《绝色神医》 缘起 江湖上近十年,兴起了一个极为神秘且有权势的组织,只要提起它,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它就是——“绝色世家” 绝色世家之所以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扬名江湖,除了少庄主——冷霄光芒逼人之外,另一个功不可没的幕后功臣,即是在冷霄年幼之际施救于他的恩师。 在他多年的悉心调教下,冷霄不但武功精进,门下更网罗不计其数的能人异士为其效命。 其中最闻名的就属他座下的三大护法——紫护法、黑护法、白护法。 紫护法擅于易容,常为了搜集情报乔装成各种样貌,所以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甚至连她是男是女都不知晓,只知她每次成事后,会留下一片紫色柳叶。只有冷霄知道她是何许人也,因为她正是自己的胞妹——冷瑶。 至于黑护法,她是冷霄座下左右护卫之一,剑法卓越,性冷如霜,人艳如花,始终以面纱将她姣好的容颜遮住,但却挡不住欲一睹她美色而加入绝色世家的高手。 然而她始终以手中的黑玉断肠剑,斩断所有情丝,为报冷霄先父救命之恩,甘心一世为仆。 说起白护法——冷蝶,可说是冷霄特意安排至百花楼,关系着与朝廷往来的重要棋子。 她似情莲的气质与精通音律及饱读经书的特质,常让京城的王公贵族千金散尽,只为了一睹佳人风采,间接也在他们耳酣酒醉之际,夺得了许多惊人的内幕。 身在风月红尘的冷蝶,除了以容颜与才艺惑人之外,另有一项秘密武器御敌,便是手中的七弦古琴,当强敌出现,第七根弦便会发出轻则置人于重伤,重则令人当场暴毙的音律,几乎无人可以幸免。 为此,坊间流传着两句话——千金难买绝色三,壮志龙头是冷霄。正可说明绝色世家在冷霄的带领下,已纵横半个江山。 楔子 中秋,打梆子声音缓缓传来,初更,夜色墨透了天地穹苍,皎洁的明月也攀上天际。 梅府上下正话了梅夫人生产而忙碌着。 “哎——痛哟!”房内梅夫人凄厉的叫声,可把门外与她结缡二十余年的梅老爷的胃给揪紧了。“她还要多久才生啊?”梅老爷那焦急的模样犹如初为人父。 “爹,您安心啦,娘哪一次不是为您生个健康白胖的小子!”俊逸非凡的长子梅昊天,一派优闲地安慰着满头大汗的爹亲。 “说得也是!”梅老爷试图找回平日的冷静。 梅老爷身后站着的四个卓伟的身影,个个对爹亲抱以安慰的眼神。 话落,一声响彻云霄的婴儿哭叫声,倏地从产房传了出来。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是个千金!”产婆人未到,声却先到,不一会儿,只见那微微发福的身影抱着娃儿,三步并两步地走了出来。 才一下阶梯,她那略嫌笨重的象腿一拐,人即往前栽了去,手中的婴儿便往天上一抛 “啊——” 就在众人尖叫的当头,一位仙风道骨的白发老人,笑眯眯地接下婴孩。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老人如一阵风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并将手中的婴孩交给梅老爷“梅庄主,我正是为这孩子而来——” 话未尽,原本皎洁的月娘,顿时充满奇诡的氛围,只见一道道雾霰直奔苍穹,在云端汇聚成引人揣测的图腾,似有什么石破天惊的事情即将发生 就在这时,冷凝的月光旁,出现两幅图样,一是绝色旖美的少女容颜;另一幅则是俊绝非凡的少年。 须臾间,狂风骤起,雷声隆隆、青焰闪电直逼而来,霎时催花雨下 白发老人身影一转,已至屋檐下躲雨,他捋着长胡,幽幽道:“果然,还是定数。” 被倾盆大雨淋醒的梅老爷,这才赶忙奔进屋檐,打躬作揖看着这神秘的老人“大师,咱丫头和这天气可有关?是福、是祸,您老可得大发慈悲,救救我们一家子!”说罢,人便跪了下来。 “梅庄主,你不必行此大礼,这丫头和我有缘,这羊皮卷上写着她何时来跟我学艺,便可消灾解业障,或许还可以成就一段好姻缘。”他手一挥,那片羊皮便飞至梅老爷手中。 “来人!快奉上厚礼给上人!”梅老爷大呼小叫地唤着下人,才一抬眼,哪还有白发老人的踪影。空中却传来如雷贯耳的声音“梅庄主,千万记住羊皮卷上所告知之事!后会有期。” 声落,雨停,月如初时安详宁谧,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药草香味,足足缭绕梅府三日不去。 第一章 十七年后 洛阳城内有一座广大的宅第,它正是闻名江湖的“绝色世家” 这宽敞如迷宫的宅邸,左右有楼台临池而建,池内成群的锦鲤与娇艳的莲花,美不胜收。 无数株高大的松柏傲然挺立楼房四周,绿叶逸出淡香,弥漫在整座宅邸。 此刻一身月牙长袍、腰系碧色玉的男子,若有所思地伫立于庭园之中,他惆傥中带着几分世故,顾盼间焕发着凛然英气。 忽然的脚步声朝他的方向传来,倏地面容一整“什么事?” “启禀少庄主——”来人跪了下来。 “说。”他转过身子。 “北方双杰亦来投效少庄主您。” “知道了。让冷总管安排他俩起居,不可怠慢。” “属下明白,请少庄主放心。”他仍跪在地上,睇着这个连说话都能令人敬服的主子,也难怪能令如此多的奇人异士甘心投效于他。 “下去吧。”他令道。 “是。” “等一下,”他突然想起一事“可有白发仙翁的消息?” “属下无能。”那人又跪了下去。 “去吧。”他没有半点责备之意。毕竟这医术冠绝天下、行踪成谜的仙翁,绝非泛泛之辈,他派出去的人一时半刻找不着他,早在意料之中。 只是少了他,绝色世家想称霸天下,仍有一大段路要走。 “唉!”他幽幽低叹。 “霄儿,叹气有损英气。”取笑声至后方一位老人口中传来。 冷霄不用回头看就知道什么人来了,连忙转身作揖。“恩师。” 说起他与恩师的际遇,也算是“奇缘”一桩。 他自小体弱多病,看遍所有名医,却不见改善。在他十岁那年,险因一场大病要了他的小命,就在当时,不知打哪冒出了个红发老人,救了他的小命,否则他恐怕没法活到今日。 先父为了报答他的大恩,奉上千金珍宝,他却分文不取,只想在绝色世家落脚半年。 在这半年中,这位声若洪钟、动如脱兔的老人家,三不五时地指使他做这做那,每每累得他双腿发抖、气喘吁吁之际,他便又从那看起来许久未洗澡的胸口,搓出“黑渍丸”强令他眼下。 说也奇怪,那气喘竟莫名地好了! 先父似乎感觉得到“恩师”绝非只是个怪老头,于是在他决定离开绝色世家时,慎重地邀他长住,并允诺奉他为上宾。 不知是先父心诚,抑或是恩师突然兴起,他当真住了下来,继续操练他,三年后,恩师便开始传授他武艺。 直至他弱冠之年方才明白,恩师一开始百般支使他的目的,是为了改善他虚弱的体质,并为他日后习武打下基础。 除了教他武功之外,恩师不时还提点他如何光大门楣的诀窍与方法,如今想来,恩师的每一句话、每个动作,都是经心布局过的。为此,他对他老人家就更加地信服与尊敬。 所以说,绝色世家能有今日,恩师可算是大功臣一个。 “我脸上有脏东西啊!你干吗直盯着我瞧?”红发老人戏谑道,也打散了冷霄的沉思。 “恩师,对不住,霄儿一时闪神,请您见谅”他又准备作揖。 “不必来这套,你知道我不受这些古板礼教的约束,我们师徒一场,不在才与财,也不在你的礼教,而是你我有缘。”红发老人持着长须笑说。 “恩师,徒儿明白。”他仍旧恭敬地回着话。 红发老人看冷霄一脸正经,不禁自责,自己真是将他调教得太好了,否则怎么连见到他也戴着面具! 不成,他得友自己,也为这臭小子找点乐子! “容儿,我决定为你讨房媳妇!” 此话一出,冷霄那张隽冷的脸霎时转为惊诧“恩师,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开玩笑,他要什么女人没有!没事找个女人暖被干啥? “去去去!女娃,多可爱!”像他熟知的那个可爱又调皮的丫头就挺迷人的。 不知这丫头现在可好? “恩师——”他的头皮开始发麻,师父的脑袋转得比风还快,总教人摸不着头绪,希望他不是说真的! “好了,不与你玩笑了。我是来告诉你一声,为师我要云游去了,中秋节大概不回来,别等我吃月过了。”红发老人敛住笑,定定地看着这个身量颀长的徒儿。 光用俊逸非凡来形容他,还不足以形容他散发魅力的万分之一,那蓄满力道的身躯散出武将的威峻;然而那张邪里带俊的脸,不用说甜言蜜语,就自动会吸引无数狂蜂浪蝶,为他生、为他死。 师徒一场,就帮帮这小子好了,也算是功德一件,况且时候也到了。 看他们两个斗智,应该会很有趣,一个刁钻,一个精明,绝对有好戏可看了! “恩师——”他察觉出红发老人居心不良的眼神,刻意加重语气。 “我只是照往例每年端午后云游四方,看你叫我多年的师父份上,我附赠你个消息吧!”话未竟,红发老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冷霄口中塞了粒药丸。 “恩师——”才一出声,药丸便已溶入唾液中。 “你一直想找的白发仙翁,就在祁连山下五十里外的魔鬼谷中。至于你刚才吃下的药丸,是一颗不会致命,却只有白发仙翁可以解的毒药。”他说得好轻松,仿佛冷霄刚才吃下的只是一颗糖。 “您的用意?”他蹙眉问着。 “你若没病没痛,如何测知那个白发仙翁就是你想聘请的人?再说那老头精得很,你没事找他干啥?就这么办了,为师先走一步。”一个点地的动作,红发老人已飞至半空“接住,这药只有在中秋夜最危急的时候才可使用。” 一只白瓷药瓶快速地落入冷霄手中,临行前,他老人家还不忘提示:“记得替我留一盒枣泥和莲蓉双黄口味的月饼哦!”已远扬的声音仍似洪钟,内力可见一般。 冷霄面无表情地握着瓷瓶,不知恩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老早就知道白发仙翁的落脚处,至于为何不说,原因很难猜测。 不过就恩师个性推断,正是他常提的那句话——时机未到。如今,他提供了白发仙翁的落脚处,是否说明时机已到?! “来人!”冷霄望着恩师消失的天空喝令。 两名身手矫健的黑白使者倏地出现。 “冷情拜见少主。”一名纤弱女子蒙着面纱谦恭地向冷霄致意。 一旁的白衣使者抱拳向主子致意“冷卓向少主请安。” 两人多年来一直担任冷霄的左右护卫,武功与智谋均在众人之上,也因此,若有人想加入绝色世家,都必须通过他俩的测验,才能为少主效命。 “去准备一些简单的行囊,朝祁连山出发。”冷霄那双灼亮的眼,已透露出势在必得的决心。 “是!”二人旋即领命而去。 夜深了,大地静默,万籁俱寂,祁连山下只见一道云雾直奔天际,遮掩住幽冷的月圆之夜。 “啊——”凄厉的叫声,发自山下那栋茅草小屋。 不远处,隐约可以听见疾风掠过的声响,伴着浅浅的呼吸声,直朝小茅屋而去。 “该死的老头!怎么还不回来?”凄厉的女声顿时化作粗嘎的男子恶咒声。 “啊——痛死我了!这老头一定是贪恋外头的粽子好吃,忘了我在这儿受苦受难!早知道就拿把千年寒冰锁把他给锁住,啊——臭老头!”恶咒的粗声,有着急于宣泄的痛楚。 “砰”地一声,小茅屋的门被打了开来。 “臭丫头,十里外就听见你诅咒师父我了。要不是为了你,我干吗放着外头好吃的东西不吃,提早赶回来!真是好心没好报。”一头雪白长发、长胡须的老翁,气定神闲地走了进来,将在床上痛得打滚的徒儿给扶正,输以真气。 半盏茶时间一过,他便收手将她放回床上,冷冷地嘲笑道:“丫头,照理说,你这个怪病经师父这么多年的调养及传你内功护体,每次发病的时间及疼痛都该逐渐减少才对!为何这次会如此严重?!” “我怎么知道!”她没好气地说。 “我看你这丫头八成是犯相思了!”持着白胡,贼贼地取笑。 只剩半条命的梅绝色,摸着自己突生的喉结,粗声粗气的低吼:“你真是为老不尊的师父!好歹我也是个姑娘家;你又不是我娘,跟我说这么不害躁的话也不怕人家取笑!”瞄着手臂上病发之后才冒出的两排黑绒绒的汗毛,真想拿块豆腐自杀算了。 “梅丫头,自从你十二岁来到我这儿疗养,我想你爹娘大概也忘了你这个时阴时阳的怪丫头了吧?!我若不治好你,你这辈子恐怕得陪我在此修练了。” “去去去!和你同修行只会修得一张不正经的嘴;我依旧是个不男不女、全身是毒的怪物。”梅绝色微微轻叹,自贬中不免有三分落寞。 她只知道在她出生的那一刻,有一白发老人告诉她爹,当她初潮来时,最好将她交给他调养,以免日后成了不男不女的阴阳人! 的确,在她初潮的那一天,也就是六年前的中秋夜,她的身体起了非常大的变化。 在一阵剧烈疼痛中,喉结随着撕扯的痛处慢慢凸了起来,原本白皙的四肢也在那时长起了与男人一般的黑绒汗毛,简直吓坏了她的爹娘及四个兄长。在这时白发老人,也就是她现在的师父再次出现了。在爹娘的首肯下,将她带来这人烟罕至的祁连山下治疗。 她这个怪症都是在每月的月圆之际发作,次日就会退去。 但它可不是平白无故地消失,而是必须以内功,外加浸泡在药泉八个时辰,才会恢复女儿身。 每一次的身体变化,都让她痛不欲生、疲累不堪,要不是她师父天生达观,还不时以他神妙的医术医治她,恐怕自己早就不想活了。 “没良心的丫头,亏师父这么疼爱你,把我上九成的绝学都传给你,竟还说会变得跟我一样不正经?!”白发老人嘴上是骂,脸上却堆满纵容的笑。 “什么?师父竟然藏私!只传了我九成?!”她道,惨白的脸色顿时有了些许血色。 “死丫头,我总得留点本吧!以免你哪天不肖,把小老儿我给作了。”他当然相信她的本性良善,只是没和她拌拌嘴,生活还真是无趣呢! “师父,喝杯茶吧。”她突然坐起来,打算为白发老人倒水。 “这么好心?”他的笑容不见了。 “好让你将所剩的一成功夫倾囊相授啊!”她挤着眉苦笑道。 白发老人霍然大笑,睇看眼前的徒儿,如果她去除了那多生的喉结与四肢的黑色汗毛,的确如她的闺名绝色一般,是个人间绝色。 她有着绝倒众生的容颜,那双琥珀色瞳眸极其纯真,却也显出她的倔强与顽强,尽管她羸弱堪怜,却不是那种无法自保的女子。 她不但聪明而且有胆识,神秘的气息及自然率性的气质,不须任何人工的修饰,就能勾勒出她迷人的风貌。 “丫头,你长大了。”他突然有感而发。 “你打什么主意?”她觉得师父今夜有点怪怪的。 “把你嫁出去。”他说得似假还真。 “有人敢要我才怪呢!我还是留下来成为第二代白发仙翁来得实际些,不然就是——把您送上天,我就成了正宗第一代神医!”她诡诈地笑道。 “好吧!就如你所愿,近日我又要远游了,你就代我成为正宗的白发仙翁吧!”他从身后拿出一顶笠帽,外加一包白粉。“哪,给你。” “做什么?”她突然傻眼。 “白粉洒在头上,就成了白发;笠帽再戴上,就没人会说你不是师父我了。”白发老人一脸笃定。“师父,你别开玩笑了!我刚才是说笑的,我只会一些内功,连一点武功也没有,有的只是一些医不死人的医术,外加小人招数的用毒技巧,怎么当白发仙翁。” “这就够了,师父我呢,也只有这些本领。”白发老人摇摇手,不容她拒绝,转身就走。 “师父,你玩真的?”这会儿她可有点心惊胆颤了。她这个师父什么怪主意都使得出来,就算她是他的心肝宝贝徒儿,也难保他不会玩心大起,就将她一个人撇下。 “什么真的、假的,我只是饿了,想到外边看看有没有吃的。”他努力克制随时会爆笑的神情。 只见梅绝色从桌上拿了一只杯子,往他丢去! “臭师父,就会欺负善良弱小!”杯子登时碎了一地。 “哈——丫头,我不走,难道要我背你去药潭看你变回女孩?!”老人大笑,扬长而去,空气中还飘散着调侃的笑声“我忘了告诉你,你绝对不是善良又弱小的女子!我白发仙翁调教出来的徒儿,怎会是善类?!炳——” 这丫头早学得他一身绝学,连脾气、说话、待人的方式,也有七八分相似,教他不疼她,也很难。只是这丫头身子骨弱,不适合练武,所以他没能传授她武功。但天生对药材的领悟力奇高,只要教过她一遍,便能过目不忘,而且还能举一反三,配制出连他都自叹不如的药方;至于教她用药及辨识毒,只是希望自己不在谷里的时候,她能够自保。 这些年,她倒也将自己照料得很好,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只待有心人一到,就可促成良缘,他的任务也算是真正的完成了! 思至此,他忽然有些不舍,是该和这丫头谈谈了。 次日,梅绝色和白发老人面对面坐着,她第一次见师父如此慎重地将自己叫到跟前,还真不习惯。 “丫头,你的痼疾就要有药引了。” “那是什么药引?”她兴奋极了,不男不女的身份一直令她无法释怀,期望着有一天能过正常姑娘的生活。 “时机到了,你就会知道了。”他高深莫测地说道。 “师父——”她不喜欢这种答案。“那它在哪里,我去采或是买,或是——‘借用’一下?”她吐了吐顽皮的舌头。 “‘他’不卖,也不能采,至于‘借用’,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领了。” “它在哪儿?快说嘛!”梅绝色抓住师父的长胡须,不让他遁逃。 “‘他’现在已经在途中了。”他技巧地扯回他的胡须。 “它会自己跑来啊?骗人!哪有药材会自己走来的!” “是啊!他是仰慕师父我的盛名而来的呀!”他仍不点破“而我,却不想见他——” “不行!”她立刻大叫“你不可以断了徒儿的终生幸福!” “哈!真是女大不中留。” “师父,我只是不想成为雌雄莫辨的怪物,而不是急着嫁人。看见您就知道天下的男人——只会令女人头大,外加早生华发。” “臭丫头,师父有哪点令你不满意?”他捋起胡须,自认没什么可以让徒儿嫌弃的。 “你一年有半年不在家,平日说话不三不四;坐没坐相;见死不救;要救还得出考题考人;没事还躲得半天高,有心求诊的人跑断了腿还不知到哪儿找!真枉费你‘白发仙翁’的美誉。”她叽哩呱啦地数落他。 “你——这个不肖的徒儿,真是尽得我真传,看来我白发仙翁不怕后继无人了。丫头,就这么着,明儿个我就要云游四海普渡众生去也,反正我已有传人,你只需记得戴上昨儿个我给你的笠帽及胡须即可。还有,别坏了我的规矩,举凡求诊者都必须出题刁难刁难!反正这点雕虫小技也难不倒你!谁教你这丫头的鬼心眼比师父我还多。” “师父,太抬举我了!你若真走了,把我这般绝色美女放在这山谷中,不免会受到宵小觊觎,您别走嘛!”她撒娇地哀求道。 “你的确是‘绝色’,但也是‘奇毒’,很少有人能靠近你的。安吧!连师父都得防你呢。”他笑得好不得意。 这丫头越大越鬼灵结,只怕他千方百计诱骗来的“药引”也会被她毒个半死! “师父!”她大声抗议。 白发仙翁捂住耳朵,人也飞至半天高隔空传话“丫头,我看我还是今儿个就起程,免得你老在我耳朵旁叨念!” “臭师父!我一定会坏了你的规矩,来者不拒、活的医死,死的弄臭!”梅绝色朝空中大声嚷道。“丫头,多保重了,中秋之前,药引必到。从今尔后,你将会是个完完全全的女娃儿。不过,你的嘴最好收敛些,免得药引逃之夭夭!”空谷回音阵阵自远处传来,足见白发仙翁的功力深厚。 梅绝色怔在原地,不断地咀嚼师父那句话——药引逃之夭夭? 药引也能自行逃跑?那究竟是何种仙丹妙药? 一想到中秋,一双柳眉紧紧蹙起,因为一年十二个月中,就数中秋夜的“变身”最难挨!若有人存心在此时出手伤害她,根本不必费吹灰之力。偏偏师父此去不知何时返回,到那时又有谁能保护她呢? 看来,她得在茅屋四周多布些毒阵,以防不测。 对,就这么办! 第二章 夜悄悄地来临,祁连山下魔鬼谷的夜晚显得格外宁静。 梅绝色今夜特别早就寝,连日下山为村民义诊,外加早晚温差大,弄得她全身忽冷忽热,偏偏师父远行仍未归来,留下她一个人独自痼疾奋战,忽然觉得好孤单。 唉!算了!睡吧,赶明儿还得去采购中秋的节货。 头才一沾枕,就听见她在树林设制的机关,发出咻咻的声响—— 有人! 忙不迭地,她拿出师父临行前的白粉洒了满头,又以遮面笠帽将那头如瀑青丝遮了起来,倒也有几分像她那没良心的师父,于是她从容地走到前厅,端起桌上茶水慢慢地喝着,等着瞧瞧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骚扰她的清梦! “少主,小心,这是三日醉。”一名男子对着身边伟岸的男子说道。 “嗯。”白衣男子冷着一张脸,使得他那傲人的五官更隽绝。 不一会儿,主仆三人脚尖点地飞过这一片三日醉的树林,来到另一处小树丛间,双脚才着地,白衣男子旁的女护卫,立即挥刀将脚下那片矮树丛砍尽。 “少主,这是一日笑!只要沾到皮肤,便会让人笑上十二个时辰,除非吃下解药,才能止住笑声。” “看来,我们此行真是步步危机。”白衣男人仍不冷冽。 “小的会尽全力保护少主。”左右护卫同时出声。 “走!” 顿时三人几乎脚不着地地飞过一日笑、七日香、甚至各类毒草,来到木屋门前才落地。 “晚辈冷霄深夜冒昧求见,盼前辈见谅,现身一见。”冷霄这时拱起双手以示尊重。 “这里没有什么仙翁,你走吧!三更半夜,你发什么癫跑来这里找人?去去去!”梅绝色刻意压低嗓门拒绝这。 “老丈,我家主人寻仙翁多年,还盼老丈行个方便,通知仙翁一声,就说绝色世家的少主冷霄有要事求见。”冷霄身边的护卫冷卓开口道。 绝色世家?!绝色? 梅绝色突然觉得有几分亲切感,不知那男子口中的绝色世家,可是近几年来崛起,颇富盛名的绝色世家?先让她弄明白再说! “绝色世家是什么东西啊?‘绝色’又是哪两个字?”梅绝色故意问道,反正她现在是师父,任何古怪的行径都算正常。 这个问题一丢出,冷霄的左右护卫反倒不知该如何解释。 江湖上有谁不知道绝色世家,是近几年来最神秘且最有权势的组织!而今,他们若自我吹捧或是详作解释,都显多余。 冷霄却是不亢不卑的道:“绝色世家是敝祖以祖母之姿所立的家毛,没什么特殊之处,也难怪老丈您未曾听闻。至于‘绝色’正是绝色佳人二字。” 梅绝色倒没想到他会如此谦虚! 看在他们“同名”的份上,她松口道:“进来吧!不过,就你一个人,木屋简陋容不下四个人。”她故意刁难。 “多谢前辈。”冷霄一迈进木屋,只见一个身材矮小、头戴笠帽的小老儿端坐在桌前。 “你找我有何事?”梅绝色从黑色面纱后直溜溜地打量着冷霄。 一身月牙长袍,系上腰带,衬得他潇洒惆傥,淡漠的双眼却盛着霸主的侵略气息。 “我想请前辈除去我身上的奇毒。”冷魅幽邃的眸子灼灼地射向她,似乎想穿透笠帽的黑纱一探究竟。 梅绝色被他这么一盯,先是一惊,身子本能地往后挪了下,随即觉得自己好傻。 她现在可是“老头儿”而且还是个神医!怕什么?! 她清了清喉咙“你可知我看诊的规矩?” 冷霄那抹幽邃灿亮的黑瞳,让人摸不透心绪“知道,前辈请出题。” 梅绝色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你娶亲了没?”话一落,绝美的小脸蛋旋即辣红一片。 冷霄早就耳闻白发仙翁幕人诡诞,却不知他不按牌理出牌到这种地步。 这时冷卓与冷情两人,也顾不得先前的禁令,冲了进来。 “少主,这老头铁定是冒牌货,让我掀了他的笠帽验明正身。”冷情犀利的冰眸瞬间扫向梅绝色。 只见梅绝色手一扬,屋内顿时香气四溢“这是哑巴草,让你半个时辰口不能言,手不能举。” 冷情气得以两道怨毒的光芒,瞪着黑色面纱下的梅绝色。 同时间,冷霄凝出炫人的波光“前辈,冷情只是护主心切,还望您大人大量不与她计较。” “就是不与她计较,才让她半个时辰不能干扰我们讲话!”她是嘴坏,心肠可没那么狠。 “多谢前辈。”他微微欠身,算是感激梅绝色手下留情。 “别前辈、后辈的叫了,你——还没回答我,可娶亲了?”她执拗地再问。 “这就是考题?”他实在很好奇这老丈为何有此一问? “没错!”磨蹭个什么嘛!有就有嘛!没有随便啦! “尚未娶亲。”他还是据实以告。 “为什么?”奇怪,她的心怎么怦怦跳个不停? “您向来不是只出一题?”他有些好奇。 “规矩由我订,你只管回答就好。”她再次逼近。 “那我家少主的毒——”冷卓也忍不住插嘴了。 “就算他死了,我若想救他,也如施肥栽花那么简单。”不是她吹牛,除了不会武功,医病解毒这种小事,根本难不倒她。 “不为什么。”冷霄有个性地回了一句,隐约觉得这个“神医”有点怪,但又说不出哪儿不对。 “什么叫不为什么?我要知道原因,你说是不说?”没想到当师父真好!面对俊逸美公子也不须故作女儿姿态,还能得到第一手资料,太棒了。 “你们——出去。”她指着冷卓、冷情,又看着冷霄“你留下,据实以告。” “下去吧。”冷霄看着冷卓,俊俏脸孔有着一闪即逝的释然。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说,所以,我就替你遣退他们,这会儿,你可以畅所欲言了。”她的手不自觉地抚着长发。 冷霄炯亮的双眸,突然迸射出诡诞的光芒 那手纤若无骨,肤白似雪简直是双少女的柔荑! 她也发现冷霄的疑虑,立刻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压压惊。 “对我的手好奇?是不是很像女人的手?我还可以将它变成小孩的手呢!否则我神医封号从何而来?”她脑筋一转,便轻松地打散冷霄之前的疑虑“快点说,否则,我可不救你。” 清俊卓奇的脸庞顿时作起戏“前辈可曾娶亲?” “怎么反问起我?” “应该是孑然一身吧。”他胸有成竹道。 “关你什么事!你到底要不要治病?”反正,她是非问个明白不可。 “仙翁独居一生的原因,就是冷霄未婚之因。”他灵机一动地说。 “这是什么答案!”不过她还是哈哈大笑了,因为他很聪明,不想说的话怎么逼他也没用,不过,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就让他的“病”慢慢治好了!“算你过了半关!” “谢谢前辈。”清澄如水的眸子瞬间扬起了笑。 “你自己拿桌前的红绳子系在你的左手腕上。”她又在耍他了。 “仙翁?”他不解。 “我得把脉啊!”她说得一本正经。 “用红线?我又不是女人,何须如此?”冷霄被弄得一头露水。 可是她是女人哪! 梅绝色当然没明讲。 不过用红线诊断不是因为男女有别;而是要戏弄这个不肯吐实的男人。 “我怎么说,你怎么做;不信我,就别三更半夜把我的树都砍了!”她故作盛气凌人状。 冷霄高深莫测地睇着笠帽下的双眸,若有似无的笑容隐隐勾起 他还是利落地将红线系在自己的左腕上。 “少主,他根本是江湖骗子!只会一些施毒技巧就自许为神医,我看他不是演得虚名,就是个大恶棍。少主请三思。”冷卓忍不住地在外吼道。 “好,我是大骗子、江湖术士、浪得虚名的庸医!那你们请回吧。”她朝门外白了一眼。 “不得无礼。”冷霄倒想看看,仙翁究竟在耍什么花招。 “还是你有眼光。”她轻轻地往冷霄肩头拍了下。 谁知就在这时,他突然低声呐喊,整个人便往前栽了去 她适时出手扶起他,又朝门外叫道:“快,将你们少主扶到长椅上。” 门外两人立即冲进屋内。 而她也以极快的速度把脉,顿时了然他中了什么毒,并封了几处重要的穴道,又从抽间取出一粒药丸,放入他的口中。 “这可是一年才提炼三颗的九还丹,很珍贵的!”嘴里虽然说得心不甘、情不愿;但眼见他受苦,却没半点犹豫地喂他服下。 这是为了什么? “多谢救命之恩。”冷零一头冷汗仍不忘答谢。 “你的命我只救了一半。”她意味深长的说道。 “一半?”他不懂。 “这种毒不会要人命,但余毒在体内的时间越久,此人”她不知该如何启口。 “会如何?”他也觉得事有蹊跷。 “会变成狼!”她实在说不出他会变成**,也就是色欲薰心之辈。 “狼?!”他的两名护卫立刻蹩住笑。 因为世人皆知,他们少主眼界可是高得很,若非是冰清玉洁、貌赛西施的绝色美女,根本难以入他的眼,一想到少主可能会因“色欲薰心”而“饥不择食”着实让人忍俊不住地想笑。 冷霄看着强忍着笑的冷卓与冷情,霍然明白自己陷入什么样的困境中“可有解?” “有。我就好人作到底,你可以留在我这儿,不过,你得自己搭屋住,我老了,砍不动木材。你每天来我这儿报到一个时辰,我会传授你内功心法,约一个月应可痊愈。现在,你们三个自己到门外找地方睡吧,恕老朽不奉陪。”她站了起来,拉开大门下逐客令。 冷霄从她身旁走过,她忍不住偷偷打量他,他真是个好看极了的男人! 她在想什么啊!他俊不俊必她什么事?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在下先行告退,有打扰之处,尚请海涵。”冷霄不亢不卑地颔首,却突问到一股淡淡幽香从小老儿身上飘散出来,立时瞅住面纱下的脸孔—— 这种木香与花香合成的清香味,怎么会出现在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叟身上 他一定要弄明白!反正他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和她耗! 狂狷俊逸的脸,旋即流泄出老谋深算的波光 次日清晨,梅绝色踩着轻快的步伐,朝冷害主仆临时搭建的草屋走去“小子,看不出你还真能以天为幕,以地为枕啊!”“多谢前辈关心,冷某性习四海为家,如今以天地为账,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他眯起眼,打量起这个怎么看都不像老人家的小老儿。 他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但就是很难说服自己“他”就是江湖中人人极欲求见的白发仙翁! 但昨夜他的确露出不容人置疑的行医本事,说他不是“神医”又说不过去。 难道他是神医的传人? 不可能! 江湖上都知道白发仙翁行事诡诞,常不按牌理出牌,再者,更无传言说他已收弟子的事。 梅绝色从黑纱下将冷霄的疑惑瞧得一清二楚,今儿个她可是将白胡须也给沾上了,至于她那双白里透红的小手,当然也浸染过药汁,让她看起来像个货真价实的老人家。 “你的那两个忠心的手下呢?”她随意问问。 “去找吃的。或是前辈您打算邀请晚辈共进早膳?”也许是怀疑她的身分,这会儿说起话来已没了昨日的恭敬与谨慎。 “臭小子,昨夜那个敬老尊贤的小子到哪儿去了?怎么现在这么没大没小!”她佯怒。 “晚辈失礼了。”他哪里是真心致歉。 “看你有心改过,就原谅你这一次。不过,他们带回的食物,你不能吃。” “不能吃?!”双眸闪着诡异。 “因为你身上余毒未清,我得为你诊疗,空腹时最有效。至于——”话未落,冷情两人已弄得各色山果及香配可口的野鸡肉回来了“这些东西就给我老人家吃了,才好有力气为你解毒。”瞥了他俩一眼,她毫不客气地命令道:“将这些吃的全放在我的桌上。对了,小心门槛的青果草!沾上它可会让你们痒上三天的。” 冷情两人看了少主一眼,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 “别看他了。现在这里是我当家!他为了保命只有听令于我。”梅绝色揪起他的衣袖,便往木屋的后方走去“你们两个别跟来,免得长针眼!尤其是你、戴黑面纱的冷姑娘。” “前辈,我觉得你对冷情有偏见。” 冷情可以说是他座下武功顶尖,性子冷静,却也是少见的美人。 她为了防止男人觊觎自己的美色,才以面纱遮住她美如芙蓉的容颜。为何这老翁老看她“不顺眼”? “我待会儿要你脱光衣裤,你要那大美人来做什么?难不成她是你未过门的媳妇?”她不禁在心中暗骂起自己来,干吗对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那么感兴趣,还管人家成亲了没有?就算他长得很俊俏,又如何? “为何要这么做?”顿时,他心惊问道。 “臭小子,我只是要你跳进这毒潭除去余毒。” “毒潭?”他随着她指的方向,终于看见一实着蒸气的红色潭水。 “以毒攻毒,听过没?”她双手机胸,一脸胸有成竹。 他却皱起眉头。 这个“老头”行事如此诡诞,他实在怀疑那池红色汁液,是不是真能解身上的毒? “怕我害死你?”她笑着逗弄他。 “怕!”他陡地感到和她斗嘴竟有那么点乐趣。 “没用!本以为你是江湖上响叮当的人物,竟然怕被我毒死!”她故意激怒地。 “素闻您老人家向来不按牌理出牌,谁知道在您的笑容之下,是否包藏祸心?”他笑答,越来越觉得他不像“老人家”反倒像个没人管教的任性小姑娘。 小姑娘?他想到哪去了! “那好,你请便吧!一个月后,你就会发现你所在之处的每个女子!全到你家要求你娶她们为妻为妾了!因为你糟蹋了人家的清白。”她被激怒了,失控他吼道,原本刻意伪装的低沉声音,立时转换成少女的娇响。 冷霄发觉了! 冷邃魔魅的眸子顿时掠过一道诡异的光芒,嘴角倏地挂起一丝玩味的笑。 “那可不行,我守身如玉多年,只为了献给我心怡的女子,怎可如此轻易破功。” “你你还是童子鸡?”她知道自己刚才露了馅,可能会引起他的怀疑,这会儿不论点大胆露骨的话,只怕不能扳回颓势。 “老人家,难不成你有闺女希望我眷爱?”他冷霄一旦起疑,再多的动作也不能消去他最初的置疑,除非,事实证明对方的确无辜。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小老头未免太好骗了吧,竟然相信自己“守身如玉多年” “我就算有闺女,也不会让她见着你。”她才不想白白便宜他。 “哈哈!”有趣!他忽然想知道“他”更多的事。 “下去吧!爱要心眼的臭小子!”她索性一把将冷霄给推进了毒潭。 “你——”他没料到她会有这一手,霍地喝了一大口药汁,飞快纵身返回潭边。 “这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小子,要和我斗,再等十年吧。”她话才说完,就发现低估了他的本事,连忙拔腿就跑。 “你等一下!”冷霄喊住匆匆遁逃的梅绝色。 “又有什么事?”她停下脚步,转过身子面对他。 “前辈为何要这样做?”浑身湿透了的冷霄,决心弄明白这臭老头居心为何。 “我做了什么?”她装傻。 “这也是疗程之一?”他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对。”没想到这臭小子还真不是省油的灯,看来日后她得更加小心才好“对了,你最好还是将衣服脱了再泡上一泡,以免到时药效不佳,还是会残害善良女子的。”她努力地别住笑“要不要顺便让你那个男护卫来替你买衣?” 冷霄瞪着她那顶笠帽,突然纵声冷笑“不,我想麻烦您传唤我的女护卫冷情来比较好些。” 梅绝色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登时明白这臭小子存心和她过不去! “你等着!等着啊!”这话说得龇牙咧嘴。 看着梅绝色气得浑身发抖的背影,冷霄胸中的怒气这才稍稍平息。得意的浅笑也才淡淡地从薄唇逸出 想整他?没这么容易!白发仙翁又如何? 山风这时凌厉地刮过那抹矮小的身子,隐隐地勾勒出近乎女子的曲线 冷霄陡地一震! 这白发仙翁是老头?还是 他得让冷情去探探“他”的底。 至于走远了的梅绝色却一直想着一个问题,冷霄所中的毒,据她所知,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会使,那就是——她师父! 只是她不明白,冷霄为何会得罪他老人家?而他又为何让冷霄找“白发仙翁”医治? 她得在这段期间把这些事弄明白。 因为他师父虽然古怪,倒从不主动施毒害人! 第三章 夜暮低垂,雨丝缓缓下着。 梅绝色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不知那个臭小子此刻可被风吹雨淋? 照理说,以他绝色世家的名号与座下如云的高手,她很难理解没人可为他解毒,虽然他中的这个毒是她那老怪物师父的杰作,但若真要解,也不是没有办法。 那么他来找白发仙翁的目的又是什么?更让她想不透的是,师父既然给他服下逍遥丹,又叫他来找自己,不是说不通吗? 梅绝色发现自己也有想不透的时候,不禁有些懊恼。 睡不着干脆起床吧! 脚才一落地,就听见极其细小的脚步声,伴随着一股女人的淡淡香气传来。 她身子虽弱,但嗅觉特别敏锐,连忙抓起床边的笠帽柱头上戴上,房门这时也被悄悄地打开,她双手一挥,细细花粉旋即飘散整间屋子 “该死!”在女子的诅咒声后,就听见她无力地扶着门缘,努力地不使自己倒下,终于在环视屋内一眼后,不支倒地。 她这才走过去,扯下女子的黑面纱,立时屏住呼吸—— 没想到冷情如此美,诡魅的气质像夜里飞舞的彩蝶,雪白的容颜,佐以不点而朱的薄唇,看了连是女人的她都有几分妒羡。 突然间,她的胸口像破了洞,有些空虚,也有些冷凉,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为什么会有这种转折。 她一古脑儿地以内力将冷情送出了门边,赌气似的朝黑暗中喊话“臭小子!这美眷小老儿受不住,还给你,好好待人家,她可是难得的人间绝色,别浪费了!”话落,便用力地掩上门。 她到底是怎么了! 人家说红颜祸水,为什么俊俏的男人也会搞得人心神不宁的? 都是他害得她老是想东想西、想些不该想的事! 等等,冷情到她房里做什么? 绝不是献身! 那么难道冷霄已经察觉她不是真正的“白发仙翁”?! 看来她得格外地小心,再露馅,只怕她不是他的对手 微白曙色初露,梅绝色就扯着嗓门,对着门外不远的另一栋屋宅喊道:“冷霄,你过来一下。” 冷霄慢条斯理地走向她“不知有何指教?”口气已无平日的尊敬,但也没有怠慢之意,只是多了几分的试探。 昨夜,他已从冷情口中知道,眼前这个小老头的卧房不似一般老者朴拙;而且他每次出手,大多是药性温和的迷香,这种手法比较像女子才会使的手法。 也许是因为这些线索,让他很难再以晚辈对待长辈的方式和“他”交手。 可惜的是,冷情没能弄到更精确的情报,看来只好他亲自出马了。 “要称我前辈,知不知道!”她佯怒叉着腰,端起架子。 “知道了。”冷傲俊绝的脸倏地露出诡诞的笑容。 梅绝色望着那张笑脸,霎时怔住了。 原本只觉得他一双精敛的目光,似乎可以看穿人,没想到这一笑,令线条优美的唇,像是等待狂蜂浪蝶来亲吻似的,令人迷醉 俊俏极了! 突地,她感到心口有如小鹿乱撞,呼吸也跟着不稳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为他的俊绝所吸引? 不行!她现在可是“师父”怎可因此失了分寸。 “不准笑!和我下山一趟。”她冷着声音壮大声势。 “下山?”那带笑的眼闪着不解。 “快中秋了,我得办点节礼、干粮、食材及药材。”她说道。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他问得理所当然。 “大胆!你现在是我的半个病人兼打杂的。”她刻意打压他。 “什么?”打杂?这是他听过最大的笑话。 “不准反抗!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死了还发臭!不,那太狠心了,这不像是我的作风。是一日大痒三回;三日醉不醒;五日脚发抖;七日拉肚子;半月头皮发麻!”她越说越得意。 “这么着,我们让冷卓与冷情下去办货可好?”这老头显然是赖定他了!但他可不是任人随意摆布的软柿子。 “不成!我只要你去!而且他们不能跟来。就现在下山,否则天一黑山路不平静,不是豺狼虎豹就是土匪强盗,再不就是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在拉客。”她也搞不懂,那些女人穿那么暴露作什么?” “前辈,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是青楼女子,你——还没见识过?”他故意提高嗓门看着她那握起拳头的小黑手,疑窦再起。 “这老头”少说也应有一甲子的年岁了,怎么会不知“青楼女子”是干什么的?!难不成冷情的“臆测”果真无误? “放肆!那种女子,我白发仙翁怎可怎可为她们浪费精力!若要,也得像你家的那个冷丫头。”她反击回去“你去是不去?” “去!不去你不就不医治我的怪症了?”他倒想看看这个“神医”是真是假,再决定延揽与否。 当然,更重要的是要探知“他”与白发仙翁到底是何关系?又为何要假扮成他的模样?如果可以,也许可透过“他”找到白发仙翁! 冷霄与梅绝色走了三个时辰,终于来到魔鬼谷外的一个热闹城镇。 满街的南北货令人目不暇给。梅绝色却拉着比她高一个头的冷霄,朝药铺走去,却在这时被一群小叫化子围住。 “大老爷、大少爷,小乞儿们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家中还有高堂待俸养,下有一群弟妹嗷嗷待哺,麻烦你们行行好,赏几个铜钱。”那破碎已端至梅绝色的跟前。 “换个词好吗?上个月我来,你们也是这么说,这个月怎么还是如此?真不长进!”说归说,她还是将荷包拿了出来,并将大部分的钱给了那乞儿,心想,这个冷霄身上没有金元宝也会有银票,也就格外地大方。 冷霄的双眸却在触及那女用荷包时,嘴角泛起诡谲的笑。 “走吧!到药济堂买点药材。”她拉着他的衣袖,完全不避嫌。 “好。”他也没拒绝。 “掌柜的,我要决明子、山药”她说了一串药名,却发现一只虫儿爬上她的长裤,于是低下身子去拍。 方才从药柜起身的掌柜,只瞧见那顶熟识笠帽便开口叫:“梅姑娘,您要的药马上为您打包。” 梅姑娘? 这一声梅姑娘让梅绝色与冷霄僵直了下。 还是她先回过神,透过黑纱瞪着掌柜“谁是梅姑娘?”声音更加深沉有力。 “梅姑娘?”冷霄却眯着眼,像是要穿过黑纱将她看个透彻,嘴角还勾着一丝邪肆的魅笑。 这掌柜果真是个见过世面的聪明人,仔细打量精心乔装的梅绝色,又望了眼站在一旁的冷青后,立刻满脸歉疚的笑说: “老丈,真对不住,是小老儿眼拙,请您海量不与我一般见识,实在是您这顶笠帽,太像我们这儿的熟客梅姑娘常戴的笠帽!您要的药材,我立刻差人替您包好,不知还要不要别的东西?今儿个中秋,我家远房亲戚在我这里搭了个临时摊位,有卖道地的伍仁双黄月饼、百果什锦、干贝香菇,您要不要顺便买些?”掌柜特别指着药堂左边琳琅满目的食品。 “好。”梅绝色为了避免尴尬,想也没想就开始采购。 冷霄却跟在她的后头,透过那件过于宽大的灰色袍子,想象袍子下方的身子骨是如何的纤盈?“冷霄,过来一下!”她不客气地喊道,像是命令晚辈似的。 “来了。”他仅是虚应一声,却在走近她跟前时,故意跌了一跤,顺势以双手抓住她的柳腰。 其实他这么做,不过是要更确定心中已有九成肯定的事实是否正确。 双手一握,心中已了然。 好个小蛮腰! “要死了!中毒后,你连反应也变迟钝了,连走路也会跌倒?!”她立刻跳开,之前被他抚过的腰肢,这会儿还火辣不已。 “失礼了!”他真想看看黑纱下的脸蛋,是否因困窘而染上彩虹?! 他就不信自己治不了“他”! “来,看看这把斧头好不好?”她丢给他一把沉甸甸的木制斧头,还故意将刀面的那头往他手上一抛。 冷霄在瞬间接住木柄的那端,动作一气呵成,利落的身手可见一斑。 “你刚才是故意的对不对?吃我这把老骨头的豆腐作啥?你的毒还没到这种生冷不忌的地步吧?臭小子!”她骂得头头是道,企图混淆视听。 冷霄只是笑着,不点破,也不拆穿。 反正再耗一点时间,真相就能水落石出。他冷霄最擅长的就是等敌人自暴弱点,再攻其不备。“臭小子,想什么想这么入神,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她将他神游的思绪拉回。 “想姑娘。”他故意说道。 “不正经!”白了他一眼之后,又认真地问:“你看这把斧头适不适用?” “这得看人才知道。”他据实以告。 “废话!你就是用斧头的人。”她说得毫不心虚。 “我?” “对!就是你。回到山上后,你得遣走你的护卫,然后劈柴、生火、煮饭给我吃,我才有力气与心情为你解毒啊。”她说得理所当然。 “哈哈!”和她过招最有趣的事,就是她总能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事。这世上恐怕没几个“大丈夫”受得住她的折腾! 他想到哪儿去了?就算真是如此又关他什么事? 他来魔鬼谷只是借求医之名,以行寻仙翁之实!再说,他要什么女人没有?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记得要叫前辈,或是仙翁。”她还很大声地纠正他。 冷霄再次大笑“是,是鲜翁!”新“鲜”易怒的老翁。 在江湖中有谁不知他冷霄连朝廷都忌惮他三分,黑白两道更无人敢不买他的账。只有她除外!是故意无知,还是天性古怪? 不急!正所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走着瞧吧。 “仙翁,这的确是把上好的斧头。您老好眼光,我相信令——公子使起来一定刀刀顺利。”掌柜也跟着拍起马屁,一脸生意经地吹嘘着。 “他若真是我儿子,我只怕早早入土!这么养尊处优,什么事也不会做。” “恕小老儿眼拙,对不住!对不住,”掌柜眼明手快地退出战场。 “掌柜,让您看笑话了,这些都包起来,除了那把斧头。”她指着身后十来样的干货“再麻烦您连同药材算算一共多少银两?” 掌柜连忙拨起算盘“一共是二十两九文钱,九文就不用了,二十两即可。” “冷霄,付账。”她叫得极为顺口。 “什么?”他一脸不可置信。她没搞错吧?! “付账。二十两而已。”她可没多余的钱了,这臭小子的医药费还没跟他算,这点银两算什么,眼睛瞪那么大干啥? “我没钱。”他极自然的双手一摊,果真两手空空。 他向来不在乎这种小钱,可她这种视他为财神爷的态度,他绝不纵容。若不是为了探查她的真实身份,他才懒得理她,更别提陪她出来买东西了。 “没钱?”她差点失声惊叫。 他立刻隔着黑纱捂住她的嘴“你想让人家看笑话不成?”嘴角还忍不住啊起一丝淡到令人无法察觉的笑容。 “你——怎么会没钱呢?”她一脸不可置信,声音像被风截去了似的,说得片片段段。 “我出门一向不带钱,食宿全由冷情、冷卓张罗。”他说得理所当然。 “老天爷!” “那现下你打算怎么办?”他慵懒的嗓音净是事不关己的风清云淡。 “我的钱大部分都施舍给小乞儿了,现在仅剩下两文钱,只够买两根糖葫芦。”一想到两人眼前的窘境,她也忍不住笑了。事已至此,只好赊账了。 但她可不会白白便宜他!因为他那副漠不关心的态度,真的很过分! 这口气她非出不可,否则她就不是白发神医的“传人”! “老人家,回神吧!这会儿该怎么办?”冷霄见她半天不吭声,于是用力的提醒她。 “怎么办?本来那些药是用来给你治病的,现在既然没钱买,就只好打道回府了,但我丑话可先说在前头,一会儿你不幸病发,可别怪我见死不救。”这会儿,她也学他一派优闲,转身就走。 “反正我也无所谓,人到头来总不免一死,”威胁他?下辈子吧!“只是,我这一死,怕就此毁了前辈的名声,更担心就此引起武林公愤,纷纷上门找仙翁报仇,这我可就罪过了。”话落,还不忘重重叹了口气。 走在前方的梅绝色一听,倏地停下脚步。 不成!他死了事小,但因此让师父的英名扫地,甚至惹来杀身之祸,她可是会内疚一辈子的。 等等,今早出门前,冷情好像急忙忙地塞了一包东西给他 “冷霄!”走在后头的冷霄没料到梅绝色会忽然转过身子,因此撞了个满怀。 “要死了!”她像躲避蛇蝎地想推开他,偏偏冷害“顺势”将她搂在他的胸前。 好柔软的身躯!这绝对是女子才有的身躯,还有一股清新迷人的香气 冷霄不自觉地闪了神。 “放开我!”梅绝色赶紧一把推开他“冷霄,我问你,今早下山前,冷情塞给你一包什么东西?”仍沉醉在她柔软身躯中的冷霄,被这么一问,这才想起早上冷情硬塞给他的那个背包,还说什么“以备不时之需”的话。于是他从容地将那背包取下,谁知却被梅绝色一把抢过去。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银两带着身上还说没钱,我看你是不想付钱吧,亏你还是绝色山庄的少主,鼎鼎有名的大人物,竟连这么一点医药费都要赖账”梅绝色一边叨紫一边从背包中掏出银两付给掌柜。 听着梅绝色那叨絮的声音,简直就是个小女人,他忍不住笑了。 “走吧!”付完钱后,梅绝色的心情大好,也就毫不做作地勾住了他的手臂。 刹那间,一种很奇特的暖流如山洪爆发地冲向手臂的两方 她连忙拿开手“嘿嘿,男人跟男人牵手,好像不太对劲啊!”冷霄全身肌肉也在瞬间松懈下来,但却隐隐地感到有些失落。 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掌柜的!这些药材先放在您这儿,一盏茶的时间我再来拿。”喳呼完后,她便朝冷霄说道:“走!我们吃饭去。”她试着打破先前的紧窒气氛,手又不自觉地想抓住他,却在半天中打住。 她在干什么呀?一颗心霍地跳得好快好快 第四章 “我说冷霄,你干吗老是冷着一张脸,这餐我请了,瞧,付完药材费后还剩下一两银子,够咱主仆两人吃个饱。”梅绝色总不忘在口头上占他的便宜。 “我怕吃了之后,你还要跟我索求更多的‘回礼’,那我岂不是亏大了。”他笑得很诡谲。 用他的银子吃饭,还敢大方地说着“我请你吃饭”这种话,也只有她说得出来。 “说起回礼,我倒忘了,你还没付我医药费,为什么我还要一直替你治疗那个病啊?”她当下来了一筷子的冰糖肘子,放进黑纱后的小嘴中。 “等你医好我后,我自会奉上大礼。”如果她真是女人,这么惊世骇俗的话也敢讲,只怕全天下的男人,没一个男人敢娶她为妻。 有没有人娶她关他什么事?! 这臭“小老头”总是有办法弄乱他的思绪及判断力! “我才不希罕你的大礼!不过,我白发仙翁也不会白白出手救人。”她正在努力想该叫这小子拿什么回报自己。 “那你打算怎么做?”他就不信她能开出什么天价。 “有了!每天一早替我打盆洗脸水;晚上入睡前替我打桶洗脚水;中午——”她说得好不得意,嘴角都快咧到天边。 “中午替你搓肚皮、下午替你抓背!——”他瞪了她一眼,好气又好笑。 她一听,嘴上的糖醋里肌遂从嘴里掉了出来。 有意思!这臭小子原来也有这一面。 这些年来,每天面对的不是师父,就是山下求诊的村民,很少有这么英挺伟岸的男子可以和自己过招。 冷霄看着那块里肌肉掉在桌上,顿时感到一阵痛快。“老人家,牙齿少了,就少吃点肉!” 竟敢糗她?看来得好好地教训他一番了! “吃饭吧。待会儿你还得扛咱们未来一个月的食粮回谷呢!不吃东西,到时倒霉的可是你。”她从容地端起碗,达了口饭进去。 “你弄错了吧!”这种事也算到他头上? “没错啊!就是你!因为我们现在只有一两银子,雇不起车夫,除非你将挂在腰上的那块一玉拿去典当。”她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认真地打量起那块美玉。 “这块玉看来是个上等货,不过你一个大男人随身带着它作啥?难不成——”她眼睛一转“是拿来当作订情之物的?” “没错,这块玉可是我冷家的传家之宝,只有冷家的长媳妇才配拥有它。” “这么看来它价值不菲了”她再度认真地打量着,那眼神中还有那么一丁点的诡诈。 “别做梦了!”冷霄怎会不知她在打什么主意,冷冷地警告。 “那不就结了。你若不吃点东西,待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可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她故意打了个饱嗝,又伸起懒腰“冷霄,我累了,如果你不吃,那你的背借我一下。” “作什么?”她又在要什么花招? “我想睡觉,需要一个靠背,会舒服些。” “休想!”他断然拒绝。 “那么,大腿借我一下也可以。”她一试再试。 “你总是这么死皮赖脸的吗?”他好整以暇地看她耍猴戏。 “当然不是。我是看你身强体健、善良敦厚、性情温和——”她还打算继续歌功颂德一番,就被冷霄打断。 “说什么好听的都没用!我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别想打我的主意,除非你是女人。”他故意这么说。 “嘘——乖。”她像哄着一只小狈似的道,却也在同时喷出带着微香的药剂。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他知道她又下毒了。 “和平草。”她据实以告“它能消你火气,使肌肉松弛,你可以张口说话,但柔和多了,也可以吃点东西。”她不疾不徐的说着它的特性。 “我不吃。”开玩笑,凭她这点小伎俩也想困住他,那他这个绝色山庄少庄主的头衔岂不是白封的。不过为了一探她到底想耍什么花样,他就委屈一下,陪她玩玩好了。 “别拒绝。这可是我老人家第一次喂人吃东西!是你天大的荣幸哦!”她动作轻巧地将板凳移近他。 他再次闻到一股紫鸢花的淡淡香味 这种香气分明只有女人才会有! “你到底是男是女?”他干脆挑明地问道。 黑纱下的梅绝色胸口霎时急剧起伏,还好笠帽掩住她的窘迫。 “张开嘴吃饭,我看你不是饿昏了头,就是太久没碰女人,再不就是毒性又发作了。”她故左右而言他,轻巧地撬开他的唇,强迫他吃点东西,但仍无法掩饰那双微抖的柔荑。 冷霄原本抿紧的双唇突地任她喂食,极浅的笑意,不留痕迹地网住她。 “我想我可能是太久没碰女人了!看来待会儿回到谷中,得找冷情来伺候我。”他故意这么说,无非是想证明心中最后一丝疑窦。 “砰”地一声,梅绝色用力将汤匙中的菜饭,狠狠地塞进他的口中“快吃!中毒期间不宜接近女色!” 嘴巴忍不住泛着笑,他就不信凭自己多年的修养与经历会摆不平她。 她越想越气,越喂也就越使劲儿。 “老人家,我可是斯文人,这种喂法我会受伤的。”他贼贼地笑道,似乎已经找到他要的答案了。“受伤最好!省得你流连花丛,让难以计数的良家妇女哭断肠!”“砰”地又是一声,她使劲地放下碗匙,好像和那碗匙有仇似的。 “也包括你吗?”他促狭地笑问。 “你这猪头!男女老少都不分了吗?”气得她手一挥,又散出一剂香剂,冷霄立即闭气,佯装昏倒在地。“店小二,替我弄辆马车来,再将这大汉及我那些货给弄上车!”话一说完,便瞥见冷害颈项上有一块碧绿色的玉佩。 就在她准备将它取下的同时,一个不小心,整个人跌进了他的胸膛 “哎哟!”密实的接触让她的双颊一片火红,努力地撑起身子,竟又跌回那厚实的胸前,羞得她无地自容,口中不自觉地叨念了起来“死冷霄!臭冷霄!连昏倒的时候也能整人!” 她一边爬起打算将玉佩给取下,谁知笠帽的丝带竟然勾住冷霄前襟的盘扣,她只好在他的胸前上下其手,一会儿解丝带;一会儿取玉佩,忙得不得了。 身下的冷霄几乎快失控,老天!她整个人投怀送抱就让他的男性本能顶天立地,这会儿还东摸西扯这教他如何能坐怀不乱? 偏偏他现在是个被“迷昏”的人,不能起身,只好住她胡作非为! 对于身体的异常变化,冷霄惊诧之余,因此忽略了梅绝色在同时间将他从不离身的绝世璧取走了。 “哪!这先压给你,明日午时,我会派人取回它,可别耍诈,否则,你身上的毒就无人能解了。”她对着店小二吼道。 “毒?哪来的毒?”店小二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的问道。 “这块玉佩我已涂了毒,如果你或掌柜吞了它,就会没命!”她正经八百地威胁。 “怎么会?”他实在看不出这小老头会施毒。 “不然你摸摸肚脐下方,是不是有点痛?” 小二照着做“啊!”果真会痛!“掌柜!掌柜”他连忙备好马车,自认倒霉。 梅绝色看着昏睡的冷霄,他俊绝的脸不知何时已深烙于心,她偷偷地抚着他的脸颊,少女思春的心,一片荡漾 而假昏迷中的冷霄,也乐得享受这难得的温柔。 梅绝色一个人驾着马车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不时还回过头打探被她迷昏的冷霄,心头泛起一丝奇异的悸动,情不自禁被他那沉睡的脸所吸引。 “唉!”轻喟之后,她停下了马车,索性爬上后车座坐在他的身旁,一瞬也不瞬地睇着他。 他真是个好看的男人! 连发怒也神采飞扬,丝毫不减他的魅力,更别说那一身俊绝的功夫,是多少女子盼望倚靠的对象! 那她是否也如此希冀呢? 不,不可能,她不需要男人来保护她!她早就练成一身无人可以近身的本领,除非她愿意,否则除了她师父,任何人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对,她不需要相公来呵护!不需要的。 可是心隅的一角却如战鼓鸣个不停,似乎想敲散她的违心之论。 “唉!”又是一声轻叹,纤弱的柔荑再次抚上他的脸,试着抚平那紧锁的眉心,又滑向阖上的眼睑及高挺的鼻梁,继而触及那极富弹性的唇畔 老天!她在做什么啊! 连忙收回手的同时,却被一只有力的手给钳住“摸够了吗?”冷霄的双目突然诡诈地睁了开来。 她吓得往后一倒,他却利落地接住她那轻如鸿毛的娇躯,嘴角还噙着一抹难得一见的笑意。 “放手!”她惊骇地立刻与他拉开距离。 “我最怕您这个老骨头经不起摔,才扶您一杷!您不感激我也就算了,竟还如此疾言厉色?不过,您的怪癖真是让我不敢苟同。”他刻意盯着那双曾经抚摸他的手。 若说那双柔荑不是女人的手,就太侮辱他的智商了! 那指腹轻轻抚过的每一处,都像着了火地燃起他体内狂炽的激越。从没有人可以像她一样扰乱他七情不动的心念,但她却做到了。 只是!如果真的可以一亲她的芳泽,那又会是何种的景况? 他很想尝试!真的很想! 梅绝色看着他流露出不同以往的炽热目光,她突然感到恐慌—— 不过,梅绝色还是迅速从惊惶失措中找回声音。 “冷大少爷,麻烦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如果我不以紫金香擦你的脸,你不知还得昏睡到何时呢!现在换你驾马车了!老人家我此刻手麻脚抖、腰酸背痛,只想躺下来休息。”她丢给他一根小皮鞭。 “马车?!你弄到马车了?”他故作惊诧状,只是很好奇她哪来的银两? “别发愣了,难不成你以为自己睡在床上?我老人家可没这个本领把你扛回山谷。” “想不到你藏私?不是只剩下一两银子。”他存心挖苦她。没想到他们的对峙,倒也成了一种生活乐趣。 “去你的!藏私的不是我,是你!”她反将他一军。 “我?” 她极为自然地将他胸前衣襟略为扯开“一个大男人家的,没事带这么多玉佩作啥?活像个娘们似的!” 冷霄立刻摸向自己的项颈,俊脸当下刷白!“你拿走我的绝世璧!”他毫不留情地猛力扣住她的左手腕,力道之大几乎捏碎她的骨头。 “啊——”痛彻心肺的疼,让她不经意流泄出娇弱女子的哀啼,几乎在顷刻间昏厥过去,但好胜的她仍紧咬着唇,试图找回自己的声调“它是什么宝贝,竟让你如此狠心地欲捏碎我的手?” 冷霄心惊地放开手,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柔弱,看来自己真的弄伤她了。但含怒的情绪,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它最我冷家的传家宝!你——” 梅绝色这下子才知道自己闯得祸还真不小,渗着冷汗,她第一次低头“真对不住!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已向店小二言明,明天午时会去取回。” “傻瓜都知绝世璧是玉中瑰宝,你认为店家会还给我吗?”他沉下脸,眼神冷得剔黑。 “这你就安一百个心!这镇上还没有什么人,可以从我手中抢走什么。” 冷霄那张英俊的脸庞,此时满比隆冬还冷的风霜。这一生他最在意的就是他们冷家的绝世璧与腰间的玉。 绝世璧是他冷家只传长子的传家宝;而玉则是传予长媳的信物,这一对上好的美玉已传了十几代,如今却在他的手上弄丢,真是!愧对列祖列宗。 梅绝色瞥见他眼底悄然掠过一抹黯然,檀口几番启阖,久久不知该说些什么,但却暗誓,明儿个一定会替他取回绝世璧!一定会的。 手腕撕裂的痛更加深她的自责,她无言地抚着受伤的手,浑身渗着冷汗,呼吸越来越急促。 她的身子骨本来就纤弱,平日靠的就是药补与气功的调习,近日为他耗去不少体力,再加上连日赶忙采购,一路奔波,这会儿又为冷霄所伤,她怕自己很难熬过这个山头。 冷霄似乎也察觉她的不适,歉疚与疼惜之情不禁倾巢而出“你还好吧?” “好。”她答得好勉强。 “我想你的手腕断了是不是?”就在他准备替梅绝色接骨之际,她奋力地阻止。 只要练过功夫的人便知,男女的骨干截然不同,她不愿意就此露底。 “替我——拿那个——包袱过来。我是大夫,我能救我自己。不用你——多事。”她刻意疏离他。冷霄只好妥协替她取来包袱。 一接过包袱,她便从中抽出一瓶黑色瓷瓶,却怎么也打不开瓶盖。 “我来。”冷霄将瓷瓶抢了过去,轻松地打开它“告诉我怎么做?” “给我。”她还是不让他帮忙。 “你——”他咬牙切齿的表情像要将她大卸八块似的。 “给——我。”冷汗已滴在她的衣领上。 他重重叹了口气,还是交出了瓷瓶。 只见她费力地挖着那一层黑而浓稠的药膏,往手腕上来回地擦着、揉着 时间就在她细腻而轻柔的按摩下,缓缓流逝 冷霄一双眼却没有放过那双纤柔小手,再次忆及它曾抚过自己的脸颊,心头那根细弦仿佛被扯动,心间的莫名悸动慢慢发酵 “这是黑天断续膏。”感到狭小马车中的奇诡氛围,她幽幽地划开紊乱的气氛“它可让断了的四肢回复正常。” “哦——”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夹着浓浓的嘶哑。 “这会儿,真的得让你驾马车了。”她苦笑着。 “那是当然,你休息,我到前头去。” “有劳了。”她格外的客气,那个刁钻的“怪仙翁”似乎消失了。 冷霄闻言,思绪如涛,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古怪刁钻?纤弱有礼? 就在他思潮澎湃当头,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呼啸而来。 “糟了!”马车内梅绝色对着马车前的冷霄说着。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过此地,就得先问问我们弟兄手中的刀!”十余个马贼忽地围了上来,为首之人扯着嗓门吼道。 冷霄仅是向他们瞥了一眼,那锐如猛集的黑眸透露几许邪魅的寒光。“你们若马上从我眼前消失,我就当从没见过你们!” “放屁!你当老子们是被哄大的吗?”为首的大汉右手一抬,手下便蜂拥而上。 “坐好了!”冷霄对着马车内的梅绝色警示着。 “你尽管放手一搏!” 冷霄旋即从马车上纵身飞出,双足利索地踢向为首的大汉,并夺去他手中的大刀,忽而砍他左臂,忽而劈他下盘,吓得那大汉冷汗直盗,转瞬间又吃了冷霄一拳,整个人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后方的兄弟见状,哪还管他是老大还是老二,夹着马腹四处逃蹿。 “别丢下我!”大汉苦苦哀叫,却没有一个山贼为他留下,只得转而向冷霄跪地求饶“公子,恕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就请您高抬贵手放过小人,小人上有高堂,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儿——” “滚!”冷霄真受不了,山贼的脱困词与小乞儿的乞食词怎么都一样? 灰头土脸的大汉连连叩首,夹着尾巴逃走。 这时,马车的布帘被掀了开来,梅绝色丢了一颗水果给他“你也打累了吧!吃一颗长生果,可以恢复元气。” 冷霄怔了半晌,刚才那个虚弱的她到哪里去了? “快点赶路!不然,待会儿可能还得解决山里的豺狼虎豹!老人家我需要休息,明儿个还得替你拿回绝世璧,另外,你的毒伤也得靠我呢。”语气完全没了先前的痛楚。 “你——你的手?”惊愕之中夹着连他也不明白的失落。 “谁教我是白发仙翁呢!”她刻意地吹捧自己的本事。 “是,是,你是!”讥讽声掩住他曾有的怜爱。“驾!”他赌气地扯动马缰,马车便飞快地奔向归途。尘土飞扬中,一名持着雪扇的男子从树丛中走了出来,身后还跟了四名蒙面人。 “去查查那老小子的底!能让冷霄亲自驾车的人,应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浑身冰冷的寒气让夜更加地冷凉。 “是!”黑衣人应声而去。 第五章 梅绝色为了信守承诺,次日便快马加鞭地去替冷霄取回绝世璧。此刻站在魔鬼谷的茅屋前,她发现自己只要风一吹便会散了。 撑住最后一口气,朝着不远的一栋茅屋大喊“冷霄,你的传家宝我为你取回来了!快出来拿,否则我就当你不要,送给小老儿!” 话一落,只见冷霄潇洒自若地出现在她面前。“前辈,辛苦了!”那唇逸着诡魅的笑,似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梅绝色总觉得他喊她“前辈”这两个字,怎么听就怎么怪! 她连忙低头看看自己的白发与胡须,都还在啊!不过他的笑真的很诡异。 不管他了! 她顺手就将绝世璧丢给冷霄“接着!掉在地上碎了,小老儿可不负责。” 冷霄利落地接住东西“我还在奇怪,这两天怎么没见着前辈您呢,原来是去替冷霄取回传家宝了。真是太感激了!否则我还真会伤心欲绝呢!” 她越听心头越不是滋味!真呕人!要不是她是个重信诺的人,才不管他什么传不传家之宝呢!冷霄望着梅绝色那双努力克制愤怒的手,心头不禁泛起欣喜。 从这些蛛丝马迹中,似乎更可以证实她是个女人!只是不知她是个花容月貌的姑娘家,还是个唇齿动摇的老太婆?! 他可不想惹上不该惹的女人。 就在这时,梅绝色又从前襟中取出四只瓷瓶,这回可是宝贝地将它们塞进冷霄的手中——“换你做点事回报我!” “这又是什么害人的东西?”他直觉这些瓷瓶装的一定是毒药。 “没错!就是你们所说的——毒药。而且比给你及你的侍卫吃过的苦头还要重得多。”她说得振振有辞。 “我不帮凶!”他断然拒绝。 “你若不帮,我就先迷昏你,再威胁你那两名又俊又美的侍卫去做。”她才不怕他不帮忙呢! “你的心肠可真是歹毒。”其实他可以先点她的穴道,让她做不得丁点儿坏事。但他却什么都没做!至于为什么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别发呆了,我实在太累,走不动,无法将这些毒药,撒在魔鬼谷的入口处,及我所居住的木屋四周。”她努力地推着他,那手劲儿根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 一股热流倏地席卷冷害,他只能以深呼吸试着压抑体内的燥热。 梅绝色也发现了异样,连忙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接着又抓起他的手腕认真的把起脉“脉象很乱,呼吸急促,五腑——” 他用力甩开她的手“我没有事,只要你别碰我就好了!” “这是什么怪病?难道你的毒性转性了?没有理由啊!”她毕竟不解男女之事,只能朝他原来的病况想去。 “你就别问了!”难道要他说,自己是因为她的触碰而有了原始的生理反应?! 怎么自从遇上她,就什么事都变得不对劲了! “吼什么吼,你快去做吧!”她微怒。 “这么容易动气,小心怒急攻心,一命呜呼。我只是好奇,你为何一定要这么做?”他又恢复惯有的不羁。 “中秋之前会有很多苍蝇、臭虫来山谷,这么做只是为了防止它们骚扰我。”她随便游了个理由,其实是怕中秋夜她的痼疾复发,无力自保。 “苍蝇、臭虫需要用到这么多瓶——毒药?”他当然不信她的托辞。 “你就照着我的话去做。过了中秋,你的毒就好得差不多,可以下山回家抱媳妇了,算小老儿求你,把这些药给仔细地撒上,否则,我怕你们主仆会遭到侵扰,到时下不了山,可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她说完便转身往屋内走去。 “等等!”他不知为什么唤住她,只是听见中秋之后就要离开她,竟突生不舍,似乎想抓住些什么 “冷大侠、冷庄主,你还有什么疑问吗?”她转过身子。 “我——”他突然辞穷。 “拜托!为了你那块什么璧,我已经累得只想上床打呼个三天三夜,拜托你有话快讲、有屁快”呸!呸!怎么讲起粗话了。她连忙收口,索性往门槛一坐“你快点讲,我坐着听就是了,但别太长,免得我打瞌睡。” 冷霄只能摇头轻叹。 她还真是天底下第一怪胎!凭良心说,以她这种恶劣的态度,若是平日,他铁定会让对方吃顿排头,但是他却纵容她对自己呼来唤去,这是为什么? “冷大侠——哦——”她毫不遮掩地打了个哈欠,反正戴着笠帽他也瞧不出来“你到底说是不说!” “说!”他也不知要说什么,只是直觉地这么应道。 “那就快说啊!不然天就要黑了,到时撒药就麻烦了。” “过两天就是中秋,我想请冷卓与冷情弄些好吃的孝敬您。”冷霄随便掰了个理由。 “孝敬?”梅绝色直觉他的眼神有鬼,再说过两天她想都不想便开口拒绝:“孝敬就不必了,你们三个人自己吃吧!对了,后天一早,你就自行练功,按照我平日教你的方式吐纳,过了中秋,你身上的毒应该可以除尽!次日,你就带着你的侍卫下山吧!记住,千万别一大早来敲我的门道谢,你只要别告诉别人我住在这里,就算是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了。” “这怎么成!我们冷家的人向来有恩必报——” “我还有仇必报呢!对了,我顺道警告你,中秋夜如果你听见任何声音都不要出来,尤其不要接近我的木屋。”她不想让他知道真相!真的不想! 为什么?为什么? 也许不想让他这么一个伟岸俊挺的男子,也该说是第一次让她觉得有趣的男人,看见自己是个是个不男不女的人吧! 她几乎不曾为痼疾带给自己性别错乱而矛盾,甚至痛苦过。 每一次她都是以毅力度过每个月圆之夜,也不曾怀疑它可能为自己带来除了身体上的不适外,还有其他的情绪! 如今如今,她却有些怨,怨自己为什么不是一个十足的女子! 师父不是说能解她痼疾的“药引”就快自动送上门来了吗?怎么还未到呢? 唉,一个月的时间过得真快!他就将离开,这屋子、这山谷又将只剩下她一人! 突然间,她觉得有他作伴真是件不错的事 思及他被自己颐指气使、威胁利诱、迷昏谩骂的种种景况,心头霍然像酸李被热糖裹了一身。 再想到他随时会离开,那似糖葫芦的糖串便应声碎了一地 李子又酸了! 就像就像现在自己也弄不明白的心情。 “反正我就要走了,就听你这一次——去撒毒药;至于半夜若听见声音,我一定会出来的。”他决定赌上一赌!看她能拿他如何? “你出来可以,但你若接近我的木屋,我绝不会像往常一样只是迷昏你而已!”她撂下着重话,这是她最后的尊严,也是她最不愿为他所知的秘密。 接着她拂然而去。 冷霄一点儿也不介意,凝视着被用力掩上的大门,令道:“冷卓、冷情接住!在自及经过此地的地方,将这些药给撒上。”他利索地抛出那四只瓷瓶“另外,这几天加强防备!没有意外,过了中秋下山返回山庄。” “是,”他两人接下瓷瓶,直往山谷飞奔而去。 冷霄又盯着木屋瞧,心中已有定案。 后天,就是后天,他会向这个“白发仙翁”提出他此行的目的 夜又来临,山谷外远远响起此起彼落的哀叫声 几近满月的光影下,那名持着雪扇的男子又出现,冷声问着中了上梅绝色所下的毒障,在地上或滚或哀嚎的手下“还没查出那老头是谁吗?” “门主,小的无能——啊——”又是一声惨叫。 雪扇人这才低下身子,点了那名手下的昏穴,并检查他被什么毒所伤“腊月雪?!”惊讶顿时满那张邪肆的脸。 此毒只有一人所有;也只有一人能解! 登时,他的视线宛如寒冰,嘴角竟蒙着一抹邪笑“冷霄,咱们又对上了。只要是你要的,我也要!” 中秋月圆本该是个家人团圆的日子,冷霄却在此刻接到他妹妹冷瑶的飞鸽传书“冷情、冷卓你们立刻出谷,回府前先绕到洛阳悬天堂找冷霁,让他想办法止住爱中已经蔓延开来的毒性。” 冷霁是冷霄的二弟,擅攻百草药学,名气虽不及白发仙翁,但对于一些怪症倒也能医治个七八分。 据冷瑶透露府中有近九成的人员中毒,连她也无可避免。奇怪的是,下毒人似乎不打算要他们的命,只是慢慢的折磨他们。 他担心这是江湖近两年来新崛起,又有意与他一较长短的寒冰门所为。 寒冰门的门主,为人亦如寒冰,手总不离一把雪扇,邪肆俊美的五官下隐藏着亦正亦邪的行事风格,常让人摸不着头绪。 此人也擅用毒,精通耆黄,他们曾为争取一名江湖上人称“黑神驹”的快剑手,有过交手,当时,只能说他赢得侥幸,因为黑神驹对他的护卫冷情另眼相看,也就因此加入了绝色世家。 此事之后,他们也曾为了争取江湖上的能人异士而冲突,尤其近半年来,封寒冰似乎故意挑他的最爱,只要一知道他打算邀聘何人入绝色世家,他便紧咬不放,因此他们的梁子也就越给越深。 放眼江湖,还没有什么人他冷害会放在眼底,但此人最难防的便是使毒,常让他派出去的高手无功而返。为此,恩师建议他积极纳白发仙翁入绝色世家,方可压制对方。 没想到,封寒冰还具有点本事,他力寻白发仙翁之事又传到他耳边,并对外放话——“提供仙翁消息者,赏银百两”看来他对白发仙翁是势在必得。 这两年来,他为了探访白发仙翁的踪影,已与封寒冰窄路相逢数次,只是两人都无所获。难道这次自己找到白发仙翁的事已传,八他的耳中,为了逼他交出白发仙翁而不惜下毒? 绝色山庄遭人下毒之事绝对不可外传,否则以他在正邪两派中的地位,难保不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只希望这次中毒事件,不是由封寒冰所引起的才好!否则真的会很棘手。 “你们快去!我与白发仙翁商议后,立刻返回府中。”他再次催促。 “是!”一晃眼的工夫,两人已消失在昏黄的月影下。 冷霄也顾不得梅绝色的警告,火速往木屋走去。 就在接近大门时,他忽然听见门内有着粗喘声,而且越来越剧烈,隐约可以听得出来,屋中的人刻意压低痛苦的挣扎声。昨日的警告再次闪入他的脑门。 难道她要他布下的毒阵不单是防外人,也防他?! 她病了吗?写什么声音听起来如此的痛楚? 急促的呼吸声一波比一波更高,而且更快速,习武之人都知道,这表示对方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不行,他不能见死不救! “啊——”剧烈的嘶喊就在冷霄打算破门而人之际,石破天惊的传来。 他匆忙地推开木门,双手立刻被一股热辣的蒸气所伤,只见双手立刻红肿,甚至开始脱皮。 “该死!我是来救你的!你——你竟真的施毒于我!”他连忙点住两处穴道,痛苦地跌坐在门边,同时间,他听见瓷瓶落地的声响,一看,双眼顿时发亮—— 那不是恩师临行前交给他的“解药”吗? 难道恩师已算出“白发仙翁”在中秋之夜的劫数?所以才将此药交给自己? 她到底和白发仙翁是什么关系? “啊——”这一次的叫声却是凄切的碎音,还夹着醇柔。 那是——女子才有的声音! 冷霄怔住了! “啊——”又换成浑厚的激吼声,似乎欲一鼓作气的吼出全身所不能承受的痛。 冷霄立刻拾起瓷瓶,将恩师给的解药往腹中一送,全身霍地感到轻松不少。 他旋即站了起来,直捣内室,那男女交错的声响就更加鲜明了。 “你还好吗?” “你——你——”梅绝色隔着淡紫色床幔娇嗔的轻斥,更加深冷霄掀帘的渴望。 “出——去!”傲然的命令这时又有着男性的低沉。 “我不走!”他倏地掀开紫色床幔——登时惊喘地问:“你——是谁?” 他脸了她一眼,那如假包换的女体,纤弱的身影在黑暗中犹如一抹飘荡的游魂,单薄地仿佛一眨眼便会消失无踪;过分纤弱的柳腰,仿似一折就断;因痛苦折磨而冒出的珠汗,像一粒粒晶莹的珍珠沾在她的脸庞,更是意人爱怜。 尤其那头披泄于枕间的乌黑秀发,隐隐约约遮住低陷的锁骨,再延至胸前意想不到的微贲,轻盈却又妖媚,宛若天降神女,冷霄看傻了。 他从没有想过竟有女人可以和他妹妹冷瑶一般绝美! 他的心隅顿时为她燃烧。 “你——看够了没!”她突然好恨!明明不希望他看到这一幕,没想到门口的软香散没弄伤他。冷霄看着她那张绝丽容颜,却有着男子声音,皱起疑惑的眉头“你?” 梅绝色凭着一股傲气,将两手水袖给倦了起来“还有这里!索性让你一次看个够。” 冷霄睇着那双似象牙雕琢出来的美臂,如雪皓腕微带一点晕红。可是可是在这双藕臂上,竟长满了男人才会有的粗黑汗毛! “为什么?”他惋惜的问道,却瞥见床边的白色长发与长胡须,再次心悸!“白发仙翁真的是你?”“很失望吧?”她不正面回答他“你——你可以走了,反正你的毒我已解清了。” “我不能在这时候离开你!”看着她强抑的泪水,心窝宛如被利刃直划而过。 “滚!”她不要他的同情,也不要他可怜。 “别倔强了!”他压住她强行爬起的身子。“你以为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以走到门口?” “不用你管!”她不领情。 “我偏要管!”比倔强有谁更甚于他?! “你——简直无赖!” “对!我是无赖,你是骗子!一个半斤,一个八两,谁也别说谁。现在你得告诉我该怎么帮你,才能使你好过些?”嘲讽中仍有他的关心。 “我——我——不用你帮!”她依旧执拗。 “你再不说,我就用我的方法帮你!”他邪挑地笑着。 “无耻!” “你知道我会用什么方法?” “我怎么知道?” “那怎么骂我无耻?我又没像你一样脱光我衣服,我只是要抱你下山求医。”他说得似假还真。“现下还有谁的医术比我更高明?!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那不就结了!说吧,我该怎么帮你?”他得意的笑了,多日的郁气似乎在此刻烟消云散。 这小丫头整了他一个月,只要她病好了,就看他怎么回报她了。 “抱我。”她无可奈何地说。 “乐意之至。”这回,冷霄笑的更得意了,一个弯身便将她抱个满怀。 果然,她纤瘦如羽,如他所推测的。 “不要乱碰!”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么抱着,心儿宛如脱兔跳个不停。为了怕他看出她的窘态,索性将脸颊埋进他的胸前。 抱着她的冷霄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他仅是抱着她,就有无数热流往下蹿,燥热难掩,他只能一再以深呼吸控制自己的心绪。 “我——我很重吗?”她当然听见他如战鼓的心跳声,却不明所以。 “是!所以麻烦你千万别乱动!”他严肃地警告着。 “带我去木屋后方的龙潭——”她的头又埋进他的胸前,似乎在那里找到归属感。 “你——为什么会得这个——”他欲言又止。 “怪病是吗?”她抬起头怒吼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你以为我愿意像个阴阳人随时担心被人当成怪物?!” “别气了!安静地躺在我怀里,等到了龙潭我再叫醒你。”他温柔地说。 抱着她纤弱的身子,想着她粉颈上那不协调的男性喉结、手臂上粗黑的寒毛,他在心中暗誓,一定要医好她!一定要! 也许他该带她回山庄,等师父回来,看看他老人家有什么办法可想! 走着走着,龙潭已到,他轻轻地将她面向自己,极为温柔地抚摸着她微凸的喉结,继而又转向粉臂,仔细地梳着黑绒绒的毛发。 老天,他该怎么帮她? 拧心的痛和着爱怜逐渐在心中越升越高 第六章 冷霄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梅绝色带到茅屋后方不远的龙潭,只见四周遍植各类珍贵的奇花异草,掩映着静谧的潭水。 “就在这里——放我下来。”她低声地说道,顿时好恨自己粗哑的声音。 “到了吗?”他只听见潺潺水声,却看不见潭面在何处。 “我已经可以自己走进去了。”她不安地扭动身子,不想再有求于他。 “不行,你还很虚弱,我就好人作到底,送佛送上天,龙潭到底在哪儿?”他稍加使劲儿,就将她重新定在自己的胸前。 “你——”她有些感动,也有些无奈。 “别拗了,听我这一次吧。”他倒是好声好气地说服她。 “这里是以五行八卦排列的;师父担心他不在时,我——” “可能被人欺负,对吧?”他代她将话作了总结“你到底要冒充白发仙翁到何时?” “你很失望我不是他老人家?”她睇着变化万千又写着关爱的眼神,忽然很在意他的想法。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先告诉我怎么入潭,等你好些,我们再来讨论。”他突然不知该怎么回答。对于她不是白发仙翁是该失望,还是 思绪紊乱有如弄拧的毛线团,很难解开;但他却讶然发现,自己很庆幸能有这一趟魔鬼谷之行。 因为能够认识她! 听她笑、听她怒、听她使唤,甚至被整昏,都成了最美的记忆。 最让他震撼的,该是得知她是女子的那一刻! 也许是命、是运,将他们系在这山谷之中吧。 恩师若知道一向将女人视为调剂品的他,竟为了眼下这个娇小人儿折服,不知会有何反应? “冷——霄,我的话,你到底听见了没有?”她喘着气问。 “什么?”他幽幽回神。 “你经常这么心不在焉吗?”她故意挖苦他。 “看来你的精神已恢复不少,会骂人了。”他笑了。 “我还会打人。”她果然以那柔若无骨的右手,捶着他厚如铜墙的胸膛。 “不够力。等你力气回复时,我让冷情教你几手。”俊美如画的五官似乎都洋溢着笑。 “谁要学武功!”又是冷情!提那个女人干什么!绝美的丽颜登时射出一股沸腾的热焰。 “学武是话了防身,你一个女孩家总得学点保护自己的本领。”他很认真地说,也许将来他可以教她 “如果真要学,我、我宁愿冷卓教。”夺目容姿净是挑衅。 “不行!”认真的神情蛮坚决。 “为什么?”晶亮的眼闪着疑问。 “他是男人,为了你的清誉——”话未尽,已被她抢白。 “你也是男人,那为什么为什么还抱着我!我的清誉早被你毁了!”诡诈的表情,全是陷阱。她可以说是在山里长大的,自然没将这些礼教放在眼里,这么刁难地,只不过是想知道他对自己,是不是也有那么点什么的吧。 “那我的身子,你不也瞧过。”他圆滑地转个弯应对。 “那是医患之间,而非男女之别。”她义正辞严地反驳。 “这不就结了。你现在也是病患,而非女人。” 女人?! 这两个字有如绕人颈项的灵蛇,一口咬住她的死穴,让她既惊慌又愤怒。 然而,骄傲的天性让之前的故作轻松,全部冻结在嘴角。 “前进三步,后退一步,左三,右二,就到龙潭了。你最好记清楚先后顺序,待会儿我疗伤时,麻烦你先退出去。”尽管她语调冷淡,心口却已因他的话而汩出鲜血 原来她对他而言,只是“病患”而非女人! 对!她的确不算是个全然的女人。 冷霄对于她突生的冷淡感到茫然,却没忘了移动脚步。果然一眨眼的工夫,亮澄澄的潭面就在眼前。 “好美。”他脱口而出。 “请放我下来,你可以走了。希望你还记得出去的路。”明明是关心,却说得犀利伤人。 “你到底怎么了?”他再迟钝也听得出来她在生闷气。 “我要练功了,你走吧。”她仍然冷淡,还准备自己下来。 “别乱扭,我放你下来就是了。”这女人的脾气,真是说风是风、说雨是两。 “你,走吧。”她一落地整个人就往前倾,还是那双手臂牢牢地抱住她。 “就爱逞强!” “我就是靠逞强,度过每一个月圆之夜的!”她吼出心中的不满,连她也吓了一跳。 这么多年来,她认命地承受上天不平的待遇,不怨也不恨,直到这一刻,她才开始恨起老天,恨老天根本不懂得慈悲! 怎能让她在只是个小女娃的时候,就得承受如此的剧痛?又怎能在她情窦初开的当头,让她彻底的失望与痛恨——痛恨自己为何不是个女人,一个完完全全的女人? 她奋力推开他关怀的手臂“走!你走!就算我求你——”泪不请自来,却迟迟不肯落下,怕是会输掉她最后一点自尊与傲气。 冷害没被她的话叱退,仅是睇着那高傲的泪光,仿佛在说:他宁愿她哭出来,也不要她独自一人尝受他所不知的彻痛。 苍白的娇颜,含泪的眼睫下,有一种微微自嘲的落寞,也有一种教人心疼的脆弱。 “谢——谢。”她还是挣出他的怀抱,用尽全身力量,挺直身子往潭中走去。 冷霄望着她柔弱又骄傲的背影迎风而行,霍地,深锁的心弦被扯动了登时,他毫不迟疑地跟上她,将她抱个满怀。 哽咽的酸液似在他喉头聚集,沉重的呼吸亦如他的心情。 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任由自己的情感无尽地宣泄,紧紧地抱住她。 梅绝色却不敢迎向这份不能强求的情意,因为——她不是——女人! 她轻柔地扳开他由后方扣住她的手指,刻意以低沉的男声说:“再不下潭练功,只怕会误了时辰。”她没有回头,一步步汲水而行,氤氲的蒸气,渐渐模糊了她的身影 隐约中,他听见她幽幽地重复着:“中秋已过,你可以走了。”泪,再次占濡了她的双眼。 她不能奢望,不能奢望一份不属于她的情感。 冷霄远远地凝视着那娇弱的身影,心中踟蹰已久的念头,倏地变得鲜明而笃定。 梅绝色在八个时辰的疗程后,又恢复了女儿身,照理说,她该庆幸自己又有一个月好日子可过,但这一次,她却没有半点儿欣慰。 她踏着虚弱的脚步走出龙潭的五行八卦阵,才一出阵,就看见夕阳下那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整个脑海霍然翻覆波动。 尽管她想缓阻对他的贪恋,却发现越是压抑,越是高涨 “你——好吗?”原本再简单不过的问候,此刻对他却异常困难。 再次听见冷霄的磁嗓,心,漏跳一拍。 他竟没离开?! 为什么?他为什么不肯离去? 为了她?她不敢奢想。 骚动的心神,强烈得几乎使她透不过气来。 “你好些了吗?”他也察觉自己的不自在。 “好——”好得不得了还没说出口,整个人就感到天旋地转,险险跌倒。 他及时伸出双臂将她搂在怀里“你——”就是爱逞能。 “放——开,男女——授受不亲。”她想挣扎,却发现一点气力也没有。 “我知道。”他索性将她抱了起来,往她住的木屋走去。 “知道,你——你还做!”她力图使自己的声音强而有力,却只听见风中的音律支离破碎。 “你还是等身体养好一点儿,再编派我的不是吧。”他一反常态地完全不受她影响。 “可——恶,你——不怕我用毒,毒——毒晕你。”她仍作着垂死挣扎。 “哼。”他冷笑了声“怕!才有鬼。” 气极败坏的她,旋即闭上双瞳,来个眼不见为净。 “对,这才听话,好好休息,明儿个我们还有事要办。”他露出难以捉摸的笑容。 她倏地张开了晶瞳“我——我们——还会有什么事?” “有。”他笑而不答,心中既定的念头,在这一刻更加的笃定。 “现在就说,否则,我绝不妥协。”纤弱的磁嗓,没半点儿威胁力。 “哈哈!”冷霄却展颜大笑,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笑什么笑?”她咬牙道。 “你现的情况有如风中残柳,如何与我抗衡?” “可恶!”登时,她耍起赖,粉拳使劲地敲在他如铜墙铁壁的胸膛“全天下就属你最无赖、最霸道、最无耻!” “到了。”木屋立于眼前,他一脚将门扉踢开,故意将她放了下来。 梅绝色在完全没防备的情况下,便往地上栽了去 他却在她头将点地的当下,将她捞回自己的身边“看到了没?你现的情况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能拿我如何?” “放——开啦!”一时之间,啜泣声忽尔流泄而出 这下子冷霄傻眼了“你——你怎么了?” “走——开啦!”但双腿却虚软地只能任他搂着自己的纤腰。 “别哭,好吗?”一道浑厚却富含关怀的悦耳旋律,蓦地传进梅绝色的耳中,也钻入了她的心底。低泣的声音仍旧断断续续,她却没有勇气抬头迎向他。 他为她的啜泣声感到心疼,好生自责,继而将她搂在怀中“不哭,我答应你,不再惹恼你就是了。” 这话就像一锭定心丸,她霍地破涕而笑“我哪有哭,你上当了。”爱作弄人的梅绝色又回来了。冷霄怔了怔,睇着她仍带着水气的睫毛,不知该说什么。 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她真教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但有一件事却由不得她做主—— “你——为什么没有离开?”她私心地希望,他是因为担心自己而留下来的。 “我想带你一起走。”他说得坚决。 她听得惊诧“为什么?” “明天再告诉你。”突然,他双手一挥,袖里飘出一抹她所熟悉的香味。 “你?”她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瞳,没想到冷霄竟然也学她“施毒”迷昏她! 这个可恶的男人 原本就虚弱的身子,在此时,仿若棉絮软了下来 他将她再次抱起,往床榻走去“对不起了,只有这样才能让你休息一晚。”免得她这虚弱的身子,承受不起长途奔波之苦。 将她放置床榻之后,他体贴人微地为她盖上棉被,一双眼却更盯着她。 望着她毫无设防的容姿,柔唇像两片诱人花瓣,诱人采撷;而粉蜜的纤颈白里透着晕红,清纯地令人向往;如缎的青丝,或至在胸前,或披在枕间,一丝丝如无形的缠人情丝,轻轻地拂进冷霄的心田 一股强烈的独占欲猛然在他的心头抽芽,一时之间,他对她产生一种说不上来的依恋与矛盾 明天他要带她回绝色世家! 带她回家?! 只因为她是白发仙翁的嫡传弟子吗? 是吗? 是的! 因为绝色世家目前正处于多事之秋,而她正好可以为他分忧解劳。 对!就是为了这目的,他才来魔鬼谷找她的! 倏地,他离开了床边,极力甩开她对自己的影响,直朝门边走去。 但行至门边,他又转过身子,朝床榻的娇小人儿看去,一遍又一遍地掬取她的丽颜 唉! 你我这是怎生的纠葛啊? 他轻轻将房门掩上,望着一轮明月,今晚自己怕是难以入眠了。 天空绽放第一道阳光,他正准备敲梅绝色的房门,木门便被拉了开来,瞬间一抹香气从里面大量地散了出来,他连忙捂住口鼻。 “可恶的冷霄,敢整我,看我怎么回敬你!”话落,就被问到门边的冷霄点了两处穴道。“你——”她没料到自己又败北了。 “得罪了。” “你在干吗!”她愤怒大叫。 “我说过,今天要带你走!”他说得心平气和。 不曾吃亏的她,哪会甘于受人摆,开口就骂:“你以幕你是谁啊?说带我走,就能带我走“你快解开我的穴道,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抱歉,恕难从命。但看在你是白发仙翁的传人,而我绝色世家又临时需要医术高明大夫,就有劳你与我回敝府‘做客’数日。”冷霄看着她生灵活动的模样,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他还是比较喜欢这个会使唤人的她。 “做客?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她的明眸正燃烧着怒气,早忘了芳心已为他悸动之事。 “别气了,我抱你上马车。”不容她反抗,他弯下身子就将僵直的她抱在怀中。 真相一旦揭晓,他又回复昔日的决断,只是连他也不知,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决断中已多了几分温柔,冷然里也添了几许疼惜。 “冷霄!”她大吼“你为什么非要我去你家做客?不会只是要我替贵府的人医病、开方子吧?” “小事一桩。”他说得轻描淡写,很享受她在怀中的感觉。 “小事?什么小事有劳你冷大少爷,不远千里装病来此求医?我看,你求医是假,其实是另有目的!”她一开始就怀疑,他怎么会中了师父的逍遥毒,这会儿非得弄明白不可。 “你果然聪明,我的确是有目的而来。” “什么目的?” “你听过绝色世家能够雄霸一方的真正原因吗?”他不相信她对江湖事一无所知。 “嗯。”她轻嗯一声,代表知悉。 “我想延聘你师父为绝色世家效力。” “那是做梦。”她才不相信师父会为任何人所用。 “现在,我知道了。所以,我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个替代品——”他意味深长地瞅着她。 “那也是做梦!”火苗闪动的双瞳迸射出她的不驯。 “现在你成了笼中鸟,我则是这鸟笼的主人,你说,是不是做梦?”他的眼眸有着笃定。 “你这个坏蛋,我绝不搞任何人所用!”柔沛的红唇流泄出顽强的抵抗。 原来,自己只是个替代品! 他之所以对自己好,是有目的的! 可恶!恶咒之后,心痛在所难免。 “你会的。”他笑着细看这绝艳无双的姿容“你真该见见冷瑶的。”相信他的妹妹一定会喜欢梅绝色,在某些地方,她们还真有几分神似。 冷瑶,她又是什么人? 这个男人嘴上,怎么成天挂着女人的名字? 之前的冷情,这会儿的冷瑶,他、他究竟把她当成了什么? 她希望他当她是什么? 别异想天开了! 她毕竟不是完完全全的女人!连人称神医的师父都医不好她,又怎能期盼一个发现她“秘密”的男人,能对她青睐有加、思慕情定?! 她相信他之前“顺服”她,只是为了解身上的毒;之后“忍让”她,只是为了成就冷家的霸业!现下如此相待,则是为了更长远的目的! 怪只怪自己涉世未深,才会存有一丝幻想与期待 罢了!也许她该庆幸有这样的结局,反倒可以落得潇洒自在些 偏偏一颗心还是放不下“冷瑶,她是你什么人?该不会又是一个愿意为你出生入死的俏佳人吧?”话落,就恨起自己的多嘴。 将她千变万化的表情尽收眼底的冷霄,捕捉到她眼中不经意流泄出的信息,有惊讶也有怜爱。难道,她和他一样也为对方所动? 他想试试她! “她的确是另一个肯为我出生人死的女子,甚至比冷情做得更彻底。”俊容净是欣赏与关爱。 他那抹真情流露,又勾起梅绝色的激越“那真了不起。” “她是我见过最教人心动的女子,纤弱却勇敢、温柔体贴、才情洋溢却不浮夸,纵有天仙之姿也不自满,若真说她有什么缺点,那就是身子骨太弱了点,春风秋雨也能教她病上好几天。你和我回府后,就麻烦你替她调理调理。我真不忍心见她受苦,这比我自己生病还来得痛心。”认真的神情,满整张俊颜。 听见他这么形容一个女子,梅绝色再度妒嫉起来。 为什么冷瑶可以享尽他的关爱,而她却像块木头被他“绑架”去医治她,甚至还得效命他的绝色世家? 不满的情绪再度充塞胸臆“你不怕我施毒害她?” “你不会,也不敢。因为如果你真的见到她,一定不忍心下毒手;但如果你真的如此胆大妄为,我会让你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登时,那双抱着她的大手刻意在她的小蛮腰上施加压力,以示警告。 “啊——”一阵微微疼痛从腰间传来“你这只猪!竟然掐我?冷瑶是你什么人,要我为她调理?免谈!”又怒又恼的口吻,还夹着淌血的妒嫉。 他却笑了。因为,他激出她的火花了! 不管是怒火还是妒火,他知道,她并不如她口中这么厌恶自己。也许该再下一帖猛药,或许可以将她看得更分明! “她是我最关爱、最心疼的女子!” 这话仿若一盆冷水兜头淋下,倏地冲醒梅绝色仅存的一丝幻想。 他最关爱、最心疼的女子,是是冷瑶!冷瑶啊! 唉!是谁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之于他只是医患之义,无关男女之情!他爱谁、疼谁又与她何干? “这就是你想延聘家师的原因?”扭拧的心拒绝容纳任何情感。 凝望她被夷平的激愤,他反倒有些失落。“有一部分是为了她。” “那另一部分呢?”空寂涩冷的心房,一径淡漠。 “你要说它是扬名立万、称霸武林都可以。”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对她说实话,但就是不想瞒她。“哈——诚实。”狂笑中复见澄澈清明。 他最爱的还是权利与名望!冷瑶啊,我该替你该感到悲哀还是高兴呢? “不准笑!”他突然生起自己的气。她的笑,让他看清自己的庸庸碌碌。 美丽的娇颜仍旧逸散着绝丽的淡笑“好,我不笑。我想你已经恼羞成怒了。有人说,最好不要去激怒一头困兽,我还是小心点,何况,我现在还被那头困兽给点了穴道。” “明白最好。”隐藏在胸中的怒火再次蠢蠢欲动,表面却不动声色。 “马车到底在哪里?我不想一直被你抱着。”望着他漠然的表情,她竟生起闷气来。 “这是你的荣幸。” “这荣幸就留给冷瑶吧,我无福消受。”她反唇相稽。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你只需和我回绝色世家,如果我心情好,就会早早放你自由。”他的嘴挂着一丝游戏人间的浅笑,仿佛看她瞠、看她怒,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明明是我被绑,还得看你的心情才有自由?好个仁慈正义之士啊!”强压下满心的痛,故意扬起浅笑。她告诉自己,绝不能让他看出她已受到伤害。 “马车到了。”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马车内,不想再刺激她。 马车终于在彼此不闻不问的默契中,往洛阳城出发 第七章 经过一天的奔波,天色已晚,冷霄将马车驶进前方灯笼高挂的迎宾客栈。 “小二,立刻为我们准备两间上好的卧房,顺便喂饱牲口。”清俊卓奇的脸庞有着淡淡的疲惫,但仍无损他朗朗出众的身形与气韵。 这时,他也将梅绝色从马车上抱了下来,解开她身上的穴道,附耳低声道:“别想逃走,免得难堪。” “你这只——”猪头还没骂完,又被冷霄点了穴“我看得点你的哑穴,免得你一路骂人。”他忽然冷笑。 只见绝美的晶瞳喷出火花,似要将他焚毁。 “别气了,到了房问你再骂,不过,不要太大声,免得别人以为我这翩翩公子带了个疯婆娘,对我寄予无限同情。你不想这么便宜我吧?”一天的疲累就在逗弄中一扫而空。 她胸口的不平之气,如热气一直往上冒。 可恶的冷霄,就是有办法激怒她!她她真的好恨。 他霍然大笑,从马车内取出了笠帽为她戴上“戴好它,免得凶光大露。”他瞅着她的双眸,又是一阵调笑。 好!耙戏弄她,那他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忽然,她假装捧着肚子,弯下身子。 他见状立刻扶住她,满脸忧心“你怎么了?” 她却趁势踩了他一脚,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便冲进客栈,大剌剌地往饭桌前坐了去,顺手将笠帽一摘。 陡地,整个大厅鸦雀无声,所有目光全落在同一个焦点上—— 那就是绝美无双的梅绝色身上。 冷霄立刻尾随着她进了客栈,立刻看见一双双鼠目全盯着梅绝色的绮丽容颜,他们那垂涎三尺的**模样,令怒火倏地烧进他的心头。 “客倌,您是要先用餐还是先进客房休息?”店小二望了一眼火冒三丈的泠云,再凝向梅绝色,说话结结巴巴“那姑娘——” “我们先回房!”他怒道。 “是——”店小二这才回神,又贪婪地看了梅绝色一眼。 她却故意卖弄风骚,朝店小二露出迷倒众生的笑。 而此刻,角落的一名男子,露出yin邪的眼神,似在算计什么。 正在气头上的冷霄自然不察,抓起梅绝色的手就打算回房去。谁知她却赖在原地不动,存心挑衅他的耐心。 这时,一名好事的食客也因贪恋梅绝色的美色,便在一旁敲着边鼓“既然人家姑娘不愿和你回房,就留她下来和我们一起用餐嘛!” 冷霄不用抬头,就执起桌上的筷子,朝多嘴的人射去—— 咻地!只见那登徒子的嘴角被穿了个洞,痛得他哇哇大叫,血流满口。 梅绝色也是一怔!他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力? 冷霄一语不发,寒着一张脸,再次抓起梅绝色的手,低声警告:“你还要我再射穿另一个人的嘴?还是眼?”他讨厌、非常讨厌这些男人看她的眼神!简直是想将她衣服剥光似的。 梅绝色虽惊却不惧怕,依旧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她向来吃软不吃硬,他想和她硬碰硬,根本讨不到什么好处。 冷霄看她一动也不动,恼火极了。 “走!”他为她重新戴上笠帽,她仍旧不为所动。 顿时,他心一狠,腰一弯,便将她抱了起来“这是你自找的!这么一来,店里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梅绝色气得浑身发抖,用着纤弱小手用力捶打着他的胸膛,仿佛在控诉。 然而外人看来,却似小两口在调情。 回到房内,冷青一解开她的哑穴,立即听见她的诅咒“你这个臭猪头、大坏蛋、登徒子、强盗兼土匪!你凭什么绑架我?”小拳头又胡乱地在他胸膛打着。 他就这么让她发泄够了后,才钳住她的小手,以吻封缄。 梅绝色突然愣住,香唇微微开启,他那湿滑的舌便溜了进去 “嗯——”她想出声阻止,却发现声似吟呻,煞是引人想入非非。 他的舌有如泥鳅到处钻探,她的喉头立时干涩无比,体内蹿升的热度与骚动,教她细白的柔肤覆上一层粉红色泽。 她的身子变得好麻、浑身无力,更是无助地想躲开从某一点里所扩散出的诡异渴望。 他的吻继而来到粉颈上方,男性的大掌也隔着衣襟揉搓着她胸前的柔软。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呻吟出声;不住扭动的娇嫩身子在他眼底下,变成最诱人的曲线与律动。 他扯开碍事的衣扣,褪去她的上衣与肚兜,大手罩住她的浑圆,抚弄粉红的蓓蕾,激越之中渲泄出因妒怒而生的欲火。 他炽热的身体与她紧紧相贴,略为粗糙的掌心,更为了挑起她强烈的亢奋转而往下移一路熟练的挑逗她,原本温柔的动作突然转为激切,狂野舔舐她的唇、她的粉颈,灵巧的手指不住地在她的胴体曲线放肆漫游 甜美的热气不断上升,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此刻,她的身体已因他的纠缠变得更加火热与娇艳。 他的手来到腰间,毫不费力的就扯下她的褶裙—— 冷风轻拂,却浇不熄彼此火热的需求。 他索性退去自己的衣物,连同她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卸去。 她愕然地半睁开了眼,旋即羞红了脸“你——你——放——我——下来。”虚弱的请托,犹似催情的符咒。 他只是抿唇低笑,继续以吻挑逗她,指腹的轻徐流连,温柔而依恋,也平抚了她薄弱的反弹。 他边吻边转向床榻,最后轻缓地将她放上床,吻又落了下来。 “你真美。”爱的告白,像鹅绒轻轻拂过她的耳际。 从不知男女的身体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医书所学的知识,从不曾让她明白男女“相爱”会有如此大的震撼! 她忽而惊叫低吟“哦——” “我喜欢——现在的你。”他附耳低低倾诉,还不忘以舌吮吻着她的耳垂。 就在他打算进一步时,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大爷,您的热水还有晚餐已送到!” 火热的弦顿时断成两截! 欲望未能餍足的冷霄,几乎是在强忍着疼痛下退出湿热的花丛间。 而梅绝色也在这时回过神来,立刻以棉被蔽体,看着冷霄痛楚的脸,一时不能理解。 门外再次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大爷!大爷!您在吗?小的是要将东西放在门外,还是待会儿再送来?”店小二的声音有着讨好与惧怕。 “该死!”他狠狠地低咒,从床边坐了起来“待会儿再送来!” 他倏地从床上站了起来,拾起落了一地的衣裳利落地穿上,也为她捡起了衣衫,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往门外走去。 “我住在隔壁,有什么事就叫我一声。别想逃走,我的耳力好到一里内的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话毕,便开了门,走了出去。 梅绝色这才从惊愕中真正的醒过来! 她刚才做了什么? 不,是他们做了什么? 男女之间的“敦伦”是否就像他们刚才那样? 好羞人啊! 不过她真的不讨厌那种感觉尤其是和他 她缓缓地拿起床榻上的衣衫,一一穿回身上,心思也如一一加上的衣衫,变得“厚实”了许多。 她,开始有了女人的期待—— 一个爱她的夫君!夜夜共枕的男人! 但是 毕竟她不是百分百的女人,又怎么异想天开拥有这种“梦想”?!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悲哀,竟连一个女人最基本的期盼,也成了奢求。 只因为她——不是真正的女人。 夜里,天低云垂,意外的没有风。 冷霄从梅绝色房里回来后就无法阖眼休息,索性叫了一盅酒,一个人喝着闷酒,谁知借酒浇愁,愁更愁。 他是怎么了?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冷酒又是一口灌入口中,桌上的小菜连一筷子也没夹,不一会儿只见酒瓶已见底,他又扯着嗓门叫道:“小二,再来五盅女儿红!” 只闻店小二在门外高声呼应:“马上来——” 望着窗外圆月,一颗心已飞到邻房的梅绝色身上 打从他们交手以来,这个女人可以说是率性而为,不时口不择言,偶尔略施小计整人;但细想,她倒没有什么坏心眼。 凭良心说,像她这种脱于礼教的女孩,在以往他是不屑一顾的,可是说也奇怪,一个月的魔鬼谷相处,和她拌嘴似乎已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乐趣,尤其乍见她中秋夜痛苦的模样,更让他打从心底感到痛楚 没有人可以像她一样让他时怒、时喜,又让他心疼得紧! 刚才,他实在恼怒她在外人面前卖弄风情,一时激越地几乎要了她,她却像个初生婴儿任凭他引领者她 这是多大的信赖! 唉!他实在不该在那种情形下“欺负”她的。 寂静的夜空霍地闪进一抹黑色的身影,正由他的窗前快速地溜过,从那人蹑手蹑脚的动作看来,绝对是宵小之辈!而他试图偷盗的方向—— 糟了!那不是“她”的房间吗? 酒意与恼怒在顷刻间被驱离,他连忙赶到梅绝色的房外,便听见细碎声音自内传来—— “你说你叫什么来着?”梅绝色气定神闲地问道,一点儿也没有受人欺凌的可怜样。 “我——我——是大名鼎鼎的‘盗香客’!”那人先是结巴,继而自我吹捧。 “原来是专门偷香窃玉的无耻之徒啊!我好怕哦。”她虽然口中说怕,但口气却没有丝毫怯意。“姑娘,你——”他显然没见过有哪个良家妇女,见到偷香贼不惊声尖叫的,甚至还和他“闲话家常” “我什么?你敢来我的房间,就表示没将我‘未过门’的相公放在眼里。”话落,她也是一惊。 什么时候“冷霄”变成了她的“相公”了?! 她不会是因为先前的蝶戏,而改变了她对他的定位吧?!还是早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习惯有他相伴?甚至希冀有朝一日能成为他的娘子? 天!她怎么这么自不量力?! 像他这种大门大户的少主,绝不会发一个时阴时阳的怪胎的。绝不会! 就算她真的变为女儿身,以她口无遮拦的个性,只怕没哪家公子会要她入他家门的,更何况他还有个冷瑶 唉! 何况她要过的关卡,又岂是只有变回女儿身这么轻松?!包遑论想变身谈何容易?连天下第一神医的师父都没能将她医好,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救她? 对了,她记得师父说中秋之前药引就会送到,但药引没有理由自己走来,也就是说,有人会带来。 截至目前为止,到魔鬼谷的只有冷霄他们主仆三人,换言之,冷霄很可能就是暗藏可以让她脱胎换骨的药引的人了?! 但是直至今日,只有她医治他,还不曾见他有医理方面的本领,身上甚至连个瓶子也不曾见过,他怎么可能是携药的那个人? 这时,那盗香贼忽然打断她的冥想“你说,你相公是何方神圣?”他显然也与她聊上瘾了。 “就是用晚膳时,将一名调戏我的登徒子射穿嘴的冷汉!”思及此,她突然觉得他干吗发那么大的火,人家不过是要她留下吃顿饭而已啊,何必射穿人家的嘴。 不知他又会如何处置这个夜闯她房里的**? “我敢来,就——就没怕过!”其实刚才他也看见那一幕,只是他偷偷摸摸进来,又没正式和他过招,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不过此地还是不宜久留,谁知那狠心的大个儿,什么时候会破门而入。 “你真是不怕死哟!哦,不是,是好英勇!”她虚与委蛇地赞美他。 她能够这么笃定,是因为这个霄小谤本不是她的对手,只要他敢靠近她,不是昏睡个半天,就是全身犯痒,总之是占不到任何便宜的。 “小姐,废话少说了,我还是先带你走,情话绵绵待会儿到我那儿再说个够!”他才一靠近她,空气中已飘散出奇诡的香味 那人的步履瞬间变得迟缓,且头重脚轻,双目突然瞪大“臭娘们,你——使诈!” “你才臭呢!偷香之前也不打听打听本姑娘是什么人!”她冷哼了声,看着那黑衣蒙面人瘫在地上抽搐。 同时间,冷霄也破门而入,朝那人射出一粒圆珠,不偏不倚地打中那人的命根子! “啊!”凄厉的叫声,立时从那已满脸痛苦的鼠辈口中逸出。 “看你还敢不敢动我冷霄的人!”他重斥后便走向梅绝色“像这种鼠辈你干吗还和他扯这样久!为什么不叫我?” “我全身是毒,他也讨不了便宜!就算被他强掳,那和被你绑架又有何差别?再说,我——我不是你冷霄的人!不是!不是!你听明白了没?”她愤怒地丢出手中的枕头。 他手一伸就将它接个正着。 “你简直不可理喻!”真是好心没好报! “你——你才不可理喻!你——凭什么绑架我?我是你什么人?就算是你的什么人,也不可以这么绑架我!包何况你我非亲非故!你怎么可以如此待我?”她一口气吼出她的不平,其实震怒是和他刚才冷冷地丢下她有很大的关系。 她实在受不了前一刻才和自己恩爱的男人,可以在下一秒钟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走出去! 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那她又希望他将她视为什么? 在情字这条路上,她是个生手,自然无法理清他们之间的问题。 冷霄被她的话击得一点反抗力也没有。 她说得没有错! 他的确不是他什么人!就算是他的家人,他也不能如此对待她;更何况是他有求于她,怎能如此霸道地强令她和自己回府? 但是他就是——不想放开她!尤其在中秋夜见过她从未显露的脆弱后,就更舍不得放手了。 天!他何时开始这么在意她了? 从她不经意流露出女儿之姿?从她将手臂放进自己臂弯的那一刻?还是从他弄断她的手开始?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牵牵挂挂? 他不记得,只知道,他似乎已经少不了她的陪伴! “你的确不是我的什么人,但我急着回府,自然不能现在送你回谷,就有劳你先和我回去一趟,待我将府中的事处理完后,立刻派人护送你回谷。”他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这就更叫梅绝色恼火了——她讨厌他这种冷沉的模样! “我不管你有没有事,我只要回谷!而且是现在!”她开始无理取闹。 “恕难从命。”语调一径矜淡。 “你好可恶!”她突然从床边冲向他,一双小拳头又朝他的胸口乱捶一通“可恶!可恶!大坏蛋!专门欺负弱小、绑架无辜!” 身着亵衣的她显然不知气呼呼的举动,将她玲珑的线条勾勒得更加分明。 冷霄再度纵容她漫打,却发现不经意的摩擦,使他的小肮下方又开始骚动 该死!这个女人真的不知道她的身子对他是多大的考验吗? 他一把抱起她,又往床走去 “女人,你又煽风点火了,现在你得负责熄火!”他以吻封住她的檀口。 “讨——厌,放——开。”她嗫嚅出声,更似呢喃。 “下次,别只穿一件衣衫诱惑人!”他终于笑了。 “你——可恶!我在自己的房间——脱光也不关你的事。”她气喘吁吁道。 “谁说不关我的事?”他的大掌开始不安分了。 “我是你什么人?”她又问,只是想确知她究竟在他心中占了什么位置。 “你——是上苍派来折磨我的人!”他戏称道。 他才是上苍派来折磨她的人! 梅绝色不禁唏嚅,却不忘拾回理智“你知道我是谁吗?” “白发仙翁的传人。”他答道,却发现对她的了解近乎无知。 “我叫什么?”她忽然问道。 “你——”他不知。 “我!我什么我!起来,不准碰我!连我是谁都没弄清楚,就想占我便宜!”她突然感到悲凉。 “对不起。”这一刻,他完全清醒了。 “不必了。”她故作冰冷,但一颗心却纷乱如六月雪。 冷霄重重地吸了口气,慎重地看着她“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以那双水漾美眸盯着他瞧。 依恋再起,毕竟有他陪伴的日子真的不错。 冷霄不待她反应,便说:“我叫冷霄;姑娘如何称呼?” 他的真诚触动了她的心,登时,她忘忽所以地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梅——绝——色。” “梅——绝色?”他煞是惊诧“是哪两个字?” “绝色容颜的绝色。” “绝色!绝色!”她真是上苍赐给他最好的礼物! 俊美如画的五官,顿时星芒莹然、眉宇上飞,笑了起来 看着冷霄欣喜的模样,梅绝色的心旋即软化了。“冷公子,幸会了。” 第八章 急于赶回绝色世家的冷霄,一大早就叫人打点好一切,准备用膳。但今早可是让店小二将早膳送到他的房间内。 不一会儿,他便令店小二“请”梅绝色过来用餐。 “叩,叩!”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他将门打开,扑鼻而来的就是一阵清香。 梅绝色朝他做出小女儿状的娇态“冷公子,早。” “早。”他没想到她也会有娇柔的一面,不知该喜还是讶。 谁知下一刻,就听见她呵呵大笑“这些大家闺秀的动作,我还真的做不来。”话落,便大剌剌地走了进来“还是扮我师父来得自在些。” 他先是一怔,继而放声大笑。 “笑什么笑!我只是不喜欢这些繁文褥节,简直憋死人了。”她径自朝饭桌前坐了下来,就开始吆喝。 “冷霄,快来吃饭吧!你不是说,你府中有事吗?早吃早上路,快马加鞭,也许半个月就可以回到你家;然后我再迅速将冷府所有人全部医治完毕,便可打道回谷了。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 “好,就如你所愿。”他不怒,反而高深莫测地睇着她,却不忘为自己盛了一碗地瓜稀饭就扒起来,吃得好不愉快。 梅绝色反倒怔在原位。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上道”了? 照理讲,他这么上道她应该很高兴才对啊!可是为什么她的胃却拧痛了呢? 难道她不喜欢他这么对自己? 不对啊! 不是她要他早吃早上路的吗? 可是他欣然同意后,她竟没有丁点的胜利感,为什么?为什么? 难不成她不希望他如此不在乎自己? 越想越不甘心!“臭冷霄,你为什么不替我盛碗稀饭?”她似乎是借题发挥。 “放眼天下,只有四个人可以让我为他们盛饭,你,目前不在其中。”他气定神闲地夹了一块酱薰鱼片,慢条斯理地放进口中“味道挺道地的。” “你——你——这只——”只见她花容辣红,怒气早冲上心头。 “别口吐不雅之言。”他风清云淡地挑她毛病。 “究竟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会让你这个大人物盛饭、请安的?”她倒想听听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 和师父相处近六年的日子里,什么大人物她没听过、没瞧过?! “一位是我已仙逝的爹亲,一位是我娘亲,一位是我恩师,至于另一位”他故意吊她胃口,迟迟不肯道出。 “快说,不然就别说!”前三个人自是理所当然!第四位才是重点!她显得有些急躁。 “你真的想知道?”他还是在原地打转。 “不说就算了!”她恼怒道。 “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话毕,一双邪魅的勾魂眼直朝她瞟去。 “吃饭啦!”她重重喘口气,索性自己抓起木勺盛起地瓜稀饭。 谁稀罕他盛饭?谁又稀罕当他的“贱内”? 好好的第二代神医不当,去肖想那个“贱内”干吗? 真是吃饱没事干! 她用力将送入口中的地瓜当成冷霄的手,咬得稀巴烂才松口,似乎这么做,胸口那股郁气才能稍稍平复。 冷霄将她的表情全部收入眼中,几乎大笑出声。 没想到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梅绝色,竟会为他的几句话气翻天。 忽然,他有些不忍,执起木勺,特别挖了一小勺稀饭准备放入她的碗中。 “别气了,来,这一勺是为了救我性命的‘白发仙翁’所盛的。” “不敢当。”她把饭碗挪近自己面前,不让他盛。 “还在生气?”唇边的笑意似春风,拂了人一身暖。 “我怎么敢?我既不是你的妻,更不是正宗的白发仙翁,这口饭我吃不起!”她索性将饭碗端了起来,就是不接受他的好意。 “原来,这就是女孩子耍脾气的模样!以前我二弟常对我说,女孩子家一耍起脾气,真叫人吃不消,果然,闻言不如亲见啊。”他又笑了。 她真的和他过去身边的女子完全不同,个性说风是风、说雨是雨,高兴的时候,连阳光都露出了笑容;恼怒的时候,仿佛周边所有人都得跟着一起受苦。这个女子唉! “难道冷瑶就没发过脾气?”她反击,怒上心头,醋意横生。 “她?难不成你吃醋?”他还真有这么一点期待! “我怕酸,死都不吃醋!”她白了他一眼,硬是不承认。 “瑶儿——她真是我见过脾气最好的姑娘,天真美丽、温柔多情,尤其厨艺更是人人称赞,她可是多少男人垂青的对象。”他真心赞美着他的妹妹,却让梅绝色听得十分刺耳。 “那道口饭就留给她啊!我无福消受!”她索性放下碗,离开饭桌“我吃饱了,咱们上路吧。”菱角小嘴还嘟得半天高。 他却移形变位倏地来到她的身后,朝她的背脊点了一处穴道。 “你干吗?!”她简直恼火死了! “那碗饭可以留给瑶儿,但是这一口饭却是给你的。”那勺饭他还是送到她的面前“不吃会没有体力的,我们从这里离开,大约要到傍晚才会有客栈,你的身子会受不了的。” “要你管!”她还在赌气。 “当然要管,你饿死了,我找谁医咱们世家的人?” “原来是为了这原因!”她感到好泄气。 “当然是为了这个原因,不过,你也别难过,我这勺饭还是喂你了,这表示你在我冷霄生命中,亦占有一席之地。” “不用给我戴高帽子了,我受不起。”她还是不肯吃那勺饭。 “张开嘴。”他耐心地说着。 她就是紧闭着嘴,不肯张口。 “再不张开,我可会亲自喂你吃。”他故意靠近她的唇边,一语双关地说着。鼻端又飘来独属于她的旖香,蓦然间,他好想再一亲若泽! “你别乱来,我还得嫁人呢!”她故作高姿态。 他一听到她要嫁人,一颗心顿时刺痛不已,还和着三分恼怒。 她的身于他看见、抚过,她还想嫁给别人?! 她只能嫁给他! 此念一起,他也惊诧不已。 他从什么时候起,将她放在这个从不让任何女人占据的位置? “看什看!快放了我!”她不知死活地又补了一句。 突地,冷霄将饭喂进了自己口中,并以雷霆万钧的气势覆上她的唇 饭喂进了她的口,纠缠再起 她被他突来的火热,给骇得脑袋昏茫完全被封住的唇,好似被蜘蛛缠住的蝴蝶,怎么也动不了;整个思想与灵魂,仿佛全被慑走了。 他的唇猛烈地攫住她的唇瓣,没放过一分一毫地尝着她芳唇内的所有滋味。 “你——放——”她终于觅了个空档,不依地出声抗议。 谁知那声音犹似**,惹得他将她更加偎近自己,吻又照下 那股窒人的存在感与燥热感,再次猛烈地席卷她,深刻地印在她的唇上、身上心上 她怕自己是逃不出他布下的情网了。 不,她不能纵容这种不合宜的行为,继续发展下去!怎么说,她都还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啊!“放——开!你——这个——小人。”她费劲地吼出声。 这控诉登时如当头棒喝,敲醒了因妒怒而来的激情。 他旋即抽身,也解开她的穴道,似在找台阶下地说:“我说过,如果你不吃,我就亲自喂你。” “你又不是我夫君,怎么可以如此欺负我?”被他强迫尝过的朱唇,仿佛被烙下烙印,火一般的感觉,至今仍在燃烧,指责的声调就更形薄弱。 “如果是呢?”他慎重地回话,双眸净是笃定。 梅绝色陡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说如果他是——那是什么意思? 他——想娶她?会吗? 又为什么? 是为了他“欺负”她的身子?还是 如果是前者,那她宁可重返魔鬼谷,永不相见! 她不需要他负责! 她要的是——女人终生的企盼——一个真正爱她、懂她、疼她、惜她的人,而不是名分上的“夫君”! 也许是想通了这点,她矜淡地笑道:“怎么会是呢!你真是贵人多忘事,你还有一个瑶儿呢!” “瑶儿?”他忽然一怔。 这个女人是真不懂?还是不愿意? 不知是不服还是恼怒,他脱口就说:“瑶儿我当然要,至于你——别的男人也不可以碰!”他没有言明,强占的意味却已十分明显。 “你以为你是谁?”她挑衅道。 “你知道我是谁,也该知道没有人能从我手中夺走我的东西!”他气势磅礴地回应。 “我不是东西!是人,而且是个不受任何人支配的人。”她冷冷地挑战他的威信。 “我们走着瞧,现在戴好笠帽,别像只花蝴蝶到处拈花惹草!”口气虽然不佳,他却轻柔地为她戴上了纱帽,细心打着结 马车经过一天的奔驰,冷霄与梅绝色终于来到临安的小镇。 他将马车停在一家客栈门口,纵身一跃,漂亮落地后,就往马车走去,掀开帘子这才说出今天起程后的第二句话:“你还好吗?” “嗯。”她简直累坏了,连话都懒得答。 “客栈到了,来,我扶你下来。”他伸出双手。 她交出手,整个人像要散了似的,才一跨至门边,人就往前栽了去 他将她抱个满怀,那抹熟悉的馨香再次钻入鼻端,怜惜之情继起。 “你就爱逞强!早就问过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就是嘴硬,现在两腿无力了吧!”明明是关心,却说得硬邦邦地教人听不出他的怜爱。 “你这是关心,还是责备?”她终于开口,双颊涨满了辣红,胸口不住地起伏着。 他只是一径扯着冷笑,懒得与她计较“现在是让我抱你进去?还是放你下来?” “放我下来!”她赌气地道。 明明已经是累得半死,只想枕卧在床上,如今有人肯抱她,照理说该是乐意之至,但这臭冷霄嘴这么坏,她当然不能如他所愿。 “真是万幸!”他回道。 “哼!”谁稀罕。 她才一落地,身子又险险往前栽。 他机警地以手护在那纤弱的身子前方,却故意不出手搀扶,仅是挡在前面,以防万一。 梅绝色一咬牙硬是撑起身子,不让自己跌倒,还很骄傲地抬起小脸“我很好,不用冷大侠费心,我现在还能去逛市集呢!” “吹牛也不打草稿。”他看在眼里,气在心里。 这个女人总是这么为所欲为,只为了不想输在口风上。 唉!偏偏他就是纵容她。 他一向不屑女人,没料到这一趟魔鬼谷之行,彻底地改变他对女人的看法。虽然他还是觉得惟女人与小人难养也,却也发现她们可爱的地方! 她虽常惹怒他,但她也让他感到生气盎然、乐趣无穷。 放眼天下,有几个女人能在她这纤弱的外表下,还有着古灵精怪的头脑、绝世的容颜、独步一方的医术、自信与倔强的个性、不受礼教约束的自在回首静思,要拒绝她的吸引,似乎很难。只是,这女人脾气一来,常口无遮拦的教他气也不是,怒也不成。 轻喟之后,他再度睇了睇她那张疲惫至极的小脸,心疼与莫可奈何隐隐地写在他那俊绝的脸上。 “走吧!梅大小姐。” 她忽然露出胜利的微笑,今早一切的不愉悦,似乎在顷刻间消失殆尽。“好,我也真的累了。”算是另一种妥协吧。 就在这时,一群衣衫褴褛的叫化子全拢了上来。“大爷、小姐,麻烦你们行行好,我们已有好几天没吃顿饱!请赏些铜钱!好心有好报。” 梅绝色因此停下了脚步,怜悯之心顿起。 她就是见不得人穷人落难!可是打从她被点穴之后,就没空收拾家当,自然没有余钱救济这些乞丐了。 但是,让她假装视而不见,也不是她会做的事,于是她朝这群乞丐挤眉弄眼、歪脖嘟嘴指着冷霄的方向。 机灵的乞儿看着她的脸色,马上见风转舵,其中个子最小的一名小乞儿,立刻挡住冷霄的去路,打起了木板子,说唱起来—— “哎! 这位英雄好气概,走起路来震八方; 宅心仁厚姑娘知,乐善好施传千里; 英雄美人赴临安,长长远远一生情, 乞儿三天没饭吃,家中大小待俸哺, 还盼豪杰施援手,福泽绵长延子孙, 在此献上千万福,少爷小姐恩爱长, 恩——爱长!” 同时间,这群乞儿全一起拿起手中的木板敲打了起来,口中合念着:“恩爱长呀!恩爱长!” 霎时,梅绝色羞红了脸。 “大爷——”先前打板的小乞儿立刻故作可怜地喊道,其他乞丐也此起彼落地呼应“大爷,你就行行好。” 梅绝色不吭气,静静地看着冷霄打算怎么做。 冷霄于是从前襟爽快地掏出碎银子,一一分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时,最小蚌子的小乞儿在众人推挤的情况下,突然跌了一跤。 “哎哟!”不知是疼,还是怕分不到银子,总之,先前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嚎啕大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冷霄以极快的手法扶起了他,还为他抹着泪,轻声地说着,动作温柔而细心,并且多放了一锭银子在他的手上“拿回去给弟妹多买些食粮,如果有机会,记得上学堂读书,有一天就不必以乞讨为生了。” “知道了,大爷,您真是好人,小乞儿绝不会忘了您的大恩大德!不知恩公如何称呼?”他已跪下,一径地叩头。 冷霄连忙拉起他“区区小事,不必记在心上,你若有心读书,就算是报恩了。”他摸了摸小乞儿的头。 “是,大爷。”小乞儿欣然应允。 立于一旁的梅绝色这才发现,这个每每被她气得半死的男人,原来也有这不为人知的良善。 望着渐渐散去的乞丐,她忽有所感—— 如果,她有幸成为人母,她绝不会让她的孩子在外乞讨! 不知是心有所感,还是于心不忍,总之,那双美丽眼瞳此时布满晶光,依依不舍地凝向渐行渐远的小乞儿,若有所思。 冷霄捕捉到她眸中的失落与坚决,她竟为这群小乞儿热泪盈眶? 那个嘴尖百利、古灵精怪的“白发仙翁”到哪去了?那个时常和他斗气拌嘴的“梅绝色”又到哪去了? 还是他从来就不曾真正认识她?! 他只知她是白发仙翁的弟子,只知她唤梅绝色,罹患怪疾,至于其他的事 他全然不知! 此刻,他只知他的心已被那隐隐闪动的泪水打动了。 “我们进去吧。”他清了清喉咙道。 “嗯。”她无法思考,只能顺从的应道。 就在他们走进客栈后,一名黑衣劲装的蒙面人突然对身边的同伴说道:“奇怪,冷霄的马车上载的为什么不是那个老头,而是个女人?” “我们这就速速回报门主。”另一名蒙面人连忙说道。 “走。” 两人纵身一跃,便策马入林 第九章 夜深人静。 累坏了的梅绝色一躺在床上便沉沉入睡,不久之后,房内突然传来的脚步声,她登时睁开了眼。 因为在她睡前,为了防止像上次企图偷香窃玉的那种无耻之徒,她已延着入口处一路洒上特殊的药粉,一来可以制止对方的不良居心,另外还可唤醒沉睡中的自己。 倏地,她撑起几乎快散掉的身子坐了起来“什么人?”火折子立时被点着。 只听见她的房门被撞了开来,一个已经昏死在地的宵小,被一身雪白衣衫的男子嫌恶地踢进屋内,房门也在这时被掩上。 看着这突发的状况,梅绝色先是一惊,继而又问:“你又是什么人?” “保你名节的路人。”刷地一声,手中的雪白折扇被打了开来。 梅绝色怔了下,一双美目直勾勾地盯着这一身白衣胜云的俊美公子,长身玉立,却透着一股如风似影的轻渺气息,还夹着五分冷峻。 但凭着一股天生不怕不惧的个性,她八风不动地与之对话“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 “我正好投宿这家客栈,而这人刚才准备以迷香迷昏你,至于意图也许是财,也许是你——这就不用我多说。只是,他千算万算都没料到会碰上个使毒的高手。”男子轻轻地摇着手中的雪扇,一派轻松。 “你究竟是何门何派?”她也是一惊,为什么他知道自己擅长用毒? 他但笑不语,继而反问:“你和白发仙翁是什么关系?” “这是私事,你逾矩了。”她瞅着他,毫无惧意“谢谢你出手相救,现在有劳你将这个宵小打出去,我累了。” 他瞿然笑了,这辈子他还未见过有哪个姑娘家“敢”这么支使他——有意思! “拜托要笑到外头笑,否则你就成了个第二个误我名节的登徒子了。” “成。不过——” “我不受威胁!”她断然拒绝。 “对于救命恩人应该可以例外吧?”他竟和她讨价还价起来,这实在有违他一向的行事风格。 “那你可要失望了,我现在没有自主权。”她突然灵机一动,决定将问题丢到“另一个人”身上。“这话怎么说?”他很好奇。 “我现在是冷霄的阶下囚。冷霄是谁你知道吧?——就是那个一大堆人巴结的绝色世家的少庄主。”她故意夸张的说着。 白衣人闻言,先前的轻松旋即一扫而空“他?” “你认识冷霄!那最好了,省得我再费唇舌,你尊驾就请吧!”她作势准备倒头就睡“别忘了——”她指了指地上该死的无赖,暗喻他赶紧将那人弄出她的房间。 “看来,冷霄又挖到块宝了。”他意有所指地盯着梅绝色。 “我累了,你请吧!”她佯装打了个大哈欠,一点儿也不优雅。 他望着她完全不将他放在眼底的笃定,嘴角逐扯着一丝冷笑,人也向她移近。“我是该将你带走,还是——” 梅绝色见状,陡地冷喝:“站住!否则休怪我无情!” “你有什么本领尽管使出来,你会使毒,我也会。”他说得轻松自在。 “你会?” “不信?”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很好,不是傻丫头!” “你才是个笨大个呢!”她立刻还以颜色。 “有意思!我相信冷霄和你在一块,大概也讨不了便宜。” “要你管!” “这么着,你也不用使毒,只需说出三道毒方,我对上解方,便可知我所言是否真实。若我都对上了,你就必须告诉我你和白发仙翁的关系。” “那若平手呢?”她挑衅问道。 “那我们就互道身份。” “好,三日醉。”她虚以委蛇地与他过招,反正到时候再随机应变。 “半日香。”他答得轻松。 “软骨散。” “红莓草。” “疯人草。” “霍羊木。”一抹隐敛的得意,隐隐流泄而出。 “算你厉害。”她并不服输,就在他靠近自己时,口中已吐出幽幽的迷香。 “你——耍诈!”他太轻敌了。连忙按住两处穴道,因为这个毒他无法解。 “这叫作和平草,你可以开口说话,却拿我一点办法也没;现在换你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来此?和白发仙翁有何关系?”她得意地从床榻站了起来。 “我从来未听过白发仙翁有传人,难不成你是他的弟子?”他并未回答她的问题。 “羡慕吗?只怪你学艺不精,没个好样的师父。”她间接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你果然是!那我就更没理由将你让给冷霄了。”虽然他受制于和平草的效力,但那股傲气仍在。 “谁也不能真正拥有我!”她冷嗤一声。 “原来——冷霄也吃过和平草的亏!看来,我并未输!只是输在你的狡诡之下。” “好吧!你可以走了,否则待会儿冷霄来了,保证你不是他的对手。” “我会再来的。”他转身就走。 “回来做什么?”她很好奇。 “因为冷霄想要的东西,我都要!”他森冷地丢下话。 “真受不了你两个!我是人,不是东西!你说要就可以要吗?”她呛了个大白眼给他。 “我要的东西,绝不容他人觊觎。”他再度冷音清扬。 “你和冷霄真是兄弟,怎么连说话都是一个样!”她下了个结论。 “谁跟他是兄弟!”冷霄的声音破空而来。 “冷霄?”原来他没骗她,他的“耳朵”真好。 “我们又见面了!冷大少。”微不可闻的讥诮声含混在语气里。 “你来她房间做什么?”冷霄一开口就冷刀冷箭地直射。 “来看看她到底是什么人。”傲然的语气比冰箭还冷。 “现在知道了吗?”冷霄的语气也冷到极点。 “不但知道了,也知道她的价值不下白发仙翁。”他已探见冷霄眼中为她乱了分寸的波芒,自然判断她对冷霄的意义,绝对胜过他手下的任何人。 “你想怎样?”话语中多了几分不安。 “你说呢?”封寒冰饶富兴味地看了看梅绝色“现在,我连白发仙翁的徒儿也要定了!” “你休想!”他声一硬,双手便向封寒冰劈了去。 封寒冰一闪,立刻自衣袖中拿出两粒弹丸朝地上摔了去 “轰”地一声,窄小的屋内旋即烟雾弥漫。 “小心,冷霄,快捂住口鼻。”梅绝色警告道。 待烟雾散去,封寒冰也不见踪影。 “该死!”冷霄懊恼道。 “别气了。”她反而安慰他“你为了扩张绝色世家,好像树立了不少敌人哟。” “我不怕!”他说得坚决。 “刚刚那个人是谁?”她很好奇。 “你对他感兴趣?”话中净是不平之意。 “我只是好奇,他为什么会说只要你要的一切,他一定要抢到手,该不是你抢了他的女人?” “你——”冷霄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梅绝色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继续好奇地问:“他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不像个坏人”她想起他先前为了她敲昏那个宵小的事。 “他不是坏人,那我就是坏人?”真是的,刚刚是谁舍命救她啊? “坏人?坏——不,不!你当然不是坏人。”这下子她终于清醒了。 “是,是我抢了他的女人!真是的。”他一脸哭笑不得。 “你——真的——抢——”她的嘴张得好大,心口似乎拧痛了起来 “用用你的大脑好吗?我冷霄要什么女人没有,何须抢人所爱?”他自信地说。 “是,冷少庄主,恕小女子有眼无珠。”她努力地挖苦他,却没半点胜利的畅快感。 他以为只有他有人爱吗? 她只要笠帽一摘,也是会有一堆人围上来!哼! 冷霄突然莞尔一笑,这丫头吃醋了吗? 一见他那胜利的微笑,梅绝色就有气“冷少庄主,我已经没事了,你可以回房了。”她嘟着小嘴下逐客令。 “不急。”他的心情霍地开朗起来。 “不急?” “我要睡在这里。”话落,才觉得自己逾矩了。双眼这才瞥见一直昏死在一旁的黑衣男子“他是什么人?” “坏人!” “为什么会在这里?” “刚才那个白衣人说,此人打算以迷香迷昏我,谁知反着了我的道。” “恶人自有恶人治!”他一语双关地说道。 “冷霄!”敢说她是恶人! “别气,我就充个好人,将这个该大卸八块的东西给丢到外边去。”冷霄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办好了这事,再次回到梅绝色的房里,轻轻掩上门。 “你不会真的要睡在这里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好快呀! “你别想歪了,我只是怕封寒冰再回来。”他说得有些别扭。明明是关心,嘴上却不愿承认。 “封寒冰?他姓封?”这下她的好奇心再度被挑起了。 “你这么关心他?”好心情再度转坏。 他不喜欢她关心别的男人!尤其是像封寒冰这么个俊绝的男子。 她摇了摇头,双瞳认真地看着冷霄,人也往桌前的椅上落了座。“当然不是。只不过,我会使的毒方,他都会;而且姓封” “怎么着?”冷霄虽然满心不悦,不过见她一副深思的模样,也就静下心来,紧偎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不过一心想着事情的梅绝色,根本没有发觉到两人问的亲密距离。 “我听师父提过,他有个青梅竹马的师妹就姓封;我们百医门派,医术毒方向来只传‘子’,它可以是弟子,也可以是儿子;但我听师父说,他师妹二十余年前就不知去向,所以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是师父的师妹的传人,因为百医门的医方与毒方都是独一无二的,不是入门弟子根本不会。” “你是说——封寒冰极有可能是白发仙翁师妹的传人?” “嗯,很有可能。”她点头应道。 “看来,我绝色世家的毒,可能是他下的。” “是他最好,我就不担心解不了毒。” “睡吧。”他温柔的说着。 “你在这里,我怎么睡得着?”她忽然脸红。 冷霄完全不顾她的抗议,执意地将她送上了床,还温柔地为她盖好了被子。 “我坐在桌前总可以吧?” 她忽尔笑了。 看来,这个男人真的是很担心她。 两颗急如擂鼓的心脏,再次脱序地跳动 好好把握他们相处的时光吧!谁知道回到绝色世家,他们的际遇又会变成什么?也许从此形同陌路,也许之后各分东西,也许 太多个也许,太多的未知,只有把握现在才最真实。 “我睡了。”她低低地说着,一双眼却忍不住偷偷地瞅着他看。 他似乎怎么也看不腻,眠不厌! 就这么看着看着她缓缓进入梦乡。 那里也有他相伴。 中秋过后,天暗得很快,远处天边已染上惹人醺醉的绯红,马车这才缓慢地停下来。 “绝色,我们错过了客栈,今晚恐怕得夜宿野外了。”他轻柔地掀开马车的布帘。 “哦。我无所谓,反正在魔鬼谷,我也是一个人顶着星月为伴。”梅绝色掩着口打着哈欠,下一秒钟突然尖叫“哎哟!” “你怎么了?”他连忙跳下马车,钻进车厢内。 “我我恐怕是扭伤了腰。”她苦笑。 “我看看!”他想也不想就伸出手。 “等等,男女授受不亲呀!”她别扭地说着。 “唉!”他轻喟了一声,收回了手,定定地望着她“那你是宁愿痛整夜,还是让我瞧瞧?医病救人也许我没那个本事,但接骨、跌打损伤与筋骨有关的事,我却熟稔得很。” “嗯好吧。”她一脸从容就义的模样。 “小姐,别这么委屈好吗?”他说。 “我没有啊。”还是一脸委屈。 唉!女人真难懂! 他继而弯下身子,准备为她调理,却发现马车实在太小“这里空间不够,我想抱你下马车,再为你推拿好吗?” “嗯。”她轻哼了声。 他将她抱了起来,半弓着身子跳下马车,左右张望之后,他找了一处草木高且密的林地,将她放了下来。 “我想这里比较好些。就算有人经过这附近,也无大险。”他的细心在此显露无遗。 “谢谢。”她真心地感激。 “你现在轻轻扭一下腰。”他认真地说道。 “好。”她小心翼翼地向右转“啊——痛。”她疼得人都站不稳,那双一直以来时时护着她的手臂,再次将她抱个满怀。 “看来,你伤得不轻。”他稳住她的腰身,突然觉得纤腰上的腰带有些碍事,边问就边动“这条腰带我取下了。”果然没有那条腰带,小蛮腰就柔软多了,他几乎在刹那间魂离了位 她真的好娇弱!好诱人! 顿时,他忘记她的伶牙俐齿、她的古灵精怪,只记得她娇弱堪怜的身躯,首次毫无防备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他的十指开始在腰肢上来回的探索,就像两根羽毛在柔嫩的肌肤上撩搔着,引人进入遐思的境地 “冷——”她不敢乱动,却发现他的异状,隐隐知道这种抚触实在不似推拿,反倒像调情。 “哦。”登时,他拾回游走的思绪,几乎在下一秒钟,那双手灵巧且飞快地在她的腰肢转动了几下,只听见“卡!卡!”两声,他就收回手。 “应该没事了,你再扭一下腰。” “哦。”她怔了怔,也从旖旎的气氛中苏醒过来,稍稍摆动腰肢,果然,没有丁点不适。“好了,谢谢你。” “不客气。”他又冷着一张脸,似乎想打散先前自己误入旖旎之境的尴尬。 “我去捡一些树枝生火,顺便猎一些猎物当晚餐。你可以到前方的小溪边洗把脸。”话一说完,他头也不回地速速离开。 梅绝色旋即感到有些莫名的失落。 不知不觉中,她来到离马车不远的溪边,突然间,她想沐浴。 只是只是这荒郊野外难保不会有其他人正好经过,再说,就算不防外人,也得防冷霄啊!怎么说,他也不是她的夫君,自然没理由与他如此“袒裎相对”吧?! 可是身体有点痒;而且溪水看上去好清爽,不洗一下,晚上怎么睡? 还有,谁知道明天有没有客栈可住,或是再次错过客栈,仍必须以大地为榻,偏又没有小溪那身子不就更脏了? 好吧!就洗一下下! 但却是和衣下水! 嘿嘿!她很聪明吧! 就算有外人或是冷霄回来,她也不怕。 遂地,她便拎着长裙走进溪里 “啊,真的好冷。”倏地打了个冷颤。 忽然,水中有几条鱼儿游近她,她一时看傻了,自然不察一根细长的木头冲了过来,正好打中她的膝盖—— “哎哟!”噗通,她跌进了溪水中“救——命。”呼救声一落,才发现自己只是跌在膝盖高的水中,不觉莞尔。 “你在干什么?”急呼呼的叫声突然从她身后传来,并点水而过,一把将她揪出水面,再跃回草地间。 “我在沐浴,你抓我作什么?”她使劲儿地挣扎。 “你知道吗?这溪水可能有漩涡,一不小心便会葬身溪底!你可别告诉我你会泅水。”明明是关心,一句话却被他说得夹风带雨。 “你——你真过分!我只是想洗个澡也不行吗?”她气得脸红脖子粗。 “洗澡?有人穿衣服的吗?”他一脸不可思议。 “有!就是我!”她顽强抵抗。 “好,这样洗得干净吗?”他也和她杠上了。 “这是我的问题。” “算我多事。”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就往回走,拾起先前猎的猎物与捡来的树枝,不再与她争辩。“喂!喂!”她忽然觉得内疚,连忙跟了上去,才一抬脚,又跌了一跤“哎哟!”不知是委屈,还是疼痛,或是多日奔波的疲累,突然间,她像个孩子般地哭了起来。 冷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立刻三步并两步来到她的眼前,一把抱起她“你怎么了?” 再大的苦难,她都咬牙撑过来,怎么这一点痛,反倒令她泪眼汪汪? 有心疼、有自责、有怜爱,还有他自己也分不清的纠葛情悻一涌而上,他就这么覆上她的唇“不要哭。”此时此刻,他满心洋溢着想要温暖她唇片的怜惜念头,那带着烧灼的唇缓缓地熨烫她的樱口,不断地反复轻啄、吮吻、摩挲着暖暖的气息借由唇齿相依,一缕一缕地传进她的嘴里。 她的柔唇经他探撷后,变得更加娇艳柔沛,充满了邀请。他紧密贴着她柔若无骨的馨香暖躯,火热地厮磨她的唇,烙下他夺魂的印记。 觅了个空档,她说出了这辈子她想都不敢想的一句话“不要走。” 这话犹如催情剂让冷霄乐得服从,一把抱起她,飞至原来为她推拿腰部的草林,继而将她放在绵柔的草丛上。 “绝色,听我说。”他认真的神情仿佛有重大的事要宣布。 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对她的热爱,今天他一定要将话说明白,尤其近日她忽冷忽热的态度,更让他惶惶不安。 真怕真怕她一溜烟,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嗯?”她的神魂似乎还滞留在先前那抹深情的吻中未归位。 他轻柔地为她拭去未干的珠泪。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像你这样打动我的心。我也曾试图甩开你对我的影响,可是我办不到!我纵容你对我颐指气使,纵容你命令我做这做那我问我自己,为什么?但我找不到答案,只知道,我心甘情愿为你做任何事。” 话未尽,美目又落下珠泪 他这次却是以吻拭泪“绝色我想娶你为妻。” 梅绝色登时瞪大双瞳“为什么?” “傻丫头,还问为什么?我不能没有你相伴啊!”他的指尖慢慢地沿着娇嫩的背肌而下 这样温柔、若有似无的抚摸,让她的感觉敏锐了起来,先前的舒服一下转变成酥痒难耐。 这时,他的唇也来到她精巧的耳垂上,以撩探的方式吮吻着,双手紧紧地搂住她的细腰,任决堤的情潮攻陷所有思绪。 霎时,她全身涨满对他的渴望 登时,他不再细细浅尝,反而热烈地探进她口中与她的唇舌交缠,霸气攻占她如蔷薇花瓣的柔软 她觑了个空,喘着气问:“你不怕世人的眼光?我是个阴阳人!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你不在乎吗?” 他仅是摇摇头“我不怕,也不在乎。”他再次将她拥入怀中,轻轻地在她耳际低语:“我——爱——你。” 这话宛若定心石,镇住她所有的忐忑。 她开始恋栈他带给自己的那种奇幻欲望,那是一种超乎所有一切的甜蜜感受与堕落感,令她身心都沉醉了! 一阵蝶戏之后,她幡然警醒,立刻推开了他“那瑶儿呢?还有冷情呢?” “哈——瑶儿是我亲妹妹;至于冷情,只是我的手下,那都是我为了刺激你所以胡诌的。”他又吻上她。 “你好坏!”心中的巨石陡地落下,小拳头撒娇地打了上来。 “好,我坏,那你爱上我这个坏人了吗?”他逗着她。 她只是低头不语。 “说呀!”他逼近。 “我好冷。”她顾左而言他,逃避问题。 这个笨冷霄,人家的身体几乎都给了他,还问人家到底爱不爱他!真是头大笨牛! 他看出她的淘气,嘴角顿时扯出调侃的笑容“那我替你加温!”倏地就扯下她湿透了的衣服。“你人家冷,你干吗扯我的衣服?”她低声呼叫。 “恩爱是最好的加温方法。”再度取回主控权的冷霄,又以唇罩住她的小口 他一点一点加深两人的缠吻,她想喊停,他却趁机吻得更深,亲昵地滑过每一寸芳香。 一股冲击而下的热潮震慑她的心神,思绪又回到上次两人几乎拥有彼此的过往,她不敢细想那种火热的感觉是什么,只知他正在对她做一件只有夫妻间方能做的事。 她的视线又开始变得模糊,他温热急促的呼吸骚弄着她敏感的脸颊,让她脆弱得只能任他引领到海角天涯 他喜欢她的唇,尝起来有种甘甜的滋味,虽然她的反应略显生涩,但这个吻却带给他从未有过的震撼。 由于是两情相悦,这个深吻逐渐点燃双方的火热激流,两人陷入一种浑然忘我的迷情中。 她被他吻得心跳紊乱,一双手也开始抚摸他结实的胸膛。 他旋即退去所有的衣衫与她袒裎相对,邪邪地一笑后,开始以折磨人的缓慢速度,吻上她饱满的丰胸。 “哦——”吟哦的音律就像一个引信,点燃更狂暴的激情。 他从耳际、发鬓、粉颈、酥胸一路下滑,不放过任何一处美丽,最后来到两股之间,他将头埋了进去 第十章 马车渐渐接近绝色世家,梅绝色这才想起一件一直想问冷霄的事“冷霄。” “停!”他旋即喝令马匹停下脚步。“什么事?” “你为什么会中那个‘毒’?”小脸写满了狐疑。 “是我的恩师趁我不注意时让我服下的。”他尴尬地笑了笑。 “什么?”她实在不敢相信,冷霄也会有轻忽的时候“你师父为什么这么做?” “他说,这样才能测出白发仙翁的真伪,也只有如此,才有理由找他为我绝色世家效命啊!”回想这段过程,自己也觉得有些诡诞。 “你师父是何方神圣?” “我不知道他的大名与封号。”他再次感到局促不安。 “什么?”她简直无法置信。 “他有一头红色的长发与长须,是个很逗趣的老人家。他不说他姓啥名谁,我自然不好问,但他的本领真的没话讲。” “好一个怪胎!” “不准编派我恩师的不是。”这一点,他倒是挺坚持的。 “我只是奇怪,他给你吃的毒药,普天之下几乎没人会使,若说有谁会使,就是我那怪胎师父!可是,照你这么分析,我就不明白了。” “你说,他使的毒,只有你师父会?”他也感到不可思议。 “嗯。”“会不会他们是师兄弟?”他猜测道。 “不可能。因为我师父只有师妹。” “这”转了一圈,两人还是陷入迷阵中。 “先不想这么多,我们先回府,等师父回来,我再问个明白。”冷霄再度抓起马缰“驾!”马车再次飞奔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他们就来到绝色世家的大门,只见门前的仆役立刻迎了上来。 “大少爷,您回来了。”仆役连忙上前招呼着,接着听儿?声声的传呼声说着:“大少爷回府!大少爷回府!” “真的是大门大户,连回府的排场也非一般人家可以比拟的。”梅绝色掀开帘子说道。 “让你见笑了。”冷霄爽朗地笑着“来,我扶你下来。” “这样不太好吧?”她睇了睇一排人阵,有些不自在。 “一路上,我不都这样做?再说——”他附耳上去“你已是我的人了。” “讨厌!”她喂了个大白眼给他。 “是,白发仙翁。”忽尔,他朗朗笑出声。 一旁的仆投几乎看傻了眼因为,他们少主从来不曾有过这种表情!可见眼前这女子,很可能会是他们的“主母”!大家立刻一字排开也朝梅绝色露出恭谨的神色。 “小姐呢?”冷霄这才回神问着身边的仆投。 “小的已令人去请小姐到大厅来了。”一名像总管的中年男子答道。 “嗯,府中的人究竟中了什么毒?”他继而关心地问道。 “毒已经被太师父解了。”中年男子又答。 “师父?!” “看来,我是白跑一趟了。”梅绝色瞅着冷霄。 “谁说的。”他又附耳上去“你还得当我的娘子呢!” “谁说我愿意了?”她佯怒地又白了他一眼。 “恐怕不成哦。”他索性牵起她的手,毫不避讳地走进大厅。 大正厅上正坐着一个坐没坐相的长者,一左一右的头发与胡须正是一红一白,活像个跳梁小丑,贼兮兮地朝他们两人诡笑着。 “师父!”这声叫唤竟是同时出自梅绝色与冷霄的口中。 两人彼此面面相觑, “你说他是你师父?”梅绝色首先发话。 “是。他也是你师父?” “是。” “我的两个爱徒,别吵了!我正是你们两个如假包换的师父。右边的白发白须是梅绝色你的师父,左边的红发红须是霄儿你的恩师。看来为师的安排不错吧!小两口怕是要请师父喝喜酒了吧?”忙不迭地,白发仙翁走近梅绝色就执起她的手,把起脉。 旋即,他露出了调侃的诡笑,捋着红白相间的胡须格格地笑道:“绝色吾徒啊!想来你已经服下药引了。哈——” “药引?什么药引?”她不明就理地盯着他老人家直瞧。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反正日后,你自当明白。”白发仙翁再度诡笑。 “师父!”她撒娇道。 “没用!这招留给冷霄吧!为师的任务已达成,就等你请师父喝喜酒!”他准备遁走。 “恩师,请留步。”冷霄恭谨地唤住白发仙翁。 “你和绝色相处也有一个多月了吧!怎么还没学到她的可爱呢?这么硬邦邦地叫恩师,听了真不舒服。”他故意挖苦冷霄。 “恩师——” “好了,好了,有话快说,有屁快——”他突然收口。脏话还是不要说比较好。 “不知我府中上下的人,究竟中了什么毒?又是谁下的毒?” “我下的毒。”他轻松对答。 “恩师?” “我只是想叫你快点成其好事,早早回来。这招果然有用!你们——不就‘那个那个’了吗?,”他还故意以两个拇指互相敬礼的动作,表示两情相悦。 “师父!你真是——为老不尊!”梅绝色扯起嗓门准备开骂。 这时,门边闪进一个人影,她连忙住嘴,因为那个女子美若谪仙、灵气逼人,水汪汪的大眼活灵活现。 “她是?” “哥——”冷瑶踩着小碎步朝冷霄飞快地走来。 “瑶儿!”他露出有别于平日冷漠的笑脸迎向她。 “这该不是我的嫂子吧!”她已听下人形容过大哥一路牵着梅绝色的手的事了,以大哥的个性,若不是真的看上哪家姑娘,他是绝不可能这么做的。 “我叫梅绝色。”她露出真诚的笑容。因为她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冷瑶。 “绝色?果然是绝色,连我都要向上苍抱怨,没给我像嫂子一般的容颜。” “别这么称呼,我不能嫁——” “我不准!”冷霄霍然出声。 冷瑶笑开了口“看来哥哥是不能没有嫂子了。”她忙着在一边敲边鼓。 “师父——”梅绝色转而向白发仙翁求助。 “不干我的事。”连忙调头就溜。因为她的缠功很怕人的。 “哪有这种师父的?”她不平地大呼。“我看我和你的事得私下解决。”冷霄心想,既然府上无人中毒了,现下最大的事,就是她和他的问题。 于是,他抓起她的柔荑就往自己的厢房走去。 “放开我!我不能再跟你走了!”她急呼。他只好再次点了她的哑穴“你的声音太大了,要叫还是留到洞房花烛夜再叫好了。”他又附耳一来,似乎没有察觉她乍变的小脸下方,有着不为人知的难言之隐,反而还趁机吮着她的耳垂。 只见她双颊辣红,胸口再次快速起伏。 “你也想我,对吧?”他还不忘调笑道,忽然觉得此刻自己真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她却只能轻喟,任他随性而为。 冷霄携梅绝色回到自己的厢房时,不忘将门牢牢地栓上,接着他神情严肃地拉她坐在桌前。 “你这是做什么?大白天的把我锁在这儿,别人会怎么想?”梅绝色觉得有些不自在。 “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只在乎你怎么想。”他紧紧地握住她纤弱的柔荑,神情专注而诚恳。 “我想问你,你愿意每天早上起床就看见我吗?”他拐着弯向她求亲。 心,陡地漏跳了一拍。 这是求亲吗? “你倒是说一句话呀!”他有些焦急。 “我这”她期期艾艾,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 “那好,就当你愿意。我冷霄起誓,今生将与梅绝色同甘共苦,不离不弃。冷霄指天金证,将娶梅绝色——我至爱的女子为妻,永生永世只爱她一人。”认真而诚恳的双目探入她的眼瞳深处。 “你你”她突然哽咽。 她真是何德何能,一个阴阳之躯竟然能得到放眼江湖人中龙凤的他的青睐! 多年所受的苦,在此算是得到了补偿与安慰。 但是她不能让他受委屈。 她断然打断他的企盼“霄,我不能承诺你。” 爱过才知情重,正因重情,所以不愿见对方为她所苦。 她不是“完全的女人”这是事实!她怎能让他“爱”她!怎么能?! “为什么?”他激动地握住她的手,用力之大几乎捏碎了她的指骨。 “啊——”她低吟。 “对不起!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愿意成为我的发妻?”他不能置信“你都已是我的人,又为何不愿正名?” “霄,其实,我也盼成为你的妻子啊,只是我何时能够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我完全没有把握,师父虽说,我已服了药引,但这些日子以来,我根本没有吃过任何所谓的药材啊!他这么说,无非是安慰我罢了。”她实在不能自欺欺人。 “我不在乎你是否是一个阴阳人,我只在乎我要娶的是一个住在魔鬼谷、古灵精怪的梅绝色,你明白吗?” “你可以不在乎,但我若真正的爱你,就必须替你着想。唉!想来可笑,我梅绝色一直视礼教为无物,到终了,还是因爱而臣服于它。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尚有亲娘在世,怎能如此仵逆不孝?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话落,泪已夺眶。 爱他,就该为他着想,不是吗? 这看得冷霄痛心极了。“绝色,我不管世间礼教为何,我只要你啊!如果你不答应为我妻子,我冷霄再次起誓,今生绝不论及婚嫁,直到你应允为止。”他突然跪地朝天发誓。 “你这是何苦?”她也跟着跪了下来,并努力拉下他起誓的手。 “只是为了我的挚爱——你啊!”他将她搂近自己,声音也有些沙哑。 早已泪如雨下的她,看着眼前这个深情的男人,除了满心的爱意外,还有更多的歉意 与他朝夕相守是她今生最大的愿望,但身体的痼疾却也是她此刻最大的痛。 冷霄可以不在乎这些,但他的家人可以接受吗? 今日的他,可以立誓爱她一生,但难保他真能对自己的痼疾永不嫌弃;如果有一天他对她露出嫌恶的眼神,她肯定会受不了,倒不如现在放弃,也可免去爱过再失去的莫大痛苦。 爱,无语;离,极苦;舍,难放 却不能不放! “对不起,我还是无法答应。”梅绝色强忍着心中的痛,轻声说着。 “为什么?”向来狂放不羁的冷霄,顿时有如受伤的猛兽发狂低吼。“天下女子何其多,你不要再执着了。”为了断了冷霄对自己的爱,绝色一字一字绝然地说着。“不要用这话打发我,冷霄此生只爱你一人!断无他人。”他坚贞地立誓。 “你”见他如此坚决,她只好狠下心推开他“我说不嫁就不嫁!” “你不嫁,我就不起来。” “随你。”说完后,她转过身坐到床上,不再理他。 半个时辰过去了,二个人依然维持着先前的姿势。 一个时辰过去了,冷霄依然跪在地上,双眼直望着梅绝色。 两个时辰过去了,她再也忍不住了,心疼地走上前去“霄,起来好吗?” “你答应嫁给我了吗?”冷霄满怀希望地问着。 她无言以对。 两人又陷入了僵局。 最后还是梅绝色打破沉默“霄,起来吧。” “为什么?你金什么如此坚持?”他的话语中充满了伤痛“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你师父?” “我” “如果你连最深爱你的两个人都不相信,那么,在这世上你还能相信谁?” “霄,人言可畏啊!”她痛苦地闭上了眼“你不在乎,但你的家人呢?我不想让你两难啊!”“你不想让我两难,却将我推入了万丈深渊!绝色,你怎能如此残忍的待我?”冷霄苦笑了一声,眉心深锁着愁思。 “我没有!”她急忙地辩解。 他满是伤痛的眼中写着坚决“我冷霄说出的话绝不收回,我再次对天立誓,此生只娶梅绝色一人为妻!她若不嫁,我则终生不发!” 得此良人,夫复何求?! 强硬的心登时软化,但心中的愁云却怎么也拨不开 “我答应,我答应就是了。”她扯着苦笑。 这下子冷霄恍然怔住了接着,他倏地起身,将她抱个满怀。 “笑一个。要当新娘子的人,怎么可以没有半点喜色?”他反倒安慰她。 她牵强地笑着,喉头却紧得很。 “不行,这么笑不吉利!要快乐的笑,上苍不会一直错待你的。”他鼓励道。 她终于挤出一抹灿烂的笑,但笑容下却是无限的苦恼。 “对,这才对。”他再次将她牢牢地搂在胸怀。 “霄,我好怕好怕月圆之夜。”她突然松口,啜泣起来。 “别怕,有我,正如上个月的中秋夜一般,我会陪你撑过它。”他再次信誓旦旦地保证。 “谢谢。” “谢什么?夫妻应是水鸳鸯,成双成对不离弃。”他深情地说道。 两人的喜宴终于在男女双方家长的首肯之下,于另一个月圆之夜举行。 冷府张灯结彩,上下忙成一团,梅绝色的双亲与兄长也赶了过来,更别说江湖奇人异士与朝中高官权贵全来贺喜,就连向来与冷霄不对盘的封寒冰也来致贺。整个冷府可以说是热闹非凡。 只有两个人的心忐忑不安,就是新郎官与新娘子。 冷霄在送完客后,就立刻回到新房。 “你现在感觉如何?”他的心不比她轻松多少。良心说,他宁愿代她受苦,也不愿见她痛苦不堪。“我觉得好奇怪,到现在我都没感到任何的不适,若真有,那就是——肚子好饿。”她自己觉得好笑。 冷霄霍然朗笑“这是我听过最有趣的安慰辞。” “谁安慰你了,我是真饿了。从一早到现在,我只被媒婆喂了几粒早生贵子的桂圆汤圆,其他什么都没吃,她还不准我喝水,说什么小解不方便!真是早知道就不——”话未落,冷霄即抢白。 “不可以说不吉利的话!”他宠溺地纠正她。 “好,那可以麻烦你快掀头纱吗?这凤冠重死了。”她率真地说道。 “有哪个新娘子这么猴急的?”他拿起了红杆准备挑开红巾。 “快嘛!”她催促着。 “是,我的好娘子。”红杆一掀,绝美红颜遂现。 冷霄旋即怔在原地,因为,天生丽质的梅绝色向来不施脂粉,如今不点而朱的嫣唇艳如桃李,晶莹明亮的眼眸除了光彩,更增柔媚的醉人秋波;而纤盈的体态则披上一层火红的娇艳色彩,清妍纯净全隐在魅惑人心的鲜红下,取而代之的冷艳姿态逸射出令人无法直视的耀眼美丽,还带着某种惊心动魂的勾引。 “你好美。”他终于回神。 她突然腮若红梅“谢谢。” 因为,她也觉得眼前的冷霄比平日更俊绝慑人,一身红蟒袍将他原来就顾长的身量称得更加风雅贵气;精敛的目光也因宠溺心爱的女子而变得柔和而多情,嘴角还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尽散魔魅之姿。 “我们该喝合卺酒了。”他清了清喉头开始倒酒。 “绝色,来,干杯,愿我们生生世世皆为恩爱夫妻。”他将一只酒杯交给她,并绕过她的手腕喝下酒。 而她也将酒杯凑近自己的唇。 从今起,她就是他的妻子!埃祸同享同担,不离不弃。 这合卺酒有点辛辣却又带点微甜,她从不饮酒,但还是将这酒一口吞下。 娘说,只有喝下合卺酒,才算是真正的夫妻!所以再辣她也要吞下。 或许未来的日子也如这酒,辛辣之中也有甘甜吧?毕竟她不像一般的女子,她还有月圆之疾,唉 他似乎看出她的忧心,待合卺酒一饮毕,便覆上她的唇,再次保证:“生生世世我冷霄只有你一个妻子,一个叫梅绝色的女子。” 登时,她所有的顾忌一扫而空。 第一次她这么心甘情愿接受他的拥吻,第一次这么乐于忘却一切,投入这水乳交融的蝶吻中 她主动回搂住他,再次温习那被他宠爱的记忆与柔情,包里着爱的灵舌就像两抹翩然起舞的灵魂,在热烈的缠绵中相依,在疯狂的旋律中起舞,进而贯穿了彼此,也燃烧了对方。 久久之后,他才松开她,再次怜爱地抚着她的脸“我该让你休息的,虽然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但我说过,要陪你度过今后的每一个月圆之夜,就不能食言。” “谢谢你,霄。”她娇喘地低声说,还沉醉在先前的热吻中。 “夫妻何必言谢。只需记得,这之后得补我个洞房花烛夜。”他拧着她的小脸宠溺地说道。 “不害臊。”她佯怒地推开他。 “你是我娘子,对你害躁,怎么成其美事?” “讨厌。”她索性躲进被窝里遮羞。 “我也要上床。”他跟着爬了上来。 “你——”她打算推他下去。 忽然,一阵晕眩同时袭进两人的脑门 “惨了,我们好像着了人家的道。”梅绝色突然开口。 “是封寒冰吗?”他咬牙切齿地猜道。 “不——是。”她已经知道是谁了。只是——不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是——”他已经撑不住了。 “恩——师——” “什——” 咚咚!两人一块昏倒在床。 门外的黑影却捋胡笑着离开。 只要过了今晚,绝色就该成为个完完全全的女娃了! 不!是女人了。嘿东方柔淡的曙色渐现,天亮了。 冷霄首先醒过来,看着自己与他的娘子和衣昏睡了整晚,这才想起来,昨夜被人暗算而不自知,一股怒气又因睇见枕边人的睡姿而笑了起来。 他曾问她“可愿每天早上起床看见自己?”如今美梦真的成真,喜悦越泛越大 看着她甜美的笑容,他很惊讶,昨日他们的“昏睡”似乎反而带来了“喜悦”! 因为,绝色好像没有“变身”的痛苦,所以衣衫才能如此整齐。 为了确认,他轻轻地掀起她的衣袖—— 果然藕臂如雪,看了教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于是,他便凑近吻了起来 “嗯?”她娇吟,并未睁眼,似乎还在半梦半醒之间。 “娘子。”他低噪道,之后又贪恋地低头吮吻着。 “嗯?好——痒。”她呢喃道,下意识地以纤细的手指搔着痒。 “娘子,天亮了。”他又吻向她的耳垂。 “谁?”她这才惊醒。 “你的相公我。”他呵呵笑了起来“早啊,娘子。” “早。”她瞪大了双瞳,才发现这一觉睡得真是舒服“对了,昨夜——” “你没事。”他下了结论。 “我——没——发作?怎么怎么可能?”她太讶异了。 “那真该恭喜你,我的好娘子,今后你不用再忧心忡忡了。” “怎么会?难道是和昨日的合卺酒有关?” “也许是。对了,究竟是什么人下的药?”他这才回神。 “是师父。” “什么?是他老人家?!”他简直无法置信。 “不然还会有谁?” “是他,问题就简单得多了。” “什么意思?” “那我就不用忙着捉人审问了,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什么正事?” “你,我的娘子,你还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呢!”说毕,就开始扯她前襟上的盘扣。 “现在是大白天呢,而且,我还没弄清楚昨夜我为何没有变身之苦?”她不依地低叫。 “先不想这事,待会儿再去问师父,现在咱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的吻就像绵柔的初雪覆上她的唇缠绵俳恻的长吻就此展开 他收紧的双臂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两人衣衫渐乱,热情逐渐加温,他索性扯落彼此碍人的红袍。 终于,他一头栽进她的心窝,肆无忌惮地掠夺她的每一寸肌肤。 “我想念你的味道。”他低语,粗哑的嗓音有着更深的欲望,不安分的手已钻至富有弹性的大腿之间,不住地抚触 “你哦!”气喘吁吁地低喃,只为情潮越翻越高。 那手指仍不止歇地在外逗留,已明显地感到花丛间渗出了蜜汁 她不安地扭动身躯,却因剧烈的颤抖而显得柔弱无力。 “你真美。”他赞美道,吻也来到耳畔,为阵阵的悸动加足了火力。 缠绵过后,分不开的两人,半眯着眼凝望,笑了。 “你是属于我的!永远,永远!”他把玩着她那头黑泽柔细的长发,骄傲又霸气地宣告着。 偏不巧,这时,竟有人来敲门。 “起床,太阳照**!”白发仙翁的声音在外响亮地响起。 只见他夫妻两人一条心,抓起床榻前的鞋,就往窗口丢了出去 “哎哟!新人入洞房,媒人丢过墙!没良心的两个小家伙!师父仙游去也!”呵呵笑声,隔空传响着。 他知道,绝色经过“爱的润泽”外加他精心调制的合卺酒,她已完全脱离痼疾之苦,成为“百分百的俏娇娘”了。 他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待窗外一片寂静后,冷霄又将梅绝色压了下去 “你——” 她低声抗议,话未尽就被他的吻截了去。 春光再次流泄 尾声 话说白发仙翁被两个爱徒丢鞋赶跑之后,还真的打算云游四海。 但真正令他“出走”的原因,不是被他俩气的离庄,而是在婚礼当天,他看见梅绝色匆匆请下人交给自己的一封“家书”上,记载有关“封寒冰”之事,才兴念去找他,以便从他身上得知他师妹的消息。 没想到,这小子真非池中之物,在送了冷霄的婚宴大礼之后便匆匆离去,他老追了出去,他竟用霹雳弹对付他,接着在一阵烟雾弥漫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放眼武林,会使七彩霹雳弹的只有他师妹封幸欢,想当年,她每每斗不过自己,就会使出这招遁逃术。 种种迹象显示,他若不是师妹的徒儿,也会是她很亲近的人。 这二十多年来,他曾去过师父的坟前祭拜,每次都会看见一束紫鸢花,那是他们师父最喜欢的花,熟知此事的也只有他俩,换句话说,他师妹尚在人间。 只是,她为何从不现身,让他痴痴地找她呢? 难道,她还在气他当年“没认真”地待她? 不管如何,他得从封寒冰身上找到师妹的下落! 就在这时,冷瑶的房里传来了大呼小叫的声音:“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遭人绑架了!”冷瑶的随侍丫头香儿扯着嗓门大声叫道。 白发仙翁立刻飞身而至“香儿!别慌!”话落,就抓起这丫头手中的信柬,看了起来—— 冷霄:令妹我带走了! 封寒冰 没想到这小子竟利用送礼之便劫走了冷瑶! 这时,冷霄也从新房赶了出来,接过恩师手中的信,阅毕,眉挑得老高“这个该死的封寒冰!你必须为自己的嚣张付出代价!来人,直捣寒冰门!” “等等!这事有为师就行了,你还是回房抱新娘子吧!”白发仙翁一改平日的不正经,接下这烫手山芋,无非是想弄明白,封寒冰这么做只是单纯地想讨回公道,还是另有所图? 而这时,梅绝色也从新房里急匆匆地赶了出来“怎么了?” “封寒冰劫走瑶儿!”冷霄恨恨地说着。 “封寒冰”脑中浮现那晚他救下自己的情形“劫走瑶儿?” 梅绝色却从夫婿手中取了信柬,看了又看,突然石破天惊地下了结论“这应该不是封寒冰所为。” 冷霄双瞳倏地瞪大,而白发仙翁也是一怔。 “你们看这信柬用的纸张如此粗糙,下笔毫无力劲,以封寒冰这么一个看来不容瑕疵的人,怎么可能随便丢一张纸,写一手烂字?再说,瑶儿擅于易容,昨夜我俩大喜之日,她可是乔装成你的‘三弟’忙进忙出的,就算封寒冰有意绑架她,也怕要费一番工夫。”她冷静的分析。 “那到底是谁绑走瑶儿?”冷霄也乱了方寸。 白发仙翁这时反倒心平气和多了“我还是走一趟寒冰门!多一个人找瑶儿,多一分力量。”这一个人就是被“栽赃”的封寒冰,而且他还想从他身上找到师妹的下落呢! “谢谢恩师。” “别谢了,只要下次则和那臭丫头一样,用鞋丢师父我就成了。”忽而哈哈大笑。 “恩师——”当下他两人尴尬地低下头。 “哈——”他再次朗笑,人却已飞至半天高。 梅绝色望着师父远去的身影,不知为何就是有股预感,这下子寒冰门铁定会被闹翻天,而且绝对有场精彩好戏可看!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