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效于飞》 序幕 朦胧的月色下,凋零的落叶漫飞,边关的深秋已显萧瑟。 入夜后,阵阵呼啸的北风激荡着边陲城镇,风回声裂,刺耳如刀刨,让人闻之起颤,街道上符纸纷飞,在黑夜中笼罩诡谲。 城内,无数的官差正高举**来来回回巡视,个个充满严阵以待的紧张,神情却又透着一股紧张的惶恐。 “胡爷、陆老!”看到前方一行人,众官差忙抱拳一礼。 “情况如何?”提灯笼开路的两名官差退往一旁,一名形貌威武、身穿衙门差服的中年汉子走出,嘴上的长胡整修的相当漂亮,若穿上道袍,真可媲美书画里的美须仙公图。 “还没发现无脸鬼妖的踪迹!”带队的小队长回道。 “陆老那边的情况呢?”长胡的官差大爷转头问身旁同行的另一位灰发老者。 陆家庄的老总管也摇摇头,城内一些壮丁和陆家庄的护院组成队伍,由官府领兵,加入保卫阵容。 “大家继续严加防守,有本神捕胡青在这,今夜绝不能让鬼妖跑了。”说着又是习惯性的抚着嘴上长胡,且一定顺着美胡发展的弧度,这把胡,可是他自信的来源。 “是!”众人齐声应着,各自回归岗位。 大家都希望这个才调来一个月的美胡大神捕,本领就跟他每天自吹自擂的程度一样好。 边城古渡口是距中原最近的边陲城镇,近郊更有一条大河摆渡的水道,在商旅往来中是相当重要的点,无论出关走商队或者入关,都势必得在这落脚,好好整装打点长途远行的不足之需,尤以春夏两季为旺季,平时贩夫走卒、三教九流皆盘踞城内,也是城内一整年的生计来源,入秋后,商队少,便是众人准备过冬时的另一个忙碌时节。 这座边陲大镇因民风开化,生活大多也与中原无异,白天各行各业的蓬勃,夜里也是灯红酒绿的喧哗,却都属规律的常态,偷窃、酒醉闹事的案件自是不少,却少有过大案子,近两个月来却连续发生了相当骇人听闻的命案,被害者全身上下无任何外伤,唯有脸皮被剥去,少掉人皮的面容,瞠目的双眼渗着血水,难以辨认的五官尽是一片模糊血肉,让第一个发现尸体者活活吓疯,连前来的捕快们都当场作呕不已。 “无脸鬼妖手段凶残,每个死者都被剥下脸皮,面目尽毁,我老活了大半辈子还真头一回碰上这种恐怖的事!”虽没亲眼目睹传言中的无脸鬼妖,光看这几个月来受害者的死亡惨状,陆家老总管就感寒毛直竖。 “所以大伙儿都说这案子不是人干的,是那种不干净的玩意儿。”前方一位提着灯笼领路的官差回头插着话。 “胡说八道!”胡青横眼嗤道。“叫无脸鬼妖就真是鬼妖,那东街口小李老被人王八羔子、王八羔子的叫,难道他就是老王八生的小王八吗!哼!”在这边陲地带,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群愚民的脑袋和迷信! “可是”另一位官差润着唇,环视了一下周遭黑鸦鸦的夜,小声道:“胡爷,有些事还是别不信邪!” 尤其两个月来共有七个被害者,有两个是活活被吓死的,初时众人只以为凶手是个泯灭天良的家伙,直至一个更夫无意撞见,才知道犯案者如此可怕! “全是穿凿附会!”胡青大骂地喊。“根本是江湖术士拿来做生意的,什么触犯山神、山中精魅、湖中妖物将派兵将前来索命这等惑乱人心的话,有种叫鬼妖来找本神捕呀!” 啐!上任一个月来,听得尽是这些鬼话连篇!偏偏大家还信得很,弄得满街尽是金银纸钱乱飞,大小街巷贴满符纸,走到哪都有作法摇铃声,看众人这阵仗,简直是鬼妖没招来,也势得把周遭孤魂野鬼全引来共聚一堂才甘心! “哎,胡爷也别气,这案子毕竟太吓人了,大家心中怕,传言难免多!”陆老总管打圆场,虽对太多夸大的传言也不以为然,但活到这把年纪,他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贴贴符、做做法事有邪去邪、有灾消灾,也没什么不好。 其实大家会这么胆战心惊,甚至直接认定是鬼怪,自有其道理,因为第一个看见鬼妖的更夫被发现时还没断气,只见他五官惊怖,大张的嘴流着涎水,喃喃念着 “没有没有脸没有脸逗着走一 后来也陆续有人见到凶手是个身穿红衣、面目惨白的“东西”会以“东西”来形容,是因为对方竟没有五官,整个脸像鸡蛋般白滑一片,因此才有“无脸鬼妖”这个称号出现,对众人而言,这个没脸的剥皮魔简直就是鬼、就是妖,不但模样骇人≈段残酷,来去更如鬼魅,让边城古渡口的镇民认定,这个“东西”绝对不是人! “其实甭说陆老你,老弟我捕快生涯十三年,早五年在京城,又五年到南化塘,后三年十一个月去巫山脚下,经验这么丰富,各类奇门案件也瞧了不少,就没遇上这么猛的!”想他刚见到被害者的尸体时,整整七天,吐的连水都喝不下,幸好初来上任,大家都相信他是水土不服。 “呕”又想到尸体那血肉模糊的样子!酸味再次涌上。 “胡爷?” 见到陆老总管和前头两名官差投来打量的目光,他忙又是拍胸,大声道:“放心,以本大神捕丰富的捕快经验,万事有我摆平!”说罢,捻着长胡,目光睁得炯炯,颇有古时名将关老爷五岳泰山镇天下的架势! 陆家老总管也抱拳呵笑。“这倒是,胡爷您见多识广,威仪天成,一切就全仰丈您了!”口中虽如此说,心中却在哀嚎;完蛋了!这家伙从穷乡僻壤(南化塘)调到荒山野岭(巫山脚下),又再到咱们这边城古渡口,这是代表什么?唉!这家伙根本不行嘛!县老爷不是说,已行文上禀,朝廷一定会派人来这查案,不会就是派这种家伙吧! “都已下半夜了,再几个时辰天色将明,依鬼妖平时的犯案习性,应不会选在天明时!” “希望今夜能安稳度过。” 前头两名官差抬头望着天色,紧张感像松了几分。 “哼!”胡青扬声道。“算鬼妖识相,知道本神捕坐镇在此,不敢造次!” 前头的属下忙应和。“是呀,大伙儿都认定胡爷的能力,一定可与当今御前四大神捕相抗衡,有您在,无脸鬼妖迟早手到擒来!”马屁这东西,有事没事拍拍,总没错! “当然!”胡青更是昂然挺胸,旋又以遗憾的口吻自责。“唉,说来惭愧,我身为大家的领队,却连凶手是什么模样都没正面瞧过!”因为每回案子发生时,他总是很“不巧”的被其他事耽搁。 “依死去的更夫,还有几个曾远远见过的人都说凶手没有脸!”其中一位官差遣。 “可是也有人说凶手好像是个脸没装好的人!”另一个也回想地说。 脸没装好?听得胡青那豆腐似的脑更像被搅碎了满头花。“到底是有没有脸呀!” 两位官差互望一眼,侧头一想,共同道:“就是看起来像没脸,可是又会觉得他是有脸的!” 看起来像没脸,又会觉得他是有脸的?这回答让陆家老总管和胡青不约而同的拉拉自己的脸皮,想弄明白,有脸又像没脸的感觉是什么! “你们说那个更夫临死前说过逗着走那是什么意思呀!”胡青不解,走路为什么要用逗的。 “会不会是谐音呀,还是当时情况太混乱,听错了?”陆家老总管道。 “嗯”对这个可能性大伙都深觉有可能。 看着众人一筹莫展,陆家老总管内心叹着;如果二少爷在就好了,以二少爷的能力,一定有办法逮住这个无脸鬼妖。 五年前,边城古渡口发生了采花大盗连续侵犯黄花闺女的事,害得这些失去清白的少女们羞愤地自了残生。 当时群情激奋,设下多次陷阱都无法逮到这个犯案累累的婬贼,直到陆家庄的主人,也是名闻天下的金牌五御史,排行老四的多情剑客陆丹风,回乡处理家业时接手了这件案子,才逮住这横行已久的采花贼。 如果有陆丹风在此,哪还会让鬼妖这么无法无天,更轮不到这位胡子老兄唱大戏。陆家老总管实在搞不懂,朝廷怎么会派这位只会捻胡子的老兄负责此案!是朝廷根本不把这件案子当回事,或者,是胡青正好到此任职和朝蜕来的人无关! 唉,如果不是几个月前陆丹风曾托人带口讯,说会在过冬前回陆家庄的话,真是死拖活拖也要把多年浪荡在外的主子给拖回陆家庄,解决鬼妖之祸。 这时一阵凄号的惨叫声划破夜空! “有状况!”人声大喊,随即騒动骤起,杂的脚步声和无数的**全往叫声来源跑去,显然是街道上各处的官差全赶去了。 “快去看看别让鬼妖逃了”这头,陆家老总管也忙叫着,身后却传来呻吟的声音。 “胡爷!”就见胡青忽然捂着肚子痛叫! “哎呀!这肚子哎呀”美胡大神捕一副痛得忍无可忍般朝他们挥挥手,道:“你们先去吧,我这肚子闹的紧,先去纾解一下真要命,在这种时候才作怪,可能是晚餐不干净”说罢又痛得弯腰捂紧。 “那留个灯笼给你,胡爷你照顾自己了!”老总管放一个灯笼到他身旁,便赶紧和另外两人往出事的方向跑去。 “别担心,我等会儿就赶去了”抬眼偷瞧了下前方远去的灯光与人影,确定完全没入黑暗后,胡青才直起身。 “真是运气背,才一来就遇上这种要人命的案子,亏老子当初还贡献了大把银子打关节,结果来这种乡下地方!”他埋怨地理理衣服,提起灯笼,打算敲醒一户就近的民家,假装办案要四处搜搜,待个片刻再赶过去会合,还可顺便喝喝别人奉上来的热茶,真是一举两得。 我的脸 一阵长长细细的声,隐隐地随着风声传来! 听得胡青寒毛直竖,提着灯笼四处探照,惶恐叫着:“谁n谁?别、别想跟本神捕装神弄鬼!” 谁把脸给我不要拿走我的脸 声,幽幽地,凄凄切切,如鬼呜般,哀怨低吟,像一缕细线穿耳! “谁谁谁快、快给本神捕滚滚滚出来”午夜的阴风旋起,胡青从头毛颤到脚,连话都像倒嗓! 阴风吹灭了胡青手上的灯笼,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的死寂,只有他急促的呼吸声与牙关打颤声。 前方,朦胧红影缓缓飘现,红衣像透着幽光,在黑夜中显得触目慑人,却又一团如红雾。 “救命呀”胡青惊恐狂喊,看着那团影渐渐飘近! 莫怪大家都说凶手绝对是个鬼妖,一般武林高手,就算轻功再好,也得足沾于地或借物使力,而这“东西”竟像永远足不落地似的凌空飘行。 胡青瞠目结舌,这鬼东西的发比它凌空的身躯还长,长长的发拖曳于地,发出沙沙的声,而鬼爪般的手正拎着一张淌血的脸皮 咭咭我的脸我的脸 如枭般的笑声,尖锐的叫人刺耳魂飞! “妖妖”胡青吓瘫于地,连话都吐不出了,只能直勾勾的望着距他十步之遥的鬼魅! 而那张显然刚被剥下的脸皮,正被拿着它的人缓缓覆到脸上,却又因那“鬼东西”本就没有五官,整个面庞如蛋壳般死白,让这张血稠的脸皮总是戴不好的滑落,难怪有远远见过的人说“无脸鬼妖”好像有脸又好像没脸! 不是不是我的脸 随着无脸鬼妖忽来的嘶吼,周遭狂风横扫,落叶符纸乱飞的肆虐,震得邻近门户窗子大摇。 胡青拚起力气想呼救,却见眼前一阵撩乱,还来不及反应就看到一张血淋淋的面皮松垮垮的沾附在没五官的脸上,那原本惨白的脸此刻满布血红,此时骤然贴近他,不及一指的距离,面皮上热呼呼的血正滴到他脸上! “啊”讶张着眼与嘴,胡青惊骇的眼睛渐渐失焦。因为他终于知道什么叫“逗”着走! 无脸鬼妖“倒”挂着身,长长的符散一地,整个身躯依然直挺挺的飘行而立,红红的鲜血涔涔滴下,明明没有五官的脸,却能让人感到那枭笑的声再次贯耳响起。 你的脸给我 表爪上,长长的指甲划上胡青的脸颊 胡青瞠大了双眼,口吐白沫,活活吓破了胆,临死前,见到那飞去的红影飞去,身后还有一道白影追出! “站住”一名白衣僧人施展上乘轻功,紧迫在无脸鬼妖之后。“你是何人,竟敢装神弄鬼残害无辜” 夜影幢幢的山林,风声劲疾,两道身形皆如飞飘般的光影,一前一后的追逐在树林里。 当一道雷霆的气劲迎面而来,白衣僧人回身避过,足一落地,前方的目标已失,白衣僧人俊美的面容,皱紧了眉峰。 旭日东升时,边城古渡口的一间客栈里,白衣僧人神情专注的振笔疾书。 龙大人明鉴:边城古渡口,犯案者心态≈段残狠,行踪及身法飘忽似鬼魅,两个月来已有八名受害者,五名皆被剥下脸皮,死状甚惨,对百姓为祸甚大,贫僧本应留于此处阻止鬼妖为祸,然因要事在身耽搁不得,还请龙大人上禀,有请宰相大人奏明圣上发出御令,派御前神捕接令调查! 写到此,俊美僧人笔杆轻敲着额,像记起一件有趣的事般,扬唇一笑的再次于信末写上 另一提,边城古渡口以陆家庄最为富盛,陆家庄之主正是金牌五御史中的老四多情剑客陆丹风,金牌五御史虽已许久未再接朝吐,但此案非比寻常,若能由陆丹风和御前神捕联手,应能尽速有所斩获。深知大人与郡南王爷和观音神捕交情甚好,就仰赖大人之智慧来圆成此事。 本相笔 当朝阳照亮整个城镇时,一只鸽子也飞出客栈,朝中原而去。 第一章 洛阳近郊 棋盘上正进行着一场智慧的角力,两位令祺者,一为华服羽冠的绝尘公子,另一名则为神情严肃的俊伟男子。 “修罗的伤复原的如何?”俊伟男子看着棋局,沉稳的声和眉宇充满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一句话”华服公子面容幽雅修长,拿着棋子轻敲桌面,像在思考,叹道:“棘手!” 闻言,龙君行那向来端肃的面庞不禁微微一笑。“身为御前四大神捕的领导者,面对的不都是棘手事。” “若面对的是自己的同伴,就不只是棘手,还要再加上麻烦。”伍书翎摇头。 御前四大神捕皆为当今圣上钦点,以观音神捕伍书翎为首,依序为追风神捕云天骄、半月神捕余梦清、修罗神捕姬少泱;个个都拥有当今圣上所赐的紫金玉牌与独当一面的能力,平时虽各自成局行事,彼此间却默契极佳,遇有大事,总能适时的支援。 “修罗的伤这么糟?”龙君行皱眉,因工作关系,于公于私,御前四大神捕与他皆交情匪浅。 “措筋散的毒原就难解,再加上那穿身的一剑,纵然没丢一条命,也去了半条,全靠郡南王府的五上人援手,才让他的伤势未恶化。” 一个月前在大理,修罗以少王段淳的身份受人陷害而遭重创,毒伤加剑伤,幸有金牌五御史中医术甚高的白琼露施以回春妙手,才稳住他堪虞的情况。 “需要我再商请郡南王爷,让五上人为修罗好好诊视一番吗?毕竟除了剑伤外,他身上的毒伤也大意不得。” “谢大人美意,修罗的伤基本上无碍。”伍书翎婉谢一揖。“大人也明白,少泱除了是易容巧手,本身也擅于用毒,毒伤已有疗法,剑伤也得休养一段时间,偏偏这家伙就是不肯被关着养伤,你也明白目前情况特殊,他根本不宜露面!” 龙君行了然颔首。“灵阙宫的项炎武现下可是卯足了全力找他。” “我曾答应过灵阙宫主,要带修罗往灵阙宫一行,可是这家伙宁死不见项炎武,结果弄成现在这副僵局。” 就因为灵阙宫主项炎武对修罗势在必得,以致修罗受伤时,面对项炎武的挥眈眈众人不敢大意,几乎刚被稳住伤势,就连夜送出大理。 拿起手边的茗茶悠啜,伍书翎自嘲地叹。“唉,这二宫、九派、一擎天,现在除了九大门派与我们御前神捕的关系尚属平和外,其他的二宫和一擎天可真是复杂纠葛!” “二宫,”龙君行再次于棋盘放上下一子。“天阎宫和灵阙宫,前者,你们奉命追查其造反的证据;后者,是项炎武与修罗之间的问题。至于一擎天郡南王爷龙九天与你们御前神捕的‘复杂纠葛’若处理的好,可是一个强大的后盾。” “大人终于点到今夜来此的目的了。” “目的?”饶富兴味的眉挑着等候下文。 羽冠下的俊雅面庞敛眉一笑的把玩棋子,道:“大人受郡南王爷之托,为四上人和追风之事而来。” “书翎,几乎什么事都逃不了你的眼!”龙君行与他相视而笑。 “大人现为御史中丞,平时忙于朝廷,就算不为公事,也该陪陪你那带着两个儿子快闹翻苏州城的妻子,会到洛阳,必定是郡南王爷直接请托,才能对你动之以情。”以此而推,能让龙九天这位权震一方的郡南王亲自请托的事,屈指可数。 几乎,每每提起爱妻和那对宝贝儿子,龙君行总是习惯的先揉揉纠结的眉头,一个鬼灵精的妻子已够让人头大,再加上两个简直是生来乱世的儿子,兄弟俩,一个七岁、一个五岁,就已经懂得诱拐隔壁杨家三岁的独生女,闹得两家人马情绪沸腾的对峙好一阵子。 “别提这些,此行你可算说对了一半。” “哦,大人还另有要事。” 龙君行起身来到窗前,欣赏着秋后的落叶纷飞。“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是得先问问你对四上人和追风的事有何想法?” 武林上人尽皆知,多情剑客陆丹风对御前四大神捕中的云天骄爱慕至极,誓言娶不到追风绝不罢休,而后者,爽朗的个性,对陆丹风的感情虽有回应,却从不明确表态。 “这两人”伍书翎食指轻敲着额,玩味地道:“从大理回来后,几乎是你追我跑。”常可见到追风四处躲避那个无孔不入的追求者。 大理一案告一段落后,就因修罗负伤,再加上半月和陆丹风叔侄才相认,他们便暂时在洛阳落脚,也因此,陆丹风的缠功可让众人见识到了。 “这种情况若没促成的力量,以天骄对感情向来不积极的性子,拖久非良缘,你心中该明白。” “追风心未定,旁人说破嘴也没用。”伍书翎浅笑的继续拿起未完的茶啜饮,将烫手山芋推回。“况且她双亲早亡,上有师门又是左丞相的义女,就算是提亲也该与师门长辈照会,或跟左丞相提才是。” “已经拜会过了,她的二师姐黄真人在洛阳,非常赞成她的七师妹下嫁陆丹风,而左丞相”早知他有这一招,龙君行神态出口得。“就更不用说了,他老人家非常乐意与金牌五御史缔结姻亲关系,而且为了尊重你,打算全权交给你负责,还特别交代,一定得促成这门亲事。”能与金牌五御史结亲,就表示有了郡南王府这个背景靠山,人人求之不得。 “死老头,摆明就想攀上郡南王府,又怕追风发飙,不想承担后果!”伍书翎冷笑道。 “书翎,你口中的死老头怎么说也是你的父亲大人,能生下你,对朝廷的功劳贡献也算不小,就别怨怎么了?”见他突然忍俊不禁的笑。 “如果不是知道你天性严肃,我真怀疑你学会了幽默。”尤其用那种端正的神情,脱口说出走调的话,还真令人无所适从。 顿悟到他所指为何,龙君行环胸道:“如果御前神捕跟二宫和一擎天想再复杂纠葛下去!你可继续当本大人在学幽默!” “哎,别动气,”他无辜的举手投降。“这件事总也得问追风本人答不答应呀!” “不答应!”云天骄把玩着一尊玉娃娃,干脆道。 书房里,伍书翎提笔蘸墨,埋首于文案上,头也不抬地柔笑轻问:“为何?” “还不想。”秀丽的容颜映着玉娃娃,添得几分娇嫩,懒懒回着。 “不想?”对这个答案是喟然的。“以你的年纪双十年华都过了,都成老姑娘了,还不想!” “那个陆疯子三十多了,早就是老头子一个,本姑娘这年龄算什么!”她不以为然的将玉娃娃放到脸颊旁,感受那份温润。 陆疯子!“唉,你们又吵架了,这次又是为什么?”和平的时候,名字唤的热络,两人一闹起,别号都出笼,什么陆疯子、陆小人、陆风流等,一天总能叫陆丹风换上好几个名字。 “哼!”云天骄俏脸一扬,摆明懒得再说。 这可好!伍书翎略一抬眼,心中长长一叹,决定迂回攻心。 “这玉娃娃雕工挺精巧,哪来的?”翡绿剔透,一看就知非凡之作。 “师兄送的,不错吧!”云天骄眉目绽笑。 “你的师兄?”文案上的笔停下。“孟?” “从我被封御前神捕后,跟其他师兄妹都久久才能见上一次,结果这半年来不但见到二师姐,从大理回来,还见到三师兄,这么好的兆头,明年一定是个大好年。”小心的收起玉娃娃,她愉快道。 “我记得你很喜欢你的师兄!” “那是以前的事了,从小几乎就是三师兄和二师姐负责照顾我们几个幼小的师妹,当然和他较亲了,还说将来一定要嫁他呢!”想起往事,向来明朗的容颜泛出娇羞。 “你和陆丹风不会就是为这尊玉娃娃吵起来的吧?”伍书翎探问。 杏眼一瞪,又是哼声逸去,无亦默认。 “你该不会就是用这种神情跟陆丹风说孟的事?”他大概知道风波从何而来。 “我只是告诉他,如果我没圣上钦点为御前神捕,可能就嫁给了三师兄,结果他”云天骄话语一顿,支着下颚没好气道:“算了!没肚量的男人,抱着醋桶淹死好了!” “你用这么陶醉的表情说另一个男人,陆丹风若还无动于衷,我都怀疑他的用心了。” “什么陶醉,怎么你们男人说话都一样!”她实在搞不懂,陆疯子为一尊玉娃娃气得要她表明心迹,心胸跟小鸟一样大小也就罢了,怎么连书翎也这么说。“况且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有什么好计较的,本姑娘也从没计较过他过去那些可以集书立册的风流史!” “或许就是你太不计较了,才会让他觉得你不够真心。”几乎是爽快的对陆丹风的情史没有任何意见,好像也从没放在心上过。 “我不够真心!”云天骄好笑环胸。“请问真心怎么表现,以他的风流史,我没怀疑他,他倒不信任我,简直做贼喊捉贼!”究竟哪个才是天下闻名的风流鬼。 伍书翎放下笔,下巴放到悠搭的十指上,叹息着。“追风,我们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你也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陆丹风对你的心结你不是看不明白,他希望你能对他的付出有相同的看重与明确的表态,不要老是这么含糊的回应他。” “含糊!”云天骄侧头略一思索,莫名道。“不会吧,我已经很努力的想表明心意,也很认真的回应他的感情呀!”“哦。”这倒新鲜。“你对他这么有心,怎么从不问他过去的情史,虽然说过去的追究也没用,但多少提一下表示你的在乎也好,还是你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就因为她的从不理会,干干脆脆,反而让人充满疑惑。 啪地一声!云天骄拍着椅把站起,柳眉一竖,怒道:“本姑娘走遍大江南北,他陆大公子的江湖传言我还听不够吗,真一件一件追问他,我一定会阉了他!” 难得看见她为陆丹风吃味,气冲冲的模样,伍书翎笑道:“你这话跟他说过吗?” “没有,你们男人都不喜欢旁人追问过去的感情事,所以我对他付出的诚意就是信任,还很认真的告诉他我过去的事,可是” “过去的事?” “就是我过去所遇到的追求者嘛!” “你们怎么会扯到这话头上!” “有次闲聊,他突然问我这个问题,我想既然在一起就要互相坦白,他的过去我清楚了,当然也不想隐瞒自己的事。” “你都说了?”伍书翎有不好的预感。 云天骄颔首,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扳着手指细数。“师兄的事、华山少侠丁长清、神剑门门主、右丞相的长公子、周御史本人还有”努力回想,随即耸耸肩。“算了,想不起,反正他脸色铁青,我也就不说了。”是不敢再往下说,因为她第一次觉得陆丹风的神情严厉的可怕。 “他脸色不铁青都很难,在他看来,你从不理会他的过去表示不在乎他,对自己过去的追求者却如数家珍,他当然不信任也不舒坦。” “这能怪我吗?”她一摊手,走到窗前拨弄着一旁桌几上的盆栽叶子。“对我而言,这是我所付出的信任与心意,因为信任,所以才老实告诉他他想知道的事,却换来他对我的不信任,你们男人真让人无所适从!” “陆丹风应该不是一个这么有疑心病的男人,你到底还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云天骄受不了地扯下盆栽上的绿草,叼在唇上,习惯以这方法来稳定心情。“你这话说的好像他是个受害者,搞清楚,他陆丹风是个堂堂男子汉,却动不动就问一个女子,爱不爱他?对他是不是真心?何时嫁给他?简直喂!一点都不好笑,你不要笑成那副模样!” 伍书翎差点笑岔气,陆丹风是天下闻名的浪荡子,过去风流史满坑满谷,向来是女孩子质疑他的真心,拼命追着他,要他许下承诺,甚至有女子因得不到他的心,愤而想杀他来个玉石俱焚。 面对这些,陆丹风几乎可以说是身经百战,却偏偏爱上一个对感情少根筋又潇洒爽朗的云天骄,现在彼此的角色全倒过来写,这算不算是天理昭彰的报应! “他只是想确定你的感情,你认真的说几句心头话,他会明白!”伍书翎整整笑意,由衷道。 “我都做过,可是我每次表明,他的不信感就增加一分,搞到最后,缠我缠得越来越凶,害我现在看到他就想跑!”当然鸿沟也越来越深。 “你怎么回应?”他深感好奇。 “我”她拿下叼在唇上的绿草,接着是无奈一叹,靠到窗台上。“如你所言,丹风的心结我不是看不明白,他只是想要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可是那些山盟海誓,什么情情爱爱的甜言蜜语我实在说不出口,只好去问半月,看看有什么是我不会尴尬,又可以让他很明白我心意坚定的话。” “你去问梦清?”伍书翎一愣。 “我想陆丹风是她叔叔嘛,她这么了解她叔叔,一定能告诉我怎么做最好。” “梦清怎么说?”他神情严正,如果心上人真能说得出满篇情话,是不是该换他怀疑梦清心目中另有情人。 “半月也想了很久,后来想到她小时候,她叔叔最爱在陆家庄后山的一棵老树下跟女孩子幽会,经常都有女孩子追问这些难以回答的问题,她叔叔都能够回答的漂亮、有感情,又不难说出口,如果真遇到解决不来的,才让她出去抱着大腿叫爹!” “这下可完了!”尚未听完,伍书翎也已明白她们做了什么,头痛地捺着额头。 “对!真是完了!我明明就按照半月说的,把她童年中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给记好,结果” 当时,云天骄听从半月的话,找一个明月清风的好夜,打算在美丽的月色下回应心意。据半月说,这是小时候听她叔叔说的;要想征服一个女孩子的心,首先环境气氛很重要,而“花前月下”这两个条件是绝对必备的! 虽然陆丹风是男子,但是想让一个人明白真心跟征服一个女孩子的心,原则上是差不多的,所以她投其所好,翔实照做。 不但“花前月下”还特别选在离半月所居的“绿竹小屋”不太远,因为半月特别弹着筝琴,好送出优美的琴韵来酝酿屋外的气氛,务求让一切都完美。 当时,听着潺潺溪水声,明月在星空中显得特别皎洁,清风还送来了花香,尤其远方还伴着悠扬的筝音,连她这个不重视气氛的人都快醉了,更不用说被佳人相邀前来的陆丹风。 “天骄”执起她的手,以大掌包住,温柔的一再喃唤她的名。 说她的心没为这些怦然是假的,尤其每当面对那深情的眼一凝视,她就因不知如何回应而抿唇垂首。 每当此时,陆丹风总是低头吻着那纤纤玉指,情切地道:“我好想能天天看着你,你何时才能成全我这个愿望?” “我们现在不就天天见面。” “却不够相近,你的心我始终难以捉摸。”陆丹风将她的手放到自己面庞上,凝锁的眸瞳明亮。 “难以捉摸?”云天骄眨了眨眼,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忙诚恳道:“你对我的好,我清楚,虽然之前有些误会,可是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一切都很好呀。” “天骄。”陆丹风拥她入怀,轻摩着她的发,柔声道。“你总是回避我的问题,就算我用千千句好话来哄你,可是你只消一句话就将我的军。” 云天骄皱眉,她很认真回答,他怎么会认为自己在回避问题。话说回来,她倒是挺喜欢在他怀中,听他柔声细语的感觉,温暖的胸怀再加上好听的声音,常让她舒服的窝着,记忆不禁回到幼时,母亲和几个姨娘总爱轮流抱着她哼曲调。 这几天,白天应付陆丹风,夜晚则为了修罗,几乎都在探查灵阙宫门人潜入洛阳的行动,没能好好合眼,眼皮好像越来越沉重。 “虽然知道你不喜欢讲那些虚浮不实的甜言蜜语,可是你的每一句话对我都带着魔力,既然你还不愿意承诺婚事,现在就当给我个定心丸,说句爱我的话天骄”他轻拍着怀中人。 “呃!”几乎在微酣中惊醒。“哦,话这对、对,我一直有句话想对你说。”她在他怀中仰起螓首。 “什么话?”他眉目大展,尤其怀中佳人,今夜特别柔悦,一双眸瞳欲睁还醒含话似的瞅人,真令他醉入心坎。 “我”她轻笑的推开他,看似羞怯的背过身,事实上是用力回想半月的话 “我记得叔叔曾说过,要想讲的出美丽动人的话,最好是适时适地的取情取景,才能让人心有所感,就像他当年为了证明自己对文文姐姐的情意是真的,就曾经说过一句让我印象深刻的话,这话不合。太难说出口,感情融入点,还很动人呢。”半月回想地道。 “真的!”云天骄兴致勃勃。“是什么话!” “嗯!我记得,那时周遭是满地的落叶,叔叔握住文文姐的手,非常有感情、铿锵有力地说;文妹,你信我吧!”余梦清很尽责的将陆丹风当时的神态揣摩个十足十!“看看这满地的落叶何其多,天下的负心汉纵然跟这落叶一样多,我,陆丹风,都绝不会是那其中之一!” “哗!难怪他能风流数十年,好有天分喔!” 记得当时,她相当倾倒,还很难得地,用力地赞美陆丹风不愧天下闻名的浪荡子,完全都不负盛名! “天骄,你心中有什么话想对我说。”陆丹风从身后拥住她,低吻的唇在她耳畔轻喃。 “这”溜眼看着四周环境,这里落叶不够多,旁边是溪水,望向天上 “给我一句话有这么难吗?”陆丹风调侃着她。 “丹风,”她在他怀中转身,用最具诚意的眼神,笑容可掬地道:“你看这天上的星星何其多,就算天下的负心人跟天上的星星一样多,我,云天骄,都绝对不会是那其中之一,现在你有没有感觉到我明确的心意!” 熟悉的对白,毫不陌生的一幕,让陆丹风有瞬间的怔愕。 “你”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这真是你最想对我说的话!”原以为她故意开他玩笑,却见她专注的眼眸,活脱脱就是他说这些对白时的神态,不禁面容一沉。 “这话不能说吗?”那为什么他以前常对那些姑娘说。“很适合我们呀!”至少适合她,好听、婉转又不难说出口。“你觉得这些话很适合对我说!”他恼上心头,继而注意到四周的环境。“好呀,这个月色、这个琴、这个环境,你”花前月下,清风徐拂,这不都是他以前用来哄女孩的,不、不只,他气抖抖地比着前方。“你、你甚至还比我多了一条溪!”这是不是代表她的手段比他高杆! 多条溪?“你不喜欢有溪水,那就当它不存在,至少月色和气氛不错吧?” 陆丹风深呼吸,控制快要窜上来的气势,咬牙道:“花前月色,你很喜欢这种意境?” “没人讨厌吧!”总比下大雨好。 “这么说你从以前就常常有这种‘花前月色’的机会喽!” 听不懂他的一语双关,云天骄点头。“一个月中也有个十来天,我得面对这种情况。”为了追查线索,逮捕重要人犯,昼伏夜出是常有的。 “一个月有十来天”陆丹风抓狂的喊。“你比我还荒唐” “荒唐你敢说我那十来天是荒唐?”云天骄也气起来回吼!“你知不知道那十来天,对我而言是最累也是最关键的时候!” “最累、最关键!”陆丹风因气极而切齿的环胸。“当然,这代表你是不是能对目标手到擒来!”从年轻累积至今的经验,他还不清楚吗? “那你就该明白我的辛苦,这是证明我能力的问题,否则我怎么会有今天的成绩!”横睨他一眼,她也忿忿不平地环胸以对。 “你拿这种事跟我嚣张,是想证明你比我行,还是想呕死我!”陆丹风忍不住地咆哮!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慢着!”陆丹风拉住转身欲走的她。 “放手!”挥掉他的手,却被他改握住双肩。“你想干什么?” 但见陆丹风看着她,用力深呼吸,神情好像下了什么重大决定,痛然道:“好,我有过去、你也有过去,很公平,现在我不管你以前有多少情夫,是不是跟我一样在情场身经百战,哪怕你已经是生过十八个孩子的妈,这些我全不在乎,但是从此刻起,你心中只能有我一个人!” “情夫?十八个孩子?”再次被拥入他怀中的云天骄,对他的话有瞬尔的瞠目,继而用力推开他,扬手就给他一巴掌! “你居然”还来不及反应的陆丹风捂着被人狠甩一掌的面庞,就见眼前的佳人气得俏脸通红,杀气的食指来到他鼻前。 “陆疯子,搞清楚,我云天骄如果生过十八个孩子,就不会被人称为追风,搞不好阁下听到的会是江湖上出现了一头母猪神捕!哼!”于是,这一场“花前月下”彼此不欢而散! “天呀!”这样的结果让伍书翎啼笑皆非,不晓得该同情谁较多。 “别喊天,我比你更想喊,越说越糟,害我都不晓得怎么办才好,感情这回事,真是比办案还麻烦!” 到现在云天骄还是不明白,到底哪里做错了,怎么会一场月下相会,她想对陆丹风表明自己坚定的心意,结果却让陆丹风认定她跟他一样,是个在情场上身经百战的人,导致他天天追着她跑,硬要她作出一个承诺。 “你们两人是沟通不良,说话没个交集。”这两人真是天生冤家。 “这种沟通还嫌不良喔,我怕再沟通下去,晚上都要作噩梦了。” “难道就任情况如此发展?”伍书翎一叹起身,推开身后的窗,让秋后的风与阳光争相涌进书房内。 “我也不想,又能如何?”云天骄耸肩。 “你该明白,我们御前神捕目前的境况微妙,天阎宫和我们对立,灵阙宫的项炎武以修罗为条件,才愿意不为难我们,现在又面对有着一擎天背景的陆丹风其实他要的也不太难。” “你想说什么?”云天骄眯起眸,打量在窗前那堵颀长背影。 “追风,何必如此戒慎。”伍书翎转身面对她,灵雅的俊颜绽出媲美佛菩萨的和蔼笑容。“天意注定很多事,当前的形势,不但得有一个解决,还得有一个强力的背景当盾牌,如此,才有利于我们面对其他的困难,你说是吗?” “然后呢?” “唉,咱们御前四大神捕携手合作这么久,俨如一家人,论私情我是绝对不舍的,但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和陆丹风的感情又这么坚强确定,彼此的信赖已牢不可破,我既身为四大神捕的领导者,又是你的义兄,也该忍着不舍,祝福你们,成全这桩金玉良缘。”动人的话,在他圣慈般的微笑下,更显感人肺腑。 “你睁眼说瞎话的能力真是一天高过一天,刚刚才说我和陆疯子说话没交集,沟通待加强,才眨眼就成感情坚强确定,信赖牢不可破的金玉良缘了!”云天骄勾唇凉笑,一副懒得陪他起舞。“反正你就是打定主意,要我和番!” “让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好事,怎么你说的好像为兄推你入火坑。”他大感无辜,随即又像在哄劝一个不乖的孩子。“而且陆丹风不是番人,论身家、背景,还有人品,他无一不差,何不尽早定下。” “他的疯癫跟化外番人差不多!” “他是太喜欢你,才会反应过头。” “所以我就得成全他这片痴心,因为形势比人强?”云天骄潇洒一摊手。“抱歉,逼婚的戏码实在不适合本姑娘。”话不投机半句多,无论任何事,她最恨被人逼着做下决定! “唉!”伍书翎的轻叹唤住正要开门离去的她。“逼不得已,这个火坑只好叫修罗跳了!” 云天骄倏然回过身,沉声道:“你想把少泱交给项炎武?” 第二章 “说的好像我打算出卖他,你心中清楚这是早晚的事,少泱擅以易容术和机智来解决问题,包括躲避他不想见的人,这些是在项炎武还不知他是谁的情况下,现在”伍书翎也感无奈。“他的身份曝光又受重伤,要想保护他到伤势痊愈,还得有更强的势力背景,否则迟早对上项炎武,这几天你调查灵阙宫人在洛阳活动的情形,自己心中也明白。” 云天骄闷声无言,知他所言非虚。他们御前神捕会全暂留洛阳,除了考量少泱的伤外,还有就是借郡南王爷龙九天的羽翼,来掩藏少泱的行踪。 人人皆知洛阳是龙九天的势力,江湖上,无论黑白两道都未敢在城内生事,哪怕是位居二宫之一的灵阙宫,也得留着三分情面,可是这份稳定也不会太久了,因为他们知道,项炎武近来和龙九天互动积极,其目的所为何来,不言可知。 “你曾帮中毒的小王妃跟黄真拿得解葯,郡南王爷顾着这份情,目前的立场还帮着我们,可是如果没有更深的情分来巩固,我怕郡南王爷撒手不再介入我们御前神捕和灵阙宫的事,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伍书翎背着手,再次转身背对她,口吻虽沉重的分析,唇角却扬起。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以我和陆丹风的联姻来加深这个情分!” “我们御前神捕虽为朝廷中人,另一脚却是踩入江湖,就算有着圣上御赐的紫金王牌能号令各地县衙,也无法滥用职权,别怪我逼你表态,现下我们得直接面对二宫和一擎天,个个皆是当前的棘手,为免腹背受敌,我身为御前神捕的领导者,得为同伴和现实做出考量!”义正又果决的话,句句逼向云天骄。 “这是你以领导者的身份对我下的命令?” “你要这么想也行。” “如果我从没在‘醉红楼’遇到陆丹风,更没与陆丹风产生感情,你又想怎么解决眼前的问题?”云天骄环胸斜睨他,对这一切的发展,只感戏剧过了头。 “可是你遇到了,而且你也回应了他的感情,所以我们永远都不用想这个问题。”窗前回首的俊颜笑得相当亲切。“再说你与陆丹风是两情相悦,我所做的不过是在你那对感情不积极的个性上推了一把。” “说到这儿来,我还得感激你这一把了!”她转为漫笑,已知硬碰不行,心思开始飞转。“好吧!就算我认了,可是你别忘了,这事该找义父,看义父如何?反正古有明训,婚姻大事由长辈作主。” 哼!身为左丞相的义父远在京里,这事要问上个结果,也得有段时间,这段时间足够她计划很多应付之策,包括暂避锋头,又何必跟观音争在这一时。 “是不是有丞相大人的允诺,你便答应了。”伍书翎笑得更加灿耀。 “既有长辈之言,我会谨慎考虑。”眼前的人更如慈光大射般,云天骄几乎怀疑自己是看到一尊会发光的菩萨由图里走出来。 “好,那么原则上,这件婚事就此定了!”窗前的活菩萨朝她走来,还怕她无法感应到圣泽般,伸手拍拍她的肩,道:“听说你那位伟大的义父笑不拢嘴的点头,还说越快越好。” “这个死老头,出卖我!”云天骄竖眉,恨声握拳。 “呵,”伍书翎轻笑坐回椅上。“追风,那个死老头怎么说也是我父亲,就算他贪生怕死权附贵、平时最爱揣摩墙头草,而且面相怎么看都与奸很有缘,总还有一项最大的贡献,就是生下我又收你为义女,看在这一点,面子也该做给他,好好考虑这件婚事。” 懊恼明显的浮出云天骄双眉,习惯性的又随手拔下一旁盆栽上的草,叼在唇上。 “你这习惯得改。” “什么?” “习惯往往是最大的弱点,尤其这么明显的习惯,小心点”伍书翎悠叠着双脚,往椅背一靠,眼眸笑得异常和蔼。“若被有心人下毒可就不好了。” 云天骄一怔,随即嗤笑。“我云天骄追风神捕的封号可不是叫假的,敢对本姑娘下手的人,对方也讨不了好。”她依然叼着唇边的草,挑眉地朝伍书翎道:“这事让我考虑考虑吧。” 他微笑。“行,你心中有底便可。” “有你观音神捕亲自出马,本姑娘心中没底都很难。”云天骄撇唇,再次转身欲离去,然而,手才搭上门,柳眉就皱起,不禁哼道:“门内有条狼,希望这门外不是条狈!”随即骤然拉开门,门外一个身形踉跄前倾。 “啊”余梦清端着手上的圆盘,身形像收不住般的跌进屋内。 “何时你半月神捕改名叫偷听神捕了!”云天骄伸手扶住她。 “什〔么偷听神补,我是为你们送点心来,你可别乱冤我!”余梦清高绾的发髻系着薄纱,垂掩而下的覆了半边容颜,仅露在外的丹凤眼眨着无辜,举着盘中点心示意。 “冤?”云天骄切齿,手指敲敲她展露在外的面颊,警告着。“最好别让我抓到你们狼狈为奸的证据,否则一旦我真成了你叔叔的妻子,首先要做的,就是先拿你这乖侄女开刀,我说过,谁敢设计我,本姑娘就加倍回敬。” 余梦清蹙着柳眉,神情薄怨。“你又冤我了,老爱把罪扣到我头上,虽然出卖同伴换取利益我不陌生,可我也有原则的,目前只出卖到六等亲外的人,还没卖到六等亲内,所以这件事摆明不是我,天骄婶、婶!”尾音不忘重声强调称谓。 “乖,好乖,雨恬侄女!”阴森的笑容唤着她幼时的名,不客气的拧饼她的面颊,不理那哀叫的痛呼。“你只是还、没卖到六等亲内,不代表不会做,现在我可断定本姑娘就是你那六等亲内的第一宗买卖!” “真是如此,我不如卖修罗,趁他受伤还无能反抗时直接丢给项炎武,攀上灵阙宫这个势力,实在多了。”毕竟龙九天贵为王爷只算半个江湖人,真要在江湖上发挥作用,项炎武会较为适合。 “你舍得呀,我瞧你照顾少泱,都快像老妈溺孩子,惯得他为所欲为!” “是,我像个慈母多败儿的娘,比起你追风大神捕,老对他没辙,还不时说他年纪轻,需要更多的爱心,结果这颗爱心,让他更加胡天胡地来得好!”她扬首轻哼,优雅的来到桌边放下托盘。 “你们说的都对!”伍书翎认同道。“干脆给少泱这小子教训,直接让他去面对项炎武,省下当前这些麻烦事。” “不可以!”云天骄和余梦清同时转头大喊! “少泱从头到尾就写着单纯,项炎武由脚趾到头顶就写着阴沉,单纯对上阴沉,那还有得玩呀,而且送羊入虎口有违本姑娘良心!”开玩笑,修罗会易容成各种模样,能文能武,无论俊美的读书人、威武的大将军甚至风尘名妓,他都能一把罩,就算没派上用场,平时光瞧都赏心悦目,送给项炎武太可惜了! 余梦清连连点头,也发挥护雏的决心。“况且这事还没走到这个地步,又不是全然无挽回的余地。”其实是卯尽全力都得保住修罗,别说他那绝步天下的易容术,向来能以各种身份探得情报,最重要的是,每回总能从各地带回新鲜玩意儿,说些趣事逗她开怀,这么一个贴心的人,若让灵阙宫主带走真是糟蹋了! “这事你们倒挺同声一气的。”看到她们说得振振有辞,眸瞳却转得滴溜溜,摆明正在衡量得失,伍书翎叹,精明的算计,大概是御前四大神捕共同的法则。“失去少泱有这么严重吗?” “当然严重!”两人再次高声同应,投给他一个废话的眼神。 “大家就是这么放任他,纵得他把危险当三餐下酒,到头来轻重不分!” “有你收拾,有什么好担心的。”云天骄和余梦清互望一眼,理所当然道。 “说的好,那这次的善后就看追风的诚心。” 伍书翎心内苦笑,同伴中修罗最小,能力却是最不可小臂的,偶尔喜欢闹情绪,自惹祸端来让人担心,收拾善后的经验,让伍书翎深觉自己快成这家伙的爹,专门替这个任意妄为的死孩子整顿残局。 “这件事我过几天再答覆你。”扯上自己可不好玩,云天骄决定还是快走为妙。 “追风!”伍书翎再次唤住她。“记得我的警告,太明显的习惯易成弱点!” “知道了。”她拿下唇边的草朝他挥了挥,从容的开门离去。 一掩上书房门,云天骄马上吐出口中的草,冲到前方的大树下手指探进嘴中,一时作呕声连连。 “可恶的观音,会警告都没好事,他书房内的花花草草一定都有问题!”害她吐的胃好像都纠结在一起。 “阿骄姑娘!”快乐的招呼声传来。 “朱八,什么事?”她抹过唇边,意兴阑珊地问。 但见一个清秀的小男孩,兴奋的跑来。“刚刚郡南王府送来好几箱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连夜明珠都跟鸡蛋一样大,还有好多、好多连见都没见过的奇珍异宝,现在都在大厅上,押送这批宝物的队长,恭请阿骄姑娘到厅上过目!”从大理一事后,朱八为了方便照顾受伤的主子,便跟着伍书翎他们回到中原。 “干么要我过目?”天呀,胃还犯酸意,还是回房休息再说。 “聘礼呀,伍公子说,阿骄姑娘就要嫁给陆公子了,不但八字合,连日子也挑好了,整个宅邸都知道了阿阿骄姑娘你怎么了?” 朱八惊愕看着向来懒洋洋,与人应对总是皮笑肉不笑的云天骄,第一次有这么生动的表情,不但瞠大了眼震愣当场,接着深呼吸的捂着胸口,仿佛大难临头的样子。 书房里,伍书翎轻喟。“唉,谈情说爱、谈情说爱,偏偏陆丹风和天骄这两人,一个是只会谈情,另一个是连情都不会谈,就更不用说爱,这个字,大概两人都不懂得怎么谈!” “少泱那边怎么办?”余梦清还比较担心这问题。 “他还不知道这回事?” “没敢说,依他性子,如果知道天骄要嫁了,不闹的翻天动地才怪!” 伍书翎淡扬着唇角,有些笑意、有些沉吟。“是该找一个适当的时机告诉他,这个时机可就是学问了。” “还有,再见不到你,他就要去后山水潭里泡水,到时剑伤、毒伤再加上风寒,三患齐发,若这样一命呜呼最好,省得你老威胁要把他当成上等肉,送去给灵阙宫主啃。” “这小子,还在闹情绪,到底清不清楚他现在是动土动到太岁头上,他以为灵阙宫主是个能在笑谈间就搞定的人物吗?至少这个专门替他收拾善后的‘爹’,目前还没这种通天本领!” “那你今天不打算去看他了。” “去,当然去。”温言的声,别具涵义。“今天无论如何,我这个‘爹’都得排除万难,把一桩金玉良缘的好消息带给他。” 余梦清会意一笑,两人的神情间尽是期待好戏上场的光辉。 英气的瞳映着烛火,修长的手指支着秀丽的面容,神情端肃。 奇珍异宝放了满室,映着烛光,颇有霞光灿灿之感,却入不到桌边沉思者的眼,甚至不小心瞥见长桌上摆着的凤冠霞帔,她会像被雷劈到般,目光僵化的移往一旁。 夜更深,风渐大,当街道上的更夫再次敲着报时的打更声时,呆然的目光瞬转犀利,望了一下窗外动静,马上抄起随身长剑,抓过包袱,吹熄烛火,动作流利整装迅即的来到门前。 悄悄地开敞一条门缝后,精明的眼眸扫视房外,确定应没任何动静,她得意的拉过一旁的盆栽草,习惯的叼于唇上,低咒。“死观音,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好,本姑娘可不领情,我生平最恨被人拿去暗中交易。” 还有陆疯子,看这满屋子聘礼,摆明跟观音联手设计她,越想越呕,说什么也吞不下这口气,要她乖乖当个新嫁娘,做梦! 掩上房门,她敏捷的飞身翻上屋顶,正欲纵身奔驰,却见到前方的高顶上,一道挺拔的身形在月光下飘然挺立,云天骄凝眉,心知这关注定难过。 甩过手中长笛,伍书翎浅笑。“好兴致呀追风,月黑风高的不早早就寝,还出来散步呀。” “歹命嘛,长辈可恨,同伴情薄,算命仙说,背对西方面向月光,有助于改运。”泰然的回应眼前人,云天骄将包袱和剑全系在背上。 “改运还带着包袱?”他笑着上前。 “家当带着,收获才大呀。”微眯着眸,她也笑,自若迎上。 月光下,两人步于屋脊上,却稳健的如履平地。 “希望我没破坏了你改运的大好时机。” “不会!因为谁都不能破坏我今晚的改运,包括你!” “哦,这运你想怎么改?” “不随他人起舞,依自心而走,摆平阻碍者!” 话声一落,蓄势的一掌随着骤快的身形朝来人而去! “啧、啧,你这是想杀我,还是想发泄怒火!”伍书翎不想与她对上,身形一晃又退回方才的高顶,不得了地道。 “两样都很想,只可惜身为执法者,我不能知法犯法,所以恭请你观音大神捕自动让开!” “你这是拒绝共同的协议,想逃婚了!” “我们有共同的协议吗?”她哼笑环胸。“上一刻我明明说考虑,下一刻居然就成定局!” “这就是说,你根本不想嫁给陆丹风,对他的感情不是真的?”长笛轻敲掌心,道。 “真与假都由得你说,嫁不嫁给他,我心中自有主意,感情也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就不劳你观音大神捕费心。”没啥好气的眼神斜睨他。“现在,你是想继续阻挠我,还是识相退开!” 伍书翎手中长笛改为支着下巴,思索似地道:“唉,怎么说我也不想同伴相残。”随即笑吟吟的背手退到一旁。 “这么干脆?”他的大方反倒让云天骄疑心大起。 “当然,你都走不动了,我又何需挡着!” “我岂会走不动”她忽感身形一软。 “追风,还好吧?”见她倏然单膝跪到地上去,伍书翎好心地再次上前。 “不、不不劳你猫哭耗子!”手脚窜麻,何时她被下了毒,自己居然不知道? “早就告诉你,太明显的习惯是弱点!” 太明显的习惯!云天骄牙关打磨,想到出房门前,拔下叼在唇边的草。 “好很好这一次我受教了”是自己给人可趁之机,她无话可说! “耶,说的这么严重,我们是同伴,怎么会害你呢!”另一个柔言的轻笑声,来到她身边。 “呵是呀怎么会害我呢”咬牙的看向身畔的人,哪怕对方覆着面纱,也可从来人那笑弯的眼眸,知道她计谋得逞的快意。“只是会让我赔赔上一辈子” “喔,好可怜的追风,一中毒话都不清楚了!”余梦清说的很是心疼,神态也很表同情,让动弹不得的她靠在自己怀中,手绢擦着她额上冒出的汗珠。“你认命一点不就好了,你也明白,我又不像少泱,对下葯”毒都那么得心应手,原本只想让你行动迟缓不便就好,可是依你这情况看来,显然我在拿捏葯量上有些失当,所以为难你了!” 云天骄眨大了眼,这话是告诉她葯,下太多了! 锵当!背上的剑随着主人瘫软的身形而滑落,碰击屋顶! “这葯会发挥到什么情况?”见那已完全昏倒在半月怀中的人,伍书翎有些忧心地皱眉。 “放心,不会影响大事的进行,至少当她醒来后,一切都是不可挽回的局面!”余梦清自信道。 喧天的锣鼓与鞭炮声让她拧紧了双眉,其间夹杂着人声与队伍的行进声,每一声震耳的都像要敲醒她昏睡的意识般。 云天骄只感全身懒洋洋,而且明明自己没动,为何总有摇晃的感觉,头也沉重的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 “唔”她下意识的伸手想揉着额头,却发现自己隔着一层布,摸到一个硬质如“框”似的东西,嵌在额上边缘,不解的缓缓睁开眼,却见到眼前罩着红光! “搞什么!”她叫,一把抓下那覆在头上的红布,随即听到珠子碰撞声,这才发现自己头上顶着凤冠! “这、这是”低头看着身上这一身大红嫁衣,愕然的发现自己竟坐在轿子里,轿外敲锣打鼓的欢乐声,还有滔天的人潮声,仿佛衬托她这身凤冠霞帔般,喜洋洋! 轿外,群众争相看热闹,尤其是这么浩荡的迎亲队伍,排了整条街那么长,有洒着大红花瓣庆贺吉祥的小女孩,还有扬舞着大红彩带增添福气的妙龄少女,连伴侍在轿旁的六位姑娘,个个都貌美如花。 除此之外,最引人侧目的是队伍前后的随护,个个皆是威武拔挺的大汉,昂首阔步整齐划一的模样,不像参加喜事,倒像上战场或者凯旋而归,替主子开道般的剽悍行进,全城人都争相目睹这难得一见的热闹奇景。 “不会吧”轿内的新娘子正张着红唇,睁圆双眼,在错愣中,颤抖抖的由红袖下伸出十根手指,每一根都像被金玉精镶般,戴满了戒指。 眼眨了眨,十根手指甩了甩,戒指没一只掉下来,伸手摸向颈子,好几圈的金链与珠饰缀满她的颈,这真的不是梦! “这是真的吗?四上人为了追风神捕,竟然甘愿入寺庙,还在大理为她出生入死?”街旁的民众不敢置信的追着一个小男孩问。 大伙儿简直对新娘好奇极了,因为刚刚“初闻”多情剑客陆丹风对新娘是万般倾倒,宁为伊人而入“云真寺”修行自己满身的罪孽,还远赴大理解救生命垂危的爱人,种种的付出终于嬴得佳人的垂青,今日才得以完成心愿,抱得佳人归。 “当然,我是在他们身边帮忙的人,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们之间那种伟大动人的爱情,有多么的惊天地泣鬼神!”小朱八口沫横飞的说,队伍在前方行进着,他落在后方当个小说书人,身旁自当黏着一票听众。 “天呀!你伺候在他们身边!”好幸福喔,可以看到活生生的英雄美人真实版。 “可别不信哟,瞧我年纪小小,就知道不会说谎,如果不是亲眼目睹,这些事哪说的出来!”自从在大理跟陆丹风相处一段时间后,小家伙“胡说八道”的功力练得日益精进。 众人连连点头,还不忘巴结称赞;小扮生得方头大耳,一看就知道是个忠厚老实的有福人。 而云天骄,唇角已抽搐的扯着,呼吸也开始像她那一身行头般,贵不可言的沉重,因为,她一觉醒来,竟然发现自己嫁人了! “那新娘长得什么模样,性情好不好?与咱们的四上人搭不搭?” 陆丹风虽以风流出名,但在洛阳,因其侠情与潇洒,极得洛阳百姓喜爱。 “那还用说,四上人喜欢的女子会有不好的吗?”朱八一副提这问题简直是白痴的挥着手。“阿骄姑娘的美就不用说了,最让人赞叹的是她那无可匹敌的性子,温柔婉约的就像一道清风拂过湖面,言谈轻声细语,音色之美更是让人绕耳三日犹在回味,在她身上绝不会看到谩骂吼与激烈的动作,那种没有水平、低俗、粗鲁的举止,要在她身上看到根本是难如登天,阿骄姑娘完全就是一个集优美与教养于一身的奇女子,她简直是天下女都该效法学习的对象,尤其” 朱八说的活灵活现,周遭人听得痴迷不已,完全沉醉在那俊男美女的缠绵故事中,直到震撼的咆哮声,打断了这一切! “观音、半月我要杀了你们” 怒叱后,轿顶骤然轰裂,喜轿里的新娘飞出,在众人惊讶中,回身跃上峭拔的屋檐。 第三章 “阿骄姑娘!”见到伫立在屋檐上有些摇晃的红衣身形,朱八大吃一惊! 出发前,半月姑娘明明斩钉截铁的说,依她下的葯量,阿骄姑娘起码得进到郡南王府才醒得来,届时,就不用担心了;因为一入王府,插翅都难飞,可是现在连一半路程都不到呀! “陆夫人,大礼正在进行中,恭请您下轿来。”随行的六位如花少女,为首的蓝衣女子笑吟吟朝屋檐上的人欠身一礼。 “住口!”云天骄红袖怒拂,未退的葯力让她身形有些不稳。“礼未成、堂未拜,本姑娘没兴趣当什么陆夫人!” “那就恭请姑娘与陆公子礼成、堂也拜,自然就是陆夫人了。” “哈!”她扬声一嗤,随即冷哼。“别说笑,现在没心情听,叫陆疯子那死狗贼出来!”迎亲队伍居然看不到新郎。 蓝衣女子又是掩唇轻笑。“陆公子在郡南王府里候着夫人拜堂,只要陆夫人坐进轿里,进了郡南王府就见得到陆公子。” “是吗?”云天骄美目大亮,陆疯子不在,书翎、半月也不在,要脱身不成问题了。 “当然。”蓝衣女子不疑回应。“今天这盛大的迎亲场面,全是陆公子和伍公子精心筹备,尤其陆公子,他知道夫人您爱热闹、人随兴,不喜欢照常理来,所以才有今天这场‘特别’的迎亲队伍!” “特别!”云天骄伸出双手,瞧瞧那尽是珠光灿灿的手指,有的戒指还又宽又长的延到指关节,让她连弯起手指都难,再拉拉颈子上那一圈圈的金光闪闪,不禁摇头嘲着。“还真是特别的俗呀!”这一身的行头再加上凤冠,压得她头重、颈酸≈指更像挂了石头,没想到当新娘这么痛苦。 “陆夫人,你说笑了,有多少人可爱死你今天这身的俗。” “是这样吗,别说我不大方。”云天骄随兴拔下手上的几只戒指,把玩的在手上兜了兜,随即扬手一抛,大喊:“谁拿到,谁就是今天的新娘子!”这个婚礼她就闹个够! 底下群众疯狂騒动,光看那几只在空中飞抛划弧的金光,就知价值不菲,散往各个方向的戒指,让大家挤破头想接,却见几道更快的身影,纵身高跃,准确的接住戒指,凌空翻身落地,个个笑嘻嘻的围到蓝衣女子身旁。 “接到了、接到了,木姐姐!” “木姐姐,我也接到了!” “我拿到两个喔!” “乖,你们都有进步,回头一定好好赏你们。”蓝衣姑娘拍拍她们的头。 屋顶上的云天骄讶然的看着这几个手挽花篮在花轿前头洒花瓣的小女孩,才七、八岁却个个轻功不俗。 “现、现在到底是迎亲,还是表演年节戏曲?”怎么连小女娃都还会翻筋斗,围观群众中,有人朝朱八这么问着。 “这”朱八僵着笑脸,不知如何以对。 “小扮,你不是说新娘子是个温柔、一言谈轻声细语、绝不怒吼谩骂,完全是个集优美与教养于一身的奇女子吗?”大伙儿疑惑的目光全求教的看着朱八。 “当、当然!”朱八强笑道。“谁不知道陆公子行事不按牌理出牌,今天这一场迎亲当然会有特别的惊喜。” “特别的惊喜?”众人听闻这句话的表情全喔声张大了眼! “小扮,你是说” “现在是” “故意安排的!”朱八以一言盖全场的气势,双手插腰道。“陆公子是绝对会让这场迎亲空前绝后。” 赞叹声顿如浪潮般一波波由后涌向前方大众,瞬间诧异的气氛再转为喜庆的欢欣。 而朱八佯装镇定在脸上,心里可急,伍公子和半月姑娘到底有没有料到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到现在还没见到他们人影! 唉!难不成,现在就得用上这个朱八从腰际摸出临行前半月交给他的小锦囊,当时对方还笑得相当神秘。 “一路上有不得已的情况就拿出来,当然,这种情况最好不要发生,否则用了这锦囊”半月一顿,诡异呵笑着。“追风大概不会让你好过!” “那、那还是还给半月姑娘吧!”会跟阿骄姑娘结怨,可不是闹着玩的,朱八忙把锦囊丢回给半月。 “不行!”半月慈祥的摸摸他的头,把锦囊再塞回他腰际,亲切道:“如果朱八小弟你现在不照做,半月姐姐只好整你一辈子,瞧你年纪轻轻,未来就多磨难,哎呀,姐姐光想都替你心疼!”说着还疼爱的捏捏他的面颊。 “小朱八一定誓死达成任务,请半月姐姐不用担心!”在两颊被拉宽下,朱八当下拍胸保证。 因为笑得温柔且总是和蔼婉约的余梦清,和向来懒洋洋不理太多琐事的云天骄,前者绝对比后者来的可怕,因为她既跟陆丹风有同样的血统,叔侄俩一定都有记仇不落人后,报仇比人高杆的本领。 看着眼前的情况,再打量手中的锦囊,朱八开始绞着脑汁思考。 “陆夫人,戒指在此,恭请你下轿来,别误了拜堂的吉时!”蓝衣女子拿着戒指,又是笑吟吟的朝云天骄欠身一礼。 “本姑娘说过,谁接到戒指谁就是今天的新娘,叫陆疯子去娶小娃娃吧!”说着便拿下凤冠,终于减轻重量,她吁口气,对底下的聒噪讪讪搭言。 见此,蓝衣女子神情一端,正色道:“陆夫人,今天这场迎亲队伍不但声势非凡,还固若金汤,陆公子就是要告诉天下的人,你,追风神捕云天骄已是多情剑客陆丹风的妻子,谁都改变不了!” 这些话更让云天骄打了个长长的大呵欠。“那真是辛苦大家了。”她掂掂手中的凤冠和这一身行头,决定卖了当跑路盘缠。“改天本姑娘再好好奉陪,再见!” 接着转身要走人,却听到咻地破空声,她反应极快的回身,眼角才瞥见大红彩带,手上的凤冠已被卷走! “你们”就见原本在喜轿旁跳着彩带舞的妙龄女子们,此刻全来到屋顶上,环伺于她的周围。 “有请陆夫人回轿!”手披大红彩带的女子们,话虽恭敬,神情却个个充满擒人的准备。 “这、这到底是什么迎亲队伍!”上至随轿的姑娘,下至轿前的小女娃,个个都身手非凡,云天骄忍不住喊着。 “陆夫人,凤冠与戒指在此,请你人轿整装,木涵候着。”底下蓝衣女子捧着凤冠,再次请人。 “木涵!”云天骄豁然挑眉。“你是怀远镖局的女当家!”也是观音在江南的据点之一。 “还请陆夫人指教。” “可恶!”云天骄切齿。“观音和半月竟然把我当货物一样,找人保镖!”对这两个同伴她大有拆骨入腹的冲动!“陆夫人,伍公子全为你着想,陆公子也没任何恶意,你千万别多想。”木涵忙解释。 “陆公子?”云天骄双手好笑一摊手。“我都还没提陆疯子呢,他是不是也干了什么?” “陆公子只是让队伍有浩荡的气势!”木涵亲切笑着。 “浩荡?”想起木涵刚刚说这支队伍固若金汤,云天骄第一次把目光移开,居高临下的眺望。 只见四面八方的街头巷尾全站满了郡南王府的护卫,尤其距她最近的街道是层层人墙林立,而外围竟是军队站岗,森罗威武的气势,如同即将上战场的行军队伍,将周围严守的滴水不漏。 云天骄看得怔愣哑口。“你们这到底是迎亲还是押解人犯呀?” “陆公子务求一切完美!所以仔细了点。” “说的好听。”哼,摆明就是怕她溜了。 “陆夫人是否愿意回轿了。” “本姑娘个性向来有个缺点,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云天骄笑吟吟,在木涵不解的皱眉中,继续道:“如果以为这种阵仗就能困住我的话,那真是太小看我追风的能力!”话一说完,她的双足已离开了屋顶。 “陆夫人!”见到云天骄那骤然飞起的身形,木涵脚一蹬,踏上轿上横木,借力纵身跃上了对面屋顶,手中的红彩带顺势抛出。 “得罪了,陆夫人!”而另一方,环伺在屋顶上的女孩们也喊着。 瞬间,大红彩带同时齐飞,在众人的哗然声中,彩带前后缠上云天骄的一手一足,随即如打蛇随棍上的层层绕上,意图制住她半边手足,云天骄就这样被凌空定住身形。 “想擒我做梦!”她一喝,以反方向回转翻身,迅即摆脱了大红彩带的钳制! “新娘子” “新娘子下来了” 望着上方争斗,底下百姓原是怕被波及的散开,现在一见新娘子飞下来到眼前,个个全都再簇拥围上,好瞧个仔细! “搞什么?”云天骄莲足再次跃起,昂然立在被掀了顶的轿上,跨立在那横木边沿,轻盈的身段,竟让轿子未有分毫晃动。 “新娘子是新娘子快来看” “长得真漂亮” “还会飞来飞去的” “喂!后面的别挤呀” 蜂拥的人潮个个争先恐后的推挤,混乱的场面波及轿身,让其上的云天骄开始不稳的摇晃。 “哼,再不快走只怕难以脱身!”见到屋顶上的木涵又开始朝对面打着手势,显然打算再发动攻势,云天骄皱眉。原本仗着陆丹风、观音和半月不在,眼前无人能制住她,现下一想,只怕其中大有文章。言出必行的观音和对她穷追不舍的陆丹风,都不可能会让今天这场婚礼成空,不亲自随行到底有何原因,看来为免多生变数,还是快快闪人为妙! “阿骄姑娘”忽然一阵熟悉的大喊。 “朱八!”正打算跃入人潮中,借机遁入小巷里的云天骄,回头找寻声音来源。 “阿骄姑娘我在这”人群中,朱八拼命跳起的挥舞双手。 接着众人就看到一道红影如光在上空掠过,众人尚惊呼的喊着,朱八已被云天骄拎起,来到另一端的屋顶上。 “你家主子呢?”云天骄忙问,朱八向来在修罗身边照顾。 “今天是半月姑娘叫我来帮忙,主子那我不清楚。” “那他”正想再追问下去,木涵和其他人已来到云天骄身后。 “陆夫人,请你回轿吧,木涵并不想冒犯,还请别为难我等。” “木姑娘,我无心为难你,更敬佩你是怀远镖局历任当家中,唯一的女当家,可惜今天立场不一样,否则我倒是想好好的与你把酒言欢。”云天骄迎视着她,神态尽是坦然。 木涵绽颜一笑,以江湖之礼抱拳道:“能得追风神捕的赏识,是木涵无上的光荣,你与伍公子同为御前四大神捕,怎会立场不一样,怕是陆夫人对伍公子有所误解!” “误解!”云天骄好笑环胸,又是那副多言无益的意兴阑珊样。“是不是误解,大伙儿心知肚明,最好的方法,你退一步,让我离开,大家免冲突,我相信观音绝对不会为难你。” “这”木涵歉然一笑。“怀远镖局深受伍公子大恩,木涵只怕难以答应陆夫人这件事。” “那就太好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都不用客气,出手吧!”云天骄将朱八推到身后,眸瞳凛起。 “啊!陆公子来了”身后的朱八忽拉住她的手臂大叫! “什么”云天骄倏然回头,迎面就是一阵白粉洒来。 “对、对不起了,阿骄姑娘!”朱八丢下手中的葯包,赶紧退开。 “咳、咳”呛得云天骄捂着喉咙猛咳。“朱八你”“这是半月姑娘的交代,说有必要的状况,就洒这包葯粉,对半月姑娘朱八不不敢不从!” “好呀!对她不敢不从,你倒是很敢对本姑娘下手!”云天骄切齿。“我让你知道出卖本姑娘有什么后果”她气得伸手就要抓他痛扁一顿。 “哇,本姑娘救命呀!”吓得朱八忙躲到木涵身后,却见云天骄顿然像瘫软般双膝跪倒。 “这葯这葯”浑身发软,使不出力! “半月姑娘说,这、这葯跟昨夜一样,只是葯量轻了点,会让阿骄姑娘你暂时武功全失,力气也比一般姑娘弱,可是体力绝对足够应付你和陆公子拜完堂。” “武功全失”她咬牙的要运气,却是连一口真气都提不起。 “陆夫人,看来,我们真的可以不要有任何冲突就解决现在的事!”木涵微笑的命人取饼凤冠,再次将它戴到云天骄头上。 “朱、朱八,你你、你很好呀,等着你等着呐,本姑娘一定会好好治你这小表!”双手被人制住的扶起,要被带下去时,云天骄不忘恐吓! “阿骄姑娘,冤有头,债有主,你不如去找债主,别找我这个小喽!”朱八朝被带着跃下屋顶的云天骄大喊。 而底下护卫已排开人群,开出一条路,新娘子再次被簇拥的带到轿前,层层的红幔已覆上被掀了的轿顶,木涵替云天骄将饰物一一整戴好后,最后盖上红头巾。 “云捕头,陆公子对你的痴情,在洛阳连三岁小童都知道,你又何必一再回避他的付出!”木涵诚心的拍拍她的手劝着。 红头盖下传出了咕哝的声,随又无言的转身,让随侧的人扶上了花轿。 木涵轻声一叹,走到队伍前头,正要抬手示意起轿,却听到一声怒叱当头罩下! “谁都别想把人带走!”旋飞的人影由上空直疾而下,剑光烁亮如电匹练,锁定轿顶劈刺凌削,瞬间,红布幔被削的如瀑水飞溅! “快来人保护新娘子!”木涵大惊,才冲到轿旁,就见对方的身形也没入轿中,随即全场静默无声,唯有诡异的气流回荡周遭。 “包围轿子快”顾忌到轿中云天骄的安危,木涵不敢妄动。 护卫与邻近的士兵全赶来,层层叠叠的把轿子包围的密不透风,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当被削的如落英纷飞的红幔落尽,轿里身影再次飞出。 “快拦人!”木涵花容失色,竟是一个少年公子抱着新娘冲出。 “天呀!是主子!”朱八错愣,主子怎、怎么会来这? 眨眼间,来人抱着云天骄遁入狭巷中,几个纵身已失去踪迹,留下乱成一团的迎亲队伍与四处乱窜找人的护卫! “主子!”听到朱八的诧异声,木涵讶道:“方才的少年公子是修罗神捕姬少泱!” 飞驰的身形刻不容缓,如光影疾飙,未几,已来到平坦的绿地。 “我就知道你最好,不会学观音、半月他们一样,丢下我不管!”云天骄兴奋的揽紧来人的颈项,高呼着。 修罗神捕姬少泱衣袍淡雅,面庞有着绝寰的无瑕之美,高挑拔逸的修长身材,又恍如翩翩佳公子般卓立。 “你还好吧!骄姐?”发现怀中的人声调与神情有异,他忧心的问。 “不要紧,中了半月的计,现在武功暂失,葯效过了就会恢复。” “是清姐下的葯!”姬少泱忙放下她,搭着她的脉相检视。“原来清姐日前问我拿葯是这个目的,看来还得再一注香的时间才能恢复,可惜,我没把解葯带在身边。” “没关系。”云天骄摇着头。“反正脱身了,还怕半月这小小的诡计吗?倒是你怎么会在这?伤不碍事吧?” “不碍事!”姬少泱执起她的手。“翎哥今早对我说你要嫁给陆丹风!我不相信,骄姐不会瞒着我嫁人,无论如何我也要赶来。” “还是你待我最好。”云天骄感动的再次投到他怀中。“哪像观音和半月,就会出卖同伴换利益,成天想拿我们两人去和番。” “和番?” “就是把我嫁给陆疯子,把你送给项炎武!” “翎哥还想拿我换利益!”姬少泱眉眼尽竖。 “你之前伤的半死不活,书翎还想趁你无法反抗时,直接交给项炎武呢,这样就能得到灵阙宫这个大靠山了!”可恶的观音这么害她,云天骄决定拐少泱来帮她。 “太可恨了,就算为大局,翎哥半点结义之情都不顾吗,也不想想,我如果落到炎武那头猛兽手上,有可能连渣都不剩!”光想就够让他打寒颤。 “炎武那头猛兽!”云天骄有趣的环着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胸口上,美目直瞅着他,调侃道:“有古怪,当年一定把人家整的很惨喔,不会是玩了就跑吧?” “唉,当时年纪小,不知道轻重,结果惹到一头猛虎,害得我噩梦连连!”他也环着她的腰无奈叹着。 “知道是老虎你还惹,项炎武的个性又不是现在才有!”那种姥姥不疼、爹娘不爱的性情,多半是早八百年就养成了。 “都说当时年纪小,才十四、五岁哪判断的了那么多,当然是做了再说!” “狡辩!”云天骄捏捏他的鼻子。“你的聪明也不是现在才有,机灵成这模样,小时候不是天才也是鬼才,那就应该知道,没事别自己跑去惹野兽!” “只能怪我从小志向立的高,想要驯兽。” “结果呢?” “差点被野兽吃了,所以我好可怜,需要人多关怀,骄姐千万不能再离开我。”他乞怜的把额头靠到她肩上。 “那我们就得互相帮忙了!”云天骄义气的拍拍他的背。 抱在一起的两人,肢体很有情,动作很有义,搭起来就很暧昧,虽然他们自认是天涯沦落人的互相安慰,却让来人大有抓奸在场的感觉。 “姬少泱给本上人放开你的手” 怒吼的声随着骤然的气势逼来,两人虽警觉回身,却因一个武功暂失,另一个伤创未愈,浑厚的掌劲结结实实的震开他们。 “本上人的新娘子,可不是让你随便就能带走的!”戏谑的语调,一把揽过云天骄,再一掌击向姬少泱! “少泱”云天骄惊愕的看着被震飞数步而跌于地上的姬少泱。 “瞧你那副病弱的样子,想抢婚,再等个几百年吧!”来人一身大红喜气的新郎衣,俊雅的面庞,神采惆傥非凡,飘逸的身形,就如他特有的谪仙气质般出尘。 “丹风!”被健壮的手臂环入怀中的云天骄,一抬首就迎上来那双热切的眸子。 “你今天好漂亮!”多情剑客陆丹风,深情的凝锁怀中佳人。 “做什么你”云天骄大叫的伸手挡住他要落下来的唇,后又拍开他揽在腰上趁势抚上背脊的手。“跟你说过几百次,不要一见面就嘴来手来的!” “那你就可以跟那个瘟生小子亲亲热热的抱来抱去!”他指着前方的姬少泱,不爽大喊。 “你还说”云天骄气得一巴掌甩过他的脸,奈何被人下葯的她,现在力气比一般姑娘还弱,打在陆丹风脸上,不痛不痒!“你知不知道少泱身上的伤还没好,你居然出掌打他没有良心的男人放开我”软软的巴掌没有劲,她改为抡起双拳专扁他的脸。 陆丹风却只是将她抱起的揽紧她的纤腰,笑不离唇的望着她。 “你干么看着我猛笑!”害她疙瘩皮卯起,没见过被打还这么开心的! “你连生气都让我着迷!”他痴痴地道。“我终于盼到你穿着一身大红嫁衣在我怀中。” 专注的眼神让云天骄怔仲,视线的交缠,拉近彼此的距离,直到双方感受到对方那热呼呼的气息。 “所以”陆丹风又动着唇。 “什么?” “你让那个瘟生小子靠在你身上,我也要!”说罢,他一把将脸埋到她那高耸的双峰上,用力磨蹭着。 云天骄倒抽一口气!“放开我你这死色狼青天白日你想干什么”气得双手捶他的头,扯他的发,凌空的双脚不停的踹,胸口上的大头就是死黏不离。 “陆丹风放开骄姐”姬少泱捂着肩膀站起,严声道。“我不过靠到骄姐肩上,你这登徒子居然轻薄到她胸口上!” “哟,我跟妻子之间的事,何时轮到你这外人来插嘴!”他终于由云天骄胸上抬头,神情是掩不住的欢欣与得意。“倒是你这号称易容一流的阴阳小子,怎么还顶着大理少王段淳的模样四处走,是伤重得没力气改装,还是真面目就这模样!” “不劳四上人关心,大理还有一群爱姬美妾候着本少王,这模样是提醒本少王,在大理还有未完的责任义务!”姬少泱端出了他当段少王时,有名的凉凉冷笑。 “那就回大理好好照顾你那群爱姬美妾们,干么死赖在洛阳!”陆丹风咬住云天骄那又拍到他面庞的纤纤玉指,满意的听到一声怒喘。 “就差个少王妃,特别来洛阳找!”姬少泱扯唇。 “那就祝你好运了!”故意叼紧口中的手指,果然头顶传来连连敲击的警告。 “这得请陆兄先放开怀中的人!” “我抱着我的妻子,关你何事?”他笑嘻嘻的松口。 “谁是你的妻子我根本没跟你拜堂陆疯子”云天骄把擦沾了口水的手指在他身上猛擦,皱紧了五官大骂。“你乱嗯的,全身上下没一处正经样,想都别想我会嫁给你陆小人” “哈,可惜你是逃不掉,只能乖乖的嫁我了!”此时的陆丹风乐得很,终于等到今天,多挨几下都甘愿。 “那可不行,骄姐要嫁的人是我,不是你!”严正的声,坚定的宣告。 “什么?”陆丹风和云天骄同时望向姬少泱。 “骄姐正是我认定的少王妃。”姬少泱轻柔绽笑,别具涵义的眼望向愣在陆丹风怀中的云天骄。“虽是同伴,但是这几年的患难与共,我们早已彼此心仪,骄姐的心上人是我!” 第四章 “那个阴阳小子说的是真的吗?”陆丹风虽放下云天骄,却抓紧了她的双肩,咬牙切齿问着。“你们早就有感情了?他是你的心上人?” “我”云天骄有些哑然的看向姬少泱,后者挑挑眉,笑得相当恶意。 “你说呀!”陆丹风简直被妒火烧红了眼!“你明明跟我纺,说你没有身经百战的情史、没有什么花前月下的过去,全是我自己胡思乱想,几天前才说的话,现在就蹦出一个心上人,还是这个阴阳小子,说呀能解释的话你就说呀” “这我”少泱摆明是要报刚刚被打一掌的仇,再加上陆丹风平时虽浪荡不拘,本性却是正派的君子风,才让少泱将计就计;而云天骄既不想顺遂观音和半月的计谋,却更不想让陆丹风误会,可真令她左右为难了。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全明白!”他恨声咬牙。 “你明白了?”厉害,她还搞不明白该怎么说呢。 “平时你有话就说,现在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了一句话,很明显,你跟这小子有私情,你们根本是哇”他忽然惨叫,因为云天骄抓起他的手,用力咬下。 “陆丹风你再给本姑娘胡说八道看看”明知虚弱的力气打在他身上没用,她依然气得一阵乱拳捶向他!“别人随便说句话你都相信,那我费尽唇舌赔尽好话,还换来你对我疑神疑鬼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我恨自己干么这么贱骨头成天巴在你身边又不被当回事你随便一笑我也乐不可支而你又回应过我什么!”他握紧她的双手,步步进逼。 “丹风”一言触中她内心的愧疚,云天骄无以回应。 “反正我认命了,这是上天惩罚我陆丹风,早年太过风流才会年纪一把却栽在你手上,而且如果不是你跟那个阴阳小子成天腻在一起,还让我看到你们抱来抱去的一副奸夫婬妇样,我会怀疑你们有一手吗?” “我是婬妇!我跟少泱有一手!”云天骄睁大了眼,怒极而冷笑。“我如果能跟少泱有一手,那全天下的男人都跟你一样全是下流、无耻,四处跟女人有一腿!” “我下流无耻”陆丹风也火窜脑门。“你到底何时看到我跟女人有一腿的说呀你看到了大腿还是小腿” “笑话那你又哪一只眼睛看到我跟少泱有一手,手臂还是手肘” 一旁的姬少泱对眼前的发展有些微愕,随即感叹,为什么两个扬名天下的大人,吵架吵得这么没程度! “你不要岔开话题,这个阴阳小子说是你的心上人,你怎么说?” “我能怎么说!我也到今天才知道自己有心上人呀!” “你不否认!”犀利的眼转为眯凛。“那他说的是真的了?” “随你怎么想,放手!”她挣扎着。 “你承认了!”陆丹风更加攫紧她的手腕。“承认那个阴阳小子才是你心目中的人!” “你好烦呀,都说随你怎么想了!” “随我怎么想难道你真是荡妇吗”陆丹风大吼。“你”啪地一声,却是姬少泱上前甩了陆丹风一巴掌! “不准侮辱骄姐!”他警告着。 “臭小子,你还好意思出面,如果不是你在大喜之日抢婚,还对本上人的妻子勾勾搭搭的,会有现在的事吗?”陆丹风示威的与眼前的人对峙。 “你们都不要再争了!”云天骄忙挡在两人之间,就怕双方打起来。 “骄姐,他这么诬蔑你,我怎可能放过他!”姬少泱忿忿不平。 “说的好,你敢打到本上人脸上,不能放过你的是我!”陆丹风也冲动的上前。 “来呀,不回四上人之前那一掌,少泱才真是深感愧疚呢!” “欢迎,真是太欢迎了,下一掌本上人保证你血吐不完呀!” “好啦,你们两个别这么无聊!”居中的云天骄,拼命挡着情绪高昂的两人。 “!我只要一根手指,马上叫你血吐一斤!”姬少泱放话。 “啐!本上人喷口气,怕是你血会吐一地!”陆丹风嗤声。 “出手呀,不打到你后悔出世,我姬少泱愧对历代先人!” “小子,你性别不明,个性骄纵,早就对不起历代先人了!” “笑话,你见过我家祖先了,又知道他们不满意我的模样!” 陆丹风大笑两声,送去两记杀气眼。“不需要见,因为你额上就已经刻着!不孝子孙模样多败!” 姬少泱也扬唇诡笑,锐利的眼眸挑衅对上。“我怎么看都像是你眼底写着阳世子孙德行下流!” “失败” “下流” 双方瞬息无言对视,杀气同时迸出 “亮招呀不叫你吐完最后一滴血我陆丹风(姬少泱)天地不容”双方同时大喊,危险一触即发! “够啦全都住口否则本姑娘先吐血给你们看咳、咳”祖先拿来下注,天地拿来纺,云天骄再也受不了的掩耳,随又搞着胸口咳着。 “骄姐,你别激动,小心你身上的葯效还没退呢!”姬少泱忙轻拍她的背。 “臭小子,不准碰她,天骄你还好吧?”挥掉姬少泱的手,陆丹风关切地问。 “不要碰我”她用力推开陆丹风,气恼道。“既然你认定我云天骄是个杨花水性、身经百战、四处都跟人家有一手的女人,那还来得及,今天这场婚事就此作罢!”反正这本来就是一场遭人设计的婚礼,只是以这种方式结束她很呕。 “好成全你跟那个阴阳小子,做梦!”陆丹风也叱吼。“告诉你,我陆丹风再有成人之美,都绝对不会成全你跟那个阴阳小子,我说过,就算你云天骄有很多个情夫是十八个孩子的妈,我都” 他忽地无言了,眼前的云天骄紧咬着唇,吸着鼻子,委屈敛于瞳中闪过泪光,硬是把唇咬到破皮流血,也绝不流泪。 “天骄”他试探一唤,手指托起她的下巴,却被她撇头避开。 “滚开,只要看到你,我就有气!”她哽声瞪着他。 “天骄,对不起,别哭”他柔声的唇印上她的眼,暗恼自己干么老要翻了醋桶吵架。 “谁在哭,我才不会哭呢,不要舔我的眼睛,好恶心喔,你听到没有陆疯子!”云天骄嘴硬地想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结实。 一旁的姬少泱大感不是味道的环胸打量,因为自己好像成了拆散鸳鸯的坏蛋。 “唉,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害我一抱入怀,就上瘾的不想放手!”陆丹风的唇厮磨着她的耳,无限迷恋的双手更有蠢蠢欲动的意图。 “你要干什么?”见他揽于腰际的手抚上她的面颊,那两片吸血蛭般四处印痕迹的唇,由耳到颈,让云天骄不安的喊。 “在这大喜之日,我们应该亲一下,表示恩恩爱爱,来,让我啾一下就好!”陆丹风嘿笑的哄,像饿了许久的野兽看到猎物般垂涎,两片唇一家伙就要覆上来。 “救命呀少泱”吓得云天骄双掌死命抵着他要俯下的脸。 “骄姐!”终于轮到他上场,姬少泱闪电出手,一掌击向陆丹风。 “好小子,你既出手,就别怪本上人不客气!”陆丹风反手格开,扬声道:“本上人说过,下一掌会叫你血吐不完!”“陆疯子你敢打伤少泱我会杀了你”蓄势的一掌在云天骄急呼中就要朝姬少泱轰去,熟悉的声及时传来。 “手下留情,四上人。”来人挡在姬少泱眼前,保护的伸手阻止着。 “终于愿意出现了,伍书翎!”陆丹风淡掀着唇。 “书翎!” “翎哥!” 见到伍书翎,云天骄和姬少泱都暗自咋舌,心知不妙! 面对眼前的人,伍书翎微笑抱拳。“少泱尚在病体中,冒犯之处,还请四上人见谅。” “你这么担心本上人会对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出手!” “谁手无缚鸡之力呃”姬少泱又是冲动上前,却被另一人拉住。 伍书翎笑着摇头。“四上人这一掌并未运起任何内力。” “那你出来搅和什么劲!”陆丹风没好气,就算是虚晃一招,整整这阴阳小子他也爽快! “这”伍书翎面露苦笑,接着就听到不得了的惊呼声。 “少泱,看你怎么脸色惨白成这副模样,叫你好好养伤,就不肯,老没一会儿就不见人影,让清姐担心死了!”余梦清手中的绢帕不停的拭上姬少泱的面庞,心疼的嚎着。 “清姐,我”姬少泱犹恼意难平的瞪着陆丹风。 “喔,看你连嘴唇都发青,好可怜,前几天伤口才裂开呢!”她又是不舍的双手抚上他的面庞扳正端详,整个人半倚在姬少泱怀中,让对方动弹不得。 “清姐,我很好,你不用担心。”姬少泱随即展颜,余梦清那母爱似的柔情,经常是一张镇住他的符。 “我今天又熬了好些补品要给你喝呢。”她拉拉他的衣襟。 “我就知道,清姐待我好,不像某人最狠了,我都快病死了,还那么薄情寡义!”他横了伍书翎一眼。 “知道谁对你最好了吧!” “当然是清姐!” 就见一场暧昧不明的情深搂抱戏码再次上演,陆丹风看得下巴差点掉下来,正要开口,身畔的人儿却比他更快的跑过去,一把拉过姬少泱。 “少泱刚刚才宣布,本姑娘是他认定的少王妃,他的立场很明显,绝、不、会站在你和观音那边!”抱紧少泱的手臂,云天骄断然地朝余梦清道。 “追风,说这句话以前,也看看自己今天这身大红嫁衣,大婚之日,当着未来丈夫的面,说你要当别人的妻子,难怪叔叔老是不信任你。”她蓄意瞄了瞄神色一沉的陆丹风。 “半月,你今天这把火煽得好,可是不要忘了我的回敬是加倍,怕你领教不起!”云天骄警告她别玩过头。 “只可惜,火一起就该当燎原,不好熄灭。”余梦清呵笑,转向陆丹风。“我说叔叔,新娘子当你的面说要嫁给别人,你还这么冷静的站在那,真是有风度呀!” 风度!陆丹风早已怒磨满口牙,切齿深呼吸,醋火在侄女添油的煽动下,更成滔天之焰,赤烈灼灼! “哎呀,叔叔,看你双眼都快喷火了,快消气!”余梦清忙来到陆丹风身旁,手绢忙抚上他的心口,乖巧地道。“你别担心,追风当定你的新娘子,况且有侄女出马,绝对让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任你欺负!” “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真的!”陆丹风眉目大亮。 “当然,用眼看都知道,追风这情况,别说逃出洛阳,联想走出这,嘻嘻,都叫做梦!”余梦清笑得连那展露在外的丹凤眼,都呈一轮弯月状。“还有呀,牙儿(余梦清乳名)忍痛把同伴卖给你,你答应人家的事可别忘了!” “乖侄女,叔叔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对你失信过,但是你保证天骄可以任我欺负!”他抚着下巴,又是展露那口白森森的牙,笑得好不邪恶。 “放心,到时你把她吃到一根骨都不剩,也不会有人过问。” “好、好,乖侄女!”陆丹风乐死了,用力拍拍亲爱的侄女。 “人家一定帮你的嘛!”余梦清撒娇的偎在亲爱的叔叔身边。 叔侄俩默契达成的利益显然让双方都很满意,凑在一起诡笑,这个密谋说得人尽皆知,笑声格外刺耳,闻者莫不起寒颤。 天呀!这是什么对话!“少泱,你听到了、你听到了,他们就是这么牺牲我的,你不能不理我呀!” “骄姐,放心,我会帮你!”姬少泱忙安慰的环住云天骄的肩。 “哼!”看到心上人又捱到姬少泱身边,陆丹风朝在旁始终以笛支颚打量的观音道:“伍书翎,王爷要本上人转告你这位御前神捕的领导者一件事,为了感谢你完成了他兄弟的婚姻大事,日后如果御前神捕在办案上有什么需要,郡南王府的资源和人马随时可供协助,连我们金牌五御史都可以助一臂之力。” “书翎感激王爷与各位上人美意,天骄能嫁进郡南王府,身为她的义兄,书翎也与有荣焉,将来如有需要,御前神捕也定效犬马之劳。”伍书翎灿笑一揖。 “那就给本上人解决这件事!”他沉凛的眸瞥过前方抱在一起,活像落难小鸳鸯似的姬少泱和云天骄。 “叔叔,放心吧!”余梦清笑着抚抚他的胸怀,一个眼神抛给了伍书翎。 伍书翎叹口气,来到这对小鸳鸯身边,手中长笛敲到姬少泱头上,薄斥着。“叫你好好养伤,就不肯安分,再这样四处跑添乱子,就叫你白天跟着我办案,夜晚也睡在我身侧,看你还能怎么胡闹!” “你要把骄姐嫁给那个无耻色鬼,我怎么能够坐视不理!”他抱着云天骄,抓狂喊。 “他们是彼此相爱,你有什么好反对的!” “我当然反对,骄姐是我的!”姬少泱又是强调宣告。 “少泱,你真好”云天骄感动的看着他。 “阴阳小子我忍够你了”陆丹风跳起来,指着他吼。“听清楚,天骄是本上人的妻子,不n、你、的!” “是我的!”姬少泱也再次严声回应。 “那我呢?”余梦清忽笑问。 “清姐也是我的!”他更是毫不犹豫。 “牙儿是你的!炳!”陆丹风仰首嗤声!“你好样的,追风是你的,现在居然连我的侄女都想下手!” 余梦清倒是好玩的再逗他。“对,我是你的,那书翎呢?” “翎哥也是我的!”姬少泱坚定道。 一旁的伍书翎揉着额头,充满叹息。 “伍、伍书翎也、也是你的!”陆丹风目光上下打量这位闻名江湖的修罗神捕,开始有些明白,姬少泱所谓“我的”究竟涵义为何了! “当然!”姬少泱悍然强调。“翎哥、清姐和骄姐,全是我一个人的!” “这小子除了心灵脆弱、性别不明、要求完美,否则会犯心病气喘外,实际年龄到底几岁,怎么闹起来像小孩子在抢玩具!”他轻咳的问着身旁的侄女,对这个修罗神捕,他始终有着谜般难解的好奇。 “在少泱的想法里,天骄是姐姐,书翎像父亲,而我就像他母亲,最好家人永远在一起,不要改变!”余梦清掩唇笑着。 “他的脑筋实际上不会只有七、八岁的程度吧!”拜托,怎么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断不了奶的小娃娃。 “那叫纯真,比起你这个满脑邪恶思想的人,简直是云泥之别!”这头的云天骄听到了,不屑的暗讽他是团烂泥巴。 “对、对、对,我的思想最邪恶、我的举止最下流,反正对你我从不想当个正派君子,否则我还有幸福可言吗,亲不到你、抱不到你,那真是比死还痛苦!”一扫方才阴霾,陆丹风又是那一副笑得贼贼坏坏的模样。 “你”云天骄窘红一张俏脸,气急败坏地道。“你们看到了,他不成体统、不分场合、没有分寸,时时刻刻都想着简直简直总之我绝不嫁给这个下流胚子!” 想起他近来的言行,云天骄觉得自己就是一块上等肉骨,随时要被丢给陆丹风这只饿狼啃,光想就让她不停的搓着双臂冒起的疙瘩。 而被说的当事者,只是整着衣裳,掠过肩上的发,轻风拂来,潇洒如谪仙飘逸,一派怡然自得,慢条斯理地说:“唉,王爷和小王妃,还有诸位兄长都在郡南王府里等着了,今天这桩婚事本上人是不容有差池,现在就看你们的诚意了,各位御前神捕!” 说完,他拍拍侄女的手,便退到一旁,背手泰然自若的悠立,意思很清楚,要他们自己解决。 余梦清和伍书翎同时看向眼前的目标。 “追风,我说过,为免腹背受敌,身为御前神捕的领导者,得为同伴和现实做出考量!”伍书翎甩过长笛,步步进逼。 “你说过会让我考虑,可是你直接就做了决定,我、我不服!” “翎哥,骄姐既不愿意,你又何必逼她!” 云天骄、姬少泱两人抱在一起,伤的伤、弱的弱,步步败退。 “追风,你也喜欢我叔叔,又何必闹这些意气,干脆点个头,何乐而不为?”余梦清也上前哄人。 “我、我和陆丹风之间还不够了解,所所以还无法答应这桩婚事!” “我赞成骄姐的决定!”姬少泱认同。 “傻子,你赞成个什么劲呀,她若不成,到时候就牺牲你!”余梦清笑骂道。 “没错!”伍书翎的声音忽在他们身后响起! “少泱!” “骄姐!” 两人当下被隔开,伍书翎按住姬少泱的肩,余梦清扣住云天骄的手腕。 “放开我翎哥!”右肩被施劲,钳制的姬少泱动弹不得。 “那你会乖乖听话。” “除非骄姐不嫁!” “我真是太过纵容你了,看你这脸色和脉相,身上的伤根本没什么进展,还在这逞强!”伍书翎敛眉,深叹一口气。 “你胡说我明明”姬少泱正要反驳,却感到肩上灌进一股气,虽无伤却急促的直冲心房,窜上喉头,涌得他激咳作呕。 “少泱!”搭配的是余梦清大喊的声,放开云天骄,冲到姬少泱身旁,边拍着他的背,手绢掩上他的唇,马上惊慌大喊:“天呀!你吐血了,伤口一定又恶化了呜你就是不听清姐的话” “少泱”云天骄看着他唇角淌下的血丝,有些怔愣,修罗的伤怎么会忽然转变这么严重? 我吐血?姬少泱满头问号?莫名抚着唇角,揉揉喉咙,怎么自己吐血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是面对哭倒在怀的余梦清,他赶紧安慰。 “追风,你若真不愿意允诺这桩婚事,唉,身为同伴又是义兄,我也不能逼你,只好照我之前所说的”伍书翎看向还忙着安慰半月的修罗,又是一叹。“毕竟若不是这小子惹上灵阙宫主,我们也不用伤脑筋,只好”话语未明,其意昭然。 “我嫁!我愿意嫁给陆丹风!”云天骄毅然道,就怕他要把修罗交给灵阙宫主。 “你考虑清楚了?”伍书翎反倒好心的劝她多想想。 “我心意已决!” 这句话让伍书翎和正埋首哭泣的余梦清皆勾起唇角。重义气的追风,要她乖乖上花轿拜堂,便是对其弱点,而负伤的修罗绝对是最好的筹码。 “骄姐,你要去哪”抬头见云天骄朝陆丹风走去,姬少泱急了。 “你还闹不够吗!”伍书翎出手点中他的穴道。 “少泱!”眼前的身形一软,昏倒在伍书翎怀中,余梦清关切的抚着他的额。 “放心,只是让他睡上一觉,否则依这小子的任性,真是会一发不可收拾!”看着昏睡中的人,伍书翎无奈摇头。 而朝陆丹风走去的云天骄,面对陆丹风那微笑伸出的手,她抿着红唇像痛下什么决心般,却才一伸手就被他拉进怀中。 “你这表情真叫人不知如何形容。”笑吟吟的声,轻撩在她耳畔。“是真不愿嫁我,还是你根本就怕我?” 口中虽嚷骂着他可恨、下流,却只要他温柔的笑语调侃时,云天骄总是会怦然的双颊酡红,此刻也不例外。 迎视着这自命非凡的多情剑客,云天骄戏言道:“你看不出我这表情叫慷慨就义吗?因为嫁你就需要有这么伟大的情操!” 第五章 郡南王府四处是喜气洋洋的张灯结彩,无论堂内堂外,各个院落,全是来来去去的婢女,宾客欢乐一片! 新郎倌陆丹风的院落,更是热闹非凡,喜房里,小王妃宫千雪、余梦清和黄真及白琼露全围在一起,喧喧嚷嚷的,说一些闲扯淡话是非。 而新娘子僵坐床沿,红盖头已取下,全身不动如磐石,唯有一双眼死瞪着一旁嘻闹作乐的女人们,因为她全身穴道被点得只剩眼珠能飘动。 “七丫头,你别瞪我,点你穴道是不得已,你够诈,连二师姐我都上当!”黄真点点她的额头。 “还说呢,我都让你给骗过,还以为你真的打算要乖乖嫁人了,原来你身上的葯效早解了!”半月也来到她跟前,不客气的捏捏她的面颊,摆明欺她无法还手。 云天骄冷眼一横,干脆闭目养神,来个充耳不闻。 事实上,少泱早把一包葯放进她怀中,匆匆告诉她;这葯也能解除她身上的毒,只是效果较慢。当时面对躲不掉的情势,她只能将计就计。 而被送进郡南王府的一路上,云天骄越想越不对劲,这场迎亲队伍从一开始就透着古怪,观音、半月和陆丹风全凑巧的不在场,好像就等着修罗来抢婚。 直到最后才陆续出现,摆明是挖个窟窿叫她自愿跳,连那一大票军队护卫,必定也是为着修罗的出现而布置,深怕修罗一出现会让灵阙宫的埋伏者蠢动,想通这点时,云天骄人已身处大厅上。 “一拜天地!” “慢着!”新娘子大喊的中断仪式。 在众人不解时,红衣新娘已身影一闪挟持一名就近的宾客,迅即抓过桌上的“武器”抵在人质脖子上。 “天骄” “陆夫人” 厅堂一片騒动! “让开全让开”云天骄抓紧手中的人质,快快的退往一旁该有的人潮,人多向来是最好的掩蔽。 “追风,你别乱来!”自家人嚷着。 “天骄,你”陆丹风也错愕。 “你们以为制住我了,还早呢!”哎,早知先把红盖头掀掉再发难,怪只怪自己太心急,武功一恢复就忙着想摆脱这场劫,害得她现在只能听声辨位和红盖头下那一小隅可视之地!“本姑娘向来最不喜如人意、顺人心,现在叫你们的人都退下,我要离开!” 全场一片静默,未几,一个熟悉的声开口。 “她的葯效怎么退的?”半月疑道。 “一定是少泱。”观音的声不改其柔悦。 “我说过,少泱的立场很明显!”红盖头下的声冷哼,心中可怨此刻匀不出手来扯下那恼人的红盖头。 “追风,我劝你乖乖回来成亲,你又不可能真杀人!”威胁性太小了! “感谢你半月大神捕对我的信心,可惜聚在这里的客人没有你这层信心,既是郡南王府大喜,今天的宾客应该都来头不小吧,随便抓一个也够保我顺利走出王府。” “是n,你说的都对,只是说这大话前,还是先看看自己的周遭情况会比较容易成事。”目前虽对立,但总是同伴,提点的情分还有。 看!明知她视物有限!“别想让我分心,还有”她愤转方才拜堂的方位。“陆疯子,你哑啦,半天没一句话,平时就不见你这种沉默是金的美德!”甜言蜜语倒说的很溜。 话?陆丹风牵动俊美的眉,深呼吸像在调息,继而婉言:“天骄,乖,不要玩了!” “你去死啦!”当她几岁! “可是” “我知道,我一直排斥今天这场婚礼,会让你的心很受伤,可是你和观音他们联手以这种方式逼我,我的内心也很受伤,所以你别怪我。” “不怪、不怪,我从没怪过你。”怎么舍得。 “那就让我走!”她把手上的“武器”指向他,周围爆出噗哧似的憋息声! “不可能!”做梦都别想! “你真要逼我杀人!”武器再次转回人质。 “天骄。”陆丹风无奈摊手。“香蕉杀不了人!” 香蕉!不是匕首!云天骄愕地正视手中物品,气得往前一抛,明明锁定一把匕首的,她改为以指扣住手中人质。 “别以为我不会真下手伤人” “七丫头,二师姐我应该没做什么要让你大义灭亲的事吧!” “二师姐!”云天骄抓下红盖头,瞠目认清眼前的人质。 “都警告你先看看周遭情况了。”半月咕哝好心没好报。 云天骄左瞧右望后,呼吸抽了抽,柳眉皱了皱,随即严正看着眼前的二师姐黄真。“你是不是想劝我不要挣扎!” “不会,那不像你的个性,你向来喜欢一个人硬碰硬!”七丫头是她拉拔大的,还会不了解吗? “其实这几年师妹我改变了许多!”开玩笑,硬来也得有后援。 “看不出来!”怎么看都还是那副顽劣样。 “不是外表,是我的内心!”她挤眉弄眼,很不敢转身面对背后那一场阵仗。 “这倒是看得出,你没什么长进!”只要事一关己,就鲁莽轻率。 “那你到底帮不帮我!”云天骄干脆拉直了声问。 “帮?喔七丫头,大喜之日你还调皮,别胡闹了,不懂的人还以为我们师门没礼教呢!”黄真笑着要替她整装好。 “够了!”云天骄挥开了她的手,退步指眼前大喊。“这、这到底是什么婚礼”周围竟然没半个宾客,莫怪她方才挟持人质时老觉得空旷的靠不到人潮。 厅堂内,主位上是郡南王爷龙九天,身畔是笑倒在他怀中的小王妃宫千雪,其下的金牌五御史个个分坐两旁,神情充满趣味的打量,观音和半月则是安坐客位,悠然等着看戏样。除此之外,整个厅堂里有的就是护卫和几个必要仪式的伴娘。 “喔,忘了对娘子说,是这样的。”陆丹风潇洒一甩头,随时不忘展现他那足堪让洛阳城姑娘们尖叫的风采。“为了欢迎娘子你嫁入郡南王府,所以用了点不一样的方法。” 不一样的方法!云天骄循着他下巴一顶的望去,门外如山如潮的贺客云集,奴仆穿梭其中招呼。呃,宾客在厅堂外,这“追风姑娘,为了确保这场拜堂仪式完整无憾,四弟特别以这种盛大的方式让你们俩能先好好的拜完堂。”老大容百晓抚着飘长的白须呵呵笑着。 说的好听,根本是怕她跑人,才把客人隔开。 “是呀,追风姑娘,四弟为你可是费尽苦心!”老二沈元智看了都感动。 去他的!机关算尽还差不多! “尤其为着追风姑娘,四弟可是夜夜淌着口水唔,我的意思是说他朝思暮想等了好久。”老三齐飞雪在老五也是爱妻白琼露的手肘袭肚下改口。 对,朝思暮想等着吞掉她,因为他根本就是头色狼! 云天骄对他们的话一一下最好的注解,怨极的瞪着陆丹风。 “天骄,本王代表郡南王府,欢迎你嫁入这个家。”上位,昂挺俊武的龙九天宏亮的声道。 “王爷,你你也赞成这样的事!”以龙九天的行事作风,不应会认同。 “其实本王” “九天当然赞成,我们都等这天好久了呢,天骄姐姐。”宫千雪抢在丈夫之前回话,笑得相当开心,眼角的狡猾,更可媲美搞怪时的陆丹风,不愧为活实一对的师徒。 “七丫头,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这时候硬碰只会败得很难看,还显得有辱师门!”黄真晓以大义。 有辱师门!“你身为二师姐帮我脱困都不愿,还帮着别人来逼我,怎么不说你残害同门,英杰大哥不会同意你这种作法的!”宋英杰是武林高手,也是黄真的丈夫。 “可惜他不在洛阳,所以他同不同意都不是重点了!”她微笑的走近火花乱冒的师妹。 “娘子,快过来吧,大家等很久了。”陆丹风伸出手。 “你们简直以势压人!”云天骄抽身退开。“身为御前神捕,若畏于强权,我枉为执法者!”她严正毅然,最主要是全身的内力已畅,脑海灵机一动! 铿锵有声的话让应中众人莫不拍手赞叹。 “太好了,这种骄傲,岂能不入我郡南王府,四哥,用什么手段都行,本王等着你们拜堂!”龙九天犀锐的眸尽是激赏。 “这是当然!”陆丹风自信满满。 “作你们的春秋大梦!”云天骄掀了桌椅砸去,纵身往门口掠去! “关门!”高昂的声下令。 瞬即,整个厅堂无论正门、偏门、窗户全戛然掩上,云天骄逃之不及,双脚蹬过门板回身落地。 “你们”她抵着门板,面对陆丹风,而他身后的观音及半月正陆续起身。 “看来,是得用那一招了!”半月来到陆丹风身后道。 陆丹风勾唇眼斜睨。“我早说这是最快的方法!”结果大家为风度还不愿用。 “好耶、好耶!我等好久了!”终于等到好戏上场,宫千雪乐不可支。 “你们想干什么?”看着围上的人,个个蓄势待发的扳扳手指,云天骄警戒。 “发挥郡南王府的美德宗旨,押人拜堂!”曾经深受其害的宫千雪大声道。 啥!在云天骄的错愕下,魔爪已伸出!就这样,她被押着拜完堂! “可别睡呀,你刚才的威风哪去了!”喜房里,半月继续挪揄云天骄。 “好了,好了,这场婚礼怎么说也是咱们先设陷阱,天骄想反击也没错。”白琼露向来好心肠,而且追风是四哥的妻子,大家就是一家人,闹闹便算了。 “五师父,你说这话就太不公平了,想当初人家被大家强押跟王爷拜堂时,就没儿你有这么为徒儿说话!”反而还跟着其他几个师父们恶整她,抚着身怀六甲的肚子,边接过身旁侍女青青捧来的点心,宫千雪噘着唇。 “这两件事哪能相提并论,当时不以婚事来解决你和王爷间的事,别说皇上那难交代,以你和王爷的脾气,都不晓得要倔到何时!”只好快刀斩乱麻。 “是呀,好冠冕堂皇的理由,所以徒儿我像傀儡似的让师父们摆来弄去,还被九天抓上高峰,在高峰上孤立无援的任他欺负了整整个把月,都没人来为我打抱不平!”她慨然又可怜兮兮的合掌,哀悼自己那场身不由主的婚礼,还有那非同凡响的洞房花烛夜! “小王妃,可是奴婢瞧你回府后,整个人容光焕发,看不出需要人救!”忠心婢女青青尽责的告诉主子事实。 “青青!”美眸眯横过去。“想讨一顿粗饱就说嘛,本王妃一定叫人三餐定时好好照顾你!” “奴婢又想起来了,当时小王妃回来后,整整又休养了三天才下得了床,你还气恼的指着王爷说都是他害的,连王爷都惭愧的很,可见小王妃当时真的很需要援手,哇呀”原想狗腿的青青忽痛喊的跳脚。 “死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今晚就先好好照料你一顿宵夜!”算她伸的快,本想再多踹这丫头两脚。 “休养了三天才下得了床!还是王爷害的!”半月奇道,随即儿到宫千雪那不自在的神情,还狠瞪青青一眼的情况,呵笑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半月这一说,连白琼露和黄真都意会的掩唇浅笑。 “什么原来如此,你们别胡思乱想!” “她们再怎么胡思乱想也比一个幸灾乐祸的家伙强!”戏嘲的语调,正是出自床沿僵坐的新娘子,她可没忘方才在厅堂时,宫千雪乐的拍手。 “新娘子终于开口啦,我还以为你连哑穴都被点住了。”宫千雪歹意强调。 “是n,比起当年的哑巴新娘,本姑娘总算还能出声。”哼,云天骄反唇。 “唉,说的也是,比起来是本王妃苦一点,当时话说不得,只好四处活动一下筋骨,总还能排这无‘声’可言的难受!”宫千雪长吁短叹的对全身动弹不得的新娘子再削一顿。 云天骄正要反驳,门外喧闹声传来。 “新郎要来了!”青青探回来道。“几位上人正挡着要闹洞房的客人呢!” “哈哈,你有任何怨气留着对四师父发作吧,四v、娘!”宫千雪在簇拥下离去,还不忘送个秋波。 “好啦,别恼了,这个婚礼还有另一个目的。”半月临走前解开她的穴道,附在她耳边低语。 “边关!”云天骄皱眉。“和这婚礼有什么关系?” “叔叔是陆家庄的主人,多少长辈盼着他终身大事定下,现在他好不容易娶妻了,自是得带妻子回乡拜会,借这趟省亲之名,避免打草惊蛇。” “陆家庄!那是你跟陆疯子叔侄俩的家乡,干么你不自己出马?” “唉,别说我现在分不开身,都过这么多年了,我的模样也变了”半月抚着面纱下的容颜,声多惆怅。 “梦清”云天骄握住她的手。 她笑笑摇头。“况且见着那些长辈,他们只怕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再提起当年,这我可受不来,书翎也得回京覆命,所以一切就交给聪明能干的你!” “是苦命倒霉的我吧!” “总之,这叫一石二鸟,现在无论你怎么气,别忘了你身为御前神捕的身份,必将任务完成。” “为什么我老是当打鸟的石头,却偏有人老坐享渔翁之利!” “喔,追风,自家手足嘛,计较这么多做什么!”半月笑容可亲地拍拍她的面颊。 本!说的好听,这个专门牺牲同伴来换利益的狡诈女,总有一天也要她试试被人算计的滋味! 计较这么多做什么!在面对陆丹风那张春风得意的笑脸时,云天骄很难不勾起前仇宿怨。 “天骄。”美梦成真的新郎一进房,快乐的朝床沿的新娘子招呼!杀气的眼眸回他一记白眼。 喀!陆丹风收回胆子,忘了今天的新娘是火冒三丈!看着被丢往角落的凤冠和红盖头,陆丹风陪笑上前。 “你还在生气呀!”顺势坐到她身旁。 云天骄往左坐开。 “不要气了,大喜之日还带火气,会触霉头的。”他哄劝的再捱近她。 新娘子冷哼别过头。 “说说话嘛,天骄。” 她干脆起身改坐到桌边。 “你要气至少也该发作,别闷着!” “不要碰我、不要叫我、不要靠近我!”云天骄拍开他正要搭上肩的手。 “不碰你、不叫你、不靠近你,我们要怎么洞房?” 洞房!“你敢!”她手刀架起,一副你试试看的神情。 “我” “你、你怎么样!”云天骄倏然拍桌站起,一掌又一掌的冲着他胸口打去。“亏你自认是全天下最潇洒有风采的男人,结果你婚事用威胁,拜堂用压迫,难不成洞房花烛夜你还想霸王硬上弓!” “没,你别误会!”陆丹风急急道。 “那就把你的手给本姑娘放开!”她切齿,双手被拉去贴在他面庞。 “不!”贴完面庞改贴他结实的胸膛。 “你找死吗?” “我只想让你感受我热血澎湃的情意!”他深情的凝眸再度展现。 “我只感觉到你成天发情的下流意图!”话虽如此,依然任他拥入怀中。 “谁叫你的眼神举动都在勾引我。” “勾引!”云天骄此刻倒也柔顺的倚在他怀中。 “吸引!”他更正,再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际上。“所以你要负责。” “负责?”她趣问。“为什么?” “自从遇见你,我心荡、神荡、魂也荡,任何姑娘都无法再让我有反应,我满心满怀都是你,你当然得负责!”他俯身轻尝那诱人的红唇。 “胡说,你才不可能!”明明就风流满天下,情人满江湖。 “我没胡说。”他低喃地细摩那微启的唇瓣。“总是见到你才能抚慰我的相思之苦,天骄” “丹风唔”她的言语全被他忽然加重的吻给吞噬。 “你老兜着我跑让我不安” 我没兜着你跑呀!她想申诉,却被他纠缠的唇舌狂烈深吮。 “就因为我想要你想疯了,才对伍书翎以半威胁半利诱的方式,来达成这桩婚事,都怪你太坏了”若即若离的,不曾明确表态。 “明明坏的人是你”被拉开的衣衫,他火炙的唇烙开始沿着颈项啮咬,云天骄抿着红唇抗议,随即感觉到自已被打横抱起。 “天骄”将佳人放到床被上,看着她迷眩的眸瞳水漾,浅促的喘息轻吐,对陆丹风而言无异诱惑的极致。 “不” “别再抗拒我天骄”敞开她身上的红衣,露出的也是一抹艳红的兜胸,与雪肤相映,衬得云天骄酡红的面容更加照人,直勾得陆丹风心猿意马。 “不不要”望着被挤高的胸衣,听到他抽息一喘,敏感的蓓蕾已被他迫不及待的纳入口中吮尝。“放、放开我”云天骄顿如触电般,嘤咛地想推开胸口上的头。 “天骄”陆丹风沉迷在这将起的情欲旋律中,没多留心到那缓缓抚上肩胛的柔荑,待一股气劲由双肩直透,他才震愣于当场! “这下还不制住你。”得意的声,显然确定,直到现在,她才真真实实的扳回一城。 陆丹风整个人就这样半覆在她身上,眼鼻相对只有半臂之隔,奈何被点住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 看着他怒睁的眼,云天骄反倒笑得可人,拍拍他的面庞。“别气,大喜之日还带火气,会触霉头的。”甜甜的把方才的话奉送。 “娘子,你就这么忍心欺负我这三十多岁的老头子!不成全他唯一的心愿。”陆丹风咬牙,暗恼自己到头来还是栽在她手上。 “相公,你都忍心欺负妾身这二十多岁的‘老女人’,我们就别再高唱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间调了,喔!”她笑吟吟,还嘟起红唇作势一亲,撩得他心痒魂再荡。“而且,人家都是你的人了,你急这一时做什么嘛,该是你的总不会跑掉的!” 暧昧暗喻的话,再搭着佳人活色生香的衣衫半解,陆丹风面容绷紧,汗水直冒,云天骄摆明欺他无法动弹,以色整他。 “相公,今夜我们还是养精蓄锐好了!”云天骄笑着起身,却忘了方才被他扯的快松掉的兜胸,一坐起,整个胸衣滑下,双峰赤裸的瞬然袒露在他眼前。 滴答、滴答,大点大点的鼻血同时由陆丹风鼻中淌下。 云天骄吓一跳的忙要探看他,过急的动作让半裸的雪胸直接先碰上他的脸。 “丹风” 这一碰,让陆丹风鼻血顿时如柱喷洒! 第六章 一大清早,郡南王府的门外便候着三辆马车,奴仆们忙碌的打点旅途该备妥的物品,今天是他们四上人带新娘子返乡的日子,众人全来到大门外送行。 “这真是壮观呀!”齐飞雪看着面色一脸铁青又眼泛黑圈的陆丹风。 “喂,老三,觊觎自家兄弟的美色也别这么明显好不好!”对那握住他下巴端详的手,陆丹风没什么好气拍掉。 “而且气血不足!”老二沈元智也在旁搭起他的脉相。“四弟,你怎么才一个洞房花烛夜就搞成这样!” 不是他们几个兄弟爱大惊小敝,平时的陆丹风,无论外形、举止、谈吐,都要求角度来配合风向,以符合飘飘似仙的潇洒,爱美爱到无人可及,如果派头不光鲜、气概不显露,不如直接叫他去死,因为憔悴的丑态对他而言,简直比一剑穿身还致命,怎么才一夜就变了! “够了、够了!平时不见手足之情,也别在我要远行时才发挥这么彻底,挺肉麻的!”才佯装泰然的一转身,迎面就见从府里走出的容百晓(金牌五御史中的老大)。 “四弟!”一身道袍的容百晓惊讶的连长长白须都翘起。“你还好吧!” “没事!”他强笑扯唇。 拜托!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注意他,往常他那超级无敌俊美的谪仙风采一现,就没见自家兄弟捧场,现下不过精神差了点,鬼嚷个什么劲呀,尤其几个大男人一定得这么张扬吗? “四弟,”齐飞雪拉过他,压低了声问。“你老实说,昨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一问,连容百晓和沈元智都靠过来。 “”他蠕动着唇。 “说大声点。” “什么都没有!” 大伙儿沉默相对,狐疑更加升高! “四弟,每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时,你的眼一定眯成一条线!” “那是我睡眠不足!”死都不能说,昨夜他栽了! 睡眠不足!这句话在他们几个兄弟的耳中,作用发挥到了极致,也比较能理解的点头。 “想想也是,四弟垂涎云捕头这么久,好不容易美梦成真,这是难免的,呵、呵”沈元智大笑地拍拍老四。“只是别纵欲过度呀,太过贪欢,容易成病捞鬼,年轻人,真叫人羡慕呀! “二哥,你胡说什么!” “四弟!”齐飞雪一把捉过他的衣领。“你老实说!” “说什么?” “看看那边!” 大伙儿的视线全朝前方望去,马车旁,云天骄和送行的半月、白琼露,还有黄真,全说说笑笑的热闹不已,有别昨日那股气怒难平的模样,新娘子神采飞扬,反观今早的新郎,简直只有晦暗惨淡可形容。 “一个洞房花烛夜,能把你们两人的精神弄得天地对调,我真是只能想到一个可能性。” “什么?” “云捕头闯荡江湖已非一朝一夕,为了办案所需,三教九流的武学她定然耳濡目染不少!”齐飞雪忽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猜,她的武功中有没有‘采阳补阴’这一项!”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匪夷所思的变化。 “采阳补阴?”心情正呕的陆丹风一时没反应过来。 “老兄,千万别说你不知道,想你从年轻就纵横欲海多年,为兄都怀疑你练了邪道功夫,只差你是‘采阴补阳’!”从以前他就怀疑四弟那身用不完的精力从哪来! “喔!”一旁的沈元智张大了眼与嘴!“大哥,道家中好像听说过这种事情!”忙问一旁的容百晓。 “那是茅山邪术呀,练者将来必不得好死!四弟!”容百晓倏地转向陆丹风。 “大哥!”第一次看到素来和蔼慈祥的老大这么怒气冲冲的表情。 “若让大哥知道你真练了这种坏人家女孩子的邪术,别怪大哥断了金兰结义之情!” “大哥,别气呀,四弟向来胡天胡地,你别当回事!”老二忙追老大去。 “大哥我没”看着气走的容百晓,陆丹风委屈惨号,昨夜栽了,今早还被自家兄弟嫌弃,他到底是倒了什么霉呀!“你们对要远行的兄弟是这种态度吗”他怒咆始作俑者。 “那你老实说,昨晚到底怎么了?”齐飞雪揪紧他的领子追问到底。 “”“你不说,我直接去问弟妹!” “啊”他指着天空。“看,北斗七星!” “去你家的!”齐飞雪直接把他一头压到墙上去,谁一大清早,能看得到北斗七星! “再不说实话,我就让你面对一件更残忍的事!”老三威胁老四。 “真是吓死我喽!”陆丹风娇声装腔,随即嗤道:“这种把戏,你老三的股数还在我老四之下!”哼,就不相信还有什么更残忍的事。 他骄傲转身,正面就迎上一个他打死都不想在此刻面对的人。 “四师父”宫千雪掩颊大喊。“你遇上妖精了吗?怎么一副气血全失的模样!” “四哥,你没事吧?”连伴在妻子身旁的龙九天也惊讶地道。 “老天爷”他悲吟,这下好看了! “面对咱们那恶魔徒儿,是不是一件更残忍、更痛不欲生的事!”齐飞雪在他身后道。 而马车旁的云天骄,看着另一端大门前的情况,陆丹风正被兄弟和徒儿围剿。 “笑这么贼,可见昨夜我叔叔被你好好整治过。” “报复不到你们,我总得有个出气对象!”云天骄笑笑环胸,若不是今天得一大早启程,书翎在昨夜又赶回京城,连这两个同伴她都打算再好好回敬。 “七丫头,这么记恨将来容易变成刻毒的女人!”黄真提醒师妹。 “拜周遭人之赐,我想不刻毒都难!”这群就会讲大道理的女人。 “看四哥样子挺可怜的。”遥望被众人拷问到无路可退的陆丹风,白琼露极是同情。 “是呀,真可怜!”妇人之仁!云天骄凉笑。 “追风,你要想报复,可以换个方法嘛,那种看得到吃不到的老招已经过时了,而且以我说的方法付出性命,叔叔一定也会含笑九泉。” “什么方法?” “精尽人亡!” “你确定这对他是一种惩罚?”有别于因这露骨话而面容大红的白琼露和黄真,云天骄依然是那懒懒不带劲的表情。 “死了就抱不到,也看不到心爱的老婆,当然是惩罚!”她弯着笑眼。 “我会跟书翎商量看看你提出的这招。” “当然”下一句话拉住追风要走开的势子。“老招之所以会存在,就是因为好用。” “你干么这么怕书翎?” “我讨厌不必要的纷争。” “是谁告诉你这种烂招?” “修罗!” 少泱!“你别栽赃呀!” “可他说,当时年少轻狂不懂事,还差点因此而完蛋!”半月回想着。 “这小子,年少犯的事还真多,后果都是别人担!”连她的婚事也赔上,云天骄牙痒。 “可不要他没帮你逃脱成功,就把气转到他身上,打算开始欺负他。”半月看着三辆马车中的最后一辆,小朱八和一个老妇正照料着。“一路上照顾着点,他有任何缺失,我可不放过你。” “看你这模样,就知道你必定宠出不孝子,本姑娘劝你将来别生小孩,以免祸害他人。” “彼此、彼此!”第一次,半月懊恼地道。 “哈,你终于冒火啦!”云天骄食指点向她额头。 “谁与你一样小心眼,反正去边关受苦受难的又不是我。” “本姑娘受苦受难就找你叔叔出气。”这一切是陆疯子造成的,活该他受! “找我叔叔出气!”像听到多好笑的话,半月笑不可抑。“哎,别整倒叔叔一次,人就了,看在同伴之情提醒你,我叔叔追女人向来是无孔不入的,尤其他对你垂涎的程度,就像一个饥饿过度的人看到一根大鸡腿,吃以前,口水先流满地,闻一闻、舔一舔确定味道后,再一口吞下,连渣都不剩” “你跟你叔叔有不共戴天之仇吗?”怎么把自己亲人形容的像野兽。 “这是了解,叔叔从年轻风流时就会带着我出去抱大腿喊爹,好杀军退敌,再等下一次战役,我太清楚他了。现在他对你还勉强可以安于口水期,等他确定味道以后,等着被一口吞掉吧你!”半月恐吓似的对她发出诡笑。 “别说的这么可怕,什么确定味道!” “就是确定从哪开始吃比较对味呀!” “没有的事!”始终在旁听的白琼露忙切进她们之间打围场。“四嫂呀,余姑娘是开玩笑的,四哥人非常好,有正义感,平时浪荡是又爱玩了点,但是以” “以叔叔的风流本性,谁敢说事情不是这样。” “以四哥的风流,这件事很有可能!”这一推想,连白琼露都惊恐。 “天骄婶、婶,你自求多福吧!”余梦清挥挥手绢。 “这也么说,这一别也许是最后一面,来,七丫头让二师姐好好看看你。”黄真感伤的捧起她的面庞端详。 “无聊!”这三个一搭一唱的女人,云天骄翻翻白眼懒得理会。 吵吵闹闹中,马车终于启程,在扬起的尘烟中众人用力挥手送行。 “天骄。”马车里,陆丹风支着额,双眉纠结。 “什么事?”云天骄倚窗看着飞逝而过的景致。 “你很怕我吗?” “怎么会!” “那你干么抱着剑不放!”一上马车就警戒的抱在怀里。 “习惯!” “是吗,那”陆丹风倾身上前,只见寒光倏闪,利刃直逼向他。 “做什么?”她锐眼逼来。 “我、我想”不过想把窗帘拉上点,也需要用这种阵仗伺候他吗? “想!”云天骄高亢扬声。“想都不要想,我现在谨慎警告你,不要以为我们有夫妻之名,你就有可趁之机,在本姑娘还没有认定你以前,你敢有任何不诡意图,我阉了你都会!” “可、可是”他不服、他抗议! “没有可是!”长剑改架到他颈上。“你只有点头!” “我不要!”陆丹风呕极了。 “你想死吗!”话才出口,烁光一闪,她颈上也架着一把剑。 “不公平的事,我宁死不屈,娘子。”他露着洁白的牙笑。 “有种你动手呀,相公!”云天骄也跟笑着。 要笑大家一起笑,这一把谁输还不晓得呢! “我等着你先动手呢,娘子。” 小俩口就这样互相持剑指着对方! 正午时分,小朱八喊叫不应,打开轿门时,就见还拿剑僵持不下的两人。 “我说小伙子,一个大男人就不会让着妻子点,居然拿剑想杀老婆,还是不是个男人呀!”随行的老婆婆三姑,老迈而臃肿的拄着拐杖数落陆丹风,粗哑的破嗓尖削,皱纹斑驳的脸,猛一看,还真像乡野奇谈中的鬼姥姥。 陆丹风耐着性子吃饭,告诉自己别跟个鬼老太婆计较,而一旁的云天骄捧着碗喝汤,却喝的有些颤抖,显然正在窃笑。 午餐,他们在野外野炊,好不容易能下车来活动筋骨,三姑当然顺便活动她那老人家惯有的脾性,倚老卖老的杂念。 “想当初我那老伴多宠我呀,常赞我生得美,人娇声也甜,跳起舞来简直是倾倒众生,那个啥米洛神、西施都比不过奴家!”三姑扭着水桶腰,蹒跚的身材,让人深怕地会被踩陷,她老婆子却像活回去当年那风光的年代,着迷的舞动那肥满的身躯。 “恶”陆丹风作呕,差点吐出。 “臭小子,别浪费食物!”一拐杖毫不留情的打到他头上。 “噗!”云天骄忍俊不禁。 “臭老太婆,本上人敬你是长辈,你别得寸进尺呀!”心情已够老大不爽的陆丹风跳起来。 三姑再敲他一拐杖!“知道我是长辈,还这样跟我老婆子讲话,想吓着我老婆子呀!” “我”正要发作的陆丹风忽见眼前的老太婆逼到跟前。 “哎哟哟,嘿呵”三姑绽开她那干瘪的嘴,声本就粗哑此刻更如夜枭,皱纹的老手摸上陆丹风的脸。 “你、你做什么?”陆丹风起了一身疙瘩,这鬼婆婆想干什么? “仔细一看,小伙子长得真是俊呀,连皮肤都不输姑娘家,哪像我老婆子皮肤粗得可刨番薯皮,哎哟,连身材体格也扎实,喔,这胸膛靠靠也舒服,真让我老太婆越看越心动呐!”肥硕的身躯毫不客气地贴上僵愣的人。 陆丹风骇得要退开时,朱八的声传来。 “三姑,‘小姐’说不吃饭!”朱八在马车上叫着。 “不吃!”三姑可不得了地喊。“这怎么可以呀,饿着我家‘小姐’,这不是揪我老婆子心肝吗?” “我去看看。”云天骄起身。 “不用、不用,‘小姐’闹脾气,就是要找我老婆子撒娇。”临去前,还不忘再抛给陆丹风一个媚眼。“嘿呵,小伙子,你有福了,一路上跟我老婆子有好多独处的时间,搞不好还会添一桩艳遇喔。”说罢,款摆着肥腰离去。 云天骄爆出大笑,简直是捧腹的蹲到地上去。 “还笑,你丈夫被人吃尽豆腐你还这么开心!”害他差点要吐光胃里的东西。 “你、你就当敬老尊贤,又不会少一块肉!”她笑得泪都快溢出。 “那个鬼老太婆再这样騒扰,我怕不只少一块肉,还会瘦到剩一把骨!”因为光想就没食欲。 “那你可得好好保重,让三姑看上的人,很少逃得过她‘辣手摧草’的命运。” “自己相公被摧残你都无动于衷吗!”居然一副像在说别人家的事。 “那换你去非礼她,娘子我心胸宽大,这一次不跟你计较!”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公平吧! “非礼那个鬼老太婆”他拔尖了声,随即见她一脸恶作剧的表情,马上改为缓颊一笑。“好呀,既然大家都不介意,我还推推拉拉就太不是男子汉了!” “你连老太婆都好!”云天骄不敢置信的叱骂。 “是你要我去非礼的,现在来怪我!”他也回吼。“我随便说说你也听,有没有一点主见呀!” “有!我主见可强了,要照我的意思,干脆直接非礼你!” “好呀你,我就知道你随时都充满邪恶的意图,下流!” “我想抱自己的妻子叫下流,难道真要我去抱个老太婆才叫高尚!” 夫妻俩又开始指着彼此开骂,且务求辩倒对方,多么荒谬无理都不是重点! “你敢这么做试看看!”不砍死他,也要阉了他! “对,我不敢!本上人唯一敢的,就是非礼自己妻子!”他气冲冲的拉起衣袖,一副准备动作的模样。 “你想干什么?” “反正我邪恶、我下流,现在就剥光你衣服,让你看看什么叫非礼!”他不怀好意的朝她阴笑。 “你”“咳,抱歉,借个光!”另一个声音在两人之间响起。 “呃!”这才警觉到周遭环境,各自退开一步。 小朱八踱过他们眼前,来到炉火前,添饭、汤、挟菜,拿着个大托盘又踱过去,恭敬一礼。“可以继续了!”随即朝马车走去。 这一搅和,让双方冷静下来,互相看着对方,清清喉咙。 陆丹风先带开话题。“那个三姑武功不差,她家‘小姐’是谁?”牙儿这死丫头,就只会神秘兮兮的告诉他是朋友,要跟他们去边关。 “小姐就是小姐,三姑武功当然不差,否则要怎么保护主子!”云天骄四两拨千金的打混。 “是喔!”陆丹风倒也没追问,只是冷笑。 能让朱八随身照料的还有谁,姬少泱这小子跟着一起到边关八成是为了避开灵阙宫主,这鬼老太婆会这么整他该是修罗授意喽,莫不成,阴阳小子到现在还想报复他夺走天骄!很好,大家走着瞧! “为了你好,劝你最好别去打搅轿内的人!”云天骄道。 “为什么?”这个阴阳小子一扮姑娘就像个黄花大闺女般,死躲在轿里不出来,是养病还是另有隐情。 “你们两个有过节也不对盘,见面也是枉然!” “哼,就知道阴阳小子记仇、心胸小!”陆丹风低咒,随又试探地问出心中疑惑。“天骄,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阴阳小子的真面目是什么?” “真面目?你说少泱!”什么怪问题。“他是人呀!” “废话”话才出口,在她的白眼下,忙又堆起笑容。“总能回答他是公的还是母的吧!” “你就是想探少泱的底!”云天骄斜眼勾睨他。“我可以告诉你,当少泱扮成段淳时,至少有一样是真的,至于是性别、容貌或者年龄,自己去猜吧!” 性别、容貌、年龄!陆丹风侧头沉思。“可不可以再稍微提示一下。” “提示”她食指敲敲下巴,弹过手指。“有,还有一项是不会变的,就是身高!一个人再怎么能易容,身高总不会热胀冷缩吧!” “有没有更智慧一点的说法!”这么虚幻,谁知道。 “没有了!”直截了当。 “哼!本上人也想到一个他绝改变不了的事!”这种提示谁不会,陆丹风马上展现他的聪明。“他的心呀,一个人再怎么能变装,不会连心也能换吧!这么说来,喔,他的脑、他的肝、他的胃喂,天骄,捧个场,不要我话没说完就走嘛,娘子!”忙追上不理他的妻子。 下午,马车继续上路。 “天骄。”声带幽怨的唤。 “干么!”没什么好气的回应。 “我要坐到你旁边。” “别想!” “那你坐到我膝上!”这样更好。 “做梦!”云天骄径自撇开头。“早上就说过了,在我还没认定你以前,别想越雷池一步你干什么!”陆丹风忽然上来抱住她大腿,头紧埋到她腹上。 “太狠了,天骄,怎么说也不该把我牺牲这么彻底,我不管、我不管”他像小孩子耍脾气般的死搂着她,就是把无赖扮到底。 “太难看了,男子汉大丈夫,你成什么体统!” “你要牺牲我我还当什么男子汉”他甩着头,还有往上窜游的趋势。 “我的便宜都让你占尽了,究竟是谁比较牺牲呀”云天骄用力推开他,一脚抵住他要再往上扑的冲势,决定改变战略,绽出微笑。“丹风,我只是一时还难以适应突然嫁人的身份,你给我点时间。” “真的?”看着还踩在他胸膛上的那一脚,他疑惑。 “当然是真的。”云天骄连忙收起脚端坐回位,笑得很和悦。“我们也可以好好培养感情,增进夫妻间的相处,有了这层信赖再进一步嘛。” “可是”陆丹风垮下肩,像给他个大礼又突然收回去的小孩一样,充满沮丧。“我向来习惯用激情培养感情,肉体培养爱情,这比较实在!” 无耻色鬼!成天就会想这等事!云天骄控制上冲的火,怒焰尽量化成两边唇角拉开的笑靥。 “你说爱我,又说我是你此生最想一起长醉、一起欢笑的女子,那就要让我感受到,对你而言我真是特别的,否则我与往常那些跟你欢荡的女子有什么不一样。” 句句是理。他沉默片刻,继而露出阳光的笑容,眨动诚挚的眼。“我一定会让亲爱的娘子感受到我的真情。” 这一笑,倒真悸动云天骄内心。面对他时而轻佻”而正经,又一派无赖模样,她虽啼笑皆非,却也总是不自觉地感到甜蜜、怦然。 “可是,至少得答应我一件事情!”他开出条件。 “什么事?” “亲亲和抱抱要保留着!”他双眸灿灿充满幸福的期待。 “这”“你不答应!”见她犹豫,他自暴自弃地喊。“你不答应,我就会因欲求不满而产生低级的想法,因为低级的想法就会分裂出不好的人格,这个不好的人格有可能是个采花狂,也有可能是个杀人狂,一个有为的英雄、俊美的青年就此毁了前程、地位,堂堂的多情剑客、边关陆家庄主也因此陨殁于世上,一切都是得不到妻子温暖的照顾,甚至” “好、好!”云天骄掩耳大喊。“我答应!我答应!只要你闭嘴!”天呀,谁说女人长舌!男人才聒噪呢! “真的,天骄,你真好!”马上享受得来的权利,抱住心爱的妻子,感受怀中佳人的柔软,亲亲她的脸、她的眼,再贴贴她的额头,才满意的拥紧。 陆丹风面庞摩拳着那乌缎的发,心中可笑着:妻子想跟他玩游戏呢,那就玩一场吧,现在以退为进,看谁才是最后赢家!呵! 第七章 “一请天清清、二请地灵灵、三请四海五路众神明,急急如律令急急到坛前何方妖魔还不现形” 东街的黄衣道士比较像被鬼煞到般,拿着桃木剑四处跳脚作法,随行的徒子徒孙在他喝令下,同时高撒纸钱!身后跟着一排拿香齐拜的民众。 “南无阿弥陀佛,何方妖、何方魔,我佛慈悲,佛光普照三千,化戾气为祥和、化干戈为玉帛,超渡众生离苦得乐,阿弥陀佛!” 西街的光头一局僧慈眉善目,梵音高扬,身后的小沙弥敲着木鱼高诵怫号,洒着净水,两旁民众皆双掌合十,务求以祥瑞的圣洁来感化恶鬼众生。 “叱、叱、叱,本元帅在此,所有妖魔鬼怪速速退离,三昧真火烧你个毫不留情叱、叱、叱” 南街的大男人穿着一件童肚兜,走路摇摇摆摆,细锐拔尖的声,极力喊出威严,左右护法开路,随行民众扶老携幼居多,皆高喊:求元帅作主! “炮竹一声除旧岁,秽气退掉灾星离,祥龙献瑞福泽广纳,招财进宝庆吉祥。” 北街舞龙又舞狮,沿途敲锣打鼓鞭炮声放得轰隆震耳,另一派民众显然较相信以喜气消霉气,干脆提早过年,鞭炮放的价天响来个除旧布新。 面对鬼妖肆虐,边城古渡口的居民,各自抬出镇妖法宝,在这一片混乱中,三辆大马车进城,似乎也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你的家乡看来信仰浓厚!”看到这等阵仗,云天骄不禁惊叹。 “多年没回家,没想到连这个季节也这么热闹!”都已深秋,不是该准备过冬了吗? “几年前在这时候来,也没见这种疯狂场面。” “你来过边城古渡口?” 她一笑。“你莫忘了,半月是你陆家庄的人,就算她隐藏身分多年,思亲、思家的心是不变的,多年前,我们四个都来过这。” “思亲、思家。”陆丹风轻喟。“牙儿依然不愿意以自己真正的身分回家来吗?”说起那自幼因灭门家变而饱受折磨的侄女,他的心总泛酸,为她受过的一切苦而心痛。 “再给她点时间,毁容并不好过,更何况一个女孩子,与你相认,她都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再与其他亲人相见,她的心里还没准备。” “容貌也是她始终回避伍书翎理由。”陆丹风支颐问道。 “你发现了。”她挑眉,书翎和梦清有一共同点,言行内敛,都喜欢隐藏真实感觉,如非同伴多年靠着十足的默契,想了解他们的内心可不容易。“看来,江湖人赞你多情剑客陆丹风,剑法好、人品俊,观察力也是一等,还真不是浪得虚名呀!”总算在他风流的表相外,开始发现优点。 “好说,在你们四人尚未被皇上钦点为御前神捕时,朝廷大案可是交由我们金牌五御史查办!”他得意扬眉。 “是,感谢你们金牌五御史后来安享晚年,才得以让我们晚辈出头。”她讪笑地暗嘲他的辈分。 “天骄!”蒲扇大掌马上包住她的柔荑,坚声有力的强调。“虽然我虚长你几岁,但我的心、我的人,都充满年轻的活力,闺房之乐你不用担心,下一代的事我会努力,只要你答应今晚咱们圆房,然后学砧板上的鱼,有任人宰割的美德,保证你明年就能抱一个白白胖胖的壮小子!” 云天骄闭了闭眼,深呼吸的调息,确定不会有抓狂的冲动后,才道:“你的脑袋就只能装这些玩意儿吗?” “呃,你不喜欢壮小子,那就生个粉嫩嫩的小女娃吧!”他笑得两眼弯弯,俊容放光。“娘子,鸳鸯戏水不错,陆家庄里有处小温泉,是特别引山上温泉水来,不但对你美丽的皮肤好,水波的荡漾还可增进情趣,凭我多情剑客纵横欲海的一身绝技,当然” “啪” 前头驾车的仆人,只听到身后破空的击打声,随即整个马车弹震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神,就见到前头的两匹马嘶呜仰立,连忙勒住马车。 “四上人,遇险了!”原本在街上作法的各类收妖队伍,现在全围在马车旁,个个都带着疑惑又不怀好意的目光。“好了、好了,让开,别生事!”一群捕头排开众人,领头的正是陆家老总管。 上次调来边城古渡口才一个月的美胡大神捕阵亡后,接替的捕头尚未到来,面对鬼妖,怕死的县老爷不敢主事,众人只好推陆家老总管暂代。 “抱歉,车子里的人,请出来说话。”城内发生这么多惨案,既抓不到那不知是人是妖的凶手,只好先严查出入的人物。 三辆马车无动静,连三个驾车的都神情镇定,因为自家主子的厉害他们是知道的,江湖上也没人愿意同时惹上金牌五御史和御前神捕! “里面的英雄,麻烦出来说句话,让”陆老总管正客气的要再请时,身旁已有人先发难。 “鬼妖这三辆马车妖气冲天无脸鬼妖一定在里面”黄衣道士挥舞着桃木剑大喊。 这一声鬼妖,可喊得人心大动,方才的收妖阵仗再起,不过这次全对准眼前的马车队伍,个个神情警戒,连陆家老总管和身后的捕头大爷们,也遇后不少。 “呸!别触我婆子霉头,连夜赶路才来到这边关小地方,没事还被一群没见识的鬼呀妖的乱喊乱叫,才进城就没个好吉兆,真是没烧好香!” 第三辆马车一个拿拐杖的老婆婆走下,还有一个清秀的小男很出马车坐着看戏。 看着周道这群忽然全部目瞪口呆的人潮,三姑显然脾气很不好。 “看!看什么看,没看过人老还可以美成这模样的是不是!啐!”没见识!三姑伸手理理她那花白的云鬓。 “老妖婆呀”众人惊喊,吓死人,没见过有丑陋成这模样的老太婆!“这一定是鬼妖化的” “太没礼貌了,居然敢说我这名响江湖的三姑是鬼妖,对长辈这么冒失!”三姑气得拐杖连连敲着地面,朝第一辆马车喊着。“俊脸小情人,你还不快出来英雄救美,你的小三姑等你哟、哟、哟”粗咆的倒嗓声还娇嗔的拉长,在场的,只要是人,莫不起寒颤。 “呕!”第一辆马车里,人未现,作呕声先传。 “三姑老婆婆,您老再发出那种风情万种的呻吟,我怕他没法走出这辆车。” 马车前门打开,出现的是云天骄那秀丽的容颜,灿笑明媚的跳下马车,刚刚出手教训了个家伙,心情正好! “走不出这辆车!”三姑眨眨眼,继而暧昧诡笑。“啧啧,虽是新婚小俩口,也别在大白天就这么哎哟,羞死我婆子了,奴家说不出口。” 一把年岁扭着小姑娘姿态,周遭很集体的一起搞着嘴!“呕!”大伙儿共同吐出他们的心声。 “四上人,你是真想做个缩头乌龟不出面!”第三辆马车里忽传出一个幽幽细细如女子的嗓音,带着一种凉笑似的冷嘲。 “本上人是不是做缩头乌龟,还轮不到成天只会缩在马车里的大乌龟来告诉我怎么做!”再次出现的是一道修长拔挺的身影。 “二少爷!”陆家老总管不敢置信。 “陆二公子!”边城古渡口的民众也惊喜大喊。 瞬尔,众人爆出欢呼,陆家庄在边城古渡口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陆丹风从兄长去世后便继承家业,虽长年在外,但陆家庄及陆丹风本人对边城古渡口的贡献却是受人尊敬的。 “二少爷”陆家老总管激动的要上前,少庄主终于回来了! “停!”始终坐在驾车位上的陆丹风忽阻止地喊。“有什么话,先回陆家庄再说。” “少爷,你不舒服吗?干么不转过头来。”从一出现就捂着左脸颊,只亮右半侧的脸。 “哼,他有那个脸面对人就好了。”云天骄环胸,陆疯子左脸颊还贴着她一个大巴掌印。 “我觉得今天右脸的角度照着阳光′合风向,会有吉星高照的运势。”他左脸转向马车内部,右脸接受众人的欢欣膜拜,手指抚着下巴,眼角衬着唇角微扬,这个招牌画面,向来是姑娘风靡,英雄拜倒。 丙不其然,底下人潮发出了多少的赞叹声,连已婚妇人都捧心被勾魂,年轻姑娘更是将他按人心坎为梦中情人,男子汉个个拿他为目标,现场顿如一池春水,由陆丹风为中心点,激出波波涟漪,荡漾过每个人心湖,直至一个破嗓尖削声打破众人美梦。 “哎哟哟”三姑不知何时来到陆丹风身边,捧起他的脸,很是心疼地喊。“谁打我老婆子的小心肝,糟蹋了你这张脸,没良心呐,三姑疼喔” 说罢,马上把那张错愕的小白脸纳入肥肿的怀抱中,很心疼地拍拍。 现场,僵化成一片,毕竟由天上云霄直坠地面的感觉,是需要时间回神,当三姑又是小心肝呀、不舍地叫时,大伙熟悉的声再次响起。 “呕!” 有一种人的可怕不比鬼妖差,鬼妖专剥人脸皮,这一种人就凌辱你的肠胃,不怕你不吐,就怕你吐无可吐! 陆家庄大厅堂 “少爷,还好吧!” 陆丹风喝着茶水顺喉,面色泛青,目光瞟过老总管,没搭腔! “哎,少爷,小的已命人准备下去,晚上备好宴席,好好给少爷接风洗尘!”老总管狗腿的候在旁干笑。 “嗯!”他冷哼横了一眼。 方才大街上他被三姑那个鬼老太婆豆腐吃透,众人笑成一团时,尤以他们陆家老总管带头笑最大声。 今年一定是他的灾难年,而且跟吐很有缘,年头为了鬼徒儿丧失记忆,他和三哥联手扮王爷和王妃想唤回徒儿的记忆,和一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结果,是他连番吐了数回,年尾还被这个鬼老太婆糟蹋,只差这回是一次就倾尽胃中物,直吐得他怀疑肠胃全搅拧在一起,也终于体会到,俊美真是一种祸害! “唉!”他发出美青年的沉叹与忧郁。 “少爷,你要去哪?”见主子起身,老总管忙问。 “回房休息,看能养眼的!”还是去抱抱亲亲他美丽的娘子,最重要的是,妻子一进陆家庄就跟着三姑那一车的人跑得不见踪影。 “先别走呀,老伯公知道你回家,要来庄里了。” “老伯公!你们这么快就去通知他老人家了!”天呀!让他连喘口气都不行吗? “少爷呀,每回你离家,老伯公都思思念念,一再交代只要你回来,一定要马上告诉他老人家,能见到你这陆家乖孙他就欣慰,还说就算是死了,也要赶来瞧瞧你。” 死也要来!“那就不用了,怪吓人的!”陆丹风揉揉眉。“派个人再去传信,要他别辛苦赶过来,该由我这个晚辈去拜望他老人家才是。” 尤其老伯公八十多高龄了,一把瘦削的骨头,每回见着他这个陆家少庄主,都像是看最后一眼似的,老泪纵横的哭诉当年,他们陆家曾经是多么多子多孙人口兴旺,结果一场灭门惨剧,害得他们陆家基业虽在,人丁却凋零,最重要的是他老人家情绪一来,就特别激昂,总叫旁人捏把冷汗,深怕他一口气换不上来。 “来不及了,已经来了!”老总管比比门口。 一个颤巍巍被众人簇拥而来的驼背老者,面容虽老迈已极,眼眸可精烁,看到陆丹风,更是双目大亮,直笑咧了那枯扁的嘴! “二堂兄!” “二堂弟!” “二伯!” “二叔!” 老者身后众人无论长幼辈分皆打着招呼。“喔小风子呀”老伯公干如白骨的手,搭上陆丹风。“喔喔喔终于回来啦”显然见到晚辈,老伯公高兴的不但呼吸抖且声尖拔锐。 “是呀,我回来了,老伯公,您先喘口气。”陆丹风忙扶着老人家,绽着微笑安抚,心中可着实怕这老伯公的登门。“好好,回来喔呃呃就好了咳咳”老伯公一高兴就开始打隔,旁人连忙捧着痰盂上前拍背。 “老伯公,您年纪大了,该是我去看您老,怎么好让您老来瞧我这后辈。” “什么?你老!”年纪大的老伯公,还兼有重听!“喔喔小风子,你怎么会老” “爹!”身旁的大儿子附在耳边,大声喊着。“二堂哥是说,该由他来探望您,不该让你老人家这么辛苦!” “喔,没关系、没关系喔咳咳哦”大伯公咳个几声忽僵住不动。 陆丹风正感奇怪,身旁的人已大喊的率先动作。 “爹!痰哽住了,快” “爷爷,撑住!” 于是大伙赶忙再上前压胸背、递痰盂。 “咳咳呸呼”老伯公终于又喘出顺畅的呼叫声。“小风子呀喔喔” 陆丹风光瞧,一颗心都快跟着吊高喘气。 “想当年喔我们陆家是多么的” 天呀,陆家的第一代奋斗史又要开始了。“老伯公,小风子有话跟您说。”陆丹风连忙打断。 “呀!画?什么画要给我看?” “爷爷,二叔是说有话要告诉你老人家!”身旁的孙子喊道。 “老伯公,上回我不是传回家书,说有牙儿的消息吗?”陆丹风干脆跟着提高音调。 “牙儿!”老伯公那缺了牙的嘴大咧咧的张着。“喔雨恬呀,那可怜的小丫头呐当年呜活活被烧呀呜呜”说着,自顾自掉眼泪。“想我陆家曾经多么的人丁兴旺,现在” “老伯公!雨恬没死呀,我找到她了!” “啥?”这下老伯公直望着他,倒不是没听清楚,而是以为听错了! “牙儿没死呀,我找到她了,也跟她相认了!” “啊啊”老伯公倏地站起,颤着双手。 “爹!” “爷爷!” 众人忙上前。 “喔喔那可爱的雨恬丫头呃呃咳”他又僵顿住。 吓得大伙要再拍背顺痰时,老伯公忽然一拍桌子,大叫着。 “祭祖祭祖快明个儿三牲六礼的好好拜谢祖先保佑”接着他兴奋的直挺挺往后倾。 “爹!”几个儿子忙扶住。 “陆疯子跟你说过暂时分房睡你居然还”一个秀丽朝气的女子气冲冲的走来,一见到厅堂上的人潮不禁愣住! “哇,你们陆家九贤七祖都来啦!”老中青三代都有,云天骄咕哝。 “对了,少爷,这位姑娘是”老总管不解问着。他家少爷虽风流,却从不曾带姑娘回家留宿,更不用说安排同住一房,这么不顾及一个女孩家的名声。 “这就是我这次回家最主要的目的。”陆丹风笑嘻嘻地走过去,执起天骄的手,抛给她一个不准给我躲开的神情,用力夹住她的宣布道:“我成亲了,这位就是我的妻子,御前四神捕中的追风神捕云天骄,以后她就是陆家庄的女主人!” 厅堂一片静默,只看得到大家全目瞪口呆的怔愣,好一会儿 “啊啊”断续的声却是老总管发出的。 “干么,老管家,你也需要痰盂呀!” “呜少爷,你终于成家了呜老爷、夫人和大少爷泉下有知,也会欣慰,呜呜呜”老管家喜极而泣。 “恭喜、恭喜你,二堂弟!” “对呀,堂兄,这真是太好了!” 几个堂兄弟也哽咽地相拥啜泣。 “你们也太离谱了吧!”他的成婚固然是喜事,但有必要哭成一副旱后甘霖的模样吗,陆丹风莫名! 云天骄也摇头,她想起进城时,那群各门各类的收妖阵仗。这边城古渡口的人,怎么反应都那么大呀! “你不会明白的,二堂兄。” “对呀,二堂嫂,你的出现救了大家!” 包有甚者,直接握住云天骄的另一手,激动道:“谢谢!谢谢你,堂弟媳,谢谢你牺牲自己嫁给二堂弟!” “喂,不准碰我娘子的手,你们在胡说什么!”陆丹风不爽的打掉堂弟的手,天骄的小手只有他能握。 “以后” “终于可以把妻女带出来” 几位堂兄弟们互拍着肩膀,虽然泪眼相对,却是充满喜悦。 “不用再怕陆家野狼会下手了!”几位手足连连点头。 自从陆家出了这么一位风流俊美都无人能敌的血亲后,他猎艳的事迹,远至大漠塞北近至视线所及之内,上至宫廷下至边疆小酒馆,只要有美娇娘的地方,无一不流传着他的风流史!而对这个他自幼成长的发源地边城古渡口,更是发挥了无远弗届的魅力。 在边城古渡口,只要叫得出名字的名媛闺秀、欢场名花、小家碧玉、风流俏寡妇,几乎个个都能诉说,她们曾和陆家少庄主陆丹风的一段情,而且个个旧情难忘!因此每回只要陆丹风返乡,整个边城古渡口的寺庙、道观,任何清修之处,一定忽然增加很多暂住的女眷,大家都把娇妻、美妾、爱女送往寺庙藏身,避免难逃这位风流大少的毒手。 “昨个儿,我家小圆竟然会叫陆丹风这三个字,吓死我这个爹了!” “你家小圆!夭寿呀,三岁小娃娃就懂这名字了,可怜呀!” “那算什么,我家满满居然说将来要嫁给多情剑客陆丹风,有人告诉她,同是血亲,不可能婚嫁,否则是乱伦,结果我家小满满连哭三天三夜。” “我家娘子还老说着想旧情复燃呢!”这个才叫人呕! “现在”他们互执着手,一同看向陆丹风和云天骄。“安心了!” “你们”陆丹风还来不及发作,就先看到爱妻投来的目光。“天骄,我没有、我不是,你相信我” “我、我当然相信你。”云天骄扯唇笑笑,轻轻地、缓缓地,尽量不着痕迹的把手抽出。“你久未回乡,一定有很多话要跟这群兄弟聊,我先回房整理行李。”好可怕,观音、半月是不是把她嫁给采花婬魔了! “夫人、夫人!”陆家老总管却跑上去,兴奋道。“以少爷下手的速度,你肚子里一定有陆家后代了,小的会命人天天熬补给夫人你安胎。” “我”云天骄食指对着自己。“陆家后代” “这是当然。”陆丹风又是一把搂过爱妻肩膀,骄傲道。“明年等着迎接陆家下一代吧!”这是他一定要达到的目标。 “哇!”众人又是一阵讶然的静默,随即,还来不及爆出高声欢呼,另一阵熟悉的细微声传来。 “喔喔咳咳哦”“爹!” “爷爷!” 大家这才注意到已被连番兴奋的消息和痰哽晕过去的老伯公! 万佛寺后屋的僻室里,幽静通风,门外站了好几个捕快,而不得已站在室内的捕快目光别开,尽量不往那中央的石台上看去,因为那躺着两具僵硬的死尸。远观,还颇似安详的躺着,可只要往上一见到面容,绝对令人忍不住打寒颤。 死者整个面容凝黑无皮,血红的筋肉脉络触目惊心可见,五官依然细看得出。 “四上人、云捕头,这是三天前的尸体,到目前为止受害者已有十三人了,被害者都为女子,其中虽有三个男子,却是被活活吓死的!”县老爷讨好地对着在旁细看尸体的陆丹风和云天骄报告。 “十三人!”云天骄皱眉。“之前接到消锨八人,短短半个月,竟已增加到十三人!”从御前神捕接令到来到边城古渡口,已过了半个月,没想到就有这么多人遇害。 “这个鬼妖以前是十天半个月才出来做案,也不晓得为什么这个半月来突然变得这么心狠手辣,连续又杀了这么多人,真令人感到可怕!”县老爷也叹息地应和几句。 “可怕!”云天骄横睨一眼。“听你之意,好像十天半个月才杀人是很正常,短短几天连续杀人才叫心狠手辣,在你辖区死了这么多无辜百姓,身为地方父母官,你只会说可怕吗?” “云、云捕头,这鬼妖不、不是一般杀手,那是个没有脸的怪物,专门剥人脸皮来戴,就因为太恐怖了,所以大家都把尸体先暂放在佛寺,怕会有什么变化。”万一被鬼妖作祟,发生尸变,变成另一只鬼妖怎么办,全镇的人都这么害怕了,他县老爷也是人呀,当然吓都吓死了! “这么说,是不能怪你喽,而且对方是个妖怪,所以你不打算擒凶归案!”她冷笑。 “不、不是不擒,是n”在云天骄瞪视下,他结舌。 “天骄!”陆丹风唤着。 “你发现什么?” “看看这个。”身旁的件作协助陆丹风轻托起那被剥下脸皮的头颅。“被害者都从右额上方划下,脖子延颈一圈,如此便能完整的剥下一张脸皮,依伤痕入肉不深看来,凶器应为相当轻薄的东西。”他端详。 “会是短刃匕首吗?”武林中传闻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刀身就相当轻薄。 “不,云捕头,如果是利刃所为,划开伤口虽能流畅,同样的,以它的锋利也会伤及皮肤,看这凶手的行径,无非就是想得到一张完整的脸皮,所以不会用这个方法。”老仵作依经验道。 “看来边城古渡口没个好知县,倒有个尽责的好仵作。”云天骄赞赏,身后的县老爷只是汗颜的干笑。 “看这样子,全是死后被剥下脸皮!”陆丹风面色凝重。 “如何确定不是生前被活剥?” “活生生被剥皮是相当痛苦的,死者的手脚并无挣扎的伤口,指甲也无抓过的痕迹,可见是在没有意识下被剥的。” 云天骄颔首。“曾经听闻,被活活剥下全身皮者,还能残活一天,而这些人被发现时都已死亡,可见是身亡才受这等惨事!”她旋即苦笑。“难道这是唯一能安慰的,这些无辜的女孩子至少不是受剧痛折磨而亡。” 这件案子让她深感难受和愤怒,死者全为毫无抵抗力的弱女子,被人不知以何种方法弄死,死后还被人剥除脸皮,凶手犯案的目的是什么?为何要以这样的方法行凶? “你看凶手是人吧!”她看着陆丹风。 “真是鬼妖又如何,以如此横行的方法残害我家乡人民,无论是鬼n妖,我都要收了他!”陆丹风凛声寒着目光道。 “丹风!”第一次看到他露出杀意的神情,云天骄一怔,这才正视到边城古渡口是他的家乡,逝去的人,多多少少与陆家庄不是有远亲关系,便是认识的同乡之邻,看着这些尸体,莫怪他内心不好受。 “想安慰我?”见她友善伸来的手,陆丹风又转为笑吟吟地皮样,附在她耳边道:“娘子,晚上我的心最受伤,你可以在晚上特别安慰我这颗受创的心。” 云天骄一掌打过去。“大白天的,在这个地方,你给我说话正经一点!” “正经,我正经你也不会改变心意,不正经还可以有亲亲和抱抱谁要正经呀!”他捧着被打碎的心,咕哝地念。 “你说什么呀!” “我说,本相这个臭和尚都追赶过无脸鬼妖,可见这个案子是人做的!”这臭和尚轻功在他之下,都能追上鬼妖,要真是那玩意的话,哪能让他追赶得了。 “你知道本相大师来过边城古渡口,还遇上鬼妖!”云天骄讶道。 陆丹风摇摇头和食指。“在我面前,不准叫那家伙大师,直接叫他臭和尚就行了!”他一直在找这臭和尚,要跟他算笔陈年旧帐。 “那你也知道是本、相、大v请龙大人上禀,要我们御前神捕接令?” 见她继续强调大师,陆丹风满脸懊恼。“我还知道是龙君行找上伍书翎两人密谋一夜,把你卖断给我啦!”他干脆得意洋洋的炫耀情报。 “龙君行!”云天骄不愿相信。“这桩烂婚事,龙君行也参在其中,居然就这样把我送到采花婬魔手中,好呀,龙君行,我还以为你是朋友呢,居然也是幕后策划之一,你们都给我记住!”她切磨着齿。 “天骄。”陆丹风执起她的双手,深情一笑,虚心求教。“烂婚事和采花婬魔是指什么?” 云天骄也展露同情的笑容,学大伯公一唤:“小风子,好可怜喔,你一定都不照镜子对不对,听话,等一下去照照,你会觉得采花婬魔简直是以你为写照的词!” “真的!那烂婚事是指花被采下,就活不了,只能烂掉,所以是桩烂婚事,对不对?” “小风子,你好有天分、好聪明喔!”她赞许地笑,随即一喝。“那还不给本姑娘放手!” “天骄!”他更握紧她的手。“你一定对昨天那票堂兄弟的话当真了对不对,那是开玩笑,我是清白的我没有”还没来得及动作,粗哑的嗓音就高亢的传来。 “哎哟哟,小俩口甜蜜的跑到尸体旁来打情骂俏啦,真有兴致呀,羡煞我老婆子了,不过先让人家和尚念经做完法事再继续吧!”鬼婆姥三姑又是拄着拐杖笑得很暧昧走进,身后跟着一群庙中僧侣。 听到这破锣声,陆丹风几乎想拔腿就跑! 第八章 “在边城古渡口,惨遭横死的,与中原无异,多半也是做一场法事,只差这里的民情更谨慎,作法诵经定要七天七夜才敢下葬。”万佛寺的老和尚在前头领路,顺便介绍寺内环境。 “难怪我们还能看到尸体!”云天骄还奇怪着,以县老爷的胆小怕事,不可能为了办案之需而未把尸体下葬,原来是礼俗关系。 一行人在万佛寺的后园中,经过一道又一道的回廊,入眼皆是幽静与秋意,听着水流声,来到一处曲径上,清风伴着落叶,悠扬的佛经唱诵声,让漫步其中的人,都感到心旷神怡。 “这风吹得真舒服!”云天骄伸展着双臂。 “前面才棒呢,阿骄姑娘。”小朱八怂恿的拉着她。 “你都逛过啦?” “刚刚你们在验尸时,三姑说小孩子不准进去,我只好无聊得四处晃晃。” “嗯,幸好你没进去,否则吓死你!”面对死状诡异的尸体,连那群衙差都快快告辞走人,朱八再怎么勇敢,毕竟还是小孩子。 “我才不怕呢,跟在主子身边时,我帮过好多忙,尸体也看过不少!”朱八得意洋洋地道。 “哎喔,小孩子看那么多尸体不怕长不大呀,你家主子这一点可真是做错啦!”三姑摇着那老迈的头。 “主子才没错呢,他是相信我有这个能力!”朱八不服气。 “搞不好你家主子早后悔啦,就你这小表头在这跳脚。俊脸小伙子,倒是说说话呀,没听你的声,还真叫我老婆子寂寞呢。”三姑抛个自认娇媚的眸波给陆丹风。 先听到一阵抽搐的呼吸声后,陆丹风已能压下那反胃的感觉。“鬼老太婆,你一定得这么走路吗?”他揉着纠结的眉。 “怎么走路?” “别靠在我身上!”陆丹风用力抽出被她抱住的手臂。 “少年人,别这么无情嘛,都不晓得要好好安慰我这受到惊吓的老弱女子!”三姑又把那肥胖的身躯捱靠在他身边,倾力演出小鸟依人。 “你是受到惊吓的老弱女子!”陆丹风摸摸右上额的一道伤口,冷声道:“我看你是第二代鬼妖,剥脸鬼婆吧!” “哎呀,是不是伤口疼了,三姑帮你治治。”一张突然放大在陆丹风眼前的老脸,手指沾沾口水,好心的就要往陆丹风脸上涂去。 “别过来!”陆丹风连连退了几大步,镇定心神后,力持快要迸出的脾气。“鬼老太婆,离本上人远一点,免得你造成更多的伤害。” 不是他要这么刻薄,容不了三姑,而是光想起方才这鬼老太婆干的好事,他就虚火、肝火火,三火齐冒! “啧啧,伤细、痕浅、血不多,这皮剥得可真俐落呀,行家、行家!”三姑一进僻室,瞧见那两具没脸的尸体,双眼发亮,俯身看个老半天,几乎快与那尸体鼻眼相对地贴上。 她那原就斑驳可怕的脸,与无脸的死尸凑在一起,看得室内众人都情不自禁地毛骨悚然起来。 “行家?”云天骄不解。 “这剥脸者一定懂易容术,看看这伤口,还留着为剥脸而特别调配的葯呢。”三姑长长的指甲轻刮起一些淡青的葯物。 “那是松香!”陆丹风皱眉,由于五妹白琼露精于医术之故,他多多少少认得一些葯物,但细闻那味,却又不全然是。 “剥皮得用玄锡(即水银),玄锡是一种水液重物,由伤口灌入能使皮肉分离,这不稀奇,但是以松香调配葯物,这就是易容者会用的,因为这样的一张脸不但能保存的好,还能维妙维肖。” “既是跟易容有关,就该叫那个只会躲在轿子里,到了陆家庄还成天窝在房里的家伙滚出来!”啐,他受够这个阴阳小子了,一路上神神秘秘地坐在轿子里,半天吐没几句话,就是开口也一副带刺样,死小子还以为自己在进行什么神秘伟大的任务,真令人不爽! “你老计较那轿子里的人干什么!三姑江湖经验多,搞不好能告诉我们更多线索呢!”云天骄有时真受不了他与修罗之间的较劲。 “这是当然,我老婆子,阅历多、见识广,想我当年容貌好、见识高,有多少英雄都” “鬼老太婆,你确定凶手一定会易容术?”陆丹风打断,他很明白,只要上了年纪的,说事情从不提重点,回忆当年就很猛。 三姑忽冲着他笑得很诡异!“你知道吗” “拜托!别边说边笑就突然飘过来,你这张脸不适合猛然出现!”简直伤眼还损胃口,陆丹风举臂挡住那张想要凑上的鬼婆大脸。 “哟,呵呵小伙子你不是都很喜欢美女靠近你,怎么现在害羞呀!”三姑掩着小嘴,不理陆丹风那一副全身不自在的痉挛,再贴近他问:“那你倒是告诉我这老太婆,无脸鬼妖为什么要剥人脸?”哦,她最喜欢靠靠美男子,感受一下热力再观赏对方那惊慌失措的美色,人生一大乐! “首先给本上人滚开点!”陆丹风直接一掌推开那有碍观瞻的脸,不想再有敬老的精神。“既然叫无脸鬼妖,又确定对方会易容术,答案跟我心中想的已八九不离十了!” “你心中有答案了!”云天骄问。 “早先在查验尸体,我就猜到,再加上这位老前辈的确定,让我想起”看到又朝他送个眼波的三姑,陆丹风干脆转身背对那可怕的噩梦之源。 三十多年前中原武林上也曾出现这样的案子,当时受害者全为知名人士,凶手武功高深更擅于易容,当时官府及各大门派的人都曾联手追缉,却没能捉到,对方甚至不需用到武功,因为大家都不敢确定站在身边的人,是不是凶手所化,搞得当时人心惶惶,谁也不敢信任谁。” “你说的是夜枭金蝉子!”云天骄回忆长辈曾提过的武林往事。“听说此人相当聪明狡猾,练就一种倒行功,是一门极端的武功,练者笑声如枭,身法诡魅,虽然厉害,却因长久气血逆行,而心性大变。” “是有这种说法。”陆丹风思忖道。“只是大家不确定,金蝉子究竟是练武导致走火入魔,而让他心性剧变的去剥人脸皮,或者是他本身精于易容而把剥脸当作最高的杰作。” 旁人光听都倒抽口凉气,连那些原本进来要布置法会诵经的僧侣们,都骇得合掌拼命念着阿弥陀佛,唯有进入案情解析的当事者,不但双瞳绽彩,还如切中核心般情绪高扬。 “若传闻没错,金蝉子是一个长得瘦长,眼白多于黑眼瞳的怪人,每次易容时,都会以葯物来控制黑眼瞳,让眼瞳扩大掩饰这项缺点。” “好怪的长相,只是这么说来,金蝉子剥脸皮是为收集喽。”云天骄弹过手指。“修罗曾说过,易容者都想追求惟妙惟肖的脸皮,简直把这当作一门成就,而世间要真有惟妙惟肖的脸皮,唯有活人的脸,如何将它们契合地戴在自己脸上,让自己完全是这张脸的主人,才是真正的易容高手!” 终于抓到点苗头,云天骄与陆丹风都兴奋的一一推想,却没想在场旁人,看着这对办案夫妻档,开口谈的事都挺骇人的,不禁个个冷汗直冒、背脊窜凉。 “难道无脸鬼妖真跟夜枭金蝉子有关,可是金蝉子的武功被废了,会是他的传人吗?”陆丹风沉吟。 “被废!被谁废?”竟然有人能制住这么一个神出鬼没的人物! “宋英杰!” “英杰大哥!”竟然是二师姐黄真的丈夫。 “吃惊吗?”陆丹风笑道。“三十多年前,宋英杰初出江湖,便以这一战扬名天下,成为武林人士的敬仰,而金蝉子却就此消失江湖。” “原来如此。”没想到,来这边城古渡口还可听到与自家人攸关的往事。“可是金蝉子喜欢收集知名人士的脸皮,还有个目标可以理解,而无脸鬼妖剥的全是姑娘的脸,且没特定非要什么身份,唯一的共同点是年轻,到底” “还有貌美!”陆丹风附注。 “脸都不见,你又知道?” “咳!”他清清喉咙。 “是呀,忘了你这风流大少,只要长得美,哪一个逃得过你的毒手!”云天骄冷笑睥睨。 “天骄,你可别乱想,我与这几个姑娘没任何关系,也没什么邪恶的意图,因为是同乡,所以夫君我才特别记住了几个姑娘的名字,敦亲睦邻嘛!” “只是不巧记住的都是貌美的!”三姑不甘寂寞的粗嗓响起。 “鬼老太婆,闭上你的嘴,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陆丹风快受不了这个阴魂不散,自比小姑娘般撒娇的鬼婆婆了。 “不行、不行,老婆子我不说话,你就不知道答案,哎哟,瞧你这焦急的模样,心疼喔!”三姑捏捏那俊秀的面颊,喔,年轻小伙子的脸就是好摸,赚到了! “老太婆”陆丹风受不了地吼。“警告你别在本上人身上毛手毛脚,再有下一次,别怪本上人出狠招,把你跟老伯公凑一对!”这么爱吃男人豆腐,就让她吃个够,只差年轻男人换成老男人。 “噗!”大笑声传自云天骄,光想话都说不全就猛喀痰的老伯公,再搭上三姑僻哩啪啦的话瘾,真是绝配! “你还笑!自己丈夫被这鬼老太婆糟蹋,就你当戏看那么乐!”到底有没有把他这个老公放在眼里。 “别气嘛,夫君,三姑跟你很合的,你们都爱对人毛手毛脚。”她莞尔。 “你居然把我跟这个鬼老太婆相提并论。” 陆丹风气呼呼地,云天骄暗暗咋舌,看来,他真的很讨厌三姑。 “夫君,别气嘛,不然,我们的君子约定,时间再缩短。”她笑靥可人,抛出降火的饵。 时间缩短!“今晚!”果然让陆丹风活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狈。 今晚?“你是猴子呀!至少也要这样!”云天骄甩出三根手指头。 “三天!”嗯,可以期待,他眉开眼也亮。 “是三” “就是跟三姑我!”一个皱巴巴的老手握住陆丹风,那倒尽胃口的脸果然又放大在眼前。“老婆子要告诉你的事还没说呢!” “老太婆,你到底想干什么?”跟爱妻沟通被打搅,陆丹风的不爽飘到最高点,手指关节喀啦作响,抑住想掐断眼前人脖子的冲动。 “哟,顺气、顺气,老婆子要告诉你一件你还没想到的事!”三姑乐呵呵地搓搓陆丹风“细嫩的小手。” “本上人都开始怀疑你是鬼妖了,还有什么没想到的!”陆丹风抽回自己的手,警告着。“鬼老太婆,再动手动脚,小心我捉你去衙门关!” “呜呜”三姑马上老泪涕泣,委屈地改靠到云天骄身边。“小骄骄呀,你瞧,他是这么对一个老人家,你将来的幸福怎么会有保障呀,呜呜你遇人不淑呀小骄骄呜” “鬼老太婆”正要跳起来的陆丹风被云天骄瞪在原地。 “三姑,他开玩笑的,别哭,你知道了什么,快说。”云天骄笑哄着。 “啐,鬼老太婆能说得出什么!”对这个皮厚,爱吃人豆腐,争不过就改为啼哭以博同情的老家伙,陆丹风牙痒、切齿再深呼吸,以防自己冲上去把这个老牛皮拧成好几节! “哎喔,俊脸小情人,老婆子我吃的米和盐都比你们多,至少我知道鬼妖用什么东西剥人脸皮!”三姑恢复迅速的收起眼泪鼻涕,又端起那倚老卖老的高深。 “是呀,洗耳恭听!”陆丹风一笑,应忖道。 “呵呵,这鬼妖剥女人脸做什么,要我老婆子就剥你这多情剑客的俊脸”黑影一晃,大伙还来不及反应,就见狰狞诡笑的皱巴老脸,随着一道灰白的细长来到陆丹风脸上。 “咭咭”夜枭的笑声,笑得人心魂俱裂。“你的脸给我” 随即长长的指甲在陆丹风上额划下,薄薄的血红沁出。 “你说,轻薄的指甲,是不是剥脸的最好利器哈哈”红红的血珠在陆丹风圆睁的眸子旁缓缓淌下。 大家全被眼前这场景给骇得震愕住,好像看到活生生的鬼妖般! “原来鬼妖是以指甲剥下脸皮!”云天骄惊叹。 对内力深厚的高手而言,水、风、草都可能因自身修为而让它成为杀人的利器,要以指甲划开喉咙,剥下脸皮就更不是一件难事了! “啊”陆丹风蠕动着唇,伸手摸上了脸。 “丹风!”云天骄以为他吓住了。 “你、你”看到手上那小红点的血珠,他的眼倏然像失焦一样,如同三魂七魄脱体! “四上人” “陆二公子还好吧!” 县老爷和一班捕快及僧侣们都关切地问,完全可以理解他的失神,因为大伙光看都快吓瘫了! “我的脸我这张天下无敌俊美无双的脸每天一大早就用露水养颜精心照顾的脸居然有人舍得伤害”陆丹风整个人捶胸顿足。 云天骄差点跌下去,她忘了陆疯子是多么看重自己的容貌。其他人则讶张着口。 “天啊!”陆丹风掏出随身小铜镜,看着镜里那指甲片长的细痕,他缓抽着嘴角,见到红红小血珠再沁,理智瞬间崩溃! “我杀了你老妖婆”他双手就要朝对方掐去。 “丹风你冷静点”云天骄更快一步抱住他。 “怎么回事?云捕头?”旁人不晓得陆丹风那爱美至极的天性到了何种程度。 “你们先出去否则等他发飙拿剑大家都好看了” “是n!”县老爷和丢下法事的僧侣们,争先恐后的跑出去,突然觉得无脸鬼妖如果剥到这个多情剑客的脸,最惨的不知道是哪一个? “放手天骄我要杀了这鬼老太婆” “你冷静点别疯了” 云天骄边抱边拦阻地喊,两人纠缠拉扯来到外室,就见三姑竟停留在那儿。 “很好有种别跑我杀了你这鬼老太婆” “三姑,你还杵在那干什么”不快跑,她都快拉不住了! “小骄骄,我怕你一个人会受伤!”三姑走上前。 “哈!受伤了今天会受伤的就是你这鬼老太婆”陆丹风卯了劲要冲去。 “丹风!”云天骄猛地提声一喝,使尽全力捉住他一个大掌。 “鬼老太婆你自己觉悟”哪怕被捉住一手,还有另一手可扣断她的咽喉,却见前方的三姑张圆了眼和嘴,像看到奇观般的看着他身旁。 “小、小骄骄呀,老婆子我第一次看你这么豪放!” 陆丹风这才觉得被云天骄抓住的手掌传来丰软的触感,像放在胖胖绵绵的大馒头上,咦!不对,他动动手掌,以他风流多年的经验,这是 他回头,眼珠子差点突掉下来,云天骄拉开衣襟,将他的手放进自己衣襟内,压在高盈的胸上。 “天天天骄骄”陆丹风连话都吐不出,入眼的全是那细致的肌肤映着鹅黄胸兜,煽情诱人。 “这方法对你还真有效!”不愧少年风流的人,果然是美色肉体最有用,云天骄吁口气,再不行,可真不晓得要用什么方法了! 郡南王府有一票人马,个个都可熟悉地,随时随地制住他们抓狂的四上人,在这儿只有她一人,看来,半月提供的方法真有效。 “你怎么双眸发直、气血倒冲似的?”连捉着手掌都感觉到,难道这样还消不了火气,是要更进一步吗?“这样?”她把他的手掌白衣兜下塞进,直接触上了那圆满丰润。 三姑大呼!陆丹风几乎屏息,温暖有弹性的峰丘,天骄的他的妻子想起洞房花烛夜的赤裸雪胸 “丹风”陆丹风再次狂爆鼻血,云天骄吓了一跳! “还不快放开他!”三姑忙喊,压上他的穴道,以内力替他顺气。 “怎么会这样?”看着调息后脸色渐渐恢复的陆丹风,云天骄拉过三姑问。 “你们的洞房花烛夜他也这样?” 云天骄颔首,忧心忡忡。 三姑却哈哈大笑。“这叫报应呐,这俊脸小子平时风流纵情,结果遇上自己真正心爱的人,反而像个纯情小子!” “那到底要不要紧?” “不要紧,他是爱你爱过头!”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说?”观音、半月也这么说,若爱她会变成这样,动不动就狂喷一摊血,那岂不是害了他! “简单地说呢,他原先对你充满爱慕的遐想,结果这个遐想真变成他的时,他就像忽然得到仙人赠礼的凡人,根本不敢置信,所以只要有进一步的举动,那些遐想就会瞬间充满他的脑袋,热血骤冲的结果,就是鼻血奔放,也算另一种风流死法!”三姑像看到难得一见的奇景般,说得乐不可支。 “我还奇怪呢,在大理我受重伤时,他连澡都帮我擦过,怎么还会一见到我的身体反应还这么大!”云天骄依然莫名。 “小骄骄,你难道还不晓得自己对他的影响吗?在大理他一心帮你疗伤,怎么可能会有其他想法!”现在可不一样了,梦中情人终于成了新娘子,陆丹风美丽的春天正要开始。 “可是见过就是见过呀,肉就是肉,皮就是皮,我又没哪点跟其他姑娘不一样,有什么好多想的?”她就搞不懂,长得都一样的事物有什么好多采多姿的想法。 “那你为什么不赶紧跟他圆房算了!”以此看来,这对成婚半个月的夫妻,根本还没圆房。 “做梦!”云天骄撇唇。“婚姻被他设计,武功我不及他,总不能事事都由他,不整他一回,于心、于气我难平!” “他可不会安分地跟着你的游戏走。”这俊脸小子一看就知道是个皮滑头。 “那就等着这场戏落幕,看谁是赢家与输家!” 赢家与输家!看看陆丹风与云天骄,三姑过来人一笑,爱情之戏,何来赢家与输家,不过是谁先把心交出来而已! 在一旁调息过后的陆丹风,睁开眼,却是望着三姑,眸光精锐,复杂而沉思。 “陆公子、阿骄姑娘,快来看这,好漂亮!”朱八的声音,中断陆丹风的思绪。 “哎呀!吓死人了,这全是墓碑呀,什么漂亮!”三姑拐杖连敲地面,小孩子家真是不懂犯忌讳。 “这是敝寺为一些客死异乡的无名人士或是贫病者所提供的安葬处。”老和尚道。 “大师真有心,这的环境清幽雅致,可看得出万佛寺对这些无主之墓也细心照料。”云天骄真心合掌一礼。 陆丹风看着这四周,花草扶疏,每一座墓碑、坟草都经过整理与洒扫,阳光轻照下,这些坟并没给人墓地的阴凉,反显一股出尘的宁谧。 “老纳汗颜,这些全是前头那两位善心施主的照料,一年多前他们的主子经过边城古渡口病逝了,他们便要求能在墓旁搭茅屋,发愿以残生守墓长伴主人,也顺便整理这座墓地里的每一座无主孤墓。” “是那两个人吗?”朱八指着远方茅草屋边,正提着水工作的两名大汉。 听到人声,前方洒水的人转过头来,一看到对方的容貌,大家全皱眉安静了,小朱八是吓得抱住三姑,气都不敢喘一声,对方倒是习惯了每个人看见他们之后的反应,只是远远点头示意,也没走过来,便继续做白自己的事。 “别怕,小朱八,那也是可怜人,做错事,接受了重罚,才会有今日的模样!”三姑安哄身旁受到惊吓的小男孩。 “那两人受过黥面(以刀刻面上墨)和劓鼻(割鼻)之刑!” 云天骄看着前方的人,一个面庞满是纹路,两颊和眼下还有铜青色的鲸痕;另一个鼻梁处倒凹,侧颜看来是塌下,根本失去鼻子!, “当今圣上废除酷刑,是谁对他们做这等事?”陆丹风话语隐怒,以酷刑磨人之尊严,是他最痛恨的! “老纳也问过他们,他们不愿回答,平日都安静的做自己的事。” “那他们都没办法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喽,好可怜!”害怕过后,朱八同情道。 “唉,天下可怜人很多,无奈呀!”三姑疼惜的拍拍他的头。“他们的主子是哪座墓?”有如此忠仆也是感人,既然来了就拜拜以表敬意。 老和尚领他们到一座素雅妆点着鲜花的墓前,坟前还供着些胭脂水粉。 “他们主子是女的?”云天骄问道。 “是个女施主,只可惜来到边城古渡口就已病得不轻,没几天就去世了。” 看着墓碑上的名,陆丹风轻叹。“好清圣的名字,梵莲华!”让人联想到梵音佛号中一朵盛开的莲花,充满圣洁典雅。 “三姑,你怎么了?”朱八愕喊的看着身旁痛苦捂胸的三姑! “没、没事,老婆子的老毛病了!”她苦笑撑着一张老脸。 “三姑!”云天骄忙扶起她。 “天色也不早了,今晚还要跟着大伙巡城擒鬼妖,先回去休息也好。”陆丹风道。 在云天骄和朱八的搀扶下,三姑老态龙钟的面庞显得沉重,眉丘折皱的老皮,眸瞳掠过一抹幽光。 第九章 “少夫人,过午了,你该起身了!” 丫环的叩门声,轻唤的传入。 “唔进来吧!”床被里的云天骄皱皱柳眉,为了追捕鬼妖,连续十天没能睡场好觉,总是短寐片刻即起,今晨还忙到日出才能稍微合眼休息。 “少夫人要在房内用膳吗?”丫发端进梳洗的水盆。 “也好。”这个时间大家都用过了吧!“少爷呢?”她和陆丹风为着那场君子协定,目前是各自分房。 “老总管一早进到少爷房里就没见人。” “是吗,他真有精神!”陆疯子好像比她还晚休息,居然已经起身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贪恋着床被里的舒适她始终懒得起身。 “日头都偏西了。” 云天骄拍着额。“天呐,这么晚了,你下去吧,其他我自己来。”见丫环候在床边要服侍她梳洗,她挥挥手。 “奴婢先去跟老总管说饭菜可以送上了。” 看着婢女掩上门,她也注意到门外的天色,知道不能不起身了,晚上还有任务。 “鬼妖再不出现,我都要先阵亡了!”平时连续几夜追捕犯人,她可以奉陪,因为一切在她掌握中;但像这种敌人在暗我在明的境况,就要付出加倍的心力防守,还得想尽办法让凶手出现,最是痛苦! 哀声一叹,云天骄想掀被起身,却发现胸口好重,手抓着被,不禁开始深呼吸,她想起这几天的噩梦。 前几日才想就寝时,一拉开棉被,就见陆疯子躺在床上朝她招手;换衣时,他攀挂在屏风边,淌着口水呈痴呆样。沐浴时,发现那大木桶里的热水居然会吐泡泡,就在她弯身想看清楚时,那泡泡竟接着冒血丝,吓得云天骄一掌轰碎木桶,以为是鬼妖,结果看到的是一个因没气又偷窥过度而猛流鼻血的色鬼相公! 到最后,暗的不成,陆疯子干脆来明的,死皮赖脸的黏在她身边,什么“君子协定”早抛到九霄云外,这几天云天骄不胜其扰,现在看着被下,不可能的,她告诉自己,陆疯子的武功是很好,但是不可能摸上她的床,她还不知道! 那胸口上的沉重感是 “你这无耻的家伙”云天骄怒叱地掀开上身的被子,却发现胸口是另一个枕头。 呼!想太多了!“我就说嘛,怎么可能陆疯子的武功好到摸到我身边来,我还不知道!”原来是自己过度反应,她自嘲一笑,要挪脚下床,却发现腰下好像被什么压住了! “呼去”轻微的鼾声从被褥下传出。 懊恼已经爬满她的额,再窜过她的眼,咬牙的唇角,显现她正有杀人的冲动! “陆丹风你给我起来”云天骄甩开棉被,对正抱着她大腿,头枕在她腹上睡觉的丈夫怒吼!“你给我说清楚哪里不睡你要睡到我床上来大男人抱着姑娘家大腿睡觉你像样吗” “呃天亮啦”腹上的人睡眼惺忪的揉眼,发现昏暗的室内。“天还没亮呢,等亮了再叫我呼”随又埋首继续睡。 “睡你的大头,快给我起来”她揪住他两边耳朵,大吼着。“你再不起来我红杏出墙了!” 一张严肃的面庞马上正对她,锁住她的眼,握紧她的双肩。“天骄你有什么欲望、有什么需求,还是你有什么特别偏好的闺房之乐,不用顾忌我,你的夫君完全可以配合,用不着红杏出墙,也不用对你夫君怜香惜玉,来,随便你蹂躏!”他挺起胸膛。 云天骄呼吸抽搐地喘了好几喘,随即两行清泪滑落。 “你感动的哭了。”想想也是,连他都为自己付出的情操感动。 “为为什么,我会得到这样的婚姻,嫁这样的相公”想当初,她聊,要嫁便嫁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有豪杰的胸襟与气度,生平最恨多情风流种,更不齿成天只会对女人流口水的男人,结果 看着丈夫那俊美过度的脸,垂涎的目光,像摇着尾巴,等人抛根骨头嘉奖他的小狈。她磨着牙,为何就让她遇上了个风流多情种,还成天巴着她流口水,满脑子有的尽是些下流思想,随时只想对妻子偷香的男人。 “娘子,你的目光好复杂喔,直勾勾的瞅着人家,害人家心头小鹿乱撞!”陆丹风一副她坏的戳戳她,笑得又是那招牌灿烂。 “连笑容都这么婬荡”天呀,从头到尾都是她唾弃的型。 “你说什么呀!”干么看着他还喃喃自语的。 云天骄目光岂止复杂,简直开始眯起,因为这样一个在她传统观念里认定的烂男人,却偏偏武功比她高、背景比她强、连办案能力都超乎常人的敏锐,甚至真的可以为她舍命照料她!恨、她恨,恨这种当初和现在难以平衡的感觉,但是,最恨、最恨的是她竟真的爱上他! 一口不上不下的郁气难吐的纠结于心,她就是不甘心、不服气!难道这是上天故意给她的试炼! “任我蹂躏是吗?”她突然地笑,笑得很怒,笑得很豁出去! 见她那忽然转变的神情,陆丹风反倒一怯,握住她双肩的手改环住自己。“你、你不要太粗鲁喔!” “不是说不用怜香惜玉!”她逼近他。 “那,也、也不能太辣手摧草呀!”他退着身。 “你不是完全可以配合、不是一直很想,那你脱、快脱呀” “我、我”她几乎贴上他,害他动弹不得,要怎么脱? “男子汉大丈夫,现在才在婆婆妈妈,这么没出息”云天骄抓起他的衣襟。“不敢是吗我帮你”唰地一声,他的衣襟被扯开,云天骄毫不客气地坐到他身上,开始拉扯他的腰带! “娘子,你、你慢慢来!”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啪!清脆的巴掌给他!“慢慢来!本姑娘现在想,你跟我说慢慢来,身为人家的丈夫你像样吗”她像恶霸似的居高临下俯瞰他,气焰高涨。 “唔”陆丹风委屈的捂着脸。 “你敢吭一声,我打死你,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她抡起拳头示威。 “我” “你么样要你脱个衣服这么难吗你不是很想”云天骄叱喝,继续扯他衣服。 “三姑你老人家先请,我不过是领着前院丫环跟少夫人请安,顺道送饭!”门外,传来老总管的声。 “应当的,总不好连自家夫人都不认识。”三姑笑着叩门。“小骄骄呀,老婆子有事跟你说,快开门呀!” 没回应!“我进来啦!”门咿呀推开。 一伙人说说笑笑的走进,抬头就见到床上正演着旷世之作。 “你不脱我剥得你一件都不剩” “我、我脱你不要这么凶嘛” 陆丹风的上衣已被她扯的差不多,此刻正与他的裤腰带奋斗。 哐啷!丫环手上捧的膳食砸落,众人全目瞪口呆,也引得床上的人终于停下动作回头。 “嗯哼!”三姑顺个喉咙,道:“来,为你们介绍,那个坐在男人身上,猴急地剥衣服的是你们家少夫人,另外那个被压在床上、毫无抵抗之力的是你们家少爷,以后记住了!” 丫环们直愣愣点头。 “很好,来,我们先出去吧,他们显然还有没做完的事!”三姑拍拍手,震醒这几个姑娘们。“喂,老总管,走了!”再唤醒呆站的老管家。 “我终于知道少爷为什么愿意娶妻了!”老管家忽道。 “你知道什么了?” “原来少爷被被一个姑娘给强污了!”他还奇怪着,风流过度的少爷怎么会愿意成亲,原来是这原因。“这年头真是变了,还是中原流行这种方式!”再怎么说,一个大男人发生这种事,传出去总是不好听。 “不、不是的,听我说”云天骄连连摇手,想解释,完了,这下她名声尽毁! “幸好如此,我们家少爷才愿意乖乖娶妻,真是陆家历代祖先有显灵。”陆家总管老泪纵横的合掌,感谢苍天! “好刺激的方式,果然我们陆家庄的少夫人和少爷,是一对天下少有的夫妻!”随行的丫环个个捂颊充满崇拜的眼光。 床上的云天骄差点掉下床来,她哑口,这陆家庄,一整庄的人想法似乎都挺怪的! “嘘,这么大的秘密咱们说没兴头,来外面跟大家说,让他们都知道陆家庄的少夫人是多么巾帼不让须眉,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好事情别独享,三姑可是很有众乐乐的胸怀。 “对、对、对,值得庆祝,要跟大家说,让整个边城的姑娘都知道,这是中原最新流行的婚嫁方法!”这里的姑娘们,对中原事物的一切可着迷了。 床上的人,就见这几个人嘻嘻哈哈的走出去,个个充满不枉此行的满足。 “不不是这样的,你们听我说呀!”想跳下床,却被人拦腰抱住!“你干什么?” “娘子”陆丹风一脸邪恶,双眼热切发直,让人怀疑手伸出去,都可以接到口水。 “干干什么?”她想问人,面庞却被他捧住。 “你不是愿意了呵呵”不怀好意的声,笑得很浪荡。 “我我又改变主意了”她强笑,眼前的人鼻眼正对着她,呼热的气息传来。 “身为御前神捕,怎么可以没信用” “你身为金牌五御史,信用也没唔”话被他舔过唇瓣的舌给中断,不自觉得想起半月的话。 叔叔对你还勉强可以安于口水期,等他确定味道后,等着被一口吞掉吧! “你的唇尝起来,永远是如此的美味诱人天骄” “我、我”舌被闯入者攫获,开始缠吮。 就像一个饥饿过度的人看到一根大鸡腿,吃以前,口水先流满地 “你的肌肤细腻的像入口即化的糖花”激烈的唇舌之缠,从相交的唇齿间缓缓淌下唾丝,他开始由她纤细的颈子啮尝而下,推开她的单衣露出雪肩。 “不别”情欲让她恍惚,迷茫的来不及阻止他潜入衣裙内,探入身下的手。 “不要拒绝我天骄,我是这么想要你”松开她颈后的兜胸细带,他埋首摩拳那让人疯狂的高耸双峰。 她抿唇低喘,身下那侵入的长指,像带有魔力般的探索揉捻,直至剥开那娇嫩如瓣的脆弱时,直闯的探入那幽秘之处,震颤一波波涌来,理智涣散的快感几乎淹没她。 “天骄,我好喜欢你,喜欢的让我好想一口吞了你”他含住那雪胸上的柔嫩蓓蕾,扯咬着。 闻一闻、舔一舔确定味道后,再一口吞下,连渣都不剩!半月戏谑的话再次回荡在她耳畔 “我我”在他高超技巧的调情下,云天骄战栗的抽息,虚软的手指缓缓动起。 “天骄你是爱我的是吧”他深深的吮咬那每一寸肌肤。 “我我我不是肉骨头”气一运于掌,如弘的掌劲随着她的高叱轰出! 砰!整个陆家庄像平地一声雷般,发出剧响。 陆丹风被老婆一掌轰出床,撞翻桌椅,再撞破房门,呈抛空状飞出,滑行过硬地,接着一头磕上石阶才停住,他挂倒在石阶及一堆断木残梁中。 “好,很好,这么强的力量,抓鬼妖赢定了!”这是挂了一身彩,眼冒金星后的陆丹风,所下的结论。 “哗,这不是少爷吗?”一路经过的家仆丫环们全围上来,大家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就没一个人愿意上前扶一把。 在这一片狼狈中,陆丹风依然坚定地告诉自己,男子汉大丈夫,小小的挫折千万不要觉得丢脸,人家说失败是成功之母,那挫折一定是进步之父!今天对妻子求欢不成,还有明天,此计不成还有一计,古人兵法都有三十六计,他,堂堂享誉江湖的多情剑客,还有许多伟大的霹雳计谋没用出来。 而且,真逼不得已,陆丹风拿出一枝人参形状的葯材,阴险地狞笑。“娘子,到时不要怪夫君送你一帖陆家庄的名产,天下第一春葯人参小露露!炳”他得意的大笑。 狈改不了吃屎,大概就是他这副模样!旁人都用同情的目光望着他,可怜的主子,成亲以后疯的厉害! 明月高悬,边城古渡口的街道上,已不复往常冥纸乱飞的阴森,反而处处都是**大亮的景象,经过整顿的衙差与群众,有秩序的在街道上巡逻。 “陆二公子!” “二公子!” 见到陆丹风来,大伙都打着招呼。自从陆丹风和云天骄来了以后,重新整合这些人,告诉他们巡逻防守的重点与该注意的事情,现在整个队伍有组织多了,整个气势也因而浩大,个个胆色都出来了,不再像之前那般,畏缩紧张的要死,现下连县老爷都敢带头巡逻了。 “嗯!”陆丹风点头回应,一脸憔悴,下午的惨剧,让他现在全身痛得透彻。 今晚,大伙一见他都忍不住先噗哧笑出,再控制地端正表情。 “干什么呀,你们!” “听说,中原现在流行被姑娘家硬上是吗?”有人拍拍他的肩。“真幸福呀,你这娇妻非同凡响,好呀!” “拜陆二公子之赐,这风气要在边城古渡口盛行了!” “如果真有姑娘要对我大头周扑上来,我绝对不会挣扎,随便她下手!” “以你这尊容,怕是连三姑那恐怖的老太婆都没胃口找你下手!” “唉,别这么说嘛,连老伯公那把年岁了,都还很期待有小姑娘扑上来,大头周至少还很年轻呢!” 几个凑在一起的大男人,开的玩笑绝对不离这等事,还越谈越热络。 “老管家,你别的本领没有,散播谣言的速度倒很快。”陆丹风横一眼身旁的老总管。 “二少爷,这不是谣言,是老家伙我亲眼所见,怎么能说是谣言,而且”老总管清清喉咙,忽了不起地抬头挺胸。“街口那个李大妈和巷尾的吴大娘,现在都用觊觎的眼光看我,我还得小心自身安危呢!”一副他也是受害者道。其实老婆走了二十多年,老总管心中巴不得能乘机来个人生第二春。 “你们行行好,到了明年春天,又是往来商旅人潮旺季时,千万别再搞这种事!”传回中原,不但丢脸死还会笑掉人家大牙。 “为什么?” “中原只流行到今年底!”陆丹风随便胡诌一个借口。 “这么好的习俗干么不永远保存着,真是!”陆家老总管咕咕哝哝地念。 “我老婆呢?”天骄先他一步出庄,怎么四处都没见到。 “少夫人呀!”老总管指指另一方。“她往西边去了。” “有带人吗?” “没有,她说自己一个人应付得来,要其他人力加强保护城中的安全。” “老是这样,轻率的独断独行,没记取在大理的教训。”陆丹风忙往西边追去。 繁星皓月与街上的**相辉衬,清晰的映出街上每一分景物与疾奔的人。 如光的身形,让两旁的街道像飞逝般,陆丹风心中忧急,他细思过无脸鬼妖的犯案时间,最开始是隔段长时间杀人,后来是两、三天就开杀,犯案时间越来越短,可见有什么事让对方急了,才缩短杀人间隔。 从他们来边城古渡口后,由于防守甚严,也或许对方顾忌他与天骄的存在,才迟迟不出现,已有整整有十来天没见鬼妖出没,可是应该也到极限了,他推断鬼妖这一、两天必定有动作,天骄定然也想到此点,才张扬的一人独行。 “这丫头,就没想到她是已婚身份,有个相公会担心吗!”就在他气急败坏的纵身直追时,却发现另一道影子由上方屋顶掠过,对方显然急迫,甚至没发现底下的他! 熟悉的身形让陆丹风眸瞳眯凛,他随即跃上屋顶,跟踪其后。 月虽明,映在观月者的心,却是愁思戚戚。 “你便是劝我也没用,我离意甚坚,寻他之心,未曾改变。”淡柔的声,幽幽道。 “哎哟,我的小姐,你这性子谁劝得来,也不该一声不响的就想跑人,吓死我老婆子了!”三姑气喘吁吁的对着前方月色下,独然背对的女子身影道。 “不趁现在,难不成等那批想捉我回去的人来。”女子笑,飘缎的乌丝妥贴的束于身后,纤长的身影看来优雅。 “什么捉你呀,那是你的家人,为你好!”顺过气后,三姑话溜多了。 藏于大树身后的陆丹风,听着女子的声,看着女子的背影,不禁锁眉。 “这女子是修罗吗?”听声确是轿中人曾发出的,从一进陆家庄,这轿里的人便像深山居士般,一切生活起居全由三姑照料,没人见过,陆丹风也懒得理,想扮神秘就扮个够,行动不自由的又不是他! “为我好!”女子苦笑的声凄清。“他当初也说为我好,却弃我而入佛门,我的泪、我的伤,他可曾见到?他的心可还会为我而痛吗?这个好,我不愿再领教。” 三姑喟然。这几句话却触动陆丹风的心,旧有的回忆隐隐浮出,却一时捉不着头绪,只觉这名女子的身影,越瞧越眼熟。 “现在我知道他的下落了,我倒要看看,面对我,他真的还是世人口中所说,离尘、离世,不再动于情的本相大师!”悸动的声哽咽。 “你唉!”见她哭,三姑着实不舍。“老婆子最怕你哭了,真是刮我心肝呀!” 大树后的陆丹风,在听到本相时,就全部明白了,这下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就怕被发现后要面对眼前的人。 “现在对你我可以放心了,也可以离开去找他了。”女子回首看着三姑,树影交掩,让人难以看清她的容颜。 “老婆子阻止不了你,路上小心,照顾好自己。”三姑拍拍她的手。 女子微微点头,转身离开忽又停下步伐,轻声道:“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我想她没死,如没看错,我知道那不是你,去年我在四川见过她。” 三姑一震。女子再次纵身掠出,此次声有些带笑,随风送来! “四上人,等我找到人,再来跟你解决宿怨!” 陆丹风咒骂,没想到他还是被发现了! “啧啧,俊脸小情人你偷偷跟着奴家我,该不会是暗示我老婆子,现下边城古渡口流行的‘霸王硬上弓’可以用在你身上吧!”三姑充满期待的朝他挥挥手。 啐!陆丹风懊恼的走出来。“鬼老太婆,你敢动本上人一根寒毛,多情剑法就砍的你寸草不生!” 此时,就在不远处,长长的街道上,映出云天骄独步的身影。 西边住家少,越走越显得荒僻,渐渐进入树林中,杂林中还有几座野坟,看来,这唯一的人烟,只有前方山坡上的万佛寺。 她谨慎的看着四周,月照风拂,背手漫步而行,安静的夜,让她不自觉思忖。 这个无脸鬼妖剥脸皮的目的是为什么?真如城中人说的,因为没脸所以想要有一张脸!若是如此,无脸鬼妖专剥女子的脸,凶手是名女子喽! 包让她想不通的是,边城古渡口不过是座边关小城,想要一张脸皮尽可往大城镇去,人多混杂选择也多,官府真要查起来,面对一个会易容的凶手,只怕不容易!为何一直在边城古渡口犯案?是有什么原因让凶手离不开这! 就在她环胸深思时,阴风瑟瑟呼啸而起,卷起林中落叶残屑,回荡周遭气流。 “哼,装神弄鬼够了,终于愿意出现了!”云天扯唇扬笑,对着身后幽幽气息道。 咭咭脸我要脸 凄凄切切的声,低呜如鬼呜又似哀泣。 “好,我的脸在这,你能,就来剥。”云天骄转过身,面对着眼前那倒立而飘的朦胧红影。 无脸鬼妖长长的发拖曳于地,在夜色中那看来没五官的脸,不过是蛋壳般的惨白! 好个吓人的一幕!云天骄冷冷凛笑,缓缓抽出背上的剑“在我办过的案子中,论智慧你构不上,论残酷你也不是第一,论阴森恐怖你倒可有前几名!” 脸好美的一张脸 “倒行功!原来你真与夜枭金蝉子有关!” 本咕你的脸给我 “能剥得下御前神捕的脸,就来吧”她怒喝,长剑直劈于地,剑光划开地上枯叶,如锋剑茫冲出飘去! 前方妖物身法如魅飘晃避过,眨眼间鬼妖倒行如飞疾掠,眼前却不见云天骄踪影! 咭咭脸脸! 惨白的脸四处转着。 “哇”另一记倒挂的身形忽出现在鬼妖眼前,喝喊一声! 无脸鬼妖迅即退行数步。 “哈!你难道不晓得,本姑娘外号追风,轻功可比你快!”云天骄双脚勾于树干,也学鬼妖倒挂身形,她环胸笑道:“你能视物,无脸鬼妖也有眼睛嘛,有眼睛还可能无脸吗?” 红衣鬼魅缓缓飘过身形,幽幽足立于地,黑发散飞,更显悚然! “你想正常走路了,还要看本姑娘答不答应” 烁光一闪,云天骄霍然跃下,剑尖抵地弹起,借力纵出的身形与锋锐,直取前方妖物! 咭 骤来的攻击,鬼妖邪叫,红影一晃发与衣被削落,倏一回首,掌劲迎面抓来! “我看你是不是真的无脸”云天骄一掌抓上她的脸怒道。 奥嘎嘎 表妖狞声愤吼,挣扎呜号之嚣狂与尖咆,撼动整个夜空! 树林的另一端,听到这凄号声的陆丹风和三姑,都一怔 “鬼妖出现了吗?”好吓人的声音,三姑愕然。 “不好!天骄!”陆丹风马上拔足追去。 “小骄骄怎么了?”三姑也跟上。 “她一个人去找鬼妖!” “什么!”太鲁莽了吧! 同样的,云天骄也吃惊愣住了。 “你的脸”无脸鬼妖确实不是无脸,但是也跟无脸差不多了,看着手上捉下的,竟是白漆的颜料和黏糊的肉! 奥呜呜 像受到极大的痛苦般,无脸鬼妖所发出的音已如人声的哀切。 云天骄也第一次见到那白颜料下的脸,是一片烂糊!连鼻梁都崩塌见骨,而在那恐怖的烂肉下直视迎上的,竟是一双清澈翦水般的明眸,瞳中漾出深深的悲恸! 这一瞬的失神,让云天骄失掉优势,只感一阵晕眩,见到红衣鬼妖手中所撒出的粉末,让她知道不妙,却已太迟! “脸好美的一张脸”枯骨的手抚上已昏迷的云天骄。 秀丽的脸蛋,细致健康的肌肤,英气的高鼻,多好的一张脸!她想要、好想要长长的指甲来到额上,沿着额边划下。 第十章 细细的血珠从划下的伤痕中冒出,滑落云天骄的面颊。 “脸这张脸一定能适合我” 终于见到一张好脸,诡异的声笑得急,甚至顾不得,她总是先取对方性命后再下手,因活生生剥下人皮,她真的下不了手,而今眼前的脸皮让她顾不得一切如刀锋锐利的指甲缓缓划着,却在划到耳际时,见到了那别在发边的饰物,木刻的莲花! 颤抖的手拿起那支莲花钗,素淡的木钗上仅有三朵小莲,并不突出的肺,却叫那可怖的容貌上,唯一清亮的瞳眸头睁,由怀中拿出另一支莲花钗,相同的莲花钗确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差的是岁月痕迹所蹉跎的斑驳 “你有牡丹的艳,更有芙蓉的清,唤你莲华可好?” “莲华!”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如菱的红唇低念着这名字,年幼之龄已有妍丽的娇颜,双颊梨窝浅笑,楚楚动人,令人只想呵护。 “知道莲花吗?”小小饰物放上她的手。“这是我刻的,送给你。” “莲花钗。”她欢心捧着。 “你虽是师尊由风尘带出,但是在我心中,小师妹永远是最单纯、最美的,就如莲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将来定能绽放莲花的清雅光辉。”像知道她自卑着自己的出身,轻笑的声和温柔的手,抚着她的发。 另一张相似的面容,总是在旁柔笑着。“遇上小师妹,连咱们家土霸王说话都咬文嚼字了。” “没有我这个土霸王,谁来保护你们两个弱女子!”甩过袍袖,那不可一世的模样,虽带着年少的狂,却叫人信赖。 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生活,记忆中,保护的面容永远带着自信与骄傲,疼爱的摸摸头告诉她,这世上要的东西,就是自己去争取,就算得不到,至少也无悔。沉着又潇洒的个性,曾是她多大的支柱与向往,而今幽幽的泪从那皓亮的眸潸然落下 “为为什么到最后没有回来接我”握紧发钗,再次看着眼前昏迷的女子。“她是御前神捕,却也有这支钗,难道师父说的是真的,那个人真的是” 手正要再抚上云天骄的脸,却碰上一个硬凉的物体,剑鞘! “敢再伤我妻子一根寒毛,本上人让你当场毙命!”严声的警告,凛凛传来! 红衣鬼妖忙跳开,见到眼前英挺持剑的白衣男子,神色寒厉! “天骄,你没事吧!”陆丹风扶起昏迷的妻子,见她额边划下的血痕,心痛地怒道:“你在她身上留下多长的痕迹,本上人绝对加倍奉还!” 红衣鬼妖心念一动,才想退离,另一柄长拐杖却由身后架上了肩。 “你到底是谁?剥人脸皮有何目的?”三姑拿着拐杖抵着前方人,问道。 咭咭 表妖口中吐出的又是那悚人的枭笑声。 “哎哟,别跟我老婆子玩这种装神弄鬼的把戏,老婆子我出道时,你这丫头还在襁褓中呢!” 奥 一声吊诡的异嚎,红衣鬼妖身法奇魅的飘晃,红影才掠动,拐杖传来颤晃,前方已失去鬼妖的影! 三姑像能明白对方的行动般,旋即回身,迎面对上的便是一张苍白倒视的脸,长长的黑发散曳在地上,对方倒挂着身,探出白骨般的爪,却被拐杖挡下。 “想伤我老婆子,你道行差得远了!”一拐杖打得鬼妖退行数步。 前方的妖物倒挂的身形未变,长发已如珠网般张开,诡谲的气流更加悚人! “老太婆,你要不行就换手!”陆丹风抱起云天骄,好不容易等到鬼妖出现,他可不想让对方跑了。 “少嗦,年轻人一点敬老的心都没,好好照顾你妻子吧,等老婆子擒到凶手,才知道别小看老人!” “敬老!真对你敬老的话,就不知本上人这把岁数,该是什么!”他扯唇讪笑。 “哟,老婆子还想你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呢,不过你要想的话,明个儿你就可以是个老太公,跟老婆子我一起四处闯荡,保证好多人觉得咱俩是一对白发情深的眷侣。”像知道他所指为何,三姑笑得可乐。 “敬谢不敏!”拿刀逼他都不干。 “那就好好杵一旁,老婆子我对这无脸鬼妖可充满兴趣”三姑跃起,掌指聚力,短短两丈多的距离瞬间掠冲而去,以逼人的气势击向鬼妖! 妖物避过这一掌,才要移动的身却接着被横扫来的拐杖给击中! “呀”红衣妖物惨叫落地。 “这等功夫怎么可能打得过小骄骄!”三姑踩住那急急想退开的衣摆,话语不悦。“用了卑鄙的方法撂倒她吧,真是”话不禁然停顿,她看到了红衣鬼妖别在腰际上的莲花钗。 “这”三姑一时错愕,对方乘机出手。 “住手!”格开偷袭的掌,红衣鬼妖已顺势起身,一双翦水明瞳迎面而来,哪怕在丑化的白颜料和可怖溃烂的皮肉中,那双熟悉的瞳却是不变。“你、你是” “小姐” 三姑的诧喊在另两道飞出救人的黑影中打断。 “小心!”陆丹风警告大喊! 来人其中之一,持剑骤发攻势,剑光点点,三姑被这猛来的攻势给逼得退开,还未得及反击,另一道更快的剑气闪电破空,众人只见如虹又似蓝青的火花光芒,当地一声,对方的剑脱手落地! “天下间,用剑能快的过本上人的还真没几个,哪能让你嚣张!”陆丹风收回剑道:“老太婆,你别看来人老,警觉心也跟着老。” “唉,你出手这么快,老婆子没法表现给你看呀!” “小姐,你没事吧!”一个满面尽是鲸痕的男子,失了剑后,退回红衣鬼妖身旁。 红衣鬼妖摇头,显然极为难受,在另一人搀扶下起身。 扶起她的男子,缺了鼻子而让面相看来倒凹,没有了鼻子后所说的话与声调极为怪异,他匆匆哼着声,这两人便是陆丹风一行人,前几日在“万佛寺”墓园遇到一心守在主人墓旁的忠仆。 “快带着小姐走!” “慢着!”见这两人带着红衣兜妖就要离开,三姑大喊! 无鼻男子回身射出如星雨般的寒光,烁芒落地便爆开火花,威力之大,连泥屑都喷起,阻得三姑连退数丈,待尘埃落定之后,前方早已空无一人! 见三姑毫不考虑的举步追去,陆丹风大喊。“别追小心陷阱!” “哈!难得听到你的关心,别担心,照顾好你妻子吧!”人远,声也远,有的便是空荡荡的荒林。 “真是,现在的人做事这么冲动,完全不听过来人的话!”陆丹风叹气,看着怀中昏迷未醒的妻子,忙再拍拍面颊唤着,依然没动静。 这可让陆丹风沉思了,是有另一种方法让天骄醒来,只是这方法不太怜香惜玉,他舍不得,再说,如果他给天骄一巴掌,等她醒来一定回他一记更狠的。 “喔!”想到此,像感觉到脸上的剧痛了,他缩缩面颊,还是别用这种双方都很痛的方法,想个温柔点的啊,马上灵光一闪! “一定是吸入太多迷葯,这时候就需要新鲜的气,就用渡气法吧!果然温柔体贴,来,娘子,你家相公永远是最怜惜你的”说着,嘟起双唇,就要往怀中爱妻的樱唇印上。 “哇”正恍惚睁眼的云天骄,一见那俯下的“东西”吓得愕叫,随即狠狠地一拳过去。 “娘子,为、为夫只是想渡气唤醒你!”被一拳打偏脸的陆丹风,挤着唇,没什么好气,为什么改用这种方法,脸也要捱痛!而且,连亲都还没亲到咧! “丹、丹风,是你!对、对不起,我以为是蟾蜍喔不,以为是坏人!”云天骄惊魂未定的拍胸,拭过额上的汗。 吓死人了,那两片唇嘟起来,在黑鸦鸦的夜晚中,跟吐气的蟾蜍真像,当然,这要让本人知道,爱美到极点的他,铁定又要大闹一场! “鬼妖呢?”她四处张望,还不明了怎么回事。 “被救走了,你们家的老三姑去追了!” “什么!”云天骄跳起。“那你还凉凉的坐在这,快找人!”一把拧饼丈夫的耳,气急败坏的追上。 “小姐!”扶着红衣鬼妖一路疾行的两名男子,看着拼命咳喘的主子,忙停下身形,充满忧心。 “我咳”一口鲜血激咳而出! “小姐!”身旁的鲸面男子忙拿起随身的木罐,喂她喝下葯。 待她不再喀血时,便让她靠到树旁。 “我的时间不多了”就是这一身病和腐蚀的毒让她离不开边城古渡口。 “小姐,你别灰心,万佛寺里还有好多草葯,你坚强一点!” “不,现在就算当世神医来也没用了我不甘心、不甘心”她神色哀戚的痛哭失声。 “一定还有希望的,小姐,我们好不容易摆脱老主人的威胁,来到这边城古渡口找到能维持你生命的葯草,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一定还有希望!” “是呀,小姐,你别就这么离我们而去!”无鼻的汉子,发出的声虽怪异,却可听出抽噎之意。 “现在只有你们还陪在我身边,等我走了以后,别真守在我墓旁,到镇上去生活,这里的人不会嫌弃你们的。”由于他们已无常人的面目,到哪儿都会遭人侧目,只能在人烟稀少的边境生活。 “小姐,别这么说,是你先真心待我们好,是你先不嫌弃我们这丑陋的模样!”当年的小姐是倾国绝色,在大伙都拿鄙视的目光对待他们时,只有他们家小姐非但不以为忤,还真心拿他们当家人。 “对我们这样的卑贱之人,伸出援手的,只有你”“别这么说,没有人出生就是卑贱,更何况是师父害你们落得如此下场” “老主人也害得小姐成了如今的模样呀!”鲸面的男子痛喊着。 “我们难道就只能认命!” “认命!”她无助的眼神,望着天上繁星,凄凉惨笑。“师父莲华为你付出美貌、青春,却换得你狠心以对,让我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成了人们口中四处剥脸的无脸鬼妖,我真的很恨你”她愤愤咬牙。 “如果小姐真走了,我们俩定会帮你报仇!”鲸面的男子毅然道,另一个也点头。 “不、不要,太危险了,而且由来师父可以处置徒弟,没有弑师的道理,只能怨我命苦我唯一的遗憾,是没办法找一张适合的脸,离开这儿,去见我想见的人”她痛苦的咳喘。 “小姐!”身旁的男子忙拍拍她的背。 “我放不下你们,万一师父找着你们,一定会施毒手,这个”她拿出别在腰上的莲花钗。“拿着这个,去找” “原来,边城古渡口人人想捉的无脸鬼妖在这儿,还真是丑得令人作呕呀!”一个讽刺的声,冷冷地道。 树下三人一惊,回头看着前方不远处,一个瘦长肃穆却眉目精悍的老妇! 清晰的月光引路,循着足迹追寻,三姑来到野坡下,正想细看足迹,远处却传来打斗声,急忙拔足赶去。 来到高岩上,一见到眼前的情况,三姑为之震撼! 原本救走鬼妖的两名男子已倒在血泊中,而红衣的身形此刻正在粗砾的地上爬行,朝站在眼前的精瘦老妇颤伸着手,凄喊:“还给我把莲花钗还给我” 看到这名老妇,三姑僵立当场!对方却淡淡扫过她,冷冷扬唇后,转身离去。 “不要把莲花拿走还给我咳”莲华不停地咳出浓浓的血,随着她的爬行而拖出凄然的轨迹。 三姑如遭雷殓,握紧的双手青筋尽啊。 “还给我”莲华茫然的伸出手,她可以不要脸皮、可以不要性命,只要这支莲花钗,她只剩这唯一的东西,为什么上天连这都不留给她! “咳咳”激烈的剧咳,让她脸上的颜料和尽毁的容貌剥落,混杂在触目的血中是这么狰狞!“啊啊”曾被人称为天下第一美人的她,竟落到这般丑陋活活烂死的可怕中,她仰天悲号,直至一双手臂抱起她。 “谁”对方将她抱得紧,她闭眼埋在那肩颈中,虚弱的无法也无力看清来人,却喜欢这温暖的感觉。 当她再次靠上大树后,一件外衣裹住她,对方将一个信物别上外衣后,手轻轻拍着她的头。 “我替你将莲花钗拿回,乖乖等我,知道吗!”柔和的声轻哄。 第十一章 莲华微微睁开眼,见到远去的身形,依稀是方才那拄着拐杖臃肿的老妇背影。 待陆丹风和云天骄赶来时,便见到这情况。 “等一下!”陆丹风拉住要走上前的云天骄,警戒地朝她摇头。 “不要紧了,她伤得极重,没有任何伤害了。”云天骄看着眼前的女子,心境相当沉重。“你看她外衣上所别的,那是修罗的紫金玉牌,少泱不惜以自己的官方信物保这个女孩,显见这名女子对他相当重要!” “这名杀人无数的鬼妖与修罗有关?”陆丹风皱眉,这个杀了他家乡多少无辜的凶手,他恨不得亲自手刃。“你没说错吧!” “不会错的,修罗留下这个信物也是告诉我,希望我能保护这名女子,直到他回来!”多年的同伴默契,云天骄一见即明。 “保护她!”陆丹风指着无脸鬼妖,气道。“没搞错吧,她呃”忽哑口,因为一双美丽的瞳眸正看着他。 斑坡上,方才夺钗的老妇背手而立,面对寂暗的星夜,风回声啸的空谷,她幽静不动。 三姑老态臃肿的身躯原该蹒跚缓迈,然而此刻却显得快速而敏捷,面上的神情相当凝重。 来到老妇身后,三姑垂首唤道:“奶娘!” 随着这一声奶娘,让老态龙钟的三姑双膝像有无限重似的落地跪下。 “你三姑这把‘德高望重’之龄,老身怎么也担不起这个大礼呀。”老妇话说的客气,回过眸冷睨着眼前的人。 “奶娘你又何必为难我!” “为难!”老妇淡笑,手中的长剑霍然出鞘,指向三姑。 长剑挥动时,三姑敛眉,避也不避,几道银光划过她身上,长剑回鞘时她身上的衣袍裂开,里面散出的是团团以特殊皮膜包起的棉絮,雪白的絮丝纷飞,层层的伪饰脱落,眼前的臃肿身躯不复存在,一个修长拔挺的人端跪于地。 “面对我,你还想伪装,楚天音!”老妇冷声道。 抿着唇,眼前的人伸手撕下人皮面容,皎亮的月色呈现那除却伪装后的无瑕俊颜,正是大理少王段淳的模样,修罗神捕姬少泱幽幽垂首,黯然无言。 “告诉我,天裳真的死了?”老妇严厉问道。 “我”姬少泱难以开口。 “别想骗我,你和天裳姐妹俩都是我老婆子奶大的,你连我都敢不说实话!” 面对这份疾言厉色,姬少泱沉痛的闭上眼。“我在灵阙宫见过她的坟!” “她的坟”终于得到证实,眼前的老妇踉跄! “奶娘!” “她怎么死的?”老妇定下心情问。 姬少泱垂下眼。“我不知道,在她要和项炎武大婚当天,我便离开了!” “她和项炎武大婚?”老妇像听到多可笑的事。“和项炎武成婚的不该是你吗,怎会变成天裳了?” “姐姐喜欢他”那个向来柔顺极少表现出喜恶的大姐,第一次对她表明心意。 “所以你‘让’给她,是吗?”声冷寒地强调。 姬少泱闭上眼,再次选择无言。 “楚家庄向来依附着灵阙宫生存,送你们姐妹俩进灵阙宫也是为了以姻亲来加强这层关系,既然是利益联姻,项炎武根本就不在乎他要娶的是谁,甚至一开始他就决定娶楚家长女,是你是你造成这如今的一切!” 面对这样的指责,少泱缓缓睁开眼,眸中闪动的是毅然的眸光。“我不过是争取我要的!” “你要的!”老妇眯着眸质问。“你爱项炎武?” “在当时是的!” “在当时!”为她的答案,老妇无奈叹着。“天音呀,你的聪明造就你的任性和骄傲,你的热情也造就你敢于争取的个性,小时候当你知道身为女孩子只能整日坐在闺房里,你便要当起男孩子,因为你喜欢外面的世界,喜欢一群人打打闹闹的玩在一起,几乎到成年都男装不离身,让每个人都以为楚家庄主多了一个儿子。自小你要强也要胜,天裳不过是个传统温顺的姑娘,怎么敌得过你那随性的多变,连生平不近女色的项炎武都为你着迷,只要你想,大概没有一个人不拜倒在你脚边吧!” 姬少泱连连摇着头,既无回应也无辩驳,只是道:“奶娘,有太多的事我无法说清楚,如果你认定我罪不可赦,天音无话可说,只请你老人家把刚刚拿走的莲花钗交给我,我急着救人!” “救人!天裳危急时,怎么不见你赶回去救她!” “奶娘!”想到垂死的莲华,姬少泱朝老妇磕着头。“这个人时间不多了,求求你让我好好的送她一程吧!” “可以!”老妇终于道。“只有一个条件!” 姬少泱抬首,老妇拿出莲花钗。 “回到灵阙宫,回到项炎武身边!” 姬少泱整个人如恍惚掉般,颓然瘫坐,良久后,才缓缓道:“是他要你来的还是现在的楚家庄主,依然不死心要攀灵阙宫这个棋。”前任楚家庄主是她的亲爹,早死了,现在接手的是她同父异母的兄长。 “两者皆是!”老妇走上去,扶起她道:“孩子,不是奶娘一定要逼你,而是你既想抛开这一切,就该走得彻底,千不该、万不该再回灵阙宫,让项炎武发现你,现在他把目标指向楚家庄,哪怕你早已脱离这个家,难道你都不再顾及这些受你拖累的亲人吗?” “我”是的,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好强逞胜,为了一桩案子而冒险潜回灵阙宫,信心满满的认定以自己的易容术定可以达成目的,全身而退,结果 “说到底,你的任性和骄傲害了你,莫怪你的师父曾说,你成也个性,败也个性!”老妇长声一叹。 “师父!”姬少泱眸瞳掠过复杂。“师父近日到过楚家庄或灵阙宫吗?” “上个月他来过楚家庄也去了灵阙宫,你素来与你师父不合,但在徒弟中他却是最欣赏你,况且你的师尊对楚家庄是大恩人,你得记住!” “师妹呢?小师妹可跟着他身边!” “师妹?你那个美得像仙女一样的师妹梵莲华,看来很好。” “是吗?”姬少泱淡笑着。“只要我答应奶娘提的条件,你便把这莲花钗还我?” “你愿意答应?” 接过老妇手中的莲花钗,清俊的面容逸出一抹深意的笑。“好,我回项炎武身边!” “振作点,少泱快回来了!”云天骄安抚怀中的人道。 “少泱?”莲华眼神已渐迷离。 “你一直挂在嘴边的天音呀,她帮你去拿回莲花钗。”从刚刚,怀中的人便一直喃喃念着楚天音和莲花钗。 “天音二师姐是二师姐回来了吗”茫然的眼神忽亮起光彩。 云天骄和陆丹风对望一眼,后者以醇厚的笑声安定莲华的心,继续引她说着话,以防她再退回自己那沉痛的壳里。 “当然是了,你很想念她们吗?” “我好想她们,从小她们是最疼我的,大师姐天裳好温柔,二师姐天音就像个男孩子一样,可是她最有自信,也最有气概,从以前就很保护我和大师姐,还会刻好漂亮的莲花” “莲花钗是天音送你的。”陆丹风轻声地问,对眼前的女孩感到心酸,怎样的遭遇让她落得如今的模样,不自觉的,他想起牙儿,面对半边的残颜,她的成长是不是也挣扎的叫人心痛! 莲华笑了,好像这支莲花钗带给她多大的温暖。“从她和大师姐离开师门时,莲花钗我就不曾离身,它对我好重要,在我痛苦无助时,我都相信只要我留着钗,师姐们会记得和我的约定,哪怕师父以我的美貌、肉体为武器,一再的把我送给权贵者来换取他要的目的,朝朝暮暮的陪侍着不同的男人我好痛苦” 闻言,陆丹风、云天骄一震,对她口中的师父切齿到极点! “你不恨你师父吗?为什么不逃!”陆丹风不解,以她曾有的美貌,定然有人愿意帮助她才是。 “恨!我当然恨师父!可是我又能如何,他以毒控制我又不让我学半点武功,最后我趁他受伤时,偷了他的武功秘笈,有两个忠心的属下保护我我才走得掉” “这是什么烂人师父,根本该捉来抽肠、凌迟、车裂、沉河、挖眼、断手!”云天骄怒不可遏。 “娘子,只要抽肠这人就活不了,也不用到凌迟、沉河了,况且现在朝廷严禁酷虐的刑法。”对妻子发狠,脱口便是一串官方的严刑名词,陆丹风苦笑。 “遇上这种人酷刑就该用在他身上!”云天骄反唇,现在只要看到男人都挺不顺眼的。 了解妻子个性的陆丹风,知她正在风火头上,识相的吞声,谁叫他们男人中就有这种令人想生吞活剥的下三滥! “你别怕,现在少泱我是说有天音在,她会帮你的。” “天音从小我便以天音为精神支柱,只要有这钗在身边,我就相信她会回来,当初她和大师姐被送进灵阙宫时她们都说会回来接我我只盼有一天她们能救我出去我不要再过这种在男人手中来来去去的生涯了,可是”伤心的泪滑下。“这么多年了,她们都没有回来是不是已经忘了我” “不会的,天音不是这样的人,她有不得已的原因,无法去见你,她怕把麻烦带给你。”云天骄柔言道,御前神捕为办案之需惹下的麻烦很多,同伴间虽有默契的相互支援,却也极力避免把麻烦带给周遭人,更何况少泱此刻的境况是动辄得咎! “麻烦天音有危险吗”莲华激动的抓住云天骄的手。“见我会让天音有危险那我便不见她了” “只要小师妹想见我,再危险我都会来。”坚定的声,随夜风而来。 月色下,姬少泱一身水蓝淡雅的衣袍,清俊美丽的面庞,像个乘夜而来的绝尘佳公子,拿着手上的木莲,她来到莲华身畔。 “小丫头,我回来了,你怎么搞成这样,想不想我?”在莲华颤睁的眸瞳中,木莲花已别上她的发。 “天、天音!”她不敢置信地喊。 “是呀,是我!” 印象中的手轻拍上她的头时,莲华夺眶的泪滚滚坠落,姬少泱温暖的手臂环拥过她。 “天音”莲华埋在少泱怀中,痛哭得像个小女孩。“师姐师姐真的是你”“别哭,小师妹,你知道我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姬少泱抚着她的发。“你向来就爱对我和大姐唤名字,不喜欢叫师姐,你说那太严肃了,怎么现在这么恭敬的叫师姐,打算跟我陌生了吗?” “没、没有我太高兴了,好怕是梦” “我不是抱着你,在你身边跟你说话吗?怎会是梦!” “天音、天音”莲华终于真正的抱紧她。“你真的在这”“傻丫头!”少泱轻叹。 第十二章 见此,陆丹风朝云天骄道:“我现在明白你说的,当修罗扮成段淳时,性别、容貌、年龄至少有一样是真的,现在看来,少泱以淳的外貌出现好几次,这是说容貌是真,其他全是虚了!” 云天骄也是一笑。“你还不明白,少泱把你当自己人,才会在你眼前连续以同样的面目出现多次,至于她为何会以三姑的面貌出现,除了想隐藏踪迹外,最大的目的就是想再恶整你几回,谁叫你在我们大婚当天给她下马威!” “我就知道阴阳小子记恨!”虽然已经知道修罗为女子,陆丹风却对她生不起他向来待女孩应有的呵护心,只觉得哥儿们的感情还比较有,毕竟在大理,大家曾患难与共的相处遇。 “你的记恨功力也不比她差呀!基本上,你们两个是半斤八两,随时随地只要能报一剑之仇,都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谁那么小心眼呀!”陆丹风撇头不承认,随又想到什么似地道:“只是修罗现在看来很成熟,之前看她在你们御前四神捕中,闹起脾气来像没长大的小孩在抢玩具一样。” “任性、骄傲、自尊强,却又随性得可以在转眼间像个小孩,胡闹得不成样,下一刻又像个深沉历练的人,如果不是带着这些个性的特质,她又如何成得了精于易容术的‘修罗’,既要能是男也是女的扮演多面人,就得要有多种的个性来配合,否则就不叫易容,不过是个站在台上唱大戏的丑角。” 第一次,陆丹风看着眼前的人,是真心的佩服了。“修罗带着这么多重的性情,到底哪一种是她。” 云天骄又是莫测一笑。“在自己最信赖的人眼前,永远能展露出最真实的一面,不是吗?” 看着眼前完全像个俊鲍子的修罗,极尽呵护的哄着怀中师妹,陆丹风喟然。“在师妹眼中,少泱有男孩子的气概,能使人依赖,在你们身边,她又任性的子取予求,我看她是那些个性的综合体吧!” 听他的调侃,云天骄也耸肩笑笑。哪一面是修罗又如何,少泱在他们心中的定位由来不变。 “天音你来接我走的是不是是不”莲华说得激动。 “别急,慢慢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会再离开了。”话中添上一层哀愁。 “真的”莲华抓紧她,哽然地抬头,望着那温柔俯视的俊颜,对方的瞳中映出自己那骇人至极的丑陋,她颤抖的垂首。“我我变得很可怕了吓、吓到你了对不对”她已知道,方才那臃肿胖胖的三姑是天音所化。 少泱温柔地捧起她的脸,直视入那双澈亮却忧伤的瞳,轻笑道:“对,吓到我了,你变得好凶,一见面就会跟我打架,我都怕功夫不练好,下次打不过你了!” 莲华那已翻皮尽溃的唇像扯出了一抹童稚的笑。“你最会整我逗我了” “那是疼你,谁叫我就只有你这个小师妹”自己却没能保护好她! “我我让你失望了对不对”见少泱转为黯然的神色,莲华幽幽地道。“你是御前神捕,而我却变成专剥脸皮的杀人凶手” “是我的错,以为师父不会对你下手,没想到”抚着她早已腐溃的脸,手上却是混着白颜料剥落的烂肉,少泱只感锥心。“这是苗宫的僵毒,中毒者,肉体如死人般渐渐腐烂至死,这世上根本无葯可解,为什么你会中这样的毒?”这毒虽可怕,但苗宫从来与世隔绝,也不主动害人,除非有人先侵害他们,或者心生异心盗宝的人! “是我自己的报应”虽只有面部中毒,但不生不死的拖了一年,更令她痛苦难当!“天音,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剥脸杀人吗?” 少泱摇着头,拂开她落下的发。 “除了想找张能看的脸,还有,师父说御前神捕中的修罗可能是你,所以我想,就算不能找到张好脸只要一直杀人一定也会引来御前神捕,现在你真的来了” “莲华!告诉我,是不是师父那个老匹夫,他要你去苗宫” “不要、不要提他咳”莲华哭喊,随即剧咳,血不停的再次涌出喉中,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陆丹风见状,想起擅于医术的五妹曾说过的方法,他忙以内力镇住她几个大穴,让她能顺畅的说话,以眼神示意姬少泱,怀中的人快不行了! “师妹,我不提这些,那你说说,有什么想要我为你做的!”姬少泱握住她的手,忍着盈眶的泪,柔笑的安哄。 “我”莲华像想起一个美丽的回忆,笑得迷茫“你记得吗?曾经有一年的中秋夜,我们同门三姐妹在一起对饮,说着未来的愿望。” “记得,我向来离经叛道的,只有你和大姐是温柔乖巧的好姑娘。” “离经叛道你这么认为”她握住姬少泱的手,笑得真诚。“从以前,我就好羡慕你你总是好有勇气去做你自己想要的事,说自己要说的话我我” “别说了,莲华”少泱心痛的以袖子擦过她不停吐出的血。 “不说,就没机会了”血开始从她蚀烂见骨的五官中淌出,她紧捉着姬少泱。“还记得我们只会说想要当个好妻子,侍奉丈夫而你却说” “我宁愿醉生梦死的过活,也不干这种事,人生一场,自己活都不够了,还跑去服侍别人,活不过瘾,也别自找罪受!”姬少泱接着她的话道。 这几句话再次说出,非但莲华笑,连一旁的陆丹风、云天骄也笑。 “天天裳还说你的想法太堕落” “大姐总是温柔又正经。” “而你却潇洒的回她”血淌得莲华满脸也流得姬少泱满袖,气已转弱,她艰难的喘着说不出话,只有一双眼直望着她。 姬少泱深深的闭上眼,随即抱起她,看着这繁星之夜,幽幽吟道:“好花常令朝朝醉,明月何妨夜夜圆,大地有泉皆化酒,长林无树不摇钱。我就是一个堕落的想过这种生活的人,以后,我带着你一起过这种生活,谁都别想欺负你,好不好,小师妹。” 怀中的人一笑颔首,安然合上眼,抓在她衣上的手渐渐滑下。 “小师妹”抱着她,挺立月下,姬少泱凄哑着声,晶莹的泪缓缓颤落。 “别独自承受,你想怎么做,我会帮你。”云天骄温柔地拍拍她的面庞道。 “想杀人,记得算我一份!”陆丹风也在身后握着她的肩。 “我会的,你们别担心。”姬少泱轻声回应,看着夜空,神情决然。 黎明时分,古渡口旁的林畔小屋,水轮车不停的转动,淙淙的水声映着朝阳,像挥去了暗夜的阴霾,充满生机。 姬少泱昂立在水轮车旁,背手而候,淡衫的绸缎束冠,看来就如权贵公子,却在阳光下散发出高雅的清逸。 “天音,”老妇来到她身后。“我们可以启程了。” “奶娘,我想了想,灵阙宫让我自己去,你先回楚家庄吧!” “你是想反悔!”老妇不悦地看着前方背影。 “楚家庄与灵阙宫并不同方向,天音想奶娘年事已高,别再奔波了。” “我这把身子骨还禁得起,不劳你多费这份心。” “如果你这么不放心,可以陪我一起到灵阙宫最近的分舵,我相信他们每一个都很急着找到我,绝对会严加看守的送我回灵阙宫。”姬少泱戏谑地道。 “这还是不太好!”“为什么?” “总之,没必要!” “没必要?”姬少泱笑了笑,回过身,迎视老妇的眼神相当犀锐。“奶娘在怕什么呢,是怕若不是你亲自押我回去,功劳不属于你吗?师父!” “你在胡说什么,你不想跟我回去,还跟我故意玩这种把戏,我怎么会是你师父!”老妇振声道。 姬少泱冷然扬唇。“人家说,虎毒不食子,师妹也算你照顾大,你却将她害成那模样,还步步追杀她,你真是比虎还毒呀!” “天音你疯了!” “别跟我再玩游戏!”姬少泱愤恨的一掌拍到身旁的树干上,道:“从你拿走莲花钗我就怀疑,知道莲花钗对小师妹有多重要的,只有大姐、我,还有你,这个禽兽不如枉为人师的畜生!” “住口竟敢这样对我说话,你”“你才住口!”姬少泱怒喝的指向老妇。“教我易容术的是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一个人再怎么能易容,眼神是很难改变的,你装奶娘很像,连感情都演的像真的,可是你能喝葯扩大你的黑瞳,却改变不来你那不正常的神态,还有一点,是你千料万料都想不到的,三天前,我接到一个消息,信上说,奶娘已经病死!”她拂袖。 第十三章 眼前的老妇愣了愣,随即扬笑,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苍哑的男子声道:“你演得也不差嘛,在我眼前又跪又悲伤的,易容的功力都赢过我这个师父了,修罗神捕!” “好说,我得确定来人究竟是谁!”姬少泱迎视眼前的人,一个看来苍白斯文的中年男子,穿着老妇的衣服显得突兀,却不减对方面庞上那看来精狠的神色。“能够把往事说得这么详尽,除了你夜枭金蝉子,我还真想不出谁了!” “逆徒,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师父,直称师父的名讳,你太放肆了!” “放肆?当你对师妹做下这些事之前,有没想过,自己配得起尊重二字吗?” “你师妹是个错误,为师来不及出手救她!”金蝉子一脸无奈地叹气。 “错误!师妹变成这模样,对你而言就只是个错误!”姬少泱难以置信他的回答。“你甚至不惜追杀她!” “那贱婢丑得一点用都没有了,根本是烂肉一团,居然还偷走倒行功的秘笈,活在世上对她也是痛苦,杀了她,对她还是个解脱呢!” “失去美貌就不是师妹?莲华对你而言,就只有美貌,失去它就什么都不是吗?” 金蝉子笑了笑。“解决莲华也算帮了你,有个杀人凶手的师妹,对你身为御前神捕的名声总是不太好吧!” “我真是再也听不下去了!”云天骄由屋后走出,来到少泱身边。“夜枭金蝉子,披着人皮根本不是个人嘛!” “小丫头,你尽量发狠吧,老夫出江湖时,你只怕还在娘胎里,你们两个小毛头,老夫还没看在眼里。”金蝉子一哼。 “哟,看来真如你说的,他武功被废后,利用你师妹的美貌和肉体四处去帮他得到恢复功力的方法!”她搭着少泱的肩,打量着眼前的人。 “当然,老匹夫就这么点脑力,我还会想不到吗?”姬少泱环胸道。 从金蝉子化为奶娘而杀了莲华身边的两个人时,她就知道,师父的武功应该恢复了! “那你说我们有胜算吗?” “我和骄姐联手应该可以,但是” 姬少泱和云天骄有默契地互望一眼。 “有人可以代劳,我们就别这么辛苦了。” “嗯,昨晚,他还很有义气地说;想杀人,记得算我一份!今天就交给他表现吧!”姬少泱本来就打算今天要看戏。可是,两人一搭一唱大半天,就没见有任何的动静! “我不晓得你们两个毛丫头玩什么游戏,但是,天音,如果你识相,就自己乖乖随为师到灵阙宫,毕竟伤了你,为师也不忍,你的身价可高了!” “多高?”云天骄和姬少泱同时好奇地发问。 “只要能擒到你的人,是江湖人,就能得到一座豪府宅第和项炎武成名天下的武功之一,九转回干手!若是灵阙宫人,不但能得到更高深的武功,还拥有副宫主的地位。” “哇,那头炎武野兽好大方喔!”云天骄赞叹。 “对呀!我干脆自己回去算了,副宫主捞来自己做。” “少泱,”云天骄马上执起她的手。“飞黄腾达的那一天别忘了我。” “骄姐,”姬少泱也深情的回握住。“有你一定有我,我们是最好的伙伴!” “就知道你最好,哪像那个到现在还死不出来的相公,我真是所托非人!” “你们两个不用再演了,老夫没兴趣!”金蝉子怒吼一声,掌风凌空挥出。 云天骄和姬少泱忙各自跳开,掌劲击中水轮车,哗砰一声,巨大的水轮车当场歪落,溅起偌大的水花。 “陆丹风马上滚出来,你解决这老家伙,我、我,我马上跟你圆房!”云天骄红着脸喊。 “真的天骄你没骗我?”迅即的身形由大树中飞出,如大雕展翼,疾空冲下,随着一道破空寒芒,直往金蝉子兜空罩下! 事出意外,金蝉子只感到一阵锋锐穿体,冰凉剔骨,心知完了! “天骄、天骄,不可以骗我喔,这个人玩完你就要履行承诺喔!”陆丹风一落地,就乐得抓起爱妻小手,诌媚的搓搓。 “那、那个人你”云天骄没心思陪他起哄,那个还站在他们眼前,直勾勾望着他们的人,可没倒地! “他!他差不多了!”陆丹风剑尖一戳,金蝉子惨叫,捂着胸口颓然跪地。 仅一招就叫这个三十多年前横行江湖一时的金蝉子差点毙命! 云天骄、姬少泱都感到可怕的看着陆丹风。 “骄姐,你平时怎么敢对他又打又揍的,这个人的可怕不下于项炎武。”少泱在她身边道。 “我也突然觉得自己好勇敢!”向来只知道陆丹风武功高,观音曾说他剑法已至臻化,可云天骄从没放在心上,今天可算见识到了。 “娘子,走吧!”陆丹风乐滋滋地拉了妻子就要离开。 “干么?” “讨厌,还问人家干什么,你刚刚答应我的。”他小家碧玉似的扯扯她的衣袖。 “什么?” “圆房呀!”陆丹风羞人答答的戳戳她。 “圆房?不干!”一大清早圆房,有病呀! “不干!”他瞪着她,整个神情都卯起来了。“你刚刚明明说解决这老家伙马上跟我圆房!你骗我,人家什么都给你,你现在就这么对我了将来怎么可能会有信用” “我、我不是失信,是n”云天骄被他逼得连连退着步。 “怎么样,不想认帐了,我不管,你要负责、你要负责” “我、我搞什么!我根本什么都没做,负什么责呀!” 为什么他们的对话是这种花心恶少诱骗良家小熬女的模式,而且那个恶少还是她! “所以,”陆丹风环住妻子的肩。“我们现在马上回去做,你就可以负责了,你也不想没责任感嘛!” “你真是够了!成天想着这种事!”云天骄推开他。 “娘子,你刚刚答应我的,对了,是不是那个老家伙没死,所以不算!”陆丹风提了剑马上要冲过去“置人于死地!” 吓得云天骄和姬少泱马上左右两边各拉住他。 “骄姐,你就答应他吧!否则人被他杀了,事情就大了!” “我”云天骄咬牙。“好,丹风,我答应你,我们圆房!” “真的!”他的冲势马上就停了下来,回过头,像一只摇着尾巴等着主人丢骨头啃的小狈。 “可是、可是得再等一下!”至少得等她把眼前的事处理完。 “还等我不要”他鬼号。 “你那么猴急干什么”云天骄也火了。 “你每次都要我等可是每次都骗我” “这一次是真的!” “你这意思是说,以前的事都是假的。” “你不要没事鸡蛋挑骨头的找碴!” “是你先骗过我” “是你有病” 又为无聊的事吵起来了!在旁的姬少泱只是叹着气,一旁痛苦捂胸的金蝉子,哀唤着。 “天音你真的打算杀了师父” 姬少泱冷笑。“你不是还活着吗?” “你放过师父吧!” “莲华也曾要你放过她!” “你这是不是打算饶过我” 姬少泱淡垂着眼,没说话。 “好!为师认了,我我不想死在外人手中,看在师徒一场,你亲手杀了我吧!” “我不会反骨到徒弟杀师父!” “那就是说师父永远”金蝉子的眼微眯起。“可以处置徒弟!”他飞快的出手,扣住她的手腕脉门。 “少泱!”在旁见状的云天骄一惊! 陆丹风手中剑正要出鞘,金蝉子威胁的声音更快传来。 “只要你一出剑,我马上以最后的内力灌入她的脉门,我死也要拉这个叛徒来垫背!”金蝉子强撑起身。“只能怪你们太小看老夫了!” “是吗?本上人的剑会在你吐劲之前,就先断了你的首级。” “四上人,你别出手,这件事该由我自己来解决。”始终面不改色的姬少泱道。 “解决!”金蝉子大笑。“天音,你武功虽高,可惜面对为师你还差一截!” “老匹夫,以前我就说过,就算你什么都强过我,有一样却绝对远不及我!”少泱凛凛而笑的比比脑袋。“南风、九赤” 尾声扛着子回去履行诺言 随着姬少泱一喝,两道流光以奔雷逐电的速度激射而来,破体穿过金蝉子,鲜血激扬而出,在他哑口的愕然中,眼前的徒弟绽出灵绝俊美的笑意。 “我不会弑师,却没办法阻止别人杀你!你那点智慧留着到地狱里去跟师妹忏悔吧!”看着金蝉子缓缓倒地,姬少泱喟然。“师父,若不是你出手想杀我,我不会真对你做到这一步,只能说,你那自私无情的心,还真让我一步步都料到!” “天音小姐!”前方两名高瘦修长的大汉,其中一个脸上带着刀疤,共同朝她抱拳为礼。 陆丹风皱眉,这两人眸采内敛,每一分举动都蕴藏着惊人的力量,绝不是一般江湖高手可比拟。 “宫主已在来这的路上,属下两人先来恭迎天音小姐。”有疤的汉子道。 “是派你们来押人吧!”姬少泱冷笑。 “属下不敢!”两人忙同时再次抱拳躬身。 “少泱!”云天骄捉过她。“南风、九赤这两人是项炎武的座前护法,你在搞什么?” “师父能找来边城古渡口,可见我的行踪就已不是秘密,灵阙宫的人自然也会来到边城古渡口,与其由四上人杀了师父和灵阙宫结仇,不如由他们自己人解决自己人吧!” “自己人?”云天骄没意会。 “夜枭金蝉子是灵阙宫的人!”陆丹风猜到。 “四上人果真反应敏捷!”姬少泱点头。“师父确是出自灵阙宫,而且地位不差,却没真正被重用过,纵然如此,只要是灵阙宫的人,就算犯了事,也该由自家人以宫规处置,不容外人插手,为了避免你们郡南王府因为我真与灵阙宫扯上什么梁子,干脆让他们自己人以犯上之名,当场诛杀!”“犯上?”陆丹风和云天骄同时愕喊。 “嗯,犯到我这个副宫主。” “犯到你这个副宫主!”这两人快成九官鸟了。 “我说过,这么好的事,干脆副宫主捞来自己做。”少泱摊手自嘲。 “原来你昨晚葬了莲华之后,主动找上灵阙宫的分舵。” “阴阳小子!”陆丹风大臂一展,揽过她的颈子,凑在她耳边,完全像个哥儿们。“一句话,如果你真不想去灵阙宫,我可以为你对付那两人,别理我们郡南王府是不是会惹上灵阙宫!” “哟,你今天是吃素还是行善呀!这么大方!” “现在还玩什么俏皮呀!”陆丹风小声地问:“到底怎么样?” “对呀,你的想法呢?”云天骄也凑上来。“放心吧,南风、九赤虽然很强,但是以我们三人之力,要把他们毁尸灭迹还是办得到!” “对呀,再不然这里还有我在西域得到的化骨水,绝对让他们消失得干干净净!”陆丹风亮出怀中的东西。 “好神奇喔!”少泱拿起来把玩,这玩意儿她听说过,还没见过呢!“确定化得干净?” “可以试试看,我也没用过!” 这三个人完全不理还站在旁的南风、九赤,他们明明听得一清二楚,还得假装不知道,两个人站立难安。 “唉,算啦,搞这种事,多见不得光,既然是我自己选的,我该自己面对。”少泱一叹。 “阴阳小子,既然你要认命,干么连我的化骨水也拿走!”陆丹风眯眼,这家伙只要是别人拿出来的宝,从没见她不收进袋中的,上次在大理,还摸走他两枝人参小露露。 “我都要离开了,给我点纪念品会怎么样!”姬少泱理直气壮。 “项炎武会对你怎么样?” 姬少泱仰天略一沉思,随即面色发白,旋即又铁青接着转为可怕。 “你还是不要想了!”云天骄摇摇手,旁人光看都觉得累! “天音小姐,该启程了!”见秋阳已高挂,在旁的南风、九赤道。 “唉!”这下姬少泱可真是长叹了,倒没多废话地挥挥手,在秋风送爽中,转身离去。 看着那离去的背影,陆丹风问:“就这样不管她。” “放心吧,她精灵得很,况且就算她想慷慨就义,她的老爹和娘也不会坐视不理!” “她的老爹和娘?”楚家庄主不是去世了吗! “我说的是观音和半月,他们应该早就收到消息了,修罗根本是连项炎武的面都不打算见,就要溜了!” “你这么确定。” “有观音出马,还有半月策划,我相当断定。” “难怪你们都这么从容自在!”他还奇怪着,向来听到项炎武就跳脚的两人,怎么这一次这么平静,原来早就胸有成竹了。 “当然了,你以为跟你一样,只会想些胡天胡地的事哇你干什么?”被陆丹风猛然打横抱起的云天骄,尖声大喊。 “回去做胡天胡地的事呀,你刚刚答应的!” “放手!我自己走!”她踢着脚挣扎。 “不行!”陆丹风干脆一把将她扛上肩。“今天绝不会让你跑了!” “陆疯子你敢拿我当货物一样放我下来否则我要你好看” “好!我们回陆家庄,在床上,看谁要谁好看!”他暧昧地拍拍肩上高翘的臀部。 “你下流”她卯起来捶他的背。 “是呀,遇上你,还真是很难高尚!”他大笑的扛着妻子回去履行诺言。 天上晴空万里,地上秋意缠绵,树林里,娇叱、高笑的声,回荡整个古渡口!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