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舞东风》 楔子 东域嵩岩山上,终年白雪皑皑,临近的几座低峰,向阳处,偶见晴暖雪化,点缀几分青翠,阳光下,别有一份素裹的风采。 入夜后的银色月光,照拂着峰下湖畔,远处夜空,大鹰冲飞盘旋,月光反射霜影,山壁凝翠中,几缕嫣红花意,染醉环幽抱湖的峦峰。 今夜,一叶扁舟划过盈满金银辉泽的湖面,清朗的声悠而缓,随着琴律在清蒙的夜色中回吟。 “鸟栖鱼不动,夜月照江深。” 月满中天,湖面辉映,衬出词意之境。 “身外都无事,舟中只有琴。七弦为益友,两耳是知音。” 听似轻柔的声,却又带着一股醇润的优雅。 “心静声即淡,其间无古今。” 此音此曲,引得湖畔小亭内,一名黑袍黄衫的男子敛然一笑,回以同样的琴音共鸣,不似小舟上抚琴者的逍遥洒然,而是多了一份起伏的浩荡。 一时间,琴悠悠、夜幽幽,直至小亭内的石桌上,小炉上暖烫酒壶的水已冒热气,双筝琴弦也同时画下终曲。 “看来,东域玄虹家的少主也是一个懂音识乐的雅好之人。”小舟内的少年,敛凝的眉宇抬起,朝湖岸上的男子道。 “冰月公子的筝音,别有一番空灵山水的意境。” “玄虹少主的琴音倒是会追人呢!” 少年笑起,对他琴音不似外表般温和颇感惊叹。 “面对翱翔的飞雁,不追上,很难一解其音。”男子话有深意地笑道:“还请上小亭,让翟成以薄酒相待。” “也好,就当离开东域前的饯别酒。”小舟上的少年起身,一身浅色衣袍的逸雅身形,跃飞而起。 夜色中扬开的雪色衣袍一如白翼舒展,凌空的身姿,映耀夜空银月,清透而美丽,像要乘着夜风徜徉。 “冰月之雁。” 男子轻吟,他能知道,为何在关外人人皆以此称呼他,连随行的侍者也对这关外传闻的人看怔了。 但,总觉得与他月前所见似有不同,同样的容貌、同样的轻功,一样在这,男子见到欲上嵩岩山取罕见红果为葯材的冰月之雁,乍见,对方的神态、丰姿像极了霜雪中化出的人,不似今日带着一丝笑意的洒然。 少年踏上小亭时,大方的接过一名小少年递上烫暖的酒,一饮而下。 “玄虹少主身边的人似乎相当年少。”只见候在小亭内外的人皆是不满十五岁的少年,每个近耳的面颊都有属于玄虹一族的刺纹,其中几个还不掩好奇的直盯着他瞧。 “他们都是东域境内一些年少便失去双亲的孩子,我玄虹一族收留后,便轮流跟在我身边学些武技、葯理知识,未来可为东域族人尽一份力量。” 男子笑着拍拍方才递酒的小少年,显是这群人中最为年幼的,小男孩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眼旁还有一颗小小的黑痣,看来极为可爱,他不禁朝这位小少年一笑,小男孩竟害羞的躲到主人身后。 “呵。”可爱的人事,向来令他心情大乐。“东域的玄虹一族不但与世无争,还是东域的良心,看来阁下可是我样子有何不对?” 雪色衣袍的少年话至一半,不禁打趣问,因为对方面露疑惑的直打量他。 “冰月之雁以侠情而闻名,以轻功和身姿而有此号,但,只怕此雁有双,且昨日之雁非今日之雁。”对方意有所指,话中暗喻的道。 少年清俊的面容上,瞳眸有些一动,旋即带着敬佩的笑。 “玄虹翟成,如非立场不同,或许我们可以是个把酒言欢的朋友。” 对方见他竟坦率不否认,不禁也爽朗回应。 “我却认为我们已是把酒言欢的朋友。” 面庞较一般男子更为玉面的玄虹翟成,左颊边有一浅色红胎印,衬着他的玉面竟如上粉般相合,却不觉此人有任何女子的脂粉感,反而在牵起笑容时,显露那份男性豪情。 第一章 夏末的帝都,午后常是骤雨的季节,直至天际一弯弦月绽浩,才转为细雨绵绵。 一连数天,入夜后细雨的雾茫便笼罩帝都,连远方的群峰也呈现一片墨洒似的幽黑朦胧。 帝都近郊的环山山腰一处茅草亭内,一个瘦长的身形,腰上围着长鞭,背手等候着。身旁有两名持着火把,一身异服的彪魁汉子,身上以细绳绑缚圆环状的刀刃,三人和黑夜一体般,冷沉不言。 当茅亭前的碎石道上响起细微的声响,茅草亭内背手等候的瘦长汉子才转过身,看着眼前一群奔至的黑衣人。 在火炬照耀下,汉子过于削长的面庞上,颧骨更显高突,最为引人侧目的是,一双细长的眼,眼白处浓浊偏黄,连瞳孔也如豆点般,在黑夜中看来更是阴森诡谲。 “孟阎司。” 十多名覆面黑衣人有的背着弓箭、有的缚着长刀,来到茅草亭前便跪下的复命。 取出腰上布袋子内的青色葯丹,命人发放下去,汉子那双细眼中的豆子瞳,瞬燃起般精炯,盯着每一个黑衣人解下覆面纱服下葯,才下任务的杀令。 “三皇府的主人,不成任务者,黎明前取命!” “是。” 十来名黑衣壮汉领令退下后,转身疾奔下山。 巍伟辉煌的三皇府,其富丽不输皇城任何一座宫阙,今夜的皇府殿堂上为迎接贵客,依然是歌舞欢乐、繁华宴席的热闹。 在笙歌纵乐中,美丽的舞姬们各色薄纱轻裹,半裸着纤腰舞动娇媚,如昼的**下,妖娆的绰影扬洒热情,挑逗观赏者的心。 前方的主位上,一身贵气华艳的天家皇子支着俊美无瑕的面容,望着眼前这番的景象,纵扬笑,思绪却沉敛。 不曾得到你时,只感新鲜兴趣;得到后,本皇子终于确定一事,我要你一生都属于我朱毓的人,我要你苏少初一辈子的感情与肉体,你若认定是场梦n场醉,那本皇子就梦一生、醉一世。 回望他的一双眼总带着成竹在胸的自信,唇角噙着难以捉摸的浅笑,充满挑战的迎视。 对待世事俗的态度,她常洒然的一笑置之;哪怕面对权势一身,人人敬畏的他,也从容稳敛的难见慌色,彷似任何事都入不到她心中。 看着玉光杯内的琥珀酒液,随着渐起的心情,眸瞳转为精炯眯起,似笑似凛的转沉。 “一场梦一场醉吗?” 扣在玉光杯杯上的指缓缓收紧,他在她心中仅是这样的存在? 只要你再落到本皇子手中,绝不会有再次的脱身机会,到时别怪本皇子真是摧花魔手。 向来他视“美”如猎物,只要是他认定的“美色”无论男女,用尽手段到手,玩弄后,便不曾有过留恋,但面对一个哪怕泰山崩于前犹不改悠态自若的女子,机伶过人的词锋与智慧,他的心竟开始对一个人产生执着。 “三皇子,何事扰乱您的心情,是眼前这些可爱的小云雀们得不到您的欢心?”身旁低哑的女子声,朝悠懒横卧在金丝锦缎卧榻上尊贵男子问道。 不解他原本还微笑欣赏前方欢乐载舞的舞姬们,忽然间却握着酒杯久久不饮,甚至神态一变。 “棋甄可知道,本皇子曾经得到过一只世上独一无二的云雀。”他扬扯唇畔,饮下手中美酒,一旁的侍女马上再斟上。“不,该说在某一层面上,那是一只气傲穹苍的鹏雁,骄傲、自信,独特得就像是夜色中的雪雁,很难不令人刺眼的着迷。” 三皇子朱毓,永远一身华贵逼人的耀烁,金红顶冠嵌镶着一颗绿翡圆珠,绾住一头不输女子飘缎的黑发,淡黄绸缎滚衬着墨紫深边,华衣上有着以精细绣工串著名贵珠玉而成的皇族图纹。 俊美无俦的面庞,轻懒悠笑的神态,眉宇充满邪魅的莫测,不变的是单耳上别着一串红珠石串成的金饰耳扣。 修长精练的身躯横子华丽的卧榻上,握着酒杯的长指,每一指皆有各类名贵的宝石金戒,天生的皇族威采更显这位天家皇子的俊艳与霸气。 “曾经?”闻言,询问的声转为带着一嘲的调侃。“怎么以三皇子的权位,还有失手的人吗?或者是三皇子您还不够狠?” 朱毓纵声而笑,坐起身,伸出戴满珠玉宝石的手,长指托起身旁这张冰丽的面容,欣赏的看着对方那一身不属中原风情的美艳。 “多年未见,棋甄就是入本皇子心哪。” 长指抚过那张艳丽的面容,对方青蓝眼影下的双瞳,透出如冰般的媚与锐,彷似一双能勾人夺命的致魅之眼。 “东域公主冷艳名闻外域,这双眼一个不好,不止勾掉本皇子的魂,还会勾掉本皇子的命吧!” 克罗棋甄鲜艳的火红异族衣裳极为刺目,无数细珠串成纱似的珠纱覆面,由发髻左侧斜掩而下,半绕鼻下的面容,却又若隐若现的可见珠石下高挺的鼻梁与红唇,也更衬出那双夺人慑魄的双瞳。 “薄姿浅色,能得三皇子赞言,是棋甄之幸。”在朱毓那双直透睨锁的眼下,她眉眼依然不移不避的,直言道:“只可惜三皇子您不但魂难勾,命更难勾。” 围绕在中原天都的四大外族;东域、北蛮、西疆、南源,经历几代演变,从早期的战乱到对天都王朝俯首称臣,随着岁月演变,外族与中原无论通婚、朝贡或各类技术等商业交流,每一族与帝都也都结下深浅不一的关系。 “勾不了本皇子的命,让你遗憾吗?”朱毓改为兴味的托颚。 “东域蒙得三皇子您多方照顾,勾掉您的命无异也勾掉东域的保护,至少以利益而言,对东域可不划算。” “明着对本皇子讲利益,棋甄还是这么敢于直言。”这样的话朱毓不恼反是笑着。 “还望三皇子您能大量,不予计怀魔希教曾对长公主的冒犯。”克罗棋甄再道。 魔希教在东域境内势力甚大,也与东域的王室权贵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在早年与天都王朝中有异心的皇亲官员勾结,谋害朝中要臣与权贵,当时连长公主的夫家也牵涉进去,造成长公主一同入罪,在身边人协助下逃出皇宫,远离中原数十载,去年才回到中原,入宫恢复长公主身分。 “魔希教倒是对长公主造成不小的阴霾呀!” 在长公主离开中原的这段时间,曾以杨云仙的化名潜入东域魔希教多年,杀了魔希教数名重要的长老后逃至南源,双方结下极深的仇怨,多年来魔希教派人追杀杨云仙,也令其受毒害之创,正打算彻底铲除此女以报长老被杀之仇时,杨云仙却已非他们能下手的身分。 “本皇子记得,你这位东域公主与魔希教并不对头,怎么今日你会为魔希教出面呢?” “魔希教在东域势力盘根错节,与我王族也渊源颇深,为着大局,棋甄也只能离开湖央明殿来到中原,为族人请命。” 克罗棋甄在东域虽是王室一支旁系族亲,却有观星测算之能,因此极受族人敬重,总是待在建于东域圣湖上的宫殿,平日鲜少露面,族人想请益时,也只能待在湖岸边求教。 “长公主是本皇子的姑姑,受尽风波沧桑,好不容易才愿意再回皇宫共聚天伦,本皇子绝不乐见姑姑再受半点伤害,魔希教只要别想再搞些不安分的事,那么本皇子还可接受魔希教的人来到中原。” 朱毓命人再斟酒,悠品其酒香,别有话意的说:“本皇子答应过你,只要棋甄你在东域一日,本皇子便保东域一日安危,自然,这也要东域安分,别让本皇子为难才行。” 这听似天大的荣耀,却令克罗棋甄掩着细珠下的红唇长声一叹。 “这是否表示,一旦三皇子您要对东域不利,会先除掉我,好不妨碍您三皇子的承诺。” “该说本皇子有心进行一件事,是容不得任何阻碍挡在跟前,是你或东域都一样,有心挑战,大可试试本皇子能做出什么。” 朱毓慵懒的再倚回华丽的榻上,享受侍女喂来的果子,一派闲谈却有着另一层警告。 “棋甄可知道,让一个人生不如死有几种手段?至少在本皇子手中,还没一一试完。” “看来三皇子您让到手的穹苍之雁飞了,并非不够狠,而是遇上对手了。” “本皇子败在来不及断她双翅和双足,削去她脱身的能力,就不小心让她飞了,这个教训本皇子会记住。” “断羽、断足,这还是一只美丽的雁鸟?” “能将一只逍遥天地的大雁,活生生挫了她高高在上的自信,只能挣扎着残躯,偏偏又死不得,这个过程呵呵,棋甄不觉是一种快意的事吗?” 是的,少初爱弟,你只需留着伶利的口舌和美丽的身体,其它任何会让你离开本皇子身边的能力,都不需再留下。 “看来这只美丽的雁鸟非但能力不凡,还让三皇子您向来不动的心也动了。” 朱毓的能力与本性,克罗棋甄很清楚,他享受追逐戏玩的过程,也热衷一场捕获猎物的游戏,猎物的挣扎反抗,他当吃手段的乐趣。如今,是何人触动得了这个冷情得令人悚惧的三皇子? “动心?也许吧!”朱毓微眯起双瞳,眸茫掠过复杂“本皇子当初没料到会陷入这个局如此深” “是没料到会陷入这场局,还是您没料到这只雁鸟到手后,反而令三皇子您无法自拔!” “好个无法自拔,如此有感触,难不成棋甄是过来人?” “三皇子说笑了,不如让棋甄以东域鼓音助兴一曲,忘却烦忧事。” “你的鼓音和你的人一样夺命。” 她掩笑。“您怕呀!” “是怕,怕太醉,死在你的媚力和夺命鼓音中。”朱毓笑着看她拿过随身的三面圆鼓。 克罗棋甄和殿堂上的乐士们互动一段乐曲后,下方的舞姬们随着再启的乐舞搭着顿挫抑扬的鼓声,摆动更加妖娆的动人肢体。 眼前纷丽的姿影看在朱毓眼中的,却是在玉琼楼的夜宴上,为诱他入局所精心排布出的琴艺歌舞,那悠立湖心上,水袖云纱所舞动的仙姿曼影,无一不刻烙印在他脑海。 无法自拔吗?平时一派儒雅清俊得像个翩翩佳公子,温柔风趣到让人感觉不到威胁,却在谈笑中已步步进逼。 苏、少、初!每当这个名字在内心浮现,左胸臆便传来一股隐隐的揪痛,那是去年被她一剑刺穿的地方,伤早已复原,心却翻腾不止。 那双在他身下染上激情的动人醉彩,只要想起那曾在他怀中≈中的身躯,从抗拒到无言的任他拥抱,雪玉楼台内的一切全是与他做戏! 靶情是给我的认定的人,不曾在我心中的认定,三皇子您又何曾从少初身上拿走过什么。 深沉的笑从朱毓唇畔勾扬,笑得凛魅与邪气。 “少初爱弟,你这把火折磨得好,你不认定本皇子,本皇子却认定了你,你的人、你的感情、你的身体早已属于本皇子,该怎么彻底让你了解这一点呢!”一种独占、渴求的噬茫炯炯的在他瞳中燃起。 当众人沉迷在眩人的歌舞中时,一名正上前要替克罗棋甄斟酒的侍女,手中的酒瓶忽地碎开,在侍女骇然惊呼中,一只飞剑射中克罗棋甄的鼓! “有刺客保护三皇子” 不待旁人反应,候在一旁的三皇府总管晏平飞已大喊的叱令侍卫保护主人! 再一道破风声疾射来时,另一道更快的流烁剑光从朱毓身后保护而来,半空传出击碰的碎裂声,一根被削成二段的箭矢落在朱毓和克罗棋甄眼前,朱毓的随身剑者封言已护在主人眼前! 面对接二连三再次从窗外、门外破空射进的无数风啸声,封言目光一沉,只见他扬手,剑影竟如剑雨,似在虚空中点点迸扬,无数飞箭断成数节掉落一地。 此时,窗外传来此起彼落的嚎叫声与兵器交击声,外边已先进行一场围捕战! 片刻后,取代飞箭破窗窜入的是无数条背着大刀的蒙面黑影,一落地便挥舞大刀,朝殿堂正中央的主位上直奔而去。 堂内的乐士与舞姬们骇然惊呼的同时,偌大的殿堂内各处的门,正门、侧门全开,成排罗列的红色侍卫队纷涌进,守护在三皇府和朱毓身边的红衣护卫,各个皆是精练之选,极为快速的以训练出的队伍,形成隔绝在朱毓和刺客之间的人墙。 “禀三皇子,殿堂外放箭的的刺客已全部解决。”晏平飞上前报告着。 “平飞、封言,留一个活口便行,其它全杀了,记住,扰本皇子雅兴,死法就必须是尸首难全。” 位于高位的朱毓始终面色不变的悠卧华榻上,搁在屈起右膝上的手,轻摇手中盛着酒的玉光杯,托着颅首,微敛的神态下,薄红的唇角却勾扬得相当冷魅。 “是!”晏平飞领令而去,接下来便见殿堂上开始成为残肢断飞的血腥战场,叱喊的围杀,在旁的舞姬们惊骇的掩面,有的抱在一起因过于恐惧而哭泣,有的缩在一角发抖,都不敢再看厅中的杀戮景象。 片刻后,红衣侍卫对刺客的围杀已止,黑衣刺客断肢或断首的尸体躺在满地鲜血中,飞溅的血红有的喷染了缩在一旁哭泣的女孩们衣裳,张张骇然的面容,惊惧的看着厅中的尸横遍野,无人敢再靠近。 几名侍卫检视死掉的尸首,将整个情况告知晏平飞。 “禀三皇子,刺客已伏诛,除留下一活口外,已派人带队清查有无脱身的余党。” “知道是何来路吗?” “刺客面颊上皆有一枚刺青纹,看起来是外族人。”晏平飞看了主子身旁的人一眼道。 “晏总管,若是与魔希教有关,就请直言。”克罗棋甄敏锐的问。 “棋甄公主,那平飞就放肆直言了,他们面上的刺青都不是新的,那是魔希教内与公主极为亲近的一族。” “看来你为魔希教求情,对方却显然希望你死在帝都。” 否则为何不顾她在中原的安危就派人刺杀皇族,摆明是希望出事后,天都王朝直接下罪于她。 “只可惜对方不晓得,本皇子对棋甄你有多么疼爱。”朱毓戏谑的笑着,长指抚过她面纱上的细珠。“现在棋甄想怎么解决?” “不,棋甄不解。”她摇头。“若是与我对立的魔希教长老确有可能设此陷阱,但晏总管方才所言,是与我极为亲近的一族?对方身上的刺青为何?” “棋甄公主,是一道弯纹伴着云朵。” “冉流玄虹。”魔希教内的一支分族,在东域她向来最为依赖的一族。“这该是有心者的栽赃,故意冒充冉流玄虹的族人行刺!” “只怕要令公主伤心了,平飞方才已说,刺客身上的刺青已有年月,并非新的刺纹,这些人确定是玄虹一族。” 闻言,克罗棋甄神色不禁转沉。 “棋甄何需为此伤神,魔希教既自作孽,本皇子给他们一个教训便是,这个教训将会让他们彻彻底底的体验到冒犯我天都皇族,将有何下场。” “请三皇子暂莫动怒,棋甄只怕事情并不单纯。”克罗棋甄起身在朱毓眼前跪下,恳求道:“东域的魔希教经历几朝,吸收无数东域人民与边族,演变得壮大,也因太庞大,有的分裂走邪,有的却一秉初衷为东域族人奉献,玄虹一族便是如此,还请三皇子赐棋甄一个机会,让棋甄亲自审讯这唯一的活口,了解全部的来龙去脉。” “若是结果非你所望呢!”朱毓懒懒的看着指上的宝石玉戒,这只宝石玉戒是魔希教的贡献,东域族人很有能力寻找矿脉。 “这一切若真是魔希教与玄虹一族的妄为,无论将耗时多久,东域魔希教棋甄会亲手结束。”细珠下的容颜是毅然决然。 畅笑的声击着掌。“好,本皇子就允你这件事,若你查证后,还企图掩饰真相,小心哪”俊美双眸调上森寒。“不但魔希教将为犯我皇族付出代价,你克罗棋甄也将陪葬,踩在高处,看真正的血流成河,棋甄一定不知道那种乐趣吧!” “棋甄不会给三皇子这种机会。” “很好。”朱毓满意的招手,命她回位,下令侍女再上酒“继续被打断的乐曲,将你打算替本皇子助兴的一曲鼓音进行完吧!” “应您之言,只是我想这群可爱的小云雀们此刻无法为您舞出精彩的舞艺。” 下方,殿堂上的各个顶柱与纱帐后,全是吓到瑟缩瘫软的娇柔身影,嘤嘤啜泣,吸哽着发颤的声。 “云雀美在其声,在漫天血味中,惶恐的哭泣声,倒是适合夜月的哀曲。”他轻叹。“乖,都别哭,哀曲过后,本皇子希望看到更快乐的游戏。” 在朱毓的示意下,左右侍者搬上几只木盒,打开后扬手朝下方殿堂上洒下一地金灿与润白,定眼细看,只见无数的金珠子与珍珠漫布在血地与尸体上。 “这些金珠子和南海明珠,只要你们谁在血地中继续跳出令三皇子满意的舞,就都是你们的。”一旁的侍者大声的朝下方传达主子的命令。 女孩们瞠大了骇然的双瞳,不敢相信自己耳中听到的,要她们在尸血堆中跳舞! 第二章 面对女孩们全不敢动的身影,朱毓又是一声不徐不缓的长叹。 “身为三皇府蓄养的舞姬,既不能跳舞,又无法再将欢乐带给本皇子,又何需再留双脚于殿堂上。”抚着指上戴满的各色珠玉宝石,看似一派闲散,却说着令人一悚的话。 “三皇子,饶命” “奴婢们知错,请您别砍我们的脚” 舞姬们全吓得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哀求。 “唉!吓成这样,教本皇子看了都心疼。”慵懒的轻笑转为哄人的温柔。“乖,本皇子喜欢听话的人,去将金珠子和珍珠捡起来,那是赏赐给你们的。” 轻柔到几乎是呢喃的细语,却有着令人心惧的威严,几名舞姬忍着惊恐,先将赤足踏入血中,面对死状甚惨的尸体,惧怕得几乎要缩回,半空却洒下更多金珠子与白色的珍珠,她们开始捡拾起。 当鼓声与乐音再缓缓响起,在朱毓鼓励的欢笑中,舞姬们身上的各色轻纱也随之再挥舞出,以柔美优雅的身段拿着血泊中的金珠子与珍珠。 当更多的金珠子和珍珠洒下时,少女们雪嫩白皙的赤足纷踏在血红与尸堆中,边舞边捡拾,直至手中愈来愈多的金珠子、珍珠,她们不再顾及舞蹈,而是像游戏般在血泊中找寻珍宝,在尸堆中嬉闹跳着。 血腥在每个人身上溅染更多触目鲜红,却见她们已不在乎这当初害怕的血肉尸堆,而是直接推开死尸断肢,高兴的在血尸堆中比赛,谁找到的珍宝最大。 “哈哈哈贪、欲、引诱、脆弱,人性之可爱令本皇子永远不腻呀!” 朱毓仰首纵笑,边饮美酒,边欣赏美丽的舞姬们为他跳出“尸血堆中的奔跃。” “三皇子的喜好依然令人印象深刻。”克罗棋甄停下鼓音。 “棋甄可是又有感触?” “只是忽然对您动心的对象寄予同情。” 此人若没有同等对应的坚强与才智,只怕是祸非福。 “怎么棋甄大发善心想出手帮助弱者吗?” “弱者!”她不禁笑起反问:“能从三皇子您手中脱身,又让您深陷得难以自拔,这样的人会是需要棋甄帮忙的弱者吗?” 主位上的人再次放声的大笑,回荡风波一晚的殿堂。 “说得好,能从本皇子手中脱身,又让本皇子深陷得难以自拔,这样的人岂会是弱者能让本皇子尝到揪心之痛的,岂是弱者” 朱毓敛眯起双瞳,一种控制已久的隐忍情绪渐渐有些要崩解般,这三个月来,苏少初几乎隔绝了双方可能有的接触,不但皇宫难见她踪影,各大庆典也鲜少再见她,偶尔出现的身影也必是让他只能远眺,他无法真正见到她! 少初爱弟,你把本皇子耍弄至此,还想置身事外吗? 对你的渴望如果淹没本皇子,本皇子也必拉你一起灭顶! 独家制作 入夜的帝都街道,因细雨而洒上一层雾蒙,敛去几分夏末白昼的炎闷,冷清的街道已不见人烟。 迎着微徐的清风,白衣少年持着伞,漫步在雨夜下的街道,彷似享受月夜下的细雨,也悠然感受着这份入夜的宁谧。 发丝、衣袂像主人透出的气息般,飘逸轻快,经过一排茂盛的大树下,伞下的双眉微蹙,风淡徐,却见落叶纷坠,细雨中夹杂着几点鲜红,当一股骤来的破风声响从上逼来时,利刃刀光已直取伞下之人! 仅是眨眼之瞬,刀甫一触及油纸伞面上的图案,一晃影,伞与白衣少年都失去了踪影,大刀直刺落地。 面对失去踪影的目标,原藏子树上的覆面黑衣人愕然的抽刀再起,身上已负的伤却重得令他踉跄,鲜血夺喉而出,他抹过嘴边的血,强撑着身躯,方才的人似乎不像追兵,对方持着伞他看不真切,可是人怎么忽然不见了! “阁下伤得不轻。” 忽由身后传来的声,覆面黑衣人骇然的持刀要回身,肩背却传来一道如气灌过的劲力,一股窜麻像瘫掉他全身的力气,刀不禁脱手,昂壮的身躯颓然倒落雨地! 悠立一旁的白衣少年看着被他点中穴道后倒下的人,对方身上有熟悉的剑痕。 “封言的剑招!” 此时不远处的三皇府方向传来喧嚷与焰火,少年灵敏的耳目已听到那浩大的步履重踏声汇集,接着聚集后的人再分队散开,依过往的经验,应是皇城侍卫队开始搜寻入侵者。 “刺客吗?”白衣少年不禁有趣的淡扬唇角。“会被封言所伤,必是刺杀三皇子了。” 白衣少年蹲下身,拉开对方的覆面黑布,竟是一张十分年轻的面庞,闭紧的眼眸旁似有一点黑痣,但更引起少年注意的是对方面颊靠耳旁有一久违的图纹一道弯纹上刺着云朵。 “冉流玄虹。”声中下无一丝微讶。“外族来的刺客。”白衣少年大叹摇头。 看来无法无天到就爱只手遮天的三皇子,为非作歹已到天地难容了,他被刺客锁定的刺杀次数,皇室中,大概没人敢抢第一名。 此时远方的焰火与步履声已逼近,显然侍卫队即将寻来。 “小兄弟,看在你刺杀的目标,我虽不便拔刀相助,也只好路见不平了。” 独家制作 皇城火红的门楣顶着艳阳蓝天,威武的卫士们森严罗列,防守在各殿与重要出入口和台阶广场上。 千重宫阙的皇城深处,三名宫女领着一名白衣蓝衫的俊雅少年,穿过廊楹殿柱,来到一圣缓典雅的偏殿,左右宫女随从延着台阶林列。 前方镀着一层金光的白玉石阶上,皇后一身繁丽后袍端坐在长榻上,尽管两鬓已微霜,珠辉玉坠中,那份端庄祥和的气质,是岁月洗不掉的高雅。 “苏家第六子苏少初,见过皇后娘娘。”苏少初以四大家族行仪的宫廷之礼,单膝颔首行仪。 四大家族历代长期扶持天都王朝,行礼之仪不同于朝廷命宫,身分独特不同于一般人,故,苏少初虽不俱官职身分,却不以百姓草民自称。 “孩子,再上前些,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苏少初颔首步上前,直至皇后长榻下的白玉石阶前才抬首,听到上方传来赞叹。 “苏家人各个皆是好样貌,莫怪皇子们皆为你苏家人倾倒。” 平缓的声听不出轻重,这话却令苏少初一怔,忙再单膝跪仪。 “皇后娘娘言重了,苏家人绝不敢冒犯皇室尊贵。” “你不用惊慌,哀家此言无恶,起来吧!”皇后笑,伸出手道:“你扶哀家到御花园走走。” 苏少初起身上前,搀扶这位母仪天下的尊贵女子,左右十多名宫女紧侍身旁。 当今皇帝再怎么后宫佳丽、美妃无数,对这位年长于自己的皇后却是十分敬重的,因此和皇后甚少互动的苏少初也谨慎以对。 后方一群宫女紧围,三名持着金色紫纹的锦缴顶遮替皇后遮阳。 “少初。”来到花园中的皇后忽唤他的名。 “少初受宠了。”被皇帝、皇后直唤名字是一种荣耀。 “算来,哀家见过你的次数屈指可数,皆是你不同年岁时,听闻你幼年便常居于关外,之中虽也回中原住饼些年,却到十六岁之后才真正回到中原。” “正如皇后娘娘所言。” “哀家对你的印象,一直是个漂亮的孩子,小小年纪面对场合倒是进退得宜。” “承皇后娘娘赞言。” “今回再看你,已是俊逸的少年,你这样貌倒有几分你娘当年的影子。”说到这,皇后忽叹了。“哀家未进宫前,与你娘亲和陆家老夫人形同姐妹,进宫后,大家倒是疏离了。” “不,娘亲非常挂念皇后娘娘的凤体与一切,只碍于宫规繁琐,未敢多扰。” 来到阳光炽盛地,上头顶遮也像被阳光透过般,热意上人。 “皇后娘娘,那边的月桃与杜虹花开得更加美丽,藻池上的各种水生花也相当娇艳,让少初陪您往那走走。” 苏少初巧妙的侧身,挡住了烈阳直射皇后,微笑的扶着这位老人家,朝一排大树遮荫的石阶道。 皇后忽停了步伐,看向他,凝视得非常仔细。 “可是少初说错了话?”这个队来得奇。 “无论宫内与宫外,哀家听闻你不少事,尤其你的性格,对女子极为细腻与耐性,也因这样的温柔,从以前到现在,苏四少是个非常多情的人始终传言不断。” “这让皇后娘娘见笑了。” “你的容颜、神态,哀家愈瞧愈觉得,你眉宇中的神韵脱俗得有着不该属于男子的灵气。”皇后柳眉善目的双眸略略眯起。“要是女子,身为苏家第六子,便该是我天家人了。” 四大家族得五子,第六子看天意,若得女,便属天家人。 这句话是民间百姓皆能朗朗上口,意谓:历代以来辅佐朝廷的高、段、陆、苏四大家族,只要是第五子之后的第六子,若得女孩,便是皇室中人,不但皇帝会收为养女,赐予公主封号,行仪更如皇亲之贵,但是这样的荣宠,却是一种政治筹码! 一旦遇有外族求和结亲,甚至大赏征战凯旋的武将要臣,皇族赐婚,公主下嫁便是最好的尊荣,这时被授予公主封号的“天家公主”便得负起此一政治联姻的结合,这是皇族的自私处,不愿牺牲自己骨肉! 有鉴于此,除非有心攀权附贵,否则没人愿将骨肉送进宫中,任人操弄,因此为免骨肉分离,四大家族多不生超过五子。 “少初堂堂男儿,皇后娘娘之言,令少初不知该做何回应!” 哪怕惊愕在心中,苏少初面容上适时牵起的是身为一个“男子”被说成女子会有的愠色。 “以少初之才,若生为女子也确实可惜了。”对他的反应,皇后倒也是笑着。 随即一行人来到一座拱桥边,皇后挥退一群紧随服侍的宫女。 “你们都先停住,哀家要和苏家六公子说些话。” “是。”众宫女们全欠身一礼。 苏少初扶着皇后步过拱桥,来到对岸绿柳垂杨处,绿水漾荡,密柳垂遮敛去热意,环绕这处小岸是一个能说隐秘话的好地方。 “哀家今天找你来的目的,少初心中可有数?”皇后站在柳树垂荫下,看着湖畔道。 “皇后娘娘有何训斥,少初恭听。” “你和三皇子之间的流言蜚语已经是笼罩整个皇城和帝都,少初不会不知吧?” “只是好事者所传的市井流言,还望莫打搅皇后娘娘的清静。” “太子已经告诉了哀家关于你的事。” “太子!” 苏少初面色一变,太子说了!说出身为苏家第六子的她是女子的秘密! 哪怕皇帝在太子建议下,已废除四大家族第六子为女便是天家人的传统陋规,但再怎么说,苏家当年隐瞒第六子为女是事实,罪犯欺君,一旦被有心者生事,那 “太子相当欣赏你!说你文武双全、机智聪颖,辞锋幽默折人,虽然生性多情,却是个胸襟宽容稳重的少年。” 少年! “是太子太过赞言了。”暗松口气后,苏少初小心因应。 “太子看人向来谨慎,能受他赞赏,哀家相信少初确实才智非凡。” 皇后沿着小岸边漫步,少初忙再上前搀扶。 “毓儿生活放纵无度,哀家并非全然不知,对他,皇上和哀家有太多亏欠,因此皇上和哀家也总是尽量满足他的愿望,但是荒唐过度就无法再任由他如此下去。” “少初明白。”不就是因为如此,才溺宠出朱毓这个婬魔鬼皇子,简直是天家妖孽。 “如果不是日前那场花季庆典,三皇儿表现出这么失常又强硬的态度,哀家也不会去相信流言,他竟然会去喜欢一名男子!” 皇后停下身子,拍拍扶住的手。 “哀家并非瞧轻少初,而是毓儿身为皇子,喜欢上不能传宗接代的男人,这件事,少初可明白哀家的立场?” 苏少初唇畔牵起完美的笑容。有皇后的力量在,朱毓对她所产生的威胁,将是最好的反击盾牌。 如果朱毓真反制的要揭穿苏家第六子是女儿身,那便是由她那孪生弟弟,苏雪初上场,要验正身也行,第七子苏雪初可是货真价实的男儿郎,苏家从一开始隐瞒了第七子的存在,就是深恐未来有个万一,这一招,让她可进也可退。 “皇后娘娘莫要担忧,少初和三皇子之间只是一场误会,并非如传言般” “少初现在是在告诉哀家,这件烧得像燎原一样的传闻,还有皇儿庆典失常,全是我三皇儿自己一头热吗?” 皇后双瞳忽转为犀利的直视苏少初。 “毓儿是众皇子中,哀家最挂心的,哀家始终相信毓儿喜欢的人,对方也一定付出了感情,否则便是有人骗了皇儿的感情,无论是谁,哀家都不会轻饶的。” 苏少初看着皇后那双眼瞳,隐藏在慈眉善目下,是几不易察觉的内敛精芒,这是一个有城府与深睿者的瞳芒,从头到尾皇后都在探她,缓缓的,她勾起唇角的浅笑。 “是少初话有失言,一切望皇后娘娘开示。” “哀家平日修佛诵经,希望以此功德佑我皇儿们平安无难,更不希望见到他们痛苦不快,毕竟儿的难受,令母伤心,哀家的毓儿虽非己出,却是由哀家照护长大,他的一举一动牵动哀家的心,只要他快乐的笑,哀家就快乐。” 皇后那不易察觉的“慈眉笑颜”再次迎向她。“如果哀家要你对我皇儿付出你该有的柔情,你说,会不会是太过以势压人了?” 好一对专门以势压人的天家母子,她的内心暗暗替自己的境况长叹。 “感谢皇后娘娘的开导,少初向来以情待人。佛家对待生命万物皆是同等的慈悲心肠,以后少初不敢有所区分,定会一视同仁,柔情相待每一个人。”苏少初不卑不亢,软中有守的回应。“皇后娘娘肯纡尊降贵,开导少初,怎会说到以势压人,折煞少初了。” 以佛家之言挡住了修佛的皇后,听似答应了,却也表明了不另眼看待,皇后有着激赏也有着冷眯起的眸瞳。 “少初果真有令我三皇儿疯狂的魅力。”声从软转趋严正。“佛家的慈悲与万物平等,是个好境界,现实中,人就有高低,事就有轻重,你要记住,三皇子是天家人,必要时,少初的一视同仁,也该做出高低之别。” “皇后娘娘的深刻教诲,少初铭记在心,莽撞处请皇后包容。”苏少初退后一步,恭敬的再行单膝跪仪。 唉!她渐渐了解朱毓那副笑中带锐,软硬兼俱的皇族面孔是和谁学的。 “哀家的三皇儿虽是荒唐了些,但内心毕竟单纯而敏感,哀家对他是紧张了些。” 皇后讲的人真是那个鬼皇子朱毓吗?和她不,和众人的认知差真多“母”的眼中,对“子”的做为,真是盲目到底的溺爱呀! “哀家并不是希望毓儿未来不娶皇妃,断了香火,也断了你苏少初的香火,而是眼下,这流言已是传得满城风雨,再加上毓儿当众表现出的神态,这事再放任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皇后娘娘希望少初如何做?” “以你之才智,可做之事:若无法让三皇子对你死心,那便是跟了三皇子,伴在三皇子身边,若我皇儿一辈子不对你断情,那你便伴我皇儿一辈子,你若不想有这种演变,就想办法让我皇儿对你的感情不再。” 单膝跪地行仪的苏少初看着地上皇后来回漫步说话的衣摆擦着绿草地,偶有停步像是无奈,继而再踱着步履,可见这个决定是让皇后犹豫不已,要一个男子认命跟了自己儿子,果然是沉重呀。 “哀家希望你伺机鼓励三皇子娶妻,皇儿三十多岁了,还在放荡,你要想办法让他香火得以继承,只要三皇儿有了香火,未来,你苏少初的香火,哀家会作主。” 嗯,苏家香火大概怎么样也轮不到她来进行,她本人目前也对香火这玩意儿没什么兴致。 唉!一个母亲的心,要烦恼的真多呀,皇后这招已是摆明,劝不动放荡成性的儿子成婚生子,便找他最喜爱的人来接近他,哪怕这个人是个男子,只要能完成最终目的便行。 “苏少初。”皇后忽正声一唤。 “是。” 在皇后示意下,苏少初抬起头,便见那张俯视而来的端严面容,对方再次对她的审视中,神态有着惋惜与复杂。 “照说,依哀家和苏家主母的情谊,不该如此要求你一个堂堂男儿进行此事,只能说,你若是一个女子,一切都没问题,否则哀家对你真是满意极了。” 迎视着皇后那双万分惋惜的眼,苏少初绽出灿烂的笑容,那是向来令每一个姑娘们都难以招架的迷人笑容,果然皇后也看得一怔。 “少初也感无奈,虽身为男子,也为皇后娘娘的慈母心感动。” 是的,走到这地步,死都不会说她苏少初是女儿身,否则她将马上被赐婚给朱毓这个天家妖孽。 “哀家过几天将要到千若寺参与祈福大法会,斋戒礼佛十五天,长公主也会随哀家同行,还有无忧、无愁这两丫头,平时虽吵闹,倒也甚得哀家的欢心。” 无忧、无愁是朱毓的私生女,去年认祖归宗,已成为郡主。 “两个丫头非常喜欢你,吱吱喳喳的总吵着要去找你,为免发展成不可预料的事”皇后长声叹着,对这位苏四少魅力所引起的事,她着实不爱。”哀家不喜欢父女三人抢同一男人的宫廷丑闻传出,未来哀家会将她们多多带在身边。” 努力将唇角拉平,很平、很平,以免忍不住噗声狂笑出,目前倒还没传出这种流言,看来帝都的流言威力很有再发展的空间。 “哀家真心希望,半个月后,这些事、这些流言,有一个结果,或者一个开始,不是皇儿对你死心让流言停止,就是让我皇儿一得心愿,哀家不想再看到皇子那不惜当众失常的痛苦神态。” “少初谨尊皇后娘娘懿旨。” 口中边说着遵旨,内心边祈祷着,嫁给皇太子为侧妃的二姐千万不要失宠于皇太子,还有其它在太子身边与在朝当官的手足们,千万要继续顶住,否则他们老妹的未来会很黑暗、很黑暗。 从来没有想到,出生后避过第六子便是天家人的厄运,没在小时候进宫去,长大后,形同再交给天家决定。 第三章 弯月孤悬的夜空,萧音缓徐低回,在星月中,似有一番幽怅,又有些许悠然,直至长萧放下时,叹息的声低吟。 “新月再展眉,一曲萧音为谁?” 华芳国内的湖上,栽植了各种莲花品种,正逢时节,盛开的莲朵朵娇艳展姿,淡紫、粉白、紫粉,连花萼都别有一种柔中透媚的风情,大小不一的荷叶摊展湖上,绿意衬出花颜,花姿更显妍艳。 湖畔上,长长的曲桥从岸边婉蜒至湖心的亭台“映月雅筑”入夜的亭台**通明,根根深褐色的长柱上,淡绿与雪色云纱飞扬,倒映荡漾星辰的湖水,幽幽若梦。 这儿是苏少初另一位出嫁姐姐的夫家别业,平日由专人打理,去年她扮紫飞双月在玉琼楼受伤时,便在这修养了个把月。 “难得见你这么感伤。”屋内一个粗犷的声问。“何人、何事能引发你这种心情?” 悠立亭台前的人回首,隽逸的风采中带着自若的优雅,唇角扬起那惯有的调侃浅笑。 “月夜忆故人,再相见,只识忆中貌,未解心中情。”手中长萧轻敲着另一掌心。“我心中想见的人,好像来到帝都了,一时间,倒教我感慨良多。” “你苏少初也会有这种感情!”听到这话,身形魁梧,一脸肃然的江湖名刀傅遥风,手中正欲一饮而尽的酒碗有些停住,感到好笑般。 “唉!瞧傅兄这话说得好像小弟缺乏这种感情,为弟素来多情重义,是哪的情义付出不够,竟让好友你有这种感受?”苏少初再次落坐在他眼前,一派罪过地问。 暗遥风一迳那不苟言笑的肃然面庞,横睨眼前那张柔和热切的俊颜,温尔的神态、优雅翮然的气度,真是足堪迷倒每一位与之对望的人,只可惜他可深知这张骗尽世人的皮相下,玩心顽性,坏水满肚。 “是想劝你苏四少此时最好别这么多情。”再次饮下一碗酒后,他道:“别忘了,你去年底才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挑了不该挑的人,劳动你另一个分身出来解决事情,想你苏姑娘该没忘记自己的真实身分有另一个威胁的存在。” 暗遥风蓄意强调的说出苏少初禁忌隐瞒的身分与性别,苏家第六子,不能昭然显露的女子之身。 而当年苏家主母怀第六子时,却生下了龙凤胎,为怕子女成为宫廷斗争的牺牲品,姐弟俩从小便被送至中原之外生活,更在家族保护不让苏少初以男子身分出现,因缘巧合下更隐瞒了尚有第七子苏雪初的存在。 身为苏家第六子的苏少初,从小便被一再谨慎告诫,千万得小心留意自己的身分与秘密。 对外,苏少初皆以男子身分出现,也因幼年手足间的嬉戏,按苏家男子辈分排下“她”是老四,所以外人多以四少称呼。“听来,傅兄指的是三皇子朱毓。” 去年苏少初对上三皇子朱毓时,隐藏多年的身分与秘密便被揭穿。 “以你苏少初之才,在帝都能威胁你的还有别人吗?” 朱毓尊贵的身分,擅于玩弄权谋与人性的心态,对上苏少初这个精于运用自身之长,谋略算计的狡猾者,双方外在的对比、立场的微妙,常令两人的互动充满机锋较劲。 “真是感谢傅兄对小弟之能如此抬爱。”苏少初扬眉一笑,朝他敬上一杯酒。 “说实话,你和朱毓二人,无论性格,心机,谁比较像修炼成精的妖魔,我不下断言,但是经过去年的事后,我只得到一个结论,‘有心’的人赢表相,‘无心’的人赢里子。” “难得傅兄对事情有发表高见的想法,敢问谁是有心者?谁又是无心者?” 暗遥风刚毅寡言,铁汉性格,对事甚少有深谈阔论的兴趣,素来重情重义的他只要朋友、兄弟有难,总是二话不说,拔刀力挺。只是这份情义在对上苏少初时,几度面临内心的天人交战! 这个既爱游戏人间,外表一派儒雅清逸的苏少初,绝对有著名列奸诈榜第一名的内在,经常设下令人进退不得的巧局,再微笑的推人人局,替她苏少初挡在烽火头前面,自己悠哉欣赏的看戏,也常令着了她道的傅遥风咬牙替她出手。 “三皇子对你太有心,得到的是一场世俗名物,你也属于有心者,却无心于世俗名物,你们的输赢差别在此。” “世俗名物呀。”苏少初悠支下颚,兴然笑问:“傅兄有心说,就说清楚吧!” “就是”傅遥风忽面庞泛红的有些难以启口般的语结,举箸连吃了好几大块肉,再灌下一大碗酒后,才清着喉咙道;“女子的贞操、肉、肉体和男女感情,世人认定的一切全然不在你的认定中,应该说,你苏少初对这些的认定,将它们当成是钱一样的身外物,能除掉纠缠的噩梦,付出身外物又有何不可,在那场互动中,谁动情便是输家,显然朱毓输了。” 悦朗的笑声回荡在亭内,苏少初拿起桌上折扇,把玩着一折一折的扇身,闲谈又叹气似的道;“傅兄真有见解,只可惜没真正除掉噩梦,就注定了我也非赢家,尤其身在中原,又在帝都,对上权势一身在手的朱毓,赢了这场里子,只怕是招来更大的祸。” 以前她低调避开朱毓,不与之对上便是,现在她就算想避开,朱毓都不容她避开,一双火炽炯炯的眼神,昭然告诉她,她苏少初是他誓在必得的猎物! “福祸皆你自招惹,敢对朱毓设局,就该想到万一不成功的下场。”他懒得理她拉出长音的哀声叹气。“还有,你再回避三皇子下去,小心出事!” “这为弟会留心。”苏少初干笑几声。 “留心!”都到什么时候了,该想办法了。“不需为兄提醒你,就因你和三皇子的暧昧传言,像野火般烧遍整个帝都和皇城,连皇后日前都召你进宫,该是与这事有关吧?” 召唤苏少初之前,嫁给皇太子为侧妃的苏家次女,与三皇子常有接触的宫女还有朝廷官员,甚至连三皇府内的总管晏平飞,都先后被皇后召唤,问的事情全绕着三皇子和苏少初之间的一切打转,非常明显,这事已严重到让皇室中人无法置之不理了。 若苏少初对外不是以少年身分,和朱毓之间的事情传成这样,皇帝早下旨赐婚了。 “为弟可真是领教了‘皇族之威’,官话来说,皇后关心三皇子,终于问候了我;行话来说,这对母子俩一丘之貉,宜应付、莫得罪。” “看来继三皇子之后,又多了一个令你应付的大人物。”傅遥风举碗敬酒,一派好自为之的样子。 “傅兄看来颇有隔山观火的味道。”苏少初挑眉。 “是无能为力。尤其日前三皇子在那场花祭庆典,现出可怕态度开始就没人敢插手了。” 那天,朱毓不晓得吃错什么葯,根本不在乎皇帝、皇后和皇太子与文武百官在场,从苏少初一出现,那双眼就狠瞪着,除了对皇帝和太子敬酒外,他挥退每个要和他敬酒的官员,毫不避讳的用双眼“锁杀”苏少初,讲锁杀是一点都不夸张,朱毓活生生让大家见识到,用眼睛定住一个人后,开始射杀气! 眸瞳有厉茫,也有露骨的欲望,还狠切的咬牙,那态度已经是昭然若揭到不用言语,大家都知道这两人绝对有问题! 朱毓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私生活虽放纵荒婬,视“美”如食,无论男男女女他都不放过,发生在他身上的荒唐流言与残狠之事多得数不清,但从没见三皇子本身有任何反应,总是流言热个一阵子便罢;此回是朱毓摆明要让众人知道,苏家第六子苏少初和他朱毓关系密切,是他三皇子的人。 与其说朱毓失态,不如说他在苏少初身上下了“禁止他人接触”的宣言。 “害近来和为弟接触的人,上至皇亲贵族、朝廷官员,下至可爱的宫女姐姐们,各个都战战兢兢,还有好多可爱的贵族小姐姐、小皇亲们,被他们的长辈阻挠,也不陪我游湖踏青了。”真是失了不少乐趣,折扇无奈的压在唇上感叹。 “活泼可爱的无忧、无愁又不在身边解闷,日子还真少了点味。” “现在是烦这事的时候吗?”对她那副德行,傅遥风向来没好气。“既然自己都清楚,朱毓宜应付、莫得罪,无论他对你执着,是真喜欢上,还是视你如猎物,以他的个性与手段,避开反而出事!” 以前避开是怕性别被朱毓所知,但去年她主动挑朱毓后,情况就不容她避开了。 “唉!我虽无心和皇室有太深的牵扯,但也绝对不会避开三皇子,毕竟事情都到这地步了,我若避开,只有让情况变糟。”说到这,苏少初也只能苦笑“只能说,事情的起因是一场阴错阳差,到后来珊珊从中挑拨,对朱毓造谣,泼了很多醋,才会演变成这样!” “颜珊珊。”讲起这位在他心中和苏少初是同等级,同列奸诈榜上的女子,傅遥风是摇头的。“她都嫁给陆明朝,也当娘了,还是这么娇纵得任性。” “珊珊的性格向来如此,可爱也在此,说到底,也是气我去年独自涉险,故意整我。”向来对女孩儿温柔包融的苏少初,对周遭姑娘们是绝对呵护到底的。“她使起性子来,顺着她些就是了。” 容颜绝美而高傲的颜珊珊,陆府的少夫人,几乎从小就被周遭人捧着长大,是苏少初的知心至交。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不生为男儿身是太可惜了,男儿也没你对姑娘们这么耐心对待。” 尤其坐在吱吱喳喳的小姑娘们中,她是微笑的听每个人说话,就算遇上朝她使尽脾气的权贵千金,她也不曾动过脾性,十足耐心温柔的安哄,傅遥风只能说佩服至极。 但是对身边的男性,那张同样的笑颜展露时,便是她设计此人的开始。 几乎可说:只要有武功、有能力的,无论是兄弟≈足或者朋友,经常是她指掌中的棋子,供她苏少初四处冒险挑战刺激之后的运用。 “就算是陆少夫人作怪,你苏少初有心,见上他朱毓的面便是,怎么到后来还一路回避!” 只见她还摇着扇子悠享美酒,一派享受明月小湖的舒然。 “也许三皇子若是一时的征服感,时间的距离可以淡掉这种强硬的执着。”她给了句耸耸肩的答案。 “如果朱毓不是一时的征服感,时间距离淡掉的会是他的耐性,三皇子狠起来的手段,会对四大家族掀一场腥风血雨,这个厉害关系,不用再多说了吧!” “嗯嗯,听起来是如此。”苏少初揉着鼻子,一派认同颔首。 “朱毓的心态不能用常理度之,按理,他的脾气和情绪已被撩至此,也该是有所动作了。” “说得对、说得对,为弟所见略同。”她替他再添一碗满满的酒。 “花庆典礼和皇后的召唤,或许都是他的计谋,三皇子究竟会怎么出手,为兄还真难料。”他深重一叹,忧虑极了。 “傅兄不用这么担心,吉人自有天相。”赶忙多夹两块鱼肉给他下酒。“尝尝这道炙鱼,上回傅兄还赞不绝口呢,趁还没冷掉多吃些。” 大掌一捶石桌,满脸纷乱的摇头。 “兄弟有难,我怎么会有心情吃东西!” “再怎么没心情,这难也不会自动化解。”她忙安慰。“身体可不是铁打的,要顾好,别多想了。” “是该别多想了。”粗粗的眉毛挑起一边,重重的音从咬紧的牙关中出来。“我说,现在说的是你的事,少初兄、弟,怎么你反而事不关己的模样?” 还跟他摇头晃脑,看来像在听别人的事。 “咳,其实见傅兄如此重兄弟情义、忧兄弟安危,为弟内心感动极了,忍不住想再告诉你一件事!” “慢!”傅遥风马上抬手要她先别说,问道;“和三皇子有关?” 她一弹手指,表示他答对。 “你该清楚,此时、此刻,千万别再挑三皇子任何事。”傅遥风心惊一跳。 “傅兄,为弟还知道‘蠢’字怎么写,这时机还惹他,跟送死差不多!” “那是” 见她专注倾听的神态,一脸吊诡的等着他的答案,傅遥风憾然一拍桌子,吓了对桌的人一跳! “别说了,为兄不会替你杀三皇子的!”他断然道。 “我说傅兄,你要能杀得了三皇子,为弟去年是何苦来哉。”也不用搞到现今,这种进退两难的地步。 “少再打哑谜了,直说吧!” “日前不是有刺客潜进三皇府。” “没错,听说还有余党脱逃,但是三皇子的客人说,刺客皆已中毒,再加上封言的剑招,只怕难活。”傅遥风有听说这事。“以现在还没找到人还是尸体看来,不是被灭尸,就是被救了。”多年的江湖经验,他推断道。 话才说完,他手中酒碗忽重重摔落,砸了一地碎片! “你别告诉我是你”“是!正是!”她颔首,直接承认。 “是你刺杀三皇子”他骇得抓过她的手腕,仔细审视脉象,喃喃念着, “逃脱的余党不但中剑伤,还中毒呀,你去年惹不够,这下你师父要哭死了!” “不是我刺杀的!”她抽回手。 “你朋友干的你还是找人干这件事了!” “为弟只是救人。”她再喝一杯酒,缓缓他的紧张。 “逃脱的余党被我救了。” “你救刺杀三皇子的刺客干什么?” “不能替天行道,总要路见不平。” “现在那个刺客在哪里”对眼前的家伙,傅遥风快要仰天咆吼,他到底造了什么孽,交上这个“兄弟!” “不见了!”苏少初摊手“昨晚就发现人不见了,他身上的伤才稳一点,毒只不过压抑住,若不想办法找到人,还是难逃一死。”一早,她已派了很多人私下去寻找,至今未有消息。 “那你现在告诉我是想做什么;!” “多个人知道诛九族的大罪,刺激呀!” 她朝他眨眨眼,再敬一杯酒。 第四章 夜已无声,唧唧虫鸣,星辉低语中,弦月清光格外皎洁。 “傅兄,你沉默很久了,也说句话吧!” “映月雅筑”内,只见傅遥风摔破碗后,直接拿坛就口灌,还吃掉整盘鱼,也不见他再开口。 “为兄在想,该帮你助纣为虐到何时。” “傅兄,这可是救人呀!”何来助纣为虐。“再说,这事大有蹊跷,光动机就有问题了。” “东域的魔希教本身就斗争得厉害,和东域王族也渐行渐远,才会有王族进贡天都王朝的贡品‘陀罗尼珠’竟会有魔希教人来中原抢夺,教中对天都王朝没好感大有人在,这是他们的流派纷争,你既救人便罢,莫再插手。”傅遥风不喜欢她再涉险,劝阻道。 “傅兄,冉流玄虹本身在东域就不喜涉入争权斗狠中,竟然会到中原刺杀皇族,再加上这群人的武功根本难近三皇子的身,更何况杀死三皇子,为何还要派这些人行刺?” “就算指使者打算叫人送死,也该有目的吧!” “这就是关键了。”苏少初折扇敲上掌心,表示说到重点了。“被我所救的刺客,身上已中东域的‘萼青’,这种毒和为弟去年中的有几分相似,‘玲碧珠’尚可压其毒,但这种毒不同一般,它是贴骨流窜,除非冷碧珠是口能追毒的剑” 东域的毒之骇人,便在于解毒之法尽为难寻之物,去年就因此再加上和朱毓的恩怨才让她毅然豁出一搏。 “能追毒的剑,蓝青玄虹。”傅遥风记忆所及道。“这把剑像冰刀通透,能够划出眼皮难见的入骨细痕,剑身的锻造带有和冷碧珠同样的功能,在十多年前东域贡献给天都王朝了,现在应还在皇宫内吧。” 都已十多年了,未知是否有赏赐给哪位朝廷命宫或武将。 “三年前在皇宫的秋季酒宴上,我曾见朱毓舞过这把剑”苏少初回想着。 “那是在三皇子手中了?” “无法断言,毕竟任何宝剑他朱毓唾手可得,蓝青玄虹究竟还收藏在皇宫内,还是受三皇子垂青收藏入府中,尚未可知。”苏少初环胸沉思:“在皇宫内,还可叫师父问皇上借取,在朱毓手中,可就费事了。”没有蓝青玄虹,找到人也没用! “你很在乎这名刺客!”一副非得救回此人的坚决。 “当年我曾和玄虹少主有过琴音互动,若我没记错,这名少年当年便是追随在玄虹少主身边的人之一。” 太久了,当年端酒给她的小少年都长大了,认出刺客来历的同时,也因对方眼旁的小黑痣让她认出,只可惜对方等不到和她见上一面,才一清醒便暗自离开,让她无法问出事情。 “只因为如此,就不惜窝藏刺杀皇族的刺客!”这等大罪,以她苏少初再随兴都不可能胡来,毕竟牵连至整个家族。 “玄虹少主是君儿喜欢的人。”苏少初起身,再次来到亭台前,望着月空幽幽长喟。 “以音曲配合葯行之理的南源女葯师,风君儿!”傅遥风拢紧双眉,他知道少初再怎么嬉笑洒然,对此人始终怀有一份心怅。 “雪初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他欣赏雪初的剑法与琴艺,在决定要回中原长住时,我冒雪初之名与他一见,此人有种无法形容的特质,有些矛盾感,年少却有一种洗炼的沧桑,看似平静的神态又有一种对世事不平的忧伤,也因这些矛盾,反成引人的性格。” 当年她只是好奇,让君儿因无法相伴而哀伤喀血的男子究竟是何等人物,见到后她似乎能理解了。 “他与君儿有关,再加上君儿所托我无法置之不理。” 苏少初拿起腰际长萧,他人的感情、自己心情,密密缠在一起了。 “总之,傅兄就当救人一命,功德无上。”她回坐的朝对面的人再道:“还有,傅兄千万不要拒绝为弟方才之求,否则小弟只剩悲壮牺牲一途了!” “牺牲?”从以前这两个字和她的关系,好像只有“你总是推别人出去牺牲吧!”这比较像苏少初。 “傅兄这话说差了。”苏少初朝他摇摇扇子,对他这么看待兄弟,真是伤心哪。“该付出崇高的情操时,小弟也不吝于藏私,我只是对伟大的情操付出较挑剔,得挑日看吉时。” “这么说来,你苏四少付出伟大情操的时机,将定于何时?”哪天是她的好日好时,他等着看。 “唉!靶叹上天总不垂怜,为弟的生辰八字,经过高人测算,伟大的情操付出,这一辈子都不会存在我的命盘中,只能将这份荣耀交给他人。” 只见傅遥风闭眸,长吸一口气,大饮一口酒后,自我奚落的冷嘲。 “我忘了,别太正经看待你的话,否则会搞疯自己。” “傅兄,幽默笑一笑吧,从师父出宫后,就没见你笑过,只见你数着日子等人。”好个痴情种呀!“话说回来,为弟如今境况堪怜,谅你要紧关头不会袖手旁观才是。” “人归殊途,心难同理,路难同行,少初弟无论做任何要求,为兄只怕难以介入你和三皇子间的争斗。” “哎呀!暗兄,哪怕已经危险到有人要掐到小弟脖子上来,你也打算见死不救!” “你苏少初如果是个会让人掐住脖子的人,那么该小心的是那个掐住你脖子的人。”傅遥风不为所动地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更何况我现在是皇宫的首领武卫,不便参与过多不当之事。” 苏少初找上他的事,经常游走他傅遥风一不助纣为虐、二不横刀对向自家人的原则边缘。 尤其去年底她对上三皇子朱毓时,为了布一场局,还要他出刀砍了她,纵然是一场戏,但是江湖名刀的正义之刀绝不砍向老弱妇孺,为了苏少初这位“兄弟”他破例了! 说服自己破例的理由就是,苏少初根本和柔弱的妇孺辈这几个字绝缘! “傅兄是怕有个什么万一,丢了武卫一职,不能守在师父身边吧!” 总是一派硬汉,八方不动的魁梧身躯,此刻有些坐立难安,说出的话也打结起。 “这、这事和、和朱姑娘呃,不,是长公主没关系。” 苏少初的师父正是长公工朱蜻屏,为着夫家早年涉及的谋反罪离开中原数十年,化名杨云仙行走江湖,结识了江湖名刀傅遥风;后者为其脱俗的容颜气质与才华一见倾心,痴恋守护数十载,连朱蜻屏恢复长公主身分回到皇宫后,也想尽办法进宫担任武卫在旁保护。 “既然没关系,那我就答应太子调动你守护天畔苑的职务,让傅兄你到太子身边好了。”苏少初不忘好心的再朝他说清楚些。“在太子身边,以傅兄的身手前途无可限量,师父这段时间陪着皇后到千若寺参与十五日的斋戒祈福大法会,就请太子从明日起,将你调离天畔苑,让你连师父的面都不用见了,傅兄认为如何?” “你”“傅兄这神态是完全不想离开天畔苑了?” “我” “感谢傅兄答应为弟的请求,愿意再次出乎帮助小弟。”唰地一声,摊开的折扇在苏少初那谈笑自若的俊颜旁扬着。 深深、缓缓的倒喘再次来自傅遥风口中,瞪着那张令他狠狠磨齿的俊秀容颜一眼,再抄起手边的酒坛仰头就灌。 “傅兄,酒喝多,伤身呀!” “认识你苏、少、初这么久,到现在都没得内伤,就表示为兄的身体‘好’得超乎想象。”他恨恨咬牙,忿忿的道。 “?,身体健壮是好事,傅兄何必讲得如此可憎呢?” 苏少初接过下人为他们送上的茗茶,很好心的再开导老友看不开的情绪。 “傅兄只要想想,为弟可是师父的心头肉,小弟我有任何差池,师父她老人家承受不住的,哀恸最伤身,你忍心瞧见师父那模样吗?丢了武卫一职和伤了师父之心的轻重,心头再郁结也就算了。” 她又饮一口悠哉好茶,对眼前那张已经抽搐扭动的面庞再道:“再说,男儿大丈夫又何需计较枝枝节节的小事,婆妈可不像你,枉费小弟我老在师父面前读美你的英雄气概。” 暗遥风带重重的咬牙切音“这是最后一次,绝无下回。” 放下茶碗,苏少初笑得灿然。 “当然,哪回不是最后一次。” 帝都近郊的密林内,一条身影踉跄的跑着,直至见到前方那熟悉瘦削的长身形,才拜见的跪下。 “孟阎司!” “不成任务者,黎明前取命。”孟阎司冷冷说着下杀令时的话“既未完成任务又至今才回,对得起那些赴死的同伴吗?” “小的定会以命和三皇府的主人玉石俱焚,只求孟阎司放过我家少主”少年嗑头苦求着。 “你的命已经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一声惨嚎,在一记狠狠破风而来的重鞭中,少年的身躯被抽起,撞往一旁的大树,随即滚入山坡下! “要下去拖出那小子吗?”守在一旁的彪魁汉子问。 “用不着,这一鞭还有萼青的毒,他活不了。” 独家制作 酒过三巡后,傅遥风与苏少初先后离开华芳园,此时天际细雨再落,这座宅园偏城郊,离繁华的帝都中心甚远,附近松林高木,是一处僻静隐蔽的宅第。 走在一排暗夜的松林树下,细雨中的清风迎面,带着凉意,前头提着灯笼引路的家丁都有些一缩。 “二位小兄弟,我的坐骑安置在前头的草棚下,我自行前去便可,你们回华芳园吧!”持着伞漫步子后的苏少初,笑着谢过二位在前头的家丁。 “几步路而已,四少不用客气。”一名家丁不好意思笑了笑。“这儿处偏郊,又长排的林木遮荫,虽是夏季,吹来的风还真是令人发毛。” “所以华芳园是避暑好地方。”出嫁的姐姐在盛夏时,总要到这来住蚌十来日。 “请四少回程的路上小心,近日帝都内不安宁,除了三皇府日前有刺客潜入外,在这之前还有官员在街道上,遇上一身异服的蒙面刺客。”前头另一位提着灯笼的家丁回头道。 “异服?”既是刺客理该低调,怎么会异服行剌?“是哪位人人被刺?” “那倒没有,听说这个刺客很奇怪,挟持朝廷命官到荒烟处,只是为了问事呢。” “这可有趣!”近来的帝都真是鲜事连连,怎么净来些外族刺客。 “虽然没官员受伤,可是听说已传到三皇子耳中了,再加上日前的三皇府的刺客有余党还没逮到,所以近日帝都街道入夜后的巡逻不但加强,皇宫更是严守得滴水不漏。” “我也听说了,挟持官员的刺客可奇怪了,问人找什么雁的!” 二名家丁你一言、我一语的和她说着近日的帝都奇事。 “雁?”苏少初有些失笑“刺客该去的地方应该是皇宫内的西国场,那有一准飞禽走兽。”皇宫内专门饲养动物的地方。 这话让家丁全笑起。 “听说好像是要找什么月之惟的。” “是冰月之雁,西园场内该没这种雁鸟吧。” 冰月之雁。伞下的苏少初闭了闭眼眸。 “雨又停了。” 这段时间的细雨总是时停时下,再不就从黎明前下到过午后。 “正好让我趁这时间赶紧回苏府。” 苏少初接过解开马匹的疆绳,安抚的拍一拍马儿。 “那是” 前方罩着朦胧的月下尽头,一行二十人的浩荡队伍,举着火把,马蹄踏地的声驱策而来。 “巡逻的皇城侍卫军。” 斑举灯笼,三人看清接近的人马。 “苏四少!” 领军前头的人见到前方棚子前的少年,扬手示意大队人马停下,其中两人跃下马匹。 “原来是三皇子府中,三长两短的封言和晏总管呀。”看到来人,苏少初认命招呼。三长两短! “剑长、气长、至于命在三皇子作威作福下,唉!失言,是恩威并长下,命看来也会很长。”悠笑吟吟的声,有着戏讽“唯一缺憾,一个话短、一个目光短,总是不多话也不问是非的替主子干尽一切勾当呀。” 盲目的愚忠也是一种助纣为虐的罪吧! “四少的犀言利词,平飞记住。” 三皇府的总管晏平飞抱拳,随后的封言始终一惯冷然不多话。 “听说日前你家主人遇刺吗?”苏少初一派好心的关切,接着以扇压着声问;“死了?还是伤重?” 封言冷光横睨而来,难得开口的声,一如他的调,沉冷。 “托四少之福,没在云峰的雪夜送掉性命,足以证明三皇子福泽滔天,枉送的只会是刺客的命。” “这也是,由来好人不长命,但我想三皇子该当是长寿绵绵哪。”祸害遗千年,朱毓这个大祸害该当有这份让人记上千年的本事才是。 “四少,趁还没飘雨,快些回苏府吧!”家丁提醒着。 “三位小兄弟,谢了。”她朝晏平飞和封言抱拳招呼。“不多打搅你们巡守的工作,出口辞!” “看来四少的闲情雅兴可用于每一个人身上,就是无暇接受三皇子邀约,连见上一面都难,该告诉四少,在帝都挑衅三皇子绝非明智之举。” 晏平飞对转身就要离开的苏少初,带讥的话中有着警告。 “三皇子位极尊贵,少初非皇亲之贵、非朝廷命官,无宫无职,不过一介卑微,平民百姓怎敢有挑衅三皇子的能力?晏总管的指责,少初可担不起。”苏少初敛眉浅笑,话说得谦恭,眉宇拾得高扬。 正因她仅是苏家在太子身边的协助者,正因她非任何受命的官职之身,偏又是四大家族出身,再加上嫁进皇室中的亲姐姐,还有与长公主非同一般的关系,她拥有出入皇宫的特殊身分与权利,更有全然不受限制的拘束,才能在与三皇子的角力互动中,多一份进退的掌握。 “牵一发而动全身,望四少莫为苏家招来此举。” “这个全身之后如果还有皇太平的力量,那请阁下之主最好莫牵动这一发,招乱呀!” “四少,真有必要,为你,三皇子会招这一乱。” “没得选择下我似乎只能说:拭目以待!” 当发丝拂过她似笑非笑的唇角与眼眸时,苏少初已撩袍跃马,扬长而去。 晏平飞看着远去的身影,掀唇的声有着沉诡。 “希望你能应对得了等在前方的惊喜,苏四少。” 第五章 月下策马奔驰的身影,迎着风,脑海却回荡着傅遥风的话。 你苏少初有心,见上他朱毓的面便是,怎么到后来还一路回避! 她无法回答傅遥风,开头的时机一错过,她竟无法踏出那一步!以前她和朱毓下对盘时,双方言辞神态再如何的机锋互对,都不曾会在对上他的眼时,令她心中一凛,但那天在花庆大典上,对上朱毓的眼,那双明显怒妒交加的眼神,是恨不得撕了她,又恨不得吞了她,鲜明得像烈焰又像寒冰的眼瞳,令她当下震愕住! 那一天,她不知该以何言词面对的怔在当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就这一步,她竟再也无法往前踏出,事后,连她想起都有种荒谬的苦笑,她到底怯步什么? “难道真是设计别人太多了,报应吗?” 朱毓会对她产生如此强悍执着的感情,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早知,当初不该玩这么过火。”只是对朱毓下手不重,很难把局走下去。“情之一字,当真扰人呀!” 就在沉思的叹息中,已奔出树林,前方山坡下,一条通往帝都中心的大道上,赫见前方灯笼火炬的威浩阵仗! 五十多名紫金军戎的武卫,护在一辆华丽至极的马车与一顶彩筛华美的车轩旁,两旁还有十多名异族服装的魁拔壮汉。 “哟,大场面!”她勒马停下。 眼前的阵仗摆明封路堵人。后方武卫各个目光炯炯、威慑迫人,前方异服汉子则是张张凶光闪闪的面庞,视线全落在眼前安坐马上的白衣少年。 苏少初眨了眨眼,先润了润唇的清清喉咙。 “嗯哼,想来各位的阵仗完全不是对我而来,不打搅诸位等人,在下改道。”她这人从不挡人好事,笑笑抱拳想调转马头。 “少初爱弟,你认为本皇子可以再继续忍受被你这样的‘不当回事’吗?” 华丽马车中传出的声,轻懒悠长似漫不经心的声,却充满威严的回荡明月长空。 “原来是三皇子,少初见过。”苏少初马上一派“乍知”的朝华丽马车内的人抱拳一揖。“雨地泥泞,恕少初暂不便下马跪仪。” 反正对方也不在乎她下不下马,这下可是心底擂战鼓,深知今夜大不妙。 “当真久见呀!”马车内传出呵呵笑起的声。“本皇子一直为无法好好与爱弟你见上一面,深感忧伤呀!” “这么刺激的罪过,栽给少初,怎么担当得起!”她很冤地举手,二指朝天,一派纺道:“该进宫的日子,少初都禀着信徒朝圣各大神佛般的规矩,庄严入宫参拜众权贵,见了三皇子不下一回,众多权贵、百官亲眼为见,连和少初游园的妃嫔公主们也可作证,三皇子的久见,令信徒苏少初惶恐了!” “怎么爱弟认为此时的伶牙俐嘴,有助接下来的发展?”马车内的主人,百般聊赖的拨动指上最大的红宝名戒,听到她的话扯唇一嗤。 “接下来?”看看天色,她大悟。“喔,这时间,吃夜宵太晚、用早膳太早,看星星会下雨、想夜游遇刺客,三皇子皇亲之贵万不宜耽搁在外,只好可惜了今夜的‘偶遇’。”深表惋惜的将这时间能干的事一次说尽。 华丽马车内传出大笑的声。 “你这天下无事的模样,真是撩得本皇子心痒极了,该告诉你,再这么和本皇子玩下去,会出大事吗?” 苏少初以无辜的神态,认认真真的问:“是哪件事不对了,少初不解三皇子话中之意?” “本皇子还等着你和鸣兰古琴到三皇府,再奏一曲‘听幽兰’。” “这是少初莫大的光荣,改日定往三皇府一行。” “若本皇子定要今夜呢!” “鸣兰古琴此刻不在我身,三皇子之求,少初只怕有心难成。” “琴不在你身,心却在你身,本皇子要的心与情全在你身。”慵懒平笑的声音道破她想回避的事,话转疾也带警告。 “不要忘了,接下本皇子的琴(情),就不准你抽身。” “这咳,少初既接战,怎会抽身,三皇子真是误解了。”她笑笑,没人规定接战定要应战,赖皮一点,耗着也行嘛。“过二天,少初定往三皇府一行,届时任三皇子想如何进行,少初定不推却。” 话说得隐喻,声也蓄意挑得暧昧,随他怎么想;反正过二天,邀请太子同往三皇府一行,任他如何点曲,她抚琴便是,可别说她爽约。 “你将本皇子当成任你欺哄的小姑娘吗?”马车内的沉笑带着冷厉。 “以三皇子的身分,岂敢有人用安抚的态度,至少”她非常“敛首低头作揖”的表达恭敬。“少初不敢。” “机伶、狡猾、敢于睁眼说瞎话,唉!让本皇子想找原谅你的理由都难。”听似幽幽无奈一叹,却是笑中带凛“少初爱弟这种玩弄感情的行为,令本皇子身心受创,不好好惩罚一下怎么行呢!” 这世道反了,玩弄无数男女的婬邪皇子,现在指责她玩弄感情。 “三皇子,以少初微薄之能,负责不来玩弄天家皇子的罪名。”她又是清了清喉咙问:“咳,那个入人罪名也该有证据?”证据何在? “少初爱弟何不进到马车内,让本皇子告诉你证据在哪。” 现在进去马车内,在他朱毓的魔掌下,她还有明天吗?到底是谁在用欺哄小姑娘的方式,更何况她苏少初早过了小姑娘的年纪! 此时,细雨再次飘洒而下,像为此时的僵持气氛带来一点凉意,也浇醒了山坡下草林内一个昏厌的意识,朦胧的挣扎着身躯撑起,颠跛着蹒跚步伐,下意识寻着远方的人声而去。 “这唉!雨又下了,不如改天吧,皇太子还有事召我进宫。”太子,借挡一下了。 “呵。”马车旁的华美车轩内忽传出轻笑声。“三皇子,从没想到,在中原,您的地盘下,还有不买您帐的人。” 一身鲜丽异服的克罗棋甄走出彩饰华美的车轩,冰媚的眼眸在见到苏少初时亮起。 “好个气质外貌出尘的‘少年公子’,不但模样俏得迷人,连口才都刁得醉人,莫怪令三皇子神魂颠倒。” “东域公王克罗棋甄。”见到走出车轩的人,苏少初挑眉。“少初对公主可是朝思已久。” “苏四少认得我?” 苏少初拿出腰后的长萧,把玩的甩过,指向她问:“认得这支长萧吗?” “这支萧”克罗棋甄眼神一变。 “我在等这枝萧的原主人出现,请他告诉我,君儿的忧愁与哀伤。”苏少初抚着手中的翠绿长萧“半年多来,我找不到这支萧的原主人,我记得公主和这只箫的主人颇有交情。” 去年回南源养伤时,她再走了一趟东域,想完成君儿的托付,踏遍嵩岩山与东域几处要地,却怎么都无法找到玄虹翟成。 “棋甄,本皇子不是要你来叙旧谈情。”朱毓向来慵懒的声已带着冷冷的不悦。“做你该做之事,别有太多的动作。” “苏四少,还请莫在此时为棋甄招祸,打翻三皇子的醋坛子呀。”细珠串纱下的艳色红唇笑着,朝华美的马车内伸手示意。“请四少完成三皇子的愿望,入马车吧。” “我这人向来乐于赏漂亮姐姐们面子,但对完成他人的愿望,少初自忖能力不足。”能完成朱毓愿望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她这两样都不是。 “想来少初爱弟是打算对本皇子的盛情推拒到底了。”马车内传出的已是一种凉人心惊的阴柔。 “你总是推拒本皇子,不在乎这种行为伤本皇子多深,敢让本皇子饱尝这种折磨的欲望与思念,如此的罪大恶极,既然肉体对你只是一场游戏的代价,相信爱弟你,应该不在乎用一辈子的代价来赎你的罪孽了。” 火热的言词带着暗藏的凶险,苏少初眸瞳眯起,内心有种复杂,这人的性格真的是让她最无言以对的人,偏偏她挑战了这样的人。 “棋甄,想要本皇子以蓝青玄虹救那位被捉的刺客活口,就完成你的任务吧!” 蓝青玄虹!刺客活口?那夜的刺客还有其它玄虹一族。苏少初听得蹙眉,却见左右一群外族异服的汉子,锁定的围住她。 “一鼓一脉门,这五个鼓所发出的音可封人功体,棋甄保证一曲之后,三皇子,您要的穹苍飞雁必在手中,她那翱翔天地的力量都将为您所掌握。” “很好,那就让本皇子看看,你的鼓音能带来多少乐趣。” “苏四少,恕棋甄冒犯了。” “锁脉的鼓音!”东域公主克罗棋甄擅常以音锁人命脉,和君儿以音曲配合葯理之行,源同其义却如此不同。 唉!看来今夜她逃不掉,这场泥泞她注定踩了,马上的身影跃飞而起,月夜下,雪色衣袍逸雅扬开,旋飞洒然落地的身影仿似徜佯月夜的风。 斑草林内一条挣扎的气息仰首望月,忽见记忆中的身影撞入眼瞳,一如记忆中映耀银月的雪色飞雁。 “冰月之雁” 少年激动的牵引体内毒伤,他颓然瘫下,浓浓的黑血从他鼻孔与嘴中淌出,萼青的毒发作了,不能死、他绝不能死,同伴中只剩他,他死了主子怎么办! 从他的主子被擒后,他和同伴执行无数任务,只为换取主子的一线生机,让孟阎司能继续给他主人解葯,来到中原,主子曾告诉他往帝都找冰月之雁,对方似乎和中原皇室有关,在同伴掩护下,他拦截过朝廷命官都找不到人,最后孟阎司要他们赴最后一桩任务,便放主子自由,如今他们全失败了! 冰月之雁是主子的唯一希望 “马儿,乖,先回苏家吧!” 知道鼓音将造成的力量,苏少初安抚的拍拍坐骑,送它离去。 “还请公主手下留情呀!” 平视打量克罗棋甄,以女子而言,苏少初本身已甚为高挑,才能不招人怀疑她巧扮的性别,但对方却高她更多,外族中,南源的女子娇小;东域的女子身子骨较大,但克罗棋甄显然较之一般东域女子更为修长高挺。 “棋甄,记住。本皇子要的是一只能亲手摧毁的高傲之雁,而不是一只垂死的雁,不准伤她分毫。” “请放心吧,三皇子,就算要断羽、断足,也要由三皇子您亲自来呀!” “咳,三皇子,要摧毁高傲之雁,少初也可以提供方法。围堵绝对不是个好方法。”被锁定其中的苏少初也高声的加入他们对话,替料理“自己”的事贡献一力。“这么多人,不把这只雁打伤也会掉羽毛,还有你说的雁一点都不高傲,谦虚向来是她的处事之道。” 开玩笑,看着周遭大汉踏在地上的步伐,沉而轻的不陷泥地,就知道这每一个都是练家高手,拳脚功夫都很硬,就算不伤她,皮肉也要痛上一阵。 这种阵仗实在该叫傅兄,还是她那终年冷着一脸寒潭面色的老弟来。她这人不喜欢暴力,所以打架一律都“请”(栽)别人出马,她只负责爱跟可爱的姐妹、还有小弟弟们一同玩乐逍遥,人生何必太执着打打杀杀呢! “啧啧,本皇子是该赞美爱弟你真是处变不惊,还是顽强挣扎!”朱毓发出的低笑声,充满兴致。“不过,爱弟能提供的定是好计,不如现在上马车来,让本皇子亲耳听你说。” “这么谨慎的事,当然要过二天,少初备好大礼亲上三皇府,和三皇子您坐下来喝一杯聊聊。”她这人很有礼貌的。 “棋甄,不用给本皇子面子,围堵人吧!” 几乎没有任何招呼,围攻的大汉像有规律的阵行,在她周遭错开,掌风率先破空击来,随着鼓音响起,同时对向苏少初! 利落的雪色衣袂才回身避过掌风,下盘疾攻的腿劲已悍扫来,苏少初腿势更快格开对方,却感一阵窜麻从脚欲上,迅捷的身形忙连退数步。 看到泥地上的水洼,像有无形的力量行进般,在一波一顿的鼓音中,一路划开水痕泥沙,在她原来伫立的地方,水泽竞高飞而起,接着像没目标般散开落下。 锁脉的鼓音必须她出手才能追,这群人的责任是引她出手,让克罗棋甄的鼓音可以追她武功脉门,好封住她的经脉! 这下真是麻烦了,这群汉子的武功再加上随时伺机而动锁脉鼓音 “老弟,只好借你的猎魂剑法一用了!” 主意一定,苏少初甩过手中长萧,提气守元,拔起的身势如凌云之天,手中长萧逼出剑芒之锐 “横剑当空,划开点点霜落” 长萧化红光剑气,回身翻腾中,红光剑影飞旋,当空朝几个紧随跃空想擒人的大汉劈去,二、三个大汉被红光扫中,落地痛嚎! “挑残雪、化干霜;破疾风,化利芒” 飘洒的身姿踩上落地的大汉,待鼓音才追至,她跃飞再起,手中长萧旋飞不止,借飘空细雨迫气而出,化剑气之威,如风扫燎原,震开再围上的人马。 “剑光如狂潮,剑影似奔雷,光吐红刀,影猎疾魂” 迅风、迅雷、迅影之剑气、身姿,一路划扫而来,翻飞的剑芒中,像幻化无数之影! “霜迸飞刀行千里,红芒如削震回肠” 虹光连贯,最后归为一道锐虹,再化五道极锋,直取克罗棋甄之鼓,对方虽想护鼓避开,却差之毫发的让三面鼓毁之! 苏少初回气定媳,壮汉们全倒,鼓音亦散。 “四少这剑法看来虽劲道不强,却能准确取中要害呀。” “好说。”她笑笑措手。 总不能说这劲道不强是因为剑法本来就不是她的,她只是临时偷师,真要剑法的原主人来,附近怕是寸草不生了! 她没有孪生弟弟苏雪初的内力与剑锋,只能仿得三分模样与二分剑意。天生她不好武学,却有一看便能抓住精髓的领悟力,连南源剑师都惊讶于她的天赋,自然剑师也同时败倒在她爱享乐重于一切的惰性上,因此哪怕她没真正学过猎魂剑法,也能耍出几分模样。 反正只要能够逼退眼前阵仗,避开鼓音的追人,她就能伺机脱身。 “看来不出重鼓之音,抓不住四少的身形,得罪了” 克罗棋甄双瞳掠凛,异服大汉们在主子的示意下再次围上,再起的鼓音,是节奏明晰得几乎迫上人心口,大汉们的眼神也转为犀利。 蹦音与凌厉攻势再对苏少初,忽地,一旁草丛内的身形跌扑出;! “冰月啊”“住手”惊见掉入战圈中的人,苏少初叱喊,却已救之不及! 迫人的鼓音打上来人,原就濒死的身躯被鼓音之力弹离,重摔落地! “公子冰月公子,请、请您救我族少主” 浑身是血的少年,五官淌着黑色血丝,几乎快被黑暗所驱的意识,只见眼前伫立的白衣身形,他痛苦的爬行。 “孟阎司冰月公子” 被尖刺砺石割了满手血的掌,抓上苏少初的鞋与衣袍,血红的印于透染了雪色的衣摆。 少年一双眼已经分不出血水和悲恸的泪,只见他眨着让人几乎以为那是一双已经死亡放大的瞳,泪与血不停淌落眼角边的小黑痣。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苏少初缓缓开口的声,下着任何感情的道。 “冰月公子” 当少年的手缓缓垂下时,未竟的遗憾终令他瞠着难以瞑目的双眼,带恨死于异乡。 苏少初始终淡敛着双眸,身形不动,神色也不见分毫变化;身后,一个戴满珠玉宝戒的大掌按着她的右肩。 从克罗棋甄攻势转为凌厉,少年闯进战圈中,朱毓便来到她身后。 “三皇子,此人是冉流玄虹的人。”克罗棋甄看到少年面上的纹印,确认道。“从他身上的萼青之毒已有数日来看,极可能是日前三皇刺杀不成后逃脱的刺客。” “少初爱弟真是调皮哪!竟会认得刺杀本皇子的人,中萼青的人早该死了,除非有人救了他,压住他的毒。”朱毓伸臂环住她,切齿又呵笑的声低撩在她耳边。“窝藏刺杀皇族的刺客要诛九族的,不会是你救了他吧!” “少初说了,他认错人。”她敛眸,淡淡道。 第六章 马蹄伴着轮轴声,一行威荡的护卫,在雨夜中,平稳的行进在帝都街道上。 “少初爱弟,此情、此景不禁让人想起去年上云峰时的那一夜,一路上,你也始终在本皇子怀中。” 豪华的马车内,铺着轻裘丝缎的垫上,朱毓一臂钳紧怀中人的腰,另一掌按住在颈窝处的螓首,面庞紧偎挲着那细柔的发丝,闻着那久违的发香。 “只差当时,你可没这么不乖。”他像在训一个顽皮的孩子,警告胸怀内想挣动的身躯。“少初爱弟,当个听话的乖孩子,别乱动,否则一个拿捏不好,真重伤了你,让本皇子多心疼。” “如果三皇子希望我再刺你一剑,少初不介意再来一次虚与委蛇,这次绝不会刺偏!”定然一剑要他朱毓的命。 “你就是这么会使坏,让本皇子又爱又恨!”他亲昵的笑骂,按在她螓首上的掌随着他的声缓缓顺着颈项抚下,来到肩头,眸光调上森狠! 肩上骤来的剧痛,苏少初猛地推开朱毓,那几乎打算捏碎她肩胛骨的力量,令她咬牙得冷汗直流。 “瞧你,就爱不听话,吃苦头了吧!”声充满温柔不舍的心疼,看着痛苦捂着右肩的苏少初,他再伸手向她。 “过来,让本皇子看看你的伤。” “死不了的伤,毋需三皇子费心。”苏少初避过他的手,冷笑道。 “少初爱弟,真打算继续这么不听话吗?” 朱毓再次抓过她捂着肩膀的手腕,苏少初回手想反击,随即倒抽着声,他威胁的反折她的手掌! “你是想在这帝都内打伤本皇子,还是让本皇子真将你重伤?” 耙在帝都内打伤他朱毓,伤害天家皇子的罪名非一般人能担得起,更何况朱毓的能力,也非她武力可敌 “将少初打成重伤,甚至控制伤势的轻重,三皇子并不陌生,何需客气。” 被他再拉进怀中的苏少初,对再被握住的肩膀痛缩了一下。 “跟本皇子算旧帐,那本皇子岂非更该跟你算算玩弄本皇子的事,还有那无情的一剑” 朱毓低吮着她冒冷汗的额角,对怀中的人像一件爱不释手的宝物般,抚着她的发丝,面宠亲昵的一再厮磨着。 “乖一点,让本皇子看看你的肩膀。” 就在朱毓拉开她的衣襟时,苏少初反倒笑起。 “爱弟想到什么有趣的事?” “少初想到方才答应三皇子,要提供摧毁高傲之雁的方法。” “是吗?说来让本皇子听听。” 苏少初推开他的手,对此刻笑得一脸“异常呵护”的朱毓道;“何不刺瞎这只雁的双眼,再灌聋她的耳朵,接着毒哑她的唇舌,三皇子瞧如何?” “为何爱弟觉得这么做最好?”朱毓游戏般的余裕慵懒已失,冷掀着唇。 “因为这样”她仰首,不驯至极的挑衅神态,对上朱毓那双莫测下绝对是令人胆寒的瞳眸。“一辈子都可以不用再看你朱毓,听你朱毓的声音,也可以不用和你朱毓说话,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身体我便施舍给尊贵的三皇子又如何?” 一个对他不言、不看、不语的废人,他朱毓要得到就得吧!她也只允许他得到这样。 朱毓唇边的笑意敛去,体内控制的一种情绪像崩解开般,眼瞳火炽狂涛的凛绝! 连反应都来不及的,苏少初便被重复而来的刚猛身躯给钉入垫褥中! 才要开口,大掌便已扣上了她的下颚,怒瞳像要钉入她眼中般的狠睨! “你真的很能够懂得如何羞辱、挑怒本皇子。” 唇俯压上她,在被他迫得不得不张开的唇齿上,狞言的切声。 “只要你说出一句本皇子不想听的话,少初爱弟,这个唇舌就不用再开口了。” 他深吮的虐噬那躲无可躲的唇瓣,啃咬那令他爱恨交织的灵活利舌,血腥味从两人交缠的唇齿中沁出。 片刻后,苏少初才从那唇磨似的苦刑中脱身,喘息着。 对朱毓,她已经不晓得究竟是希望当初该一剑刺死他,还是宁愿彻头彻尾两人就没有过交集,他的疯狂与独占欲望已渐渐脱出她所能应付的承受。 但是再刺他一剑,她竟已不确定自己能办到吗?之前,她毫不犹豫;现在,复杂的茫然纠缠着她。 她应该讨厌这个人,也无法去喜欢这个人,只是她竟然没像从前一样,有那么强烈想杀他的欲望。 当那双困锁的双臂再次从身后环住她时,她只能闭上眼。 “渴望一个人到心在揪扯的感受,你让本皇子尝到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折磨本皇子到如此地步,绝不准你在此时退开,少初” 朱毓从身后探手拉开她重重交叠的衣物,当半边的衣袍滑落见到那细腻的肩颈时,他埋在那诱人的肌肤与发丝中,双臂环锁得紧,深深的感觉着她的馨软与气味。 对这记忆中的肌肤与折磨他的幽香,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 苏少初没有挣扎与抗拒,只是对埋在她肩上的气息,不自觉感到一抹痛苦。 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何面对他会退了这一步,除了他吞噬人一样的炽烈感情令她止步,更怕了他抱住人时的孤独,这双抱住她臂膀与胸怀的双臂是充满孤寂的不安,仿佛抱住她才能拥有一切。 为何?这不该是拥有一切又残忍冷血的三皇子所发出来的,至少不该对她展现! 她不想成为三皇子朱毓心中如此重要的存在!不想与他有如此深的交集。 “本皇子的心和感情如果是只恶魔,是你解放了这只恶魔。”朱毓扳过她,要她看着自己。“你敢躲开的话,反噬的力量绝非你能承受,少初爱弟。” 总是带着笑谑的声唤她少初爱弟,去年之后,这声少初爱弟已多了几分欲望的吟唤。 她别开头,对他滔天巨浪似的感情,她心中实在乱得无从回应起,既无意当他感情的对象,又无法推开他,只能任由他爱抚的掌与火热的哺言随着唇印烙下。 当浑圆的一方乳峰,随着水绿兜胸滑落坦露出时,像刺激了朱毓压抑已久的渴望与记忆,大掌抚弄那份弹性的柔软,揉捻那粉色的蓓蕾,满意的听到她蹙眉的微吟。 “少初,张开你的眼,让我看你的眼”朱毓的声转为唐哑的低唤。 那双会因欲望而染上醉彩的眼瞳,几乎蚀了他半年来的心志,每想起,体内就像燃起焚蚀人的火焰,辗转烧灼他,除了她苏少初,无人可浇熄。 此时,马车与队伍的行进却停了下来。 “三皇子,太子身边的侍卫候在前方。” 外边传来紫金武卫统领的禀告。 “皇兄的人马?” “武卫统领傅遥风拜见三皇子。” 月色下,傅遥风为首,身后同样带领一队紫金武卫,上前朝朱毓行仪跪禀。 “天畔苑才是你傅统领的地方,街道上拦阻本皇子队伍是何事?” “今夜苏少初和太子有约,太子久候不见苏四少,才知是被三皇子您请来做客,特命我等前来禀明三皇子,迎接苏四少赴约。” “三皇子,显然今夜少初和三皇府依然无缘。”朱毓身下传来苏少初悠笑的冷扬声。 暗兄终于来了,她的乖马儿成功回去报讯了。 从皇后召唤她进宫,她就知道朱毓终将出手,为防去年道家三玄剑被制住威胁她的事再起,她出入不以车轿随侍,朱毓身边有剑法高强的封言在,这些随侍起不了作用。 “少初爱弟,你认为今夜在你掌握中吗?”朱毓忽握住她的下颚问。 迎上那双炯炯犀视的瞳,苏少初推开他的手,爬掠过散额的发,今夜一连串的事令她疲惫。 “过二天,少初会往三皇府一行,现在请您让开。” 她原就没打算避开他,只是珊珊从中作梗,再加上理不清心中想法,既然惊动皇后介入,这件事愈扯愈复杂,今夜过后,不知又要掀多大的风波,她该做出解决?。 朱毓却拉下她要掩上衣物的手,看着那被他揉拧到红突的乳蕾,在丰盈雪峰上像一点艳梅般的诱人春色。 “三皇唔!” 苏少初惶然一叫,随即咬紧了唇,朱毓忽含住乳首痛咬她一口。 马车外,傅遥风与其它众人皆紧张的看着马车内,先是传出苏少初闷声的低喊,暇而无声也无动静,就在众人一阵纳闷时,朱毓的声传出 “你认为什么都料到了吗?那么可料到这个发展” 顷刻间,马车内黑影冲出,众人惊瞠着眼,看着抱住苏少初的三皇子跃上武卫统领的马后,调过马头,在马儿长声嘶叫中,策马狂驰。 “三皇子” “少初” 在两边人马错愕对视时,天际一阵雷光划空,沉压压的黑夜中,大雨滂沱而下。 冒雨狂奔后的大树下,马背上的苏少初被裹在朱毓的披风内,几乎快被朱毓拥到窒息,略一动着身子,那双臂膀便更加圈紧的拥住她,紧到她怀疑自己的身子骨会被活生生揽断,整张面容埋压在他胸膛上,感觉着他以身躯围住的温暖。 朱毓彻头彻尾都没说话,只是用披风裹紧怀内的人,冒雨之后的寒意似乎在他的温度下消去几分。 苏少初平下紊乱的气息,僵硬的靠在他怀中,最后缓缓的闭上眼眸,他的胸怀、他的臂弯内绝不是她可以闭眼的地方,但今夜,她真的累了,心中的沉重,从方才的少年惨死后,就盘旋难去。 好一段时间后,雨已停歇,朱毓依然拥着她不曾有动静,披风下虽稍微放松了钳拥的力道,大掌游抚着她的背,像在安抚也像在警告她:别乱动! “今夜的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何故意叫克罗棋甄对上我?”苏少初终于开口问。 她看得出今夜的阵仗并非为着擒她而来,而是另有目的。 朱毓淡笑,却不回应她的疑惑,披风下游抚的大掌已来到她衣内,掀起兜胸,拇指抚上那被他重咬的乳首,苏少初在他颈窝中颤然低息。 “痛吗?” “你不正希望让我痛才这么做。” “那么你告诉我,有什么可以不用弄痛你的方法,让你正视我?”大掌裹覆着为他所伤的盈润乳峰下因欲望,仿佛藉此想减少她的疼痛。“该怎么做,你的心里会有我?该怎么做,能让你的眼落在我身上?,该怎么做,才能成为你心里的人?” “三皇子不该问我没有答案的事。” “既然你都没有答案,为什么不能交给本皇子替你来找答案?” “我办不到!” “为何?” “我的童年告诉我,你不是我的答案;萼妃娘娘死的那一幕告诉我,你不是我的答案;你朱毓做过的每一件事告诉我,你三皇子朱毓绝不是我的答案!” “就算如此”朱毓忽握紧她的双肩,逼她抬首“听清楚,就算如此,本皇子认定你苏少初一生的答案只能有我,绝不许有他人,只要有他人,甚至敢把对本皇子的游戏用在其它男人身上,本皇子绝对让你尝到解放恶魔是什么滋味!” “从小时候被你压入水中,差点死去的那一刻起,我就见过所谓的恶魔,你所带给我的记忆,活生生的历历在目,还需” 她话未说完,他忽咬住她的下唇瓣,她瞠目,因为他并非重咬,而是像吃到肉的狗儿,叼进自己唇内,继而吞入她的上唇,紧密覆住的是让她喘不过气的唇舌交缠,他的齿深切的磨着这份吮吻。 当唇上的力道松开时,苏少初第一个反应是摸摸自己的唇。 “你逃不开本皇子的,别再做出任何不见我的动作。” 润着唇,探了探舌,她确信今夜她的唇舌真的不能再承受任何可怕的摧残。 “我原没打算这么做,但如果每回你都嗜好吞人口舌,我会考虑拒见你。”她似笑非笑,嘲弄的调子回来。“少初还有美好的未来,等着我逞尽口舌之威,拜托你别把它当成一道菜。” 雨停后,被他拥入怀中的温暖魔咒也像随之停止,向来对峙的口舌再回。 “找我们的人来了。”朱毓看着远方浩浩荡荡的人马朝他们奔来。 大雨乱了马蹄足印,令两边的武卫们惊惶的找人。 “相信今夜三皇子不会再给少初意外之举了吧!” 再下去,流言又要烧起整个帝都,尤其今夜出动两队紫金武卫,只怕接下去是皇帝要找她进宫关切了。 朱毓敛眸一笑,在放她下马时,忽低身在她耳畔说着事,令苏少初诧讶看向他。 午后的风轻得吹不动天上卷云,一任云海徜徉蔚蓝,连洒落枝哑的阳光都有一份慵懒的风情。 夏末不似盛夏炎热,连风也带着些凉意,帝都的街道上却因连日的雨势显得冷清。 苏家南边院落“云漱斋”是苏少初所居,二层高的楼阁倚着后山一片竹林,风拂林间,随着光影翻腾亮绿,带有一股脱俗之气,是她喜爱的景致。 单膝盘坐在窗栏台前的苏少初,支着颅侧,眺望远方,眸瞳幽思。 卸去平日的衣物掩饰,此刻的她一身素雅的单衣,隐隐可见单衣下那份女性起伏的勾勒,玉并固拢过肩长发,简洁的士人发装,在她深敛的神态下,别有一番中性之采。 在苏家,因她禁忌的身分,院落内服侍她的皆是苏家十多年的老侍女与下人,每当她独坐楼阁栏台前沉思,就没有人敢来打搅她。 “公子冰月公子,请、请您救我族少主” 玄虹翟成出事了!属下会找上中原的冰月之雁求救,代表人就在中原吗? “孟阎司冰月公子” 东域的孟阎司和克罗棋甄是敌对态势,会是因此控制冉流玄虹的人来中原陷害克罗棋甄? 在东域,克罗棋甄的势力该是前年死在中原的东域阎司和婆吉长老,这二人为着东域王室贡献中原的“陀罗尼珠”来中原暗中抢夺,最后却为朱毓所杀,且死状甚惨,但看克罗棋甄和朱毓的互动显是屈于现实,不打算为死去的手下讨公道。 克罗棋甄算得上是东域少数握有实权的女性之一,她能在东域占有分量,正是有朱毓为靠山,否则一支旁系族亲的公主,纵有观星测算之能,要得到如此地位与实权,绝非短短几年内可得。 “玄虹翟或、克罗棋甄、孟阎司” 为何忽然间,这些东域人的名字全在帝都兜在一起?朱毓显然已知道了什么,否则昨夜不会在她耳边说出那些话,今日还命人送上信笺,短短几句,已够教她深蹙双眉。 二天后,盼爱弟共赏玄机。届时,赠君宝剑,望君善用。 “玄机!朱毓玩什么把戏?” 看着桌上另一封信函,是她请傅遥风接触的人已有消息。 拿起下人为她煮来的姜茶,昨夜她冒雨而回,不但衣物上有鲜红血印,神态黯沉,可吓着苏家上下,大哥赶忙命人延医诊治,确定没事后,要人煮上一大碗姜茶,今天还又煮上一大碗,就怕她受寒病着。 双亲和兄长们已够为她担忧受怕,对和朱毓的事,她轻描淡写。 “双生子有一样的容貌,却不见得有一样的性格,连喜好也不尽然会相同,却又那么微妙的互相感觉彼此的存在。” 向来温柔娴静的容颜,今天带着几分好奇,追着她问。 “如果出生之时,注定了双生子,上天却只给了一个身躯,如何让两个灵魂共享?” 这话问得出奇,她听得想大笑,却还是认真的想了一想。 “老天如果只给我和雪初一个身躯,那我想,雪初一年大概出现不到几次,其它的时间就礼让给懂得享受逍遥的手足吧!”等打架再换他露脸,打完就一脚踹回去。 “你俩一个与世无争,人品高洁;一个立志要在红尘靡烂个够,追求堕落,确实有可能如你所说,尤其你向来今朝有酒醉今朝,是不会让人抢走你堕落的逍遥” “真是感谢你一再点醒,某人是如何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德行,还真让人感叹一个年轻人对光阴的虚度!“怎么突然问这些事,该有原因吧!” 风君儿温柔秀美的容颜却朝她笑得一脸神秘。 “你对自己的事总不说清楚,老丢谜团给我,要我猜、要我想。” “我喜欢看你伤脑筋想事情的神态,那样的你比较像样。”她笑着指着脑袋瓜。 “反正你也只有这一点最行。” “你这话若算赞美,我不知该不该道谢!”她动脑筋的时候,一年没几回,照此来说,她岂非经常不像样。 “太多的迷团才会让你记得,将来我若真走了,你才会不停的想起和我在一起的事,还有我的人、我的话,这才叫,水留你心。” “这是另一种阴魂不散呀,希望你活得长长久久,对处理阴灵我不太行的。” “君儿”拿起一旁长萧,想着魂消玉殒的佳人,哪怕已有时日,淡淡的忧伤总盘绕在她心头。 初闻风君儿之死,她震惊,虽知她心有残疾,注定了早逝的结局,却还是让她有措手不及的惆怅。 雪初每年必上嵩岩山深处取罕见红果,为她稳住心疾,竟还是救不来她年轻的生命。 饼住的思绪像涌起了一股暗潮,几让她开始捕抓到什么,放下手中的茶碗,却痛拧了一下双眉,被朱毓咬伤的乳首磨擦过衣物,令她吃痛的微抽口气。 她和朱毓之间该怎么了结!现在的情况,就算找雪初回来都没用,皇后已介入又下了最后命令,她该如可做? 朱毓不是一个能让她再下第二局的人,他的爱恨已炽烈到让她不敢胡妄行动。 “唉,上个月和珊珊去庙里抽的签果然灵验,这个月是平中带险,险中带凶,凶中带惨哪。” 还是别多想那个会带给她凶与惨的人,因为指的是谁不言可喻。 此时,一个蹑手蹑脚的身影悄悄来到她身后,小心的伸出手,似想吓唬她。 “陆少夫人,你是来看我被你整成什么下场吗?” “说这种话,我可是来探望劫后余生的人。”娇媚的笑语随着一张艳丽绝伦的面容坐到苏少初眼前。 “哪来的劫后余生?” “还想装呀?昨夜你和朱毓的事传遍帝都了!” 陆家少夫人颜珊珊,也是苏少初最为推心之交,此刻,慧黠又兴然的眼眸笑睇苏少初。 第七章 “才一上午就有东西可传了。”帝都的流言生命力向来旺盛,但她黎明前才回苏府呢,怎么消息这么快?”三更半夜的事,哪来这么快的速度?” “苏公子,三更半夜也有人醒着呀!”颜珊珊的贴身侍女丽儿拎着一大竹篮来。“从花季大典之后,大伙儿就口耳相传,小心留意苏府、三皇府还有皇宫间的变化,果然给等到了。” “别说我来探望劫后余生的人是两手空空,我多怕今天来会看到奄奄一息的你,幸好你看起来只少了点气色。”颜珊珊一脸善尽必切的娇嗔“人家待你多好,一听你受难,马上带了一堆补身益体的,这姜茶补不了气,我的少初现在要的是补气。” 她推开桌几上的茶碗,要丽儿摆上自家行头。 “珊珊,我喝不”才用过午膳,又喝了一碗姜茶,她哪有那么多肚量可装,却见颜珊珊笑得一脸可人逼来。 “少初,你是在告诉我,不打算喝我辛辛苦苦,挑参选葯熬了多时的蓼茶呀!”颜珊珊灿烂的笑,柳眉下的杏眼挑得很锐,却用甜甜的声问:“让我再确定一下,你是在说,我们的交情可以开始有裂缝吗?你是在说,我可以拿着这些回去伤心捶泪,谁教我多此一举?你是在说,我们之间可以从一碗参茶开始,就此一刀二断吗?” 一句句的问号逼向苏少初,艳丽娇颜上的眼神与气魄,真实的含义是:只要你苏少初从不喝这碗参茶开始,大家走着瞧。 “喝、喝,有这么美丽的珊珊为我辛苦忙累,感恩都来不及了。”颜珊珊使起性子来可不比一般人,苏少初忙端出很“幸福”的陶醉。“怎么忍心见你难过流泪,太罪大恶极了。” 唉,她身边的人怎么都聚集些强硬、霸道的,朱毓是、珊珊也是,前者她快应付不来,后者只能顺着哄。 “那这些我精心烹煮的葯膳美食” 她指着丽儿从竹篮内拿出,摆上桌的汤盅佳肴。 “吃、当然吃,我一定吃光它,这是珊珊对我的心意,谁那么没天良敢说不吃呢!”只好先摆着,等珊珊走了再叫下人吃光。 “喔,少初,不枉我对你比对我相公还好。”颜珊珊接过丽儿盛上的碗,浓浓的参味飘鼻“现在就吃给我看,先喝参茶,养气了再说。” 马上吹凉,一匙一匙的喂给笑容有些僵的苏少初。 “苏公子,昨夜到底怎么样了,很惊险吧!”丽儿马上来到她身边,双眼亮得充满好奇。“我听到的传言就很错综曲折呢。” “你听到什么?。” “苏公子和三皇子的断袖情传得满城风雨,花庆大典后,皇后从中作梗,因为苏公子不但是个男子,还和夜盗紫飞双月有过一手,连堂堂四大家族的陆家少宗主夫妇都和你纠缠得暧暧昧昧的,你身边净围绕着不清不白、男男女女的韵事,太风流了。” 丽儿叙述起这些流言蜚语,劲头可热,主仆俩都兴致高昂。 “为怕你伤害纯情的三皇子,皇后希望苏公子能离开三皇子,下令你不得进宫,不得靠近三皇子;三皇子爱你成痴,伤心得成天关闭府中,藉酒浇愁。” 什么时候朱毓在百姓口中变成痴情的皇子?平时他那男女通杀,邪婬至极的德行怎么消失了?而且听起来,好像她是那个用情不专的人。 “昨夜的事传得才鲜呢!”颜珊珊直接切进最热的话头。“大家都说,你夜半私会另一名情夫被三皇子逮到!” “我会情夫!” 这可不好,傅遥风如果知道他成为流言的一份子,依他老兄士可杀不可辱,不容男子汉清学染瑕的个性,那把刀挥向她这个造孽者是有可能的。 “这些事是怎么传开的?”月黑风高的,哪来这么多目击者? “北街口卖消夜的张老头,昨晚亲眼看到一票武卫护着华丽马车往东郊而去,原本下雨要早点收摊,为了这阵仗,他老人家撑下来了。”丽儿道。 “那可真是辛苦他了。”一把老骨头还要在湿冷的夜晚看完整版的戏目。 “可不,张老头还赶紧叫醒隔二条街打铁的王大叔。” “大半夜叫醒打铁的干什么?”终于喝完喂来的参茶,苏少初惊叹的听着流言的源起。 “不就是张老头纺,护着马车的武卫中,他看到王大叔在三皇府内任职的长子。”颜珊珊也插话。 “他特别告诉王大叔,一定要问他的长子这事是怎么回事?” “还有玉琼楼的几个花姑娘们,因为下雨提早关门,在楼阁上看到江湖名刀傅遥风领着一票人往东郊冲去,为了这阵仗,门是关了,全部都到高楼上观察情况。”丽儿再道。 “一大早你们这些消息从哪听来?” “每天上陆府送菜、送果子的福婶,还有送柴的柳伯,他们和市场上卖鱼的老郭熟。” “听不出有关联?”和她们刚刚说的一串人名兜下上。 “卖鱼的老郭认得宰猪的肉贩子阿财,阿财和北街口卖消夜的张老头是多年酒友。” “喔,连起来了。”丽儿最早说出的人名,张老头。 “今天一早,大伙儿到打铁的王大叔家中了解情况,可巧,王大叔当武卫的长子今天正好放假回家,花姑娘们也赶紧宣扬开” “慢着。”怎么会有花姑娘?苏少初打断丽儿的滔滔不绝。“才上午,玉琼楼的花姑娘们顶多看到傅遥风领着紫金武卫,一早也还没开业,哪来这种消息可听?”从玉琼楼上能看得也就这么多。 “哎呀,打铁的王大叔老伴死了很多年,他和玉琼楼的翠姑平日是老相好,翠姑纺她从玉琼楼上头看到傅遥风领军的武卫内有工大叔在皇宫任职的二儿子,她一早要上王大叔那说这件事,遇上大伙儿都在,还有担任武卫的长子回来,大家就讲开了。” “听起来这位王大叔的儿子真是各个成材呀。”一个在皇宫、一个在三皇府,全都在当武卫。 “花姑娘们了解情况之后,晚上的生意时有话题,场子才热络嘛。” “我果真贡献不小。”促进帝都的夜晚生意。 “苏公子,都说这么多了,昨晚的实情到底怎样?” “昨晚我在华芳园” “原来你在华芳园会情夫呀!”丽儿捂颊惊嚷,得到出乎意料的第一手消息。 “丽儿,别跟着那种肤浅的传一言闹,少初要能有情夫,也要问我这情人答不答应呀!”颜珊珊啐着,转朝苏少初警告 “说清楚点,去年你瞒着我惹朱毓这个大麻烦我就不说了,但你的情夫最好给我过目再说,帝都流言生生不息,我俩是绑在一起传了,反正注定要传,就传称头点的,千万不要有什么街头卖豆浆、油条的阿伯,客栈跑堂的小二,还是什么死了老公的俏寡妇传进来,这种版本流为坊间层级,传不了宫廷版,就给我传武林版的。” 身为武林第一美人的颜珊珊,心性高傲,自幼众人捧着哄,连流言也要与众不同。 “?,那傅兄应该能胜任。” “江湖名刀傅遥风,哇,他现在是皇宫武卫统领之一,身负长公王安危,这下宫廷、武林一次卷进,好。”颜珊珊满意一拍手。“接下来呢?” “接下来” 只见眼前一主一仆,各个眼都亮晃晃的等着她的答案。 “咳,你们想知道什么?”她没劲再说,不如直接解答她们的疑惑会比较快。 “昨夜朱毓没占你便宜吗?”颜珊珊直接问。 “他来不及,再说昨夜他是另有目的。” “啐!我造谣造得那么猛,下葯不得那么重,他竟然只是另有目的。”她扼腕。 “珊珊。”少初执起她的手,唤得很有感情,凝视得充满深情。“看在我俩‘奸情’多年,希望你别进行这么残忍的事,打算将我送进虎口,任人宰吞。” “喔,少初,人家当然不希望你有任何损伤,我知道你够聪明,可以应付朱毓安全脱身的。”颜珊珊马上不舍的捧着她的脸。“可是朱毓的行为可以让我知道,本姑娘做的事气死他几成,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他。” “珊,你气死他会害死我!”更加柔情款款的眸波送去,改为握住面颊上的柔荑。“你不希望你的墙外小情郎,不能再越过墙和你玩刺激的夜半偷情吧!” 从以前她们就这么联络事情,连珊珊婚后也一样,哪怕陆明朝知道她苏少初的真实秘密,依然不改他们之间密切的互动,已经惹得陆明朝开始怀疑她和朱毓一样,根本是个男女通吃的“伪”装小人。 “人家的生命怎么能够没有你,可是朱毓这么难玩,好不容易你的出现可以玩他,我只是想用你多折磨他。”颜珊珊也撒娇的嘻囔“好啦,我再玩他一阵子就好了,你这么聪明,就多撑一会儿嘛。” “我怕不用再等一阵子,朱毓现在这模样,是理性溃堤的边缘。”昨夜的接触,她感觉得到朱毓抱住她的每一分力与态度,都是在压抑。“你想再灌他一堆是是非非的醋海,恶整的折磨他,行,等我死了还是疯了以后你再做。 她可不想意识清楚的见证朱毓理性崩溃的模样,那种可怕绝对胜过她去年对他设局的程度。 一开始错过朱毓的邀约是偶然,但接着开始,只要朱毓见她未成,第二天传出的便是她与一群公子哥儿饮酒作乐,再不然就是她伴苦一群姑娘们抚琴游湖,连无忧、无愁跑来问她,她都满头雾水,哪怕公开场合见面,也总有各家公子与权贵千金围绕在她身边。 虽然以前她的好人缘让她进宫从来不寂寞,但近来实在太过异常热烙,连苏家都不停有江湖名门各派勤劳走动,一再的表达他们府上有待字闺中的小姐,且家学渊源不凡、美貌不凡、允文允武,希望苏府考虑亲事时能谨慎斟酌。 大伙满脑不解怎会忽地多了这么多上门提亲者,才知道外边盛传,苏家要替老六苏少初找对象的消息。 与四大家族联姻,皇亲权贵和江湖各名门都很热衷,富家千金靠近她不言可喻是为什么,各家公子也希望藉由推广自家姐妹来达成攀亲的目的。 但这些事传到朱毓耳中自是怒不可遏,原本已为见不到苏少初还有她四处与人游乐的传言而不悦,现下竟是成亲! 虽然明知以苏少初的身分不可能娶哪家的姑娘,但颜珊珊吃定以朱毓狭小的心胸,是绝不容许有人觊觎他朱毓的人,果然在花季庆典上传出他当众失常的消息,颜珊珊快乐极了,总算给这个造孽的天家皇子好看! “等你死了这是赢了!少初,你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可见事情应该很严重了。” 颜珊珊也正色环胸,随又想到什么似的,怨瞪着她“怪你自己,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没事去对朱毓设局,还不会搞成这样呢! “这个尘埃本来还不难清,后来在你陆少夫人的推波助澜下,我现在是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处处小心不晓得从哪将来的埋伏。 “我还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呢。”颜珊珊拜托的一挥手,对什么禅机呀。“朱毓这个大尘埃,不,那不叫尘埃,那叫强力污垢,没沾上都很难清了,沾上还有好清的吗?” “施主,其实一切见闻本是空,何需在乎世事一场空。”论禅、论佛,苏少初马上高人上身。“于事无心,无心于事,究根到底,这是一场无心何需太执着。” “哈,抬高境界了。”颜珊珊马上配合,双掌合什一礼。“那敢问少初大师,要怎么感觉:无心?” “放下。”少初大师也回以合掌一礼。“施主,放下心中一切怨,别让怨念上身,才有清明的身心。” “大师,好境界,佛与众生一时放下,当下解脱。相信以大师的心境,很快便能解脱成佛。” “施主,成佛免了,还望施主切莫再存报复之心,四处施放流言之威。” “我尽力。”颜珊珊合掌再拜。 “不,你要办到。”苏少初回应对拜。 “你们别演了吧,连争执也搞境界?” 看着眼前两人各自台掌哈腰鞠躬,丽儿受不了的喊。 “珊珊,朱毓性格无常,心胸小、爱恨的独占心又重,还没真正对上我,不代表他没动作,而是不晓得他想干什么!”苏少初朝眼前的佳人,改为温情攻势“如果你还希望在未来的一路上,有我陪你说笑解闷,别再拿我的事去挑朱毓,你不会希望我真的知道什么叫涅盘的境界吧?” “有那么严重吗?” “我现在如果落到朱毓手中,至少有半个月,我的脚不用知道踩到地上的感觉是什么。” “你是说,朱毓真的会砍了你的双脚” 吓死人了!珊珊和丽儿共骇捂住双颊! “我就知道那个有病到极度不正常的三皇子,凶狠极了”咦?“可是脚被砍了,怎么还会在半个月后踩到地上!”根本连踩都不用踩了吧! “陆少夫人,残忍与婬欲,朱毓会先发泄后面,才会展开前面,在我设计他的前仇未算之下,你后头泼醋泼到不遗余力,现在落到他手中,在他婬威报复下,至少半个月我只会和床结缘。” 半个月!珊珊和丽儿更是同时瞠目对看,捂颊变捂嘴,婬魔皇子发威果然很可怕! “哇,好可怜喔,少初,人家一点都不想看你变成那样子。”知道真相,颜珊珊内疚袭上,却不忘挤出万一发生的庆幸。“幸好三皇府富丽堂皇,床铺也一定是高级料子,躺起来柔软舒适,总算在悲惨之中,还有一点安慰。” 听无忧、无愁和明朝说过三皇府内的奢华,入眼所及净是金光闪闪。 “你想躺看看吗?可以先叫你相公去试看看。”苏少初马上想到好方法。“我记得那个婬魔鬼皇子向来觊觎你家相公陆明朝,尤其他那一身精猛好体格,不如把你家相公送去给他享用。” “明朝顶多是个贡品,你苏少初才是他朱毓要的祭品,他享受完贡品,还是坚持要祭品,那不是白白让他赚了。”才不干呢!“我家相公清白事小,了不起被他朱毓污了男儿躯,为了朋友,我颜珊珊眉头都不会敲一下,重点是牺牲要有代价。” 这种牺牲哪有什么好代价。 “再说看起来,我家相公顶多能解他朱毓的馋,却解不了他的饥。” “少夫人,依奴婢看以三皇子目前的状况,是饿过头了,送少宗主出去不叫牺牲,叫舍身成仁,还是直接请苏公子直接去杀生取义比较好。”省得灾害扩大。 “你们主仆俩也尊重一下当事者,现在又不闹饥荒,我也不是开米粮赈灾,什么饥饿〔么牺牲。”这对主仆摆明是午后来寻乐趣的,还满口颠覆的成语。 “照这样说来,真发生了,我还该庆幸三皇府不止床铺料子高贵,连葯材也用得很高级哪。” “关葯材什么事?”颜珊珊不解。 “怎么会没关系,半个月后,会很需要。”苏少初凉凉说着,好像解析他人之事。“被彻底摧残半个月的身躯,大概要吃不少葯,才能撑一口气起来说话。” “好、好惨喔,好吧,万一你真落到朱毓手中,我我会下葯迷昏明朝,送他进三皇府,分担你的痛苦,让你早几天脚能踩到地上,少喝一点葯、多留一口气。”够朋友了吧,再多,她也不知道怎么做了。 “珊珊果然是个重友重义之人,你的付出真令人动容。”她怎么感觉自己内心好悲哀,好像她真会面临的样子。“就怕到时明朝兄弟的心理创伤不好抚平。” “没关系,我会告诉他要坚强的活下去,娘子我不会嫌弃他的,刚满月的宝宝也不会嫌弃他的。” 午后,风来徐徐,再一次见证友情的可贵,还有对出卖自家相公,颜珊珊从来不陌生的义气。 第八章 一抹修长身影逸立苏家后山高峰上,一曲萧音后,眺望繁星的眼显得微眯,星月烁亮的反像凝着冷光,不安的翻动心绪。 “清夜再游曲,思绪意纷飞,问过往,心重几许。”幽吟在夜空,也在自语的内心。“掬捧旧昔,已如昨夜之境,梦醒意难再。” 缓缓敛下的眸子带着复杂,从日前那一夜救过的少年竟惨死在她眼前后,内心某处就压着一股哀沉。 直至身后的声响传来,苏少初才放下长萧,回头看向三个身背长剑,单膝跪在眼前的剑者。 “三玄剑”苏少初笑问:“南源一路可平安?” “托四少爷之福,一路顺安。”为首的宫玄领着冰玄、玉玄二位师弟抱拳道。 “既是回乡探望,就应在妙法道源多陪陪你们师父,何必急着赶回。”按时间算,他们应该没待多少天。 苏少初扶起他们,这三人从她在中原就一直随身保护她,原本她和妙法道源的老观主是忘年之交,当她决定回中原时,观主派了三名学艺初成的少年剑者保护她,希望能藉机磨练这三人的江湖经验,多年来,这三人已视她如主。 “挂心四少一切,不敢多有耽搁。”宫女回禀师尊的吩咐“师父他老人家非常挂念四少爷,也说您久不去探望,不会是忘了他老人家吧!” “我岂敢忘了老观主,今年妙法道源我是必走一趟。”也该再去南源探望故人了。 “南源一行,也拜访了雪初公子,这是雪初公子要我等送来给您的。”宫玄解下包裹递上。“雪初公子说这和风姑娘之死有关。” “君儿!” 苏少初打开包裹,见到一面红色圆鼓,神色一震。 “这”独特的鼓面带有凹凸感,非一般取乐之用。 “原本雪初公子在为风姑娘大殓时就发现不对劲,但没证据,直到年初风姑娘族人将这面鼓送交雪初公子,才确认了此事,雪初公子知道东域有人来中原了,为怕四少在不知情下遇险,才命我等将此物交给四少。” “风姑娘的族人可有说,风姑娘死前是何状况?” 哀着这面鼓,苏少初神色戚恻。 “据照顾风姑娘的侍女说,这面鼓是风姑娘临死前几天,常要她击鼓音,再以萧音搭曲,想要配合另一种葯理来进行体内的血气运行。”回忆着这趟南源行,宫玄道。“几天后,侍女再敲下鼓音,风姑娘突然倒下,黎明前便于睡梦中过世了。” 以萧音搭曲,是鼓音追着萧音锁脉吗? “为何到现在才交出这面鼓?” “这面鼓也只是放在宗祠和风姑娘的遗物放在一起,直到年初,祖祭司做法事时,觉得这面鼓不对,才命人送上嵋秀山给雪初公子。” “四少” 忽见苏少初悲沉的痛闭眼眸,再睁开,泪坠下。 “君儿,南源的风已吹寒了你的骨吗?” 风吹起黄沙的午后,克罗棋甄告辞过三皇子朱毓后,一行启程回转东域。 沿着帝都大江的拢江岸边而行,一路上好些小酒铺,行进枫树林,一行人稍事歇息。 未至季节的枫林,不见满林火红,只见阳光透哑,转折照耀下,错落点点色彩,纷落下方河床。 漫步河岸边的克罗棋甄眺望湍流河面,显得若有所思,随即发现河面对岸有个与她同样悠步河畔的身姿。 “苏四少。” 对岸上,雪色身影措手持苦一布裹的长物,朝她侧颜浅笑。 “公主既要离开中原,少初怎可不送行。” “四少如此盛情,倒教浅淡之交的棋甄受宠若惊。”克罗棋甄也一笑回应。 “不知蓝青玄虹可救了那名残存的刺客?” “刺客中萼青之毒实在太深,用蓝青玄虹的时机已晚。” “公主心中可难过?” “玄虹一族的少王与我交情甚好,对此自是难过。” “至少也确定了蓝青玄虹在哪是吗?”隔着河岸悠步的苏少初话有奥意的问。“蓝青玄虹是最早东域魔希教的镇教宝物之一,魔希教人一直希望能拿回此剑,只可惜早年被进贡中原后就失去了消息。” “魔希教内确实是有人希望拿回镇教宝物,找回魔希教的威望。” 魔希教过度盛大后分裂,再加上与东域王室渐远,教内山头各自林立为政,早已外强中干。 “刺杀三皇子的刺客只是送死的前锋,真正的用意是要确定蓝青玄虹的存在,才会在刺客身上下萼青之毒,是吗?”这毕竟是一把多年前的宝剑,对方想确定宝剑的位置。 克罗棋甄身形停了,却没说话,只是停伫原地。 “冉流玄虹的特征太好辨认,派他们刺杀,无异召告他们来自东域的身分,若是在场的公主表明想了解刺客为何至中原行刺,为救活身中萼青之毒的刺客,无论蓝青玄虹在哪,以三皇子的权势必能取到,似乎也就不那么难推想为何派刺客上门送死的动机了。” “四少这话似乎认定棋甄与背后的行刺者有串谋。”一双艳色的美目斜露精光。 “串谋!”苏少初挑眉,淡笑掀唇。“不是主谋吗?为怕刺杀三皇子这招有所失误,同时进行的另一招便是利用冉流玄虹这群少年的无知,寻找冰月之雁。 “当时的你并不能确定冰月之雁究竟在中原皇宫内有多大身分,但只要寻人的消息传到冰月之雁耳中,对方一旦发现身中萼青又受困的玄虹少主,于情于义,冰月之雁也会去找出蓝青玄虹。” “苏四少,任何事都该有证据,否则平空臆测,任谁都将被入罪。” “那可否请教公主,为何日前的刺客对着我求救,却不对身为东域公主,又与玄虹一族交情甚好的公主求救?” “也许你才是真正救了他的人。”克罗棋甄横睨向她。“当夜逃脱的刺客,身中萼青,原不该活下,就算被救也要能压制毒性才行,以四少久居外族,和南源的微妙关系,对东域也甚为清楚,救下刺客抑制萼青之毒的人是谁,还用说吗?” “公主对我的来历似乎知之甚详。”苏少初更像确定了什么“蓝青玄虹可以让你掌握魔希教内的人望,可以让你得到魔希教内更重的地位是吗?现在是打算回东域了,还是知会孟阎司来抢夺!” “对无凭无据的指控,棋甄还是那句话,无言可对。” “辟毒奇珠‘陀罗尼珠’进贡中原为你的建议,东域阎司和婆吉长老前来抢夺,也是你的鼓动,因为这两人渐渐发现你的秘密,请他们到中原送死似乎是最好的借刀杀人。” “四少认为棋甄有何种秘密?”克罗棋甄眉目也笑得幽诡。 “不如公主取下罩面珠纱来告诉我这个答案。” “放肆!” 随着克罗棋甄的怒叱,迅然挥掌而出的雷厉之劲震倾河岸,惊到不远处的随行人!。 “公主!” 东域侍者一行人忙欲寻声找去,却见三名道家装扮的剑者跃下拦阻。 “请诸位留在原地。” “你们是谁?” 道家三玄剑对上眼前的异族大汉们! 憾摇的掌劲拔河水湍急之态轰击对岸,河边迎威的枫树被忽高后再磅落的河浪打得倾摇欲坠,无数落叶如雨,却已不见对岸那抹雪色身形! 克罗棋甄慎望四周,感觉到锁来的视线时,蓦然抬首,只见枫树高处,熟悉的身姿逸立。 苏少初手中裹剑的长布扬开,剑刀出鞘,挥舞逼人的冷蓝光芒。 “蓝青玄虹!”珠纱覆面上的双目大愕! “克罗棋甄玄虹翟成” 至绝的剑法随着旋飞翻腾的身影,蓝光剑影进开尖锐锋劲当头罩来 克罗棋甄抽身乍退,几非肉眼可见的细芒却已划过她脸上的掩面珠纱,瞬时,细珠顿如烁芒,崩洒一地。 失去珠纱掩面的面容是一张十分俊俏的玉面,画着青蓝艳瞳,却可见鼻梁唇瓣的挺然轮廓,还有左颊上的浅色红胎印。 就在此时。寒光再起,克罗棋甄也是玄虹翟成,尚来不及从苏少初的攻击中回息,一道强芒已从不同方向再破空飙至,他以随身的佩剑回身挡下,逼人的气威弹开他的剑,蓦爆成星芒点点,目眩中,二道再至的锋锐已分别划过他的一肩和单膝,逼得他长剑脱手,单膝踉跄跪地! “封、封言!” 昂伤的玄虹翟成见到来到眼前的剑者,了解的冷笑“三皇子是命你来杀我,还是保护这位苏四少?” 封言向来沉冷的面容只是横他一眼,走到苏少初身边。 ”三皇子怕我伤了他的小雪雁吗?” 面对苏少初,被揭穿真面目的玄虹翟成不见慌色,只是反唇相稽。 “只怕三皇子太谨慎了,冰月之雁轻功了得,连剑法也不俗。” “为什么?”苏少初问。 “两种身分能做的事与建立的地位是更大的权力。” “我问的是这个!” 她揭下身上另一布裹,一面红鼓飞嵌进玄虹翟成眼前的大树上。 “君儿如此深爱你,你却要取她的命!” 玄虹翟成凝盯着红鼓,默然不语。 “你可以不接受她的感情远离她,君儿不可能碍到任何有关于你玄虹翟成的争权夺利为什么你要杀她!”她怒问。“你知道她的生命有限,每一天都比常人来得珍贵,你却这么毁了她,你怎么能忍心这么对她” 撑着伤起身,对这一连串的指责玄虹翟成闭上了眼。 “为什么你要取她的命玄虹翟成!”手中的蓝青玄虹再次愤指玄虹翟成。“如果君儿不是深爱你,以她擅于乐曲之才,她怎么可能分不清这面鼓音会要她的命!” “是。她怎么可能分不清这面鼓音会要她的命!”玄虹翟成蓦转向她:“你懂吗?苏少初!” 忽来的反问反令苏少初无言。 “你懂得动情、动心之后,成天朝思暮想的感觉吗?懂得内心只为了与心爱的人在一起,没有办法再想起族人的托付与寄望,没有办法再想起自己的使命,满心只想不要这一切,只想与她厮守在一起你懂那种感觉吗?”玄虹翟成朝她大笑狂吼着。 “你不会懂得,比起朱毓,寻找感情却不懂如何付出感情来得到想要的人,你苏少初才真是个无心也无情的人,泛于温情的你,满口的指责,你又比朱毓懂上几分” 痛苦扭曲了他的神色。 “我与君儿无法在一起,除了君儿身上的残疾外,东域的玄虹、南源的曲芍,两族由来就是世仇,玄虹一族在东域,明着是与世无争的救治族人,暗着却是研毒、制毒,研究各种能毁杀人的音律。” “南源曲芍研发各种救人之葯,以乐曲助葯气而行,我族杀的人,他们救起;他们救起的人,我族杀了,周而复始的循环,双方族人视对方如宿敌之仇,我们各自传承了族人的使命,注定无法在一起。” “就因此而杀了她?”她不敢置信。 “呵呵呵”玄虹翟成笑了,且是如释重负般的笑了。“她死了之后,可以彻底断了我的心中牵绊,专心面对族人的寄望。” “你不用如此做,君儿生命无多,你却还要断送”她无法接受。 “你懂情吗?苏少初!”再一次的他问出这个问题。“你知道不能朝暮相伴,更不知她何时逝去的恐惧,见她饱受心疾折磨,自己却要全然与她断绝,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望着树上红鼓,玄虹翟成陷入了往昔的追忆。 “这面鼓,借她的萧音为引,缓缓封住她的血脉,等她倒下,她不会有痛苦,只有美梦长伴,而我也终于不用再陷于这种恐惧失去她,又无法与她相伴的折磨 仿佛再次回到见她倒下时,窗外的他,刹那间按住心口,那是剧烈的难以承受的痛,盘踞绞拧他的心! 直到再见到那安然沉睡的遗容,美得如此安详,奇异地安慰他的心,至少她从痛苦中解脱了,他的君儿不用再受分离与疾病的摧残之苦。 “心与情能分开吗?”他望着苏少初道;“至少在君儿身上是如此。” “分开心与情”苏少初胸臆盘绕激动,她知道了。 “君儿的感情付给了我,心却给了你,你是最了解她的人,最明白她心思的人,相伴的依赖成倾慕,你能逍遥天下,多病的她只能守在南源,笑着等你回来,听你讲述天下事,你有她最想过的人生,无论你想怎么解读,君儿确实把她的心留给了你。” 太多的谜团才会让你记得,将来我若真走了,你才会不停的想起和我在一起的事,还有我的人、我的话,这才叫永留你心。 饼往的话再忆起,苏少初落不下泪,却是撕入心肺深处的痛。 “冉流玄虹的少年,很多是你一手照顾长大的孤儿,他们视你如师如父,你怎么能够欺瞒、利用他们的感情为你付出生命!” “当我杀了最爱的人以后,就决定彻底不再有牵挂。”想起亲眼目睹在三皇府殿堂上,一个个残尸不全的模样,玄虹翟成悲苦的笑。“这些孩子们,我给过他们离开的机会,但他们没有这么做。” “族人的寄望对你如此重要?重要到你要舍去最亲密的周遭人?” “玄虹一族就像中原的四大家族地位一样,能力既被权位者看中也被猜忌,我的双亲因此被魔希教中另一派人阴谋毒害,克罗棋甄是我唯一的双胞胎妹妹,她的公主名号是王室所封,本名是玄虹棋甄。” 一切就从他唯一的手足死亡开始,玄虹翟成沉默了片刻,才又道:“五年前为了救我,她中了东域阎司和婆吉大人的道,虽然对外说她逃过这一劫,事实上,她死了,长辈们让我冒充她,撑起玄虹一族的家业。” 苏少初敛眸,莫怪东域阎司和婆吉人人死在中原,身为王子的“克罗祺甄”却不曾过问的原因了。 “我的话已说完,该做你想做的事了!”玄虹翟成看向她。“有封言和冰月之雁的你在,我逃不了,无论你想为谁报仇,为君儿、为那些牺牲性命的孩子们,都可以开始了。” 苏少初却将手中的蓝青玄虹回鞘,走向他。 “我无法接受你的想法与观念,但我清楚,君儿非你所杀。”她内心已非常了解君儿的死为何。“那么擅于乐曲疗伤的人,怎么可能不知你送她的那面鼓音是何意思。” “无论她知不知道用意,君儿确实死在我送的鼓音下。”毋需她为他找不杀的理由。 “你说了,君儿把心给了我,我是最懂她心思的人,如果她在,她希望的是完成你的选择与心愿。” 苏少初将蓝青玄虹交给他。 “如果这柄剑能为你带来更大的威望与权力,那就交给你吧!” “四少!”护在一旁的封言皱眉。 “我会对三皇子交代。”她道。“玄虹少主,我并不希望看到克罗棋甄的你,还记得嵩岩山上那琴音的交流,我想看到的是可以把酒言欢的玄虹翟成,但我知道,世事映照多少无奈。” 风吹得地上枯叶纷飞,却吹不散已烙心中的沧桑。 拿起被放到手中的蓝青玄虹,看着已在封言护送中离去的背影,玄虹翟成戚然笑起。 “苏少初,你的温柔是最狠的杀手!” 玄虹翟成忽将身上的小蹦抛飞而出,分嵌周遭树上,取饼蓝青玄虹,气灌剑身,敞开全身经脉,迎接将至的死亡之音。 听到满含杀气的鼓声,苏少初一惊回首,见到林中的身影踢石击鼓挥剑引鼓音贯穿身躯的一幕 “玄虹翟成”她忙回身要冲去。 “四少别过去!”封言更快一步拦住苏少初。 “退下” “四少,那是他的选择,救下他只是让他痛苦,难以面见死去的族人,再也立身不来周遭的环境,让他好好去见风姑娘吧!” “封言,你再不退开,别怪我出手了。”苏少初怒叱,封言却坚毅得文风不动。 ”三皇子有令,成全克罗棋甄的选择,恕封言不能让四少通行。” “你”此时鼓音停,封言的身形终于移开时,染了一身血的玄虹翟成,手中的蓝青玄虹一剑射穿对面的红鼓,膛炸开的红鼓威浩慑人的回波之音,直轰玄虹翟成昂首的头颅 苏少初猝然抓住封言的肩,痛闭起了眼,身形不禁震颤着。 “四少,你毋需内疚与难过,他早有了预谋,从风姑娘死,他便没有再活的动力,否则他可以取走送给风姑娘的红鼓不留证据,他知道你和苏雪初的事,引冰月之雁是想杀自己,阻止自己不要再陷入身不由己的疯狂深渊。” 第九章 缤纷的蝶影纷飞在蝶枫园内的繁花绿意上,湖边小亭内曲韵悠扬,石桌上一炉轻烟缭绕着抚琴者。 见到微风光影中走来的身影,朱毓停下琴音,华贵珠艳下的俊颜一笑。 “这场东域争斗,爱弟欣赏得如何?” “更加见识了你恶劣的兴趣。”站在亭外的苏少初淡淡道。 “难道爱弟一点都不感动本皇子为你揭穿一个伪相。” “我只看到你揉捏人性,再将其当乐趣欣赏的残忍。”当年克罗棋甄鼓动东域阎司和婆吉长老前来抢夺陀罗尼珠时,朱毓必定也是其中的协力者。 “残忍!”朱毓笑起。“本皇子不介入外族争斗,只在乎哪个势力崛起,依然对我中原有利,他们谁吞了谁,谁又对付了谁,都非我去推动,克罗棋甄的起来,本皇子不过是助了一臂之力,近年克罗棋甄已渐压不住魔希教内其它异心者,对付魔希教甚至东域是迟早的事,碍于本皇子对克罗棋甄有承诺在先,只好解决这个承诺。” “有‘她’克罗棋甄在的一日,你便保东域一日安危”苏少初说着他对克罗棋甄的承诺。“现在你想对付东域和魔希教,为解决这个承诺,你便任由一个阴谋形成,当游戏似的看待这些人命的厮杀,只要这个发展朝你要的方向去走,因为这一切都在你掌握的玩弄中。” 那夜,朱毓放开她时,俯在她耳说道:爱弟想知道克罗棋甄的真面目吗7这场东域的玄机戏码,本皇子可欣赏得乐在其中。 “少初爱弟,很遗憾你如此想。”筝琴前的朱毓起身,挥手命人撤下筝琴与香炉。“只可惜本皇子不是神仙,不可能真能一一料中这些事,只能说克罗棋甄若无异心,不会有这件事的演变,我不过是顺水推舟。” “顺水推舟,顺便推了克罗棋甄的生命一把!”她讥。 “无论克罗棋甄或玄虹翟成,本皇子都甚为喜爱此人。”朱毓的语调出现难得的忧怅。“但是本皇子看得出,他的心已累,冉流玄虹的刺杀是他特意为自己铺下的死亡道路。” “用一堆人命替自己铺下死亡道路!”苏少初眉冷声嘲。“这和亲手杀了一堆人命有何不同,只差血腥不沾上自己的手吗?果然是三皇子会欣赏的人。” “少初爱弟真的是非常呵护生命呀,与其担忧别人,不如想想自己吧!”朱毓提醒她。“接下本皇子的琴,就不准抽身,你何时打算履行?” “你不会接受拒绝的是吗?” “你打算一直站在亭外和本皇子说话?” “心在亭外,身在亭内又有何用?” “有身便能得心,本皇子总要你留下一样。” “三皇子依然执着于强求,不懂放手!” “这场游戏的开头是你挑动,在你撩起本皇子感情之后,要本皇子放手!”朱毓如笑非笑的眼眸浅漾寒茫“少初爱弟,还记得本皇子说过,让本皇子付出感情,甚至玩弄以对,得到的下场是很可怕的!” “让你放手的代价是什么?” “不如由你来告诉本皇子,该如何能得到你?如何能让你不再拒我于千里之外?” 苏少初闭了闭眸,须臾,不禁长叹“或许我对你的想法、看法是不同往常了,但最终,我难以告诉自己我对你的感觉叫爱情,你又能逼我改变这些吗?” “本皇子却很清楚对你的执着是什么!”朱毓强硬而坚定道:“我想要你苏少初胜过一切天下奇珍,该说世上任何异宝都不如你苏少初来得名贵,向来本皇子想要的东西,绝不容失去,更不容他人碰着半分,在你对本皇子的感觉转为感情前,本皇子可以给你适应时问,但不是无限期,记住,不许再与本皇子玩回避手段。” 朱毓锁视着因他强硬的话,而倔起双眸的容颜,不禁声一柔。 “本皇子受不了见不到你,更受不了就在眼前却不能碰触。” 朱毓伸出手,却见亭外的苏少初下意识退了一步,一丝痛苦的眸芒不禁掠过他眼中。 “少初,三皇子妃的头衔能够让你得到任何事,更对苏家有利无害,只要你接受我,任何条件本皇子都可答应你。” 他再次柔声的动之以情理,希望她别再与他保持距离的走进亭内。 “我知道你不会为权力而动移心志,但人生有太多事你出生就无法决定,身为四大家族的人,你的家族注定难脱朝廷的权力斗争,既是如此,为何不将你能得到的握在手中呢!” “三皇子,你朱毓的爱,受之,太重;拒之,招祸。”她摇着头,绝决的道:“只叹少初福薄,难承皇族之恩。” 面对转身要走的人,朱毓沉声喝唤。 “苏少初!” “怎么,三皇子想治少初抗拒冒犯皇族之罪吗?”她停下身却不回头。 “你会在乎吗?”多么想强硬拉回她,不让她离开,但他知道这只会令她退得更远。“本皇子只要你走过来,亲自将桌上的这杯酒拿给我,只要你完成这件事,你的顽抗皇族本皇子不计较。” “如此而已?”苏少初转身看向他。 “是,如此而已。” 看着横在他们之间的石桌椅,白玉精雕的酒壶和白玉小杯,眼前的朱毓背手而待,微妙的气氛酝酿在这咫尺之间。 见到朱毓认真的眼深锁着她,苏少初似笑又似叹。 她知道这一步代表什么,身为尊贵的天家皇子,他为她退到这等地步,只要她靠近! “三皇子,你明知克罗棋甄的真面目,也还是用残忍的手段杀尽冉流玄虹的人,这就是我们之间的距离,过往或许可以靠时问释怀,但是我实在无法说服自己,你是一个可以靠近的人。” 她退着身敛首,拉出的是平民百姓面对皇室中人的距离,再次道;“少初福薄,难承皇族之恩。” 深沉的寒厉笼罩朱毓眼瞳,望着那走远的身形,他拿起桌上白玉小杯,苦酒一饮而下后,握碎了杯! “既然你无论如何都不会靠近本皇子,本皇子只好用你最不愿意的手段靠近你了,少初爱弟!” “哇,我的这只蝴蝶最大了。” 一身嫩绿丝缎衣裳,一头名贵珠玉宝钗的俏丽女孩欢呼着,她快乐的捏着手上的大蝴蝶朝身边人献宝。 “乱讲,我抓得比较大。” 另一个同样长相,黄缎衣裙的女孩也雀跃着,直接将手中的蝴蝶推上绿衣女孩的鼻头,让她被忽来蝶翅虫身蠕动的大蝴蝶给吓得叫嚷,放掉手中抓到的蝴蝶。 “你你这么欺负我,我要跟爹说。” “那我要跟苏公子说,叫她以后不要理你!” “苏公子才不会呢,她以后不理的人是你啦!” 双胞胎姐妹俩吵着说对方不是,就在此时一个飞影从头上飘过! “哗,更大只的蝴蝶” 马上抛掉手中的战利品,改提裙追逐新发现的,完全不理山后,一堆找人快找疯了的侍女卫们。 才应两个吵闹下停的小郡主要求停下马车,却眨眼人就不见了,这下回去,怎么跟三皇子交代! 在野坡边的草丛上,无忧、无愁两姐妹一边扑玩美丽大蝴蝶,一边吵吵闹闹的指对方吓疟自己要的蝴蝶。 此时一辆马车从坡道上徐驰而过,风掀起车帘。 “苏公子!”无愁发现的喊。 “哪里?”闷在佛寺里,好久没见到苏公子了。 “那辆马车内。” 只见马停在前方针木林边,二十来个穿着同样一式整齐衣袍的下人,分立马车两旁,各个神态端严的候着。 无忧、无愁两人轻功向来了得,马上飞身掠去,躲在马车旁的草丛内窥探。 马车的门没有打开,却传出对话声。 “托付之事,一切有劳大王子了。” 车内果然传出苏少初的声,无忧、无愁两姐妹马上朝对方比出果然是苏公子的手势眼神。 “冰月又何需客气。”车内另一个厚实温言的男子声道;“再说这些都是我东域族人,误受好人所用,小王怎忍他们流落异乡,自有带他们回乡,厚葬他们的责任。” “冰月代逝者谢过大王子的宽容。” “你难得开口请托,难道没有其它可让小王再尽心力之事?” “孟阎司绝非单纯,请大王子小心此人。” “魔希教势力为恶太久,东域王室早有意清除为恶者,克罗棋甄原有意与我王室合作,只可惜一切难如人意。” 讲起死去的玄虹翟成,苏少初内心的沉重依在。 “约定之期将王,还望你莫忘记当年的承诺,南源芍曲第一女葯师已身亡,小剑师不愿回应小王此事,现下只能由你来做主,希望冰月你莫让小王失望。 马车内的苏少初似是沉默了。 “当年问你,你不语,而今你依然不语。”男子轻叹着“小王从不想冰月你为难,但承诺之期不只小王期待,东域王室同样期待。” 苏少初的声有着无奈一叹,继而道:“仲秋时,我必亲自赴东域,完成大婚之仪。” “小王会盛大迎接你的到来。” 草丛内,姐妹俩偷听的犯嘀咕。 “仲秋苏公子要去东域呀!” “完成大婚之仪是什么意思呀!” “就是成婚嘛!”姐姐无忧敲过妹妹的头,骂她笨。 “可是爹说过,苏公子只能嫁给他!”无愁捂着头闷嚷瞪她。 “对呀!苏公子嫁给别人,就不是我们的!” “我才不要呢,苏公子是爹和我们的!” 姐妹俩面面相觑,好像感到事态严重,同时闪过的念头,朝对方喊道:“赶紧跟爹说!” “说什么呀!” 一个微笑的声加入她们。 “说苏公子要去和别人完成大婚之仪了!” 无忧、无愁没好气的回头喊,却见熟悉的面容一脸笑意的悠站她们身后。 “苏公子、苏公子” 姐妹俩马上欢乐跳起,快乐的各抱过她一只手臂,黏上她不放,见到对方做同样的动作,马上不依的拉人撒娇互呛。 “苏公子,你不要理无忧!” “你不要理无愁啦!” 占宝似的,两人伸出双臂乎着揽上苏少初的颈子,显示自己比较被疼爱。 “好、好,乖,两个我都理、都疼,别吵架。” 四条粉臂缠着她脖子,苏少初只好安抚着争相分挂在她左右肩上的两颗小螓首。 “刚刚无忧拿蝴蝶吓我!” “无愁拿爹恐吓我!” 开始朝苏少初打对方小报告的说委屈。 面对这两丫头同时打小报告时,就是一边哄一边转移焦点。 “你俩不是要在千若寺十五天吗?怎么会在这?”连十天都还不到呢。 “那里好无聊喔,没有苏公子,也没有爹!” “对呀,不能玩,又不能吃肉!” 这次倒是同声一气的用力大吐苦水。 “哈哈,可怜的两丫头。”苏少初拍拍她们的头。“只要你们刚刚看到的、听到的,一个字都别说出去,这半个月我就陪你们玩,看你们想吃什么,玩什么都行。” “真的!” “你不要骗人喔!” 之前爹老见不到她的人,连带她们也只能偶尔见到。 “当然是真的,来,脸颊为证。” 苏少初指着面颊,两个丫头马上甜蜜的左右各亲一下,用力纺自己最乖。 “现在告诉我,你们刚刚看到什么?” “什么都没看到!” 两张可爱的俏颜马上乖巧的高声回答,同时递上自己的面颊。 苏少初也笑着,各自在她们粉颊上一吻,完成约定。 三皇府内,一再传来两个小郡主从千若寺提早回府,却偷溜不见的消息,中午传来还没找到人,快傍晚时传来已经找到,正赶回府中。 “平飞,这两个丫头是不是该找时间好好教训一下,以免玩乐起来,忘了自己还有爹这个长辈的存在。”坐在书房内的朱毓喝着茶,很感叹。 以前还是随行在他身旁的侍女时,每天腻在他这个皇主子身边闹;但从这两个丫头成为郡主后,像玩野了,只要发现有趣的事,第一个可以抛下的,就是他这个爹。 “两个郡主只是太活泼。”晏平飞倒是聪明的不打算介入父女之间的亲情问题。 “封言你说呢!”朱毓有兴致的问向平日总是默立一角的剑者。 “只要三皇子狠得下心。”封言一如平日的寡言,直切重点。 “是呀,教训她们还要本皇子狠得下心,现在已经是溺得她们上天。” 一个为人父的弥补之心吗?从去年之后,两个女儿吵闹要什么,他几乎都照办。 “其它吩咐的事办得如何了。””他朝晏平飞问。 “一切都已进行完成,包括在江南的宅第和身分。” “很好。”朱毓放下茶碗,幽光冷凝。“少初爱弟,等着本皇子将带给你的大惊喜吧!” “另有消息指出东域王室的大王子,半个月前来到中原,目前尚不知其意图与动向。” “真正的东域王室中人来了,这中原是突然间有了什么宝,让他们前仆后继的来。”朱毓打趣。“找人监视好,暂不打草惊蛇。” ”是。”晏平飞颔首领令。 此时书房外传来嬉闹声,一路嘈杂的奔来。 “看来本皇子那两个可爱的小黄莺回来了。” “爹!” 书房的门被大力推开,两个俏丽的身影马上飞奔来到朱毓身旁,不待朱毓开口,已经满腹委屈连番哭诉。 “佛寺好无聊喔,不要再叫我们去了。” “对呀,每天不是跪拜就是念经,不能吃肉、不能玩。” “佛寺的烟熏死人了。” “还有木鱼敲得吵死了!” “皇后奶奶好严肃,连讲出想喝鸡汤都会骂人。” “只有长公主会陪我们,还偷偷给我们一点好吃的。” “爹好狠喔,叫我们去那里!” “人家好想你的,又不能马上回来。” 面对两个扁着嘴,激动拉着他哭诉的女儿,朱毓倒是一派意态神闲。 “现在怎么回来了?” “我们两个哭给皇后奶奶看。” “我们拼命哭,说我们想爹,要回家嘛!” “可是皇后派人来说,希望你们两个再到千若寺去。”无忧、无愁吓得各自坐到他左右膝上,埋进他颈窝内撒娇哭喊。“爹,我不要去了!” “人家也不要去啦,爹!” “唉,你们只有这时候才会找爹,不会抛爹不管。”朱毓抱着左右臂弯内的女儿,听她们吱吱喳喳的抱怨,疼爱的笑着。“本皇子身边少了你们可爱的声音,还真是少了点味道。” “那千万不要再叫我们去佛寺。” “对呀,皇后娘娘来说,也不要叫我们去。” “好,过几天,爹带你们出远门,到时想去哪玩都行。” “去哪都行?”两个丫头的眼亮起。“会去很久吗?” “够你们会开始思念帝都的久。” “那不是也要很久都见不到苏公子吗?”想到这,她们沮丧。“爹会带她走,她不想都不行。” “真的!”姐妹俩欢欣的从朱毓膝上跳起,快乐的拍手。“太好了,无愁好怕苏公子去东域大婚不回来了呢!” “对呀,跟在爹身边,苏公子就不会变成别人的了!” “东域大婚!” 听到朱毓诧喝的声,无忧、无愁说漏嘴的惊慌掩唇。 “喔,你说出来了,你答应苏公子不说的。” “你也说了!” 两个小丫头惶恐的看向朱毓转为铁青的脸色,还有封言、晏平飞投来疑惑的目光。 “爹、爹呀,我们累了,先去休息了。” “对呀,爹,我们不吵你了。” 赶紧闪人吧! “无忧、无愁,两个都过来,好好把事跟我说一遍。” 朱毓唤住提裙想跑的姐妹俩。 “可是” 她俩嗫嚅,才答应过苏公子不说的。 “你俩是不是要爹抛下你们,不用带你们出门玩了。” “爹我们不敢,都是无忧啦!” “乱讲都是无愁啦!” 姐妹俩马上再奔向朱毓哭诉,争相把白天见到的事一五一十讲出来,以示自己才是最乖最听话的好孩子。 第十章 你懂情吗?苏少初拾着月光清辉步在院落廊道上的素雅身形,不禁然想起玄虹翟成的话。你懂得动情、动心之后,成天朝思暮想的感觉吗? 经过几株开满了黄红花的树前,她不禁停下脚步,徐风摇曳轻枝,染着月泽的花瓣因过度的盛开而随将凋零般,却依然极力展妍,月色与轻风,像在花意上,揉出最后一丝夏末余艳。 “心与情能分开吗?”不自觉得她低吟这句话。 伸手接住被风吹落的残花,拿到鼻端前轻闻,不带任何花香的味道,花色却鲜艳招人。 我想要你苏少初胜过一切天下奇珍,该说世上任何异宝,都不如你苏少初来得名贵 “对你,我不知该付出哪一种,因为我无法分开这两种感觉,却又无法将这些放到你身上。” 让掌心上的残花飘落尘土,苏少初淡淡垂眸。 “果真是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四少爷,浴间热水已打理好。”见到她回院落的老嬷嬷迎上道。 “好,你们都退下吧,顺便告诉三玄剑,今夜毋需防守,都下去好好休息吧!” 近日,平静远离她,此刻她只想安静的让自己一人沉淀。 老嬷嬷领着其它下人们退离厢房后,她进入隔着垂纱后的浴间,大圆木桶内的热气基一腾,漫弥一室蒙?。 **下的水光反映出清俊的面容上,微锁的双眉,映着她此时难再洒脱的身心。 好想离开中原,远离这一切尘琐,放纵的倘佯关外那无边无际的山水穹苍,不需要再想、不需要再为重重叠叠的纠缠困锁,但此刻,她的言行动辄得咎,皇后的介入、朱毓的伺机而动,一个不慎,都会带给苏家麻烦。 你不会懂得,比起朱毓,寻找感情却不懂如何付出感情来得到想要的人,你才真是个无心也无情的人,泛于温情的你,只会满口的指责,你又比朱毓懂上几分 又比朱毓懂上几分?她不是没看到他眼瞳中因对她渴望而燃起的情焰,不是无视她退离后,他必掠过的痛苦与狞光在交织,只是她内心都没有定论的想法,也没打算对他付出的心情,又何需靠近的营造假象? 懊怎么做,你的心里会有我?该怎么做,能让你的眼落在我身上?该怎么做,才能成为你心里的人? 与其说她对朱毓没有答案,不如说她根本不希望朱毓是她的答案,他的感情像吸血的荆棘之藤一样,带着血腥的窒息。 “人生不过是求一场逍遥,何苦执着镜花水月。”幽幽的,她敛笑。“或许我真是无情者。” 长长一声叹息,她起身解开罩衫,挂上一旁屏风,才退下外袍,便敏锐的感觉到一个极轻的气息与她共存于这片天地,余光见到屏风边阴影处的熟悉身形,沉敛的气息与炙人的视线,告知了她来者何人! 饶是满室温热,背脊却爬上寒意。几乎不显露于呼吸中的惊惶,漫不经心的以手掠过长发,由发丝错落间看到那要步出的身影,她伸手按向一旁放着浴间用品的小矮几。 待气息一近,她猛然回身掀过桌案,转头想拉开隔离的垂纱逃出,却才奔出一步,强悍的身躯逼至她眼前,骤然得令她来不及有任何下一步的动作,整个身躯便被逼退到墙上! “少初爱弟,想大叫救命吗?” 朱毓的声随着那堵魁实的胸怀与撑在她颅侧的双臂,将她锁困住! “我只想贵客临门,少初却衣不蔽体,太过失礼。”强牵起唇边的一丝笑,她道。 不同于往昔面对他时的从容,今夜朱毓的眼是一双令人胆战的惕锐,好像以暴怒燃起瞳中的两簇巨焰,亮得几乎进出含着欲焰与疯狂的火芒,华贵的俊颜上却是笑着,且笑得相当幽邪。 “本皇子却爱极了你这衣不蔽体的待客之礼。”俊美的面庞伏在她面颊边,熨贴着她微汗的嫣柔,像感觉着什么,耳鬓轻磨着。“甚至以后希望在本皇子面前,你不再需要这些蔽体的衣物。” “三皇子夜入‘云漱斋’只是说这些吗?”双手虽不爱限制,她却悠置于身后,似对他的靠近不设防。 “仲秋必至东域,完成大婚之事。”朱毓探舌舔着她汗湿的面颊,低语的吐出寒调“少初爱弟,一边拒绝本皇子,一边却应承他人的感情,你玩得乐在其中吗?” 缓缓磨过她面颊的俊颜已成凶狠的狰狞,苏少初置于身后酝酿的掌威,瞬然朝他肩上击出,藉他这一步之退,她抽身而起,抓过外袍飞身掠过朱毓,却忽地一股凌空的气劲打中她腿穴,腿势一软,她撞向圆木桶! 心中才暗叫糟,朱毓狂怒的大掌已分扫上她双肩,那几乎是教她吃教训的力量,就这么抓举起她,令她双足离地,活生生钳入骨的痛,令苏少初几乎说不出话来。 “呵你就是爱使坏的不乖。”朱毓笑起,非常的享受她此刻的神态。“该怎么让你知道,别把本皇子的警告不当回事呢!” “放手”她怒视着他,艰辛进话。 “果然只有让你痛,你才会正视我,只有让你痛人心底,你才会知道那双眼不准看着别的男人” 猛再骤施的力量更像澈人心扉,苏少初凄叫出! 被抱入朱毓怀中时,她连呼吸都像抽痛着,华贵的俊颜却是再次厮磨着她的嫣柔面颊,轻哄的拍抚她的背。 “少初爱弟别再调皮,乖乖的回应本皇子的话,否则这双臂会废掉的,嗯。”他好生心疼般的亲吻一下她的红唇,暴怒之后再趋于温柔的哄问,如不是双肩的剧痛,还真难相信他眨眼之前的模样。 “马车内的人是谁?你一下午和他待在马车内吗?” “你先放手事情不是你想的。”他眼中绞拧的神情,令她不想再刺激池。 “他是谁说”得不到回应,狰狞的狂怒瞬起,他再次抓紧她。“你把对本皇子的游戏用在其它男人身上了吗” “朱毓放开我!”他的话令她怒声一吼。“少用你的想法污辱我” 一阵对视,环拥的力量放开了,却是再次将她推向墙边。 “我要检查你的身体!” “什么?”苏少初不敢相信她耳中听到的。 “检查你全身的每一个地方、每一?肌肤!” 他走向她,那眼中疯狂的神态与残暴令苏少初由心中生出惶恐。 “你是本皇子的人,你的眼只能看着本皇子,你的心不能有别人,你的身体更不能有除了本皇子之外的气息” 朱毓逮住想冲向屏风的人,苏少初身上仅剩的衣袍应声绽裂,雪腻无暇的背部裸呈,他丢了手上的半边衣袍,攫住拼命想挣脱的身躯,硬扯掉那件兜胸,雪艳的双峰蹦露出 “让我看这个身体是属于我的” 被再次握住的肩牵动方才的痛,她痛缩,瞥视到一旁屏风挂着的罩衫,咬着牙,她缓缓放下环抱胸的手,迎视眼前的人。 “三皇子”苏少初忽低唤,忍着肩痛抬手抚上了他的口鼻,感觉他炙热的气息灼上了掌心,几乎烫人。 这个动作令朱毓的态势微微一平。 “这个身体只沾惹过你的气息,每一处都只接受过你的占有,我未及沭浴净身,这身体是否真留有别人的印子与气息,你可以检查。” 深吸着气,她牵起朱毓的一掌来一方乳峰上。 “少初的身上只留有你日前咬伤的印子。” 像抛出一个最媚人的诱饵,用最漫不经心的细语,邀他细究。 朱毓一声低吼,颤栗的喘息随着他抚摩的大掌与烙印的唇交融在漫弥一室烟蒙的浴间。 她悄悄伸手取下屏风上的罩衫,那有东域大王子送给她的迷香,正趁他不备 “你总是喜欢下诱饵哄人,再给人致命一击。” 抬起的视线与危险的声,令苏少初大惊的想推开身边的人,手腕却被攫住! “少初爱弟,你很清楚,以本皇子的能力,封你武功又何需鼓音” 借着手腕,浩大的内劲力道像冲向她各处大穴,剧烈的冲击令她嚎叫出,手中的迷香香袋洒入圆木桶的热水中! 浑身的力量像瞬间被抽光的虚弱,体内筋脉更如烧起般,苏少初撑起身躯,痛苦眯凛的看向朱毓。 “少初爱弟是你不好,你不告诉我除了让你痛之外,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你看着我。” “你”她虚软的瘫靠在圆木桶边,想说话却连声都发不出。 只见他解开衣服,一件件褪下,那一身记忆中的精猛身躯朝她而来。 “不我不要” 知道他的意图,挣扎的攀住木桶边缘,想站起身,四肢却虚弱得令她施不上力,只喃喃地低语着,不要!我不要再和你有关系 沉柔的声来到她身后,吮着她的耳与面颊,是警告也是威胁。 “少初,别再反抗本皇子,你明知我想要你想到快被渴望给折磨疯了,若你再反抗,就别逼本皇子真将你打成废人。” 扶起她几乎倒俯在木桶边缘的身躯,粗硕的欲望从身后推向那份温润的阴柔。 “不,住手啊”像要惩治她还在抗拒的身躯,反剪那伸来想推拒的一臂,悍然的壮大深深挺入。 “三皇子” “这个身躯只能有我的气息,以后永远也只会烙下本皇子的印子无论花费多久时间,本皇子都会让你知道,这个身躯是我的!” 尾曲躯被猛烈的占有 火烈的言语随着她微弱力量的身躯,被冲剌的律动,倾摇着身躯,自由的一臂抓紧木桶边缘,水面映照出她痛苦拧起的双眉与颤咬的唇,身后传来的驰骋,贯穿她一切的抗拒,汗珠随着发丝一同落下水面。 “从今天起,你不会再离开本皇子身边了,本皇子要带你离开帝都、离开皇城,我们就到民间玩一场隐姓埋名的夫妻戏码,少初爱弟认为如何?” “你在胡说些什么!” 不曾停歇的进击,他恶狠狠的一再来回,浓浊的喘息在她发中,直至听见她哀吟的声才罢休。 “每天让你喝下有助怀胎的汤葯,好好的为本皇子怀上一个小郡主还是小王爷,切切实实的血缘子嗣,到时再回帝都,母后一定会很兴奋吧?本皇子一趟远行,妃子与孩子同时带回给她老人家,到时你还能对本皇子说,这是一场梦、一场醉吗你还能视本皇子于无物吗嗯”报复的声发狠的粗暴,退离再挺进,欲望一再贯穿悸动她的身躯,怀着激情与狂野,极尽摆布这具被他侵犯的身躯。 “对了,干脆往南源走一趟,拜访本皇子未来的妻舅苏雪初,看看已经彻底属于本皇子的你,他会做出如何反应,应该很有趣吧!” 苏少初回应不来他的话,就如她挣脱不开身上的环钳,还有身下贯穿她的联系,只想到,今夜因她想独思而无人靠近的“云漱斋”已成为朱毓对她疯狂猎夺的天地。 “少初爱弟,就这样让你死在本皇子对你需求的欲望不好吗?”诡异的哑声笑问。 苏少初半倾的身躯,面容俯向了渗了东域迷香的水气,熏得她意识昏然,却也见到那偎贴在她发边的面庞,狂暴得只懂掠夺的狠芒,眉宇间却像粗莽闯事的孩子。 就怕失去她,拼命以自己的身躯抓紧她,她的双峰、她的腰臀,还有掌握着她幽私处的掌,务求让她一切紧紧的在他身躯内! “少初”一再浓哑的低唤像在确定她的存在,几乎烫热她的耳。 占夺一切的人比被侵占的人还痛苦!是因为不安吗?还是怕得到身躯却无法得到那份心的距离?终于想付出感情,却被推拒不能靠近,逼狂他了吗? 尊贵一身的天家皇子,从小什么都能得到,而今这种陌生的痛苦,让他惶恐的像个孩子! “哈哈哈”哪怕身躯被猛烈的占有掠夺,她却忍不住笑起。 你懂情吗?苏少初 她,确实不懂,但是就陪一个大孩子再玩一场游戏好了,看一个摸索感情想要付出的人,是否真能得到一个只想拒绝他靠近的人之心。 她的心,他可得吗? 至少他已经改变了从以前她只想杀他的感觉,接下来呢 也许是一场好玩的期待,谁在游戏中呢!呵“你笑什么?” 苏少初回首,眸瞳因欲望闪烁一片璨美丰华,艳媚得几入骨,瞧得朱毓痴恍怔凝。 “少初” 她亲吻上他的唇,娇吟的在他唇上低息“三皇子,温柔一点,别弄伤了我,否则未来少初无法陪你同醉这场梦呀!” 带着笑意的唇畔,昏厥在他身下。 “少初爱弟,你当真是世上最狡猾的人。”抱起她,朱毓抵在她红唇上切着牙关道。 拿过一旁衣物,却是万分温柔的裹住她,轻磨着她嫣嫩汗湿的面颊。 这一夜,苏少初从苏府的“云漱斋”中失踪了,第二天传出了三皇子朱毓暂别帝都,他面禀皇帝和太子,打算远游中原各处,好好为天都王朝看看民间疾苦,也可增加未来协助太子的经验。 到了下午,帝都的新流言旺烧起,因为在苏家附近卖夜消要收摊的王老头,纺黎明前看到一个贵气华艳的公子哥,抱着一个裹紧衣物的人,上了一辆华丽的马车,靠在公子哥儿身上的脸是苏四少。 但是城门街口另一头,打算要卖早点的李老伯也纺,苏四少是被新的情夫带走,因为他发现有一大票人马,看起来像富商人家,下马购买一些早点要出城,他看到苏四少在马车内被一个很像三皇子的英俊男子抱在怀中,三皇子总是一身贵气闪闪,那俊美的男子身上没太多珠宝,所以不是三皇子。流言每天变一调,直到新的流言取代之前,总有新的生命力烧旺它。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