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天地一仙人》 第1章 荒野狐话 夜黑月圆,没有风。 树荫翳翳,好像躲着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一颗老树下,一窝狐狸依次出洞。 “今天我要教你们的是幻化人形的法术。” 老狐狸在最前面,是个杂毛,后面也不是什么好货,或是秃尾巴狐,或是孤睾狐,或是瘸腿狐。 一窝的歪瓜裂枣。 可皮毛不亮,眼睛亮,具是像人一般的神情,或是左顾右盼,或是引首缩脖。 “老伯,我们这是去哪里啊?”孤睾狐好奇道:“幻化人形的法术,是画皮吗?” 他最近听了说书人讲了神神鬼鬼的事情,已经有些向往人间的生活了。 杂毛老狐狸道:“是去乱葬岗挑些受了日晾月晒的骷髅头,戴在头上,再拜了斗,运了法诀,就可以幻化了。” “啊~我怕鬼。”瘸腿狐有些不敢往前走了。 “怕个鸡毛!”杂毛老狐道:“孤魂野鬼吹口气就散了。” 秃尾巴狐附和道:“就是,就是!” 一众歪瓜裂枣,到了那乱葬岗上,只觉得皮毛发冷,鸡皮旮瘩都起来,不时一两声凄厉的怪叫,搞得带头的老杂毛狐都心头发怵,觉得有鬼在盯着自己。顿时恼火起来,回头就猛踹瘸腿狐狸那条坏腿。 踹完之后,顿时舒服多了,继续说道:“这选骷髅头呢,也有讲究,一般初学者选,都是选老人的骷髅头。” “骷髅头顶骨,乃是神念之所聚,最通灵性,就算死了,也聚集了一生执念。我们得了之后呢,就可以借念幻化其生前模样。” “其中变老人是最容易了,因为人行大运一甲子,过了六十岁,就没有大运了,只有残运,唯有子女孝顺的,还能靠子女,又或者本身有官,有财,亦能有运挥霍。” “但扔到这里的老头,老太,要么是儿女不管,要么无儿无女,是鳏寡孤独,穷困潦倒之辈,他们的尸骨,拿去修炼法术,是最不要紧的,不怕有什么因果报应。” “要是有身份的,按照仪轨,买了阴契地券,便受鬼神管,我们拿了尸骨炼法,他们就会告状阴神,或者托梦子孙,却是不好。” “要是有身份的,也不会在这里。”瘸腿狐狸左右看那些坟茔,好点的有个土馒头,不好的直接草席盖着。 “别插嘴!”秃尾巴狐猛踹他那条好腿:“好好听讲,就你话多。” 却见老杂毛狐狸,在乱葬岗上,左寻右觅,寻到了一个老骷髅,估计死了二三十年了,都发黄了。人立而起,对着窍孔吹了一口气,便将里面的泥沙虫子吹走了,随即顶在头上。 一个孤魂野鬼,看见自己的脑袋被偷,便急了眼,趴着老狐狸身后,要吹灭老狐狸身上的三团阳火。 但也仅仅是弄一阵旋风儿罢了。 老杂毛狐浑然不管这原主人的恐吓。尾巴一扫,便将其拂到了一边。 顶着骷髅头,对着天上那北斗七星,人立而起,后爪抓地,前爪作揖,纳拜起来,口中还发出像是奸笑一般的狐狸叫。 “不是拜月吗?我看话本上说狐狸变人,都是拜月。”瘸腿狐狸话非常多。 “傻,拜月是讨月华,拜斗是修命,我们是狐狸,要变成人,就得把狐狸命变成人命。”秃尾巴狐又猛踹了瘸腿狐狸的瘸腿。 那老杂毛狐作揖了一会,跳了个不知名的舞一般,身形就变成了一个矮小老太。 那矮小老太,转过身来,面容青森,缺牙豁口的,倒已经七八分像是一个人了,只是眼睛和身上气味有些差异,还可以看见那杂毛尾巴,不过下一刻,就藏进裙子里去了。 “这毕竟只是幻化,因此要小心,千万不能露出尾巴来,再就是身上要沾人味,需要被人穿旧的衣裳才能遮掩我们身上的骚气。” “我刚刚怎么做的,你们看明白了么?”老杂毛狐见他们摇头晃脑的,便开口问询。 “懂了!”孤睾狐最是自信。 他们出来前就已经大概了解了这是个什么法术了,只要年满五十岁,就都可以学。 而狐狸的一岁,相当于人的两个月,也就是六十天,此为修道之人所说的小年。 故而八年之狐,按照人类年纪计算,便将近五十岁了,有生智慧的可能,达到了年老成精的标准。 “去吧,选一颗看对眼的骷髅头,练习幻化成人的法术!” 诸狐早就蠢蠢欲动,按耐不住,听了此言,纷纷去寻适合自己的骷髅头。 瘸腿狐一连挑了好几具骷髅,都不满意。 不满意就踹,当球给踢走了。 将孤魂野鬼们气得不轻,但奈何不了他们,最多摆弄一阵旋风罢了。 狐狸们有皮毛在身,不怕邪风致病。 瘸腿狐虽然受人欺负,但眼光颇高,挑挑选选还是不满意,主要是不想变成个老头,老太,想要变成一个美少年,或者风情少妇。 听别的狐狸说,变成他们的模样,就可以找人睡觉,而和人睡觉是很快活的事情。 月光下,瘸腿狐寻寻觅觅,终于看见一具半掩着的薄棺,葬着一个少年,长得倒是不错,也没有外伤。 粗看这个少年倒是颜值过关,于是瘸腿狐跳上棺材,检查细节,有没有什么大的损坏,如果是被杀死的,就身怀怨气,不能用来炼法。 索性还算可以,全须全尾的 于是感叹道:“这个长的不错,有些白面书生的气质,最能勾搭少妇小姐了。” “虽然还没陈腐,但只要支个锅灶,熬煮上两个时辰,就好脱了皮肉。” 却在这时,那少年尸变一般,忽然从薄棺中坐起,诡异的转过头来,看着瘸腿狐:“别煮我脑袋!” 瘸腿狐吓得一缩,大叫一声:“鬼呀!” 将那一众胆小狐狸吓得一激灵,瞬间逃窜。 只老杂毛狐狸变成的缺牙老太,腿脚利索得像是百米飞人,鬼魅一般就到了这边,嘟囔道:“鬼有什么奇怪的?吹口气就散了。” 那少年却将身子勉强支撑起来,将松动的脑袋扶正:“几位狐仙好啊?” 老杂毛狐狸毛发悚然,当即便被吓破了法,骷髅头跌落在地,从下颌中蹿逃出个杂毛狐狸,一溜烟不见了。 却也是个胆小的。 开新书了,滴滴 (本章完) 第2章 借尸还魂 这少年叹气一声:“有那么吓人么?不是不怕鬼么?况且,我应该也不算鬼吧。” 一行狐狸被狗撵似的跑,用了吃奶的劲,就是不往一处去。 等着到老歪脖子树下狐狸洞中聚齐,已经是早晨太阳升起时候的事了。 杂毛狐,瘸腿狐,孤睾狐,秃尾巴狐,都心神骇荡,面生恐慌,分明惊神未定。 他们这支野狐禅,连狐仙中的旁门左道都算不上。本领低微,没多少传承。 “是鬼么?”杂毛狐自问自答:“不像鬼,鬼一阵旋风似的,一团执念罢了,只能在幻觉之中显露形体,刚刚看的那么凝实……” “不是鬼就是僵尸!”瘸腿狐道:“我看得清楚,分明是个死人。” “诈尸了?” 诸狐狸还是很怕僵尸的,虽然乱葬岗是个不能聚炁的地,四方无遮。不像是可以养出僵尸的地方。 瘸腿狐狸吓得仅剩下的那条腿都在发抖。 “怎么有股骚味?” 老杂毛狐奇怪,虽然狐狸洞肯定骚气冲天,但这股味道太重了。 结果就看见瘸腿狐已经尿黄了一大片。 当下就猛踹他那条好腿:“你个孬蛋!这就吓尿了?” “我听到僵尸开口说话了。” “僵尸哪里会说话?诶?”老杂毛狐狸反应了过来:“他妈的就不是僵尸!都怪你,一惊一乍的,把老子都唬住了!” “那还回去么?”孤睾狐和秃尾巴狐道:“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杂毛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开口道:“若是个假死的,突然回过炁来,能救上一救,也算造下七级浮屠,算是功德一件。” “就算是真僵尸,也得确定了,提醒乡邻……更是功德无数。” 当即道:“你们道行太低,不必跟着,我一只狐去看看。” 杂毛狐拥有五十年道行,在狐狸中便是三百多岁高龄,狐族六十日为一岁和人类计算寿数的方式并不相同。 杂毛狐跳跃着,同时口出鸟言,像是乌鸦,又像是猫头鹰,在叫,却被他召集起来一些孤魂野鬼。 这些孤魂野鬼为了一点法力念头作食物,甘愿为他驱使,顿时便有数十上百,一齐摆弄阴风,聚起水雾,将他身形隐藏了去。 到了乱葬岗上,却见那少年,已经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只是身形有些僵,喃喃念叨着:“那洞空清灵宫的的黄真人收了钱,真的办事,不亏我将这些年所得全部交给他。” 这少年名唤许甲,本是蓝星上的一个学道之人,本职是仙侠小说作者,虽成绩扑街,倒也勤勤恳恳,喜欢做设定,查资料,搞原创。 因查询资料日久,对道教修炼之法产生了兴趣,有些出尘隐世之念,后来机缘巧合,经人介绍,奉上三千元拜师费,成为了一位闾山法教师公的关门弟子。 这支法,乃是小宗支脉的传承,箓系并不算清晰,但所幸传承有序。 这位师公本来不想传于外人,奈何儿子,侄子都对此不感兴趣,有个女儿倒是感兴趣,但只念着:既然传男不传女,那就该卖了钱,大家分一分。 这才将许甲收入门下。 师公收了许甲没有两个月,便因为喝酒脑溢血没了。 许甲于是独自修行,一边写小说,一边修炼。 偶尔出门采风,也是冶游名山古迹,福地洞天。 如此二十五岁时乃有一番机遇,得了青城山一位老道传授了内炼法门,按部就班,修到了三十岁,才入了门径。 三十五岁时,因用功绵勤,就已经可以运炁小周天。 四十岁时,乃遇瓶颈,多次尝试大周天失败。 四十五岁时,尝试冲关失败,大伤元气。 五十岁时,因为资历够了,被选为当地师公文化非遗传承人,被要求带徒弟,拍纪录片,在此期间参加某次官方大会时,遇到了一位茅山道医,得赠宝药乃调养恢复。 五十五岁时,因有真法在身,教出的徒弟闯出本事,名声大噪,成为闾山派的大师公,收伏了被徒弟打服的别支法教小宗,又或者花钱买下了一些面临无人传承的法教小宗的传承而越发壮大。 六十岁时,已经徒子徒孙上百人了,并且专心学道研法,不再理会世俗之事。 六十五岁时,真炁自行,闯过大关,进入了大周天搬运的境界。 七十岁,随心所欲,在徒弟供养的道观之中开始炼丹服饵,辟谷断食。 七十五岁开始返老还童,旧的牙齿脱落,长出新齿,而头发则从来就没有白过,一直是黑的。 八十岁而行走如飞,动作不衰,被徒弟接往国外,在海外美利坚立下坛口,广收门徒,徒子徒孙多达数千人。 八十五岁,得门徒供养,于旧金山别墅之内,周天采炁圆满,下一步就是要“抱丹”了。 九十岁抱丹成功,周天精气神不泄,混元如一。 如此活到了一百零四岁,忽有一日,打坐之时,出现一幻境,乃有两位仙人出现,拿出一本颠三倒四的经书给自己,说许甲修行刻苦,感动祖师,特命他们两个前来点化。 许甲分明看这经书颠三倒四,狗屁不通,认为这可能是“魔考幻境”,于是撕了经书,两位仙人乃叹气道:“看来你还没有消弥自视甚高心,好为人师心,不懂为何不问,何苦撕了他?” 于是退散幻境,只留许甲知道,自己魔考失败,错过了真的接引仙人,不然怎么也能位列南宫,阶比地仙。 因此心中有郁,郁伤神思,神缺则炁补,炁补则精亏。 开了一个口,便如决堤一般。 一百一十岁时,无疾而终。 魂灵不曾上升,反而下降,落入阴司,得了酆都六天之中的洞空清灵宫中的职司。 此宫,总主五帝五岳诸真人及诸地神仙已得道者。 许甲虽最后未能度过考验,但一生薄有功德,且死后徒弟建立“许师公庙”祭祀纪念,故而在此为宫中做了一个小官吏,也算是考上了地府公务员。 主要职责便是管理一应有缘学道,但没有位列仙班的“鬼仙阴师”。 他们既不肯投胎,也没有到达成为许甲这种小公务员的资格,所以只能成为“劳务派遣人员”,在地府攒积功德,等待机缘。 许甲在此宫也没有闲着,先是将各个阴师的道统集合整理,然后就是打听关系,有没有晋升仙阶神职的办法。 如此过了五十年,才和宫中一位主事黄真人搭上关系。这位黄真人有门路,借尸还阳,并一直干着这种买卖。 主要是洞空清灵宫并非只管着蓝星一界,还管着无数重世界中学道而未成之人的魂魄,因此就拥有不同世界的门路。 如此问了价格之后,许甲又积攒了一阵,换了个借尸还魂的名额。 临走前这位黄真人还笑眯眯道:“许老弟,这回你要是还修不成,要转劫一趟,还能遇到我,下次给你打折。” 于是就有了许甲从乱葬场薄棺材之中爬出来的一幕,且吓坏了诸多炼法的野狐。 (本章完) 第3章 借命 许甲出来后便已经在观摩环境了。 “这方世界有乱葬岗这种地方……看我身上的服饰,倒像是封建王朝时期。” 虽然借尸还魂,但许甲没有得到什么原身的记忆,只从黄真人那里,知道借尸还魂的基本信息。 比如借尸对象也叫许甲,八字命格和魂魄相合,乃是失魂症死的,最为契合自身,家境小康,不愁吃穿,足够供养修道。 毕竟许甲这不是夺舍,不能一下子就获得许多记忆。 “身上的气血已经僵住了,阳火也完全熄灭了,我本质也不算活人,是个老鬼,点燃不了阳火,这样拖下去,只怕就要生尸斑了……分明是魂困于尸,要变成尸妖之类的东西。” “为今第一,还是得想个办法,借些阳火把身上的三把火重新点燃才是。” 许甲本身就是地府积年的老鬼,本质属阴。 这具身躯新死不久,是七日离魂而死,更是没阳火在身。 见着有个同类借尸还魂,一群孤魂野鬼聚集起来,围困了上来,都是觊觎恐怖之状。 若是前世,许甲哪里会怕他们,就算死了之后,变成地府鬼神,那更是不怕,偏偏现在有了肉身,不上不下,许多手段施展不了。 许甲只得停了下来,只微微一思索:“这些孤魂野鬼,也没个为首的,怎么能强行聚集起来?” 当即明白,可能是刚刚炼法的狐狸回过神来,暗戳戳的试探自己呢。 当即便开口问询道:“可是刚刚炼法的几位狐仙当面?” 如果不是这狐狸捣鬼,再呵斥了这些孤魂野鬼不迟。 那杂毛狐狸听得别人叫自己“仙”,心中欢喜,但又弄不清许甲究竟是个什么玩意,能开口说话,便应该不是僵尸之类的东西。 于是这杂毛狐狸,借鬼生胆,一边操控孤魂野鬼摆弄阴风,水雾,弄出个鬼打墙,迷魂阵,作恐吓之状,一边发出怪叫:“正是本仙家,本仙家正要问你,你怎么躺着棺材里突然活了过来?!” 听着是那几只胆小的狐狸,许甲暗暗笑了。 你在道爷面前露了怯了,不过还折返回来…… 嗯?许甲手指掐算一二。 这狐狸是个突破口,是自己借尸还魂的贵人呢! “阴司老爷抓错了人,又将我放还了回来。”许甲当即胡诌了一句。 那杂毛狐听着奇怪,他也没听过阴司抓人还能抓错的。 一边抓耳挠腮辨别真假,一边追问道:“那你开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我姓徐名甲,被阴司小鬼看错了地址,本来是抓另外一个同名寿尽之人的,结果抓了我,故而将我还魂,在这里又活了过来,家在哪里,却是不记得了。” 杂毛狐狸活得久,又能幻化人形,经常走乡入镇,赶集采买,又善会鸟语,能和鸟类沟通,因此消息灵通。 念起数日前,听得喜鹊杂谈,有一户人家之中,当宝一样的读书郎忽然失了魂,请了大夫郎中来看,唤了神汉做法都不曾有用,真是可怜。 于是信了此话:想来失魂久了,伤到了哪里也说不定。当即驱了孤魂野鬼,散了鬼打墙的迷雾,却依旧不现身,只警告道:“此处不是什么善地,你既还了魂,就别在此久呆,快回家去。” 杂毛狐又有一桩私心在里面:这阴司抓错了人,还不将错就错,竟然还乖乖还魂回来,也是世上少有,这少年运气倒好,要不要结一份善缘呢? 许甲听出门道,却央求道:“我在阴间呆得久了,失了命火,天亮前若不点燃,到时候见着太阳光,就真的要死了,还请狐仙行行好,借我一团命火。” 杂毛狐之前还没注意,现在一看,果然一点明亮也无。 没有命火不就成鬼了么? 但命火哪里能随便借,关乎阳寿,阳炁,再者自己是狐狸,对面是个人,炁性不同,哪里能借命? “便是借钱还好说,借命是万万没有的!” 许甲却道:“借钱也行,不过不是你借给我,是我借钱给你,用一缕命火做抵押。” 却从口中吐出一枚“压钱”,道:“此物如何?能否作个抵押?” 这压钱本是压在死人口中,防止诈尸的,同时魂灵到了阴间,口中有钱,还能贿赂阴差,路上好走些,这枚压钱因经历了许甲由生到死,由死复生,便有了一些不同。 杂毛狐狸从中看到了“缘法”的味道,而且不是普通的缘法。 “罢了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于是鬼魅一般靠近接过了压钱。 同时一缕命火分出,落在了许甲头顶。 却是瞬间身体暖和了许多。 只是两边肩膀上的火没有点燃,还是觉得有些漏风。 命虽弱,气悬如实,可毕竟还活着,已经和刚刚十分不同了。于是万分感谢:“待许某成功还阳,恢复命火,便设下全鸡宴,以报今日之恩。” 杂毛狐狸接了铜钱,只觉得重比三四两往上,又有一股寒气,加上命火分出一缕,便有些头晕眼花,昏昏沉沉,当下就有些后悔:果然借命是借不得的! 但听着许甲说请吃鸡,便又冲昏了脑子,顾不得了,露出喜色,两个眼睛幽绿盯着许甲,那幻化的老太太,笑出褶子,露出一口狐狸牙,流出了涎水:“好说,好说!” 更是贴心问道:“你这只有一缕命火,随时可能熄灭,那送你还魂的阴差,难道没有交给你办法?不然又死了去…岂不是白活了。” 许甲见他上了钩,又算出还阳之事,还得落到这杂毛狐狸身上,便谄媚央求道:“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不遇上狐仙您了么?” “您好人做到底,可有什么办法教我?” 杂毛狐狸洋洋自得,开口道:“这你就问对狐了,别的我不会,但一手拜斗培命之术,却是晓得的,若非刚刚被你吓到,我还在教小狐狸们培命化形呢。” “这回好狐做到底,也算上天有好生之德,只是救活了你,可别忘了你答应的全鸡宴!” (本章完) 第4章 以鸡缘狐 许甲对拜斗之事也有了解,诸葛亮摆下七星灯,拜斗借寿失败,是多少人心中的恨,可此术,乃是道家秘传,怎么一只乡狐野魅也懂得? 但一念,这又不是蓝星了,没有不能成精的规定,说不得人家祖上,就是修成了正果的,给传下来的呢。 “那小生就多谢狐仙了,至于烧鸡,事后必定奉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岂会出尔反尔,况且这是救命之恩,别说几只鸡,就算几头猪,小生也要供养的。” 杂毛狐狸抬头看了看天:“快天亮了,今天怕是不成了,这样,你既忘记了家在哪,我便派鸟帮你在乡里打听一番,猪我不要你的,但是鸡一定得给,你吓了我一跳!” “况且,你也不是狐狸,我还要寻些灯盏蜡烛,等到明晚才帮你施展拜斗培命之术,点燃命火解厄除灾。” 许甲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多谢狐仙了!” 那杂毛狐感觉缘法又深了一些,便咧嘴一笑,自顾道:“我这狐就是忒心善了一些,帮你这一次,多出好些麻烦!” 许甲道:“麻烦您老人家了,到时候谢礼,我多备两只烧鸡。” 杂毛狐狸问道:“那之前全鸡宴是几只?” 许甲不确定道:“怎么也得八只凑一桌吧!” 杂毛狐狸掰着指头算:八只加两只。 弄了好一会儿,才算明白道:“那就准备好十只烧鸡!” 随即便化作了原形,不见了刚刚老太模样:“你跟我来!” 许甲连忙跟去,他刚刚已经掐指算过了,虽然前世的道行不在身上了,但数术知识是没有丢的,这杂毛老狐狸,虽然有些小偷小摸的行为,但大体是老实的,并没有要害人的意思,跟着他确实能有转机。 老狐狸将许甲引到了一处野庙,此庙不过农村旱厕大小,内里也无神明,立在路旁,周边杂草野丛极多,不知何时所立,早就破败了。 “你在这里先呆着吧,我在周边撒尿,给你立个结界,白日里万万不可出去,你命火不旺,晒太阳不仅补不了你的阳气,反而容易将你灼伤,对了,千万不能吃东西……。” 许甲肚子也不觉得饿,自然不会吃东西。 只是虚汗如油,刚刚走这几步就已经快受不了了,面色越发苍白,想要干呕,脑袋也晕晕沉沉的,分明快噶屁的模样。 杂毛狐狸生怕许甲随时死了,结下的缘法,变成死结,连忙道:“你还有压钱么?我多借些命火给你。” “没了。”许甲气息喘喘,但努力将自己双手双脚的掌心手心相合,虽然冰冰冷冷,但不泄阳气,同时呼吸平缓抚平。 “狐仙,尽管去吧,我学过冥想打坐之法,必然可以坚持到明天晚上。” 杂毛狐狸看了一会,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些干草,一床破被,盖住许甲,免得失温死了。 确定了真的没事,这才从荒庙跃出,回到了歪脖子树下的狐狸洞中。 此时已经天蒙蒙亮,一众狐狸在讨论老杂毛怎么还不回来。 “阿伯是不是被僵尸吃了?” “我听说僵尸吃东西,都是先拧了脑袋,血像泉水一样涌出来,用嘴接着喝。” 老杂毛一进来,听着这话,气得不行,直接用爪子尾巴,每狐赏赐了一个逼兜。 那瘸腿狐狸更是还怪叫起来:“回来了,回来了!我就说没有被僵尸吃掉吧!阿伯我说你没被吃,怎么还打我?” 其余狐狸懒得搭理他,朝着老杂毛围了上来,纷纷问询:“阿伯,那是个什么怪物?您怎么对付它的?” 老杂毛啧啧道:“那不是个怪物,是个活人,那阴司拘错了魂,又给放了回来,但半死不活的,只怕活不过明天。” “我想要救他一救,赚一份功德,就和他结了缘法,借了一缕命火给他。” 一窝歪瓜裂枣见识浅薄,辨认不出真假,只听闻过赶集时候的说书人讲书,但都是一些书生小姐做ài做的事情,里面也没有什么阴司抓错人的本子。 但听着和这人结了缘,纷纷道:“亏了,亏了!万一他提前死了怎么办?” 杂毛狐狸也有这个担忧,却又开口道:“他答应若是成了,便给我们十只烧鸡作感谢。” “那没事了。”孤睾狐口水都流了下来:“这人太好了!十只鸡,能吃到过年了!” 杂毛狐狸给了他一脚:“别就满脑子着想吃鸡,先找七盏积年的油灯来,还要七只碗,豆米粮食,都要一些,再弄一把香来。”老杂毛道:“快快将这些东西收了来,晚上要用。” “拿钱去收,不准偷!”老杂毛狐还不忘嘱咐。 那些狐狸一阵烟的去了,蛇有蛇行,鼠有鼠道,狐狸也有自己的门路。 狐狸虽成了妖,通了人性,可兽性难改,如果总是想着偷鸡偷鸭,就很容易被人打死。 所以老杂毛狐狸对他们悉心教导,万万不可偷窃,因为偷东西是有瘾的,比如瘸腿狐,便是因为偷鸡被妇人用笤帚打断的,孤睾狐的一个弹丸,也是因为想潜入人家中偷钱,出来的时候,钻狗洞,结果被狗咬掉了,差点没痛死。 秃尾巴狐偷吃人做好的席面,被人发现,焦急之下钻了灶,被一把火烧掉了尾巴,疼得起蹿,从人胯下溜走了。 这是狐狸命中的劫数,大部分都渡不过去的,直接死了。 他们虽然残的残,废的废,但毕竟渡过了劫难,狐老成精,要是再犯偷被抓,就算有些迷魂弄煞的法术,可万一村里的狗十几条围上来,也是束手无策,只能等死。 又或者请来个什么神汉巫婆,和尚道士之类的,那就更麻烦了。 故而野狐们幻化成人后,就必须要去学习各种人的道理。 经常模仿,扮演这个人的角色,不然就算变成人,也很容易被人看出来端倪。 杂毛狐自己则是叽里呱啦,和一群已经早起的麻雀问了情况,请求麻雀们寻找许甲的家门。 麻雀中有个挨过了五次冬天的老麻雀成了精,直接问询道:“你拿什么谢我们?” 老杂毛狐狸道:“到时候给你们一升谷子吃。” 成了精的麻雀知晓一升谷子有多少,道:“不够不够,得三升!” 老狐狸作凶:“再贪,我就叫狸猫们把你们全捉了!” 麻雀精受了惊,却也是欺软怕硬的,立即就飞了起来。 (本章完) 第5章 发心朝元,恭敬北斗 另外一边,许甲用“还阳卧”的法门,手心对手心,脚心对脚心,护住一丝命火,同时念想往后之事。 “上一个借尸还魂的还是铁拐李,我既重活一世,必然要好好修持仙道,不能蹉跎浪费了,这里竟然村野之中都有狐妖,修行之人必然不会少,我要结合上世修行经验,参照此界正宗法门,努力修成真果,别到时候还真被那姓黄的说中,继续找他打折…。” “前世修成小周天都花费了好些功夫,就是吃了没有资源,没有名师的亏,后面有了资源,却年岁极大,依然靠的是用功勤绵,到了抱丹之境。” “这一世开局比前世,只能说有些准备,修行环境也还行,可修行便利,就没前世那般什么资料都能上网查询了……” “要想安心修行,还是得需有人护道,助我安定修持,更需要有人供养,才能不为世俗所累。” 许甲想了半日,就目前而言,只接触到了一窝狐狸可在护道的人选之中。 别的难说,但这杂毛狐狸虽然与之相识短暂,但狐品不错。 做事不差。 不如用萨满教的法门跟他立了契,弄个堂口,做个出马的活计,收些野仙来为自家办事。 不过,首先要调理好肉身,恢复生气才行。 这副身体死了一次,五脏六腑损了生气,就算借尸还魂,但如果不好好调理,也是个短命的。 许甲颇通医术,但自认也要花费长期的功夫调理,短则百日,长则数年,才能进行内炼修行。 而且调理身体,前期也罢,到了后面完成了百日筑基,要开始炼精化炁的时候,却是颇为耗费钱财。 如果这具身子的家底只是中等富贵之家,只怕无法供养。 就算不吃人参,炖阿胶,喝鹿血,也没有九蒸九晒的野生黄精,最起码也要精米精面,细细养着,隔几天杀只鸡,杀条鱼,炖成汤,熬成粥,先壮脾胃,再通过脾胃运化,壮养全身。 这些都是要花钱的。 许甲暗暗念着,神思却不怎么损耗,毕竟是积年的鬼仙,精神足得很。 很快天亮鸡鸣,外面有了光亮。 只是阳光照射不进来,反而一些虫子之类的生灵活跃起来,啦爬到了许甲身上,许甲也没有动弹,驱赶他们,只将自己作了一截枯木桩子,一动也不动。 心静之下,便听到了外面各种各样的声音。 此野庙立在路旁,许甲能听到的都是一些行走的脚步声,又或者引车贩浆的贩夫走卒。 杂毛狐狸离开的时候撒了尿在庙周围,尿里的骚气可以迷住靠近的人,也能警告威慑一些野兽。一时间倒也没有人发现这野庙有了人,要进来看看。 很快,日移影转,时光在枯坐中就过去了,到了黄昏之时,更是有些寂静了。 黄昏乃是“凶时”,人和妖魔鬼怪活动的时间碰到了一起。百姓都纷纷回家,关门闭户,不会随意走动。 向狐狸借来的命火已越发垂危,许甲还魂之前,就七日没有进水米,如今又过了一日,嘴皮子都是干的。 就算命火续上,也差不多油尽灯枯,快要饿死了。 好在杂毛狐狸很及时的赶到,连着秃尾巴,孤睾,瘸腿,还有没有成精的大狐狸几只叼着东西进来了。 正是灯盏之类的东西,而且都是用过许久的,上面烟灰和油垢成了黑色的顽固,沾染的黑烟,将狐狸身上的皮毛蹭脏了。 一共七盏。 这些灯盏一进来,许甲便觉得有些暖和起来,虽然没有点燃,但就是有种光明许多的感觉,眼中所见,便是橘黄色的暖调。 狐狸们放下灯盏就跑,过了一阵便又回来,嘴里叼着碗。 老杂毛狐幻化成老太,对着这些碗一摸,便盛满了米或豆,拢共七碗。 “你还活着吗?” 杂毛狐狸见许甲许久不动弹言语,命火又几近于无,只怕许甲晕死昏迷过去了,这仪式就完不成了。 “还行,能挺住。”许甲只有气声,没有实音,声若蚊呐。 但还是叫杂毛狐狸微微放下心来,有意识在就行。 “到时候我扶着你,我拜你也拜,我说一句,你也说一句,务必心诚,没力气说就默念。” “这要拜会的神祇,是天上的大圣北斗司命七元君,他们主管世间万灵的命运福祸,是万万不能出了差错的。” 许甲嗯呢一声,对一些科仪他比杂毛狐狸懂,洞空清灵宫的主事黄真人说过,转生的世界,都是天庭地府管辖的,没有很大的差异,所以对应拜神的仪轨也基本变化不大。 仪式就在这个庙里举行,杂毛狐狸命小狐狸们压低杂草,叫星月之光照射进来。 随即便点燃了灯盏,摆好北斗七星的形状。 又将七碗米,三碗摆在许甲面前,各插了三柱香。 四碗摆在了庙的四角,只插了一支香。 老杂毛狐狸又烧了一些黄纸,点了两只蜡烛在庙门口。 许甲看出些门道,这老杂毛狐狸会“安灵护宅”的法门。 香被点燃,许甲闻着,虽然是生米,却有一股米饭的香气,肚子竟然开始咕噜噜的叫了。 饥饿叫许甲死死盯着面前的三碗生米,若非自制力足够,又没有什么力气,只怕直接将生米抓到肚子里了。 生米非人之所食,这说明许甲目前的本质依然是“鬼”,没有变成人。 灯盏点亮,幽幽的火光,将影子拉长,但落在许甲身上,却是没有影子的。 老杂毛狐狸幻化的老太看看外边天空黑云一片…面露沉色。 “今日见不着星星,这可如何是好?” “云因水雾而起,星星只是被挡住了,并非就不在天上了。”许甲艰难开口:“无论如何我都要试试。” 老杂毛狐狸想想也是,自己也并非只有在有星星的夜晚才能幻化人形,白天也能通过骷髅施展法术,前往赶集,仪式也是拜会北斗。 只怕是刚刚心中慌乱焦急,一时忘了这个。 于是扶着许甲作揖拜斗,发出像是小孩笑声连续在一起的尖锐音调:“弟子发心朝元,恭敬北斗,乞望护命,不见刀兵恶事,及一切患苦,赐增一万一千八百功德,常得善星拥护。” 随即一拜,五体投地。 (本章完) 第6章 还阳劫难 许甲随着杂毛老狐狸幻化的老太太一起朝着北斗七星朝拜。 却有平地起来阴风漩涡,黑影如同千军万马一般压迫而来,想要压垮这个野庙。 耳边传来鬼魅魔音:……你让开……我来替你还魂,照顾你的父母妻儿…… 又有和自己一般的声音呵斥道:你是域外天魔,我才是真正的许甲,把我的肉身还我……” 更有好些怨毒的声音:凭什么他能还魂!我们还要受这风刀霜剑,月冻日炼~~你别想成!吹灭他头上的火! 许甲充耳不闻,用尽气力,发出声来:“弟子发心朝元,恭敬北斗……” 灯盏火光跳跃,庙外黑影攒动,诸护法的狐狸已经炸了毛。 老杂毛狐狸也没经历过这种情况,只觉得哪里出了差错。 这方圆数十里的鬼魔,精魅,都嗅到了可以占据人身,从此摆脱鬼体沉沦,借尸还魂的机缘。 老杂毛已经后悔了,可拜斗已经开始了,停下或者失败,都对他有反噬,况且一人一狐已经结了缘法,许甲没了,他也会元炁大伤。 于是咬咬牙,继续叩首拜斗。 “礼赞大圣北斗七元真君,善能罪业消除,灾愆洗荡,福寿资命,善果臻身。弟子今有急难,焚香诵经,克期安泰…… 墙角的香快速燃烧,米也开始发黑,发毛,长出霉菌,黑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食一般。 老杂毛狐狸在外面撒尿布置的结界抵挡不住他们。 护法的小狐狸们四肢一蹬,已经直了。 随后庙口的两跟蜡烛已经熄灭。 一道强大气息阴影从中入侵了进来。 是一个身高半丈的吊死恶鬼。 一进庙来,便已经处处寒霜。 他面色青惨,脖子上吊着一根绳。 眼睛死死的盯着在里面做法还魂的许甲。 下一刻,一根麻绳就套在了杂毛老狐狸脖子上。 但见老杂毛狐狸一跃而起,躲过麻绳,此时忽然换了姿势,不再拜谒北斗,而是拜向了许甲。 许甲盘坐在那,面前三只碗,碗里有米,米上插香,分明像是一尊神祇。 而这座野庙,就是许甲的肉身道场。 就老狐狸这么一拜,一大团命火就从老狐狸身上转移到了许甲身上。 同时许甲亦感应到了前世的“香火金身”。 在蓝星上,许甲的弟子给他立下了“许师公庙”。 坐化之后的肉身被贴了金,供奉上了神台,香火鼎盛。 身魂之间虽隔着两重世界,却借助同样的北斗七星跨界感应上了。 下一刻,许甲身上金光乍现,映照整个庙宇! 这金光护体,正是正宗道家威能,许甲前世修成的神通,金光如太阳一般炙烤,把吊死鬼吓得离开了庙宇道场。 许甲并不管他,借着这股法力精神,继续完成拜斗仪轨。 “大圣北斗七元君,能解三灾厄,能解四煞厄。,能解五行厄,能解六害厄,能解七伤厄……” 刹那间,那天上乌云散去,星光闪现,七星如斗,似乎真的有这么七尊大圣辉印照顾。 只那杂毛老狐狸拜了自己后,以命渡命,助许甲培命成功,可却受了反噬,再也维持不住幻化的人形了。 “于是七元君,大圣善通灵。济度诸厄难,超出苦众生。 若有怠告者,持诵保安平。尽凭生百福,成契于五行。” 仪式正式完成,许甲阴鬼之质的魂灵,阴炁尽散,被灯火作了油点燃了去,没了阴炁缠身,更是觉得万分温暖,魂魄越发契合肉身,三魂七魄,各归其位。 血气开始流动,身体也不再发僵,便是心脏也开始跳动,这心跳的声音无比真实,给人无穷的喜悦。 面前的三柱香已经燃尽,碗中豆,米,完全焦黑干瘪。 许甲恢复了身体控制权后,顿时捏了北斗印,借助刚刚感应前世金身神像所得的一点法力,驱散了依旧不死心,围困庙宇,窥伺自家肉身,想要夺舍,从此逍遥人间的恶鬼。 那吊死鬼就在庙外,并没有远去,见着许甲施法驱赶,面生怨毒,狠狠看了一眼。 随即便消失在了庙口,黑色影子亦如潮水一般散去。 看来这事情并不算完。 杂毛老狐狸不愧是许甲算出来的贵人,竟然有舍己为人的美好品质,受了反噬元炁大伤,已经散去了大半道行。 之前有五十年道行,给许甲这么一续命,起码三十年道行没了。 其他狐狸缓过神来,立即围了上来,却是对着许甲呲牙咧嘴。这人是个骗子,把阿伯骗得团团转。 许甲安抚道:“你们放心,他对我有恩,我不会伤害他的。他刚刚跃起护我,受了反噬,元炁大伤,我有办法治他” 瘸腿狐,孤睾狐,秃尾巴狐三只互相咬了耳朵,通了心意,虽还死死盯着许甲,呲牙咧嘴,却还是让开道来。 许甲受了一拜,阴差阳错感应到了前世金身,借来金身上的的法力。 不过这具肉身,没有经过修炼,是个“漏体”,这点法力正在不断消解,不出三个时辰,就什么都没了,不如赠予这狐狸,也算一点弥补。 当即对着杂毛老狐狸眉心一点,一点金光遁入。 下一刻杂毛狐狸眉心生发出一缕橘红色的毛发印记。 这点法力在杂毛老狐狸体内运开,即便一点,也是许甲前世修成的还丹法力加上香火神念,品质极高,比老狐狸自家野狐禅修得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很快便补了他损失的道行,还让许甲和他结下了印契,可以一定程度上的心念相通。 正是因为心念相同,这时许甲才明白,原来杂毛狐狸在之前接过自己的压钱,就和自身结了缘法。 这个缘就是相助自己借尸还魂,是种善因,结善果,自己给予这缕神道法力,便是善果已落,但因为自己又立了契约,所以二者之间又种上了新因,将会结出新果。 老杂毛狐狸得了神道法力滋养,很快醒了过来,感应缘结落果,道行不减反增,足足长了三十年,如今已经是八十年道行了,却是欢喜十分。 一时手舞足蹈,发出“嘤嘤”的叫声。 这剩下三只丑狐狸,也一起嘤嘤怪叫起来。 (本章完) 第7章 身死谜团 许甲听不懂狐狸语言,但也可以感受到他们的快乐。 片刻之后,老杂毛狐狸幻化出人形来,还是那个矮小小太,但气息已经有些不同了。 他对着许甲,也不敢自称本大仙了,反而毕恭毕敬,称呼许甲为大仙:“小狐多谢大仙点化。” 许甲刚刚出手的模样他是感应到了的,那渡入身体的,分明是正神法力。 带着一股寺庙香火的气息不说,还有一股纯阳意味。 才入身体,便叫他不仅化解了刚刚的反噬,增长了道行,更重要的是精纯了念头,增长了智慧,通了许多人性,明悟了许多道理。 许甲摇摇头:“我不是什么大仙,只是觉醒了一些前世记忆,我前世确实略通些修行之事,死后被人供奉,刚刚你一拜我,便沟通上了前世的肉身神像。” 老杂毛狐听了不惊反喜,觉醒前世记忆,说明前世是修行中人,这世遇劫,觉醒宿慧,这分明就是要重拾修行。 许甲亦有意和这些狐狸们合作,他们虽然天残地缺,残的残,废的废,但总体而言,还是可堪教化的。 “还请大仙渡我!” 看着杂毛狐狸期待的眼神,许甲安抚道:“狐仙不必如此,狐仙与我有救命之恩,不可不报,况且我们之间,已经又有了新的缘法。” 随即又关切问道:“这么久了,还不知狐仙姓名。” 杂毛狐狸面色为难:“不敢在大仙面前妄称狐仙,小妖只是村野乡修,没什么传承,亦没人给我取一个正经名字,因毛色驳杂,被同类叫做花斑,这几个小辈,则分别叫一蛋,二瘸,三秃。” 许甲点点头:“这样啊,没有一个正经名字可不成,不若我为你们仔细想一个名姓。” 许甲已经有意立下狐仙堂口,但并不打算自己亲自出马,还需物色一个人,来和这些狐狸打交道。 听说许甲要给取名,花斑立即踹了二瘸的那条好腿,又拉着一蛋三秃一起作揖纳拜:“还不随我一起谢过仙长!” 许甲连连笑道:“不必谢我,我还欠着你们十只烧鸡呢,有什么事情,宴后再说吧。” 花斑有心得许甲青睐,便主动找了个话头:“仙长,您此生的父母家人,我已经打听到了,正是本乡人士,是个秀才公的门第,家中有良田百亩。” “前些日子发了癔症,疯疯癫癫,后面倒头就睡,水米不进人唤不醒,七日而死。” “后面就来了一个道人,唆使着将棺材葬到了乱葬岗。” “我问了乱葬岗的孤魂野鬼们,他们说公子复活前一个时辰,看到那道人来到乱葬岗,打开了棺材,后面又匆匆离开了……” “仙长您看这道人…感觉不像是好人啊!” 许甲念起刚刚还魂时候,分明有个声音呵斥自己是域外天魔,占据了他的肉身。 此时花斑打探的消息,便大概猜到了原身,只怕是中了别人的“离魂法”。 只是那人难道没把原身魂魄收走? 许甲不安的是,这道人若是知晓自己借尸还魂了,又或者回来查看,见尸首不见,必然要找上门来的。 究竟原身魂魄在不在他手中……是不是他施展离魂术,驱散了原身三魂七魄? 这是一个因果,不可不了结。 许甲此时虚弱,唯有见招拆招,自保为上。 “此事回去再说吧。” 许甲借尸还魂而来,却没有根基,命火不过点燃,可已经开始消耗元炁精神了。 许甲摆脱了鬼灵之躯,完全是个活人了,而活人是要吃饭,要休息,来调养的,不可能一直在这个破庙,靠这些狐狸来供养自己。 至于那道士……许甲不知道他什么底细,但可以请狐狸们仔细打探。 花斑听闻许甲说要回去,立马松了一口气。 天色渐渐亮了,在地府呆了将近百年,许甲也是久违的感受到了阳光。 金色光线照在身上,暖暖的,也照耀出一条光明的道路。 活着的证明,是身体各处真实的感受,哪怕饿得脚步虚软,下一刻就要晕倒,身上各种虚汗,风吹就要死掉一般。 依然带着一股生命的喜悦。 花斑狐懂事的已经递过来一碗小米粥。 许甲喝了一些,但脾胃太弱,只小半碗便想呕吐,但只呕出一些阴寒气息,阳气在渐渐回升。 花斑狐看许甲如此难受的模样,也是十分心疼,咬咬牙道:“要不我去许家报信,引着他们来接仙长。” 许甲摇摇头:“没事,我缓缓就好。” 缓了一阵,晒了一会太阳,心宁气静,压下种种阴郁。 花斑幻化的黑衣襦裙老婆婆,搀扶着许甲往许家而去。 他的幻化之术已经可以白日出行,到乡里进行赶集,只是进县城不得。 如今又多了三十年道行,越发自如起来。 许甲被他扶着,鼻子里却是一股骚气,暗暗道:“倒是让人挺精神的。” 人烟渐密,一开始还没什么,等到了临近许家的地方,便有许多人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更有拔腿就跑的,都像是见到了鬼一般。 他们都是认识许甲原身的乡邻。 而这时,许宅内里,一个仆人连滚带爬:“老爷!不好了!老爷!”却是声音颤抖:“老爷!大,大,大,大事不好了!” 许老爷正在给儿子灵位上香,听着这话,转身骂道:“该死的东西!你家少爷才死,你又大事不好什么?要咒哪个?” “不是啊,老爷,少爷,他复活啦?” “你这不要命的,敢拿我开玩笑?小心你的皮!”那许老爷被气得够呛,就要拿东西打这个仆人。 这时又有怪叫传来:“老爷!少爷回来索命啦!” 这许老爷和许夫人连续听着两个人这么说,立马就站了起来:“他们癫了不成?我儿子才死了没多久,……就敢拿这个开玩笑!是欺负我许家要绝户不成?” 已经是怒气十分了。 许夫人却拉住暴怒的许老爷,哀声道:“老爷,我倒希望孩儿是真的活过来了,我们去看看吧!” (本章完) 第8章 饿殍之症 两人生气中带着伤心,又隐隐怀揣着一股希望、期待,一并出了灵堂牌位,过了庭院,绕过影壁,这才到大门。 这一看,却将许夫人吓得两眼一昏,身体直直往后倒,多亏旁边的婆子扶住,才没跌到地上。 许老爷则更是激动,指着许甲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什么邪祟?叫我儿子死了还不安生!” 虽然人都希望死去的亲人复生,可真复生了,还是有些怕的。 更何况许甲原身是当着他们面咽气的。如今出现的是个什么东西?如何叫他们不害怕,不愤怒? 许甲也不知道怎么回应,毕竟自己也没有这具肉身的记忆,若再欺骗他们感情,也是十分不地道,可目前确实需要一处容身之所,来恢复身体。 花斑狐化作的老妇人走上前解释道:“老爷!这不是妖孽,是活生生的人哩!” 又对着周边吃瓜群众,像是说书一般讲起来故事。 “诸位乡亲们,你们说奇怪不奇怪,巧合不巧合,这正是无巧不成书,不奇不成文啊!” “话说今日,天刚刚亮,老身背起一把锄头,挎起一提篮子,就要去地里干活。” “路过乱葬岗,见那黑森森荒草,影重重坟包,不由心生害怕。本想快速走过……” “忽然,老身听到了一阵阵呼救声,闷沉沉的,老身也怕啊!本想走开,但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壮着胆子问了一句:“什么人在说话!” 却已经卖了个关子。 边上人已经有不害怕的了,连着问道:“你这个老太婆,怎么说话说一半?真是气死人了!” “嘿嘿!”花斑笑道:“你猜怎么着?” “原来是这位许公子在呼天喊地。” “老身听着是人,又是白天,没得鬼敢出来,就往里走,果然看见一口棺材,里面有人在喊。” “阿弥陀佛,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身便用锄头将棺材撬开,原来这位公子还活着,就被塞进了棺材。” “又问了名姓,才知道是许老爷的贵子,可怜可叹啊!” 诸乡邻目光都汇聚过来,差点要看杀许甲。 “可他明明……”许老爷想说死,但现在人又活生生的,加上许甲死的时候古怪,算是“暴毙”。这叫他话堵在喉咙口。 许夫人这时又悠悠醒来,却是夺步下来,先是死死盯着许甲的脸看,又忽然走到许甲身后,将脖子上的头发捋起来,果然看见上面的痣。 这才捂住嘴巴,一把哭了出来,不可思议,紧接着就抱住许甲,同时回头看向许老爷:“老爷,他真的是我们的孩儿,脖子上的痣一模一样,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认得的!” “你……真的是我儿许甲?”许老爷惊讶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恐惧愤怒之心也已经解去了大半。 花斑化作的老妇人虽然变化人形,又说了一段书,但这辈子也没有这样的真实情感,却有些憋不住了,只怕露馅,按照许甲路上教他的说到:“公子只怕受了惊吓,有些不记得东西了,老爷夫人还是先快快请个大夫来看才好,其他的之后再聊。” 许夫人连连点头:“是是是,你看我连这个都忘了!” 正要要邀请老妇人一起入府。 却见花斑,已经头也不回走了。 围上来的人太多了,再不走要憋不住原形了,人多阳气太旺,要不了多久,就会破了骷髅幻化法门,露出狐狸尾巴来。 许夫人还要叫人去追,却怎么也追不上这个老太。 只好招呼着人,并着许甲虚浮脚步死沉身子,拉进了府,又叫下人打了一挂鞭炮,驱赶邪祟。 许老爷多个心眼,要看看府门前挂着的八卦镜能不能照出什么来。 这八卦镜是建宅时候风水先生就挂上去的,说是能镇宅驱邪,妖鬼邪祟入门不得。 这八卦镜照着许甲身上,却没什么异常。 许老爷于是松了口气。一并入了内,招呼着人将许甲架到了床上,擦洗脸,身上,换掉身上的死人衣裳。 犹豫了一阵,又亲自将灵堂拆了,将牌位交给厨房:“拿去烧了!” 等着镇上李大夫上了门,听闻人死复生,也是奇怪。 到了许府见着许甲,更是吓了一跳。 他之前被请来过看病,许甲前身分明是已经水米不进,痰气蒙心,七日而绝,他下了诊断,乃是“鬼症”,不是凡人可以医。 这李大夫也是害怕得罪人,只隐晦提了,可以请道士和尚来看看驱邪罢了。 如今再看,虽说面若金纸,像是快死了,但面相尚有生气,这……死人难道真的可以复生? 李大夫在许家上下期待的目光中,哆哆嗦嗦摸了脉门。 许甲脉象已经十分微弱,微不可闻,和之前李大夫诊断的差不多,乃是细脉,气血两虚。 又看其状态,昏昏沉沉,分明是饿成这样,损了五脏生机。 “难道之前只是假死闭气过去了,不是中了离魂鬼症?”这李大夫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医术了。 许甲体温过低他倒是没啥感觉,毕竟饿了几天的人体温确实低。 他觉得这事情有些邪性,就更不好讲什么实话了,只道:“公子脉象细弱,俗话说命悬一线,刚刚所摸,正是一线脉,但之前的痰息已去,不再蒙昧。” “只需要好生调理,慢慢恢复饮食,便可渐渐好转。” “那我儿,可是?”许老爷拉着大夫出了门。 “我儿可还是活人?” “这……从脉象看应该还是活人,虽然起死回生,十分罕见,但医经中也曾记载有人闭气假死,但……在下从没有遇到过。” “那之前那道人说……”许老爷喃喃。 随即抓住李大夫的手:“还请大夫务必调养好我儿,我老许家就这么一根独苗……求您了!” 李大夫叹息一口气:“我开不开方子其实无所谓,他如今只是饿成这样,不必药物就能医治,是药三分毒,他本来就五脏脆弱,更是受不得。” “快些煮些热水来,先用温水晕开了脾胃,然后便可细细喂些米汤,如果有人奶那是更好了。” “这样吃了三日,若是他喊饿,便可以小米作粥,里面加入些山药,红枣,又吃三日。” “如此我再来号脉,看看恢复如何,再渐渐恢复清淡饮食,可以吃些肉汤之类的。” “期间忌讳油腥,稍微有些,就会引起呕吐,切记切记。” 许老爷仔细记下医嘱,又担忧道:“我看他表情木讷,又昏昏沉沉的,见着我也不叫爹,见着他娘也不喊娘,是不是这里出问题了?” “许是饿的,加上封进了棺材里……有些神智不清,昏昏沉沉也正常。”李大夫解释道:“都饿了这么多天了,一般人早饿死了。” (本章完) 第9章 秦楚虞,越恒宁(求追读,求月票) 许甲虽然装昏迷,可还是能听着这个大夫的理论,暗暗道:这医术道理和前世倒是一模一样,像是温病派…… 送了李大夫离开,许夫人拉着许老爷道:“既然及第只能吃素,老爷,我们也一并跟着斋戒一个月,也不知道哪路神佛心善,将我儿送了回来……” 许老爷虽然点头,却依然没有打消疑虑,这回来的,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亲儿? …… 许甲在许家住了三日,米汤养脾胃,虽然喝了老想拉尿,但这玩意,连婴儿都可以奶起来,确实有些作用。 许夫人倒是想要弄个奶妈子来,但一听说是给个死人喂奶,都没人愿意。 这三日,许甲通过频繁被请来看望自己的李大夫,还有爱子心切的许夫人,许老爷,已经大概知晓了许府中情况,和如今的社会背景。 首先,自身许甲,今年十六岁,是个童生,字叫“及第”。 其次,如今是“大宁王朝稷泰三年”。 此地叫瑞云县青田乡。 此方世界文化和蓝星,惊人相似,上古神话乃到先秦时期,都是一模一样。 但到了秦朝之后,却是项羽争霸成功,成立大楚朝,沛公被封为汉王。 大楚朝后,又是大虞朝,乃是虞姬后人上位。 大虞朝后是大吴朝,是孙氏争霸。 大吴朝后期,百越作乱,乃有大将收伏百越,自立越王,又加进北方,乃是开辟了大越朝。 大越朝后是大恒朝,乃是儒生世家架空朝廷,逼迫皇帝退位,乃由当时的“恒国公”加进上位。 大恒朝后就是如今的大宁朝了。 大恒朝末年,北方异族侵略,俘获皇帝,太子,嫔妃。 天下陷入大乱,大宁朝太祖平定胡乱,被大臣新立的儿皇帝封为“宁王”,后禅让皇帝,开辟了大宁朝。 如今大宁朝已经过去了一百五十多年,也算风调雨顺,故而新皇帝继位,将国号定为“稷泰”。 此界乃是秦后才和蓝星历史走向不同,故而先秦的诸子百家思想,在这里也存在。 尤其是儒家,亦和前世古代蓝星发展得差不多。 至于许家的具体情况,许父是个秀才公,许夫人则是隔壁县一个乡绅的女儿,也算是门当户对。 许家这百亩良田的家业,则是许甲的祖父留下的。 许甲的祖父,一开始是船工,后来跟着东家做瓷器和茶叶生意。 结果东家生意出了差错,便自己出来单干,也算有声有色,娶妻生子之后,便开始为家族百年计。 在其五十岁时,因感精力不足,加上社会险恶,身份低微,便吃了很大一个亏。 于是耗费家财捐了一个八品散官官身,买下百亩良田,在家乡间做起员外郎。 期间还培养了许父读书,但也仅仅是通过了县试,府试,院试,得了一个秀才功名。 后面许父参加乡试,考了四五次始终没有考上举人,许甲祖父反而死了,便放弃了考试。 可以说许家已经算是乡野之中的中等富户之家。但依旧算不上门第世家。 许父因自己多次考试不中,便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叫许甲字及第,自己则安心在乡里做员外老爷,顺便教导儿子,希望许甲可以考上举人。 甲就是甲榜进士,只有三名,乃是状元,榜眼,探花,此前三名能得皇帝赐进士及第出身。 许甲原身没有辜负众望,从小聪慧伶俐,有小神童之名,六岁启蒙,读书十载,如今正好十六岁,打算参加县试。 结果突然发了失魂症,昏迷不醒,迷倒七日,不治身亡。 这时候来了一个道人,说如果暴毙的人风光大葬会妨碍家运风水。 半哄半吓,叫许父只能将许甲原身用薄皮棺材草草埋了。 这才有后面许甲借尸还魂之事。 许甲打听到了这些之后,便发觉这里面有个疑点,就是那个道人。 据侍女小红说:这道人并没有图什么钱财,许父要给他二十两银子,他都没有要,似乎只是单纯的好心提醒。 而杂毛老狐狸花斑说,这道人后面夜里折返,打开了棺材,这分明就是有事在里面。 许甲正想着呢,许夫人便又进来了:“及第,你昔日同窗来看你来了,你要不要见上一面?” 许甲哪里知晓原身有什么同窗?正想说不见,就见着一个白白胖胖的书生挤着门框进来。 他一进来,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声泪俱下:“大哥!大哥!我来看你了!他们都害怕你诈尸,唯我真心想你,噫,大哥,瘦了好多…脱了相了!” 许甲被他一句句大哥叫得不自信,向许母发出询问的眼神。 那小胖立马注意到,痛心疾首:“你连我都忘了吗?我是你同窗十年的好友啊!” “我忘了好多事了。”许甲指着脑袋:“大概是这里坏了。” 小胖顿时哭嚎起来:“你这聪明的脑袋瓜子怎么能坏呢?次次考试,要不是你借我抄,我早就被牛大富打死了,你怎么连我牛聪聪都不认识了。” “那个聪聪啊,声音小点,及第现在受不得什么刺激。”许夫人看不得他如此大声喧闹,作了一个嘘声。 牛聪聪立马领会,收了声,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木盒,打开来,正是一根山参:“大哥,这是我从牛大富那偷来的,给你补补。” 牛大富正是他的爹。 许甲看了一眼参,约莫三四十年,但贵在野生。 噫!这个小胖人还怪好哩!真不赖。就是性格有点讷。 聪聪小胖墩抹了一把鼻涕:“只怕是庸医造的孽,将你活的说成死的,还封进了棺材里,不过也好,死过一回,阎王爷那里点过卯了,将来一定长命百岁,万事顺遂了。” 前面说话说得许夫人面都皱起来,她忌讳说或者听到这些话,自觉愧疚,更不敢在许甲面前提起。 许甲却诡秘道:“你倒是说对了,我还真到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牛聪聪听得眯眯眼都瞪了大:“真的假的?地府啥模样?鬼神长啥样?是不是青面獠牙,凶神恶煞?” 许甲摇摇头,语气却是认真:“鬼也是人变的,人长啥样,鬼长啥样,当然,执念深重的鬼也会有一些夸张的形变。” “阿弥陀佛,说不得,说不得!”许夫人连忙打断:“可不敢妄议鬼神!” 许甲虽然对此世父母双亲没什么感觉,但继承了人家的肉身,就是继承了“生身之恩”,不可不报恩,不可不孝顺。 安抚着道:“娘,我是跟他说些玩笑话,呆着房间里,心情郁郁,好不容易来个人,我解解闷。” “对啊,伯母,我们男孩子说些私房话,你在这里听着,羞死人了……” 许母:…… 许甲:…… 许母还是出了门去,叹了口气,这儿子还魂之后,不仅忘了些事,还对着这个家有一股疏离感,一些细节习惯,也和之前对不上。 若非又验证了一些身上的细节,比如胎记,小时候摔伤留下的疤,她都以为是有一模一样的人…… 至于那之前的棺材,许父也亲自去看了,里面是空的,算是对上了。 本来要找一找之前的那个道人,偏偏那道人又不知道哪里去了。 旁的不说,许夫人已经去过两次庙里,一次还愿,一次就是请来了一张开光符箓,放在了许甲枕头下,也是想看看是不是什么妖邪将自己儿子取代了去。 毕竟死而复生,前所未闻的事情……怎么能不怀疑呢? (本章完) 第10章 出马仙也是仙 房间内,牛聪聪已经趴着床边,下巴搭在胳膊上,胳膊靠在床榻边上:“好大哥,跟我说说吧。” 许甲斟酌组织了一下语言:“那个聪聪啊,这个阴曹地府的事情先不说,我问你,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仙人神祇么?” 小胖墩一脸正色道:“信啊,怎么不信,孔夫子都信有鬼神呢,朝廷更是年年祭祀。” “仙人肯定也有,只是和我们凡人离着有些远。” 许甲见他笃信鬼神,便一脸诡秘,再次问询道:“那你觉得我死而复生,是怎么回事?” 牛聪聪想到了什么一般,瞬间小眼瞪大,鼻子喘着粗气:“你是说?” 许甲淡然笑笑,装了起来:“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刚刚掐指一算,这正是要收伏第一个小弟。 许甲前世就悟出了一个道理,要想安心修仙,就需要有人供养,不能劳心劳炁劳形劳力。 那窝狐狸,说到底,难拿到明面上来成为助力。 这个牛聪聪,从面相上看,有发财的命,虽性子讷了一些,但对原身百依百顺。 只需自家稍微指点一二,便可化运为用,不说升官,发财肯定是行的,到时候就能反过来反哺自身,相助修持。 至于为啥选他,他第一个来看自己,还一口一个大哥,肉麻叫着,甚至还偷了一支自家老子珍藏的山参,可见一斑。 牛聪聪被许甲这句话,几乎惊掉了三魂,丢失了七魄,下一刻就跪在地上,头就磕了三个:“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额~ 确实讷。 我说你就信啊!你不问问啊! 许甲本来要露一手卜算的本事,结果浑然用不上了。 于是有些哭笑不得:“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像是修仙中人么?” “像!气质都不同了,活像是那山上的老道士。” 许甲没看出他竟然还有一些“慧根”,一语道破天机。 当即道:“我虽有仙法在身,但还没有精深,不过却有一桩机缘给你,可以将你引入道途。” “你听我吩咐,于明晚在家中准备十只烧鸡,摆在庭院外面,然后躲进屋子里,不准偷看也不准偷听,一觉睡到天亮。” “家中若是有养狗,务必栓起来。” “第二日起来,若是烧鸡吃没了,就代表此事成了,你记下没有?” 许甲说是这么说,心中却是默默道:出马仙也是仙,这仙缘,一般人也求不来,小胖墩我是不会害你的。 牛聪聪疑惑:“十只烧鸡?换一份仙缘,真的假的?要不要准备酒菜?就这么简单?这仙人也吃烧鸡?” “就烧鸡。其他的就别问了。” 如果你备了酒菜,那些狐狸自制力不行,贪喝了酒水,只怕要当场醉死过去,露出狐狸尾巴来也就罢了,一觉睡到天亮,岂不是要把你家人给吓坏了。 牛聪聪听着许甲如此确切,放下怀疑,记到了心里。 许甲便又跟他说地府见闻,主要是说一些地狱景象,都是一些恐恶劝善,因果报应的东西。 牛聪聪听得冷汗大冒,越发坚定了要跟着许甲一起修仙的心思,来脱离轮回审判。 他家乃是商贾之家,主要做些药材生意。 牛大富为了挤入上层,本身也花钱捐了官,为的就是子孙往后也可以读书科举。 和许甲是差不多的路数。 只是牛聪聪浑然不是一个读书的料,读了这么多年,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反而做起了读书人生意,将一些课堂上不允许出现的艳书杂谈带了来,租借给人看。 许甲还是不放心,开口道:“你如果不信我,我说一桩事,你验一验。” “我信!大哥说的话,我怎么不信?考试的时候他们都传我错误答案,唯独大哥传我对的!这还有不信的道理?”牛聪聪言之凿凿。 许甲却道:“我知道你信,但要让你更信一点。” “我刚刚算到,你今天回去路上会捡到一笔钱,这笔钱刚刚好够买十只鸡。” “只是丢钱的人家乃是穷苦之人,你要站着原地等小半个时辰,便有失主来寻。” “你将钱还给人家,便可将这个财运,存入你的德库之中。” 聪聪小胖墩把头小鸡琢米一般点了去,心中生出几分期待和兴奋来:“我自是不差这点钱的!” 许甲说了这么多,有些累了,做出厌厌的样子来:“我要休息了,你且先回去,等这件事情应验了,就回家准备全鸡宴,明天再把结果告诉我。” “好大哥,别的人说什么,我是听不去一个字,唯有你说,我是一定按部就班照做的,你好好休息,回头我再去牛大富那里拿些好东西来!”牛聪聪说得诚恳之极,听话的离开了房间,不再打扰许甲休息。 这牛聪聪出来,便遇到偷听的许夫人,看破不说破,做出有礼貌的模样道:“伯母,那晚生就先回去了,到时也好告诉老师同窗他们这个好消息,让他们知道大哥还好好的,止了谣言才好。” 许夫人有些尴尬,故作矜持的点点头:“我还要谢谢你呢,得空便想着来看及第,只是那山参太过于贵重,你还是带回去吧。” “伯母这是看不起我了?”牛聪聪假装生气:“我和大哥十年同窗,这点情谊没有么?” 许母叹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唉,也好,这是你一片好心。” 牛聪聪见她心不在焉,便安慰道:“伯母放心吧,依我看,大哥还是原先那个大哥,只是经历了这些事情,难免有些性情变化,好好关照一阵,说不定就恢复了。 许夫人得了提点,心中略微放下一些心结疑虑。 亲自送着他到了门口。 牛聪聪有一个专门的脚夫,背着自己回去,这人身材魁梧,手长脚短,把小胖结结实实一背:“少爷,骑稳了!” 聪聪喊了一声:“驾!” 这汉子就像是牛拉犁一般背着这个小胖墩,稳稳当当的快步走了起来。 走远了许家,小胖墩便问:道“傻二柱,你说人死可以复生么?” “不能。” 二柱蒲扇一般的大脚踩着泥巴地上,一步便是二三尺。 “那要是偏偏活过来了呢?” “那就是没死。” “傻二柱!”胖墩气得慌:“我说他死了,死了透透的,结果活过来了。” “人死了就是死了,活不过来的,我爹死的时候,我也想过他会不会活过来,但什么也没有发生,后面我就知道了,人死了就是死了,什么也没了。” 胖墩叹气道:“唉,死啊活啊的,谈的确实没意思。” 傻二柱并没有什么波动。 人和人的缘分,都是有定的,生死也是有定的。 就好比,他背着少爷,少爷被他背,就这么十年过去了,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什么不对。 “噫?” “傻二柱,你放我下来!” 二柱停了下来,将托着胖墩屁股的手往下挪,轻轻的将牛聪聪放了下来。 牛聪聪眼尖,在路边看到了一个荷包,是印花蓝布缝的,打开一看,正是钱。 “神了!神了!”牛聪聪仔细数了,铜钱加上碎银子,真是够买十只鸡了。 “少爷,你运气真好,路上都能捡到钱,我埋头走路,啥都看不到。” “你却不知道,你家少爷我啊,有高人指点!”牛聪聪掂着荷包,心情不错。 (本章完) 第11章 拾金不昧 牛聪聪并没有离开,反而对着傻二柱道:“我们在这里等一等,等失主回来找,这丢了钱,可不得急死。” “这蓝布荷包,是贫苦人家用的,富贵人家哪里用这种东西?指不定就是一月两月过日子的钱” 傻二柱一愣,从前可没见少爷还有这种善心,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但他本来就习惯沉默,也没反驳什么,就忙活着将一块搭布袋铺着,给牛聪聪坐。 牛聪聪坐着,嘴却不停,说起道理来:“傻二柱,我看啊,人死了,肯定是有办法复生的,你的见识太短浅了,你只见到过人,可见到过神仙?” “那话本里面,太上老君的一颗仙丹,别说人死了能救活过来,还能立地成仙呢?” 二柱沉默不语,他也不清楚什么神啊仙啊的。 村子里初一十五都拜神敬神,可也没哪个真的看过神。 撞鬼的倒是听说过,都是神汉巫婆灌符水进去,死了就是邪煞太厉害了,活了便是巫婆的符水厉害,可无论管用不管用,一张就要二两银子。 两人等了不到三刻钟,果然有两个人低着头,东瞧瞧,西看看,像是狗爬一样跪着前行,仔细找东西。 等近了,才看清是一个婆子,带着一个小孩。俱是一股惶恐不安的样子。 那婆子已经天塌下来的模样。 小孩也是满脸土,满身灰。 牛聪聪吹了口哨,引起那孩童注意。 “诶!那小孩!” 将蓝布印花的荷包举起来。 那孩童立马就换了表情,惊喜若狂:“奶奶,你看!” 那老太婆顺着小孩手指向,就看到了牛聪聪正举着荷包。 连忙小跑过来,接着就是下跪痛哭:“好心的老爷,这荷包,是老太婆丢不见的,里面是孩子他爹做苦力赚来的钱,是给我们娘俩过日子的,您行行好,将它还给老太婆,老太婆给您磕头了!” 牛聪聪哪里见过这种,把磕头躲了过去,有些尴尬:“我本来就是等着失主回来拿的,老婆婆你给我磕头做什么?要磕那小子给我磕!” 那老太婆失而复得,已经不知道用何种心情言说,接过牛聪聪扔过来的荷包顾不得起来,连忙拉着孙儿过来磕头。 “阿板!快给两位老爷磕头!要是今天真的丢了这钱,我只有找根绳子吊死了,我死了你没人照顾,留着世上也是可怜,只能跟着老太婆一起吊死,到了阴间,老太婆还能照顾你……这两位爷救了咱们娘俩的命啊!” 阿板也是听话的,连连给牛聪聪磕头。 牛聪聪受了几个,老太婆给他磕头,他怕折寿,年纪比自己小的,磕再多也敢受着。 “这回可巧是遇到我了。”牛聪聪眼睛眯着,眉毛都弯了,笑着道:“是个不差钱的人,要是遇到别人,可没这么好运气,往后要将东西收好了,钱是好东西啊,能买人的命嘞!” 又对着二柱道:“傻二柱,拿钱!” 二柱便从怀里拿出一个绣着纹样的袋子。 牛聪聪拿了一串铜子,放到了阿板手里:“我不白受你磕的头,这钱拿去买糖吃吧!” 那老太婆一阵“阿弥陀佛”见着钱,想说收不得,又舍不得,只得连连道:“两位爷爷真是菩萨转世,大慈大悲好心肠,菩萨保佑两位爷爷,长命百岁!”接着又叫着阿板磕头。 牛聪聪却又叫傻二柱蹲下,背着自己走了。 一边喊到:“驾!” 留着这一老一小,看着他的背影,久久出神。 他们也没见过这样式的好人。跟从前经历的,认识的富贵人家完全不同。 牛聪聪一直回味在被人感激的满足感中,嘿嘿的笑:“傻二柱,你说我是不是好人。” 二柱道:“少爷当然是个好人了。” 牛聪聪便放声哈哈大笑道:“你说得对!我他娘的就是一个好人。” 心中想到却是:许大哥真的遇到神仙了,不然怎么算的这样准? 如果只是算到了捡钱也就罢了,但算到了丢钱的是谁,就很玄乎了。 这种本事,就算不是仙人,也算“奇人”了。 就这么回到了家中,牛聪聪立即到自家厨房找了赵妈妈:“赵妈妈,给买十只鸡回来,全杀了,烤着吃!” 赵妈妈惊了,手抹抹围裙:“十只鸡?这是要办酒还是怎么?杀这多,吃得完吗?” “别问了,钱算我身上!快去吧,天黑前要做好。” 牛大富并不在家,牛夫人又管不住这个混世魔王。 好在牛聪聪又不好赌又不好色,只喜欢捣鼓一些稀奇玩意。 只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牛聪聪结到了牛大富走南闯北生意人的种。 赵妈妈听说着急要,便匆忙去了,她因为在这家做厨娘,便要着自家人养了好些鸡啊鸭啊的,也是和主人家说好的,自家养的,吃得放心。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便抓了十只光吃粮不下蛋的母鸡。 雷厉风行的招呼着其他人一阵忙活,烧开水的烧开水,拔毛的拔毛,开膛破肚的开膛破肚。 牛聪聪只说要烤鸡,但他们内脏也没浪费,都处理干净了,做个炒鸡杂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而另外一边,许甲已经通过和狐妖花斑的中间联系妖“麻雀精”,通知了狐妖们今晚赴宴。 这麻雀精之前为了一升米被花斑驱策,收集情报,许甲看重这只麻雀精不在狐狸之下,只是他道行低微,还不能自如沟通。 毕竟狐狸只是禽兽,仅仅能看到眼前的利益,而人之智慧,眼光,比狐狸更为长久。 麻雀精耳目众多,能监听监控,故而许甲虽然养身躺着床上,却也有时坐在椅子上,抓一把谷子喂这些麻雀,将这麻雀精给贿赂住了。 这麻雀精也是将许甲当成长期饭票的。故而一些传信的事情,做得勤恳。 他越勤恳,许甲就越欣赏,日后少不了它的造化。 杂毛狐狸花斑在帮许甲还阳之后,便在继续完成“教学任务”。 成功让一蛋二瘸三秃三只狐狸学会幻化人形的法术。 同时也在想着未来老歪脖子树狐狸洞的命运。 他意识到,和许甲结缘,如是改变一族命运的大事。 “阿伯!那回魂的书生不是忘了我们吧?”孤睾狐叨念着那十只烧鸡。 他寻了一个早夭孩童的顶骨幻化了人形,变成了一个“鬼童”模样。 却是浑身黄疸,眼睛幽绿,身上穿着三四岁小孩的开裆裤,四肢细小,却撑着大肚子,一根尾巴晃来晃去。若是寻常人见了,只怕要吓得大病一场。 “对啊,对啊,那书生还欠我们十只鸡呢!”瘸腿狐寻了一个寻花问柳,得脏病死的病痨的骷髅顶骨,幻化出一个瘸腿癞秃嫖客模样,心中有些不爽利,要不是那书生突然还魂,自己就变成美少年郎君了。 秃尾巴狐更是不客气道:“他真的是前世修炼的仙人吗?不会是骗我们的吧,我们读书少,被人骗了也不知道……” 他却幻化成了一个驼背老汉,佝偻着背,脑袋快埋到裤裆下了。手中一根拐棍,却正好是那秃尾巴幻化的。 (本章完) 第12章 牛府赴宴 这几个狐狸道行不精,法术不熟练,尚且不能随心幻化,被骷髅顶骨上的执念所影响,亦对他们本来观念有了一些影响。 老杂毛狐狸道:“不会的,我们结了缘法,他只是在修养元炁,那麻雀精,还经常往返我们之间作联系呢。” 正这时候,麻雀落在了老歪脖子树上,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许老爷邀请你们今晚半夜三更,到牛府赴宴呢!” “他不是姓许么?在许家,怎么又到牛府了?” 杂毛狐狸问细了一些,这才晓得牛聪聪是许甲的同窗。 不怪他谨慎,虽然他们几个残废,皮毛不值钱,可万一许甲设下陷进,把他们一窝子打尽了,那可真没活路了。 老狐狸活了五十多年,相当于狐狸的三百多岁,靠的就是谨小慎微。 其他狐狸听着可以吃鸡,已经是两眼放光:“嘿嘿!这人可真不错,没把我们忘了。” 老杂毛看他们前后两种态度,滑稽可笑,丝毫没有城府,目光短浅,不由叹息一声:“你们啊!” 却道:“好好收拾收拾一番,最好去洗洗澡,去一去腥臊味,晚上带你们去吃烧鸡!” 一众狐狸嘿嘿笑了起来。 杂毛狐狸对他们管束严格,不准他们去偷鸡,只能抓些老鼠,青蛙来吃。 况且幻化成人后,就要学会人的习性,最简单就是从吃饭开始,野兽之所以为野兽,便是因为茹毛饮血,狐狸就要学着人,吃熟食,吃五谷煮的饭……如此渐渐才能通人性,懂人心,晓人情。 等见的人多了,通晓世情之后,就可以自由幻化成自己想要变成的模样,比如书生小姐,能和人做快乐的事情不说,还可以靠着这个赚钱,增长修为道行…… 但现在有更好的出路了,那就是跟着许甲许老爷混。 许老爷是前世修行,今生觉醒宿慧的仙人,是一个好靠山。 更何况,还这么信守承诺,说好杀鸡宴请他们就杀鸡宴请他们,也没有丝毫看不起他们的意思。 花斑狐道:“离着此处五里远,有个梵音谷,内里有个“涤垢泉”,之前有个和尚闭关修炼,在这里念经,常常回声响彻山谷,故而取了此名。我们便去那里洗洗身子,涤荡污垢如何?” 诸狐狸欣然同意,齐齐往那里赶了去。 涤垢泉说是泉,其实是小溪流,上流有个泉眼,咕咕往外冒水。 几只狐狸怕污染了水源,没有跳进泉眼,只在下游借着涤垢泉水,好好洗了洗身上的腌臜。 孤睾和瘸腿甚至还玩起水来。 杂毛狐狸又取来“香膏”,一个个给他们涂上。 “洗了这一回,就和过去断了关系。” “你们切记不可胡乱行事,到时候恶了大仙,丢了缘法,别怪我不护着你们。” 一众狐狸们涂了香膏,身上的骚气遮盖了许多。 等着黄昏入夜,又拜了斗,作了法,幻化出人形,整理了衣裳,就显得没那么歪瓜裂枣了。 因为是去大户人家吃席面,却没带那些没成精的小辈,只他们四个能幻化人形,昂首挺胸的去了。 牛家这边,牛聪聪早吩咐了,做好了就在庭院里摆着,然后就回房间去,哪个也不准回来,阿屎阿尿都不准去茅厕。 这规矩虽然古怪,但仆人婆子们在府上做事,就按着规矩做。老爷不在,少爷说啥就是啥吧,更何况还给了些赏钱,故而都窝着房间里。 直到接近子时,躲着房间久久不能入睡的牛聪聪听到外面传来动静。 先是一阵“呼呼”的妖风,随即妖风声音停了,却有“奸笑”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悉悉索索”,好像是老鼠活动一般的声音。 正要忍不住的时候,就听到将骨头都啃动的“嘎查”声。 同时又听着如同二傻子聊天一般的对话:“一,二,三,四……四,三,二,一……果然十只鸡。” “我们来了四个,这里有十只鸡,每个吃两只,诶,多这么多,那就每个再分一只,还剩下两只,不够分啊?” “这有啥不够分的,你一只,我一只,我一只,他一只……” 声音尖锐,像是小孩,又像是老太太。 不仅仅牛聪聪听到了,便是那些仆从也听到了,他们本就奇怪。 今日非年非节的,又没有喜事,杀这么多鸡做什么? 结果还得知不是自己吃,就这么光摆着院子里。 牛聪聪又不准他们出来,怎么不是一个心痒痒的,憋着想看看是个怎么回事呢? 这不是人吃,难道还是鬼吃不成? 结果听着后半夜院子里的这些声音,都是吓得脑门出汗,浑身发寒。窝着被子里,把头都蒙住,缩成一团。 “这来的,是人?还是鬼啊…” 牛聪聪也怀疑:“这就是许大哥,给我说的一桩仙缘?这仙缘长什么样啊?” 忍不住牛聪聪还是从窗户缝隙去瞄。 只见四个人形,高矮老少,各自不同,眼睛冒着绿光,抓着鸡就啃,借着月光看见尖锐的牙齿,吃到酣畅处,一条尾巴就在那里晃来晃去。 牛聪聪吓一跳,捂住嘴巴,呼吸却粗壮起来。 杂毛狐狸幻化的老太太感应到不对,脑袋诡异的转到了身后,正好和牛聪聪的眼睛对视上了。 牛聪聪吓得直接缓缓蹲下,随即四肢着地,阴暗爬行,爬到了床榻上,被子一蒙,已经是:吃了鸡就不准再吃我了哦的心态。 杂毛狐狸转过头来,呵斥诸小狐狸:“别全吃了,给小的们也带些!” 说罢张开嘴,塞进一整只鸡,这是狐妖小术,可以储存一些东西,再吐出来,母狐哺喂小狐狸的时候,就会把半消化的食物呕出来给小狐狸吃。 诸狐狸吃得过瘾,许久不得这么多油水,也纷纷道:“是要给小的们尝尝,以后做了人,非得天天吃烧鸡不可!简直是人间美味!” 瘸腿狐叹道:“这可真能拿出去说事,以往这种大户人家,门户掩实,狗就养了好几条,我们进都不敢进……” (本章完) 第13章 翠春楼中好修行 “我们平日里又没有什么谋生的本事,赚钱都是几文几文的赚。” “要学人打猎,也只能打些兔子之类的东西,混不值钱。” “若非饿了可以抓老鼠吃,困了回狐狸洞睡觉,真要变成人,那得饿死。” “做人可真难啊,比做狐狸难多了。” “其实去修成一百年道行,可以变成美少女美少年,有了一副好皮囊,倒也过不苦。” “那狐阿贵不就去县城里享福了,上次他回乡下玩,跟我说了,那县里有个翠春楼,是个十成十的快活地方,叉开腿,就能赚钱哩。”瘸腿狐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在这里放什么骚屁臭屁烘屁?” “他签了卖身契,从此没了自由,快活什么?” “脱裤子卖屁股的,赔笑喝酒,就是快活么?” “迟早有一天被人认出来,没把他打死算好的。”杂毛狐狸咬牙切齿:“你们亏的模样丑陋,学不得他,要是学了他,我非得把你们一个个打死不可。” 见杂毛狐狸发了火,这几个也就不得意洋洋了。 狐阿贵也是杂毛狐狸的晚辈后生,皮毛赤红,颜色艳丽,比他们好看得多。 好看的狐狸,运气也好,那狐阿贵还没成精,就从一个书生跌落的小黄书上的图像学会了房中之术。 五十岁时刚刚学幻化人形的法术的时候便选择了一个翠春楼病死的女人脑袋做法拜斗,变成了一个年岁略长的风尘女子模样。 此后就经常不听杂毛狐狸的话,没事就在地里面,勾搭那些四五十岁,上了年纪,十分饥渴的乡野农汉。 如此不到五年,就拥有了百年道行,可以自由幻化,此时便完全不听杂毛狐狸的话,甚至还把他气得半死。 拥有百年道行后,狐阿贵便心思活络起来,不想在老歪脖子树狐狸洞这里呆着了,想着要去县城发展。 于是很快便幻化成了一个二八少女和另外一个心思活络的狐狸精,表演了一出卖身葬父的戏码。 很快便被翠春楼采买姑娘的贩子相中,花了二十两银子叫他签下了卖身契,到翠春楼学艺去了,越发合了他的意。 从此狐阿贵在青楼之中学习人性,越发通晓人性,也十分逼真。 上上下下,和活人没有丝毫不同,甚至因为狐狸精的体质问题,比翠春楼的其他小姐更神异。 来往的客人都尊她为“名器”。 只是狐阿贵在青楼里面学到的并非人性之“善,仁,勇,义”,而是学了“奸诈狡猾,凶狠欺凌”,一步步踩着别人的尸骨上位,如今已经是翠春楼的花魁级别人物。 随即便野心膨胀,不想再寄托翠春楼名下,想要单独自己开一家楼馆。 后面回乡下,也不是看望同族,而是想着拉几个同族一起入伙,狐狸精总比凡人会的多些,更有行业红利吃。 只是没高兴多久,狐阿贵被杂毛狐狸呵斥了。 但杂毛狐狸,终究管不到他了,他在翠春楼营业后,道行法力越发高深,已经成了本县最有风光的狐狸。 但凡长得还行的狐狸,都想着赚快钱去了,杂毛狐狸劝都劝不来,挑剩下的长得丑的,道行不够的,才跟他混在一块。 一蛋二瘸三秃都不语,心中确实有些不以为然。默默连吃带拿之后,离开了牛府。 牛聪聪在床上憋尿憋到了天亮,这才忍不住出来上茅房看见一桌的残屑,油污留下的“爪印”,又寻到了一些毛发胡须。 这分明不是人吃人喝的样子。 虽说乡野之间多有鬼魅妖精的传说,可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的遇见。 可偏偏牛聪聪心里虽有些害怕,但更多是兴奋是惊喜。 有妖怪就说明有仙人,越发说明许甲说的是真的。 他虽然说信有神祇仙人,可毕竟没有真的遇到过。 如今虽然没有遇到仙人,遇到这么一个妖怪也是一样的。 而且许甲必然是有仙缘在身,否则怎么能和这些狐妖沟通呢? 牛家的仆人们这一晚上过得也不好,特别是赵妈妈,昨晚一直在想这十只鸡做给谁吃呢。 在半夜三更听到了庭院外面的怪异声音,却是吓得半死。 她是信这些神佛鬼怪的,第二天出来就惶恐的对着牛聪聪劝说道:“少爷,本不该我来说的,但这些东西……还是不要引到家里来的好…不吉利。” 牛聪聪却没听她的,只警告道:“赵妈妈,昨晚的事情,一个字都别往外面说,也不准回头和我爹娘老子说,把东西都收拾了吧!回头我给你二百钱” 赵妈妈欲言又止,但牛聪聪已经离开了。 而那四只狐妖,回到狐狸洞,将吃剩下的给了一些不能幻化人形的,还没成精的其他狐狸吃,哪怕是鸡骨头,鸡脑袋,鸡屁股,也是吃得津津有味。 等到清晨,麻雀精又到了老歪脖子树上给花斑狐狸传话:“花斑狐,还不来见过信使大人?” 不复从前软弱形象。 花斑狐知晓这麻雀精混到了许甲这边的编制,不敢怠慢,哄着道:“上使可是有什么大仙的口谕要传?” 麻雀精傲娇道:“今天夜里,上仙要你们到许宅一趟。要给你们取名字嘞!” 花斑狐高兴起来:“这真是造化来了,日子越过越好,越过越红火!” 不等他高兴,那麻雀精便已经飞走了,原来许甲今早还给了他一个任务,调查本乡的神汉巫婆,有些什么本事在身上,除了这窝狐狸,还有些个什么精怪,又或者和尚庙,道士观,邪祭淫庙……。 许甲想着等稍微身体调养好了,就可以着手一一将他们收伏打伏,同时从他们手中获得本世界修行资料。 虽然大概率这些人身上也爆不出什么功法秘籍,但万事不能绝对。 许甲呆着家中,喝的米汤,米粥,只怕要调养得能够正常出门得个把来月。 滋补肉身,进入命功修炼,则还需更久。 前身离魂七日,自己借尸还魂,本就虚弱之极,加上自家“性功”,是完全继承了前世水平的。这长远来说是好事,短处来说,却造成了阴阳失调,魂强而体弱,阴盛而阳衰。 很容易血气供养不足。 (本章完) 第14章 闾山乩童法,出马帮兵诀 其实越是魂灵强大,魂灵所汲取的肉身营养就会更多,就越容易衰败肉身“慧极必伤”,就是这个道理。 那李大夫不敢开药给许甲滋补,许甲却敢给自己开药。 却已经将小胖墩送来的山参,叫人切了片,每日含一片在舌下,引出津液,不断吞服,等着人参没了味道,就吐出去。 如此不断生成津液,便加速了消化。 那那些米汤,稀饭本来也不顶饿,许甲便让人每半个时辰送一碗来,吃得多,身体恢复得就快,能大大缩减调养的时间。 只是这样做,去茅厕去的也多,增加了肾脏负担。 不过少吃多餐,壮养脾胃,脾胃一壮,便可恢复正常饮食。 恢复正常饮食后,再仔细炼化食物精气,便可以滋养别的脏腑。乃至逐渐供养强大魂魄所需,便不怕这点负担了。 至少许甲如今的气色,已经比刚刚从棺材里爬出来好多了,命火也培育得好好的。 …… 喝完米汤,许甲将未去壳的稻谷撒了一把到院子里,立马多了许多麻雀来琢食。 随即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边的丫鬟立马扶着。 这丫鬟叫小红,长得并不好看,但懂事听话,做事麻利细心,是许母亲自调教出来的。 “少爷要回房了么?” 许甲摇摇头道:“近来米汤喝得没味,我想吃肉了,你叫厨房从明天开始,将新鲜鸡肉去了皮,剁成细末,煮粥的时候加进去,粥要不稀不干,刚刚好入口,这回一个时辰,给我备一碗。” “不放心的话,叫李大夫来看看,我恢复得怎么样了,能不能吃这些。” “是少爷。”小红仔细记下。 许甲又道:“之后的也准备着,吃了这肉粥三日,我要喝羊汤,需是不满三个月的羔羊肉。不能太老,要不然味道太重,就起不到滋补作用。” “我再给你张单子,去抓几味药材放进去,一并给我小火慢炖四个时辰以上,只许放你手臂那么粗一根柴烧,快烧净了再加柴,仔细看顾火候,水一次性加够,中间不许开盖。” 小红听着这些步骤,心中默念,却也不知道记住了没记住,只顾着惊讶:自家少爷什么时候精通医术,还会做饭了? 这几日,许甲数次指出厨房的毛病,亲自示范怎么烧火,怎么熬出一锅养人的米汤。 又不许人用金器做自己的饭,只能用陶锅,砂锅,煎药一般,慢慢的熬,仔细火候。 许母和小红,还有厨房的婆子,都对此十分重视,轮流看顾火候,一人管着一餐。 对着小红吩咐完这些,许甲便回到房间,随手拿出一本书来看,正是此身之前看的经义。 许甲主要是看此界文字如何,结果和前世的差不多。 书中蕴含的信息更多,比出门找人询问了解要好。 前几日许甲只卧在床上,得空却依然要将前身的作业文字拿来看,从字中看出前身性格,从文字中解析其人思想。 只希望能更好的融入这个世界,融入这个家庭。 没看多久,那小红便推门进来:“少爷,牛公子又来看你来了。” 许甲将书放下,笑道:“让他进来吧。” 还没说完,牛聪聪这个小胖墩就进来了,三步两步就弯下膝盖,跪坐在许甲床前,两个眼睛放光:“大哥,你算得真神了,昨天我还真捡到钱了,有个老太和孙子来找,那孙子给我磕头谢我嘞!” 许甲笑道:“这就是积了德了。”随即作聆听状,等着牛聪聪说后面的事。 牛聪聪看向小红,小红很有眼力的出去了,还带上了门。 小胖墩才一脸诡秘的道:“好大哥,你知道昨晚那是什么东西对不对?” 许甲点点头:“正要和你说实话,我还阳受了一窝狐仙的帮助,答应他们宴请十鸡,我这不方便,便拜托了你去代我,怕你害怕,没提前跟你说。” 小胖墩一脸难怪的表情:“难怪我看到他们尾巴了。”随即又兴奋道:“这是大哥你说的仙缘么?” 许甲点点头,赞同道:“正是要他吃了你的,产生了交集,我才好把你们撮合到一起,你害怕这些异类修行得道的仙家么?或者说难听一点,妖怪。” “那肯定怕,谁会不怕妖怪呢?但我相信大哥不会害我的。” 许甲似乎开着玩笑一般问他:“我也不骗你,我这辈子是注定要成仙的,但是有诸多劫难,所以便需要人护道,你愿不愿意为我护道?” 小胖墩眼中发出光来一般的激动:“愿意,我牛聪聪发誓,愿意一辈子护着大哥!若有违背,当天打五雷轰” 许甲叹见他这么干脆,反而有些后悔,觉得利用了人家,究竟探底地问询道:“你就不怕危险么?毕竟你要遇到的,都是一些妖魔鬼怪,或者同样也是修行中人,一不小心就会丢失了性命。” “我怕,但保护大哥就不怕了!” “你这个讷货!”许甲笑骂。却是认可了这个小胖墩。 随即道:“你昨日已经给我磕过头了,我便收下你。” “你的品性我也信得过,如今又发了誓言,那我就传你一段真传口诀,你回去后仔细来练,本来还有许多规矩戒律,但已经来不及叫你持守了。” “我已经算出,近来有个劫难,我如今的本事是万万渡不过的,只能求助于你。” 牛聪聪道:“有什么事放心交给我,保证不叫大哥你受到一丁点伤害!” 许甲笑笑:“今晚你便不要走了,我正好将那窝狐仙介绍给你。” “顺便把开立狐仙堂的办法仪轨,一并告诉你。” “你可以把这窝狐狸请回家去,和他们结缘,能助你快速修行。” 许甲传的,便是正宗萨满教功法,这种功法主要以感应神灵,亲近自然为主,乃是“性功”,接近于“巫”。 许甲又根据前世见闻,融合闾山“乩童”法,和东北出马“帮兵法”。 修炼此法,初期并不需要运功,也不需要跳大神,只需自我催眠,头插一根香,便可进入冥冥的“法界”。 在法界之中和仙家沟通交流,乃至于借来神通法力。 而那杂毛狐狸和许甲结了缘法,立了契,成为许甲座下的护法狐仙。 这小胖墩便正好可以成为杂毛狐狸的座下乩童。 修此功法,他可以汲取妖仙元炁助自身修行,同时妖仙也能汲取他的元炁修行,是一种“旁门双修”之术。 不过在前世蓝星,因为妖仙普遍厉害,出马弟子又良莠不齐,很少有内炼成功的,故而更像是妖仙采补出马弟子精气,而并非双修。 那些弟子往往被弄得疯疯癫癫,且会成为仙家的奴仆,甚至生死一瞬。 此法门伤损精气神严重,许甲会给他们立下规矩,不准狐狸随意上身。 同时还会教导小胖墩立下堂口,这样形成“家庙谱系”之后,便算“请祖师”,不必狐仙附身,也能借来法力,方便许多。 一旦“出马成功”,小胖墩就能借用杂毛狐狸的部分道行。 这道行在杂毛狐狸身上,和在人身上,效果是不一样的。 小胖墩只要学会应用,根本不需要怎么修炼,就能施展各种法术。 其本身也能借助妖仙之力,慢慢踏入正式修行,成为正宗萨满教巫师,或者闾山乩童弟子。 虽然最终止步于“鬼仙”。 但许甲后面肯定会给他转修其他功法的。 这是许甲能想到的最优解题思路。 不过许甲也没有打算哄骗,直接将利弊都跟小胖墩讲明白了,并再次询问:“如此这般,你还愿意么?” “可以不费自己的功夫,就借来别人的法力,这也太好了,损失点精气算什么,我身体胖,叫狐仙抽走些肥油就是,真是两全其美!” 许甲:…他难道是天才? 接着,许甲便仔细说了口诀关要,和各种布置仪式所需材料。 “你需要在你家偏屋僻静处,单独打扫清理出一间来,用布或者纸,最上面写上许师公法主爷之位。” “再下面,便写上这些狐仙的名姓,摆上供桌铺上红布,设了香炉,这样就是最简单的一个坛口了。” “这香炉还要开光,有一个敕香炉咒,且因你不是供奉的鬼神,而是活着的狐仙,所以每月初一十五,需要以鸡或者鱼来供奉狐仙。” “此屋平常不可开,也不可叫人进入其中,只你自己可以进入。” 许甲说的仔细:“这狐狸也不白吃你家的,他们消息灵通,你可以用来经商,但每多赚了些钱,就要拿出一部分来做好事,做功德,这是给你积累,也是给这些狐仙积累。” 许甲说的都是正法,将小胖墩听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记住了没有。 许甲道:“这窝狐狸四个有道行,但和你感应相契的只有一个,不过不要紧,他一个就管他们三个,狐狸不仅要吃东西,还好听故事、道理,你有空将蒙学的知识一并教了他们。” “啊?我自己都不怎么会读书。”牛聪聪被这个有些劝退了。 许甲恐吓他道:“他们不通人性,万一哪天兽性大发,把你全家吃了怎么办?” “通了人性就把自己当成人了,你也不能把他们当成妖怪,要当成家人,或者晚辈,时常关爱他们才行,像养孩子一样养熟来,他们才肯为你办事,要不然凭什么借你法力?” 其实就是许甲不愿意教这些基础道理,外包给了他。 毕竟许甲虽然不会龙虎山的“拘神遣将”,但闾山大法有驱使猖兵的法门。包括就有“搜山封洞”的法术。 这门法术专门用来对付妖怪,只是这法术修炼需要一定道行水准,也不适用这窝对自己有恩的狐狸。 (本章完) 第15章 群阴剥阳 跟小胖墩仔细讲了法门后,已经是中午了,便留着牛聪聪在许家吃了饭,连着傻二柱也一并在此住一个晚上。 只是如今许家上下斋供神佛,吃的都是素,青菜豆腐,叫小胖墩没啥胃口。 许甲吃了东西,便回去养神休息了,却在迷迷糊糊之间做了一个梦。 梦中许甲正在挑灯夜读,忽然阴风吹过,有许多怪异之相,先是门无故打开,随后便是野猫惨叫。 等许甲起身去关门,再回头时候,房梁上便多了一根吊绳,上吊自杀的正是自己的丫鬟小红。 小红晃荡的尸体露出诡异的神情,眼睛凸,舌头长,披头散发,却是死死的盯着梦中的自己,仿佛想要说些什么。 梦境无比真实,只是许甲不怕鬼,梦中也并未叫出声来。 片刻后就自动醒了过来,再无睡意。 一股担忧凝上心头。 “我前世自修持小周天后就不做梦了,如今借尸还魂之后又是几日,却也是第一次做梦,此梦必有预兆!” 许甲拿出铜板来抛,并不简单掐算了。六爻铜钱法算得更精准一些。连抛六次之后,许甲得出了卦象。 “剥卦”。 剥卦乃是“群阴剥阳”之相,是十分凶险的卦象。 这个阳,就是许甲,刚刚借尸还阳。 那么群阴便不言而喻了。 那个吊死鬼寻到许甲了,甚至还寻了帮手。 否则就不是“群阴”了。 许甲面露冷笑,并不恐惧,反而十分冷静。 当即走出房门,打算布置一个风水阵法,来抵挡可能来到的危险。 房屋风水格局已定则忌讳大改动土,不过许甲并不打算动土,况且也来不及了。 许甲只是想将房屋的生气,人气,阳气聚集,将邪祟抵挡在外罢了。 刚刚走到院子里,小红就跟着来搀扶。 许甲刚刚在梦里看见她吊死了,如今观其面相也是发恶。但只要自己肯出手相助,并非没有生机活路。 当即道:“小红,剪下一缕你的头发给我。” 小红瞬间羞红了脸。要女子头发,可是有寓意的。 但小红还是找来了剪刀,剪了下来。 许甲又问:“你生辰八字多少?” 小红更羞了。 生辰八字是很私密的事情了。 但许甲目光关切,她还是红着脸小声的说了出来。 许甲得了头发,八字,就回房出笔写了条子,微微晾干,将头发用纸条将头发给卷了起来,念了一段咒。 叫小红十分错愕。 许甲做完这些,便吩咐还在琢磨的牛聪聪:“你快去找一只活鸡来,要三年往上的老母鸡。” 许宅没有养鸡。 牛聪聪倒是十分听许甲的话,没问为什么,直接出门找一个养鸡的农户买了一只六七斤的老母鸡回来。 许甲生生将纸条塞进母鸡肚子里,又念了一段咒,将其递给小红,告诫道:“这几日,你将这只鸡拴在你床前。” 小红紧张起来,因为这个做法太像是什么巫师诅咒的手法了:“这是为什么啊?” 许甲冷声恐吓道:“你别管,只告诉你性命攸关,不想死就照做!” 小红被吓了一跳。 许甲生怕还有其他人遭殃,便去看许父和许母了。好在他们两个面相虽有些青郁之色,但并没有死劫,最多一些惊吓。 也是,许家爷爷一辈才捐的朝廷八品官,许父也是正经的秀才,怎么会轻易被索命了去。 鬼要害人,也是欺软怕硬的,只能从“弱鸡”下手,顺便恐吓许府上下,涣散了人心,就好逐个击破,直到占据许甲的肉身为止。 许甲猜到那吊死鬼行事逻辑,便又去看了府中其他下人,果然也一样,只有青郁之气,但不至于死。 不过这鬼怎么进入许家的呢?要知道宅有宅神,非请勿入。 它要害了小红,必然也是有个什么媒介。许甲怀疑是小红带回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小红,你最近有没有捡到什么东西?” “啊?少爷你问这个干嘛?我能捡到什么东西?” 小红确实没想起自己捡了什么东西回来。许甲见问询无果,只能作罢。 于是在院子里走动,仔细检查,看看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又不时叫聪聪小胖墩和小红两个,挪移这个花盆,搬走那块石头。 等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又在一张红纸,写上了“人来隔重纸,鬼来隔重山,千邪弄不出,万邪弄不开”的一张帖子。 “小红,你去门口。将这张帖子念个三遍,再用火烧了。” 小红已经被许甲弄得紧张兮兮的,拿着帖子去烧,不敢违背。 许甲弄了这些,才念起:“难道这鬼是跟着受我邀请的只有那窝狐狸一起入宅?”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说明这鬼一直在监视自己。 这种行为,一般鬼是做不到的,除非有人在背后操控他。 当然,许甲是叫麻雀精去唤狐狸来做客的,万一那鬼躲在哪处,听到了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如果有一个“本地人”带着进来,也算“请入”了。 许甲想的还是原身的魂魄。 那吊死鬼如果受了原身魂魄的邀请,也是可以进来的。 许甲暗暗皱眉,这个原身魂魄一定要处理好,要不然,变成自家的“业力”,那就麻烦了。 正所谓神通不敌业力。不妥善解决此事,将来就会源源不断有这种事情发生,直到自己遭劫身死。 许甲肯定不会把肉身还回去的,甚至共用也不可能。 说句难听的,你死都死了,连肉身都守不住,有什么用? 你死了,你父母伤心欲绝,我借尸还魂,也是偿还你的孝道,你怎么还来害我? 你死了,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复活过来,魂魄和肉身的因果已经断了,就是阴阳两隔。 我借了你的尸体,那是我走了阴司地府的关系,不是你行你也可以。 况且,就算许甲让了肉身出来,原身魂灵若是合了肉身,只会变成“守尸鬼”。 不仅不能活过来,反而会渐渐生出尸斑,魂不能守舍,魄生恶意,堕入饿鬼道,便会渐渐要吸食血肉精元,一开始鸡鸭就能满足,后面要猫狗,再后面就要吃人的了。 吃了人后,便成了“尸妖”“尸魔”,会为害一方。 说到底,这肉身因果可大可小,缘可结,孽也可结。 许甲前世活了一百多年,世情看得清楚。让是坚决不能让的,但就这么打杀了,也不行。 思来想去,唯有一法,那就是“炼成心将”。 这原身魂魄,八字命格和自家相近,拿来炼闾山大法之中,用来操控猖兵的“本命神将”,即和藏传佛法的“本尊”是一个道理,能发挥种种威能。 许多修道之人,都会观想天神,感应天神,以炼心将。 比如四川道士,便会观想川主,二郎神。 闾山大法之中,则有观想八臂哪吒的,有观想孙悟空的。 正经法脉也有观想龙虎玄坛赵元帅,雷部辛天君的。 除却观想天神成为心将,还有护法应命神将。 比如现在的道门战力第一灵官护法神,就是萨天师的护法应命神将。 二者相互帮衬,乃有后面的造化。 自家人身成仙了道,这原身魂魄,便可以走香火神道,两两相互扶持,说不得就会成为“王灵官”,和萨天师一级人物,总比他原身的造化大。 岂不是两全其美? 许甲也想过,用超度法门,渡去地府轮回。 但这黄真人的门路,究竟见不得光,许甲怕生出许多变故来。好不容易还阳,待会还给抓回去,就亏大了。 两个都活不了。 (本章完) 第16章 狐心有义 许甲因查看院子,布置简单的风水格局之后,便发觉自家宅院格局,其实并不算差,只是细微之处,还需打磨斟酌。 便暗暗划算:“明日可以叫全府上下搞个大扫除,将晦气给扫了出去,顺便仔细看看各房各厅的风水,如何调整。” 许甲要调和风水,聚集生气。 生吉之炁,是阳宅风水最为关键的地方。 藏风纳炁,就是好风水,泄气就是恶地,绝地。 如果是一个地方,养金鱼金鱼三天一换,养绿植绿植枯萎,那么这个地方必然就是恶地,绝地了。 聚集生气之后,便可利于病人痊愈,男女合和养育子嗣,老人健康长寿。 搬运挪移之后,已经到了晚饭的点,许甲吩咐的鸡肉粥便已经做好了,因用不了整只鸡,剩下的便做了菜来招待牛聪聪这个胖墩。 许家为期一月的“斋供”,宣布失败。毕竟这初心就是陪着许甲吃素,如今许甲不吃素了,许父也就破戒了。 只有许母发了愿,还坚持着,只吃了稀饭和青菜。 饭桌上,许父对牛聪聪还是很客气的:“你父亲近来安好?” “我父亲去安国进药材去了,我也不知道安好不安好。” 许老爷道:“走南闯北的,确实辛苦,你也要体谅体谅你父亲。”又拿出酒杯来:“咱们爷俩也不是什么外人,要不喝一杯?” 许父对许甲还阳之事,心中一直有疑虑,后面许夫人说牛聪聪看出许甲就是原先的许甲,并没有什么大不同,这才打消了一些疑虑。 毕竟说实话,他俩陪伴孩子的时光确实少,肯定不如同窗同学,或者老师。 “那就陪着伯父喝一杯!”牛聪聪也是会来事的:“我敬您!” 他们喝的都是农家自酿的水酒,新酿是白色,放一段时间变黄,陈年的便是红色。 许甲的前身,应该没有这么放肆的和自家老子一起喝酒过。如今身体虚弱,就更不会喝酒了。 牛聪聪知晓今晚还有要事,许甲安排着他和狐仙会面,除了刚刚率先敬酒并没有多喝,只说些好听的话,又讲了一些笑话,缓和了饭桌上的情绪气氛,反而将许父说得高兴,自己灌了自己七八杯。 许父本就不是海量,很快便勾起了伤心事,说着许家三代单传,若许甲真的没了,他也无颜面见祖宗……幸得许甲还阳,那是几辈子积累的福报,又说些希望许甲能快快好起来,考上功名,光宗耀祖。 等吃完了饭,许夫人便伺候着许老爷入睡去了,吩咐两人别聊太晚。 两位长辈离场,许甲便和小胖墩,到了前堂庭院。 许甲坐着椅子上,小胖墩则站着月下。又打发了小红和其他仆从婆子们:“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身子好了许多,不必你们看着了。” 一众人听说可以休息,顿时散去,白日搬运东西,看顾炉火,哪个都觉得累,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牛聪聪喝酒喝的少,反而利于头脑清明,微弱烛火下两只眼睛莹莹放光,很是期待。 许甲便又跟他讲起修炼之事来。 讲了半个时辰,前堂门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咚咚咚!” 许甲掐算一下:“你去开门,客人来了。” “啾啾啾!”头顶传来鸟叫 麻雀精也来了。 这麻雀精虽然只挨过五个冬天,初生灵智,没什么能力,但喜好八卦,是个情报一流的能手,诸狐狸昨晚连吃十只鸡,他也羡慕,认定了今晚,这些狐狸又是来吃席的,要来沾些好处,谁说麻雀只吃谷子的… “啾啾啾”却已经在树上叫得欢了。 小胖墩打开门来,就见着一身黑色襦裙,头上绑着布带的矮小老太,拉着一个大头娃娃,一个瘸腿癞秃中年汉子,一个驼背佝偻老翁。 他们具是眼生绿光,露出皮笑肉不笑的阴森表情。 诸狐狸见着牛聪聪,发出不明意味的奸笑声。“这里可是许甲,许大爷家?” “正是,许哥儿叫我请你们进屋来。” 许甲白日在大门口布置了结界,烧的那张“辟邪咒”的帖子,这些狐狸不能翻墙,不能钻洞,只能学人敲门。 牛聪聪刚刚说“请”。 便有一阵邪风吹过,叫他背脊发凉。 狐狸们受了邀请,乃依次跨过门槛,进入了庭院。 四只狐狸见着许甲坐着椅子上,顿时就三步并作一步,跪着地上:“小狐花斑携瑞云县青田乡老歪脖子树洞野狐禅一脉诸狐拜见上仙!” 牛聪聪看着这四个人跪拜在地,已经很有代入感了,仿佛他们拜的是自己一般,燃起来了。 而且狐仙都说许甲是仙家,那许甲就必定是仙家。自己没跟错人哩! 许甲抬抬手,示意他们起来说话,自身却依旧坐在椅子上,摆出了架势:“今夜叫你们来,一是给你们取一个正经名字,二来是打算将你,收作外传弟子,传你一段正宗妖仙修炼的法门。” 花斑狐和一众狐狸听着要给自己取名,还传授法术,连连磕头:“弟子……多谢师父垂怜……” 花斑更是啜泣起来,流了好些眼泪出来。 许甲见他流泪,有些惊讶,毕竟妖怪是畜牲修成的,会流眼泪,说明已经人性具通了,于是安慰道:“不必为此流太多眼泪,泪是魂魄之血,这是好事,是机缘,又何必伤心呢?” “我知晓你求道不易,修行多年,必然有太多委屈迷茫,坚守的正道,究竟是不是对的,为何没有回报。” “善因种下善果结出,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你心怀善心,救我还阳,这便是上天对你的最后一重考验了,从此历劫登仙,脱红尘之苦。” 花斑狐变化的老妇人泪水盈眶:“弟子只是太感动了,弟子……从来没有被认同过,便是那些小狐狸们,也经常问我,守着这些规矩到底有什么用……如今终于被师尊看重,这才明白这些年没有白过,没有荒废,知道自己的坚持没错。” 许甲见他有这么一份心思,不住点头,孺子可教也,随即提点道:“又何必他人认同?你自心满足,不堕邪道,自是清高一流。” “若是修道按照样貌,体格划分,这世上多少人要成仙?” “这些都是外物,唯德行最重,从今往后,别人不认同你,你只想着我认同你便好了。” 牛聪聪附和道:“俺也一样!” 三只小狐狸也连连道:“俺们也一样。” 老狐狸被他们逗笑,已然了了执念,眉眼之间的古怪阴森抑郁之气,尽数散了,面相都已经改变,虽然还是原先的老太太模样,却已经变得有些慈祥了。 (本章完) 第17章 双身密迹瑜伽 许甲见他了了执念,将来修行速度必然会增快,暗暗道:这个投资没投错,随即又好奇问道:“我听这些小辈都叫你阿伯,那你是公狐狸?” “嗯呢。”花斑狐狸不好意思点点头。 “那怎么一直作老妇人形象?” “弟子用习惯这副面孔,况且走在集市里,人都会礼让着我,毕竟是个积古的老太太,出来讨生活不容易……” 许甲一时无言。不过也想明白了,不必去追究狐狸的性别呢?变成什么模样,都是“幻想” 于是开口道:“我这两天,已经给你们想好了名字,狐者,胡也,你们往后就姓胡如何?” “多谢师尊赐下姓氏!”花斑又跪地磕头感谢。 许甲接着道:“那日,我自你眉心点下一道法力,叫你眉心生出一股异色毛发,可谓金性也,加上原来毛发驳杂,好似猫中三花,便给你取名叫胡金花如何?” 胡金花又不要钱似的磕头:“感谢师尊赐下名姓。” 浑然已经是认下了。 “至于你们三个,一蛋,正所谓一枝独秀也是春,你往后便叫胡独秀。” “二瘸,你瘸了一条腿,但我也希望你往后走出一条堂皇正道,便叫胡步堂吧。” “三秃,尾巴烧焦了,只是犹如人之断发,还是可以长出来的,但德行下限断了,是长不出来的,你往后便叫胡德禄吧。” 牛聪聪见许甲给他们赐名,却没自己弄一个道号,法号什么的,连连道:“我呢?给我也取一个呗,我早就不想叫聪聪了。” 许甲骂道:“你之名,父母所赐,正所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如何要改了,他们几只狐狸,未经教化,拜我为师,师君如父,我才给他们取这些个名字。” 牛聪聪道:“既不改名,那给我取个字吧。” 许甲点点头,前世自己弟子门徒数千,都排下字辈了,只是这里倒没必要延续前世的字辈。 便道:“也罢,我给你取个字吧,聪便是聪明之意,二字叠加,更有慧根,然而慧极必伤,不如藏拙,不如就叫慧拙如何?” 牛聪聪也品不出个好歹,只当夸自己聪明,十分满意,甚至还学着狐狸们给许甲磕头。 许甲哭笑不得。 “来第二桩事,便是指点你们修行,金花,我刚刚听你说,你们是只野狐禅法脉?可能将修法传承,跟我说来?” 胡金花自然没有藏私的意思,细细说来:“我们这一支野狐,起源于大恒朝时期的文宏宣教寺,那寺并不在中原,乃是吐蕃密传,二百多年前寺庙因战乱被推倒,便有一位狐仙前辈趁乱获取了一本修行秘法。” “这位狐仙前辈结合了佛法修持,又将心得传给了一些狐狸后辈,便一代代相传下来,到我这里,已经是第五代了。” 胡金花随即讲述了自家的修行法门,果然颠三倒四,带着一些佛门理论,夹杂着一些道法,甚至还有儒生仁义礼智信的部分。 “你这法门,从根基上看像是双身密迹瑜伽的路子,修炼三脉七轮,只是不全,双身密迹瑜伽,是吐蕃佛教之中的双修法门,易学难精,需要极高的佛法造诣,你们分明是不大懂得的。” “想必是有些机缘,得了佛法,但始终难以有大成就,于是互相借鉴,拐到道家的性命双修的路子上,又有些不对,乃回归到妖类本能,采月华,体自然,拜斗培命,以结成内丹………嗯,确实是野路子,旁门左道之中的旁门左道,东拼西凑,竟然还能叫你们修成了……” 许甲见识狠辣,从只言片语之中就推测出这支狐仙法脉的根源。 胡金花十分拜服:“师父果然什么都晓得,我们这一支野狐禅之外,还有一支“淫狐”,正是修持双修采补法的,不过他们比我们混得要好多了…” 许甲冷道:“这瑜伽最高也就修成鬼仙成就,也就是佛门说的中阴身成就,元神精神,聚散由心,不畏刀兵水火之厄,够用来夺舍,或者转世,但越夺舍,越是驳杂,转世则有胎中谜团。” “这还是正经修佛的路数,那淫狐不懂佛谛双修关要,一味滥采滥伐,丢失先天精元,没了真阴真阳,别看一时风光,后面能有什么好下场,一日身死道消,鬼仙成就都未必有,不如你们远了。” “不过这法门,你们也不必修了,我传你们正宗神仙之道,可以立庙结社,外积功,内炼神,从鬼仙根基转就地仙根基,甚至神仙根基。” 虽然许甲前世也就是人仙巅峰,未达地仙正果,但比鬼仙要好上许多,正经抱丹成功了,放在某些仙侠文里面,也算结丹期大修士了。 只是没有升华炼形,以阳神飞升,加上魔考失败了,境界退转,这才到地府去了,却也和普通鬼仙阴师不同,许甲是专门管这些阴师鬼仙的官员,正经地府编制。 而传胡金花的这功法,按道理来说,也是能修成地仙正果,神仙正果的。 毕竟东北出马的胡三太奶他们就是修成了神仙果位。许甲也不算吹牛,至于要修多少年,历经多少劫,那就不大清楚了。 许甲说了此法关窍,便问询道:“胡金花,你可愿意和这位牛聪聪共同修行?” 胡金花点头如捣蒜:“弟子愿意!弟子愿意!。” 他也知道自己只是小小狐狸精,哪里来的本事可以立庙? 就算立了庙,哪里能守住?德不配位,必有灾祸,只能和牛聪聪合作。 至少不大可能倒反天罡,叫许甲给他立祠供奉。 随即胡金花当着许甲的面便和牛聪聪结了缘,往后共参大道。 那其余三只狐狸见着胡金花得了指点,连连道:“那我们呢?” “你们道行不足。”许甲道:“先好好修炼,等胡金花修炼此法有成,也好指点你们,你们修成之后,便可自行寻到合适人选,叫他们给你们立下堂口供奉你们。” 这几只狐狸这才心足,但被胡金花责备:“你们旁听此法,已经是得了极大的机缘,还不知足?” 许甲却不在意,又跟着他们讲了一些存思日月之精要,吐浊纳新之窍门。 说完便已经有些晚了,许甲便有些撑不住要去睡了。 临回房前,将胡金花喊了过来,附耳告诉:“我算定已经有个脏东西,跟着你们一并进了府中,正是那日还魂所见的吊死恶鬼,打算将其瓮中捉鳖,你去给我打听一二,这吊死鬼究竟是什么来路,我才好对付他。” 胡金花担心许甲安危,正要说话,许甲便大声道:“你们几个走吧,我便不留了。” 诸狐狸只得又从后门离开许府,许甲又让牛聪聪将后门用锅底灰划了一条线,念了一遍咒。 这回,这鬼想走都走不了了。 这时,麻雀精大叫起来:“啾啾啾?” 许甲知晓它大概不平,啾啾的几声是:我呢我呢?人都走了,咋还没轮到我呢? 许甲笑道:“你不必跟着他们,只跟着我吧,我给你取个名,叫战鹰如何?功诀你刚刚也听了,自己修持就是,早日学舌成功,能讲人言,我便收你为外传弟子如何?” 那麻雀听懂了来,立即就昂扬挺胸,十分自得。 当即飞走,要和同族宣告,自己有了一个威武霸气的名字。 许甲见它不闹了,便回房而去。 (本章完) 第18章 吊客煞 时间渐渐偏移到子时前,一股妖风兴起。 温度也骤降,庭院里的花草都结了霜气。 昏黄的月光无力地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洒落进来,跟着寒气一并侵入到了房间。 许甲缩了缩被子,暗暗道:“阴煞凝霜,这恶鬼倒适合用来做个冰箱,空调,夏日拿来消暑最好。” 那一股阴风在屋子里盘旋,似乎在寻找什么。 “喵呜!” 一声野猫炸毛的惊叫。 接着便是什么东西打碎了一般的乒乓作响! 许甲白日布了一个简单的风水阵法,于鬼而言,流动的炁就像是河流,挡去了前路,稳重凝实的炁又像是山岳,这些山岳河流又组合成了一座迷宫。 换句话说,这鬼,被许甲给鬼打墙了,正在暴力破解。 片刻后,诸多怪异的声音又不见了,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许甲微微皱眉,看来这简单的风水阵法已经被他破了。 这时,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低沉呓语,嘶哑呼唤,飘忽不定,时远时近。 好像那鬼魅就在窗外,在门前,在床边。 “许甲…~你在哪里…~嘿嘿…你在跟我玩迷藏对不对,我快要找到你啦…” 鬼分明没有脚步声的,但许甲却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在一步步靠近。 这是一种“恐吓”,要打破人心中防线,叫人恐惧。 但许甲并不怕鬼,俗话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要是这么一个吊客煞,许甲也对付不来的话,那真是修到狗肚子里了。 许甲既然白日在庭院摆了阵,房间里自更为重中之重? 此时一张山水画,就挂在了门上。这画本来挂在许父书桌后面,代表“背后靠山”,乃是许甲祖父买得八品散官的时候,那卖他官的人送的。 代表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靠山。 虽然许甲祖父都死了,那位靠山如今却还是十分活跃的。 许甲生怕这靠山图不够震慑,又在上面又画了一张“泰山符图”。 这鬼如何也不能推开“泰山”,进入房间的。 至于睡觉的床榻上,许甲还用草绳系上了灵结。 那鬼无论出什么招,弄出什么动静,本质上就是在吓唬人,不把人吓唬得心生恐惧神情恍惚,鬼也是害不了人的。 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鬼本质就是一团带了阴煞的执念,并没有有什么好怕的,最强不过搬运一阵旋风儿,吹灭人身上的阳火。 这吊死鬼虽然凶,却也很难直接对正常人附身,杀害,需要一系列的铺垫,将人闹得睡不好觉,熬鹰似的,阳气弱的人三四天就会精神恍惚,最终被煞鬼摆弄。 许甲前世带徒弟的时候,便有教“化煞科仪”,就是送这些“煞鬼”的。 只是蓝星对鬼多多少少有些不友好,而这个世界土壤更适合这些灵异鬼怪生存,或许可能会强大一些。 但许甲更不怕,没弄死我,该你庆幸,弄死了我,你解开的就是封印,换成我弄死你了。 回地府,许甲还是洞空清灵宫的小官吏,地府公务员,只是可能会被耻笑,弄了个阳间三日游体验卡,可不回地府,许甲在这里寻个山头,也能自立当个鬼王。 那脚步声很快就到了许甲房门外。 仅有的一点月光,勾勒出一道道模糊而扭曲的影子。沉重的脚步,在此停下。 随即推门声响起。 “嘎吱。” 但挂着门上的画一动不动。 “嘎吱!” “你在里面对不对,许甲…~你在里面对不对,我找到你了……快跟我走,我来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那鬼推不开门,就透着门缝,一只眼睛死死盯着里面。 嘴里吹出一股阴煞,化作寒气,空气中的水都凝作了霜。 他目光上下挪移,摆动。 但什么都没有发现。 以他的视角,却是什么也看不见,许甲仿佛开了隐身。 床榻上绑着的草绳结是“坛场结界”,日本的神道教就曾将这个法门学去,在神社,和妖魔封印处绑上。 吊客煞,不甘心,鼓起嘴,将阴风被鼓吹进来。 门嘎吱嘎吱作响,窗户也是。 但就是开不了。 这鬼紧弄不开,虽然知晓许甲就在里面,却奈何不得…… “看来,许甲不在里面,得去别的地方看看。” 压抑的声音飘远而去。 片刻后,风声散去,寒气息弱,脚步声开始朝着别的地方而去。 窗外能看见的黑影也消散了去,重新有昏黄的月光照射进来。 许甲没有起床查看,鬼煞奸诈狡猾,正所谓“鬼话连篇。” 果然一个时辰后,门外又传来声音:“看来他不在这个屋子里。” 又有一道黑影好似刚刚从蹲着躲人查看变成站立的样子,游荡去了别处。 …… 许甲也不知道这鬼煞究竟离开没有。 不过却也不怎么担心许父许母的情况,他们的房间在正屋,正屋旁的偏房,是一座佛堂,许母经常在此礼佛。 这鬼再胆子大,也是不敢靠近的。 况且许父是家主,身具百亩良田根基,又是一家之主,考了秀才,若是不怕他,反而呵斥骂了他,他更是要退避三舍。 许甲猜的没错,这鬼欺软怕硬,直直往着婆子丫鬟住的“下房”“偏房”之中去。 这回很快就推开了门。 黑色阴影矗立在角落,这鬼煞张开口,吹出冷气。 又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声。 可年纪大的婆子鼾声如雷,作怪也惊不醒的。 这吊死鬼瞬感无趣,便看向了年轻的。 许家年轻丫鬟就一个,便是这个小红了。 小红此时胆战心惊,前半夜婆子鼾声叫他睡不着,后半夜外面又是阴风阵阵,又是野猫惊悚…加上许甲白天对她的吩咐怪怪的,难免多想…… “咯咯!咯咯咯!” 床边的老母鸡在鬼进屋的时候就发出不安的叫唤。 小红屏气凝神,一动都不敢动。手紧紧握住,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疼痛反而让她越发清明。 她脚底已经出了凉汗,吓得冰冰凉凉的,害怕下一刻就看到骇人恐怖的景象。 比如那鬼掀开她的被子。 此刻,时间仿佛慢了下来,每一次声响都被放大到极致,成为折磨小红神经的利器。 被窝里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愈发浓烈的惊悚氛围。 被系在床脚的老母鸡,更是受到惊吓又飞又跳,想要逃离此处。 小红只觉得阴寒透过被子传到了身上。几乎吓得都快要哭出来了,脖子,后背,一大片的鸡皮疙瘩已经悚了起来。 她已经想起白日许甲说的话了“不想死就乖乖照作”。 她不想死,也庆幸乖乖听了许甲的意见。 但有没有用她不知道。 此时只如待宰的羔羊,蜷缩在被窝里,等待着最终的结局。 生或死。 (本章完) 第19章 替命代劫(求追读,章评,还有月票) 等待生死审判之即,小红清晰查觉到,绑着床边的母鸡不再挣扎了…… 她越发惊恐。 不知道这鬼杀了鸡,会不会还杀自己。 那鸡不再扑腾,是一根麻绳已经将其吊在了房梁上。 而在吊死鬼的目光之中,一个吓得半死的丫鬟,躺着床边,大叫着:“你不要过来啊!” 命火垂危,比鸡的生气都多不了多少……正是下手的好目标。 房梁之上,不知什么时候垂下一根带血的麻绳套。 惊恐的丫鬟不受控制的,一步一步的走向它。 主动将麻绳套住脖子。 麻绳陡然绷直,顶端隐没在黑暗的横梁之上,而底部则紧紧缠绕住小红的脖颈。 她的四肢开始抽搐,双目圆睁,脸上因窒息而扭曲变形,双手无力地抓向勒紧喉咙的麻绳,却只留下深深的指甲印痕。 双脚在半空中蹬踏挣扎,绳套越来越紧…… 吊杀的过程中,看着生命的消亡,不断的挣扎扑腾,这吊客煞说不出的满足。 只是……这吊杀少女所产生的怨煞之气怎么这么弱?没有丝毫的给自身增加力量? 见收获不多,这恶鬼便厌恶的看了一眼闹出这么大动静还在打呼噜的婆子们。 恶鬼离开了房间……没有继续选择杀人,虽然他也能入梦将人恐吓,不过那样反而太耗费它的煞气了。 等明日别人发现有人吊死了,整个许家便会陷入恐慌,到时候他更好下手。 在恐怖的氛围中,他的杀人能力也会增加。 恶鬼打算先离开,等事情发酵,隔几天再杀一个,却怎么也找不到进来时候的“门”。 于是又一阵阴风漩涡在院子里呼啸,打烂了不知道多少东西…… 这鬼越发焦急……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走的时候怎么连门也没有了? 别说门了,想要穿过院墙都不行。于是急得一直在院子里打转,甚至想夺回房间将人吓醒,操控他们带着自己出去。 最终听到外面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这恶鬼惊惧。 要天亮了,得找个地方躲起来才行。 慌不择路的恶鬼,的往着水井里面躲去了。水井幽深,又通地炁,不见光亮,也难以被发现。 天光大亮之后,许父许母看着满院狼藉,面色阴沉,若有所思。 整个院子里的婆子,仆人,各个都是面面相觑:“昨晚刮好大的妖风。” 许甲醒来后则是不紧不慢,嚼了嚼丁香木,用茶水漱了口。 随口问道:“小红怎么没来?” 伺候的是个婆子,许甲有些嫌弃她不够精细。 “这……” 婆子有些忌讳。 小红昨天在床脚拴了一只母鸡,结果早上起来,她就病了,发热出汗,而拴着的那只母鸡则是吊在房梁上,死得僵僵的。 “不说我也知道,魇着了吧。” 将粥喝了一碗,又在舌下含了一片参。 许甲就出了房门,见着许老爷在那安抚人心:“这屋子是要仔细修一修了,风一吹,掉了多瓦下来。” 浑然不提那些夜晚的怪异。 牛聪聪也顶着黑眼圈,却眼睛发亮盯着许甲。分明是问询的意思。 许甲道:“爹,娘,修缮慢慢来,不如先去去晦气,做个大清扫先,将各个不见光的地方,挪挪,晒晒,清清灰。” 许老爷听懂了许甲的暗示,点点头:“是要除晦,不仅要除晦,还要冲喜!” 许甲:这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情?我咋不知道? “我打算给你说一门亲事,当然,你还没考上功名,所以先纳妾,再取个正房……” “我这……” 许夫人叹道:“儿阿,我们老了,你又经了这么一桩事,娘知道你身子不大爽利,不一定想这么早成婚,可多个人照顾你,娘也就放心了…今天正好出门,找找张媒婆,给你说上一门好亲事。” “先等等!”许甲连忙道:“我还没有怎么出门,也没有澄清怎么就死了又活过来这件事,况且,爹娘,我觉得我之前死的有些蹊跷,有人要害我……” 许甲又问道:“爹娘,我得病期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来?” 许甲先发制人,盯着两人的眼睛,目光灼灼。 许甲目力强大,两个老人被看得心虚:“能有什么奇怪的人……你不要多想,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得等你身子好些了,才能说门亲事,不能急……” 许父却是转头吩咐那些下人婆子道:“少爷说要好好清扫一遍,你们听到了没?不能怠慢偷懒,别被我抓到了…” 许甲见许父支支吾吾,没有说那道人的事,心中生了疑,转而对着牛聪聪道:“聪聪,你先回去,快些将堂口布下,踏入修行。” 牛聪聪连连点头,跟着许父许母告别之后,让傻二柱背着他回家去。 许家则上上下下开始了大扫除。 许家宅子占地约莫二亩半,正房,庭院,厢房,围墙一应俱全。格局,乃是外面是回字形,里面是工字形。 回字形乃是依照院子高墙的外建筑,厨房啊,工具房,柴火房,还有婆子住的下厢房,客人来了住的客厢,都在这里。 工字形处,便是前堂后住的正房,中间有个连接。 前堂是会客的地方,后面住的地方则是主人居住,看书的地方,还有可以供妾侍住的耳房。 整体的格局对称工整,主次分别,青砖黛瓦,风水上基本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毕竟当初许家爷爷经商,而且后面捐了八品散官,留下了百亩良田基业,能住这么大的屋子,必然是请来了专业的人营造设计。 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之事,总是变化的,要不然也不至于三代单传,甚至前身许甲身死,只怕也是因为家运不旺。 许甲指挥着人打扫之后,挪移柜子的挪移柜子,改变床榻位置的改变床榻位置,同时开始测算九宫八卦。 毕竟“回字”加“工”字结构,就是适合“九宫”法,将风水定测。 所谓九宫法,其实就是井字填格,划分九个区域了。 仆人婆子都听着许甲指挥,很快便将原本的格局微微变化,改变了“行炁”的走向。 (本章完) 第20章 四灵化煞,四水归堂(求追读,章评, 大扫除后,许家也确实清理出来不少东西,灰尘,杂物,该扔的扔,该倒的倒。 一番操作显得清爽不少,至少一应破烂残缺之物,包括一个破碗,许甲都扔了,这些都不利于家宅。 家宅风水,一在干净,无有藏祟之所,二在采光,能使人心情好,三在通风,可叫人呼吸空气清新,四便是完整,该修补的地方就修补,不能放任问题不管。五便是顺心,主家怎么舒服怎么来。 许甲基于许家宅院格局,正好布了一个“四灵局”汇聚生气,清除晦气,并将“生气汇聚”的“乾位”也就是回字形外宅的西北角厢房,做了自己的房间。 乾位,乃是“一家之主”的位置,聚阳气。 许甲别的不说,正是阳气低迷,居住在此阳和生气充足,正好疗养。 同时一家主位,还会渐渐获得家运支持,虽然说其实中间“工”字正屋,才是中央正位,但那屋子大,生气反而难以聚拢,只有等许甲气息强大,能和阳宅风水气息交融,才能化家宅为“活人道场”。 所谓活人道场,就是供自身为神,家宅为庙,饭菜为贡品,衣裳为华服,只是不必烧香点蜡烛,却也同样需要别人的感激感恩之心,是为“功德”,如此越修,越神通广大,官品即神品,神祇能差阴兵鬼将,县官也能管衙役大班,乡檄游勇。 活人道场最大不过皇宫,皇帝就是最大的“神祇”。 蓝星历朝历代的神祇,能成为正神,都是要皇帝加封。 而但凡修为极高的道人,也必然是受到了皇家的供奉。 普天之下的天材地宝,经史典籍,皇帝一声令下,便能寻来。 不过那也是蓝星,此种世界究竟如何,许甲则还没摸清楚。 只能慢慢摸索规则,利用规则,再创造属于自己的规则了。 清扫卫生一直到午时。 午时之中,有一刻钟乃是“至阴”之时,正所谓阳极生阴,阳极之时,就是午时三刻,杀头便是这个时候,过了午时三刻,便是阳极生阴的时候。 一阴阴风漩涡平地而起。 打水的婆子被阴风吹得一个肚子忽然疼起来想去茅房,一个狠狠打了两个喷嚏。 于是紧紧衣袖,咕哝道:“怎么白日里也刮阴风?” 她们刚刚抹了东西,已经一身汗,阴风一吹却立即一股邪气入了体。 那婆子打个喷嚏:“啊~啊~切!”不以为事,继续打水,这么低头一看,却见打水用的吊绳,之前分明是吊着一个木桶,现在却吊在了一具尸体,那尸体还死死的盯着自己。 “鬼啊!” 这婆子吓得手一松,那桶又跌回井中。 “大呼小叫!哪里来的什么鬼?” 许老爷最忌讳这些事情。 许甲却看在眼里,打喷嚏之时,三魂不稳,浑身阳气也会衰弱,正好刚刚阴风一吹,命火都弱了一些,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也正常,况且昨夜本就放进来了一个。 于走上前来,拍了拍婆子的肩膀:“没事的”。 这便有了魔力一般,叫这个婆子安定下来:“我看见下面有一个死人,吊着井沿,两个眼睛死死的瞪着我。” “这都是喝的水,哪里有死人?”许老爷往井里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 许甲也跟婆子道:“拿镜子照些光来,大家一起仔细看看,指定是你看错了。” 很快便有铜镜被拿了来,铜镜折了光进井中,只有苔藓蕨类,但里面养着的金鱼却翻肚皮了。 那婆子瞬间安下心来,疑惑道:“或许是我真的看错了。” 许甲笑笑,在他的眼里,水下那吊死鬼正在抓着翻肚皮的鱼儿晃动,作出这鱼还活着的假象。 “这鱼怎么快不行了?”许父道:“把它捞起来,换一条吧。” 却不再管这里的事了。 许甲早知道这鬼被困在许家,只是没找到藏在哪。 卜卦又只能问活人之事,不可问鬼,毕竟活人的大凶乃是凶,对鬼而言就可能是吉了。 问鬼之事,鬼可能就亲自来回答了,自己目前的能力,有些忌讳这种通灵卜卦。 看到这鬼躲着水井里面,反而是心中有数,于是呵呵一笑,当场便开始按照九宫方位测算井的位置。 打算以此井为核心,布置一个“化煞风水阵” 此井其实和正屋前堂天井相通,是风水格局之中的“聚水来财”。 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每当下雨,雨水便会被接起来。 正堂天井下还有一个“水池”,本是按照“火塘”的格式来修的。 这也是所谓“接财碗,聚宝盆”。 这个格局被叫“四水归堂”。 主聚财炁不说,还能拢和家宅,叫大户人家可以“四世同堂”和和美美在一起生活。 而水井则离着正屋足足有九米远,位于“坎位”。 是险恶之处,也是“聚阴”之所。 水往低处流,这聚的水多了,便有一个出水口,连接到了一处水渠,是通往水井的。 雨水不脏,是可以用的。 现在许甲便要“以阴养阳”,化煞为财,将这鬼封在井中。 微微思索,便有了定计。 许甲果断进入许父的书房,上次顺走了靠山图,许甲便觉得这里的东西最适合用来做法器,一来有些寓意,二来许父用的都是最好的,不差。 左右环顾,看见一条“铜鱼镇纸”,顿时满意。铜鱼,金水相生,镇纸有镇压抚平之意,正好用来治它。 将镇纸拿走,许甲又到正堂去,正堂天井接雨水的地方,有四只石龟仰首。 许甲看看堂中之水,此时已经隐隐泛绿泛黑,分明是活水变死水,一股淡淡腥臭味传出。 这吊死鬼的煞气已经在败坏风水家运了。 阴宅看地炁,阳宅看生炁。 生炁一败,运就败了。 许甲摸摸石龟的脑袋,朝着堂顶看去,一个“葫芦顶”立在屋檐中央。 确实是“四水归堂福禄局”。 许甲心中已经有了定计,又去了许母的佛堂。 说了一声告罪之后,将观音菩萨手中的净瓶给拿了来。 (本章完) 第21章 龟息蛰眠导引法门 那观音像是陶瓷的,约莫一尺高,是一个供奉在神龛中典型的立身观音像,头披白巾,身戴璎珞,足立莲花,手中持净瓶。 这净瓶是可以活动的,约莫指头大,可以插入新鲜柳枝。 许甲先将净瓶放进对准葫芦的那只石龟的口中,又将镇纸放到井沿朝阳光的一侧。 就这么两步,顿时便改变了明堂风水,多了收煞化邪的功能。 葫芦,净瓶,乃是道佛两家的强力的法器,功效略有差异,但都是有“聚炁化煞”之功。 葫芦能收邪,化作福禄,净瓶则能慈悲感化,净恶扬善,故而净瓶配杨柳。 如此用来,便可将吊客煞的阴煞化解,作为风水循环的“驱动”力,如此生气不降反旺,家运不败反昌。 到时候许母问起佛堂的观音像怎么玉瓶没了,许父问起书房少的画和镇纸,许甲再拿回去就是。 毕竟镇压恶鬼在此只是权宜之计,用镇恶鬼来旺风水,是“邪术”,和“养小鬼”催运没有什么区别。 风水一变,阴煞邪风瞬间消失,分明同样的环境,就是有种更亮,更宽敞的感觉。 许宅庭院内,甚至有股“春暖气和”的气氛。 徐徐的风吹来,并不叫人难受,反而空气清新,叫人莫名心情舒畅,这风不潮湿,也不寒冷,正正好。 许父并非啥也不知道,作为一家之主,宅气风水养旺,最先养旺的就是他。 “及第,这些本事,你从哪里学来的?”许父试探问道。 许甲肯定不能直接说自己是仙家转世,怕吓到他们,虽然往后会找个机会跟他们仔细聊聊。 只道:“没人教我,突然就明白了。” 这样胡说,反而糊弄过去了。 许父沉思一会道:“你摆弄这些东西,我不拦着你,但你身体若是好些了,应当复习复习功课,仔细准备明年的县试府试要紧。” 许甲哪里会这些?纵然活的久,懂得一些三教经典,但也是用来辅助修行修炼,看懂古代经典的一些“隐喻”,比如有的时候,一些古代丹书里面一会说佛门的偈子,一会说春秋里面的“微言大义”。 不过许甲还是点点头:“好。”因为,获取功名,取得特权,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见许甲如此爽快,许父不好再说什么。等和许夫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却又道:“这孩子,怎么有点神神叨叨的?” “我听说有些人大病一场后,就什么都看开了,看明白了,出尘了世,遁入空门……夫人,你说会不会是那个道士做的局,要拐了他去?” “这……”许夫人也没什么主见。 “不过这宅子,这么清扫打理一下,还真看起来清爽,宽敞了一些。” “是要扫除些晦气。”许夫人道:“刚刚有个婆子说见鬼了,及第便拿了你书房的镇纸镇在井边,昨晚也有人说闹鬼,那小红现在还魇着呢,鬼神之事,谁又说得清呢?” “我看了,那井里什么都没有,是家宅不宁,这些人喜欢说闲话,及第之事本就是奇谭,这些婆子又喜欢嚼舌根,迷之信之,自然看什么都像鬼。” 黄昏,许甲又喝了一碗肉粥,便又开始看书。 而那井中躲着的吊客煞,却蠢蠢欲动。 过了黄昏,便不是人主宰大地了。 一根湿漉漉麻绳如蛇一般从井沿探出。 但铜鱼镇纸发出一道金光,化作金红大鲤鱼,以屋宅之炁作水,游戏其中,随即一尾巴就给这吊绳甩了回去。 井中吊客煞散发寒霜,一股股煞气和鲤鱼所对应的“生气”对抗。 却反而激得许甲摆下的“四水归堂化煞局”越发活跃起来。 正屋房顶天井上的葫芦仿佛变成了镇压蛇蝎的“葫芦山”,在吊客煞眼中越变越大,气势压得它似乎下一刻就要溃散。 吊客煞只得暂避锋芒,缩回井中,另寻出路。 在井中探索了一阵,发现了通往明堂的过水道,于是果断钻入水道中寻找出去的办法。 昨夜它杀了一个,今晚它还要再杀一个! 很快这吊客便顺着水渠,来到了正屋前堂。 正屋前堂是家宅最核心的地方,不仅会客,还有供奉祖先,比如许甲那捐了八品散官的爷爷,就有一张穿官服的画像在正堂。 不过这种捐官,死后虽然也是以官身之礼下葬,却没有根基。 根基就是科举功名,比如举人功名,就可以立祠祭祀祖先。 吊客从堂中水池中显露身形,一根麻绳就要攀起来。 但下一刻,便触发了风水阵法的开关一般,四只石龟开始“吸气”,将它摄住。 龟,鬼,贵。 三字同音也。 龟长寿安宁之意,仰首接水,亦是接“福寿康禄”,即四水归堂风水格局的本意便是接来天赐的福气,长寿,财运,官运。 现在多了净瓶在北方的乌龟的口中,北方的乌龟就是“玄武”,净瓶又是“储水”之器。 观音曾用来装下四海之水,唯有一只巨鳌能将其驼起。 属于是“佛道联手”,顿时便将这吊客散发的阴煞,寒霜,给吸摄起来。 这吊客大骇,想要冲撞出去。 四龟成镇,仿佛有个透明的结界,怎么都冲撞不开,正屋工字形,前乾后坤,取“交泰”之意,聚集了整个宅院的炁,炁动如河,不动则如山岳,这吊客想走都走不了,想要退回那暗沟都不行了。 吊客煞的煞气,正在源源不断被化解,转为四水归堂阵法的“生吉之炁”。 这些生炁顺着风水流动,最终聚集于乾位,许甲的房间。 许甲口含参片,感受房屋内聚集的生气,有万物勃发之喜悦,当即开始尝试修复五脏生气。 用的正是道家正宗“导引吐纳”之术的上乘养生法门“龟息法”。 龟息法是“睡功”的一种,修持此法,乃是模仿乌龟冬眠,故而无需打坐,只要侧卧,保持“心肾二炁相交”便可,如此呼吸平缓,长息长吐,似睡非睡,养精存神。 此外,龟息法因“笃静”,故而十分适合“感应气息”,唯有感应到体内气息,才能壮大培育,慢慢搬运。 许甲这龟息法,传自华山派,许甲前世观摩华山石碑,发现石碑上记载的正是陈抟老祖流传下来的龟息法,又叫做“蛰眠功”。 不过当时许甲已经搬运小周天有成,不再需要这门培元筑基之法,只有“参考”作用。 如今拿来修持,正好敛藏生气,借助风水格局加速恢复身体。 “呼~吸~” “呼~吸~” 许甲很快掌握诀窍,脑中空空,唯有感受呼吸,感受炁,炁在体内流动,循环,能听到心跳,脏器蠕动的声音。 生气滋养五脏,虽似睡非睡,但其实和直接进入深度睡眠没有什么两样,五脏排毒,受损的生体机能自我修复,大脑休息…… (本章完) 第22章 狐仙堂法界洞府 许甲贮养生气之时,另外一边的牛家,却是鸡飞狗跳。 牛聪聪听从许甲之言,要在僻静之所设立一处堂口,用来供养狐仙。 但牛家哪里都进进出出有人,并没有僻静之所,于是牛聪聪就想着要单独买一栋屋子。 这买屋子不是小钱,要支取上百两银子,这就惊动了牛母。 牛母别的不管,却生怕这个儿子去嫖赌,得知了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带着健壮的婆子,把牛聪聪在扣押在家,哪里也不准去。 这小胖墩趁着人没注意,就翻墙要跑,结果崴了脚,疼得哇哇大叫。 这又给拉回了屋。 牛聪聪忍不住就一把鼻涕一把泪跟牛夫人说自己要去买一栋屋宅,安心读书,将来考取功名。 牛母把这尕娃子奶大,哪里不清楚这家伙是读不进半点书的,怎么会信他,反而脑补了一出“藏娇”的戏码。 就更不肯将钱给他,也不肯放他出去,只道:“只等你老子回来收拾你。” 牛聪聪只得叹息哑火,神情厌厌。 傻二柱见牛聪聪脚崴了,便给他揉脚,活血化瘀,一边道:“少爷,你这是想干啥啊,为啥非得买一间屋子?” 牛聪聪一脸痛心疾首:“我这是得了仙家缘分,要找个僻静的地方供奉呢,只可惜我娘那个小妇人不懂,将我拦在家里,这要是弄不成,我的仙缘就错过了。” 傻二柱听闻,也不问是个什么仙缘,琢磨一会,开口道:“要不用我老家那屋子吧,我爹死后,那便成了空屋,我又到您家来干活来了。” “那正好是个乡下土房子,位置偏僻,离着这里不过二里地,只是久没人住,我又没怎么回去过,只怕都长草了…” “好二柱!还是你好。”牛聪聪听闻眼睛放光道:“就是要偏僻没人住才好,走,我们快去打扫准备一下!” 两人花费了些机巧,又跑了出来,往着傻二柱老家去。 傻二柱家的屋子在牛家集一个逼仄的角落,后面是一座小山,出门又有一棵大树挡着。 因为这棵大树挡着,门院便是斜的,这在风水上是大忌讳,所谓“斜门歪道”,就是这个意思。 后面的山也并非靠山,万一下暴雨,便会冲刷屋子根基。 于风水上来说,这个地方并不适合建造“阳宅”,甚至不适合建造阴宅。 而且后山遮住了光,前门又有大树,挡住了光挡住了路,便更是不妥了。 一进此处来,牛聪聪都感觉一股哆嗦,阴阴凉凉的。 里面小院子也是潮湿得很,长着蕨类,二柱踩出一条道来,打开门锁,就更有一股风从里面往外吹了,也是阴阴凉凉的。 内里倒还干爽,就是没怎么打扫,有股灰尘和发霉的味道。 牛聪聪踮着脚进来看,里面没什么光,幽幽暗暗的,只有小桌板凳。 进来仔细看了看,穿过堂屋,便到了后院,后院直接贴着山体,挖空了一小部分地方,简易搭建的棚子就是厨房,旁边还堆积着柴火,一块荒废的小菜园则在屋子的侧面。 “确实够偏僻幽静的。”牛聪聪啧啧道。 “我爹勤快,捡了没人要的一块地建的屋,我娘死的早,他一个人把我拉扯,结果也累死了。” 傻二柱道:“我爹死前带着我去求老爷,老爷心善,将我留下了。” “没过几天我爹就没了,屋子里的东西都叫亲戚们搬走了,田也分了。” “就这屋子,老爷出面做主留了下来,说等我以后娶媳妇用。” “二柱,原来你这么惨!你倒是像话本里的那些主角了。”牛聪聪感触道:“傻二柱,以后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汤喝,你小子,跟着我混,差不了的。” 随即两人便开始收拾布置起来,吃饭的桌子摆到堂前,盖上红布。 墙上直接挂空白画轴,按照许甲说的,最上写上“法主爷许师公之位”,下面写下胡金花,胡金花下面又写着胡独秀,胡步堂,胡德禄。 接着就是给“仙谱位业”开光,要请来狐仙性灵念头,要给香炉开光。 这些许甲都有教导。牛聪聪一步步做,又是插香拜四方,请四灵,又是安告土地爷,又是安告普天诸灵…… 等着将仪式都完成后,牛聪聪也不知道做成功了没成功,只是依然按照吩咐,在离开的时候,于门上用一块红纸写着“某年某月某日,弟子牛聪聪请狐仙入此堂口,此地一应神煞非请勿入。”当做了封条。 这是怕布置了堂口,结果被别的什么东西抢占了去。 做完这个,二人才离开了这里。 而牛聪聪做法之后,老歪脖子树下,胡金花立即就有了感应。 他欢喜十分,抓耳挠腮,原地跳起了古怪的舞蹈,吩咐道:“孩儿们,收拾好家当,今晚我们就搬家了,不再住这骚哄哄臭腥腥的破落地了,咱们住人屋房子去了。” 诸狐狸听闻问道:“那人屋在哪,多大?够住不?” 胡金花回不上来,只道:“我先去探探地,看看环境怎么样,回头告诉你们。” 于是化作黑衣婆婆顺着指引,来到了傻二柱的老宅,见着此宅靠着山体,便十分满意:“真不错,孩儿们还能到山上玩耍。” 走进一观,门前一棵大树更是符合心意:“之前我们住那老歪脖子树,这里也有一棵大树,大树能聚灵炁,也能给我们小妖有个遮蔽,还能聚集乌鸦喜鹊在这里搭巢,真是不错……” 又见着红字封条,读了两遍上面的字,确定是请自己入驻的,这才笑呵呵露出狐狸牙来,将其撕了下来,折叠作了请帖凭证。 进入院子一看,虽然荒草极多,但这对狐狸来说不是缺点,反而是优点。 跨过院子进入堂屋,虽然幽幽暗暗,可还是能一眼看见那张“仙谱”,于是胡金花恭敬跪拜磕头上香:“弟子胡金花拜见法主许师公!” 磕头之后,这才分出一团念头,附着在了谱系上写着的“胡金花”三个字上。 这念头进入其中,视角便开始转变。 原来这屋子在布置了供桌,香炉,已经算是一处法界道场,这神谱便是成了一道进入法界道场的门户。 神谱法界之中,那法主许师公之位,犹如一颗太阳,照耀着这处空间,隐隐可以感应到,似乎是一座香火鼎盛的庙宇。 只是这处空间也不大,约莫这处屋宅大,却可随念而动,显化出满是花草的庭院,又一念,各种家具全都出现,只是精神疲惫得厉害。 (本章完) 第23章 狐狸搬家 胡金花又玩了一会,恍惚才认出来这处空间是个什么去处。 “我可以借助这张仙谱,进入这处房屋,院子的法界所在…,这是类似于人死后的阴宅?不对,这是道场或者说洞府。” “那么从法界出门看是什么呢?”胡金花推开法界之中庭院的门户,刹那间就有一股阴风吹来,将他吹得面上生疼。 外面灰蒙蒙,惨淡淡,一株黑漆漆的老树,有十数人环抱粗,挡住了去路,树冠连绵数里地,好似一把大伞。 后山更是黑森森,绵延着鬼哭林。 胡金花还想出去,却发现不远处忽然冒出了一双双暗红的眼睛,散发着恶意,觊觎,盯着这忽然打开的门户。 更和胡金花的眼睛对视上了。 似乎眨眼的功夫就靠近,这些眼睛的主人便好像瞬移了一般,步步紧逼靠近。 胡金花吓了一跳,退回门内,合上门栓。 刹那间,在那诡异的视角,门户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外面竟然也是法界。” 胡金花也是有传承的,从前听闻过前辈讲述阴神出窍游历法界的情形,就是这么阴惨惨的模样。 法界不是阴间,法界只是众生念头构建的“认知”,是意识的投射。 故而人拜神佛,神佛便常居法界之中。 人畏惧鬼魔,鬼魔便也会在法界滋生,而一些执念,怨念,在法界之中就会变形成法界生灵。 在法界修行,时间观念会和外界不同,毕竟念头的速度是很快的,比如看一本书,在阳世有肉身束缚,一页一页看,还不一定记住,在法界中,只需要一扫,就能全部记住,如果念头凝实,回归肉身也不会忘记。 胡金花意识到许甲所传“神仙法”的珍贵之处。 “看来经过布置之后,这处屋子,便会在法界之中形成庇护,好似神祇的庙宇道场,大妖的修行洞府了。” “对我而言不仅是一处庇护之所,可以非请勿入,还可供我安心在法界之中增长智慧,修炼道行。” 胡金花心情激动,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心中默默发誓,要为许甲忠心不二。 又在法界狐仙堂院之中欣赏了一会,胡金花这才离开了去,回到乱葬岗旁老歪脖子树下,跟着诸狐狸说了这个好消息。 “造化,造化!那处地方,是个神仙洞府一般的居所。” 诸狐狸在歪脖子树下,仰着脑袋听胡金花描述,已经狠狠开始期待了,一个个的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都是一些破烂衣裳,帽子,狐狸们经常会穿人的衣裳,人的帽子,然后问同伴,你看我像人么?然后装模作样,立起来学人走路。 要么就还有一些铜钱,认字的书,小孩不要的已经损坏的玩具…… 但诸狐狸都舍不得,一个一个打包,要带走。 等着夜里,四只成精的狐狸化作人形,前面两个,后面两个,背着包袱,中间是一些没有成精的大狐狸,小狐狸,约莫七八只。 列成列,排成排,就这么从老歪脖子树处搬走了。 虽说老歪脖子树下狐狸洞很是一般,可孤睾狐独秀还是舍不得,又费劲辛苦,找来一块石头堵住,想着以后万一还有回来的时候。 胡金花呵斥道:“你堵住了门,将来有同族想要住进来怎么办?留一份情份吧。” 最终只半遮掩了洞口,往着牛聪聪在傻二柱家设下的狐仙堂口而去。 胡金花手拿着红纸贴开道,竟然没有狗来吠叫,叫他们平平安安的到了村子角落的这处僻静屋子。 诸狐狸也没有住过人住的屋子,一进来就撒泼打滚,胡金花则教导胡独秀他们给法主许师公磕头,将念头附着在狐仙堂谱的名字上。 于是成精的小狐狸们也进入了法界之中,被其中念动则生发万物的奇异之景惊呆了:“这是个什么去处,果然是仙家洞府!” 于是你变出一花来,他变出一草来,只是他们念头不具体,变出来的东西也不能持久,不像花斑狐狸得了点化,已经将近百年道行,智慧通达许多,不亚于一个寻常人类了。 胡金花制止他们继续玩闹,开口立下规矩:“我们有今日的造化,全靠许师,但你们不准在外胡说八道,泄露这些,尤其是狐阿贵一类同族,若是惹上麻烦来,别等许师开口,我自己就穿了你们的脖子,生剥了你们的皮!” 胡独秀,胡德禄,胡步堂三个狐狸被吓得一激灵,连连点头。 狐狸最惨烈的酷刑就是剥皮了,狐皮值钱,尤其是活剥下来的狐皮,更加值钱。 此前他们便有不成气候的同族被猎人抓到,第一时间都不是杀死,都是活着带回家。 成了精的狐狸跟上前,想要营救,结果只能看见狐狸被铁钩穿住脖子,挂在架子上,然后活生生的剥下一整张皮来。 甚至狐狸还没死,若不给个痛快,甚至能在风中惨叫半个时辰,就算直接疼死过去了,没皮的肉也是一抽一抽的。 看见此幕的狐狸们既害怕,也无能为力。 猎人身边养着七八条赶山犬,而且他们也不怕狐狸精的法术,他们自己也有赶山术,专克山中精魅。 胡金花拿这个恐吓他们,已经是最为厉害的威胁了。 见他们吓得打抖,胡金花又缓和了语气:“白日里,就我们几个可以幻化人形出门,但你们三个道行不够,容易被狗闻出味道来,咬你一口只怕要显出原形。” “所以就尽量少出去,没事就把后院的菜园子整整,以后还能赶早集卖菜。” “后山的情况也要摸清楚来,没成精的晚辈就安置到后山安全的洞府中去,不要跟我们住一起。” “最最重要一点便是,万万不可推开法界之中门户到外面去,我们实力尚浅,外面危险极多,甚至可能有什么鬼魔夺门而入,占据了此处,我们岂不是丢脸?” “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胡金花这才放下心来,开始和立下堂口的牛聪聪沟通。 (本章完) 第24章 入梦传法 自胡金花念头进入谱系之中的道场空间后后,便发现自家有一条丝线和牛聪聪相连,这正代表牛聪聪是他的乩童。 通过这条丝线,胡金花便隔空施展入梦法,给牛聪聪托梦,借给法力,神通,甚至直接念头附体。 牛聪聪正在睡觉,梦中他已经和一头老妖斗起来了。 “兀那老妖,我捅你一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我捅你心肝!” “我白刀子进,绿刀子出,我捅你苦胆!” “我白刀子进,黄刀子出,我捅你屎包!” 正斗得起劲,忽然老妖消散,一条巨大的狐狸出现。 这狐狸浑身赤红毛色,眉心一缕金色,表情慈祥和睦,带着一种神性的美感。 “牛公子,我便是昨夜和你相聚的胡金花,多谢您立下堂口,供奉我族,金花往后会尽心为您办事,共参大道。” 牛聪聪当即清明起来:“好说好说,我拜了许大哥为师,许大哥说你是他座下护法,我们自是一路。” 胡金花笑笑:“这样最好不过,那小狐便尊您一声师兄如何?” “嘿嘿,这不好吧,说起来,我是你的乩童嘞,对你应该自称弟子。” “不论这些,我们朋友相处便可。”胡金花随后道:“牛公子,我现在跟你讲解一二如何借用我的法力,法术。” “若须借我之法力,您只需要在眉心点一团火纹,手捧一柱香,默念我名讳三遍即可。” “你身体太差,只能借来我苦修一年的法力,能施展一两门法术便会枯竭。” “至于法术,我共有五种你可以借用。” “一是驱鬼法,能驱使孤魂野鬼,却驱不得恶鬼,此法能解决一般的中邪之事,就算驱散不得恶鬼,却也能和其沟通交流。” “二是障眼法,障眼法乃是幻术,是一叶障目的小法术,并非真的能把东西藏起来,隐身,看不见,只能对付普通凡人。” “三是是祛病咒,这法门能够治疗一些小毛病,但最好佐以医药一起生效,我用得最多是用来给小辈止疼,止血。” “四是狐卜法,只能做一些基础的占卜,我能凭借自然对危险的预警判定吉是凶,但不一定准确。” “五是迷情法,此法能控制人心,可一旦被破,便有一些反噬,切记不可用于邪途。” “这五门法术,你只要默念借法,便可选择施展。” …… “至于附体,许师不准我随意附体,对你身体伤害太大,若有万分紧急,只需说一声:狐仙救我!我便可附身于你。” 说罢,那巨大狐狸便朝远处而去,渐渐变小,直到消失不见。 …… 清晨起来,许甲精气神十足,一是龟息法入门顺利,二是风水阵法很有作用,生气聚集,滋补不亚于完整的吃了一只老母鸡。 漱口之后,许甲将肉粥喝了两碗,笑着问小红:“你前晚被吓到了,昨夜可睡得香?” “回少爷,昨晚不知道为啥,上半夜还有些不安,后面迷迷糊糊反而睡得舒服,今早起来好惬意哦!” 许甲道:“我把婆子的房间跟你隔开了一间,自然静些,你往后专心伺候我一个,其他婆子找你做事帮忙,一并可以不理会。” 小红当下开心起来:“多谢少爷!” 许甲又问道:“羔羊买来了么?” 小红回道:“跟太太说了,太太今天请了李大夫来,要等李大夫给少爷诊了脉后再说。” 毕竟一只羔羊价格不算便宜,不比一只鸡,一只鸭,养大了吃肉还有二三十斤,小羔羊就只有十斤左右。 许甲点点头。 李大夫约很早就来看脉了,摸了许甲的脉象,却是奇了:“公子身体恢复得很好,倒像是已经修养了十几天似的,之前看的细若游丝,如今虽然脉缓无力,但已经不算细弱,且十分平稳,似老人脉,比之从前好多了。” 许夫人又将许甲自开的羊肉汤的药膳方子给李大夫看:“这方子开的如何?” 李大夫皱眉,怎么叫我来看别人的方子?千人千医,各自门派不同,理论不一,我怎么看嘛? 但见不是药方,而是一张膳方,顿时就瞪大了眼睛:“此法甚妙!温补气血,扶正阳气,固精壮元,只是非富贵人家用不起,倒像是什么大户人家流传出来的。” “我儿能用吗?” “自然可以,甚至老爷夫人,也可以时常服用,不过等着天气热了就不行了,天寒时滋补最佳!当然公子身体虚弱,夏日时体寒如冰,自然也是可以服用滋补的。” 李大夫又小心问道:“敢问此方何来?我可能抄录下来,回去仔细研习一二?” “抄吧。”许甲道:“偶然从古书里看到的,若是能用来救人,才不枉它出世一遭。” 李大夫又问:“不知是何古书?可能借阅一番?” 许甲笑而不语。 李大夫明白意思,沉默就是拒绝,没必要挑明。 “倒是我唐突了。” 李大夫对许甲的医事还算上心:“等过几日再来给公子诊脉。” 许夫人又将他送了出去,问询道:“李大夫,您之前看出了什么?能不能仔细跟我说说,为啥要我们去请道人和尚来看看?” 李大夫却闭口不言,摇摇头道:“有些事情,我也不清楚,只和尚道士之中,多奇人异事,或许有些渺茫希望,并没有其他意思,夫人不要多心。” 随即便告辞离开了。 许甲看完脉后,便去了正屋明堂,查看风水变化。 抬头见天井,那葫芦上已经站着好些鸟雀了。 这是生灵天然喜爱生气浓郁的地方,在这里受熏陶呢。 而塘中之水,也自主流动起来,成了活水。 只一道怨毒目光在里面,被风水阵法摄住,源源不断化去煞气,转化为生吉炁。 “我算出有一遭劫难,可这吊客虽煞气逼人,却灵智不高,被我化煞为用,反滋养出生吉之炁,说明正主并没有到场,我的劫难也没有被化解。” 许甲此劫最主要的“变数”,便是原身魂魄,还有那个掀开自己棺材盖的道人。 群阴剥阳,这一个,怎么叫群阴呢? 战鹰已经被派遣出去打探消息,但狐狸精们和小胖墩也不能闲着,需要尽快提升实力。 (本章完) 第25章 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许甲离开此处,进入了许父的书房,许父正在里面看文章,见着许甲来了,透出一股欣慰。 “也别太累了,该休息就休息。” 许甲为了了解世界观,就必须要多看书,要不然一些历史知识对不上就麻烦了。 “没事,看看书,也打发时光,总不可能一天到晚躺着。” 说罢便拿起一本《大宁本经通义》,就看了起来。 神魂强大的好处便是过目不忘,不好的地方就是容易“血压高”,一旦用脑过度,就会有太阳穴鼓鼓的,一跳一跳的,人也容易眩晕。 因过目不忘,许甲翻书的速度很快,这惹起许父注意。 见许甲不到半刻钟,翻完一本书后便将书放了回去,又抽出另外一本书,他便心中嘀咕:不是找这本书看?怎么还偏偏每页都翻?一目十行也没有这样的快。 许甲拿的第二本书是《古今文章选集》,其中先秦文章并没有什么不同,大楚朝立后,就有许多不认识作者,不认识的文章了,不过不要紧,一并塞进脑子里再说。 扫描留档一般的看过后,许甲又将第二本书又放回去,拿起第三本书。 普通读书人家根本没有史书,许甲并不能从许父的藏书中准确了解历史,毕竟只有极为富贵之家才能读得起史。 如果非要学史,便只能前往藏书丰富之家去借阅,又或者拜访名师来讲史。 许父早年醉心功名,这里大多是一些做文章的讲义书,也就是所谓的“辅导书”,完全是为了“上岸”。 具体历史如何,他不大知晓,概念模糊,先秦以来又有哪些名家文章,他也没读过。 许甲也没得选,便打开了这第三本《稷泰元年年庆安府举子文章选》。 却听到许父道:“你好高骛远,看这些举人文章作什么?翻书翻这么快,看进去多少?” “难道是因为我在前面说了你一句,你便在我面前做模样?” 许甲却头也不抬,只翻着书页道:“看过了,自然就是看进去了。” 许父压住怒火:好大的口气! 随即问道:“为问你,克己复礼为仁,怎么破题?” 许甲微微一笑,脑海里已经开始检索了,不需化用,只需照搬,开口便是:“克己复礼,则内修其德,外践其礼,乃仁之至也。夫克己者,非止绝欲禁情,实谓抑私欲而显公义……” 这题目中规中矩,但议题很大,直接问的就是“仁”。 但许甲之前看了自己房间里前身的那些书,刚刚又看了许父的辅导书两三本,加上前世也活了一百多岁,多少也看过一些儒家经典,如今一并化用了出来。 只能说,装的时候到了。 许甲知晓许父对自己存有疑虑,但如果自己可以完成他的夙愿,考上功名,或者望父成龙,帮助他考上功名,便会疑虑尽消,因为这是确确实实的好处,这功名也是他许家族谱上的荣耀。 当然,许甲也可以抛弃此家,浪迹天涯,独身修行。 但许甲不是这样的人,且若于心有愧的话,又是一个因果在这里。 许父听着许甲回到,语气便柔和起来来:“不错,虽不算大有长进,却也没有忘记所学,考个秀才,应该是稳了,不过也不能自傲,少卖弄聪明,踏实一些,才能走得远些。” “你从小便有读书的天分,却要把这份天分发挥出来,更加的努力才行,否则空耗才炁,就再难有成就了。” “我房间里还有一个箱子,是请人从京城抄来的进士文章,和策论,虽是三年前开恩科时候的题目,不再时兴了,但看文不看皮肉,只看骨架也是够你揣摩许久的,你既喜欢看,明日一并拿给你看看。” 许甲并不喜欢这样的唠叨教训,可能是看到了前世好为人师的自己? 不过没想到一个秀才家,竟然还有进士文章收藏……这倒是意外惊喜了。看来这个世界的“印刷业”应该已经比较发达了……又少了一样赚钱的技术。 许甲本身并不醉心功名,考个举人了事,也是为了“身份”,即“名”也。 举人的身份,可以更好的辅助自己修道。而且举人一般还做不到官,除非主动去捐。 有了这个身份,在县城之地横着走是没有问题,只要不强行和官府对着干,一些不大不小的愿望,只要开了口,就立马有人给你办好。 举人还能铺设各种产业,这是秀才做不到的。 许甲修道,花钱如流水是已经可以预料得到,无论自己考到了功名,还是帮助许父考上功名,都足够支持修道初期的消耗了。 无论怎么说,考上功名,这都是“一本万利”的投资。 许甲见许父教诲的话,有些停不下的样子,于是看完这本书后将他打断道:“爹,我们家除了良田百亩收租以外,还有什么进项么?” “还放了些贷。”许父被打断,有些愣。 他还想长篇论证,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来激励许甲更好的读书呢,然后望子成龙,看许甲考举人,中进士。 许甲皱眉:“还有么?” “怎么问这个?”许父警惕起来。 “从前也没过问,我如今生病,调养身子需要花不少钱,肯定得问问,要是把家里吃穷了,那就省着点,要是还行,那就快些点好才为上。”许甲哄他道。 许父解释道:“你祖父那时候还是挺有钱的,只是后面吃了个大亏,便把那些都发卖了,连行商的船都没留下,就兑了这座宅子,还有百亩良田的基业,等你你娘嫁到我们家来,又带了十亩桑田的嫁妆。” “根据往年的盘账,只那百亩良田的话每年收上来的租子约莫有一百两,丰年多些,寡年少些,除却赋税,能剩下八十几两。” “不过给人婆子们的工钱,逢年过节给县衙的孝敬份例,自家吃喝穿用,人情往来,也就花得七七八八,一年到头省着些用便还能剩下二三十两银子。” “那十亩桑田,则能养十席蚕,一年收茧两次,若是没啥差错,可以产两三百斤生丝。” “这些生丝,你娘带着女工婆子,一起织成绸缎,约莫能有五六十匹,约莫也能能赚到三四十两银子。” 许甲听到这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许甲看着自家这宅子这么大,占地两三亩,还以为多风光呢。 许父听闻儿子关心这些,不觉得不务正业,毕竟一家不扫,何以扫天下,治家和治国是一样的。 “说着好像一年能存下五十两银子,已经很多了,但再仔细算下来,其实也没有多少盈余,你我父子读书,买笔墨,给你夫子的束脩,或者买些新出的书籍文章,哪怕不买书,只请人抄书,也是一笔花销,还比吃穿用度都贵些。” 许甲更沉默了,算来算去,每年竟然也只能勉强维持收支,甚至有财政赤字的可能。 可恶的黄真人,不是说投身中等富贵之家吗?可以供养初期修行?难道要“崽卖爷田”的破门败家式修行么? 许父见许甲肉眼可见的失望,甚至嫌弃。有些太阳穴跳动,不知怎么的,就张口说出:“当然,你祖父还有些做生意时候留下的积蓄。” 许甲眼睛又有了光,立即问道:“有多少?” 许父立马后悔了,本想着不告诉,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自家儿子既然问了,那就带着去看看吧。 深呼吸一口气后,站起身来:“你跟我来!” 却是领着往后屋走,后屋有个耳房,改成了茅房,放了恭桶,许父挪开恭桶,挪开板子,竟然有个地窖,许父领着许甲往下走,摸黑摸到了两口箱子,一口大,一口小。 许父打开箱子,这才将火折子点燃,顿时照亮光明,大箱子里码着银子。小箱子里码着金子。 此时都反射着光线,闪耀着宝光。 “这就是你祖父留下来的,银子有两千两银子,一百两金子,这金子是五两一根,拢共有二十根,这银子却是二十两铸成一铤,拢共有一百铤。” “此外,咱们家的房契,地契,田契,都压在这里了。” “这算是给你小子交了底细了。”许父道:“这钱你爷爷原本是准备着给我考中了举人之后,就打点安排一个实权小官的,可始终没有用上。” “如今我也这么说,你考上了举人,这些钱随你如何处置,至于你调养生体,我和你娘单独的积蓄还有二百两,是这些年攒下来的,如不是专门要那些人参茸片当饭吃,再怎么精细养着,一两年是够你花了。” 许甲暗暗道:一两年?一两个月我就给你全花光喽!加上这些家底,能挨个一两年还差不多。 许甲看着这些金银,估摸着能用多久,开口问询道:“爹,那您就一直坐家吃老本,没打算开源?” 许父道:“我也想过,若是换成田产,肯定是可以钱生钱的,但朝廷有规定,田产这项已经是到了顶格了。” “至于做生意,我也不是那个料子,别反而败光了。” “如今只期待着能完成你爷爷的遗愿,通过科举翻身,成为举人,能有一个好出身。” “算起来,你爷爷去世也有五年了,你奶奶去世也有两年了,明年正好孝期满,我们父子可以一起赶考。” 许父其实也不过四十出头,属于“壮年”,便是考到六十岁,也能再考四五次呢。 许甲听到他这么说,便知道这笔钱暂时是花不了,暗暗道:“这家宅风水,再怎么催,也催不出个举人来,两个人脱产读书。 若是没考人考中,不出几年这家底迟早得败光,我还怎么氪金修行? 难道去动动祖坟?给许家催催官运,文运? 风水之术分阳宅阴宅,许甲擅长阳宅风水,布置肉身道场,对阴宅研究很是一般,但这个一般也超过许多普通的风水师了。 其实也是“仙道贵生”的思想在作祟,活着住得舒服就行了,哪里管死后子孙之事? 即重当下,轻来世。 况且前世基本环境也不准乱改祖坟了,将祖先尸骸挖出来,再挪别处去,也不是一个人就可以说了算的。 既然自家无用,便更没啥研究了。 倒是前世的那些徒弟,对这种事情十分感兴趣,经常给一些当权者,富贵显赫之极的人看阳宅,测阴宅,赚到大笔钱后,就采买了修行要用的各种宝物来供养许甲。 当初许甲在美国旧金山建设道场,那用的可都是拆下来的明代建筑,挪移修复的明朝壁画,各种道教的铭文石刻,古代典籍,充斥其中,古董法器,各脉传承,布置成阵…… 道场布成后,许甲甚至可以白日出窍游走法界,只是蓝星的法界混乱十分。 华国那边是赤色红光。 美利坚这边则是是魔鬼遍地,邪祟开花。 许甲为了开辟这处道场,甚至效仿当年祖天师收伏六天故鬼一般,荡魔除恶,维护了一方秩序。 在美利坚旧金山道场布成之后,不负许甲所托,虽不算是一处天然洞天福地,却也是仙居。 许甲住在其中,生机不以年岁增长而消减,智慧反而越来越具足,这才以将近百岁高龄之际,抱丹成功,境界不亚于张三丰之流。只是许甲没人家张三丰能打,也没过去最后一道魔考幻境。 许父见许甲沉思,便道:“怎么?区区县试,也有压力么?” 许甲摇摇头,离开了此处,要想钱,还得靠牛聪聪。 许父见他这副指望不上的模样,有些不服气:你这摇头什么意思?是说我考不上,还是你考不上,还是觉得家底太薄了? 两人离开了地窖,许父合上了砖,将恭桶放回原处。 了解到具体家底,许甲便心中有数,打算制定将来的具体修仙计划。 先回到房间给自己拍打按摩了一阵穴位,又含了一片参,就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说是养神,其实是消化自己看到的那些书。要想修仙,除了靠别人供养,更多还是要靠自己。 (本章完) 第26章 喊山唤神,萨满灌顶 许甲闭目了小半个时辰,将看进脑子里的书,仔细咀嚼消化,可惜没有一个进度条,不然心中也有底。 刚刚消化完,小红便推了门进来:“少爷,老爷夫人说每月出二两银子,给您自己用呢。” 小红高兴极乐,许甲却面无表情。 二两银子,县城普通三口之家一个月的花销都够了。 但在许甲看来,只能打个水漂。 毕竟买只羔羊来吃,就要花费一两多银子。 见许甲兴致不高,小红又补充道:“老爷说,吃东西抓药,都不算在里面,这二两银子是少爷的月例银子。” 许甲点点开口道:“我知道了,你去把钱领了先,然后替我去药店,买二两朱砂,一两白芷,再去纸扎铺买些蜡烛,线香,黄纸,再扯一张三尺六红布来。” “少爷,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别问,去就是了。” 许甲的语气让小红想起那天晚上遇到鬼的事情了。 于是乖乖听闻许甲的话,出门采买东西去了。 小红走后,牛聪聪便在刚刚吃完中饭的点来到了许家,迫不及待跟着许甲分享奇异的经历。 “许大哥!那狐狸,可真大,有一幢楼那么大,那怎么跟我看到的杂毛老太完全不同啊。” 许甲耐心解释道:“那是胡金花的“念身”,或者说他想让你看到的样子,将来他也会往着这个方向修炼,毛色纯净,眉心一缕金,至于体型大,那可能是梦中的形变,则是你自己的主观了。” “这样啊,今日早上我起来后,想起这个梦,只感觉历历在目真实无比,再一念,狐仙教的法术也能自如施展!” “接着按照许大哥你的吩咐,便买了烧鸡,烤鱼,一些水果,糕点,前去狐仙堂道场供奉狐仙了!” “那个狐狸精都现身来见我,一起吃了东西后,我又硬着头皮念了幼童启蒙的书,他们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可苦了我了!” “甚至胡金花还开口提问,许大哥,要不还是你亲自去教吧!我念了半个时辰,自己都打瞌睡!” “还是说着明天再来,赶着来这里见你,这才从那脱了身。 “不过,这修行法,我算是炼成了,倒也不亏。” 小胖墩卖弄着小法术,一个障眼法,来来回回弄,跟魔术似的。 许甲忍不住打击道:“练成什么了?”摇摇头道:“你忘了我说的,这分明是这胡金花修成了,才主动借法给你,你的萨满教功法还没入门,没有体悟到天地自然万物有灵,哪里算修成了,他不借法给你,你还能施展法术么?” “这法门是双向的,胡金花强大能带动你,你每增加一些道行胡金花也能受益,现在单纯是他带着你动,效率低下之极。” “啊?我还没修成啊?”小胖墩有些失落。 许甲又问他狐仙堂立在哪,却不是牛府,而是在傻二柱家。 许甲听了,微微思索起来:“这也无妨,在你说的那处地方反而更好,后面还有座山,这样,我叫人买了开坛的工具,今天,我就跟你一起去,给你做法喊山,叫你今日就入门,和胡金花齐头并进,双修共参。” 小胖墩挠挠头:“什么是喊山?” “山有山魂,曰山鬼,山灵,或者说山神。” “喊山就是喊魂,将大山灵性和你共鸣,可以如灌顶一般,将萨满教法门给你一次性入门,不仅可以提高你的灵性灵感,还可以更好的体悟自然。” “如果喊山成功,你就在谱系上,写上此山山君之位。” “此法强大之处在于,萨满教坚信万物有灵,山有山神,水有水神,喊山之后,有神便可供神,无神则可造神,汇聚山川灵性,直接造出一个自然灵神。” 小胖墩不明觉厉。 许甲轻描淡写,这法门是旁门左道之中的“拔苗”之术。也是萨满教中的不传秘法。 灵性骤然提高,就会看见孤魂野鬼,听见从前听不见的声音,容易神情恍惚,不过有狐仙护着的话,这些副作用就都不怕了。 小红很快将东西买来了,许甲乃让小胖墩雇一辆车,一并将东西拉了去。 许夫人本不想让许甲出门,许甲却道:“我不出门,别人怎么知道我是活生生的人呢?” 许夫人只得作罢,将求来的护身符给了许甲:“把这个带着。” 这护身符,连灵光也没有,只求个心安罢了。 许甲出了门宅,便隐隐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不过心中早就有了一些定计,并没有说出口告诉别人,平白多出一股担忧。 和牛聪聪到了那处宅子后,看见格局布置,许甲还真是大吃一惊:“这么大一棵树挡着门前,门路也是斜的,这地方不养正气,怎么会有人想到这样建屋子,难道没人提醒他么。” 此种格局,在阳宅中,是为“顶心煞”,既有采光不足,也阻碍阳气流通,容易造成阴炁淤堵。 大门乃是“生气进出”之所,被大树拦截了生气,便会叫此树吞吃此户人家家运,树本身,还容易形成“树煞”,不仅影响此户人家,甚至可能影响一村的整体风水格局。 许甲环绕看了看这棵树,问向二柱:“这毕竟是你家宅子,树多少年了,你知道么?” 傻二柱摇摇头:“不知道。” 许甲估摸道:“只怕有七八十年了,根须估计都铺了三四里远。” 三人从斜道入,进入庭院,树冠如伞,完全盖住了这小院。 胡金花感应到许甲来到,已经变成老太太在院子里等着了。 “弟子拜见许师!” 许甲摆摆手道:“我来看看你们的堂口,本想着按照我说的布置,再怎么样都还行,现在看来,倒不像是一处仙洞,倒像是阴窟了。” “多谢许师关心,只是我们都觉得挺好,并没有什么不妥,不适。”胡金花道:“这里僻静,安全,后面还有座山,随时可以跑到那里去。” 许甲点点头,自己是以人的视角来看,但以动物的视角来看,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况且这几只狐狸,原本修的野狐禅,喜欢这种地方也不奇怪。 胡金花还在门口老树下撒了尿,以此为媒介,布了障眼法,寻常人都看不到这里有栋屋子。只是许甲和她定了契,结了缘法,牛聪聪又是他的乩童,才没有影响。 “上次,我借命的压钱还在么?”许甲问询道。 “在的。”胡金花连忙将一枚铜钱拿出来,小心交给许甲。 许甲接过此钱:“本来不打算找你要回来的,但这铜钱,我还有用处。” 将其收起,便进了里屋,内里只有一个神坛,挂着狐仙堂神仙谱系,上面仅仅只有法主爷许师公和四只狐狸,可谓是人丁稀少。 要知道,东北出马仙那个堂口能没有二三十位仙家,有的甚至供奉上百位。 许甲于是对着牛聪聪道:“待会你将战鹰也上了谱系吧,她是一只麻雀精,跟着我身边,帮我打探消息。” 牛聪聪点点头,如何上谱,他已经明白流程了。 许甲随即坐在主位上,问询之前吩咐他们的事情,看看他们有没有认真打听:“金花,我叫你们打听那道人行踪,还有周边有什么神汉巫婆,或者具有道行的精怪之类,有结果没有?” 胡金花上前道:“弟子用鸟语问询了周边的鸟类,已经得了一些消息,只是还没确认,这才没和师尊说。” “无妨,讲吧。” “根据一只老鸹道,那道人离了乱葬岗,便往着云蔼山去了,那云蔼山是瑞云县修行胜地,有道观佛寺,道观是山居观,供奉的是山神,佛寺则是地藏庵。” “我们本事低微,只活动在青田乡一带,没有去过云蔼山,只能再找些其他门路打听。” “再一个就是那个吊煞的来路,我们也打听到了,他是在两个月前,在李庄村外的小树林中上吊的,期间村民花了钱,来请云蔼山山居观的道人送煞,正是这个道人。” 许甲点点头,赞许道:“这两个消息很重要。” 胡金花松了一口气,又道:“至于师尊要我们打听的附近修行中人也有了大概情况,但不够细致,本乡共有十一个村,每个村都有巫婆,神汉,不过有的是招摇撞骗,有本事的不超过一只手。” “至于跟我们一类的妖精,我知道的则有四个,分别是鸡妖,猪妖,鼠妖,牛妖。” 许甲听着只有四个妖怪,觉得有些少了,毕竟自己一出世就遇到一窝,于是问道:“这些妖精禀性如何?可能教养?” “那鸡妖,原本是大户人家养的斗鸡,通了灵性后,便啄瞎了原本主人的一只眼睛。” “逃了出去后,平日里假装家鸡,混点吃的,若被发现,就反而啄得那人血淋淋的。” “成了气候之后,便占了“清风亭”,在那为霸,和一窝野鸡混到了一起,这家伙一身逆毛,爪若精铁,尖嘴如锄,很不好惹,原主人专门花钱请了两个猎人,两个武馆的武夫,都抓不住他。” 狐狸好吃鸡,连胡金花都说不好惹,必然是打过交道了。 “那猪妖是原本是头家养老母猪,年年一胎生好几个,因成了精,便有意不再耗费元炁生仔。” “结果却在夜里听到主人说她老了,要杀它做成腊肉,第二年再去卖,她便咬破门栏逃了出去,在烂柿豁住下,诸妖中,就属她体格大,年岁老,我曾与她多有过交流。” “那鼠妖则最怪,乃是五只老鼠尾巴缠着一起后,最大的那只,咬死了其他四只,将其吃了,自此就号令群鼠,成了鼠王,平日都在地下呆着,擅长搬运法,瘟疫法。” “牛妖则是耕田耕着,突然发了癫,把原主人顶了一个肚烂肠穿,跑了出去,在九节沟住着,官府曾派人来降伏他,也被他躲过去了。” 许甲听完,大概有了些想法:“这些妖,你看可能上谱?” “除却那老黑猪,性格敦厚,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胡金花道:“当然还是要看师尊的意思,师尊若能将其感化……” 许甲摇头:“我不走佛家那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路子,你先去和那老猪婆说,能直接加入我们最好,不能便罢,至于其他作恶之妖,能解则解,不能解则除,我也不干不教而诛的事情,再一个是除妖,也要你来,妖事妖办,你要建立狐仙堂的威信,我自不会亲自动手。” 说完这些,许甲又问起堂口之事:“如今堂口已经摆下,你可进入了法界?” “已经进入了法界之中了,可真算是神仙洞府一般的去处!”胡金花当下描述了法界景象。 许甲点点头:“这就是建庙立社,神仙道场的好处,不过你这也不算庙,所以才只是一处宅院,若有了庙,哪怕是土地庙,都能显化出一方数百亩的法界灵境。” “至于洞府外的法界,确实有些危险,不过我现在教你一门炼猖手段,便可以借助猖兵猖将,护持你游历法界,探索周边。” “炼制猖兵,需要汲取山川恶煞,并在上寄托本身恶念,炼制成猖兵,如此你念头越发纯净,修行便会加快。” “猖兵寄托了你的恶念,则和你心意相通,如你越发境界高深,猖兵则越发凶神恶煞,能为你探索法界,传递消息,捉拿恶鬼。” 胡金花听着便知道是一门厉害无比的“护道”,善于斗法的战斗之道。 “多谢师尊传法!” “不必谢我,我刚刚好要做法喊山,山中若无神,则容易喊来山中恶煞,正好助你修持猖法。” “不过在此前,我要先施科仪,净恶煞,镇四灵,安土地,这是毕竟是民宅,且风水险恶,不能抵挡恶煞冤魂。” “可惜你德行不足,位格不够,只能暗中有人供奉,不可明面有人祭祀,不然哪怕只有一座小庙,或者神龛,也比现在好得多,不必我亲自出手,损耗精神。” 胡金花愧疚:“弟子会努力修行德行的!” 许甲点点头:“这倒是不急,不过你说那些巫婆神汉,既然大多都是装神弄鬼,那你就去吓他们一吓,叫他们供奉于你,你出手帮他们解决一些事情,这样收集善念香火,助你修持,也算是可行捷径。” 胡金花没有想过这种事情:“这样行吗?” “无事,按照地府律令,装巫婆神汉,他们死后也要下地狱,如今反而在救他们。” 胡金花听此,当即点头:“那弟子明天就去,将此事办好来!” (本章完) 第27章 山川地祇,听我号令,速赴坛前 许甲指挥着几人布坛。 因为要喊山,所以需要知晓此山名讳,以全仪式,于是问向众人:“这后山可有什么名字?” 胡金花早就打听了,开口道:“这山叫鸡撅子山,乃是看起来像是鸡脚一般,三叉拢起一座峰,并不多高,约莫三四十丈。” 许甲点点头:“既然有了名字,就必然有神,毕竟人叫一声,便有一声感应,这倒是好办多了。” 那边牛聪聪已经按照许甲的吩咐布置好了法坛。 本来法坛是要礼敬神祇的,但这里只有一张神谱,谱系源头还是自己的前世庙宇“许师公庙”。 所以敬神就是敬自己,许甲省下了这一步骤。 但净坛仪式不可少。 许甲选择“巽水净坛”。 这是比较简单了,先勅了法水,再围着法坛四方喷法水就是了。 许甲于是捏着诀,举着杯子,一边喷水,一边念动净天地神咒。 等净了坛,又在四个角落插香。 接着便用酒泡白芷,再浸润了朱砂,拿针取了牛聪聪的指尖血,胡金花也主动逼出一滴血来。 这些材料一并研磨成了墨水之后之后,许甲又开始念法咒,先是三净咒,净口,净心,净身。 念前还不忘叫牛聪聪,胡金花两个好生记着,将来开坛,有样学样。 念完咒后,许甲又叫牛聪聪,胡金花,乃至于诸多狐狸一并跪拜上香,口念:“礼赞法主爷许师公!” 许甲则在旁边念动“祝香咒”。 许甲念完,接着便能清楚听见两人心声祈祷,又遥遥感应到前世金身庙宇。 可惜几次尝试就是连接不上信号。 看来上次连接上也是走了大运才能借来法力。 见没借来法力,许甲微微一凝,便不顾这些,直接提笔便画了符箓。 自己虽没有法力,但可以直接调取的胡金花体内法力。 刚刚叫她拜自己,就是为了建立联系。 那“法主爷许师公之位”,隐隐发出光明之意。 和许甲本身互相辉印。 许甲又念了勅笔咒,随即画符笔走龙蛇,先画了“五行五方安宅符”,即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还有勾陈。 随即便叫着傻二柱配合仪式,毕竟这房子是他的,还不是牛聪聪的,以“主人”身份,布置结界,就可达到安四灵,定五方,妖精邪魅,非请勿入的效果。 到时候举行喊山仪式的时候,一些山中恶鬼,邪祟,煞气,就会被拦截住。 只请来真正的山神。 傻二柱按照许甲的吩咐,四方朝拜上香,他一边拜,许甲一边勅咒,安土地咒,四象神咒。 将屋子绕了一圈,于东南西北,分别烧了青龙安宅符,朱雀安宅符,白虎安宅符,玄武安宅符。 又在院子里烧了勾陈安宅符。 拢共五张守护符箓。 等着要画配合喊山仪式的“召请山神符”的时候,就没这么随意了,甚至隆重许多。 却见许甲,踩罡踏斗,手掐剑指,对着画好的符箓念道:“奉闾山法主公命,普告万灵,山川地祇,闻我号令,此地境主鸡撅子山山神何在?速赴坛前!急急如律令!” 许甲本来身体就没怎么恢复,这么一通做法,面色又白了几分。 好在画符损的是“神意”,许甲可是差点修成阳神的人物,血条虽短,内炼道行也低,但灵性高,魂魄壮,仅仅是有些气虚罢了。 用龟息蛰眠法平定了呼吸,休息了片刻,许甲便将这“召请山神符”交给了牛聪聪:“今晚我们在这里过夜,同时我的这次劫数,也会提前在这里引发,你怕不怕?” “不怕!”牛聪聪浑然不惧。 许甲点点头:“那好,等到黄昏时刻,我就开始做法喊山,同时我会将你的阳火拍灭两盏,叫你有“阴阳眼”,直接和山神沟通,助你直接进入萨满教的“启灵”之境,观万物有灵,听自然之音。” “胡金花,你则进入法界,准备修炼猖兵,按我所说,祭炼山川恶煞之炁用来寄托恶念。” “独秀你们三个,万千为胡金花护法,不可怠慢。” 许甲发号施令,他们各个都十分拜服。 黄昏时刻很快就到了,许甲再次步罡踏斗,手掐剑指。 牛聪聪将召请山神符给烧了,头顶插着一柱点燃了的香,许甲剑指一动:“灭!” 牛聪聪打了个哆嗦,两边肩膀的命火就熄灭了。 也因此看到了黄昏后,法界和阳世重叠的昏沉景象。 一时有些惊讶,好奇,正打算左顾右盼。 许甲却喝道:“别分神!跟我念!” “奉闾山法主公命!普告万灵,山川地祇,闻我号令,此地境主鸡撅子山山神何在?速赴坛前!不至则灭,不听则死,急急如律令!” 刹那间山风呼啸,似有闷雷惊动,随即万鸟不安,纷纷飞起。 鸡撅子山上,并没有真正意义的山神,但孤魂野鬼,精魅魍魉,各路神煞却是不少。 许甲这么一作法,便如同捅了马蜂窝,叫他们齐齐来至。 那些不知名处淤积的煞气,阴气,纷纷被引动。 山中弥漫起一阵突兀的大雾,雾中鬼影重重,又有似乎野兽,又似乎人影。 山脚村民们养的狗一开始还在狂吠,但没叫多久就瑟瑟发抖,夹着尾巴落荒而逃了。 村社的祠堂放出红光,和千家万户的灶台勾连起来,于是每家都似乎有了一些光亮。 鸡撅子山,没有所谓的山神,所以这些神煞,认为谁应了坛,赴了命,谁就是鸡撅子山的山神。 胡金花心沉法界道场,按照许甲所说开始炼煞。 所见到却是大树前鬼影重重,绕着屋子转,就是找不到进口。 这些鬼影有动物的,有人的,有的则像是树,像是藤蔓,有的则是一团黑炁,他们都死死的盯着这处宅院。 数量足足有上百。 就算许甲安了四象五行,布坛设堂,藏住了入口,叫这些鬼进不来,但如果他们暴动了……那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牛聪聪看见的就更恐怖,他看到的是法界和现实的重叠,模模糊糊的。 但就是模糊,才给了人想象的空间。 牛鬼,猪鬼,蛇鬼,还有细细小小的鸡鬼,猫鬼,犬鬼……都含阴带煞,虎视眈眈。 (本章完) 第28章 五行煞鬼 许甲同样也看到了这些鬼,并锐利的的发觉,诸鬼之中有一鬼不同。 此鬼浑身散发着黑炁,面色蜡黄,头上戴着帽子,仿佛像是一个坟包。身上的衣裳也是土黄色的,眉眼之间,饱含煞气,恨毒,怨气。 下一刻,许甲脑海之中闪过一些画面片段,是原身的记忆被唤醒了。 身魂感应。 这就是许甲的原身魂魄,也化作了阴鬼。 “阴土煞。” 许甲瞬间明白了。 原身并非离魂而死,相反魂魄还在肉身,只是被镇压了,困住了,变成了植物人,直到被埋到了指定地点,才咽了气。 因为原身已经被炼成了“五行煞鬼”之中的土行煞。 五行煞鬼,就是通过五种方式杀死命格特殊的人炼成的煞鬼。 吊客煞就是“木煞”。 原身被活埋在乱葬岗,便是“阴土煞”。 五行煞鬼,需要按照五行相克的顺序炼制。 如果前面有木鬼,那么就是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但金又克木,完成循环,所以无论从哪一行炼制都行。 许甲不知道那道人炼制了几只鬼,如果没有五行俱全,五行煞鬼就不难对付。 如果五行已经俱全,那就麻烦了,五行煞,是十分凶险的恶煞。 因世上之物,多为后天五行,亦包括人体,屋宅风水。五行煞鬼可以随意附体人身,夺人五行精炁,被夺之人死后连鬼都做不成,只能为其控制,成为“鬼伥”。 待此五煞各害了四人,便可化作“五行鬼卒”,煞鬼便是“队正”,若各害九人,便是“五行小校”。 如此渐渐可以成长,甚至屠杀一城,将人间化作鬼蜮,颠倒阴阳了去,便是为五方鬼王。 此外五行煞鬼,还能搬运财富,随意潜入人家,不畏镇守宅神。 许甲前世就遇到过炼制五行鬼的邪师,但那边中原大地,法规森严,害人实在不容易,只有一个借助孤儿院的便利,害了五个童子,炼了五行鬼童。 那事本是弟子遇到,弟子斗不过,搬出了许甲,许甲也是博览群书,知晓此术,乃是“阴山法”邪中又邪,恶中又恶。 破解唯有用不在“后天五行”之中的东西。 “雷电”便是不在此中范围内,故而能克一切五行之鬼。 古代雷法道士刚猛无铸,许甲修成大周天之时已经年迈,又不是童身,修不成纯阳雷法,阴雷又没什么意思,便没有专门修成,虽然对应的秘籍也有。 只取巧,将五行灵童用高压电给崩解了煞气,最终封入罐中,传给弟子做了“灵童”。 如今可没有高压电,修持雷法又需要最起码“小周天”的功夫,才能炼成“掌心雷”。 许甲猜测倾向于那邪道人并没有炼成五行煞。 第一找到合适命格的人不容易,是靠运气的。第二从始至终只有那青煞鬼,即吊客煞出没。 还有便是在许甲的还阳劫难时候吊客煞很容易就被逼退了,潜入许府的时候,又反被许甲瓮中捉鳖,没有逃走。 若是已经五行煞鬼,早就进出自由了。 许甲摸摸手中的压钱,此钱才是克服此鬼的重要手段。 只是那邪道人呢?还不出现么? “哗~哗~” 山林中又更恐怖的阴炁冲刷而至。 一只好似丈高的“鸡脚”,出现在诸鬼之外。 鸡撅山山神! 这个东西浑身透着阴煞,一蹦一跳的,每跳一下,便离着山脚越近。 它并没有实体,其实和鬼一般是个煞物。 因为百姓都觉得此山像是一个大鸡脚,集了念,聚了形,便也是这么一个玩意。 许甲喊山成功了。 这鸡撅山山神,其实基本没有神性,倒像是一个“鬼怪”,是自然意志的集合,也是百姓认知的集合…… 相比其他鬼物,他最符合“山神”特质。 许甲看着它,虽然那么大一个鸡脚,想想就很好吃的样子,但若是一丈高,而且在夜里蹦蹦跳跳的,一直追着人,还是很诡异恐怖的。 那安宅结界并没有拦住它,毕竟许甲唤的就是它。 小小的宅院,根本容不下它。 它站着坛前,一动不动,似乎没有自我的意志。 但许甲知道,它在观察着院子里的几人。 它在学习,在成长。 它也会好奇,如果它想踩死谁,就可以踩死谁。 这就是萨满教“万物有灵论”之中的“自然灵”。 即无后天善恶观,但也容易被后天善恶观影响。 所以其实它也不是山神,只是具备成为山神潜力的“山之灵性。” 牛聪聪也被惊到了,愣了神,许甲便踢了他一脚。将他踢醒。 随即连忙按照许甲说的,开始和鸡撅子山神沟通。 他阳火熄灭了两盏,只有头顶一盏,却也在摇曳,灵性又有胡金花这位狐仙加持。 很快便进入了“自然感应”的阶段。 他体悟着面前的大鸡脚,脑海里却出现了整座鸡撅子山的真实景象。 他的灵性和大山的灵性沟通。 在许甲的法坛号令镇不住这鸡撅子山神之前,如若不能结成契约,完成“萨满教”请神仪式,许甲便会启动备用手段。 好在鸡撅子山灵的后天认知在和牛聪聪接触后,便被同化了,自然而然的结成了契约。 牛聪聪的身上,出现了一个鸡撅子印记。 鸡撅子山神也开始变化,从鸡爪的模样,凝成了一个不那么真实的人形。 这是直接塑造了“人格”。 许甲亲自将“鸡撅子山山神之位”,写到了神谱上,和胡金花平行。 那鸡撅子山山神有所感应,变成的无脸男人形,将手摸到了神谱上,然后就穿入了谱中,进入了“道场空间”。 胡金花在法界道场之中,忽然见着这么一个无脸男撞了进来,浑身煞气。 还没等其反应过来,就按照许甲的吩咐,从其身上采炼了煞气,附着了自己的念。 鸡撅子山神也接触到了胡金花的念,并获得了“兽性”。 他面目渐渐凝实,最终看向头上,最高处的“法主爷许师公之位”像是一个小太阳一般,也是整个法界的源头。 它伸手去触摸,但那是另外一个世界了,它如何能触摸得到? (本章完) 第29章 劾神真名 法界内,鸡撅子山山神虽然先后从牛聪聪处获得了人格,从胡金花处获得了兽性。 但却不能向上,获得神性,或者说神格。 不过许甲已经开始做仪式,为其“赐名”。 无论道教,佛家,又或是萨满教,甚至美利坚的“恶魔教派”脚盆鸡的“神道教”,都遵循从上古得来的规矩,即“妖魔鬼怪”又或者“神祇”,都有其真名,真名是神灵力量的“来源之一”,掌握了真名,就能“劾神役鬼”。 这位山灵,总不可能一直叫“鸡撅子山山神”吧。 而于道教本土而言,神都有神讳秘字。 许甲便将“雨,山,鬼,还有一个鸡脚的符形,合成了一个秘讳。” 这便是其真名。 雨头是为“雷”字上半部分,是代表“发号施令”,意思是“代表上天赐予你此名”取其首音,山字是为“岳”字下半部分,代表是代表“地祇山神”的神职,取其次音。 鬼是其形质,读本音,鸡爪符号则取“鸡撅”合音亦是读“撅”。 从此这个神讳秘字,虽是一个字,但有两个音节,读为“略撅”。 这是是专门创造出来的一个文字,也是专门创造的读音,专门表示神灵的名讳。 许甲创出此字后,便迅速画了一张新的“召请山神符”将“本地境主鸡撅子山山神”改为了“本地境主略撅(秘讳)”,随即大喝一声:“吾奉闾山法主公之命赐汝真名!画符显威,应之则生,不应则散!急急如律令!” 那符箓烧去,法界之中的鸡撅子山神发出“略撅!”的鸣叫,分明是“应了”。 祂刚刚应了,下一刻无脸的面孔,开始凝聚了五官。 却是和许甲有几分相似,人身而鸡爪,穿着黑色的衣裳,表情僵硬,似乎还没有适应,手中拿着一件鸡脚抓作武器, 而许甲则感觉神魂一虚,脑袋眩晕起来。 看来是赐名成功,强行扣除了蓝条,不是扣除血条就好。 强忍着不适,许甲将谱系从墙上摘下,在“鸡撅子山山神之位”的黑笔字迹的背面,以朱砂在黄纸写就此字,又贴在对应位置,是为给神祇“装藏”。 这是画像装藏的方式,只不过这连画像都没有够着,只是一个堂口谱系,列了一个字位,但也适用了。 许甲创造并掌握了他的秘讳,真名,可以随心调度。 下一刻,他便被召了出来,出现在了外界之中。 这略撅已经有一些“护法神将”的模样了,同时得了真名后,拥有了“性灵”,也就是“真我”“真灵”,脱离了自然灵性的范围,朝着“人格神”进发了。 诸鬼都忌惮于他,虽然未必有神性在身,但自然灵神的位格就是比他们这些魂魅要高。 但也仅仅是忌惮,更多的是贪婪。 一头犬鬼吠吠不止,忍不住率先扑咬而上,随即群鬼都扑了来。 正符合“群阴剥阳”之卦。 许甲浑然不担心这神将会败,先给因为沟通山灵,被其所携带的阴煞给冻僵的小胖墩恢复肩膀上的两朵阳火,用的还是“拜斗培命”之法。 那略撅也是争气,鸡撅抓一挥,便将那犬鬼分成几段,化作了一团阴炁,其他恶煞咬到他身上,好似咬到了坚硬的石头,被他一拍,就扁了泥。 许甲给他下命令抓原身魂魄炼成的“阴土煞鬼”。 他便大步流星而去,只是依然保持原来习惯,一跳一跳的。 若有敢拦路的恶煞,直接给踩死。根本没有能打的。 被炼成土煞鬼的原身根本没有斗战的意思,当即用了土遁法就要溜,但这可是山神境主!下一刻就被这神将给抓到了手中,随即这尊护法神将便回到院子给许甲复命。 这恶鬼被擒拿仍然不老实,死死盯着许甲,发出怨毒的嘶吼。但分明没有什么神志。 许甲叹息一声,随即拿出那枚压钱,按在土煞鬼的眉心,那土鬼顿时便被吸摄了入铜钱之中,被镇住收纳住了。 许甲原本是要先离魂,骗它入主体内。但那是不知道这家伙被炼成土煞鬼了。 好在主持此番科仪一切顺利。只是这邪道人怎么还不出现?是躲在暗中?还是不在此处? 此时不是仔细思考的时候,许甲将铜钱用“安魂符”包好。 当即就瘫坐在椅子上,刚刚也算是高强度的做法,又是“召神”又是“勅神”的。 调动了神魂神意,许甲这副肉身便有些“营养”跟不上了。符合“修性不修命,修行第一病”的症状。 将提前准备好的参片给放进嘴里,运了一会龟息蛰眠法安神,过了小半个时辰,才感觉好了些。 此时院子中牛聪聪已经在稀奇的试用自己的“法术”。 许甲借山神灵性已经将他拔苗助长,直接入门了。 他不仅仅从胡金花处能借用几门法术,本身也可以施展“山神赐福”给他的天赋。 略撅给他的天赋神通有两样:一为通幽显化,即开了阴阳眼,附加了对灵体的伤害。 一样为:观山望炁,天然知晓地炁走向,亦通用于望人之炁,望妖之炁,望鬼之炁,望财物宝货之炁。 这两个天赋都是十分实用的天赋,比之胡金花能借来的五个小法术要便利不少。 “感觉如何?”许甲见他玩得开心,开口问道:“如今眼中多了这些看不见的东西,可会影响你?” “是有些影响,但也还好。”牛聪聪兴奋的道:“我这回算是修成了吧!” 许甲点点头道:“是修成了,你回去多试试,可以主动降低灵觉,要不然对你肉身精炁损耗还是很大的,同样你看见了这些东西,如果被他们发现你能看见,能听见,也是麻烦很多。” “萨满教的法器很多,你靠着自己的感觉就可以尝试自己制作,借来胡金花的法力,或者山神法力来祭炼,就会拥有妙用。” 许甲将常见的法器说来,基本是结合了“巫傩”“出马”,都十分适合的法器。 “比如你回去就可以自己雕刻一个山神木雕面具,一个狐仙木雕面具,涂上颜色,便可以替代“附身”,他们附在面具上,一样具备威能,同时你的思想也相对自由一些。” “神鼓可以威慑灵体,野兽,也可以备一个。” 这时胡金花神魂从神谱之中出来,回归了肉身。 一个青面獠牙,脸似野兽,手持大刀的猖鬼,就跟着他身后,凶狠恣肆,盯着一众人等。 “师尊,我借助此山煞炁,已经炼成了本命猖将了!” (本章完) 第30章 骨肉离间 许甲分辨出胡金花所炼猖将的种类,赞许道:“不错,你这游山猖,威能尚可,擅长搜山觅迹,驱赶野兽,寻找药精,布置迷障,也能拘人魂魄。” “如今此山山神已经被我们收伏,此山煞气便可随心为我们所用,祭猖,放猖,收猖,都有了一个基本的地盘。” “你道行不高,约莫能炼一队十二只猖兵在身边,但这山神可以帮忙统帅五六十只,只是不知道此山煞气能不能祭炼到这么多猖兵。” “你接下来就祭炼用猖兵罐,用以收纳煞炁,放在神坛前供奉,每月初一十五,往罐子里滴一滴血来供养就行。” 许甲跟着胡金花讲解了炼猖诸要,收煞炼猖是一种,还能抓古战场的“败将死兵”来炼。这种更类似于是“阴兵”。 不过胡金花也没这个本事,能收伏败将死兵。 他们炼了猖,就是许甲炼了猖,省去自身好多功夫。 许甲闲着也是闲着,讲完炼猖,便又和牛聪聪仔细讲了戒律,不可滥杀第一诫,包括这些孤魂野鬼,本身就已经很可怜了,你再欺负它们,拿他们实验法术,就有点“以强欺弱”了。 不可“滥祭”第二诫,万万不可胡乱收受穷苦人家的供奉祭祀,只能“赚富人钱”,其实和第一诫原理是一样的。 不可斗法逞凶第三诫,拥有法术之后,便喜欢卖弄,同时情绪无限放大,容易看不顺眼这个,看不顺眼那个,然后恶上心头,一开始用法术捉弄,接着就是杀人害命了。 这是所谓的“魔障”,正所谓炼法越深,魔障越大,不能自持,堕落邪师。 许甲也是语重心长,对着牛聪聪道:“你若犯下这三诫,不必我来收回你的法术,你自己就很容易死于非命,如此授你三诫,若有违背,此护法神将便会笞你十下,你要谨记在心。” 同样的话,也是对着胡金花等小狐狸说的:“万万不可为恶,你们本就修行艰难,修功积德,才能早日成就正果。” 前面许甲都是以提升他们力量为上,没有这么教导,如今解决了原身魂魄之事,便轻松了一许多,乃给他们补了课去。 讲罢这些,便闭目龟息蛰眠了,恢复刚刚损耗的神意。 第二日清晨天亮,许甲便打着哈欠回了许府,却是没有在夜间出行。 许甲一夜未归,许府上下可是已经急坏了,许甲跟着牛聪聪出去一夜未归,说是去了牛府,可打发人去问,昨天人家两个根本就没回去过。 牛府还以为牛聪聪在许家过了夜呢。 回到府上,许父许母本想斥责许甲夜不归宿,可见他一脸疲倦,便也不忍心了。 只好等着许甲自己说。 许甲回到家中,先将封印原身魂魄的压钱,压在了佛堂菩萨脚下,随即便去洗漱,洗漱了之后,喝了肉粥,羊汤,含了参片,这才躺着床上龟息蛰眠。 一觉睡到午时,小红来唤:“公子吃饭了。” 自从上次她得许甲指点,破了劫难,就已经对许甲有些崇拜了,认为许甲无所不能,能知未来之事。 许甲从龟息状态起来:“我昨晚没有回府,没有发生什么吧。” “夫人和老爷半宿没睡,派了人去牛府找您呢?” 许甲点点头,有些头大:“我知道了。” 在自家房间内又喝了粥,羊汤,许甲身子暖和了许多。 见外面出了太阳,便起身去晒晒背,祛祛寒。 趴着椅子上半日,咪咪着眼睛,参片含没味道一片又一片。 门外却传来敲门声:“咚咚咚!” 门房开小门,却是一个小道士,一副别人欠他钱的厌世的模样,没个好脾气,只见他拿着一封信:“这是我师父给许府许老爷的信帖。” 许甲敏锐察觉到不对,当即站了起来,朝着他走了过去:“你师父是谁?” 那小道士见到许甲靠近,却有些怕,后退几步,沉默不语,眼睛却死死盯着。 许父从里堂走了出来,有些慌张,将信帖接过。 “告诉你师父,就说我已经收了信贴。” 许甲转身,盯着许父看,语气抬高:“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这道人是谁?我能看看这封信么?” 许父道:“他是我的一个朋友,我原先读书,在观中清净借助,和他交了朋友……这信你看着做什么? 许甲打断许父,声音有些清冷:“是我之前身死,要我葬到乱葬岗的那个道士?” “欸?你提这个干嘛?晦气的事情就不要提了。”许母出了打圆场。 许甲没有继续,毕竟再问就显得有些“逼问”了。但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那道人直接白日送信帖是什么意思?是故意挑衅自己吗? 而且许父还和他有联系,这帖子倒像是许父先问了他,他再给的“回信”。 也就是说许甲回来后,许父便那道人有联系。 许甲转身不理会那小道士,只道:“爹,娘,我始终希望你们是跟我站着一起的。” “说白了,我死过一回了,那死得蹊跷,说不得就是被人设计的。” “如今好不容易活了过来,想要追求一个真相而已,我敬重你们,但希望你们不要被外人蛊惑了,否则小杖受,大杖走,你们要是把我当成妖孽,我走,离开就是,若是只是疑问,大可直接问我,我又怎么会对你们隐瞒呢?” 许父一时尴尬,拿着信的手有些不上不下。 这时那小道士却道:“你这个妖魔!还想哄骗人家?你占据了别人的肉身,还想糊弄遮掩过去?” 许甲看看他,又看看许父,许母,他们两个都不敢看许甲,一时默然。 许甲不跟他们两个对峙,只呵斥那小道士:“你师父在哪,有本事叫他与我当面质问,这两日派着鬼煞来害人,真是背后阴险!” “如今害人不成,还离间挑唆,真是好毒的心思,我也不跟你吵,你去跟你师父说,那吊客煞,阴土煞,已经被我收了,他有本事就亲自来寻我,他不亲自来找我,我也会亲自去找他,好好算一算账!” 那小道士听着就要忍不住叫骂,被许甲眼神摄住,话只到了喉咙。 (本章完) 第31章 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 那小道童被吓,只能灰溜溜的走了,走了十几步又回头:“你别嚣张,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 许甲面色不变,心头已经操纵了略撅山灵,将其追索,哪怕是他回到道观,也能梦中恐吓,顺便给许甲一个定位,追到他老巢中去。 许甲如今突出的就是一个“有仇就报,随心所欲。” 不过这些都是暗暗作怪,明面上许甲还是维持住了情绪,回头和颜悦色对着许父许母道:“爹娘,不必听他这些胡话,不然脏了我们许府的名声。” 许父复杂的看着许甲,当场将手中信给撕了,表示赞同:“这道人确实心怀鬼胎。” 许甲看着被撕掉的信,诚恳说道:“其实只要我们不从内部攻破,一家人上下一条心,外人是怎么也坏不了事的。” “就怕从内生出怀疑种子,反而弄得家破人亡。” 许甲冷冷道:“爹娘,不瞒着你们两个,那道人此前拘了我的魂灵,我才有七日而死的症状,只是他后面来收魂的时候,出了差错,叫我反而还魂。” 之前见到原身魂魄炼制的阴土煞,两两感应,许甲已经渐渐恢复了一些原身的记忆,虽然还只是画面,而且是第三视角,并非亲自经历一般,但也够了。 于是跟着说了几件身魂感应时候,原身记忆最为深刻的几件事情。 许母听着这么讲,已经泪流满面。许父也满脸动容。 许甲又道:“度过了劫难后,我便恍惚解锁了前世记忆,原来我前世是一个修行之人,不过爹娘,你们放心,前世是前世,今世是今世,前尘因果已断,我今世还是你们的儿子。” “这也是为啥我忽然懂了许多的原因,好像无师自通一般。” “其实甚至你们如果愿意修行的话,我也愿意带你们入道。” “你前世是仙人?”许母一脸不可置信:“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我没有糊涂。而且我前世也不是仙人,准确来说是学仙之人,如果成了仙人,就不用在凡尘沉沦了。” “这些人一般也是经历一场大病,一场劫难,一朝大彻大悟,于是破门出家,自顾修行去了。” “我不一样,我认世界上没有不忠不孝的神仙,就算你们怀疑我,我也从没有想要过伤害你们,如果想要荣华富贵,我可以化出一场荣华富贵,如果想要一起学仙,就算此世修不成,我也会护持你们转世,来世再渡回门下。” 许母觉得许甲的话真诚无比,又看向许父。 许甲见她动摇道:“娘,你难道没感觉我改动了家中格局之后,住得格外舒服么?这便是学仙带来的第一桩好处” “是舒服了许多,早上起来气色明显好看了些。” 许父虽然醉心功名,但成仙的诱惑还是很大的,斟酌道:“我这么大的年纪,也能学仙么?” 许甲点点头:“其实什么时候都不晚,古往今来,有多少人是朝廷致仕后开始学仙修道的,照样有所成就。” 许甲道:“只是学仙耗费许多家财,而且还有一桩便是,不可四处宣扬,到时候七大姑八大姨,各个都想来修,我是不肯的,甚至烦透了,我也会自己寻一处安静地方。” 许父点点头:“这是自然,那你和牛聪聪这几日交往密切,又有一晚未归?可是教他开始学仙了?” 许甲点点头:“自还阳以来,周边只有他对我最为信任,我便引了他入道,为我护法。” 许父一时羞愧:“我真是糊涂!” 随后则是纠结,他考了多年的功名,要让他忽然放弃,去修仙,也是“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 最终还是道:“这样吧,我还是打算考一次,若是这次我还没考中,就跟你一起修行,早些晚些,应该没有差别吧。” “差别不大,甚至我先修成,还能为您二老护持。” 许甲前世靠着弟子供养整理了许多法脉不说,后面加入官方协会,许多东西都是可以直接上网搜索下载的,已经算得上博览群书了。 死后在地府任职,管理生前修行,但修为一般,死后化作地府编外人员的阴师。 这些阴师也不完全是蓝星中的人,更多的是许许多多的小千世界。 这叫许甲又收集了许多法脉,而且眼界越发高明起来。 因此,设计一条适合父母行的道路,还是很容易的。 至于修成修不成,还是要看个人,能渡则渡,不能渡则等自己成仙,再去捞人。 许父许母彻底对许甲安心下来,已经信了八九分了。 加上学仙之事太过好奇,一时间亲近起来,仿佛一切的隔阂都消失消散。 许甲却叹息,自己如何能告诉他们,他们真正的儿子被人炼成煞鬼,自己是取而代之的异界来客? 不过如今最重要还是解决那个邪门道人,不知道还会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不过如今护法有牛聪聪和胡金花还有鸡撅山山神,他们的实力对上那道人,算是绰绰有余了,就怕他背后还有什么背景,那山居观是本县修行势力法脉,占据云蔼山为道场,再怎么样也算一处“宗门”了。 许甲摇摇头,暂且不去想这些,跟父母说了一阵,便言自己心神乏累,需要休息,回房间里去了。 回到房间,便先含了一片参,开始龟息蛰眠,涵养精神。 虽说久仰伤炁,但睡功反而是蓄养精元的,且参片的效果还不错。许甲已经慢慢开始恢复了。 等着晚上吃了滋补的精细肉粥,药膳羊汤,许甲便踏入了佛堂,将那枚压钱从菩萨脚下挪出。 仔细摩挲一阵,发觉上面的阴土煞炁没有消散半点。 “连菩萨都感化不了你么?” 许甲自己目前没有修雷法的本事,可以将煞炁轰散来。 这才选择将其放到菩萨脚下,想看看能不能用佛法感化。 毕竟这菩萨是许母日日祈求念颂的菩萨,应该多少能化解一些原身魂魄的执念,结果一点也无。 许甲只好将其收起,打算换一个办法化解,又去明堂处查看那吊客煞的情况。 木煞虽然在源源不断的在被风水格局化解,但吊客煞本身的执念,怨念没有减弱的迹象。 (本章完) 第32章 入我堂来,即是缘法 四水归堂是“水”,这鬼是木煞,水木相合,虽然一边在化去他本身的煞气,可这吊客也一边在汇聚宅屋风水运转所产生的污秽之炁。 一进一出,勉强能持平,且慢慢在转变性质,要往“秽鬼衰客”转变。 等着木煞化解干净,就是他变成秽鬼衰客的开始。 再留着此处,便不会再产生生吉之炁,而是会将鬼本身的晦气,传染给人。 不过这却给了许甲灵感。 “他能按照五行相克的顺序炼制煞鬼,我能不能按照五行相生的办法,将煞气化解呢?毕竟它也没有大成,完整的练成五行煞鬼,没有做到后天五行之物对其都不起作用。” 化煞科仪之中,对付“吊客煞”,就是给他送到河里,海里。是一种“放逐”,也是一种“净化”。 那么对于“土行相生”,于五行之中,是火生土,土生金,以相克算则是土克水,木克土。 炼鬼以以相克的话,那化煞便需要“相生”。 将土煞,以“金”化解。 而金,许家就只有那些“金条”算是金了。 这压钱能将其封住,也是因为铜钱亦为“金”,经历了许甲生变死,死化生,拥有了“灵性”变化,成为了一件“阴金法器”。 许甲做出一个决定,要打造一尊“金蟾” 三足金蟾口叼铜钱。 将阴土煞的“墓库”化成“财库”,可以催发财运。 亦和“四水归堂局”气性相合,因为“金生水”。 等着化解干净了,正好用来炼成心将,本尊。 念定化解办法之后,许甲便将此铜钱用朱砂红线绑住。 那铜钱内的阴土煞还要挣扎,放出恶煞寒气,叫许甲的手指冰凉僵硬。 接着被编成了一把铜钱剑,都是用的市面上如今正流通的铜钱。 这铜钱剑也是“法器”的一种,但效果并没有民间说的那么夸张,具体厉害如何,还要看谁人开光,谁人祭炼。 若是将黄金浇筑成铜钱样式,再编成“金钱剑”,那才好看呢。 许甲前世便有这么一件宝贝,是每年发行的黄金纪念币,拢共筹齐了一甲子六十年的纪念金币,用了“六十甲子太岁法”,祭炼这些金币,用朱砂线缠着金线,将其编织起来,便是“甲子金钱剑”。 不过许甲越是修行到后面,对这些外物就越不在意,已经去了这些“俗念”。 当然,这是知道自己有弟子供养,不愁修炼所需的情况下。 现在嘛,就许家这种财力…,以及古代封建王朝的生产效率……这些都是奢望了。 将铜钱剑编好,许甲将其插入花瓶里。 随即便开始蛰眠。 蛰眠之中,那略撅神将来报信:“法主公,那道人已回到云蔼山山居观道场,那道场森严,末将进去不得,不过拘了他一缕魂魄,可要恐吓于他?” 许甲在梦中道:“幻化恐怖地狱阴司来审问他,让他交代知以往冤孽,他师父为何害命!” 略撅神将点头答应,随后离开许甲梦境之中,叫许甲安心养神贮元。 而另外一边呢,受了许甲命令的胡金花,已经开始了行动。 青田乡十一村,村村都有自己的神汉巫婆,大多是掌握了一本“历书”,可以“看日子”的那种,又或者懂一些民俗法门,婚丧礼仪,再好些的,则还会一些粗浅的看病,叫魂收惊,拥有真本事的,不超过一手之数。 许甲要收伏这些神汉巫婆,供奉狐仙,并不是为了村民的供奉祭品,而是道教自古以来的“划地盘”行为,所谓“治”也。 治民,亦治鬼。 如今第一个上门的,便是最近的一个巫婆,人称“过阴姑姑”,一直在牛家集讨生活,而牛家集,就是牛聪聪家所在的村落,也是青田乡的赶集之所。 这过阴姑以给人“看事”闻名,装神弄鬼,自言能和问事之人已故的亲人对话,并对问事之人做出指点。 村民愚昧,不知真假,便传得有些神乎其神了。 胡金花变成了原形杂毛狐狸,身边已经跟着炼成的游山猖,除了原本山神煞炁炼的本命猖外,后面又炼了三只,都是兽面人身,獠牙参差的凶恶模样。 来到了过阴姑的家门,胡金花先围着转了转,这姑子一年四季,每日一根香插在门口。 一根香祭祀的是“孤魂野鬼”,三根香祭祀的是“神”,四根香祭祀的是“家鬼”。 不过很多人祭祀祖先也是按照“神”的规格,烧三根香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门口摆着一只石兽,面容凶恶。 胡金花认出,这是一只镇墓兽,不知道这个姑子哪里寻到的。 这姑子有些治鬼的手段,却治不了狐仙。 胡金花驱散了周边的孤魂野鬼,身子一跃,便爬上了墙头。 这姑子养了狗,那狗吠叫起来,胡金花眼中放出绿光,便用上了“迷情法”。 这狗子只觉得面前出现了一条漂亮的小母狗,却已经朝着墙角在那里“骑”着了。 分明是被迷住了。 胡金花进了院子,这里四处摆了一些小玩意,猪骨头,狗牙齿。 有一些“收惊”的作用,但不大。 胡金花没有进屋,只在窗户处,往里看去。 这屋子不大,那姑子又是个孤寡命,里面堆着各种能用不能用的东西,几乎没处下脚,一尊残缺的神像供奉在桌上。 胡金花看出了些东西。 神像如果损坏了,神灵就不会入驻,如果还在接受香火,并且有些灵验,大概率是已经被鬼,或者修行的妖精给入驻了。 这里最多的是一些兽骨,故而这里面入驻的也是一只“兽鬼”,准确的来说,是一头“牛鬼”。 那牛鬼感应到了胡金花的来到,显露出灵体来,受了香火,叫它有异于普通兽鬼,而且似乎没有成煞,灵体之中甚至有些清灵之意。 这牛鬼一脸警惕的看着胡金花,更警惕胡金花身边的游山猖。 胡金花道:“吾乃青田乡狐仙堂堂主胡金花是也,今日给你一份缘法,你受不受?” 那牛鬼艰难开嗓道:“狐仙有什么缘法?” “入我堂来,即是缘法。” (本章完) 第33章 过阴姑,出马弟子 那牛鬼听闻大怒,以为是给人奴役,当即撞了过来。 “入你娘!” 那灵体发邪,化作一头冒着黑炁的老牛,朝着胡金花撞来。 胡金花并不挪动,心意一动,几个游山猖就将按住了牛鬼。 一个拿着鼻拴穿住了牛鼻子,两个各压按住一只牛脚,逼他低服,又有一个骑着上了牛身上一根牛绳拉住牛鼻。一个猖兵拿着竹鞭,笞打在这牛鬼身上。 这么一鞭子打下去,打得灵体溃散,牛鬼嘶嘶喊疼。 胡金花更是直接拿起破损神像,往地上一摔:“给脸不要!” 这无意契合了道家的“伐山破庙,翻坛捣洞。” 这破损神像是牛鬼栖身之所,接受香火的媒介,如今神像摔成碎片,其便牛鬼瞬间萎靡。 胡金花要收伏这过阴姑子为堂前弟子,自不肯容他在这里还受香火,本就是一线香火,有限的很,除非他愿意入堂而来,成为狐仙座下阴差使者,犹如那地府的牛头马面。 胡金花这么一摔,却将那过阴姑子吓醒,惊坐起来,双目茫然,大口喘着粗气。 忽然之间,过阴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转头一看,而一双幽绿的眼睛漂浮在神坛上。 夜晚屋子里黑,她见不到胡金花的样子,只看得见夜晚之中的眼睛,像是两团鬼火。 过阴姑饶是被吓了一跳,也没有尖叫,反而质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吾乃狐仙堂堂主胡金花,今日特意来收你为堂前弟子!” 过阴姑子点了床榻边的油灯,这才看清,是一只杂毛狐狸坐在之前供奉神像的地方,嘴巴一张一合,露出尖锐的牙齿,喉咙中却发出古怪犹如小孩奸笑般的声音。 这姑子知道是遇到精怪了,连忙起身,抄起一根笤帚来,骂道:“哪个带毛骚屁臭烂货,敢来我家地界上撒野?” “老娘我不是随便哪个都能唬住的,你要是有良心的,就给老娘死远一点,没得招你惹你!” “乡里乡亲哪家哪户没个祖宗护佑着?你别不识相,趁我没发到火,数到三,还不走!” “别拿我们这些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开耍到!滚蛋,别逼我骂你祖宗十八代……” 村野乡妇,口口相传,遇到邪门的事情,就骂,骂得越难听越大声越凶狠,就越有效果。 半夜一只狐狸进家门,还开口说话,分明是邪门到了极点。 胡金花听她骂自己是“带毛骚屁臭烂货”,已经生气了起来,但顾及许甲吩咐,不可滥用法术教训别人的戒律,于是强行按下冲动。 “我不是鬼,你骂我骂得再凶,我也不怕你。” 胡金花从坐着变成了站立,一跃,便到了柜子高处,防止这个姑子真的用笤帚打自己,不然这把子力气,不死也要断骨头。下一刻,跃了下来,作法落地就幻化成了黑色襦裙老太太。 这狐狸变成人的把戏,正好可以吓唬人,同时将其原有的观念打破。 “我是来帮你的!” 这种从狐狸变成人的幻化,果然叫走阴姑子惊悚恐惧起来,后退几步,却被桌椅绊住,结结巴巴起来:“你…你…你想做什么?!你不要过来……” 胡金花并没有靠近,只坐到了椅子上,尾巴从襦裙里钻了出来晃荡,笑容满面,露出尖锐的犬齿和猩红的舌头,绿莹莹的眼珠子,带着野兽独有的狡诈和残忍,看起来妖异极了:“我是来帮你的,我知道你早年丧父,青年丧夫,中年丧子,不装神弄鬼,根本活不下去,也是个可怜人……” “前途光明你看不见,人生道路曲折你一个人也走不完,不如做我的弟子怎么样?我教你法术……叫你日子好过些,叫你不受人欺负,让你可以赚钱,可以不用把日子过得那么苦……” “你原先都是哄骗这些人的,若是拜我为师,你便不用去骗人了,你哄人会走阴的本事,会变成真的。” 走阴姑子心动起来,特别是那两句说得她难过,叫差点流泪…… 她很想答应,从此有个依靠,可也有顾虑所在。 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这是妖非仙,而狐狸在传说中又是最为狡诈的了。 不过,现在似乎也没得选,如果说不,下场又是什么呢?,因此她艰难开口道:“收下我这么一个没用的老太婆为弟子,狐仙您要什么呢?” “我要的不多,从今往后你赚到的东西,无论是钱财,还是其他什么供奉,我都要分走一半。” 胡金花发出不明意味的笑。 “我答应”那走阴姑子听说什么都要一半,念起地主的租子都要七成,顿时答应下来,还有些窃喜:“这狐狸只怕不知道人间世情。”竟然是一种给人打工还自己赚了的感觉。 “好。”胡金花听她应答下来,当即和她结缘,将手触摸到过阴姑的脑门上,爪子划开一道浅浅的口子,化作印记,可偏偏过阴姑不觉得痛,反而有一股酸胀感。 “我已经开了你的阴阳眼,从此以后,你就可以看见鬼,或者不干净的东西了……足够和幽魂谈判沟通…… “本狐仙的来历,也好叫你知晓,吾乃仙人座下外传弟子胡金花,在本地青田乡立下道场,是为狐仙堂,以协理阴阳为己任个,赚取功德,并非什么邪魅妖鬼。” “你被我收为弟子,当为狐仙堂出马弟子,有种种规矩需要遵守,不过我现在不好跟你一一讲明,明日你只需找一张纸,叫人写上狐仙堂胡金花之位,贴在我刚刚坐的地方,夜里我便会入你梦来,传授你法术。” “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或者说如果我要害你的性命,随时都可以,这并非威胁你,因为你也没什么值得我害的。” 说完这话,胡金花便消失不见,游猖兵则将那牛鬼押着,一并离开了。 胡金花走了半晌,那过阴姑才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看看刚刚是不是做梦,因为事情实在太过于魔幻,显得就不那么真实。 结果两个巴掌下去,脸皮火辣辣的,又看见被摔碎的破烂神像。感应眉心胀胀的感觉,她便想试试这阴阳眼。 结果刚刚出院子,看见外面阴影攒动,便吓得退回了院子。 眼睛却渐渐又有了神采起来…… “我的儿啊,孩子他爸…你们在地下如果有灵的话,就保佑保佑我吧,如果真的能不被欺负,妖怪便不比人可怕……” 这么多年老,走阴姑受尽冷眼,别人都说她是天煞孤星,克死全家,不得已装神弄鬼大半辈子。 装神弄鬼之后,恍惚之间她自己也信了,信自己是仙姑下凡,指点众生……因为只有这样,从前欺负她的人才会害怕,才会尊重自己,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望着那院落之外的黑洞洞的一片,过阴姑用只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弟子多谢狐仙大人救苦救难。” (本章完) 第34章 梦魇迷宫 胡金花离开过阴姑处,便又去寻了第二家。 这回是个神汉,住在赵家沟,早年因上山采药,摔断了腿,家人去寻,救了回来,却也渐渐成了废物,害怕家人给他抛弃了,便开始装神弄鬼,人称“赵神癫”。 这赵神癫每次作法的时候,就像是癫痫一样,浑身抽搐,翻白眼,吐白沫,拿着一个竹匾,上面放着米豆,在那里拍,最终看米豆的东南西北分布情况,就跟来人扯,模棱两可说着吉凶,讲着忌讳。 胡金花到了这个赵神癫家,比之过阴姑那里还要顺利,他家中连神明都没供奉,只有写着“百无禁忌”“神鬼莫怪”的帖子。 胡金花又仔细观察了一阵,最终选择直接入梦去。 赵神癫梦,阴谲绝望,胡金花的念身进入其中,便只能看见黑洞洞乌云遮盖的天空,妖魔化的山林,阴森古怪的鸟叫,还有远处的狼嚎。 那黑漆漆的山道,雾茫茫一片,周边阴谲影子重重,前不见去路,后不见回路,又有诸多恶意环绕。 胡金花进入这梦境,也觉得有些棘手。因为这赵神癫竟然养出来了“梦魇恶境”。 法界是众生念头构建出来的,具有不可思议之力,而众生的梦境,也是法界构成的一部分。 若是长时间做同一个梦,不断重复,加深,便会叫人分不清现实梦境,神神叨叨,疯疯癫癫的。 也就是后世所说的“精神类疾病”。 包括精神分裂,妄想自己是神仙转世下凡历劫,又或者看见身边数不清怪物,都想要伤害自己,也有看东西错乱颠倒的…… 这种就叫“癫”,也叫“鬼症”,和许甲之前的“离魂症”,算一类大病。 即“魂魄”出现了问题。 赵神癫如今正是被困在一座充满迷雾的山中,慌慌张张,怎么也走不出去。 梦魇如同一张蜘蛛网,他就是被困蛛网的飞虫,努力挣扎,却挣扎不出去。 他的癫,并非是外人说的装神弄鬼,他是真的癫了。 他被困在过去的执念之中,执念化作噩梦,噩梦化作梦魇,梦魇织就迷宫。 梦魇迷宫里面,即是当年在山上遇到的恐怖景象。 只要闭眼,就是噩梦。 二十年前,因为母亲重病,他为全一片孝心上山采药。 但遇到了精魅戏耍,黄昏之前,本来要下山,却一直找不到下山的路,绕来绕去,就在同一个地方打转。 等着夜黑,赵神癫受到了不知道是野兽,还是怪物的追逐,慌不择路,在山中乱蹿,没看清脚下,从一处陡坡上跌落下去,摔断了腿,绝望的躺着原地,等待着死亡。 但或许是那精怪玩腻了,并没有杀死他,于是他开始自救,捱到了天亮,捱到了早晨才敢上山寻人踪迹的村民。将他救了下来。 赵神癫虽然瘸了一条腿,但早年还没有发癫。做噩梦也只是偶尔一次。 等着年纪大了,又没有人愿意嫁给他,成为有名的光棍,受到周边的异样的眼光,嘲弄,这让他联想到了当初在山上受到怪物的戏弄,和现在被这些人戏弄又有什么区别? 联想渐渐加深,他便经常做噩梦,回忆起当年,就是这一次事故,毁掉了他的一生……于是白日越发回忆过去美好的时候,可越是回忆过去,就越发和现实割裂。 重复次数多了,形成了暗示,梦魇就诞生了,折磨着这个苦命人,可怜人。 叫其时常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而处于疯疯癫癫的状态。 但就是这样的疯疯癫癫,反而叫他真的开了“阴阳眼”,可以看见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这才渐渐有了名气。 在本村之中,孩童若是多灾多难,就会拜他为干爹,希望干爹帮其挡灾。 是属于“守村人”一般的存在。 胡金花神念入了赵神癫的梦中,便是闯入了一处梦魇迷宫之中。 只见着这迷雾之中的恶意,恐惧,迷茫之类的负面情绪,纷纷开始具象化。 恶意化作了一群野狗,朝着胡金花追来,模样凶恶。 恐惧迫使胡金花觉得自己弱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只普通的杂毛狐狸,被群狼追猎。 迷茫化作了满是荆棘的道路,以及无数岔路的选择,似乎每个岔路都是错误选择,能叫后面有野狗,前面有饿狼。 这些都是胡金花还没成精时候的幽深记忆,是内心深处的魔障,也是狐族的“犬劫”。 胡金花虽心中恐惧,但莫名想起许甲的模样,于是不再惶恐,反而回过头来。 “吾奉法主爷许师公之命,急急如律令勅!” 顿时游山猖被胡金花从梦境外召唤到了梦境内,出现在他身边,好似多了一队保镖。 游山猖们各个在梦境中都产生了形变,畸变,身高丈许,人身结构,偏偏面目是青面獠牙,红发兽角,穿着藤甲,拿着开山刀,一股凶恶恣肆,无法无天的猖狂之意,给了胡金花很大的安全感。 于是恐惧消退,胡金花的体型变得巨大,好像之前入牛聪聪的梦境一般,丈许,眉心有着金毛。 下一刻,猖兵们和梦魇恐惧化作的野狗打斗起来。 这里的梦魇构成的就是山林迷宫,这些猖兵乃是“游山猖”因此反而属于“主场作战”。 诸猖将这些迷障如扯下画布一般撕开,吞吃进了肚子,那些野狗被开山刀一劈两断,呜咽一声,化作了无形。 解决了野狗,胡金花的本命猖将手持开山刀,斩开前路荆棘,破开迷障。 只是这迷宫难缠的很,一路上刚刚斩断荆棘,接着面前就是断崖,再往前一步就要跌下去摔死,进入第二重梦境空间一般。 若是心生退意,背后就立马虎豹豺狼,各种恶鬼怪物出现,要趁你恐惧,将你扑杀啃噬。 这都是赵神癫的恐惧癔想出来的。 当然也有一部分是真实外界的一些鬼灵精魅,被困在他梦魇里面,靠着欺负恐吓赵神癫困在梦中的神魂,榨取精气,用以修行。 等着胡金花被猖将带着腾飞过了断崖,便在崖底某处寻到赵神癫的魂魄。 就见着他摔断了腿的模样,绝望的躺着地上。 胡金花看着心疼,滋生起同情不忍之心,于是走上前去:“别怕,我来救你出去。” 赵神癫见着这么大的狐狸,脸上出现了异动:“你是山神么?” “吾乃狐仙!今日特来渡你,助你驱散梦魇!” 却见胡金花尾巴一扫,在梦中竟然有通天之能,将大片阴霾扫去,其实都是被游山猖给吞吃了去。 但这也仅仅是一部分作用,真正驱赶阴霾的是赵神癫魂魄心中燃起的希望。 他这么多年,多么想有人拉他一把,又或者当年如果被那些东西追赶的时候,有人帮助了他,或许结局就不一样。 一时天光照射。 而梦境外,胡金花手下的猖兵已经抓了好些个在梦魇迷宫之中作祟鬼灵精魅了,用黑炁缠绕成绳索,拴成一串。 他们都是之前纠缠本村孩童,致使其受了惊吓,高烧不退,啼哭不止。 于是父母便将小孩送到赵神拜义父挡灾,纠缠孩童的精魅见赵神癫体内有个梦魇幻境,乃是独立的“法界洞府”一般存在,就不再纠缠,转移到赵神癫体内了。 这才是赵神癫最大的本事,以自身为容器,关押精魅。 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很厉害的精魅,猖兵足够解决了。 那赵神癫此时醒来,已经泪流满面,神智清醒了过来,梦中得到了一丝救赎,可回到现实,又是这么凄惨清冷,叫他如何愿意回到现实呢? 然而下一刻却听到一道声音:“赵神癫,你还记得我么?” 那赵神癫残疾在身,却挣扎着翻身来看,一只狐狸正坐在自己面前,和刚刚梦境之中的狐仙一模一样,希望再次燃起:“弟子拜见狐仙大人!” “因你受困执念梦魇多年,上仙派遣我来救助于你。”胡金花顿了顿道:“你可愿意做我弟子?” 赵神癫如今已经对胡金花感恩戴德,生怕沉沦过去噩梦,也不想于现实混混沌沌下去了,于是连忙答应道:“弟子愿意!” “善!你只需拿红纸写上狐仙胡金花之位,每日线香一柱供奉,本仙家自会保佑于你,赐你诸多造化,甚至可以治好你的腿疾,撮合你的姻缘,叫你日子越发红火。” 那赵神癫起身跪拜在地,正要抬头,胡金花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本章完) 35.第35章 长生教邪法 第35章长生教邪法 胡金花自觉任务重,时间紧,十一个村子中,那些神汉巫婆,都是可以纳入狐仙堂体系成为出马弟子的。 虽然已经渡化两人,叫他们感激涕零,便可以再叫他们去传道其他神汉巫婆,但这也未免太不把许甲下达的任务当一回事了。 胡金花不想敷衍,他既要显露功劳,更要显露苦劳,还要把事情又快又好的做来,向许甲展露自己的能力。 因此他打算三天做完许甲吩咐好的事情,已经确定有真本事的就先跳过,等后面再试探,只管这些没本事的。 不过他之前认为这些巫婆神汉都是“装神弄鬼”,如今仔细了解,却又有些“门道”在里面,至少他们是真的接触到了一些鬼灵精魅的。 而胡独秀他们刚刚才学会幻化人形,其他法术都没学会,道行尚浅,他不大放心分头行动。 因此趁着还有时间,他要跑 第三家,跑完三家差不多天亮,正好去找那老猪婆,看看能不能也引他入堂。 第三家是个叫“刘稳婆”的巫婆,本就家住靠近烂柿豁这边,正好顺路。 这刘稳婆擅长接生,会粗浅的妇幼小儿保健之术,同时也会一些鬼神之事。 因为婴儿初生,总是会容易受到惊吓,甚至有鬼嫉恨,要去害产妇,婴儿。她便有办法去驱赶。 因为前面两个都不是非常顺利,胡金花这回前去,便谨慎许多。 来到这刘稳婆家的院子前,便闻到了一股恶臭腥咸味。 原来他用产妇血抹了墙,污秽之炁留存在上面,是浅浅的母子血煞,有神鬼辟易的效果。 院子外面又有一座塔,塔不高,约莫一人高。 看着这塔,胡金花莫名生出些忌惮。 因为这塔处理了好些死胎,胎盘,挂在上面风干。 塔身部分地方镂空,此时便透露着一股股黑炁往外冒,一只只眼睛在塔里面往外瞧,脑袋大,四肢细小的婴儿,像是一只只蜘蛛,蝎子,在里面爬来爬去,但又出不来。 这些鬼婴,见着胡金花来,便歪着脑袋来看他,面无表情,却又好像掺杂了什么别的情绪,叫这积年的老狐狸都炸毛。 这是“堕胎塔”,之所以成塔状,是因为塔有“镇压”的能力。 不过讽刺的是,刘稳婆对外宣称,这塔“求子”的功效,妇女若求子,便会往塔里扔些糕点,烧些纸钱。 至于之后怀没怀,有没有用,就是另外一桩事了。 因为,污秽不堪,胡金花并没有亲自入内,只放出猖兵,并不亲自入屋。污秽涂墙之后,刘稳婆的宅院就没有宅神庇护了,没有宅神庇佑,就丧失了非请勿入的主观条件。 不过正常灵鬼也不会想要进来,就好像到茅坑里面做道场一样,实在太埋汰了。 猖兵们倒是不忌讳这些,直直入了院子内,就见着院墙上搭着一根竹竿,竹竿上挂着腊肉似的风干胎儿,或者胎盘,一个个古怪扭曲。 一头黑猫窝在窗上,见着猖兵悚立起来:“喵呜!” 这是积年的老猫,也成了精,只是没有狐狸的本事,能学人言,能幻成人形。 黑猫恐吓着猖兵,但始终不敢上前,反而那代表胡金花恶意的游山猖将,将手中开山刀一撩,那黑猫就跑路了。 胡金花透过猖兵没有看见具体危险,便忍住恶臭,推开门户,亲自到里面看看。 刘稳婆房间里面更是各种东西--剪刀,桶,钳子……都是稳婆接生用的东西。 这些东西不知道接生过多少孩童,虽说古代生小孩条件,生死各半,可还是叫游山猖难受。 而且这婆子周身还有善愿护体,都是感激之念,正所谓“护生”之恩也。 比之赵神癫是受冲撞小孩的干爹,她则是不知道多少小孩的“干娘”正经的那种,逢年过节,便有些礼自己送上门来。 故而有“善念相随”。 接生毕竟是一门重要的手艺,稳婆技术高,孩子产妇都能好好活下来 万一要是一尸两命,也不是产婆的问题,大多是孕妇本身的问题,古人称生小孩为“渡劫”,并非虚假。 胡金花先环视一圈,发现这刘稳婆供奉有一尊牌位,上面写着“长生教佑婴庇子圣母娘娘之位”。 长生教? 胡金花从来没有听闻过这个教派。 也没有听过佑婴庇子圣母的神名,至少在本地应该是没有庙系的。 胡金花存了疑虑,但还是施展了入梦之术。 刘稳婆的梦境怪诞,那是一个厨房,锅上烧着水,她正在熬煮着什么东西,胡金花出现在他背后之时都没有察觉。 胡金花看着这稳婆的动作,只觉得恶心,比之前赵神癫的梦境还要叫他难受。 因为那锅中煮得泛白的,正是小猫小狗大的……不成型的胎儿,她手中切着的,正是一串细小的肚肠。 “你是谁!”刘稳婆猛然发觉,看见一只大狐狸死死盯着自己,慌张惊讶,将菜刀横着面前。 “你在做什么?”胡金花用出迷情法在梦境之中要迷住控制这个妖婆的魂魄。 哪知这刘稳婆根本不中招,反而疯癫一般提着刀朝着胡金花砍来。 同时一道嗡嗡的声音忽远忽近“观音普济悲世人,佑婴庇子护长生,智慧甚深精妙法,破邪显证无上乘。” 胡金花一惊,这声音渗得慌,像是一万根针要扎入脑子里。 加上这妖婆魂魄拿刀来砍,整个梦境都是她的主场,再呆下去,很可能被她在梦中杀死,毕竟梦境主人可以主宰梦境,攻击外来者。 因此胡金花并没有选择正面攻击,而是迅速的脱离了梦境。 只是胡金花刚刚脱离梦境,那东西就一并追究到底,正是那什么长生教佑婴庇子娘娘发作了一团邪门咒力。 胡金花唤出猖将上前抵挡。 那猖将是胡金花的恶念化身,此刻也如临大敌,以为是个难缠的。 可叫胡金花没想到的是,那邪门咒力追上来的时候,猖将眼疾手快一刀将它劈开! 下一刻,那张供奉所谓娘娘的纸质牌位应声撕裂开来。 但那咒力劈开不散,还惊醒降临了一团意识,要冲到胡金花的眉心,正是那团金毛所在,是许甲点化的地方。 胡金花操控一个猖兵挡着面前,下一刻,这咒力就钻入了猖兵的眉心,化作了一个烙印。 这猖兵是恶念炼了山煞而成,形如鬼而非鬼,受了咒力竟然有不受控制的感觉。 胡金花通过猖将,看到了咒力所携带的信息画面-——在一处秘密坛社,也就是这处院子之中,刘稳婆和一些求子的夫妇在那里跪拜这位邪神。 随即将煮熟的肉分给求子的夫妇,嘴里念着:“这就是我的求子秘方,你们吃了后,就相当于有了他们的骨肉,再去塔中拜一拜,看他们哪个愿意跟着你们……” 这股画面似乎有意识一般,往着胡金花的本尊处钻来,又是一股股邪咒“观音普济悲世人,佑婴庇子护长生,智慧甚深精妙法,破邪显证无上乘!” 胡金花选择舍弃了这只猖兵,当即恶念转移,便只有一团煞气留存,又过一刻那咒力裹挟着煞气就往着院子外去了,消失不见。 胡金花心中不安:“只怕麻烦了。” 随即用迷魂法迷住了这个刘稳婆,问询道:“你们这是个什么教派?怎么如此邪门” 刘稳婆虽被迷住,可依然面露痛苦,极为不愿意透露,只胡金花再三逼问,她才坦白了来说道:“长生教。” “教义为什么?” “俺不知道。” “那你为何加入这个教?” “他们花钱从我这里收死胎,给我钱花用……虽然有些恶心,但谁跟钱过不去……还教了我求子秘方,长生秘方……” 胡金花见她如此说,知道是个大案子,自己不能应付,只能去找帮手,加上那团咒力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了,就当场撒了泡尿,叫法术更加持久的迷住她,这才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只留下一只猖兵在其家中看守着她,也警惕外人。 随即便离开此处,按照之前的计划,直直往烂柿豁去了。 (本章完) 36.第36章 烂柿豁,亥三娘 第36章烂柿豁,亥三娘 烂柿豁是一个三山环抱的豁谷,因长有许多柿子树,每到成熟季节,摘不到的柿子便开始掉落腐烂,往往飞蝇漫天,不亚于旱厕,便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烂柿淤堵之后,便滋生瘴气,蚊虫叮咬,往往比其他危险更为致命,加上这股臭气冲天,直冲人天灵盖,还毒性不轻,百姓就很少往这里来。 却难怪那老猪婆躲着人抓她,往这里躲,猪本身就喜欢吃屎,却不嫌弃此处臭,亦不惧蚊虫叮咬,这么些柿子成熟,便是天然食物,是个上佳住所。 胡金花本身也很嫌弃这里的味道,叫猖兵弄了一阵风,驱散了味道,此时天已经亮了,山雾兴发,阳光也照不进这里来,却越发看不清路。 胡金花发出怪异的狐狸叫,声音在空旷的烂柿豁中回荡,像是和什么在沟通。 不多久,一群黑猪哼唧哼唧的走了过来。 这些都是老猪婆和山中野猪王媾和下的崽。他们以烂柿为食,没有烂柿的时候,也有一些鲜草,虫子之类的的。 他们尤其喜欢吃蛇,毒虫之类,这边毒虫毒蛇也很多,但咬不穿他们的皮。 为首的黑猪好像有八字眉,皮肉都是皱褶,这是本体家猪的特质,但又有野猪才有的鬃毛,獠牙。 这猪哼唧哼唧,发出声音,意思是让胡金花坐在他背上。 胡金花听不懂猪语,但他本就和老猪婆有交情,也认得这头猪,是老猪婆第一个成精开智慧的后代。 于是不再维持老太太形象,化作杂毛狐狸身坐到这头猪的背上,好一个狐狸骑猪图! 见狐狸坐到了背上,这八字眉黑猪,便往回走,胡金花亦随着他们一并往着烂柿豁深处去。 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一处岩洞,这是一块倾斜的的山体,拦断了好些大树,锐利的石头边缘形成的“屋檐”的样子,老猪婆的后代们又清理了土石,便成了一个岩洞。 只见一头体型巨大的黑色老猪婆侧躺在岩洞处,看起来已经有接近两丈多长了,便是躺着,肚子的高度也和一个成年男子差不多高了。 她一呼一吸,山中的雾气,便进入了鼻子里。 “老猪婆,我来看你了!”胡金花从黑猪背上跳了下来,开口道。 老猪婆眉眼也是八字褶皱,睁开都费劲,更别说起身了,哼道:“老杂毛,再叫我老猪婆我翻脸了,叫我亥三娘。” “我又不是你的子嗣,叫你娘作什么?”胡金花又道:“不过倒是好跟你说,我如今也不叫老杂毛,或者花斑了,乃有了姓名,叫做胡金花,乃是一位仙人帮忙取的。” “仙人?”亥三娘嗤笑:“你得了癔症了,仙人会看上你?若是看得上你,就看得上我了。” 她其实和胡金花差不多年岁,胡金花活了五十多年,她活了六十几年,不过若说法力深厚,这老猪婆早早逃入山林,遇到了些机缘,勤苦修持,已经有了百年道行。 她有门自娘胎里自带的天赋,善能吃,善能消化,且不挑食,吃得快,消化得快,拉的也快,这烂柿豁的臭柿烂柿进了她嘴,便炼了精炁。 后面她偶然有次修炼吐纳吞了雾瘴,竟然也有所得,便努力尝试,领悟到了“服炁”之术。 不再亲自去找吃的,只躺着这里,一呼一吸,将山林瘴气,臭炁,吞入肚子里,达到辟谷食炁的境界。 这些瘴炁有毒,加上柿子吃多了,便有结石,虽然其炼化能力强大,可久而久之,还是生了“猪宝”,干脆修成了一个肉瘤,瘤子中的这结石,就变作“妖丹”一般的东西。 此物能化作一道黑光打人,有剧毒,打中了人,即便不死也要坏死筋骨皮肉,医药无治。 而且这老猪婆的身子,在辟谷服炁后,竟然不吃不喝也越发庞大,似乎得了“山川灵气”,就有往“大若山川”的方向生长。 若非猪类不若狐狸幻化方便,她又对人类十分失望,也早该变化学习做人了。 不过想来化形了,也是一个行动困难的胖子,毕竟她已经好多年不曾起来,不曾翻身了。 胡金花见他不信,连忙解释道:“这是真的,仙人对我一点,我便多出三十年道行,仙人又传了我功法,指点我原先的修行错误。如今我正是得了好处,便想着你一起呢,你却对我冷嘲热讽,好生伤心。” 亥三娘听他这么道,也有些心动,但她也不会这么容易相信胡金花,便道:“你既有功诀,躲了一处深山古洞,埋头修炼就是,还会想到我?”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是一门入世修行法,增长智慧,积攒功德,立庙结社,收受香火,往后是修成神仙正果,受万人敬仰,可比做妖怪爽快多了。” “只是我法力低微,一时难以展开发展,念起老猪婆你来,一并修持,展露神迹,积累信徒,在这烂柿豁立个小庙做根基,岂不美?” “我这些日子,只立了一个狐仙堂,便可以神游法界,有道场协助修行,一日抵得从前十日,你若愿意跟我一起,我便将你引荐给仙人,收了你为外传弟子。” 老猪婆微微思考道:“我总觉得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我之前以为我那主人一心一意对我好,生的那些子嗣都送去好人家寄养了,后来才知道,我就是生猪仔的工具,我的儿子女儿们,一出生就是注定要被吃掉的。” “我是不会出烂柿豁的,你说什么道场,这里就是我的道场,我在这里修行也挺快,要我去积攒什么功德,我在这里清理瘴气,清理积年的烂柿泥,难道就不是功德么?” 胡金花道:“但是,谁又知道这是您做的好事呢?等烂柿山的瘴炁没了,烂柿泥也没了,就是你的大劫了!” “如果走了神仙法门,宣扬一二你做的这些事情,叫村民可以在瘴气消弥的时候进山采摘柿子,多一份收入,那你就是功德无量,活人无数,这是双赢的局面,既得福报,又助修行。” “至于天上掉馅饼,自然不是了,这样吧,你看看这个!”胡金花运出游山猖,这猖将一出现,便叫老猪婆亥三娘睁大眼睛:“这是个什么鬼煞?” “这是仙人传授我的护法道兵之术,我刚刚炼起,只有几个,能拘魂,能禁猫狗叫唤,能探索法界,能弄风,聚雾…等我炼了一百只,便是那狐阿贵,也要被我捉来审判。” 老猪婆想明白了:“也就是说,不是你来找我,是你背后的仙人让你来找我?” 胡金花没想到这老猪婆能想到这点,于是点点头:“正是,上仙有意降伏诸妖,建立秩序,调阴理阳,亥三娘你法力高强,在青田乡也算独一份的,又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老猪婆听了,只道:“仙人不是仙人,我见了才知道,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若还有别的人选,就先去找他们,他们若是同意了,我再同意也不迟。” 胡金花听闻,便知道这老猪婆还是不肯相信自己,不敢为人先,只叫别人打打先锋,自己只观望观望。 “这回我来请你,下回就是你来求我了。”胡金花冷哼一声,便离开了烂柿豁。 老猪婆混不在意,只躺着地上,继续一呼一吸,汲取烂柿豁的恶臭瘴炁。 (本章完) 37.第37章 朝阳吐纳,浴日洗神 第37章朝阳吐纳,浴日洗神 胡金花先回到了狐仙堂,牛聪聪已经在这里修炼了,许甲跟他讲解了萨满教修持办法,又说了怎么炼制法器,他便在这里忙活,用着凿子,刻刀,斧头,尝试雕刻一张面具出来。 他虽读书读不进去,可干别的总是有一股子劲,还善于学习,不断纠正之前的错误,虽说木制面具粗看有些粗糙丑陋,但也有鼻子有眼的。 孤睾胡独秀,瘸腿胡步堂,秃尾巴胡德禄三个,则念入法界,在其中修炼。 胡金花说他们道行浅薄,都不让他们出门,便是鞭策他们,修炼累了就种菜除草,到后山和没成精的小狐狸们玩闹一会。 见他们都没事,胡金花便松了一口气,将猖兵归入一个小兵马罐,这罐子约莫巴掌大小,上面写了符文。 那捉来的山野精魅,乃至于牛鬼之类,则收入另外一个小罐之中,等有空闲了,才好处理干净。 牛聪聪停下手中活,问道:“狐仙,昨夜怎么样了?可还顺利?” 胡金花变成老太太,喝了一口茶水:“顺也不顺,收伏了两个巫婆神汉,一个阴姑一个赵神癫,我已经显化通灵,告诉了他们如何做,但还需要你去指导如何立下堂口,作个方便管理。” “至于那刘稳婆则是有大问题,好像跟着个什么长生教有关系,此教恐怖祭祀,牺牲婴童,还得请示师尊。” 小胖墩听着什么“长生教”,便皱眉:“听起来倒像是邪教之流,前朝大恒便流行过黄天教,白莲教什么的……” 他知道这是个隐患,立即道:“我会跟大哥说的,至于这两个巫婆神汉,我直接叫人请他们到牛府来,我爹牛大富在本地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胡金花听他这么处理,点点头,劳累了一夜,也要休息休息,化作了原形,蜷缩成一团,窝在了供桌上。 随即念入法界,也开始修炼起来。 …… 另外一边的许甲蛰眠一晚,五更天便醒来,起来的时候长吐一口气,身体比想象中恢复的还要快一些。 于是早晨便没有懒洋洋的不动弹,而是开始吐纳养炁。 面朝东方太阳将出之鱼肚白,先是双目似睁非睁,盯着天光,呼吸吐纳,淘洗五脏。 随后身形似扎马步,但有更为惬意自然,夹囤缩肛,双手顺垂,但不能溜肩,脚抓地好似扎根,头顶天,好像种子顶破外皮,要发出嫩芽。 这么一操作,就隐隐一股炁便从下丹田缓缓而升,推至胸膛,阻挠于隔膜。 这桩法,叫做“六合桩”。 是养炼桩法,命功的一种,所谓“六合”,是为“精与炁和,炁与神和,神与天地合。” 讲究内动外不动,即精炁神在体内流转运作,同时呼吸之间将人体内废炁与天地之间的清灵气息做交换,起到淘洗五脏的效果。 这其实是“百日筑基”里面的内容,许甲本没有到这个地步,不过提前开始边开始准备准备,也能还精归脑,强身强体,只是不能过度。 此法精髓在于面对着初阳吐纳,并尝试吞咽朝阳紫气,壮养阳气。 吞咽紫气,在于“神吞”,而非真的嘴巴吞下去了,是想象自己吞服了。 双目似睁微睁,看着初阳,乃是“洗目”,借日光如水,涤荡眼中污秽,以更好的观炁,养双目的灵气,灵性。 许甲这几日看多了鬼啊,妖啊的,眼睛便容易存有妖性,看什么都像是有鬼,有妖,不如婴儿看什么都是新奇的。 故而养目洗眼,就是养神洗心。 舌顶上颚,叩齿呼吸,则是模仿“雷音”模仿风云变幻,好似下了一场雨水一般。协助涤荡五脏。 这么淘洗了一阵,不到半刻钟,便很快就感觉有股“胃胀气”感觉,许甲也不遏制,直接呕出一团恶寒阴炁。 同时背上汗毛张开,微微出汗,阳光也正好在这个时候撒在身上。身体之前救回来后,还是有些体寒,如今这股恶炁吐出了一些,这冰冰凉的体温,就渐渐回暖了。 许甲收起驾势,刚刚很是顺利呕出一了团前身“咽气”的那口炁,现在已经魂与身合,五脏阴郁之炁消弥,生机修复起来更胜从前,至少许甲已经可以恢复正常饮食了。 小红这才悠悠转来,见着许甲练功,诧异问道:“少爷怎么起这么早了?” 因心情舒畅,许甲便调笑道:“我读书的时候,起得比现在还早呢,你做丫鬟的,起得比我还晚,是什么道理。” 小红羞恼:“我又不是你家的鸡啊狗啊的,也不是牛啊马啊的。”却转头忙去帮忙准备早餐了。 却是委屈上了,不该多这么一嘴。 许甲笑笑:“这妮子!”随即又动作迟缓的打了两套八段锦,拉升筋骨,运化起血。 八段锦的呼吸技巧,乃是升时吸气,降时吐炁,出时吸气,收时呼气,起时吸气,蹲时呼气。 许甲打了两套,微微出汗,身体安泰舒爽。两套八段锦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不需要耗费多少力气,不过打两遍就差不多了,多打了也无益处,又没有一个进度条可以肝。 许甲神清气爽,比前几日身体厌厌的样子利索多了,便往书房去,准备再补补知识,增长此界见闻。 虽然许父的藏书并不算多,多是考举人的辅导书,还有正经的儒家经典,半点历史,杂文之流也无,但已经足够从中闻取此界大概了。 许甲看了两本辅导书,强行记下来,觉得大同小异,都是套路来来回回讲,便将其放下,翻起角落来,果然又翻出一口箱子,里面都是文稿,看字迹,应该,都是许父曾经做的文章。 许甲现在跟许父摊牌了,目前就望父成龙,希望他能考中。 因此就先看了各种辅导书来,前日看了三本,刚刚又看了一些,同质化内容太多,已经差不多消化了,如今正好将学过的用在批判许父的文章上。 看看许父有没有成就“举人”的潜力。 神魂强大的好处,这时候体现了出来,过目不忘,悟性强大,许甲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看完了一篇许父的长篇文稿,然后微微闭目,用念头速度,快速的回味消化。 只是许父的文章,只能说是: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虽按照章法,但内容千篇一律,一个典故反反复复用,实在知识匮乏。 如此等着看了五篇之后许甲就有些味同嚼蜡了。 这时许父才抱着一口箱子进来,见着许甲这么早在这里看书,露出了欣慰的笑:“你倒是用功起来了。” 这箱子并不大,比脑袋大一些,许父打开来,里面有抄录的文章,还有“大宁朝稷泰元年两榜进士文章选”。 新皇登基,都会开“恩科”,就不必等到四年一次考试了。 这正是三年前的那次恩科考试,两榜进士文章的精选。 能考中进士,其中文章必然已得真意,自然就是最好的“辅导书”了。 许甲被其吸引,将手中书放下,拿起进士文章来看。 这并非原稿,但也肉眼可见的文采,许甲刚刚看到的那些举人文章,在这里就有些不够看了。 以内丹来比喻做文章的话,童蒙乃是培土,秀才是黄芽,举人文章是黄芽炼萃,化作丹头,进士文章则是已经“还丹点化”,是火候已足,药力正好。 若说惊艳,倒不像是前世的唐宋八大家散文一般,毕竟是考试文章,但螺蛳壳里做道场,能有如此锦绣,便显得难了。 许甲读这种文章,就忍不住细细品味,慢上许多,脑海里面仿佛已经有了一个进士在和自己对话,讲解。 刚刚看许父的文章好像在品老太婆的裹脚布,臭不可闻,这个就是神仙妃子,在面前翩翩起舞了。 许甲读完一篇,只觉得神魂舒畅,比修行龟息蛰眠法还要舒畅。 更为惊讶的发现,念头运转快上不少:“竟然可以增长智慧?” 在修行之中,智慧大于道行,道行大于神通,神通不敌业力,业力唯有“功德”和“智慧”一并化解。 如果许甲当初“智慧”多一点,魔考的时候不那么想当然,将考卷给撕了,此时就已经成仙了。 正是因为智慧不足,这才分辨不出真假。 许甲从进士文章中得了好处,便不再抗拒读这些经典,反而暗暗道:“看来多读书,还是有用的,不然文盲修仙,只怕也解读不出来一些上古秘籍,诸多功法也不是拿来就能上手的。” 许甲本来就是法教出身,法教精髓就是东拼西凑,自圆其说,故而许甲也受其影响,一贯是拿来主义,儒家智慧,道家智慧,佛家智慧,其实都是智慧,只是侧重不同。能为我所用,就是好智慧。 于是又迫不及待拿起第二篇进士文章,仔细来解读。 因为是同一场考试,文章题目都是一样的,但每个人切入点都不同,这就相当于不同的解题思路,故而文风迥异,许甲自觉比之前的什么辅导书有用多了。 儒家一千多年,就研究这套经典,那么多流派,争吵辩论,就是为了“道统”。如何不发展出许多的智慧在里面呢?这些进士又是儒生中的佼佼者,十万里挑一都不为过,他们作文章,把东西嚼烂了,许甲学习起来就方便许多。 许甲看第二篇看得更久,因为有些典故,是此界独有的,许甲还要记下来,从典故之中,了解更多历史细节。 许甲看完这篇文章,之前那些辅导书上所讲的内容,有些可以印证,有些则显得过于“公式”,或者说显得呆板,考举人可能马马虎虎,考进士,则完全见不到“灵性”。 揉揉太阳穴,许甲并没有接着看下去。心中不免吐槽:“有这些文章学习,学得两三分也够考举人了啊,怎么写的还是这么臭,精髓是一点没得。” 不过心中想,嘴中说的却是:“爹,这些文章,看着真是能叫人上瘾,如痴如醉,不亚于吃了一餐大补的宴席。” “那是,我时常抄写,可惜就是学不来,知道人家好,可好在哪里,怎么化为己用?却是弄不出来。”许父叹了口气。 许甲暗暗笑,还有些自知之明,安慰道:“人家这是读书读出精义来了,乃是大家之才,我们见识短,底蕴薄,不若他们博览群书,也无名师从小教导,文章便显得呆板,没有远见,一些典故运用,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若非通读史书,必定无有策论在心,父亲,这不怪你考不上举人。” 许父本是自嘲,结果许甲说上话了,还这么好为人师的口气,当下面容僵硬:怎么?你还给我当上老师了? “你身体如何了?”许父没有发作,只问道:“我看你一天比一天精实。要不要回学堂?你考秀才,还要夫子保举,同考联保?你生这么一场大病,你夫子也写信问询过几次。” 许甲摇摇头:“先不去了,这才养了几天,我身子经不得累,需要调养。” 许父也只得作罢,毕竟自家儿子,也不能再次讲他身体还没恢复就给赶出去读书。 “养养也好。” 两人又各自看了一会书,许甲又看许父原先作的文章。 好吧!不能说“文理不通”,只能说“普普通通”,而且略有偏移题目本义,遣词造句,赘述冗长,切题立意老套不说,还有些“指点江山”的自得味道。 许甲只觉得过了一座大桥,低水平到高水平,又到低水平,其中有一个巨大的落差。 浑然看不下去了,便摇摇头,将文章放下。 这回许父就更不乐意了:“你看我的文章,连连摇头作什么?” 许甲望父成龙,便用了一个激将法,嘘声叹气道:“刚刚看了父亲的文章,又对比了进士文章,只叹难怪考不上举人,原来是没有文思。” “你有文思?”许父冷笑一声:“你莫眼高手低。” 许甲见拱火成功,当即笑道:“我如今可不同了,觉醒了宿慧,小小举人文章,看我手拿把掐,拿笔来,我给你修改一二,爹你站着旁边听我讲课,看看什么是达者为师。” (本章完) 38.第38章 金蟾招财,文昌壮禄 第38章金蟾招财,文昌壮禄 “你小子做起我老师来了?真是倒反天罡!”许父觉得自己的父权受到了威胁。 许甲却越发拱火:“正所谓达者为师,我改得如何,爹你看过再说话!” 随即拿笔,沾了红墨,便批了起来。 “你看这里破题,虽然没有问题,但略显力道不够,不能言之有物,便略有空泛,如何言之有物呢,便要借用典故,当然破题在精而巧,那么化用典故则必须用经,书,之中截取的,来和题目对应。” “接着承题这里,则略显生硬,若要丝滑,则要筋骨相连,正论,反论,一题两面。四五散句,就要抓人眼球,因此要语出惊人。” “再根据上面的正论反论,进行小讲。论点清晰,论据明确,这里也要夹一个典故,但不能再从四书五经取用了。” 许甲毕竟前世拥有弟子数千,也是录制过“讲课视频”的。 如今虽然不是讲风水,讲内丹,讲道德,但三教思想在蓝星早已经统一,号“国学”。讲起作文章来也是侃侃而谈。 加上许甲悟性不错,有那些辅导书做打底,取其框架构造,去糟粕,存精华,眼界已经有高度了,又有进士文章灵性智慧点化,如今自觉普通举人水平还是有的。 当即将许父秀才水平的酸臭文章,加点调料,添些火候,抢救一下,达到勉强可以入眼才停了下来。 “你看我改得如何?”许甲转头问道。 “好!”“好!”“好!” 却见许父耳朵已经憋红,然后连说了三个“好”字。 真是羞恼上头了。 但偏偏无可挑剔,但还是有父权被威胁的羞恼感。 许甲见他快爆炸了,暗暗控制着火候,正巧小红来寻:“少爷,给您熬的粥已经做好了。” 许甲起身,不再撩拨羞恼的许父:“这也就是我的个人意见,若是父亲另有高见,或者这是过去的水平,不是现在的水平,也可以说出来,不过我现在饿了要去吃东西去了,等会再聊吧。” 许父没有作声,等着许甲走出书房,这才抓起修改过的文章,按照许甲的思路,脑海已经构建了一篇文章,提笔便书。 过了半个时辰,文章作好,许父看了看,和之前做的文章,果然“进步”许多。 “这小子!” 许父长叹一口气:“达者为师,好个达者为师,这谁能管得住他?” 随即自嘲笑笑:这就是仙凡之别么? 他从许甲的文章思路之中,确实看到了一股“灵性”。 就如同古人看到了李白的诗,便认之必是“谪仙”,文字之中的仙气,不似人间景象。 许甲当然没有李白那种感觉,但两界历史自秦时便不同,除却先秦文章,到了后面大楚,此界便兴“楚辞”,和蓝星汉朝“汉赋”相对,故而文章历史脉络不同,便文理有些差异,乃有“新意”。 也就是说许甲甚至可以“文抄”。 但许甲修的是“真”,不应作假。而且许甲在地府,可是知晓许多蓝星的古代帝王将相在阴司任职,比如曹操,便是酆都北阴太傅,比许甲在地府的官职还要高。要是抄了他们的文章,将来只怕有些“不妥”。 这边许甲吃了东西,又吩咐着小红:“现在可以采买一些松子,芡实,莲子,黄精,山药,葛根,茯苓,蜂蜜……,要花钱就找我爹,让他出钱,量越多越好。” “啊?”小红听着已经惊了:“公子你又买这些东西要干嘛?好些样呢,我得仔细记住了才行” 许甲拿笔给她写了条子,一边开口道:“我要养病,常吃的一方丹药,叫做五行丸,需要这些来配。” “这五行丸,需要金谷藤实,木谷树实,火谷禾实,土谷根实,水谷玉实,或蒸或煮,或炒或炸,或阴干,或晒干,有些需要九次反复,有的需要六次反复,一一制备好后,研磨成粉,以蜂蜜炼之,成丸,放入坛子里储存。” “每日吃上一些,用黄酒运化,吃上个一两年,什么病都要好了!” “好古怪的方子!”小红挠挠头,他也没见过这种。 许甲炼的其实不是养身子的丹药,炼的是修炼用的“饵”。” 道教方术之中,便有一门,名为“服饵”,也是“外丹术”的源头。 服此饵,以五谷精粹养五脏,是“炼精化炁”之必备。 这还是“低配版”,只能当做是仙侠小说里面的“辟谷丸”,当个饱用。 真要炼制外丹,需要达到大周天后,神魂也能离窍出体,巡游法界,才能以铅汞硫磺等物,炼制“外丹”服用。 但这玩意,炼起来太危险,一不小心就中毒。 许甲在前世炼制外丹,乃是采用了“藏药佐太”的法门,当然也培育“六一泥”,但就不是“炼丹炉”了,是“工业焚化高压炉”了。炼出来的丹药别说,还挺管用的。 只是并非真的吞服,乃是含于舌下,以内息冲刷,将其中的“丹炁”取用,丹渣还是要吐出的。 丹炁又唯有黄金能锁住,故而丹成后,用金箔包裹,放入玉盒之中保存。 小红拿着许甲写下的条子连忙去找许母,毕竟管家中支出的是她。 许母在佛堂礼佛,看了单子,这些东西都不稀奇,至少没有人参灵芝燕窝虫草之类的。 虽然要的量大,但都是谷物果实之类,单价并不算贵,又听闻是调养身子的方子便批了下来,况且上次李大夫都说许甲的方子没问题,于是点头答应道:“让他折腾去吧,只是要买多少?” “少爷说越多越好。” “那就除却蜂蜜先买个两斤,其它每样先买个十斤,不够再说。” 这些果实,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却也不算便宜。而且产出季节不同,一时要收集全了,还得耗费些功夫。 这边许甲将参片又含了一片,这参是好东西,可惜只剩下半段了,得叫小胖墩再从家里掏些好药材,毕竟他家就是干药材生意的。 含着参,许甲便又到书房中去。见着许父一边喝茶,一边看文章,便张口道:“爹,那库房的金条我拿个三根哈!” “什么?”茶水喷了出来“你拿那东西做什么去?” “我拿去打一枚金蟾,做个风水法器,给咱们家旺旺财运,顺便我还要再弄一个文昌风水局,在你这书房,勾一些文运来,好叫爹你文思泉涌,看看能不能相助你考举人。” “不是花了,是打成金器啊。”许父听见这个,这才放心下来,毕竟这也不算用掉了,只是加工了,随即道:“青田乡没有打金的作坊,姑娘家做出嫁的首饰,都只能去县里的宝庆坊,那里有银匠金匠,会打些珠宝首饰,收些工费便是,你去他们欺生,我代你去吧。” “正好我拿这篇新作的文章,找人品评一二。” 许甲看了看他新作的文章,努努嘴,这也叫你新作的?这不是我的思路么? 还有,你是怕我贪了你的黄金么?不放心我? 不过许甲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吩咐道:“这金蟾需要三足,需要实心,万万不能空心,口中要留一个位置卡口,正好叼一枚铜钱,所以这金蟾重需要八两八钱,不可多,也不可少。” “至于文昌法器,则需要一尊九层高的小金塔,只需用六两六的黄金,塔需中空,来放符箓,同时爹你要去找木匠,用桃木,雕刻一尊九层宝塔,约莫一尺高就行,塔底需要可以打开,用来装藏黄金文昌塔。” “此外,若有一些兰草,雅竹之类的盆景,一并买回来,那副靠山图还是暂时放在我房间,书房背后可以换成一副独占鳌头的画。” 许父好奇:“这有用么?” 许甲道:“死马当活马医,若是爹你文章一直如此,我又不是文昌帝君,怎么保你考举人?” “你若听我的,能够一点一点进步,反而还有几分希望。” 许父摸摸胡子,已经看穿了许甲的激将法,当即问道:“我若都听你的,就能考上举人,我给你供起来都行。” 他从二十多考到四十多,除却自身水平不行外,多多少少觉得是运气问题,才会怀才不遇。 许甲之前摆的那个风水阵,他确实觉得不错,舒心多了。刚刚许甲露了一手文章水平,已经超过他许多,不服不行,确实达者为师。 “这风水之道,信则灵,不信则不灵。”许甲道:“而且风水阵也只能作辅助,真正还是要看自己,爹,你好好争气,考上举人,最好还能考上进士,混个官做,完成你学而优则仕的理想抱负!说不定还能做出一番事业,名垂千古!” “您现在才是四十不惑之年,最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到时候一年升一品,十年就做宰相!” 许甲给许父加油打气,增强他的信心。 “考得中再说吧!”许父也听乐了。 随即先拿着文章,便出了书房,去拿黄金去了。 许父拿了三根五两金后,琢磨了一下:“给他娘也打件金首饰吧!”于又拿了一根,足足二十两。 此方世界的“度量衡”,源自于秦始皇的统一,后面朝代多有变化,却也基本沿用。 故而此界一斤约莫三百克左右,一两就是三十克,一钱则是三克。 这二十两黄金,在许甲那个时代,就是六百克左右,换算起来,也价值三十万了。 这还仅仅是风水法器,效果作用一般,许甲在整理阴曹地府整理资料的时候,可是收集到过“飞剑”的祭炼办法,需要采集一万件上过战场的兵刃,取其刃,熔炼精英,乃作“万刃钢”。 这一万件上过战场的兵器,那是真没办法收集,除非挖掘古战场,而且只取其刃,叠打锻造成钢,也要亲自动手。 这花钱都难办到,只怕要成有兵权在手。 故而家财万贯,学仙立散。 拿完黄金后,许父便乘乘坐着驴车,便往县城去,身边还跟着两个仆人,他虽并未财露于外,却也需要有人护着。 他要去县中先找几个秀才点评文章,心中有数后,再去找本县举人请教巩固。 他虽觉得许甲的思路不错,但还是要外人确认一下。 打金器只是顺便的事情。 (本章完) 39.第39章 正神,邪神(求月票,求追读,求 第39章正神,邪神(求月票,求追读,求章说) 许父走后,许甲便往狐仙堂口那边去了。 牛聪聪宴请那两个巫婆神汉去了,只有四只狐狸在这里修炼。见着许甲,纷纷欢喜道:“许师!” 许甲不需他们这些礼数,问询道:“你们修行如何?” 胡金花道:“回许师,步堂,独秀他们都已经入门了。” “许师收伏了山神之后,略撅神将便可于法界之中便可以调动山林元炁,加上法界加持智慧的特性,我们一日修行,当得以往十日,尤其是修炼法术更省却时间。” 许甲点点头:“鸡撅山元炁一般,等梳理了煞气,便勉强还算一处吉地。” “狐仙堂如果能够治理一乡,襄助百姓,得了他们感激,便会有众生念汇聚,这才是我教你的正经神仙道法门。” 许甲之前只讲了如何结缘弟子,布置堂口,还没讲神道的规矩,因此现在和他们好生说一说。 “众生香火驳杂,主要分为大致两种,一种欲念,一种愿念。” “欲念,便是花小钱办大事,希望天上掉馅饼,做白日梦,此种念于神祇有毒,也不可为其实现,否则容易堕入邪神之列,不过这些欲念可以用来炼制猖兵,阴魔,一些魇法。” “愿念则是光明之念,希望之念,祝福之念,此念是百姓朴素之念,没有夹杂欲望。” “不过就算是这种愿念,也不是可以直接用的,照样是有碍修行的。” “我们能用的,乃是百姓许愿之后,得偿所愿,又来还愿,便会在法界之中形成一枚愿力钱,是为法钱。” “法钱有许愿成真之效,可以直接增长你们的法力,也可以提升法术神通的威能。” “没有实现愿望的正念,则可以用来构建道场,是为正神灵光。如有会望炁的修士,看到你们这些灵光,便不会伤害你们,知晓你们不是修持众生欲念的邪神。” “就算执意要伤害,也会有损他们的功德,这是一道护身符,甚至名望积累之后,还可能得到朝廷的敕封,成为正神。” 许甲在地府工作许多年,对鬼神之事知晓甚多。 像是人间烧的那些纸钱,有用者寥寥,只有直系亲属亲自折下的元宝,寄托了“愿力”,希望在下面的亲人过得更好一些,才能显化为阴世流通的钱币。 道人的“玉皇钱”,则一般是寄托道人的念头,加上念了玉皇宝诰,是玉皇大帝的慈悲神力显化,给阴兵,猖兵们发工资,可以叫他们到阴世,法界,一些“鬼市”之中消费,不适用于普通鬼魂。 而地府的“编外人员”,也就是干着“鬼神之事”,但不是鬼神,没有神籍的,比如地狱狱卒,不在正神名单,但给地府办事的鬼王座下阴兵鬼将,都适合用玉皇钱。 而“愿力法钱”,才是神祇的货币,全靠信徒许愿还愿乃成,是没有因果业债的。 故而有些人,如果许了愿望,而且愿望成真,结果没有去还愿,便会被鬼神记录为“欠债不还”。 就是“欠下阴债”。往往前面风光,十年大运走完,鬼神便会派人来催债。 正神还好,可能只是给你记下一笔业力,叫你赚来的财富,转眼成空,可好歹还叫你享受了几年,并不算亏。 邪神就完蛋了,因为邪神喜欢“高利贷”,不仅叫你财富成空,还叫你家破人亡,子子孙孙的,都背上债务。 前世最为出名的“放阴债邪神”,便是五显神,又为“五通神”,许了愿就是背了债。 许甲教导道:“你们神通低微,便不可受一些大愿,比如帮其发财,这种就是欲念,因为你们没有财神神职,你们强行帮其发财,就容易受欲念污染,成为邪物。” “以你们的道行,就是实现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如百姓许愿找到丢寻的失物,或者中邪了,许愿你们相助,这种切实的愿望,就可以亲自去解决,从而获得愿力法钱。” 胡金花点点头,眼中却是恍然大悟:“我说怪不得之前那些占据野庙的,都疯疯癫癫的,说什么香火有毒的话,想来是不加分辨,胡乱吸收,正念欲念都炼化了,又没有实现……” 许甲点点头:“正是如此,所以越小的庙越灵验,越大的庙反而越谨慎,正神不胡乱显法,需按因果报应,修功积德来判断,他们自有各司衙门,协助运转。” “小庙野神不懂这些,胡乱实现愿望,结果后面业孽显露,乱做一团,短利急功,少有好下场的。” “不过要想闻名,方便行事,还是要有财神权柄,只等我过些时日,炼就了金蟾法器,你又在本乡站稳了跟脚,小事灵验,便可慢慢行帮助穷人积累财富之事。” “说到底,世间百姓求这个的还是最多。” 胡金花得了神道见闻,知晓将来工作如何开展,避免了可能发生的错误,越发感激不尽连连点头:“多谢许师指点。” 许甲指点完,喝了口茶水,又问道:“去寻找狐仙堂弟子的事情怎么样了?” “昨夜跑了三家,但只收伏了两个,还有一个,有些像是邪教教徒,弟子便不敢收她入门。” “你说来看看。” 胡金花便将昨夜见闻仔细讲了,尤其是刘稳婆之事。 “烹祭人牲?镇婴灵塔?”许甲敏锐察觉到不对:“这个长生教必是有问题,你且紧密关注她,在周边问询她过往。” “我们现在实力还弱小,若真是恶教,只怕不能直击其锋芒,却也不能放任不管,本乡是我们大本营,这才刚刚创业,更要妥善处理。” 许甲道:“我将战鹰派出去打听邪道人的下落去了,不然她才好打听邪教秘闻,现在却只能再多麻烦你了。” 胡金花摇摇头:“这不麻烦,只是那邪神咒力诡异,那镇压婴鬼的塔又叫人瘆得慌。” 许甲道:“这婴鬼反而不怕,我且教你一个超度化煞科仪,你可以试着超度。” “我此前在地府任职,在地府有不成文的规定,凡间修行之人超度怨鬼一百,就能获得“阴司行走”之职。” “若能将这个行走职位拿下,便也勉强算地府编外了,可以积攒阴功。” 胡金花暗算着一百个怨鬼有多少,仔细追问道:“孤魂野鬼不算么?” “孤魂野鬼自然不算,只算恶鬼,怨鬼,厉鬼。” 许甲道:“孤魂野鬼没什么执念,扰乱不了阴阳秩序,地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再者他们自己就很容易消散的。” “唯有那些怨鬼,恶鬼,厉鬼,不肯轮回,不去土地那里报道,不到城隍处审判……违背阴阳秩序,甚至害人的才算在其中。” “这些婴鬼,不知道有几个符合,如果都符合,那就省掉了许多功夫。” 随即许甲跟着胡金花仔细讲起超度化煞科仪,这个科仪有豪华版,需要七七四十九人,有普通版,需要十四个人,也有单人版本。 主要是一些“韵调”,也就是唱歌一般的念咒。 许甲教他唱了一会,结果把鸡撅子山山神,略撅给召唤来了。 许甲顿时醒悟:“术业有专攻,这略撅比你适合阴司行走的职位。” (本章完) 40.第40章 开悟愣严咒 第40章开悟愣严咒 许甲对着胡金花道:“今晚你带着略撅一并去那刘稳婆那,推了她的婴塔,将这些婴鬼收来。” “略撅算“毛神”“野神”之流,鸡撅子山虽无名气,也不高大,更没有什么传说。但好歹是山神。” 胡金花并无怨言。 略撅这种毛神超度一百个怨鬼的话,阴司说不得就将归入本地城隍土地体系内,最低也能混一个“地下主”。 这鸡撅子山虽然不大,但也是临近村庄的,而且附近村民也偶尔会上山采药,收集枯枝引火。 成为阴司承认的地下主,虽然“九品神”都不是,但“流外数等”,也是正经官职。 就好比人间王朝,从九品才是官,但皇权不下乡,只在县层面流转,乡中运转,主要靠乡绅,靠读书人,还有基层吏。 就大宁朝而言,便是十户一井,就是十户人家共用一口井的饮用水,便有“什户长”人,负责这一井之地的协助税收,调理矛盾。 五井一邑,就是五十户人家,有个邑长,皇帝赐给获得爵位的人“食邑”,比如赐“十邑”,便是五百户人产生的税收赏赐给他。 当然这是“没有封地”的食邑俸禄,其本身对收多少税没有有权利干涉。 五邑为里,设里长,五里为亭,如封“某某亭候”,便是在此处有封邑。 五亭设乡,乡后面才是县。 而自然聚集的“村落”,其实是没有“村长”这个职位的。 不过村落基本都是同姓之人,以宗族为上,只会推举德高望重的为族正,宗老,地位也很崇高。 这个地下主,便类似于这种乡土权利结构,究极进化之后,就是成为“土地”,混上正式品级。 别把土地不当神,地府并不给每个村落都设立一处土地,而且级别也分为多个。最低级的也能管辖方圆十里地。 而鸡橛子山,加上山下零星的村落人家,也没有方圆十里地啊。 能混上一个最低等级的“地下主”,已经可以立下“祀所”,有希望往上爬了。 不过这个鸡撅子山,也就这样了,又不是什么名山,也非龙脉,若是狐仙堂兴起,说不得这里还能是“出马名山”呢。 胡金花听许甲说要推倒婴塔,也连连点头起来,不觉得自己身上的事多。 许甲跟胡金花说完,又关心起胡独秀,胡步堂,胡德禄的情况:“你们听没听慧拙讲课?学了做人的道理没?” 胡独秀犹豫一会儿道:“有些听不懂,总感觉云里雾里的,虽然认认真真,可还是听了就忘,反而觉得做人好麻烦,还不如做狐狸呢,规矩这么多。” “金花阿伯要我们在这里种菜,我们便清整田土,除草抓虫,做这些反而快乐一些。” “夜里还能到山上和没成精的狐狸们玩一会。” “这样啊。” “这不怪你们,你们刚刚学会幻化之术,初通人性,又不曾开得智慧灵窍,那些文书道理,听不进去也正常,那便从模仿人的行为开始。”许甲安慰道。 “你们既然长久的坐不住,就从种菜开始,四时劳作,播种,育苗,这种地里面也有大学问。” “又或者再养些鸡,养了鸡,,你们的兽性就会被激发,毕竟狐狸吃鸡是天性,但如果你们能够克制本能,懂得养大了再吃,或者去收获鸡蛋,那就锻炼了人性。” “我讲的这些,算是一个参考,但不代表你们啥也不必听,不必学了,慧拙讲的东西你们也要听,不能说听不懂就不听。” “法界之中,念头运转特别快,万事开头难,只怕肯用心,你们种菜养鸡的空闲功夫,也可以琢磨其中的道理嘛。” 三只狐狸精都非常乖巧的点头,说到底,他们不过活了八九年的狐狸,按小年算,也不过五十岁,不如胡金花活了五十年,智慧和经验是需要时间积累的,拔苗助长却难。 许甲见他们还是懵懂的样子,一个劲点头,可眼神却是茫然,清澈的愚蠢,便知道是脑子不大爱动,毕竟狐狸的智商到底和人的智商是有差别的。 “人有七窍,狐狸也有,我听闻说,万物生灵但凡有七窍者,都可修炼,但除却外面的七窍,还有心脏的心窍,脑袋里的灵窍。” “你们此二窍不开,我说再多也听不进去,你们还是需要多读道经,佛经,尝试开窍。” “你们野狐禅出身,如今虽然改萨满教修法,用了神仙法脉立庙结社,但本来就是杂家旁门根基根性,正法听不懂,学不明白,我便不拘门派,教导你们一些佛法。” “正所谓开悟的愣严经,成佛的法华经,愣严经中,有一道愣严咒,专门适合你们这些异类开窍,增长智慧。你们好生生的跟着自己念,记在心里,没事的时候就念几遍。” 旋即,许甲肃穆,口中发出古怪咒音,多用脑腔共鸣之法,这是念咒的“用神”之法,调动精神,咒力音节,便可涤荡神魂,具有不可思议力量。 愣严咒全文极长,包含礼敬诸多佛陀,菩萨,神祇的梵咒。 许甲只挑选了其中一段。 “南无阿婆罗视耽。般罗帝。扬歧罗。萨罗婆。部多揭罗诃。尼羯罗诃。羯迦罗诃尼。跋罗毖地耶。” 这段咒,有摧伏怨魔,起观照智,令到彼岸成等正觉之意,代表一切大乘种性、三乘内上首种性..等诸圣众、般若菩提道果。 虽说许甲“断章取义”,不着前后的截取这么一段,却反而契合三只狐狸的原本情况。 他们学习不会,模仿能力却不错,跟着许甲一遍一遍发音,声音古怪尖锐,许甲纠正其中错误,如此九遍,不厌其烦,孤睾狐独秀便已经可以正确的背下来了,因此洋洋得意,帮着许甲去纠正瘸腿狐步堂和秃尾狐德禄。 这三狐平日都半斤对八两,并不觉得对方比自己强多少,如今一个得瑟起来,剩下两个哪个也不服气,也都刻意背记起来。 只是这咒越刻意越不得法,越容易出错,非得心态平和,才能安稳不出差错。 许甲见他们智慧不行,却也能勤奋来补,便也不管他们学或者不学,离开了此处,自顾在街集上游荡。 (本章完) 41.第41章 水府灵龟 第41章水府灵龟 集市认识许甲的人不少,但上前搭话的没几个。反而见着许甲就是暗戳戳的指指点点,躲避开了,不敢靠近。 许甲纳闷,要是自己刚刚复活还阳这样也就罢了,这都出门好几趟了,这些百姓怎么还这个样子? 不过倒也能理解。 毕竟死而复生之事太过于离奇,之前连生身父母都认为是妖邪顶替,有些谣言也是正常的。 不过越是站出来澄清,就越要陷入自证风波,不若换一件事,让他们转移话题。” 当即便不理会这些,只不时走上摊位,问询如今的物价,轻声和气的说,轻声和气的买。 那些摊贩见许甲并不比从前差异到哪里去,心中便打消了几分疑虑,况且和谁过不去,也不能和钱过不去。 集市上除却卖瓜果蔬菜,家禽猪肉,却也有卖些草药,还有打铁的,编篾的,织草鞋的,卖粗布的(葛布和麻布)。 许甲左右看顾,最终来到了一个贩卖水产的贩子前,这人拿着木盆装着鲤鱼,草鱼,鲫鱼,旁边则摆着龟鳖。 许甲指着拿龟问道:“这只多少钱?” 那打鱼小贩笑笑:“公子,这龟一斤二两,卖一百二十文。” 许甲点点头:“待会送到许宅,我身上没带钱,这鲤鱼带颜色的,也一并活的送来。” 四水归堂局,那个“塘”正好养这些东西。 这龟是草龟,并不稀奇,但许甲正在修炼龟息蛰眠法,就正好养着,当个宠物,也好作个参考。 正所谓“道法自然”。 此外道教也崇信,龟蛇鹤鹿,都是长生灵兽。 那小贩连连点头:“好好好!等散了集市,立马就去。” 大集一次就赶一天,没卖完就一直在这,主要是如今赶集全靠脚力,而村民远些的有十几里地,没有驴车,便难得出门一次。 回到家中,小红已经买来了一些许甲要的东西,数量不一,等着许甲来指挥。 下人都不大识字,粗笨的占多数,炮制这些东西的事情,许甲就亲自上手做给他们看。 “山药,葛根,务必清洗干净,去掉毛根须须,晾干后,切成片,不能用铁刀来切,需要用竹刀,木刀来切,切好后就去晾,需要日晒三日,阴晾三日,再去蒸,蒸要蒸够三个时辰,再去晒,去晾,如此反复六遍。” “这蒸熟了又晒,晒了又蒸熟,为啥啊?”小红不解。 许甲也不大懂这里面的道理:“可能是为了激发药性?平衡水火阴阳?” 时光很快过去,那鱼贩子也按照约定送来了带颜色的鲤鱼和乌龟。 许甲叫小红付钱之后,便将这些鱼,一尾小的放到井水里,剩下的几尾放进了前堂水池中。 这几尾鱼儿怡然自得,尾巴搅动着塘中活水。 在看那吊客煞,此时已经老实了不少,化煞局将他煞气化去了一些,此时已经有些虚弱了。 不过只要没找到他上吊死的那根绳,没有驱散他上吊的执念,他就不会完全被化解。 至于乌龟,许甲要养在房间里。 草龟很好饲养,是杂食性,瓜果蔬菜也吃,小鱼小虾也吃,昆虫也吃,杂碎内脏也吃。 许甲专门给拿了一个小陶缸,来养着它。 许父晚上没有回来,在县中过夜了,不知道有没有寻欢作乐。 他不在正屋坐镇风水,正屋就只有许母了,因此屋宅生气渐渐往着许甲的“乾位”屋子聚集。 这乌龟在缸中感应到了生气,便不再缩着脑袋,开始活动起来,许甲则侧躺着,开始龟息蛰眠。 渐渐乌龟的生气,屋宅的生气,和许甲的“龟息蛰眠法”交互。 许甲正蛰眠着,忽然生出一个梦境,一个小童出现:“我乃瑞江水府府丞之孙,名唤归绫高,今日度渔甫水族之劫,有性命之厄,感谢恩公出手相助,今夜观恩公吐纳,和我族《内景玄宗》略有相似,故来传予恩公。 说罢这小童演示起来,一举一动,在乎“神”合乎“意”,好似人形千岁玄龟,顺阴阳之变,随四季之序,涵养五脏,滋生精炁,有种种玄妙奥秘。 许甲看着不住点头:“正有无为而无不为之意,深有天人合一的理念。” 等着天光大白,许甲从蛰眠中醒来,便立即走到了缸中养着的草龟处,果然其已经活跃起来,仰首顾盼,似有灵性。 看来昨夜就是这小家伙,借助精炁交感,入自家梦来。 瑞江乃是瑞云县的父母水域,瑞江水府府丞,想必就是水神府邸的“管家”了,即“龟丞相”了。 也算是“神三代”吧,大概应该,也许。 许甲问询道:“你是要我把你放生回瑞江么?是就点点脑袋,不是就眨眨眼睛。” 这归绫高眨眨眼睛。 回瑞江多没意思,老家伙子嗣这么多,哪里记得自己,水域危险,哪里有这里舒适,我入梦显灵就是为了一张长期饭票!要让你放我回去,我昨晚就说了。 许甲见他眨眨眼睛,不禁又确认一遍:“这回反着来,你要放生就眨眨眼睛,要留下就点点头。” 归绫高又点点头。 许甲忍不住笑了:“你倒是好算盘。” 随即道:“既然你有灵性,那就好,我本来救你回来,就是为了同参借鉴龟息法门。” 随即将他抓起,一并出门,含朝阳紫气于目,洗浴神魂,壮养阳气,又打打八段锦。 归绫高也一并活动起来,仰首望日,晒背浴日,乌龟入药,也就是这块背甲了。 “咦?”小红为许甲准备早饭,见到这只乌龟,连忙走过来,将他掀翻:“公子,你还真养了这么一只大王八啊!” 归绫高翻了一个白眼,脑袋顶着地上,四仰八叉,要翻起身来。 刚刚翻好,小红又给他翻过去了。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许甲笑道:“你老玩弄它作什么?等嫁了人,玩弄你相公的去。” 小红一开始还没听懂,旁边的婆子却已经笑了起来。 她立马反应过来,羞愤的哼了一声,往着厨房去了。 许甲将归绫高翻起,吩咐婆子道:“我将他放养到院子里,你们小心别给他踩了。” 婆子道:“啊?这是养着的啊,我以为是要给少爷你补身子的。” 归绫高一下子把脖子缩了起来。 (本章完) 42.第42章 授母佛法 第42章授母佛法 许甲不理会归绫高的变化,将他放养着,有了自己的吩咐,没有人会将他捉去熬汤。 趁着天时还早,是读书记忆的好节点,便往着书房去了,要望父成龙,自己就得好好辅导他的作业,提升自己的学术水平。 昨天看的文章已经消化干净了,今天再看一些,许老爷出门去讨教文章去了,不得他看这个不舒服,那个不顺眼,就趁机多看看。 不然等他回来,看见许甲翻书的模样,觉得是在读假书,好高骛远。 除却读书,许甲还要顺便将他从前写的狗屁文章,一并修改修改,指点指点,等许父回来,再重新写过。 许甲道:“比如你看见摊贩在卖鱼,他以卖鱼养家,你若劝他放生,他放了,结果养活不了自己,饿死了,那是个什么道理?” “娘你既然从前就持颂心经,那我便跟你讲解讲解心经,顺便说说十二普门品大愿,十四无畏。” “总是去了才知道,再说,仰慕佛法,又不是仰慕僧人,我有了疑惑,除了问这些僧人尼姑,还能问哪个呢?” 又用了“有用之用”“无用之用”的典故。切入了德道经中的无为而无所不为。 许母听闻原来自己之前就是在修行,却道:“这修行原来就是这样修啊?这也没什么啊!” “咸口的,放了葱花酱油,撒了花生仁碎。”许母道:“正是你从前爱喝的!” 许母听着沉默:“可真无欲无求,谁又会去烧香拜佛呢?” “而且佛门有些修法,也不需要门槛,娘你现在就可以开始修,不耗费钱财,只滋养智慧,佛性,时间到了,就会自己顿悟一些小神通,是智慧生神通,不必自己修。” 许甲道:“确实不怎么花钱,我教的法子,最多遵守一些戒律,娘你平日也不怎么出门,本身就长年礼佛,是可以将从前的闻佛因缘直接化用的。” 许母道:“我是得了地藏庵的法师指点,虽然她们是供奉地藏王菩萨的,但推荐我供奉观世音菩萨,故而只叫我念《心经》一篇,约莫一百来个字,倒是早已经背熟。” 许母惊讶“我你不是说修行耗费钱财么?况且我说了,我先不修,紧着你们父子两个。” 看书看到约莫卯时过半,许母亲自端着早饭进来:“今日是做了新鲜豆腐脑,还有羊肉包子。” 许甲解道:“佛倒不希望世人去烧香,去拜他,为俗世裹挟罢了,这些道理,娘你不必钻牛角尖,只按照我说的做,便简单纯粹许多。” “又比如你知道放生有积累功德的效果,就花一大笔钱,去放生,家里人极力反对,你不听,导致怨声载道,这又是一个什么道理?” “那该怎么做?” 许甲的这法门,乃是得自“净土宗”,净土宗乃是“方便为上”,许多法门,便有多便利就多便利,念一句阿弥陀佛都能积攒佛缘,更别说这种程度的持咒了。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甜口的还是咸口的?”许甲问道。 “娘吃素呢,早上喝了菜粥,现在要去佛堂礼佛,不过你这孩子,怎么把观音菩萨的净瓶给摘了?我昨日才发现,要是惹得菩萨怪罪怎么办?”许母嗔怪道。 这其实就是在阐述“性修”,许甲是积年的鬼仙,描述起来就没有这么玄之又玄。 许甲摇摇头:“这并不算,养蚕捉茧,本就是百业,况且也是朝廷税目之一,如果这算孽业,那天下便不要养猪,不要养鸡鸭鱼,农人发现田里有害虫,那就都不杀了,专门养着他们,天下人都饿死算了。” 许母问道:“那该要念多久呢?” 许甲在这边佛堂讲经,很快便吸引来了归绫高,还有好些天没有出现的战鹰。 佛门则是“大勇气,大毅力,大智慧,大慈悲”。 许甲笑道道:“修道当然是耗费钱财了,不过我看娘你每日礼佛,显然是佛缘大些,做个火宅居士,倒也挺好。” “可以是可以,但是鸿愿是指向一切有情众生许诺的大愿,故而结缘广大,需要大境界,大神通,才能发证。” “娘你没有清规戒律,没有参禅打坐,也不懂要诀,自觉得不错,可以往持咒可能自然而然符合佛性佛理?能善养慈悲心么,还是想求菩萨得到什么?” 许甲没有直接讲什么是空性,而是化用庄子的典籍,讲了虚妄真实,大年小年,逍遥游,无所凭。 许甲随即讲了佛门自圆其说的“轮回”,是被打入畜牲道者,要受种种劫,还清种种业…… 佛教传说中“神通第一”的目犍连尊者,便是神通不敌业力的典型。 许甲佛道不拘,拿来主义,抱丹前也参悟过佛法,看看佛教的“舍利子”是不是和金丹一样。 “不过切忌魔怔,不能以功为功,你不愿吃肉,却不能阻挠别人吃肉,这是障,障就是业的一种。” 况且本土佛宗,早就和儒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没啥冲突在里面。 “每准确无误念咒五遍或者七遍,便转动一颗珠子,叫做“一持”,此法门,贵在坚持,寻常人第一日,念得嘴皮秃噜,第二天念得口干舌燥,第三天念得心烦意乱,第四天便心心念念,怎么还没好神通出现……” 孟子也说“圣人四端”。 许甲点点头:“也是,人家掌握了解释权。” 许甲诧异:“那娘认识到这些,怎么还去那里拜佛?” 且佛教大乘以“智慧”为上,小乘则以个人究竟解脱为终点,修炼神通,法术。不过总是智慧在前,神通在后,专修神通,智慧不足,便会容易“冲动”,从而积攒业力。 “大概持颂万遍,就会大概有些变化了,持颂十万遍,则必然领悟小神通。” “我这法子,叫做“持咒法”,乃是选一门合心的佛咒,将其精读背诵,了解其意,精读之后,之后背诵流畅,选一手持,用来计数,可每念五遍,七遍,计数一次,五乃五谛,七乃七宝,当然也有其他计数,如十二遍是十二因缘……不过不必那么多。” 许母点点头:“这我倒是知道,不然怎么一直劝别人放下,自己放不下,不说别的,那地藏庵可是本县大地主,有僧田数千亩,放贷不知多少家。” “能做到这点,已经很好了。” “空性是什么?”许母好奇问道。 …… 而人为自身活着,将其杀死,不以为业,反而若是发了善心,将其放走,便是“宽恕其业”。 这个许母倒是听懂了,问道:“那我能不能也发鸿愿呢?” “世间万象的本质为空性,若有足够智慧认识到一切存在的虚幻性质,便超越生死轮回,达到涅槃寂静的境地。” 这六道轮回的说法,还能用于解释为啥动物修炼,都有“人劫”,度过成精,启迪智慧,可以修成“人身”,完成逆袭。” 不过许甲从中重点讲述的是“德”和“功”,本质和儒家“仁义礼智信”没有什么区别。 许母听着若有所思后,许甲便讲起观音大愿来,和十四无畏,二者可以联系在一起讲。 许甲:可是我喜欢甜口啊! 不过还是喝了一口,点点头“好新鲜啊!”又关心的问道:“娘你吃了没?没吃一起吃吧!” “即是爱护生命了,比如蚂蚁爬到你身上,将其轻轻捉去,飞蛾扑火,将火用罩子罩起来,其实本质是对生命的敬畏,不造不必要的杀孽。” 许母懂了:“也就是保持慈悲心,发扬慈悲心。” “即是洞察虚妄,通过般若智慧破除迷惑,达到究竟解脱。” “心经即心咒。”许甲道:“这位菩萨没有问题,而且佛道皆有源流,娘你按照这个持颂就是,只是观音心经需要念十四遍为一持,即十四无畏也,手持的话,便用三十三颗珠子的,娘你去买一串的话,不如自己编一串,就用无患子钻个眼就行。” 许甲却灵机一动:“娘你如此信佛,不如修持佛法吧。” 许甲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最终又用“火”“水”“空气”,讲述了其中“空”和“色”。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何解?” 许甲故而讲经说法,阐述的是“智慧般若”。 “那倒是简单,我本身也不是什么恶毒的人。”许母忽然反应过来随即又道:“那我养蚕捉茧,烫死这么多蛹,岂不是孽业无边?” 许母好佛,想必也是遇到了一些心理问题,想要佛法开示,又或者想要祈福…… 许甲又仔细问道:“娘你之前礼佛,是怎么礼的?” 许甲嘿嘿道:“过几日就还回去,若是娘觉得不对劲,就给观音换一个法器,把握净瓶的地方,放一粒珠子,或者用细竹篾编一个小篮子,都是一样的。菩萨向来慈悲为怀,宽恕众生,怎么会怪我呢?” “娘你若想发愿,则可以发小愿,比如发愿日行一善,用功不黜。又比如你发愿,要放生多少要被吃掉的小动物。” 涓涔濅簩.浜屼簩涓浜屽洓涔浜屼竴鍏 结果不是非常相同,精神舍利子有些相似,“遗骨舍利”就有些解释不通了。 要是密宗就不同了,和本土道法“内炼”,则相似度虽然有一些,但似是而非,相互冲突,双修的话,容易噶屁。 许甲虽然知道其中内容,但不会轻易教导,因为出了问题,自己也解决不了,不如净土宗,或者其他的本土佛宗温和。 许母问询道:“这样便利么?连花钱也不要?” 许甲越说,许母越迷糊,也是许甲智慧不足的表现。 但好歹记住了“慈悲心”“力所能及”,也算有了“真谛”。 (本章完) 43.第43章 假身出没 第43章假身出没 许甲和母亲讲完之后,便离开了佛堂。 因之前麻雀精一并聆听,许甲知晓他必然是打听到了什么消息,便开口问询:“小战鹰,你可是获得了什么情报?” 慧拙小胖墩将其纳入了仙谱,故而许甲已经可以心意和他相通,听得懂她说的鸟语了。 “老仙~,坏了事了!你的麻烦来了。”战鹰从听闻佛法中惊醒,似乎才想起来似的,懊恼的唧唧哇哇乱叫。 咋还有口音呢? 而且这位鲁举人收费很贵,一次就要二两银子作门槛,这已经能够清退一大批打算白嫖的读书人,省得自己心烦了。 涓涔濅簩.浜屼簩涓涓鍥涘叓.涓涓 许甲挥手佯装要打,恐喝道:“你是分不清大小王,我还能少了你的不成?” 许父还在吹嘘自己文章做得多好,许甲却问道:“爹,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忘了?” 嘴巴部位也留出一个方形卡口,可以刚刚好卡住一枚铜钱。 “在山里。”战鹰道。 只有几个廪膳生为了一些实发米肉补贴,才会偶尔去报道一两次。 许甲皱眉:“什么人?你在哪里看到的?” 瑞云县学虽然是本地文气所在,官方教育机构,但渐渐成了富家子弟,不学无术之辈镀金的地方。 又有钱,有很会读书的,就会去“书院”,拜师大儒。 自信回来了就好。 另外一件金塔,形质也正确,塔顶是笔尖状,八角塔檐,还有一个塔基,拢共九层。 “什么麻烦?”许甲安抚道:“你慢慢说,总不是天塌了,地陷了吧。” “那是自然,我还骗你这个妇道人家不成?” 正说着,许父看到许甲出来,嘴角的笑容似乎玩味,未免有些心虚,还是挺首:“自是有长进,鲁老爷还留我过夜,与我交谈甚欢。” 许甲将两件东西收起,随即变了脸色,语气,好像一个老夫子,粗声粗气道:“昨日我将爹你从前练习写的那些文章,都批改了一遍,爹你可以看看。” 只有一个“镜湖书院”,又叫“鸿鹄书院”,乃是三十年前某任知县,联合本地乡绅修建,请来了本地文坛大家,致仕官员,做山长教授。 许甲皱眉,直接起身:“什么时候,他还在那里么?你带我亲自去。” 许甲道:“不怕,我用甲马符,便是云蔼山也不过五十里地不到,寻寻就是。” 县学教谕,有的只将收来的钱,努力积攒,以求换个地方当官。有的稍微负责一些,还会单独开一个小灶,将本地真心求学问的生员,聚集起来。” 等着许父洗漱一番,换了一身衣裳,这才往书房来了,将一只盒子打开。 当然这也不是你给了他钱他就看,还得看心情如何。 这鲁老爷就是县里的举人,平日和县令,县丞一流官衙中人谈论文章,同时也收钱,替本县秀才看文章,讲文章。 战鹰怪叫起来:“还慢慢说呢!已经有个跟你一模一样的怪物,要来找你的麻烦呢!” 许甲见他一副得意的样子,分明自信增长了许多,不由点点头。 金蟾并不大,约莫手把件,一手就可以握紧,三足,细节很是一般,不能说栩栩如生,但基本形式是对的,三足,像是蛤蟆,金灿灿的。 许甲:…… 许甲正如此说着,那边门口便传来声音:“老爷回来了!”吵闹声将他计划打断,只得放弃亲自去追逐,吩咐着战鹰道:“你去继续我监视他!看看他是什么来路,竟然可以幻化成我的模样?” “那宝庆房金匠本来没有这么快的,我加了二十两银子工钱,打金师傅为了拿下这二十两,接的私活,连夜赶工这才做了出来,八两八的金蟾,六两六的金塔。你看看怎么样?” 这麻雀精还就吃这套,之前胡金花就恐吓了叫她给自己办事。却委委屈屈,嘟嘟囔囔的又飞走了。 许母已经出了佛堂去迎接,听他这么讲,惊喜道:“夫君果然大有长进?” 许甲出门去看,就见着许父满面红光,春风得意。 说罢离开了此处。 “但往往家境好,世代读书的,反而不会去县学,家学就渊远,贫寒读书子弟,本身就不容易,如何能在县中长住脱产读书?” 战鹰唧唧道:“啥啊?你说的啥鬼啊?是个人嘞!” 只是这未免有些太容易回来了吧。 “我也不知道,就看着跟你一模一样的人就忽然变了出来,我还以为是老仙你呢,若不是他身上味道不对,我都要被骗过去了。” 几个仆从婆子在搬起驴车上的东西。 战鹰有些不愿意:“我还没歇息呢,你都没给我吃东西。” 许父曾经想到里面学习,但考试成绩不过,便进不入其中,哪怕砸钱也没用。 “哈哈哈!那几个臭笔杆子,看到我的文章,都惊了,那表情又酸又臭,又旁敲侧击的问我是看了什么市面上的考试秘籍,去请教鲁老爷,鲁老爷也说我考试大有长进!” 许父:? 倒反天罡了你还! 可看着许甲精心批改的文章,又念着自己好像确实进步了,这才忍着告诉自己:“他现在不是神仙,也是天上的文曲星,我不能把自己当成是他爹,得把他当祖宗……” 战鹰道:“好远呢,我飞了好久,况且刚刚还听老仙你讲课听了好久,只怕早就离开了。” 许父听见,这才停止自吹自擂,开口道:“及第,待会到书房来,我正好教教你怎么作文章。” 许甲眯着眼睛:“跟我一模一样?是个土煞鬼么?” 不过若是有真的“天才”,可以考中举人,他反而不收钱,就比如这次许父找他看文章,他先收了钱,后面又退还回来了。 超级加辈! 如此这样自我安慰一番,这才坐下,看起了文章批改处,按照这个思路,许父脑海之中的逻辑思路都清晰了许多,等通读了一遍,又叹了口气:“我原先作的还真是狗屎文章……”旋即拿出纸笔,好生又写了一篇才作罢。 (本章完) 44.第44章 布阵文昌 第44章布阵文昌 许甲这边回到房间,将那铜钱剑给拆解开来。 原身魂魄所化的阴土煞依旧不是很老实,铜钱剑本身已经锈迹斑斑,好似刚刚从地底下挖出来了一般。 土能生金,亦能腐蚀金。 这阴土煞见许甲两三日没搭理他,便暗暗用力,要将许甲编织的金钱剑给腐蚀了去。 但现在不成了。 这塔要放在一个木塔里,正所谓财不外露,毕竟书房也不是十分安全的地方。 如此堂口诸仙,自然会获得一些财道小法术,如此庇佑信徒,就会更方便一些。 只是不好扔入井中,那么只能放在“四水归堂”的明堂了。 许甲见他恢复了些灵智,便松了口气,将这枚压钱塞入金蟾口中扣住。 不过这也是民间法教的特色,许甲当初学法的时候,那师公就跟许甲说了,很多都是“现代法”,以前哪有这种东西,故而很多法咒,便模模糊糊,不明所以,以师公自己的心意为上,为主。 涓??竴涓??浜屼簲涓??浜屼竴浜??涓変簲 许甲同样可以“望炁”,这是略撅的“坐山观炁”的天赋神通,许甲直接调用。 不过也不要紧,许甲拿笔在每层都写上“文昌”二字,将小金塔塞入塔内装藏之处,又将符箓,秘讳一并锁入其中,便托着宝塔,往书房而去。 阴土煞发出痛苦的嘶吼,于金蟾口中,却发出如蟾蜍本身的鸣叫一般。 这金蟾很快祭炼开光,似乎灵动。 比如在富贵人家的正屋房梁上,放一只乞丐穿的破鞋,又或者坟头捡的破碗,都是极为破坏风水的魇镇之物。 等着土煞之炁尽去,原身魂魄便可以收炼成本尊心将,金蟾也养成了,金蟾依旧可以坐镇家中,为产业保驾护航。 许甲点点头:“金塔封在里面,此塔适合摆在文昌位,文昌位一年一变,今年正适合在西北角,也就是乾位。” 财炁喜欢附庸于“官炁”,“贵炁”,若无此二炁,那么“文炁”也可以。 摆放之后,家中风水便又有一些变化,原先是有些生吉之炁,现在则是多了一些“生财之炁”。 那阴土煞存于压钱之中,金蟾吞之,化“墓”为“财”。 见着许甲托着塔进来,好奇的问着:“这就是你说的可以帮我汇聚文思的文昌塔?” 金蟾于道教之中,并没有特别的宝诰,又或者神咒,一般都是作为“刘海戏金蟾”之中的反派配角出现,刘海虽不是“五路财神”,却有“准财神”之称, 许甲这法,只能说是“百无禁忌,万试万灵”。 施展“点灵”之术,给金蟾点睛。其实就是给“神像开光”那套,用朱砂笔在蛤蟆的眼睛上,鼻孔,嘴巴,腹部心脏等部位。 只见财炁往书房中走,那便正好,“化财为禄”,正好以金塔,在书房摆一个“文昌阵”,提神醒脑,增加学习效率,将财炁和文炁结合,化作“禄炁”,禄炁,就是“官禄”的演化,举人无官,但可以有禄,衣食无忧也,禄炁在身,便可增加考试通过的概率。 因此这股财炁便往着正屋明堂后边的书房中钻营。 当然前世也有修持,只是此身目前还很薄弱,单独去修,还要好一阵功夫,不如直接借用。 从房梁上小心翼翼的下来之后,许甲又开坛作法,画了“文昌符”,“文昌帝君讳”,对着小金塔开光。 好听点叫:“法无定式”,不好听点,就是“俺寻思”。 口中的“压钱”,则会转化为“财运法器”,可以供奉于狐仙堂香炉之中,让“法主许师公”拥有财神权柄。 许甲将压钱拿出,对着他开口道:“你但凡有些灵智,就就听我好好讲一讲,那邪道人要作妖,不知道哪里变出一个假身来,到时候难免要争一场。” 随即又点了一把香,念了几遍自己编的金蟾财神咒:“仰瞻瑞象,金光熠熠,显圣于青石之上,背负北斗,腹涵乾坤。其形饱满,寓富饶丰;其口常开,纳财四方。吐宝如天河泻地。烁烁铺金光,赫赫显威灵!” “你如果想要一个不知名的怪物进府,将你父母害死,那就继续闹腾,我虽占据了你的肉身,但那是因为你已经死了,断气了,且我愿意承担这生身因果,替你好好尽孝,甚至引他们入道长生,你将来也可以同我一并修持,你难道不愿意?” 许父还在书房之中,看许甲批改的文章,一开始有些羞愧,接着就是虚心学习,顺着许甲的思路,重作文章,找找感觉。 许甲以前世金身庙系为“法主”,就是自己给自己兜底,自然怎么方便怎么来的。 等着攀到大梁上,又不顾着危险,往着大梁中间去,将金蟾摆在正好对着天井的位置。 许甲说完,那钱币不再乱动,同时一股意念传来:“记住你答应我的!” 正好许父找木匠订做的桃木空心塔这时送上门来,这手工就更粗糙了,并没有雕花楼阁。 民间法术鲁班术,便有诸多阳宅风水类的法术,最阴毒的是“魇镇法”。 没有传“百无禁忌,万法万灵”的法,就是正经传承,要严格按照规矩来,要是有这两句,就说明法脉的祖师神通广大,会给你兜底。 当然这还是要看自身硬本事。 接着就简简单单开个小坛,巽水净坛,念了几遍八大神咒。 书房的西北角正是一处博古架,许甲将其放在高处。 何处能置之? 唯有“房梁”。 许甲要将金蟾养在“坎位”,促进“金生水”。 房梁极高,一般人上不去,但许甲不是一般人,抱着柱子,便像是猴子爬树一般的挪了上去。 顿时汇聚起整个房间的“文炁”,这些都是比较抽象的,主要是从“文房四宝”,还有书籍,文章之中显露出来,或多或少,或浓或淡,都活络起来,隐隐有“烛火”“萤火”的淡淡光明之感。 这正好和金蟾化墓为财的财炁,四水归堂化煞为吉的生吉之炁,相互交汇。 (本章完) 45.第45章 儒道三境 第45章儒道三境 借着观摩到禄炁,许甲将书房里作摆设的兰花,文竹等绿植,给换了位置,引导着这些禄炁到书桌的位置上来,滋养许父,以相助他养炁,换炁,禄炁滋养下,便渐渐会有文思,有官运。 “那靠山图,你什么时候还来,书桌背后空空的。”许父见许甲折腾挪移,也不知道有效没效,只是房间明朗不少,窗外的阳光斜斜的照射进来。 这些是舒服了,可背后靠山图不在了,那是真感觉哪里空落落的,不再完整一般。 “我还要贪了你的不成?”许甲如今倒也不大需要这副靠山图了,群阴剥阳的劫难已经过去了,于是出门叫了小红:“小红,将我挂在门上的那副画取了来!” 小红连忙将此图取了回来,许甲便亲自将其重新挂到了书房,书桌背后。 这靠山图乃是许甲祖父捐官之时,卖官给他的那位所予,虽非名家所画,但确实有一分官炁在里面。 别的不说,上面盖了的那个私印,就是朝中有人的证明。 如今这位还活跃在官场上,甚至权势更盛当年,这副画便养成了“势”。 许甲布置的文昌阵,催生文炁,吉炁,财炁,禄炁,这些炁见着这靠山图,便仿佛有了依靠一般,便都往着这里游走了。 将这点“官炁”给滋养起来了,从那印章处的斗丁大,辐射到整座靠山图。 如此将整个书房的“文昌阵”给彻底定了基调。 许甲见此,也不提点,只暗暗掐算,正所谓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老,这靠山,许甲能借其势,却不能依附上去,否则毕竟是纸山,不是真山,不说倒了,便是一场火,也毁于一旦了。 这都是远事了,许甲想的更浅薄些:“这靠山图,若是能借风水阵养出些名堂,倒是可以作为略撅神将的存身道场。” 画作祭炼为法器,也是经常有的事情。 古人寄情山水,登高望远,回去之后,泼墨写意,将山水之“神意”,跃然纸上,便算是创造了一方法界。 聊斋之中,有“画壁”之故事,鬼怪精魅,存身画中,并在其中生活,书生梦中魂魄游历,与画中美女媾和…… 此画是山,若能祭炼成宝,还能存诸多畜鬼山精。 比如“二郎搜山图”,就挺适合的,在画上,再添一位神将,就能统帅诸山精鬼魅。 许甲将此念暂时放下,见这里和佛堂一般,布置成了一方“官家道场”,不激发一下许父的潜力,将其哄着努力一把可惜了,便开口劝说道:“娘亲已经定下修行路子,要修佛念经入门,爹你要不要尝试尝试修行?” “不是说修行颇为耗费钱财么?咱们家那点金子,都被你惦记上了,我修什么?” 许甲笑道:“三教佛道儒,我修道,娘亲修佛,不如爹你做个儒修如何?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法门,是个便宜修法,而且有助于你考功名。” “什么修法?”许父本不感兴趣,听着功名二字,才好奇:道“读书也能修行?” “这有什么不能,吃饭睡觉都是修行。”许甲说了句机锋。 “其实孟子便说了,吾善养吾浩然之气,儒家修的就是这么一口浩然正气,至大至刚。” “其实上古诸子百家,家家都善修行,包括上古圣王,创造文字的仓颉,拥有四目,神农氏牛首而水晶肚,大禹治水之时斩杀诸多妖魔,周文王懂得易经之术。” “等到了春秋战国,百家诸生亦掌握祭祀之事,宰祭天地之肉,分与诸臣。” “读书读出了智慧的人,想要修行,都是十分容易的。” 许甲道:“儒家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就是一种入世修行么?” “善养浩然正气,便是根据尊礼,修德,不欺暗室,来修心,仁义勇智,知行合一,感天地之间至大至刚之炁,充沛于身……” 许甲又念了一段什么:天降大任于是人也,什么发乎四端,又有什么生我所欲,义我所欲也。 等着后面,更是直接念了一段文丞相的“正气歌”。 “天地有正气……” 许父本就是读书人,听着这些,那是一个热血沸腾:“这个好,这个怎么修?我就这么修,我要修浩然之炁,修天地正炁。” 许甲见他上了钩,乃道:“这个需要入公门修行,入朝堂修行,修得好千古美名,配享太庙,修得不好,万世唾弃,一样永垂不朽……” 许父听着这个,总算明白过来了:“你不会是说,就是考举人,考进士,然后做官,积累清名贤名吧?” “是啊。”许甲道:“这法门入门极难,爹你若是觉得难,那就算了。” “毕竟举人,进士,都挺难考的,官场又那么险恶,帝王又最无情……一不小心罢官也就罢了,就怕夷三族,夷九族,万一您太正直了,硬刚皇帝,把十族也诛了,那就完蛋了……” 许父果然被激将道:“学而优则仕,我这辈子读书为了什么?不就为了报效朝廷,为民请心么?若怕死,我就不会选择这条路,况且明君怎么会迫害贤臣呢?若害贤臣必是昏君也,我自然是小杖受,大杖走……” 声音到后面越来越弱,却是被夷族给吓到了,但又忽然正声道:“我修!” 许甲当即赞叹道:“那好,那我就将修法说与你听!” “同佛门修持,最终是为了成正觉,依次要证就罗汉,菩萨,最终才是佛陀。道家修持,是分为人仙,地仙,神仙或者天仙。儒家修行,则是以证就“圣人”为究极目标,譬如孔圣,孟圣……” “与之佛道,罗汉,菩萨,佛陀对应的三重境界,是为“大贤”“宗师”“圣人”。 “达到“贤”之境界,就是约莫孔子七十二弟子的境界,譬如“颜回”孔子曾言:“贤哉回也”。 “宗师境界,则需要著书立说,比如荀子,可为大宗师。” “圣人境界,便如孔孟。” 许父听闻,直接惊了:“怎么第一个境界就是贤啊?颜回乃是儒家十哲之一,才算第一个境界?” 许甲道:“那是我说证就的第一个大阶梯,佛门不也是以罗汉乘为最低级的果位么?” 许父又被打击到了,问询道:“原来如此,那么除却颜回,又有谁人能称贤呢?” 许甲也不知道怎么评定,只道:“那看史书上堪堪记载有几位贤君了,贤君治世则出大概率贤臣,贤人。” 许父已经心中了然,也就是历朝历代,每这么两三百年,拢共能出不到十个“贤人”。 许父心中生出“好难啊”的心思。但偏偏难中有生出一股别样的精神:“我若励志为圣,那未免太过惹笑话,想要成为大宗师,只怕也没有这个能力,若追求成为一代大贤,即便最终达不到标准,不是大贤,也算小贤了……” 于是仔细听许甲讲。 万变不离其宗,修道修佛修儒,其实都是修心。 有句话叫“心证,意证”便是这个意思了。 许甲将读经念咒变成背诵经典。 将拜神,变成崇敬圣贤,励志学之。 将画符,变成写出锦绣文章。 将打坐参禅,变成思考道理。 将清规戒律变成遵守礼法道德。 养正念,行正行,入世修行一场,官阶就是仙阶。 衙门便是庙宇道场,云云百姓,就是沉沦众生。 施行善政就是救苦救难…… 这些看起来不离谱的,反倒并非许甲自创,而是地府之中便有记载的。 只是儒家修行,入门极难,外魔极多,官身在手,犹如利器在身,心念不端,便会境界倒转。 若能达到“君子不欺暗室”,便可以对应到道家的“阳神”了。 只是儒家不修内丹,不修法力,养壮的唯有神魂而已。 若是真能达“贤”,活着的时候,就可以在地府,或者天庭直接做官。 死后更是直接上任,最少一个神仙果位。 比如唐朝的魏征,便是人曹判官,那崔珏,是地府大判官,王羲之,是太极判官……宋朝也有一个包拯,白审阳,夜审阴,死后直接做了地府的阎罗王。明朝的“海瑞”,活着的时候就被封为了门神,亦是贤也。 人才到哪都是人才。 许父听了许甲的话,已经有了领悟:“也就是说,我要进士出身,有所名势……才算入了门槛。” “正是如此。父亲可愿意励志成就大贤?”许甲双目灼灼,望父成龙之心,已经到了顶点。 “会不会年岁太大了?”许父被架着,已经有些后悔,并自我怀疑:我真的行吗? “自是不会,现在父亲还没有扬名,到了官场,才是新的开始。”许甲打消他年龄上的顾虑和借口。 “只是以后读书要刻苦勤奋许多,拿出当初童生的气性来。”许甲循循善诱:“需早睡早起,背诵文章经典,朝廷的邸报,也要及时到县衙去抄录,律令文书判例,一样都不能差。” “离着明年春还有几个月,来个百日冲刺!考上举人还是很有希望的!” 许父被说得热血沸腾,脸红脖子粗,呼吸都喘上了:“好!好!好!也该我许志远考上了!光宗耀祖,祠堂单开,就至今日始!” 当即开始奋笔疾书,重作文。 (本章完) 46.第46章 求求月票 46.第46章求求月票 47.第47章 婴鬼塔 第47章婴鬼塔 许父打了鸡血似的,那些官禄炁会滋养他的身心,学必所得,不至于脑子一团浆糊。 许甲看着满意,望父成龙,总算踏出第一步。 将院子里偷听道理的归绫高抱起,摸摸他的背壳笑道:“你怎么佛也听,儒也听?” 正往外走,打算出门一趟,刷刷周边邻里乡亲的好感度,平息谣言,便遇到了前来的小胖墩,于是开口问道:“慧拙,这两日修行感觉如何?” 小胖墩顶着熊猫眼,唉声叹气的抱怨:“整日整夜的睡不着觉,睁开眼睛看见各种幻影,闭着眼睛就是各种梦境,好像是未来的某种画面,预示……” “一开始入门就是这样的,需要静心练习,达到可以收放自如的境界,就可以屏蔽灵感关闭天地灵桥。”许甲笑着安抚道:“大概过个七八天就好了。” 小胖无奈道:“那还就等着吧。” 随后恍然惊醒:“差点忘了正事,我昨天请着狐仙收伏的走阴姑和赵神癫到了家中做客。” “正好今日上午帮了他们立了堂口,狐仙又收了一尊牛鬼,那牛鬼原本就是走阴姑家供奉的,所以过阴姑家立的堂口,也将他加了进去,做个常驻家仙。” “赵神癫家里则将瘸腿狐胡步堂的名号写了上去,胡步堂本身受劫瘸了腿,和他最是相合,虽然道行不至,但他实在求情,我和金花师姐便同意了,希望他们两个能互帮互助。” 许甲听了也点头:“离着近些,也正好学人,胡金花心里有数,我放心。” “对了,我吩咐你们推倒那座婴塔,放出里面的婴鬼,此事做成没有?” 许甲要超度一百只恶鬼,来为略撅神将换取阴司的编外神职,也是为自身,胡金花,一并做功德。 “还没推倒,我运了望炁法门,观摩了一二,里面足足有六十四只婴鬼,心想着如果直接推倒,只怕会出好些乱子,毕竟我们也没本事将其抓起收拢,还不如就先这么着,等寻到具体办法再说。” “因此就劝住了狐仙,叫他先去收伏其他巫婆神汉,我来找许大哥你帮帮忙,看看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六十四个婴鬼?”许甲惊了:“这么一座砖瓦小塔能镇压得住?还摆在家门前,我道只有几个呢……,推倒后,我作法便可以将其一一招回” 思考一阵,许甲随即开口道:“罢了,还是我亲自去吧,白日去又动静太大,不好暴露……晚上我再去。” 许甲还是挺忌惮那什么长生邪教的。 不过这黑锅其实大部分也不能给邪教背,古代封建便是有“弃女婴”的传统,这婴塔里也是有一些是“打胎”,或者生产下来活不了多久的,这种根本不会下葬,只会随意处理了。 刘稳婆虽然被胡金花迷住了,但她之前参加过邪教仪式,将这些婴尸贩卖出去,做成了食材……如果长久不出现,肯定会引起邪教徒的注意。 许甲正好自自己亲自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这么多婴鬼,肯定不能空手而去,许甲要解救他们,不是消灭他们:“慧拙,你去买一些小孩喜欢的木马,拨浪鼓,奶嘴,糖稀,糕点,再来两刀彩纸,一把线香。” 慧拙连连点头,眼睛冒光,每次跟着许甲,就能学到真东西,便也没问这些东西用来做什么。 等着他买来了这些东西,许甲这边已经便利又开了坛。 写了几章偈咒,什么“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过往君子念一遍,一觉睡到大天亮。” 还有“宝贝对不起,妈妈不是不爱你……”这倒是歌词来着,不过不要紧,反正起到安抚作用就行。 又找来小红,叫她帮忙剪纸,许甲则拿稀饭作粘合,做着袖珍巴掌大的纸衣裳,纸尿裤,还还纸鞋子。 波浪鼓面上,许甲则写上了“安魂符”。 等着这些做好,许甲又开始“手搓绳子”,都是稻草,正好将画的“安四灵符”,缠在稻草里面,又巽水念咒,加持了一二。 又吊了一些铜钱,用红线系在上面。 一直忙活到了黄昏,这些东西才准备好。 这些都是不必须要本身有“法力”,只需要科仪规范,就能借来天地神祇自然之力。 将就的吃了些东西,许甲便同小胖墩,坐着驴车开始往刘稳婆所在的烂柿豁去了,许父许母虽觉得黄昏出门不好,但他们也不好劝说,毕竟许甲已经在教他们修行,他们也信了自家儿子是前世修行的仙人。 黄昏之时,普通人都是往家走,因此乡路上并没有什么人,驴车上牛聪聪在前面提着一盏灯笼,灯笼纸上画着图案。 这是地府法器“阴阳招魂引路灯”的样式,一般都是冥差引着新死生魂到阴间去。 这个假是假,但也有黑夜开道,群邪不敢招惹,以为是地府冥差办事的效果。 而且胡金花也已经提前来接应了,身边又有略撅神将,只要不是什么阴兵借道,又或者几百年道行以上的妖怪,一般情况许甲是不怕的。 很快便到了刘稳婆家的院子,腥臭味叫许甲皱眉,按照道家理论许,臭炁含秽,藏污纳垢,必有喜欢污秽之炁的邪物盘旋,就好像秃鹫,苍蝇,喜欢吃腐肉一样。 这又是产妇生产之时羊水,污血,泼洒在墙院,属于臭中之臭…… 本就身体虚弱,这股臭炁熏得人头晕眼花的,更是不行了。 于是远远的站着,指挥着牛聪聪和胡金花,将草绳系好,形成一个四方结界,防止推倒了塔,这些婴鬼乱跑作祟。 各种给小孩玩的东西扑在毯子上摆好,牛聪聪便开始和胡金花,加上被迷住的刘稳婆,三个一起用力,很快推倒了这座婴塔。 这塔本身就是砖头,瓦片搭建的,并不十分牢固,但搭建的人分明是懂得一些法术的,形成了“镇压”的格局,将婴鬼关在里面,却又不将其度化……不知道要做什么邪事,况且这塔还用来风干晾晒婴儿尸体,胎盘,算是“正器邪用”。 (本章完) 48.第48章 九转魔婴 九子母鬼 第48章九转魔婴九子母鬼 这婴塔被推倒的刹那,阴风大作,寒气袭人,婴儿啼哭声此起彼伏,好似一群青蛙呱呱乱叫。 那刘稳婆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刺激到了,竟然自动破除了胡金花迷魂弄煞的法术,尖叫起来:“你们闯了祸事了!” 接着便疯了似的要往外跑,但一个个婴鬼,抱着着她的腿,趴在她的肩膀上,更有一个坐在她脑袋上,一双手就遮盖了她的眼睛,叫她在原地转圈圈。 一些胆小的婴鬼不想跟着她纠缠,化作一团黑炁要逃走,却被稻草编成的坛城结界挡住,四灵化作了光墙,好似“画地为牢”,将他们拘束在此。 见出不去,他们更是一个一个更加尖锐的啼哭起来,婴儿的哭声带着直击心灵的感觉,叫忍不出酸楚:谁家父母这么狠心,将这么小的孩子都抛弃了? 这恰恰就是婴鬼们的手段。 好在这是“鬼哭”,不是人哭,除非已经睡着了的人,否则很难在醒着的时候听到这些婴鬼们的哭嚎声,不然早就打着灯笼来找了。 牛聪聪拨动拨浪鼓,嘴里念着哄小孩睡觉的童谣:“五九六九,精尻子娃娃拍手。七九鸭子八九雁,九九耧铧满地蹿。” 拨浪鼓也是鼓,契合萨满教法器的条件,牛聪聪依靠着本身的通灵体质,好生安抚着这些婴鬼。 慢慢走到了放着各种玩具的毯子周边。 婴灵们生性爱玩,被这么吸引,便很快上手这些小玩意。 小珠子,木剑,布娃娃,小铃铛…… 一个孩子玩,便吸引第二个,第三个,只可惜准备的玩意不够多,反而叫他们争抢起来。 胡金花变作慈祥的老婆婆:“别抢别抢,奶奶给你们发新衣服了。” 那些纸糊的衣服一套套发下去,无火自燃,叫这些光着屁股的婴鬼身上有了一件件花色鲜明的衣裳。 一时间也不争抢玩具了,反而相互看看衣服,裤子,发出“咯咯”的笑声。 只有几个浑然黑炁的,既不对玩具感兴趣,也不对衣服感兴趣,只对着刘稳婆又是吹阳火,又是弄阴风。 许甲掐算一二,发现这几个是之前在婴塔中最早的几个婴儿,后面又钻入了求子的夫妇体内。 结果因为没走“轮回”,阴气太重,影响了胎儿发育,往往七八月在肚中就死了化作死胎。他们又不甘心,如此往复几次,阴气怨气越发重,再往人肚子里钻,两三个月就自动流掉了…… “这是在养速成的九转魔婴!”许甲骇然! 九转魔婴就是九次投胎,九次被打掉,怨气积累,每次都被超度送入地府,给予希望,又每次都希望破灭,最终第九次的时候,便会对“生”的希望幻灭,成为“饿鬼道”的生灵。 单独一个九转魔婴就已经是可成长性的鬼魔了,如果聚集九个,再一起塞入一个命格相合的妇人体内,以邪法合炼,便是大名鼎鼎的“九子母鬼”。 不过这个不是走轮回,而是“非法投胎”,损人不利己,本该投入此家的魂灵,被挤掉了位置,死于非命,浪费了轮回次数,他本身也降生不了,孽业更大。 跟许甲的“借尸还魂”,是完全不一样的。 速成版本的九转魔婴,虽然威力远远不如正式版本的九世夭折的,却因为在娘胎里就害了人命,而更加邪恶,魔性深重。 这里这几个虽然没到九转,但也起码三转以上,积累了三世孽业。 而其他婴鬼,因为受他们几个欺负,压迫,反而没有作孽的机会,可以直接钻入求子夫妇的肚子里面,并算不上“恶鬼”。 许甲没有去想去帮这个刘稳婆驱逐婴鬼,但婴鬼们多杀一人就多积一份怨恨,况且这刘稳婆也并非什么杀人犯,她本身善愿环绕,也是给很多产妇成功接生的,是有功德在身。 至于加入邪教组织,贪图小便宜,贩卖婴童尸体,也算不上大恶,毕竟这些都是父母抛弃的……只能说道德层面出现了问题。 但建立婴塔,镇压婴鬼,却是成了帮助炼制“九转魔婴”的帮凶,挤兑掉了正常转世投胎魂灵的机会,还导致求子的夫妇流产,甚至从此怀不上孩子,受了多少委屈,便积攒了许多冤孽在里面。 这是磨损了她自己的福报,若不是许甲出现,推倒了婴塔,等九转魔婴炼成,便为时已晚。 甚至有许多人认“干娘”的刘稳婆本身,就是祭炼“九子母鬼”的最上乘的“母体”因为叫她“娘”的人太多了,便取其“老母”之意性,也不怕她年纪大。 许甲开口念动经文,这是《血湖经》,本是超度女子亡魂所用,但也同样适用于堕胎婴灵。 经中写明“损子堕胎…,故行溺死,冤仇报对,魔鬼相攻。或致子死腹中,母亡产后,或母子俱亡,至伤性命。” 便可以用此经超度。 许甲念道:“人生几何,易生易灭,如彼石火,不得长久,如彼浮沤,岂能坚固。生老病死,日夜相侵,变灭不常,须臾散坏……” 声音如一位“慈父”,温声相劝:“你们若有怨气,便朝着我来,把我当做抛弃你们的父母,尽管宣泄。” 说罢许甲跨入了稻草绳设立的坛场中。 许甲身上有“借尸还魂”的痕迹,因此散发着一股魂香,叫这些婴鬼都大流口水。 那扑在刘稳婆身上的几个数转婴鬼直接就飞扑来,或是吸食,或是吹灭火焰,或是摆弄阴风。 许甲巍然不动,心中观想见天尊乘五色祥云、九头狮子,放百宝瑞光。 口中颂念“太乙救苦天尊”。 念完此声后,便念血湖经。 仿佛间,许甲感应到一股异力,原来“神变观想”成功,已经成了太乙救苦天尊的“闻声救苦,赴感随愿”的“化身”。 太乙救苦天尊借许甲之身,行方便法门,度人无量。 于胡金花等一众妖鬼看来,便是许甲身上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起了一道青白光芒,仿佛一个光圈。 许甲是地府小职员,这位则是地府大佬大大佬。 太乙救苦天尊也是许甲前世道场主供的大神,还胜在闾山诸神之上。 光芒柔和,怨气不大的,诸多婴鬼,受此光芒,脚底座下直接生出一朵朵光芒莲花,将它们托起。 几个啃噬许甲魂炁的,也渐渐被“感化”,只是莲花一并要托起他们,他们还是执念太重,冤孽业力未消,不愿意被托起超度。 拢共正好剩下了“九个”。 是炼制“九子母魔”的主要原材料…… (本章完) 49.第49章 闾山五狱大法,登天擂坛 第49章闾山五狱大法,登天擂坛 等着青白色光芒渐渐淡去,诸婴灵都被莲花托起,超度了去,在半空中越来越淡,消失不见,太乙救苦天尊闻声救苦的便宜行法,也已经“退神”了。 许甲旋即站起身来,见着只有九个鬼子被留下来,虽然还是煞怨深重,但多少被感化了,有了一些灵智,可以沟通。 此时这九个鬼子已经不抱着许甲啃了,而是忧郁阴沉,摇摆不定,一会儿白,一会儿黑炁的。 许甲轻声细语的安抚道:“你们既然不愿意正常投胎,却也算不上恶鬼,不如跟着我如何?” 九子中有个转了五次的婴鬼是他们中的老大,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许甲于是写了一张牌位“十方无主堕胎婴儿之位”。 祝了一柱香火,念了咒,将此纸牌位开了光,可以暂时将它们容纳进去,于是九鬼子钻入牌位之中,这牌位顿时重了数两。 许甲的香火可不是普通人的香火,一般人承受不得,祝这几个婴灵,祝的乃是“仙道贵生,鬼道贵终”。 见他们安定下来,许甲便将牌位交给胡金花捧着。 又对着牛聪聪道:“待会将牌位上的字,写到仙谱的左右下角落,然后将这个纸牌位在香炉上烧了,他们便可以转入谱中,享受香火供奉,由你们驱使了。” “养小鬼本来有伤天和,但他们也算可怜中人,执念不消,便一直沉迷在伤心痛苦,自怨自艾之中。” “所以供奉的话,你们可以适当用些糖,或者奶类,又或者玩具,伱之前教小狐狸们读书认字,也适用于他们,等他们执念消散了,就是座下护法灵童。” “可以帮你传递消息,查探情况,甚至可以培育成九感仙童,拥有千里眼,顺风耳,知人心,避灾祸。” 牛聪聪连连记下:“我晓得的!” 胡金花则是对许甲神变成太乙救苦天尊的样子好奇,问询道:“刚刚师上是做的什么法术科仪,跟之前说的化煞科仪好像不大一样,好漂亮啊,一朵朵花将这些婴鬼们托起。” 许甲不敢居功,只道:“那不是我做法,是一位大慈大悲的大神来救苦救难来了,我只是神变感应,借其之手,赚了一份外功。” 许甲本来想着这些婴鬼全抓去地府,是要开一个临时鬼门关,沟通勾魂使者的,用他们来换取阴功,谋取利益。 可真处理起来,就换了这种更温和的方式。 这九个执念深重的鬼子倒是符合再叫地府勾魂使者带走,进入关押入血湖地狱,继续沉沦受苦。 但许甲同样还是心软了,毕竟最初作孽的是父母,这些婴儿变成鬼,也没人教化他们,反而是邪恶的人将它们镇压起来,引导他们害人,一遍遍转世,再流产死掉…… 于是便感应了太乙救苦天尊,请下慈悲法力。 胡金花听着是一位大神降感,便心驰神往:我什么时候能修成这种境界。 许甲走到刘稳婆面前,喷了一口水,将她所中的鬼子法术破解。 却见她面容呆滞,恍恍惚惚,叫着:“别来杀我!又不是我要害死你们的!”分明已经煞气迷心,不治好也就是疯疯癫癫的。 于是发了一声“ong”的音节,正是佛门的“唵”字咒。 只是不由喉咙发出,而是头腔共振,便引发“神魂”一并发音。 一时好似“狮子吼”,直击魂灵。 那刘稳婆迷心的煞气被震散开来,正缓过神来。 就听到一句呵斥:“你的事发了!”顿时吓得尿都流了出来。 许甲忍着这股腥臊臭气,喝道:“我乃衙门公差,暗访你这里害人,如今证据确凿,还不快快如实招来!” 那刘稳婆本就被鬼子摆弄了一阵,后面又陷入幻境,之前更是被胡金花一泡骚尿迷了一整天,如何能分得清真假。 连忙跪地:“青天大老爷饶命啊!差爷饶命啊!草民没有害人,都是他们逼我做的!都是他们逼我做的!” 许甲问道:“谁逼你的?” “道爷!是山居观的一位道爷,他引我入的教,花钱从我这里买胎盘,说是河车,一味药材,后面又说药性不够,要胎盘里面带婴儿,草民不愿意害人的,他便跟我说要建一座塔,建了塔之后,求子的人多了,但是流掉的也多了……我心里害怕,想要拆掉,但他说里面都是被我害死的小孩……拆了第一个就来找我索命……” 妈的! 许甲都忍不住爆粗口了,怎么又是这个道士! 而且还有邪教…说不得这道士只是邪教中的一个头目…… 许甲头痛起来,看来还阳之后再修行,魔劫重重,并不能关起门来,闭眼就修。 这事不管,心中魔障就多一分! 入他娘的! 许甲原本只以为邪道人只害自己一个,后面发现他要炼五行煞鬼,如今又发现他炼九子母鬼。 若不铲除,还不知道要造多少孽。 杀了了事,比超度一百个婴鬼都要功德广大。 许甲于是又仔细问了情况:“你能和他联系上不,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将他引来,可以宽大处理!” 刘稳婆诚惶诚恐:“草民该怎么做?” 许甲捉起一根草,装模作样咒念了几句,便借助胡金花的障眼法,幻化成了扭动的虫子,恐吓道:“吃下我的蛊虫,你便中了我的咒,去山居观找到那个道人,将他引出来!你若告密,就会应咒而死。” 随即逼着她吃了下去。 这刘稳婆面带恐惧的吃下虫子,已经深信不疑自己中了蛊咒,面色煞白。 许甲又仔细问了长生教什么情况,供奉了什么神,除了这个道人,还见过哪些人,这些婴儿尸体,都被哪些人吃了去? 毕竟胡金花入梦之时所见,这个刘稳婆还是负责“做人”的厨子。 刘稳婆吱吱呜呜,也说不出来,只讲着供奉的只有这个“长生教佑婴庇子圣母娘娘”,供奉之时要念咒。 至于做成“汤”,却不是长生教徒,而是求子的夫妻两个吃,起到的是“引子”的作用,血肉被他们吃了,便是“因”,鬼婴借此入他们肚子,便是“果”这个果又是流产的“因”。 许甲听着恶心:“那他们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么?” “知道。”刘产婆哭着道。 “这都是他们主动找到草民我的的,我也没有主动作恶过,这真是天大的冤枉,真是造了哪门子的孽啊,老爷明鉴啊!” 刘稳婆生怕许甲一念之间发动咒语,将她咒死,痛哭流涕,又装又演起来。 许甲之前派遣了略撅跟着小道士要往玉山山居观处查看,但那里布置了道场,又是山神法域,略撅进不去,便回来跟着许甲汇报,仅仅只能在梦中将其恐吓。 许甲跟这个小道童没仇没怨,他背后那个师父才是重点目标。 之前麻雀精战鹰还说有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只怕也是这个邪道人搞出来的,这邪道人究竟想做什么?他为何迟迟不亲自出面? 将刘稳婆的头发留下一缕,用符箓包好,有了制衡手段,许甲便和着胡金花,牛聪聪两个一并回到狐仙堂道场。 牛聪聪按照许甲说的,将九个鬼子录入谱系,诸鬼子便钻入了法界之中,在其中变化出诸多玩具,自娱自乐。 许甲捉问孤睾胡独秀还有秃尾胡德禄功课:“上次教你们的愣严咒,你们持颂得怎么样了?” “已经背全了捏!大仙!”胡独秀洋洋得意,开始卖弄。 许甲鼓励式引导点点头:“还算用心,这样,除却在后院种菜外,这几个娃娃也归你们两个带着,不许他们到山中戏耍别人。” 两个狐狸有些头大,这些鬼子都顽皮捣蛋更胜寻常人家的小孩十倍,没轻没重的,他们道行低微,降伏不住的话,只怕反而成了奴仆一般。 但许甲的话不能不听,于是耷拉着脸。 许甲看他们不大乐意,便道:“你们不愿意就算了,本来还想教你们祭炼本命灵童……” “大仙!我们愿意!哪里不愿意了。”两狐狸谄媚道:“我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的!” 许甲拿捏了他们两个,似笑非笑道:“那就将他们带好来,叫他们喜欢上你,消解他们的抑郁,依恋上你们,自然而然就成了。” 却是浑然将狐狸当成“陪伴辅愈犬”来用。 “马上可能迎来斗法,故而我要在这里修炼一门速成的闾山大法,金花你继续收伏那些神汉巫婆,越快越好,慧拙,你去帮我购置柴刀十八把,钉成梯子,四方桌九张。” 小胖墩听了这个要求,不由一惊:“这是什么大法?怎么需要这种东西?” “这是闾山五狱大法之中的一种,闾山之中有一种渡劫成仙的法门,需要经历刀山狱,火海狱,弱水狱,荆棘狱,磨盘狱,度过五狱,乃能成就尸解仙。” “修炼刀山地狱,便需要上刀山修持,脚踩开刃柴刀一步一步登天。” “而四方桌九张,则是另外一种开坛手段,叫登天擂台法,又叫闾山登天大法,离天越近,法术越大,坐上高台,打坐静修,稍有不慎,便会摔死,更是险恶,这一张桌子就是一重天,九张桌子后,人便在九重天上。” (本章完) 50.第50章 树魅入梦(二合一) 第50章树魅入梦(二合一) “啊!”牛聪聪惊了。 “这刀山爬了上去,人不就直接脚要劈成两段了么?” “这桌子叠在一起,便是三四张,也歪的歪,斜的斜,若有些风吹,或是垫脚不平,哪里能站得人上去?” “这算什么大法,是刑罚吧!从没有听闻过这样害命的修行。” 许甲冷笑一声,露出杀机道:“真害命,也就不会传下来了,这便是另有门道在里面了,这是斗法绝招,和人赌斗打擂斗法时候用的,冲着杀人不偿命去的,他自己技不如人,被刀劈死,高空跌死,干得我什么事情?” “我算出那邪道人迟早找上门来,就算他不找我,我也去找他,修成这两样大法,我就设计让他死上一死,来解我心头之恨!” 随即又跟小胖墩解释道:“这法门不需要内炼功夫道行,是凡人练练,也能成的,只是我需画些“躲避刀兵”的符箓,提着一口炁,便可爬上刀山,也不怕外人使坏,破了我的法。” “你且放心,我在地狱是有门路的,虽有些险恶,但只要修成,我便有斗法的底气,即便没借来前世法力,也可以感应天地,登上九重高台施展法术神通增幅九倍,亦能有一百种办法,斗杀他去。” 牛聪聪听许甲露出如此凶恶一面,阴渗恐怖,只得应下:“柴刀不难寻,家家户户都有,花些钱买了来就是,可方桌难道也要买寻常人家吃饭的桌子么?叫木匠打只怕来不及了。” “最好是寻常人家吃饭的桌子,这样更有烟火气息,可以买来,借来,只是要快些。” 小胖墩点头:“好,那我明天一早就去准备。” 胡金花亦生出紧迫心来,开口道:“许师,今晚还有时间,我也去寻那些神汉巫婆!将他们渡我门来!”当即化狐夜奔走了去。 许甲坐在此处,龟息蛰眠,调养生炁,刚刚超度这些婴灵鬼子,他们抱着自己又嗦又啃的,多少有些叫人疲惫。 正眠着,忽然听见声音:“许老爷在么?许老爷在么?” 许甲梦感蹊跷,原来龟息蛰眠,炁息和道场圆融,便使得梦境在法界之中呈现。 这是许甲做清醒梦,并非元神出窍,只是念头进入了狐仙堂道场法界。 许甲出念而去,在梦境中寻找声音来源。 却见原来是一个小老头,约莫五六十的模样,头发青翠,身穿褐衣,手中拿着一根木杖,杖上还有一条小蛇。 许甲毫不客气的呵斥道:“你是哪路邪精鬼魅,为何入我梦来?” 那小老头受了呵斥,露出谄媚讨好的笑容:“小老儿乃是二柱之父,因受大树顶心煞所害,死后魂灵和此树相合,成了树中之鬼。” “这些时日观见许老爷作法,心中惶恐,以为老爷来降伏我的,但后面见到了老爷行事正善,待人宽厚,故而梦中来投,希望做老爷之仆,以得庇护。” “原来是二柱之父,那便是此宅道场的原本宅神了,也算自己人,不过你这副模样……怎么一头绿,真是不吉利。” 见着许老爷说自家不吉利,这小老头急了:“这树侵了本村风水,根基亦盘到了后山,小老儿虽无香火供奉,却得了一些自然之性……小杖上小蛇,便是本村风水龙脉所化,唯有有德之人许之,如今愿以此宝献给许老爷。” 许甲诧异:“伱倒有几分本村土地的潜力了,只是你生前没什么德行,又被顶心煞所害,魂魄带煞,格局不高,乃是木中精魅,属于草木精怪之流,不属于神祇一流,不然也不必投靠于我,自己显灵,也能聚集香火。” “小老儿哪有这本事,如今老木阴恶之性侵入村中风水,小老儿在此生活多年,不愿意看此处人丁凋零……” “你倒是有几分良知善心,难能可贵,大树侵本村风水,那便又是损人利己,草木越旺盛,便越损本村百姓生气,将来荒草萋萋,人丁反而越来越稀少。” “正是如此。”二柱他爹道:“我虽有灵,可控制不了大树本身生长本能,但大树若是被砍,我也一命呜呼,故而来求拜许老爷,指点一二。” 许甲见他心诚,又愿意献上宝物,十分会来事,便指点道:“可惜这树格局不在村头而在村尾,又顶心害了人命,不是吉祥之树,如要化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修剪枝条,但根系已侵地脉,细小根系更会入侵房屋根基,夺人屋宅生炁,叫人渐渐虚弱生病,乃至于身死。” “也罢等我度过此劫,便帮你设计一番,做个姻缘树,系上千红,挂上万牌,一圈圈同心锁作栏杆,将从前损人生机,变成助长生机,化煞为用,化木为火,叫此地人丁兴旺,补偿从前侵吞的风水生气,还能变成本村风水枢机,互助互利。” 这木魅听闻顿时笑了起来,大拜许甲:“多谢许老爷!” 许甲对他道:“这是你献出法器有功,我不占你便宜,只是这枝法器,乃是法界显现,我现在拿来没用,你将此杖附在门前树枝上,垂落下来,叫我触之即落。” 那小老儿点头称是。 许甲又道:“既然你要做我的仆从,那我便你录入谱系,你有何名讳,可直接告诉他,连着你儿子二柱也可一并修行,专门供奉你,父子齐力,总比别人好些。” 二柱他爹听着儿子也有如此造化,激动起来,给着许甲磕头。 许甲受了他跪拜开口道:“我亦知晓你羡慕略撅成就山神,想变成土地,这才出面投靠我,只不好明说,于是先说愿做我的仆人,徐徐图之,可你德行不足,便是在我身边我也难以给你安排,你唯有积攒功德,从一线香火做起。” 这却是敲打了。 那小老头低着头更敬畏了:“谨记老爷教诲!” 旋即告退饶去。 夜尽天明,许甲醒来,暗暗道:“怎么谁都能入我梦来?下次得做个仪式,断绝梦境才行。” 这处道场于许甲修补生气没什么大补,不如自家四水归堂,但胜在法界护持,万一有敌人来,反应更快。 胡金花奔波一夜,又跑了三家巫婆神汉,都是有些小本事,没啥大本事的。 一个是本地有名的媒婆,叫周媒婆,其也有一些小勾当,给人看八字配冥亲,会看神煞吉凶时日。 一个是劈棺木匠,姓雷,专门给人订做棺材,不过只管做棺材,不通其他木匠手艺,性格木讷,连个婆娘也没有,却是个远近闻名的孝子,养着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娘,后来传出他有阴司关系,能看人寿数,故而有不少人来找他问寿,是称劈棺问寿。 最后一个是个“背尸匠”,没有正经名字,别人叫他“牛卵子”,力气大,脑袋讷。 若是家有人去了,又没有提前放在“板上”可以随心抬起来,而是躺着床上,便很难再挪移起来放进棺材里,因为人死尸沉,加上嫌弃晦气便需要背尸匠来做。 民间传闻,此种行当长期死人打交道,所以要命格硬,长得丑。渐渐的,他便传出能“吓鬼”之名。 寻常人家中如果有老人快咽气了,就把他请来,守在门口,堵住阴差勾魂,多活一段时日,好交代后事,如果没堵住就正好背尸了。属于是两不耽误了。 胡金花钻入他们梦中,也不用恐吓的法子,只用解了心结的办法,用祖传的狐仙结缘法结了缘,像是聘用长工短工似的谈好条件,也不是“卖身卖命”的契约,倒是顺利许多。 回来见着许甲,便一一禀报了:“师上,还有几个,我明天一并再去。” 许甲道:“已经集了五个了巫婆神汉了,那也有五个村了,先放缓缓来,再多了,你堂口上人手也不够,猖兵也不足,先将这些村子里鸡毛蒜皮的小事解决了,打出些名号来。” 许甲又看向小胖墩:“慧拙你来做主,结一个社团,做这个会长,就按照商会的模式,将这些巫婆神汉,整合在一起。” 许甲这是已经借鉴了某些“教派”的先进管理体系了。 小胖墩高兴道:“我?许大哥你放心吧,别的不说,做生意我是在行的,管个十几号人,也是手拿把掐的。” 胡金花听说不必再去结缘,也微微松了一口气,毕竟熬夜干活也很累。于是提议道:“这些神汉巫婆,还不如我们老歪脖子树狐狸洞的道德水平,如今入了狐仙堂,总得弄个戒律出来,不过我看戒律他们也不一定会遵守,师上,我能不能用幻境恐吓他们,叫他们往地狱阴司走一遭,吓他们一吓?” 许甲摇摇头:“这还是算了,哪里有一劳永逸的好事?管这一回就不管了?不过戒律确实要弄出来,不可叫他们为非作歹。” 胡金花想想也是,便熄灭了时常恐怖威胁这些人给自己好好干活的想法。 许甲又对着小胖墩吩咐道:“你将二柱培养起来吧,我看他还算对你忠心耿耿,他爹魂魄附身在门口那株大树处,也算有缘。” 牛聪聪听了,高兴的点了头:“我早就这么想了,但他性格木讷,加上许大哥你没说,我就没做,如今倒是他的造化,定是沾了我的光。” 许甲笑笑:“你确实没有出师的水平,但要想修炼有成,就不能什么事都亲自管,有个亲近使唤的,用得顺心,那也就长久的用着吧。神仙身边都有童子,仙娥,侍从呢,不过若是说沾了你的光就错了,人家是有一个好爹,求到我这里了。” “只是你以后也不能就此胡乱收徒弟,一定要考究人品,不然不能亲传真法,不过你这法门,没有再一次做喊山仪式,至少要几个月才能渐渐入得门道,也算不得什么正法就是。” 小胖墩刚刚还笑,听着这话就焉儿吧唧的,明显是知道自己水平,还不能够称宗道祖的。 许甲其实自己也没有什么真传大法,或者是有,但是不知道契合不契合此方世界,因此要收集此方世界的道法,最好是正道法术,作为参考。 可接触来去,只有一个野狐禅,是个旁门左道,还有一个诡谲的邪道人,是个邪门外道。 不过许甲已经认定了,如果实在没有正道功法作为参考,就按照前世内丹内炼法一并子修就是。 先百日筑基,再感炁循炁,壮养胎息,搬运小周天,大药冲关(走任督二脉),搬运大周天,抱丹守一。这是前世修成的境界。 前世抱丹之后,又查阅古籍知晓后面还有“结成婴儿”“抟形炼魄”“白日飞升”等境界。 其中结成婴儿就已经达成了飞升的条件,就是“阳神飞升”,抟形炼魄,就是元神炼化身体,最终肉身完全炼化为无形有形,聚散由心,进一步飞升,“白日飞升”则是肉身飞升。 这些其实都是“飞升”,但根据记载,飞升上去仙阶不同。 比如婴儿飞升,就是普通“天人”,可能要在天界发育成长起来,变成了天人,再谋取个一官半职。 炼形飞升,到了天界就可以直接混个官当当,但一般也不高。 肉身飞升,则可以直接混上中间管理层。 只是到了天界就不是说修行结束了,还是要一层层考核,可以继续往上爬…… 人间修行,只是“欲界”的一部分。 许甲本身在地府打工,对修仙也是有些认知的。 人间的修行才刚刚起步。 因此许甲按部就班,有着前世经验,最差都能修成抱丹,只是后面的仙考魔劫,能不能渡过又是两说。 不过抱丹也仅仅是“人仙巅峰”,抱丹并非结成金丹,是“内丹小成”,就跟怀孕了和小孩生下来并养大成人是两回事。 许甲本身也是摸着石头过河,而本身前世的自己,甚至就是那个石头,或者对于前世恶劣的修行环境而言,许甲本身是许多人的石头。 许甲肯定是想着不能仅仅就是达成前世修为就行了,那样再转一趟地府,还得遇到黄真人…… 不过这些也太过遥远了些,目前还是养壮为上。 上周pk小喇叭没过,希望大家多多追读,给章说,投月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