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心泪难休》


 第1章 重生在一切开始之前

    “你真的愿意娶我吗？”顾卿遥看向眼前的岳景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她追了岳景峰那么多年，可他从未给过自己回应。
    可是此时此刻，岳景峰竟然出现在她面前，不顾她因为车祸已经高位截瘫，竟然在病房里向她当众求婚。
    洁白的花纱，偌大的钻戒，简直像是偶像剧的情节一样。
    顾卿遥费力地抬眼看向眼前的岳景峰，眼底满是歉疚：“谢谢你，景峰，可我真的怕拖累你……”
    “没有拖累！卿遥，以前我怕配不上你，可是现在……我真的不想再欺骗自己的真心，未来的日子，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岳景峰轻轻捋顺了顾卿遥的鬓发，眼底满是深情。
    顾卿遥的眼泪落了下来，忍不住抬眼看向旁边的林夏雪，简直说不出心底有多么感动：“夏雪，你也帮景峰一起策划了这个惊喜给我，是吗？”
    “那是自然，你是我的闺蜜，你幸福我才能幸福啊，你都不知道，你变成这样子，景峰学长心底有多么自责。”林夏雪靠过来，眼眶也微微红了。
    顾卿遥咬紧下唇，良久方才哀求道：“景峰，你先出去一下好不好？我有话要对夏雪说。”
    岳景峰迟疑了一瞬，在顾卿遥脸上落下一吻：“乖，少说点话，别累到自己。”
    顾卿遥笑着应下，岳景峰这才走了出去。
    病房里面只剩下顾卿遥和林夏雪了，林夏雪定定地看着顾卿遥指间的钻戒，没来由的，顾卿遥就觉得林夏雪的眼神有点古怪，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顾卿遥低声道：“夏雪，你是喜欢景峰的，对不对？”
    林夏雪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似的，立刻跳了起来：“怎么可能？卿遥，你可千万别多想！”
    顾卿遥摇摇头苦笑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感受呢？但是夏雪……你看看我，我都是个废人了，我和景峰在一起还能怎样呢？夏雪，算是我求求你，求你替我照顾景峰吧，他是个好人。”
    林夏雪的神色如遭雷击，她像是克制不住要说出什么了似的，却又默然噤了声：“你别胡说了，既然景峰学长喜欢的是你，你就安心准备婚礼就是了，不用想那么多，而且……”
    她话还没说完，岳景峰就匆匆推开了门：“卿遥，你看我拿的什么？”
    “什……”
    顾卿遥呆呆地看向眼前的结婚证，哑声道：“景峰，”她试图伸出手，指关节却是动弹不得：“谢谢你……我爱你。”
    “我也爱你。”岳景峰眼底满是柔情蜜意。
    “我还要去民政局补办一些手续，你好好休息。”岳景峰想了想，像是不放心似的回头问道：“你愿意嫁给我的，对吧？”
    “我愿意，我愿意。”顾卿遥已然泣不成声。
    岳景峰这才松了口气似的，匆匆出去了。
    明明失去了全部，却又好像因祸得福。
    “让顾小姐好好休息吧，”医生提议道：“病人经受了那么大的心理波动，下面要安静输液了。”
    林夏雪道：“那卿遥我也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好。”顾卿遥轻声道：“谢谢你，我真的很开心。”
    林夏雪也笑了笑，这才掩上了门。
    病房骤然变得很安静，顾卿遥费力地看向指间的钻戒，还是忍不住微笑。
    自私就自私吧，她真的太喜欢岳景峰了，喜欢到了骨髓里。
    她混混沌沌地睡了一会儿，外面似乎是过去了几个医护人员，顾卿遥动弹不得，听力倒是变好了些——
    “里面就是顾家那大小姐吧？”
    “可不是，哎呀，可怜人见的。”
    “那岳少怎么会娶她啊？都这样了，估计连孩子都生不了吧。”
    “生不了就不生了呗，你看她那个样子，估计也撑不了几年了，到时候顾家的钱还不是都到了未来女婿手里？”
    外面传来低声的笑，顾卿遥心底一阵怒意，手指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说岳景峰，她的景峰哥哥才不会算计这种事！
    “别瞎说，我看岳少对里面那位也算是够好了，这个时候能在一起的，那是真爱啊！”
    “鬼的真爱，我听说这个顾小姐追了岳少不知道多久，岳少都不带搭理的，怎么一出车祸就立马求婚了？还有你没听说吗？这顾小姐天天装得像是个名门淑女似的，那身子早就被人破了，啧啧，依我看啊，这里面的隐情多着呢！”
    “还真是！说起来……你们不觉得奇怪吗？顾家女儿都这样了，顾先生到现在都没有露过面，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亲生的……”
    说话的人走远了，顾卿遥却只觉如遭雷击。
    顾先生？他们在说的，难道是父亲顾彦之？
    父亲一直没来过医院看她？这……怎么可能！
    顾卿遥想要挣扎起来去找母亲询问，却意识到自己根本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第2章 你不要点火

    顾卿遥是在一阵昏眩中醒来的。
    眼前尽是衣衫鬓影，顾卿遥费了好一会儿功夫，这才看清自己的处境。
    “顾小姐，再喝一杯吧，你今天不是十八岁吗？出来玩啊，就不要太拘束着自己。”对面的人不是岳景峰又是谁？
    顾卿遥难以置信地看过去，几乎是脱口而出：“景峰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岳景峰似乎也怔了怔，伸手就要扶顾卿遥：“顾小姐是不是有点喝多了？没事吧？要不要我扶顾小姐去房间休息？”
    等等……刚刚十八岁！
    顾卿遥清楚地记得，前世也是这一天，她为了庆祝自己成年了，在父亲顾彦之的纵容下来了酒吧，而就是这一夜，她喝醉了，醒来的时候和三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满地的保险套一片狼藉，出去的时候记者就等在酒吧门口，将她的狼狈不堪拍得淋漓尽致，那是多么放荡的一夜，顾卿遥无论如何都想不起。
    她只知道，她的人生从这一天开始一落千丈。
    流言蜚语压都压不住，海城的上流社会就那么大，谁都知道，她顾卿遥在十八岁的那一夜失了身，后来她依然死皮赖脸地赖着岳景峰，岳景峰的态度却是愈发疏离了。
    而现在，她回来了！
    回到了一切开始之前！
    顾卿遥毫不犹豫地咬向自己的舌尖，剧痛让她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得到了短暂的清醒，她抬眼看向对面笑得一脸温和的岳景峰，笑道：“景峰哥哥，我觉得不太舒服，我想我该回去了。”
    “都这么晚了，现在回去，伯母也该担心了，不如去楼上休息一下，反正楼上客房也多得是。”岳景峰温和笑道：“都十八岁了，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不是？”
    顾卿遥看不出异样，手却已经探向了手机，为难道：“还是不用了，我还是回去了，我不习惯在外面过夜，妈妈会急着找我的。”
    “伯父都将你托付给我了，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岳景峰靠近了一些，呼吸就在方寸之间，几乎贴近了顾卿遥的脸，顾卿遥下意识地往后躲闪，而他全然不知地说了下去：“走吧顾大小姐，带你看看新世界，做点有趣的事情不好吗？你也不想一直被困在笼中吧？”
    顾卿遥低着头，死命掐着自己的腿，这酒劲……是不是太大了点？
    要离开，要尽快回家去，顾卿遥感觉得到，自己整个人都愈发昏沉了。
    拨电话已经不可能了，她连抬手的动作都已经无比吃力，顾卿遥咬了咬牙，看向岳景峰，试图看出一点端倪。
    岳景峰却是笑得满面温和：“顾小姐别担心，这杯酒后劲是太大了，我给你要一杯水果调酒吧？甜甜的很好喝，或者……我扶你上去，去客房休息一下？”
    “景峰哥哥，我真的不舒服，我必须要回家了。”顾卿遥被岳景峰半拉扯着扶了起来，她整个人都有点绵软，脚下也不受控制地被拖动着。
    “顾小姐不用担心，我在楼上订了客房，顾小姐上去休息一下就是，也不会让家人担心。若是顾小姐担心我图谋不轨，我不进房间就是了。”岳景峰和颜悦色地说道，手上的力道却是不容顾卿遥挣扎，径自将人朝楼上拉。
    不行，不管岳景峰是好心还是蓄意，再这样下去，就真的要重蹈覆辙了！
    顾卿遥的目光定格在旁侧靠在吧台上的男人身上，男人独自一人，面前摆着的尽数都是烈酒，他的周遭满是生人勿进的气息，冷冽而慑人。
    换做平日，顾卿遥定然是不愿和这种人打交道的，可是此时，她已经别无选择。
    想起前世念宛如最后说的话——
    那么最陌生的人，反而是最让她可以信任的人！
    顾卿遥咬紧牙关，忽然一伸手死命地将人拉住了，语气娇嗔开口道：“这位先生你帮我评评理嘛，我想回家！可他就是不放我走……”
    她几乎用尽了全部的演技，被拉住的男人蹙紧眉头下意识想要躲开，目光在顾卿遥微醺的脸上定格良久，却是将顾卿遥扶住了，抬眼看向岳景峰，语气肃冷：“这位小姐让你放开她，你听不到吗？”
    岳景峰干笑一声，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在心底暗自叫苦，显然已经认出了男人的身份：“黎少。”
    黎霂言，房地产大亨，身后据说有财团支持，奈何媒体舆论对这个男人的报道也极少，他的身份始终谜团重重，也有传闻说黎霂言纵横黑白两道，因而众人方才如此噤若寒蝉。
    岳景峰根本就不明白，这尊大佛……怎么会管这样的闲事。
    黎霂言却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招呼一样，径自将顾卿遥的手拉了，声线微沉：“还记得我吧？”
    顾卿遥微微一怔，大抵是因着宿醉的缘故，她的脑子不太清醒，一片混沌，面前男人好看的脸在眼前一晃一晃，顾卿遥闭上眼，只能闻到好闻的草木香。
    分明是众人都不敢招惹的黎霂言，此时却成为了顾卿遥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死死拉住了男人的袖子，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求求你，救救我，我不能和他走。”
    她全身滚烫发热，几乎不受控制地朝他倒下——
    黎霂言眼神一沉，下意识地将顾卿遥抱住了。

 第3章 你不必那么紧张

    顾卿遥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然大亮。
    “醒了？”一道疏冷的声音传来，顾卿遥看过去，就见黎霂言背对着她，正在敲打电脑。
    顾卿遥轻咳一声，刚想开口道谢，话到了嘴边就咽下去了。
    她错愕地看着一丝不挂的自己，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黎霂言刚好回头，顾卿遥一把拉过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眼底满是戒备：“你……”
    黎霂言淡淡开口，眼底满是讽刺：“怕了？”
    顾卿遥咬住下唇，低声道：“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对吧？”
    “你觉得呢？小小年纪敢一个人来酒吧，没想过会发生什么？”他的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指责。
    黎霂言走近了一些，他的笑容如此危险，让顾卿遥下意识往后缩，下一秒直接撞到了床头，忍不住吃痛地咬住下唇。
    黎霂言停住脚步，轻笑了一声：“果然和小时候一样蠢。”
    ……
    “我帮你换了衣服，”黎霂言的脸色很是平静：“你吐了一身，我还帮你洗了澡。”
    顾卿遥难以置信地看向黎霂言：“那你……”
    “你已经十八岁了吧，需要我对你负责吗？”黎霂言问道，语气带着三分调侃的意味。
    “你骗人。”顾卿遥迅速冷静下来，沉声开口：“我们没有发生过关系，我是有感觉的。”
    黎霂言的脸色迅速沉了下来：“你之前有过经验了？”
    他的语气宛如质问。
    “当然……”顾卿遥的声音小了几分：“没有。”
    黎霂言盯着顾卿遥看了一会儿，语气明显缓和了些：“吃点东西，然后我派车送你回去。”
    “你之前问我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回事？”顾卿遥不依不饶地看着他。
    “论辈分，你本该叫我一声叔叔。”黎霂言平静道，眼底却写满了讽刺：“现在想起来了？”
    顾卿遥睁大了眼睛。
    看出了顾卿遥的疑惑，黎霂言却只是淡淡道：“忘了就算了，吃早餐吧。”
    顾卿遥看着眼前的早餐盘，眼底掠过一丝犹疑，芝士火腿砖压三明治，配上热腾腾的拿铁咖啡，刚好是顾卿遥最喜欢的，可是……黎霂言是怎么知道的？
    “谢谢。”顾卿遥心情复杂道，她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紧，道：“多谢黎少的好意，但是我还是要先和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不然妈妈该担心我了。”
    前世的一切让顾卿遥再也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和一个陌生男人在同一间房间里待了一晚上这件事已经足够让人恐慌了，顾卿遥并不想再生事端。
    黎霂言静静打量了顾卿遥一会儿，这才淡淡颔首：“你的手机昨天一直在响。”
    顾卿遥接过来看了一眼，便是微微一怔，大多未接来电都是来自同一个名字——
    林夏雪。
    林夏雪每年都会来顾宅给自己过生日，想来昨晚林夏雪见自己没回去，该是担心坏了。
    顾卿遥垂眸笑了笑，刚想回拨过去，想了想还是向下拉了，直接打给了家里，听到熟悉的声音想起，顾卿遥的眼泪差点落了下来：“梁叔。”
    梁忠齐是从前念家的老管家了，后来念宛如嫁给了顾彦之，梁叔也就跟了过来，从顾卿遥还小的时候开始，梁忠齐就一直跟在顾卿遥的身边，可是就是这样处处宠着自己的梁叔，也在自己二十岁那年因为老宅阁楼塌方，而永远地离开了她。
    而现在回到了十八岁，是不是意味着，一切还有重头来过的机会？
    梁忠齐显然也一直在等顾卿遥的电话，听到顾卿遥的声音就放下心来，叮嘱了几句，就直接问了地址要派车过来。
    顾卿遥将电话放下，这才看向黎霂言：“黎先生，之前您说您是我的小叔叔，是怎么回事？”
    “你不记得了？”黎霂言反问道。
    顾卿遥摇摇头。
    黎霂言看着顾卿遥老老实实的样子，总是无法将她和传闻中那个被宠坏了的女孩子联系起来，他的眼神沉黯些许，这才道：“至少名义上，我是顾老先生的养子。”
    顾老先生？
    顾卿遥有点诧异地想着，是说自己的爷爷吗？
    可是自己的爷爷何时有养子了？
    似乎是看出了顾卿遥的疑惑，黎霂言淡淡道：“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之所以说是名义上，是因为这些年也没什么联络。”
    纵使如此，自己也不该毫无印象才对。
    顾卿遥没说话，心底的戒备却是更深一层。
    黎霂言便也没多言，径自吃起早餐来。
    顾卿遥委实是不敢碰陌生人的食物，只好偷觑黎霂言，男人的饮食习惯很好，修长的手指动作起来极为好看，动作优雅而绅士。
    顾卿遥盯着他将黄油抹在面包片上，像是有强迫症一样，将边角都涂抹地精致而均匀，忍不住微微蹙眉，心说这该是个完美主义者。
    而很快，门铃响了起来，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垂着眼没有看顾卿遥一眼，只报备道：“黎先生，顾家的人已经到了。”
    “恩。”黎霂言淡漠地看了顾卿遥一眼，将一张名片递过去：“这是我的名片。”
    顾卿遥心领神会：“昨天多谢黎先生，改天等黎先生有空，我再来宴请黎先生……”

 第4章 所有的一切初现端倪

    顾卿遥到家的时候，就见林夏雪还在。
    看到顾卿遥回来了，林夏雪明显地松了口气，又笑着转头看向念宛如：“阿姨，我就说吧，卿遥不会有事的，昨天卿遥是跟着景峰学长出去的，景峰学长人很好的。”
    顾卿遥笑了笑，可怜巴巴地看向念宛如：“妈妈……”
    念宛如沉着脸将顾卿遥拉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见顾卿遥与平时无二，这才道：“你这孩子……怎么能在外面过夜呢？昨晚你这是去哪儿了？一直和岳景峰在一起吗？”
    顾卿遥想了想，摇头，附在念宛如耳畔低声道：“昨晚我喝醉了，还好黎先生帮了我。”
    念宛如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见林夏雪还在，这才没有多言，只道：“行了，回来了就好，去吃早餐吧。”
    一顿早餐，所有人都各怀心思。
    林夏雪的目光不时在顾卿遥和念宛如之间打量着，顾卿遥将小馄饨的汤慢条斯理地喝完了，林夏雪这才按捺不住地拉住顾卿遥的手：“我们去你房间，我有话和你说。”
    “好。”顾卿遥笑着应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
    林夏雪在这之前就喜欢上岳景峰了吧？
    顾卿遥在心底想着，前世林夏雪始终没能和岳景峰走到一起，最后岳景峰还在病床前向自己求婚了，也不知道林夏雪心底该是怎样的不甘。
    前世种种化为飞烟，重新回到这里，顾卿遥终于可以正视曾经的一切了。
    顾卿遥微微垂眸，任由林夏雪将自己拉上了楼。
    林夏雪将门关上，这才笑着道：“你觉得景峰学长人怎么样？”
    顾卿遥笑笑：“我不记得了。”
    她的语气很平常，林夏雪犹豫了一下：“景峰学长很帅啊，对我们也很照顾，最重要的是……景峰学长还单身啊！”
    与前世如出一辙的话，顾卿遥却只是挑挑眉莞尔：“你是想撮合我和景峰学长吗？”
    林夏雪的脸腾地红了：“不是，那个……我就是想问问你的意思。”
    “你喜欢岳景峰吧？”顾卿遥单刀直入地问道。
    林夏雪差点直接伸手捂住了顾卿遥的嘴，她的脸红得厉害，哑声道：“你怎么会知道……”
    前世自己到最后方才看出的一切，原来在自己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初现端倪。
    难怪当年林夏雪每每看到自己追着岳景峰到处跑，就会露出不甘的表情。
    顾卿遥忍笑：“你喜欢，干嘛还要撮合我们？”
    “你不懂，”林夏雪低声道：“景峰学长说过，你是高岭之花，他是配不上你的，可是他不知道……我也配不上学长的家境啊。”
    顾卿遥有点出神。
    前世的自己被破了身子，后来着了魔一样追着岳景峰到处跑的时候，岳景峰的态度始终是若即若离的。
    自己的家境的确比岳景峰好太多了，可是他当时拒绝自己的原因，真的是因为觉得配不上自己吗？
    顾卿遥不得而知。
    她只是垂垂眸，握住了林夏雪的手：“你喜欢岳景峰学长的话，就去追吧，不用考虑那么多。”
    “可是你……”
    “我不喜欢他啊。”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底仿佛有什么被悄然无声地放下了。
    顾卿遥对林夏雪笑了笑，肯定道：“你放心，我一点都不喜欢景峰学长，你若是要追的话就放心地去，只是……”
    她想起前世的最后，也不知道岳景峰和自己的车祸有没有什么关联，还有昨夜……岳景峰的行为总是让顾卿遥摸不清头绪。
    犹豫了一下，顾卿遥还是没有说出口。
    如果一切阴谋都只是针对自己，那么对林夏雪，岳景峰应该没有什么企图心才对。
    林夏雪却显然沉浸在了兴奋中，她笑着拉住顾卿遥的手，道：“卿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其实我今天等你的时候特别害怕，如果你和景峰学长在一起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是知道的，我处处都比不过你，你不喜欢景峰学长，我也就放心了！”

 第5章 这是在试探她吗？

    “那就约在晶华酒店吧，我听说那里的菜色很不错，江浙菜系，是我很喜欢的类型……顾小姐还可以接受吗？”岳景峰问道。
    顾卿遥有点想笑，这种自说自话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前世是怎么心心念念地喜欢上的。
    她点点头应了：“好，我都可以。”
    她没来由地想起今天早上的黎霂言，简直是高下立现，顾卿遥唇角微弯，好整以暇地等着岳景峰的下句。
    岳景峰似乎对顾卿遥的态度很是满意，笑道：“那就这么定了，下周三的晚上，还请顾小姐务必将时间空出来。”
    “抱歉，”顾卿遥道：“那天可能不行。”
    “这……”
    “那天有一个慈善晚会，海城很多人都会去，”顾卿遥状似关心地问道：“岳家没有收到邀请函吗？”
    她的语气是如此无辜而平静，可对面的岳景峰却是一瞬间窘迫地差点想死了！
    没收到邀请函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岳家根本就不被人认可！
    常言道富过三代才能算是贵族，而岳家自己也知道，岳景峰的父亲靠着拆迁房的钱一笔笔投机起来的，这种人不叫贵族，反而被称为暴发户，上层圈子是绝对挤不进去的。
    就像是这样的慈善晚会，岳家从来都不在被邀请之列。
    岳景峰听着顾卿遥的语气，忍不住蹙蹙眉，心说顾卿遥历来都是天真可爱，想必也不是故意的。
    他只好干笑几声，道：“那可能是我父亲去吧，我父亲没和我说。”
    “哦，”顾卿遥有点想笑，却只是平静道：“那还是改天吧。”
    “那周四……”
    “周四不巧安排给了黎先生。”顾卿遥很是自然地说道。
    岳景峰简直要掀桌子了！
    他哪里能想到顾卿遥现在和那黎先生竟然有了进一步的联系。
    岳景峰蹙蹙眉，道：“顾小姐，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岳少请说。”顾卿遥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满满的书香门第方才有的涵养。
    岳景峰没有注意到这些，只道：“顾小姐，我这个人历来不喜欢编排是非，可是黎先生的做法实在是有点过分了，当时我也没做什么，黎先生将我带出去，就像是犯人一样将我从上到下搜了个身，后来还直接报警了，说我，说我性骚扰！”
    岳景峰现在说起这些，还有些咬牙切齿的！
    他根本不想说自己有多么狼狈，后来还是岳景峰的父亲托了关系将他带出来的。
    在警察局待着的一夜，那些人显然是得了黎霂言的嘱咐，就像是盯着罪犯一样盯着他，让他整个人都如芒在背。
    而现在，黎霂言竟然还要和顾卿遥约会？
    顾卿遥听着岳景峰的控诉，却是没来由地有点想笑，这些事黎霂言只字未提，想来是根本不曾放在心上。
    她刻意压制住了自己几乎弯起的唇角，关切道：“那岳少现在没事了吧？当时黎先生可能是没有留意到岳少的身份，将岳少当做是坏人了，抱歉。”
    岳景峰听着顾卿遥的话，就觉得心底的气都消了，他叹了口气道：“我只是和你说一声，那人真的不是什么善茬，顾小姐若是能不和那人接触，就别和那人接触了。”
    顾卿遥的语气很是温和：“恩，我知道岳少都是为了我好，我也只是去和黎先生一起用餐罢了。”
    “那就好。”岳景峰这才觉得心底舒服几分。
    “那我们约在星期五吧，就定在晶华酒店，岳少时间方便吗？”顾卿遥主动提出。
    岳景峰惊喜交加：“当然，当然没问题。”
    “那好。”顾卿遥笑了笑：“昨天麻烦岳少了。”
    “没有的事。”岳景峰连忙道。
    “怎么说怎么说？”见顾卿遥放了电话，林夏雪立刻缠了上来。
    “这周五在晶华酒店，我说了会带朋友去。”顾卿遥笑道。
    “你太好了！”林夏雪简直兴奋坏了，拉着顾卿遥的手晃了晃，这才微微一怔：“诶，你买了新项链吗？”
    “什么？”顾卿遥一怔。
    林夏雪拉起顾卿遥的项链，蹙蹙眉道：“刚刚看这项链闪光了，我还以为你戴了碎钻的呢，看来是看错了。”
    顾卿遥垂眸看了那项链一会儿，倒是没看出哪里不对劲来，随口道：“光线照的吧。”
    “应该是，那我先走了，我等周五和你一起去见学长了！”林夏雪掩饰不住眼底的雀跃。
    顾卿遥笑笑：“好。”
    送林夏雪出了门，顾卿遥想了想，便直接去找了念宛如。

 第6章 您为什么保护我？

    凌筱蔓只是笑了笑，道：“小姐放心，我都知道，我跟着顾总去过书房几次。”
    顾卿遥便笑着点头，道：“梁叔，麻烦您跟着一趟，父亲书房的文件很乱，若是拿错了怕是麻烦得很。”
    顾卿遥脸上虽说是笑着的，可是凌筱蔓分明感觉得到，这是顾卿遥在给她下马威了，她这是对自己不放心？
    凌筱蔓下意识捏紧了裙角，强笑着跟着梁忠齐去了。
    顾卿遥这才看向念宛如，道：“那我先去公司转转，回来再听妈妈说黎先生的事情。”
    “恩，好，也不是什么紧急事，黎先生人不错，就是疏冷了些，那些从前的事情你父亲不怎么喜欢我们提起来，回头妈妈和你细说。”念宛如笑着道，一边忍不住问道：“不过小遥也是，怎么忽然想起要去公司？”
    “我不是一直特别喜欢金融吗？就想着去公司看看实际运转是什么样子的。”顾卿遥笑吟吟说着：“也好给将来去公司实习做准备。”
    “你能有这个心，你父亲一定很高兴。”念宛如听着都忍不住弯了唇角。
    趁着凌筱蔓还没下来，顾卿遥上去认真地化了个妆，又换了一身深蓝色小洋裙，看起来端庄而典雅，又不会过分成熟，将头发轻轻挽起，挑了一个精致的珍珠发夹戴了，这才转了个身，看向门口迎上来的梁叔：“梁叔觉得这样还好吗？”
    梁忠齐站在门口忍不住怔了怔：“小姐这样子，和夫人年轻时候真是特别像。”
    闻言，念宛如也忍不住抬头看过来，眼底登时就添了三分笑意：“是真的像，还是很合适的，这里的腮红稍微淡一点更好。”
    念宛如亲手帮顾卿遥轻轻擦了几下，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去吧。”
    她和顾彦之就这么一个孩子，将来顾氏定然是要交给顾卿遥的，至少现在念宛如是这样笃定着的。
    顾卿遥表现出了对顾氏的兴趣，自然是好事一桩。
    很快，凌筱蔓便走了下来，看到打扮得体的顾卿遥，她的眼眸微微缩了缩，却还是笑着开口：“顾小姐。”
    “恩，文件拿到了？”顾卿遥随口问道。
    凌筱蔓点点头：“是，那我这就陪顾小姐去公司，若是顾总没有时间的话，可能只能我来陪顾小姐转转了。”
    “好啊，那就麻烦凌助理了。”司机将车门拉开，顾卿遥自然地坐到了后排，凌筱蔓犹豫了一下，只好坐在了前排的副驾驶位置。
    顾卿遥始终打量着凌筱蔓的脸色，垂眸笑了笑道：“凌助理在顾氏多久了？”
    “今年是第一年。”凌筱蔓温顺道。
    “是吗？”顾卿遥目光望向窗外，语气很是平常：“第一年就能做到父亲的特助位置，想来凌助理从前的履历不错？”
    “不……”凌筱蔓有点尴尬地说道：“我也就是普通的经历，刚好是这次社会招聘，可能是顾总觉得我还有点可塑之才。”
    这口才也不怎么样啊……
    顾卿遥在心底盘算着，目光忍不住又在凌筱蔓的身上顿了顿。
    她心底总是梗着一根刺，前世最后在病房里面听到的话，就那样一点点，一点点地扎根在心底，让她无法逃避。
    父亲顾彦之外面有人了……
    这句话会是真的吗？
    她并不想去怀疑她的父亲，毕竟在此之前，顾彦之对她始终都是宠爱有加。
    顾卿遥闭了闭眼，刚想休憩片刻，目光却是定格在自己的项链上。
    之前林夏雪就说起过，自己的项链上面有亮光，刚刚顾卿遥无比确定，自己又一次看到了。
    “小姐是怎么了吗？”凌筱蔓关切地问道。
    顾卿遥淡淡道：“没什么。”
    她伸手将项链扯了下来，掩去了心底的不安。
    几乎是在下一秒，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来了。
    她看了一眼，眉头便微微蹙起——

 第7章 她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你看到什么？”
    “控制你的那个人，叫岳景峰是吧？他那天身上没有带迷药，但是已经提前在楼上开好了房间，显然是故意要灌醉你带你上去的。”黎霂言淡淡道：“我想要知道他的目的。”
    顾卿遥的手指微微蜷紧，想起了前世那糟糕至极的一切，几乎压抑不住心底的怒意，她点点头，道：“所以你……”
    “我担心他会故技重施。”黎霂言道：“这才在你身上安了追踪器。”
    “可是你没有告知我……”
    “如果你的演技太差，或许会让这个人打退堂鼓，我不能冒险。”黎霂言的语气仿佛这是一件无比天经地义的事情。
    明明是如此毫不留情面的话，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却是觉得心情并不差，她弯唇笑了：“所以还有一个问题，黎先生，您究竟为什么要保护我？”
    似乎是听到了一个极为有趣的问题，黎霂言轻笑了一声，这才淡淡道：“这不是保护，顾小姐不必误会。”
    “又或者……”顾卿遥迟疑了一下，万千疑问却是被黎霂言径自打断了——
    “周四再说吧，项链先戴上，这上面没有窃听器，你可以放心。”黎霂言那边已经传来了敲门声，显然是在忙碌着。
    顾卿遥沉默了一下，这才道：“好。”
    她需要助力，而现在最重要的是，如果真的要找黎霂言帮忙，那么自己需要提供什么。
    黎霂言这样的人，不缺钱不缺势，他会从自己这里索要怎样的报酬？
    顾卿遥不得而知。
    她微微闭了闭眼，这才重新回到了车上。
    凌筱蔓正在滑手机，唇角带着微微的笑意，见顾卿遥回来了，便迅速将手机收了：“顾小姐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恩，都处理好了，”顾卿遥看了一眼凌筱蔓，含笑道：“说起来，凌助理结婚了吗？”
    凌筱蔓吃了一惊，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恩……有一段失败的感情经历，所以后来就不想结婚了。”
    “这样……”顾卿遥轻叹了口气，道：“抱歉提起凌助理的伤心事，只是刚刚看凌助理笑容甜蜜，以为您在忙里偷闲约会呢。”
    她的语气说不出是亲昵还是试探，凌筱蔓觉得心底微微一颤，却还是保持着唇角几乎完美的笑容，揶揄道：“顾小姐多虑了，我现在每天被顾总压榨，时间都少得可怜，哪里有时间出去约会。”
    顾卿遥倒是也没继续说下去，向后靠了靠，就看起了窗外的风景。
    凌筱蔓也将手机收了，很快，便到了顾氏楼下。
    凌筱蔓这次学聪明了，先下车来给顾卿遥拉开了车门，动作十分熟稔。
    顾卿遥也不客气，径自走了下去，微微颔首笑道：“多谢凌助理。”
    凌筱蔓说不出心底的滋味。
    作为总裁特助，那和普通的助理可是不一样的，她在公司里面也是一呼百应的角色，哪里有这样规矩地伺候过人？
    可是这顾卿遥倨傲的模样，简直就像……这是自己天经地义的事情一样。
    她就是众星捧月的大小姐，而自己简直就像是丫鬟一般。
    凌筱蔓轻咳一声，这才道：“小姐，那我先带您去总裁办公室？”
    “恩，好。”顾卿遥点点头，笑容完美而好看。
    顾卿遥和顾彦之长得挺像，奈何这么多年一直太过居高自傲，顾彦之见她性子如此，也不怎么带她参加商业活动，这次还是顾卿遥第一次主动来顾氏。
    顾卿遥注意到，凌筱蔓带着她走的是侧门，而且一直在发短信，不知道是不是在报备什么。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将目光落向了窗外。
    电梯飞速向上，很快便到了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顾彦之果然在，而让顾卿遥完全没想到的是——
    “黎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她又惊又喜的声音让黎霂言蹙紧的眉头舒展开来些许，淡淡笑了笑：“有个合作案。”
    “是吗？”顾卿遥笑着走进去，就见顾彦之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似乎是在打量顾卿遥的衣服。
    顾彦之很快回过神来，轻咳一声道：“卿遥怎么来了？这位是黎氏总裁黎霂言先生，这位是我的女儿，顾卿遥……”

 第8章 字字句句都是心机

    顾彦之却是笑了笑，摸了摸顾卿遥的头道：“卿遥，爸爸这是心疼你，想让你多做几年小公主，你还小不明白，其实人的一生那么长，能够在父母身边一点都不用操心的日子是真的很难得，你为什么要急着长大呢？”
    “不是急着长大，”顾卿遥天真地笑着：“父亲是觉得我的性格不适合商界吗？”
    “也不是……商界尔虞我诈，我不希望你太早接触了，如果你真的喜欢，等你大学毕业再来不好吗？”顾彦之问道。
    他的眼神有不加掩饰的拒绝，十八岁的顾卿遥可能看不出来，可是现在的顾卿遥怎么可能看不懂？
    她知道这种事也不能急在一时，只好笑着点头应下了：“那我先让凌助理陪我去到处逛逛，我都想吃食堂的水煮鱼了。”
    听她说起这个，顾彦之终于松了口气，摸了摸顾卿遥的头，眼底是顾卿遥熟悉的慈爱神色：“好，去吧，你也莫要太缠着凌筱蔓，她最近有好几个项目要做，挺忙的……”
    “是凌助理刚刚和父亲告状了吗？”顾卿遥嘟起嘴。
    顾彦之忍不住笑了：“你瞧你，算了，今天就让她陪陪你。”
    “恩。”顾卿遥这才笑着应下。
    顾彦之是将顾卿遥送到了门口，叮嘱了凌筱蔓几句，这才目送两人下了楼。
    电梯间里面只有她们两人，凌筱蔓看了顾卿遥一会儿，这才温柔笑道：“我很少看到顾总对人这样好。”
    “是吗？”顾卿遥笑着将手机收了：“父亲对我一直都很好。”
    “是啊，毕竟顾总只有顾小姐一个女儿，对顾小姐好也是理所当然的。”凌筱蔓的语气很是温和而悦耳。
    顾卿遥忍不住想，这样的女人，应当有很多人喜欢吧？
    她的美丽没有随着年龄而削弱半分，反而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特有的韵致，脸上仿佛有满满的胶原蛋白，也不知道是花多少钱才护理出来的，而她在说话的时候很会察言观色，和念宛如也是全然不同。
    念宛如从前就是念家的掌上明珠，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心心念念地去讨好谁？
    可是凌筱蔓不同，她必须有极高的情商，才能够在这个圈子里面应对自如。
    顾卿遥微微垂眸，心说还真是要找人好好查查这个凌筱蔓。
    以凌筱蔓的资历，她能有那么高的工资花在她的脸上吗？
    更何况……前世倘若凌筱蔓也是顾彦之的特助的话，自己怎么会对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凌筱蔓直接将顾卿遥带去了员工餐厅，顾卿遥看了一眼周遭，心底倒是有了些盘算。
    她没说什么，只径自道：“麻烦帮我要一份水煮鱼，再要一碗米饭，一杯西瓜汁，谢谢。”
    “是。”凌筱蔓客客气气道：“那顾小姐您去那边坐，我一会儿就端过来。”
    “恩，麻烦你了。”顾卿遥微笑道，顺便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凌筱蔓回来的时候，就见顾卿遥旁边早有人坐下了，正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而顾卿遥的神色始终淡淡的，偶尔点一点头说上几句。
    只是几句话，对面的人的眼神都跟着亮了，立刻就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
    那人叫王同伟，是公司的宣传部长，对长得好看的女孩子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力，逮到谁都敢上去撩一下的，却也是个鼎鼎有名的大嘴巴。凌筱蔓的心跳仿佛慢了一拍，径自走了过去：“顾小姐。”
    “凌特助回来了。”顾卿遥自然地介绍道：“这位是……”
    “哦，你好，原来是凌特助的朋友……”王同伟尴尬地站直了，轻咳一声道：“我倒是没想到。”
    凌筱蔓刚想笑着说什么，就听顾卿遥温和地笑了：“我只是来看一下员工食堂的情况，凌特助是来陪我的。”
    “这，顾小姐？”王同伟听到顾卿遥的话，再想想顾卿遥的姓氏，顿时微微怔住了：“所以这位是顾总的……”
    “对，这位是顾总的爱女。”顾卿遥都将话说到这个程度，凌筱蔓自然也是藏不住了。

 第9章 她并不介意针锋相对

    凌筱蔓却是说不出心底有多么紧张。
    她的手紧紧拉扯着裙角，轻声道：“小姐有所不知，作为一个特助，其实主要还是要学会权衡各种事情之间的利弊，即使没有商业背景也无妨，但是能够分得清轻重缓急，能够完美地完成总裁布置的任务，就是一个特助应该具备的素质和能力了，至少在这一点上，我想我做的还不错，所以才能让顾先生将我留在身边。”
    “恩，想来也是。”顾卿遥没有纠结这个话题，只是在发过来的简历上多看了几眼。
    凌筱蔓简直恨得牙痒痒，她说了那么长的一番话，顾卿遥就半点反应都欠奉。
    沉默了一会儿，顾卿遥这才起身道：“今天就到这里吧，谢谢凌助理，我就不多打扰了。”
    凌筱蔓倒是有点惊讶：“小姐不去其他部门转转吗？难得来视察一次，总要多看看公司才好。”
    “不必了。”顾卿遥笑笑，心说凌筱蔓现在是这样说，殊不知自己在工作时间到处去工作部门视察，那才真是适得其反了。
    她心底明镜，却也没有戳穿，只道：“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好，那我送顾小姐下去。”
    凌筱蔓这样说着，心底却也跟着松了口气。
    然而顾卿遥也没想到，一下楼就看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面孔。
    那人正靠在前台上，和前台小妹笑着说些什么。
    顾卿遥微微蹙了蹙眉，很快舒展开来。
    岳景峰见到顾卿遥，立刻上前两步，然后下意识地站住了。
    今天的顾卿遥……委实是太好看了。
    曾经的顾卿遥大多都是遵照着念宛如的心思打扮，无论如何都有种脱不开的稚气，可是现在，顾卿遥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将五官衬托地更加明媚立体，而她身上的小洋裙本就是日常的款式，不会过分浮夸，却又恰如其分地衬托出了顾卿遥姣好的身段。
    她一颦一笑，仿佛都带着光，让岳景峰一瞬间根本移不开目光去。
    他轻咳一声，这才结结巴巴地开口：“顾，顾小姐，您今天真是太美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完美的顾卿遥，他甚至连“学妹”两个字都没敢叫出口。
    顾卿遥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种微妙的变化，前世的岳景峰，可是从来都不曾对自己这样殷勤过。
    想来也是，前世的自己如此狼狈，人们的心中怎么可能装下自己完美的样子？
    她垂眸笑了笑，道：“岳先生怎么来顾氏了？”
    “哦，昨天的事情……我思来想去，实在是我太鲁莽了，不该带顾小姐去那种地方。”岳景峰低声道：“虽然约了礼拜五的晚餐，但是我想还是现在就来表达一下歉意，这样我才能心安。”
    顾卿遥挑挑眉：“岳少的意思是……”
    “是刚刚我问了伯父，伯父说顾小姐在公司，所以我也就顺路过来了，想将这个送给顾小姐。”岳景峰说着，将手中的小盒子递了过去，眼底写满了期盼。
    顾卿遥微微一怔，却是没伸手。
    伯父……
    他说的人，是自己的父亲顾彦之？
    前世今生很多事情串联在一起，顾卿遥没办法不多想几分，顾彦之不会是想让自己嫁给岳景峰吧？
    这才纵容自己十八岁生日当天和岳景峰出去，甚至是现在，将自己的行程直接告诉岳景峰。
    想到这里，顾卿遥的神色就添了三分凉意，淡淡笑道：“谢谢，但是不必了，那天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她看向岳景峰，状似关切地开口：“倒是听说黎少将你送警了，岳先生没事吧？”

 第10章 那是她当时唯一的光

    岳景峰显然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心思，却只能强自道：“当日，我也是为了顾小姐休息……”
    “是吗？”顾卿遥垂眸笑笑。
    如果岳景峰一开始就说出这句话，她或许还是会相信的。
    只是现在岳景峰吞吞吐吐的模样，实在是让她无法去信任。
    顾卿遥淡淡道：“这件事我会告诉父亲的，如果岳先生问心无愧，想必也不会放在心上。”
    岳景峰的脸色更白了，甚至连顾卿遥出去，都没有再敢抬头。
    凌筱蔓迟疑了一下，还是小声开口：“顾小姐，需要我送您到家里吗？”
    “不需要了，谢谢你。”顾卿遥的脸上又一次换上了如沐春风的笑意。
    “那个岳少，”凌筱蔓犹豫道：“其实还是挺喜欢小姐的，之前来过公司几次，也是为了向顾总询问小姐的喜好，顾小姐，可能是我多事了，只是像是岳少家里的家境，想要打动小姐，也只能靠着对小姐好这个法子了。顾总能觉得岳少不错，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吧。”
    “是吗？”顾卿遥不置可否。
    “是吧，顾总之前也和我说过，说岳少这孩子是难得的真性情，对小姐一门心思地好，也肯为小姐着想。”凌筱蔓笑着劝：“小姐刚刚那番话，可能也是多心了。”
    顾卿遥却只是垂眸笑了笑，道：“再说吧，我再想想。”
    “是。”凌筱蔓帮顾卿遥拉开车门，目送顾卿遥的车离开，这才转身回了公司。
    “凌助理。”岳景峰却是将人叫住了。
    ……
    而此时，顾卿遥则是一直在噼里啪啦地敲键盘。
    前排的梁忠齐见了，忍不住笑了笑：“小姐最近好像很忙。”
    “恩，”顾卿遥笑着点头：“明天不是慈善晚会吗？我想约个人陪我一起入场。”
    “是岳家少爷吗？”梁忠齐忍不住问道。
    顾卿遥索性将手机放下了：“梁叔觉得岳景峰是个怎样的人？”
    “他对你是不错，可是梁叔总是担心……他是不是对我家小姐有利可图。”梁忠齐叹了口气道：“小姐，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别放在心上。”
    顾卿遥笑笑，看向窗外：“不是他，他的邀请函是如何拿到的，我还不知道，毕竟之前的邀请名单里面并不曾有岳家。”
    “那……”
    “恩，是黎先生。”顾卿遥的笑容深切几分。
    刚刚问黎霂言的时候，黎霂言竟然应下了，顾卿遥不是不意外的。
    而显然，更意外的人是梁忠齐：“这……可是黎先生历来不喜欢在媒体面前露面。”
    “我也有点诧异，不过黎先生肯来，我也就安心了。”顾卿遥自然道。
    梁忠齐欲言又止。
    顾卿遥看向他：“梁叔有什么话直言无妨。”
    “小姐为什么觉得能信得过黎先生？那个黎先生身份莫测，虽说大家都知道黎先生背后有势力，可是我们都知道，那并不是旁人所猜测的顾家……小姐，黎先生这样的人，小姐或许还是保持距离为好啊。”梁忠齐道。
    顾卿遥出了一会儿神，这才弯起唇角：“梁叔说的我都明白，放心吧梁叔，我会保持好距离的。”
    她不知道黎霂言需要什么，只要自己给得起，那便无妨。
    她现在能够信任的人太少了，黎霂言是在自己前世记忆之外的，却反而是最值得信任的。
    顾卿遥知道，自己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而最先要处理的，却是和顾彦之的关系。
    顾彦之晚上难得很早就回来了，进门公文包还没放下，就让人叫顾卿遥下去。

 第11章 如果当时他在的话

    顾卿遥虽然这样说着，可是眼底分明还是带着笑意的，像是当真在询问父亲的意见。
    念宛如却是听不下去了，她将顾卿遥拉近了一点，这才看向顾彦之：“我觉得你的想法有问题，卿遥什么都好，根本就没必要和那岳景峰有什么瓜葛，如果不是因为岳景峰对卿遥好，那么你也不可能答应他陪卿遥出去不是吗？可是现在岳景峰做的事情，让我觉得这个人肯定是心术不正。”
    “那你觉得黎霂言是什么好人吗？他是卿遥的小叔叔！”顾彦之不悦道。
    顾卿遥低声道：“对啊，所以小叔叔当时帮了我啊……难怪我当时觉得他那么亲切。”
    亲切？
    顾彦之简直想不通，顾卿遥怎么会用这个形容词来形容黎霂言！
    黎霂言怎么可能让人觉得亲切？遑论黎霂言在外面的手段有多么强势，就说在家里，那个人一直以来都根本懒怠处理和顾家的关系，人家有这个资本，顾家根本无能为力。
    只是现在听着顾卿遥句句都是下意识的维护，顾彦之还是觉得心底有点堵得慌。
    “黎霂言不是什么好人，当年你爷爷好心收养他，他也没有任何回报顾家的意思，这么多年，知道他黎霂言和我们顾家有关系的人有几个？还不是他自己作的！”顾彦之愤愤道。
    念宛如微不可察地蹙蹙眉，轻声道：“但是那天的事情，我认为卿遥做的没错。”
    顾彦之叹了口气：“明天晚上你要和黎霂言一起入场？”
    “恩，对。”顾卿遥点头应了。
    “岳景峰没邀请你吗？”顾彦之问道。
    “岳家的家境，总觉得和我们顾家不相配。”顾卿遥很是自然地说着。
    顾彦之想了想，倒是没反驳。
    顾卿遥的话没有什么问题，岳家现在的资产额和流动资金的确都不错，可是无论怎么看，这种靠着一时的投机起家的，都不能说是和顾家相配了。
    顾彦之有点头疼，点点头道：“这次就这样吧，不过也是奇怪，之前黎霂言都是不愿去这种有媒体的场合的。”
    他古怪地看了顾卿遥一眼，这才放松了语气，温和道：“小遥，你要知道爸爸也是为了你好，你现在愿意接触这个圈子了，你慢慢会发现，其实海城的显贵不少，可是子女能够自由恋爱的不多。有很多人都和我说，希望能和你结娃娃亲，爸爸都推拒了。爸爸是希望将来你能找个真正疼你爱你的人，这样一辈子才幸福，商业联姻这种事情，将来没感情要怎么办？”
    顾卿遥甜甜地笑了：“恩，我明白爸爸是为我好！我也会和岳少多接触的。”
    “恩，那孩子对你是真的上心，”顾彦之看了念宛如一眼，意有所指道：“你也别总把人往坏了想，我倒是觉得，家境比我们差点没什么不好，将来他也能一直将我们卿遥放在心上。”
    念宛如心说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只好勉强点了头。
    顾彦之这才笑了笑，道：“好了，今天就不说这么多了，你昨天折腾了一夜，想必也累了，去休息吧。”
    念宛如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对了，小遥你等等。”
    她打了几个电话，这才道：“你从前没成年，去哪里都是跟着我和你爸爸，可是日后你要参与的各种场合多了，身边总要有个人才好，”念宛如笑笑，道：“妈妈给你找了个保镖，日后就二十四小时陪着你，妈妈也放心些。”
    顾彦之蹙眉道：“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人？”
    “我父亲那边介绍的。”念宛如说着，就见那人已经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西装，看起来文质彬彬，顾卿遥看到那人的时候，却是忍不住微微怔住了。
    这人她记得，是前世自己二十岁那年才跟到自己身边的，怎么这一次整整提前了四年？
    顾卿遥看向那人，这才微微笑道：“你好，我是顾卿遥。”
    那人似乎是微微怔了怔，这才露出个笑容来，明明是冷峻的脸上却是挂着两个酒窝，看起来很是灵动：“你好，我是您的保镖，从今天起跟随顾小姐，我叫萧泽。”
    顾卿遥点头应下。
    能够在这个时候得到这个人，顾卿遥其实还是很高兴的，她清楚地记得这人的手段相当厉害，查人的资料也是不在话下，身手更是没的说。
    更重要的是，这人是从自己外公那边推介来的，也就意味着这人是可信的。
    倘若前世车祸那天，这个人也在的话……那自己想必就不会毫无防备了。
    顾卿遥闭了闭眼，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那天萧泽究竟被派到哪里去了。

 第12章 你究竟是谁的人？

    “小姐……”
    “我需要保证我身边的人都是可信的。”顾卿遥的神色很是平静。
    萧泽点头应了，将手表递了过去。
    顾卿遥细细打量了一会儿，什么都没看到，她重新递过去，暗忖自己怕是多虑了：“抱歉。”
    “不，小姐的顾虑是对的。”萧泽神色也认真起来：“小姐有警惕性和安全意识，我们做保镖的也安心些。”
    顾卿遥这才笑了笑：“你之前在军队服役？”
    “对，小姐要看我的档案吗？”
    “不用，擅长些什么？”顾卿遥问。
    “除了身手功夫，还擅长数据分析。”
    “擅长查情报吗？”
    “很擅长。”萧泽又笑了：“我喜欢八卦！”
    顾卿遥有点无奈，这人的性格……还真是和自己记忆里面不苟言笑的样子完全不同啊。
    “恩，好，那你帮我查一个人，叫岳景峰。”顾卿遥说着。
    萧泽一怔：“小姐要查到什么程度？”
    “将昨天和前天的行程都给我查出来吧，最好能够细节到在哪里见过什么人这种，能做到吗？”顾卿遥随口问道。
    她知道这样的细节其实是很难寻找的，毕竟这意味着萧泽要能够动用卫星或者是监控器，可是萧泽想了想，还是一口应承下来：“好，我尽量。”
    “恩。”顾卿遥笑了，托着下巴道：“谢谢，你帮我处理好了，我请你吃法国大餐。”
    “啊？真的吗？那我要吃二十只蜗牛！”萧泽兴高采烈地开口：“我这就去！”
    ……这么有动力的吗？
    顾卿遥有点诧异，哭笑不得地看着人冲出去了。
    然而让顾卿遥惊讶的是，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萧泽就回来敲门了：“小姐，查到了。”
    顾卿遥微微颔首，就见那是两张表格，每一张都精确到了半小时的时间段内，岳景峰的位置和行踪果然尽数在上面。
    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你是从哪里拿到的这份资料？”
    “我有很多朋友的，拜托帮忙查一下监控器并不难，现在电子眼，偏偏那天岳景峰好像很忙。”萧泽轻轻敲了敲那张纸，笑容很是得意。
    顾卿遥垂眸笑了笑，她觉得自己前世真是蠢透了，这么厉害的角色在身边，那段时间却都被自己指派去疑神疑鬼地调查岳景峰了，要么是调查岳景峰哟没有其他的暧昧对象，要么是研究岳景峰喜欢什么，自己下次可以送什么样子的礼物。
    倘若知道萧泽能够将事情做到这种程度……
    那么自己怎么会最后栽得那么惨？
    顾卿遥看着那张纸，在上面画了几笔，这才道：“那天之前，岳景峰去了顾氏。”
    “对。应该是去了总裁办公室，因为最后的监控在电梯里，上去是特助亲自出来接他的，然后进了办公室，就没有录像了。”萧泽道。
    顾卿遥沉吟片刻，道：“好，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那……那个，小姐，蜗牛……”萧泽挠了挠头。
    顾卿遥想起自己刚刚的承诺，简直哭笑不得。
    她没来由地想起了之前的黎霂言，也是自己的一句客套话，黎霂言就毫不犹豫地开口了——
    什么时候？
    自己最近遇到的人，怎么都如此如出一辙地耿直？

 第13章 这样的他只觉无比陌生

    这是唯一可能的答案了。
    萧泽目光微微闪烁。
    一瞬间，顾卿遥所有的动作却是停住了。
    如果萧泽真的是黎霂言的人，那么车祸当时，萧泽究竟是去了哪里？
    前世疏冷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萧泽，今生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自己……还能毫无保留地相信黎霂言吗？
    一瞬间，顾卿遥几乎心乱如麻。
    萧泽却是对顾卿遥的心理变化全然不知，只小声道：“小姐，黎先生派我来帮您的。”
    “不必多说了。”顾卿遥闭了闭眼，道：“你先出去一下吧，我要打个电话。”
    萧泽苦着脸退出去，哀哀地给黎霂言发短信，就简单的三个字：“暴露了。”
    而下一秒，顾卿遥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看着上面的名字，心情无比复杂。
    刚刚重生回来两天，可是这个名字就像是和自己绑在了一起似的，几乎无处不在。
    顾卿遥轻叹了口气，将电话接了起来：“黎先生。”
    “生气了？”黎霂言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却很是好听。
    顾卿遥蹙眉：“黎先生瞒着我的事情，未免太多。”
    黎霂言在那边轻笑了一声，就听顾卿遥说了下去：“其实我也想过了，黎先生，您帮我这么多，究竟是想要什么？我觉得我这边没有任何事情是黎先生能入眼的。”
    “你的性格很有趣，和小时候的样子全然不同。”黎霂言顿了顿，这才说道。
    “每个人都会改变。”顾卿遥自然道。
    “是吗？”黎霂言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道：“我之前想过，你要多久才会发现这是我的人……你很聪明。”
    顾卿遥没说话。
    黎霂言顿了顿，这才道：“萧泽的事情不用谢我，是你外公让我帮忙照顾你一下，我这才将萧泽派了过去，你放心，日后他就是你的人，与我无关。”
    顾卿遥挑挑眉：“就这么简单？”
    “当然。”黎霂言平静道：“还有，明天你我同时出场，我也会叮嘱媒体不要让他们跟拍，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
    他的语气是如此疏冷淡漠，就好像在和自己撇清界线似的。
    这样的黎霂言，让顾卿遥觉得无比陌生。
    她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道：“不管如何，萧泽的事情……谢谢你，萧泽能力很强。”
    “当然。”黎霂言心底慢吞吞地补充了一句，那是我的人，能力怎么可能差。
    “黎先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那日后，我就将萧泽当做我自己的人了，还希望黎先生能够割爱。”顾卿遥笑道。
    黎霂言的语气终于带了三分笑意：“好。”
    “那就不打扰黎先生了……”
    “等等，你明天打算穿什么？”黎霂言自然地问道。
    顾卿遥一怔，这才想起刚刚萧泽大抵是真的没有汇报，她笑了笑，道：“紫色那款鱼尾裙吧。”
    “好，我知道了。”黎霂言在那边似乎是翻找着什么，良久才应下。
    顾卿遥将电话放下，便将萧泽喊了进来：“你从前跟着黎先生做什么的？”
    “特助。”萧泽小心翼翼地说道，像是生怕被赶回去似的。
    顾卿遥笑了笑：“那好，那你跟着我，名义上是保镖，实际上做的也是特助的事情，我额外给你多开一份工资，不要太辛苦了。”
    “谢谢小姐！”萧泽顿时眉开眼笑，想了想又道：“可是黎少和我说过，让我不许压榨小姐的。”
    ……
    顾卿遥有点想笑，原来这还是黎霂言特别关照过的？
    “行了，你今天刚过来，就早点休息吧。”顾卿遥想了想，却又将人叫了回来：“对了，你再帮我查一个人，我知道我今天白天要了一次这个人的资料，但是我总觉得这个资料缺少了些什么……”
    “是凌筱蔓女士的吧？”萧泽问道。

 第14章 她要改变的东西太多了

    顾彦之一直那么宠爱自己，为什么最后都没有去病房看自己一眼？
    顾卿遥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念宛如却是道：“还有，那个岳景峰，以后若是找你，你就和妈妈说，知道吗？”
    顾卿遥点头应了：“恩，我知道，都听妈妈的。”
    念宛如倒是怔了怔，这孩子最近叛逆地厉害，大家都说是因为太骄纵了，没想到现在居然会这样乖巧听话。
    念宛如忍不住弯唇笑了笑，又摸了摸顾卿遥的头：“好了，上去吧，对了，你明天的小礼裙准备好了没有？也怪妈妈，这么久了，你不常参与这种活动，妈妈就忘了给你置办……”她急忙翻了一会儿手机通讯录，然而这么紧急的时候，那些有名的设计师怎么可能还会愿意接这个单子？
    顾卿遥却已经笑着开口了：“妈妈不用担心，黎先生已经帮我找好了。”
    “是吗？”念宛如一怔。
    “对，找的是lisa女士。”
    “这……”念宛如的心跳快了几分，却还是点了点头：“黎先生做事，自然是稳妥的。”
    “是啊，这次真的很感激黎先生，最近一直在帮我的忙，我打算礼拜五请黎先生用餐的。”顾卿遥很是自然地报备了行程。
    念宛如迟疑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他可是应下了？”
    “恩，答应了。”
    念宛如的心底满是诧异，这黎霂言对顾卿遥……也太好了些吧？
    几乎打破了她曾经对黎霂言的所有认知。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顾彦之从楼上匆匆下来了：“卿遥，你周五还要去和那黎霂言见面？”
    “彦之……”念宛如蹙蹙眉。
    顾彦之便道：“卿遥，你说。”
    “对，上次的事情总要和黎先生道个谢才是，毕竟黎先生帮了我这么大的忙……”
    “黎霂言之所以帮你，就是为了在顾家这里讨了好去，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接近你？卿遥，你不明白其中的原委，最好还是不要和黎霂言多接触！”顾彦之神色凝重。
    念宛如轻声道：“如果当真要讨好，为何不周末去顾家的生日家宴？彦之，你未免太偏激。”
    “不过现在黎氏好像比我们顾氏做得还大一些……”顾卿遥小声道。
    顾彦之像是火气瞬间被点燃了似的：“那又如何？倘若当年他没有我们在后面支撑着，现在怎么可能有这个黎氏？黎霂言现在是翅膀硬了，对我们不闻不问的，也不说说当年我们顾家帮了他多少！当年他父亲没的时候……”
    “彦之！这些话就莫要在孩子面前说了。”念宛如及时地阻止了顾彦之的话。
    顾彦之冷笑一声，径自穿了外套道：“今天我不回来了。”
    “你……”念宛如伸手去拦：“你今天又要去公司加班吗？”
    顾彦之点点头：“恩，最近公司项目很忙。”
    他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顾卿遥的头，神色很是复杂：“卿遥，爸爸不会骗你，黎霂言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爸爸比你清楚多了，所以才会不想让你和他亲近。那个人很聪明，他想要将你拿捏在掌心很容易，但是你心事太过澄澈，你没有办法知道黎霂言对你付出了几分真心。”
    “我这次回请了黎先生，也就算是两清了，爸爸也不希望我欠下人情不是吗？”顾卿遥认真道。
    顾彦之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可以，那就这次。”
    “恩。”顾卿遥笑着点头。

 第15章 黎先生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吧？

    顾卿遥本以为，lisa工作室的人会过来个助理来量尺寸，却不曾想来的人却是lisa本人。
    她开着一辆大红色的跑车，看到迎出来的顾卿遥便微微笑了。
    这个姑娘难得是个懂礼数的，委实是不容易。
    很多人认为设计师本身是靠着这些有钱人吃饭的，也因此会多加怠慢，可是顾卿遥能够直接迎出顾宅，让lisa还是有点诧异。
    “顾小姐。”
    “lisa女士果然如传闻中一样美丽动人。”顾卿遥笑着开口。
    lisa先前在法国留学，这样的修辞并不让lisa觉得过分，反而让她笑得更加开怀了：“顾小姐也是，和传闻中的全然不同，让我更有兴趣为顾小姐单独设计一款礼服了。”
    顾卿遥垂眸笑笑，感慨自己让萧泽先搜集资料果然没错。
    顾卿遥将lisa带进衣帽间，lisa的目光从衣帽间的衣服一列列看过去，眉头越蹙越紧：“这是你平日的穿搭？”
    “对。”
    “恕我直言，这些衣服……不太适合你。”lisa尽可能委婉道。
    “我也觉得，”顾卿遥笑着开口：“我最近也要去置办一些新的衣服。”
    “恩，你可以参考一下……”
    “caroline的风格是吗？”顾卿遥问道。
    lisa果然微微一怔，露出赞许的表情：“看来你也对这方面颇有研究。”
    “一点点而已。”
    “你和她的风格很像，如果你将来要追随顾先生，进军商界的话，那么一个微显硬朗却又不失女性化的风格是必备的，这些太童真了。”lisa简单地说道，一边示意助理给顾卿遥量体。
    顾卿遥配合地转了几圈，lisa想了想，倒是开口了：“你和黎先生很相熟？”
    顾卿遥微微一怔，相熟是必然相熟的。
    只是……黎霂言素来不喜欢旁人说自己的身份，她若是提及，不知道黎霂言又会如何。
    她不想给黎霂言添麻烦，也不想让那人的语气重回疏冷淡漠。
    想到这里，顾卿遥笑了笑道：“普通朋友而已。”
    “听到了没？”lisa笑着拎出怀里的手机，对那边的人笑道：“顾小姐说，你们只是普通朋友。”
    lisa放了免提，那边的声音是如此地熟稔，顾卿遥浑身微微紧绷，就听那边传来一声低笑：“lisa女士真是恶趣味。”
    说完，便传来嘟嘟的声音，电话显然被挂断了。
    lisa无奈地挑挑眉，看向错愕的顾卿遥，笑道：“生气了？”
    “没。”顾卿遥只是觉得有点无奈。
    lisa能和黎霂言开这样的玩笑……想必关系很亲近吧。
    不过黎霂言真的会在意自己是怎样看的吗？
    顾卿遥知道，黎霂言接近自己，一定是有目的的，可是她现在对黎霂言的目的一无所知。
    “不是我主动打过去的，”lisa笑道：“他自己说的，让你确定了礼服的样式，再让我告诉他，估计是为了看起来和你搭配一些。”
    顾卿遥的心跳错了一拍。
    “他那个人，本来就是个完美主义者。”lisa挑挑眉。
    “lisa女士和黎先生很熟悉吗？”顾卿遥忍不住问道。
    lisa想了想，点头：“我做了他五年的私人服装设计师，从我还没有名气开始。”
    难怪如此。
    顾卿遥笑了笑：“谢谢lisa女士，我就确认这一套就好。”
    “恩点点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和黎先生没有任何进一步的私人关系，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lisa说完就出去了，给了顾卿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顾卿遥站在原地错愕良久，这才反应过来，lisa是将自己当做，当做……
    这怎么可能啊？
    顾卿遥欲哭无泪。
    ……

 第16章 你恨他们吗？

    黎霂言看向顾彦之的眼神疏冷而淡漠，他淡淡开口：“顾先生这话说的真是有趣，这么多年，顾先生有将我当做是顾先生的兄弟吗？”
    顾彦之的瞳孔紧缩。
    “顾先生，我们不过是彼此彼此。”黎霂言冷冷道。
    顾彦之沉声道：“卿遥，你先回房间去！”
    “已经快到时间了……”念宛如脸色微微苍白，轻轻拉了顾彦之一下：“彦之，有什么话，等孩子回来再说吧？”
    顾彦之闭了闭眼，脸上写满了压抑的怒意。
    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道：“黎先生，这件事我们必须找时间好好谈谈。”
    “好，你直接和我的助理约时间。”黎霂言应下。
    顾彦之不悦地侧身，看着两人走了下来。
    顾卿遥迟疑了一下，小声叫道：“爸爸。”
    “没事，你去吧。”看着自己的女儿，顾彦之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许，道：“今天的事情回来再说，别影响了你的心情。”
    他帮顾卿遥整理了一下衣服，一边笑道：“好看，这礼服是什么时候订的？”
    “哦，是这几天，lisa设计师的款式。”顾卿遥笑着道。
    顾彦之的脸色微妙地变了变，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只道：“去吧。”
    顾卿遥随着黎霂言出去，黎霂言便淡淡笑了笑：“因为我会影响你们父女的关系，你不和你家人一起走吗？”
    “我有些话想要和黎先生说。”顾卿遥看向黎霂言，认真道。
    黎霂言微微一怔，点头应了。
    他很是绅士地帮顾卿遥拉开了车门，道：“你从前并不喜欢这些活动。”
    “人总是要长大的。”顾卿遥含笑道，一边看向黎霂言：“如果没记错，黎先生也很少参与媒体多的活动。”
    黎霂言挑挑眉：“你说有话要对我说，什么话？”
    顾卿遥迟疑了一下，这才问道：“黎先生，你究竟为什么要帮我？我之前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是我想，你不是为了顾家而来，如果是为了缓和和顾家的关系，黎先生有无数种方式，根本不需要通过我才对。”
    黎霂言没说话，似乎是在鼓励顾卿遥说下去。
    顾卿遥只好说道：“所以黎先生……您是认识我外公吗？”
    “曾经有过几面之缘。”黎霂言淡淡颔首。
    “那……”顾卿遥迟疑。
    “我之前见过你一面，那时候你才不到十岁，性格和现在也是大不相同，”黎霂言平静道：“你放心，我对你没有图谋。”
    顾卿遥微微眯起眼睛。
    “我有些事情要查，是关于从前的顾家的。”黎霂言平静道。
    “是关于你被收养时候的事情吗？”顾卿遥忍不住问道。
    黎霂言轻笑了一声。
    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直言这件事，本来知道的人就不多，更是大多了解黎霂言对顾家的态度，在黎霂言面前怎敢随便开口？
    可是顾卿遥真正问出口了，用那种平静的轻柔的语气，黎霂言惊讶地发觉自己竟然并没有多么愤怒。
    他沉默片刻，这才道：“是，和你无关，那时候你还小，想必也没有什么印象。”
    顾卿遥没说话，她的确对黎霂言没有任何印象，当年黎霂言被顾家收养了，可是这些年顾家也没有给过黎霂言任何应有的照顾，顾卿遥低声道：“那……当年他们这样对待你，你恨他们吗？”
    “这样对我？”黎霂言似乎是微微一怔，不禁笑了出来，伸手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这些事情是我自己选择的，我要调查的不是这件事。”
    顾卿遥点点头。
    黎霂言显然心情不错，见顾卿遥如此，便道：“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和我说。”
    顾卿遥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道：“暂时没有了，谢谢你让萧泽过来。”
    “你昨天已经道过谢了，”黎霂言含笑道：“到了。”
    顾卿遥抬头看出去，果然是已经到了。
    黎霂言先下车，自有媒体冲了过来，可是看到黎霂言，立刻就停住了脚步。

 第17章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镁光灯下，顾卿遥的笑容完美无瑕。
    她和黎霂言站在一起，是如此美好的一道风景线，后来报纸杂志上面写出来时，用了一个准确无比的词汇——
    谋杀菲林。
    短短的媒体回廊，却好像走了一万年。
    顾卿遥和黎霂言手挽着手走进去时，就见岳景峰正在门口和人争吵地脸红脖子粗的。
    他刻意压低了声线，可是门口的人面色却是越来越无奈了。
    “你再帮我确认一下，怎么可能没有我的名字呢？”
    “不可能啊……我让我爸爸帮我办的。”
    “我是岳景峰啊！你没长眼睛吗！”
    顾卿遥在旁边险些笑出声来。
    换做是旁人，即使气急，想必也不会这样直白地说出这种话，可是岳景峰……的确是在这方面太失礼数了。
    顾卿遥轻咳一声，门口的管事立刻抬起头：“您好，黎先生，这位想必就是顾小姐了。”
    “你好。”顾卿遥含笑应下。
    岳景峰看到顾卿遥，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却又被旁边的黎霂言所慑，生生站住了：“顾小姐，你帮我一起进去吧？我这义拍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这时候他们不让我进去，我回去可怎么说啊……”
    他的眼底写满了求救的意味。
    门口的管事显然有点为难：“这……”
    “岳少没带邀请函吗？”
    “岳少的邀请函扫不出来。”管事立刻道。
    顾卿遥有点意外。
    换做是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需要出示邀请函，他们的到来是如此理所应当，而岳景峰就不成了。
    顾卿遥瞥过去，就见岳景峰的邀请函还真是……满满的微妙，连水印都没有。
    她看了黎霂言一眼，道：“我倒是认识这位岳少，今天想必是拿错了邀请函，不知道可否……”
    “当然，既然是顾小姐认识的人，那么岳少这边请，是我们怠慢了。”管事立刻应下。
    顾小姐主动开了口，四舍五入那就是和黎先生有关了！
    他们早就看到了黎霂言对顾卿遥的处处维护，他们怎么可能还会为难岳景峰？
    岳景峰的神色终于缓和了几分：“谢谢你啊顾小姐。”
    他的脸上红的厉害，他本就不是个喜欢麻烦人的性格，结果现在还麻烦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不管怎么想都是尴尬极了。
    顾卿遥却只是微笑道：“不必客气。”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挽着黎霂言的手，连忙轻咳一声抽出来：“谢谢你，黎先生。”
    “你和岳景峰还有联系？”黎霂言脸色不怎么好看。
    顾卿遥想了想，还是主动解释道：“是我父亲很喜欢岳景峰的性格，觉得岳景峰对我好，而且家境也比我家里差，将来会对我好。”
    “那你呢？”黎霂言问道。
    “我？”顾卿遥一怔：“我当然不喜欢了。”
    “那天的事情，虽然我当时说是你的错，你该多些防备，可是你也莫要忘了，当日的确是他图谋不够。顾先生怎么会看不出？”黎霂言冷冷道。
    顾卿遥没说话，这也是她最不解的。
    难道在顾彦之的心底，这些事情当真是如此稀松平常吗？
    当日的岳景峰，分明就是想要将自己带上楼的！
    “罢了。”黎霂言淡淡道：“你自己记在心上就是，日后萧泽跟在你身边，想必也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恩，有萧泽在，我的确很安心。”顾卿遥乖顺应下。
    黎霂言的特助走过来低声说了几句话，黎霂言便点点头道：“我过去看看今天义拍的情况，你可以多和大家聊聊。”
    “好。”顾卿遥笑着点头。
    然而顾卿遥还没起身，就见岳景峰匆匆从里面过来了，见到顾卿遥旁边只有个萧泽，这才松了口气似的靠了过来：“黎先生终于走了啊。”
    顾卿遥淡淡道：“岳少有事吗？”

 第18章 她总能给他无限的惊喜

    顾卿遥没说话，倒是有点想笑。
    这个于菡岚看起来并不大，充其量也就是二十岁上下，而她说话的语气也让顾卿遥心底明镜，这个女孩子……想必是个没什么城府心机的。
    想必是被家里保护地太好，没吃过什么亏。
    顾卿遥淡淡笑道：“于小姐这是在质问我吗？”
    “不，我只是想要告诉你，黎先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你就不要多想了。”于菡岚咬牙。
    顾卿遥笑意更深：“于小姐说这句话，不知道是站在什么立场？”
    “我……”
    “站在被拒绝了很多次的立场吗？”顾卿遥翻了翻手机，便轻声问道，脸上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笑意。
    于菡岚简直咬牙切齿！
    她根本就没见过比顾卿遥性格更差的人！
    一般人听到她刚刚那句话，只会哽住不说话，哪里会这样针锋相对地指责回来？
    “我没有喜欢黎先生，”顾卿遥见黎霂言的身影已经靠近过来，这才含笑说道：“于小姐尽可以放心。”
    “哼，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于菡岚怒道。
    黎霂言的声音却已经响了起来：“这是怎么了？”
    “黎少……”于菡岚低声道：“我明天晚上生日宴，不知道黎少有没有时间过来？我父亲说，黎少和我们家也算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了……”
    她的脸上哪里还有适才的张扬跋扈，换做了满满的少女娇怯。
    黎霂言微微蹙眉：“抱歉，明晚我这边已经有约了。”
    “这样啊……”于菡岚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被拒绝了。
    慢慢地好像都成为了习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有勇气一次又一次地问起。
    她轻叹了口气，这才道：“那好，日后也拜托黎少了。”
    “恩。”黎霂言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于菡岚就笑了，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依依不舍地离开。
    黎霂言转过头来，就见顾卿遥正在笑，笑容带着三分狡黠：“明晚？”
    “明晚不是有约了吗？”黎霂言含笑道：“明晚你答应我请我一餐，难不成是要抵赖？”
    “没有。”顾卿遥只是觉得心情不错。
    “岳先生还有事？”黎霂言转头看向岳景峰，眼底的神色冷得慑人。
    岳景峰迟疑了一下，这才道：“没什么，没什么。”
    他简直咬牙切齿！
    顾卿遥肯请黎霂言吃饭，结果和自己吃饭自己主动付账，她还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而慈善晚宴很快就开始了，无非是各个企业家将自己的珍玩拿出来拍卖，人们通过拍卖定价，最后价高者得，再将价款义捐给贫困区的学校。
    众人和乐融融，顾卿遥忍不住摸了摸肚子，轻声道：“还好今天来之前吃了东西。”
    黎霂言忍不住莞尔：“以后也要记得，大多晚宴都要提前吃点东西再过来的，不然会很辛苦。”
    顾卿遥深有所感地点头。
    黎霂言笑意更深，他想要摸摸旁边女孩子的头，最终还是忍住了。
    怎么会有人十八岁还这么可爱？
    这种不沾染任何世俗的可爱，再加上偶尔亮出来的利爪，让黎霂言对顾卿遥的兴趣越来越深了。
    让顾卿遥意外的是，顾彦之这次主动竞拍了一对耳环，耳环是雕刻成天鹅状的红宝石坠子，看起来很是珍稀可爱。
    见顾卿遥盯着那红宝石耳坠看了良久，黎霂言微微蹙眉：“喜欢？”
    “也不是……”顾卿遥摇摇头，心底却是在翻江倒海地想。
    前世……自己定然是没有参加过这次拍卖会的，而自己的母亲似乎因为照看自己，而也错过了。
    那次顾彦之似乎是没有耽搁任何行程，换言之，这次拍卖会自己的父亲也拍了这对耳环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怎么对这对耳环没有任何印象。

 第19章 她倒是觉得黎霂言性格挺好的

    回去的路上，念宛如总是忍不住去拨弄自己的耳坠，顾彦之见了，也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手上却是一直在发短信，也不知道是给谁的。
    顾卿遥忍不住揶揄道：“爸爸对妈妈真好，简直就是在虐我这种单身狗。”
    “你啊……”念宛如拍了一下顾卿遥的头，笑着看向顾彦之：“你都很多年没给我买礼物了吧？谢谢，我真的很喜欢。”
    她的眼神无比认真，倒是让顾彦之也怔了怔，有点不自在地开口道：“没什么。”
    顾卿遥却是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她陪念宛如说了一会儿话，很快就到了家里，顾卿遥匆匆上了楼，将门关上，这才看向萧泽：“之前凌筱蔓的资料还有吗？”
    “有，就在这里。”萧泽说道，将那份资料抽出来给顾卿遥，也不懂为什么顾卿遥匆匆忙忙地回来了，衣裳都不换也不休息一下，就要急着看这个。
    顾卿遥翻开其中一页，手指在上面轻轻画了画，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凌筱蔓最喜欢的宝石是红宝石……”
    “小姐是说……”萧泽的脸上写满了诧异。
    今天的事情一过，网上的评论铺天盖地，几乎不需要看，肯定都是艳羡，羡慕顾家夫妇十年如一日的感情。
    顾彦之当场高价拍下红宝石天鹅耳坠给自己的夫人，这简直可以传为一段佳话。
    可是倘若喜欢这红宝石的人另有其人，顾卿遥闭了闭眼，低声道：“我希望是我想多了。”
    “可能是小姐多想了。”萧泽一边说着，一边却想起了车上心不在焉一直在发消息的顾彦之。
    “明天起，帮我派人盯着点凌筱蔓的行踪，我想知道她住在哪里。”顾卿遥道。
    “是。”
    “需要我额外给多少补助，你直接和我说。”顾卿遥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境外基金，她必须要尽快拿到更多的资金，凭借这几年的时间差，她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
    萧泽却微微一怔，道：“黎先生说过，让我给您派黎先生自己的人手就是，不需要额外的补助。”
    顾卿遥眸光闪烁，点头应了。
    她需要强大的助力，即使她还不清楚黎霂言的目的，可是她知道，黎霂言看向自己时候的眼神很温和，他愿意帮自己，这已经足够了。
    “对了，”想到这里，顾卿遥忽然开口：“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母亲，知道吗？”
    “是……”
    “什么事情不要告诉我？”门外，念宛如的声音温和响起：“卿遥这是有自己的秘密了吗？”
    顾卿遥浑身一震，手上却是飞快地切换了屏幕：“妈妈。”
    “怎么了？”念宛如忍不住笑道：“你怎么还不换衣服？喜欢这一身？”
    “恩，挺喜欢的。”顾卿遥一边笑，一边将念宛如让进来。
    念宛如犹豫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回事，竟然想要和自己的女儿谈谈感情方面的事情。
    她下定了决心开口道：“卿遥，你现在有空听妈妈说说话吗？”
    “当然，妈妈您说。”
    “你爸爸已经很多年没送过我东西了，尤其是这样贵重的东西，我自己买是一回事，你爸爸亲手送给我，是另一回事，更何况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念宛如越说，头越低下去：“妈妈真的很高兴，你爸爸这几天变化很大。”
    顾卿遥心底一颤。
    这几天……
    想来那天他们还吵了一架，那么前世的念宛如为了护住狼狈不堪的自己，是不是也曾经和自己的父亲针锋相对过？
    那样温柔的母亲，那段时间几乎和父亲彻底冷战了起来。
    她依然记得前世顾彦之的暴怒，无能为力地啜泣着的自己被念宛如牢牢挡在了身后，所以所有的骂声都变得不再刺耳。

 第20章 不过是各取所需

    “能是能，只是小姐，这些东西是不入流的东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用在外人身上的。”萧泽沉声道。
    顾卿遥点点头：“你放心，我最多就是用在家里。”
    “好。”萧泽这才心情复杂地应了：“小姐是怀疑顾先生吗？”
    顾卿遥疲倦地笑了笑，敲了敲键盘下面压着的资料：“你觉得呢？”
    萧泽知道顾卿遥的意思，轻声道：“的确是有点奇怪。”
    “而且……算了。”顾卿遥无法告诉萧泽，前世这对耳坠的主人绝非是念宛如，那么这对耳环当时究竟是去了哪里？
    她不得而知。
    这一夜，顾卿遥睡得很晚，她挑中了几支基金，又凭借前世对外汇汇率的变化了解，敲定了炒汇的方向。
    可是真正打开银行账户的瞬间，顾卿遥长叹了口气。
    “这也太少了吧……”
    不过就十几万的余额，倘若自己贸贸然拿出来投资，很快就会被人发觉的。
    顾卿遥揉了揉太阳穴，第一次觉得有点头疼。
    她想了想，这才打开门，见萧泽果然还守在门口，轻叹了口气道：“你怎么还没睡？”
    “小姐没休息，我怎么会先去休息？怎么了小姐？”萧泽立刻问道。
    顾卿遥道：“你帮我买个笔记本，小的上网本那种就行，然后买个无线网卡，我最近有些投资要试试看，不能连接家里的网线，”她顿了顿，这才将手中的卡片递过去：“就先用这个吧。”
    萧泽点头应了，又道：“要给小姐办个银行账户吗？”
    顾卿遥笑了：“聪明。”
    萧泽却已经将一张卡递给了顾卿遥：“之前黎先生说过，小姐可能会需要，让我先给小姐准备着。”
    顾卿遥静静看着那张卡，沉默良久，这才垂眸笑了：“谢谢，不是我的名义吗？”
    “小姐可以查查看，这是黎先生亲自办的，一定不会有任何问题，也没有被黎先生追踪。”萧泽应答如流。
    顾卿遥拿着那张卡看了一会儿，点头道：“好，那你先去休息吧。”
    “小姐呢？”
    “晚安。”顾卿遥干净利落地关了门。
    她心情复杂地坐在电脑前，打开了网上银行，键入了银行卡的信息，看向那五百万的余额沉默了良久。
    黎霂言的手段，真是让她越来越看不懂了。
    这笔钱她没有问清楚，怎么可能敢动？
    好不容易挨到了第二天晚上，顾卿遥这才小心地将银行卡装了，刚已走出门，就见黎霂言的车已经停在了顾宅院中了。
    念宛如出去办事了，而顾彦之还没回来，顾卿遥出去的时候意外地顺利，黎霂言微微笑了笑，看着顾卿遥复杂的神色，便心底了然一二：“你收到了？”
    “收到了，黎先生，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
    “先上车吧。”黎霂言平静道。
    顾卿遥点头应下，坐了进去。
    “你不是喜欢金融吗？那笔钱是借给你的，在五年之内，我希望你可以还本付息。”黎霂言淡淡开口：“按照银行的利息就可以了。”
    顾卿遥微微挑眉：“你不怕我血本无归？”
    “不过是五百万而已，你想要进军金融界，总需要交点学费。”黎霂言淡淡道。
    顾卿遥却深深吸了口气：“黎先生，我不懂金融，也不擅长，我只是初出茅庐，这样用着黎先生的钱来当做学费，实在是无法心安理得。黎先生对我好，又说有东西要查，怕不过是一个障眼法吧？黎先生，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那么我有一个问题。”黎霂言平静开口，他的目光定在顾卿遥的脸上，像是一种审视：“你为什么要调查凌筱蔓？你又为什么要将这一切瞒着你父亲？”
    顾卿遥浑身一震。

 第21章 他仿佛能看清她的心思

    顾卿遥看向面前的顾彦之，几乎克制不住心头的怒火。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顾彦之在出门的时候说最近生意繁忙，而念宛如是笑着送他出去的，而现在呢？
    生意繁忙，就是忙着和凌筱蔓在一起吗？
    顾彦之的手下意识地在凌筱蔓身前拦了一下，却是很快恢复了平静的神色：“黎先生怎么和小遥在一起？”
    “顾先生今晚这是有约？”黎霂言的神色很冷，看了凌筱蔓一眼。
    顾彦之笑了：“怎么会，我这是来谈生意的，凌筱蔓是我的助理，黎先生应当是见过。”
    凌筱蔓客客气气地行礼，目光却始终不曾与顾卿遥相撞。
    顾卿遥道：“那我们就不打扰父亲了。”
    她的脸上早就挂了淡淡笑意，看起来平静而天真。
    顾彦之点点头：“早点回去，别让你妈妈担心。”
    “好。”顾卿遥点头应了。
    顾彦之的目光在黎霂言脸上停顿了片刻，这才若无其事地转开：“走吧。”
    凌筱蔓自是快步跟上。
    顾卿遥没说话，良久，她方才看向黎霂言：“你故意让我误会。”
    “你的反应很有趣。”黎霂言平静笑道。
    顾卿遥挑挑眉。
    “顾先生和念女士一直很恩爱，按理说，作为他们的孩子，你不该怀疑这些。”黎霂言淡淡道。
    他的目光如此锐利，仿佛能看穿顾卿遥的心思。
    顾卿遥心底一凛，低声道：“或许只是我多想。”
    “是吗？我以为会有什么契机，当然，这与我无关。”黎霂言说着，道：“请进吧。”
    “你好，我预定了……”
    “黎少。”门口的人看到顾卿遥和黎霂言进来，立刻鞠躬迎下。
    顾卿遥一怔，看向黎霂言：“这是你的产业？”
    “先前入了些股份而已，隐名股东。”黎霂言淡淡道。
    顾卿遥了然，忍不住笑道：“黎先生让我来这里宴请，果然是生意人。”
    “今天刷我的卡。”黎霂言平静道：“你还小，不必在这上面和我客气。”
    顾卿遥呆了呆：“黎先生比我年长很多吗？”
    “也不算。”黎霂言看起来心情不错，连话都比平时多了些：“比你虚长了十岁。”
    顾卿遥眯起眼睛。
    十岁……
    可是已经是自己的叔叔辈了，想来自己也是亏得很。
    很快，两人便在包厢落座，黎霂言看向顾卿遥，问道：“你看一下餐单还合口味吗？”
    顾卿遥根本懒怠翻开，只叹道：“黎先生不是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吗？”
    “的确。”黎霂言没否认，挑挑眉认下了。
    顾卿遥哭笑不得，只好道：“黎先生和我的认知中……相差甚远。”
    有些时候顾卿遥觉得很奇怪，前世的黎霂言不知道是否也曾经出现在那家酒吧，前世直到自己莫名地死去，黎霂言都不曾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那么前世的一切，是不是就可以说和他毫无瓜葛了？
    黎霂言轻笑一声，主动给顾卿遥倒了杯茶，问道：“你认知中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黎先生不喜欢在媒体面前现身，尽管因此导致了很多传言，可是黎先生始终置若罔闻，人们都说黎先生寡言少语，平时也不怎么喜欢多说话，做事雷厉风行，手段狠辣……”顾卿遥绞尽脑汁。
    黎霂言莞尔。
    他看了顾卿遥一会儿，鬼使神差地问道：“我问的是你。”
    顾卿遥沉默下来。
    她印象中的黎霂言，或许足够神秘莫测，她看不出黎霂言的心事，也猜不出黎霂言下一步要向哪里去，可是——
    “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被发好人卡了？黎霂言一言不发。

 第22章 他们只是合作关系

    黎霂言怔了怔，将刀叉放下。
    太久了，太久没有人会这样对自己说话。
    似乎所有人都习惯恭恭敬敬地叫一声黎先生，用那种带着三分畏惧的眼神看着自己。
    而面前的顾卿遥，眼神清清亮亮的，却是比任何人都要有勇气。
    这个小姑娘，成长地真快啊。
    黎霂言轻声笑了：“我要做的事情，或许有一天会和你背道而驰。”
    “到时候我会将欠你的悉数偿还，然后我们再重新对垒。”顾卿遥笃定道。
    黎霂言挑挑眉，神色如常：“我希望知道了真相以后，你还能像是现在一样。”
    顾卿遥将刀叉放下了，良久方才轻声道：“我也希望。”
    希望那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希望自己的父亲是真的宠爱着自己的。
    可是顾卿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最后的药被人替换过了，最后母亲在外面说的话，永远像是一块巨石。
    没有得知真相之前，她无论如何都不得解脱。
    “吃东西吧。”黎霂言道。
    顾卿遥点点头，刚拿起刀叉，就见萧泽的短消息到了。
    “和父亲还有凌筱蔓一起用餐的人，是岳景峰。”顾卿遥的脸色相当不好看。
    她下意识去看黎霂言，黎霂言便自然道：“据我所知，最近顾家与岳家没有任何合作关系。”
    “我知道，”顾卿遥蹙眉：“我大概记得这段时间顾家的合作案，顾家的商务领域和岳家重合地并不多，即使想要合作，岳家也只能走招投标路径，而招投标的话，岳家的中标率很低……”
    顾卿遥说起这些的时候无比自然，却不曾发觉对面的黎霂言已经将刀叉放下了，饶有兴致地看了过来。
    黎霂言的眼底情绪很是深沉，良久，顾卿遥说完了方才发觉黎霂言早就没在继续吃了，而是认认真真地在听着自己说这些。
    黎霂言沉默了一会儿，含笑道：“你很有商业天赋，尽管很多东西都是纸上谈兵，但是能有这方面的意识，已经领先你的同龄人很多了，这些想法，你曾经和顾先生交流过吗？”
    顾卿遥摇摇头。
    前世不需要顾彦之多言，她也知道自己没有可能进入商界了，顾彦之不可能允许自己进去丢人现眼，而今生……
    顾彦之似乎有意无意地不希望自己太早进入这个领域。
    “是交流，但是被拒绝了，还是你不曾想过要交流？”黎霂言问道。
    “我还没有经验，如果贸然进入商界，总归会让家人担心……”顾卿遥并不想全部如实告知。
    “原来是被拒绝了。”黎霂言轻笑一声，道：“看来凌筱蔓的事情是该好好查查。”
    顾卿遥没说话。
    黎霂言道：“我不会主动插手顾家的事情，但是凌筱蔓，我会帮你调查。”
    “谢谢。”顾卿遥心情复杂道。
    “相反，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黎霂言看向顾卿遥。
    顾卿遥微微颔首：“你说。”
    “这次顾老先生的生日宴，我需要一份参与名单。”黎霂言道。
    顾卿遥沉默片刻，这才问道：“你不亲自过去一趟吗？这样会比较容易。”
    黎霂言的眼底掠过一丝冷意：“不必了。”
    “好。”顾卿遥点头：“我会给你名单，需要做其他事吗？”
    “不必。”黎霂言笑了笑：“这样就足够了。”
    顾卿遥并不知道黎霂言为什么要自己的爷爷顾远山生日宴的与会名单，可是既然黎霂言说出了口，她也就牢牢记住了。
    他们是合作关系，顾卿遥再次在心底提醒自己。
    餐间酒上来的时候，顾卿遥轻轻嗅了一下，狐疑地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的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没有酒精含量，只是水果调制的饮料罢了。”
    “哦。”顾卿遥说不出是欣喜还是失望。

 第23章 凌助理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岳景峰的脸色顿时白了白，他开口的声音已经大了不少：“你这是说什么呢？黎先生，您这是仗势欺人了，当时你就让警察来抓我，后来查出来什么证据了吗？”他哑声道：“不是什么都没有吗？不然警方也不会那么快将我放了吧？我等什么人，我出去透透气怎么了？我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小遥，我怎么可能会陪小遥去酒吧，我自己都不是去酒吧的人！”
    黎霂言静静看着岳景峰。
    分明什么都没说，可是那种骇人的压迫力却是让岳景峰浑身都有点发软，他轻咳一声，道：“我出去了，你们忙吧，顾小姐，我真的希望你能够看清这个黎先生的嘴脸，他和你不一样，他就是瞧不起我，他觉得我追你根本就配不上，所以才到处诋毁我。”
    顾卿遥听着这话，没来由地有点想笑，却还是忍住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问道：“平时，景峰学长是不去酒吧的吧？”
    岳景峰显然对这个称呼很是满意，立刻笑着道：“不去，我一般都不去的。”
    “是吗……”顾卿遥将这个答案静静记住了。
    岳景峰想了想，语气都软了几分：“学妹，那我先过去了，这真是的，来了平白惹了火气，不过也还好，我也就是给学妹提个醒，黎先生的手段我也玩不过，至少能让学妹心底有数，我也就知足了。”
    顾卿遥的神色看起来有点尴尬，却还是点头应了。
    岳景峰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出了门去，似乎是去隔壁解释去了。
    顾卿遥正想出去去卫生间，就见黎霂言开口了：“这间包厢是有自带的。”
    他指了指旁边的一面墙，墙上果然有一个电动开关。
    顾卿遥无奈道：“所以你是故意让我出去遇到他的。”
    “有些话多说多错，他刚刚没能控制好情绪。”黎霂言含笑道。
    顾卿遥微微一笑，却是了然。
    甜点是法式杏仁派，顾卿遥本就喜欢杏仁制品，很快就将一小块点心吃完了，这才笑道：“我母亲也很喜欢杏仁派，下次可以带妈妈过来一起，这家店的是真的很不错。”
    “这家店的甜品主厨是原来米其林三星的主厨，杏仁派是专长。”黎霂言说着，就见侍应生已经提着一个精美的盒子进来了，笑容可掬道：“顾小姐，这是刚刚黎先生让人给您打包的。”
    顾卿遥一怔，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含笑道：“见你很喜欢，就请paul多做了一份。”
    “谢谢。”顾卿遥心情复杂。
    她很少感觉得到这样的宠爱。
    她知道黎霂言只是出于绅士风度，而不是因为喜欢自己。
    可是她同样记得，前世自己追着岳景峰的时候，也曾这样用心过。
    顾卿遥微微垂眸，忍不住笑道：“将来和黎先生在一起的女孩子一定会很幸福。”
    黎霂言挑挑眉，倒是无法想象。
    黎霂言将顾卿遥送回了家里，顾卿遥一进门，就见顾彦之已经到了。
    她将手边的蛋糕放下，顾彦之便沉声开了口：“小遥，你过来，有些话爸爸必须要说说你。”
    顾卿遥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抬头就怔住了：“凌助理也在？”
    她的语气很平静，可是凌筱蔓还是微微怔了怔，低声道：“顾小姐，抱歉，顾总喝了酒，我必须要陪顾总一起回来。”
    凌筱蔓这样唯唯诺诺的语气，让顾彦之心底顿时不痛快起来。
    “小遥！平时爸爸怎么教你的？现在凌筱蔓是客人，对客人的态度应当是什么样子的？”顾彦之问道。
    顾卿遥看着顾彦之，便微微笑了：“爸爸喝醉了吧？凌助理是父亲的特助，怎么会是客人？如果是客人，就不该在这个时间上门了，不是吗？”
    顾彦之的眼神顿时清明了几分。
    顾卿遥这才站直了，看向凌筱蔓，笑容平静：“凌助理，作为父亲的特助，你得到了我家人的信任，也因此得到了不菲的工资，和工作岗位上人们对你的充分尊重，既然如此，那么请凌特助明白自己的身份，都这个时间了，凌特助可以请回了。”
    凌筱蔓谦卑地俯身：“顾小姐教训的是，我的确只是顾总的特助，刚刚也是看夫人不在，担心顾总宿醉头疼，这才多留了一会儿，我这就回去了。”
    她眼底噙着泪花，又是这样姣好柔弱的样子，顾卿遥的目光掠过顾彦之，却见顾彦之神色平静万分，没有半点替凌筱蔓说话的意思，只沉声道：“你去吧，以后不要做这种让人误会的事情。”
    “是。”凌筱蔓又客客气气地鞠了个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委屈，脸色苍白得厉害。
    顾卿遥却是微微笑了：“梁叔。”

 第24章 我不可能喜欢他的

    顾卿遥心底一惊，立刻摇头：“我不可能喜欢他的。”
    她下意识地否认，脑海中却是掠过了黎霂言的笑。
    黎霂言的温柔，黎霂言的体贴，黎霂言的相助。
    很多时候，顾卿遥不得不承认，黎霂言很了解自己，他懂得自己的需要，并且会恰到好处地伸出援手。
    可是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顾卿遥沉默片刻，这才笃定地重复了一遍：“我不会喜欢他的。”
    顾彦之本就是有点醉了，听到顾卿遥的话便笑了：“那就好，就看他对我们顾家的态度，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恩，我都知道。”顾卿遥笑着点头应了，心底却是凉了三分。
    她知道自己从今天开始，就必须要在罅隙中求生了。
    这一天念宛如回来的很晚，顾卿遥一上楼，就接到了林夏雪的夺命连环call。
    她有点无奈地接起来，林夏雪立刻开口：“卿遥，你可急死我了，你今天怎么不回复我的微信啊？”
    顾卿遥怔了怔，果然见自己的微信未读消息是35条，都是林夏雪这边来的。
    她无奈道：“大小姐，你是怎么做到的，在半小时内发了35条微信？”
    “我，我急啊。”林夏雪委屈道。
    顾卿遥笑出声：“明天的事情是吧？”
    “对啊，”林夏雪紧忙道：“我才发现，我没有合适的衣服啊……你明天穿什么，能让我参考一下吗？”
    顾卿遥想了想，道：“明天是你约会，你穿得耀眼一些吧，我穿随意一点就好了。”
    她的目光定格在衣柜里面一件天蓝色长裙上，道：“我穿蓝色长裙，你见过的。”
    “那个，我能不能穿蓝色的啊？”林夏雪小声道：“我觉得很适合我的肤色。”
    顾卿遥怔了怔，笑了：“也好。”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能不能借一下你的衣服啊？我给你带你穿的！”林夏雪信誓旦旦。
    顾卿遥沉默下来，如果是前世，她定然就径自答应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对这一切都下意识地怀疑。
    她不喜欢如此，可是她无法控制。
    轻咳一声，顾卿遥道：“你明天过来吧，我可以送你一件裙子，到时候你在我衣柜里面随便指，你让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怎么样？”
    “谢谢你啊……”林夏雪的语气满满的都是感激：“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
    林夏雪美滋滋地将电话放下了。
    顾卿遥揉揉眉心，有点无奈。
    前世的林夏雪，也曾经对岳景峰这样上心上意吗？
    既然如此，今生倘若他们在一起了，是不是后面的一切都会被改变？
    不会有岳景峰病床前求婚，也不会有最后林夏雪泪中带笑的眼神。
    那个眼神，顾卿遥永远都不会忘记。
    那么再往前，自己的车祸……也会跟着消失不见吗？
    顾卿遥闭了闭眼，不，不会的。
    倘若找不到罪魁祸首，这一切还是会接踵而至，甚至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要快。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可是她知道，那并不会太长。
    梁忠齐回来的时候，在门口和萧泽轻声说了句什么，顾卿遥听到了，便径自拉开了门。
    梁忠齐一怔：“小姐还没休息？”

 第25章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敌在暗我在明。
    这种感觉尤其强烈。
    她知道自己不需要多加考虑，毕竟即使有这张照片的存在，也不能说明什么，但是至少能说明一件事——
    那天早上黎霂言封锁了媒体消息，却没有办法阻止这人的偷拍。
    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等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却已经拨通了黎霂言的号码。
    她正想眼疾手快地挂断，那边的声音却已经响起来：“卿遥？”
    顾卿遥的心跳漏了一拍。
    “怎么了？”黎霂言的声线冷静而自持。
    顾卿遥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适才的失态，道：“抱歉这个时候打扰你。”
    “也不算太晚，十一点半而已。”黎霂言看了一眼时间，语气带了三分笑意。
    顾卿遥只好赧然地说了下去：“我……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就拨过去了。”
    这一次那边的笑意愈发真切了：“说吧。”
    “我收到了一封邮件，是一张照片，那天我和你一起出酒吧的时候被拍下来的。”顾卿遥说道。
    黎霂言没说话，顾卿遥立刻补充道：“那张照片上面没有你的正面，只有我的。”
    “发过来给我看一下。”黎霂言沉声道。
    顾卿遥点头：“你的邮箱地址……”
    “我发你邮箱了，直接回复。”黎霂言的声线十分沉静，没来由地，让顾卿遥心底的不安也消退了下去。
    她很快回复了黎霂言的邮件，顺便将刚刚的收信页面也截了个图，一并发送了过去。
    黎霂言在那边敲打了一会儿键盘，这才开口：“我会去查，你现在可以去睡了，不用担心，这件事交给我。”
    “抱歉，这件事应当是针对我来的。”顾卿遥能够听出黎霂言声线中隐藏的怒意，下意识开口。
    黎霂言微微一怔，这才莞尔：“你以为我在生你的气？”
    “那你……”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没有处理好，当时我排除了所有的媒体，以为这就足够了，结果没有防备到偷拍的人。”黎霂言的声线温和了几分，他忽然很想摸摸顾卿遥的头，可惜离的太远了。
    顾卿遥的情绪也真的跟着安稳了下来，乖乖应下：“谢谢。”
    “别客气，本就是我该做好的事情。”黎霂言含笑道：“我说过会护着你，你交给我就是了。”
    直到将电话挂断，顾卿遥后知后觉，自己的脸似乎是红了。
    黎霂言开口，她似乎下意识地就去听从了。
    她将那张照片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儿，又将发件人的地址键入了进去，果然一点收获都没有。
    发信人想必也是谨慎的很，根本就没有想留下任何痕迹，这样想来，大抵也是挂着软件改变了ip地址才发送过来的。
    顾卿遥心不在焉地刷新了一会儿，干脆也不理会这封莫名其妙的邮件，径自去刷基金了。
    她白天只能依靠手机看实时情况，到了晚上倒是可以准确无误地看一下外汇的行情。
    果然和记忆中的一样，这几年美金即将开始大幅贬值，想到这里，顾卿遥迅速开始实操，在境外建立虚拟账户加以控制并不是一件易事，但是她必须要做，好在黎霂言本就帮了不少忙，她摸索了一会儿，这才出去将萧泽叫了进来：“在境外成立公司，能做到吗？”
    “小姐是要境外上市吗？”
    “不，不用做那么大，或者在境外有能信任的人，帮我开个账户，我想运作外汇。”顾卿遥笃定道。
    “能倒是能，只是外汇市场并不安稳，小姐……”
    “放心。”顾卿遥含笑道：“如果按照现在的走势图，我想不出一个月就会有大动作，在此之前，我要尽可能将资金全部买空美金。”
    “买空？”萧泽一脸惊诧。
    这可不是现在大盘的基本走向，甚至没有人会想要在这个时候做空美金！

 第26章 简直和登堂入室无二了

    念宛如的眼神满是迷茫，却是下意识地握住了顾卿遥的手，抬眼看向顾彦之：“彦之，孩子还在呢。”
    “我带你回房间睡觉，你看你都醉成什么样子了。”顾彦之也缓和了语气，叹了口气道。
    他走下楼来，伸手将念宛如扶了，这才看向顾卿遥：“你怎么还没睡？”
    “想着妈妈还没回来，就担心地没睡着。”顾卿遥小声道。
    顾彦之摸了摸顾卿遥的头，道：“最近爸爸这边太忙了，回来地都很迟，你妈妈可能是多想了，你别放在心上，去休息吧。”
    “恩。”顾卿遥乖乖应了，想了想又道：“我去给妈妈拿点醒酒汤吧？”
    “不用，你去睡吧，一会儿让厨房送过来就是了。”顾彦之看向念宛如的眼神带着点若有所思。
    顾卿遥虽然应下了，却并没有真正睡着。
    心底的疑虑像是雪球越滚越大，念宛如刚刚的动作像是针一样刺在她的心头，让她无法释怀。
    良久，顾卿遥方才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眼睛。
    她听到外面的声响小了不少，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顾卿遥下去吃早饭的时候，就见念宛如神色如常地坐在沙发上，正百无聊赖地调换电视频道。
    “妈妈。”顾卿遥笑着坐下：“妈妈昨晚好像是喝醉了，今天觉得好些了吗？”
    “还好你爸爸昨晚给你摁了一晚上头，不然今天不知道要怎么头疼呢。”念宛如笑道：“都好了，放心吧。”
    顾卿遥看着念宛如如常的笑脸，这才松了口气：“妈妈昨晚怎么了啊？”
    “昨晚……昨晚和朋友聚餐，结果一不小心就多聊了一些，回来迟了。”念宛如叹道：“让你们担心了吧？”
    “恩，昨晚妈妈回来的时候情绪也不高。”顾卿遥小心地说着。
    “喝醉了人都那样，所以我才说尽量不要喝酒。”念宛如叹气。
    顾卿遥不知道念宛如是当真将昨晚的事情都忘了，还是如何。
    她看过去，就见她又将那对耳坠戴上了，谈笑之间也全然不曾提起昨晚的失态了。
    “对了，黎先生说没办法去周末的生日宴，我昨天又问了一次，可是黎先生还是拒绝了。”顾卿遥说道。
    “恩，我也想到了。”念宛如叹了口气，道：“当年的事情也是顾家没处理好，现在黎先生自己事业也变得越来越好了，这个时候顾家再想缓和关系，怕是越来越难了。”
    “那……”顾卿遥迟疑道。
    “不说这个了，你觉得你父亲的那个特助，她人怎么样？”念宛如忽然笑问道。
    顾卿遥心底一动。
    “妈妈是说凌筱蔓特助吗？”
    “对。”念宛如认真地看过来。
    顾卿遥犹豫半晌，方才说道：“凌筱蔓为人处世很是圆滑，很适合特助这个职位，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商业基础太差，在特助这个职位，做的却是助理的事情。”
    “你父亲……和她走动挺多的吧？”念宛如的语气吞吞吐吐的。
    顾卿遥点头：“毕竟是特助，除了私人时间以外，工作时间基本都在一起吧，”她顿了顿说道：“对了，昨天我和黎先生一起用餐，还见到了父亲和凌助理还有岳景峰一起，也在晶华酒店。”
    “是吗……”念宛如若有所思。
    倘若是前世，顾卿遥可能会将这番对话当作是稀松平常。
    可是现在，她哪里还会这样想？
    念宛如的失态，念宛如这番话，尽皆都满含深意。
    所以……念宛如也在怀疑凌筱蔓吗？
    “这次你爷爷的生日宴，听说凌筱蔓也要去的。”念宛如轻咳一声，这才说道。
    顾卿遥的脸色立刻变了。

 第27章 顾卿遥技高一筹

    顾卿遥这么一句话，彼端的凌筱蔓简直炸开了锅。
    她是顾彦之的特助，可不是顾家的佣人！
    这顾卿遥说使唤就要使唤一下，若是成了习惯，将来可如何是好？
    然而到了晚上，顾卿遥还是如愿在门口看到了凌筱蔓。
    凌筱蔓的微笑温和而得体：“顾小姐，您要哪里逛街？”
    “五点半了。”顾卿遥看了一眼时间，小声抱怨道：“凌助理怎么才过来？”
    “是啊，今天刚好有个项目，所以没有办法提前下班。”
    “凌助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顾卿遥自然地将手包递过去：“我都等了一个小时了。”
    凌筱蔓面上的笑容未改，将手包接了过来，道：“抱歉顾小姐，我匆忙赶过来，没想到还是迟到了。”
    “恩。”顾卿遥等着凌筱蔓拉开了车门，这才慢吞吞坐进去：“凌助理平时都去哪里逛街？”
    “我一般都去民华街。”凌筱蔓说道。
    “民华街……”顾卿遥打量了一眼凌筱蔓身上的衣服，微微笑了：“不对吧？凌助理身上这件衣服好像是prada今年的新款成衣，这样的衣服民华街可没有。”
    凌筱蔓轻咳一声，道：“对，这件是上次刚好拿了一笔奖金，就去买了。”
    “恩。”顾卿遥笑着眨眨眼：“我就说嘛。”
    凌筱蔓有点心惊胆战，不知道顾卿遥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顾卿遥带着凌筱蔓来的是海城的南景路，南景路本身靠着海边，繁华的同时人流量并不算大，毕竟这里大多以奢侈品牌为主，并不是寻常人消费得起的地方。
    顾卿遥挑挑拣拣，也不怎么询问凌筱蔓的意见，凌筱蔓跟在后面，脸色越来越沉。
    良久，顾卿遥方才摆摆手，将这些全都刷了卡买下，这才笑着看向凌筱蔓：“谢谢凌助理陪我出来，今天真是辛苦凌助理了。”
    “没有多辛苦，只是……”凌筱蔓蹙蹙眉，这才说道：“顾小姐，这些委实不是我平时应该做的工作，我是顾先生的特助，换言之，我的工作领域只在公司……”
    “是吗？”顾卿遥看向凌筱蔓，眼神也愈发冷峻下来：“我还以为凌助理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凌筱蔓浑身一凛。
    这些天顾卿遥已经提起这句话很多次了。
    身份，身份。
    她要自己注意的，到底是什么身份？
    凌筱蔓盯着顾卿遥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咬咬下唇低声道：“顾小姐，我想我并不明白您的意思。”
    “凌助理自己刚刚也说过，你的工作领域只在公司，既然如此，在公司以外的领域，凌助理并不是我父亲的私人助理，更不是顾家的私人助理不是吗？”顾卿遥懒怠地笑道。
    凌筱蔓微微垂眸。
    她明白顾卿遥今天这样做的原因了。
    不仅仅是因为前几次相遇，还有这一次周末的生日宴。
    可是凌筱蔓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这唾手可得机会。
    她沉默良久，这才开口道：“顾小姐，有些事情顾小姐或许是年轻所以有所不知，这些事情都是顾先生安排的，我只是顾先生的助理而已，也没有什么决定权，既然顾总让我参加，那么我自然要参加。顾小姐若是心底有不满，也请直接和顾总说如何？我也并不希望这些事情占用我的私人时间的。”
    完美的撇清。
    顾卿遥看了凌筱蔓一会儿，忽然弯起了唇角。
    凌筱蔓盯着顾卿遥看，就见顾卿遥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录音笔，她神色如常地摁了播放键，刚刚凌筱蔓的话准确无误地重播——
    “……我也并不希望这些事情占用我的私人时间的。”顾卿遥跟着重复了一遍，又笑道：“谢谢凌助理，让我听到了真心话，我会帮忙转告父亲的。”
    “顾小姐。”凌筱蔓有点急了，她伸手想要拉住顾卿遥，却最终还是没敢，只追了两步上去，低声道：“顾小姐，您是不是很讨厌我？”

 第28章 她只能风雨兼程

    顾卿遥犹自看向顾彦之：“爸爸？”
    “恩。”顾彦之将报纸往旁边一放，脸色也跟着落了下来，道：“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他的声线已经沉了下来，顾卿遥感觉得到，这一次顾彦之是真的生气了。
    她没有去看凌筱蔓的表情，只是径自看向顾彦之。
    “爸爸，我听说凌助理这次也要去爷爷的生日会。”顾卿遥认真道。
    顾彦之眉头蹙紧：“又是你妈妈和你说的吧？”
    顾卿遥能够听出顾彦之语气之中的不悦，她却只是道：“那这件事是真的吗？”
    “这次你爷爷的生日会上会有很多商业伙伴去参加，所以爸爸带上凌筱蔓，有什么事情也可以让凌筱蔓记录下来。”顾彦之解释道：“你因为这种事，就让凌助理在下班时间陪你，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顾总……”凌筱蔓下意识想要解围。
    “你不用说话！我知道你平时就是性子太好，卿遥这件事做错了，就是做错了。”顾彦之挥挥手，打断了凌筱蔓的话。
    顾卿遥看向凌筱蔓，果然见凌筱蔓的脸上写满了温柔和难为：“顾总，我也是想要陪陪顾小姐，顾小姐去逛街没有人陪，想必是夫人太忙了……”
    呵。
    顾卿遥是真的要笑了。
    夫人太忙了？这还会将话锋转到自己母亲身上，聪明啊！
    顾彦之的脸色果然更难看了：“你妈妈呢？”
    梁叔连忙上前几步：“夫人今天下午有茶会。”
    “下午的茶会，这都几点了还不回来？最近宛如也是太不像话了。”顾彦之不悦道。
    顾卿遥蹙蹙眉道：“爸爸，母亲也是为了顾家，这才镇日忙在外面啊。”
    “她为了顾家？”顾彦之冷笑一声：“小遥，你……”
    顾彦之话音未落，就见大门开了，念宛如正打着电话走进来，见这客厅里面剑拔弩张的气氛微微一怔，刚想放下电话，顾彦之就开口了：“宛如，你怎么才回来？”
    这语气摆明了是充满不满，念宛如蹙蹙眉，伸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才笑着对电话那边的人说道：“恩，好，我周日就过去，好，好，您放心吧。”
    见念宛如将电话放了，顾彦之冷冷开口：“周日又要去哪里？”
    “去我父亲那边一趟，我父亲说给我们拿到了一个和外商见面的机会，最近不是刚好政策支援项目吗？有中外合资的话，会有很大的优势，这是怎么了？”念宛如问道，目光凝在凌筱蔓脸上。
    顾彦之刚刚说了念宛如镇日在外面不顾家中事，就听到了这么个好消息，脸色立刻好看了几分：“是美商吗？”
    “不，好像是德商，刚好可以和政策重合。”念宛如笑着说道。
    顾彦之松了口气：“太好了，太好了，这个项目有限额的，我以为要被他们拿了。”
    “是啊，父亲也是这样说，所以才急着帮我们联络了，这周日的话彦之有空吗？有空的话我们刚好一起回去一趟。”念宛如含笑说着。
    顾彦之的脸上划过一丝犹豫，却还是点了头：“当然，这种事必须要亲自过去一趟，也是很久没回去了，要带点东西过去看看。”
    念宛如脸上浮现出三分笑意：“那我们先上去说说具体的事情？”
    “恩，你也早点回去吧，我想了一下，小遥说的也是，周六那种场合，你来的确不合适，就不用过来了，好好休息吧。”顾彦之看向凌筱蔓，眼神中哪里还有之前的动摇？
    凌筱蔓沉默下来，点点头应了。
    顾彦之随着念宛如说说笑笑地上去了，顾卿遥却是好整以暇地看向凌筱蔓：“凌助理，觉得委屈吗？”
    “怎么会……”凌筱蔓抿抿唇，低声道。
    顾卿遥笑意更深：“凌助理，没记错的话，周日是凌助理的生日吧？凌助理孤身一人，自己过生日也是挺冷清的，不如我到时候让人给凌助理送个蛋糕过来？”

 第29章 不过是一点小手段罢了

    本就是和林夏雪还有岳景峰有约，顾卿遥再怎么不情愿，却也不得不准备动身。
    林夏雪来的时候，顾卿遥正在慢吞吞地整理衣柜，衣柜里面大半的衣服都太奇怪了，一部分是当时为了彰显个性而买的各种朋克风，好看是好看，只是不太适合自己，另外一部分是纯粹的小公主风，将来自己要进军商界，这样的衣裳肯定是不行的，一眼看上去就让人小觑了去。
    顾卿遥整理到一半，就见林夏雪匆匆上来了：“你怎么还在这里收拾呀，都这个时间了。”
    “不是在等你吗？而且约的是八点半，你急什么？”顾卿遥笑了笑。
    林夏雪嘟嘟嘴，道：“那你想好了要穿什么没啊？”
    “你觉得这个怎么样？”顾卿遥拎出来一件很是平常的衬衫。
    林夏雪眼睛亮了亮：“这个好！我穿裙子你穿衬衫和牛仔裤，一看就是高下立现。”
    “可以。”顾卿遥笑着应下，倒是也没争。
    林夏雪匆忙去换了那条长裙，站在镜子前面几乎走不动路：“真是太好看了，卿遥，我真羡慕你，有这么多衣服可以挑。”
    顾卿遥也只是笑，她穿着一身衬衫牛仔裤，却也是干净利落，看起来好看得很。
    林夏雪盯着顾卿遥看了一会儿，总觉得哪里都有点不对劲。
    轻咳一声，林夏雪道：“你穿这身……也挺好看的啊。”
    “是吗？我觉得裙子比较好吧，我这个比较中性风。”顾卿遥无所谓地说道。
    林夏雪咬咬牙，只好点头应下：“好吧。”
    海城的四月，到底还是有点寒凉的。
    何况是现在这个时间，一出门林夏雪就忍不住抖了一下，嘀咕道：“这也太冷了。”
    “要不要回去换一身衣服啊？”顾卿遥提议道：“或者借你一件外套？”
    “不用了不用了，不好让景峰学长等我们的。”林夏雪挽住顾卿遥的胳膊，紧忙钻进了车子。
    “小姐，今天要早点回来，我在餐厅门口等您。”快到晶华酒店了，梁叔忍不住提醒道。
    “好，梁叔放心。”顾卿遥甜甜笑道。
    梁忠齐这才笑了笑：“那小姐玩的开心。”
    顾卿遥下车的时候，梁忠齐拉住萧泽低声说了句什么，萧泽神色凝重地应下了。
    顾卿遥看在眼底，却是什么都没说。
    直到林夏雪快步走进去了，顾卿遥方才拉了萧泽一下：“刚刚怎么了？”
    “梁叔说，林夏雪好像是带什么东西了，手一直捂着手包，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太紧张了。”萧泽低声道：“小姐，要我一会儿看看吗？”
    顾卿遥看向林夏雪，即使是离开了自己，林夏雪的手也并未从手包上面移开，她的唇紧紧抿着，显然是紧张地厉害了。
    顾卿遥微微笑了笑，在萧泽耳旁轻声说了句什么，笑容俏皮，见萧泽应下，这才跟着走了进去。
    岳景峰今天果然没能订到包间，他在外面等了好久，终于看到了顾卿遥家里的车停在外面，哪里能想到先冲进来的居然是林夏雪？
    他只好不耐烦地端起笑容：“林小姐。”
    “……学长，我是夏雪学妹啊。”林夏雪觉得心底有点难受，林小姐这样的称呼，也太生疏冷漠了一点吧？
    岳景峰哪里肯在顾卿遥面前亲近林夏雪，他蹙蹙眉，道：“林小姐，抱歉，我……卿遥学妹！”
    顾卿遥今天穿着一身衬衫牛仔裤，看起来平平常常的打扮，然而配上顾卿遥随手一挽的发髻，却也是俏皮又好看。
    林夏雪听着岳景峰脱口而出的话，脸上的笑容差点都挂不住了。
    林小姐，卿遥学妹……
    这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她悻悻地在旁边坐下，又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包。
    顾卿遥则是含笑开口：“岳少。”

 第30章 小叔叔，还生气吗

    “夏雪？”顾卿遥轻声问道。
    林夏雪眼底含着泪，低声道：“真的只是我平时吃的药，治嗓子的，卿遥，你就别问了。”
    顾卿遥挑挑眉，看向林夏雪。
    林夏雪知道自己躲不过，伸手将顾卿遥拉了：“你陪我出去一下，好吗？我求你了。”
    “恩。”顾卿遥看了岳景峰一眼，这才跟着林夏雪往外走了几步。
    林夏雪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将那小塑料包径自递给了顾卿遥：“你可以看一下。”
    顾卿遥接过来，轻轻捏出来一点嗅了嗅：“无色无味，你是打算今天用了这包药，是吗？”
    “是催情剂。”林夏雪低声道。
    顾卿遥难以置信地看向林夏雪。
    “我也知道这不好，我带着我也不一定真的敢用，可是我毕竟也十八岁了，我喜欢一个人，我想让他也喜欢上我，这有什么不对的？”林夏雪咬牙。
    顾卿遥闭了闭眼：“你要将这个用到岳景峰身上？”
    “对。”林夏雪眼底的泪水几乎要涌出来，哑声道：“你不是有人接吗？一会儿我就想让学长送我回去，然后他喝了这个，可能就控制不住，学长那么好的人，一定会对我负责的。”
    顾卿遥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看着林夏雪，只觉得无比悲哀。
    “你这样做，放在法律上算是**，你明白吗？”顾卿遥沉声道。
    “我不明白。”林夏雪咬牙：“如果他真的和我在一起了，那么就说明他心底还是喜欢我的！卿遥，像是你这样的人，你一直都是天之骄女，你是不懂的……”
    “这个我收了。”顾卿遥将那包药轻轻晃了晃，道：“我不管你从哪里拿到了这种东西，往后这种东西你还是少碰些为好。”
    见林夏雪一脸的不甘，顾卿遥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林夏雪的肩膀：“时间也不早了，你去和岳景峰好好聊聊吧，我就不进去了。你若是喜欢，就要好好争取，但是不是用这种手段。至于我，我不喜欢他，你可以放心。”
    “可是他喜欢你。”林夏雪压抑地开口。
    “他也不是喜欢我。”顾卿遥出了一会儿神，倒是笑了：“你放心吧，岳景峰应当不喜欢我的。”
    只有这件事，顾卿遥比任何事情都要笃定。
    她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的最后，岳景峰选择了和自己在一起。
    但是顾卿遥想，岳景峰应当是不喜欢自己的。
    不然那么久了，自己始终紧追不舍，岳景峰怎么就舍得让自己这样狼狈不堪地追逐呢？
    他甚至没有想过要停下来等等自己。
    顾卿遥走出晶华酒店，正想给梁叔打个电话说自己提前出来了，目光一转就是微微一怔。
    不远处黎霂言正在和一个女人说着什么，黎霂言的神色沉静无比，而那个女人看起来有点激动，良久，女人跺跺脚，转身离开了。
    顾卿遥觉得有点尴尬，刚想转身错开，就见黎霂言的目光已经转了过来，锁定在了自己身上。
    这一次顾卿遥避无可避，只好赧然地笑了笑：“好巧。”
    黎霂言心说一点都不巧，他记得今天顾卿遥和岳景峰在这里有约，鬼使神差地，居然就让司机开车过来了。
    他蹙蹙眉，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你们约的是八点半，这么快就结束了？”
    “恩，发生了一点事情。”顾卿遥心说刚刚设计让服务生行事，还好服务生机灵。
    黎霂言的目光却是定格在了顾卿遥的手中：“你拿了什么？”
    “啊？”顾卿遥一怔，这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捏着那包药粉，想到这药粉是做什么的，顾卿遥立刻轻咳一声，脸刷地红了：“没什么，这是刚刚……”
    “拿过来。”黎霂言的脸色难看无比。
    顾卿遥蹙眉：“黎先生……”
    “还是说这东西本不该让我看到？”黎霂言冷冷看着顾卿遥。

 第31章 资料怎么会在顾彦之手里？

    顾卿遥垂眸良久，直到感觉到头顶温热的触感，这才微微一怔，侧头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的手放在顾卿遥的头上，动作稍显有点僵硬。
    他轻咳一声，开口道：“别多想。”
    顾卿遥眨眨眼，忍不住莞尔：“你平时应该是不常安慰人。”
    她的语气带着三分戏谑，黎霂言狼狈地咳嗽了一声。
    顾卿遥认真道：“谢谢。”
    黎霂言轻轻揉了揉顾卿遥的头顶，这一次动作顺利多了。
    顾卿遥轻声道：“其实我早就想过了，父母之间的感情可能是出现了问题，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原来问题出现地这么早，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无济于事，我需要确定那个凌依依的身份，凌依依的身份被伪装地很好，这么久了，据我所知，凌筱蔓也没有和凌依依住在一起。凌依依年纪也不大，不过是十七岁的孩子，从她入手应该更容易一些。”
    黎霂言认真地倾听着，顾卿遥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了下去：“现在我想不通的问题是，如果我没有充足的证据，是否不该接近凌依依，可是倘若不接近她，想必那些证据的取得也并不容易，可我……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听到顾卿遥下意识的话，黎霂言微微蹙起眉头。
    “你才十八岁。”黎霂言提醒道。
    顾卿遥像是忽然回神了似的，点点头应下：“是啊。”
    黎霂言的眉头越蹙越紧。
    他能够感觉得到，刚刚的顾卿遥，是打开了心扉的，可是很快，她又将心门紧紧关上了。
    黎霂言不知道在顾卿遥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一个被百般宠爱长大的女孩子，无论如何都不该露出刚刚的表情。
    他沉默片刻，这才道：“我可以帮你，我们之间有过协议。”
    顾卿遥点点头：“我的确是想请黎先生帮我一个忙。”
    “你说。”
    “黎先生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个人进入崇星中学？我想，同龄人之间更容易得到一些线索。”顾卿遥认真道。
    黎霂言点点头，道：“可以安排，”他顿了顿，从手机里面调出一张照片：“你觉得他长得像是多大？”
    顾卿遥凑过去看了看，道：“应该是十六七吧。”
    “恩。那就他了，明天我让他去你那里报道。”黎霂言轻笑一声，似乎很是满意顾卿遥的答案。
    “所以……他到底多大？”顾卿遥忍不住问。
    “和萧泽一样大，不过萧泽长得比较老。”黎霂言丝毫不客气地开口道。
    萧泽一脸茫然地坐在旁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躺着也中枪。
    “他叫萧阳，以前就一直和我争宠。”萧泽介绍道：“也是黎先生的特助。”
    顾卿遥笑了笑：“你将这么多人都调派给我，没关系吗？”
    “你叫我一声萧叔叔，我自然应当照顾好你。”黎霂言含笑道。
    他的笑容意味深长，顾卿遥往后缩了缩，忍不住笑：“我忽然觉得有点后悔了。”
    “迟了。”黎霂言心情不错地说道，伸手直接搭在了顾卿遥身后的靠背上，道：“既然都定下了，明晚我就让他直接去顾宅了。”
    “好。”顾卿遥笑着点头。
    黎霂言道：“还有什么麻烦需要帮忙吗？”
    顾卿遥下意识看过去，就见黎霂言的眼神很是深邃。
    他们的距离太近了，顾卿遥忽然意识到这一点，就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滞涩了三分：“没，没什么了。”
    “你似乎在紧张。”黎霂言平静道。
    “没，没有啊……”顾卿遥眨眨眼，努力克制住自己愈发泛红的脸色，她轻咳一声，这才道：“今天黎先生是刚好约在这边和朋友见面吗？”
    “朋友？”黎霂言有点不解。
    顾卿遥忽然就后悔了。
    她和黎霂言之间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到这样推心置腹的地步。
    黎霂言和谁见面，谁是黎霂言的挚友，谁又和黎霂言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按理说……都不该自己来置喙的。
    可是话已经出口，却是没有后悔药了。

 第32章 差一点就要功亏一篑

    她的心思百转千回，最终还是开口先回答了顾彦之的问题。
    “岳景峰是这样说的？”顾卿遥有点诧异。
    “不是，岳景峰那孩子怎么可能这样说你，他只是关心地问我，你是不是平安到家了！我这才知道你竟然这样欺瞒我，卿遥，你以前根本不会这样……”顾彦之道。
    顾卿遥低声道：“刚好黎先生在外面，我就和黎先生一起回来了。”
    “你……”顾彦之叹了口气，道：“你根本就不懂，算了，你先回去吧，我和黎先生还有话要说。”
    黎霂言神色微沉，看向顾卿遥开口语气却是温和的：“回房间去吧，天气寒凉，别冷到了。”
    “恩。”顾卿遥只好心情复杂地应了。
    念宛如就等在门口，见顾彦之没有过多指责顾卿遥，这才松了口气，将顾卿遥拉进去了。
    “你说你这孩子……岳景峰来电话的时候我真是被吓了一跳，还好梁叔后来说了真话，说你和黎先生在一起了，下次有这种事，记得给妈妈打个电话，妈妈真是担心你。”念宛如拉着顾卿遥的手道。
    顾卿遥点点头，温顺地应了：“妈妈放心，萧泽还跟着我呢。”
    “你和黎先生在一起，妈妈自然是放心的，但是你要记得和妈妈说一声啊。”念宛如说着：“不过你爸爸今天心情不太好，他晚上去了你房间了，然后脸色就不对了。”
    顾卿遥的脸色登时变了。
    “所以……爸爸去了我房间了？”
    “对，”念宛如一怔：“怎么了吗？”
    “爸爸怎么可能去我房间？我出门的时候锁门了啊……”
    “你爸爸说有一份文件找不到了，不知道是不是你拿去看了，就进去找了一下，钥匙的话你王阿姨那边不是都有吗？”念宛如说道：“卿遥，你爸爸从你房间出来，脸色就很难看，你等下记得别惹你爸爸生气……”
    她话音未落，就见顾彦之已经从外面回来了。
    他裹挟着一身的寒气，看了顾卿遥一眼，便冷冷道：“你跟我到书房来。”
    顾卿遥千算万算，却也没想到自己会栽在房间钥匙上。
    她的确是还没来得及换门锁，只是现在，她的首要任务，是要解释好凌依依资料的事情。
    顾彦之将书房的门关了，这才看向顾卿遥，将一份文件重重甩在了桌上：“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顾卿遥看了一眼，果然是那份凌依依的资料，她之前将这份资料压在了厚厚的书下面，可是很显然，顾彦之都翻过了。
    顾卿遥无比庆幸，自己的手提上网本一直都让萧泽随身带着，而这份凌依依的资料，问题倒是没那么大。
    她轻声道：“这是别人发邮件寄给我的。”顾卿遥一边说着，手指一边在口袋里面快速动作着。
    顾彦之一脸的狐疑：“别人邮件寄给你的？别人怎么可能寄给你这种东西？”
    “是真的，爸爸，而且还寄给我了之前我在酒吧出来时候的照片，照片上是我和小叔叔。”顾卿遥的脸上写满了焦急：“爸爸，我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要寄这种东西给我，这肯定是居心叵测！”
    “不是……”顾彦之有点被顾卿遥绕晕了：“除了这个，还给你寄送了其他的？”
    “对，”顾卿遥连连点头，一边疑惑道：“爸爸没看到吗？”
    她的眼神无比澄澈而无辜，顾彦之微微蹙眉，手指轻轻叩了叩桌子，这才道：“你看到这份资料，准备怎么办？”
    “不知道。”顾卿遥嘟嘟嘴：“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寄给我这个，她和我也不是一个高中，估计是威胁错人了吧。”
    “是吗？”顾彦之定定地看着顾卿遥，眼神很是凌厉。
    顾卿遥点头，脸上写满了委屈：“这个倒是无所谓，可是爸爸，我的照片怎么办啊……”
    “你那照片什么样子？我看一下，”顾彦之缓和了语气，想了想又道：“哦对了，还有，你将你的邮箱记录给我看一下，我看看能不能查到。”
    来了。
    顾卿遥打起精神，将萧泽叫了进来，萧泽不多时就将邮箱记录打印好了，两封邮件一前一后，显示的都是不同的匿名邮箱。
    顾彦之看了良久，果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第33章 我其实并不介意你叫我的名字

    听到顾卿遥的话，顾彦之的脸色变了变，蹙蹙眉道：“卿遥现在注重隐私权了。”
    “我从小就很注重的，恨不得把柜子都锁起来。”顾卿遥嘟囔道。
    顾彦之忍不住笑了笑：“平时爸爸也不进去的，肯定就让你帮爸爸拿了，可是这一次刚好用到紧急文件，所以才去卿遥房间取一下，放心吧，日后也不会去的。”
    “不行。”顾卿遥显然有点怒气冲冲的：“爸爸，我要长大了，我住在家里，但是爸爸不能这样欺负我。”
    顾彦之怔了怔，倒是笑了。
    顾卿遥这话像是在撒娇似的，听得顾彦之心情不错。
    他一向宠爱顾卿遥，此时也不例外，想了想便点了头：“行，你一会儿去找王阿姨，将钥匙都拿回去吧。爸爸和你保证，以后爸爸要去你房间，一定先征求你的同意，好吗？”
    “恩！”顾卿遥听了顾彦之的保证方才笑了：“谢谢爸爸，我最喜欢爸爸了！”
    顾卿遥凑过去在顾彦之的侧脸蹭了一下，这才欢欣鼓舞地跑出去了。
    顾彦之唇角的笑意良久都没有收起，看着顾卿遥的背影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刚刚还真是不该多怀疑的。
    这不过就是个小孩子啊。
    如果卿遥能一直这样天真烂漫下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顾卿遥尽速将钥匙收回了，这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松了口气就直接窝进了椅子：“真是吓死我了。”
    她小声道。
    萧泽点头，神色很是肃穆：“小姐真的相信了刚刚顾先生的话？”
    “你是说哪一句？因为要找文件，所以进了我房间？”顾卿遥轻笑一声：“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呢？
    顾彦之的性格她太了解了，敏锐而多疑，这些天自己对凌筱蔓的处处敌对定然是已经引起了顾彦之的注意，现在也不例外。
    可是顾卿遥不可能轻易放弃。
    她微微垂眸，道：“凌依依这边，还好我没有贸然亲自接近，不然很快就会暴露，让萧阳转学过去刚刚好，这件事也是麻烦黎先生了。”
    萧泽却是打断了顾卿遥的话：“小姐，您稍等一下。”
    萧泽在房间折腾了一会儿，这才将一个小东西递给了顾卿遥：“这是一个监控器。”
    顾卿遥的脸色登时变了：“你是说……”
    “对，可是现在还没启动，估计是还要找机会布线，今天的时间太赶了。”萧泽面色凝重。
    顾卿遥闭了闭眼。
    她才回来几天？
    几天的时间，竟然就让顾彦之这样怀疑自己了？
    顾彦之的宠爱不是作伪，可是顾彦之怀疑自己的时候，也是如此地干净利落雷厉风行。
    顾卿遥苦笑一声，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不过现在钥匙收回来了，倒是好事一桩，改天趁王阿姨不在家的时候，我找人过来安个新锁吧，左右他们手中也没有钥匙了，若是当真额外配了钥匙发现进不来，大抵也不会来问。”
    萧泽点点头：“不必找人，我就可以，小姐想要换锁，我随时可以做到。”
    “恩，那就麻烦你了。”顾卿遥说着，忍不住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她从前并没有想到，想要找出真相那么难，甚至要怀疑自己曾经笃信的一切。
    是啊，前世就是因为自己太相信他们，太相信自己熟谙的所有，这才会一步一步，走向了无边无际的深渊。
    还好这一次，她的身边从最初起就不是孤身一人。
    “小姐，这个要怎么处理？”萧泽问道。
    “放回原处吧，反正他们也没机会进来布线了。”顾卿遥说着，一边道：“在上面涂点固态胶，保证将镜头挡住，我有点担心。”
    “是。”萧泽点点头，低声道：“不过顾先生也真是挺混蛋的，小姐才十八岁，他哪里想到的这么多手段来对付小姐！”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有点疲惫地笑了笑。
    她无话可说。

 第34章 生日贺礼是赝品？

    顾卿遥盯着那条短信看了良久，几乎忍不住面红心跳的感觉。
    她能听得到自己心快速跳动的声音，扑通扑通，那种感觉让她说不清道不明，但是顾卿遥知道，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良久，顾卿遥方才回复了过去：“晚安。”
    她到底还是没敢加上他的名字。
    霂言，很好听的名字，念起来都像是一首情诗。
    顾卿遥又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顾卿遥快速地洗漱了，这才关注了一下基金的指数，又去看了一下外汇。
    果然，外汇现在依然稳健，根本看不出半点端倪。
    难怪当年美国次贷危机的时候，真正从中大笔获利的人只有三个。顾卿遥心想，自己也是对金融有点了解了，可是若是从现在的数据分析过去，根本就看不出半点问题。
    谁又能想到？根本就没过多久，整个金融就会彻底崩盘呢？
    顾卿遥想着，就发现虚拟账户已经设置好了，她几乎没有犹豫，将四百五十万直接投入进去，只给自己留下了五十万元作为周转。
    顾卿遥下楼的时候，就见念宛如已经在挑选礼物了。
    “小遥还没吃早饭吧，一会儿就要冷了。”念宛如笑着说道，一边关切地看向顾卿遥：“昨晚，你爸爸那边没事吧？”
    “没什么，”顾卿遥想了想，还是没有如实告知，只笑着说道：“爸爸误会了。”
    “哦，那就好。”念宛如果然没多想，一边笑道：“妈妈听说，你让王阿姨将你房间钥匙还给你了。妈妈也赞同，毕竟你都这么大了，是该有自己的隐私了，你爸爸这个人啊……还将你当做是个小孩子呢。”
    顾卿遥忍不住莞尔：“那妈妈呢？”
    “妈妈？”念宛如怔了怔，道：“妈妈尊重你的选择。”
    顾卿遥没说话，心底却不自禁地泛起涟漪。
    这一世，她要好好地护着自己的妈妈，护她一世无忧。
    看着顾卿遥姿态优雅地吃着早餐，念宛如微微笑了笑，一边说道：“对了，你说这两个，哪个送你爷爷比较好？”
    顾卿遥一反常态，没有直接表示不满，反而凑过去认真看了看，这才道：“一副是字画，这个是……之前的一套砚台吧？”
    “恩，听说是明朝年间的，你爷爷特别喜欢这些。”念宛如笑道。
    “这是什么时候拿回来的啊？”顾卿遥端详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前世的一桩事，这才开口道。
    “你是说这个砚台吗？这是你爸爸拿回来的，好像是朋友送的。”念宛如道。
    顾卿遥摇摇头：“这砚台不能送，萧泽。”
    萧泽立刻上前一步，看了一眼便蹙起眉头。
    “小姐，这砚台很像是赝品。”
    “怎么会……”念宛如大惊失色。
    “对，我也是直觉，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才让萧泽过来帮忙瞧瞧。”
    “家父很喜欢砚台这类的古玩，所以我也多少有点研究，这砚台看起来虽然很是自然，可是若当真是明朝的，烧制的颜色应当是有点褪色了，可是这个崭新无比，显然是后人仿造的。”萧泽沉声道。
    念宛如拿着那砚台的手都有点微微发颤：“这，这可得让你爸爸好好查查，当时是谁送的。”
    “是爸爸让妈妈送这个的吗？”顾卿遥忍不住问。
    念宛如连连点头：“对啊，你爸爸昨晚忽然想起来，说这个送出去刚刚好，我也觉得比字画好些，就想着让你也跟着想想。”
    顾卿遥微微垂眸，却还是保持着唇角的笑容：“还是送那个字画吧，那个好歹不出错。”
    “也是。”念宛如应了，将字画小心地收了。
    顾卿遥却是清楚地记得，当年也是有这么一桩事，自己因为耍性子，也是因为之前被媒体堵在酒吧门口闹了个没脸，所以根本就没去顾远山的生日宴，可是那天回来时，念宛如却是哭了一次的。
    顾卿遥记得当时念宛如说过，好像是送的礼物出了问题，没想到果然如此。

 第35章 一模一样的生日贺礼

    念宛如看了顾卿遥一会儿，忍不住笑了：“你真是聪明。”
    “那当然，我可是妈妈的女儿。”顾卿遥笑眯眯地靠过去，一边小声道：“不过这礼物沉甸甸的，倒是有点分量。”
    “这大小和那砚台倒是挺像的。”念宛如说着。
    顾卿遥微微一怔，道：“的确……”
    她看着那繁复的包装，又看向萧泽：“能原封不动地包回去吗？”
    “当然。”萧泽应了。
    顾卿遥这才小心地将那包装拆开了，念宛如倒吸了口冷气：“这……”
    顾卿遥微微笑了。
    “看来没错了。”
    “这看起来像是正品，但是我也不敢确定。”萧泽沉声道。
    “可别是你爸爸给拿错了吧……”念宛如忍不住道。
    顾卿遥道：“没关系，那就将错就错吧。”
    念宛如一怔：“小遥……”
    “爷爷不是喜欢这个吗？就将这个送给爷爷。”顾卿遥笑吟吟道：“两个一起送。”
    “可是……”
    “这样想来，许是那特助偷了爸爸的砚台也说不定，回去一定要让爸爸问问凌助理了。”顾卿遥的脸色慢慢冷了下来。
    念宛如直觉这事情没那么简单，她伸手覆住了顾卿遥的手，轻声道：“小遥，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顾卿遥微微垂眸：“没有。”
    “妈妈最初也觉得，那个凌助理心术不正，可是仔细想来，她也的确没做过什么事情，你将这砚台掉包了，若是这事情真的闹出了乌龙，你爸爸和那凌助理也不好交代。”念宛如道。
    “萧泽，你觉得这个砚台值多少钱？”顾卿遥忽然问道。
    萧泽怔了怔，道：“明代的砚台，而且是皇上用过的，根据去年拍卖会的行情，值至少千万。”
    “这是拍卖会出来的东西吗？能不能查出来？”顾卿遥又问。
    萧泽立刻去忙碌了起来。
    很快，他给出了答案：“小姐，是去年拍卖会上的东西，拍到的人是这位徐文先生。”
    “啊……这个的确是你父亲的朋友。”念宛如一脸的惊讶。
    “那就是了。”顾卿遥笑了笑，微微垂眸道：“既然如此，那看来旁人送给父亲的定然是真的，只是父亲一直放在办公室，这许是被偷梁换柱了。”
    “这……”念宛如微微蹙眉。
    她总觉得事情不是这样简单，却也不知道到底是何处出了差错。
    顾卿遥道：“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将这个还给凌筱蔓，让凌筱蔓亲手送出去，她既然敢做出这种丑事，自然就该将这件事的责任尽数担下。”
    “小遥……”念宛如欲言又止。
    “我们不能纵容这种偷窃行为啊。”顾卿遥认真道：“妈妈不是一直这样教育我吗？”
    念宛如只好叹了口气，点头应了：“若是一会儿凌筱蔓不在，这件事就等回去让你爸爸处理吧，好吗？”
    顾卿遥看着念宛如，心底有点说不出的心疼。
    念宛如的性子太温柔了，这的确是有利有弊，可是在这件事上，顾卿遥，是不是念宛如的温柔，就意味着一味的退让，和旁人的一味相逼。
    还好，现在念宛如的身边有自己了。
    还好。
    顾卿遥微微笑了笑，给萧泽递了个眼色，萧泽立刻了然，而顾卿遥已经乖乖应下：“好啊，都听妈妈的。”
    等顾卿遥到了顾家老宅，果然就见凌筱蔓已经等在门口：“抱歉顾小姐，我刚好要来给顾先生送东西，就顺便也过来了，我送了东西就走。”
    “既然凌助理来了，那么这礼物还是凌助理自己送出吧。”顾卿遥像是不经意一样，将那礼盒递了过去。
    凌筱蔓先前就包装地极为复杂，看过去还是原封不动的模样，这才松了口气。
    她点点头应下：“多谢顾小姐。”

 第36章 她的变化显而易见

    念宛如微微一怔，看了顾卿遥一眼，这才犹豫着点了头。
    彼端凌筱蔓也微笑着看过来：“夫人也带了古玩吗？看来顾总给我的建议没错，顾先生果然很喜欢古玩，谢谢顾总。”
    她表现地亲近而不失距离，顾彦之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念宛如催促道：“去吧。”
    念宛如心底哪里能不知道，自己这一去，就当真是一颗重磅炸弹了。
    她蹙蹙眉，却还是点头应下了：“恩，好。”
    念宛如笑着将手中的礼盒递过去，就见顾远山正蹙眉端详着凌筱蔓送过去的砚台，的确是古玩，可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他蹙蹙眉，没什么兴致地看了一眼念宛如的：“这是……”
    “也是一方砚台，说来倒是和凌助理的有点相似。”念宛如含笑道。
    顾远山点了点头，又皱着眉头看了凌筱蔓一眼，这才将念宛如手中的礼盒接了过去。
    古朴大方的礼盒，系带被轻轻抽开，只一眼，顾远山就明白了。
    很多人都忍不住看了过来，这气氛委实是有点奇怪，顾彦之的特助，还有顾彦之一直宣称感情和和美美的夫人，这送的是一样的东西吧？
    刚刚还有人凑近打算称赞上几句，可是看着这两样东西，顿时就倒吸了口冷气，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乖乖，这分明就是一模一样的砚台吧？
    这怎么可能呢？
    这种东西，历来都是讲究出处的，又是明朝时候皇上御用的东西，想来也不可能出两个一样的啊……
    “东西是好东西，我就收下了，宛如有心了。”顾远山只字未提凌筱蔓，凌筱蔓有点不解，却还是乖顺地没有开口。
    倒是念宛如笑着开口了：“凌助理也是有心了，我的确是不懂古玩，只是这方砚台是当时徐文先生拍下的，后来辗转送给了彦之，不知道凌助理这方砚台，是从何处寻来？”
    “这，”凌筱蔓此时哪里还能不懂？她的心思弯弯绕绕，脸色却已经是惨白一片：“这砚台是祖父之前留下来的，我看着像是珍玩，就拿来送给顾先生了。”
    这番话一出，众人哪里还能不懂？
    想来是凌筱蔓拿赝品当真货了，偏偏还在众目睽睽之下送了出去，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凌筱蔓想起自己的砚台经了顾卿遥和念宛如的手，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她的脸色很是难看，只能勉强笑了笑：“是不是我弄错了什么？顾先生，实在是唐突了。”
    顾远山看着凌筱蔓，想起了先前顾彦之说过的话，便蹙了蹙眉头：“你去吧，你是彦之的特助，想来也有很多事情要忙，今天就不必拘在这里了。”
    “是。”凌筱蔓难得得了个台阶，匆忙离开了。
    她知道自己定然是成为了这些人的笑柄，可是此时凌筱蔓根本无暇顾及。
    顾卿遥微微弯唇笑了笑，就见旁边顾彦之的脸色极为难看。
    她垂眸，眼神却慢慢冷了下来。
    不知道这礼物是由顾彦之掉了包，故意让凌筱蔓当众给念宛如难看的，还是这一切都是凌筱蔓的自作主张。
    可是她知道，在这件事上，顾彦之绝非无辜。
    顾远山神色淡淡的，将两份礼物都收了，又和管家说了句什么，这才向念宛如道了谢。
    念宛如自然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径自走了下来，在顾彦之身旁坐下了。
    “彦之……”
    “这件事回去再说。”顾彦之沉声道。
    念宛如心沉了沉，点头应了。
    顾远山的生日宴无非如此，众人觥筹交错，说的都是那些生意场的事情。

 第37章 这是第一步胜利

    按理说，这种话是不该由顾远山亲口问出来的。
    问出口了，也就算是失了身份。
    小辈的感情，根本就不该由长辈来指手画脚。
    可是顾远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就是没忍住。
    顾卿遥蹙蹙眉，这才小声道：“既然爷爷知道了，就该为我做主啊。”
    顾远山一怔。
    这孩子什么时候会和自己撒娇了？
    而顾卿遥已经认真地说了下去：“爷爷，这件事也是事关顾家名誉，可是那个偷拍的人甚至将照片发到我的邮箱威胁，我和爸爸说了，爸爸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既然爷爷知道了就太好了，爷爷能不能帮我查查，我真的很害怕，这个人不会是跟踪狂吧？”
    ……
    顾远山沉默了下来。
    顾卿遥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他如果一味指责，反而显得他是个失职的长辈。
    顾远山轻咳一声，道：“放心吧，这件事爷爷一定给你做主。”
    顾卿遥这才甜甜地笑了：“谢谢爷爷。”
    顾远山忍不住多看了顾卿遥几眼，这个孩子……说来还真是性格变好了不少。
    从前也是因为自己并不算疼宠她，她也基本不和自己这边亲近，每年在生日宴或者春节年会之类的场合不得不见面的时候，顾卿遥也总是挂着一张冷脸，没让顾远山觉得难看，而现在……顾卿遥居然会和自己说软话了？
    顾远山也不好多说，只好糊里糊涂地摆摆手，示意顾卿遥可以回去了。
    至于替黎霂言送礼物这件事……
    顾远山眉头越蹙越紧，心说倒是要和顾彦之好好谈谈。
    很显然，这一天回到顾宅的顾彦之，心情也是相当不平静。
    他皱着眉头将公文包放下，就看向念宛如：“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他开口就是质问，念宛如柔声道：“说来也是奇怪，那凌助理怎么会有这个砚台？可别是仿制的吧？”
    念宛如这样先开了口，顾彦之要说得话顿时全都被吞没了。
    他冷着脸道：“凌助理不是这种人。”
    “那就奇怪了，那砚台只有一个，而且还是当年徐先生送的，想来也是价值不菲，凌助理无论如何都不该有另外一个的才对，她虽然说是她家里人当年留下来的，可是……这种东西，总该辨别真伪，才会到这种场合来送，凌助理也是太冒失了些。”念宛如的语气不冷不热的，顾彦之觉得听着有点刺耳，蹙眉道：“我让你送砚台，你就直接包好了送了？”
    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按道理说，念宛如手中的才应该是那个赝品，怎么会到头来直接就被掉包了？
    他看得分明，刚刚凌筱蔓分明成了全场的笑柄，人们不会说出口，可是心底肯定是这样想的。
    念宛如勉强点了点头，应下：“是啊……所以我才以为，是凌助理心术不正，将那砚台偷偷找人给做了赝品今日送过去。”
    顾彦之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
    顾卿遥离得近，凑过去看了一眼，道：“爸爸，是凌助理。”
    顾彦之蹙蹙眉，接过来，想了想又走到了窗边。
    这个距离，顾卿遥听不到那边的声音，却多少能猜出凌筱蔓在说什么。
    念宛如显然有点紧张，手一直在轻轻点着桌面。
    不多时，顾彦之便回来了，他的脸色风雨欲来，却是有种无从发作的感觉。
    良久，他方才道：“以后不要自作主张。”
    “是我换的。”顾卿遥小声开口。
    顾彦之的脚步生生顿住。

 第38章 你在担心我

    那天晚上，顾卿遥在床上辗转良久，终于还是没忍住，给黎霂言发了一条短信：“我成功了，凌筱蔓明天起就不是父亲的特助了！！！”
    那边良久也没有消息。
    顾卿遥捧着手机看了好久，这才默默放下了。
    也是，自己和黎霂言不过是合作关系，自己应该克制才对。
    她打开上网本随便刷新了一下本日消息，顿时目光就被一则新闻吸引了——
    “白氏独女好事将近？”
    白氏独女……
    顾卿遥将这个名字好好地念了一遍，这才看向上面的照片，照片上是白楚云和一个男人的背影，白楚云的笑容很甜，似乎是看到了镜头，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而那个男人自始至终背对着镜头，穿着一身修长的风衣，干净利落得很。
    顾卿遥定定地看了那张照片良久，忽然觉得浑身都有点发冷。
    太熟悉了。
    怎么会如此熟悉……
    黎霂言。
    那天的话言犹在耳，可是这张照片上面浓浓的粉色气息，黎霂言手中甚至拿着白楚云的手包，粉嫩的女孩子手包，让顾卿遥甚至没办法欺骗自己。
    原来今天说有事，是真的有事。
    是去约会那种有事吗？
    下一秒，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顾卿遥差点将手机丢出去，看了一眼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凝固了。
    黎霂言。
    她闭了闭眼，还是将电话接了起来：“黎先生。”
    连语气都无法淡然自若了。
    黎霂言一怔，蹙蹙眉道：“我以为这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毕竟你用了三个感叹号。”
    他在电话这边都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恩，我刚刚也是迫不及待，想要和你分享。”顾卿遥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活跃起来。
    而那边久久的沉默让顾卿遥说不出的不安：“那个……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黎霂言沉默良久，这才微微弯起唇角：“不实照片的事情，我已经在追究了。”
    ……恩？
    “当时是被设计了，所以才被拍下了这样的照片，她当时说要提一下衣服，让我帮忙拿手包，现在想来，应该是提前让媒体等在了那里，就是为了那一刻的摆拍。”
    顾卿遥眨眨眼。
    黎霂言……这是在解释？
    “很介意？”黎霂言低沉好听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不知道为什么，顾卿遥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跟着一阵阵酥麻。
    她小声道：“你怎么知道我看到了？”
    “忽然情绪低落，想来也是因为这件事。”黎霂言轻笑一声：“现在呢？还生气吗？”
    “不了。”顾卿遥老老实实地开口，又兴高采烈地将适才的事情讲了一遍。
    她素来不是个喜欢多言的人，可是面对黎霂言，她莫名地想要分享。
    想要分享生活中的琐事，想要对黎霂言说自己的一点一滴。
    而黎霂言只是偶尔说上一两句话，可是语气都是带笑的。
    顾卿遥就兴致勃勃地继续说了下去，窝在被子里笑。
    良久，黎霂言方才道：“你明天要记得确认，人事部将人调到了哪里。”

 第39章 有些事情不必看得那么清楚

    黎霂言的分析表送过来时，果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睡眼惺忪的顾卿遥擦了擦眼睛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五点三十七分，看来是财务分析师集中分析的结果。
    结果倾向于美元看跌，可是依然是意见不一。
    顾卿遥看了良久，这才将页面关了。
    她很肯定这一次金融危机会如期发生，毕竟现在的一些事情已经初露端倪。
    顾卿遥下楼的时候，就见楼下凌筱蔓红着眼睛，和念宛如相对而坐。
    “妈妈早，爸爸呢？”顾卿遥恍若未见地坐过去，自然地问道。
    “爸爸有事先出门了。”念宛如说着，又给顾卿遥递了个眼色，意思是帮帮忙啊，简直头疼。
    顾卿遥笑笑，看向彼端的凌筱蔓。
    “你怎么来了？”她的语气很是疏冷，凌筱蔓咬紧牙关，道：“顾小姐，我想和您谈谈。”
    “当然，你既然找上门来，我当然知道你的用意。”
    “顾小姐说不喜欢我，我都明白，我现在也尽量减少和顾先生私人相处的时间了，可是顾小姐……您这样对我，等于是断了我的生路，我日后怎么办？顾小姐，您是天之骄女，生在这样对人家，从来都不曾考虑过生计的，可是对我而言，这就是我的全部了，顾小姐将这一切狠心剥夺了……“
    “不用说了。”顾卿遥神色讽刺地笑了一声：“凌助理，不如我来问凌助理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将礼物掉包？”
    “我……我没有掉包，那真的是我的家人的。”
    “你没有家人，至少资料上是这样的，凌助理自己填写的简历，自己要好好记住啊，你当时在简历中写，你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感受尽了世间冷暖，所以才更加坚强隐忍，这么好的人设，凌助理怎么能说忘就忘？”顾卿遥的手中拿着的，不是凌筱蔓的简历又是什么？
    凌筱蔓脸色煞白，良久方才嗫嚅开口：“你为什么要调查我？”
    “因为我不喜欢旁人和我父亲太亲近啊，我不是说过吗？”顾卿遥笑意微微。
    凌筱蔓哑声道：“顾小姐，我真是无辜的，你这样对我，你这样对我……我以后在这个圈子就活不下去了。”
    顾卿遥轻声道：“那么我问凌助理一个问题，希望凌助理能好好回答。”
    “顾小姐当真要问我这个问题吗？”凌筱蔓眼底含泪。
    顾卿遥浑身一震，倒是真的沉默了下来。
    她不能将这一切告诉念宛如。
    念宛如的天会塌了的。
    这一切还没有被证实，如果自己赶走了凌筱蔓，如果自己能够将这一切彻底解决，让顾彦之从此不再理会凌筱蔓，或许这一切也可以安然地过去，到了那时候，再告诉念宛如也不迟。
    顾卿遥微微垂眸，念宛如却是已经伸手轻轻拉了拉顾卿遥，道：“你差点就偷了彦之的珍玩，离职其实是最轻的惩处了，但是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也并不打算干预，凌助理，希望你好自为之，就以昨天的事情而言，直接将你送到警局都是正常的。”
    凌筱蔓沉声道：“可是那天分明是顾小姐掉包了我的东西，顾小姐未经我的允许，就直接将我的古玩和顾小姐的替换了，这就是正人君子之举吗？”
    “你有什么证据？”顾卿遥言笑晏晏地问道。
    凌筱蔓眼底含泪，轻声道：“顾小姐，有些事情都是说不得的，也请顾小姐放我一马，之后我一定也再不生事，哪怕只是让我留在顾氏也好。”
    “不行。”顾卿遥定定道：“你知道原因。”
    凌筱蔓咬住下唇，不甘心地应了：“那就请顾小姐日后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
    “你的生活，”顾卿遥将这个词重复了一遍，这才微微扬唇笑了笑：“当然，如果只是你的生活，我定然不会有兴趣干预。”
    凌筱蔓得到了顾卿遥的保证，这才安心地点了点头，道：“那我先回去了。”

 第40章 凌筱蔓的事情以后不会再有了

    顾卿遥忽然明白了，其实念宛如这些年，未必是不懂的。
    很多事情自己都能有所察觉，念宛如当真一无所知吗？
    只是念宛如心底将这件事当做了什么？一段短期的暧昧，还是……将所有的事情都尽数了然？
    顾卿遥闭了闭眼，这才轻声道：“好，都听妈妈的。”
    “恩，小遥乖。”念宛如显然是有点倦了，笑了笑道：“小遥可能不知道，其实很多投资商都喜欢顾氏，还有一个原因，夫妻关系稳定和睦，也是很多投资人考量的因素。”
    顾卿遥心底一震，的确……
    曾经国内有过视频网站被吞并的事情，就是因为一桩离婚官司，谁知道后来会导致了那么多——
    上市被推迟，股价暴跌，最后不敌对手公司，就这样被草草吞并了。
    所以后来企业家慎之又慎，全然不敢再在这方面暴露出弊端，也正是因此，顾氏一直被圈中人称颂，毕竟顾彦之和念宛如的婚姻关系始终稳定如一。
    不知道前世自己离世后……母亲如何了？
    顾卿遥根本不敢去想，那些被念宛如竭力维系着的一切，原来早就已经摇摇欲坠不堪一击。
    “我明白了。”顾卿遥笃定地点点头。
    她前世不是不曾怀疑过，顾彦之对自己的好是真还是假。
    她知道，后来顾彦之对自己失望颇多，可是现在看来，顾彦之……还是宠爱着自己的。
    那种关切发自内心，顾卿遥看得出来。
    也正是因此，如果能够维系，她并不介意维系。
    只是……
    凌筱蔓的事情，绝对不能这样轻易过去，尤其是那个孩子。
    顾卿遥用罢了早餐，念宛如便笑道：“一会儿要去你外公家，莫要忘了。”
    “恩，好。”顾卿遥笑着应了。
    念宛如说不出心底的滋味，她看得出来，顾卿遥成长地真的很快，她甚至不知道，顾卿遥现在努力的原因，是不是为了保护自己。
    可是这种感觉真的很暖心。
    念宛如垂下眸，忍不住笑了，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对了，黎先生那边又给你派了一个人过来，昨天晚上就来了，好像是叫白洋。”
    “好的。”顾卿遥一怔，知道这八成是萧阳来了。
    果然，她一上楼，就见萧泽和萧阳站在一起，似乎是在说什么，见顾卿遥过来，萧泽便道：“小姐，这是萧阳，以前我们也是同事。”
    顾卿遥看了萧阳一会儿，点头：“的确很适合去高中做卧底。”
    萧阳扁扁嘴：“小姐。”
    顾卿遥笑了：“长得年轻是好事，很多人都梦寐以求呢。”
    “转学手续已经办好了，我明天就可以入学。”萧阳认真道。
    顾卿遥点点头，将萧阳叫进房间，把凌依依的资料递过去，这才道：“你可以看一下，有什么问题可以问。”
    “所以我要去勾引她吗？”萧阳盯着资料看了一会儿，颇为嫌弃。
    顾卿遥笑出声：“能做到吗？”
    “看凌依依的性格，应该不难。”萧阳认真道。
    顾卿遥点头：“那是最好，如果不能的话，就让她信任你。”
    萧泽在旁边毫不留情地揭短：“他以前执行这种任务的时候基本最后都会让女孩子死心塌地地喜欢上他，渣男人设很稳的。”
    顾卿遥促狭地看了萧阳一眼，萧阳红着脸摸了摸头。
    顾卿遥安心地笑了：“很好，那就保持这样的风格，这次也靠你了，时间不要太长，一个月可以吗？时间太长的话，凌筱蔓那边可能会注意到。”
    “当然，应该一周就足够了。”萧阳自信满满地说道。
    顾卿遥点头：“你的身份给我看一下。”
    萧阳将资料递过来，顾卿遥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在心底感慨这份资料做得实在是相当详实了。
    海外华侨之子，现在是回国来读书的，为了在国内考大学将来方便执掌家业，再想想凌依依之前在学校表现出来的性格。

 第41章 她必须要强大起来

    顾卿遥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唇角微微扬起些笑意来。
    念宛如下意识地开口：“彦之……你要出门吗？这都这个时间了，我们那么长时间没去父亲那里，如果这次再迟到的话，父亲虽然嘴上不一定说，可是心底肯定会觉得不舒服的。”
    顾彦之的脸色沉了沉：“公司有事，我必须要回去一趟。”
    “哦。”念宛如虽然心底还是有点狐疑，却还是点头应下了：“那好，那你今天还能过去吗？不然我和父亲说……”
    “你少说两句不行吗？”顾彦之脸色落了下来：“我先去了。”
    他的语气是相当地不耐，匆匆抓了公文包就冲了出去。
    念宛如伸出去挽留的手顿在空中，还是顾卿遥伸手握住了。
    “妈妈。”顾卿遥轻声道。
    念宛如吸了口气，方才道：“刚刚也是妈妈不好，你爸爸明显很着急，妈妈还拦着……”
    念宛如这个时候还在找自己的不是，顾卿遥心底一痛，道：“爸爸刚刚脾气也是太大了些。”
    念宛如摇摇头：“算了，我们先过去吧，不然外公该等急了。”
    顾卿遥点头应下，却还是看了萧泽一眼，萧泽立刻心领神会，让人去追踪顾彦之去了。
    念家现在住在海城的郊区，近年来，海城的郊区变成了别墅区，尽数都是大户型，一栋别墅下来都是动辄几千万上亿的价码，而在这些别墅中的楼王，自然就是更高的价格了。
    念家便是坐落在这其中的。
    顾卿遥和念宛如到的时候，就见念江成亲自在门口等着，见顾宅的车到了，便微微笑了笑，遥遥地挥了挥手。
    顾卿遥露出了甜甜的笑，车刚一停稳，立刻就奔下车：“外公！”
    “小遥这可有一阵没来了吧？”念江成笑着问道。
    顾卿遥乖巧点头：“外公前阵子不是去德国了吗？”
    “父亲的身体还好吧？”念宛如也问道。
    念江成年前去德国做了个不大不小的手术，这段日子才回到国内，听念宛如这么一问，念江成便笑了笑，摆摆手道：“没事了，不过是虚惊一场。”
    念宛如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过……彦之呢？”念江成蹙蹙眉，问道。
    念宛如立刻道：“彦之工作太忙了，今天可能要晚点才能过来。”
    “是吗……”念江成没多说，脸色却明显不太好看了。
    念宛如见状，连忙道：“他最近不是因为招商引资的事情忙得厉害吗，很多天都住在公司的，也是没办法。”
    念江成听念宛如这样说，眉头方才舒展开来：“最近这件事我也听说了，所以我才说，我给引进一家德企的合作，让他今天过来谈，这样……卿遥，你给你爸爸打个电话，这件事还挺急的，今天就要定下来。”
    “好。”顾卿遥连忙应下。
    她走出去几步，这才看向萧泽：“人在哪里？”
    “去见凌筱蔓了。”萧泽低声道。
    顾卿遥冷笑一声。
    她就知道！
    刚刚顾彦之离开的表情就不对，现在想来，果然是因为凌筱蔓，看来是凌筱蔓告状说委屈了，只是顾卿遥无论如何都不明白，当时能决定让凌筱蔓离职，顾彦之肯定已经做好了后续的准备，这样的情况下，凌筱蔓说什么能让顾彦之脸色大变冲了出去……
    难道是凌依依？
    顾卿遥沉默片刻，这才道：“问问萧阳……”
    “凌依依还好端端地在学校，和这件事看起来没什么关联。”萧泽也是一脸的凝重：“小姐……凌筱蔓手中想必有顾先生的把柄。”
    顾卿遥见念江成看向这边，便拿起了手机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三声，终于被那边的人接起来了：“小遥，怎么了？”

 第42章 委屈你了当初你就不该嫁！

    顾彦之果然没让众人等太久，很快就匆匆赶到了。
    他手中拿着不少文件，一进门就直奔念江成：“爸，不好意思我才到。”
    “没事，公事为重，这样是好事。”念江成看了顾彦之一会儿，意味深长道：“听宛如说，你最近一直公事繁忙，也没什么时间回家里。”
    “我不是这个意思，”念宛如无奈地解释道：“我是说……”
    “宛如是心疼你。”念江成打断了念宛如的话，淡淡道：“可是你也要记得，作为一个男人，总是要做得到家事和公司的事情并重，如果你整天都住在公司了，你让宛如和小遥怎么办？更何况以顾氏现在的规模，委实也到不了这个程度。”
    “爸，”顾彦之的语气明显冷淡了一些，道：“现在顾氏已经不错了，说起来上次估值已经超过了原本念家的产业，当然这也和……”
    “你自己说，当年我们念家给你注资了多少？你父亲那边你根本就借不上力。”念江成不冷不热道。
    顾彦之忍住心底的怒意，点头称是。
    念江成见顾彦之不多说了，方才觉得心底满意了些，道：“我们都是过来人了，有些话让你听着，你就多听着些，对你肯定没坏处。”
    顾彦之没说话，只是低下头，手却微微攥紧了拳头。
    良久，顾彦之方道：“爸身体都好了吧？”
    “好多了，本来就没什么事。”念江成的脸色好看了些，道：“这个给你看一下，是一家德企，我给你看过合同了，他们的要求并不高，刚好可以和这次政策对接。”
    顾彦之眼神亮了亮，看了一会儿，又和念江成讨论了一番，愈发眉开眼笑起来：“那爸觉得这个合同基本能敲定了吧？”
    “明天你和他们负责人见一面吧，我都给你谈到这个程度了，如果还谈不下来，我也就帮不上什么忙了。”念江成往后退了退，道：“对了，顾先生身体还硬朗吧？”
    “都挺好的。”顾彦之觉得刚刚的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却还是按住没说什么，只是陪着笑。
    “我听闻，顾先生的生日宴，来的人都是人物，怎么没见顾先生在生意场上帮你半点？”念江成的语气不太客气。
    “爸！”听念江成越说越多，念宛如急了，紧忙想要阻止。
    然而念江成只似笑非笑地看向顾彦之。
    想来也是，当年顾家虽然比不上念家的势力威风，却也绝对是上层社会的，这样想来，念江成当年虽然心底不平，却也就将念宛如给嫁了，没成想过了这么多年，顾远山虽然始终活跃在上层社会，却是对顾彦之的生意全然撒手不顾。
    顾彦之本就没什么商业头脑，念家少不得要处处帮忙，念江成无论如何都觉得自己这桩亲事亏大了。
    顾彦之听着念江成这一句话一句话刺的，却也说不出什么。
    的确，这些年顾家没给帮上半点忙，顾彦之想开口都没底气。
    他低声下气地笑了：“父亲的朋友……在商场的不多。”
    “是吗？那这个拿去吧。”念江成这才将手中的合同向前推了推，叹了口气道：“我在生意场能多帮你一些，就多帮你一些，但是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不希望宛如和小遥跟着你在顾家受委屈，你明白吧？”
    顾彦之心底颤了颤，下意识地看了念宛如一眼，念宛如神色带着点忧虑，却没有半点心虚神色，想来是没将前些日子的事情说出去，顾彦之刚松了口气，就听念江成又开口了：“对了，凌筱蔓的事情处理干净了吧？”
    顾彦之顿时觉得心一片冷寂，点头应了：“当然，她本来也只是我的特助，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肯定是要辞退的。”
    “恩，这还差不多。”念江成轻笑一声，道：“彦之，虽然这样说肯定是过分了些，你口口声声说顾氏现在的估值，却也别忘了这二十年来，这些东西是谁一步步带给你的。”
    “爸对我好，我心底清楚。”顾彦之只好干巴巴地应道。

 第43章 有人在暗中盯着她

    良久，顾彦之方才干涩道：“是我冲动了，刚刚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恩，好，我都知道，你放心吧。”念宛如轻声道，轻轻抹了抹眼泪，这才低声道：“我爸也的确是说话过了些，回头我和爸说说。”
    “别说了，你我知道就成了。”顾彦之将车门又关上了：“先送你们回去吧。”
    “恩。”念宛如听着顾彦之的道歉，心底却还是一片空茫。
    直到回了家，顾彦之离开了，顾卿遥方才看向念宛如：“妈妈……”
    “其实没事，你外公那脾气，你爸爸一直都忍不住，今天是我不好，我该说上一句的。”念宛如苦笑道。
    顾卿遥看了念宛如好一会儿，这才轻声道：“妈妈觉得后悔了吗？”
    “什么？”
    “每次都退让，妈妈后悔了吗？”
    “后悔什么……”念宛如笑了：“上次妈妈说的话忘了？更何况你看你一句话，你爸爸就知道向后退，这就不错了。”
    顾卿遥垂眸，良久方才道：“妈妈要不要找点事情做？”
    “找点事情？”
    “恩，比如……”顾卿遥话音未落，手机便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神色登时凝重了起来：“妈妈，我可能要先去接一下电话。”
    “去吧，不用为妈妈担心。”念宛如笑道：“我觉得我过得挺好的。”
    她的笑容很是真切，顾卿遥脚步微微顿了顿，却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萧泽在门口等，见顾卿遥出来了，方才将电话放下道：“小姐，那边的声音分析出来了，的确是凌助理。”
    顾卿遥闭了闭眼：“内容呢？”
    萧泽直接递给顾卿遥一对耳机，顾卿遥蹙眉听着：“……你真的不管你的孩子死活了吗？”
    顾彦之的声音极小，却是咬牙切齿：“闭嘴！”
    你的孩子死活。
    顾卿遥闭了闭眼，面如寒霜：“萧阳能想办法取到凌依依的dna吗？”
    “可以，只要学校安排体检，取得凌依依的dna并不困难。”萧泽轻声道。
    “好，尽快，不能让凌筱蔓带着凌依依逃了。”顾卿遥的脸色难看至极。
    最坏的可能发生了，如果凌依依真的是凌筱蔓和顾彦之的孩子，那么顾彦之的出轨……岂不是筹谋已久？
    想到这一点，顾卿遥的心几乎无限地沉了下去，她不知道念宛如这些年究竟是自欺欺人还是其他，她同样不知道，前世的最后，顾彦之是不是为了另外的家人，所以背叛了她和母亲。
    顾卿遥甚至不敢往下想，当年自己的车祸……和顾彦之有关吗？
    这一切像是巨大的谜团，将顾卿遥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闭了闭眼，良久方才道：“我出去走走。”
    “小姐要去哪里？”
    “去海边明珠滩吧。”顾卿遥轻声道。
    萧泽本想劝说这个季节也太冷了，可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住了：“也好，小姐您穿这个。”
    萧泽匆忙进房间拿了一件大衣过来，顾卿遥径自披上了，这才笑着看向萧泽：“我提前问一句，你平时不是事事都向黎先生汇报的吧？”
    “当然不。”萧泽呆了呆：“我是小姐的人。”
    顾卿遥满意地笑了：“乖。”
    她伸手揉了揉萧泽的头，萧泽被揉傻了，觉得顾卿遥这是将自己当成小孩子了。
    他很想辩驳自己并不是这样的，可是迟疑了一下，萧泽还是沉默了。
    算了，只要顾卿遥开心，也没什么不好。
    萧泽觉得顾卿遥活得太压抑了，甚至不像是十八岁女孩子该有的状态。
    果然这个季节明珠滩的人并不多，顾卿遥在海边坐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耐不住寒凉，寻了个咖啡厅坐下了。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萧泽说着话，难得地放空果然有助于放松，然而没过多久，顾卿遥就下意识朝着一个方向看过去。

 第44章 怎么感觉被调戏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乐于助人的性格。”
    顾卿遥抬头，就见黎霂言正淡淡笑着，毫不客气地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顾卿遥无奈：“准是萧泽将我的行踪泄露了。”
    她虽然如是说着，脸上却写满了笑意，哪里有半点不悦。
    黎霂言笑了笑，道：“你这可冤枉萧泽了，我之前就常来这边走走，很能静心，不过……刚刚那人给你名片了？”
    “恩，不过好像没有姓氏。”顾卿遥说着，将名片递了过去。
    黎霂言看了一会儿，道：“希望真的只是街拍爱好者。”
    “他的很多发音的确带着美音转化过来的小毛病，”顾卿遥道：“估计是在美国长大的华裔。”
    “是吗？”黎霂言若有所思。
    “不过刚刚他听到我的姓氏，似乎有点意外。”顾卿遥蹙眉。
    黎霂言沉默半晌，方才道：“不必多想，一个人的邮箱能够暴露很多事，我回去帮你查查就是。”
    “国外注册的也可以吗？”
    “至少能查到ip。”黎霂言心说，也能查查是否有过图谋不轨的黑历史。
    顾卿遥点点头，自然道：“那就麻烦黎先生了。”
    “我似乎说过，你可以叫我名字。”黎霂言含笑。
    顾卿遥的心跳陡然慢了一拍，抬眼看过去。
    黎霂言挑挑眉。
    “那我还是叫……”
    “小叔叔吗？如果你叫得出口的话，我倒是没有那么介意。”黎霂言笑意渐深。
    ……怎么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顾卿遥咬咬牙，开口：“黎霂言。”
    黎霂言微微一怔，几乎控制不住唇角的笑意。
    顾卿遥这一声，简直像是咬牙切齿地要寻仇似的。
    顾卿遥自己说出口也觉得尴尬地要命，她寻常叫旁人的名字都是如此自然，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黎霂言的时候，好像一切都变得不对劲起来。
    黎霂言看了顾卿遥一会儿，这才轻笑了一声：“卿遥。”
    顾卿遥顿时觉得世界都变得有点混沌模糊，而她的眼前，只剩下黎霂言含笑的脸。
    良久，她方才怔怔地应了一声：“恩。”
    “没什么，只是给你演示一下，叫旁人的名字该是这种语气，你刚刚叫我的时候，不知道的怕是认为你和我有冤仇。”黎霂言轻描淡写道，见顾卿遥面前的咖啡见了底，这才笑了笑：“带你去个地方。”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顾卿遥没多想，径自跟了上去。
    却不成想过，黎霂言带顾卿遥去的，却是崇星中学。
    “这……如果被他们看到了，是不是不太好？”顾卿遥紧张地往车后座缩。
    看出了顾卿遥的心思，黎霂言笑了笑，将人拉住了：“不用紧张，玻璃是单面透光的，外面看不到里面，你能看到操场吧？等下能看到凌依依他们出来，给你实时接听。”
    黎霂言说着，递给了顾卿遥一副耳机。
    顾卿遥怔了怔，点头接下。
    果然，不多时耳机里面便传来了声音——
    “这周末的话，依依有空吗？”彬彬有礼的声音，是萧阳。
    顾卿遥认真地听着，她知道对面的另外一个主人公是凌依依。
    凌依依的语气显得十分雀跃：“当然当然，我可以过去！”
    “那我去你家里接你？刚好有个地方想要和依依一起去。”
    “不……那个，我就在学校等你可以吗？”凌依依咬了咬下唇。
    “抱歉，我也知道去你家里太唐突了。”萧阳紧忙道歉，与此同时，顾卿遥看到他们果然已经从教学楼走了出来，一路朝着操场绕过来。
    凌依依急了，连忙摇头：“不是这个问题，是……是我有点事情不方便和我妈妈一起住，所以我一直都是住在学校的。”
    “这样吗？”萧阳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心疼，“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情是不方便和我说的。”

 第45章 仿佛是一场表彰大会

    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动作，黎霂言的手却是微微僵住了。
    “你……”
    “谢谢。”顾卿遥轻声道，神色认认真真。
    黎霂言沉默地想着，只是谢谢，为什么要握个手？
    顾卿遥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轻咳一声，想要将手松开，黎霂言轻笑一声，径自反手掌握了主动权，这才道：“你在面对我的时候，似乎总是很紧张。”
    顾卿遥没说话，她也发现了这一点。
    分明重活一世，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成熟，可是在黎霂言面前，好像所有的城府都消失不见，她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在他的面前束手无策。
    “怕我？”黎霂言眯起眼睛。
    “恩……可能是因为……”
    黎霂言挑挑眉，耐心地等着顾卿遥的答案。
    “你有点像是从前高中的教导主任。”顾卿遥鼓起勇气，认真道。
    ……黎霂言有点想打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期待的答案是什么，然而面前的小女人依然不知悔改地说着：“就是稍微有点凶，但是我也知道，那样凶是为了我好，所以……”
    “我什么时候对你凶过？”黎霂言沉声问道。
    顾卿遥眨眨眼：“你还抓着我的手。”
    黎霂言脸色不太好看地松开了，定定地看向顾卿遥。
    顾卿遥看了黎霂言一会儿，闷笑了一声：“骗你的，我之前说觉得黎先生性格好，是真的这样想，你对我是真的好。”
    听着顾卿遥的话，黎霂言倒是微微一怔。
    顾卿遥想了想，将一份文件递过去：“对了，之前想传真给你，可是有点担心，所以就亲手给你拿过来了。”
    “是什么？”
    “之前晚会的与会名单，我确认过了，一定没问题。”顾卿遥道。
    黎霂言微微抿唇：“谢谢。”
    “不用。”顾卿遥道：“你帮了我那么多忙，只让我做这一件事，我心底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那天那个偷拍的人找到了。”黎霂言说道：“只是一个侧脸。”
    顾卿遥盯着看了一会儿，摇头：“没有印象。”
    “是八卦小报的记者，叫做陈东，”黎霂言道：“之前似乎是和顾先生很熟悉，因为几次顾氏的不利新闻，最后顾先生都和这人达成了协议，所以没有见报。”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微微皱起眉头。
    黎霂言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顾卿遥一怔：“我……这张照片上面没有你的正脸，显然是这个陈东并不敢开罪你，所以这件事我自己处理就好。”
    “如果是顾先生做的，那么你自己是无法处理的。”黎霂言毫不犹豫道。
    顾卿遥闭了闭眼：“我真希望不是他做的。”
    黎霂言看向顾卿遥，她的眼底划过一丝脆弱：“我一直觉得父亲是爱我的，可是倘若连这件事都是父亲做的，我真的无法再自欺欺人了。”
    这一次，黎霂言主动伸出了手，覆在了顾卿遥的手上。
    他的动作很温柔，宽厚的手掌覆在顾卿遥的手背，然后反手，将顾卿遥的手指一根根握在手心。
    顾卿遥屏住呼吸看过去，就见黎霂言的神色很是认真：“今天下午体检，明天dna结果就能出来，不管结果是什么，都没什么可担心的，毕竟……”后面的四个字，黎霂言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方才说了出来：“我会陪你。”
    顾卿遥沉默良久，方才弯唇笑了：“谢谢。”
    她知道黎霂言没办法陪她太久，不过是合作关系而已，黎霂言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让顾卿遥很感动了。
    她必须要一次次说服自己，黎霂言和顾家的过去那么惨烈，他们之间……其实是连一点薄如纸的感情基础都没有的。

 第46章 你猜她会选择谁？

    顾卿遥几乎没有犹豫，立刻点了头：“当然，不过那天你要办生日宴吗，还是说……”
    顾卿遥没有说下去，只是笑吟吟地看着黎霂言。
    黎霂言心底微微一动，微微扬起唇角：“人不会很多。”
    “好。”顾卿遥完全没有想到，黎霂言所谓的人不会很多，最后会是怎样的情境。
    她犹豫了一下，忽然想起了另外一桩事：“对了，说起dna鉴定结果，你有我父亲的dna资料吗？需要我直接想办法带出来吗？”
    黎霂言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默然，却是很快道：“不必了，我这边应该是有的。”
    顾卿遥没多想，点头应了。
    黎霂言看了一眼时间，道：“一会儿要去见一个朋友，先把你送回去。”
    “没关系，我也刚好要去见同学。”顾卿遥笑道。
    “林夏雪？”
    “恩，对。”顾卿遥点点头：“你倒是对我身边的朋友很熟悉。”
    黎霂言轻笑一声：“她和岳景峰关系不错，倘若当真有一天，她要在你和岳景峰之间抉择，你觉得她会如何？”
    顾卿遥微微一怔，旋即笑了：“她不会有这个机会的，因为我以后不会和她争夺岳景峰，换言之……我和她不是竞争关系。”
    “是吗？希望她也会这样想。”黎霂言微微顿了顿，道。
    顾卿遥笑着道：“林夏雪性格不错的。”
    黎霂言却只是淡淡笑了笑，没有多言。
    顾卿遥和林夏雪约的是西城咖啡厅，顾卿遥到的时候就见林夏雪正在靠窗的位置上坐着，匆匆地摁着手机。
    见顾卿遥进来了，紧忙将手机屏幕朝下压下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啊……我看一直和黎先生在一起。”
    顾卿遥笑笑，道：“还好，你这么急着找我，怎么了？”
    “景峰学长约我了。”林夏雪咬住下唇，轻声道。
    顾卿遥一怔：“那不是好事吗？”
    “他问了我很多事情，都是关于你的。”林夏雪抬眼看向顾卿遥，眼底满是泪水：“他问我你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饮料，平时喜欢去哪里逛街，兴趣又是什么……”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轻轻用手指摩挲着杯沿。
    “卿遥，你在听我说话吗？我觉得我喜欢景峰学长可能真的是个错误，他太喜欢你了……”林夏雪几乎要哭出来了。
    顾卿遥摇摇头：“他……也是因为我父亲的关系吧。”
    “顾叔叔的关系？”林夏雪一怔。
    “恩。”顾卿遥点头应了：“父亲似乎很中意他，而且最近我家和岳家有商务往来，所以岳景峰才会对我愈发上心上意，而且岳景峰……大抵也不知道你的心思。”
    林夏雪哑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说，你的家境让岳家很满意，所以岳景峰才会想追你的，是吗？”
    顾卿遥有点诧异地看了林夏雪一眼。
    林夏雪这句话带着浓浓的醋意，让顾卿遥几乎有点意外。
    她记忆之中的林夏雪可从未有过这样失态的时候，她这语气，简直是在怪责自己了。
    林夏雪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了话，她哑声道：“抱歉，小遥，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不该这样说的，可是我就是不甘心……如果我也有你这样的家境，景峰学长怎么可能不正眼看我一眼？我也没有哪里比你差啊……”
    顾卿遥将手中的咖啡杯慢慢放下了，她垂眸笑了笑，道：“夏雪，你的确哪里都很好，岳景峰不是喜欢你不喜欢你的问题，可能是根本没往那方面去想。”
    “这样吗？”林夏雪问道。
    顾卿遥微微颔首：“恩，你那么好，他不会不喜欢你的。”
    林夏雪犹豫了一下，方才小声道：“其实我今天之所以这样急着找你，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恩，你说。”

 第47章 这一切让他格外期待

    “顾小姐，你在哪里呢？”岳景峰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愉悦。
    顾卿遥微微蹙眉：“我在外面呢，岳少有什么事情吗？”
    “那顾小姐猜猜我在哪里呢？”岳景峰笑意更深了。
    顾卿遥沉默下来。
    她不需要猜了，因为她已经看到了——
    岳景峰就在咖啡店落地窗外，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己。
    如果是前世有这么多巧合，顾卿遥一定会觉得幸福无比，可是此时此刻，顾卿遥只觉得淡淡的烦厌。
    她强自弯起唇角笑了笑，就见岳景峰已经将电话放下推门而入了：“顾小姐，真是太巧了。”
    他的语气都是雀跃的，顾卿遥却只是平静地笑了：“岳少是不是和夏雪联系了？”
    林夏雪将自己的消息卖给岳景峰，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岳景峰脸色僵了僵，点头应了：“不过也是有缘分啊，我就在这附近，所以就匆忙过来了，想要和顾小姐见一面。”
    “恩。”顾卿遥微微笑了笑，道：“岳少有什么事？”
    “没，没什么事……这位是？”
    “是我的助理。”顾卿遥道。
    她每句话都言简意赅，让岳景峰的热情显得有点无所适从，他轻咳一声，只好没话找话：“顾小姐等下要去逛街吗？”
    “不去了，等下要回家休息了。”
    “哦……那不如我们一起去看场电影？最近有个文艺片，我想顾小姐一定很喜欢。”岳景峰紧忙道。
    顾卿遥笑笑，看向岳景峰：“岳少，夏雪也很喜欢文艺片。”
    “不……可是我想约的人是你啊。”
    “我想问岳少一个问题，岳少……是喜欢我吗？”顾卿遥言笑晏晏地抬头。
    她的眼神温和而宁静，让岳景峰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几乎是不受控制地点了点头。
    他从前并不觉得自己喜欢顾卿遥，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就是从顾卿遥十八岁那天晚上开始，顾卿遥变得愈发美丽动人，她学会打扮自己了，开口讲话的时候也学会了拿捏气度，岳景峰现在甚至不敢去看顾卿遥的脸，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
    他忽然发现自己不是因为父亲的缘故所以才接近顾卿遥了，相反，从前认为是任务的事情，现在变得格外让人期待。
    顾卿遥却是轻轻叹了口气，将咖啡杯放下了。
    她看向岳景峰，方才道：“岳少，我有个问题一直想要问你。”
    “你说。”岳景峰紧忙正襟危坐。
    “那天我十八岁生日，你让我喝了几杯酒？”顾卿遥平静问道。
    岳景峰的舌头顿时仿佛都打结了：“我，那个，那天就……也就几杯吧，我真的不知道顾小姐酒量不好，如果我知道的话，我怎么也不会让顾小姐喝那么多的。”
    “是吗？”顾卿遥含笑问道。
    “当然当然，那天我都想好了，让顾小姐您在上面休息，我在隔壁守着，不，是门外，门外。”岳景峰陪着笑，额头却有隐约的汗珠了。
    顾卿遥静静地看了岳景峰一会儿，方才微微笑了：“岳少之前和父亲打过招呼的，对吧？”
    “对对对，我之前和伯父说过了，要带顾小姐在外面多玩一阵子，可能会通宵，伯父觉得你会高兴，所以就答应了。”岳景峰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辞。
    顾卿遥将这些话牢牢记在了心底，道：“岳少，你喜欢我，可是我对你了解并不多……”
    岳景峰连忙道：“那没关系，我不介意追得久一点，我……我说喜欢你是真心的，顾小姐，请你给我一次机会！”
    顾卿遥看着岳景峰，说不出心底的滋味。
    前世这些话，她从来都没听过。
    有些时候顾卿遥也会忍不住去想，岳景峰前世向自己求婚的时候是真心的吗？
    还是说……不过是为了岳家的发展？
    可是现在，她看得到岳景峰眼底的诚意，却是无论如何，都再也无法动心了。
    “我今天要先回去了。”顾卿遥将手包抓起来，心情有点说不出的烦躁。

 第48章 DNA检验结果出来了

    顾卿遥点了一杯果汁，这才看向王同伟：“王部长，我想问一下公司最近人事变动的事情。”
    “啊……”王同伟多么人精，听顾卿遥这么一问，立刻就明白顾卿遥的意思了：“顾小姐是想问那个凌筱蔓吧？”
    顾卿遥唇角微弯。
    “这话……我这也不好说啊。”王同伟显然有点为难，小心地看了顾卿遥一眼。
    顾卿遥含笑道：“王部长，你是公司的宣传部长，听说你对公司的大事小情都是很熟悉的，那么不知道王部长是否知道，凌筱蔓为什么会从那个位置上掉下来？”
    王同伟心底一凛。
    其实凌筱蔓和顾彦之在公司的事情，很多人都有所耳闻。
    一个漂亮却没有什么真才实学的女特助，怎么都会让人浮想联翩。
    尽管凌筱蔓在诸多事情上都会相当注意，可是王同伟太明白了……
    那两人肯定是有问题。
    此时顾卿遥这么一说显然就是在警告了，王同伟的脸色变换良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顾小姐，这样说吧，凌助理和我们顾总之间……”
    “王部长……”顾卿遥余光一撇，脸色微微一变。
    “王部长，这个时候还在这里，是忙着加班吗？”一道声音陡然插入进来，顾彦之脸色似笑非笑的：“不像啊，看来王部长与卿遥很熟悉。”
    顾卿遥笑了笑，道：“父亲。”
    “这……”王同伟被吓了一跳，想到刚刚顾卿遥的提醒，肯定是让自己注意，没想到自己就这样忽略过去了，他感觉自己的后背满是冷汗，却紧忙道：“顾总，我与顾小姐也只是一面之缘，顾小姐，顾小姐刚好来公司，所以我就请顾小姐上来喝杯咖啡。”
    他本就是在生意场浸淫已久，此时脸色都不带变半分的。
    顾卿遥也抬手看了一眼时间，笑道：“本来下午刚好和岳少见了一面，想来公司找爸爸一起回家的，没想到一聊天就忘记了时间。”
    “是吗？”顾彦之问道，神色却看不到多少缓和，只道：“好了，小遥，今天我刚好提前下班，回去吧。”
    “恩。”顾卿遥乖乖站起身，跟了上去。
    一路上，顾彦之都没怎么说话，快到家的时候，顾彦之忽然开了口：“上高架桥上转一圈。”
    梁忠齐一怔：“顾总……”
    “转一圈。”顾彦之蹙蹙眉，看向顾卿遥：“小遥，前台说，你今天去就直接找了王同伟下来，你找他有事？”
    “恩，本来是想问些事情的。”顾卿遥轻声道。
    顾彦之脸色不怎么好看：“有什么话你不能直接来问爸爸，要去问王同伟？”
    “我想问一下凌筱蔓是否真的被开除了，我不敢直接问爸爸，我怕爸爸骗我。”顾卿遥气鼓鼓地抬起头，眼底已经有了些许泪意。
    顾彦之顿时有点手足无措：“小遥……”
    “爸爸，凌筱蔓真的被爸爸开除了，是吗？我总觉得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家就要完了。”顾卿遥哑声道。
    顾彦之怔住了。
    他看了顾卿遥良久，这才伸手轻轻揉了揉顾卿遥的头顶：“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爸爸喜欢凌助理吗？”顾卿遥迅速地问道。
    她这个问题分明已经是重如千钧，却被顾卿遥平静万分地问了出来，像是一个寻常的问题似的。
    这个问题，从前的顾卿遥察觉不到，而念宛如……是永远不会自降身份问这种话的。
    所以只有现在的自己，顾卿遥默然无声地攥紧拳头，问道，她的袖子中藏着一支录音笔，神色无比凝重。
    “怎么可能……”顾彦之轻咳一声，像是在掩饰心情一样，这才重复了一遍：“小遥，你不要问这种话，你怀疑爸爸，你让妈妈怎么想？”
    顾卿遥摇摇头：“我不会告诉妈妈的，但是爸爸，我很担心。”
    顾彦之这次回应地很快：“这种问题爸爸就可以告诉你，凌筱蔓被开除了，往后也不会再有凌筱蔓这种事了，她只是在爸爸的公司工作一段时间，和我没有人和私人关系，你可以放心。”

 第49章 他的语气带着不经意的温柔

    顾卿遥到家以后，很快就找了个由头上了楼，她窝进被子里将那检验报告看了一遍又一遍，只感觉到自己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那些自己最不愿意承认的一切，尽数化为了无法改变的真实。
    顾卿遥抹干了眼泪发过去：“谢谢你，霂言。”
    果然打字比直接开口容易多了。
    然而让顾卿遥措手不及的是，黎霂言的电话径自打了过来：“你还好吧？”
    “我……我没事。”顾卿遥紧忙道。
    黎霂言沉默片刻，声线微沉：“哭过了？”
    “没有。”顾卿遥连连否认：“只是刚刚在被子里面看的，可能声音有点闷。”
    她想要让声音带着点笑意，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了。
    那边久久地沉默着，顾卿遥有点受不住这样的气氛了，轻声道：“谢谢你，我没想到结果这么快就能出来。”
    “想过要怎么利用这份报告吗？”
    “还在想。”顾卿遥微微垂眸。
    “恩，这种事情也不急在一时，这些天我也会帮你多查一下他们的情况。”黎霂言努力温和地说着。
    顾卿遥认真地听了一会儿，点头：“我想要知道，在凌依依成长的过程中，父亲究竟是否参与过，我是说，银行记录之类的，应该能查出来。”
    “没错，如果是的话……”
    “可以作为转移共同财产论。”顾卿遥觉得每一个字都变得极为困难。
    那是她的父亲，至亲至爱的父亲，可是现在，她却要用全部的手段来查明曾经发生的一切。
    是如此冰冷，却又如此真实。
    良久，黎霂言方才说道：“卿遥，我知道接受这些对你而言很困难，如果你觉得心底不舒服，随时可以和我说。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也可以直接发消息给我，随时都可以。”
    顾卿遥微微一怔，弯起唇角笑了：“谢谢。”
    “开心一些了吗？”
    “恩。”顾卿遥认真点头。
    黎霂言的语气也带了三分笑意：“那就好，别闷在心底。”
    其实后来过了很久，顾卿遥都记得那天黎霂言的声音，是那样的温柔，温柔地仿佛沁入人心。
    在那个冰冷的晚上，顾卿遥感觉那星星点点的温暖，被牢牢地紧握在手心。
    她闭了闭眼，道：“我想到怎么办了。”
    “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这些已经足够了。”顾卿遥含笑道。
    “好，那你去准备吧，我就不打扰你了。”黎霂言微微笑了。
    顾卿遥点头应了。
    她下楼时，就见顾彦之正笑着和念宛如讨论着什么，见顾卿遥下来，念宛如紧忙挥了挥手：“小遥，快来看看，爸爸问你下次年假我们去哪里玩呢？”
    顾卿遥一怔，点头笑道：“反正不能去海岛，那边过些日子就要太热了。”
    “是啊，我说要去美国逛逛，可是你爸爸觉得无聊，不然去欧洲怎么样？”念宛如兴致勃勃地说着。
    顾卿遥看着念宛如满是期许的样子，心底不由得一痛。
    她不知道怎么去告诉念宛如适才发生的一切。
    顾卿遥看向顾彦之，就见顾彦之的眼神带着些许探寻，她心底一凛，笑着应道：“我觉得美国和欧洲都不错，可是欧洲的话这个季节去挺好的。”
    “那就去欧洲吧，你不是之前还想去冰岛吗？这次刚好可以一起并入行程。”顾彦之含笑道。
    “好，不过这个季节没极光了吧，有点可惜……”念宛如犹自说着。

 第50章 凌依依当众认亲？！

    顾彦之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随口应下的烧烤会，竟然会变成这么多人的盛会。
    他盯着名单看了半晌，确认了没有什么出格的人出现，这才点头道：“好，记得重新编排一下椅子，最初想到的比这样要少不少。”
    “恩，谢谢爸爸，这次麻烦爸爸了。”顾卿遥甜甜笑道。
    顾彦之没多想，只是笑着拍拍顾卿遥的肩膀：“挺好的啊，这上面的人都很眼熟，你和他们多交际，也不是什么坏事。”
    顾卿遥道：“大家估计也快到了，那爸爸我就先出去接人了。”
    “恩，我一会儿就过来，你们先忙着。”顾彦之心说等下还是要出去打个招呼的，他本以为是小孩子的家家酒，没成想这次半个海城的商二代都被请来了。
    没想到卿遥这位朋友……倒是挺神通广大。
    果然，不过一会儿，顾彦之就下楼了，见所有人觥筹交错谈笑风生，顾彦之微微笑了笑，刚想转头，目光却陡然凝住了——
    怎么会？！
    凌依依怎么会在这里？
    他几乎下意识要走过去，就见凌依依旁边站着一个男孩子，似乎是正在说着什么，而凌依依已经高高兴兴地朝着自己走来了！
    顾彦之下意识想要向后退，然而旁边都是人，他这样狼狈地离开，定然会成为明天的话题，顾彦之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无路可走！
    “爸爸。”凌依依走到了顾彦之面前，几乎是下定决心一样，哑声开了口。
    音乐声刚好戛然而止，全场寂静，只听到凌依依这句话。
    一瞬间，仿佛平静的湖面落入了一颗石子，气氛陡然炸开。
    所有人屏住呼吸，难以置信地看过来。
    顾卿遥怔住了，下一秒，她径自走了过来，看向凌依依：“这位小姐，你这是在说什么？”
    凌依依一怔：“可是，那个……”
    她下意识地看向萧阳，萧阳说要给自己一个惊喜，说自己的父亲终于愿意当众承认自己了，说自己很快就有父亲了！
    所以她才兴高采烈地来了，可是现在看来，怎么不是这样啊？
    凌依依有点急了，她看向顾卿遥，脸红脖子粗地开口道：“你还不知道吧？这是我父亲，我……”
    “这位小姐，你这是在胡说些什么？”顾彦之简直惊呆了！
    他在这里看到凌依依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凌筱蔓怎么能没看住凌依依，竟然将她给带到了这里？
    而现在，凌依依的一番话，他简直不能想象！凌依依是疯了吗？她这是想要当众逼迫自己认下她？
    自己又不是疯了！
    凌依依的眼底满是泪意，难以置信地看向顾彦之：“爸爸……你是又打算抛下我了吗？”
    “这不是那个凌依依吗？”
    “啊……崇星中学那个？”
    “对啊……她怎么在这里啊？”
    “她不就是个特助的养女吗？听说那个特助很努力才将她送进崇星中学的。”
    “这可别是疯了吧？怎么忽然来认顾先生啊……”
    耳畔的声音像是炸开了一样。
    凌依依盯着顾彦之，等着顾彦之的答案。
    “你是凌依依小姐？”顾卿遥蹙眉问道。
    “对。”凌依依立刻点头，脸上满是耀武扬威。

 第51章 再也不能回头看了

    凌筱蔓根本不明白，凌依依一向都知道进退有度，今天怎么就忽然疯魔了？
    来顾彦之这里也不是不行，可是这样一来，顾彦之当面斩断了所有的退路，她们下一次要怎么才能让顾彦之将这件事绕过去？
    这种事，若是没有准备周全，那是无论如何都不该来！
    凌依依被打傻了。
    这么多年，凌筱蔓从来都不曾打过她，可是这一次，她能看得出来，凌筱蔓是动了真气。
    她捂着脸，声音都带了哭腔：“妈妈，我错了。”
    凌筱蔓心底痛得厉害，她看了顾彦之一眼，顾彦之只好狠心开口：“凌助理，我自问待你不薄，在顾氏的时候，你做了那些事情，我最后也只是让你离职了，也没有追究你进一步的责任，你现在这样做，委实是太过分了。”
    他的语气充满了警告，显然是要将所有的关系都撇清了。
    凌筱蔓盯着顾彦之看了一会儿，哑声应道：“是，顾总，您说的是，是我没有教育好孩子，我回去一定多加管教。”
    顾彦之冷淡地应了一声：“去吧，日后就不要再出这种事了。”
    “谢谢顾总，给您添麻烦了。”凌筱蔓眼底噙着眼泪，深深地躬身。
    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伸手将凌依依拉扯走了。
    凌依依想要回头，可是凌筱蔓也只是死死拉着凌依依的手往外走。
    不能回头，这顾宅再好，也不能回头。
    若是当真回了头，凌筱蔓知道自己就完了。
    顾彦之见凌筱蔓带着人走了，这才打心底松了口气。
    凌依依会做出这种事，让顾彦之心底烦躁地厉害，这人分明就是不知分寸！居然想要趁着大家都在要挟自己认了她，也不知道是谁的教唆。
    顾彦之心底烦躁得很，却还是被迫摆出了笑模样，和众人说了一会儿话，将所有人都送走了，这才看向顾卿遥：“小遥，你过来。”
    他的脸色十分沉凝，将顾卿遥叫到了书房。
    “今天来的人都有谁？有没有生面孔？”顾彦之蹙眉问道。
    他虽然这样问着，其实刚刚也在观察，好像的确没看到谁是面生的。
    顾卿遥也摇了摇头：“虽然没发邀请函，可是究竟是谁来了，大家心底也都有数，是怎么了吗爸爸？”
    顾彦之蹙蹙眉，轻咳一声，掩饰住尴尬道：“今天的事情……”
    顾卿遥心领神会：“爸爸是不希望让妈妈知道吗？”
    “这件事已经不可能瞒得住你妈妈了，”顾彦之叹了口气：“知道也无妨，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那个凌依依……就是之前有人给你发资料，资料上面的那个女孩子，她本身是从小父母双亡，可能是太渴望有个父亲了，所以被人当了枪使……”
    顾彦之尽力解释着，甚至有点不敢去看顾卿遥的眼神。
    顾卿遥却是明显松了口气：“她不是爸爸的女儿，真是太好了。”
    顾彦之一怔：“小遥……”
    “爸爸一直都特别疼我，倘若外面还有个女儿，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顾卿遥的笑容天真而甜美。
    顾彦之的眼神有点复杂，他的手在桌案下微微攥成拳，良久方才说道：“小遥想多了，爸爸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恩，爸爸最好了！”顾卿遥笑眯眯地应下。
    顾彦之笑笑，摸了摸顾卿遥的头，将之前和岳家的合作案拿出来，递给顾卿遥：“这个你先拿过去看一下，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可以来问爸爸。”
    顾卿遥紧忙接过：“好，我这就回去看。”
    “不忙。”顾彦之笑道。
    不是一点怀疑都没有的，可是此时看着顾卿遥的样子，顾彦之又觉得是自己担心地太过。
    怎么可能是顾卿遥？
    这样缜密的心思，这样周全的计划，无论如何，都不该出自顾卿遥的手下。
    顾卿遥是怎样的人，他作为她的父亲，看着她长大，怎么可能不知道？

 第52章 他怎么会对一切都毫无期待？

    顾卿遥微微一怔，点头应下：“对，凌助理也来了。”
    “那……你父亲他……”念宛如显然有点担忧。
    顾卿遥轻描淡写地将今天发生事情说了一遍，念宛如沉默片刻，方才道：“也是奇怪……她的女儿平时也是温婉得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顾卿遥微微一怔。
    她倒是不知道凌依依的性格，只是念宛如怎么会了解得这样清楚？
    似乎是看出了顾卿遥的心思，念宛如轻咳一声，道：“其实那后来，凌筱蔓和我聊过一次。”
    顾卿遥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念宛如笑了笑：“凌筱蔓性格不错，她独自一人带着个孩子，也是不容易，她和我解释了很多，她没有想过要结婚，所以当年收养了凌依依，没想到今天凌依依惹了这么大的祸事出来。”
    顾卿遥安静地听着，心说这个凌筱蔓……将这故事编得不错啊。
    “她后来也和我联络了，说出了这么大一件事，想来也不好继续留在海城了，所以她要将凌依依送出国了。”
    顾卿遥一怔：“凌依依要出国？”
    “对，凌筱蔓英文不好，还是要在国内发展。”念宛如轻叹了口气：“也是可惜了。”
    顾卿遥沉默地笑了一声，道：“她说了凌依依要去哪个国家吗？”
    “好像是说去美国吧。”念宛如平静道。
    顾卿遥心底微微一震，点头应了：“是吗……”
    念宛如摸了摸顾卿遥的头：“妈妈知道你不喜欢凌筱蔓，因为觉得凌筱蔓和父亲走得太近了，不过妈妈这次和她接触了，怎么说呢，她一个人也是可怜，若是往后和我们再无来往，这件事便也就算了吧。”
    顾卿遥是真的要笑出声了。
    她不想将那些事情告诉念宛如，是因为倘若凌筱蔓真的能够彻底退出，让这件事成为过去，倒也没什么不好，可是现在，顾卿遥几乎忍不住要脱口而出。
    下一秒，外面传来叩门声。
    “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
    是顾彦之的声音，语气很是温柔。
    念宛如将门拉开，顾彦之笑着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来：“喝点热牛奶，早点休息，你这段时间也是太辛苦了，每天都要出门这么晚才回来。”
    念宛如眼底尽是笑意，将牛奶接过来喝了一口，道：“加了糖的？”
    “加了点蜂蜜，你不是喜欢吗？这样也有助于安眠。”顾彦之含笑道。
    念宛如笑意更深了几分：“你原来还记得……”
    “这口味几十年都不变的，想忘记也难啊。”顾彦之笑了笑，道：“好了，没什么事就早点去休息，莫要太晚了。”
    “恩，放心。”念宛如笑着应下了，看向顾卿遥：“小遥，那妈妈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好。”顾卿遥心情复杂地点头。
    念宛如和顾彦之说着笑着走了出去，顾卿遥重新躺回床上，第一次觉得如此纠结。
    她曾经相信，每个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可是现在，顾卿遥忽然怀疑起来，关于凌依依的身世，让念宛如知道了，真的是正确的吗？
    或许有些时候糊涂也是一种幸福。
    顾卿遥闭了闭眼，凌依依出国了，凌筱蔓短时间之内定然不敢再生事端。
    他们现在已经是全海城人的笑柄了，人们口耳相传，总归是会将这件事传出去的，这是不是就足够了？
    顾卿遥没继续想下去，至少现在为止，这些是足够了。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打了几个滚，还是将萧泽叫了进来，一本正经地问道：“黎先生喜欢什么？”
    萧泽怔住了：“黎先生？”
    “对，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吗？”顾卿遥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好像没有。”萧泽苦思冥想，还是道：“小姐，黎先生什么都不喜欢，之前有客户想要贿赂黎先生让黎先生招投标放水，所以送了黎先生好些东西，可是黎先生好像很生气。”
    ……
    这是什么套路？

 第53章 她本应对这些一无所知

    然而让顾卿遥意外的，却是第二天顾彦之直接找到了她。
    “你认识这个人吗？”顾彦之静静盯着顾卿遥的脸。
    “我不认识。”顾卿遥看着上面的萧阳，摇摇头。
    “我调查了，这个人怕是和黎先生有关。”顾彦之脸色极冷：“而这一次，他显然是听了什么人的教唆，这才去了崇星中学，他勾引凌依依！”
    顾彦之的语气简直是怒不可遏，顾卿遥怔了怔，旋即问道：“勾引？所以凌依依和这个人……”
    “凌依依以为他们是情侣，所以很信任他，没想到他让凌依依来我们家里做了这种事！”顾彦之的手背满是青筋。
    他始终紧紧盯着顾卿遥的脸，似乎是想要看出些端倪来。
    顾卿遥怔了怔，忽然问道：“可是也是奇怪……”
    “什么奇怪？凌依依就是听了他的话，这才……”
    “为什么凌依依会相信，爸爸是她的父亲呢？”顾卿遥忍不住问道。
    她的眼神无辜而清澈，顾彦之的脸色登时变了：“那当然是听信谣言……”
    “谣言，是那个男生说的吗？”顾卿遥问道。
    “那当然！”
    “可是退万步言，即使这件事真的是黎先生做的，这对黎先生而言有什么好处呢？”顾卿遥的脸上写满了不解：“父亲，黎先生让凌依依当众出糗，好像对黎先生也没有任何实质性利益不是吗？”
    顾彦之的脸色苍白了几分。
    是啊……
    凌依依做了这种事，那么直接受损失的是凌依依和凌筱蔓，可是这和黎先生有什么关系？
    说到底……最有可能做出这件事的人，也只有顾卿遥和念宛如了。
    可是这两人分明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顾彦之忽然想起了之前给顾卿遥寄送资料的神秘人，他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轻声道：“小遥，最近那个人没有再给小遥寄什么吧？”
    “没有，不过爸爸后来有帮我查到吗？那个人究竟是谁？他还拍了我的照片呢！”
    “爸爸还在查，所以如果有任何消息，一定要记得及时告诉爸爸，知道吗？”顾彦之语气温和道。
    顾卿遥点头应了，迟疑了一下，方才气鼓鼓道：“不过一定是因为凌筱蔓之前是爸爸的特助，凌依依才能有自信来和我抢爸爸！之后爸爸一定不能再和那个凌筱蔓有接触了，昨天都有人在我耳边说闲话了！”
    顾彦之心底一凛，还是点头应了。
    他的确不能再和凌筱蔓有太多明面上的接触了，想到这里，顾彦之笑道：“小遥放心，凌筱蔓现在不在公司了，凌依依……就是她的养女，很快也就要出国了，之后就不会有这些烦心事了，这次的事情是爸爸没处理好。”
    顾卿遥这才甜甜地笑了：“我就知道爸爸最好了。”
    “小遥。”顾彦之心底还是有点疑虑，他看了顾卿遥一会儿，这才问道：“这件事真的和小遥没关系吧？那个男生怎么会在邀请名单上？”
    “他没在，”顾卿遥摇摇头：“他可能是混进来的，门口也不是每个人都要查邀请函的。”
    顾彦之只好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顾卿遥的神色看起来没有半点问题，实在不像是作伪。
    他沉默片刻，这才道：“不过还有一件事，爸爸必须要和小遥说上一说，那个黎霂言，你若是能不要接触，还是不要接触了，这件事很可能是和黎先生有关系……”
    “爸爸为什么会觉得和黎先生有关系？”顾卿遥忽然反问。
    “你相信那个黎霂言？”顾彦之难以置信地问道。
    顾卿遥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很奇怪……这个人不是转学生吗？这个年纪的人，不太会认识黎先生才对。”

 第54章 被调换的饮料杯

    “小遥，求求你了，你就帮人帮到底吧，我连这房间的陈设都不熟悉，我都不知道怎么招呼学长才好……”林夏雪紧忙道。
    彼端的岳景峰显然是注意到了林夏雪的通话对象，他笑了笑，走过来将手机接了过来：“是顾小姐吗？”
    “恩，对。”顾卿遥蹙蹙眉，还是开口了。
    “顾小姐今天有空吗？不如一起来吃火锅吧？初春吃火锅最适合了。”岳景峰笑着道，“刚好有一份文件想要请顾小姐过目，顾小姐不是要负责这次的项目吗？”
    顾卿遥看了一眼时间，道：“岳少，如果要谈合作的话，下次还是请岳少提前联络预约一下时间，我这边也请顾氏的法务过去，现在这样临时，实在是太唐突了。”
    她的语气平平淡淡的，却是让岳景峰顿时愣住了。
    是啊……
    他从前都是谈的小生意，酒桌上挥一挥手，一个合同案就这样敲定了，哪里有这样认真的时候？
    顾卿遥平静的一番话，却是让岳景峰的脸都跟着红了。
    他早就知道自己与顾卿遥差距巨大，然而每一次，顾卿遥一开口，岳景峰就越是发觉，自己拼命向前，却是始终无法追赶上顾卿遥的步伐。
    他轻咳一声，下意识道歉：“顾小姐，是我考虑不周了，抱歉，我下次一定提前联系。”
    “好。”顾卿遥的语气很平和，带着淡淡的笑意：“另外岳少，我个人比较主张公私分明，若是朋友间一起用餐，那就是单纯地朋友聚餐，和合同洽谈还是分列为好。”
    “顾小姐说的是，那今天……”
    “今天我可以过去。”顾卿遥这才含笑道。
    岳景峰显然激动地厉害，紧忙点头：“太好了，太好了。谢谢顾小姐，顾小姐，那我……我们在这里等你！”
    “恩，你们先吃就是了，不必紧着等我。”顾卿遥道。
    岳景峰将电话放下，旁边的林夏雪始终静静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原来岳景峰喜欢一个人，是这样子的……
    她心中男神一样的存在，也会为了顾卿遥而笑，为了顾卿遥的一句话，而窘迫地满脸通红。
    林夏雪垂下眸，感觉自己的心底有什么在鼓噪，就要发芽。
    顾卿遥是在一小时以后才到的。
    到了的时候，就见两人都没在吃东西，林夏雪正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而岳景峰则是保持着三秒钟看一次手机的状态。
    见顾卿遥到了，岳景峰这才笑道：“顾小姐真是准时。”
    顾卿遥一怔，笑了笑：“抱歉，耽误你们吃东西了。”
    “不，火锅嘛，就是要热闹一点才好。”林夏雪神色恍惚地笑了笑，道：“你要不要换身衣服？里面有围裙，不然小心沾染到味道。”
    “好。”顾卿遥点头应了，笑着进屋换衣裳了。
    萧泽出去帮忙拿食材，回来就见林夏雪正在一边忙着和岳景峰说话，一边偷瞄几眼电视，而桌上的饮料杯子已经放好了，鬼使神差地，萧泽上前一步，将林夏雪位置上的饮料杯和顾卿遥的对换了一下，这才继续若无其事地帮忙布置起食材。
    很快，顾卿遥就换好了围裙出来，岳景峰和林夏雪一边一个，林夏雪笑着道：“你就坐在中间吧。”
    “这怎么好……”顾卿遥一怔。
    “听说这房子都是你借给夏雪学妹的，”岳景峰也笑着道：“你理应坐在主座的。”
    顾卿遥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推拒，径自坐下了。
    林夏雪这才展颜：“这一杯以饮料代酒，谢谢小遥，这些日子住在这里，我真的很安心。”
    顾卿遥笑着应了，将饮料杯端起来，犹豫了一下，方才喝了一口。
    林夏雪笑了笑，刚想继续说什么，岳景峰就开始和顾卿遥攀谈起来，海阔天空的，从顾卿遥小时候他们的相遇，说到了后来他们的重逢，林夏雪在旁边听着相当不是滋味，手中的饮料很快就见了底。
    这一顿火锅，每个人都吃得各怀心思。
    后来林夏雪没忍住，又开了瓶酒，顾卿遥没喝，她就自斟自饮，将那一瓶酒都给饮尽了。

 第55章 下意识地想要依赖

    顾卿遥来都没有想过，这一切还会这样发生。
    她静静地坐在车中，良久方才道：“可是你还在那里，他们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自始至终没有喝一口水，如果我喝了，或许结果就会不一样。”萧泽低声道。
    顾卿遥轻笑一声，垂下眸去。
    她是真的以为，这一世，岳景峰喜欢自己，林夏雪是自己的朋友，却是不曾想过，他们之中也的确有人对自己存在满满的恶意。
    “你可知道是谁做的？”顾卿遥抬眼看过去。
    “不知道，小姐，我去的时候，饮料已经倒好了，他们也都极力劝说小姐坐在中间，不知道始作俑者是谁。”萧泽低声说着。
    顾卿遥没说话。
    倘若是林夏雪，那么……她真的心甘情愿让自己和岳景峰在一起吗？
    倘若是岳景峰……
    那么自己和他在一起了，岳景峰就可以以此来要挟自己，让自己和他在一起，否则他就会去到处污蔑自己的名声……
    这是最坏的可能。
    可是顾卿遥控制不住地往那方面去想。
    她根本不敢去想，倘若刚刚萧泽没有察觉，倘若萧泽喝下了他面前的饮料，那么结果会是什么样子。
    或许这一次，她又会重蹈覆辙。
    分明已经是如履薄冰了，却还是不够。
    顾卿遥良久方才淡淡道：“不回去了，我想去一下黎氏……”
    “小姐要去找黎先生吗？”萧泽一脸的震惊。
    “恩？恩。”顾卿遥顿了顿，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地失控。
    她怎么能随便去找黎霂言……
    尽管黎霂言说过，有任何困难，自己都可以去找他，可是自己从未有过这样想要依赖一个人的时候。
    想要见到他，似乎只要看到他，就可以安心一样。
    在最紧张最无措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他。
    “算了。”顾卿遥下意识道：“我还是不该去打扰黎先生，等等……你这是在朝哪里开？”
    “黎先生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回家了，我刚刚问了黎先生，黎先生表示随时欢迎小姐过去。”萧泽一本正经地说道，甚至将手机给顾卿遥看了一眼。
    顾卿遥目瞪口呆：“你这是……”
    “先斩后奏！不过是小姐您说要去找黎先生的。”萧泽神色认真道。
    顾卿遥无奈地撑住额头，眼睁睁看着车往郊外开去。
    海城的周边别墅区不少，可是黎霂言的房子显然是坐落在山上，顾卿遥看着车子绕着盘山道一层层上了山，忍不住感慨黎霂言还真是恶趣味，这每天回家的路都无形中被延长了。
    黎霂言的房子是哥特式建筑，遥遥地只能看到一个塔尖。
    而真正绕进去，顾卿遥却是忍不住睁大眼睛。
    这根本就不是别墅……简直是城堡。
    尽管如此，黎霂言的保安却并不多，甚至连大门都是电动开关的。
    顾卿遥沉默地看着车子绕过花坛，再绕过喷泉，这才到了门口。
    黎霂言已经等在了那里，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家居服，似乎是毛绒质地的，看起来难得地温和，而他的唇角也是微微弯起的：“急着找我？”
    顾卿遥顿时有点窘迫：“抱歉，好像太唐突了。”
    “没有……我很高兴。”黎霂言挑挑眉，示意顾卿遥跟他进来。
    黎霂言的房间装修风格很是古朴大方，甚至不太像是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装修，等等……
    这个年纪。
    顾卿遥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其实自己和黎霂言，好像不是同辈。
    她轻咳一声，看着黎霂言端来了两杯茶。
    “听说你今天险些被下了药。”黎霂言端起茶盘，脸色不太好看。
    “还好萧泽机警，也是我……太相信他们了。”顾卿遥叹了口气，道。
    黎霂言微微颔首：“下次应该给你身边多派点人盯着。”

 第56章 背后的目的昭然若揭

    濮靖和为什么要这样做？
    顾卿遥完全不能理解。
    一直以来，顾家对自己的态度都是相当疏冷的，这样的疏冷体现在方方面面，顾远山不喜欢自己，因为自己是个女孩子，这一点顾卿遥始终明白。有些时候顾卿遥甚至会想，顾远山一直不肯支援顾彦之半点，是不是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毕竟顾家再怎么发达，将来他也没有孙子能继承了。
    顾卿遥不怎么在意这些，只是这一次，她还是觉得这件事很不能理解。
    似乎是察觉到了顾卿遥的疑问，黎霂言淡淡笑了一声：“你应当知道，顾家人都不怎么喜欢我。”
    “恩？恩。”顾卿遥微微一怔，点头应了。
    “既然如此……你来接近我，他们心底定然是不舒服的。”黎霂言说着，将小团子从顾卿遥身旁抱了过来，径自揉了揉。
    他的动作一下一下，顾卿遥就觉得自己的心随着黎霂言的手，一下一下地摇摆着。
    她沉默良久，这才轻声道：“我知道，父亲之前对我说过。”
    黎霂言轻笑一声。
    顾卿遥迟疑着问道：“顾家和黎先生之间，究竟有什么渊源？”
    黎霂言挑挑眉，道：“当年我父亲和顾远山是很好的朋友，后来我父亲离世前，对我不放心，便嘱托顾远山，让顾家照顾我，顾远山应下了，我就成为了顾家的养子。”
    顾卿遥没说话，她总觉得这件事不会这样简单，倘若真的只是如此……
    为什么现在一切会变成这样剑拔弩张的模样？
    黎霂言淡淡道：“可是当年顾家应下这件事，完全是因为不好拒绝，顾远山并未想过对我负责，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没过多久，我就和顾家断绝了往来。”
    顾卿遥微微垂眸，她记得念宛如曾经说过，黎霂言发展到今天，从未借过顾家半点力，他是完全靠着自己闯出了一片天。
    黎霂言那时候才多大……
    他的坚强与隐忍，是旁人无法想象的。
    顾卿遥迟疑了一下，这才伸手轻轻拍了一下黎霂言的手背，像是无声的安抚：“这些年，是顾家做的不好。”
    黎霂言微微一怔，下意识看向顾卿遥。
    顾卿遥的动作很笨拙，显然是不怎么会安慰人。
    可是莫名的，黎霂言还是微微扬起了唇角，觉得心情不错。
    “你信我？”
    “爷爷对这件事避而不提，定然是有原因的，爷爷的性格……倘若是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不曾理亏，定然会四处宣扬。”顾卿遥轻声道。
    黎霂言的眼底添上三分讽意：“你倒是了解。”
    “恩。”顾卿遥无奈地笑了笑：“不过，你是如何查到这件事是濮靖和做的？”
    “架设再多次ip地址，多少还是会找到端倪，濮靖和的手段很高明，却不曾想到……”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顾卿遥笑得有点得意。
    黎霂言莞尔：“没错。”
    顾卿遥拿着那张纸看了一会儿，道：“这件事，我会亲口去问濮靖和，爷爷从未对我加以太多关注，而这一次……他的管家做法很奇怪。”
    “好。”黎霂言颔首应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找我就是。”
    “恩，我不会客气的。”顾卿遥毫不犹豫。
    黎霂言笑出声：“去吧。”
    他将顾卿遥送到门口，顾卿遥便是微微一怔：“这……”
    梁忠齐就在门口静静候着，见顾卿遥出来，便对黎霂言感谢地笑了笑：“多谢黎先生给我电话。”
    “应该的，我一会儿还有事，不能送顾小姐回去。”黎霂言解释道。
    梁忠齐又鞠了个躬，这才帮忙拉开车门。
    顾卿遥有点想笑，这个黎霂言……
    说了要保护自己，倒是不知何时和自己身旁的人都这么熟稔了。
    直到坐上车，萧泽方才小声问道：“小姐，今天的事情要告诉顾先生吗？”
    顾卿遥一怔。
    和黎霂言在一起的时间过得真快，或许是因为心底无比安定，连这件事都差不点给抛到了脑后。

 第57章 他的笑容深不可测

    顾卿遥到家的时候，就见念宛如和顾彦之都在沙发上坐着，见顾卿遥毫发无损地回来，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小遥你不在，你不知道那边现在什么情况。”念宛如叹道：“林夏雪这孩子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发生什么了？”顾卿遥蹙眉问道。
    “有人实名举报，说那间房子里面有人在吵架，声音很大，可能是嗑药了，然后警察去临检。”顾彦之沉着脸，道：“怎么回事？你刚刚是不是也过去了？”
    “恩。”顾卿遥心底一沉，点头应了：“我的确是过去了，当时一起吃了个火锅，觉得时间也不早了，就先回来了。”
    “那他们那边什么情况？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吗？”顾彦之紧紧盯着顾卿遥的脸。
    顾卿遥蹙蹙眉，道：“说起来也是，临走的时候我觉得夏雪好像情况不对，但是我当时以为她是酒喝多了，毕竟夏雪平时也不怎么喝酒，今天自己一个人喝了一瓶。”
    “那哪里是酒……”念宛如失声道：“那孩子不知道打哪儿吃了些那种药，警察进去的时候，听说夏雪还缠着岳景峰要做那档子事呢……”
    “少说几句。”顾彦之叹了口气，道：“岳景峰被缠住了，没脱了身，第一时间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不知如何是好，电话还接听着呢警察就进屋了。”
    顾卿遥听着这些细节，眉头微微蹙起。
    顾彦之道：“你刚刚从那边出来，又去了哪里？”
    时间上实在是太不对劲了，顾卿遥知道顾彦之在怀疑，索性一五一十地说了，唯独隐瞒了饮料被换掉的环节。
    自从出了凌依依的事情，顾卿遥实在是无法对顾彦之和盘托出了。
    顾彦之脸色不怎么好看道：“你又去找了黎霂言……我不是对你说过吗？黎霂言那个人性格阴晴不定，你去找他，将来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将你卖了你还在帮他数钱！”
    顾卿遥微微一怔：“黎先生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顾家的事情吗？”
    她的语气天真无邪，倒是让顾彦之的语声滞涩住了。
    “这……”
    “彦之，你对黎先生也是成见太重。”念宛如温声劝道。
    顾彦之叹了口气，想要说什么又咽下去了，只道：“一会儿警察估计要过来，你也准备准备，对了，你说你从他们那里出来去了黎霂言那里，黎霂言能给你作证吗？”
    “黎先生应该可以吧？”顾卿遥没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
    “是吗？我看他未必。”顾彦之冷冷道。
    然而让顾彦之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是，最先到的不是警察，而是刚刚被他断定为“未必会作证”的黎霂言。
    黎霂言隔着面前神色阴沉的顾彦之，径自看向后面的顾卿遥，淡淡笑了笑：“放心吧，一会儿警察来了，直接交给我就是了。”
    “啊……”顾卿遥有点手足无措。
    她完全没有想到，黎霂言居然会将这件事这样管到底。
    他第一时间来到她的身边，可是刚刚，他分明说过等下还有事的。
    “你刚刚直接去了我那边，警察估计会盘问这件事。”黎霂言平静道。
    明明整个大厅还有那么多人，可是黎霂言的眼中就像是只有顾卿遥一人似的。
    顾彦之在旁站着都觉得憋屈，他不冷不热地开口：“是啊，如果当时小遥不是受了黎先生的蛊惑直接去了黎先生家中，现在早就在家里排除嫌疑了。”
    “顾先生，”黎霂言转头看向顾彦之，眼神冰冷彻骨：“说来也是奇怪，岳少出了事情，第一时间想要找的不是家人，而是顾先生。”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顾彦之怒道。
    他的声线饱含怒意，脖子都迸出青筋，这也显得对面的黎霂言格外沉稳自如。
    黎霂言淡漠地笑了一声：“我只是提出合理怀疑罢了，但是想来也不可能，顾先生始终将卿遥视为掌上明珠，怎么也不可能做出这种损害卿遥名誉的事情。”
    虽然他这样说着，可是眼底的神色分明凉薄无比。
    顾彦之被气得要命，却也没办法多说什么，只好咬牙道：“你不用多说，你以为你和小遥认识几天，就能够挑拨离间我们家人的关系了？黎霂言，你休要忘了，我们顾家不欠你什么！”

 第58章 她知道林夏雪在说谎

    那天顾彦之被询问到很晚，黎霂言始终在沙发上静静坐着，手中一直敲着笔记本的键盘。
    待到顾彦之从书房筋疲力竭地出来，黎霂言这才抬眼看过去：“看来是结束了。”
    “黎先生，我们该谈谈。”顾彦之神色阴沉。
    “都这个时间了……”念宛如看出气氛不对，试图劝说。
    岑荣警官带着人走了，顾彦之的目光却死死锁定在黎霂言身上：“你究竟想从小遥身上得到什么？”
    念宛如不再开口，也看向了旁边的黎霂言。
    黎霂言双手插兜，淡漠地笑了一声：“不如我问顾先生一个问题，顾先生为什么执意撮合卿遥和岳景峰？”
    顾彦之冷笑一声：“小遥是我的女儿，我知道小遥是什么性格，我也知道什么人更适合她，我是她的父亲，难道我还会拿她的未来开玩笑吗？倒是黎先生，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的，你有资格过问小遥的未来吗？”
    “适合……岳景峰心术不正，这一次次的事情还不能让顾先生明白吗？”黎霂言冷笑道。
    顾彦之蹙眉：“黎先生就这么急着给这件事盖棺定论吗？警方还没有结案，或许这不过就是一件乌龙事件。另外说来，林夏雪不是喜欢岳景峰吗？这件事有很大的可能就是林夏雪做的。”
    黎霂言淡漠地笑了笑：“没关系，药检结果很快就会出来。”
    顾彦之沉默不语地攥紧拳头。
    果然，不过十分钟的时间，黎霂言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怎么样？”黎霂言抬头，就见顾卿遥就站在楼梯上，嘴唇抿紧看过来。
    黎霂言将电话放下，微微蹙了蹙眉，道：“林夏雪将一切都担下来了，说这些都是她做的，她通过特殊渠道买的药，目的就是要和岳景峰在一起。”
    “是吗……”顾卿遥的神色有说不出的失落。
    黎霂言道：“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那些药并不是毒品，虽然是违禁品，但是除了没收警告，警方更在意的，大抵是这些药的来源。”
    顾卿遥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黎霂言看了顾卿遥一会儿，这样从下往上看过去，顾卿遥整个人都显得极为单薄，她站在那里，黎霂言想到的却是刚刚匆匆跑来黎家的顾卿遥。
    分明已经是紧张地不行了，却还是那样笃定地看向自己，笃定地相信自己能帮她。
    这样想着，黎霂言的心微微动了动，道：“我先回去了。”
    “恩，今天真是麻烦你了，黎先生。”顾卿遥认真道。
    念宛如见顾彦之一言不发，只好也跟着点点头：“黎先生，我送送你。”
    “不用了，谢谢。”虽然这样说，可是黎霂言的神色分明缓和了些。
    顾卿遥却还是没有应，只是径自将人送到了门口，这才抬头，抿紧唇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笑了笑，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顾卿遥的头：“先去睡，明天早上等着看报道。”
    “今天没有耽误你做事吧？”顾卿遥小声问道。
    “没有，放心吧。”黎霂言好笑道。
    这个小家伙啊……
    顾卿遥刚一进屋，就见顾彦之正冷冷地看过来。
    她心底一动，道：“爸爸。”
    “你当时为什么会去找黎霂言？”顾彦之沉声问道。
    “爸爸，当时我原本应该坐在中间的，他们的药是对我下的。”顾卿遥开口道。
    顾彦之眉头蹙紧：“怎么会……你是说林夏雪和岳景峰他们中有人做了这种事？”
    “对。”萧泽在旁补充道：“是我觉得有点奇怪，所以下意识将林夏雪的饮料和小姐的换过了。”

 第59章 岳景峰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如果说丝毫不怀疑，那是假的。
    可是顾卿遥始终觉得，林夏雪没有动机，除非……是为了岳景峰。
    心底的怀疑抽丝剥茧，最后定格在岳景峰的名字上。
    岳景峰就是始作俑者，他将那饮料筹备好，之后无论将被下了药的自己怎样处置，最终都能达成他的目的，和前世如出一辙的目的。
    在酒吧没能完成的事情，这一次他要重新完成了是吗？
    顾卿遥微微垂眸，脸色极冷。
    只可惜，这一次她定然不会让这件事这样容易。
    岳景峰，既然敢对我动手，那么想必你也想好了要如何承担责任。
    林夏雪显然紧张地厉害，很快就将电话挂断了，含糊其辞地倒是没说出什么。
    只是既然敲定了怀疑对象，顾卿遥也没怎么在意，只是迅速地打开电脑，调出了岳景峰的资料。
    只是让顾卿遥不解的，是顾彦之的态度。
    顾彦之究竟为什么愿意让自己接近岳景峰，到底为什么要赞同这样一桩亲事？
    是真的像顾彦之说的那样，只是因为岳景峰对自己好，自己下嫁一些，才会更加受宠吗？
    顾卿遥看了大半夜资料，快到凌晨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顾卿遥窝在被子里面刷了一下手机，果然如黎霂言昨晚应承的一样，岳景峰和林夏雪的事情被媒体刷了屏。
    角度莫衷一是，然而最终的结论却是差不多——
    岳少私生活混乱。
    顾卿遥看着看着，差点笑疯了。
    她不知道黎霂言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够将舆论给引导到这个方向上来。
    如果说是林夏雪下药，这样涉及隐私权的报道，定然是不能被轻易放出来的，可是感慨一下上层社会的富二代私生活混乱，这是完全没问题的，而且完全符合了人们八卦的欲望。
    顾卿遥推开卧室门，就听楼下顾彦之正在和人说话：“这肯定不是我们顾家放出去的新闻，对啊……我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可是伯父……”顾卿遥一怔，却是没办法向后退了。
    岳景峰就愁眉苦脸地坐在顾彦之对面，脸色是说不出的悲苦。
    顾卿遥心情不错地走下去，看到岳景峰却是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岳少……”
    岳景峰看出顾卿遥的回避，心底简直说不出有多气。
    在他看来，这些小报媒体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
    以前的时代都是说女孩子不检点，现在可好，这些人笔杆子一个比一个厉害，简直字里行间都是在说自己不检点！
    私生活混乱，你听听，这叫什么话？
    这样一来，和顾家的联姻若是泡了汤，简直是得不偿失！
    他看向一脸戒备的顾卿遥，只好苦笑道：“顾小姐，这……这完全是无中生有啊！昨天顾小姐走的时候也看到了，那林夏雪分明就是不要脸，生生地往我身上扒，我也知道不行，所以第一时间就给伯父打了电话，这真的不能怪我啊顾小姐。”
    他说着就要上前拉顾卿遥，顾卿遥这次后退的姿势更夸张了，她戒备地看向岳景峰，干笑了一声道：“岳少现在不该出现在这里吧？”
    “啊？”
    “我看报纸上说，岳少对夏雪也不错，而且夏雪也喜欢岳少，出了这样的事情，岳少难道不该对夏雪负责吗？”顾卿遥问道。
    她的语气是如此理所当然，岳景峰简直有苦说不出：“我……我哪里对夏雪不错了？我都给她直接摁进浴缸里面了……”
    难怪，媒体说照片用不了，因为推开门的时候，林夏雪肯定是狼狈极了。
    换做是从前，顾卿遥还会为朋友担心，可是现在，她的全部演技都用在此时了。

 第60章 她坐在这里便是寸土不让！

    “ip地址据说是爷爷家里。”顾卿遥轻描淡写地说道：“爷爷是想警告我什么吗？”
    顾彦之脸色一沉：“是什么人造谣生事？这怎么可能？”
    “是ip地址一层一层查找过去的，最终定在了爷爷家里。”顾卿遥有点诧异。
    顾彦之的反应明显是从紧张变成了释然，眼神也无比笃定。
    顾卿遥太了解顾彦之了，这个人不太会说谎，他如果是这样的反应，那么就说明他查出来的结果不一样。
    顾彦之轻咳一声，道：“不可能的，你爷爷不是这种人，你爷爷家里……也没有那么在意你的情况。”
    顾卿遥一怔，心底也跟着冷淡下来。
    是啊，她也觉得奇怪，顾远山根本不应该在意自己的死活，何以这次忽然来威胁自己？
    “更何况，后来那人不是还寄了凌依依的资料给你吗？你自己想想，如果是你爷爷，何必要寄凌依依的东西给你？”顾彦之说着。
    念宛如的脸色不太好看：“凌依依的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是过去了，你别多想，我就是举个例子。”顾彦之心情不错地说道：“是什么人和你说的？你哪个朋友懂这些？”
    “是我查的。”顾卿遥还没应声，就听萧泽说道：“不过我对计算器方面也不算是精通，可能是查错了。”
    “哦，”顾彦之果然放下心来：“以后查这种事，还是找专业的人来，我这边也让人继续查找着呢，这种事不能急于一天两天。”
    “是，我明白了。”顾卿遥低声应下。
    “今天和我去一趟公司吧。”顾彦之说着，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了：“你不是想要接受那个合作案吗？刚好今天有说明会，你可以跟着听一下。”
    顾卿遥笑吟吟应了：“谢谢爸爸。”
    “这种说明会一般来说，你是作为实习生进入的，所以如果有什么问题，最好会后再开口，明白吧？”顾彦之提醒道。
    顾卿遥乖乖点头：“都听爸爸的。”
    顾彦之笑笑，拍拍顾卿遥的肩膀：“吃点早饭就走吧。”
    顾卿遥二话不说，一口将咖啡饮尽了，又抓了一片面包：“这样就好了。”
    看她兴奋的样子，顾彦之没多说什么，忍不住笑了笑：“走吧。”
    这是顾卿遥第一次因为公事来顾氏，顾彦之一路往前走，顾卿遥紧赶慢赶地跟在身后，顾彦之丝毫没有和旁人介绍一下她的意思，顾卿遥也没在意。
    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急于这一时得失。
    直到到了会议室，顾卿遥方才发觉大家都已经来齐了，顾彦之看了一眼前面坐着的人，微微颔首道：“开始吧。”
    “是，顾总。”那人的目光在顾卿遥身上停留片刻，问道：“这位是……”
    “是我的女儿顾卿遥，对岳家有点兴趣，所以来旁听的。”顾彦之轻描淡写地介绍道。
    这话说的，摆明了是将自己和岳家绑在一起了，顾卿遥心底明镜，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垂眸看向那份案子的简介说明。
    那人这才笑笑：“你好，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我叫秦凯丰。”
    “你好。”顾卿遥抬眼看过去，微微一笑。
    秦凯丰心底一动，却还是笑道：“那好，那么现在开始，我会对这个案子的基本情况做简单的说明，重点部分我也会重点介绍，大家有任何关于合作案的问题，都可以尽快提出，下午一旦合作案敲定，那么我们的具体条款再行修订，就要经过双方法务部的合意了。”
    他借助ppt将整个案子的脉络进行了简单的梳理，顾卿遥认真听着，倒是明白了秦凯丰的意思。

 第61章 这是和岳家有仇吧？

    可是也有明眼人觉出不对劲来，顾卿遥这态度……
    怎么和顾彦之不太一样？
    顾彦之的态度摆明了是在拉拢岳家，很多人也慢慢看懂了，虽然顾家和岳家现在相对悬殊，可是有顾彦之这样对岳家好，想必是存着联姻的心思了。
    本来顾卿遥从前就没来过顾氏，这时候忽然走进来，参与的第一个项目还是和岳家有关的，很多人心底都有了点算盘——
    哦，看来顾卿遥这是对岳家挺满意，忙不迭地来帮忙了。
    没成想顾卿遥这可好！
    里面的一些模棱两可的条款瞬间就被摸了出来！
    这根本就不是倾向岳家，反而是和岳家有仇吧？
    有人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啧啧，岳家那岳景峰……记得可是个不清不楚的啊。
    都有了顾卿遥，还在外面和其他女孩子拉拢不清，难怪顾卿遥会如此。
    秦凯丰却是没多想，他本就是实干派，最初以为顾彦之带顾卿遥来，无非是为了让顾卿遥累积经验，还担心顾彦之拖了个拖累，结果顾卿遥这一开口，秦凯丰就知道自己错了。
    顾卿遥哪里是花瓶？这分明是顾氏未来的一柄剑，一剑既出，所向披靡！
    秦凯丰端正了神色，认真地和顾卿遥一起讨论起来。
    不知何时，顾彦之竟是一声都没了。
    他静静地看着顾卿遥认真严肃的侧脸，心底百感交集。
    直到散会，顾卿遥方才和法务部重新敲定了一些条款，顾卿遥将东西收了，看向旁边的顾彦之，那眼神颇有些邀功请赏的意思。
    顾彦之失笑。
    这样的顾卿遥，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雷厉风行模样？
    “小遥，你来办公室一趟。”
    “好。”顾卿遥只好婉拒了秦凯丰继续聊聊的请求，跟着顾彦之一起去了总裁办公室。
    一路上，顾彦之都一言未发，直到将门关上，顾彦之这才神色复杂地开口：“小遥，你和爸爸之前想的……不太一样。”
    顾卿遥扬唇笑了，神色自信无比：“父亲觉得我不能胜任吗？”
    “不……”他只是从未想过，顾卿遥是这样认真的，甚至认真地做了这么多准备。
    不说顾卿遥还没有进商学院，纵使是商学院的毕业生，倒是也很难达到顾卿遥这样的高度，更何况，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行政会议，却是丝毫不怯场，条分缕析的时候客观又让人信服。
    这样的顾卿遥……
    堪当大用。
    顾彦之沉默了一会儿，心底却是想起了另外一桩事。
    “小遥，不是爸爸泼你冷水，只是……爸爸觉得你还年轻，不好锋芒太露，爸爸可以理解你喜欢商业，但是你毕竟需要多加历练，”顾彦之顿了顿，方才说了下去：“小遥你也知道，爸爸这个位置，将来本就是你一个人的，所以你也不必急于一时。”
    顾卿遥看向顾彦之，虽然还是笑着，可是心底却是慢慢冷了下去。
    不，不对劲。
    倘若是当真想要历练自己，顾彦之根本就不该是这样的态度。
    顾彦之现在的态度，是想让自己退出这个项目了？
    “我不太明白爸爸的意思。”顾卿遥直接了当地说道。
    “这个项目中有很多东西，是之前就设计好的，可是小遥这样当众说了出来，倘若我们的法务部不插手修改，就像是这件事是父亲假公济私了一样，”顾彦之轻咳一声，道：“小遥，你毕竟还年轻，有些利益之争，你可能还不能理解……”

 第62章 凌依依的如意算盘

    “放好了？”顾卿遥看向萧泽，轻声问道。
    萧泽点头：“就在刚刚进门的时候放好的。”
    “好。”顾卿遥微微垂眸。
    她将耳麦连接好，果然，顾彦之的声音都有点急促，很快便开口道：“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顾彦之蹙紧眉头：“这件事太像是你做的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们不是说过了吗？我给你钱，但是我的家庭你不可能介入得了。”
    是凌筱蔓……
    没有任何一个时候，顾卿遥比现在更加笃定。
    她微微垂眸冷笑了一声，就听顾彦之在那边继续说了些下去：“你现在不能留在顾氏总公司了，蔓蔓，我知道这份工作没了，对你的打击很大，但是其实仔细想想，最初可能就不该让你来公司的，你来了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好好好，都听你的，你想要做什么，回头你再和我说……我不是污蔑你，我只是问问你，不是你就好，蔓蔓，我知道你一直最懂事了。”
    “当然，你和宛如性子不同，我当然明白。”
    顾卿遥摁电梯的手都微微发颤。
    她哪里能想到，自己刚刚出门没多久，顾彦之就能对凌筱蔓说出这种话。
    凌筱蔓和念宛如不同……
    是啊。
    念宛如能够违背家里的心意嫁给顾彦之，能够为了顾彦之不顾一切。
    可是凌筱蔓呢？
    凌筱蔓和顾彦之交好的时候，顾彦之已经可以给她一切了。
    那些困难，凌筱蔓没有和他一起走过，她不过是坐享其成，所以可以温婉动人，可以百依百顺。
    因为她什么都不曾付出过，她当然显得很好。
    离开公司……只是一个开始，而不是结束。
    顾卿遥微微蹙眉，她不会轻易放过凌筱蔓的。
    而让顾卿遥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是，她从顾氏一出来，却是在门口看到了一个绝不该在这里看到的人。
    “凌依依？”顾卿遥微微蹙眉，看向近在咫尺的人。
    凌依依见顾卿遥出来了，立刻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尴尬地笑了笑：“顾小姐……”
    她今天画了个很浓的妆，见顾卿遥眉头微蹙，便窘迫地开口：“我如果不这样的话，怕被人认出来。”
    “你妈妈不让你和我们接触吧？”顾卿遥淡淡道：“父亲应当也说过，日后就不要过来找顾家了。”
    她说完，抬腿就要走。
    这不过是套路，顾卿遥知道，既然凌依依人都来了，定然不可能轻易离开。
    果然，凌依依顿时就急了：“顾小姐，你不想听我说说我的事情吗？”
    顾卿遥蹙眉回头。
    凌依依小声道：“我这个月零花钱都被扣了，你能不能请我喝杯饮料？”
    顾卿遥笑了一声，打量了凌依依一眼，道：“走吧。”
    凌依依笑逐颜开地跟上去：“去圣蒂兰吧。”
    “你认识的地方不少。”
    “很多海城的有钱人不都在那里吗？我知道。”凌依依含笑道。
    顾卿遥没多说，让司机掉头去了圣蒂兰。
    她一路都没怎么说话，倒是凌依依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车内昂贵的装饰，眼底写满了钦羡。
    顾卿遥将凌依依的反应尽数看在眼里，再想想之前她对萧阳的态度，多少也就知道凌依依的性子了。

 第63章 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凌依依静静地坐在位置上，一动没动，直到顾卿遥出去了。
    她这才将头埋在手臂里，觉得自己委屈地想哭。
    顾卿遥静静坐回车里，淡淡开口：“回家吧。”
    萧泽小心地看了一眼顾卿遥的脸色，被小三的孩子这样找上门来，换做是谁都不会太开心，可是顾卿遥神色淡淡，就像是这一切并没有怎么影响到她的心情似的。
    “小姐……”
    “这件事很奇怪，”顾卿遥淡淡道：“换做是我，有一个孩子做筹码，即使不是男孩，我也会试图得到一席之地，凌筱蔓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反而让凌依依不许妄动？”
    萧泽微微蹙眉：“可能是因为觉得胜算不大。”
    “胜算……”顾卿遥轻笑一声：“至少能拿到一些继承权，不大吗？”
    顾彦之的孩子尽管没办法和自己平起平坐，可是在法律上是有继承权的。
    凌筱蔓为什么要放弃这些？
    甚至隐忍了这么多年？
    如果说凌筱蔓无私，顾卿遥是断然不信的，只是……
    倘若这些转账就是凌筱蔓拿到的全部，那么她这么多年还真是不容易。
    顾卿遥总觉得什么地方被她忽略了，她转头看向窗外，什么话都没说。
    然而还没到家，顾卿遥的手机就又一次响了起来。
    顾彦之的语气显然带着点如释重负：“小遥，你在哪里？”
    “在回家路上，怎么了爸爸？”顾卿遥疑惑问道。
    顾彦之道：“是岳总想要见你一面。”
    顾卿遥一怔，岳总……岳景峰的父亲岳建成，他这个时候要见自己是做什么？
    “你如果现在没什么事，就直接转道来华庭吧，岳总订了包厢，翡翠厅。”顾彦之说道，倒是也没给顾卿遥什么反驳的机会，直截了当地说道。
    顾卿遥犹豫了一下，点头应了。
    华庭的翡翠厅，那也是海城绝好的地点了，景观视野也好，顾卿遥去了报了名字，直接坐直升电梯到了顶楼89楼，面前便是唯一的旋转餐厅翡翠厅。
    而今天，显然岳建成是将这里包场了。
    见顾卿遥来了，岳建成直接站了起来，笑着开口：“顾小姐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顾卿遥忍住眉头微跳的冲动，心说这人真是连夸奖都不会的。
    她笑着走上前去，对岳建成伸出手：“岳总。”
    “这孩子……现在这是家宴，叫伯父。”顾彦之笑道。
    旁边的岳景峰连看都不敢看顾卿遥一眼，只敢小心地偷觑。
    昨天被顾卿遥那么一番话说的，现在岳景峰只觉得无地自容。
    而岳建成依然是笑容可掬：“顾小姐这样也好，毕竟我们现在也是合作期间，这样好，这样好。”
    他自己给了自己个台阶下，顾卿遥也没多说，只是微微笑了笑，在旁边坐下了。
    岳建成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道：“顾小姐，我今天也是刚好从外面回来，就听说顾小姐主张了这次合同改动，我也看了一下，的确原本的合同内容有些对顾氏不太公平妥当，这次也是承了顾总的情，顾小姐这样改，我们是决无异议的。”
    顾卿遥温文地笑了：“既然岳总没有异议，那就太好了。”
    “是，当然没有，顾氏肯直接投资给我们，我们已经很感激了，毕竟也是新项目，最近这段时间共享的项目虽然多，但是滑铁卢的也不少，我们这个项目成本挺大的，如果没有顾氏的资金链在后面支撑，肯定是维持不久，”岳建成的语气很是诚恳，一边道：“只是顾小姐，有件事……我作为长辈，还是要问一问。”
    顾卿遥抬眼看过去，多少知道岳建成想要说什么了。
    “岳总请讲。”
    听顾卿遥一口一个岳总，叫得那叫一个泾渭分明，岳建成就知道这件事八成是不好了。

 第64章 他第一次看清了顾卿遥的态度

    顾彦之始终没怎么说话，只是这时候方才开口道：“岳总，你看这……”
    “小孩子之间的事情，感情这东西，我们也操不得心，能够让顾总说一句靠谱，我替犬子高兴。”岳建成连忙举杯。
    岳景峰似乎是想给顾卿遥夹菜，可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筷子伸出去又缩回来，岳建成看着，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顾卿遥径自吃着，动作优雅而好看，她席间没怎么说话，岳景峰和岳建成本就不太懂得他们这些人吃饭的规矩，只当做是“食不言寝不语”，顿时也跟着不说话了。
    这一餐饭，倒是吃得相当安静。
    只是没人品出自己嘴里吃得是什么滋味，岳景峰更是觉得这些昂贵的菜肴简直是味同嚼蜡。
    直到最后一道甜品撤下去，岳景峰这才松了口气，看向顾卿遥，小心地开口：“对了，顾小姐，过些日子……那个，我想要去欧洲一趟。”
    顾卿遥怔了怔，道：“那祝岳少旅行愉快。”
    “不，他那个是一个国际青年商业领袖大赛，景峰打算去参加，刚好要组队，所以要问一下顾小姐是否有意。”岳建成在旁解释道。
    顾卿遥微微一怔，倒是想起来有这么一桩事。
    记忆之中，当时的自己是死皮赖脸地跟去了，结果林夏雪也去了，那次他们虽然拿了奖，最后一天自己却忽然肚子痛，连颁奖仪式都没去上，在宾馆看着这两个人在电视上谈笑风生来的。
    顾卿遥想了想，倒是垂眸笑了笑：“估计是不去了吧，谢谢岳少。”
    “啊……”岳景峰顿时词穷。
    他的邀请函都捏在手里了，顾卿遥不是最喜欢这些吗？怎么说不去就不去了？
    “小遥不考虑一下吗？”顾彦之问道：“刚好这次是邀请制，景峰这边也是从朋友那边拿到的资格，你不是很喜欢商业模型建构吗？这次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顾卿遥当然知道这是很好的机会，她甚至还记得与会名单，最后的颁奖典礼上，是股神亲自颁奖。
    她躺在宾馆简直后悔地要命，可是机会没了就是没了。
    现在想来，顾卿遥忽然觉得有点奇怪……
    当时医生说是水土不服，可是怎么会刚去的时候都没有水土不服，反而是在颁奖那天水土不服了？
    她不愿重蹈覆辙，却也并不想放弃这难能可贵的机会。
    手都要碰触到岳景峰伸出的邀请函了，萧泽却凑过来看了看，忽然开口：“啊，这个比赛……我也听说过。”
    岳景峰的脸色难看无比！
    不过就是个助理，这个萧泽怎么神出鬼没的！
    “那天我好像是也看到有人被邀请了……”萧泽意有所指，对顾卿遥眨眨眼。
    顾卿遥微微一笑，顿时心领神会：“我也想起来了，之前的确是有朋友邀请了了我一起组队，刚刚差点忘了。”
    她云淡风轻地看向岳景峰，含笑道：“那这次我们可能不能做队友了，真可惜。”
    岳景峰呆坐在那里，根本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
    还有谁能被邀请？
    他哑声开口：“难道是……黎先生？”
    “他哪里算是青年？”顾彦之在旁冷声开口。
    见顾彦之给自己撑腰，岳景峰顿时来了精神：“顾小姐，我其实已经有了初步的谋划，顾小姐既然参赛，自然就是想要夺冠的不是吗？顾小姐真的不考虑和我一起组队吗？我保证我们的队伍可以所向披靡！”
    顾卿遥微微笑了：“谢谢岳少，可是我的确已经早有安排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岳景峰的神色顿时暗淡了几分。
    顾卿遥想了想，忽然道：“不过岳少，之前夏雪说过，对这个比赛也很有兴趣。”
    “我对她没兴趣。”岳景峰心情差得要命，甚至连伪装都忘了。
    顾卿遥被他骤然转变的态度惊了一跳，岳景峰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太过激了，立刻讪笑道：“我还是去问问吧，毕竟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这次也的确是无法参赛，不过……顾小姐不介意吧？”

 第65章 简直是大写的冷漠

    从华庭出去，顾彦之看了顾卿遥一会儿，方才轻叹了口气：“小遥，不是爸爸说你……这种场合，就算是不喜欢，也不能表现地太明显，这样合作下去多尴尬，也是岳家和我们感情深了，不会多想，换做是旁人，这合作就不一定能成了。”
    顾卿遥笑了笑，挽住了顾彦之的手臂：“以后都听爸爸的，”她嘟嘟嘴，小声道：“可是我觉得，既然不喜欢人家，就不应该给人家念想。”
    顾彦之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那小遥有喜欢的人了吗？”
    顾卿遥一怔，道：“没有。”
    “你刚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反应可是没有这么快。”顾彦之的目光带着一点审视，在顾卿遥脸上转了转：“小遥，不知道是不是爸爸想多了，你最近变化很大。”
    顾卿遥心底一震，顾彦之便说了下去：“你从前并不像是现在这样，你知道爸爸为什么觉得你和岳景峰在一起也不错吗？你从前不是也很喜欢他吗？”
    顾卿遥小声笑道：“可是人总是会变的，我现在觉得我和岳少的性格是真的不适合。”
    “不对吧？小遥，你是不是喜欢上黎霂言了？”顾彦之的语气轻描淡写的，目光却是紧紧锁定在顾卿遥的脸上。
    顾卿遥顿时摇头：“怎么可能……”
    “那还好。”顾彦之显然松了口气：“黎霂言比你大了十岁，也是你名义上的小叔叔，话说的难听些，他根本就是个老狐狸，你和他亲近，爸爸本来就不赞同，你若是当真喜欢上他……那我只能将他的身世公之于众了。到时候先受不住流言蜚语的人，定然是他。”
    顾卿遥微微笑了笑：“爸爸放心吧，黎先生对我也没有那方面的感情，大概只是将我当成了小辈吧，而且……”
    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也跟着轻轻地瑟缩了一下：“黎先生可能是有喜欢的人了。”
    “这也不让人意外，他都那个年纪了，早就该成家了。”顾彦之笑笑，道：“对了，你说要组队，是和谁一组？爸爸怎么没听说？”
    “我也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参与，所以现在具体的人员还没有敲定，等决定了就和爸爸说。”顾卿遥语气如常，顾彦之果然没多想，点头应了：“好，那我先回公司一趟，还有些东西要拿，你先回去吧。”
    “好，爸爸早点回来。”顾卿遥甜甜笑道。
    顾彦之推开车门的手微微一顿，到底还是点头应了。
    顾卿遥这才迫不及待地看向萧泽：“是黎先生那边有邀请函吗？”
    “对。”萧泽见顾卿遥的眼神都写满了期待，忍不住笑了：“小姐有想好和谁组队吗？”
    “啊？”顾卿遥一怔。
    她以为这是黎霂言要邀请自己的意思啊……
    原来不是吗？
    “那我可能……”顾卿遥苦思冥想，还真是一个人选都定不下来。
    单枪匹马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样的话连报名都成了问题。
    “黎先生的话……不行吗？”顾卿遥犹豫了一下问道。
    萧泽听出顾卿遥语气之中的犹疑，立刻一本正经道：“这个问题，顾小姐最好直接问黎先生，我们也做不得黎先生的主，不过如果是顾小姐亲自去问的话……黎少一定会答应的。”
    萧泽的语气无比笃定。
    顾卿遥想了想，到底还是退缩了：“黎先生应当很忙。”
    “虽然很忙……”
    可是哪次小姐有事，黎先生没去啊。
    萧泽在心底腹诽。
    顾卿遥抓着手机犹豫良久，刚打开黎霂言的号码，一个电话就拨了进来，顾卿遥被吓了一跳，差点将手机直接丢了。
    “小遥？”那边的声线带着点笑意，顾卿遥就有种错觉，像是被人看到了自己刚刚的窘态似的，她轻咳一声掩饰住尴尬，道：“黎先生，我是想什么时候您方便的话，我去您那里取一下邀请函。”
    “现在就很方便，不过你想好要和谁一组了吗？”黎霂言平静问道。
    顾卿遥顿时愈发苦恼了。
    她以前朋友不太多，懒怠参加社交，生活中也基本和林夏雪绑定了，后来认准了岳景峰，也一门心思地追着人家，哪里还有什么朋友？
    可是这样的狼狈，顾卿遥忽然就不想对黎霂言坦白告知。
    她犹豫了一下，道：“恩，应该是有的，不过黎先生有邀请函真是帮大忙了……”
    “如果是应该的话，是还没有确定的意思吧？”黎霂言淡淡笑了一声，道：“这次参赛年龄限制是十八岁到三十五岁。”

 第66章 她在他心中算什么呢？

    顾卿遥过去的时候，眼底就带上三分笑意。
    她眼睁睁地看着白楚云在外面近乎跳脚的模样，好整以暇地笑了：“白小姐，抱歉黎先生和我已经有约了。”
    她余光微微一瞥，便看到了白楚云手中紧捏着的邀请函，看样子也是为了这次比赛而来的。
    白楚云适才的小女儿娇态顿时不见了，她看了顾卿遥一眼，微微笑了：“看来是我打扰了。”
    顾卿遥没多言，黎霂言已经将车门打开了：“找个地方聊吧？现在天气寒凉，不适合在外面说话了。”
    顾卿遥笑着应下，黎霂言就像是才看到白楚云似的，淡淡道：“白小姐，如果有什么私事的话，还请白小姐下次记得先和我的助理预约时间。”
    白楚云张了张嘴，有点无措地将手中的邀请函收了：“好，抱歉打扰黎少了。”
    后面的半句带着些不甘心，也带着些许郁卒。
    顾卿遥笑了笑，径自坐了进去。
    她抬眼看向黎霂言，眼底带着满满俏皮模样。
    黎霂言莞尔：“怎么？”
    “你对白小姐的态度……”
    “很不绅士。”黎霂言微微一笑：“是想说这个吗？”
    顾卿遥认真想了想，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可是我喜欢。”
    她的笑容带着点得意，黎霂言失笑：“怎么忽然想参加这个比赛？”
    他将手中的邀请函递过去。
    顾卿遥没收，道：“如果你也要参加的话，你来做队长。”
    她看向黎霂言的眼神很认真，黎霂言心底一动：“你知道这次的冠军基金是多少，对吧？”
    “我知道，股神会亲自颁奖，而且有在美国的一个合作项目。”顾卿遥点头应了。
    “而且冠军队的队长可以有机会在美国深造一个月，我以为你会很期待这个机会。”黎霂言定定地看着顾卿遥。
    顾卿遥微微笑了：“换做是和旁人一队，这个机会我自然是要争取的，可是和黎先生的话就不必了。”
    黎霂言有点意外地挑挑眉。
    “你对我好，这个机会对黎先生而言也是有用的吧？最近美国经济动荡不安，黎先生之后要去美国投资，自然需要实地考察，有这样的一个月时间可以和美国华尔街的经济大亨相处，一定是有益处的。”顾卿遥分析着。
    她的神色无比认真，一看就是仔细忖度过的。
    黎霂言看了顾卿遥一会儿，扬唇笑了，他将邀请函直接放进顾卿遥的手里，道：“你建队，我辅助你。”
    顾卿遥张了张嘴：“可是……”
    “没有可是，就这么决定了。”
    黎霂言觉得心情大好。
    他哪里能看不出顾卿遥心底的渴望，可是尽管如此，她还是将这个自认为很好的机会拱手相让，只因为这个人是自己。
    这个小丫头啊……
    黎霂言含笑道：“建队资料尽快按照上面的说明上传，关于项目的部分，如果有任何问题或者需要协助，你可以随时和我讨论。”
    “好。”顾卿遥点头应了，抓着那张邀请函，手都在微微发颤。
    前世梦寐以求的一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而这一切……都和眼前的这个人息息相关。
    顾卿遥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去过分依赖任何一个人，可是她却还是下意识地靠近了黎霂言。
    一步又一步。
    “对了，顾先生知道你和我同队的事吗？”黎霂言不经意地问道。
    “还没……”顾卿遥一怔，问道：“我要说出去吗？”
    “都可以。”黎霂言的神色很平静：“如果你和我组队，顾先生想必会竭尽全力阻拦。”
    顾卿遥迟疑了一下，道：“我倒是以为，是你会更在意一些。”

 第67章 他不可能是无辜的

    她从来没见过顾卿遥这样冷淡的样子。
    这让林夏雪几乎惊呆了。
    她的脸色变了变，小声道：“可是卿遥……你是我的朋友啊，而且你不是一直都很支持我和景峰学长在一起吗？还是说……你后悔了？”
    说到后半句，顾卿遥明显看出来，林夏雪的眼底划过一丝受伤。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顾卿遥淡淡道：“那天我问你的话，你一直没有告诉我答案。”
    “什么答案？”
    “夏雪，那天的饮料是谁倒的？你将药下到了哪里？”顾卿遥紧紧盯着林夏雪的眼睛。
    “药……我是直接吃的药啊。”林夏雪的语气支支吾吾的。
    顾卿遥便轻笑了一声，声线冷得厉害：“既然你对我无法坦诚相待，那么我想我们的对话也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我将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你说喜欢岳景峰，我就会全心全意地支持你，可是现在看来，你一直都在欺骗我。”
    “小遥……你这是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欺骗你！”林夏雪咬住下唇，眼底写满委屈：“而且景峰学长，也不能说是你让给我的吧？小遥你自己想想，你是不是自己也看不上岳景峰，所以才这样心甘情愿地让我去了？”
    顾卿遥承认，自己的确是有私心。
    可是她清楚地记得，前世岳景峰相比于自己，也是和林夏雪更加交好。
    这样想来，撮合他们两人或许才是对的。
    只是顾卿遥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现在还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很多事情盘根错节，顾卿遥前世看不清，今生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想深陷其中了。
    “我真的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相信不相信，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林夏雪咬牙发狠。
    顾卿遥笑笑，道：“你什么时候回家？”
    “你！”林夏雪气结：“行了，不让住就不住，我也不稀罕住在那儿了！”
    她抓了手包就要走，顾卿遥淡淡道：“夏雪，我奉劝你一句，我不知道这次你是帮人背了责任还是什么，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承担得起的。”
    “我没有。”林夏雪忽然回头，看向顾卿遥的眼神带着肯定，也带着受伤：“我不知道你这是怎么了，但是小遥，我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事情，你说我隐瞒你，你明知道我喜欢岳景峰学长，我的确是做了不好的事情了，我对学长下药了，这件事我一直都承认……你这是在怀疑我什么，怀疑我害你吗？”
    顾卿遥微微蹙眉。
    林夏雪见顾卿遥不说话了，咬着牙说了下去：“你自己想想，我给你下药有什么好处？我喜欢学长，如果你被下了药，学长把持不住和你发生了关系，到时候我哭都没地方哭去，你还怀疑我给你下药！”
    她跺跺脚，转身出去了。
    顾卿遥静静地坐在原处，没有去送。
    良久她方才垂眸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些许苦意。
    萧泽小心地凑上来：“小姐？”
    “她自己说话的时候都带着漏洞，她自己却是不知道。”顾卿遥轻笑了一声，道：“如果说之前我还有半点不确定，那么现在我终于能肯定了。”
    “小姐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日后多加注意罢了，这次也的确是没有关键性的证据，只是……林夏雪对岳景峰还真是百依百顺。”顾卿遥的眼底划过一丝冷色。
    她想了想，干净利落地给岳景峰打了个电话过去，果然，岳景峰立刻就将电话接了起来，他的语气满是难以置信，甚至是带着笑意开口了：“顾小姐？”
    “恩，是我。”顾卿遥含笑道：“岳少找到合作的对象了吗？”

 第68章 顾彦之的怀疑

    顾卿遥点头：“妈妈你问。”
    “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妈妈的错觉，你和你爸爸怎么了？”念宛如认真问道。
    顾卿遥微微一怔，道：“我和爸爸很好啊……”
    “是吗？”念宛如盯着顾卿遥看了好一会儿，方才轻轻叹了口气：“以前你和你爸爸，从来都没有这么多争端的，如果有什么事情你想不通，你一定要告诉妈妈，知道吗？”
    “妈妈放心。”
    “可是因为那凌筱蔓的事？”念宛如迟疑片刻，还是问道。
    顾卿遥一怔，立刻道：“没有的事。”
    顾卿遥又和念宛如说了一会儿话，顾彦之也就回来了，见母女二人都在客厅里，他倒是微微怔了怔，道：“我先上去处理一些文件，一会儿再下来吃饭。”
    “彦之，”念宛如将人叫住了，神色凝重：“我有话要和你说。”
    顾彦之眉头蹙起，神色有点不耐：“我现在有很紧要的事情。”
    “也不差这一会儿时间……”念宛如温声劝着，一边道：“你就先听我说完。”
    “也好。”顾彦之只好坐了过来。
    “是关于岳景峰的事情，那天的事我听小遥说了，岳景峰那孩子……往后就别让小遥和他来往了。”念宛如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强势：“之前我就觉得不对劲，好好的过生日，还提前在楼上开了房间，而且只开了一间，这次又是，一定要让小遥过去吃火锅，小遥去了，就差点被他们下了药，即使是巧合，这也太多次了。”
    顾彦之脸色微沉：“这叫什么话！现在我们和岳家还有往来，这种事也没有证据，捕风捉影的事，总不能随便怀疑。”
    “如果小遥当时真的出了事呢，到时候后悔还有什么用！”念宛如根本不明白顾彦之为什么在这件事上这么寸步不让，她沉声道：“反正这件事我肯定是不同意，小遥也说过，之前的确是对岳景峰有好感，可是现在小遥都怕了岳景峰了，既然如此，日后有岳家的场合，就不要再让小遥过去了。”
    “而且岳景峰和凌筱蔓关系也不错……”顾卿遥忽然小声开口。
    念宛如听了，脸色愈发难看了三分：“彦之，这个岳景峰总不会是凌筱蔓介绍给小遥的吧？”
    顾彦之蹙起眉头：“胡说什么？”
    他显然心情不太好，蹙眉道：“行了，这种事也没必要闹得这么僵，你如果觉得岳景峰不好，日后我们就尽可能不和岳景峰碰到，可是毕竟都在海城……”
    “这种事怎么得过且过？”念宛如难以置信地看向顾彦之：“彦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岳景峰喜欢小遥是一回事，如果他对小遥有那种图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说得严重一点，这是有法律责任的。”
    “所以你想让我怎么做？”顾彦之冷着脸问道：“警方都已经下了调查报告，说了一句岳景峰做了这种事吗？既然都没说，单凭小遥一句话，我还能怎么办？你是希望我去质问岳家吗，还是去找岳家取消这次合作，合作案都签署了，我这边单方取消那是违约！这件事只能引以为戒，之后小遥在我身边，我也能时时护着，更何况你自己问问小遥现在和谁走得近？那黎霂言一句话，小遥立刻就过去了，如果真的出了事，真是连防备都没的防备！”
    顾彦之说完，转身就上楼了。
    念宛如颓然地站了一会儿，径自坐在沙发上，捂住了脸。
    顾卿遥闭了闭眼，伸手揽住了念宛如的肩膀：“妈妈……”
    “妈妈也不知道你爸爸这是怎么了。”念宛如哑声道：“小遥，你现在长大了，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是该多考虑一些，就算你身边有萧泽也是一样，知道吗？妈妈是真的为你担心。”
    顾卿遥低声应了：“妈妈放心，我都明白。”
    念宛如这才勉强笑了笑：“好了，你也别生你爸爸的气，他最近也是太忙了，而且之前八卦小报报道了不少你爸爸的消息，关于凌筱蔓的事情也挺多，你爸爸最近忙着处理这些事情呢。”
    “八卦小报？”
    “你不用去看，反正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东西。”念宛如苦笑道。
    这么多年，这些事情并不少见。
    越是完美的模范夫妇的面纱，越是让人想要揭开一窥究竟。
    很多人坚信，完美的背后定然满是疮痍。
    可是这一次，顾卿遥打开手机随便看了看，眉头便愈发蹙紧。
    这也太真实了，很多东西真真假假，竟然和真相无比靠近了。
    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

 第69章 她几乎是在步步紧逼

    “爸爸觉得他另有所谋。”顾卿遥轻声道。
    “他一定是。”顾彦之蹙眉：“要么是为了继承权，要么是为了报复。”
    顾卿遥呆了呆，想说养子走了法律程序的，本身就有继承权，可是想了想还是将这句话吞回去了。
    顾彦之的目光却是定格在旁边的一个信封上。
    他的眼神无比凌厉，盯着那信封看了良久，这才哑声开口：“小遥，你之前说过，不让爸爸进你的屋子，你是为了什么……”
    顾卿遥顺着顾彦之的目光看过去，唇角微弯笑了。
    “你最近对爸爸的态度改变，也是因为这个吧？”顾彦之的眼神有说不出的复杂。
    顾卿遥沉默半晌，这才轻声问道：“爸爸为什么对这个东西这么敏感？”
    “你知道不知道这东西是违法的？你什么时候……”顾彦之已经将那信封抽了出来，确认自己没看错，他的脸上登时面如死灰：“你……”
    “爸爸打算怎么办？”顾卿遥的脸色带着些许讽刺，语气却是出奇地冷静。
    顾彦之的手都在发颤。
    他根本就没有想到，顾卿遥会做出这种事！
    而这背后的推手是谁，几乎想都不用想！
    顾彦之咬牙看向顾卿遥，沉默片刻，道：“小遥，你不要相信这些，这肯定是黎霂言安排的吧？没有我和凌依依的同意，这种鉴定结果根本就是不生效的……”
    “爸爸想要一个生效的鉴定结果，随时都可以有，更何况，”顾卿遥顿了顿，道：“爸爸，凌依依来见我了，就在那天我从爸爸公司出来的时候。”
    顾卿遥的眼神带着些许探寻。
    顾彦之几乎坐不住了。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出这种事？
    这凌依依是疯了吗？她怎么敢直接去见顾卿遥！
    凌筱蔓是怎么想的，居然还没有将凌依依送出去！
    顾彦之觉得自己简直要爆炸了，他努力平复了一下呼吸，看向顾卿遥，沉声道：“小遥，你冷静一点听爸爸说……你这件事，和你妈妈说了没有？”
    “没有。”顾卿遥哑声道，努力让自己的眼底蓄满泪水。
    不能表现地太过强势，她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顾彦之听顾卿遥这样说，立刻松了口气：“小遥，你听爸爸的，这件事有误会，凌依依那孩子一定要巴上来，这才故意做了这种东西骗人，你千万别信，你才是爸爸的孩子。”
    “那爸爸肯去和凌筱蔓对峙吗？”顾卿遥小声道：“凌依依那天可过分了。”
    顾彦之没说话。
    若是从前，他肯定就答应了，可是现在他忽然有点担心，这个凌依依现在有点不可控。
    这孩子好像是被压抑地太厉害了，现在愈发想要爆发出来，倘若真的当面对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顾卿遥见顾彦之不开口了，脸色登时更难看了：“爸爸欺负人，我要去告诉妈妈。”
    “小遥你等等！”顾彦之的脸色有点灰暗，他抬手将顾卿遥拦下，看了顾卿遥一会儿，这才道：“你也知道，我和你妈妈感情一直很好，如果因为这件事，我们感情破裂了，你就真的开心了吗？小遥你相信爸爸，爸爸这么多年对你，对你妈妈什么样，你自己不知道吗？你真的希望爸爸妈妈离婚吗？”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觉得无比讽刺。
    自己的爸爸……
    在劝说着十八岁的自己一起骗人吗？
    “小遥，你别和你妈妈说，这件事也别和你外公说，爸爸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给小遥一个满意的答案，好吗？”顾彦之看向顾卿遥，微微屏息。
    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那天爸爸明明说，凌依依不是爸爸的孩子的。”
    顾彦之心底一冷，心说不会那天起，这就是顾卿遥的局吧？
    让自己当众表态，以后就不可能再认回凌依依了……

 第70章 你会陪我吗？

    顾卿遥其实从来都没想过，这件事会来的这样容易。
    顾彦之的态度，换做是十八岁的她可能会不懂，可是现在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顾彦之……宁愿给自己百分之三的股份，都要保住这个秘密。
    那个信封里面的内容不是假的。
    顾卿遥太明白了。
    她将那封股权转让书收了，方才看向顾彦之，甜甜地笑了：“以后这个dna鉴定的秘密，我就替爸爸保守了。”
    顾彦之总觉得这和刚刚说的话有哪里不一样，却也没来得及多想。
    一晚上损失了百分之三的股权，尽管是给顾卿遥的，却依然让顾彦之说不出的肉疼。
    他长叹了口气，道：“行了，小遥，你先和爸爸说，你这东西究竟是谁给你的？”
    “是凌依依啊。”顾卿遥眨眨眼。
    顾彦之的动作一僵。
    “凌依依给你的？”他的眼底划过一丝戾色。
    反了，真的是反了！
    凌依依这怕是疯了吧！
    顾卿遥道：“爸爸，她就是不要脸，还和我说她要来分家产的，让我先给她钱，她就替我保守这个秘密，以后也不来找爸爸的麻烦了，不然过些日子可能还要去找爸爸的！”
    顾卿遥添油加醋地说着，顾彦之气得浑身都在发颤。
    她还不知足！
    给了凌筱蔓凌依依多少东西了，她居然还不知足？！
    顾彦之根本坐不住了，他起身就往外走，一边道：“行了小遥，你先休息吧，明天起你如果要来公司，就和我说一声，我让助理给你安排事情做。”
    “好，谢谢爸爸。”顾卿遥乖乖应下。
    顾彦之心情相当不好，也没心思理会了，径自往书房走去。
    顾卿遥拿着那张股权转让书，面无表情地看了良久，这才好好地收了起来，将萧泽叫了进来。
    “小姐还是将那东西用上了。”
    “如果再不用，过些时日凌依依出国了，也就没有意义了，换来了这个协议，挺好的。”顾卿遥说着，心底却是说不出的悲凉。
    顾彦之一定对股权另有打算，否则怎么会给自己百分之三的股权都那么吝啬？
    倘若父女齐心，那么根本就不存在这个问题……自己分明是顾彦之唯一的女儿，将来享受全部继承权的。
    可是顾彦之没有，他下笔的时候手都在发颤，最后连印章都按歪了。
    凌依依倘若没有了继承权，那么顾彦之另外的打算，究竟是谁？
    顾卿遥蹙起眉头，只是能够借着这个机会打入公司，倒是意外之喜。
    “小姐是真的打算不告诉夫人吗？”萧泽担忧道：“夫人应当有知情的权利的。”
    “要告诉。”顾卿遥淡淡道：“我只答应父亲，不会将dna结果说出去，毕竟东西他已经拿走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也算是天经地义，想要将这件事告诉母亲，我有很多种方式，也不在意那一张纸。”
    萧泽张大嘴，心说语言果然是博大精深。
    顾卿遥吸了口气，翻开日历看了一眼，登时就呆住了——
    “等等，明天就是……”
    “对，明天就是黎先生的生日。”萧泽好整以暇地提醒道。
    “那你怎么没提醒我一下？”顾卿遥无奈。
    “小姐今天这么忙，而且黎先生不是已经提醒了吗？”萧泽有点委屈。
    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顿时就苦恼了起来。
    要给黎霂言准备什么生日礼物？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黎霂言这样的人，平日里就是什么都不缺，想来自己需要什么，早就买下来了，哪里还用旁人来送？
    之前问萧泽，萧泽似乎也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顾卿遥想了想，还是别别扭扭地给黎霂言打了个电话。

 第71章 什么能让她放弃大好前程？

    顾卿遥一句话出口，其实就已经有点后悔了。
    她迟疑了一下，刚想开口补救一下，就听那边的黎霂言轻咳一声，道：“什么？抱歉刚刚信号不好，没听清。”
    分明还是平静温和的语气，可是那句“你会陪我吗”，顾卿遥却再也问不出来了。
    她只是垂眸笑了笑，道：“没什么。”
    心头的失落感挥之不去，湮灭在黎霂言低笑的声音中。
    他的呼吸声仿佛就在耳畔，可是顾卿遥知道，有些话问过一次没有得到答案，不管是阴差阳错还是其他，她都没有勇气再问一遍了。
    前世栽得太惨了，即使现在一切都美好地如同一场梦，她也不敢了。
    黎霂言的语气很是平和：“那就早点休息吧。”
    “恩，好。”顾卿遥乖顺地应下了。
    这一夜，顾卿遥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过去的。
    恍惚之间好像是迷迷糊糊地睡去了，可是梦里面都是黎霂言的侧脸，明明离得那么近，却又恍惚之间那么远。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顾卿遥一下楼，就见顾彦之难得也在，他看了顾卿遥一会儿，这才开口道：“今天和我一起去公司吗？”
    念宛如一怔：“小遥要一起去公司？”
    “她说要去公司历练一下。”
    “可是你之前不是还反对吗？”念宛如有点诧异。
    顾彦之笑了笑：“我想了一下，既然孩子喜欢，早点去感受一下，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
    念宛如只好将信将疑地点头：“那也好，小遥今天就要去吗？”
    “恩，过去看看。”顾卿遥笑道，她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发了条短信给黎霂言：“黎先生今晚有空吗？我订了明珠滩的丽影旋转餐厅的位置。”
    黎霂言半晌没回复，顾卿遥下意识地将手机解锁，又关上。
    “你这是在等什么吗？”顾彦之看了顾卿遥一眼。
    “哦，没什么。”顾卿遥笑了笑，安心吃起早餐。
    顾彦之的眼神带着三分探寻，却还是克制住了，没有继续问下去。
    其实在去顾氏的路上，顾卿遥就一直忍不住在想，顾彦之会将自己安排在什么位置。
    毕竟顾卿遥自己心底也是明镜，顾彦之不可能真的不怀疑。
    然而真正到了顾氏，顾卿遥还是有点诧异，因为顾彦之一言不发，直接将自己带到了总裁办公室，指着外面凌筱蔓的桌子道：“你就坐在对面吧。”
    凌筱蔓位置上的人顿时站起身，诚惶诚恐地看了过来：“顾总……”
    “这是新来的特助，是美国top5商学院毕业的，比你大不了几岁，慕听岚，这是我女儿，顾卿遥。”顾彦之简单介绍道：“卿遥是来这边实习的，你看看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卿遥帮忙，就一起研究研究。”
    顾彦之说完，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径自进办公室了。
    倒是慕听岚笑着和顾卿遥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在美国那边回来的，这次刚好赶上顾氏招聘，就想要投个简历试试看，结果就中选了。”
    顾卿遥抬眼看过去，她前世对这个女孩子印象颇深，后来多少年，慕听岚也一直都坐在特助的位置上，直到自己车祸之前不久，才突如其来地被换掉了。
    换言之，前世的凌筱蔓似乎也没有在公司待太久。
    这一次，是自己亲手将凌筱蔓挤走的，那么前世呢？
    顾卿遥想不起，她只是看向慕听岚，笑了笑道：“你好，未来一段时间我都会在这边实习，麻烦慕特助了。”
    “不用不用，你现在有什么想要看的材料吗？我这边可以拿给你。”慕听岚说道。

 第72章 她简直半点都不客气

    下午的时候，倒是秦凯丰来了一次，见顾卿遥坐在这里，显得很是意外。
    顾彦之沉默片刻，开着门问了顾卿遥一句：“小遥，你确定不参加这次项目了对吧？”
    顾卿遥道：“如果不是和岳家直接接触的话，我可以参加。”
    “那你过来看一下。”顾彦之也不好在秦凯丰面前闹得太难看，挥挥手示意道。
    顾卿遥走过去看了一眼，眉头就微微蹙起：“他们不同意对赌协议。”
    换言之，就是不愿意承担风险，他们希望空手套投资？
    “这也很正常，我们之前商谈的时候，我也并未提出对赌协议。”顾彦之试图缓和。
    秦凯丰看了顾卿遥一眼，忽然开口：“顾总，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顾彦之蹙眉。
    “其实这次的合作，因为金额巨大，理应经过我们的股东大会董事大会讨论，而不仅仅是高管讨论就足够了的，而我也私自征求了一些股东的意见，如果这不是对赌协议的话，大家普遍认为应当审慎投资。”秦凯丰沉声道。
    顾彦之的脸色当时难看起来。
    他看了秦凯丰一眼，忽然问道：“你问了谁？你面前这位吗？”
    听出他语气之中的不悦，秦凯丰微微一怔，却是没能理解。
    面前？
    顾卿遥？
    他耿直地摇了摇头：“不，我问了董事会和股东会的一些成员，其中有……”
    见秦凯丰已经在摸笔记本准备查看名单了，顾彦之一阵头疼，连连挥手阻止了。
    他就是不明白，自己最近怎么会如此诸事不宜！
    昨天一个晚上就割让出去百分之三的股份就算了，现在秦凯丰也来和自己作对！
    “很多人可能是认为，父亲在这件事上有假公济私之嫌。”顾卿遥认真道：“爸爸，我们应该让他们明白，爸爸并不是假公济私，这一次的合作，的确是有经过缜密的计算的，我们顾氏是可以从中获利的。”
    顾卿遥的语气十分笃定，带着无比的自信，可是顾彦之只觉头痛。
    什么缜密的计算？什么可以从中获利？
    别人不知道，顾彦之自己还不知道吗！
    他这个案子从最开始就没想着这些，只要不亏本就不错了，现在海城的共享经济基本已经饱和了，这几年共享经济大批度滑坡，很多共享经济体都已经宣告破产，这个时候冲进这个市场，他都和岳家说了很多次不看好。
    可是岳家坚持，他也就只好硬着头皮应了。
    可是顾卿遥这么一句话，顾彦之登时就有点慌了。
    他在这件事上面是存了私心的，如果真的拿到了股东会董事会上去说，那么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不是全都暴露了？
    想到这里，顾彦之立刻开口：“那不成，这……”
    他话音未落，秦凯丰已经说了下去：“顾总，我也让人考虑过了，我认为顾小姐说得对，如果顾总执意要进行这个项目，那么我们应当进一步，让全体董事会成员商议讨论，毕竟这对于我们顾氏而言，也并非是一个小数目，倘若是对赌协议，相信没有几人会反对，可是如果岳家得寸进尺，那么我想……这需要我们开会探讨通过。”
    “我相信父亲的判断，”顾卿遥依然在旁边天真无邪地添油加醋：“既然父亲认为我们能从中获利，那么相信我们一定可以说服股东和董事的……”
    顾彦之就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鼓噪着疼。
    开什么玩笑……
    这种事一旦闹到公司讨论的程度，那肯定是无法通过的！
    甚至连背后的一切都可能会被人挖掘出来！
    顾彦之根本没办法承受这些，他来不及多想，连连摆手道：“这个合作案先压下来，我回头去和岳家说说，最好能争取一个对赌协议，如果争取不来，那……我再想办法。”
    “这样啊？”顾卿遥的脸上显出些不甘来。
    顾彦之明明心底憋闷地厉害，却也没办法直言，只好道：“行了，这件事先这样，你们也莫要说出去了，凯丰，你也是……这种还没定下来的事情，以后也别到处去说，明白吗？”
    “是。”秦凯丰立刻应了。
    顾彦之挥挥手，让两人出去了。
    走到门外，顾卿遥方才微微笑了笑，开口道：“谢谢您，秦部长。”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也觉得这次顾总的确是太过一意孤行了。”秦凯丰低声道。

 第73章 有些事不过是身不由己

    果然，凌筱蔓又是精心打扮过的，推开门的时候身上都带着一股幽香。
    她看向顾卿遥，似乎也没有多么意外，只对顾彦之微微颔首道：“顾总。”
    “恩。”顾彦之淡淡道：“你不该来这里，你已经离职了。”
    “我知道，只是我想了一下，顾总，您似乎还有些费用没有和我清算。”凌筱蔓含笑道。
    她看了顾卿遥一眼：“顾小姐，好久不见。”
    这一次的打击对于凌筱蔓而言不可谓不大，可是凌筱蔓的精神似乎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她径自站在两人面前，神色如常。
    “什么费用？”顾彦之不悦道。
    “这是清单。”凌筱蔓将一叠纸推过去：“顾总，您可以去和财务查核，这是我在公司期间应得的。”
    “差旅费，加班费，经济补偿金……还有后面这些……”顾彦之猛地将手中的a4纸叠住了，蹙眉看了凌筱蔓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顾总，这是我应得的部分。”她从包里面轻轻翻了翻，将另外一份拿在手上：“不如我请顾小姐也帮忙核算一下？没记错的话，顾小姐商业天赋了得。”
    顾卿遥好整以暇地看过去，凌筱蔓手中的东西，绝对不只是之前顾彦之念的那样简单。
    倘若当真如此，那么顾彦之也不会露出这样见鬼的表情。
    顾卿遥太了解了。
    顾彦之的呼吸都带着点微喘，他拿出支票本就要提笔，顾卿遥却淡淡开口了：“差旅费和加班费，按理说都是会和每个月的薪资一起计算的，没有合并计算的说法，至于经济补偿金，这个的确是法律明文规定的，可是凌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在公司是因为品行不端才会被开除的，换言之，这样的情况属于特例，是不会给予经济补偿金的，当时也是我母亲仁慈，才免除了凌小姐的法律责任，凌小姐若是认为自己的主张没有问题，不如将那一摞纸都给我看看，让我来帮凌小姐再核算一下？”
    “不用了。”顾彦之立刻开口：“这些我都看过了，的确是之前财务出了问题，没有及时核算。”
    “财务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看来我们是要找财务部长过来当面清算一下了，按照凌小姐的计算，这一笔钱应该是数额不小吧？”顾卿遥露出惊讶的神色。
    凌筱蔓下意识看向顾彦之，顾彦之张了张嘴，沉声道：“小遥！我说了这件事是我们这边出了问题，的确是该给凌小姐的。”
    “我想看一下，父亲，这毕竟是凌小姐的一面之词，更何况，之前我也被凌依依威胁过，这样类似的手段，我想我们不得不防。”顾卿遥笃定地伸手。
    顾彦之的脸色难看至极。
    凌筱蔓含笑靠近了一些：“顾总，如果您觉得这样闹也没脸的话，不如之后直接将账目打到我的卡上吧？我想您知道我的卡号不是吗？”
    她靠得很近，幽香逼人。
    顾卿遥却只觉得有点反胃。
    “凌助理。”顾卿遥淡淡开口，她手中拿着手机，轻笑道：“不如我现在报警如何？让警方来好好查查，当时的那两个砚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凌筱蔓的脸色登时白了三分：“顾小姐，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敢站在这里？”
    “够了！”顾彦之沉声呵斥道：“你满口谎言，就不必再在这里多言了！”
    凌筱蔓迟疑了一下，快要脱口而出的话还是咽了回去，她看向顾彦之，哑声道：“我只是想要要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如果是惩罚，那也太多了。”
    “行了，我知道了，我之后再让人核算一下，就给你打到账上。”
    “那好，经济补偿金我也不要了，就像是顾小姐说的一样，那的确不该是我的钱。”凌筱蔓低声说着，眉眼微垂，又恢复了温婉的模样。
    顾彦之打鼻音哼了一声，没有说下去。
    凌筱蔓这才最后戒备地看了顾卿遥一眼，径自走了出去。
    顾卿遥看着一脸颓然的顾彦之，心底却是明镜。
    凌筱蔓是个聪明人，能将凌筱蔓逼迫到这里，怕是只有一个原因。

 第74章 顾小姐这是恋爱了吗？

    有些时候顾卿遥想，相信大概就是一点点被磨灭的。
    dna鉴定结果出来之前，顾卿遥还有那么一点希望。
    可是现在，那些希望早就化为了尘埃，点滴全无。
    顾彦之早就出轨了，在她和母亲还沉浸在家庭和睦的美梦之中时，顾彦之就已经在外面经营了一个家庭。
    自己要怎样才能继续相信？
    顾卿遥不知道，也永远都不会知道。
    她在心底轻叹了口气，就听顾彦之说了下去：“你现在成天和黎霂言在一起，你别忘了爸爸的话，我们才是一家人，黎霂言这些年快速崛起，你不知道他的背后有什么背景，换言之，你根本就不懂黎霂言，他比你大那么多，他想要看清你的心思比什么都容易。还是说，你真的以为你能和他在一起了？”
    顾卿遥微微蹙眉，有些时候她不想承认，可是又不得不承认。
    黎霂言的心思，她的确是看不清。
    就像是今天早上发出去的短信一直石沉大海，黎霂言对人好的时候，可以让自己如沐春风深陷其中，他能给你安排好一切，让你再无后顾之忧，可是疏离起来的时候，顾卿遥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样发短信，算不算是对黎霂言的打扰。
    沉默良久，顾卿遥方才轻声道：“我都明白。”
    前世的覆辙，今生怎么可能再走一次？
    顾卿遥明白，先动心的人，或许就是输了。
    就如前世自己对岳景峰，也如今生的岳景峰对自己。
    所以自己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不能先对黎霂言动情。
    顾卿遥在心底对自己说。
    顾彦之深深看了顾卿遥一会儿，无奈道：“你若是当真明白，那就太好了，有些时候我也觉得力不从心，我劝你的话，你还是要放进心里。”
    “好。”顾卿遥哑声应了。
    顾彦之将那几张纸挑挑拣拣，递给顾卿遥一叠：“你看这些就是了。”
    他将剩下的都丢进了碎纸机，方才放下心来：“你算好了，告诉我一声，然后我给你卡号，你直接给打进去。”
    “恩，我这就去。”顾卿遥抓着那一叠纸走了出去。
    刚刚落座，顾卿遥的手机就响了一声。
    她紧忙抓过来，见不是黎霂言，心思就又跟着浮沉了一圈。
    陌生的号码，却也不算是陌生，因为自己已经标注了名字——
    凌筱蔓。
    “你好，我是凌筱蔓，请问是顾小姐的手机号码吧？我有些事情想要和顾小姐聊聊，不知道顾小姐最近有没有时间？打扰了。”
    语气也是谦恭而客气的。
    顾卿遥知道顾彦之的玻璃是单面的，她犹豫了一下，明知道不该有摄像头，却还是借着隔板微微压了压手机，这才回复过去：“我不知道有什么和凌助理见面的必要。”
    “顾小姐，我想要和顾小姐说明一些情况。”凌筱蔓回复道。
    顾卿遥闭了闭眼，手指在手机上快速敲过去：“可以，明天中午，在公司对面的咖啡厅吧。”
    “好，莱曼咖啡是吗？”
    “没错，十二点见。”
    “谢谢您，顾小姐。”
    顾卿遥看着那些短信沉默半晌，将消息截了个图，这才小心地将手机收了。
    到了快晚上的时候，顾卿遥愈发坐立不安起来。
    她一整天没有收到黎霂言的消息，这在从前几乎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似乎已经习惯了被秒回重视的感觉，顾卿遥第一次发现，原来等待是这样难熬的事情。
    好在快到五点的时候，手机终于响了，顾卿遥紧忙抓起，就觉得悬了一天的心安定了下来。
    “好。”简简单单的一个字，顾卿遥看了一遍又一遍，说不出心底的滋味。
    “抱歉才回复，今天白天一直有点事情走不开。”

 第75章 他愿意一直沉溺其中

    顾卿遥之前其实只抱着争取一下的心态，等真正看到那些碎纸时，她的脸色却是微微变了：“这应该可以恢复。”
    “的确可以。”萧泽在旁边研究了一下：“碎纸机分两种，新款碎纸机是能够将纸张变成小碎片的，那种虽然理论上也能恢复，但是很困难，刚巧顾先生这个碎纸机是旧款的，只是将纸张变成长条状，这样的很容易拼合回来。”
    “那麻烦你了。”顾卿遥将那些小心地整理了一下，交给了萧泽。
    萧泽笑笑：“小姐客气了，”他接过去想了想，认真道：“一顿意餐，不许告诉黎先生那种。”
    顾卿遥笑出声：“成交。”
    她面上还带着笑，心底却是紧张地厉害。
    这是在去明珠滩的路上，换言之，很快就是他们两个人的生日宴了。
    顾卿遥迟疑了一下，忽然开口问道：“萧泽，以前黎先生也会一整天才回复一次消息吗？”
    “今天黎少一天才回了小姐一次消息？”萧泽一怔。
    顾卿遥点头，尴尬地笑了一声：“我知道这也不算什么，毕竟也不是很紧急的事情，只是……”
    “小姐，黎少有时候忙起来会短时间关机的。”萧泽的眼神很认真：“那时候一般没办法看到旁人的消息。”
    “哦，是吗？”顾卿遥觉得有点奇怪。
    按理说，像是黎霂言这样的人，每天商业活动这么繁忙，是不该有这种时候的，除非……他在做的事情是不能开机的。
    顾卿遥暗忖自己肯定是多想了，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
    就听萧泽在旁边轻声道：“不过说起来小姐，黎少以前也不是一个秒回的人，小姐千万别多心。”
    顾卿遥怔忪半晌，心说那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觉得与有荣焉。
    有些时候人还真的就是个习惯，好像已经习惯了每次遇到什么事情和黎霂言说一说，黎霂言立刻就会回应的日子。
    黎霂言对自己……似乎永远都是在线的。
    顾卿遥微微垂眸，却发现似乎已经到了。
    明珠滩的丽影旋转餐厅历来都是相当难订的，顾卿遥说要包场的时候，其实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然而一进去，顾卿遥就微微怔住了。
    “这里……”
    “是黎先生的产业。”萧泽从善如流地开口。
    顾卿遥眼前一黑。
    亏自己还想在这里给黎霂言一个惊喜，现在看来简直就是开玩笑一般……
    这原来是黎霂言的产业，真是很会挑地方了。
    丽影旋转餐厅位置选择得好，更何况噱头也够多，这么久以来，都是海城诸多名流心向往之的地方，一年四季基本都是满订的。
    而此时，顾卿遥无奈地坐电梯到了顶层，看了一眼装潢，这才觉得心底的石头落了地。
    她之前参考了黎霂言家中的摆设，让萧泽紧赶慢赶，请了设计师在这里做了简单明快的装饰，灯光也选择了优雅的暖黄色系，旁边尽数挂满了欧风的装饰，风格充满节日的欢喜，却又不会过分浮夸。
    顾卿遥在屋里面转来转去，再一回头，就发现不知何时，萧泽都已经不知去向，而电梯门正缓缓打开——
    今天的黎霂言，穿着一身修长的黑色风衣，利落的剪裁将他的身形衬托地极为潇洒恣意，他的目光带着些许讶然，看了一眼周遭，这才看向顾卿遥，眼底终于添了三分暖意：“谢谢。”
    “不，不客气。”顾卿遥一开口，就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
    自己怎么能这么紧张！
    心底的情绪仿佛呼之欲出，而顾卿遥只能拼尽全力地克制。
    她看向黎霂言，将人拉到了桌前坐下，这才认认真真地开口道：“生日快乐。”
    黎霂言挑挑眉，忍不住莞尔。
    太久了，太久没有人这样认真地给自己庆祝过一个生日。
    他历来不喜欢庆祝这个日子，起初还有人心心念念想要讨他的欢心，可是后来人们就慢慢了然，也就避忌在他面前提起这些了。
    久而久之，这一天对于黎霂言而言，就是和平常无二的一天，再无差别。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因为这样的一句话，而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第76章 追一个人太辛苦了

    顾卿遥盯着自己的手包看了良久，轻轻闭了闭眼，起身往外走。
    萧泽在门口有点手足无措。
    他知道顾卿遥对这次生日有多么重视，顾卿遥请了人设计了这里面的一切，甚至还加了一些软装，也参考了之前黎霂言家里的装修风格，一切的一切，都只为了给黎霂言一个惊喜。
    可是黎霂言来了，匆匆坐了不到半小时，连餐点都没有上来，就这样离开了。
    “小姐，那等下的烟花……”萧泽迟疑了一下，还是小声问道。
    “放了吧。”顾卿遥笑了笑，神色显得有点若无其事。
    萧泽没敢多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好。”
    “哦对了，也和厨师师傅说一下，就不要忙了。”顾卿遥想了想，道：“早点回去吧。”
    “小姐……”萧泽追上去几步，又挥挥手，示意服务生快去后厨，这才紧忙跟上顾卿遥。
    顾卿遥表现地越是平静，他心底就越是不安，很多话卡在唇齿之间，可是没办法言明。
    “小姐，黎先生也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顾卿遥一怔，却是笑了：“你放心，我没有在生黎先生的气。”
    顾卿遥的语声轻轻柔柔的：“黎先生不过是一句话，是我太大张旗鼓了。”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黎霂言或许不过是随口一问，然而自己却为此做了那么多准备。
    有些时候顾卿遥也会忍不住去想，其实现在的自己在做的事情，和当年对岳景峰做的是不是如出一辙？
    说好的只是交易，最不该的，就是在这期间丢了自己的心。
    顾卿遥微微垂眸，轻声笑道：“回家吧。”
    萧泽忍不住看向顾卿遥，迟疑良久，还是没有开口。
    顾卿遥回来地这么早，倒是让念宛如有点诧异。
    “小遥今天不是说十点才回来吗？”念宛如忍不住问道。
    顾卿遥笑笑：“恩，刚好黎先生那边有急事，我就先回来了。”
    “哦，”念宛如没多想，笑笑道：“那过来一起吃点晚饭吧？晚上煲了汤，用了之前我们郊区田园的土鸡，很好喝的。”
    “好。”顾卿遥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胃。
    当真是有点饿了，刚刚都没有反应过来，仿佛感官都跟着一起变迟钝了。
    念宛如看着顾卿遥的脸，一边帮顾卿遥舀汤，一边温和地开口：“小遥，黎先生平时很忙，虽然这次可能是应下了，不过临时有事这种情况也是有的。”
    顾卿遥一怔，这才意识到念宛如是在开解自己。
    她垂眸笑笑，点头应了：“我知道。”
    “恩，你明白就好，将来这种事也会很多，别放在心上，”念宛如想了想，又补充道：“只是啊……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些人，他会排除万难来到你身边，到了那个时候，你就知道，那就是对的人了。”
    顾卿遥喝了一口汤，鸡汤很香浓，显然是煲了很久的，将里面的精髓都熬了出来。
    念宛如的语气很平和，顾卿遥却觉得眼泪都差点在眼眶里打转了。
    是啊……
    自己错过一次，怎么能再错一次？
    追人太辛苦了，太辛苦了。
    她再也不想感受一次那样的心酸了。
    顾卿遥笑了笑，吸了口气道：“真好喝。”
    “恩，好喝就多喝些，今天在公司还顺利吧？”
    和念宛如絮絮地说了好一会儿话，又陪着念宛如一起看了会儿电视，顾卿遥这才慢吞吞地上了楼。
    时钟绕了一圈，已经到了十点多了。
    她犹豫着打开手机，调出黎霂言的号码，要保持合作关系，又不能深陷其中，这实在是不容易……
    她斟酌着措辞，删删改改，结果下一秒，一条短信直接跳了出来——

 第77章 她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

    “我知道这都是我的一己之见，但是我争取将我的想法进行了汇总，包括对于过去的历史分析，还有对于未来国家政策方向的变动，都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考虑，你……至少可以作为参考，”顾卿遥有点紧张，语速也很快：“我其实想了很多，但是无论如何都不知道该送你些什么，想了想，还是这样的礼物比较实际。”
    黎霂言忍不住莞尔。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分明才十八岁，却是如此认真地考虑了这么多。
    为他，考虑了这么多。
    “你应该知道，顾家也是做房地产的。”黎霂言平静道。
    顾卿遥一怔，点头应了：“所以这份资料我之后可能也会用的。”
    “谢谢。”黎霂言认真道。
    顾卿遥笑了：“不必，这是我能做的，我们……是合作伙伴不是吗？”
    她认真地强调了一遍，却不知道是在骗自己，还是在对面前的人说。
    黎霂言深深地看了顾卿遥一会儿，这才轻笑了一声：“我是你的长辈，收你的东西不好。”
    顾卿遥微微一怔。
    “你生日是六月对吧？”
    “恩？恩。”顾卿遥点头应了。
    “好，我记下了。”黎霂言含笑道，又摸了摸顾卿遥的头，语气温和地出奇：“外面有点冷，快回去吧，早点休息。”
    他的声音那么好听，顾卿遥忍不住唇角的弧度：“好，晚安。”
    黎霂言似乎是怔了怔，这才点头应了：“晚安。”
    见顾卿遥轻快地小跑回了房间，黎霂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发现自己竟是一直在无意识地笑着。
    他慢慢闭了闭眼，坐回车里，道：“回去吧。”
    “黎少，回家吗？”
    “恩。”黎霂言淡淡应了一声，打开了旁边的文件夹。
    那是顾家的资料，详略得当，而上面的日期刚好是今日，黎霂言看了一会儿，这才略显烦躁地将文件夹合上了。
    ……
    第二天，顾卿遥一早上醒来，就想起今天倒是约了凌筱蔓。
    一早上她都有点心不在焉，念宛如显然是看出来了，忍不住笑了笑：“昨晚黎先生来过了？”
    “恩？对啊。”顾卿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念宛如将手中的面包片放下，道：“你觉得黎先生如何？”
    顾卿遥一怔。
    这个问题，念宛如并不是第一次提起。
    然而顾卿遥总觉得，念宛如这一次的语气很是不同寻常。
    她沉默片刻，方才试探地开口：“我觉得……黎先生人不错，也帮了我许多。”
    “他对你和对旁人不同。”念宛如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从前我很少见到黎先生会这样主动来解释什么，其实走到了黎霂言那种高度，便可以相当肆意妄为了，他不需要去和旁人解释什么事情，也没有人敢怪责他，可是对你……黎先生显然是用了心思的。”
    顾卿遥的心微微颤了颤，抬眼看向念宛如。
    “有些话妈妈也不好多说，但是你心底要记得，他……毕竟是你名义上的小叔叔。”念宛如轻咳一声，道。
    顾卿遥微微一怔，摇摇头道：“妈妈，没有这回事的，黎先生对我好……我都记在心底，我日后定然也是要报答的。”
    “恩，这样就好。”念宛如明显松了口气，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吃东西吧。”
    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杏仁派上，精致的盒子，上面还系着丝带，似乎是昨天晚上黎霂言带来的。
    黎霂言……何曾对人这样好过？
    至少念宛如从未见过。
    如果说半点都不感动是假的，可是感动之余，却也忍不住为顾卿遥担忧。

 第78章 你们会在这个城市无处立足

    顾卿遥用一上午的时间将这几年的资料汇总都看了一遍，眉头微微蹙起。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现在终于发觉了，父亲的股份占比是一年比一年要少了，最近的融资力度很大。
    按理说，一个上市公司不需要这么大的融资力度，换言之……
    是不是有人在暗中操作着什么？
    顾彦之在想什么？倘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手中的股份慢慢都无法支撑起公司的控制权了。
    顾卿遥将手中的资料合起来，笑道：“慕特助，今天我就不和你一起吃午饭了，我外面有约了。”
    “哦，好。”慕听岚没多想，笑笑道：“那改天吧，我带你去尝尝附近几家好吃的店。”
    “谢谢你。”顾卿遥笑笑，慕听岚又垂眸忙碌去了。
    顾卿遥到了莱曼咖啡时，凌筱蔓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穿得很是得体，咖啡厅的暖风之下，顾卿遥远远地就看到一身旗袍的凌筱蔓，见顾卿遥看过来，凌筱蔓微微一笑，道：“顾小姐。”
    她的脸上带着一副眼镜，顾卿遥便笑了笑：“看来凌女士不想轻易被人认出来。”
    凌筱蔓僵了僵，示意道：“顾小姐要喝什么？”
    她没有就着顾卿遥的话题说下去，顾卿遥淡漠地笑了笑，道：“卡布奇诺，加一分糖浆。”
    凌筱蔓点头应了，待服务生点了餐，便看向顾卿遥：“顾小姐，我一直想要和您谈谈。”
    “我不知道我们有什么可谈的，”顾卿遥看向凌筱蔓，淡淡道：“事实上，在此之前，凌依依小姐也曾经来找我谈过，不知道可是出于凌女士您的授意？”
    凌筱蔓浑身一僵，显然很是意外：“这……”
    “很诧异吗？我也认为这毫无意义，可是凌小姐的确是这样做了。”顾卿遥向后靠了靠，淡淡道。
    凌筱蔓沉默半晌，指甲在桌上轻轻叩了叩，这才道：“顾小姐，我无意破坏您的家庭，我知道顾总一向以家庭为重，所以我想过了，只要能够保证我和依依的生活，我就一定不会想过介入您的家庭，相信顾小姐也是这样打算的。”
    顾卿遥抬头看向凌筱蔓，唇角的冷霾藏都藏不住。
    开什么玩笑？
    凌筱蔓这时候来自己这里说这种话，简直就和耀武扬威无异！
    “顾总不会承认依依的身份，我也觉得没关系，毕竟……顾总也有顾总的苦衷，而且顾小姐一向在这样和睦的家庭里长大，我也不忍心看到顾小姐失去自己最重要的父亲……”凌筱蔓的语气很沉。
    顾卿遥忽然笑了一声，笑声满是轻蔑，她看向凌筱蔓，淡淡道：“凌女士，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在对我说，凌依依是我父亲的女儿。”
    “顾小姐想必也明白这个结果不是吗？”凌筱蔓对视过来，低声道：“那份dna鉴定书，顾总拿给我了，是从顾小姐那里拿到的，顾小姐当真认为那是假的吗？”
    “这番话凌女士和我父亲说过吗？”顾卿遥淡淡问道。
    “说……当然说过。”凌筱蔓轻声道：“我这么多年从未想过介入顾小姐的家庭，也从未想过要破坏顾总的生活，我只是太喜欢顾总了，所以心甘情愿有了和顾总的孩子，可是顾小姐，扪心自问，我不曾亏欠顾家什么，也不曾亏欠过顾小姐什么，顾小姐这样对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顾卿遥微微一怔。

 第79章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凌筱蔓咬紧牙关，静静盯着顾卿遥。
    顾卿遥的笑容很是平静，淡淡道：“凌女士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如果我将这些话告诉夫人，你觉得念女士真的承受得住吗？”凌筱蔓哑声道。
    顾卿遥挑挑眉：“你可以试试看，凌女士，现在是我在对你说，我不希望你将事情闹得太难看。”
    她将一张支票摆在桌上，推了过去：“这是给你的。”
    “这是……”凌筱蔓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脸色难看至极：“顾小姐，您未免欺人太甚。”
    “一千零三十三元人民币，刚好是之前差旅费你垫付的部分，凌小姐有什么异议吗？”顾卿遥好整以暇地笑道：“哦，对了，这是之前你给我父亲的清单，我看过了，里面有些部分我觉得很可笑，如果凌小姐要起诉的话，尽可以用我这一份。”
    顾卿遥说着，将复原的那张纸推过去：“陪床费，甚至是怀孕的费用，凌女士，父亲将清算的事情交给了我，这是我清算出来的结果，如果凌女士觉得委屈了，大可向法庭提出诉讼，我们可以让法律来决定，凌女士该得到的费用究竟是多少。”
    顾卿遥的笑容笃定万分。
    凌筱蔓只觉得自己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错了，全都错了。
    她今天本该是来给顾卿遥一个下马威的，她要告诉顾卿遥，不要这样轻易欺负她们，她们也是不容小觑的！
    可是现在看来……反而是顾卿遥的气势径自将自己压倒了。
    她甚至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凌筱蔓咬紧牙关，道：“我会曝光你的，倘若这些事情上了报纸……”
    “那凌女士就真的一分钱都要不到了，不仅是从我这里，从父亲那边也是，父亲之所以这么多年持续不断地给你资金，也是因为凌女士一直很乖顺听话，从来不曾给父亲惹过什么麻烦不是吗？”顾卿遥含笑道：“这份协议，请凌女士签署一下。”
    她将纸笔递过去，凌筱蔓看了一眼，简直需要克制住自己当场翻脸走人的冲动：“你让我将这一千块钱拿了，以后就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你没有要求抚养费的权利，因为法律角度来说，凌依依是你领养的，和我的父亲没有任何关系。”顾卿遥冷静道。
    凌筱蔓的手微微发颤：“我不可能签署。”
    “是吗？”顾卿遥淡淡笑了：“凌女士，之前你也说过，我让你在海城甚至找不到一份工作……虽然我一直都说这件事不是我做的，但是你尽可以发挥你的想象力，你认为是谁在背后帮我？”
    凌筱蔓的脸色愈发苍白：“你……”
    “没错，这一次我是在威胁你。”顾卿遥靠近了一点，笑道：“换言之，凌女士，倘若你真的执迷不悟，将这些事情尽数曝光出去的话，第一个不能容下你的人，怕就是我的父亲了。”
    凌筱蔓看了顾卿遥良久，忽然弯唇笑了，她提笔顿了顿，问道：“我签署了这一份，你便不会再为难我。”
    “希望你看清上面的条款。”
    “至少现在……不会再影响我的工作。”
    “当然，如果有企业愿意顶着这样的名声要你，我不会让人刻意为难。”顾卿遥平静道。
    凌筱蔓笑了笑，在上面签了字，这才看向顾卿遥，道：“有件事我或许忘了告诉顾小姐。”
    顾卿遥抬眼看她。
    “顾小姐，你现在或许不明白，但是顾总不会轻易放弃我的。”凌筱蔓的眼神带着势在必得。
    她拿起手包，又拿起那张一千多的支票，轻笑一声：“这么少的数额，很少有人会用签署支票的方式。”
    “这样你在银行兑换的时候会留证。”顾卿遥轻笑提醒。
    凌筱蔓的手微微一顿，道：“放心，我不会因为依依的事情再纠缠顾总了。”
    她的语声很轻，径自转身走了出去。
    她的背脊挺得很直，顾卿遥不得不承认，其实凌筱蔓的容颜当真姣好，至少在同龄人中，称得上是风情万种。

 第80章 你终究会嫁给我的

    岳景峰咬咬牙：“顾小姐，我想和你谈谈。”
    “没关系，就在这里谈吧，岳少，有件事岳少大概是理解错了，我是带着万分的公正来审视这份合同的，这是我们的法务部最初出了纰漏，才没有将重要的违约条款订立进去。”顾卿遥平静道。
    岳景峰浑身发冷。
    从什么时候开始，顾卿遥变成这样了？
    她的眼底没有半点感情，满满的都是冷静和自信。
    而岳景峰甚至在她的眼中看不到半点动摇。
    岳景峰忽然有点迟疑了，自己带着满腔怒火而来，内心觉得顾卿遥一定是为了冷落自己，这才故意订立了这样的合同，现在想来……是不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了？
    岳建成也是老油条了，此时见岳景峰如此，只好轻咳一声道：“抱歉顾小姐，犬子这件事的确是说错了，我之前就说过，有些条款的确是该设立的，只是……倘若加了这份对赌协议，那么我想我们的合作可能要重新考虑了。顾总，我之前也说过，是因为两个孩子感情好，我们好歹也算是世交，所以我们肯定尽力做，现在顾小姐这样，我们这个合同就基本等于是重新敲定了，要走董事会股东会那套程序，对我们而言实在是太复杂了，我们可能就要考虑其他合作方了。”
    顾彦之的脸色相当难看，他的手在桌上轻轻扣着，显然心底烦躁地厉害。
    良久，顾彦之方才道：“这件事也是我考虑不周，这样吧，我个人给你们投资，就不走顾氏这边的途径了。”
    顾卿遥抬头看向顾彦之，眉头微微蹙起。
    岳建成自然是紧忙感激，想了想又看向岳景峰：“景峰，你不是之前一直没来过顾氏吗？不如去和顾小姐转转。我这边和顾总谈个人的投资协议。”
    岳景峰心情有点复杂，他看了顾卿遥一眼，倒是有点意外，顾卿遥竟然没有直接反对。
    “那……顾小姐？”岳景峰的语气都带着小心翼翼。
    顾卿遥淡淡应了：“那好，那我陪岳少转转吧。”
    “谢谢，谢谢你，真是麻烦顾小姐了。”岳景峰欣喜若狂，紧忙跟着顾卿遥出去了。
    一路上他都极为规矩，见顾卿遥始终不开口，岳景峰只好努力打开话匣子：“对了，前几天晚上，海边放了一晚上的烟花，放到十二点来的。”
    “恩，我知道。”顾卿遥平静地摁了电梯，笑了笑道：“那天刚好黎先生生日。”
    黎先生……
    又是黎先生。
    这个名字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岳景峰咬咬牙，转头看向顾卿遥：“顾小姐那天不会是和黎先生在一起吧？”
    “的确是在一起，怎么？”顾卿遥反问。
    “恕我直言，黎先生都那么大年纪了，谁知道每天都在想什么啊？我看黎先生身边的女人就从来都没缺过，顾小姐，你可千万别犯傻啊……”岳景峰恨恨地说着。
    “身边的人从来没断过？”顾卿遥看向岳景峰。
    岳景峰咬咬牙，道：“那个什么白楚云白小姐，不就天天跟着黎先生吗？还有……还有……其他人我就不多说了，反正顾小姐肯定也知道。”
    顾卿遥微微笑了：“岳少想去哪里逛？”
    见顾卿遥明显不想说这方面的事情，岳景峰只好忍着气道：“哪里都好。”
    只要能和顾卿遥多相处一会儿，岳景峰其实并不在意。
    顾卿遥笑笑，将人带到了光景平台，上面有不少卡座，这会儿刚好没什么人，阳光暖洋洋地从上面的玻璃隔板映照下来，带出三分春意来。
    顾卿遥看了岳景峰一会儿，这才问道：“有件事我一直想要问岳少，可是没有想好怎么样开口。”
    “你说。”岳景峰连忙正襟危坐。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顾卿遥认真问道。
    她的眼神澄澈无比，岳景峰微微一怔，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按理说，自己应该说对顾卿遥一见钟情，可是岳景峰自己都知道，顾卿遥在十八岁以后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自己从前对顾卿遥当真提不起几分好感，可是现在……他恨不得镇日都追着顾卿遥跑。

 第81章 不过是晚了一生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说了错话，岳景峰干笑几声，道：“不过顾小姐也不必放在心上，那天我父亲可能是喝多了。”
    “是吗？”顾卿遥平静地笑了一声，淡淡道：“无妨，我没放在心上。”
    岳景峰顿时又觉得心底很堵得慌了。
    顾卿遥带他来的这个地方，员工并不算多，本就是上班时间，很少有人会来这边逛，岳景峰忍不住偷觑了顾卿遥好一会儿，这才小声道：“顾小姐，我们去别处逛逛吧？我想看看企划部之类的。”
    “好。”顾卿遥点头应了，抬手看了一眼时间道：“不过现在这个时间，看来是来不及预约了。”
    “预约？”
    “如果要参观的话，自然是要预约的，毕竟现在岳家和我们顾氏也算是有可能的合作关系，”顾卿遥含笑道：“倘若当真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到时候责任归属也是麻烦得很。”
    岳景峰的脸色变了变，道：“可是刚刚伯父明明说……”
    “那岳少要去问问父亲吗？”顾卿遥笑吟吟问。
    岳景峰哪里有这个本事？
    更何况，即使他的确不擅长察言观色也能看出来，顾卿遥的脸色并不算好看，显然是心底带着沉怒的。
    岳景峰轻咳一声，道：“没什么，算了，其实能和顾小姐这样走走坐坐，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顾卿遥微微一怔，有点诧异地看了岳景峰一眼。
    岳景峰笑笑，道：“是真的，顾小姐，你可能不知道，我一直觉得和顾小姐特别有距离感，不过这可能也是因为顾小姐不喜欢我吧。”
    “岳少，最初父亲主动找到岳家，说可以联姻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顾卿遥忽然问道。
    岳景峰果然一怔，下意识看向顾卿遥：“你……都知道了？”
    顾卿遥说不出心底的感觉。
    她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从最初十八岁父亲纵容自己和岳景峰一起在外面过夜开始，到后来不管岳景峰做什么，在顾彦之那里都是可以原谅的时候，顾卿遥就觉得这一切有问题，没想到自己这么一试，岳景峰竟然就真的说出口了。
    “是吧！”岳景峰猛地一拍大腿：“说起来当时我都觉得像是做梦一样，毕竟……顾小姐的家境，我们岳家是绝对配不上的，可是伯父既然都应允了，那我，我就真的鼓起勇气来了。”
    岳景峰挠挠头，有点不敢去看顾卿遥的眼睛。
    顾卿遥觉得浑身发冷。
    真的是顾彦之主动的……
    按理说，无论如何，顾彦之都不该选择岳家的，可是他不仅选择了，甚至主动上门提出了这一切。
    所以代价是什么？是岳家抓到了顾家的把柄，让顾彦之不得不将自己卖给岳家吗？
    顾卿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她看向岳景峰，微微笑了：“所以……父亲是找到了岳伯伯？”
    “对。”岳景峰有点飘飘然，他很少能够看到顾卿遥这样和颜悦色的样子，顿时连语气都变得轻快了几分：“顾小姐，其实直到现在我都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顾卿遥微微垂眸，只是笑了笑。
    最初……
    岳景峰最初对自己的态度，顾卿遥可没觉得有多么喜欢，和现在简直是判若两人。
    可是顾卿遥却是比任何人都明白，现在的岳景峰……她是可以利用的。
    想到这里，顾卿遥笑着开口：“岳少，有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岳景峰看着这样的顾卿遥，简直是心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立刻点头应了：“当然当然，顾小姐您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肯定是全力以赴。”
    顾卿遥满意地笑笑，道：“这次的邀请赛，有个人我想请你考虑一下。”
    “是夏雪学妹吗？”岳景峰心领神会，想了想却又苦着脸道：“上次那次事情以后，我父亲……你也知道的，就不让我和夏雪学妹多接触了，毕竟上次的事情的确是影响不好，也影响我们的相处。”
    顾卿遥似乎是微微一怔，道：“夏雪学妹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如果这次没有办法参与的话，委实是有点可惜。”
    “是吗……”岳景峰有点纠结。
    他不明白顾卿遥这样说的用意，倘若是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有很强烈的独占欲吗？

 第82章 即将到来的股东大会

    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岳景峰比现在还要确信，顾卿遥是真的不想在任何人面前和自己有多一点的联系。
    顾卿遥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自己的话，就是为了不让旁人听到自己是她的学长。
    不是这样近便的联系，而是简简单单的，合作对象家的公子。
    仅此而已。
    岳景峰的脸色白了白，还是伸手过去：“你好王部长。”
    “哦，你好你好。”王同伟忽然想起来眼前这位是谁了，之前公司会议上顾卿遥的一番话都传开了，顾卿遥现在可以说是一个传奇，很多人都忍不住啧啧感慨，不愧是老总的女儿，看看人家这教育，看看人家这一言一行！
    而面前这位就更让人印象深刻了……
    王同伟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肌肉，心说这不是之前小报报道“不检点”的那位吗？
    他本来就是做媒体交接这一块的，想起这件事就知道这肯定是被人做了手脚了，不然哪里来的小报那么闲，天天揪着这件事不放？
    然而王同伟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道：“顾小姐，之前的汇总表我已经交上去了，不知道今天顾小姐有空初审一下吗？”
    “那个已经交给慕特助了，今天之内可以初审完毕交给顾总。”顾卿遥点头应下。
    “太好了，慕特助现在的效率是真的高，换做是从前……不知道要等多少天。”王同伟明显松了口气，想了想又道：“另外还有一件事，关于这周五的股东大会，虽然顾总说了让我通知所有人，但是有些人的联系方式变更了，需要今天和顾总确认一下，一会儿上去的话不知道方便吗？”
    “哦，可以。”顾卿遥微微一怔，点头道：“现在就可以，你跟我过来吧。”
    顾卿遥带着王同伟上去时，顾彦之的脸色就有点变了。
    他蹙眉看了王同伟一眼，就听王同伟已经大喇叭似的开始问了：“顾总，实在是股东大会的事情急着请顾总确认，顾总，名单上有几个股东现在一直联系不上……”
    顾彦之根本无暇顾及王同伟，径自看向顾卿遥。
    顾卿遥唇角微弯，道：“我想这次我应该也有参与权了，父亲？”
    她分明是笑问的，可是顾彦之却没来由地觉得自己心底一寒。
    他点点头应了，旁边的岳建成却显得很惊讶：“顾小姐现在有了顾氏的股权？”
    “恩，之前父亲当做礼物送给我的。”顾卿遥乖巧地笑道。
    顾彦之心底一松，心说顾卿遥果然还是聪明。
    这个台阶给得好，他点点头应道：“毕竟小遥喜欢商业，家里的产业将来也都是小遥的嘛，想着就提前让小遥多接触一些。”
    岳建成却始终难掩眼底的诧异，看了顾彦之良久，这才勉强点了点头。
    岳景峰却是忍不住了：“爸！我也想要岳家的股份！”
    “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岳建成拍了岳景峰的头一下，蹙眉道：“你也不看看顾总的情况，就在这里吵！”
    “我对商业也有兴趣的爸，您给我股份，我肯定不让您失望！”岳景峰哪里愿在顾卿遥面前落了下风，立刻道。
    岳建成简直烦不胜烦，只好道：“好了顾总，那我就先带景峰回去了，多谢顾总慷慨，这个合同……我肯定会好好珍惜，带着员工一起，绝不辜负顾总的厚望，换言之……我们的合作也是继续有效的，谢谢顾总。”
    顾彦之蹙蹙眉，像是觉得这话里话外有什么不对劲似的，他的语气明显顿了顿，道：“行了，岳总满意就好好做，我们之后合作的机会也多。”
    “顾总说的是，”岳建成笑了笑，看了顾卿遥一眼，方才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顾彦之将慕听岚叫进来，简单说了下情况，王同伟就跟着慕听岚去了。
    顾卿遥一直没动，站在那里赌气似的看向顾彦之。
    顾彦之叹了口气，道：“小遥，爸爸知道你肯定是多想了。”

 第83章 黎少不喜欢旁人提起过去

    其实毕业这么多年了，顾卿遥自己都没怎么回去过。
    而今忽然听说黎霂言在，她倒是真的有点惊讶了。
    黎霂言的过去……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仔细查看，而现在，顾卿遥忽然有点好奇。
    顾卿遥想了想，索性将萧泽叫了过来：“我问你件事，黎先生是海城人吗？”
    “小姐怎么忽然问起这个？”萧泽一怔。
    “只是有点好奇。”顾卿遥笑着说道，努力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波澜不惊。
    “哦，黎先生土生土长的海城人。”萧泽笑道。
    “那……黎先生是在崇明小学毕业的吗？我同学说今天在毕业照里面好像是看到黎先生了，”顾卿遥恍若无事地编着故事：“如果是的话，那黎先生就是我学长了。”
    “不是啊，”萧泽忍不住莞尔：“黎先生小时候好像去的部属小学吧？对了，小姐还不知道吧？黎先生的生父是警察来的。”
    顾卿遥一怔。
    警察？
    这她还真的一无所知。
    “后来黎先生的父亲执行任务意外过世了，这才将黎先生托付给了顾老先生。”萧泽的眼神有点陈黯，显然是觉得很惋惜。
    “原来是这样……”顾卿遥微微垂眸。
    原来这个故事，从一开始她就只听到了一半。
    “恩，不过说起来，黎先生的母亲本就是难产过世的，黎先生从小就失去了母亲，父亲也走得早，其实从前的日子还是过得很苦的，只是黎先生自己从来都不曾说过而已。”萧泽低声道。
    顾卿遥的心底泛起丝丝缕缕的疼来。
    其实人和人之间不过就是如此，很多时候人们看到的都是光鲜亮丽的外表，很少有人能够透过这些去看到内心。
    那么多的少女喜欢黎霂言，可是黎霂言那充满伤痛的过去，却是无人能知。
    他是怎么变成现在这般无坚不摧的模样的？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想要深究。
    “不过小姐，黎少不怎么喜欢旁人提起过去的事情的，小姐还是莫要说起为好。”萧泽低声道。
    顾卿遥微微垂眸：“我知道，你放心吧。”
    萧泽这才点点头。
    顾卿遥回到座位，果然看到王同伟神色复杂地将股东大会的议程递上来了。
    老实说，富二代持股的并不少，可是顾卿遥是个例外。
    因为从前顾彦之将顾卿遥藏得很深，甚至外界也有很多传言，说顾彦之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打算让顾卿遥参加公司管理，将来打算觅个金龟婿，直接将公司的管理权转移给女婿，结果现在……
    顾卿遥自己站了出来，表明了自己势必会参与公司运营的决心。
    不过是十八岁的女孩子，却已经有了好几次堪称亮眼的表现。
    这已经足够让人惊讶了。
    “顾小姐，您确认与会的话，请在这里签名，也可以直接发送电子签名给我。”王同伟道。
    “好。”顾卿遥又看了一遍，然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另外，顾小姐需要表决权委托吗？这是顾先生交给您的委托书，如果您想要将表决权委托授权给顾先生的话，您可以在这里签署，这也是我们股东大会很经常有的事情。”王同伟说道。
    顾卿遥微微一怔，看向顾彦之紧闭的房门。
    连亲口问自己的勇气都没了吗？
    顾卿遥有点想笑，摇摇头道：“没关系，我知道这个规定，但是这次我确定可以与会，就自己过去参加表决就好了。”
    王同伟点点头。

 第84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顾远山今天叫顾卿遥来，原因却是让顾卿遥有点意外。
    “卿遥，你过来给爷爷看看，这个人你可晓得？”顾远山招招手，示意道。
    顾卿遥走过去，就见那上面的人不是萧阳又是谁？
    她按捺下心底的诧异，问道：“爷爷，这是……”
    “认识吗？”
    “不认识。”
    “就是他之前寄了凌依依的资料给你。”顾远山沉声道：“还有之前你和黎先生在酒吧的照片，都是这个人拍的，他甚至还去了凌依依的学校，欺骗凌依依，让凌依依去认你爸爸，都是他一个人做的。”
    顾卿遥抬眼看向顾远山。
    她不明白顾远山为什么要这样说！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被先下手为强了。
    分明是濮靖和做的事情，分明很可能是顾远山命令的，可是现在顾远山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那你知道这是谁的人吗？”顾远山的眼神很是凌厉。
    “不知道。”顾卿遥其实隐约知道顾远山想要说什么了。
    顾远山轻咳一声，道：“是黎霂言的。”
    “怎么可能……”顾卿遥还没开口，倒是顾彦之一脸诧异地开口了：“黎霂言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让黎霂言过来了。”顾远山的目光一直定格在顾卿遥的脸上：“他这样做，肯定是有用意的，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有什么人拜托了他，卿遥，你说爷爷说的是吧？”
    顾卿遥心底极冷。
    她静静地颔首：“可能吧，但是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黎先生也是被冤枉的。”
    “是吗？”顾远山冷笑一声，见门铃响了，便道：“估计是来了。”
    果然，推开门的人正是黎霂言。
    他双手插兜，看向顾远山，神色冷峻而凌厉：“顾老先生，好久不见。”
    “按照当年你爸爸说的话，你该叫我一声父亲，这些年我说了这么多次，黎少似乎都不曾放在心上。”顾远山沉声道。
    黎霂言轻笑一声，径自将风衣脱了交给旁边的佣人，淡淡道：“顾老先生，也是很巧，我本来也的确是要来的。”
    “你来做什么？”
    “我来问一件事。”黎霂言淡淡道。
    “刚巧，我也是要问黎少一件事，黎少，这个人你可认识？”顾远山老神在在地将手中的东西推过去。
    黎霂言瞥了一眼，道：“不认识，怎么？”
    “我怎么记得，这人是黎少专门用来打探消息的，叫萧阳吧？我也是见过几次了。”顾远山沉声笑道。
    黎霂言挑挑眉。
    顾远山便说了下去：“黎少，你自己好好想想，可是这次有人规劝黎少，让黎少帮忙，黎少就毫不犹豫地让这个萧阳来帮忙了？黎少是性情中人啊，连请你帮忙的人姓什么都忘了？”
    顾远山一字一句都是在敲打顾卿遥，顾卿遥心底明镜。
    顾远山这是希望黎霂言直接将自己供出来呢？
    她下意识看向黎霂言，然而念宛如已经坐不住了：“父亲，您这是什么话？父亲这话可是在怀疑小遥了？”
    “宛如急什么？”顾远山转身，凉凉道：“小遥还是个孩子，我这话也是问问黎少，毕竟小遥是孩子，黎少可不是，黎少这年纪，可是小遥的小叔叔呢，总该好生关照着，可是黎少这关照的方式，可是不太妥当啊。”
    “你有什么证据吗？”黎霂言淡淡问道。
    顾远山一怔，笑了一声：“若是想要证明萧阳是谁的人还不容易吗？除非他一直不入境，否则一旦入境，我们就直接逮人了啊。”
    黎霂言轻笑一声，道：“逮人……”
    他挥挥手，门外的人就走了进来。
    顾远山面色微沉：“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面前的警察，脸色都难看起来。

 第85章 我永远不会骗你

    “你这样挑拨离间，到底是什么意思？”顾彦之忍不住怒火，咬牙道。
    黎霂言这次是真的愉快地笑了出来：“顾先生，你怕是忘了，刚刚是顾老先生怀疑我，我被迫将证据递了过来。”
    被迫……
    顾卿遥在旁边听着有点想笑。
    好一个被迫，被迫到连警察都给找来了，真是被迫。
    顾彦之气得手都在微微发颤，他哪里能看不出来，黎霂言根本就是有备而来！
    想必从最开始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黎霂言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淡淡道：“看来最近顾老先生有的忙了，我就先回去了。”
    “黎霂言，”顾远山阴沉沉地开口了：“你父亲的忌日，最近也快到了吧。”
    “的确。”黎霂言沉默半晌，淡淡道。
    “今年也是一样，我会过去的。”
    “这是顾老先生的事情，顾老先生愿意做戏，我自然无法拦着。”黎霂言轻笑一声，径自转身。
    这一晚，顾远山的脸色始终不好看。
    尽管知道顾卿遥是被冤枉了，可是顾远山显然没有道歉的意思，只随便说了些家常话，就让顾卿遥他们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念宛如一直紧紧握着顾卿遥的手，良久方才轻声开口：“小遥受委屈了。”
    “没有的事。”顾卿遥低声道，却是下意识看向了旁边的顾彦之：“爸爸……”
    顾彦之长叹了口气：“这件事是你爷爷不好，明明都是没头没脑的事情，哎，小遥乖，下次再有这种事，爸爸肯定……”
    “你肯定什么？”念宛如蹙眉道：“彦之，你今天应该拦着的。”
    “我去的时候不是不知道吗？”顾彦之不悦道。
    一路上，念宛如的语气都不太好，到后来顾彦之的态度也软化了几分，念宛如这才作罢。
    而顾卿遥则是一直在按着手机，眼底的笑意几乎藏不住。
    “在那之前，顾老先生没刁难你吧？”黎霂言的短信回复地很快。
    “没有，虽然问了我几句话，但是我没想到你来了就这样轻松地解决了，谢谢你，黎先生。”顾卿遥的语气仿佛都带着轻快的笑意。
    “之前就准备好了，濮靖和是顾老先生的左膀右臂，一旦少了他，日后你的麻烦应该也会少去很多，只是让我有些意外的，是濮靖和居然会这样盯上你。”
    顾卿遥收敛了笑意，手上的动作也慢了几分。
    的确……
    十八岁那天，濮靖和怎么会出现？
    他拍下自己和黎霂言的照片，是意外还是其他？
    顾卿遥忽然想起了前世，前世自己被记者围追堵截的时候，濮靖和难不成也在？
    自己的重生改变了事件的脉络，而濮靖和却依然拍下了自己的照片，那是不是意味着……
    顾卿遥的脸色微微变了。
    “那天的事情，我不认为是岳景峰一手操纵的，背后想必是有人在控制。”顾卿遥一字一顿地打过去。
    刚好车子停在了顾宅门口，顾卿遥和顾彦之念宛如说了几句话，便径自上楼了。
    黎霂言的电话刚巧打过来：“你说有人操纵，是有具体的怀疑对象了吗？”
    “之前我有想过……”顾卿遥的话音猛地顿住。
    她忽然想起今天白天林夏雪说过的话，黎霂言今天去了自己的小学。
    对黎霂言推心置腹，真的可以吗？
    她迟疑了一下，这才道：“想过我爷爷。”
    “恩，的确是有可能，可是在此之前，顾老先生并没有表现出对你的关注，我很难想象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他转变了态度，更何况……即使是和岳家，顾老先生也几乎没有什么交集。”黎霂言淡淡道。
    顾卿遥微微垂眸，低声应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小遥，虽然我知道对你而言这些可能很难接受，可是你有想过……”
    “黎先生，我有件事想要问你。”顾卿遥忽然开口。
    “你说。”

 第86章 谁会拒绝生命中唯一的光

    顾卿遥没说话，那边的黎霂言也罕见地沉默了一下，顾卿遥迟疑了一瞬，正在犹豫要不要挂断电话，就听黎霂言开口了：“是白小姐，白楚云。”
    顾卿遥呆呆地点了点头，道：“你到公司了吗？”
    “到了。”黎霂言言简意赅道。
    顾卿遥顿时有点窘迫，道：“没关系，那你先忙吧，我就不打扰了。”
    “你没有打扰，白小姐没有预约，”黎霂言似乎是在对旁边的人说着什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黎少，你答应过我这几天可以见一面的，”白楚云咬咬牙，道：“黎少，最近我们两家公司的合作一直都拖延不前，不知道黎少可有什么考虑？”
    “考虑……”黎霂言似乎是轻笑了一声，道：“白小姐，如果是公务的话，贵司似乎还是白总更有话语权，之前合同已经发给白总了，白总有什么意见，自然可以直接和我联络，白小姐这样前来，倒是让我有点诧异。”
    白楚云语塞：“可是……”
    “抱歉白小姐，可是下次，希望你记得预约。”黎霂言指了指通话中的手机，见白楚云不甘心地出去了，这才语气温和地重又开口：“已经没关系了。”
    “恩。”顾卿遥有种说不出的开心：“刚刚说到报告，我记得这次比赛之余有一个研讨会。”
    “没错。”黎霂言含笑道：“时间刚好在你预测的时间点之前，只是……”
    “只是倘若我真的将报告递交上去，怕是就不能准确无误地投机了。”顾卿遥狡黠地笑了：“不管怎么算都是赔本买卖。”
    黎霂言一怔：“你打算买入多少？”
    “全款买空。”顾卿遥笃定道。
    黎霂言沉默半晌，轻声笑了。
    不愧是顾卿遥……
    和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顾卿遥听那边的笑声，忍不住道：“我是认真的，如果黎先生想要……”
    “为什么告诉我？”黎霂言含笑问道。
    “我……”
    “你不是在寻找肯定，事实上，你已经在操作了，是吗？”黎霂言轻声问。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微微垂下眸去。
    她的确是已经开始多线操作了，这种事情必须掩人耳目。
    知道的人越多，便是愈发麻烦，她告诉黎霂言的时候，并没有想过黎霂言会这样相信自己，甚至真的动摇了在美国投资的想法。
    黎霂言静静地笑了笑，又问道：“既然不是在寻求我的肯定，那么，你是单纯地希望我获利，在担心我？”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沉，清浅的呼吸声仿佛响在耳畔，顾卿遥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跟着这好听的低音炮酥酥麻麻的。
    她沉默半晌，这才道：“我不希望你输。”
    黎霂言一怔。
    顾卿遥语速很快，但是他确定自己清楚地听到了。
    “既然是我认为可靠的情报，那么我希望你能够和我一起从中获利，我们是合作伙伴，不是吗？”顾卿遥笃定道。
    黎霂言淡淡笑了：“是。”
    他其实很想要继续问下去，顾卿遥这番话，到底骗的人是谁？
    可是他终究没有，有些话，黎霂言不知道如何开口才是最好的方式。
    “黎先生，其实有些事情我一直都想问您。”顾卿遥轻声道。
    “你说。”黎霂言显然心情不错。
    “黎先生，我给你的邮箱寄送了一份我的个人资料，从我有记忆开始直到现在，一应俱全，”顾卿遥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定决心说了下去：“黎先生今天去我的小学，想必也没办法得到这样详尽的资料，所以我想还是我直接交给黎先生比较好，然后……”
    黎霂言轻笑了一声：“你想要我的信息。”
    “可以吗？”顾卿遥轻声问：“如果黎先生觉得不方便的话……”
    “你询问过顾先生吗？”黎霂言平静地问道，鼠标点开了顾卿遥的邮件，看到上面的证件照忍不住莞尔……这个小家伙。
    顾卿遥摇摇头，又意识到黎霂言看不到，立刻道：“没有，我想这种事还是直接问黎先生比较好，我总觉得父亲对黎先生有偏见。”

 第87章 你早已偏离了轨道

    第二天，顾卿遥一到办公室，就被顾彦之直接叫了进去。
    顾彦之抬眼看了顾卿遥一眼，淡淡问道：“那天我记得我让你清算了一下，欠了凌助理多少薪资，最后的结果是多少？”
    “凌助理找爸爸告状了？”顾卿遥一脸愤愤不平。
    顾彦之蹙蹙眉：“你做了什么？凌助理什么都没说，但是你也不能因为凌助理性格好，就这样欺辱……”
    “凌助理对我说了，虽然现在已经不是凌助理了，恩，凌女士对我说了，爸爸，她还是一口咬定那个凌依依就是爸爸的孩子，后来被我辩驳了，这才放弃，哦，对了，我还让凌助理签了这个！爸爸放心，有了这个，凌助理就是承认凌依依和父亲无关了，日后也绝对不会再用这件事来要挟父亲了。”顾卿遥一叠声地说着，将手中的合同推了过去。
    顾彦之狐疑地将合同接过来，脸色就愈发沉了下去。
    顾卿遥……
    这摆明了是早有打算！
    他将那份合同看了一遍，又看向最后，果然是熟悉的凌筱蔓的签名笔迹。
    凌筱蔓怎么会这样轻易地签署了？
    顾彦之甚至有点难以想象，可是想到最近顾卿遥的诸多手段，他终究还是蹙了蹙眉：“小遥，这都是你自己想的法子？”
    “恩。”顾卿遥骄傲地点点头。
    顾彦之显然看出了顾卿遥的情绪，心说果然还是个孩子，只是……
    他沉默半晌，道：“是爸爸的错，爸爸让小遥变成了这个样子。”
    顾卿遥似懂非懂地蹙起眉头，就见顾彦之轻叹了口气：“小遥，爸爸一直希望你能够无忧无虑地长大，不需要考虑这么多，将来嫁个疼你爱你的人，像是一直在父母身边时候一样，保持着你身上难能可贵的天真，这是最理想的状态，可是小遥……你现在做的事情，早已经偏离了我和你妈妈给你设计的轨道。”
    难能可贵的天真……
    顾卿遥微微垂眸，心说那不是自己的前世吗？
    自己被养得太好了，甚至不知世事险恶，头破血流也要由着自己的性子向前，最后呢？
    最后自己高位截瘫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有谁能这样拼死护住自己？
    她宁愿像是现在这般，却也再也不想回到从前的模样了。
    至少现在，她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
    顾彦之长叹了口气，道：“小遥，我不知道是不是谁和你说了什么，但是你要记得一句话，爸爸是不会害你的。”
    顾卿遥认真点点头：“我是相信的，我只是想要保护爸爸，这个凌筱蔓太过分了，爸爸都不知道她之前说的话！”
    顾彦之面色一僵。
    顾卿遥的话如此无邪，顾彦之没办法验证顾卿遥的真心，却也只好勉强笑了笑：“小遥长大了，也懂事了。”
    是吗……
    可是为什么自己看向顾彦之的眼神，却只看到满满的怀疑。
    顾卿遥说不出心底的滋味，顾彦之却道：“去吧，周五的股东大会，记得提前准备一下。”
    “好。”顾卿遥甜甜笑了，这才转身出门。
    孰料刚一出门，就见慕听岚正蹙紧眉头在敲着键盘：“顾小姐。”
    “怎么了？”顾卿遥凑过去。
    “你看员工持股这一块，”慕听岚看了一眼紧闭的门，低声道：“按理说，已经离职的员工，手中的股份是要被回购的，然而现在看来，有些人的一直都没有被回购。”
    顾卿遥淡漠地笑了笑：“是凌特助吧？”

 第88章 楚楚可怜的凌筱蔓

    良久，他方才勉强点了点头：“可以，去联系吧。”
    “已经联系好了，凌特助说下午就过来。”慕听岚含笑道。
    顾彦之冷哼了一声，将茶杯放在慕听岚面前的桌上：“去帮我倒杯茶。”
    “是。”
    顾彦之耍够了威风，这才觉得心底的郁结稍微散开了些，径自进去了。
    顾卿遥紧忙起身：“我来吧。”
    “没事。”慕听岚笑笑。
    “这不该是你的工作……”顾卿遥低声道。
    慕听岚笑意更深：“这种事不重要，顾总其实没有错，即使是出于私心，作为总裁，能够听进去旁人的意见，已经是难得不易了，”她小声道：“我去了。”
    顾卿遥神色复杂地看着慕听岚的背影。
    以慕听岚的学历和背景，做特助的确是不该被这样差遣的，可是慕听岚刚刚始终尽力维护着自己，这让顾卿遥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再想想前世的最后，慕听岚就这样失踪了，再无音讯，顾卿遥的心微微沉了沉。
    这一生，她定要护住这个人。
    慕听岚……或许可以成为自己的朋友。
    很快，慕听岚就回到了座位上，轻声道：“顾小姐，这个可以给顾小姐参考。”
    “这是……当时的股权赠与协议书？”
    “对，没看错的话是附条件赠与，换言之，在短期内离职，是一定可以将股份无条件收回的。”慕听岚含笑道。
    “如果按照市价赎回，现在大概是……”顾卿遥看了一眼股份数量，又看了看现在顾氏的市价，蹙眉道：“一百三十万。”
    “并不算一个大数目，可是对于现在的凌特助而言，怕是不会轻易交还了。”慕听岚道。
    顾卿遥微微一怔，下意识看了慕听岚一眼。
    神色不改地说出一百三十万不算是一个大数目，再看看慕听岚平时的穿着打扮，顾卿遥心底微微一动。
    慕家……
    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此时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因为没过多久，一楼前台就打来了电话，凌筱蔓到了。
    顾卿遥和慕听岚对视了一眼，慕听岚还没开口，就见办公室的门又一次打开了：“我和你去。”
    顾彦之脸色很难看，看向顾卿遥：“你东西都带好了吧？”
    “都带好了。”顾卿遥点头应了。
    顾彦之这才勉强点了点头：“走吧。”
    很显然，凌筱蔓也没有意识到今天居然能见到顾彦之，她整个人微微一僵，轻声道：“顾总。”
    “恩。”顾彦之冷冷应了一声：“上楼去吧。”
    “凌小姐，请吧。”顾卿遥明明是在笑，可是眼底却是半点笑意都没有。
    凌筱蔓只好咬住下唇跟了上去。
    一路上遇到的人不多，可是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靠近过来，凌筱蔓啊……
    曾经在公司趾高气昂的人物，现在虎落平阳，听说都是因为顾总的女儿顾卿遥。
    啧啧，那手段高明的，说让人下去，凌筱蔓就不得不离职了。
    凌筱蔓自然不知道众人在想什么，然而从他们的目光中，凌筱蔓也知道绝非善意。
    这些人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小刀，让凌筱蔓整个人都难受地厉害。
    良久，顾卿遥方才淡淡开口：“这边。”
    “不过是股权赎回罢了，我想我直接去财务部就……”凌筱蔓推开偌大的办公室门，登时就怔住了：“这……”

 第89章 凌筱蔓的计策

    顾彦之站在门口，良久方才道：“这件事就算了，当时办理离职的时候，的确是没有对这部分进行清算。现在员工已经离职两周了，忽然清算也的确是说不过去，”顾彦之顿了顿，看向顾卿遥：“小遥，到此为止吧。让财务部核算一下，按照市价，将这部分股份赎回。”
    财务部部长脸色微变，恳求地看向顾卿遥。
    她知道，如果这件事真的这样敲定了，那最后责任肯定是要均摊在财务部和法务部身上的。
    这是重大过失！
    哪里有员工离职，事情还没清算好的道理？
    顾卿遥倒是微微笑了笑：“父亲的意思是，当时凌助理瞒而不报也是应当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我们体恤离职员工，毕竟这件事现在也没有证据……”顾彦之觉得自己的嗓子都有点干。
    “我这边有证据。”法务部长忽然开口。
    他翻开眼前的离职程序单，道：“这里，凌助理，如果你手中持有公司的股份，且并未为人所周知的话，那么凌助理有主动告知的义务，这已经在后面明确规定了，可是很显然，凌助理并没有告知，既然如此，那么我认为这部分的责任应当由凌助理承担，而且需要承担延期履行的滞纳金。”
    凌筱蔓看向眼前的众人，忽然咬了咬牙，低声道：“我觉得有点头晕，还有点恶心。”
    “这……”顾彦之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我可能是……那个了。”凌筱蔓看向顾彦之，声音很是低柔。
    顾彦之的脸色登时变了：“如果是真的，那么现在的确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顾总，您能陪我去医院看看吗？”凌筱蔓伸手撑住了桌角，另一只手向顾彦之探去。
    “凌助理，请你自重。”顾卿遥冷冷开口。
    顾彦之的喉结猛地滚动了几下，道：“凌助理现在情况特殊，今天的事情便改天再继续讨论吧，公司派车，先送凌助理去医院。”
    顾卿遥站在原地，一句话都没说。
    良久，顾彦之离开了，顾卿遥方才转向面面相觑噤若寒蝉的众人，淡淡开口道：“改天吧，到时候我再和大家联系。”
    众人只好连连点头应了，心底却不是没有疑惑。
    这顾总……对那个凌助理是不是太特殊了些？
    可是这话只能在心底放着，说什么都不能开口说出来。
    顾卿遥可是在这里站着呢！
    这是人家顾总的独女，而且顾卿遥明显对那个凌筱蔓敌意正盛。
    啧啧……
    果然老板家的事情不能跟着掺和，这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
    顾卿遥面无表情地上了楼，沉默地坐了下来。
    对面的慕听岚迟疑良久，这才轻声开口：“顾小姐，您没事吧？”
    “我现在看起来像是有事吗？”顾卿遥一怔，问道。
    “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慕听岚犹豫了一下，道。
    顾卿遥勉强笑了笑：“看来还是功夫不深。”
    慕听岚将手中的事情放下，笑了笑，道：“其实顾小姐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是凌助理的事情吧？”
    “我出去一趟，慕特助，如果顾总回来了，就说我去医院了，但是我想，父亲应该不会在下午回来。”顾卿遥笑了笑，神色有说不出的苦涩。
    她下楼径自走向前台，道：“刚刚顾总叫车了吧？”
    “啊，是。”前台有点犹疑，却还是点头应了。
    “去了哪里？”
    “去了宁济医院。”前台立刻说道。
    顾卿遥点点头：“谢谢。”
    她径自出了门，萧泽已经将车开了过来：“小姐。”
    “宁……”
    “宁济医院是吧？刚刚已经派人跟上去了。”萧泽低声道。
    顾卿遥一怔，笑了笑：“恩，对。”

 第90章 这是彻彻底底的修罗场

    顾卿遥甚至不知道自己等下应该保持怎样的表情，然而当她看到顾彦之发现自己来了时候的慌张失措时，顾卿遥忽然觉得很可笑。
    顾彦之本来是低着头准备和凌筱蔓说什么的，也可能是想要倾听，然而一抬头发现走廊尽头的顾卿遥，顾彦之几乎是下意识跳了起来，甚至是若无其事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顾卿遥垂眸笑了笑，淡淡开口：“父亲。”
    她看向躺在病床推车上的凌筱蔓，这才走近了些：“凌助理不会是怀孕了吧？”
    她的脸上写满了诧异：“这里似乎是产科。”
    凌筱蔓犹豫了一下，看向顾彦之。
    顾彦之摇摇头：“她好像是怀疑自己怀孕了。”
    “哦，那就是没有，不过凌助理也是的，这样的喜事，怎么能不告诉自己的爱人呢？之前我问凌助理的时候，凌助理不是还说过，自己还没有过恋爱对象吗？这样看来，凌助理的进度有点快。”顾卿遥含笑道。
    “顾小姐，您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凌筱蔓嘶哑着嗓音开口。
    顾卿遥挑挑眉。
    “我的爱人是谁，顾小姐当真不知道吗？还是说，顾小姐只是不愿意承认？”凌筱蔓伸手，小心地去勾顾彦之的手。
    顾彦之猛烈地咳嗽几声，径自缩回手来，道：“好了，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这样留在这里，容易让人非议。”
    “记者就在外面，等下我和父亲一起出去。”顾卿遥笑了笑。
    凌筱蔓脸色惨白，小声唤道：“彦之……”
    “你该叫顾总。”顾彦之冷声道。
    凌筱蔓颓然地松开手。
    顾卿遥则是看向神色复杂的医生：“大夫……”
    “凌女士没有怀孕。”医生立刻道：“可能是近期压力太大，需要好好休养。”
    “这样……”凌筱蔓的眼底写满了不甘。
    顾彦之蹙蹙眉，道：“你也该清醒了，不要总说这些不切实际的话。”
    他的眼底有轻微的厌恶，凌筱蔓见了，顿时就不敢开口了，只小声嗫嚅道：“是，是我不好。”
    “我先回去了，公司的事情你的确是该好好交接一下，回头你直接去和财务部法务部交接吧。”顾彦之毫无留恋地说道，看向顾卿遥：“小遥，我们走吧。”
    顾卿遥这才看向凌筱蔓笑了笑：“下次如果要叫记者，记得不要总叫这几家，我都快眼熟了。”
    凌筱蔓死死咬住下唇，脸色煞白。
    顾卿遥沉默不语地跟着顾彦之往外走，倒是顾彦之觉得该解释几句，只是看着顾卿遥的脸色，他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好了。
    “小遥……”
    “爸爸今天说过，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我好，所以我来了，我也让记者离开了，可是爸爸，凌筱蔓已经和我说过很多次了。”顾卿遥的眼底有隐约的水光。
    顾彦之没说话。
    顾卿遥低声道：“所以这件事也不能告诉妈妈是吗？爸爸和那个凌助理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不容易，所以爸爸一直想着，毕竟是自己的员工，能帮上一把就帮一把，可是现在看来，凌筱蔓自己也走了歪路，是爸爸不好，不该让她有了念想。”顾彦之叹了口气道。
    “真的只是如此吗？”顾卿遥看向顾彦之的眼睛。
    顾彦之忽然有点不敢回望，良久方才勉强点了点头：“当然，小遥，你相信爸爸，恩？”
    顾卿遥点了点头，哑声道：“好，我相信爸爸。”
    然而一出医院门，顾彦之的神色就凝住了：“是你找的你妈妈？”
    “不是。”顾卿遥摇摇头。
    “那……”顾彦之看向迎面走来的念宛如，只觉得嗓子堵得厉害。
    “有记者给我打了电话，我就过来看看，都处理好了吧？”念宛如的笑容很是温和，春风和煦。
    就好像这件事并没有给念宛如的心底带来一丝一毫的波澜。

 第91章 凌依依上天台了？

    念宛如静静看着面前的凌筱蔓，弯起唇角笑了笑：“你是说你领养的那个孩子。”
    凌筱蔓显然怔了怔，忽然就笑了：“原来念女士当真相信那是我领养的孩子，念女士如此天真，倒是让我有点意外。”
    “天真……”念宛如靠近了一些，蹙眉道：“不然呢？你希望我将凌依依当做什么？”
    “有些事情，虽然我没有说，但是念女士应当也明白吧？那是谁的孩子，念女士不是心底明镜吗？何必要让我说出口？”凌筱蔓低声笑了笑，这才道：“念女士，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虽然我现在的确是退出了，可是念女士心底当真安稳吗？”
    “为什么不安稳？凌助理做了这么多亏心事，还不也是如此？凌助理说人不安稳，自己心底就真的过得去吗？”顾卿遥忽然开了口。
    凌筱蔓蹙眉：“顾小姐一直将这些事情隐瞒着念女士很辛苦吧？顾小姐，我不介意你将这些事情都说出去，毕竟全世界都知情了只有你母亲一无所知，想来也是可怜得很。”
    顾卿遥却只是淡淡笑了笑：“凌助理不必阴阳怪气，”有些话若是你想说，就自己说出口，不必假借他人之口，更何况，现在的凌助理不堪一击的模样，还有心思说这些话，当真是让人发笑。”
    顾卿遥拉紧念宛如的手，低声道：“母亲，我们该回去了。”
    “恩。”念宛如微微颔首，最后看了凌筱蔓一眼。
    凌筱蔓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念宛如心底一紧，这才跟着顾卿遥出去了。
    直到走回车上，念宛如看向面前的顾彦之，方才哑声开了口：“回去吧。”
    顾卿遥想过很多种反应，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平静的一种。
    念宛如就像是当真不想追究似的，甚至静静地看向了窗外。
    可是顾卿遥清楚地感觉得到，念宛如的手始终微微发颤，而且始终不曾松开她的手指。
    直到回到家，顾彦之轻咳一声，将顾卿遥叫住了：“小遥，你过来，和爸爸说说话。”
    顾卿遥眉头微蹙，她本想直接去找念宛如的，念宛如回到家就失魂落魄地进了卧室，显然是心情不愉，顾卿遥不怎么放心。
    然而顾彦之的眼神不容顾卿遥反驳，顾卿遥在心底叹了口气，只好跟了上去。
    念宛如却猛地将卧室房门拉开了，她看向顾彦之，脸色相当难看，良久方才道：“彦之，你不用和小遥说了，有什么话你直接对我说吧。”
    顾彦之的动作猛地一僵，迟疑了一下，方才干笑一声道：“宛如……你看你这一天下来也累了，不如早点休息？”
    “凌依依是你的孩子吗？”念宛如低声问道。
    她看向顾彦之，眼神写着淡淡的绝望。
    顾彦之的手猛地攥紧，沉声开口：“你怎么会这样想？宛如，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在这种大是大非的事情上骗过你？”
    “所以凌依依不是你的孩子，是吧？她只是凌筱蔓收养的孩子。”念宛如哑声道。
    “对。”顾彦之点头道：“那不是自然的吗？你难道真的相信凌筱蔓的鬼话？”
    “那好。”念宛如恍惚地笑了笑，将一张纸推了过去：“你看一下这个。”
    顾彦之看完了，唇角微弯，眼底满是寒意：“你和卿遥还真是母女。”
    他将那纸上的条款尽数看完，这才淡淡道：“这个已经不需要了，你的好女儿让凌助理也签了一份一模一样的协议，凌筱蔓根本不能以凌依依为由主张任何权利了，这件事我也知情，可是我并未反对，你知道为什么吗？”
    念宛如咬住下唇。
    “因为根本就不存在，凌依依不是我的孩子，她不会从小遥这里分走任何东西，你可以放心，从一开始就是如此，往后更是如此，有没有这张协议，其实都是没有任何差别的。”顾彦之低声道，轻轻将念宛如揽进怀里，嗓音都带上些许嘶哑：“现在放心了吗？”
    “彦之……”念宛如低声道。
    “别哭，你哭起来，我多心疼。”顾彦之叹了口气，道。
    念宛如闭了闭眼，紧紧搂住了顾彦之：“我们走到今天不容易，小遥也这么大了，我不想怀疑你，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对不起我，不会对不起我们这个家。”
    “那是当然。”顾彦之轻轻摸着念宛如的头发，语气温柔。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攥紧了手指。

 第92章 你这是变本加厉了

    顾彦之的手微微攥紧，他想要赶过去，可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他的确不该去，按理说，凌筱蔓对于顾彦之而言，不过就是前下属而已。
    这样的存在，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该过去。
    他死死闭了闭眼，就觉自己的手被念宛如死死抓住了：“我们谈谈。”
    顾卿遥站在一旁，神色很冷淡。
    “宛如，我现在的确是没心情……”
    “你什么时候有心情？”念宛如反问道：“如果你这样敷衍下去，我们的日子也没办法过下去了。”
    顾彦之长叹了口气，勉强点了点头道：“行，你说吧，你想说什么？”
    “卿遥，你先回房间去。”念宛如的神色很是凝重。
    顾卿遥有点犹疑。
    念宛如这样的态度，顾卿遥心知肚明，肯定是因为凌依依的事情了。
    念宛如究竟知晓到了哪一步？顾卿遥不得而知。
    念宛如却已经催促了起来：“小遥，听话。”
    顾卿遥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了卧房，隔音不算太好，她能听到那边的声音，有念宛如崩溃的哭声，还有砸东西的声音。
    顾卿遥心惊胆战，她甚至有点想不起，前世的这时候，自己究竟是在何处？
    然而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走廊，和从房间里匆匆披上衣服出来的顾彦之面面相觑。
    “父亲。”顾卿遥冷静下来，低声开口。
    顾彦之勉强点了点头，都：“小遥，这件事你母亲的确是太不冷静了，我先出去住一晚，你今晚好好劝劝你母亲吧。”
    “是因为凌依依的事情吗？”顾卿遥一把将顾彦之拉住了。
    顾彦之闭了闭眼，道：“你自己问你母亲去吧。”
    顾彦之猛地一甩手，顾卿遥猝不及防，险些一个踉跄。
    她看向顾彦之，沉声开口：“父亲若是现在离开了，日后就不必再回来了。”
    “你说什么？”顾彦之难以置信地转头。
    “这件事是父亲有错在前，父亲没有处理好凌筱蔓和凌依依的事情，这才让母亲这样伤心难过，而现在父亲这样离开是要去何处？是要去找媒体吗？”顾卿遥的眼神很是冷峻。
    顾彦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看向顾卿遥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小遥，你这是说，这一切都是我的不是了？”顾彦之问道。
    “父亲觉得呢？”顾卿遥反问道：“难道母亲的一次次退让，换来的便是父亲如此吗？”
    念宛如猛地拉开房门，让顾卿遥所有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卡在了喉间。
    “你都知道了？”念宛如神色复杂地看向顾卿遥。
    顾卿遥一怔：“什么？”
    “我是说……那些事情，小遥，你都知道了？”念宛如显然是快要哭了，连拉着门把手的手指都在微微发颤，她看向顾卿遥，眼底有明显的惊慌。
    顾卿遥的心忽然一痛：“妈妈……”
    “你这是什么意思？”顾彦之的喉咙有点沙哑。
    “以前我一直以为，卿遥还小，所有很多事情能够得过且过，我也就得过且过了，小遥一直觉得我们很恩爱，我就一直做出恩爱的样子给人看，彦之……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我配合你演了一出又一出的戏，我从来没有怪责过你什么，可是你的确是变本加厉了。”念宛如低声道。
    顾彦之有点慌了：“你这叫什么话……我都说了，那都是误会。”
    “如果当真是误会，你就不会给小遥股份了，我的确是从未怪责过你，可是你当真将我当成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吗？”念宛如的眼眶红了。
    顾彦之的脸色难看至极。

 第93章 如果没有对的人

    萧泽犹豫了一下，出门就给人发了条短信。
    顾卿遥的手机很快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下意识就想将萧泽叫进来，不管怎么想，这肯定都是萧泽做的啊！
    这人怎么搞事情的啊！
    然而电话铃声始终作响，顾卿遥只好硬着头皮接了。
    “黎先生。”顾卿遥心情复杂。
    好像每次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后都是拜托黎霂言开解了。
    黎霂言的语气很平静：“还好吗？”
    “恩，其实还好。”顾卿遥实话实说：“抱歉，萧泽又打扰你了吧？”
    黎霂言轻笑一声。
    顾卿遥就觉得心底的弦像是被人轻轻拨了一下，低落的心情好像也跟着纾解三分。
    “我说过不介意被你打扰。”黎霂言道：“凌依依这边，我让人过去了。”
    顾卿遥一怔：“黎先生……”
    “过去的人带去了萧阳的消息，所以凌依依一定会下来，我想你也不希望她在那里吸引太多的曝光度。”黎霂言道。
    顾卿遥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黎霂言的语气很是温和沉稳，顾卿遥听着，莫名地就跟着一起冷静了下来。
    “谢谢。”顾卿遥轻声道。
    “不用。”黎霂言含笑道：“家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哦……”顾卿遥思来想去，也觉得这件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想了想只好道：“黎先生觉得婚姻是什么？”
    “婚姻？”黎霂言一怔。
    “对。”顾卿遥轻声道：“婚姻对于黎先生而言究竟是什么？”
    “如果没有最称心如意的那个人，那么我宁愿独自一人。”黎霂言笃定道。
    顾卿遥微微一震。
    “我不知道你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仔细想来，大抵就是因为顾先生和念女士的事情。”黎霂言的语气很平静，却又仿佛能直接说到顾卿遥的心底：“卿遥，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一些人的生活状态，但是绝非所有人的态度，喜欢一个人就该一心一意，这样的婚姻是无比幸福的，只是想要遇到一个对的人，无疑是很难的事。”
    对的人……
    顾卿遥没来由地想起那天，念宛如似乎也笑着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倘若有那么一个人，在你最绝望的时候出现在你的面前，或许那就是对的人。
    而那天，黎霂言裹挟着一身的寒意，在他生日第二天零点钟声敲响之前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顾卿遥闭了闭眼，狠狠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不能继续想下去了，绝对不能了。
    顾卿遥还没开口，黎霂言便说了下去：“所以不必想那么多，不用去想其他人的生活究竟过成了什么样子，那其实都和你无关，你需要做的，只是做好你自己就好了。”
    顾卿遥垂眸笑了：“好。”
    黎霂言微微一怔。
    顾卿遥的语气十分笃定，认真地重复了一遍：“你放心，我明白了。”
    黎霂言笑了一声：“你看一下窗外。”
    “恩？”顾卿遥一怔。
    “我给你送点东西。”黎霂言道。
    顾卿遥被吓了一跳，立刻到了窗口，匆匆看过去，就见楼下果然停着黎霂言的车，梁忠齐正在旁边说着什么，顾卿遥说不出心底的感觉，匆匆下了楼，就见顾彦之也堵在门口：“你什么意思？”
    他神色凝重地看向黎霂言：“你不是说你去出差了吗？”
    “没想到顾先生这样关心我的近况。”黎霂言眼底带着清冷的讽意。

 第94章 我很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

    而此时，黎霂言刚刚关了书房电视的声音，微微笑了笑：“如何？”
    “很好。”顾卿遥淡淡笑了：“这样一来，凌依依就真的成了海城的笑柄，她现在想要不出国，都是不可能的了。”
    “她要去美国了，听说学校都联络好了，原本联络了一个贵族学校，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忽然转到了一个普通的高中。”黎霂言说着。
    顾卿遥微微蹙眉：“这件事也是父亲安排的吧？”
    “当然。”黎霂言颔首：“这样的事情，也只有顾先生才能做得到了。”
    “那么很可能是因为现在国内的流言甚嚣尘上，那些学校里面想必有不少熟人，父亲不敢让凌依依去冒险。”顾卿遥含笑道。
    黎霂言挑挑眉：“这样看来，的确是顾先生看不过最近凌依依的所作所为，这也算是对凌依依和凌筱蔓的惩罚吧。”
    顾卿遥浅笑一声：“倘若不是因为黎先生帮忙，现在想必也不会这样容易。”
    “举手之劳。”
    顾卿遥想了想，问道：“你刚刚说没有走完的程序是……”
    黎霂言将手中的文件递过来：“你可以看一下。”
    “这是……”顾卿遥看了一眼，神色愈发凝重了起来：“黎先生，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只是这部分股权罢了，之后我可能还会继续持股，那些不会轻易交给你。”黎霂言淡淡道。
    顾卿遥神色复杂。
    即使只是部分股权，可是这也是市值几千万的东西，黎霂言将表决权就这样永久委托给自己了，合同言简意赅，简直半点模糊言辞都无。
    顾卿遥抬眼看向黎霂言，将合同在桌上放好，道：“黎先生，您想要什么？”
    “我们是合作关系，现在的你处于逆境，我想尽可能地帮你一把，很难理解吗？”黎霂言平静问道。
    “不……只是，即使是未来，我也不知道我能如何回报黎先生。”顾卿遥轻声道。
    “这是你的书房？”黎霂言忽然问道。
    顾卿遥点头，觉得这话题转圜有点奇怪。
    黎霂言笑了笑，看向旁边的书柜：“这是你小时候的相册吗？”
    “恩？对。”顾卿遥有点赧然，这些都是念宛如整理出来的，按照年龄排列开来，见黎霂言始终在书柜前面打转，顾卿遥只好硬着头皮开口：“你想看？”
    “恩，看十岁以前的可以吗？”黎霂言笑问道。
    顾卿遥的脸微微有点红，迟疑了一下，还是抽出了七岁那年的：“那就看这本吧，其实我长大以后都没怎么回去翻过。”
    黎霂言笑笑：“谢谢。”
    “没，没关系。”
    黎霂言翻着相册，顾卿遥就侧着头看，黎霂言的神色很认真，翻开相册时修长的手指姿态好看得很。
    他看的很慢，偶尔会问上两句话，顾卿遥说不出那种感觉，温馨地让顾卿遥都有点恍惚。
    “这是……”黎霂言指着上面的人问道：“顾先生？”
    “这个？”顾卿遥看了一眼，摇摇头笑道：“这是爷爷，那时候打扮地也很年轻，认错也是常事。”
    “是吗？”黎霂言的目光在上面定格良久，又翻了一页：“这也是顾老先生吗？”
    那是一张三人的照片，左边是顾远山，他单手抱着顾卿遥，笑得很高兴，而右边的那个男人……
    顾卿遥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这个我真的没印象了，可能是爷爷的朋友吧。”
    黎霂言只是笑笑：“应该是，不过看起来那时候顾老先生也很高兴的样子。”
    “是啊……”顾卿遥也有点意外：“我倒是没印象爷爷有这样宠爱我的时候，不过也可能是因为我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
    “很少有人能够将小时候的事情牢牢记住，这倒也是常事。”黎霂言平静道。
    顾卿遥笑笑：“是啊，我也没想那么多，只是现在回忆起来挺感慨的，那时候爷爷可能是觉得我母亲还会顺着顾家的心意再生一个男孩子吧。”
    现在倒是彻彻底底心灰意冷了，对自己也是愈发不如从前。
    黎霂言的目光在顾卿遥身上顿了顿，道：“或许不仅如此。”

 第95章 他是在暗示什么吗

    黎霂言将文件一式两份整合好，却是忽然开口了：“卿遥，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现在在做的事情，我想已经远远超出了商业合作伙伴应有的范畴。”
    他抬眼看向顾卿遥，神色凝沉。
    顾卿遥微微一怔，这才低声笑了：“所以黎先生是何意呢？”
    “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黎霂言的声线带着三分喑哑，他看了顾卿遥一眼，却又很快收回目光：“算了。”
    “小叔叔。”顾卿遥忽然伸手，轻轻碰触了一下黎霂言的手背，又像是触电一样收了回来：“谢谢。”
    一句“小叔叔”，黎霂言不明白，这是顾卿遥无言的亲近，还是悄无声息的拒绝。
    他只是垂眸笑了笑：“天色不早了，明天的股东大会我不会出席，你要面对的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加油。”
    “我明白。”顾卿遥低声应下。
    黎霂言挥手示意霍文斌将东西拿了，他伸手，似乎是想要摸一下顾卿遥的头，可是很快又收了回来：“好了，那我先回去了。”
    “恩，我送送你。”顾卿遥自然道。
    黎霂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不必了。”
    顾卿遥的脚步微微顿住，看着黎霂言毫无留恋地下了楼梯。
    她忽然就没有追上去的勇气了。
    黎霂言刚刚说的话犹然在耳，可是顾卿遥却是不敢往下想。
    黎霂言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暗示什么吗？
    顾卿遥闭了闭眼，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这一夜，顾卿遥睡得很不安稳，迷迷茫茫中，她似乎是梦到了自己的前世，最后的最后，她梦到了病房外面念宛如被人拖走了，她拼命想要跟上去看看是谁做了这一切，可是终究还是没能做到。
    她的灵魂仿佛被束缚在了那张病床上，她什么都做不到，却又能清楚地见证过去的一切。
    病房的门似乎是有响动声，她看着黎霂言走了进来，在病床前站了一会儿，似乎是发现了异样，黎霂言神色顿时变了，匆匆想要按下救护铃，救护铃却是根本按不动。
    黎霂言冲了出去，很快，医生护士鱼贯而入——
    可是已经迟了。
    顾卿遥努力去看黎霂言的神色，黎霂言的脸色带着说不出的悲怮。
    他静静地在顾卿遥的床边站了一会儿，这才默然走了出去。
    梦境在这里结束，顾卿遥挣扎着醒来，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无比混沌。
    这不应该是真的，因为前世……
    她对黎霂言甚至没有任何印象，更遑论黎霂言在最后见到了自己，这根本就不可能。
    可是那表情那神色又太过真实，顾卿遥闭了闭眼，摁了摁太阳穴。
    萧泽进来的时候，顾卿遥还在电脑前敲敲打打。
    萧泽轻轻叩门：“小姐，该吃早点了。”
    “恩，我就不下去了吧……”顾卿遥回过头，就见萧泽了然地笑着：“给小姐带上来了。”
    顾卿遥满意地笑笑：“聪明。”
    “这是助理的基本功。”萧泽笑眯眯道。
    “不过今天外面很安静，爸爸妈妈都没在家吃早点？”顾卿遥问。
    “顾先生倒是在家里吃的，可是很快就去公司了，应该是为了股东大会做准备，念女士似乎是去了高中校庆。”
    “这么早？”顾卿遥有点意外。
    “对，听说顾先生股东大会结束也要去校庆现场陪夫人的。”萧泽说着。
    做戏就要做全套……
    是这个意思吗？

 第96章 他眼中的温柔与狠戾

    岳景峰看着一脸凝重的萧泽，简直气结。
    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的？
    然而事已至此，他倒是也不能将人赶下来，顾卿遥已经神色淡然地开始看手机了，岳景峰只好忍气吞声地坐到了前排，开口道：“顾小姐……”
    “恩？”顾卿遥抬头看过来。
    她的神色文文静静的，好看得很，岳景峰心底微动，那点不甘不愿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他笑了笑，道：“没事，顾小姐您好好准备，我不打扰您。”
    “谢谢岳少。”顾卿遥对岳景峰笑了笑，岳景峰就又一次心猿意马起来。
    真是可爱，笑起来的时候两个酒窝也好看得很，平添了三分灵动。
    从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岳景峰其实已经有点后悔了，倘若从顾卿遥刚进高中那会儿就开始追顾卿遥的话，现在顾卿遥应该已经和自己如火如荼了吧？哪里还有黎霂言什么事？
    岳景峰没有再想下去，只是侧过头看向窗外。
    “前面左拐。”萧泽忽然开口。
    “啊？”司机却已经一脚油门开进去了。
    岳景峰诧异地回头：“怎么了吗？”
    “昨天晚上有轻度地震，这边刚好沿着山走，如果有落石可能会影响路况。”萧泽微微蹙眉。
    顾卿遥也不再看手机了，蹙眉道：“能掉头吗？”
    “前面可以，这边不行了，不过导航的确是说这边是最近的一条路。”司机开口道。
    岳景峰凑过去看看，道：“没事，我们看看退回去……”
    话音未落，他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哪里还能退回去？后面已经跟上来好几辆车了。
    本就不是什么宽广的八车道，此时若是要退回去，显然后面的车都要跟着连累，根本就是不现实。
    “这……”司机为难地看向萧泽。
    萧泽蹙蹙眉道：“往前开吧。”
    “好。”司机立刻应了。
    岳景峰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低声道：“对不起啊顾小姐，应该不会碍事的。”
    “恩。”顾卿遥的神色冷淡了三分，淡淡应了。
    越往前开，萧泽的脸色就越是难看，前面有个弯道，而弯道上去已经可以遥遥看到一些落石了，车速都跟着慢了下来，萧泽看了一眼导航，道：“前面能有下去的路，往下走吧。”
    “可是那样绕得比较远。”司机道。
    “没关系，你这样开下去，前面万一堵住了就真的走不下去了。”萧泽面色微沉。
    顾卿遥侧过头看向萧泽，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倘若刚刚萧泽没有跟上来，她甚至不知道现在会是怎样的境况。
    “顾小姐您别急，肯定会顺利的，现在时间还早……操！”
    一个急刹车，岳景峰没忍住，一句脏话骂出来：“你怎么开车的？”
    司机一头冷汗：“前面急刹车了，这……”
    “怎么回事？”顾卿遥开口。
    “应该是前面被落石阻碍通行了，现在只能等救援车……小心！”萧泽忽然扑向顾卿遥，将顾卿遥护住，而与此同时，后面刚刚转弯过来的车躲闪不及，径自撞了上来，岳家的司机猛地打轮，车子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撞向了崖壁，砰然一声巨响——
    顾卿遥回过神时，就发现后排安全气囊都没弹开，萧泽死死地护在自己的身前，用身体形成了一道屏障。
    而前排的岳景峰显然已经有点晕头转向了，安全带将他死死卡在座位上，前面整个安全气囊都打开了。
    “顾小姐……”岳景峰哑声开口。
    顾卿遥沉着脸摸了一下萧泽的头，触手可及的是一片粘稠。
    后排的安全气囊坏了？
    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
    岳景峰的车子不错，上来的时候看起来也是全新的，现在最重要的安全气囊却出了问题。
    “救护车。”顾卿遥冷着脸吩咐前座的司机。
    “小姐，你没事就好……”萧泽哑声道。
    顾卿遥伸手握住了萧泽的一只手，声音嘶哑：“你说说话也好，要保持清醒，等救援过来，知道吗？”

 第97章 像是对小动物似的

    顾卿遥再次醒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白茫茫的天花板。
    她最终还是在急救车上睡着了，虽然安然无恙，可是极大的心理负担让她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醒来便已经是在这里了。
    “萧泽……”顾卿遥闭了闭眼，开口道。
    她对医院这个地方没有半点好回忆，下意识就想起前世最后的最后，那时候的无助仿佛被刻入骨髓，她始终不敢忘记。
    良久，顾卿遥方才微微垂眸，按下了医护铃。
    先进来的人是念宛如，念宛如匆匆走了进来，见顾卿遥醒了，这才松了口气，眼眶瞬间就红了：“还好，还好你没事。”
    “妈妈……”顾卿遥的嗓子异常沙哑。
    “喝点水，来，喝水……”念宛如几乎要哭出来了。
    她的手都在微微发颤，顾卿遥想要开口劝她别怕，可是嗓子嘶哑的声音又害怕惊到了念宛如。
    “我来吧。”一道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顾卿遥微微一怔，就见黎霂言正站在旁边，将一杯插好了吸管的水递了过来，顺便将顾卿遥的床头摇高了：“好些了吗？”
    顾卿遥喝了几口，水温适中，果然是和从前别无二致的体贴温柔。
    她点点头应了：“我没事，萧泽他……”
    “头部有玻璃碎片，所以刚刚做了清创手术，没有生命危险，不用担心。”黎霂言言简意赅道。
    顾卿遥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太明白了，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候，萧泽根本就是赌上了性命来救自己的。
    倘若萧泽真的出了三长两短，顾卿遥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要如何是好。
    “不过你也是……”念宛如红着眼睛开口：“你怎么能上岳景峰的车呢？你之前不是还说，岳景峰对你可能是有歹意吗？”
    “这次能抓到证据吗？”顾卿遥低声问道。
    黎霂言的神色顿时沉了下来：“你是故意的？”
    “什么？”顾卿遥立刻装傻。
    “你是故意上车的，即使你知道有问题，可是你还是去了，因为你想要以身涉险，这样就可以抓到确切的把柄了，是吗？”黎霂言的声线带着满满的怒意。
    念宛如怔住了，将顾卿遥的手握紧：“你……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小遥？”
    顾卿遥责备地看了黎霂言一眼，看向念宛如时眼神已经温柔无比：“怎么可能，妈妈，我真的只是没想那么多，现在才觉得后悔。”
    “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若是觉得岳景峰不对劲，往后不和他联系就算了，为了这种人搭上自己，你觉得值得吗？”念宛如一脸的惊疑不定。
    顾卿遥乖顺地点头：“我也觉得不值得，妈妈你放心，我往后一定也不会这样了，不过好想吃灌汤小笼包啊……”
    “现在吗？”念宛如一怔，道：“那我让梁叔给你送。”
    “想吃妈妈包的，这边有厨房吗？”顾卿遥小声撒娇。
    这是私人医院，自然是一应俱全。
    念宛如虽然气顾卿遥刚刚以身涉险，却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声：“好好好，拗不过你，去给你做。”
    见念宛如出去了，顾卿遥这才松了口气：“黎先生……”
    “你刚刚做的的确是不妥。”黎霂言蹙眉。
    顾卿遥打量了一下周遭没有摄像头，这才道：“黎先生和我有什么区别？刚刚黎先生不是打了岳景峰？我可是都看在眼底的。”
    看着顾卿遥眼底了然的笑意，黎霂言挑挑眉道：“当时我打他，他有回击的能力吗？”
    顾卿遥一怔。
    的确是没有，这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吊打。

 第98章 他怎么可能伤自己的女儿？

    “妈妈。”顾卿遥倒是没想那么多，径自笑道。
    念宛如勉强笑笑，道：“等会小遥就有小笼包吃了。”
    “太好了。”顾卿遥笑眯眯地应下。
    念宛如的心情终于跟着好了些，想了想还是看向黎霂言：“黎少，我想问您一些事，不知道现在可否方便……”
    “当然。”
    见黎霂言应了，念宛如显然松了口气，嘱咐了顾卿遥几句，就和黎霂言一起出去了。
    她看向黎霂言，道：“黎少，有件事我虽然一直不想提起，可是还是不得不问问黎少的意思。”
    “你说。”
    “黎先生似乎对小遥特别好……”
    “卿遥的性格很好。”黎霂言平静道。
    念宛如迟疑了一瞬：“的确，所以黎先生只是将自己当做小遥的小叔叔，仅此而已，是吧？”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直白地问出这句话。
    黎霂言看了念宛如一眼，轻笑了一声。
    念宛如登时就有点紧张：“黎先生……”
    “念女士，这样说吧，其实这个问题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毕竟……如果是我势在必得事情，谁都没有阻挡的可能，反之，如果我没有这方面的想法，那么谁也不能逼迫我向前，这么多年，我想念女士心底应当也明白。”黎霂言的眼底带着淡淡的讽意。
    “卿遥是我的女儿，既然你也说了，小遥性格很好，那么我希望至少你不要骗她。”念宛如沉声道。
    骗她……
    黎霂言的脑海中忽然浮现起刚刚顾卿遥的眼神，那个女孩子……
    哪里是那样轻易就能被骗到的？
    当然这些话就没有说出口的必要了，黎霂言平静地笑了笑：“我不会伤她，这一点请念女士放心。”
    念宛如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匆匆赶来的顾彦之，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话音吞回去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黎霂言难得应了一声。
    顾彦之到了病房门口，看到门口站着的黎霂言和念宛如，脸色登时就不好看起来：“你们怎么在一起？”
    “黎先生第一时间带着清障队和救援队一起到了现场。”念宛如解释道。
    顾彦之看向黎霂言，神色有说不出的复杂。
    “黎先生今天似乎做了件不得了的事情。”顾彦之咬牙。
    “我不明白顾先生的意思。”黎霂言挑挑眉。
    “彦之……？”念宛如也有点诧异。
    顾彦之咬牙：“岳景峰一身的伤，虽然一口咬定是车祸导致的，可是无论怎么看，那都是人为的。”
    “人为的？”黎霂言看向顾彦之，淡淡问道：“迄今为止，媒体报道上都没有出现任何人的照片和影像，不知道顾先生是怎么知道的岳景峰的近况？”
    顾彦之顿时不说话了。
    念宛如看向顾彦之的眼神有说不出的错愕：“你还没有来确认小遥的情况，就先去了岳家？”
    “不，我没有，”顾彦之急了，紧忙解释道：“宛如你听我说，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只是岳建成给我打了个电话，和我说了一下情况，而且小遥这边的事情刚刚梁叔也和我说了，小遥不是没什么大碍吗，我就开完了股东会再过来的。”
    念宛如的眼底满是失望：“我真的没想到，你现在连小遥都不放在心上了。”
    “我怎么不放在心上了？我当时急的会差点都没开完，就紧忙过来了，宛如……你，你说话不能不过良心啊！”
    念宛如垂眸笑了一声，觉得心都跟着冷了。
    顾彦之见念宛如不说话了，只好跺跺脚，径自要进病房。
    黎霂言一伸手，直接将人挡住了。
    顾彦之脸色难看地要命，低声道：“让开。”
    “顾先生，卿遥好不容易才睡着，你现在进去，怕是又要醒了。”黎霂言淡淡道。
    顾彦之咬紧牙关，静静看了一眼玻璃板。
    从外向里面看看不真切，但是的确里面安安静静的，顾卿遥大概真的是睡着了。

 第99章 这样全力以赴的保护

    他蹙眉开口：“不是我，我没打过这个电话，你可以查我通话记录……”
    “别的我不知道，可是景峰接了电话，的确还和我说了，说很高兴，肯定是你那边认可他了，估计这话他也对顾小姐说了吧。”岳景峰还没醒，岳建成的语气也不好，只蹙蹙眉道：“行了，等景峰醒了，我再和顾总您说吧。这件事我现在也说不清楚，而且也有不少警察在等着，先这样吧。”
    顾彦之没有力气再说什么，只能匆匆应了，将电话放下了。
    良久，顾彦之方才小心地推开门。
    顾卿遥果然立刻醒了，见是顾彦之，便向后缩了缩。
    注意到顾卿遥的动作，顾彦之心底一痛，低声道：“爸爸给你带小笼汤包了，你是不是想吃了？”
    “妈妈给我包了。”顾卿遥小声道。
    “不然先吃这一份吧？爸爸让人从国华楼带的。”顾彦之温声劝着。
    顾卿遥固执地摇摇头：“不了，那样一会儿妈妈给我带过来，我就吃不下了。”
    顾彦之看得出来顾卿遥的心思，却也只觉得心底难受得很。
    顾卿遥绕着自己撒娇的时候仿佛就在昨天，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他看了顾卿遥一会儿，道：“不是爸爸做的。”
    顾卿遥猛地抬头，这一次，顾彦之看清了顾卿遥眼底的戒备，这让顾彦之心底愈发难受了：“真的不是爸爸做的，小遥，你相信爸爸，爸爸怎么可能让人这样伤害你？”
    “可是……岳景峰说了是爸爸。”顾卿遥低声道。
    “我知道，岳景峰现在还没醒，等岳景峰醒了，我再亲自问他，小遥，爸爸的手机上没有打过这一通电话，办公室也没有，你如果不相信爸爸，到时候爸爸带你去查通话记录，你放心，爸爸一定没有做过。”
    顾彦之的语气很急，目光定定地落在顾卿遥的脸上。
    顾卿遥看了良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我相信爸爸。”
    她也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不对劲。
    顾彦之这才松了口气，他想要摸摸顾卿遥的头，可是看到了顾卿遥的表情，还是缩回手来。
    “股东大会的事情你也别担心，推迟了，下周三还有一次。”顾彦之温和道。
    顾卿遥有点意外顾彦之主动提起股东大会的事情，看来是真的觉得心底有愧，顾卿遥笑笑，点头应了：“好。”
    见顾卿遥的情绪终于缓和过来三分，顾彦之这才松了口气：“好了，小遥，你好好休息。”
    这一次，他的手当真落在了顾卿遥的头上。
    顾卿遥由着他摸了摸，小声开口：“爸爸要帮我。”
    “恩？”顾彦之一怔。
    “帮我找到欺负我的人。”顾卿遥小心地拉住顾彦之的胳膊，低声道：“我当时真的很害怕，我以为我就没办法再见到爸爸和妈妈了。”
    顾卿遥说着，眼圈就跟着红了。
    顾彦之的心登时一痛，低声道：“小遥放心，爸爸一定尽力找到，而且等岳景峰醒了，很多事情也就跟着真相大白了。”
    顾卿遥用力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顾彦之忽然觉得心底难受地厉害，顾卿遥的信任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匆匆出去了。
    顾卿遥闭了闭眼，顾彦之的话犹然在耳。
    顾彦之对自己信誓旦旦地说过很多话，咬牙发狠的时候也有，像是刚刚那样子的……却是第一次。
    她忽然意识到，其实这件事或许真的另有隐情。
    岳景峰刚来顾家的时候，说的是岳建成让他来的。
    可是后来被黎霂言几拳头下去，倒是一直吵着说是顾彦之让的。
    顾卿遥想不通，到底他为什么要改口。
    甚至想不通，为什么岳景峰在车上总是忍不住去看手机。
    是发生了什么吗……还是说……
    有人在说谎，可是是谁？
    中间念宛如又进来了一次，将热腾腾的小笼包送了进来，做的很是清淡，顾卿遥胃口很好地吃了好几个，又喝完了一碗汤。
    念宛如看着顾卿遥，忍不住跟着红了几次眼眶。
    下午的时候，顾卿遥倒是能起身了，去看了一趟隔壁的萧泽，萧泽的头上缠着纱布，或许是为了清创，一部分头发被剃掉了。
    顾卿遥静静地隔着玻璃看着，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第100章 他牵住了她的手

    顾卿遥眼底带了三分笑意，低声道：“谢谢。”
    “不用。”黎霂言笑笑：“不疼吧？”
    “这话该问黎先生的。”顾卿遥有点不好意思。
    黎霂言笑了一声：“你现在是病人，毕竟刚刚经历了车祸，有点轻微脑震荡也是正常，你现在还年轻，医生说静养的话很快就会恢复，我会让司机开的慢一点。”
    “好。”顾卿遥点头应了。
    岳景峰的医院安排地并不远，现在刚好是警方要取证，所以无法让岳景峰离开，顾卿遥到的时候，就见警方刚刚取证完毕，见顾卿遥和黎霂言一起来了，便打了个招呼：“这……”
    “顾小姐现在情况不太好，暂时还无法取证。”黎霂言淡淡道。
    王队长看了黎霂言一眼，又看了看状若无事的顾卿遥，只好点头应了：“是，那我们安排在明天。”
    “好。”黎霂言淡淡颔首。
    王队长这才带队离开。
    岳景峰神色凄惨地坐在一旁，脸上身上都是伤，很多却是被黎霂言打的。
    岳景峰其实觉得有点奇怪，黎霂言是怎么做到的？每一拳都砸得无比狠戾，甚至让他觉得骨头缝都要开裂了，这样的手法，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黎霂言……可别是个练过的吧。
    可是这些商界精英，怎么可能有时间做这种事？
    岳景峰暗忖自己想多了，一边戒备地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淡淡开口：“情况怎么样？”
    “还，还好。”岳景峰低声道。
    “黎先生，您也别欺人太甚，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我儿子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岳建成抱着双臂站在一侧。
    岳景峰倒是先开口了：“爸，你先出去吧。我真的没事，这伤我刚刚不是也和警察说了吗？真的是摔……不是，车祸，车祸撞的。”
    那青一块紫一块的，哪里像是车祸撞的了？
    岳建成甚至都忍不住觉得，岳景峰的头是不是也是被黎霂言硬生生打成脑震荡的。
    可是看着岳景峰恳求的眼神，岳建成只好忍气吞声地点了头：“那你一会儿有事，记得大声叫我进来。”
    黎霂言的眼底划过一丝讽刺。
    岳景峰尴尬地应了。
    岳建成出去了，黎霂言方才拉了把椅子，让顾卿遥坐在沙发上，道：“说说吧，那电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个电话……”岳景峰忙不迭地将手机贡献出来：“您可以看看，那在我手机里头存着的就是顾先生的号码啊。”
    “那你之前为什么对我说，是你父亲让你来的？”顾卿遥蹙眉。
    “那也是顾先生打电话吩咐的。”岳景峰无奈：“不让我直接说是顾先生让来的，不然怕顾小姐您生气啊。”
    顾卿遥蹙眉：“是座机。”
    “就是座机，是总裁办公室的电话。”岳景峰道。
    “是爸爸亲自和你说的？”顾卿遥问。
    “那倒不是，说是顾先生的特助。”岳景峰一怔。
    “性别。”黎霂言将是手机页面截图发了出去，这才问。
    “是女的。”岳景峰道：“我听声音的确是觉得挺模糊的，以前没听过，不过顾先生不是最近刚换了特助吗？以前顾先生也经常让特助和我联系的，所以我也没多想，就急匆匆地来了，我也怕耽误顾小姐的事情……”
    女的……特助……
    顾卿遥心底多了三分计较，微微蹙眉道：“不是凌筱蔓特助吧？”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凌小姐的声音我能听出来的。”岳景峰紧忙摆手。
    顾卿遥沉默片刻，问道：“那路线……”
    “都是电话里面说的，说另外一条路经常堵车，所以让我们走这条路，哪里能想到……”岳景峰的脸上写满了懊恼。
    “这也太背了啊！”岳景峰低咒一声。

 第101章 萧泽醒了

    顾卿遥看向窗外，就见凌筱蔓正在和人打着电话，眼底眉心都是温温柔柔的笑意。
    刚好车子也停着等红绿灯，顾卿遥静静打量了凌筱蔓片刻，这才微微蹙眉：“其实我倒是觉得很奇怪，换做旁人，凌依依上次闹了那么大的事情，总归是要有点反应的，可是凌筱蔓似乎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的确。”黎霂言点头。
    “寻常做母亲的，当真会如此吗？”顾卿遥问道。
    就见凌筱蔓已经将电话放下了，黎霂言这辆车，凌筱蔓显然是认得。
    她迟疑片刻，倒是主动走了过来。
    车流开始缓慢地移动，凌筱蔓固执地站在车流的罅隙里，就是笃定了黎霂言不会开车。
    黎霂言淡淡蹙了蹙眉。
    他不喜欢这种威胁的方式，和地痞流氓耍赖无二了。
    “你可有事问她？”黎霂言转头看向顾卿遥。
    顾卿遥一怔，摇头。
    黎霂言淡淡应了：“好，开车。”
    车子呼啸而起的声音让凌筱蔓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很快，她的身影就被甩在身后了。
    顾卿遥忍不住莞尔：“你不喜欢她？”
    “她心机颇深，手段倒是简单得很。”黎霂言轻笑一声，淡淡道：“你平日小心一些，她这个人，倒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放心，我都明白。”顾卿遥温声应了。
    下一秒，顾卿遥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就微微蹙起眉头：“凌筱蔓。”
    “恩，估计是刚刚看到你了。”黎霂言道。
    顾卿遥将电话接了：“你好。”
    “是顾小姐吧？”凌筱蔓的声音听起来气喘吁吁的，却还是柔声笑道：“顾小姐，我刚刚好像是看到黎先生的车了，顾小姐是不是也在后座？我隐约看到了光影，不知道可是我看错了……听说今天顾小姐出了车祸，心底还是挺挂念的，就总想着去看看顾小姐，刚刚不留神就走上来了，可是黎先生似乎不太愿意见到我……”
    “你想多了。”顾卿遥平静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们不曾看到你。”
    她的语气如此冷静淡漠，凌筱蔓微微一怔，还是笑道：“那可能是没见到，不过也没关系，顾小姐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谢谢。”顾卿遥淡淡道。
    凌筱蔓迟疑了一瞬，道：“那就不打扰顾小姐了……”
    “凌助理，有时间的话，我想和你聊聊。”顾卿遥平静笑道。
    凌筱蔓明显一怔：“顾小姐的意思是……”
    “听说昨天凌依依已经出国了，想必近来凌助理也是闲暇得很。”顾卿遥淡淡道。
    凌筱蔓犹豫良久，这才点头应了：“也好。”
    顾卿遥这才满意地笑了笑：“明天中午十二点在顾氏对面的咖啡厅吧，凌小姐之前也在那里和我见过面。”
    这话说出口，凌筱蔓心底就更加不是滋味了，勉强点头应了。
    顾卿遥将电话放下，对身旁的黎霂言笑了笑：“我打算将人约出来问问，我不喜欢事情模糊两可的状态。”
    黎霂言微微颔首，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你现在更应该做的是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去公司吗？”
    “要去。”顾卿遥轻叹了口气，道：“如果我不去公司，不知道公司那边会出什么事情，现在媒体还压得住，倘若媒体将我车祸受伤的消息曝光出去，会出现什么舆论尚且不好说。”
    黎霂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道：“也好，虽然我并不认为这件事是凌筱蔓做的。”
    “那你是怀疑我父亲？”顾卿遥下意识问道。
    黎霂言看了一眼手机，摇头：“通话记录查出来了，顾先生的办公室电话和手机里面的确都没有那通记录，显然是有人伪造了电话号码基站打过去的。”

 第102章 濮家的交易

    顾卿遥紧忙冲了过去，果然，萧泽已经醒了过来，他的头上还包着纱布，眼神有点茫然，然而看到顾卿遥，很快就弯唇笑了：“小姐没事真是太好了。”
    顾卿遥的眼眶差点红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低声道：“你怎么样？觉得头晕吗？有没有难受的感觉？有的话一定要尽快告诉医生……”
    萧泽眨眨眼：“小姐放心，我什么事都没有。”
    顾卿遥呼出一口气，看向萧泽的眼睛还是有点泛红。
    萧泽笑容更是温和了三分：“不过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啊？我出院之前，小姐身边岂不是就没人护着了？”
    “你别急着出院的事情了，好好休息一下。”顾卿遥紧忙道。
    萧泽认真道：“小姐其实不用那么担心的，那时候我大概就知道了，失血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安全气囊失效的缘故，所以后脑被炸裂的后窗玻璃伤了，应当都是皮肉伤，只是……”他顿了顿，沉声道：“那安全气囊故障的确是十分可疑，这件事和4s店联系了吗？”
    “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了，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养伤，其他的事情都是后话。”顾卿遥沉声道。
    萧泽只好点头，很快医生过来做了简单的检查，道：“应当是没有什么大碍了，患者的身体素质很好，剩下的就是注重平日的疗养，不要再受到二次伤害，应该就可以在一周内出院了。”
    “我想请问一下大夫，在医院疗养和回家休养的区别是什么，如果我很小心很小心，是不是也可以回家继续休养？”萧泽看向大夫，眼神可怜巴巴的。
    大夫微微一怔，犹豫着点了点头：“倒是也可以，只是你要很注重自己平时的起居习惯。”
    “我会的，一定谨遵医嘱。”萧泽连忙道。
    医生笑了笑，他很少看到这样乖顺的患者，更何况这明显是黎霂言和顾卿遥的人，他点点头心情相当不错地应了：“好，那下午先留院观察，如果晚上没有其他情况，我就给萧先生办出院手续。”
    “谢谢大夫。”萧泽笑眯眯地说着。
    见念宛如出去和医生说话了，顾卿遥看向萧泽，神色似笑非笑的：“所以……”
    “我回去真的会谨遵医嘱的。”萧泽立刻表态。
    “你为什么急着出院？”顾卿遥问道。
    萧泽一怔：“当然要急着出去啊……我这种性格的人，没办法长期住在医院里面的。”
    “我以为是你发现了什么。”顾卿遥紧紧盯着萧泽的眼睛。
    萧泽摇摇头笑了：“没有没有，小姐想多了。”
    顾卿遥没说话，又拿起萧泽的各项数据图看了看，确认没有问题，这才走出门去。
    萧泽看着顾卿遥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黎霂言的号码：“黎少，小姐的确是在怀疑了。”
    “你现在也没有确定的证据，还是先不要告诉小遥，小遥最近已经很操劳了，如果消息没有确定，就不用说出来。”黎霂言淡淡道：“另外，我这边会加派人员过去帮忙，你不必说给小遥听，具体人员名单和联系方式我会再给你。”
    萧泽微微一怔，还是应了：“不过黎少，如果想要隐藏行踪，的确是不容易，毕竟小姐现在对这些事情很是在意。”
    黎霂言沉默了一会儿，道：“无妨。”
    顾卿遥一出门，就见濮靖和的独子濮斌就在门口候着，显然是在等自己。
    她微微蹙眉，开口道：“濮先生。”

 第103章 他没有理由害自己

    濮斌这句话一出，顾卿遥心底的怀疑却是更甚了一筹。
    这么多年以来，顾远山的确是对自己并不喜欢，顾卿遥心底明镜，顾远山重男轻女的思想严重得很，虽然现在这样的人已经愈发少见了，可是顾远山根本不避讳说起这个，在旁人面前也是连做戏都不肯的。
    顾卿遥从前也是个不会演戏的性子，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这样一来，他们的关系愈发降到冰点，顾卿遥知道顾远山对自己也是没什么好感，倒是也懒怠往顾远山面前去凑。可是若是说顾远山要害自己……
    这倒是没什么理由。
    自己从不曾碍了顾远山的事情，他何必如此？
    顾卿遥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事另有隐情，而面前的濮斌显然是愈发沉不住气了：“顾小姐，您给个准话吧，这件事您到底管不管。”
    顾卿遥忍不住蹙眉：“濮先生，这样说吧，警方的调查我无法干预，也的确是无能为力，这件事说严重了，是令尊对我进行威胁恐吓，甚至给我的邮箱发了好几封恐吓信，警方对于这件事很重视。如果濮先生真的认为令尊是无辜的，那么只需要等待警方的调查结果就是了，我不明白濮先生找我的意思。”
    “你何必装傻！这件事根本就是那个黎先生在背后捣鬼，不然你以为警方真的会调查这么久？！”濮斌怒不可遏，直接砸了一下旁边的栏杆。
    顾卿遥静静看他，神色安然，手却不自觉地攥成拳头。
    这是三楼，栏杆并不高，而现在濮斌的眼神明显不善。
    下一秒，濮斌上前一步：“顾小姐，我明人不说暗话，刚刚我的确是对顾小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是若是让我看，我觉得顾小姐并不承情，既然如此，那么……”
    “那么如何？”不知何时，萧泽已经从病房走了出来，他看向濮斌，素来带着孩子气的笑意彻底收敛了，他的脸色难看至极：“既然濮先生认为这件事和黎先生有关，那么濮先生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黎少，反而来找到我家小姐？”
    “你都自身难保了，现在还来管你家小姐？”濮斌冷笑一声：“若是我能找到黎先生，你以为我会和顾小姐在这里纠缠？谁不知道啊，顾小姐现在背后那是有靠山的，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肯定是招惹不起……”
    “拿着这个，然后滚。”萧泽冷冷道。
    “以后若是再来找我家小姐，休怪我对你不客气。”萧泽伸手，将一张名片狠狠压进濮斌的手心，他的手劲极大，只是递个名片的功夫，却几乎让濮斌惨叫出声。
    濮斌看向自己手中皱巴巴的名片，眼神带出三分狠戾。
    而萧泽已经伸手将顾卿遥护住了：“小姐，该回去了。”
    顾卿遥看向萧泽，低声应了。
    直到回到病房，顾卿遥方才无奈道：“你将黎先生的名片就这样给出去了，真的没问题吗？”
    “黎先生的手机有好几部，这是工作号码，没关系的，而且像是刚刚濮斌那种人明显是欺软怕硬，如果真的有心要找黎少，有什么找不到的？直接在公司下面等不就是了。”萧泽很是不齿。
    顾卿遥笑笑，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等下，你也给我一张名片。”
    “恩？”萧泽一怔，却还是将名片递了过来。
    顾卿遥看了一会儿，微微笑了，萧泽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小姐？”
    “没什么。”顾卿遥挑挑眉。
    她其实刚刚有点忐忑，倘若黎霂言告诉自己的也是工作手机，顾卿遥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情，还好……还好。
    顾卿遥想了想，道：“不过你刚刚也是，医生说了让你静养……”
    “我是小姐的人，如果小姐有危险我还不出现的话，那么小姐也就没有给我发工资的必要了。”萧泽认真地说着。
    顾卿遥看向萧泽，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也该知道，我在担心你。”
    萧泽一怔，下意识转开头去：“那个，我晚上答应了警方，帮忙回忆一下事故发生时候的情况，毕竟我对这方面也很熟悉。”
    “恩，我记得你也喜欢刑侦剧。”顾卿遥笑道。
    萧泽似乎是有点诧异，却还是点了头：“恩，对。”

 第104章 她绝对不能出国！

    顾卿遥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这种微妙如影随形。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王警官从萧泽的房间出来，倒是也和顾卿遥问了几句话，顾卿遥一一应了，王警官微微蹙眉，将摄录机器关了，这才问道：“我还想问一件事，顾小姐，你可以看到，我的摄像头已经关了，说明这段话不会被录音，你可以放心说出你真实的想法。”
    “王警官请讲。”
    “经过初步调查，这次事故的责任主要在于司机操作不当，我们也对整车进行了安全检查，安全气囊部分被人暗改，可是没有留下任何指纹，4s店否认在店内做过维修，换言之……是有人私自改动了后座的安全气囊，顾小姐，我作为警方，需要保持尽可能的中立，可是我还是想问一下顾小姐，你有怀疑对象吗？”
    顾卿遥沉默片刻，道：“王警官觉得这件事上我父亲说谎了吗？”
    “从神色表情来看，顾先生对此事并不知情。”王警官道。
    “那岳少呢？”顾卿遥又问。
    王警官想了想，摇头：“岳少看样子也是并不知情，而且中间问了好几次顾小姐的情况，显然对顾小姐很是担心，如果一定要说的话……”
    “司机。”顾卿遥沉声道：“查一下司机的转账记录，或许会有答案。”
    “顾小姐所言极是，之前我们也问过黎先生的意见，黎先生也是让我们调查司机的转账记录，我们找到了一个账户，可是这个账户是海外的虚拟账户，显然是为了这件事而存在的，我们在继续追查，不过既然顾小姐没有明确的怀疑对象，那么我们只能继续撒网调查。”王警官叹了口气道：“这个工程量不小，可是顾小姐放心，我们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追查下去。”
    顾卿遥点点头：“谢谢王警官。”
    “不必，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如果王警官方便的话，我想……可以查一下我的爷爷。”顾卿遥轻声道。
    王警官有点诧异，却还是点头应了。
    出门的时候，王警官的神色还是说不出的复杂。
    先是怀疑自己的父亲，现在又怀疑自己的爷爷。
    顾家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萧泽出院的时候，顾卿遥跟着出去，就见顾远山依然站在走廊和顾彦之说着什么，顾彦之的脸上带着笑容，不断地给顾远山看着手机。
    顾远山素来沉峻的眼底也带上三分笑意，见顾卿遥出来，顾彦之匆匆将手机收了，道：“小遥，走吧，我们回家。”
    顾卿遥笑笑，点头应了。
    她像是不经意地问道：“爸爸刚刚看什么呢？”
    “还能看什么？”顾远山笑了一声，揶揄道：“你爸爸刚刚给我炫耀他新买的基金呢。”
    “最近一段时间形势大好，就没忍住多买了些。”顾彦之含笑道。
    顾卿遥心底一震，却是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爸爸，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次的股东大会要探讨在美国第二上市的事情，是吗？”顾卿遥问道。
    “对，其实这件事原本是该董事会探讨的，可是这次就一起拿出来和大家商议一下，如果最终通过的话，我们会在这周内就提交sec审核了，材料都已经做好了。”顾远山没多想，径自说道。
    顾卿遥没说话，心底却是盘算起来。
    她不能让顾氏的资金缩水，顾卿遥记得，之前顾氏似乎就是在这个时候面临了一次巨大的危机，最后还是由念家帮忙，这才度过了难关，现在回想一下，想来就是因为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继而覆水难收。
    而那一次决定，差点将念家也掏空了。
    想到这里，顾卿遥下定了决心，这一次在股东大会上，自己定要将这件事拦下来！
    这并不容易，可是顾卿遥别无选择。
    “不过小遥最近似乎是对商界的事情愈发感兴趣了。”顾远山淡淡道，眼神带着探寻意味，看向顾卿遥。

 第105章 我喜欢的人是黎霂言

    顾卿遥摇摇头，小声道：“我不想出去。”
    “这孩子……”念宛如一怔，笑道：“这孩子还念家呢。”
    “我喜欢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我不想一个人出国。”顾卿遥低声道。
    顾彦之笑了一声：“你啊，现在是不知道，有多少孩子都不愿意和家里人住在一起呢，住在外面自由，也能多历练一下，其实你现在也十八岁了，不小了，出去走走逛逛，对你的发展也有好处。”
    见大家都如是说，顾卿遥咬咬牙，刚想开口，就听萧泽说话了：“不过小姐应该也是不想出去的，毕竟……”
    一个拉长语调的毕竟，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了过去。
    顾彦之蹙眉：“毕竟什么？”
    “毕竟小姐有喜欢的人了，是吧小姐？”萧泽眨眨眼。
    “可是岳家那小子？”顾远山神色微凝。
    顾卿遥一怔，迎上顾远山满是探寻的目光：“我……”
    “岳家那小子性格不错，这次也是，听说被警察询问的时候也一直在问你的情况。”顾远山淡淡道：“其实人和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互相喜欢，倘若互相喜欢，就没什么难关是跨不过去的。”
    顾彦之却是心底愈发沉了下去。
    他太明白了。
    顾卿遥喜欢的人，绝非是岳景峰，怎么可能是？
    他蹙蹙眉，道：“小遥，你和爸爸说实话，你喜欢的人……”
    “我喜欢的人是黎霂言。”顾卿遥咬咬牙，忽然开口。
    一句话，像是一块巨石砰然而落。
    萧泽露出白牙笑了，而旁边的顾彦之也好，顾远山也罢，尽数都沉默下来，就连念宛如都忍不住拉住了顾卿遥的手：“小遥，你这话是认真的吗？”
    “我可能还不确定我的想法，但是至少现在，我觉得我是喜欢黎先生的，”顾卿遥自己说着，都不知道自己的说辞是真是假，她只是一鼓作气地向下说道：“黎先生暂且不想去国外发展，那么我也会跟着留在这里。”
    似乎是费了很大的力气，顾远山这才开了口：“你……简直是胡闹！”
    他的脸色难看至极，咬牙看向顾卿遥：“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难怪你从小我就不喜欢你，你简直，简直是不知廉耻！那是你的小叔叔，你是要告诉我，你喜欢上你的小叔叔了吗？”
    “爷爷真的将黎先生当做是自己的义子了吗？”顾卿遥问道：“更何况，那不过是爷爷的义子，也就是说，我和我的小叔叔之间没有任何血缘联系，倘若不是因为小叔叔那天救了我，这些年顾家根本就对黎先生不闻不问，我甚至很可能不知道黎先生的存在不是吗？他对于我而言，从来都不是什么小叔叔，而是我喜欢的人！”
    她据理力争的样子太真实，连萧泽都忍不住怔住了，心说顾卿遥这不会是假戏真做了吧？
    念宛如红着眼睛拉了顾卿遥的手：“好了好了，到家了，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再说，啊？爸您也别生气，小遥有的话说的在理，如果这些年顾家一直都对黎先生很好，每年也会一起聚一聚，那么小遥根本就没有机会喜欢上黎先生，这都是阴差阳错……”
    “什么阴差阳错？难不成你认为这件事还是我们的错了？”顾远山不悦道。
    “所以爷爷是连我和妈妈都没有当成自己人吗？”顾卿遥反问道：“爷爷这句我们，究竟是指谁呢？”
    顾远山气结。
    顾卿遥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伶牙俐齿了？
    他竟然一无所知。
    良久，顾远山方才呼出一口气：“总之，这件事绝对不行，你想都别想。”
    “我喜欢谁，其实爷爷也管不到，毕竟我已经十八岁了，这是我的自由。”
    “那你不妨试试看。”顾远山的脸色相当阴霾，盯着顾卿遥看了良久，这才看向顾彦之：“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第106章 你可以直接拉黑她

    她看了那个号码良久，最终还是没有回复，将手机放在了一旁。
    顾卿遥记得这个号码，甚至之前她还研究过一次，这个号码的归属人是白楚云。
    那个喜欢黎霂言的人……
    今天黎霂言一直在平静地安慰着自己，却是不知道，在黎霂言父亲的祭奠上，陪在他身边的人是不是白楚云。
    顾卿遥微微垂眸，想要问萧泽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然而她最终还是放弃了。
    她本该记得的，顾远山曾经说过，这几天就是黎霂言父亲的忌日，可是自己从未想过要去求证。
    他们……说到底也只是合作伙伴而已，谁都没有逾矩，也挺好的。
    顾卿遥闭了闭眼，觉得眼眶无比酸涩。
    然而很快，顾卿遥的手机却是响了起来，顾卿遥看了一眼，登时就紧张起来，她抓起手机，迟疑良久方才小声开口：“黎先生。”
    似乎是察觉到了顾卿遥的情绪波动，黎霂言微微蹙眉：“怎么了？”
    顾卿遥咬着下唇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问道：“黎先生今天还好吧？”
    “我？”黎霂言有点诧异，然而很快反应过来：“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什么了？”
    “恩……我收到了几条短信，抱歉，我并不知道……”顾卿遥紧忙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才是适宜的。
    “没关系，”黎霂言明显顿了顿，方才说了下去：“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黎霂言没有多言，顺势问道：“是谁和你说的这些？”
    “哦，是一条陌生的号码。”顾卿遥有点犹豫，没提起白楚云的名字。
    “是吗？”黎霂言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再问下去。
    “哦对了。”顾卿遥说起这件事，脸就跟着红了几分：“那什么……今天我父亲想让我出国进修，我不想去，所以就临时想了个办法搪塞过去，我说，我说我在国内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暂时不想出去，抱歉黎先生，我保证这件事不会对你造成困扰，我父亲不会散播出去的。”
    顾卿遥说着这些，就愈发后悔自己的一时口快。
    黎霂言最不喜欢这些流言，她清楚地记得之前白楚云闹出的照片门事件，黎霂言几乎没有给白家留下一点脸面，毫不犹豫地将这件事公布了，后来白楚云出来道歉，说那是有心人的再创作，这件事这才灰溜溜地结束。
    而现在，自己的一番话，虽然没有在公众场合说起，也不知道黎霂言会有怎样的反应。
    她的心跳愈发快了，黎霂言的沉默让顾卿遥愈发无所适从。
    良久，黎霂言方才开口：“我并不介意。”
    “恩？”顾卿遥一怔。
    “我是说，这些话从你口中说出，我并不介意。”黎霂言的话音甚至是带着笑意的。
    顾卿遥没来由地觉得口干舌燥起来，就听对面的黎霂言笑了笑，说了下去：“不过你要留心，我并不介意，不代表顾老先生也可以放任自流，他并不喜欢我，想必也不希望你和我有太深入的联系。”
    顾卿遥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明白。”
    黎霂言垂眸道：“还有，今天给你发短信的人是白楚云吧？”
    “那个……我也不清楚。”顾卿遥顿时窘迫起来。
    她不喜欢背后说人坏话，更何况白楚云的短信虽然是在示威，可是顾卿遥心底也总觉得是自己有错在先，就连白楚云和黎霂言的关系，都对黎霂言父亲的忌日了如指掌，而自己居然直接忽视了，甚至还让黎霂言帮了自己一整天的忙。
    “不用多想，下次如果白楚云再骚扰你，你直接拉黑就好了。”黎霂言平静道。
    顾卿遥一怔，还想说什么，对面的黎霂言却显然忙了起来，很快便道了晚安。
    顾卿遥将电话放下，静静打开了新闻页面。
    关于黎霂言父亲的报道并不算多，甚至可以说是寥寥，顾卿遥明白，很多执行重要任务离世的警察，都是必须要隐藏身份的，甚至很多人在离世后，倘若案件还没有彻底了结，墓碑上都不会写出真实姓名，避免被人寻仇。

 第107章 你是爸爸唯一的孩子

    顾彦之沉着脸，示意了一下顾卿遥的房间。
    见顾卿遥完全没有让开的意思，只好退而求其次：“去书房说。”
    “好。”顾卿遥点头应了，径自将房门掩上了。
    顾彦之看着顾卿遥防备的姿态，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直到在书房落座，顾彦之方才开了口：“小遥，爸爸一直不想直接干预你的决定，毕竟就像是你自己说的一样，你现在也十八岁了，理应自己可以为自己做主，可是爸爸还是要告诉你一句，你和黎霂言不合适。”
    顾卿遥微微垂眸笑了：“我知道爸爸是为了我好。”
    她的声音软软的，顾彦之轻咳一声，道：“你知道就好。”
    “可是爸爸，合适不合适这种事情，难道不是要相处才知道吗？像是我和岳景峰相处了一段时间，我就看出了岳景峰身上的很多弊端，我才知道我不能和岳景峰在一起，可是我和黎先生根本没有相处过……”
    “你还想怎么相处？你可知道他经常威胁你的爷爷，甚至和我针锋相对！难道对你而言，家人都不如黎霂言重要了吗？”顾彦之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看向顾彦之，眼神平平静静的。
    顾彦之急促地呼吸了一会儿，这才哑声道：“你不用多说了，他和你不合适，如果你们一定要在一起，那么……日后你也不要在顾氏继续下去了，他和我们水火不容，你就跟着黎霂言去吧，你看看到时候他还要不要你。”
    “爸爸这样说未免有失公允，”顾卿遥轻声笑了：“还是说，这就是父亲原本的打算？”
    “你什么意思？”
    “父亲是不是从最开始就不希望我留在顾氏？我其实也注意到了，在我想要去顾氏的时候，父亲似乎也一直在阻拦我，”顾卿遥顿了顿，小声开口道：“如果不是因为我知道父亲绝对不会骗我，我都要以为父亲将来不想让我继承顾氏了呢。”
    顾彦之浑身一震，下意识笑道：“你瞧你，这是在想什么呢？你是爸爸唯一的孩子，爸爸不让你继承，将来让谁继承？更何况，你也看到了，凌依依不是爸爸的女儿，你也让她签署了文件不是吗？小遥，爸爸是在和你说你恋爱的事情，你别想太多……”
    顾彦之越是这样说，顾卿遥越是觉得心头的疑惑越来越大。
    按理说，顾彦之完全没必要这样解释的，倘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顾彦之只会觉得顾卿遥的担心太过可笑，可是他没有，他紧忙解释了起来。
    顾卿遥沉默片刻，这才垂眸笑道：“父亲当年愿意让我和岳景峰在一起，而今都不愿让我与黎霂言试试看，或许在父亲眼中，我的未来幸福与否都不及父亲的私心，不及我们顾家的脸面。”
    她的语气带着三分哀戚，顾彦之微微僵住，心底满是说不出的滋味。
    良久，他方才长叹一声：“你若是当真和黎霂言在一起，你爷爷未必会如何。”
    “父亲不能帮我吗？”顾卿遥抬头看过去。
    她的眼底满是信任，至少在顾彦之看来是如此，顾彦之心底一动，摸了摸顾卿遥的头：“你啊，还是太小，不懂得这其中的道理，那是你爷爷的义子，你怎么能和他在一起？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顾卿遥的脸上写满了失望，一时之间，顾彦之也不好多说，只好叹道：“行了，你先去休息吧，该说的我也都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顾卿遥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那之后，顾卿遥倒是也没特意去联系黎霂言。
    黎霂言的性子素来疏冷，顾卿遥不主动联络，黎霂言倒是也没有多和顾卿遥说什么。
    一来二去，听到黎霂言不会来股东大会的时候，顾卿遥还微微怔了怔。
    彼时顾卿遥正坐在公司对面的咖啡厅，看向对面明显很是拘谨的凌筱蔓。
    顾卿遥轻笑了一声，将手中的咖啡杯放下了：“其实能和凌小姐这样面对面聊聊天，我还是有点意外。”
    凌筱蔓轻咳一声，道：“顾小姐，我最近也重新上班了。”
    顾卿遥挑挑眉：“是吗？那恭喜凌助理。”

 第108章 凌女士，请你自重

    见她们两人之间刚刚也的确不像是剑拔弩张的气氛，顾彦之这才松了口气，却不敢任由两人继续说下去，只笑笑道：“还下午茶，小遥你中午还没吃午饭吧？”
    “我刚刚吃了三明治……”
    “你昨天刚遇到车祸，医生怎么说的？让你就吃个三明治了？还喝咖啡……最近一段时间这些刺激性的都别碰了，都换成水果茶吧。”顾彦之说着，自然地将顾卿遥手边的咖啡端走了。
    顾卿遥无奈，气鼓鼓地看向顾彦之。
    凌筱蔓在对面看着，眼底就生了几分艳羡模样：“顾小姐和顾总感情真好。”
    “卿遥一直都是这样，像是小孩子似的。”顾彦之虽然这样说，可是眼底也是化不开的宠爱。
    顾卿遥看着，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
    她始终无法相信，顾彦之对她是假的。
    自己从小就在顾彦之身边长大，顾彦之对自己是什么态度，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
    或许前世到了后来，顾彦之的确是对一无是处名声败坏的自己厌烦了，可是现在……今生今世，顾彦之始终宠爱着自己。
    这一点也是毋庸置疑的。
    顾卿遥微微垂眸，就听凌筱蔓温声道：“对了顾总，前些日子我已经将手中剩下的股权都交接好了，您可以问一下法务部那边。”
    “哦，”顾彦之颇为尴尬地轻咳一声，道：“没事，我相信你。”
    “谢谢顾总。”凌筱蔓犹豫了一下，道：“还有一件事，其实我在离职前一直都没有说，我做过一份计划表，是针对顾氏近期去美国上市的，我认为形势非常利好，但是因为那时候还是个半成品，我也没有机会交接出去。不过前段时间我待业在家，倒是将这份计划书彻底做好了，我想如果顾总不嫌弃的话……”
    凌筱蔓匆忙在包里面翻了翻，找出一个册子递过去。
    顾卿遥冷眼看了，就见那是一本厚厚的册子。
    凌筱蔓邀功地说着：“我还做了个ppt，可惜这次也没有机会去给大家说一说了。”
    她的眼底写满了温柔的遗憾，顾卿遥看了就知道，顾彦之绝对受不住这个。
    果然，顾彦之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便道：“你现在入职的是什么公司？”
    “是一家水产公司，我之前的那件事，现在金融圈都知道了，很多大公司都不愿意接受我，而且还有公司认为一旦接受了我，会违反竞业禁止条款，所以……”凌筱蔓的语气温温和和的，只字不提自己所受的委屈。
    然而这样的表情和语气，却已经比任何事情都有用了。
    顾彦之几乎说不出心底的滋味，他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带着一个孩子，最近这段时间怕是日子过得不容易……”
    “其实也还好，只是稍微拮据了一点。”凌筱蔓轻声道。
    顾彦之刚想开口，顾卿遥倒是说话了：“凌助理之前被解雇的时候，离职薪资我这边也经手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凌助理拿到了差不多五万元钱，五万元钱，不到一个月的空档期，就至于如此拮据了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凌助理的房子没有贷款，凌依依的学费也已经付过了，凌女士的经济压力应该没有这么大才对。”
    她的语气十分平静，凌筱蔓刚刚还在演戏，登时就有点说不出话来，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尴尬地轻咳一声道：“也不是，主要是依依那边花销多，毕竟是要出国，一下子家里的积蓄都搬空了。”
    “是吗……”顾卿遥含笑看过去。
    凌筱蔓心头一震，点头勉强道：“那可不是？孩子的教育这边很费钱的。”
    顾卿遥但笑不语。

 第109章 和他在一起的女孩子一定很幸福

    凌筱蔓微微怔住了。
    她就像是没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似的，紧忙缩回手来：“对不起对不起，顾总，刚刚是我忘情了。”
    她的眼底含着泪，看起来楚楚可怜。
    旁边已经有人看了过来，顾彦之脸色相当难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会忽然做出这种举动，按理说，自己本不该怕顾卿遥的。
    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孩子而已！
    顾彦之暗忖自己失态，一边淡淡道：“以后这种玩笑还是不要再开，这毕竟是公众场合，我和夫人感情也很好，凌女士，希望你能注意影响。”
    顾卿遥端坐在顾彦之身旁，笑意微微。
    凌筱蔓点点头，乖顺地收回手去。
    她看到了那一瞬间顾卿遥的表情，却也是暗自心惊，她本以为顾卿遥会暴怒，没想到顾卿遥的神色如此淡然，只是眼底添了三分嘲意，她更加没想到的是顾彦之的反应。
    顾彦之甚至……在惧怕顾卿遥？
    怎么会？！
    现在的顾彦之怎么了？
    凌筱蔓心底掠过千万种念头，最终还是轻声道：“那顾总，这个……”
    “这个你明天带上，直接来股东大会吧，毕竟是你职责范围内做出来的东西，按理说也属于在职期间的事务的延续，你就将这件事做完吧。”
    “谢谢顾总，谢谢您，我真的很高兴。”凌筱蔓紧忙道。
    顾彦之没什么心情听她多说，只敷衍着点点头，又看向顾卿遥：“走了，带你回去吃点东西，旁边新开了一家煲汤店，下午爸爸让人给你叫汤喝喝，那个最补身体。”
    顾卿遥笑着点头：“爸爸最好了！”
    顾彦之笑着摸了摸顾卿遥的头。
    他们之间的互动是如此平常，凌筱蔓坐在对面，手微微搅在一起。
    回去的路上，顾彦之这才开口道：“小遥，爸爸知道你也是为了爸爸好，不希望爸爸和凌筱蔓多在一起，但是她有一句话说得对，毕竟她也曾经是顾氏的人，那份计划书我看过，做得很不错。”
    “爸爸认为这次应该尽快推行赴美上市，是吗？”
    “sec的审查书已经下来了，要我们尽快提交招股说明书。”顾彦之道。
    顾卿遥微微蹙眉。
    顾彦之看向顾卿遥：“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认为这次不应该这样急。”顾卿遥平静道。
    “你的意思是放弃这次第二上市的机会？”顾彦之笑了。
    他觉得顾卿遥的想法太儿戏了，刚好回到办公室就有事情要去忙，顾彦之便也没多想，径自道：“没事，明天股东大会你听听大家的意见，你可能就明白了，毕竟你还小，很多事情想不通透也是常事。现在资本市场的情势瞬息万变，我们倘若没有抓住机会，也许下个被吞并的就是我们了。”
    顾卿遥笑笑，在对面坐下。
    慕听岚抬头看向顾卿遥，眨眨眼：“顾总看起来心情不错。”
    “恩，”顾卿遥想了想，道：“凌特助可能要回来了。”
    “啊？”慕听岚怔住，下意识看看自己的位置。
    “如果凌特助回来，可能真的要将你我二人中的一个位置替换掉了。”顾卿遥轻声道。
    慕听岚顿时觉得危机感重重，却也忍不住觉得有点挫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凌特助好像没有学历，甚至也没有工作经验。”慕听岚听着顾卿遥说完那份计划书，忍不住道。
    顾卿遥点头。
    “而且我看过交接之前拿到的资料，凌特助很多事情都做的很糟糕，甚至都是要法务部和财务部帮忙收拾烂摊子的，她根本连基本工作都做不好，怎么能写出那样一本详实的计划书？”慕听岚蹙眉。
    顾卿遥听出慕听岚语气之中的轻视，忍不住笑笑：“既然你这样说，我忽然意识到，其实凌特助后来一直没有找到工作，不一定仅仅因为人品问题，可能还和自己的能力有关。”

 第110章 她怎么能这么做？！

    这一夜，顾卿遥几乎彻夜未眠。
    仿佛是即将开启一场大战。
    一个人在旁人面前的初印象有多么重要，顾卿遥心底了然。
    明天是股东大会，也是顾卿遥第一次实际接触到顾氏的股东。
    而明天……她必须要阻止顾氏赴美上市。
    现在去美国上市，一旦美元汇率崩盘，顾氏的资产就会大缩水，一切就会和前世一样了！
    顾卿遥咬咬牙，又添加了一张ppt文档。
    她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不知何时，她已经和衣躺在了床上，看着窗外天光大亮，顾卿遥紧忙跳了起来，又觉得一阵头晕眼花。
    扶住桌角的瞬间，门开了。
    “小姐还好吧？”萧泽一脸的忧心忡忡。
    顾卿遥眨眨眼：“你什么时候把纱布拆了？”
    “咳……”萧泽一个踉跄，无辜道：“太碍事了，就给拆了。”
    “问过大夫了吗？”
    “问过了问过了。”萧泽连连点头。
    顾卿遥眯起眼睛：“你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这次的意大利菜没有了。”
    “小姐……”萧泽哀嚎。
    顾卿遥笑道：“昨晚是你把我送到床上的？”
    “看小姐完成了，就没有叫小姐。”萧泽轻声道。
    顾卿遥心底一暖，听出了萧泽的弦外之音：“谢谢。”
    “应该做的。”
    下楼的时候，就见念宛如也正在化妆。
    顾卿遥一怔：“妈妈也……”
    “哦，不是，”念宛如笑笑，道：“我没在顾氏持股，之前的确是有过，可是后来觉得麻烦，就都转移给你爸爸了，我今天是去给联系一下严夫人，最近我们顾氏可能和严家有合作。”
    顾卿遥心底一动。
    念宛如这些年来一直在做着这些，安安分分的，顾彦之也从未夸过念宛如半句。
    自己将黎霂言当做自己的后盾，可是念宛如呢？
    念宛如始终无声无息地做着顾彦之的后盾，顾彦之却从未放在过心上。
    顾卿遥心情复杂，匆匆吃了点早餐，换了衣服就出门了。
    前世今生，顾卿遥从来都不知道，股东大会是这样的。
    顾卿遥的位置靠前，对面是黎霂言的位置，上面摆了缺席的标牌，顾卿遥轻咳一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很快就见顾彦之也跟人说说笑笑地进来了。
    顾卿遥看了一眼，就见那人是岳建成。
    顾卿遥眉头微蹙，这才发觉自己的身边刚好就是岳建成的位置，想来也是被刻意安排的。
    岳建成显然也看到了顾卿遥，朝顾卿遥笑了笑，看都没看名牌便径自走了过来。
    “顾小姐少年英才，现在能够坐在这股东大会的人啊，各个年纪都不小了，顾小姐年纪轻轻，就能够在这里独当一面，的确是不容易啊。”岳建成见面先夸了顾卿遥一句。
    顾卿遥却只是含笑应了：“岳总客气了，都是父亲教育得好。”

 第111章 我的想法与顾小姐不谋而合

    凌筱蔓出去的时候，眼底还带着三分笑意。
    顾卿遥淡淡瞥了她一眼，换来了凌筱蔓意味深长地弯起了唇角。
    顾卿遥没再理会，只是静静打开了ppt的第一页：“那么现在由我来为大家做汇报说明，我相信在座的各位股东对于顾氏一直以来的发展方向也有相应的了解，那么，我今天主要先介绍一下近来顾氏的股权结构改制部分……”
    众人慢慢收敛了玩笑的神色，愈发正襟危坐起来。
    顾卿遥的目光从每个人身上掠过，微微笑了。
    她将股权结构改制讲完，这才沉声道：“而现在对我而言，我认为顾氏并不适合赴美开展第二上市。”
    一句话，众人哗然。
    顾彦之微微蹙眉：“卿遥，你现在说这些话，是根据什么得来的？我承认你刚刚的报告做得很好，但是这不过是数据搜集和整理，换做任何一个文秘都能做好的工作，但是倘若小遥你要阻拦公司赴美上市，那么需要相应的数据支撑。顾氏赴美上市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你可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放弃，我们需要付出多少代价？”
    “这倒是的确……”秦凯丰应道：“顾小姐，您现在已经准备好汇报了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先和顾小姐说明一下，现在顾氏赴美上市进程很快，保守估计，在美国上市开盘价就能够达到200美元以上，对于公司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融资，而倘若顾小姐认为我们应当放弃这个机会，还请顾小姐做出详细说明。”
    秦凯丰是知道顾卿遥的性子的。
    前番在岳家一事上，顾卿遥已经让岳景峰足够刮目相看。
    而现在……他不想平白无故地否认顾卿遥的意见。
    顾卿遥笑笑，点头道：“的确，200美元以上的开盘价，再加上美国庞大的资本市场，这对于任何一家公司而言，都是不容小觑的，可是我认为更加重要的是，现在美国银行在不断放贷，贷款市场本身已经呈现泡沫态势，在美国房地产现在虽然大热，可是谁都不知道这样庞大的贷款之下，联邦基金利率持续上调，人们无法偿还购房贷款，会发生怎样的后果。现在的违约率已经在不断上涨了，而房产市场已经愈发疲软，而一旦美国金融整体崩盘，那么新一批入市的公司定然会受到更大的影响。这样想来，这个时候绝非进入美国资本市场的好时机。”
    顾彦之轻笑一声：“你的意思是，现在进入风险太大。”
    “的确。”
    “那么你认为什么时候风险才小？”顾彦之反问道：“卿遥，你现在年纪还小，你要知道所有的投资都伴随着风险，一个公司也是一样，所有的决定都不可能是万无一失的。如果做公司的人，所有的事情都要达到完全没有风险才能出手，那么这个公司是无法得到长足的发展的。”
    顾彦之的语气微沉，挥挥手道：“好了，小遥，你今天就说到这里吧，这些风险我们已经评估过了。”
    “那么这个表格，公司也已经评估过了吗？”顾卿遥问道。
    她将ppt切换到下一页，道：“大家或许还没有意识到美国金融市场现在发生的问题，诸多没有偿还能力的人也拥有了购房贷款，而这样的次级贷款衍生的结果就是……”
    “好了，你说那么多理论性质的东西是没有意义的，小遥，你还小，很多事情不是理论就能解决的，这是实践中才能累积的经验。”顾彦之直接抬手，将屏幕关了。
    他看向众人，道：“抱歉，卿遥刚刚入职场，很多事情还不明白，大家不用想那么多，我们继续探讨招股说明书的问题。”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吸了口气，还有人忍不住翻看起之前顾卿遥放在桌上的文件。
    所有人都沉默着，事实上，顾卿遥说的话有道理，可是这个时候站出来，影响的可能不仅仅是自己的利益，更是整个公司的利益。
    没有人开口，与其去相信18岁的顾卿遥，不如去相信在商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顾彦之……
    这是当时所有人的想法。
    顾卿遥站在台上，心底满是说不出的滋味。

 第112章 不遗余力的支持

    黎氏的赴美上市计划也推迟了？！
    倘若说刚刚众人的心底还有怀疑，那么现在……已经没有人开口了。
    无论顾彦之怎么诋毁，顾卿遥的数据整合做得已经很好，金融趋势早已初现端倪。
    而现在黎霂言不遗余力的支持和黎氏的动向，让所有人彻底噤声。
    倘若黎霂言都认为房地产企业现在不适合赴美上市，那么还有什么可说的？
    有人开口：“顾总，我想我们应当履行表决程序了。”
    “的确，这样重要的事，我们的确需要审慎讨论，利用股东大会的时间进行表决。”
    “我也这样想，倘若这次真的滑铁卢，那可不是资产缩水的事情，也许整个顾氏就因此而危在旦夕了。”
    顾彦之死死攥紧拳头。
    他不曾想过，这一次居然能让顾卿遥出了这么大的风头。
    他更加没有想过，黎霂言竟然会在短短数日内做出暂缓赴美上市的决定，甚至会在今天出现在这里，公然支持顾卿遥的意见！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人的默契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顾彦之沉默良久，这才掩饰地轻咳一声：“可以，那投票表决吧。”
    顾彦之静静闭了闭眼，台下的喧嚣声仿佛一下子变得震耳欲聋，让他的耳畔都微微耳鸣起来。
    良久，他方才淡淡道：“大家讨论好了？”
    顾彦之转头看向屏幕，大势已定——
    几乎没有多少人支持赴美上市了，百分之七十三的人选择了暂缓。
    不过顾卿遥精心准备的数据，还有黎霂言的一番话，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改变了众人心头的风向。
    “对于这个结果，”顾彦之闭了闭眼，哑声道：“诚然，我很意外，我没有想过大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这对于我们顾氏而言也是性命攸关的决定了，招股说明书已经准备好了，只差最后递交给sec审核，而现在退出，倘若这件事背后真的有人在谋划，那么不得不说，这个谋划者成功了。他成功阻止了顾氏赴美上市得到大发展的步伐。”
    顾彦之长叹了口气，道：“好了，既然大家主意已定，那么我便不多说了，我们让时间来见证吧。”
    顾彦之挥挥手，道：“今天就到此为止。”
    很快，就有人围了上去，顾彦之和人们说着话，眉眼之间是挥之不去的疲惫。
    他很少体会到这种感觉，顾卿遥就在他的眼皮下，做出了这么多事情。
    而现在……顾卿遥成功了。
    她改变了顾氏的方向。
    “卿遥。”隔着人流，顾彦之将正要出去的顾卿遥叫住了。
    他的眼神十分冷厉，开口道：“你可知道你今天的一番话，影响了多少人？倘若将来顾氏真的因为这个决定而落后于人，你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顾卿遥静静看了顾彦之片刻，道：“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无愧于心，这是我经过缜密计算和考量得到的结果，也正是因此，大家才会信服，我相信我做的决定。”
    “顾总不必这样说，这个决定最终是由顾氏的股东做的，刚刚顾总也看到了，这是压倒的优势，若是要承担责任，也该是所有股东一力承担才是，这才是股东大会的意义。”黎霂言平静道。
    顾彦之的脸色难看至极。
    黎霂言的手悬空揽在顾卿遥的肩膀，绅士又温柔，像是在给顾卿遥力量似的：“走吧。”
    “恩。”顾卿遥没再看顾彦之一眼，笑了笑跟了出去。
    顾彦之的脸色相当阴霾，看了顾卿遥的背影良久，直到顾卿遥走了出去，他这才冷声开口：“让人查一下，那些东西究竟是谁做的。”
    “顾总？”
    “我不相信小遥有这样的能力，我怀疑是出自黎霂言的手笔。”顾彦之道。
    “可是这样的事情不好查吧……顾小姐来了顾氏以后，顾总也没有让顾小姐经手什么重要文件，也看不出顾小姐的个人风格。”旁边的秘书低声道。
    “你是做什么吃的！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的话，明天就不用过来了！”顾彦之几乎忍不住怒意，甩手而去。
    会议室还有股东没出去，见状也微微蹙了蹙眉，心说顾总这也太不会控制情绪了。
    顾卿遥对此全然不知，股东大会结束，历来都是直接休息的，顾卿遥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跟着黎霂言走到了顾氏门口。

 第113章 你有几成胜算

    “黎少。”萧泽看向黎霂言。
    “你知道规矩。”黎霂言平静道，又看向顾卿遥：“我们先走。”
    顾卿遥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一边轻声道：“那个人看起来真的不像是狗仔。”
    “上次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次发生，如果有媒体大张旗鼓地拍，我反而不会拒绝，可是像是这样的人，还是越少越好。”黎霂言淡淡道。
    顾卿遥点点头应了。
    “我只是想说……刚刚那个人像是有备而来，我们今天来这里的事情，黎先生和谁说过吗？”顾卿遥轻声问道。
    黎霂言微微一怔，道：“大概是有人听说的……”
    他的目光在不远处微微凝住，眉头蹙起。
    顾卿遥也跟着看了过去，就见那人显然有点眼熟。
    “我好像记得……”
    “于小姐。”黎霂言的眼神很冷。
    于菡岚的眼神掠过一丝诧异，和身旁的人笑着说了句什么，这才走了过来：“黎少，我记得黎少说过有设计需求，相关的设计师我也已经帮黎少联系好了，您什么时候需要，我们随时可以安排见面。”
    黎霂言盯着于菡岚看了一会儿，淡淡道：“这件事我是和于总联系的，于小姐是主要负责人吗？”
    “恩，对，最近我一直在公司安排这些工作，还是说黎少对我不放心？”于菡岚的笑容很是平和。
    她的目光在顾卿遥身上掠过，含笑道：“顾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黎霂言淡淡道：“没关系，于小姐将设计师的联系方式直接给我就可以了，相关的协议我会让设计师带回公司去。”
    “好，”于菡岚点头应了，似乎也没有在意黎霂言过度冷漠的态度，只是从名片夹挑挑拣拣，找了一张递过去：“黎少，您看一下，这是相关的设计师联系方式，图册参考我已经发给黎少了。”
    “多谢。”黎霂言收了，就径自要离开。
    于菡岚却笑着开口：“不知道顾小姐可有空？我刚好有件事想要请教顾小姐。”
    顾卿遥微微一怔。
    于菡岚的态度太好了，甚至带着点谦恭神色。
    于菡岚比自己年长几岁，按理说正是女孩子骄矜的时候，哪里会有这样的态度？
    更何况，顾卿遥清楚地记得，之前见到于菡岚的时候，于菡岚对黎霂言明显是有企图心的，然而现在看过去，于菡岚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全然没有对自己的敌意了。
    顾卿遥笑笑：“于小姐要谈的是公事吗？”
    “也不算，只是如果顾小姐有空的话……不知道现在可否一起喝杯咖啡？”于菡岚揶揄地看了黎霂言一眼，道：“黎少和方少也认识，不如让他们一起去逛街，我们一起去找家咖啡厅坐坐？”
    顾卿遥微微蹙眉，她有点摸不清于菡岚的心思。
    这个女孩子，自己前世根本没有接触到，而今生也不过是寥寥数面，现在看着于菡岚含笑的模样，顾卿遥说不出自己该如何对待才是对的。
    黎霂言却已经淡淡颔首：“也好，小遥觉得呢？”
    他将称呼唤得相当亲昵，然而于菡岚的脸色却没有半点波动，就像是这些都不会对于菡岚造成半点差别似的。
    顾卿遥点点头应了：“那我就和于小姐先去聊聊。”
    “好。”黎霂言颔首，就见彼端的方砚已经走了过来。
    “黎少。”方砚微微一笑，道：“刚好我前段时间出于兴趣，去国外进修了室内设计，如果黎少有什么喜欢的，我也可以给黎少推荐。”
    “那就有劳方少了。”黎霂言淡淡道，又看向顾卿遥：“等会儿我来接你，让萧泽跟着你。”
    “好。”顾卿遥乖顺地点点头。
    于菡岚的目光始终定格在黎霂言的背影上，直到黎霂言走出视线，这才微微笑了：“原来你和黎少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倒是让我有点意外。”

 第114章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于菡岚静静看着顾卿遥，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了几分。
    她不明白顾卿遥怎么会有这样沉静的笑容，仿佛她所有的情绪都不曾被波及一般。
    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
    她冷静地过分。
    于菡岚沉默了一会儿，将手机拿出来，挑了几张照片递过来：“你可以看一下。”
    “合照。”顾卿遥看了一眼，笑了：“既然于小姐将这些拿了出来，想必于小姐之前应该也知道照片门。”
    “你是说白楚云的。”于菡岚冷声道。
    “的确。”
    “你觉得我这个像是假的吗？”
    “那么你认为白小姐的像是假的吗？”顾卿遥反问。
    “你！”于菡岚咬牙：“或者我换个问题吧，你现在的行为，我可以理解为是在和黎少约会吗？黎少甚至不愿意和你一起被媒体拍到，他那么介意这些，你认为是真的喜欢你吗？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要昭告天下吗？”
    顾卿遥看了于菡岚一会儿，微微笑了。
    她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录音笔拿出来，放在了桌上，在于菡岚错愕的眼神里摁下了开始键。
    于菡岚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黎少甚至不愿意和你一起被媒体拍到……”
    顾卿遥含笑摁下暂停。
    “于小姐是怎么知道的？”顾卿遥的声音满是好整以暇。
    于菡岚的手微微发颤：“你什么意思……”
    “媒体，你怎么知道刚刚我们被拍摄了？”顾卿遥看向于菡岚。
    于菡岚低声道：“刚刚你们闹出那么大动静，我就过去看了一眼。”
    “可是你没有和我们打招呼，而是在我们走到店里，你才走了过来。”顾卿遥靠近了一些：“于小姐，都是成年人了，倘若以后你要说谎，我建议你还是多修炼一下。”
    于菡岚脸色煞白。
    “你找来了媒体，这件事如果告诉黎先生，你觉得黎先生会有怎样的反应？”顾卿遥轻声问道。
    于菡岚咬紧牙关，低声开口：“你不会的，你告诉黎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或许黎少还会认为是你借机炒作。”
    “我？”顾卿遥笃定道：“不会的，黎先生从来都很信任我。”
    于菡岚盯着顾卿遥看了良久，几乎咬破了下唇。
    顾卿遥这句话说得理直气壮，甚至不带有半点犹疑。
    而她根本就不会知道，其他女孩子会有多么羡慕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信任”。
    黎霂言从不曾轻易相信任何人，更何况是这些女孩子，在黎霂言身边的女孩子太多了，莺莺燕燕，然而黎霂言从未曾真的亲近过谁。
    于菡岚微微垂眸，低声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她说着就要拎包起身。
    顾卿遥抬眼看她：“于小姐真的要走吗？等黎先生回来的时候只看到我一个人在这里，一定会觉得很诧异，到时候我想要替于小姐瞒着，想必也瞒不住了。”
    “顾卿遥……”于菡岚咬牙切齿。
    她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好端端地来示威，怎么就被顾卿遥拿捏住了！
    “你可以问黎少，当年是不是曾经和我有过婚约！”于菡岚沉声道。
    “问什么？”黎霂言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顾卿遥笑笑：“于小姐刚刚说，曾经和黎先生您有婚约。”
    她只字不差地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于菡岚转过头去，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看向黎霂言：“黎少……”
    “什么时候的事？”黎霂言蹙眉。
    离得太近了，黎霂言眼中的疏冷和淡漠是如此清晰，让于菡岚避无可避。
    “我也知道时间过去很久了，可是……这是当年顾老先生定下的。”于菡岚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委屈。
    “于小姐，慎言。”这一次，他的语气都带上了厌弃。
    顾卿遥微微一怔，下意识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却已经伸出手来：“走吧。”

 第115章 怎么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的确在。”黎霂言的回答言简意赅。
    “那……”
    “的确是因为于小姐，所以耽搁了。”黎霂言很是平常地说着。
    顾卿遥却是顿时怔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顾卿遥甚至有点手足无措。
    也对……
    自己其实没有资格过问这些的，这是黎霂言的隐私，而黎霂言最讨厌人们过问这些事情吧？
    顾卿遥轻咳一声，道：“抱歉，我也不是有意要问……”
    见身旁小女孩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黎霂言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顾卿遥顿时更加紧张：“那个，我们还是去逛逛家居城吧……你不是还要买东西吗？”
    “你怕我？”黎霂言停住脚步，轻轻捏住了顾卿遥的下巴，强迫顾卿遥抬头看过来。
    顾卿遥下意识摇摇头：“我没有……”
    她没办法抬眼直接和黎霂言对视，眼神中的情绪往往会暴露太多。
    顾卿遥觉得自己真是没用，在任何人面前，自己都可以掩饰，只有在黎霂言面前不能。
    似乎是因为太过在意，反而就不能肆意妄为。
    “黎先生……”下巴有点疼。
    而且电视剧里面，这种情节下面一般都是亲过来了。
    顾卿遥几乎无法抑制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就见黎霂言靠近了一些，松手帮顾卿遥抹去了脸上的一点蛋糕痕迹，这才淡淡笑道：“我的确是被于小姐耽搁了，是因为她迟迟没有给我落实软装的设计图，他们家是负责室内设计的。”
    顾卿遥眨眨眼，恩？
    黎霂言却已经拉远了距离，眼神中满是促狭意味。
    “我不介意，只是因为于小姐刚刚提起了，所以我就问上一句。”顾卿遥紧忙解释道。
    黎霂言的笑容更深了几分：“恩，好。”
    ……怎么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顾卿遥轻咳一声，不说话了。
    黎霂言含笑道：“以后不要一个人胡思乱想，如果有什么在意的事情，可以直接问我，还有，接下来的事情我会直接交出去，不会亲自来操持了。”
    “那……”
    “我不希望让在意的人误会。”黎霂言平静道。
    顾卿遥的心跳猛地加快了几分。
    在意的人……
    黎霂言说的人是自己吗？
    顾卿遥不敢问，却也觉得脸上微微有点发热。
    黎霂言却是没有再说下去，只道：“要回家了吗？”
    “恩？你还要再看看什么吗？”
    “刚刚差不多了。”黎霂言道。
    “那好，那我就先回去了，今天回去少不得又要被爸爸说。”顾卿遥叹气，脸颊鼓鼓的样子可爱得很。
    黎霂言莞尔。
    “今天谢谢你，黎先生。”顾卿遥一本正经道。
    黎霂言看向面前的小姑娘，心情愈发好了起来：“不用，而且这也不能说是为了你，毕竟我也是顾氏的股东，倘若顾氏真的做出了错误的决定，那么受损失的人也有我一个。”
    顾卿遥笑道：“不管怎样，如果没有黎先生，今天的事情想必也不会这样顺利。”
    “不是你分析的问题，而是你本身年轻，在商界也好，在任何领域也罢，说出的话很难形成权威，换言之，很少有人会选择直接相信你。”黎霂言的语气很平静。
    顾卿遥却是有点诧异：“黎先生这是……在安慰我吗？”
    黎霂言窘迫地咳嗽了一声，像是在掩饰什么似的：“也不算，是经验之谈……”
    “谢谢。”顾卿遥笑道：“我很高兴。”
    黎霂言看了顾卿遥一会儿，这一次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微微笑了。

 第116章 我支持你的决定

    顾卿遥抬眼看向顾彦之，沉声道：“父亲对我的想法没有信心，至少也该对所有股东的决策有信心，这就是公司投票表决的意义。”
    “彦之……小遥也是根据缜密计算得出的结论，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想必大家也不会全都选择相信小遥的说法，”念宛如认真道：“经济局势风云变化，也许现在的确是有了一时之失，可是那又如何？或许到了最后，就能够证明小遥的说法是对的。”
    “你又知道了……”顾彦之长叹了口气：“宛如，你知道顾家是家大业大，但是也经不起这样大的折腾，现在房地产在全球范围内都蒸蒸日上，只有小遥告诉我即将出现拐点，你认为这有什么依据可言？”
    念宛如沉默下来。
    她的确是不太懂这些经济形势的变化，可是她愿意去支持顾卿遥。
    然而现在顾彦之显然无比愤怒，他咬牙开口：“小遥，你知道不知道现在海城的竞争多激烈？光是房地产开发商，就有很多家，甚至还有很多海外开发商在这里虎视眈眈。倘若这场所谓的金融风暴并没有真正爆发，那么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看顾氏的笑话？”
    他的眼神带着满满的失望，咬牙道：“你是逞了一时之快，然后呢？等顾氏真的出了问题，到时候后悔的还是我们！这是我们顾家的产业，小遥，你日后说话做事的时候，还是多想想吧。”
    顾彦之说完，没有听任何人的解释，甩手就上了楼。
    念宛如显然有点不知所措，犹豫着轻轻拍了拍顾卿遥的手，轻声道：“好了，你也莫要听你父亲的，他……就是性子太差了些。”
    顾卿遥微微垂眸，点头应了：“我知道。”
    “任何决策都要伴随风险，妈妈虽然不知道其他的，这一点还是知道的，你这次拗了你父亲的意，他难免会觉得心底不舒服。”念宛如轻叹了口气，道：“妈妈倒是要问你一件事，你要和黎先生一起出国参加比赛？”
    “恩？”顾卿遥微微一怔：“妈妈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今天妈妈去参加茶会，白太太和我说的。”念宛如道。
    白家……
    “可是白楚云的母亲？”
    “的确。”念宛如看向顾卿遥：“你认识白楚云白小姐？”
    “有过几面之缘，她似乎不太喜欢我。”顾卿遥实事求是道。
    念宛如就笑了：“她的确是会如此，毕竟她喜欢黎少这件事几乎是人尽皆知。”
    白楚云并不介意在任何人面前表达自己对黎霂言的好感，想来也是奇怪，换做是其他家的姑娘，黎霂言表现地如此淡漠，她也就早该退后了。
    可是白楚云没有，白楚云始终冲在最前面，即使黎霂言无数次说过对她并无好感，白楚云也从未在意过。
    有些时候顾卿遥其实挺佩服这种人的，她将自己的尊严毫不犹豫地抛在脑后，因为喜欢，所以一往无前。
    这样炽烈的情感，自己纵使有，也万万不敢再示明与人了。
    顾卿遥微微垂眸，按捺下心底的情绪。
    “恩，白太太是想问……”念宛如看了一眼顾卿遥的脸色：“白楚云想要和你们一队，你觉得如何？”
    顾卿遥一怔，旋即微微笑了：“原来白太太已经将工作做到妈妈这边来了。”
    “也不是……”念宛如尴尬地轻咳一声，道：“是这样的，白氏之前就说过，想要与我们公司进行合作，其实他们也有其他的选择，只是，依着白太太的意思，倘若这次你们顺了她的意，让白楚云跟着一队，那么这次合作项目就会留给顾家，你爸爸想必也会很高兴。”
    顾卿遥沉默下来。
    她是第一次接触这些，前世没有人给她这个机会，而今生，顾卿遥忽然发觉原来这些都已经被暗中标明了价码，只等着自己上钩。
    顾卿遥微微垂眸，道：“我不想答应。”
    “小遥……哎，”念宛如请轻叹了口气：“你之前说过要进入商界，妈妈从来没有对你说过，这些交易其实一直都是存在的着。”
    顾卿遥没说话。
    “小遥，有很多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更何况妈妈想问你一句话，你是单纯地不喜欢白楚云，还是不希望你和黎霂言的世界被人打扰？”

 第117章 这是军令状

    果然，第二天顾彦之直接将顾卿遥叫到了办公室。
    “听说白家的提议，你不愿意。”顾彦之的目光紧紧定格在顾卿遥的脸上。
    顾卿遥看了一眼旁边的慕听岚，慕听岚显然也很是尴尬，紧忙起身道：“顾总，那我就先出去整理文件了……”
    “不用，你在这里听着也无妨。”顾彦之不悦道。
    他这是摆明了要给顾卿遥难看，顾卿遥站在原地，静静颔首：“我了解白小姐的性格，父亲，这次我是要朝着夺冠而去的，换言之，我不能容许队伍中有任何人和我性格不和，白小姐的个性太强，不适合合作，所以我这次决定拒绝了白小姐的合作意向。”
    “你可知道这对于顾氏而言意味着什么？对于你而言，或许只是一个家家酒一样的比赛，可是对于顾氏而言，这是绝对的商业利益，能够用这样简单的合作机会换来一次商业合作，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这次拒绝了，往后和白家的合作基本也就断了。你一定要将我们和白家的关系闹得这么僵吗？”
    “父亲可曾想过，为什么白夫人要提出这样的合作？”顾卿遥反问道。
    “白夫人宠爱白楚云，而且也信任顾氏……”
    “父亲也说了，商业合作不是家家酒，换言之，白夫人再怎么宠爱白楚云，也断然不可能将合作砸在一个不可能得到回报的项目里面，既然白夫人这一次愿意向顾氏伸出橄榄枝，就意味着往后如果有机会，白夫人还是会做出同样的决定，既然如此，父亲在担心什么？”顾卿遥的神色很是淡然。
    顾彦之闭了闭眼，似乎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良久，顾彦之方才沉声道：“你这是在强词夺理。”
    “父亲觉得我哪里说错了吗？”
    “你自己想想你最近做了多少事，你将凌助理逼走了，后来又让股东在股东大会上做出了错误的决定，至于现在……你又在阻碍公司的商务合作，只因为你的一己私欲！”顾彦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道：“你让我太失望了。”
    顾卿遥浑身发冷。
    这是顾彦之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
    顾卿遥站在顾彦之面前，后背挺得笔直。
    良久，她方才张了张嘴：“我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不明白？”顾彦之淡淡道：“这样说吧，你现在年纪尚轻，我做这个决定也是为了你好，倘若到了这周末，还没有任何房地产市场崩盘的消息，小遥，你就先不要留在公司了。”
    顾卿遥看向顾彦之，眼神很是平静。
    “你应该明白，爸爸做这个决定也是为了保护你，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一次的挫折而迷失了自己的本心。”顾彦之沉声道。
    顾卿遥垂眸笑了：“好。”
    “恩？”
    这次轮到顾彦之诧异了。
    顾卿遥算了算时间，点头应了：“我明白爸爸的苦心，好，如果到时候我说的一切还没有成真，那么我愿意主动离职。”
    顾彦之的眼底划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顾卿遥笑了笑：“我是说真的，父亲，如果到时候这一切依然没有成功，就意味着是我最初的设想害了顾氏，那么我愿意主动离职。”
    “好。”顾彦之点头应了：“这也是为了你好，将来你长大了，想要回到公司随时都能做得到，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现在如果你执意要留在这里，反而会让人非议。”
    “我明白。”顾卿遥点头。
    顾彦之的语气就像是笃定顾卿遥是不可能成功一样，这让顾卿遥心底有种说不清的异样感。
    “还有。”顾彦之将快走出门的顾卿遥叫住：“白家的事情，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我问过黎先生了，黎先生不愿意。”顾卿遥想了想，直接将问题归到了黎霂言身上，毫无负罪感。
    顾彦之的脸色果然僵了僵，蹙眉道：“黎先生若是不愿意，你直接和白楚云组队就是了，白家那边想来也有邀请函。”

 第118章 我们的关系改变了

    顾彦之微微笑了：“好。”
    顾卿遥抬眼看过去。
    顾彦之淡淡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么我接受。”
    顾卿遥唇角微微弯起：“谢谢爸爸。”
    “恩。”顾彦之淡淡颔首，心说顾卿遥高兴的日子怕是也就只有这么几天了。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顾卿遥是不可能完全听从自己的意愿的。
    她太执拗了，所以她理应吃点苦头。
    顾彦之绝对不相信顾卿遥这一次的预测是对的，他的确很是疑惑，为什么在那种时候黎霂言会站出来，可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纵使顾卿遥和黎霂言一起设下了这个局，那么现在因为顾卿遥的冲动，他们的一切都毁了。
    顾彦之微微笑了，顾卿遥的确是聪明，但是……也的确是太年轻。
    慕听岚看向顾卿遥的眼神相当微妙，良久，她方才轻声问道：“顾小姐，你是有内部消息吗？”
    顾卿遥一怔，摇头：“那倒是没有。”
    “那你……”
    “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顾卿遥将东西收了，笑道：“我先出去了，刚好有人约。”
    “恩，那等下要一起吃饭吗？”慕听岚笑问道。
    顾卿遥想了想，道：“还是不了，今天可能没办法。”
    慕听岚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理解。
    顾卿遥一下楼，就看到不远处林夏雪正揉着衣角，激动地朝自己挥手。
    顾卿遥笑笑，径自走了过去。
    林夏雪的语气都满是激动：“这些天约你真的不容易，我都以为你以后不想理我了。”
    顾卿遥无奈道：“我哪里不理你了？”
    “不是……你最近不是很忙吗？我都觉得和你愈发疏远了。”林夏雪轻声道。
    顾卿遥轻笑道：“没办法，最近的确是有点忙。”
    “恩，我都明白，我就是想和你说声谢谢，毕竟我知道，是你帮我，我才能和学长组队。”林夏雪犹豫了一下，这才小声问道：“不过我还是想问你一件事。”
    “怎么？”
    “那天听岳景峰学长说，你……曾经还是喜欢过岳景峰学长的，你现在是真的不喜欢学长了对吗？我不想夺人之美，毕竟你帮了我那么多，小遥，如果没有你，我永远都不可能和学长这样亲近的……”
    “我真的不喜欢了。”顾卿遥无奈道：“曾经我对学长也只是敬佩，也绝对谈不上喜欢，而现在……我有喜欢的人了。”
    林夏雪的眼神顿时变了：“是那个黎先生吗？”
    她几乎脱口而出。
    顾卿遥倒是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
    “是景峰学长和我说的，学长说起来的时候很难过，他说是因为他没有好好珍惜你，所以你才会喜欢上黎先生。”林夏雪说起这些的时候，眼眶微微红了。
    顾卿遥差点笑出声。
    她从前怎么没发现岳景峰这么会自作多情？
    她轻轻拍了拍林夏雪的手背，道：“你不用想那么多，我是真的一直没有喜欢过岳景峰，所以才……”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林夏雪忽然开口。
    顾卿遥有点诧异地看向林夏雪。
    “我知道你是真的想要撮合我和景峰学长，小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才好……”林夏雪咬住下唇，哑声道：“可是我最近真的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比赛的事情，小遥，如果我和景峰学长第一轮就被淘汰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继续和景峰学长说我喜欢他，我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的。”

 第119章 我怎么可能那样对你？

    “我们既然是朋友，就该为彼此考虑，而在你我之间的关系中，我看到的只是我在不断地迁就你，你喜欢的东西我就该让给你，你喜欢的人我就理所当然该向后退，的确，在岳景峰这件事上我是退让了，因为我并不喜欢他，而且你喜欢，既然如此，我愿意成全你。但是对我而言，这次比赛有多么重要，我从最开始就说过，而只因为你我是朋友，所以你甚至不想和我公平竞争。”顾卿遥的眼底满是失落：“夏雪，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她的语气没有太多愤懑，只有满满的失望。
    这反而让林夏雪更慌了几分。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拉住顾卿遥的手，又犹豫着缩回去了：“那个，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问问你行不行。”
    “其实你这次能和岳景峰一起去，难道不也是因为我规劝了他吗？不然最初岳景峰也没有想过要邀请你不是吗？既然如此，夏雪，我以为你会更开心一些。”
    “我的确……”林夏雪肠子都要悔青了：“是我不知足了，这件事的确是我不好。”
    顾卿遥这才轻声道：“我以为你会高兴才这样做的，结果你却还想让我在比赛中让着你。”
    “真的是我不好，是我错了，小遥，你对我好，我还说出这种话来……”林夏雪抓紧了顾卿遥的手，轻声道：“对不起，我自己准备，如果我和景峰学长真的赢了你，那也是我们的实力强劲，如果没有……我就认了。”
    顾卿遥缓和了神色：“这才是我认识的夏雪。”
    林夏雪扁扁嘴，轻声道：“你刚刚的语气真是吓到我了，我以为你以后都不和我好了。”
    “我的确是在考虑啊。”顾卿遥眨眨眼，似笑非笑地说着。
    林夏雪显然很是紧张：“你是说真的……”
    “骗你的。”顾卿遥笑笑。
    林夏雪有点迟疑地看向顾卿遥，然而顾卿遥已经笑着换了话题：“你家里最近还好吧？”
    “啊……”林夏雪一边跟着顾卿遥往外走，一边垂头丧气地开口：“不太好，他们最近可能真的要离婚了。”
    “有这种事？”顾卿遥有点意外。
    前世林夏雪家里也出了变故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时候因为自己天天都在追着岳景峰，的确是有一段时间冷落了林夏雪，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夏雪也就不怎么和自己交心了。
    甚至林夏雪家里父母离婚的事情，自己都没听说过。
    想到这里，顾卿遥轻轻拍了拍林夏雪的手背，温声道：“夏雪，有些事情不是我们作为儿女能左右的，父母的感情不顺利，离婚对于他们而言可能也是种解脱……”
    “你懂什么……”林夏雪在茶餐厅坐了下来，哑声开口：“你根本就不懂，你从小家境好，家庭关系也和睦，你根本就不明白对于我而言，父母离婚是多大的事情。”
    顾卿遥怔怔地看向林夏雪。
    刚刚是她看错了吗？
    林夏雪的眼底有那么一瞬间的哀戚和嫉恨。
    “我的生活已经够惨了，其实每次站在你面前，我都会特别自卑。”林夏雪显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低声说着。
    顾卿遥静静地听着，帮林夏雪添了一壶茶。
    林夏雪慢吞吞地说了下去：“其实之前我一直以为，我可以和你有差不多的未来，可能是因为一直在你身边的缘故吧，我什么都和你在一起，可是现在我才意识到……我和你之间有多大的差距。”
    良久，顾卿遥方才轻叹了口气：“你恨我吗？”
    林夏雪差点没拿住自己手中的杯子，干笑几声：“什……什么……”
    “只是问一下。”
    “你怎么会问出这种话？”林夏雪一脸的惊疑不定。

 第120章 爸爸也是为了保护你

    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觉得我不该说出口？”
    “不是不该说出口，毕竟我也觉得那件事就是林夏雪做的。”萧泽笃定道。
    顾卿遥有点意外地看向萧泽。
    在她的印象里，萧泽虽然行事机敏，可是不擅长勘测人心。
    他始终活得很简单，也不知道是在怎样的环境里面长大的。
    然而现在，萧泽说林夏雪有问题，倒是让顾卿遥当真很是惊讶了。
    “你怎么会这样想？”
    “这很让人意外吗？小姐，两个人做朋友，虽然小时候可能没有感觉，可是人越大，就会越发在意这些外部因素，两个人倘若家境差别太大，是很难做朋友的。”萧泽认真道。
    顾卿遥的手指摩挲着茶杯。
    “因为两个人的家境差异，很容易让劣势的一方产生不平衡感，这种感觉可能会发酵，你对她好，懂事的人会珍惜，而不懂事的人，可能就会在心底萌生不平，甚至会很扭曲地觉得小姐你是在炫耀，”萧泽认真道：“比如像是对岳景峰这件事上，你觉得你在撮合他们两个人，是为了他们好，因为林夏雪说了喜欢岳景峰，可是对于林夏雪而言，就是你将不要的丢给她了，更何况她现在应该也知道，小姐你喜欢上了黎先生的事情。”
    顾卿遥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有点无语地看向萧泽。
    “咳……就是举个例子。”萧泽挠挠头。
    顾卿遥无奈：“以后这种例子还是不要举，我倒是无所谓，若是被人传出去，怕是黎先生要不高兴。”
    虽然这样说，可是顾卿遥近来也愈发发觉，黎霂言对于这些事情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介怀。
    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纵容。
    萧泽眨眨眼，点头应了。
    “这样说吧。”顾卿遥顿了顿，道：“关于林夏雪的事情其实我也想过了，从前的样子肯定是回不去了，往后……就要看往后林夏雪什么时候露出马脚，倘若再有上次那样的事情发生，我决计不会纵容。”
    萧泽明显松了口气：“小姐想通了就好。”
    顾卿遥无奈地笑笑：“这种事都发生了，我还能怎么想不通。”
    林夏雪为了岳景峰，明显是可以不顾一切的。
    而且刚刚自己稍微表现地难过一些，顾卿遥不是很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能看到林夏雪的真心。
    倘若她还有回头的可能，那么……
    顾卿遥微微垂眸，想起前世的最后，林夏雪靠近自己的时候，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动容。
    她不知道，那些是不是都是假的。
    一切都变了。
    顾卿遥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顾彦之的办公室门开着，他的脸色相当不好看，见顾卿遥在门口，顾彦之就冷哼了一声，挥挥手示意顾卿遥进去。
    “父亲。”
    “你最近继续关注美股了吗？”
    “出门前看了一下。”
    “没有出现任何意义上的房地产低迷，你说要去参加比赛，什么时候出发？”顾彦之问道。
    “这周五就要出发了。”
    “恩，那就是后天了，”顾彦之长叹了口气：“小遥，爸爸还是要问你，你真的很喜欢那个黎霂言，是吗？”

 第121章 你简直恬不知耻！

    顾卿遥略站了站，像是没有察觉到副总经理的神色不愉一样，淡淡笑了笑：“您好。”
    “顾小姐才思敏捷，商业天赋也是不容小觑，能够做出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决策，想必也是经过了缜密的测评的。”副总经理笑笑，道：“希望顾小姐能够拯救我们顾氏。”
    里面的顾彦之有点听不下去了，蹙眉开口：“王副，进来吧。”
    “是。”王副总经理点头应了，面上还是带着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顾卿遥没说话，只是笑着让开了门边的位置。
    王副总经理进了门，里面少不得又是一阵争执。
    顾卿遥靠着门停顿两秒，这才宛如无事地坐下了。
    对面的慕听岚犹豫了一下，开口：“卿遥，你没事吧？”
    “没事，放心吧。”顾卿遥笑笑。
    “恩，我给你倒杯茶去。”
    “听岚，你看过那天我做的报告吗？”顾卿遥忽然问道。
    慕听岚一怔，道：“那天时间太紧急了，而且他们也没有给你机会让你全部报告完毕，但是后来我又看了一遍。”
    “恩，”顾卿遥点点头，眼神中带着点笑意，却没有多少期许：“觉得如何？”
    “觉得……”慕听岚沉默了一下，道：“我觉得很有实际意义，尤其是很多考虑，的确是很领先的思维，但是这种事情毕竟后方有大资本家托盘，所以谁都不知道真正的拐点会在何时爆发，在看到顾小姐的报告之前，我的确从未考虑到信用危机的事情，可是看完了……改变了我的很多想法。”
    这就足够了。
    顾卿遥诚恳地笑道：“谢谢你，听岚。”
    “可是……”慕听岚看向顾卿遥，眼底有明显的担忧：“如果这个拐点出现地晚了一点，或者说出现地平稳一些，或许就不会对市场造成那么大的冲击，这是最不得已的情况，可是顾小姐想过吗？倘若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形，那么顾氏定然要问责，按理说是不会问责到顾小姐您身上的，可是您现在主动站出来，那么……”
    顾卿遥笑了：“你放心，我既然能下军令状，就意味着我有百分百的决心。”
    慕听岚看向顾卿遥的眼神，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最初不是没有轻视的，顾卿遥是顾彦之的独女，来到这里八成就是为了混脸熟的。
    慕听岚虽然给了顾卿遥资料，却也不曾想过顾卿遥真的能够做出什么来。
    可是现在，看到顾卿遥的努力，看到她不遗余力的坚持，慕听岚忽然就觉得有点感慨。
    从前人们都说，富二代都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可是顾卿遥分明是比其他人还要努力几分的。
    她只有十八岁，却从来不曾因为自己年轻，从来不曾因为自己的特殊身份，而要求过任何不同旁人的对待。
    她的眼神宛如有光。
    慕听岚第一次认真地在心底想着，希望顾卿遥这次能成功，希望她口中的金融危机真的会爆发。
    因为这样一来，顾卿遥定然会一战成名。
    ……
    这几天顾卿遥的生活过得很是平静，白天在公司反正也在总裁办公室外面，坐落在公司的顶层也好，至少能够少听一些流言蜚语。
    可是到了休息时间，到底还是会和旁人碰到的。
    顾卿遥明显地感觉到，很多人的态度开始变得微妙了。
    也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说着自己的事情，而当自己走近的时候，他们会立刻停下，露出窘迫的表情。
    他们在说什么简直是不言而喻。

 第122章 下意识就答应了

    “那是你的女儿……”念宛如良久方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在说小遥什么？”
    她的眼底迅速地覆上一层泪雾。
    顾彦之从未这样失态过。
    可是现在，顾彦之就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了似的，咬牙开口：“我还能说什么？最近我每天每天失眠，我控制不住地去看他们白家的报道，我每天都忍不住翻好几次报纸，生怕哪家报纸得到了消息，知道我们当时做出了多么愚蠢的决定！人家都是未雨绸缪，我们呢？我们是杞人忧天！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女儿，是因为我将卿遥带到了商界，你看看我们的好女儿，给我们的顾家带来了什么？！”
    念宛如将顾卿遥强横地拦在了身后，看向顾彦之，道：“当时你也没有果断地拒绝，你甚至没能劝说了那些股东，他们跟了你那么多年，都愿意去相信小遥的说法，那说明什么？要么是小遥的说法很有吸引力，要么……是你这么多年都没有给他们足够的信任感！”
    顾彦之难以置信地看向念宛如：“你这是在怪我了？”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这样说小遥，小遥还年轻，她有这个能力站在台上，有这个办法说服那么多股东，我作为小遥的妈妈，我……为小遥骄傲。”念宛如轻声道。
    顾彦之冷笑一声：“好，那我希望你就能一直这样护着你的小遥，等到有一天她闯大祸了，你也能这样护住她，现在，走吧，我们必须去吃饭。”
    “父亲莫要忘了，那军令状还有另外一个条件。”顾卿遥轻声道。
    “一个高管的位置，当然，”顾彦之的笑容满是讽刺：“你不要真的以为你拿得到，小遥，等到那一天，可能我们顾氏都破产了。”
    顾卿遥没说话，念宛如死死拉住了顾卿遥的手，对顾卿遥摇摇头。
    顾彦之的情绪很不稳定，念宛如也不想再继续刺激他。
    顾卿遥上楼去换了一身黑色的小礼裙，看起来并不会十分职业，却很是端庄。
    顾彦之见顾卿遥打扮得体地下了楼来，神色这才缓和了三分：“还好，刚刚想和你说别穿太艳色的，今天是白家做东，你总不好抢了人家白小姐的风头。”
    顾卿遥明白顾彦之的意思，顾彦之这是想要尽量讨好白家，好能拿到一个合作的机会了。
    换言之，顾彦之比任何时候都要笃定，顾家没可能在这次事情上翻盘了。
    顾卿遥并不想多说，只是笑了笑，跟了上去。
    白家定的地方是在市中心的锦绣宫，顾卿遥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黎霂言的车，黎霂言似乎是等了很久，见顾卿遥的车到了，这才让司机开了车门。
    顾卿遥正想走过去，就被顾彦之径自拉住了手腕。
    “我说的话，看来你是没听进去。”
    “父亲。”顾卿遥低声开口。
    “我说过让你离黎霂言远一点！”顾彦之不悦道：“这次可以说是一个重要的机会，而且你可知道，过些日子有个政府项目招投标，白家已经放出话给我了，倘若你能够稍微退让一些，那么这个项目，他们稍微退让一些也是无妨。”
    顾卿遥微微挑了挑眉。
    白家为了白楚云能够顺利地接近黎霂言，还真是不遗余力。
    然而顾彦之能够管得了顾卿遥，却是没能管住黎霂言。
    话音未落，黎霂言已经平静地走上前来，司机下意识地开了车门，黎霂言便将顾卿遥这边的车门拉开了，动作彬彬有礼：“小遥。”
    连称呼都是无比亲昵的。
    不远处迎出来的白楚云下意识地揪住了自己的裙摆，脸色相当难看。
    她听说了黎霂言一直等在门口，所以径自跟了出去，然后呢？
    看到的就是黎霂言这样绅士地对待顾卿遥的一幕！
    白楚云咬紧牙关，还是向前走了几步，笑道：“黎少，顾小姐，你们都到了啊。”
    她自然地靠近了黎霂言几分，然而黎霂言的眼中就像是只有顾卿遥一个人似的，很是自然地扶住了顾卿遥的车门，又伸手将顾卿遥牵了下来，这才转头看过去：“白小姐。”
    “恩……”白楚云有点犹豫，她看着这两人之间旁若无人的气氛，第一次打了退堂鼓。
    “白小姐，有劳带路了。”顾卿遥开口道。
    白楚云简直恨得牙痒痒！

 第123章 这就是激将法

    换做是旁人，这个时候肯定已经伸手拦下了，至少也要将茶壶接过来，可是黎霂言依然没有开口，仿佛那已经刻进骨子里面的绅士风度在这一刻消散殆尽，他神色自如地和顾卿遥说着话，仿佛没有看到旁边的白楚云。
    白楚云咬紧下唇，觉得自己真是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白立轩微微蹙眉，将手上的杯子放在了桌上：“楚云！”
    这一次，白楚云手微微一抖，茶水洒了出来，撒了白楚云一手。
    她惊叫出声：“哎……”
    “怎么了？”顾彦之差点从白立轩那边站起来。
    白楚云一脸的哀戚：“烫到了……”
    “没事吧？”顾卿遥终于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问道。
    白楚云却根本没有理会顾卿遥的问话，只是看向黎霂言：“黎少，我以为你答应来这次宴会，就不会对我这样冷漠……”
    “楚云胡说八道的。”白立轩显然很是忌惮黎霂言，一股气地说了白楚云一通，这才道：“黎先生，您别放在心上。我家楚云也是从小被我们宠的太过，很多事情不太会处理。”
    “无妨，现在的小孩子都是这样的。”黎霂言含笑道：“没事吧？”
    短短三个字，却已经可以让白楚云破涕为笑了：“没事没事，黎少不用担心我。”
    黎霂言哪里有半点担心她的样子，已经转开头去了。
    白楚云显然也没烫到什么程度，草草地涂了些烫伤膏，倒是也无碍了。
    酒过三巡，白立轩这才开口道：“其实这次找顾先生过来，也是因为孩子的事情。”
    顾彦之立刻将酒杯放下，点头应了：“我知道，我明白白总的意思。”
    “恩，这么长时间了，楚云一直和我说，想要和顾小姐一组，毕竟和顾小姐一组，就意味着离她的梦想更近了一步。”
    白楚云的目光定格在黎霂言的脸上，眼底满是娇羞无限。
    黎霂言却只是和顾卿遥说着：“你之前刚刚出过车祸，还是尽量少吃海产品，我有点担心。”
    “恩，好。”顾卿遥乖顺地应下，筷子递向不远处的小红椒牛柳，黎霂言看着无奈，道：“辣的也不行。”
    “哦。”这一声就真的带上百转千回的委屈了。
    顾卿遥收回筷子，觉得自己真是很惨。
    顾彦之都没有像是这样细心地管着自己，可是黎霂言这个时候倒是小叔叔气质十足了。
    想到最近家里清汤寡水的营养汤，顾卿遥狐疑地看了黎霂言一眼：“不过话说回来，家里的那些……不会也是你要求的吧？”
    黎霂言很是自然地挑挑眉：“你觉得呢？”
    “是吧？”顾卿遥反问。
    黎霂言笑了一声：“你毕竟还小，毕竟你也算是出了点事故，之后的调理很重要，倘若调理地不够好，将来落下什么毛病，到了年纪大了才是最痛苦的。”
    顾卿遥闷闷地笑：“你还真的很像是一个长辈。”
    “本来就是你的长辈。”黎霂言戳了戳顾卿遥的脸，道：“喝点汤。”
    “我都……”
    他们的声音不大，然而旁边的白楚云却依然脸色铁青。
    这叫什么？
    这是什么！
    他们在自己的地盘上这样明目张胆地秀恩爱，简直让白楚云的心都要跟着扎透了！
    白楚云咬紧牙关，开口道：“顾小姐。”
    顾卿遥一怔，看过去：“怎么了白小姐？”
    “没什么，只是想要提醒顾小姐一下，这里毕竟是公共场合。”白楚云讥嘲道。

 第124章 黎先生在利用我吗

    “你不要以为你很厉害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队伍里面有黎少，你以为我愿意和你组队！还冠军，我在乎个屁的冠军！”白楚云不悦道。
    “白小姐，请注意你的言辞。”黎霂言脸色微沉。
    白楚云顿时委屈地无可附加。
    顾卿遥这样对她就算了，现在黎霂言也开了口，想必自己在黎霂言心底的形象也早就一落千丈了。
    她说不出心底有多么难受，只能跺跺脚，道：“爸爸！”
    白立轩脸色难看地厉害。
    他本来是觉得顾卿遥刚刚那番话就像是激将法，没成想自己的女儿这么快就将这些话都说了出来，一来二去，反而是白家不占理了。
    这个顾卿遥……
    难不成她是想好了白楚云的性子，这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白立轩沉声道：“行了，哪里有你这么说话的？！你顾伯伯伯母都在这里呢！你说这种话的时候也不看看场合！”
    白楚云难以置信地看过去，心说还不是顾卿遥先说自己坐享其成！
    怎么就是没有人说顾卿遥。
    “白先生，最初不让人进队的想法是我定下来的，我和小遥两个人已经将整个项目基本过了一遍，对策也都制定好了，这种时候让人进队，对我们的队伍也是一种不负责任。之前白小姐自己也曾经和我说过这件事，我已经和白小姐交涉好了，所以这一次，我很意外白先生您又请了我过来。”黎霂言平静道：“这支队伍的队长是卿遥，所以我在一切事宜上尊重卿遥的意见，而且这也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意见，还请白先生莫要为难。”
    白立轩没说话，只是微微垂眸看向地面。
    他简直是说不出的窘迫。
    这么多年纵横商场，哪里有过这样窘迫的时候？
    白楚云原来已经问过黎霂言了……
    这些话她从来没和自己说过！
    白立轩长叹了口气，只好忍气吞声地开口：“黎少，这件事我没有考虑周全，打扰二位了。”
    他刻意将“二位”拉长了一点，观察着黎霂言和顾卿遥的表情，然而两个人都神色如常，这让白立轩心头的疑惑又深了几分。
    出门的时候，黎霂言很是自然地拉了顾卿遥的手，全然没有在意后面人的神色。
    直到走到酒店门口，顾彦之方才上前几步，脸上神色淡淡的：“刚刚白先生和我说了，就当做是赔罪，过些日子和我们顾氏签署合同，也算是因祸得福，只是……”他转头看向顾卿遥，将顾卿遥的手从黎霂言的手中强行拉了出来，这才脸色很是难看地看向黎霂言：“黎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顾先生明白，我不容许的事情，谁都不可能做得到。”
    “我不是说这个！”看着黎霂言淡然自若的表情，顾彦之就觉得心口的气上不去下不来：“我是说你和小遥，你到底什么意思？”
    黎霂言含笑道：“我是小遥的小叔叔，照顾小遥天经地义，我不明白顾先生的意思，顾先生是想到哪里去了？”
    他的脸色满是好整以暇的意味，顾彦之咬牙切齿。
    黎霂言却已经向后退了半步：“只是我很意外，顾先生先是想要用小遥的感情作为筹码，让小遥和岳家联姻，现在又想要裹挟小遥珍视的冠军，作为一个父亲，顾先生不觉得自己的做法太过分了吗？”
    顾彦之咬紧牙关，沉声道：“那也是我们顾家的事情！”
    “的确，我也是顾家人。”黎霂言胆淡淡道：“顾先生不要忘了，前几天顾老先生才刚刚去我父亲的墓前拜谒过。”
    顾彦之几乎气到说不出话来。
    黎霂言终于不说下去了，淡淡道：“我希望顾先生不要和我作对，毕竟……我从来都不在意这些。”
    他看向顾卿遥，神色温和了三分：“晚安，卿遥。”
    顾卿遥神色复杂地看过去：“晚安。”

 第125章 她不信这一切都是假

    顾卿遥有点诧异，然而顾彦之显然没有打算再说下去。
    “你若是想要和黎霂言交好，那么你就做好心理准备吧，他这个人阴晴不定，你也猜不出他的心思，可是在他面前，你就和个透明人差不多，他能看清楚你的所有想法，可是你呢？你根本不知道他心底在想什么。爸爸就是不明白，好好的人你不去喜欢，你一定要去喜欢这样的一个人！”顾彦之长叹一口气，脸色满是无奈。
    “爸爸，为什么黎先生不喜欢我们顾家？我们虽然没有照顾他，可是按理说……”
    “你不是和黎少好得很吗？你自己去问黎先生就是了。”顾彦之不悦道，起身回书房去了。
    顾卿遥看向旁边的念宛如，念宛如始终一言未发，直到现在方才轻叹了口气，道：“妈妈其实也说不清楚，可是当年……你爷爷和黎先生大吵了一架，就是在那之后，黎先生方才离开了顾家，也算是和顾家恩断义绝了，这些年，是你爷爷为了公众形象，一直不敢和黎霂言直接断了，黎霂言那边是迫不得已，才配合着你爷爷演戏的。”
    顾卿遥有点诧异，心底却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微妙。
    “当年的事情，你爷爷一直讳莫如深，不过仔细想来，想必是顾家亏钱了黎先生，不然以你爷爷和你父亲的性子，这件事不可能这样被压下来。”念宛如如是道。
    她摸了摸顾卿遥的头，道：“都是老一辈的事情了，你还是不要问黎先生的好，不过你爸爸有一句话说得对，小遥，你不知道黎霂言为什么接近你，为什么这样毫无道理地对你好，所以你要学会提防。”
    顾卿遥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可是黎先生对我真的很好……”
    “黎霂言知道你多少事？你好好想一想，你又了解黎先生多少？”念宛如问道。
    顾卿遥就觉得自己像是被兜头一盆冷水泼下，顿时冷静了。
    她慢吞吞地上楼，慢吞吞地收拾了东西。
    萧泽在门外看着，心底百感交集。
    顾卿遥挥挥手：“你来帮我看看，还少不少什么东西。”
    顾卿遥神色如常，萧泽心底慢慢安定了一些，就听顾卿遥在那边噼里啪啦地敲起键盘。
    “小姐最近外汇整体形势不太好吧？”萧泽忍不住问。
    顾卿遥笑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那要等到我预测的金融危机了。”
    “可是如果……”
    “你也怀疑如果房地产没有崩盘，我这次所有投资都要出问题，是吗？”顾卿遥笑问。
    萧泽迟疑着点头。
    “都说经济学有个原理，叫做不要将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说的就是要多线投资，可是小姐这次完全是将所有的都赌在了这里。”萧泽认真道。
    “那是因为我相信。”顾卿遥轻轻敲了敲桌案：“比赛第一天是座谈会吧？”
    “对。”
    “是在什么时候？”
    “美国时间下周一早上九点开始。”
    顾卿遥在脑海中仔细过了一下，露出了笑容：“那就好，还来得及。”
    萧泽微微一怔：“小姐是说……”
    顾卿遥清楚地记得这一切，就是因为这次座谈会，当时所有人都在侃侃而谈，有人在谈论美国最近房地产形势一片大好，有的人在谈论最近房地产的风潮甚至已经影响到了本国，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喜气洋洋，甚至有很多房地产商的儿女在高谈阔论，说着未来房地产事业的发展。
    而变故就是在这一刻发生的——
    几乎是瞬间崩盘的经济，还有忠实地给予反应了股票指数。
    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坍塌了。
    顾卿遥依然记得当时的自己，简直就是惊立当场面如死灰。
    顾家……
    刚刚在美股上市，紧赶慢赶。
    然而就遭遇了这一切。
    什么都没了……
    而这一次，自己还有挽救的机会。
    至于黎霂言究竟为什么接近自己——
    顾卿遥微微垂眸。
    至少现在，她不愿意相信那些是假的。

 第126章 哪里有这样的合作关系

    黎霂言觉得心情很好，比从前任何一刻都要好。
    顾卿遥曾经说过无数次，也旁敲侧击地问过无数次，他的答案永远都是那个，模棱两可又平静的一句——
    “我们是合作关系。”
    合作关系，却依然让自己牵肠挂肚。
    哪里有这样的合作关系？
    黎霂言知道自己在意，在意她的一举一动，在意她的喜怒哀乐，可是这样的关系中，他想要看到顾卿遥的真心。
    现在黎霂言觉得自己看到了。
    顾卿遥很快恢复了平静，道：“不过倒也是奇怪，当年岳景峰在学校并不算什么风云人物，当时的我也一样……我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事也会被传出去。”
    黎霂言微微颔首：“这种事想必只能是熟人，而且从那时候开始，应该就已经准备好了要随时将这个拿出来作为筹码。”
    顾卿遥叹气：“这也算是忍耐了很多年了吧？”
    黎霂言蹙眉：“的确，可是如果有人真的从最开始就这样盯着你，往往从很久以前就怀着恶意。”
    顾卿遥沉默下来。
    她大概想到了一个人，只是还不确定。
    “你要提防林夏雪，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黎霂言道。
    顾卿遥一怔：“你也认为在美国期间她会有动作？”
    “她最近的情绪很不对劲，如果岳景峰再靠近你的话，她很可能会不满。”黎霂言说着。
    顾卿遥下意识开口：“可是你也在啊。”
    “恩？”
    “我是说……你也在的话，他们应该不敢如何才对。”顾卿遥笑道。
    她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会如此淡然地说出这番话来。
    像是下意识地依赖。
    黎霂言沉默良久，然后轻声笑了：“对，我在的话，你不用担心，她不会轻易动作，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定能护住你。”
    顾卿遥的耳垂忽然有点热。
    她抓紧自己的手机，良久方才发出了一声：“我知道。”
    声如蚊呐。
    黎霂言低笑一声，带着气音的笑，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顾卿遥又是怔了怔，黎霂言却没有多言，只笑了笑道：“早点休息。”
    “恩，好。”
    “明天我来接你。”
    “恩？”顾卿遥怔住。
    那边黎霂言却已经平静地开口了：“差不多十点左右过来吧，时间上刚刚好，可以吗？”
    “好的，那我在家等你。”
    “晚安。”黎霂言的声音始终是含笑的，顾卿遥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点着头放下了手机，便一头扎在了床上。
    不知道为什么，顾卿遥觉得自己平时的冷静在黎霂言面前总会消失殆尽，习惯性地去依赖他，习惯性地去等黎霂言的安排。
    顾卿遥闭了闭眼，仿佛连梦都是微甜的。
    第二天一大早，顾卿遥下楼的时候，顾彦之已经出门了，念宛如一个人在翻东西，见顾卿遥下来，便笑了笑道：“小遥，这个带上。”
    “恩？”
    “这个是你外公让带给你的，是一包常用药，你以前不常出国，这次又是一个人，万一有什么不习惯的，还可以将这些用上。”念宛如笑了笑，迟疑了一下方才说了下去：“还有，你爸爸今天出门前让我和你说，比赛这种事情，胜负都要放平常心，别太放在心上，这样对你的未来也好，知道吗？”
    这的确像是顾彦之会说出口的话，顾卿遥笑了笑，点头应了：“妈妈放心，我都明白。”
    “恩，那就好。”念宛如摸了摸顾卿遥的头，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好像是在一夜之间，顾卿遥就长大了，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第127章 不过只是个梦而已

    顾卿遥微微笑了：“父亲觉得还满意吗？”
    顾彦之盯着那份文件夹看了一会儿，神色有种说不出的意味，良久方才淡淡道：“可以了，你不用回公司了。”
    “父亲满意就好。”顾卿遥语气如常。
    “恩，一路平安。”
    顾彦之很快将电话放下了，像是担心再说下去，自己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似的。
    黎霂言看向顾卿遥，忍不住微微笑了：“你给他看了什么？”
    “一些他本来就该看到的东西。”顾卿遥含笑道。
    她本不想要这样直接地威胁顾彦之的，如果顾彦之肯向后退让半步，那么顾卿遥就不希望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可是顾彦之没有退让，也好像永远不会退让。
    那些曾经有过的宠爱还在，可是却又像是遥不可及的海市蜃楼。
    顾卿遥笑笑，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我之前的确是没有想过要拿出来，我以为他不会在这样阻拦我。”
    黎霂言知道顾卿遥没打算多说，便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道：“都解决了就好。”
    顾卿遥垂眸低笑。
    这一路的旅程是如此漫长，顾卿遥毕竟不太适应长途旅行，偶尔几次睁开眼，都看到黎霂言正平静地看着书，仿佛永远不知道疲倦。
    她下意识地打量着旁边的人，黎霂言的神色淡淡的，睫毛倒是很长。
    顾卿遥几乎是不受控制地盯着看了半晌，忍不住微微弯唇笑了笑。
    黎霂言笑了笑：“怎么？觉得无聊了？”
    “没有。”顾卿遥小声说着，带着困意的声音很是软糯。
    黎霂言笑意更深了几分：“累了就不用撑着，多睡一会儿，调整时差这种事下了飞机再去做就好了。”
    “可是下了飞机，明天就要第一次座谈会了。”顾卿遥打了个哈欠，将手稿拿出来准备再看一遍：“我还是有点紧张，毕竟也是第一次。”
    “第一次当众说出你的观点吗？”黎霂言平静地问道。
    “恩？”顾卿遥一怔：“那倒不是。”
    “你只是在叙述自己的想法而已，这些想法都是出于你的本心，你为此也做了很多准备，而你要做的，就是将你的想法传达出去，既然你的想法和众人不同，那么你就该做好被质疑的准备，可是这都没什么关系，这只是一个探讨的过程。”黎霂言说着。
    顾卿遥微微怔了怔，下意识地看向黎霂言。
    在她的印象里，黎霂言不是一个擅长劝说人的人。
    可是现在……他的的确确在劝慰着自己，在认真地给自己讲道理。
    顾卿遥点点头，认真应下：“我明白，而且这些人和我其实没有利益关系，我只是将这里当做一个发布消息的平台，倘若将来我说的话真的成真了，那么……一切也许就会变得不一样。”
    “会成真的。”黎霂言笃定道。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垂眸笑了。
    她也知道这一切会成真的，可是这些话从黎霂言口中说出来，就莫名地带了三分甘甜的意味。
    顾卿遥轻声道：“我先休息一会儿。”
    “恩，好。”黎霂言点头应下，将顾卿遥身上的毛毯拉高了一点。
    他的动作细致而温柔，看向顾卿遥的眼神也温和无比。
    顾卿遥睡梦之中都觉得一切都是暖融的，美好地无可附加。
    顾卿遥是在一阵摇晃中醒来的。
    她眨眨眼，只觉得自己的头疼地厉害，茫然地看向眼前的黎霂言，嗓音都有点沙哑：“怎么了？是到了吗？”
    “你梦到什么了？”黎霂言盯着顾卿遥，眼神中有让顾卿遥看不懂的东西。
    顾卿遥不知道，明明睡着的时候一切都那么温柔，为何森么醒来的时候自己浑身都是冷汗。

 第128章 这是同居了？

    直到到了酒店，顾卿遥方才后知后觉：“等等……”
    “恩？”黎霂言神色如常。
    顾卿遥张了张嘴，顿时觉得无比窘迫：“那个，酒店这次关于住宿的安排定下来了吗？”
    “顾小姐是吧？已经定下了。”工作人员立刻迎了上来，微笑道：“都是给选手安排的套房，为了方便团队交流，所以都是安排的同队一个套房，因为您所在的队伍只有两人，所以我们这边为二位安排了两室一厅的房间。”
    黎霂言没开口，只是看了顾卿遥一眼。
    顾卿遥的脸色有点红，低声道：“大家都是这样安排的吗？”
    似乎是意识到了顾卿遥的顾虑，黎霂言开口道：“有没有女孩子一起的套房，可以给卿遥安排一下？或者这间酒店里面还有其他的空余房间吗？”
    “啊……”工作人员微微一怔，顿时意识到了这的确是个问题。
    顾卿遥尴尬地开口：“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
    “酒店这边的确是已经满房了，如果顾小姐需要的话，我可以再和主办方申请，如果有其他战队选手也面临了同样的问题，我们可以内部调和，顾小姐先去休息可以吗？”工作人员笑容可掬地说着。
    顾卿遥颇为狼狈地看向黎霂言：“黎先生，我……”
    “我在这边有一处房产，如果你觉得不舒服的话，我可以出去住。”黎霂言神色平静地说道。
    “不用那么麻烦的。”顾卿遥紧忙道：“我其实只是问一下而已。
    黎霂言微微笑了笑：“不管如何，先上去休息吧。”
    “恩。”顾卿遥轻声说着，紧紧跟在黎霂言身后。
    顾卿遥总是会忍不住想起前世，前世的这个时候，自己和林夏雪还有岳景峰住在同一个房间里，几乎每天都下意识地想要靠近岳景峰，可是那时候的岳景峰对自己简直就是避之不及。
    现在回想起来……
    顾卿遥走过1303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停住脚步看了一眼。
    黎霂言蹙蹙眉：“这边是……”
    “哦，没什么。”顾卿遥很快回神，笑了笑跟上去。
    萧泽追上去几步，小声在黎霂言耳畔说了句什么，黎霂言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顾卿遥，倒是没说话。
    然而真正到了房间看到房间门口站着的人时，顾卿遥的脸色还是微微沉了下去。
    黎霂言蹙眉：“你们怎么在这里？”
    岳景峰看着黎霂言就有点下意识的恐惧，然而林夏雪更加夸张，径自躲到了岳景峰的身后，让岳景峰没了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那个，也么什么，就是刚刚夏雪说想要和顾小姐一起住。”
    已经叫夏雪了吗……
    顾卿遥在心底想着。
    她其实是有点想要和林夏雪一起住的，她总是忍不住怀疑，前世就是林夏雪给自己下了药，才让自己错过了比赛。
    而今生好不容易有了查明真相的机会，顾卿遥想要牢牢把握在手里。
    然而黎霂言已经开口了：“这是主办方决定下来的事情，也是为了方便战队讨论，倘若林夏雪真的住到了这里，我很担心林小姐会窃取战队资料。”
    林夏雪的脸顿时涨得通红：“黎少，我怎么可能……我和卿遥是最好的朋友，我害谁都不会害卿遥啊！”
    “这是我基于比赛规则而产生的合理怀疑，所以我拒绝接受你的建议。”黎霂言淡漠道。
    林夏雪咬牙：“可是……”
    “听听顾小姐的意思。”岳景峰拦住了林夏雪。
    林夏雪只好沉默下来，看向一言不发的顾卿遥。
    她觉得有点诧异，也觉得理所当然。
    一向伶牙俐齿的顾卿遥看来在黎霂言这里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去，不然怎么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卿遥却只是平静地笑了笑，道：“我觉得这样还是挺不方便的，如果我和夏雪一间房间，那么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讨论场所，比赛这样安排，一定有这样安排的用意。而且……夏雪，你该知道为什么我不和你一间房。”

 第129章 忽然发放的好人卡

    “我说过我在这边还有房产，我出去住。”黎霂言含笑道。
    尽管有点折腾，可是有了刚刚顾卿遥的一番话，他心甘情愿。
    顾卿遥倒是怔住了：“没有这个必要。”
    她的声音很低，手上的动作却是半点没有放松。
    “恩？”黎霂言一怔。
    “我是说，没有这个必要，你不需要出去住的。”顾卿遥咬了咬牙，坚定地说了出来。
    黎霂言的动作微微顿住。
    “反正是套房，中间还隔着这么大的一个客厅，你真的不需要为了我去那么远住，本来就已经很麻烦你陪我来比赛了，现在还要劳烦你到处折腾，我心底也过意不去……”顾卿遥抬眼看向黎霂言，一叠声地说着，她顿了顿，认真道：“更何况，我相信黎先生，黎先生是个好人，和其他人不一样。”
    ……
    是个好人。
    像是在脑海中无限循环了一样，黎霂言略微气结。
    看着黎霂言表情不对劲，顾卿遥呆了呆，倒是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黎先生？”
    “你说我是什么？”黎霂言含笑问道，稍微靠近了一点。
    他带着满满压迫感的气息，顾卿遥看向黎霂言的眼，仿佛要被那黑曜石一样的眼眸吞噬了一般。
    她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被黎霂言的手臂半圈住，这才轻声道：“是个好人？”
    居然还真的重复了一遍……
    黎霂言有点哭笑不得。
    明明在旁人面前都那么聪明，怎么在自己面前有时候这么呆？
    “以后不要给我发好人卡。”
    “恩？”意识到黎霂言在别扭些什么，顾卿遥闷笑出声。
    “怎么？”黎霂言无奈。
    “我没想到黎先生也会在意这些。”顾卿遥揶揄地看过去。
    黎霂言挑挑眉：“当然。”
    “不过我是认真的，在黎先生身边的时候，我很安心。”顾卿遥认真而笃定地说着。
    这句话倒是顺耳多了，黎霂言笑了笑，从善如流地将东西都安顿了下来。
    再出来的时候，就见顾卿遥正霸占着客厅的电话给家里打电话过去，她的背影看起来瘦瘦小小的，黎霂言没打算听，却还是隐约有那么几句话入耳：“恩，对啊……妈妈放心吧，黎先生在呢，一切都很好。”
    “恩，好，都有黎先生照看着呢，刚刚岳景峰学长过来想要找麻烦，也被黎先生给打发回去了。”软糯的声音，带着一点得色。
    顾卿遥浑然不觉自己的话都被后面的黎霂言听到了，犹自认真说着自己的日常。
    她自己似乎都没意识到，自己的每一句话中都带着黎霂言的影子。
    仿佛是一种习惯。
    黎霂言沉默了一会儿，笑了笑，故意弄出些声响来。
    顾卿遥果然换了个话题，回头看了黎霂言一眼，很快将电话放下了。
    “在和家里报平安？”黎霂言笑着问。
    “恩，对啊……”顾卿遥想要象征性地寒暄一句，然而却发现这句话无法回问过去，毕竟……黎霂言已经没有家人了，她只好别扭地换了个话题：“等下出去吃饭吗？”
    黎霂言神色都带着三分笑意，仿佛是听懂了顾卿遥的欲言又止，道：“别出去了吧，你现在精神还很亢奋，可能是因为年轻，也是因为第一次调整时差，如果明天你怠倦了，反而会影响表现。明天起的进度很赶，还是先好好休息为好。”
    “好，都听你安排。”顾卿遥说着说着，也觉得有点倦了，打了个哈欠颇为懵懂的样子。
    黎霂言笑出声，道：“你先去休息吧，到了晚上我让人给你带吃的回来。”
    “跟黎先生一起出门真好。”顾卿遥笑眯眯地说着，眼底眉心全是真心实意。

 第130章 仿若前世今生重叠了

    顾卿遥迷迷糊糊被叫醒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微沉。
    她前世并没有怎么出过国，仔细想来，距离前世来美国也是好多年的事情了。
    顾卿遥直到坐在餐桌前，还是有点懵懵懂懂的。
    “还困？”黎霂言好笑地问道。
    “恩，有点。”顾卿遥乖乖点头。
    “虽然都说倒时差应该严厉一点，白天强忍着不要睡，晚上就能一夜好眠，不过我看你现在这样困倦，想必晚上也能睡得很好，不用担心。”黎霂言平静地笑道。
    顾卿遥眨眨眼，道：“我也觉得。”
    说完就又掩饰不住地打了个哈欠。
    顾卿遥觉得简直无比窘迫，怎么在黎霂言面前，自己就如此放松了呢？
    黎霂言闷笑了一声，挥挥手示意霍文斌将餐食端过来。
    是很华丽的法餐，萧泽在旁边看得口水直流，黎霂言见了有点无奈，索性让萧泽也端了一份去旁边了，这才道：“刚刚林夏雪过来过。”
    “恩？”正在准备吃前菜的顾卿遥一怔：“她来做什么？”
    “想要见你一面，说是一起出去吃晚餐。”黎霂言道。
    “那……”
    “我和她说你在睡觉，不好打扰。”黎霂言挑挑眉。
    顾卿遥看了黎霂言一会儿，有点想笑。
    她多少能够想象得到林夏雪的反应，听黎霂言说这一番话，林夏雪不知道要想到哪里去，可是顾卿遥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微微扬唇笑了：“谢谢。”
    “你不介意？”
    “我介意什么？”顾卿遥反问，眼底满是促狭。
    黎霂言轻咳一声，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心说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顾卿遥好整以暇地看了黎霂言一会儿，见黎霂言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神色，这才好笑地看向面前的餐点。
    从前菜头盘到沙拉汤品一应俱全，正餐是煎得很嫩的小羊排，顾卿遥尝了一口，眼睛都亮了：“我真的没有想过这种外卖的餐点能做到这种程度。”
    “将厨师都跟着一起外卖的话，就可以了。”黎霂言平静道。
    顾卿遥差点呛到：“厨师也……”
    “黎先生为了让顾小姐喜欢，所以请了厨师过来，在酒店的厨房现场制作的，小姐觉得还满意吗？”霍文斌含笑问道。
    顾卿遥下意识看向黎霂言：“谢谢。”
    她都不知道黎霂言为了自己费了这么多心思。
    黎霂言笑道：“没有多么麻烦。”
    对于所有的准备，黎霂言始终只字未提。
    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轻声道：“我其实还想知道，林夏雪他们究竟去哪里吃了。”
    “因为你拒绝了，所以他们去了主办方安排的餐厅，”黎霂言说着，将一张纸推了过来。
    顾卿遥诧异地看过去：“你怎么知道我会要这些……”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有点好奇。”黎霂言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道：“这是岳景峰原本定了位置的餐厅，听说他们要求主厨将牛排做得淡一些，我们询问的时候，主厨还说觉得很诧异，因为一般牛排都是保持原滋原味，后加工的部分并不多，需要将牛排变淡的要求倒是第一次见到。”
    顾卿遥静静看了一会儿，将那张纸折叠起来。
    她记得的。
    前世这段时间他们经常去那家餐厅，岳景峰最初还试图结账，可是自己当时十分主动，岳景峰愿意和自己一起就已经让自己足够欢喜了，哪里会让岳景峰来买单。
    后来那家店的店员都认识他们了，每每都给他们安排同一张桌子。
    12a桌。
    这样熟悉的桌号又一次在这里出现，顾卿遥觉得心跳加速了几分。
    前世今生，在这里重叠了。
    仿佛彼时的事情一件一件在脑海中划过……

 第131章 习惯的维护不言自明

    顾卿遥其实很不喜欢于菡岚的样子，于菡岚和他们说话的时候，基本上是习惯性地址对黎霂言一个人开口的，将自己完全视若无物。
    相比于白楚云经常的气急败坏，于菡岚的模样分明就是完全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
    顾卿遥微微笑了笑，就听黎霂言开口了：“小遥还在适应时差，就不过去了。”
    语气之中的亲昵和维护不言自明。
    顾卿遥顿时就觉得气顺了些。
    于菡岚果然僵了僵，道：“顾小姐不去热闹一下吗？这次舞会也是大家第一次交流的机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顾小姐的朋友也都过去了，只是他们平时也不怎么参与这一类的活动，看起来有点面生。”
    “于小姐对我倒是很关注，让我有些受宠若惊。”顾卿遥含笑道。
    于菡岚轻笑：“顾小姐谬赞了。”
    “我还是不过去了，今天的确是有点倦了。”顾卿遥道。
    “顾小姐也是的，”于菡岚浅笑嫣然：“顾小姐虽然还小，但是也该知道不要霸着旁人的道理，顾小姐这样依赖黎先生，倒是让黎先生都白来一遭了。”
    “我只是来陪着卿遥一起的。”黎霂言言简意赅，眉头微蹙，显然并不怎么喜欢于菡岚的说辞。
    于菡岚原本打算敲打顾卿遥一下，然而见黎霂言这样的反应，顿时就有点窘迫地轻咳了一声：“既然如此，那看来是我多言了。”
    “于小姐既然认为这样的社交场合很是珍贵，不如就尽快去参与吧，也免得误了事。”黎霂言端起杯子，显然已经准备逐客了。
    于菡岚的脸色有点泛白，却还是勉强笑了笑：“那我就先下去了，黎少，顾小姐，明天见。”
    黎霂言没有再回应，顾卿遥轻咳一声，正想开口，手背就被黎霂言摁住了。
    他的手指微凉，触碰到顾卿遥的手背，让顾卿遥整个人都微微一怔，到了嘴边的话也吞了回去。
    于菡岚自己讨了个没趣，讪讪地出去了。
    良久，直到于菡岚走出门去，黎霂言方才若无其事地将手缩了回来：“不用理会她。”
    “于菡岚的手段比白楚云要高明三分。”顾卿遥轻声道：“不过当时爷爷居然会希望黎先生您和于菡岚联姻，倒是让我有点意外。”顾卿遥微蹙眉头道。
    黎霂言淡淡道：“很多人都是如此壮大自己的事业的。”
    “那你……”
    “我不需要。”黎霂言的语气带着三分倨傲，可是顾卿遥知道，黎霂言有这个本钱。
    他凭借自己在这个领域闯出了一片天地，也同样凭借自己走到了这里。
    黎霂言这样的人，根本无需凭借任何交换而来的助力，更何况是用感情作为筹码——
    那对于他而言，无疑是一种侮辱。
    顾卿遥没来由地觉得心情不错，笑了笑道：“不过于菡岚从前也这样紧着追在黎先生身后吗？”
    黎霂言微怔，还真是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他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很能想起来。
    海城的名流并不算少，很多人都曾经考虑过和黎霂言结盟，而结盟最简单的方法，无疑是联姻。
    黎霂言的家世背景很干净，至少看起来如此，更何况背后还有一个顾远山。
    这层关系是否脆弱倒是没有人在意，人们在意的是这明面上的关系，只要不撕破脸皮，这层关系就有可用之处。
    年轻有为，丰神俊朗又有绅士风度，几乎所有的褒义词用在黎霂言身上都不为过，然而真正接触起来，人们方才发觉黎霂言这个人，委实是太难亲近了。
    不让媒体跟拍就算了，素来为人所喜的商业炒作，黎霂言几乎一次都没沾上过，绯闻更是几乎没有，哪里有八卦小报敢报道黎霂言的绯闻？

 第132章 风波重重的研讨会

    好在黎霂言没有多问，点点头应了：“如果真的出现在明天，那是最好，你定然会因此而一战成名。”
    顾卿遥浑身微微一颤，下意识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却只是笑了笑，摸了摸顾卿遥的头：“好了，你去休息吧，明天再来考虑这些。”
    “恩。”顾卿遥回到房间，却还是没有半点睡意，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好久，安静下来倒是能听到外面轻轻的敲打键盘的声音，她知道，那是因为黎霂言还没睡。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毫无节奏的声音中，她竟然也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得很是踏实。
    第二天一大早顾卿遥和黎霂言一起到达会场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于菡岚。
    于菡岚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焦灼地等待着什么，见顾卿遥来了，于菡岚这才明显松了口气：“顾小姐，你可知道你父亲找了你多久了？”
    “什么？”顾卿遥微微一怔。
    “顾小姐是第一次离开家，大抵是不习惯，不过顾先生将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实在是让人忍不住跟着担心。”于菡岚蹙眉说着，将手中的手机递过去：“顾小姐，您还是尽快回应一下吧。”
    顾卿遥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上面显示的的确是飞行模式，她觉得有点奇怪，毕竟之前她的确是调整好了，也不知道现在是出了什么状况。
    顾卿遥刚想将电话拨过去，黎霂言就伸手拦了一下：“马上就要开始了。”
    “恩，可是……”顾卿遥看着一封封电子邮件，道：“好像是公司我之前经手的项目出现了什么问题。”
    “你当时不是已经交接了吗？”黎霂言有点诧异。
    他对顾卿遥的工作态度很是了解，顾卿遥是断然不会放着一个未竟的项目就直接出国的。
    所以现在还会出现问题，显然是旁人那边出了纰漏。
    顾卿遥还是有点担心：“是一个很大的项目，当时只是在我这边过了初审，好像现在合作方的文件丢了一个。”
    黎霂言道：“那你尽快，还有五分钟左右就要开幕式了。”
    “恩，我知道。”顾卿遥匆匆走了出去，拨通了顾彦之的电话。
    她并没有看国内的时间，然而顾彦之还是很快接了起来：“你还知道让我联系到你。”
    “抱歉父亲，我没有注意到手机的情况。”顾卿遥直接道歉。
    顾彦之叹了口气：“小遥，虽然你是我的女儿，但是这种事的确不该发生，你人在国外，自己的交接没做好，结果就这样草率失联，你知道我们这边有多焦心吗？”
    “我明白，父亲，我之前所有经手的文件都有记录，而且都标注了编号，如果出现了问题，你可以在我的电脑里面找编号下辖的文件夹，都会找到来龙去脉……”顾卿遥的话被顾彦之直接打断了。
    “你知道这是多大的项目吗？”
    “我知道，是三千七百万的。”顾卿遥微微一怔，便道：“是和兰象建筑公司的合作。”
    “既然你知道，那么你就该明白，这样的文件需要被单独拿出来，而不是简简单单的丢在那里了事！你甚至没有让我二次复核。”顾彦之沉声道。
    顾卿遥微微垂眸：“父亲，现在文件找到了吗？”
    “找到是找到了，可是你知道你浪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这才是你在公司应该学会的东西，而你现在根本没有珍惜这样的机会……”
    顾卿遥叹了口气：“还有一分钟就要开幕式了，父亲，我需要先进去了。”
    顾彦之不悦道：“你现在连爸爸的话都不愿意听完了？”
    “抱歉。”顾卿遥隔着门，已经能看到里面的人都在准备了。
    她匆匆说着，手已经探向了门把手，而顾彦之却说了下去：“你可知道，今天就是你军令状的时间。”

 第133章 她是众矢之的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顾卿遥今天的打扮很是好看，黑色的西装带着一点燕尾服剪裁的样式，极衬顾卿遥的神色。
    而她的发型是今早黎霂言请了设计师来设计的，妆容更是精致而得体，偏偏又显得极为年轻。
    有人开始翻看顾卿遥的资料，当发现顾卿遥只有十八岁的时候，众人忍不住有点感慨。
    十八岁啊……
    那怕是连所谓的“这个计划是由顾小姐提出的”都是另有隐情吧？
    怎么可能有人十八岁就能主导公司的动向？
    不可能的……
    顾卿遥却只是含笑开口了：“的确，这个计划的确是由我提出的，我个人认为，美国的房地产市场即将出现拐点，换言之，长此以往的信用危机会在某一个时间节点集中爆发，而这个节点不会超过今天。”
    她的英文相当不错，发音低沉而流畅，然而这一番话简直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简简单单，却已经让所有在座的人都沉默了。
    这一次来的人来自各行各业，有券商的孩子，有房地产商的公子和千金，也有金融界华尔街赫赫有名的人物，更何况现在嘉宾还没走呢！
    嘉宾中甚至就有顾卿遥口中信用危机影响下的信用评级机构……
    顾卿遥这一句话，几乎让所有人都怔住了。
    蒸蒸日上的房地产市场会出现拐点，所以顾卿遥才主导顾家放弃了在美国的第二上市？
    这可别是失了智吧？
    美国的房地产市场现在简直是如火如荼，用华尔街人们经常说的一句话是——
    就连脱衣舞女都有了五套房子。
    每个人都在拼命地借贷，银行也在抵死放贷，是无数资本上托起了这个盘子，让美国的房地产市场愈发红红火火。
    然而顾卿遥一句话，就要将这些都否认了？
    “事实上，我并不是在杞人忧天，我只是根据数据的周密计算，所以才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我为此做了一个简短的研讨报告，如果大家有兴趣的话，我想在这里给大家看一下。”顾卿遥的声线很是平稳，笑容笃定一如既往。
    然而已经有人开始笑了：“顾小姐是说今天吗？”
    “没错，顾小姐刚刚说房地产市场的拐点在今天。”
    “是啊……如果真的是今天的话，那么我们岂不是会见证一个大事件？”
    “这将会是一个跨时代的大事件，我们荣幸在一起见证了，当然……”那男生做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一切的前提是，顾小姐说的话成真了。”
    “可是这种事怎么会轻易成真？顾小姐简直在预言金融风暴！”
    “顾小姐，您有什么依据吗？”主办方见气氛很快热络起来了，却还是下意识看向了顾卿遥。
    他的眼底也满满都是怀疑。
    顾卿遥年纪尚轻，他倒是趁着刚刚喧哗的时间看了顾卿遥的资料，十八岁，很年轻。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年轻，才会这样喜欢哗众取宠。
    在众人面前博得关注度，这大概就是顾卿遥的目的吧？
    主办方如是想着，向后微微靠了靠。
    “当然。”顾卿遥含笑应下：“我这边有具体的数据分析，包括美股指数，还包括各大洲房地产价格的走势，信用评级机构的操作方式，甚至也有和华夏国的走势对比，如果各位有兴趣的话……”
    “当然。”其中一位嘉宾点头应了：“既然顾小姐信心满满，那么我想我和在座的各位一样，都很乐意听听顾小姐的高见。”
    “不敢当。”顾卿遥款款起身，刚好看向旁边的黎霂言。
    黎霂言对顾卿遥笑了笑，顾卿遥就觉得心底鼓噪的节奏慢慢平稳了下来。
    她也回应了一个自信的微笑，这才走上台去。

 第134章 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赢

    主办人忽然有点不忍心为难这个小姑娘了。
    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有勇气站到这里，有勇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话，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确实是不容易。
    更何况，刚刚顾卿遥的表现是真的好。
    即使是再不利的局势，顾卿遥说的话都是有理有据，神色也无比冷静，丝毫不见半点失措模样。
    这样的女孩子，让人刮目相看。
    主办人甚至已经开始欣赏她了。
    他沉默片刻，这才道：“顾小姐，您的报告已经结束了吗？”
    “是的，已经结束了。”顾卿遥温和地笑着回应。
    “那好，那么就请顾小姐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距离顾小姐所预测的时间节点还有……五分钟的时间，让我们一边继续我们的讨论，一边拭目以待，或许我们会见证到一个时代的到来。”主办人很是自然地给出了台阶。
    顾卿遥笑了笑：“谢谢您。”
    她将u盘拔下来，一步步走了下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有人侧过身来看她，神色都是不屑和怀疑。
    像是在看一个骗子似的，顾卿遥有点想笑。
    其实也不是不紧张，只是这一步，顾卿遥早就想过了，能够有这样的机会站在这些人面前将这一切阐述出来，对于顾卿遥而言已经是无比让人激动的一件事了。
    她无法准确无误地记起前世真正崩盘的时间节点，但是她记得，就是在上午场结束的瞬间。
    顾卿遥微微攥紧拳头，没有多久了……
    她看向日程表，按照日程表，应该还有两分钟的时间。
    似乎是察觉到顾卿遥的紧张情绪，黎霂言微微蹙眉，拍了拍顾卿遥的后背。
    一分钟。
    人们已经开始向顾卿遥投来同情的目光，简直是当众处刑。
    不过是十八岁，就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虽然说是勇气可嘉，可是说到底还是尚欠冷静。
    黎霂言在心底轻叹了口气。
    三十秒，二十秒。
    人们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讨论什么了，每个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而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十二点。
    预测金融危机？
    在一片大好的时候预测经济崩盘？
    这样的人，根本就是在哗众取宠！
    有人已经露出了讥嘲的笑容，也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主办人眉头微蹙，美国经济崩盘，自然是他不想看到的，可是看到顾卿遥的表情，他竟然有点替顾卿遥惋惜。
    然而他还没有开口，黎霂言就已经起身了。
    “任何金融预测和分析，都不应当会集聚在一个时间点，”他的语气很平静，目光扫过众人：“刚刚顾小姐的分析中，大数据的提供者是我，我可以很肯定地说，顾小姐所说的经济崩盘是绝对会来临的，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即使并不在今天，也一定会在近期。”
    顾卿遥诧异地看向黎霂言。
    这个时候，黎霂言何必要为她出头？
    黎霂言站出来，不就是两个人一起站在风口浪尖了吗？
    在她的印象中，黎霂言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冲动的人，那么……他是一早就做好了准备，要做自己的后盾吗？
    “黎先生，你的话……”有人开始忍不住反驳。
    “什么……”
    适才开口的房地产大亨的女儿捧着手机惊呼。
    “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
    顾卿遥闭了闭眼，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赢了，她就知道，这一切不会被改变，一定不会。

 第135章 我陪你

    顾彦之根本无法形容这一刻的心情。
    在华夏国听到消息，并没有比美国慢上多少。
    几乎是美股崩盘的瞬间，顾彦之就接到了消息，人们奔走相告，甚至忘记了时间。
    这是逃过一劫。
    如果没有顾卿遥当时笃定的一番话，顾氏怎么可能逃过这一劫？
    人们忘接了之前是怎样说顾卿遥的，开始轮番轰炸顾彦之的手机和办公电脑，说着顾小姐是多么地料事如神。
    顾彦之看了一会儿，说不出是怎么样的心情。
    顾卿遥……
    是怎么做到的？
    他都不得而知。
    可是顾彦之知道，这一次唯二的受益人，是自己和黎霂言。
    难不成是黎霂言有什么内部消息？
    可是黎霂言真的会愿意分享给顾卿遥，那说明顾卿遥对黎霂言的影响力真是太大了。
    顾彦之缓和情绪都缓和了好一会儿，这才鼓足勇气给顾卿遥打了个电话：“小遥。”
    “父亲。”顾卿遥的语气听不出多少激动的意味，反而无比平静。
    这让顾彦之觉得有点说不出的怪异：“你……应该也听到消息了吧。”
    顾卿遥这才笑了：“是啊，爸爸，我厉害吧？”
    她的语气带着满满的撒娇意味，一瞬间，就像是之前那些隔阂和矛盾都不复存在了似的。
    顾彦之感谢顾卿遥给了个台阶下的同时，却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轻咳一声，道：“小遥，这次你做得真的很好，你回来以后，少不得要接受媒体采访，很多人会问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你……做好心理准备。”
    “恩，好。”顾卿遥轻飘飘地应了，浅笑问道：“爸爸，如果这次我们没有做好准备，去了美国上市，我们会怎么样啊？”
    顾彦之已经能够想象，明天在国内市场，顾氏的股份定然会一路攀升，在所有人的悲惨遭遇下，顾氏一定无比稳健。想到白家之前的嚣张得色，顾彦之都有点想笑了。
    然而此时，他却只是轻描淡写道：“估计至少避免了上千万的损失吧，对于顾氏而言，至少一年的营业额。”
    不……不止。
    顾卿遥清楚地记得，前世就是因为这一次金融风暴，顾氏险些破产，后来还是念家施以援手，这才让顾家重新活了过来。
    可是念氏当时的手段并不高明，很快也就跟着一起陨落了。
    换言之……当时的顾氏的确没有成为金融风暴下的牺牲品，是因为念家取而代之了。
    现在被顾彦之这样轻飘飘地说只有千万的损失，顾卿遥是真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笑了笑，很是沉得住气地开口：“爸爸，那我之前军令状下要求的，爸爸可不要忘了。”
    “高管的位置，当然，”顾彦之心情不错道：“等你回来，我们让董事会开会讨论一下。”
    “好，谢谢爸爸。”顾卿遥知道，事情被拿到董事会讨论，基本上也就十拿九稳了。
    这一次自己对顾氏做出了多少贡献，在顾氏内部有多大的影响，顾卿遥都了然于胸，现在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将电话放下，顾卿遥这才看向对面的黎霂言，笑道：“我倒是觉得挺意外的，如果当时我做出的这个决定没有被散播开来，甚至前段时间没有被群嘲的话，也不会有这样好的宣传效果，现在可好，基本上整个海城都知道了。”
    萧泽在旁边点头：“小姐您还没回去，现在国内的媒体都争先恐后地开始报道了。”
    顾家这一招棋走得太漂亮，尤其是操盘人是顾卿遥这样年轻的女孩子，更是成为了媒体争相报道的焦点。
    黎霂言微微一笑道：“最初消息是我散播出去的，后来应当是顾先生借机让人带了一波舆论，让人嘲讽了你的预言不可能成真。”

 第136章 他们的配合完美无缺

    顾卿遥微微一怔，下意识低头看过去。
    然而黎霂言显然没有醒，他困顿的样子顾卿遥很少看到，认识黎霂言这么长时间，几乎习惯了黎霂言掌控全局的模样，却鲜少看到黎霂言这般不设防的样子。
    顾卿遥忍不住有点想笑，轻轻将毯子往上拉了拉，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腕。
    黎霂言就像是察觉到了顾卿遥的心思似的，眉头微微一蹙，反手就将顾卿遥的手抓得更紧。
    顾卿遥有点吃痛，鬼使神差地抬手，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黎霂言的额头。
    她发现黎霂言的手上有茧，想来也是奇怪，黎霂言一直以来虽然谈不上养尊处优，但是也没有吃过什么太大的苦楚，至少在黎霂言的档案里面是如此。
    可是倘若一个人真的没有吃过苦的话，那么想必也不会有这样的手茧了。
    顾卿遥还在想着，就见萧泽已经上前一步，笑容如旧：“小姐。”
    “恩？”
    萧泽一出声，黎霂言倒是醒了，眼神满是清明，哪里有半点刚刚昏沉的模样？
    他恍若无事地松开了顾卿遥的手，道：“抱歉，刚刚睡着了。”
    “啊，没事，我记得你昨晚睡得也很迟，本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儿的。”顾卿遥浅笑道。
    黎霂言笑笑：“几点了？”
    “十一点了。”
    “你要去休息了吗？还是说要和我一起最后核对一遍？”黎霂言关切地问着：“我记得你刚刚修正过，还没有最后确认。”
    顾卿遥有心要将所有的资料再和黎霂言一起过一遍，这一次她在研讨会上开了个好开头，顾卿遥想要将这样的优势继续下去。
    可是黎霂言显然已经很是疲倦了。
    想到这里，顾卿遥笑了笑，道：“不用了，我想还是早点休息的好，可以保持一个好状态。”
    “也好。”黎霂言撑着头应了：“那你早点休息。”
    “恩。”顾卿遥温和地应下，转身进了房间。
    她折腾到了半夜，中间萧泽进来送了一次宵夜，顾卿遥其实没什么胃口，可是看了一眼，就知道那肯定是黎霂言安排的，样式和之前那个法国大厨的正餐如出一辙。
    她不好浪费黎霂言的苦心，便也乖乖吃下了。
    接下来的比赛其实并没有什么悬念。
    顾卿遥本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又有黎霂言在旁，顾卿遥每次阐述项目的时候，一旦有实践方面的问题，都会由黎霂言不紧不慢地在旁补充。
    一来二去，很快，顾卿遥这一队便脱颖而出。
    从前人们还怀疑，项目策划这种事其实很难界定输赢，也很难界定谁更胜一筹。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初顾卿遥的举动太过惹眼，接下来的比赛，顾卿遥和黎霂言几乎是一路过关斩将，从未有过半点失手的时候。
    顾卿遥记得前世的经验，然而她却明白，今生她的表现比前世要好得太多了。
    前世自己过分迁就林夏雪和岳景峰，很多本该自己说出口的观点和建议都被两人抢了去，他们拿到了发言权，却又没有自己这样流畅，更为重要的是……
    他们从未有过自己和黎霂言这样缜密的配合。
    几乎完美无缺。
    顾卿遥忽然意识到，其实这样的配合是会让人上瘾的。
    她太容易沉迷于这样的感觉了，甚至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停顿，黎霂言就会了然自己的意思，从而顺利地将话锋接过去。
    他们几乎是毋庸置疑的冠军，很多评委看他们的眼神都充满了期待。
    决赛到来之前，林夏雪果然按捺不住了。
    她直接找上了门来，看向顾卿遥的眼神写满了期许。
    “小遥，我们之前不是一直说要一起出去吃点东西吗？结果小遥你这段时间一直都这么忙，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回国了。”
    顾卿遥笑笑，看向面前的林夏雪，道：“你想要要去哪里了吗？”

 第137章 林夏雪的语气满含嘲意

    顾卿遥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
    她浅笑道：“我也觉得林夏雪或者岳景峰有问题，上次去吃火锅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但是我更想知道的是，他们究竟在这里面参与到了什么程度。”
    黎霂言显然有点费解：“这有什么好确认的？如果你觉得他们有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他们，将来他们的生活圈离你不会很近。”
    顾卿遥颇为诧异地看向黎霂言，唇角微弯笑了：“我以为你不是这样的性格。”
    “恩？”
    “我以为……你会直接让他们暴露出来，然后斩草除根。”顾卿遥小声嘀咕。
    黎霂言被顾卿遥逗得直接笑出了声：“你将我当做什么了？悍匪吗？”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促狭地看着黎霂言。
    黎霂言道：“如果是我自己，或许会这样做。”
    这句话只说了一半，黎霂言没有说下去。
    的确，如果是自己，他会这样做，可是换做是顾卿遥，他不想让她去冒险，一点都不想。
    顾卿遥眨眨眼，笑了：“不过也没关系，我大概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也是好事。”
    “他们既然说了要口味清淡，想必是要在调料上做文章，今晚让萧泽一直跟着你。”黎霂言道。
    顾卿遥听着黎霂言难得琐碎的关切，一边笑一边答应。
    晚上林夏雪果然早早就在楼下大厅等着了，顾卿遥下去的时候，林夏雪眼神就亮了亮，看到顾卿遥的衣着，林夏雪的脸色微微变了，轻声道：“你真是太好看了……”
    “怎么？”顾卿遥笑着反问。
    “恩……我如果说想让你穿得平常一点，你肯定又要说我自私，我不说了。”林夏雪嘟着嘴小声道。
    顾卿遥笑了一声，没有理会林夏雪的话。
    她今天穿着的衣裳也和前世别无二致，是念宛如给选出来的，天蓝色的小洋裙，看起来既不失青春气息，又添了三分端庄。
    相比之下，林夏雪的裙子就很是普通了，简简单单的日常款，尽管林夏雪很是努力地用了点小心机收了腰线，却依然显得简单无彩。
    林夏雪心底有点不舒服，想起之前顾卿遥的反应，却也只能忍下来没有说什么，跟着顾卿遥往外走。
    岳景峰就在门口等着，见顾卿遥来了，立刻松了口气放下手机：“顾小姐，真是太好了，我真的不敢想顾小姐会来，这几天顾小姐真是太忙了，我想要找顾小姐聚聚都没有办法。”
    顾卿遥微微笑了笑：“这几天都在比赛。”
    “对啊……我也不敢打扰顾小姐。”岳景峰尴尬地笑了笑。
    他很是自然地走在了顾卿遥一侧，一路上都在努力地和顾卿遥搭话。
    尽管找到的话题都相当日常，却也掩饰不了空气中的尴尬。
    林夏雪在旁边一路走，一路轻轻踢着小石子，微微垂着头，脸色相当不好看。
    三个人走在一起，总会有一个被冷落的，可是林夏雪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人就是自己。
    岳景峰的眼中，是真的没有自己。
    直到在皇冠西餐厅坐下，林夏雪这才松了口气：“小遥，你快看看喜欢吃什么？”

 第138章 看着他们表演

    “有点喜欢。”顾卿遥沉吟片刻，轻声应了。
    林夏雪忍不住跟着笑了。
    顾卿遥竟然当着岳景峰的面承认了！
    她不知道前情，此时也只是暗忖自己是真的没有竞争对手了！
    岳景峰的脸色愈发苍白：“我以为顾小姐只是骗我的，那时候顾小姐还说，我也会有机会……”
    “我想我应该不曾说过这种话，岳少，你可是记错了？”顾卿遥微微有点诧异。
    岳景峰的脸色愈发难看，他抓着刀叉的手几乎在微微发颤，可是顾卿遥却依然神色如常，甚至自然地和林夏雪说起话来。
    顾卿遥的余光却一直保持着对岳景峰的关注。
    她是故意的，故意激怒岳景峰，故意让岳景峰彻底失去希望，这样一来，她倒是要看看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然而岳景峰只是沉默着，再沉默着，良久，他方才从嗓子里面发出一声干哑的笑。
    刚好餐前酒上来了，岳景峰伸手抓住杯柄，轻轻晃了晃，这才开口：“顾小姐，毕竟我也是这样真心实意地喜欢过顾小姐一回，敬顾小姐一杯酒，顾小姐可能赏脸？”
    “我的酒量并不好，就以饮料代酒了。”顾卿遥挑了桌上唯一的一杯饮料，在唇边却是迟疑了一下。
    “怎么了？”林夏雪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顾卿遥随手招呼了一个服务生过来，问道：“有苏打水吗？”
    “小姐需要苏打水吗？请稍等。”
    很快，侍应生就将一杯苏打水端了过来，顾卿遥的笑容带着三分歉意：“我最近不怎么喜欢喝甜腻的饮料。”
    “哦，那好那好。”岳景峰很快反应过来，点头应了。
    顾卿遥看过去，就见岳景峰几乎没有和林夏雪对视，只是平静地和顾卿遥碰了杯，这才继续慢吞吞地吃起了东西。
    中间顾卿遥和林夏雪聊得热火朝天，可是岳景峰只是含笑看着，几乎没怎么说话。
    顾卿遥喜欢苏打水，原因很简单，一般的药物很难做到彻底的无色无味，倘若是换做甜腻的饮料，还能在饮料中下药，可是换做苏打水，透明的水中想要下药简直是难上艰难，更何况这是直接从餐厅侍应生那边接过来的，相比之下要安稳多了。
    “不过小遥，有件事我是真的想要求求你了。”林夏雪低声说着：“关于明天最后的那个命题，我和景峰学长想了好多天，一点头绪都没有，基金啊股份啊这种理财的事情我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了，我看你对美股那么了解，你能给我讲讲吗？”
    “只剩最后这一天了，”顾卿遥有点诧异：“你想让我讲哪些？”
    林夏雪尴尬地轻咳一声，偷觑了一眼顾卿遥的神色，这才小声道：“我也不需要什么特别厉害的答案，你能给我一个大纲吗？就回应的大纲就可以了，我明天就能直接拿上去那种。”
    顾卿遥看向对面的岳景峰，岳景峰立刻窘迫地开口：“我之前一段时间刚刚接触公司的业务，的确没什么时间来准备这次比赛，而且，而且……”
    “而且景峰学长之前也很笃定，肯定能让小遥你加入我们队伍的，这样的话我们就真的什么都不用担心了。”林夏雪抱着顾卿遥的胳膊撒娇：“没想到小遥你后来那么狠心地抛弃了我们，我们就只能自力更生了，现在只剩下一天时间了，小遥你那么好，肯定不舍得让我们在大家面前当众出糗吧？”
    顾卿遥差点笑出声了。
    怎么那么像？
    一切怎么都能那么像？
    仿佛前世的一切重新翻版了。
    她清楚地记得，前世的决赛，自己本就想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最后拼死一搏，结果自己因为吃错了东西差点被送进医院，当时的林夏雪是不是就是用这样的表情站在自己面前，说着近乎同样的话——
    “小遥，你那么好，肯定不舍得让我们去丢人吧？我也知道，我们这次比赛一直在依靠你，可是我们是一个团队啊。”

 第139章 你做了什么？

    林夏雪将调料加好，也给自己和岳景峰的盘子添上了，这才看向顾卿遥：“你尝尝看嘛，不喜欢的话，我再让人给你调整。”
    顾卿遥眨眨眼，正在想着自己接下来的对策，就将不远处的萧泽径自走了过来：“小姐，我也想尝尝！”
    “……啊？”
    别说林夏雪和岳景峰，就连顾卿遥都没反应过来。
    萧泽神色如常地将那餐盘端过来，轻轻嗅了嗅，感慨道：“好像的确很好吃的样子。”
    “可是……你是哪位啊？”林夏雪一脸狐疑地看过去，总觉得这个萧泽有点眼熟。
    “我是小姐的保镖。”萧泽认真地说着，毫不客气地在岳景峰旁边坐下了：“我一般都不会让小姐吃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的，如果不是从餐厅直接端出来的，那基本都是我来吃比较好，林小姐不介意吧？”
    萧泽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林夏雪简直不能更介意了！
    她目瞪口呆地看向萧泽，然而还没找到一个好理由，就见萧泽已经开始毫不犹豫地大快朵颐了。
    岳景峰的脸色难看无比：“顾小姐，您的保镖的确是没什么规矩，这是我们吃饭的地方，保镖怎么能说上桌就上桌？”
    顾卿遥微微一怔：“在岳家这样不可以吗？”
    “那当然不可以！这不过是一个保镖，保镖就该清楚自己的身份！”岳景峰紧忙道。
    顾卿遥笑了：“现在也不是旧社会，大家都是平等的，所以……”
    “唔……”萧泽捂住肚子，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顾卿遥下意识问道。
    “肚子疼。”萧泽哑声说着。
    林夏雪已经下意识地开始缩回手，想要将调料瓶从桌上拿下去了。
    然而顾卿遥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
    可是让顾卿遥也无比诧异的是岳景峰的反应，岳景峰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抓住了林夏雪的手：“你做了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做啊。”林夏雪几乎要哭了。
    她抓着那个调料瓶，拼命地想要收回去，然而岳景峰已经冷着脸将那调料瓶拿走了：“你什么意思？你以为你真的能瞒得住我吗？当着我的面，你想要对顾小姐做什么？亏你还说你们是最好的朋友！”
    林夏雪这次是真的哭了，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我真的，真的不是我想要这样做的，小遥，小遥你相信我啊……”
    顾卿遥面无表情，看了林夏雪片刻，道：“是谁让你这样做的？”
    “是……”林夏雪说了一半，忽然沉默下来。
    顾卿遥打电话给警察，让救护车一起过来，这才看向林夏雪：“林夏雪，我给你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机会，是谁让你这样做的？”
    “没有谁，我自己想的不行吗？”林夏雪没说话，只是微微垂下眼去：“我只是太嫉妒你了，小遥，你什么都有，你拥有所有我没有的机会，你的人生本来就比我顺遂，你还不愿意让着我一点，我们是朋友啊小遥，你真的将我当做你的朋友吗？我想过要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的，可是你连一个简单的大纲都不愿意给我，你要让我像是一个傻子一样狼狈不堪地站在明天的讲台上，我真的不能接受这样的你，小遥，你太让我失望了。”
    这番话林夏雪之前也说过，可是放在此时，顾卿遥只觉得无比怪异。
    “你简直，简直不要脸！所以你就想要坑顾小姐，你想让顾小姐去不了决赛是吗？你知道不知道这可能会断送顾小姐的前途！你还好意思叫顾小姐朋友，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岳景峰脸红脖子粗地骂道：“我真是看错了你！”
    “景峰学长……”林夏雪的眼底满是哀求。
    “怎么了？”黎霂言从不远处大步走进来，径自站在了顾卿遥的身侧。
    他看向林夏雪的眼神满是狠戾，一反手将人摁住了。
    “等警察来。”
    “恩。”顾卿遥点点头，低声道：“林夏雪可能是想要给我下药，结果因为萧泽过来查看，就被萧泽给吃了，不会有事吧？萧泽的状态看起来很糟糕，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岳景峰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他看着黎霂言过来三言两语，顾卿遥就下意识地转了过去，那一刻，他的心底满是凄凉。

 第140章 你会为此而难过吗？

    顾卿遥和黎霂言离开的时候，听到了岳景峰踢了一脚桌子的声音，声音挺大的，整个西餐厅的人都忍不住有点想离开了。
    顾卿遥的唇角有一丝笑容，说不出意味。
    直到回到宾馆，顾卿遥方才懒洋洋地倒在了沙发上。
    黎霂言无奈地看过去：“没吃饱？”
    “我怎么会一心想着吃东西……我们去医院吧，我在这里还是不放心。”顾卿遥低声道：“是你让萧泽这样做的吗？”
    “不是。”黎霂言沉吟片刻，道：“我只是给萧泽提供了一个思路，不过即使没有我，萧泽想必也会这样做，这样是铁证。”
    “而且如果只是察觉到了毒药，她或许还有狡辩的可能，可是现在有人受伤了，就不仅仅是投毒罪了，很可能演变成故意伤害。”顾卿遥低声说着。
    “这倒也是。”黎霂言点头应了。
    他看向顾卿遥，轻声道：“伤心吗？”
    “恩？”顾卿遥微微一怔。
    “我是说，你一直以为的朋友其实暗藏祸心，你……会觉得难过吗？”黎霂言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有那么一点点的忐忑，可是他掩饰情绪的能力果然是太强大，顾卿遥半点都没有听出来，只是闷闷地笑了一声。
    “我早就想过了。”顾卿遥轻声说着：“林夏雪的态度很奇怪，从认识岳景峰开始。”
    黎霂言挑挑眉。
    “所以也算是有预兆，就不会那么伤心。”这一句话，顾卿遥也是意有所指。
    黎霂言的心跳忽然快了几分。
    顾卿遥道：“走吧，我们去医院看看。”
    “不用过去，医院那边有我认识的人，是我以前的老同学在这边主治医师，有任何情况他们会直接和我们联系，刚刚和我联系说没有生命危险，很快就可以出院。按照这边的办案习惯，是不会让你现在接近病人的。”黎霂言道。
    顾卿遥一怔，点头应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次虽然是只有林夏雪一个，我并不认为那个岳景峰是无辜的。”黎霂言冷冷道。
    顾卿遥轻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
    岳景峰今天始终表现地很是义愤填膺，甚至还帮忙拿到了林夏雪的证物，这一切的表现和火锅那天如出一辙。
    顾卿遥微微垂眸，道：“我其实之前一直怀疑是岳景峰和林夏雪的合谋，可是仔细想了想，我又想不出他们这样做的动机。”
    “你大概不会明白那种心态，岳景峰或许是觉得自卑。”黎霂言道。
    “自卑？”
    “和林夏雪一样的自卑，只是岳景峰的更带有目的性，如果你变得太优秀，那么他就会觉得自己愈发配不上你，这样将来能够在一起的几率就太小了。”黎霂言平静道。
    “所以他不想着要好好进步，反而想着要拖我下水？”顾卿遥呆了呆，心说这人什么逻辑。
    “不像吗？”黎霂言好笑道。
    顾卿遥眨眨眼：“不是很能理解。”
    黎霂言笑着揉揉顾卿遥的头：“你啊……还是太小了，很多事情就是如此，所以你一定要多加防备，其实林夏雪也是一样，如果不是出于嫉妒心，那么就是为岳景峰做事，毕竟不暴露岳景峰也是因为她太喜欢岳景峰了。”
    顾卿遥沉默下来。
    她明白黎霂言的意思。
    很快，念宛如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的语气很是惶急：“小遥，你没事吧？”
    “妈妈放心，我都好，是萧泽帮我吃了那块牛排，现在萧泽可能要洗胃，但是没有生命危险。”顾卿遥轻声说着。

 第141章 你从前认识我吗

    顾卿遥微微蹙眉，就见门外的人是岳景峰。
    岳景峰的脸色有明显的尴尬，低声道：“那个，我刚刚发现顾小姐的东西落下了，就想着给顾小姐送过来。”
    黎霂言站在门口，静静地看了岳景峰一会儿。
    岳景峰总觉得浑身上下都是没来由的压力，他轻咳一声，道：“我先回去了，今天想必顾小姐也受惊了，真的很不好意思，让顾小姐遭遇到这种事。”
    “遇到岳少，好像卿遥就一直会遇到各种问题。”黎霂言的声线偏冷。
    岳景峰脸色微白：“我也很难过没有保护好顾小姐，不过其实这件事也不能都怪我，毕竟顾小姐和夏雪学妹是朋友，也是曾经最好的朋友，我就算是设防，都不可能对顾小姐的朋友设防吧。”
    “是吗？”黎霂言低笑一声：“只可惜……”
    岳景峰顿时紧张起来：“什么可惜？”
    “没什么，我听说今天林夏雪招供了不少事情，”黎霂言抬手看了一眼时间，道：“岳少，左右时间也还早，不如岳少也去配合一下调查吧？”
    “配合调查？”岳景峰简直要惊出一身冷汗：“我没听说什么配合调查啊……”
    “的确是有的。”顾卿遥在旁补充道：“之前警察说过，要让我们一一配合调查，这次是投毒事件，而且萧泽已经入院了，是很严重的恶**件。”
    顾卿遥的脸色相当难看，岳景峰登时更紧张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小心地点了点头：“好，那我……我明天就过去，今天也太晚了些。”
    “没关系，你作为证人，警方会直接派车过来接你，”黎霂言抬手看了一眼时间，道：“我已经和警方联系了，他们很快就会到。”
    岳景峰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在原地逡巡了几圈，手心全都是汗。
    “黎少，那个……”
    黎霂言看过去。
    “我想了一下，还是要先回去拿点东西。”岳景峰尴尬地笑了笑。
    黎霂言轻笑一声：“去吧，哦对了，”他的话让岳景峰的脚步顿住了，黎霂言便说了下去：“忘了和岳少说上一声了，今天林夏雪的讯问还没结束，据说给岳少安排的房间就在林小姐的隔壁，你们可能会被交叉询问。”
    “怎么会这样？！”岳景峰几乎失声，他紧忙看向旁边的顾卿遥：“顾小姐，旁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我是真的什么都没做啊！如果不是有我在，林夏雪甚至要销毁罪证了！“
    “警方调查了之前的证据，找到了之前火锅那一次下毒的事，更何况，如果岳少真的什么都没做，那么岳少紧张什么？”顾卿遥浅笑问道。
    岳景峰顿时沉默下来。
    也是……
    既然自己行得正走得直，这些事情根本就是无所谓的。
    岳景峰微微攥紧拳头，表情看起来有点紧张。
    他不知道林夏雪在绝望之下会说出什么话来，而这种感觉让他无比惶恐。
    很快，警方就将岳景峰带走了。
    黎霂言低声和顾卿遥说了两句话，顾卿遥将人拉住了：“你别去。”
    黎霂言无奈，伸手宠溺地摸了摸顾卿遥的头：“你早点休息就是，这些都交给我。”
    “都这个时间了，明天又要忙一整天。”顾卿遥小声道。
    黎霂言没忍住笑了一声。
    “我以为你害怕。”
    “就算当做我害怕也没关系，你别去。”顾卿遥认真道。
    黎霂言看了顾卿遥一会儿，唇角始终微微弯起，他将顾卿遥送回房间，道：“好了，你先休息。”
    “可我还想去一下医院。”
    “医院现在有警方看着，暂且还不能过去，不过我可以让萧泽和你通话。”黎霂言道。
    顾卿遥一怔：“可以吗？”

 第142章 这就是囚徒效应

    黎霂言微微一怔，道：“认识。”
    “恩？”顾卿遥诧异地抬头。
    “之前我们重逢的时候我说过，我曾经几次出现在顾家的宴会上，那时候我还没有建立黎氏，我们有过几面之缘。”黎霂言平静道，想了想又笑了笑：“只是那时候我并不算活跃，所以一直以来和大家的接触也不多。”
    “那那个时候，你记得我是什么样子吗？”顾卿遥小心地问道。
    黎霂言看了顾卿遥一会儿，忽然笑了：“人都是会变的。”
    顾卿遥怔了怔。
    黎霂言平静地说着：“有人说，人最大的改变，就是在人生发生巨大的变故的时候，会让人的性格也发生剧变，有很多人说，你和从前不一样了，是吗？”
    顾卿遥茫然地点点头，心说那是一定。
    自己从未来重生回来，经历了那么多血泪的教训，倘若还像是从前一样简单而良善可欺，那么自己真是白活这一回了。
    黎霂言却只是平静地笑了笑：“这是好事，下定决心改变并不容易，可是对我而言，我更喜欢现在的你。”
    顾卿遥的心跳微微紊乱了几分。
    她抬眼看向黎霂言，刚好撞进黎霂言含笑的眼底。
    “现在休息吧，明天还要决赛。”黎霂言靠近了一些，牵起顾卿遥的手，将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了顾卿遥的手背。
    他的姿态如此绅士翩翩，可是顾卿遥还是呆住了。
    顾卿遥呆呆地看向黎霂言，看着黎霂言平静地起身，看着他拉开门走出去，而顾卿遥还沉浸在刚刚的吻中不可自拔。
    晚安吻……
    历来都是要吻额头或者脸颊的吧？
    黎霂言这个吻手礼，又是什么意思？
    顾卿遥沉默良久，小心地抬手，将手指在唇边不安地蹭了蹭，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径自缩进被子里。
    这一次，她是真的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跳得很快。
    她不知道的是，黎霂言也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他静静地站在门口，闭了闭眼，良久方才轻叹了口气。
    顾卿遥问起这些事情的频率愈发上升了。
    他可以面不改色地拒绝其他人的问题，可是顾卿遥……他做不到。
    只要看到顾卿遥的眼睛，他就仿佛沉沦其中了一样。
    黎霂言沉默良久，这才静静抬步——
    “黎少。”
    “去警局。”
    岳景峰和林夏雪果然在接受讯问。
    交叉讯问最重要的，其实就是人们耳熟能详的囚徒效应。
    因为两个人都知道对方说的话关系着自己的切身利益，所以会造成双方的心理压力，最终达成目的。
    黎霂言一去就明白了，因为过去的一次次事件，岳景峰已经从证人转化为嫌疑人了。
    警局的人看到黎霂言，微微一怔，倒是打了个招呼：“黎先生。”
    “你好。”黎霂言含笑用英文作答。
    “黎先生要过来看一下吗？您作为顾小姐最亲近的人，我们也希望听听您的意见。”警方的负责人john开口道。
    黎霂言毫不犹豫地颔首。
    单面玻璃的设置，外面的人可以看到实际的情景，也可以通过外放听到声音。
    黎霂言看到里面的岳景峰双手抓着头发，哪里还有平时风流倜傥的模样？他的脸上也写满了暴躁和不安：“我说了多少次没有没有，我真的没有做这种事！”
    门被拉开了，一个女警官从外面走进来，看了岳景峰一眼，又对座位上的警官附耳说了句什么。
    岳景峰顿时愈发焦躁起来。
    很快，女警官出去了，岳景峰迟疑了一下，开口：“是不是林夏雪说什么了？”

 第143章 针锋相对的反驳

    第二天顾卿遥醒来的时候，还有点迷迷糊糊的，她能听到客厅里面黎霂言压低的声音，似乎是在打电话。
    犹豫了一下，顾卿遥还是慢慢走了出去，黎霂言猛地回头——
    黎霂言的眼神是顾卿遥从未见过的锐利。
    顾卿遥微微怔了怔，在原地站住了，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用口型道：“早。”
    黎霂言眉宇之间的棱角仿佛软化了三分，笑了笑道：“早。”
    他加紧了语速，将事情说完了，这才看向顾卿遥：“吃点早点，我们差不多该过去了。”
    “萧泽好些了吗？”
    “医生说他康复地很快，今天只是留院观察，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顾卿遥松了口气。
    黎霂言步履如常地向前，似乎是想要帮顾卿遥端一杯咖啡，却在靠近吧台的时候微微一踉跄。
    顾卿遥吓了一跳，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紧忙将黎霂言扶住了：“你没事吧？”
    “没什么，刚刚绊了一下。”黎霂言的语气无比平静。
    倘若不是因为太了解这人的性子，顾卿遥觉得自己就要信了。
    她蹙眉将黎霂言摁着坐下，开口道：“你昨晚睡觉了吗？”
    “恩？”黎霂言一怔。
    “睡了吗？”顾卿遥沉声问道。
    黎霂言很少听到顾卿遥这样严肃的语气，无奈叹道：“当然，我昨晚很快就睡下了。”
    “不可能……你去了警方那边，是吗？我就该和你一起。”顾卿遥轻声道，心底暗恼自己太早就歇下。
    这些事情都是针对自己而来，倘若没有黎霂言在身旁，本该由自己事无巨细地做好的。
    可是现在呢？
    她近乎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黎霂言的好，享受着黎霂言的关照，可是自己却没有什么能够给他的。
    沉默良久，顾卿遥方才轻声道：“谢谢。”
    “不用。”黎霂言笑笑：“今天是决赛了，明天就要回国，你是第一次出国，总要好好享受一下旅程，不该让心情都被这些事情破坏了。”
    顾卿遥眨眨眼。
    所以黎霂言呢？
    黎霂言为了自己而来，这一次的比赛对于走到黎霂言这个高度的人而言，已经不算是什么不可或缺的机会了。
    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倒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她刚想开口，就见黎霂言将咖啡端了过来：“有什么话边吃边说，要稍微快一些，时间赶不及了。”
    “唔……”顾卿遥连忙点头应了。
    她紧忙将早餐吞吃入腹，一边听着黎霂言说道：“这次的事情，林夏雪的态度始终很明确，倒是岳景峰说了很多关于林夏雪的事情，上次的下毒事件也是针对你而来，这次也一样，而且林夏雪自己也认下了。调料瓶上面只有林夏雪一个人的指纹，也找到了林夏雪的网上购买记录，岳景峰表示对此全部不知情。目前看来，这一次的事件是林夏雪一人所为了。”
    “恩，我明白。”顾卿遥微微垂眸。
    “可是，最后林夏雪让人给岳景峰带了一句话，”黎霂言的脸色不太好看，沉声道：“她让人对岳景峰说，希望学长记得欠她的一切。”
    欠她的一切。
    岳景峰从未亏欠过林夏雪什么，至少自己从不知情。
    换言之，倘若真的有什么，那一定是见不得光的交易。
    顾卿遥微微垂眸冷笑了一声，点头应了：“这件事很可能是两人合谋，只是岳景峰和林夏雪做了什么交易，让林夏雪一个人担负这些了。”
    “没错。”黎霂言道：“你是怎么打算的？”

 第144章 这就是她的王国！

    嚣张。
    太嚣张了。
    明明顾卿遥的眼神都是如此平静，可是人们就是能从中读出顾卿遥独一无二的傲气来。
    她站在那里，神色就是无比笃定。
    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神分明带着笑意，可是竟是没有一个人敢继续向前递上话筒。
    顾卿遥这才微微笑了：“各位记者既然是为了比赛而来，那么我希望各位也能遵守比赛的规则，还有十分钟就要开赛了，大家在这里这么久也辛苦了，可是我想，大家不是为我一个人而来，我们就不要喧宾夺主了。”
    先兵后礼，无非如此。
    除了递上话筒的记者脸色通红无比窘迫之外，其他人都笑着点头，感慨顾卿遥给的台阶好，连连散去了。
    这些记者都是老油条了，黎霂言赞许地看向身旁的女孩子，可是被顾卿遥三言两语给打发走了，她的言辞没有半点破绽，前面霸气无比，后面却还是毫不犹豫地给了台阶，众人皆大欢喜。
    换做是旁人，想来也是做不到这样完美无缺。
    怎么会有这么优秀的女孩子？
    黎霂言微微垂眸笑了笑，护着顾卿遥到了比赛席位坐下。
    这个小插曲很快被人淡忘，到了最后的陈词阶段，顾卿遥起身，微微笑了笑，道：“现在的第三方支付经济十分繁荣，即使是在国外，也有很多华夏国创业者的身影，可以说，华夏国跨过了信用卡时代，直接走向了电子支付时代，我想，商业的本质意义或许就在于此，商业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而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便利，而与此同时，创造了这一切的领军人物理应得到资本市场的回报，这样的回报就是大笔的融资，以及公司资本力量的不断增值，这才是我眼中的当下资本经济。”
    她顿了顿，这才沉声说了下去：“而同样，我始终相信，金融危机也不过是一时的，在经济全球化的时代，金融危机虽然会波及众多国家，可是这也相当于是对不良资产的清洗，在这场金融风暴过后，留下的企业势必会承担起更为重要的公民信任感，也会引领时代走向一个全新的篇章。新的时代需要新的领军人物，而这正是新一代创业者的最优机会，我相信这也是我们今天这个青年经济论坛的重要意义所在，时代的更迭并不意味着曾经的领军人物会成为历史，而是让我们在前辈的引领下，找到适合现在，适合当下的最优突破口，而并不是墨守成规，这才是我们作为青年该做的事。”
    她的语气不疾不徐，这番话她曾经演练了无数次，黎霂言也听了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
    而现在，她站在这里，仿佛在昭告全世界——
    “我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希望能够与各位嘉宾详谈，那么，这就是我的总结陈词，谢谢大家。”
    顾卿遥的笑容平静而自信。
    她微微鞠躬，耳边的发丝调皮地掠到了前面。
    黎霂言微微笑了笑，眼底眉心全是暖意。
    这一次的项目，他是帮忙把过关的。
    顾卿遥本就精于理论，而黎霂言又是在商海纵横了这么多年，实践经验丰富，也正是因此，他们拿出来的设想，本就和众人截然不同。
    也正是因此，其实结果早就昭然若揭。
    可是顾卿遥的一番话，还是成功地吸引了特别嘉宾的注意。
    太聪明了。
    这个小姑娘的聪慧，她丝毫不乱的控场能力，甚至危机公关意识都强大地无可附加。
    她仿佛是为了商界而生。
    这就是她的王国！
    ……
    接过奖杯的时候，顾卿遥感觉得到黎霂言的手擦过了她的手背，顾卿遥微微笑了笑，和黎霂言一起将奖杯举起。
    这是她前世就应得的。
    还好，辗转了这么久，兜兜转转，这个沉甸甸的奖杯还是落在了自己的手中，自己和更重要的人一起握住了这个奖杯，就像是握住了今生一切转好的希望。
    “明天晚上，我们会设宴宴请冠军队伍的二位，届时我们会将邀请函送给二位，你们的表现十分出色，在你们身上，我们看到了当今青年中难得的品质，你们是未来商界的希望。”
    主办方如是说着，看向顾卿遥的眼神满是期许。
    顾卿遥微微笑了，眼底却是依稀有了泪光。
    下一秒，黎霂言握紧了顾卿遥的手。
    他的动作是如此自然，顾卿遥错愕地看过去，台下的记者疯了一样地拍照，可是黎霂言什么都没有说，迎着顾卿遥惊疑不定的眼神，微微笑了。

 第145章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对对对就是我！”慕寒看起来很是兴奋：“顾小姐真的成冠军了，真是太厉害了！”
    顾卿遥饶有兴致地看了慕寒一会儿。
    她倒是想起来了，之前这人说过，自己在美国读书，只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和他重逢。
    “慕先生的入学考试通过了吗？”顾卿遥含笑问道。
    “通过了。”慕寒红着脸道：“真是多谢顾小姐，我还没有来得及将册子寄给顾小姐，那个邮箱一直没有人回复我。”
    顾卿遥倒是记起来了，她当时留下了萧泽的邮箱，想来也是萧泽最近太忙，没时间估计到这些。
    顾卿遥笑笑，道：“没关系，我这几天还在这边，如果你有空的话……”
    “下午可以请顾小姐吃下午茶吗？我真的很感谢顾小姐！我到时候将相册直接带过来，如果没有顾小姐的写真，我想我也不会这样轻易地进入我梦寐以求的系所的！”慕寒的眼底有期许的光芒。
    顾卿遥想了想，还没开口就见黎霂言走了过来：“这位是……”
    顾卿遥看向黎霂言：“你还记得吗？之前给我拍过街拍的那位。”
    “在海城的咖啡厅那次？”黎霂言的目光在慕寒的身上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淡淡道：“有印象。”
    他的目光不带有任何侵犯意味，然而慕寒就是下意识地站得笔直，他感觉有很大的压迫感，从眼前男人的目光中。
    “这位是……顾小姐的男朋友？”慕寒小心翼翼地问道。
    顾卿遥顿时觉得有点尴尬：“恩……”
    “没错。”黎霂言却已经开口了。
    “啊，二位真是十分般配！”慕寒立刻道。
    黎霂言的唇角微微弯起。
    顾卿遥有点无奈，她还真的不知道黎霂言这么好哄。
    “不过你不是摄影系的吗？怎么会有兴趣来参加这次比赛？”顾卿遥问道。
    她倒是不记得选手里见面有个叫做慕寒的。
    “我不是来参加比赛的。”慕寒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是来拍照的，今天大家不是走红毯吗？我一般都不会错过这种活动的。”
    他将自己的单反翻开给顾卿遥看，一边笑道：“怪我刚刚太投入了，都没注意道自己拍到的是顾小姐。”
    “有自己的专业是好事。”顾卿遥笑笑。
    慕寒的拍照手法已经愈发专业了，尽管顾卿遥对这些一知半解，倒是也能看出来他对这一切的热忱。
    “那顾小姐，今天下午的话可以请顾小姐一顿下午茶吗？我知道一家下午茶特别好吃！”慕寒像是献宝一样。
    “下午我想去医院一趟。”顾卿遥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想了想，摇头：“下午估计萧泽都出院了，”他看向慕寒：“你介意多个位置吗？”
    “恩？”慕寒明显一怔，又立刻摇头：“不介意不介意！顾小姐这么美丽动人，黎先生不放心也是常事，是我唐突了。”
    他说着这样的话，脸上都会一片通红，看起来简直是纯情得可以。
    顾卿遥没忍住笑了笑，点头应了：“那好，那下午约在两点吧，到时候还请慕先生将相册给我带来，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那下午见！”
    “下午见。”顾卿遥含笑道。
    这一次的偶遇让顾卿遥心情不错，甚至直到下午，顾卿遥出门的时候还保持着愉快的心情。
    黎霂言看着顾卿遥的反应，就觉得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的脚步微微顿住，道：“小遥。”
    “恩？”顾卿遥回过头来，见黎霂言神色不愉，下意识问道：“是萧泽那边……”
    “萧泽一会儿就回来，不是关于萧泽，是关于那个慕寒。”黎霂言斩钉截铁。
    顾卿遥怔了怔：“慕寒怎么了？”

 第146章 答案当然是不可以

    顾卿遥迟疑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我只是希望往后的生活能够顺遂，父亲的事情也一样，无论母亲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会接受，我想要好好保护我在意的人……至于其他的，我没有想过那么多。”
    她的语气很温和，又透着无比的平静。
    这样的神色，让黎霂言微微松开手。
    有那么一个瞬间，黎霂言觉得自己离顾卿遥很远很远。
    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切割开来了一样。
    他沉默良久，顾卿遥倒是笑了：“是很简单的想法，你刚刚想到哪里去了？”
    黎霂言没说话，只是目光始终定格在顾卿遥身上。
    良久，他方才轻叹了口气，摸了摸顾卿遥的头：“你不过才十八岁，有很多事情都还很模糊懵懂，你不必想那么多，很多事……都是顺其自然就好了。”
    “黎先生也是这样吗？”顾卿遥忽然问道。
    黎霂言便沉默了下来。
    他不是，只是他有不是如此的理由。
    可是顾卿遥呢？
    想到自己和顾卿遥重逢的第一次，她在酒吧里面微微湿润的眼神，黎霂言没有说下去。
    他无法再说下去了。
    每个人的路都不是平白无故选择的，何况是顾卿遥这样聪明的女孩子。
    良久，黎霂言方才道：“我不是，我要做的事情，让我无法简单地顺其自然，”他的神色微微有点复杂，道：“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帮忙的事情，你可以直接和我说。”
    “好。”顾卿遥笑着应下。
    下午萧泽果然收到了慕寒的邮件联系，定的是一家主做水果派的下午茶餐厅，慕寒发来的邮件已经尽可能地克制了，然而顾卿遥还是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语气之中的轻快。
    顾卿遥看着邮件，一抬头果然就看到了黎霂言微微有点不悦的神色。
    她忍不住有点莞尔，道：“你陪我吗？”
    顾卿遥摇了摇手机，眼底微含笑意。
    “去，我今天上午已经说过了。”
    “那好。”顾卿遥笑吟吟看向黎霂言，黎霂言不太自在地轻咳一声，帮顾卿遥披上大衣。
    顾卿遥和黎霂言到的时候，就见座位上慕寒正安安静静地翻菜单，从偌大的落地窗看进去，可以看到男孩专注的眉眼。
    顾卿遥恍惚之间觉得慕寒的相貌有点熟悉，可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到底是哪里比较相似，只笑着走了进去。
    慕寒显然也很快发觉了顾卿遥和黎霂言，他立刻站起身，笑着邀请两人入座。
    “这里的百香果派真的特别好吃，派的酥皮做的特别好，而且水果也是新鲜萃取的，再加入了一些奶酪，”慕寒的脸上写满了憧憬：“我是真的特别喜欢。”
    “慕先生平时很常来这里吗？”
    “对，平时会过来拍街景，这里的视野比较好。”慕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顾卿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见顾卿遥没开口，慕寒有点犹豫，却还是伸手想要帮顾卿遥倒杯水，手还没有触碰到茶壶柄，黎霂言就已经自然地给顾卿遥倒好了。
    慕寒尴尬地缩回手去，轻咳一声。
    顾卿遥显然没有察觉到这些，犹自笑着对黎霂言说：“不过话说起来，你喜欢吃甜品吗？”
    “还好，我以前喜欢吃马卡龙。”
    听黎霂言这么一说，顾卿遥倒是微微怔了怔，素来冷峻的男人忽然若无其事地说出自己喜欢吃马卡龙这种话，委实让人惊讶得很。

 第147章 我想我也喜欢你

    “你拍摄的顾小姐是有肖像权的，你将这些作为升学用途，是经过了顾小姐的认可的，换言之也就是给了你授权，可是倘若你将这些私用公开，是没有被认可的，现在你来争取授权，那么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不可以。”黎霂言冷冷道。
    慕寒尴尬地轻咳一声：“那好，那我就不用了。”
    顾卿遥在旁低头笑了笑，喝了口咖啡没说话。
    慕寒似乎还想说什么，电话却骤然响起，他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紧忙出去接了电话。
    顾卿遥远远地看过去，就能看到慕寒的神色尤为温柔。
    她笑了笑，侧头看向黎霂言，不出意外地看到黎霂言微微抿紧的唇角。
    “黎少。”顾卿遥好整以暇地叫了一声。
    “怎么？”
    “黎少这是吃醋了吗？”顾卿遥眨眨眼，戏谑笑开。
    黎霂言一本正经地开口：“念女士曾经对我说过，让我在你出国期间照顾你，既然如此，我必须要履行我的职责。”
    “哦？”顾卿遥眨眨眼。
    换来了黎霂言的微微一笑：“当然。”
    “那好。”顾卿遥笑了一声。
    她说不出心底的感觉，是失落还是其他。
    她曾经无数次想要旁敲侧击，听到黎霂言的真心话。
    她害怕……
    前世她一厢情愿地扎进去，然而直到离开这个世界，她方才想通其实前世的岳景峰或许真的从未爱上过她。
    而这一次，她再也不想如此了，也再也不能如此了。
    倘若黎霂言不喜欢自己，那么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这样下去了。
    顾卿遥在心底对自己说着。
    很快，慕寒就回到了座位。
    “不是女朋友，”虽然没有人问，可是慕寒还是红着脸解释了一句：“顾小姐，您千万别误会。”
    “谢谢你的相册，然而慕先生的私生活，相信小遥也并不在意。”黎霂言平静开口。
    他的语气几乎句句带刺，慕寒有点尴尬，却还是小声道：“我也知道，可是我不希望顾小姐觉得我三心二意。”
    “三心二意？”顾卿遥怔住。
    “我是真的很喜欢顾小姐，那些天我一直在修图，其实我都不舍得改掉图上的任何一点，我……我觉得顾小姐真的是太优秀了，所有很多话我一直都藏在心底不敢说，但是现在顾小姐居然来美国比赛了，而且也在我的城市，我觉得我和顾小姐真的是太有缘分了。”慕寒认真地看向顾卿遥，道：“我现在知道顾小姐没有男朋友了，所以我……”
    “她有。”黎霂言忽然开口。
    这一次不仅慕寒呆住了，连顾卿遥都怔住了。
    “她有男朋友了。”黎霂言沉声道，他的手在桌下，紧紧握住了顾卿遥的手：“慕先生，你和顾小姐不过是见过三次面而已，你对她又了解多少呢？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一个人告白，在我看来是对人的不尊重。”
    慕寒目瞪口呆地看向黎霂言。
    倘若一早就知道黎霂言和顾卿遥在一起，那么慕寒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出这种举动！
    他之所以会无所畏惧地和顾卿遥告白，一方面是因为真的忍不住了，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以为顾卿遥还是单身啊！
    “这……这样的吗？”慕寒本就口拙，闻言也只能干笑几声：“对不起，是我太唐突了。”
    黎霂言将卡递给服务员，淡淡道：“这次的事就到此为止吧，谢谢慕先生拍摄的写真，我和小遥都很满意，慕先生还是个学生，这一餐我来请。”
    顾卿遥依然没说话。
    “不用，真的不用，我也有很多零用钱的，我……”
    “等慕先生长大了，再来争夺这些吧。”黎霂言一语双关，将慕寒的手挡在了后面。
    他的动作很是冷静，却又无比坚定。
    良久，慕寒方才讷讷地开口：“对不起。”
    “不用。”黎霂言这才淡淡道。
    慕寒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看着黎霂言和顾卿遥一前一后地离开。

 第148章 仿佛酝酿着一场风暴

    黎霂言静静看了顾卿遥良久，这才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顾卿遥的头。
    “你应当知道，我是你的小叔叔。”
    “那你为什么还喜欢上了我？”顾卿遥反问。
    为什么，黎霂言在心底思考着这个问题。
    情不知所起，偏偏一往而深。
    黎霂言微微垂眸，苦笑了一声。
    是啊……
    自己应该是理智的一方，可是在面对顾卿遥的时候，他的所有理智就像是一瞬间消失殆尽。
    没听到黎霂言的答案，顾卿遥心情颇好，倒是没想计较那么多，只笑道：“回去吧。”
    车开得并不算快，在美国的街头，算是相当悠闲。
    顾卿遥骤然得到了答案，总觉得和黎霂言在一起，哪里都透着一种微妙的不自在。
    她轻咳一声，还没开口，倒是听黎霂言笑道：“要去买点东西吗？”
    “恩？”
    “不是答应要给家人带伴手礼吗？”黎霂言的眼底带着三分笑意。
    顾卿遥微微一怔，倒是笑了：“我没想到你都记得。”
    好像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只要是顾卿遥说过一次的话，黎霂言就从未曾忘记过。
    顾卿遥认真想了想，点头应了：“的确是要去买点东西的。”
    “去五环广场那边吧，那边商场比较多。”黎霂言看了一眼时间，道。
    “好。”顾卿遥笑着点头。
    然而满心欢喜的顾卿遥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五环广场遇到熟人。
    看到凌依依的时候，顾卿遥其实还没反应过来，倒是黎霂言先开口了：“那边的那个人好像是凌依依。”
    “恩？”顾卿遥一怔，下意识地看过去。
    凌依依已经转过头来，她看到顾卿遥的瞬间脸色就变了，再往下，她看到了顾卿遥和黎霂言交叠的手。
    凌依依顿时就笑了一声，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呢，原来真的是顾小姐。”她顿了顿，这才说了下去：“不过也是让我挺意外的，顾小姐这是谈恋爱了吗？”
    黎霂言下意识看了顾卿遥一眼，顾卿遥却是笃定地笑了：“没错，谈恋爱了。”
    凌依依顿时僵住了。
    她根本就没想过，顾卿遥会这样轻易地承认。
    顾卿遥和黎霂言谈恋爱了，黎霂言这个人，让一般人想要忘记都难，然而就这样轻易地和顾卿遥在一起了？
    凌依依简直恨得牙痒痒，下意识就拿出了手机，嘲道：“黎总不是你的小叔叔吗？这沾亲带故的关系，顾小姐居然也很厚颜无耻地谈这样的恋爱？”
    顾卿遥微微蹙眉。
    她倒是没想到，这件事凌依依居然都知道了？
    见顾卿遥没有继续说下去，凌依依便笑得更大声了：“不是我说，你们还真是没避讳啊？不怕将来孩子生出来是畸形吗？”
    “凌小姐倒是相信一些捕风捉影的说辞，”听到这里，顾卿遥终于淡淡开口了，她的眼底满是嘲意，看了凌依依片刻，这才淡淡道：“既然凌小姐这些事情都知道了，那么想必应该也清楚吧。黎先生和我并没有绝对意义上的血缘关系，哦也对……凌小姐一直以来都没能挤进海城的上层社会，想来这些也不过是道听途说，难怪对所有事情都是一知半解的。”

 第149章 她就要失去这一切了吗？

    其实和黎霂言相处地越久，顾卿遥就愈发感觉得到黎霂言的包容性。
    许是因为黎霂言年纪大上一些，对于顾卿遥所有的想法，黎霂言几乎都会下意识地去包容，他会耐心地陪着顾卿遥逛街，给顾卿遥介绍伴手礼的时候语气温和而好听，顾卿遥忍不住地笑。
    这样好的人，现在站在自己的身边，甚至可以让自己名正言顺地说上一句，这是她的人了。
    这种感觉真是尤为满足。
    “不过说起来，我想要和特约嘉宾洽谈一个项目。”顾卿遥兴致勃勃地一边打量着伴手礼的包装，一边说着。
    “是什么项目？”黎霂言问。
    “将第三方支付的app引入美国，美国现在还是信用卡时代为主，人们似乎很不习惯将金钱直接装进手机里，但是事实上，一旦用过这样的app，人们很容易产生依赖，能够在华夏国风靡起来的存在，我想在这边也一定会有市场，更何况z国的相关企业也是在美股上市，美国现在对于这些应当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了。”顾卿遥说着。
    黎霂言微微蹙眉，点头应了：“的确是有了解，只是这种了解到了什么程度倒是未可知。”
    “如果能够在这边拿到稳定的投资，那么初期可以加入一定程度的补贴，人们总归是有这样的心理的。”顾卿遥平静笑道。
    黎霂言也跟着笑了：“你是参考了国内的经典案例。”
    “没错，当时共享经济和第三方支付，甚至是打车软件最初发展起来的时候，都是因为有庞大的资金流作为支持，这才在国内慢慢养成了用户的支付习惯。”顾卿遥认真道。
    黎霂言看了顾卿遥一会儿，道：“我可以给你投资。”
    “那不一样，用资本方的钱和用你的心态不同的。”顾卿遥认真道。
    黎霂言弯唇笑了：“所以你第一次用我给你的钱时，和现在心态也不一样了吗？”
    “现在你不是我男朋友了吗？”顾卿遥很是自然地反问：“既然这样，那我不能用自己人的钱的。”
    黎霂言笑意更深。
    他摸了摸顾卿遥的头，对于顾卿遥这样内外分明的态度，黎霂言忽然就觉得心情颇好。
    “如果你想要直接在这里拉到投资，我想以你的能力，定然能够做到。”黎霂言斩钉截铁。
    “我是想要今晚拿到的，你真的觉得我可以吗？”顾卿遥轻声问。
    “当然，只要你想。”
    只要你想，那么你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黎霂言从未这样肯定过一个人，可是对顾卿遥，他从未吝啬过自己的夸奖。
    当天晚上，顾卿遥穿上了一身西装，头发也自然地盘起，豆沙色的口红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温婉无比，然而浑身上下的气质还是如一的干练。
    黎霂言看了顾卿遥一会儿，微微笑了：“我觉得很不错。”
    “那就好。”顾卿遥轻声笑了。
    然而让顾卿遥意外的是，他们到的时候，里面只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股神巴里特先生，另外一位是约翰·瑟夫，华尔街的项目投资人。
    见到顾卿遥，巴里特微微一笑，伸手道：“黎先生，顾小姐，很高兴见到你们。”
    想象之中的圆桌会议并没有到来，甚至连顾卿遥心底打好的腹稿都没有了用武之地，她微微笑了笑：“你们好。”
    “请坐。”巴里特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看了顾卿遥一会儿，方才问道：“顾小姐前些日子受惊了。”
    顾卿遥一怔，这才意识到这说的应该是林夏雪那件事。
    她平静开口道：“不过是一个小插曲，我很期待美国司法部门的相关处理结果，毕竟我的人的确受到了伤害。”

 第150章 他们是如此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句话落，巴里特和约翰·瑟夫忍不住互相对视了一眼。
    “我们不明白黎先生的意思。”约翰率先道。
    黎霂言轻笑一声：“这场比赛没有丰厚的奖金，也没有足够吸引人的媒体报道，换言之，这场比赛最大的看点就是在特邀嘉宾上，每一场正式比赛的设立都会有相关的备案，那么这次青年经济论坛最重要的褒奖就是最后的这一次投资商议机会，它给了每个有梦想的青年一个走到台前的机会，也给了各位一个投资的选择权，根据比赛宣传期间的相关预期，我们认为最后至少会有五到六位特邀嘉宾最后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冠军队的面前，来倾听冠军的发展意向并且决定是否进行投资，可是这一次，我看不到任何诚意。”
    约翰微微一笑：“既然黎先生说了约定，那么黎先生应当也明白，任何事情都是有特别条款的，顾小姐在会上的表现的确足够亮眼，可是这也让很多投资人心生疑虑，认为这样的投资可能会让人血本无归，顾小姐毕竟过分年轻了。”
    “瑟夫先生，您不必说这些，如果比赛方决定彻底违约，那么我并不介意在此提出一场民事诉讼，哦对，或许还要加上性别歧视和种族歧视条款。”黎霂言依然笑着，可是语气却让人不得不认真起来。
    良久的沉默，巴里特忽然笑了，他看向顾卿遥，含笑道：“这是黎先生的意思，还是顾小姐也这样认为？”
    见顾卿遥没开口，约翰也笑了笑：“顾小姐，你还年轻，或许你还不明白，倘若你坚持，那么大家可以为你开一次视频会议。可是你真的觉得这样的坚持有必要吗？你或许会开罪所有华尔街的投资人，人们会将年轻的你牢牢记在心间，因为你的合作是靠要挟而来的。”
    “不，这不是靠要挟而来，而是我应得的机会，”顾卿遥含笑道：“没错，我的想法和黎先生一样，倘若主办方执意违约，那么很抱歉，我将会毫不犹豫地行使我的权利。”
    巴里特微微颔首：“可以，我这就联系一下主办方，相信主办方愿意为顾小姐开一个视频会议，请顾小姐将你的想法整合一下，鉴于我们最初的宣传上面也没有说明会议的时间，大家也都很忙碌，那么我在这里敲定，我们的视频会议时间为二十分钟，顾小姐，没有异议吧？”
    顾卿遥点点头：“当然，我同意。”
    “那好。”巴里特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他很快将事情安排好了，顾卿遥神色自如地打开了笔记本，看向屏幕里面的人们。
    让顾卿遥意外的是，大家居然都在会议室里面，静静地看了过来。
    每个人的脸色都是凝重的，显然是刚刚探讨过什么重要的事情，见顾卿遥开了镜头，主办人便开口了：“顾小姐，请开始吧。”
    顾卿遥开口，条分缕析地讲起了将第三方支付引入美国的可行性。
    起初还有人一脸的困顿，也有人是满脸的不耐，可是顾卿遥毫不介意地说了下去。
    慢慢地，人们的神色愈发沉了下来。
    第三方支付，这个词对于所有华尔街的人而言都陌生，华夏国多年的首富都和这些有关，甚至在华夏国，人们已经习惯出门不带钱包不带银行卡了，这样的热潮，在美国真的可行吗？
    顾卿遥的话带有鼓动性，这一点，众人也是慢慢方才发觉的。
    已经有人开始变色，顾卿遥却开口道：“已经二十分钟了，请问各位还要继续听下去吗？”
    她的笑容是如此平静，巴里特却是忍不住笑了：“顾小姐，请继续吧。”
    “没错，顾小姐请将你的想法彻底阐述清楚。”
    “那好，”顾卿遥的眼神带着些少女特有的狡黠；“在我看来，无卡时代是一个必然的趋势，与其让人抢夺先机，不如将机会牢牢把握在自己的手里，而现在我给大家提供的就是这样的机会，我想要将这些引入美国，并且在美股上市，对于在座的各位而言，除了无法实际掌握公司的控制权以外，是没有任何风险可言的……”
    “不能实际掌握控制权是什么意思？”巴里特蹙眉问道。

 第151章 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黎先生，您是认真的吗？”约翰蹙眉开口。
    黎霂言的公司市值多少，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是华夏国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这次黎霂言能够答应和顾卿遥同队，已经让众人无比震惊了。
    而现在，黎霂言所说的，是要为顾卿遥担保？
    担保是什么概念，是连带责任吗？
    巴里特轻笑一声：“如果这样说，一旦投资失败，黎先生会为此负责，是吗？”
    “巴里特先生说笑了，卿遥虽然在商界是新人，可是并非对此一无所知，任何投资必然伴随着风险，在座的各位浸淫华尔街多年，能够说出这种话，实在是让我大开眼界。”黎霂言轻笑一声。
    他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嘲意，饶是在座的各位都是老狐狸，依然脸上有点挂不住。
    这个黎霂言……说话未免不留情面了些。
    奈何顾卿遥的说法的确是让人心动。
    没错，如果能够抢占先机，那么将来人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第三方支付app，将来即使有别家要来分蛋糕，也绝对会落下风的。
    这样一想，人们只好忍着气继续笑着开口：“既然如此，黎先生这是何意？”
    “很简单，我愿意作为顾小姐的第一投资人，以公司名义为顾小姐注资一千万美金，作为顾小姐的合伙人之一，当然，我完全尊重顾小姐设计的ab股制度，我相信一个经验丰富，甚至能够在房地产泡沫前精准地预言这一切的人，对于金融也有足够的洞察能力。”黎霂言平静道。
    一千万美金。
    这对于任何一个公司而言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黎霂言就这样淡然地签了字，众人无不沉默下来。
    顾卿遥也怔住了。
    她看向近在咫尺的黎霂言，心底满是说不出的滋味。
    是了……
    从最初开始就是如此。
    黎霂言会支持自己的一切决定，旁人认为天方夜谭的事情，只要自己说出口了，黎霂言就会毫不犹豫地支持。
    顾卿遥抬眼道：“既然如此，那么第一轮中我只会再接受一位投资，希望各位好好考虑。”
    她的笑容自信飞扬，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黎霂言微微一笑，饥饿营销，他的小姑娘果然聪明啊……
    那天会议结束的时候，人们都沉浸在刚刚发生的事情带来的震撼中。
    顾卿遥和黎霂言仿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轻而易举地让人们为他们的项目争先恐后。
    如果这是饥饿营销，那么不得不说，这样的饥饿营销简直堪称范本。
    最后约翰·瑟夫敲定投资意向的时候，甚至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唇角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明明是在主动给人送钱，却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真正离开会场的时候，约翰·瑟夫方才轻笑了一声：“顾小姐，黎先生，你们果然很聪明。”
    “合作愉快。”顾卿遥如是道。
    “合作愉快，我相信你们。”约翰沉声道：“保持联系。”
    “当然。”顾卿遥也笑着应了。
    ……
    顾卿遥从未想过，在来美国之前，一切仿佛都是个不定数，可是现在，她第一轮融资就拉到了快三千万美金的投资。
    这甚至是很多公司在上市之前都难以想象的数字，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送到了她的面前。
    拿着投资合同的时候，顾卿遥的手甚至微微有点发颤，珍而重之地在上面签了名字。
    而同样重要的是，她和黎霂言真的在一起了。
    一切美好地仿佛在做梦一样。
    然而刚一下飞机，顾卿遥就被面前的媒体大军惊了一跳。
    她下意识地看向黎霂言，就见黎霂言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看来是来围追堵截我们的。”顾卿遥低声道。
    她知道黎霂言对于媒体的避讳，从前这些人怎么可能敢这样来堵他们，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顾小姐，听说您和自己的小叔叔在一起了，请问是真的吗？”

 第152章 你给我放手！

    顾彦之气得手都在微微发颤。
    他指着顾卿遥的鼻子，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自己说，你不知道你自己错在哪里吗？啊？你怎么好意思和黎霂言在一起？你不知道他是顾家领养的儿子吗？你该叫他一声小叔叔，现在呢！你叫他什么？你让我叫他什么！”
    “原来父亲这样在意脸面。”顾卿遥轻笑一声，淡淡道：“那么父亲希望我如何称呼凌依依呢？”
    后面的半句声音压得很低，可是还是精准无误地传到了顾彦之的耳畔。
    顾彦之几乎怒不可遏，他猛地抬起手，就要一巴掌打在顾卿遥脸上。
    顾卿遥还没来得及闪躲，就见一只手径自伸出，毫不犹豫地擒住了顾彦之的手。
    “顾先生，在机场掌掴自己的独女，顾先生敢说出口吗？是因为什么原因？”黎霂言像是根本没用什么力气，却是死死钳制住了顾彦之的手腕。
    顾彦之涨红了脸，掰了好几下也没有将自己的手腕扯出来，反而觉得钻心地痛。
    他哑声道：“你给我放手！”
    “你不是不知道该叫我什么吗？那么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小遥的男朋友，现在顾先生知道该如何称呼我了吗？”黎霂言冷冷道。
    他猛地松开了顾彦之的手，顾彦之因为用力过度，狼狈地朝后面踉跄了几步，这才勉强站稳了。
    “如果顾先生还不清楚自己该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父亲，那么我并不介意这样的事情多上演几次。”黎霂言意有所指。
    顾彦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脱臼了。
    黎霂言怎么这么大力气？
    他不解地在心底想着，却也的确不敢再逞嘴上功夫了，只向后退了几步，悻悻然道：“行了行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再说，小遥，走了。”
    “小遥。”黎霂言忽然开口。
    顾卿遥点头看过去。
    就见黎霂言的笑容无比温和：“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的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
    顾卿遥怔了怔，这才微微笑了：“好。”
    回去的路上，顾彦之一直阴沉着脸活动着自己的手腕，良久方才淡淡开口：“顾卿遥，你是不是和那个黎霂言还谈了一笔合作？”
    “恩，是。”
    “拉到了多少投资？”顾彦之问。
    他就像是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意，顾卿遥听得出来，只淡淡道：“拉到了五千万美金。”
    顾彦之狠狠拍了一下旁边的座椅，皮质座椅发出了砰然重响。
    念宛如蹙眉开口：“彦之，你别这样。”
    “我怎么样？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样了！你看看卿遥最近像是什么样子，胳膊肘都往外拐！自家人都不管不顾了，倒是镇日都想着给黎霂言谋福利了！现在可好，黎霂言那边什么都顺顺利利的，你看看我们顾家呢？”顾彦之冷声骂道：“传出去都让人笑话！我们家养了这么大宠大了的姑娘，现在天天都惦念着自己的小叔叔！”
    念宛如的脸色也微微白了，低声道：“卿遥也不是为了她小叔叔，更何况不是没有血缘关系吗？”
    “和黎霂言有关系的是我们顾家，你们念家人当然可以这么说，要是事情发生在你家，你也不看看你爸爸会说什么！”顾彦之怒不可遏。
    “你昨天还说，如果不是因为小遥，那么这次金融危机的事情顾家肯定不能如此安然无恙，彦之，你总要看看孩子的好，孩子喜欢黎霂言怎么了？就算是将投资项目和黎霂言合作了又怎么样？这是孩子自己的选择，你就不能尊重一下孩子的选择吗？”念宛如扬高语调问道。
    顾卿遥微微一怔，下意识看向念宛如。

 第153章 小姐是在怀疑黎少吗？

    念宛如微微垂眸，良久方才开口：“我们回家。”
    “可是……”
    “可能只是个巧合，如果我现在贸贸然冲上去，反而会让人想太多。”念宛如轻笑一声，道：“更何况，她如果真的有这方面的心思，往后肯定也会露出端倪，不可能就这样过去了。”
    “好。”顾卿遥深深吸了口气，点头应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看了萧泽一眼，萧泽立刻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回到家，念宛如看着顾卿遥献宝似的将伴手礼一样一样拿出来，眼底眉心都是笑意：“这个好看。”
    “是吧？我就觉得这款胸针很适合妈妈，妈妈喜欢真是太好了！”顾卿遥笑着道。
    念宛如拿着看了一会儿，这才将东西收了，问道：“小遥，妈妈问你，你真的和黎霂言在一起了，是吗？”
    顾卿遥听出念宛如的语气变了，变得愈发凝重认真。
    她顿了顿，点头应下：“对。”
    “你……”念宛如深吸了口气，哑声道：“妈妈真的是没想到，你之前不是和妈妈说，你和黎霂言不是那种关系吗？”
    “他是个很好的人，妈妈刚刚不是还支持我的吗？”顾卿遥忍不住问。
    念宛如摇摇头：“小遥，你自己想想，你觉得你和黎霂言般配吗？黎霂言的性格你又了解多少？他的年纪比你大了那么多，他和顾家还有不少矛盾没有解开，等到你们真的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黎霂言真的会坚持下去吗？你呢？你又能承担多少压力？”
    “他能，而我也能。”顾卿遥微微垂眸，轻声说道。
    念宛如长叹了口气：“那不过是最理想的状况。”
    “不，妈妈，我是真的相信我们都可以做到。”顾卿遥认真道：“我既然选择了黎霂言，这些事情我自然都考虑过，黎先生在很多事情上帮了我很多，甚至在岳景峰和林夏雪的事情上也是，如果不是因为黎先生帮忙，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走到今天。”
    “如果黎霂言一早就想过要和你在一起，那么岳景峰的事情上，他很可能有私心。”念宛如的脸色有说不出的意味：“你该知道他恨顾家，如果能够将你彻底拉入他的阵营，将来他在对付顾家的时候，你也会跟他站在同一条战线，小遥，岳景峰的事情上，妈妈是不是坚定地拒绝了你爸爸？因为妈妈不希望你受伤害，可是黎霂言这件事也是一样的，妈妈不希望将来你会后悔……”
    顾卿遥沉默下来。
    良久，顾卿遥方才哑声道：“我不会后悔，妈妈。”她微微顿了顿，这才收敛了神色，认真道：“倘若真的是我识人不明，那么我也认下了。”
    念宛如的眼底有说不出的无奈。
    顾卿遥却只是扬唇笑了笑：“妈妈既然应了当时让萧泽来陪我，想来也是对黎先生的人品很是放心的，怎么现在忽然担忧起来？”
    “那不一样……”念宛如长叹了口气，道：“做恋人和朋友，怎么能一样？”
    顾卿遥却只是笃定地说着：“我相信黎先生。”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将念宛如所有的话都堵住了。
    念宛如忽然意识到，都说顾卿遥温柔，可是那骨子里面的倔强却是无人能敌。
    她认准了的，就再也不会改了。
    倒时差对于十八岁的顾卿遥而言，似乎从来都不是一件大事，到了晚上顾卿遥还是兴高采烈的，根本没有半点被时差困扰。
    顾彦之果然没有回来，念宛如似乎也出门了，偌大的家空空荡荡的，顾卿遥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晚饭，看了一会儿电视，倒是微微笑了：“原来现在国内都知道了这次比赛的事情。”
    “是啊……”萧泽在旁边点头：“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这次报道地特别多。”
    “而且看起来都不是什么正面报道。”顾卿遥轻笑一声。
    “有说小姐预言准确的，不过还有很多人都在猜测，小姐这次没有利用顾家的资源，反而和黎先生合作是何用意，是不是意味着小姐以后要脱离顾家了。”萧泽忍不住笑：“这都什么人，不去挖娱乐圈绯闻可惜了。”
    顾卿遥看了一会儿，毫无兴致地将电视关了。
    “不过这样一来，明天我去公司估计也是同样的状况。”

 第154章 无法释怀的过去

    “小姐您冷静一点啊……黎少不可能这样对您的，黎少这么久以来对您是什么样子，您还不知道吗？”萧泽忍不住道。
    顾卿遥看向萧泽，忽然弯唇笑了笑：“萧泽，你曾经说过，你是我的人。”
    萧泽陡然语塞。
    “可是这么久以来，我总觉得你还是很听黎先生的话，甚至有些事情，我没有让你转告，你也会直接转达黎先生。”顾卿遥平静道。
    萧泽低声道：“我只是希望小姐和黎少都能好好的。”
    顾卿遥还想说什么，却是一眼看到萧泽之前伤口留下的疤。
    跟着自己这么久了，萧泽其实一直都是没心没肺的模样，如果自己再说下去，萧泽会变成什么样子？
    像是前世自己遇到的萧泽一样，沉默寡言，仿佛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撼动他强悍的神经吗？
    顾卿遥微微垂眸，只道：“抱歉，我可能只是太累了。”
    萧泽一怔，看向顾卿遥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复杂：“小姐好好休息吧。”
    “恩，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这次出国真的幸好有你在了。”顾卿遥的语气很是认真。
    萧泽又呆了呆，这才摸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应该的。”
    他小心地将门掩上，顾卿遥翻了个身，却也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
    她预计了无数种情况，却还是没能料到，第二天到公司的时候，自己会掀起这么大的波澜。
    好像一夜之间，她的壮举就被所有人了解了似的。
    就连前台看到顾卿遥，都下意识地站起身，尴尬地叫了一声顾小姐早，眼神都带着无措。
    顾卿遥神色如常地走上楼去，一眼就看到正在忙碌着的慕听岚，还有对面已经空下来的位置。
    那是原本属于她的位置，看来顾彦之收拾东西的速度果然很快。
    昨天还说要出去忙碌的顾彦之此时正安然坐在办公室里，见顾卿遥来了，便蹙蹙眉开口：“进来吧。”
    “顾总。”顾卿遥话音未落，就见顾彦之将一叠报纸摔在了桌上。
    “你自己看。”
    他的脸色很沉。
    顾卿遥将报纸翻开看了一眼，登时就蹙起眉头。
    “这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觉得是什么意思？”顾彦之反问：“顾卿遥，你是我的女儿，你看看其他家的孩子是怎么当的！于菡岚出去一趟，回来给于家拉来了一个大客户，就是因为舞会上和旁人多交际了几句，你可以没有这个本事，爸爸也不怪你，你在金融领域的优秀人尽皆知，但是呢！”
    顾卿遥的目光从报纸的版面上迅速掠过，意思基本都是一样的——
    “著名房地产商顾家家族内部显有不和”
    “金融巨鳄顾家独女顾卿遥海外获奖，千万商务合作竟落入外人之手？”
    “全都是这些！”顾彦之怒不可遏：“你自己看看，这叫什么事情？啊？”
    顾卿遥面不改色地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爸爸是怎么知道我有商务合作机会的？”
    顾彦之蹙眉：“这件事现在全海城都知道了，你还希望你爸爸我被瞒在鼓里？”
    他显然更生气了，却也让顾卿遥的心愈发沉了下去。

 第155章 我来接我女朋友

    “哦，对了，”顾彦之没有多说之前的事情，只道：“你也准备一下，因为这次金融危机的事情，所以明天要召开董事大会，你不是之前要求了总经理的位置吗？明天你也要跟着参加，很多人也想要见见你。”
    顾彦之没多说，只将一张会议议程递给顾卿遥：“看一下这个。”
    “好。”顾卿遥将那张纸接过去，就听顾彦之语气微凉地补充了一句：“这个就别给黎霂言看了，知道吗？”
    “恩，好。”顾卿遥点头应下：“我知道。”
    “去吧。”
    “哦对了爸爸，”顾卿遥顿了顿，忽然道：“昨天晚上我和妈妈看到凌筱蔓了。”
    顾彦之的动作微微一僵，轻咳一声，像是在掩饰什么似的：“海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见到熟人也是常事。”
    “恩，就在爸爸刚下车没多久，凌阿姨可能是谈恋爱了，笑容挺好看的。”顾卿遥佯作漫不经心地说着。
    然而她明显看得出来，顾彦之的手都忍不住攥紧了，他的语气也带着微妙的紧张：“行了行了，你一个小孩子，别那么八卦！像是什么样子。”
    顾卿遥笑了一声，心底却也早就有了定数。
    她从房间里面出来，对面的慕听岚小心地看过来：“没事吧？”
    “没事没事，放心吧。”顾卿遥笑笑，想起之前在这里和慕听岚隔着走廊聊天的场景，现在也是挺怀念了。
    “我带顾小姐去新的办公室。”慕听岚笑着站起来，对顾卿遥眨眨眼。
    顾卿遥一怔，点头应了。
    “顾小姐新的办公室在35层，是总经理办公室，顾小姐现在是和秦凯丰总经理同级，之后工作分工也请和秦经理一起讨论一下，这是近期的工作内容，另外明天起，顾总会给顾小姐分配秘书。”慕听岚的语气十分公式化。
    顾卿遥笑着点头：“好，没问题。”
    慕听岚给顾卿遥指了一下四个角落，语气平静地说着：“这里有四个摄像头，是为了保护顾小姐的人身安全而存在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
    顾卿遥的笑容微微冷了三分，淡淡道：“所以每个总经理办公室都有？”
    “不，是因为顾小姐年纪比较小，顾总才亲自决定要安上的。”慕听岚的语气有种说不出的意味，顾卿遥看过去，就知道慕听岚这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
    顾卿遥淡淡笑了笑：“我明白了。”
    慕听岚拉了一下顾卿遥的手，道：“这边是茶水间，我带顾小姐来看一下。”
    直到离开了那间屋子，慕听岚方才显然松了口气，低声道：“顾总说了，让我和顾小姐保持距离。”
    顾卿遥垂眸笑了一声：“我猜到了。”
    “而且其实公司内部的事情，都是那天顾总吩咐人说下去的，让王同伟在食堂里面说了一通，现在人尽皆知了。”慕听岚颇为担忧地说着：“顾小姐，其实前阵子刚刚金融危机的时候，人们都将顾小姐你奉为神祇，没想到这几天的时间，顾总一番话下去，事情就变成这样了，明天的董事会，顾小姐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抬眼看向慕听岚：“谢谢你，听岚。”
    “不用谢我，这都是举手之劳，说句话的事情，可是你怎么办啊……”慕听岚低声说道：“不然你问问黎先生吧？黎先生之前也有过一段时间像是现在这样，后来也安然度过了，而且还赚了不少好名声。”
    顾卿遥微微一怔。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黎霂言的认识还真是挺少的，甚至还不如自己身旁的人。
    “好，你放心。”顾卿遥含笑道。
    慕听岚握了握顾卿遥的手：“今天中午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好。”顾卿遥笑着应下。

 第156章 只有你才能享受到的特殊服务

    顾卿遥转头看向黎霂言的脸色：“你怎么知道……”
    “所以现在在怀疑是不是我将这些传出去的，是吗？”黎霂言唇角竟是微微弯起了几分。
    顾卿遥的心跳愈发快了。
    她忽然想起之前念宛如说过的话。
    “你和黎霂言在一起，你的心思在他眼中就是一张白纸，什么都写在上面呢。”
    的确是这样……
    就像是现在，即使顾卿遥极力想要掩饰自己的情绪，黎霂言依然能够准确无误地说出自己担忧的问题。
    “我之前就想过了，你可能会不信我。”黎霂言轻笑了一声，他转头看向顾卿遥，眼神和从前一样温和却深邃：“是么？”
    顾卿遥的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费力：“我不想骗你，如果说一点怀疑都没有过，那是假的，可是我在和每一个人说我愿意相信你，我相信你对我好是真的，我也愿意相信你说你喜欢我是真的。”顾卿遥哑声道：“我们才刚刚在一起，我也知道我们未来有很多困难，但是我还是希望放弃的人不会是我。”
    这一次黎霂言是真的怔住了。
    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顾卿遥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预想中的一切都不曾发生，顾卿遥没有质问自己，她向来的伶牙俐齿，想来锋利的爪牙没有留在自己身上。
    她还是那样冷静，冷静却带着一点微妙的委屈。
    黎霂言忽然觉得心有点疼。
    因为他知道，顾卿遥说得对，他们的未来注定并不容易。
    如果可以，他又何尝想要招惹她？
    倘若情之一字，人能控制就太好了。
    可惜……
    黎霂言沉默了一会儿，这才伸手轻轻揉了揉顾卿遥软绵绵的头发：“所以我来了，我不想让你一个人胡思乱想。”
    “所以我是在胡思乱想，对吧？”顾卿遥抬头，认真问道。
    她的眼神熠熠生辉，黎霂言看了半晌，点头应了：“不是我做的，这件事也不是顾彦之做的，我查过了。”
    “所以……”顾卿遥微微蹙眉：“我也觉得不像是我爸爸做的，如果真的是我爸爸，今天他很难保持那样的态度，他并不是那么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
    “我让人去报社问了消息来源，可是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出口，”黎霂言冷声道：“要么是给了足够的利益，要么……就是消息来源让他们不敢轻易暴露。”
    顾卿遥微微一怔：“不敢轻易暴露？”
    “没错，如果消息来源是让他们招惹不起的存在，那么他们才不会将这些轻易说出口。”黎霂言的脸色带着点轻嘲。
    顾卿遥沉吟片刻，忽然问道：“所以你心底有怀疑对象？”
    这一次黎霂言沉默良久，方才低笑了一声：“谈不上，还需要进一步的考量。”
    “如果你有怀疑对象，可以和我说。”顾卿遥认真地说着。
    黎霂言这次是真的心情不错地笑了：“你要去验证？我以为你要急着先处理明天董事会的事。”
    “你都知道了……”
    “当然，”车子在一家煲仔粥店前停下，黎霂言道：“我是公司的股东，公司要召开董事大会，自然要对我履行告知义务，走吧，下车了，我虽然不会直接参与，可是也可以间接地做你的智囊团。”
    顾卿遥也跟着弯起唇角。
    仿佛刚刚的阴霾全都不复存在。
    这是一家海鲜煲仔粥店。
    顾卿遥跟着黎霂言进去，便是微微一怔，在她的印象中，黎霂言不像是会喜欢这种店面的人。
    这家煲仔粥店看起来尤为日常，掌柜是个七十多岁的婆婆，见黎霂言进来，便笑着迎了过来。
    “小黎来了。”那婆婆笑着开口：“这是……小黎的小朋友？”

 第157章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黎霂言蹙眉看过去。
    于菡岚小声道：“黎先生，抱歉，我也是因为太急切了，今天白天黎先生没有接我电话，我有点担心。”
    她刚刚还是耀武扬威的样子，现在立刻就服了软。
    老实说，顾卿遥始终很佩服于菡岚这样能屈能伸的性格。
    于菡岚轻声笑道：“黎先生，是关于家父生日宴的事，听闻黎先生这边邀请函已经签下了，却一直都没有回应。”
    黎霂言看了于菡岚一眼，道：“于小姐，我想我曾经说过，我不喜欢任何人打扰我的私生活，看来于小姐是记不住。”
    于菡岚的脸色白了白，下意识咬住下唇：“黎少……”
    “如果于小姐执意如此，那么连同上次的设计一起就转与他人吧，我想就不必再麻烦于家了。”黎霂言的语气很是疏冷淡漠。
    于菡岚咬紧牙关，良久方才开口：“是这样的，明天有顾远山顾老先生的家宴，其实……顾老先生也邀请了我。”
    黎霂言挑挑眉。
    顾卿遥倒是没和他说这些。
    于菡岚见状就笑了笑说了下去：“黎少，您该知道，顾老先生之所以邀请我，其实还是因为之前我们的婚约，于家虽然不算是海城的名门大户，到底也不是默默无闻。现在黎先生已经有了女朋友，倘若黎少要解除婚约的话，那黎少也该给我个说法才是。”
    黎霂言淡漠地笑了：“是谁许了你一桩婚事？”
    “是……是顾老先生。”于菡岚不解道。
    “那就是了。”黎霂言的脸上有淡淡的不耐：“既然是顾老先生许了你，那么你要说法也该找顾老先生才是，不必来寻我。”
    于菡岚简直要被黎霂言的言论气笑了。
    “的确，黎先生现在和从前不一样了，”于菡岚忍着怒气，强作委屈道：“可是黎先生总该为我想一想，我是真的喜欢着黎少的人，我就活该承担着这一切吗？现在已经有很多媒体找到我了，问我当年的婚约究竟是怎么回事，黎少，您做出这种事，将我置于何地？”
    “哪家媒体找到你了？”顾卿遥忽然开口。
    “什么？”于菡岚怔了怔。
    “刚刚于小姐不是说有很多媒体找到你了吗？”顾卿遥好整以暇地问道：“哪些？”
    “这……你休想看我的笑话！”于菡岚不悦道。
    黎霂言轻笑一声，声线中有说不出的玩味：“于小姐，你误会了，小遥性格好，只是想问问你，看能不能帮你解忧，如果你能说出媒体的名字的话，或许我们这边也有些交情，事情就能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这……也不都是媒体，还有的就是，就是我家人，朋友，都来问我了。”于菡岚委屈地跺跺脚，低声道：“黎少。”
    “当时的事情不是我敲定的，甚至也没有人过问我本人，”黎霂言将手边的杯子放下，淡淡道：“于小姐，你也明白，现在不再是过去的时代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早就不可行了，更何况你也该明白，顾老先生做不得我的主，你现在来找我要说法，我委实是有些不解。”
    于菡岚的脸色愈发苍白：“那明天晚上……”
    “明天晚上我自然会去。”
    “你是为了顾小姐而去的，是吗？”于菡岚觉得自己问出这个问题，都是在自取其辱。
    果然，黎霂言轻笑了一声，眼底的情绪不言自明。
    于菡岚长叹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黎先生的意思了，那……以后还能和黎先生做朋友吗？还是说，只要顾小姐不喜欢的，我就必须要自己退散？”
    黎霂言的笑容更淡漠了几分：“于小姐，既然有了稳定的情侣关系，那么应当尽量避免这些所谓的暧昧联系，我自问这么多年与于小姐并无深交，于小姐觉得呢？”
    他从来不用顾卿遥作为挡箭牌，而这让于菡岚更加难受了。
    他是自己最喜欢的类型，也是无数海城少女的梦中情人。

 第158章 她在公司的地位摇摇欲坠

    黎霂言轻咳一声，神色有明显的窘迫。
    顾卿遥便微微笑了：“蒋婆婆放心。”
    只言片语，蒋婆婆却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她怎么看顾卿遥怎么喜欢，拉着黎霂言的手认真道：“小黎啊，你可得对姑娘好，知道吗？这姑娘啊……比从前那些追着你的都靠谱多了。”
    追着黎霂言的……
    顾卿遥眨眨眼，促狭地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颇为无奈，轻咳一声道：“蒋婆婆，那些事情就别说了，都过去很久了。”
    蒋婆婆这才微微笑了笑，点头应了。
    从蒋婆婆的粥店出来时，春寒料峭，顾卿遥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黎霂言笑笑，给顾卿遥搭上一条围巾，细致地系好。
    顾卿遥摸了摸，羊毛的，暖融融地盘在脖颈，让人的心都跟着温热起来。
    “我该回去了。”
    “恩，回去吧，董事会大会的事情准备好了吗？”黎霂言问。
    顾卿遥想起会议议程，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没有多言，只笑着点头：“都准备好了，放心吧。”
    “那就好。”好在黎霂言也没多问，只道：“去吧，你能处理好的。”
    顾卿遥微微怔了怔，忍不住笑了。
    ……
    然而真正到了董事会上，顾卿遥还是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冷暴力。
    顾卿遥的位置和任何一个熟人都不挨着，唯一能说上话的秦凯丰被派遣去出差了，旁边的两个人下意识地将座位稍微挪动了一点，就像是刻意和顾卿遥保持距离似的。
    顾卿遥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淡漠地笑了笑。
    这种简单的排挤方式，简直让人不齿。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双手交握身前，目光打量着在座的人。
    都是顾氏的元老级别，一眼望过去，却是让顾卿遥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这些人年纪都不小了，偶尔撇过来的眼神都带着淡淡的讽意，顾卿遥一瞬间就明白了，在这一大批人中，显然都是顾彦之那边的骨干。
    自己的事情他们听顾彦之说了，自然就会心生不满。
    再想想这些年顾氏做事的老派作风，公司业绩的停滞不前，甚至是不敢向外扩张市场的做派，顾卿遥登时就全明白了。
    她微微蹙蹙眉，心底已经有了盘算。
    没过一会儿，就见顾彦之进来了。
    他看起来春风满面，显然是心情不错。
    一进门，顾彦之就笑着开口：“是这样的，我们刚刚得到消息，白氏因为这次的上市失败，现在已经差点就要走破产清算程序了，之前去找了好几家商业银行贷款都不成，听说资金链已经出问题了。”
    众人一片哗然，很快，爆发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
    顾卿遥看得目瞪口呆。
    她的确不喜欢白氏，白家人之前的咄咄逼人还宛如在眼前，可是就算是不喜欢，这也不是家家酒！哪里有当众宣布了消息以后全体一起嘲笑的？
    怎么说都太夸张了！

 第159章 怀疑在生根发芽

    “小遥，是这样的，你的能力呢，大家肯定是都不否认的，但是正因为你有这样的能力，所以我们更希望你能够为顾氏所用。你是顾家的人，你的身份本该是最让人放心的，你明白爸爸的苦心吧？”顾彦之苦口婆心地说着。
    顾卿遥微微笑了笑，挑挑眉道：“所以父亲的意思是……”
    “希望你能和黎霂言断了。”顾彦之当众开口。
    顾卿遥淡淡开口：“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里，那么我们不妨来谈谈之前的事情。”她说到这里，目光在顾彦之的脸上掠过，顾彦之的脸色微微有点泛白，却还是没还能来得及阻止顾卿遥的话音，顾卿遥便道：“当时岳家和顾家的合作，相信大家还记得，现在我们顾氏将这成为商业判断失误，当时的决策是谁做下的？本该由董事会共同拍案的决策，却因为顾总您的一己之见，径自通过了，还好最后法务部门敲定了岳家的责任，否则我们顾氏将会被迫承担巨额的赔偿金。”
    顾彦之轻咳一声，蹙眉道：“你现在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
    “父亲为什么会和岳家签订那样的不平等条约？连个对赌协议都没有，甚至第一版合同签订的时候，我们顾氏都没有收到岳家的策划案，可是父亲还是签订了，可以请问一下父亲当时为什么会相信岳家可以盈利吗？”顾卿遥老神在在地问道。
    顾彦之的脸色是说不出的难看：“当然是因为商业的敏感度，当时岳家身后还有好几家投资公司在虎视眈眈，倘若我们没能抢下先机，也许就被别人抢走了。”
    “是吗？”顾卿遥平静地反问道。
    旁边的副总经理谢琰点头应了：“的确是，顾总之前和我说过，我也看了下……”
    “谢副总经理也这样说，”顾卿遥浅浅笑了，大步走向投影仪，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众人面前：“你们可以看一下当时的情况。”
    顾彦之和谢琰对视一眼，一起看向偌大的屏幕。
    “这是我之前做的一个时间图，相信这样看来大家都会觉得十分明显，时间线上显示，岳家从未和任何一家洽谈过，反而直接找到了顾氏，而后来，在合作案中呈现的问题被抽丝剥茧以后，这个项目也一直没有找到下家，不知道当时谢副总经理看到的诸多投资公司又是从何而来。”
    “谢琰！”顾彦之脸色不愉：“这是当时你说的。”
    “这……”谢琰有种说不出的不悦，他不过就是随口接了句话，怎么忽然什么问题都扣在自己头上了？
    谢琰脸色相当难看，蹙眉道：“顾总，您可不能这样说啊，当时的事情不是您敲定了，哦我哪里有这样的权利啊？”
    “你少阴阳怪气的，当时的事情不是你我一同商议的吗？”顾彦之一边侧过头，拼命对谢琰眨眼。
    然而谢琰这次可是学聪明了，死都不应下，只摇头道：“不可能，我只是听命于您，顾总，您可饶了我吧。”
    顾彦之长叹了口气：“顾卿遥，你想说什么？”
    他当众叫了顾卿遥的名字，脸色已经是相当难看。
    顾卿遥这才微微笑了笑：“父亲，我举这个例子是想说明，迄今为止，即使我和黎先生合作，我用的也全部都是我个人的资源，而不曾用公司的资源出去做人情，这种事我不会做，也永远不会做。”
    顾彦之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哦，她不会做，所以这是在暗中说自己会做出这种事情的意思了？
    顾彦之咬紧牙关，轻笑一声：“行啊，那么就掌声欢迎顾总经理就任吧，还说什么？”他顿了顿，看向旁边的谢琰：“哦对了，谢琰，你之后的工作直接周报汇报给顾总经理吧，就不用去秦凯丰那边了。”

 第160章 凌筱蔓的公然示威

    很快，顾彦之将电话放下了，在屋里面踱了几步，这才道：“行了，你先出去吧，改天去你爷爷那里可别胡言乱语了。”
    “不过听说这次于小姐也要去爷爷家。”顾卿遥问道。
    “恩，对，你爷爷邀请的，你不用多想。”顾彦之蹙眉说着：“你自己也心底明镜，你和黎霂言根本不可能成，你们若是能成，你爷爷能打断你的腿，那是黎霂言青梅竹马，也人家婚约对象，你跟着掺和什么！出去吧。”
    顾卿遥心底有事，倒是难得地没反驳，只是径自出门去了。
    她走到门口，方才想起了什么，抓起手机登录了萧泽的邮箱发了封邮件出去。
    很快邮件便被回复了：“顾小姐！你能给我发邮件我真是太高兴了，我的确是有点不舒服，不过顾小姐怎么知道的？我有点头晕眼花的，估计是前些天拍日出拍的，我想了一下，我可能果然更适合街拍。”
    顾卿遥心底一凛，迅速回复了过去。
    那边的回应又是片刻即达——
    “顾小姐放心，我没感冒，不过顾小姐也要多小心，最近流感病毒听说挺厉害的，顾小姐千万保重身体。”
    顾卿遥抓着手机沉默良久，这才发了句言简意赅的谢谢。
    还好……
    她在心底如是想着。
    这一次董事会结束，给顾卿遥带来的影响简直是无穷尽的。
    从前走在路上都敢不睁眼瞧顾卿遥的人，现在都客客气气的。
    人们愈发意识到这个顾总的千金可绝对不是个脾气好的，一个敢在董事会上和自己的父亲针锋相对的人，一个能够将众人的戾气全都不动声色地压下，甚至略收一筹的人，一个会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反而才更让人紧张。
    顾卿遥对此倒是相当满意，从前她或许还喜欢留下一个好人缘，可是现在顾卿遥已经彻底明白了，在公司内部，好人缘往往意味着良善可欺。
    她并不需要这些。
    晚上的时候黎霂言照例来接她，让顾卿遥意外的是，她刚刚一出公司门，还没来得及走向黎霂言，就被凌筱蔓拦下了。
    凌筱蔓手中拿着一包衣服，见顾卿遥来了，便微微笑着走过来：“顾小姐，我其实是在这里等顾总的，但是既然顾小姐来了也是一样的，这个劳烦顾小姐帮我交给顾总。”
    她的神色好了不少，显然最近生活过得并不算差。
    顾卿遥微微蹙眉，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道：“这是什么？”
    “哦，”凌筱蔓的语气轻描淡写的：“是之前顾总有几次出差喝醉了，就在我家那边过了夜，最近我整理东西将这些找到了，就想着给顾小姐送过来。”
    顾卿遥淡淡笑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你还是直接给我父亲比较好。”
    “顾小姐是嫌脏吗？”凌筱蔓紧忙道：“我都已经干洗过了，顾小姐直接拿就可以。”
    顾卿遥的目光在凌筱蔓的身上划过，淡淡笑了一声：“凌女士，你似乎不太明白我的意思。”
    这里是公司的门口，人来人往。
    有不少人都认识凌筱蔓，而现在凌筱蔓和顾卿遥站在一起，只是两个名字都让人足够浮想联翩了。
    很多人甚至远远地驻足，假装在玩手机，实际上是偷偷地想要看一眼八卦。
    而顾卿遥只是淡淡笑着开口了：“凌助理，我既然说了让你直接给父亲，自然是因为这些事情你和我说不着，我不希望被你的腌臜事牵涉进去，现在够清楚了吗？”
    她几乎是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凌筱蔓语气之中的炫耀她如何能不懂？
    然而凌筱蔓听到顾卿遥的话，却也完全不急不恼，只是笑道：“真是可惜，我本来是想要直接去找念女士的，只是我想了一下，从我公司过去委实是有点远，就放弃了。”
    找念宛如。
    她居然还有脸去找念宛如？

 第161章 信我

    凌筱蔓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顾卿遥竟然是个如此没有好奇心的人！
    她怎么能直接将u盘交出去啊？
    顾彦之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你给卿遥什么？”
    “这个真的什么都不是……”凌筱蔓简直要急哭了，这东西怎么能给顾彦之看到？
    顾彦之这么多年喜欢的就是自己不显山不露水不惹事情的性子，然而现在自己闹出这么一档子事情，顾彦之如果真的看到了，自己的好日子不是就要到头了？
    凌筱蔓急的都要疯了，她紧忙过去，就要够顾彦之手中的u盘。
    顾彦之的脸色愈发铁青：“你他妈还闹！你也不看看这是哪儿，你是来耍猴的吗！”
    凌筱蔓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
    她看向顾彦之，低声道：“我怀孕了。”
    “什么？”顾彦之难以置信地问道。
    “我是说，我怀孕了。”凌筱蔓像是忽然有了勇气似的，声音也大了不少。
    顾卿遥站在一旁，脸上写满了说不出的讽刺。
    顾彦之却明显有点慌了：“你，你他妈怀孕了找我做什么？找我有用吗？怀孕了就去医院，该打了就打了，该生就生，你只是前员工，你不要弄错了自己的身份！”
    “这就是你的态度吗？”凌筱蔓泪眼婆娑，低声问道。
    “不然呢？”顾彦之冷眼看过去。
    他甚至不敢转头去看一眼顾卿遥的表情，直觉告诉顾彦之，顾卿遥现在肯定没有什么好脸色。
    凌筱蔓这才勉强抿了抿唇，低声苦笑：“我早该知道。”
    “凌助理，之前这样的把戏你已经玩过一次了，你可还记得，当时是我和妈妈陪你一起去检查的？还是说凌女士这次要故伎重演，甚至打算连记者和医生都一起买通？”顾卿遥淡漠地开口。
    旁边人来人往，听到顾卿遥的话，想要忙着听八卦的人心底就是一凉。
    如果已经演过一次了，那这次估计也是假的了。
    顾卿遥应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替顾彦之说假话吧？
    顾彦之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他看了顾卿遥一眼，这才重又看向凌筱蔓：“就是！差不多就行了，同样的戏码演两次，你他么烦不烦？”
    他说完就抬步要走，凌筱蔓却是咬咬牙又叫出一句：“他情况也不太好。”
    顾彦之的脚步登时就停住了。
    凌筱蔓像是赌气似的，低声道：“你有本事也别管，他可是说了，家人不去，他死都不去医院。”
    顾卿遥的眉头死死蹙紧，良久方才冷哼一声：“那就去死。”
    话虽然这样说，可是他的拳头也是死死攥紧的，手背都迸起了青筋。
    顾卿遥没说话，就见凌筱蔓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轻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黎霂言伸手，轻轻握紧了顾卿遥的手。
    他的手指微微有点凉，可是这一刻，顾卿遥忽然无比依赖这种十指相扣的感觉，那种感觉美好地无可附加。
    顾卿遥张了张嘴，轻声道：“我……”
    “进车里再说，外面人多眼杂。”黎霂言道。
    “恩。”顾卿遥点头应了，跟着坐了进去。
    直到关了车门，黎霂言方才开口：“这次凌筱蔓的怀孕可能是真的，她今天上午就去医院检查过了。”
    顾卿遥一怔，想起却是几次三番顾彦之的晚归，现在看来，凌筱蔓还真是很拼。
    “也无所谓了，我其实也知道，凌依依肯定是父亲的孩子，只是刚刚不知道她口中的人是不是凌依依。”顾卿遥轻声道。
    如果是凌依依，顾彦之真的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吗？
    顾卿遥没来由地想起刚刚顾彦之攥紧的手指。
    那是明显的担忧和紧张。
    顾彦之对凌依依可以说是相当失望了，现在的凌依依就算真的生病了，顾卿遥也并不觉得顾彦之会那样上心上意。
    可是倘若不是凌依依，又会是谁？
    刚刚的话，顾卿遥忽然后悔没有一字一句地录下来。
    “你有本事也别管，他可是说了，家人不去，他死都不去医院……”

 第162章 我说过让你信我

    顾卿遥看着黎霂言神色自如地下了车，她下意识地就要跟下去，却被萧泽死死拉住了：“小姐，您冷静一点。”
    “可是黎先生一个人下去了！”顾卿遥难以置信：“你让我冷静一点？”
    那辆车上怎么可能也是单枪匹马？甚至可能是持有枪械的！
    顾卿遥想到这里就觉得不寒而栗。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是之前黎霂言说自己的一句话，可是现在看来，黎霂言和自己有什么区别？
    “你放开！”顾卿遥眼睛都要红了。
    “小姐，”萧泽的手坚定地卡在顾卿遥的身侧，咬牙开口：“老徐，锁车，往前开！”
    “是。”老徐低声道：“顾小姐，您就信黎少吧。黎少肯定是早有准备。”
    萧泽的手松开了，顾卿遥径自去拉车门，然而车门纹丝不动，显然是前面已经锁住了。
    见顾卿遥想要砸车窗玻璃，萧泽被吓了一跳，紧忙道：“小姐，那是防弹玻璃，您这样肯定是打不开的。”
    顾卿遥的手都在微微发颤，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拨通了报警电话。
    这一次，萧泽和老徐都没有阻止她。
    她从来都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恐惧，连说话的时候都带了微微的颤音。
    良久，顾卿遥方才哑声道：“都开出去这么远了，你们还不让我回去？”
    “小姐，黎少说了，让我们直接将您送回家。”
    “是啊……你们都记得清清楚楚，”顾卿遥哑声道，她有点绝望地闭了闭眼，低声说着：“可是你们根本就忘了，黎先生哪里有所准备？如果真的有准备，怎么可能赤手空拳地下车？你知道对面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萧泽微微一怔，几乎是屏住呼吸看向顾卿瑶。
    有什么从眼前一闪而过，像是自己曾经见过的画面。
    顾卿遥的脑海中忽然掠过一个场景，可是她确切地知道，那不是自己经历过的一切。
    一个小女孩躲在沙发后，瑟瑟发抖地看向面前的一切，她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像是生怕持枪的交易双方看到自己似的。
    然而到了最后，那边的人还是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有人惊讶地“咦”了一声，画面在这里戛然而止。
    顾卿遥大口大口地喘气，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那不是自己的曾经，不然自己怎么会毫无印象？
    萧泽的脸上写满了惊讶：“小姐是想到什么了吗？”
    “没，没什么……”应该只是个梦境罢了。
    只是相当可怖的梦境而已。
    一路上，顾卿遥知道拗不过这两人，只能静静地蜷缩在后座上。
    她的心思乱得很，甚至连车停了的时候，都是萧泽叹着气将顾卿遥拉下去的。
    “到了？”顾卿遥茫然地反问。
    “小姐，已经到了。”萧泽小心地看向顾卿啊哟，防止顾卿遥忽然发难。
    “恩，”顾卿遥淡淡应了一声，道：“回去吧。”
    “啊？”这一次老徐都跟着怔住了。
    “你们应该知道，到了这里，我会要求回去。”顾卿遥看向萧泽，一字一顿道。
    萧泽咬咬牙，直接拨通了黎霂言的手机号码，然后放到了顾卿遥的耳畔。
    听到黎霂言沉稳的声线时，顾卿遥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你还知道接电话！”
    顾卿遥很少发火，更是很少对黎霂言发火。
    黎霂言微微怔了怔，这才低声道：“抱歉。”
    顾卿遥死死咬住下唇，低声道：“你没事吧？”
    “没事，我的人及时赶到了，现在抓住了两个，跳海跑了三个。”
    “五个人……”顾卿遥闭了闭眼。
    像是知道顾卿遥要说什么似的，黎霂言低声笑了：“我真的没事，小遥，我不是说了信我？”
    黎霂言的声线一如既往地好听，可是顾卿遥总觉得自己的眼泪几乎要落下了。
    “我想见你。”顾卿遥吸了口气，哑声道。

 第163章 纸终究包不住火

    顾卿遥沉默良久，她看到念宛如手中的那张纸，旁边放着一个快递信封。
    念宛如的手都在微微发颤，她哑声道：“小遥，你也知道的，是吗？”
    顾卿遥看着念宛如红肿的眼睛，轻叹了口气，将念宛如的手拉了，在沙发上坐稳，这才道：“妈妈，凌筱蔓的确是怀孕了，但是现在也只是确认了这一点而已，其他的都没有确认，妈妈也别多想。”
    “凌依依呢？”念宛如忽然问。
    顾卿遥咬住下唇。
    “凌依依的dna鉴定是真的吗？”念宛如忽然问道。
    顾卿遥沉默片刻，这才点了点头。
    念宛如的脸色登时变得煞白。
    良久，她方才惨白着脸开口：“我早该知道的……”
    顾卿遥静静地抓紧了念宛如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一种莫名的恐惧布满了她的全身。
    不对劲。
    一切都变了。
    前世这一切从未被揭开过，直到自己临死前，念宛如才在门外喊出了那一句让自己百转千回都无法忘记的话——
    “不要相信任何人”。
    念宛如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一切？
    “小遥，其实妈妈从未想过的，就是小遥你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念宛如哑声道，她脸上分明还挂着笑容，可是那笑脸已经难看地和哭一样了。
    她死死攥紧了手中的那张纸，像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妈妈不想让你知道家里已经成了这样，是妈妈没用。”念宛如的手几乎是在颤抖着：“你年纪还小，就算是为了你，妈妈也不想和你爸爸闹成这样。”
    顾卿遥几乎掩饰不住心底的惊诧，她看向念宛如，低声道：“妈妈是为了我？”
    “一个完整的家庭，一个让你在宠爱中长大的家庭，你才能幸福，妈妈无论如何都不想为了自己，让你承受那么多……”念宛如的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来。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低声道：“我不需要的。”
    念宛如错愕地抬头。
    “如果妈妈觉得分开会更幸福，那么我不需要这些。”顾卿遥认真道，想了想方才问：“不过妈妈是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到父亲不对劲的？”
    “女人都是有第六感的，其实从你父亲开始借口出差不回家开始，我就隐隐约约觉得不太对，到了后来你长大了，你父亲的心思就已经明显不在我们这边了。”念宛如苦笑道。
    “可是妈妈还是全心全意地支撑着这个家。”顾卿遥的语气有明显的不甘心。
    念宛如微微一怔，这才轻声道：“小遥，有件事小遥可能还不知道。”
    “恩？”
    “我手中现在没有多少顾氏的股份，而且……”念宛如迟疑了一下，这才低声说了下去：“之前你父亲持有了很多念家的股份，现在也是念家的大股东。”
    顾卿遥难以置信地看向念宛如。
    “怎么会这样？”
    “这件事也怪我，”念宛如红着眼睛道：“当时你爸爸说了很多好听话，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顾卿遥头痛欲裂。
    她本以为，念家的没落主要是因为在金融危机的时候帮了顾氏不少，这才将资金彻底掏空了，后来资金链跟不上，这才导致了念家一蹶不振。可是现在看来，这一切竟是早就在顾彦之的掌控之中了。
    念宛如小心地看了一眼顾卿遥的脸色，这才问道：“小遥，如果让我现在离婚，我肯定是不甘心的，财产分割不回来，将来你爸爸万一连你都不认了，我们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第164章 凌筱蔓这是想上位？

    顾卿遥看了一眼陌生的电话号码，微微蹙了蹙眉，这是工作手机，知道的人并不少，可是……
    一般在顾氏的工作簿名单上的名字都已经被自己导入了，唯独这个。
    顾卿遥想了想，还是将电话接了起来，对面的声音显然是无比惊喜：“顾小姐，我还以为您的电话肯定已经关机了呢。”
    “……慕寒？”顾卿遥一怔，问道。
    对面的人的语气都是欢欣的：“对对对，抱歉打扰顾小姐。”
    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道：“慕先生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想问一下顾小姐，”慕寒的呼吸显得有点急促，似乎是犹豫良久，这才小声问道：“如果你明知道有些人不该追求，你还会继续追求下去吗？”
    顾卿遥微微弯起唇角：“不会。”
    “啊？”慕寒怔住。
    顾卿遥淡淡道：“如果你心底已经认定了不该，那么一定有相应的理由，有些时候不断地追求不过是不肯放过你自己罢了，没有这个必要。”
    慕寒许久没说话，良久，顾卿遥方才听到他干哑的声音：“这样啊……”
    “恩，至少对我而言是如此。”
    “我明白了。”慕寒的声音明显低落下去，顾卿遥几乎能够想象出来，倘若像是一条小狗一样，那么此时的慕寒肯定已经耷拉了尾巴。
    “可是我总觉得已经晚了，我没办法控制我的心。”慕寒哑声道。
    “慕寒，其实一个人是否成熟，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看能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顾卿遥的语气很是平静：“你可以好好想一想。”
    “我会的。”慕寒低声应下了。
    电话很快被挂断了，顾卿遥看了那只手机良久，然后将电话关机了。
    下班时间了，实在是没必要再和工作缠斗，这不是顾卿遥的风格。
    因为董事会大会上面的一番话，这几天公司里面对顾卿遥的态度可以说是相当好了，各个部门的主管也都来汇报了一番工作，顺便给顾卿遥介绍了一些近来的情况。
    而顾卿遥开始让人大张旗鼓地拆除监控器时，她就已经想到了结果。
    果然，不过十分钟，顾彦之就急匆匆地从楼上下来了：“怎么回事？”
    “怎么了父亲？”顾卿遥一脸平静地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顾彦之。
    “我听人说你在破坏公司陈设。”顾彦之蹙眉道，意有所指地看向墙角。
    顾卿遥看过去，佯作了然地笑了：“原来顾总说的是这个，我这几天问了一下，其他总经理办公室都没有这个设施，我这几天问了一圈，也没有人承认是自己将这个设置在我的办公室的，我觉得有点奇怪，担心是有人借机窃取公司信息，所以就将它拆除了。”
    顾彦之的脸色更黑了几分，在屋里面绕了几圈，这才产生道：“这是我让人安的。”
    “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顾卿遥一脸的惊讶，语气都带上几分委屈的撒娇意味：“难道父亲是对我不放心吗？”
    “是因为之前黎先生的事情，最近他也每天都来接你是吧？”顾彦之蹙眉道。
    “我以为我之前已经将事情说清楚了，父亲，将这个安置在这里，一旦有一天视频外传，根据现在的视频码率，有人分析出了我桌上的文件，不知道会给顾氏带来多少损失，父亲当真觉得这有益于公司吗？”顾卿遥的语气凝重几分。
    顾彦之果然沉默下来。
    良久，他方才狠狠拍了一下旁边的桌子：“算了，拆了吧。”
    顾卿遥微微扬起唇角。
    “不过……”顾彦之顿了顿，忽然问道：“我还有件事要问你，你让人先出去一趟。”
    “好。”顾卿遥点头应了。
    顾卿遥挥挥手，装修工人立刻退了出去，顾彦之松了口气，试探地问道：“小遥，凌助理昨天来过的事情，你没和你妈妈乱说吧？”
    “什么？”顾卿遥的神色带着点茫然。

 第165章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很快，就到了顾远山家宴的日子。
    顾卿遥先回了一趟家，果然，念宛如根本就不想去，正在家里慢条斯理地喝着茶，见顾卿遥也回来了，怔了怔便是笑了：“小遥若是不想去，就别去了，不知道他们这次又要闹出些什么来。”
    顾卿遥摇摇头：“不，我们要去的，不仅我要去，妈妈也要去。”
    念宛如的动作微微一僵，轻声道：“万一凌筱蔓也去了，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出现在那里。”
    顾卿遥想了想：“凌筱蔓不会去的。”
    “小遥怎么知道？”
    “凌筱蔓现在的身份不可能被顾远山认可，更何况，凌筱蔓无法像是妈妈一样给顾家带来偌大的利益，在这个节骨眼上，顾远山不可能容忍凌筱蔓出来惹是生非。”顾卿遥的语气平静而淡漠，她理智地将这些条分缕析，倒是让念宛如暗自心惊。
    “你怎么会想到这么多……”念宛如担忧地看向顾卿遥：“小遥，这些事情，你一早就想过了是吗？”
    顾卿遥笑笑：“既然妈妈都下定决心了，那么我自然要多想一些。”
    念宛如说不出心底的感觉，她的小遥就像是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一样，让她的心头都酸酸涩涩的。
    “走吧，妈妈，今天于菡岚还要来呢，估计爷爷这次之所以办这次家宴，就是为了针对我的。”顾卿遥笑道。
    这一次黎霂言没有被邀请，反而听说了于菡岚被邀请的消息，想来也是为了让自己孤立无援，承受着于菡岚和顾远山的两面夹击。
    只可惜……
    他们太小觑了自己。
    念宛如点点头应了：“放心吧小遥，还有妈妈在呢。”
    她的眼底写满了笃定，有那么一瞬间，顾卿遥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念宛如，神采飞扬，眼底仿佛都盛满了光。
    很快，顾卿遥便到了顾家的老宅，门口的管家见顾卿遥来了，彬彬有礼地笑了笑：“顾小姐，这边请。”
    顾卿遥微微蹙眉，就见顾远山竟是备了车，顾远山摇下车窗，微微笑了笑：“宛如，小遥，你们来了。”
    “这……”念宛如蹙起眉头：“父亲这是何意？今天的家宴不在顾宅吗？”
    “最近顾家投资了一家私人会所，带你们一起过去瞧瞧。”顾远山轻描淡写地说着：“你们开的不是四驱车，一会儿不好上山，一起来这辆吧。”
    念宛如看了顾卿遥一眼，像是担心顾卿遥害怕似的，将顾卿遥的手也拉得更紧了几分。
    顾卿遥点点头，跟着坐了上去。
    没有萧泽的位置，萧泽的脸色不太好看，这倒像是在顾远山的意料之中，淡淡笑道：“都是家宴，小遥还怕出什么事吗？走吧。”
    顾卿遥对萧泽挥了挥手，萧泽了然颔首，顾家的车便径自向山上驶去。
    一路上，顾远山看起来都心情不错，顾卿遥则是打开了手机，共享了自己的位置。
    前面的弯路岔路愈发多了，顾卿遥再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发现手机已经没有信号了。
    “不用想着和黎霂言说。”像是看出了顾卿遥的心思了似的，顾远山转过头来，神色微冷地开口：“小遥，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连你自己爷爷都不相信了，反而愿意去相信一个外人。”
    顾卿遥的笑容很是温顺乖巧：“爷爷误会了，我只是和朋友说两句话而已。”
    果然，页面转过来是微信班级的群组。
    顾远山轻笑了一声，眼神却分明仿佛看穿了一切。
    顾卿遥没再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很快，便到了那所谓的私人会馆。

 第166章 我是光明正大亲的

    顾远山哪里能想到，顾卿遥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他最近总是听顾彦之说，顾卿遥和从前大不相同了，可是当着一个外人的面这样讽刺自己，简直让顾远山难以置信！
    而反应更大的明显是顾彦之，顾彦之太爱脸面了。
    自己刚说完的话，就被顾卿遥几乎是指着脸骂回来了，顾彦之简直要被顾卿遥气疯了！
    “你这是什么话？你这是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啊？我在家怎么教你的？你是不是都忘了？”顾彦之怒不可遏，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小遥说的哪里不对了？”念宛如的声音在旁响起：“彦之，婚姻自由都倡导多少年了，更何况，这些年顾家给黎霂言的又有什么，竟然就要用这些来裹挟黎少的婚事了？就算是你们将这些都算好了，也要看看黎少肯不肯应，否则根本就是一场笑话！”
    顾远山的脸色却是无比平静的。
    他静静看向眼前的一切，眼神带着三分冷意。
    乱了，全都乱了。
    他从前清楚地记得，念宛如每每看向顾彦之时，眼底仿佛都带着笑，那是彻彻底底的喜欢和爱慕。
    可是现在呢？
    现在念宛如看向顾彦之的眼神根本就是冰冷的，他太了解这些了。
    发生了什么，让念宛如的态度都转变了？
    再看看顾卿遥，顾卿遥虽然看起来义愤填膺，可是说话的时候言辞无比犀利笃定，逻辑也无比缜密，让人几乎无法打破……
    顾远山淡漠地笑了一声，淡淡道：“宛如，别激动，这些事情已经是既定事实，当然，如果霂言反对，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霂言不是也没有说不愿意吗？”
    顾卿遥简直想笑出声了。
    是啊，黎霂言从来都没有说过不愿意，因为从最初开始，黎霂言对此就不知情，更何况这种滑稽的结论，黎霂言根本就不屑于出来说这句话罢了！
    “如果父亲真的认为这样做没有什么问题，那么顾先生为何不将这次家宴设立在顾宅，反而要将我们带到这里来？”念宛如蹙眉针锋相对地问道。
    顾远山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道：“我们离过去太远了，这种苏州园林，其实是我年轻时候最喜欢的设计，现在好不容易复刻了这样一个小院子，我个人是非常喜欢，就总想着带大家都来看看，”他顿了顿，道：“不过宛如这话的意思，倒是让我有点糊涂，你是觉得小遥喜欢上她的小叔叔也无可厚非是吗？”
    念宛如沉声道：“那不是小遥的小叔叔，相信父亲比我还明白。”
    顾远山淡漠地笑了一声：“那你觉得黎霂言是谁？”
    “我是谁，顾先生当真不知道吗？”一道声音陡然插了进来。
    黎霂言站在门口，身后是一脸惶急拦阻不成的保安。
    黎霂言将手边的东西甩开，脸上带着些讽意：“顾先生，我倒是很意外，顾先生竟然会将家宴设在这种地方，您就那么害怕我出现吗？之前不是还口口声声说我是卿遥的小叔叔吗？既然如此，顾先生也不害怕自相矛盾，家宴都被人千方百计拦着不让到场的我，倒是有幸被称为了顾家的一员？”
    顾远山冷着脸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却已经对顾卿遥伸出手：“走吗？”
    “恩。”顾卿遥微微一笑，点头应了。
    “还有……”黎霂言淡漠地看向顾远山：“这个婚约我从前从未听闻，倘若你要继续宣扬下去，会发生什么后果也是未可知，我是不会对这件事负责任的。”
    “站住！”顾远山冷声呵斥道：“所以你千里奔袭而来，就是为了……”
    “没错，就是为了来接小遥，以后如果再有这种事，你不必逼迫欺负小遥，直接来找我就是，当时设立婚约的时候，顾先生不是很强势吗？怎么现在反而要这样委婉？”黎霂言的眼底写满了嘲意。
    顾远山的手指微微蜷紧，脸色也难看地厉害。
    黎霂言却已经握紧了顾卿遥的手往外走了。
    顾卿遥下意识地看了念宛如一眼，念宛如给了顾卿遥一个肯定的眼神，却是没动。
    顾卿遥没多犹豫，径自跟上了黎霂言的步伐。
    直到走到门外，她方才小心地捏了捏黎霂言的肩膀，轻声道：“那天之后，你手机一直关机……我都是靠着萧泽才知道的你的消息。”
    “前端时间配合了一下警方调查，不是什么大事。”黎霂言笑笑，想了想又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第167章 这是在邀请吗？

    显然是意识到了顾卿遥的异样，黎霂言微微蹙眉：“怎么了？”
    “没什么，刚刚好像看到爷爷在窗口看我们。”
    “那很正常，我这样将你带走，以顾远山的性格，怕是会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黎霂言淡淡道。
    顾卿遥转头看向黎霂言，黎霂言轻笑了一声，道：“不过这件事之后就不会再出现了，于家也不希望被人到处当做新闻来讲，纵使是于菡岚想要任性，想必于家也不会这样不懂事。”
    “你和于家有了联络？”
    “恩，简单说了一下情况。”黎霂言平静道。
    顾卿遥点点头。
    “对了，林夏雪的案子，明天就移送回来了。”黎霂言说着。
    这下顾卿遥是真的怔住了：“怎么会……按理说，林夏雪的案子应该会在美国审理的，毕竟案发地点是在美国，我们这边没有实质意义的管辖权。”
    “查找了一些法律。”黎霂言的语气轻描淡写。
    他说得简单，顾卿遥看了黎霂言一会儿，还是轻声道：“谢谢。”
    黎霂言摸了摸顾卿遥的头，唇角微弯：“不用。”
    顾卿遥下意识就去揪黎霂言的衣服。
    黎霂言被顾卿遥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点，戏谑地看向眼前的小女孩：“你这是做什么？”
    “你刚刚一直在闪躲，我……有点担心，你真的没受伤吗？”顾卿遥低声问。
    “你应当从萧泽那里听说过我过去的事。”
    “我的确听说过，可是那是过去，而且这一次他们持械了吧？”
    黎霂言笑了笑：“那又如何？”
    他的语气那么冷静而自信，仿佛这一切真的从未被他放在过心上。
    是谁说过？顾卿遥慕强，然而顾卿遥从未意识到，其实这一刻的黎霂言，简直是太有魅力了。
    他看向顾卿遥的眼神都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事实上，这一切也的确都在。
    顾卿遥犹豫了一下，缩回手来。
    黎霂言这才道：“他们只有三个人，暗中埋伏了一个，但是真正打起来战斗力并不算强，我一个人就将他们都制服了。现在警方还在积极确认他们的身份，很显然这是一场有目的的劫持。他们口风很紧，现在还不确定他们针对的是你还是我。”
    “恩。”顾卿遥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心底有点说不出的疑惑。
    “小遥，最近没有什么人莫名联系你吧？”黎霂言忽然问道。
    顾卿遥心底一跳，没来由地有点心虚。
    “咳……没，没有。”
    “真的吗？”黎霂言多了解她啊，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不对劲。
    黎霂言摸了摸顾卿遥的头，笑了一声：“到底怎么了？”
    “的确是有一个人。”顾卿遥咬咬牙，将这些天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这才问道：“我不知道慕寒这个电话是什么意思。”
    “他喜欢的人很可能是你。”黎霂言冷笑一声。
    顾卿遥忍不住笑了：“可是他分明比不上你半点啊，你刚刚是吃醋了吗？黎先生？”
    这一次，顾卿遥的“黎先生”三个字带着分明的笑意。
    黎霂言咬牙看了顾卿遥一眼，忽然低下头来。
    顾卿遥以为，这又是一次额头吻，她甚至笑着闭上眼。
    下一秒，黎霂言微凉的薄唇印在了顾卿遥的唇瓣。
    顾卿遥几乎是下意识地慌了，她想要后退，可是黎霂言哪里肯放开？
    他的手扣在顾卿遥的后脑，另一只手温柔地环住了顾卿遥的腰，她整个人就像是被揉进了黎霂言的怀里似的，无处可逃。
    她只能放任黎霂言的唇舌在自己的唇齿之间肆虐，他的吻带着一点点惩罚的意味，让顾卿遥整个人都忍不住跟着发热。
    顾卿遥能够感觉得到，黎霂言的吻技是真的很好。
    他的舌划过她唇齿之间中的每一寸缝隙，仿佛要席卷干净她口中的每一丝空气一样。
    这是一个让人近乎窒息的吻。
    至少顾卿遥从未想过，自己也会被吻到仿佛缺氧。

 第168章 你这是给脸不要脸！

    顾卿遥在念宛如的身旁站定，神色疏冷：“凌助理。”
    凌筱蔓看到顾卿遥，就微微蹙了蹙眉，笑了一声：“顾小姐，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来打扰，但是有些话我如鲠在喉，实在是忍不住了。”
    顾卿遥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你现在在不必多言，稍等我一下。”顾卿遥的笑容很是冷漠。
    她指了指角落里面的摄像头，这才慢条斯理道：“其实你来和我还有母亲说这些完全没有意义，如果你当真认为站在这里的人应该是你，那么你更该和我父亲说才是。”
    凌筱蔓在看到摄像头的瞬间脸色就变了，她看了顾卿遥一眼，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顾卿遥意识到了凌筱蔓的动作，轻笑一声，眼底满是嘲意：“看来你还是害怕的，这就说明你这些行为没有经过父亲的首肯，所以你想要做什么？在这里对我和母亲示威，然后希望母亲主动给你让位置吗？”
    她的语气谈不上咄咄逼人，却是让凌筱蔓的脸色愈发苍白下去。
    “你……你不要胡言乱语，顾小姐，现在情况如何，想必顾小姐心底也是明镜的，我现在有了孩子，这么多年，顾家想要的不就是一个儿子吗？既然顾夫人不愿意做到这些，那么……”
    “凌助理，你莫要忘了一件事。”顾卿遥的眼神很冷：“或许你依附男人已经成为了习惯，但是我母亲不一样，我的父母是平等的个体，下次如果你再来称呼母亲，我希望你能够记得，我母亲不仅是顾夫人，更是念女士。另外，我们家并不欢迎你这个客人，相信我父亲也是一样。”
    顾卿遥拿出手机拨通了顾彦之的电话，淡淡开口：“爸爸，凌助理来了。”
    顾彦之的语气几乎是一瞬间紧绷起来：“她来做什么？她说什么了吗？”
    见顾卿遥没有开口，顾彦之立刻更加紧张了：“小遥？小遥你说话啊！”
    “凌助理来和妈妈说，她现在已经是个孕妇了，而这么多年，爸爸和母亲早就没有什么感情了，是该让位给她了。”顾卿遥的语气满是嘲意。
    顾彦之简直要被凌筱蔓气疯了！
    他现在本就有事在忙，哪里能想到凌筱蔓居然还在这里后院起火？
    之前顾彦之之所以觉得凌筱蔓还不错，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凌筱蔓一直都很乖顺，很懂得进退，然而现在看来——
    她根本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顾彦之几乎是压抑着心底的怒意，沉声道：“你将电话给凌筱蔓，给她！”
    “好。”顾卿遥点头应了，然后毫不犹豫地将电话递给了凌筱蔓。
    接过手机的时候，凌筱蔓的手指几乎是在微微发颤。
    她迟疑了一下，这才低声道：“顾总……”
    那边的声音简直是震耳欲聋：“你他妈是不是给脸不要脸！”
    “顾总……我真的没有……”凌筱蔓抬眼看了一眼监控器，浑身打了个激灵，只能垂下头听着那边顾彦之的话。
    那一句之后，顾彦之显然控制了自己的情绪，顾卿遥开始听不到那边的声音了，却依然能够看得到凌筱蔓愈发红起来的眼眶。
    良久，凌筱蔓方才哑声应了：“是我错了。”
    “凌助理这句话，更该和我的母亲说。”顾卿遥在旁冷冷补充道。
    凌筱蔓的手指微微蜷紧，将手机慢慢从耳畔拿开，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抬眼看向念宛如，嘴唇翕合良久，这才低声道：“顾……念女士，今天是我不好，顾总从来没有授意过我这些，我不该过来说这种话的，是我太不知天高地厚，请念女士不要放在心上。”
    顾卿遥伸手，轻轻抓住了念宛如的手。
    念宛如的手指无比冰冷，她静静看了凌筱蔓良久，这才咬牙点点头：“行了，你去吧。”
    “谢谢念女士。”凌筱蔓的眼神有点空茫，勉强笑了一下，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念宛如的后背始终挺得很直很直。

 第169章 让她把孩子打了

    良久，念宛如方才沙哑着嗓子开口：“你不用和我说这些，”她微微垂眸道：“我和你在一起也这么多年了，你是什么样子的人，我还能不清楚吗？”
    听到这句话，顾彦之便也笑了：“那就好，那就好，宛如，你和我在一起也这么久了，孩子都这么大了，也别为了这点事情发脾气了好吗？”
    “最近有什么活动吗？”念宛如抬眼看过去。
    顾彦之没听出念宛如语气中的意味，开口道：“的确是有，就在后天，有个校友年会，我看了一下，今年好多人都去，名单都出来了，宛如，你也陪我去一趟吧。”
    “恩，好。”念宛如点头。
    顾彦之这才喜形于色：“宛如，我就知道，你才是最贴心的的。”
    被人这样夸奖，念宛如的脸上却也没有几分喜色，只淡淡道：“我先上楼了，现在时间还早，等下还要出门。”
    “去吧去吧。”顾彦之松开手，念宛如便转身离开了。
    顾彦之这才看向旁边老神在在喝着茶的顾卿遥，轻咳一声道：“小遥。”
    他看着顾卿遥，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莫名的紧张感，比对念宛如尤甚。
    顾卿遥微微笑了笑，道：“父亲有什么事情吗？”
    “是有点事，”顾彦之斟酌了一下自己的措辞，道：“今天那凌筱蔓来的时候，你也醒了吧？她都说什么了？”
    “哦，凌筱蔓将dna鉴定报告给妈妈了，至于说了什么，萧泽。”顾卿遥顿了顿，萧泽应了一声，将监控器的影响导入了电脑，道：“顾先生，您可以看一下这里。”
    “监控器上面都很明确了。”顾卿遥淡淡道。
    顾彦之的脸色却是无比难看：“谁让你在这里安监控器的？”
    顾卿遥眨眨眼：“这不是之前爸爸让人装的吗？我看了一下，觉得作为家里的安保设施，还是做得精细一点好，前段时间爸爸总不在家，我也不好在公司和爸爸讲家里的事情，就让人将这边的监控器加了个声卡，现在能录音了。”
    顾彦之觉得自己的脸部肌肉都在抽搐！
    所以说了半天，顾卿遥这是将所有的问题都推到自己身上了？
    敢情这还是自己的错了？
    顾彦之沉着脸看向那录像，看到凌筱蔓趾高气昂地摸着自己的小腹说话那段，气得直接砸了一下桌子。
    顾卿遥抬眼看向顾彦之：“爸爸，那孩子不是爸爸的吧？”
    “当然不是我的，你想什么呢！”顾彦之急了。
    顾卿遥笑笑，点头道：“那就好，我也相信那孩子不可能是爸爸的，肯定是凌筱蔓胡诌的，只是……”
    她这样一停顿，顾彦之就觉得自己的心跟着一提。
    “什么可是？”
    “可是凌筱蔓肯定会去做羊水穿刺的，如果那孩子真的是爸爸的，万一再是个男孩子，爷爷肯定也会护着的。”顾卿遥轻声说着，语气是说不出的意味。
    顾卿遥本以为顾彦之肯定会囫囵将这件事绕过去，却不曾想顾彦之的脸色登时就沉了下去。
    他看了顾卿遥一会儿，点头道：“你放心，明天我就让凌筱蔓去将这孩子打了，不管这孩子是谁的，她拿这件事扣在我头上，我的名声就毁了，你妈妈心底肯定也不痛快。”
    顾卿遥简直惊呆了。
    这根本不像是顾彦之的行事作风！
    为什么？
    究竟为什么，顾彦之竟像是心底完全没有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一样……
    “孩子还小，现在打掉影响也不大，以后凌筱蔓对我肯定也死了心了，不可能再和我纠缠这些。”顾彦之的语气生疏而淡漠，他摸了摸顾卿遥的头，道：“这样小遥放心了吗？”
    顾卿遥眨眨眼：“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放心吧。”顾彦之斩钉截铁。

 第170章 只是一个猜测罢了

    看着顾彦之的神情，顾卿遥淡淡笑了笑：“爸爸的意思是说，希望我做个中间人，让警局不要为难岳景峰了是吗？”
    “不……岳家的意思是看看你什么时候能消气，你之前不是和岳景峰有点误会吗？”顾彦之尴尬地轻咳一声。
    “警局的事情，我想黎先生也无法插手，更何况这个案子本就是从美国那边带回来的，”顾卿遥微不可察地蹙蹙眉，道：“我和黎先生比任何人都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这件事让我一直都有心理阴影，我甚至不敢轻易在餐厅用餐，爸爸，这个案子一天不水落石出，我就一天没办法放下心底的负担。”
    顾彦之目瞪口呆地看向顾卿遥。
    心理负担？
    顾卿遥这样子，看起来哪里像是有心理负担？
    然而顾卿遥现在说的一本正经，顾彦之竟然也有点无法反驳。
    “既然警方总是找到岳景峰，想来也是因为当时的事情岳景峰也有嫌疑吧，爸爸知道岳景峰和林夏雪之间的关系吗？”顾卿遥忽然问道。
    顾彦之摇头：“他一直喜欢你，小遥，这件事你就不用担心了，爸爸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尽然。”顾卿遥轻笑一声，道：“那段日子在国外，总有些消息传到我这边来，说是岳景峰和林夏雪都住在同一间房里面了。”
    顾彦之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还有这种事？”
    “这件事其实我也没放在心上，夏雪喜欢岳景峰，我也早就知情了，现在岳景峰给了回应，想来也没什么，如果夏雪没有对我做出这种事，我反而会高兴地祝福他们，只可惜……”
    顾卿遥轻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哀伤。
    顾卿遥将话说到这个份上，顾彦之也不好多言，只能叹了口气，拍了拍顾卿遥的肩膀：“既然这样，那警方估计是将他们两人的关系摸透了，这件事本来岳家也希望和你见一面，看看能不能冰释前嫌，顺便也和黎先生那边说说话，可是这样一看……估计不是黎先生那边做的。”
    “恩，我觉得也是，黎先生很忙的，不太会主动干预这种事情。”顾卿遥平静道。
    顾彦之心底多少还是觉得有点奇怪，却也没再说什么，点点头无奈道：“那就算了。”
    “对了爸爸。”顾卿遥忽然开口：“最近好像又出了病毒性流感了，爸爸要小心一点才是。”
    顾卿遥明显感觉到顾彦之的身体紧绷了一下，很快又放松下来，轻笑一声道：“不用想那么多，我会注意。”
    “恩，那就好。”顾卿遥注意到顾彦之的表情，笑着应下。
    “过几天的那个校友会，爸爸想着也带你过去一趟，你这周五晚上有空吗？”顾彦之忽然问。
    “有倒是有……”顾卿遥有点诧异。
    这些事情前世全都不曾发生过，顾卿遥忽然清醒地意识到，其实从自己改变了开始，有很多事情也跟着悄无声息地改变了。
    包括顾彦之对自己的态度，也包括自己在顾氏的步步为营，甚至包括生活中微妙的细节。
    “那好，”顾彦之看起来心情不错：“都是我和你妈妈的校友，孩子也都差不多大，你到时候可以看看，也别总是拘着自己的眼光。”
    顾卿遥忽然就明白了，顾彦之这是想让自己出去相亲？
    她心底明镜，面上却只是笑了笑：“好。”
    见顾卿遥这样轻易地应了，顾彦之反而有点诧异，然而顾卿遥很快补充道：“我也觉得我是应该跟着爸爸妈妈多出去走走，一方面扩大自己的社交圈，另外一方面也能开阔视野，不然将来总是拘泥在房地产领域肯定是不行的。”
    ……谁和你谈商业领域了？
    顾彦之蹙眉道：“小遥，爸爸的意思你没听懂？你才十八岁，十八岁你见过几个人？你就将黎霂言在你心底认定了？黎霂言或许是不错，但是他毕竟比你大了十岁！”
    顾卿遥抬眼看向顾彦之，顾彦之冷着脸道：“行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你先去忙吧，到时候我再和你说几个不错的。”
    顾卿遥没应，慢吞吞地转身上楼了。
    接到黎霂言电话时，顾卿遥正坐在电脑前敲着键盘。

 第171章 比如嫁给他

    如果说一点怀疑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顾卿遥太清楚了。
    从最初遇到慕寒开始就觉得的莫名的亲近感，还有后来那一系列的巧合，甚至是顾彦之这次毫不犹豫让凌筱蔓打胎的举动，还有慕寒的电话。
    ……都让顾卿遥无比怀疑。
    顾卿遥微微蹙了蹙眉，轻声道：“如果我想要查凌筱蔓的出入境记录，能查到吗？”
    “你是说很多年前的。”黎霂言问。
    “对，十八年前。”顾卿遥哑声道。
    如果说慕寒真的是顾彦之的孩子……
    那么慕寒有很大就是凌筱蔓的孩子，这样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甚至顾卿遥能明白凌筱蔓和凌依依之前趾高气昂的模样，分明已经是穷途末路，可是凌筱蔓依然从未表露出半点慌乱，甚至坚信自己可以入主顾家。
    而顾彦之之所以不让自己太过染指顾家的财产，也有了名正言顺的原因。
    顾卿遥只觉得心底一阵阵发冷。
    “能。”黎霂言顿了顿，道：“你现在能出来吗？”
    “恩？”顾卿遥一怔。
    “我在你楼下。”黎霂言的一句话，让顾卿遥几乎跳了起来。
    她匆忙拢了一下头发，匆匆下了楼去。
    果然一拉开门，看到的就是门外举着手机的黎霂言。
    黎霂言微微笑了笑，身上笔挺的风衣和顾卿遥慵懒的居家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卿遥轻咳一声：“你可知道有一句话？”
    “什么？”
    她将手机收了，一本正经道：“如果被一个男人看到了自己没有化妆没有梳头发没有穿好看的衣服的最真实的一面……那么除了杀了他以外，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黎霂言的脚步微微一顿，神色如常地微微弯唇：“当然，我不介意你用任何方法。”
    比如嫁给他。
    顾卿遥不自在地闷咳一声，让开位置请黎霂言进来。
    “我是来带你出去散散心的。”黎霂言淡淡笑道。
    “恩？”好不容易休了一天假，顾卿遥总觉得全身都懒懒的。
    “林夏雪想见你。”黎霂言道：“要去看看吗？”
    顾卿遥想了想，点头：“那你稍微等我一下。”
    “当然。”黎霂言点头应了。
    黎霂言看着小姑娘一溜烟从面前跑走了，径自冲上楼忙忙碌碌地化妆换衣服，忍不住微微弯起唇角。
    顾卿遥是真的可爱，只是看着她都觉得心情会变得好起来，无论是睡眼惺忪的小姑娘，还是站在人前打扮精致的少女。
    果然没过多久，就见顾卿遥匆匆忙忙地跑下来了，已经换好了一身浅灰色的大衣的顾卿遥看起来又一次亭亭玉立，好看得很。
    黎霂言微微弯唇，看了一眼衣帽架，将顾卿遥的贝雷帽递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戴这个？”顾卿遥有点惊奇。
    黎霂言默不作声地帮顾卿遥戴好，忽然低头在顾卿遥的耳畔轻笑了一声：“你觉得呢？”
    他的呼吸都带着点撩拨的意味，顾卿遥觉得自己的耳垂微微有点痒，慌乱地向后退了半步，差点撞到沙发把手，顿时无比狼狈地红了脸。
    黎霂言笑了一声，将人揽进怀里。
    “紧张什么？”
    他的笑容那么笃定，反而显得顾卿遥更加慌乱了。
    顾卿遥小声道：“小叔叔你欺负人。”
    ……
    这一次轮到黎霂言僵住。
    顾卿遥轻松地从黎霂言怀里退出去，眼底眉心都是笑：“走了。”
    黎霂言无奈地跟了上去。

 第172章 你面对的敌人远比你想的要强大

    “你这是怎么了？”顾卿遥向后躲闪了一下。
    这个动作似乎是深深伤害了林夏雪，然而林夏雪也真的不敢再往前靠了，只低声道：“我，我没怎么，我就是心底难受。”
    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认罪了吗？”
    林夏雪点点头，又摇摇头。
    顾卿遥看了林夏雪良久，方才道：“有句话我之前就想和你说，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她顿了顿，道：“你知道你自己可能会被判多久吧？”
    “景峰学长和我说了。”林夏雪哑声道：“我是初犯，年纪也小，而且也是一时糊涂，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估计是三年有期徒刑，加上个缓刑吧，日子还是和从前一样就是了。”
    顾卿遥和黎霂言对视了一眼，开口道：“不可能的，你的求刑区间大概是在五年以上，而且没有缓刑的可能。”
    林夏雪难以置信地看向顾卿遥：“怎么可能？景峰学长不会骗我的！”
    “我问过检察院了，而且现在证据链还没有齐全，等找到了补强证据，或许还会有进一步的求刑可能。”顾卿遥的语气很是平静，眼神近乎悲悯地看向面前的林夏雪。
    林夏雪难以置信地颤抖起来：“这不可能，这……这太可怕了。我才十八岁，如果在监狱里面待上五年，我的人生就真的毁了，到时候什么都无法弥补这漫长的五年。”
    “而且岳景峰未必会等你到那个时候。”顾卿遥循循善诱。
    “对，对……”林夏雪的牙齿几乎是在打颤：“到时候如果景峰学长也不要我了，那我甚至不知道我要怎么办才好，我，我……”
    她几乎要晕过去了，顾卿遥方才轻声开口：“夏雪，这件事是岳景峰让你做的吗？”
    林夏雪抬起头来，眼底满是惊慌。
    顾卿遥看向林夏雪，一字一顿道：“夏雪，有些话我现在让你说出来，也是为了你好，倘若真的等到了无法挽回的那一天，你无论和谁说出这一年的真相，都不会有人再相信你了，你可以做很多事，但是绝对不包括帮人顶罪，你真的以为这样会让岳景峰珍惜你吗？一个能让你顶罪的男人，你真的相信他会爱你吗？等你一无所有的时候，你真的觉得他还会陪着你吗？”
    “你不懂。”林夏雪却像是忽然冷静下来了似的，她的笑容和哭一样难看，低声道：“小遥，你真的觉得我是在替岳景峰顶罪？你真的觉得我做这一切，只是因为我喜欢岳景峰？”
    她低声笑了，轻轻摇着头。
    “小遥，你真的是什么都不懂。”
    “你这是什么意思？”顾卿遥蹙眉。
    “我做这一切，不仅仅是为了岳景峰，也是为了我自己的未来。”林夏雪咬咬牙，低声开口：“小遥，想要夺走你的一切的人，不仅仅是我，我只是做了这件事而已，你的好日子也差不多要过到头了。”
    顾卿遥遍体生寒，冷着脸开口：“林夏雪，你……”
    “你不会还想对我说，我们是朋友，所以我不该对你做这些吧？小遥，我们的确曾经是朋友，但是那都是曾经的事情了，往后的日子里我们也不可能再做朋友，我……”
    “夏雪，你误会了。”顾卿遥的语气淡漠而疏冷：“我只是想对你说，往后的日子里你可以做好心理准备，你或许是做了什么交易，那么相对应的，你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会的，我现在就在付出代价了。”林夏雪怔了怔，这才苦笑开口：“只是小遥，你要面对的敌人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可怕得多，看在曾经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但也是最后一句了。”
    顾卿遥还想说什么，却被黎霂言伸手拦住了。
    “小遥，你先出去一会儿，好吗？”自从进来以后始终沉默不语的黎霂言忽然开口。
    顾卿遥一怔：“你要做什么？”
    “我和林小姐单独说一些事。”黎霂言微微弯起唇角，摸了摸顾卿遥的头：“听话。”
    他的语气那么温和，像是在哄劝小孩子似的，不知不觉，嫉妒漫上林夏雪的眼底。

 第173章 你以后也不许骗我

    顾卿遥微微蹙眉，看向旁边的黎霂言。
    黎霂言轻咳一声，道：“你答应陪他过生日了。”
    ……这是在吃醋？
    顾卿遥有点无奈。
    她倒是记得这桩事，虽然已经不记得前因后果了，可是当时自己好像的确是答应，倘若岳景峰帮自己一个忙，自己就陪他过一个生日。
    她只是没想到，岳景峰都吃了那么多闭门羹，还愿意来自讨没趣。
    岳景峰看向顾卿遥的眼神充满了期待：“顾小姐，其实我真的和我家里争取了很久的，本来他们想要给我办个生日派对，说是为了我的人际关系，可是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想将这个重要的日子和顾小姐一起分享。”
    顾卿遥微微蹙眉：“岳少如果有安排的话就算了吧。”
    “我没有安排！我已经和我父亲说过了，那天无论有什么安排都要取消掉，我一定要和顾小姐单独过这个生日！”岳景峰脸红脖子粗的，顾卿遥顿时觉得有点头疼。
    她沉默了一会儿，岳景峰顿时就失望起来：“顾小姐，你别忘了，当时你真的答应过我的，你说了如果我带林夏雪一起去美国，如果我到时候还坚持，那么顾小姐就会答应我这个请求。”
    “好。”瞥到黎霂言微凉的脸色，顾卿遥抢在他开口之前说话了。
    岳景峰几乎要笑出声来，他张了张嘴，却是连要说什么都忘记了。
    “真的太好了，顾小姐，你真的不知道我有多么高兴，谢谢您顾小姐，谢谢您！”岳景峰是真的太高兴了，他将顾卿遥的手拉起来就要在上面落下一吻。
    黎霂言猛地伸手，死死钳制住岳景峰的手腕。
    岳景峰惨嚎一声：“黎少，您这是做什么啊！”
    “这要问你。”黎霂言的脸色难看至极，因为吃痛，岳景峰早就放开了顾卿遥的手，然而黎霂言却始终没有松手的意思。
    “这，这不就是吻手礼吗？我看人家西方都是这样的！黎少您这过分了吧？您难不成还要真的管控顾小姐全部的社交吗？”岳景峰在努力煽风点火。
    “你也知道是西方的礼仪。”黎霂言挑了挑眉。
    他依然没有放手，岳景峰终于忍不住了：“黎少，有话好好说……哎呦，你先松手！”
    黎霂言这才淡漠地笑了一声，将手放开了：“岳景峰，如果你连现在的这些都受不住的话，我奉劝你还是少惹是生非。”
    岳景峰的脸色愈发难看了几分：“所以我最近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天天被问话真的是你做的？”
    “如果你真的没有做亏心事，警方也不会颠倒是非。”黎霂言语气凉薄，将顾卿遥护住：“走了。”
    “顾小姐您等等，”岳景峰急了，匆匆开口道：“地址和时间我给顾小姐。”
    他想了想，还是讪笑道：“对了顾小姐，你的工作手机和生活用的是不是分开了啊？如果方便的话……”
    “没有，岳少直接联系我的手机号码就好，休息时间会关机，你可以联系萧泽。”顾卿遥的语气很是温和平静。
    岳景峰只好打碎牙齿和血吞，干笑道：“那好，那麻烦顾小姐了。”
    他将短信发到了顾卿遥的手机上，顾卿遥倒是也没看，只笑了笑道：“到时候我会到场的。”
    “我想要一个和黎少一样的……”岳景峰话还没说完，看了一眼旁边黑面杀神一样的黎霂言，顿时闭嘴了：“顾小姐，那我到时候等您。”
    “好。”顾卿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笑了笑。
    岳景峰逃也似的离开了，顾卿遥鼓着腮帮忍不住笑出了声。
    “黎少。”她转头好整以暇地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淡淡应了一声：“怎么？”
    “没什么，”顾卿遥小声笑了，想了想还是勾着黎霂言的手臂补充道：“对了，说起生日宴会的那件事，我当时是真的答应了，只是我完全没想到他的生日这么近，更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要我兑现这个承诺。”
    黎霂言心知肚明这个小姑娘在笑些什么，却也只是无奈地摸了摸顾卿遥的头，道：“到时候我会让人在旁准备，不用担心他害你。”
    顾卿遥怔住了。

 第174章 顾彦之的手机密码

    顾卿遥微微一怔，将黎霂言手中的资料接过来。
    她几乎能够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然而很快，她看到了标红的部分。
    “十六年前，她真的去过美国。”顾卿遥的嗓音很是喑哑。
    “没错。”黎霂言微微颔首。
    顾卿遥闭上眼。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
    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那么最后剩下的无论多么残忍，都是真相。
    “我查了一下当时的私人会所，因为他们对雇主的个人隐私保守地极为严格，暂时还没有确定凌筱蔓当时在哪家私人会所产子。”黎霂言看向顾卿遥，斟酌着自己的措辞。
    顾卿遥点点头，轻叹了口气：“至少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了，这么多年，父亲隐瞒我的事情还真是多得很。”
    “小遥。”黎霂言蹙眉。
    顾卿遥却只是苦笑着摇摇头：“没事，我其实多少也有心理准备，不要紧。”
    十六年前，而现在慕寒刚刚好十六岁。
    再加上之前的一切，顾卿遥忽然意识到，其实那些莫名的熟悉感也好，顾彦之微妙的态度也罢，在这一刻全都有了根据。
    “慕寒很可能是顾彦之的儿子，所以他才会那样轻易地让凌筱蔓打掉这个孩子，所以在凌依依的事情暴露时，他毫不犹豫地舍弃了凌依依，因为他还有要护住的人。”顾卿遥的嗓音微哑，总觉得这一切是如此可笑。
    或许慕寒才是顾彦之全部的希望，也正是因此，当自己想要进驻顾氏时，顾彦之会那样抗拒。
    那么前世的最后……也是为了将财产全部留给慕寒，不让自己染指，这才给自己安排了一个那样惨淡的结局吗？
    顾卿遥沉默地笑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再好好考虑一下以后的事情要怎么安排。”顾卿遥的神色有点恍惚，推开车门就要往外走。
    黎霂言蹙起眉头，将人拉住了：“你去哪里？”
    “我先回家一趟。”
    “我送你。”黎霂言蹙眉将面前人拉回来，扣好安全带。
    他的眉头紧紧蹙着，唇角也微微抿紧。
    黎霂言太了解自己了，他不擅长规劝人，但是此时，他不得不开口：“你要冷静一点，这件事要从长计议，倘若你表现地太明显，那么反而会让顾彦之有所防备。”
    顾卿遥抿紧下唇，点头应了：“我知道。”
    “你需要一个突破口。”
    “凌筱蔓不适合作为突破口，她现在对我防备心很重。”顾卿遥迟疑了一下，道。
    黎霂言长臂微伸，轻笑了一声：“其实现在有一个人很适合。”
    “凌依依。”
    “没错，”黎霂言淡淡道：“你可以想一下，凌依依现在人也在美国，那天我们见到她的时候，她明显是在等人。”
    顾卿遥忽然就想起来了，那时候慕寒也匆匆忙忙地，很可能是要去赴约。
    他们不太可能不认识。
    慕寒从小被养在美国，即使第一次和自己的见面是偶然，后来的一切也不大可能是偶然了。
    慕寒知道自己被保护起来的身份，那么凌依依呢？凌依依可曾认清了自己的地位？她不过是个牺牲品而已，不管顾彦之给了她什么承诺，她真的会心甘情愿吗？
    顾卿遥微微垂眸笑了笑：“我明白了。”
    “小遥，这一切可能很艰难，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黎霂言说着，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发：“你或许没有办法再在你的父亲面前说真心话，也没有办法像是从前一样和慕寒推心置腹。”
    “我从不曾和他们推心置腹。”顾卿遥苦笑一声。
    黎霂言微微有点诧异，可是顾卿遥只是垂眸笑了笑：“其实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一旦离心离德，还是蛮容易感受到的，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妈妈也那么早就知道了。”
    黎霂言没说话，只是靠过去，轻轻吻上顾卿遥的额头。
    他的动作带着百般的怜惜和温柔，顾卿遥闭上眼，轻轻笑了：“这件事我会好好想一想，绝对不会冲动的。”
    “恩，”黎霂言顿了顿，颔首应了：“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就直接给我打电话。”

 第175章 让她步步入局

    良久，顾彦之方才蹙蹙眉：“你有什么事？”
    “想问一下爸爸的意见。”顾卿遥神色如常地拿起手中的简报，递过去道：“这一年房地产事业部整体部门表现不错，虽然有了美国的金融危机影响，可是至少现在看来，海城的房地产并未受到太多影响，只是，之前于家曾经问过我，要不要和他们合作做一批精装修的房子，看来事业部这边是给了预案，父亲觉得如何？”
    顾彦之来了点兴致，拿起简报看了良久，又和顾卿遥说了一会儿，这才若有所思道：“行了，过几天吧，我和于家吃顿饭，你如果愿意也可以跟着一起。”
    “好。”顾卿遥点头应下。
    “去吧，”顾彦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蹙蹙眉补充道：“还有，以后如果没什么事情，不要随便动我的手机，明白吗？”
    “哦。”顾卿遥乖乖点头。
    顾彦之这才满意地挥挥手，示意顾卿遥可以出去了。
    直到进了电梯，顾卿遥方才看向自己手中的手机。
    全图截屏果然很好用，顾卿遥向下拉，就看到了凌筱蔓无比性感的自拍照。
    她的身材果然很好，情趣内衣之下若隐若现的诱惑让人浮想联翩，完全不像是一个三十多岁快四十的人。
    顾卿遥微微蹙眉，脸色相当不好看。
    她下了楼，径自将萧泽叫了过来：“能帮我查一下凌筱蔓现在在哪间病房吗？荣华医院。”
    “当然。”萧泽应声而动，很快回应道：“小姐，现在凌筱蔓在高级护理病房。”
    高级护理……
    荣华本就是私人医院，再加上高级护理病房，隐私权能够得到百分百的保障。
    在那里和顾彦之见面，凌筱蔓是真的打了一手好算盘！
    顾卿遥冷笑一声，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么明天我便去见见她。”
    “小姐要去？”萧泽怔住。
    “我有些事情要问凌筱蔓，父亲手机上面的短信被我删除了，听着凌筱蔓的意思，这些天父亲没怎么理会她，想来这些事情也都是旁人陪着办的，这样说来，她今天发了这个短信，父亲没有回应，以凌筱蔓的性子也未必会再催促。”顾卿遥淡漠地笑了笑：“既然如此，明天便由我来给凌筱蔓一个惊喜。”
    萧泽忍不住笑了：“小姐这个方法还真是不错，到时候凌筱蔓一时气急，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来。”
    顾卿遥等的就是这个。
    她太了解凌筱蔓了。
    凌筱蔓工作能力并非很强，更是没有殷实的家底，她没办法像是念宛如一样全心全意地帮衬着顾彦之，那么就要在旁处给顾彦之一些惊喜。
    她很温婉贤惠，也很懂得卖弄风情，甚至能忍旁人之不能忍。
    这些都是念宛如做不到的。
    牺牲凌依依的名分，毫不犹豫地打掉自己的孩子，只为了保全自己的大儿子，这是何等的狠心？！
    顾卿遥微微蹙眉，她知道，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凌筱蔓刚刚打掉孩子心理本就脆弱，再加上顾彦之的冷待，她相信，自己明天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第176章 毫不犹豫的亲疏有别

    凌筱蔓的脸色几乎瞬间惨白，她不受控制地开口：“你怎么那么奸诈！你，你做这种事离间我和我女儿的感情，你还是不是人？”
    顾卿遥任由凌筱蔓破口大骂，只是轻笑了一声，对电话那边的凌依依道：“凌小姐，我只是想让你听听你母亲的真实想法，这么多年，你母亲对你如何，你心底应当也明白。”
    凌依依的嗓音无比沙哑，良久方才道：“我有什么可不明白的……她心中哪里有过我。”
    凌筱蔓跌跌撞撞地想要下床去抢顾卿遥的手机，顾卿遥微微一抬手，就让凌筱蔓扑了个空。
    “你刚刚做了流产手术，都说这算是小月子，还是不要妄动得好。”顾卿遥淡漠地看向凌筱蔓，像是在看向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凌筱蔓的眼神一片死寂，哑声道：“顾卿遥，你不得好死。”
    “都说人种了什么因，就能收获什么果，按照这个说法，凌筱蔓，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顾卿遥说完，转身按了医生铃。
    果然，医生很快赶了过来，见凌筱蔓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站在地上，顿时就怔住了：“凌女士，您快去床上，您现在的身体情况不适合情绪激动。”
    顾卿遥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底满是嘲意。
    凌筱蔓咬牙看向顾卿遥：“今天是你自作主张来的，是吗？”
    “你觉得呢？”顾卿遥挺直脊背，轻笑一声：“凌筱蔓，你莫要忘了，你没有家族作为靠山，也没有强劲的工作能力，换言之，你的温柔贤淑是你唯一的本钱，至于你能怀孕生子的本事，这世界上也有无数年轻的女子可以做到，也包括我母亲在内，只是我母亲顾念着我，所以从不曾想过再要一个孩子罢了，我和我的父母才是一家人，而你，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被取代的人罢了。”
    凌筱蔓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死死抓住了旁边的床垫。
    她急促地呼吸着，明明知道顾卿遥不过是激将法，她却不得不承认顾卿遥有很多话说的是对的。
    这么多年了，她有了慕寒也那么多年了，她所念所想，不过是那个近在咫尺的位置罢了。
    顾彦之答应了她那么多，却从来都不曾给她一个准话，告诉她那个位置真的可以毫不犹豫地给她。
    做第三者哪里有那么容易？要学会察言观色，要学会忍常人之不能忍，要学会在男人的家庭里周旋，要学会喜怒不形于色，做他最喜欢的那个乖顺的女人，甚至要舍弃本应属于自己的一切。
    太难了。
    凌筱蔓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仿佛自己整个人都被顾卿遥看透了似的。
    可是想到顾卿遥从未提及的慕寒，凌筱蔓忽然就有了底气。
    她抬头看向顾卿遥，虽然小腹的痛楚让她几乎要倒吸一口冷气，凌筱蔓却依然努力地勾出了一个微笑：“顾小姐，我希望你过些日子还能这样笑得出来，我说过，属于我的我一定会拿到，你现在离间我和我女儿是没用的，等到我入主顾家的那一天，所有属于我的我都会拿回来，包括我女儿的名分。”
    顾卿遥轻笑一声：“那我祝你马到功成。”
    凌筱蔓心底掠过一丝狐疑，她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见顾卿遥全然没有半点反应，说是一点心慌都没有也是假的。
    顾彦之对顾卿遥始终不错，更何况顾彦之和念宛如还是那么多年的模范夫妻，他真的会给自己那一切吗？
    凌筱蔓自己都不敢笃定。
    顾卿遥心情轻松地从病房走了出去，一眼就看到门口脸色不好看的萧泽。
    “怎么了？”顾卿遥一怔。
    萧泽显得有点慌乱，紧忙将手机收了：“没，没什么。”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让顾卿遥愈发怀疑：“给我看看。”
    “真的什么都没有。”萧泽的表情简直要哭了。
    顾卿遥固执地伸手，萧泽只好将手机乖乖送上：“就是一些谣言罢了。”
    “非法药物流入海城，警方彻查或与黎氏有关。”顾卿遥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下来，蹙眉道：“南读周报，这倒是有意思，黎先生怎么说？知道这消息了吗？”
    南读周报本就是八卦小报性质，这些年捕风捉影的报道不少，顾卿遥没怎么当回事，却还是忍不住多过问了一句。

 第177章 这理由分明站不住脚

    “顾小姐打了好一会儿，我担心顾小姐误会，看黎少手机没有密码锁，就自作主张给顾小姐回复过去了。”于菡岚轻声道：“黎少不会怪我吧？”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让人无法生起气来。
    黎霂言淡淡道：“这是工作手机，你回复了也没什么，只是于小姐也在社会上游走这么多年了，我倒是很意外于小姐竟然会擅动旁人的手机，这是于家教给于小姐的礼仪吗？”
    于菡岚脸色微白，刚想解释，就见黎霂言已经自然地拿起手机去了窗边，显然是急着去给顾卿遥解释。
    于菡岚下意识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卿遥刚刚坐进车里，手机就急切地震动起来，她看了一眼，眼底眉心便添了三分笑意：“黎先生。”
    “在忙吗？”
    “还好，刚刚从凌筱蔓病房出来。”顾卿遥全然不曾隐瞒。
    黎霂言笑笑：“我这几天可能会有点忙，刚刚于菡岚过来还东西。”
    “还东西？”顾卿遥的语气有点狐疑。
    “之前订婚的时候顾家给的东西，我的本意是让她直接还给顾远山，可是于菡岚直接上了门，我便让人清点了，再送还给顾家就是，左右不过是经一次手。”
    黎霂言的语气很是平静，顾卿遥心底的猜忌也就跟着烟消云散了。
    “你最近有看南读周报吗？”她语气轻松地换了个话题。
    “非法药物进入海城市场这件事是吧？”黎霂言的声线沉了几分：“听说是边境的毒品黑势力，现在警方在彻查，小遥，你也要小心，之前林夏雪家里搜出来的药物用量远超之前的购买记录，可是现在林夏雪不说，警方的调查也一筹莫展，现在又出现了这种事，很可能是同一派势力所为。”
    “我明白。”顾卿遥蹙眉：“不过说起这个，上次在港口堵截我们的那批人，现在查清是什么人了吗？”
    说起这件事黎霂言就觉得懊丧：“查清是查清了，为首的是向山城的摩托帮，说是因为私怨追人，结果认错了车，也就追错了人，直接撞到了我们面前。”
    “这理由听上去很站不住脚。”顾卿遥蹙眉。
    越是这样遮遮掩掩，就越是觉得很可能和自己还有黎霂言有关。
    顾卿遥的脸色不太好看，黎霂言也跟着应下：“所以这些天，我会尽可能地跟着这边的案件进度，小遥，你身边除了萧泽，我还给你派了一些人保护，你可以让萧泽带你认识一下。”
    “那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顾卿遥几乎是下意识开口。
    黎霂言微微一怔，笑了：“好，你放心。”
    依依不舍地放下电话，顾卿遥看向萧泽，刚想开口，就见顾彦之匆匆赶来。
    见到顾卿遥和萧泽就堵在病房门前，顾彦之的脸色极为难看。
    “小遥，你怎么在这儿？”
    “我听说凌助理就在这里做的流产手术，想着父亲的身份恐怕也不方便过来看，所以就过来给凌助理探病。”顾卿遥笑道，神色如常。
    顾彦之有点诧异。
    他倒是从来都不觉得顾卿遥会有这种心思，然而顾卿遥的脸色那么平静，并不像是作伪。
    “爸爸是为了凌助理而来吗？”顾卿遥小声道，脸上慢慢覆上不满。
    顾彦之心底一凛，下意识地否认了：“不是，我之前在这边做过身体检查，所以想来看一下是不是又要到身体检查的日子了……”

 第178章 流言甚嚣尘上

    第二天，顾卿遥一早上刷了一下微博，就微微怔住了。
    昨天还是八卦小报捕风捉影的消息，就像是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海城，进而在网络上疯狂传播起来。
    “黎少那是我梦中男神啊，我不信黎少和这种事有关系。”
    “这时候还有脑残粉真是666，黎少那种人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背景，保不齐就是因为这种事呢。”
    “就是啊，黎少一夜之间发家致富，哪里有那么多好事，你们都是童话故事看多了吧？我就觉得这种事肯定是有的，只是黎少不可能主动站在你们面前承认吧？”
    “等警方说话，这种时候不想站队。”
    顾卿遥盯着那迅速盖起的楼看了半天，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有人在刻意引导舆论，顾卿遥一眼就看得出来。
    顾卿遥的手机刚好响起，她看了一眼就蹙起眉头——
    顾远山。
    “爷爷。”
    “起来了吗？看到新闻了？”顾远山的声线很沉。
    “什么新闻？”顾卿遥佯作懵懂。
    顾远山冷笑一声：“黎霂言很可能已经涉嫌非法药物买卖进出口，这一旦定下来，就是大罪，是我们国家这些年重点警示的范围。”
    “黎霂言？”顾卿遥诧异道：“这不可能，黎先生是做房地产的……怎么可能和这些事情有关系？这是警方给出的消息吗？”
    听顾卿遥如此冷静，顾远山的语气更沉了几分：“小遥，爷爷也是为了你好，黎霂言起家的时候你还小不清楚，也是情有可原，黎霂言的起家速度非常快，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奇迹，可是你相信商界有奇迹吗？黎霂言的钱不可能那么干净，这也是他这些年避人耳目的原因，不然你认为他为什么一直不肯让媒体采访他，也不肯与顾家有太多的联系？因为一旦有联系，很可能他的秘密就藏不住了！”
    顾卿遥抓着手机沉默良久，这才问道：“爷爷认为黎先生的秘密是什么？是非法药物贩卖吗？”
    “现在只等着警方落实了，你是黎霂言的女朋友，这件事一旦敲定了，你是不可能脱得了干系的，就算你是无辜的，你要被一次次问话，你的家里也会被一遍遍检查，甚至你的父母，都会被牵连，小遥，爷爷和你说这些是为了你好，你最好趁早和黎霂言划清界限，以前黎霂言有没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事情，你若是知道，就尽快和我说。”
    顾卿遥怔了怔：“不是和警察说吗？”
    顾远山气结：“你现在和警察说不是将自己送上去了吗？我还能给你拿个主意。旁的我也不多说了，小遥，你也十八岁了，自己应该有自己的想法了，你自己考虑清楚。”
    顾远山将电话重重放下。
    他喜欢用金属的电话机，很是老式的模样，现代的家庭里已经鲜少见到了。
    于是顾卿遥听到那边砰然一声响，她下意识将手机远离了耳朵。
    ……
    流言甚嚣尘上。
    都说信息社会好，顾卿遥自己作为充分享受便利的一员，倒是也不能说信息社会不敢存在，可是这也同样让这件事发酵地太快了。
    顾卿遥没来由地想起之前黎霂言经常出入警局，也想到了黎霂言有时候会失联，一失联就是好几天。
    曾经念宛如问过自己，和黎霂言恋爱真的有安全感吗？
    在黎霂言面前，自己清晰明朗地宛如一张白纸，可是黎霂言呢？
    黎霂言在自己的面前像是浓墨重彩的水墨画，自己看不出他的心，也看不懂他的奥义。
    顾卿遥闭了闭眼，拨通了黎霂言的电话。
    忙音。
    她怔了怔，又打了一次。
    还是忙音。
    这一次，顾卿遥没有再去尝试。
    她坐在桌前，打开了一个又一个网页。
    从外人角度看过去，这件事简直再清晰不过。
    一个迅速崛起的企业家，他的背后不可能一无所有，而现在他们似乎是认定了，黎霂言的背后是一个黑暗帝国。

 第179章 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

    萧泽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紧忙上前一步：“小姐……是有人说了什么吗？”
    顾卿遥努力平复了一下呼吸，看向萧泽的眼神却已经恢复了平静：“没什么，刚刚看了一眼微博，被有些话气到了。”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萧泽自然知道现在的微博是什么鬼样子，只好劝说道：“小姐别太将这些放在心上，总有些人人云亦云，分明什么都不知道，也会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我都知道。”顾卿遥笑着道，萧泽起初还有点担忧，可是看着顾卿遥已经将手机屏幕转向短视频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便也跟着松了口气。
    顾卿遥的手指微微蜷紧，转头看向窗外。
    那是一张黎霂言持枪的图，照片中的黎霂言依然俊朗，长身而立，手中正举着一把手枪。
    他的姿势是如此行云流水，根本看不出半点生疏感。
    顾卿遥第一眼就被黎霂言的眼神吸引了，他的目光是如此坚定而果决，全然没有半点犹疑。
    可是黎霂言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拿着这种东西？
    想到最近甚嚣尘上的流言，顾卿遥微微闭了闭眼。
    萧泽虽然好奇，但是见顾卿遥唇角带着笑，显然也没有将这件事太放在心上，便也放了心，只去看那些新闻了。
    岳景峰将地点定在了君华酒店的楼顶旋转餐厅，竟是和当时自己和黎霂言生日宴选择的地点如出一辙。
    顾卿遥上楼的时候脚步就微微顿了顿，旁边的岳景峰笑着看过来：“顾小姐？”
    “没什么。”顾卿遥神色淡淡的。
    岳景峰也觉得有点没趣，他和旁人在一起的时候哪里需要这样刻意讨好维系？唯独和顾卿遥……可是顾卿遥就是不一样，这个女孩子，这个曾经和自己无比熟稔，甚至曾经看向自己时眼底仿佛都带着笑的女孩子，忽然就毫不犹豫地抽离了自己的生命，让岳景峰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他微微蹙蹙眉，道：“到了。”
    下意识地伸手去扶电梯门，顾卿遥很是自然地走了出去，岳景峰心底暗恼，只好紧忙跟上去。
    旋转餐厅显然被岳景峰包场了，顾卿遥坐下，岳景峰就干笑了几声：“顾小姐，其实我对顾小姐也是用了心的，顾小姐有所不知，最近我们岳家的情况不太好，上次的共享汽车项目最后也没审批下来，现在刚好赶上金融危机，也没什么人愿意轻易投资，这件事就这么吹了，最近……岳家的资金链都出了问题，我爸其实挺希望我能开个生日宴会的，至少还能有交际，可是！”
    他忽然抬高声音，顾卿遥被吓了一跳，手中的茶杯都顿住了，放在了唇边。
    岳景峰涨红了脸，情绪显得依然很是高亢：“我是真的喜欢顾小姐，所以我愿意将我的一切都给顾小姐。”
    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道：“没这个必要。”
    岳景峰顿时就有点委屈：“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就算顾小姐不给我回应，也没有必要在我生日这天这样泼冷水吧？”
    顾卿遥沉默着笑了笑，将手中的生日礼物递过去：“生日快乐，岳少。”
    “谢谢。”岳景峰迫不及待地拆开精致的包装，看了一眼就怔住了：“这是……”
    “是giio今年男款限量领带夹。”顾卿遥解释道。
    “我很喜欢。”岳景峰紧忙将它别在了自己的领带上，对顾卿遥赧然地笑了笑：“真的是谢谢你，顾小姐，我真的很高兴。”
    看着岳景峰诚惶诚恐讨好自己的模样，顾卿遥心底有点不是滋味，轻咳一声道：“不用客气。”

 第180章 他将你抛在风口浪尖

    “将我抛在风口浪尖……”顾卿遥微微顿了顿，问道：“你如何得出的这个结论？”
    “什么？”岳景峰蹙眉：“现在楼下都有很多记者啊。”
    顾卿遥眉头微蹙，就见萧泽匆匆过来了：“小姐。”
    “记者都在楼下？”顾卿遥问道。
    萧泽为难地蹙蹙眉，脸色不怎么好看。
    这个岳景峰！
    “你让我过来给你庆生，其实就是为了断绝我心底所有的念想，让我往后安心地和你在一起，是吗？”顾卿遥淡漠地笑了笑，拨弄了一下面前的酒杯。
    岳景峰的脸上写满尴尬：“这叫什么话……我当然没，没这个意思。”
    “是吗？”顾卿遥淡漠地反问。
    “顾小姐，我之前也问过我父亲，即使黎霂言真的因为那种见不得光的勾当进去了，这件事也肯定与顾小姐没关系，顾小姐放心，将来我们绝对不会歧视顾小姐的过去。”
    他说得信誓旦旦，顾卿遥却只觉得好笑。
    她径自起身，淡淡道：“我先回去了。”
    “啊？”岳景峰下意识伸手想要将人拦住，却因为旁边萧泽的存在，只能讪讪地看过去：“顾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岳少将记者都找到了这里，有些话我自然是要下去说明。”顾卿遥好笑道：“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岳少的一番美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岳景峰简直目瞪口呆，他开始反省自己刚刚说的话，难不成自己说了什么让顾卿遥误会了？
    “另外岳少，”顾卿遥的脚步微微顿住，淡淡道：“我或许没有和岳少说过，不过……我始终很厌恶被人威胁着做事。”
    她说完，无视了刚刚拿起生日蛋糕餐刀的岳景峰，径自拎起手包下楼了。
    岳景峰在后面欲哭无泪。
    这是他拼命争取来的两人共处的一个生日，可是显而易见，他又一次搞砸了。
    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黎霂言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可是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
    不知不觉，他想起了自己父亲说过的话，脸色就慢慢冷下去了。
    而此时，顾卿遥已经走到了楼下。
    萧泽在旁小声道：“小姐如果不想理会这种事，我们可以直接从后门出去，我开车绕一下，这些记者就被绕开了，他们不敢强追的。”
    顾卿遥的脚步微微一顿，忽然问道：“萧泽，你知道黎先生现在人在哪里吗？”
    萧泽一怔：“小姐，我也不太清楚。”
    “黎先生只有这一个号码，是吗？”顾卿遥拿出手机递过去。
    她始终看着萧泽的眼睛，萧泽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的闪烁，然后摇头道：“还有一个手机，但是不太常用，所以可能就没有留给小姐。”
    “恩。”顾卿遥沉默片刻，点头道：“最近也没有和你联系？”
    “没有。”
    顾卿遥没来由地笑了笑，道：“我从前门走。”
    萧泽心底有点紧张，却还是径自跟了上去。
    “顾小姐出来了！”
    “真的是顾小姐！”
    “顾小姐，您好，我是南读周报的记者，我叫白丽丽，我想请问顾小姐几个问题。”白丽丽神色锐利道。
    顾卿遥看过去，倒是想起这个所谓的南读周报了，最初投稿的就是他们。

 第181章 多希望出现的人是他

    顾卿遥的心跳从未这样快过。
    直到看到来人——
    顾远山。
    顾远山看向顾卿遥，眼神带着点沉怒，然而很快，顾远山的目光就转向了面前的记者：“关于这件事，我想我已经和大家解释清楚了，很显然，我说过不希望家人被打扰，而各位似乎并没有理解我说的话。”
    记者面面相觑，心说有这回事吗？
    然而顾远山毕竟是在社交场合游刃有余这么多年，顾家的声名更是众人万万不敢轻易招惹的，也正是因此，以南读周刊为首的白丽丽首先讪笑着道了歉，离开了这里。
    很快，众人也慢慢散开了。
    顾远山这才看向顾卿遥，忽然抬起手来。
    顾卿遥反射性地向后退了半步，于是顾远山的巴掌落了空。
    可是这并不妨碍顾远山绷紧的难看至极的脸色：“好，好啊，你真是太好了，你真是给我顾家长脸！”
    顾卿遥没说话，萧泽的手死死钳制在顾远山的胳膊上，让萧泽有点诧异的是，顾远山的力量很大，让萧泽几乎支撑不住。
    想到这里，萧泽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松手！”顾远山身旁的人靠近了一点，脸色不愉地看向萧泽。
    顾卿遥沉默片刻，道：“萧泽，将人放开吧。”
    萧泽低声道了句“得罪”，这才将手松开。
    顾远山不冷不热地看了萧泽一眼，轻笑一声：“黎霂言的人，是吧？”
    “顾老先生误会了，我不过是顾小姐的保镖罢了。”
    “区区一个保镖，本事倒是大得很，脾气也不小。”顾远山活动了一下手腕，脸色依然很是难看。
    顾卿遥开口道：“爷爷，是我的授意，您不必怪萧泽。”
    顾远山冷冷道：“上车。”
    回去的车上，顾远山淡淡开口：“你爸爸去美国了？”
    “是。”
    “知道为什么吗？”
    “说是有个项目在那边。”顾卿遥的回应规规矩矩。
    顾远山冷笑一声：“项目……”
    顾卿遥下意识侧头看了顾远山一眼，她总觉得顾彦之有慕寒这个儿子这件事，顾远山应当是知情的。
    那么这个笑容……是在嘲讽自己这么多年的徒劳无功吗？
    顾卿遥觉得心底有点冷。
    顾远山便说道：“你和黎霂言，趁早断了吧。”
    刚好车子一个急刹车，顾卿遥差点撞到前座后背，顾远山便也转过头来，脸色淡淡的：“这句话不用我说第三遍了吧？”
    “爷爷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是为了你自己的感情，让顾家为你陪葬吗？你可知道黎霂言碰的那是什么东西！说是非法药物，那是毒品！”顾远山的语气带着满满的愤怒。
    “毒品？”顾卿遥一怔。
    “今天警方找我约谈了，”顾远山尽量控制了一下情绪，道：“黎霂言之所以敢做这些，也不知道之前是不是结交了什么不当交的朋友，我是他的养父，这件事理所当然要承担责任，但是至少我们顾家要和这件事彻底划清界限，不要惹火上身。”
    顾卿遥的呼吸都要凝滞了：“听记者说，爷爷已经表态了。”
    “没错，你若是不愿意直接表态，就干脆不要再理会黎霂言了，你自己想想，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和你在一起，还不是为了拖顾家下水？”顾远山冷冷道。
    他重重拍了一下座椅，这才道：“如果你断不了，那就休怪我下狠手。”

 第182章 你知道那些往事吗？

    明明没有失联多久，可是真正听到电话那边黎霂言的声音时，顾卿遥还是微微怔住了。
    她的嗓音都带着点沙哑，轻声开口：“黎先生。”
    “抱歉。”黎霂言开口道。
    他那边风声很大，信号好像也不太好，带着一点沙沙声。
    顾卿遥眼眶有点酸，她只字未提这几天受的委屈，也没有提及这些天的双面夹击，只道：“你还好吧？”
    “我还好，有人污蔑我，但是这些事是的的确确发生在海城的，我想寻找一些蛛丝马迹，或许能有些意外的收获。”黎霂言的声线很沉，带着让顾卿遥无比熟悉的沉稳。
    顾卿遥向后靠了靠，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你一直没和我联系，我之前真的很担心，可是现在我好像也慢慢放下心来了。”
    黎霂言一怔：“卿遥。”
    “我是认真的。”顾卿遥哑声苦笑：“我其实明白黎先生的苦衷，在黎先生的心底，或许我其实帮不上什么忙，我的事情对你而言都是举手之劳，可是你的事情对我而言是难如天堑，或许连我想帮你的心情，都会被你视为不自量力，我没办法知道你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你接下来想要怎么办……”
    顾卿遥的呼吸渐渐慢了下来，语气都带着委屈：“我真的在为你担心，可是我连这份担心都不敢说出口。”
    黎霂言沉默良久，他甚至下意识地伸出手，这才意识到他们之间隔着那么遥远的距离，他甚至无法抚摸到小女孩的头。
    良久，黎霂言方才开口：“我现在人在边境。”
    “恩？”顾卿遥一怔。
    “之前听说这边有毒品销售，所以我就过来看看，有人将这些带入海城，是绝对不能被容许的，这对于任何地方而言都是莫大的灾难，所以我想要从根源找到线索。”黎霂言道。
    顾卿遥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可是这很危险。”
    “我知道。”黎霂言顿了顿，道：“你放心，我会尽量避免风险，但是这件事必须要查清。”
    他的声线依然温和，可是顾卿遥却是比任何人都明白，黎霂言既然下定了决心，那么在一切查明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回来的。
    顾卿遥只好道：“既然如此，黎氏怎么办？”
    “我都已经安排好了。”黎霂言道：“这方面不用担心。”
    顾卿遥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她想问黎霂言什么时候回来，想问黎霂言为什么不直接配合警方的安排，反而要自作主张去调查，可是这些问题全都被顾卿遥悄无声息地压了下去。
    她沉默了一会儿，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轻快一点：“你安排好了就好，不过以后不要失联啊，我真的很害怕忽然联系不上你。”
    “好。”黎霂言笑着应了：“如果下次有什么事情联系不上我，可以给我这个号码联系。”
    “可以吗？”顾卿遥知道黎霂言现在在做的事情一定很危险，下意识地问道。
    黎霂言笑笑：“能接的时候我一定会接，如果情况不容许，至少我会知道你和我联系过，我有时间就会打回去。”
    顾卿遥小声道：“等你回来，我有一件事要问你。”
    “你现在说也无妨。”黎霂言听起来心情不错。
    顾卿遥的脑海中几乎不受控制地掠过那张照片，她迟疑了一下，这才轻声道：“霂言，你会用枪吗？”
    那边的沙沙声更大了，显然是信号不好，过了一会儿，黎霂言喂了几声：“小遥？能听到吗？”
    “恩，能。”
    顾卿遥回过神，却是没有再问下去，只是浅浅笑道：“没什么，我等你。”
    “媒体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我听说他们给了你很大压力。”黎霂言淡淡道。
    顾卿遥眨眨眼，啊了一声，又笑了笑道：“也不算多大压力吧，只是来问了一些琐碎的问题，今天被我爷爷打发走了。”
    “顾远山去了现场？”黎霂言似乎是有点诧异，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对。”顾卿遥顿了顿，道：“说来也是好事，最近父亲也不在海城。”
    黎霂言有点心疼，然而那边已经有人在叫他了。

 第183章 这一切或许是有所图谋

    注意到萧泽的动作，顾卿遥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她微微垂眸笑了笑，道：“萧泽？”
    “我……”萧泽有点尴尬地轻咳一声，道：“我只是黎少的特助，对黎少的私事不怎么过问的，而且黎少也不喜欢提起过去的事情。”
    “是吗？”
    “对，对啊。”萧泽小心地打量着顾卿遥的脸色。
    萧泽忽然就有点警觉起来：“小姐，您约于小姐，不会是因为……”
    “我想对黎先生多一点了解。”顾卿遥平静地喝了一口茶。
    萧泽顿时在心底叫苦不迭。
    多一点了解啊……
    其实听顾卿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萧泽几乎是下意识紧张起来，然而这些话无论如何都不能挂在嘴边，他只能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点头一本正经道：“对，小姐想的没错。”
    顾卿遥似笑非笑地看了萧泽一眼，淡淡道：“去休息吧，明天开始想必还是很忙。”
    看着萧泽愁眉不展地走了出去，顾卿遥迟疑了一下，重新打开了邮箱。
    还是那封邮件，还是那张照片，她今天仔细端详了一下，那把枪很显然不是射击场的配置，是真枪实弹。
    意识到这一点，顾卿遥闭了闭眼。
    黎霂言是个好人，这一点顾卿遥始终坚信着，可是看到这一切，即使明知道这可能是有人刻意污蔑，引导着自己往不对劲的地方去想，顾卿遥却不受控制地想到，自己十八岁那天和黎霂言的相遇，真的是偶然吗？
    黎霂言不怎么喝酒，至少自己后来和黎霂言在一起这么久了，她从未见过黎霂言喝酒，而那一天，黎霂言出现在了那家酒吧，像是天神一样帮了自己。
    也正是从那一天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愈发紧密。
    顾卿遥闭了闭眼，将那封邮件关上了。
    在一切了然之前，她不想去考虑那么多。
    不想去考虑这一场相遇是不是黎霂言费尽心思早就的，不想去想黎霂言这么久以来是不是根本就是有所图谋。
    像是曾经所有人想象的那样，他或许从不曾真正喜欢过自己，只是为了利用自己而不得已罢了。
    顾卿遥微微垂眸，笑容有点苍白。
    ……
    第二天，在公司的会客室见到于菡岚的时候，于菡岚显得有点诧异。
    “原来真的是顾小姐约了我。”
    “很意外吗？”顾卿遥含笑问。
    于菡岚挑挑眉：“还算意外，虽然顾小姐提出过合作，可是我本以为顾小姐不喜欢我，便定然不会将这个合作机会留给于家。”
    “我的确不喜欢于小姐。”顾卿遥含笑道：“只是……于小姐，我仔细参考了一下海城现有的装修公司，于家的公司内部结构是我最为欣赏的，所以我还是希望和于小姐谈谈。”
    于菡岚了然地笑了：“既然顾小姐有这方面的诚意，我很高兴，这是我们公司和房地产公司的合作提案，如顾小姐所见，这是法务部出的格式合同，是不需要修正的，如果顾氏能够接受，那么我们再进一步洽谈就是了。”
    她向后靠了靠，显得老神在在。

 第184章 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于菡岚不喜欢被动，可是在顾卿遥的面前，于菡岚知道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工作能力自然是无法和顾卿遥相提并论的，恋爱更是一样……
    自己分明是占了先机，却还是处处落于下风，只要有顾卿遥在，黎霂言就根本不曾正眼看过自己。
    于菡岚默默攥紧拳头，哑声道：“当然，我们谈。”
    她的心底简直写满了屈辱，这是和任何人在一起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顾卿遥很是自然地提起了很多商业化的名词，也有很多，于菡岚从未听说过，她只能一边飞速地在纸上写上几笔，一边在心底咒骂着。
    到了后面，顾卿遥开始一本正经地分析起最近海城的商业化指数，于菡岚就更是头痛欲裂。
    她是真的不知道顾卿遥在说什么，可是很显然，身旁的人都听得很认真，甚至情不自禁地点起头来。
    良久，顾卿遥方才结束了自己的长篇阔论，于菡岚已经连笑容都提不起来了。
    她沉默良久，这才道：“这就结束了？”
    “结束了，还是说于小姐还有其他的意见？”顾卿遥很是客气地问道。
    于菡岚有点别气，她哪里有什么意见？
    她本以为顾卿遥是故意炫技来避免自己参与讨论，可是现在看来，顾卿遥是真的懂行情，这才能让自己身边这些部长级别的人精心服口服。
    这样直接的打击，比任何事情都让于菡岚泄气。
    她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道：“没什么了，都听顾小姐安排。”
    “那好，差不多是午饭时间了，”顾卿遥看了一眼挂钟，道：“我请于小姐去餐厅吃一顿简餐？”
    于菡岚终于来了点兴致，她就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顾卿遥之所以主动邀请自己过来，肯定是有事相托。
    想到这里，于菡岚便轻声笑了：“当然。”
    顾卿遥就微微笑了笑，引着于菡岚径自去了员工餐厅。
    这是于菡岚第一次近距离地感受顾卿遥在顾氏的地位，一路上总有人和顾卿遥打着招呼，眼底眉心都是毫不掩饰的钦佩。
    顾卿遥在顾氏的声望，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于菡岚暗自心惊。
    她跟在顾卿遥的身后，手不自觉地攥紧。
    直到落座，顾卿遥方才淡淡开口：“于小姐喜欢吃港式点心吗？”
    “挺喜欢的。”于菡岚点头应了。
    “那好，就照着这份餐单，将经典的都上一份吧。”顾卿遥吩咐着，见旁人都离开了，方才含笑看向于菡岚：“于小姐，其实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于小姐好好说说话。”
    “恩。”于菡岚看向顾卿遥的眼神微妙地闪烁。
    顾卿遥含笑道：“于小姐曾经对我说过，说对黎先生很是了解，不想隐瞒于小姐，我的确是考虑过这个问题。”
    “顾小姐这是什么意思？”于菡岚嗤笑一声。
    顾卿遥努力让自己脸色看起来无比真诚，认真道：“黎先生与顾家的前尘往事，我的确是听说过了一些，只是……黎先生对我始终有所隐瞒，我想，或许他还是不够相信我。”
    于菡岚在对面笑得花枝乱颤，半隔离式的座位让于菡岚觉得无比舒服，至少她可以不用掩饰眼底的仇恨了。
    “顾小姐，你是个聪明人，你不如好好想一想，黎少既然那么不喜欢顾家，怎么可能还会喜欢你？”于菡岚靠近了一点，道：“你的确在很多地方比我优秀，可是那又如何？”
    顾卿遥静静看着眼前的于菡岚，眼神很是平静，平静地让于菡岚甚至有点心惊。
    她蹙蹙眉轻咳一声：“你这是什么眼神？”
    “我知道在很多地方，我比不上于小姐，毕竟于小姐和黎先生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可是于小姐说的这一番话，黎先生从未和我说过。”
    于菡岚惊疑不定地看向顾卿遥：“你是说，黎霂言从未和你说过，他和顾家有仇的事？”

 第185章 凌依依的心机

    萧泽的动作顿时停住了：“小姐为什么忽然要查这个？”
    “今天我问了于菡岚什么，虽然你当时并不在我身边，但是我想你应当也听到了，”顾卿遥向后靠了靠，嗓音低哑：“我知道你是黎少的人，虽然我说了很多次，你既然跟在我身边，就要为我做事，可是这么久了，你在想什么，我想我也是知道的。”
    萧泽的手松开又蜷紧，似乎是在挣扎：“黎先生的父亲是执行任务而死的。”
    “我知道。”顾卿遥点头：“可是倘若真的这么简单，你就不会想要隐瞒我了。”
    萧泽的眼神有点说不出的绝望，他低声像是恳求似的开口：“小姐，黎少对您什么样，我想您心底也清楚，黎少是不会伤害您的，您可以等黎少做完做这些事情，再去考虑这些吗？”
    “……我也怕啊萧泽，我怕等到那个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顾卿遥低声笑了。
    如果不是因为太在意，顾卿遥根本不会去考虑这些。
    她不想失去，她已经无法承受再次的失去了。
    倘若真相就是无比残忍，那么她宁愿知道真相，也不想混混沌沌地随着生活的风浪随波逐流。
    萧泽迟疑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小姐稍等，当年的报道并不多，我那时候也没跟着黎少，只能帮小姐尽量去查。”
    “好。”顾卿遥点头应了。
    然而让顾卿遥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是，当天晚上萧泽先带回来的，却是另外一份资料。
    “这是……”
    “想必也寄给了夫人。”萧泽脸色不怎么好看。
    顾卿遥面色微沉，径自去了客厅，果然，念宛如就坐在那里，看向手中的信封。
    “小遥，”见顾卿遥下来，念宛如神色如常地开口：“你也收到了？”
    顾卿遥有点诧异，她想过念宛如无数种反应，却绝对不包括这一种。
    这是绝对的平静。
    “这应该是凌筱蔓寄过来的，邮戳是这边的，估计是找了凌依依要了照片，然后再打印下来寄给我们。”念宛如淡淡道，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合照：“顾彦之和凌依依这样的合照，倘若放给媒体小报，大概都能赚上一笔。”
    顾卿遥一怔，倒是笑了：“捕风捉影的报道，媒体未必敢出来报道。”
    “是啊，毕竟这么多年，我和你父亲的感情一直这么好。”念宛如轻声说着，说不出是自嘲还是讽刺。
    见顾卿遥没应声，念宛如便笑了笑，淡淡道：“不过凌筱蔓最近倒是不怎么安分。”
    话音未落，顾卿遥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便微微蹙了蹙眉：“是爸爸。”
    顾彦之的声线听起来有点说不出的紧张：“小遥，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在家。”
    “你自己一个人吗？”顾彦之蹙紧眉头，道：“小遥，你去医院一趟，现在就过去。”
    “是发生什么了吗？”
    “凌筱蔓现在情况很不好，医生给我打电话了，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万一真的出了事，连个能给她签字做手术的人都没有……”顾彦之显然也是慌了神了。
    顾卿遥听着听着，便忍不住笑了：“父亲是不是打错了电话？我和凌筱蔓非亲非故，何况她并不喜欢我，看到我病情怕是会恶化地更快吧？”
    “凌依依也回去了，昨晚就回去了。”顾彦之像是冷静下来了似的，顿了顿方才说道。
    顾卿遥这是结结实实地一怔。
    “小遥……人当时是我找人送进去的，很多人都知道，”顾彦之哑声道：“你也知道，爸爸是为了这个家，才让凌筱蔓将孩子打了的，说到底，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我的，爸爸都脱不了干系，爸爸或许做过一些错事，但是往后的日子里，爸爸肯定要好好护着你，护着宛如，护着我们这个家，所以我们不能再在其他事情上留下后患了。你过去看看，好吗？”
    他的语气几乎带着恳求的意味，顾卿遥却只觉得无比讽刺。

 第186章 你这是在戏耍我吗？

    顾卿遥到医院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凌依依。
    凌依依正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看到顾卿遥来了，倒是主动笑了笑。
    顾卿遥神色如常地走过去，淡淡道：“我倒是很意外你会回来。”
    “她身边只有我一个人，我不回来也得回来啊。”凌依依变化挺大，去美国的时间并不算长，倒是让她习得了一身的朋克风，现在看起来像是一个叛逆的不良少女。
    凌依依侧头看了顾卿遥一会儿，道：“流产以后怎么会出现大出血的？”
    顾卿遥来的路上已经多少知道了凌筱蔓的情况，此时却也懒怠解释，只淡淡道：“估计是心情不好吧。”
    “也是……她现在一个人在国内，心情肯定不好。”凌依依搅动着手指，低声道。
    顾卿遥来了点兴致，转头看了凌依依一眼，倒是笑了：“凌依依，你现在的态度似乎是变了不少。”
    “啊……”凌依依想起自己那天的反应，顿时就有点尴尬：“我……”
    “听父亲说，是你给凌筱蔓打了个电话，凌筱蔓一时气结，就变成今天这样了。”顾卿遥看着凌依依的脸色。
    凌依依的脸色愈发苍白，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会这么严重。”
    “患者家属在吗？”医生匆匆走了出来。
    “在，这位。”顾卿遥指了一下凌依依。
    凌依依无措地站了起来：“对，我是。”
    “正常来说胚胎完全流出后，凌女士的出血量会逐渐减少，可是这次情况明显属于小产后的大出血，是由于子宫收缩不良导致的。”医生解释道：“现在需要进行急诊清宫手术，因为病人刚刚已经昏迷了，所以如果病人家属同意进行手术，在这里签个字。”
    凌依依的手微微发颤，她接过笔，看都没看上面的条款一眼，就要在下面签字。
    “你成年了吗？”医生却忽然挡住了凌依依的手，蹙眉问道。
    “啊？我，我还差几个月。”凌依依低声道：“不能签吗？”
    “有成年人家属吗？”这个医生显然是刚调过来的，不太清楚病人的实际情况，只匆匆在本子上写了几笔，问道：“比如你父亲在吗？”
    凌依依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不悦开口：“如果在的话还能让我过来吗？”
    她的声音猛地抬高，显然是极为不悦。
    医生也微微一怔，很快，副院长匆匆赶了过来。
    一眼看到凌依依和顾卿遥站在一起，副院长心底便是叫苦不迭。
    她知道这病人是谁了。
    凌筱蔓，只可能是凌筱蔓。
    “这个病人可以做手术，不用再问了，凌小姐的签字有法律效力。”副院长挥挥手，让医生尽快离开了，这才看向面前的凌依依和顾卿遥，陪着笑道：“二位去这边休息一下吧，手术过程不会很长，二位可以放心。”
    “是被我气的吗？”凌依依抬眼看过去。
    副院长微微一怔，她怎么从凌依依的眼底看不出半点悔意？
    “子宫收缩不良与子宫内膜炎、附件炎等妇科炎症，营养不良，精神和情绪因素，个人体质都有关系，所以也不能说全部是凌小姐的错。”副院长只好说道。
    凌依依这才觉得心底舒服了几分，轻笑一声道：“我就知道，不可能是因为我个人的原因。”
    副院长微微蹙眉，顾卿遥便看过去，和副院长低声说了几句话。
    副院长顿时更纠结了：“这……顾小姐，这不合规矩。”
    “如果到时候真的追究起医院的责任，想来医院也是难辞其咎，毕竟人来的时候好好的，在医院小产手术做完以后却又出现这样的情况，值班医生和护士都有责任不是吗？若是更严重一些，怕是就要酿成医疗事故了。”顾卿遥的语气依然无比温和，却让人无法拒绝。
    副院长的脸色有点难看，沉默良久，这才勉强点了点头。
    凌依依伸手将顾卿遥的手拉住了：“姐，这是要去哪儿？”
    “我不是你姐姐。”顾卿遥的脸色很是淡漠，甩开了凌依依的手。
    凌依依僵立在原地，脸色相当不好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到底是什么身份，旁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顾卿遥轻笑一声：“这句话应该反问你，凌小姐，你究竟是什么身份，旁人都承认了你什么身份，你自己不清楚吗？”
    凌依依的嘴唇翕合，良久方才哑声道：“我知道，我太知道了。”
    她慢慢放开手，眼神划过一丝绝望。
    “等我回来。”顾卿遥的语气温和了几分，淡淡道。
    顾卿遥不过是去取了凌筱蔓这些天的监控录像，既然答应了顾彦之来都来了，自然要做点自己要做的事情才能回本。
    回到休息室，凌依依果然还乖乖地坐在沙发上，也没玩手机，只是眼神空茫地看向外面。
    见顾卿遥一个人进来了，凌依依显得有点局促：“顾小姐。”
    “我有些话想和你聊聊。”顾卿遥在旁边坐下，淡淡笑了：“依依，父亲这次为了慕寒留在美国，让你一个人回来，你心底真的过得去？”
    凌依依的手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顾卿遥：“你都知道？”
    顾卿遥的心微微一沉。
    “不，不可能的，爸爸说了你不知道的……”凌依依咬住下唇，几乎不敢看向顾卿遥的眼睛。
    顾卿遥只觉自己的心一点点坠入深渊。
    “我既然能说到这里，你觉得我知道多少？”顾卿遥反问道。
    凌依依苦笑一声：“我有什么不高兴的，你那天不是也说了吗？我从最开始就注定了是被抛弃的，我和你不一样。”
    顾卿遥伸手轻轻握住了凌依依的手背。

 第187章 如果这个世界上不再有顾卿遥

    凌依依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在顾卿遥的身后走了过去。
    凌筱蔓显然是已经醒来了，见顾卿遥和凌依依一起进门，脸色就微微变了。
    “顾小姐还真是贼心不死。”凌筱蔓咬牙。
    “凌女士误会了，”顾卿遥弯唇笑了笑：“是父亲让我过来的。”
    凌筱蔓的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人也跟着坐了起来：“是吗？”
    有的时候顾卿遥觉得凌筱蔓其实挺可悲的，这么多年忍辱负重，换来了的这些，就能让她沉寂的眼底燃起光芒。
    凌筱蔓轻咳一声，道：“顾小姐应该挺不情愿的吧？”
    她的语气带着三分笑意，明显是很得意。
    顾卿遥淡淡道：“凌女士可知道为什么父亲要让我过来？”见凌筱蔓没开口，顾卿遥便笑了笑道：“因为父亲担心凌依依一个人无法处理好凌女士的事情，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就不好了，凌女士，说来也是可悲，父亲比起依依，竟然更相信我。”
    凌筱蔓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凌依依，犹豫了一下方才伸出手：“依依，你过来，妈妈和你说两句话。”
    凌依依迟疑了一下，这才上前一步。
    “你这次回来，是你爸爸让的？”凌筱蔓问道。
    凌依依点头应了：“爸爸还有事，所以让我回来陪着妈妈。”
    “恩，”凌筱蔓看了顾卿遥一眼，蹙眉抓紧了凌依依的手：“依依，自从你长大了些，妈妈也很少和你说这些体己话，你是妈妈一手带大的，妈妈也承认，这么多年有时候的确是忽视了你的感受。可是依依，母女关系本就是这样，我的确没有办法将生活的重心全部放在你身上，在这一方面，我是失职的，可是……啊！”
    凌依依的手动了动，凌筱蔓一脸惊怒地看向凌依依：“你做什么？”
    她下意识伸手护住了自己，凌依依便嘲讽地笑了：“原来妈妈这么怕我。”
    凌筱蔓一怔，看向凌依依的眼神有点闪烁：“依依你说什么呢？”
    “我只是没想到，我自己的妈妈，口口声声说爱着我的妈妈，原来心底连我的靠近都害怕，妈妈是怕我害你吗？”凌依依的脸色愈发苍白。
    她看了凌筱蔓良久，这才转过身去：“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妈妈你放弃了我那么多次，若是真的还爱我，是不可能这样做的吧？”
    凌筱蔓想要辩解，语言却是无比苍白。
    她的确是亏欠了凌依依良多，这么多年，她为了追逐自己想要的，牺牲的永远都是凌依依。
    倘若不是凌依依现在这样看着自己质问着这一切，凌筱蔓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做了这么多。
    “依依，”凌筱蔓咬住下唇，沉默了一瞬方才道：“你先冷静一下，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好。”凌依依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了，出门的时候轻轻勾了一下顾卿遥的手。
    她的动作是毫不掩饰的亲昵，凌筱蔓的脸色又惊又怒，哑声道：“所以你根本不是为了我而来，而是为了离间我和依依。”
    顾卿遥在门上靠了一会儿，淡淡笑了：“凌筱蔓，你和凌依依母女情深十多年，如果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离间了你们的感情，那么你们之间的感情还真是廉价。换言之……”顾卿遥顿了顿，笑意更深了几分：“凌筱蔓，你曾经对我说过，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最终的目的，那么……你为此付出了这么多，不惜尊严扫地不知廉耻，也不惜现在近乎生命的代价，我只能祝你梦想成真了。”
    “借您吉言，只是不知道到时候顾小姐还能不能笑得出来。”凌筱蔓看向顾卿遥的眼神充满挑衅。
    顾卿遥看了凌筱蔓片刻，忽然弯唇笑了。
    “说起来，不知道凌女士有没有看过一组写真，虽然只是作为一个学生的申请作品，可是的确拍得挺不错的。”顾卿遥说着，将一本写真集放在了凌筱蔓的手边，伸手微微示意。
    凌筱蔓虽然心底狐疑，却还是拿了起来。

 第188章 同床共枕

    顾卿遥从荣华医院出来的时候，神色很是平静。
    凌依依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顾卿遥有点无奈，只开口道：“你不回家吗？”
    “啊？”凌依依一怔：“我以为你要带我回去。”
    “家里只有我和母亲，你这个身份回去不方便。”顾卿遥看着凌依依略显单薄的衣裳，心底一动道：“自己回去吧，注意安全。”
    “哦。”凌依依点头，茫茫然地应了。
    顾卿遥看着凌依依缩着手脚的样子，轻叹了口气，将人拉了回来：“等等。”
    “顾小姐？”凌依依的眼神带着点空茫。
    “那天在美国，你见到我和黎霂言以后，将消息放出去了吗？”顾卿遥看向凌依依的眼睛。
    凌依依咬住下唇，低声道：“我没有，但是我和我妈妈说了，后来我听说了，国内的媒体都知道了，估计是我妈让人说出去的。”
    “是吗……”顾卿遥若有所思，想了想方才道：“最近华夏国挺冷的，你多穿一点。”
    “恩？好。”凌依依有点受宠若惊，紧忙应下了。
    “去吧。”
    左右也是无事，顾卿遥径自去了公司，处理了不少事务，一整天电话不断，却都是关于公务的。
    到了晚上夜色低垂，顾卿遥看向窗外，方才意识到她和黎霂言又是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
    黎霂言很忙，他所处的环境或许也是自己无法想象的危险。
    顾卿遥什么都明白，却还是觉得心底有说不出的微沉。
    没有人在公司楼下等她了，好像一瞬间连牵挂都没了。
    顾彦之不在公司，最近秦凯丰也在出差，公司不少事情直接就压在了顾卿遥的头上，顾卿遥几乎不得闲暇，马不停蹄地忙碌起来。
    工作是最好的良方，忙碌起来了，便也就不会去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了。
    萧泽第三次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顾卿遥手枕着手臂，迷迷糊糊浅寐的样子。
    他下意识松了口气，心说终于睡了，这都凌晨三点了。
    他看得出顾卿遥的反常，尽管她依然微笑，尽管她处理工作的效率依然那么高，可是顾卿遥偶尔的失神也好，甚至是看向手机时下意识的停顿也罢，都让萧泽清清楚楚地明白，顾卿遥在想念，想念那个远在天边的人。
    萧泽小心地伸手，想将毛毯披在顾卿遥的身上，然而下一秒他猛地转身——
    “什么人？！”
    “队……黎少？”萧泽差点口吃，怔怔地看向眼前的人。
    黎霂言不是在边境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唔……黎先生。”顾卿遥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转了个方向，唇角都挂着甜笑。
    萧泽顿时紧张起来：“那个，黎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就是想给小姐披个毯子……”
    他一边说，一边向后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
    黎霂言的目光却始终定格在顾卿遥的脸上，良久，他方才微微弯唇，声线却是极冷：“出去。”
    萧泽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黎霂言带着一身的清冷，静静将顾卿遥抱了起来。
    总经理办公室的设计不错，外面是办公室，里面是休息室，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双人床，黎霂言目光微微暗沉了三分，将人放在了床上，这才低头去打量顾卿遥的睡颜。
    小家伙睡觉起来一点都不老实，被放下了手还勾着自己的领带，像是无声无息的邀请。
    黎霂言轻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再看下去，怕是要做出些无法控制的事情来了。
    他刚想转身，就见顾卿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向他的眼神都软糯无比：“霂言？”
    黎霂言就觉得自己大脑的弦仿佛瞬间燃烧殆尽，他看向床上的人，还没动作，顾卿遥就又笑了：“你回来了就好，我就放心了。”
    她的手毫不犹豫地拉住了黎霂言的小指，然后……
    又一次迅速地睡着了。

 第189章 像是在等着自己这句话似的

    顾彦之几乎是疯了一样冲过来，下一秒，顾卿遥神色如常地揭开被子，看向顾彦之的眼神是如此平静：“昨夜在公司加班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爸爸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被子下面的顾卿遥和黎霂言都衣衫整齐，全然没有半点纠缠过的痕迹。
    顾彦之的脸色变了变，沉声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昨晚加班太迟了，刚好黎先生来看我，也没有个正经休息地方，就在这里勉强歇下了。”顾卿遥笑容可掬地解释道。
    顾彦之的眉毛抽了抽，看向顾卿遥的眼神满是狐疑。
    “更何况……”顾卿遥顿了顿，眼神带着三分笑意：“父亲，我现在也成年了，纵使我和黎先生真的发生了什么，父亲何必用这种眼神这种语气？”
    顾彦之的火气登时又发作了：“你这叫什么话，这是公司！你总要考虑影响！你乐意放荡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可是在顾氏，你是我的女儿，我定然不能允许你这样！”
    “顾先生这次去美国项目做得还顺利吗？”黎霂言忽然开口。
    顾彦之有点不耐烦：“和黎先生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顾先生怕不是忘了，我也是顾氏的大股东之一。”黎霂言好整以暇道。
    顾彦之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停顿片刻，他方才道：“这件事我会在之后的会议中汇总报告，现在就不和我们的黎大股东一一说明了。”
    “我只是很好奇，这么多天，倘若顾先生只是做了一个无用功，甚至是以公务为借口，去美国处理了诸多私事，那么……”黎霂言的眼神满是讽意：“顾先生还真是不配站在这里讽刺旁人。”
    顾彦之冷漠地笑了一声，道：“黎少，不管如何，这是顾氏的总经理办公室，而现在……”
    “而现在还没有到工作时间。”顾卿遥轻声道。
    顾彦之的话被堵在了喉间，冷哼了一声，径自让开了位置。
    黎霂言恍若无事地低头，在顾卿遥的脸上轻轻印下一个吻，淡淡笑了笑：“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顾卿遥眼尖，一伸手将人拉住了，看向黎霂言的腰间。
    她的眼底写满了担忧，显然是什么都看到了。
    黎霂言轻咳一声，摸了摸顾卿遥的头，道：“已经处理过了。”
    “那你要多加小心，”知道顾彦之在这里，顾卿遥没有多言，只笑着问道：“晚上来接我吗？”
    她的语气满是期许，黎霂言忍不住笑了：“好。”
    “那我晚上等你。”
    “没问题。”黎霂言点头应下。
    顾彦之脸色愈发难看了，直到黎霂言出了门，这才开口：“卿遥，你是我女儿，所以我才会对你说这些，不然我根本就不会管这些事。”
    顾卿遥微微垂眸：“我知道。”
    “你自己看看你做的这些事！”顾彦之猛地一拍桌子，道：“你是不是叛逆期到了？”
    “爸爸，美国的项目是出了什么问题吗？爸爸忽然这么生气……”顾卿遥轻声道。
    顾彦之有点狼狈地咳嗽了一声，看向顾卿遥的眼神带着点探寻，迟疑了一下方才道：“没出什么问题，我就是看不惯你和黎霂言这样子，你现在年纪尚浅，很多事情可能不明白，但是一旦跨出那一步，你知道未来会如何吗？你知道黎霂言是怀着什么心思？你知道这种事情如果传出去，你的名声会成什么样子？”
    “可是爸爸，之前岳景峰就是想这样对我的。”顾卿遥低声道，看向顾彦之的眼神写满了委屈：“当时爸爸还对我说，岳景峰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让我上去休息，昨天黎少分明什么都没有做。”
    顾彦之的额头青筋直蹦。

 第190章 答案简直是昭然若揭

    顾彦之不知道顾卿遥到底是想到了什么，也不知道凌筱蔓究竟说了什么刺激顾卿遥的话，只能干巴巴地解释道：“小遥，这种事不能胡思乱想，凌筱蔓……她最近的确是瘦了不少刺激，但是爸爸向你保证，凌筱蔓对小遥你绝对不敢有任何想法，她不是那种人……”
    “爸爸这样了解凌女士吗？”顾卿遥含笑反问。
    顾彦之的动作微微一僵。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问题是如此棘手，无论自己怎么回答，好像都是掉入了顾卿遥设计的坑里似的。
    顾彦之只好道：“她针对你有什么用，我和你妈妈感情好，她针对你无非是自讨苦吃罢了，更何况……”顾彦之笑了笑，摸了摸顾卿遥的头：“我家小遥这么聪明，凌筱蔓如何能动得到你？别怕。”
    顾彦之这样说了，顾卿遥便也配合地笑了笑：“那我相信爸爸。”
    “乖。”顾彦之早就忘了自己刚刚来的时候是多么怒气冲冲，转身径自出门了。
    顾卿遥的眼底满是冷淡的讽意，良久方才静静坐了下来。
    很快，凌依依的短信到了：“顾小姐，我想找个时间和您谈谈。”
    “我在公司，你有什么事吗？”顾卿遥平静地回复过去。
    其实对于凌依依的邀约，顾卿遥是真的一点都不意外。
    现在凌依依不太可能沉得住气，然而凌依依回复的下一条短信，却是让顾卿遥径自坐直了——
    “是一件大事，我想我能提供的线索足够之前提出的条件了。”
    顾卿遥看了那条短信良久，这才微微弯唇笑了，慢条斯理地回复过去：“那我拭目以待，就今天下午两点吧，约在城中艺景咖啡厅。”
    “好。”凌依依立刻应下了。
    ……
    下午两点，顾卿遥到的时候，就见凌依依匆匆下了车，向这边跑来，快到地方又慢下步子，打理了一下自己，这才重又吸了口气，朝着咖啡厅走来。
    顾卿遥有点想笑，看来凌依依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完全被人尽收眼底。
    见顾卿遥已经在咖啡厅里了，凌依依脸上这才添了三分笑意，径自在顾卿遥对面坐下：“顾小姐，我今天带来的消息，其实我觉得顾小姐已经知道一些了，只是绝对不会有我手中这份东西这样详细。”
    “关于慕寒的。”
    “对，关于……你真的知道……”凌依依的神色尤为复杂。
    顾卿遥轻笑一声，将手中的咖啡杯放下。
    “慕寒和我认识，你可知情？”顾卿遥反问。
    凌依依不受控制地张大了嘴，脸上写满了震惊：“怎么可能……那，我妈要是知道不得气死了，难怪慕寒当时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回来。”
    顾卿遥没说话，现在凌依依情绪这么不稳定，自己不说话，反而能让凌依依说出更多。
    果然，凌依依惊骇地说了下去：“可是……慕寒为什么不愿意和你争抢，难道你们是朋友？”
    顾卿遥轻笑一声，淡淡道：“只是见过几面而已。”
    她没有多言，凌依依却已经坐不住了。
    她将手中的照片递过来，道：“那这个，你应该也不觉得意外了。”
    顾卿遥将照片接过来，一张一张地看过去。
    那是顾彦之和慕寒的合照，从慕寒小时候开始。
    “听他们说，顾先生从小就隐瞒好了慕寒的存在，一直将慕寒放在外面，就是为了有一天，这边没有后顾之忧，他能够直接将慕寒接回来，不用担心被人察觉，到时候直接给慕寒一个名分就好了，”凌依依的语气有点酸涩，低声道：“和我不一样，顾先生很在意慕寒的，之前也是，每年慕寒过生日，顾先生不管多忙都会赶去美国和慕寒一起拍一张合照，后来长大了，慕寒说自己感冒了发烧了，顾先生这次也是火急火燎地就去了……”
    顾卿遥拿着照片的手微微有点发颤。

 第191章 你的动作让我浮想联翩

    凌依依被吓了一跳，还是尽快拿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屏幕，脸色登时变了：“是我妈妈。”
    “接。”顾卿遥淡淡道。
    凌依依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接了。
    “妈……恩，对，我在外面……什么？好啊，我可以去医院，我这就来……啊？你是说让我今晚回美国去？为什么这么急？”
    顾卿遥没有听凌依依又说任何一个字，她诧异地看过去，就见凌依依不知何时却是哭了。
    她将电话慢慢放下来，看向顾卿遥的眼眶红得厉害。
    “我妈催我回去了。”
    “她甚至不关心她自己的身体状况，却希望我尽快回去，因为她不想让我和你多接触，也想让我回去陪陪慕寒。”凌依依的笑容很难看，像是哭一样。
    顾卿遥看向凌依依，神色带着淡淡的讽意：“你知道你该怎么做了。”
    “我知道又有什么用……慕寒也不一定会给我。”凌依依哑声道。
    “那你可以好好想想办法，如果你们住在一起，事情或许会方便很多，你们既然在同一个城市，身为姐弟没理由不能共享同一个公寓。”顾卿遥的语气无比平静。
    凌依依看向顾卿遥的眼神有点说不出的意味，她顿了顿，这才轻声问道：“不过话说回来，我一直都没来得及问你。”
    “什么？”
    “慕寒为什么不愿意跟着回国哪怕一小段时间？”凌依依诧异道：“他是不是怕你？”
    “我们只有几面之缘。”顾卿遥轻描淡写地笑了。
    凌依依总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然而她终究没有说什么，只轻叹了口气，道：“算了。”
    “这件事，”顾卿遥轻轻敲了敲手中的档案袋，道：“是有期限的，如果你能给我最直观的证据，那么你之前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见凌依依的眼睛都跟着亮了，顾卿遥顿了顿，道：“哦，你还希望有一段好姻缘，这个我不能肯定，可是我可以带你去一些联谊。”
    凌依依根本难以想象，这些事情顾卿遥居然说答应就答应了下来。
    她紧忙点了点头：“好，谢谢顾小姐，真的谢谢顾小姐。”
    凌依依匆匆出去了，顾卿遥在位置上多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
    她们谁都没有注意到，马路对面不远处，有人悄无声息地拍下了她们的照片，径自打了个电话出去：“没错，凌小姐和顾小姐接触到了，凌小姐给了顾小姐一个档案袋，不知道是什么内容……顾小姐？顾小姐没有回送任何东西。”
    “继续监视是吗？好，我明白了。”
    那人将相机收了，见顾卿遥也推门走了出来，他压了压帽檐，自然地朝另一边走去。
    ……
    晚上下班时间黎霂言果然在公司楼下等着，顾卿遥几乎是急急忙忙地将人拉进了车里，一上车就伸手去解黎霂言的扣子。
    黎霂言简直哭笑不得：“顾小姐，顾小姐？”
    听出他语气之中的促狭，顾卿遥蹙蹙眉：“干嘛？”
    “虽然车窗的确是单面玻璃，外面看不到里面，可是……你的动作的确让我浮想联翩。”黎霂言忍不住莞尔。
    “那是你不正经！总是想到不该想的地方去。”
    顾卿遥已经成功地将黎霂言的扣子尽数解开，露出了里面微微白皙的皮肤。
    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脸上有点微红，却还是小心地探向黎霂言的腰侧。
    黎霂言没动，眼底盛满了饱满的温柔。
    顾卿遥看着上面包扎好的纱布，心底还是有点酸酸涩涩的：“疼吗？”
    “之前有一点，现在基本没什么感觉了。”
    “真的吗？”顾卿遥抬头，黎霂言刚好凑过来，鼻子被撞了一下，无奈地叹了口气。
    想要偷亲一下还真是不容易。
    顾卿遥小声道：“真的不疼了？看起来还挺严重的。”
    “是有人在警告我而已。”黎霂言淡漠地笑了一声：“那人开了我腰侧一枪，所以我才没追到人。”

 第192章 你想让我一直等下去吗

    顾远山淡淡开口：“我听说你去了边境一趟。”
    “是。”
    “你父亲就是死在了这件事上，我以为你不会重蹈覆辙。”顾远山蹙紧眉头。
    “顾老先生，此处也只有我们几人，顾老先生就不必用平日在媒体面前的那套说辞了。”黎霂言淡淡笑了一声。
    顾远山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问道：“听说你王叔最近日子也不好过，之前捎的药，你给带过去了没？”
    “最近没过去，过些日子吧。”黎霂言蹙眉道。
    “做这行根本就是刀尖舔血，毒枭都是些什么人，你去和他们对着干，还能有你的好处去？”顾远山蹙紧眉头道：“你和你父亲不一样，你不是警察，没必要去趟这趟浑水，知道吗？你看看你父亲，看看你王叔，你就该知道，你该好好地走你自己的路。”
    顾卿遥眉头微微蹙起。
    她不知道这么多。
    之前虽然让萧泽帮忙查了资料，可是萧泽始终没有将材料交过来，他从来都是效率极高，唯独在这件事上，反而拖延了起来。
    顾卿遥知道萧泽的顾虑，索性也没催。
    只是现在……
    听着顾远山的话，顾卿遥似乎忽然就懂了。
    “小遥，你跟爷爷过来。”顾远山伸出手。
    顾卿遥蹙眉，脚下却是没动。
    “小遥！”顾远山的声线挑高了一点，又看向了黎霂言道：“你父亲是英雄，是让人钦佩，可是如果你执意要追随你父亲的路，那么你父亲泉下有知，怕是也要怪我了。”
    “父亲不会的。”黎霂言淡淡开口，眉宇之间痛楚一闪而过。
    顾远山冷笑一声：“我的确自私，可是你该知道缉毒警察的日子是什么样的，如果你要走下去，我尊重你的选择，你去警局吧，你是烈士子女，想要加入这个队伍也不难，但是你不要拖累小遥。”
    黎霂言却忽然开口了：“知道我去边境了的人并不多，刚好顾老先生您就是一个，可是我很确定，我不曾对您主动说过这件事，那么……顾老先生，您是如何得知的？”
    顾远山看了黎霂言一会儿，这才淡淡道：“我有我的渠道。”
    “是吗？”黎霂言的眼神很是凛冽，玩味地笑了。
    顾远山伸手就要去拉小遥，顾卿遥却是向后退了半步：“爷爷，我明白我的选择，而且黎少现在也没有去做缉毒警察，他只是自主协助了一次行动而已。”
    “你不要后悔。黎霂言，你别忘了，你和从前不同了，你已经有了软肋，我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牵涉不该牵涉到的人。”顾远山冷冷道，甩手示意身后人离开。
    别住黎霂言的车很快也让行了，里面的人看了黎霂言良久，鹰隼一样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
    黎霂言的瞳孔微微紧缩，眼底有说不出的沉怒与狠绝。
    顾卿遥并未注意到这些，只是拉紧了黎霂言的手，直到上了车方才轻声道：“不是我说出去的。”
    黎霂言微微一怔，笑了：“我没有和你说过我父亲的事情，是吗？”
    “说过一点。”顾卿遥轻声道。
    “我父亲原先就是个缉毒警察，之前在毒枭那边卧底，毒枭为了控制自己的手下，所以让很多人都沾染了毒瘾，我父亲就是其中一个。”黎霂言说着，手微微蜷紧：“后来一次行动中，父亲几乎接近了幕后的毒枭头目，却在这个时候暴露了，他中了十七枪，却都是以折磨为目的，最终被我们的人带出来的时候，意识就已经不清醒了。”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更紧地拉住了黎霂言的手。
    “我父亲从未后悔过选择这个职业，这个职业让他保护了无数人，尤其是边境饱受毒品之苦的人们。”黎霂言微微垂眸，道：“这一次行动的毒枭，很可能就是当年的那一个。”
    顾卿遥看向黎霂言，哑声道：“所以他的目标现在换成了你。”
    “小遥，从今天起，我想你还是和我保持距离为好。”黎霂言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语气却是万分平静。
    顾卿遥难以置信地看过去：“你……”
    “虽然说是保持距离，可是我还是会派人保护你，”黎霂言轻轻捋顺顾卿遥的头发，认真道：“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情不会影响到你。”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哑声道：“然后呢？”

 第193章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外面的风很冷。
    分明已经是早春了，可是今年的海城气候也是奇诡，竟然一直都没有沾染上丝毫暖意。
    顾卿遥下车的时候还想说句什么，然而黎霂言根本就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车子扬长而去。
    一直都说，黎霂言在做出什么决定的时候，简直是一气呵成。
    现在亲眼见证了，顾卿遥却只觉得有点晃神。
    好像一直以来，见到的都是那个温柔的黎霂言，那个能够将所有风雨都挡在外面的黎霂言，却是鲜少看到这样的他。
    冷漠而近乎无情。
    她不愿去相信，这也是她的黎先生。
    顾卿遥微微闭了闭眼，淡淡开口：“萧泽。”
    “在。”萧泽低声应了，小心地看着顾卿遥的脸色。
    “你跟了黎先生这么久，黎先生……是个会说谎的人吗？”顾卿遥轻声问道。
    萧泽有点犹豫，顾卿遥现在的情绪明显不稳定，萧泽愈发想不通自己该如何说才是对的。
    迟疑片刻，萧泽低声道：“小姐，我不知道，虽然我跟着黎先生的时间很长，可是黎少的情绪始终让人揣摩不透，其实和小姐在一起的时候，黎少已经难得像是一个年轻人一样了，只是……”萧泽沉默了一下，这才鼓足勇气说了下去：“其实人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小姐如果相信黎少，不如就等等看？”
    顾卿遥微微垂下眸去。
    她听过很多人的规劝，有善意的，也有恶意的。
    念宛如也好，顾彦之也罢，甚至是于菡岚，所有人都在对自己说，她和黎霂言不合适。
    可是她还是执着地走下去了，她相信自己的选择，也坚守自己的决定。
    现在萧泽对她说——
    “如果你相信黎少，那么就等等看？”
    她别无选择，只能应下。
    黎霂言就像是画了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而她早已无处可逃。
    顾卿遥深吸了口气，推开了门。
    看到来人，顾卿遥却是蹙起了眉头。
    “林夏雪？”
    “我的案子今天开庭了，缓刑两年。”林夏雪的眼睛微微有点红，她跌跌撞撞地起身，径自扑向顾卿遥，然后扑通一声，竟是当着顾卿遥的面跪下了：“小遥，我真的对不起你，我不该这样做的，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哭得涕泗横流，顾卿遥看着林夏雪，却只觉得恍如隔世。
    多久了？
    林夏雪在自己面前戴上面具，已经多久了？
    她已经没办法去考虑林夏雪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只静静地伸手将人扶起来：“你怎么会来我这里？”
    “我……”见顾卿遥如此冷静，林夏雪心底已经有几分慌了，她低声道：“小遥，我是来和你认错的，还有件事，我实在是不吐不快。”
    “你说吧。”顾卿遥淡淡颔首。
    “不是有很多药物，之前一直都没有找到来源吗？”林夏雪不自在地轻轻搓了搓手，道：“那些药物不是我买的，后来我想了一下，唯一有可能的……”
    顾卿遥直觉她要说出一个自己熟悉的名字。
    果然，林夏雪咬咬下唇，低声道：“就是黎少，之前黎少和我见过一面，然后我包里就莫名多出了些东西，我的确是没有仔细查看，但是……那真的不是我买的啊！”
    顾卿遥闭了闭眼。
    “小遥，你别生气，真的，我知道我错了，你对我那么好，我不该嫉妒你，我是真的疯了才会这样做，往后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好吗？求求你了小遥，你别生我的气。”林夏雪低声下气地说着。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淡淡道：“你回去吧。”
    “小遥……”林夏雪的动作僵住了，却还是忍不住用余光偷觑顾卿遥的脸色。
    顾卿遥却只是闭了闭眼：“回去吧，我现在没有这个心情。”
    “可是黎先生的事情，”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林夏雪固执地说着：“你还是要放在心上，黎先生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出去！”顾卿遥微微挑高声线。

 第194章 我们已经分手了

    顾卿遥懒怠地起身，看了萧泽一眼，见萧泽神色依然淡淡的，顿时就什么都明白了。
    倘若这个电话是黎霂言打来的，萧泽不可能是这个表情。
    果然，看了一眼上面的电话号码，顾卿遥轻叹了口气。
    “你好。”
    “顾小姐，我是慕寒。”那边的人急切地说着。
    顾卿遥微微垂眸：“恩，我知道。”
    现在她的确是没有什么心情去和慕寒寒暄，更何况她现在早就对慕寒的身份一清二楚。
    只要想到慕寒是因为什么才接近了自己，再想想自己之前对慕寒的态度，顾卿遥就替自己觉得不值。
    “顾小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太开心？”慕寒小心翼翼地说道：“还是……顾小姐已经休息了？我算了一下时差，现在国内应该不到十点。”
    “没什么，怎么了？”顾卿遥将手机换了个手拿，语气还是平静万分。
    慕寒只好小声道：“我是想问一下顾小姐，如果你在很重要的事情上被人欺骗了，你会原谅他吗？”
    顾卿遥沉默良久，只觉得心底无比疲惫。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回应这种问题，慕寒的问题让她觉得无比愚蠢，像是年轻人经常喜欢说的情啊爱啊，有些时候顾卿遥觉得自己和慕寒的认识或许就是一场错误，也可能是上苍有眼，想要让自己看清这一切，想要让自己看清自己的父亲究竟还做了什么，仅此而已。
    而不是让自己和慕寒深交。
    “不会。”顾卿遥沉声开口：“如果一个人会甘心欺骗我，除非是善意的谎言，否则我不会原谅他。”
    “可是，”慕寒显然急了，声音都变得焦灼三分：“可是如果那个人也只是无能为力呢？他现在没有能力承担这一切被揭开的后果……”
    “那只能看这个人是不是我的例外了。”顾卿遥淡淡道，想了想又笑了：“是发生了什么了吗？”
    对面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失魂落魄，良久，慕寒方才哑声道：“没什么，我这边都挺好的。”
    “之前听说你得了流感，现在都好起来了吗？”顾卿遥平静地问着。
    她自己都要被自己欺骗了，好像他们真的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一样。
    慕寒听着顾卿遥问，就跟着笑了：“都挺好的，顾小姐放心。”
    “恩，那我差不多也该去休息了。”
    “刚刚顾小姐是心情不好吗？如果是的话……顾小姐可以和我说说的。”慕寒轻声开口，显然是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勇气。
    “之前你似乎是对我说过，你喜欢我。”顾卿遥沉默片刻，淡淡道。
    慕寒顿时手足无措起来：“那，那个……”
    “我有男朋友了慕寒，”顾卿遥的语气依然是含着笑的，却是让慕寒觉得如堕冰窟，顾卿遥却只是径自说了下去：“我很抱歉，可是我想，我们的关系还是止步于此的好。”
    慕寒点点头，忽然意识到顾卿遥看不到，紧忙开口：“对对对，顾小姐说的都对，其实我也知道，我不该喜欢上顾小姐的，我都明白的，从一开始……这就是错的。”
    顾卿遥知道慕寒的意思，却是什么都没问，只是浅笑道：“那祝慕先生前程似锦。”
    慕寒只觉得嗓子仿佛都被人掐住了：“谢谢。”
    电话挂断了，顾卿遥这才轻轻叹了口气。
    她还是对慕寒狠下心了。
    倘若没有遇到过慕寒，或许等到自己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对自己也没有任何感情，更加不会认识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姐姐。
    可惜造化弄人，他们在本应相遇之前就遇到了彼此。
    慕寒甚至懵懵懂懂地喜欢上了自己。
    尽管刚刚他说了很多囫囵的话，可是顾卿遥从未相信过慕寒真的会为了自己放弃什么。

 第195章 黎先生不觉得欠我一个解释吗？

    顾卿遥从前其实并不知道，原来和一个人分手是这么难过的事情。
    整个屋子里面仿佛都是他的痕迹，打开电视也能到黎氏的新闻，甚至关于黎霂言的流言蜚语还在。
    只是那些事情再也和自己无关了。
    自己没有理由去靠近黎霂言，一点理由都没有。
    她只能静静地保持着自己日常的工作，从公司到家里，再周而复始。
    这一周的时间风平浪静，公司里面好像迅速传开了顾卿遥和黎霂言分手的消息，顾卿遥想都不需要想，都知道肯定是顾彦之传出去的。
    好处倒也是有，至少顾远山没有再找过自己的麻烦。
    顾卿遥无数次想要给黎霂言打个电话过去，最后还是放弃了，她知道自己不该去纠缠，分手是黎霂言提出的，都说男人提出了分手，那就是真的厌倦了，女孩子再怎么纠缠都是无济于事。
    所以顾卿遥的日子再怎么难过，却也没有再去叨扰黎霂言半点了。
    她再也没有推开过休息室的房门，仿佛一推开就能看到一周前的那个早上。
    睁开眼就看到身边的黎霂言，那样幸福，却也转瞬即逝。
    再次见到黎霂言，却已经是一周以后的事情了。
    顾彦之让慕听岚来通知顾卿遥晚上有土地拍卖会的时候，距离开场时间已经只有两个小时了。
    顾卿遥看着屏幕上面的邮件，有点无奈地看了慕听岚一眼。
    慕听岚神色自若地笑了：“两个小时不够顾小姐准备的吧，所以我提前发了个邮件。”
    顾卿遥笑出声：“谢谢。”
    慕听岚眨眨眼笑了：“心情好一点了吗？最近不怎么看到你笑。”
    听着慕听岚的话，顾卿遥的心底动了动，向后靠了靠，难得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能看出来吗？”
    “其实也还好，工作效率也挺高的，只是顾小姐以前很爱笑的。”慕听岚轻声道。
    尤其是手机短信来的时候，顾卿遥总会看着手机发呆，然后莫名地笑了出来。
    哪里会像是现在？面无表情工作效率又高，简直就像是一个完美的机器人一样。
    顾卿遥发了一会儿呆，道：“今晚的参选公司定下了吧？”
    “恩。”慕听岚的脸色有点迟疑。
    顾卿遥看过去：“怎么了？”
    “今天晚上的座位安排顾小姐看过了吗？”慕听岚问道。
    顾卿遥犹豫了一下，鼠标点在那个文件上，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下定决心去点开。
    她大概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慕听岚见顾卿遥犹豫，只好开口说道：“今晚小姐左手边是顾先生，右手边是黎少，黎少的右边是白楚云。”
    顾卿遥怔住了。
    “这个是主办方定的吗？”她下意识地问道，嗓子都有点发干。
    慕听岚沉默了一会儿，道：“不是，是黎少要求的，白家似乎没有拿到邀请函，是黎少邀请白楚云去的。”
    “这样……”顾卿遥微微垂眸，点头应了：“那我知道了。”
    “顾小姐，我自诩是顾小姐的朋友，才会这样问……你和黎少还好吗？”慕听岚轻声问。
    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哑声笑了：“不太好，我们分手了，你该知道的。”
    “公司里面的人都这样说，我也只是觉得太可惜了，所以才会这样问顾小姐。”慕听岚轻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顾卿遥的肩膀：“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你可以和我说，二十四小时热线开通。”
    顾卿遥没忍住笑了：“谢谢你，听岚。”
    “不客气，应该的。”慕听岚笑道。
    顾卿遥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晚上黎霂言和白楚云进来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地怔住了。
    不习惯。

 第196章 他吻上她的唇

    顾卿遥曾经以为自己可以理智地看待这一切。
    她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无比理智地站在这里，可以平静万分地和黎霂言打个招呼，然后各奔东西，就像是无数分了手的人一样。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甚至有记者在旁边蠢蠢欲动，她知道自己不该问出这句话。
    可是她还是没忍住。
    只要看到黎霂言和其他女孩子亲近半分，她都忍不住。
    顾卿遥紧紧盯着黎霂言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黎先生？”
    黎霂言的眼底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软化。
    这几天不见，顾卿遥发现黎霂言似乎也瘦了，肌肉线条都更加明显了。
    既然你也过得不好，那么何必还要坚持分开呢？
    顾卿遥漫无边际地在心底想着。
    黎霂言轻叹了口气，道：“我以为那天我们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我们还有一个项目在合作期间。”
    “没错，那个项目我会保留我的投资，顾小姐，我做你的股东。”黎霂言笃定道，声线也是温和的。
    顾卿遥太熟悉了，这种态度简直就和做生意无二了。
    这样的黎霂言，是商界纵横的黎少，却不再是她一个人的黎霂言。
    太过熟悉就是这点不好，分明这一刻的黎霂言依然绅士翩翩，可是她就是知道，她的黎霂言不在了。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开口道：“我买回你手中的股份。”
    黎霂言似乎是一怔：“恕我直言，你手中的资本暂时不足以进行这么大的变动，而且公司起步初期，一旦发生这么大的股东变化，很可能会对未来的融资造成影响，更不要说是对信用评级……”
    “黎少，如果大家都是生意人，那么我想黎少不需要考虑那么多，我溢价赎回。”顾卿遥沉声道。
    她的眼神那么执拗，定定地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却是有点无奈。
    “我没有和前男友共事的习惯。”顾卿遥轻笑一声。
    黎霂言的动作微微僵住了。
    他看了顾卿遥一会儿，忽然伸手将顾卿遥的手腕拉住了：“你跟我出来一下。”
    “黎先生？”
    “你自己说的，我欠你一个解释，我现在还给你。”黎霂言的声线愈发沉了下去，冷得慑人。
    顾卿遥没做声，径自跟了上去。
    直到两人到了外面的露台，黎霂言方才松开了顾卿遥的手。
    顾卿遥轻轻活动了一下，有种说不出的如释重负。
    她看向黎霂言，神色依然是说不出的固执，黎霂言有点无奈，轻叹了口气开口：“你看到我的人了？”
    “保护我的人？看到了，黎少派的人很多，也很明显。”顾卿遥反问道：“需要我将钱款给黎先生付清吗？尽管我认为这是强制消费……”
    仿佛这么多天的怨气在一瞬间爆发出来，顾卿遥自己也知道自己不该说出这些，可是她控制不住。
    黎霂言忽然靠近，径自吻上了顾卿遥的唇。
    “唔……”
    这个吻近乎是发泄，他的动作有点粗暴，手死死扣在顾卿遥的脑后，却还是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力度，没有伤到顾卿遥半点。
    良久，直到顾卿遥觉得自己就要窒息了，黎霂言方才松开手。
    有那么一瞬间，顾卿遥觉得自己看到了黎霂言眼底的水光。
    可是那只是转瞬的时间罢了，很快，他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冷静而自持，像是一个没有情感的机器人。
    他是强大的，却又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第197章 找了个相亲对象

    黎霂言看了顾卿遥良久，这才叹了口气：“我不想让你这么早接触到这些。”
    “如果等到一切都来不及了，我才接触到真相，那么还有什么意义呢？”顾卿遥反问。
    如果当真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覆水难收，顾卿遥甚至无法想象这一切要如何收场。
    黎霂言还想说什么，然而里面已经快要开始了，他伸手轻轻拍了一下顾卿遥的手背：“疼吗？”
    “啊？”
    “能做出哭过的样子吗？”黎霂言笑着问道，伸手勾住顾卿遥的下巴。
    顾卿遥哭笑不得，竟然当真在眼底萌了一片水雾。
    “满意吗？”她小声问。
    黎霂言低声应了，笑着吻了吻顾卿遥的唇角：“演技高超。”
    “你再亲一下，我唇膏掉了，就没办法高超了。”顾卿遥笑吟吟道。
    黎霂言笑出声，轻轻拉了一下顾卿遥的手，这才径自走了进去。
    顾卿遥在外面待了一会儿方才慢吞吞走进去，经过黎霂言的座位时更是看都没看黎霂言一眼。
    她的眼睛通红，显然是哭过了，注意到这一点，顾彦之满意地笑了笑，伸手轻轻拍了拍顾卿遥的手背：“别难过了。”
    “恩。”顾卿遥的嗓音沙哑地厉害。
    黎霂言右侧的白楚云倒是笑了：“顾小姐要不要纸巾啊？哎呀真是的，这么好看的妆容都可惜了。”
    “白小姐。”黎霂言蹙眉。
    他的语气像是警告，白楚云顿时憋住了唇角的笑容，低声道：“我也不是想要笑顾小姐，不是在帮顾小姐拿主意吗？”
    黎霂言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台上。
    顾彦之这一晚上收获颇丰，想要的土地拍了下来，黎霂言倒是没怎么举牌，只是到了最后一块土地方才出了价，顾彦之注意到那块土地本身没有什么竞争者，最后基本上是让黎霂言底价拿走了。
    “找那么偏僻的地方做什么？这几年海城的经济发展趋于稳定，也不太可能有对偏僻地区的政策。黎霂言这个人房子特别喜欢选址郊区。”顾彦之笑着和顾卿遥说道。
    他一边说，一边看顾卿遥的表情。
    顾卿遥拉扯着自己的衣服，显然没有将顾彦之的话放在心上。
    顾彦之叹了口气，直到散场也没见顾卿遥和黎霂言还有什么交集，反而是很快就跟上了自己。
    “小遥，”上了车，顾彦之方才开口：“之前爸爸怎么和你说的？你和黎少不适合，现在分开了也是好事，今天是爸爸失算了，如果知道今天黎霂言带着白楚云来，爸爸肯定不带你过来。”
    顾卿遥没应声，只是低低地哼了一句。
    顾彦之有点心疼了，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道：“小遥？”
    “爸爸……你说黎少最初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呢？”
    “他不是和你爷爷不对头么，可能是想要借你报复一下顾家吧。”顾彦之咬牙道：“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是黎霂言做得太过分了。”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眼神有点茫然。
    顾彦之沉默了一下，道：“小遥，你也别想什么黎霂言了。爸爸最近接触到一个不错的男孩子，你应该也听说过吧？是警局的。”
    “我没兴趣。”顾卿遥闷闷地开口。
    “警局的人多好，正派，而且这个是有正式编制的，和黎霂言之前那种一时兴起去参加的不一样，这个年纪也不大，二十五岁，之后可能能提干的，不管喜欢不喜欢吧，你去见见。”顾彦之沉声道。
    “这个爷爷不反对了？”顾卿遥轻笑一声，反问。
    “你爷爷觉得挺不错的。”顾彦之听着这话不太舒服：“小遥，你是我的孩子，是我们顾家人，我也好，你妈妈也好你爷爷也罢，不可能骗你是不是？你现在年纪还小，你不明白这些意味着什么，黎霂言那个人心事太深沉，不适合和你一起过一辈子。”
    “爸爸最近不去美国了吗？”顾卿遥忽然问道。
    听顾卿遥骤然换了话题，正在喝水的顾彦之吓了一跳，径自呛咳起来。
    顾卿遥伸手帮顾彦之拍了一会儿后背，顾彦之这才叹了口气：“你这孩子……”

 第198章 黎霂言很可能已经步入歧途

    顾卿遥笑了笑，将手机靠近了一点，就像是这样就可以靠近不远处的那个人似的。
    “所以他们想让我了解你什么？”
    “小遥。”黎霂言的声线微沉，轻声道：“你或许的确不够了解我，但是正如我之前说过的一样，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保证能护住你。”
    “那么……”良久，顾卿遥方才哑声道：“上周的事情一定不能再发生了。”
    黎霂言微微一怔，点头应了。
    “你欠了我五斤。”顾卿遥小声嘟囔。
    黎霂言笑出声：“最近带你吃好吃的。”
    那时候顾卿遥还没有理解这是什么意思，直到第二天上班，看到一样样送来办公室的外卖，她顿时觉得黎霂言可能不是想还她五斤，是想还给她五十斤。
    “你是从哪里订的龙虾，这个东西也给送的吗？”顾卿遥有点崩溃地打开微信小窗。
    那边很快回应了过来：“喜欢蒜蓉的还是避风塘的做法？”
    “清蒸就好了……”顾卿遥忍不住笑。
    黎霂言笑着记下了：“今天还要吃吗？”
    “不要了！”吓得顾卿遥紧忙将微信都关了。
    然而中午还没到，顾彦之的电话就来了：“小遥，你上来一趟。”
    “昨天让你看的人，觉得怎么样？”顾彦之看向顾卿遥，沉声问道。
    “我觉得不太合适。”
    “他就在楼下，你去见一面，刚好一起吃个午饭。”顾彦之道。
    ……还可以这样先斩后奏的吗？
    顾卿遥心底不太舒服，她总觉得这位白警官为人处事的态度很像是那些不太成熟的大学男生，在女生宿舍楼下表白求爱的那种，特别地表演性人格，换言之也是感动了自己的那种。
    白秋城果然在楼下，顾卿遥下去的时候，白秋城背对着顾卿遥坐着，背部挺得很直。
    尽管没有穿警服，那一身的凛然却还是让顾卿遥迅速地认了出来。
    “白先生。”顾卿遥看过去。
    白秋城很快转身，看到顾卿遥时眼神有点复杂，点头应了：“顾小姐，很高兴见到你。”
    “父亲说你在楼下，老实说我很意外，我不记得我们有约。”顾卿遥平静开口。
    白秋城显然听出了顾卿遥的不满，他笑了笑，道：“我明白顾小姐的意思，很抱歉，我也只是执行任务经过这里，顾先生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现在方不方便出来吃一顿午餐，所以我才临时过来了。”
    果然是顾彦之……
    顾卿遥微微垂眸，道：“白先生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顾小姐喜欢什么？”
    “我刚刚吃过了，”虽然现在才十一点半，可是顾卿遥还真是没说谎，她想到楼上还有的一杯奶茶，有点崩溃地开口：“如果白先生不介意的话，我们去咖啡厅可以吗？”
    白秋城的目光带着三分审视意味，见顾卿遥看过来，这才点头笑了：“好。”
    白秋城喝的咖啡也是纯粹意义上的清咖，一点牛奶都不加的，看着顾卿遥面不改色地额外加了一份牛奶，白秋城忍不住笑了笑：“顾小姐的习惯很可爱。”
    ……顾卿遥抬眼看过去：“我以为白先生接受这次见面，是为了问我黎少的事情。”

 第199章 我们可以进一步发展吗？

    白秋城静静打量着顾卿遥的神色，淡淡伸手示意道：“我不介意你接这个电话。”
    顾卿遥有点想笑。
    她从未想过能从眼前的男人口中听到如此自负的话，或许是习惯了和黎霂言的交往，习惯了黎霂言对自己的处处关照，此时听到了这种话，竟然也会有微微的错愕。
    “那我先失陪。”顾卿遥起身。
    她去旁边将电话接起，看向窗外目光便是微微一凝。
    “你在我对面？”顾卿遥弯起唇角。
    “没错，”黎霂言轻笑一声，像是在掩饰什么似的：“我来这边处理些事情。”
    “是吗？”顾卿遥含笑。
    虽然她现在人还在这里，然而心早就不知觉地飞过去了。
    “对，刚好就过来看看，白警官人不太好相处吧？”黎霂言问道。
    顾卿遥看了一眼不远处静静坐着的白秋城，淡淡笑了：“他对你有很深的敌意。”
    “也不能说是敌意吧，海城是经济中心，经不起这样的风险，倘若真的有苗头的话，扼杀在摇篮里也是警方的正确选择，只是白警官找错了方向。”黎霂言的语气很是平和，笑了笑道：“你晚上有空吗？”
    “恩，怎么？”
    “想带你去见一个人。”黎霂言沉默一会儿，方才道。
    顾卿遥微微一怔，立刻应下：“当然，我可以。”
    “那好。”黎霂言笑笑：“我会联系好，晚上你让梁叔把你送到中心广场，我在那边等你。”
    “好。”顾卿遥有点莫名的激动，总觉得像是接头暗号似的。
    放下电话，顾卿遥走向不远处的白秋城，就见白秋城正看着一份资料，眉头紧缩。
    见顾卿遥过来，白秋城将手中的东西推过来：“顾小姐，这个给顾小姐参考一下。”
    “这是……”
    “是之前我汇集起来的关于黎霂言的资料，顾小姐生在一个平静的家庭环境，这么多年也没有经受过什么波折，我并不希望你误入歧途。”白秋城双手交握，沉声道。
    顾卿遥微微一怔，下意识抬眼看过去：“我可以带走吗？”
    白秋城轻笑一声：“很抱歉，不是因为对顾小姐的不信任，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倘若黎先生真的和毒枭有关，那么倘若黎先生知道顾小姐知道这些资料，对顾小姐的生命安全也会产生威胁，这不是我们警方的本意。”
    “我明白了。”顾卿遥垂眸，细细地翻看起来。
    “很多时候，在毒枭交易过后，黎霂言都会过去看一下，他自己自然是说是在寻找黎警官死亡的线索，但是我们奉劝他很多次，黎先生始终不曾放弃过，”白秋城在旁解释道：“顾小姐，一个总是出现在犯罪现场的人，倘若不是警察，那么也只有另外一种可能了，顾小姐明白我的意思吧？”
    顾卿遥的手微微有点凉。
    良久，她方才将资料合上：“黎警官的案子过去多少年了？”
    白秋城背脊一僵：“快十年了。”
    十年的时间……
    顾卿遥轻叹了口气，道：“白警官或许有一个足够美满幸福的家庭，对于白警官而言，是不需要考虑这么多的，黎先生则不同，在他最需要家人陪伴的时候，黎警官离开了他，这么多年，他始终背负着这一切在往前走，这些事情或许白警官不懂，也永远都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么危险的环境，黎霂言要一去再去，只是因为这就是他的宿命。”
    沉默良久，顾卿遥方才轻声道：“在很多人眼中，黎先生是成功的，可是对于黎先生自己而言，或许只有在找到了黎警官死亡的真相，他方才能够安眠。”

 第200章 尘封已久的秘密

    顾卿遥微微垂眸笑了。
    “抱歉白警官，虽然我现在的确是所谓的单身状态，但是我想，我还没有准备好接受一段新的感情。”顾卿遥轻声道。
    白秋城的后背挺得更直了：“我也只是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机会，我想我们可以从朋友做起。”
    “白警官，”顾卿遥看向白秋城，眼神坚定而毋庸置疑：“我想我心底还有喜欢的人，虽然我们没有在一起，可是我是确确实实喜欢着他的，这个时候答应任何一个人继续向前发展，其实都是对彼此的不尊重。”
    白秋城不再开口，却是难得笑了。
    他很少笑，冷峻的面部线条因此而变得柔和三分。
    “抱歉，是我唐突了。”白秋城犹豫了一下，将手中的黑咖啡向前推了推，道：“要再来一杯吗？”
    看出白秋城的紧张，顾卿遥有点想笑，她也的的确确微微弯起了唇角：“不必了，白警官，若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公司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好，我送你。”起身的时候，白秋城利落地去结账，却发现顾卿遥已经先行结过了。
    顾卿遥笑了笑：“白警官来我公司这边，自然是该我来尽地主之谊才对。”
    白秋城难得地有点窘迫，看了顾卿遥一会儿，这才道：“下次我再还回来。”
    “白警官不用这么客气。”顾卿遥倒是有点意外地笑了。
    ……
    一直在公司消磨到了晚上，顾卿遥紧忙打理了一下自己出了门。
    果然到达中央广场时，黎霂言的车已经等在了那里，看着顾卿遥左顾右盼，然后下车直冲向自己的车子的模样，黎霂言忍不住莞尔：“这么紧张？”
    “我们现在，应该是分手状态对吧？”顾卿遥小声道。
    黎霂言想了想，忍不住笑了：“的确。”
    “那我当然紧张啊……”顾卿遥小声嘀咕：“我担心给你造成影响。”
    黎霂言一怔，伸手轻轻捋了捋顾卿遥的头发，道：“对了，今天我看到凌筱蔓了。”
    顾卿遥诧异地看过去：“在哪里？”
    “和顾彦之在一起吃午饭。”黎霂言将手中的相机递过去。
    顾卿遥平静地翻看着上面的照片，意外地发觉自己真的一点都不诧异。
    她从来都没有认为过凌筱蔓和顾彦之会分手，凌筱蔓给顾彦之生了两个孩子，更是对顾彦之百依百顺，无论什么过分的要求，好像在凌筱蔓那里都是可以照单全收，这样的人错过了，怕是顾彦之都找不到第二个。
    顾卿遥淡漠地笑了笑，道：“我只是觉得很意外，父亲居然真的会和她这样大张旗鼓。”
    “你打算怎么办？”黎霂言问道。
    “从内部瓦解吧。”顾卿遥轻笑一声：“凌筱蔓对我的忍耐怕是也要到极限了，等到她真的忍不下去的那天，她就会动手。”
    黎霂言抓住了顾卿遥的手腕，蹙眉：“你的意思是想要引诱她做出不该做的事情。”
    “对，”顾卿遥应了：“到时候父亲想必也不可能袒护得住了。”
    顾彦之心底最重要的人是慕寒，而相比之下，只要能护住慕寒，顾卿遥相信顾彦之甚至不介意舍弃凌筱蔓。
    问题就在于这个局要怎么设，才能成功地瓮中捉鳖。
    顾卿遥揉揉太阳穴，总觉得这件事要从长计议，她转头看向黎霂言，笑了笑道：“今天要带我去见什么人？”
    注意到顾卿遥精致的妆容，黎霂言满意地笑了笑，伸手捋过顾卿遥的鬓角，道：“去郊外。”
    “恩？”顾卿遥一怔，这才意识到车子真的是朝着外环路去了。
    愈发向城郊而去，顾卿遥有点诧异，身后已经连车都没有几辆了。
    “刚刚有人跟着我们吗？”

 第201章 突如其来上门的人

    黎霂言的神色很是平静，开口道：“父亲误会了，我从未想过这些。”
    黎骁沉声道：“你在考虑什么，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这么久以来一直隐瞒我的就是这些？”
    黎霂言看向黎骁，轻叹了口气：“父亲……”
    “顾小姐，我想和你谈谈。”黎骁忽然开口。
    黎霂言没说话，只是看向顾卿遥。
    顾卿遥笑了笑，表示自己单独留下来也无妨，黎霂言这才点点头，转身出门，顺手将门掩上了。
    黎骁努力摇动了一下床头坐起身来，打量着顾卿遥的眼神很是温和，丝毫看不出年轻时候驰骋边境时的模样。
    他沉默良久，这才开口：“其实我见过顾小姐小时候的样子，没想到这么一晃眼，顾小姐都这么大了。”
    “伯父……”顾卿遥轻声叫出口，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按理说，她甚至不知道该称呼黎骁什么，黎骁按照辈分是顾远山的朋友，可是顾卿遥和黎霂言现在又是男女朋友关系。
    黎骁显然没有在意这些，只是温和地笑了笑：“顾小姐现在和霂言是情侣关系吗？”
    “对。”顾卿遥没有犹豫地应了。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待在这个房间里，的确是不太知道外面的情况，”黎骁平静地说着：“霂言经常会过来，给我带来一些外面的消息，这不是他第一次提及你，却是第一次带人一起过来，而这个人就是你。”
    黎骁看向顾卿遥，眼神有说不出的意味：“我想，他应当也是做好了决定的。”
    顾卿遥微微垂眸，哑声道：“我会保守这个秘密，请伯父放心。”
    “顾小姐……”黎骁笑了笑：“顾小姐小时候的性格和现在差别很大。”
    “伯父见到我的时候可能还是十年前，那时候我被家里宠爱得太过，而且也不过是个小孩子，现在我想我已经和从前不同了。”
    她的眼神温柔而坚定，黎骁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忪。
    “其实我担心的并不是顾小姐的问题，而是担心黎霂言会不会辜负了你，但是现在看来，他既然肯带你来这里，想来也是想过了你们未来的路。”黎骁看了顾卿遥良久，这才弯唇笑了：“是我低估了你们。”
    顾卿遥没有想到黎骁会是这样的性子，她还怔忪着，黎霂言已经推门进来了。
    “父亲。”
    “你急什么？”黎骁有点无奈。
    黎霂言看了顾卿遥一眼，见两人显然是相谈甚欢，这才松了口气，随着黎骁说了些近来的事，见天色不早了，方才拉了顾卿遥出门。
    直到坐上车，顾卿遥方才看向黎霂言：“谢谢你肯带我来这里。”
    顾卿遥记起来，黎骁除了手，其他地方基本都没怎么动过，整个身子都盖在被子下面，这种情形她太熟悉了。
    和前世的自己如出一辙，想来黎骁这么多年或许就没能离开过这张床。
    黎霂言肯将这个秘密暴露在自己的面前，顾卿遥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你放心，不论是谁问起这件事，我都会当做今天的一切从未发生过。”顾卿遥笃定道。
    黎霂言看了顾卿遥一会儿，笑了笑，摸了摸顾卿遥的头：“我知道。”
    如果不相信顾卿遥的话，黎霂言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顾卿遥带到这里了。
    回去的路上天已经黑了个彻底，顾卿遥迷迷糊糊地，就枕着黎霂言的胳膊睡了过去。
    黎霂言莞尔，伸手将顾卿遥护了过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肩窝睡得更舒服一点。
    顾卿遥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
    顾彦之的声线很沉，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小遥，你现在在哪里？”
    顾卿遥轻轻戳了一下身边的黎霂言，黎霂言就在顾卿遥的手心轻轻地画。
    顾卿遥心领神会：“在二环路。”
    “恩，你直接回家。”顾彦之道：“家里来人了。”
    家里来人了？

 第202章 我们公平竞争

    “你看你这孩子说的……”顾彦之伸手拉了顾卿遥一下，微微蹙眉：“小遥，你这叫什么话？慕寒现在生活艰难，在国内就不能学摄影了吗？”
    顾卿遥却是定定地看向慕寒，慕寒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对我而言，总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顾卿遥垂眸，轻轻地笑了一声：“比如留在顾家吗？”
    “小遥。”念宛如不明就里，轻声喝止道。
    顾卿遥没再说下去，只是淡淡问道：“是哪个表叔？从前怎么没听说？”
    “哦，你爸爸也给我看了……的确是在以前的全家福上的，可是这么多年都没联络，这孩子也是，从小就一个人在国外生活，也是不容易。”念宛如意有所指地叹了口气：“寻常人家哪里有这样带孩子的？”
    慕寒微微垂眸，没有开口。
    良久，他方才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我想和顾小姐单独谈谈，可以吗？我不想因为我的到来让顾小姐不高兴，影响顾先生一家人的生活。”
    “去吧。”顾彦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头。
    慕寒看向顾卿遥的眼神满是恳求。
    顾卿遥微微颔首：“来我书房吧。”
    ……
    萧泽站在一边，冷着脸给顾卿遥和慕寒都添了茶，却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慕寒知道萧泽的心思，定然是对自己不放心了。
    他的手有点瑟缩，迟疑了一下方才说道：“顾小姐，我其实也犹豫了很久，你知道的，我不是为了顾家的财产而来。”
    顾卿遥有点想笑。
    纵使慕寒现在这样说，又能如何？
    等到顾彦之真的将顾氏交给他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能够抵挡得住金钱的诱惑？
    更何况……这是顾彦之的本愿，甚至也是顾远山的本愿吧。
    顾卿遥的眼神很是淡漠：“慕寒，你和我父亲，和顾家究竟是什么关系？”
    慕寒沉默良久，这才道：“我回来不是为了这个，我只能说这句话。”
    “那么你是为了什么而回来？”顾卿遥淡淡笑了：“你曾经对我说，你喜欢摄影，你也曾经站在我的面前告诉我，你和我的相遇不过是偶然，不是你精心策划的必然，慕寒，这些事情我全都记得，我当时帮你，并不知道你将来有一天会站到我的对立面。”
    慕寒的嗓音无比沙哑：“我没有想过要站在你的对立面，顾小姐，我如果想要站在你的对立面，我就不会回来。”
    顾卿遥轻轻笑了：“你并不欠我什么，往后……”
    “我还欠顾小姐的，之前顾小姐帮了我很多……”
    顾卿遥打断了慕寒惶然的话：“慕寒，你没有去那所学校，往后想必也不会去了，那么之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们之间该如何竞争，就如何竞争，其他的我不会再考虑，希望你也一样。”
    顾卿遥说完，便笑着将门拉开了。
    慕寒的脸色无比苍白。
    良久，他方才颓然地开口：“所以顾小姐还是生我的气了？”
    “你想多了。”顾卿遥含笑道：“只是有一件事。”
    “你说……”慕寒的眼神有点绝望。
    “事实上，我不知道你的身份是什么，我也可以假装不知道你为了什么来到这里，希望你在我母亲面前也能保持现在的状态。”顾卿遥浅笑道。
    她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慕寒的脸色难看地就像是要哭出来，走出去的步伐也有点踉跄，良久方才恢复了平静，低声应了：“好，我会的。”
    “那好。”顾卿遥微微颔首。
    顾彦之在下面喊了顾卿遥一声，顾卿遥只好跟着下了楼。
    “你带慕寒去转转，熟悉一下家里面的环境，你们两个年纪相仿，日后有什么事情也多照应着彼此一些，知道吗？”顾彦之含笑道。
    顾卿遥见念宛如已经进去帮忙打理房间了，方才笑着看向顾彦之：“父亲，慕寒真的是父亲表叔家里的孩子是吗？”
    “这还有假？”顾彦之横眉立目。

 第203章 顾彦之的完美说辞

    顾卿遥以为自己能接受这一切。
    直到第二天早上，看到慕寒堂而皇之地坐在自家餐桌前，和念宛如笑着说话，顾卿遥在不远处站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好气度。
    她静静走了过去，淡淡笑着坐下了。
    顾彦之抬眼看向顾卿遥：“昨晚睡得还好吧？”
    “还好吧，”顾卿遥想了想，问道：“父亲，慕寒要在我们家里住多久？”
    “这叫什么话？”顾彦之不悦道：“慕寒现在不是困难的时候吗？之后若是在国内能找到个好大学，就进去先读着，或者就等过段时间重新参加一下国内的高考，这都不是什么难事……”
    顾卿遥看向慕寒，淡淡笑了：“慕寒觉得这样的安排好吗？”
    听出顾卿遥的弦外之音，慕寒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了，脸上有说不出的赧然。
    “我……在这边待几个月就好了。”慕寒踟蹰地说道。
    “父亲，对一个人好不是这样的，慕寒的梦想是摄影，父亲也知道之前我和慕寒有过几面之缘，那段时间，慕寒很热爱自己的专业，如果慕寒愿意继续读书，那么我想慕寒的亲生父母也会希望慕寒继续读下去的，而不是来到国内受到我们所谓的照顾。人想要安定是一辈子的事情，但是拼搏的日子，能够追逐自己的理想的日子可能也只有这几年而已。”顾卿遥说道。
    慕寒的脸色是说不出的犹豫。
    顾彦之却已经将手中的餐盘放下了：“我想过了，慕寒，你考虑一下，将来先进顾氏培养一下商业敏感度吧，怎么样？如果将来你觉得这个方向不适合你，你再去做你的摄影师都可以，我们没有人拦阻你，既然我受人之托，那么我自然要给你一个最好的未来，你现在年纪太小了，留在我们这边也挺好。”
    念宛如的脸色很是复杂，小心地看了顾彦之一眼，又看向顾卿遥。
    顾卿遥只是淡淡笑了笑，开口道：“父亲，慕寒已经十八岁了，我想他可以自己做决定。”
    “他哪里有十八岁了！”顾彦之不悦道。
    慕寒轻咳一声，道：“我的确还没到十八岁，只是在美国那边上学比较早，现在已经可以读大学了。”
    “顾先生，我再好好考虑一下，我会给您我的答案的，谢谢您和顾小姐一直为我考虑。”慕寒的声线轻轻的，温和而有礼。
    顾彦之显然很是满意，点点头应了：“你想好了就和我说，刚好现在小遥也在公司，让小遥到时候带带你。”
    慕寒受宠若惊地看了顾卿遥一眼，口中却道：“那样太麻烦顾小姐了，”他顿了顿，道：“我在这里住，已经很是叨扰大家了。”
    顾彦之紧忙摆摆手，表示自己无所谓，一直沉默不语的念宛如却开口了：“慕寒，这样说吧，我之前也考虑过，你现在也是快成年了，从小就一直在国外生活，想来也的确是不愿意和我们同住，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们也在彼此影响，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我们在市中心也有房产，你随时可以搬过去。你觉得怎么样？”
    慕寒就像是被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来似的，他咬了咬牙，脸色不自觉地苍白。
    良久，慕寒方才勉强点了点头：“当然，当然，谢谢您，念女士。”
    “不用。”念宛如对慕寒的表现有点诧异，却也没有写在脸上。
    顾卿遥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一到公司竟然就看到了坐在办公室里面的人。
    她怔怔地看了那人一会儿，下意识地笑出声：“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好的要避嫌吗？”
    “只是来谈生意罢了。”黎霂言轻笑一声，将门掩上，帮顾卿遥脱去繁复的外套，这才道：“吃早点了吗？”
    “怎么？”顾卿遥眨眨眼。
    “带了点广式早茶过来。”黎霂言轻描淡写地说道。
    看到推进来的小推车，顾卿遥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是一点？”顾卿遥深刻怀疑黎霂言是不懂得量词的合理运用。
    “也不多。”黎霂言含笑道：“先吃点东西吧，一会儿和你签合同。”

 第204章 她是他们的绊脚石

    顾卿遥简直难以理解这个时候进来的人……
    她的嘴里还塞着一个完整的虾饺，在黎霂言的面前，她无需扮演完美的形象，反而肆意得很。
    可是现在，白秋城就这样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有那么一瞬间，顾卿遥想要直接将门关上将人推出去。
    然而她没有，她只能转过头将自己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这才抬眼看过去：“白警官有什么事？”
    “我只是路过想要给顾小姐送点东西，没想到听说黎先生也在这里，”白秋城绕过来，走到办公桌的另一侧，看向顾卿遥的眼神简直像是顾卿遥将他背叛了一般：“我完全没有想到，顾小姐居然会这样欺骗我。”
    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却是笑了：“白警官怕是误会了什么，我何曾欺骗过白警官？”
    “顾小姐说了不给我机会，这也没什么，但是顾小姐同样对我说，您与黎先生已经彻底分开了。”白秋城看向顾卿遥，说不出自己为何如此愤怒。
    他很少有这种感觉，从前生活都很简单，他每天都沉迷案卷之中，那些陈年的案子每一桩都能让他沉浸良久。
    他是警局的优秀模范，也是属于人民的优秀的白警官，他热爱这种被需要的感觉。
    可是面对顾卿遥，他总有种飘忽不定的感觉。
    分明已经被拒绝了，可是白秋城依然无法干净利落地放手。
    顾卿遥没忍住笑了：“白警官似乎是误会了什么，我与白警官连朋友都算不上，遑论我没有和黎先生复合，黎先生只是过来谈公事的，纵使我真的与黎先生复合了，想来我也并不需要向白警官汇报不是吗？”
    白秋城整个人都跟着微微一僵。
    他下意识看向黎霂言，黎霂言淡漠地笑了一声，将公文包打开，拿出一份文件，淡淡道：“我不知道白警官想到哪里去了，但是我的确是来签署文件的。”
    闻讯而来的顾彦之的脚步在门口顿住，下意识地想要离开。
    “父亲。”顾卿遥开口。
    顾彦之只好看过来。
    “父亲，我记得父亲之前说过，这栋楼的总裁办公室和总经理办公室电梯都需要专人刷卡，不知道为什么白警官可以长驱直入，就这样不打招呼来到我的办公室？可是我们楼下的安保出了什么问题？”顾卿遥的语气十分平静。
    顾彦之的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摇摇头道：“没什么，是我让人上来的，你之前不是答应了和白警官好好相处吗？小遥，现在你和黎先生这又是怎么回事？以后有需要做公务的时候，就去外面会议室，不要在办公室，知道吗？”
    “如果这是顾氏的规定，当然无妨，否则我也并不想让人觉得我是在故意为之。”顾卿遥淡淡道。
    顾彦之顿时又是哑然。
    这哪里是什么规定？分明就是自己顺口说了一句罢了！
    换成了旁人，肯定就跟着应了，哪里会像是顾卿遥一样别别扭扭？
    他蹙眉开口：“行了，今天就这样吧，白警官，我送送您。”
    “不用了。”白秋城也是尴尬地要命，伸手将一个小礼盒递过去：“听说过些日子，顾小姐就要大学开学了，我想了一下，觉得这个很实用，送给顾小姐。”
    顾卿遥诧异地看了一眼，道：“白警官，我记得我之前说过……”
    “就当做是朋友之间的贺礼，不是什么贵重东西。”白秋城像是在担心什么似的，匆匆离开了。
    顾彦之的眼神有点说不出的微妙，他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道：“还有小遥，在公司就要公事公办，你在黎先生的面前吃东西像是什么样子？”
    见顾卿遥左耳进右耳出的模样，顾彦之也觉得有点没趣，跟着白秋城出去了。
    良久，顾卿遥方才闷闷地笑了。
    “怎么？”黎霂言看过去。
    顾卿遥笑吟吟地看向黎霂言：“黎先生，你觉得不觉得这是欲盖弥彰？”
    分明应该拉远距离的，可是自从话说开了以后，他们谁都无法继续保持淡漠了，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加甜蜜三分。
    黎霂言有点无奈地摸了摸顾卿遥的头：“和你在一起，我很难说服自己保持距离。”
    顾卿遥微微一怔，下意识看过去。

 第205章 她与我们全然无关

    黎霂言带来的是一份简单的合同，顾卿遥看了一会儿，就在上面签下了名字。
    她拿出公司印章盖了，黎霂言倒是微微一怔：“你手中有公司章？”
    “最近在我这边放着，听说是轮流的，怎么了？”顾卿遥问道。
    黎霂言摇摇头：“没什么，你要好好保管，这个对公司很重要，按理说是只会由总裁持有的。”
    顾卿遥也觉得有点意外，可是想来顾彦之前段时间一直都在外面，也不怎么回公司，倒是也没多想，只笑了笑点头应了：“好，你放心，我都明白。”
    黎霂言盯着顾卿遥吃了东西，这才道：“我这三天要去盐城一趟，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就给我电话联系，你知道我私人号码。”
    “放心吧，”顾卿遥笑了笑，道：“如果伯父那边需要关照的话，我也可以过去帮忙的。”
    “父亲那边没关系。”听着顾卿遥丝毫不见外的态度，黎霂言也有点想笑，只摸了摸顾卿遥的头，道：“周末回来。”
    顾卿遥笑着应了。
    想到黎霂言的话，顾卿遥将手中的公司印章装到了带锁的柜子里。
    接到凌筱蔓的电话时，顾卿遥是真的一点都不意外。
    慕寒回国了，甚至很可能没有和凌筱蔓打个招呼，凌筱蔓此时心底怕是比任何人都要惶恐不安。
    凌筱蔓直接冲到了公司楼下，显然是被前台拦下了。
    顾卿遥下楼时，看到凌筱蔓就微微蹙了蹙眉。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可是现在凌筱蔓变成这副样子，还是让顾卿遥有点意外。
    一向得体的妆容也不在了，现在的凌筱蔓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女人一样，没有任何朝气，甚至眼角也有掩饰不去的鱼尾纹了。
    顾卿遥沉默片刻，这才开口道：“凌女士。”
    “顾小姐。”凌筱蔓匆匆上前几步，犹豫了一下开口：“我想和顾小姐好好谈谈。”
    “你说。”
    “是关于……关于依依的，顾小姐最近有听说依依的消息吗？”凌筱蔓看起来都快哭了。
    “依依怎么了？”顾卿遥本以为凌筱蔓会开门见山说慕寒的事情，然而竟然是关于凌依依的，这倒是让顾卿遥说不出的诧异。
    她还没来得及多问一句，就被一股蛮力径自向后拉扯了一下。
    顾卿遥踉跄了几步，萧泽已经一把将顾卿遥扶住，脸色相当难看地看过去：“顾先生！”
    顾彦之紧忙扶住顾卿遥：“小遥，没摔到吧？”
    顾卿遥看向顾彦之，倘若忽略了胳膊的剧痛，她甚至有点想笑。
    顾彦之失控了，他是彻彻底底地失控了。
    而顾卿遥知道这一切的缘由。
    顾彦之定然以为，凌筱蔓要将慕寒的事情和盘托出，那他的计划就全部都被打乱了，这才如此惶急地赶来，想要将凌筱蔓的话头掐死在苗头之中。
    他对凌筱蔓的信任已经慢慢丧失了，顾卿遥微微垂眸，知道这是一件好事。
    “我没事。”她扁扁嘴，语气像是在撒娇：“爸爸怎么这么急啊……”
    “爸爸不是害怕她伤了你吗？”顾彦之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就知道爸爸对我最好了。”顾卿遥笑眯眯地应下，转头看了凌筱蔓一眼。
    凌筱蔓的脸色是说不出的惨白，下意识地攥紧手。

 第206章 你只是一文不值的第三者

    他根本耐不住旁人这样地求，更何况这个人不是旁人，是凌筱蔓。
    顾彦之喜欢凌筱蔓，而更喜欢的，就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凌筱蔓能够充分地满足他这份感觉，从未让他有过半点失落感。
    想到这里，顾彦之几乎是下意识地点了头：“可以，不就是帮忙找个人吗？那孩子一个人孤苦伶仃在外面，是不容易。”
    “我不同意。”顾卿遥沉声开口。
    凌筱蔓也好，顾彦之也罢，尽数都怔住了。
    “顾小姐，”凌筱蔓的嗓音都带了哭腔：“顾小姐，你是不懂得为人父母心，我是孩子的母亲，顾先生，顾先生也是你的父亲，所以太能明白我现在有多么焦灼，倘若我不是被逼无奈，我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
    “你是孩子的母亲？”顾卿遥看向凌筱蔓的眼神满满的都是讽刺：“凌女士怕不是忘了，凌依依是凌女士从孤儿院领养的吧？”
    “可，可是这么多年，我早就将凌依依当成我自己的女儿看待了啊……”
    顾卿遥淡淡笑了：“凌女士说自己走投无路了，那么美国的警方联系过了吗？学校呢？立案了吗？另外有联系过大使馆吗？这是最基本的做法，如果这些凌女士都没有做到的话，那么凌女士，恕我直言，你哪里走投无路了？”
    凌筱蔓的脸憋得通红，失魂落魄地起身：“顾小姐不愿意帮忙就算了，现在我想请顾先生帮忙，顾小姐都百般阻挠，顾小姐，你的日子过得平安顺遂，你就连我最后的希望都要夺走……”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微微笑了：“凌女士误会了，我从未想过要夺走凌女士最后的希望，相反，我是在给凌女士好心指点出一条路，换做是父亲，这些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凌女士，我的父亲对你没有任何义务，至少这一点希望你能明白，父亲不过是在为你……”
    啪地一声。
    凌筱蔓直接将桌上的水杯拿了起来，谁也没有看到那一瞬间，凌筱蔓是如何动作的。
    但是等事情结束的时候——
    凌筱蔓一头一脸的水，妆容都花了。
    萧泽的脸色很是平静，看向凌筱蔓，沉声道：“凌女士，希望你清醒一点。”
    凌筱蔓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她太清楚刚刚发生什么了……
    她分明已经拿起了水杯，愤怒地想要将水直接泼到顾卿遥的脸上，可是那一瞬间，谁也不知道萧泽是从哪里窜出来的，凌筱蔓甚至不知道自己手中的水杯怎么会到了萧泽的手里……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下一秒，满杯的水全都被泼在了自己的脸上。
    凌筱蔓是真的清醒了。
    她清醒地不得了，甚至连尖叫声都卡在了喉咙里。
    她只能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对面安然坐着的顾卿遥和顾彦之。
    顾彦之的嘴唇动了动，将刚刚的一切看在眼里的他委实说不出什么，只能沉默良久，这才长叹了口气：“你别闹了，凌女士，小遥说的没什么不对的，你也不用一直在我这里纠缠了，有这个时间，也许孩子都找到了。”
    他的眼底有明显的疲惫，像是尖锐的剑，将凌筱蔓扎得遍体鳞伤。
    她始终相信，顾彦之至少是爱着自己的。
    即使不因为凌依依，也不因为慕寒，不因为自己给他生了一儿一女，他还是爱着自己的。
    可是现在，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顾彦之眼底的不耐。
    他甚至没有能耐在顾卿遥面前为自己说上一句话……
    第三者。
    顾卿遥口口声声的暗指，还不就是如此？
    可是顾彦之呢？
    顾彦之从未为自己辩驳过……
    在他的心底，自己是不是也一文不值？
    凌筱蔓的脸上写满了凄楚，良久方才低声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第207章 这一切太过讽刺

    顾卿遥看向顾彦之，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爸爸，这个项目外公已经答应了吗？”
    “你外公之前不答应，可是你妈妈也帮着劝了不少。”顾彦之的心情看起来不错。
    顾卿遥终于明白了，今天顾彦之之所以会说要一起好好过日子之类的话，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念宛如又一次帮了大忙。
    顾卿遥微微垂眸，她明白念宛如的心情，资源能够整合自然是要好好整合的，毕竟将来这些都会成为自己的财产，可是这一次，她必须要阻止！
    “父亲，之前公司董事大会不是说过这个海岛度假村项目吗？现在本来就是全球变暖，那个海岛随时有沉入海平面下面的风险，而且那个海岛本身也在地震带上，一旦遭遇地震，虽然不一定会造成什么直接经济损失，可是如果海岛下沉，那么刚刚建好的度假村可能就会毁于一旦了……作为顾氏的第一个海外研发项目，我认为这个度假村本身不合适。”
    顾彦之看了顾卿遥一会儿，淡淡笑了：“小遥，爸爸问你一句话。”
    他顿了顿，方才说道：“你是不是现在是青春叛逆期？”
    ……
    顾卿遥简直目瞪口呆。
    她看向顾彦之，眼底写满了难以置信，顾彦之倒是笑了，摸了摸顾卿遥的头，道：“也不是我这么想，小遥，你看你这段时间，不管爸爸做什么，你都会找到理由反对，之前你从来都不是这样，我感觉你从十八岁以来改变了很多，不过到了青春期都是如此，爸爸理解你的表现欲，可是有些地方你总要向旁人学学，你看看慕寒，慕寒就很沉得住气，他分明比你还小。”
    顾卿遥慢慢沉默下来。
    如果说刚刚还觉得心底一片暖融，那么现在她只觉得彻底的寒冷。
    她看了顾彦之良久，这才弯唇笑了笑：“父亲误会了，我和慕寒不一样，我是想要做爸爸的接班人的，从小我就严格要求自己，我知道我自己将来要做什么，我要和爸爸一样，将公司越做越好，这才是我的目标，而慕寒或许从小就可以顺着自己的梦想走，而我的梦想，就是让爸爸后顾无忧。”
    顾彦之很难去形容那一刻心底的感觉。
    他看着顾卿遥，嘴唇翕合良久，这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小遥，你不用想那么多，现在爸爸还年轻，还没有到了要依靠你的时候，你可以好好地长大，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不用去考虑家里。”
    顾卿遥很难去形容心底的感觉。
    讽刺，真的很讽刺。
    一般的家庭，家里都希望孩子上进，哪里有像是自己这样的？
    自己拼命地努力，拼命地想要尽快成长起来，可是自己的父亲心底满满的都是担忧。
    他不希望自己变得强大，不希望自己变得独当一面，只因为他还有一个儿子，一个想要将去全部财产交给他的儿子。
    那么自己呢……
    自己算是什么呢？
    顾卿遥垂眸笑了笑，轻声道：“父亲放心，父亲的担心我都明白。”
    顾彦之一怔。
    “我不会委屈到自己的，也许对于慕寒而言，摄影就是他毕生追寻的梦想，他留在国内就是委屈了，那么对我而言，我早就将顾氏当成了我全部的梦想，我愿意为了顾氏付出一切。”顾卿遥的眼神仿佛带着耀眼的光。
    前面坐着的萧泽此时简直无比庆幸自己是背对着他们的。
    否则他相信自己的笑容一定难以掩饰。
    梁忠齐却已经笑着点了头：“小姐说得好啊，老爷就小姐这么一个孩子，小姐有这样的志向，先生肯定也觉得心底踏实得很。”
    ……
    顾彦之从未感受过这样的骑虎难下！
    他曾经无数次想过，将来如果能够让顾卿遥放弃一切，那么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姑娘，也能找到一个安稳的人嫁了，将来也是一个不错的一生。
    可是现在……
    顾彦之忽然头痛地厉害。
    她的能力太强大，她的光芒太过耀眼，甚至她现在说出口的话……都让自己无法反驳。
    自己要怎么拒绝她进入顾氏？有那么一个瞬间，顾彦之竟然全然想不出来。
    整个一下午，顾卿遥的心情都相当不错，直到晚上她拉开柜子，看到空空如也的印章盒。

 第208章 啼笑皆非的乌龙

    “换言之，这个锁头还用着最基本的钥匙锁，已经很是奇怪了。”萧泽继续说道。
    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我不在的时候，慕听岚来过一次，除此以外就只有上午的白秋城和黎先生了。”
    上午她的确是疏于看管，甚至黎霂言在的时候，她还曾经去里面的休息室取过一次东西，而那个时候，自己也没有将印章锁起来。
    可是黎霂言是不可能的，白秋城来的时候，她更是静静坐在这里，白警官也不是会做偷鸡摸狗事情的人。
    那么只有一个人——
    顾卿遥微微垂眸，道：“公司印章丢了这件事，我先通报上去。”
    “小姐，顾先生可能会雷霆大怒，他当时将这个印章交给小姐，本身就很奇怪。”
    “我知道。”顾卿遥微微垂眸，道：“我都明白，你放心吧。”
    然而顾卿遥一上楼，脚步就僵在了门口。
    里面的人转过头和顾卿遥对视，顾卿遥看过去，淡淡笑了笑：“慕寒。”
    “顾小姐？”慕寒的语气又惊又喜：“你真的在公司实习，我之前听说顾小姐在公司已经是总经理级别了，真的是特别惊讶。”
    “你来这里做什么？”顾卿遥神色平静地走进去，淡淡笑了笑问道。
    “是顾先生问我要不要过来看看，给我在公司的宣传部找了一个实习机会，”慕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刚好和我的专业还比较匹配，我真的很感谢顾先生对我的照顾。”
    十六岁……
    刚好是可以实习的年龄了。
    顾卿遥微微垂眸，手也忍不住蜷紧。
    “我想过了，顾小姐说的的确是没错，我应该坚持自己的梦想，可是我现在想了一下，我本身就喜欢拍照与设计，如果能够在公司的宣传部工作，或许也是一样的，所以我想要过来试试看。”慕寒笑着说道。
    顾卿遥淡淡笑了笑，点头应了。
    很快，顾彦之就带着王同伟上来了，见顾卿遥也在，顾彦之微微蹙眉：“顾总经理，我刚刚正有事要问你。”
    顾卿遥微微颔首：“我也有事要和顾总汇报。”
    “我的事情比较重要，”顾彦之脚步匆匆地到了电脑前，将电脑屏幕猛地转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我的确是将公司印章授权给你，让你代为保管，可是我什么时候允许你私自签署公司合同了？”
    顾彦之声色俱厉，外面的慕听岚也跟着走了进来，脸上有说不出的意味。
    而旁边的王同伟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慕寒也忍不住看了过来。
    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想和顾总说的也是这件事，顾总，我的办公室失窃了，我将公司印章放在了抽屉里面，在我和顾总出去用餐期间，有人……”
    “你有什么证据？”顾彦之将笔记本屏幕猛地一合，沉声道：“顾卿遥，你知道不知道公司印章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顾卿遥点头应下。
    “既然你知道，那么你就该承担好这份责任！我当时将东西交给你的时候说了什么？你现在还能想起来吗？”顾彦之的脸色是说不出的愤怒：“顾卿遥，东西交给你，是让你好好保管的，不是让你滥用公司权利的！”
    “我从未滥用过公司权利。”顾卿遥笃定道：“我签署的每一份合同，上面除了有公司印章，都有相应的骑缝章与日期签署，这才是一份有法律效力的合同，而刚刚顾总您出示的合同里面完全没有这些东西，这些在法律上都是值得质疑的……”
    “你不用和我说法律，法律这种事，法务部比你懂得多，我们等下让法务部来处理后续事宜，但是现在说的是你的事情，你说你的印章失窃了，有什么证据吗？”顾彦之的眼神很冷。
    顾卿遥忽然意识到，他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自己办公室明天才装监控器，所以今天匆匆让人去拿走了那个印章，那个一早就准备好让自己承担责任的印章！
    顾卿遥沉默良久，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一无所有的时候，顾卿遥淡淡笑了。
    “你还笑什么？”顾彦之不悦道：“你的办公室一直不让人进，我让人安个监控器，这就是正常流程，也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然而你当时是怎么说的？你说我不信任你，顾卿遥啊顾卿遥，我为什么要不信任你？你是我的女儿，你是公司的总经理，可是你看现在你做的是什么！”
    他猛地一拍桌子，顾卿遥便笑了：“顾总真的认为我没有证据？”
    顾彦之的呼吸都要窒住了。
    他自诩了解顾卿遥，顾卿遥沉得住气。

 第209章 她简直是寸土必争！

    直到出了办公室的门，顾卿遥没有看慕听岚一眼。
    慕听岚的脸色有点白，良久还是开口叫了顾卿遥一声。
    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过去。
    “这里是有监控的吧？慕特助，希望你注意你自己的措辞。”顾卿遥含笑道。
    慕听岚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对不起。”
    顾卿遥轻轻笑了，抬步就走。
    她不喜欢被欺骗，更不喜欢这样的人。
    慕听岚曾经无数次表现出会站在自己在这边，她甚至以为慕听岚是自己的朋友，只有现在她方才明白，其实慕听岚或许只是个墙头草，看到自己这边有利，就朝着自己的方向摇摆，看着顾彦之那边来了慕寒，就意识到了顾彦之的动机，又立刻转向了顾彦之。
    仅此而已。
    这样的人，哪里值得深交？
    唯一所幸，或许就是自己这一次提早看清了人吧。
    顾卿遥回到办公室，萧泽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顾小姐，您刚刚是没看到顾先生那一瞬间的表情，他肯定已经想好了，用这次机会将小姐直接赶出公司，没想到小姐早有准备，刚刚顾先生的表情简直是太精彩了！”
    顾卿遥莞尔：“我知道，大喜大悲，也无非如此了。”
    “不过小姐怎么知道那一切的？这里难道真的有隐藏摄像头吗？”萧泽忍不住好奇道。
    顾卿遥笑了：“有没有隐藏摄像头你不知道吗？”
    萧泽也觉得狐疑……
    这肯定是没有啊……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了。
    顾卿遥见萧泽一脸的惊诧，直接笑出了声：“没有摄像头，毕竟下午只有慕听岚一个人来过，我看了，监控录像没有被裁剪，慕听岚进来到出去差不多一分钟时间，没有任何事情值得她在这里耽搁这么久，除非是进来拿走了东西。”
    甚至还有那么一瞬间的犹疑，可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我猜到了这些，然后就是表现出无比的笃定，只要你表现地很是肯定，那么旁人一定会觉得你真的手握证据。”顾卿遥含笑道：“就这么简单。”
    “小姐真是太聪明了……”萧泽有点感慨。
    顾卿遥不过是十八岁有余，心理素质却是如此强大。
    这分明就是空城计，可是她成功地骗过了慕听岚，也成功地诓了顾彦之。
    顾卿遥淡淡笑了：“我只是别无选择罢了。”
    “其实小姐可以问问黎少的，”萧泽小声道：“黎少有途径能够帮小姐查到慕听岚的个人账户。”
    顾卿遥一怔，起身揉了揉萧泽的头：“如果能够不麻烦黎少，当然是最好，黎先生每天那么忙，何必要用我的事情去烦他。”
    “可是黎少一点都不介意被小姐麻烦……”
    甚至很是高兴。
    顾卿遥笑笑，轻声道：“萧泽，你喜欢过什么人吗？”
    萧泽的呼吸一下子哽住了。
    他的沉默宛如默认，顾卿遥就忍不住笑了：“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我喜欢的人还真是说不出口。”萧泽摇摇头，笑了：“小姐，我喜欢的人是我这一生都不可能靠近的。”
    “是明星吗？”顾卿遥有点惊讶：“其实明星也不是不可接近，有机会将来请来做广告就好了。”
    “如果是明星就好了。”萧泽的笑容更深了，眼底仿佛落入了光芒，星星点点的：“好了小姐，不说这个了，晚上去念先生家里，小姐要先回家一趟吗？”

 第210章 顾彦之背后的目的

    顾彦之这才满意地笑了：“这就对了。”他揉揉顾卿遥的头，道：“你往后啊，多教教慕寒，毕竟说出去也是我们在带着人家孩子，别让人真的觉得在我们家和公司都委屈了。”
    “可是这种场合，还有家宴，我都不允许他出现的。”顾卿遥轻声道：“还有舞会啊，慈善晚会啊，公司年会啊，都不能让他来，爸爸必须答应我。”
    顾彦之微微一怔，神色复杂道：“你看，又不高兴了……刚刚分明还说好的。”
    “爸爸也说好的，我总觉得慕寒另有企图。”顾卿遥蹙眉。
    顾彦之沉默良久，这才点点头：“短时间他自己估计也不想来，将来再说将来的事情吧，如果他自己发展地好，爸爸肯定也阻拦不了，将来就算是小遥你接管了公司，公司里面有个知根知底的人不是也是一件好事吗？小遥，你不能太排外了。”
    顾卿遥笑着看向顾彦之：“那爸爸现在答应我吗？一年之内，我不允许他在任何公共场合出现。”
    顾彦之觉得有点气闷，就听顾卿遥说了下去：“之前的凌依依和凌筱蔓就已经让妈妈很伤心了，如果再出现一个慕寒将自己当做是爸爸的孩子一样，我和妈妈不知道要有多么难过呢……”
    良久，顾彦之方才长叹了口气：“也是，放心吧小遥，爸爸答应你。”
    顾卿遥这才甜甜地笑了，轻轻在顾彦之的脸上亲了一口。
    她看得到顾彦之眼底化不开的惆怅，她同样明白，即使现在自己求得了顾彦之的保障，防得了一时也注定防不了一世。、
    她必须要采取行动，或者是从慕寒入手，也或者是从公司入手。
    只是顾卿遥并不明白，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顾彦之根本就是想要让自己远离公司权力核心而已，前世的自己分明没有半点靠近的意思，也没有意识到凌筱蔓的存在。
    换言之……自己对他们没有造成任何威胁，他们为什么要除自己而后快？
    难道还有什么，是自己没有意识到的？
    顾卿遥微微蹙起眉头。
    然而很快，念家就到了。
    念宛如显然已经到了，正在花园陪着念江成看花，现在已经是六月，暖房里花开了大半，看起来让人心旷神怡。
    见顾卿遥和顾彦之进来，念江成的目光就没从顾卿遥身上移开，笑着道：“小遥来了。”
    “外公！”顾卿遥甜甜道，伸手去挽住念江成的手臂，熟练地指着其中一朵花道：“这月季王开得真好。”
    “那不是小时候你种下的，这都开了多少年了。”念江成忍不住笑：“还月季王，就是普通品种，可能啊因为是我的小外孙女种的，所以才这么活泼，这些年也开的最好。”
    顾卿遥笑出声：“我也觉得！”
    “走，进屋。”念江成拍拍顾卿遥的手，像是才看到顾彦之似的，淡淡道：“进来吧，杵在那里做什么？”
    顾卿遥念着和念江成说这个项目的不妥当之处，然而真正落座，她方才发觉念江成其实是想过的。
    “这个项目我不太同意投资，彦之，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如果有风险评级的话，那么这个绝对是高风险。”念江成蹙眉道。
    “爸，我也知道这个项目是高风险，可是爸您看看这几年的旅游行业发展地多好，如果能够将这个项目拿下来，对我们顾氏也好，对爸您的念家也罢，肯定都有长远的好处，就算我们不看长远，我们就看近期，只要三年内没有大的变动，按照现在的旅游行业状态，这个度假村三年就能回本。”
    三年……
    听着顾彦之侃侃而谈，顾卿遥微微蹙眉。
    三年的时间太久了。

 第211章 念江成骤然改变的态度

    顾彦之一直知道念江成宠着顾卿遥，然而真正听到这种话时，他还是觉得整个人都很不舒服，从头到脚地不舒服。
    他只想问一句凭什么？
    他顾家什么都不差，虽然这些年的确是没借到顾家的力，可是他自己的能力也不遑多让，凭什么在他们念家人面前就要这样卑躬屈膝的？
    顾彦之忍不住攥紧拳头，心说再等等，再等等他们的势力就都被自己转化为顾家的财产了，到时候念江成还是个什么东西！
    他看着念江成哄着顾卿遥进屋了，这才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桌上的杯子跳了一下，他看向旁边的念宛如，念宛如破天荒地没有开口安慰，只是面色显出三分为难。
    “你也觉得你爸这样对了是吧？”顾彦之向前靠了靠，愈发觉得气不过。
    “我也不是觉得我爸这样对……”念宛如低声道：“只是小遥有小遥的想法，你也知道爸一直很宠着小遥，肯定要先听小遥说完的。”
    “哼，想法，”顾彦之冷笑一声：“我看小遥最近也是有问题，总想着和我对着干，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她有仇呢。我从小宠着她对她好有什么用，啊？长大了就和我离心离德，现在人家都觉得我们家有问题。”
    念宛如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问道：“小遥在公司做的几次决策，不是都会顾氏很有利吗？”
    “瞎猫碰上死耗子吧，小遥是聪明，可是这样自负下去，将来保不齐是伤仲永。”
    “你怎么这样说卿遥？”念宛如不高兴了。
    顾彦之也不说了。
    而此时，屋里面顾卿遥正认真看向念江成：“外公，我真的觉得这个项目不好。”
    “外公也想过很多。”念江成叹了口气，道：“这个项目的确风险大，但是有句话你爸爸说得对，这个项目只要能立得住三年，三年以后就是盈利。”
    “那里是地震带，从古至今一般五年就是一个周期，而现在天气专家都预测过，那边的海平面随时可能淹没整个岛屿，倘若不到三年，甚至更短的时间，因为地震或者海啸的影响，整个海岛随时都有危险。”顾卿遥沉声道。
    念江成看了顾卿遥一会儿，忽然笑了：“你这些话，之前也有人对我说过。”
    “啊？”顾卿遥怔住。
    还有谁会想到这里？
    顾卿遥心底忽然浮起一个名字，却又不敢开口。
    念江成笑着摸了摸顾卿遥的头：“卿遥，你真的和黎先生分手了？”
    脑海中像是有什么蓦地炸开，带出灿烂的微光。
    “我……”
    “是黎霂言和我说的，这个项目有问题，让我谨慎考虑。”念江成负着手，道。
    顾卿遥微微笑了：“我的确也是这样想的。”
    “只是我唯一不明白的是，顾彦之为什么要让念家一次性在这个项目上投入这么多资金，按理说，以顾彦之的谨慎程度，他自己都没有投入这么多，这架势简直就是要挖空念家……”念江成沉默片刻，道：“放心吧，外公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做。”
    果然，从屋里面出去，念江成的态度始终很是不明朗。
    “爸，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您真的不能再犹豫下去了。”顾彦之沉声道。
    念江成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道：“彦之，年轻人就是急性子，这是命运攸关的大事，一个不小心，可能就要让整个念家多年的基业都跟着倾覆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在一朝一夕间就定下了？”
    “可是……”顾彦之显得很是急切：“爸，现在也有几家想要找我合作，我是一直没给准话，如果爸这边真的有顾虑。”
    “我的确是有所顾虑，彦之，不然这次就算了，反正也的确是个好项目，你找其他企业合作吧。”念江成笑笑：“来，陪我下盘棋，都多久没和彦之下棋了？”
    顾彦之的手顿在空中，简直难以置信。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念江成会这样干净利落地拒绝自己的提议！

 第212章 收敛又能如何？

    顾彦之自己也被自己说出的话惊到了。
    他从来都不知道，从骨子里，他已经开始怀疑顾卿遥了。
    曾经的宠爱是真的，现在的形同陌路也是真的。
    顾卿遥已经忤逆了太多次了，纵使有再多的爱，顾彦之也不得不为自己的儿子多考虑几分。
    而现在他忽然发觉，其实慕寒早就站到了顾卿遥的一面。
    顾彦之不悦地蹙蹙眉，开口道：“你先回去吧，这件事董事会都讨论通过了，你现在考虑这些有什么意义。”
    “当时美国上市的事情，董事会也讨论过了，可是最终的结论不是也被证实了是错误的吗？”慕寒针锋相对地开口：“顾先生，我想很多时候少数服从多数未必就是对的。”
    顾彦之很难去形容那种感觉，他看向慕寒，仿佛是看到了第二个顾卿遥。
    不应该的……
    顾卿遥已经是第一个错误了，慕寒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个被他一早养在国外的孩子，怎么会形成这样的思想？
    顾彦之沉默良久，这才淡淡道：“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但是慕寒，你不要忘了你也是才进公司，公司的很多事情，你或许并没有你想的那样明白，所以我也没想过让你太早接触公司的权力核心，你有什么话在家里说说就算了，你不要去公司大张旗鼓地和我唱反调，明白吗？”
    “是。”慕寒犹豫了一下，才点头道。
    顾彦之终于满意了，挥挥手，脸上显出明显的疲惫：“行了，我回房间了。”
    念宛如忧心忡忡地看了顾卿遥一眼，伸手护着顾卿遥上楼了。
    直到在房间坐下，念宛如方才看向顾卿遥：“小遥，今天是你劝的你外公？”
    “恩，”顾卿遥犹豫了一下，还是脱口而出：“不过之前黎先生似乎也和外公说过了。”
    “黎先生？”念宛如一脸的惊讶：“你和黎先生不是分手了吗？”
    “我们……”顾卿遥犹豫了一下，方才说了下去：“我们的确是分手了。”
    念宛如狐疑地看了顾卿遥一会儿，这才道：“那个白警官，你觉得怎么样？”
    “妈妈，我现在不过才十八岁，我觉得还不到谈恋爱的年纪。”顾卿遥笑吟吟地凑上去：“我还想多陪在爸爸妈妈身边几年呢，妈妈不会是嫌弃我了吧？”
    见顾卿遥撒娇，念宛如有点无奈：“说什么呢？”
    顾卿遥笑道：“那不就好了，更何况，”顾卿遥慢慢收敛了笑意：“我总觉得爸爸最近很奇怪。”
    顾卿遥将公司印章的事情讲了一遍，念宛如的脸色也慢慢沉了下来。
    “小遥，之前妈妈从来都没想过，这条路会变得这样艰难，你不过才十八岁……这对你而言太残忍了。”念宛如伸手覆住顾卿遥的手背，低声道：“妈妈和你外公说一声吧，让你外公参与进来帮帮忙，他们顾家不敢太放肆的。”
    太放肆……
    顾卿遥微微垂眸。
    前世的他们最后还不够放肆吗？
    前世自己和母亲分明什么都退让了，到了后来，他们不仅要夺走一切，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要夺去。
    这还不够放肆吗？
    无论如何，她要尽可能地避免让外公参与进来。
    她太了解念江成的性格，他几乎是顾彦之生平最恨的人，念江成让顾彦之的脸面无处依存，倘若念江成真的参与进来，顾卿遥担心顾彦之会狗急跳墙。
    想到这里，她果断地摇摇头，弯唇笑了：“妈妈放心，我还撑得住，更何况，我的背后还有人陪我一起呢。”
    “你真的觉得黎先生会一直是你的依靠？”念宛如几乎脱口而出。
    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的确是这样想的。”
    念宛如的神色很是复杂：“妈妈也希望，有个人一辈子疼你爱你，可是黎先生不适合，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他和顾家牵涉不清的关系，他接近你都可能是另有所图，你们适合做亲人，也适合做朋友，唯独不适合**人，爱人是什么？那是要和你一起建立一个家庭的人，小遥……你自己考虑好。”

 第213章 简直是防不胜防

    她就知道凌依依不是真的失踪。
    对面的人的英文可以说是相当蹩脚，有的愈发和词句明显都是外国人才会说出的模样，也不知道凌依依从哪里找到的群众演员。
    顾卿遥将这件事当成一个笑话，甚至没有和顾彦之或者任何人说明。
    第二天一上班，倒是看到监控摄像头装好了，顾卿遥想了想，让人额外装了一个紧急铃，就在办公桌的附近，避免有事没办法直接传达给外面的人。
    而顾卿遥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只是简简单单半天的时间，公司里面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听说公司正在“太子选妃”的时候，顾卿遥还微微怔了怔，直到王同伟说明了原委——
    今天顾彦之将好几个特助的位置都调整了一下，给慕寒单独配了个特助，而这个特助，却是顾卿遥的熟人了。
    慕听岚。
    慕听岚是高材生，之前来顾氏的时候心底存了多大的抱负，顾卿遥比任何人都明白。
    而现在，她竟然肯待在慕寒的身边，做慕寒的特助？
    顾卿遥几乎心知肚明，这定然是给慕听岚什么好处了，甚至很可能，这就是之前那件事的报酬。
    王同伟一脸的不解，很多人都听说了，慕寒是顾彦之远方亲戚的孩子，可是远房亲戚毕竟是远房亲戚……
    怎么就至于现在连顾家人的位置都顶了？
    很多人都看得出来，顾彦之对慕寒的态度，甚至比对顾卿遥都好。
    顾卿遥的位置是自己一步步争取来的，而慕寒呢？
    慕寒一来享受的简直就是太子的待遇，甚至有种将慕寒当接班人培养的意思了，不然怎么可能将自己的特助都给慕寒了？
    想到这里，王同伟第一时间来和顾卿遥八卦了一番，一边小心翼翼地偷觑顾卿遥的表情。
    他太想要知道顾卿遥的态度了，然而顾卿遥只是淡淡笑了笑：“我知道了，谢谢你，王部长。”
    “这……这有什么好谢的，顾小姐您太客气了。”王同伟迟疑了一下，只好道。
    顾卿遥笑笑，看着王同伟出去了。
    然而没过一会儿，门又被人敲响了。
    顾卿遥微微蹙眉，看向门口的外卖：“我不记得我点了这些。”
    “顾小姐是吧？我不是外卖，我是跑腿，”跑腿小哥笑着说道：“是黎先生让我将这些送过来的。”
    顾卿遥看了一眼工服，打开一看是香气四溢的蟹腿粥，自己的确是之前和黎霂言说过那么一次，说最近想吃雪蟹腿粥，没成想黎霂言就这样记在了心底。
    “黎先生今天没空吗？”顾卿遥问道。
    一般情况下，这种不都是黎霂言亲手送来的吗？
    顾卿遥都有点习惯了，总是忙碌着的黎霂言，却仿佛在自己的身边有着无穷无尽的时间。
    “哎顾小姐，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是跑腿网的，您可以在网上查一下，之后有什么需要就给我打电话。”
    顾卿遥点点头，在单据上面签收了，这才慢吞吞地拿出餐具。
    雪蟹很新鲜，吃起来口感细腻而鲜甜，简直是好吃地不得了。
    顾卿遥拿出手机给黎霂言发微信：“你在哪里？”
    很快就有了回应：“我在盐城，怎么了？”
    顾卿遥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是你给我送了雪蟹腿粥吗？”顾卿遥的手几乎是在微微发颤。
    她将微信发送出去，彼端直接打来了一个电话：“不是我送的，小遥，你吃了？”
    顾卿遥猛地掐住喉咙，下意识地想要催吐。
    似乎是听出了顾卿遥的痛楚，黎霂言素来冷静的声音竟然微微地在发颤：“你让萧泽进来，他有处理经验，我马上回去。”
    然而顾卿遥已经说不出一句话了……
    仿佛从食道一路烧灼下去，顾卿遥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疼地捂住了胃，她甚至没有力气开口。
    下一秒，她猛地按下了紧急求救铃，模糊的余光里，她看到了冲进来的萧泽。
    一切归于平静。
    ……
    仿佛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第214章 和热闹的光景格格不入

    顾彦之和念宛如匆匆赶来时，顾卿遥已经能自然地开口了。
    “你这孩子也是太莽撞了，怎么能什么人给的东西都吃？”顾彦之简直说不出有多生气，他的眼底满是红色的血丝，靠近了看看顾卿遥情况，这才松了口气：“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刚刚你爸爸还在签合同，听到消息就将法务部门扔在那里了，说什么都要往回赶。”念宛如轻叹了口气，道。
    顾卿遥垂眸笑笑：“爸爸。我真的没事了。”
    “还有你，”顾彦之猛地抬头，看向黎霂言：“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来陪小遥。”黎霂言的眼神很是坚定。
    念宛如蓦地心底一突：“你……”
    “我和小遥重归旧好了。”黎霂言沉声道。
    顾彦之似乎是在遏制着自己的怒意，然而他最终还是失败了：“雪蟹腿粥是你送的，你装什么！啊？谁不知道你恨我们顾家，可是你居然拿小遥开刀，你是人吗你？”
    顾彦之冲过去就要一拳砸在黎霂言脸上，黎霂言微微蹙眉，轻松地一偏头躲了过去，顺手将顾彦之的拳头抓住了。
    他看起来轻轻松松不遗余力，可是顾彦之却觉得他的手稳如泰山，自己一点动弹的可能都没有。
    顾彦之将脸都憋成了猪肝色，黎霂言这才松开手，淡淡道：“顾先生，警方那边已经有了消息，这个案子已经立案调查了，我和小遥是情侣关系，自然不可能害小遥。”
    “你……谁不知道你黎少的手段？”顾彦之觉得手钻心地疼，终于也是不敢多言，只愤愤不平道：“你想要将这个案子压下来，警方那边肯定会松口，你以为我不明白？”
    “你未免对我们华夏国的警方太没信心，顾先生，这些年警方很少出现冤假错案，这次也是一样，警方定然会给小遥一个公正。”黎霂言蹙眉。
    顾彦之冷笑一声，转身就要出门。
    顾卿遥软软地叫了一声：“爸爸。”
    顾彦之的背脊微微一僵，还是停住了脚步：“小遥听话，爸爸也不能一直在这里陪你，爸爸那边还有事，今天就先回去了，小遥也不用急着回公司，这些天好好休养一下，也是因祸得福。刚刚我也问过医生了，大夫说没什么大问题，这次主要就是食物中毒，听说里面是食材有冲突，不是大事，你放心，这件事警方那边一边查，爸爸这边肯定也让人盯着。”
    顾卿遥看了顾彦之一会儿，这才嘟着嘴点点头：“爸爸明天还来吗？”
    “……来，那能不来吗？”顾彦之本来明天是有安排的，可是听顾卿遥这样软绵绵地一撒娇，没来由地就想起了小时候的顾卿遥。
    那时候的顾卿遥多可爱啊，也不会和自己吵架，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叫爸爸的时候声音仿佛沾了蜜糖。
    顾彦之忍不住笑了笑，摸了摸顾卿遥的头，他忽然发现病着的顾卿遥其实也挺好的，至少能让自己感觉自己还是顾卿遥的父亲，还是这个家里的一家之主。
    “小遥听话，爸爸先回去了。”
    “恩。”顾卿遥乖乖应下，顾彦之笑着出了门。
    念宛如神色复杂地看向黎霂言。
    “黎先生，我想我们该好好谈一谈。”
    “好。”黎霂言神色如常，又看向顾卿遥：“小遥，你今天刚刚洗过胃，还不能吃太辛辣或者刺激性的东西，你想要吃什么，晚上我给你带过来？”
    “没什么胃口。”顾卿遥拉着黎霂言的手晃了晃，小声道：“都是被你养的太好了，不然我也不会上这样低级的当。”
    黎霂言说不出自己有多么心疼。
    他是真的喜欢给顾卿遥带东西，看着小姑娘高高兴兴眉开眼笑的样子，黎霂言总会觉得心底像是浸了水的棉花，饱满而温柔。
    可是现在看着顾卿遥因为轻信他人而变成这样苍白柔弱的模样，黎霂言顿时就后悔了。

 第215章 我可以让你深入鉴定一下

    这一天下来，顾卿遥终于感受到了黎霂言照顾人的时候能够有多么细心。
    她起身还是有点吃力，就小心地朝着前面蹭，黎霂言注意到了，忍不住莞尔：“怎么像是小猫一样？”
    顾卿遥抬眼看他。
    黎霂言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一手托住顾卿遥的后背，让她不要太吃力，另一只手自然地调整好了床头的高度，让顾卿遥得以靠得舒舒服服。
    “好了？”
    “恩。”顾卿遥小声应下，笑吟吟看向黎霂言：“我其实听过一句话。”
    黎霂言挑挑眉。
    “一般初恋都是不会照顾人的。”顾卿遥小声嘀咕。
    后面的话顾卿遥没有说出口，都是要经过后面一任一任女友的要求，才会变成这样绅士翩翩的模样。
    黎霂言向前靠了靠，轻笑一声，猝不及防地亲了顾卿遥一口：“那你鉴定一下，我像是第几次恋情？”
    顾卿遥目瞪口呆。
    她习惯了黎霂言高冷的精英模样，看着此时的黎霂言，顿时有种自己男友被人穿越了的感觉。
    黎霂言见顾卿遥呆住，忍不住笑了笑，捏了捏顾卿遥的脸：“想好答案了？”
    顾卿遥眯起眼睛：“你的花边新闻并不少。”
    “如果你将白楚云和于菡岚那种都算上，也不过只有她们两人而已，不相信的话我不介意让你深入鉴定一下。”黎霂言意有所指。
    顾卿遥紧忙摆手：“免了免了。”
    黎霂言轻笑一声，眼神晦暗不明。
    顾卿遥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向后缩了缩：“那个，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
    门却被人叩响了。
    顾卿遥看过去，却是微微一怔。
    慕寒竟然和慕听岚同时出现了，两人的身高相差并不多，却很是登对。
    慕听岚附耳慕寒说了句什么，慕寒立刻笑着点头，将一束花递过来：“顾小姐，我来探病。”
    黎霂言看过去，似乎有点意外这两个人在一起。
    慕听岚的笑容有点窘迫：“顾小姐，这是慕先生之前为顾小姐挑选的。”
    “顾小姐现在都好些了吧？”慕寒笑着靠近前，仿佛之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顾卿遥点点头：“都好多了，多谢慕先生。”
    “哦对了，顾小姐和慕特助应该也熟悉，慕特助以前就是顾先生的特助嘛，现在换成我的了，虽然说是我的特助，但是其实是帮我熟悉公司事务的，我真的对公司的很多事情一窍不通。”
    “慕先生学东西很快，现在王部长都对慕先生赞不绝口呢。”慕听岚含笑道。
    黎霂言坐在顾卿遥的身旁，一言未发。
    顾卿遥想了想，小声道：“你是不是还有事情要处理？”
    黎霂言明白顾卿遥的意思，蹙眉看了顾卿遥一眼，显然是不放心将顾卿遥单独留下。
    “让萧泽进来？”
    “也好。”黎霂言淡淡颔首。
    他知道有自己在，这两人是不会说出什么的，可是有萧泽在，他便能安心多了。

 第216章 你别逼我和你鱼死网破

    顾卿遥垂眸笑了：“慕小姐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慕听岚的神色僵了僵，低声道：“我是将你当做我的朋友的。”
    “朋友……”顾卿遥淡淡地念，又道：“在我心里，朋友是决计不会背叛我的，可是慕小姐做的事情，让我不得不怀疑，往后的日子里，想必这些事情也会一次次地重现……”
    “你不懂的。”慕听岚忽然打断了顾卿遥的话。
    顾卿遥抬眼看过去。
    “顾小姐，你身为顾总的女儿，你永远都不会懂我们，倘若我在您和慕寒之间选择错误，或许往后的日子里，顾先生依然会对顾小姐您念旧情，可是对我呢？对我，没有人会有半点仁慈之心，等到我被开除的那一天，谁都不会来为我求情。”慕听岚认真道：“我承认这件事上我存了私心，可是我想顾小姐不应该为此而怪责我。”
    顾卿遥笑出声：“慕听岚，你大概是误会了什么，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能两全的，既然你承认自己选择了慕寒，就不需要再来考虑在我心中的印象和地位了，我不会和背叛我的人做朋友，相信慕小姐也明白了，那么往后的日子里，你只是公司的员工，是慕寒的特助，你自然应该和慕寒站在同一立场，这是你的选择，往后也已经与我无关了。”
    慕听岚张了张嘴，似乎没有想过顾卿遥会如此绝情。
    “谁都不容易，”顾卿遥微微顿了顿，道：“慕小姐，想要两全其美是不可能的，我今天也累了，谢谢慕小姐的话，虽然说是慕寒先生送来的，可是是慕小姐挑选的吧？”
    慕听岚微微垂眸，良久方才哑声道：“你该知道的，顾先生是属意于我的，想要让我和慕寒先生在一起。”
    “我当然明白。”顾卿遥点头应了。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慕听岚没有说下去，只是神色恍惚地叹了口气：“顾小姐，祝您早日康复。”
    “谢谢。”顾卿遥微微颔首。
    慕听岚知道，她已经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了，她只能慢慢地走出去，然后靠在了墙上。
    冰冷的墙壁让她清醒了几分，慕听岚忽然意识到，其实顾卿遥的心是真的狠。
    她甚至从未想过要给自己多一次机会，就彻底宣判了自己的出局。
    傍晚的时候，顾卿遥的胃又疼了一会儿，好在很快医生就过来了，说没什么大碍，只是最近要小心生冷和辛辣，仅此而已。
    顾卿遥虚惊一场，倒是想到了很多。
    前世这件事从未发生过，她还不知道能不能躲过前世的浩劫，可是今生很明显，有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看不得自己如此顺遂了。
    凌筱蔓的到来，倒是让顾卿遥着实有点意外。
    她看向近在咫尺的凌筱蔓，淡漠地笑了一声。
    “之前我住院的时候，顾小姐也来看望过我，我这个人为人处世不喜欢落人口实，就还是过来瞧瞧。”凌筱蔓看向顾卿遥，顿了顿，将手中的餐盒放在一旁：“顾小姐能吃点流食吧？”
    萧泽没什么好脸色，只淡淡道：“小姐是因为食物中毒入院，不会再吃任何来历不明的食物，凌女士费心了。”
    凌筱蔓没什么表情，哦了一声，将东西拿开，这才拉了把椅子坐在了顾卿遥面前：“顾小姐好些了吧？”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顾卿遥淡漠地应了，开口道：“对了，昨天我倒是接到了一个假的美国警方电话。”
    凌筱蔓却是只字未提，只沉默良久，这才猛地开口道：“顾卿遥，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
    “慕寒是不是回来了？”凌筱蔓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
    顾卿遥看着凌筱蔓的样子，忍不住微微笑了。
    “那天你给我看的照片，就是慕寒给你拍的，是不是？”凌筱蔓几乎要站起身来了。
    她完全不能理解！
    凌依依也好，慕寒也罢，他们宁愿和顾卿遥交际，都不愿意和自己沟通！

 第217章 她这是意有所指

    顾彦之也是急了。
    他哪里能不知道？
    这么多年，他在凌筱蔓这里留下的破绽并不少，而这些天，他也的确是忽略了凌筱蔓这边。
    慕寒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而很显然，他更需要做的，是维系好家里的关系。
    倘若让现在的念家发现了，慕寒真的是他的孩子，那么家里肯定是要翻天了。
    这样的代价他承受不起，然而没想到……自己忙着慕寒事情的同时，凌筱蔓还在这里给他后院起火！
    顾彦之沉默片刻，这才伸手想要去拉凌筱蔓，凌筱蔓的手臂僵硬地厉害，显然一动都不想动。
    顾彦之长叹了口气：“出去吧，你和小遥说有什么用？我知道，当时辞退你，你委屈了，但是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凌筱蔓，你别当着孩子的面这样……”
    “你怕顾卿遥，是吗？”凌筱蔓不管不顾地问着。
    顾彦之的面色猛地一僵：“你说什么胡话……”
    “你不怕顾卿遥，你怕什么？你怕你现在的安稳生活因为我而毁于一旦，顾彦之，你是顾氏的总裁，而我呢？我什么都不是，我被你打压，被你女儿打压地现在什么都不剩下了。你昧着良心站在这里，你告诉我，你不亏心吗？”
    凌筱蔓说完，转身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顾彦之站在原地，良久方才转过头来，看向顾卿遥的眼神有点冷：“卿遥，你和爸爸说实话，你到底怎么打压凌筱蔓了？凌依依的事情你也知道，是吧？”
    顾卿遥淡淡笑了：“我没有打压过凌筱蔓，凌筱蔓在我们公司出了这种事，在外面找不到工作简直太正常了，任何一个老板都不会喜欢监守自盗的员工，至于凌依依的事情，我的确并不知情。”
    “不可能。”顾彦之斩钉截铁：“凌筱蔓说话做事都有证据有分寸，她如果说你知情，肯定是因为你知道了什么。”
    听顾彦之这样说，顾卿遥还真的认真想了想，忽然拍了一下手道：“我还真的知道一件事。”
    顾彦之点头看过来，心说果然如此！
    “凌依依之前和我说过，凌筱蔓在外面可能还有个孩子，这才会对她那样冷落，我当时还劝凌依依的，我说没有人能够一直将孩子藏在外面，这是做不到的……”顾卿遥的语气无比认真，表情也天真无邪得很。
    然而顾彦之只觉得一身的冷汗！
    顾卿遥口口声声在说的，那不是慕寒吗？
    难怪凌依依和凌筱蔓分心，那肯定是因为慕寒的存在，让凌依依感觉到了差异……
    看来自己当时将凌依依送去美国，根本就是一个错误，他们姐弟两人在美国的见面，想必也不是很顺遂了。
    琢磨着过些时间要去问问慕寒这些，然而当务之急是要阻止住顾卿遥：“小遥。”顾彦之挥挥手，道：“你看你这孩子，说说话就想到哪里去了？”
    “恩？”顾卿遥一怔：“难道爸爸觉得做得到吗？我觉得不能啊，现在都是信息社会，想要从小藏着一个孩子哪里有那么容易，何况还被凌依依发现了……”
    “小遥说得对，”顾彦之狼狈地咳嗽了一声：“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凌筱蔓最近情绪不好，我也想过了，可能是因为最近工作和情场都失意吧。”
    念宛如静静走了进来，手中拎着煲好的粥，一边平静道：“的确，凌筱蔓也是个可怜人见的，那个害她怀孕的男人现在也不出现，哪里有这样不负责任的男人？”
    顾彦之只得讪讪地应。
    念宛如坐在顾卿遥的身边，没一会儿，顾彦之就找了个由头出去了。
    顾卿遥忍不住莞尔：“妈妈。”
    念宛如笑笑，一边给顾卿遥舀出一口粥吹温，一边道：“刚刚回家和慕寒遇到了。”
    “恩？”顾卿遥一怔。
    “这粥的食谱还是慕寒给查的，我让梁叔看过了，的确是私房食谱，挺精心的，你尝尝看喜欢不喜欢。”念宛如笑着说道。

 第218章 黎少就这样看不起我？

    “你那么担心做什么？老毛病了，一着急上火，就容易嗓子有点血腥味，不是咳血，你以为看宫斗剧呢？”念宛如笑着说道。
    顾卿遥却摇了摇头，觉得嗓子都在发紧。
    她没有办法告诉念宛如，前世到了最后，念宛如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偶尔也会觉得怠倦。
    那时候她根本就没多想，可是现在想起来，自己前世死去的时候，念宛如才多大？
    不过就是四十五六的年纪，按理说完全不该是这样的身体状态。
    念宛如……苍老地太快了。
    如果没有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顾卿遥还可以将这些归总于是念宛如太过操劳，又知道了顾彦之的外遇被刺激到了，可是现在，她忽然想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结论。
    “妈妈你应该知道，凌筱蔓一直想对你取而代之。”顾卿遥笃定道。
    念宛如微微怔忪，却还是点了点头。
    “那么妈妈就该明白，以凌筱蔓的手段，她甚至不惜打掉自己的孩子来博取爸爸的好感，没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顾卿遥正色道：“如果凌筱蔓真的想要入主顾家的话，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你我，妈妈，你必须要好好保重你自己的身体，去做个全身体检吧，不要告诉爸爸，就在这家医院做。”
    念宛如迟疑片刻，道：“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人到了年纪，哪里有没点小毛病的……”
    “妈妈。”顾卿遥的眼神无比坚决。
    念宛如叹了口气，道：“你爸爸最近盯着我盯着的也紧，他可能已经多少有点感觉了，我们念家现在防着他，我试试看吧，如果能预约到医生的话……”
    “如果念女士需要的话，我随时可以帮念女士预约，保证隐私。”不知何时进来的黎霂言开口道。
    念宛如神色微微一僵：“不好麻烦黎先生。”
    “念女士，我是为了卿遥。”黎霂言的语气很是稀松平常。
    他做什么，都是为了顾卿遥。
    只要是顾卿遥想要的，黎霂言都会尽力做到。
    念宛如看过去，就见顾卿遥的目光已经落在了黎霂言身上，眼底仿佛都含着笑。
    念宛如轻叹了口气，道：“谢谢黎先生，那麻烦您了。”
    “念女士不必客气。”黎霂言这才笑了笑应了。
    ……
    住院的日子其实也不算难熬，因为被黎霂言盯着，这次顾卿遥在医院倒是完完整整地住了七天，方才被允许出院。
    出院的时候顾卿遥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看着她恢复活力蹦蹦跳跳的样子，黎霂言跟在后面忍不住地笑：“这么开心？”
    “我觉得自己都要被闷死了。”顾卿遥小声道。
    黎霂言笑了一声，道：“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
    “秘密。”
    顾卿遥眨眨眼，倒是也不问，只乖乖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很快，顾卿遥就知道黎霂言要带她去哪里了。
    是黎霂言的家。
    顾卿遥曾经来过一次，只是那时候黎霂言的家里还是性冷淡风格，整个墙壁和装修都是黑白色调，冷清的很。
    而这一次，顾卿遥几乎惊呆了。
    里面是绝对的仿欧式设计，看起来富丽堂皇，却又不会过分奢华，无处不显示出主人不同的品味。
    客厅的高脚吧台衬着淡淡的柔光，让人心旷神怡。
    走上转角楼梯，黎霂言打开了主卧室的门，主卧室点着淡淡的烛灯，看起来气氛暧昧得很，黎霂言伸手勾住顾卿遥的腰，俯身想要送上一个温存的吻……
    下一秒，屋里却响起一声嘤咛，情至深处的两人同时僵在了原地，黎霂言黑着脸打开灯——

 第219章 她愿意沉溺其中

    “我看着不舒服。”黎霂言冷冷道。
    他没有给出多一个字的解释，只是伸手将顾卿遥揽住，径自下楼了。
    屋里面传来于菡岚近乎崩溃的哭声，黎霂言也好，顾卿遥也罢，他们都很少看到这样的于菡岚。
    于菡岚始终是大家闺秀，从未有过这样失控的时候。
    然而黎霂言根本没有理会，他只是带着顾卿遥下了楼，在吧台前坐下了，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顾卿遥忍不住笑了出来。
    黎霂言无奈地看过去：“你还笑。”
    “我很高兴。”顾卿遥认真道。
    黎霂言微微一怔。
    在他这种完美主义者看来，今天简直是被于菡岚彻底毁了。
    于菡岚的出现就是个错误，更何况她是在床上出现的，怎么顾卿遥还能表现地如此平静？
    “我真的很高兴。”顾卿遥笑着靠过去，小声道：“是惊喜。”
    她看到了黎霂言的态度，在对待自己的时候那样的温和，仿佛可以无条件地向后退让自己的底线，在自己的面前，黎霂言永远是宽厚而温柔的，而在其他人面前，他从来都是面如寒霜。
    自己是不一样的。
    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黎霂言忍不住莞尔，微微俯身，在顾卿遥的额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她们怎么配和你一样？”
    于菡岚下楼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她沉默片刻，却还是忍住了，一言未发，只是下唇上的齿痕那么明显，顾卿遥看了一眼，知道她实在是太不甘心。
    于菡岚这样的女孩子，想必从未在任何事情上这样碰过壁吧。
    那间卧室瞬间变得空空如也，于家的人来了，倒是也不含糊，将东西该丢的丢，该撤出去的撤出去，自始至终，于菡岚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她性感的长裙在这里显得不伦不类，总有工人忍不住回头去瞧她几眼，初夏的晚风很凉，于菡岚的背脊却挺得很直，像是最后的倔强。
    顾卿遥在屋里面看了一会儿，这才蹭回黎霂言的身旁，笑吟吟开口：“黎先生，今晚我是不是没有地方住了啊？”
    黎霂言的眼神晦暗不明，轻笑一声道：“这是别墅。”
    顾卿遥挑挑眉。
    “你和我说没有地方住了，”黎霂言微微一笑，靠近了顾卿遥，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顾卿遥几乎能够看清楚黎霂言喉结的滚动起伏，没来由地，这个姿势让她觉得脸红心跳地厉害，他单手撑在沙发上，几乎将她困在沙发的一隅，哑声开口：“卿遥，你是在怀疑我的别墅，还是在怀疑我？”
    顾卿遥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然后被逼得更加缩成一团。
    她能够感觉得到黎霂言的欲望，顾卿遥小声开口：“我不怀疑你。”
    黎霂言忍不住莞尔，伸手将面前的小女人抱了起来。
    “诶……”
    “别乱动。”黎霂言的声线有点显而易见的狼狈：“抱你上楼休息，有很多间客房。”
    “所以你原本的打算……”
    “顾卿遥。”
    顾卿遥的姿势像是被抱在黎霂言怀里的鸵鸟，她看不到黎霂言的表情，却能够感觉得到黎霂言的咬牙切齿。
    “我喜欢你。”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小声开口。
    黎霂言的呼吸都跟着粗重了几分。
    软玉温香在怀，黎霂言从未自诩过柳下惠，然而此时，他只能沉默良久，克制地吻上顾卿遥的唇：“你还太小……”
    “我十八岁了。”
    “所以……”黎霂言的语气带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微颤：“你这算是答应了？”
    “答应什么，我只是陈述客观事实。”顾卿遥十分理直气壮。
    黎霂言哭笑不得，将顾卿遥放在软软的床上，这才单手撑着压下去，在顾卿遥的唇上惩罚似的一吻。

 第220章 爸爸也是迫不得已

    黎霂言微微蹙眉，道：“我找了这个人一整天，然而他显然已经被其他人先发现了。”
    顾卿遥颔首：“有人想要他的命。”
    “也可能是为了避免他说出不该说的话。”黎霂言轻叹了口气。
    顾卿遥将被子拉起，颇为担忧地看过去：“之前你身上就有很多流言蜚语，这次他们如果再怀疑下去，白警官是不是又会介入了？”
    “对，而且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次白警官再来找你，很可能会认为你说的话都是在庇护我。”黎霂言的语气带着无奈。
    顾卿遥摇摇头笑了：“没关系，我不在乎这些。”
    “白警官是个很好的人，只是在很多地方太过执拗。”黎霂言说着，将一份资料递过去：“你看一下，这是那个送餐员的电话通信记录。”
    “这个已经成为空号的号码……找到归属地了吗？”
    “没有，是用一个和这件事无关的人的身份证注册的，那个人说自己曾经丢失过身份证，很可能就是按个时候被人申请了电话卡。”黎霂言蹙眉道。
    “所以线索在这里就是断了……”顾卿遥低声道。
    黎霂言虽然无奈，却也只能点了头：“接下来的事情警方会继续调查，很显然，这次是有人恶意为之。”
    “而现在外面的人认为，知道小姐喜欢喝这个的人是黎少你，所以黎少……现在您很可能是第一嫌疑人。”萧泽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黎霂言淡漠地笑了一声：“如果有证据证实，想必真凶也会很快落网，其他的事情就不必担忧了。”
    顾卿遥说不出自己的心情，黎霂言似乎真的很少在意什么，除了自己的感受。
    只要自己信他，黎霂言好像就再也没有在任何事情上费过心思。
    顾卿遥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拿过来看了一眼，就蹙起眉头。
    顾彦之。
    “爸爸。”
    “你在哪里？你什么时候养成了夜不归宿都不和家里说一声的习惯？”顾彦之的声音很是焦灼：“你不会又和黎霂言在一起吧？”
    “我的确是在黎先生这里。”顾卿遥轻声道。
    “那正好。”顾彦之蹙紧眉头，道：“你让黎霂言下来，给我开门。”
    顾卿遥一怔，只好神色复杂地挂断了电话，看向黎霂言：“我父亲来了，就在楼下外面。”
    黎霂言微微蹙眉，点头应了，让人给顾彦之开门。
    开门的瞬间，显然有记者眼尖，看到了里面的顾卿遥，有人隔着重重距离举着话筒喊道——
    “顾小姐，您真的没有听说吗？这一切很可能都是黎先生做的，黎先生对顾氏的财产有动机，所以才利用食物相克的原理试图坑害顾小姐，顾小姐为什么这样信任黎先生？”
    “顾小姐，您对这件事怎么看？”
    “顾小姐，您认为这件事是黎先生下的手吗！”
    “这件事自然会有警察来定，更何况，我是卿遥的父亲，我一直不主张卿遥和黎先生在一起，现在果然发生了这种事，我的女儿我自然会保护，各位请回吧。”顾彦之站在门口，沉声开口。
    很显然，镜头尽数给了顾彦之。
    顾彦之转过身，满意地笑笑，知道第二天这件事定然会登上商业头条。
    黎霂言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顾彦之走了进来。
    顾彦之的脸色相当难看：“我听说了，那东西是因为小遥爱喝，而且这句话，小遥只和黎先生说过，黎霂言，我真的没有想过你是这种人，你居然连小遥都不放过！你和顾家有什么仇怨，啊？我们顾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就因为小遥喜欢你……你现在还在骗着小遥！小遥，你过来！你喜欢旁人你爸爸我管不着，但是黎霂言这肯定不行，这人根本就靠不住，你还喜欢他做什么？他想害你！”

 第221章 你的酒量还好吗？

    果然不过一会儿，顾彦之再回来的时候，脸色沉凝得厉害，他看了顾卿遥一眼，淡淡道：“你跟我回家去，反正今晚肯定不能留在这里。”
    “现在外面还有记者。”黎霂言蹙眉道。
    顾彦之沉声开口：“那又如何？你是她的小叔叔，人尽皆知！你若是心里没鬼，就不该怕旁人的流言蜚语！”
    顾卿遥听出顾彦之的弦外之音，微微垂眸道：“我和黎先生认识时，就从来都没有将黎先生当做我的小叔叔看待过，至于现在也一样，我们是情侣，这没什么让人难堪的。”
    顾彦之简直气得胸口疼：“你懂什么？你跟我走！”
    “我今天不回去了。”顾卿遥向后退了半步，神色很是执拗。
    顾彦之的手气得发颤，良久方才道：“好，你不回去，你最好这辈子都别回来，你看到时候你没有利用价值了，你的黎先生还要不要你！”
    顾彦之在盛怒之下拂袖而去，顾卿遥始终没动，只是站在吧台前，眼神有点空茫，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黎霂言轻叹了口气，伸手捋过顾卿遥的发丝：“好好休息一下吧，今天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我其实一直都不懂，我和父亲之间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的。”顾卿遥苦笑一声，在旁边摸了一瓶酒，小心地抬眼看向黎霂言：“这个我能喝吗？”
    想起顾卿遥的酒量，黎霂言下意识就想拒绝，可是他到底还是禁不住顾卿遥软软的眼神，鬼使神差地点了头，想了想又道：“等一下。”
    黎霂言让人榨了蜜桃汁来，在调酒台摆好了器具，熟练地加好冰块，这才将酒瓶打开，与蜜桃汁同时注入，顾卿遥不眨眼地看着，黎霂言的动作优雅而好看，顾卿遥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翻飞，摇晃着杯中的液体。
    过了一会儿，黎霂言方才将调酒倒了出来，在上面插了薄荷叶，这才递过来，微微一笑：“尝尝看。”
    “好喝！”顾卿遥小口抿了一口，立刻眼睛都跟着亮了。
    黎霂言最喜欢这时候的模样，仿佛眼底都盛满了光。
    他忍不住莞尔，俯身过去吻去顾卿遥唇角的酒痕，点头道：“的确不错。”
    顾卿遥后知后觉地红了脸，黎霂言注意到时，就见顾卿遥一口接着一口地将一杯酒尽数饮尽了。
    “还能再喝一杯吗？”顾卿遥非常认真地询问道，显然是食髓知味。
    黎霂言忍俊不禁：“你的酒量可以吗？”
    顾卿遥立刻点头：“甜甜的很好喝。”
    “这是烈酒，虽然经过了调制，可是酒精浓度依然不低。”黎霂言提醒道。
    “没事。”顾卿遥笑吟吟地应。
    黎霂言无奈，只好帮顾卿遥又调了一杯。
    顾卿遥显然添了三分醉意，眼底都带着星星点点的光，像是懵懵懂懂的模样。
    她托着下巴看向黎霂言的背影，认真道：“黎先生，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黎霂言的动作微微顿住，他开始怀疑眼前的小姑娘是不是已经醉了。
    “我觉得我没什么好的，那么多千金大小姐，都在无忧无虑的环境中长大，可我不是，十八岁以后我的世界天翻地覆，曾经我认为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一件件找上门来，最可笑的是……有的时候我甚至在怀疑，我的父亲曾经对我的好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人对自己的家人又是怎么样才能瞒住这么多年……”顾卿遥喃喃道：“我其实还记得很多事，记得小时候父亲不舍得让我在地上走，每天都将我抱在怀里，可是现在想来，那时候他已经有了慕寒了。”
    黎霂言停住了手中的动作，伸手摸了摸顾卿遥的头：“你从小在顾彦之身边长大，得到更多的宠爱也是正常，可是……”
    黎霂言沉默半晌，这才说了下去：“或许在你父亲的心中，他就是需要一个儿子，而慕寒满足了这一切。”
    “所以慕寒也会夺走我的一切。”顾卿遥抬眼看过来。
    黎霂言微微抿紧唇，他的薄唇几乎抿成一线，良久方才点点头。
    现在重男轻女的人已经不多了，可是顾彦之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第222章 我带你去精神科做个鉴定

    顾卿遥醒来的时候，就见自己躺在客房里。
    刚刚装修好的屋子，带着一点点木头的味道，因为少了不少生活的小物件，所以显得尤为空荡。
    顾卿遥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天花板，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心说可别吧……
    自己怎么一点昨晚的事情都记不得了？
    衣服还好好地穿在身上，显然昨天本该发生的事情也并未发生，顾卿遥慢吞吞地走了出去，却只在大厅里面看到了萧泽一个人。
    “黎先生呢？”顾卿遥甚至有点怀疑，昨晚的一切恍如一梦。
    “小姐您醒了！”萧泽笑笑迎上来：“黎少有事去公司了。”
    “是吗？”顾卿遥没多想，看了一眼挂钟上面赤裸裸的十一点，顿时更头疼了。
    “小姐头还疼吗？昨晚黎少出门前让我熬了醒酒汤，我给小姐喂了半碗多。”萧泽说着。
    顾卿遥又发了一会儿呆，道：“黎先生昨晚就出门了？”
    “对，公司的事情好像是挺紧急的。”萧泽一边给顾卿遥准备早餐，一边说道：“不过小姐，黎少出门前将事情都给小姐按拍好了，现在急着也都撤出去了。”
    “恩。”顾卿遥点头：“那我一会儿也去公司了。”
    然而顾卿遥一到公司，就微微怔住了。
    凌筱蔓就在一楼等着，见到顾卿遥就匆匆地走了过来：“顾小姐。”
    “怎么？”
    “我想来你们公司见个人，但是前台不让我进去，我……”凌筱蔓的语气满是惶急。
    顾卿遥淡淡道：“那你应该和前台说，而且现在是工作时间，你已经不是顾氏的人了，委实没有让你进入的理由。”
    “可是我想见到的人，你应该也知道是谁。”凌筱蔓咬紧牙关。
    顾卿遥蹙眉看过去：“凌女士，我没有心思和你打太极，如果你认为你必须要见到那个人，那么你应该预约。”
    “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不知道吗？！我已经给慕寒打电话了，慕寒就是为了你回国的。”凌筱蔓猛地抬高声音。
    已经快午休时间了，人们陆陆续续往外走，听到凌筱蔓的话，有人甚至惊骇地停住了脚步，心说这说的是慕寒和顾卿遥吧……
    慕寒不是顾彦之表叔家的孩子吗？乖乖，自己这是听到了什么……
    凌筱蔓的脸色极为难看：“顾卿遥，你真是一点名声脸面都不要了吗？先是你的小叔叔黎霂言，然后是你的远亲慕寒，你是不是心理有什么问题，才喜欢在自己的家人身上找存在感？”
    谁也不知道慕寒是什么时候下来的，慕寒的声音响起时，凌筱蔓的身体猛地一僵：“你是什么人？是谁让你来这里搬弄是非的？”
    慕寒的声线极冷，他将顾卿遥半掩在身后，是绝对的回护姿势。
    而他看向凌筱蔓的眼神那么冷，冷得刺骨。
    凌筱蔓嘴唇翕合，良久方才哑声道：“我是谁，你都不愿意承认了吗……”
    “你觉得你能被承认吗？”慕寒沉声问道。
    凌筱蔓浑身一颤，苦笑道：“对，对……我是什么都不算，我也不能被承认，是我自作多情了，可是电话里你是怎么对我说的？啊？你那是真心话？”
    “我有女朋友的，”慕寒看了凌筱蔓一会儿，指向不远处的慕听岚：“我的女朋友，是顾氏的特助，就是凌女士您原本的位置。凌女士，我知道你在失去了自己原本的工作后，始终耿耿于怀不愿放手，可是这样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往后就请凌女士不要轻易出现在顾氏了，如果你对顾氏有一丁点旧情，相信你心底也明白，你已经不适合出现在这里了。”
    慕寒说完，伸手揽住走过来的慕听岚的腰，浅笑道：“出去吃午餐吧？”
    “好。”慕听岚似乎是怔了怔，笑着应下了。
    他们之间明显的年龄差让凌筱蔓气得嘴唇都在发颤，可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颓然地向后退了半步。
    慕寒看向顾卿遥，眼神满是歉意：“抱歉顾小姐，凌女士似乎是有点臆想症，我……”

 第223章 你这是在含沙射影！

    凌筱蔓没有做声，只是低眉顺眼地跟着顾彦之出去了。
    良久，顾卿遥方才淡淡笑了笑，看向身旁的慕寒。
    慕寒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几分喜怒：“顾小姐，那我们就先去吃饭了，顾小姐要一起吗？”
    他的唇角很快淡出三分笑意，显然也是对表情管理炉火纯青了。
    这才短短多长时间，曾经那个不经世事的少年仿佛就被时间湮灭了，取而代之的是现在世事练达的慕寒。
    顾卿遥含笑道：“不必了，我刚用了餐过来。”
    下午的时候，顾卿遥将王同伟叫了过来。
    不同于前段时间的不满，现在的王同伟简直对慕寒赞不绝口——
    “慕寒是真的肯学，最开始我们还担心慕寒不过是顶着这么个名头，万一做不成实事，那真是把我们宣传部坑了，可是现在看，慕寒在我们宣传部已经可以顶个成手用了，顾小姐，您是不知道，慕寒本来就有摄影基础，很多时候排版设计都做得特别好看，而且很擅长利用一些国外的新思想，将我们的宣传思路都给打通了，确实是挺厉害的。”王同伟叹了口气道：“只是可惜了，听顾总那意思，之后就要将慕寒派到其他部门去轮岗，其实也奇怪，慕先生的专业在我们部门不是刚刚好吗？这样来回调整，对个人发展也不好吧？”
    顾卿遥听着，神色愈发沉凝。
    慕寒要轮岗，这在这个时代其实是很先进的，是后来才流行起来的管理培训生的路线，让人在公司的不同岗位之间轮换，对每个部门的业务都进行精通式熟悉，为将来加入公司管理做好充分的准备。
    而现在……顾彦之显然就是想让慕寒如此。
    顾卿遥微微垂眸，就见王同伟将一封邀请函递了过来：“对了小姐，这是之前慕寒先生提出的，顾总已经批下来了。”
    “这是……”
    “我们洋房第三期的发布会，这次说是要做得大一点，请了歌手过来，到时候要办得风风光光的，最近房地产不是不景气吗？顾总的意思是，做就要做有钱人的生意，现在海景洋房的生意还是要做大才行，要显出大地产商的气魄。”王同伟说道。
    顾卿遥的脸色却是相当难看：“这次的预算是多少？”
    “舞台布景什么都算进去吗？”王同伟问。
    顾卿遥点头。
    “包括请人的钱，算下来差不多五百万。”王同伟低声道：“其实已经压缩成本了，按照原本的计划，可能要请现在的流量小生过来的。”
    顾卿遥简直不明白顾彦之在想什么！
    无论怎么看，这都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尤其不适合现在。
    顾卿遥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时，慕听岚无措地站起身，蹙眉道：“顾小姐，您现在不适合进去。”
    “怎么了？”顾卿遥蹙眉开口。
    “顾先生在里面谈事情，特别叮嘱了如果没有重要的事，现在就不接待任何人了。”
    “我并不需要接待，想来里面的人也是公司内部人员吧？毕竟如果是外公司的人过来，定然是要去会议室的。”顾卿遥伸手推开门。
    下一秒，她的动作微微僵住。
    慕寒正坐在顾彦之的身旁，似乎是凑在一起看着电脑。
    顾彦之的脸上是轻松的笑意，不知道在对慕寒讲解着什么，慕寒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显然让顾彦之心情不错，甚至笑了几声。
    顾卿遥推门而如的瞬间，就像是摁下了一个暂停键，里面的一切全都停住了。

 第224章 简直是对比鲜明

    对顾卿遥作保证，顾彦之觉得心底不舒服。
    可是倘若不说，顾卿遥又镇日在这里找麻烦。
    顾彦之想起凌筱蔓今天说过的话，没来由地又出了一会儿神。
    “凌筱蔓日后不会再成为我们的麻烦了，”顾彦之沉声道：“她这次被我带去精神科看了一下，说是精神太过焦虑引起的思维混乱，现在已经在住院了，过些日子好了再出来，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
    “是吗？”顾卿遥垂眸应了，道：“不过我有一件事觉得很奇怪，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凌筱蔓对我问起慕先生的事情，凌筱蔓似乎认为，慕先生回国没有告诉她，是一件很奇怪的事，难道慕先生也和凌女士有过联系吗？”
    慕寒没说话，倒是顾彦之极为快速地否认了：“你胡说什么呢，慕寒从小就在国外长大，哪里有机会认识凌筱蔓？”
    “也是。”顾卿遥笑笑，显得很是轻松：“估计是凌筱蔓记错了。”
    “肯定是，还有，今晚你和宛如一起去你爷爷那里一趟，你奶奶忌日到了，你总该过去陪你爷爷说说话。”顾彦之沉声道。
    顾卿遥微不可察地蹙蹙眉，还是点头应下了。
    孰料顾彦之话锋一转，却是看向了旁边的慕寒：“晚上你也跟我一起过去一趟。”
    慕寒似乎是怔住了：“我？”
    “对，听说顾氏里面进了人，老爷子要看看。”顾彦之轻描淡写地说着。
    顾卿遥简直要笑出声了。
    顾远山可不是要看看吗？
    这是他的孙子，他怎么可能不想看看？
    顾彦之其实还记得顾卿遥之前说过的话，顾卿遥说过，自己是不会容许慕寒出现在任何家庭场合的，可是这一次，他提心吊胆地说了出来，却没想到顾卿遥就像是根本不在意似的，什么话都没说。
    顾彦之发现自己松了口气的时候，心底也有点不舒服。
    自己现在竟然需要看顾卿遥的脸色了……
    然而到了晚上，念宛如倒是没去成。
    她最近总觉得自己胸闷气短的，预约的体检日期还没到，索性就在家休养了，顾卿遥一下楼，却是看到黎霂言的车就稳稳停在楼下。
    她的眼神微微亮了，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黎霂言车还没停稳，就看到小姑娘急匆匆地朝着自己来了，简直是一路小跑，他无奈地弯起唇角，还没下车，就见顾卿遥十分不见外地已经拉开车门上来了。
    “你怎么来了？”顾卿遥的心情简直是瞬间阴转晴。
    “晚上不是要去顾远山家里吗？”黎霂言淡淡笑道，摸了摸顾卿遥的头。
    “对啊……你也要一起？”顾卿遥笑了。
    “恩，去看看。”黎霂言说着，目光却是凝结在不远处的顾彦之和慕寒身上，两人有说有笑地从公司里面走出来，路过的员工都对两人客客气气地打招呼。
    “他们一直都是这种状态？”黎霂言蹙眉问道。
    顾卿遥淡淡笑了，似是没怎么放在心上：“一直都是。”
    “是么……”黎霂言面色微冷，淡淡道：“最近我会让慕寒被迫回美国一趟。”
    顾卿遥一怔：“怎么？”
    “凌依依失踪了，作为最后同居人，慕寒和凌依依没有法律意义上的亲属关系，定然是要回去配合调查的。”黎霂言淡淡笑了：“慕寒在法律上有这个义务，如果他拒绝的话，可能会沾染嫌疑，换言之，将来他想要再次入境美国就是难上加难了。这件事顾彦之也阻止不了。”
    顾卿遥神色复杂，沉默片刻方才点点头：“好。”
    她的手机响了起来，顾卿遥看了一眼，下意识看向黎霂言。
    “怎么？”
    “是白秋城的短信。”顾卿遥说道。
    “白秋城……”黎霂言玩味地念着白警官的名字。
    顾卿遥听出其中淡淡的醋意，忍不住笑了：“他和我说，让我小心你一点，他查到了……”
    顾卿遥的目光微微一凝。

 第225章 我也想陪你一起

    而这一夜，显然就是慕寒的主场。
    顾远山几乎所有的问题都是针对慕寒而来，甚至兴致勃勃地过问了在国外的生活。
    顾卿遥甚至听到了顾远山的朗声大笑，这是从她小时候起，就从未在顾远山的脸上见过的表情。
    然而顾卿遥忽然发现，其实心底已经没什么波动了，好像是失望积攒地太多了，就不会再奢望从顾家获得什么亲情了。
    顾彦之似乎是有点迟疑，却还是蹙蹙眉咳嗽一声道：“其实小遥在公司做得也不错，毕竟小遥是喜欢金融，在公司这几次决断都挺好的，只是和慕寒相比，虽然年纪大了两岁，还是有点爱冲动，不够谦逊。”
    慕寒微微垂眸，道：“我还有很多要向顾小姐学习的地方，在公司顾小姐也是声名远扬，很多人都说顾小姐深得顾先生的真传。”
    “不敢当。”顾卿遥的笑容很淡，仿佛瞬间就要消散在这凉薄的空气里。
    一时之间，气氛有点凝滞。
    好在，顾远山根本就没有接这个话茬，径自道：“不过慕寒，你将来想要怎么办，想好了吗？还回美国去吗？还是说，就要在华夏国，甚至是在顾氏继续发展了？”
    慕寒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之前的确是想过这个问题，当时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被顾先生这样提拔培养，我真的很感激顾先生给我这个机会，可是……我还是希望我能够回到美国的项目上去，如果有一天顾氏发展到美国，我可以去美国项目，这也是我的专长，毕竟我在那边长大，对美国文化也很了解，国内的话，我和顾小姐也会起冲突。”
    他显得有点为难，顾远山却是笑着摆了摆手：“你想多了，卿遥毕竟是个女孩子，将来总有力不能及的时候，而且我们顾家和你想的不一样，顾氏不是家族企业，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倘若你能力强，那么你就该坐在这个位置上，董事会股东会也都会认可的。”
    这个问题太敏感了，所有人都沉默下来，顾彦之手中的茶盏甚至没直接放在桌上，尴尬地捧在手里。
    顾卿遥却是微微一笑开口了：“爷爷，我想请问一下，您对现在的顾氏了解多少？”
    顾远山微微蹙眉：“你想说什么？”
    “顾氏现在的发展方向，顾氏的董事会股东会的发展和沿革，甚至是现在顾氏在国内以什么市场为主流导向，这些事情爷爷从来都不曾了解过吧？顾氏现在是一个全新的顾氏，或许在二十年前，爷爷对顾氏的未来的确还有话语权，那么现在，我只能说我尊重爷爷的话语权，而不是爷爷有主导的能力。爷爷不觉得时过境迁，也有点力不从心吗？”
    顾卿遥的笑容很是平静而笃定，却是一板一眼，让人无从反驳。
    顾彦之几乎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些话，他从来都不敢对顾远山说，从来都不敢……
    顾卿遥怎么有勇气这样忤逆顾远山？
    顾远山没开口，良久，他方才淡淡笑了：“看来这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顾远山的目光静静定格在顾卿遥的脸上，轻笑一声：“黎霂言，这话是你对小遥说的吧？以前的顾卿遥，可不会对我说出这种话来。”
    黎霂言淡淡道：“顾老先生误会了，换做是我，断然不会说得如此温和。顾老先生放任顾氏不管二十年，倘若不是小遥在经济危机前力挽狂澜，现在的顾氏甚至很可能要求念氏接济方才能够渡过难关，这些事情顾老先生你全然不知。卿遥在公司这么久了，对公司做出了多少贡献，她是凭借着自己的实力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而从来没有依仗过自己的身份，换做是其他人，将公司从这样的深渊中拯救出来，要的只会更多，卿遥已经给顾氏留下很多脸面了，可是现在顾老先生你自己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顾老先生，早在二十年前，你已经主动出局了，那么现在你并没有做裁判的权力，你和顾氏早就没有任何关联了，就不必在这个时候出来说这些了。”
    顾卿遥微微攥紧拳头，她知道顾远山有所偏颇，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他竟然会在这种场合就这样直截了当地提出来——
    他要将顾氏交给慕寒。
    慕寒算是什么？他现在甚至连顾家的门都不敢大张旗鼓地进！
    顾卿遥根本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良久，顾远山方才冷冷道：“彦之，两个孩子的话，你都听清了吧，任人唯贤，这是公司长久之道，你自己看着办吧，今天是家宴，我也不想说太多，你……”

 第226章 我们三个才是一家人

    黎霂言很是自然地跟了上去，顾彦之在后面站了一会儿，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根本就想不通，按理说这种事定然是要先和自己联系的，可是现在，就连念宛如的事情自己都要从顾卿遥的口中听到了。
    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顾彦之一点都想不通。
    念宛如已经被送到了荣总医院，顾卿遥到时，医生正神色严肃地忙里忙外，很快，一个护士从里面跟了出来：“是顾小姐和顾先生吧？夫人没有生命危险，只是……”
    “只是……”顾卿遥哑声地跟着应。
    “只是现在看来，是中毒症状。”护士低声道。
    顾卿遥顿时觉得如遭雷击。
    她从未想过有人会对念宛如下手，怎么会？！
    前世到了最后，念宛如不是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吗？现在怎么可能有人惦记上了念宛如？
    “那现在要怎么办？”顾彦之蹙眉问道。
    “暂时只能接受检查，对症下药，顾先生不用担心，我们这边也会尽力，只是刚刚刘大夫的意思是希望顾先生有个准备。”小护士的脸色有点为难。
    顾彦之吸了口气：“你说。”
    “是这样的，看起来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夫人可有一直服什么药？”护士问道。
    顾彦之蹙紧眉头，什么话都没说。
    倒是顾卿遥苍白着脸开口了：“有一种避孕药。”
    “是短效避孕药吗？希望顾小姐尽快将药物拿过来，我们会进行分析判断。”护士说着。
    “好。”顾卿遥点头。
    “我让人去取过来。”顾彦之立刻抬手去拿手机。
    顾卿遥却将人拦住了：“爸爸别担心，我已经让人去了，一会儿就送过来。”
    顾彦之本来也没多想，可是回想一下顾卿遥最近的做法，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你是怀疑我会动手脚，是吗？换句话说，你甚至可能认为之所以会出这个问题，就是因为我，”顾彦之苦笑一声：“小遥，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连我都不肯信了？”
    顾卿遥微微垂眸，道：“父亲误会了，我从未不相信父亲。”
    “那你何必如此！”顾彦之叹了口气，道：“算了，现在我也看出来了，你在家里外面都不肯听从我的，小遥，你是我的女儿，宛如是你的妈妈更是我的爱人，你觉得我会害你们吗？”
    “顾先生，现在不是家里面吵架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更应该做的事情是将始作俑者找到，而不是在这里针对小遥。”黎霂言沉声开口。
    顾彦之憋闷地吸了口气，道：“我只是想要对你说，小遥，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但是我们三个人才是一个家，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忘了。我害谁也不可能害你们两个！”
    很快，萧泽将家里剩下的短效避孕药拿来了，顾卿遥立刻送给了里面的检验科，自始至终，顾彦之都一言未发，只是静静地看着，脸色相当不好看。
    念宛如醒来却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她醒来看到顾彦之在身边，似乎是微微怔了怔，这才露出了一如既往的温婉笑容：“我以为你不会来的。”
    “你也觉得我对你不闻不问了？”顾彦之的语气不太好。
    念宛如也不知道顾彦之又无缘无故生什么气，只笑着道：“说什么呢，我是觉得你太忙了，我也不好总是耽搁你。”

 第227章 原来这就是他们的目的

    他在被逼迫着，像是在悬崖边上行走，一步一步。
    顾彦之觉得自己无论朝着哪个方向去，都是无比艰难。
    良久，他方才沉沉地叹了口气：“是，我只是希望这件事别闹大，说出去也难看。”
    “爸爸，妈妈被公司的前特助害成这样，爸爸还在考虑我们的脸面吗？”顾卿遥难以置信地问道：“倘若这件事我们真的置之不理，那父亲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颜面扫地！父亲忘了这些年母亲和父亲一起走过的路了吗？你们可是传说中模范情侣啊……”
    顾彦之就觉得胸口堵得厉害。
    顾卿遥和黎霂言一左一右，你一言我一语，偏偏哪一句听起来都是万分周全，简直就是不给人活路。
    “你懂什么……”顾彦之蹙眉，转头看向念宛如，低声道：“宛如，你劝劝孩子，这孩子就钻牛角尖，你看这件事要是能藏着，是不是别放在人们面前好？若是当真传了出去，明明没有的事情，都被人拿来说成有的了，我脸上也没光啊。宛如你信我，这件事如果真的是凌筱蔓做的，我保证让她给你一个说法。”
    他苦口婆心地开了口，就等着念宛如点头呢！
    这么多年，只要自己开了口的事情，念宛如什么事情不都答应了吗？
    他满怀期待地看向念宛如，就等着念宛如说上顾卿遥两句，然而念宛如迟疑片刻，摇了摇头：“我不觉得。”
    “我觉得小遥说的是妥当的，凌筱蔓这段时间也是太过分了，彦之，我和你说过，她连我们家都敢来招惹，她大概是情绪不太稳定，与其有一天，她将所有事情都闹到人前，还不如现在就追究她的刑事责任，那么往后她也就没有能力继续在我们面前惹是生非了。”念宛如轻声说着，眼神温柔却坚定。
    有那么一瞬间，顾彦之觉得顾卿遥有些地方和念宛如真像啊。
    他曾经认为念宛如柔顺，现在看来，柔顺的不过是外表，而念宛如的内心依然是无比坚定而果决的。
    顾彦之第一次认真考虑念宛如的话，只是……
    顾彦之长叹了口气，道：“我不信这件事是凌筱蔓做的，你们查吧，想查什么就查什么。”
    “那如果真的是她呢？”顾卿遥忽然问道。
    顾彦之的拳头微微攥紧，沉默半晌道：“那就抓人，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草草了事。”
    顾卿遥终于笑了：“好，有爸爸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没来由地，顾彦之觉得很是烦躁。
    那种感觉卷土重来，顾卿遥在逼迫他，逼迫他朝着顾卿遥设定好的路线前行，只有这一条路，其他什么都没有。
    顾彦之的眉头蹙得死紧，良久方才淡淡道：“那是自然。”
    顾彦之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门，念宛如刚刚还紧绷的肩膀立刻松垮下来，顾卿遥立刻走了过去，念宛如神色复杂地看了黎霂言一眼，低声道：“多谢黎先生，黎先生这个时候还能跟着顾卿遥忙前忙后，也是辛苦黎先生了。”
    “不必，小遥的事情我自然会帮忙，念女士如果需要转院的话，也可以直接和我说，如果念女士觉得这家医院也可以的话，我明天起会请专家过来专门负责念女士的病情，这一点念女士不用担心。”黎霂言的语气很是平静，仿佛这不过都是举手之劳。
    他从来都不曾提过，为了顾卿遥的事情，他花费了多少人情，做出了多少努力。
    他只是陪在顾卿遥的身边，在需要泅渡的时候握紧了她的手，为她搭起一座桥。
    顾卿遥想了想，道：“这件事当时可能真的是凌筱蔓做了手脚，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当时的医生，说来妈妈吃这个药也有一段时日了吧？”
    “差不多两年了。”念宛如轻叹了口气：“说来也是奇怪，如果慕寒也真的是凌筱蔓的孩子，那么凌筱蔓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怎么会在这几年忽然就动了心思？”
    顾卿遥摇摇头，淡淡道：“她不是这几年忽然动了心思，凌筱蔓这个人从来都不曾安分过，她之所以同意将慕寒藏在国外，又或者说，之所以同意让凌依依主动放弃一切，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慕寒风光归来，她可以跟着一起敲开顾家的门。”
    念宛如浑身一凛：“那天我听你外公说，你让你外公拒绝了那个海岛的度假村项目，如果继续下去，那个项目一旦失利会将念家的资产全部掏空，是吗？”

 第228章 十岁那年空白的记忆

    黎霂言微微蹙眉：“慕寒从小在国外长大，根据我查到的资料来看，这些年凌筱蔓并不曾很关照慕寒的日常生活，大多数电话都是顾彦之打过去的，换言之……”
    “慕寒和凌筱蔓不会有太深厚的感情。”顾卿遥笃定道：“慕寒没有在凌筱蔓身边长大，凌筱蔓喜欢慕寒，无非是因为这是一个有力的筹码罢了，而现在这样不好控制的慕寒只会让凌筱蔓觉得陌生。”
    念宛如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忍不住莞尔。
    她曾经无比担忧这两个人没办法好好地走下去，也曾经担忧黎霂言的性格会成为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
    可是真正看过来，念宛如忽然意识到，其实他们两个人实在是太适合彼此了。
    顾卿遥在这里陪着念宛如，黎霂言出去打电话联络专家会诊的事情，很快，黎霂言就重又推开了房门。
    让顾卿遥意外的是，后面小心翼翼跟着进来的人却是慕寒。
    “顾小姐。”慕寒尴尬地笑了笑，显然是想起了之前在顾卿遥这里遭到的冷遇。
    “慕少，请进。”顾卿遥含笑道。
    慕寒立刻松了口气，一边往里走一边小声道：“顾小姐叫我名字就好了。”
    念宛如将手边的杯子放下，笑笑道：“慕寒来了。”
    “来看看夫人，夫人一切都好吧？”慕寒客客气气地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不无担忧地问道：“听说夫人是药物出了问题，查出来是谁做的了吗？”
    “还没有，不过嫌疑人差不多已经敲定了。”顾卿遥淡淡道。
    慕寒看了顾卿遥一眼，点头应下：“对，这件事必须不能姑息，实在是太过分了！”
    顾卿遥似乎是迟疑了一下，这才低声道：“慕寒，刚刚我和爸爸也说过了，这件事很可能和凌助理有关。”
    “凌助理？”慕寒的脸色变了变，道：“是凌筱蔓特助吗？”
    “没错。”顾卿遥点头：“凌特助对父亲一直抱有不该有的情绪和期待，这一点不知道慕少可否知情？”
    “这……”慕寒迟疑片刻，道：“我不知道。”
    顾卿遥的脸色显得忧心忡忡：“现在这件事万万不能让凌筱蔓知道，避免凌筱蔓听到消息以后做出准备，那样也会影响警方办案，慕少倘若在公司或者任何地方再见到凌助理，一定要记得回避。”
    慕寒显然有点坐不住了，却也只能僵着脸色点头：“好，我明白顾小姐的意思了。”
    “谢谢你来看望母亲。”顾卿遥笑着说道。
    她的笑容依然娇俏而可爱，可是慕寒的心情却是无比沉重，几乎迈不动步子了。
    直到慕寒走了出去，黎霂言方才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伸手揉了揉顾卿遥的头，道：“我已经让人密切关注慕寒的电话通话记录了。”
    “还有人也要跟好。”顾卿遥认真道。
    “当然。”黎霂言看着顾卿遥狡黠的笑容就心生愉快，忍不住笑道：“你想要知道慕寒和凌筱蔓之间的真实联系，这个方法实在是巧妙。”
    “毕竟直接问的话，谁也不会对我说真话。”顾卿遥淡淡道。
    黎霂言忽然有点心疼。
    顾卿遥的生活从不像是想象之中一样容易，她要面对的是自己的父亲，还有一个孕育了两个孩子的第三者，甚至很可能还有支持他们的做法的顾远山。
    然而直到第二天，慕寒那边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他依然平静地上班，平静地回家，仿佛这一切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也仿佛——

 第229章 他们或许是同一种人

    白秋城的目光在顾卿遥的脸上焦灼了一会儿，这才看向念宛如：“念女士，您好。”
    “白警官。”念宛如稍微撑起来一点，点头应了。
    “我是替肖队来问一下当时的情况的，念女士还记得自己当时的药物从何处拿到的吗？”白秋城拿出记事本。
    念宛如在这边取证，顾卿遥索性轻轻拉了一下黎霂言，就要走出去。
    白秋城像是这才看到两人的存在似的，微微蹙眉开口道：“顾小姐，请您留下来，您可以辅助念女士的记忆，至于黎先生，抱歉，我想您必须要离开这里，您与本案无关，请您在门外稍候。”
    顾卿遥蹙紧眉头，刚想开口，就见黎霂言已经起身了：“我一会儿过来陪你，想吃什么吗？我给你们带过来。”
    顾卿遥这才笑了：“想吃灌汤小笼包和酒糟小圆子。”
    黎霂言笑出声，摸了摸顾卿遥的头，动作无比亲昵：“一会儿给你带过来。”
    “好。”
    他们的动作落在白秋城的眼底，白秋城的神色晦暗不明。
    ……
    其实一共也没有太多的问题，不过是一些极为简单的当时情况的说明，念宛如说完了，白秋城这才看向顾卿遥。
    “顾小姐还记得什么吗？”
    顾卿遥摇头：“只是听爸爸说，这是之前公司的原员工说的，而那个离职的员工，想必白警官也知道，就是之前一直提起的凌助理。”
    白秋城记了几笔，这才点头将本子收了。
    顾卿遥见白秋城将录音笔也关了，方才淡淡笑了笑：“白警官，这个案子不该白警官负责，不是吗？”
    “我说了，我只是替代我的同事……”
    “每个人有明确的分工，白警官既然是负责重案缉毒，这样的简单刑事案件便不会归属于白警官。”顾卿遥含笑道：“白警官是为了黎先生而来。”
    白秋城的喉结微微滚动，忽然沉默了下来。他没有办法告诉顾卿遥，他不是为了黎霂言而来，至少这一次不是。
    他是为了顾卿遥。
    可是这一刻，看着顾卿遥笃定的眼神，白秋城没有开口，良久方才淡淡道：“这件事想必和黎先生没有直接联系，之后的案子我也不会继续插手，请顾小姐放心。”
    “白警官。”顾卿遥忽然叫住了白秋城。
    白秋城脚步一顿。
    “之前在杂志上看到了一篇文章，其中很多地方都含沙射影地讲到了黎先生，中间有一段是对一个匿名警察的采访，真是很巧，我觉得那位警察先生的语气和白警官如出一辙。”
    “是我。”白秋城淡淡应了。
    顾卿遥垂眸笑了笑：“果然如此。”
    “顾小姐，有些话或许你并不喜欢听到，可是我不吐不快，顾小姐还年轻，你的生活还有无限的可能，如果你不要执着于黎霂言，那么你的生活可以单纯而美好，可是如果你一定要执着于这个人，你可能会栽得很惨。明明面前就是康庄大道，顾小姐何苦执迷不悟？”白秋城的语气很是痛心疾首。
    他似乎一直都认定，身为缉毒警察的儿子，黎霂言却是走向了歧途。
    只有顾卿遥知道这不可能。
    黎骁还活着，没有人比黎霂言更痛恨毒品，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毒品给一个人，给一个家庭甚至是给国家会带来什么。
    谁用毒品获利，顾卿遥都相信，除了黎霂言。
    只有他绝无可能。
    “我不会。”顾卿遥微微垂眸，道：“我比白警官更加了解黎少。”
    “你还太单纯……你和黎霂言在一起就相当于一块白布掉进了大染缸，你……”白秋城显然是竭尽全力地想要劝说顾卿遥。
    而顾卿遥只是弯唇笑了：“白警官，你对我大概也是有点误会。”
    “我知道你现在很叛逆，我已经听顾先生说过了，你现在对顾先生也很有些意见，可是顾小姐，你可曾想过，这都是和黎少有关的，如果没有黎少对你进行洗脑，你根本就不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顾卿遥只觉得厌烦。
    和黎霂言在一起的时候，至少她可以很真实。
    她可以自然地告诉黎霂言凌筱蔓是个怎样的贱人，用了多么卑鄙无耻的手段，而顾彦之最近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第230章 简直是炸开了锅

    果然没过多久，顾卿遥就见识了黎霂言的谈判技巧。
    她看着黎霂言和门口的人说了一会儿，门口的人起初还死咬着不肯破格让黎霂言进去，过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松了口。
    顾卿遥就在单面玻璃外面看着，虽然听不到声音，可是她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黎霂言刚刚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甚至是微微闭着眼的，显然是很笃定没有人能够撬开他的嘴。
    然而黎霂言只是平静地笑了笑，说了两句话，那人就睁开了眼。
    顾卿遥目不转睛地看过去，就见黎霂言靠近了一些，双手撑在桌上，这是一个极为有压迫感的姿势，黎霂言淡淡说着，面前的包医生整个人就开始微微发颤。
    他像是极为恐惧，甚至下意识地双手抱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良久，包医生方才眼神涣散地点了点头，这一次，顾卿遥看清了他的口型：“我明白了。”
    很快，黎霂言走了出来，淡淡道：“都问出来了，你们可以进去确认一下。”
    “谢谢。”门口的陈警官眼底有说不出的钦佩。
    黎霂言只是笑了笑，道：“什么时候能抓人？”
    “逮捕令下来就可以了。”陈警官也显得有点义愤填膺。
    身为一个第三者，竟然到了要给原配下药害人的程度，实在是太过耸人听闻。
    当天下午，这个新闻让整个海城金融街都跟着惊了一跳，这甚至不是人们耳熟能详的金融界动荡，也不是家族内斗的纷争，而是彻彻底底的刑事案。
    顾氏的特助，一向是话题人物的凌筱蔓，因为给顾氏的总裁顾彦之妻子念宛如下慢性毒药被捕。
    凌筱蔓从公寓被带出来时，顾卿遥和黎霂言就坐在不远处的车里冷眼看着。
    凌筱蔓始终低着头，直到走了出来，方才四处开始张望。
    顾卿遥淡淡笑了：“大概是在找父亲。”
    “顾先生在忙什么？”黎霂言笑问道。
    “在忙发布会吧。”顾卿遥挑挑眉，神色淡然自若。
    这种事一旦出了，无论如何都要出来给个说法，至少也要讲明自己的立场。
    能让第三者做出这种事，很少有人相信顾彦之真的和凌筱蔓全无关联，而现在顾彦之是真的不想再和凌筱蔓沾上哪怕一丁点关系了。
    顾卿遥绘声绘色地学着：“父亲昨天说，凌筱蔓这个女人就是个祸害。”
    黎霂言被顾卿遥逗得直接笑出声。
    “凌筱蔓这次如果真的被定罪，将来就是有案底了。”黎霂言道。
    顾卿遥点头：“没错，到时候即使凌筱蔓还能出来，想必顾彦之也不可能再和她在一起了。”
    “你在直呼顾先生的名字。”黎霂言笑着提醒。
    “你很在意？”顾卿遥反问道。
    黎霂言轻笑一声，摸了摸顾卿遥的头：“在外面多加注意就好，毕竟你们还没有彻底撕破这层假面，在我面前无所谓。”
    顾卿遥看着黎霂言，眼眶有点酸酸的。
    好像自己无论做什么，在黎霂言的眼里都是对的。
    他永远护着她，无条件地护着她。
    “走吧。”顾卿遥轻声开口。
    黎霂言刚准备应，目光却微微凝住了——
    “你看那边。”
    顾卿遥看过去，就见不远处站着的人，不是慕寒又是谁？
    慕寒戴着一顶棒球帽，站在不远处，嘴唇紧紧抿着，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的手中拿着那个顾卿遥熟悉无比的单反，而镜头盖都没有拿下来，显然也是心不在焉得很了。
    顾卿遥蹙眉看了一会儿，这才道：“这件事慕寒一直没有和凌筱蔓联系吧？”

 第231章 这就是你想要的？

    顾彦之坐进车里，方才发现自己的眼圈红得厉害。
    他看了一眼旁边一言未发的顾卿遥，这才哑声笑了：“你现在满意了？这就是你想要的，是吗？”
    顾卿遥微微一怔，倒是笑了：“父亲这是怎么了？父亲在公司对慕寒的态度，定然会引起记者的注意，这一点我以为父亲已经想到了。”
    顾彦之冷声道：“你这叫什么话？我对慕寒的态度怎么了？卿遥，你是我的女儿，但是这并不代表公司就是我们顾家的一言堂。”
    顾卿遥浅浅笑开：“父亲是觉得慕寒很有潜力，是吗？”
    “是。”顾彦之点头。
    “可是父亲甚至没有正眼看过我，也没有将这些机会给过我，甚至在我主动上前时，父亲都将我推开了，”顾卿遥的眼底有淡淡的受伤：“父亲究竟为什么对慕寒这么好呢？”
    顾彦之的呼吸微妙地一窒。
    他沉默片刻，这才低声道：“你现在还小，或许还不明白，将来有人能帮你，对你也是件好事啊。”
    “爸爸是想让慕寒留在公司帮我的吗？”顾卿遥的眼神微微亮了。
    顾彦之有点迟疑。
    按理说，他不在意在这里短暂地骗骗顾卿遥，可是顾彦之想起之前凌依依的事情，再想想之前的凌筱蔓……
    顾卿遥似乎很擅长让自己表态，而这样的态度自己一旦表露出来，顾卿遥总有办法将事情变成板上钉钉，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想到这里，顾彦之轻咳一声，淡淡道：“也不是说一定将来就是留下来帮你吧，只是在公司里面有点亲信，对我们顾家也一定是好事。”
    “既然如此，刚刚慕寒的态度完全没错啊，我也觉得慕寒这样留在顾氏挺好的。”顾卿遥笑了笑，道：“爸爸，我们去接妈妈吧，妈妈今天该出院了。”
    顾彦之心底说不出多么梗得慌。
    他想下车去接慕寒，他讨厌看到慕寒被一群人围着，而自己无能为力的感觉。
    可是顾彦之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他只能蹙眉道：“好。”
    顾卿遥看着顾彦之，良久方才偏开头，微微地笑了。
    顾彦之心底的天平永远都不可能是朝向自己倾斜的，顾卿遥再明白不过，那么她更需要做到的，就是在这杆天平彻底失衡之前，将自己想要的尽数夺取到手中。
    总有一天，顾彦之会连表面的平静都无法维系，倘若真的到了那一天，再想要争取什么，很可能就需要一些非常手段了。
    至少现在……顾卿遥还不想如此。
    一路上并不算远，可是顾彦之还是沉默片刻开口了：“小遥，你今天怎么会来这里？”
    “哦，我来看看害我妈妈的人是不是被抓到了。”顾卿遥的语气很是稀松平常：“爸爸也是这样想的吧？”
    顾彦之有点尴尬。
    他其实不是为了这个来的，是担心凌筱蔓在众人说出什么话来，这才匆匆赶了过来，没想到最后看到的却是被记者围攻的慕寒。
    然而面对顾卿遥干净澄澈的眼神，顾彦之轻咳一声，道：“凌筱蔓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她被抓捕也是罪有应得，还好现在证据都齐全了。”
    “爸爸是这样想的，我就放心了。”顾卿遥笑了：“其实我都知道，妈妈一直都很担心爸爸会念旧情。”
    被逼到了这里，顾彦之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别瞎说，我和凌筱蔓哪里有什么旧情。”
    “我也觉得，所以我都劝妈妈了，爸爸肯定是希望凌筱蔓被严审的。”顾卿遥认真道。
    顾彦之心底挺不是滋味的，却也没说什么。
    他忍不住看了黎霂言好几眼，直觉告诉顾彦之，刚刚慕寒之所以被记者围上了，很可能就是这位的主意。
    可是犹豫再三，顾彦之终究还是没有直接问出口。
    最近事情委实是太多了，顾彦之不想节外生枝。

 第232章 我想帮你

    顾彦之这一声太大了，医院里不少人都忍不住侧目，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卿遥蹙紧眉头，三步并作两步上去，将顾彦之和念宛如隔开了，蹙眉开口：“爸爸这是怎么了？妈妈刚刚出院，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爸爸怎么能这样气妈妈？”
    “宛如，你真的是变了，”顾彦之咬紧牙关，沉声道：“那是我家里人的孩子，他现在爸爸妈妈都不能照顾他了，就在我们家借住一段时间，怎么了？给你添麻烦了吗？我让你照顾他了吗？啊？你连个孩子都容不下，人家孩子天天都惦记着你，还想着给你做菜，你连个十六岁的孩子都不如……”
    “爸爸！”顾卿遥扬高了声音。
    顾彦之愤愤然地闭上了嘴。
    良久，他方才淡淡道：“我说不行就不行，你不用多说了，这孩子必须要留在家里，你现在让他出去住了，我脸面往哪儿搁？”
    念宛如的脸色却是没有丝毫和缓的意思，只淡淡道：“他从前在国外，也从来没有人照顾他，是彦之你自己说的，他从小在国外长大，那我想，他应该也很习惯一个人的生活，我们的存在对他也是一种不适应，而对于我们而言，他影响了我们的正常生活，彦之，这个家是我们三个人的，不能是你的一言堂，我和小遥……”
    “所以这是你和小遥的意思？”顾彦之蹙眉问道。
    顾卿遥淡淡垂眸：“一个外人的存在，势必会对我们家造成影响，爸爸，这一点您不能否认。”
    “是，我带回来一个孩子，你们就容不下了。”顾彦之冷笑一声：“我看你们是家里外面不想让我好过，在公司小遥处处提反对意见，现在可好，在家里你们也矛盾不断，你们干脆将我也逼出去算了！”
    “顾先生……”
    他们一边走一边说着，全然没有注意到慕寒就站在前面。
    慕寒手里捧着一束花，神色有点说不出的尴尬。
    他一步步走近，良久方才低声说：“顾先生，念女士和顾小姐说的都对，我毕竟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我想我的确是给大家添麻烦了……”
    慕寒表现地越是小心翼翼，顾彦之就觉得心底越是难受。
    这是他的儿子，是他费尽心思地藏了十六年的儿子，而现在，即使是回到他们的家，他的儿子还要这样小心翼翼！
    那么这么多年，自己的苦心孤诣算什么？！
    顾彦之挥挥手，示意慕寒不用说了，他冷声开口道：“如果这个家我都不能做主了，那么我就和慕寒一起搬出去。”
    念宛如看向顾彦之，良久方才垂眸笑了。
    “是我不好，我不该提起这些的。”念宛如的眼神是说不出的绝望，她轻声道：“慕寒，这件事你没有做错，是我容不下你。”
    慕寒的嘴唇翕合良久，这才低声道：“我都明白，我的确是不该在这里长住，顾先生，其实我已经申请了公司的宿舍了，之后我就直接去公司的单身宿舍住吧。”
    顾彦之还想说什么，慕寒却已经说了下去：“顾先生，最近真的已经很麻烦顾先生和念女士了，我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不然我也于心不安。”
    顾彦之的手颓然地松开又握紧。
    良久，他方才冷冷道：“你们都称心如意了，多好，这次你们都称心如意了。”
    顾彦之甩手走在前面，脸色是说不出的颓然。
    慕寒追上来几步，直接走在了顾卿遥身边，良久方才小声开口：“顾小姐，我想找个时间和你聊聊，不知道顾小姐方便吗？”
    “好。”顾卿遥毫不犹豫地应了。
    果然一回到家，慕寒就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他第一次如此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顾卿遥的书房，唇角始终挂着笑意。
    等到顾卿遥端了红茶回来，慕寒正站在书架边看着里面的书。
    “顾小姐很喜欢金融方面的书。”
    “的确很喜欢。”顾卿遥含笑道。
    “所以顾小姐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为接手顾氏做准备了吗？”慕寒问道。

 第233章 凌筱蔓别无选择

    慕寒离开后，顾卿遥看着面前的协议，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她沉默良久，这才轻叹了口气，拨通了黎霂言的电话。
    电话许久都没有被人接通，顾卿遥蹙蹙眉，犹豫了一下，再次拨过去，电话却已经关机了。
    顾卿遥结结实实地怔住了。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倘若黎霂言要关机，定然也会提前和自己说上一声的，怎么会像是现在这样，明明知道自己在找他，却还将手机关闭了？
    心底的不解几乎涌上了顶峰，顾卿遥推开门，却见慕寒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看到顾卿遥就站住了：“顾小姐，我正要找你。”
    “怎么？”顾卿遥没什么心情理会他的去而复返。
    “刚刚传来的消息，说凌筱蔓在去看守所的路上想自杀，被拉住了。”慕寒低声道：“现在顾先生正往那边赶。”
    “怎么回事？”顾卿遥下意识去换衣服。
    慕寒将顾卿遥拉了一下，道：“听说是和黎先生有关。”
    顾卿遥的心底猛地一沉，她想起刚刚没有打通的电话，还有人们之前的猜测。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径自去换了衣服，淡淡道：“你要一起去吗？”
    “我……去吧。”慕寒紧赶慢赶地跟了上来。
    顾卿遥点点头，将衣服裹紧了一点，初夏的晚风还是有点冷的。
    很快他们就到了看守所，凌筱蔓人在医务室，门口只看到了一个来回转圈的顾彦之。
    顾卿遥走过去时，顾彦之的脸色就变了变：“你怎么来了？”
    “是我和顾小姐说的。”慕寒开口。
    顾彦之刚想发火，便也默然停顿了：“你和小遥说这个做什么？这件事和小遥也没什么关系。”
    “那和爸爸有什么关系？”顾卿遥反问。
    顾彦之脸色不愉，淡淡道：“小遥，如果凌筱蔓真的就这样没了，你觉得我们心里能过得去？”
    “犯罪嫌疑人畏罪自尽，我觉得没什么问题。”顾卿遥的脸色很是淡漠。
    “你觉得凌筱蔓是畏罪？”顾彦之冷声道：“你自己想想，这件事和谁有关系，你不要在这里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话音未落，里面的医生走了出来，陈警官紧随其后，看到门口站着的三人，道：“人没事了，不过现在无法开放探视。”
    “陈警官，有件事我必须要提出来，我觉得这件事……”顾彦之蹙眉开口。
    “顾先生，有件事我必须要先和您说明，现在凌女士指控你也参与了这次行为，我们正在等待凌女士提出证据，我们有义务告诉你这个情况。”陈警官开口道。
    顾彦之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她……她说我什么？”他难以置信地开口。
    “凌女士只是提出了指控。”陈警官语气平静地说着。
    顾彦之的手在空中顿了顿，这才颓然地落了下去：“真是笑话……笑话！她指控我害我自己的妻子，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顾卿遥一言未发，只是微微垂眸。
    “正好顾先生现在人也在这里，我们希望你可以帮我们做一个口供。”陈警官的语气很是平静。
    顾彦之二话不说地跟了上去。
    慕寒站在原地，良久方才低声道：“这件事我敢肯定是黎先生的安排，黎少果然聪明，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顾卿遥忍不住弯起唇角：“慕少为什么会这样想？”
    “顾小姐不觉得这就是黎少的风格吗？坐山观虎斗，既然现在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凌女士和顾先生势必会为了减轻自己的责任而不惜一切代价。”慕寒看了顾卿遥良久，这才问道：“顾小姐，你真的想要置身事外吗？毕竟这是您的父亲……”

 第234章 他根本就是在骗你

    “可是倘若凌筱蔓真的相信了，并且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她势必要和父亲对簿公堂，”顾卿遥看向黎霂言，低声道：“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谁都不能保证凌筱蔓会在大庭广众下说出什么话来……”
    如果在那里，慕寒的身份被证实了，自己又要如何是好？
    顾卿遥咬紧牙关，良久方才低声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也知道，你也有你必须要做到的事情，为此你会不惜一切代价，可是……你总该和我商量一下，这太突然了。”
    黎霂言看了顾卿遥一会儿，这才伸手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小遥。”
    “黎先生，我的确很信任你，可是我毕竟也有我的想法。”顾卿遥的声音有说不出的委屈。
    在旁人面前她或许会伪装会掩饰，可是在黎霂言面前，她的情绪仿佛被无限放大，她想要留给黎霂言一个真实的自己，甚至连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如果慕寒的身份真的暴露了，你觉得父亲会怎么做？我现在还没有准备好，甚至念家的股份我还没有拿回来……”
    黎霂言轻叹了口气：“顾彦之不会让事情闹到那一步，他一定不能理解为什么凌筱蔓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会彻底失望，也许到了那个时候，这张纸上的内容就会成真。毕竟倘若事情真的闹大了，最不利的就是顾彦之，顾彦之现在不可能和念女士离婚，更加不可能甘愿让这么多年的秘密暴露于人前，那样一切就都毁了。”
    顾卿遥没说话，黎霂言便说了下去：“小遥，你相信了我很多次，没有任何一次我让你失望，对吗？”
    顾卿遥抬眼看过去。
    她很少有这样狼狈的时候，良久，她方才低声道：“我不是不信你。”
    我只是不敢将我的一切都全部交付给你罢了。
    前世的记忆太伤痛，她要如何才能全部放下？
    “所以你能告诉我吗？当时伯父的事情究竟是因为什么？”顾卿遥咬紧牙关，看向眼前的人。
    她在他面前宛如是透明人，除了自己的重生，顾卿遥什么都不曾隐瞒过黎霂言。
    然而黎霂言对于自己而言，始终是站在迷雾重重之中的。
    黎霂言的眼神很温柔，他沉默片刻，刚想开口，门就被人推开了。
    顾彦之阴沉着脸站在门口，道：“刚刚慕寒和我说，你和黎先生在这里，我还没相信。”
    顾卿遥站起身。
    “黎霂言，你对我们家的事情倒是参与得彻底。”顾彦之的语气满是讽刺。
    黎霂言淡淡道：“顾先生误会了，我对顾家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只是来陪陪小遥而已。”
    “你对我们顾家没兴趣，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处处打听顾卿遥十岁时候的事情！你对我们家小遥有什么企图心，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吗？”顾彦之上前一步，将顾卿遥拉住了：“走了，我们回家，有些事情爸爸瞒了你这么多年，也不应该继续瞒下去了。”
    这一次，顾卿遥只是站定了，看了黎霂言一眼，便匆匆地跟了上去。
    黎霂言依旧站在原地，什么话都没说。
    倒是萧泽犹豫了一下，方才匆匆跟着顾彦之走了。
    直到回到家里在沙发上落座，顾彦之方才开口道：“黎霂言之前一直都觉得，当年我们顾家曾经参与过毒品贸易，我都说过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可是黎霂言似乎很是笃定，而且黎霂言一直都认为，黎骁，也就是他父亲的死，顾家难辞其咎，这才会承担起了照养他的责任，”顾彦之冷笑一声，道：“黎霂言之所以这么多年以后接近你，很可能也是为了从你口中得到顾家当年参与毒品贸易的铁证。”

 第235章 她将自己死死踩在脚下

    第二天一大早，顾卿遥就拨通了黎霂言的电话，她开门见山道：“我想见凌筱蔓一面。”
    黎霂言在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点了头：“可以，我帮你安排。”
    果然，有了黎霂言在，很快顾卿遥就跟着陈警官一起走进了看守所，凌筱蔓迟疑地走了出来，看到顾卿遥下意识脸色大变：“他们说我不能见你们，怎么见你就可以？”
    “我是来问你一些话的。”顾卿遥淡淡道。
    凌筱蔓向后靠了靠，淡淡笑了：“顾小姐这时候来，是来看我活得有多惨的吧？”
    “凌女士误会了。”顾卿遥平静地笑了笑，道：“凌女士昨天说的话，我们都听到了。”
    “顾小姐是个明白人，你应该知道，这件事一旦爆出来，对你也不是一件好事，”凌筱蔓靠近了一点，低声道：“顾小姐，你真的觉得这件事是我一个人做的吗？我为什么要害念女士啊？我纵使是害了念女士，你觉得我就能入主顾家吗？”
    见顾卿遥没开口，凌筱蔓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都带着笑：“那怎么可能呢？我没有这个本事，如果顾先生不说话，这件事我也办不成，所以顾小姐，你明白我的意思吧？这件事谁都能脱身，顾先生是不可能脱得了身的，如果让我上了法庭，这些年的事情我肯定都要说出来，凌依依也好，慕寒也罢……”
    “然后呢？”顾卿遥点点头，好整以暇地看过去。
    “然后？”凌筱蔓一脸诧异。
    “对，然后呢？凌女士要怎么办？如果真的和父亲撕破表面这一层最后的伪装，那么终其一生，凌女士的目的都不可能达成了吧？”顾卿遥轻笑一声，问道。
    “本来你也不会让我达成，不是吗？”凌筱蔓咬牙切齿道。
    顾卿遥挑挑眉。
    “有顾小姐在，我是不可能进得了顾家的门的，可是我必须要让顾彦之明白，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类型，如果我过得不好，那么谁都别想好！”凌筱蔓的眼神带着点疯癫的意味：“我给顾彦之生儿育女，不是为了今天成为一个疯疯癫癫的弃妇的！”
    顾卿遥看了凌筱蔓一会儿，微微笑了。
    “如果你执意要在法庭上将一切公之于众，那么等待你的只会有一个结果，父亲不会放过你的，现在放弃你，对父亲而言什么都不算。慕寒和凌依依对你没有丝毫感情，而父亲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属于他的亲生儿子而已，至于你……父亲有无数手段，能让你再也出不去这扇门。”顾卿遥看向凌筱蔓，将一张纸贴在了面前的玻璃板上：“这个你看过了，对吧？”
    凌筱蔓浑身一凛。
    “精神鉴定……”凌筱蔓咬牙：“我知道他是怎么打算的，可是在那之前，我有办法出庭，顾小姐，你也不希望我在法庭上胡言乱语不是吗？所以你一定会帮我。”
    “我想过了，”顾卿遥将那张纸收起来，气定神闲地笑了：“凌女士，你能说出来的所有事，无非是慕寒是你和顾彦之的儿子这一件对我有冲击而已，可是有件事你或许并不知道，慕寒喜欢我。”
    凌筱蔓难以置信地看过来：“你……你说什么？”
    “慕寒对我说过，他会无条件地帮我。”顾卿遥将录音笔拿出来，面色如常地摁了下去。
    慕寒的声音从录音笔里清晰无比地传来，一字一句，凌筱蔓的脸色愈发惨白：“你简直不要脸！”
    “凌女士，身为一个女人，你是失败的第三者，身为一个母亲……你儿女双全却不能相认，无疑也是失败的。”顾卿遥含笑道：“现在等在你面前的，其实也只有一条路罢了。”
    “你想让我和你站在一起。”凌筱蔓的声音都在发颤。
    顾卿遥挑眉：“凌女士多虑了，我也不希望你和我站在一起，你的名声可并不好听。”
    凌筱蔓咬紧牙关，只觉得无比耻辱！
    顾卿遥想要利用自己，却还要将自己死死踩在脚下！

 第236章 她成了高利贷的担保人？

    顾卿遥的目光在不远处顿了顿，刚刚那里似乎是有个熟悉的人影，可是很快就消失了。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轻轻挽住了黎霂言的胳膊：“你昨天为什么关机？”
    “遇到了一个熟人。”黎霂言似乎是想了一下，这才道。
    顾卿遥看向黎霂言，声音微微有点沙哑：“我不喜欢你关机。”
    黎霂言微微一怔，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认真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以后不会了。”
    顾卿遥将黎霂言的手握紧，就见不远处顾彦之正匆匆走了过来，他看起来很是惶急，看到顾卿遥便猛地止住了脚步：“你们都在这里呢，凌筱蔓那边怎么说？有松口的意思吗？”
    “刚刚凌筱蔓重新自白了，现在凌筱蔓愿意承认这些事情都是她一个人所为，”顾卿遥扑到了顾彦之怀里，低声道：“我差点因为这些错怪爸爸。”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让人听着心思都跟着动了动。
    顾彦之却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就像是在淤泥之中行走，只会越陷越深。
    他伸手扶住顾卿遥，道：“小遥，现在你满意了？”
    顾卿遥一怔：“爸爸这是在说什么？”
    “有些时候，我总觉得小遥和从前不太一样了，从前的小遥不会像是现在这般……”顾彦之的眼神带着点审视的意味：“凌筱蔓这件事，你到底参与了多少？”
    顾卿遥忽然冷静下来，她意识到了，顾彦之其实是在怀疑自己。
    良久，她方才轻声开口：“父亲的意思是，凌筱蔓之所以会走到今天，是因为我才是后面的推手，是吗？”
    顾彦之一怔：“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会怀疑你是推手？凌筱蔓是罪有应得，可是她从前……”
    “从前？”顾卿遥反问道：“凌筱蔓和父亲从前就认识吗？我一直以为凌筱蔓和父亲相识不过两年而已。”
    顾彦之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惊起一身冷汗，顾卿遥却说了下去：“父亲，凌筱蔓给我们家带来的影响太大了，妈妈一直在叮嘱我，这件事不能传到外公耳边去，倘若外公也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演变成怎样的风波……”
    顾彦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的确。
    倘若这件事真的传到了念江成那里，念江成肯定要拿这件事大做文章，到时候自己的一切就都跟着覆灭了。
    想到这里，顾彦之长叹了口气，道：“爸爸也没说你什么，的确，凌筱蔓这次栽了个跟头是好事，往后她也不可能这样放肆地胡作非为了，至于你……这件事也就别再惹着你妈妈多想了，就按着法律途径解决吧，好吧？”
    “自然，我也会劝劝妈妈的。”顾卿遥笑着点头。
    顾彦之心底有点愧疚，想到之前念宛如躺在病床上虚弱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握紧了手，无奈地进去和陈警官说话了。
    黎霂言淡淡笑了笑，将顾卿遥的手握在手心，道：“先送你回去。”
    “好。”顾卿遥点头，然而还没走到车库，她的手机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熟悉的号码让顾卿遥的脚步微微顿住了，她蹙了蹙眉，道：“是凌依依。”
    “她怎么了？”
    “之前不是在美国闹了一出失踪吗？现在估计是活不下去了，所以来找我。”顾卿遥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电话接了起来。
    “是顾卿遥顾小姐吧？”对面的人冷冷道。
    顾卿遥沉声应了：“是我，请问您是哪位？”

 第237章 所谓父女亲情不过如此

    黎霂言倒是有点意外，从前顾彦之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举动。
    他并不喜欢自己，黎霂言太清楚不过，甚至很多时候，身为名义上的同辈，顾彦之对自己简直是能躲就躲，没想到短短一段时间，他的态度也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见车窗摇下来，顾彦之似乎也有点窘迫，开口道：“司机回去接你妈妈了，一会儿要参加一个活动，我想着和你们搭个便车。”
    虽说是黎霂言的车，黎霂言却淡淡点了头：“听小遥的。”
    顾卿遥的脸有点红，点头应了：“那好。”
    顾彦之这才松了口气，跟着上来了。
    一路无话，顾彦之似乎也并不觉得尴尬，只是静静地摆弄着手机。
    顾卿遥想了想，道：“对了爸爸，刚刚有件事我忘了和爸爸说。”
    “怎么？”
    “有凌依依的消息了，听说是在美国欠了一笔高利贷，签了我的名字做担保人，然后放贷团伙给我打电话了。”顾卿遥的语气很是平静：“我应该报警吗？不过在这边报警，美国那边的事情我们这边可以参与吗？”
    顾彦之的脸色变了变，道：“什么时候来的电话？”
    “就是刚刚。”顾卿遥调出通话记录给顾彦之看。
    她的眼神那么平和，顾彦之根本无法表现出自己的急切。
    他的手指松开又蜷紧，只道：“这是恶**件，他们说了情况吗？现在依依被绑架了吗？”
    “恩，好像是被绑架了，”顾卿遥犹豫了一下，道：“我最初都没有相信，之前也有人假装美国警方给我打了电话，后来查了一下警号都是假的，我就知道这是诈骗了，所以这一次，我本以为也是如法炮制。”
    “所以你也没录音。”顾彦之咬牙开口。
    顾卿遥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犹豫着点点头：“对，我忘了……”
    她的语气如此理直气壮，顾彦之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只好心底梗着一口气，叹道：“算了，这件事我来……”
    他说了一半，道：“我将这个情况反应出去，你就不用多想了。”
    “不过爸爸，凌依依和凌筱蔓都很奇怪，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拖着我们顾家呢？”顾卿遥的语气很是愤愤不平。
    换做是平时，顾彦之一定会打个哈哈将这件事翻过去，可是今天，或许是因为心口说不清道不明的郁结，顾彦之忽然就不想继续退让了。
    他沉默半晌，这才淡淡开口：“小遥，你真的不知道凌依依和凌筱蔓为什么这样做吗？”
    顾卿遥看向顾彦之，眼神无比认真。
    顾彦之忽然就觉得心跳快了几分，他意识到自己在紧张，他忽然意识到，或许一切还没到彻底揭开的时候。
    不能冲动，绝对要万无一失，像是凌依依那样的失误，自己绝对不能再有下一次了。
    想到这里，顾彦之轻咳一声，道：“你现在还年轻，做人不要那么尖锐，有些时候能帮人一把就帮人一把……”
    “所以父亲是觉得我应该替凌依依还清那些高利贷吗？”顾卿遥眨眨眼，眼神十分无辜而澄澈。
    “我没说这句话。”顾彦之立刻道。
    开什么玩笑？
    如果这样下去，那将来以凌依依和凌筱蔓的性子，这件事哪里还有个头？
    顾彦之自己也不敢冒这个风险，有些时候人心是贪婪的，他并不想让她们予取予求。
    顾彦之叹了口气，道：“不是说这个意思，只是说你也不要太在乎这些一时的得失，她们现在的确是仗着自己在顾氏工作过的原因吧，知道一些内情，所以比较放肆，但是你看，凌筱蔓现在已经进去了，凌依依现在也生死未卜，人啊，还是善良一点好，不属于自己的还是不要争取，不然拿到手了，也是一时的。”
    知道一切内情……
    顾卿遥微微垂眸，心说顾彦之真的很擅长自欺欺人。
    他自己也发现自己很难自圆其说，毕竟最近凌筱蔓的做法实在是愈发带有进攻性。
    凌筱蔓在为自己争取一个地位，顾彦之看得分明。

 第238章 一唱一和的激将法

    顾卿遥说到这里，便也没有往下说，反正孰是孰非，顾彦之显然也明白了。
    到了家，顾彦之先下了车，看到家门口聚集的记者，顾彦之顿时心底更不舒服了。
    想从前哪里有这种事？
    他们家是商界的模范夫妇，和念宛如走在一起，接收到的全都是旁人艳羡的目光。
    久而久之，顾彦之自己都想不通，自己到底还喜欢不喜欢念宛如。
    他习惯地挽着念宛如的手，习惯了念家对自己无微不至的付出，习惯了这一切，也就慢慢地忘了，倘若自己失去了念宛如，会变成怎样狼狈的模样。
    而现在，他看着外面乌压压一片的记者，心底堵得厉害。
    黎霂言径自跟了进来，在顾卿遥的旁边坐下，顾彦之轻咳一声，道：“黎霂言，谢谢你今天送我们回来，麻烦你了。”
    “不用，我来也是为了谈一个合作的。”黎霂言淡淡开口。
    “哦对，”念宛如从屋里面走出来：“黎少的确是和我提起了，我觉得还不错，就也和爸说了一声。”
    “什么合作？”顾彦之来了点兴致。
    他最近总觉得商事不利，最近几笔合作基本都吹了，尤其是之前那个海岛项目，倘若能拉上念家，那简直就是没本的买卖，赚了是他们两家的，赔了是念家来承担。
    可惜了……
    念江成最近也是愈发精明了。
    黎霂言淡淡笑了笑：“那个海岛项目，我看了一下，之前岳家提出有兴趣。”
    顾彦之怔住了：“岳家？”
    “对，”顾卿遥点头：“这件事我也参与了，我看了一下岳家这些年的投资计划，其中一直有度假村项目，所以霂言问我要不要问问岳家的意思，我就答应了。”
    顾彦之迟疑片刻，道：“可是岳家的财力不够吧？”
    “没错，所以父亲想到了一个办法。”念宛如将一份合同推过来：“父亲想问问你，如果是这样的合作模式，你觉得还可以接受吗？”
    顾彦之犹豫着接过来，看了一会儿，脸色就越来越黑：“你的意思是，让我个人承担无限连带责任？”
    “对，父亲也不是不相信你，我知道现在基本都是有限责任，可是毕竟，这个项目父亲本人没办法亲自操持，如果能够以多种模式合作的话……父亲最终也答应，收益的部分，可以不完全按照股份分成。”念宛如的声线很是温婉。
    顾彦之却觉得自己头上的青筋都在跳！
    他现在深刻怀疑，这些人根本就是看穿了自己的想法，这才在这里和自己做戏！
    可是没有证据的时候，顾彦之并不想这样开口。
    良久，他方才闭了闭眼道：“宛如，你也知道，不是我不想拿这笔钱，我手中有多少流动资金，你心底比我还清楚，你自己想想，我是那种想要让我的岳父将钱全都拿了的人吗？只是……如果我真的拿了这么大的一笔钱，担负了这么大的责任，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们怎么办？我还有你和小遥啊，家里现在都靠我一个，如果真的出了风险，我们家的抗风险能力太低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觉得没关系。”念宛如垂眸笑了，将另外一份文件推过来：“你手中还有顾家的股份，只是短时间内，我们手中没有流动资金了而已，也算不上是重头再来。”
    顾卿遥将那份文件递给顾彦之，道：“而且爸爸你看，岳伯伯已经签字了，岳伯伯很看好这个项目，如果父亲愿意投资，那么岳伯伯肯定也会跟进的，只是这笔资金不能太多，否则……”
    顾彦之的手几乎是在发颤，他根本没听进去顾卿遥接下来的话。
    岳建成那个老东西……是真的觉得这个提案靠谱吗？
    顾彦之最初可从未认为过这个提案是有可行性的，这个风险太大了，他不喜欢承担风险，可是这一刻，顾彦之忽然想起一件事……
    如果没有合适的机会，那么人手中的资产是很难升值的。

 第239章 能够为喜欢的人付出多少

    听到顾彦之的态度，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不甘不愿地点了头：“好吧，那我听爸爸的。”
    顾彦之顿时就更放心了。
    他喜欢看到顾卿遥不满意的脸色，这意味着自己走的路很可能是对的，至少不是顾卿遥所希望的。
    顾彦之毫不犹豫地在合同上签了字，道：“既然是我个人投资，那么我现在签了字，就是有法律效力了。”
    “对，”念宛如的神色很是复杂，道：“你也别怪我爸，毕竟这也不是一笔小钱。”
    “我没怪爸，我明白，有人能够借给我这么大一笔资金，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我只是不明白，”顾彦之转向黎霂言，蹙眉道：“黎先生为这件事忙前忙后，又是为了什么”、”
    黎霂言还没开口，顾卿遥便道：“是我拜托黎先生帮忙的，我知道爸爸想要拿下这个项目，可是我们顾家自己资金不足，但是我没有想到，父亲会直接五千万跟进……”
    顾卿遥神色认真而温柔，心底却是有点想笑。
    五千万。
    对于顾彦之而言，这何尝不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他相信自己在将来的顾氏控制权人争夺时就有了绝对的筹码。
    而如果赌输了……
    他也许会一无所有。
    倘若自己直接好言相劝，顾彦之不可能答应，反而是因为黎霂言和念宛如配合自己演了一出戏，才会让顾彦之深信不疑。
    顾彦之倒是微微一怔，语气都有点不敢置信：“原来小遥是为了爸爸做的这件事。”
    “那当然，不然我根本就不想理会岳家人。”顾卿遥小声嘀咕。
    顾彦之忍不住笑了笑，摸了摸顾卿遥的头：“辛苦小遥了，这件事真的做的不错。”
    顾卿遥这才甜甜地笑了。
    不远处，刚刚推开门的慕寒看着一家人和乐融融的模样，在门口停顿了良久，这才故意发出了声音走了进来。
    “顾先生，念女士。”慕寒在门口略站了站，神色有点赧然道：“我叫的车就在外面了。”
    顾彦之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你什么意思？”
    “顾先生，就像是之前说的一样，我真的想了很久，我也很喜欢和大家在一起的生活，可是我不能再给大家添麻烦了，我在外面租了一个公寓，我觉得挺适合我一个人住的，今天就叫了车来搬家了。”慕寒的语气有点赧然，却无比坚定。
    顾彦之的神色愈发难看了几分：“你这叫什么话？我答应了你的父亲要照顾你，自己就要照顾到底！你现在自己搬出去了，和在美国有什么区别？”
    “还是有区别的，我从前一直以为，我只能喜欢摄影，可是现在我来到了顾氏，我像是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我很高兴能够跟着顾先生一起走到这里，顾先生让我看到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我真的很感激顾先生。”慕寒认真道。
    顾彦之闭了闭眼，像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似的，这才转头看向念宛如：“他东西收拾好了吧，你看到了？”
    “当时看到了，我也劝了慕寒，可是慕寒是去意已决……”念宛如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
    “去意已决，如果不是你当时说了那种话，慕寒能去意已决？”顾彦之忍不住挑高了声线。
    “爸爸！”顾卿遥蹙眉，强势地插入两人之间，脸色相当不好看地看向顾彦之：“爸爸，妈妈刚刚出院，爸爸何必要如此？”
    “顾先生，您和念女士感情这么好，不要为了我的事情吵架。”慕寒的脸色有点说不出的难堪，只低声道：“我自己出去住挺好的，一方面不会叨扰到大家，另一方面也和大家同在海城，将来在公司也能多向顾小姐和顾先生请教。”
    “搬去了哪里？”顾彦之打断了慕寒的话。

 第240章 对你，我怎么会后悔？

    “你觉得呢？”黎霂言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微笑了笑，反问道。
    顾卿遥的眼眶微微有点湿润。
    她知道黎霂言为了自己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可是她同样不曾忘记的，是之前顾彦之说过的话。
    黎霂言对自己的感情，她从来都不怀疑，她只是不知道，倘若最后横亘在他们面前的，真的是生死的罅隙，真的是大是大非，到时候自己和黎霂言都会如何选择？
    她分明不是一个今宵有酒今宵醉的人，可是在这里，她心甘情愿地沉迷，心甘情愿地和黎霂言一起向前走，不问往昔未来，只看今朝。
    顾卿遥没有再问下去，只是笑了笑，换了个话题道：“你今天回去吗？”
    话音未落，她看到了黎霂言唇角的戏谑。
    顾卿遥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真的是问了一个蠢问题。旁边的念宛如忍无可忍地轻咳一声，打断了这段堪称窘迫的对话——
    “时间不早了，黎少，不然就在客房将就一晚吧？”
    顾卿遥睁大眼睛。
    “就在小遥房间隔壁就有一间收拾妥当的。”念宛如补充道。
    黎霂言微微挑眉：“也好。”
    顾卿遥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黎霂言含笑道：“那念女士，我就先上去了。”
    “去吧，早点休息。”念宛如温和地笑道。
    顾卿遥看着微笑上楼的黎霂言，又看向面前的念宛如，嘴唇张开又合上，似乎是在无声地抗议着什么。
    念宛如忍不住莞尔：“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只是很惊讶，我以为妈妈会反对我和黎先生……”
    “一个人喜欢不喜欢你，从他的眼神就能看出来，”念宛如轻叹了口气，道：“黎霂言为了你真的改变了很多，从前的黎先生历来都是不苟言笑的，也不会为了任何人做这么多事情，可是为了你，他将所有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他看你的时候，喜欢的心思是藏不住的。”
    顾卿遥沉默了下来。
    “你们之间或许有很长的路要走，可能也很不容易，可是只要他能够对你好一辈子，能让你未来的几十年幸福，妈妈也就认下了。”念宛如认真道。
    顾卿遥的眼眶微微湿润了。
    前世，她从未听过念宛如说这些，甚至到了后来，自己那么喜欢岳景峰，念宛如其实也无数次说过，他们不适合。
    只是那时候的自己执迷不悟……就那样一头热地走了下去。
    可是现在，念宛如握紧了自己的手，笑着说：“挺好的，你们往前走走看吧。”
    良久，顾卿遥方才用力点点头：“我会努力的。”
    念宛如笑出声。
    她的小姑娘啊……也有别人放在掌心了。
    顾卿遥慢吞吞地上了楼，就见黎霂言就在走廊站着，靠着墙的身影被灯光拉长，看起来修长而好看。
    顾卿遥微微笑了笑，刻意放轻了脚步。
    黎霂言抬眼看过来，唇角微弯笑了：“听说伯母对我很满意。”
    ……这么快就叫伯母了吗？
    顾卿遥轻咳一声，小声靠过去笑：“小叔叔，你这样叫我觉得辈分很奇怪。”
    “……你这样叫我，仿佛我已经老了十岁。”黎霂言难得调侃道。
    顾卿遥闷闷地笑出声：“我陪你去看房间。”
    顾卿遥隔壁的房间主体是暖黄色的，壁纸都是对应的米色，偌大的房间布局和顾卿遥的主卧差不多，顾卿遥刚打开灯，还没来得及介绍，就被黎霂言径自揽进怀里朝床上一带——
    顾卿遥哪里能敌得过黎霂言的力气？
    她径自跌在了黎霂言的怀里，甚至可以直接触碰到他结实的腹肌。
    鬼使神差地，她伸手轻轻戳了一下。
    黎霂言满意地看向怀里的小女孩，含笑道：“对你摸到的还满意吗？”

 第241章 你自己问问黎少做了什么？

    顾卿遥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一切可以如此美好。
    她的手被黎霂言温柔地握在手心，而她只需要随着黎霂言沉浮。
    他的动作耐心而温柔，直到两人一起抵达云端，顾卿遥觉得自己的大脑都跟着浑浑噩噩的，仿佛就差着最后那一根弦，只轻轻一拨，就会彻底沉沦其中。
    她的声音细碎而零落，心底却是无与伦比的踏实。
    随着他一起，整个世界仿佛就因此有了光。
    一夜缱绻缠绵。
    第二天顾卿遥醒来时，还有那么一点怔忪。
    下面显然是被清理过了，迷迷糊糊之间记得黎霂言将自己抱进了温暖的浴缸，他的手在她的身上巡回，带着温柔而让人心安的力度。
    顾卿遥迷迷糊糊地转过头，撞入眼帘的是黎霂言含笑的眼神：“醒了？”
    “恩，醒了。”顾卿遥的嗓音有点沙哑。
    黎霂言笑了笑，在顾卿遥的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早安，睡得还好吗？”
    黎霂言的语气如常，神色也是平静万分，这倒是让顾卿遥显得愈发狼狈几分，顾卿遥的脸涨得通红，小声嗫嚅道：“还挺好的，我们该出去了，不然妈妈要怀疑的……”
    “伯母已经出门了。”黎霂言看着顾卿遥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心底的爱怜添了三分，他靠近了一些，轻轻吻上顾卿遥微热的侧脸。
    “在我面前这么紧张？”黎霂言轻笑问道。
    顾卿遥眨眨眼：“不是紧张，只是……”
    只是很少感受到，和一个人这样亲近，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和这个人融为一体。
    黎霂言握紧了顾卿遥的手指，道：“走吧，早餐差不多也好了，腰痛吗？”
    顾卿遥没有想到自己细微的表情都被黎霂言捕捉了，只摇摇头道：“没事，你放心。”
    黎霂言的唇角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显然是心情颇佳。
    直到在自家餐厅吃完了早点，顾卿遥方才回过神来，想了想问道：“对了，有件事我还没有问你，凌依依的事情，我就这样置之不理可以吗？”
    “不可以。”黎霂言挑挑眉，道。
    “恩？”顾卿遥一怔。
    “凌依依那边已经有动作了。”黎霂言说着，将手机递过来。
    顾卿遥看了一眼，脸色登时沉了下来：“这就是他们的办法。”
    “没错。”黎霂言道：“看来他们是当真没有在意你背后的资本商是谁，他们更倾向于认为你会被迫解决。”
    “你觉得这件事像是凌依依的自导自演吗？”顾卿遥问道。
    黎霂言蹙眉：“说不清，凌依依的账户的确是有几笔大额入账，也的确很快就被提取出来了，如果这是他们合谋的故事，那么不得不说，他们为了让这个故事看起来更真实，做出了很多努力。”
    “那……”顾卿遥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一件事：“既然如此，那么凌依依很可能真的有个男朋友。”
    “没错，”黎霂言点头，眼底满是赞许：“我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已经将她男朋友找到了。”
    顾卿遥看着那份资料，一页页地翻看了，这才道：“这是个惯骗吧？”
    “他自称是美籍华人，一个人在美国，或许是因为身边就有个慕寒在，所以凌依依很轻易地相信了，”黎霂言蹙眉道：“这是个老手了，历来都是从女孩子那里骗财骗色，然后再毫不犹豫地分手，可是这一次，他遇到了凌依依，凌依依本身资产有限，所以他决定让凌依依出去借高利贷，当然，最终钱财都落入了他的口袋。”黎霂言解释道。
    “荣嘉泽……”顾卿遥念着这个名字，名字倒是好听得很，只是人品委实是不怎么样。

 第242章 只是以防万一

    “顾卿遥啊顾卿遥，你现在还想着和我斗，我是谁？我是你的爸爸！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将来我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可是黎霂言呢？就算你成了他的女人，将来他能够将一切都给你吗？啊？你相信一个一直算计你的人，能够在最后将所有股份都给你吗？可能吗？”顾彦之趁热打铁道：“我说你这些你都不爱听，觉得我是在骗你，你也不想想，我除了你，我还能是为了谁？”
    顾卿遥闭了闭眼，看向黎霂言。
    良久，她方才轻声开口：“我相信黎先生。”
    “那么你的黎先生将这些都告诉你了吗？”慕寒忽然开口问道。
    黎霂言站在那里，仿佛一棵古松。
    他不言不语，顾卿遥的心底满是说不出的滋味，良久，她忽然牵起了黎霂言的手，黎霂言的手指微凉，顾卿遥握着，却忽然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其实一直都挺远的。
    分明握住了彼此的手，却没办法毫不犹豫地问出自己想问的每一句话。
    “我相信霂言。”顾卿遥的语气比任何一刻都坚定。
    黎霂言垂眸良久，眼底的寒冰仿佛融化了少许，他看向顾彦之，淡淡开口：“这是我的商业判断，而且依照公司的章程，我并不需要和顾先生打招呼，于情于理，顾先生不该是这种态度，至于我和小遥的事，小遥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们的事情与顾先生也没有任何关联。”
    他俯身在顾卿遥耳畔说了一句话，顾卿遥的眼底满是震惊：“你……”
    “走吧。”
    “好。”
    顾彦之无论如何都没能想到，他说完了这么一番话，一向对权力趋之若鹜的顾卿遥居然会这样直截了当地跟着黎霂言走了。
    看着顾卿遥和黎霂言手挽着手高高兴兴地出门了，顾彦之在后面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了。
    他怒不可遏地指着两人的背影，咬牙切齿地想要骂街，可是想到旁边还有个慕寒，他又生生憋回去了。
    “你说，你说这是什么东西！啊！”顾彦之愤愤道。
    慕寒沉默了一会儿，道：“父亲，您别太放在心上了，顾小姐也只是……”
    “你叫我什么？”顾彦之难以置信地开口。
    慕寒微微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地叫了父亲二字。
    他登时就有点慌了，低声道：“对不起顾先生，是我口误……”
    话音未落，顾彦之已经一把将慕寒抱住了。
    慕寒的肩胛骨撞在他的肩膀，带出结结实实的痛感，可是顾彦之的心底却满是满足：“好啊，好……你终于肯叫我一声父亲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这句话。”
    慕寒一言未发，只是微微垂下眸去，眼底有什么情绪一闪而逝。
    “以后在外人面前还是别这样叫，但是在我们家，你就这样叫，爸听着真是高兴。”
    顾彦之的嗓音都有点沙哑了。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一句简简单单的父亲，就能让他觉得这些年的一切都值得了，什么都值得了。
    良久，慕寒方才低声应了。
    不远处，梁忠齐紧紧挡在念宛如面前，念宛如的眼底满是泪光。
    而这一切，慕寒也好，顾彦之也罢，他们谁都没有看到。
    ……
    顾卿遥坐在黎霂言的车上，细细地翻看着黎霂言递过来的文件。
    她的眼底写满了惊骇，低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之前就想过了，”黎霂言平静道：“顾氏对我而言，只是实现我的目标的必经之路，但是我不希望这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秘密的信托文件……你想要将你手中的股份在我二十三岁那年全都交给我？”顾卿遥哑声道。
    “这件事只有你我，还有信托公司知道就足够了，在所有人面前，是我在高价收购市面散股，是我有野心吞并顾氏，所以没有人会将矛头指向你。”黎霂言说道。
    顾卿遥怔怔地看向黎霂言。
    她从来都没有敢向那么远的时候去看。

 第243章 不过是计中计

    司机依言将车停在了路边。
    黎霂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顾卿遥的神色有点复杂，路边岳景峰和林夏雪正拥吻在一起。
    “路边的人有点眼熟。”黎霂言淡淡开口。
    “是啊……”顾卿遥眨眨眼，微微笑了：“林夏雪和岳景峰，我没想到他们还会在一起。”
    黎霂言蹙眉：“岳景峰之前不是还非你不可吗？”
    “我都有了你，他也没有什么竞争空间，所以就换了人选吧。”顾卿遥忍不住莞尔。
    黎霂言挑挑眉：“人的喜欢都是这样廉价的吗？”
    “你这样说，仿佛是中二少年说自己不是人类一样……”顾卿遥无奈道：“算了，我们走吧。”
    车子正要启动，就见林夏雪忽然推开了面前的岳景峰，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她哭着说了句什么，岳景峰一脸懵逼茫然，而林夏雪已经匆匆走了。
    顾卿遥饶有兴致地看过去，如果不是因为接下来已经有安排了，她还真想将这一场大戏看完。
    “不用看了，”黎霂言无奈地将八卦的小姑娘拉回来，淡淡道：“这种场景，只可能是因为岳景峰脚踏两只船被人发现了。”
    “你怎么知道？”顾卿遥诧异道。
    黎霂言轻咳一声，神色有点窘迫。
    顾卿遥顿时就明白了，眯起眼睛开口：“你是有经验的呀，黎少。”
    听出她语气之中的戏谑，黎霂言无奈地摸了摸顾卿遥的头：“怎么可能？你看他们神色的先后变化，就可以感受得到，最初他们的气氛很好，可是在接近以后，林夏雪忽然翻脸，这只可能是找到了证据。”
    “好像也对。”顾卿遥想了想，由衷点头。
    黎霂言没多解释，只道：“走吧，荣嘉泽答应和我们见一面。”
    顾卿遥没多问为什么荣嘉泽会答应，按理说，现在荣嘉泽应该是对谁都避而不见才是。
    他现在是在风口浪尖，回国都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顾卿遥知道，他之所以答应和他们相见，有很大可能是因为被黎霂言抓到了什么把柄。
    在华庭见到荣嘉泽时，荣嘉泽正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抬眼看过来。
    他一副浪荡贵公子的打扮，看起来的的确确像是个玩世不恭的富二代，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颇为斯文败类的模样。
    荣嘉泽看向顾卿遥，就微微笑了：“这位就是顾小姐，其实我听说了很多关于顾小姐的事情，终于见到了。”
    黎霂言冷眼看着荣嘉泽伸过来的手，没做声。
    顾卿遥有点想笑，倒是没伸手过去，只淡淡笑了笑：“荣先生客气了，荣少也是威名远扬，毕竟涉案金额在这里摆着呢。”
    荣嘉泽的脸色顿时变了，有点说不出的尴尬。
    轻咳一声，荣嘉泽改口道：“你看，顾小姐真是会说笑。”
    这一次，他终于看向了旁边的黎霂言。
    黎霂言神色如常地挥挥手：“坐吧。”
    荣嘉泽不敢掉以轻心，面前的两人都是什么段位，他实在是太清楚不过了。
    此时到了他们面前，荣嘉泽只希望自己尽快摸出两人的心思，这才能够脱身。
    “荣少喜欢吃点什么？”
    “不挑嘴，什么都成。”荣嘉泽打量着黎霂言的眼神，他的眼神波澜不惊，仿佛笼着薄薄的雾气，他只好看向旁边的顾卿遥，开口道：“顾小姐不想知道，之前凌小姐都是如何评价顾小姐的吗？”
    “我并不在意这些。”顾卿遥微微垂眸笑了：“荣少或许误会了一件事，我更想知道的是，那笔钱现在还在荣少手里吗？”

 第244章 凌依依的救命稻草

    荣嘉泽闭了闭眼，哑声道：“你是认真的？”
    “你既然千方百计伪装身份逃回国内，不就是为了在国内受审吗？”顾卿遥的语气无比平静。
    荣嘉泽握紧手指，良久方才点头：“对，我的确是这样想的，可是你们将这些都找到了，你们真的会允许我在国内受审吗？据我所知，顾小姐在国外的公司也受到了不太好的影响……”
    “的确，这些我会自己处理，至于你，你已经别无选择了。”顾卿遥的微笑老神在在：“不是吗？”
    荣嘉泽沉默下来，困难地点了点头：“你说吧，我什么都肯做。”
    ……
    第二天，海城的报纸几乎被刷了屏。
    现在的信息社会，海外有人失踪了，甚至是遭遇了绑架，都会很快引起外交部的重视。
    更何况这次很可能有美国黑帮在作祟。
    可是这一次，荣嘉泽站了出来。
    他几乎是声泪俱下地说着他在美国是如何和凌依依一起做了个局，所谓绑架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这是一场纯粹意义上的自导自演，他们的目的就是引发国内的关注，甚至是博取国内顾家的同情，最终从顾家骗取财产的。
    他甚至提到了凌依依联手凌筱蔓一起伪造了dna鉴定书，就是准备在这一次一举进驻顾家。
    凌依依和凌筱蔓近乎贪得无厌的疯狂被他刻画地淋漓尽致，一时之间，这成为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身在看守所的凌筱蔓显然不知道这件事，可是顾彦之却是什么都知道了！
    他推开顾卿遥办公室的门时，手都在微微发抖！
    “卿遥，你看到报纸了吧？”
    其实一推开门，顾彦之就有点后悔了。
    他为什么要来问顾卿遥？
    这件事总不可能也是顾卿遥做的吧？
    这件事顾彦之其实已经有点相信了……毕竟凌依依这么久以来真的是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情了，从国内那次烧烤会开始，到现在，一次次一次次，凌依依几乎是在疯狂地消磨他所剩无几的耐心，和凌筱蔓一起。
    “怎么了？”顾卿遥看向报刊架，那上面的报纸还很新，显然没有被翻开过。
    既然已经走进来了，顾彦之也不好径自推出去，只蹙眉叹了口气，将报纸丢给顾卿遥：“你看一下，你看看他们又闹出什么来了！”
    顾卿遥耐着性子看了一遍，这才蹙眉道：“爸爸，他们真是太过分了！”
    “就是啊！”顾彦之一甩手：“我之前还找了关系，想让人帮忙问问，美国那边凌依依到底怎么样了，结果你看看，这根本就是我白费力气，人家什么事情都没有，就看着我们才在这里忙活呢！”
    顾卿遥心底有点想笑，淡淡道：“那父亲要怎么办？”
    “怎么办？她不是想要假装自己欠了高利贷吗？那就让她接着装，我们这边什么都不用说，”顾彦之的喉结激烈地滚动了几下，蹙眉道：“她既然敢招惹这些人，就该好好承担一下后果，反正估计也没欠什么钱，就让她自己担着去吧。”
    顾卿遥点点头，忧心忡忡地走过去，拉住了顾彦之的胳膊：“只是他们真的是太执着了，居然还会伪造dna鉴定，父亲和凌助理根本就没有过那些事情，父亲怎么可能相信他们的一派胡言……”
    “就是！”顾彦之其实心底有点不舒服。
    有个念头从脑海中一掠而过，而他第一次，如此害怕这一切会是真的。
    闭了闭眼，顾彦之起身：“我上楼了，就是和小遥说一下这件事，往后凌依依的任何电话就都不用接了，她是死是活，其实和你也没有什么关系。”
    “好。”顾卿遥点头应了：“我只是担心爸爸为这件事生气。”
    “我是挺生气的，”顾彦之顿了顿，叹道：“你昨天和黎霂言走了，你怎么不想想我会不会生气？”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笑着看向顾彦之。

 第245章 那是许久未见的光

    那边的凌依依似乎是怔了怔，这才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打？我第一天就打了。”
    这次轮到顾卿遥怔住：“然后呢？”
    “我的电话从来都没有打进去过，顾彦之的电话将我屏蔽了，我从出生起就只知道我妈，后来很久了，我才知道我其实是有个爸爸的，只是我不能认，我妈说了，如果我还想过好日子，那我就这辈子都不能认。我答应了，我真的一句话都没有和我爸说过，虽然我知道我爸是谁，我也知道你过着多好的日子，可是我都忍住了，我什么都没有说，然后我认识了一个男孩子，他对我说，我可以去认我爸爸了，他愿意认我了，再然后……我就成了这副模样。”凌依依的嗓音嘶哑地厉害：“我可能活该一辈子没有爸没有妈，这就是我的命。”
    顾卿遥狠狠闭了闭眼，良久方才淡淡道：“凌依依。”
    “恩。”凌依依或许是当做是发泄了，就这样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反而觉得心情痛快了不少。
    “你恨我，是吗？”顾卿遥开口。
    “我……”凌依依忽然迟疑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对顾卿遥抱着怎样的感情。
    顾卿遥太幸福了，她拥有所有自己求而不得的一切。
    她知道自己可能是快死了，所以才能听到顾卿遥这样和颜悦色地和自己说话，凌依依咬住下唇，低声开口：“我其实只是嫉妒你，毕竟我什么都没有，而这些在你眼中什么都不算。”
    那边传来撞门的声音，凌依依猛地抬眼，她看到了光。
    许久未见的光。
    与此同时，顾卿遥淡淡道：“见到萧阳了吗？”
    凌依依难以置信地看过去：“怎么会……”
    “你的生命本该在今天结束，所以从今天起，你的命就属于我了。”顾卿遥语气平静地说着。
    凌依依茫然地起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萧阳。
    顾卿遥淡淡笑了一声：“明白吗？”
    “明白，我太明白了，顾小姐，从来没有人对我好过……即使您只是心软，我也真的很感谢您，我什么都可以为您做。”凌依依这次是真的痛哭失声。
    顾卿遥像是被取悦了似的，淡淡笑了笑：“暂时没什么需要你做的，行了，别哭了。”
    “对不起。”凌依依哑声说着：“我真的错了，之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顾小姐，我……”
    电话传来嘟嘟声，凌依依茫然地看着手机，无措地看向旁边的萧阳。
    “当年你是被安排来的？”凌依依忽然问道。
    萧阳看向凌依依，眼神有点无奈：“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小姐也是为了你好，为了让你早点看清你身边的人对你到底是什么态度，可能是方法有点极端吧，但是你也明白了，顾先生也好，凌女士也罢，在他们心中，你都是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
    凌依依的眼神闪烁，良久方才点了点头：“我都明白。”
    “走吧，只是你要记得，来救你的人不是我，是顾小姐。”萧阳没带凌依依再看那些人一眼，只是朝着凌依依伸出手。
    那一刻，凌依依觉得眼前的人仿佛有光。
    顾卿遥将电话放下，颇为无奈地看了一眼变得空荡荡的信号，心说真是没办法。
    这信号也太差了……
    她叹了口气，看着黎霂言旁若无人地推门而入，忍不住微微弯起唇角：“现在黎少进我这里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
    黎霂言晃了晃手中的卡片。
    顾卿遥睁大眼睛：“这是我的门禁卡。”
    “复制了一份。”黎霂言的语气很是稀松平常。
    顾卿遥简直说不出话来，好气又好笑道：“黎少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事？”

 第246章 你居然打我？

    慕寒的脸色不太好看，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往旁边走，只是沉着脸接起电话。
    很快，慕寒闭了闭眼，道：“你现在让我过去，你到底将我当成什么了？”
    “我不觉得。”慕寒哑声道，他听着对面凌筱蔓的声音，良久方才说了下去：“抱歉，我从未将你当做过我的家人，对凌女士而言，我也只是个好用的棋子而已吧？现在我回来了，凌女士觉得一切都失控了，难道不是吗？”
    那边传来凌筱蔓压抑的哭声，慕寒的嗓音很是干哑，却还是执着道：“如果你还为我想哪怕半点，你都不该来顾氏。”
    电话被慕寒放下了。
    顾卿遥静静看着慕寒，慕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道：“顾小姐……”
    “很快凌女士就会被请出去，可是今天的风波依然会存在，之前已经有人怀疑你的身份了。”顾卿遥含笑道。
    她的笑容那么平静，仿佛一切都不曾影响到她的心情。
    慕寒的手颓然地松开又握紧，只低声道：“我知道。”
    “那么慕先生，接下来要如何做，依然只有慕先生您自己才能决定，我相信慕先生会做出正确的抉择。”顾卿遥平静地笑了笑。
    慕寒无措地向前走了两步，低声道：“顾小姐，有件事我实在是不吐不快。”
    “你说。”
    “如果我真的留在了顾氏，日后顾小姐和我就是竞争对手了，是吗？”慕寒的眼神一动不动地定格在顾卿遥的脸上。
    顾卿遥微微一怔，笑了：“慕寒，你回来的时候，我以为你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既然你选择了回到顾氏，那么日后我们定然要成为竞争对手，没有人比你自己更知道你为什么回来不是吗？”
    人不能那么贪婪。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他们的关系就注定回不到过去了。
    那个一脸憧憬地盘算着自己未来的慕寒，和自己就再也无关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对顾氏虎视眈眈的慕寒，是和顾彦之站在同一战线，想要将自己手中的一切尽数夺走的人。
    慕寒抿紧嘴唇，失魂落魄地开口：“我不会认凌筱蔓的，她从来没有给过我什么，不是我自己选择了我的命运，如果我知道出生以后，就要一个人在美国长大，一个人在美国面对所有的一切，那么我一定不会选择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门外的人静静站住了。
    顾彦之蹙蹙眉，在凌筱蔓崩溃之前开口了：“慕寒，凌女士想要和你谈谈。”
    “谈什么？”慕寒的声音很冷。
    凌筱蔓无措地开口：“慕寒，你总不能否认你自己的身份吧……”
    “我什么身份？凌女士，现在顾先生和顾小姐都在场，凌女士敢说出口吗？我究竟是什么身份？”
    慕寒的声音十分冷峻，冷峻地让人心寒。
    凌筱蔓难以置信地看向慕寒，低声道：“你不想认我了？”
    “我是顾先生远亲家的孩子，一直都是，之前就听说凌女士精神状态不太好，看来此话属实。”慕寒轻声说着。
    凌筱蔓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地发颤，她看向顾彦之，嘴唇翕合，脸色苍白地几乎没有半点血色：“他……他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是这样和他说的？”
    “我是。”顾彦之闭了闭眼，点头应了。
    现在还不行。
    还不是揭开一切的时候。

 第247章 这人在自己面前总是没个正经

    “刚刚凌筱蔓让你下去，你怎么不下去？”顾彦之沉声开口。
    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将话题转移，倘若顾卿遥真的将慕寒带去做亲子鉴定了，那么一切就真的难以收场了。
    慕寒终于抬起头来：“我和凌女士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
    顾彦之看向慕寒，忽然有点怀疑。
    慕寒千里迢迢回到华夏国的时候，顾彦之虽然心底又惊又喜，可是总体而言，喜总是大过惊讶的。
    毕竟慕寒是他唯一的儿子，这么多年隐姓埋名被藏在国外，顾彦之无数次都在想，倘若这个儿子就养在自己身边，能叫自己一声声爸爸，该有多好。
    可是现在，慕寒回来了，顾彦之却总觉得他们之间差了点什么。
    他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或许是因为慕寒和顾卿遥的关系。
    他们的感情太亲近了，和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微微蹙眉，顾彦之若有所思地看向顾卿遥：“还有，凌筱蔓怎么知道精神病院的事情的？”
    顾卿遥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而且是爸爸给凌筱蔓请的律师吗？”
    顾彦之连忙甩脱责任：“怎么可能？”
    “那就是了，凌筱蔓的律师是成功律师事务所的，是海城排名首位的律师事务所，这样的律师事务所的收费是相当高，而凌筱蔓并不是亲自委托的，”顾卿遥想了想，小声道：“也许凌女士现在已经有新欢了，毕竟……”
    “不可能！”顾彦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脸唰地红了。
    顾卿遥一怔，下意识看过去：“父亲？”
    “咳，没事。”顾彦之不悦地蹙蹙眉，开口道：“行了，不说这个，你也是的，小小年纪，不想点其他的，你想这些八卦的事情做什么？”
    顾卿遥忍不住笑了笑，道：“也是，反正凌筱蔓的事情和我们也没关系。”
    “就是。”顾彦之虽然有点心虚，却还是立刻跟着点头：“往后不要提她，我之后问问精神鉴定那边，给她做一个。”
    慕寒却忽然抬起头：“所以顾先生和凌女士真的什么都没有过，是吗？”
    他的眼神灼灼，顾彦之心底微动，淡淡道：“你不用问这些，她是什么样子的人，你不知道吗？如果我给她好脸色了，将来她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来呢，这根本就是她的主观臆想，我也要跟着配合吗？”
    慕寒的脸色白了白，摇摇头道：“没有，顾先生这样做是对的，也是对家庭的负责任。”
    听顾卿遥和慕寒这样说话，简直是不能更讽刺。
    顾彦之听着心底颇为不是滋味，淡淡甩手道：“行了，我先回去了，慕寒，你跟我上来。”
    他想了想，又看向旁边的黎霂言：“另外，黎少，这里毕竟是顾氏，我知道黎少您是顾氏的大股东，可是纵使是大股东，也要遵照章则办事，您每天在我们顾氏走来走去，委实是影响我们顾氏的正常工作流程。”
    黎霂言挑挑眉，淡淡应了：“我明白顾先生的顾虑。”
    “明白就好。”顾彦之心事紊乱得很，也来不及多说，径自离开了。
    顾卿遥笑盈盈地看向黎霂言：“认错诚恳，死不悔改？”
    “我不是为了顾氏而来，更加不是以顾氏的大股东身份进入的这里。”黎霂言含笑看向顾卿遥：“我是以男朋友的身份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顾卿遥忍不住莞尔。
    黎霂言这个人，在外人面前正经得很，永远都是一派精英模样。
    可是在自己面前，这人总是没个正经。
    顾卿遥偏偏就喜欢他这个模样。
    “听说凌筱蔓没有出公司，估计是父亲将人控制起来了。”顾卿遥托着下巴看向近在咫尺的黎霂言，小声道。
    “应该就是之前联系的那家精神病鉴定中心，听说顾彦之在那边已经找好关系了，”黎霂言淡淡道：“不过有一件事，我想你应该有兴趣。”
    “你说。”

 第248章 顾远山的步步紧逼

    慕听岚过来的时候，顾卿遥还在看着季度报表。
    一项一项地罗列出来，虽然是个并不算复杂的活动，却还是让顾卿遥看的头晕眼花。
    这个时候闻到了咖啡香，简直就像是救命稻草一样。
    顾卿遥头也没抬地笑了：“萧泽你简直是太聪明了，你就知道我想要喝咖啡，简直是救命了……”
    良久没有听到回应，顾卿遥微微一怔，抬眼看过去。
    慕听岚神色复杂地站在那里，见顾卿遥抬头，便尴尬地笑了笑：“顾小姐。”
    “恩，是你。”顾卿遥的神色很快恢复了平静，点点头道：“是带给我的吗？谢谢。”
    “我帮顾小姐加了两块黄糖方糖，还加了双份牛奶，”慕听岚犹豫了一下，道：“之前顾小姐不是很喜欢这种搭配吗？”
    “谢谢，”顾卿遥摩挲了一下咖啡杯的杯柄，将咖啡杯朝着旁边的方向挪了一下，神色自若道：“只是今天下午委实是太困了，这样的花式咖啡可能已经不顶事了，等下我让萧泽再帮我煮一杯黑咖啡好了。”
    慕听岚听着，心底颇为不是滋味。
    她尴尬地笑了笑，道：“那我先给顾小姐汇报工作。”
    “恩，请说。”
    慕听岚现在跟着慕寒了，按理说是不需要直接找到自己来汇报工作的，然而慕听岚还是来了，事无巨细地将最近慕寒所做的事情全部都说了一遍。
    顾卿遥静静地听着，良久方才微微挑唇笑了：“慕特助。”
    “是。”
    “我觉得很是意外，慕特助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顾卿遥含笑问道。
    她的笔始终没有抬起来，甚至没有在键盘上敲下一个字。
    慕听岚知道，自己的语速并不快，她是等着顾卿遥将这些都记下来，这才是她的目的。
    “我不会越权去听这些，你该汇报的人也不是我，慕特助，你究竟想要做什么？”顾卿遥浅浅笑了。
    慕听岚咬紧下唇，低声道：“我可能的确是跟着慕先生一起了，慕先生的为人处世我也很喜欢，我很欣赏慕先生这样的人，可是……可是顾小姐，我自认为和你是朋友，如果有一天，你真的需要和慕先生竞争的话，我希望你们至少在同一个起跑线，这样我心底才会心安。你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是但求心安。”
    顾卿遥忍不住笑了。
    慕听岚有点难堪地抬起头，看向顾卿遥的眼睛。
    顾卿遥便平静道：“慕特助，有一句话我之前就说过，在你选择从我这里将公司印章拿走的那天起，你就该知道，我不会原谅你，我们的朋友情分在那一天就已经结束了，往后的日子里，我不会针对你，毕竟曾经你也为我着想过。可是我们两清了。”
    没有等到慕听岚的话音，顾卿遥便静静说了下去：“慕特助，既然今天你来了，那么有一句话我便说给你听，你已经选择了你的队伍，至少在我看来如此，在全公司的人看来也是如此，慕少是个不错的人，你如果能够追的上，往后就好好跟着慕少吧，他不会亏待你的。”
    这一句话说出口，顾卿遥觉得心底舒畅了不少，她抬眼看向慕听岚，微微笑了笑。
    慕听岚的喉咙却是哽地厉害，良久方才低声开口：“可我总觉得，慕少心底也是有个人的。”
    顾卿遥的心微微一跳。
    “他说过，他是为了那个人才回到了华夏国，可是我看了很久，我没觉得慕少真的和那个人有什么接触。”慕听岚有点迟疑，甚至直接将顾卿遥当做了倾述的对象。
    顾卿遥静静听着，却忽然明白了慕听岚口中所说的人是谁。
    她忍不住笑了：“没有的事，你不用多想。”
    “是吗？”慕听岚有点犹疑。
    顾卿遥淡淡道：“至少就我所知，的确如此。”
    “那就好。”慕听岚显然松了口气。
    出门的时候，慕听岚迟疑着停住了脚步，低声道：“我曾经对顾小姐说过一句话，我说，顾小姐是不会明白我们这些人的，在顾先生提出让我将那个公司印章拿走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力，我是顾先生的特助，我没有办法不为他做事。谢谢顾小姐，既然顾小姐说了，我们已经两清了，那么往后，我也一定不会再做出任何对不起顾小姐的事情了。”

 第249章 想害你的人是黎霂言

    太久了，太久没有听到林夏雪的消息。
    除了上次在路边看到拥吻的林夏雪还有岳景峰以外，顾卿遥甚至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到林夏雪一眼了。
    可是手机还是忠实地记录着纪念日，自己甚至在上面画了个爱心，提醒自己不要忘了给林夏雪庆生。
    真是可笑……
    顾卿遥微微垂眸，眼底满是讽意。
    她将手机丢到了一旁，刚想点了删除键，就见林夏雪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
    迟疑良久，顾卿遥还是将电话接了起来：“你好。”
    “卿……卿遥。”林夏雪的语气无比尴尬：“我是夏雪。”
    “我知道。”顾卿遥淡淡道：“怎么了？”
    “今天你有空吗？我想和你见一面。”林夏雪低声道：“只是见一面就好了，小遥，我们真的是太久没见到了……”
    “我们还有见面的必要吗？”顾卿遥向后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林夏雪的语气仿佛僵住：“我……”
    “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如果你想要生日祝福，我现在就可以说给你听，只是我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关系，实在是没有见面的必要了。”顾卿遥的语气疏离而淡漠。
    林夏雪咬住下唇：“小遥，你也知道，我真的只是因为太喜欢岳景峰，我被冲昏了头脑，我……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啊，我和你是那么多年的朋友，你说我怎么可能害你？”
    顾卿遥静静听着。
    “我也知道，现在你和岳景峰也没联系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卿遥，我真的很感谢你，当时我说喜欢景峰学长，你就将景峰学长让给了我，我每次希望你帮我的时候，你总会站在我的身边，我知道我错了，小遥，我们重修旧好吧，好吗？”
    顾卿遥有点想笑。
    她没来由地想起了前世的最后，自己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时候，岳景峰递上钻戒的时候，不知道林夏雪心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现在听着林夏雪小心翼翼的重修旧好，顾卿遥只觉无比讽刺。
    “你现在是缓刑期间。”顾卿遥淡淡道。
    “啊……对。”林夏雪显然不怎么喜欢提及这些，只是干涩地笑了笑：“对不起小遥，我知道我名声不太好。”
    “见一面倒是无妨，哪里？”顾卿遥淡淡问道。
    林夏雪几乎要笑出声来：“谢谢你，小遥，真的谢谢你！”
    “哪里？”
    “下午吧，好吗？就在西城咖啡厅。”林夏雪低声补充道：“我们之前不是一直特别喜欢去那家看书吗？”
    西城咖啡厅……
    顾卿遥想起高中时代他们的确是很喜欢那里，那边有很舒服的沙发位，两人赖在那里，林夏雪喜欢看爱情故事，而自己喜欢看金融杂志，一看就是一下午。
    那时候日子多简单啊……
    谁都想不到她们也会走到今天。
    顾卿遥收敛了思绪，淡淡应了。
    林夏雪在那边简直雀跃地要命，顾卿遥懒得多听，随口应了几句，就将电话放下了。
    刚好萧泽端着黑咖啡走进来，犹豫了一下小声开口：“小姐为什么要答应林夏雪呢？她摆明了是不怀好意。”
    顾卿遥忍俊不禁：“只言片语，你便看出来了？”
    “有什么看不出来的？”萧泽反问道：“小姐，她之前身为你的朋友，明明应该为小姐的优秀而高兴的，可是林夏雪哪里有过半点开怀的模样？她心底全都是对小姐的嫉妒，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
    顾卿遥笑笑，淡淡道：“我不是为了和她重修旧好的。”
    萧泽一怔：“那小姐……”
    “我想要知道，当时将林夏雪从监狱里面捞出来的人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有这样的通天本领，先是林夏雪，然后是凌筱蔓。

 第250章 你的演技太拙劣了

    听到林夏雪的话，反应最大的人是萧泽。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开口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怎么会是胡说八道……”林夏雪咬住下唇，低声道：“当时黎少找到我，我也觉得意外，我甚至第一时间想要告诉你，可是黎少对我说，那只是普通的泻药，我当时相信了。”
    顾卿遥没开口，只是静静看着林夏雪。
    林夏雪的眼眶微微红了：“我当时也觉得奇怪，为什么黎少要这样做，可是后来黎少对我说，他说你毕竟是顾家人。”
    短短的一句话，顾卿遥依然沉默着，手却微微蜷紧。
    “小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来，因为我真的是忍不住了，我不能看着你每天这样被黎霂言欺骗，黎少看起来是对你好，可是实际上谁知道他抱着什么心思啊……”林夏雪的声音都跟着急促了起来。
    顾卿遥微微垂眸，道：“你有什么证据？”
    “我有当时的联系电话，黎少对我说，这个电话是他的私人电话，很少有人知道的。”林夏雪将通话记录匆匆调出来，递给顾卿遥。
    顾卿遥看了一眼，脸色半点未改。
    良久，她方才淡淡道：“还有吗？”
    “我当时也不知道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如果我真的知道，那么我一开始就做好准备了，可是后来黎少比我想象中的要谨慎……”
    “那么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说过？”顾卿遥看向林夏雪，沉声道。
    “我怎么敢啊……”林夏雪简直要哭了：“我第一天进监狱，黎霂言不知道怎么就来了，他说如果我说出去一个字，那么我出去就什么都没了，小遥，你比任何人都了解我，我是真的太想过好日子了，他答应我，如果我将这件事自己承担下来，他就让我出狱，让我在外面缓刑，之后也能给我一笔笔钱，我的确是收了钱了，可是我真的后悔了小遥，我心底不安啊……我想要将这些告诉你，我想要让你看清楚你身边是个怎样的人，他说这样喜欢你那样喜欢你，可是这都是假的啊！小遥，他太可怕了……”
    “你……”萧泽的手无力地垂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想要说黎霂言不是这样的人，他想要说黎霂言不可能这样骗顾卿遥，可是那电话明明白白，可是那时候，黎霂言的确是单独去见过林夏雪。
    所有的一切联系在一起，萧泽忽然发现辩驳都变得如此无力。
    而自始至终，顾卿遥的脸色都无比平静，良久，她方才淡淡颔首：“如果你有进一步的证据，记得联系我。”
    林夏雪难以置信地看向顾卿遥：“所以你还是不相信我，我们认识这么久了。”
    “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换来的不过是你在监狱里面的一番话，现在我方才知道，或许那才是你的真心话。”顾卿遥微微垂眸，轻轻笑了：“林夏雪，不管你背后的人是谁，想要动摇我和霂言之间的感情，我可以请你转告他，这是不可能做得到的。”
    林夏雪的嗓音微微哑了：“小遥你在说什么啊？我的背后怎么可能有什么人……我是真心地想要劝你，你不要那么相信黎霂言，他到底有哪里好让你这么信任他？”
    “他哪里都很好，而你的演技实在是非常拙劣。”顾卿遥靠近了林夏雪，平静道。
    林夏雪的脸色苍白无比。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会结账，可是这也是最后一次了，如果下一次你还用这种理由来约我出来，你该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顾卿遥淡淡道，将一张百元压在桌角，径自离开。
    萧泽跟在顾卿遥身后，心情好的不得了，恨不得哼首歌。
    顾卿遥余光瞥见，忍不住莞尔：“你这是什么表情？”
    “小姐你不知道，刚刚林夏雪肯定以为你相信了，她的表情简直是大喜大悲的最佳表现了。”萧泽喜滋滋地说着。
    顾卿遥笑了一声，淡淡道：“可是你也以为我相信了。”
    萧泽的脸色微微僵住。
    “黎先生和顾家的过去，他从来都不曾对我说过，可是我也大抵知道，或许正是这一切导致了伯父现在的模样。”顾卿遥微微垂眸，道：“我想去见伯父一面。”
    “单独吗？”萧泽有点诧异。
    顾卿遥点头：“既然黎霂言肯让我去，他想必也知道我会单独去找伯父。”
    “风险太大了，”萧泽摇摇头：“而且小姐，想必您现在也找不到去那疗养院的路。”
    顾卿遥捏紧手机，没有告诉萧泽第一次去的时候，她就悄悄地开了gps记录，现在路线简直不能更加清晰。
    可是她同样不敢冒险。

 第251章 她是他仇人的女儿

    顾卿遥的声线依旧无比平稳，只淡淡笑了笑：“没关系，你不用去公司接我，直接下来就好，我就在你公司楼下。”
    话音微顿，黎霂言的动作仿佛僵住了。
    “你不在公司，对吧？”顾卿遥轻声问道。
    黎霂言闭了闭眼，点头应了：“你稍等，我过来找你。”
    “你现在方便吗？”顾卿遥问道。
    黎霂言的声音微微收紧：“当然。”
    顾卿遥的语气越是平静，就越是让黎霂言觉得心惊。
    很快，黎霂言的车就停在了顾卿遥的面前，他看向顾卿遥，良久方才开口道：“上车吧。”
    看着顾卿遥手中提着的东西，黎霂言的眼神微微变了变，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情绪。
    顾卿遥笑笑，径自坐上车，侧头看向黎霂言的侧脸。
    黎霂言的嘴唇轻轻抿紧，显然是在考虑着什么。
    “抱歉。”还没等顾卿遥开口，黎霂言就说道。
    顾卿遥一怔，垂眸笑笑：“其实我之前就想过，你身上有很多秘密，从来都不曾对我说过，在我见到伯父的时候，我以为你已经足够信任我了，可是现在……我忽然意识到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是不平等的。”
    黎霂言闭了闭眼。
    “小遥，有些事情我从未说过口，我将这当做是对你的保护，可是倘若我的缄口不言让你觉得很难过，我想……”
    “我没有。”顾卿遥径自打断了黎霂言的话，只是笑了笑，道：“你比我年长，有些事情你定然是有你自己的考虑，这些我都明白。”
    黎霂言听着顾卿遥的话，却只觉得心惊。
    他宁愿顾卿遥表露出自己的不满，或者是闹着向自己要一个缘由，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顾卿遥。
    平静，仿佛没有什么可以将她的情绪调动起来。
    像极了遇到顾卿遥之前的自己。
    黎霂言沉默良久，这才伸手，半强迫地让顾卿遥的头转了过来：“小遥，我在调查顾彦之，这很可能对会顾氏造成影响，而这一切我并不想让你也参与进来。”
    顾卿遥的手微微颤了颤，低声道：“这就是你当时收购了顾氏股份的原因。”
    “一部分。”
    “也是你结识我的原因，是吗？”顾卿遥轻声问道。
    黎霂言沉默片刻，道：“最初，我还没有对你产生任何了解的时候，的确，我是为了这件事才接近了你，可是后来我是的的确确被你吸引，那时候就没有这些所谓的情绪，只是单纯地喜欢你而已。”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低声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她从最初就知道，那时候黎霂言的出现绝非是偶然。
    她将黎霂言视为救世主，不知道那时候的黎霂言是用怎样的眼神怎样的心情看待自己的。
    自己……是黎霂言心中仇人的女儿吧？
    “你现在依然怀疑顾彦之？”顾卿遥问道。
    黎霂言的嗓音微微发涩：“说不清，顾彦之看起来对这些一无所知。”
    “是吗……”顾卿遥沉默一会儿，这才道：“刚刚我见到林夏雪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知情，但是我想，我还是将刚刚发生的事和你说一下比较好。”
    黎霂言听顾卿遥的语气不对，微微蹙眉道：“小遥，你还想知道什么，你可以先问我。”
    “你不是已经都说给我听了吗？”顾卿遥浅笑道：“你还希望我问什么呢？霂言，你曾经对我说过，你不会骗我，可是刚刚林夏雪说的话我没有相信一个字，在我问你在哪里的时候，你依然将我蒙在鼓里。”

 第252章 真是可笑至极！

    顾卿遥微微笑了笑：“父亲，如果顾家真的是无辜的，那么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顾家都完全不需要紧张担忧，毕竟我国的司法体系也是公正的。”
    顾彦之的脸色阴晴不定，他看向黎霂言，道：“这么多年了，我终于听到了你的真心话，难不成你认为你父亲的死也是我们顾家所为，所以这些年才会纠缠顾家不放？”
    他死死盯着黎霂言，黎霂言的神色很是平静，只淡淡道：“的确。”
    “真是可笑！可笑至极！”顾彦之一把拉住了顾卿遥的手，径自往里面走：“黎霂言，你刚刚来到顾家的时候，你忘了我爸是怎么对你的，如果不是因为你自己主动离开顾家，要和我们一刀两断的话，我们顾家可能不管你吗？啊？我们不亏欠你什么，你也不要得寸进尺！”
    顾彦之的力气不小，顾卿遥被拉得跌跌撞撞，只来得及回过头，给黎霂言递了个眼神。
    可是这已经足够了，足够让黎霂言的心绪悄然平静下来。
    顾卿遥对黎霂言笑了笑，跟着顾彦之进房间了。
    直到在沙发上落座，顾彦之的胸口还是剧烈地起伏着。
    他咬紧牙关，喝了半杯水方才平静下来：“过分，真是太过分了！”
    “父亲，黎霂言的父亲虽然是缉毒警察，可是这些年过去了，当年的案子不是还没破吗……”顾卿遥小声道。
    “所以你也相信那些混账话？你觉得我们顾家是靠贩毒起家的？！”顾彦之一把将桌上的水杯摔到了地上。
    里面念宛如闻声走了出来，低声劝说道：“彦之，你也莫要动这么大的气，小遥也只是问问而已。”
    “问什么？这话也是可以随便问的？我们华夏国管这些东西管得多严，你也不是不知道！如果我们顾家真的是靠着这些，怎么可能在海城立足这么久？”顾彦之咬牙道：“这个黎霂言也是不知道找什么由头好了，竟然连这种事都能赖上我们家。”
    顾彦之闭了闭眼，咬牙道：“行了，收拾收拾，一会儿去我爸那儿一趟。”
    “一会儿吗？”念宛如犹豫地看了一眼时间。
    “我爸急着要见小遥。”顾彦之淡淡道：“而且你不是刚出院吗？我爸托人给你带了点补品，让我们过去拿一趟。”
    顾卿遥有点诧异。
    顾远山最近和自己见面的次数略微有点频繁啊。
    从前顾远山对自己有这么关切过吗？
    ……
    不管如何，一个小时后，顾卿遥还是和念宛如顾彦之一起到了顾宅门口。
    顾卿遥进去的时候，顾远山就坐在沙发上，手中把玩着一个龙头手杖，见顾卿遥来了，顾远山淡淡笑了笑：“小遥，来，这边坐。”
    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没来由地，顾卿遥觉得有点不寒而栗。
    她点点头，在顾远山的身旁坐下，顾远山便淡淡道：“听说最近，你和黎霂言那孩子关系又好了？”
    “算是吧。”顾卿遥斟酌着言辞。
    “恩，黎霂言也是个有心思的，按理说，他是你小叔叔，你们之间无论如何都不该有这层关系，可是这毕竟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也不好多说什么。”顾远山轻轻敲了敲桌面，淡淡道：“只是有一件事。”
    顾彦之忍不住了，开口道：“爸，我先和您说件事。”
    “怎么？”
    “黎霂言今天来我们家了，怀疑我们家贩毒起家的，听他那意思，是觉得他爸的死都是和我们顾家有关系的。”顾彦之的脸色依旧难看地要命。

 第253章 我想将选择权交给你

    顾卿遥忽然意识到顾远山要问什么了。
    “你应该知道，当年爷爷和黎骁，也就是黎霂言的父亲是至交好友，这也是为什么当年黎骁知道自己要不行了，会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我。这么久了……我总能梦到黎骁，他说他没死，他还对我说，说很怀念过去那段日子，可惜了，他的孩子不认我。”顾远山叹了口气，道：“关于黎骁，黎霂言可曾对你说过什么？”
    顾卿遥的心跳仿佛都加快了。
    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顾远山这是在借机向自己打探黎骁的事？
    他是不是在怀疑黎骁根本就没有死？！
    而如果顾远山真的知道了黎骁的动向，他会做什么？
    这个年年都要去黎骁的墓前上香拜祭的人，心底对黎骁究竟是抱着怎样的情绪？
    一瞬间，顾卿遥忽然什么都想不通了。
    她沉默片刻，道：“爷爷，黎霂言什么都不曾对我说过。”
    “他那样的性子，很难相信任何人。”顾远山叹了口气，道：“你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你们交过心吗？小遥，不是爷爷说你，只是你这恋爱谈得，委实也太憋屈了些，黎霂言对你所谓的好，不过都是举手之劳罢了，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他怎么可能忍心看你陷入两难？甚至连他真实的目的都不肯告诉你？”
    那天的最后，顾远山意有所指地开口道：“你好好想想吧，如果你想知道黎霂言对你是不是真心的，你不妨问问他他父亲黎骁的事情。你看看他会如何对你说。”
    顾卿遥的脸上写满了失魂落魄，走出顾远山的家门时，甚至差点跌了一跤。
    这让顾远山很满意，顾彦之在旁边也跟着添油加醋：“小遥，你还小，很多事情我和你妈妈和你说，你也听不进去，可是两个人既然是相爱的，肯定就要互相坦诚，黎霂言对你坦诚过什么吗？什么都没有，到头来你将顾家的事情全都和黎霂言说了，然后呢？你还剩下什么？等到有一天黎霂言彻底掌控了你，让你回头对付顾家，你也会在照做吗？”
    念宛如有点听不下去了，伸手将顾彦之拉住，低声道：“你让孩子自己想想。”
    “那行，你好好考虑吧。”顾彦之见目的基本达到了，这才勉强点了点头。
    回到房间，顾卿遥匆匆打开了手机，拨给了黎霂言。
    黎霂言果然很快接了起来，道：“没有为难你吧？”
    听到黎霂言的声音，顾卿遥的心仿佛一瞬间安定下来，她笑了笑，添油加醋地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好笑地在床上打了个滚：“小叔叔，他们都说你骗我。”
    她的语气好整以暇，黎霂言难得地被噎住了一下，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今天。”
    黎霂言沉默了几秒，道：“抱歉。”
    顾卿遥一怔，忍俊不禁：“开玩笑的，不过爷爷居然问起伯父的事情，倒是让我很意外。”
    黎霂言蹙起眉头：“的确，顾远山曾经对我父亲的死深信不疑，可是现在……我最近会尽快让父亲转移的。”
    “伯父是退役的缉毒警察，应该有专门的疗养院接收吧？”顾卿遥问道。
    “对，还有一件事，小遥，我想你有知情权。”黎霂言的嗓音微微沙哑。
    听出黎霂言语气的沉凝，顾卿遥微微一怔，点头应了：“你说。”
    “不在电话里面说了，万一被监听就很麻烦，”黎霂言顿了顿，道：“你现在能出来吗？”
    “你在哪里？”顾卿遥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已经十点多了。”
    “我在后花园。”
    后花园？
    黎霂言的声线无比平静，顾卿遥却是被吓了一跳。

 第254章 他将身家性命尽数托付

    这是黎霂言平生唯一一次冲动，是他二十多年的生命里唯一的一次。
    在遇到顾卿遥之前，黎霂言认为自己的平生不过就是如此了。
    他想要找到当年害了自己父亲的罪魁祸首，他想要将这一切了结。
    黎骁没能了结的，让他来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
    可是在遇到顾卿遥后，他似乎是在一次次打破自己的底线。
    直到现在，将自己的一切都双手奉上。
    顾卿遥的手都在微微发颤，她小心地将那本证件还给黎霂言，这才低声道：“抱歉，我不是……”
    她没有想过要将黎霂言逼迫到这里，她接过来的哪里是黎霂言的警官证？那是赤诚的真心，是他的身家性命。
    顾卿遥闭了闭眼，哑声道：“我明白了，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将这些说出去，无论如何都不会。”
    “你知道我为什么走上这条路。”黎霂言看向顾卿遥，一字一顿地问。
    顾卿遥微微垂眸，低声应了：“我当然知道。”
    我只是不知道，倘若有一天，一切都被查清了，倘若顾家真的是罪魁祸首的话……
    到了那一天，我们的关系又该当如何。
    她不知道在黎霂言的心底，是不是真的会没有芥蒂。
    可是她知道的是，现在她的心仿佛被占满了，带着饱满的热度，带着独属于黎霂言的厚重的温柔。
    她伸手轻轻攀住黎霂言的肩膀，低声道：“你保护了我那么多次，这次换我保护你。”
    黎霂言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到底还是破坏气氛地笑了出来：“我不是为了你的这句话。”
    顾卿遥气结，这个人！
    “你还小，你要如何保护我？”黎霂言毫不留情。
    顾卿遥沉默地松开手，气闷地觉得自己可以转身回房间了。
    黎霂言却是直接将人捞了回来，将一个温柔的吻覆在顾卿遥的唇瓣之间。
    他的嗓音仿佛是浓醇的巧克力，将顾卿遥裹挟进醉人的梦境——
    “谢谢你，小遥。”
    顾卿遥的手微微一颤，下定决心将黎霂言的手拉紧了。
    这个吻蜻蜓点水，却是带着无穷无尽的温柔。
    黎霂言笑了笑，道：“好了，回房间去吧。”
    “为什么是今晚？”顾卿遥忍不住问。
    他们情到浓时的时候，黎霂言没有说。
    她误会他的时候，他也没有说。
    可是现在，黎霂言忽然将这一切道与她听。
    黎霂言看了顾卿遥良久，这才笑了笑，道：“我担心你改变主意。”
    他曾经没有软肋，仿佛是个疏冷的机器人，淡漠地没有任何情绪，任何事情都不能让他软弱退缩。
    可是遇到了顾卿遥，他有了软肋，也有了盔甲。
    他第一次承认自己害怕，害怕顾卿遥不告而别，害怕顾卿遥真的离开了他。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来了，还好，他等到了一个最好的答案。
    顾卿遥忍不住笑了笑：“我也害怕。”
    黎霂言一怔。
    “从前我总觉得，我们之间隔得很远，很多人都对我说，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甚至你自己都承认了，”顾卿遥看向黎霂言，眼底仿佛带着淡淡的星辰，她笑着说了下去：“那时候我总觉得，有一天你的目的达成了，或许你就会松开我的手，所以我竭尽全力地靠近你。”
    “以后不必了。”黎霂言只觉得心底酸酸涩涩的。
    他竭尽全力地对顾卿遥好，却是不曾想过，他从未给过她最多的安全感。
    还好……
    一切尚不为迟。
    顾卿遥想了想，道：“爸爸妈妈不会很快回来吧？”

 第255章 慕寒的身份曝光了？

    凌筱蔓居然真的做出来了。
    顾卿遥曾经无数次想过，倘若凌筱蔓真的将这一切曝光，自己要如何应对。
    可是这一切来得太快，比想象中的快太多了。
    “刚刚我和你爸爸说了，我本以为他还会否认，可是他直接承认了，他承认慕寒是他的孩子了。”念宛如捂住脸，哑声道：“小遥，是妈妈的错，妈妈不该逼迫他的，妈妈就该知道，在顾彦之的心里，现在没有什么比他那个儿子更重要了……”
    “妈妈，这不是你的错，这怎么会是你的错……”顾卿遥看着哭得肩膀不断耸动的念宛如，心底疼得厉害，她伸手护住了念宛如，轻轻拍着念宛如的后背，一边道：“不过妈妈，现在爸爸去哪里了？”
    “估计是去找慕寒了吧，他们必须要统一口径，现在公司和慕寒的新家都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念宛如哑声道。
    她的眼睛红得厉害，显然是绝望至极。
    顾卿遥闭了闭眼，抓过手机，果然，上面全都是黎霂言的未接来电。
    她还没来得及回拨，就见黎霂言又打来了一个电话。
    “黎先生……”
    “开门。”黎霂言开口。
    顾卿遥一怔，就见萧泽已经匆匆过去了。
    黎霂言裹挟着一身暑气，看到顾卿遥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摸了摸顾卿遥的头：“刚睡醒？”
    “恩。”
    “你怎么进来的？”顾卿遥忍不住问。
    “从后面进来的，后面是偌大的花园，很少有记者堵在那边，稍微声东击西一下，他们就都到正门来了。”黎霂言说着。
    顾卿遥犹豫了一下，拉着黎霂言的手轻轻画了伯父两个字，眼底满是担忧。
    黎霂言轻轻摇了摇头，做了个没事的口型，这才道：“打算怎么办？你能和慕寒联系上吗？”
    “父亲不是去找他了吗？”顾卿遥脱口而出。
    “没有，听说昨晚凌筱蔓刚刚闹出这件事，慕寒就连夜买了十张机票，去哪里的都有，现在我还在发动各方面的关系网找人。”黎霂言说道。
    顾卿遥一怔：“也就是说……”
    “慕寒不想被搅进去，至少现在不想。”黎霂言斩钉截铁。
    “我现在和他联系。”
    有黎霂言在，好像一切都变得顺利起来，至少心底是安定的。
    顾卿遥拨通了慕寒的电话，让人意外的是，很快慕寒就将电话接起来了。
    “顾小姐。”慕寒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慕寒……”顾卿遥沉默了一下，道：“我很意外你会接我的电话。”
    “我只是出来散散心，这件事我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慕寒犹豫了一下，道。
    顾卿遥说不出心底的滋味：“慕寒，你现在接到媒体的电话了吗？”
    “我的手机号很少有人知道，工作手机号已经关机了，没接到任何媒体的来电。”慕寒说道。
    顾卿遥犹豫半晌，这才问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我的身份现在被曝光了，那么想必顾小姐也会很麻烦吧？”慕寒沉默地笑了笑，道：“我回到国内，不是为了影响你，我只是希望顾小姐可以正视你有一个弟弟的事实。”
    顾卿遥微微笑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如果慕寒想要得到顾家的身份，他只需要回到这里，站在众人面前承认凌筱蔓的话就足够了。
    可是他没有，他逃走了，远远地离开了这里，然后接了自己的电话。
    慕寒闭了闭眼，道：“你知道我喜欢你。”
    “现在也一样吗？”顾卿遥蹙眉。

 第256章 他不相信这一切是巧合

    顾彦之的手微微发颤，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
    倘若顾卿遥真的说出了这种话，他都知道外面的记者会是什么反应。
    可是现在……慕寒离开了，顾彦之知道这是慕寒在表明态度。
    顾彦之闭了闭眼，手上几乎有了青筋，他哑声道：“你先别轻举妄动，小遥，爸爸这就回来。”
    顾卿遥将电话放下，淡淡笑了笑。
    黎霂言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道：“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你出去将一切都解释清楚。”
    “可是父亲让我不要轻举妄动。”
    “你并不是在轻举妄动，只是在表明决心，表明你无论如何都会相信你的父亲，身为女儿，这并没有任何错。”黎霂言的语气很是平静。
    顾卿遥眨眨眼，忽然明白了黎霂言的意思。
    的确，身为顾彦之的女儿，这是最好的态度！
    顾彦之回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顾卿遥，她被人群牢牢围在中间，可是清朗的声音却是让顾彦之无法忽视——
    “我相信我的父亲，正如大家所见，这么多年来，我的父亲和母亲感情一直很好，顾家的家庭关系始终很和睦，现在也是如此。”
    “没错，这些全部都是无稽之谈，即使你们去问父亲，答案也是一样的。”
    “现在谣言纷纷，而我站在这里，是为了表明我的态度，这些自然不是事实，”顾卿遥神色笃定道：“我和母亲都相信父亲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也希望大家不要混淆视听，做传播谣言的帮凶。”
    一番话，众人尽数沉默下来。
    有人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若是换做平常人家，那么顾卿遥定然是不能代表一个家庭的说辞的。
    可是这是顾家。
    唯一的顾家，还有独一无二的顾卿遥。
    这是一个十八岁就能够站在美国大赛的领奖台上的女孩子，也是华夏国唯一成功预测出了美国的金融危机并且加以预判的人，她能够说服那么多股东和华尔街的大亨，此时怎么可能说服不了眼前的记者？
    “顾小姐的意思是，无论如何，顾小姐都相信顾先生是吗？”
    “不止是卿遥，我也是一样，这么多年，我和彦之作为模范夫妇，相信大家对我们的家庭关系都有目共睹，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出于什么居心发布了这样的言论，但是我敢肯定的是，彦之不是这样的人。”念宛如神色坚定地开口。
    不远处，顾彦之默默攥紧拳头。
    他来的路上想了很多，他也曾想到顾卿遥和念宛如可能会在镜头前做戏一样哭出来，甚至想到了自己一回来就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
    可是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念宛如和顾卿遥会是这样的态度。
    顾彦之总是隐隐约约地觉得，顾卿遥很可能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包括凌筱蔓和凌依依，也包括慕寒。
    可是在众人面前，她还是矢志不渝地维护着自己的形象。
    她是真的相信着自己吗？像是孩提时代一样？
    顾彦之的心底酸酸涩涩的，蹙眉走上前去，开口道：“宛如，小遥。”
    他伸手将两人护在身侧，这才沉声开口：“正如宛如和小遥所说，慕寒和我没有直系亲属关系，这些不过是凌筱蔓的一派胡言，至于最先发布这些不实谣言的南读周刊，顾氏的法务部会保留追究民事责任的权利。”
    顾彦之走在最后，带着顾卿遥和念宛如径自走了进去。
    直到在沙发上坐下，顾彦之方才长长叹了口气，神色颇为复杂地开口：“小遥，爸爸也没有想到你会说出这些话。”

 第257章 仿佛灰白色的生命被灌注了色彩

    顾彦之哪里还能继续？
    他根本就不明白，黎霂言怎么会在顾家如入无人之境！
    还上楼取东西了？
    他在这里有什么东西可以取？
    “黎少未免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顾彦之冷着脸起身。
    顾卿遥微微一怔，道：“爸爸能将慕寒当做自家人，为什么不能将霂言当成自家人呢？”
    顾彦之的话音哽在喉咙里。
    的确……
    如果按照现在的说法，那么黎霂言和慕寒还真是别无二致。
    他轻咳一声，有点狼狈地蹙起眉头，道：“罢了，只是黎霂言，你莫要忘了，你和我是同辈人，每天和小遥说什么做什么，总要有点深浅。”
    黎霂言垂眸笑了笑，淡淡道：“顾先生自己的话就是一个悖论，如果顾先生真的将我当成同辈人，也就意味着顾先生承认了我顾家养子的身份不是吗？顾先生，从顾老先生昭告天下收养了身为烈士子女的我的那一天开始，我和顾家就不可能分割开来了。”
    顾彦之的脸色相当阴霾，良久，他方才冷声道：“我还有事，先出去了，宛如，今晚我回来吃饭，记得让管家准备。”
    “好。”念宛如蹙蹙眉，还是点头应了。
    很快，顾彦之就匆匆离开了。
    念宛如这才松了口气，看向顾卿遥：“你爸爸好像很不高兴，一提到慕寒的事情，他就很容易敏感。”
    “不仅仅是慕寒的事，虽然这一次我们依然成功达成了目的，可是父亲显然已经开始怀疑了。”顾卿遥垂眸道。
    “那往后……我们要如何是好？”念宛如有点拿不定主意。
    顾卿遥想了想，笑了笑道：“无妨，虽然父亲口口声声说着不在意念家，可是事实上，只要外祖父那边一天一切都好，一天父亲就不敢轻举妄动，他也不希望将来交给慕寒的公司只剩下一个空壳不是吗？”
    念宛如的手微微蜷紧，良久方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顾卿遥的语气很是温柔：“妈妈，那我先和霂言出去了。”
    “这些日子麻烦黎少了。”念宛如看向黎霂言的眼神很是复杂。
    黎霂言显然知道念宛如的意思，只笑笑道：“念女士放心，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我都会陪小遥一起。”
    念宛如的嘴唇翕合，最终还是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直到车子开出顾家的门，顾卿遥方才放松下来，挽住了黎霂言的胳膊，看过去：“我陪你去看看伯父吧？”
    “放心，父亲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黎霂言轻叹了口气：“虽然当年戒毒所戒毒成功了，可是很显然，毒品已经完全摧毁了父亲的身体。”
    顾卿遥看向黎霂言，迟疑了一下方才道：“那你……”
    黎骁是卧底缉毒警察，黎霂言也是一样。
    只是不同的是，黎霂言是隐藏了自己的身份，留在了海城。
    至少不用直接面对毒枭之间的尔虞我诈，也不用面对那些直白的枪林弹雨。
    可是顾卿遥始终明白，只要身在这个棋局里，风险便是无处不在。
    黎霂言看着顾卿遥担忧的眼神，便微微笑了笑，摸了摸顾卿遥的头道：“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你要答应我，不能沾染上这些，我知道你身上有你要背负的责任，我也知道，你要为守护很多人而活着，可是你要记得，你身边最近的人是我，”顾卿遥顿了顿，眼神无比明亮：“你也要为我活着。”
    黎霂言仿佛能够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如此坚定而有力。
    平生第一次，有人对他说——
    “你也要为我活着。”
    仿佛灰白色的生命被注入了色彩。
    黎霂言忍不住弯唇笑了：“好。”

 第258章 是你太惹人喜欢了

    “我知道。”顾卿遥低声应了。
    黎骁只是笑着叹了口气：“我起初以为，黎霂言接近你是另有所图，你是个好孩子，顾家如何，伯父是想不通了，可是平白无故让你受伤害，这种事伯父是做不出来，就想着给你提个醒，可是既然霂言都告诉你了，那伯父也就放心了。”
    “伯父，当年做出这个决定，您后悔过吗？”顾卿遥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开口。
    黎骁沉默片刻，道：“你是说做缉毒警察吗？不后悔，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更何况，我找到了最初的线索，否则这些毒枭将会永远泛滥于边境，边境也会永远不得安宁。”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静静咬了咬下唇。
    “至于霂言……他的人生不该被这些局限了，遇到你之前，他心底没有想过其他，所以遇到你，是霂言的幸运，”黎骁的笑容平静而温和，他的脸色分明苍白如纸，可是语气却是无比和蔼可亲：“顾小姐，伯父也不希望他误了你。”
    “黎先生不会误了我的。”顾卿遥微微一怔，紧忙否认，她的笑容温柔无比：“伯父，您不知道黎先生帮了我多少。”
    黎骁看了顾卿遥良久，这才笑着松开手，神色满是释怀。
    “顾小姐，有句话，这么多年了，我也不好和霂言说，可是就让你带给他，”黎骁闭了闭眼，道：“他该有他自己的人生，不该按照我的路一直走下去，那么他的人生都不复存在了。”
    顾卿遥微微一怔，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走出病房的时候，顾卿遥的心底依然百感交集。
    黎霂言伸手将顾卿遥扶住了：“怎么？”
    他细细查看顾卿遥的脸色，顾卿遥只是笑了笑：“听伯父说了一些过去的事情，伯父很担心你骗我。”
    黎霂言一怔，忍不住莞尔：“果然还是你太惹人喜欢了，连父亲都忍不住倾向你，从前父亲可从未想过我会骗人。”
    顾卿遥忍俊不禁：“那当然。”
    见黎霂言要跟着自己一起离开，顾卿遥有点诧异：“你不进去吗？”
    “不进去了，昨天刚来过。”黎霂言轻叹了口气，道：“昨天和你说的事情，你没有和父亲说，是吧？”
    “难道你……”
    “父亲并不知情。”黎霂言平静道。
    顾卿遥没说话，眼底却是写满了惊愕。
    黎骁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是一名缉毒警察了，难怪他刚刚会说出那番话。
    可是黎霂言早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他只能向前，因为他身上背负的，和黎骁如出一辙。
    “没关系，我会陪着你的。”顾卿遥伸手握紧了黎霂言的手，认真道。
    黎霂言下意识看向顾卿遥，她的眼底写满了温柔和坚决，比任何一刻都让人安心。
    黎霂言笑笑，低头轻轻吻住顾卿遥柔软的唇。
    蜻蜓点水的一吻，他很快站直，轻松地将顾卿遥打横抱起来。
    无视了小家伙的惊呼，黎霂言轻笑一声，道：“只是到车上这一段路而已。”
    顾卿遥缩在黎霂言的怀里，脸上微微有点红：“被人看到怎么办……”
    “被人看到？”黎霂言微微一笑：“现在还有谁否认我们两人的情侣关系吗？没有吧，我记得八卦小报都是在赞扬我们两人般配。”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
    “你也是会看八卦小报的人？”顾卿遥忍不住促狭道。
    黎霂言的动作微微一顿，故意作势要将顾卿遥丢下去。
    顾卿遥立刻抱住了黎霂言的脖子，挑衅似的挑挑眉。
    黎霂言哭笑不得，只好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偶尔听到。”
    顾卿遥却是忽然想起一件事——
    “所以关于我们的舆论不会是……”
    “有的的确是黎少放的。”萧泽在旁边贱兮兮地开口，笑眯眯道：“黎少之前还亲自写过标题。”
    “萧泽。”黎霂言蹙眉开口。

 第259章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顾卿遥回到公司，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守在门口的慕听岚。
    见顾卿遥回来，慕听岚显然松了口气，犹豫了一下方才跟了上来。
    “顾小姐。”
    “如果慕特助要问我慕寒的事情，那么我想慕特助问错人了。”顾卿遥的语气很是疏冷。
    慕听岚吃了个闭门羹，尴尬地轻咳一声，道：“我不是，顾小姐，您误会我了。”
    “是吗？那么慕特助有什么事？”顾卿遥看过去。
    “是这样的，之前不是有一个提案吗？是关于海上度假村的，之前本来已经被否了的案子，是因为顾先生说可以找到外面的投资方，顾氏经过董事会讨论，决定应用这个提案，可是近来……顾先生让我来主导这个提案，我看到这个计划已经从公司行为变成顾先生的个人行为了。”
    顾卿遥微微颔首：“所以你来找我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个项目的确是个好项目，可是风险委实是太大了，现在全球变暖的趋势很明显，谁都不知道在那里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更何况是未来三年才能回收成本的项目，如果有外来投资方，我们只负责运营，自然是最好。可是如果没有，我想请顾小姐劝说顾先生放弃这个项目，这个项目几乎已经是顾先生的全部资金了吧？我觉得实在是风险太大……”慕听岚沉声道。
    顾卿遥微微笑了笑。
    “最初拟定的投资人是谁？慕特助还记得吗？”顾卿遥平静问道。
    “当然，是念氏……”慕听岚说完，自己也怔住了：“顾小姐……”
    “没错，是我母亲的家族企业。”顾卿遥含笑道：“风险系数最初就已经计算出来了，慕特助，念家的确是出于一些考虑，最终退出了这项投资，可是这个项目本身就放在这里，倘若父亲因为念家退出投资，就决定不再投资这个项目，那说明父亲最初对这个项目就缺乏信心，只是希望找个出资方来坐享其成罢了……父亲和母亲感情和睦这么多年，你认为父亲会做出这种事吗？”
    这一字一句，像是针一样扎在慕听岚的心尖。
    慕听岚听得心惊肉跳。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自作聪明想要劝阻的项目，竟然已经成为两方的博弈。
    沉默片刻，慕听岚咬牙开口：“我明白顾小姐的意思了。”
    “如果你现在叫停这个项目，你要父亲如何自处？慕特助，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我明白了。”慕听岚只想尽快逃离这个房间，这里的空气都让她觉得无比压抑。
    第一次，慕听岚意识到，自己或许永远都不可能比得过顾卿遥。
    顾卿遥的面部表情，顾卿遥的一字一句，无不在说这个项目风险极大，可是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推着顾彦之往前走。
    甚至慕听岚忍不住去想，是不是这个计划本身就是顾卿遥提出来的……
    那么针对的人是谁？
    针对的是顾彦之全部的私有财产！
    慕听岚从不是个傻瓜，想到这里，她走出办公室，第一时间拨通了慕寒的电话。
    慕寒或许从未想过要针对顾卿遥什么，可是顾卿遥呢？顾卿遥想要的，是顾家的全部！
    以顾卿遥这样咄咄逼人的态势，以她强劲的实力，她的卧榻之侧，怎么可能容得下他人酣睡？
    顾卿遥在公司处理了一会儿文件，就接到了萧阳的电话。
    “顾小姐，凌依依已经入境了。”
    顾卿遥怔了怔，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这才淡淡笑了笑：“身份办好了吗？”
    “都办好了，顾小姐放心。”萧阳说着：“凌依依想要和小姐见一面，不知道小姐这边……”
    “现在就可以，在南方人家定个包厢，我半小时后过去。”顾卿遥淡淡道。
    萧阳点头应下。
    顾卿遥到达南京人家时，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凌依依。

 第260章 只有她伸出了手

    顾卿遥怔了怔，沉默片刻，方才递过去一张纸巾。
    凌依依接过来，哑声道了谢。
    良久，她方才红着眼睛开口：“顾小姐，谢谢您，如果不是您，我现在可能已经死在美国了。”
    无数次凌依依都在想，为什么同样是顾彦之的孩子，顾卿遥可以拥有这样的生活，甚至和自己同父同母的慕寒也可以在美国这样自由快乐地长大？
    顾彦之将陪伴给了顾卿遥，将财富给了慕寒，唯独到了自己这里，自己就像是他们甩不掉的包袱和累赘似的，什么都算不上。
    如果不是顾卿遥在那一刻伸出援手，如果不是萧阳像是阳光一样出现，那么最后的最后……凌依依觉得自己一定会死在他们手上。
    可是那么久的时间里，凌筱蔓和顾彦之在做什么？
    顾彦之在欢天喜地地接慕寒回国，凌筱蔓在忙着甩脱自己的罪行，甚至没有人给这边打过一个电话。
    只有顾卿遥，不管自己曾经说过什么，不管自己曾经是怎样看待顾卿遥的——
    最后还是她救了自己。
    对着万张沟壑深渊中的自己伸出手的人，只有顾卿遥。
    凌依依咬住下唇，低声开口：“我之前做了很多混账事，顾小姐能不计前嫌，我真的太高兴了，我是没有福气做顾小姐的妹妹，我也知道，我没有这个资格，可是无论顾小姐让我做什么，我都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顾卿遥看了凌依依良久，这才笑了笑，道：“现在你不用想那么多，我也的确没有什么要你去做的事情，”顾卿遥顿了顿，倒是想起了一桩事：“对了，凌筱蔓现在在精神病院了，你要去看看她吗？如果你要去的话，我可以帮你办手续。”
    凌依依摇摇头，眼神满是颓然：“我去见她做什么？她除了生了我，又为我做了什么？又不是我求着她生了我……如果我那时候自己有意识，那我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顾卿遥垂眸笑了笑，道：“可是凌筱蔓似乎很想要见你一面，昨天她还在吵着要见家人，我想，她唯一能够见到的家人也就是你了。”
    “那……”凌依依犹豫了一下，忽然咬住下唇，重重点了点头：“我去。”
    顾卿遥挑挑眉。
    “我有要对她说的话，刚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如果顾小姐有任何想要我带去的话，那么我都可以和凌筱蔓说，时至今日，我对她真的没有什么感情了……”凌依依捂着脸，眼神写满了恨意：“当时她朝顾彦之要钱的时候，也是将我的生活费算的很高，可是后来我长大了才知道，那些钱都被她拿去买衣服和包了，她甚至不舍得多给我一分，她将我当做棋子，就不要怪我现在不留情面。”
    顾卿遥沉默片刻，道：“对了，还有一件事，顾彦之从什么时候开始不间断地给凌筱蔓打钱的？”
    “这个我有。”凌依依一怔，道：“我之前想到这些将来可能用得上，就复印了一份流水。”
    凌依依想了想，摇摇头叹气：“可是这些都在以前我妈妈和我的住处，现在那地方的钥匙我都没有了。”
    顾卿遥将这件事记下来了，点头道：“没事，之后我找机会让你回去一趟。”
    “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包括我的出生证明，可能都能找到。”凌依依仔细想了想，道：“到时候如果我还能进去，我都给带出来。”
    “好。”顾卿遥笑了笑，看了一眼手机：“现在带你去见凌筱蔓，那边已经一切安排妥当了。”
    犹豫片刻，凌依依忍不住开口：“顾小姐。”
    “怎么？”
    “您还和黎先生在一起吗？”凌依依的眼神写满了艳羡。
    顾卿遥笑笑，淡淡颔首：“没错。”
    “顾小姐是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所以顾小姐感情也顺遂，定然都是有关联的。”凌依依的脸色有点苍白，只是笑了笑道：“我现在知道我从前是多么痴心妄想了。”

 第261章 她不是不计前嫌的人

    岳景峰的笑容带着纯粹的好奇，顾卿遥却是忽然想起，自己并不是一个人来到了这里。
    里面还有凌依依，等凌依依出来，万一被岳景峰认出来，岳景峰势必会将自己和凌依依关系和睦的事情传出去。
    想到这里，顾卿遥淡淡应了一声：“没错，我来看看凌特助现在过得怎么样。”
    “说来也是……”岳景峰扒着车窗，这姿势挺难受的，可是岳景峰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只叹了口气道：“凌特助这个特助当的也是太奇葩了些，换做是其他家，人开除了也就结束了，怎么到了凌特助这里这么不依不饶！要不是我知道伯父的人品，肯定要觉得……”
    岳景峰说了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失言了，紧忙尴尬地轻咳一声：“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啊，顾小姐别多心。”
    “我多心什么？”顾卿遥淡漠地笑了一声，道：“我等下还有事，不过我倒是觉得有点意外，岳少，你为什么来这里？”
    “哦。”岳景峰挠挠头，道：“不是我爸吗……之前和凌助理认识，然后最近辗转听到了这边的消息，就想让我来看看凌助理的情况，那个，我爸不是想帮凌助理，让伯父千万别多想！”
    顾卿遥眼神淡漠，却是明白了岳家的意思。
    岳家这是在想着能不能趁机抓到顾家的把柄呢？
    毕竟现在眼看着婚事肯定是要没了，倘若能够抓到顾家的把柄，倒是何乐而不为？
    顾卿遥淡淡笑笑，道：“那我先回去了。”
    “好，那顾小姐我们改天再见。”岳景峰紧忙说道，讪讪地笑了笑，退后几步。
    “改天见。”顾卿遥顿了顿，道：“岳少最近和林夏雪关系还不错吧？那天我听说，岳少好像在街上和林夏雪吵起来了，林夏雪从小就是个要强的，岳少若是想要和林夏雪好生相处，难免要多娇宠着些。”
    顾卿遥的语气分明带了几分试探，可是岳景峰的脸色却是变了几变，叹了口气道：“别提了，她也配让我娇宠着？自己什么出身不知道？在我这里倒是要装的像是个公主似的，我知道顾小姐不喜欢林夏雪，我现在心底也没有她，是她一门心思地缠上来。”
    听着岳景峰这番话，顾卿遥倒是觉得有点意外，却也只淡淡笑了笑，没有多言。
    岳景峰正要转身，就见精神病院沉重的大门拉开，一个女孩子正往外走。
    他颇为意外地道：“哎不是凌小姐吗？”
    凌依依显然也是有点诧异。
    她完全不曾想到自己出来竟然会看到顾卿遥和岳景峰在一起，转念一想，凌依依心底便也明白了三分，径自朝着两人的方向走过来，淡淡道：“岳少。”
    “凌小姐和顾小姐这是……”岳景峰心底简直是惊涛骇浪！
    凌依依的事情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别说是他，就算是整个海城，也鲜少有人不知道凌依依的过去的。
    这人曾经碰瓷顾彦之，说自己是顾彦之的女儿，结果被凌筱蔓直接给送到了美国去，在美国好像是又被绑架了，生死未卜，这是……回来了？
    不仅仅是回来了，而且还和顾卿遥在一起？
    怎么会？！
    顾卿遥绝对不像是不计前嫌的人！
    岳景峰尴尬地笑着，觉得自己可能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
    倒是凌依依先开口了：“顾小姐怎么在这里？”
    顾卿遥在心底满意地笑了，只淡淡道：“凌小姐是来看凌助理的？”
    “自然。”凌依依轻笑一声，道：“看到她这么落魄，我心底倒是舒坦多了，从前我也没想过，有一天凌筱蔓会变成这般模样。”
    岳景峰在旁边安静地听着，脚下像是被黏住了似的，一步都挪不动。
    顾卿遥只淡漠地弯起唇角：“上车吧，你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吧。”
    “顾小姐有这样的好心肠？”凌依依表现地有点迟疑。
    顾卿遥挑眉：“不然你要怎么回去？你刚刚从美国回来，举目无亲，想必也没处再找人收养你一次了吧？”

 第262章 顾彦之陷入被动

    将凌依依送到一个单身公寓住下，顾卿遥这才回到公司。
    然而顾卿遥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是，顾彦之就在她的办公室里面坐着，坐得四平八稳。
    顾卿遥进去的时候，微微蹙了蹙眉，只好在旁边站定。
    “父亲。”
    “怎么回事？”顾彦之将一张照片甩过来。
    顾卿遥看了一眼，淡淡道：“哦，今天看到了凌依依，她赶车回来太困难，我就顺路将人捎带回来了。”
    “捎带……”顾彦之简直咬牙切齿：“顾卿遥，你简直是说谎成性！”
    顾卿遥平静地看向顾彦之，神色没有半点波澜。
    “你再说一遍捎带！”顾彦之将一摞照片都甩在桌上，沉声道：“岳景峰什么都说了，你还好意思说捎带！更何况，凌依依回国的事情，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没和我说？还有凌筱蔓，你今天去做什么了？小遥，昨天在记者面前你说过什么，你是忘了吗？你说你相信爸爸，那么现在呢？你所谓的相信，就是匆匆去找凌筱蔓，甚至隐瞒凌依依回国的真相吗？”
    他声色俱厉，顾卿遥却只觉得顾彦之色厉内荏。
    她垂眸笑了笑，道：“父亲误会了。”
    顾卿遥的语气那么平静，只抬眼淡淡笑了：“父亲，我不知道岳少看到了什么，但是我今天和凌依依的确是偶遇。我之前并不知道凌依依回国的消息，父亲应当知道我的性格，我并不喜欢凌依依，更加不可能帮她。”
    顾彦之有点狐疑地蹙蹙眉。
    他的确了解顾卿遥的性子。
    顾卿遥对凌依依也好，对凌筱蔓也罢，都是下意识地抵触。
    他曾经听过凌筱蔓无数次对自己说，觉得顾卿遥靠近她的时候，眼神都写满了敌意。
    顾彦之倒是没有这个感觉，却也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太锋芒毕露了些。
    这样的顾卿遥……真的会主动接近凌依依，甚至隐瞒凌依依回国的消息吗？
    退万步言，对于顾卿遥而言，凌依依已经远远算不上是竞争对手了吧？
    想到这里，顾彦之的情绪平稳了几分，淡淡道：“这件事可能是爸爸错怪你了，但是小遥，你为什么要去接近凌筱蔓？凌筱蔓有精神问题，已经被送进精神病院了，你还要去接近她。如果这些事情被记者看到了，你说记者会怎么说？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
    顾卿遥微微一怔，道：“不是我主动要去的，是凌筱蔓要见我，所以我才去了，可是到了门口我问了门卫，说5号精神病院不允许精神病人主动要求探视，所以我没能进去，刚好看到凌依依从里面出来了，我这才让她搭车回了市区。”
    顾彦之的脸色始终不怎么好看。
    良久，他方才沉着脸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凌依依的联系方式拿到了吧？”
    “没有。”顾卿遥老老实实地答道。
    “你带了凌依依回来，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拿到？”顾彦之的脸上写满了狐疑。
    顾卿遥无奈地点点头：“父亲，凌依依好像也并不喜欢我，毕竟她母亲也是因为顾家才进了那种地方……”
    顾彦之闭了闭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被动，无比地被动。
    甚至关于凌依依的消息，都是间接地听到的。
    他以为是弃子的凌依依，现在重新回到了国内，甚至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准备开始新生活了吗？
    倘若凌依依真的这样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外面，顾彦之反而觉得担忧。
    俗话说得好——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凌依依现在应当是一无所有了，当年那些钱都被凌筱蔓挥霍了的事情，顾彦之多少是知道的。现在凌筱蔓进去了，凌依依在国外被绑架那么久，自己也没有出过半点力，就以凌依依的性格，很可能会对自己打击报复。
    想到这里，顾彦之就有点坐不住了。
    必须要找到凌依依，要在所有人找到她之前将人带回来。
    顾彦之猛地起身，一边烦躁地往外走，一边道：“对了，慕寒也回来了，你之后去和他工作交接一下。”

 第263章 让他成为昙花一现

    顾卿遥微微垂眸，笑了。
    她淡淡开口：“都是为了顾氏，我有什么可不情愿的？慕少误会了。”
    “这次回来，顾先生就让我去负责海岛度假村的项目了，如果这个项目做下来两年内达到盈利额，顾先生答应我，可以让我坐顾小姐的位置。”慕寒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顾卿遥看了慕寒良久，这才弯起唇角：“慕少曾经对我说过，你是个无欲无求的人，可是现在……我提前道一声恭喜。”
    “顾小姐对这个项目看好吗？我知道顾小姐对慕特助说过的话。”慕寒静静地盯着顾卿遥的眼睛。
    顾卿遥莞尔：“对两年内，我的确看好，这是一个稳赚不赔的生意。”
    换言之……这个位置根本就是顾彦之准备好要送给慕寒的。
    慕寒轻叹了口气：“顾小姐果然是对我有意见了。”
    “慕少多虑了，慕少如果能够为顾氏带来可观的利益，自然应当有相应的奖赏，这是天经地义，”顾卿遥含笑道：“不过慕少，今天我应当为慕少讲解一下最近公司的情势。这边有一些报表，你可以先看一下。”
    慕寒点点头，一页页翻起来。
    顾卿遥静静打量着慕寒，不过是短短一段时日，仿佛曾经那个咖啡卡座满面阳光要给自己街拍的慕寒就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初入商界的慕少，是眼前的这个大男孩。
    她控制自己移开目光，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这才道：“看出什么了吗？”
    “顾老先生介入了股份。”慕寒蹙眉。
    顾卿遥微微颔首。
    “还有……”慕寒迟疑了一下，道：“上次我给顾小姐的股东名单，这次有很大的变化。”
    “没错。”顾卿遥将手中的杯子放下，笑了：“现在的顾氏风波诡谲，很多人都很难看清未来顾氏的发展，换言之……有很多人看出了顾氏即将面临的风波。”
    慕寒的神色愈发冷静下来。
    顾卿遥笑笑，道：“今晚顾家有家宴，你听闻了吧？”
    “顾家？”慕寒一怔。
    “没错，就在顾家，有父亲，母亲，还有你我。”顾卿遥的语气很是疏远平静。
    慕寒长叹了口气：“我不想去。”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顾卿遥看向慕寒的眼睛。
    慕寒摇摇头，道：“如果说我对顾家这么庞大的产业无动于衷，完全没有半点心思，那是假的，可是顾小姐，如果这一切的代价就是我和顾小姐要反目成仇，那么我肯定也不会做的。”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淡淡道：“我有一个办法，不知道你可否有想法？”
    “顾小姐请说。”
    “狮城的项目，刚好你的英文不错，你可以考虑过去待上两年，如果这两年的时间，你改变了主意，那么你依然可以回来和我对垒，如果这两年的时间让你现在的想法更加坚定，那么……我们每个人都会转圜的余地。”顾卿遥静静对上了慕寒的目光。
    她知道，这个主意是多么自私。
    慕寒现在在顾氏正是站在风口浪尖，两年的时间，足够让商界忘记曾经有这样一个人昙花一现。
    顾卿遥太了解慕寒了。
    慕寒摄影的时候无比认真，而他对待商业也是如此。
    一旦决定了一个目标，他就会为此全力以赴。
    前世慕寒被顾彦之保护地太好，直到自己死去都没有见过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可是现在她见到了，并且由衷地担忧。
    慕寒的手放在身旁，哑声道：“两年。”

 第264章 她不过是他们的绊脚石罢了

    顾卿遥想了想，道：“让凌依依照常上下班，房子的事情我已经统一口径了，说是公司住房。”
    “那小姐要否认和凌依依的关系吗？”萧泽忍不住问道。
    顾卿遥轻笑了一声，道：“不用彻底否认，顾彦之现在对我肯定也有怀疑的心思，不然也不会情绪这样不稳定，让顾彦之怀疑没什么不好的，一个人一旦乱了手脚，势必会露出破绽。”
    萧泽眼神一亮，点了点头。
    挨到了下班，顾卿遥刚一出办公室，就见顾彦之匆匆从电梯下来，显然是要来接自己的。
    顾卿遥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忪，想到的却是小时候从学校出来，顾彦之的车有时候会停在校门口，那时候自己肯定是无比欢喜的。
    因为顾彦之亲自来了，就意味着晚上一家人又要一起出去吃好吃的了。
    那时候的生活那么简单那么单纯，每一天都充满了童真而简单的快乐。
    哪里像是现在……
    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一切都回不去了。
    顾彦之见顾卿遥眼底含着笑意，心底也是跟着一荡，揉了揉顾卿遥的头笑道：“刚刚看你的样子，真像小时候爸爸在校门口接你的时候，你总是一路小跑过来，有一次还没刹住车，直接撞在我们家车上了，把我吓了一跳。”
    “是啊，刚刚我也想到了。”顾卿遥忍不住莞尔，抬眼看向顾彦之。
    他眼底的慈爱不是假的，从来都那么真实。
    正如之前凌依依说的一样，这么多年，他们多么羡慕有顾彦之陪伴的自己，顾彦之始终很宠爱自己，只可惜……
    他心底更重要的位置，留给了慕寒。
    而现在，自己成为了他们的绊脚石。
    顾卿遥挽住顾彦之的手臂，笑盈盈地想要开口汇报今天和慕寒交接的事情，一进电梯却怔住了——
    慕寒就站在电梯的角落里，正为他们按着电梯的开关按键。
    见顾卿遥和顾彦之热络地说说笑笑走了进来，慕寒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轻咳一声开口：“顾小姐。”
    “恩。”顾卿遥笑笑，自然地收回手来，道：“走吧。”
    见顾卿遥的语气稀松平常，顾彦之这才打心底松了口气。
    他已经习惯了顾彦之对慕寒的事情抱有敌意，而这一次，顾卿遥没有闹，反而让顾彦之有点诧异。
    一路无话，顾彦之偶尔想要挑起话题，两人却都是一人一句地应了，顾彦之有点无奈，却也不再说了。
    待到了家，顾卿遥先一路小跑进去，也不知道和念宛如说了什么，念宛如出来面上已经带了三分笑意，倒是慕寒的表情有点尴尬，轻咳一声开口：“夫人，抱歉今天来叨扰了。”
    “没有的事。”念宛如笑笑，道：“去加把椅子。”
    自有保姆应了，慕寒这才规矩地坐在原本的位置上，听顾彦之开口了：“宛如，今天我带慕寒回来呢，没什么别的意思，慕寒之前不是出去散心了吗？我是觉得……我们对孩子太苛刻了，我们顾家家大业大的，也不能总是苛责一个孩子，慕寒再怎么成熟，实际年龄还没有小遥大呢，万一一个人在外面怄气出了什么事，我也不好和人家交代。”
    念宛如安静地听着。
    顾彦之咬了牙狠着心开口道：“这样吧，我们还是让慕寒住回来吧，也不用太久，就到他十八岁成人，行吧？”
    念宛如没说话，只是将筷子放下了。
    顾卿遥却开口了：“爸爸问过慕寒的意思了吗？”
    顾彦之的语气微微一窒，看向慕寒：“慕寒自然是乐意的，对吧？你不用怕，将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这不要紧。”

 第265章 哪里有这么帅的变态？

    顾彦之的脸色简直像是暴怒的狮子。
    慕寒蹙蹙眉，语气平静道：“我最近看了年报，顾先生不是有去狮城那边第二上市的想法吗？我觉得由我来负责这个项目其实很合适，毕竟我本身就是在西方文化中长大，狮城那边的情形我也会更加适应，一方面有华人背景，一方面又比较擅长和英文母语的人打交道。”
    顾彦之咬着牙开口：“我问你是谁和你说的？谁和你出的这个主意？”
    慕寒一怔：“是我自己……”
    “顾卿遥，下午你和慕寒说什么了？”顾彦之转头看向旁边的顾卿遥。
    顾卿遥放下筷子，语气有点茫然：“我说了今年的季度报表，还有最近的股份变动，还有这次海岛的投资案。”
    “如果你没说狮城的事情，慕寒根本不可能知道！”顾彦之怒不可遏。
    这个项目本来就是最近才提起的，除了高管这些人以外，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情，而现在，慕寒竟然口口声声要主动去负责这个项目！
    顾彦之咬牙：“不行。”
    慕寒蹙眉：“可是顾先生……”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才多大你自己不知道吗？你还没到十七岁，你自己一个人去狮城，你让我怎么放心得下！”顾彦之怒道。
    念宛如的唇角带出三分笑意，良久方才温声开口：“可是彦之，先前小遥要出国的事情，你也是支持的，慕寒本就是一直在国外长大，这时候去国外历练一下，我觉得是好事。”
    “好事……好事小遥怎么不去？”顾彦之像是炸了毛的刺猬。
    念宛如看向顾卿遥，顾卿遥却只是平静地笑笑：“我没有从小在国外长大的经历，相比于我，或许慕寒的确更适合狮城的项目，父亲现在可能是太冲动了，等父亲冷静下来，或许就会觉得这件事可行了。”
    “不可能，你想都别想，”顾彦之冷着脸看向慕寒，良久方才拍了一下慕寒的肩膀，寒声道：“你跟我来书房一趟，我问你点事情。”
    他的目光在顾卿遥身上掠过，显然是想要看出顾卿遥的心思。
    顾卿遥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坐在远处。
    待得两人上了楼，念宛如这才拉了一下顾卿遥的手，轻轻使了个眼色。
    顾卿遥点点头，跟着念宛如而去，就见念宛如回到房间，将一个包裹递给顾卿遥：“这是先前黎先生的人送来的，说是要直接给你。”
    顾卿遥一怔，点头应下，回到房间将包裹拆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显然是慕寒在过生日，拍照的人离得挺远的，是一男一女的自拍，后面的慕寒和顾彦之刚好入了镜。
    再往后，也是很多诸如此类的证据，有照片，也有打印的材料。
    顾卿遥一张一张看过去，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抓过来看了一眼，唇角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弯起，就听电话那边的黎霂言带笑问道：“看完了？”
    “你怎么知道？”顾卿遥一脸的错愕：“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窥我？”
    黎霂言接着说道：“你现在在东张西望，想着是不是我在你房间安了监控器，是吗？”
    顾卿遥顿时不敢动了，看着手机的眼神都写满了狐疑。
    黎霂言愉快地笑出声：“看窗外。”
    顾卿遥紧忙看过去，就见不远处一栋别墅亮着灯，那里之前不是一直在装修吗？顾卿遥疑惑地想着，她定睛看了一眼，吓得紧忙将窗帘拉住了，对着手机莫名地红了脸：“你你你居然真的偷窥我！你这个……”
    “我这个什么？”黎霂言含笑，将手中的望远镜放下了。
    “老流氓……”顾卿遥声如蚊呐，一边又暗恨自己不争气，分明做坏事的人是黎霂言，结果羞涩不好意思的人却是自己！
    黎霂言闷闷地笑了：“只此一回。”
    “哼。”顾卿遥咬牙：“所以你将那栋别墅买下来了？”

 第266章 老爷也该有点当家人的样子

    萧泽拼命地将门关上了，顾卿遥抓紧手机，站在屋里却是怔忪了那么一瞬。
    太意外了。
    意外到近乎惊骇的程度。
    顾卿遥知道自己的重生势必会带来变化，却从来都不曾想到过，会这样的惊天剧变。
    下一秒，所有的声音重新聚到耳畔，她听得到电话那边黎霂言近乎焦灼的声音——
    “别出去，等我过来！”
    还能听得到外面念宛如的惊呼：“这是怎么了！”
    还有顾彦之的怒吼。
    还有慕寒的惨呼音……
    所有的一切，像极了前世的最后，自己留在那件病房里，无力地听着外面的一切。
    好像所有人都在计划着什么，只有她被排除在外。
    顾卿遥闭了闭眼，低声道：“霂言，我出去看一下，至少要看一下，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我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小遥！”
    顾卿遥从未听过黎霂言这样的声线，仿佛夹杂着无尽的担忧，可是顾卿遥已经冷静地握住了门把手，径自走了出去。
    萧泽就死死守在顾卿遥的门口，神色无比凝重。
    “怎么回事？”顾卿遥问道。
    萧泽一怔：“小姐！你怎么出来了？你快进去，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人接近这里的……”
    “下面发生什么了？”
    “是持械抢劫。”萧泽哑声道：“大家都在二楼，夫人也没事，唯一被挟持的人是慕寒。”
    顾卿遥结结实实地怔住。
    是慕寒……
    怎么会是慕寒？
    慕寒不是和顾彦之在一起吗？歹徒是怎么接近慕寒的？
    所有的问题在脑海中盘旋，顾卿遥往外走了一步，就见楼下只有三个人，三人手中都带了火药枪，显然是自己组装的。
    他们有备而来，看着顾彦之便低沉地笑了：“顾先生。”
    顾彦之的手都在微微发颤：“你们想要什么？”
    “我听说，这就是顾先生的远亲，可是顾先生看起来却很紧张。”那绑匪笑着踢了慕寒一脚。
    慕寒在地上轻轻颤抖了一下，咬紧牙关没有出声。
    “这样吧，你给我们三千万旧钞，我们就将人放了。”一个绑匪头子似的人开口道。
    顾彦之闭了闭眼，眼底满是绝望：“你们这是在说什么胡话？三千万旧钞，你们如果要新钱，我保准给你们凑出来，别说是三千万，就算是五千万都行，可是旧钞一时半会，你让我去哪里给你找？”
    顾彦之心底简直太后悔了！
    刚刚一言不合，慕寒表示自己要先回去了，自己也没理会，就那样让慕寒一个人下了楼，哪里想到刚好和绑匪打了个照面！
    绑匪二话不说就将慕寒给绑了，现在顾彦之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绑匪淡笑了一声：“新钞？连号，再加上个追踪器，你当我们是傻子啊？啊？！顾先生，就现在吧，将你们的手机都给我送过来。”
    顾彦之看了不远处的顾卿遥一眼，咬咬牙，忽然开口：“小遥，你去送过去。”
    念宛如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向顾卿遥，又看向顾彦之，摇摇头低声开口：“彦之，我去送。”
    “让小遥去，小遥年纪小，万一能够激起歹徒的同情心……”
    “你在想什么啊……”念宛如简直难以置信！
    顾卿遥是顾彦之的亲生女儿，在歹徒心里怕是比慕寒重要多了。

 第267章 和我走吧

    顾卿遥有点心虚，轻咳一声，往后退了半步。
    黎霂言直接走上楼来，将顾卿遥强势地往怀里一拉，径自拉进了房间。
    顾卿遥轻咳一声，抬眼看向黎霂言，小声道：“我真的没事。”
    “没事？”黎霂言眉头微蹙。
    顾卿遥小心翼翼地乖乖点头。
    “那时候为什么不听话，出来做什么？”黎霂言几乎无法形容那一瞬间的心情，顾卿遥甚至将电话挂断了！
    “我……我想出来看看情况。”
    “看完了？”黎霂言问。
    顾卿遥犹豫了一下，只好拉住了黎霂言的袖子，乖乖道：“以后肯定不这样了。”
    ……这小姑娘还想着以后？
    黎霂言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明明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为什么不能像是寻常的小女孩一样乖乖接受保护？一定要以身涉险？
    他见顾卿遥微微躲闪的眼神，便蹙起眉头，靠近了一点：“怕我？”
    “也不是……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顾卿遥这一句答得倒是无比流畅。
    黎霂言哭笑不得，倒是也气不起来了。
    他捏住顾卿遥的下巴，强势地吻过去。
    顾卿遥的动作难得地温顺，微微仰着脸承受着他疾风骤雨似的吻，黎霂言就觉得心底的郁结慢慢化开了。
    良久，他方才拉远了一点距离，道：“你刚刚吓到我了。”
    “我知道。”顾卿遥小声地应：“我不是故意的。”
    黎霂言有点无奈，只好道：“以后不许这样，我既然说了不要出来，自然有万全之策。”
    “刚刚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我担心我虽然没有事，可是如果父亲要求交换人质，将妈妈交换出去，我连阻止的能力都没有。”顾卿遥低声道。
    黎霂言沉默片刻，道：“只是这件事发生地太突然。”
    “你之前对我说，最近海城可能不太平，是因为什么？”顾卿遥问道。
    “凌筱蔓先前本来是联系了一些海外的杀手组织，但是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这个计划搁浅了，而且这次行动也是一样，”黎霂言眉头微蹙，说了下去：“如果是针对你而来，那么他们没有理由拒绝顾彦之的提议。”
    顾卿遥没做声，只是微微蹙起眉头。
    门被人狠狠推开，顾彦之双目赤红，看向黎霂言的眼神满是恨意：“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是来关心我的女朋友，顾先生有什么事？”黎霂言沉声问。
    顾彦之咬牙：“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事情是不是你做的？黎霂言，关于你的传言可不少，有很多人都对我说过，你曾经持械，你不是也被白警官怀疑过吗？现在出了这件事，你怎么能做到这么快地出现在我家里？”
    黎霂言还没开口，陈警官已经应了：“黎先生之前和我说过，他刚刚是在来顾家的路上，报警人也是黎先生。”
    顾彦之没说话，只是静静攥紧了拳头。
    黎霂言的神色无比淡漠，淡淡道：“顾先生还有什么疑问吗？”
    “你……”顾彦之泄了气，挥挥手道：“不必了，你走吧。”
    黎霂言伸手递向顾卿遥。
    顾卿遥微微一怔，下意识看过去。
    黎霂言平静道：“和我走吗？今晚这边想必也要清理……”
    “顾卿遥，如果你今天离开了这里，你就不必再回来了，你若是觉得黎霂言能保护你，那你就跟着黎霂言走，不用再回这个家了！”顾彦之冷冷道。
    他的目光宛如永远不会融化的寒冰，一字一顿，像是敲在了顾卿遥的心上。

 第268章 闷骚的黎先生

    如果看到了，怎么可能让你以身涉险？
    那来人就像是知道自己的存在一样，甚至对顾家的布防完美地了然于胸，这才能够绕开重重安保系统，直接切入中间。
    黎霂言现在回想起来依然有点后怕，如果当时在门口的人不是慕寒而是顾卿遥的话，结果简直无法想象。
    沉默良久，黎霂言方才伸手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顾卿遥不解地抬眼，黎霂言淡淡道：“害怕吗？”
    “其实不是很害怕。”顾卿遥仔细回想了一下，道：“萧泽当时就在门外，而且你离我也很近，我知道有人能保护我。”
    黎霂言倒是微微怔住了。
    顾卿遥很少会如此直白地表达出自己的信任，而黎霂言比任何人都明白，想要靠近顾卿遥的心有多难。
    她看起来温和而平静，对待任何人和任何事都是如此地温柔娴静。
    可是这样的顾卿遥，骨子里面却是比任何人都要强硬。
    她的心是无坚不摧的，也正是因此，想要靠近顾卿遥也比任何事情都要难。
    黎霂言轻轻将顾卿遥圈住，声音有显而易见的喑哑：“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顾卿遥微微笑了，将头靠在黎霂言的肩胛处，仿佛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黎霂言没有将顾卿遥带得太远，确认没有人跟上来，黎霂言径自将人带到了隔壁的别墅。
    他没有介绍房间，只是牵着顾卿遥的手到了二楼的屋子，从房间看出去，顾卿遥微微怔住：“花园里面的树木刚好挡住了你的视线，你是看不到一楼的情形的。”
    “不仅仅是这个窗户，刚刚我让人去确认过，整个顾家别墅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一共只有两间类似的别墅，全部都有视线遮挡，看不到别墅一层的情况。”黎霂言沉声道。
    顾卿遥微微蹙眉，道：“可是到底是什么人做了这件事，他们的计划如此缜密，却并不像是针对我而来，凌筱蔓的计划流产了，慕寒本身没有什么仇家，这些年顾家做的是正经生意……”
    说到这里，顾卿遥的语气微微一顿，蹙眉道：“难道是顾家的生意惹的祸？”
    “现在都无法确认，只能看歹徒明天如何行事了。”黎霂言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发，温软的触感让他的心情相当不错。
    “你今天跟我离开了。”黎霂言开口道，唇角微弯。
    顾卿遥一怔：“恩？”
    “没什么。”黎霂言努力按捺下微翘的唇角。
    顾卿遥忍俊不禁：“黎先生刚刚是在偷笑吗？”
    “没有。”黎霂言恢复了冷静的表情。
    顾卿遥这一次直接笑出了声：“从前我倒是不知道，原来黎少也是个这样闷骚的人。”
    黎霂言无奈，只好道：“萧阳，带顾小姐去看看房间。”
    顾卿遥笑着向后退了半步：“黎先生不带我去？”
    她的语气带着满满的促狭，黎霂言的目光在顾卿遥身上锁定片刻，萧阳干笑一声，识相地退了出去。
    黎霂言的眼神就更加深不可测了：“看来你今天并不累，明天也没有安排。”
    意识到黎霂言的潜台词，顾卿遥立刻向后缩了缩：“我这就去睡，恩……慕寒被人带走了，明天肯定不平静。”
    黎霂言挑挑眉。
    顾卿遥立刻笑了笑，乖巧地往外走。
    黎霂言上前几步，将顾卿遥颈边的碎发捋好，感觉得到小姑娘轻轻的颤栗，黎霂言靠近了一点，唇齿之间的热气几乎逼近她洁白的脖颈——
    “现在知道怕了？”
    顾卿遥笑着往后躲，被黎霂言大手一捞，直接带进怀里：“不闹你了，去休息吧。”
    直到洗好了澡躺在床上，顾卿遥方才静静打量起陌生的房间。
    很安静，安静地几乎没有一丁点声音。
    黎霂言这个房子……隔音还真是好得可怕。
    这一天无疑是漫长的，无论是对上凌筱蔓岳景峰，还是晚上遭遇的一切。
    仿佛前世的噩梦重现，顾卿遥忽然意识到，其实这么久以来，黎霂言从来没有问过自己——
    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会怀疑顾彦之，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身在曹营心在汉，甚至没有问过自己……

 第269章 对这一切我无愧于心

    一边用早餐，黎霂言一边说着慕寒的事情。
    “虽然现在时间还早，可是很显然，新闻已经彻底发酵开来了。”黎霂言说着：“微博也好，纸质媒体也罢，今天全都在说昨晚的案子。”
    “可是很奇怪……”顾卿遥蹙紧眉头：“案发地点距离市中心有一段距离，按理说，应当没有媒体会这样快地注意到这些。”
    “顾彦之今早给我打了个电话，很是气急败坏，想来是认为这个消息是我传出去的。”黎霂言蹙眉。
    顾卿遥的动作做顿了顿，腮帮一鼓一鼓地，像是个小仓鼠，眼神却是明晃晃的疑问句。
    黎霂言笑了一声：“不是我。”
    “对啊……”顾卿遥用行动表示着对食物的满意，一边道：“可是我也觉得很奇怪，如果不是确信慕寒和顾彦之有血缘关系，将慕寒绑架了，到底有什么用处？这个人想必是知道内情的。”
    黎霂言微微颔首：“的确，这也是为什么我说，慕寒是不可能被撕票的，倘若绑匪将慕寒撕票了，那么他们想要的一切都不可能拿到了。”
    然而话音未落，顾卿遥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顾卿遥看了一眼，开口道：“是顾彦之。”
    顾彦之的声线带着些许颤抖，和顾卿遥从未听过的疲倦：“你在哪里？还和黎霂言在一起？”
    “恩，对。”
    “他昨晚说了什么没有？”顾彦之沙哑着嗓子问道。
    “什么都没说，爸爸是怀疑黎先生吗？”
    “嘘……”顾彦之有点急了，蹙眉道：“小遥，你回来吧，现在这种时候，你在外面，我也放心不下，你在我身边，好歹我还能看顾着。”
    顾卿遥静静听了一会儿，这才垂眸道：“爸爸，我真的有点后怕。”
    “你怕什么？”
    “我从前一直相信爸爸，可是昨天的事情，让我第一次意识到，是不是在爸爸的心里，我根本就比不上慕寒。慕寒可能是给了爸爸一个寄托，爸爸一直喜欢男孩子不是吗？如果那时候歹徒真的同意让我来换回慕寒，爸爸是会同意的吧？”
    顾卿遥的语气轻轻的，像极了平时撒娇的语气。
    可是顾彦之却是觉得心底无比酸涩。
    沉默良久，他方才开口道：“你不要胡说，爸爸怎么可能会让你去人质交换？你是爸爸的女儿，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这一点都不会改变，慕寒……慕寒不过是亲戚家的孩子，爸爸只是觉得他可怜，而且慕寒这孩子人也不错，一直对你也很好。他被绑匪带走了，你总不能希望爸爸无动于衷不是吗？”
    顾卿遥静静听着，顾彦之越是惶急，就越是证明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而这让顾卿遥无比心寒。
    其实人对人的期待都是有定数的，顾卿遥对顾彦之早就没有任何信任可言了。
    只是彼此都还保持着最后一层脸面，谁都没有勇气先动手挑明。
    良久，顾卿遥方才淡淡笑了笑：“爸爸想让我回去做什么？”
    “你回来，到爸爸身边来，昨天爸爸是冲动了，有些事情处理地不够好，可是你这样在外面，爸爸心底是真的难受。我们一起将慕寒接回来，将绑匪绳之以法，好吗？”
    顾卿遥轻轻向后靠了靠，道：“我能帮上什么忙？”
    顾彦之听着顾卿遥的语气，就觉得顾卿遥此时定是一脸的冷漠疏离。
    他最讨厌这样的顾卿遥。
    都说孩子有青春期叛逆期，可是顾卿遥的样子又不像，分明是无比的冷静，冷静地让他不寒而栗。
    “有什么话你先回来再说，你爷爷也来了，你还当自己是顾家的人，就尽快回来！”顾彦之沉声道。
    电话被径自挂断了。
    顾卿遥微微笑了笑，看向对面的黎霂言。
    “要回去吗？”黎霂言问道。
    顾卿遥想了想，道：“有件事我不太明白，听说顾远山也来了。”

 第270章 家里大事不好了

    看到凌筱蔓的反应，顾卿遥就意识到这件事一定和凌筱蔓无关。
    绑匪再怎么愚蠢，也不可能弄错复仇的性别。
    更何况，凌筱蔓已经入狱了，这时候也没人能够给他们赏金，他们怎么可能如此卖力？
    凌筱蔓惊骇地站起身，哑声道：“慕寒……慕寒怎么可能出事？”
    “惊讶吗？之前凌女士闹出这一出的时候，没有想过慕寒可能会成为很多人眼中最香气四溢的饵料吗？对于现在的顾家而言，慕寒无疑是最重要的存在了，绑匪显然也意识到了，即使是绑架我，都不可能要到那么大的一笔钱，可是绑架慕寒不一样。”顾卿遥含笑靠近。
    “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凌筱蔓的手微微发颤，整个人几乎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向后跌坐在椅子上。
    顾卿遥靠近了一些，淡淡道：“的确不是你，可是造成这一切的人是你。”
    凌筱蔓的嘴唇窸窣动着，一个字都说不出。
    顾卿遥便静静说了下去：“凌筱蔓，如果不是你最初试图勾引我的父亲，一个有家庭的男人，现在凌依依也好，慕寒也罢，都不会陷入这样悲惨的结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你和我的父亲。”
    “你都明白，你都看在眼里，这一切根本就是你计划好的！”凌筱蔓猛地起身，疯了一样扑在面前的玻璃板上：“你不会有好报的，我告诉你，顾卿遥你不会有好报的！”
    顾卿遥忍不住笑了：“凌女士，可悲吗？你的女儿凌依依也好，你的儿子慕寒也罢，现在没有一个站在你的身边，你枉为人母，将你的孩子当做你的筹码，那么将来也没有人会将你当做他们的母亲，没有人会为了你的喜怒哀乐而快乐悲哀，也没有人会赡养你的老年，甚至现在……你被困在这里，也没有人会来救你，你只能在这里慢慢腐朽，看着你的一切消失殆尽。”
    凌筱蔓呆呆地看着顾卿遥，她的身后，已经有医护人员准备给她打镇定针了，可是凌筱蔓却无动于衷，只是死死咬着牙关，道：“黎先生，你看看顾小姐，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她怀着一颗蛇蝎之心，这样的女人你也敢要？”
    “这些不消你多言。”黎霂言单手环住顾卿遥，淡淡道：“凌女士，倒是你一定会为你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小遥所做的，不过是替天行道，让你接受法律的惩罚罢了。”
    凌筱蔓目呲欲裂。
    她咬牙开口道：“如果我能出去，顾卿遥，你该知道你的未来会是什么样……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你！”
    “你相信的不是我，是我的父亲。”顾卿遥微微笑了：“只可惜，纵是我的父亲，也是你最不该信的人，你是个第三者，你该知道，父亲在任何事情发生的时候，会将谁摆在最优先级。”
    凌筱蔓冷笑一声：“你觉得是谁？当然是慕寒……”
    “没错，只可惜慕寒并不认你。”顾卿遥含笑应了，靠近了一点：“甚至慕寒相信我，都不愿意相信你。”
    后面是凌筱蔓近乎崩溃的哭声，顾卿遥径自拉了黎霂言的手往外走，一步都不愿停留。
    “她还会出来吗？”顾卿遥轻声问道。
    “说不清，如果没有人解救她，她应当出不去了，只是……”黎霂言微微蹙眉，忽然想起之前的事。
    “凌筱蔓之前被取保候审，说来也是奇怪，我不觉得那是父亲做的。”顾卿遥轻叹了口气：“可是凌筱蔓分明连自己聘请律师的钱都拿不出来。”
    “律师事务所对此守口如瓶，”黎霂言微微垂眸：“这件事背后应当是有人在操纵，我会尽快让人……”
    “让人什么？”
    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精神病院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关上，白秋城看向顾卿遥，疏冷的目光又转向黎霂言：“黎少，顾小姐，顾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二位还有心情来此处，倒是让我有点惊讶。”
    白秋城伸手递向顾卿遥。
    顾卿遥微微一怔，蹙眉看过去。

 第271章 顾远山这是在逼迫她

    顾卿遥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的确是关机了。
    精神病院对通讯设备有严格管控，出来的时候也就忘了开。
    此时见梁忠齐眼眶微红的样子，顾卿遥心都要跟着提起来了，蹙眉问道：“梁叔别急，发生什么了？”
    “顾先生倒下了。”梁忠齐哑着嗓子道。
    顾卿遥错愕地看过去：“倒下了？”
    “对，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刚刚救护车已经将人拉走了。”梁忠齐低声道：“小姐，您可快跟我回去吧，现在家里真是乱了。”
    顾卿遥看了黎霂言一眼，黎霂言道：“我陪你。”
    顾卿遥知道这下家里势必已经一糟，黎霂言跟着自己回去，难免又要面对很多说不清的风波，可是她此时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点了点头。
    直到到了医院，顾卿遥方才察觉出事情的严重性——
    顾彦之的病房根本不让人进，顾卿遥只能在外面看着。
    “安和医院……”顾卿遥微微蹙眉，看了黎霂言一眼。
    黎霂言摇摇头，意思是自己在这个医院没有熟人，连问上一句具体情况都不能。
    顾卿遥没做声，只好走过去找了个匆匆出来的护士：“我想问一下顾先生的情况。”
    “刚送来的时候，看来只是压力过大引发的轻度昏迷，一会儿醒来就好了，可是现在大夫也在做进一步的检查，因为顾先生丝毫没有苏醒的意识。”护士解释道。
    顾卿遥的心微微一沉，道：“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会怎么样？”
    “暂且说不清，我们只能说尽力。”护士说了下去，匆匆颔首离开了。
    顾卿遥只好静静地看过去。
    玻璃隔板的背后，顾彦之躺在床上，耳边已经有明显的白发了，而他的眼睛紧紧闭着，眉头紧蹙，显然是痛苦至极。
    他太安静了，还好有胸口微微的起伏让人知道，他还活着。
    良久，顾卿遥方才轻轻闭了闭眼，径自离开了那里。
    念宛如嘴唇翕合，低声道：“小遥，你爸爸这样一躺下，慕寒的事情要如何处置，就成了我们的事情了。”
    顾卿遥微微蹙眉，点头应了：“我知道。”
    “那小遥打算……”
    “我没有什么打算，警方让我们如何配合，我就如何配合。”顾卿遥平静道。
    “你这叫什么话？”一道声音猛地插了进来。
    顾卿遥静静抬眼，果然是顾远山。
    顾远山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在这样的盛夏显得格格不入，而他的眼神带着沉威，开口道：“顾卿遥，你这话说的就过分了，慕寒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投奔你爸爸来的，我们顾家要对慕寒负责到底的，而你现在的一番话，简直是在推卸责任！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你让旁人怎么想？你这样对待慕寒，你让你父亲醒来以后寒不寒心？”

 第272章 黎少你也难辞其咎

    顾远山没有再提要求汇报的事情，只是匆匆带着人离开了。
    顾卿遥看了旁边的黎霂言一眼，颇为忧心忡忡。
    黎霂言倒是没说什么，和医生确认了这边的顾彦之短时间之内没有苏醒的可能，便拉着顾卿遥的手径自往外走。
    念宛如迟疑了一下，还是留了下来。
    顾卿遥小心地看着黎霂言的表情，低声道：“这样真的可以吗？”
    黎霂言微微笑了笑：“方才顾远山的态度，你不要放在心上，那是激将法。”
    “可是我总觉得……”顾卿遥顿了顿，说出了心底最深处的隐忧：“我总觉得顾远山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你，他可能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会将这件事接下来，相反，在我身边的你一定会不忍心看到我为难，会将这一切尽数接下。”
    黎霂言摸了摸顾卿遥的头，他发现自家小姑娘真是愈发聪明了。
    黎霂言本来就没有打算告诉顾卿遥这么多，如果将来真的发生了什么，顾卿遥回想起这些一定会觉得这都是自己的错。
    所以黎霂言下意识就打算隐瞒了。
    可是没想到顾卿遥将什么都看在眼里。
    黎霂言笑了笑，摸了摸顾卿遥的头，道：“不用想那么多，顾远山或许的确有这样的想法，可是这个案子就算是让我主导，和任何人主导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异，他未必有机会用这些来做文章。”
    顾卿遥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
    下午时，绑匪那边来了电话。
    “准备好了吗？”
    “三千万旧钞，已经在加紧筹备了，可是最早也要明天凌晨，你给我时间地点吧。”黎霂言的语气很是疏冷平静。
    那边的绑匪显然没有想通为什么忽然这边就换了人，微微蹙眉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黎霂言。”黎霂言语气沉着地报出了名字。
    那边似乎是一番天翻地覆，却是开口道：“我们要和顾卿遥对话。”
    “你该知道我的身份，我的身份是顾家的养子，换言之，顾卿遥是我的小辈，我没有理由将这件事转给顾卿遥。”黎霂言沉声道。
    “我们不管，如果你不将电话给顾卿遥，我们就直接撕票！到时候谁也别想好！”绑匪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崩溃。
    陈警官微微蹙眉，做出一个交换手机的动作。
    黎霂言垂眸，还是将手机放在了桌上，打开了免提。
    顾卿遥看了一眼，开口：“你们找我？”
    “顾小姐。”是慕寒的声音，带着一点点沙哑。
    顾卿遥有点听不清，只好再靠近一点，就听慕寒哑着嗓子开口：“顾小姐，他们想要人质交换。”
    “人质交换？”顾卿遥的脸色愈发难看了几分。
    “对，说是让顾小姐过来，他们保证不会伤害顾小姐，他们相信了我不是顾先生的儿子，他们知道，我对他们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所以他们想要顾小姐过来。对不起顾小姐……”
    听慕寒的声音，顾卿遥就觉得他快要哭出来了。
    很快，电话被绑匪拉扯回去了：“顾小姐是吧？这样吧，如果是你过来，就今晚五点，一千万旧钞，我们就将慕寒放了。”
    “然后呢？”黎霂言阴沉着脸开口。
    “然后？若是以顾小姐的身价，啧啧……怎么也得给点期权吗？”那绑匪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语气也有了明显的停顿，最终却还是笑着说了出来。
    期权……

 第273章 他有全身而退的自信

    她能够感觉得到，这不是平时的黎霂言。
    平时的黎霂言一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永远都是冷静无比的，永远都可以做出正确的决定，永远都不会有失策的时候。
    可是现在的黎霂言，脸色是无比的淡漠，甚至会说出慕寒的生命安全管我什么事，这样绝情的语言。
    倘若这些话传出去，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人会将黎霂言说成什么样子，顾卿遥一点都不知道。
    “我可以去，因为我知道我能够全身而退。”黎霂言淡淡道：“我并不介意去做交换的人质。”
    顾卿遥蹙眉开口：“我觉得这样并不妥当，陈警官，有一件事我觉得霂言说的很对，我们不过都是普通人，慕寒是，我们也是，更何况我是个女孩子，我不认为如果我去了那里，我有办法成功脱身。既然如此，这样一换一的意义究竟何在？”
    “我会派警察假装你的朋友保护你……”
    “既然他们能够知道我和顾家的关系，你认为他们会没有调查顾卿遥身边的朋友？警察身上有些气质是抹不掉的，一旦被发觉，卿遥要面对什么？”黎霂言冷声道。
    “我也知道这个计划并不周全，可是现在我们无法继续和绑匪取得联系，在这样的前提下，我们选择稳定绑匪的内心……避免他做出什么过激行为，相信黎少也可以理解。”陈警官苦口婆心地说着。
    黎霂言看了陈警官良久，这才淡淡道：“抱歉，我支持你的工作，可是让小遥去冒险，我绝不容许。”
    陈警官似乎也意识到了，黎霂言对待所有事情其实都是很淡漠的态度，唯独在对待顾卿遥的事情上，简直是原则性极强。
    他不可能应下这个计划，陈警官只好退而求其次：“既然如此，顾小姐就跟着我们一起，我们会对顾小姐严加保护，可是我必须要听听黎少你的想法。”
    黎霂言淡淡颔首，开口道：“在旧钞里面放好追踪器，我们必须将这些人一网打尽，他们的行动至少是个两三人小队，之前被我们逮住的那个差点在看守所自杀，还好我们的人及时拉住了，可是现在他们请了律师，也是一言不发。这些人是亡命徒，偏偏背后又有了组织，这样的情况下，倘若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离开了，都会对社会安全造成极大的不良影响，因此追踪器是十分必要的，另外……”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顾卿遥，忽然停住了，道：“对了小遥，你之前不是说今天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吗？紧急吗？”
    顾卿遥蹙眉看向黎霂言，眼神写得明明白白——
    不想走。
    黎霂言摸了摸顾卿遥的头，语气笃定：“去吧，你先去忙，这边的事情交给我。”
    陈警官不明就里：“顾小姐有紧急事情要处理吗？”
    “小遥不好意思说出口而已。”黎霂言道。
    顾卿遥在心底咬牙切齿，迟疑片刻方才道：“我出去打个电话。”
    这是退而求次。
    黎霂言眉头微蹙，还是点头应了。
    见顾卿遥关上门，这才看向陈警官道：“另外，之前他们从未说过人质交换的事情，即使昨天顾彦之主动提议，他们也没有答应让小遥去代替慕寒，可是现在他们忽然主动要求，这短短一夜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身在局外不得而知，可是我们都明白，这种事情很是蹊跷。让我来看，我想是有人给他们下达了新的指令。”
    “这个指令里面，他们不再需要慕寒，需要的人是顾小姐了，是吗？”陈警官的脸色愈发凝重。
    “没错。”黎霂言颔首：“而且你见过绑匪要求期权的吗？那怕是嫌自己暴露地不够快。”
    陈警官闭了闭眼，点点头应下。
    “我明白黎少的意思了，所以黎少是打算自己以身涉险？”陈警官问道。
    黎霂言微微一笑：“我去的话，算不上以身涉险。”
    他有全身而退的自信，更何况小遥还在等着他。
    更何况……他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完成。

 第274章 他是她的山

    良久，黎霂言方才将面前的顾卿遥放开，轻轻弯唇笑了笑：“还紧张吗？”
    顾卿遥气鼓鼓点头，这么大的事情，不是一个吻就可以解决的！
    黎霂言无奈，揉揉顾卿遥的头发。
    他不太擅长哄人，也不知道如何将自己的一腔柔情尽数倾述出来。
    他只知道，看到顾卿遥，仿佛整颗心都跟着浸了柔软的糖蜜，暖洋洋的。
    黎霂言道：“放心吧，旁人说什么，与我都没有太大的关联，只要之前的那个毒枭没有认出我，就没有什么问题。”
    顾卿遥眨眨眼，小心地去勾黎霂言的手指：“那如果……只是说如果，到了真正要正面对峙的那天，你能不抛下我吗？”
    黎霂言何尝听过顾卿遥这样温软的语气，像是在小心翼翼地担忧。
    从前黎霂言见到的，是骄傲的顾卿遥，是不可一世的顾卿遥，是将所有的一切都计算地万般周全的她。
    却不曾有这般小心翼翼可怜兮兮的模样，小心地问着自己——
    “能不抛下我吗？”
    “如果到了那样生死一瞬的时候，我定会考虑周全，将一切都告诉你，然后……”
    “然后我们一起做决定。”顾卿遥笃定道。
    黎霂言微微一怔，看向顾卿遥的眼神有点闪烁。
    顾卿遥认真地重复了一遍：“一起。”
    黎霂言沉默良久，这才微微弯唇笑了：“放心吧，我会尽量不要让那一天到来的。”
    如果能够将毒枭的真面目早早揭开，或许他就不用让小遥跟着一起承担风险了，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顾卿遥神色凝重地点点头，道：“不过刚刚的事情，你打算……”
    她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
    顾卿遥看了一眼，有点诧异地接了起来：“凌依依？”
    “顾小姐，抱歉我不是想要打扰顾小姐的，我只是想要请顾小姐看一个东西。”凌依依的语气有点慌乱。
    “怎么了？”
    “顾小姐，有人在微博上传了一段音频，好像是黎少的。”凌依依低声说着：“而且还有照片，好像是从对面楼拍下来的，挺模糊的，可是现在已经被人破解了，说里面的人就是黎少……”
    她说的囫囵难懂，可是顾卿遥却是一下子了然了。
    顾卿遥最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她匆匆挥了挥手，萧泽就了然地点开微博，果然——
    微博上已经炸锅了。
    很多人都在讨论着这里面的人究竟是不是黎霂言，然而最终肯定的声音占了上风。
    黎霂言的话被无数人一遍遍传开——
    “慕寒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黎霂言从前并没有什么太多黑点，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大概只有保镖将偷拍的狗仔手机摔了这件事而已。
    而且后来黎霂言的保镖还赔了那人的经济损失，只是听闻将那狗仔吓得够呛，现在也没有再回归这个圈子。
    可是现在……
    黎霂言这句话简直是让很多人气炸了——
    “这叫什么话？这哪里是我们的公众人物说出来的话！”
    “就是啊……简直泯灭人性，那毕竟是个人，而且听说慕少命运多舛，从小就孤身一人在国外长大的，哪里想到回国就遇到这种事？”
    “依我看，那顾卿遥也是一路货色，如果顾家有一个明白人出来说句话，都不可能变成现在这样。”
    “顾卿遥还年轻，可是黎霂言都多大了？之前我还觉得他帅，现在要我看，他那哪里是高冷，分明就是没有良心啊！”
    “可不是……没娘的孩子没人疼啊，那慕寒若是有爸妈做主，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程度。”
    顾卿遥静静看了一会儿，将手机推开了，和凌依依随口说了几句话，便将电话放下了。

 第275章 这是无声的博弈

    当天晚上，黎霂言果然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顾卿遥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微微蹙眉道：“这个会不会太明显了一些？”
    “你是说这些追踪器？”黎霂言问。
    “对。”
    “不明显，不过是夹在里层，一手交人一手交货的话，他们不会有那么多时间来检查这些。”黎霂言沉声道。
    顾卿遥点点头，她知道黎霂言对这方面的事情多少有点经验，毕竟是警察出身。
    可是旁边跟着陈警官一起来的白秋城神色却是无比凝重，良久方才淡淡道：“黎少似乎是熟谙此道。”
    “多看几部刑侦剧，基本上什么都知道了。”黎霂言含笑道。
    白秋城被噎了一句，倒是没说下去，陈警官也拉了一下白秋城的衣服，意思是就要去接人质了，这种时候不要说这种话。
    白秋城皱着眉头闭嘴了。
    黎霂言这才淡淡道：“便衣警察的位置图给我一份。”
    “黎少，虽然我知道你的身手不错，可是尽量不要爆发正面冲突，我们的人手很充足，只要你喊出暗号，或者拨打紧急通话键，都可以直接联系到我们的指挥部，我们不能让人民来承担危险，所以你一定要记得将事情告知我们。”
    “……好。”黎霂言微微一顿，这才应了。
    陈警官松了口气：“防弹衣在这里。”
    黎霂言正打算穿，意识到顾卿遥还在现场，就停住了动作。
    顾卿遥倒是有点诧异，之前他们还裸裎相对，黎霂言也没有说什么，怎么现在就忽然这样了？
    陈警官轻咳一声，顾卿遥只好转过身去，黎霂言迅速地将防弹衣穿好，顾卿遥转过身时，看到的就是白秋城严厉的目光：“我觉得黎少不适合出这次行动。”
    “白警官……”陈警官想打个圆场。
    “黎少看起来可不怎么像是普通人。”白秋城走近了一些，静静打量着黎霂言。
    黎霂言的身高比白秋城高上一些，几乎是居高临下地看过去，眼神淡漠而平静：“白警官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白秋城冷笑一声：“不然让顾小姐看看，你到底适合不适合出这次任务？”
    “白警官。”一道声音插了进来，顾卿遥看过去，就见顾远山正站在门口：“这件事就让霂言去吧，霂言好歹也算是我们顾家的人，既然他执意要护着小遥，不让小遥去，这件事也只有霂言能够出去应对了。而且……现在网络上的流言也不好听，霂言这样一去，或许还能挽救回些许声名，对黎氏未来的发展也有好处不是吗？”
    白秋城沉默地看着顾远山，似乎是用眼神在博弈。
    顾卿遥却是沉着脸径自走向黎霂言：“白警官说的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怀疑我的身份吧。”黎霂言的语气很是风平浪静。
    “只是怀疑你的身份？”顾卿遥低声道：“其实我也觉得这次行动太冒险了，对方是有备而来，而你只有一个人，你的身边虽然可以跟着便衣警察，可是距离太过遥远，万一没能接应……”
    “那你还打算去？”黎霂言的语气带着三分薄怒。
    顾卿遥摇摇头：“我是打算智取的。”
    “我也一样。”黎霂言微微一笑，旁若无人地低头轻轻吻了一下顾卿遥的唇，这个吻浅尝辄止，却是成功地让小姑娘的脸烧灼地通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黎霂言这才满意地笑了笑，道：“放心吧。”
    顾卿遥咬住下唇沉默良久，这才点了点头，将担忧全部按捺在心底。
    黎霂言含笑站直了，径自走到门口：“现在大家都没有异议了吧？那么我再确认一下责任分工。”
    分明是一屋子的警察，还有门口的顾远山，可是黎霂言一开口，似乎所有人都习惯地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看过去。
    他是当之无愧的焦点，无论何时何地。仿佛黎霂言的身上就有种浑然天成的气场，让所有人下意识地听从。
    良久，黎霂言方才区分了部署，点头道：“差不多到时间了。”
    “我陪你一起。”顾卿遥向前追了几步。
    黎霂言微微笑了：“不用，你跟着……白警官一起。”
    白秋城也微微一怔，似乎完全没有想到黎霂言会说出这句话。

 第276章 你没有资格教训我

    顾卿遥刚要下车，却被顾远山死死抓住了。
    “你去做什么？”顾远山的声线很是沉凝。
    “松手。”顾卿遥的眼神无比肃冷。
    顾远山的脸色愈发难看了几分，然而萧泽已经毫不犹豫地上前将顾远山拦住了：“小姐说让你放手，你听不懂吗？”
    顾远山感觉得到萧泽的钳制力，他完全不留情面，眼神也冷厉得很。
    不知道为什么，顾远山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竟然也会明显感觉到恐惧的颤栗。
    萧泽对顾卿遥的忠心耿耿，让顾远山都有点惊讶。
    沉默片刻，顾远山松开手，白秋城却开了口：“是绑匪让黎先生动作的，显然，他们发现了这边便衣警察的行踪，想要绕开我们，顾小姐，你想要帮黎先生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现在你如果过去，只会让黎先生顾忌你而无法自由行动。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不管是为了您自己，还是为了黎先生，希望顾小姐不要擅自行动。”
    顾卿遥微微闭了闭眼。
    她承认，白秋城说的是对的，如果她真的匆匆赶了过去，一旦出了什么事，黎霂言一定会优先考虑她的安危，倘若因为这件事而让黎霂言受伤或者出了什么意外，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顾远山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也这样说，顾卿遥，你做事还是太不成熟……”
    “这件事和爷爷有什么关系？换言之，爷爷在这件事上帮了什么忙？”顾卿遥忽然开口，眼神灿若晨星。
    她的目光那么肃冷，让顾远山微微一怔，淡淡笑了一声：“你昨天听了爷爷的话，怎么，吃亏了？这件事要是让我说，就是你和黎霂言处理地不够好，你看看现在人们都怎么说黎霂言？说你们不顾全大局，我昨天是怎么和你说的？”
    顾卿遥冷冷看过去，拳头攥得很紧。
    “恕我直言，爷爷，你是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你自称是顾家的大家长，可是你无论在什么事情上都没有帮过我父亲半点，我知道我的父亲已经成年了，我现在也是个成年人了，你没有照拂我们的义务，可是既然如此，你也没有权力再干涉顾家的事情。顾家是好是坏，顾家在外面的声名如何，都不再是您需要考虑的问题。父亲既然病倒了不能主事，这件事既然交给了我和霂言，那么就不再有您指点江山的必要。”
    “你这叫什么话？！”顾远山愤怒地拍案而起！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顾卿遥这是要翻天了？
    “我给你立规矩怎么了？我是不是你爷爷！这个家还没到你们做主的时候，就算是黎霂言，那也是我的养子！”顾远山冷冷道：“不然你自己问问他，他昨天为什么要答应我说的话！我说的话，你们谁还敢不听了，真是反了天了！”
    顾卿遥看向顾远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淡淡道：“现在事情还没有解决，看来爷爷是真的年纪大了，不知道轻重缓急了。这是警车上，按理说，爷爷在这起事件中属于无关人员，白警官，我们请爷爷离开这里吧。”
    白秋城的神色不太好看，看了顾远山一眼，顾远山倒是不说话了，只咬咬牙道：“行了，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吧，我不说话了。”
    “可是您的确属于本案无关人员，顾先生，办案不是儿戏，希望你能够理解。”白秋城径自打开了车门。
    顾远山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憋，看了白秋城良久，见白秋城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这才哼了一声下了车。
    顾卿遥闭了闭眼，没有再开口。
    她紧紧盯着屏幕，看着黎霂言已经到了中央喷泉了。
    绑匪是有备而来，不知道黎霂言究竟准备了什么……
    其实现在想起来，黎霂言昨天在自己反击顾远山之前就开了口，他在想什么呢？
    迄今为止，这件事没有给黎霂言带来任何一丁点正面消息，反而负面消息满天飞，说什么的人都有……
    这些事情，黎霂言真的没有考虑过吗？
    顾卿遥眉头紧紧蹙起，就见黎霂言已经准备就绪了——
    这个音乐喷泉每天只在晚上八点的时候开一次，那时候总是人头攒动，而这个时间，这里倒是僻静得很。
    黎霂言将装着钱的包裹轻松地放在身侧，这才看向不远处的人。

 第277章 这一切很可能是自导自演

    顾卿遥盯着面前的屏幕，手攥的死紧。
    她看得出来，慕寒的意志力并不坚定，在遇到这样的事情时，他的意志力几乎已经被完全摧毁了。
    他可能真的在考虑要这样对黎霂言，将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针剂扎进去。
    不……
    不行。
    如果那一针不是肌肉松弛剂，而是毒品呢？
    又或者是剧毒呢？
    顾卿遥清清楚楚地记得她看过戒毒所的人，也看过形容枯槁的黎骁，意志力那么坚强的英雄黎骁，也曾经因为卧底而落了一身的毛病，其中最艰难的，就是后来在戒毒所的时间了。
    她不能让黎霂言也重复同样的命运。
    咬咬牙，顾卿遥哑声开口：“我们就这样看着？”
    白秋城摇摇头：“不，黎先生说过，他有计划，让我们听他指令。”
    “一边是爆炸物，一边是那一针，两个人都是人，如果到了一定要选择的时候，你们的人质保护究竟是将谁看做是人质？”顾卿遥的脸色难看无比。
    “顾小姐，请你冷静。”
    “既然各位让我来协助，那么我可以给出我的答案，如果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
    屏幕里黎霂言轻轻地做了个手势——
    慕寒已经走到了黎霂言的面前，颤抖着抬起手。
    黎霂言却是在和绑匪说着什么，绑匪微微笑了：“一个不够吗？我的人还需要善后，对付你们，一个我已经足够了，更何况，你们忌惮着我手中的东西，你以为我心底不清楚吗？”
    黎霂言轻轻笑了：“只有一个遥控器而已。”
    “没错，只有一个，所以呢？”那人的脸色微微一变，似乎不解黎霂言在笑什么。
    而黎霂言挥手的瞬间，白秋城已经动作起来，全警车的人全都动作起来，所有的手机全部进入电话模式，屏幕里，那人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的脸色无比难看，下意识想要将电话挂断调回程序页面，然而已经迟了——
    黎霂言的动作太快，几乎带上了残影。
    他径自飞扑出去，毫不犹豫地一拳头砸在了绑匪的头顶！
    那一瞬间，谁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黎霂言的左勾拳也疾速迎了上去，径自砸在男人因为剧痛而蜷缩起来的脊背！
    他的脸色无比沉凝，在那人反应过来之前将手机径自夺过，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一个反身，将人死死擒拿在地上。
    不过转瞬，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男人被压在地上，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地发颤，剧痛让他不再清醒，甚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良久，黎霂言一把扯下对讲器，将开关关了冷冷开口：“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呵，呵呵……黎少果然，不是一般人。”
    “你不过是个棋子，你以为你自己还有活命的机会？”黎霂言的手加了一点力气，换来了绑匪有气无力的惨叫。
    “说！”
    “黎少冒险而来，不就是为了一个名字吗？”绑匪呲牙咧嘴，良久方才笑了笑：“黎少……老大已经盯上你和顾小姐了，你们跑不掉的。”
    黎霂言还没有来得及再问上一句，就见旁边的特警已经到了。
    防爆组去解开了慕寒身上的炸弹设置，好不容易挣脱了束缚的慕寒几乎是瞬间无力地软倒在了地上，失声痛哭。
    而黎霂言只是慢慢站直了身，看向不远处的白秋城：“剩下的两个人抓到了吧？”
    “按照黎少的办法，果然抓到了。”白秋城还没开口，倒是陈警官一脸钦佩地说话了：“黎少真是料事如神。”
    白秋城的眼神无比复杂。
    黎霂言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地上晕死过去的绑匪，脸色依然很是难看。

 第278章 很多人在喊着求嫁

    黎霂言看着直接向顾卿遥汇报的萧泽，有点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萧泽却浑然未觉自己将黎霂言忽略了，只认真道：“小姐您看一下。”
    “这是……”
    “致幻剂，绝对意义上的违禁药品，他们能够将这些东西拿到手，某种意义上就意味着和毒品无二了。”黎霂言看了一眼，沉声道。
    顾卿遥神色凝重了几分：“所以你之所以会直接应下，是因为……”
    “我必须要加入这个案子，如果走正常途径，白秋城势必会阻挡我和这件事惹上关系，而听从顾远山的话加入，反而像是我为了你一时冲动，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黎霂言微微笑了笑，摸了摸顾卿遥的头：“利用了你一下。”
    顾卿遥摇摇头：“胡说什么……我只是在为你担心。”
    “我知道。”黎霂言笑了笑，轻轻将顾卿遥拥在了怀里，俯身覆上一个温柔的吻。
    良久，顾卿遥站直，这才看到萧泽始终转身背对着两人，似乎是在偷偷想要瞄上一眼，却又不敢动作。
    她忍不住微微笑了笑，轻咳一声道：“好了。”
    “哦。”萧泽这才乖乖转身，脸上有点红，低声道：“还有这个……”
    顾卿遥接过来看了一眼，微微怔住：“这是……”
    “刚刚的监控录像，显然是翻拍的。”萧泽沉声道。
    黎霂言的脸色也微微变了：“又被放到网上了？”
    “对。”萧泽点头：“刚刚看到的时候本来想紧急联络让人们将这个撤下来，可是我看了一下评论，现在的评论都是一边倒。”
    “一边倒……”顾卿遥迅速地翻了翻，有点担忧地看向黎霂言。
    “有很多人都在感慨黎少太帅了，还有女孩子说求嫁的，还有人说男友力爆棚的，另外还有人说……说黎少简直是专业拍动作片的。”萧泽一边看一边小声说着。
    黎霂言的神色无比平静：“没有了？”
    “哦，还有很多人看到慕寒后来的表现，说这简直是鲜明对比，一个是霸道总裁，一个是软萌小鲜肉。”萧泽一个字一个字地念。
    顾卿遥听着这总结差点笑出声，仔细想想好像也的确如此，刚刚慕寒在伏地痛哭的时候，黎霂言正将绑匪死死踩在脚下。
    虽然网络上传出来的是无声的视频，可是已经可以证实很多事情了。
    “你之前说过，不希望被媒体过多关注，现在这样的视频传出去，会不会引发关注？”顾卿遥犹豫地问道。
    黎霂言沉默片刻，摇摇头道：“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顾卿遥的语气满是迟疑：“霂言，你素来喜欢准备周全再行动，如果因为我……”
    “放心吧，没关系。”黎霂言的心底却是想着另外一件事。
    这件事……和曾经害了自己父亲的一定有关。
    甚至有很大可能，这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只是这个隐藏在幕后的人究竟是谁？
    黎霂言微微垂眸，一个字都没有说。
    黎霂言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顾卿遥索性跟着车直接去了医院。
    慕寒果然在床上躺着，眼神有点涣散，见顾卿遥进来，他的脸色变了变，最后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顾小姐。”
    “怎么？”顾卿遥的脸色很是凉薄。
    她打量着床上的慕寒，显然是刚刚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我的确是太懦弱了，刚刚那一瞬间，我做出了错误的决定，还好没有酿成大祸，否则我……我这辈子良心都不安。”慕寒想要起身给顾卿遥鞠躬道歉，顾卿遥轻叹了口气，将人扶住了。
    “不用了。”顾卿遥看了慕寒片刻，这才道：“你知道霂言是去救你的。”
    “我知道。”慕寒虽然获救了，可是脑海中还是无限次地回荡着之前的画面，一次又一次。
    “既然你知道，你还能举起手想要将那一针扎进黎霂言的体内……”顾卿遥吸了口气道：“实话实说，我对你很失望。”
    慕寒眼底的光芒仿佛瞬间熄灭了。
    他下意识地瑟缩起来，顾卿遥轻叹了口气，道：“当然，或许这就是人，人都会有恐惧的事情，你因为害怕，所以做出了自认为是正确的决定，我也无权置喙。慕少，死里逃生不容易，好好休息吧。”
    顾卿遥准备起身，却被慕寒死死抓住了袖子：“我不是故意的。”

 第279章 那毕竟是我的女儿

    见到白秋城的时候，顾卿遥正和念宛如说着近况。
    而白秋城就在医院的门口等着，见两人出来便笑了笑，对顾卿遥挥了挥手。
    念宛如迟疑了一下，先走了过去：“白警官。”
    “念女士，”白秋城笑笑：“我想和顾小姐单独谈谈。”
    他难得地亮出了警官证，道：“是关于昨天的案子，顾小姐不用担心，不是私事。”
    顾卿遥微微颔首：“我也的确有事情想要请教白警官。”
    “请。”白秋城带着顾卿遥到了医院后面的草坪上。
    8月的海城已经有点过分地炎热了，白秋城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中的遮阳伞递过去：“需要吗？”
    他的动作不像是在献殷勤，却是有点僵硬，显然是很少和女孩子打交道。
    顾卿遥笑笑，往旁边树荫下挪了挪：“这边就好多了。”
    “还是挺热的。”白秋城尴尬地轻咳一声：“这个时候……毒品贩子都不怎么活动了。”
    顾卿遥听他三句话不离本行，倒是难得地对白秋城的性格改观了些，微微笑了笑，道：“是啊，白警官找我想要谈什么？”
    “关于昨天的案子，有些事情我很是费解，第一次传出去内部消息以后，我们将无关人员都清理出去了，第二次在警车里面的监控内容却是又一次被传出去了……”白秋城沉声道：“我们的警察队伍一定是清白的，不可能做这种侵犯个人隐私的事情，那么……”
    “我想白警官心底也有想法了不是吗？”顾卿遥反问道。
    白秋城沉默片刻，道：“顾小姐，我的想法或许和你的不同。”
    顾卿遥点点头：“白警官请说。”
    “第一次很显然是针对了黎少的，而且为了不将我们警方牵涉进去，当事人很鬼祟地裁减了视频，将我们的话都模糊处理了，只留下了黎少一个人的，企图心很重，而第二次则不然……第二次对黎少是有利的。”白秋城沉声道。
    顾卿遥静静看了白秋城良久，这才微微弯唇笑了：“白警官，有件事你大概从来都没有想过。”
    “什么？”
    “黎霂言的父亲是英雄，这是大家心中的黎骁，而事实上，黎先生的案子迄今没有结案，当年害了黎先生的毒枭现在还逍遥法外。”顾卿遥的眼神愈发沉凝，一字一顿道：“白警官或许从未考虑过，他们会不会找霂言的麻烦。现在的霂言只是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他有再多的权势，也无法对抗一个毒枭的黑暗势力，而身为警察的白警官不仅不像是其他警察一样关心烈士的子女，反而每天带着有色眼镜怀疑着黎霂言的动机……”
    顾卿遥的语气无比肃冷，她看向白秋城，一字一顿道：“白警官，恕我直言，你这样的行为太过分了，你不要忘了，昨天也好，从前也好，黎霂言从来都是站在警方这边，甚至会不惜以自己为代价来辅助警方，换做是一般人，谁能做得到？希望白警官摘下有色眼镜好好考虑一下。失陪了。”
    没有再听白秋城说一句话，顾卿遥挺直脊背，径自离开。
    白秋城静静地坐在位置上，一个字都没说，良久方才轻轻叹了口气，眼神有说不出的惆怅。
    不远处，顾远山的眼神很是复杂，看向旁边的顾彦之，淡淡道：“你看出你女儿的性子了，这件事你不参与也好，我让你看看真实的顾卿遥是什么样子的，她不可能服从你的想法，你想要让她将来辅佐慕寒，那是肯定做不到的，相反，慕寒可能会被她蛊惑。”

 第280章 你连爸爸都不信了吗？

    顾卿遥静静盯着顾彦之的眼睛，哑声道：“爸爸，这句话我问过爸爸，当时爸爸给我的答案是否认的，爸爸说，慕寒不是爸爸的孩子，可是现在爷爷的态度也如此微妙，慕寒真的不是爸爸的孩子，是吧？”
    顾彦之有点不敢看顾卿遥的眼睛。
    顾卿遥的眼神太澄澈，澄澈地仿佛容不下任何一丁点污浊。
    良久，顾彦之方才摸了摸顾卿遥的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小遥，爸爸问你一件事。”
    “爸爸你说。”
    “如果有一天，只是说如果……我们顾氏毕竟不是家族企业，如果我们任人唯贤，你会心甘情愿地辅佐新的董事长吗？”顾彦之看向顾卿遥，眼神无比凝重。
    顾卿遥沉默片刻，微微笑了：“爸爸说的这个如果，是指慕寒吗？”
    “我只是举个例子……”
    “如果真的处处比我都要强，而且大家也都更支持那个人的话，那么我会退出。”顾卿遥一字一顿道。
    顾彦之刚想松口气，就见顾卿遥铺扑了过来，小声嘀咕道：“我也知道顾氏不是家族企业，所以我不是一直在努力吗？我不想让爸爸这么多年的心血落入他人之手，我想要让顾氏在我的手中真正成为一个庞大的跨国企业，我想要让爸爸喜欢的顾氏在我这里变得更好，让父亲为有我而骄傲。”
    “爸爸从未这样想过，爸爸只希望你过得快活，就足够了。将来找个如意郎君，这辈子爸爸留给你的钱肯定不少，就算是，就算是在公司的分红，也能让你安然度过很多年，你不会为了柴米油盐而发愁，也不需要考虑商界的纠葛，这样的生活不好吗？”顾彦之仔仔细细地查看着顾卿遥的脸色。
    顾卿遥微微笑了笑，道：“我不知道。”
    “那你好好考虑一下……”
    “至少现在我不喜欢，父亲将公司交给任何人，我都放心不下。”顾卿遥的眼神仿佛带着光。
    顾彦之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顾卿遥是真的冥顽不灵，在某些方面固执地无可救药。
    良久，顾彦之方才道：“没事，还有时间。”
    “什么还有时间？”顾卿遥佯作不了解地问道。
    顾彦之只是笑了笑，摸了摸顾卿遥的头：“回家吧，医生说我可以回家继续观察了。”
    看着顾彦之神色如常地起身，顾卿遥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人扶住了。
    很快，念宛如也笑着迎了过来，和顾卿遥一左一右地扶着人，顾彦之似乎是迟疑了一下，开口道：“对了，听说这件事是黎霂言和你一起处理的，然后黎霂言为此还落了一身的骂名？”
    “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现在大家都在说霂言简直帅裂苍穹。”顾卿遥用着今天在微博上看到的形容词，唇角也微微弯起，显然是与有荣焉。
    顾彦之看着顾卿遥的表情，忍不住轻咳一声道：“有什么可帅裂苍穹的，他爸爸是警察，估计搏击都是跟着他爸爸学的，不管怎么说，之前对慕寒的态度也太冷漠了，这样的人太可怕，小遥，等他不喜欢你的那一天，不知道他会怎么对你。”
    “我不认为有那一天。”顾卿遥小声道。
    顾彦之不悦地看了顾卿遥一眼，倒是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和念宛如说起最近公司合作的事情去了，显然是又有事有求于念家。
    “我觉得不行。”念宛如摇摇头：“现在我爸真的没有什么流动资金了，之前还投资了一个政府项目，基本上手头的钱都进去了，短时间之内没有资金回笼，这……”
    “你爸爸当年说过，有什么事情都能拉扯我们顾家一把，你现在这样说，你让我怎么办？宛如，我都和股东夸下海口了，这件事我肯定能办下来，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顾彦之一脸的无奈。

 第281章 是不是你们做的？

    “你胡说！慕寒怎么可能出事？慕寒是什么心理状态我能不知道？”顾彦之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死命地发颤。
    良久，听着对面的声音，顾彦之死死闭上了眼，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哑声道：“我这就过去，你们在那边等我。”
    将电话放下，顾彦之看了顾卿遥一眼，说出的话都是不连贯的：“跟我过来一趟，现在立刻！”
    “慕寒怎么了？”顾卿遥问道。
    顾彦之的眼圈罕见地红了，低声道：“有不长眼的将那些视频给慕寒看了，他现在一闭眼睛就能看到那时候被挟持的样子，还有人将这些视频和评论给慕寒看，这些人是畜生啊！”
    顾卿遥的神色倒是没有太大的波澜，只蹙眉看了黎霂言一眼。
    顾彦之的语气相当不悦：“如果不是因为有人将慕寒和黎霂言对比，这件事也根本就不会出！要是我说，这些人就是没事找事，慕寒和黎霂言能一样吗？黎霂言那是警察的儿子，更何况慕寒才多大？”
    黎霂言的眼神无比淡漠，仿佛被顾彦之口口声声指摘的人不是他一样。
    “跟我上去一趟。”顾彦之努力压抑着怒气，看向顾卿遥。
    顾卿遥当时就明白了，这件事出了就出了，想必顾彦之是将矛头转向自己和黎霂言了。
    网络上的舆论早就成了一边倒，几乎所有人都在说黎霂言太帅了，相反，作为受害者慕寒当时的反应竟然是要听从歹徒的话，暗害前来相救的黎霂言……人们虽然知道这也是迫不得已，却还是忍不住感叹人心险恶。
    慕寒本就承受了那么多，现在看到网络上的流言风语，会觉得接受不了也是难免的。
    “黎先生也来一趟吧，”顾彦之淡淡道：“毕竟是黎先生亲手将慕寒救下来的，有些话黎先生说，可能比我说都有用。”
    黎霂言这才微微弯唇笑了一下，道：“顾先生知道慕寒现在的情况很可能是ptsd的症状吗？”
    “ptsd？”顾彦之一怔。
    这个词并不陌生，在无数影视剧中都出现过，学名叫创伤后应激障碍。
    顾彦之当然知道，他只是不理解，为什么慕寒这么快被救出来了，还能和这个病挨上关系……
    顾彦之的手微微蜷紧，咬牙道：“黎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你就是觉得你没有这个义务，行，行，没这个义务就算了，我也的确没有这个立场去要求你什么，小遥，走了。”
    黎霂言淡淡笑了笑：“顾先生明白就好。”
    他错身让开了位置，一切都是如此理所当然。
    顾彦之咬牙切齿，心底满是愤恨，却只是冷哼一声，拉着顾卿遥上楼了。
    慕寒静静躺在床上，眼神空茫地看向窗外。
    听到门开的声音，慕寒像是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犹如惊弓之鸟一样看向门口。
    顾彦之看着慕寒这般模样，简直心疼地要命，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低声道：“慕寒，你没事吧？听说你……”
    “别靠近我。”慕寒像是被吓了一跳，紧忙向后缩了缩，哑声道：“别靠近我……”
    顾彦之的手僵在了半空。
    慕寒现在这样子，简直是让他的心都要碎了。
    从前十多年，在国外的日子分明是慕寒一个人走过的，却也没有遇到这种事，偏偏回到了自己身边，自己应当好好补偿他的时候，慕寒竟然遇上了这样的事情。
    甚至变成了这样狼狈的样子。
    慕寒的眼睛红红的，整个人都微微蜷缩着。
    明明没有什么外伤，可是慕寒的样子就像是要垮掉了似的，他抬眼看向顾卿遥，哑声道：“顾小姐，黎先生怎么没过来？”
    “黎少还有事。”顾卿遥平静地应了。

 第282章 在心底仿佛已经过完了一生

    听到顾彦之的话，顾卿遥简直要笑出声了。
    她冷冷看着顾彦之，问道：“爸爸说这种话的时候，是将所有网民当做没有智商了吗？”
    “你胡说什么！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确是在医院待了很久，可是这也能让我像是局外人一样看待这件事！”顾彦之的下巴有浅浅的胡茬，显然是这几天没有心情打理的缘故，他哑声说道：“顾卿遥，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心底清楚，这件事从最开始所有人都在讽刺黎霂言，说他不尽力，说他泯灭人性，可是现在你看看这些视频放出来是谁在受益？真正受益的人只有黎霂言一个！而与此同时，他这是用慕寒的名声换来的！”
    “父亲像是局外人一样看待这件事？”顾卿遥忍不住弯起唇角，眼底满是讽意：“父亲永远没办法像是一个真正的局外人一样，因为任何事情只要事关慕寒，父亲不仅可以抛弃自己的道德心，甚至可以忘记自己的理智。另外……在这段监控视频被人翻拍之前，没有人知道这些会发布到网络上，任由世人评说。换言之，能够做出这种事的人，心底一定也就是这样打算的。”
    顾彦之没有试图伸手去拦住顾卿遥，因为慕寒在后面忽然怮哭出声。
    他的声音撕心裂肺，却一直在低喃着对不起。
    顾卿遥的脚步微微顿了顿，眉头轻轻蹙紧，却还是离开了这个让人压抑的房间。
    黎霂言果然就在楼下等着，见顾卿遥独自一人出来，这才微微笑了笑迎了上去。
    “应该是ptsd的症状了。”顾卿遥轻声说着。
    黎霂言示意顾卿遥不要在医院多谈，避免隔墙有耳，将人直接拉到了车上，这才开口道：“有不少记者在那里等着围追堵截。”
    “围追堵截……估计父亲也有很多事情想要和他们交流。”顾卿遥的笑容很是淡漠。
    黎霂言看了顾卿遥一会儿，忍不住莞尔：“顾先生是不是质问了你，关于这次的舆论是不是由我引导的？”
    顾卿遥眨眨眼，已经不想去问黎霂言是怎么知道的了。
    “的确，父亲说这次事情中受益人只有你一个，而且你成功地扭转了自己的形象。”顾卿遥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转述了一遍。
    黎霂言轻笑了一声，道：“现在慕寒变成这个样子，最忧心的人就是顾彦之了，他刚刚在公司里面提拔起慕寒，而慕寒就变成了这个模样，瞒是肯定瞒不住的，现在都是信息社会，慕寒变成这副样子，想必短时间之内公众形象是很难逆转了，难怪顾彦之会怀疑你我。”
    顾卿遥沉默片刻，这才低声道：“其实我觉得很奇怪，倘若这件事从最初真的是顾家一手策划的……”
    “不一定是顾家。”黎霂言打断了顾卿遥的话，道：“顾彦之也好，顾远山也罢，做出这种事风险未免还是太大，而且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只是……”
    “只是？”
    “歹徒不想伤害慕寒也是真的，不知道是因为慕寒一旦受伤就没有了利用价值，还是因为他们碍于幕后人的要求，不能动慕寒半点。”
    黎霂言说着，脑海中想起的却是被查封的不少违禁药物，看着慕寒身上挣扎出来的划痕那么多，就可以看得出来慕寒在被关着的时候并不是很安分，换做是其他绑匪，或许早就一针下去了，可是他们没有，就这样看守着直到交换。
    顾卿遥揉揉太阳穴，小小地打了个呵欠。
    黎霂言笑出声，伸手霸道地将人护住，让顾卿遥的头枕在自己的肩膀，这才笑道：“早点休息。”
    “恩。”顾卿遥看向黎霂言，小声道：“你最近应该也很累，而且你身上还有伤，要早点休息才行。”
    “没关系，我习惯了。”黎霂言笑道，摸了摸顾卿遥软软的头发：“休息一会儿吧，晚上带你回家去吃。”
    ……
    顾卿遥其实并没有真正理解什么叫做回家去吃，醒来的时候，她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看着窗外陌生的风景，有那么一点疑惑。
    赤脚走到餐厅，这才发觉偌大的别墅里面似乎只有她和黎霂言两个人。
    顾卿遥索性也不问了，靠在厨房门口静悄悄地看着里面的男人。
    玻璃门的背后，黎霂言的神色是难得的专注，手上的动作也是流畅得很，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厨艺新手。

 第283章 这才是等价交换

    于菡岚果然就站在门口，整个人都有点瑟瑟发抖。
    她看向屋里面满是家居生活的氛围，显然是无比惊讶，却还是小声开口：“黎少，抱歉，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想来求黎少的。”
    “有什么事？”黎霂言蹙眉。
    于菡岚低声道：“是这样的，我们之前不是接手了很多房地产公司的外包项目吗？差不多半年前，岳家的别墅收房了，就委托了我们进行整体的设计和装修布局，当时的确是约定了整体造价，也约定了一些软装品牌，可是实际运作的时候，我们将一些无法购置的品牌更换了。当时的负责人更换的实木地板比从前约定的要少40元一平方米，结果验收的时候是我去的，我也没有发现这个问题，最后被岳少发现了。岳少大发雷霆，现在联合了很多之前的客户，要集体诉讼。”
    于菡岚的眼眶微微红了：“现在什么都是问题了，有人说我们的排水系统做的不好，有人说我们的家具都换了品牌，都是朝低价位换的，而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点证据，我早就听说，岳家想要收购我们于家的公司，可是我没想到，他们会用这样的腌臜手段！黎少，您的房子也是我们于家设计的，您觉得您对您的房子还满意吗？如果您还满意的话，我想请您帮我做个证，否则我们于家就真的完了啊……”
    顾卿遥静静地听着，良久方才开口道：“事情发生后，你们做出什么补救措施了吗？”
    “当然，”于菡岚一怔，似乎没有想过会由顾卿遥来答话，连连点头道：“我们当时就答应给补偿了，他们要求重新铺地板，可是这根本不合业内的规矩，如果重新铺地板的话，整个地板都要重新来一遍，费时费力……”
    黎霂言蹙蹙眉，淡淡开口：“我不会去作证。”
    “可是……这不会对黎先生产生任何影响。”于菡岚诧异道，顾卿遥看着就觉得于菡岚可能下一秒就要哭了，她低声说着：“黎少，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找黎少帮忙，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和黎少说，之前我明明是和黎少有婚约，可是我也没有麻烦过黎少不是吗？我一直都觉得，能不要麻烦别人，就不要麻烦。可是现在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你会影响我的商誉。”黎霂言抬眼看过去：“既然能够变成集体诉讼，想来这么久以来，这些事情层出不穷。而且在这件事上，岳家可能的确是做的不够好，你们认为他们应当接受补偿，这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可是在设计方本身出了纰漏之时，你们应当尽可能地满足顾客的要求，这是义务，也是责任。”
    于菡岚咬住下唇，低声道：“那你觉得顾家呢？顾家就真的能够做到这么好吗？黎少，您对我太苛刻了，对我们于家也太苛责了，如果事情发生在顾小姐身上，黎少或许就会换一种说辞。”
    “小遥不会这样做。”黎霂言神色凝重，道：“我知道小遥是怎样的人。”
    于菡岚的脸色微微有点白。
    是啊……
    在黎霂言的眼底心间，顾卿遥都是那样完美，怎么会是和自己一样的人？
    “始作俑者是岳家，”顾卿遥顿了顿，问道：“岳景峰？”
    “对。”于菡岚有点诧异，想起这件事忽然就笑了：“哦，我想起来了，顾小姐曾经被岳家公子努力追求过不是吗？”
    顾卿遥知道，这件事在上层社会一直是笑柄。
    一般富家千金都会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像是岳景峰这样的暴发户，在海城始终是不入流的。
    而被他看上并且追求的自己，曾经显然也是人们茶余饭后取笑的对象了。
    还好今生自己的身边有黎霂言了，自己找到了真正懂得珍惜自己的人，和他们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
    于菡岚笑了一会儿，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她迟疑地看向顾卿遥，低声道：“据我所知……岳景峰岳少，现在还是挺喜欢顾小姐的。”
    顾卿遥静静看着于菡岚，眼神带着三分笑意。

 第284章 风水轮流转

    于菡岚犹豫了一下，在门口顿住脚步，回头看向顾卿遥：“那一桌子菜，都是你做的吗？”
    她心说人不可貌相啊……
    没想到顾卿遥年纪轻轻，就学会了用好吃的来挽留男人的胃了，不过黎霂言也是，居然就这样轻易地被顾卿遥抓住了？
    顾卿遥微微一怔，摇头笑了：“不，是霂言做的，可惜于小姐来的不是时候，我都没能尝到刚出锅的松鼠桂鱼。”
    她的语气那么稀松平常，不像是在炫耀，却更让人心底难受。
    于菡岚的眼神无比复杂，显然是在判断这件事的真伪，可是顾卿遥已经自然地挥挥手，转身将门关上了。
    顾卿遥见于菡岚出去，这才笑吟吟地看向黎霂言：“怎么样怎么样？”
    “你拿到的消息精确吗？”黎霂言看着一脸得意的小姑娘，忍不住莞尔道。
    顾卿遥连连点头：“那肯定是精确的，之前这个消息是慕寒给我的，估计是顾彦之那边的消息。”
    “看来顾彦之也在争取收购这些散股了，只是没想到被你抢了先。”黎霂言好笑道。
    顾卿遥点点头：“可是慕寒的事情这样一出，顾彦之的动作想必要暂缓了，毕竟慕寒一天不好，对于顾彦之而言就是一天的麻烦事。”
    黎霂言微微颔首。
    顾卿遥这才将目光移到桌上，一脸惋惜地开口：“都怪于菡岚……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要等我大快朵颐之前来。”
    现在松鼠桂鱼都凉了……
    黎霂言见顾卿遥一脸的可惜，忍不住笑了笑：“我去处理一下。”
    淋了酱汁，再轻轻炸上一遍，黎霂言看着卖相不如初次的松鼠桂鱼，只好摸了摸顾卿遥的头道：“以后还有机会。”
    顾卿遥刚刚还一脸的颓唐，闻言却是笑了，用力点点头，一脸的认真：“恩，以后还有机会！”
    黎霂言莞尔，这个小姑娘啊……
    总能让人心情瞬间跟着好起来。
    ……
    第二天顾卿遥在公司处理了一下事务，中午方才想起于菡岚嘱托的事情来。
    果然一打开手机，就见于菡岚发来了一条短信，问顾卿遥什么时候有空。
    顾卿遥打开记事本看了一眼，刚一回复过去，于菡岚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顾小姐，我答应顾小姐的要求，如果顾小姐能够成功阻止岳景峰的这次诉讼，那么我们愿意以市价将顾氏的股份秘密转移给顾小姐。”
    顾卿遥微微笑了笑，淡淡道：“于小姐若是真的有心要促成合作，不如将录音关了如何？”
    于菡岚那边显然微微一僵，声音都变得紧绷起来，良久她方才哑声道：“顾小姐怎么知道？”
    这次果然是关闭了的，顾卿遥心说跟着黎霂言那么久，这种事若是还不知道简直就太没用了。
    “今天下午吧，”顾卿遥道：“我问一下岳景峰的时间。”
    “可以，我想要一起，如果时间和地点定下来了，希望顾小姐能够联络我。”于菡岚温温道。
    顾卿遥一笑：“好。”
    顾卿遥放下手机，想了想还是主动给岳景峰拨了过去。
    岳景峰显然是无比惊讶，接电话的时候声音都有点迟疑的颤抖：“顾小姐？”
    “是我。”顾卿遥微微笑了：“岳少现在有空吗？”
    “有空有空，顾小姐找怎么可能没空……”
    那边传来一声嘤咛，旋即是一声顾卿遥无比熟悉的声音：“谁呀，哎呀，你都不来陪我，将人家冷落在这里接电话……人家可要生气了！”
    林夏雪。
    听那样暧昧的声线，顾卿遥怎么可能意识不到两人正在做什么。
    她看了一眼时间，忍不住微微蹙眉，心说这也太夸张了。

 第285章 他就不该带她来！

    顾卿遥知道，那个就要说出“贱人”两字的人，是自己曾经的闺蜜。
    林夏雪。
    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分明都像是个平常人似的，甚至口口声声说着好自己的感情，可是背对自己的时候，说出口的就是这样的话。
    她难道不知道电话这边的自己也听得到吗？
    还是说……林夏雪已经不在意了，毕竟自己再也没有对她伸出手，不论她往后如何，自己都不可能再对林夏雪动半点善心了。
    前世林夏雪得到了岳景峰的全部温柔，将自己耍弄地团团转，而现在终究是风水轮流转罢了。
    将时间和地点发给于菡岚，果不其然，于菡岚秒回了。
    下午两点半的景光茶餐厅本应人满为患，这些年米其林餐厅的引进，让所有带了米其林评点的餐厅都变得人头攒动起来。
    然而顾卿遥走进去时候，只看到了于菡岚一个人坐在桌边，安安静静的。
    顾卿遥微微笑了笑，心底便也明白是于家清场了。
    “人多眼杂，总归是不方便。”于菡岚见顾卿遥来了，果然松了口气。
    “恩，这样也好。”顾卿遥微微笑了笑，道：“还没到时间，岳少一般不会……”
    “顾小姐！”岳景峰进门的时候甚至跑了几步。
    分明只是平常的商务会谈，可是岳景峰穿得很是正式，燕尾服简直是宴会级别了。
    “顾小姐第一次主动邀请我，我真的很高兴。”岳景峰的眼睛都在发光，可是顾卿遥却微微别开眼，看向他身后的林夏雪。
    林夏雪穿着一身过膝的裙子，在这样的盛夏，两人的打扮都有点怪异的不伦不类，更何况林夏雪还微微伸着手，可是岳景峰完全没有牵住她的意思。
    顾卿遥微微垂眸，笑了笑道：“岳少，林小姐。”
    林夏雪倒是先开口笑了：“难得今天黎少没和顾小姐一起啊，黎少不是像是顾小姐的挂件似的，走到哪里都跟到哪里吗？感情这么好，真是让我羡慕得很啊，是吧于小姐？”
    于菡岚本来安安静静地喝着茶，骤然听到这句话，心底像是针扎似的痛了一下，不咸不淡地开口：“这位是……”
    “哦，你不知道我啊，我是岳景峰的女朋友，我叫林夏雪，你叫我林小姐就好。”林夏雪主动介绍道。
    她的语气相当浮夸，于菡岚不由得蹙蹙眉，心说果然如此，暴发户的女朋友也就是那样了。
    多看了几眼，于菡岚多少想起来这个女孩子了，这不是之前在美国的时候因为暗害顾卿遥而入狱的那个林夏雪吗？什么时候出来了？
    于菡岚懒得和这种人打交道，想起今天的来意，却不得开口笑了笑：“林小姐，我记得你。”
    “是吗？”林夏雪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只是在岳景峰旁边气哼哼地坐下了，像是想要宣示占有权似的，扒住了岳景峰的胳膊。
    岳景峰轻咳一声，开口道：“于小姐，这件事我想我们已经谈过了。”
    “我知道，我知道岳家的想法和考量，今天呢，让顾小姐来，也是想让顾小姐帮忙做个见证，我们于家现在给出的结论是我们接受重新铺地板，重新采购材料，甚至可以在现有基础多做一个隔热层，这个成本也并不低。这只是我们想要表达的诚意，希望岳少能够考虑。”
    岳景峰蹙眉喝了一口茶，看着桌上一样样精致的点心，显然这也是于家的诚意了。
    可是倘若放弃这次诉讼，收购于家的事情又一次变得遥遥无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会如何。
    想到这里，岳景峰咳嗽一声，道：“这样吧……”
    “你想什么美事呢？”林夏雪不同意了。

 第286章 这就是猪队友！

    尴尬，无比的尴尬。
    岳景峰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黎霂言。
    黎霂言穿着一身很是休闲的风衣，然而那气度却也是他不能比拟的。
    这样看来，穿着燕尾服精心打扮过的自己，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
    岳景峰的手死死攥紧，却终究不敢轻易开罪了黎霂言，将来自己倘若也有意在海城发展，和黎霂言作对无疑是个蠢透了的主意。
    想到这里，岳景峰只好轻咳一声，干笑道：“对不住啊黎少，我就是那么一说，也是给顾小姐提个醒……毕竟黎少先前是有过婚约，虽然现在已经解除了，可是我担心顾小姐不知情，万一将来闹了矛盾也是麻烦，这才想着先和顾小姐说上一说。黎少您别怪罪我，我也是好心。”
    黎霂言淡漠一笑，挥了挥手，服务生立刻上前加了把椅子。
    倒是于菡岚尴尬地看了黎霂言一眼：“黎少怎么会来这里？”
    她自然不会自作多情黎霂言是为了自己而来，只是……
    难道顾卿遥和黎霂言之间真的那么要好，甚至到了顾卿遥和岳景峰单独见面，黎霂言都要吃醋的程度？
    黎霂言只淡淡道：“这家餐厅我有股份，有人和我说，小遥在这里，我刚好路过就过来了。”
    岳景峰的脸色有点难看。
    “你们聊，我不打扰你们。”黎霂言神色淡然地坐在一旁，果然慢条斯理地喝起茶来。
    岳景峰咬紧牙关，沉默片刻这才道：“这么说吧，我想过了，于小姐的公司的确是有错在先，这一点于小姐也承认了，是吧？既然顾小姐在这里，我……”
    岳景峰想要拍板，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是不能直接做公司的主，不过我可以给你们居中调和。”
    “居中调和……”听他的语气有缓和的余地，于菡岚显然松了口气，低声道：“那是和岳先生联系是吧？”
    “对，毕竟这件事也是我父亲提出的，我也没办法越过我父亲直接和于小姐决定什么，于小姐明白我的苦衷吧？”岳景峰尴尬地说着。
    于菡岚点点头应了，迟疑了一下又道：“可是……”
    “于小姐也莫要催促了，现在这个事情能有个和缓的余地，我想对于家也是有利。岳少站在中间也很难做，”顾卿遥的语气很是温和：“毕竟岳少现在在岳家也不是主事的，自然不能在这里立刻给于小姐一个答复。”
    林夏雪的眼神立刻凌厉了几分：“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我家景峰不是主事的，我家景峰在公司说的话，那还能有人不听吗？”
    岳景峰有点狼狈地笑了笑：“也不能这样说，毕竟我现在也不是公司董事会的，顾小姐说的话也没错……”
    “你那么维护她做什么啊？她这是明里暗里损你呢，”林夏雪不悦道：“景峰学长，你在公司做了多少事情，凭什么在这里听她这样说啊？就算是伯父，还不是要各方面参考你的意见，将来你才是岳家的接班人，你做的决定，公司的人怎么可能不听？你这也太妄自菲薄了，卿遥，现在景峰在公司是很有话语权的，和……和你一样！”
    岳景峰的脸色简直是青一阵白一阵！
    什么叫做猪队友？这就是猪队友！
    她以为将自己抬高了，旁人就能高看自己一眼了？简直是笑话！
    自己像是一个狼狈的小丑一样，简直无地自容……
    明明自己还可以回去征询一下公司的意见，可是被林夏雪这样一闹可好，自己是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了。
    岳景峰抓了抓头，心底烦躁地厉害。
    果然，于菡岚的目光带着三分犹豫，看向岳景峰。
    她倒是真的没有注意过岳景峰是个怎样的人，闻言也只是笑笑，开口道：“岳少，我之前也听说过，岳少年轻才俊，在公司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既然岳少能够做主，那自然是最好。今天我们也是看在顾小姐的面子上坐在这里，岳少若是能给我一个答复，菡岚自是感激不尽。”

 第287章 他的温柔只给了一个人

    顾卿遥闻言只是微微笑了笑：“多谢岳少的美意，其实在这件事上我也没有做什么，实在是愧不敢当。”
    岳景峰摇摇头，神色是说不出的温和：“顾小姐能够主动到来，就已经是和我前嫌尽释了，我真的很感激顾小姐。”
    顾卿遥垂眸一笑，神色好看的紧，让岳景峰忍不住将目光都胶着在她的脸上。
    黎霂言却只是淡淡开口道：“都点了些什么？”
    “黎少。”餐厅领班亲自带着人来送餐，一边俯身低声说了句什么，黎霂言微微颔首：“好，将我平日爱点的也都上一遍，每位一客，记在我账上。”
    “是，我们这就让厨房去准备。”
    “辛苦，去吧。”
    于菡岚紧忙道：“今天还是刷我的卡，毕竟是黎少来帮我的忙，不好让黎少再破费。”
    她是如此温柔而懂事，可是黎霂言似乎完全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淡漠地蹙蹙眉，道：“我不是为了你而来。”
    一句话，于菡岚的脸色微微变了。
    黎霂言是个怎样的人？黎霂言的绅士风度几乎刻入骨髓，然而黎霂言这样冰冷而淡漠地开口时，于菡岚却发觉自己根本承受不住。
    他的温柔只给了顾卿遥一个人，而于菡岚清清楚楚地明白，他根本就是看透了自己的心思。
    看透了自己欲盖弥彰的少女心思，这才会这样干净利落地拒绝了自己。
    沉默半晌，于菡岚尴尬地笑了笑，低声道：“对不起，黎少，是我多言了。”
    “没关系。”倒是顾卿遥开口笑了笑：“霂言在这里是股东，今天这件事，几位也是因为我聚到一起，就让我和霂言做东也刚好。”
    于菡岚下意识看了黎霂言一眼，顾卿遥这显然是将自己和黎霂言划归在了一起，甚至有点不分你我的意思。
    然而黎霂言的神色始终淡淡的，甚至带了三分笑意，显然对这样的说辞并不厌恶。
    于菡岚心底一凉，想起的却是之前在网上疯传的那段视频。
    最初让众人指责了黎霂言的那段视频，很多人的关注点都在说黎霂言这个人太淡漠凉薄，甚至枉顾慕寒的性命，可是她却是清清楚楚地记得，在顾远山试图为难顾卿遥的时候，黎霂言几乎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
    那一瞬间，人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他太喜欢顾卿遥了，像是自己喜欢着他一样。
    于菡岚微微垂眸，心底有说不出的酸楚。
    这一餐饭，人们吃得都没什么滋味，尤其是对面的林夏雪简直是如坐针毡。
    “芒果糯米饭……这个是顾小姐最喜欢的吧？记得当时在高中的时候，顾小姐特别喜欢去南相人家吃这道。”岳景峰讨好地笑着说。
    林夏雪蹙蹙眉笑了：“我也喜欢啊，这道菜之前不是我们的最爱吗？”
    岳景峰却根本没有看林夏雪一眼，只是帮顾卿遥舀了盘底的最后一勺。
    林夏雪的脸色很是尴尬，倒是于菡岚开口笑了笑：“林小姐喜欢的话，让服务生帮忙给林小姐也上一份？”
    她自然地说完了，这才意识到今天不是自己做东，顿时有点尴尬地轻咳一声，看了黎霂言一眼。
    黎霂言的神色淡淡的，没有半点开口的意思。
    林夏雪咬咬牙，看向岳景峰：“你怎么都不听我说话的？”
    岳景峰心底不痛快，蹙眉看了林夏雪一眼：“你以后还想不想跟我出来？”

 第288章 慕寒悄无声息地变了

    “你胡说……”林夏雪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顾卿遥却只是笑着看过去：“这番话等下岳景峰也会和你说一遍，林夏雪，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恨我，可是不得不说，你的恨意让你做出了错误的判断，现在在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见林夏雪怔在原地，顾卿遥这才慢条斯理地洗了手，拍了拍林夏雪的肩膀，径自离开。
    良久，林夏雪方才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座位上，见顾卿遥神色如常，岳景峰心底松了口气，低声道：“今天多谢顾小姐……和黎少款待了。”
    “不必。”顾卿遥含笑应了。
    他拉了一下身旁呆若木鸡的林夏雪，咬牙道：“走了。”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林夏雪本想将这话留着等回去再说，却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岳景峰神色微微变了变，最终还是摇摇头：“你是我女朋友，我们有事情肯定要磨合，这些话回去再说吧，好吗？”
    林夏雪的眼底添了三分微光，匆匆跟着岳景峰离开了。
    于菡岚这才小声道：“我刚刚想起来了，之前听到一个八卦，说的好像就是这位岳少。”
    “他怎么了？”顾卿遥多少有点好奇。
    “也没什么，就是那些不干不净的事情。”于菡岚的眼底带着三分鄙夷：“他本来也没什么底蕴，家庭教育也不行，之前混那些不入流的酒吧的时候，将一个陪酒小姐打了，还好家里出面摆平了，那小姐也没出什么大事。听说这事情的时候很多人还不信，可是现在看来，这人可能就这样了。”
    顾卿遥的心情颇为复杂。
    想起自己前世喜欢的就是这样一个人渣，顾卿遥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识人不清，怕也就是如此了。
    出去的时候，黎霂言伸手将顾卿遥护住了，笑了笑道：“慕寒的事情，顾先生说过要怎么处理了吗？”
    顾卿遥摇摇头笑了，又将另外一份协议拿出来，语气颇为炫耀：“你看。”
    “快百分之一的股份，是于家的？”黎霂言含笑问。
    顾卿遥点头：“我之前拿到了一份材料，是关于顾家已经登记过的小股东的，其中就有于家一个，现在想必除了我以外，父亲也在逐个攻破。”
    “自然。”黎霂言微微颔首：“到了真正决断的时候，手中的股份就代表了话语权。”
    “没错……”顾卿遥垂眸，轻叹了口气：“这份资料是慕寒给我的。”
    黎霂言挑挑眉，沉默片刻道：“现在消息还在发酵，慕寒从前在校期间的事情也被挖掘出来了，他小时候参与的第一次摄影比赛，听说是慕寒的家人和主办方熟识，似乎是走了什么途径，这才拿了个奖项，现在这些陈年旧事都被挖掘出来，对慕寒的形象很是不利。”
    “短时间之内，想必是不可能重新回到公众视野了，尤其是回到公司。”顾卿遥轻叹了口气：“那个奖项我之前也查到过，很可能是顾彦之在里面动了手脚。”
    “大抵如此，”黎霂言问道：“回家吗？”
    “恩。”顾卿遥笑着靠向黎霂言，被黎霂言俯身吻住。
    ……
    而此时，顾卿遥并不知道，人们的网络暴力如此可怖，甚至在短短一周的时间里，慕寒从小到大的很多事情都被一一发掘，甚至有人开始怀疑慕寒的身份。
    这期间，顾彦之一个字都没有说，顾卿遥知道顾彦之现在在忙着应对这些媒体，已经十分焦头烂额了。
    他想要从源头扼制，可是现在看来，这是完全行不通的。

 第289章 这是什么古董思想？

    当天晚上，顾远山难得地邀请了众人一起去顾宅。
    慕寒比之从前还要苍白几分，却还是执着地跟了上来。
    他走路的时候添了个左顾右盼的毛病，显然是担心有人跟上拍照，像是惊弓之鸟一样。
    顾彦之看着就心底难受，只道：“行了，你也别紧张，往后这种事肯定不能发生了，你若是想留在海城也不是不行，我给你派三个保镖全天候跟着你。”
    慕寒低低地应了一声。
    顾彦之这才看向念宛如：“这样吧，萧泽这孩子我看不错，往后不然就先让跟着慕寒一阵子。”
    念宛如哪里能想到顾彦之竟然将主意打到了萧泽身上？她蹙蹙眉道：“这可不行，之前就说定了，萧泽是跟着小遥的，如果真的现在换了人，那小遥的安全怎么办？”
    “现在不是特殊情况吗？慕寒身上这事情，以后绝对不能再出第二次了。”顾彦之一皱眉：“就是个保镖，我到时候给小遥换几个，等慕寒这边情况稳定了，我再让萧泽回去陪着小遥，这样总行了吧？”
    “不行。”念宛如的语气无比坚定，不悦道：“彦之，萧泽是我父亲给小遥派下来的，倘若真的将萧泽给了慕寒，我在我父亲那边怎么解释？”
    “你少拿他压我！”顾彦之猛地一挥手，差点砸中了念宛如的鼻梁。
    念宛如惊呼一声，一直沉默着的慕寒却忽然伸手，将顾彦之的手拉住了：“别这样。”
    他的眼神都带着淡淡的恳求，显然下一秒就要落泪了。
    顾彦之怔了怔，冷着脸松开手，道：“这件事我定了就是定了，谁也别和我说了，你们乐意告诉念家就去告诉，小遥，你没意见吧？”
    他拿出了十成十的威严，顾卿遥却只是淡淡笑了笑，开口道：“我不同意。”
    萧泽在旁边差点笑了，却只能板着脸开口：“我也不同意，顾先生，保镖不是买卖物，顾小姐和我之间有雇佣关系，在合约期内，顾小姐不解雇我，我也没有离职打算。顾先生无权安排我的去向。”
    顾彦之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他颤抖着手指向萧泽：“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吗？”
    萧泽一怔：“我是顾小姐的保镖啊。”
    他心说顾彦之可别是傻了吧？这怎么还明知故问的……
    “你既然收着我们家的薪水，你就是我们顾家的人，而我，是顾家的一家之主。我现在让你调职，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是接受，陪在慕寒身边，要么是自己主动离职，不然你认为我们顾家还有你的容身之地吗？”顾彦之沉声道。
    萧泽简直惊呆了。
    这是什么陈旧的思想？
    还顾家的人？
    他以为这是旧社会啊！
    顾卿遥微微一笑，开口道：“父亲，刚刚萧泽说的没错，萧泽不是我们顾家的人，只是在合约期内是我的人而已，而现在萧泽已经明确表达了自己不愿意调职的决断，我也尊重萧泽的意见。倘若父亲说让萧泽在顾家没有容身之地，那我倒是有点为难……”
    她话音一转，顾彦之刚刚肃冷起来的神色就和缓了几分。
    “小遥，你还是识大体的，爸爸觉得……”
    “那我只好先去市中心住上一段时间了。”顾卿遥笑意更深。
    顾彦之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或者先去和黎先生同住一段时间也无妨，我相信父亲会有冷静下来的一天。”顾卿遥认真地说着。
    顾彦之将拳头攥紧，骨关节发出咯吱的声音。
    他想起之前顾远山的话，顾卿遥太叛逆了。
    这样的顾卿遥，将来即使自己有心想要将她留在慕寒的身边做副职，顾卿遥心高气傲，肯定也是不能接受的。
    倘若顾卿遥一直如此，那么她就不能留在海城，否则会成为慕寒身边的定时炸弹，早晚要出事的。

 第290章 我好像想起什么时候见过你了

    听着念宛如主动提起黎霂言的名字，顾卿遥的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满满的都是暖意。
    慢慢地，好像所有人都习惯了自己的身边永远有黎霂言的存在。
    他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失望，在自己陷入困境的时候，黎霂言永远都在。
    直到落座，顾卿遥方才发觉这里还有个陌生人。
    那是一个打扮地相当妖冶的男人，他从顾卿遥入席就一直没有停止过目光接触。
    顾卿遥看过去的时候，男人就微微笑了：“顾小姐果然一表人才，长得也是让我惊为天人。”
    顾卿遥含笑应了，心底却总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这位是晏凌云，是我多年的生意伙伴了。”顾远山微微一笑，介绍道。
    晏凌云颔首，又看向顾卿遥：“说起来顾小姐，我对顾小姐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顾卿遥倒是一点都没想起来，只好点点头敷衍了一句：“可能是之前在宴会上见过，抱歉，我不太记得晏先生了。”
    “小遥真的不记得了？”顾远山今天看起来兴致颇高，笑着问道：“小时候你晏伯伯还抱过你呢，凌云你也是，居然就将小遥给忘了。”
    “是吗？”晏凌云的脸上显出明显的吃惊来，看了顾卿遥片刻，这才摇摇头抱歉道：“还真是不记得了，那时候顾小姐肯定就很是可爱，我啊，一直都不太喜欢小孩子的。”
    顾卿遥微微一笑，心底总觉得有点蹊跷。
    她来顾宅这么多次，这次顾远山的态度明显更为热络，更重要的是……
    这位晏凌云，自己还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甚至几次三番的宴会上自己都没怎么见过晏这个姓氏。
    “今天呢，让大家来这里，一方面也是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晏先生，晏先生之前一直在法国发展，是做奢侈品鉴定的，最近刚刚回到华夏国，之前凌云还在法国的时候，我就和凌云有过不少次生意往来，这次刚好凌云回来，过些日子要办一个晚宴，你们记得一起去参加一下，”顾远山吩咐道，顿了顿又道：“还有，彦之，在新加坡的项目，凌云很有些兴趣，你看看有没有机会，能不能让出一个投资人的位置来？”
    顾彦之微微一怔，看向晏凌云。
    老实说，他对这人也没什么印象，此时贸贸然提出要投资，虽说是好事，顾彦之却还是有点忐忑。
    “新加坡那边，现在是想要先成立个子公司探探路，如果将来情况好的话，再考虑公司整体在那边集团上市，现在房地产领域在境外上市也放开了，所以这是我们近期的规划……只是，晏先生和我们这个领域，是不是平日没什么交集？”顾彦之笑着问道。
    晏凌云一笑：“我也只是做个投资股东，如果能够在公司帮上些忙，我也是乐意之至，实不相瞒，这么多年来，我始终都坚信房地产事业还会有一个新的爬坡，国内的房地啊产市场也没有到饱和的状态，虽然前些日子美国那边房地产出现大泡沫，可是国内这边我还是看好的，新加坡的市场我也很熟悉，如果顾先生信得过，我愿意一边作为投资人，一边先替顾氏去新加坡那边探探路，反正我最近也闲着没事做……”
    “晏先生没有资历吧？”一道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晏凌云有点错愕，看过去，却见是一直沉默不语的慕寒。
    慕寒的神色很是认真，搭在桌上的手却是微微发颤，显然是说出这番话已经用尽了他大半的勇气，可是慕寒却继续说了下去：“晏先生既然对房地产事业一窍不通，这是打算来用顾家的资产练手吗？”
    顾彦之难以置信地看向慕寒。
    顾卿遥也沉默下来。
    这样咄咄逼人的慕寒……让她始料未及。

 第291章 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晏凌云的眼神带着三分戏谑七分淡漠，稍微靠近了一点，语气也是玩味的：“顾小姐不记得了也没关系，我可是好好地都记着呢，那时候顾小姐还小的很。”
    顾卿遥微微蹙眉：“小时候的事情，我不太记得了。”
    “也是，毕竟那时候的顾小姐和现在也是全然不同，更不像是现在这样说话做事咄咄逼人。”晏凌云轻笑一声，道：“说来慕少和顾小姐的性子倒是有点像。”
    他这话意有所指，慕寒全然没有半点反应，倒是顾彦之微不可察地蹙蹙眉，开口道：“那是绝对不同的，小遥是一直跟在我身边，被我给宠坏了，慕寒这孩子从小在国外长大，和小遥的性子迥然不同，刚刚也是一时失言了，换做是平时，慕寒这孩子谦恭的很。”
    晏凌云轻笑一声，点头道：“顾小姐刚刚说的话，我也明白，这样说吧，我既然能说出这番话，自然就意味着我有十全的把握能够入职，不然我何必坐在这里不是？有远山在，我还怕在顾氏捞不到一个位置吗？”
    他这话说的是相当理直气壮，顾卿遥微微笑了笑，看向顾彦之：“父亲，原来我们顾氏现在的当家人还是爷爷吗？”
    顾彦之的脸色有点说不出的难看。
    他想说当然不是！
    这么多年，顾远山根本就没怎么管过顾氏的事情，别说是资金方面了，就算是人脉网，那都是念家帮衬着一点点构建起来的，若是当真说起来，自己还真的一点顾远山的人脉都没借到。
    顾远山在旁边笑得一派平和，顾彦之只好打破牙齿和血吞：“也不能说当家人吧，可是你爷爷在公司有股份，而且你爷爷在商界的建树海城无人不知，大家总要卖你爷爷一个面子，所以顾家的大事小青，你爷爷自然也是有话语权的。”
    “是吗？”顾卿遥的眼神很是平静淡漠，看了顾远山一会儿，这才微微弯唇笑了：“从我有记忆以来，爷爷就没有为顾氏为顾家做过任何一件事，在顾氏几次三番面对危机时，爷爷都什么都没有做过，现在顾氏整体愈发趋于稳定了，爷爷倒是想起顾家的好处来了，而父亲居然也真的一一应了，倒是让我有点意外。”
    顾远山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
    顾卿遥不是第一次这样明目张胆地说他了，可是这是当着晏凌云的面！
    顾远山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轻咳一声道：“小遥你也莫要这样说，我也只是给顾氏拿个主意，也不会分割你的利益，你口口声声如此，未免太难听了些。”
    “公司的事情，自然要按照公司的规章制度来办，若是公司连章程都没了，那怕是真的变成家族企业了，难道不是吗？”顾卿遥的语气慢条斯理的，看向顾彦之的眼神带着三分笑意。
    她看起来气定神闲，反而让对面气急败坏的人看起来愈发狼狈不堪。
    慕寒轻轻地笑了一声，点头应了：“我也同意顾小姐的说法。”
    顾彦之的拳头猛地攥紧。
    顾远山没再说什么，只是对顾彦之轻轻摇了摇头，顾彦之只好尴尬地咳嗽一声，道：“行了行了，也别说这些了，都是一家人，到时候有什么事情，自然是要一起商量的，这都有探讨的余地，不用在这里纠缠这些。”
    顾卿遥微微垂眸应了，这一餐饭，所有人都各怀心思。
    很快，最后一道甜点空盘撤下去，顾彦之便起了身：“我们也该回去了。”
    “去吧，慕寒最近也不去公司吧？若是觉得家中无趣，不如来我这里陪陪我。”顾远山忽然道。
    慕寒看了顾远山片刻，这才摇摇头笑了，眼神中有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他的语声也很轻：“没关系，谢谢顾老先生，我明天起还是要去公司的。”
    顾彦之的脸色微微一寒：“你这个时候去公司……”
    那些风言风语若是被慕寒听到了，又该如何是好？
    他自然已经吩咐下去，没有人敢当着慕寒的面说三道四，可是然后呢？
    总有些声音是止不住的，总有些流言是无法防控的。
    慕寒的神色却是无比笃定：“我明白顾先生的顾虑，没关系，我都有心理准备了。”

 第292章 我并不意外你的改变

    慕寒的动作很快，中午顾卿遥下去的时候，就看到前台正哭着收拾东西，显然是被解雇了。
    慕寒就站在旁边，神色冷淡得很，就那样静静盯着两个前台。
    显然，其中一人发现了慕寒的存在，轻轻拉了一下另外一个人的袖子，犹豫了一下，两人像是早有准备似的，径自走到了慕寒跟前：“慕少，这次真的是我们错了……”
    “收拾好了？”慕寒冷漠地打断了她们的话。
    “收拾……收拾好了。”前台姑娘的语气已经带了三分哭腔。
    “收拾好了就走吧，离职手续办完了吧？”慕寒冷声问道。
    “办完了，慕少，您不能这样赶我们走啊……我们一直都尽职尽责，就是因为多说了您一句话，您的事情现在谁不知道啊？您就算拦得住我们这几张嘴，那悠悠众口您拦得住？您不就仗着顾总给您撑腰，在这里拿我们撒气吗？”
    慕寒微微垂眸，眼底竟是添了三分笑意：“撒气……只可惜，你们打破了规矩，不然我也没有办法拿你们撒气不是吗？”
    两个小姑娘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咬咬牙开口：“那慕少您可别忘了，慕特助刚看到新闻的时候也说过您的不是呢，您将来可千万记得处理。”
    “别说了！”旁边的人面色大变，和慕寒赔笑说着什么，慕寒却是一脸的淡漠，直到转身看到顾卿遥。
    顾卿遥微微笑了笑，点头示意就要离开。
    慕寒却三步并做两步追了上来：“我想和顾小姐谈谈。”
    顾卿遥的心情有点复杂，点点头应了：“好。”
    然而顾卿遥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慕寒所谓的谈谈，竟然是这么大的手笔。
    工作日中午的时间，公司附近的餐厅基本都人满为患，慕寒见顾卿遥的目光在旁边一家川菜店多停留了一会儿，便径自进去说了几句。
    果然，不多时里面的人就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领班在后面一一发着红包。
    顾卿遥神色未改，只是垂眸笑了笑：“我从前不知道，慕少也会用这种方法来处理问题。”
    “我从前总想要做一个老好人的。”慕寒轻笑了一声，见所有人都出来了，这才示意顾卿遥可以进去了。
    偌大的川菜馆子，只剩下几人而已。
    “顾小姐喜欢吃什么？”慕寒关切道。
    顾卿遥想了想：“夫妻肺片，白灼西生菜，水煮鱼……慕少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慕寒看起来很是轻松，看向顾卿遥轻轻地笑。
    顾卿遥便点点头，示意道：“那就做一条清江鱼吧，另外再加上一道红糖糍粑。”
    她将信用卡递过去，慕寒倒是也没拦阻，只是微微低下头去。
    良久，慕寒方才开口：“顾小姐应该也看出来了，所有人都在用异样的眼神看我。”
    顾卿遥微微一怔：“所有人？”
    “当然……所有人。”慕寒轻笑一声：“我知道顾小姐想说没有这回事，可是我有感觉的，他们一定都看过那段视频，他们想要将我拖回去，因为他们嫉妒现在的我！”
    他越说越是激动，眼神都带着三分凌厉意味：“顾小姐，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在被绑架的时候经历了什么，他们什么都不懂，却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来讽刺我，讽刺我忘恩负义，讽刺我那样对待黎霂言……如果不是我逼不得已，我怎么可能会这样做？如果换做他们被绑架了，他们真的能做得比我还好吗？”

 第293章 爸爸当然要将公司给你

    顾卿遥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办公桌旁边转来转去的顾彦之。
    很显然，自己锁着的办公室让顾彦之心情相当不愉快，见顾卿遥回来，他快步走上前去，蹙眉开口：“你怎么将办公室的门锁住了？”
    “哦，”顾卿遥自然地笑笑：“之前不是丢过一次公司的印章吗？为了避免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不在公司的时候，就会将办公室锁上，顾总请进。”
    顾卿遥径自打开了门，示意顾彦之自便。
    顾彦之冷着脸往里面走了几步，又将门关上了：“听说，中午你和慕寒见面了。”
    “恩，对，刚好遇到就一起吃了顿饭。”顾卿遥点头。
    “慕寒……这次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慕寒在公司肯定也很不好过，你若是有机会，就帮衬着一把，知道吧？你在公司里面虽然能力很强，可是一直以来，肯替你说话的人也不算多，现在是个好时候，你需要多建立一些自己的人脉网。”顾彦之看着顾卿遥的表情。
    顾卿遥微笑颔首：“好。”
    顾彦之就在心底松了口气，心说果然如此。
    对顾卿遥这样的人，就该用怀柔政策。
    顾卿遥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你好说好商量的，反而能将一切都变得无比容易。
    若是你想要强迫顾卿遥如何，顾卿遥定然是不会顺你的意。
    想到这里，顾彦之笑了笑说了下去：“小遥啊，爸爸对你也是寄予了厚望的，你看，现在新加坡那边的项目的确也马上就要开始了，那是我们在新加坡那边建立的第一站，也是未来我们上市的基石，现在新加坡和华夏国第二上市有互利互惠政策，你应该也多少知道一些，你的英文不错，这件事爸爸之前就听说了，刚好有这么个机会吧，有很多部长级别的人都想要主动请缨过去驻守两年，爸爸都给压下来了。”
    顾卿遥静静听着。
    “小遥觉得这个机会怎么样？如果小遥觉得可以，那爸爸就让你过去主事。”顾彦之沉声说着，大手一挥十分有魄力。
    “爸爸确定将来我们顾氏会去新加坡第二上市吗？”顾卿遥平静地问道。
    “也不能说是百分百，但是**不离十了。”顾彦之笃定道。
    顾卿遥似乎是犹豫了片刻，这才笑着问道：“之前慕寒不是很想要找个项目吗？”
    “他昨天不是说了吗？还是想留在国内发展。”顾彦之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也是太可怜了，如果这个时候去国外，万一那什么ptsd再发作，他的未来也就毁了，我也是仔细想过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小遥，你都是最合适的人选，将来你有一天回到国内，这也是你的资历，是任何人都磨消不掉的。如果将来顾氏真的成功在新加坡上市了，那你就是促成这一切的功臣。”
    顾彦之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咬咬牙，还是按照之前顾远山的吩咐说了下去：“这样说吧小遥，爸爸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将来这公司不给你还能给谁？你不要听爸爸每天在这里说什么任人唯贤，这公司将来爸爸肯定要传给你的。你去了新加坡，这两年的时间里你也不会和公司总部这边失去联系，反而更利于你的形象塑造不是吗？你总不能让公司的人接受，他们将来的总裁就是一个连国门都没迈出去过，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吧？”
    太逼真了……
    怎么能如此逼真？
    顾卿遥看着顾彦之眼底的情绪，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是啊……
    太真实了，真实地让自己都要相信了。
    相信顾彦之所做的一切都是真真切切地为了自己。
    “我不想出国。”顾卿遥咬住下唇，低声道。

 第294章 林夏雪的目的

    顾卿遥沉默片刻，还是点头应了，将免提打开。
    “顾小姐……”那边凌依依的声音怯生生的。
    顾卿遥一笑：“凌小姐，你电话来得时间刚好，父亲有话要对你说。”
    顾卿遥将凌依依所有可能的话音都阻在了那里，径自将手机递给顾彦之。
    想要多听几句断定虚实的顾彦之措手不及，就被径自塞了个手机，只好硬着头皮接了起来：“喂。”
    “顾……顾先生。”免提里面的声音挺大，凌依依的语气显然带着万般犹疑。
    “恩，你最近都还好吧？凌筱蔓出了那么大的事，我还想问你来的，在美国那边一切都还习惯吧？”顾彦之只字未提凌依依在美国那边被绑架的事情，就像是得了健忘症似的。
    凌依依却是怔住了：“顾先生不知道我在美国被绑架的事吗？”
    顾彦之只字未提之前遍布暗线寻觅凌依依的事情，只道：“被绑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什么都没和我说？依依，你看你这孩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虽然凌筱蔓已经不是顾氏的特助了，可是你该知道，如果我知道这些事情，我绝对不会放手不管的。”
    顾卿遥在旁边听着几乎要笑出声来了，然而让顾彦之也没有想到的是，电话那边的凌依依也笑了。
    那笑声分明无比平静，却让人听着只觉得讽刺。
    顾彦之有点不舒服地蹙蹙眉：“依依？”
    “没什么，刚刚看到一个笑话，那真的是多谢顾先生了，我最近也挺好的，一切都安顿下来了，可以请顾先生将手机还给顾小姐吗？”
    顾彦之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觉得凌依依说话的语气都和从前不太一样了，甚至对自己带着满满的不耐烦。
    怎么会这样？
    想到顾卿遥和凌依依走的越来越近，顾彦之的心底忽然涌起一个不太好的念头。
    凌依依和顾卿遥说的话题就简单多了，无非是问了顾卿遥一些美国那边案子的处理结果，这就匆匆将电话放下了，语气之间也谈不上多么熟稔，不过是公事公办的态度而已。
    而顾彦之却始终没走，见顾卿遥将电话方才，这才微微笑了笑：“看来你最近和凌依依感情是不错啊，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待见她？”
    “之前在美国那边的事情，是霂言帮忙联系了美国的警署和大使馆，将整个犯罪团伙直接攻破了，所以凌依依才有很多事情要问我。”顾卿遥语气平静道。
    “是吗？”顾彦之靠近了一点，蹙眉道：“所以你依然不知道凌依依现在住在哪里？”
    “恩？”顾卿遥眨眨眼，笑了：“我是不知道，可是爸爸你刚刚为什么要骗凌依依啊？爸爸当时不想管凌依依的事情也无可厚非，凌依依不会放在心上的。”
    顾彦之脸色不太好看，只淡淡道：“那是我的事。还有……如果有凌依依的进一步消息，直接和我说，我要去见她一面。”
    担心顾卿遥多心，顾彦之生硬地补充了一句：“凌依依一直都是个饶舌妇，她之前一无所有，就敢直接来我面前叫我爸爸，若是现在有任何把柄落到她手里，还不知道要如何呢！她妈妈被抓到精神病院的事情，她难免要恨我们顾家，所以有机会的话，我肯定要找她谈谈。你也是，别和这种人交心，知道吗？”
    顾卿遥只是似懂非懂地点头：“好，我听爸爸的。”
    顾彦之终于觉得心情好了一点，转身出门的时候带起一阵风，显然是急着去处理什么。
    ……
    顾卿遥想了想，便也将电话回拨过去了。
    “顾小姐。”那边接听得很快。
    顾卿遥微微笑了笑：“怎么？”
    “顾小姐，我其实不想和您说这些的，可是……我就是看到了，想着必须要给您提个醒。”凌依依的语气吞吞吐吐的。
    “怎么了？”顾卿遥问道。
    “我刚刚在街上看到林夏雪和黎少了，我敢保证我没认错人，林夏雪似乎是和黎少说着什么，刚好旁边有家咖啡厅，他们就一起进去了。”凌依依一鼓作气地说了出来。
    顾卿遥沉默半晌，这才道：“看得出来两人的情绪吗？”
    “我在马路对面，可是看起来林夏雪挺激动的，我把地址发给顾小姐？”凌依依问道。

 第295章 他必须保护好他的小姑娘

    顾卿遥犹豫了一下，道：“我在街上。”
    “是吗？刚刚总觉得自己被窥伺了，转过去就看到一个人拿着望远镜正在看我，现在想来……”
    车窗被轻轻叩了叩，顾卿遥浑身一僵，看向窗外拿着手机，眼底满是笑意的黎霂言，认命地下了车。
    “你看到了啊……”顾卿遥尴尬地笑了一声。
    黎霂言几乎掩不去眼底的笑意，点头应了：“走吧，进来一起吃个下午茶。”
    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果然，他们手挽着手一进去，林夏雪顿时不知所措起来，她尴尬地起身掖了掖裙角，这才重又坐下，低声道：“原来小遥也在这边。”
    “恩，刚好路过就看到了。”顾卿遥含笑道。
    林夏雪犹豫了一下，道：“其实我刚刚也没说什么，就是不是马上就要七夕节了吗？我就是来和黎少提个建议，说说小遥喜欢的东西。”
    她一边说，一边像是生怕顾卿遥看不到似的，朝着黎霂言疯狂眨眼。
    黎霂言到了嘴边的话顿了顿，微不可察地淡淡弯起唇角，这才点头应了：“对，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顾卿遥刚刚还没有什么感觉，听到黎霂言肯定了，倒是觉得心底有点不太舒服。
    果然，林夏雪满意地笑了笑，将菜单往前推了推，小声笑道：“小遥不是一直喜欢吃草莓松饼吗？要不要来一份？刚刚黎少和我说，这家的草莓松饼可好吃了。”
    黎霂言的目光很是肃冷，颇有点看她表演的意思。
    顾卿遥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侧头看了黎霂言一眼：“你来过？”
    “没有。”黎霂言好笑地开口。
    只是一个字，林夏雪却顿时窘迫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却是很快将话题转向了他们的高中时代——
    “黎少您是不知道，那时候小遥和现在啊，就像是两个人似的，在学校里面都不如我呢，我好歹还是个风云人物，小遥啊，就特别低调，那时候成天追着景峰学长跑，哎呀……”她立刻改了小声，小心道：“那个，黎少是不是不喜欢听这个？小遥，抱歉啊，我一激动就说错了。”
    顾卿遥的眼神很是淡漠，转头看向黎霂言道：“不过仔细想想，从那时候起，夏雪好像就很喜欢岳景峰了。”
    “那倒是谈不上，其实现在想想，那时候可能是因为景峰是学长吧，自己就带着光环。”林夏雪沉默片刻，道：“如果小遥那时候真的喜欢景峰学长的话，那我现在肯定也是要让给小遥的。”
    顾卿遥有点想笑，心说可别。
    当时自己和岳景峰有婚约的时候，林夏雪简直要闹翻天了，现在倒是会说这些。
    “差不多了吧。”顾卿遥将杯中的最后一口咖啡喝了，看向身旁的黎霂言。
    黎霂言微微一笑：“恩，差不多该走了，林小姐，谢谢你今天提供的建议。”
    他看起来绅士翩翩，林夏雪竟然没忍住红了脸，小声嗫嚅地应了：“不，不客气。”
    黎霂言这才挽起顾卿遥的手径自离开，林夏雪在原地待了很久，直到服务生走过来询问是否要买单的时候方才恍然——
    “刚刚的黎少没有替我买单吗？”
    “他们只买了自己的两份。”服务生显然是见惯了这种戏码，微笑着说道。
    林夏雪尴尬地咬住下唇，轻声咬牙：“肯定是顾卿遥让的！黎少那样绅士翩翩的人，才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她愤愤然地买了单，这才转身匆匆走了出去。
    顾卿遥坐在黎霂言的车里，微微笑着看向身旁的人。
    黎霂言轻咳一声，道：“谁和你说的我在这里？”
    “所以你真的是去询问七夕礼物的？”顾卿遥的眼神带着满满促狭，显然是觉得这个理由太过蹩脚。
    “不是……”黎霂言微微顿了顿，道：“我是去了解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第296章 你想离婚就随你

    顾卿遥到念家的时候，就见念江成正和顾彦之面对面坐着，念江成的面前摆着一份厚厚的合同，顾彦之则是笑容满面地说着什么。
    “这是一份对赌协议。”念江成淡淡道。
    “外公。”顾卿遥笑着开口，自然地坐到了念江成身边，拿起合同翻了翻。
    她的神色淡淡的，念江成便笑了笑，道：“小遥觉得怎么样？”
    “对赌协议看起来的确很不错，只是……”顾卿遥看向顾彦之：“爸爸怎么会想到这个方法？”
    顾彦之轻咳一声，道：“这个想法也不是我提出来的，是这样的，慕寒和我说，现在资金不充裕嘛，这个项目进展也比较艰难，倘若让他人抢占先机，这次我想爸您也看出我的诚意了，如果我不是相信这个项目稳赚不赔，我怎么可能敢和爸签署对赌协议，是吧？”
    念江成便笑了笑，点头开口：“的确，不过我有一件事想不通。”
    顾彦之立刻正色：“爸您说。”
    “这个协议我可以签，但是，”念江成神色一转，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这才沉声开口：“你也得和我签署一个补充协议，小遥将来接管顾氏，其他人无权干涉。”
    顾彦之的脸色微微一僵。
    念江成笑笑：“小遥对顾氏的心思，你这个当父亲的应该看得出来，小遥喜欢商业，也在这方面有天赋。之前如果没有小遥的未雨绸缪，顾氏也不可能在这样的风波里安然无恙地走出来，既然如此，我想小遥接管顾氏也是没有争议的。我只是需要你的一个态度。”
    顾彦之良久地沉默着。
    顾卿遥也看向顾彦之，眼底带着三分期许。
    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明明知道的，顾彦之不可能松口。
    或许是在期待着一个虚伪的借口罢了。
    果然，顾彦之轻咳一声，尴尬道：“是这样的爸，我也不是要守着这个总裁的位置，我知道小遥有本领，在同龄人中绝对是佼佼者了，这件事不说是我，其他人都也是这样想的。爸您也知道，我只有小遥这么一个女儿，这位置我不给小遥，还能给谁？所以我现在也只是想趁着我还年轻，尽量给小遥多铺铺路，让小遥将来能够后顾无忧。所以您若是让我一定要在几年内从这个位置上退下来，那我实在是不能答应，我也不知道将来到了那个时候，顾氏会是什么样子。”
    念江成静静看了顾彦之良久，这才淡淡笑了笑：“我听说了一些流言。”
    顾彦之的心头微微一紧。
    “是关于那个慕寒的，彦之，我一直不想在这方面怀疑你什么，毕竟你一直以来对宛如也好，对小遥也好，都是相当负责任的。”念江成静静盯着顾彦之，目光却是带着万分的压迫力：“可是现在我觉得你该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一个外人被你放在公司并且得以重用？”
    “爸。”顾彦之像是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似的，良久方才哑声开口：“为什么这么多年，您始终要干涉我的决定？”
    念江成蹙眉。
    “我和宛如结婚已经快二十年了，二十年的时间里，我承认我一直承蒙了爸您的关照，可是您不能因此就干涉我的所有决定。我才是顾家的男主人，我有权利决定让谁进我的公司，我也有权利决定让谁来坐在哪个位置，这是我的事情！爸您的确是照拂了顾氏很多，可是如果这就意味着我要将所有的控制权让渡给您，您不觉得您的要求太过分了吗？”
    良久，念江成方才轻咳一声：“你是觉得，我过分压抑了你？”

 第297章 顾氏这个公司，我接定了

    念宛如怔怔地站在眼底。
    她清醒了，比任何一刻都清醒。
    是啊……顾彦之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他怎么会在意呢？既然话都说清楚了，那么顾彦之就更加不会将他们放在心上了，毕竟现在念家也说明了不会再给他提供任何帮助，现在的自己也好，小遥也好，对于顾彦之而言无疑就是最大的拖累吧。
    可惜，自己之前还犯了蠢，股份还在顾彦之手里面，更何况……
    如果顾彦之真的和自己离婚了，再承认了慕寒的身份，小遥想要得到一切就变得更加举步维艰了。
    念宛如的眼神带着淡淡的绝望，她看向顾彦之，哑声道：“你明知道我不会这样做……”
    顾彦之轻蔑地笑了：“既然你连和我离婚的本钱都没有，那么以后这种逞能的话就少说。”
    顾卿遥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人，心底的情绪简直翻江倒海。
    她知道顾彦之是有资本这样说的。
    一个女人在最爱那个男人的时候，往往连理智都被吞噬殆尽。
    念宛如是个那样聪明的女人，却还是不自主地中了招。
    这样轻易地将自己的一切都交付了，然后这样轻易地失去了一切。
    现在想要将这些夺回来，又是多么难的一件事？
    顾卿遥静静地看了顾彦之良久，这才走过去轻声道：“妈妈，我们先回去吧。”
    “恩，好。”念宛如颇为勉强地笑笑，伸手去拉顾彦之：“彦之，我想和你谈谈。”
    “那好。”顾彦之的眼神很冷，看向念宛如的眼神明显带着三分不屑：“那爸，我们就先走了。”
    念江成气得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却只能咬着牙摇头，他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谁都没有看清他的唇形。
    顾卿遥见念江成状态不对劲，低声吩咐了萧泽一句，让萧泽先留下来了。
    这是顾彦之第一次在念江成面前发作，像是忽然就不在意一切了似的。
    说来也是没错，念家唯一能够要挟顾彦之的地方，无非是因为念家可以给顾家提供足够的商业支撑，现在念江成将这条路都堵住了，顾彦之还在意什么呢？
    一路上，念宛如都微微垂着头，瘦弱的肩膀微微发颤，顾卿遥看不下去了，只好伸手将念宛如护住了，又看向顾彦之——
    “爸爸，你今天说的话太过分了。”
    顾彦之冷哼一声：“你自己看看你妈妈和你外公说的叫什么话？小遥，我知道你和你外公亲，可是你也该想想，你外公历来都是怎么说我的？他说我是吃软饭的，呵，吃软饭的！当年我们顾家给的聘礼一分钱没少，是，婚后顾家没再帮衬什么，可是纵使如此又能如何？啊？你比我高贵到哪里了？你就至于让你爸爸口口声声地这样说我？”
    念宛如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你别说了，我之前不是也说过吗？我爸有时候说话是偏激了一点，可是我们家一直都靠着我爸啊，没有我们念家，顾氏之前那关能闯过来吗？现在你倒是好了，你手中握着我们念家的股份，你就能这样说话了……你是笃定了我不敢和你离婚。”
    “那是你的事，你当时自己要把股份给我的，是我主动找你要的吗？宛如，你是成年人了，说话做事的时候冷静一点吧，别总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顾彦之显然心情不错，冷冷地说着，眼底甚至带着几分快意。

 第298章 这一切让人始料未及

    顾彦之根本没想到，顾卿遥会是这样的反应！
    她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她不应该直接毫不犹豫地点头，表示一旦他们离婚，自己毫不犹豫地就会放手吗？
    倘若念宛如和自己不在一起了，顾卿遥在公司的地位也会相当尴尬，同时自己会极力推慕寒，让慕寒在公司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到时候顾卿遥她要去哪里，就不是自己还要操心的事情了。
    可是顾卿遥这话一说，倒是让顾彦之有点不知所措了。
    顾卿遥这是铁了心，无论如何都要留在顾氏了。
    顾彦之的脸色微微一沉，就见念宛如已经看了过来：“我也想过了，彦之，协议离婚是不可能的，我是真的对你失望了，可是如果我们要离婚，我只会走诉讼离婚这条路，我会聘请最好的律师，找最好的私人侦探。彦之，这么多年了，你是个怎样的人或许我不知道，可是总有人可以帮我知道，到了那个时候，如果挖掘出什么你不想让旁人知道的事情，也就不是你我能够控制的了。”
    顾彦之的脸色愈发难看。
    这叫什么话？
    这哪里像是念宛如会说出口的话？
    他沉默良久，这才咬牙道：“行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念宛如微微扬眉，泪痕早就干涸在脸上。
    这个男人让她爱过恨过，也让她付出了青春至此的二十余年。
    那么多的时间里，他们曾经有过最好的回忆，也曾有过一个让他们都为之骄傲的孩子，可是这段婚姻也就只能如此了。
    没办法快刀斩乱麻，也只能苟延残喘下去。
    仅此而已，又是多么可悲。
    良久，顾卿遥方才看向念宛如，轻声开口道：“妈妈，到家了。”
    “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事。”顾彦之拉开车门刚想离开，顾卿遥的手机就疯狂地响了起来，顾卿遥看了一眼，心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小姐！”
    “怎么？”顾卿遥接起电话，紧忙问道。
    “刚刚进门的时候，念老先生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完了神情恍惚差点摔了一跤，我将人扶住了，以为就没事了，可是……”
    后面的声音，顾卿遥几乎听不清。
    念江成险些摔了一跤……
    这件事顾卿遥是记得的，清清楚楚。
    事情本应发生在自己车祸的那一天，因为听到了自己车祸的消息，一直疼爱自己的外祖父念江成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消息，摔了一跤，去了医院一检查却是脑出血。
    再后来，似乎是自己高位截瘫在病房醒来的时候，自己的外祖父也一直没能起来。
    顾卿遥知道念江成有高血压，为此也一直相当注意，重生回来以后经常给念江成带一些降压的药物和汤品，哪里能想到这一切竟然提前了三年多！
    顾卿遥死死闭了闭眼，低声道：“救护车过去了吗？”
    “已经过来了，我给念老先生做了紧急措施，现在正在往仁和医院送呢。”萧泽的声音很是惶急，一边道：“我也和黎少打过招呼了，黎少应该一会儿就会过去。”
    “好，我知道了。”直到挂断电话，顾卿遥方才发觉自己的手还在微微发颤。
    “怎么回事？”念宛如紧忙问道。
    “外公出事了，现在人在仁和医院，是脑溢血。”顾卿遥的嗓音无比干涸。
    是自己……全都是因为自己。
    如果自己想得再周全一点，如果刚刚自己多留一会儿，会不会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顾卿遥不知道，她只觉得头疼欲裂，难受地要命。
    等等……
    看手机？
    顾卿遥咬紧牙关，忽然看向抬步欲走的顾彦之：“父亲。”

 第299章 你又为什么会来？

    “别担心。”黎霂言说着，将放在透明袋里面的手机递过去。
    顾卿遥看了一眼，立刻打开了短信箱。
    果然，最上面的一段就是语音留言，顾卿遥静静听着，却是手脚冰凉。
    良久，语音留言戛然而止，顾卿遥茫然地抬起头看向黎霂言，低声道：“是刚刚在车里面顾彦之和我母亲之间的对话。”
    “果然……”黎霂言的脸色相当难看：“念老先生还不知道，自己的股份已经被送给了顾彦之，这才会毫不犹豫地要求他们离婚。”
    “对，而且外公怕是也不知道，慕寒真的是顾彦之的儿子。”顾卿遥闭了闭眼。
    顾彦之将这段话给念江成听，分明是没有任何法律意义上的过错的，却也成为了压垮念江成的最后一根稻草。
    “顾彦之这是看出来了，念老先生是铁了心不打算继续支援他的顾氏，所以对于现在的顾彦之而言，念老先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若是念老先生不在了，反而能够将念家掌门人的位置都腾出来，也许到时候，他对这些剩余资产还有支配的余地。”黎霂言分析着。
    顾卿遥却只觉得心底冷得厉害。
    她一直都知道，顾彦之恨念江成，却不曾想到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他恨不得让念江成去死。
    良久，顾卿遥方才微微颔首：“我大概知道要如何回收顾彦之手中念家的股份了。”
    “看来我们想到了一起。”黎霂言微微一笑。
    顾卿遥无意识地将黎霂言的手指攥紧，她的手指很凉，覆在黎霂言的手心，感受得到黎霂言手心微微有点灼热的暖意。
    “我找他过来。”顾卿遥哑声道。
    黎霂言微微颔首，却是开口唤了顾卿遥一声：“小遥。”
    顾卿遥茫然地抬眼，黎霂言微热的吻径自落在顾卿遥的眼皮上。
    他的动作那么温柔，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似的，顾卿遥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栗起来，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攀住黎霂言的脖颈。
    黎霂言微微一笑，将吻一路下移，直到黎霂言的唇瓣完美地契合上她形状姣好的双唇。
    “别怕。”黎霂言的语气无比温柔，低低的，却是让人心都跟着安定了几分：“我还在你身边呢，怕什么？”
    “我不怕。”顾卿遥小声地应。
    黎霂言这才笑了笑，拉着顾卿遥的手径自去了里面。
    医生从急救病房里面走出来，见黎霂言和顾卿遥都等在外面，便点点头笑道：“刚刚检查的结果是病人的双手双脚都有知觉，虽然病人还没有苏醒，但是不得不说，这样的情况是十分罕见也十分乐观的，可以想象经过一定程度的复健，患者有很大可能是不会留下后遗症的。”
    顾卿遥下意识地抬眼，激动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谢谢您医生，真的谢谢您！”念宛如紧忙上前几步连连道。
    医生笑着摆摆手：“不用客气，念女士，黎少让我们科的令医师全程跟着救护车过来的，急救措施做得很好，也正是因此，我们现在才敢做出这样的结论。”
    直到医生离开，念宛如还静静站在门口，良久方才看向黎霂言：“谢谢你，黎少。”
    “念女士客气了，我应该做的。”黎霂言的语气十分平静，没有半点居功的意思。
    念宛如的心情无比复杂，她没来由地想起很久以前，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嫁给顾彦之的时候，念江成那一声深深的叹息，她一直都记得，念江成在自己出嫁的前夜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自己下楼的时候，看到念江成坐在桌前抽了一晚上的烟。
    念宛如从未见过念江成有过那样的表情，可惜，那时候的她以为，念江成只是舍不得她离开家而已。
    她曾经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了，已经能够做出适合自己的决定，所以她义无反顾地跟着顾彦之走了。
    没想到一走，就是这样多年。
    曾经的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还好……她还没有酿成大祸。

 第300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流言四起。
    信息社会或许就是如此，一下午的时间，念家念江成住院的消息，几乎整个海城都传遍了，而且事态还有进一步扩大的趋势。
    而顾家一片罕见的安静，除了顾卿遥站出来表示念江成现在的情况好多了，请大家不必担忧以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了。
    念宛如倒是和顾卿遥一起露了面，可是顾彦之却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再后来，网络上有人开始说导火索是顾彦之的一番话，很快就有吃瓜群众询问起来，究竟有没有石锤。
    一段马赛克地相当严重的录音被放了上来，可是很快就被水军压下去了，相关微博被投诉说是人身攻击，就这样被微博撤下去了。
    可是一石惊起千层浪，很多人开始说因为这些年念江成始终对顾彦之颐指气使，顾彦之对念家的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诸如此类的言论层出不穷，顾卿遥静静看着，一边讲给刚刚苏醒的念江成听。
    念江成无奈地叹气，费力地抬眼：“宛如，所以那些股份，真的就是……被你给顾彦之了？”
    “恩。”念宛如心底满是说不出的自责，却也只能咬着下唇点头：“爸，我该早点和您说的。”
    念江成说话还是有点费力，吐气的时候都在发颤：“是，是……啊，你说，和顾彦之那个兔崽子和我说，完全就是两回事。”
    顾卿遥静静听着，轻轻隔着玻璃罩将手心贴合过去：“外公别多想了，放心，这次媒体舆论压上去，父亲势必会将这些股份返还的，如果父亲不返还，他的公众形象也就彻底一落千丈了。”
    “没错……”念江成费力地呼出一口气，疲倦地闭了闭眼。
    果然，不过一会儿顾彦之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的语气听起来气急败坏的：“是谁在散布这些？小遥，你这叫什么意思？”
    “啊？”顾卿遥的语气满满的都是诧异。
    顾彦之也意识到自己这样直截了当的指责毫无根据，只好咬咬牙开口：“小遥，你没看网上那些人说了什么，是吧？”
    “我没看。”顾卿遥径自应道：“发生什么了吗？”
    “你在哪儿？”
    “我刚刚在外公病房里，看到父亲您来电话就出来走廊这边了。”
    “行，我这就过去。”顾彦之咬紧牙关，忽然就想起，那段录音别说是旁人，就算是自己这个当事人都听不清楚，或许根本就是有人刻意放出来混淆视听，刚好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
    自己没必要这样像是惊弓之鸟一样，只要能够将念江成的手机拿过来，将那段录音销毁，就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将这些作为指责自己的依据了！
    想到这里，顾彦之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顾卿遥微微笑了笑，和黎霂言对视了一眼，黎霂言立刻颔首，眼神带着三分了然：“放心，我会安排。”
    “外公也是，等下如果父亲来了，外公就……”顾卿遥小声嘱咐着，念江成起初还有点犹豫，沉默片刻也费力地笑着应了。
    ……
    果然，半小时后，顾彦之就匆匆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他看向病床上的念江成，神色相当地自责：“爸，是我不好。”
    念江成微微一怔，咬牙开口：“滚……”
    “爸，您别生我的气了，听说您没做手术，但是您这么大岁数，这来一下医院，也是伤筋动骨了，都怪我，我和宛如其实感情挺好的，这吵架嘛，谁家都有的事情。”顾彦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声情并茂，目光却是不断逡巡，试图找到那个手机。
    床头没有，窗边也没有，小茶几没有，沙发上……更是没有。
    按理说患者做手术之前，个人物品肯定都要拿出来的，可是刚刚自己问过医护人员了，说是也没见着。

 第301章 如果这一切被曝光了

    顾彦之拿着那个手机，静静地站在众人之中，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
    良久，他方才轻咳一声开口：“那个，你们误会了，这是我的手机，我只是来看一下……”
    “顾先生。”南读周刊的刘记者显然也是个老滑头了，闻言立刻笑了笑，将话筒撤了下去：“顾先生的隐私，我们无意窥伺，只是……你看，这年代就是不好，刚刚那个是网络直播，您刚刚打开的那个是发过来的录音吧？”
    顾彦之的脸色一片苍白。
    网络直播……
    南读周刊的人历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这样直截了当来找自己，直截了当地开启了直播，想来是早就得到了消息，故意来这里等着自己呢。
    沉默良久，他死死抓着那个手机，沉声道：“我的手机我要如何处置，和你们有关系吗？”
    “可是我们刚刚不巧听到了顾先生在房间里面说的话，顾先生是要将这手机交给念老先生的特助的吧？”记者咄咄逼人地问道。
    顾彦之的手愈发收紧了，甚至很想将手机直接捏碎。
    良久，他方才长叹了口气，沉声开口：“你们无权干涉，如果你们想要继续调查下去，那么你们不如直接找警察过来，怎么？你们是媒体，我就必须要配合你们吗？”
    顾彦之强势地伸手想要将面前的记者拨开，然而一道声音却径自插了进来：“顾先生，这是我们念总的手机吧？您直接交给我就行了。”
    顾彦之不想松手，可是他知道，在这么多媒体记者面前，自己若是死死抓着这个手机，只会被当做更大的把柄。
    自己掉进他们设的局里面了。
    他们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这是……”那特助接过来一看，屏幕停留在录音页面，他诧异地看了顾彦之一眼。
    顾彦之沉默片刻，只好干笑一声，道：“你跟我过来。”
    南读周刊的人还想跟，却被人客气地拦下了。
    他们倒是也没纠缠，这已经算是大新闻了，素来声称和睦无比的顾家，原来内部早就有了偌大的裂痕，啧啧。
    顾彦之匆匆带着特助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在僻静处停下了：“刚刚有个东西，我发的时候发错了，直接发到念先生的邮箱里面了，你借我用一下，我给删除了。”
    顾彦之的笑容很是平静，而那特助只是慢慢攥紧了手指，低声道：“顾先生，我大概知道事情的原委，其实您这样做，就是因为您打心底恨着念总，是吗？”
    顾彦之的脸色微微苍白：“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恨念总，那是宛如的爸也是我爸！他倒下了，我比谁都忧心，你别说这种诛心的话我告诉你！”
    “顾总误会了，我明白顾总的心思，念总在公司对我也是不好得很，总是颐指气使的，我……其实早就想到念总会有这么一天了。”那特助一副快意的样子说道：“其实顾总您来那条消息的时候，我也听到了，念总就是听到那句话，才一下子倒下的。顾总，您看……这消息也不是删不得，只是我删了这消息，也就意味着我往后在念家也没有出路了。”
    那人讪讪地笑着，顾彦之倒是明白了。
    这人是找他要好处呢！
    顾彦之轻咳一声，道：“也不是不成，短时间之内风头没过去肯定不行，之后吧，之后安排你来我们顾氏工作，你也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
    “那敢情好，只是远水不是解不了近渴吗？顾总，您说这消息在这手机里一天，您是不是就一天提心吊胆的，我其实也是一样啊，我这段时间还得跟着我们念总，万一被解雇了，我可是没法，不如顾总先给我一些……”
    顾彦之气得整个人都有点发颤。
    这人怎么这么恬不知耻！

 第302章 他蹩脚的安慰

    “百分之三的股份，我将录音删除。”念宛如沉声开口。
    顾彦之盯着念宛如看了一会儿，忽然哑声笑了出来，良久，他笑得几乎弯下腰去：“百分之三，念宛如，你是真的不知道商界是什么，百分之三是什么概念你知道吗？你知道顾家现在的市值吗？你知道一旦这个录音曝光，我们都会百口莫辩，我会被戴上怎样的帽子，你想过吗！到了那个时候，你认为顾家的股份要下跌多少？你觉得我还有拯救的可能吗？念宛如啊念宛如，我们才是一家人，我们是风雨与共的一家人，将来的日子还是得我们来过，你现在这样辖制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或者这样，”念宛如的声线清清冷冷的：“将念家的股份还给我。”
    “然后呢？你要离婚吗？”顾彦之的手背迸出青筋。
    “不，”念宛如的笑容都有点空茫了：“你将念家的股份全都还给我，然后我们继续走下去，这件事就当做是给我父亲的赔罪了。”
    顾彦之沉默良久，像是在权衡，这才点点头应了：“可以。”
    “那好。”念宛如像是早有准备，将一份文件递过去。
    顾彦之看了一会儿，就觉得这条款越看越是眼熟，他倒是没多想，只是提笔签了字，冷着脸道：“股份我会背书转让给你。”
    “好。”念宛如整个人都有点踉踉跄跄的。
    顾彦之轻咳一声，道：“刚刚南读周刊的人，宛如，是不是小遥他们找来的？”
    “不是，”念宛如摇摇头：“小遥怎么会和他们联系。”
    “小遥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要我看，就是惯出来的。”顾彦之不满地说道。
    念宛如有点诧异地看了顾彦之一眼，顾彦之立刻笑笑道：“算了，”他伸手去揽念宛如的腰，轻笑道：“夫人，那我们现在可以出去了吧？这件事总要解决，南读周刊那边看我们恩恩爱爱的，就知道自己不该打这个算盘了，这次就配合我一下，好吧？”
    念宛如的眼眶微微红了，却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顾彦之微微一笑，和念宛如一起走了出去。
    而此时，病房里念江成正静静闭着眼，良久方才开口费力道：“小遥，你觉得这样真的能成？”
    “顾彦之不会放弃现有的一切，让顾家市值下跌，比任何事情都让他挂心，”顾卿遥平静道：“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念家的股份对于他而言无非是白白得来又必须要出手罢了，总比顾家的财产损失要好得多。”
    听顾卿遥这样一说，念江成沉默良久，这才长长叹了口气：“宛如如果能多听听你的话，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他的语气有说不出的无奈，顾卿遥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手静静贴在玻璃上，看向念江成的眼睛：“外祖父，妈妈一直都在护着我，这次的事情过后，想必妈妈也不会轻易相信爸爸了，这一点请外祖父放心。”
    更何况……
    自己的成熟是用生命的代价换来的，顾卿遥从来都不曾忘。
    念江成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他看起来安安静静的，让顾卿遥的心底漫起说不出的恐惧。
    黎霂言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低声道：“放心吧，没事的。”
    顾卿遥这才勉强点了点头，跟着黎霂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外面的记者依然有增无减，有很多人都在围着顾彦之和念宛如，念宛如的神色十分得体，一一回应着记者的疑问。
    刚刚南读周刊直播放出的消息成为了众人的焦点，而现在念宛如和顾彦之还好好地站在一起，就已经是最强大的反击。
    “如果是我，可能会借此机会，直接让顾彦之的公众形象一落千丈。”黎霂言说道。
    顾卿遥微微颔首，笑着攀住黎霂言的肩膀，低声道：“然后呢？”
    “然后顾氏股东会董事会定然会考虑让顾彦之下台，这个时候能够走马上任的人并不多。”黎霂言沉默了一下，这才分析道：“而你有很大的可能性。”
    “可是他手中的股份无法回收，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将会用无数时间来和顾彦之纠缠这些股份的所有权，更重要的是，念家的股份回不来，会成为外公的心结，我担不起这个风险。更何况，纵使现在母亲帮忙挽回了顾彦之的颜面，将来算总账的时候，这些全都可以重新翻牌。”顾卿遥轻声说着。
    黎霂言微微颔首：“的确，这样也是周全。”

 第303章 她将自己牢牢困住了

    “刚刚是不是有人在拍照？”顾卿遥蹙眉道。
    “哪边？”
    黎霂言顺着顾卿遥的手指看过去，萧泽已经点点头追上去了。
    很快，萧泽神色凝重地走了回来，低声和黎霂言说了句什么。
    “怎么？”顾卿遥忍不住问道。
    黎霂言道：“估计是看错了。”
    “是吗？”顾卿遥倒是没多想，只是笑着道：“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我让人送你回去。”黎霂言笑着摸了摸顾卿遥的头。
    顾卿遥意识到这弦外之音，忍不住抬眼看他：“你现在不回去吗？”
    “我还要在这边等一下专家会诊的结果，毕竟是脑溢血，在念江成这个年纪的人身上，委实是忽视不得……”
    话音未落，黎霂言的目光便在前方的来人身上焦着住了。
    顾卿遥跟着看过去，眉头微微一蹙开口：“爷爷。”
    “霂言不叫人？”顾远山微微一笑，问道。
    黎霂言挑挑眉：“顾老先生。”
    “你这孩子啊……镇日这样叫我，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顾远山叹了口气，手中古董似的扇柄想要敲在黎霂言的肩膀，却被黎霂言直接躲闪开来了。
    顾远山倒是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只是淡淡道：“我来看看亲家，这地方啊……还真不是个好地方，霂言，你应该也还记得，你爸爸最后不是在这里走的吗？”
    他的目光相当锐利，黎霂言只蹙眉道：“顾老先生既然是来探病的，这话今天就不要说了。”
    “也是，也是。”顾远山轻笑一声，道：“不过你现在能够坦然面对这些也好，这说明啊，这么多年的心结，你可算是解开了。”
    黎霂言没开口，只是冷冷看了顾远山一眼，倒是顾卿遥道：“爷爷现在怕是进不去，外公刚刚睡下，医护人员说过，这个时候病人很需要好好休息，爷爷还是请改天再来吧。”
    “那倒是不必，”顾远山笑笑，道：“左右也不是多深的交情，我也是看在彦之的面子上来的，这样吧，这些东西小遥帮我带到就是了，这里面还有之前你见过的那个晏凌云晏叔叔让帮忙带过来的，你一起带上去。”
    他挥挥手，外面的人立刻跟上来，将手中的东西尽数摆在了地上。
    “都是些营养品，让你外公好好补补，最近可能是心神大伤啊，我也多少听说了。”顾远山微微一笑：“那我就先回去了。”
    “爷爷留步。”顾卿遥忽然开口。
    她看向顾远山，唇角微微上扬开口：“关于那个晏叔叔，不知道最近可否安排我见一面？”
    顾远山一怔：“小遥见他做什么？”
    “晏叔叔不是一直说要和我一起去新加坡做个项目吗？我想要对晏叔叔多些了解，毕竟……”顾卿遥顿了顿，眼底添了三分深意：“毕竟晏叔叔口口声声对我了如指掌，我也努力回忆了一下，似乎小时候真的见过晏叔叔一面，可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了，或许多和晏叔叔了解一下彼此，就能将当年的事情尽数回想起来了也说不定。”
    顾远山沉默良久，这才淡淡道：“那自然是最好，当年的事情，你若是想起来了，那案子估计就破了。”
    “没错。”
    “最近是能想到一些模糊的光景了？”顾远山难得多了些话。
    顾卿遥看似苦恼地点点头：“有一次做梦，好像梦里面还看到外公和爸爸了？”
    顾远山静静看着顾卿遥，神色波澜未惊，只笑笑道：“看到我们还不是正常？当年还是我派人给你送回去的呢。”
    顾卿遥这才叹了口气：“那就不记得了。”
    “总之，这件事先不用兴师动众，别再像是你小时候一样就是了。”顾远山抛下这么一句话，脚下的步伐难得乱了节奏，匆匆离开了。
    顾卿遥静静站在原地，良久方才转头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的神色晦暗不明。

 第304章 如果我没有向你求救呢？

    前世的自己做得不够好吗？
    自己从未争抢过，甚至理想的爱人也只是岳景峰而已，自己根本就对他们造不成任何一丁点威胁，可是自己的人生从十八岁开始陷入泥沼，甚至直到最后一落千丈。
    为什么？
    林夏雪的嫉妒，岳景峰的无视，甚至是顾彦之的纵容……
    这些都是自己死亡的导火索，可是最重要的一步，顾卿遥不知道究竟是谁做的？
    根本就没道理，前世的自己，甚至没有资格成为他们的绊脚石。
    自己分明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却还是碍着他们了。
    顾卿遥闭了闭眼，哑声道：“我十八岁那天，你为什么会在酒吧？”
    黎霂言的声音微微一窒：“我调查了你。”
    顾卿遥下意识抬眼：“那如果我没有向你求救呢？”
    黎霂言沉默下来，仔细去回想当时的情境。
    良久，他方才开口道：“我可能不会插手。”
    是的。
    黎霂言从来都不是这样的性格，更何况，前世跟着岳景峰走的自己是满心欢喜的，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的一腔爱意有了倾付的对象，满心欢喜地以为……
    岳景峰也是如出一辙地爱着自己。
    这样两情相悦的事情，黎霂言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插手的。
    想到这里，顾卿遥摇摇头苦笑了一声：“我不懂。”
    黎霂言不知道顾卿遥的心思，只觉得眼前的顾卿遥让他说不出的心疼：“小遥……”
    “我不是在怪你，”顾卿遥轻轻拉住黎霂言的手，低声道：“我只是不懂，如果一切都是按照刚刚设想的发展下去，你觉得那样一无是处的顾卿遥会有怎样的结局？”
    看出顾卿遥眼底的茫然，黎霂言蹙眉道：“那只是个假设。”
    他不明白为什么顾卿遥看起来就像是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了似的。
    顾卿遥认真点头，哑声道：“我知道是假设，你帮我想一想，如果是这样的情况，顾卿遥还会成为他们的假想敌吗？”
    “不会。”黎霂言的语气无比笃定：“从每个人入手，顾彦之想要的无非就是公司的继承权能够完全交给慕寒，而你口中的那个顾卿遥，根本不可能对权利产生兴趣，这样一来，根本没有人会成为慕寒的阻碍，至于凌筱蔓，或许从始至终都没有人会阻碍凌筱蔓，到了一定时候，以念女士的性格可能会选择离婚，而凌筱蔓可以毫无阻碍地登堂入室。”
    顾卿遥微微颔首：“对……我也是这样考虑的。”
    除非……
    顾卿遥微微闭了闭眼，道：“十岁那年的事情，你找到我，是因为知道我十岁那年记忆有一段空白，而我想，一切的源头或许就在那里了。”
    在十岁的那年，自己势必是知道了什么事情，让自己成为了日后人们灭口的对象。
    所以他们让前世的自己变得一无是处，他们刻意制造了车祸，让自己瘫痪在床上，却还是不够解恨。
    岳景峰在病房对自己求婚，然后……
    亲手送走了自己。
    这些人全都是参与者，只是顾卿遥不知道，幕后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顾彦之已经走了过来，见顾卿遥依然和黎霂言在一起，倒是也没发火，只是笑笑道：“小遥，你妈妈已经和你说了吧？这件事你别怪爸爸了，爸爸是真的做错了，爸爸心底也明白，往后你外公的护理都从爸爸这边走账，我也会去和你外公道歉的，至于念家的股份，爸爸也都还给你妈妈了，你说我们都是一家人，这些东西算这么清楚做什么是吧？”

 第305章 慕寒的立场

    回到公司，顾卿遥紧紧跟着顾彦之的脚步，直接到了顶楼的总裁办公室。
    慕寒就坐在外面的总裁特助位置上，静静地审核着合同，而不远处，王同伟见两人到了，简直像是见到了救兵似的，急匆匆地来了：“顾总，这是刚刚我拿到的消息，我拿到消息比人家公司拿到的都晚，这可是我们公司的事情啊顾总，估计现在外面报纸都传开了……”
    “是互利互惠合同，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慕寒站起身，毫不畏惧地和顾彦之对视。
    顾彦之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凉了。
    “互利互惠……”顾彦之咬牙切齿。
    慕寒微微颔首：“之前和岳家的合同也和这份很类似，我也让法务部看过了。”
    是啊……
    都怪自己给慕寒的特权，现在无论是公司内部还是外面的人，都很自然地认为慕寒可以代表顾家的利益了，可是顾彦之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慕寒竟然会这样胳膊肘往外拐！
    顾彦之怒不可遏地看向慕寒，良久方才沉声道：“多少年的？”
    “五年的合同，毕竟商业风云变幻，谁都不知道五年后会是怎样的情形。”慕寒还在说着，顾彦之简直要气晕过去了！
    “慕特助，你是做什么的？你就由着慕寒这么胡闹？”顾彦之猛地转身。
    慕听岚被吓了一跳，眼神都变了：“顾总，您该知道，慕少不听我的，我只是一个助理而已，而您给慕少的权利……”
    “你直接去领离职工资吧。”顾彦之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慕听岚的话。
    慕听岚难以置信地看向顾彦之：“顾总您是认真的？”
    顾彦之冷声道：“不然呢？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吗？”
    慕听岚干笑一声：“可是顾总应该知道，我在公司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知道的事情并不算少，如果顾总执意要开除我，那好。”
    顾彦之的声音微微一哽，他讨厌被人威胁，可是很显然，慕听岚就是在无所顾忌地威胁着他。
    顾彦之的拳头松开又攥紧，哑声道：“这合同必须要作废，我不允许。”
    “可是刚刚父亲还说过，顾家和念家是一家人，父亲这是要出尔反尔吗？”顾卿遥含笑问道。
    顾彦之的脸色难看无比！
    “我什么时候出尔反尔了？公是公私是私，顾家和念家关系好，就要用顾家的财产去接济念家吗？这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情！你以为是那么容易的吗？”
    “若是这番话再次被媒体曝光，不知道父亲颜面何存？”顾卿遥的笑容很是好看。
    她静静看向顾彦之，沉声道：“父亲，这个合同已经生效了，父亲不要忘了，父亲给慕寒的权限太大，足以让所有人相信慕寒可以代表我们顾氏，既然如此，这份合同已经具有法律效力了，如果父亲决定撤回，那只能走违约争议这一条路，让我看一下，合同第三十五条规定，一旦陷入违约争议，父亲需要至少付出一个亿的损失赔偿。”
    顾彦之直接将桌上的东西摔了下去。
    良久，他方才哑声道：“慕寒，我要和你谈谈。”
    “顾先生请讲。”
    “顾卿遥，你先出去。”顾彦之努力压抑着自己的不快。
    顾卿遥挑挑眉，道：“好。”
    她静静退了出去，慕听岚神色复杂地看向顾卿遥，顾卿遥便静静笑了，慕听岚只好开口道：“顾小姐知道，慕寒做这一切是为了顾小姐，”她顿了顿，说了下去：“慕少从外面回来，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面想了很久，然后带着公章出去了，想必就是去做这件事了。”
    “我知道。”顾卿遥淡淡应了。
    “那顾小姐……顾小姐有时候做事未免太绝情，将来倘若是慕少坐上了总裁的位置，慕少定然会在公司给顾小姐留下一席之地，可是顾小姐呢？倘若换做顾小姐，却是未必有这个容人之量。”
    顾卿遥静静听着，良久方才微微笑了笑：“慕特助认为自己足够了解我了？”

 第306章 你会为今天的话后悔的

    有些时候顾卿遥觉得，很多事情根本就是命中注定。
    就像是命中注定她回过头，然后和白楚云目光相对。
    偌大的咖啡厅，顾卿遥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过去，白楚云似乎也怔了怔，旋即对顾卿遥轻轻笑了笑，这才转头看向黎霂言：“她看到我了。”
    “我知道。”黎霂言微微颔首，他的身形刚好被隐在绿植背后，影影绰绰的，看不分明。
    然而慕寒看了一眼，却忍不住笑了：“原来如此。”
    顾卿遥微微蹙眉。
    慕寒这才开口道：“顾小姐，其实我之前也多少听闻过，顾小姐和黎先生的感情并不像是外面宣称的那样顺遂不是吗？黎先生和顾小姐本就年龄差颇大，顾小姐有很多话都不能和黎先生言明吧？更何况，倘若我没有记错的话，黎先生先前也是有过婚约的，和白小姐之间也是暧昧不明。”
    顾卿遥看向慕寒，眼神有说不出的意味。
    慕寒的变化太大了，从前的慕寒绝对不会这样出口伤人，可是现在……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神色未变，仿佛这样的语气就是理所当然。
    顾卿遥面色微沉，淡淡开口：“慕寒，我最近倒是听说了一些事。”
    慕寒挑挑眉。
    “你和凌筱蔓有联系，是吗？”顾卿遥淡淡笑了。
    凌筱蔓最近在精神病院似乎是日子过得好了不少，顾卿遥让人去查了查，便是知道了原委，似乎是慕寒去了好几次，人不方便过去的时候，也给凌筱蔓在那边打点了一二。
    显然，这次的事故对慕寒影响太大了，慕寒甚至已经开始去找凌筱蔓寻求慰藉了，而对于凌筱蔓而言，这简直是从天而降的好事。凌筱蔓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指望了，凌依依对她不闻不问，显然已经和顾卿遥一条战线了，而顾彦之更是将她送进精神病院的始作俑者，这样一来二去，唯一能够帮上她的，似乎也只剩下慕寒一人。
    慕寒嘴唇开阖，沉默良久方才道：“我一直觉得顾小姐心地善良单纯，可是我问了母亲，我也听了父亲的话，我现在明白了，顾小姐似乎和我想象的并不一样。”
    顾卿遥没有应声，慕寒便笑了笑说了下去：“顾小姐第一次出现在我的镜头里的时候，或许就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不是吗？现在也是，是不是因为黎先生已经不足以让顾小姐继续利用了，所以顾小姐找到了我，顾小姐希望什么？希望通过指控我的父亲，让我主动退出战局，甚至心甘情愿地成为顾小姐的副职是吗？这些事情不都是顾小姐你一个人安排好的吗？只有我还以为，你做这些是因为迫不得已！我现在终于理解了……”
    顾卿遥静静看着慕寒。
    慕寒的声音很大，黎霂言微微蹙眉，径自起身。
    他坐在了顾卿遥身侧，看向对面的慕寒。
    顾卿遥这才垂眸笑了笑：“慕寒，我从不曾刻意隐瞒你，至于你说……你第一次回国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抱歉，我从未认为你的身份如此重要，值得我大费周章，那么早就了解一切。另外，你自诩与黎先生并肩，却是让我觉得最为好笑的一件事，”顾卿遥顿了顿，眼神清亮而冷静：“你没有任何一点比得上霂言，现在也是，以后想必也是，网上那些人说的话，有的或许不中听，可是有句话我始终记得，你虽然年轻，可是你的选择已经彰显了你的人品，这件事你注定背负一生。”
    顾卿遥说完，没有看慕寒的脸色，只是轻轻勾了一下黎霂言的小指，笑着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和白家有些生意往来。”黎霂言平静道。
    顾卿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白楚云，白楚云勉强笑了笑。
    顾卿遥这才回过头来，小声埋怨：“你都来我公司附近了，也不想着约我出来一起。”
    “本来想要下班的时候直接接你的。”黎霂言笑道，摸了摸顾卿遥的头。
    他们之间的气氛永远是如此旁若无人，像是对慕寒刚刚的怀疑最有利的还击。
    而慕寒怔怔地坐在沙发座上，良久都一个字没有说出来。

 第307章 这是蓄意勾引？

    见两人都出了门，顾卿遥这才轻笑了一声，道：“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一场没有创伤的事故，都能给人的心理造成这样大的影响。”
    “慕寒也是从小太顺风顺水了，而且一直缺乏父母直接的关爱，物质条件又富足，性格难免偏激了些。”黎霂言平静地分析道。
    他一转头，就见顾卿遥正定定地看着他，眼底满是促狭笑意。
    黎霂言顿时有点紧张，轻咳一声道：“怎么？”
    “不去和白小姐谈生意了？”顾卿遥含笑道。
    “是这样的，白家最近不是一直没参加各种活动吗？是因为白家现在的资金链断裂很久了，有两个楼盘直接成了烂尾楼，现在还在那里放着呢，很多业主都胆战心惊，在争取维权。”黎霂言解释道。
    顾卿遥有点诧异：“最近的确没听到白家的消息，只是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对，所以白小姐找到我，是问我有没有收购白家的意向，如果黎氏能够收购白家，至少这些业主还能安顿下来，如果我们不出手的话，白家一旦进入破产清算流程，那么业主的房款便只能打个折扣拿回去了。”黎霂言解释道。
    顾卿遥沉默片刻，道：“可是你现在接手，对于黎氏本身有好处吗？”
    “白家应当算是大厦将倾，若是说根基还是有的，接手以后如果能够清理坏账，将内部职能部门重新捋顺，和黎氏兼并，那么对黎氏而言也是好事一桩，只是……”
    “只是你担心他们设局。”顾卿遥问道。
    “白家先和顾彦之谈过。”黎霂言淡淡道。
    顾卿遥一怔，点点头应了：“我明白你的担忧了。”
    “我大概看了一下白家现在的账目报表，连续两个季度都在亏损，现在的资金链完全无法回笼，拖欠的不仅是业主的资金，还有整个外包公司的，至于外省市的项目，现在的确是不方便过去查看，整体情况很是复杂。”黎霂言解释道。
    顾卿遥沉默片刻，道：“不如我去问一下顾氏的情况？”
    “也好。”黎霂言点头应下。
    顾卿遥向后靠了靠，看了一眼黎霂言身后愈发接近的人影，眼神添了三分促狭：“所以白家找我父亲的时候，想必不是白小姐出马吧？”
    黎霂言轻咳一声：“海城所有人都知道我对顾小姐一往而深，想必没有人会找这个没趣。”
    白楚云在那边久坐也不见黎霂言回来，本就是有求于人在先，想了想倒是端着咖啡杯过来了，结果才一走近就听到黎霂言这番话，白楚云顿时僵在了原地，尴尬地满脸通红，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黎霂言闻声回头，就见白楚云一脸窘迫地站在他背后，良久方才憋出来一声：“抱歉黎少，我，我不是有意打扰。”
    顾卿遥看着白楚云现在的模样，倒是也有点感慨。
    从前的白楚云是多么趾高气昂，她从来都没忘记过，她还记得她轻蔑的眼神，也记得白家那时候约顾家一起用餐，那时候白家正在美国上市前夕，傲慢的态度简直让人无法容忍。
    可是不过是区区半年多的时间，风水当真是轮流转。
    黎霂言淡淡道：“白小姐，这件事如果想要继续谈下去，我想白小姐需要提供更多的资料，而且具体来说，白小姐在白家应当没有决定权，为了避免浪费彼此的时间，我想白家应当换个人来和我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白楚云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良久方才讪讪地点了点头，她显然是慌乱而不知所措，将咖啡在桌上放下，一只手就去摸旁边的手包，良久方才摸出一样东西，不管不顾地往黎霂言手中一塞，低声道：“黎少，这是父亲让我给您的，希望您可以笑纳。”
    说完，白楚云就红着脸紧忙离开了。
    顾卿遥凑过去看，黎霂言总有种隐约的不好预感，他沉默片刻，这才摊开手——
    沉默。
    无比沉默。
    顾卿遥的脸色带着三分笑意：“所以这是认真的？”
    “应该不是。”黎霂言立刻道，十分义正言辞。
    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房卡。

 第308章 我很佩服你卓绝的想象力

    顾卿遥到达5号精神疗养中心时，天气相当阴沉。
    乌云满天，夹杂着巨大的雷鸣声，一路上的路况并不算好，摇摇晃晃的，顾卿遥也就一路阖眼养神，直到萧泽低声开了口，这才睁开眼看过去。
    阴雨天气，精神疗养中心看起来更为萧索了，那些铁栅栏里面的人都安静地要命，显然是被这个地方管束地厉害。
    顾卿遥吸了口气，径自验明身份走了进去。
    与上次想必，凌筱蔓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不少，她看了顾卿遥良久，这才干哑地笑了：“顾小姐，想不到吧，我们又见面了。”
    顾卿遥平静地在凌筱蔓对面坐下，淡淡开口：“我倒是没觉得多么意外，凌女士，你一向不是个甘于安分的。”
    凌筱蔓就又笑了，笑容有点神经质：“顾小姐，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聪明人，我的儿子慕寒是看错了你，他一直以为你是朵白莲花，我看着他那样子都心疼，索性就将真相和慕寒说了，怎么样？慕寒现在对你不像是从前了吧？”
    她的语气看似关切，却是带着明显的讽刺意味。
    顾卿遥只是淡淡笑了：“你觉得慕寒的态度对我而言重要吗？”
    凌筱蔓蹙眉。
    “当然不重要，”顾卿遥含笑道：“凌女士，我和你不同，我的世界很丰富多彩，我有朋友，有爱我的家人，有能为我全力以赴的爱人，我的身边从来都不缺少一个精神寄托，不像是凌女士，凌女士之所以需要慕寒在你身边，难道不是因为没有了慕寒，凌女士就连个说话排解的人都没了吗？”
    凌筱蔓微微咬住下唇，看向顾卿遥的眼神愈发凌厉：“你懂什么？慕寒是我的儿子，总有一天，慕寒会将我带出去，到时候你觉得我有慕寒在，顾家能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顾卿遥有点诧异地笑了：“你对慕寒而言有什么用？”
    凌筱蔓的脸色忽然一僵。
    “看来你也清醒了，凌女士，你现在不过是个废人，如果没有旁人的帮助，你只能老死在这里，即使你出去了，你对于慕寒而言无非就是一个偌大的麻烦，现在的慕寒和从前不一样了，他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也更加绝情。他可以在这里面对你好，是因为在这里，你只能以一个疯子的形态出现，慕寒有难过的事情委屈的事情可以来找你说一说，但是你无法将任何消息传出去，你只是个情绪垃圾桶，是你将自己高看了。”
    凌筱蔓的眼神慢慢的都是痛楚。
    她张了张嘴，却又无力地闭上了，手也跟着垂了下去。
    “可是你也一样，慕寒现在坚定地站在了彦之那边，你再也没有可能实现你的想法了，顾卿遥，你机关算尽，却终究没有想过慕寒能够做到这么多，呵，呵呵……我想到这些我就高兴。你失去了一切的时候，或许就是我重新回到那个位置的时候，风水轮流转啊顾卿遥，你以为你掌控了凌依依，你就可以打击我打击彦之了吗？你真是太天真了！”凌筱蔓咬牙切齿地说着。
    顾卿遥什么都没说，只是翻了翻包，找了一面镜子，径自对准了里面的凌筱蔓。
    凌筱蔓的话音就那样慢慢地小了下去。
    良久，她方才不敢置信地开口：“我怎么成这样了？我怎么……”
    她蓬头垢面的样子看起来极为狼狈，就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凌筱蔓始终觉得自己是没有疯的，自己和那些被关进来的疯子是不同的，现在有了慕寒让人关照了，凌筱蔓的生活待遇也好了不少，无非就是在这里多住上一段时日罢了。

 第309章 简直是云泥之别

    这苍白的建筑，厚重的玻璃墙，还有人们发疯时的惨叫。
    即使是一个正常人被关进了这里，想必也没办法正常下去了。
    凌筱蔓想过无数种方法离开这里，而现在她几乎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慕寒身上，不是没有想过慕寒对待这个问题的闪烁其词，可是凌筱蔓依然相信，慕寒不会辜负她的希望。
    直到顾卿遥的到来。
    她从未这样清醒地意识到，顾卿遥说的是对的。
    慕寒是真的没有理由带自己出去，慕寒本就和自己没有太多母子情，自己十多年来也没有为慕寒做过太多事情，是自己一直以为，只要攀住顾彦之这支高枝，自己就能飞黄腾达，自己就能拥有想要的一切。
    可是她终究没有想过，她还是败了。
    败在了顾卿遥的手里，彻彻底底，一败涂地。
    现在的自己，是真的一点利用价值都不剩了，慕寒有什么理由带自己出去？
    凌筱蔓苦涩地笑了，低声道：“你想要什么？”
    “你留下了什么？你自己心底最是明白。”顾卿遥沉声道。
    凌筱蔓抬眼看向顾卿遥，哑声道：“除了让我离开这里，你还能给我什么？”
    顾卿遥平静地笑了，向前靠了靠：“凌筱蔓，我可以帮你离开海城，离开这里，你的名声再怎么差，知道的人也并不会那么多，你可以重新开始你的生活，而等一切安定下来，或许你还有和慕寒母子相认的机会。”
    凌筱蔓的眼神果然变了变，良久方才踟蹰地开口：“我会考虑。”
    “好。”顾卿遥起身欲走。
    凌筱蔓果然有点慌了：“你还会回来的，对吧？”
    “也许下一次我来的时候，这个条件就已经改变了，凌女士，外面的世界和这里不一样，外面的一切瞬息万变，你不知道未来会给你怎样的惊喜，可是待在这里的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想来也只有这万丈高墙了。”
    顾卿遥的笑容安静而平和，却是让凌筱蔓觉得嗓子发苦。
    她就要下意识地答应下来，却终究还是没有狠下心来。
    如果她真的这样做了，她是不是就离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越来越远了？
    “其实顾小姐，有一句话你说错了。”凌筱蔓见顾卿遥都要走到门口了，这才扬声道：“我当年能够顶替顾小姐的母亲，那时候我的身份也不好，长相也不过平平，可是我有拿捏男人的本事。顾小姐或许以为，我从这里出去以后就什么都不是了，可是你相信吗？若是让我再有机会靠近彦之，我依然能让彦之为我神魂颠倒，我不需要慕寒的母亲这个身份，也一样可以成为彦之的情人。”
    “没错，你是个乖巧懂事的情人，因为你那时候年轻，而且只会生儿育女。十多年的时间里，你一直安分守己地待在父亲的身边，你没有向父亲索要任何东西，所以父亲才能容下你，而现在你变了，你奢求了更多，得到了什么呢？凌筱蔓，你已经不再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自然也不可能再回到父亲的身边。更何况……你斗不过我。”
    顾卿遥微微扬起唇角，露出好看的笑容。
    活了半辈子的凌筱蔓，自诩聪明的凌筱蔓，第一次觉出刻骨的恐惧。
    顾卿遥是那么优雅，相比之下她是如此自惭形秽。
    没错……
    她斗不过顾卿遥，从来都斗不过。
    顾卿遥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却又永远占据着道德制高点，她站在那里，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让自己像是过街老鼠一样无处可逃。
    凌筱蔓的眼神满是不甘心，手攥紧又松开，良久方才道：“我再考虑一下。”
    “我期待你的答案。”顾卿遥的下巴微扬，轻笑一声。
    ……
    顾卿遥从精神病院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车。
    顾彦之静静靠在车边，司机举高了手中的伞。
    “顾总，您这是在等谁？”司机有点苦不堪言，这雨这么大，顾彦之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进车里去坐着，偏偏要在这里等，这不是糟蹋人吗？
    顾彦之见顾卿遥出来，神色便冷了三分，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过去，司机心底叫苦不迭，却也只能紧忙往前追，雨水浸透了大半个肩膀。

 第310章 你没有胜算

    顾卿遥揉揉太阳穴，总觉得自己混沌的记忆像是开了闸，她的太阳穴一鼓一鼓地疼，隐约之间好像是看到了熟悉的脸一闪而过，可是她再努力去思索，却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半点端倪。
    顾彦之显然没有在意这些，只是阴沉着脸看着窗外。
    良久，顾彦之方才开口：“小遥，其实有些话，爸爸一早就想和你说了。今天刚好是个好机会，爸爸就和你说点真心话。”
    顾卿遥抬眼看过去。
    “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小遥。”顾彦之叹了口气。
    顾卿遥静静笑了笑：“爸爸有什么看不懂我的？我不是一直在爸爸身边吗？”
    “你一直说着你想要接管公司，可是你的容人之量实在是太小，凌筱蔓也是，慕寒也是，甚至是我越不想让你接触的人，你越会去拼命接触。”顾彦之转头看向顾卿遥的表情，淡淡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顾卿遥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样的雨天，大颗大颗的雨滴砸在挡风玻璃上，让前面的路况都有点看不清楚了。
    像是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发泄出来似的，这是海城这么多年来，至少是顾卿遥记忆中最大的一场雨了。
    顾卿遥静静开口：“爸爸多虑了，我一直想的都是要在公司好好做事，希望爸爸和妈妈感情和睦，希望没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人来扰乱我们平静的生活，仅此而已。”
    “美国那个第三方支付的项目，你第一个合伙人选择的是黎霂言，那么好的事情，你没有想过顾家半点，可是你还希望将来能够接手顾家。顾卿遥，对你而言，到底是顾家更近还是黎霂言更近？”顾彦之冷笑一声：“你将慕寒视作假想敌，可是慕寒呢？你问过慕寒的意思吗？慕寒只是想要好好在顾氏做事而已，可是经历了这次事情，你甚至引导公司舆论来逼迫慕寒，这些事情都是你做出来的……小遥，你是我的女儿，你从小在我身边长大，可是现在的你让爸爸觉得陌生，你变化太大了。你太心狠手辣了，而这一切，都是从你和黎霂言在一起开始的。”
    顾卿遥沉默地笑了，良久方才开口道：“父亲杜撰出这些，只为了博取舆论的关注，有趣吗？”
    顾彦之的脸色顿时变了：“你在说什么……”
    “这是直播吗？还是说这是录音录像？”顾卿遥问道。
    萧泽伸手将一个摄像头抛过来：“应该是录音录像，这边没有信号的。”
    他的眼神满是嘲意，顾彦之的额头几乎渗出冷汗。
    “你们……”
    “慕寒就是爸爸的孩子，是吗？”顾卿遥一字一顿地问道：“爸爸难道真的以为，那些拙劣的手段瞒得过我？”
    顾彦之想过无数种情境，却是没有想过顾卿遥会这样直截了当地问出来。
    顾彦之的脸色有点难看，他沉默良久，这才道：“顾卿遥，你知道你没有胜算，没有人会支持你。”
    顾卿遥微微垂眸笑了：“慕寒还没成年，他现在没办法接手这些，所以父亲才会将时间线拉长，只为了让人们慢慢接受慕寒的存在，如果我没有进公司，或许一切就不一样了，是吗？”
    “小遥，”顾彦之沉默良久，这才深深吸了口气：“爸爸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愿意做副职，爸爸肯定让你一辈子高枕无忧，慕寒那孩子心底也善良，不会对你赶尽杀绝的，你手中也有一些股份，爸爸也不逼你让出来，你就好好地待在公司里面，不要惹是生非就好了，这很难吗？你是个女孩子，这样安稳的生活旁人是求之不得，你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一条众叛亲离的路？”
    顾卿遥愈发想笑了。
    是啊……
    多好的一条路。
    做慕寒的副职，自己可以拥有一切，自己甚至不需要继续打拼了，只需要享受这一切就好了。
    然后呢？
    然后重蹈前世的覆辙吗？
    自己已经走到了这里，凭什么在这里放弃？
    “小遥，爸爸是真的心疼你才会对你说这些，爸爸不想和你站在对立面，你明白吗？你和你自己的爸爸还有弟弟斗有什么意思？啊？”顾彦之苦口婆心地说着。
    “我没有想过，我的父亲会为了一个私生子，对我说出众叛亲离这句话，”顾卿遥垂眸笑了：“更何况，我从来都不会众叛亲离，我有母亲，还有外公，也有霂言。慕寒只有父亲您一个家人，您护着他，我认了，我只是难以想象，将来父亲真的会对我刀剑相向，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么……我也绝对不后悔。”

 第311章 简直是其心可诛

    不知道为什么，顾卿遥总觉得身旁顾彦之的脸色是说不出的紧张。
    她下意识地浑身紧绷，想起的却是之前的一幕，几乎是同样的情境，顾卿遥甚至还记得黎霂言暴怒的表情。
    似乎从回到熟悉的生活开始，风波就从未停止过，一次都未。
    司机瞳孔都跟着放大了：“顾总，那辆车好像是失控了……”
    “慌什么？”顾彦之咽了口口水，声音都高了八度：“往旁边调头啊，调头不会吗！”
    司机猛地一个转向，几乎是将顾卿遥的位置猛地向前甩去！
    顾卿遥下意识地拉住了把手。
    然而前面那辆车就像是喝醉了酒似的，歪歪斜斜地朝着他们的车急冲而来！
    千钧一发，顾卿遥的手几乎已经停在了车门处，随时准备拉开车门跳下去，萧泽的声音却是响在了耳畔：“小姐不能跳！”
    顾卿遥定睛朝窗外一看，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窗外正是岩壁，若是自己当真跳了出去，两车相撞的冲击波都足以让自己无处可逃……
    顾卿遥咬紧牙关，远光灯让她的视线都变得不再开阔，下一秒——
    一声巨响将她的思维径自拉近。
    顾卿遥难以置信地看向前面的车，就见那辆失控的车已经停住了，被另外一辆高速行驶而来的车直接撞在了路边。
    那辆车显然是有备而来，借着这样的惯性，死死地将失控车挤压在岩壁。
    失控的车上已经冒出了火光，然而顾卿遥的目光却始终定格在不远处那辆车的车身上，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拉开车门，冒着风雨而去——
    后面冲上来的车显然已经报废了大半，一双顾卿遥无比熟悉的手一把扯开了车门，黎霂言的脸色相当阴郁，见下来的人是顾卿遥，这才缓和了些许神情，道：“你下来做什么？”
    顾卿遥咬住下唇，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地发抖，却是轻轻拉了一下黎霂言的手。
    她的手指冰凉，显然是刚刚被吓到了，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黎霂言轻叹了口气，左臂明显有点吃力，却还是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给顾卿遥套上了：“没受伤吧？”
    顾卿遥闭了闭眼，只觉得眼眶酸涩地厉害：“没，你呢？”
    “胳膊好像脱臼了，其他的没事。”黎霂言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自己的车，只平静地说着：“这种事不可能有这么多巧合，先上车吧。”
    顾卿遥执意要黎霂言一起，她小心地查看着黎霂言的伤势，奈何雨势太大，顾卿遥觉得自己的视线都是模糊的。
    黎霂言的心底就像是被柔软的猫爪轻轻挠了一下又一下，忍不住莞尔：“好了，别担心我。”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顾卿遥轻声道。
    黎霂言顿了顿，道：“你来精神诊疗所的事情我知道，后面出事了，是萧泽给我发的消息。”
    顾卿遥微微一怔：“所以你……一早就打算过来的？”
    “我们原本约了晚上见，忘了？”黎霂言无奈道。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单手将失控车里面的人径自拖了出来，那人一阵呛咳，看向黎霂言的眼神都带着三分迷茫。
    呼出的气体仿佛都带着酒气，黎霂言冷冷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伸手从他的包里面摸出驾驶证。
    “看来是醉酒驾驶。”黎霂言面色微沉，“剩下的等警方过来处理吧。”
    顾卿遥点点头，颇为担忧地拉了黎霂言一下：“先上车吧，你的胳膊还没处理，小心等下发烧。”
    黎霂言笑笑：“放心吧，我身体好得很。”
    顾卿遥也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脸上微微有点红，她倒是很庆幸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黎霂言看不出自己的心思，只拉着黎霂言往车上去坐了。
    顾彦之死死盯着上车的黎霂言，眼神有说不出的戒备，良久，他方才淡淡开口：“黎少，真是巧啊。”

 第312章 顾卿遥的眼底从未有过他

    警方来做了事故责任认定，很快就将肇事者带走了。
    黎霂言和交警队的人说了些什么，交警队连连点头，黎霂言这才微微颔首，示意没有其他事情了。
    顾卿遥遥遥地看向黎霂言的背影，眼神很是温和平静。
    顾彦之的脸色始终是说不出的难看，良久方才开口：“小遥，我知道，爸爸说这些话你也听不进去，你自己想想，为什么黎霂言能这么快赶过来，在你面前上演这一出英雄救美，恩？他根本就是一直在跟着你，我听说，有些人谈恋爱目的是不纯的，他甚至可能在你身上放了追踪器，就为了给你演一出一出的戏，让你对他死心塌地，知道吗？”
    顾卿遥静静听着，良久方才笑了笑：“爸爸，你说一个人能够戴着假面多久？”
    “什么意思？”顾彦之蹙眉：“如果为了哄骗一个人，那么肯定是多久都能，等到达到目的，才会将假面摘下去。”
    “是吗……有些时候我倒是觉得，爸爸如果能一直哄骗我和妈妈就好了。”顾卿遥的声音轻轻的：“像是我十八岁以前那样，爸爸和妈妈感情还是那么和睦，而我们家庭从来都没有一个插足的第三者，更加不会有一个人来到我的面前，毫不犹豫地对我说，爸爸不再是我一个人的爸爸了。”
    她的语气那么平和而温柔，可是顾彦之却是下意识觉得心头一紧。
    他看向面前的顾卿遥，第一次打心底觉得愧疚。
    顾卿遥的生活原本那么美好，真正打破这一切的人是自己。
    只有自己。
    可是这层假面，自己终究是要摘下去的。
    顾彦之闭了闭眼，轻咳一声笑了：“小遥这是说什么呢？现在我们家不是也好好的吗？小遥，你别胡思乱想，我知道你经常喜欢想这些有的没的，有些时候我就总是说，那些媒体也不是个东西，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他们说的话你别信，我是你爸爸，我是什么人，你真的不清楚吗？就算……就算慕寒真的要进入顾氏，爸爸也是给你留了后路的啊！”
    顾卿遥只是垂眸笑了笑，轻笑一声道：“那真是可惜了，那不是我想要的路。”
    顾彦之的脸色有点难看，良久方才哑声道：“行了，你也别想那么多，小遥，你现在还小，也许过了几年，你就改变主意了。”
    刚好黎霂言将事情处理好了回到车上，像是在忌惮什么似的，顾彦之止住了话音。
    ……
    晚上。
    顾卿遥到达晚宴厅的时候微微蹙了蹙眉，这会场也太奢华了些。
    在门口司仪处签字时，忍不住问道：“您好，我想请问一下，今天的主办方究竟是哪位？”
    “抱歉顾小姐，我也不清楚，我是受雇于活动管理公司的，顾小姐这边请。”司仪的笑容很是职业化。
    活动管理公司……
    看来是主办方下定决心要将自己隐藏在幕后，只和活动管理公司一方接触了。
    顾卿遥微微蹙眉，径自跟了上去。
    她今天穿了一身鹅黄色的礼服长裙，看起来端庄而美好，偏生又带着满满的少女气息，衬得顾卿遥面容如桃花，美不胜收。
    她端了一杯鸡尾酒，正想打量一下有谁到场了，就见不远处岳景峰和林夏雪一起入场了。
    岳景峰今天显然也是精心打理过的，而旁边的林夏雪就显得狼狈多了，颈侧甚至有一块明显的吻痕，林夏雪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甚至没有遮掩，就这样大喇喇地进来了。
    很显然，林夏雪一眼就看到了顾卿遥，眼底顿时就添了三分得色，径自拉着岳景峰朝着顾卿遥而来：“顾小姐。”
    顾卿遥微微一笑：“林小姐，岳少。”

 第313章 慕寒当众失态

    岳景峰尴尬万分地上前一步，将林夏雪给拉住了：“夏雪，夏雪，行了，祖宗你可别闹了。”
    “我不是在闹。”林夏雪看了顾卿遥一眼，眼神有说不出的古怪：“顾卿遥，其实有些时候说你天真，还真是没说错你。你自己想想，我到底为什么能安然无恙地从监狱里面出来，恩？今天我就和你说了……”
    “原来林小姐今天也在这里。”顾彦之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林夏雪的背后，他旁边是一脸淡漠的慕寒。
    林夏雪微微一怔，诧异地看了顾卿遥一眼，又看向了顾彦之身旁的慕寒。
    “伯父。”她很快甜甜地笑了，一边意有所指地打量着顾彦之身旁的人：“这位就是慕少吧？真是一表人才，和伯父也像极了！”
    这话可谓是说到了顾彦之的心坎里，顾彦之刚将唇角弯起来想要夸奖林夏雪的懂事一番，就意识到这不是一个适合的场合。
    顾卿遥和黎霂言还在旁边站着呢！
    倘若自己在这里名正言顺地夸奖林夏雪这话说得好听，不知道这两人又要拿来做什么文章！
    想到这里，顾彦之轻咳一声，道：“慕寒的确是能力出众，我也很欣赏他。”
    “那伯父觉得……慕少和卿遥谁的能力更强啊？”林夏雪见人群朝这边聚拢而来，立刻笑着问道。
    这明显是惹是生非的问题了，顾彦之的脸色不太好看。
    顾彦之轻咳一声，就听慕寒笑了笑开口了：“林小姐这话问得倒是有趣，顾小姐大我两岁，在公司里面的经验也很丰富，自然是被我当做前辈来看的，只是假以时日，究竟是谁更出色，却也是未可知。”
    顾卿遥看向不远处的慕寒，刚好和慕寒四目相对，慕寒很快别开了目光，顾卿遥便静静笑了：“没错，慕少也是说过的，对顾氏第一把交椅有野心。”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微微变了。
    这是最好的将军。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顾家只有一个千金，就是顾卿遥。
    身为顾家的独女，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顾卿遥成年以后就开始为了这个位置而努力了。顾卿遥不是会将家产全部交给爱人，然后自己做甩手掌柜的人。
    也正是因此，现在顾卿遥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所有人都将诧异的目光转向了慕寒。
    慕寒感觉得到胶着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顿时觉得如芒在背。
    就好像有声音在耳畔静静响起，那些流言蜚语再次让他无处可逃——
    “就慕寒？”
    “就是啊……那不是之前那次事故中的慕寒吗？”
    “就这种人，这种人品，也能担纲大任？”
    “而且慕寒不是顾家的人吧？”
    “可不是？慕寒怎么可能是，除非……啧啧，那出身也不干不净的。”
    “小三的孩子啊，人品就是不好。”
    分明周遭一片安静，可是他们的目光仿佛化成了震耳欲聋的声音，就像是网络上人们说过的话，再次在现实中出现，让他一步都挪不动。
    “慕寒，慕寒？”顾彦之觉出旁边的人情绪不对，轻轻拍了慕寒的肩膀一下，试图让他回神。
    “滚！”慕寒猛地一甩手，顾彦之一个踉跄，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腰部撞在了坚硬的桌角，这才回过神来。
    “慕寒，你这是怎么了？”顾彦之难以置信地扶着腰，无法想象一直温润如玉的慕寒也会做出这种出手伤人的事！
    慕寒喘着粗气，呼吸都变得无比费力，良久，他涣散的目光方才渐渐凝聚在一起，看到捂着腰痛苦无比的顾彦之，紧忙上前一步：“顾总，您这是……”
    顾彦之见慕寒显然恢复正常了，只好忍着痛楚开口：“没事，没事，我就是觉得有点意外，你怎么忽然就这样了……没大事，不用担心。”
    慕寒的眼眶微微红了：“对不起。”
    “没事。”顾彦之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柔几分，却还是有点无奈，本来今天是个好机会的，他还想给慕寒引见约翰·瑟夫还有巴里特呢！

 第314章 计划彻底破产

    慕寒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微微颔首：“巴里特先生。”
    “不用这么客气。”巴里特微微一笑：“看来顾小姐对慕少是赞许有加。”
    顾彦之显然没有意识到其中深意，紧忙跟着笑道：“那是那是，巴里特先生您有所不知，”他的英文磕磕绊绊，却还是努力地表述着：“慕寒一直在我的公司里工作，这么久以来业绩始终很好，而且很努力。”
    巴里特微微颔首，神色有说不出的意味，伸手示意道：“慕先生请坐。”
    慕寒彬彬有礼地道了谢，这才在巴里特旁边坐下。
    “顾先生极力引荐慕少，慕少自己有什么想法吗？想要来美国实习吗？”巴里特试探地问道。
    这样好的机会，换做是旁人定然会立刻点头应下。
    可是慕寒只是摇摇头笑了：“多谢巴里特先生，但是对我而言，未来的两年真的十分关键，我一分钟都不能耽搁，我知道这是一个很珍贵的机会，但是……请允许我将它保留下来。”
    巴里特微微挑眉。
    “我有一个请求，”慕寒咬咬牙，这才将一个商业计划书递过去：“巴里特先生，这份计划书我想请您参考。”
    巴里特只是低头看了一眼，笑笑道：“好，我会留意，”他顿了顿，佯作不经意地问道：“既然你也在顾氏，那么我就不得不问一下了，慕少应当知道，我是顾小姐的投资人之一，但是请你尽量忽略这一层关系，我想听听慕少对顾小姐中肯的评价。”
    顾卿遥本来在和黎霂言轻声说着什么，闻言也抬眼看了慕寒一眼。
    慕寒沉默良久，还没开口就听顾彦之说话了——
    “这个我比较有话语权，巴里特先生，让我来和您说吧，小遥是我的女儿，她的工作态度毋庸置疑，可是如果要说为人处世，小遥和慕寒想必还是有点欠缺的，小遥比较刚愎自用，可能是因为能力比较强，刚入商界也得到了您的赏识，所以小遥比较自负。相比之下，慕寒就谦逊很多了，是吧慕寒？”
    巴里特的目光很是平静，看向慕寒笑了笑：“这个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我能够看出来，顾小姐是能力很强，可是在我看来，顾小姐很能听取他人的意见，只是这些或许都是我的片隅之见，慕少觉得呢？”
    慕寒的手在桌下攥紧，良久方才道：“巴里特先生，我想……”他顿了顿，顾彦之又开了口：“慕寒，你说出你的真实想法就可以了。”
    慕寒闭了闭眼，哑声道：“顾小姐很优秀，在公司里面我也好，其他人也罢，总能感受到无形的压力，顾小姐对我始终很好，我想做人要知道知恩图报，所以其他方面，我不予置评。”
    巴里特爽朗地笑了出来，良久方才平静地点点头：“我想我明白慕少的意思了。”
    他没有去翻开那份计划书，这让慕寒有点说不出的懊丧。
    见慕寒和顾彦之没有离开的意思，巴里特笑了笑，看向对面的顾卿遥：“顾小姐对海城熟悉吗？最近如果有空的话，可否带我去转转？”
    “自然。”顾卿遥微微一笑，点头应了。
    顾彦之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也是没什么意义，慕寒刚刚将该说的都说出来了，顾彦之心底满意，笑笑道：“那巴里特先生，我们等您的好消息。”
    “我想这个商业计划案我就不投资了，毕竟我对华夏国的经济体系也不算了解。”巴里特微微笑了笑，道：“慕少的确很优秀，我期待慕少接下来的表现。”
    他的笑容依然无比温和，隐藏在镜片后的情绪却是让人琢磨不透。
    顾彦之几乎如遭雷击，他就是不明白，自己和慕寒刚刚好好地说着话，怎么一言不合就不投资了？！
    他倒是不在意巴里特投资了多少钱，但是他需要让慕寒有这个机会，有这个和顾卿遥平起平坐的机会！
    顾卿遥身上太光芒璀璨，她几乎拥有了一切，而慕寒呢？
    他需要让慕寒成为横空出世的黑马，而不是依仗着自己势力起来的富二代！
    顾彦之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只好陪着笑开口：“巴里特先生，您看……您不是也没看这份商业计划书吗？”
    “的确，但是我想，我最近的确没有这方面的投资计划。”巴里特的笑容已经愈发淡了。

 第315章 她永远那样一往无前

    林夏雪看向面前的慕寒，下意识捂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这才弯唇笑了：“慕少。”
    “你是……”慕寒的眼底有点诧异。
    “我是林夏雪，是……是卿遥的闺蜜。”林夏雪见顾卿遥没有注意到这边，立刻轻声应道。
    “是吗？”慕寒对林夏雪没什么印象，只微微颔首应了，就要侧开身去。
    然而林夏雪显然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她伸手不管不顾地拉了慕寒一下：“哎慕少，您稍等我一下，我有话要和您说。”
    慕寒转头看了林夏雪一眼，又低头看向自己被拉住的手，神色不冷不热的，有点慑人。
    林夏雪虽然有点紧张，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慕寒只好勉强点点头：“那你说。”
    林夏雪粲然一笑，将慕寒带到了旁边。
    ……
    巴里特还有业务要交割，早已起身离席。
    顾卿遥则是懒洋洋地坐在角落的沙发椅，轻声道：“这次宴会倒是有点奇怪，主办方始终不曾露面于人前。”
    “的确。”黎霂言微微颔首，一边道：“不过话说回来，直到现在警方还是没能查清那醉酒驾驶的人究竟是蓄意还是意外事故。”
    顾卿遥看向黎霂言：“你觉得有故意的可能性？”
    “可能性很大，那条路平时车流量就很小，而且那人没有任何能够说服他人的理由，他今天本不该去那里，而是应该在回家的路上。”
    顾卿遥静静闭了闭眼，道：“你觉得幕后人会是谁？”
    “说不清。”黎霂言轻咳一声，道：“目前来看，顾彦之的可能性很大。”
    顾卿遥的眼神有说不出的意味。
    “如果是顾彦之，那么肇事者需要精准地计算出方向，要直接朝着我的位置撞过来，毕竟顾彦之也在车上，难保不会被波及。”顾卿遥轻声道。
    “按照车辙痕迹来看，倘若我没有出现，的确是有这个可能。”黎霂言蹙眉，顿了顿方才说了下去：“更何况，正因为顾彦之在车上，所以他很难被怀疑，一般情况下，人们不会去怀疑一个在场的人。”
    顾卿遥沉默下来，良久方才点点头：“有新的情况，你一定要及时和我说。”
    “我知道。”黎霂言揽了揽顾卿遥的肩膀，轻笑一声：“更何况，你不觉得顾彦之现在操之过急了吗？他想要给慕寒铺垫资本，可惜用了最蠢的方法。”
    “不仅仅是顾彦之，其实慕寒也一样。”顾卿遥的神色有点无奈：“我其实很意外慕寒会这样一语双关。”
    黎霂言微微挑眉：“慕寒变化很大。”
    “如果之前慕寒的那次被绑架的事故真的是自导自演，那么我真的觉得，这个结果可能已经出乎了他们的意料。”顾卿遥道。
    见黎霂言认真地听着，顾卿遥便轻声解释道：“慕寒经过这一次，可以说是性格大变，之前他们还可以主张慕寒对待下属都很温和，可是现在慕寒几乎是对所有人都无比冷漠，他现在一心看着利益，已经对其他的一切视若无睹了。”
    黎霂言淡淡道：“的确，今天这样话，从前的慕寒一定说不出口。”
    “父亲想必也是一样，”顾卿遥想起今天在车上的对话，笑容就添了三分苦涩：“我对父亲提起慕寒是私生子的事情，父亲第一次没有否认，而且对我提出了让我做副职。”
    黎霂言的神色变了变，良久方才伸手，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
    顾卿遥柔软的发丝因为造型的缘故微微有点硬，不知为何，上面有个小小的尖角，倔强地不肯平和下去。
    黎霂言盯着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微微弯起唇角。
    他的小遥啊……

 第316章 林小姐似乎是见红了

    顾卿遥看过去时，就见岳景峰气得浑身发抖，而林夏雪正挂在慕寒的身上，姿势无比暧昧。
    岳景峰整个人都在发颤，指着林夏雪的手一顿一顿的：“林夏雪，你简直就是恬不知耻，你……你……”
    “我只是撒了酒……”林夏雪一脸的尴尬窘迫，岳景峰的声音太大了，让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显然是平时被打怕了。
    岳景峰径自伸手将林夏雪拉过来，这才冷眼看向慕寒。
    慕寒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看了岳景峰一眼，眼神也满满的都是淡漠，丝毫没有半点动容的意思。
    岳景峰就愈发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慕少不想解释一下吗？”
    “没什么好解释的。”慕寒的声音很冷。
    岳景峰的拳头慢慢攥紧，良久方才沉声道：“慕少，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们岳家的确是不如顾家……可是这是我女朋友，她已经大了肚子，亏慕少也下得去手！”
    “你看不出来吗？”慕寒看了岳景峰一眼，神色有点诧异：“是她整个人跌过来的。”
    林夏雪的脸色登时变得无比赧然，紧忙伸手拉了岳景峰一下，讪笑道：“景峰学长，这真的只是个误会……”
    “误会，呵，误会……”岳景峰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里，有意的无意的，很多人心底都是明镜，岳家和顾家的关系那可不一般。
    只是说不一般，那也是从前的事情了，现在顾卿遥很显然对岳景峰无意，顾卿遥都已经和黎霂言一起了，岳景峰在顾家这里也是情况相当微妙了。
    岳景峰咬紧牙关，良久方才开口：“跟我回家。”
    他死死拉住了林夏雪的手，林夏雪瑟缩地挣扎了一下，低声道：“景峰学长你放开我，我疼。”
    “放开你？”岳景峰的脸色铁青：“放开你让你去和慕少胡混吗！你以为我不了解你吗林夏雪？你就是个拜金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岳家现在还算是富裕了，我都知道你会怎么看我。”
    岳景峰的声音并不高，却显然是失态了。
    林夏雪的手腕被捏得生疼，到底还是落了泪。
    岳景峰看着林夏雪的模样，再想想林夏雪肚子里面的孩子，轻叹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了几分：“行了，有什么话回家说去吧。”
    顾卿遥微微别开头，心说这件事估计也就这样告一段落了。
    林夏雪是个聪明人，她又那么了解岳景峰的性格，无论如何，都不会继续挣扎才对。
    然而问题却并未出现在林夏雪这里，出来说话的人却是顾彦之。
    顾彦之似乎是刚刚去接电话了，回来就看到了一身红酒的慕寒，脸色登时就难看起来，拨开了人群走过来，拉过慕寒打量：“这是怎么了？怎么我刚出去一会儿就出事？啊？谁弄的！”
    慕寒摇摇头，眼神是说不出的厌弃，只道：“刚刚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岳景峰的步伐微微顿住，转头看向顾彦之：“伯父，刚刚发生了一点误会，我们就先回去了。”
    林夏雪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她毫不犹豫地向前几步，低声道：“伯父，您让慕少别生我的气，我真的没有勾搭慕少的意思，我现在和景峰学长挺好的真的！”
    顾彦之脸色无比难看！
    没有勾搭慕少的意思？
    她刚刚对慕寒做了什么？
    岳景峰一伸手死命拉住林夏雪的衣袖：“走！你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
    “我知道，我知道。”林夏雪连声哀求着，被岳景峰径自拉走了。
    顾卿遥看向林夏雪的裙摆，微微蹙起眉头。

 第317章 这是他们最大的让步

    白楚云犹豫了一下，忽然开了口：“伯父，不然我去吧。”
    顾彦之微微一怔，转头看向白楚云。
    说实话，顾彦之对白楚云一直没什么好感，白家的人历来自恃清高，之前上市时候的颐指气使顾彦之一直都没有忘记。
    现在白家是落魄了，这才到了这分田地，可是眼看着事情无人愿意插手，顾彦之还是强自憋出个笑来：“无妨，白小姐，谢谢你，我让助理过去。”
    他一个电话打过去，很快，慕听岚就到了，一起到来的是救护车。
    “顾总。”慕听岚显然也没有想过会看到这样惨烈的画面，这么多的人都在场，却没有人对一个濒临流产的女孩子加以援手，显然是都在等着顾家出面。
    慕听岚倒吸了口冷气，道：“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不会有记者跟着。”
    顾彦之点点头，阴沉着脸看了一眼地上蜷缩成一团的林夏雪，道：“行了，这件事你办的不错。”
    从始至终，慕听岚都没有抬眼看向慕寒一眼。
    慕寒也一言未发，只是静静地跟着。
    很快，人们也就散去了。
    顾卿遥挽着黎霂言的手，轻声道：“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维护林夏雪。”
    “你大抵是忘了，之前林夏雪从美国被带回来，甚至在国内办理了假释，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当时是谁给林夏雪找到的律师。”黎霂言的脸色不太好看。
    顾卿遥微微一怔，看向黎霂言：“你的意思是……”
    “现在看来，很可能是顾彦之。”黎霂言冷冷道。
    顾卿遥蹙眉点头：“的确。”
    顾卿遥回到家的时候，就见顾彦之和慕寒倒是先回来了。
    两人坐在吧台旁，正对坐喝着淡酒说着话，气氛显然无比和睦融洽。
    顾卿遥看了一会儿，神色有说不出的意味，只淡淡笑了笑开口：“父亲。”
    “你也在这儿坐一会儿，我一会儿有话和你妈妈说。”顾彦之淡淡道。
    顾卿遥便了然了，径自在旁边坐下。
    “慕寒，你刚刚和我说的话，也和你姐姐说一遍。”顾彦之沉声道。
    “姐姐？”顾卿遥含笑看向慕寒，又看了顾彦之一眼。
    顾彦之轻叹了口气，眼神有说不出的无奈，只道：“小遥，爸爸这话只和你说，我们是一家人，可能是爸爸之前犯了点错，有了慕寒，可是不管怎么样，这么多年爸爸对你什么样子，对你妈妈什么样，你自己心底没数吗？爸爸是希望能够两全的，现在慕寒也愿意退后一步，我们一家人就坐在一起，好好谈谈，好吧？如果你一定要斗，斗到最后还不是两败俱伤？万一我们顾家的资产都被旁人渔翁得利了，你之后要怎么办？你让爸爸怎么办？”
    慕寒沉默片刻，这才看向顾卿遥道：“顾小姐，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你说。”顾卿遥的眼神无比冷静。
    慕寒开口道：“我可以退后一步，我永远不暴露身份也没关系，我在公司里面一直以一个外人的身份存在也没关系，毕竟顾小姐一直以为自己是顾先生唯一的女儿，这么多年了，想必顾小姐也习惯了这样的身份，倘若我的出现让顾小姐不得不与我平分这一切，我知道这并不公平，可是顾小姐，您终究要嫁人，在你婚前，你可以在公司做管理层，可是在你婚后，你就不再是顾家的人了，到时候，父亲会将公司的控制权实质性转移给我，但是会给顾小姐保留股份，顾小姐觉得如何？”
    这是他们最大的让步。
    顾卿遥心底明镜。

 第318章 苟延残喘的婚姻

    “这……”顾彦之僵在了原地，甚至不太敢和念宛如对视。
    良久，顾彦之方才轻咳一声：“宛如，是我对不起你，慕寒这孩子的确是我的。”
    念宛如静静看了顾彦之良久，这才淡淡道：“所以你想让我说什么？”
    “我是想和你说……这孩子既然我都承认了，那么我一定是要留在身边了，从前是小遥也小，我们也刚结婚，有了慕寒的时候我担心你情绪不稳定，也担心小遥生气，所以就一直将慕寒寄养在国外了，这些年我一直都在自责，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慕寒。”顾彦之深深吸了口气，道：“可是现在，慕寒既然回来了，那么……”
    “那么想必你也做好了准备。”念宛如淡淡笑了。
    顾彦之浑身一僵。
    念宛如看向顾彦之，道：“彦之，我从前从来不曾和你说过这些，是因为我始终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些事情，可是你该知道，如果你要离婚的话，你要付出什么。”
    顾彦之摇摇头，眼神有点痛楚：“我没想过离婚，你也知道，如果真的要和我闹离婚，真正吃亏的人是你，你手中没有半点股份，纵使法院认定我是过错方，你真的以为现在的顾家能够给你分割多少财产吗？你真的以为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吗？更何况，宛如，你总要为小遥想一想……我们的感情没有破裂，现在这样下去，对我们每个人都好。”
    “她的母亲是谁？”念宛如淡淡问道。
    顾彦之沉默片刻，念宛如的脸色满满的都是讽刺：“是凌筱蔓吗？”
    顾彦之立刻矢口否认：“不，不是，他妈妈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念宛如轻笑一声：“曾经你也对我说，慕寒不是你的孩子。”
    顾彦之的手松开又攥紧，念宛如忽然咄咄逼人的语气让顾彦之无比难受，他沉默良久，这才咬牙道：“而且念宛如，话说回来，你也没资格这样质问我。”
    “没资格。”念宛如轻轻垂眸，良久方才颔首：“你想要将婚姻继续下去，然后呢？”
    顾彦之见念宛如的态度软化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试探地去拉念宛如的手：“宛如，你听我说，我的确是对不住你了，我以后也都记得了，我肯定要好好对你和小遥，往后的日子，慕寒也不和我们住在一起，其实也就是在公司做事而已。我是真的不想隐瞒你，这才将这一切都和你说了，如果我想隐瞒，你以为我瞒不住吗？是吧？宛如，往后的事情我也和小遥说了，我觉得安排得很妥当。”
    念宛如看了顾卿遥一眼，顾卿遥轻轻捏了一下念宛如的手，念宛如的眼泪便倏然落下。
    顾彦之没说话，只是静静坐在一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良久，念宛如方才轻轻擦干了眼泪，低声道：“这是你的事情，我没有办法参与，我也不想干预了，彦之，我对你是真的失望了，可是……既然你想要这段苟延残喘的婚姻，那么我随你。”
    顾彦之显然松了口气，点点头笑了：“宛如，这就对了，我保证下半辈子都对你好，你相信我。”
    念宛如却没有理会顾彦之的话，只是径自抬步上楼了。
    顾卿遥看了顾彦之一眼，追着念宛如去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顾卿遥将一个小巧玲珑的东西贴在了桌面下面，静静地亮着红色的灯。
    直到跟着念宛如上楼关了门，顾卿遥方才轻声开口：“妈妈。”
    “妈妈没生气。”念宛如轻轻拉了拉顾卿遥的手，道：“你爸爸为什么不想离婚？”
    “如果现在离婚的话，公司的市值一定会急剧下跌，现在公司还在准备海外第二上市，肯定不能在这个时候被曝光出丑闻。”顾卿遥轻声道。
    念宛如笑得呛咳起来：“是啊，是了，怎么可能是因为舍不得我们？他那些话，从我年轻的时候就开始讲，我现在都听腻了。”

 第319章 她会对黎霂言做什么？

    那果然是之前林夏雪和慕寒纠缠的视频。
    林夏雪整个人几乎挂在慕寒身上，手中还捏着一个几乎空空如也的红酒杯。
    慕寒的脸色无比难看，冷冷道：“这个视频倾向性太严重，而顾小姐，我和父亲已经查了当时的监控，顾小姐和黎少那边是唯一可行的拍摄点。”
    “来找我的人为何是你，而不是父亲？”顾卿遥淡淡问道。
    “父亲说让我不要招惹你，可是我还是想要一个说法，顾小姐，我说过我们应当公平竞争，今天巴里特先生那里，我的确是技不如人，让巴里特先生烦厌了，我认了，可是现在呢？现在顾小姐一直动用这些腌臜手段，顾小姐做的事情就没有一件是见不得光的吗？”慕寒的脸色很是阴鸷。
    顾卿遥轻轻笑了：“很遗憾，我的确认为，我是步步为营走到这里的，我没有动用过什么所谓见不得光的手段。更何况这段视频不是我拍摄的，你相信与否，我只能解释到这里。”
    “你……你简直是辜负了我对你的期待，你和我印象中的人都不一样了你知道吗？”慕寒的声音抬高了八度。
    顾卿遥的脚步微微顿住了，拉住门把手的手也停在了那里。
    良久，她方才转过头，开口道：“慕寒，你知道你让我多失望吗？可是我仔细想想，我们对彼此其实不应该抱有什么所谓的希望，你该知道，我们本就是竞争对手，你今天所提出的一切，你也是想要从我手中夺走的。说到底，你也是第三者的孩子，你在顾家不配拥有一个名分，看来你是知情识趣的。”
    顾卿遥说完这番话，没有去理会慕寒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色，只是静静拉开门进房间了。
    萧泽将慕寒挡在了门外。
    良久，顾卿遥方才把玩着手机，给黎霂言发去一条信息：“休息了吗？”
    黎霂言直接回了一个电话：“怎么还不睡？”
    他低沉的嗓音让顾卿遥说不出的安心，顾卿遥笑着道：“刚刚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们想要和我谈条件。”
    “谈条件？”黎霂言蹙眉。
    顾卿遥将这些话说了一遍。
    黎霂言微微蹙眉，道：“他们想必是在拖延时间。”
    顾卿遥点点头：“我也觉得，你在哪里？”
    “我还在公司，有些事情要处理。不过话说回来，你知道很快，就是上市的高峰期了吧？这次如果要去新加坡上市的话，顾氏应该已经在着手准备材料了。”
    “不，应当是还是选择美国上市的，我看到了招股说明书。”顾卿遥说道。
    “那这件事的负责人是谁？”
    顾卿遥停顿片刻，道：“大概是慕寒。”
    “果然。”黎霂言冷笑一声，这才道：“如果慕寒真的让顾家成功赴美上市，那么至少短时间内，慕寒的声誉会一飞冲天。”
    迟疑片刻，顾卿遥问道：“对了，今天慕寒在宴会现场的那段视频，是你传上去的吗？”
    “什么视频？”黎霂言有点诧异。
    顾卿遥也怔住了：“现在流传的很广，我以为是你……”
    “不是我。”黎霂言斩钉截铁：“是说拍摄角度很像是我们两个人的方向吗？”
    “对。”顾卿遥点点头。
    “那大概是白楚云，那时候只有白楚云的人能做到，可是白楚云现在又在向顾彦之示好，看来她是希望白家手中的顾家股份能够价高者得。”黎霂言冷笑一声。
    “是吗……”顾卿遥微微垂眸，脸色是说不出的冷峻：“那我明白了。”
    “你打算怎么办？”黎霂言听着顾卿遥冷静的语气，忍不住微微弯起唇角。
    顾卿遥道：“我有办法逼迫白楚云做出选择……”
    话音未落，顾卿遥就听到那边传来一声：“黎少在打电话吗？”
    熟悉的嗓音，顾卿遥的手微微一顿，促狭道：“黎少，在忙吗？”
    黎霂言就觉得浑身一僵，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于菡岚，脸色相当难看：“于小姐，我以为你会记得需要预约。”

 第320章 黎霂言是唯一的例外

    于菡岚简直是狼狈至极，她整个人都被五花大绑地捆在桌角，一身好看的衣服满是褶皱，而旁边的黎霂言正冷着脸看向于菡岚，神色是说不出的阴沉。
    顾卿遥看了一会儿，是真的差点笑出声来。
    于菡岚今天显然是下足了功夫的，甚至穿着一身无比性感的套裙，脖子上还系着黑色的领结，配上她近乎完美的身材，没有几个男人能够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
    可是除了黎霂言。
    黎霂言就站在她的身边，神色简直写满了厌弃。
    顾卿遥靠近了一点，伸手轻轻贴了一下黎霂言的手指，黎霂言毫不犹豫地抓住了。
    顾卿遥这才意识到，黎霂言的手心真的是有点不同寻常的热度。
    “你……”顾卿遥下意识开口。
    萧泽已经上前，将于菡岚往旁边转了一下，让于菡岚背对着二人，低声道：“我这就报警。”
    黎霂言低沉地嗯了一声，目光转向顾卿遥，眼神有说不出的危险意味。
    “小遥……”他的声音是顾卿遥从未听过的性感，顾卿遥只能小心地看向黎霂言：“你没事吧？我帮你……唔……”
    黎霂言一只手直接抵在顾卿遥身旁的墙上，而他另一只手温柔地扣住了她的后脑，这个吻从一开始就是沉醉的，带出从未有过的欲望交缠。
    顾卿遥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跟着一起沉浮了，黎霂言这才轻笑一声，松开了眼前的人。
    “你还好吧？”她红着脸小声问道。
    “看到你以后有点抑制不住。”黎霂言的语气依然一本正经的，因为药性而低哑起来的嗓音无比地性感。
    顾卿遥轻咳一声，脸上的红晕简直无法掩饰。
    黎霂言这才微微一笑，轻轻捏了一下顾卿遥的手：“一会儿再收拾你。”
    他转身走向于菡岚，看着地上面如死灰的于菡岚，脸色相当冷霾：“谁让你来做这种事的？”
    “我……”于菡岚泫然欲泣，只小心地看向黎霂言的脸色。
    黎霂言对于菡岚却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思，只不耐烦地冷声道：“说！”
    于菡岚哪里能想到自己会被这样对待，登时就差点落了泪，低声道：“我，没人让我，我真的走投无路了啊黎少，我只是太喜欢您了黎少，我想不到其他人能帮我，对我而言，你就是我唯一能期待的人……”
    “之前帮你的人是谁？”黎霂言沉声问。
    “是……”于菡岚一怔，不情不愿地低声开口：“是顾小姐。”
    “你从未念过小姐一天的好，甚至是在恩将仇报，于小姐，于家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你们咎由自取。”萧泽咬牙说道。
    于菡岚的脸色就愈发苍白了，良久方才低声道：“黎少，您是不知道，这一切肯定是有顾小姐参与的啊，顾小姐若是真的好好地帮我们，我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不是吗？顾小姐根本就不是在好好地帮我，岳景峰虽然撤诉了，可是他还在幕后帮忙，帮着其他人一起搜集证据对付我们于家。黎少您也知道，岳景峰喜欢顾小姐，那顾小姐说什么，岳景峰还不是好好地听着，怎么顾小姐就不能帮我说上两句话呢？她就是在您面前装好人，她想让你看到她善良的一面，可是顾卿遥根本就是个蛇蝎毒妇！黎少您好好看看啊，我不想让您被顾卿遥这样女人骗了……啊……”
    “小遥是什么样子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了？”黎霂言冷冷地低头，萧泽手上动作极快，一块胶带直接封住了于菡岚的嘴，于菡岚说不出话，只能死死地挣扎，努力看向面前的黎霂言。
    然而正因为口不能言，她这才发现，她从未这样清醒地看到黎霂言眼中的自己。
    歇斯底里，活脱脱像是一个疯子。
    从前的自己从不会如此，从来都不会。

 第321章 那是无比的契合

    顾卿遥和黎霂言回到别墅时，天色已然昏昏。
    下车的时候，顾卿遥被黎霂言打横抱起，她下意识地看过去。
    黎霂言的眼神带着说不出的灼热情绪，让顾卿遥的心跳频率越来越快：“你……”
    “我没事。”黎霂言似乎是在克制着什么，然而他的皮肤都愈发滚烫。
    顾卿遥犹豫了一下，轻轻用手背贴了贴黎霂言的脖颈，低声道：“她下的药，药性这么大吗？”
    黎霂言轻笑一声，看向顾卿遥：“也是因为面对你。”
    顾卿遥的脸微微红了。
    偌大的别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打了招呼的缘故，此时竟然也只有他们两人。
    刚刚一进房间，黎霂言就将顾卿遥径自压在了床上，灼热的唇瓣覆上来，带着一点平日少见的肆意。
    顾卿遥的眼底覆上三分笑意，难得地抛去了所有赧然，径自伸手揽住了黎霂言的脖颈，让这个吻得以更加深入。
    他的手慢慢向下，向下，游走在顾卿遥微凉的身上。
    灼热与微凉交融，是无比的契合。
    ……
    这一夜，顾卿遥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折腾散架了，却是感觉从未有过的餍足。
    顾卿遥睡得昏昏沉沉的，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还是下意识地伸手摁了一下自己的腰，酸疼的触感让顾卿遥的脸上顿时红了起来。
    她转过头，就见黎霂言难得地也没有起身，只是在旁边坐着，他静静地翻着一本书，顾卿遥从侧面望过去，就能看到他犯规的长睫毛，好看地赏心悦目。
    顾卿遥微微笑了笑，黎霂言也没看过来，手却覆在了她的腰侧，轻轻地揉捏着。
    他的手力度刚刚好，顾卿遥也索性懒得起身，就那样享受着黎霂言的金牌服务。
    良久，顾卿遥方才翻了个身，黎霂言笑笑，道：“还难受吗？”
    “恩……唔，舒服多了。”顾卿遥仔细感受了一下，唇畔忍不住泄出三分舒适的嘤咛。
    黎霂言的动作微微一僵，轻笑一声：“你刚刚的声音，旁人听来怕是不会给我们送早餐进来了。”
    顾卿遥浑身一僵：“旁人？”
    “刚刚我见你翻了几次身，想着你快醒了，便让管家准备了早点，”黎霂言的笑容带着三分促狭：“只是眼下，他们大抵以为我们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顾卿遥的脸腾地红了，连忙想要挣扎起身。
    “不用起来。”黎霂言知道自己昨晚实在是做过了头，看着顾卿遥起身时呲牙咧嘴的模样，却又是心疼又是想笑，只伸手将小姑娘按了回去，道：“我出去接。”
    早餐是很清淡的粥，还有一碟一碟的小菜，看起来简单却又样样精致得很。
    顾卿遥吃得开心，很快就忘了昨晚黎霂言的不知餍足。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黎霂言问道。
    顾卿遥微微颔首：“恩，要和于家商谈一下，合同还没有彻底履行完毕。”
    黎霂言有点想笑：“昨天发生了那种事，也不知道于家现在会是怎样的态度。”
    “他们是怎样的态度，至少要将股份先转让完毕才行啊。”顾卿遥有点无奈地叹气。
    “之前于菡岚用什么理由拖延你的？”黎霂言一边给顾卿遥喂粥一边问道。
    顾卿遥懒洋洋地一口接一口地吃着，一边道：“恩，也不是拖延，是没想到岳景峰答应地这样爽快，本来也是约定了今天……等等，现在几点了？”

 第322章 她从不畏惧针锋相对

    黎霂言在顾卿遥的侧脸印下一个温柔的吻，没有多解释一句，只是匆匆离开了。
    顾卿遥怔怔地看向黎霂言的背影，直觉告诉顾卿遥，这件事定然不可能是商业的事情，倘若是商界发生了任何变动，不说自己一定会接到消息，至少……黎霂言没理由隐瞒自己。
    既然如此，那定然就是关于当年黎骁的事情。
    顾卿遥微微蹙眉，犹豫半晌，这才将萧泽叫了进来。
    “萧泽，黎先生最近还好吗？”顾卿遥轻声问。
    萧泽一怔：“黎先生？”
    “我是说……黎骁伯父。”顾卿遥的语气压得很低。
    萧泽显然是有点疑惑，闻言方才道：“哦，小姐说的是那位黎先生，最近我没怎么听到黎先生的消息。”
    “是吗……”顾卿遥微微垂眸，没有说下去。
    她总觉得有什么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悄然发生了，而她甚至没有加入的资格。
    顾卿遥努力将自己的胡思乱想挥去，专心看向面前的资料。
    ……
    下午，顾卿遥和于海波如约在私人会馆见面。
    于海波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服，作为中年男人，不得不说于海波的身材管理是相当糟糕了，现在已经是彻彻底底的啤酒肚外加发际线不断后退的地中海，顾卿遥微微蹙眉，心说于家最近几年的颓势简直可以从这些人的脸上直观地看出来。
    于海波倒是没有这方面的想法，犹自在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面前的咖啡，见顾卿遥到了，这才挥挥手示意。
    顾卿遥径自走了过去，微微笑了笑，神色很是平静：“于先生。”
    “顾小姐……”于海波似笑非笑地打量了顾卿遥一会儿，这才开口道：“坐吧，来都来了，怎么还这样怕我似的？”
    看来今天于海波是要来找回场面的。
    顾卿遥轻笑一声，在于海波对面坐下了：“于先生此言差矣，我没有理由畏惧于先生，今天我们只不过是为了履行之前就签订好的合约而来，于先生刚刚这番话，可不会是想要违约吧？”
    于海波冷冷地笑了，将手中的杯子重重放在桌上。
    玻璃的桌板颤了颤，似乎是有点不堪重负。
    于海波厚厚的镜片后，眼神相当凌厉而刺骨：“顾小姐真是会说笑，没错，合约，是有合约，然后呢？和顾小姐签订合约的人是我女儿，昨天顾小姐不分青红皂白就去了我女儿那边，和黎少一起演了一出好戏，还报警抓了菡岚，你觉得这合约我们还能继续履行吗？”
    顾卿遥忍不住莞尔：“于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都是有点不懂，我只是去了我男朋友的公司，没有想到于小姐在公然诱惑我的男友，至于被五花大绑，那是因为于小姐强制猥亵未遂，也是黎先生为了于小姐的名声着想，这样即使有现场视频，也会知道于小姐还有个清白身，有什么问题吗？更重要的是，于先生莫要忘了，”顾卿遥的语气顿时冷了三分，道：“于小姐是以于家的名义和我签署的合约，不管现在发生了什么，也不管于小姐现在是否还是个正当民事行为能力人，这都不重要，因为这合约上面的章，盖得可是于家的公司章，而非于小姐的私章。”
    于海波的脸色无比难看，手也死死攥紧。

 第323章 慕寒的地位会扶摇直上

    听一个晚辈这样说话，实在是让于海波觉得脸都在发烫。
    这是赤裸裸的嘲讽，而顾卿遥有说出这番话的本钱。
    顾卿遥在商界实在是太如鱼得水了，无论是家境还是本身的能力，都足以让这个名字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里被海城的人们熟识。
    而今即使不是商界的人，也能偶尔说上两句顾卿遥，就像是叫出顾卿遥的名字都让人觉得是个神话似的。
    于海波盯着顾卿遥看了良久，这才道：“顾小姐，既然你查过我们于家现在的情况，那么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想要促成收购了，是吗？”顾卿遥平静地问道。
    于海波浑身一震。
    如果说之前他心底还怀着半点轻蔑，那么现在这点情绪也荡然无存。
    他看了顾卿遥良久，这才勉强点了点头：“顾氏有想法吗？”
    “这样说吧，”顾卿遥平静地笑了：“于先生刚刚说的话中，有几句并没有错，父亲现在可能无暇考虑这些。”
    “这样……”于海波叹了口气，道：“我看过顾氏从前的例子，如果我们被收购，至少还能保留一个名字，还能保留我们的班底，虽然我不再是公司的大股东，至少我还能维持一个管理权，这也是于家现在最好的出路了。”
    顾卿遥有点想笑，她好像忽然就明白于菡岚的性子是从何而来了。
    于海波刚刚还在颐指气使地讹诈自己，现在忽然就可以变得这样卑躬屈膝，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看来也是在商界打磨久了，连脸面都觉得无所谓了。
    顾卿遥沉默片刻，这才淡淡道：“这样说吧，于家之前涉及的是诚信问题，所以我个人的话是不会接手的，想来于先生自己也明白，室内设计本来就是以口碑相传的，倘若是在客户之中无法达成信任，那么很难形成产业客户链，这将会给公司带来灭顶的灾难。”
    于海波的脸色有点窘迫，轻咳一声道：“我明白顾小姐的意思了，行，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顾卿遥微微颔首。
    于海波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是转过头来：“对了顾小姐，您有慕少的电话吧？工作电话就好，能给我一个吗？之前有个商务合作要和顾氏联系，我想直接联系负责人慕少。”
    顾卿遥没多想，点头报出一个数字。
    于海波低着头键入进去，唇角的笑意有点阴沉。
    ……
    顾卿遥回公司的路上，下意识看了无数次手机。
    明明只过了半天的时间，可是顾卿遥还是有点说不出的紧张。
    自从黎霂言曝光了身份，每一次黎霂言离开，顾卿遥都会下意识地紧张起来。
    犹豫半晌，顾卿遥到底还是拨通了黎霂言的手机号码，然而让顾卿遥意外的是，电话里面甜美的女声提示不在服务区。
    不在服务区……
    是在飞机上，还是在信号无法企及的地区？
    顾卿遥微微蹙眉，看到顾氏越来越近，却是没有半点要下车的意思，只是径自拨通了黎骁病房的号码。
    那边的电话很快就被护理人员接听了：“您好。”
    “您好，我是顾卿遥，我想要……”
    “顾小姐，您是找黎先生的是吗？”那边的人显然是听出了顾卿遥的声音。
    顾卿遥笑了，点头应道：“对，是南希吗？”
    “是，抱歉顾小姐，黎先生已经离开我们的疗养院了。”南希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静。
    顾卿遥微微怔住了。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吗？”顾卿遥屏住呼吸开口。
    “差不多一个月以前。”
    “那么……现在在哪个疗养院，我们这边能查到吗？”顾卿遥忍不住问道。
    “抱歉顾小姐，我们没有接到通知。”南希无奈地说道。
    顾卿遥闭了闭眼，道了谢，这才将电话放下了。
    良久，萧泽方才轻声开口道：“小姐……”
    顾卿遥的脸色让萧泽有点说不出的担忧。

 第324章 你会想通的

    “顾总，这些都是最近的舆论和风评，事实上于家的风评很不好，而且现在于家涉及的诉讼太多了，无论是于小姐个人的还是于家自身的集体诉讼，都是很大的短板，这个收购价实在是太高了，虽然可以说这会有助于我们公司形成产业链，将来做精装的房源也会更加方便，可是……”
    “慕听岚。”顾彦之听着慕听岚的话，脸色相当阴沉：“我是顾氏的总裁，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慕听岚浑身一僵，低声道：“不是，顾总，我只是在进行客观分析。”
    “你不需要进行客观分析，现在我告诉你了，这是我的决定，听明白了吗？”顾彦之不满地开口。
    他的心底是说不出的堵，在家里顾卿遥和念宛如都让他琢磨不透，偏偏在公司自己作为一把手也不能逞心如意，倘若如此，自己要这个位置何用？
    顾彦之看向慕听岚，冷冷开口道：“慕特助，从前我就问过你，你是不是和卿遥关系很好，当时你否认了，现在我再问你一次，这些话是你要说的，还是顾卿遥让你说的？”
    慕听岚难以置信地看向顾彦之：“顾总，您让我辅助慕少，我以为是因为您相信我……”
    “没错，我的确是想要相信你也想要培养你，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厚望，你的能力很强，只是和从前的凌特助相比，你似乎更有自己的想法，我可以让你拥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你必须要明白，作为一个特助，你最需要做到的首先是服从。”顾彦之的声音很沉。
    慕听岚的眼底划过一丝屈辱，这才点头应了。
    慕听岚出去时，顾卿遥刚好按了电梯上来。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几步开口道：“顾小姐，您现在最好还是不要进去，顾总心情不好。”
    “没关系。”顾卿遥微微笑了笑，看了慕听岚一眼，道：“你放心，我进去以后，父亲的心情会变好的。”
    慕听岚微微一怔，有点不知道顾卿遥是哪里来的自信。
    顾卿遥径自敲了敲门走进去，就见顾彦之果然黑着脸坐在桌前，见她进来，便蹙眉开口：“什么事？”
    “我听说了慕少想要收购于家的事情。”顾卿遥轻声道。
    “哦，你也是来反对的，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无非是于家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被收购，我们这个定价高了，是吧？”顾彦之冷笑一声。
    顾卿遥的脸上写满诧异：“不，当然不是，我之前也和慕少说过，这件事能够成功，对于我们顾家而言绝对是好事一桩，以后顾家的样板房设计都可以交给最专业的人士，而且这些人会是我们公司的内部人员，我们可以避免产业链条之间的成本问题，也可以保障我们公司的精装房质量一流，这是最好的事，甚至可以建成我们公司自有的产业链条。”
    顾彦之有点诧异，甚至下意识地将手中的茶杯都放下了。
    顾卿遥很少主动夸赞慕寒，更何况是这样的大事。
    难道顾卿遥不知道？倘若慕寒这次真的成功了，那么他就能稳定进入公司董事会了吗？
    顾卿遥怎么可能这样主动地支持慕寒？
    顾彦之沉默片刻，这才轻咳一声，颇为欣慰地笑了：“看来小遥是真的长大了，我从前就说过，你和慕寒将来双剑合璧，我们顾家的生意一定会越做越好。”
    “没错。”顾卿遥笑着坐了下来，道：“爸爸，这件事其实之前于家就和我谈过，可是我没能谈拢，他们就找我要了慕寒的联系方式，我当时给出去的时候，也没有想过慕寒谈成这么漂亮的收购。”

 第325章 捧杀才是最可怕的

    事实上顾彦之那天和顾卿遥谈完之后，就紧锣密鼓地联系了好几家媒体，愿意来采访慕寒的人很多，可是都要求是直播。
    直播就意味着一旦发生了什么情况，甚至没有控制的余地。
    顾彦之在里面挑了又挑，最后还是选中了一家主流媒体。
    叫做“听说”。
    这是海城地方台的一档主流人物采访节目，历来都是做访谈的，上这个节目的什么人都有，有海城出身的名律师，也有海城出身的名医或者老师，他们在台上分享着自己的人生，也有因为妙语连珠圈粉无数的奇人。
    顾彦之之所以选中这一档节目，也是因为这一档节目的主持人申风历来都是会提前给出一部分问题的。
    然而此时，申风却正给顾卿遥打着电话：“顾小姐，我看到了您给我们寄过来的资料，这些资料确认属实吗？”
    “当然。”顾卿遥微微一笑：“这些资料都是无比详实的，如果数据方面有任何问题，我欢迎节目组进一步调研。”
    “那我们明白了，我想我需要重新考虑我的问题了。多谢顾小姐提供了线索。”申风的语气有点凝重。
    顾卿遥微微一笑：“不必。”
    将电话放下，顾卿遥有点苦恼地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第三天了。
    黎霂言依然一点消息都没有，顾卿遥总是习惯性地去看手机，从之前的十分钟一次变成现在的五分钟一次。
    很多人都说顾卿遥回消息变快了，顾卿遥没办法告诉他们，这只是因为自己在下意识地等待黎霂言的电话或者短信。
    可是黎霂言依然音讯全无。
    顾卿遥轻叹了口气，就见顾彦之又是笑容满面地回到了家。
    “小遥，晚饭吃了吗？”顾彦之笑着问道。
    “还没有。”
    “恩，还没吃就稍等一会儿啊，晚上爸爸带你们去吃波士顿龙虾。”顾彦之的笑容几乎开了花。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电视，甚至没有看刚刚从医院回来的念宛如一眼。
    而电视里面，听说刚刚开始——
    申风看向对面的慕寒，神色有说不出的意味：“慕少，感谢你来接受听说的访谈，这么多节目组中，您只选择了听说这一档节目，我代表节目组表达诚挚的谢意。”
    “不必。”慕寒微微一笑。
    申风这才说了下去：“那么现在我们首先来为大家介绍一下我身边的这位嘉宾，相信大家也对这位嘉宾有所耳闻——嘉宾慕寒，作为顾氏顾彦之先生的表亲独子，从小独自一人在国外长大，也因此养成了果敢独立的性格，十六岁生日后回国，就职于顾氏。在顾氏期间，短短半年内便成功牵头与子枫设计的收购案，一旦收购完成，很显然，顾氏的资产将会增值至少1。2倍，形成独立产业链，可以说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商业人才，他的人生充满了传奇。今天，我们将会与慕寒先生一起，为大家带来这期为期1小时的特别直播访谈，敬请期待。”
    他标志性的伸手动作后，顾彦之微微蹙眉：“怎么是一小时啊？特别是什么意思？不是应该四十五分钟吗？”
    “大概是加长版吧，毕竟听申风的意思，对慕寒也是充满期待的。”顾卿遥的语气带着三分嫉妒，顾彦之忍不住笑了，倒是有点放下心来。
    顾卿遥在对慕寒这次的事情上实在是大气过度，现在这样一来，倒是让顾彦之觉得更正常了几分。
    他轻咳一声，道：“小遥，你之前在美国比赛的时候不是也接受过很多采访吗？是吧，这次也是因为慕寒本身的确是做了很多事情，下次有机会，有机会爸爸也给你安排，你做的事情也不少，在电视上能讲至少两个小时呢，肯定是超长特别篇。”
    顾彦之已经许久没有好声好气地哄过自己了，顾卿遥有点诧异，却又有种说不出的酸楚，只垂眸轻轻笑了：“谢谢爸爸。”
    然而顾彦之再转过头去，就见电视里面的情况不太对劲了：“我想请问一下慕少，当时在歹徒面前，慕少为什么会答应对黎先生进行注射？”

 第326章 这是他咎由自取

    慕寒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身边的所有声音都被抽离。
    有那么一个瞬间，慕寒发现自己什么都听不清，什么都看不见了。
    眼前的一张张嘴翕翕合合，慕寒僵硬着脖颈转过去，心底却是一片空荡。
    结束了吗？
    他不知道，他也完全不想知道。
    在所有人的面前，慕寒几乎是完全漠然地径自站了起来，然后一步步，一步步离开了直播间。
    所有人的眼神都是震惊而错愕的，慕寒的举动太违背常理，即使曾经为慕寒说过话的人，此时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此时，家里顾彦之的神色更是难看至极：“太过分了！简直是太过分了！于海波简直就是个畜生，这种事也能拿出来说？”
    他几乎是颤抖着手在打节目组的电话，可是此时节目组已经乱了套了。
    顾彦之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伸手拉了顾卿遥一把，沉声道：“走，跟我去电视台，我们得去把慕寒接回来。”
    他的声音理直气壮，可是顾卿遥只是有点诧异地看了顾彦之一眼，摇摇头道：“父亲，我们不能去。”
    “你……”
    “这个时候若是去了，就意味着我们顾氏也默认了这件事，父亲，这是绝对不能被容许的污点。”顾卿遥的声音无比平静，也无比认真。
    顾彦之沉默良久，这才闭了闭眼，颓然地松开手。
    “是啊……污点，那慕寒怎么办？你知道慕寒才多大？恩？他比你还小两岁，可是现在他身上背负了这么多！他能和谁说去？”顾彦之咬紧牙关。
    顾卿遥一个字都没说，只是静静看向顾彦之。
    良久，顾彦之方才叹了口气：“梁忠齐，你去将慕寒接回来，如果有人问，就什么都不用说，直接将慕寒带回来就是了。”
    “是。”梁忠齐神色微妙而复杂，却还是点头应下了。
    ……
    慕寒回到家里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行动的木偶，直到看到了面前一脸焦灼的顾彦之，眼神方才慢慢恢复了神采。
    “顾先生。”他的嗓音很是沙哑。
    “这种时候你还拘着礼！叫什么顾先生，直接叫父亲！”顾彦之又是无奈又是心疼。
    顾卿遥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只觉得无比讽刺。
    是的，讽刺。
    自己也是顾彦之的孩子，而此时顾彦之全心全意想着的，却又只有慕寒一人。
    慕寒的脸色很是苍白，像是随时都能昏过去似的，他咬紧牙关，良久方才开口：“这件事……会不会不是于先生做的？”
    顾彦之怔住了：“你什么意思？那是你们的电话录音，除了于海波，没有人能做到，你……”
    “可是这件事对于海波没有任何好处。”慕寒的声音都在发颤。
    顾彦之如遭雷击。
    良久，顾彦之方才开口：“小遥，你当时为什么没有应下于家的合作？”
    “我当时有点犹豫，毕竟我没有权限直接决定接受于家，也正是因此，我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可是很显然，于海波没有等我。”顾卿遥的语气很是平静。

 第327章 我等着你的答案

    顾卿遥这才弯起唇角笑了笑，点头应了：“父亲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那么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顾彦之的脸色像是苍老了十岁。
    直到顾卿遥离开，顾彦之方才挥挥手，书房的屏风后面，慕寒慢慢走了出来，神色是说不出的淡漠。
    “你听到小遥的话了，”顾彦之看向慕寒，犹豫半晌方才说了下去：“别放在心上，小遥也就是这样一说，你往后该如何还是如何，只是暂且忍耐这么两年，爸爸不想将缩水的公司交给你，小遥能力不差，让她在公司好好做事，等两年后你成年了，顾氏一定会更加发展壮大，若是第二上市成功，也许市值会是现在的千倍万倍，这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情，不要在意这一时之争。”
    “我明白。”慕寒微微垂眸。
    “以前你总觉得小遥性格好，现在后悔了吧？”顾彦之轻笑一声：“我自己的女儿，我还是了解的。”
    顾彦之都没有意识到，提起顾卿遥的时候，他的眼底其实是带着笑的。
    慕寒静静看了顾彦之一会儿，忽然开口问道：“那父亲是如何看待我的？”
    顾彦之微微一怔，却是笑了：“你会问我这句话，我已经很欣慰了，从前你都不会这样直白地问我这些，慕寒，你是我的继承人，我必须要护着你坐稳那个位置，你说我是怎么看你的？我希望小遥过得好，但是我不能容许她抢了本应属于你的一切。”
    慕寒的眼神微微变了变，最终还是低声道：“谢谢爸爸。”
    “行了，去休息吧，还有……明天就不用去公司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顾彦之其实是想过的，上次的事情，慕寒在公司的声名已经不太好听了，他本来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慕寒重新树立一下形象，没成想这次听说节目组居然闹了这么大的乱子，反而让慕寒的名望再次一落千丈。
    慕寒咬住下唇，死死摇摇头：“不行，我必须要去公司的。”
    “你……你知道他们会说什么。”顾彦之蹙眉道。
    “我知道，可是既然爸爸将来要给我这个位置，那么我就不会退缩在后面。”慕寒沉声道。
    顾彦之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良久方才无奈地点点头：“也罢，你若是愿意去就去，有些事情是不能避免的，你这样想就对了。”
    慕寒只是面无表情地弯起唇角，那笑容看起来有点慑人。
    顾彦之看了一眼，心底却是愈发心疼了几分。
    ……
    第二天顾卿遥到公司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前面的慕听岚。
    慕听岚显然也看到了顾卿遥，她的脚步微微顿住，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顾卿遥微微颔首示意，就要从慕听岚身旁擦肩而过，慕听岚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顾小姐。”
    “怎么？”
    “我是在这里等慕少的，慕少没有和顾小姐一起过来吗？”慕听岚意有所指，显然是笃信慕寒已经住进顾家了。
    顾卿遥淡淡一笑：“没有，我和慕少并不算熟悉。”
    慕听岚似乎是有点诧异，她显然是知道慕寒之前对顾卿遥的心思，眼下听顾卿遥这样泾渭分明地划了界限，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很快，慕听岚就看到了门口大步流星走进来的慕寒。
    和前几天相比，现在的慕寒显得气质更加阴冷了，慕听岚心底一沉，知道这肯定是昨天的报道惹的祸。
    “慕少……”慕听岚快步上前。
    “你来做什么？”慕寒的脸色不太好看，眼神隐在墨镜后面看不分明。
    慕听岚只好规矩道：“慕少，我来陪您去办公室，这是……”
    “不需要，工作内容直接放在我桌上，”慕寒说完，像是才看到顾卿遥一样，沉默片刻方才开口道：“顾小姐。”
    顾卿遥淡淡笑了笑：“慕少。”
    “那我先上楼了。”慕寒没有再寒暄，径自转身。
    “可是慕少……”

 第328章 人心从不在瞬间聚散

    这一天，顾卿遥知道整个公司是多么鸡飞狗跳，以至于王同伟来办公室例行汇报工作的时候，简直就是顶着一张苦瓜脸。
    顾卿遥多少有点想笑，她的唇角微微弯起，忍不住开口道：“怎么了？”
    “顾副总，您可不知道，哎今天可真是……”王同伟就想不通，这宣传部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先是慕寒过来布置工作，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批评了一通，然后顾彦之又来了，又职责自己危机公关没做好。
    这种事危机公关肯定不能立竿见影啊！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全海城的人但凡是看到节目的，都知道这根本就是个一边倒的事情。
    公然承认自己知道对方装修质量有问题，却还是主张继续，甚至要拖延诉讼流程，就为了不依法赔偿。
    这叫什么事啊？
    王同伟想着都觉得头疼，偏偏现在他们还责怪自己说自己没能危机公关！
    顾卿遥闷闷地笑了一会儿，这才道：“顾总说了这件事要如何处理了吗？”
    “他和慕少一个观点，说我们是废物。”王同伟简直委屈地要命，听着顾卿遥和缓的语气，就恨不得赖在办公室不走了。
    顾卿遥微微颔首，道：“现在这种情况，你可以考虑问问看慕寒要不要公开接受采访，或者尽可能地参与一些公益项目，不管媒体和公众怎么评价，至少这些事情对于营造他的正面形象是有利的。”
    “对对对，”王同伟也跟着点头：“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被慕少给否了啊，慕少说什么都不肯抛头露面，说我没有脑子。”
    慕寒会这样骂人，顾卿遥倒是真的没想到。
    她怔了怔，这才道：“王部长也不用担心，既然父亲说了要处理，那么定然会主动处理的，毕竟现在父亲也很欣赏慕少，也是在维护我们顾家的形象。”
    王同伟犹豫半晌，这才低声道：“顾小姐，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我是真的想和顾小姐说句心里话，现在这公司被闹腾成这个样子，其实挺多人都知道，这是顾先生心底有慕寒呢，想要提拔慕寒，可是慕少真的不适合，顾小姐来公司这么长时间，给公司带来的全都是正面收益，可是顾小姐您看看慕寒，慕寒一直都是公司在给他的个人行为买单，倘若顾总将来真的有意要将公司给慕少，想必很多股东也是不会答应的，这一点请顾小姐放心。”
    顾卿遥微微一怔，倒是笑了：“谢谢。”
    王同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挠了挠头道：“那我先出去了。”
    “这段时间辛苦王部长了。”顾卿遥的语气还是平和而好听。
    王同伟却是觉得心底一阵阵暖融，他是宣传部的部长，今天在自己的员工面前被顾彦之和慕寒轮流骂，他的威信何在？
    若是公司真的落入慕寒的手中……王同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说那样公司肯定是要完了。
    人心从不会在一瞬间聚散，可是王同伟清楚地意识到，顾卿遥和慕寒，实在是差别太大了，简直就是相悖的两端。
    只看接下来人们要如何抉择了。
    ……
    林夏雪来电话的时候，顾卿遥正在第n次点开黎霂言的短信，消息依然停留在四天前。
    顾卿遥轻叹了口气，闭了闭眼，将电话接起来。
    “顾小姐。”林夏雪的声音有点犹豫。
    顾卿遥淡淡应了：“怎么？”
    “那个，我是林夏雪……”
    “我知道，我存了你的手机号码。”顾卿遥蹙眉道。
    “我想见见你，可以吗？”林夏雪的声音都带了哭腔：“顾小姐，我真的想见你一面，我知道你可能不想来见我，可是，可是这件事事关慕少。”
    顾卿遥淡淡笑了：“事关慕寒……那么你应该直接去找慕寒，而不是找我。”
    林夏雪的声音显然微微一窒，这才道：“可是你和慕寒不是竞争对手吗？”
    听到这句话，顾卿遥的眉头微微蹙起，林夏雪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公司里面近来流言四起，可是顾卿遥清楚地明白，纵使是公司内部人员，也很少有人知道顾彦之真正的打算。
    何况是林夏雪。

 第329章 无非是自甘下贱罢了

    顾卿遥静静看了林夏雪片刻，摇头道：“不知道，你没和他联系吗？”
    “我没，我哪里有这个脸面啊……我联系，景峰学长不是也不来吗？”林夏雪苦笑道：“其实我今天让你来，还想拜托你一件事，你能帮我把住院费用交了吗？”
    顾卿遥蹙起眉头：“你的家人呢？”
    “这种事哪里有告诉家人的？”林夏雪笑得呛咳起来：“更何况，我给你下药那次，他们就不怎么理我了。”
    顾卿遥清清楚楚地记得林夏雪的父母，那是一对老实巴交的中年夫妇。
    他们费尽心思将林夏雪送进了海城最好的贵族学校，却不曾想过林夏雪会在那里变成这个样子。
    顾卿遥微微垂眸，良久方才淡淡开口道：“我帮你找岳景峰。”
    “啊？你真的肯帮我吗？”林夏雪的眼底写满了难以置信，却还是摇了摇头：“不过也没用，他知道你在我这里，肯定不会来的。”
    顾卿遥没应声，只是径自拨通了岳景峰的手机号码。
    她低声说了几句，这才点点头将电话放下了。
    “岳少半小时之内就会到。”顾卿遥看向林夏雪，简明扼要地说道。
    林夏雪的眼底先是写满了难以置信，很快被绝望掩埋。
    良久，她方才低低地笑了：“你一找，原来他就会来啊……我以为他永远都不会过来了呢。”
    林夏雪笑得呛咳起来，直到笑得肩膀都在松动了，这才伸手捂住肚子，一脸的痛苦。
    顾卿遥蹙眉：“要找医生吗？”
    “不用，没事，”林夏雪挣扎着倒了杯水，也不管是不是温热的，就这样一饮而尽。
    很快就又是一脸的痛苦，显然是肚子不舒服。
    顾卿遥在旁边静静看着，良久林夏雪方才开口：“答应你的，和你说说慕寒的事情，那天不是我主动勾引了慕寒，是慕寒主动来找我说话的。”
    看出顾卿遥的不信任，林夏雪轻轻笑了：“他来问我你的事情，问我你和黎霂言是怎么好上的，问我为什么你叫过黎少小叔叔，还问我我们之间是怎么了，慕少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知道他要说什么，我才会对他和盘托出，甚至到了后来，我以为他喜欢我。”
    顾卿遥微微挑了挑眉。
    她能够看出来，林夏雪整个人都沉浸在虚假的梦境里，良久都不能自拔。
    以至于门被岳景峰拉开时，林夏雪还微微笑着。
    顾卿遥轻咳一声，岳景峰立刻浑身一僵：“顾小姐是不是不习惯这里的空气？这里是太闷了，这么热的天，也不能开空调，我去开个窗吧……”
    顾卿遥微微一怔，将人拦住了：“林夏雪现在的身体情况，怕是不方便开窗。”
    “那也不能这样娇贵啊！这一会儿顾小姐都中暑了。”岳景峰谄媚地笑着，看都没看林夏雪一眼。
    林夏雪绝望地看着不远处的岳景峰，心底满是凄凉。
    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因为汗湿的缘故，头发都贴在了额头上，脸色也是苍白如纸。
    而顾卿遥穿着得体的套裙，豆沙色的口红很适合她娇俏的脸色，她坐在那里，宛如一幅最美好的画，让人只想远观而不敢靠近。
    而自己呢？
    自己狼狈万分，甚至连一句问候都不值得。
    云泥之别，高下立判，怕也就是如此了。
    岳景峰将窗户不管不顾地打开了，这才走过来，低声道：“顾小姐怎么有空来这里了？”
    房间里没有第二把椅子，岳景峰见顾卿遥坐着，倒是也没居高临下地和顾卿遥说话，反而在旁边自然地蹲下了。
    从顾卿遥的角度看过去，岳景峰的样子就像是一条忠犬，乖顺无比。

 第330章 我相信霂言

    “行行行，我这就给你打，我倒是要看看顾先生怎么可能管你。”岳景峰没好气地应着。
    然而让顾卿遥也无比意外的是，没过多久，顾彦之居然真的来了。
    在看到顾卿遥的瞬间，顾彦之的脚步直接僵住了。
    顾卿遥静静看向顾彦之，眼底写满了错愕。
    “爸爸？”
    “恩，我刚刚接到小岳的电话，就想着过来看看。”顾彦之轻咳一声，低声道：“毕竟林夏雪从前也是和你关系不错，现在落到了这分田地，该管的事情我们顾家肯定还是要管的。”
    顾卿遥打量着顾彦之的表情，见顾彦之伸手要去拿卡，一伸手就将顾彦之的手摁住了：“爸爸，我不同意。”
    “你……”顾彦之的眼睛瞪圆了。
    “爸爸你在想什么？林夏雪害过我，我不可能用我们顾家的钱去救她。”顾卿遥笃定道。
    顾彦之叹了口气：“你看林夏雪现在真的是没有什么人可以依靠了，她的父母也和她基本断绝关系了，甚至都不住在海城了，小遥，她如果再不交钱，这医院都要住不下去了。”
    “所以呢？”顾卿遥的脸上写满了漠然：“她曾经对我下毒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果当时不是萧泽将那些东西吃了，或许我就没有机会站上决赛的舞台了。我的人生轨迹都会被改变，这样的人现在落了难，我没有拍手称快已经是很仁慈了，父亲居然希望我来救她？”
    顾彦之的脸上几乎有了汗珠。
    良久，顾卿遥方才问道：“还是说，父亲有什么不得不听她的话的理由？”
    顾彦之立刻矢口否认：“没有，那哪儿能呢？没有没有。”
    顾卿遥的心愈发冷了下去。
    里面林夏雪的声音已经愈发低了下去，有医生进去开始执行临时的急救，顾卿遥的目光却始终落在顾彦之的脸上，许久方才笑了笑：“那就好，爸爸，我不是以德报怨的人，既然林家和我们顾家没有交情，那我们回家吧。”
    顾彦之简直是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医院，临走的时候还给跟来的特助递了个眼色，顾卿遥余光撇过去，就见特助脚步慢了一拍，留在了医院里。
    顾卿遥心思一动，径自给岳景峰发了条短信。
    很快，手机震动了一下，顾卿遥看了一眼，微微扬起唇角笑了。
    “怎么？”顾彦之有点诧异地看向顾卿遥。
    顾卿遥只是平静地弯起唇角：“没什么。”
    想要趁自己不备给林夏雪交款，那是决计不可能了。她倒是要看看林夏雪因为没有欠款累累被医院赶出去时，还能怎么瞒住她的秘密！
    顾彦之虽然心底疑惑，却还是没有问出口，只佯作无意道：“对了小遥，爸爸发现最近黎霂言不怎么来找你了。”
    “恩，最近霂言公务繁忙。”
    “不止吧？”顾彦之轻笑了一声，似乎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机推过来：“小遥，这也不是爸爸想要和你说的啊，这是有人和你爷爷说的……你看一下。”
    顾卿遥微微蹙眉看了过去。
    “挺好看的。”顾卿遥的语气微妙地顿了顿，道。
    “你不是他女朋友吗？你知道他和这个女孩子一起出去的事情吗？”顾彦之忍不住问道。
    那只是两个人的背影，黎霂言微微侧着头，似乎是在听女孩子讲话，女孩子穿着一身旗袍，身材姣好无比，卷发齐肩，明明只是背影，却也让人生出无限的遐想来。
    顾卿遥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道：“今天被拍到的？”

 第331章 她从不会选择退缩

    顾卿遥静静地拉开车门走了下去，很显然，记者很快就围拢上来，恨不得将话筒举到顾卿遥的脸上。
    “顾小姐，不知道您是否看到了黎先生的照片？”
    “顾小姐，请问您对黎先生的暧昧照片有什么想说的吗？”
    “顾小姐，您和黎先生的感情状况还稳定吗？”
    一个个问题像是炮弹一样，毫不犹豫地狂轰乱炸。
    顾卿遥的目光静静从每个人面上掠过，良久方才淡淡笑了笑：“我和黎先生的感情很稳定，照片我看到了，我想请问一下刚刚这位记者，你为什么认为这是所谓的暧昧照片？”
    “顾小姐误会了，”被点名的记者显然有点窘迫，轻咳一声道：“是这样的，我们也是想要尽可能地了解多方面情况……”
    她支支吾吾的语气让顾卿遥笑意更深：“你是凤凰天地的记者，你似乎是忘记了一件事，既然我们都是成年人了，那么这就是我和霂言的私事。”
    自从黎霂言在媒体面前解禁了以后，顾卿遥就知道自己定然会面临这样的情况。
    很少有媒体敢于对黎霂言穷追不舍，可是对待十八岁的自己，他们总有不同的手段。
    顾卿遥的神情很是淡漠，淡淡笑道：“更重要的是，我想即使是各位也应当明白，爱人之间是必须要给对方留下足够的空间的，无论是对异性朋友还是对生意的合作伙伴，这就是我的答案，我相信黎先生。”
    她的语气那么平静，笑容也是温和而好看。
    记者们看向面前的顾卿遥，忽然有点犹豫起来，他们甚至在自己默默去考虑他们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失陪了。”顾卿遥含笑应下，径自拨开人群朝别墅走去。
    南读周刊的人忍不住在后面开口：“可是顾小姐，您和黎先生之间还有商业合作不是吗？既然如此，对投资者而言，这可就不是完全意义上的私事了。”
    “我不认为现在有和大家汇报的必要，而且张记者，我不习惯被追问私事，如果再让我看到任何无中生有的报道，我保留法律意义上追究的权利。”顾卿遥的眼神愈发冷峻下来。
    没有人再追上去了。
    没有任何一家媒体愿意诉讼缠身，倘若真的因为做了出头鸟而被顾卿遥记恨上了，他们毫不怀疑顾卿遥是真的会使用法律手段的。
    顾卿遥……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软弱退缩的人。
    直到回到别墅走到二楼，顾卿遥方才静静地关上门，长叹了口气。
    窗帘是拉开的，从顾卿遥这里刚好可以看到那边的别墅，曾经黎霂言就是住在那里。
    他曾经说过要好好保护自己，他也曾经说过，这段日子海城不太平，他会始终陪在自己身边。
    黎霂言……是个从来都不会食言的人。
    可是现在黎霂言消失不见了，甚至一句话都没有给自己留下。
    即使是这样的照片，都是从旁人那里看到的。
    像是无能为力的信息。
    顾卿遥抓过手机又看了一眼，眼神晦暗不明。
    很快，萧泽轻轻敲门。
    “怎么？”
    “给小姐带了夜宵。”萧泽笑着说道，将托盘递过来。
    “芒果雪蛤。”顾卿遥笑笑，抬眼看过去：“你还会做这个？”
    “小姐喜欢的话，下次还可以给小姐做芒果雪饼西米露。”萧泽献宝似的说着。
    顾卿遥笑出声：“这是什么奇怪的搭配。”
    她一勺一勺慢吞吞地吃着，一边打量着眼前的萧泽。
    很显然，萧泽愈发紧张了起来，顾卿遥便淡淡笑了：“心理素质不太好啊。”
    “我不习惯隐瞒小姐。”萧泽苦着脸道。
    “认识吗？”顾卿遥将手机推过去。
    萧泽迟疑片刻，点点头：“这个女人曾经被怀疑是一个大毒枭的情人。”

 第332章 幕后的人是顾彦之？

    顾卿遥静静听着。
    黎霂言的语气有点说不出的无奈：“小遥，周末有个万国博览会，到时候我会带一个人一起参加。”
    顾卿遥眯起眼睛：“是照片上的那位？”
    “对，这个人……”
    “与之前的毒枭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认为可以通过她得知你想要得到的消息，是吗？”顾卿遥轻声问道。
    黎霂言似乎是怔了怔，旋即意识到定然是萧泽将情况尽数坦白了。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点头应了：“她的确是一个毒枭的情人，那个毒枭落网以后，这些年来她也是隐姓埋名，日子过得相当凄苦，最近显然也是被追上了，有人认为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我答应了为她提供保护，条件是让她前去辨认一个人。”
    顾卿遥沉默片刻，颔首：“你觉得她会见过吗？”
    “即使只见过手下也足够了，她的出现会掀起轩然大波。”黎霂言沉声道。
    顾卿遥点点头应了，犹豫了一下，方才小声道：“我父亲大概以为，你和她是一对，还和我说了很久，包括你更喜欢成熟韵味的女人之类的……”
    黎霂言闷闷地笑出声：“记者呢？也是差不多的观点吧？”
    “记者被我怼回去了。”顾卿遥笑吟吟道。
    黎霂言笑意更深了几分：“小遥，等我回去。”
    “好。”顾卿遥顿了顿，道：“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话，注意安全。”
    “放心，他们不可能轻易要她的命，他们还要问她一些事情呢。”黎霂言解释道。
    顾卿遥笑笑，虽然知道黎霂言定然很忙，却还是依依不舍地不想放下电话，和黎霂言聊了好一会儿琐事，听着那边熟悉的声音，静静听着他低沉而有磁性地条分缕析，顾卿遥就觉得心底说不出的安心。
    ……
    这一夜，顾卿遥睡得很沉很沉。
    一夜无梦，这种感觉最近鲜少有了。
    醒来的时候，顾卿遥抓起手机，这才发现对面的人竟然一直没有挂断电话，想到自己梦中的呓语定然都被那边听了个分明，顾卿遥顿时窘迫地要命。
    “醒了？”黎霂言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是说不出的清醒。
    “恩，早。你……一直没有睡吗？”顾卿遥的嗓音还带着一点懵懂。
    黎霂言笑笑，道：“想听听你的声音。”
    平平静静的一句话，却是让顾卿遥的心一下子揪疼起来。
    她下意识地抓紧手机，眼眶都跟着湿热起来。
    黎霂言不和自己联系，定然是因为这次比任何一次都要危险。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说过，只是在这种时候，才会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一句：“想要听听你的声音。”
    所以不舍得挂断电话，甚至彻夜未眠。
    “那你好好休息一下，这样等下才会精神饱满。”顾卿遥忍不住叮嘱道。
    黎霂言笑意更深，好脾气地应着：“好。”
    让顾卿遥有点意外的是，今天刚一到公司，就接到了白秋城的电话，说是当时偏僻路段车祸驾驶人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让顾卿遥过去一趟。
    左右公司也是无事，顾卿遥索性直接去了警局。
    一进去，就见白秋城穿着一件里面的警服白衬衫走了过来，将一份检测报告放在了桌上。
    “这是……”
    “这是那个人的检测报告，顾小姐，据我们所知，这个人是毒驾加上酒驾。”白秋城的目光静静落在顾卿遥的脸上。
    顾卿遥抬眼看过去。
    白秋城就将另外一张照片放在桌上，沉声道：“至于这个女人，想必昨天顾小姐已经看过这张照片了，我不想冒昧地怀疑什么，我只是想问顾小姐一句，这个女人，顾小姐认识吗？”

 第333章 整个世界归于沉寂

    “我们也认为这不太可能，所以我们也在尽可能地寻找其他答案，顾小姐，你有没有想过，当时第一时间赶来的人其实也有嫌疑。”白秋城沉声道。
    顾卿遥觉得大脑一阵阵眩晕。
    她记得前世的最后，自己就是因为车祸而高位截瘫的，那时候顾彦之没有来看自己。
    从自己醒来，直到自己离世，顾彦之都没有来过病房。
    为什么……
    今生顾彦之口口声声说着想要让自己享受分红，他是认真的吗？
    他是真的……想要让自己好好过完自己的余生的吗？
    还是说，从最开始……自己就又一次成为了他们的绊脚石？
    顾卿遥不知道，她只觉得头疼欲裂。
    而旁边白秋城的声音宛如催命符：“顾小姐，您好好想想……”
    “您自己回忆一下，真的没有感觉到黎先生的不对劲吗？”
    “关于他的父亲也是……”
    顾卿遥脚下一个踉跄，径自朝着后面倒去。
    倒下去的瞬间，她似乎听到了萧泽愤怒的低呼，她感觉得到自己被人一把捞住，陷入了一个陌生的温暖怀抱里。
    然后就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整个世界归于一片诡异的寂静。
    苍白。
    从未见过这么白的地方。
    顾卿遥恍惚之间觉得自己好像是回到了那里，又好像是一切都改变了。
    “顾小姐，我是真的喜欢你，从前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醒来。
    快醒来。
    这是前世的最后，她清清楚楚地记得！
    “景峰，你去向小遥求婚吧，她会答应的。”
    这是……
    顾卿遥在梦境中挣扎，她听得出来，这是顾彦之的声音。
    所以让岳景峰来和自己求婚的人，是自己的父亲？
    为什么？
    “真的吗？可是伯父……”岳景峰的声音是那么为难。
    梦境陡然回转，到了最后的病房，顾卿遥死命地挣扎，却依然躲不开外面护士的流言蜚语，依然躲不过最后骤然涌入血管的药剂。
    一切重新归于沉寂。
    “啊……”顾卿遥猛地惊醒，手无助地向上抓，却被人一把按住了。
    “小遥？”念宛如被吓了一跳，见顾卿遥真的醒了，神色顿时变得十分复杂：“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我睡了很久吗？”顾卿遥的嗓音有点沙哑。
    “二十个小时，大夫说你是疲劳过度。”念宛如说着，眼底满是心疼。
    她伸手握住顾卿遥的手，低声道：“你还扎着吊瓶呢，别使劲动，要什么和我们说。”
    “就是。”顾彦之也在旁边，看着顾卿遥的脸色有说不出的意味：“你啊，小小年纪，心事那么重。”
    顾彦之走近了几步，伸手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动作无比温柔。
    顾卿遥微微一怔，下意识看过去。
    “你刚刚在梦里，一直哭着叫你爸爸。”念宛如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
    顾彦之的脸色无比复杂，良久方才道：“你看你，想那么多做什么，爸爸不是和你说过吗？到了什么时候，爸爸肯定都要护着你……”
    顾卿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第334章 爷爷未免太偏颇了

    顾远山来过了？
    顾卿遥忍不住蹙眉：“爷爷来做什么？”
    “听说你病了，你爷爷来看看你，和医生嘱咐了一些话，还和你父亲说了好一会儿话，我听到你父亲在外面发火了，”念宛如说着，一边蹙眉道：“你父亲很少和你爷爷这样发火的，这么多年我也只听过这么一次。”
    顾卿遥心底愈发狐疑。
    能让顾彦之发火的事情，她还这是想不到什么。
    “小遥，你是因为什么晕倒的？”念宛如蹙眉：“之前白警官他们送你过来的时候讳莫如深，什么都没说。”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低声道：“是当时听说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是和顾家有关的吗？”念宛如问道。
    顾卿遥看向念宛如，轻轻点了点头。
    “是……”
    话音未落，门就被人推开了。
    顾远山静静站在门口，见顾卿遥醒了，这才笑了笑走进来：“还好没事了。”
    他很是自然地伸手，想要摸一下顾卿遥的额头，却被顾卿遥下意识地向后闪了一下。
    顾远山的脸上也不见尴尬，只蹙眉道：“小遥这性子……也是太耿直了些，将来在外面也是容易惹祸的。”
    他如是说着，顾卿遥倒是没什么反应，顾远山却径自说了下去：“这样想来，其实我和你父亲想的都一样，小遥，你该学学慕寒的性子，慕寒虽然面对了不少诋毁，可是一直以来都能泰然处之，你在我们面前都不会隐藏情绪，在外面又要如何？”
    顾卿遥忍不住笑了：“所以爷爷这是将自己也当成慕寒的爷爷了？”
    “你知道我的意思。”顾远山沉声道。
    顾卿遥笑意更深了几分，示意萧泽将床头摇高一点。
    她分明是坐着的，顾远山居高临下地看过来，却是感觉不到顾卿遥一丁点的畏惧，顾卿遥只是平静地含笑开口：“既然如此，那么爷爷这话还真是太偏颇了些，慕寒之所以被诋毁，之所以会面对今天的一切，都是绝对意义上的咎由自取。他自己说了这些话，自己做了这些事，所以才会面对众人的非议。更何况，慕寒对外的态度当真让爷爷感觉满意吗？在我看来，最差的公关就是如此，简直是连锁灾难现场，爷爷的有色滤镜未免太厚了些。”
    顾远山静静看着顾卿遥，良久方才轻笑一声：“你口口声声叫着我爷爷，可是心底怕是根本没有将我当成你的家人。”
    “的确。”顾卿遥的眼神很是淡漠。
    “小遥，你是我们顾家人，这些话我才会对你说……”
    “在爷爷心底，真的有将我当成顾家人吗？”顾卿遥的眼底有满满的讽刺，轻笑一声，看了一眼门口方才道：“其实小时候我也一直在想，爷爷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不喜欢妈妈，甚至不喜欢我的爸爸，毕竟顾家最艰难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爷爷出现，反而是现在，顾家情势转好了，爷爷像是投资一样买入了顾家的股份，那么敢问爷爷，在顾家最艰难的时候，同样是顾家人的爷爷去了哪里？既然没有雪中送炭，那么锦上添花也没什么必要了，爷爷现在也并不是有多么疼爱我才来教导我，不过是来倚老卖老罢了，至少在我这里，是真的没有这个必要。”
    门外的顾彦之默然攥紧拳头。
    良久，他方才静静走了进来：“父亲。”
    “你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顾远山的脸色很沉。
    顾彦之犹豫了一下，忽然想起之前顾远山说过的话，想要出口的怨言也只能慢慢咽下去：“父亲不要逼我。”
    “呵，逼你？”顾远山冷笑一声，看向顾卿遥，脸色难看地近乎阴鸷：“你自己管好你的女儿，她若是再这样口无遮拦，早晚有她的苦处要吃！”
    他说完这句话，就径自转了身。
    顾彦之蹙蹙眉，开口道：“父亲。”
    “怎么？”顾远山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顾彦之沉默良久，这才道：“有件事我还是要和父亲说，虽然我在意慕寒，可是对我而言，小遥也是我的女儿，请父亲不要忘了。”

 第335章 顾卿遥是他的底线

    很显然，这一次顾卿遥的骤然晕倒完全是因为心结。
    第二天，顾卿遥就已经在央着医生要出院了。
    医生毫不犹豫径自放行，顾卿遥一走出去医院的门，却是微微怔住了。
    黎霂言就站在不远处，他穿着一身白色的t恤衫，看起来竟像是画卷里面走出来的清俊少年。
    顾卿遥静静地看了良久，唇角慢慢勾勒出笑意。
    很显然，黎霂言也看到了顾卿遥，他朝着顾卿遥大步走来，毫不犹豫地伸手将面前的小姑娘打横公主抱起来，笑意微微：“想我了？”
    顾卿遥看向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容，忍不住莞尔：“有点。”
    “有点？”黎霂言眯起眼睛，眼神中有说不出的危险。
    顾卿遥感受得到他愈发松开的手，紧忙一伸手将面前人的脖颈勾住了，好笑又无奈：“还有你这样威胁人的？小叔叔？”
    黎霂言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颇为狼狈地轻咳了一声，顾卿遥笑得眉眼弯弯，双臂收得更紧了。
    “很多点。”
    黎霂言听到顾卿遥低声说着，却是无比认真。
    他的心忽然落到了实处，低头，将一个薄如蝉翼的吻落在顾卿遥的眉心：“我也想你了。”
    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像是瞬间就飘散在风中，顾卿遥微微一怔，下意识抬眼，却只看到黎霂言满眼的笑意。
    “我们要先回家吗？”顾卿遥被黎霂言径自抱进车里，忍不住问道。
    “先去吃点东西，饿了吗？”黎霂言问。
    顾卿遥点点头：“我睡了那么久，一定少吃了很多顿。”
    听着顾卿遥一本正经的语气，黎霂言忍不住莞尔：“好，带你去吃早茶。”
    “这附近有早茶店？”顾卿遥有点惊讶。
    海城熟悉的几家早茶店都味道不尽如人意，显然是为了进入海城市场而进行了改良的，顾卿遥之前抱怨过几次。
    黎霂言笑笑道：“新开的。”
    果然是新开的，顾卿遥打量着眼前的早茶店，装潢很是符合她的审美，中间是圆环设计，有些简单的小菜可以自取，而旁边是推车式的，服务生穿梭在餐桌之间，推着各式各样的点心。
    “还没营业吧？”顾卿遥忍不住问：“好像还没有客人。”
    “恩，试营业，只接待我们两个人。”黎霂言平静地笑笑，伸手推门。
    顾卿遥满心的狐疑，跟着黎霂言往里面走。
    下一秒，顾卿遥的脚步微微顿住了。
    白秋城就站在不远处，静静打量着刚刚走进门来的两人。
    “黎先生，我想请您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白秋城淡淡道。
    黎霂言径自看过去，眉头蹙紧：“我不明白白警官的意思。”
    “这张照片，黎先生知道这个人是谁吗？”白秋城轻笑一声问道。
    顾卿遥看向黎霂言，一言未发。
    “我知道。”黎霂言微微颔首：“这是父亲生前最后参与的那次事件的唯一目击证人。”
    “既然黎先生知道，那么你应该明白，你没有理由独自和这个人接触……”
    “既然今天这里只有我们几个人，那么我就来问问白警官，这个案子尘封多久了？”黎霂言的背脊挺得很直，眼神是说不出的凌厉。
    “这个案子不是尘封，黎先生，我希望你能够理解，任何一个跨境贩毒案，在没有充足的证据前只会是打草惊蛇，如果我们贸然行动，那么造成的结果可能是更大的伤亡，黎警官的事情，我们都感觉很抱歉，可是我们必须要考虑周祥才能行动。”白秋城沉声道：“黎先生，倘若因为您的一时冲动，导致了我们的计划全盘皆输，那么你应该知道，这绝对不会是黎警官的本意。”

 第336章 穷途末路的凌筱蔓

    黎霂言挑挑眉，看向顾卿遥。
    顾卿遥便将电话接了起来，凌筱蔓的声音无比疲惫，显得战战兢兢的：“顾小姐，你现在有空吗？”
    “你说。”顾卿遥微微一笑。
    凌筱蔓的声音明显发紧，像是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似的，良久她方才嗓音沙哑地开口：“顾小姐，我想问一下，如果我将我拥有的都给你，你真的会捞我出去吗？”
    “如果你真的做得到的话，我言出必行。”顾卿遥淡淡道。
    凌筱蔓的呼吸都跟着急促几分，点头应下：“好，那我给你一个地址，你过去看看，我的东西都在那里了。”
    顾卿遥微微蹙眉：“你说。”
    “是宁晋银行江河支行的13号保险柜，你去了直接报我的名字，密码是767231。”凌筱蔓低声道：“这是我的身家性命，这一次我尽数给了你，顾小姐，如果你日后不能护我周全，那么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顾卿遥静静听着，淡淡道：“你确定你的东西还没被人动过？”
    “不可能的。”凌筱蔓斩钉截铁。
    顾卿遥微微一笑应了：“如果我拿到了，我会第一时间找你。”
    “顾小姐，你知道我是真的迫不得已了，不然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此下策……”凌筱蔓急切地说着。
    “你想表达什么？”顾卿遥蹙眉。
    “我想问你一件事。”凌筱蔓咬紧下唇，哑声问道：“慕寒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怎么不过来看我了？”
    “这些话等你出来再去问吧，”顾卿遥平静地笑了笑：“不过我奉劝你一句，慕寒未必想要见到你，上次我和你说的话，看来凌助理是没有记在心上。”
    “你……”凌筱蔓显然是想要发火的，可是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只能忍气吞声下来，低声哀求道：“那我等顾小姐的消息。”
    顾卿遥微微一笑，点头应了。
    将电话放下，顾卿遥这才看向对面的黎霂言，还没开口黎霂言就淡淡笑了：“我让人过去了。”
    顾卿遥挑挑眉。
    黎霂言一笑：“我们自己过去的话太引人注目，万一有心人跟着，就得不偿失了。”
    顾卿遥点点头：“我只是有点好奇，凌筱蔓费尽心思留下来的最后一手牌，究竟会是什么内容。”
    “不用担心，毕竟很快就拿到了。”黎霂言平静挑眉。
    一餐用罢，顾卿遥下意识地看向黎霂言，轻咳一声方才开口道：“今晚你是不是没有时间陪我？”
    黎霂言微微一怔，旋即意识到顾卿遥在想什么，他迟疑片刻方才点头：“的确，其实我比较建议今晚你不要到场，既然连汀珺会到，想必很多人都会得到消息，今晚……可能会成为他们的战场。”
    顾卿遥沉默片刻，这才点点头：“那好，那你注意安全。如果当年的人看到你了，很容易会想到你是为了当年的案子而来……”
    黎霂言微微颔首：“我知道。”
    “那你……”
    “我要的也是这个目的，放心，我是有备而来。”黎霂言轻轻抱了抱顾卿遥，笑容平静而笃定。
    ……
    黎霂言将顾卿遥送到家，同时交给顾卿遥的，还有那一份厚厚的文件夹。
    “检查过了，没有异物，你可以直接打开，我先过去准备一下。”黎霂言的眼神十分温和。
    顾卿遥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去拉了黎霂言一下：“霂言……保持联系。”
    “好。”黎霂言微微一怔，点头应了。
    “如果你再不告而别，我就……我就不要你了。”顾卿遥咬牙。
    黎霂言忍不住莞尔，这一次将温热的吻落在了顾卿遥的眉心：“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顾卿遥一直站在门口，直到黎霂言的车再也看不到影踪。
    她这才慢慢回到房间，将那个文件夹打开了。
    有慕寒和凌依依的出生证明，还有当时的父母手印，顾卿遥知道，这定然是当年用来做纪念的，她只感慨在那个科学技术没有那么发达的年代，凌筱蔓竟然也知道要用这些来留下证据，想来也是心思缜密了。

 第337章 你看看慕寒的气度

    顾卿遥点点头，将邮箱关闭了，这才拉开门笑了笑：“父亲怎么了？”
    “还不是你爷爷惦记着你，听说你要去参加万国博览会，担心你没有合适的礼服穿，刚好最近奥丽莎设计师在海城呢，就问你要不要一起过去设计一身礼服。”顾彦之说着，顿了顿，方才道：“小遥，你看看你平时对你爷爷的态度，你再看看你爷爷是怎么对你的，你就知道你是不是过分了……”
    顾卿遥现在懒得听这些，只懒怠道：“我今天觉得头晕得很，不想去了。”
    她的语气软绵绵的，像是在撒娇。
    顾彦之怔了怔，伸手摸了摸顾卿遥的头：“是不是有点热？”
    “还好，就是觉得整个人都很累。”顾卿遥拉着顾彦之的手摇了摇。
    顾彦之笑了笑：“那就好好休息吧，你也是的，这么急着出院做什么……”
    “哦对了爸爸，”顾卿遥想了想，这才道：“之前说的那个项目，我想了一下，还是我来继续比较好，就不麻烦慕寒了。”
    “那有什么麻烦的？你啊，以后要学会团队合作，在公司里面不是单枪匹马能力强，就一定能够对团队有益的，真正对团队有益的，应该是每个人分工合作，将自己的事情做到最好。”顾彦之说道：“将来不是也一样，你和慕寒都在公司里面，不管是谁是掌握了公司大权，你们之间都是要合作共赢的。”
    很显然，顾彦之现在说话也多了三分顾忌，至少不直接了当地说让慕寒接手公司的事情了。
    顾卿遥却只笑道：“我知道啊，只是就算是合作共赢，这次的项目我已经做到了一半，也断然没有让旁人接手的道理。”
    话音未落，顾彦之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蹙蹙眉接了，听到一半语气就凌厉了起来：“这不可能！”
    “东西交上去了才发现？”顾彦之的脸色相当阴沉。
    “好，好，我这就回去。”顾彦之说着。
    他将电话挂断，看向顾卿遥：“你的项目出问题了。”
    顾卿遥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道：“既然这项目半途被放出去了，那么就不能说是我的项目了。”
    “项目上面写的负责人是你，小遥……”顾彦之叹了口气：“这件事肯定是交接出了什么问题，算了，我过去处理。”
    顾卿遥毫不犹豫地开口：“我也一起。”
    “你现在去做什么？现在去不是添乱吗……”
    “父亲。”顾卿遥看向顾彦之，眼底带着三分说不出的讽意：“从最开始我就说过，这个项目即使是耽搁几天也不会有事，更何况我不会让项目耽搁，我可以加班都会将这个项目处理好，而不会像是现在慕寒做的这样，半成品的东西就交了上去，不论如何，这件事既然署了我的名字，我就会负责到底，公司内部的追责是在之后的事情。”
    顾卿遥说完，淡淡开口：“梁叔，帮我备车。”
    顾彦之站在后面，眼神晦暗不明。
    顾卿遥的态度如此分明，显然是不可能放过慕寒了。
    ……
    顾卿遥到公司时，直接就去找到了慕寒。
    慕寒显然是正在忙着善后，键盘噼里啪啦地敲了个不停。
    顾卿遥走过去，开口道：“慕寒。”

 第338章 这是慕寒送上的大礼

    刚刚赶过来的慕听岚猛地止住脚步，神色有说不出的意味。
    顾卿遥却只是淡淡地笑了，良久，她方才开口道：“顾总与慕少一唱一和，这是在说我的不是了？”
    “公用云盘都有记录，是谁告诉你们，我将项目的资料上传上去了？另外，项目的相关文件都在我的电脑里，如果慕少没有用过我的电脑，是怎么继续完成项目数据测算的？我的办公室有监控录像，是谁在说谎不言自明，我已经让人去……”顾卿遥还没说完，就见萧泽站在不远处，轻轻摇了摇头。
    顾卿遥蹙眉，微不可察地换了话题：“根据这些，我可以肯定地说，项目的资料我不会在完成之前上传，而这个内容，并不是出自我的手笔。”
    顾彦之见顾卿遥言之凿凿，忍不住蹙眉轻轻拉了慕寒一下。
    慕寒只好跟了上去。
    顾卿遥则是走向了萧泽，沉声道：“怎么回事？”
    “小姐离开办公室的那天下午，办公室不知道什么缘故断电了，期间的监控录像内容全部丢失。”萧泽沉声道：“显然他们是有备而来。”
    “顾小姐。”慕听岚迟疑了一下，追上了顾卿遥。
    顾卿遥蹙蹙眉，将人带到了走廊的茶水间，这才问道：“怎么回事？”
    “他们在顾小姐您的办公室安装了监控器，而且我很确定，那个项目的数据是慕寒篡改过的，那天他进了顾小姐您的办公室，我是亲眼所见。”慕听岚低声说道。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微微颔首：“我明白了。”
    “你为什么要将这些告诉我？”顾卿遥看向慕听岚。
    慕听岚迟疑片刻，这才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我也觉得大家的想法是对的吧，我是学公司管理的，我不可能不知道，公司倘若真的落入了慕寒的手中，那就是真的完了。”
    顾卿遥微微一怔，旋即笑了：“谢谢。”
    “不用。”慕听岚什么要求都没提，只是笑了笑，道：“顾小姐，慕少的变化真的很大，从前他不会做的事情，不代表现在的他还是不会做，顾小姐要多加小心。”
    “我都明白，放心吧。”顾卿遥说着。
    顾卿遥按兵不动，果然没过多久，顾彦之就主动找上了门来：“这个项目我看了一下，监察局那边要求我们重新提交报表，也没有太多不好的影响，不然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顾卿遥的脸色显得很是震惊：“那怎么行？这件事毕竟署名人是我，也就意味着在所有人的眼中，我才是应该对这件事负责的人，我必须要弄清楚事情的原委才行。”
    “你想要弄清什么原委？”顾彦之蹙紧眉头：“小遥，我知道你心底气不过，可是这件事就是慕寒一个疏忽……他确实没有二次审查你提出的数据，这是他的问题，可是他也是为了帮你尽快完成你的项目，今天不也是？如果不是你一直咄咄逼人，慕寒那么憨厚的孩子，根本就不可能主动提出是你的问题，你怎么还能……”
    “爸爸知道我的办公室电源和外面是独立的吗？”顾卿遥忽然开口。
    顾彦之一怔：“什么意思？”
    顾卿遥将电脑画面转了个方向，伸手示意道：“这是我离开公司那天下午走廊的监控录像，慕寒来的时候似乎没有意识到，我的办公室监控纵使关了，走廊监控器也一样可以记录下一切，真是百密一疏。”
    顾彦之的脸色微微苍白了几分：“你的意思是说……”
    “没错，慕寒又一次说谎了。或许从小在国外长大，给他带来的不仅是父亲口中坚强果敢独立的个性，还有无处可藏的自卑感和没有安全感吧。”顾卿遥的语气轻描淡写的：“说谎对于慕寒而言，似乎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第339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顾彦之的声音就像是卡在了嗓子里面一样，他看向顾卿遥，眼底满是难以置信：“你这是……”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慕寒执意要用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来对付我，那么想来他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顾卿遥沉声道。
    顾彦之看向顾卿遥，眼神都带着说不出的意味。
    良久，他方才攥紧拳头，开口道：“小遥，你真的不能这样赶尽杀绝……”
    “父亲觉得慕寒对我做的事情算什么？”顾卿遥静静问道。
    顾彦之的声音就像是苍老了十岁：“他毕竟还小，他还是个孩子……”
    “他只是比我小不到两岁而已。”顾卿遥认真提醒。
    顾彦之的语气已经带上了些许绝望。
    良久，他方才问道：“如果你真的走到了董事会上，你打算怎么做？将这些全都公之于众？”
    “或许，”顾卿遥顿了顿，看到顾彦之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戾，她只觉得心底愈发冷了下去，静静道：“或许我还能等到一个更妥善的解决方法。”
    顾彦之的脸色果然好看了不少，眼神也亮了几分，他苦口婆心道：“小遥，你知道现在公司正在准备在新加坡第二上市，倘若我们真的能够促成这件事，那么对于顾家而言，这绝对是大好事，可是倘若现在公司内讧，你看看现在的白家，基本就是在破产边缘了。小遥，这是公司的大事，不管你也好，慕……就是任何人接手公司，将来公司的市值如果掉下去了，你们要用多久才能让公司恢复元气？你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啊，你有什么要求，爸爸都可以尽量满足你。”
    是啊……
    为了公司的市值。
    顾彦之一直以来按兵不动，是有两方面的原因。
    一方面是因为慕寒还没到十八岁，他没有办法合理合法地接手公司，另外一方面，就是公司还没有在境外第二上市，所有人都在翘首以待，期待着公司的下一次扩张，这意味着市值的飙升，同样意味着公司的更上一层楼。
    顾卿遥沉默片刻，这才低声道：“慕寒现在对我敌意太重，我不能接受这样的人始终在公司里面和我敌对。”
    顾彦之微微一怔，立刻点头应了：“好，好，我其实也觉得，慕寒现在这个状态实在是不好，也是因为事情太多了，之前是绑架，后来又是这次采访，这样，我做主，之后有机会就将慕寒调派出国，好吧？”
    “另外，”顾卿遥顿了顿，沉声道：“父亲，我想要爷爷手中现有的顾氏的股份。”
    一句话说出口，顾彦之的脸色径自变了：“你……”
    “如果是父亲开口的话，爷爷想必会同意的。”顾卿遥笑吟吟地看过去。
    顾彦之却只觉得心底一阵阵发冷。
    顾卿遥的野心太强大了……
    她张口要求的，永远都是股份。更重要都是，她分明知道，这一次自己不可能不答应。
    自己为了保护慕寒也势必会答应，顾卿遥就是因为这一点，这才如此肆无忌惮！
    良久，顾彦之方才沉声道：“小遥，你可以要这部分股份，但是只能是分红的权利，控制权我要代持。”
    “如果这个要求是慕寒提出的，父亲也会如此吗？”顾卿遥没有直接地回应，却是忽然问道。
    顾彦之微微一怔。
    “还是说，父亲宁愿相信慕寒，都不愿意相信朝夕相处的我？”顾卿遥的声线分明还是原本的模样，却又让顾彦之说不出的自责。
    他沉默良久，这才勉强解释道：“也不是不相信你……”
    “爷爷手中的股份不过就是百分之二左右，我之所以想要拿到手里，也是因为我知道，和爷爷相比，爸爸更疼我，所以我想多要一点保障，将来有一天我离开了家，我就真的一点保障都没有了，可是没有想到爸爸之前说的话也是骗我的……”
    顾卿遥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演技竟然如此逼真卓绝。
    她甚至不清楚自己的眼泪是真的还是假的，可是那夺眶而出的泪意却是抑制不住。
    良久，一只手抚上她的头顶。

 第340章 所有的一切都是阴差阳错

    顾卿遥到达精神疗养中心时，显然里面的人已经接到了消息，凌筱蔓被送了出来，身上的束缚尽数去了。
    她站在那里，穿着之前进来时穿的衣服，却已经不太合身了。
    凌筱蔓看向顾卿遥，眼神满是复杂情绪。
    顾卿遥平静地笑了笑，开口道：“请吧。”
    “顾小姐是确认了吧？”凌筱蔓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顾卿遥点点头：“都确认过了，这就是全部资料了是吗？”
    “对。”凌筱蔓伸手，被顾卿遥微微一闪：“你现在看到的是复印件，这也是你能够拥有的全部，原件我会保留，你放心，我会将这些尽数利用好的。”
    凌筱蔓的脸色一变：“可是顾小姐之前没有……”
    “上车吧，你现在没有什么选择权。”
    凌筱蔓咬紧牙关，只能跟着上了车。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顾卿遥平静地问道。
    “这件事我有选择权吗？”
    “一部分而已。”顾卿遥轻笑了一声。
    “我想要留在海城，”凌筱蔓偷觑了顾卿遥一眼：“毕竟我从小在这个城市长大，这个城市给我留下了很多回忆。”
    “凌女士，我先和你说一下现在的情况，慕寒很快就要出国了，而你既然会找到我，就意味着我的父亲没有给你任何好处，甚至没有给你留下一丁点希望，而你的女儿凌依依不可能再与你相认。”顾卿遥的脸色带着三分讽意：“那么现在你可以重新考虑一下，你究竟还要不要留在这个城市？”
    凌筱蔓的脸色愈发苍白，整个人都有点摇摇欲坠的：“我……”
    “你掌握的东西越多，你现在就愈发危机重重，这也是你当时为什么会被送到精神疗养中心，我以为你心底明白。”顾卿遥淡淡道。
    凌筱蔓咬紧牙关，良久方才低声道：“我要留下来，顾小姐，我可以为你所用……”
    她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去偷觑顾卿遥的神色。
    顾卿遥淡漠地笑了一声：“你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你都能接受凌依依，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我也可以做你的棋子，只要你让我过上好一点的日子，我可以什么都听你的……”凌筱蔓咬牙道。
    顾卿遥的笑意很冷：“凌筱蔓，你在骗谁？”
    凌筱蔓的语声都卡在嗓子里。
    “你不信我。”
    “我的确不信你，我收留凌依依，也并非是因为想要让她为我所用，我只是单纯地可怜她，而你……”顾卿遥看车停下，这才开口道：“这是你这段时间的住处，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或许我会看你的表现给你一个去处。”
    凌筱蔓看向面前的纺织厂，难以置信地开口：“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承诺了你什么？将你放出来。”顾卿遥看向面前的纺织厂，道：“至少在这里，你的**和精神都是自由的，不过话说回来，我会安排人二十四小时地监视你，这里也是流水线制度，你所在的岗位每天都需要全勤八个小时，晚上是宿舍制度，你如果想要离开，需要有组长的准假条。所以如果你有其他的想法，我奉劝你不要，毕竟如果你再次回去，我敢保证你去的会是比五号精神疗养中心更加可怕的地方。”
    凌筱蔓的眼神都满是绝望。
    倘若真的知道出来就要来这种地方上班，那么她这样将所有底牌都交出去还有什么意义？
    顾卿遥分明是在玩文字游戏！
    “你……你这样对我，你肯定会尝到恶果的！”凌筱蔓咬牙切齿。
    顾卿遥笑了：“凌女士，但凡你还有半点办法，你都不会来求我，不如我将你出来的事情告诉父亲如何？相信他会很有兴趣将你亲手带回去。你在这里是最安全的，毕竟你离开精神病院的事情，谁都瞒不了太久。”
    凌筱蔓整个人忽然颓唐下来，她看向顾卿遥，喃喃问道：“那如果顾彦之问起，你要怎么说？”
    “你是戴罪立功。”顾卿遥看向不远处的精神病院，点点头示意道。
    凌筱蔓看过去，难以置信地开口：“这……”
    “精神病院起火了，你毫不犹豫地冲在了灭火救人的最前方，因而被认为精神已经恢复，对社会无害，这才被不知内情的院长放了出来。”顾卿遥语气平静地说完，就见纺织厂的门已经被缓缓打开了：“去吧凌女士。”
    凌筱蔓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几步，就见一个车间主任模样的人走了出来：“这就是……”

 第341章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顾卿遥的手微微发颤，声音也跟着挑高了：“你出来了是吗？”
    “我出来了，别慌。”黎霂言沉声道，他沉默片刻，这才问道：“你在微博上看到的消息吗？”
    “对，有人说从会场那边传来了爆炸声……还有人说好像是在会场看到了慕寒。”顾卿遥低声道，几乎抓不住手机。
    她根本不敢想象，倘若黎霂言没有因为自己而离开了会场，那么现在的黎霂言会在哪里，自己又要以怎样的心情来看这样的新闻。
    生死不过只在一罅隙。
    黎霂言闭了闭眼，道：“我过来找你。”
    “好。”顾卿遥哑声应了。
    她没有动，只是静静将车停在了纺织厂门口，一小会儿的时间，手机的电话却已经被打爆了。
    有念宛如担心的来电，也有顾彦之带着隐约怒意的责备——
    “小遥，你现在立刻回来，慕寒出事了。”
    顾卿遥蹙眉开口：“怎么了？”
    “你在哪里？”顾彦之反问道。
    “我在滨海大道。”顾卿遥说道：“我出来散散心。”
    “会场爆炸了，你还没有接到消息？”顾彦之的脸色难看至极：“我在往医院赶，是你爷爷住的那家医院，你联系一下黎霂言，这次伤者太多了，需要让黎少帮忙给慕寒安排个房间。”
    顾卿遥蹙紧眉头，脸色微微有点苍白，语气却是平静的：“好。”
    “小遥，”顾彦之沉默良久，似乎是深深吸了口气，这才问道：“你和黎少都不在场，是吧？”
    顾卿遥知道顾彦之在想什么，她却没有应声，只道：“我等下见到霂言就帮爸爸问，爸爸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顾彦之的声音微妙地发紧。
    他在怀疑黎霂言，也在怀疑自己。
    顾卿遥心知肚明，却是什么都没说。
    良久，顾卿遥方才放下电话，车门被人拉开，顾卿遥看到黎霂言的瞬间，嘴唇翕合，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她毫不犹豫地扑进了黎霂言的怀里，他的怀抱温热，却让顾卿遥有种说不出的失而复得的感觉。
    顾卿遥的手抓紧了黎霂言的衣襟，一点点，将衣襟拉扯在掌心，这才有种踏实感。
    “别怕，没事的。”黎霂言似乎是微微怔了怔，伸手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一下又一下，动作耐心而温柔。
    顾卿遥从来都不知道，黎霂言压低的声线是如此美好。
    良久，顾卿遥方才轻声道：“霂言，慕寒好像是出事了。”
    “你刚刚应该没有看报道，是慕寒将连汀珺救了，爆炸的瞬间，慕寒似乎是直觉将身旁的连汀珺护住了。”黎霂言的脸色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当时他的人也在旁边，可是慕寒就像是疯了一样冲了上来，毫不犹豫地保护了连汀珺。
    黎霂言在来的路上也听说了一二，听说连汀珺当时脸上写满了感动，而旁边有很多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幕。
    “这次的事情是针对你而来的。”顾卿遥低声道。
    “也可能是针对连汀珺，毕竟她手中掌握了太多秘密。”黎霂言蹙眉道。
    “只是这样一来，连汀珺已经被警方保护起来了吧？”顾卿遥问。
    黎霂言微微颔首：“连汀珺被保护起来是好事，能够让警方意识到事件的重要性，可是这次的事情，代价太大了。”
    事故发生到现在，已经知道的就有两死四十多伤，而且数字还在持续增加。
    在安定无比的华夏国，这样的事故可以说是极为可怖了。
    “是炸弹吗？”顾卿遥忍不住问。
    黎霂言微微颔首：“听说是自制的遥控爆炸装置。”
    顾卿遥闭了闭眼，轻轻拉住黎霂言的袖口，将适才顾彦之拜托的话说了一遍。

 第342章 我还会回来的

    慕寒醒了这件事，很快就被媒体刷上了头条。
    连汀珺出来说了不少感激的话，也让人给慕寒送了花到病房。
    可是没有人知道，慕寒已经悄悄登上了出国的飞机。
    来送的人并不多，顾彦之看向慕寒，眼神满是不舍：“到了那边有什么不方便的就和爸爸联系。”
    慕寒的眼神无比复杂，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顾卿遥上前一步，淡淡道：“去吧，一年多以后，你再回来也就不会面对这么多非议了。”
    “用不了那么久。”慕寒微微垂眸，想了想忽然道：“你将凌筱蔓带去哪里了？”
    注意到慕寒的措辞，顾卿遥淡淡挑了挑眉：“你并没有那么在意她的死活。”
    “她毕竟是我的母亲。”慕寒低声道。
    “如果你真的将她当做你的母亲，早在她寻死觅活的时候，你就该将人带出来的，她现在是自由的，你可以放心。”顾卿遥平静一笑。
    慕寒看了顾卿遥良久，这才道：“我还会回来的。”
    顾卿遥低声笑了。
    “虽然我斗不过你，可是姐，我还是挺喜欢你的。”慕寒的笑容有说不出的复杂意味，他对顾卿遥挥挥手，转身再也没有回头。
    顾卿遥转过头，就见顾彦之的脸色复杂莫名。
    良久，他方才开口：“我听说，那天万国博览会出事的同时，还出了一件事。”
    顾卿遥看过去，就听顾彦之沉声道：“是在五号精神疗养中心。”
    顾卿遥蹙眉：“那不是凌筱蔓的所在地吗？”
    “的确，我……”顾彦之话音未落，目光却是胶着在不远处。
    来了。
    顾卿遥的眼底带了三分笑意，就见不远处凌筱蔓踮着脚，似乎是在努力张望着慕寒的背影。
    顾彦之像是在怀疑自己的视力似的，良久没有转过头。
    “彦之……”凌筱蔓向前一步，又是一步，看向顾彦之的眼神满是怔忪和错愕。
    “她怎么会在这里？！”顾彦之的眼神活像是见了鬼。
    “彦之……”凌筱蔓跌跌撞撞地朝着顾彦之冲过来，顾彦之的脚步竟像是黏在了地上似的，半点动弹不得。
    “彦之，原来真的是你，我真的是太高兴了，还能重新见到你。”凌筱蔓看向顾彦之，眼底满是浓情蜜意。
    顾彦之的喉结猛地滚动，他一转头，就见不远处竟然还有记者！
    这简直就像是一个偌大的局，就等着他往下跳呢！
    顾彦之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顾卿遥，却见顾卿遥正在摆弄着手机，竟是半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心底的怀疑挥之不去，顾彦之却只能尽量小动作地甩开凌筱蔓，沉声道：“好了，你别闹了，凌筱蔓你听到了没有！你根本还是个疯子，是谁做主将你放出来的？”
    “我戴罪立功了。”凌筱蔓偷觑了一眼顾卿遥的神色，却终究没敢胡说，只低声道：“他们判定我没事了，彦之，我没有要破坏你家庭的意思，我只是太想要见慕寒一面了……”
    “凌女士之前说过，您和慕寒关系匪浅，不知道您和慕寒究竟是哪种关系，方便和我们说明吗？”有记者找到机会，见缝插针地凑上来。
    凌筱蔓微微笑了，点头应下：“慕寒是我的儿子。”
    宛如平地一声惊雷，顾彦之脸色铁青！
    他几乎是难以置信地看向凌筱蔓，伸手猛地拽了凌筱蔓一把：“你胡说八道什么！慕寒那是我……”
    “我有出生证明的。”凌筱蔓看向顾彦之，声音压得很低，只能让两人听到。
    顾彦之的脸色愈发苍白，手都在微微发颤。
    顾卿遥终于将手机收了，静静开口：“慕寒不是父亲远亲的独子吗？”
    “答应我，不然我就将所有事情都说出来。”凌筱蔓伸手轻轻勾了一下顾彦之的手。

 第343章 你唯一的选择是我

    凌筱蔓的语气谈不上多么谦恭，顾卿遥微微蹙眉，回复了过去：“今晚见一面。”
    “好。”凌筱蔓很快回应过来。
    如果还有半点可能，顾卿遥并不想联合小三一起和自己的亲生父亲斗智斗勇。
    那是多么可悲。
    可是顾卿遥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
    看到顾彦之面对慕寒时的处处维护，顾卿遥就知道自己斗不过，终其一生，自己都没办法抵消一个儿子在顾彦之心底的重量。
    不论顾彦之多么喜欢自己，顾家都不可能是留给自己的。
    顾卿遥微微蹙眉，将手机收了。
    ……
    当天晚上，凌筱蔓匆匆赴约时，脚步却是在门口顿住了。
    顾卿遥和凌依依就坐在餐厅里，凌依依穿着一身得体的套裙，脸上的妆容青春洋溢，再也不像是从前颓唐的模样。
    凌筱蔓……几乎认不出凌依依的模样了。
    良久，凌筱蔓方才踟蹰着往前走了几步，她看向顾卿遥，眼神有点复杂：“顾小姐，依依……”
    凌依依转头看了凌筱蔓一眼，顿时有点错愕：“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妈妈之前情况不太好，”凌筱蔓看着这样的凌依依，眼泪几乎涌了出来，想到自己的经历，再看看眼前风光无限的凌依依，凌筱蔓的嗓音都跟着沙哑了：“依依，都是妈妈不好，妈妈以后肯定加倍对你好……”
    凌依依有点诧异地看向顾卿遥：“顾小姐是这个意思？”
    “不，只是让你过来见见罢了。”顾卿遥平静地笑了笑。
    凌依依这才点点头，语气平静地开口道：“凌女士，之前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也不必多解释什么，在你的心中，我永远比不上慕寒，更比不上顾先生，毕竟我是唯一一个不能给你带来任何利益的，这件事我已经清楚地明白了。生死一线的时候，凌女士没有管过我半分，所以凌女士现在也不必如此，我选择了适合我的路，也希望凌女士自己好自为之吧。”
    凌依依说完这番话，便朝顾卿遥笑了笑，道：“顾小姐，那我先回去了，今晚我可能要加班的。”
    “好，加油。”顾卿遥含笑应了。
    “这个，谢谢顾小姐。”凌依依扬了扬手中的东西，脸上全是轻松的笑意。
    凌筱蔓几乎不受控制地看向凌依依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在她的印象中，凌依依始终是压抑的，始终是阴沉的，哪里有过这样快意的样子？
    她这个母亲……当得真是失败啊。
    直到凌依依出去了，凌筱蔓方才低声开口：“你故意让凌依依过来的。”
    “没错，如果你们终究会相见，不如让你们先提前做个准备。”
    “准备……”凌筱蔓苦笑道：“你根本就是想让我看到凌依依现在的样子，你要让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顾小姐，你明明才十八岁，你怎么能这么可怕？”
    顾卿遥平静地笑笑，看向凌筱蔓：“你想好明天要说什么了吗？”
    “我……”凌筱蔓震惊地看向顾卿遥推过来的纸。
    “这上面的话，你今晚拿回去背熟，明天直接问出来，然后要求顾彦之将钱款打到这张卡上。”萧泽将另外一张卡片递过去。
    凌筱蔓的手微微发颤，几乎不敢去接。
    她发现两人连递出的时候都带着手套，显然是为了防止指纹沾染上去。
    他们是真的有备而来。
    “你们想要在离婚官司中，说顾彦之有过错是吗？”凌筱蔓咬紧下唇问道：“这样一来，你们就可以主张大部分的财产……可是这样一来，顾彦之公司的份额你们也很难分到啊。”
    顾卿遥微微笑了：“这就不是凌女士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第344章 她终其一生也是求而不得

    顾卿遥记得，清清楚楚地记得。
    凌筱蔓的脸上带着说不出的快意，靠近了一点道：“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破坏了你们的家庭，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母亲从最开始就没有足够的魅力，她没有给你父亲生下一个儿子，她没有我温婉贤淑会照顾人，这是她的错。”
    “可是我的母亲人格独立生活安稳，现在也依然过着美满而幸福的生活，而你惶惶不可终日宛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这就是你温婉贤淑会照顾人带来的一切吗？”顾卿遥轻笑一声，淡淡道：“你将自己定位成行走的子宫，那么你落得今天的一切也是咎由自取罢了。”
    凌筱蔓脸色惨白：“你根本就不懂，你不懂我们这些人的生活，你们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你们拥有我们想要的一切，可是我们呢？我们什么都没有……我们只能靠争抢！”
    “可惜，你失败了。”顾卿遥不急不恼，只是微微一笑道：“好了，这个给你，明天记得用同样的态度对顾彦之，不要让我失望。”
    一支录音笔被推过去，凌筱蔓看向眼前的一切，就像是看向自己被定义了的命运。
    她的手指慢慢向前，缓缓抓紧那支录音笔，低声道：“我明白了。”
    “记得我的话，凌筱蔓，现在唯一能够帮你的人也只有我了，你不想再被关进五号精神病院那种地方不是吗？”顾卿遥的笑容依然那么平静而好看，却让凌筱蔓不寒而栗。
    她迟疑了一下，这才低声问道：“慕寒出国这件事，也是你操纵的吗？”
    “看你怎么想了。”顾卿遥平静道。
    凌筱蔓还能怎么想？
    她只觉得自己也好，凌依依和慕寒也罢，就像是傀儡一样的牵线木偶，她不由自主地挣扎其中，却终究挣扎不出那巨大的网。
    “你何必要这样呢？现在的你，想要将这些一举揭发也并不难，到时候顾彦之根本不可能斗得过你……”凌筱蔓忍不住道。
    “那是我的事，就不劳凌女士多虑了。”顾卿遥淡淡道。
    凌筱蔓绝望地闭了闭眼。
    这一餐饭，凌筱蔓只觉得味同嚼蜡。
    她本来还带了录音笔，而在顾卿遥的眼神之中，仿佛一切都无所遁形。
    直到到了门口，萧泽方才对凌筱蔓伸出手，就像是真的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萧泽的眼神很冷，哪里还有半点对顾卿遥时的温柔？
    “我想凌女士是个聪明人。”
    凌筱蔓浑身一颤，将录音笔乖乖递上：“如果我都听顾小姐的，那么……顾小姐能保我安稳吗？”
    “你可以看看凌依依的现状。”顾卿遥含笑道。
    凌筱蔓咬紧下唇，她比任何一刻都明白，现在的她需要的无比简单。
    她需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才能有未来。
    所以她是真的别无选择，只有顾卿遥而已。
    季候慢慢转凉，外面的夜风有点冷。
    凌筱蔓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顾卿遥淡淡道：“不能送你，自己想办法绕路回去。”
    “好，我明白。”凌筱蔓苦涩一笑，刚想开口，目光就在不远处的黎霂言身上焦着住了。
    鬼使神差地，她看向越来越近的黎霂言，见顾卿遥离开去接电话了，便下意识地开口：“黎少对顾小姐是真的好，让我们这些外人都艳羡不已，只是黎少，你真的不担心顾小姐有一天在背后对你捅刀子吗？顾小姐可真是太聪明了。”
    听出凌筱蔓语气里面的阴阳怪气，黎霂言微微蹙眉，只淡淡道：“这句话我听过很多次。”
    “那……”
    “你是觉得，你比我更了解小遥？”黎霂言的眼神很冷，上下打量了凌筱蔓一番，目光宛如冰冷的刀刃，让凌筱蔓几乎不敢直视。
    他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凌筱蔓从未感受地如此鲜明。
    去而复返的顾卿遥倒是没说什么，只笑着挽住了黎霂言的手，小声抱怨道：“有点冷。”
    “给你带了披肩。”黎霂言说着，帮顾卿遥披上。
    顾卿遥颇为惊喜地看了一眼：“这是lisa女士的最新设计……”

 第345章 你可知道他为你承担了多少？

    第二天顾卿遥去公司的时候，就见人们大多很安静，鲜少有人敢直视她的。
    顾卿遥微微蹙眉，直到进了办公室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顾彦之就在她的办公室里面坐着，脸色相当阴沉。
    “顾总，这是怎么了？”顾卿遥看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办公室，冷声问道。
    “顾卿遥，于家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居然真的让于家人帮你一起对付慕寒，你怎么能用这样的手段？”顾彦之猛地推了一下桌子，显然是想要将桌子直接掀翻。
    奈何顾卿遥的桌子是黎霂言之前定做的红木桌子，沉甸甸的哪里是顾彦之能推动的？
    他憋红了脸也没能推动半点，只能轻咳一声佯作无事发生，脸色却依然是暴怒万分的。
    顾卿遥忍住想笑的冲动，只淡淡道：“我和于家人一起对付慕寒？父亲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传言？”
    “传言？于菡岚将什么都说了，你不愿意收购于家，你就用这样的手段，从最开始你就没打算让顾氏收购于家不是吗？你就是看在慕寒邀功心切，你利用他……”顾彦之咬牙切齿：“那些记者肯定也是你联系的！”
    “所以父亲来我的办公室找证据了，找到了吗？”顾卿遥面沉如水，只淡淡问道。
    “你……你现在还在狡辩。”顾彦之的声音微微发颤。
    “不管是出于怎样的情境，那些话也的的确确是慕寒自己说出口的，是出自慕寒的本心，而于家所做的不过就是将这件事曝光了，父亲现在因为这些莫须有的流言来指责我，却是让我太意外了。”顾卿遥静静道。
    顾彦之的手愈发攥紧，手机却骤然响起。
    他抓过来看了一眼，像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一样闭了闭眼，将电话接了起来：“喂。”
    “恩，恩，可以，我这就过来。”
    顾卿遥用余光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知道这定然是凌筱蔓来了。
    果然，顾彦之没有心思再和顾卿遥纠缠，转身就要往外走。
    顾卿遥却静静开口了：“父亲。”
    “怎么？”顾彦之不耐烦地停住脚步。
    “我在公司里面也是高管，而我今天进门的时候看到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无比怪异，想必是父亲当众说了什么，不是吗？”顾卿遥淡淡道。
    “小遥，我这就是在给你提个醒，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顾彦之怒道。
    “的确，这句话用在慕寒身上或许更为合适，用在父亲身上，或许也一样恰当，只是这件事父亲没有掌握任何证据，就想要将分裂公司内部的嫌疑直接栽赃给我，倘若众人真的信以为真，我在公司以后也不好做事。”顾卿遥的语气很是心平气和，却是让顾彦之的心跳都跟着加速了。
    “你什么意思？”顾彦之紧紧盯着顾卿遥。
    顾卿遥便微微笑了：“父亲总要给我一个说法。”
    “顾卿遥。”顾彦之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都在鼓噪着疼。
    这段时间他实在是太憋屈了，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在家里。
    慕寒被逼走了，而现在顾彦之几乎百分百地肯定，这一切根本就是个局，即使不是顾卿遥亲手下的，也定然和顾卿遥有关。
    他手中的股份又被顾卿遥拿走了不少，顾卿遥根本就是在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计划周详而缜密。
    顾彦之忽然意识到，自己真的不能再被顾卿遥蒙蔽了。
    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顾卿遥了。
    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强大，她的眼神再清澈，却也终究是在与自己为敌的。
    沉默半晌，顾彦之道：“卿遥，你该明白，爸爸一直不忍心真的怎样你，爸爸试图将你带回正轨，可是如果你执意如此……那么谁都救不了你。”
    顾卿遥蹙起眉头，总觉得顾彦之的话意有所指。
    他长叹了口气，眼神有显而易见的疲惫，只道：“我先出去了，今天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说法，你也好好想想吧。”
    顾彦之的语气意味深长，顾卿遥站在原地良久没有动。

 第346章 虎毒尚不食子

    顾卿遥看向庞安平，眉头微蹙。
    “我明白您的意思，庞队长，既然霂言选择了我，那么我势必要陪他一起，我不会成为他的负担，也希望您理解他的选择。”顾卿遥的语气很是平和，也无比认真。
    庞安平看向顾卿遥，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良久，他方才长叹了口气：“你跟我来吧。”
    肇事人显然已经被带了出来，顾卿遥看过去，就见肇事人依然缩头缩脑的，手不安地抓着东西，见到顾卿遥来了，那男人忍不住笑了一声。
    笑声相当地古怪。
    “你们先聊，这玻璃板是防弹的，放心。有任何事情直接按铃。”庞安平说着，就径自退了出去。
    顾卿遥道了声谢，重新看向面前的人。
    “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么古怪的要求，顾小姐，”那人往前靠了靠，低声道：“顾小姐，你知道是谁要搞你，对吧？”
    顾卿遥看了那人良久，这才道：“你一直以来的说辞，联系你的人是我的父亲。”
    “是啊，”那人又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们有钱人家有什么不同，现在看来还真的是不一样，虎毒还不食子呢，你们这父女相残的戏码，啧啧。”
    顾卿遥静静看着眼前的人，那人一脸的感慨，倒是不像作伪。
    顾卿遥淡淡道：“你怎么知道联系你的人是父亲本人？”
    “没人说是本人，是一个女人，自称是你父亲的秘书的。”男人说着，脸上的刀疤看起来有点嚇人：“我也是缺钱了，当时说把你撞残，他们给我安排让我逃逸，所以我肯定是不会吃牢饭的，现在他们既然做不到，那我肯定也不能安分地等着。”
    “他们……”顾卿遥脸色不太好看。
    “恩，后来还有几个人来见我，给我安排当天的车辆的。”男人的手不自在地抓挠着，良久方才呼出一口气：“你能让警方通融通融吗？我这就好这一口……”
    “如果我给你照片，你能认出来吗？”顾卿遥没有理会他，只沉声问道。
    “能，那肯定能，怎么？顾小姐是觉得这件事不是你爸做的？”男人轻笑一声。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将一摞照片在他面前摊开。
    良久，男人却只是摇了摇头：“不对，没有一张是。”
    是吗……
    顾卿遥垂眸看过去，那些照片几乎包含了她想到的每一个顾彦之的身边人，既然这些人都不是，那么——
    顾卿遥放出了一段录音，是于菡岚的声音：“是这个人给你打的电话吗？”
    男人继续摇头：“也不是。”
    见顾卿遥不说话了，男人的脸色愈发焦灼：“求你了顾小姐，我都配合你说了这么多了，你就行行好，让他们通融一下，给我一口，一口就行……”
    “最后一段录音。”顾卿遥沉默半晌，直接放出了林夏雪的声音。
    男人微微一怔，眼神也跟着认真起来。
    良久，他用力点点头：“对，就是这个女人！她说话的时候尾音特别喜欢带儿化音，就是这个！”
    顾卿遥微微垂眸。
    林夏雪……
    这倒是让她无比意外。
    她知道林夏雪恨自己，却是从未想过会恨到这种程度。
    “你有这个本事让我抽一口，对吧？”男人又舔着脸凑上来。
    顾卿遥淡淡道：“你在这里被强制戒毒也是好事，以后就不会再落入这样的陷阱了。”
    男人的脸色变了变，整个人都显得有点狰狞。
    顾卿遥没有再看他一眼，只是径自转身走了出去。
    果然，庞安平就在门口等着，看到顾卿遥出来便松了口气：“黎霂言来了，就在门口。”
    “对了，我可以申请调查一下里面那个人的私人账户吗？我想知道最近有没有大笔入账。”
    “他已经承认了，我们这边有调查结果，一会儿我发给……发给黎霂言。”庞安平说道。
    顾卿遥有点诧异：“直接发给我就好的，麻烦庞队长了。”
    “我们不主张你通过私力救济的渠道来解决问题，顾小姐，黎霂言更会把握这个限度。”庞安平说着。

 第347章 一切都在走向正轨

    岳景峰明显松了口气：“太好了，顾小姐，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你……应该还没看到新闻吧？”
    “你是说关于岳家涉嫌爆炸案的新闻吗？我想现在不仅是海城，整个华夏国没看到的人应当都很少了。”顾卿遥平静道。
    “那你还肯接我的电话……”岳景峰沉默了一下，语气无比复杂。
    顾卿遥垂眸，淡淡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刚从南城回来，就听说我们家出事了，现在我还没有被怀疑，我……我能和顾小姐见一面吗？或者不见面也可以！在电话里面说也可以！”岳景峰匆忙道，犹豫了一下又低声道：“顾小姐，我害怕连累你，可是有些话我的确是不吐不快。”
    顾卿遥点点头：“你说。”
    “我们岳家真的不可能做出这种骗保的事情的，我父亲不是这种人，更何况这种事明眼人都知道，是不可能不被发现的，这次伤亡这么严重，我父亲第一时间也就说明了，倘若是刑事案件，肯定是要全力配合，可是我总觉得背后有人在操作。”岳景峰咬牙。
    顾卿遥静静听着。
    “顾小姐，说句您可能不爱听的……咳，你现在不在公司吧？”岳景峰忍不住问。
    “不在。”
    “那就好，我觉得这件事和伯父有关。”岳景峰毫不犹豫地开口。
    伯父……他说的人又是顾彦之。
    顾卿遥有点头疼。
    最近似乎每条线索都指向了顾彦之，无论是车祸，还是现在针对岳家的打击报复。
    见顾卿遥沉默，岳景峰有点急了：“顾小姐，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可是我是真的这样想的，伯父之前让我追求你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岳景峰的话音戛然而止。
    顾卿遥却是觉得手脚愈发冰凉，她静静开口：“你刚刚说的话……”
    岳景峰沉默良久，这才低声道：“对不起。”
    “你刚刚说，伯父让你追我，是什么意思？”顾卿遥重又问了一遍。
    “没什么意思，就是当时……伯父对我说，你可能喜欢我，他也愿意认我这个女婿。”岳景峰的声音有点沙哑：“那次生日的事情，也是伯父答应下来，我才带你出去的，其实顾小姐，我一直都承认，我是后来才发现顾小姐的好，之前都是因为伯父对我说，让我追求你，你肯定能应。”
    所有的一切，都是顾彦之一手安排的。
    那么当时在酒吧，岳景峰一杯一杯灌自己酒的事，也是顾彦之安排的吗？
    顾卿遥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一次就是前世自己堕落的开端。
    顾彦之口口声声说不愿意伤害自己，字字句句都是对自己的关心，可是现在听着这些话，听到所有的一切被一一证实，顾卿遥忽然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良久，顾卿遥方才开口道：“那么，酒吧的事情……”
    “酒吧……”岳景峰犹豫了一下，这才讪笑了一声：“顾小姐，那时候不是要过夜吗？我肯定是要开房间的啊，虽然我想的是将你一个人留在房间吧，我没和伯父说，可是伯父心底肯定也是相信我。”
    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实情。
    顾卿遥甚至还记得，那几张和前世如出一辙的脸。
    陌生的男人围上来……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遇到了黎霂言，就再也不会有今天的顾卿遥。
    现在被岳景峰这样轻松地说出来，顾卿遥只觉得无比讽刺。
    “后来我是真的喜欢上顾小姐了，顾小姐，我承认当时我是做错了，可是现在，我都和顾小姐说了关于伯父的事情，顾小姐能帮帮我们家吗？”岳景峰的语气很是低声下气。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开口道：“你最近和林夏雪还有联系吗？”
    “林夏雪？”岳景峰一怔：“她前段时间找过我一次，我没理会她，怎么了吗？”
    “帮我联系她见一面。”顾卿遥平静道：“这件事我帮岳家想想办法。”
    “真的吗？”岳景峰简直欣喜若狂，连忙点头应了：“好好好，您放心，顾小姐，这件事我肯定能办妥当！”

 第348章 你真的毫无长进

    顾卿遥好整以暇地笑了笑，伸手示意林夏雪请坐。
    林夏雪正打算转身就走，就见不远处萧泽正静静坐在那里，显然是阻住了她所有的退路。
    林夏雪咬住下唇，只好气哼哼地在顾卿遥对面坐下。
    “你找我……何必要让岳景峰来呢？”林夏雪低声道。
    她的眼眶忍不住红了，良久方才轻声道：“你真是绝啊，先是让岳景峰对你死心塌地的，现在彻底不要我了，现在我好不容易和慕寒关系好一点，你又让慕寒被送出国外去了。”
    顾卿遥有点诧异地看了林夏雪一眼，淡淡笑了：“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有男朋友的。”
    林夏雪更是气结。
    最让林夏雪愤怒的就是这一点，分明顾卿遥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和黎霂言感情那么如胶似漆，可是自己却还是斗不过她。
    咬咬牙，林夏雪蹙眉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只是想看看你最近还好不好。”
    “我能好吗？”林夏雪冷笑一声：“你当时让我一个人躺在病房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问问我好不好，我那时候根本就没有钱，结果呢？结果你让伯父走了，又让岳景峰不给我留下一分钱，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现在你还好意思回头问我好不好？顾卿遥，你可要点脸吧。”
    顾卿遥有点诧异地看向林夏雪：“你为什么找我父亲给你付医疗费？你的手术费用理所当然应当由岳景峰来出，孩子是他的吧？我让我父亲离开，有什么问题吗？林夏雪，不要忘了你是怎么对我的，以德报怨这种事，我一向不太擅长。”
    林夏雪脸色涨得通红：“你懂什么？”她沉默良久，这才道：“可是你还是失策了，我现在活得挺好的。”
    顾卿遥打量着林夏雪，据她所知，林夏雪最近没有回过林家一次，林家虽然和她联系了好几次，可是林夏雪始终爱答不理的。
    正如林夏雪所说，她似乎是真的活得还不错。
    倘若林夏雪已经走投无路了，那么她不可能不选择回去。
    有人在背后默默帮她，是什么人？
    顾卿遥心底波涛汹涌，面上却是波澜不惊，还没开口，就见林夏雪倒是说话了：“你这个时候找我，肯定是有事吧？什么事，直接说吧，我也挺忙的。”
    “你在忙什么？”顾卿遥平静地笑问道。
    “这和你有关系吗？你不是说你和我已经不是朋友了吗？”林夏雪的声音很是尖利。
    “你既然还愿意为了岳景峰这样的人而来，说明你依然对岳景峰存在幻想，这样看来，你现在身旁应该也没有一个适合的人。”顾卿遥顿了顿，倒是笑了：“林夏雪，我之前以为你只是想要和我斗，我喜欢的你都要来争抢，你的自卑已经刻入骨髓，可是现在看来，你似乎并不仅仅是如此。你是单纯地眼光不好。”
    林夏雪的眼神愈发狰狞，她几乎下意识地要站起身，却终究还是克制住了。
    她咬牙切齿地看向顾卿遥，顾卿遥的话就像是一把刀，一下一下，刺在她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良久，林夏雪方才开口道：“顾卿遥，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拥有了一切。你以为……你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是，慕寒现在被你给送出国去了，你现在也和黎霂言在一起，可是你不要忘了，慕寒也是你的亲弟弟，将来慕寒若是要回来，顾家只会八抬大轿将人抬回来，你以为你算是什么啊？你就是坐在这个位置上，你也是做不长久的！的确，我很平庸，可是至少我知情识趣，我知道自己的位置，我能分得清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不像是你啊……还以为自己有什么幸福美满的家庭生活呢，你这样粉饰太平，我倒是要看看还能有多久！”
    顾卿遥静静看着林夏雪，心底几乎翻起了惊涛骇浪。

 第349章 你该离开这个家了

    顾卿遥静静地坐在那里，什么话都没有说。
    良久，她方才起身，看向不远处的萧泽。
    萧泽很快跟了过来：“小姐。”
    他的眼神有点担忧，因为他看得出来，顾卿遥的疲倦几乎显而易见。
    “几点了？”
    “已经八点了小姐。”萧泽说道。
    “恩，去外公那……算了，还是直接回家吧。”顾卿遥说道。
    然而一回到家里，顾卿遥却是微微怔住了。
    沙发上顾彦之正静静坐着，旁边念宛如正笑着说什么，顾彦之似乎是听的高兴，眼神都带着笑意。
    有那么一瞬间，顾卿遥无比怔忪。
    太久违了。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久违了。
    看到顾卿遥回来，念宛如忍不住笑道：“小遥，你外公今天走路好多了，复健师都说，你外公恢复这样快的，简直是少见。”
    顾卿遥点点头笑笑：“那就好。”
    “你外公还说着想你了呢，小遥你最近也是太忙了，改天有空要记得去看看你外公。”
    “好，我明天就过去，今天本来想去的，结果事情解决了就太迟了。”顾卿遥平静地说着，目光在顾彦之身上落了落。
    顾彦之也跟着笑了笑：“也不知道这孩子最近都在忙什么，总也不在公司，最近找人都难得很。”
    “是吗？”念宛如倒是有点意外地看了顾卿遥一眼。
    顾彦之还想说什么，手机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他接起来听了几句，脸色当时就变了。
    良久，顾彦之将电话放下，目光死死定在顾卿遥脸上。
    “你是真的怀疑我？”顾彦之咬牙问道。
    顾卿遥一怔：“爸爸在说什么？”
    “你……”顾彦之拿起杯子，手都在微微发颤，下一秒，他的手像是脱了力，杯子应声而落，在地摊上依然四分五裂，顾彦之的笑容有点发苦：“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女儿会指控我买凶杀你。”
    念宛如也怔住了，难以置信地看了顾卿遥一眼：“小遥你……”
    顾卿遥知道发生什么了，定然是林夏雪想尽办法将事情传出来了。
    顾彦之的脸上满是颓唐，哑声道：“我说过，你是我女儿，慕寒是我儿子，我当年犯了错，这件事我都承认了，可是我从来想的都是给你们两个人都安排好一点的未来，我的想法可能有偏移，可是我自认也对得起你。顾卿遥啊顾卿遥，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念宛如见状，只好轻轻拉了顾卿遥一下，低声道：“小遥，你来。”
    顾卿遥没说话，静静跟着念宛如去了旁边的房间，念宛如关了门，这才低声问道：“到底是怎么了？那次车祸……你怀疑是你爸爸动的手脚？”
    “我现在也不太确定，这件事也是在调查中。”顾卿遥低声道。
    “那这件事是谁和你爸爸说的？调查中的事情，怎么能泄露出来？”念宛如有点急了。

 第350章 这并非引狼入室

    那天过后，顾彦之没有再提出让顾卿遥搬出去住的事情。
    倒是顾彦之回来地越来越晚了，凌筱蔓将资料给顾卿遥时，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凌筱蔓看向对面的顾卿遥，手微微有点发颤：“我都问了，该问的都问了，顾小姐，其实顾总对我还是很好……是你失算了。”
    顾卿遥轻笑一声：“如果你真的信了，你今天就不会坐在这里。”
    凌筱蔓抬眼看过来：“可是你应该明白，我犹豫了！如果不是因为我犹豫了，我也不可能今天才和你联系！”
    顾卿遥点点头：“所以你犹豫的结果，是你没办法重新和我父亲在一起，或许你还在心底存有希望，可是你终究明白，你现在只能依靠我。”
    这番话一出，凌筱蔓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顾卿遥太冷静，她很难被激怒，也正是因此，凌筱蔓发现自己的所有手段在顾卿遥身上几乎都是不适用的。
    她永远如此理智而清醒，仿佛能看穿自己心底的一切。
    “接下来，你还让我回到那里去工作吗？”凌筱蔓几乎不抱任何希望地问道。
    “不，”顾卿遥将一张纸推过去：“你去这里工作，我已经联系好了，你可以在里面做一个助理。”
    “这是……”凌筱蔓看了一眼，登时就怔住了：“这是顾家的分公司，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脱口而出的话似乎是取悦了顾卿遥，顾卿遥看向眼神几乎满是惊恐的凌筱蔓，淡淡开口道：“凌筱蔓，你一直梦寐以求要回到顾氏不是吗？我给你这样一个机会，你应该懂得好好珍惜。”
    她的确是想要珍惜，可是凌筱蔓心底明镜，顾卿遥不是这样的人！
    顾卿遥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轻易地放过旁人的人，自己现在若是真的去了顾氏的分公司，那定然是另外一个陷阱。
    可是同时……
    也是另外一个机会。
    凌筱蔓咬住下唇，良久方才道：“我不接受，顾小姐是想要将我当做棋子来利用，那么你应该给你的棋子一个更好的安排，而不是单纯地将我放过去。”
    “是吗？”顾卿遥笑了：“我以为你有足够的自信在这里脱颖而出，让父亲重新注意到你。”
    凌筱蔓的眼神几乎不受控制地亮了几分：“你真的不会故意打压我……”
    “我没有这个必要。”顾卿遥平静道：“的确，我有私心，但是你放心，如果你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让父亲重新注意到你，我绝对不会阻止你。”
    凌筱蔓没说话，顾卿遥便静静说了下去：“凌筱蔓，你应该知道，对于父亲而言，其实你和凌依依没有任何区别，你是慕寒的母亲，可是也仅仅是慕寒的母亲，父亲知道慕寒的身份没有做假，而慕寒也明确地用行动表示他不在意你的死活，这是你最后一搏的机会。”
    凌筱蔓的手指都在微微发颤，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紧张。
    “你主动……让我去做你们家庭的第三者，顾小姐，我都不知道该说你是太自信还是太蠢。”凌筱蔓低笑一声：“你不会真的以为当年我迷住你父亲，只是因为一个孩子吧？”
    “那是我的事，而你所需要做的，就是去参加这场面试。”顾卿遥平静地说道。
    凌筱蔓咬紧牙关，良久方才用力点点头：“好，我参加。”
    “祝你好运。”
    顾卿遥向后靠了靠，眼底的笑意平静而笃定。
    凌筱蔓的眼神微微有点闪烁，良久方才轻笑一声，拎了手包起身。

 第351章 你的手段太卑劣了

    黎霂言淡淡笑了一声，手自然地搭在顾卿遥身后，道：“这些子虚乌有的报道我见过很多，尤其是在我刚刚进入商界时，现在这些对我而言算不得什么。只是对你而言，或许会形成阻力，他们不会直接来质问我，相反，他们的目标始终都在你身上。”
    顾卿遥微微垂眸，眼底都是淡淡的笑意：“他们没有办法在其他方面针对我，所以只能选择这样的龌蹉手段，没关系，我从来都没有介意过这些，你放心，”话音微顿，顾卿遥轻声道：“只是有一件事……”
    “你在担心我的身份。”
    “有人已经在说了，说你接近我完全是为了给黎警官报仇。”顾卿遥担忧地看向黎霂言：“这是不是有人在刻意试探？”
    “我大概知道幕后人是谁了。”黎霂言的眼神冷淡三分，淡淡道：“放心。”
    “我……”顾卿遥本想问是不是顾彦之，可是话音到了嘴边，又被她自己默然吞了下去。
    她想起不知所踪的黎骁，很显然，黎霂言也好，她也罢，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考虑。
    自己终究是不能再向前一步的，在黎霂言将那扇门拉开之前。
    良久，顾卿遥方才勉强笑了笑，点头应了：“那就好。”
    很显然，黎霂言并没有意识到顾卿遥的失落，只是摸了摸顾卿遥的头，神色很是平静。
    ……
    顾卿遥回到公司时，就见顾彦之似乎正在和人说着什么，就守在一楼的大堂。
    见顾卿遥进来，顾彦之的神色微微变了变，开口道：“我希望你们不要再继续这种无意义的报道了，我说过，顾卿遥和黎霂言之间没有血缘关系，相信你们既然都已经做出这种报道，肯定也已经调查过了。”
    “当然，我们的确是进行过调查，不知道顾小姐有意接受我们的采访吗？”来人微微一笑，开口道：“我姓梁，是女性之音杂志的记者。”
    “梁记者。”顾卿遥的神色很是淡漠：“你有采访许可证吗？”
    梁记者微微一怔，干笑道：“顾小姐说笑了，刚刚顾总已经接受了我们的采访……”
    “顾氏不是你们采访的地方，如果需要进行采访的话，你需要向我们的公关部门取得许可证，否则我们是有权利要求贵杂志删除有关的采访录音录像的。”顾卿遥的神色很是平静，萧泽已经向面前的人伸出手。
    他的神色那么冷肃，梁记者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这才看向顾彦之：“顾总，您看这……这可真是误会了，我们来这里采访，顾总已经答应接受采访了，这些采访内容也对顾小姐没有任何偏颇的说辞，顾小姐连自己的父亲都不相信吗？”
    梁记者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对着顾卿遥说出的话却是诛心之辞。
    顾卿遥只淡漠地笑了笑：“抱歉，父亲没有办法在感情方面代表我，更何况……你们是女性之音，而我想，父亲还是出现在商业杂志上更有利于父亲的形象，这样的杂志专访不去也罢，”顾卿遥转头看向顾彦之，眼神都带着淡淡笑意：“父亲觉得呢？”
    顾彦之干笑一声，居中调和道：“小遥，你也不要太尖锐，这件事的确应该解释清楚，毕竟你也是半个公众人物嘛，你和黎霂言都一样，这种时候有记者愿意站出来，以杂志的名义帮你说明这一切，对你们两个也是好事，不然将来出门，你们都被人指指点点，这也说不过去不是？”
    顾卿遥看向梁记者，梁记者果然脸上添了三分笑意，示意摄影师将镜头拉近。
    顾卿遥的神色微微一沉：“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在这里表明我的态度，我和黎先生之间没有血缘关系，而关于其他的事情，我不想多言，这是我们的私人感情，不需要向任何人报备。更何况，我从未认为我是什么公众人物，如果任何媒体试图窥伺我的隐私，甚至是向前一步直接对我进行追踪报道，那么我会利用法律手段来保护我的基本权利。”
    说完这一番话，顾卿遥根本没有看梁记者的脸色，径自转身上楼去了。
    梁记者瞠目结舌地站在一楼，萧泽却又一次伸出手：“抱歉，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将刚刚顾先生被采访的部分的录音录像交出来。”
    “这……顾先生自己愿意接受采访，这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梁记者哪里肯将这些轻易地交出来，否则自己今天一天就彻底泡汤了。

 第352章 记忆翻卷而上

    顾彦之静静看了萧泽良久，这才嗤笑了一声：“我卑劣？那是因为你从来都不知道顾卿遥是怎么对我的！”
    萧泽没开口，顾彦之便冷着脸说了下去：“顾卿遥现在还在这里，可是慕寒已经被送出国外去了，萧泽，你跟着顾卿遥最久，你知道她在背后捣了多少鬼……”
    “慕寒本就不该存在在这里，顾总心底明镜。”萧泽沉声道。
    顾彦之忍不住笑了：“你还真是被顾卿遥洗脑洗得厉害，怎么？现在都不帮着黎霂言说话，改成站在顾卿遥这边了？”
    萧泽淡淡道：“我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是么？”顾彦之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只道：“今晚去顾家老宅饮宴，记得让顾卿遥下班之后过去。”
    萧泽没再应声，只是让开了通往楼上的路。
    ……
    晚上顾卿遥到顾家老宅时，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顾远山。
    顾远山穿着一身中山服，看起来温文儒雅，旁边的人却是让顾卿遥微微蹙起眉头。
    “晏凌云。”顾卿遥低声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名字她记得无比清晰。
    萧泽蹙蹙眉，显然也认出了这人：“他来这里做什么？”
    “作为爷爷的故交，这个时候过来也无可厚非。”顾卿遥淡淡道，伸手取了一杯果汁。
    晏凌云显然也注意到了顾卿遥，他微微一笑走了过来，对顾卿遥举了举杯：“顾小姐，好久不见。”
    “晏先生，”顾卿遥的笑容平静万分：“我以为晏先生已经离开海城了。”
    “之前的确是考虑过要去新加坡的项目，可惜，顾小姐打消了我的念头。”晏凌云笑意渐深：“顾小姐最近在顾氏还顺意吗？听说慕寒已经离开顾氏了，这大抵也是拜顾小姐所赐。”
    “晏先生说笑了，”顾卿遥含笑道：“这是慕寒自己的选择。”
    “呵，那顾小姐应当不知道，下次顾氏的股东大会就在近前了吧，我已经是顾氏的大股东之一了。”晏凌云的眼底含着笑，显然是在享受着顾卿遥的脸色变化。
    顾卿遥微微蹙眉，据她所知，最近顾氏并没有增资，那么晏凌云手中的股份是从何而来？
    “是这样的，”顾彦之走近了一些，淡淡开口道：“小遥，晏先生是从你爷爷手中接管的股份。”
    顾卿遥难以置信地看了顾彦之一眼。
    她不是将这些作为置换的要求了吗？
    怎么现在顾远山手中的股份竟然到了晏凌云手中？那么自己拿到的股份是……
    “那是我手中的一些股份，还有市面上的一些散股，你爷爷和晏先生感情甚笃，给了晏先生优先权也不为过。”顾彦之故作轻松地说着。
    如果说心底没有不满，那是假的。
    顾远山甚至没有将这些特权给过他半点，倒是对这些故友相当大方阔绰。
    顾彦之轻咳一声，道：“行了，这件事就不说了，倒是有一件事，晏先生过几天就要离开海城了，想让你……”
    “想让你当一回导览，若是顾小姐时间方便的话，明天起陪我转转海城如何？”晏凌云含笑道。
    顾卿遥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晏凌云，晏凌云的眼神无比深邃，仿佛蕴含着无数深意。
    良久，顾卿遥方才淡淡道：“为什么是我？”
    “顾小姐是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晏凌云又问道。
    顾卿遥的心跳蓦地快了几分，摇摇头遗憾道：“抱歉。”
    “那也无妨，”顾远山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家里你是唯一的小辈，如果你有空，就陪着老晏转转吧。下次他回国来，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情了。”

 第353章 这些资金算得了什么？

    “我觉得小遥那个公司应该发展地不错。”晏凌云开口道：“现在有一点五个亿美金了吧？我之前也有所耳闻。”
    “的确，只是老晏你要投资，我也要规劝你，虽然这是小遥的公司，我应该主张你去帮小遥一把，可是毕竟这是第三方支付，是将钱放在手机里，即使是在华夏国，这也是慢慢养成起来的消费习惯，更何况美国人习惯了信用卡消费，他们习惯一笔笔对账，将财富装进手机里这个想法太大胆，一时半会很难让所有人都接受。”顾远山沉声道。
    晏凌云看向顾卿遥，微微一笑：“没关系，小遥是小辈，又是顾家人，就算是这五千万美金打了水漂，我也不在意。”
    “小遥，”顾远山眼底添了三分笑意：“还不快谢谢晏先生？”
    顾卿遥垂眸笑了：“多谢晏先生，只是……我现在的确不需要，根据上个月的财报显示，我在美国的公司市值已经抵达了十个亿美金，可以说如果没有公司创立时间的限制，现在已经完全达到了上市公司的门槛，随时可以在美国上市，我们只是在等待运营时间罢了。”
    一句话落定，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十个亿美金。
    十个亿美金？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顾卿遥的公司背后是巴里特先生在坐阵，可是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他们，顾卿遥的公司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发展地这么快了？
    这也太夸张了！
    简直是让人侧目！
    晏凌云忽然就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太讽刺了……
    五千万打水漂无所谓，是啊……
    在现在的顾卿遥面前，这些钱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了吧。
    而顾彦之的脸色更是尴尬万分。
    他忽然意识到，其实顾卿遥根本没必要争取顾家的财产，难怪，难怪顾卿遥一直都没有强势地要求顾家的一切，因为她在等，她在等顾家上市，否则现在的顾家对她而言根本没有太多价值可言。
    如果顾家上市，那就远远不同了。
    他们的想法竟然不谋而合，顾彦之的脸色微微苍白，感觉自己脚下的步伐都在打晃。
    良久，他方才回过神来，就听顾卿遥正笑着问晏凌云：“晏先生想要去哪里逛逛，有想法吗？”
    “去一下过去的母校吧。”晏凌云想了想，说着，忍不住多看了顾卿遥几眼，顾卿遥的变化太大了，让他几乎想不起她曾经的模样了。
    顾卿遥点点头笑了：“好，梧桐中学是吧？那边校舍已经改过了。”
    晏凌云的眼神添了三分锐意：“你调查过。”
    “之前晏先生不是说过希望有人能陪您逛逛海城吗？我回去顺便就查了一下晏先生的资料，刚好都记住了。”顾卿遥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头。
    晏凌云的笑意深邃三分：“没想到顾小姐的记忆力不错。”
    “有些事情终归还是想不起来的。”顾卿遥想起自己缺失的记忆。
    晏凌云便笑了：“那也是好事，我始终认为，人的记忆是有自我保护机制的，人的大脑很聪明，知道什么事情应该刻骨铭心，什么事情应该随风散去，而顾小姐淡忘的部分，想必就是那些无关紧要的部分了。”
    顾远山蹙眉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好了，不说这个，小遥，最近念老先生好多了吧？”
    “外祖父的身体状况每天都在好转，多谢爷爷关心。”顾卿遥的语气简直是亲疏分明。
    顾远山倒是也没放在心上，只转过头去和顾彦之聊慕寒的近况去了。
    他现在是丝毫不介意在顾卿遥面前说起慕寒，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至少在家里，慕寒不再是一个需要被避讳的人了。
    ……
    离开顾家老宅时，晏凌云淡淡道：“明天一早，我们直接在梧桐中学见，顾小姐方便吗？”

 第354章 晏凌云的真实目的

    第二天早上，顾卿遥整理妥当，刚刚一出门就怔住了。
    门前熟悉的座驾让顾卿遥忍不住僵住了脚步，旋即弯唇笑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黎霂言挑挑眉：“上车。”
    “你知道我今天不去公司……”顾卿遥扒着车窗。
    “我知道，”黎霂言无奈地叹了口气，将车门打来了：“你要去梧桐中学见那个晏凌云。”
    顾卿遥忍不住笑了，坐进车里侧头看他：“小叔叔，如果你这些事迹被扒出来，你会被当做跟踪狂的。”
    “跟踪狂应该怎么做？”黎霂言靠近了一点，直到让脸皮薄的顾卿遥退无可退，这才微微一笑，吻住了顾卿遥的唇：“这样吗？”
    他的手向下探了探，声音也跟着喑哑几分：“还是这样？”
    顾卿遥几乎忍不住唇齿之间的嘤咛，只能死死地咬住下唇推他。
    黎霂言微不可察地笑了一声，向后退了一点：“你要去见晏凌云，我肯定要和你一起。”
    “可是这样的话……”
    “没有可是。”黎霂言的语气相当强势，没有给顾卿遥半点拒绝的空间。
    顾卿遥轻叹了口气，试图和他讲道理：“你这样陪着我，晏凌云是不会说出什么的。”
    “你总是习惯去冒险，你知道晏凌云有问题，就不能单独去见他。”黎霂言沉声道。
    顾卿遥迟疑了一下，伸手轻轻去勾黎霂言的小指，一晃一晃的。
    果然过不了一会儿，黎霂言就无法保持生冷的脸色了，他无奈地笑了笑，反手将顾卿遥作乱的手指抓住，脸色一沉认真道：“没得商量。”
    顾卿遥泄了气，看着车一路疾驰，果然是朝着梧桐中学去了，只好小声道：“你欺负人。”
    “就欺负你。”黎霂言见顾卿遥气鼓鼓的，轻笑一声靠近，在顾卿遥的脸上轻轻咬了一口，这才开口道：“小遥，你该知道现在的情况和从前不同了，晏凌云很明显是为了试探你，之前也是，有人甚至能够在车上做手脚，想要让那人直接撞过来，他们的手段比从前更加疯癫了，而我能做的……就是陪在你身边，将风险降到最低。”
    顾卿遥静静看了黎霂言良久，这才轻声道：“你要做的事情，又要怎么办？”
    “如果有一天我查到了那个毒枭的真实身份，我知道我该怎么做。”黎霂言沉声道。
    顾卿遥的手微微颤了颤，轻轻勾住了黎霂言的小指：“如果那个人是顾彦之的话，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黎霂言顿了顿，这才点头应了。
    顾卿遥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可是她知道，无论心底怀着怎样复杂的情绪，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在黎霂言这边。
    梧桐中学的门口有两棵大梧桐树，学校也是因此而得名。
    顾卿遥和黎霂言到的时候，就见晏凌云已经在门口转了几圈了。
    见黎霂言和顾卿遥手拉着手而来，晏凌云的眼底添了三分笑意，淡淡道：“这位想必就是黎少了。”
    “晏先生。”黎霂言微微颔首，神色带着三分审视的意味。
    晏凌云轻笑一声：“黎少这个眼神，和黎警官还真是相似。”
    黎霂言的眉头微微蹙起：“晏先生认识家父？”

 第355章 不管用什么手段

    “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黎霂言沉声开口。
    “黎少有所不知，曾经的顾小姐和今天简直是判若两人，那时候的车祸也是一样，她忽然失去了半年的记忆，对于任何人而言，人生中有这样一块空白，定然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黎少不该自作主张替顾小姐做决定。”晏凌云沉声道。
    顾卿遥始终没有开口。
    她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之前黎霂言来到她的家里，那时候他们刚刚认识没多久，黎霂言要走了她十岁那年的相册。
    想起了后来，顾远山和顾彦之几次三番地旁敲侧击，问起自己是否还记得自己十岁那年的事情。
    想起他们一次次提及的车祸……
    自己真的那么脆弱吗？
    不过是一次车祸，自己就将半年多的事情全部都忘记了。
    正如晏凌云所说，自己忘记的事情，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事故？
    当年的事情，是不是已经就是早有预谋的？
    如果自己回想起来，会不会……会不会黎霂言一直想知道的事情也会跟着浮出水面？
    顾卿遥咬紧牙关，良久方才开口道：“出事的路段，我一直都没有去过，毕竟我的记忆有残缺，我的确是想不起来了，如果晏先生有空的话……”
    “我不同意。”黎霂言忽然开口。
    顾卿遥微微一怔，看向黎霂言。
    “这件事我不同意，你的记忆有所缺失，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如果强行让你恢复那段时间的记忆的话，可能会对你的造成二次创伤，这太冒险了，如果真的要这样做，至少也要有心理医生在场，而且即使如此我也认为不该冒这个风险，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没有必要一定要回忆起那些事情。”黎霂言的语气很是惶急。
    他从来都是有条不紊的，无比冷静的。
    可是现在，他就像是为了自己失去了方寸似的。
    顾卿遥看了黎霂言良久，这才忍不住笑了笑：“霂言……”
    她的声音温温软软的，黎霂言的神色却是自始至终无比冷硬而坚决：“如果你再次忘记了什么事情，或者如果你再次性情大变，你打算怎么办？”
    原来他在担心的是这个，顾卿遥怔了怔，轻轻拉住黎霂言的手指：“我是不会忘了你的，其他的事情我不敢保证，至少这一点，我比任何时候都相信，我绝对绝对不会忘了你的。”
    “你现在的性格很好，你没有必要强迫自己去重新回忆十岁那年的事情，你……”
    黎霂言的面色微微一沉，忽然一抬手将顾卿遥打横抱了起来。
    顾卿遥根本没有想到黎霂言会如此，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抱住了黎霂言的脖颈，抬眼看他。
    黎霂言看了晏凌云一眼，沉声道：“失陪了。“
    下一秒，他没有顾及顾卿遥微弱的挣扎，毫不犹豫地将人直接抱上了车。
    顾卿遥被安放在后座的时候已经没了脾气，只能默默斜眼看他：”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能让你去冒险。”黎霂言的语气很沉。
    “你最初接近我的时候，不是为了我十岁那年的记忆吗？”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问道。
    黎霂言的手猛地攥紧。
    顾卿遥垂眸，低声道：“你明明知道，我就是你唯一的突破口，你调查了那么多年没有调查出来的事情，所有的一切或许都可以因为我而解开，如果顾家真的隐瞒了什么所以封闭了我的记忆，不管他们用了什么手段，只要我的记忆揭开了，你就能知道当年的一切……”

 第356章 那是一张老照片

    顾卿遥睁开眼睛时，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黎霂言。
    他依然在敲着键盘，神色专注而认真。
    顾卿遥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顿时有点无奈，慢慢撑着坐起来，伸手蒙住了黎霂言的眼睛。
    黎霂言任由她闹，微微弯唇笑了笑：“醒了？”
    “恩。”顾卿遥琢磨着自己应该如何开口才能让他改变主意。
    “那就吃东西吧，饿了吧？”黎霂言问道。
    顾卿遥转头看向窗外，厚重的窗帘让顾卿遥几乎分不清今夕何夕。
    她轻咳一声，开口道：“所以现在是晚上了？”
    “已经十一点了。”黎霂言挑挑眉，神色淡然自若，仿佛他所做的事情都是理所当然。
    顾卿遥狼狈地咳嗽了一声，看向黎霂言：“所以黎先生是打算软禁我？”
    “我知道你不会改变主意。”黎霂言淡淡道。
    顾卿遥伸手去勾黎霂言的手指，下巴微微仰着看向黎霂言的眼睛：“我说了我再考虑一下啊……”
    黎霂言看了顾卿遥一会儿，这才伸手捏住了顾卿遥的下巴，眼底含着淡淡的笑意：“小遥，你觉得我不够了解你吗？”
    顾卿遥有点窘迫地转开头去。
    “你说要考虑一下，几乎就等同于是敷衍了，这种方法对旁人或许还有余地，可是对我……你用错了对象。”黎霂言认真道。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无奈地坐了下来：“你这样子，我都不知道怎么和公司的人交代了。”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请假。”黎霂言的目光看向不远处，顾卿遥怔怔地看过去，顿时有点哭笑不得：“你将我的手机都锁起来了？”
    要不要这样决绝……
    黎霂言轻笑一声：“晏凌云还有三天就要离开海城了，他离开海城以后，无论是顾彦之还是顾远山，短时间内都不可能再提起这件事，毕竟如果这件事真的和顾家有关，他们不可能希望这件事过早暴露，也正是因此，你只需要在我身边待上三天就足够了。”
    三天的时间……
    和黎霂言共处三天，这样的机会很难得。
    可是顾卿遥却总觉得有点说不出的心慌。
    “三天的时间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霂言，你不能用这种方式来控制我。”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正色道：“如果真的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发生了任何事情，而我彻彻底底没有任何防备，你知道我离开这个桃源会发生什么吗？霂言，你知道我走到这里有多么不容易，我不能容忍任何闪失。”
    她对黎霂言伸出手，声音认真而沉凝：“你不要这样逼我，好吗？”
    黎霂言静静看了顾卿遥良久，这才轻轻叹了口气。
    他的手拂过顾卿遥的脸，像是在犹豫，可是到了最后，黎霂言还是没有松口，只淡淡道：“如果是公司的事情，我会帮你。”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顾卿遥看向黎霂言的背影，忽然开口问道。
    黎霂言的脚步微微一顿，道：“吃点东西，然后早点休息吧。”
    顾卿遥只觉得无比颓唐。
    她躺在床上，整个人都倦倦的，却是半点都提不起精神。
    黎霂言很少会强迫她做什么，他似乎总是习惯地站在她的身边，不管自己做出了怎样的决定。
    这样的黎霂言，有一天也会这样半强制性地要求自己，让顾卿遥都有点诧异。
    很快，萧泽犹豫着走了进来，看出顾卿遥心情不好，萧泽的声音也压得很低：“小姐，您吃点东西吧。”
    “你也知情。”顾卿遥静静开口。
    萧泽犹豫了一下，道：“小姐，您也该替黎少想想，其实小姐恢复记忆，对于黎少而言是最好的事情，可是黎少依然没有答应，也是为了小姐好。”

 第357章 这是我的责任

    顾卿遥从来都不知道，黎霂言从前认识过一个女孩子，而且如此熟稔。
    他将照片放在这里，放在书柜的玻璃隔板正中间，这个女孩子显然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可是这个人是谁？
    顾卿遥静静看了良久，她知道她不该去探寻这些，却还是鬼使神差地想要去找手机翻拍下来。
    在屋里面转了几圈，顾卿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机被没收了。
    她有点无奈地敲敲门，将萧泽叫了进来：“这个女孩子，你认识吗？”
    萧泽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摇摇头：“没见过，黎少不认识什么女孩子啊……这估计是当年大院里面的吧。”
    他下意识地为黎霂言开脱，可是顾卿遥静静看了一会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倘若只是大院里面的邻居，以黎霂言这样严谨的性格，定然不会将照片放在这样显眼的位置。
    见顾卿遥在意，萧泽毫不犹豫地将照片拍了下来，道：“我一会儿发给黎少，问问黎少的意思。”
    “恩……”顾卿遥想了想，摇头：“算了，改天我自己问。”
    萧泽犹豫了一下，倒是也没放在心上。
    顾卿遥又看了那张照片一眼，点点头笑了：“好了，我准备休息了。”
    “那小姐早点睡。”萧泽应了一声，径自出去了。
    第二天黎霂言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顾卿遥百无聊赖地翻着最新一期商界人物，果然没有任何爆炸性的新闻，倒是自己的美国第三方支付公司引发了一定程度的关注。
    顾卿遥随便翻了翻杂志撰稿人的说辞，便将杂志合上了。
    黎霂言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靠在床上懒洋洋的顾卿遥，阳光透过窗子撒在地上，细细碎碎的光影看起来慵懒而好看。
    黎霂言没来由地笑了笑，顾卿遥便抬头看过去：“黎先生。”
    黎霂言挑挑眉：“刚刚去了顾氏一趟，帮你请了个假。”
    顾卿遥没奈何地皱皱眉，黎霂言平时看起来温和而好脾气，却是没有想到在强硬的时候让人如此无所适从。
    “我不会自作主张的。”顾卿遥小声道。
    黎霂言微微一笑，将手中的东西递过来：“尝尝这个。”
    “雪花杏仁片？”顾卿遥眼尖，下意识脱口而出。
    黎霂言笑出声：“喜欢吗？”
    “还好。”顾卿遥伸手去接黎霂言的公文包：“帮我带文件了？”
    “恩，今天从公司拿出来的。”黎霂言说道：“公司里面也帮你请好假了，不用担心。”
    顾卿遥无奈叹气：“我还没有无故请过假呢。”
    “现在也不算是无故。”黎霂言自然道。
    “父亲……有说什么吗？”顾卿遥下意识抬眼看过去。
    黎霂言顿了顿，没有将刚刚听到的话如数回传，只道：“他表示知道了。”
    “是吗？”顾卿遥有点诧异。
    自己分明应了晏凌云，却又分分钟临阵脱逃，顾彦之和顾远山也不知道会如何想。
    然而现在显然已经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了，顾卿遥犹豫了一下，这才道：“其实我想要和晏凌云接触还有一个原因，我的父亲明显很畏惧爷爷，可是晏凌云不同，他可以和爷爷平起平坐，甚至爷爷称呼他的时候还要考虑再三，这说明或许晏凌云在我爷爷那里还有几分分量，如果将来真的和顾家斗起来，晏凌云或许会成为其中很重要的一环。”
    黎霂言静静听着，良久方才微微颔首，淡淡道：“之前我给连汀珺看过晏凌云的照片，她说觉得很面熟。”
    顾卿遥睁大眼睛：“所以……”
    “你应该明白，连汀珺会觉得面熟的人，从来都是那个圈子的人，至少也是有点牵连的，这样的人，我不希望你和他们有任何进一步的接触，没有必要去承担这么大的风险。”黎霂言沉声道：“如果顾家和晏凌云有进一步的接触，或者有任何毒品交易的倾向，我会直接请警局出动。”

 第358章 她是真的要失去他了吗？

    顾卿遥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方寸大乱。
    她咬住下唇，又下意识地松开了。
    这种感觉，这种无法控制的感觉让她很不习惯，可是顾卿遥无能为力。
    她只能抓紧自己的衣袖，开口道：“昨天晚上无意间看到的。”
    “是吗？”黎霂言的神色恢复了平静，道：“的确是。”
    “所以是青梅竹马吗？”顾卿遥微微笑了笑，她自己都知道，这样的笑容一定看起来失态了，她看得出来黎霂言对这个女孩子的不同，也正是因此，她是真真切切地方寸大乱。
    “不是，”黎霂言顿了顿，这才补充道：“是朋友。”
    顾卿遥没有再问下去，只是轻轻松开手，自然地笑着道：“恩，那明天过来吗？”
    黎霂言的语气又是一顿，这才自然地摇摇头道：“不过来了吧，她远道而来，可能要陪她在海城逛逛，后天如果我还没办法回来，我让司机过来接你，那时候晏凌云应该已经离开海城了，你回家也已经安全了。”
    顾卿遥若无其事地点点头，见黎霂言就要走出门去了，这才轻声开口道：“黎先生，我们还是情侣关系，对吧？”
    她很少一本正经地叫黎霂言黎先生，有时候是使坏一样俏皮地叫着小叔叔，有时候是亲昵地叫着霂言。
    也正是因此，听顾卿遥叫黎先生三个字时，黎霂言的脚步下意识地停住了。
    他的背影如此挺拔，和往时没有半点不同，而顾卿遥就那样执着地盯着他，一动不动。
    良久，黎霂言方才转过头来，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不要想那么多。”
    “这是你第一次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顾卿遥垂眸笑了笑，道：“如果你有什么苦衷，你可以和我说，如果你是为了保护我，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我愿意陪你一起乘风破浪，但是你什么都不说，我只能靠猜测，这样一来，我们之间的隔阂只会越来越深。”
    黎霂言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却终究没有开口。
    顾卿遥便说了下去：“你比我大了快十岁，我知道你对待事情的态度比我成熟也比我理智，可是我始终觉得，相爱的时候感性和理性同样重要，霂言，有些事情我即使没办法理解，也愿意和你一起并肩作战，上一次你做出类似的举动的时候，我就说过同样的话，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对吧？”
    黎霂言沉默良久，这才淡淡笑了笑：“不是你想的那样，放心。”
    他终究没有给出进一步的说辞，只是转身静静走了出去，和曾经无数次一样。
    顾卿遥忽然想起曾经，黎霂言似乎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只是那一次他的演技是如此拙劣。
    短短半年的时间，顾卿遥不知道是黎霂言的演技变好了，还是……
    这一次她是真的要失去他了？
    萧泽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正在收拾东西的顾卿遥。
    他微微一怔，下意识地走了过来：“小姐……”
    “黎霂言离开了，我没有理由留在这里接受他的安排。”顾卿遥看向萧泽，神色微凝。
    “可是小姐，黎少是真的为了小姐好。”萧泽哑声道。
    “与其在这里等待被安排，我更喜欢自己出去看看真实的世界。”
    无论是残忍还是平和，至少……那是自己接受的这个世界。
    萧泽沉默良久，这才咬牙点头：“我将小姐的手机拿过来。”
    “等等，”顾卿遥沉声开口：“你真的不知道这个女孩子是谁？”
    萧泽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昨天小姐问了我以后，我去查了一下，这位是港城的莫涵珊小姐，是港城富商的独女，小时候和黎先生一家人熟识，在黎先生之前病重的时候帮了不少忙。”
    “是吗？”顾卿遥静静看了一眼那张照片，还是翻拍了一张，这才道：“走吧。”

 第359章 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没什么。”萧泽有点窘迫地收回手，低声道：“对了小姐，还有一件事，您之前让我安排于家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恩，破产清算程序在走了吧？那就足够了，白楚云那边，最近还有消息吗？”顾卿遥问道。
    “听说昨天开始和顾先生接洽了，可能是要和顾氏合作了。”萧泽说着。
    顾卿遥没怎么在意，本来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即使原本顾彦之没打算接手白家，知道白楚云向自己抛出了橄榄枝，顾彦之也肯定会来掺上一脚。
    然而一到公司，顾卿遥的目光却是凝在了门口相对而视的两人身上。
    顾彦之静静看向面前的凌筱蔓，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你……”顾彦之下意识向前一步，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顾总。”凌筱蔓显然很是克制，向后退了半步，垂眸低声开口：“顾总，我是来送文件的。”
    “恩，你去吧，不，不对……”顾彦之伸手拉了凌筱蔓一把，蹙眉道：“你怎么来顾氏送文件了？你在海城找到工作了？”
    “对，在一家小公司。”凌筱蔓勉强笑了笑，抬眼看向顾彦之。
    顾彦之轻咳一声，点头应了：“上去吧。”
    他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怔忪。
    顾卿遥见凌筱蔓离开，这才匆匆上前几步，看向顾彦之：“父亲。”
    “恩。”顾彦之显然还没从见到凌筱蔓的冲击中缓过神来，见顾卿遥回来了也没多问，只点头应了，这才道：“你也看到了，凌筱蔓……她也不是来找我的，就是来送个文件。”
    意识到自己在无意识地向顾卿遥解释，顾彦之的脸色有点不好看。
    顾卿遥笑了笑：“父亲不问我昨晚去哪里了？”
    顾彦之这才反应过来，道：“黎霂言过来了一趟，和我说你不太舒服，就在他那边歇下了，现在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父亲。”顾卿遥笑道。
    顾彦之显然还是有点魂不守舍，甚至没心情和顾卿遥多说，便径自上了楼去。
    顾卿遥到了会议厅没多久，就见凌筱蔓从电梯上来了，规规矩矩地在门口敲门。
    顾卿遥微微一笑，示意凌筱蔓进来。
    凌筱蔓的眼底眉心都带着喜色：“顾小姐。”
    “你来的比我想的要快。”顾卿遥淡淡道。
    凌筱蔓微微笑了：“顾小姐，即使是棋子也会有自己的想法的，顾小姐将我放到了分公司，总不会是只想让我在分公司静静磨炼吧？若是我一直没办法接触到顾先生，顾小姐的如意算盘岂不是要打空了？”
    顾卿遥听出凌筱蔓语气之中的暗讽，却也只是淡淡道：“所以凌女士所谓的自己的想法，就是穿了十多年前不合体的衣服？”
    凌筱蔓的脸色登时变了：“你……你怎么知道？”
    “这样简单的心机，实在是上不得台面。”顾卿遥淡淡道。
    凌筱蔓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看了一眼，这才弯起唇角笑了：“的确是上不得台面，可是顾小姐，似乎是我赢了。”
    “父亲约了你见面。”顾卿遥的神色很是平静：“很可能还是邀请你一起参与一场宴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这周末的义拍。”
    凌筱蔓的手几乎握不住手机，难以置信地看向顾卿遥：“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如果你认为这就是所谓的赢了，那么我不得不说，你的要求果然很低。”顾卿遥淡漠地笑了：“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第360章 我是打扰了你们吗？

    顾卿遥将手中的咖啡放下，看了凌筱蔓一眼。
    凌筱蔓的眼底依然满是期待，见顾卿遥没说话，凌筱蔓索性自己说了下去：“其实我也大概明白顾小姐的意思，毕竟我和顾总也熟悉，而且将来若是我在顾氏的话，我一定会对顾小姐很好，顾小姐想要在公司继续做现在的位置，我也不是一个不知恩图报的人，我这次是真的洗心革面了，相信顾总和顾小姐也能看出来……”
    她话音匆匆，顾卿遥却懒得再听，只淡淡道：“将来的事情，就等将来再考虑吧，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凌筱蔓有点窘迫，只在心底愤愤然地想着，有什么可嚣张的？
    等到自己真的走到顾彦之身边的那天，自己肯定不会容下顾卿遥的！
    还以为自己有多少好日子可以过呢？
    不过就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论心计，你能够斗得过才怪！
    凌筱蔓心底想着，面上却是带着笑，讪讪道：“那我就先回分公司了。”
    “去吧。”顾卿遥平静地挥挥手。
    凌筱蔓心底又是一阵不舒服，心说这个顾卿遥……还真是太让人咬牙切齿了。
    她就有那个本事，将每个动作都做得贵气十足，仿佛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自己永远卑躬屈膝地看过去，而顾卿遥就理所当然地发号施令。
    凭什么？
    等到自己上位的时候，她的好日子就结束了。
    到时候看看她还是什么富家千金！
    顾卿遥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平静地上了楼去。
    “父亲。”顾卿遥看向顾彦之，微微笑了笑：“父亲想好这次义捐的慈善晚会的女伴了吗？”
    “恩……”顾彦之心底有点狐疑，他刚刚发出那条消息没多久，顾卿遥就上楼来了，这时间未免太巧合了些，他顿了顿，这才道：“你母亲没空吧？”
    “可能没有，母亲最近在照料外公。”顾卿遥说着。
    顾彦之应了一声，这才道：“那你呢？我听说黎霂言这次也参加。”
    顾卿遥的心底微微一动，道：“的确。”
    “可是说来也奇怪，这次我看到黎霂言好像是已经安排好了女伴了。”顾彦之看了顾卿遥一会儿，试探地问道：“你们感情还好吧？”
    前些日子黎霂言还来公司给顾卿遥请假，可是现在这一次红毯名单出了，顾彦之首先想到的却是之前那一次他们分手的风波，简直是如出一辙。
    顾卿遥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道：“我们挺好的，那是霂言的合作方。”
    “是么？”顾彦之自然地问了一句，倒是没有说下去，似乎也并不认为顾卿遥和黎霂言感情会出现问题。
    顾卿遥懒得就这个话题多说，只问道：“父亲想好了吗？”
    顾彦之似乎有点窘迫，犹豫了一下方才道：“不了吧，你母亲不去，我一个人去也没什么意义，这次就不参加了，你若是过去的话，就代表顾家捐些东西，到时候要拍什么，我直接和你说。”
    顾卿遥心底微微一顿，还是点点头：“好。”
    ……
    一天的时间过得太快，直到下班，顾卿遥还是有点浑浑噩噩的。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去想黎霂言现在在做什么，那个眉目温婉的女孩子又在做什么。
    他们曾经无话不说，可是在这件事上，顾卿遥很明显地感觉得到，黎霂言在刻意地隐瞒自己。
    也不知道这样的隐瞒到什么时候才是结束，顾卿遥轻叹了口气，将东西收拾好，第一次不想加班了。
    她可以在任何场合叱咤风云，却唯独在黎霂言面前想要收起自己所有的尖刺，安安静静地做他一个人的小姑娘。

 第361章 凭什么被她后来居上？

    顾卿遥下意识转头看向莫涵珊，莫涵珊却只是沉默地笑笑：“这几年海城变化太大了，我实在是想不起那么多。”
    “是吗……”黎霂言淡淡应了一声，却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莫涵珊迟疑了一下，这才小声开口：“不过顾小姐还记得我吗？我从前倒是见过顾小姐一次。”
    她的声音很是平和，顾卿遥看了莫涵珊良久，这才摇摇头道：“我不太记得了。”
    “这样啊，那倒是可惜，当年我倒是清清楚楚记得顾小姐的模样。”莫涵珊抿唇笑笑：“之前霂言一直提起，我就是觉得对你很熟悉，直到今天见到了方才确定，我是真的见过你。”
    “是在从前的酒会上吗？”顾卿遥问道。
    莫涵珊摇摇头，看了一眼黎霂言的表情，这才小声笑了：“算了算了，不提那么多，再说下去霂言要不高兴的。”
    她的声音娇滴滴的，显然是从小就被娇惯大的。
    顾卿遥听着说不出有什么感觉，只觉得说不出的刻意刺耳。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主观情绪太强烈，却也只是静静转开头去。
    今天的文华轩很安静，显然是特别安排的。
    一进文华轩，莫涵珊就笑着开口道：“这里我是真的很喜欢，霂言你还记得吗？曾经我过生日就是定在了这里，那时候霂言你也来给我庆过生呢，记得当时伯父还说过，将来如果有机会，就……哎呀算了不说了，现在说这些，顾小姐听着该不开心了。”
    “那时候你应当才不到五岁，倒是记得很清楚。”黎霂言淡淡道。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和往时无二。
    然而莫涵珊却是娇羞无限地笑了：“黎少可真是的，我在这里回忆过去，你总该配合我一点吧，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这些事情对我而言很重要，虽然现在我已经不能将这些常常挂在嘴边了，可是那毕竟是我的回忆，尽管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的回忆了。”
    她的眼底带了三分轻愁，看了顾卿遥一眼，小声道：“顾小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你，你拥有所有我曾经梦寐以求的，我有些时候甚至在想，如果当年我早点将这句话说出口，是不是现在坐在你的位置上的人就是我了。”
    顾卿遥看向莫涵珊，黎霂言眉头微蹙，开口道：“莫小姐，你我当年相识时都不到十岁，我并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任何特殊的感情，希望你明白。”
    莫涵珊的眼神微微变了变，只暧昧道：“也没关系，霂言你现在肯答应我陪我一起参加这样的活动，我已经很高兴了，我知道你心底有我就够了。”
    她说完，便也不再等黎霂言反应，只是径自低头去翻菜单，一边笑着埋怨道：“真的好饿啊……这几天都没有吃到地道的本帮菜。”
    “黎少，顾小姐，”主厨很快走了出来，微微颔首示意道：“就按照之前黎少传过来的餐点安排吗？”
    “谢谢，麻烦了，莫小姐也看看有什么喜欢的需要加点？”黎霂言将手中的餐牌推过去。
    莫涵珊的眼底添了三分笑意：“霂言你看你……还是应该让顾小姐先看比较妥当……”
    “我知道小遥喜欢吃什么。”黎霂言的语气无比自然。
    莫涵珊的笑容几乎凝固在脸上。
    她太了解黎霂言了，这个男人如果想的话，可以将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地无比妥当，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让人如沐春风，这是黎霂言的长处，也是黎霂言的能力。
    可是现在……黎霂言一番话，让莫涵珊整个人宛如被僵在了台上，半晌都落不下脸面。
    良久，莫涵珊方才尴尬地笑了笑：“那好，那我……我就听黎少安排了。”
    这一餐饭，莫涵珊的目光始终落在顾卿遥的脸上，似乎是在研究这个女孩子到底有哪里值得黎霂言这样心心念念。

 第362章 他的眼底写满了克制

    “没什么。”莫涵珊的脸上写满了委屈，却只是低声说道。
    她下意识地抬手，将自己的妆容都差点揉花了。
    顾卿遥倒是神色很平静，转头看了黎霂言一眼：“刚刚莫小姐对我说，我抢了你，你原本该属于她的，而现在她要抢回去了，我帮她理智分析了一下，确认了这件事的不可行性，莫小姐似乎受了莫大的打击。”
    说老实话，那一瞬间黎霂言差点被顾卿遥的缩略版逗笑了。
    他看了对面的莫涵珊一眼，莫涵珊已经哭不出来了，呆呆地看向对面的顾卿遥。
    她总觉得刚刚顾卿遥说的那一番话没有什么问题，可是组合起来一听，就觉得自己听起来……像是一个智障啊。
    莫涵珊轻咳一声，狼狈地开口：“顾小姐明明就是在欺负人，我什么时候说要将霂言抢回去了？我只是对你追忆一下旧时光，是顾小姐自己听不得这些……”
    “我有录音的。”顾卿遥将最后一勺杏仁豆腐吃了，黎霂言立刻将自己的那份也推了过来，顾卿遥犹豫地戳了两下，这才道：“要听吗？”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就像是在无声无息地挑衅似的，莫涵珊脸色更难看了，蹙眉开口道：“霂言，你送我回去吧，我不太舒服。”
    顾卿遥抬眼看向黎霂言，正打算开口，黎霂言微微蹙眉，却是应了：“好。”
    顾卿遥顿时就没胃口了，将调羹丢到一旁，道：“那我也回去了。”
    “我先送一下莫小姐。”黎霂言道。
    “不用了，”顾卿遥微微低着头整理衣服，再抬起眼时神色已经带了三分轻松笑意：“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车已经在外面了。”
    黎霂言下意识跟着走了两步，脚步又生生顿住了：“也好。”
    有那么一个瞬间，顾卿遥忽然就能理解那些鸡汤文里面经常写的直男了，也忽然能够理解女孩子面对直男思维时的无能为力。
    就像是现在的对话，分明是自己先说不用送的，可是当黎霂言的脚步真的停住了，顾卿遥却是觉得心底无比发堵。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向黎霂言的眼睛笑了笑：“那改天见。”
    “改天见。”黎霂言的眼底分明写着克制，脚下也是半点未动。
    ……
    直到回到家，顾卿遥还在忍不住看向手机。
    “小姐，”萧泽小声开口：“其实我觉得黎少肯定是有苦衷的，黎少不可能喜欢莫小姐那种女孩子。”
    “恩，我知道。”顾卿遥又看了一眼手机。
    萧泽见状也只好叹气，想了想又道：“其实黎骁前辈刚出事那会儿，黎少的日子过的很难，最开始连黎少都不知道黎骁前辈到底是生是死，甚至以为黎骁前辈已经遇难了，是到了后来，消息方才慢慢对黎少解封的。那个时候如果真的是莫家帮了黎少的话……黎少一定很感激他们的。”
    顾卿遥沉默半晌，这才问道：“伯父是什么时候出的事？”
    “八年前。”萧泽想了想，道。
    八年前……
    顾卿遥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八年前，自己正是十岁的年纪，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和这一天关联起来了。
    顾卿遥心事重重，走进客厅就见客厅静悄悄的。
    “妈妈呢？”顾卿遥看向梁忠齐。
    “夫人在楼上呢。”

 第363章 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其实顾卿遥有时候也明白，顾彦之希望将这一切和平地解决。
    如果能够不花费任何代价，让自己直接放弃在顾氏的控制权之争，那么对顾氏对慕寒都是好事一桩。
    也正是因此，有些时候看到那些赤裸裸的证据，顾卿遥会不愿意去相信。
    在她的心底，顾彦之或许重男轻女，或许不愿意将顾氏交付给自己，可是无论如何——
    他还是爱着自己的。
    那么前世的最后，杀了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这一世的风波种种，难道真的是顾彦之所为吗？
    顾卿遥闭了闭眼，慢慢地上了楼。
    她无意识地扫了一眼手机，就见手机依然很安静，安静地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她颓然地翻身上床，手机铃声却骤然响起——
    “小遥。”对面的声音那么熟悉，熟悉地让顾卿遥的心都跟着疾跳了几下。
    听顾卿遥没做声，黎霂言心底明镜，却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到家了吗？”
    “到了。”顾卿遥心情复杂地在床上打了个滚，小声道：“我以为你又要不理我了。”
    听出顾卿遥声音里的委屈，黎霂言难得地语塞了半晌，这才道：“说得好像是我有前科一样。”
    “你没有吗？”顾卿遥小声抱怨。
    黎霂言闷闷地笑了一声，道：“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她今天对我说，你是第一次没有和我一起去参加晚会，我仔细想来，似乎并没有什么错。”顾卿遥认真地说着。
    黎霂言微微一怔，这才道：“这是她提出的条件，她只会在海城待上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
    半个月的时间已经很漫长了，或许足够让海城的媒体舆论翻天，顾卿遥比任何人都明白，或许因为自己是少年成名，又因为顾家最近的风波，而黎霂言更是曾经无比神秘，现在刚刚出现在公众面前，他们已经是毋庸置疑的焦点。
    现在黎霂言和莫涵珊一起参加一个晚宴，还没开始就已经被敏锐的媒体嗅出了风向，倘若他们形影不离半个月，顾卿遥甚至不敢想象媒体会出什么新闻。
    她倒是没那么在乎媒体，只是——
    “所以这个半个月，你都要陪在她身边？她能够给你提供什么吗？”
    “一些很重要的线索，但是相对应的，她需要我和她一起出席一些公众场合。”黎霂言道。
    “以……朋友的身份？”
    “对，我也觉得很诧异。”黎霂言微微蹙眉：“小遥，抱歉，这半个月的时间我可能没办法更多地陪伴你。”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顾卿遥蹙眉道。
    黎霂言没说话，只是耐心地等着顾卿遥的反应。
    良久，顾卿遥方才闷闷地开口：“没什么，我先去休息了。”
    “好。”黎霂言顿了顿，这才应了：“晚安。”
    他的声音很温和，可是顾卿遥就是莫名地觉得委屈。
    顾卿遥抓着手机，许久方才鼓足勇气说了下去：“你之前阻止了我，不允许我去调查十岁那年的事情，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可是现在你却要用很多事情去交换一个当年的真相，这些明明就存在在我的记忆里，你为什么……”
    “嘟嘟嘟。”
    顾卿遥说了好一会儿，这才恍惚地将手机拿开了。
    黎霂言已经将电话挂断了，显然，刚刚她说的话，黎霂言一句都没有听到。
    明明是很寻常的事情，可是顾卿遥还是沉默地拿了好久的手机，这才慢慢放下。
    这一夜，她几乎是彻夜未眠。

 第364章 宛如修罗场

    顾卿遥下楼时，就见顾彦之正在镜子里面挑衣服，一件件风衣挑过去，社会乃至将衣帽架拉到了沙发旁边，见顾卿遥下来了，顾彦之笑笑，问道：“小遥你也帮爸爸看看，你觉得这身怎么样？看起来不错吧？”
    “爸爸这是要……”
    “明天是和你妈妈的结婚纪念日，这不是二十周年了嘛，今年要庆祝一下。”顾彦之低声道：“邀请函都发下去了，就是瞒着你和你妈妈呢。”
    他脸上写满了喜色，有那么一个瞬间，顾卿遥甚至有点晃神。
    就好像这么久了，顾彦之和念宛如之间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他们还是和结婚时候一样天造地设的一对，活得像是那些媒体眼中的他们一样，是最恩爱的夫妻。
    似乎是看出了顾卿遥的心思，顾彦之的手慢慢顿住了，苦笑一声道：“你妈妈……其实心底还是有个坎，可是慢慢地都会过去的，小遥，人这一辈子太长了，谁能不犯点错？如果犯了错，就要将这个人过去的好全都抹杀，那也是不公平的不是吗？”
    顾卿遥抬眼看向顾彦之，良久方才道：“所以爸爸的意思是，以后都和妈妈好好的？”
    “你不是也看到了吗？凌筱蔓回来了，你看我理她吗？她还想和我一起去慈善晚宴，消息都发来了，可我是不会给她机会的。慕寒是我的孩子，是我的责任，这个我承认我放不下，可是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再来破坏我们家了。”顾彦之言之凿凿。
    顾卿遥看了顾彦之好一会儿，这才挑了一件礼服道：“这件好看，显得又帅又年轻。”
    顾彦之拿过来在身上比了比，蹙蹙眉道：“这衣服是不是有点宽了。”
    “是有点。”顾卿遥打量着顾彦之，就见顾彦之的额角已经有隐约的白发了，整个人也瘦削了几分。
    可是顾卿遥清清楚楚地明白，他这些全部都不是因为自己。
    慕寒被迫离开华夏国，对顾彦之而言是个多大的打击，只有顾彦之自己心底明白。
    顾卿遥太明白了，自己已经不能再自作多情了。
    她笑了笑，道：“那爸爸要明天再告诉妈妈吗？”
    “不了吧，今天就和你妈妈说，也要让你妈妈稍微准备一下，明天也有很多媒体呢。”顾彦之说着。
    顾卿遥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忪，却很快恢复了平静，点头笑了：“爸爸，我先去……”
    “小遥。”顾彦之将顾卿遥叫住了，顿了顿方才窘迫道：“我知道你心底肯定觉得，我又是为了媒体所以才这样了，其实不是的，爸爸……只是因为我们家要像是从前一样，就要什么都像是从前一样，如果我们夫妻关系不和，那么投资人心底肯定也会觉得顾氏不值得信任，万一将来再闹出财产争夺危机，那顾氏就彻底完了。这么大的基业，爸爸无论怎么样，都要给你，给你妈妈，给慕寒留下来，不然我心底也不安，你说是不是？”
    他语重心长地说着，顾卿遥却只觉得心寒。
    是啊……
    他所做的这一切，近乎于忍辱负重，只是为了保住顾氏的财产而已。
    可惜，这也是自己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所以顾卿遥只是平静地弯唇笑了笑，点头应了：“我明白爸爸的意思，爸爸放心，如果妈妈不开心的话，我会劝劝妈妈的。”
    顾彦之微微一怔，显然是满意极了，摸了摸顾卿遥的头笑了：“小遥是真的长大了。”
    顾卿遥没躲，神色却也没有太多波澜。
    ……
    直到晚上出现在慈善晚会上，顾卿遥签字时，礼宾小姐还在笑着开口：“顾小姐如果要等黎少一起入场的话，可以在这边的休息区稍事休息……”
    “不……”顾卿遥的不必两字还没说完，身后的人却已经到了。
    她整个人几乎后背紧绷，下意识地转头，黎霂言微微一笑，从顾卿遥的手中抽出那支笔：“等下有安排吗？”
    “还没有，”顾卿遥向后退了半步，唇角几乎下意识地跟着弯起来，却在看到黎霂言身后的人时僵住了，只淡淡道：“霂言有什么打算吗？”

 第365章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总不会莫小姐也是做不正当生意的吧？”顾卿遥旁敲侧击地问道。
    白秋城微微蹙眉：“没有这回事，至少我知道的情况中，还没有。”
    他的语气总是如此严谨，顾卿遥微微一笑：“今天的事情多谢白警官。”
    “顾小姐，我知道我现在问顾小姐为什么，顾小姐一定不会说，只是我希望……至少你能够将我当成一个朋友来看待。”白秋城正色道。
    顾卿遥微微一怔。
    “你从前不愿意和我交朋友，是因为我正在调查黎霂言的案子不是吗？”白秋城蹙眉道：“现在顾小姐如果和黎少脱离了情侣关系，那么……”
    “白警官是从何处听到的传言？”微凉的声音插了进来。
    白秋城冷着脸看过去，就见黎霂言已经站在了顾卿遥的身后，冷冷地看了过来。
    他的身旁是一脸尴尬窘迫的莫涵珊，白秋城微微蹙眉，淡淡道：“黎少这样左拥右抱，合适吗？你是对顾小姐和莫小姐双方的不负责任。”
    “莫小姐是我的生意合作方。”黎霂言沉声道：“看来白警官调查地不够细致。”
    “我只是替顾小姐觉得惋惜。”白秋城向前逼近一步，淡淡道：“失陪了。”
    黎霂言的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看向顾卿遥的眼神十分复杂。
    顾卿遥知道，刚刚黎霂言和莫涵珊就在身后，显然是将全程都尽收眼底。
    他没有在任何一个时候叫停，反而在媒体离开后走到了自己的身边宣誓了所有权。
    顾卿遥说不清心底的感觉，明明知道这可能只是一场交易，一场黎霂言和莫涵珊之间的交易，可是让她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一切，顾卿遥发现自己果然还是做不到。
    她吸了口气，这才笑笑道：“我也先去那边看看了。”
    “好。”黎霂言似乎是在克制着什么，只蹙眉道。
    顾卿遥几乎是落荒而逃，却必须要保持着自己的仪态。
    这次慈善晚会是顾卿遥参加那么多次最无聊的一场。
    没有朋友，没有家人，也没有他。
    好在还有不少过来希望和顾家合作的商人，顾卿遥一边按着清单上面的内容一一核对拍下慈善品，一边笑着应酬。
    然而很快，顾卿遥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角落里面的人身上。
    她蹙蹙眉，轻声说着“借过”走了过去。
    那人是凌筱蔓。
    看到顾卿遥过来，凌筱蔓的脸色猛地变了，下意识地拉扯了一下自己的礼服，一脸的窘迫。
    顾卿遥的脚步慢了下来，看向凌筱蔓，微微笑了笑：“你来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凌筱蔓觉得顾卿遥的语气是那么高高在上，眼神仿佛都带了怜悯。
    “顾先生没来。”凌筱蔓尴尬地轻咳一声。
    顾卿遥轻轻颔首，笑了笑道：“我父亲这几天很忙。”
    “我知道他在忙什么……”凌筱蔓的脸色有点失落：“可是，这邀请函是顾总给我的，顾总怎么会不来呢？”
    “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对吧？”顾卿遥问道。
    “我……”凌筱蔓咬紧下唇，脸色变了变，这才低声道：“明天是，是凌依依的生日。”
    顾卿遥微微一怔，看向凌筱蔓。
    见顾卿遥这样的反应，凌筱蔓顿时意识到一定是自己说错了。
    她小声问道：“不是这件事，那……”
    “明天对于父亲而言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可是我想，父亲应当已经不记得凌依依的生日了。”顾卿遥看向凌筱蔓，淡淡道：“明天是我父母的结婚纪念日，父亲打算庆祝一下。”

 第366章 我想我没有那么脆弱

    白秋城还在说着话，就见不远处黎霂言径自走了过来，脸色微微有点沉。
    白秋城就淡淡笑了一声，向后退了半步。
    “黎少过来了。”
    顾卿遥抬眼看向白秋城：“白警官是故意的。”
    “我曾经想过，黎霂言做的很多事，是不是根本就不是出于本心，现在看来……他即使是在演戏，也的确演技相当不错。”白秋城淡淡道，眼神带着探寻的意味。
    黎霂言看了白秋城一眼，这才在顾卿遥身旁站定：“时间差不多了。”
    “恩。”顾卿遥心情复杂地点头。
    “走吧，送你回去。”黎霂言说着，伸手递过去。
    顾卿遥有点犹豫，却也不好在白秋城面前过多地说什么，只垂眸笑了笑，跟上了黎霂言的步伐。
    直到走出宴会厅，顾卿遥方才站住，看向黎霂言：“莫小姐呢？”
    “我让旁人送她，不要紧。”黎霂言的语气很是平静。
    顾卿遥沉默片刻，淡淡笑了笑：“所以莫小姐到底许了你什么？”
    黎霂言眉头微蹙：“她只是我的……”
    “商务合作伙伴，”顾卿遥顿了顿，道：“可是倘若真的只是商务合作伙伴，你不会在这些方面对她百依百顺。”
    黎霂言没说话，抓着顾卿遥的手指却是微凉。
    “霂言，我自忖很了解你，如果你们之间没有其他的交易，那么你根本不会考虑在这种场合和她同行。”顾卿遥说着：“不管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我只是想知情而已。”
    “是关于我父亲的案子。”黎霂言顿了顿，这才沉声说道。
    顾卿遥的心跟着微微一沉：“而你瞒着我，是因为这一切又和我十岁那年失去的记忆有关吗？”
    黎霂言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只摇摇头道：“没有的事，”黎霂言顿了顿，道：“顾家和这件事息息相关，你知道的太多，对你也不是好事，现在你毕竟要在顾家生活，我不能将风险转嫁给你。”
    他的眼神和从前一样，顾卿遥静静看着，却是觉得心底有些许酸涩。
    良久，顾卿遥方才微微垂眸点头应了：“好，我知道了。”
    一路无话。
    如果说从前无话是因为彼此之间满满都是默契，那么这一次，顾卿遥第一次觉得有点窘迫与尴尬。
    良久，她方才轻声道：“到了。”
    “小遥。”黎霂言顿了顿，开口将人唤住。
    正拉开车门的顾卿遥手上动作一僵，转头看过来。
    “外面有点冷，将风衣披上。”黎霂言说着，将自己的风衣外套脱了下来，径自披在了顾卿遥身上。
    还带着他的温度的外套，让顾卿遥的眼眶微微有点热。
    然而她终究什么话都没说，只摇摇头笑了：“不过几步路而已就到家了，还是你穿着吧，免得等下受了寒。”
    黎霂言嘴唇翕合，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是最终还是缄口不言。
    而顾卿遥便也再没有转身。
    直到回到家里，顾卿遥懒怠和顾彦之打招呼，一路直奔卧室。
    沉默良久，她开门看向门口的萧泽，低声道：“帮我找梁叔过来一趟。”
    “小姐是要吩咐什么事吗？”萧泽有点疑惑。
    自从萧泽来到了这个家，顾卿遥已经很久没有直接找梁叔做事了，而今她忽然开口说了这句，萧泽心底顿时惴惴起来。

 第367章 那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梁忠齐的眼底满是不愿。
    顾卿遥却只是笑笑：“梁叔放心，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这么久了，我做出的任何一个决定我都没有后悔过，我相信这次也是一样的。”
    梁忠齐咬咬牙，低声道：“小姐这件事，和夫人说过吗？”
    “如果我找到了合适的诊疗所决定去接受诊疗的话，我会说的。”顾卿遥认真道。
    “那黎少呢？”门忽然被推开了。
    萧泽就站在门口，眼眶微红地看向顾卿遥。
    顾卿遥怔了怔，顿时明白萧泽这是在门外听了个全程。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萧泽，我做这些一方面是为了霂言，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我自己。”
    八年前的秘密一旦揭开，也许自己就能知道到底是谁想要害自己。
    这些事情全部都会得到一个答案。
    甚至连同前世的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更重要的是，黎霂言的事情也会迎来一个了结。
    “不管结局如何，我想我都承担得起。”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轻声说道。
    萧泽咬紧牙关，良久方才开口道：“可是如果小姐真的失忆了，小姐觉得这个代价也能承受得起吗？小姐您好好想一想，如果这件事对小姐真的有百利而无一害，黎少为什么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小姐去做这件事？黎少是最想要小姐好的了！”他顿了顿，又说道：“小姐根本就不明白，这次也是，如果不是因为小姐，黎少根本就不可能和那个莫涵珊走到一起！”
    顾卿遥静静看向萧泽。
    萧泽自知失言，立刻噤了声。
    顾卿遥看了萧泽良久，轻叹了口气：“说吧，怎么回事？”
    萧泽的脸色变了变，见敷衍不过去方才小声开口：“是那个莫涵珊，她说小时候那件事，她其实是目击者，她愿意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黎少，但是条件是要让黎少陪她一起出席这半个月在海城的所有公共活动，如果黎少不答应的话，她就直接将当年的事情公之于众。”
    顾卿遥静静听着，什么表情都没有。
    良久，她方才默然攥紧拳。
    八年前……
    又是八年前。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从那一年开始的，无论是自己的车祸，还是黎骁出事。
    如果自己能够想起八年前的事情，是不是黎霂言就再也不用被这件事掣肘？
    萧泽见顾卿遥面色不对，立刻开口道：“小姐，其实这件事也不是因为小姐，即使是没有被威胁，黎少也一定是要知道八年前的真相的……可是小姐您要明白，如果这件事知道真相的代价就是黎少要失去小姐，那黎少一定是不愿意的，如果黎少真的舍得，那么肯定一早就……”
    “不必说了。”顾卿遥打断了萧泽的话，垂眸轻轻笑了笑。
    “小姐……”萧泽有点心惊胆战。
    如果因为他的一番话而促使顾卿遥做出了决定，倘若一切如常还好，倘若顾卿遥真的如那最坏的结果一样淡忘了黎霂言……萧泽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赎罪。
    顾卿遥始终没有开口，她敲打键盘的声音成为沉静的房间唯一的声响。
    良久，她方才开口道：“帮我约一下莫涵珊。”
    “莫涵珊？”萧泽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就明天吧，如果莫涵珊答应了的话……我想她会答应的。”顾卿遥平静地笑了笑。
    萧泽迟疑片刻，点头应了，他走出去几步又回头问道：“小姐要从莫小姐那里套话吗？其实这件事黎少也怀疑过的，可是很显然莫涵珊说了一些话，黎少才相信了的。”

 第368章 她是唯一的蔷薇花

    “你都记得？你说你都记得？”莫涵珊几乎拿不住手中的杯子，她看向顾卿遥的眼睛，整个人都有点止不住的晃神。
    顾卿遥轻轻笑了：“没错，我都记得，所以如果你真的当时也在场，那么将这件事公之于众，你只会承受更大的风险不是吗？”
    莫涵珊整个人都有点打晃。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顾卿遥，牙齿都在咯吱作响。
    顾卿遥静静看了莫涵珊良久，这才开口道：“你明白我的意思是吧，莫小姐。”
    “你既然都看到了，那么你就该明白，你和黎少是不可能的……你为什么还能和黎少在一起？你是不是对霂言有什么想法……顾卿遥，你太狠了。”莫涵珊的手也在发抖，显然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顾卿遥按捺住心底的惊涛骇浪，蹙眉道：“这些不是你该想的。”
    “如果我告诉黎霂言呢？如果我告诉顾家人呢？你将会夹在其中，你想要两边的好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莫涵珊哑声说着。
    黎霂言……顾家人。
    顾卿遥静静分辨着莫涵珊的话，良久方才淡淡道：“我并不认为你有胆量这样做，如果你真的这样做了，顾家也不会放过你的。”
    莫涵珊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又后退了半步。
    她整个人都踉踉跄跄的，最后看了顾卿遥一眼，逃也似的离开了。
    顾卿遥却是久久没有动，她只是静静坐在桌旁，打量着面前的一切。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壁，许久方才垂眸笑了笑。
    萧泽忍不住走了过来：“小姐打算怎么做？”
    “莫涵珊没有勇气继续了。”顾卿遥淡淡道。
    “小姐是说……”
    “都被我说到这个程度了，莫涵珊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继续赖在海城，她也会感觉恐惧。”顾卿遥平静地说着。
    “可是小姐……您没有真正恢复记忆吧？”萧泽犹豫地问道。
    顾卿遥看了萧泽一眼，神色淡然自若，萧泽的心忽然一沉。
    顾卿遥便笑了：“你看，你也看不出我的真实想法，这就足够了。”
    萧泽说不出心底的滋味。
    顾卿遥看向萧泽，道：“该安排的事情我还是会照常安排，至于其他的事情，我想顺其自然就足够了。”
    ……
    话虽是这样说，可是下午在公司看到迎面而来的黎霂言时，顾卿遥还是失了方寸。
    彼时她正准备去给宣传部开总结会，还在和身旁的王同伟说着话，就见不远处黎霂言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脸色是相当地阴沉。
    顾卿遥下意识地顿住脚步，黎霂言走到近前，蹙眉道：“我只需要十分钟。”
    “我正准备去开会。”顾卿遥试图做垂死挣扎。
    “我知道。”黎霂言抬手看了一眼时间，道：“十分钟的时间，刚好来得及。”
    “可是……”顾卿遥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王同伟，试图让这位积极员工说一句劝说的话。
    王同伟见黎霂言神色不耐地转过头来，立刻开口：“当然当然，我们这边原定时间也是十分钟后，黎少来得刚刚好。”
    顾卿遥满心错愕，黎霂言却已经拖住了她的手腕。
    顾卿遥只好沉默地跟上了黎霂言的脚步。
    她知道黎霂言的心情定然不怎么好，直到将顾卿遥拉进了旁边空荡荡的会议室，黎霂言将门甩上，这才蹙眉看过来。
    顾卿遥有点心虚地偏开头去，下一秒，黎霂言掐住了顾卿遥的下巴，强迫她转过来——
    “霂言，我等下还要……唔……”
    黎霂言的吻带着一点点的凶狠，毫不犹豫地强压上来。

 第369章 你对顾家知之甚少

    或许是因为那个蜻蜓点水一样的吻太过意外，也太过温存，黎霂言觉得自己有点晃神。
    他看着眼前顾卿遥满是兴奋的侧脸，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捏了顾卿遥的脸颊一下，轻笑提醒：“十分钟。”
    “恩，我先去开会，一会儿……”
    门开了，顾彦之就站在门口，沉着脸看向面前的两人。
    顾卿遥的神色很快恢复了平静，看向顾彦之笑笑：“顾总，我这就去开会。”
    “恩。”顾彦之的声音低沉地像是从嗓子里面挤出来的，他又看了黎霂言一眼，这才淡淡道：“黎少，一会儿方便的话可以留步吗？我有话和你说。”
    黎霂言微微颔首：“自然。”
    顾彦之这才伸手示意顾卿遥先走，直到顾卿遥将彼端大会议室的门关上，顾彦之这才坐在了黎霂言对面：“你在调查什么，我都知道。”
    黎霂言静静看向顾彦之。
    “你怀疑我们顾家是做那种生意的，那你怀疑小遥吗？”顾彦之点了一根烟，却是没有吸，只问道。
    烟雾缭绕在他指间，黎霂言有点厌恶地蹙蹙眉，开口道：“顾先生误会了，我怎么可能怀疑小遥？”
    “你做了很多事，从最初开始，你应该知道我们顾家没有亏欠过你，如果你愿意，父亲一直都可以成为你的肩膀，可是你怀疑父亲，也怀疑我，所以你方才远离了顾家，是吗？”顾彦之狠狠吸了口烟，冷冷道：“你现在重新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你看到了小遥，你觉得你可以欺骗她的感情，然后让她陪着你一起来调查顾家，我承认，你的想法很好，你也快成功了，你成功地挑拨了我和小遥之间的感情，让她一心一意地为了你做事。”
    “顾先生编故事的能力还真是无可附加。”黎霂言淡漠地笑了笑，道：“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只是顾先生似乎是误会了，至少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不管我的目的是什么，我从未利用过小遥。”
    “这是邀请函，是今晚我和夫人结婚纪念日的邀请函，我本来无意邀请黎先生，可是我想……邀请了你，小遥应该也会开心，我也想让黎先生看看，这么多年了，我们顾家究竟在做什么。”顾彦之沉声道。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将邀请函推过去，果然是刚刚落墨，上面还带着一点点新鲜的潮湿痕迹。
    黎霂言垂眸看了片刻，这才点头应了：“多谢顾先生。”
    “不必。”
    ……
    顾彦之和念宛如的结婚纪念日定在了顾宅。
    装潢布置都古色古香的顾宅，这一次因为结婚纪念日而张灯结彩，顾彦之亲自站在门口迎宾，脸上挂着止不住的笑容。
    而不远处就站着念宛如，念宛如的笑容温柔而和煦，虽然谈不上多么热烈，可是依然看起来让人无比舒服。
    黎霂言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顾卿遥。
    顾卿遥正坐在沙发上，和旁边的人笑着说着话。
    她今天穿着一身碎花的小洋裙，看起来青春活泼又不失端庄。
    黎霂言静静打量了顾卿遥良久，忍不住微微弯起唇角。
    顾卿遥显然也看到了黎霂言，她很快起身，朝着黎霂言的方向走去，却被顾远山径自拦住了：“小遥，爷爷有话要和你说。”
    顾卿遥微微一怔，顿住脚步：“爷爷您说。”

 第370章 每个人都各怀心机

    顾卿遥出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楼下黎霂言正静静抬头望上来。
    和黎霂言视线相接的瞬间，顾卿遥就觉得自己的心顿时安定下来了。
    她微微笑了笑，快步走了下去。
    “凌筱蔓和凌依依都来了。”黎霂言提醒道，一边拉了顾卿遥看了看，蹙眉道：“没事吧？”
    “没事，你放心。”顾卿遥笑笑，手指不安分地在黎霂言手心蹭了蹭，这才道：“爷爷试图让我对你失去信心。”
    “恩，这也是常事。”黎霂言蹙眉，沉默片刻又问道：“他没有问你十岁那年的事情？”
    “没有。”顾卿遥摇摇头。
    黎霂言挑挑眉，道：“这也是好事，也许顾远山还不知情，也许……这件事与顾远山没有关联。”
    顾卿遥没应声，想了想道：“我去那边看看。”
    “好。”
    顾卿遥过去时，就见凌筱蔓正寸步不离地跟着凌依依，神色有说不出的意味。
    她正张口要叫凌依依的名字，见顾卿遥过来便束手束脚地站住了，干巴巴地讪笑道：“顾小姐。”
    凌筱蔓穿着一身旗袍，将婀娜的身材衬托地淋漓尽致，顾卿遥忍不住多看了凌筱蔓几眼。
    凌筱蔓也不知道顾卿遥的意思，只窘迫地笑了笑：“顾小姐，是您和我说可以来的，所以我就来了，你放心，我肯定什么话都不说。”
    顾卿遥看了凌筱蔓片刻，还没开口，就见不远处顾彦之已经匆匆走了过来，冷着脸拉了凌筱蔓一下，神色难看地厉害：“你怎么来了？”
    “我……”
    “谁让你来的？啊？你知道不知道一点分寸，你出了那地方，就真的以为你自己好了？你信不信我随时能让你再进去！”顾彦之显然是被气得狠了，竟然有点口不择言。
    凌筱蔓无比尴尬地看向顾卿遥，顾卿遥便笑了笑开口道：“父亲，这边还有很多媒体呢。”
    顾彦之的手微微一僵，还是松开了，只沉声道：“既然来了，那就安分一点，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样子。”
    凌筱蔓紧忙点头应了：“顾总放心，我什么都听您的。”
    她异乎寻常的谦卑态度让顾彦之相当满意，顾彦之多看了凌筱蔓几眼，这才点点头应了。
    他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一转身瞳孔登时就紧缩起来——
    凌依依。
    这两个女人是想好了的吧？
    都来到这里给自己难堪？
    她们想得美！
    “将凌依依请出去。”顾彦之挥挥手，旁边的保安面面相觑，显然是不知道该不该动手。
    “我说的话听不懂吗？把凌依依请出去！没有邀请函的人来这里做什么？”顾彦之努力压着嗓音说着。
    “父亲……凌小姐是有邀请函的，我刚刚查看过了。”顾卿遥蹙眉道。
    顾彦之猛地转头，看向顾卿遥的脸色，顾卿遥的神色带着淡淡的厌弃，顾彦之看不出端倪，只能尽量压抑着自己乱了的呼吸，看向保安冷冷道：“这是不受欢迎的客人……你们连这点事情都不懂吗？”
    保安立刻点头，示意凌依依可以往外走了。
    凌依依没说话，谨记顾卿遥之前说过的话，只是将这一幕尽数暴露在记者的镜头前。
    直到感受到闪光灯几乎拍在了脸上，凌依依这才拎起手包——
    “这是怎么了？”念宛如的声音插了进来。
    顾彦之的脸色相当难看，摇摇头道：“没什么，宛如，我们去那边……这边有几个不请自来的客人，我让人处理一下。”
    “凌特助，凌小姐？”念宛如却没有跟顾彦之一起离开，只含笑看向面前的凌筱蔓和凌依依，道：“好久不见，两位现在过得还好吗？”
    记者的眼神都亮了！
    都说凌筱蔓是臆想症，可是和凌依依之前当众认亲的事情结合在一起这么一看，很多人心底都忍不住添了三分猜测——

 第371章 外公出事了

    顾卿遥真正看到手机上的消息时，时间已经转过了二十分钟。
    她蹙眉盯着上面的人，脸色登时冷了下来。
    “怎么了？”黎霂言问道。
    彼端依然是觥筹交错，气氛好得不得了。
    而顾卿遥盯着手机上的短信，手几乎是在微微发颤。
    黎霂言蹙眉，将顾卿遥的手机从她手中抽出去。
    顾卿遥哑声道：“外公出事了。”
    “怎么会？”黎霂言难以置信地看向顾卿遥。
    “原定是明天出院的，我还想着最近都没怎么过去看看，没想到今天居然会……”顾卿遥咬紧下唇，目光在面前人中穿梭，最终定格在念宛如身上。
    “具体是出什么事了？”黎霂言一边问着，一边试图安慰道：“别多想，我这就派人过去。”
    “说是复健的时候和大夫闹了矛盾，从楼上天井跳下去了，当时就……就送icu了。”顾卿遥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黎霂言只能紧紧握住顾卿遥的手，沉声道：“我这就过去。”
    顾卿遥看了一眼念宛如，还是闭了闭眼道：“我过去和妈妈说一声。”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顾彦之也是当时脸色大变，他迟疑了一瞬，这才看向念宛如：“宛如，你快过去瞧瞧吧，我一会儿就过去，现在是真的不行，你明白我也有难处对吧……现在这里人太多了，如果我这个时候离开过去。”
    “父亲不必说了，父亲在这里演着鹣鲽情深的戏码，若是外公真的出了事，父亲连去都不曾去上一次，到时候也不知道媒体和公众要怎么看待父亲。”顾卿遥的脸色相当阴霾。
    顾彦之咬紧牙关，心说好像是这么个理。
    他咬咬牙，只好站在台前和众人说明了情况，一边揽着念宛如匆匆出门了。
    海城的秋天历来都是肃寒的，而现在因着一场秋雨，倒是比往日还要更冷些。
    顾彦之将外套脱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披在了顾卿遥身上，一边伸手将念宛如更紧地护着往车上去。
    顾卿遥轻轻拉了拉黎霂言的手，低声道：“你先回去吧，我这边如果有你能帮上忙的事情，我再和你说。”
    黎霂言没做声，只是将顾卿遥的手拉紧了：“我陪你。”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顾卿遥却是觉得心头一暖。
    她没有再反对，只是将自己更近地靠向黎霂言。
    直到看到念江成现在的模样，顾卿遥的脚步都变得跌跌撞撞。
    “还好楼层不是特别高，”医护人员低声说着：“刚刚就等着家属过来，出现这么个情况，我们肯定要等家属过来签个字，才能进行手术。”
    “这是什么手术？”念宛如几乎觉得眼前一黑。
    “因为老人家情况比较复杂，所以这是我们院方给出的结果，请念女士您也来参考一下，事情发生了，我们院方的责任我们自然不会推诿，只是眼下治疗才是第一要务。”医护人员低声劝说着。
    顾卿遥微微颔首，点头道：“这次和外公起冲突的医院人员是哪一位？”
    医护人员迟疑了一下，低声道：“是贾医生，贾月茹医生。”
    顾卿遥轻轻拍了拍念宛如的手，道：“妈妈，这次的手术肯定是要做的，虽然有风险，可是如果不做的话，就只能是吊着命，外公那么要强的性格，肯定是不希望自己将来只能被吊着命的，不管如何……这手术还是做了吧。”
    念宛如捂着嘴哭了起来，却还是颤抖着手在上面签了字。
    是啊……
    她了解念江成。
    如果往后生命就要依赖仪器才能维系，那么他的一生或许就等同于在今天画上句号了。
    他将会过上有口不能言，有手脚却不能动作半点的日子……

 第372章 这件事是不是和我有关？

    良久，见贾月茹没有开口的意思，黎霂言微微颔首，神色冷淡了些许，道：“没关系，你如果愿意留在这里，我可以告诉你之前为顾家做事的人最后都落得了怎样的结局。”
    贾月茹忍不住抬头看过来：“你为什么认为我是为顾家做事？”
    “不然呢？”黎霂言轻笑一声，语气之中满是嘲意：“如果你认为人缄口不言就能泯灭所有事实与真相，那么你真是太天真了。”
    贾月茹脸色惨白，良久方才低声笑了：“是吗？”
    “我想既然你选择为顾家做事，那么你应当听说过这几个名字，凌筱蔓，凌依依，甚至是林夏雪，或许他们能许给你锦绣繁华，可是之后真实的惨烈的人生是要你自己一个人走完的。为他们卖命，为他们放弃你本应恪守的医德，你不会觉得值得的。”黎霂言淡淡说完，这才起身道：“如果你后悔了，你可以随时和警方坦白。”
    贾月茹的脸色变了变，颓然地笑了。
    顾卿遥没有再看她一眼，只是冷着脸走了出去。
    她的手很冰，还好有黎霂言始终紧紧握着，方才能够感觉到那么一点暖意。
    良久，顾卿遥方才轻声开口：“你觉得是顾家人做的？”
    “我说的一些话，贾月茹都有反应，更何况，最初你开口时，贾月茹明显很兴奋，看到我们又冷静了下来。”黎霂言看了顾卿遥一会儿，这才将顾卿遥的手拉紧了：“晚上没吃什么东西，饿吗？”
    “没有感觉。”顾卿遥老实地摇摇头。
    按理说是该饿的，甚至胃里面已经有了空荡荡的火辣感，可是现在顾卿遥的心底却只剩下一件事——
    “外公住院那么久，起初我们一直安排了安保，可是后来慢慢地也就撤下去了，我知道他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外公，外公从来没有干预过顾家什么，也没有染上任何不该有的关系，可是偏偏到了现在，外公出事了。”顾卿遥哑声道：“这件事和我是不是有关系？”
    黎霂言没说话，只是更紧地拉住了顾卿遥的手指。
    “我刚刚和他们说了，我还记得十岁那年的事情，他们转眼就来找了外公的麻烦……”顾卿遥深深吸了口气，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沉默良久，这才道：“不一定有绝对意义上的因果关系。”
    “我知道你在安慰我。”顾卿遥哑声笑了，脸色有点苍白。
    “小遥，我们都不是神，你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不可能那么准确无误地预知到后面会发生什么，这件事也是一样。你觉得是因为你所以害了念先生，可是纵使你不这样做，他们就不会对念先生下手了吗？这不是你的错，是作奸犯科的人的错，你不该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头上。”黎霂言沉声道。
    顾卿遥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脆弱，她迟疑地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沉默良久，这才轻轻靠近，在顾卿遥的额头落下一个温润的吻：“外公会没事的，别担心。”
    顾卿遥整个人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轻轻颤了颤，良久方才低声应了一句。
    顾卿遥和黎霂言回去时，就见念宛如已经在顾彦之的怀里睡着了。
    顾彦之始终空着一只手在摁着手机，见顾卿遥回来了简直是如释重负：“小遥你回来了就太好了，你看你妈妈一直在我这儿睡着，你没回来我也不敢将你妈妈一个人丢在这里，你快，你快把你妈妈叫醒，我这边有个项目必须要尽快回公司一趟。”
    顾卿遥看向顾彦之，良久方才轻轻笑了笑：“必须要马上回公司一趟？”
    “是啊，你看这都几点了，宛如，宛如醒醒。”顾彦之匆匆道。
    顾卿遥的眼神是如此陌生，她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好好地看过顾彦之，也让顾卿遥无比心寒。

 第373章 这是舆论之争

    “我没有怀疑什么，这些不过是根据刚刚贾医生的话推断出来的，而且贾医生对我说，这些事情和顾家息息相关。”顾卿遥的语气很是平静，目光却是紧紧定格在顾彦之的脸上。
    顾彦之的牙齿都在发颤，良久他方才努力克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开口道：“小遥，你知道爸爸和你外公不和，所以你现在对我说这番话，是觉得害你外公的人，就是我了是吧？”
    他说话的时候都是一顿一顿的，显然是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顾卿遥摇摇头，低声道：“我只是想和爸爸说上一声。”
    “你说什么？”顾彦之目光一转，猛地拔高了声音，眼底都溢满了血丝：“我知道小遥你和我没有以前那么亲了，我也知道你对我有很多偏见，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会怀疑我要杀了你外公……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啊？我一直都说，你外公对我们顾家好，我记得，我记在心里头，虽然你外公瞧不起我，可是我也知道那是因为我做得不够。这么久了，我一直都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想的，你外公什么时候出事，我不是跟着跑前跑后的？我为什么要害他？”
    顾卿遥看向顾彦之，简直像是活见了鬼。
    顾彦之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
    他对念江成的恨意几乎写在了脸上，甚至可以说，第一次念江成之所以会脑溢血，完完全全就是因为顾彦之的一番话。
    可是现在，顾彦之怎么会忽然变了说辞？
    顾卿遥转过头去，果然看到一个人匆匆将录音笔放进兜里，佯作无事地想要离开。
    她冷着脸挥挥手，萧泽立刻迎着那人走过去：“你是哪家报社的？”
    “我……我什么都不是啊，我就是刚好逛到这边，真的。”那人紧忙开口解释道，一边看了顾彦之一眼。
    顾卿遥淡淡道：“你看起来有点面熟，南读周刊的？”
    那记者面色微变，下意识干笑几声，匆匆道：“顾小姐，你看，我也只是为了交工，您就别为难我了成吗？”
    顾彦之冷着脸道：“这件事我行得正走得直，我到哪里都是这样一套说辞，你若是愿意将这话传出去，我是不在乎。”
    顾卿遥淡淡笑了笑，道：“那父亲新加坡还打算成行吗？”
    顾彦之脸色微变，良久方才咬牙切齿道：“不去了。”
    “我也觉得，现在不是个好时候。”顾卿遥含笑说着，亲昵地挽住了顾彦之的胳膊。
    顾彦之想要挣动，犹豫了一下还是顿住了。
    顾卿遥说的对，现在不是个好时候，不论是和顾卿遥作对还是一定要将慕寒暴露于人前，都不是个好时候。
    直到记者离开，顾彦之方才长长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拿走的我的护照？”
    “我不希望父亲对慕寒太上心上意。”顾卿遥轻声道。
    顾彦之的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看向顾卿遥，良久方才道：“小遥，你自己摸着良心想一想，爸爸对你真的不好吗？”
    “爸爸对我很好，可是现在是外公出事了，父亲如果不在，而且还是去新加坡找了慕寒，父亲让我如何对母亲交代？如果新闻舆论追上来，父亲打算让妈妈怎么说？这样难做的事情，为什么每次都要让妈妈来承担？”顾卿遥反问道。
    顾彦之沉默许久，紧紧握了握拳头，勉强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
    “那爸爸……”
    “不去了，不差这一年。”顾彦之咬紧牙关道。
    等到慕寒回来，等到慕寒名正言顺地回到自己的身边，那么他定然可以给慕寒最好的！
    到时候整个顾家都是慕寒的，还有谁能够说三道四？

 第374章 希望父亲还能泰然处之

    顾卿遥将手机放下，黎霂言伸手将顾卿遥揽住，将温存的吻落在她的侧脸。
    “决定了？”
    “恩。”顾卿遥微微垂眸，转头看向黎霂言：“你觉得这个决定还好吗？”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要回头看。”黎霂言微微一笑。
    顾卿遥伸手环住黎霂言的脖子，像是在撒娇似的。
    昨晚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结果醒来已经到了黎霂言的房间，她现在回忆起来，还是觉得之前的记忆相当混乱，或许是因为对眼前这个人太熟悉了太信任了，只要跟上了黎霂言的步伐，仿佛一切都不用再多考虑了一样。
    “不知道顾彦之知道这些被曝光，会做出怎样的解释。”顾卿遥轻声道。
    “你将这些曝光了，顾彦之就无法坚持慕寒是远亲家的孩子这个说辞了，他没有理由每年去见一个远亲家的孩子。”黎霂言沉声道。
    顾卿遥点点头，低声道：“我知道我是在逼迫他。但是我想，公司就要准备上市了，顾彦之没有勇气在这个时候承认慕寒的身份。”
    “你要做好充足的准备。”黎霂言抓紧了顾卿遥的手。
    顾卿遥笑了笑，抬眼看向黎霂言：“霂言，你觉得外公的事情是人为的吗？”
    黎霂言没开口。
    顾卿遥顿了顿，问道：“你心底有怀疑对象的，是吗？”
    “这是一个警告，很可能的确是对你的警告。”黎霂言沉声道。
    顾卿遥的眼神变了变，点头应了：“所以你觉得……”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很可能就是顾彦之所为，只是如果当真是顾彦之，那么他的演技也是相当卓绝。”黎霂言沉声道。
    顾卿遥的手轻轻摆弄着黎霂言的衣襟，许久方才点点头：“我是真的希望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父亲。”
    黎霂言没说话。
    顾卿遥只是轻声苦笑：“可是现在看来，父亲的确有这个动机，他现在和母亲没有离婚，倘若外公真的出事了，母亲是唯一的继承人，而父亲就可以如法炮制坐收渔翁之利，更何况，不管父亲怎么说，我都知道他恨外公。”
    他恨念江成的优越感，尽管一直以来，顾家的确是承蒙了念家诸多好处，可是顾彦之骨子里面的自卑感也是与日俱增。
    他真真切切地恨着念江成，恨入骨髓。
    顾卿遥依然清清楚楚地记得，之前念江成刚刚发病，顾彦之甚至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是一种多么病态的心理，顾卿遥甚至无法想象。
    “如果真的是父亲做的，那么这一次，我定然会让父亲付出应有的代价。”顾卿遥咬紧牙关。
    黎霂言轻轻拍了拍顾卿遥的手背，还没开口，顾卿遥就忍不住摁了一下太阳穴。
    “怎么？”黎霂言见顾卿遥神色痛楚，蹙眉开口。
    “有点头疼。”顾卿遥小声道。
    黎霂言看了一眼外面阴郁的天气，将双手护在顾卿遥的头两侧，轻轻地揉着，良久方才问道：“好些了吗？”
    顾卿遥抿抿唇，摇摇头：“还是有点晕晕的，可能是因为昨晚睡得太少了。”
    电话急促地响起，顾卿遥看了一眼，紧忙接了起来：“妈妈？”
    “小遥，你在哪儿？你外公手术结束了。”念宛如的声线很是焦灼。
    顾卿遥一怔，点头应了：“我这就过去。”
    “小遥，凌筱蔓来了。”念宛如犹豫了一下，这才低声道。

 第375章 凌筱蔓的变化显而易见

    顾卿遥的一番话如此平静而沉稳，顾彦之的脸色却是很难保持冷静了。
    他死死盯着顾卿遥，良久方才哑声开口：“你威胁我。”
    “是父亲先说出了这番话，”顾卿遥静静看过去：“我一直将父亲当做一家人，我也一直将顾氏当成我们顾家的产业，所以才会为了顾氏拼尽全力，可是如果这些在父亲眼中都是一文不值的话，那么对于我而言就更加没有保护的意义了。”
    顾彦之的拳头几乎捏得咯吱作响，许久，还是凌筱蔓先开了口：“彦之……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执着于这些的，对我而言，就算是没有这个助理的位置，我也会好好待你，好好陪着你。”
    顾彦之当然知道！
    从凌筱蔓回来的那一天起，他就看出了凌筱蔓的变化。
    她收敛了自己全部的情绪，也收敛了自己全部的棱角。
    顾彦之始终不曾忘记，凌筱蔓曾经噬主，可是正因如此，顾彦之方才决定将凌筱蔓放在自己的身边。
    若是让她跟好自己，至少自己能够盯着她，也能够让她一心一意地顺从自己的心思。
    可是如果将凌筱蔓放出去……万一她追随了顾卿遥的步伐，那么所有的一切将会彻底倾颓。
    事实证明，他很可能是做对了。
    凌筱蔓现在对他的态度，简直和从前无二。
    顾彦之淡淡笑了笑，想要摸摸凌筱蔓的头，犹豫了一下，手还是落到了她的肩上：“你不必说这些，你也说了，之前是臆想吗，往后的日子还是看往后的，你好好的，没有人会为难你。”
    他这番话说得囫囵，凌筱蔓却是顿时听懂了。
    她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眼神都是温顺无比：“顾总放心，我什么都听顾总安排。”
    顾彦之满意地笑笑：“行了，你若是愿意帮忙就留下来帮忙，若是遇到记者也不用慌，你是正常办理的出狱，现在你已经和平常人没区别了。”
    凌筱蔓点点头应下，顾彦之离开了，她却是没有走，绕了几圈最终还是走到了顾卿遥面前。
    她的笑容志得意满，淡淡笑道：“顾小姐，没想到吧？现在我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和顾总说明了，可是顾总还是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事，顾小姐还开心吗？”
    “凌女士似乎是忘了，我之前就和凌女士说过，如果你要和我父亲进一步发展，我一定不会阻拦。”顾卿遥的笑容很是深邃。
    凌筱蔓微微一怔，立刻开口道：“你不过是在遮掩你自己的无能为力！你……”
    “凌女士若是愿意这样想倒是也无妨。”顾卿遥轻笑一声：“凌女士，我一直觉得很好奇，你一直走的都是我安排好的路，为什么会有一种你胜过了我的错觉？”
    顾卿遥的笑容很是平静，凌筱蔓却只觉得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
    的确……
    如果不是因为顾卿遥提醒，她甚至没有意识到，她一直在走的路，全都是顾卿遥设计好的。
    全部都是。
    可是她却天真地以为，她是在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向前走，她甚至以为自己成功地脱离了顾卿遥的掌控。
    只是攀上了顾彦之而已，这什么都不算。
    凌筱蔓克制住自己微微的颤抖，哑声开口：“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顾卿遥看向凌筱蔓，眼神无比淡漠：“这与你无关。”
    “你……”凌筱蔓咬紧牙关，抓起手机道：“如果我将这些都告诉慕寒，慕寒知道了你的真实面目，你觉得你们还能像是现在这样吗？”
    “你认为慕寒为什么会离开华夏国？”顾卿遥看向凌筱蔓，含笑道：“慕寒是被迫离开的，当然，这和他自己的为人处世有关，可是你若是认为，拉拢了慕寒，你就能够与我为敌，那么我不得不说你太过自信了，更何况，慕寒并不会顺从你的意思，因为你没有办法给慕寒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利益。”

 第376章 你已经不把自己当做顾家人了

    顾远山看到黎霂言的反应，便是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龙头杖杵在了地上，淡淡开口道：“小遥，过来，爷爷来找你说一件事。”
    顾卿遥微微蹙眉，一言未发。
    顾远山的神色深不可测，沉声道：“跟我走一趟。”
    “爷爷有什么事？”
    “我有什么事，还需要先知会你吗？你是家中小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了吗？”顾远山蹙眉道。
    顾卿遥看向顾远山，良久方才淡淡笑了笑：“抱歉，爷爷，我想我并不明白爷爷的意思。现在早已不是旧时代了，我作为一个成年人，并不需要处处遵照爷爷的意旨行事。如果爷爷不给我一个理由，我是不会和您离开的。”
    顾远山看了顾卿遥一会儿，冷淡地笑了一声开口道：“你父亲对我说，你现在已经和顾家不是一条心了，那时候我还没有放在心上，可是现在看来，你父亲说的倒是没错，你现在已经不将自己当成顾家人看待了。”
    顾卿遥没应声，只是轻轻笑了笑。
    顾远山将一张照片递给旁边的人，示意送给顾卿遥看上一眼。
    顾卿遥微微垂眸看过去，眉头便微微蹙起。
    “我想你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顾远山目光微沉。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点点头：“去哪里？”
    “卿遥。”黎霂言面色一沉，将顾卿遥的手拉住了。
    “我只是过去看看。”顾卿遥轻声道。
    黎霂言的眼底眉心写满了不赞同，见顾卿遥坚持，他干脆面色一寒，将人直接带到了旁边的僻静走廊。
    “我说过我不需要你来为这件事考虑。”黎霂言沉声道。
    顾卿遥看向黎霂言的眼睛，许久方才低声道：“你不明白，这件事对我而言也很重要，而且……我很害怕一切就要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黎霂言反问。
    顾卿遥的心微妙地跳了跳，她看向黎霂言，很是欲言又止。
    黎霂言不会懂，因为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口。
    那些纠结的往事，那些无法道出口的一切，全都没办法言明。
    顾卿遥的手轻轻攥紧了衣襟，纠结半晌，这才哑声开口：“如果慕寒回来了，顾彦之一定为他准备好了一切，而我需要知道他们背后真正存在的一切是什么，这不仅仅是为了伯父，也是为了我的未来。”
    黎霂言闭了闭眼，似乎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我会帮你，无论走到哪一步，我都会倾尽全力地帮你，你认为我们斗不过顾家？退万步言，小遥，美国那边的企业若是上市了，你知道会给你带来多少利益，顾家的资产无非也就是持平状态，我们总有机会掌握到手心。”黎霂言沉声道：“你为什么会不顾一切代价要取得这些？”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微微抿紧唇。
    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给黎霂言听，黎霂言不会懂。
    他再怎么了解自己，也不会懂得自己前世枉死的伤痛，也不会懂得自己这一世破釜沉舟的勇气。
    在黎霂言看来，自己顺风顺水，从来买都没有遭遇过太多坎坷。
    在黎霂言的眼中……
    自己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这些背水一战。
    顾卿遥微微垂眸，再抬起眼眼底已经含了三分笑意：“你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
    黎霂言分明还握着顾卿遥的手，却是觉得心有种说不出的寒凉。
    他知道顾卿遥已经做好了决定，只是这一刻，她没有道出口罢了。
    黎霂言松开了顾卿遥的手，眉头微微蹙起，良久方才开口道：“我尊重你的决定。”
    顾卿遥微微一怔：“我……”

 第377章 我是在给小遥个人投资

    她的脸色是显而易见的痛楚，顾远山的神色带着三分探寻，蹙眉看向顾卿遥。
    顾卿遥只哑声道：“头疼。”
    黎霂言面沉如水，将顾卿遥整个人回护在怀里，看向萧泽。
    萧泽立刻了然，上车去给顾卿遥取了薄荷油点在太阳穴上，半晌顾卿遥方才低声道：“好一些了。”
    她整个人看起来都虚弱地厉害，额头上尽数都是细汗。
    黎霂言的动作很是温柔，小心地将顾卿遥额头的汗珠一点点拭去，这才温声问道：“要不要喝点温水？”
    顾卿遥恍惚地摇摇头，抬眼看向顾远山。
    顾远山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诧异，却很快掩饰去了：“想到什么了吗？”
    “其实那天我说想起来了，有一部分是真的。”顾卿遥垂眸道：“只是记得有人在交易，而我刚好看到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很模糊……总之，和车祸没有太大关联。”
    顾远山良久没有开口，直到顾卿遥看过去，顾远山方才笑了笑，道：“你是不是将电影情节和现实混淆了？”
    顾卿遥的神色添了三分怔忪：“爷爷的意思是……”
    “还是说，之前黎霂言说黎骁是缉毒大队的，你就将这件事和你十岁那年的事情混为一谈了？小遥，”顾远山的笑容很是释然，忍不住笑道：“当年的事情，警方都是有记录在的，肯定是车祸，你当时也受伤了，怎么现在连这个都想不起来了？”
    他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动作耐心而温柔，顾卿遥却是下意识地向旁边闪躲了一下。
    顾远山也没放在心上似的，只笑笑道：“好了，不说这个了，小遥估计是记错了，当年的事情的确是时间太久远了，你那时候年纪也小，受了颇大打击，想不起来也是常事。”
    顾卿遥微微抿了抿唇角，顾远山的神色却明显轻松了良多：“回去吧，你也好好休息一下，想起这些事情似乎让你很痛苦，下次有机会，爷爷给你介绍一个好的心理诊疗师，你也好好休息一下。”
    顾卿遥勉强点了点头应了。
    一路上，顾远山都在匆匆地发着短信，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爷爷，那天晚上妈妈爸爸结婚纪念日的时候，爷爷为什么忽然离席了？”
    “那天晚上？”顾远山似乎是微微怔了怔，这才笑了：“你之前说爷爷没有公司管理经验，但是我一直都在处理我的公司事务，那天也是，临时有个合作方打电话过来，我必须要尽快回公司一趟，就提前离开了。”
    “是吗……”顾卿遥没有多言，只是垂眸笑了笑。
    顾远山笑道：“有机会的话，让小遥来我公司转转。”
    “爷爷的公司也在海城吗？”顾卿遥问道：“一直都没什么机会听说。”
    “不，我的公司是在深城，海城这边只是公司本部而已，留下了一些高管。”顾远山解释道，难得地有耐心。
    顾卿遥笑笑，点头应下：“那等有空的时候，我可以去爷爷的公司看看吗？”
    “当然，”顾远山自然地颔首：“随时欢迎。”
    直到回到办公室，顾卿遥方才自然地和黎霂言谈起刚刚发生的一切——
    “虽然我什么都不曾想起，只是……我觉得有点奇怪，在我诳爷爷说，那天我看到了一场交易时，他似乎忽然就放松下来了。”
    黎霂言微微蹙眉，点头应了：“的确。”
    “所以那天的事情一定不是车祸，可是应当也不是交易。”顾卿遥认真地说着。
    黎霂言摸了摸顾卿遥的头，道：“也不排除一种可能，就是顾远山的演技极为高明，他不想被你看出端倪，就能够演出地天衣无缝。”
    顾卿遥微微蹙眉，勉强点点头：“话说回来，之前于家的设计公司不是原本想要被并入顾氏，后来因为名誉问题被否决了吗？最近父亲又找到了一家比较小型的设计院，已经兼并进来作为顾氏下辖的分公司了。”

 第378章 他将会一落千丈

    投资给个人？
    还有这种说法？
    顾彦之从来都没有想到，黎霂言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他看向黎霂言，眼神有说不出的意味。
    良久，顾彦之方才冷笑一声：“黎少能投资多少？黎少，我想你应该也明白，如果你打算提出这样的要求，那么你至少需要一定程度的资金支持，否则……”
    “我能够投资三千万。”黎霂言平静道。
    顾彦之顿时沉默下来。
    三千万。
    这对于任何一个公司而言都不是一个小数目，更何况是一个新公司。
    黎霂言的手笔太阔绰，休要说他只是想要替顾卿遥争取一个分公司负责人的位置，纵使想要将这个公司买下来，怕是都要足够了。
    顾彦之的手微微攥紧，眼神有说不出的意味，他咬咬牙，还是决定赌上一把：“黎少，我想着并不是黎少的私人财产吧？如果黎少是以公司的名义投资，那么……”
    “是我的私人财产。”黎霂言的神色很是平静。
    顾彦之简直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怎么可能？
    黎霂言凭什么拥有这么巨额的私人财产？
    这根本就不可能！
    黎霂言的公司他心底大概也有数，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每年红利这么高，除非……黎霂言还有其他的手段。
    顾彦之看了黎霂言良久，黎霂言却像是已经失去了耐心：“顾先生，这样说吧，如果我想的话，我完全可以将这个公司直接兼并下来，只是这显然会造成我司与顾氏的恶性竞争，我并不希望看到这一幕。”
    “黎少说笑了。”顾彦之有点紧张，他看向黎霂言，良久方才干笑道：“黎少，卿遥还在顾氏呢，黎少做什么事，总要为小遥也想一想。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小遥，总不能连小遥喜欢的顾氏都弃之不顾吧？”
    其实直到今天，顾彦之方才发觉这个可能。
    黎霂言和顾卿遥的资金或许早就超过了他的想象……
    倘若有一天，他们决定不要顾氏了，取而代之的是与顾氏进行恶意竞争，甚至一举恶意并购顾氏，他又要如何是好？
    他心心念念要给慕寒的顾氏，倘若不能急速壮大起来，那么现在简直是一点风险承担能力都没有。
    顾彦之咬紧牙关，明明心底不甘心至极，此时却也不得不开口道：“这个分公司，还要黎少多照拂了。”
    黎霂言的眼底含着三分冷意，淡淡道：“那么我刚刚提出的条件……”
    “当然，没问题。”顾彦之强自挤出三分笑来，看了顾卿遥一眼：“小遥，你看你也是，你是我的孩子，我还能少了你的好处去？你天天这么忙碌是为了什么？就算是你不争，这公司将来不还是你和……还是你的。”
    他显然是想要说你和慕寒，却又在节骨眼上停住了。
    顾卿遥平静地笑笑：“我都明白，只是我想尽量多锻炼一下自己。”
    “既然如此，最近一段时间分公司那边也忙，”顾彦之顿了顿，微微笑道：“小遥你若是无事，就去分公司那边多待上一阵子。”
    顾卿遥还没应声，黎霂言却已经开口了：“顾先生这句话我倒是觉得有点意外，现在小遥在顾氏做的事情，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很难做的像是小遥这样好，分公司那边，我最初的设想也只是让小遥过去挂名，有些重要的事务进行审批，这就足够了。”
    顾彦之蹙眉看向黎霂言，轻笑道：“黎少虽然是我们分公司的股东，可是黎少应当也明白，你在顾氏……”
    “现在既然已经是顾氏的分公司了，等到顾氏集团上市，自然是要将这部分也加入其中计算的，进行股份改制时，顾先生可以看看我的股份占比。”黎霂言微微一笑。

 第379章 他竟是早有准备

    顾卿遥赶到医院时，一眼就看到里面围着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黎霂言蹙蹙眉，匆匆出去打电话请专家过来帮忙会诊。
    而念家的高管几乎都在了，他们面色凝重地看向病床上的人。
    顾卿遥拨开人群走进去，就见念江成躺在手术床上，眼睛微微睁着，然而只有胸口微微的起伏告诉所有人——
    他还活着。
    “他失去意识了。”念宛如低声道。
    顾卿遥沉默片刻，伸手护住了念宛如的肩膀。
    “医生怎么说？”顾卿遥看向不远处的医师。
    医师低声道：“脑部有淤血，我们已经尽力了，只是……这种情况，醒来的几率的确很小。”
    顾卿遥闭了闭眼。
    念江成之前分明还在努力复健，甚至已经可以丢掉拐杖慢慢地走上几步了，可是现在，他彻彻底底地倒下了，就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彦之赶来时，一眼就看到念家的高管都在。
    他的眼神变了变，匆匆走过来，眼底已经蓄满了泪水：“爸……”
    看到床上的人还插着管，顾彦之的声音似乎卡在了嗓子里：“人还好着呢？”
    念宛如看向顾彦之的眼神，顿时知道顾彦之正在期待什么，她的心一下子冷了下来，良久方才动了动嘴唇：“还好着呢，可能过些日子就醒了。”
    “是吗……”顾彦之抹了抹眼睛，干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咱爸福大命大，肯定没事。”
    念宛如没说话，只是小心地拉起念江成的手轻轻擦了擦，低声念着：“没事，就算是真的治不了了，人活着，总就还有希望，爸您才多大岁数啊，等到医疗手段发达的那天，可能就醒了，也可能过几天，您听着我一直在您旁边说着话，也就醒了……”
    念氏的高管面面相觑，良久，见念宛如起身，为首的副董事长张岩这才轻声开口：“是这样的，董事长既然已经是这种情况了，我们想着，公司总还是不能垮了的。”
    顾彦之也站直了身。
    张岩看了念宛如一眼，又看向顾彦之，这才道：“念女士，您看您一直也没有操持过公司的事情，虽然这么多年，我们都知道，念女士您一直是公司股份的持有者，可是之前有段时间，您不是将公司的股份交给顾先生了吗？顾先生那段时间一直为了念氏忙前忙后，也帮忙签署了一些文件，利用了很多人脉，您和顾先生是一家人，我们想着，这公司……就先让顾先生来代理董事长的位置，您意下如何？”
    念宛如的手几乎冰凉，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顾彦之，良久方才开口道：“不可能。”
    “念女士是说什么不可能？”张岩诧异道。
    “彦之从来都没有打理过念家的事务，你们是什么时候看到……”
    “这些文件都是当时顾先生帮忙签署的，念女士可能不了解，顾先生对顾氏的事务很是上心上意，之前董事长也对顾先生赞许有加。”张岩皮笑肉不笑道。
    顾卿遥静静起身，几乎要在心底笑出声来。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前世她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些，是因为前世顾彦之后来才出事，而出事的时候顾彦之理所当然地接手了念家，当时顾卿遥只以为，将股份拿回来就已经风平浪静，却不曾想到顾彦之在这里都铺好了路！
    “没关系。”顾卿遥静静看向面前的人，唇角微弯：“外公出事了，那么自然应当有人来代理外公的位置，直到外公康复，这件事我们都赞同，只是……这个人如果让父亲来兼任，未免不太合适。”
    “顾小姐，顾先生也是利益相关人，顾先生和念女士鹣鲽情深，我们都有所耳闻，更何况，顾先生一直以来都对商业事务很是熟悉，顾小姐这是在担心有人诟病吗？”张岩循循善诱地问道。

 第380章 仿佛在等待命运的裁决

    直到众人散去，黎霂言依然没有回来，念宛如环顾四周，良久方才颓然地坐了下来，看向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念江成。
    她哑声开口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来他还惦记着父亲的念氏。”
    “妈妈，您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顾卿遥轻声道。
    “他们……”念宛如无奈地笑了，眼神满是绝望：“现在和你作对的人，是你的父亲，他哪里做了一丁点像是为人父的事情？”
    顾卿遥垂眸，许久方才轻声道：“妈妈别担心，很快这一切就过去了。”
    “妈妈看到你外公这样，怎么可能不担心？”念宛如轻轻拉过顾卿遥的手，低声道：“从前妈妈就说过，妈妈不希望你大富大贵，可是妈妈希望你幸福地度过这一生，你想要争顾家，妈妈也赞同，因为那本就该是属于你的。可是现在……你看看你外公的样子，若是你，若是你有了个三长两短的，你让妈妈怎么办？”
    顾卿遥看向念宛如，眼神微微闪烁。
    “你若是听妈妈一句，就守住念家的财产，也足够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了，”念宛如的眼底蓄满了泪水：“我和你爸爸离婚，我们肯定也能分到顾家的钱，分到多少就算多少，往后就算了吧，你说呢？”
    顾卿遥静静摇了摇头：“妈妈，我不想如此。”
    念宛如的眼底写满了无奈，轻声道：“小遥，妈妈知道你有能力，你有能力，你能够做到你想要做到的事情，可是你不知道他们会有怎样的手段来对付你……”
    “那是我父亲，妈妈当真觉得，父亲会这样害我吗？”顾卿遥轻声问道。
    念宛如沉默良久，这才低声道：“只是一个传闻，妈妈和你说了就算了，你也要埋在心底，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去，知道吗？”
    顾卿遥抬眼看向念宛如，轻轻点了点头。
    “妈妈之前听你爷爷无意间说起，当年黎霂言他父亲的死，就和你父亲有关系，也正是因此，你爷爷方才看不过去，将黎霂言收养了，也是为了弥补你父亲犯下的错。”念宛如苦笑道：“这也是为什么，你最开始说你和黎霂言在一起了，妈妈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因为我一直忍不住地在想，黎霂言真的是因为喜欢你才和你在一起的吗？还是说……他看出了什么端倪？可是后来我看得出来，黎霂言是真的喜欢你，打心底喜欢你。妈妈就想将这件事一辈子埋在心底了，可是你应该知道，你该知道你要和你爸爸作对，可能会面对什么。他对你好的时候是你爸爸，若是当真逼到那一天，你一定要抢走他留给慕寒的一切，你觉得他还会善待你吗？”
    顾卿遥的手几乎攥不成拳。
    良久，她方才哑声道：“爷爷没有说下去吗？当年父亲究竟……”
    “没有，我也只是偶然听到的，从前我不信，我觉得他对你对我都那么好，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可是现在看来，彦之是真的狠，你看看他是怎么对你外公的。”念宛如苦笑一声。
    顾卿遥没做声，只是轻轻地将念宛如揽住了。
    “妈妈没事。”念宛如擦了擦眼睛，轻声道：“你去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你现在也忙得很，妈妈只是想和你说，让你心底有个准备。”
    顾卿遥勉强点了点头。
    她走出去的时候，就见黎霂言依然不在近前。
    不知道为什么，顾卿遥忽然觉得心底空了一块，她看向不远处的萧泽。
    萧泽的脚步仿佛黏在了地上，顾卿遥忽然就有点慌了。
    “萧泽……”
    “黎少都听到了。”萧泽低声开口：“小姐，刚刚您和夫人说的话，黎少都听到了，他本来想进来告诉小姐，找到了一些熟悉念先生病症的医生，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才能从国外回来，可是听到这些话，黎少就出去了。”
    萧泽的眼眶微微有点红，顾卿遥却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一下旁边的墙壁，低声道：“他没说什么吗？”
    即使是做好了准备，此时顾卿遥却依然觉得惶恐，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黎霂言，而自己能够做的，只是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黎骁变成了这副模样，无论黎霂言做出了怎样的决定，她都觉得理所当然。
    只是顾卿遥并不知道，黎霂言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

 第381章 矛头直指顾彦之

    见到贾月茹时，顾卿遥眉头便微微蹙起。
    贾月茹看起来和那日全然不同，旁边坐着一个代理律师，见顾卿遥过来，律师便径自起身开口了：“顾小姐。”
    “你是贾医生的代理律师。”顾卿遥平静地看过去。
    律师点点头，笑容很是疏冷：“顾小姐，恕我直言，我知道顾小姐做了什么，顾小姐应当明白，您现在本不该见到我的当事人，而你却破格出现在了这里，之前也是一样，无论我的当事人对你说了什么，都是不能作为证据的，另外……”她顿了顿，将手中的律师函推过来：“我们将会保留起诉顾小姐的权利。”
    顾卿遥的眸光微微向下，在那张律师函上面停留片刻，这才轻笑了一声：“李律师是吧？”
    “没错。”李律师点头应了。
    顾卿遥笑意更深：“李律师，我只是在追求真相，而那天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出于警方要辨认犯罪嫌疑人的需要。”
    李律师眉头微蹙，紧紧盯着顾卿遥的脸。
    顾卿遥这句话一出，她倒是有点不好说下去了，顾卿遥分明是懂法律的，她将所有的缘由都归咎于是指认犯罪嫌疑人而不是第一次会见，那么顾卿遥的做法就是合理合法的。
    她的沉默窘迫被顾卿遥捕捉，顾卿遥笑意渐深：“李律师下次出具这种律师函之前，最好还是多询问一下实情。”
    顾卿遥将这张纸推回去，淡淡开口道：“不知道李律师和贾医生今天可还有其他事？”
    “贾医生有些话要和顾小姐说明。”李律师忍着一肚子气坐下了。
    顾卿遥看过去，贾月茹的眼神有点闪躲，迟疑片刻方才开口：“是这样的，我是想对你说……那天我的确是语气过激了，这件事我向顾小姐道歉，可是我的确没有对念先生动手，我怎么可能这样做呢？念先生要跳下去的时候，我也被吓坏了，我还没来得及拉住老先生，老先生就失控掉下去了，后来我想了想，念先生估计也没有真的要跳楼的意思，只是要威胁我一下，让我以后好好待他。”
    贾月茹死命地垂着头，良久方才挤出来一颗眼泪，哑声道：“这件事真的是我不好，倘若我稍微注意一下老先生的状态，也就不会成为现在这样。”
    她再抬起头，眼底已经满是泪水，小心地看向顾卿遥：“顾小姐，您知道我的意思对吧？”
    李律师轻咳一声，道：“现在念老先生不是还昏迷着吗？所以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听贾医生口述，我知道顾小姐你不相信贾医生，也不会相信我，可是毕竟没有人证物证……现在谁都不知道真相如何，贾医生是真的很自责，当时的事情，她也是一时口快，没想过就让老先生受了那么大的刺激。”
    顾卿遥看了李律师片刻，淡淡蹙眉道：“你是听谁说，外公还昏迷着？”
    李律师的脸色微微一变，很快恢复了平静，她强笑了一声，强作镇定地问道：“难道……”
    “或许你们都没有关注过外公的近况，手术很成功，外公刚刚已经醒了。”顾卿遥看向贾月茹。
    贾月茹的手不自在地扭在一起。
    “这不可能！”李律师匆匆站了起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很快坐下了，干笑一声道：“虽然我也觉得，如果念老先生能够恢复自然是最好，可是这真的不可能，念老先生的情况不太好，这才会有念家继承权的事情，如果说……如果说念老先生已经康复了，怎么还会有人想到这些？”
    顾卿遥的神情始终很是平静，只蹙眉道：“李律师，你作为一个律师，我希望你能够注意自己的言辞。外公的公司从来没有提及到继承权之争，现在正在选举的不过是董事长的代理权人，外公现在大病未愈，自然是需要一个代理人的，仅此而已。我不知道李律师是从何处听来的谣言，可是我希望往后李律师能够注意自己的言论。”
    她虽然谈不上声色俱厉，却依然让李律师沉默了下来。
    李律师自知失言，也不敢再多说，只蹙眉道：“抱歉。”
    顾卿遥神色清冷，看向贾月茹：“外公已经将事情都和我说了一遍了，警方很快也会去取证，贾医生，我知道你定然是接到了谁的话，告诉你可以隐瞒，告诉你可以瞒天过海。毕竟没有监控的情况下，谁都不能确认当时的真相，可是现在外公醒了，不管你是听了谁的话，想必你也明白，一旦警方取证完毕，你就不可能再成立自首了。”

 第382章 这是出乎意料的艰难

    李律师的眼底写满了灰败，长长地叹了口气。
    贾月茹轻声道：“我得到了很多，顾彦之帮我把我女儿安排出国了，而且如果……”
    “念江成根本就没醒，是吧？”李律师抓紧手机，哑声问道。
    贾月茹难以置信地看向李律师。
    李律师的眼神冷得彻骨：“顾小姐，你真的很会用激将法。”
    “你骗我？”贾月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看向顾卿遥的眼神满是说不出的绝望：“你居然骗我！你怎么能这样恬不知耻！”
    “将外公从天井推下去的时候，你有怀着一点廉耻之心吗？你还记得一丁点你从医学院学到的医德吗？你什么都忘了。”顾卿遥冷笑一声，没有再看过去。
    贾月茹整个人几乎崩溃了，她跌跌撞撞地想要抓住李律师的手，却只触碰到冰冷的玻璃板：“我是不是……”
    “对，”李律师的眼底充满了无奈：“再过一会儿，你本该被释放了，毕竟没有证据，不能拘留你太久的。”
    贾月茹颓然地闭上眼。
    顾卿遥则是静静拉开门：“可是现在你必须要留在这里了，因为这是你的自白。”
    贾月茹一个字都没说，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连情绪都被放空了。
    顾卿遥回到医院时，就见念江成的门口守着好些人。
    顾卿遥微微蹙眉走过去：“这是怎么了？”
    “是这样的。”迎面而出的张岩看到顾卿遥，便顿住了脚步：“我们想要来确认一下董事长的情况，如果确认董事长没有行为能力了，那么我们将会召开股东会对现在的情况进行讨论并且投票表决。”
    念宛如微微蹙眉：“张副董，我想这件事已经很明了，我是公司的最大股东，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要按照投票权来说，我应当是最有话语权的一个，那么我推举顾卿遥，公司的控制权无论如何都不会……”
    “我不太明白念女士您在说什么。”张岩不太客气地打断了念宛如的话，笑容很是公式化：“念女士，您虽然一直是顾先生的贤内助，也是念董的独女，可是实际上，这么多年您都远离商场，您对公司的现状委实并不了解，从您刚刚说的话也能听出来，您并不了解商业，既然如此……我想您还是不要参与为好，只需要在股东大会上去行使投票权就是了。”
    张岩的话说得相当不客气，念宛如的脸色不太好看，只好看向顾卿遥。
    顾卿遥却是平静地笑了笑：“张副董，母亲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是母亲自己的决定，我想也轮不到张副董来指手画脚，”她的话音微微顿了顿，这才问道“股东大会定在什么时候？”
    “就在这周三。”张岩有点窘迫，却还是不得不说道：“毕竟是紧急情况，我们也需要做一些准备，所以就定在了后天。”
    “那好。”顾卿遥微微颔首：“届时我会参与。”
    “是。”张岩垂眸应下。
    顾卿遥这才道：“好了，如果没什么事，张副董就先回去吧，这段时间公司的事情辛苦张副董了。”
    张岩的脸色有点说不出的微妙。
    顾卿遥的语气，简直和念江成如出一辙。
    都说虎父无犬子，念江成虽然脾气差了点，但是这么多年将念氏打理地蒸蒸日上，而他们也一度想过，为什么这样的念江成，会有一个完全不热衷于商事的女儿念宛如。
    可是现在看到顾卿遥，张岩似乎就看到了年轻时候的念江成。
    他微微蹙眉，心说这一仗怕是不好打了。
    ……
    看着张岩离开，顾卿遥这才看向念宛如，担忧道：“妈妈没事吧？”
    “没事，张岩说我的那些话，其实我也没怎么往心里去，”念宛如苦笑道：“你不知道，都说女人要做好男人的贤内助，可是其实啊，贤内助才是最难做的，从来都没有人看得到你做了什么，人们看到的只有眼前的风光，却不曾有过台下的付出。”
    顾卿遥听着有点心酸，只能轻轻拉住了念宛如的手。
    念宛如笑着拍了拍顾卿遥的手背，问道：“今天怎么没见你和黎霂言一起？”
    顾卿遥一怔，这才想起来自己匆匆去见贾月茹那会儿，黎霂言似乎就没有跟上来。
    此时有了念宛如这么一问，顾卿遥只笑笑道：“我们也不是整日都在一起。”

 第383章 她从不是一个会冲动的人

    顾卿遥什么话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她只是如常地划动着手机，只是脚下的步伐快了一些。
    萧泽迟疑半晌，还是低声开口：“小姐，我让人去问一下黎少吧？”
    话一出口，萧泽其实就后悔了。
    这种事要怎么问？
    “不用。”顾卿遥看向手机上的照片，良久唇角方才微微弯起来：“是真的。”
    萧泽怔住。
    顾卿遥却是将手机屏幕转了一下，直接递给萧泽看。
    萧泽简直要倒吸一口冷气……
    “这，这怎么可能？她不是已经回港城了吗？”
    那上面的人，竟是莫涵珊和黎霂言？
    莫涵珊一手像是要去挽住黎霂言似的，可是显然被黎霂言避开了，可是莫涵珊也全然没有在意，只是笑盈盈地靠上去说话。
    黎霂言的脸色很是平静，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只是他们的的确确是在华庭一楼，甚至正在往前台去。
    顾卿遥看了一会儿，这才蹙眉道：“我想去一趟华庭。”
    ……
    萧泽有点犹豫。
    顾卿遥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冲动的人，所以顾卿遥现在这是……要去华庭直接捉奸了吗？
    见萧泽定在原地没动，顾卿遥看过去，眼神平静地让萧泽有点害怕。
    “小姐，”萧泽犹犹豫豫地开口：“黎少不是那种人。”
    “我知道。”顾卿遥一怔，点头应了，一边给黎霂言打电话。
    果然，已经关机了。
    顾卿遥将手机放下，神色微微冷却了三分。
    “那……”萧泽有点不解。
    既然顾卿遥并不认为黎霂言会出轨莫涵珊，那就没必要过去了啊！
    这个时候那边万一被莫涵珊安排了记者，岂不是将所有的一切都拍了个正着。
    顾卿遥微微笑了笑，道：“我只是过去看看。”
    她的语气那么平静，萧泽只好点头应了。
    萧泽从来没有觉得海城的路那么难开，一路上各种红绿灯，甚至高架桥还遇到堵塞。
    一路上萧泽忍不住回头去看顾卿遥的脸色，可是顾卿遥的神色始终无比平静，没有半点波澜。
    萧泽的嘴却是没停下，一直在小声说着：“小姐您别急，还有一个交通岗就到了。”
    顾卿遥好笑地看了萧泽一眼：“你觉得我看起来很着急吗？”
    “……没有。”
    萧泽有点泄气。
    看起来最急切的，分明就是自己。
    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
    华庭的人依然不少，这样的高档酒店兼宾馆，在海城并不少见，可是华庭却别具一格，以高昂的价格和相当值回票价的服务将这里与其他五星级宾馆区隔开来。
    顾卿遥和萧泽到的时候，门口的侍应生看了顾卿遥一眼，立刻迎了出来：“顾小姐。”
    顾卿遥微微颔首，侍应生便笑着问道：“顾小姐今天是要用餐还是……”
    “我来找人。”顾卿遥单刀直入，微微笑道：“我来找黎霂言先生。”
    侍应生的脸上划过一丝窘迫，却很快训练有素地掩盖下去，只干笑道：“顾小姐是知道黎少在哪间房吗？”
    “不知道。”顾卿遥见侍应生很显然是要借机告诉自己不能查房，便径自走向了前台：“我想你应当知道我是哪位。”
    前台侍应生有苦难言，只能点头应了。

 第384章 她就是他的原则和底线

    莫涵珊的手在袖口缩紧。
    她今天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本来黎霂言的冷漠就差点让她前功尽弃，现在偏偏又来了一个顾卿遥！
    顾卿遥怎么能这样堂而皇之地破门而入，而黎霂言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沉默半晌，这才一甩手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了，小声抱怨道：“霂言，被顾小姐这么一扰乱，我都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好了。”
    “是吗？”黎霂言淡淡道：“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子峰。”
    旁边的特助立刻上前半步，将手中的录音笔打开：“莫小姐，你可以重新听一下您刚刚说过的话。”
    莫涵珊脸色愈发难看。
    这叫什么事？
    简直就是公事公办至极，哪里还有一点暧昧的气氛？
    她咬紧牙关，许久方才道：“我是来帮你的霂言，你让顾小姐坐在这里算什么。你是对我不放心吗？”
    “不，是她对我不放心，与莫小姐无关。”黎霂言微微一怔，轻笑说道。
    他的语气满是宠溺，莫涵珊听在耳畔，忽然就有点绝望。
    她没来由地想起了之前的于菡岚，于菡岚和她说起顾卿遥和黎霂言的关系时，用的就是“不可打破”这四个字。
    而现在莫涵珊忽然就懂了。
    黎霂言不是一个温和的人，却心甘情愿陪在顾卿遥的身边，和顾卿遥在一起时，他根本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他变得甚至不像是黎霂言。
    他可以为了顾卿遥打破所有的底线，他同样可以为了顾卿遥不顾一切。
    她就是他的原则和底线。
    可是多么讽刺——
    黎霂言居然爱上了一个这样的人。
    莫涵珊闭了闭眼，低声开口：“那我就当真当着顾小姐的面说了，顾小姐，所谓十年那次那起事故，其实你一直都是记得的对吧？你只是不能说出口，因为那一次，你亲眼目睹了他们是如何计划杀了黎伯父的，就是因为黎伯父当时已经离真相很近了，而你亲眼看到了他们拿出枪，甚至听到了他们的计划。你一直都知道伯父是怎么出事的，可是你从来都不说，因为什么？因为现在霂言对你而言还有利用价值吗？”
    顾卿遥坐在沙发上，一个字都没说。
    她看向莫涵珊，仿佛目光都无法移开。
    莫涵珊却只是讽刺地笑了：“其实最初看到你和霂言在一起的时候，我是真的相信了，相信了你什么都忘了，可是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是什么都记得，只是为了诓骗霂言，所以才佯作自己忘记了一切，你从前根本不是这个性格的吧，你在顾家假装大智若愚假装了那么多年，你为了防止顾家害你，所以你在顾家装傻充楞，你装作自己根本不记得十岁那年的事情，然后你遇到了黎霂言，你意识到这个谎言即将瞒不住了，所以你决定勾引霂言……你真是好狠的心！你就是赌他对你有了感情以后，就不会舍得对付你了，是啊，你就是在利用他，你还不承认！你根本就是当年那件事的帮凶！”
    “够了。”黎霂言沉声开口。
    他的眼神深不可测，看向莫涵珊：“你有证据吗？当年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情的？”
    莫涵珊哑声道：“我一直不说，也是为了保护我自己，如果我说出口了，你觉得顾家会放过我吗？当年的事情我是真的目击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对我而言也没什么两样了。”
    莫涵珊死死盯着顾卿遥，眼神狠戾了三分：“顾小姐，我如果说错了什么，你直接说就是了，这么多年你隐藏地真好，你不思进取不务正业，差点将所有人都骗过去，可是慕寒回来了，你知道慕寒的存在了，你也知道黎霂言找回来了，所以你不得不暴露你自己，你不得不一步步拼搏上来，你用这样的性格来吸引霂言，也用这样的方式来争夺顾氏，这样你可以将你自己与这件事完全撇清……可是你明明记得当年的一切却不肯帮上黎霂言一把，你还口口声声说你爱他，你不亏心吗？黎霂言是怎么对你的，你心底不知道吗？你真的是铁石心肠啊……”
    顾卿遥闭了闭眼。
    莫涵珊是知道内情的。
    她甚至将自己性格骤变与这些完全地联系在一起。
    她现在说的这些话，如果说没有幕后人在指挥，顾卿遥都不信。
    可是那个人是谁？

 第385章 她总觉得自己就要追不上他了

    顾卿遥很是配合，她甚至微微仰高了脖颈，像是骄傲的天鹅在婉转地等待交颈而欢。
    可是黎霂言并没有做出下一步，他的手在顾卿遥的颈侧和身前游弋，最后却是轻叹了口气，将顾卿遥轻轻抱起。
    顾卿遥几乎下意识闭上眼，却终究没有等到一个吻，黎霂言的笑容很是平静：“抱你去洗澡，今天早点休息。”
    “那你呢？”顾卿遥抬眼看过去。
    “我想……你或许可以给我一个解释。”黎霂言顿了顿，又淡淡笑了：“可是我想，这些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重要，你说你没有回想起来，我也相信，我始终认为不强迫你去回忆是一件好事，现在也是一样。”
    顾卿遥的眼神掠过一丝绝望，她下意识地拉住了黎霂言的手：“你不陪我一起吗？”
    顾卿遥从未这样真切地感觉到，如果她这一刻没有拉住黎霂言，或许自己就追不上他了。
    黎霂言却只是笑了笑：“你也累了。”
    “我没有。”顾卿遥的语气几乎带上惶急。
    黎霂言的脚步在门口顿了顿，却终究没有忍心关上门，只是转过身来，沉默地打开花洒，帮顾卿遥轻轻擦身。
    他的动作耐心而温柔，顾卿遥执着地看向黎霂言的眼，却只看到他眼神之中沉默的克制。
    顾卿遥伸手，不管不顾地揽上黎霂言的肩膀，试图索取一个吻。
    黎霂言的眼底终于添上三分暖意，回应了顾卿遥。
    可是也仅仅是一个吻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顾卿遥只觉得这几乎耗尽了自己全部的勇气。
    好像很久以前就习惯了，习惯了自己走一步，黎霂言就会朝自己走那剩下的九十九步，而现在黎霂言不想走了，顾卿遥站在原地，试探地向前一步，又一步，却终究在中线之前就不知所措地原地裹足。
    直到黎霂言将她的头发尽数吹干，顾卿遥方才又开了口：“你要回公司吗？”
    “不，我处理一些工作就回来。”黎霂言的声线依然是温和的。
    只剩下一盏床头灯，顾卿遥看不清黎霂言的神色，只能点点头道：“那我也不睡，等你一起。”
    “小遥……”黎霂言的声线终于添了三分无奈。
    光线晦暗不明，顾卿遥拉紧了黎霂言的手：“我知道顾家可能对不起你，我也知道，如果我想起来了，会成为你最大的助力，可是我真的从来都不曾骗过你，我说我不记得，我是真的不记得……我无数次想过要去将这些记忆找回来，可是不仅仅是你害怕我忘记这些事，我自己也害怕，我……”
    “你是怎么发现顾彦之不对劲的？”黎霂言看向顾卿遥的眼睛。
    顾卿遥微微一怔：“什么不对劲？”
    “从最初遇到你开始，你就对我说，你不会和顾彦之站在同一条战线，可是在你十八岁以前，你从来都没有过这方面的想法。”黎霂言道。
    顾卿遥的语气有点发紧：“我发觉了凌筱蔓的存在，我甚至还意识到了凌依依，我……”
    “那时候你并不知道凌依依。”黎霂言的声线微微沉了三分。
    顾卿遥下意识地咬住下唇。
    “小遥，”黎霂言等了很久，依然没有等到一个答案，他无奈地弯起唇角，唇角的笑容却是有点发苦的：“你始终伶牙俐齿，却不曾在我面前说过谎，所以你遇到不想提及的事情时，总会下意识地沉默，或许我就是太了解你了。”
    “我的确有些事情没办法和你说，可是……”顾卿遥抬眼看过去，声音都跟着嘶哑三分：“你信我吗？”
    “……我信你。”
    就在顾卿遥以为听不到黎霂言的回应时，黎霂言终究还是开口了。
    他看向顾卿遥，眼神都带了笑。
    顾卿遥用力握了握黎霂言的手，认真道：“总有一天我可以将所有的一切都和你说的，我也相信总有一天我可以想起那些事情的，或者我们去找莫珊珊，我们去问当时的细节，或许可以填充我的记忆，这些我都可以去做。”
    只要你留下来，只要你不要用那种深邃的目光看向我。
    黎霂言摸了摸顾卿遥的头，笑容温和许多：“好。”
    他的语气依然是带着惯常的宠溺，抬手看了眼时间道：“已经很晚了，先休息吧，不是还要去参加高管会议吗？你要有最好的状态。”

 第386章 顾小姐就没有私心吗？

    顾卿遥醒来的时候，就见黎霂言已经离开了。
    进来的萧泽欲言又止，良久方才低声开口：“小姐。”
    “恩，我去公司，今天就要准备视频会议了，要讨论黎少投资的事情，”顾卿遥顿了顿，像是才想起来似的，小声自言自语道：“只是不知道霂言还打不打算投资。”
    “黎少让您好好吃早点。”萧泽说着，将早餐车推进来。
    推车上的点心琳琅满目，顾卿遥静静地看过去，有虾饺有蟹黄包，都是自己最喜欢的样式，可是没来由地，顾卿遥一点兴致都没有，却终究耐不过萧泽炽热的目光，慢吞吞地吃了几个，便了无兴致地放下了筷子。
    “我先去公司了，如果霂言那边有任何消息，你要记得尽快和我说。”顾卿遥说道。
    萧泽的眼神掠过一丝不忍，却还是点了点头。
    顾卿遥到公司时，一眼就看到门口的顾彦之，顾彦之刚从车上下来，对车里的人微微笑了笑，一转头就看到了顾卿遥，脸色登时就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小遥。”
    “父亲。”
    “今天就是高管会议，你通知好了吧？”顾彦之一边示意车子可以离开了，一边看向顾卿遥。
    顾卿遥看了一眼车里，眉头微蹙。
    见她的目光都带着探寻，顾彦之倒是也不隐瞒了，径自道：“是我的助理，我今天早上让她帮我处理一些事情。”
    “父亲的助理现在不在公司办公吗？”顾卿遥看向顾彦之。
    顾彦之狼狈地咳嗽一声，蹙眉道：“一般都在，今天特殊情况。”
    “父亲若是和凌筱蔓在一起，倒是要小心那些流言蜚语，毕竟父亲镇日都是说要和母亲重修旧好的，”顾卿遥的语气带着三分讽刺意味，看向顾彦之的眼神也添了些凛然：“若是现在父亲再如此被媒体发觉，倒是不好说辞。”
    顾彦之的眼神写满尴尬，道：“不用多说，我心底有数，更何况我什么时候说了要和凌筱蔓好了？我和凌筱蔓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你不要胡思乱想。”
    顾卿遥垂眸笑笑，什么都没有说。
    而这也是那之后，顾卿遥第一次见到慕寒，尽管是在视频会议里面。
    和从前的慕寒不同，现在的他剪了相当短的头发，眼下的黑眼圈十分明显。
    看到慕寒的瞬间，顾彦之就蹙起眉头：“慕寒，你最近的状态不太好……”
    “我最近状态很好，多谢顾总。”慕寒勉强地笑了笑，目光明显在顾卿遥这边停留了片刻，这才看向顾彦之：“今天讨论的内容我已经看过了。”
    “恩，情况是这样的，现在经过多方洽谈，我们目前商议下来的投资商有四个，其中能够提供最大规模投资的就是黎少，但是与此同时，黎少提出了条件，就是要顾卿遥主管新公司的全部项目，换言之就是享有决策权，我个人认为这是在分裂我们公司的内部管理，对于顾氏而言或许是资金更加充裕了，可是控制权却是被分离了，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怎么看？”

 第387章 我永远不会答应

    眼看着慕寒就要被顾卿遥用激将法逼出话来，顾彦之到底还是忍不住了。
    他厉喝一声，见慕寒果然安静下来，这才蹙眉道：“好了，这是公司会议，慕寒你也控制一下你自己的情绪，小遥你也是一样。”
    慕寒沉默下来。
    “这件事这样吧，每个人再说说你们自己的观点和想法，我们再整体审核一下。”顾彦之不悦地敲敲桌子。
    秦凯丰淡淡开口：“我个人十分支持黎少入股，短时间之内，黎少并未要求分公司的控制权，倘若我们公司能够在海外集团上市，那么黎少的股份到时候也会被稀释，问题并不算严重。”
    顾彦之微微蹙眉，看向旁边的杨倩双。
    杨倩双可以说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了，一直都是个保守派，果然，见顾彦之看过来，杨倩双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是这样的，虽然之前我也认为，让黎少入股不是个好主意，可是现在经过今天的会议，也参考了其他投资人的消息，我认为黎少是最合适的一个。”
    顾彦之难以置信地看过去，甚至有点想要拍案而起。
    杨倩双的目光在屏幕上慕寒的脸上扫过，淡淡道：“我认为慕少还是太年轻鲁莽了，或许慕少本身与黎少有什么不和，但这并不能成为公司不合作的理由，黎少现在对于顾氏而言，绝对是最优的选择，如果能够接下黎先生这次的投资，那么我们公司整体的集团产业链也会更上一层楼。”
    顾彦之忽然明白了。
    他什么都明白了……
    杨倩双这是在报复，她是被慕寒的话激怒了。
    全盘皆输，什么叫做全盘皆输？
    现在的情况就是了。
    顾彦之沉默良久，这才长叹了口气，道：“我现在还是要强调一下我个人的观点，我认为让黎霂言再次投资分公司这件事不可取，他现在就在试图分裂我们顾家……”
    “这并不能算是分裂。”顾卿遥含笑开口：“父亲，我是顾家人，这一点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可是父亲也的确说过，顾氏是任人唯贤，我想，我在顾氏这么长时间做过的事情，足够为我赢来一个分公司总经理的位置了。”
    顾卿遥的笑容满满的都是自信，顾彦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叹道：“投票吧。”
    杨倩双和秦凯丰，甚至顾卿遥的态度都是如此分明，只有慕寒和顾彦之站在了一起，一时之间，高管都有点犹豫。
    顾彦之看向最后结果时，手都微微有点发颤，良久方才蹙眉道：“好了，现在结果出来了，看来大家都很支持黎霂言入股投资分公司。”
    “你们这样做，可曾考虑过如果顾氏海外上市失败的情况？黎霂言现在就有顾副总的支持，倘若到时，黎少真的和顾小姐站在同一条战线，你们要怎么办？到时候连公司的控制权都要丢掉，你们认为谁还能有能力保护这个公司？”慕寒忽然开口道，声音极冷。
    顾卿遥看向屏幕那边显然怒不可遏的慕寒，沉声开口：“慕寒，从前父亲就说过，顾氏从来都不是家族企业，一直都是任人唯贤而不是任人唯亲，倘若公司理念就是如此，那么慕寒你在坚持些什么呢？公司若是真的有更好的出路，难道对在座的各位高管，还有股东员工而言不都是一件好事吗？更何况，你口口声声说顾氏万一不能在海外上市，可是你又为现在的顾氏做过什么？你除了在国外杞人忧天以外，你没有对公司付出过半点，而现在在座的人，才是顾氏的脊梁，才是支撑起顾氏的希望，在这些人的面前，我希望你可以尽量避免发泄你的负面情绪，毕竟现在的你，除了拥有一个高管的位置以外，实在是没有任何贡献可言。”
    慕寒坐在对面，良久，他直接伸手将屏幕链接切断了。
    顾彦之的手都在微微发颤，他看向顾卿遥，胸口剧烈地起伏。
    过分，太过分了！

 第388章 我对她从未有过期待

    “你就是铁了心要和我作对。”顾彦之长叹了口气。
    “父亲，其实有些话我从来都不愿意说出口，可是既然父亲说了，那么我就问父亲一句。从小我就将自己当做独生女，父亲也一直是这样对我说的，父亲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我，你让我有了一个最圆满最幸福的童年，可是在我十八岁那年，什么都变了。我发现我一直以来至亲至敬的父亲出轨了，而且是在十多年前就出轨了，我有了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而父亲正打算让他们进入顾家，来争夺本应该属于我的一切。父亲是希望我泰然处之吗？”
    顾卿遥的语气那么平静，却是让顾彦之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
    他看向顾卿遥，只觉得心底有点难受。
    是啊……
    他对不起顾卿遥，顾卿遥一直信着他，信着他和念宛如的婚姻从来都没有半点问题，信着他唯一爱着的女儿就是她。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
    他在忙着给慕寒安排一切的时候，却是从未想过，这对于一直默默旁观的顾卿遥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
    良久，顾彦之方才哑声道：“爸爸知道你说的都对，爸爸也知道……这一年以来苦了你了。”
    他伸手想好摸摸顾卿遥的头，见顾卿遥躲开，心底便是一颤，良久方才蠕动着嘴唇开口：“爸爸再想想，你想要的爸爸可能是给不起，可是爸爸一定能想到弥补你的办法，好吧小遥？”
    顾卿遥抬眼看向顾彦之，眼神有说不出的意味。
    那种眼神让顾彦之只想落荒而逃。
    事实上他也的确是这样做了。
    这是顾彦之的办公室，顾彦之却是匆匆离开了，顾卿遥在里面转了几圈，就见慕听岚从外面进来，迟疑半晌方才道：“顾副总，您也该回去了。”
    “你最近还好吗？”顾卿遥看向慕听岚。
    慕听岚垂眸笑笑：“从前很多是我做的事情，现在都不需要我来做了，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我专业技术还比较过硬，也许这个位置也早就不属于我了。”
    顾卿遥挑挑眉。
    慕听岚便说了下去：“我想顾小姐应当也知道，凌筱蔓回来了，只是没有明面上回归这个位置而已，可是事实上，她应当已经做了顾先生的贴身助理了。”
    慕听岚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探寻，顾卿遥笑了笑：“我的确是知道，只是我想……这件事对我而言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慕听岚没说话，只是低下头去。
    “倒是对你，慕特助，对你而言打击怕是很大，虽然你有专业技术，可是事实上，在你来到这里之前，这里一直都是凌筱蔓一个人撑着的，似乎也并没有出过太多问题，从前慕寒刚刚进公司，你就被顾彦之指派过去辅助慕寒，我本以为你们会有进一步的发展，可是事实证明你们并没有。后来你在我和慕寒之间摇摆不定，却是没有想到适得其反，两个人的阵营都没能站稳，而现在……慕寒出国了，你的地位再次岌岌可危。”顾卿遥含笑靠近了一点：“慕特助，即使是我，也觉得现在是个两难的境地。”
    慕听岚咬住下唇，许久方才开口：“顾小姐，其实从之前我对顾小姐说慕寒改了数据时开始，我以为顾小姐就已经明白我的立场了。”
    “你在自作聪明。”顾卿遥淡淡道。
    “顾小姐你能够容忍凌依依那样的人，为什么不能宽容我犯过的错误？我承认我曾经的确是摇摆不定，可是现在顾小姐应当也知道，我无处可去了，我只剩下一条路，就是朝向顾小姐您这一条……如果顾小姐愿意的话，我可以成为顾小姐您的眼线，随时随地汇报顾总的行程，将第一手消息全部转移给顾小姐。”慕听岚咬牙看向顾卿遥。
    顾卿遥静静看向慕听岚，有那么一瞬间，顾卿遥想起了前世的她。
    前世的慕听岚，和今生的怎么就那么不一样呢？
    前世的慕听岚甚至帮了自己几次，她永远都是温和地笑着的，对当时狼狈不堪的自己伸出手，告诉自己要如何走下去。
    直到后来，慕听岚甚至因为自己永远地离开了顾氏，甚至顾卿遥后来再也找不到慕听岚的踪迹了。

 第389章 小姐为什么不相信岳少？

    事实上，直到晚上回到家，顾卿遥还是觉得有点恍惚。
    她静静地翻看着相簿，一张一张，直到十岁那年。
    萧泽就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良久，他方才听到顾卿遥开口：“帮我找个私家侦探。”
    “小姐这是要调查莫涵珊吗？”萧泽问。
    “不，调查我自己。”顾卿遥顿了顿，沉声道。
    萧泽心底一顿，下意识开口：“小姐为什么要调查自己……”
    “十岁那年的事情，既然我忘记了，总会有些蛛丝马迹，让人以十岁为轴心点进行调查，最好能够将我身边的人物网也调查进去，”顾卿遥顿了顿，轻声道：“我需要一份完整的资料，私家侦探能够做到的，全部都让他们做到，我不会在意什么手段。”
    萧泽的心底简直惊涛骇浪。
    这根本就是那天黎霂言安排下去的，而现在顾卿遥竟然做了一样的事情。
    “是。”萧泽努力按捺下内心的惊诧，点头应下了。
    “还有……”顾卿遥顿了顿，这才说道：“我要去见一下林夏雪。”
    萧泽虽然意外，却还是应了。
    ……
    第二天，顾卿遥果然在看守所看到了林夏雪。
    林夏雪的案子一直还差点证据，很显然检方是想着将所有的人员一网打尽，这才迟迟没有决定开庭日期。
    而林夏雪整个人却也消瘦了许多，在顾卿遥的对面坐下，她看向顾卿遥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有点像是认命，也有点像是刻骨铭心的恨意。
    “你这是何必呢？”林夏雪轻笑一声，淡淡道：“顾小姐，其实你一直让我进来出去的也没什么意思，真正要害你的人也不是我。”
    “我是来找你说说话的。”顾卿遥看了林夏雪许久，这才说道。
    “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林夏雪笑了，头发有点散乱，她向旁边缩了缩，起身就要走，想了想却还是坐回来了：“或者这样，你让岳景峰过来看看我，我就答应。”
    顾卿遥微微蹙眉：“岳家现在也忙着，那个案子还没结。”
    “岳景峰根本就没事，你不用骗我。”林夏雪的眼底带着些讽刺：“你如果不让岳景峰过来，那我肯定不说，你不就是想从我嘴里面套话吗？我习惯了。”
    顾卿遥微微垂眸笑了笑：“我问问看。”
    顾卿遥拨通岳景峰的电话时，其实并没有报什么希望。
    可是岳景峰还是很快接通了，他的声音有点沙哑，显然是最近疲劳过度了，可是语气依然是含笑的：“顾小姐。”
    “岳少现在方便吗？”
    “顾小姐找我，我什么时候不都是方便的吗？”岳景峰反问道。
    顾卿遥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顿了顿道：“抱歉，这次其实是替人找你的，我想问林夏雪一些事情，可是林夏雪无论如何都不肯开口，她说她必须要见你一面。”
    “好。”岳景峰毫不犹豫地应了。
    “你……”顾卿遥有点迟疑。
    “虽然说是林夏雪要见我，可是其实我是为了顾小姐而来的。”岳景峰笑笑，道：“我这就过去，顾小姐将地址发给我吧。”
    顾卿遥沉默半晌，这才轻声道：“谢谢。”
    “不客气。”
    顾卿遥放下电话，将地址发给岳景峰，这才重新走回逼仄的会见室。
    很显然，林夏雪的眼底满是期许，看向顾卿遥。
    “岳少答应了，一会儿就过来。”
    “你果然是个贱人。”林夏雪咒道。
    顾卿遥有点想笑，却还是忍住了。
    这是她自己的要求，结果自己做到了，林夏雪反而又大喜大悲的。
    顾卿遥静静看向林夏雪：“所以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第390章 仿佛心电感应一般

    前世的顾卿遥一腔情愫错付，今生怎么可能还会犯同样的错误？
    尽管如此，岳景峰匆匆出来时，果然还是看到了门口等待的顾卿遥。
    顾卿遥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显得她更加娇小而瘦弱，额角的发丝随着秋风微微飘荡，让岳景峰的脚步顿时停住了。
    他甚至不敢向前走上一步，仿佛这都会叨扰了顾卿遥一样。
    顾卿遥却是看了过来，见岳景峰怔在原地，便微微笑了笑：“岳少。”
    “我以为顾小姐已经走了。”岳景峰有点尴尬地笑了笑。
    顾卿遥淡淡弯起唇角：“麻烦岳少跑一趟，真的很不好意思。”
    “不用不用，”岳景峰紧忙道：“我是真的很高兴，顾小姐每次给我打电话，我都挺高兴的。”
    “那个案子的事情，”顾卿遥微微顿了顿问道：“岳家现在还好吧？”
    “还没，有人在后面疯了一样追着我们岳家咬，我都不想说了……”岳景峰顿了顿，这才偷觑了一眼顾卿遥的脸色：“顾小姐今晚佳人有约了吗？”
    顾卿遥本想拒绝，可是想了想，却又点了头：“没有。”
    “那……”岳景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有点尴尬地笑了：“我今天穿成这样，如果和顾小姐去吃饭，肯定要被人嘲笑的，万一带着顾小姐一起上个头条就不好了……”
    “没关系。”顾卿遥想起自己要问的事情，索性笑了笑道：“今晚我做东，就在顾氏的酒店请岳少吧。”
    “真的可以吗？”岳景峰几乎要跳起来，紧忙道：“那我下午去一趟商业街，我……我做东我做东，我们去华庭吧。”
    华庭……
    这个名字顾卿遥最近听了无数次，每一次都是不同的心境。
    老实说，如果可以的话，顾卿遥并不想去这里。
    奈何岳景峰是个看不懂脸色的，他犹自兴奋地说着：“上次顾小姐不是喜欢华庭点心师傅的手艺吗？虽然黎少就是华庭的老总，估计顾小姐已经吃腻了，可是我想既然请顾小姐的话，还是去顾小姐喜欢的比较好，顾小姐觉得呢？”
    他简直是极力殷勤，顾卿遥沉默半晌，只好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好。”
    “那我这就去商业街买点衣服，顾小姐我订晚上七点的位置可以吗？”岳景峰的眼睛仿佛都在发光。
    顾卿遥只好继续点头，心说总不会那么巧吧？
    海城那么大，如果这都能遇到，她也真是无话可说了。
    ……
    事实上晚上七点见到岳景峰，见岳景峰苦着脸走过来告诉自己没订到包间的时候，顾卿遥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顾卿遥走进门时，门口的侍应生对了个眼神，显然都是如出一辙的惊诧。
    灼热的目光落在岳景峰的脸上，几乎无法加以掩饰。
    岳景峰有点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道：“怎么？”
    “没什么没什么。”侍应生连忙换上甜美的笑容：“顾小姐，岳少，这边请。”
    “我不是说要定个靠窗的位置吗？”岳景峰见侍应生将他们往里面带，忍不住蹙起眉头。
    “抱歉岳少，靠窗的位置都已经定出了，您定位置的时候可能是忘了与您说明，您看……”领班匆匆走过来，轻声解释道。
    岳景峰有点想发火，奈何顾卿遥在旁边，他只好摇摇头道：“没事，那就算了。”
    可是当真领到位置时，岳景峰倒是有点惊喜。
    这是角落里面的位置，三面环绕的设计，让他们这个位置可以说是相当隐蔽了。
    岳景峰比任何人都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和顾卿遥在一起吃一顿饭有多难，所以能够找到这么好的位置让他们“二人世界”，岳景峰觉得自己已经很满足了。
    他殷勤地将菜单递过去：“顾小姐您看，我吃什么都好。”
    顾卿遥看向岳景峰明显不甚合身的衣服，心底有点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她将信用卡压在点菜单下面，点了几样菜，这才叫了侍应生。
    “顾小姐还要不要上次那个八宝芋泥？我记得你特别喜欢，是这家店的吧？”岳景峰忍不住问道。
    顾卿遥笑笑：“是这家店的，难为岳少记得。”

 第391章 从来没有如此不知所措

    从来没有任何一刻，顾卿遥像是这一瞬间一样窘迫。
    她看向黎霂言，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眨眨眼，再眨眨眼，她迅速地向后退了半步，小腿直接磕在了身后的沙发座上，顾卿遥吃痛，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
    黎霂言的目光幽深了几分，径自走了过来。
    萧泽轻咳一声，松开了岳景峰的手。
    岳景峰看了一眼顾卿遥，又看向黎霂言，顿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顾卿遥和黎霂言……这情况看起来不对啊。
    黎霂言蹙眉走了过来，看了顾卿遥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道：“怎么来这里也没有和我打招呼？”
    “临时决定的。”顾卿遥已经恢复了平静，微微笑了笑道。
    黎霂言点点头，淡淡道：“岳少最近似乎很闲。”
    “啊，是……”岳景峰有点胆怯，可是想起刚刚的一幕，他的目光顿时转向了彼端的莫涵珊：“黎少这是有佳人相伴了啊？”
    黎霂言没应声，只是静静看了顾卿遥一眼。
    顾卿遥想要解释，可是声音都到了嘴边，还是生生咽了下去。
    黎霂言闭了闭眼，蹙眉道：“今晚你说过你不打算过来。”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语气中有多少吃味，顾卿遥轻声道：“恩，那时候觉得挺累的，可是岳少帮了我一个忙，我就来和岳少一起用个便饭。”
    “是吗？一会儿结束的时候和我说，我送你回去。”黎霂言的目光很是深邃，转身准备进包厢。
    顾卿遥咬咬牙，忽然开口了：“不用了。”
    不远处，莫涵珊本来还在玩着手机，闻言倒是抬起了头笑了：“黎少，既然顾小姐都说不用了，那就不要送顾小姐了嘛，顾小姐也需要一些自由啊……刚刚我们过来之前，我瞧着顾小姐和岳少聊得也挺开心的。”
    黎霂言的眼神深邃了几分，沉默良久这才开口道：“那好。”
    顾卿遥的手默然攥紧。
    黎霂言又看了岳景峰一眼，眼神充满了警告，岳景峰下意识地向后退了退，却意识到自己身后就是沙发座实在是退无可退，这才生生顿住。
    不知道为什么，岳景峰只觉得浑身都在发冷。
    黎霂言的眼神太有威慑力，让岳景峰觉得发自内心的恐惧。
    顾卿遥倒是什么都没说，良久方才开口道：“岳少，我们刚刚说到哪里？”
    岳景峰咬咬牙，尴尬道：“我不记得了。”
    顾卿遥笑笑：“关于伯父的事情，我的确是有心无力。”
    岳景峰沉默了一会儿，这才下定决心似的开口：“顾小姐，您看看黎少这态度，这根本就是将顾小姐当做了私有物品一样看待！顾小姐那么优秀的人，何必要和黎少纠缠不清？”
    顾卿遥微微一怔，道：“你是这样想的？”
    “难道不是吗？换做是任何一个人，不都要这样想吗？黎少刚刚那叫什么态度！而且他自己就可以和女孩子走在一起，换做是你我在一起就不行了？”岳景峰添油加醋地说道。
    见顾卿遥面色如常，岳景峰咬咬牙说了下去：“顾小姐，原本我以为顾小姐不需要我来劝说的，可是现在我觉得顾小姐真的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黎少这样的态度分明就是没有将顾小姐放在心上啊！”
    顾卿遥垂眸笑了笑，忽然开口道：“岳少，你喜欢我吗？”
    岳景峰忽然口吃了起来：“我……我当然喜欢顾小姐啊。”
    他是真的喜欢自己，甚至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都有可疑的红晕。
    顾卿遥便静静笑了：“可是说着喜欢我的你，也和林夏雪交往了，甚至让林夏雪有了孩子。”
    岳景峰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良久方才低声道：“那是我的错，所以……”

 第392章 他的吻温柔地让人心碎

    “唔……”顾卿遥难以置信地抬眼，却恰好撞进他清冽的眸子里。
    他看起来很是清醒，可是做出来的行为却像是醉了。
    黎霂言的吻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蛮不讲理，霸道地无可附加，像是在害怕失去什么似的。
    良久，就在顾卿遥觉得自己要窒息时，黎霂言终于松开了她。
    顾卿遥静静看着黎霂言，一个字都没说。
    “生我的气了？”黎霂言问道，用手轻轻描摹着顾卿遥的眉眼。
    他的动作耐心而温柔，顾卿遥偏开头去，良久方才小声道：“今天岳景峰说了一句话，我从来都不认为他说的话有道理的，可是今天的不一样。”
    黎霂言挑挑眉。
    “他说你很双标。”顾卿遥看向黎霂言的眼：“我和岳景峰同桌用餐，你就会吃醋，可是你在和莫涵珊去华庭开房间时，却不曾和我知会一声。”
    黎霂言微微垂眸，低声道：“我以为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隐瞒你。”
    “我的确知道。”顾卿遥沉默良久，方才道：“可是我以为你不信我了。”
    “知道我怎么知道你来了这里吗？”黎霂言问道。
    这栋房子顾卿遥之前让林夏雪住过，后来林夏雪搬出去了，顾卿遥就将这里拾掇出来，当做放置一些东西的地方，偶尔心情不好，也能够来这里放松一下。
    可是现在，看向面前的黎霂言，顾卿遥老实地摇摇头。
    黎霂言笑笑，摸了摸顾卿遥的头：“从你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开始，我就跟上你的车了，后来我直接问了地址，就绕近路提前过来了。”
    “如果说莫涵珊的话对我一点触动都没有，那是骗人的，”黎霂言平静地说道：“你隐瞒了我一些事，我从最初就知道，可是这怪不得你，你的性格也好，我的性格也罢，都不是会轻易将所有的一切道与人知的。可是我想我还是了解你的，你是怎样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的语气不疾不徐，顾卿遥却觉得眼眶微微有点热。
    “你信我的，对吧？”顾卿遥低声问道。
    黎霂言微微蹙眉：“当然。”
    “那就好。”顾卿遥轻轻握了一下黎霂言的手，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微微笑了。
    黎霂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他微微蹙眉开口：“你想到了什么？”
    “没有。”顾卿遥低着头良久方才抬眼看过去：“你应该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黎霂言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顾卿遥。
    “哦对了，我其实还有些事情想要问你。”顾卿遥笑笑，道：“之前就想问你来的，你今天找莫涵珊做什么？”
    黎霂言听着顾卿遥这么饱含醋意的一问，终于有了些实感，他忍俊不禁地弯起唇角：“她明天回港城，在此之前我想要尽可能地靠近莫涵珊，如果有人打她的主意，我至少能够第一时间发觉，她将这些话说了出来，如果被有心人听到，想必会主动露出马脚。”
    顾卿遥点点头：“你是说……顾家人。”
    “的确。”黎霂言颔首。
    顾卿遥想了想，道：“我倒是没觉得最近顾彦之在想这些，他心心念念的似乎是念家的控制权。”
    “的确，”黎霂言微微蹙眉：“所以我觉得事情有点蹊跷，也可能是因为顾家现在还没有来得及将目光转向这里。”
    顾卿遥笑笑：“明天我还要去念家的股东大会，今天可能要早点休息。”
    虽然觉得有点说不出的微妙，黎霂言看了顾卿遥一会儿，她的眼神无比澄澈，没有丝毫杂质，他便也没多想，只点点头道：“好，我一会儿帮你吹头发。”
    “恩，好。”顾卿遥似乎是想要拒绝，话到了嘴边却又改变了，只笑着点了点头。
    顾卿遥出来时，黎霂言果然已经准备好了。
    她笑着躺在黎霂言的腿上，乖巧地闭上眼睛，黎霂言的动作耐心而温柔，手指从她的秀发间穿过，像是在演奏慢节律的大提琴。
    顾卿遥始终闭着眼，唇角也始终微微弯起，直到黎霂言以为顾卿遥已经睡着了，准备关掉电吹风时，顾卿遥方才喃喃开口：“霂言，我喜欢你。”

 第393章 这种人决不能作我们的董事长！

    顾卿遥的话音微微顿住，有点诧异地看向黎霂言：“我不是一直如此吗？”
    “是吗？”黎霂言蹙眉，她的确神色如常，可是黎霂言就是觉得，有什么微妙地改变了。
    顾卿遥笑笑：“对啊，我觉得我一直都是这样，是你太多心了。”
    连笑容都与往常如出一辙，黎霂言暗叹是自己多心了，一边道：“好了，你吃完了我送你去念氏。”
    “一会儿你要去送莫涵珊去机场吗？”顾卿遥含糊不清地问道。
    黎霂言却是听懂了，摇摇头又点点头：“看情况吧，目前看来是不需要我去送。”
    “好，如果去的话要小心被媒体拍到。”顾卿遥小声地笑。
    黎霂言忍不住又多了顾卿遥几眼，道：“晚上去接你。”
    “恩……”顾卿遥顿了顿，将一口咖啡喝下去，若无其事地说道：“还是不用了吧，我还不确定今晚会在哪里，如果股东会开的时间太长，可能就要在念氏那边了。”
    “小遥。”黎霂言蹙眉。
    顾卿遥的手微微僵住，很快看向黎霂言。
    “你是在躲我吗？我想这并非我的错觉。”黎霂言沉声道。
    顾卿遥很快摇摇头：“没有的事，只是最近事情有点多……我需要多想一想。”
    黎霂言看了顾卿遥良久，终于还是勉强点点头：“那好。”
    一路无言，顾卿遥一直在静静敲着电脑，直到快到念氏方才开口：“对了霂言，美国那边的公司还要你帮我多看一下，最近可能要到上市临界点了。”
    “恩，好。”黎霂言笑笑道：“之前我们公司也有做在美国上市的准备，可是你的公司性质不同，在美国算是合资吧，我到时候让法务部搜集一下资料，让美国那边的员工也留意下。”
    “好。”顾卿遥拉开车门，对黎霂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我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顾卿遥的笑，黎霂言竟然下意识地心底蒸腾起不安：“小遥。”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下一秒，黎霂言跟着下了车，轻轻帮顾卿遥理好了衣襟。
    众目睽睽之下，他似乎从未考虑过这样的动作有多么暧昧多么亲密，只低眉打理好一切，这才道：“去吧。”
    顾卿遥怔怔地看了黎霂言一会儿，有那么一个瞬间，顾卿遥甚至有点不舍得转身了。
    可是做好的决定就是做好的决定，顾卿遥点点头，转身大踏步地朝着念氏走去。
    念江成不在了。
    念氏其实并没有怎么变。
    从前不是就有这么一句话吗？
    其实你对于谁而言都没有那么重要，地球少了任何一个人都是照常旋转，公司也是一样。
    即使是少了念江成这样的人物，一个成熟稳定的公司也依然不会遭遇重创，与此相对的，是所有人都在拼命地想要拼到这个位置，仅此而已。
    顾卿遥进去时，前台打量了片刻，这才笑着迎了出来：“这就是顾小姐吧？这边请。”
    “没关系，你和我说位置，我自己上去就是了。”顾卿遥微微笑了笑，语气很是冷淡。
    前台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这才道：“三楼大会议厅。”
    顾卿遥看了她一眼，道：“你入职多久了？”
    “三年多了，一直都在念氏做事。”前台微笑道。
    “那么我想你应该知道，对任何一个刚刚来到这个公司的人，你至少应当将路线介绍清楚，这是最基本的礼节。”顾卿遥淡淡道：“张爽琪是吧？我记得你是张副董事长的妹妹，你在公司不是前台，今天怎么来这里了？”
    张爽琪的脸色顿时变了。

 第394章 简直像是就职演说

    顾卿遥一上楼，就见顾彦之果然已经在了。
    虽然张岩并不在席上，可是顾彦之已经和众多董事聊了起来。
    他的笑声很是明朗，顾卿遥远远地就听到了，显然是气氛还不错。
    张岩在旁边小声笑了：“顾小姐，虽然我知道您是念老先生的外孙女，很多人也对顾小姐寄予厚望，可是顾小姐，我觉得您年纪还是太小了，您或许懂得商场，可是你不够懂得人心。”
    顾卿遥挑挑眉。
    “相比之下，顾先生和您就完全不一样。”张岩志得意满地笑了：“所以其实胜负早就已经敲定了，顾小姐，您现在无论做什么，都不过是在垂死挣扎而已。”
    顾卿遥笑出声来。
    张岩诧异地看了顾卿遥一眼。
    顾卿遥淡淡道：“张副董，今天这件事是至关重要的大事，也就是说，除了董事，股东会的人也都列席了，没错吧？”
    “当然。”张岩点头应了，心说顾卿遥不会是觉得股东会支持她吧？
    顾卿遥垂眸笑了笑：“那就好。”
    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念宛如侧头看了顾卿遥一眼，静静握住了顾卿遥的手。
    因着顾卿遥的到来，整个席上鸦雀无声，顾卿遥扬起一个笑容，开口道：“将来在念氏，我们也是同僚，各位有什么话直言无妨，还有五分钟我们才会开始。”
    有人低低地笑了，似乎是觉得顾卿遥自信过度。
    顾卿遥却是没有应声，只是平静地将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掠过。
    念宛如凑过来低声道：“你父亲给很多董事许了好处。”
    “我知道。”顾卿遥垂眸应了。
    “那你……”念宛如轻轻比了个数钱的手势。
    顾卿遥明白念宛如的意思，只笑笑道：“没关系，不需要的。”
    念宛如心底有点说不出的慌乱，顾卿遥的沉稳却像是给了她信心一样，她点点头，又握了握顾卿遥的手，认真道：“我能游说的也都尽可能游说了，只是个别股东现在对我避而不见，我也没有办法。”
    顾卿遥明白念宛如的心酸，曾经念宛如能够做“夫人外交”，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念家的势力还在，人们看着念江成的份上，总要给念宛如几分薄面。
    而现在这些生意人心底明镜，念宛如和顾彦之明显是要分庭抗礼了，顾彦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摆明了是要争夺念家的财产，这种争夺都摆在明面上了，顾彦之身后还有一个偌大的顾氏，而顾卿遥和念宛如？
    顾卿遥再怎么强大，再怎么聪明，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女孩子罢了……
    这样的人，能够掀起多大的风浪？
    所以很多人就悄无声息地站了队，显然是站在了顾彦之那边了。
    顾卿遥倒是没多想，只是静静看向顾彦之。
    秒针一跳一跳，很快，顾彦之开口了：“好了各位，我很高兴今天能够坐在这里见到大家，同时也很难过，毕竟我坐在这里，就意味着我的岳丈现在还躺在病房生死不知，我一直期待着在这个会议开始之前，我的岳丈会好起来，这样我就能够离开这里，将这个位置还给我的岳丈，他对我有恩，对顾家也有恩，这一点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保障念家的未来，要保障在座的各位的未来，我想着才是当年岳丈选择我作为念家的女婿同时有过的考虑。”

 第395章 他输得一败涂地

    “我吗？”顾卿遥微微一笑：“我能够做到的事情很简单，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在公司即将做出重大决策时，不会用利益收买董事会，让董事会以我的意见为基准。”
    一句话落，漫长哗然。
    董事会以张岩为首的人脸色相当难看，而坐在不远处的股东会脸色更是精彩纷呈。
    “这是什么意思？”大股东刘婕开口问道。
    顾卿遥笑笑：“刘女士若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如让我们用数据来说话吧。”
    她转身将一张纸放在投影仪下，张岩的脸色顿时雪白：“这是……这是违法的，你非法搜集我的个人资料！”
    “如果坐实了张副董你私自串通勾结，变卖公司利益，那么这将会是补充证据。”顾卿遥沉声道。
    张岩的脚步微微顿住，下意识看向顾彦之。
    顾彦之静静道：“这不过是转账记录，让我看看，你画出来的这部分，转账人是谁？叫王文忠是吧？你想要表达什么？”
    “请大家注意看这个时间。”顾卿遥指出红色的圈，又将另外一张纸放了上来。
    “这……这是我的银行卡。”另外一个董事难以置信地站起身。
    顾卿遥笑意渐深：“这里有三笔，一共一百万的进账，同样请大家注意时间。”
    “还有这位，这位……这位，一共二十位董事，其中有十六位在外公生病住院以后，发生事故之前，收到了这样的转账，我想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在座的各位真的不知道吗？”顾卿遥静静看向众人。
    董事席满满的都是一片沉寂。
    顾卿遥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年老的人身上：“颜先生。”
    被点名的颜文渊沉默良久，这才长叹了口气：“这件事我也听到了消息，只是没人找我，估计是知道我不会动摇，我和老念是多少年的朋友了，当年一起打拼了天下，拼出了这么一个念家，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将念家就这么给卖了。”
    “我也是。”旁边另外一个人也开了口：“我原本就是个销售部长，是念先生发掘了我，当年我最困难的时候，也是念总帮了我一把，不然我爸估计现在都没了。这是大恩，我这辈子都还不清的，所以顾先生找我的时候，我没有理会，可惜当时没想起来录音。”
    顾彦之的拳头死死攥紧。
    另外一个人也点点头：“我现在不缺钱了，所以顾先生你给我那两百万真的没什么用，而我之所以不缺钱了，也是因为一直跟着念总，现在念总有难了，我是不可能转身就走的，那种事情我做不出来。”
    顾卿遥微微笑了。
    “你们这是在胡说八道什么？”顾彦之的笑容都有点勉强了：“你……还有你颜先生，你真的觉得大家会相信你的说辞吗？真是笑话，就算是董事都有进账怎么了？那可能就是巧合，更何况我就算是做了这件事，你们觉得我对念家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吗？当然不可能，我只是希望念家变得更好，我只是觉得如果念家真的在卿遥手里，你们就是在陪一个孩子过家家酒！你们真的放心将偌大的资产都交给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吗？就算是她成功地预言了房地产泡沫又如何？那是数据，而这是真真正正的商业！商场如战场，你们让一个十八岁的孩子来打头阵，你们真的放心得下吗？”
    顾彦之的一番话，人们的脸色有说不出的意味。
    良久，念宛如方才微微颔首：“我放心得下。”
    “宛如……”顾彦之看向念宛如，心底忽然一沉。
    念宛如笑笑，开口道：“小遥从小就喜欢商业，也一直对公司治理方面很感兴趣，之前在顾氏小遥负责的几个项目全都大获全胜，如果大家还有疑虑的话，大家可以参考一下小遥在美国的公司，一个主营第三方支付业务的公司，近三个季度的营业额也是以惊人的速度在上涨，现在甚至已经在准备上市了，大家如果只以年龄论成败，未免太过有失偏颇了。”
    顾彦之握了握拳，沉声道：“这样说吧，我能够保证带领念氏拥有更好的业绩，这也是各位资产最大化的唯一可能，希望大家做出明智的选择。”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顾彦之侧头看了顾卿遥一眼，顾卿遥神色如常，甚至微微地弯起唇角。
    顾彦之就觉得心底乱的厉害。
    他为了这一次，动用了手头几乎所有的资金，尤其是对张岩。
    张岩简直就是个填不饱的贱人，他花费了太多力气在他身上，还好他现在足够忠诚，只是……

 第396章 他的心底满是不甘

    顾卿遥和刘婕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微微笑了笑，果然一转头就看到一脸惨白的张岩。
    “你打算怎么办？”张岩咬咬牙笑了：“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在座的这些董事，几乎都和这件事有关系，就算是你拿掉了我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你在公司做了这么多事情，刚刚一来就拿掉了公司大半元老，你觉得大家会怎么想？”
    顾卿遥笑意渐深：“张副董这是在威胁我？”
    “不算是威胁。”张岩想要抽烟，瞥了一眼旁边的禁烟标志还是忍下了，顿了顿方才道：“顾小姐，你现在是公司的代理董事长了，我知道你和从前的念董事长不一样，念董念旧情，所以对我们这些老人都好，我们也乐意为他卖命……”
    “你们所谓为外公卖命，就是在外公生病时要转手卖了外公的公司，”顾卿遥的笑容愈发冷了几分：“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忠诚，那么你们眼中的忠诚未免太低廉了。”
    张岩咬咬牙，良久方才开口道：“也不能这么说吧，我们的忠诚怎么就低廉了？现在念董出了事，我们也不愿意啊，我们总要为我们的生活考虑……”
    “张副董，我会很快重组董事会，现在的情况我大概也了解。”顾卿遥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掠过，最后停顿在张岩身上：“你今天早上在楼下试图让我错过今天的股东大会，这样的勾心斗角在念氏是绝对不会被允许的，我会尽快整合公司的数据，下次股东大会，我希望能够看到你的辞职信，否则，我也会依照公司的章程对你进行处理。”
    张岩脸色惨白：“只有我一个，所以你这是想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张副董，你误会了，正如你所说，每个人都需要维持生计，既然张副董没有办法将念氏股东和职工的生活放在心上，那么我只能采取一些特殊手段了。”顾卿遥的语气很是平静。
    张岩的眼底一片血红，咬咬牙转身就走。
    刘婕看了顾卿遥一眼，眼底有点担忧。
    顾卿遥却只是平静地笑了笑：“他会自己辞职的。”
    其他几个董事都没开口，良久方才有人轻轻地退了出去。
    也有人留下来了，试图和顾卿遥解释什么，顾卿遥却只是平静地笑了笑：“是这样的，张岩的所作所为完全影响了公司的利益，同样，他使用的一切手段实在是匪夷所思，我们是一个公司，也是一个团队，团队中的每个人都需要通力合作，绝对不能容忍像是张岩这样的行为存在。而各位……我相信大家只是犯了个小错误，往后的日子里如果能够及时弥补，却也不是没有继续向前的空间。”
    董事面面相觑，良久方才讪讪地笑了：“顾董说的是啊……”
    “对，我们那次的确是糊涂了，这样，我今年的年金就直接取消了吧以儆效尤，往后的日子里我们肯定跟着顾董好好做事。”另外一个董事咬咬牙说道。
    顾卿遥微微一笑：“那以后就拜托各位了。”
    “顾董客气了。”
    “就是，是我们要希望顾董带好我们公司了。”
    顾卿遥站在众人中间，正是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
    而外面的顾彦之静静看着屋里的一切，拳头不甘心地攥紧。
    “顾总。”从里面出来的张岩看到顾彦之还没走，脸色当时就是一变：“您看顾小姐这样子……这……这简直就是没有将您放在心上！”
    “我知道。”顾彦之狠狠抽了一口烟，这才将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开，只蹙眉道：“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怎么回事？”
    张岩蹙紧眉头：“顾总您这话说得可是偏颇了，我怎么了？刚才那种情况，我将能做的都做了吧？我也就是个副董事长，说的好听一点，我是这些人中最有话语权的，可是谁能知道顾卿遥当场把这些都曝光了？这些事情都被曝光了，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顾彦之看了张岩一眼，轻笑一声：“是啊，你那么没用，我当时为什么要给你那么多钱？”
    张岩脸色微变：“您这叫什么话？没有我的话，顾总您今天都进不来您信不信？您总不能认为，一个女婿的身份就真的这么值钱吧？你现在看看，念家有一个认你这个身份的吗？”

 第397章 我对你彻底死心了

    念宛如本来相当担忧，可是听到顾卿遥说的是这个，这才松了口气：“我还当是什么事，你这孩子，说话这么吓人……”
    顾卿遥笑笑，紧紧拉了拉念宛如的手，小声道：“我没和霂言说，如果他来了的话……妈妈就帮我转告他一下。”
    “你没和黎少说？”念宛如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重点，有点疑惑地看了顾卿遥一眼：“你和黎少没事吧？以前你不是什么都和他商量吗？小遥，你到底要去调查什么，有危险吗？”
    “放心吧妈妈，没有危险，只是这件事可能与霂言有关，所以我……”
    “你……”念宛如看了顾卿遥良久，直到她看清了顾卿遥眼底微微的恳求。
    念宛如怔住了。
    她从来没有看过顾卿遥这样的眼神。
    她的女儿始终是骄矜的，再怎么艰难的境地，顾卿遥都不曾露出这样的表情。
    可是现在，她看着自己，眼底都写满了恳求。
    念宛如没有再问下去，安安静静地将所有疑惑都按捺下去了：“什么时候？明天晚上就不回家了吗？”
    “恩。”顾卿遥抿抿唇，点头应了。
    “好。”念宛如摸了摸顾卿遥的头，语气很是温和：“没关系，小遥无论做什么决定，妈妈都相信你是考虑好了的。”
    顾卿遥的眼眶微微湿润了，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一晚，顾卿遥照常和念宛如一起回去。
    然而一进门，顾卿遥就怔住了。
    因为凌筱蔓也在，凌筱蔓就坐在顾彦之的身旁，神色有明显的局促。
    见顾卿遥和念宛如一起回来了，凌筱蔓几乎是瞬间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下意识看向顾卿遥的脸色。
    顾卿遥静静看了凌筱蔓一眼，又看向顾彦之。
    顾彦之淡淡开口：“小遥，你也看到了，凌筱蔓往后就是我的私人助理了。”
    顾卿遥轻笑了一声：“父亲这是准备让私人助理在家里住下了？”
    “我最近房子出了点问题，没办法住了，我就和顾总说了，顾总就答应我过来一段时间，直到找到新的房间。”凌筱蔓含羞带怯地说着。
    顾卿遥微微颔首：“住在一楼佣人房吧，那边是唯一空着的房间了。”
    “小遥！怎么对待客人的？”顾彦之不悦道。
    顾卿遥知道顾彦之这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呢。
    今天念家这件事让顾彦之失尽了脸面，他这是在家里立威。
    顾卿遥只平静地笑笑：“还是说父亲打算让凌助理住在二楼？二楼这边现在看来是没有空房间了。”
    “不是还有一个客人房吗？”顾彦之挥挥手：“等下就住那里，老梁，帮忙把行李放上去。”
    “哎不用，”凌筱蔓紧忙开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自己来就好了，不好麻烦老梁的。”
    管家便也真的站在原地没动，顾彦之脸色变了变，蹙眉道：“老梁！”
    “那原本是女主人房，后来改装成了客房，凌女士之前的行为让我觉得很不安全，如果让凌女士住进去倒是也没关系，可是我想这种事若是传出去，对父亲的名声也不好。”顾卿遥的语气相当冷淡。
    “我现在真的改变了，顾小姐，您相信我……”凌筱蔓紧忙道。
    念宛如咬紧牙关，良久方才开口：“顾彦之，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做这件事的时候，问过我的意思吗？”

 第398章 你改变不了什么了

    顾彦之的眼神相当狠戾，良久方才松开手。
    念宛如侧开头去，却已经像是耗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
    顾卿遥静静向前一步，平静开口道：“如果父亲执意要让凌筱蔓住在家里，那么她只能住在一楼的佣人房，不然父亲可以出去给她租一间房子，相信这对于父亲而言也并不困难。”
    “然后呢？然后你再找人调出我的银行卡记录，说我给人花钱了，是吗？”顾彦之冷笑一声。
    顾卿遥看过去，眼神没有什么温度。
    顾彦之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气得在发颤，良久方才沉声道：“行了，你先住一晚上，明天我给你想办法。”
    凌筱蔓有点紧张，犹豫地拉着顾彦之的衣袖低声说了句什么，顾彦之的眼底满是不耐，却还是点点头应了。
    凌筱蔓迟疑了一下，这才走向顾卿遥：“顾小姐，我想和您聊聊。”
    “上来吧。”顾卿遥淡淡应了。
    直到到了书房，凌筱蔓犹豫半晌方才开口：“顾小姐，其实我之前就想说了，您对我敌意太重了，我其实跟着顾总，也只是为了活得好一点，我之前就说过，我和顾小姐您不一样，您从小就是被富养大的，你不知道为了吃什么而纠结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可是我什么都知道，我跟着顾总才过了一点好日子，我比任何人都珍惜。我现在是真的变了，我肯定不会出去招灾惹祸，我就跟着顾总好好地生活就足够了，我也不会来破坏顾小姐的家庭，就这样……你还是容不下我吗？”
    顾卿遥忍不住看了凌筱蔓一眼，凌筱蔓梨花带雨的模样是真的惹人怜爱，更何况现在的凌筱蔓整个人都瘦削地厉害，看起来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顾卿遥却只是笑了：“之前你在向我求和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还记得吗？”
    凌筱蔓微微一颤。
    “那时候你来求我让我帮你一把时，你也是这样对我说的，可惜，你的承诺来得太快去的也太快。”顾卿遥淡漠一笑。
    凌筱蔓咬住下唇，良久方才开口：“顾小姐……我知道我的承诺不值钱，可是您也知道，现在我在顾总身边，这件事已经不可能被动摇了。”
    她的语气带着一点点挑衅的意味，顾卿遥轻轻笑了，将门拉开：“去吧。”
    “你……”
    “既然你认为自己的地位已经不可能被撼动了，那么事实上，你根本不需要来和我谈谈。”顾卿遥懒怠地弯起唇角：“你只需要好好享受你现在的生活就足够了。”
    凌筱蔓看向顾卿遥的眼神有淡淡的恨意，她的目光在书柜上聚焦了那么一秒，这才露出了谄媚的笑容：“那顾小姐晚安。”
    顾卿遥没应声，凌筱蔓看起来也不生气，还是笑着去了一楼的佣人房。
    直到凌筱蔓走远，萧泽方才忍不住小声开口：“现在的凌筱蔓和从前是真的不一样了。”
    “父亲不会让她在家里留太久。”顾卿遥淡淡道。
    萧泽一怔：“可是……”
    “凌筱蔓如果留在了顾家，那么会成为父亲的污点，也会让公司的上市相当艰难，毕竟很多人都知道，顾家现在的情况本来就很乱，倘若再加上了创始人董事长婚变这一条，即使顾家上市了，股价也不可能稳定，没有投资人喜欢这样的公司。”顾卿遥轻笑道：“父亲不傻，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那么他今天为什么要将凌筱蔓带回来呢？”萧泽忍不住问道。
    “或许是为了达成离婚的目的吧。”顾卿遥微微垂眸。
    前世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开始一件件发生了。
    前世顾彦之成功地接手了念家，自然不可能轻易提出离婚，那时候的顾彦之天天志得意满，好像每天就没有什么烦心事一样。
    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的顾彦之处处碰壁，一方面知道自己在顾家步步为营地向前争夺股份，另一方面念家又被自己毫不犹豫地掌控了。
    对于顾彦之而言，这桩婚姻是真的一点好处都没有了。
    他没有理由继续将自己桎梏其中。

 第399章 让你缺少安全感的人是我

    “我想我不明白爸爸的意思。”顾卿遥没动，只是静静地回望过去。
    “小遥，爸爸这样和你说吧，你外公现在的情况，很可能就是醒不过来了，你现在手里有念家的股份，也有念家的控制权，你将来想要在海城的商界立足真的一点都不难。”顾彦之看向顾卿遥，认真道：“而我现在再给你将顾氏的股份这样一变现，你也能拥有一大笔资产，再加上你在美国那边的股份，你真的没必要和慕寒来争夺顾氏的所有权，你都拥有这么多了，你就当做可怜可怜你弟弟，行吗？”
    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焦灼，顾卿遥有点诧异地看了顾彦之良久，这才道：“我想我曾经和父亲说过，我想这事我应得的。”
    “哪里有那么多应得的？”顾彦之忍不住笑了：“你现在将你自己当成是顾家人，我问你一句话，倘若我和你妈妈离婚了，你真的还能将自己当成顾家人看待吗？我看你和你妈妈那边更亲吧。”
    顾卿遥抿抿唇，笑了笑：“从小到大，我都以为自己是顾家的独女，这一点从来都不曾变过，而且我有这样的能力，我没理由在这样的时候退出。”
    “我不想看着自己的手足相残，你和慕寒斗，将来无非是两败俱伤，对公司也不是好事，你自己不知道吗？”顾彦之不悦道。
    “父亲这番话，为什么不和慕寒说？”顾卿遥反问道：“还是说，父亲认为我是女孩子，所以我就理所当然应当是退让的那一方？”
    “这样说吧，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了，如果你还愿意答应，就将这份文件签了，如果你不愿意……”
    当着顾彦之的面，顾卿遥将那份文件静静撕裂了。
    顾彦之的脸色果然是瞬间变了，就好像刚刚的温和全部都是顾卿遥的错觉似的。
    “你是不可能退让了。”
    “至少在这方面，我不可能退让，我以为父亲知道我的性格。”顾卿遥认真道。
    顾彦之盯着顾卿遥看了良久，这才苦笑道：“你真是我的好女儿，处处和我作对，你也好意思叫自己顾家人！”
    “父亲若是当真将我当做你的女儿，也就不会……”
    “我给你的已经足够多了。”顾彦之冷冷道。
    “父亲给慕寒的也不少，那么剩下的，就让我们公平竞争吧。”顾卿遥淡淡笑了笑。
    顾彦之甩袖而去。
    良久，萧泽方才小心地敲了敲门。
    顾卿遥忍不住笑了：“进来吧。”
    “我以为顾先生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也的确是个好主意，”顾卿遥淡淡笑了笑，将地上的合同捡起来，重新拼了起来：“甚至分了十期，看来他现在手中是真的没有太多流动资金了。”
    “之前黎少查过的，”萧泽想了想，道：“好像顾总现在手中的流动资金不足一千万。”
    “难怪……”难怪顾彦之最近简直穷凶极恶。
    为了争夺念家的权力，顾彦之又是花销不小，这样一来二去，顾彦之现在最后一搏的机会，大概就是在自己这里打打亲情牌了。
    可是现在顾彦之失败了，他还会如何？
    顾卿遥不得而知。
    “对了小姐。”萧泽犹豫了一下问道：“小姐之前是说明天开始要出去一周吗？需要安排什么吗？”
    “哦……”顾卿遥顿了顿，摇摇头道：“暂时不必了。”
    “恕我直言，小姐。”萧泽的眼神带着满满的担忧：“小姐之前是打算去做心理诊疗吗？”
    顾卿遥诧异地看了萧泽一眼，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怎么可能？”
    “黎少就在对面的别墅。”
    “什么？”顾卿遥难以置信地看向萧泽。
    如果不是萧泽忽然提起，顾卿遥其实都要忘了，黎霂言在这里其实是有一栋别墅的。
    他曾经住在这里，曾经……自己站在窗口就能看到黎霂言的所在。
    时过境迁，竟像是恍如隔世。
    顾卿遥向前走了一步，又一步，到了窗口时，果然就看到不远处熟悉的身影。
    她忍不住眨眨眼，手机就响了起来。
    顾卿遥近乎手忙脚乱地接起来，小声开口：“霂言。”

 第400章 第一次感觉如此贴近

    黎霂言被顾卿遥拉着匆匆往楼上去，全程都没有说上一句话。
    直到在顾卿遥的房间停下，顾卿遥回过头，这才看到黎霂言眼底淡淡的笑意。
    她有点气喘吁吁地坐下来，看向黎霂言，四目相对忍不住跟着笑了出来：“你怎么来了？”
    “我想这样交流比较容易。”黎霂言伸手将小姑娘拥进怀里，她的下巴垫在他的肩窝，这样的姿势，仿佛将她整个人都交给了黎霂言。
    温暖地无可附加。
    顾卿遥眨眨眼，总觉得眼泪就要不争气地掉出来。
    她的一路都那么顺利，争夺念家的控制权也没有遭遇什么困难，所有的阻碍都被轻易地清除了，人们都说顾卿遥运气好，却是从来没有人知道——
    顾彦之会那样理直气壮地将凌筱蔓带回家来。
    顾彦之会用那样恶毒的语言说念宛如。
    没有人知道，顾卿遥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回到从前，多么希望一切真的像是曾经的她想的那样，顾彦之从来都没有出轨，他和自己的母亲真的是如同报纸杂志上面写的一样那样登对。
    而他们……还是一个完整的家。
    那些过去的好时光似乎一去不复返，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不可追。
    而她只能在所有人面前活得乘风快意，不能有半点颓唐的模样。
    只有在黎霂言面前，她才能肆意妄为地做一个小姑娘，做他一个人的小姑娘。
    顾卿遥在黎霂言的怀里轻轻蹭了蹭，黎霂言低低地“嘶”了一声。
    “怎么？”顾卿遥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黎霂言将她的头按下去，声音都有点尽力的压抑：“没事。”
    顾卿遥狐疑地抬眼看向黎霂言，良久方才小声道：“你是不是……”
    “没有。”黎霂言近乎咬牙切齿。
    顾卿遥笑出声来，向后退了一点，不怀好意地看向黎霂言的下面。
    黎霂言没说话，只是强硬地摁住顾卿遥的后脑，毫不客气地索取了一个吻。
    唇齿纠缠，却是无比的缱绻情深。
    良久，顾卿遥方才懒怠地赖在黎霂言的怀里，小声开口：“我想，接下来父亲就不会再问我转让股份的事情了。”
    “相反，他会逼迫你主动将股份交出去。”
    “对，”顾卿遥认真地想了想，道：“如果这些股份变成灾祸，那么我将无法继续持有，或者他可以尽可能在公司抹黑我的形象，这样如果我放弃了，他就可以毫不犹豫地让慕寒来接班。”
    黎霂言微微蹙眉：“他还说了什么吗？”
    顾卿遥顿了顿，道：“说了我十岁那年的事情，他说他不清楚当年的事故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爷爷说，那是一场灾祸，如果我不知道，反而是更好的。”
    黎霂言没说话，只是一下一下地轻轻捋顺着顾卿遥的头发。
    顾卿遥乖顺地抬眼看他：“莫涵珊已经走了是吗？”
    “已经回港城了。”黎霂言道：“她也说了一些线索，只是语焉不详，我仔细想来，总觉得这是有人来刻意试探。”
    “你说的有人……”
    “是十年前的人。”黎霂言毫不犹豫道。
    顾卿遥下意识撑起身：“那么……他们也是在试探我是否想起来了。”
    “或许顾彦之这件事并没有骗你，十年前你之所以被封存了记忆，很大可能是因为一旦你想起来，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黎霂言沉声道。
    顾卿遥眨眨眼：“如果这件事真的和伯父有关，那么我想我很可能已经被杀了，那些人不会留下后患。”
    “当年也许有人保下了你，毕竟你是顾家人。”黎霂言看向顾卿遥的眼神很是深邃。
    顾卿遥看了黎霂言良久，这才问道：“那如果现在的我想起来了呢？”
    “顾彦之不是说了吗？那会是一场灾祸。”黎霂言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我知道这件事已经是你的心结了，可是你要知道，人生在世，总有些事情是比真相更重要的。”
    顾卿遥抿抿唇，良久方才小声问道：“可我隐瞒了你一些事……”

 第401章 这相当于一个警告

    顾卿遥诧异地看向黎霂言，黎霂言的面色很是凝重，良久方才点了点头将电话放下了。
    “怎么？”顾卿遥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莫涵珊回去的时候临时转了私人飞机，然后……”微微顿了顿，黎霂言的眉头蹙紧：“她的飞机在降落的时候机器故障，在港城旁边坠机了。”
    顾卿遥睁大眼睛。
    从前从来都没有感觉过，生与死原来离得这么近。
    她感觉自己的嗓音都无比嘶哑，低声道：“所以现在……”
    “人已经没了，还好没有造成额外的人员伤亡，现在搜救人员已经撤离了，正在寻找黑匣子，需要确认事故的原因。”黎霂言闭了闭眼。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伸手轻轻握住黎霂言的手，小声开口：“所以你觉得这是人为的，是吗？”
    “他们无所不用其极，我说过，这些人本来就是亡命徒，手段会相当残忍。”黎霂言看向顾卿遥，眼神是说不出的沉凝：“所以你明白为什么我对你说，那些过去不想起来也是好事。”
    顾卿遥咬住下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莫涵珊的脸，清清楚楚地记得她说过的话，她发给自己的短信还在自己的手机里，可是现在……莫涵珊已经不在了。
    顾卿遥的手很凉，凉到了指尖。
    黎霂言反手将她的手整个握在掌心，认真地看向顾卿遥的眼睛：“小遥，这件事相当于一个警告。”
    “你是说……对我的警告？”顾卿遥反问道。
    见黎霂言没开口，顾卿遥只好问下去：“所以他们究竟是什么人？莫涵珊到底看到了什么？”
    “她说看到了顾彦之在谋划这一切。”黎霂言眉头微蹙。
    “也就是说，她认为父亲就是贩毒集团的人，我可以这样想吗？”顾卿遥问道。
    黎霂言没说话，总觉得有哪里微妙地不对劲，可是他想不到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顾卿遥摁了摁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轻声道：“最近太多事情都集聚在父亲身上了。”
    “你还信他？”黎霂言反问。
    顾卿遥看了黎霂言一眼，顿了顿方才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该相信顾彦之，顾彦之做了很多错事，可是顾卿遥总是觉得……顾彦之不是会这样枉顾法纪的人。
    都说人是戴着面具的，可是顾彦之真的会做到这种程度吗？
    黎霂言轻轻将顾卿遥揽进怀里，适才的**早已散去，他轻轻揉着顾卿遥的太阳穴，让她躺的更舒服一点。
    良久，黎霂言方才轻声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一切慢慢发掘出来，这样你不会成为他们的众矢之的。”
    “霂言，其实之前我就在想，倘若当年我真的是因为看到了什么，所以才被剥夺了记忆，那么当年他们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我？他们杀莫涵珊都能如此干净利落，为什么当年没有人这样对我？”顾卿遥抬眼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看了顾卿遥片刻，这才道：“可能是阴差阳错，也可能是……当年有人护了你。”
    那个护着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会是顾彦之吗？
    顾彦之现在如此语焉不详，和当年的一切有关吗？
    所有谜团在脑海中扰乱成一团，顾卿遥深深吸了口气，轻声道：“你最近还有什么安排吗？”

 第402章 父亲这是想公然出轨吗？

    第二天顾卿遥醒来时，看到的就是在厨房跟着忙碌的凌筱蔓。
    不一会儿，凌筱蔓就匆匆出来了，对顾彦之笑了笑：“彦……顾总，我给您准备了玉子烧，您之前不是说最喜欢这一口吗？”
    “是吗？”顾彦之果然眼神都跟着亮了亮：“难为凌助理有心了。”
    “我是顾总的贴身助理，这些事情都是我应该做的，不然也对不起顾总给我的那么高的工资不是吗？”凌筱蔓说着，整个人都快要贴上去，一边亲昵地帮顾彦之系领带：“顾总，您觉得今天这条领带搭配地怎么样？这是我之前和时尚杂志……”
    “小遥你做什么？”顾彦之推开凌筱蔓，看向对面的顾卿遥。
    顾卿遥平静地放下相机，道：“我拍下来，万一将来有人讽刺父亲小气，我还可以用证据告诉他们父亲是如此不计前嫌。”
    “删了。”顾彦之脸黑如墨。
    顾卿遥微微笑了笑：“看来父亲也知道这样的行为并不妥当，不管父亲昨天和母亲说了什么，可是从明面上来讲，父亲和母亲的确没有离婚，那么父亲就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
    “在公共场合该如何，我心底自然清楚。”顾彦之沉声道。
    “父亲的意思是在私人场合就可以出轨吗？”顾卿遥反问道：“父亲之前不是还说，要努力和母亲重修旧好吗？”
    此一时彼一时，那能一样吗？
    可是面对顾卿遥伶牙俐齿的质问，顾彦之明智地保持了沉默，只淡淡冷哼了一声，和凌筱蔓保持了一点距离。
    “对了，今天岳建成的案子开庭，听法庭那边的意思是让我也过去一趟，作为证人，这身衣服不太好，花里胡哨的，不够庄重。”顾彦之一边吃着切好的玉子烧，一边道。
    凌筱蔓显然是微微一怔，这才点点头应道：“顾总，那……您觉得全黑色的西装怎么样？”
    “当然，中规中矩，肯定不会出错。”顾彦之顿了顿，这才看向顾卿遥：“今天你去公司那边吧？”
    顾卿遥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摇摇头道：“我也会去法庭。”
    “你去法庭做什么？”顾彦之的心底警钟大作，蹙眉看向顾卿遥：“你不要去凑热闹，你在公司是什么身份自己不知道吗？今天公司除了我，还有几个副董事长也不在，如果你每次在这种时候都不去公司的话，看来顾氏留着你这个位置也没什么意义了。”
    “今天的工作我已经提前做好了，可是今天我是和岳少一起去法庭旁听的。”顾卿遥微微笑了笑，道：“父亲之前不是一直期待我和岳少能够关系融洽吗？这刚好是个好机会。”
    顾彦之简直恨得牙痒痒。
    他的确是期待过，可是那是之前。
    现在岳家这样一口咬死这件事和自己有关，顾彦之杀了岳建成的心都有了，哪里还可能希望顾卿遥和岳景峰在一起！
    顾彦之强忍心底的怒意，蹙眉开口：“小遥，这件事你就不要去了，你现在去就是添乱，岳家现在根本就是在拉人下水，万一你去了也说不清楚就麻烦了，你留在公司，有什么事情也好处理。”
    顾卿遥静静看了顾彦之一会儿，这才笑笑道：“好。”
    顾彦之从未想过顾卿遥会答应地如此爽快，倒是微微怔了怔。
    顾彦之离开后，顾卿遥这才看向黎霂言：“真的可以吗？”
    “当然，”黎霂言微微颔首：“我已经和律师团这边打过招呼了。”
    “你当真觉得岳家是无辜的？”顾卿遥忍不住问道。
    黎霂言挑挑眉：“我的确是这样想的。”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点点头应了：“那好。”
    “可是……”黎霂言顿了顿，道：“我并不觉得这件事是出自顾彦之之手。”
    顾卿遥诧异地看过去。

 第403章 那是命定的相逢

    “没关系。”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重重点了点头。
    “那天的事情可能会被媒体再次挖掘出来。”黎霂言提醒道，语气颇为担忧。
    顾卿遥却是平静地笑了，她抬起头看向黎霂言，眼神坚定无比：“可是那一天对于我而言，从来都不是什么糟糕的一天，或许遇到岳景峰，差点被算计很糟糕，可是后来我遇到了你。”
    那是命定的相逢。
    前世他们错过了，今生就一定要补回来的，命定的相逢。
    顾卿遥认认真真地拉着黎霂言的手轻轻摇了摇，小声道：“你现在觉得那天有什么不好吗？”
    黎霂言静静看了顾卿遥良久，这才弯起唇角：“没什么。”
    那天他找到了寻找已久的小姑娘——
    她跌跌撞撞地扑向他，像是飞蛾扑火，却让他觉得，好像在那一瞬间，自己空缺已久的世界被人轻柔地填满了。
    从此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柔无比，让他情不自禁地流连其间。
    顾卿遥到的时候，就见法庭上一片寂静。
    良久，岳建成方才慢慢地走向被告席。
    检查方刚一开口，岳建成就低声应了：“我真的没什么可以招供的，这件事是有预谋的，他们就是在陷害我。”
    “他们是指什么人？”检察官蹙眉。
    岳建成求救似的目光在律师身上落下，律师就起身开口了：“法官，我们这边有一份补充材料。”
    法官看过去，道：“在证据提交阶段，为什么这份材料没有被提交？”
    “是这样的，我们的这份补充资料昨天刚刚取得，所以没有来得及在证据交换期间提交，”被告的律师沉声道：“但是我们认为这份材料对于确认事实有重要影响，所以我们申请现在提交材料。”
    法警立刻上前，将档案袋接过来。
    良久，法官方才示意检察官上前查看，检察官沉默半晌，这才开口：“我们这边也有一位证人，因为之前在国外一直联络不到，因此并未在传唤证人名单中，可是昨天这位证人自己与我们取得了联络，既然被告方需要补充证据，那么我们也申请追加一位证人。”
    “检察官和被告需要额外补充质证调查时间吗？”法官问道。
    检察官看了被告席一会儿，道：“检查院认为被告提供的附加证据与本案没有直接关联，如果被告执意要提交，检察院不需要额外质证调查时间。”
    “检察院方之前就曾经要求追加证人慕寒慕先生，被告认为不需要追加质证调查时间。”被告席上的律师也沉声开口。
    顾彦之的目光在被告席的律师身上凝住——
    柳森。
    这是黎霂言公司的御用律师团，一直都是黎氏法务部顶梁柱一样的人物，现在居然在替岳建成做辩护？
    顾彦之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刚想和慕寒说点什么，就见最后一排坐着的人，不是顾卿遥和黎霂言又是谁？
    顾彦之顿时就有点慌了。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乱了，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
    他们是有备而来，甚至连律师都已经准备好了说辞，现在所谓的补充证据几乎不需要考虑，一定是针对自己的。
    而慕寒……
    顾彦之沉默半晌，想起慕寒的抗压能力，只好回头低声道：“你和检察院说一下，今天就不要上台作证了，反正你在这个案件中也是正面形象，之前还救了连汀珺的，你不上台作证，也没有人能够逼迫你。”
    “请旁听席保持安静。”法官敲了一下法槌，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么下面请检方传唤证人。”

 第404章 注定跌宕起伏的庭审

    “我想证人应当知道，在法庭上作伪证是需要承担法律责任的。”柳森含笑道。
    慕寒的脸色愈发苍白。
    柳森静静说了下去：“事实上，被告岳先生的确是曾经给安业保险的理赔专员打过电话，我也做了一些调查，安业保险的理赔专员孙乐乐与被告在一场舞会相识，岳先生的发妻去世多年，而这位孙乐乐女士容貌姣好，岳先生这次打电话只是为了约孙女士出来一叙而已，与理赔并无直接关联，这一点如果需要补充证据，我想法庭可以随时传唤孙女士。那么问题回到慕寒先生身上，我想请问证人，您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和被告说过话？”
    “或许是在那之前……”慕寒咬住下唇，低声道：“那时候过得太混乱了，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时候说过了，直到现在我想起那段时间，都觉得一切都是混乱的，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我……”
    “或许证人现在情绪依然不太稳定，我听说，经过上次的被绑架事件，证人患有了ptsd，我对证人的遭遇深表同情，可是我却不得不怀疑证人发言的真实性，或许那段噩梦般的经历让证人的记忆出现了混乱。”柳森平静道。
    慕寒几乎无法站在证人席上。
    他鼓足勇气回了国，听了顾彦之的话，他知道，顾彦之将他当成是秘密武器。
    他以为自己做得到。
    明明已经离开这里这么久了，明明不是直接和顾卿遥或者黎霂言对垒了，明明……
    自己应该可以做得更好。
    可是他又一次什么都没做到。
    他只需要站在这里说这一番话，只要鼓足勇气说出口，就可以帮顾彦之一个大忙。
    可是他又一次失败了。
    慕寒闭上眼，额头上全是细碎的汗。
    法官看了慕寒良久，开口道：“证人，你能够确认刚刚说的话全部都是真实吗？”
    “我能。”慕寒几乎站不住。
    法官心底却早已有了心证，他打心底叹了口气，道：“证人可以退席了。”
    慕寒这才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了一步，幸好手扶住了旁边的桌子，这才慢慢走了下去。
    镁光灯下，顾彦之的心底一片冰冷。
    他不该这样做的。
    他期待的不是这样的场景。
    他期待的，是慕寒站在这里沉稳自若，慕寒自己也说他做得到。
    可是他根本不该赌！
    慕寒的心理素质，还有之前面对的一切让他已经不适合站在这个位置上了，他已经没办法面对镁光灯了。
    慕寒……和顾卿遥差别太大了。
    顾彦之死死闭了闭眼，却见慕寒并没有坐到原本的位置，反而径自坐在了顾卿遥的身旁。
    顾卿遥看了慕寒一眼，慕寒低声开口：“有水吗？”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顾卿遥却是没动，慕寒就苦笑了一声：“你是怕我讹上你吗？”
    慕寒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静静闭了闭眼。
    而台上，柳森已经开口了：“根据刚刚的补充证据，我方申请顾彦之顾先生成为补充证人。”
    法官点头应允了。
    顾彦之深深吸了口气，静静站到了证人席上。
    “顾先生，根据我代理人的指控，您曾经希望顾小姐与岳家联姻，是吗？”柳森问道。

 第405章 绝处逢生的默契

    柳森的语气满是笃定：“这是一份顾先生与被告的电话录音，这是在证人顾先生的独女十八岁生日那天之前，证人对顾小姐的部署。”
    顾彦之脸色惨白，他几乎无法正常地回到被告席。
    顾卿遥静静攥紧了黎霂言的手：“这份资料是什么时候拿到的？”
    “今天早上。”
    “你没有对我说。”
    “我从未想过要放出来。”黎霂言面色微沉。
    顾卿遥闭了闭眼：“现在对于我而言，这只是一柄置敌于死地的利刃，其他什么都不是了。”
    电话里面顾彦之的声音很清晰：“当然，我觉得这样很好。”
    “生米煮成熟饭……顾总当真那么信任我们家景峰？”这是岳建成笑着的声音。
    顾彦之也跟着笑了：“将来我这边肯定也少不了岳家的好处。”
    “那是自然，跟着顾总做事，我们肯定安心啊，这也是我们家景峰的福气，顾小姐酒量怎么样？”
    “不太好。”顾彦之顿了顿，说道：“不行的话用点药也成，两个小孩子两情相悦的，这也没什么不妥当的。”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旁听席已经开始不安分起来，有人开始忍不住地躁动了。
    法警示意媒体关闭摄影和录音设备了，可是声音分明还在继续。
    “用药这不好吧……而且其实我们一直都觉得，我们家这背景配不上顾总您这顾家，顾小姐自己心底也不一定愿意。”
    “想配得上也容易，只要……”顾彦之的声音阴测测的。
    电话录音在这里戛然而止。
    “剩下的部分我请求转为秘密审理，至少不能有媒体旁听。”柳森直接切断了录音。
    一片沉寂。
    法官静静看了顾彦之一会儿，这才点点头示意允准了。
    顾卿遥离席的时候，顾彦之还在被告席上焦头烂额地接受审理。
    他之前分明说他只是想要给顾卿遥找一个好亲家，可是这录音一出，几乎所有人都想到了顾卿遥的十八岁。
    顾卿遥十八岁的时候，岳景峰是不是进了警局？
    好像还是黎霂言给送进去的？
    从法庭一出来，顾卿遥就被记者围住了——
    “顾小姐，您十八岁的那天的确是被顾先生安排了吗？”
    “那天岳景峰对您做什么了吗？”
    “岳少，岳少，那天您的父亲给了你什么安排吗？”
    “顾小姐真的认为顾先生想要害你吗？”
    一连串的问题毫不犹豫地砸向了顾卿遥，顾卿遥被黎霂言单手护着，却是平静地开口了：“那天我的确是被岳景峰灌醉了，我甚至看到了几个人不怀好意地接近，想必那就是电话录音的后半部分，也就是所谓的安排，虽然我并不知道是谁安排了这一切，可是我很确定，那一天一定不是偶然事故，还好……我被黎先生搭救了。”
    黎霂言微微一怔，侧头看向顾卿遥。
    搭救。
    那天分明是顾卿遥自己扑了过来。
    他依然记得顾卿遥身上淡淡的酒香，她温软的气息，还有那近乎绝望的语气。
    黎霂言依然记得，自己一伸手就扶住了她，从此再也不想松开她的手。
    “所以就是因为那天黎先生的英雄救美，二位才在一起的吗？”有记者忍不住问道。
    顾卿遥看向黎霂言，眼底添了三分笑意。
    “那天的确是我没有防备，我没有想到父亲亲自送我去参加的是那样一个生日聚会。”顾卿遥的声音很温软，看向黎霂言的眼神也满是信任：“还好那天我遇到了黎先生，不然我想后果不堪设想。”
    不同于这边传统的英雄救美桥段带来的温馨气息，彼端的岳景峰被记者团团围住，脸色一片苍白。

 第406章 这不再是你的家

    白秋城看了顾卿遥一眼，这才敲了敲车窗，看向里面的黎霂言：“黎少，关于连汀珺女士的事情，我们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调查。”
    他的面色无比沉凝，黎霂言面色微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黎先生是听不懂我的意思吗？我是说有了新的……”
    黎霂言猛地推开车门，白秋城面色微变，径自站到一旁。
    “你这样别过来，还好我这边车速不快，否则你这是在做什么？白警官，暴力执法吗？”
    顾卿遥坐在车里，屏息看向黎霂言。
    很显然，黎霂言是真的生气了。他的脸色难看至极，看向白秋城的眼神都是冰寒无比。
    白秋城静静站了一会儿，这才沉声道：“你能够让你的人当众说出这件事，你将顾小姐放在了何处？你有没有想过顾先生之后会怎么做？这件事可能这样善罢甘休吗？黎少，或许你是个成功的商人，因为你足够自私，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会自私到连顾小姐的安全都不顾及的程度！”
    “所以白警官这是在挟私报复。”黎霂言面色很沉。
    白秋城冷笑一声：“不能算是报复，的确是有案子需要黎少配合，黎少，请吧，这件事其中种种，黎少想必也是很清楚了。”
    他做出一个示意的手势，黎霂言看了白秋城一会儿，到底还是应了。
    白秋城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走向顾卿遥的车子，看向里面安静无比的顾卿遥，似乎是在斟酌自己的语言。
    良久，白秋城方才低声开口：“顾小姐，如果黎少有任何不当举动，你可以随时和警方联系……”
    顾卿遥这才抬起头看过去，眼神是无以伦比的平静。
    就在白秋城以为等不到顾卿遥的答案时，顾卿遥这才开口：“白警官，正如刚刚霂言所说，白警官刚刚的行为的确是属于暴力执法范畴了，白警官口口声声为了我好，却会在高速路上这样逼停我所在的车辆，倒是也有点矛盾。”
    白秋城默然攥紧拳。
    顾卿遥微微弯起唇角，笑了笑道：“更重要的是，白警官似乎是误会了什么，这件事是我和霂言一起商议决策的，霂言从来都不曾枉顾我的想法和意愿。”
    白秋城沉默良久，这才轻轻笑了：“顾小姐，我真的不知道像是顾小姐这样的人，到底该说是聪明还是愚蠢，如果有一天你失去了黎霂言的保护，又或者警方的怀疑成真了，那么顾小姐至少该给自己找一条退路，可是现在顾小姐分明是在将我向外推。”
    顾卿遥的笑容很平静：“白警官误会了，这说明我从来不认为我需要一条退路，那天的事故发生时，黎少并不在现场，他去找了我，如果白警官认为霂言对这件事知情的话，那么不知道白警官是否需要我也来一起作证。”
    “不必了，这是针对黎少和连女士的关系的，和顾小姐无关。”白秋城干净利落地帮忙将顾卿遥的车门都关上了，觉得心底有点堵。
    顾卿遥明明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却心甘情愿在这样的黎霂言面前袒露心扉。
    黎霂言到底哪里值得她如此？
    白秋城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顾卿遥回到家时，一眼就看到客厅里面的一片狼藉。
    里面依然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顾卿遥面色微沉走过去，就见顾彦之果然是在指挥收拾东西。
    看到顾卿遥回来，顾彦之淡漠地看了顾卿遥一眼，道：“你回房间去。”
    “父亲这是在做什么？”顾卿遥问道。
    顾彦之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过来，半晌方才弯起唇角淡漠地笑了：“父亲……你还知道叫我一声父亲。”

 第407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顾卿遥，你说这个家是我们三个人的，所以你也有话语权，可是如果我将这里作为了办公场所，那么我想你也好，宛如也好，你们都没有质疑的余地了，”顾彦之顿了顿，道：“哦对了，还有，我会让慕听岚他们也跟过来，以后交叉办公，反正现在文件都电子化了，也没必要每天都去公司。”
    顾卿遥静静看了顾彦之片刻，微微笑了笑：“好。”
    顾彦之眉头一皱，总觉得顾卿遥答应地太爽快了些。
    顾卿遥不是这样的人，换做是从前，顾卿遥的领地被这样侵占了，她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可是现在……
    顾卿遥就像是真的不在意了似的。
    “父亲的意思是，以后这里就作为公司的一部分使用了是吗？”顾卿遥又一次认真问道。
    顾彦之不耐地挥挥手：“当然，远程办公有什么不好的？现代化公司的机制就是要稍微改一下，不需要整天都守在公司的办公室办公。”
    “那我明白了。”顾卿遥的笑容很是温和：“那我这段时间也对我的卧室进行一下改装。”
    顾彦之虽然诧异，却也没有说什么。
    直到回到房间，听着隔壁震耳欲聋的装修声，萧泽还是忍不住蹙蹙眉：“小姐，顾彦之这也是太过分了……这不是故意的吗？”
    “没关系。”顾卿遥微微笑了笑，道：“市区的公寓现在能住吧？”
    “小姐真的要搬走吗？那不是便宜他们了吗？”萧泽虽然知道顾卿遥和顾彦之现在的关系已经不适合住在一个屋檐下，可是这样委屈自己，又是何必呢？
    顾卿遥笑笑：“这边最近太吵闹了，更何况我也要将这里改装一下。”
    萧泽的眼睛转了转，立刻道：“市区的公寓虽然能住，可是总要有收拾的时间，差不多要一个礼拜左右。”
    “这样……”顾卿遥在本子上划了几个房产，看向萧泽，萧泽都是遗憾地摇头——
    “这个不行，这个离公司太远了，这个园区现在整个规划没做完啊……啊小姐您说这个，这个书房被占用了，要腾出来也需要一段时间。”
    顾卿遥最后还是忍不住将笔放下了，无奈地看向萧泽：“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没有任何一个房子是可以住的。”
    萧泽无比遗憾地点头：“对，小姐的房产的确是没有现在就可以入住的现房，可是……”
    顾卿遥眨眨眼，微微笑了。
    当天晚上，黎霂言一回家，拉开门就闻到了一阵饭菜的香气。
    他微微怔了怔，下意识地看向脚下。
    灰棕色的小皮鞋，一向反应极快的黎霂言也用了三秒钟，这才意识到一个事实——
    顾卿遥似乎是在家里。
    客厅里面有暖黄色的灯光，黎霂言再向前走了一步，果然看到沙发上的顾卿遥。
    她正低着头敲键盘，发现黎霂言回来了也没抬头，只是笑着开口道：“你回来了，有明炉烤鸭，我刚刚让萧泽带回来的。”
    黎霂言的脚步像是被黏在了地上。
    他静静看着顾卿遥，顾卿遥的头上有一个小小的发旋，从前从未注意过，这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的鬓角安安静静地垂下来，侧脸带着明媚的温柔。
    黎霂言就忍不住微微笑了。
    顾卿遥看过去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她忍不住微微红了脸，将电脑屏幕合上：“怎么了？”
    “没什么。”黎霂言很快反应过来，轻描淡写地笑笑，摸了摸顾卿遥的头。
    这样日常的对话，就像是家里的妻子正安静等待着爱人的归来一样，明明是那么平常，却又让人暖到了心底。
    黎霂言从来都没有意识到，家里亮着灯，原来是这样温暖而幸福的感觉。
    “家里发生什么了吗？”黎霂言想了想，问道。
    顾卿遥托着下巴斟酌了一下语言，这才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尽数讲了一遍，笑吟吟地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挑挑眉：“你既然会选择来到我这里，显然不是为了逃避。”

 第408章 如何打赢这场舆论战

    “这是你十八岁生日第二天，我和你从酒吧出来被拍下来的照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当年顾远山的人拍的。”黎霂言沉声道。
    顾卿遥微微颔首：“对，当年爷爷还说，这件事与他没有半点关系，将他自己抛得干干净净。”
    黎霂言看了一会儿，道：“现在愿意接受顾彦之公关的媒体并不多，更多的是在观望。”
    顾卿遥想了想，点头应了：“这波公关做的没有什么意义，无非是想要说你乘人之危罢了，可是你我现在是情侣关系，当时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你产生影响才对。”
    黎霂言轻轻揉了揉顾卿遥的头，点头应道：“这件事我一点都不担心，我担心的是你。”
    “我？”
    “这上面的说法，完全是在黑化你。他们试图将你塑造成一个唯利是图的人，无论是岳景峰，我，全部都是你利用来步步高升的对象，他们甚至进一步说你心机深沉，将林夏雪，凌筱蔓的事情全部挖出来，说你为了争夺利益，不惜一切手段，甚至现在连亲生父亲都来抹黑。”黎霂言沉声道。
    “这是在糅杂所有事情，试图混淆是非。”顾卿遥淡淡道。
    “没错。”黎霂言颔首：“这是很典型的抹黑手段。”
    顾卿遥微微垂眸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这样的事情，相信公司的人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未必。”黎霂言的眼神有点担忧：“公司的人也有一部分是顾彦之的心腹，他们倘若联合一致，你很可能会面对如同当时慕寒面对的状况。”
    顾卿遥神色未改，平静道：“如果只是那样，那么我倒是当真不会放在心上。”
    既然今天能够在法庭上和顾彦之争执到这个程度，顾卿遥早就知道回到公司一切就不会如此顺遂。
    顾彦之毕竟在公司掌权那么久，倘若说一个心腹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顾卿遥更在意的，是这样舆论战自己要如何才能打赢。
    这一夜，顾卿遥和黎霂言聊了很久，直到后来她困倦地打了好几个呵欠，才被黎霂言干净利落地一抱，直接拎到床上去睡了。
    而第二天一来到公司，顾卿遥就意识到，事情远远比自己想象地还要严重。
    整个一上午，来送文件的人都寥寥无几，顾卿遥下楼去布置工作时，除了必须要出现的部长级别，其他人甚至没有勇气抬起头来和自己对视。
    顾卿遥忽然就明白了，这是因为大家都开始心底明镜，需要站队了。
    对于公司的员工而言，其实公司是谁在掌权，无非就是管理制度的不同而已，加在一起工资也不会有太大幅度的改变，而最重要的是……不能做出头鸟。
    想来从前他们心底还存着几分希望，万一将来顾彦之将公司给慕寒和顾卿遥一起管理了，那么就和现在一样就是了。
    可是现在……不管是开罪了顾彦之还是开罪了顾卿遥，结果一定都是不容乐观的。
    倒不如干脆就不要和任何人有太深刻的交集就是了。
    而中高层也开始盘算起来，顾卿遥毕竟太过年轻，虽然能力强大，可是在顾家的根基不够深，更重要的是，手头的股票份额也不够，一旦将来发生管理权之争，说到底还是股权之争，那顾卿遥肯定是没什么胜算的。
    可是顾彦之就不同了，这是顾家的产业，顾彦之手中的股份相当庞大，而顾彦之自己的固有资产也并不少。
    最重要的是……
    这公司的高管和董事会很多都是顾家的老人了，很可能会支持顾彦之。
    也正是因此，很多人从今天开始就明显疏远顾卿遥了。
    顾卿遥看得出来，却并未变现地像是从前的慕寒一样锋芒毕露，只是该布置工作布置工作，该审批就审批。
    直到下午，她径自去了宣传部一趟。
    看到顾卿遥，王同伟几乎是下意识地站住了脚步，尴尬地笑了笑。

 第409章 是我迷失了本心

    顾卿遥静静看了慕寒片刻，这才淡淡道：“慕少是不是叫错了什么？”
    “抱歉……”慕寒轻声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反应。”
    “即使你去问父亲，父亲也会对你说现在还不是时候。”顾卿遥的脸色很是冷峻，淡淡道：“有什么事吗？”
    “我想和你吃顿饭，顺便说说话，总觉得很久没有和顾小姐好好聊聊了，对了，凌依依也在车上。”慕寒说着，示意顾卿遥看过去。
    顾卿遥微微蹙眉，干净利落地直接上了车。
    慕寒这才笑了笑，在前座坐下了。
    凌依依怯怯地看了顾卿遥一眼，顾卿遥平静开口：“你愿意和慕少交流，这没什么，不用用这种表情看着我。”
    “不是……是他去我公司闹，我不敢让他们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只好跟出来了。”凌依依紧忙解释道。
    慕寒在前座似笑非笑的，良久方才淡淡开口：“对，是我做的，我现在就是这样的人，不好意思啊让顾小姐失望了。”
    顾卿遥轻笑一声：“我对你从来都没有寄予厚望，你没有什么可对不起我的。”
    空气一下子变得很是凝滞，慕寒沉默良久，这才笑出声：“有些时候我就忍不住想，如果我也有顾小姐这样利落的言辞就好了，我也就不可能在法庭上被人问得哑口无言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关系。”顾卿遥看了慕寒一眼，问道：“你回国以后有什么安排？”
    “原本父亲想让我回公司的，可是我现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就负责这次上市项目吧。”慕寒轻轻握了握拳头，心底满是说不出的滋味。
    如果这一次自己在法庭上表现地好一点就好了，可惜……自己再一次一败涂地。
    慕寒几乎没有勇气再站在公司，他无法去承受那些灼灼的目光，那些像是无形中的利刃，让他遍体鳞伤。
    顾卿遥淡淡道：“上市项目……你打算在家办公。”
    “对。”慕寒笑笑：“顾小姐没想到吧？其实如果我是顾小姐的话，我一定不会选择这样直接地和父亲对着来，你斗不过父亲的。”
    顾卿遥挑挑眉：“慕少今天想要和我说什么？”
    “没什么，一起吃顿饭而已。”慕寒的余光始终从后视镜里面注视着顾卿遥的动作。
    顾卿遥不动声色地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这才将手机收了起来。
    “就在这里。”慕寒的车在一家私房菜馆门前停下，示意顾卿遥可以进去了。
    顾卿遥抬眼看了，又给黎霂言发了个位置，这才慢吞吞地跟了进去。
    这家私房菜馆的装潢很是考究，看起来像是民国风，然而客人却是寥寥，只有零星的几桌。
    似乎是看出了顾卿遥的疑惑，慕寒介绍道：“这是我比较喜欢的一家江浙菜，之前一直想要和你们来尝试一下。”
    顾卿遥看了慕寒片刻，这才微微笑了：“慕少这样做，其实让我有点费解。”
    “其实我仔细想了想。”慕寒顿了顿，低声道：“我可能是和从前不太一样了，顾小姐之前说我的话我是对的，我应该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也应该找到自己的位置，现在的我我自己都快不认识了。”
    凌依依狐疑地看了慕寒一眼，又忍不住看向顾卿遥：“顾小姐……”
    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觉得慕寒不太对劲。
    顾卿遥没应声，只是平静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慕寒，如果你有什么想法，你可以直接说出来，不必这样打太极。”

 第410章 这是蓄谋已久的陷害

    这是蓄谋已久。
    顾卿遥绝对相信这就是蓄谋已久的陷害。
    慕寒的手一直在发颤，服务员则久久没有过来，所以自己下意识地接了茶壶帮忙添了茶。
    明明是自然无比的动作，却在这里成了致命的关键。
    很可能从最开始，这就是慕寒的打算。
    凌依依的身份早就有人怀疑，很多人都认为凌依依就是顾彦之的私生女，只是碍于之前的原因不好承认，而慕寒就更是简单了。
    现在法庭闹出这么一遭，街头巷尾，关于慕寒的身份猜测就没有失误的。
    怎么可能有人为了家人的遗孤，愿意将自己的家产全部转出去的？
    除非慕寒就是他顾彦之的儿子！
    而现在，慕寒和凌依依出了事，唯一受益的人也就是自己了。
    顾卿遥静静看向地上痛苦无比的慕寒，眼神是说不出的复杂。
    人变得太快了。
    她却是没有想过，慕寒会对自己这样狠绝。
    她知道慕寒早有谋划，却是不曾想到他会做到这个程度。
    顾卿遥没有动，她知道自己手上很可能就沾染了毒药，可是她不能动，因为她知道，身边定然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既然慕寒安排了这一切，那么他定然是早有准备。
    然而顾卿遥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先赶来的人会是黎霂言。
    他毫不犹豫地走过来，径自站定在顾卿遥的身边，顾卿遥刚要开口，黎霂言就摇摇头道：“我知道事情的经过，没事。”
    紧跟其后的是柳森，对顾卿遥远远地点了点头，黎霂言道：“证据都齐全吧？”
    萧泽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再然后，顾卿遥听到了救护车和警笛的声音。
    白秋城大步流星地走在最前面，看向顾卿遥的眼神尤为复杂。
    “顾小姐，我们需要对现场进行排查。”白秋城解释道。
    顾卿遥微微颔首，白秋城便看向店家：“我需要店里的监控录像。”
    “抱歉白警官，我们店因为是私房菜馆，所以一直都没有监控录像。”餐厅负责人一脸的内疚。
    白秋城蹙眉，总觉得这件事有说不出的微妙。
    “我这边有录像。”萧泽忽然开口。
    白秋城猛地转身，萧泽点头道：“因为慕少忽然要求与小姐共进晚餐，我觉得很蹊跷，所以就全程录像录音了。”
    白秋城沉默片刻，救护车人员和白秋城交流了一下，这才将凌依依和慕寒一起拉走了，而白秋城始终一言未发，看着队员们整理证据，便戴上手套碰触了一下茶壶，手指因为滚烫而微微瑟缩了一下，最后目光落在顾卿遥身上：“顾小姐，我想你需要和我们走一趟。”
    “好。”顾卿遥点头应了。
    “黎先生，请您留在这里。”见黎霂言也上前一步，白秋城毫不犹豫地开口，眼神冷峻而带着些许讽刺。
    黎霂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停住了脚步。
    顾卿遥静静跟着坐上了警车，对黎霂言轻轻摇了摇头。
    她知道刚刚黎霂言在想什么，她也知道那一瞬间，黎霂言心底会有多么不甘多么无力，只是黎霂言无论如何都不能这样做。

 第411章 见到他的瞬间就失控了

    顾卿遥微微笑了笑，点头应下：“可以，我可以见他一面。”
    白秋城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明明这个时候顾卿遥应当是弱势的，可是她的神色那么平静，仿佛所有事情都尽在掌控之中。
    白秋城没来由地想起顾卿遥之前说的那句话——
    “你甚至不相信我，何必要说和我做朋友？”
    白秋城微微攥紧手，说不出心底的感觉。
    该相信她吗？
    似乎是做警察太久了，对每个人都是持怀疑主义，更何况顾卿遥和黎霂言走得那么近。
    曾经白秋城总觉得顾卿遥是被黎霂言蒙蔽了，可是后来……白秋城意识到顾卿遥说的很可能是真的。
    她和黎霂言真的是同一类人。
    良久，白秋城方才轻咳一声收回了思绪，点头应下：“可以，那我让顾彦之见你。”
    顾卿遥没应声，没过一会儿白秋城就回来了：“跟我过来这边。”
    顾卿遥沉默地跟了上去，果然，顾彦之已经坐在玻璃板外了。
    他静静看着顾卿遥，眼底有说不出的愤恨，白秋城蹙紧眉头：“你们的对话会被监听，因为按照程序，现在是不允许家属会见的。”
    “好。”顾彦之似乎是在隐忍着怒意，只沉声应了。
    白秋城这才示意给顾卿遥：“有任何事情可以按铃，我就在外面。”
    “白警官这样做不合适吧？”顾彦之毫不客气地开口。
    白秋城直起身来，淡淡道：“这也是程序。”
    顾卿遥微微一笑：“谢谢麻烦了。”
    白秋城听出语气中的疏离，微不可察地蹙蹙眉，转身出门。
    顾彦之这才深深吸了口气：“你真是个畜生。”
    “父亲这样说，我倒是有点意外。”顾卿遥听着顾彦之将自己也骂了进去，神色却依旧没有半点波动，只平静地笑了笑：“父亲既然呼出现在这里，就说明慕寒的身体状况应当已经稳定了，否则父亲绝对不肯离开急救室半步，不是吗？”
    顾彦之的手蜷紧：“你还想从我这里套话？”
    “父亲想多了。”顾卿遥淡漠地应了，只淡淡道：“慕寒忽然邀请我一起吃饭，父亲不觉得诧异吗？”
    “慕寒这个孩子是怎么样的，我比你清楚多了。”顾彦之沉声道：“顾卿遥，我只是没有想过，我自己养大的女儿会是这样的蛇蝎心肠！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和凌依依关系还可以吗？你所谓的关系还可以，就是你会直接给他们两个人下毒？你是真的太想要权力了，我看你是被权力迷了眼！”
    顾卿遥微微扬起唇角：“父亲说这句话，还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倘若父亲不是为了给慕寒争取权力，又何必要这样做呢？”
    顾彦之的喉结猛烈地滚动：“你什么意思？”
    “父亲那边的案子还没有结吧，”顾卿遥笑意渐深：“这个案子也是一样，父亲其实并不能左右什么，因为证据都是确凿的，法官也会按照证据来判案，父亲能够做的事情其实并不多。”
    “顾卿遥，你不会是觉得自己这次能脱罪吧？你谋杀同父异母的弟妹未遂，这会是你一辈子的污点！我是你爸爸，我不会害你，”顾彦之深深吸了口气，道：“你是初犯，这事情也不算太严重，我做做你的功课，我也去和慕寒好好商量一下，他那么善良，你如果认罪，他不会继续追究的。到时候你能够拿到减刑，没几年也就出来了。爸爸也不会怎么样你，都是一家人，将来你出来了……也就什么都过去了，你觉得呢？”
    顾卿遥简直要笑出声来了。
    她终于知道顾彦之为什么急匆匆地来了，因为他想要再踩一脚，将自己彻底踩进淤泥里面去。
    顾卿遥静静看了顾彦之良久，鬼使神差地，她问道：“父亲是真的相信了我害了慕寒和凌依依，是吗？”
    “证据都那么分明……”
    “所以父亲是觉得我会做出这种事。”
    “难道你不会吗？”顾彦之忍不住问道。
    顾卿遥垂眸笑了：“没关系，我只是想看看父亲的态度而已。”

 第412章 这就是失而复得的感觉

    “为什么？你找到证据了？”顾卿遥一股脑地问着。
    “对，我让柳森去交涉了。”黎霂言沉声道：“现在检察院也没有决定要提起公诉，毕竟这个案子的情况错综复杂，而最近华夏国最高法院正在整治错案率，检察院并不会随意提起公诉，除非已经拿到了决定性的证据。”
    “你打算让柳律师去交涉……”
    “没错。”黎霂言看着顾卿遥不再落泪，心情方才平静了下来，只笑笑点头：“没错，柳律师手中拿到了一些证据，而且你本身的情况，公检也清楚，你不可能离开海城。如果交涉成功的话，你的护照和身份证件会被暂时扣留，但是人可以先出来，一旦有任何事，你只要能随时保持可以被传唤的状态就好了。”
    顾卿遥点点头：“好，这没有任何问题，谢谢你，霂言。”
    “不用谢我。”黎霂言深深看了顾卿遥一眼。
    有些话他没有办法告诉顾卿遥——
    昨天回家的时候，黎霂言第一次感觉家里是如此空荡荡。
    仿佛一下子少了一个人，也少了一切，连心底的空缺都无法被填满了。
    曾经黎霂言总觉得，顾卿遥的出现将他苍白如纸的世界粉刷上了色彩，那么现在……
    顾卿遥不在自己的身边，顾卿遥的离开让黎霂言觉得世界重新归于寂静。
    寂静地仿佛整颗心都跟着空空如也。
    良久，黎霂言方才微微笑了笑，道：“好了，柳森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黎总，手续已经办妥了。”柳森果然敲了敲门微微笑道。
    黎霂言颔首应下：“多谢。”
    “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柳森毫不犹豫地说着。
    白秋城静静走了过来，道：“顾小姐，我们等下会派人和顾小姐一起去取护照和身份证件，之后顾小姐请保持能够联络的状态，我们会随时和顾小姐联络。”
    “好。”顾卿遥点头应了。
    白秋城的脸色很是难看，他抬眼看向黎霂言，沉声道：“黎少，有句话或许我不当说。”
    黎霂言微微蹙眉，看向白秋城。
    白秋城的脸上满是讽意，淡淡道：“我知道，黎少一直自恃黎警官是我们海城的英雄，警署也都认可黎警官的贡献，所以黎少就在警署认识不少前辈，甚至这一次也是一样，黎少是动用了关系的吧？黎少可知道自己在消费什么？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黎警官曾经用生命换来了边境人民的安康，换来了一个个藏毒窝点的暴露，可是这些不是你的贡献，你现在心安理得地动用这一切，真的于心无愧吗？”
    黎霂言淡淡道：“这是我的事情，更何况，我是否动用了任何关系，还是只是基于法律程序，白警官可以自行查看，我没有给你解释的义务。白警官，只是有一件事我希望你明白，一个对华夏国的法律系统都没有信心的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能心安理得地站在我国的警察队伍里。”
    黎霂言沉声说完，见门开了，便伸手将顾卿遥拉了过来，轻轻拍了拍顾卿遥的衣服，微微笑道：“走了，我们回家。”
    “恩。”顾卿遥没有再看白秋城一眼，只是对黎霂言笑了笑，抬手轻轻抚开了黎霂言眉间的郁结：“别生气，我挺好的。”
    黎霂言微微一怔，看向顾卿遥的脸。
    顾卿遥笑意渐深：“真的没什么，我知道你会来帮我的。”
    更何况证据确凿，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有事。
    只是很显然，顾卿遥的话让黎霂言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轻叹了口气，下一秒直接将顾卿遥抱了起来。
    黎霂言很喜欢公主抱的姿势，顾卿遥也喜欢，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黎霂言肩颈处优美的线条，那是长期以来的军事训练带来的。
    顾卿遥着迷地用手指轻轻描摹了一下，小声道：“黎先生。”
    “怎么？”
    “有你真好。”顾卿遥轻轻地说着，语气无比认真。
    黎霂言的手微微一顿，第一次差点失手将顾卿遥摔了。
    顾卿遥哭笑不得地抱紧了黎霂言，小声揶揄道：“黎先生夸不得。”
    “小遥。”黎霂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甚至不敢去看顾卿遥的脸，只低声道：“失而复得的感觉你体会过吗？”

 第413章 她的归来就是最好的反击

    倘若不是黎霂言提醒，顾卿遥是真的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么狼狈。
    遇到黎霂言的瞬间，顾卿遥仿佛就忘记了一些。
    习惯了有黎霂言的保护，习惯了，在黎霂言的面前，自己就可以什么都不在意了。
    顾卿遥的头发微微有点散，身上的衣服也因为这一晚上的蹉跎而有点褶皱了，若说是一点担心都没有，那绝对是假的，顾卿遥看着自己明显的黑眼圈，轻轻叹了口气。
    还好……黎霂言来了，所以一切都再也不需要担心了。
    黎霂言显然也是忙了一夜，顾卿遥进去的时候，就见连一贯整洁无比的客厅都放着不少资料，顾卿遥的心情很是复杂，只小声道：“我去做点吃的吧。”
    “我来。”黎霂言笑着捏了捏顾卿遥的脸：“昨晚吃了什么？”
    “恩，鸡排饭。”顾卿遥一边说一边想着，其实还不错，甚至还有一份青菜一个汤，显然是有人特别关照了的。
    黎霂言想了想道：“一会儿给你做麻婆豆腐，白切鸡，白灼芥蓝再加上一个干锅牛肉。”
    顾卿遥的肚子配合地叫了一声。
    黎霂言忍俊不禁，转身就进厨房了。
    顾卿遥则是静静翻看着桌上的证据。
    药是下在水壶里面的，因为热茶太烫，所以慕寒一饮而尽委实是有点诡异。
    而凌依依只是喝了一口就禁不住热度放下了，也正是因此，慕寒的情况明显比凌依依严重不少。
    顾卿遥微微蹙眉，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慕寒一手策划的，那么慕寒的手中应当有毒药的来源途径可以追寻，可是直到现在为止，这都没有任何线索。
    顾卿遥翻看了一会儿，就见黎霂言已经推着餐车进来了。
    “喜欢吗？”见顾卿遥忙不迭地吃起东西来，腮帮塞得鼓鼓的，可爱地像是一个囤食物的仓鼠，黎霂言忍不住笑着问道。
    顾卿遥连忙点头：“超级好吃。”
    黎霂言笑意更深，甚至透出了些自己都不知觉的宠溺：“不急，你好好休养一下状态，一会儿还来得及去公司。”
    “好。”顾卿遥点头应了。
    一小时后，顾卿遥换上了平日的套裙，妆容也与往时无二。
    她在镜子前面转了一圈，转身对黎霂言笑了笑：“如何？”
    “很不错。”黎霂言颔首应下。
    “那我过去了。”顾卿遥踮起脚，轻轻亲了黎霂言一下，眼神仿佛都带着光：“不用担心我。”
    “我从来都很相信你。”黎霂言微微一笑。
    顾卿遥心底微微一颤，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的确，黎霂言从来都那么相信她，相信她的能力，相信她能够做到最好，相信她的人品，也愿意陪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一步步走下去。
    每每想到这些，顾卿遥就会忍不住弯起唇角。
    ……
    顾卿遥到公司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王同伟。
    王同伟正满面愁容地在大厅转来转去，手中拿着电话不知道是在和谁说。
    见顾卿遥来了，王同伟吓得手机都差点掉了，紧忙三言两语将电话挂断走了过来：“顾小姐？”
    “恩。”顾卿遥微微颔首。
    “顾小姐不是，不是……”
    “你们这边都得到消息了是吧？”顾卿遥平静问道。
    “对，最开始是有谣言，大家都没相信，可是后来顾总来了，挨不住大家都问，就将这件事都给说了。”王同伟匆匆道。
    挨不住大家都问……
    顾卿遥简直要笑出声来。
    顾彦之会挨不住大家来问？他简直是恨不得所有人都将这件事彻底传开吧？

 第414章 仿佛见了鬼的语气

    慕听岚诧异地看了顾卿遥一会儿，小声道：“顾副，这是您的……”
    “没错。”顾卿遥微微颔首：“你就说这是针对父亲决定在家中办公给出的说辞。”
    慕听岚依言应了，一边道：“顾小姐决定要开情况说明会了吗？现在公司上下对顾小姐的议论很多，顾小姐需要将这些舆论压下去才行，否则现在大家都说……”
    “都说我想要恶意篡权是吗？”顾卿遥语气平静。
    “对。”慕听岚点头：“顾小姐您可以不在意，可是很多时候舆论这种东西就是这样，人们没有那么在意事情的结果，反而会更关注事情本身的过程，即使顾小姐真的是被冤枉的，可是人们心底的印象可能会一落千丈，那对您而言肯定也不是好事，而且是很难逆转的。”
    “我明白。”顾卿遥静静应了，道：“没关系，明天我来安排。”
    慕听岚担忧地点点头，道：“所以这件事真的与顾小姐无关是吗？”
    “你觉得呢？”顾卿遥含笑看她。
    慕听岚的神色很是笃定：“我相信这件事不是顾小姐做的，顾小姐实力雄厚，根本不需要用这种手段。”
    慕听岚也好，王同伟也罢。
    他们都相信自己。
    不相信自己的人，却是自己的父亲。
    顾卿遥有点想笑，却终究还是忍住了，只淡淡道：“不需要情况说明会，我回来这个事实本身就足够了。”
    “可是……”
    “等警方的结果吧。”顾卿遥微微一笑。
    ……
    很显然，顾卿遥在公司这一下午效果简直堪称卓绝。
    她几乎去每个部门都走了一圈，将最近的事务都布置了一遍。
    很多员工都强忍着八卦的心，在顾卿遥走后疯狂地谈论起来。
    “这不对吧……不是说慕少那边都快不行了吗？按理说这如果真的是投毒，不管怎样都出不来啊……”
    “不过我听说的慕少没快不行了啊，慕少那个人不是之前也是经常说谎吗？可能这次又是故意的呢？”
    “故意什么？总不能是自己给自己下药吧？而且你听过那个名字吗？凌依依什么的……那姓凌的啊……不是和凌筱蔓一家的吗？可能和这件事也有关系呢？”
    “凌依依那不是顾总亲口否认过的吗？更何况要是我说，顾小姐何必呢？”
    “我也觉得，以顾小姐的能力，其实和那个慕寒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吧？不是说慕寒上次公开审理的时候去做了个证人吗？”
    “哦这件事我听过，我们公司不是也去了人旁听吗？可别提了，听说那天慕寒被吓得整个人都在抖，话都说不明白的。”
    “啧……龙王生九子，九子各不同，就算那慕少真是顾总的孩子，也不知道顾总怎么想的，就硬是要培养他。”
    顾卿遥倒是没听到，只是在萧泽绘声绘色地学话时还是忍不住微微扬起了唇角。
    很好……
    她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在公司的声名居然比想象中的还要好上几分。
    顾卿遥回到顾宅的时候，显然宣传部已经安顿完毕了。
    这里的工作环境整体比公司好了不少，尤其是别墅周遭的绿植，看起来都让人心旷神怡，顾家的花园始终打理地很好，很多宣传部的女孩子过来第一时间过去转了一圈，心情好的不得了。

 第415章 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卿遥微微一笑，顾彦之显然意识到在这么多人面前提起这个话题不太合适，立刻轻咳一声道：“你跟我过来一趟。”
    顾彦之的脸色相当难看，在书房绕了好几圈，这才看向不知所措地跟进来的凌筱蔓：“你出去，你进来做什么！”
    凌筱蔓微微一怔，立刻点头出去了，顺便讨好地笑着将门掩上了。
    顾彦之这才深深吸了口气：“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出来的，你如果动用了黎霂言的关系，你知道这会有怎样的结果，现在华夏国的司法制度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顾卿遥，你将会连累顾家，我不可能容许这样。”
    顾卿遥笑出声来：“父亲误会了，是因为证据不足，所以警方才释放了我，正如父亲所说，现在华夏国的司法制度渐趋完善，我没有动用任何关系，父亲放心。”
    “那这些人是怎么回事？”顾彦之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顾卿遥神色未改，只诧异道：“父亲之前不是说，以后顾宅就公用了吗？之前我和父亲说过，我要将这里作为办公场所，父亲忘了吗？”
    “忘……”顾彦之觉得自己简直不能和顾卿遥愉快地交谈。
    顾卿遥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字字句句仿佛都是在嘲讽自己，让顾彦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良久方才哑声道：“顾卿遥，你不用在这里和我咬文嚼字的，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真的不太清楚父亲的意思，父亲不过是在这里办公，办公的话，从前在公司旁边也是有其他部门的，父亲不介意我在这里和您一起办公，为什么要介意宣传部在这里？对于宣传部而言，这里有相当不错的办公环境，更何况，这真的是父亲当时亲口说的。”顾卿遥说着，将录音笔拿出来摁下了播放键。
    在顾彦之宛如见鬼的目光里，的的确确是他自己的声音倾泻而出。
    “远程办公也是公司近代化的一部分。”
    顾卿遥微微弯起唇角：“我是按照父亲的要求办的。”
    顾彦之简直要被顾卿遥气死。
    他根本就不知道顾卿遥是怎么样脱局，虽然在听说慕寒这件事是怎么闹出来的时候，顾彦之觉得这个做法太冒险了，可是结局无疑是令人欣喜的。
    不需要顾卿遥真的被定罪，只要顾卿遥在看守所里面多待上一段时间，这件事给顾卿遥带来的影响就会是不可估量的。
    她再也无法保持清白身，她的简历上会被无形中添上一笔，而这一笔会让顾卿遥再也没办法进入商界，更何况是和慕寒争夺顾家的继承权。
    那都会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可是……顾卿遥出来了。
    只用了短短二十四个小时，她就出来了。
    顾彦之死死盯着顾卿遥看了良久，这才沉声道：“你明知道我不愿意让他们来这里办公。”
    “为什么？”顾卿遥立刻反问。
    顾彦之咬紧牙关。
    顾卿遥被关进了看守所，念宛如因此晕倒了，本来这个偌大的家里只剩下自己和凌筱蔓两个人，梁忠齐算什么？
    梁忠齐又能翻了天吗？
    这个家是他的，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控制感。
    可是顾卿遥的回归，就像是将这个美梦彻底戳破了一样。
    顾彦之深深吸了口气，沉声开口：“行了，你出去吧。”
    “父亲要小心处理，现在公司上下都知道，父亲英明果决，甚至将自己的私宅拿出来用作办公场所给员工提升福利，父亲若是突然变卦，想必公司上下人们也会觉得很诧异。”顾卿遥微微笑道。
    顾彦之几乎无法控制自己胸口的剧烈起伏，只能恶狠狠地看着顾卿遥的背影。
    直到顾卿遥走出去，顾彦之方才愤怒地挥手，想要将桌上的东西狠狠砸下去！
    下一秒，他还是将那摇摇欲坠的杯子扶住了。
    不行。
    绝对不行。
    从前他拥有一层楼，那是专属于他的总裁办公室，不管他在办公室做什么，都没有人会知道。
    可是现在……隔壁就是全公司最八卦的宣传部，今天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保不齐过了十分钟，就全公司都知道了。

 第416章 这是多么可笑的解释

    顾卿遥接起电话，那边久久没有开口。
    直到顾卿遥几乎没有了耐心，慕寒方才低声道：“姐。”
    顾卿遥听着他这一声，唇角就微微弯了起来。
    “我知道你在听，我今天给你打这个电话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姐，你不用躲我。”慕寒的嗓音很是沙哑：“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你说。”顾卿遥平静道。
    慕寒沉默半晌，道：“姐姐，这件事我可以和警方说是个误会的，你不用担心，我知道姐姐对我的想法，其实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和姐姐争夺什么，我那天已经将所有的话都说明了，我……我可能是让姐姐误会了。”
    顾卿遥的脚步微微顿住，简直要笑出来了。
    误会……
    哪里有这样的误会？
    慕寒现在还在口口声声说他选择原谅，本身就已经是最可笑的事情了。
    “慕寒，这件事与我无关，既然你今天能够联系到我，我想你应当已经明白了，我没有在看守所里，而是出现在了外面。”顾卿遥的语气很是平静。
    慕寒的语气似乎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却很快补充道：“我不在意，真的！即使是黎少帮忙让姐姐出来了，我也只有高兴……”
    那边传来机器的轻响，顾卿遥的脚步微微顿住。
    “慕寒，”顾卿遥的眼底添了三分讽意，静静开口：“既然你打来了这个电话，那么我就直言无妨，这件事与我没有半点干系，警方那边现在的确是缺少证据，可是若是让我看来，一旦证据齐全，你才是有最大的嫌疑。”
    慕寒的呼吸猛地顿住。
    顾卿遥静静笑了笑：“不知道你那边找到的是什么媒体，我也不知道这番话是不是会被直播出去，可是没关系，这样的投毒案，警方很重视，父亲也一直在督促调查的结果，希望你不要自取灭亡。”
    她说完，将电话毫不犹豫地挂断了。
    不远处的王同伟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该离开。
    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牵涉进来了，无论如何，自己都不可能轻易地全身而退。
    王同伟尴尬地笑了笑，低声道：“顾小姐，那我就先回去了。”
    “恩，今天辛苦你了王部长。”顾卿遥微微笑了笑。
    王同伟犹豫了一下，问道：“顾小姐，其实将宣传部搬到这里，不是顾总的主意，是吧？”
    顾卿遥淡淡看过去，王同伟就觉得心底打了个突，小心地看向顾卿遥的脸色。
    顾卿遥微微扬起唇角：“王部长，这样说吧，你应当也看得出来，顾氏现在非同以往，任何一个公司倘若董事会整体洗牌都需要一个过程，最好的时机就是在董事长换人的时候，”见王同伟面色凝重，顾卿遥的语气也平和了三分，道：“王部长能力卓群，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确认自己的立场。”
    王同伟的神色愈发凝重，良久方才重重点了点头：“我想我明白顾小姐的意思了。”
    “那我期待王部长的行动。”顾卿遥笑意渐深。
    王同伟离开后，顾卿遥走下楼，果然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顾彦之。
    顾彦之整个人向后靠在沙发上，是一个相当颓唐的坐姿。
    见顾卿遥要出门，顾彦之忽然开口：“小遥。”
    “父亲。”顾卿遥静静站下。
    “你坐一下。”顾彦之抬眼看向顾卿遥，眼神晦暗不明。
    顾卿遥微微蹙眉，在顾彦之对面的沙发落座。

 第417章 她从未让自己安生

    顾彦之犹豫了一下，点头应了：“对，听说是准备去自首了。”
    “好，这件事我会追查到底。”顾卿遥淡淡道，毫不犹豫地准备出门。
    顾彦之匆匆起身：“站住！你现在去哪里？”
    “父亲，”顾卿遥回过头来粲然一笑：“这是慕寒生死攸关的大事，有人想要暗害慕寒，慕寒既然口口声声叫我姐姐，我自然是要将这件事管好的。”
    顾彦之的手几乎是在微微发颤！
    之前他不知情，可是后来慕寒将一切都告诉他了！
    管好？
    顾卿遥分明就是想要一个真相！
    她不接受这个囫囵的结果，她不接受这样一个人站出来背锅，顾卿遥想要的究竟是谁？她想要的人是慕寒！
    顾彦之沉默良久，这才开口道：“你今晚没有权力去见犯罪嫌疑人。”
    顾卿遥微微一怔：“我没有打算去见犯罪嫌疑人。”
    顾彦之就觉得自己被气糊涂了：“那你要去哪里？”
    “父亲是不是忘了？父亲既然带了凌筱蔓回来，也将这里变成办公场所了，我这段时间去霂言那边住。”顾卿遥自然道。
    顾彦之死死盯着顾卿遥的脸。
    她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现在自己哪里还能带着凌筱蔓住在这里？
    这里随时随地就会有宣传部的人回来，倘若被王同伟他们看到了自己和凌筱蔓卿卿我我，还不知道要如何呢？
    顾卿遥说是要离开这里，却是从来都不给自己留下任何一丁点安生！
    顾彦之咬紧牙关，再抬起眼就见顾卿遥已经出去了。
    顾彦之颓然地重又坐下来，眼神都是灰败的。
    顾卿遥一出门，就见黎霂言的车果然已经停在门口了。
    她笑了笑，还没走过去，黎霂言已经将车门打开了，含笑看向面前的小姑娘。
    “怎么样？”黎霂言问道。
    “还好，估计顾彦之已经得到消息了。”顾卿遥将替罪羊已经被推出来的事情说了一遍，就见黎霂言的神情不太好看。
    “怎么？”顾卿遥犹豫地问道。
    黎霂言顿了顿将手机收了，道：“你所说的那个所谓对这件事负责的人，刚刚被发现在那家私房菜馆的员工宿舍自杀了。”
    顾卿遥倒吸了口冷气：“什么……”
    “没错。”黎霂言蹙紧眉头：“听你说完这件事，我就去查看了一下，发现果然没错。”
    “所以……是有人授意了他，又或者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这样策划的？”顾卿遥难以置信地看向黎霂言：“可是慕寒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手段？”
    “本来的确是不该有，”黎霂言冷笑一声：“可是倘若顾家背后果然就是如我所想，那就说不定了。”
    顾卿遥的手有点凉。
    黎霂言轻轻握着，许久方才道：“小遥，你先不要回顾宅去住了，最近一段时间就在我这边，我也放心些。”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用力点点头：“我还是觉得，我十岁那年的记忆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黎霂言看了顾卿遥一眼，眼神中带着满满的不赞同。
    顾卿遥只好小声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可以去将过去的事情尽可能地发掘，而只要我不说出去，顾家也不会知道我了解了曾经的真相。”
    “十岁的事情，”黎霂言微微顿了顿，道：“一个普通人即使没有被抹去记忆，十岁那年的事情也大多记不得了。”
    顾卿遥摇摇头：“可是那只针对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日常，那些是很容易随着时间而消逝的，对于一些重要的事情，我想我还是会记得的。”

 第418章 慕寒撕下了所有伪装

    “那人没死？！”慕寒的脸色几乎瞬间就改变了，他下意识抬手去摸手机，却在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的瞬间停住了。
    顾卿遥静静看着慕寒的动作。
    慕寒的手慢慢收回来，脸上适才的温和早就不见了。
    顾卿遥挑挑眉：“你的手段果然很高明，只是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安排替罪羊去自杀。”
    她的语气那么冰冷，冰冷地仿佛不带有任何一丁点情绪。
    慕寒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垂眸笑了笑：“姐姐，你误会了，那个人会自杀，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你不该知道外面的消息。”顾卿遥淡淡道。
    “是父亲打电话告诉我的。”慕寒抬眼。
    “慕寒，你的计划很周祥，没有必要在这里说谎，你的手机通话记录会暴露一切。”顾卿遥轻笑提醒。
    慕寒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看向顾卿遥：“这个案子应该已经结了吧。”
    “没错。”顾卿遥点点头。
    “那就好了，姐姐没有受牵连，只是我吃了点苦，这不要紧。”慕寒的声音很轻。
    顾卿遥盯着慕寒看了良久，方才微微垂眸笑了笑：“你果然变化很大。”
    都说利益是最能促使人变化的，顾卿遥曾经不信，现在却也慢慢相信了。
    慕寒就是如此，曾经那个天真的少年早就不见踪影，一次次的事件让慕寒在短短半年内飞速地成长起来，只是成长成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样子。
    慕寒的目光死死定格在顾卿遥的脸上：“顾小姐，你也不遑多让，如果不是你处处算计我，我最初回国的时候，可是希望成为姐姐的左膀右臂的。只可惜，你让我变得如此狼狈，你对我做了什么，凌筱蔓全都告诉我了，你当真以为我是个傻子是吗？这个公司我不可能拱手让给你，你不要以为你是念女士生的孩子就如何，顾卿遥，我才是父亲唯一的儿子，真的到了利益相争的时候，你知道父亲会站在谁那边，甚至连爷爷也是一样，没有人会将顾家给你，给了你，和给了黎少有什么区别？”
    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慕寒在自己的面前撕下了所有的面具，去除了所有的伪装。
    顾卿遥只是静静看了慕寒良久，这才淡淡笑了：“你能够这样想，我很高兴。”
    慕寒脸色微变。
    “慕寒，我曾经说过，你的狼狈也好，你的一落千丈也罢，全部都是你咎由自取，现在我也是一样这样想。”顾卿遥静静起身：“你以为你的手段是天衣无缝的，可是你或许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存在所谓天衣无缝的计策，只要你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全部都会留下蛛丝马迹，任何事情都是一样。”
    “你不用威胁我……”
    “我没有威胁你。”顾卿遥轻笑一声：“你等着警方的调查吧。”
    顾卿遥转身出去的时候，听到了慕寒狠狠踹向旁边小桌子的声音。
    顾卿遥微不可察地蹙起眉头，心说这慕寒和顾彦之的性格……果然还是很像。
    “说完了？”黎霂言抱着双臂站在外面等。
    顾卿遥点点头应了，道：“慕寒刚刚在我说，任何一个计策都不可能绝对天衣无缝的时候，情绪明显有点失控了。”
    “好，我会让人盯着他，尤其是在慕寒出院以后，他可能会去回收一些证据，到了那个时候……”黎霂言微微挑起唇角。
    顾卿遥点点头：“就可以一网打尽。”
    ……
    第二天顾卿遥到公司的时候，很明显地发现众人的眼神都变了。
    她的回归本身就是打破流言最好的方式，很多人都意识到顾卿遥可能只是去配合警方调查了，和顾彦之所说的一切根本就不符合，更何况最近真相已经大白了。
    那人都畏罪自杀了，还有什么可纠结的？

 第419章 他的感情建立在偌大的数据库之上

    朝令夕改。
    自从顾彦之毫不犹豫地要求宣传部搬回来以后，这四个字就如影随形，让顾彦之简直是烦不胜烦。
    顾彦之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肯定会引起诟病，更何况动的是宣传部的人。
    宣传部各个都是口才不错的，现在既有利益又被拿掉，嘴上肯定不老实。
    然而顾彦之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件事会直接让股东会都跟着动摇了。
    “你们的意思是要召集股东会？”顾彦之接到电话的时候，脸色相当阴沉。
    “没错。”对面的股东代表开口道：“是这样的，最近顾氏的情况我们都看到了，我们认为高层管理存在很大问题。”
    “对，”顾彦之立刻点头：“最近这些事情我也的确要和大家汇报一下，我们内部管理层出现了巨大的分离……”
    “我们说的不是这个问题，是关于顾氏海外上市，这个提案已经提了多久了，怎么一直没有落实下去？我们需要问责董事会，所以顾董，麻烦帮忙安排一个时间吧。”对面的股东代表说完了，径自放下了电话。
    顾彦之头痛欲裂。
    顾氏的第二上市。
    这一直是他的心病，原本顾彦之就是想让顾卿遥负责这一块的，可是后来仔细想来，如果顾卿遥将这件事也处理好了，那么她在顾氏的地位简直是不可动摇了。
    后来他转念想要让慕寒去处理，可是慕寒……的确是担不起事情。
    顾彦之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转了转椅子，顾彦之迟疑地拨通了顾远山的电话。
    ……
    而彼端，顾卿遥正看向面前的黎霂言：“你是说，你要出席莫涵珊的葬礼。”
    “对。”黎霂言轻轻揉了揉顾卿遥的头，低声道：“小遥，莫家这次邀请了我，我是要过去一趟。”
    “要我和你一起吗？”顾卿遥有点担心地问道。
    “不用，放心吧，没有人会在莫涵珊的灵堂造次。”黎霂言轻叹了口气，道：“只是莫家找了这么久，黑匣子也找到了，还是说是机械故障，没有找到始作俑者。”
    “我想莫家不会善罢甘休的。”顾卿遥微微垂眸。
    黎霂言点点头：“我今晚启程过去，后天应该就能回来，这段时间如果伯母不回家的话，你就还住在我家，知道吗？”
    看着他谆谆叮嘱的样子，顾卿遥忍不住微微笑了笑，点头应了：“好。”
    “听话。”黎霂言又揉了揉顾卿遥的头，道：“最近港城不太平，海城这边也一样，我不放心你。”
    顾卿遥抬眼看了黎霂言片刻，这才轻声道：“你一定要过去吗？”
    黎霂言的手微微顿了顿，道：“我需要过去看看真实的情况。”
    “我明白了。”顾卿遥只好应下。
    她总是忍不住想起那天看到的那张照片，还有那一瞬间黎霂言的眼神。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张照片里面的人就是莫涵珊和黎霂言。
    而那张照片里黎霂言是笑着的。
    他很少会笑，萧泽也说过，黎霂言只有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笑，也许……也许那时候的黎霂言和现在是不同的。
    毕竟那时候黎霂言也没有经历过那些锥心噬骨的伤痛。
    可是那一瞬间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看着自己手中拿着那张照片时，黎霂言的手微微紧绷，顾卿遥永远都不会忘。
    然而分明……那之后黎霂言对待莫涵珊又是有礼有节，半点都不曾逾矩。
    他毫不在意地在莫涵珊面前表露出对自己的维护，也对梨花带雨的莫涵珊毫无怜惜之情。
    为什么……
    顾卿遥不明白，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直到晚上回到了黎霂言的房子，顾卿遥依然沉浸在适才的疑惑中。
    好像从住进来开始，她从来没有认真地打量过这个房间。
    顾卿遥在床边绕了一圈，目光定格在不远处的抽屉上。
    抽屉是带着密码锁的，她从未见过黎霂言打开。

 第420章 她的情绪因为他而复杂万分

    是谁在记录自己的一切？
    是萧泽吗？
    顾卿遥只觉得手无比冰冷，而心也跟着慢慢冷静下来。
    想要去怀疑黎霂言太难了，只要稍微动一动心，想到的就全都是他的好。
    一个人真的能够完美地隐藏自己吗？
    黎霂言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是说……真的只是自己误会了？
    她不知道要怎么去继续走下去，甚至明明知道应该尽快将东西归位，都没有力气去动一动了。
    她只能静静坐在地上，直到听到外面的声音，这才匆匆将本子放回去，将抽屉重新锁住了。
    顾卿遥坐在桌前，佯作在敲打键盘，萧泽笑嘻嘻地敲门进来，将手边的东西送了过来：“小姐，这是黎少之前嘱咐要给小姐的。”
    见顾卿遥没说话，萧泽认真介绍道：“燕窝牛奶，加上了三分之一的……”
    “三分之一的蜂蜜糖浆。”顾卿遥喃喃道。
    “对。”萧泽点头：“小姐趁热吃，一会儿就可以睡了。”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顾卿遥佯作无意地问道。
    萧泽一怔，挠挠头道：“是黎少吩咐的啊，黎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是啊……一直都如此。
    除了十岁那个空当，只有十八岁的时候有空隙而已。
    为什么？
    既然都开始记录了，为什么那段时间没有继续记录下去？
    是为了掩饰什么吗？
    顾卿遥垂眸良久，这才淡淡开口：“也对，一直都是如此。”
    从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喜好，从最开始就将自己研究地透彻，黎霂言曾经说过他做过研究，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自己所有的疑惑全部都封在了心底。
    顾卿遥没有追问下去是因为相信黎霂言，可是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直到他们在一起了，黎霂言依然在调查自己。
    何必呢？
    他问自己任何事，自己明明都会坦白的。
    黎霂言隐瞒过自己很多，可是自己从头到尾，除了自己是重生归来这件事以外，就没有隐瞒过黎霂言哪怕分毫。
    他究竟还在怀疑自己什么呢？
    似乎是意识到了顾卿遥的情绪不对，萧泽迟疑了一下，道：“小姐没事吧？”
    “没什么，慕寒那边有消息吗？”
    “今天说是打了好几个电话出去，”萧泽解释道：“我也让萧阳那边尽快调查了。”
    顾卿遥微微颔首：“恩，你将他的通话记录也给我一份吧，还有，明天帮我约一下白警官。”
    “白警官？”萧泽显然有点不满：“小姐，白警官可是还怀疑您呢，这次我们去调证据，白警官的意思我们都听出来了，就像是这次的事情是黎少安排的一样，那个替罪羊的出现，他根本就没认为是慕寒的问题……”
    “我去调取一下证据。”顾卿遥面色如常。
    萧泽沉默半晌，这才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顾卿遥看过去，萧泽便咬咬牙说了下去：“如果是从前，小姐肯定会放心将这些事情都交给我的，小姐这些事情真的不用您亲自过去，黎少都盯着了，您还担心什么？”
    “他们已经陷害到我这里了，说明他们现在的情绪也很不稳定，我需要将事情尽快解决，如果热度过去了，那么即使最后结果出来是慕寒自导自演，也没有那么多人在意了。”顾卿遥语气如常。
    萧泽迟疑了一下，这次是真的没多想，只是点点头应了：“好，那小姐我这就去安排。”
    “去吧。”
    ……
    第二天一大早，顾卿遥就在警署见到了白秋城。
    白秋城显得有点疲惫，显然是最近一段时间案子相当棘手。
    见到顾卿遥，白秋城叹了口气：“抱歉之前错怪你了。”
    他的道歉十分真诚，顾卿遥倒是微微怔了怔。

 第421章 他是无可取代的唯一

    黎霂言的声音一如既往，自然地说着：“港城最近还是太冷了些，不过听说海城今天温度也不高，你要记得多穿一点。”
    “恩，好。”顾卿遥听着这些话，心底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黎霂言犹自说道：“明天参加了葬礼，我后天就回来，有什么事情的话你直接打我电话。”
    “你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吗？”没来由地，顾卿遥忽然开口。
    她其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后悔了，黎霂言显然也微微怔了怔，道：“小遥？”
    “……没什么。”顾卿遥顿了顿，这才低声道。
    黎霂言对自己的侦查简直是事无巨细，连自己每顿饭吃了什么都心知肚明，更何况是自己来了白秋城这里。
    顾卿遥基本可以想象，自己让萧泽联系白秋城的时候，想必就已经同时汇报给了黎霂言吧。
    黎霂言的眉头微微蹙起，良久方才道：“发生什么了吗？你听起来心情不太好。”
    “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等这个案子尘埃落定就好了。”顾卿遥疲倦地掐了掐鼻梁。
    黎霂言没有多说什么，只点点头应了：“恩，回去给你带伴手礼。”
    “好。”顾卿遥笑笑。
    她刚想放下电话，就听那边黎霂言开口了：“小遥。”
    “怎么？”顾卿遥的声音无比平静。
    黎霂言忽然就有点语塞。
    他不太会讨人欢心，和顾卿遥相处时也是如此，顾卿遥透明地像是一张纸，喜怒哀乐从来不会对他隐藏。
    他知道小姑娘喜欢什么，知道她在遇到什么事情时会觉得困扰，所以他可以抢在顾卿遥前面，将所有的艰难困阻都给处理妥当，他希望有他在的时候，顾卿遥可以安然地走完每一段路。
    可是一旦隔着距离，黎霂言就明显感觉得到力不从心。
    “我和你有年龄差，有些时候我的确没办法第一时间察觉到你的心情，如果我有任何事情让你介意，希望你会直接对我说，我愿意为了你改变。”黎霂言的声音压得很低。
    他从来不会示弱。
    或许正是因此，听黎霂言说起这样的话时，顾卿遥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忪。
    良久，顾卿遥方才低低地笑了：“你是真的喜欢我，对吧？”
    黎霂言怔住。
    “小遥，你究竟怎么了？”
    “只是忽然想问一问。”顾卿遥轻声道。
    黎霂言的嗓音有点喑哑，认真道：“在遇到你之前，我并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可是遇到你以后，我知道情绪被牵动是什么样子的感觉，我会想着对你负责，想要陪伴你一生，我想这的确就是喜欢了。”
    顾卿遥静静听着，唇角微微弯起，她觉得自己的眼前有点模糊，却还是执着道：“等你回来，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现在不行吗？”
    “没关系，也不是很急。”顾卿遥的声音很轻。
    黎霂言点点头应了：“好。”
    顾卿遥这才笑笑：“你快去忙吧，这次应当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等我回去。”不知道为什么，黎霂言总觉得心底有点不安。
    顾卿遥轻声应了。
    放下电话，顾卿遥往回走了几步，在白秋城对面坐下，白秋城静静打量着顾卿遥的脸色，良久方才问道：“和黎少打电话，你很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什么表情？”顾卿遥恍若无事地笑了笑。
    “你刚刚接电话的时候很犹豫，所以我才猜测对面的人是慕寒，或者顾彦之，可是对黎霂言，你一向是坦诚的。”白秋城双手交握：“是大是大非的事情出现了分歧吗？”
    顾卿遥明白白秋城的意思，却只是摇摇头笑了笑：“白警官多虑了，恋爱没有一帆风顺的，即使是我和霂言之间也是一样，我们的确是出现了一些分歧，只是是在感情方面的。”

 第422章 没有人比她更适合那个位置

    第二天顾卿遥到顾氏办公室时，一眼就看到了门口逡巡的秦凯丰。
    她微微怔了怔，点头打了个招呼：“秦副总。”
    “顾副总，”秦凯丰匆匆上前几步，道：“是这样的，明天要召开股东大会的事情，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吧？”
    顾卿遥点头应了：“我知道，只是会议议程还没出来，而且这次股东大会的时间安排地太紧凑，各位股东确认都能到场吗？”
    “是关于顾总的，主要是两个方面，一个是关于顾总这次朝令夕改的事，还有一个是关于顾氏上市的。”秦凯丰静静审夺着顾卿遥的表情。
    顾卿遥神色未改，只是微微颔首应了：“那秦副总找到我的意思是……”
    “我们这边没有联系到黎少，不知道顾小姐有没有办法？”
    “我能联系到，一会儿我和慕助理说。”顾卿遥点头应了。
    “另外……”秦凯丰看了顾卿遥片刻，这才伸手示意道：“可以进去谈谈吗？”
    “当然。”顾卿遥笑笑，将办公室的门开了，请秦凯丰入座。
    秦凯丰眉眼的弧度相当锐利，良久方才开口道：“顾小姐，不知道顾小姐是否知道，顾氏之所以一直没有在境外上市，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最近顾氏的情况并不明朗，即使强行在境外上市，现在国内的股东都对顾氏的前景很担忧，更何况是国外的。”
    顾卿遥微微颔首，没有开口只是等着秦凯丰说下去。
    “主要是关于慕少的。”秦凯丰沉声道。
    顾卿遥了然地笑笑：“我明白秦副总的意思。”
    “顾小姐，我不知道您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你来到了顾氏，我想你对顾氏应当是有想法的。”秦凯丰的目光很是锋利，静静定格在顾卿遥的脸上。
    顾卿遥喝完了手中的茶，终于抬眼看过去：“秦副总在公司多少年了？”
    “今年是第十三年。”
    “十三年，”顾卿遥顿了顿，道：“秦副总十三年就能够坐到今天的位置，实属不易。既然秦副总今天来到了我这里，我也不想搪塞，我的确对顾氏的控制权有意，只是现在无论如何都不是改天换地的好时候。”
    “那么什么时候是好时候？”秦凯丰反问道。
    顾卿遥蹙眉。
    “顾总很可能已经有准备了，明天在会上很可能会公开重大部署，到时候我希望顾小姐至少有缜密的应对计划。”秦凯丰认真说道。
    “秦副总似乎并不希望父亲如愿以偿。”顾卿遥看向秦凯丰的眼睛。
    秦凯丰淡漠地笑了一声：“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希望顾总如愿以偿吧。毕竟这是公司，不是儿戏，一个公司的盛衰牵动的不仅仅是公司董事会甚至高管的利益，而是每一个员工的家庭利益。顾氏承载的社会责任，我并不认为慕寒有这个能力担当这一切。可是顾小姐，您今年十八岁，已经足以在顾氏立足了，等到两年后慕少也会成长起来，我只是公司的高管，我的立场是中立的，现在我站在顾小姐这边，是因为我相信顾小姐比慕寒强大很多，而两年后，一切都会改变，公司的人也许也会改变他们的立场。”
    顾卿遥微微扬唇笑了：“我明白秦副总的意思，”她顿了顿，真心实意地开口：“谢谢你，秦副总，不管您站在哪个阵营，公司里面有秦副总这样切实为员工考虑的管理层，当真是一大幸事。”
    秦凯丰似乎是微微一怔，良久方才垂眸笑了。
    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其实顾卿遥和慕寒真的是不同的。
    那不是时间和年龄差能够弥补的，而是偌大的性格差异。
    真的没有人比顾卿遥更加适合那个位置。
    顾卿遥拨通黎霂言的电话时，黎霂言那边很是吵嚷。
    良久，黎霂言方才找到了个安静的地方，低声道：“抱歉小遥，刚刚在饮宴。”
    顾卿遥几乎可以听到黎霂言的呼吸声，他显然是匆匆走离了适才的酒宴，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她下意识轻声埋怨道：“你那么匆忙做什么，我也没有什么要紧事。”

 第423章 我们顾家还保不住你吗

    顾卿遥垂眸看了那杯咖啡一会儿，这才抬手叫了萧泽进来。
    “小姐？”
    “这杯咖啡帮我处理一下。”顾卿遥淡淡道。
    萧泽点头应了，什么都没有问。
    凌筱蔓的脸色有说不出的难堪，咬咬牙道：“顾小姐这是何必呢……我知道顾小姐不相信我，可是这也是顾小姐当时自己选择的路不是吗？顾小姐可别忘了，是顾小姐自己将我放出来的，也是顾小姐让我回到顾氏的，只是现在我凭借自己的本事又回到老爷身边了，那顾小姐只能怪念女士魅力不足，和我……啊！”
    顾卿遥看了萧泽一眼，萧泽心领神会，手中的咖啡毫不犹豫地泼在了凌筱蔓的前襟。
    凌筱蔓难以置信地看向萧泽，甚至直接失了声：“你这是做什么！你疯了不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萧泽的道歉毫无诚意，他一边看向凌筱蔓的衣服一边道：“这应该是工装吧？我刚刚太不小心了，我赔您干洗费。”
    “这哪里是工装？”凌筱蔓简直要被萧泽气死了：“这是tonbush的最近款，而且是限量版，这一件衣服要多少钱你知道吗？”
    “哦？”顾卿遥诧异地开口：“凌女士这样一说，我倒是有点诧异，这件衣服要多少钱？”
    凌筱蔓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朝头顶涌去，脸色难看至极：“这一件衣服要……”
    “要三百多。”门口顾彦之沉着脸开口。
    凌筱蔓难以置信地转身看向顾彦之，心说顾彦之不会是疯了吧？
    还是说记忆力已经衰退到这种程度了？
    这是这周末她刚刚以生日礼物的名义找顾彦之要的，她最近很是安分，顾彦之似乎心情不错，毫不犹豫地就给她买下了。
    这衣服要小一万呢！
    “你上次不是还说这都是仿牌吗？”顾彦之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带着警告意味地看了凌筱蔓一眼。
    凌筱蔓浑身一凛，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是，也是，反正都是仿牌，也不算值钱……”
    “萧泽，赔凌助理三十元洗衣费，现在。”顾卿遥淡淡道，面上的神色似笑非笑。
    凌筱蔓觉得自己简直肉疼得很，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尴尬地摇摇手：“不必了，真的不用……”
    “一码归一码，真的很抱歉弄脏了凌女士的衣服，只是凌女士也是的，我刚刚都被吓到了，以为凌女士您要讹我呢。”萧泽笑嘻嘻地说着。
    凌筱蔓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表情肯定狰狞地厉害，却也只好讪笑道：“对不起啊，我也不是故意的。”
    顾彦之不想听凌筱蔓多言，只看向顾卿遥道：“黎霂言那边怎么说？”
    “明天估计要晚点过来，不过没关系，他已经写了委托书，全权委托给我了。”顾卿遥平静道。
    “恩，今晚去你爷爷家。”顾彦之淡淡道。
    顾卿遥微微蹙眉：“我今晚要去外公那边一趟。”
    “你先去，你爷爷那边家宴，晚上八点才开始，慕寒也过去。”
    凌筱蔓眼神一转，轻声笑道：“那老爷，我……”
    “你就别过去了，老爷子最近心情不太好，而且今晚家里有事，你过去也没什么意义。”顾彦之看都没看凌筱蔓一眼。
    凌筱蔓知情识趣地闭嘴了。
    ……
    晚上八点顾卿遥到顾家老宅时，果然慕寒已经到了。
    他的动作依然有点滞涩，脸色也苍白地要命。
    见到顾卿遥，慕寒弯起唇角笑了笑：“顾小姐。”

 第424章 他的眼底写满了不忍

    顾卿遥的脸上依然写满了怀疑和退缩。
    良久，顾远山方才长叹了口气：“你现在一味地选择逃避，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仔细想想，我们顾家人是知道，你对八年前的事情一无所知，可是其他人呢？他们如果想要针对你，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除掉你，这样无论你知道什么，死人都是不会开口的。”
    顾卿遥下意识看向顾远山。
    顾远山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冷静无比。
    顾卿遥只觉得浑身发冷。
    良久，顾卿遥方才问道：“爷爷打算怎么做？”
    “我将这件事瞒了这么多年，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当年那不是一起简单的车祸吗？小遥，如果事情能够安稳过去，爷爷自然不会坐在这里说这番话，可是现在不是你能逃避下去的时候了，你必须要站出来，将当年的事情彻底还原。”顾远山认真道。
    顾卿遥迟疑地看过去，顾远山道：“我给你安排了一个心理医生，明天股东大会之后，你过去见一面吧。”
    “明天股东大会之后我已经有安排了。”顾卿遥毫不犹豫道。
    “是和黎霂言吗？”顾远山蹙眉。
    “对。”顾卿遥点头应了。
    顾远山冷笑一声：“小遥，你自己想想，黎霂言知道你失忆的事情，他为你做过什么？他明明知道莫涵珊就因为这件事而死，可是他还是不让你触碰当年的真相，为什么？这说明当年的事情很可能就是和他有关，你不要将黎霂言当成什么好人，你还不清楚吗？黎霂言隐瞒了你多少事？”
    门猛地被人推开了，顾彦之就站在门口，神色晦暗不明。
    他看了顾远山良久，这才走进来将顾卿遥的手腕拉了：“好了小遥，先出来吃饭吧。”
    顾远山的脸色很难看，蹙眉开口：“彦之。”
    “父亲，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吧。”顾彦之的目光中有明显的不忍。
    “彦之，你不要忘了你还有慕寒。”顾远山沉声道。
    顾彦之的手微微发颤，却还是坚定地拉扯着顾卿遥的手腕，道：“好了，先和爸爸出来吃饭。”
    顾卿遥抬眼看了顾彦之一眼，顾彦之咬咬牙，什么话都没说。
    这一顿饭，每个人都异常沉默。
    直到最后，顾远山方才重重放下筷子，道：“人总是要有取舍的。”
    这番话意味深长，顾彦之微微蹙眉，眼神有明显的犹豫。
    慕寒将手中的筷子放下了，笑笑道：“爷爷放心，我知道我该怎么做。”
    顾远山的声音似乎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滞涩，顿了顿方才笑笑道：“好，好孩子。”
    似乎是听出了顾远山的敷衍，慕寒有点诧异，却只是失落地微微垂眸，什么都没有说。
    回家的路上，顾卿遥始终沉默着，顾彦之几次三番地想要说点什么，最终却还是欲言又止。
    倒是慕寒淡淡开口了：“父亲，关于上次允诺给我的事情……”
    “恩，”顾彦之似乎是回过神来，点点头道：“那不是之前说好的吗？”
    “对，只是担心父亲会忘记。”慕寒含笑道。
    “明天股东大会上记得好好表现。”顾彦之说道，目光很是深邃。
    慕寒微微笑了笑，点头应了：“父亲放心。”
    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默契，顾彦之将车直接开回了家。
    混乱的顾宅终于恢复了原本的模样，顾卿遥正打算径自上楼，却被顾彦之叫住了：“小遥。”
    “父亲？”
    “是关于你爷爷说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你爷爷那个人……容易杞人忧天。”顾彦之似乎是在斟酌自己的语言，顿了顿方才道：“莫涵珊的事现在根本没有定论，也从来都没有人说过，是因为当年的事情所以莫涵珊才被针对了，更何况，如果真的是因为当年的事情，你已经安稳了八年，何必要在现在追寻一个过去的所谓真相，根本就没有意义。”

 第425章 你真的不知道我怎么了吗？

    他们的对话在这里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书房的门被狠狠关上了，凌筱蔓在门口转了几圈，这才不甘心地离开了。
    自从宣传部离开了，顾彦之却始终疑神疑鬼，总是担心他们去而复返，也正是因此，凌筱蔓始终没能在顾家住下。
    更何况凌筱蔓本就忌惮顾卿遥，顾卿遥给她带来的压力太大，老实说，顾卿遥留下了，要住在一个屋檐下，凌筱蔓终究是不敢的。
    顾卿遥听着凌筱蔓离开，这才微微扬了扬唇。
    时间尚早，黎霂言那边又久久没有消息，顾卿遥想了想，索性打开电脑处理了念家的事务，将积攒下来的文件处理完了，顾卿遥看了一眼不断震动的手机，微微一怔拿了起来。
    “妈妈？”
    “你外公醒了！”念宛如的声线满是激动。
    顾卿遥拿着手机的手微微有点颤抖，紧忙道：“我现在就过去！”
    “恩，你快过来吧，我刚刚给黎少也打过电话了，黎少那边安排了专家团过来会诊，保镖也都到了。”念宛如自然地说着。
    顾卿遥的脚步微微一顿：“妈妈先给霂言打电话了？”
    她的心底百感交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自己一个人依赖黎霂言还不够，甚至连念宛如都习惯了黎霂言的存在，甚至自然地会向黎霂言求助？
    念宛如似乎是一怔，试探地问道：“你们……发生什么了吗？”
    “没有，”顾卿遥反应很快，笑了笑道：“我只是有点诧异，妈妈居然会直接找到霂言。”
    “恩，”念宛如显然是松了口气：“黎少不是认识很多人吗？而且上次的事情我总是心有余悸，想着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让你外公安安稳稳地待在医院，没有黎少的人守着，妈妈是真的不放心。”
    顾卿遥垂眸笑笑：“我这就过去。”
    “你别急，你外公还不能开口说话，现在还在检查呢。”念宛如忙不迭地说道。
    顾卿遥点头应了，手上却已经忙碌起来了。
    顾卿遥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念宛如正在外面转圈，脸上写满了担忧。
    “情况怎么样？”顾卿遥匆匆问道。
    “你外公又昏睡过去了，听医生说，现在已经过危险期了，可是我……”念宛如面色苍白地笑了笑：“妈妈就是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顾卿遥就觉得心底一块石头落了地，笑着拉过念宛如的手，道：“妈妈放心，既然医生都说了没事，那肯定就没事了，外公会好起来的。”
    念宛如这才点点头，轻声道：“这件事还要多谢人家黎少，如果不是黎少帮忙，现在也不可能这么多医学专家在这边。”
    顾卿遥陪着念宛如在外面说了一会儿话，许是因为最近太操劳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
    顾卿遥看向目光所及的天花板，迷茫地眨了眨眼，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她似乎是睡了很久。
    下一秒，她转过头，差点从床上翻下去。
    “霂言？”顾卿遥小声问道，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我怎么觉得你见到我的瞬间惊大于喜？”黎霂言无奈道，伸手轻轻捋顺了顾卿遥的鬓发，眼底含笑。
    “恩……你不是今天下午的飞机吗？”
    “念先生醒了，今天的股东大会注定不会太平，我必须回来陪你。”黎霂言沉声道。
    顾卿遥定定地看着黎霂言，良久方才翻身而起：“霂言，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黎霂言点点头，神色也跟着凝沉几分：“你说。”
    “是关于……”
    “听说你外公醒了？”门被人猛地推开。
    顾彦之看向顾卿遥，眼神复杂莫名。
    顾卿遥点点头：“可是现在人还没清醒，可能还要一些时间。”

 第426章 念江成记忆混乱了？

    顾卿遥看向黎霂言，眼神有说不出的意味。
    良久，黎霂言方才轻声叹了口气，将顾卿遥拉进怀里：“你看到了。”
    “抱歉。”顾卿遥的嗓音有点低哑：“我不该随便翻你东西。”
    “你认为我在监视你。”黎霂言的语气不带有半点疑问。
    “不然……”
    “那的确是监视，只是是保护性监视，很早以前就有人提出过了，”黎霂言顿了顿，道：“你很可能是目击了毒品交易，也正是因此，才会成为警方的重点监视对象。”
    顾卿遥睁大眼睛，没来由地想起了之前顾远山说的话——
    “你不能一直被蒙在鼓里。”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警方之前做的事……”
    “他们用了一些时间，判断出你与这一切无关，毕竟那时候你年纪太小了，而现在也一样，你并没有直接或者间接参与，也正是因此，监视被进一步更新成了保护性监视。”黎霂言道。
    顾卿遥看向黎霂言，良久方才哑声问道：“所以后来，保护性监视的负责人是你？”
    黎霂言沉默片刻，摇摇头：“没有。”
    “那么……”
    “我提出让他们撤销了监视。”黎霂言道。
    顾卿遥睁大眼睛：“你……”
    “在遇到你之前，我始终坚信这样的保护性手段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是和你在一起以后，我想你应当并不喜欢，保护性监视自然是会保护你的生命安全，可是另外一个层面上，你的隐私也尽数被暴露于人前，这样的方式并不适合你。”黎霂言的语气很平静，却是让顾卿遥的心跳蓦地加快了。
    “更何况我很担心，一旦这样的保护性监视被毒枭察觉，那么带来的结果可能是毁灭性的。与其如此，不如我来做这些。”黎霂言看向顾卿遥，进一步解释道。
    “警方答应了？”顾卿遥觉得自己的嗓音都有点干哑。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是多大的一个案子，可是现在她好像忽然就明白了。
    这个案子，他们追踪了那么多年，甚至从自己儿时就开始了。
    “局长觉得我意气用事。”黎霂言淡淡笑了笑，道：“可是会议已经通过了。”
    顾卿遥轻声道：“所以现在你才是我的唯一负责人。”
    黎霂言挑挑眉：“这样说也没错。”
    “抱歉……”顾卿遥的嗓音都有点微哑。
    黎霂言将小姑娘拉进怀里，轻声道：“还觉得委屈？”
    “没有。”顾卿遥闷闷地应。
    “所以之前果然是因为这件事？”黎霂言又问道。
    顾卿遥抬头看向黎霂言，总觉得有点说不出的赧然。
    她要如何才能告诉黎霂言，自己之前胡思乱想了那么多……
    黎霂言好笑地捏了捏顾卿遥的脸，道：“还怀疑我？”
    顾卿遥老老实实摇头，黎霂言这才道：“警方自然会保护好每一个重要证人，他们会竭尽所能，可是这样的档案本身也是一种危险，倘若你的资料被泄露了，不知道发现这些的人会怎么做，我会将这些尽数处理掉。”
    “好，都听你的。”顾卿遥跟着点头。
    黎霂言微微一笑，忽然伸手将顾卿遥抱了起来。
    “你……”
    “不是要去看念老先生吗？忘记了？”黎霂言笑道。
    “……不是，所以你是要陪我去吗？”
    “我是你的男友这件事，念老先生也是知情的，走吧。”黎霂言的语气很是平静。

 第427章 这分明是趁火打劫

    “小遥。”念宛如沉默良久，这才开口道：“今天早上你外公刚醒就让人找你爸爸了，也怪我当时没有发现你外公不对劲，他要手机我还给他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给你爸爸去了消息……”
    顾卿遥闭了闭眼，长叹了口气点头：“没事，我知道了。”
    念宛如的眼眶微微红了：“小遥，妈妈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顾卿遥轻轻抱了抱念宛如，低声道：“没有这回事，即使是换做是我也是一样的，刚刚进去的时候，我也没有意识到外公到底怎么了。”
    尽管和念宛如这样说，可是从医院离开，坐在黎霂言的车上，顾卿遥还是下意识看了过去：“父亲会在股东大会上发难吗？”
    “应该不会，毕竟这是顾家的股东大会，只是伯母猜测地没有错，他的确是和你父亲联系了。”黎霂言飞速地敲着键盘，很快将屏幕转过来给顾卿遥看。
    顾卿遥沉默良久，刚拿出手机，手机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来电话的人是张岩，张岩的语气带着说不出的欣喜，笑道：“顾小姐，听说念总已经醒了，我们公司正打算紧急召开会议，不知道顾小姐现在有没有空？”
    “很快顾家就要召开股东大会，更何况现在外公那边情况也没有稳定下来……”顾卿遥忍不住蹙眉。
    张岩便跟着笑了：“顾小姐多虑了，我们这边已经和顾总说好了，顾总一会儿就能过来，想来顾总也是要参加顾家的股东大会的，既然顾总能来……顾小姐应当也没问题吧？”
    顾卿遥难以置信地蹙起眉头。
    顾彦之……
    顾彦之果然是急性子，或者也是担心念江成那边情绪稳定了，一切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顾卿遥淡漠地笑了笑：“不知道这次股东大会的意义何在？”
    “顾小姐来了不就知道了吗？我也不太清楚，可是顾总说了啊，这次的事情主要是因为念总那边发话了，那我们肯定要听的不是？毕竟顾小姐您也只是代理董事长嘛，我们这边还是要以念总的意思为主，真是不好意思。”
    张岩嘴上轻飘飘地说不好意思，顾卿遥却能听出来，张岩的语气都快笑开花了。
    事已至此，顾卿遥只能点点头应了：“可以，我一会儿就过来。”
    将电话放下，顾卿遥看向黎霂言，黎霂言淡淡蹙眉：“顾彦之显然是早有准备。”
    “按照常理，现在如果证实了外公身体无碍，应当将公司的控制权还给外公，可是父亲这个时候匆匆而来，肯定不是为了这个目的。”顾卿遥低声道。
    黎霂言点头：“他很可能是今天早上听念老先生说了什么，这才信心倍增地来争取念家的控制权。”
    说了什么……
    顾卿遥静静垂眸，良久方才点点头：“我大概明白了。”
    ……
    念家的大楼顾卿遥很是熟悉，这段时间她来了很多次。
    从最初念家的员工对顾卿遥完全没有信心，到现在几乎每个人都能笑着客客气气地问声好，顾卿遥花费的时间并不算长。
    可是尽管如此，真正看到迎面而来的顾彦之时，顾卿遥还是微微蹙起眉头。
    张岩就跟在顾彦之的身边，脸上堆着笑。
    见顾卿遥来了，张岩就笑着迎上来：“顾小姐。”
    “不知道今天是有什么事，忽然这样召集股东大会，人能来齐吗？”顾卿遥淡淡问道。
    张岩听着顾卿遥还用着董事长的语气，脸色就不太好看，轻笑道：“不能来齐也没关系，我们今天的人数已经超过了章程规定的，放心吧顾小姐，今天无论做出怎样的决定，都肯定是有效的。”
    “是吗？”顾卿遥抬眼看向顾彦之，顾彦之轻咳一声，道：“小遥，过来吧，一会儿还要回顾家开董事会，今天的行程很匆忙。”

 第428章 是父亲一直在步步紧逼

    张岩喜笑颜开，几乎将笑容挂在脸上。
    这些天他是最惨的一个，虽然还死皮赖脸地没有递交辞职书，可是顾卿遥将一件件事情都罗列在他面前，张岩觉得自己离被逼退已经只是时间关系了。
    更何况，所有董事几乎都知道，想要让顾卿遥重用他们，就要做实事。
    一件件证据都被摆在顾卿遥面前，不少都是指责张岩的。
    而现在顾彦之回来了！
    张岩几乎看到了唯一的希望！
    顾彦之淡淡笑了笑：“我知道大家现在心底的想法，毕竟之前……大家似乎也从我女儿小遥这里听到了一些不实的传言，这样说吧，那时候不是念总还没醒吗？这公司说到底也是念总的，除了念总，谁都做不了主，而现在既然念总醒了，并且第一时间找到了我，那么我想，大家应当知道我的意思了。”
    顾彦之说完，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播出了里面的内容——
    “彦之，我真的没想到小遥会这样做，公司的事情我之前一直都说过，如果我这边出了任何事情，还是要靠你将公司带起来，当年你和宛如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一直相信你的商业能力，今天也是一样。我现在醒是醒了，短时间内肯定不能回到公司，你先回去将公司接手了，之后的事情我再和你商量，好吧？”
    货真价实的念江成的声音。
    顾彦之沉默良久，这才道：“是这样的，我之前也想过，和我针锋相对的人是小遥，是我自己的女儿，小遥年纪小，我不能太打击小遥的积极性，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既然念总开口了，那么我肯定要听我岳父的话，对于这个通话记录的内容有所怀疑的，可以看一下公司的公共盘，我已经将全部的通话记录上传了。”
    没有人开口，良久，顾彦之方才笑了笑，道：“关于之前的事情，我想我应当也不需要解释了吧？这些流言应该说是不攻自破，我也不想说当时在座的各位董事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为什么会配合顾卿遥一起演这样一出戏，你们毕竟是公司的高管，是念总相信的人，而另一边是我的女儿，我们关上家门，我会对我女儿说做人要诚信，可是在这里，我还是恳请大家，给小遥一个机会，她只是求胜心切……”
    顾卿遥终于微笑开口：“我不太明白父亲的意思。”
    “小遥。”顾彦之看向顾卿遥，叹了口气道：“我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地说下去，可是小遥你不妨好好想想，倘若我真的隐瞒了念总，和这里的董事有任何不正当的交易，你觉得今天念总还会将公司重新交给我吗？”
    “今天早上我也去见了外公，事实上，外公的情况很不好。”顾卿遥淡淡道。
    顾彦之蹙起眉头。
    张岩的脸色也变了：“顾小姐，我们都知道你年纪小，可能也不服输，可是你不能这样啊……你，你这是信口雌黄！之前编排我们董事会收受贿赂就算了，现在又开始说念总身体不好，那毕竟是你的外公，你小小年纪怎么能这么恶毒！”
    “张先生，”黎霂言冷着脸开口：“你连做人最基本的礼节都不懂了吗？”
    张岩憋了一口气，看着黎霂言的脸色终究还是没敢多言，只冷笑一声道：“你说，你说。”
    顾卿遥道：“现在院方还在积极诊疗，我相信明天详细的检查报告就会呈现出来，外公现在小脑海马体受损，记忆缺失，如果从法律角度来说，外公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是否具有法律效力都有问题，更遑论是指定代理控制人。”
    她明明处于逆境，却是将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分明，让人无处反驳。
    顾彦之的手微微蜷紧，良久方才轻笑一声道：“你说这些话，你也不好好听听，刚刚念总说这些话的时候口齿清晰语言流利，哪里有任何你说的情况？你不会是还想说，念总现在不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吧？”

 第429章 这对我而言根本算不上损失

    “顾总……”张岩也被吓了一跳，紧忙去拉顾彦之的手腕。
    顾彦之的手背满是青筋，他死死盯着顾卿遥，良久方才道：“你别后悔顾卿遥，我告诉你你是在消耗我对你的耐心。”
    “我从来不后悔。”顾卿遥平静地垂眸笑了笑。
    顾彦之冷笑一声，转身出门。
    “另外，”顾卿遥见张岩也要走，静静开口道：“张董事，如果我上次说的还不够明白，那么今天的会议或许应当添加一项议程，讨论董事会是否应当将张董事除名。”
    顾卿遥的语气很平静，眼神也沉着如水。
    可是张岩就是觉得浑身都在发冷，他转身看向顾卿遥，知道经过了这一次，自己是真的留不得了。
    良久他方才咬牙切齿地开口：“我明白了。”
    “还有张爽琪，我不喜欢你在公司假公济私的行为。”顾卿遥淡淡道。
    张岩简直要晕过去，却只能撑着点头：“你放心吧，你不就是想要斩草除根吗？我懂，我认了行吗？你这样对我，你以为你自己会有什么好结果？呵……”
    张岩将话说得极狠，却是不曾想刚一出门就被人拦下了。
    不远处，黎霂言的脸色很是冷霾，张岩难以置信地看向面前的人，蹙眉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举报，你涉嫌非法挪用公司财产，希望你和我们走一趟。”
    “这……这肯定是污蔑啊！”
    “证据已经确凿了，你有聘请律师的权利。”
    张岩脸色惨白，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只能遥遥地看到黎霂言的脸色，黎霂言的眼神那么冰冷，却是半点情绪都不曾暴露。
    张岩第一次忍不住后悔了。
    如果自己没有招惹顾卿遥……如果自己始终安分如初，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落到他的头上？
    而此时，安顿好了一切的顾卿遥静静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不远处刚刚离开的警方。
    她了然地笑了笑：“你揭发了张岩？”
    “不是我揭发的。”黎霂言微微一笑：“念家里面恨张岩的人并不少，我只是顺水推舟。”
    “可是张岩似乎认为这一切就是你做的……”顾卿遥不解道。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黎霂言语气平静：“他会对我有畏惧之心，往后自然也不会敢轻易来报复你。”
    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轻轻拉了拉黎霂言的手：“念氏最近势必会很动荡，你怎么没和我说，就购入了念家的股份？”
    黎霂言轻笑一声，道：“你也是念家的股东之一。”
    “当然，可是我……”顾卿遥说到一半，后知后觉地停住了，抬眼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微微一笑：“我和你同进退。”
    顾卿遥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心尖被小猫爪轻轻地触碰着，带着温暖而美好的感觉。
    “谢谢。”
    “而且我也相信你能够度过难关，这是最直接的和你并肩作战的方式。”黎霂言握紧了顾卿遥的手。
    顾卿遥重重点了点头：“恩。”
    她刚想说什么，就见黎霂言的手机响了起来。
    黎霂言看了一眼，脸色就微微变了。
    “有急事吗？”
    “对……”黎霂言微微顿了顿，道：“我可能要离开一会儿。”
    “恩，你去忙吧，你的委托书我已经拿到了，一会儿的股东大会我一个人去就好。”顾卿遥微笑道。
    昨天的心结已解，顾卿遥的笑容都没有半点负担。
    黎霂言迟疑片刻，这才点点头应了，在顾卿遥的脸上轻轻落下一吻，匆匆离开。

 第430章 他撕下了虚伪的外衣

    顾彦之的手捏紧又松开，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你不要逼我，小遥，你知道外面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你，这么多年，我做你的父亲我护着你这么久，我问心无愧，我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顾彦之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转头看过去：“爸爸。”
    她很久没有这样叫过顾彦之了，父亲两个字，总是带着说不出的生疏。
    听到顾卿遥叫爸爸的瞬间，顾彦之沉默了下来，一个字都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你对我好，”顾卿遥顿了顿，轻声道：“只是我也有些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的。”
    顾彦之闭了闭眼，长长地叹了口气：“去吧。”
    顾卿遥知道，这已经是顾彦之的让步了。
    直到在众人面前落座，顾彦之方才开口：“是这样的，其实今天呢，我请大家来，本来是因为股东会要弹劾我这段时间做的一些事情，我知道大家心底的想法，我也承认，有些事情我的确是做的不够好。大家批评我，我自然都会听着，可是在这之前，我想和大家先说一件事，这件事我如鲠在喉，是关于慕寒的。”
    慕寒坐在一旁，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微微低着头。
    顾卿遥向台下看去，就见阴影处站着的凌筱蔓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像是如临大敌，又像是即将如释重负。
    “一直以来，我都对大家说，慕寒是我表亲家的遗孤，可是从今天起，我想对大家说的是……慕寒就是我的孩子，无论是通过dna鉴定也好，通过任何手段来判断也罢，他的的确确就是我顾彦之的亲生儿子。”顾彦之环顾一周，见无人开口这才满意地说了下去：“我之所以要在这里将这件事公之于众，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想要告诉大家，这些年是我愧对了慕寒，让慕寒受了不少委屈，小时候也没能在我身边长大。从今天开始，我希望大家正视慕寒的身份。”
    良久的沉默，旋即一片哗然。
    顾彦之会在这个时候公开慕寒的身份，简直让人不得不多想。
    有人早就知道，顾彦之今天上午想要夺取念家的控制权再次失败了，所以这……是在打念家的脸，打念宛如和顾卿遥的脸呢？
    还是说……
    “这件事小遥其实一早就知道，我也可以理解卿遥的心情，可是顾家毕竟是一个股份合作制的公司，不是我们顾家的家族企业，我希望在这里工作的人能够尽可能地做到放下自己的私心。小遥和慕寒一直都是一起在公司共事的，而这次之所以出现我所谓的决策失误，还有一系列的事情，很大程度上都是出于我女儿的私心导致，我承担了很多责任，我也没有说过什么，可是在这里，我要替我女儿和在座的各位说声抱歉。”顾彦之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个躬，脸上都显出几分颓然来：“这是我们顾家的私事，却因此影响了在座各位股东的利益，是我的不对，我应该尽早解决的。”
    顾卿遥坐在台上，面沉如水。
    她几乎不用转过头去，就能猜出现在慕寒的表情，他定然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的。
    是的。
    因为今天……顾彦之将所有的责任都归罪于自己了。
    他表现地越是宽容大度，越是袒护自己，就越是让自己声名狼藉。
    那么多的镁光灯，几乎全部都对准了台上的顾卿遥，顾彦之还在说着话，可是已经很少有人在听了，所有人都在期待着顾卿遥开口！
    按照顾彦之的说法，这段时间顾家的全部变故，都是因为顾卿遥的操作，顾卿遥这是不满有人来争取公司的继承权了？
    什么是豪门秘辛？

 第431章 她终于再次来到这个人面前

    顾卿遥看向不远处的慕寒，心中唯一蹦出来的词就是两个明晃晃的大字——
    戏精。
    她从前很少会用这个词来形容任何一个人，可是此时此刻，没有任何词汇比这个更能体现她心中的无语。
    这是股东大会，尽管由于顾彦之的私心，这变成了一个类似记者发布会的存在，可是并不能否认的是，慕寒无论怎么做作地表演，或许可以圈得舆论，却永远不可能让股东觉得可怜。
    人在商界，其实和在战场没有什么两样，平白无故想要博取同情心，最终得到的只会是鄙夷。
    商界什么时候同情过弱者？
    媒体一片哗然。
    这样的记者发布会显然很符合他们的胃口，简直是占齐了所有的元素，无论是豪门内斗还是其他，都足够吸引眼球。
    而此时，顾彦之的脸色更是无比精彩。
    他咬牙切齿地看向顾卿遥，良久方才哑声道：“你还楞在那里做什么？打电话叫救护车啊！”
    “父亲是愤怒地失去了理智吗？三分钟前就有人叫过了，想必很快救护车就会到了。”顾卿遥面沉如水。
    顾彦之闭了闭眼，抓过话筒道：“今天我本来还有些事情要在记者发布会之后和各位股东汇报，可是大家也看出来了，现在的情况委实是不适合……我在这里和大家说声抱歉，这些本应是我们顾家的私事，可是被我拿到了台前来，也是因为我的女儿顾卿遥太不让我省心了，这些责任我不能怪罪在我女儿身上，是我自己教导无方。”
    顾彦之说完，面色颓唐地深深鞠了个躬，这才看向顾卿遥：“你也过来和大家说声抱歉。”
    他看着僵持在台上的顾卿遥，脸色相当阴沉：“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顾卿遥微微垂眸，将话筒接了过来。
    顾彦之心底一喜，如果顾卿遥在这里服了软，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在场的媒体哪里懂得那么多是非功过，他们看到的不过是刚刚成年的顾卿遥太过任性，将这一切闹得一团糟！
    这样下来，顾卿遥在公众面前的形象将会一落千丈，他接下来的事情也会容易很多。
    顾卿遥只是平静地站在台前，目光在台下环视一周，这才沉声开口道：“今天的事情，我的确是要向各位股东说声抱歉，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有着丰富商业经验的父亲，会在今天突然请大家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向大家公告这彻彻底底的私人事宜。我作为顾氏的副总经理，认为这完全属于是父亲的意气之争，很抱歉耽搁了大家的时间。如果我有决定权，或者……如果下次这样的提案会经过我的手中，那么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地阻拦顾总这个荒唐的做法。至于对顾氏，我敢保证无愧于心，如果再有任何人无缘无故散布谣言，我会聘请律师捍卫我的名誉权，我要说的话就到这里。”
    顾卿遥将话筒放在台上，神色始终是笃定的。
    顾彦之站在旁边，脸色难看无比。
    良久，顾彦之方才挥挥手，示意散会。
    慕寒被救护车匆匆带走了，顾卿遥全程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在被抬上车的时候，顾卿遥看到慕寒的眼皮微微颤了颤。
    她冷笑一声，心说果然。
    慕寒现在似乎是已经习惯了逃避，无论什么事情，只要晕倒了，似乎就可以彻底逃脱干系。
    这样的人……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担当大任，也不知道顾彦之为什么还要一次次将慕寒推出来。
    他在慕寒身上寄托越多的希望，回馈给他的就会是一次次的失望，顾卿遥毫不怀疑。
    而果然不出顾卿遥所料，当天的记者发布会结束后，很快媒体的通稿就出来了。
    有一些明显带有私人主张的，顾卿遥看着萧泽一一整理出了图表，眼底眉心尽是嘲意：“这家的稿子是多少钱？”
    “上次我们联系他们时，说是这样一个整个的版面要六千，自带通稿直接发布是一万。”萧泽微微一笑。
    顾卿遥也跟着弯起唇角：“那这个呢？”

 第432章 最后一周的时间

    顾卿遥将那张名片捏紧，下一秒办公室的门又被人打开了。
    现在会无缘无故直接不敲门冲进来的人并不多，顾卿遥抬眼看过去，果然是一脸阴郁的顾彦之。
    “父亲？”顾卿遥下意识地问道。
    “你从昨天到今天，没去过医院一趟吧？”顾彦之沉声问道。
    顾卿遥摇摇头：“没有，不过我听说了，慕寒现在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
    “顾卿遥，”顾彦之看了顾卿遥良久，这才长叹了口气：“我不明白你赖在顾氏做什么。”
    顾卿遥好看的眉头微微拧紧，就见顾彦之像是自暴自弃似的在沙发上一坐，沉声道：“你应当知道我的意思，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你在美国那边的公司我也找人调查了，的确前景很不错，既然如此，你真的没必要拘在顾氏，你拿着分红离开这里，你好我好大家好，对你而言就真的这么难吗？你有那么多资产，而我能给慕寒的只有这个公司了，你就不能多为我想想？”
    顾彦之的话有种“他穷他有理”的感觉，顾卿遥垂眸笑笑，看向顾彦之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我不太懂父亲的意思，”顾卿遥顿了顿，道：“昨天，父亲很显然是希望在众人面前抹黑我的，即使是我没有做过的事情，父亲都要归咎于我，在这种时候，父亲怎么没想过要替我多考虑一点？我从前对父亲说，我说我想要在顾氏历练，想要将来和父亲一起让顾氏变得更好，甚至是变成一家跨国企业的时候，父亲从来都没有露出过欣慰的表情，那时候我不明白，我以为父亲只是觉得我说的话太过天方夜谭，可是现在我终于了解了。因为父亲从来都没有想过将顾氏交给我，无论我有没有美国那边的企业，父亲对于顾氏未来的规划中，就从来都没有将我列入其中，既然如此，父亲现在何必要说这些好听的话？”
    顾彦之死死盯着顾卿遥看着，笑容有说不出的讽刺。
    “我说好听话？”顾彦之的声音都有点沙哑，良久方才点点头道：“没关系，以后你也用不到天天说我这些了，既然我昨天能够在记者发布会上将这些都说开了，也就意味着我彻底想通了，小遥，你妈妈不愿意办离婚没关系，我之后直接带着慕寒搬出去住。我必须要让你知道，这是我的公司，你想要在公司里面肆无忌惮那是不可能的。”
    顾彦之说完这番话，转身大步流星地准备出门，却是在门口差点被直接撞回来。
    他阴沉着脸看向被推开的门，眉头便是微微蹙起：“念宛如？”
    念宛如的到来，是顾彦之完全没有想到的。
    顾卿遥看过去，念宛如就轻轻点了点头：“我已经准备好了。”
    “父亲刚刚说，母亲不愿意办理离婚，可是现在妈妈已经决定好了。”顾卿遥的语气很平静，却像是一颗惊雷，让顾彦之几乎动弹不得。
    “我们办理离婚手续吧，彦之。”念宛如垂眸笑了笑：“我知道我要求的条件你一定做不到，不过也没关系，我们走诉讼离婚。”
    顾彦之一动不动，只是静静打量着念宛如的脸。
    念宛如变了。
    从前的念宛如绝对不会这样冷静而果决，从前的念宛如那么依赖他，从前的念宛如……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都带着笑。
    可是现在，她那么冷静地站在他的面前，仿佛连心都跟着死了。
    而这一切，是自己带来的。
    没有任何一刻，顾彦之比这一刻更加清醒。
    他静静站在原地，良久方才道：“你已经想好了？”
    “没错。”念宛如微微垂眸。
    顾彦之闭了闭眼，谁也不知道那一瞬间他想了什么，可是睁开眼时，顾彦之淡淡道：“你给我一些时间。”
    “你需要多久？”
    “一个礼拜，宛如，我们好歹夫妻一场，你给我一个礼拜的时间缓冲一下，可以吗？你也不希望顾氏因为我们两个婚姻矛盾而贬值吧？这和卿遥的利益也有关联。”顾彦之的语气带着淡淡的恳求。
    念宛如迟疑半晌，这才点点头：“可以。”

 第433章 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他们之间有过那么多的误会和纠葛，他们的感情甚至从一开始就不是坦诚相待的。
    顾卿遥尽力将自己的一切都完完整整地呈现在黎霂言面前，不论在旁人面前的顾卿遥是怎样的，至少在黎霂言面前，顾卿遥总觉得自己还能保持最真实的一面。
    黎霂言也是一样，顾卿遥知道他有多么努力地在维持这一份感情。
    即使黎霂言从最开始就怀疑顾家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可是黎霂言还是那样坚定地站在了自己的身边。
    念宛如离开后，顾卿遥久久看着这张照片，心跳快了几分也浑然未觉。
    直到萧泽走进来，顾卿遥匆匆将照片收了，抬眼看过去。
    萧泽微微一怔，总觉得顾卿遥的表情有点不对劲，想了想便问了一句：“小姐没事吧？”
    “莫家，只有一个女儿对吧？”顾卿遥问道。
    萧泽仔细想了想，摇头：“不是，从前是说莫涵珊有个姐姐的，可是很小的时候就出事了……这件事是莫家一直以来的隐痛，所以对外都是说只有一个女儿，没想到莫涵珊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
    “这么久了，飞机事故的根本原因查明了吗？”
    萧泽叹了口气：“警方那边已经结案了，说是机械故障，现在已经在问责飞机制造商了。”
    “是吗……”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意味着几乎是彻底排除了人为造成事故的可能性。
    “小姐为什么忽然问起莫涵珊？”萧泽有点紧张。
    顾卿遥看过去，顿时明白了萧泽的意思。
    “那天我看到的……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吧？”萧泽天不怕地不怕，此时却有那么点瑟缩。
    顾卿遥笑了一声，将手机推过去：“你看一下。”
    “这……这不是黎少吗？黎少太过分了！这几天说是在执行任务，居然有女孩子跟着，我……”萧泽下意识地将照片放大，瞳孔瞬间紧缩。
    看出萧泽的紧张，顾卿遥将手机拿过来，笑道：“你不会认为世间真的存在鬼魂吧？”
    “我，我没有啊。”萧泽梗着脖子道，想了想又小声开口：“那个……小姐，这个不是过去的照片吗？”
    “是凌依依发给我的，她没有必要骗人，更何况，你看一下这件衣服，这是之前我在南街那边给霂言定下的。”顾卿遥的语气很是平静。
    萧泽睁大眼睛：“可是这人……”
    “对，要么是莫涵珊根本就没死，出于什么目的所以隐匿了行踪，只好假死，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那么一个人和莫涵珊长得一模一样。”顾卿遥看向萧泽，淡淡道。
    萧泽咬咬牙，点头应了：“肯定是这样！”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顾卿遥就知道他在害怕什么，简直是哭笑不得：“你怎么连这些都信……”
    “我不是信，只是这件事也太蹊跷了些。”萧泽沉默半晌，这才低声道：“小姐是不是生黎少的气了？黎少又没和小姐解释……”
    顾卿遥微微垂眸：“如果是任务，那么我可以理解，他的工作环境很危险，为了我，他已经被迫暴露于人前了，而我却什么都做不到。”
    一直以来似乎都是黎霂言在单方面地帮着自己，而自己从来没有为黎霂言做到过什么。
    ……
    晚上六点，顾卿遥慢吞吞地下了楼，黎霂言的车果然已经等在了门口。
    顾卿遥笑了笑，就见黎霂言已经自然地拉开了车门，对她笑了笑：“今天这么准时？”
    “你今天忙吗？”顾卿遥问道。
    黎霂言想了想，摇头：“不忙，怎么？”
    “那陪我去逛逛？”顾卿遥笑吟吟问道。
    黎霂言看了顾卿遥一会儿，点头应了：“好。”
    顾卿遥将黎霂言带去了一家私家会馆，黎霂言打量了一下门口的陈设，微微蹙眉。

 第434章 这是她无法逃避的宿命

    黎霂言或许不了解，自己却是太清楚不过。
    前世自己不仅从鬼门关前走了那一遭，之前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事。
    后来顾卿遥忍不住去回想，那么多次意外，自己都没怎么受伤，唯独最后一次车祸让自己高位截瘫了，这真的是巧合吗？
    如果没有重来一次，或许前世的自己是这样劝慰自己的，甚至觉得自己还算幸运了。
    可是现在，顾卿遥不可能这样想。
    顾卿遥低声道：“之后我会防备父亲的，你放心。”
    “他没有对你说什么吗？”黎霂言关切地问道。
    顾卿遥摇摇头，将快要到唇边的话吞了回去。
    直到这一餐只剩下甜点，顾卿遥方才笑了笑，将一份文件推了过去，静静观察着黎霂言的神色。
    微微昏暗的灯光下，黎霂言审夺着那份文件，神色愈发清冷三分：“这是什么意思？”
    “是一份委托合同，当然是附条件委托，”顾卿遥俏皮地笑笑：“我也只是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黎霂言的脸色相当阴沉：“你才十八岁，你以防万一，需要将事情安排地如此事无巨细吗？”
    那分明就是将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之前你也做过差不多的事情，你不是也将你在顾氏的股份投票权全部都委托给我了吗？既然你能够相信我……”
    “小遥。”黎霂言沉声开口。
    明明只有两个字，却让顾卿遥瞬间安静下来。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轻声道：“我其实很害怕你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而这些，是我唯一能够拴住你的砝码，你不仅是为了你自己而活，你身后还有我。”
    她抬起眼，认真地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的手微微一颤。
    “你说好要陪我一起的，你是警方那边我的唯一负责人，而现在，一旦我出了意外，你还要担负我的全部家当，你要帮我照顾好我的家人，所以……你不能那么不负责任，即使是为了我，你也要保重你自己。”
    顾卿遥的语气很是笃定，她的眼神那么清澈而好看，就那样静静地定格在黎霂言的脸上。
    黎霂言沉默良久，这才垂眸叹了口气：“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所以你答应了？”顾卿遥执着地问道。
    “我答应。”黎霂言点头应了。
    顾卿遥这才弯起唇角：“签字，一式三份。”
    黎霂言的手顿住，道：“小遥……即使不用这种方式，我也一样会保重我自己，我说过要陪着你，就不会食言。”
    顾卿遥固执地摇摇头。
    黎霂言没有接，顾卿遥的做法让他有点心惊，尤其是在第二次认真地翻开那份合同时，顾卿遥……就像是知道之后会发生怎样惨烈的一切一样。
    她试图将一切都安置好，可是自己怎么可能这样轻易地应允？
    “你这样做……”
    “霂言。”顾卿遥低声道：“你曾经问过我，有没有什么隐瞒了你的事情。”
    黎霂言蹙眉。
    “我最想要做到的事情，都写在了这里，这是我在遇见你之前，认为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一切，而如果真的出现了任何意外，我只希望你能够帮我完成这些。”顾卿遥低声道：“只是以防万一。”
    黎霂言沉默良久，这才点头应了，在末尾处签上了名字。
    “我会陪着你完成这些，你不需要考虑这么多。”
    黎霂言的声线很沉。

 第435章 我不会允许这种事的发生

    “的确是不多，只是我没理由将一个亿施舍给一个讹诈我的人。”顾卿遥平静道。
    凌筱蔓咬牙：“你自己想想，我能为你省下多少事……”
    “你觉得我害怕和慕寒竞争？还是说我害怕你的留下？”顾卿遥好整以暇地问道。
    “你……”凌筱蔓拉过椅子，坐在了顾卿遥的对面，低声开口：“你要知道竞争就意味着风险，你现在不害怕风险吗？”
    “正如你刚刚所说，我有足够的资产，我还有霂言在后方坐镇，没有人比我有更强大的风险管控能力，我为什么要惧怕风险？”顾卿遥含笑道：“更何况，如果你有足够的能力上位，也许早些年你就做到了，而现在……你认为父亲会在离婚后第一时间将你娶进门，那么我不得不说，你的想象力的确不错。”
    凌筱蔓轻声笑了：“你觉得顾彦之为什么不敢将我娶进门？顾卿遥，你真的是一点都不懂，顾彦之只是担心名声不好，也担心念家没有办法再提供足够的支援给他，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没了，你觉得我和彦之之间还有什么阻碍？”
    “阻碍……”顾卿遥起身，萧泽配合地将门拉开，她居高临下的眼神冰冷万分：“你觉得呢？”
    凌筱蔓浑身微微一颤，出去的时候甚至有点同手同脚。
    萧泽担忧地看了顾卿遥一眼，顾卿遥微微一笑：“没事。”
    “我也在想……顾总之后如果真的娶了凌筱蔓，那么这个家可能会没有小姐的容身之所，到时候他们三个人一起在公司对付小姐，小姐要怎么办？”萧泽担心地说着。
    顾卿遥忍不住笑意更深：“你觉得父亲会娶凌筱蔓？”
    “不会吗？”
    “当然不会。”顾卿遥淡淡道：“有我在，我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萧泽迟疑片刻，道：“可是即使顾彦之娶了凌筱蔓，事情也不会有转机……这样朝三暮四的男人依然会被唾弃。”
    “可是我不喜欢。”顾卿遥微微弯起唇角。
    她这句话说得十足骄矜，萧泽微微一怔，却是笑了：“也是。”
    顾卿遥不喜欢，这就已经是最直接的理由了。
    然而很快，就是要见元丰实业郑修钧的日子了。
    第二天，顾卿遥出门前做了充足的准备。
    萧泽进来的时候，顾卿遥还坐在梳妆镜前，静静闭着眼。
    萧泽有点犹豫地开口：“小姐？”
    “恩，走吧。”顾卿遥起身，面沉如水。
    郑修钧这名字，是自己前世的阴影。
    顾卿遥永远都不会忘记，在自己混沌度日连自己都欺骗了的时候，郑修钧在顾家年会上看到自己时的眼神，他甚至微微侧过身，不想和自己沾染上半点关系。
    而这个人……也同样是前世看得最为清晰的人。
    顾卿遥深深吸了口气，一路都没有开口，只是沉默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直到到了华庭，顾卿遥方才抬眼看向门口的人。
    让她意外的是，郑修钧就在门口等着，他对这次见面显然也足够用心，甚至西装革履打上了领带。
    顾卿遥的脚步微微顿了顿，迎上了郑修钧淡淡的笑容：“顾小姐。”
    “郑先生。”顾卿遥含笑应了。
    “请。”
    一切都变了。
    “今天请顾小姐来，想必顾小姐也明白我的意思，现在顾家的股权之争显然已经放在了桌上，我想问一下顾小姐，关于顾氏的未来，你究竟有什么打算？”郑修钧双手交握，毫不客气地单刀直入。
    他这样的态度顾卿遥并不意外，顾卿遥微微垂眸，却是平静地笑了：“郑先生今天是以顾氏大股东的身份而来，是吗？”
    “当然。”郑修钧不悦地蹙眉。
    “那么我不得不请问一下，郑先生能够完全代表元丰实业的决定吗？”顾卿遥的笑容不卑不亢。
    郑修钧看了顾卿遥片刻，微微笑了。
    他愈发欣赏眼前这个女孩子了。

 第436章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郑修钧的目光始终定格在顾卿遥的脸上，似乎是想要看到顾卿遥惊慌失措的表情。
    可是顾卿遥的神色始终平静无比，良久方才垂眸笑了笑，将那些照片尽数推过去了。
    “既然郑先生知道我们是交叉持股，那么郑先生想必也明白，两个能够交叉持股的人，利益几乎都捆绑在彼此身上。这样的关系是最为稳定的。”
    顾卿遥的神色那么冷静，冷静地让郑修钧无法继续去怀疑。
    沉默半晌，郑修钧方才道：“有一句话你说服了我，在商场，最为稳定的关系就是利益关秀。”
    顾卿遥微微挑眉。
    “我有一个想法，顾小姐，我想要与你达成合作。”郑修钧的眼神带着三分笑意。
    顾卿遥淡淡颔首：“郑先生请说。”
    “是关于顾小姐在美国的公司的，众所周知，顾小姐在美国的公司现在前景相当不错，可是我同样听闻，顾小姐在美国那边的公司不接受外来投资。”郑修钧摆弄着桌上的陈设，片刻方才道：“最迟后年，顾小姐在美国的公司就要资本上市了吧？”
    顾卿遥的笑容慢慢收敛。
    她想她知道郑修钧的意思了。
    果然，郑修钧含笑道：“顾小姐的公司一旦进入资本上市流程，就更加不可能买到原始股了，我在这里想要和顾小姐做一个交易，我投资入股五千万美金，与此同时，我和顾小姐交个朋友，将来顾小姐在国内这边有任何事情，我自然会全力以赴。”
    他说得隐晦，可是顾卿遥何尝不明白？
    这就是赤裸裸的交易。
    郑修钧是个聪明人，他想要通过这样的一次交易，将他的资产与自己的牢牢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良久，顾卿遥方才垂眸笑了笑：“郑先生，我想您应当明白，美国那边的公司，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做出决定的。”
    “当然，当然。”郑修钧颔首道：“我可以给你时间，可是现在怎么说呢，顾先生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说明了，留给顾小姐的时间想必也不多了吧？”
    郑修钧的面色带着三分讽意：“顾小姐，其实我在商场这么多年，海城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都见过了，真正能闹到这个程度的，顾家的确是第一人，顾小姐在这其中想必也是不容易。人这一生呢，能够借力的时候，总归是要努力借力的，不然将会事倍功半，顾小姐觉得呢？”
    这是在威胁。
    明目张胆的威胁。
    顾卿遥沉默半晌，这才淡淡道：“郑先生就这么确定我会应允下来？”
    “类似的条件，我也会给慕寒。”郑修钧双手交叉，道。
    顾卿遥淡漠地笑了一声：“我不太明白郑先生您的意思，据我所知，慕寒并没有什么可以和你交换的。”
    “慕寒能够许给我的，想必比你更要多，顾小姐，慕寒和你不同，你更有野心，换言之，将来如果我想要和你共享顾氏的控制权，你定然是不能接受的，可是慕寒可以。然而对我而言，如果能够和你共享在美国的公司利益，明显更有诱惑力一些，也正是因此，我先找到了你。”郑修钧的笑容志得意满。
    顾卿遥看了郑修钧一会儿，这才微微笑了：“在美国的公司，我可以允许郑先生持有红利股。”
    红利股……虽然有相应的股份和分红权力，却是和公司的控制权永远无关了。
    相当于从你买入的那一天开始，你就主动放弃了关于公司的一切管理控制权，只能任由公司的高层处理一切。
    郑修钧微微蹙眉：“这样的条件……”
    “巴里特先生手中的也是如此。”顾卿遥补充道。
    郑修钧咬紧牙关，良久方才问道：“那么黎少呢？”
    顾卿遥笑意渐深：“郑先生这个问题，未免是明知故问了。”
    郑修钧轻笑一声：“那么我刚刚给顾小姐的照片，顾小姐……：”

 第437章 如同宿命的结局

    “如果你要告诉黎少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说了。”顾卿遥微微垂眸：“萧泽，这个决定是我自己定下的，你知道我的性格。”
    萧泽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是啊……
    他知道顾卿遥的性格，就是因为太清楚不过，所以才会整个人都在忍不住地颤栗。
    他的眼眶都跟着微微红了：“那段记忆如果是有人刻意隐瞒了的，小姐想过吗？即使您成功地找回了记忆……”
    “会有很多人针对我，当年想尽办法封存了我的记忆的人可能会发觉，可是与此同时，我也知道他们在隐藏的一切究竟是什么了。”顾卿遥沉声道。
    萧泽沉默良久，这才颤抖着松开手：“我知道我没有资格阻拦小姐，这是小姐您自己的事情，小姐您这些话说的都对，可是您想过吗？如果你真的将黎少，将我都忘了，那我们要怎么办？”
    他没敢说黎霂言要怎么办？
    萧泽见过黎霂言曾经的样子，曾经的黎霂言也是那样完美，却是完美地让人害怕。
    他从未见过一个人活成那个样子，冷静而严苛，对自己永远都要求极高，他仿佛没有情绪没有喜怒哀乐，只因为他人生的全部仿佛都被那个毒枭的世界带走了。
    在遇到顾卿遥之前，黎霂言就是那样活着，也仅仅只是活着而已。
    遇到了顾卿遥，黎霂言的世界有了色彩有了光。
    可是现在……
    他要眼睁睁地看着顾卿遥将这一切再次带走吗？
    顾卿遥的神色那么平静，萧泽抹了把眼睛，拨通了黎霂言的号码——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萧泽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重新打了过去。
    同样的言辞，同样的音调，像是宿命的一种。
    顾卿遥微微垂眸：“萧泽。”
    “小姐……”萧泽猛地抬头，眼眶都红了：“黎少肯定是在执行任务，不然也不可能关机，小姐您稍微等一下，就一下就好。”
    “我知道霂言在哪里，”顾卿遥笑笑：“所以我才对你说，你可以给他打电话过去。”
    因为顾卿遥知道，黎霂言不可能接得到这个电话。
    他这些天行色匆匆，很可能都是和“莫涵珊”有关。
    只是不知道这个莫涵珊究竟是假死，还是另有隐情。
    其实顾卿遥一早就知道，黎霂言是不会变的。
    他习惯了做她的保护神，也习惯了将所有危险的事情隐瞒，他就是那样的一个人，自己无论怎么要求，他都有些事情不会对自己坦诚。
    既然不能坦诚，那么不如自己将真相找出来。
    顾卿遥从来都不是温室中的花朵，不需要谁来精心呵护照看。
    倘若……
    倘若重生归来，她从来没有遇到过黎霂言，那么这一步她依然要走出去。
    更何况现在一切都安置好了。
    良久，顾卿遥方才抬眼看过去：“梁叔，都准备好了吗？”
    “刚刚和steven医生联系过了，说现在就可以。小姐现在要过去吗？”梁忠齐的眼神中也写满了担忧。
    顾卿遥却只是平静地笑了笑，点头应了：“过去。”
    梁忠齐深深吸了口气：“好。”
    萧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拼命地打着黎霂言的手机号码，期待着一个奇迹的发生。
    可是没有。
    他们之间有时候似乎就是差着那么一点阴差阳错，直到顾卿遥走近steven的诊疗室，萧泽方才颓然地松开手。

 第438章 小叔叔这是怎么了？

    steven想起外面等着的人，想起刚刚差点冲进诊疗室，在外面堪堪止住脚步的男人，心底顿时就有点不安起来。
    他见过很多人，很多想要找回自己记忆的人。
    有点是皆大欢喜，也有的是无事发生。
    悲欢离合见过那么多，可是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门外那个男人那样的表情。
    那是因为深爱，所以隐忍，所以尊重她的决定。
    可是现在……
    steven沉默片刻，刚想开口，就见顾卿遥已经起身了：“爸爸不在吗？”
    steven的面色登时沉了下来：“顾小姐……”
    门开了，黎霂言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顾卿遥。
    顾卿遥也看了过去，良久，就在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时，顾卿遥终于笑了：“小叔叔。”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像是一切瞬间就停止了。
    黎霂言静静看了顾卿遥良久，忽然伸手将人拉住就往外走。
    顾卿遥怔住，微微蹙眉道：“小叔叔，我们似乎并不是很熟……”
    门外的萧泽脚步猛地僵住：“小姐？”
    “你是……”顾卿遥诧异地看过去。
    黎霂言的唇角紧紧抿着，良久方才道：“你不记得我了？”
    “我记得，之前小叔叔曾经来过家里几次，可是后来似乎就不怎么常见到了……”顾卿遥的语气很是平静。
    她的眼神还是那么澄澈，说起话来依然很有条理，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却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她的手微微有点凉，黎霂言静静打量着顾卿遥。
    顾卿遥的手不安地蜷缩了一下，又很快舒展开来，只是平静地对黎霂言笑了笑，这才抽出手去。
    黎霂言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是想要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却是无论如何都没能做到。
    “我该回家了。”顾卿遥笑笑道：“小叔叔要一起回顾家看看吗？”
    黎霂言最后看了顾卿遥一眼，道：“回家之前，你先和我出去一趟。”
    “可是我们并不……”
    “我们是情侣。”黎霂言斩钉截铁，没有给顾卿遥任何反驳的机会，温柔而坚定地重新拉住了顾卿遥的手腕。
    顾卿遥蹙紧眉头，眼神却是带着满满的怀疑：“抱歉小叔叔……可是我从来都不记得这些。”
    她的手在黎霂言的掌心轻轻摩挲了一下，黎霂言微微蹙眉。
    顾卿遥却是很快将手抽出去了，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我先回家去了，如果小叔叔还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直接在家里见吧。”顾卿遥露出好看的笑容，却是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黎霂言没有追上去，眼神幽深无比静静看了萧泽一眼，道：“你跟过去。”
    “可是小姐已经不认识我了……”萧泽显得很是沮丧。
    不仅仅是不认识了，甚至对自己很是防备。
    那样的眼神看自己都受不了，更何况是看向黎霂言，萧泽几乎不敢去想黎霂言现在会是怎样的心情。
    然而真正看向身旁的黎霂言，却发现黎霂言的神色与其说是愤怒和悲伤，更像是若有所思。
    他微微怔了怔，道：“黎少是觉得还会有转机吗？”
    “或许和我想的有出入。”黎霂言微微蹙眉，道：“先不说那么多，你去保护好小遥。”
    “恕我直言黎少，小姐之所以会做出这个决定，和黎少也有很大关系。”萧泽的语气带着三分不满：“如果不是因为黎少处处隐瞒小姐，甚至连莫涵珊的事情都对小姐守口如瓶的话，小姐或许更想要和黎少您一起面对这一切，而不是单纯地自己解开真相。”
    黎霂言的手微微一颤，看向萧泽：“她知道了莫涵珊的事？”
    “也许这就是导火索。”萧泽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径自去追顾卿遥了。
    ……
    一路上，顾卿遥都没怎么说话，只是静静把玩着手机。

 第439章 顾彦之的惊险计划

    一句话，屋里面的人全都怔住了。
    顾彦之诧异抬眼：“小遥，我想我们已经说过了，我很快就会和你妈妈离婚，之后……”
    “离婚？爸爸你在说什么啊？”顾卿遥的脸上写满了诧异。
    顾彦之的声音也卡在了嗓子里，他第一次发现他是真的看不懂顾卿遥的意思。
    顾卿遥向来不会将情绪挂在脸上，现在也是一样。
    可是不管如何，也不会像是现在，他们那天那些话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顾卿遥这是要无理纠缠？
    “顾卿遥，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凌筱蔓尖声开口：“昨天我就和顾小姐说过了，很快，老爷身边的人就会变成我，你蛊惑你妈妈让你妈妈那么硬气地说离婚，现在怎么了？你这是想要不认账啊？”
    “爸爸？”顾卿遥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顾彦之：“爸爸和妈妈不是一直都很恩爱吗？爸爸这是什么意思？”
    凌筱蔓几乎倒吸一口冷气，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开什么玩笑……
    恩爱？
    这话是顾卿遥会说出口的吗？
    饶是顾彦之再怎么不解，此时却也明白了，顾卿遥不对劲。
    她看起来和往时无二，可是眼底眉心全是对自己的信任！
    这样的顾卿遥……他太久没见过了。
    顾彦之顿了顿，对凌筱蔓使了个眼色，这才伸手将顾卿遥的手拉了：“小遥，你跟我上来一趟。”
    顾卿遥径自跟着顾彦之上了楼。
    顾彦之看着顾卿遥乖顺的样子，想了想又道：“萧泽，你也过来。”
    萧泽心底一万个不情愿，可是将这样的顾卿遥和顾彦之单独留在书房，他也的确不放心，只好跟了上去。
    “到底怎么回事？”顾彦之问道。
    “我去做了例行的心理辅导，出来的时候看到了黎霂言，他不是我的小叔叔吗？怎么会忽然说是我的恋人？还有……”顾卿遥的语气都带上了三分委屈：“爸爸，那个女人是谁？妈妈不是去照看外公了吗？那个女人怎么能在我们家里这样肆无忌惮？”
    顾彦之的眉头微微蹙起。
    “你……不记得那个女人是谁了？”
    “以前她也在爸爸身边吗？爸爸怎么能这样！”顾卿遥低声抱怨道：“妈妈肯定会生气的。”
    心理辅导……
    顾彦之的心跳快了几分，蹙眉看向萧泽：“这是去的哪家心理诊疗所？”
    “是一家私人心理诊疗所，小姐自己定下的。”萧泽低声道。
    顾彦之闭了闭眼，有种无巧不成书的感觉。
    他知道这肯定不是简单的心理诊疗，这是在封闭记忆。
    而这一切……现在很显然对他很有利。
    “医生的名字是什么？有执业执照吗？地址和电话都给我写在这里。”顾彦之蹙眉道。
    萧泽犹豫了一下，在纸上草草写了下来，将其中一些特殊细节做了处理，萧泽相信等顾彦之找过去，steven估计早就回国了。
    顾彦之却是没来得及看，只道：“小遥，你究竟为什么要预约这个心理诊疗？你还是在想着你十岁那年的事情，是吗？”
    “唔……”顾卿遥痛苦地低哼一声，手摁住了太阳穴。

 第440章 仿佛一切都变了

    很多人都发现，顾氏变了。
    之前还信誓旦旦要保护自己的儿子，甚至说顾卿遥对公司相当不负责任的顾彦之，最近对顾卿遥相当不错。
    而顾卿遥也是一样，之前水火不容的气氛仿佛在瞬间消失了，她甚至会在大会上公然支持顾彦之的很多决定。
    而与此同时，慕寒彻底退出了人们的视野。
    顾卿遥甚至没有在公司看到过慕寒哪怕一次，与此同时退出了公众视野的，还有凌筱蔓。
    有很多人在试探，想要知道顾氏是不是改变风向了。
    也有人在想，顾彦之这是不是认怂了，发现慕寒的确是实力不如顾卿遥，所以打算让慕寒放弃了？
    而不管人们猜测什么，顾卿遥还是和从前一样。
    她照常和所有人交流，她在商界的能力永远让人挑不出半点瑕疵，而她同样照常和顾彦之微笑着说话，像是所有和睦的父女一样。
    再次见到凌筱蔓，是在两天以后。
    这两天的时间，黎霂言一次都没有出现过，顾氏的员工原本已经习惯了每天晚上雷打不动出现在公司楼下的那台车，可是自从慕寒离开了公司，顾卿遥和顾彦之的关系改变了以后，好像全世界都跟着改变了一样。
    甚至有些人私底下哀嚎着以后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顾卿遥就是在原本黎霂言常在的位置看到了凌筱蔓，凌筱蔓静静站在那里，看到顾卿遥就微微勾起唇角，走近了一些。
    “顾小姐。”她的嗓音很是沙哑，黑眼圈也若隐若现。
    顾卿遥看得出来，凌筱蔓最近过得不怎么好。
    顾卿遥微微颔首：“怎么？”
    “怎么……看来顾小姐还记得我啊。”凌筱蔓的语气满是讽意，淡淡道：“顾小姐之前不是装作不认识我了吗？”
    “凌特助，我在公司的名簿里面看到了你的名字，听说你风评不太好。”顾卿遥平静地说着。
    她的语气越是云淡风轻，就越是让凌筱蔓怒不可遏：“你不用装，你对顾先生能装，你对我也能，我还不清楚你吗？顾小姐你的心思，我早就看穿了！”
    顾卿遥微微蹙眉：“我想我不明白凌女士你的意思……你对我父亲有非分之想，你现在是想要进一步威胁我吗？”
    “非分之想……”凌筱蔓简直要笑出声：“你知道慕寒吧？我是他妈妈，你说我对你父亲有非分之想？”
    凌筱蔓的声音越来越大，而让她最为震惊的，却是顾卿遥的举动——
    顾卿遥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蹙着眉头摁着手机。
    不多时，顾彦之就匆匆出来了，看到凌筱蔓，顾彦之的脸色当时就变了：“你来做什么？”
    “我……”凌筱蔓看着顾彦之的脸色就有点紧张，低声道：“我来让她清醒一点，我让她认清事实！”
    “这就是事实！”顾彦之怒不可遏地开口：“我说的话你是听不懂吗？凌筱蔓，你不要忘了你之前是从哪里出来的？怎么，好日子过了几天找不到东西南北了？”
    凌筱蔓的脸色登时惨白，良久方才嗫嚅着开口：“对不起。”
    “明白了还不快滚！”顾彦之压低了声音骂道。
    凌筱蔓简直要哭出来了，却还是耸着肩膀离开了。
    “走了小遥，今晚想吃什么，爸爸带你去？”顾彦之笑着问道，伸手将顾卿遥的肩膀揽住。
    顾卿遥想了想，笑吟吟道：“想吃杭帮菜。”
    “好，那爸爸带你去苏杭人家。”顾彦之毫不犹豫，他的语气顿了顿，道：“对了，爸爸今天还有个人要介绍给你，有个比较重要的事情。”

 第441章 你当初怎么会相信这种人？

    “你这是什么易思？”顾彦之将那份合同直接丢在桌面上，又怀疑地看了旁边的顾卿遥一眼，这才沉声道：“小遥，你自己看看，这是你之前签署的吗？”
    顾卿遥正色，垂眸看了一眼，眉头便微微蹙起。
    “这是经过了公证的，在我看来，现在的顾卿遥情况很不稳定，失忆给她带来的不仅仅是记忆的缺失，同样还有性格的改变，甚至在法律意义上来说，顾卿遥现在做出的决定是否具有法律效力，都需要进一步的考量了。”黎霂言的神色带着满满的好整以暇。
    顾彦之的脸色愈发阴沉，良久方才咬紧牙关开口：“你这样说我就不爱听了，你这叫什么意思？黎少的意思是说，小遥那时候被你蒙骗签署的协议反而是具有法律效力的，而现在正坐在这里的顾卿遥说的话就没有用了？”
    黎霂言微微颔首：“的确，我就是这个意思。”
    顾彦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脸色难看至极：“简直是笑话！黎霂言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你还能控制卿遥，卿遥现在不是之前了，之前她可能会被你蒙骗，可是现在我将所有该告诉小遥的都告诉了，你还以为她会听从你的话真是天方夜谭！小遥，”顾彦之愤怒地将那份合同丢过去，蹙眉道：“你告诉黎霂言，这份合同作废了。”
    顾卿遥看了顾彦之一眼，低声道：“爸爸，我当时为什么会签署这一份合同呢？”
    她的眼神带着淡淡的紧张和怯意，顾彦之蹙蹙眉，哄劝道：“爸爸不是和你说了吗？黎霂言从最开始，接近你就是有目的的，他一心想要骗你的财产，甚至想要离间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可是小遥，我们是父女，你看，你现在不记得他了，不还是将我们顾家记得清清楚楚的？“
    顾卿遥抬眼看向黎霂言，黎霂言双手交握在前，静静道：”这样说吧，这份合同我已经放在了这里，真伪你可以找公证处的人过来看一下，这份合同是经过了公证的，换言之……在这份合同被证明无效之前，不论顾先生您做出什么行动，我都可以以这份合同为由合理反对。”
    黎霂言的指关节微微屈起轻轻叩了叩桌面，笑容平静万分。
    顾彦之咬紧牙关，良久方才伸手轻轻拉了顾卿遥一下，道：“走了，和这种人说不出什么来。”
    顾卿遥最后看了黎霂言一眼，然而黎霂言却并没有看过来，只是把玩着手机。
    顾卿遥在心底叹了口气，这才跟上了顾彦之的脚步。
    回去的路上，顾彦之的脸色始终阴晴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太过分了，简直是太过分了。”
    他简直是在咬牙切齿，顾卿遥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顾彦之微微顿了顿，这才道：“小遥，你看你之前多么糊涂，你怎么能给他签署这种东西呢？你看看他是怎么拿捏你的，你看看你交出去的财产，现在还能回来吗？你觉得黎霂言喜欢你，那么现在的黎霂言怎么不将这些财产交给你了？”
    顾卿遥抬眼看过去，轻声问道：“那爸爸呢？”
    “我？我怎么了？”
    “如果我将财产交给爸爸，爸爸真的会给我吗？”顾卿遥的眼神澄澈分明。
    顾彦之罕见地哽了一下，立刻抬高了声线：“那是当然，小遥，你不能拿我和黎霂言比，黎霂言那是外人，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你都要清清楚楚地记得，他从来都不是顾家人。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他可能是为了财产，也可能是气不过想要报复。可是你永远都不能忘，像是黎霂言这种人，真正到了利益面前，你看看他的态度！爸爸是不会骗你的，不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一样。”
    顾卿遥微微垂眸，点头应了：“好。”
    “那这件事你听爸爸的，如果公证处的人来了，你知道你该怎么说吗？”顾彦之迟疑地问道。
    顾卿遥想了想，摇头。
    顾彦之烦躁地叹了口气，本来以为他可以当着黎霂言的面将这一切都处理了，让黎霂言也看看他苦心孤诣经营的一切是怎么破灭的。
    可是现在看来这是决计做不到的了。
    那么……

 第442章 他早就习惯了孤军向前

    “你是早有准备。”念宛如轻声问道。
    “只是顺其自然。”顾卿遥含笑道。
    念宛如似乎是有点紧张，顿了顿方才绷紧了声线问道：“那……你这次到底回想起十岁那年发生了什么吗？”
    顾卿遥微微一怔，摇摇头：“只是一些模糊的片段，连不成完整的画面。”
    念宛如似乎是松了口气，几乎是脱口而出：“那还好……”
    顾卿遥下意识看了念宛如一眼，念宛如紧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想起来了，反而会让他们疑心，那些人不是已经针对了莫涵珊吗？妈妈之前就和你说过，妈妈真的不需要你多么出人头地，你现在在美国那边的成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就算这顾氏最后没能成功拿下来，妈妈觉得也没有什么关系。”
    顾卿遥只是安静地笑了笑：“妈妈放心，我有分寸。”
    “那……黎少知道这件事吗？”念宛如问道。
    顾卿遥把玩着手中的手机。
    未读消息不少，顾卿遥不需要看都知道一大半肯定都是来自黎霂言的。
    可是老实说，她并不是很想回应。
    黎霂言曾经隐瞒了自己那么多事，那么长的时间里，他永远习惯孤军向前。
    即使和自己在一起了，黎霂言也会下意识地在所有事情发生之前就将自己安顿好。
    他似乎是一个人太久了，甚至不太适应将责任也分担给自己的另一半。
    而现在……顾卿遥想要让黎霂言感受一下这究竟是怎么样的感觉。
    被人隐瞒的滋味并不好受，顾卿遥太清楚不过，倘若她和黎霂言就这样走下去，那么终究有一天，矛盾会大爆发。
    再也不可控。
    顾卿遥微微垂眸笑笑，迎着念宛如探寻的眼神道：“他还不清楚，不用和他说。”
    念宛如顿了顿，见车慢慢停下了，这才轻声道：“可是我觉得你应当没有不说的可能性了……”
    顾卿遥诧异地看过去，就见黎霂言的车果然稳稳地停在了顾家的门口。
    见顾卿遥回来了，黎霂言这才站直身，挺直的腰背清俊如竹。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只是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顾卿遥会觉得有那么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黎霂言也没动，只是静静地看了过来，良久方才微微颔首，脸上紧绷的表情缓和了三分，唤了一声“伯母好”。
    念宛如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黎霂言，又看向顾卿遥，这才干巴巴地笑了：“你们聊，你们聊。”
    顾卿遥良久方才抬眼看过去，只淡淡笑了笑：“黎少这时候来，不知道……”
    她话音未落，黎霂言就毫不犹豫地大步向前，径自抓起顾卿遥的手腕。
    “和你说些话。”黎霂言的眼神深不见底。
    顾卿遥微微蹙眉。
    他的动作明明并不粗暴，却是不由分说而让人无法挣脱。
    顾卿遥只好跟了过去。
    深秋的花园都有点微凉，顾卿遥在长廊尽头坐下，抬眼看向旁边的黎霂言。
    他的手已经覆在顾卿遥的手腕处，似乎并没有松开的意思。
    顾卿遥轻声道：“你弄痛我了。”
    黎霂言几乎是下意识地松开手，顺势想要给顾卿遥揉一下，见顾卿遥自然地缩了回去，手也顿在了空中，声音像是在嗓子里面含糊地掠过：“抱歉。”
    顾卿遥忽然就有点心疼。
    她很少见到黎霂言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神色，从来都没有。
    在她的记忆中，黎霂言就该是肆意妄为的，他做的任何事情都是那样完美无缺，让人找不到半点瑕疵。
    他是海城商界的传奇，是所有人心中不可替代的黎少。
    可是现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他竟然也会迟疑，也会露出这样明显的不安。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轻声道：“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第443章 他的未来怎么会失去她？

    黎霂言事关未来的设定中，从来都没有任何一次，是可以以失去顾卿遥为代价走完这漫漫人生长路的。
    自从遇到了顾卿遥，就再也没有过了。
    所以在看到从诊疗室里面出来的顾卿遥时，看到顾卿遥眼底再也没有自己的倒影，再也没有对自己的三分情意时，在听到顾卿遥用那种陌生的语气叫着自己“小叔叔”时——
    黎霂言甚至想要杀了steven。
    冷静和理智让他离开了那里，这几天浑浑噩噩的生活却实实在在地告诉了黎霂言。
    他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冷静和理智。
    他做不到。
    顾卿遥明明还在那里，明明依然和自己离得那么近，她依然客客气气地叫他小叔叔，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和十八岁之前的顾卿遥别无二致。
    可是那是顾卿遥，却不再是他的小遥。
    这样陌生的距离感，几乎将黎霂言逼疯了。
    想要将她拥在怀里，想要告诉她，她是黎霂言的，可是只有在这一刻，黎霂言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如果失去了，就真的没有任何机会了。
    甚至没有权力站在她身边。
    一切就都结束了。
    “所以……十岁那年的事情，你回忆起来了吗？”黎霂言问道。
    顾卿遥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
    “没有也好。”黎霂言几乎是斩钉截铁，一转头却是看到了顾卿遥似笑非笑的神色。
    他轻咳一声，立刻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有与没有，其实都有好处。”
    顾卿遥笑出声。
    她抬眼，却是看到黎霂言的手就覆在她的手上，双手相贴，那是无比暖融的温度。
    不知道为什么，顾卿遥的心也就跟着安定下来了。
    黎霂言的声音相当低哑，顾卿遥看着他的喉结滚动，没来由地觉得无比安心：“小遥，以后不要用这种方法惩罚我。”
    顾卿遥张了张嘴，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黎霂言的眼神带着深深的疲惫，像是这几天的生活彻底压垮了他。
    这是顾卿遥从未见过的样子，从未。
    “抱歉。”顾卿遥低声道。
    黎霂言摇摇头：“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顾卿遥想了想，道：“我初步的想法很简单，利用现在的情况，也利用父亲对我的误解，争取谈听出顾家的一切，如果可以的话，我打算让慕寒和凌筱蔓在这期间再无翻身之地。”
    黎霂言微微蹙眉：“顾家的事情，未必掌握在顾彦之手中。”
    “你的意思是……”顾卿遥迟疑地看过去。
    “暂时我也不是很确定，这样说吧，”黎霂言顿了顿，道：“你要做的事情并不容易，顾彦之倒是未必会急于要娶凌筱蔓进门，但是慕寒，你知道他最近在做什么吗？”
    顾卿遥摇摇头。
    她最近没有什么途径和慕寒联络，更重要的是，她甚至没有办法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萧泽。
    黎霂言道：“我让人跟踪监视了慕寒，慕寒最近是在分公司那边。”
    “分公司？”
    “对，顾彦之并没有让慕寒脱离实权，只是给了一个外派。”黎霂言解释道。
    顾卿遥微微蹙眉，良久方才点头应了：“我倒是并不意外，如果父亲真的简单地将慕寒架空了，反而让我觉得诧异。”
    “你现在是任重而道远。”
    “可是我是占据主动权的，从前我将所有底牌都放在这里，顾彦之可以逐个击破，可是现在不同了，他会开始考虑我的想法，因为他需要在我面前维护一个良好的形象。”顾卿遥含笑道。
    黎霂言沉默半晌，点头应了：“其实还有一个好办法。”
    顾卿遥仰着头安静地听着。
    黎霂言看过去，忍不住微微笑了笑，心情忽然好的不得了：“手给我。”

 第444章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极好

    “你来做什么？”顾彦之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蹙眉看向凌依依。
    凌依依沉默半晌，这才低声道：“我被辞退了，我想过来要点钱。”
    “要多少？你……”顾彦之想要将人骂走，犹豫了一下，想起之前顾卿遥对凌依依的安排，脸色就更难看了，将凌依依拉着往前走了几步，脸色相当难看地在钱包里面翻了翻，这才翻出一摞一百直接丢过去：“你都拿着，赶紧走。”
    “为什么啊？”凌依依不满道。
    顾彦之的手上几乎蹦出了青筋。
    凌依依最近不是安分得很吗？怎么？这是听说了顾卿遥失忆，所以来自己这里吃大户来了？
    顾彦之越想越气，奈何又发作不得。
    顾卿遥却已经好奇地走过来了，她看向凌依依手中抓着的钱，蹙眉道：“你是什么人？我们公司以前的员工吗？”
    凌依依的笑容很是得意。
    顾彦之连忙摆手：“不是不是，这是那个，凌筱蔓的养女……之前不是凌筱蔓一直和我纠缠吗？她的养女也就来缠住我了。”
    “所以她这是在威胁父亲？”顾卿遥蹙紧眉头。
    顾彦之微微一怔，看到顾卿遥已经毫不犹豫地冲在了前面，顿时心情百感交集。
    他很少看到顾卿遥这样维护自己的样子。
    “我讹诈？不如让顾先生去测试一下dna，看看到底是不是我在讹诈？”凌依依扬高了声音。
    “父亲？”顾卿遥转头看向顾彦之，眼神满满的都是怀疑。
    顾彦之的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蹙眉道：“没有的事，不用听凌依依胡说，行了，这些钱你先……”
    “你先拿回来。”顾卿遥沉声道。
    凌依依面色登时一沉：“凭什么啊？我凭本事要来的钱，你说要拿回去就拿回去？顾小姐，你莫要忘了，这工作当时还是你给我找的呢，怎么？现在我失业了，失业补助金都没拿到，顾小姐不该为我负责吗？”
    顾彦之越听越是紧张，紧忙将顾卿遥一拉，道：“你少胡言乱语！你自己什么样子你自己不知道吗？还敢来攀小遥这层关系！你要点脸！”
    “反正我这样和你说吧，你这个爸爸也没什么实话，他害了我也害了凌筱蔓，现在估计又要来害你了，你少相信几句吧。”凌依依摆弄了一下面前的钱，这才道：“这是五千，赶明儿我有空了，再去公司找你要点，凑个十万，我就不和您折腾了。”
    凌依依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顾彦之的脸色相当难看，良久方才憋出一句话来：“小遥，你别听她的……她这是满口胡言。”
    “是吗？”顾卿遥轻声问道。
    顾彦之哑声道：“那不是肯定？你相信她说的话吗？”
    “我有点害怕，爸爸，我苏醒的时候也从来都没有想过，慕寒居然真的会是爸爸的儿子，爸爸不是一直说最爱我和妈妈吗？爸爸怎么会背叛妈妈？而且刚刚她说可以去验dna……”顾卿遥的手都在抖，几乎将演技发挥地淋漓尽致。
    顾彦之咬紧牙关，良久方才轻声道：“小遥，你听爸爸说，现在顾家的情况是真的很紧急了，如果我们不能立刻上市，之后顾家就没有太多机会了，你也知道，商场如战场，可能只是一时的一些事情，真正到了最后，影响的却是很多很多，小遥，你听爸爸的，明天先和爸爸去将手续办了，可以吗？”
    他几乎是苦口婆心地劝着，顾卿遥的心底却只有满满的凉寒。
    过了一会儿，顾卿遥方才垂眸道：“爸爸对我好，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
    顾彦之的心跟着提高了。
    顾卿遥道：“我不能让这些钱最后落在慕寒手里。”
    “慕寒不是已经被我调走了吗？”顾彦之叫苦不迭。
    顾卿遥这样步步紧逼，有些时候总是给顾彦之一种错觉，就像是顾卿遥明明还是洞察了一切，只是在等着自己一步步落入圈套一样，
    可是今天面对凌依依时的反应……又分明不像。
    如果是从前的顾卿遥，怎么可能那样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面前和凌依依对抗？

 第445章 慕寒公然拆台

    第二天，顾卿遥主动请缨要去送送慕寒。
    顾彦之虽然诧异，却也只能勉强应了。
    一路上，慕寒都没怎么说话，偌大的包连后备箱都放不下，夹在顾卿遥和慕寒两人中间，像是偌大的屏障。
    良久的沉默，顾彦之尴尬地开口，打破了这僵硬的气氛：“小遥，慕寒，怎么都不说话？”
    慕寒淡淡道：“我很高兴能够出去，顾小姐或许不记得了，可是我记得清清楚楚，当年也是顾小姐对我说的，说我很适合摄影，当时我很高兴以为遇到了伯乐，现在想想，顾小姐或许是那时候就开始了吧……”
    顾卿遥侧头看他。
    “开始担心我夺取顾小姐的权力。”慕寒微微弯唇，哑声道。
    他的眼底写满了讽刺，顾卿遥却并未接他的话，只道：“我不明白慕少的意思，慕少不是志不在此吗？既然如此，慕少何必要想这么多？”
    她的语气相当轻松，慕寒只觉讽刺，顺势偏开了头。
    “飞机是下午的吧？我们一会儿送你过去，就不进去了，你自己慢慢去安检过海关吧。”顾彦之说道：“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有什么事情也别藏着掖着的，及时和家里说知道吗？”
    他温和的叮嘱慕寒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只敷衍着点点头。
    顾彦之叹了口气，道：“好了，差不多到了。”
    “今天是有什么重要的人过来吗？”慕寒忽然问道。
    顾彦之一怔，看向不远处人山人海的接机牌子，没怎么在意道：“估计是有什么明星吧？”
    “恩，好像是，”慕寒一边在手机上搜索着，一边道：“是有，有个歌星今天从海外进修回来。”
    顾彦之没多想，点头应了：“行了，差不多进去吧。”
    车门拉开。
    像是一个魔咒……
    不远处的记者有人回过头来，看了慕寒一眼，旋即对彼此使了个眼色点点头。
    谁也没来得及防备，几乎是一瞬间，这里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慕寒下意识想要回到车上，却知道这是决计不可能的事情了。
    记者们太兴奋了，从来没有任何一次，会比这一次更加巧合。
    他们早就听说顾家现在不对劲，不论是忽然要将财产交给顾彦之的念江成，亦或是最近行为举止都不同以往的顾彦之和顾卿遥。
    他们就是毋庸置疑的焦点！
    更何况，这里还有慕寒……
    一向习惯躲镜头的慕寒，在这一刻再也没办法躲开这些镁光灯。
    所有话筒都争先恐后地递过来：“慕少，有传闻说这一次您是真的要出国去读书了是吗？”
    “慕少，之前您不是想要争夺顾家的所有权吗？现在您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打算专攻摄影了吗？”
    “慕少，请问您知道顾家即将上市了吗？在这个节骨眼上，您怎么会选择出国留学？是因为家里有什么推手吗？”
    “顾先生，请问您是有意要将公司彻底交给顾小姐了吗？”
    “顾先生，请问您对投资人有什么想说的吗？我们还记得前段时间，您在公司的股东大会和记者见面会上说过，顾小姐对公司并不完全尽职尽责，请问您现在的做法是在认可顾小姐的能力吗？”
    顾彦之的脸色愈发难看。
    什么鬼明星？
    这一刻根本就没有明星！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这里，甚至连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都下意识地靠了过来，似乎是想要跟着看看新鲜事。
    慕寒的身份，自己的事情……就真的这样值得他们这些人关注吗？
    他们是没有什么新闻可报了吗？
    顾彦之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拉住了脸色惨白的慕寒：“走，不用和他们纠缠……”
    话音未落，顾卿遥却已经下了车，蹙眉开口：“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顾小姐，我们只是想要知道……”
    “有什么需要知道的？”顾卿遥毫不客气地开口：“父亲的话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慕寒志不在此，他对商业毫无兴趣，从最开始就只是想要深造摄影而回国，现在重新回到国外继续深造，有什么问题吗？”
    顾彦之蹙眉看向顾卿遥。
    不对……
    是不是有哪里偏离了轨道？

 第446章 我防备的人是你

    “慕少这是什么意思？”
    “所以慕少的意思是说，慕少对公司是有兴趣的是吗？”
    “或者，慕少的意思是……不希望离开华夏国去美国发展，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有媒体已经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顾卿遥。
    很多人都曾经说过，顾卿遥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在操纵顾氏的一切。
    可是这些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顾彦之对顾卿遥越来越亲近，甚至无论走到哪里，都恨不得将“这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几个字写在明面上。
    倘若不是想要将公司交付给顾卿遥，又何必要做这样的表面文章？
    所以现在，这是慕寒不高兴了？
    慕寒的脸色相当阴郁，良久方才转头看了顾卿遥一眼，淡淡道：“我之前就说过，我是不会放弃我在顾氏应有的权益的。”
    “慕寒……我也不是这个意思。”顾彦之心底有点不满，却也真切地有点慌了。
    顾卿遥蹙眉看了顾彦之一眼，低声埋怨道：“爸爸，那您说慕寒是什么意思？”
    “慕寒，你听我说，我……”
    “你真的觉得顾小姐会听你的话吗？”慕寒忽然挑高了声线。
    顾彦之的拳头捏得死紧。
    这之前顾卿遥的态度他记得分明，顾卿遥说过，只要自己将慕寒送出去，她就会听从自己的建议，将公司的股份先借给他一段时间。
    说是借，也不想想自己怎么可能还会还给她。
    到时候在合同里面做些文章，最后将红利返还给顾卿遥，也就是自己最大的让步了。
    顾彦之将所有的事情都算好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有了计划。
    可是现在……他无论如何都没想过，慕寒会在这里变卦。
    顾彦之深深吸了口气，几乎难掩怒意：“慕寒，话都是你说的，你自己说的要去国外读摄影，这是我逼你去的吗？将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我也不是说就不准你回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顾卿遥的脸色，心底却是愈发沉了下去。
    顾卿遥的脸色简直是如临大敌，显然是意识到慕寒的态度不对劲。
    慕寒轻笑一声，声线冷得要命：“我倒是不觉得顾小姐会像是父亲想的一样，顾小姐心底多么防备父亲，父亲真的不知道吗？”
    顾卿遥淡淡笑了笑：“慕寒，你误会了，我和父亲是父女，父亲含辛茹苦将我养大，我对父亲有什么可防备的，我防备的人是你。”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顺便毫不犹豫地挽住了顾彦之的胳膊。
    慕寒的嘴角微微抽动，良久方才勉强点了点头，在顾彦之殷切的目光中转了头，看向媒体一字一顿道：“的确是我自己的主意，我想要出国读摄影，这是我的目标，可是……如果顾氏出了任何事，我还是要回来的。我对顾氏有权利，这是谁都不能剥夺的。”
    他这一番话说得相当咄咄逼人，顾卿遥微微蹙眉。
    顾彦之却像是急着要赶人似的：“行了行了，你也不用说这么多，这是我们自家的事情，你和媒体表明什么态度，去吧，快，进去吧。”
    慕寒的脸色愈发难看，却还是点点头进去了，头也没有回。
    顾彦之便冷着脸将媒体遣散了，这才看向顾卿遥，讪讪笑了：“小遥，你看这……”
    “我才知道原来慕寒本意不是如此。”顾卿遥低声道。
    顾彦之心底一颤。
    “慕寒根本就是对顾氏有想法，父亲对我说的话可从来没有这些。”顾卿遥咬紧牙关，眼底写满了委屈。
    顾彦之的手几乎僵住：“小遥，你看你这话说的……爸爸不是怕你多想吗？爸爸之前就说过了，那你在我身边长大，你还不知道爸爸有多宠你吗？将来即使你和慕寒真的有矛盾了，你说爸爸会倾向谁？这都不用说啊……你也想要顾氏的控制权，慕寒也想，那我这有倾向性，肯定也要先倾向你。”

 第447章 黎霂言早已算准了一切

    直到在公司落座，顾彦之方才明显显出几分轻松神色来，将自己的私人法务叫了过来，低声叮嘱了几句，这才和颜悦色道：“来小遥来这边，来我办公室。”
    “恩，我和柳律师说一下。”顾卿遥点头应道。
    顾彦之的笑容明显僵了僵，干笑几声道：“你放心，爸爸肯定不会坑你啊……”
    “我知道。”顾卿遥虽然如是说着，可是打电话的动作还是没有停顿半点。
    顾彦之和旁边的姜成对视一眼，眉头微微蹙起。
    很快，柳森就架着公文包进来了。
    他看了顾彦之一眼，眼底带着三分凉薄笑意。
    顾彦之就下意识地绷紧了后背，柳森的到来，和黎霂言亲自来了一趟有什么区别？
    他们分明就是经常一起的。
    顾彦之总觉得如芒在背，又好像黎霂言就一直在旁边盯着似的。
    “开始吧顾总。”柳森随手翻了翻面前的合同，道：“这是已经拟定好的是吗？”
    “当然，这种就是格式合同嘛，柳律师您也在行里这么多年了，这种事情应当也很熟悉。”姜成律师微微笑了笑，将笔递给顾卿遥：“顾小姐如果觉得没问题就直接签署了吧，按理说这都是自家人，顾总也说了，最多半年内就上市，之后还额外给顾小姐分红……”
    “额外分红？”柳森挑挑眉，很是自然地抓住了重点。
    “对对对，现在顾小姐的股份比例，我举个例子，如果是百分之十的话，那么因为这次顾小姐做出了卓越贡献，所以往后，顾先生就按照每年百分之十五的比例给顾小姐分红，这笔钱就能够保证顾小姐的日常开销用度了，而且能有富余。”姜成含笑道：“顾小姐，我和顾总初步计算了一下，如果按照最新的分成模式，那是顾总亲自掏腰包，从顾总本来的分红里面给顾小姐拨款出来的，顾小姐每年的分红就能够达到快两千万。”
    顾卿遥甚至没有去看合同，只是信任地看向旁边的柳森：“柳律师觉得我可以签署这份合同吗？”
    “多百分之五，所以按照二位的意思，顾小姐之后享有的就是分红权？”柳森问道。
    “不不不，我们哪能是这个意思……你们可以看一下这份合同，嘶……这合同有点长，也是因为将很多必备的因素都放进去了，一共一百多页，其实也没关系，顾小姐可以先签署了，然后有什么问题，之后我们还可以双方再改动嘛，今天也是时间太紧张了，我没来得及将重点内容给顾小姐整理出来。”姜成看向顾卿遥的眼神满是殷切。
    柳森轻笑了一声：“不用，一百五十三页的股权转让合同，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你让我看一下股权赎回的部分，毕竟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股权转让，而是一种商业中从未有过的模式，股权租赁。”
    这分明应当是一个租赁合同，却硬生生地写成了买卖合同的模样，这样的合同倘若签署了，那岂不是意味着顾卿遥手中的股份就直接转让给顾彦之了，连半点保障都没剩下。
    顾彦之的脸色愈发灰白几分。
    他发现柳森已经毫不犹豫地抓住了重点，甚至没有给他们留下一点辩驳的机会。
    轻咳一声，顾彦之道：“这个合同我给你解释一下啊，其实应该是有个附加合同的，我们之后给你补充进去……”
    “不需要附加条款，这个合同里面掺杂了很多无效信息，想必就是为了掩藏它的真实目的，”柳森毫不犹豫地将合同的内页拍了下来，又道：“第四百四十五条，顾总，您这是希望顾小姐将这些股份直接转让给你，之后再给顾小姐发放红利来弥补损失，是吗？换言之，顾先生想要一劳永逸，将顾小姐手中的公司控制权彻底剥夺。”
    顾彦之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忽然一拍桌子：“姜成！”
    姜成的脸色难看至极。
    “你这是怎么做事的？啊？亏我那么信任你，你写出这么一份东西来，你以为你是在为我好吗？你这是在离间我和我亲生女儿之间的关系，你明白吗！”顾彦之的语气简直是咬牙切齿。

 第448章 你和白警官很合适

    接下来的三天，顾彦之再也没有提及让顾卿遥转让股份的事情。
    他在公司里面依然对顾卿遥很好，在家里也没有再让凌筱蔓出现过任何一次，甚至给慕寒打电话的时候都会尽量避免让顾卿遥听到。
    念宛如依旧很少回家，念江成的状态不好，念宛如就镇日在医院陪着，偶尔回家的时候，都会被顾彦之的状况惊到。
    顾彦之现在……是绝对意义上的好丈夫和好爸爸。
    毋庸置疑。
    顾卿遥心底明镜，顾彦之这分明就是想要让自己慢慢信任他。
    重塑信任并不容易，而顾彦之显然是真的相信了自己失忆。
    在顾彦之看来，顾卿遥如果没有失忆，是决计不会断了和黎霂言的联系的，可是这些天顾卿遥一次都没有和黎霂言见过面，一次都没有。
    顾彦之愈发放心了几分。
    “小遥，”顾彦之敲敲门，见顾卿遥正在忙着工作，便笑笑道：“爸爸和你说件事。”
    “爸爸您说。”顾卿遥没有去掩饰自己的电脑屏幕，大大方方地转身看过来。
    顾彦之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见果然是顾氏的报表，便又笑了笑：“是关于今晚的，爸爸办了个家宴，请了一些朋友过来吃顿饭，小遥你也准备一下，今天刚好你妈妈也回来么……”
    顾卿遥微微蹙眉：“朋友……我都记得吗？”
    “你应该记得。”顾彦之想了想，试探地道：“有白警官，你还记得吗？白秋城，你当时挺喜欢他的，他对你也有意思，后来你一心一意跟着黎霂言，就将人家白警官给淡忘了，现在你和黎少肯定也不能继续了，白警官这一段时间也没有谈过恋爱，还是一心一意等着你。”
    顾卿遥在心底结结实实地目瞪口呆。
    她醒来的时候意识到自己依然没有想起十岁那年发生的事情时，斟酌再三这才决定顺势佯作失忆，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佯作失忆还能带来这么些事情。
    和白秋城……白秋城还一直在等着自己？
    开什么玩笑！
    顾卿遥还不清楚吗？
    白秋城那样疑神疑鬼的性格，现在不怀疑自己和黎霂言勾结就已经不错了，还等着自己……
    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顾彦之见顾卿遥没开口，就笑笑道：“然后爸爸也将黎少请来了。”
    顾卿遥差点在心底笑出声来。
    修罗场啊……
    倘若自己真的失忆了，也不知道现场会乱成什么样子。
    顾卿遥可还记得当时自己和白秋城一起走了一回红毯，黎霂言的脸色那么难看，后面更是占有欲爆发直接走过来抢人。
    顾卿遥想到这里，唇角就微微弯了起来。
    顾彦之见状倒是也没多想，只笑笑道：“小遥想起来了？”
    “好像是记得有那么个白警官，也许见到就记起来了。”顾卿遥轻声道。
    “恩，对，这种事也急不得，见到估计就都记起来了。”顾彦之好心情地点头道：“好了，那就这么定下了。还有小遥，你也要想想清楚，黎霂言那边……你要处理好，黎霂言也不是个会轻易放手的人，他现在还以你男朋友的身份自居，这就不太妥当了。”
    顾卿遥微微蹙眉：“可我并不讨厌他。”
    “我讨厌他。”顾彦之毫不犹豫。
    顾卿遥睁大眼睛：“可是……黎少不是爷爷的养子吗？父亲为什么这样讨厌他？”
    “这件事说来话长。”顾彦之有点懊恼自己的多言，只蹙眉道：“等得了空吧，你去问问你爷爷，你爷爷将这些事情都给你说上一遍，你就知道当年你和黎霂言在一起有多么荒唐了。”
    顾彦之伸手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意味深长道：“好了，反正今晚白警官也在。爸爸和你说，白警官是个很不错的人，家庭背景也好，白警官之前就怀疑啊……黎霂言这边不是做正经生意的，你觉得警察会骗人吗？当年你也是，白警官劝你你也不听，今晚你看看，若是觉得合意，爸爸就做主，将这门亲事给你定下了。”
    顾彦之大手一挥，笑呵呵地说道。
    顾卿遥却只是微微垂眸，看不出什么情绪。

 第449章 我的确喜欢你

    黎霂言淡淡道：“可惜啊顾先生，当年是被我捷足先登了，我说过，即使那份合同签署了，我也有无数办法让它变成无效合同，更何况……这样的合同，顾先生敢拿出去让人看吗？不要忘了顾小姐现在的私人法律顾问可是我的人。”
    黎霂言的语气满是讽刺，顾彦之黯然地攥紧拳头，良久方才咬牙切齿道：“黎霂言，你不用和我说这些，小遥现在人就在我身边，我想要做什么，你根本就没有能力阻止。等顾卿遥意识到自己就是顾家人，而你不过是阻碍她，想要夺取她手中资产的那个人时，你认为失忆的顾卿遥对你的信任还有几分？”
    黎霂言没做声，只是静静别开目光。
    “看，你看看，”顾彦之的语气满是笑意：“你看看顾卿遥现在和白警官是不是相谈甚欢？我已经想过了，如果卿遥真的喜欢白警官，那么这个亲事我是准定了。”
    黎霂言淡漠地笑了一声：“顾先生当真敢找一个警察做女婿吗？”
    顾彦之微微蹙眉：“这我有什么不敢的？我也没做违法乱纪的事。”
    黎霂言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转头看了顾彦之一眼。
    顾彦之的眼底当真写满了不解，蹙眉道：“黎少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明白。”
    “……没什么。”黎霂言心事重重，却是没有说下去。
    顾彦之的语气相当不好：“黎少，你自己说话的时候注意一点，你可不要忘了，之前白警官说过你什么？”
    黎霂言却根本没有理会顾彦之，径自从顾彦之的身边掠过，顾彦之的脸色登时更难看了，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冷着脸看着黎霂言朝着顾卿遥的方向走去。
    黎霂言自然地在顾卿遥和白秋城的中间坐下。
    白秋城的嘴角抽了抽，道：“黎先生来了。”
    “白警官。”黎霂言自然地颔首，又看向顾卿遥：“没关系，你们聊。”
    白秋城简直无言以对。
    说着你们聊，实际上却毫不犹豫地坐在了这里，简直就是五百瓦的电灯泡，这让他还说什么？
    白秋城蹙眉看了顾卿遥一会儿，这才就着刚刚的话题说了下去：“顾小姐，坊间有传言，说顾小姐是失忆了……这是真的吗？”
    即使是日常的聊天，白秋城的语气也带着三分刑警的习惯。
    顾卿遥笑了笑，道：“只是忘记了一部分事情而已。”
    “比如……”白秋城忽然有点紧张。
    顾卿遥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这才看向黎霂言：“比如黎少。”
    黎霂言没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顾彦之径自走了过来，笑笑道：“白警官还记得吧？之前我还曾经将小女介绍给白警官，那时候你们还见过几面。”
    顾彦之刻意挑选了一些片段说给两人听，脸上的笑容更是无比真诚：“那时候白警官和小遥不是还相谈甚欢吗？后来阴差阳错的……没想到，这又是有机会重新认识彼此了。”
    白秋城听出了顾彦之的言外之意，却是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
    他看了顾卿遥一眼，这才道：“顾小姐是怎么想的？”
    “现在很多事情，我都是靠爸爸帮我回忆才能勉强想起来一些浮光掠影，所以我想，以一个不完整的我来考虑感情问题，是对彼此的不负责任。”顾卿遥轻声道。
    “这叫什么不完整的你，你看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顾彦之紧忙挥手道：“爸爸不是和你说过吗？你和黎霂言不合适，这是个机会，你们趁早断了。”
    白秋城微微蹙紧眉头，良久方才开口道：“顾先生，顾小姐也是个成年人，虽然现在或许遗忘了关于过去的事情，可是……”
    “可是我和小叔叔在一起的时候，所有人都说我们天造地设。”顾卿遥毫不犹豫地说道。
    顾彦之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爸爸会骗你吗？小遥，你自己想，或者你也可以听听白警官的意思，你问问白警官，这么久了，他是不是还喜欢着你？你让白警官等了你这么久，你如果错过了白警官，我都替你可惜！”
    “白警官……”顾卿遥蹙眉看过去。
    “我的确喜欢你。”白秋城顿了顿，道。

 第450章 如果她是在假装失忆呢？

    这一晚，黎霂言离开后，顾卿遥始终在静静地给黎霂言发消息。
    黎霂言并不喜欢短信，可是对顾卿遥，他始终有超乎寻常的耐心。
    “你觉得父亲会让爷爷给我说什么？”
    “或许是十岁那年的真相。”
    “不……”顾卿遥摇摇头：“如果真的是十岁那年的事情，他也只能编造一些给我，我不认为当年的事情能让我对你有偏见。”
    相反，他们如此费力隐瞒，定然是因为当年的事情对顾家不利。
    黎霂言的短信过了一会儿方才传了过来：“你可以诱导他们，毕竟你现在失忆了，你的立场是和顾家同心一意，倘若让他们相信了这一点，那么他们或许会将其他的事情也对你言明。”
    顾卿遥在床上翻了个身，点头应了：“我明白了。”
    第二天，顾彦之果然起了个大早，他还没来得及上楼去叫顾卿遥，门铃就响了起来。
    顾彦之蹙着眉头，就见一脸尴尬的梁忠齐将凌筱蔓带了进来。
    顾彦之的脸色登时就难看了三分：“你这是做什么……老梁，你带她进来做什么？”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凌筱蔓压低了声音：“老爷，您说说您都多久没有理会我了？”
    顾彦之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蹙眉道：“你别吵，我和你说过了没？最近一段时间不要过来找我，如果让小遥看到了，你让小遥怎么想？这段时间非常关键，对我，对顾家，对慕寒都很关键，你这个人不能这么自私，这样会让我觉得我看错了你。”
    “如果顾卿遥根本就没失忆呢？”凌筱蔓哑声问道。
    “你说什么？”顾彦之不解。
    “如果顾卿遥根本就是在耍弄你呢？如果顾卿遥就是为了博得你的同情心，让你以为她失忆了，其实就是在探听你的秘密呢？又或者是为了达成现在的目的，让你对我和慕寒退避三舍呢？你知道现在媒体都怎么说吗？媒体都说你要放弃慕寒了……”凌筱蔓的语气满是委屈。
    顾彦之在原地站了良久，这才蹙眉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也试探过了，她是真忘了。不然她也不会对你，对凌依依那个态度。”
    “凌依依根本就是她的棋子，对她也是唯命是从的。”凌筱蔓急切道：“如果她就是在演呢？”
    “她才十八岁。”顾彦之叹了口气道：“凌筱蔓，你将小遥想象地太聪明了，当时如果不是因为黎霂言搅局，带了个律师过来，顾卿遥肯定就签了那份合同。”
    “所以你是要对她好，然后对我和慕寒不闻不问，直到她签署了那份合同，是吗？”凌筱蔓几乎无法呼吸了。
    她总觉得这件事说不出的微妙，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又或许……
    是因为凌筱蔓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个十八岁的顾卿遥，绝对不容小觑。
    一旦小看了她的手段，定然会满盘皆输。
    顾彦之叹了口气，道：“其实我还有个想法，只是白警官太不配合，不过我心里已经有另外一个人选了，没事。”
    “你要将她嫁出去？”凌筱蔓的眼底满是期许。
    “呵……”顾彦之轻笑一声，道：“我将她嫁出去，也就没有后面那些破事了。”
    “其实……”凌筱蔓压低声音，眼神都带着三分迟疑。
    “怎么？你说出来听听。”顾彦之看向凌筱蔓。
    “还有一个办法，顾卿遥现在不是对老爷您深信不疑吗？如果老爷不想让她和黎少走下去，其实很简单啊……将她这个人毁了，她不管是不是失忆，都不可能有脸面再也黎少往下走了不是？”
    顾彦之的脸色宛如冰寒。
    良久，顾彦之方才蹙眉道：“还没到那个时候。”
    “老爷还是狠不下心，对我对慕寒就能狠下这份心，老爷您自己想想，慕寒今年的生日您都没去……慕寒不知道是怎么一个人在国外过的生日呢，我这个当妈的想想都心疼。”凌筱蔓委屈道。
    “你心疼？”顾彦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心疼那么多年你为他做了什么？行了，你可别演戏了。”

 第451章 八年前的事情是念家做的

    凌筱蔓虽然心底不甘，可是知道顾彦之心底必然是听进去了，倒是也没有继续纠缠，只是垂眸淡淡笑了笑，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顾卿遥一眼，静静转身出门。
    顾彦之许久没有开口，他静静看了顾卿遥好一会儿，这才低声道：“你自己想想，凌筱蔓说的有没有道理？”
    顾卿遥蹙眉：“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是啊……你不明白，你可不是不明白吗？”顾彦之淡漠地笑了一声：“顾卿遥，你自己想想看，你自称失忆以来，我为你做了多少事，你又为我，为了这个家做了什么？”
    顾卿遥眨眨眼，一脸的茫然：“爸爸为我做了什么？”
    “我……”顾彦之话音说到一半，便是被自己咽了回去。
    的确，自己为顾卿遥做了什么？
    所有自己做的事情，归根结底都是顾卿遥失忆之前认为理所当然的。
    在顾卿遥的世界里，自己只是个犯了点小错的爸爸，虽然出过轨，可是也是真心实意地对她，对这个家好的。
    这样的顾彦之，无论是让慕寒出国，亦或是主动和凌筱蔓划清界限，都是理所当然。
    这是必须要走过的过程，如果想要让顾卿遥彻彻底底地信任自己，这些都是必须的。
    顾彦之在心底对自己又说了一遍，这才勉强道：“好了小遥，不说这些了，今天不是说了要去爷爷家吗？走吧。”
    ……
    顾卿遥过去时，就见顾远山正披着毯子坐在花园里头喝茶，见顾卿遥来了便淡淡笑了笑，示意道：“小遥，来爷爷这边坐。”
    顾远山的目光相当锐利，盯着顾卿遥看了一会儿，这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听说小遥最近将之前的事情都忘了。”
    “她是忘了很多过去的事情。”顾彦之轻咳一声，道：“不过也好，之前小遥不是一直被黎霂言蒙蔽吗？现在……就像是曾经的小遥回来了。”
    “是吗？”顾远山平静地笑了笑，道：“小遥，爷爷这次找你来，主要是想问问你心理诊疗的事情。”
    顾卿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你还记得你这次是为了什么去接受心理诊疗的吧？”顾远山问道。
    顾卿遥有点犹豫地道：“不记得了，我不是例行接受心理诊疗的吗？”
    “不是……”顾远山长叹了口气，将相册拿出来放在了顾卿遥的面前：“你看一下这个，有印象吗？”
    那是一张年代久远的照片，仅仅是从图片上都能看出来当时的血腥暴力。
    顾卿遥静静地看着，微微蹙起眉头。
    “这是什么……”
    “这是你十岁那年看到的一切。”顾远山哑声道：“这个人，你认识吗？”
    顾卿遥微微一怔，摇摇头。
    “这……这不是……”顾彦之的语气都带着十分的惊讶。
    “没错，这人就是念江成。”顾远山沉沉叹了口气：“当年我和你爸爸为什么也一直阻止你和黎霂言在一起，有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这层关系。”
    顾彦之的脸上写满了惊骇，很快转身出去了，顾卿遥顺着看过去，就见顾彦之站在不远处的喷泉边，颤抖着手点了一支烟。

 第452章 她的笑容几乎支撑不住

    从顾远山那里出来，顾彦之始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垂眸看着手中的文件。
    良久，顾卿遥方才小声道：“爸爸你文件拿反了。”
    顾彦之心底一惊，下意识看过去，再一抬头，就看到顾卿遥促狭的眼神，他立刻意识到这是自己被耍弄了，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沉默良久方才叹了口气：“小遥，这件事就别和你妈妈说了。”
    “爸爸是觉得妈妈也知情吗？”顾卿遥反问道。
    顾彦之沉默良久，低声道：“你明白爸爸的意思吗？不管你妈妈是否真的知情，这件事都不好做。你想想，如果你妈妈真的知情，那么你要怎么办？将来警方找上门来，你要检举你自己妈妈包庇吗？”
    顾卿遥没说话，顾彦之便借势说了下去：“所以你明白爸爸的意思吧？你妈妈在这里面是两难的。”
    顾卿遥低声道：“可我不相信外公会做这种事……”
    “我以前也不相信，可是现在铁证如山。”顾彦之看了一眼外面，挥挥手道：“好了停车，我先去公司。”
    顾卿遥抬头看了顾彦之一眼，顾彦之道：“我先去公司了。”
    “好。”顾卿遥想了想，本想跟着下车，想了想还是顿住了。
    直到顾彦之离开，顾卿遥方才看向司机，道：“去医院。”
    萧泽沉默片刻，小声道：“小姐真的相信顾远山说的话？”
    顾卿遥没应声，只是静静别开目光。
    萧泽心底有点难受，尽管和念江成接触不算多，可是一直以来他都清清楚楚地记得，念江成的为人处事比顾远山好太多了。
    让他相信念江成真的和这些事情有关系，萧泽无论如何都觉得不是滋味。
    医院。
    顾卿遥到的时候，就见念宛如正陪着念江成说着话，念江成的神色有说不出的执拗，蹙眉道：“那我就是想不明白了，彦之最近怎么没过来呢？”
    顾卿遥静静听着，心底便是一沉。
    念宛如显然也是一哽，道：“爸，您不会还想着要将公司交给顾彦之吧？小遥不是和您说了吗？现在小遥自己帮您管着公司，公司治理地也很好，您将这公司给彦之，和给小遥有什么区别？”
    “不是这个意思，”念江成长叹了口气，拍了拍念宛如的手背：“宛如，爸爸和你说，婚姻是需要经营的，当年我就和你说过，将来啊你和顾彦之在一起，爸爸将公司给彦之，有一天我老了，你们这两个公司一合并，你们的日子就能过的有声有色的，这不也是挺好的吗？小遥年纪还小，等她真的有能力接管公司的时候，那公司不都是小遥的？彦之还能控制她这个？”
    念宛如的心底说不出的堵，见顾卿遥来了，这才起身勉强笑笑：“小遥，你来了。”
    “恩，”顾卿遥点点头，走过去，看向念江成的眼神也很是复杂：“外公今天好点了吗？”
    “你啊……”念江成忍不住笑笑：“外公现在人好得很，大夫也说了，没什么事。”
    “我知道大夫说了没什么事，其实大夫还说，您不该忘记过去的事情的。”顾卿遥轻声说着，一边小心地观察着念江成的脸色。
    念江成似乎是微微怔了怔，蹙眉道：“小遥这话是什么意思？”
    “爸，小遥的意思是，您该记得为什么当年您让我防备一点顾彦之的。”念宛如在旁边补充道。

 第453章 这是在彼此试探

    如果说从顾远山那里出来的时候，顾卿遥还觉得这一定是顾远山的阴谋。
    那么现在看到念宛如的表情，顾卿遥顿时心都跟着凉了。
    她静静攥紧手，良久方才勉强笑了笑：“我就是问问，没有其他的意思。”
    “小遥……”念宛如看了顾卿遥一会儿，这才道：“你是不是听谁说什么了？”
    她的语气满满的都是试探，顾卿遥却只是平静道：“没有，妈妈，差不多我也要回公司了。”
    “去吧，工作重要，你外公这边你也不用担心，妈妈回头再和你外公说说。”念宛如放下心来，微微笑道。
    顾卿遥出去的时候，脚步都是微微有点虚浮的。
    萧泽看出了顾卿遥情绪的不对劲，只自然地规劝道：“小姐，您也不用太担心，有念女士在，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顾彦之轻易得逞的。”
    顾卿遥微微一怔，没说话，只是垂眸笑了笑。
    萧泽意识到事情不对，顿了顿方才小心地问道：“还是说……小姐是在担心刚刚顾远山说的那些。”
    “你能拿到当时警局的调查资料吗？”顾卿遥忽然问道。
    萧泽想了想，点头应下：“应该可以。”
    “恩，如果可以不露痕迹地将这些资料调动出来，我想看一下，麻烦你了萧泽。”顾卿遥的笑容温和而好看。
    萧泽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小姐太客气了，应该的。”
    顾卿遥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在念氏公司的楼下，竟然会遇到黎霂言。
    如果说从前的每一次，看到黎霂言时都是兴奋雀跃的。
    那么现在……
    她的心底几乎是忽然颤抖了一下。
    黎霂言看向顾卿遥，自然地笑笑：“我来和你处理一些公司的事情。”
    他开头就禀明了来意，顾卿遥点点头，心情复杂地将黎霂言带上了楼。
    黎霂言就坐在她的对面，距离那么近，带来的压迫感也无处可逃。
    似乎是看出了顾卿遥的不对劲，黎霂言蹙眉道：“怎么了？”
    “没什么……”顾卿遥明显有点漫不经心，她尽量控制了情绪，这才抬眼看过去：“抱歉我今天可能是有点累了。”
    黎霂言静静看了顾卿遥良久，这才伸手轻轻揉了揉顾卿遥的头：“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情可以和我说。”
    “恩，”顾卿遥笑笑：“你说要处理公司的事情……”
    “对，是关于美国那边的公司，巴里特先生说这周要开个视频会议，有机会的话希望你能过去一下，你这边方便吗？”黎霂言问道。
    顾卿遥明显有点苦恼，她想了想方才道：“视频会议倒是没问题，只是如果要去美国的话……我有点担心，毕竟现在国内我这边情况也属实有些复杂。”
    她说着说着就发现对面的黎霂言在笑。
    “怎么？”顾卿遥诧异地问道。
    黎霂言将手机拿出来，放录音给顾卿遥听，那显然是黎霂言和巴里特的电话录音，黎霂言的英文低沉而流畅，声音好听得很：“最近顾小姐这边公司的情况比较复杂，可能没办法亲自过去处理，视频会议是一定没有问题，只是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来美国一趟……对，当然，我会尽快将巴里特先生的意思转达给小遥，我今晚给你答复。”
    顾卿遥忍俊不禁。
    黎霂言是真的将所有的情况都算在了心里，无论是任何事情，他总能够设身处地地为她考虑。
    黎霂言道：“这样，先看看情况，我想应当是年终信用评级的事情，视频会议结束后，我会着手去美国一趟。”
    “你最近有空吗？”顾卿遥轻声问道。
    “为了我们的公司，当然。”黎霂言笑意渐深，在顾卿遥的侧脸覆上一个吻：“你最近无论是念家还是顾家都比较麻烦，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情直接和我说。”
    “……好。”顾卿遥想起自己隐瞒了的事情，顿时有点百感交集。
    “还有，”黎霂言顿了顿，道：“算了，这件事之后再和你说。”

 第454章 这根本是会心一击！

    顾卿遥看了岳景峰一眼，岳景峰立刻绷起脸来：“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就是想说，顾小姐将黎少忘了挺好的，真的。”
    顾卿遥微微蹙眉：“岳少这话怎么说？”
    “您可能是忘了，您十八岁的时候，不是和我一起去了一趟酒吧吗？”岳景峰试探地说道。
    “我记得。”顾卿遥的神色冷淡几分：“那时候岳少还订了酒店的房间，而且只订了一间，这些事情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见顾卿遥的神色迅速冷静下来，岳景峰有点自悔多言，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其实那天后来，黎少带了很多人，将我强行带出去搜身了，他当时的做法我真的不敢苟同，你说他是什么人啊？他有什么权力这样对我？这样说吧顾小姐，那时候我就想对顾小姐说了，像是黎少这样的人，背后肯定是有背景的，而且那背景很可能不怎么干净，之前白警官不是也说过吗？黎少这种人虽然有烈士家属的身份，可是到了他这一代，那就是走了歪路。”
    岳景峰在这里喋喋不休，顾卿遥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方才问了一句：“对了岳少，我有一件事想问。”
    “你说。”岳景峰正说到兴头上，点点头应了。
    “我之前其实就有怀疑了，那天不是你带去了几个男人吗？也是黎霂言让带过去的吗？”顾卿遥轻声问道。
    岳景峰微微一怔，眼珠一转立刻拍了一下大腿：“那可不是！不是黎霂言还能是谁？我告诉你啊顾小姐，这些话说出来我都替您委屈，你说顾小姐您那么优秀，你何必要和黎霂言这种渣男在一起呢？那天之前，其实是黎少给了我钱的。您不是也知道吗？黎少和顾家一直都有仇，那天估计就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报复顾家吧，他之前告诉我让我带上人强强……强迫了顾小姐，之后顾家就任他摆布了。”
    听着岳景峰越编越是离谱，顾卿遥的脸色愈发冰冷，语气却是始终无比平静：“所以岳少就答应下来了？”
    “怎么会？我毕竟喜欢顾小姐啊，但是我也害怕黎少会做出什么过激举动吧，我人是带上了，可是我也没让他们怎么样顾小姐不是……我想过了，我可能不是什么盖世英雄，但是我至少要顶住压力，我将顾小姐护住了，黎少就不可能对您为所欲为了，到时候要怪就让他们都来怪我，可是我必须要保护好您，我可是答应了伯父的。”岳景峰讨好地笑道。
    顾卿遥静静看了岳景峰良久，这才轻声笑了：“看来岳少是真的以为我将那些事情全都忘了。”
    岳景峰的脸色登时惨白！
    “顾小姐，您这是……”
    “那天你给了那三个人眼神示意，让他们跟着上楼，如果不是我及时向黎少求助，还会有后来吗？”顾卿遥的语气满是嘲意地反问道。
    岳景峰下意识地咬住下唇，顿了顿方才讪讪道：“……原来顾小姐都记得。”
    “指使你的人究竟是谁？”顾卿遥冷声问道。
    岳景峰根本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样畏惧，眼前的人分明只是个十八岁的小丫头，怎么会有这样惊人的压迫力？
    顾卿遥的语气那么冷静，却让岳景峰几乎不寒而栗。
    她就像是洞穿了一切，在这里静静地看着自己编造，直到最后再给了自己会心一击！
    岳景峰张了张嘴，几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良久，他方才低声道：“是……是顾先生的人。”
    “什么？”顾卿遥蹙眉。
    “电话是从顾先生的办公室打来的，虽然不是顾先生本人吧，可是我觉得顾先生那意思是默许了，不然怎么可能让人用他办公室电话和我说，您说是吧？”岳景峰几乎说不出话来。
    良久，顾卿遥方才淡漠地笑了笑：“凌筱蔓。”
    “啊，对！”岳景峰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就是她让我找的三个男人，后来我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凌筱蔓我就将这件事忘了……”
    “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是那个时候，你没有半点犹豫。”顾卿遥微微垂眸，语气无比讽刺。

 第455章 十八岁那天的真相

    顾卿遥的做法完全超出了凌筱蔓的预料。
    为什么？
    顾卿遥为什么要主动提出这种事？
    顾卿遥不是应当表现出犹豫和害怕吗？
    她难道不想在顾彦之不知道的地方展开这场对话吗？
    为什么……她竟然如此肆无忌惮？
    凌筱蔓咬住下唇，低声道：“顾卿遥你什么意思……”
    “你害怕了吗？凌女士？”顾卿遥的语气甚至带着轻松的笑意。
    凌筱蔓几乎咬牙切齿：“该害怕的人是你，顾卿遥，你以为你真的算出了一切是吗？你以为顾先生真的相信了你？你不要做梦了！”
    “今晚七点，直接来顾宅。”顾卿遥懒得和凌筱蔓多言，径自放下了手机，不顾那边甚至有点尖利的呼声。
    顾卿遥这才看向对面的岳景峰，微微笑道：“时间上岳少没问题吧？”
    “听顾小姐这样叫我，还真是让我觉得很讽刺。”岳景峰哑声叹了口气，道：“我现在闲得很，公司也基本瘫痪了，我还有什么能做的。”
    顾卿遥没有理会岳景峰的话，只是平静地笑了笑：“那好，那今晚见。”
    “顾小姐。”岳景峰看向顾卿遥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意味，良久方才苦笑着摇了摇头：“算了，没事了。”
    他曾经以为，他离顾卿遥很近，可是那时候顾卿遥从未有过现在这样光芒万丈。
    那时候他也觉得顾卿遥很廉价，在他整个高中时代里，顾卿遥似乎一直跟着林夏雪一起追在自己的身后，只有现在回头去看看照片，才能看出那时候顾卿遥眼底的情意。
    那时候的岳景峰觉得顾卿遥只是空有家境没有脑子，甚至连当时顾彦之找上门来时，他都没有觉得自己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只觉得这样的商业联姻果然是无趣得很。
    只是那都是从前了。
    他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顾卿遥一天天地成长起来，一天天地光芒万丈。
    再然后，他彻彻底底堕入尘埃，甚至再也没有抓住她的衣角。
    而现在，他连仰望的资格都没有了。
    ……
    晚上七点，凌筱蔓果然到了顾家。
    她今天穿了一身红色的长裙，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萧泽拉开门的时候，凌筱蔓就微微蹙起眉头。
    这里面说话的人，声音怎么有种说不出的耳熟？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然后看到了里面的人——
    岳景峰。
    岳景峰正坐在沙发上，动作规矩无比，手甚至放在了膝盖上，正讪笑着陪顾彦之说着话。
    顾彦之看起来心情不错，和岳景峰两人也是有说有笑的。
    而凌筱蔓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她几乎是一个字都不想说，只下意识地搓着自己的手。
    倒是顾彦之微微蹙起了眉头：“这是怎么了？怎么来了不说话？不过谁让你来的？小遥……”
    “恩，是我让凌女士来的，我从岳少这边听到了一些消息，我觉得很震惊，所以想要和凌女士确认一下。”顾卿遥的笑容温和无比。
    确认一下……
    凌筱蔓怎么可能不知道顾卿遥想要确认的究竟是什么？

 第456章 简直是如蒙大赦

    良久，顾彦之方才长长地叹了口气，静静走回了客厅。
    凌筱蔓还红着眼睛坐在顾卿遥的对面，什么话都没说，双手紧紧搅在一起。
    见顾彦之回来了，凌筱蔓立刻起了身：“彦之……”
    “谁准你这样叫我的？”顾彦之眉头一皱。
    凌筱蔓紧张地看过去，低声道：“老爷，顾先生，我真的没有这样做……”
    顾彦之的眼神是说不出的阴沉，良久方才道：“这件事一时半会也的确是查不出什么名堂，你先回去吧，我之后有消息再来找你。”
    凌筱蔓简直是如蒙大赦，紧忙笑道：“也是……我就觉得这件事真的是被污蔑了，其实也不一定是岳少的错吧，估计那天真的有什么人……”
    “出去！”顾彦之怒喝一声。
    凌筱蔓被吓得全身一震，立刻拿了手包，小心翼翼地绕开顾彦之出去了。
    顾彦之闭了闭眼，这才看向岳景峰，似笑非笑道：“岳少还不快走？”
    “不，这件事我必须要说明白，我们岳家都背了多少黑锅了？”岳景峰咬牙道：“这件事如果再摊在我们岳家头上，那对我，对父亲都太不公平了。伯父千万别忘了，当年也是伯父对我说，让我和顾小姐在一起的。”
    “我让你找野男人那样小遥了？”顾彦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岳景峰浑身一颤，低声道：“我不是也没做吗？就算是我将这件事当成伯父的意思了，可是我还是没有忍心那样对顾小姐不是吗？”
    “你为什么没有说？”顾彦之怒斥道：“这种事是违法的你知道吗？”
    “我以为是伯父您的意思。”岳景峰低声道：“我也和我爸说过。”
    顾彦之的呼吸无比粗重：“你……”他指着岳景峰的手都在微微发颤，脸色难看至极：“任何一个父亲，会对女儿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岳景峰的眼底划过一丝讽意，显然是默认的。
    顾彦之闭了闭眼，良久方才道：“你出去，这件事我查明了，肯定会给小遥一个交代，到时候你躲也躲不掉。”
    岳景峰迟疑半晌，这才看向顾卿遥：“顾小姐，那我先回去了，这件事我和顾小姐用性命保证，肯定不是我在说谎。”
    顾卿遥淡漠地看了岳景峰一眼，岳景峰的心都跟着凉了，只讪讪地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一时之间，整个客厅都满是静默。
    顾彦之看了顾卿遥好一会儿，这才低声道：“小遥，事情过去大半年了，我这边也的确是没有太多详细的证据，可是……”
    “父亲答应我会严查。”顾卿遥轻声道。
    顾彦之咬咬牙点头：“那肯定是要严查，这件事你放心。”
    顾卿遥拉着顾彦之的胳膊轻轻晃了晃，眼眶也微微红了：“那如果真的是凌筱蔓做的呢？”
    顾彦之沉默半晌，这才道：“如果真的是她做的，她死不足惜。”
    顾卿遥这才点点头，轻声道：“我相信爸爸。”
    顾彦之说不出心底的滋味，想到刚刚听到的录音，他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心底想的却是另外一桩事。
    处理一个凌筱蔓倒是没什么，只是凌筱蔓很多会完全放弃反击吗？
    再者说，若是有记者纠缠不放，将当年的事情彻底深挖出来，会不会进一步挖掘自己对顾卿遥的态度？
    这些在法庭上几乎被暴露地淋漓尽致的一切，顾彦之好不容易趁着顾卿遥失忆将风头压下去，倘若这时候卷土重来，委实是代价太大。
    凌筱蔓倒是没必要保，只是她牵涉的也太多了些。
    顾彦之想到这里就来气，他甚至不知道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凌筱蔓到底还做过什么！
    居然假借自己的名义试图让岳景峰带人强奸顾卿遥，亏她想得出来！
    顾彦之越想越气，脸色难看地厉害，找个由头就出门了。
    顾卿遥安静地看着顾彦之的背影，这才微微弯起唇角径自上了楼，拨通了黎霂言的电话。

 第457章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一切

    看出顾彦之的顾虑，顾卿遥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
    岳景峰的确是没有再找过她，只是自己找上门去，岳景峰倒是也不会拒绝。
    尽管如此，顾卿遥却是并没有去联络岳景峰，只是想了想，拨通了慕听岚的电话。
    很快，电话就被接了起来，那边的人似乎是哭过了。
    顾卿遥静静等了一会儿，这才听到慕听岚低哑的声音：“顾小姐。”
    “慕特助。”顾卿遥垂眸笑了笑。
    “顾小姐，我想过了，我想见您一面。”慕听岚哑声道：“我如果不见您一面，我不甘心离开海城。”
    “你要离开海城？”顾卿遥有点诧异。
    “我现在在海城肯定是找不到工作的，今天早上顾总在公司对我大发雷霆，将我这么长时间所有工作成果都否定了，无论我说什么，顾总都完全听不进去，我想……顾总应该也和其他有关联的公司打过招呼了。”慕听岚苦笑道。
    顾卿遥心底大概明白了，点点头应下：“你报个位置，我去找你。”
    “就在星河大厦吧，顾小姐这边方便吗？”慕听岚犹豫道。
    她其实心底也有点紧张，倘若顾卿遥拒绝了，慕听岚知道自己就真的没有任何退路了。
    顾卿遥却只是温和地笑笑：“好，我这就过去。”
    顾卿遥离开公司的时候，顾彦之就在落地窗边静静站着。
    门口的保安看着顾卿遥的背影蹙蹙眉，毫不犹豫地给顾彦之打了个电话：“顾小姐果然离开了公司。”
    “找人跟上……”顾彦之低声道。
    保安点头应了，毫不犹豫地挥了挥手。
    顾卿遥没说话，萧泽却是低声道：“小姐，有人跟上来了。”
    “是吗？几个人？”顾卿遥依然自然地玩着手机。
    萧泽用余光瞥了一眼，道：“三个，如果我们上车的话，他们肯定也是要跟上的。”
    “恩，先去欢乐城。”顾卿遥含笑道。
    欢乐城是海城海滨的一处高档购物场所，尽管是工作日，却依然是人满为患。
    顾卿遥在里面慢吞吞地逛着，一边给慕听岚发了条消息。
    她收了手机，指挥着萧泽帮忙挑衣服，顾卿遥似乎是完全不在意时间，挑完了礼服挑常服，挑完了常服还顺带着买了一些化妆品。
    等顾卿遥终于收手，萧泽的手中已经捧了一大堆购物袋了。
    顾卿遥想了想，道：“不如去吃港式茶餐厅吧？我记得这附近有一家，对了，等会白警官可能还要过来，让店家帮忙留个位置。”
    “好。”萧泽立刻点头应了。
    不远处跟踪的保安简直打心底叫苦不迭，他们几个大男人在这条街上本来就有点微妙，更何况是在女装区，远远地缀在顾卿遥的身后都怕被人当做可疑分子带出去，现在还要陪着去吃饭？
    其实按理说，公司的保安本来就挺喜欢顾卿遥的。
    顾卿遥是唯一一个做到高层还能很自然地和保安打个招呼说声谢谢的人，她从来不会将旁人的好当做是理所当然。
    而顾彦之不同，或许是因为已经习惯了身居高位，顾彦之说话永远带着一点颐指气使的味道。
    也正是因此，顾彦之让保安跟踪顾卿遥，本来就让保安觉得相当棘手。
    而现在看着顾卿遥一会儿逛街买衣服一会儿悠闲自在地去吃饭，保安的心底简直满满的都是无语，心说这顾彦之果然不是个东西。
    顾卿遥这么好的女儿，他居然还在往死里怀疑，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怀疑什么。
    想到这里，保安毫不犹豫地给顾彦之打了个电话过去：“顾总，顾小姐又要去吃饭了。”
    “继续盯着。”
    “可是顾小姐刚刚买了很多衣服。”保安忍不住道：“现在又要去吃饭，刚刚听顾小姐说，好像一会儿白警官还要过来，白警官那么敏锐，万一将我们看到了，我们也不好说啊……”
    听说白秋城要过来，顾彦之微微蹙了蹙眉，还是点头道：“那算了，可能是之前定好了约会。你们回来吧。”

 第458章 这是不是也算一种隐瞒

    慕听岚低声道：“我也是今天早上被辞退的时候方才意识到，顾彦之肯定是发现了我知道电话能录音的事，他担心我将这一切告诉你，所以才忙不迭地将我开除了。”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静静喝了一口咖啡，这才道：“事到如今，你实在是不必再隐瞒什么。”
    慕听岚的手微微一颤。
    顾卿遥淡淡笑了笑：“慕听岚，你应该知道，你现在唯一能够依靠的人也只有我，刚刚你说过，父亲不会再给你任何在这里就职的机会，我想你说对了，其实不仅如此，即使你离开了海城，一个可能背叛过父亲的人，你也很难继续在任何大公司就职了。你不要忘了，曾经父亲是怎么对待凌筱蔓的，昨天的她，很可能就是今天的你。”
    慕听岚死死拉扯着自己的衣角，昂贵的衣服都要被拉扯出痕迹了。
    “父亲不会这样轻易地在这个时候开除你，除非……你触及了他的底线，让他必须在我上班前处理好这一切。”顾卿遥含笑道。
    这一次，慕听岚死死闭上了眼。
    良久，慕听岚方才低声开口：“顾小姐，我承认，我的确是藏了私心，这是我最后的底牌，如果我将这些交给了顾小姐，顾小姐能帮帮我吗？”
    “我更想知道在这之前，慕特助究竟是怎么想的？”顾卿遥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
    慕听岚咬住牙关，道：“我想将这些给慕寒。”
    她的声音很低，顾卿遥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给慕寒？”顾卿遥挑挑眉。
    “没错。”慕听岚轻声道：“我昨晚意识到事情不对，就去电话机复制了所有曾经的电话录音，很显然，顾总今天早上查看了监控，发现了我的做法，他威胁我要我交出来，可是我没有，我大概听了一部分，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顾总以夫妻双方共同名义陆陆续续地借了很多款项，不知道顾小姐知情吗？”
    顾卿遥蹙紧眉头：“什么？”
    “相关的录音我都可以提供给顾小姐，但是具体的交易数目可能要顾小姐自己去查看了。”慕听岚说着，看向顾卿遥的眼神带着淡淡的恳求：“我的要求并不多，我只希望顾小姐帮忙，我喜欢这个行业，我也希望我还能在这里有一席之地，更重要的是，我将这些交给了顾小姐，就相当于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给了顾小姐，这里面埋藏的秘密或许不仅如此，所以我有一个请求。”
    顾卿遥淡淡应了：“可以，我知道你要什么。”
    “顾小姐真的知道？”慕听岚的眼神带着企盼的微光。
    顾卿遥微微颔首笑了：“你将这些材料给我，我会保护你，如果将来我成功地接管了顾氏，慕听岚，欢迎你随时回来。”
    慕听岚看了顾卿遥良久，这才情不自禁地弯起唇角：“谢谢。”
    “不必，是我该谢谢你。”顾卿遥将那份资料珍而重之地接过来。
    慕听岚抓过自己的手包：“我该走了。”
    “不行。”顾卿遥的语气斩钉截铁。
    “我现在离开海城，我想顾总并不会继续追究……”慕听岚轻声道。
    “你离开公司的时候被跟踪了吗？”顾卿遥蹙眉问道。
    慕听岚浑身微微一颤：“我觉得我被跟踪了，但是我在地铁里面将人甩掉了，后来我也是提前下了车，饶了很远的路，确定身后没有人跟随了这才来到了这里，可是顾总分明是做正当生意的，即使最严重……也不过是会规定更加严苛的竞业限制条款，或者让我在海城无法继续就职，其他的事情我想应当不至于……”
    可是前世，慕听岚的的确确消失了。
    她再也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在网络数据时代里，一个人想要彻彻底底地消失有多么艰难？
    除了死亡，顾卿遥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而这一世，顾卿遥不可能让这一切再次发生。
    顾卿遥沉默半晌，方才开口：“我会派人保护你。”
    “不用这么兴师动众……”慕听岚有点惊讶地笑了。

 第459章 顾卿遥下意识地防备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萧泽的电话刚打通，黎霂言就直接挂断了。
    萧泽有点目瞪口呆，却只好径自转告了顾卿遥。
    顾卿遥神色如常，全然没有半点波澜，只笑笑道：“那也没关系，暂时先给慕小姐安排几个保镖吧，之后的事情之后再来考虑。”
    “好。”如果不是因为太过熟悉，萧泽决计听不出顾卿遥语气中隐约的低落。
    他正要打电话给相熟的安保公司，下一秒就微微怔住了——
    “黎少？”
    “怎么？”黎霂言的神色很是平静，看了顾卿遥一眼，这才道：“已经安排好了，放心，这段时间慕小姐的人身安全是有保障的，住处就在三环那边，贵在安静。”
    顾卿遥的神色有点怔忪：“你怎么……”
    “抱歉，这几天有点忙。”黎霂言低头，在顾卿遥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顾卿遥清清楚楚地看到黎霂言眼底一闪而逝的疲惫，他从不肯将这些诉诸于人，可是顾卿遥怎么会不懂？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顾卿遥对慕听岚笑笑：“有什么事情再和我联系。”
    “好。”慕听岚立刻点头应了。
    她一向擅长察言观色，顾卿遥和黎霂言之间的气氛有些许微妙，老实说，慕听岚半点都不想坐在这里当三千瓦的电灯泡。
    直到坐上车，顾卿遥依然没有开口，黎霂言始终安静地看着手机，良久方才开口：“昨天晚上的电话，抱歉……那时候父亲正在抢救室，我没有接到。”
    “伯父没事吧？”顾卿遥的心脏顿时跟着紧绷起来。
    “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可是……”黎霂言的语气顿了顿，这才低声道：“听大夫的意思，如果四十八个小时内没有清醒过来，或许就没有清醒过来的可能了。”
    顾卿遥下意识攥紧了手指。
    “其实对于父亲而言，他一生的宿命还没有完成，我不知道他会不会甘心真的闭上眼。”黎霂言的声线很是压抑。
    顾卿遥犹豫了一秒，径自伸手，笨拙地覆上了黎霂言手背。
    她的动作带着满满的小心翼翼，轻声道：“不会的，那么多次伯父都挺过来了，这一次一定也可以。”
    “昨天我过去的时候，其实父亲的状态还没有那么糟，他对我说了一些话，一些……”黎霂言顿了顿，似乎是将什么话吞下去了，这才道：“后来父亲情绪过于激动，我就去找了医生，没想到等我回来，父亲已经昏迷了。”
    “伯父说了什么？”顾卿遥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
    黎霂言微微一怔，轻轻拍了拍顾卿遥的手背，道：“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是关于顾家的吗？”顾卿遥看向黎霂言，坚持地问道。
    黎霂言的眼神满是复杂，他看了顾卿遥片刻，这才问道：“小遥，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他的语气带着三分试探，顾卿遥几乎是下意识地哽住，摇摇头道：“没有，我只是……”
    有很多时候，顾卿遥都觉得奥斯卡欠她一座小金人，无论是在顾彦之面前演戏假装失忆的时候，还是重生回来瞒天过海步步为营的时候。
    她的每一步都走得不容易，她需要避免全世界的怀疑。
    也正是因此，十八岁的她才能站稳这个位置。
    可是唯独对黎霂言，她做不到。
    那些敷衍的台词明明已经到了嘴边，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想到的是念家，她想要问黎霂言，所以伯父昏迷前说到的是念家吗？
    她想问当年伯父是不是也怀疑过念家，所以才会在看到自己的时候有那么复杂的表情。
    她还想问……所以当年，黎骁到底拿到了多少证据，其中有关于念家的吗？
    可是这么多话，顾卿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反而差点眼泪都在眼眶打转了。
    黎霂言不明就里，只是轻轻将顾卿遥拥住了，语气都是温和的：“你瞧你，我还没有这么紧张，你就差点哭出来了。”
    顾卿遥只能死死咬住下唇。

 第460章 巨额夫妻共同债务

    顾卿遥将声音压得很低，良久方才点点头道：“恩，好，我明天会过去。”
    将电话放下，她这才对黎霂言轻声道：“外公让我明天去商量一下公司的事。”
    “恩，好，我明天可以陪你过去，刚好之后你去开视频会议，我只能跟到半程，就要去疗养院那边了。”黎霂言轻轻摁了摁太阳穴，道。
    顾卿遥几乎是下意识地开了口：“不必了，我自己过去就好了，伯父那边也需要人照料。而且你最近也太累了，不能什么事情都让你陪着我。”
    黎霂言看了顾卿遥片刻，难得地没有坚持，只点点头应了：“也好。”
    那一瞬间，顾卿遥觉得自己的心跟着空荡荡地飘了一下，这才垂眸道：“那我先回去了，梁叔的车就在附近了。”
    “好。”黎霂言又一次没有坚持，只是将顾卿遥拉过来，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
    从顾卿遥的角度看过去，黎霂言的侧脸依然英俊而温柔，一如既往。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顾卿遥总觉得有什么悄无声息地改变了。
    或许是从第一句隐瞒开始。
    也或许，就是从自己再也不敢直视黎霂言的眼睛，将所有的一切都说给他听那一瞬间开始。
    从来没有那么清醒地意识到，如果害了黎骁的人，如果真正的毒枭就是念家人，自己又该怎么办。
    ……
    一路上，顾卿遥都没怎么开口，直到回了家，一眼看到沙发上相谈甚欢的顾彦之和念宛如。
    她微微怔了怔，又必须要摆出笑脸迎上去：“妈妈爸爸。”
    “恩，小遥，你看你爸爸给我买了个项链坠。”念宛如小心地将项链从首饰盒里面取出来。
    “喜欢吗？”顾彦之的笑容很是轻松。
    “挺好看的，可是这是海蓝宝石吧？没记错的话，这个好像是之前拍卖的那一件……”念宛如忧心忡忡地问道：“你手中的资金够吗？怎么忽然买了这个给我？”
    “当然。”顾彦之笑了一声，凑过去将一个吻落在念宛如的侧脸：“过几天不是圣诞节了吗？我想着这么多年，也没好好地送过你什么，就买了这个给你，前几天你不是看杂志，一直盯着这款，我想你应该是喜欢。”
    念宛如的心情无比复杂。
    她轻声道：“谢谢。”
    曾经的那些浪漫情怀不知何时已经被彻底磨灭，对顾彦之，除了失望只剩下绝望。
    念宛如分明早就做好了离婚的准备，可是顾卿遥要假装失忆，她也只能跟着配合。
    有些时候念宛如看着这样的顾彦之，都有点说不出的错觉，她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还是顾彦之真的在选择变化。
    她一次次让自己狠下心来，却还是会在这种时候没来由地想起年轻时候的顾彦之，那时候的顾彦之永远将她放在第一位，永远。
    仿佛时光倒流。
    顾卿遥的神色却是愈发清冷几分，她将那蓝宝石项链拿起来，对着光照了照，心底就又是一突。
    她对珠宝鉴定并不算十分了解，却还是能够看出这蓝宝石的价值。
    这怕是当真价值不菲。
    “爸爸，这个多少钱？感觉好贵……”顾卿遥用撒娇的语气开口道。
    “全部算下来差不多快三千万吧，主要是你妈妈喜欢，不然我也不可能直接买了。”顾彦之的语气轻松无比，看向念宛如的眼神满满的都是爱意。
    顾卿遥却是差点拿不住手中的项链。
    三千万？
    开什么玩笑？
    顾彦之手中的流动资金才多少，他怎么可能花三千万去买一个项链？
    如果说是为了做戏，那么这个成本也太高了些！
    顾卿遥沉默着，念宛如却已经开口了：“不行彦之，这太贵了，我不能收这个，你现在手头流动资金本来就不多……”
    “是之前一个分公司那边的年金下来了，不然我也不可能拿出这些。”顾彦之含笑道。

 第461章 她终究没有再坚持

    顾卿遥从来都没有想过，黎骁会撑不过这一次。
    接到黎霂言的电话时，顾卿遥刚从念江成那里回来，正坐在柳森的对面商量夫妻共同债务的事。
    下一秒，她错愕地站起身：“你说什么……”
    “好，好，那我这就……”顾卿遥想说我这就过去，却被黎霂言轻声打断了：“不用。”
    顾卿遥的动作微微一僵，却是终究没有再坚持。
    她的手颓然地握紧又松开，就听那边黎霂言说道：“其实父亲这个时候走了也好，唯一可惜的是，我没来得及给他一个真相。”
    顾卿遥就觉得自己的嗓子仿佛被无形的手掐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黎骁的确没能等到一个真相，他是个卧底缉毒警察，这么多年，他全部的青春和热血都奉献在这里。
    在人们的心中，他已经是个烈士了，可是余生很可能全部在病榻上面的他依然没有忘记过去的一切。
    然而现在……他终于还是离开了，不甘心地离开了。
    顾卿遥微微闭了闭眼，低声道：“你打算怎么办？”
    “父亲从未安顿过自己的身后事，现在父亲的衣冠冢还在海城，我想……找个机会将父亲的骨灰带回老家去吧，只是现在不行，人多眼杂，还是要等个时机。”黎霂言的声线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顾卿遥第一次这样痛恨这微妙的距离，她想要紧紧地握住黎霂言的手，可是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她咬紧牙关，低声道：“我来找你……”
    “你下午还有视频会议。”黎霂言提醒道。
    顾卿遥的脚步微微一顿。
    黎霂言就像是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底似的，语气很温和地补充道：“而且我明天可能就要去美国处理一下这次的税务文件，还要和信用评级机构那边联系，没关系，小遥，其实父亲和我……都是早就有心理准备的。”
    顾卿遥终于发觉，其实很多时候，言语是无法准确无误地表达自己的内心的。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良久方才听到干涸的辞藻从自己的嗓子里流出：“霂言，节哀。”
    黎霂言沉默良久，这才恍若无事地轻轻弯了弯唇角：“放心。”
    电话挂断了，顾卿遥近乎魂不守舍地回到了柳森的对面。
    柳森有点诧异地看了顾卿遥一眼，还是道：“顾小姐，对于这样的案子，我之前也接触过，只是那些人从未像顾彦之这样，这是将利益所得牢牢地与念女士捆绑在了一起，到时候即使念女士想要抗辩，说这些债务没有她的主观意识在里面也是非常困难的。”
    顾卿遥尽量让自己回过神来，点点头应了：“恩，我明白。”
    “转账记录能查到吗？我听电话录音里面，是说只有这样一笔转账就已经三千万了，其他零零碎碎的部分不知道还能不能查明。”顾卿遥看向柳森。
    柳森点头应了：“可以，我回头问一下黎少，看看黎少那边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调动顾彦之的私人账户流水。”
    “最近还是不要麻烦霂言了，霂言最近很忙。”顾卿遥下意识道。
    柳森似乎是怔了怔，笑道：“顾小姐多虑了，黎先生始终很高兴能够帮到顾小姐，之前也是和我说，有什么事情直接找他就可以。”
    “最近不行。”顾卿遥摇摇头。
    她不知道柳森到底了解到什么程度，只道：“黎少最近还要去美国一趟，这样，顾彦之的银行流水，我这边尽量取得。”
    “那顾小姐要小心一点，毕竟顾先生一旦对顾小姐起了怀疑，那么后面的证据就很难取得了。”柳森忧心忡忡道。
    顾卿遥笑笑：“放心吧，我都明白。”
    从咖啡厅出来，顾卿遥看向对面的人就是微微一怔。

 第462章 岳少这是在离间我和父亲的关系？

    岳景峰咬紧牙关。
    他没办法告诉顾卿遥，今天他又去看守所见了林夏雪。
    林夏雪的案子似乎是被搁置了，这么多天，一直没有被审理，而林夏雪的样子也是一天天地憔悴下去。
    她整个人迅速地消瘦了，听看守所的人说，林夏雪总是不爱吃东西，甚至已经进了好几次医务室了。
    这个案子扑朔迷离，尽管林夏雪一直声称买凶的人是顾彦之，可是却没有任何证据。
    如果这样下去，林夏雪很可能都要申请取保候审了。
    岳景峰今天去见林夏雪的时候，将最近的事情都一股脑地说了一遍，林夏雪当时就在里面笑得不行。
    她说的一番话，像是在岳景峰的脑海中无限回放，岳景峰无论如何都忘不掉——
    “你还以为顾卿遥是从前的那个顾卿遥？不可能了，她不可能回到从前的样子，如果她说自己忘记了现在的一切，说自己和从前别无二致，那只有一种可能，她在演戏。”
    “景峰学长，只有我才会真心实意地跟着你，你还不明白吗？你再怎么喜欢她，你也是追不上她的，只有我会为了你生孩子，为了你将孩子打掉，只有我才是能心甘情愿陪在你身边一辈子的人！”
    那些话振聋发聩，让岳景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良久，岳景峰方才烦躁地挠了挠头，看向顾卿遥：“顾小姐，你从来都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我回答过了。”顾卿遥的神色很是淡漠：“岳少，如果你想要将你的猜测告诉父亲，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因为父亲早就听过无数人说同样的话了，你不是第一个，只是……你会让我很失望，仅此而已。”
    顾卿遥说完，转身就要走。
    岳景峰犹豫片刻，忽然一伸手将顾卿遥拉住了。
    萧泽的脸色登时变了，顾卿遥却没动声色，只是静静垂眸看了一眼：“岳少还有事吗？”
    她的神情那么冷清，让岳景峰几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良久，岳景峰方才嗫嚅着开口：“我能相信你吗？”
    “刚刚岳少说的话，像是要相信我吗？”顾卿遥忍不住莞尔。
    岳景峰咬紧牙关：“父亲从前一直是觉得，自己可以和顾家结盟，也正是因此，他始终站在了顾彦之那边，可是现在我觉得，伯父是不可能帮我们一把的了，甚至上次的事情也一样，在法庭上我看得清清楚楚，顾彦之不仅不想要帮我们半点，甚至是想要将所有的问题都归咎于我们，既然如此，既然如此……我或许只能寄希望于顾小姐这里了。”
    顾卿遥神色未改，只沉声道：“你手中有证据。”
    “有一些。”岳景峰低声说着，手插在兜里，轻轻摁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将一个u盘捏在手里，低声道：“是之前的了，我父亲和顾先生说话的时候，父亲悄悄录了音，我也不知道这有没有法律效力，可是总比没有要好吧，我回去再找找看，不管找到了什么，我都直接拿给顾小姐，只是……顾小姐，我必须要明白您的态度，您真的那么相信顾先生吗？”
    顾卿遥静静看了岳景峰良久，目光在那个u盘上打了个转，这才淡淡道：“相比于你，我的确更相信我的父亲。”
    岳景峰难以置信地看向顾卿遥。
    顾卿遥淡淡笑了笑：“岳少，父亲会将所有的一切都交给我，而你呢？你什么都做不到，你曾经说过喜欢我，却也被证实那不过都是一场骗局，岳少现在又要离间我和父亲的关系了？”
    岳景峰面色大变。
    良久，岳景峰方才张了张嘴：“可是你……你不应该这样相信顾彦之才对！”
    “我不明白岳少的意思，那是我的父亲，我为什么不相信他？”顾卿遥反问道。
    岳景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第463章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自欺欺人

    巴里特先生给顾卿遥说的是现在美国第三方支付的最近进展，因为公司的发展势头相当蓬勃，巴里特先生表示想要投资入股的人越来越多。
    而其中最为惹人关注的，便是来自z国的一位投资人——
    顾彦之。
    顾卿遥听到这番话就是微微蹙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是昨晚。”巴里特介绍道：“我们这边也是刚刚接到消息，我们记得，这位顾先生是顾小姐的亲生父亲，我们想知道，这是否是顾小姐的授意？”
    巴里特也觉得有点微妙，毕竟上次在华夏国那次，他记得清清楚楚，顾彦之对慕寒是相当偏爱。
    结果现在忽然就要入股顾卿遥在美国的公司？
    这是什么操作？
    顾卿遥蹙紧眉头，她好像忽然就知道顾彦之之前借的那些父亲共同债务的去向了，看来顾彦之想法很是明确，他就是要将这些钱与顾卿遥和念宛如牢牢绑在一起。
    顾卿遥道：“这件事估计很快父亲就会来和我面谈，我很抱歉巴里特先生，这件事给您带来了困扰。”
    巴里特倒是微微笑了：“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困扰，我只是将顾先生当做一个普通的投资人来看待了，现在公司很可能明年就可以在纳兹版块上市，既然如此，我想短期之内也不需要进行进一步的融资，所以所有投资计划我都先搁置了。”
    顾卿遥笑笑：“好，多谢巴里特先生，麻烦您了。”
    “不过，”巴里特话音一转，道：“毕竟公司董事会主要是你和黎先生两人，黎先生最近会来美国一趟对吧？年终报告还是需要二位来审议的。”
    顾卿遥想起黎骁的事情，心底微微一震，只道：“我会再和黎少确认。”
    “黎少昨天答应了我。”巴里特蹙起眉头。
    他不喜欢会失约的人。
    顾卿遥顿了顿，这才道：“如果黎少不能过去，那么我会过去处理。”
    “也好。”巴里特蹙蹙眉，道：“还有一些事……”
    这个视频会议果然如黎霂言的预料，直接到了国内晚上七点多方才结束。
    顾卿遥想起之前黎霂言还说，刚好陪自己先进行视频会议，之后再去疗养院那边等黎骁的结果，哪里想到不到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黎骁伯父就这样没了。
    顾卿遥静静坐了一会儿，这才轻轻叹了口气。
    “萧泽。”
    “小姐。”萧泽有点犹豫地看向顾卿遥。
    “霂言还是没有消息是吗？”顾卿遥轻声问道。
    “对……不过黎少答应小姐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小姐不用担心。”萧泽迟疑了一下，以为顾卿遥在问黎霂言会不会赴美的事。
    顾卿遥的唇角满是苦意，低声道：“我怎么会担心这些……”
    一直以来，都是黎霂言在为自己遮风挡雨，所有的事情，自己觉得棘手的麻烦的，黎霂言好像永远都有办法。
    他从来不曾让自己为难，如果自己不想开口，他从来不曾追问。
    仔细想想，顾卿遥自己都知道自己昨天的反应有多么反常，她甚至没有答应黎霂言和自己一起去见念江成。
    黎霂言一定察觉到了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没说。
    现在想起这些，顾卿遥还是觉得心底有点酸酸涩涩地难受。
    顾卿遥微微垂眸，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只是担心他还好不好……”顾卿遥说着，用自己都要听不到的声音。
    她不知道黎霂言是怎么做到的，每次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总能如同天神一样降临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伸出手，自己就再也不用担心什么了。
    可是她呢？
    她在黎霂言的世界里，究竟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她能成为黎霂言可以放心依靠的人吗？
    顾卿遥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黎霂言的电话。

 第464章 以后每年都给你圣诞礼物

    可是直到真正冲进机场，顾卿遥方才意识到她果然还是追不上他了。
    安检，海关，无论哪一层，都绝对不是自己可以贸然闯入的。
    顾卿遥静静站在机场，听着电话里面黎霂言带着淡淡笑意开口：“好了，别担心，我先登机了。”
    顾卿遥只觉得嗓子发紧，还是点点头茫然地应了：“好，一路平安。”
    电话终于还是被放下了，顾卿遥也无从知道，登机的时候，黎霂言的手微微松开又攥紧，像是在做出什么重要的决定一样。
    直到回到家里，顾卿遥还是觉得有点浑浑噩噩的。
    飞行时间很漫长，至少有十多个小时，她听不到黎霂言的消息。
    可是这都不重要了。
    因为顾彦之就坐在沙发上，笑着看向顾卿遥。
    他显然心情很好，看向顾卿遥的时候，眼底都带着满满的笑。
    顾卿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一点，走过去笑着开口：“父亲。”
    “恩，小遥过来，”顾彦之挥挥手笑道：“来，看爸爸给小遥准备了什么？”
    顾卿遥的心顿时安静了。
    那是一份购车合同，就是顾卿遥最喜欢的款式，含税两千二百多万。
    顾彦之笑着将合同递过来：“过几天就能去提车了，小遥喜欢吗？”
    顾卿遥只能勉强点点头，露出愉快的笑：“谢谢爸爸。”
    “应该的，这么多年了，也没给小遥送过什么正经的圣诞礼物，这次啊，就算是补上了，以后每年爸爸都给小遥送一件。”顾彦之笑道，伸手宠溺地摸了摸顾卿遥的头。
    顾卿遥犹豫半晌，这才仰头看向顾彦之：“爸爸说的是真的吗？”
    顾彦之似乎是微微怔了怔，蹙眉道：“当然，爸爸骗你做什么？”
    哪里还有每年？
    顾卿遥在心底忍不住苦笑。
    如果自己真的失忆了，如果自己重新回到前世那样天真懵懂的时候，或许还会相信这个所谓的每年。
    谁都知道，好梦不长。
    或许到了明年，顾彦之心底早就恨死自己了。
    更何况……这样一份价值不菲的礼物，还不是为了算计念宛如？
    顾卿遥笑着在顾彦之的脸上亲了一口，道：“谢谢爸爸！”
    顾彦之心情显然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岳景峰转播的那个电话，他眉飞色舞道：“还有一件事，爸爸啊，要和小遥你商量一下。”
    他的神色十分认真，顾卿遥多少就知道顾彦之的意思了。
    “是关于美国你那个公司的，你那个公司不是要上市了吗？不过我看了一下报表，也不是那么快的对吧……我想的是，如果可以的话，你让爸爸也入个股怎么样？”顾彦之笑道：“爸爸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听说那边的事情主要都是巴里特先生在操持，就给巴里特先生去函了，可是巴里特先生似乎并不想要帮我这个忙，他拒绝了我。”
    顾卿遥微微皱眉：“可是我们公司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增资。”
    “增资是增资，私募是私募，我是觉得，我毕竟是你父亲嘛，你们公司现在股东也不多，董事会就更是了，听说真正掌握实权的只有你和黎霂言两个。你说如果是从前，爸爸也不好劝你是吧，现在的确是情况不同了，黎霂言和你感情也不像是从前了，你还让他持有那么多股份，这于情于理都是不合适。”
    顾卿遥笑道：“爸爸，黎少是大股东，现在无论如何，都没有将黎少开除出去的道理。”

 第465章 她这是要拖自己下水？

    顾卿遥完全不相信。
    前番就是顾远山手中的股份要收回，到了最后呢？
    现在顾彦之分明就是欺负自己忘了这些事，居然还想要故伎重演？
    顾卿遥想了想，摇头道：“主要是美国公司那边的事情，我也的确是做不了主。”
    “要和黎少商量是吧？”顾彦之脱口而出：“那肯定没问题，我们明天安排见一面。”
    顾卿遥微微蹙眉，她总觉得顾彦之这样子，就像是笃定黎霂言不在国内似的。
    果然，顾彦之很快自己一拍手，道：“不过我倒是听说，黎少今天出国了？是去美国了吗？”
    顾卿遥觉得自己简直浑身都是冷汗。
    难不成顾彦之这次又跟踪了自己？
    还是说……顾彦之跟踪了黎霂言？
    她的神色依然平静万分，顾彦之见状，便自己笑了笑：“看来小遥还不知道，这是之前我主动问了美国那边的公司，那边和我说的，说黎少今天就要过去，小遥，你看看你和黎少现在的关系，你们彼此什么都不说，你觉得你们还像是情侣吗？”
    顾卿遥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微微垂眸，就见那是黎霂言发来的邮件。
    那是一组照片，显然是从监控里面截图下来的，是凌筱蔓在顾彦之的办公室打电话的照片，顾卿遥下意识地看向下面的时间——
    对上了。
    就是她生日那天的下午。
    顾彦之不在办公室，而凌筱蔓毫不犹豫地打出了那个电话。
    不管这个电话的背后究竟是谁在授意，顾卿遥知道，至少这一次，凌筱蔓是在劫难逃！
    顾彦之显然也意识到了顾卿遥的心不在焉，他蹙眉道：“小遥……”
    “爸爸，我刚刚接到了一封邮件。”顾卿遥笑笑：“看来是凌筱蔓偷偷动用父亲办公室电话打给岳景峰的事情被证实了。”
    顾彦之的手微微攥紧：“哦？”
    “在这里。”顾卿遥将屏幕转给顾彦之。
    顾彦之静静看着，脸色愈发难看。
    这显然是公司的内部监控，顾卿遥在公司里面到底有多少眼线？
    为什么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调用自己办公室的监控，而自己竟然对这些一无所知！
    一张张下翻，顾彦之的脸色就愈发冰寒：“这上面有时间……”
    “对，可以和岳少的手机通话记录比对一下，相信一切就真相大白了。”顾卿遥认真道：“爸爸之前说过要替我做主的。”
    “当然，当然。”顾彦之哑声道：“将凌筱蔓叫过来。”
    时间已经不早了，外面还下着秋雨。
    凌筱蔓从出租车上下来时，整个人都显得有点狼狈。
    她匆匆敲开了顾卿遥家的门，脸色难看至极：“老爷，您这个时候叫我过来是……”
    “滚过来！”顾彦之简直怒不可遏。
    凌筱蔓的声音卡在了嗓子里，慢吞吞地走过来。
    顾彦之直接将手中的照片摔在了她面前——
    “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凌筱蔓凑过去看了一眼，低声道：“这不是监控录像的……啊……”
    最后一张，是岳景峰的手机通话记录，时间和监控录像画面的时间完全吻合，没有半点瑕疵。
    凌筱蔓脸色苍白，低声道：“这不可能，这……我的确是用过老爷办公室的电话，可是这不是我打出去的啊，对，对，之前不是也发生过吗？从老爷办公室打出去的电话，其实是伪造了基站，对吧……”
    “你觉得可能吗？时间都一模一样，凌筱蔓，你还敢狡辩？”顾彦之的语气风雨欲来。
    凌筱蔓下意识抿紧唇，低声道：“那不是我就是不是我，我怎么可能这样暗害小姐？”

 第466章 你不是真的失忆

    凌筱蔓的话，顾彦之其实毫不怀疑。
    她从来都是个聪明人，更何况是现在，顾彦之比任何人都清楚地明白，倘若自己再逼迫下去，结果一定不尽如人意。
    然而顾卿遥却哑声开了口：“爸爸，凌女士说的是什么意思？”
    凌筱蔓淡淡笑着，捂着红肿的脸看向顾彦之：“顾总，您敢对顾小姐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吗？您以为您现在这样做，顾小姐就会相信您是吗？”
    “别说了。”顾彦之沉声道。
    良久，顾彦之方才长叹了口气：“这样吧，办公室的电话录音，我的确是不知道，我就让人去调取，如果真的是凌筱蔓做的，那么到时候我就直接报警，没问题吧？”
    凌筱蔓的眼神变了变，却还是点了点头：“那我相信那些录音一定完好无损。”
    顾卿遥在心底差点笑出声。
    这简直就是在威胁顾彦之。
    果然，顾彦之的眉头蹙得更紧了：“现在时间不早了，明天吧，明天一早我就和你一起去调取。”
    顾卿遥想了想，道：“没关系，我现在就可以和爸爸一起去，刚好我有份文件落在公司了，今天还紧着要处理，如果爸爸不方便的话，我一个人过去也可以。”
    顾彦之的脸色不太好看，想起自己之前就让人删除了近期的全部录音，这才勉强点了点头：“也好。”
    凌筱蔓没说话，只是跟在了后面，轻轻捏了一下顾彦之的手指尖，顾彦之的手微微颤了颤，警告似的看了凌筱蔓一眼。
    凌筱蔓笑得娇媚，显然是有恃无恐。
    在路上，顾卿遥静静发了几条短信，顾彦之忍不住蹙眉看过来：“忙什么呢？一天到晚看着你看手机。”
    顾卿遥笑笑：“公司的事情。”
    顾彦之挑挑眉，倒是没当回事。
    顾卿遥见顾彦之没有追问，便是微微笑了。
    她静静转过头看向窗外，窗外灯火交杂，依然是那个熟悉的灯影繁华的海城。
    顾彦之始终正襟危坐，直到到了公司，这才径自朝着总裁办公室而去。
    看着他匆忙的步伐，顾卿遥跟在后面微微弯起唇角。
    “顾小姐。”凌筱蔓刻意留在了后面，淡淡开口：“我知道顾小姐的想法，无非是想要趁着顾总现在对你百依百顺，将我也好，慕寒也好这些危机彻底清除，可是你也不想想，无论顾总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顾总心底最重要的人永远都是慕寒，而不会是你。”
    顾卿遥淡淡笑了笑，看向凌筱蔓：“所以呢？”
    “所以你的伪装根本就是没有意义的，更何况，你相信吗？”凌筱蔓的笑容志得意满，她慢慢放开手，露出脸上些微的红肿，她脸上的笑意却是半点未改：“顾小姐，即使顾总打了我，顾总也不会真的怎样我，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手中握着什么……”
    “这是什么？”顾彦之站在电话旁，脸色难看地厉害。
    刚提升上来的特助不明所以：“这就是全部的录音啊？”
    顾彦之简直一口血哽在喉间。
    他当然知道这就是全部的录音，问题在于，他明明已经叮嘱将录音都删除了啊！
    甚至他还亲眼看到了记录，怎么现在像是见鬼一样，所有的录音忽然就回来了？
    凌筱蔓显然也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匆匆上前几步，蹙眉道：“所以这是怎么……”
    电脑屏幕上清清楚楚，是所有日期的录音，几乎没有断点。
    凌筱蔓的脸色登时惨白：“你真的打算这样对我？”
    顾彦之张了张嘴，顿时觉得百口莫辩。
    他想说不是，他想说他早就将一切都删除了，可是顾卿遥就站在旁边，顾彦之好像忽然就都明白了。
    他开除了慕听岚，就是因为慕听岚很可能知道了电话有录音的秘密，而现在录音诡异而离奇地回到了这里。
    想到慕听岚之前甩开了跟踪，再想到顾卿遥的跟踪也最后不了了之，顾彦之几乎一瞬间醍醐灌顶。
    “顾卿遥，我想我们该谈谈。”顾彦之沉声道。
    “我不太明白父亲的意思。”顾卿遥的笑容平静而温和，她上前一步，将屏幕转向自己：“看来这就是我生日那天的全部录音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一条就是。”

 第467章 他会彻底失去他的一席之地

    烟灰缸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
    顾卿遥静静垂眸，良久方才开口道：“父亲想要听我说什么？”
    “你说呢？”顾彦之的笑容讽刺无比：“我本以为能够看到你迷途知返，我以为你心底真的还有我这个父亲，可是你做了什么？你利用了我的信任。”
    顾卿遥忍不住莞尔：“父亲这番话，我的确是没听懂，我一直以为父亲是为了我好的，可是父亲隐瞒了我多少事？见我失忆，父亲甚至不打算将慕寒和凌筱蔓的事情告诉我。父亲口口声声是我让您心寒，父亲就没有让我失望吗？”
    “我是你父亲！”顾彦之一拍桌子。
    顾卿遥轻声笑了：“身为人父，就可以如此偏颇，如此固执己见了吗？”
    顾彦之的胸口剧烈地起伏，沉声道：“你直接说吧，顾卿遥，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失忆，甚至是不是连八年前的事情都想起来了？”
    他的脸色相当阴沉，顾卿遥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似的，她尽量沉静地看向顾彦之，低声问道：“父亲一直说，八年前的事情，你不记得了，难道这一切……”
    “我的确是不知情。”顾彦之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开口，他顿了顿，这才嘲讽道：“你爷爷上次说的话，你应当也记得，你怎么不去和黎霂言邀功了？你不是喜欢黎霂言吗？这时候知道袒护了？”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淡淡道：“爷爷手中的东西算不上什么证据。”
    “你直接去问你母亲，也是一样的，只是我想你也没有什么直接询问的勇气，”顾彦之冷声道：“顾卿遥，你莫要忘了，我和你母亲夫妻这么多年，你真的以为我手中什么证据都没有？你和念宛如不要欺人太甚，否则我手中的东西，能直接要了老爷子的命。我倒是要看看，到时候念宛如还能不能活。”
    顾卿遥蹙紧眉头看向顾彦之。
    顾彦之伸出手。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录音。”顾彦之淡淡道：“你和慕听岚联系上了吧？慕听岚平白无故在海城消失了，我查过她的身份证件，没有出国出境的记录，她的身份证也没有过购买飞机票火车票的痕迹，甚至没有住宿记录，据我所知，慕听岚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到她的住所了。换言之，她是彻彻底底从海城消失了，这在现代根本不可能，除非……是有人刻意地保护。而那个人，只可能是你或者黎霂言。”
    顾卿遥的手微微攥紧。
    “你如果不给我录音也没关系，我想你应当也没有那么在乎你母亲和你外公的死活，”顾彦之好心情地笑了：“我如果将证据交给白警官，你觉得白警官会如何？”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开口道：“我不知道慕听岚现在在哪里。”
    “那你最好知道一下。”顾彦之的脸色沉了几分，蹙眉道：“顾卿遥，你该知道我不是说笑而已，现在我根本就不在乎你是否真的失忆了，还是说你是不是一直在做戏骗我，这已经不重要了，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我不可能让你如愿以偿，你将我当白痴唬弄，你若是以为你能得偿所愿，那就是你太天真了！”
    顾卿遥淡淡笑了笑：“父亲这样在意那份录音，是为了保护凌筱蔓吗？”
    顾彦之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他几乎是瞬间想到了自己在电话里面找人以夫妻名义借贷的事情，顾卿遥没有提起，想必是还没有接触到这个层面。
    他必须要在一切发生之前处理妥当，否则这样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我喜欢凌筱蔓。”顾彦之沉声道：“我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凌筱蔓了，顾卿遥，你再怎么恨再怎么不甘心，你也应当知道，这都无济于事了。”
    顾卿遥静静将手机的录音键关了，这才道：“可惜，父亲从未打算给凌筱蔓一个名分。”
    “我会给她的，这不需要你来操心，而你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是将那些录音要过来，我不管你是否接触到了，但是现在如果你不去做这件事，你该知道白警官对于涉毒的事情有多么零容忍，你也不希望念江成和念宛如锒铛入狱吧？”顾彦之轻蔑地笑了。

 第468章 千丝万缕的联系

    到了医院已是深夜，顾卿遥一眼就看到了彼端的念宛如。
    念宛如看起来相当清醒，似乎是刚刚接完一个电话，脸色无比苍白。
    顾卿遥遥遥地看着念宛如低头紧紧地捂住脸，肩膀轻轻耸动着。
    她的心顿时就跟着一沉，匆匆上前一步：“妈妈。”
    “小遥？”念宛如似乎是怔了怔，揉了揉眼睛，眼线都跟着晕染开来，她却像是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狼狈似的开口了：“小遥，你看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恩，我有些事情想要问妈妈。”顾卿遥强笑道。
    念宛如的脸色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很快道：“进来说吧，外面怪冷的。”
    念宛如一向很注重自己的仪态，可是今天的念宛如整个人都是说不出的反常。
    顾卿遥静静跟着念宛如进去，方才开口道：“妈妈，以前念家究竟是做过什么事，让父亲一直耿耿于怀到现在？”
    念宛如的手微微一顿，声线几乎带着三分颤抖：“小遥……过去的事情，就别问了吧？”
    顾卿遥能看出念宛如的紧张和瑟缩，她静静拉过念宛如的手，低声道：“妈妈……”
    “小遥，如果你知道了，你能站在你外公这边吗？”念宛如忽然问道。
    顾卿遥的声音微微一窒：“所以妈妈是知道真相的。”
    “我的确是知道。”念宛如的眼眶微微红了：“小遥，不是妈妈想要隐瞒，只是这件事你不知情最好，妈妈也是……这次你外公醒了，方才知道竟然有这么一出事情。”
    “所以这件事……和黎霂言有关吗？”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沙哑着嗓子问道。
    念宛如整个人都微微一震，良久方才勉强点了点头。
    顾卿遥无法去形容那一瞬间的感觉。
    仿佛所有的声音一瞬间消失殆尽，仿佛整个世界在一瞬间归于沉寂没入黑白。
    她曾经叫黎霂言小叔叔，后来和黎霂言真正成为恋人关系时，顾卿遥也无数次想过，自己和黎霂言的关系真是微妙地无可言喻。
    他是她名义上的小叔叔，也和顾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曾经顾卿遥也曾经在心底暗喜，她和黎霂言或许就是因为这些纠葛才走到了一起，尽管他们之间隔着那么多重重叠叠的沟壑，可是顾卿遥从未担心过。
    他们有共同的敌人，也有相连的宿命。
    可是现在，好像所有的一切全部颠倒了。
    在一瞬间，尽数化作尘埃。
    “小遥？”耳边的声音将顾卿遥拉回了现实。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冰冷一片，整个人刚刚似乎是晕过去了。
    念宛如就站在自己的身边，声音满满的都是恐惧。
    顾卿遥勉强笑了笑，低声开口：“妈妈怎么没有早点告诉我？”
    “妈妈不忍心……”
    “不忍心……”顾卿遥微微垂眸，低哑地笑了：“所以杀了黎霂言父亲……也是我们念家做的吗？”
    念宛如瞪大眼睛：“你在说什么……那怎么可能？”
    顾卿遥也怔住了：“那妈妈说的是什么意思？”
    念宛如看了顾卿遥良久，方才低声道：“是你外公有一次喝多了，将黎先生是警官，还帮过念家的忙的事说了出去。黎先生本就是卧底，最担心的事情就是被人曝光身份，后来……后来黎先生就出事了，你外公一直在自责，觉得这件事都是他的过错。后来你外公还叮嘱我，让我去公司一趟，将当年黎骁警官帮忙处理公司被污蔑的那份档案拿出来，别到时候被毒枭的人察觉，牵连了黎先生的家人。”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静静咬住了下唇。
    黎骁是卧底缉毒警察。
    这样的身份或许一般的百姓永远不能理解，那是在刀口行走的职业。
    他保护了太多人的性命，最后却不能保住自己。
    年轻有为的黎骁，就这样折了自己的一辈子，也间接影响了黎霂言的一生。

 第469章 我会陪你一起走下去

    顾卿遥静静听着，良久方才垂眸笑了笑：“你不会是打算告诉我，他们……”
    “没错，慕寒现在正在追求索菲亚。”黎霂言挑挑眉。
    顾卿遥沉默了下来。
    她知道慕寒变了，却是从未想过慕寒已经可以如此不计一切手段。
    “他们刚刚认识。”
    “的确。”黎霂言点头。
    “那么……”顾卿遥深深吸了口气：“你既然这样对我说，想必事情已经进一步发展了。”
    “你知道巴里特打算将股份转移给索菲亚作为生日礼物的事情吗？或许这里面就包括我们公司的股份。”黎霂言道。
    我们这两个字像是给顾卿遥打了一针强心剂，顾卿遥立刻坐直了：“所以慕寒是打算先在国外瓦解我的实力。”
    “看起来是如此，你打算怎么办？”黎霂言问道。
    “巴里特先生知情吗？”顾卿遥沉默半晌，反问道。
    “似乎是知情的，而且他没有和你联系，几乎也说明了巴里特先生的态度。”黎霂言微微蹙眉。
    顾卿遥了然：“如果慕寒真的和索菲亚在一起了，那么巴里特势必会改变他的态度，他不会再为了我们的公司尽心尽力，相反……”
    “他甚至会支持慕寒的一切，毕竟这以后也是他的产业之一。”黎霂言的声线冷了几分。
    顾卿遥淡淡笑了笑，笑容却瞬间僵在了脸上。
    她想起了念宛如之前说过的话。
    如果，只是说如果……
    黎骁身份的暴露就是因为念江成的酒后失言，而这直接造成了黎骁后来悲怆的那么多年……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哑声开口：“霂言，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说。”似乎是听出了顾卿遥的不对劲，黎霂言蹙眉应道。
    “顾远山知道伯父的身份吗？”顾卿遥顿了顿，低声问道。
    黎霂言似乎是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良久方才道：“我想应当是知道的。”
    “可是我听说，爷爷和伯父是在年会上认识的。”
    “如果不知道，就不会将我托付给顾远山了。”黎霂言的语气很平静：“小遥，这件事应当不是念老先生的错。”
    顾卿遥睁大眼睛：“你怎么……”
    “念老先生给我打了个电话，就在刚刚。”黎霂言淡淡开口。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只道：“所有人都知道，卧底身份是不能轻易暴露的，父亲一样，我也是，”黎霂言顿了顿，方才道：“可是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爱人，也总有一些时候，你迫不得已要说出你自己的身份。父亲暴露了，所以成为了毒枭的猎物，而这只能说是我父亲识人不明。”
    顾卿遥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只觉得语言在这一刻是如此苍白而无力。
    “我们可以好好想想，知道伯父身份的人究竟有多少……”顾卿遥干巴巴地提议道。
    “顾远山，顾彦之，念老先生，至少这三人都是知情的。”黎霂言道：“而这是一个辐射网，只要这个身份不再是秘密，那么知道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可是你还是……”告诉了我。
    “我相信你，这是不同的。”黎霂言几乎斩钉截铁。
    顾卿遥沉默下来。
    “等我回去，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黎霂言道。
    “之前你就已经在怀疑念家了是吗？”顾卿遥迟疑片刻，这才轻声道。
    黎霂言似乎是微微怔了怔，这才无奈地开口：“小遥，是父亲对我说，有些人我需要提防，他将所有曾经接触过并且可能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都罗列了出来。让我惊讶的是，这些人全部都是你我身边的人。”
    顾卿遥下意识地攥紧手指，却发现自己的手早已一片冰凉，她甚至无力握紧。

 第470章 自然是要乘胜追击！

    顾卿遥摇摇头：“没有。”
    “你知道黎骁从前是做什么的，对吧？”顾彦之抱着双臂站在门外，淡淡道：“你外公从前经营管制药物，被黎骁他们警队发现了，因为黎骁的身份不好出动，可是他的同事都来了，当时都查到很多证据了，最后硬生生地扳成了是竞争对手的阴谋，而这一切都是黎骁在其中帮忙的。”
    顾卿遥微微蹙眉：“爸爸怎么会这样说，这种事没有任何证据，爸爸这是在污蔑警方办案的公正。”
    “公正？”顾彦之轻笑一声：“这些年华夏国的办案公正程度的确是越来越高了，可是那就是黎骁徇私操纵的结果，不然呢？你自己去翻翻看当时的报道……”
    “我的确是翻过了。”顾卿遥静静开口。
    顾彦之一口气哽在喉间。
    “从父亲说出这件事开始，我就已经查过了，我也去问了外公，外公的确是有一家子公司是生产销售药物的，可是一直以来都是经过了食药监的检测，也绝对没有过任何违规行为，我不知道父亲这样的事情是从何处听来，可是我相信这绝对不是外公做过的事情。”顾卿遥沉声道。
    顾彦之看了顾卿遥良久，这才淡淡笑了：“你认为我会将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拿出来威胁你吗？小遥，你未免是太不了解我。”
    “我的确不了解父亲。”顾卿遥的眼神都是满满的淡漠：“我从前一直以为我很知道父亲的性情，可是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黎骁已经死了，当年的事情谁都说不清究竟是如何，可是当年的证据我可是一直留着到现在。”顾彦之淡淡说道：“你敢赌这一次吗？如果我将证据拿出来，那么不仅黎骁会身败名裂，你外公也是一样，甚至当年牵涉其中的你母亲很可能都会被牵连。”
    顾卿遥静静看了顾彦之良久，这才淡淡道：“你要的是录音。”
    “没错，你给我录音，我给你证据。”顾彦之的眼神死死定格在顾卿遥的脸上。
    他从未想过他和顾卿遥的父女之情到了现在，就只剩下这样简单的交易，可是他并不后悔。
    如果一定要说，或许这也是顾卿遥逼迫的。
    顾卿遥看了顾彦之许久，道：“可惜，我现在并不相信你。”
    她如此气定神闲，顾彦之的呼吸几乎哽住。
    他犹豫良久，这才将手中的东西气急败坏地丢出来：“你自己看看这个。”
    那是一小瓶药。
    顾卿遥静静垂眸看过去，就见那是止咳糖浆，果然是当年念江成的子公司生产的。
    “这里面有上瘾成分，如果只是普通的成分还好，可是你外公用的这些，分明就是和毒品如出一辙，如果不是你爷爷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当年你外公还藏着这么一手！难怪念家的人都狡诈多端，你看看你外公，就知道你和你母亲是什么样！”顾彦之的脸上写满了嫌厌。
    顾卿遥微微蹙眉：“所以……”
    “不仅仅是这些，你外公囤了很多毒品药用，你觉得是正当的吗？”顾彦之蹙眉问道：“当年你外公公司里面有人检举了，我这才知情，没想到后来被黎骁他们压下去了。”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静静将那瓶药抓紧了：“父亲是怎么拿到的这些？按理说，这些东西第一时间就会被警方控制，更何况这是没有批号的，显然是从工厂里面直接拿出来的。”
    顾彦之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顾卿遥会这样细致！
    他蹙眉看了顾卿遥片刻，这才结结巴巴道：“这是你妈妈当年找我想办法……”
    “父亲。”顾卿遥挑挑眉，沉声道：“父亲说话的时候，最好还是好好想想，毕竟时间过去那么久了，父亲有什么记不清的事情也是正常，可是如果父亲胡言乱语，黎骁警官或许已经不在世了，母亲可是好端端地在呢，这些事情找母亲求证一下，似乎也并不困难。”

 第471章 你的世界果然还是太简单了

    顾彦之看了顾卿遥良久，这才咬牙切齿地开口：“所以你向我要那辆车……”
    “那不是父亲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吗？”顾卿遥面含诧异。
    顾彦之简直气得怒目圆睁，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良久，他方才颤抖着手指向顾卿遥：“你太无耻了，你怎么能这样设计你自己的父亲！”
    顾卿遥一脸的不解：“父亲送我的生日礼物，有什么问题吗？我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你，你……”顾彦之的眼神满是颓唐。
    他不知道怎么去和顾卿遥辩驳，因为从一开始，他的确就想好了。
    换做是平常，顾彦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给顾卿遥送那么昂贵的礼物，只是这一次，想到这些债务会让念宛如过上多么窘迫的日子，甚至会让念宛如被迫用念家的公司抵债，顾彦之就觉得心旷神怡。
    然而现在……听到顾卿遥的话，顾彦之几乎眼睛都发直了。
    良久，顾彦之方才喘着粗气道：“你不要以为你赢了，顾卿遥，那些债务的情况很复杂。”
    顾卿遥微微颔首：“所以父亲是不打算承认了？”
    顾彦之咬紧牙关，许久方才道：“你先出去。”
    旁边一脸紧张茫然的特助立刻抿紧唇出去了。
    顾彦之这才重又看向顾卿遥：“这些钱是你母亲认可的，我这里也有证据。”
    “如果当真是我母亲认可的，父亲就不会露出现在这种表情了。”顾卿遥平静地说着。
    顾彦之刚想问是什么表情，就见顾卿遥已经抬手，将一面小镜子放在了顾彦之的面前。
    顾彦之死死盯着良久，这才颓然地笑了：“没关系，如果我不主动提出离婚的话，那么这笔负债还是我和你母亲一起，顾卿遥，你就算是用尽了心机，只要我不离婚，你问问你母亲敢不敢自己提离婚？你可别忘了，现在念江成可是还心心念念要将公司交给我呢。你说你怪谁？你只能怪念家时运不济，在这个时候老东西闹了病，现在变成这副鬼样子还惦记着将公司留给我……”
    门被人猛地推开。
    念江成被念宛如搀扶着，站在门外喘着粗气。
    念宛如低声道：“爸，您别生气……”
    “你这个畜生。”念江成指着顾彦之，沉声怒斥道：“你简直是不要脸面！”
    顾彦之的声音仿佛被卡在了嗓子里，良久，他方才颤抖着嗓音开口：“爸，爸您别生气，我就是和小遥这么一说……”
    “啪”！
    一个巴掌，顾彦之彻底不说话了。
    良久，他方才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像是难以置信一样抬眼：“你敢打我？”顾彦之的笑声很是尖刻：“老爷子，这些年我是不是给您脸了？您觉得念家帮了我们大忙，我倒是要问问，你究竟帮了我什么，让你觉得你可以这样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了？你问我为什么做出这些事，我告诉你，我之所以没办法和念宛如好好过日子，全都是因为你！”
    念江成的手死死发颤，他几乎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方才让自己站直在顾彦之的面前。
    “你这种人，小如离开你也没什么可惜的。”念江成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一字一顿道。
    “我们离婚吧。”念宛如看向顾彦之，微微垂眸道：“之前你说要给你一些时间，我答应了，想着毕竟夫妻一场，临了临了，也没必要闹得那么僵，可是现在想想，你大概就是去准备那份给我的厚礼去了。”
    顾彦之的喉结猛烈地滚动。
    他看向念宛如，眼神有说不出的意味，良久方才道：“宛如，你好好想想，你和我分开了，往后小遥就真的成了没有父亲的孩子了……”
    “现在有什么区别吗？”念宛如好笑道。
    顾彦之沉默良久，这才淡漠地笑了：“好，也好，既然你意已决，那就分开吧，明天我让律师来帮我处理手续。”
    “好。”念宛如微微垂眸，低声应了。

 第472章 他的眼神深不见底

    顾彦之面无表情地推开门，淡淡开口：“刚刚接到电话，慕寒明天的飞机，”他的唇角微微弯起，带着十分的志得意满：“顾卿遥，慕寒回来我会召开媒体发布会，到时候如果宛如你要和我离婚，你可以直接在发布会上说。”
    念宛如微微蹙眉：“是你做了亏心事，你都敢开发布会，你觉得我有什么不敢说的？”
    顾彦之笑意更深，道：“时间是后天晚上五点，在嘉德大酒店十楼宴会厅，到时候你们可千万别失约了。”
    顾彦之说完，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请吧，这是我的办公室，你们一直留在这里也不太合适吧？”
    念江成的唇角抽搐了一下，顾卿遥却是很快将人拦住了：“走吧外公。”
    念江成迟疑片刻，这才跟上了顾卿遥的步子。
    “过分，真是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这样肆无忌惮！”念江成站在办公室门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高声音。
    顾卿遥微微笑了笑：“想必是看出了我们的心思，知道必然是谋不到什么好处了，这才会如此变本加厉肆无忌惮。”
    念江成死死闭了闭眼，这才蹙眉道：“小遥在公司还好吧？”
    “都挺好的，外公放心。”
    现在念氏那边的情况很是稳定，顾卿遥在公司的名望也一天天积累了起来，即使是起初有非议的人，后来看着顾卿遥有条不紊地将公司事务打理得当，倒是也不多言了。
    公司毕竟是利益共同体，一个有能力的带头人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念江成顿了顿，道：“是我差点害了你。”
    他的语气中满是自责，顾卿遥怔了怔，却是笑了：“外公言重了，现在公司情况很好，只是……”她可以拉长了音调，声音都带着女孩子特有的撒娇意味：“只是外公若是有空帮忙去公司说上几句就更好了，公司那些元老肯定更相信外公的话。”
    念江成果然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点头应了：“好，那就听小遥的。”
    念宛如就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笑。
    顾卿遥哄念江成的时候她听得分明，念宛如又何尝不知道，现在念氏内部早就经历了一波大换血，念江成昏迷不醒的这些天，顾卿遥的名望几乎直追念江成。
    年轻，有魄力。
    这些词被媒体丝毫不觉奢侈地冠与顾卿遥，顾卿遥俨然成了商界新秀的代言人。
    看到念江成终于毫无心结地笑了出来，念宛如微微垂眸，将到了嘴边的话压了下去。
    “对了小遥，”念江成迟疑了一瞬，这才低声道：“黎骁的事情，我没和你说过吧？”
    他看向顾卿遥，像是提起了全部的勇气。
    “妈妈已经和我说过了。”顾卿遥低声道：“黎骁伯父的事……”
    “的确是外公当年欠考量了，”念江成苦笑一声：“这件事这么多年一直让我不得安睡，我始终记得，当时黎骁是怎么对我的，黎警官是个好人，他是被我害了。”
    顾卿遥微微蹙眉，顿了顿方才问道：“外公还记得当时听到这句话的人有多少吗？”
    “你是说，我那次酒后说出去的那一回？”念江成蹙起眉头，低声道：“挺多的，没记错的话，那一次就有顾远山和顾彦之他们吧？还有一些生意上的伙伴，嘶……”
    这段回忆似乎让他很是痛苦，这么多年，念江成始终笃定如果不是自己那一次酒后失言，那么黎骁根本就不可能暴露。
    所有的一切的导火索都是自己。
    念江成哑声道：“好像还有白家的人，还有于家，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应当就是这些了，只是这些话有没有再被传出去，我也不清楚了，”他的声音都跟着嘶哑三分：“小遥，有些事情做了，就没有回头路了。后来我再也没有机会和黎骁说上一声对不起，而再后来，你和黎霂言在一起了，我却知道当年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说出口了。”
    念江成的眼底满是红血丝，顾卿遥看了念江成良久，这才低声道：“我已经和霂言说了，外公也别自责了。”
    念江成睁大眼睛：“那你和黎少那孩子……”

 第473章 黑暗之中的那个人

    萧泽的目光跟着看下去，就见那两人的手套都带着尖刺，是黑市意义上拳拳见血的拳击手套。
    这根本就是格斗用的，甚至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格斗，反而是那些见不得光的肮脏交易！
    顾远山将这些人带过来，究竟是做什么？！
    萧泽脸色森寒，毫不犹豫地挡在了两人身前：“光天化日之下，顾老先生您这是要为非作歹吗？”
    “你误会了，这只是我的保镖，我是小遥的爷爷，我能对小遥做什么？”顾远山的脸上写满了惊诧，笑笑道：“萧泽，你太紧绷了。”
    萧泽一点都不敢含糊，顾卿遥却已经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开始昏昏沉沉。
    她的脸色愈发凝沉，低声开口：“萧泽，他们这里有……唔……”
    乙醚的手帕毫不犹豫地封住了顾卿遥的口鼻。
    与此同时，萧泽一个肘击直接将一个保镖撞开了！
    他径自扶住了昏昏沉沉的顾卿遥，咬牙开口：“小姐……”
    顾卿遥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她不甘心地睁大眼睛，却最终还是慢慢闭上了。
    “小遥，你不要怪爷爷，爷爷这是在救你，你以为你现在被人盯上了，你还有活路吗？”
    顾远山的声音顿了顿，这才道：“说到底，你毕竟是我们顾家的人，不然我管你的死活！”
    顾卿遥挣扎着想要睁开眼，她能够听到外面喧嚣的声音，能够感觉一个熟悉的怀抱将自己紧紧抱住，可是她甚至无从去想想，那究竟是自己的幻想，还是真实。
    ……
    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梦不醒，再次醒来的时候，顾卿遥发现自己的双眼被人用柔软的布条封住，整个人都落在柔软的大床上，有说不出的熟悉触感。
    她下意识地双手挥动了一下，下一秒，双手也被人擒住了。
    “别说话。”来人似乎是刻意压低了声线。
    黑暗让顾卿遥说不出地恐惧，她始终不曾忘记，其实在前世最后死亡的时候，眼前就是这样窒息一样地黑。
    漆黑的世界里，她的眼前像是走马灯一样回忆着她那短暂而悲哀的一生，随之而来的，是让她崩溃的坠落，再坠落。
    最后一切归于沉寂。
    而这一次，一切又要再来了吗？
    顾卿遥感觉得到眼前的人的手覆向自己的后脑，下一秒，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起身，撞向近在咫尺的人！
    一声压抑的低呼，刚好覆在眼前的布条也掉了，顾卿遥看向眼前的人，顿时就怔住了——
    “怎么是你？”
    黎霂言哭笑不得地看向顾卿遥，心说还好躲闪地及时，尽管如此，下巴上还是撞出了一片青痕。他的小姑娘，刚刚力气倒是还挺大。
    “一点都不知道戒备，现在知道害怕了？”黎霂言蹙眉好笑道。
    顾卿遥有点心虚地往后缩了缩，低声道：“我也不是……我戒备了，我没有打算跟着他走。”
    “顾远山否认了他主动动用乙醚，说是那些保镖的自作主张，他说他只是得到了消息，说八年前的犯罪团伙知道了你的地点，打算过来绑架你，他实在是气不过你的不信任，这才决定不顾你的意愿强行带离你，没想到保镖错怪了他的意思。”黎霂言简单地介绍了情况。
    他伸手将旁边的灯打开，顾卿遥这才意识到，她一直躺在黎霂言的卧室。
    “那警方相信了吗……”顾卿遥蹙眉：“这听起来漏洞百出。”
    “只是你我听起来漏洞百出，在警方看来，这有很大的可能性，毕竟莫家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顾家现在如临大敌，也是有情可原。”黎霂言道。
    “你是在哪里找到我的？”顾卿遥下意识问道。
    黎霂言微微弯起唇角，在顾卿遥的唇边落下轻轻的一吻：“你觉得呢？从你被乙醚撂倒的瞬间，接住你的人就是我了。”
    顾卿遥睁大眼睛：“可是那时候……”
    “美国那边只是一些文件需要我来签署，我已经做好了，慕寒要启程回国，我自然要回来和你一起。”黎霂言道。

 第474章 这才是顾彦之的要求

    重生回来，很多事情就像是蝴蝶效应，因为自己的归来而全盘改变了。
    就像是整个人都被席卷进巨大的浪潮，顾卿遥尽力在其中挣扎，抓住每一根浮木，改变着浪潮的方向。
    只要顺风顺水，顾卿遥并未那么在意曾经的一切和现在是否能丝毫不改地对应。
    可是现在，她的心跳跳得愈发快了几分，低声道：“萧泽，你先不要紧张，我之前看到一则新闻，就是关于误诊率的，你带伯母去看看，也许这件事并不像是你想象地那样糟糕。”
    萧泽似乎是怔了怔，良久方才低声道：“好，谢谢小姐。”
    “不用急着回来，先带伯母看好身体。”顾卿遥温和道。
    萧泽的嗓音分明已经有点沙哑了，却还是用力点了点头，意识到顾卿遥看不到，这才扬起了声调：“谢谢小姐！”
    顾卿遥将电话放下，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黎霂言。
    黎霂言微微笑了笑，道：“放心，我安排了医疗团队过去，很快就会到萧泽老家那边。”
    顾卿遥怔了怔：“可是……”
    “什么？”黎霂言微怔抬眼。
    顾卿遥摇摇头，笑了。
    前世的黎霂言定然是没有这样做的，顾卿遥虽然不记得，可是倘若有专业的医疗团队，而非在乡下小医院医疗设备缺乏的情况，或许萧泽的母亲也不会被这样轻易地误诊了。
    黎霂言一翻身，将措手不及的顾卿遥压在身下，声音喑哑而性感：“小遥，有些时候我也觉得，我在你身边改变了很多。”
    顾卿遥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黎霂言这个姿势，衬衫微微向下敞开，胸肌显露无疑。
    他从不刻意炫耀自己的好身材，可是此时此刻，他完全无法遮掩。
    顾卿遥轻咳一声，耳朵尖都跟着红了：“霂言……”
    黎霂言的眼神都跟着深暗了几分。
    他的手扣住顾卿遥柔软的十指，整个人向下压去，他吮吻着顾卿遥的唇，像是要将整个人拆吃入腹似的。
    顾卿遥不安地挣动着。
    他们太久没有在一起了，顾卿遥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慌乱，却又带着满满的情不自禁。
    看出顾卿遥的青涩，黎霂言忍不住淡淡弯起唇角：“别怕，都交给我。”
    感觉得到顾卿遥慢慢安定下来，黎霂言这才低头，轻轻吻过顾卿遥白皙的肩膀，再向下，是她最敏感的锁骨，再向下——
    他的手覆在顾卿遥的身前，慢条斯理地解开扣子。
    空气之中尽数都是暧昧的味道，他的动作像是折磨人的变奏旋律，让顾卿遥整个人都跟着情不自禁地瑟缩颤抖。
    这是最美好的交融，翻云覆雨，却尽数都是情愫已深。
    ……
    直到第二天坐在顾彦之的对面，顾卿遥还是觉得自己有点腰酸背痛的。
    她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后背，黎霂言的手从后面探过来，轻轻将顾卿遥的腰部护住了。
    顾卿啊哟咬牙切齿地看了他一眼，眼底都是不甘。

 第475章 索菲亚的意外到来

    “我请了你，给了你多少代理费你是知道的，如果你做不到，你知道你会给我带来多少损失，你是专精离婚诉讼的，”顾彦之也顾不得有旁人在场了，蹙眉看向刘畅：“你必须要将这件事做好，刘律师，我花钱不是为了买好看的。”
    刘畅咬咬牙，低声道：“这不是风险代理，顾总，谁都不能保证……”
    “放屁！我不听这个！”顾彦之几乎是掀桌而起，蹙眉道：“我说了你要保证，就是要保证，你如果做不到，现在就不要接这个案子了。”
    刘畅的脸色有点难看，他看了顾彦之片刻，低声道：“顾总您看一下刚刚发到您邮箱的内容。”
    顾卿遥坐在对面，淡淡笑了笑。
    看来这是为了防备自己，所以才提前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这是什么？”顾彦之看了一会儿，脸色愈发阴霾，简直是风雨欲来。
    “这是我做出的诉讼策略，如果真的进入诉讼流程，我想这就是我能达到的最好的结果，当然前提是……”
    “没有前提是，你被解雇了。”顾彦之的手都在微微发颤，冷声道：“你出去吧，我不需要你这样的废物律师。”
    刘畅从业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顾彦之这样的人。
    他的脸色变了变，压抑着怒气起身：“顾总，希望您对聘请的律师有最起码的尊重。”
    “你要什么尊重？”顾彦之拍了一下桌子，茶杯都跟着跳了起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个道理懂不懂？我他妈现在碰到吸血虫了！你呢？你能做到什么？你什么都做不到，你还要来当我的吸血虫？”
    刘畅见过神经病的当事人，可是从未见过这样的！
    他的脸色难看至极，良久方才道：“好，我会和律所说，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顾彦之看着刘畅一步步走了出去，他的怒意几乎到了头顶。
    刘畅写的是一份“合理”的补偿方案，可是补偿方案有什么可合理的？
    他从来都没认为过自己需要补偿念宛如。
    更何况，让他现在去规制自己的行为，和念宛如服软是根本做不到的。
    他就不信，他找不到一个正常的律师！
    顾彦之冷着脸看向顾卿遥，淡淡道：“走法律途径吧。”
    “那希望父亲能找到称心如意的律师。”顾卿遥含笑道。
    她的笑容无比平静，柳森意味深长地看了顾彦之一眼，那眼神是满满的志得意满。
    顾彦之看着顾卿遥和黎霂言紧握的手，似乎是顿了顿方才问道：“小遥，昨天没被你爷爷吓到吧？”
    “爸爸是知道昨天的事的？”顾卿遥蹙眉。
    “那种事往后也不会少，你少了顾家的保护，要多小心。”顾彦之冷着脸道。
    “那种事……”顾卿遥微微顿了顿，这才淡漠地笑了一声：“我不知道父亲所谓的那种事，指的是爷爷这次试图用乙醚将我带走的事情，还是说……”
    听顾卿遥这样说，顾彦之也没有再多言，只挥挥手道：“你不相信顾家，那就算了，我说过，害你的人不会是顾家的人，只有这一点我还是能肯定的。小遥，父亲这么多年对你什么样，你自己心底不清楚吗？你这样针锋相对地对我，到底是有什么意义？”
    顾卿遥静静看了顾彦之良久，这才垂眸笑道：“父亲从小给我念书，曾经给我念过一句话。”
    顾彦之蹙眉看过来。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顾卿遥微微笑了笑：“父亲还记得这句话吧？”
    顾彦之的脸色微微变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第476章 分明是当面被打脸

    顾卿遥直接将索菲亚带到了旁边的休息室，索菲亚落了座，这才对顾卿遥笑了笑：“顾小姐好。”
    她开口说的是中文，顾卿遥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看向索菲亚。
    索菲亚俏皮地眨眨眼：“很意外吗？因为父亲很喜欢华夏国文化，所以我也从小就学习了中文。”
    从小学习中文……
    顾卿遥笑意渐深，看向索菲亚道：“既然如此，那么刚刚慕寒说的话，想必索菲亚也能听得懂。”
    索菲亚无奈地弯起唇角：“我只是没来得及和他解释而已。”
    顾卿遥没有多问，只是垂眸笑笑：“你是认真地想要和慕寒一起走下去。”
    “我没有想过什么是认真什么又是不认真，我很喜欢慕寒的性格，所以答应陪他一起来华夏国看看，可是现在看来……他似乎是在利用我。”索菲亚的神色看起来有点苦恼。
    顾卿遥换上英文开口：“索菲亚，我不知道你是否从巴里特先生那边听闻，我和慕寒正在争夺公司的继承权，他这次带你回来，很有可能是想要和你订婚，这样巴里特先生就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你们这一边。”
    索菲亚微微一怔：“你们是竞争对手。”
    “没错。”
    “那么……顾小姐为何要告诉我这些？如果我真的和慕寒在一起了，顾小姐岂不是会很棘手？”索菲亚的语速加快了一点。
    顾卿遥忍不住莞尔：“如果这些真的就能够完全动摇我在公司的地位，那么我这么久以来的运营实在是太不堪一击了，”顾卿遥顿了顿，这才说道：“如果索菲亚和巴里特先生愿意和我同一阵营，那么我自然是感激不尽，你们会成为我偌大的助力，可是倘若索菲亚要与慕寒订婚……我只能说，慕寒的确会成为更为强大的阻力，可是我并不认为这会改变事情的结果。”
    索菲亚怔怔地看了顾卿遥良久，这才忍不住笑了：“父亲之前对我说，顾小姐是个很聪明的人，我很少听到父亲对任何人这样赞许有加。”
    顾卿遥浅浅笑了：“巴里特先生对我有知遇之恩。”
    “这件事和父亲无关，是我本人想要与顾小姐做个交易，”索菲亚眨眨眼，轻声道：“顾小姐，我可以不和慕寒订婚，但是……我希望顾小姐能够转让一些美国公司的股份给我。”
    顾卿遥静静看向索菲亚，索菲亚笑意更深：“通过刚刚的话，我想顾小姐应当也明白，如果我真的和慕寒在一起了，那么顾小姐未来的路一定是困难重重。我相信顾小姐有办法脱离险境，可是尽管如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顾小姐真的觉得无所谓吗？对我而言，我更愿意现在损失一些无关利益，换取之后的平安，我可以让父亲成为顾小姐最大的依靠。”
    顾卿遥看了索菲亚良久，这才垂眸笑了笑：“索菲亚，这个命题从一开始就是有问题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索菲亚蹙眉。
    顾卿遥笑意更深：“如果你真的和慕寒感情很好，那么你不会选择我做这个交易，因为对你而言，和慕寒一起夺取一切，才是最为重要的。而相反，如果你们的感情本就不尽如人意，甚至现在的你还在怀疑慕寒是不是欺骗利用了你，那么……即使我不答应这个交易，你也不会让巴里特先生对慕寒鼎力相助，难道不是吗？”
    索菲亚听着顾卿遥有条不紊的分析，只觉浑身都是冷汗涔涔。
    她沉默良久，这才低声嘀咕道：“我开玩笑的，我和慕寒感情很好，就算顾小姐答应了，我也不可能愿意和顾小姐做这样的交易，我是要嫁给慕寒的。顾小姐，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你今天的决定是多么愚蠢，因为一旦我嫁给慕寒，父亲一定会对我鼎力相助。”
    顾卿遥轻笑一声：“那么我静候二位的佳音。”

 第477章 你只在乎她一个

    其实仔细想来，慕寒的生活绝对谈不上多么幸福。
    他的确是物质相当充沛，从小就从未为钱揪心过。
    可是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是他无法感受到的，无论是父母的爱，还是那金钱无法弥补的陪伴。
    从小拥有丰厚的物质生活有什么意义？
    顾卿遥甚至不知道自己和慕寒相比是谁更悲哀些，或许是慕寒，至少自己曾经拥有的父爱和母爱都是真心实意的。
    顾卿遥从来都不想否认。
    良久，顾彦之方才闭眼道：“慕寒……我说过我亏欠了他很多，这才想着要补偿，可是你不能理解，你将我当成你的仇人看待。”
    顾彦之苦笑一声，道：“他也是你的弟弟，只是不同一个母亲而已，可是你如果真的记着你小时候我对你有多好，你就该善待你这个弟弟，如果你们都在海城，那么这些宠爱势必会被你弟弟也分担去，你不明白吗？”
    “父亲现在说起这些话，还真是理直气壮。”顾卿遥轻笑一声。
    “我并不觉得亏欠了你。”顾彦之沉声道。
    顾卿遥淡淡开口：“父亲的发布会什么时候开？”
    “本来是定下明天的，可是慕寒不愿意。还是十五天后吧，寻常股东大会的程序如此，这次就不为了慕寒破例了，不过……”顾彦之顿了顿，眼神都带着警告的意味：“慕寒在公司处理任何事务，我不希望看到恶性竞争。”
    “以慕寒在公司的地位，还没有到达能够和我恶性竞争的高度吧。”顾卿遥淡淡弯起唇角：“不过父亲莫要忘了，之前也是慕寒在公共空间动用了我的程序，希望父亲不要忘了将刚刚的话也和慕寒说上一遍。”
    顾彦之的脸色微微变了变，道：“你放心，慕寒很快就能和你一起平起平坐了。”
    十五天的时间……
    要慕寒和自己平起平坐，可能吗？
    顾卿遥总觉得不太现实。
    顾卿遥从公司出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车。
    黎霂言永远停在那个位置，雷打不动。
    顾卿遥的唇角忍不住微微弯起，径自拉开了车门，下一秒，她就微微怔住了：“这是……”
    黎霂言的旁边坐着一个女孩子，打扮地花枝招展的，脸上甚至还沾着点亮片，顾卿遥第一眼看过去，以为是在cosplay。
    在顾卿遥的印象中，从未见过黎霂言身边有这样一个人，更何况是带着来接自己。
    那女孩似乎也很尴尬，对顾卿遥勉强弯了弯唇角，小声道：“顾小姐。”
    “是molly，你先上车。”黎霂言简短地说着。
    顾卿遥不懂声色地蹙蹙眉，径自上车。
    “莫？”顾卿遥对黎霂言做了个口型。
    黎霂言忍俊不禁：“聪明。”
    “所以这是隐藏身份？”顾卿遥忍不住问。
    “没错，现在的身份是美籍华裔，这段时间刚好有华夏国的实践活动，所以回到国内一段时间。”黎霂言解释道。
    “对，我现在没有中文名字，只有一个英文名字叫做molly。”莫涵珊眨眨眼笑道。
    顾卿遥静静看了莫涵珊片刻，点头应了：“所以现在的安排呢？”
    莫涵珊犹豫了一下，下意识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轻咳一声，道：“原本的安排是住在我这里，由我负责她的安保。”
    有原本……那么想必也有一个可是。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静静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便淡淡道：“我以私人生活不便为由拒绝了。”

 第478章 这一句话简直意味深长

    顾卿遥和黎霂言对视一眼，黎霂言道：“本来是打算直接安排进顾氏的，可是在顾氏的话，很可能会引发关注，所以我才决定将人安排进黎氏，至少这样我可以保持关注度，一旦出现什么问题，我也可以及时解决。”
    顾卿遥沉默片刻，道：“我有办法。”
    莫涵珊咬紧牙关：“黎少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我知道你和顾小姐两情相悦，可是我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了吗？对我而言，一旦我暴露了，就一定没有上次那么好的机会了！”
    “莫涵珊。”黎霂言沉声开口。
    莫涵珊的手微微一颤，低声道：“你说。”
    “行动是我来负责，这是我做出的决定，我不会隐瞒小遥，而且我相信小遥的人品，如果出现任何问题，我会全权承担。”黎霂言的眼神无比笃定。
    莫涵珊沉默良久，这才低声道：“你根本就承担不了，那是我的生命，黎少，更何况你根本不会为了我竭尽全力。”
    “对职责所在我向来会竭尽全力。”黎霂言的声音很平静：“不是为了你，而是对每一件公务都是如此。”
    即使是到了这种时候，即使面对自己无数的质疑，黎霂言仍然不会忘了撇清干系。
    “我也喜欢你。”莫涵珊顿了顿，这才轻声开口：“我也是一直追逐着你，也是一直跟在你身后，甚至对你比顾小姐有更多的了解，我知道你从小到大的事情，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进了警局，甚至我就是因此跟随你一起进入了这个行业，你知道我一直害怕危险，我想的是离你近一点，你总会回头看到我的。可是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静静坐在旁边。
    莫涵珊这才勉强开口道：“我到了。”
    “下车吧，小遥说得对，明天起，你就不要坐我的车了，”黎霂言顿了顿，这才道：“还有，如果顾氏那边有办法安排你进去，我会再让人和你联系。”
    让人和自己联系，甚至连主动给她打电话都做不到了。
    莫涵珊忍不住垂眸笑了笑，心底的委屈简直翻江倒海。
    良久，她方才低声道：“好，可是你也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见车门被莫涵珊赌气似的甩上了，顾卿遥看向黎霂言，轻声道：“你是故意说出那句话的。”
    “的确。”黎霂言微微颔首：“她将这一切当做儿戏，我需要明确她的态度。”
    “可是她是为了你进入这个领域的。”顾卿遥轻声说着。
    她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莫涵珊这样的女孩子，如果说她莽撞，她又的确为了黎霂言付出了自己近乎一切。
    她为了追逐自己的爱情，甚至不惜一切代价赴汤蹈火。
    黎霂言淡淡道：“她不适合。”
    他的声线很淡漠：“她根本无法理解这意味着什么，只是凭着简单的喜欢和厌恶来到了这里，我会和局长联系，请求撤销她这次的任务，让她出国躲上几年。”
    顾卿遥看了黎霂言片刻，这才轻声问道：“你之前一直留着你们的合影。”
    她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醋意，黎霂言一怔，忍俊不禁道：“你还记得。”
    “记得清清楚楚。”黎霂言很少会将照片那样细致地装在相框起，摆明了是当时很想留个纪念。
    “父亲出事那年，他们家帮了我很多忙，很多事情都是那时候处理的，后来他们要搬去港城了，也就一起留了影，我说过……莫家的这份人情我一定会报答，所以才将照片这样留了下来，前些日子空难那次，是我帮忙设计了金蝉脱壳的办法，也切实地实行了，我想这个人情算是偿清了。”
    黎霂言的声线很平静，看了顾卿遥片刻，微微弯起唇角：“对这个答案还满意吗？”
    顾卿遥仔细想了想，点头应了：“还算满意。”
    见她终于露出笑容，黎霂言忍不住莞尔，俯身过来轻轻地吻了顾卿遥一下。
    他的吻浅尝辄止，并不沉迷，却让顾卿遥忍不住弯起唇角，轻声道：“对了，今天我见到索菲亚了，她想和我做交易。”
    “是要美国那边的股份是吗？”黎霂言问。

 第479章 风波之前的夜晚

    “小遥，这是他们寄给我的，这……”念宛如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有什么问题吗？你们毕竟是受益方，这些东西都是我们的家庭支出，”顾彦之长叹了口气：“宛如，真是委屈你了，之后我们的日子可能会不好过。”
    他虽然这样说，可是脸上却半点难过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淡淡笑着说道。
    顾卿遥将那张纸抽出来看了一眼，蹙眉看向顾彦之。
    “没错，正如你所见，因为我们的家庭债务原因，所以我打算将这栋房子也变卖了。”顾彦之说着，轻轻敲了敲那张纸：“我也让人做了估价了，如果这栋房子卖掉，再加上一些文玩，问题应该不大，只是现在有人听说，宛如你手头应该是有现金的啊？我建议宛如你还是拿出来，不然等到真的法院介入了，走到强制执行阶段，你的钱也藏不住。”
    顾卿遥看向念宛如，念宛如的手都在微微发颤：“你什么意思？”
    “不是什么意思，你不是主张要离婚吗？你看看这个还款合同的日子，这是在你起诉离婚的日期之前就已经时效届满了，如果你没听懂也没事，我给你解释一下，就是说你提出离婚前，你已经拿了我的项链，小遥要的车款也已经交了，既然这样……你们都拿到手的东西，总不能以离婚为由来否认这笔欠款的存在吧？这不太好，也不像是我们会做出来的事情。”顾彦之笑意渐深。
    “你这个合同是造假的！你是在这之后买的这些东西，你，你是故意卡了这个时间点！”念宛如几乎嘶声。
    “你有证据吗？”顾彦之含笑道。
    顾卿遥却始终没有开口，只是静静敲着手机的计算器。
    很快，顾彦之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如果是从前，顾卿遥定然早就开口了。
    他蹙眉道：“小遥，今天怎么不说话了？”
    “恩，我大概算了一下，如果一旦顾家的股价下滑，父亲和慕寒手中的股份会缩水多少，如果刚好让顾家无法上市，那么大家又会有多少损失。”顾卿遥笑意渐深，将屏幕上的数字亮给顾彦之看：“大概是这样吧，我只是粗略地计算了一下，如果说上市可以让父亲手中的股票增值百分之七十，那么一旦爆发大面积的舆论攻击，顾家就会面对无法上市甚至股份缩水的危机。上下对比之下，大概是百分之三百左右。”
    顾彦之的眼皮都跟着跳了跳：“这种事情怎么能这样计算……”
    “可是父亲也知道会带来的结果，”顾卿遥向前逼近一步，蹙眉道：“所以父亲从一开始，想到就是要获取母亲手中的资产，而非动用这栋房子。”
    念宛如红着眼睛看向顾彦之：“你休想……”
    “父亲的确是打错了算盘。”顾卿遥微微笑了笑：“父亲怕是忘了，即使这份合同当真没有问题，可是现在离婚诉讼已经进入流程了，父亲这样做，无非就是让法官更加清楚父亲蓄意策划婚姻存续期间的共同债务罢了。”
    “那你呢？”顾彦之反问道：“顾卿遥，你不要忘了你做了什么，你从我这里要走了两千万的车！”
    “我如果知道这是父亲借款买的，你觉得我会要吗？父亲不要忘了，我的私人资产有多少，即使是我自食其力，我都能做到。”顾卿遥毫不犹豫地开口。
    顾彦之的嘴唇都在微微发颤。
    是啊……
    那时候的他的确是鬼迷了心窍，居然真的认为这也可以被添加进他们的共同债务里。
    他咬紧牙关，良久方才一甩手道：“你应该接到通知了，”他恶狠狠地看向念宛如，沉声道：“明天早上一早，直接去法院，我们在那儿调解。”
    “你该知道我们根本没有调解的余地。”念宛如的手紧紧攥紧，沉声道：“顾彦之，你自己想想你做了什么，你再来和我说调解。”
    “你以为我想吗？”顾彦之冷冷道。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念宛如良久方才低声开口：“明天……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放心，我陪妈妈一起去，还有柳律师在，没事的。”顾卿遥轻声道。
    念宛如勉强点了点头：“那我先上去了。”
    “妈妈早点休息。”

 第480章 我要撤销离婚诉讼

    真正到了法庭，却已经是快要开始的时间了。
    顾卿遥和黎霂言一进去，顾彦之就站起身来：“法官，我认为黎先生属于无关人员，这是婚姻诉讼，黎先生在这里不太合适。”
    “黎先生。”法官看向黎霂言，眉头微微蹙起。
    黎霂言微微颔首：“放心，我并不打算旁听。”
    他看着顾卿遥落座，这才掩上门。
    顾卿遥转头看向念宛如，刚想说什么，却微微怔住了。
    念宛如的脸色苍白地厉害，像是随时都要晕过去似的。
    “妈妈？你没事吧？”顾卿遥下意识问道。
    念宛如咬紧牙关摇摇头：“没什么。”
    “是这样的，关于念女士提出的离婚诉讼，”见人都到齐了，法官和颜悦色地开口：“我想先了解一下基本情况。二位之前一直恩爱有加，现在念女士提出，被告顾先生在婚姻存续期间在外有私生女和私生子，更与一个婚外恋人保持了近乎二十年的暧昧关系，请问顾先生这些情况属实吗？”
    顾彦之的脸色无比难看，他看了念宛如一眼，咬紧牙关道：“不属实。”
    顾卿遥睁大眼睛。
    她绝对没有想到，这些事情都已经如此分明，顾彦之竟然还敢做假？
    “我的确是在外有个私生子，其他的都没有，这件事……宛如也是知情的，这么多年宛如能一直宽容体谅我这些错误，我很感激她。之前是我们之间闹了一点小矛盾，可是夫妻之间嘛，怎么可能没有矛盾？”顾彦之虚伪地笑了笑，低声道：“法官，我们真的很感激法官能够给一次诉前调解的机会，我非常高兴能够坐在这里和宛如好好谈谈，小如，我们是一起走了二十多年的夫妻，我从来都说，如果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上次我不该和你吵架，是我不好，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顾卿遥根本不知道这是在演哪一出！
    她的脸色无比难看，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念宛如。
    念宛如整个人几乎抖如筛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妈妈……”顾卿遥意识到情况不对，下意识地拉住了念宛如的手，低声道：“妈妈你不用担心，如果是父亲威胁了你的话……”
    “没有。”良久，念宛如方才像是虚脱了似的低声开了口：“我是知道的，那些事情是我多想了，你父亲这些年没有亏待过我，小遥……是妈妈不好。”
    顾卿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良久，她方才蹙眉看向法官：“法官大人，我请求休庭，母亲现在的情况明显不适合继续坐在这里，母亲已经无法正确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意识……”
    “我可以！”念宛如紧忙开口：“小遥，你别太激动了，这的确是我的真实想法。”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是念宛如的真实想法？
    她分明已经对顾彦之失望透顶，更何况刚刚顾彦之说的全都是假话！
    法官蹙起眉头。
    她显然是处理过很多家事纠纷案件，可是闹成这样的，倒是第一次见到。
    他们居然在调解阶段就否认了起诉书里面的近乎全部内容？
    “念女士，您确定这就是您的真实想法？”
    “没错，我确定。”念宛如显然是慢慢恢复了平静，她低声道：“谁都会有冲动的时候，我当时也是一时冲动，就提交了这样一份起诉书。”
    “那么起诉书里面的事实部分，你承认你是伪造的？”法官问了下去。
    念宛如的手微微攥紧，道：“那些……八卦小报之前都有提及过，我以为……”
    柳森蹙眉开口：“法官大人，我想进行一下补充说明。”
    法官点头允准了。
    “现在的情况很复杂，我想我们的确是需要改天重新审理，法官，在之前见当事人的几次过程中，当事人也给我提供了很多证据，这些我也都已经提交给法庭了，相信法官也曾经看到过，这些事实部分绝非伪造。”柳森沉声道。
    法官看向念宛如，道：“原告，我想请你再次确认，你的意思是……”
    “我要撤销离婚诉讼。”念宛如的眼神是带着哀戚的平静。

 第481章 我不会让小遥陷入危险

    念宛如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仿佛整个人都如堕冰窟。
    她下意识地抬眼想要去找顾卿遥的所在，却在下一秒被顾彦之亲热地揽住了腰，低声开口：“你现在找小遥帮忙解围，岂不是让所有人都看出你我关系并不好了？”
    念宛如哑声道：“你这是在威胁。”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在威胁了？”顾彦之不为所动，只淡淡笑了笑，将念宛如的腰部紧紧揽住，低声道：“走吧，我们还要去答记者问。”
    “我想母亲没有配合你答记者问的义务。”顾卿遥的声音在旁侧冷冷响起。
    顾彦之脸色微变看过去，就见黎霂言也和顾卿遥站在一起，他的脸色冷若冰霜，却是十足的保护架势。
    顾彦之轻咳一声，淡淡道：“这不是义务的问题，既然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而今你母亲自己主动提出要撤诉，难道不该给大家一个说法吗？”
    “说法？”顾卿遥轻笑一声：“不如我来和父亲一起答记者问如何？”
    顾彦之咬紧牙关！
    她和自己一起答记者问？
    顾卿遥这样的性子，顾彦之根本不敢和顾卿遥一起回应任何问题，这根本就不现实！
    “宛如，别听小遥的，你跟我走……”顾彦之试图从念宛如这里下手。
    念宛如声音微哑，低声道：“小遥，我和你父亲去说几句话就回来。”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威胁了母亲，可是至少现在，我要和母亲一起去下午茶了，父亲将记者邀请来，就自己负责处理记者这边的事宜吧。”顾卿遥微微扬起唇角，强硬地将念宛如的时候拉住，径自转身。
    顾彦之的脸色无比难看：“你……”
    “对了，忘了提醒父亲一句，如果父亲表现地如此凶神恶煞，怕是全世界都要知道父亲和母亲感情依然有问题了。”顾卿遥的笑容更深了几分：“父亲也不希望这一切都被曝光吧？”
    顾彦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近乎咬牙切齿地转开头去。
    顾卿遥挽着念宛如的手，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良久，念宛如方才轻声开口：“小遥，你松开我吧，我没事。”
    顾卿遥没应声。
    念宛如欲言又止地看了顾卿遥一眼，却只看到顾卿遥抿得紧紧的唇角。
    她没有再开口。
    直到坐上车，念宛如低声道：“小遥。”
    “妈妈这是怎么了？”顾卿遥眼睫微垂，轻声问道。
    “如果是被威胁了，至少可以先请求暂停调解和我说一说，”没有听到念宛如的回应，顾卿遥抬头问道：“我以为我已经足够强大了，至少不会让妈妈那样担惊受怕，可是真的遇到事情了，妈妈依然没有第一时间和我商量。”
    顾卿遥的眼眶微微红了。
    她回到了这里，明明可以将未来很多事情都看得明晰，她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变得强大。
    只是想要保护好身边爱的人这样简单的一个目标，却为什么还是这么艰难？
    念宛如沉默良久，这才轻轻拉了一下顾卿遥的手，哑声道：“小遥，你以后还是不要和你父亲太正面起冲突，他现在的确和从前不一样了。”

 第482章 出乎意料的相遇

    送了念宛如回去，顾卿遥这才看向黎霂言：“我想出去走走。”
    “去江边吗？”黎霂言问道。
    顾卿遥犹豫半晌，点头应下。
    新车刚刚提回来，却是停在车库落灰了，顾卿遥此时看了良久，方才笑笑道：“要不要我开车带你去兜风？”
    “你的驾照下来了？”黎霂言好奇道。
    顾卿遥点头应了：“当然。”
    “也可以。”黎霂言很是谨慎，让萧阳先检查了一下车没有任何安全问题，这才带着顾卿遥落座。
    顾卿遥闭了闭眼，径自开动。
    太久没有碰过车了，可是这样的手感还是让顾卿遥沉迷。
    黎霂言侧过头，看着顾卿遥越来越放松惬意的侧脸，忍不住微微弯起唇角。
    良久，顾卿遥方才一个漂亮的甩尾将车稳稳地停在了江边：“还可以吧？”
    “相当不错。”黎霂言不吝自己的赞美。
    顾卿遥笑笑：“去咖啡厅吗？我们之前去的那家。”
    “好。”黎霂言自然是都随着顾卿遥。
    然而两人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在咖啡厅遇到慕寒。
    慕寒正对索菲亚笑着说什么，而他们的对面，岳景峰很是不自在地一口接着一口喝着咖啡。
    下一秒，岳景峰就彻底怔住了。
    他看着迎面而来的顾卿遥和黎霂言，嘴唇翕合，良久方才憋出来一句：“慕少，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什么？”慕寒也是微微一怔。
    他转头看了顾卿遥片刻，这才了然岳景峰的意思，慕寒的唇角微微弯起，淡淡道：“我没有设计你的意思，岳少，这只是偶然。”
    “偶然？”岳景峰简直气得都要变了声：“慕寒，顾家的离婚案刚刚结束，就在这里和我们遇到了，这期间隔着大半个海城，你和我说是偶然？”
    “岳少，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就算是你对人家顾小姐有意，顾小姐对你可是一点兴致都没有，你在这里紧张这些做什么？”慕寒的笑容相当刻薄。
    岳景峰握紧拳头，良久方才慢慢地坐了回去。
    顾卿遥在门口的脚步微微一顿，这家咖啡厅的生意不错，唯一剩下的位置就是他们的隔壁桌了。
    座位的间距不算大，简直就是和拼桌无二。
    黎霂言蹙眉将顾卿遥的肩膀揽住，道：“要换家店吗？”
    “不必了。”顾卿遥收敛了情绪，径自落座。
    慕寒的笑容意味深长，良久方才笑着开口：“姐姐，真是很巧，哦对……我差点忘了，是不能叫你姐姐的，不过其实现在顾小姐也没有那么在意了吧？毕竟我父亲和你的母亲离婚也没有成功，至少往后半年内，我的的确确就是你的弟弟了。”
    他开口就是嘲讽，顾卿遥只淡淡笑了笑：“我想慕少似乎是会错了意，直到现在位置，慕少还是姓慕不是吗？”
    慕寒的脸色微微变了：“那是因为父亲对我的保护得当，不然顾小姐认为还有什么原因？难道顾小姐现在还这样天真，认为父亲对你抱有什么期待吧？”
    顾卿遥平静道：“如果你当真是这样想的，那么我想你或许还没有意识到现在的顾氏正面对着什么，我的父母没有离婚，你或许认为这是你们获胜的第一步，可是在我眼中，这只简单地说明了一件事……你们的败局已定。”

 第483章 我能让她一无所有

    果然不出顾卿遥的所料，顾卿遥回到家，一眼就看到沙发上等着的顾彦之。
    顾彦之的眼神都带着笑，看向顾卿遥道：“你是下定了决心要和我对峙到底了？”
    “看来父亲是收到起诉书了。”顾卿遥淡淡道。
    “恶意借贷……”顾彦之好笑地晃了晃，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还不起这笔钱？”
    “父亲手中的流动资金能还的上这五千万吗？”顾卿遥反问。
    顾彦之轻笑一声：“你是查过了，我还不上对吧？可是你怕是忘了，我现在和宛如的婚姻处于存续关系中，那上面的签名也是我和宛如两个人的，纵使我个人的确是还不上，还有宛如在呢，你觉得债权人他们怕什么？”
    顾卿遥回头一看，就见念宛如苍白着脸正在下楼梯，整个人都有点摇摇欲坠的。
    她的心跟着微微一痛，蹙眉开口：“父亲唯一能够证明母亲知情的，不过就是那上面的印章，可是我有证据证明当时母亲的印章是被盗用了。”
    “盗用？”顾彦之挑挑眉。
    “我有视频也有音频，一旦到了法庭上，父亲觉得这些证据够不够？”顾卿遥笑意渐深。
    顾彦之沉默下来，刚想开口，顾卿遥却已经又说了下去：“另外还有一件事，林夏雪的案子又要开庭了吧？我就在想为什么父亲竭尽全力都要保住这桩婚事，原来是因为这个……父亲不能让这些事情全部压上来，否则父亲当时设计车祸的事情可能就坐实了，现在的林夏雪可是穷途末路，不是吗？”
    顾彦之的手微妙地攥紧，良久方才蹙眉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证据吗？”
    “我既然会提起诉讼，自然就是有。”顾卿遥淡漠地笑了笑，向前靠了一点：“父亲怕不是忘了，你心心念念想要找到的人，现在还不知所踪不是吗？我现在能够给父亲的一个最好的建议，就是将这笔钱尽快还清，否则未来等待父亲的或许会更加棘手。”
    顾彦之咬紧牙关，良久方才道：“你是故意的，从一开始你就是这样设计的！你根本就知道这笔钱会被算在我和宛如两个人身上，你明知道我要借贷，你才会要那么昂贵的礼物！”
    顾卿遥垂眸笑了：“可惜这些真的是父亲的臆测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父亲居然会如此捉襟见肘。”
    顾彦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的拳头颓然地松开又攥紧，他知道，这一次是他输了。
    顾卿遥的做法太简单了，她很多时候都是在点到为止，顾彦之以为这意味着顾卿遥不会穷追猛打，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
    顾卿遥将所有的一切悄无声息地积累起来，等待着一个大爆发。
    像是沉默已久的火山，一旦爆发，就是惊天动地。
    只是让顾彦之这样轻易地认下这五千万，顾彦之无论如何都不甘心！
    他咬牙开口道：“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顾卿遥，你如果真的有本事让我成为众矢之的，那么我认了。”
    顾卿遥微微一怔，看向顾彦之微微弯起唇角。
    她看向自己的手机，给黎霂言发了条信息，信息的内容很简单：“之前的报道可以放出来了。”
    黎霂言微微一笑，回应了一句：“好。”
    ……
    第二天，如顾彦之所愿，几乎所有报纸都刊登了顾彦之和念宛如离婚的事情。
    顾彦之几乎一早上就出现在了顾氏，却意外地发现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是相当的微妙。
    顾彦之加快了脚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如果说刚刚进公司的时候还觉得趾高气昂，只等着顾卿遥到公司被所有人口诛笔伐，那么现在……
    顾彦之总觉得整件事情没有按照自己的剧本来走。

 第484章 这是干净利落的绝地翻盘

    很快，电话就被挂断了。
    顾彦之几乎是大步流星地直接下了楼，走到顾卿遥所在的楼层。
    让他意外的是，顾卿遥并不在。
    顾彦之在那层转了一会儿，适才胸口的斗志昂扬也慢慢散了，只好愤愤不平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良久，顾彦之方才哑声道：“帮我查一下我的账目，这个五千万，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先把漏洞添上。”
    “顾总要先垫付一部分股份吗？”助理犹豫了一下问道：“我觉得顾总您的账户没有那么多……”
    “你是智障吗？”顾彦之猛地抬眼看过去：“用股票我他妈用你？滚，滚出去！废物！”
    顾彦之抬脚，差点直接揣在特助的身上，特助被吓了一跳，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顾彦之死死闭上眼，良久脸上方才露出一丝苦意。
    电话响了，顾彦之看是顾远山便接了起来。
    “我知道父亲的意思，”顾彦之顿了顿，良久又说了下去：“可我觉得还不是时候……对，对，那毕竟是我女儿。”
    他的眼神划过短暂的痛楚。
    “如果能让她一无所有，那自然是最好。”顾彦之沉声道：“等她一无所有的时候，她势必要来求我。”
    “好，好，都听爸您的。”
    电话放下了，顾彦之的唇角露出微微的笑意。
    ……
    而此时，顾卿遥正和慕寒面面相觑。
    慕寒看了顾卿遥良久，这才忍不住笑了一声：“我是真的没有想到，还有机会和顾小姐这样说说话。”
    “你知道父亲要做什么对吧？”顾卿遥平静道：“现在为了防止流言进一步爆发，父亲会考虑先将那五千万的漏洞添上。”
    慕寒的神色凝重了几分。
    “他可能会去找你，毕竟他手中的资金流不够。”顾卿遥含笑道：“你会给他吗？”
    慕寒沉默良久，这才道：“这是我和父亲之间的事情……”
    “我只是想要劝劝你。”顾卿遥淡淡笑了：“慕寒，我希望你明确你的立场，父亲或许的确对你寄予厚望，可是你应当知道，你似乎并不适合这个位置。”
    慕寒没说话，手却默然搅在了一起。
    “你当时回国时，我也说过类似的话不是吗？”顾卿遥循循善诱道：“你或许是个天生的艺术家，你的性格也很好，可是你并不一定适合坐在高位。从骨子里看，你并不喜欢斗争，你只是……对我气不过。”
    慕寒浑身微微一震，下意识看向顾卿遥：“你不用给我洗脑。”
    “这的确是我的真实想法，我希望你好好考虑。”顾卿遥平静地笑了。
    慕寒微微垂着头，不想让顾卿遥看到他动摇的眼神。
    “你说的不对……”良久，慕寒方才低声开口：“你不懂，对我而言，只有父亲是真正什么都想着我的，你们都不能做到这一点。只有父亲是真心实意想要将公司交给我的，即使我一无是处，父亲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弃我，我的确不懂商业，我也不太懂得如何面对媒体，可是只要我坐上这个位置，一切就不再是问题了！我可以找到我的发言人，我也可以找到优秀的专业经理人来帮我打理生意，而我要做的，只是坐在那里坐收渔翁之利而已，这是我身为顾彦之的儿子应得的。”
    顾卿遥静静看了慕寒良久，这才微微笑了：“是吗？”
    “当然，如果你要怪，就怪你是个女儿吧，重男轻女的思想我没有，只是既然父亲和爷爷有，我也算是很幸运了。”慕寒轻轻笑了，他靠近了一点，低声道：“顾小姐，我希望你明白，我是不可能和你站在同一个阵营的，毕竟我们是直接的竞争对手。”
    “慕少手中还有大概两千万的流动资产吧。”顾卿遥忽然开口。
    慕寒难以置信地看向顾卿遥，道：“你说什么？”
    “准确点说，是两千五百多万？”顾卿遥轻笑道。

 第485章 预料之中的内讧

    晚上顾卿遥回家时，刚一进玄关，就听到了慕寒的声音，她示意梁叔不要开口，自己则是靠在玄关处饶有兴致地看起戏来。
    慕寒和顾彦之一人一头坐在沙发两侧，顾彦之的脸色相当不好看。
    “你是我的儿子，我供养你的时候从来没有说过半个不字，现在你这是什么意思？”似乎是没有发觉顾卿遥已经回来了，顾彦之也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显然是失望至极。
    “我是说这件事父亲不该如此处理，如果说姐姐让父亲如何父亲就如何，父亲岂不是被牵着鼻子走了吗？”慕寒蹙眉冷声开口。
    “你这叫什么话？这叫迂回，我马上还要去开庭，如果这些所有事情真的都堆在了一起，我的名声一落千丈，那么遭殃的不只是我一个人，还有你，还有整个顾氏，你明白吗？”顾彦之简直气得要命。
    慕寒却是笑了：“其实我也想问父亲一句话，父亲是真的想要将顾氏留给我吗？”
    顾卿遥静静站在玄关，就听顾彦之气急败坏地开口：“你是不是疯了慕寒？是谁和你说了什么吗？你自己想想，我不为了将公司留给你，我用得着这么劳心费神的？”
    “我以为父亲对我已经失望了，毕竟父亲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我进入顾家的族谱。”慕寒淡淡笑了：“父亲，我不是在怀疑您什么，只是毕竟现在在公司里，我的地位也一直比我姐姐要低，父亲之前也说过，姐姐似乎在商业层面更有才华，父亲让我放弃了在美国的一切回到了这里，现在态度也不明朗，父亲不要忘了，一直以来都是父亲亏欠我的。”
    “我不是否认这些，我承认，我一直亏欠了你，”顾彦之的语气有点无奈：“可是现在一码归一码，你先借给我一些现款，我将这件事处理了，我们再来讨论其他的不行吗？”
    “父亲要如何偿还给我？父亲现在所有资金都投入进去了，这笔钱是父亲最初准备让我购买姐姐美国那边的公司股份的，现在父亲若是将这些要走了，可能就真的填入这个无底洞，再也拿不回来了。”慕寒的语气毫不客气。
    顾彦之简直要拍案而起：“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袖手旁观？”
    “父亲，我只是说我们不能这样被动……”
    “那你说什么不被动！”顾彦之怒不可遏：“你自己看看现在媒体怎么说我？说我辜负了她们的信任，说我连自己的妻子和女儿都骗……”
    慕寒沉默良久，这才轻声道：“我不想搭进去。”
    顾彦之冷冷地看着慕寒：“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能指望你，你最好记得你这句话慕寒，你从小在国外长大，自从你回来，都是我在主动给你这个给你那个，是我在一直保护着你，让你能够知道海城的上流社会长什么样子，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顾卿遥站在玄关几乎要费力地捂住嘴，才能避免笑出声来。
    她倒是没有想到，今天对慕寒说的这一番话，居然会起到这么大的作用。
    慕寒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良久方才淡淡道：“父亲有一句话说错了，我并未选择来到这个世界上，如果让我自己选择，我根本就不愿意被生下来就丢在美国，我只是你们需要的产物，是父亲和凌筱蔓苟合，这才将我生下来的！”
    “啪！”
    顾彦之从来没有打过慕寒，这是第一次。
    慕寒捂住脸，难以置信地看向顾彦之：“父亲？！”
    顾卿遥见状，这才从门后走了出来，淡淡开口：“父亲，慕寒年纪不小了，虽然还没成年，可是父亲这样说打就打，对慕寒的心理健康也不好。”
    许是因为刚刚的对话太过激烈，顾彦之和慕寒这才意识到，顾卿遥原来回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顾彦之完全没有想到，这番话竟然全都被顾卿遥听到了。
    本来以为是父子两人间的对话，加入了一个顾卿遥，顾彦之此时就觉得像是那巴掌被甩在自己脸上了似的，火辣辣地痛。
    顾卿遥微微笑了笑：“父亲这是说什么呢？我回来有一会儿了。”

 第486章 你是不打算对我负责吗？

    顾卿遥的眉头微微蹙起，顾彦之的情绪似乎也平静了下来，他闭了闭眼，这才低声道：“你爷爷看到了那些消息，直接气病了。”
    顾卿遥忍不住笑了笑：“那我倒是有点意外，父亲怕不是忘了，爷爷之前绑架过我，那时候爷爷看起来身强体壮，我倒是没有想过，短短几日爷爷居然就病了？”
    “你有没有点良心？你爷爷现在已经住院了！你还在这里说这些话？”顾彦之死死盯着顾卿遥看了半晌，见顾卿遥依然无动于衷，干脆冷笑一声出门了。
    顾卿遥静静坐了下来，一句话都没说。
    良久，顾卿遥方才给黎霂言打了个电话，将情况都说了一遍。
    黎霂言蹙蹙眉，道：“你开一下门。”
    顾卿遥微微一怔，果然见黎霂言裹挟着一身的微寒站在门口对她微笑。
    顾卿遥小声道：“慕寒还在家。”
    “我知道。”黎霂言点头应了：“我只是忽然很想见你。”
    顾卿遥忍不住抬眼看向黎霂言，心底满满的都是暖意。
    黎霂言揽着顾卿遥到了房间，这才开口道：“听说你爷爷病了。”
    “对，”顾卿遥点头应了：“我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了……而且他们将责任归咎于媒体放出来的消息。”
    黎霂言轻笑一声：“不是，”他的语气微微一顿，目光在门口停留了片刻，这才将声线稍微提高了一点：“听说是这次慕寒不愿意出手帮忙解围，顾远山越想越是气不过，直接就晕过去了。”
    顾卿遥微微一怔，下意识看向黎霂言。
    这件事刚刚方才发生，顾远山怎么可能了解地那么清楚？
    黎霂言的眼神冷峻三分，轻轻指了指门口，示意有人在偷听。
    顾卿遥立刻心领神会，点头应了：“也是……不过其实爷爷的做法也是微妙，他太想要保住顾家的好名声了，即使父亲都说了慕寒是他的亲生儿子，顾远山也从未在任何公共场合支持过慕寒，其实也是……他们只是想要保住顾家的财产不会流入外人之手，我倒是感觉不到他们有多么关心慕寒这个人。”
    “一年只见一面，顾远山更是今年才见到他名义上的孙子，能有多少感情？”黎霂言的语气稀松平常。
    门口响起蹑手蹑脚的声音，黎霂言起身，猛地一把拉开了门——
    逃之不及的慕寒静静止住了脚步，转头看过来。
    “听够了？”黎霂言眼神冰冷，居高临下地看着慕寒。
    慕寒还在发育期，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会这样直观地感受到，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距果然还是太大了。
    慕寒轻咳一声，低声道：“我没有偷听，我只是路过……”
    “你恐怕没有意识到，你头顶有监控，”顾卿遥好整以暇地开口：“不过这也怪不得你，你对顾家知之甚少。”
    “你们是在挑拨离间。”慕寒哑声道。
    “如果你心底笃定，就根本不会被挑拨离间。”黎霂言单手撑在门框，语气淡漠。
    慕寒没有开口，只是轻轻闭了闭眼。
    他知道自己怯懦，只是在黎霂言和顾卿遥面前，这种情绪似乎被无限放大了。
    他们站在这里，不管是处于优势劣势，永远都是如此笃定，可是自己呢？
    自己似乎什么都做不到。
    仿佛永远都没有办法与他们匹敌，而现在，自己还惹恼了顾彦之。
    顾卿遥看了慕寒一会儿，这才靠近了一些开口：“我并不是在挑拨离间你们，事实上现在的我根本不需要，你拒绝了助父亲一臂之力，父亲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轻易忘记，父亲将所有都给了你，我想你比任何人都心知肚明，你的做法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你不必激将我，如果我真的因此损失了一切，到时候你对付我和父亲根本就是易如反掌，你不要以为我不清楚，这就是你最初的目的。”慕寒近乎咬牙切齿。
    顾卿遥垂眸笑了：“没关系，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我倒是觉得无妨，只是……”

 第487章 他们该对自己的命运负责

    这个姿势让黎霂言的声线微微喑哑，却带着说不出的性感意味。
    顾卿遥甚至不敢直视黎霂言的眼睛，只是颇为狼狈地偏开头，低声道：“是你该对我负责……”
    “没错，我现在就是在对你负责。”黎霂言的低音炮仿佛响在顾卿遥的耳畔，让顾卿遥敏感的耳垂一阵酥麻。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躲闪，黎霂言轻笑一声，将人拉了回来，直接抱了个满怀：“睡觉。”
    “恩？”顾卿遥诧异地侧头看他。
    “还是说你对这样的发展并不满意？”黎霂言笑意渐深。
    顾卿遥眨眨眼：“不是，只是……”
    她总觉得刚刚的黎霂言已经蓄势待发了。
    黎霂言的喉结微微滚动，轻咳一声道：“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话是这样说，顾卿遥却是有点睡不着了，她转过头小声开口：“你说爷爷是真的病了吗？”
    “如果是真的病了，你觉得顾彦之会不带慕寒一起出门吗？”黑暗之中，黎霂言淡淡弯起唇角：“我让人问过了，听说在四院那边，消息封锁地很好，迄今为止还没有听说谁去探望。”
    “爷爷毕竟也有公司在手，如果不是太严重的话，想必是不会轻易将消息放出去的。”顾卿遥认真说道。
    黎霂言轻笑一声，自然地伸手搭在了顾卿遥的肩上，道：“不过还有一种可能，之前你已经在怀疑顾远山了，也许他现在只是想要远离风波。”
    话音未落，顾卿遥的手机忽然响起。
    这个时间了，还有谁会给自己打电话？
    顾卿遥蹙眉，将手机抓过来看了一眼，看向黎霂言：“是萧泽。”
    “怎么会这个时间打过来？”黎霂言诧异道。
    顾卿遥摇摇头，将电话接起来，就听那边的声音有说不出的意味：“小姐，我可能这段时间还没办法回去，要等十天左右。”
    “怎么回事？”顾卿遥的声音微微绷紧，她总觉得萧泽那边的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峻，可是为什么？萧泽的母亲不是误诊了吗？还是说……前世的经验失效了？
    “我母亲……”这番话似乎是用尽了萧泽全部的力气，他咬紧牙关，这才低声说了下去：“我母亲人没了，我出去买个东西的时间，我母亲就在病房自杀了。”
    顾卿遥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怎么会……”
    “我也觉得诧异，我母亲一直很坚强，不太可能就这样离开了的，可是警方初步鉴定的结果是说我母亲用针管自杀了，伤口很狰狞，许是因为听到了恶性肿瘤，觉得没有治愈可能了吧。”
    萧泽的声音微微发颤，顾卿遥从来都没有听过萧泽这样的语气。
    仿佛整个世界都随之崩塌了一样。
    “节哀。”顾卿遥沉默半晌，这才低声道。
    “小姐，母亲真的是误诊吗？”萧泽轻声问道：“我现在很想要尸检确认一下，可是我又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如果母亲真的是被误诊……那么……”
    那么她的死亡岂不是白白死亡？
    萧泽自己都觉得讽刺。
    顾卿遥听出萧泽语气中的不确定，忍不住轻声道：“萧泽，你确定伯母是自杀吗？”
    那边似乎是顿了顿，呼吸也跟着紧张起来：“像是念先生一样……”
    “对，像是外公一样，明天就是外公被推下医院的公审日，也许伯母也是一样的情形。”顾卿遥低声道。
    “那么动手的人是谁？小姐，你想过吗？”萧泽顿了顿，这才轻声问道。
    顾卿遥的手猛地攥紧。
    是啊……动手的人会是谁？

 第488章 整颗心都被装满了

    最近要审理的案子很多，因为念江成醒了，贾月茹的案子很快就要重启审理。
    接到贾月茹要求会见的邀请时，顾卿遥正在去公司的路上。
    “贾月茹？”黎霂言蹙眉看过来。
    “对，就是之前外公那个案子的嫌疑人，还记得吗？”顾卿遥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平静，笑笑道。
    黎霂言颔首：“记得，她那个案子不是已经铁板钉钉了吗？”
    “的确，上次就已经完全自白了，我记得她的委托人李律师准备按照认罪流程辩护了。”顾卿遥道：“只是……”
    “她当时指认了顾彦之是吧？”黎霂言问道。
    “对，只是这一次我看了一下证据交换的材料，他们对这件事只字未提，我想这就是这时候贾月茹要见我的原因了。”顾卿遥淡淡道。
    她让司机拐了个弯，这才看向黎霂言：“不然先送你去公司吧？”
    “不用，陪你一起。”黎霂言的语气稀松平常。
    顾卿遥感激地笑了笑。
    她历来都擅长调整情绪，都说成年人就该如此，睡了一觉就忘记昨晚发生的所有不愉快，可是真实操作起来，却永远不尽如人意。
    现在有黎霂言在身边，顾卿遥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被填满了，让所有的紧张和不安都消失殆尽。
    贾月茹就坐在玻璃隔板里面，没有了律师的陪伴，贾月茹看起来却是比之前还要平静：“顾小姐，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顾卿遥微微挑眉，笑了一声：“贾医生这个时候找我过来，想必就是这一个原因了。”
    “的确，”贾月茹垂眸笑了一声：“可是我现在并非是别无选择，如果顾小姐配合的话，我可以将证据提供给顾小姐，其中包括顾先生当时给我打款的账号，还有当时的电话录音，我很谨慎，这些东西我都存了档。”
    顾卿遥抬眼看过去，贾月茹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飘忽。
    “你要什么？”她没急着拆穿，只是平静问道。
    “我要柳律师帮我脱罪，我知道黎少这边有个柳律师能力很强，之前胜诉率基本是百分之九十以上，我需要这样一个人站在我身边，我的代理律师你也见过了，李律师……在我眼中那根本就是个废物！”贾月茹越说越是生气。
    顾卿遥垂眸笑了笑，淡淡道：“那你知道柳律师为什么胜诉率高吗？”
    “为什么？”
    “因为柳律师从来不接像是你这样的案子，证据确凿，你想让人帮你脱罪？你将我们国家的法律视为无物了吗？”顾卿遥声线微沉。
    “顾小姐似乎是误会了，虽然我有自白，可是我的自白也可以推翻，而现在最重要的是，只要念老先生愿意过来说上一句话，我的事情就不算是个事情了，我可以说是顾先生让我推了念老先生，可是我犹豫不决，结果念老先生自己不小心掉了下去。而这一切中最重要的一环就在念老先生那里，不是吗？”贾月茹微笑道。
    顾卿遥淡淡道：“你打了个好算盘。”
    “当然。”贾月茹苦恼道：“只是……我的东西都被我藏着，抽屉也有密码锁，我说的证据，你暂时也拿不到，不如等我脱罪，我主动带你去拿，然后你开个记者发布会，我们将所有证据公之于众，好吧？”
    贾月茹的眼底仿佛有精光。
    顾卿遥平静地弯起唇角：“贾医生。”
    “怎么？”
    “我记得你也没有在这里面待上多久，倒是难为贾医生如此不谙世事。”顾卿遥的语气满是讽意，淡淡道：“我可以让法官依职权调取证据，如果贾医生愿意的话，可以直接将地点和密码锁告诉我。”
    贾月茹的脸色微微变了：“可是……”
    “那些证据根本就不存在对吧？”顾卿遥抢先道。

 第489章 我推荐你去美国

    黎霂言淡淡笑了笑，将顾卿遥揽进怀里。
    她单单薄薄的，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仿佛整个人都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黎霂言忍不住莞尔，伸手将顾卿遥的围巾系紧了一些：“冷吗？”
    “不冷。”顾卿遥眨眨眼，轻声道：“如果不是因为看到了圣诞树，我都没有意识到快圣诞节了。”
    “圣诞节要出去玩吗？”黎霂言问道。
    顾卿遥忍不住笑了：“虽然很想说好啊，可是仔细想想，我应当还是没有时间出去吧……”
    见她一瞬间眼底的期许，和之后微微落寞的神色，黎霂言在心底打定了主意，轻轻吻了吻顾卿遥的额头：“不用想那么多，到时候我来帮你。”
    “恩。”顾卿遥点头笑了：“那我先去公司了。”
    “好。”
    顾卿遥到办公室的时候，脸色微微沉了下去。
    自从萧泽不陪她一起过来以后，顾氏那边给她分配了一个新助理，叫做孙潇。
    孙潇人也不错，只是很多时候不能那么准确无误地领会她的意思，更不可能像是从前的萧泽一样，将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拒之门外了。
    比如现在——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顾卿遥静静看向面前的两人。
    慕寒坐在她的办公桌旁，和旁边的索菲亚旁若无人地聊着天。
    听到顾卿遥的话，索菲亚就笑了笑：“顾小姐，是这样的，昨天你不是说慕寒失宠了吗？慕寒挺生气的，今天早上就去找了顾先生，和顾先生说自己的办公室阴暗逼仄，一天经常有四五个小时都见不到阳光，刚好顾小姐这办公室地点不错，顾先生没犹豫，就将顾小姐的办公室和慕寒的换了个地方。”
    索菲亚轻轻眨眨眼，笑意渐深：“看来顾小姐的方法不太好用啊……中文叫什么来的？离间计？”
    顾卿遥面色微沉。
    看来顾彦之果然是开始肆无忌惮了。
    想必是意识到了萧泽不在，顾彦之的手段愈发变本加厉。
    她蹙眉给顾彦之打了个电话，不出意料，顾彦之果然没有接。
    顾卿遥冷着脸径自上楼，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顾彦之办公室的门。
    顾彦之正在笑着打电话，见顾卿遥来了，他眉头微蹙，将电话放下了：“小遥，你这是做什么？连敲门都不会了吗？”
    “听说父亲将我的办公室和慕寒的对调了？”顾卿遥问道。
    “对，是这样的，你听我给你解释。”顾彦之将手中的事情放下，和颜悦色地笑道。
    “我不需要解释，父亲这样做经过了我的允许吗？我不想理会在父亲的心中将我和慕寒是如何排序的，但是至少在公司，他是我的下属，他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抢占我的办公室。”顾卿遥沉声道。
    顾彦之淡淡笑了：“你看你……你性格太过激了，我之前就和你说过吧？都是在公司里，你也不要将事情考虑地那么计较，之所以将你的办公室借调给慕寒，是有原因的。我想过了，这次第二上市的地点决定选定美国，你在那边也有公司，公司发展上市的脉络都比较熟悉，我想让你去美国主管顾氏第二上市的事情。”
    顾彦之的语气很平静，全然不像是之前疾声令色的模样。
    仿佛昨天晚上的一切根本就不曾发生，那一切不过就是顾卿遥的幻想一样。
    顾卿遥微微蹙眉，看了顾彦之良久，这才问道：“父亲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个决定？”
    “就在昨晚。”顾彦之长叹了口气：“我昨晚去看了你爷爷，你爷爷也就是一股急火，他后来也和我说了，你的性格……其实很适合执掌大权，爸爸也在思考，是不是之前做法太偏激了，如果一直以来就能够均衡地对待你和慕寒，也许你就不会对我有这样的情绪。”

 第490章 凌筱蔓这是要鱼死网破

    这几天顾卿遥显然很忙，顾彦之有时候去顾卿遥的办公室，总看到顾卿遥在面带微笑地打电话，要么就是不在。
    连续找了几次都扑了空，顾彦之倒是也没有什么兴致继续找下去了。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尤其是贾月茹那件。
    可是真正开庭时候，顾彦之倒是真真切切地意外。
    因为一直不见人影的顾卿遥也到了，安安静静地和黎霂言一起坐在旁听席。
    犹豫了一下，顾彦之下意识地想要离开。
    念宛如刚好从后门进来，将顾彦之的路径自堵死了。
    见到顾彦之，念宛如似乎是有点意外，却还是走过来在顾彦之旁边落座了，低声开口：“我没想到你会来。”
    “我……”顾彦之想说他只是因为想要将这件事彻底解决，话到了嘴边却是停住了，余光已经瞥见后面陆续入场的记者，他话锋一转，道：“我当然得来，这是我岳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如果真的是有人要害岳父，我定会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
    他这番话说得宛如棒读，念宛如怔怔地看了顾彦之一眼，毫不配合地别开头去。
    很快，贾月茹就被带了进来，她静静地看了一眼旁听席上的顾彦之，这才默然转开头。
    法官翻了翻卷宗，道：“是说有新的补充证据是吧？检方这边还提出了一个共同被告？”
    “没错。”检察官点头应了：“多谢法官。”
    “不用，我已经让人去调取了，应该可以在开庭前到。”法官重新翻了翻证据，觉得这案子基本稳了。
    顾彦之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推门而入的人竟然带着凌筱蔓一起！
    凌筱蔓剪了短发，整个人看起来却依然相当憔悴，她似乎是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一下旁听席，脸色登时就沉了下来：“你简直是禽兽不如！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保护我一下！你就知道坐在这里看！”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是所有人似乎都在一瞬间知道了凌筱蔓在骂谁。
    很多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顾彦之，尤其是后面的镜头。
    “法庭不允许拍照摄像，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顾彦之的语气近乎气急败坏。
    法官敲了一下法槌开口：“今天是应群众要求和双方一致应允开展的公开审理，经审判长与审判员合议，允许拍照摄像，但拍照摄像者不得影响法庭秩序。”
    顾彦之睁大眼睛！
    整个庭审过程仿佛是被导演过的一样，贾月茹手中所有的证据全部都针对凌筱蔓一人，而凌筱蔓始终一言不发，直到法官让凌筱蔓开口时，凌筱蔓这才哑声开口：“我的确是没有什么证据，可是有一件事，我可以在这里说明，这所有的一切全都是顾彦之指使我做的！无论是现在这件事，还是之前我身上背负的案子，我从来都没有指责过顾彦之，因为我爱他，我爱这个男人！我为他生了两个孩子，可是他从未承认过我的身份，今天既然大家都在这里，那么我必须要告诉大家，凌依依和慕寒都是我和顾彦之的孩子，顾彦之一直都保持着自己爱家的定位，蒙骗了那么多投资人，甚至蒙骗了在座的大家，他做的事情都是好事，将所有坏事都让我一个人承担，今天即使法律不支持我我也一定要站出来告诉大家真相，我愿意做亲子鉴定，让大家看看是我在说谎，还是这一切都是顾彦之设计已久的阴谋！你利用我的手除掉你的敌人时，良心真的不会不安吗？”
    “你放屁！”顾彦之几乎拍案而起！
    凌筱蔓的眼底闪过近乎疯狂的笑意：“你终于忍不住了……”
    法官忍无可忍地敲了一下法槌：“注意法庭纪律，”他冰冷的目光转向顾彦之：“旁听席请坐下，在没有审判长允许的情况下不得开口干扰法庭。”
    顾彦之不甘心地慢慢坐了下来。
    可是谁都知道，所有人的心底已经乱了。
    凌筱蔓的一番话，即使没有证据支撑，可是所有人的心底哪里没有一杆秤？
    凌筱蔓身为第三者，她平白无故去害念江成做什么？她哪里来的钱买凶？
    那根本就不是她应该做的事情！
    再加上凌筱蔓这副鱼死网破的态度，人们心底几乎全部有了定数。
    顾彦之坐在第二排，都能感受到后排的目光紧紧定格在他的后背，让他整个人都跟着坐立不安。

 第491章 他们注定背道而驰

    老实说，几乎是那一瞬间，顾彦之就知道自己被针对了。
    凌依依多长时间没有出现过了？好像自从上次陪假装失忆的顾卿遥一起演了一出戏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身边，而现在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凌依依居然会忽然出现？
    即使旁人再怎么说这并不是顾卿遥的本意，顾彦之觉得自己也绝对不会信了。
    凌依依靠过来，眼眶微微泛红，良久方才低声开口：“你们不要误会了，我妈妈……她一直精神都不太好的，我真的不是顾先生的女儿。”
    顾彦之微微一怔，诧异地看向凌依依。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说了这番话，至少都让自己稍微松了口气。
    顾彦之刚想露出笑容，就见旁边记者开口问了：“凌小姐的意思是，您和顾先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是吗？可是之前凌女士说过，即使要做亲子鉴定都是不怕的，凌小姐，其实您不用为了顾先生隐瞒您的身份，倘若您真的是顾先生的女儿，那么顾先生的财产理应分给您一份。”
    “就是啊！”
    “凌小姐，虽然之前顾先生否认了你的身份，可是如果你真的是，你也并不需要这样畏首畏尾，即使是顾小姐也会给你一个说法的……”
    这么大的八卦摆在面前，众人顿时看热闹不嫌事大，都跟着七嘴八舌起来。
    顾彦之见凌依依始终没开口，满意地弯唇笑了笑：“你们也看到了，凌依依自己也说了，她和我没有任何血缘联系，我想大家应当是忘记了，凌筱蔓有精神病史，这根本就是她不负责任的臆测。我从前就说过，凌依依不是我的女儿，更何况，诸位，有句话我从来都没有说过，大家现在在做的事情，无疑已经侵犯了我的个人隐私权了。”
    记者一片哗然。
    “我认为并非如此，顾先生。”南读周刊的刘记者开口了：“顾先生肩负的是社会责任，公司也在国内上市了，之前顾小姐就说过这句话，我们这里只是借用一下，顾先生您的一举一动，影响的不仅仅是公司上下的员工，更是整个社会的投资者。”
    “没错，顾先生如果婚姻情况不稳定的话，还是向社会公示公告比较好。”
    凌依依咬住下唇，良久方才低声开口：“你们不要逼父……顾先生了。”
    一句话说出口，顾彦之登时睁大眼睛。
    他甚至不敢确定，凌依依是不是根本就是故意的。
    如果凌依依不是故意的，她怎么会刚好在这个时候刚好出现！
    这一切根本就不是巧合，而是顾卿遥的早有算计！
    想到这里，顾彦之的脸色简直难看无比。
    顾卿遥平静地开口：“是这样的，刚刚刘记者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顾氏的确是上市公司，公司也的确应当承担起社会责任，之前的离婚诉讼让公司元气大伤，在这里我也要和相信顾氏的各位说上一声——尽管现在顾氏的情况不尽如人意，可是请大家相信我，也相信顾氏……”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顾彦之忽然阴恻恻地开口。
    念宛如蹙眉拉了顾彦之一下：“彦之……”
    顾彦之不耐地挥开手，他的太阳穴近乎鼓噪地疼痛着，让他整个人都有点不受控制。
    良久他方才哑声道：“我还是顾氏的董事长，就算是做声明，也断然轮不到你来做声明！你或许年纪还小，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你是我的女儿，你也要摆正你的位置！”
    没有再看任何人的表情，顾彦之径自转身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顾卿遥垂眸良久，这才抬眼。
    她的眼底有淡淡的光，神色却是平静万分：“之前的事情，大家心底自有定论，我就不在此处赘言了，关于慕寒和凌依依的身份，如果父亲决定做亲子鉴定，我会再联络大家。”
    顾卿遥的态度如此平静，倒是让人微微有点诧异。
    记者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勉强点头应了。
    所有人心底都知道，不管顾家曾经是真正的风平浪静还是虚假的表面繁荣，至少这一切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顾卿遥和顾彦之，注定是背道而驰。

 第492章 你根本不懂我有多么喜欢他

    慕寒的脸色难看至极。
    旁边的其他面试官为了给足慕寒的面子，都识相地离开了，顾卿遥这个时候进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慕寒咬紧牙关蹙眉开口：“顾小姐这个时候进来怕是不太合适吧？我们这边正在面试。”
    莫涵珊却是没有抬头，表现地相当规矩。
    她只是微微低着头，把玩着自己包上的流苏。
    顾卿遥淡淡笑了笑，拉开了慕寒旁边的椅子，旁若无人地坐下：“你好，”她的目光在面前的简历上扫过：“molly是吧？我是顾氏的副总经理，也是海城分区的总负责人，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慕寒哪里知道顾卿遥这是要做什么，他心底满满的都是莫名其妙，甚至有点想要拍案而起！
    “顾副总，”慕寒的声音都跟着冷硬起来：“我希望你能够听明白我的意思，我不希望你坐在这里，今天的面试负责人是我。”
    “慕少，我知道今天的负责人是你，我只是想要确认，我们公司招聘的标准没有因为面试官的改变而变化。”
    “你这是什么意思？”慕寒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毫不犹豫地和顾卿遥针锋相对起来。
    “molly，请回答我的问题，如果……”
    “molly，恭喜你通过了我们公司的考核，你可以准备去人事部入职了。”慕寒生冷地打断了顾卿遥的话。
    顾卿遥蹙眉看过去：“我不知道慕少做决定如此儿戏。”
    “在你进来之前，我看过她的简历，我很确定她符合我们的用人标准。”慕寒沉声道。
    顾卿遥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慕少甚至不清楚实习和录用的意义，实习生是没有人事部入职这个流程的。”
    “这是怎么了？”闻讯而来的顾彦之蹙眉推开门。
    莫涵珊的手瞬间绷紧，顾彦之的注意力却显然没有放在她身上，只看了顾卿遥和慕寒一眼，道：“卿遥，你怎么来这里了？今天这里的主负责人是慕寒，也是我给他的一个锻炼机会，你不能什么都争取。”
    锻炼的机会……
    顾卿遥有点想笑，说得好听，说到底，这就是做给所有人看的。
    这是在告诉所有人，慕寒很受器重，甚至有了独挑重担的能力。
    顾卿遥静静看向顾彦之：“顾总，我想让一个人来做终面，显然是不合适的，所以……”
    顾彦之拿起那张简历看了一眼，心说这也没有那么亮眼啊。
    他蹙蹙眉轻咳一声：“这样，顾副总既然想要问两句，倒是也未尝不可。”
    “我觉得这个女孩子的能力很强。”慕寒抱着双臂，挑挑眉道：“父亲如果不相信我，又何必要将这样的任务交给我？”
    这是明显的激将。
    顾彦之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叹了口气道：“留下吧，希望你珍惜这个慕寒亲自给你的机会。”
    顾彦之居高临下地看了莫涵珊一眼，心说这姑娘倒是有点眼熟。
    可是仔细看看，一个圆脸大眼睛的姑娘，到底还是太平庸了些，谈不上多么惊艳，五官的组合看起来倒是挺舒服，不过是个普通人大众脸长相罢了。
    顾彦之暗叹自己的多疑，又看了顾卿遥一眼，道：“好了，你若是愿意跟，就继续跟着面试把关吧，公司招聘让慕寒全权负责是我的主意，你也不要太苛责慕寒了。”
    顾卿遥微微蹙眉，看向顾彦之的眼神满是责备。
    顾彦之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径自出了门。
    这一下午的招聘尤为漫长。

 第493章 你还真是我的好女儿

    不管如何，莫涵珊在公司实习这件事倒是定下来了。
    这一次一共就招进来了3个人，莫涵珊被直接分配给了慕寒，显然也是慕寒的作风。
    顾卿遥心底惶急，却也只能紧忙将消息发给黎霂言，让黎霂言早有准备。
    黎霂言倒是没急着回消息，直接给顾卿遥打了个电话。
    “生气了？”他的声音带着笑。
    “恩？”顾卿遥小声道：“你怎么知道？”
    “看你发消息的语气就能看出来，你不喜欢莫涵珊这样自作主张的人。”黎霂言道。
    顾卿遥没应声，心说还有莫涵珊那微妙的语气也让顾卿遥说不出的不舒服。
    她这样贸贸然地赶来，如果真的给黎霂言带来任何麻烦，简直是不可估量的后果。
    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希望看到那个人一切顺利吗？像是莫涵珊这样的举动，顾卿遥一辈子都想不通。
    黎霂言道：“莫涵珊既然来了，此时忽然离开顾氏也有点微妙，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吧，一月份我让她撤出来。”
    “她喜欢你，你知道的对吧？”顾卿遥迟疑片刻，忽然问道。
    黎霂言微微一怔。
    “我是说……”顾卿遥顿了顿，语气都跟着严肃三分：“她说她做这一切也是为了离你更近一点。”
    黎霂言的眉头微微蹙起，良久却是微微弯起唇角。
    他终于知道他的小姑娘因为什么闷闷不乐了。
    “你担心她给我添麻烦。”黎霂言轻笑一声，他忽然很想要伸手摸摸顾卿遥的头，却奈何隔着遥远的电话线，只能笑着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让她影响到我的。”
    顾卿遥小声问道：“真的吗？”
    “恩。”黎霂言觉得心情相当好。
    顾卿遥这才放轻松地笑了笑：“那就好，我先去工作了。”
    “去忙吧。”
    虽然是平安夜前夕，可是顾卿遥根本没有感受到半点平安夜和圣诞节的快乐气氛。
    整个家里和公司都弥漫着紧张的情绪，直到顾卿遥的卧室房门被顾彦之敲开。
    他的脸色很沉，看了顾卿遥半晌，这才道：“我想来问问你，美国上市的事情你要不要负责？”
    “我不想负责。”顾卿遥轻声道：“我更想留在华夏国。”
    “那好。”顾彦之从善如流：“那我让秦凯丰过去。”
    “秦经理本身有海外留学背景，其实还是挺适合的。”顾卿遥笑着应了。
    顾彦之看了顾卿遥良久，直到顾卿遥诧异地开口：“父亲还有什么事吗？”
    他这才如梦初醒，淡淡道：“小遥，爸爸有件事要问你。”
    顾卿遥看向他。
    “明天晚上吧，明晚我们家一起吃顿饭，爸爸到时候再和你说。”顾彦之有点欲言又止。

 第494章 得不到的不如毁掉

    顾彦之几乎暴跳如雷：“你不能听她的！你这个时候被她牵着鼻子走，你之后就没有任何出路了！”
    “父亲，我也想听听顾卿遥究竟能给我什么。”慕寒低声道。
    顾卿遥看了慕寒片刻，道：“如果公司能够让我全权掌权，那么之后我要做股份改制，我会给你百分之三的股份，这百分之三的股份由我代持，我会每年在年终分发福利给你，你可以周游四海，不需要负责公司的实际运营和管理。”
    顾彦之握紧拳头：“百分之三……你要不要脸！”
    他几乎是在喘着粗气，顾卿遥却只是平静地笑了：“父亲不妨好好算一笔账，百分之三对于现在的慕寒而言，应当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慕寒的眼神有说不出的意味，他转头看了顾彦之一眼，低声道：“父亲，那两千万……”
    “我资金周转过来，直接还你三千万，不用担心。”顾彦之毫不犹豫地说道，又看向顾卿遥：“不可能，我当时给你的条件也没有这样苛刻。”
    “我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和慕寒不同，父亲不要忘了，慕寒现在甚至还不是顾姓，如果父亲不是心底有鬼，何必要处处遮掩，甚至直到现在都没有将慕寒收回族谱！”顾卿遥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掷地有声。
    顾彦之的脸色无比难堪，良久方才低声道：“你不用挑拨离间，该给慕寒的我自然会给！”
    “那么父亲不妨给慕寒一个期限，那两千万父亲要何时才能还上？”顾卿遥含笑道。
    “父亲已经说过了，今年年终分红就会给。”慕寒紧忙开口。
    顾卿遥忍不住弯起唇角：“慕寒似乎对父亲深信不疑，父亲这样说真的好吗？”
    慕寒下意识看向顾彦之：“父亲不会骗我的。”
    “是不会骗你，只是现在的情况，父亲也是无能为力，不是吗父亲？今年顾家的股价下跌地这么厉害，父亲年终怕是拿不到两千万的年终分红了吧？”
    顾彦之面色惨白。
    顾卿遥对公司太了解了，了解到让他都觉得可怖的程度。
    的确……他拿不出来。
    而现在看着慕寒难以置信的眼神，顾彦之登时就有点慌了：“不是，那个，慕寒，你听爸爸说，爸爸不是要骗你那两千万，是现在公司走账的确是很困难，我个人手中也没有了，这样，我肯定尽快将这笔钱给你凑上，你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慕寒的神情相当复杂。
    他最近都有点捉襟见肘了，那两千万是他的全部家当，连着不到二十万的零头都被顾彦之给要走了。
    慕寒想着年终清算马上就要到了，却是完全不曾想到，这一借，竟然真的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顾彦之冷冷瞪了顾卿遥一眼，手微微攥紧，道：“明天跟我去你爷爷那里一趟，你爷爷自打病了住院，你都没去看过你爷爷一趟。”
    “好。”顾卿遥心情不错地点头应了。
    顾彦之这才冷着脸转头出去了。
    慕寒沉默良久，这才低声道：“你早就知道他还不上。”
    “如果公司这样下去，明年一样还不上。”顾卿遥平静地弯起唇角，抬眼看向慕寒。
    慕寒的心底忽然一凛，几乎是福至心灵脱口而出：“你是什么意思？你是打算让顾氏都跟着垮了，然后你再坐收渔翁之利是吗？”
    “如果真的到了那天，我也不一定有能力力挽狂澜。”顾卿遥的语气无比平静，淡淡道：“慕寒，你似乎从来都没弄清楚过现状，你和父亲都是依靠着顾家而吃饭的，没有了顾氏，你会如同丧家之犬，到时候你也过了学摄影的最佳年纪，而更重要的是，你将分文皆无，到了那个时候你会成为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而我就不同了，我在美国那边还有公司，你认为我真的会那么在意顾家吗？”
    慕寒几乎整个人都在忍不住地颤栗，他看向顾卿遥，低声问道：“你的意思是，如果你得不到顾氏，你就要彻底毁了它？”
    顾卿遥状似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道：“也许。”
    慕寒咬紧牙关：“你根本就做不到，这是一个上市公司……”

 第495章 是乌龙还是暗中算计？

    巴里特含笑看了慕寒片刻，道：“索菲亚最近还好吧？”
    “都挺好的。”慕寒笑了笑，眉眼都舒展开来。
    巴里特满意地点点头：“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我也很希望能够和你达成合作。”
    慕寒的眼神都跟着亮了，然而巴里特根本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径自转身去了顾卿遥的办公室。
    这根本就是客套话！
    慕寒咬咬牙，盯着巴里特的背影看了良久，一个念头在心底蒸腾而生，他匆匆去见索菲亚了。
    巴里特敲门进来的时候，顾卿遥正埋首于文件。
    见来人是巴里特，便是微微一怔：“巴里特先生。”
    巴里特笑容可掬：“惊喜！给你带了圣诞礼物。”
    顾卿遥忍不住笑了，巴里特就像是最初的伯乐，顾卿遥虽然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努力走到了今天，却还是很感激巴里特一直以来的帮助。
    甚至现在在美国的公司之所以如此顺利，也离不开巴里特的鼎力相助。
    “多谢巴里特先生，我也为您准备了圣诞礼物，应该明天就寄到美国了。”顾卿遥无奈道：“刚好和您错开了。”
    “我明天的飞机回去，倒是不一定会错过。”巴里特显然心情不错，他看了顾卿遥片刻，这才问道：“刚刚我看到了慕先生。”
    顾卿遥一怔，意识到他说的这是慕寒。
    “慕先生和我的女儿，顾小姐觉得还般配吗？”巴里特慢慢收起笑容，认真问道。
    这个问题却是让顾卿遥觉得说不出的棘手，沉默片刻，顾卿遥方才道：“我感觉不到。”
    “你曾经说过慕寒很聪明。”巴里特静静盯着顾卿遥的眼睛。
    顾卿遥垂眸笑了：“对，我的确是这样说过，直到现在我也不曾否认，他只是因为从小一直一个人生活，这给他的性格带来了极大的影响。一个没有感受过父爱与母爱的人，人格本身是很可能有缺陷的，有些人可以依靠后天自身的调整弥补，有些人则是深陷其中，而我认为，慕寒属于后者，他有些偏执。如果他是真的因为爱索菲亚所以才要和索菲亚在一起，我相信他会好好守护索菲亚，我担心的是……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是早有预谋要接近巴里特先生的女儿，那么性质就大不相同了。”
    巴里特静静听着。
    “当然，”顾卿遥笑着看过去：“我知道如果慕寒真的和索菲亚在一起了，就势必意味着巴里特先生会站在他们的立场，我也的确承认，这与我有着直接的利害关系，所以如果巴里特先生担心我不能站在完全中立的视角来评价，我想也是人之常情。”
    巴里特终于忍不住笑了：“你误会了，我既然会征询你的意见，自然是因为我知道，你会给出一个足够有参考性的答案。”
    顾卿遥笑了笑，就见巴里特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简单的长条包装礼盒递过来：“看看这里面的内容。”
    顾卿遥微微一怔，道：“还有圣诞礼物？”
    巴里特挑挑眉：“算是附加的圣诞礼物。”
    顾卿遥小心翼翼地拆开，顿时就怔住了：“这份礼物太贵重了，巴里特先生……”
    “之前投资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过，现在市值已经到了这么多，”巴里特微微笑了笑，道：“百分之一市值的股份，我想即使是对于现在的你而言，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了。”
    何止是不小？
    顾卿遥根本就没有想到，巴里特手中居然还持有了顾氏百分之一的股份！
    而他现在居然会如此慷慨，将这些尽数赠与自己！

 第496章 她根本就是看穿了一切！

    顾卿遥微微蹙眉，开口道：“是谁和父亲说，这些就是我所做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对门口的萧阳使了个眼色。
    顾彦之倒是没注意到这些，几乎是瞬间冷下脸来：“顾卿遥，是不是你对慕寒说的，你说这个公司的存在对你而言可有可无？你以为我不清楚你的心思吗？你现在在美国的事业如日中天，甚至明年就要上市了，在你眼中，顾氏已经成为了无关紧要的存在，甚至是你用来拿捏我拿捏慕寒的把柄，这件事除了你，还对谁有利？还有谁能够这样轻而易举地将这个交上去并且得到美国证监会的认可？其他人根本就没有这个权限！”
    “看来慕寒和父亲倒是什么话都不避讳，”顾卿遥轻笑一声，淡淡道：“这个不是我做的。”
    见顾彦之脸红脖子粗就要争执，顾卿遥淡淡看了一眼门口走进来的人：“的确，顾氏有这个权限的人并不多，可是事实上，顾氏对于公章的管理缺乏正规的流程和制度，之前我的公章也是轻而易举地被父亲的特助从这里偷走了，”她轻轻敲了敲柜子，淡淡道：“那次事故后，我就提交了新的公章管理制度，可是父亲迟迟没有采纳，现在父亲还要重蹈覆辙吗？”
    顾彦之嘴唇翕合，蹙眉道：“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他说着就要往外走，顾卿遥却是轻笑一声开口：“不如问问慕寒如何？”
    顾彦之的脸色登时绷紧了，下一秒就看到了门口走进来的慕寒。
    慕寒正尴尬地拿着一份文件，低声道：“父亲……”
    看着慕寒的脸色，顾彦之几乎瞬间懂了什么：“你……”
    “不是我，我怎么可能提交这种东西？”慕寒下意识道。
    顾彦之咬紧牙关，还没开口就见顾卿遥看了一眼手机，道：“没关系，我也是刚刚得知了这个消息，所以让人先去彻查了所有可能接触到公章的管理人员的电脑，如果真的做过这样一份文件，不可能在电脑里面不留下痕迹，慕少放心，和慕少不同，我做事喜欢遵守流程和规则，绝对不会平白无故污蔑任何一个人。”
    慕寒的脸色几乎是瞬间惨白：“你……你有什么资格查我的电脑？你简直太过分了！没有人告诉过你吗？在美国如果你随便动旁人的电脑是违法的！国内应当也有相应的法律……”
    “那么当时慕少动了我的文件，在美国是违法的吗？”顾卿遥面色微沉。
    慕寒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见状，顾彦之蹙眉开口：“别说这些了，小遥，你也是，这件事你不该自作主张，如果真的没有人做这件事，或者说这是……这是竞争对手公司做的，那么你这样兴师动众，也是让公司内部有矛盾不是吗？”
    顾卿遥轻笑一声：“父亲不要忘了，父亲最初可是在怀疑我的。”
    顾彦之咬紧牙关，低声道：“你也不要这样咄咄逼人。”
    “更何况，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慕少为何得知了这个消息，事实上这个消息刚刚才发布出来，更重要的是……在消息扩散之前，我才能查到到底是谁在做这件事。”顾卿遥意有所指地看向想要偷偷溜出去的慕寒，道：“慕少现在看起来似乎是坐立不安。”
    “我没有。”慕寒下意识反驳，可是头顶的虚汗将他的情绪尽数暴露了：“我只是急着回去，我今天还要早点下班，这样才能去陪索菲亚一起。”
    顾彦之狐疑地看了慕寒一眼，这才道：“好了，这件事就不要多纠缠了，你的调查也到此为止……”
    话音未落，顾卿遥却是抬眼看过去：“回来了。”
    萧阳看起来是跑着回来的，脸上却是写满了志得意满，微微一笑道：“顾总，我将资料拿回来了。”
    “什么资料？你这样做是……”慕寒几乎是瞬间追了上去。
    他手中拿着的分明就是慕寒的笔记本电脑。
    顾卿遥淡淡道：“既然父亲问起了，那么很简单，我可以公开我办公电脑中的全部资料，也请慕少公开一下你的。”
    慕寒难以置信地抬眼看向顾卿遥，牙关紧咬。
    顾卿遥挑挑眉。

 第497章 仿佛好梦乍醒

    “父亲，您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慕寒咬牙开口。
    顾卿遥将那份文件点开，这才淡淡道：“看来和交给美国证监会那份一模一样，从这里可以看出，慕少这份文件做了很长时间，差不多两个月，”她的眼神很是淡漠，道：“一共三十五次的修改，足以证明这就是慕少的手笔，我只是不能理解，身为父亲最为器重的管理人的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她的眼神冰寒彻骨，慕寒良久方才低声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根本没有想过这些会是假的……这些报表，这些报表是我从……”
    慕寒的声音猛地顿住了。
    这些报表是之前他从顾卿遥的公共盘拿到的，他甚至没有进行二次验证，就这样直接投入使用了。
    顾卿遥静静看了一会儿那份招股说明书，这才道：“这是之前我在公司公共盘放的样本文件吧，这只是我给财务部那边的参考，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拿着这个样本直接交给会计师事务所和律所，让他们帮你递交了美国的上市，慕少做事就是这样简单的拿来主义吗？”
    慕寒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死死闭了闭眼。
    顾卿遥的笑容那么讽刺那么冰寒，慕寒甚至没有听到顾彦之开口。
    良久，他方才低声道：“顾总，您说句话吧。”
    “这件事，只能说慕寒是一片好心，只是做了错事。”顾彦之长叹了口气，道：“卿遥，你也不要不依不饶。”
    “我不依不饶？”顾卿遥把玩着手机，淡淡道：“父亲想过，这会给顾氏带来多少直接间接的经济损失吗？现在时间还早，相信很快，所有经济类的报纸杂志上面都会刊载这样的新闻，这是顾氏美国上市首次失败，失败的原因是账目造假，如果因此，顾氏进入了海外上市的黑名单，你知道结果会是如何吗？”
    顾彦之的拳头猛地握紧：“那你要如何？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就是想要让我直接开除慕寒，这样以后你就不需要和他竞争了，不就是这样的心思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没关系，”顾卿遥将手机屏幕转给顾彦之看，道：“我已经提出公告，十分钟内，所有现在在公司的高管全部会到父亲的会议室去，父亲认为我藏有私心，那么今天就看看公司的各位高管是如何看待这次事件。”
    慕寒死死盯着顾卿遥，她这是想要彻底铲除他了。
    他心知肚明。
    顾卿遥的手段太高明，如果这件事是她亲自下手，那么势必会引起公司上下的非议，可是倘若这件事是由公司高管做出的决定，那么谁都不能有二话。
    即使是顾彦之……也没办法护住他了。
    顾彦之的脸色也难看无比，良久方才道：“你什么时候发的公告？”
    “就是刚刚，和父亲对话的时候。”顾卿遥的笑容深了几分：“秦经理现在也在吧？还有陆女士，我想，这件事由我或者由父亲来决定的确是违背公平，各位高管都是父亲亲自选拔的，那么……请吧。”
    顾卿遥伸手示意。
    顾彦之咬紧牙关，良久方才转向旁边的巴里特：“巴里特先生，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不会。”巴里特虽然中文不像是索菲亚那样流畅，却还是笑了笑开口道：“顾小姐和我初见的时候一样，我很喜欢顾小姐这样的性格。”
    顾彦之几乎保持不住脸上的微笑，只得微微颔首道：“既然巴里特先生到了，那么今晚，我做东请巴里特先生一叙，毕竟索菲亚也在这里……”

 第498章 慕寒这是惦记自己的股份了？

    所有人的脸上都挂满了说不出的意味。
    在座的所有高管，手中哪有没有顾家股份的？
    而此时这个跌停意味着什么？如果控制不住，甚至可能会连续跌停，这在华夏国的证券市场也不是没有先例！
    这是利益关系，是彻彻底底的利益关系！
    顾彦之的脸色难看至极，他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慕寒，却见慕寒一言未发，只是死死低着头，显然又像是从前一样，陷入了过去的漩涡之中。
    顾彦之想要伸手叫慕寒坐直了，却是蓦地想起了之前慕寒提供的两千万，如果没有那些，他现在会是如何？想到这里，顾彦之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这件事是必然的，既然公司出现了问题，那么在座的所有人都要好好思考一下，这是公司的管理出现了漏洞。”
    “顾总，”秦凯丰蹙眉开口：“我们更想知道顾总现在考虑的方案，譬如如何进行舆论补救，又要如何及时止损，另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希望顾总也不要逃避答案，我认为应当调整慕少在公司里面的位置，慕少现在的能力和处世的确不适合身居高位。”
    “秦经理这话说的不好吧？”顾彦之脸上的笑容几乎僵住，他沉声道：“秦经理不要忘了，顾卿遥也是在十八岁的年纪就进入了公司，现在甚至和你平起平坐，可是从未有任何人说过顾卿遥的不是，慕寒只是年纪稍微小了一些，他需要一个地方来锻炼，为了将来能够在公司有更好的发展，我想这个锻炼的机会必须要有。”
    “那么顾总将我们公司的利益置于何地？”陆经理沉声开口：“顾总，当时顾小姐进公司的时候，我们的确也怀疑过，即使顾小姐当时刚刚力挽狂澜，让顾氏逃过一劫，公司内部依然有很多反对的声音，可是尽管如此，顾小姐是用自己的实力拿到了这个位置，顾总认为慕少真的有这样的能力吗？”
    顾彦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得不承认，慕寒自从进入公司以来，表现一直很中庸，有些时候也会过于情绪化。
    其实作为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能够这么快适应公司的快节奏已经实属不易，可是毕竟有顾卿遥珠玉在前，慕寒顿时显得能力平平，甚至让人觉得不尽如人意起来。
    说到底，还是因为和顾卿遥的比对。
    顾彦之的神情不太好看，沉声道：“这件事这样吧，慕寒自然是要承担责任，就让慕寒先去基层多走走，和之前刚来公司时一样，按照管理培训生的流程，在公司内部做一年的轮换岗，慕寒，你觉得可以吧？”
    他也是经过了多方位的思考，这才给出了这样的答复。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向他们发问，显然是顾彦之已经准备好了，他无论如何都不舍得让慕寒真正离开公司，一旦离开了，想必日后就很难再回来了。
    可是慕寒在公司除了扰乱，还能做什么？
    他分明什么都做不到。
    人们看向慕寒的眼神都是淡漠的，仿佛没有半点感情。
    而慕寒只是抬眼看向顾彦之，道：“这样吧父亲，我想将那两千万折合股份。”
    顾彦之的脸色微微变了。
    “你要入股……”
    “对，我只要从父亲这边入股就好了，将父亲的股份赠与我，之后我就暂时先退出公司的管理层就是。”慕寒低声道。
    顾卿遥轻笑一声：“公司的股份转移不是这样简单的事情，慕少这么久了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顾彦之微蹙眉头，道：“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父亲，我给了您两千万，现在父亲连让我入股都这样为难吗？”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为难，我是说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顾彦之心情不太好。

 第499章 简直是虎落平阳

    其实对于顾彦之而言，如果慕寒真的能够在顾卿遥手下工作，定然是好事一桩。
    慕寒本身可以作为自己的眼线而存在，在公司内部，也能向自己通告顾卿遥的一举一动。
    只是这件事是秦凯丰提出来的，顾彦之总觉得其中可能有鬼。
    秦凯丰有多么欣赏顾卿遥，顾彦之是心知肚明。
    其实仔细想来，顾卿遥也是本领卓绝，短短一段时间内，她就获得了太多高管的称赞，最初慕寒还没回来时，几乎每个高管都私底下和顾彦之夸赞过顾卿遥的办事能力和管理能力，可是慕寒呢？
    从来没有任何人对慕寒有这样的溢美之词。
    简直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慕寒的手死死攥紧，良久方才抬眼看向顾卿遥，眼底眉心尽数都是嘲意：“所以我需要完全听从顾副总的话，是吗？”
    顾彦之刚想开口说也不必，秦凯丰就点了点头应道：“即使是按照原本顾先生的想法，让慕少去做管理培训生也是一样，慕少从基层做起，自然要听从高级管理人的意见。”
    慕寒哑声道：“可以。”
    顾彦之蹙起眉头。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慕寒眼底的不甘愿？
    这样的激烈碰撞，慕寒会吃亏，顾彦之几乎心知肚明。
    慕寒根本就没办法和顾卿遥竞争，他们的实力差距太大了，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慕寒却像是着了魔，看了顾卿遥一眼，冷冷道：“我当然会好好听从顾副总的意见，顾副总让我向东，我绝对不向西。”
    这番话根本没有半点专业素养，甚至有点像是在赌气。
    秦凯丰微微蹙眉，顾卿遥却是微微颔首应了：“好，刚好我现在缺少一个特助，你可以过来做我的特助，”她微微顿了顿：“萧泽很快就回来了，你和他一起，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萧泽。”
    顾彦之还是有点不放心，迟疑片刻道：“不然慕寒你跟着我也可以……”
    “我可以跟着顾副总，顾副总在公司里面评价很高，我也想要跟着顾副总看看，到底为什么姐姐能做到这个程度。”慕寒几乎在咬牙切齿。
    顾卿遥微微一笑：“好，父亲放心，我会好好培养慕少。”
    顾彦之却是根本就笑不出来。
    他从来没有任何一次比这一次更加紧张，慕寒和顾卿遥在一起，哪里还有半点好果子吃？
    可是偏偏慕寒现在主意已定，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轻咳一声道：“那关于后面的舆论问题，我现在是这样考虑的……”
    ……
    后面的所有话，慕寒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只是死死低着头，眼泪几乎就在眼眶里打转。
    太委屈了。
    他为了这一次付出了多少，他谁都没有说过。
    他将这件事当做一个偌大的秘密，瞒着天瞒着地，也瞒着顾彦之，他挑灯夜战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声苦，从来没有叹过气。
    慕寒曾经无数次想过，等到这件事成功的一天，他就要给顾彦之，给整个公司一个惊喜，像是当年的顾卿遥一样，他要用这个功劳，奠定他在顾氏的地位，他本以为……这就是他和顾卿遥平起平坐的开始！
    可是慕寒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只是因为动用了公司的模拟数据，结果就这样满盘皆输？
    那份数据是顾卿遥留在公共盘里面的，慕寒几乎无法想象，那是不是顾卿遥刻意留下来的，就是为了有一天，自己再次偷偷挪用数据的时候，会这样用上顾卿遥的部分。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正常地去看待顾卿遥了，心底的黑暗如骨附蛆，他甚至无法平复自己的思绪。
    良久，顾卿遥方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跟我走。”
    慕寒整个人微微一颤，点头应了，匆忙跟了上去。
    顾卿遥的神色很是平静，道：“我带你去各个部门打个招呼。”

 第500章 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

    顾卿遥还真的没有骗慕寒，今晚虽然顾家有聚会，可是顾卿遥早就推掉了。
    今天的一切让顾卿遥的心情相当不错，下午将公司的事情处理了一下，晚上她一下楼，果然看到黎霂言的车已经停在了楼下。
    顾卿遥笑了笑，径自裹了裹羊毛大衣走过去。
    今天她穿着一件深棕色的羊毛大衣，颇为冷淡的色泽，黎霂言拉开车门，微微一笑：“怎么样？”
    他意有所指地拎起自己的外襟，顾卿遥眨眨眼，这才睁大眼睛：“情侣装？”
    黎霂言笑意渐深。
    他从前从不知道，自己也会做这样幼稚的事情，甚至是今天白天特别去商业街逛了一圈，这才满意地挑中了这一条大衣。
    连暗处的纹理都和顾卿遥的如出一辙。
    顾卿遥忍不住笑了：“好看。”
    她几乎将整张脸都埋进黎霂言的大衣里，小声嘟囔：“好暖和。”
    黎霂言忍俊不禁，将小姑娘直接拎上了车：“一点都不注意形象。”
    “所有人都知道你我在一起，我要注意什么形象？”顾卿遥好笑地嘀咕道。
    黎霂言笑意渐深，径自道：“晚上带你去华庭新开的旋转餐厅。”
    “都听你的。”顾卿遥笑吟吟点头。
    一路上，黎霂言简单地介绍道：“今天我让媒体将事态朝严重化普及了。”
    顾卿遥轻笑一声：“我就知道是你做的。”
    黎霂言微微颔首：“现在顾氏内部如何？”
    顾卿遥将情况说明了，这才看向黎霂言：“从今天起，慕寒就成为我的特助了。”
    “其实慕寒来你这里，对你也是利弊兼有的事情。”黎霂言平静道：“你可以让慕寒做很多事，可是如果你过分刁难他，你也会被人诟病。”
    “我会拿捏好分寸的。”顾卿遥微微一笑。
    黎霂言点头应了，手机却忽然响起。
    顾卿遥凑过去看：“是你的私人手机。”
    “对……”黎霂言看了一眼，脸色就微微沉了下去：“萧阳。”
    “是。”萧阳立刻点头。
    “是莫涵珊，她身上的报警器响了。”黎霂言蹙眉看了顾卿遥一眼。
    顾卿遥微微一怔，轻声道：“那没事，你先过去处理。”
    “我让人过去看看……”黎霂言的神情是顾卿遥从未见过的严肃。
    “没关系。”顾卿遥抢先答道：“你的工作性质我清楚，我也不是一定要和你一起过这个平安夜。”
    她的笑容很是温柔，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勉强：“你去吧。”
    黎霂言的手在公文包里面放了一会儿，这才轻轻揽过顾卿遥，在她的前额印下一个吻：“那我去了。”
    顾卿遥却一反手将黎霂言的手腕抓住了。
    她仰着小脸笑了笑，道：“我陪你，这个时候你自己去不太合适，还是我和你一起比较好，真的遇到了什么人，有我在也能掩人耳目，我担心你的身份暴露。”
    黎霂言沉默良久，道：“我不想让你牵涉进来。”
    “不会，她现在毕竟还是molly，是顾氏的员工，我来了也是正常的。”顾卿遥轻声道。
    “地点是哪里？”
    真正带上顾卿遥疾驰在去事发地的路上时，黎霂言再次懊恼自己的心软。
    果然他还是耐不住顾卿遥的请求，只要她微微蹙眉，黎霂言就下意识地想要点头说好。
    “是翠华国际大厦。”黎霂言道。
    顾卿遥微微一怔：“那里现在不是变成公寓了吗？”
    “公寓？”黎霂言蹙眉。

 第501章 只是那个例外从不是她

    顾卿遥静静打量着眼前的莫涵珊，她似笑非笑的目光里，莫涵珊的脸几乎涨成了猪肝色。
    她的衣服是真的性感，简直太性感了，性感到下一秒就可以直接去滚床单。
    可是眼下……
    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站在顾卿遥的面前，做出这样啼笑皆非的表演。
    良久，莫涵珊的嘴唇轻轻动了动，低声道：“怎么会是你们一起……”
    “你将电话信号切断了，又特别选择了这样的地方，我倒是有点意外……”顾卿遥轻笑一声，将面前的莫涵珊拨开，静静走了进去：“看来是精心布置过了？”
    里面的软装相当豪华，显然是早就精心准备过，莫涵珊之前来了这里好几次，估计就是为了这次圣诞节在这里和黎霂言共度。
    顾卿遥往里面走了一点，推开了卧室的房门，却是在门口顿住了脚步。
    这个卧室的装潢实在是相当古色古香，甚至让顾卿遥有种回溯了十年的错觉。
    她下意识看向黎霂言，黎霂言也跟了过来，微微蹙眉：“莫涵珊。”
    “你自己知道当年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莫涵珊的眼眶微微湿热了。
    黎霂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蹙眉道：“当年莫家的确是帮了我很多，我也始终很感激，前番我帮你假死，我想我应还的也算是还清了。”
    莫涵珊下意识伸手，却因着身后的猫尾巴的缘故，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几乎扑进了黎霂言的怀里。
    黎霂言自然地向后退了半步，莫涵珊整个人微微一颤，差点摔在地上。
    她抬眼含泪看向黎霂言，低声道：“我只是想要和你回到从前的样子，这样都不行吗？你让我回到华夏国，甚至是让我跟着你，你是我的负责人，你不要告诉我这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我有喜欢的人了。”黎霂言蹙眉，神色是说不出的肃冷：“莫涵珊，我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你。”
    顾卿遥静静站在一旁，一句话都没说。
    莫涵珊看向黎霂言的眼神满是怨怼：“可是她帮不了你什么，她只会是你的麻烦，今天也是一样，明明就是有危险，她还是要缠着你一起过来！”
    “从在楼下的监控里面看到你来过这里几次，我就想到可能并非是什么危险，而是你的策划了。”顾卿遥的神色冷了几分，淡淡道：“molly，我希望你不要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不是简简单单的可以肆意追求恋人的平凡女孩，你是回内地卧底的，而这个卧底的工作也并非是为了他人，更多的也是为了你自己。你不要忘了，当时在港城倘若不是霂言护着你，现在的你早就粉身碎骨了。”
    “我和霂言是多少年的相识，我想这些话也轮不到你来说。”莫涵珊沉声道。
    她的目光在顾卿遥脸上扫过，这才淡淡道：“顾卿遥，的确，感情从来都没有什么所谓的先来后到，可是你们也没有结婚，我现在在做的事情，无非就是在争取我自己喜欢的人罢了。”
    黎霂言的手微微一顿，看向顾卿遥的眼神带上三分若有所思。
    顾卿遥沉默半晌，这才淡淡道：“霂言，你当年答应了莫家什么吗？”
    “我欠了他们一个人情，我说过日后会还上，”黎霂言看向莫涵珊，道：“如果你有任何异议，你可以去问伯父，还有……”
    “别，霂言，别，”莫涵珊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黎霂言要说什么，她的眼眶瞬间红了，声音也跟着嘶哑：“我不想回到美国去，我想要陪在你身边，你将顾卿遥保护地那么好，你需要一个人能和你一起出生入死，我愿意这样陪着你！我从小就和你说过，我喜欢英雄，我也愿意一直跟在你身边，你别赶我……”
    “你的状态不适合待在这里，申请调派你回去继续接受重点证人保护的程序，我三天前就递上去了，”黎霂言不为所动，只淡淡道：“回去吧，你也要为你的家人负责。”
    莫涵珊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语言，静静地看向黎霂言，手指微微蜷紧，良久方才低哑地笑了：“你就是嫌弃我，小时候就是，小时候你就嫌弃我。”
    “我没有嫌弃过你，”黎霂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是顾忌顾卿遥还在身旁，却还是低声开口了：“莫涵珊，从前我从未喜欢过什么人，也从未真正在意过什么人，我想做的事情只有那一件，而莫家在我万难之时帮了我，所以我说我欠了你们一个人情。可是你藉由这个人情要求我娶你，我做不到。因为我对你没有特殊的感情，没办法负责你的一生。”
    莫涵珊泪眼婆娑地看向黎霂言，轻声问道：“那顾卿遥呢？你想好要娶她了？”

 第502章 我们订婚吧

    直到莫涵珊离开，顾卿遥方才抬眼看向黎霂言，淡淡笑了笑：“你这样做，莫涵珊或许会恨你。”
    “恩？”黎霂言似是有点不解：“我只是说了真实想法。”
    真实想法……
    顾卿遥多少有点想笑，其实黎霂言一直都是如此，他的世界是如此地泾渭分明，倘若是他认为重要的人和事，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倾注百分百的精力。
    而倘若被黎霂言划归了不重要的那部分，黎霂言似乎根本懒怠将所有的情绪注入其中。
    顾卿遥有点晃神地想着，自己何其有幸，成为了他的唯一。
    黎霂言的手覆在了明显在发呆的顾卿遥的头顶，轻声道：“抱歉，耽搁了我们的圣诞夜。”
    顾卿遥微微一怔，倒是笑了：“她特别将这里布置成这样，是为了让你怀念吧？”
    黎霂言点头应了：“这是十多年前父亲出事的时候，我在莫家短暂借住时，莫家的布局。”
    顾卿遥迟疑片刻，这才轻声道：“那时候……伯父不是将你托付给我爷爷了吗？”
    “顾远山当时没有第一时间来找我，”黎霂言只字未提那段时间过的有多么艰难，只平静道：“后来他来的时候解释了，是因为当时无从证实父亲究竟是如何了，警方将消息封锁地厉害，一个月以后他才得知我的父亲真的已经亡故了，这才匆匆来这里找我。”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觉得整件事情都是说不出的怪异。
    为什么……
    顾远山的话明显站不住脚，那么那一个月的时间，他究竟在处理什么？
    “所以那一个月的时间……”顾卿遥看向黎霂言，下意识伸手去抓黎霂言的指尖。
    直到碰触到黎霂言的手，顾卿遥这才觉得心底安定了几分。
    黎霂言反手将顾卿遥的手抓住，轻笑一声道：“那时候我太小了，也没有人告诉我父亲的去向，我在家等了很久，直到家里的菜都被我用完了，我这才走出去，还好莫家人及时地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匆匆将我带去了家里。”
    黎霂言平静地说了下去：“警方似乎来找过我，可是那时候父亲的身份没有暴露，警方也不敢贸贸然接近我，担心一旦被毒枭察觉，我也会陷入危险，那段时间现在想想，的确也是挺艰难的，还好当时撑过去了。”
    顾卿遥越听越是心酸，良久方才哑声道：“是啊，还好撑过去了。”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黎霂言笑笑：“顾远山找到我时，父亲的身份曝光了，警方将父亲定为殉职授予烈士勋章，卧底的身份没有暴露，父亲那时候的案子也都给结了，顾远山也是在这个时候找过来的，可以说是及时地避免了所有的风险。”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握紧了黎霂言的手。
    黎霂言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我知道了父亲其实并没有死，就决定了要查清当时的真相，和莫家的联系从那时候起也就断了。”
    顾卿遥微微一怔，笑了。
    黎霂言说了这么多，最后竟是也绕了回来。
    “恩。”顾卿遥轻声应了，小心翼翼地勾住了黎霂言的手指。
    下一秒，黎霂言的吻覆了上来。
    他的手慢慢向上，双手扣住顾卿遥的后脑，将这个吻演绎地缠绵而持久。
    顾卿遥几乎有点呼吸不过来了，他的吻总是带着淡淡的克制，像是他这个人一样，可是此时，顾卿遥明显能够感觉得到黎霂言的炽烈，像是要将她整个吞吃入腹似的。
    良久，顾卿遥剧烈地喘息着，被黎霂言整个带进怀里，她仰着脸，看着他白衬衫里弱音若隐若现的性感胸肌。
    黎霂言轻笑一声，低声道：“看够了吗？”
    顾卿遥小声地笑：“如果我说没有呢？”
    “没关系，反正还有一辈子的时间……”黎霂言微微俯身，将顾卿遥整个放在了床上。
    她的后背紧紧贴着崭新的床单，手无助地慢慢蜷紧。
    “你是说……”她的呼吸都紊乱了。

 第503章 顾小姐的演技真是炉火纯青

    “而如果不是因为被我们盯上了，也许这个案子也就不会和顾彦之沾上关系，甚至他们手中可能还有其他的补充证据，不论是真实的还是伪造的，这样的大案重案，岳家根本逃不脱干系。”顾卿遥沉声道：“而岳家势必要和顾彦之谈条件，而无论顾彦之提出什么，岳家其实都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黎霂言颔首应下：“其实你想过吗，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或许不是顾彦之，而是顾远山？”
    “顾远山？”顾卿遥微微一怔。
    “这不像是顾彦之的手段，更何况，顾彦之毕竟是你的父亲，真的会是他下令让岳景峰那样接近你吗？”黎霂言说道。
    她的父亲……
    顾卿遥的眼底划过一丝讽刺。
    她始终记得，前世顾彦之是怎样带着自己一步步走向堕落，她也同样记得，顾彦之是如何用那样鄙夷的眼神摧毁了自己，甚至在舞会上，顾彦之会佯作不认识她从她身边径自走过，甚至不屑于在众人面前和自己打个招呼，更重要的是到了最后……
    她高位截瘫躺在病床上，而顾彦之甚至没有来探望过自己一眼。
    或许是前世的印象太过根深蒂固，今生无论顾彦之对自己说什么，顾卿遥都不太相信了。
    错过的事情，错一次也就够了，难道还要一遍遍重蹈覆辙吗？
    黎霂言看出顾卿遥的异样，开口道：“小遥？”
    “你说得对，”顾卿遥很快回神，平静地笑了笑，道：“我只是没办法相信他。”
    “不是让你相信他，只是你要记得，想要害你的人或许不是顾彦之，也或许不止是顾彦之。”黎霂言最后如是道。
    黎霂言像是真的倦了，也像是在顾卿遥身边这件事让他无比安心，顾卿遥翻了个身的时间，再回转头去，就见黎霂言已经睡了。
    即使是睡着，他的眉头也还是微微蹙起的，顾卿遥静静看着他俊朗的眉眼，垂眸轻轻笑了笑，伸手小心地将他紧蹙的眉头揉开了。
    黎霂言刚刚的话在顾卿遥的心底无异于惊涛骇浪。
    或许是因着前世的经验，顾卿遥始终对林夏雪岳景峰还有顾彦之充满了防备，后来知道了慕寒的存在，顾卿遥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慕寒会是自己的竞争对手。
    而顾远山……自己却是从未真正戒备过。
    前世自己和顾远山没有什么接触，所以顾卿遥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一切和顾远山不会有太多干系，可是现在……顾卿遥觉得自己是应当好好思考一下这一切。
    第二天顾卿遥到公司时，就见慕寒已经四平八稳地坐在位置上了。
    萧阳微微蹙眉，小声道：“小姐，今天萧泽就要回来了。”
    “恩，在萧泽对面给慕寒添张办公桌。”顾卿遥点头道。
    慕寒忍不住开口：“我之前就想和顾小姐谈谈这件事，我是来做顾副总的特助，可是究竟如何，想必顾副总心底也不是不明白，我不会在这个位置上做太久。”
    顾卿遥蹙眉看过去，道：“不必那么长篇大论，你的意思是我不需要让人费力给你准备桌椅是吗？也可以。”
    “我的意思是，我的身份坐在这里给顾小姐守门，让人看着也不太合适。”听着顾卿遥的话，慕寒简直要气炸了。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这样来到这里意味着什么？
    “哦？慕少有什么身份？不妨说给我听听。”顾卿遥轻笑一声。
    慕寒的话音几乎卡在嗓子里，脸涨得通红。
    他什么身份？
    他是顾彦之的儿子，可是是私生子，这种话无论如何说出去也不好听，甚至顾彦之每每提起这件事都相当敷衍，从来都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态度。
    慕寒咬紧牙关，良久方才道：“这对于顾副总的名声也不好吧……”

 第504章 这是全方面的打压

    萧阳紧忙冲过来，将桌上的文件匆匆收走，一边帮坐得最近的秦凯丰和何贤俊擦笔记本电脑。
    何贤俊的手都被气得微微发颤，现在人们的资料都在电脑里，慕寒这一推倒是潇洒，如果真的导致电脑短路，也不知道有多少资料就彻底消失了。
    明明也是快成年了，怎么一点脑子都不长！连后果都不知道想一下！
    秦凯丰压下何贤俊的手，蹙眉摇摇头，等着看顾卿遥如何处理。
    顾卿遥静静打量着桌上的惨状，这才沉声开口：“慕寒，今天你如果走出这扇门，以后你就都不用回顾氏了。”
    慕寒的脚步猛地一顿，咬牙切齿地回头：“你没有资格这样做。”
    “那么你可以试试看。”顾卿遥挑眉。
    慕寒的呼吸都跟着粗重几分，良久方才哑声道：“刚刚是我失手了，对不起。”
    “监控录像都看着呢，慕少你也是太冲动了些。”何贤俊听着慕寒这言不由衷的道歉，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慕寒还真是被宠坏了。
    最初顾卿遥来公司的时候，他们就担心来了个二世祖，没想到等来了一个能力卓绝的顾卿遥。
    可是谁能想到之后还有这样的一个慕寒？
    看着顾彦之的态度，何贤俊一直都没和慕寒起过什么正面冲突，可是现在慕寒的态度完全将何贤俊激怒了。
    “请顾总过来处理吧。”秦凯丰开口道。
    慕寒微微攥紧手，良久方才低声道：“刚刚是我不好，对不起何副总，秦副总，我以后一定会痛改前非，绝对不会再这样肆意行事了。”
    顾卿遥静静看了慕寒良久，这才淡淡颔首：“慕寒的工资是多少？”
    “以前是顾总给发的，我查了一下财务的账目，是税前一个月八万。”萧阳道，心底忍不住腹诽，做了什么啊每个月工资那么高。
    顾卿遥轻笑一声，淡淡应了：“好，往后慕寒的工资就停发吧，你是我的特助，工资我这边给你走，这个月先发两千一百三十六。”
    慕寒就觉得自己一口气吊在了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的。
    精确到两千一百三十六？
    开什么玩笑？
    秦凯丰不太客气地笑了出来，道：“顾副总，这是海城的最低工资标准吧？”
    “对，公司必须赏罚分明以儆效尤。”顾卿遥的语气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慕寒咬紧牙关，秦凯丰的笑彻底激怒了他，良久他方才低声道：“特助基本工资也不该是这样低吧……”
    他手头根本就没有钱了！
    老实说，慕寒从出生开始，顾彦之觉得对不起他，给他的生活费一直都不少，他从来都没有在经济层面被这样苛责过。
    回国以后就更是了，顾彦之恨不得将所有好的都给他，即使前段时间说资金紧缺了，可是给慕寒的也从来都没少过一分。
    可是现在慕寒心知肚明，顾彦之手头的钱几乎被掏空了，顾彦之都要急疯了，倘若再没办法筹款，可能到时候真的股权之争一战打响，顾彦之手头连买散股的钱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下，慕寒都不知道自己那两千万是不是打了水漂，结果顾卿遥这边还要限制他的工资？
    “你现在名义上虽然是我的特助，可是以我所见，你其实做不到特助能够做到的事情。”顾卿遥神色平静道：“出去吧，这边没有你的事情了。”
    慕寒的心底满满的都是不甘心，却还是咬紧牙关退出去了。
    他知道现在不是挣扎的时候，现在和顾卿遥理论，换来的只会是无穷无尽的羞辱。
    想了想，他直接拨通了看守所的电话。
    他要去见凌筱蔓一面。
    他太需要一笔钱了……没有钱，他的生活一落千丈，还不知道公司上下的人会笑成什么样子呢？
    慕寒一点都没有意识到，或许是因为顾彦之近乎扭曲的宠爱，他的性格也跟着慢慢倾斜了。
    可惜，他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顾卿遥和几个副总一起审阅了年报，这才诧异道：“对了，顾总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第505章 走投无路的慕寒

    “刚刚顾远山的车就停在机场。”萧泽的拳头微微握紧，又很快松开：“所以我就跟着回来了。”
    “恩，”顾卿遥努力忽略了心底的异样，对萧泽笑笑道：“好了，今天你就不用跟我一起去忙了，放下东西回去好好休息。”
    萧泽的眼神满是复杂，却还是勉强点头应了。
    看着萧泽大步流星地走进公司，顾卿遥轻叹了口气转头，就见萧阳一脸的愤懑：“他是说谎了。”
    “你觉得我看不出？”顾卿遥无奈地笑了笑。
    “可是他为什么要对小姐说谎？”萧阳觉得简直难以理喻：“虽然伯母的事情我们也很抱歉，可是最初也是小姐提醒了他，说很可能是误诊不是吗？他明明知道小姐和顾家的关系，还跟着顾远山的车回来……”
    看萧阳几乎气得发抖，顾卿遥笑笑，轻轻拍了拍萧阳的肩膀。
    她倒是想起来了很多事情。
    其实前世自己遇到萧泽的时候，刚好就是在这个时间点。
    在她前世对萧泽的记忆中，从来都没有见过萧泽笑起来的样子，他永远都是疏冷而淡漠的，仿佛没有任何情绪，也仿佛永远完美地控制自己的一切。
    他那时候……似乎也和顾远山认识了。
    有的时候也会对自己说一些关于顾远山的事情，说了些什么呢？
    顾卿遥无论如何都想不起了。
    再后来，在自己车祸时，萧泽似乎是刚好出差，就这样阴差阳错，直到前世自己死亡时也再也没有见过萧泽了。
    这个时间节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顾卿遥知道这一切很重要，却是无论如何都回想不起来。
    她揉揉太阳穴，轻叹了口气道：“罢了，先去看守所吧。”
    她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萧泽根本就没有上楼，他静静地站在顾氏一楼偌大的落地窗前，看了顾卿遥的车很久很久，直到顾卿遥的车驶出了视线，他这才拿起手机，在上面慎重而缓慢地敲了几个字：“离开公司了。”
    那边很快就有一条消息回复过来：“方向？”
    萧泽看了一眼那明显的西北方向，直到顾卿遥的车掉头往西南了，这才道：“视线范围内，西北。”
    他将手机收了，转身上楼。
    ……
    顾卿遥到看守所时，庞队沉着脸，将顾卿遥直接带到了会见室，这才道：“她这个案子很复杂，我相信顾小姐不会将重要案情泄漏给她。”
    “我明白，谢谢您庞队。”顾卿遥慎重道。
    庞安平没说什么，只是将门拉开了。
    凌筱蔓静静抬头。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我听说的是慕寒要来看我。”凌筱蔓的眼底有明显的期待。
    顾卿遥轻笑一声，在凌筱蔓的对面坐下：“期待慕寒来吗？”
    “当然。”凌筱蔓的眼底有显而易见的雀跃：“你应该知道，我将顾彦之拉下水了，往后顾彦之是不可能再理会我了，可是这个时候慕寒还愿意来见我，就说明他从心底是认可我这个母亲的。”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凌筱蔓的滔滔不绝。
    “你现在还年轻，可能永远都不懂这种心情，只要我还有儿子听我的话，那么我就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我需要做的只是等着慕寒一天天地成长起来……”凌筱蔓简直难掩兴奋。
    顾卿遥垂眸笑了：“慕少是我的特助，今天刚刚被我降薪，现在每个月只有两千多的工资了。”
    凌筱蔓的话音登时止住了：“你说什么？”
    听着她难以置信的语气，顾卿遥的心情不错：“意外吗？”

 第506章 慕少看过自己的样子吗？

    慕寒进来的时候似乎有点紧张，手也始终抓着衣角。
    倒是凌筱蔓先干巴巴地笑了笑：“你来了啊。”
    “恩，还没开庭吧？”慕寒下意识问道，又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点蠢，如果开庭了，也就不是在这里见到她了。
    果然，凌筱蔓微微垂眸道：“我以为你来这里是因为你挺关心我的。”
    “那是肯定的……”慕寒有点急了，匆匆道：“我如果不关心你，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顶着压力过来。”
    凌筱蔓似乎有点犹豫，蹙眉开口道：“你最近过得还好吧？”
    “挺好的。”慕寒似乎并不想多说。
    可是凌筱蔓刚刚听了顾卿遥的话，心底怎么可能没有半点怀疑，她忍不住问了下去：“你最近真的还好吧？我看你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你爸爸那边……没和你说什么？”
    她的语气满是试探，慕寒听着心底有点不舒服，可是想到自己这次的来意，也只好顺着道：“没什么，我真的挺好的，妈，你看我在外面能有什么事？”
    凌筱蔓的呼吸都快要停滞了。
    他从来都没有叫过她一声妈。
    而现在……他这句话说的是如此流畅，两人都怔住了。
    慕寒轻轻挠了挠头，有点烦躁地开口道：“你别当回事……”
    “我没有！”凌筱蔓紧忙笑道，眼底都要带了泪：“妈知道，妈一直对不起你，那时候，那时候我也没有名分，将你生在了美国，我甚至没有办法在那边留下来陪你，就这样匆匆回国了，后来也是……没有你爸爸帮忙，我自己一个人也去不了美国，妈心底一直都念着你，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你的钱还够不够花，妈一直都想着，只是没办法和任何人说。”
    听着凌筱蔓一番真情流露，慕寒的脸上却始终没有什么表情。
    良久，凌筱蔓方才尴尬地轻咳一声，低声道：“慕寒，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妈知道这些年委屈了你。”
    “妈……”慕寒的声音拉长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隔壁还有个顾卿遥，否则也不会这样自然地将自己的感情发挥地如此淋漓尽致。
    他的眼眶都微微红了，手在玻璃板上轻轻抓了一下，又落下来，仿佛抓住了一片冰冷的虚无，哑声道：“其实刚刚妈问我过得好不好，我过得一点都好。”
    凌筱蔓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可是慕寒却是沉浸在自己的戏份里，对这一切浑然未觉，犹自道：“妈根本就不知道，我现在在外面，爸对我也没多好，我想要投资，爸也没给我钱……我手头的钱还被我爸骗走了。”慕寒死死埋着头，道：“我也知道妈没什么办法，可是我总想找个人来说说话，不然我心底也受不住了。”
    凌筱蔓的脸色是说不出的意味，良久方才道：“你……”
    “其实妈还是有办法的对吧？”慕寒忽然抬眼，看向凌筱蔓，轻声问道。
    凌筱蔓的背脊微微僵直。
    “我知道，我和妈这么多年都没什么交集，可是妈不是说对不起我吗？如果妈真的觉得对不起我的话……能帮帮我吗？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不然也不可能这样做。”慕寒苦笑道。
    “你的确是走投无路了。”凌筱蔓看着慕寒微红的眼，低声道：“你是不是……现在是顾卿遥的特助？”
    慕寒的神情顿时就是一僵。
    凌筱蔓苦笑道：“慕寒，顾卿遥之前来找过我了。”
    慕寒的拳头慢慢攥紧：“所以你就是不想给我，是吗？”
    凌筱蔓下意识道：“不是我不想给你，你是我的儿子……”

 第507章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这样说吧，慕寒，你从一开始就没有认清凌筱蔓是个怎样的人，她是个唯利是图的人，你们的母子情谊从最初就无比淡薄，你不珍惜，她也一样，这种时候你想要来找她借钱，本来就是不可能的。”顾卿遥淡淡笑道。
    她的神色还是和从前一样，微笑的时候无比温柔静好，让慕寒忍不住就想起了他们的初见。
    那时候的自己甚至还有点喜欢她。
    是什么将他们的立场尽数改变了？
    慕寒出了一会儿神，这才开口道：“如果不是你在其中作梗，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是吗？”顾卿遥淡淡笑了笑：“我倒是从不曾这样想。”
    她走到门外，这才看向慕寒：“一起回去吗？”
    慕寒静静看了顾卿遥良久，这才加快脚步跟了上来。
    一路上慕寒都没说话，只是转头打量着顾卿遥的一举一动。
    顾卿遥觉得他这副样子有点像是受惊的小兽，倒是也没说什么。
    良久，慕寒开口：“其实你和黎少的感情基础也不稳定，和我与索菲亚没有什么区别。”
    顾卿遥笑着看他一眼。
    慕寒抿抿唇，低声道：“我是知道的，你认识黎少的时候，是你主动求救，后来也是一样，很长一段时间你和黎少都有着莫大的差距，直到今天为止，你依然没有办法帮黎少什么，都是单方面地向他求助。你嘲讽我和索菲亚不得长久，因为是我主动追求了索菲亚，是在攀高，你对黎少难道不是一样吗？这种饲主关系，等到黎少厌倦的那一天，或许黎少也会去找一个势均力敌的女孩子，而不是你。”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口出恶言让慕寒觉得很是畅快，像是胸口的郁结都慢慢散去了一样。
    顾卿遥却只是平静地弯唇：“你认为我和霂言差距很大？”
    “当然。”慕寒蹙眉。
    “我曾经也是这样想的，可是……霂言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顾卿遥含笑道：“这一点和索菲亚不同，我和索菲亚谈过几次，看来她对你也没有任何信心。”
    慕寒睁大眼睛，觉得胸口更疼了。
    顾卿遥简直就是在说——
    即使我自己都知道自己并不完美，可是在他的眼里是完美的，这就足够了。
    慕寒曾经那么辛苦地追索菲亚，可是巴里特一句话，索菲亚就放弃了。
    而现在看着顾卿遥和黎霂言这样细水长流地走下去，慕寒就觉得心底难受得很，只淡淡道：“我倒是记得，之前港城那边有一个莫涵珊，那才是真正和黎少青梅竹马的吧？你放心，这样的人日后也不会少，你现在借着黎少的威风在这里逍遥自在，等到黎少不再站在你这边时，你就该知道什么叫做自食其果了。”
    顾卿遥静静看向窗外，忽然开口：“停一下车。”
    慕寒看着窗外荒郊野岭，微微蹙眉：“你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你想现在还在我的车上。”顾卿遥含笑道，神色依然无比平静。
    慕寒咬紧牙关：“你敢……”
    “你已经超过十六岁了，即使我现在在这里让你下车，也没有任何法律上或者道义上的过错，”顾卿遥唇角笑意渐深：“而你刚刚手机低电量提示音响过两次了，现在百分之十电量都没有了的你，还能在天黑前安然无恙地回到家里吗？”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慕寒咬牙切齿，却是不得不低声道：“抱歉。”

 第508章 萧泽显然隐瞒了什么

    顾彦之显然对这件事相当重视，他其实有百分百的把握知道慕寒是他的儿子。
    当着他的面瞒天过海，凌筱蔓其实没这个本事，更何况，这么多年凌筱蔓一直都将慕寒视为唯一翻身的机会，顾彦之看在眼里，也就真的从未怀疑过。
    顾卿遥静静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给黎霂言打了个电话，简单地陈述了一下情况，顾卿遥这才轻声道：“能让他觉得慕寒不是他的儿子吗？”
    “你是说在dna报告上做手脚？”黎霂言微微蹙眉。
    “恩……可能吗？”顾卿遥小声问。
    “他出生时应该就鉴定过一次，不太容易，而且这种事情本身是……”黎霂言没有说下去。
    顾卿遥却是心底了然，笑笑道：“抱歉，我也就是这样一说。”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黎霂言说道：“顾彦之之所以这样做，很显然就是为了在这之后能够没有后顾之忧，心底也不存半点疑虑，就可以毫无顾虑地将资产全部转移给慕寒。”
    “对。”顾卿遥轻轻攥紧拳：“等这个元旦过去，慕寒的十七岁生日就要到了，之后很快他就会成年，就可以理所当然地继承顾氏，在这一年期间他要做的事情很多，第一件就是洗白自己现在并不算好的名声。”
    “而冠上顾家的姓氏，就是第一步。”黎霂言微微颔首。
    “如果不能阻止……”顾卿遥话音未落，却见手机上又有一个电话要插进来。
    她看了一眼名字，蹙眉道：“是凌依依。”
    “你先接。”
    凌依依轻声开口：“顾小姐。”
    “怎么？”顾卿遥问道。
    “刚刚慕寒给我来了个电话，我想了想还是和顾小姐说一声。”凌依依似乎是有点犹豫，这才小声道：“他是对我说，让我明天也跟着一起去做dna鉴定。”
    顾卿遥微微一怔，倒是笑了：“我大概知道他说了什么。”
    “是关于继承的。”凌依依的语气很是平静：“他说，一直以来他都将我当做他的亲妹妹，毕竟我和他才是同父同母，虽然现在不是一个姓氏，可是借由这个机会，他可以让顾先生认可我，将来我根本不需要那么委屈在外面游荡着，我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入顾氏，将来我也可以分到顾氏的股份，他说这是我应得的。”
    顾卿遥面无表情地听了一会儿，这才淡淡问道：“你觉得呢？”
    “我想问顾小姐我应该怎么做……”凌依依的嗓音有点沙哑。
    其实她没有告诉顾卿遥的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之前就有记者旁敲侧击地跑去问她，问她要不要试图验证一下自己的身份，万一她真的是顾彦之的女儿，她何必要这样辛苦地工作？明明这一切她都应该有一份！
    可是凌依依从来都没有动过心，她一直都记得，在她最艰难，甚至要被美国那边的追债追死的时候，是顾卿遥的人救了她。
    如果顾家真的对她还有一丁点恻隐之心，怎么可能放她去自生自灭？
    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道：“慕寒说得对，如果是按照法律意义上，你的确有继承权。”
    凌依依顿时就有点慌了：“不是，顾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问题在于你打算怎么做，如果你要回来，那么你面对的定然是一场血雨腥风，日后我不会和你站在同一个立场，可是至少短时间内，慕寒会和你统一战线，因为你们有共同的敌人……”
    “顾小姐，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凌依依咬紧牙关，良久方才小声道：“我知道我的身份顾小姐很难信任我，可是我真的很感激顾小姐让我有了今天的生活，如果没有顾小姐，我都不知道当时是不是就死在美国了，那时候他们没有管我，我这辈子就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了。我……我只是想问问顾小姐，需不需要我来做什么？”
    “我之后让人联系你。”顾卿遥顿了顿，良久方才弯起唇角微微笑了：“谢谢你，依依。”
    凌依依似乎是不敢置信地怔住了，过了一会儿方才结结巴巴道：“不用，这话……这话该我对顾小姐您说，谢谢，真的谢谢。”
    顾卿遥好笑地将电话放下了。

 第509章 她的笑容是如此胸有成竹

    萧泽出去后，顾卿遥蹑手蹑脚地趴到了门上，就听到外面的人正在低声说着：“对，是……dna，恩。”
    “明天吗？去的。”
    “好。”
    萧泽这个电话相当短暂，他回来的时候，就见顾卿遥正靠着门边的梳妆台，把玩着手中的口红。
    萧泽的眼底划过一丝无奈，忍不住腹诽这演技也太拙劣了些。
    就算是不说刚刚的响动，就是这个强作镇定的姿态都无比虚假。
    然而萧泽终究什么都没说，只低声道：“小姐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小姐就早点休息吧。”
    “没什么了。”顾卿遥静静打量了萧泽一会儿，这才垂眸笑了笑：“其实有些时候我才会觉得，你和黎霂言是真的很像。”
    萧泽的步伐微微一顿。
    “只是有些时候还是不像的，比如如果我刚刚对黎霂言做出那样的表情，他会忍不住将一切都告诉我，可是你不会。”
    萧泽的手猛地攥紧。
    他听出了顾卿遥的弦外之音，因为黎霂言喜欢她，所以会不忍心看她露出适才那样落寞的表情。
    可是萧泽从来都没有告诉顾卿遥的是——
    他也是一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追随顾卿遥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保护她也成为了一种本能。
    他曾经以为这是自己的职责所在，可是后来他意识到，不知何时他早就越了界。
    她只是他的保护对象，而在顾卿遥的眼底，自己也只是她的特助，只是比旁人更近一层罢了……
    自己和黎霂言，根本就是没有可比性的。
    萧泽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以将那份心情死死压在心底，从未曾提及半句，而现在听到顾卿遥的这句话，萧泽几乎将下唇咬出血来，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露出一个清淡如风的笑：“小姐多虑了。”
    他匆匆而出，将整个人都靠在墙壁上，死死遏制住喉咙里的血腥气。
    或许喜欢一个人到了骨子里，就是希望她好好的，就足够了。
    他是陪伴顾卿遥最多的人，还有什么可不知足的？
    ……
    第二天，顾彦之果然径自带着顾卿遥和慕寒一起到了和通医院。
    这家医院一向以dna鉴定闻名，也正是因此，这家医院的保密工作做的相当好，顾彦之预约了以后，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有这种在门口被围堵的事情发生。
    他黑着脸让司机慢吞吞地往里开，反正就是死都不下车，这样一来二去的，一些八卦小报的记者算是也看明白了，顾彦之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来接受采访的，他们的热情散了，顾彦之的车却还是费了差不多半小时才进去。
    也正是因此，到了医院里面，顾彦之简直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倒是慕寒带着黑色的口罩，下意识拉住了顾彦之的手：“父亲，别生气，这也不是医院的错，父亲不要忘了，我回归顾家，对谁的打击才是最大的。”
    他这一番话是明显的夹枪带棒，顾彦之下意识看了顾卿遥一眼，蹙眉道：“这种事情也是做的太过了，而且医院也是，这是安保系统的不到位！”
    慕寒轻轻笑了一声，道：“以后也没这种事了，父亲就看开点。”
    顾彦之蹙紧眉头，道：“其实我今天就不该带着你过来。”
    顾卿遥平静地笑了笑：“我即将有个弟弟了，自然要过来确认一下。”
    她的笑容云淡风轻，顾彦之的脸色就愈发阴沉。
    慕寒进去取样本时，顾彦之静静摆弄着手机，一会儿还是坐不住了，匆匆去了后面找医生询问：“这个流程一般要走多久？”

 第510章 最后一块遮羞布

    顾卿遥静静笑了笑，走了过去。
    顾彦之几乎是如临大敌，整个人都下意识紧绷起来。
    凌依依却是顿时开口了：“抱歉，我并不打算认这个父亲。”
    就像是一场大戏，还没有开始，幕布就像是遮羞布一样被瞬间扯掉了。
    顾彦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凌依依便静静笑了笑：“曾经我最艰难的时候，去找了父亲一次，父亲还记得当时是怎么说的吗？”
    顾彦之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凌依依笑意渐深：“父亲对我说，你不是我的父亲，其实那个时候父亲就知道我的身份不是吗？可是父亲为了维系自己的好男人形象，所以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认我，可是现在呢？你的好男人形象没了，为了给你的私生子巩固地位，你就打算认我回去，给我一点小恩小惠，让我在公司里和顾小姐作对。从头到尾，你就是将我当成一个棋子在利用，不是吗？”
    这一番话说得太露骨，顾彦之几乎无法反驳。
    太多的事情，他就算是说出口，人们都知道这里面有多少猫腻。
    太虚假了。
    他的伪善像是被一层层扒光，他还在这里想要标榜自己的父爱如山，却不料凌依依这一番话，将这一切都毁了。
    “更何况，你也是一样，”凌依依忽然将矛头转向了慕寒：“你从前也不是不知道顾家的存在吧？你在国外被窝藏了那么多年，现在回到国内，倒是毫不犹豫地和父亲站在同一阵营了？最初知道你我的亲缘关系时，你可是从未想过要救救我，那时候我濒死给你打了求救电话，你人在哪里？现在倒是知道口口声声叫我依依叫我姐姐，你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
    凌依依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也可以酣畅淋漓地说出这一番话。
    她冷冷看了慕寒良久，这才嗤笑一声：“你和父亲是一路货色，可是以后就不必找我了，我活得如何，也不屑于与你们为伍！”
    这一番话铿锵有力，让顾彦之几乎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
    良久他方才咬牙切齿地站住了，努力遏制住自己的怒意道：“依依，你年轻气盛，有点不懂事也是可以理解的，更何况……你这番话肯定是顾卿遥指使你说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和顾卿遥一直都有联系！”
    顾卿遥微微笑了：“没错，我和依依的确是一直都有联系。”
    凌依依也讽刺地垂眸笑了：“对啊……怎么会没联系，当时美国那边绑匪要赎金的时候，我没有给你打过电话吗？我向所有人求救，可是没有人理会我，直到最后我才绝望地找到了最不可能救我的那个人，可是就是顾小姐帮了我，我才能够从美国逃回来回到这里，我才能够开始我的新生活，真真正正属于我的生活，而父亲那时候在哪里？父亲现在倒是会说这些煽情的话了，当时如果父亲帮我一把，我也不会如此狼狈，甚至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我现在和重活一世已经没什么区别了，父亲也不必再用这些话来哄骗我了。”
    顾彦之的手在打颤，良久方才轻笑一声道：“好，好。”
    他感觉自己的嘴唇都在颤抖，眼球更是充满了血丝。
    如果说刚刚还有半点狐疑，那么现在他已经彻彻底底地明白了，这绝对是顾卿遥筹划好的，自从慕寒联系了凌依依，这一切就开始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句话用来形容慕寒，还真是一点都没错。
    他还以为自己做了件好事！
    殊不知这根本就是自己挖了坑在往下跳！
    顾彦之闭了闭眼，只觉得心死如灰。
    “以后我们顾家的事情，”他沙哑着声音开口：“我不欢迎任何媒体过来报道，我们不是什么公众人物，也用不着你们来给我炒热度，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实业家。这些都是我的家庭隐私，如果各位再来曝光，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他拉着慕寒就要往外走。
    就算是不要这块遮羞布又如何？现在这个时代，人们的记忆力总是出乎寻常地差劲，很快人们就会忘了自己的丑闻，而自己仍然可以将公司光明正大地交给慕寒！
    这是他们顾家的事，不容任何人来置喙！
    顾彦之的力气挺大，慕寒被他拉扯地踉踉跄跄的，良久方才回头，恶狠狠地瞪了顾卿遥一眼。

 第511章 你这是在打我的脸

    顾彦之显然也注意到了慕寒的掩饰，他微微蹙蹙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萧泽，这才蹙眉开口道：“你什么时候和萧泽也这么熟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萧泽一直都和顾卿遥关系匪浅，他对顾卿遥的忠心耿耿，顾彦之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也正是因此，现在忽然看着慕寒和萧泽说话，顾彦之心底都有点异样的感觉。
    “没事，交代点事情。”慕寒敷衍地笑笑，伸手拍了拍萧泽的肩膀，道：“好了，之后的事情之后我再和你说，你先回去吧。”
    “是。”萧泽微微颔首，也没去看顾彦之一眼，就径自离开了。
    顾彦之蹙眉盯着萧泽的背影看了良久，这才转过头来：“你不要做一些不过脑子的事情……”
    “父亲是不是太懦弱了些？”慕寒冷淡地笑了。
    顾彦之攥紧拳头：“你这是和你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父亲……”慕寒忍俊不禁地弯起唇角：“我倒是想要和父亲好好说话，可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需要从孩子手中骗钱的父亲，这样的父亲也配叫做父亲吗？”
    慕寒的话像是一记重锤，让顾彦之的胸口又闷又痛，他蹙眉道：“你这叫什么话……我怎么就从你手中骗钱了？我以为你现在已经明白了，只有我才是真心实意对你好的，你以后……”
    “父亲为什么那么纵容顾卿遥？”慕寒忽然问道。
    顾彦之的话音卡在喉咙里，有点进退两难的感觉。
    慕寒冷淡地笑了笑：“她不是想要夺走顾氏的一切吗？那么父亲为什么还是不针对她，父亲是要看到她将属于我的全部夺走才能善罢甘休吗？父亲总不会还奢望着，她对你对我有任何感情吧？”
    顾彦之的脸涨得通红，良久方才张了张嘴道：“你不要胡说……那是我的女儿也是你的姐姐，不管怎么说，事情也不能做得太过。”
    “她对我做的不过分吗？！是她把我给毁了！”慕寒的声音猛地拔高。
    这里并不算僻静，顾彦之蹙眉将慕寒拉了一把，顺手将安全门关上了，这才低声道：“你吵嚷什么？一会儿记者来了。”
    “你不是已经不在乎了吗？”慕寒满不在乎地说道：“你如果真的在乎，也就不会任由顾卿遥这样贬损你了，父亲，现在重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不是吗？”
    顾彦之沉默良久，这才哑声道：“你怎么变成这样的？”
    “我变成什么样了？”慕寒反问道：“你当初将刚出生的我扔在美国的时候，怎么从没想过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父亲，我会变成这样，全都是拜你和顾卿遥所赐。”
    他的声音嘶哑而带着满满恨意，逼得顾彦之几乎后退了半步。
    慕寒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顾彦之却是没动，良久方才脱力似的轻轻握了握拳头。
    那一瞬间他总有种感觉，就是慕寒一直都是恨着他的。
    打心底恨着的。
    顾彦之无比期待，这不过就是他的错觉而已。
    ……
    这一段时间，顾氏的传闻几乎在报纸和网络上屠版了，即使是不关注顾氏的人都多多少少地知道，顾彦之将慕寒接回了顾家，又在dna鉴定的医院和自己的私生女起了冲突，往后怕是有一段时间都不可能再在公众面前出现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最近在公司里，顾卿遥也能清晰地感觉到顾彦之的焦躁。
    除了必要的时间，顾彦之几乎不怎么出办公室了，偶尔和员工打了个照面，顾彦之也都是匆匆抿着唇走过去的。
    之前商业周刊的年终特别版本来邀请了顾彦之当封面，最近也来了消息，主编吞吞吐吐的，意思却是十分明确，这封面怕是不成了。

 第512章 我不喜欢你的手段

    言主编见状，也只好不再多言，径自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和门口的顾卿遥打了个照面，顾卿遥微微笑了笑，看向言主编道：“多谢言主编。”
    言主编摆摆手，身上冷汗涔涔：“刚刚顾总情绪很不对劲。”
    “父亲最近烦心事比较多，言主编不要放在心上。”顾卿遥平静地说着。
    言主编打量了顾卿遥片刻，这才道：“不知道今天顾小姐方便接受采访吗？”
    “当然，言主编这边请。”顾卿遥微微一笑，点头应了。
    言主编忍不住多看了顾卿遥几眼，顾卿遥和他曾经接触过的其他年轻一代海城的“商二代”都不太一样，她身上也有着与生俱来的矜贵和倨傲，可是顾卿遥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地极好，跟她谈话交流，总会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言主编微微垂眸，对着采访稿开始采访。
    整个采访持续时间并不算长，快结束的时候，言主编迟疑了一下，将旁边的摄像头关了，这才问道：“顾小姐，有件事情我想我必须要和您交流一下。”
    顾卿遥微微颔首：“你说。”
    “是这样的，今年的年度风云人物海城显然是非顾小姐莫属了，这一点放到任何人面前都是毋庸置疑的，只是我想要说的是……我们历来的封面人物都是公司的总裁级别，而现在很显然，顾小姐还不能代表顾氏。”
    顾卿遥云淡风轻地一笑：“所以？”
    “顾小姐愿意让黎少一起接受采访吗？我们想过要做一期双人封面……”言主编微微一笑，道：“顾小姐应该明白，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知名度，尤其是在顾先生现在这种情况下，顾小姐如果能够尽快让公众，让人们都对顾小姐多一点认知，将来无论是要接管顾氏，还是要自行发展都是有好处的，和我们合作对顾小姐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顾卿遥眼底的笑意慢慢敛去。
    然而言主编显然并没有察觉，犹自道：“其实相较于之前所有封面人物而言，顾小姐的优势并不算大，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今年的金融危机成功地托了您一把，顾小姐还远远谈不上是领军人物……”
    门口的萧泽眉头微微蹙起，旁边的慕寒却是唇角微弯，显然是对这样的说辞心底十分满意。
    顾卿遥这才微微笑了：“所以言主编的意思是，希望藉由我来帮忙挖掘黎少的事迹。”
    “也不能这样说吧，其实我们挺感激顾小姐的，毕竟在黎少和顾小姐同进同退之前，我们很难对黎少有足够的了解。”言主编笑笑道。
    顾卿遥淡淡颔首，她算是明白了，言主编这样，无非是以为自己年轻，急于利用这次机会打出名气，所以开始列条件想要利用自己了。
    见顾卿遥没开口，言主编说了下去：“顾小姐和黎少感情那么好，不会连这点事情都担心做不到吧？黎少不会不答应的，而这对顾小姐而言也是个来之不易的正面宣传不是吗？”
    顾卿遥含笑开口：“在言主编来之前，或者说在做这个采访之前，就已经想过这一期采访需要捆绑了，是吗？”
    言主编微微蹙眉：“顾小姐多虑了，我们从来都没有这样说过……”
    “可是言主编的确是这样做的，”顾卿遥淡淡笑了：“你想要通过我和黎霂言的关系，让黎少接受采访，的确，这对我而言并不算什么难事。”
    看出言主编的眼睛都亮了，顾卿遥这才平静地说了下去：“只是我不喜欢言主编这样的手段，我认为这是激将法外加威逼利诱。”
    言主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顾小姐……”
    “我是顾氏的副总裁，之前封面人物似乎也有类似的情形，当时的主编依然是言主编您，我似乎也没有看到这样的手段和筹码，”顾卿遥挑挑眉：“如果言主编觉得我不够分量，其实也没关系，但是我希望，下次言主编不要再试图通过我来接近黎少。”
    言主编的脸色微微涨红了。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十八岁的女孩子会用这样平静的语气，让他如此哑口无言。
    良久，言主编方才叹了口气，讪讪道：“其实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建议一下。”
    “我可以理解言主编的意思。”顾卿遥垂眸笑了：“杂志需要销量，所以言主编才会说出刚刚那番话来，我没有放在心上。这是我和霂言的订婚宴请柬，到时欢迎言主编。”
    言主编迟疑片刻，将那张薄薄的请柬抓住了，心底几乎泛起惊涛骇浪。

 第513章 你想让我一无所有吗？

    顾卿遥的脚步微微一顿。
    慕寒得意地扬起唇角，道：“顾副总，您自以为在公司一切顺遂了，却是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一切都已经天翻地覆了吧？不如你看看股权转让的记录，你就会发现一切都和你想的不一样了。”
    顾卿遥没说话，倒是萧泽蹙眉开口了：“慕特助，你该去送东西了。”
    慕寒满含怒意地看了萧泽一眼，不甘不愿地离开了。
    顾卿遥蹙蹙眉看向萧泽：“股权变动了？”
    “刚刚慕寒说的时候我就查了一下，这是现在的股权占有情况。”萧泽将屏幕转过来。
    “顾彦之持股达百分之十七，顾远山持股达百分之十，小姐您持股达百分之六，再加上黎先生的股份在小姐手中代持，所以小姐持股达到了百分之十六，而慕寒持股在今天开盘后抵达了百分之三……”
    百分之三。
    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慕寒从何处拿到了这么多股份？
    顾卿遥的眉头微微蹙紧，就见顾彦之匆匆从电梯里面出来了，见顾卿遥正在和萧泽说着什么，顾彦之的脸色变了变，淡淡道：“你进来，我有话和你说。”
    顾卿遥淡淡颔首，跟了进去。
    顾彦之的脸色不太好看，良久方才道：“小遥，你是打定主意要和黎霂言订婚了？”
    顾卿遥没想到顾彦之的欲言又止竟然是因为这件事，微微颔首笑了：“当然。”
    “那你应该还没看到这个，”顾彦之将一摞照片丢在顾卿遥面前：“这是今天有人寄给我的。”
    顾卿遥看过去，眉头顿时锁紧。
    这是黎霂言和莫涵珊走在一起时的照片，很多都是背影，也有的带着侧脸。
    让顾卿遥近乎毛骨悚然的是，这些照片有从前的，也有最近的。
    换言之……即使莫涵珊成为了molly，依然有人在紧追不舍！
    “你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吗？”顾彦之蹙眉问道。
    “我……”
    “这是港城的莫涵珊，她好像已经死于那次坠机事故了，是吧？”顾彦之将那些照片分了分，蹙眉道：“那你看，这些是怎么回事？”
    顾卿遥微微垂眸，看着顾彦之将照片分了两堆，一边是从前的莫涵珊，一边是近来的molly。
    他蹙眉开口：“我之前就觉得这个女孩子眼熟，现在看来，这是之前慕寒要招的那个实习生，你不让的那个吧？”
    顾卿遥的手微微攥紧。
    顾彦之知道的太多了……如果继续下去，顾卿遥甚至不知道顾彦之还要说出什么来。
    “怎么？你也觉得很像是莫涵珊？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顾彦之苦口婆心地开口：“我也听说了，从前黎霂言和那个莫涵珊是一个大院里面的，他是不是从来都喜欢这个类型的？只是后来分开了，这才作罢了？顾卿遥，爸爸这样说也是为了你好，人喜欢一个人啊，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改的。你怎么能确定黎霂言就是真的喜欢你？我看他倒是挺喜欢这个姑娘的！”
    顾卿遥却只觉得浑身都是冷汗涔涔，她不敢多言，生怕多说一句就说了错话。
    如果molly就是莫涵珊这件事暴露了，那么……
    顾卿遥的沉默很显然被顾彦之理解成了委屈的默认，顾彦之挑挑眉道：“这样说吧，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肯定还会有人揪着这件事不放，到时候你和黎霂言的订婚宴上人家一闹，你成了什么了？你也要为你自己想想。”
    顾卿遥微微蹙眉，她明白顾彦之的意思，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顾彦之还要垂死挣扎。
    自己和黎霂言的婚事几乎是完全确定了的，即使现在不订婚，日后也定然会在一起，除非，顾彦之有什么不得不阻止自己的理由。

 第514章 这是在引狼入室？

    萧泽紧紧咬住下唇。
    顾卿遥看了萧泽良久，这才低声道：“伯母的事情，我很抱歉……”
    “小姐没有什么需要道歉的，是我没有照顾好母亲，小姐已经做了足够的提醒。”萧泽紧忙道。
    顾卿遥道：“我以为你在怨我，毕竟如果不是因为我，或许也不会有人针对伯母。”
    “你也查到了？”萧泽径自开口。
    顾卿遥的神色暗淡三分：“我没有，可是你果然是查到了，是因为我，是吗？”
    萧泽的手松开又攥紧，低声道：“小姐，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事情是谁做的，谁才是真正应该承担责任的人，将责任归咎到小姐身上，那就是我自己的无能了。”
    理性的确是如此，可是顾卿遥心知肚明，自从萧泽回到了这里，他们之间的气氛就再也回不去了。
    “为什么要拖延订婚宴？”顾卿遥看向萧泽：“你将理由和霂言说过吗？”
    “没有，黎少是不可能答应的，可是我想对小姐说……这次订婚宴有很大风险，您还记得上次万国博览会吗？这一次很可能要比前番还要夸张几分。”萧泽匆匆道。
    顾卿遥微微蹙眉，良久方才道：“海城的安保越做越好了，这一次也是一样，如果你现在在慕寒身边卧底，那么你是说这次的事情是慕寒一手操纵的？”
    萧泽咬咬牙，还是开口道：“他这次策划的是食物中毒，具体实施的人不是我，我也不确定他到底打算如何在严密的防备下这样做。”
    顾卿遥倒是一怔：“食物中毒？”
    “对，他是这样说的，我也觉得奇怪，我和他说了这样的话很容易留下证据，而且大规模的食物中毒的话一定会有食药监的人过来检查，然后很容易就会暴露。”萧泽蹙眉道。
    顾卿遥微微颔首：“这些话都是和你当面说的？”
    “他戴了屏蔽信号的装置，我录音下来的全都是杂音，一点他的声音都没有，小姐，他现在还在防备我……”
    “如果还在防备你，那么就不会将真相全部都说出来。”顾卿遥淡淡道：“这件事或许另外有蹊跷。”
    “小姐是说……”
    “他的确是会动手，只是不一定如你所想。”顾卿遥看向萧泽：“你将刚刚对我说的话也告诉霂言了是吗？”
    “对，黎少说会全方位加强安保，后厨也都是信得过的人，不可能出差错。”萧泽说道。
    顾卿遥点点头，道：“是谁安排你去慕寒身边的？”
    “小姐信我？”萧泽的眼神微微亮了。
    换来的是顾卿遥在他的头顶轻轻一敲：“你这段时间都在胡思乱想什么？”
    萧泽的眼底终于带上三分笑意，小声道：“对不起，小姐。”
    顾卿遥无奈地看了萧泽片刻，这才说道：“是黎少吗？”
    “是我主动去的，我总觉得以后慕寒会成为重点，毕竟他最近情绪很不稳定，性格也有点走极端，之前我也发现他现在和顾远山走得很近，如果我能够深入他们之中，或许很多事情就会迎刃而解。”萧泽低声说着：“其实我都做好心理准备了，如果小姐不相信我也是正常的。”
    “你跟了我快一年了，你觉得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顾卿遥好笑道。
    萧泽咬咬牙，眼底有隐约的泪意，却还是弯唇笑了笑，小声说着：“谢谢小姐。”
    顾卿遥心底一颤，摇摇头。
    外面慕寒很显然是办事回来了，他走进来时看到萧泽和顾卿遥对着说话，脸色微微变了变，终究还是忍耐下来什么都没说，只看向萧泽淡淡道：“同样是特助，萧特助看起来比我清闲太多了。”
    “萧泽做得到的事情，你能做到吗？”顾卿遥看了慕寒片刻，忽然道：“对了，明天我的订婚宴，你帮我准备一下东西。”
    萧泽微微一怔，诧异地看向顾卿遥，顾卿遥这是要引狼入室？
    果然，慕寒的脸色也是一僵，蹙眉道：“顾副总要我准备什么？”

 第515章 挺身而出的那个人

    第二天。
    顾卿遥的订婚宴定在了华庭顶楼的旋转餐厅。
    从入门时的安检到之后的登记造册，每一道程序都是黎霂言亲自盯过的，这是绝对意义上的国家级安保程序。
    顾卿遥坐在后台休息室，下意识抬眼看向不远处的黎霂言。
    黎霂言今天似乎很忙，一直都在看着监控视频。
    顾卿遥走过去，看向后厨寥寥的人，道：“好像你每个地方安排的安保数量差不多。”
    “对。”黎霂言微微一笑，道：“萧泽还没有获得慕寒的信任，这个时候不能过多利用他的情报，如果慕寒给的是假情报，只是为了探听萧泽是否忠诚，那么在这里他就轻而易举地暴露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将顾卿遥径自圈在怀里，下巴放在她的头顶，是一个慵懒的环抱姿势。
    顾卿遥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呼吸，微热的气息吹在她的额前耳畔，让顾卿遥只觉得浑身都酥酥麻麻的。
    她下意识地扭动了一下，黎霂言嘶了一声，无奈地看她：“你做什么？”
    “我……”顾卿遥的脸腾地红了，她明显感觉得到黎霂言的欲望胀大了几分。
    她面红耳赤地想要从黎霂言的怀里退开，黎霂言却一把将小姑娘拉了回来，就着这个满是控制欲的姿势吻了下去。
    直到顾卿遥几乎呼吸不畅了，黎霂言这才满意地将小姑娘松开，轻笑一声：“走吧，我们该出去了。”
    媒体都在外面等着了，顾卿遥最后确认了一下，小声道：“我没有想到父亲居然也会来。”
    顾彦之显得有点焦躁，好在现在媒体都对他避而远之了，顾彦之这才没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可是很显然，顾彦之的心情并不算好。
    顾卿遥想了想，问道：“molly现在……”
    “已经被送上回美国的班级了。”黎霂言自然道，又诧异地看向顾卿遥：“怎么了吗？”
    “恩？没有。”顾卿遥摇摇头道：“昨天顾彦之收到了一些照片，不过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她回去就好。”
    黎霂言也没多想，径自挽着顾卿遥的手出去了。
    顾卿遥下意识看向顾彦之，就见顾彦之在看到他们出来的瞬间，整个人都微微紧绷起来，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这也太反常了……
    顾彦之何曾有过这样紧张的时候？
    顾卿遥轻轻拉紧了黎霂言的手，低声道：“安保现在还没撤出吧？”
    “会一直持续到宴会结束后一小时。”黎霂言握紧了顾卿遥的手。
    在司仪的主持下，黎霂言挽着顾卿遥站在人群中间。
    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着唯美浪漫的vcr，整个旋转餐厅的灯光都是暗淡无比的，顾卿遥静静抬着头，眼底眉心尽数都是笑意。
    那是他们的过去他们的曾经。
    在回到这里之前，顾卿遥从未奢望过自己居然还可以拥有现在的一切。
    随着vcr的片尾，繁花慢慢汇集，成了订婚快乐四个大字时——
    灯光也亮了起来。
    顾卿遥惊讶地看向骤然出现在面前的巨大蛋糕，下意识看了黎霂言一眼。
    巨大的蛋糕带着蒸腾的雾气，显然是做了个干冰的底座，让整个蛋糕看起来愈发美不胜收。
    “这是黎先生为顾小姐准备的惊喜，”蛋糕房的小哥笑着说道：“brune，你帮忙切一下蛋糕。”
    被称为brune的男人笑了笑，点头应了。
    他接过蛋糕刀，慢慢地向下切割。
    许多媒体都将镜头慢慢拉近，顾卿遥也拉紧了黎霂言的手。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面藏着的就是他们的订婚戒指，顾卿遥从未想过，黎霂言这样缺少浪漫情怀的人，居然也会为自己准备这样的一个惊喜！
    她的眼底眉心尽数都是笑意。

 第516章 这是前世从未发生的一切

    后来很久，关于那一天的记忆，顾卿遥都觉得无比模糊。
    这是前世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顾卿遥静静地看着救护车到来，陪着救护车一起送顾彦之去医院。
    顾彦之在途中就昏迷了，自始至终，他什么话都没说，顾卿遥甚至没有来得及问上一句，顾彦之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从来没有任何一刻，顾卿遥比现在更加恐惧顾彦之的死亡。
    如果顾彦之死了，顾卿遥就真的没有办法将这句话问出来了。
    被叫来帮忙的凌依依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追上来，慕寒倒是想要对顾卿遥拉扯，可是黎霂言的人太多，慕寒折腾了一会儿见讨不到好处，很快就自己打车跟去医院了。
    从始至终，顾卿遥都是沉默的。
    就像是一瞬间，很多事情都跟着坍塌了一样，她曾经相信的一切，还有她曾经矢口否认的全部。
    顾卿遥静静闭了闭眼，心底满是说不出的酸楚。
    她看着手术室的灯亮起，甚至不知道心底期待的是尽快熄灭，还是永远都不要熄灭。
    让她能够短暂地逃避现实，让她能够假装这一切从未发生过。
    黎霂言始终紧紧握着顾卿遥的手，在她的耳畔轻声说着什么，可是顾卿遥一个字都听不到。
    直到念宛如到了，顾卿遥方才悠悠回神。
    “妈妈。”她的声音空洞而沙哑。
    念宛如的眼眶瞬间红了，她看向顾卿遥，眼神满是说不出的意味，良久方才低声道：“没事，你爸爸不会有事的。”
    太久了，太久没有这样真切地希望顾彦之好起来。
    顾卿遥紧紧拉住念宛如的手，她的手指都显出几分病态的苍白来，显然是因为太过紧张了。
    “你装什么？”慕寒的声音猛地响起。
    他被萧阳和萧泽死死挡在后面，可是慕寒的眼眶还是通红：“你以为我不清楚吗？你心底怕是还高兴着呢，你不用在这里装好人！”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抬眼看过去。
    慕寒被她的目光看得微微一哆嗦，咬牙切齿道：“你心底有过父亲一点吗？”
    “brune，是你的人吗？”顾卿遥哑声问。
    “啧，那是个疯子。”慕寒轻笑一声，眼神有一瞬间的疯狂掠过。
    顾卿遥没应声，只是别开眼去。
    那的确是一个疯子，蛋糕店原来的brune似乎是请了假，没想到就这样让这个人混了进来。
    谁也没有留意到他的异样，听说本来蛋糕店的那位就喜欢戴口罩，所以这个人戴着口罩，也没有人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听警察说了，他的精神状态有问题，”慕寒盯着顾卿遥，低声道：“一个疯子都想要杀你，你自己不想想吗？是不是平时作恶做多了？”
    “带出去。”黎霂言冷声道。
    萧阳立刻应声，慕寒倒是看了萧泽一眼，这才蹙眉道：“里面的人也是我父亲，你们没权利赶我走。”
    黎霂言起身，径自走向慕寒。
    感受得到迫近的威压，慕寒几乎是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咬牙抬眼。
    黎霂言的目光冰冷彻骨：“我说让你离开，你是自己离开，还是等我让人赶你走？”
    慕寒的脸色难看无比：“你没有这个……”
    “将他拖出去。”黎霂言挥手。
    萧阳应声而动，慕寒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不可能拗得过他的，立刻向后退了几步，跌跌撞撞地转身就走。

 第517章 岂不是司马昭之心

    顾卿遥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她静静地转过头，这才意识到自己依然在医院里，嗅到的尽数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大脑昏昏沉沉的，像是无法将所有的数据和信息集合在一起似的，良久，顾卿遥方才转过头去，旁边有轻轻的敲打键盘的声音，黎霂言整个人被窗边暖黄色的阳光笼罩着，带出一点温暖的意味。
    顾卿遥小声开口：“霂言。”
    她的嗓音沙哑地厉害，黎霂言走过来，递过来一杯水，贴心地插了吸管。
    顾卿遥喝了两口，这才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小声问道：“父亲他……”
    黎霂言的声音像是哽在了喉间，沉默片刻方才道：“还没脱离生命危险，要看接下来的情况。”
    顾卿遥闭了闭眼，低声应了：“我知道了。”
    她的眼底很是干涩，心情却平静了不少，看着黎霂言甚至有点晃神地笑了笑，这才道：“去吃点东西吗？我饿了。”
    黎霂言莞尔，点头应了：“刚好出去走走，今天天气不错。”
    顾卿遥低声应了，整个人还是有点飘忽，差不多是挂在黎霂言的身上出去的。
    一出门，顾卿遥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慕寒。
    慕寒沉着脸，看向顾卿遥的眼神带着满满的敌意，他的身边有不少媒体，显然都是在等待这边的最新消息。
    见顾卿遥出来，众人本来想要一拥而上，看到顾卿遥身边的黎霂言，前排的人就顿住了脚步。
    慕寒冷笑一声，声音也微微抬高了：“刚刚各位不是问我为什么不进去探望父亲吗？因为黎少在啊，我想现在黎少和我姐姐肯定都希望父亲快点离世，这样他们就能够一手掌控整个公司了，虽然父亲是为了救我姐姐而变成现在这样的，可是你们自己看看，你们看看我姐姐心底有半点愧疚之心吗？这么多年了，父亲对我姐姐是真的很好了，可是我姐姐呢？她根本就是将我和父亲都当做假想敌来看待的，就是单纯从这一点来看，我也不可能轻易地将公司交给姐姐，这对顾氏不公平，对任何人都不公平，我不会轻易地……”
    顾卿遥伸手将挡路的慕寒拨开，眼神淡漠而疏离：“父亲现在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但是也绝对没到你我探讨财产分割的时候，慕寒，你是父亲在外的私生子，父亲待你不薄，你说话的时候至少还要留下几分情分。”
    顾卿遥的语声很寒凉，慕寒微微蹙眉，冷声道：“你有资格这样说我吗？”
    顾卿遥冷声道：“想要分割财产的人是你，你自己心底在想什么岂不是司马昭之心？”
    慕寒张了张嘴，显然是有点词穷，顾卿遥拨开他径自走了出去。
    她现在并不想过多辩驳，刚刚她问过主治医生，顾彦之的情况并不好，他的喉管被割开了，颈部动脉大出血，尽管医生来得已经很及时了，可是毕竟是动脉损伤，依然是无比棘手。
    直到在早茶店坐下，顾卿遥方才轻声道：“其实我从前一直都没有想过，如果父亲忽然就离世了，我会怎么样。”
    慕寒和凌依依的身份毋庸置疑，一旦真正涉及到财产分割，他们定然会主张他们的权力。
    顾卿遥抬眼看向黎霂言，眼神中有明显的求助意味。
    黎霂言伸手轻轻揉了揉顾卿遥的头发：“公司股权转让不是那么简单的，尤其是控制权股东离世，需要召开股东大会，你有绝对的胜算。”
    “我本以为……这一切来得不会那么快，而且我直到现在都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救我。”顾卿遥的声音越来越小，眼泪慢慢覆上眼眶。
    黎霂言沉默片刻，问道：“顾彦之在事发之前对你说过什么吗？”
    顾卿遥一怔：“说过，说是让我们取消订婚宴，说我和你不合适。”
    “那很奇怪。”黎霂言蹙眉。
    顾卿遥仔细想想，点头应了：“的确很奇怪，父亲提出这个理由的时候我就觉得啼笑皆非，毕竟我和你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可是父亲忽然用一个莫须有的理由来反对，总归是有点说不通。”
    “他很急切地希望你不要如此，而且这次事故发生的时候也是，他的反应比任何人都要快。”黎霂言微微顿了顿，伸手将顾卿遥微凉的手指包在掌心，这才沉声道：“我不想阴谋论，可是我不得不提醒你注意，这并不寻常。”

 第518章 她想要亲口问问顾彦之

    顾卿遥迟疑片刻，一边无意识地搅动着面前的杏仁豆腐一边道：“有你的保护，我想我不会受伤，所以……”
    听到顾卿遥下意识说出的话，黎霂言的唇角微微弯起。
    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一次人们将这定义为精神病人的意外伤人事故。”
    “可是如果顾彦之没有挡住那把刀，我们一旦参与彻查，这起事故将会毫无疑问地定义成了他人故意唆使，而现在，焦点被转移了。”黎霂言滑了一下屏幕，给顾卿遥看。
    顾卿遥看了一眼，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很多人都认为我是忘恩负义。”
    “这是有人在带节奏，不用理会。”黎霂言说道。
    顾卿遥摇摇头，黎霂言就说了下去：”小遥，我之所以对你说这些，其实是想要告诉你……“
    ”你想让我不要自责，父亲救了我，却很可能不是完全为了我。“顾卿遥低声说着。
    黎霂言没说话，只是静静看向顾卿遥。
    顾卿遥的眼底有说不出的意味，她没办法告诉黎霂言，曾经她无数次怀疑过，前世自己在生日那天被设计**，而后来声名狼藉，再到后来遭遇车祸高位截瘫全都是顾彦之的手段。
    可是重生回来，顾卿遥却是一点点察觉了这或许并不是全部的真相。
    顾彦之曾经愤怒地对自己说——
    “如果没有我，你现在或许早就没命了。”
    这些话……或许是真的。
    那么前世恨不得杀了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顾卿遥微微垂眸，良久方才轻声叹了口气：“我从未觉得自己对不起父亲，他出轨，他想要转移资产，他参与设计试图害死我的外公，甚至他想过要让母亲负债累累，我只是在想……有些事或许我的确是错怪了他。”
    “人不是神，没办法将所有事情做到尽善尽美，只要做到无愧于心，就已经足够了。”黎霂言沉声道：“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担心，交给我。”
    那时候顾卿遥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意义上的交给黎霂言，她只是垂眸笑了笑，眼底有说不出的疲倦。
    顾卿遥比任何人都明白，既然慕寒走到了这一步，他定然会继续向前。
    没有人能够阻止他，因为他已经近乎疯癫了。
    顾卿遥沉默半晌，这才轻声道：“你要帮我照管一下父亲，我有点担心。”
    黎霂言微微蹙眉，点头应了。
    黎霂言知道顾卿遥在担心什么，现在这样的情形下，倘若顾彦之真的过世了，进入遗产继承流程，顾卿遥想要将慕寒彻底排除在外就变得更加艰难了。
    更何况，没有人比顾卿遥更想要顾彦之醒来。
    她想要亲口问问顾彦之，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
    顾彦之已经被转移到了重症监护病房，顾卿遥知道此时陪在医院也是无济于事，他们能做的事情简直是太少太少。
    反而是公司现在的情况并不算好，顾卿遥到的时候，就见很多人都围在一起，显然是在说着这件事。
    见顾卿遥来了，员工也没有散开的意思，看向顾卿遥的眼神都是满满的微妙。

 第519章 这是彻彻底底的翻盘战

    秦凯丰的动作微微一顿，慕寒便说了下去：“我最近要先请一下律师，我奉劝顾副总最好也请一个，十天后，我会召开股东大会，真是可惜……顾副总刚刚订婚就要面对这些事情。”
    他的眼底眉心没有半点对顾彦之骤然受伤的惋惜和担忧，反而满满的都是对即将拥有权力的向往。
    顾卿遥微微垂眸，点头应了：“可以，我让人安排。”
    “那就麻烦顾副总了。”慕寒将每一个字都咬得极为清晰而生硬。
    慕寒大步流星地离开后，秦凯丰看向顾卿遥：“顾副总，我想和您谈谈。”
    顾卿遥微微颔首，将人直接带到办公室。
    秦凯丰喝了一口水，似乎是在斟酌自己的言辞，沉默半晌方才道：“我想说的是，顾副总，你知道您现在的处境吗？”
    “我知道。”顾卿遥垂眸笑了：“现在公司内部很多人都认为，是我忘恩负义，父亲对我很好，而我却一心想要夺权。”
    “没错，但是不包括高层，因为位居公司高位，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一直以来的形势，顾小姐如果不争取的话，公司很可能会与顾小姐毫无关联，而现在顾小姐所做的一切，无非就是在争取应得的利益罢了。顾小姐更适合掌控公司的管理权，可是顾先生始终不曾给顾小姐这样的机会。”
    顾卿遥静静看着秦凯丰，她知道这个时候秦凯丰找到自己，定然是后面接着一个所谓的但是。
    果然，秦凯丰说了下去：“但是我们都听说了慕寒手中的那份文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是一份委托书，载明了一旦发生任何意外事故，慕寒可以全权代理行使顾先生在公司的权力。”
    顾卿遥淡淡笑了：“你们相信慕寒做得到？”
    秦凯丰摇摇头：“这就是我想要说的，我们不相信。都说良禽择木而栖，公司的股东也是一样，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自然希望顾小姐能够带领公司，我们相信你的能力，可是如果顾小姐没办法接管公司，现在的很多股东是想要撤资的。”
    顾卿遥微微蹙眉。
    她想她明白秦凯丰的意思了。
    “元丰实业的郑先生想要见顾小姐一面，上次提出的问题，郑先生似乎有了新的考虑。”最后的最后，秦凯丰如是道。
    顾卿遥微微垂眸，一言未发。
    她知道自己现在有些被动，顾彦之很可能真的和慕寒签订了合同，那两千万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后来慕寒再也没有主动要求过什么，顾卿遥以为他是知难而退，没想到是在这里等着呢。
    ……
    谁也不知道黎霂言究竟做了什么，可是短短三天的时间，舆论的风向似乎全都变了。
    顾卿遥带着黎霂言回家时，就见慕寒正在窗边咬牙切齿地打着电话——
    “这不可能，你们听到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是顾卿遥对你们说的吧？她有证据吗？”
    “你们不要胡说八道！我之前不是已经和你们说过了吗？”
    “出轨……那怎么能算是出轨呢？你们根本就是被带错了方向！再怎么说出轨，我父亲对不起她哪里了？”
    “够了！以后你们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我不会再给你们提供任何消息，如果刚刚的内容你们要发布的话，我肯定要告发你们侵犯隐私权！”
    慕寒正要换一家拨过去，见身后站着言笑晏晏的顾卿遥，脸色登时就是一变。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肯定很难看。
    一天之内，好像所有媒体的风向全都变了。
    之前还是跟着他的话说顾卿遥的不是，很多杂志都绘声绘色地写下来了顾家的曾经，写了顾彦之对顾卿遥无微不至的照料，甚至还有他们之前家人和和美美的照片，配上顾卿遥成年以后针对顾彦之的每一件事，将顾彦之的大度宽容父爱如山和顾卿遥的忘恩负义刻画地淋漓尽致。

 第520章 你觉得你斗得过爷爷吗？

    这是一个陷阱。
    慕寒从未有过这样明确的感觉，这是一个绝对意义上的陷阱，而自己一脚踩了进去！
    慕寒的脸色说不出地难看，咬牙道：“你不用激我……我只是一时之间太激动，跟着你们的话说了下去。”
    顾卿遥淡淡颔首：“这个案子已经定性了，你不用紧张，我只是忽然想起，其实这个案子说到底，对你是最有利的。”
    慕寒的眼神微微变了变。
    顾卿遥淡淡说了下去：“父亲刚刚出事的时候，我也没有想到这么多，可是这些天我条分缕析，尤其是你说你已经拿到了授权，我忽然就想通了很多事。”
    慕寒微微笑了，向后靠了靠，直到整个人都靠在了墙壁上，这才开口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即使父亲过世了，我也能够拿到我应得的一份，父亲对我比对你要好，我有什么理由故意安排这一切？”
    “你有。”顾卿遥沉声开口：“如果父亲过世了，对你自然是最有利的，因为这样你可以直接根据遗嘱继承一部分资产，而你最害怕的，莫过于现在的情况继续发展下去。”
    慕寒的眼神愈发冷了。
    “如果现在的情况继续发展下去，小遥会慢慢占据公司的一切，到时候你将会一无所有。”黎霂言看向慕寒，淡淡道：“这才是你最怕的，是吗？你意识到了顾彦之不愿意放权，你同样意识到了，你从清醒的顾彦之手中取得权利实在是无比艰难，他并不愿意将一切都交给你，所以最好的情况莫过于现在，尤其是在你手中还有授权委托书的情况下。”
    慕寒沉默良久，这才垂眸笑了。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笑得几乎呛咳起来。
    良久，他方才开口道：“可惜啊，这些都是你们的猜测，而很显然，父亲现在没有醒，可能也不会醒来了。不管你曾经的想法是什么，你现在注定要被我这一张公证书左右，这是父亲的意愿，而至少父亲现在还是公司的董事长。”
    顾卿遥微微颔首，黎霂言却抢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你还不知道吧？”
    “爷爷要来了，爷爷听说父亲倒下了，决定要一起参与公司的管理权之争，姐姐应当知道，公司内部的人或许并不相信我，毕竟我比你还要年轻几分，更何况你始终不遗余力地在抹黑我的个人形象，可是爷爷呢？你觉得你斗得过爷爷吗？”慕寒靠近了一点，眼神尽数都是讽意。
    顾卿遥看了慕寒良久，这才淡淡道：“你问我这个问题，不妨也问问你自己，”顾卿遥的笑气定神闲：“将顾远山拉扯进战局，如果是你的本意，那么不得不说，你真是十分愚蠢。即使没有我，你认为你自己斗得过顾远山吗？顾远山不会轻易让权给你的，你试图从顾远山手中得到权力，比从顾彦之那里还要艰难。”
    慕寒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刚想开口，顾卿遥就说了下去：“当然，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因为……我并不认为顾远山在这里有任何胜算。”
    她的笑容如此笃定，慕寒咬紧牙关，脸色难看至极。
    他知道顾卿遥有这样的资本，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她的身旁永远有黎霂言的陪伴，永远都有。
    ……
    顾卿遥见到郑修钧的时候，郑修钧的神色和前番有很大的不同。
    他看起来更加从容，更加胸有成竹。
    顾卿遥微微一笑，在郑修钧对面坐下。
    郑修钧就挑挑眉笑了：“顾小姐和之前不太一样。”
    顾卿遥看过去，郑修钧笑意渐深：“上次见到顾小姐时，顾小姐看起来比现在更加安定，而现在，顾小姐似乎也受到了这次事件的影响，顾先生现在还好吗？”

 第521章 全都是她的影子

    那是一份遗嘱而非委托书的事情，是慕寒有一次不经意间透露给萧泽的。
    顾卿遥知道这件事时，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她就觉得奇怪，顾彦之再怎么相信慕寒，也绝对不会在一切安定的时候写下这样一份委托书，那是自己在做出决定之前，才下定决心写给黎霂言的。
    平白无故，顾彦之疑心那样重的人，怎么可能将这样的一份委托书交给慕寒，甚至还不遗余力地去公证了？
    有了萧泽的肯定，顾卿遥便明白了。
    慕寒想必是要用这份遗嘱来类比，确认顾彦之的意图，可是这份遗嘱是不可能比照委托书办理的。
    所以慕寒的做法，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逻辑性。
    郑修钧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忍不住微微弯起唇角笑了：“顾小姐，你果然很聪明。”
    顾卿遥挑挑眉：“多谢郑先生的夸奖。”
    “我会支持顾小姐，因为我相信顾小姐可以带领顾氏走的更远，我毕竟是顾氏的股东，我期待有一天，元丰实业也可以与顾小姐合作。”郑修钧说完，动作微微一顿，道：“另外，美国那边我也愿意投资，条件就按照顾小姐的来。”
    顾卿遥微微一怔，看向郑修钧的眼神带着满满的惊喜。
    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难得看到顾卿遥不同以往的神色，郑修钧忍不住跟着笑了：“你比年轻时候的我更加出色，我期待你的成长。”
    顾卿遥正色，主动伸出手去：“谢谢您郑先生。”
    “合作愉快。”郑修钧沉声道。
    顾卿遥带着沉甸甸的合同出去时，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黎霂言。
    黎霂言和郑修钧的目光在空中交错，郑修钧微微蹙了蹙眉，道：“我们似乎曾经见过。”
    黎霂言看了郑修钧片刻，道：“我与郑先生在之前的慈善晚会上有过一面之缘。”
    郑修钧沉默半晌，这才道：“是吗？”
    他显然也是公务繁忙，听黎霂言这样说便也没有多问，只是微微颔首道：“再会。”
    黎霂言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微微颔首。
    直到郑修钧走远，顾卿遥这才伸手在黎霂言眼前轻轻晃了晃：“你认识郑先生？”
    “不是一面之缘。”黎霂言淡淡笑了一声：“曾经郑先生也被列为重点观察对象，可是后来他的嫌疑洗清了。”
    顾卿遥微微一怔：“有过这种事？”
    “也不用草木皆兵，毕竟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元丰实业还是做洗护用品的。”黎霂言平静地摸了摸顾卿遥的头，道。
    顾卿遥没有继续想下去，只是点点头笑了：“不过我这次拿到了元丰实业对美国公司的五千万美金投资。”
    “看来是双喜临门，”黎霂言轻笑一声：“巴里特先生刚刚来消息称只要我们在美的公司能够得到进一步的融资，他们可以在纳兹达克版块运作上市，最早明年就可以了。”
    “明年？”顾卿遥看向黎霂言。
    “不，已经是今年了。”黎霂言微微一怔，笑了。
    顾卿遥眨眨眼，笑意渐深：“那看来已经成功了。”
    “没错。”黎霂言轻轻捏了一下顾卿遥圆鼓鼓的脸颊，问道：“要去吃点东西吗？”
    话音未落，顾卿遥的目光却是在不远处的人身上落定。
    “怎么？”黎霂言问道。
    “岳景峰，还有……另外那个人也有点眼熟。”顾卿遥看着对面的人，微微蹙眉。
    那两人显然也意识到了彼端的目光，下意识看过来。
    岳景峰的脸色微微变了，对顾卿遥笑了笑，而旁边的女孩子似乎是立刻别开头去，不想让顾卿遥看到她的脸似的。

 第522章 岳景峰不欠你什么

    岳景峰顿时就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他心底几乎涌起了对白楚云的厌烦，还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呢？现在的白楚云，不过就是个落魄的姑娘罢了！
    连公司都没了，他能够和白楚云在一起，无非是因为喜欢她那点骄矜的样子，可是在顾卿遥面前如此，不是在妨碍自己的好事吗？
    顾卿遥见状，便微微笑了笑开口了：“岳少，看来白小姐有些累了，我们这边等下也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下次有机会，我和霂言请岳少。”
    岳景峰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只好诺诺地应了：“那好，那……伯父的事情，顾小姐也别太担心，哦对了，那天的时候我录了一些视频，如果顾小姐需要的话，我下次给顾小姐送过去。”
    “那天的视频？”顾卿遥一怔。
    岳景峰见顾卿遥有兴趣，连忙点头道：“对对对，那天我想着，毕竟是顾小姐要订婚，心底总还是有点不舍得，曾经的学妹也只有你是我真心喜欢过的了，我知道我追不上，可是……我还是没忍住，就录了一段。”
    “有蛋糕上来时候的吗？”顾卿遥问道。
    岳景峰似乎是有点忘了，旁边的白楚云冷着脸开口：“你不是都有吗？我记得你录了一个多小时，单反都没电了。”
    岳景峰讪讪地笑了：“那应该是有。”
    “岳少，这份视频对我而言十分重要，如果岳少方便的话……”
    “我这就回去给你拿。”岳景峰毫不犹豫。
    “或者岳少将视频直接邮件寄给我也可以。”顾卿遥说道。
    岳景峰的神色无比凝重：“没事，我跑一趟也不碍事。”
    白楚云的脸色愈发阴沉。
    顾卿遥心情复杂，点头应了：“那麻烦岳少了，真的很感谢岳少，萧阳，你跟着岳少去一趟，就不要劳烦岳少送过来了。”
    白楚云脸色一变：“哎……别啊，我不喜欢别人来我们家。”
    岳景峰一怔，顿时笑了：“算了算了，我自己过来一趟，楚云你也别生气……”
    白楚云眼神微微转了转，点头应了：“那行，那我们先回去。”
    顾卿遥给萧阳递了个眼色，示意萧阳跟上去。
    果然，不多时就听到萧阳的对讲机里面传来了争吵的声音：“你不还是喜欢顾卿遥吗？你以为我不知道？”
    “仔细看看，”白楚云的声音很是尖刻：“那顾卿遥倒是和我有几分相似啊？难怪你对我那么好呢……”
    “不是这个意思，楚云你别多想。”岳景峰的声线有点低声下气的。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岳景峰我告诉你，你不用在这里和我假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呢？”白楚云简直是怒不可遏：“你喜欢顾卿遥那点事情，你以为谁不知道呢？”
    “够了……”
    后面的声音慢慢低了，显然是因为距离被拉开了。
    顾卿遥哭笑不得地看了黎霂言一眼，黎霂言的唇角微微抿紧，轻笑一声：“白楚云身上有些你的影子。”
    “是吗？”顾卿遥轻笑一声。
    “可是她没有你出色也没有你可爱。”黎霂言的求生欲十分强大，顺便在顾卿遥的额头轻轻一吻。
    顾卿遥一怔，倒是真的没往那方面想，只是忍不住笑了：“我知道。”
    “那天的录像内容很珍贵，虽然我们当时也是全程录像的，可是没有任何一台摄像机关注了其他部分，大家的焦点都在我们两人身上，而岳景峰的摄像机很可能……”
    “很可能有顾彦之的部分。”顾卿遥轻叹了口气：“那天我让凌依依全程盯着慕寒，可是事实证明，慕寒没有在当天动任何手脚。”
    黎霂言伸手将顾卿遥揽进怀里，低声道：“慕寒不太可能在当天动手脚，那样太容易露出马脚了。”

 第523章 黎先生当然不是在吃醋

    果然正如黎霂言所说，很快萧阳就带着tf卡匆匆地回到了公司。
    看到黎霂言的瞬间，萧阳的眼神都亮了：“黎少您怎么知道……”
    “嘘——”黎霂言将tf卡接过来，对顾卿遥勾勾手，顾卿遥立刻凑了过去。
    “想不想知道怎么拿到的？”
    黎霂言含笑问道。
    顾卿遥立刻点头，萧阳已经知情识趣地退出去了。
    黎霂言轻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的嘴。
    顾卿遥的脸蓦地红了，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在黎霂言的脸上快速地亲了一下，这才退开红着脸看他：“你说。”
    “既然已经确定了岳景峰那边有这样东西，那么唯一让岳景峰不拿出来的理由只有一个。”
    顾卿遥了然地点头应了：“唯一的理由就是被白楚云阻止了。”
    “没错，那么你有没有想过，白楚云为什么能够阻止？你应该知道，在岳景峰的心里，他还对你抱有幻想。”黎霂言淡淡道。
    顾卿遥眨眨眼，这才道：“我倒是听说，白楚云的手中应该还有一些其他公司的股份，对于现在的黎霂言而言，那些想必也很珍贵。”
    “的确。”黎霂言淡淡笑了，摸了摸顾卿遥的头：“我答应他，今年顾家的年会也会给他一张邀请函，于是岳景峰就毫不犹豫地将这张tf卡交给我了。”
    顾卿遥睁大眼睛：“就这么简单？”
    她忽然觉得自己刚刚被骗了一个吻有点亏。
    黎霂言轻笑应了：“他还是很喜欢你。”
    顾卿遥的眼神微微沉了三分：“岳景峰没说过几句真话。”
    黎霂言没说话，只是道：“看看这里面的内容吧。”
    他总觉得顾卿遥的确是在隐瞒着什么，无论是最初对顾彦之的反感，还是后来对萧泽母亲病情的叙述，甚至是现在……
    顾卿遥始终坚定不移地厌恶着岳景峰，尽管并没有太多直接的理由。
    顾卿遥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至少在黎霂言看来不是，可是顾卿遥对岳景峰的憎恶几乎是与生俱来。
    黎霂言静静看着顾卿遥安静的侧脸，良久方才别开头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并不反对顾卿遥对他的隐瞒。
    视频很长，黎霂言拉动了一下进度条，很快就到了蛋糕屋的人进来的部分。
    “父亲在这里……”
    黎霂言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顾卿遥的言辞，在这之前，顾卿遥经常对顾彦之直呼其名，可是在这件事发生之后，明明还有那么多的疑点，可是顾卿遥还是叫了父亲二字。
    黎霂言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慕寒总是对外说，顾卿遥这个人极为忘恩负义，可是只有黎霂言知道，其实顾卿遥的心思无比敏感而细腻，她太念着旁人的好，尽管顾彦之对她有千万种不好，可是这一次以命相救，就让顾卿遥心底的想法悄然转变了。
    说到底，他的小遥还是太善良了。
    顾卿遥却没有想那么多，下意识地拖动了一下进度条，眼神就愈发复杂起来：“爸爸往前走了……”
    “的确，”黎霂言也跟着看过去：“从brune进来的时候开始，顾彦之就始终在向前挤。”
    在这之前，顾彦之分明一直站在左后侧，可是在黑暗之中，在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地看向vcr的时候，顾彦之就看到了蛋糕屋的人进入了会场，而下一秒他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开始向前走去。
    尽管要费力地推开很多人，可是他还是固执地走到了顾卿遥的近前。
    那一天的事情像是一个经久不息的噩梦，顾卿遥吸了口气，低声道：“继续放吧。”
    黎霂言将视频的动作放慢了，顾卿遥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每一帧。
    到了——
    顾卿遥在心底说着，目不转睛地看向视频里面的一切。

 第524章 你以为这是拜谁所赐？

    顾卿遥微微颔首，慕寒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爷爷想要见你。”
    “你现在已经成了爷爷的代言人了吗？”顾卿遥轻笑一声。
    她的语气分明不带有多少鄙夷的色彩，慕寒的脸色却还是变了，愈发阴沉了几分：“你不用在这里夹枪带棒地说话，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无非是瞧不起我，觉得我无法掌控顾家的大权，所以拖出爷爷来真和你对弈，你这样想，还不如好好想想你要如何应对，毕竟我和爷爷站在这里，分量和你一个人可是大不相同。更何况……爷爷始终站在我这边，你应该很嫉妒吧？”
    顾卿遥看了慕寒一会儿，差点真情实感地笑出声来。
    她的脸色让慕寒更加不舒服了，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慕寒，你不自信。”顾卿遥眉眼微弯笑了。
    慕寒的脊背猛地绷紧。
    顾卿遥说的是对的，他从来都不自信……
    都说自信是发自内心的，因为觉得自己有足够的本钱，才能够培养出所谓的自信，慕寒始终觉得自己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样，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顾彦之和顾卿遥。
    如果不是最初，顾彦之将自己丢在美国，除了经济支持没有给过他半点应有的关怀，如果不是因为回国后，顾卿遥毫不犹豫地让他看到了世态寒凉，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变成今天这般。
    慕寒咬紧牙关，沉声道：“你以为这是拜谁所赐？”
    他一转头，才发现顾卿遥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出去，而黎霂言一脸淡漠冰寒地看过来，让慕寒说不出地不寒而栗，转身冷着脸追顾卿遥去了。
    顾远山就在隔壁的会议室四平八稳地坐着，萧泽正给他端茶。
    见到这一幕，慕寒就忍不住笑了笑，声音也不自觉地抬高了三分：“看来萧泽都比姐姐明白事理，爷爷既然来了，就意味着这公司未来的事情有安排了。”
    顾卿遥根本没有理会慕寒的话，自顾自在旁边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了，看向对面的顾远山：“不知道爷爷来这里有何贵干？”
    顾远山转过头来，看向顾卿遥的眼神有淡淡的讽意：“你还叫我一声爷爷。”
    顾卿遥微微蹙眉。
    “我住院那么长时间，你来看过我一回吗？”顾远山冷笑道。
    顾卿遥看了顾远山片刻，这才道：“爷爷住院的事情，我的确是知情，只是在我看来，爷爷只是换了个地方调养而已。”
    顾远山的脸色微微变了。
    “我查看过爷爷的记录，”顾卿遥不紧不慢地看着手机说道：“爷爷在住院期间只用过两支葡萄糖，其他的药物一概没有用过，而且爷爷特别嘱咐了，不让所有人去探视，也告诉医生不要无故查房，所以我想，爷爷应该是没有大碍，只是不想让他人去打扰，不是吗？”
    顾远山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面前的桌子，良久方才淡漠地笑了：“看来有了黎霂言在你身边，你是有点肆无忌惮。”
    “我不明白爷爷的意思。”顾卿遥含笑道：“我这样关心爷爷，爷爷心底不舒服吗？”
    顾远山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这才看向慕寒沉声道：“你去，将秦凯丰他们那几个高管都叫过来，我有话要吩咐。”
    “等等。”见慕寒就要起身，顾卿遥冷声喝止了。
    慕寒的脚步微微一顿，竟然也真的停下了，迟疑地看向顾远山。
    顾远山蹙眉：“你有没有一点主见？她不让你你就不去？！”
    慕寒咬咬牙，心说这真的是之前特助当多了，听到顾卿遥的声音竟然也就下意识地遵从了，这种骨子里面的服从性让慕寒咬紧牙关，心底满是不平。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秦凯丰……自己怎么可能堕落到这种地步？

 第525章 你或许更需要一点法律常识

    这三天时间，对于谁而言都是不变的煎熬。
    顾卿遥请黎霂言加强了顾彦之那边的安保，很显然，顾远山始终没有去过一趟，而慕寒倒是来来回回去了不少次，有时候也会带上些东西过去，但是都在门口就被拦下来了。
    为此慕寒和他们爆发了一次冲突，黎霂言毫不犹豫直接命令安保人员搜慕寒的包，慕寒就悻悻地离开了。
    顾卿遥有时候也不知道，慕寒到底想要做什么。
    最坏的可能，是慕寒想要杀了顾彦之。
    如果顾彦之死了，那么慕寒手中的那份遗嘱就真的生效了，他也就真的得偿所愿了。
    顾卿遥有时候不愿意往那个方向去想，可是她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慕寒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股东大会开始前两个小时，顾卿遥还静静坐在顾彦之的身边。
    顾彦之现在消瘦多了，十天的时间，仿佛只在一弹指，可是顾彦之却是真真切切地变了。
    他只能靠营养液支撑的生命看起来单薄而脆弱，顾卿遥抬眼看过去，眼眶微微有点红了。
    现在的顾彦之，和前世躺在病床上的最后的自己好像啊……
    简直是如出一辙，只要有人切断了氧气管的供应，又或者如果医院停电了，他就会失去这薄弱的，危在旦夕的生命。
    顾卿遥微微垂眸，低声道：“父亲，我先过去了。”
    不知道多久了，顾卿遥都没有这样平静地和顾彦之说上一句话，如果不是因为顾彦之变成了这副模样，顾卿遥本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她伸手，小心地摸了一下顾彦之的手，这才像是触电一样缩了回来，转身大步走出了病房。
    顾彦之依然无知无觉，如果不是因为那仪器上面的波浪线还在微微起伏，没有人知道顾彦之现在是真正地活着。
    黎霂言就等在门口，见顾卿遥出来这才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像是在给她信心一样沉声开口：“好了，我们也该过去了。”
    “恩。”顾卿遥低声应了，抬眼看过去，眼底满是坚定。
    ……
    顾卿遥和黎霂言到达会议室的时候，基本上大股东都已经坐定了。
    左边为首的是慕寒和顾远山，而右边的人则是元丰实业的郑修钧。
    见顾卿遥和黎霂言并肩进来，慕寒第一个站了起来：“我不知道顾小姐的意思是不是要开夫妻公司，但是……如果不是的话，黎少，您的座位在这边。”
    黎霂言淡淡瞥了慕寒一眼，微微一笑应了：“多谢慕特助。”
    在场的人大多知道慕寒之前被迫成为了顾卿遥特助的事情，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有慕寒顿时脸色就不好看起来：“黎少你……”
    “坐下。”顾远山不悦地蹙眉。
    慕寒还是太沉不住气了，黎霂言那明显是在激将，也只有慕寒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
    这一段小插曲很快就被人们淡忘了。
    顾卿遥自然而然地坐在首位，淡淡开口：“那么我想，今天慕寒请大家来到这里，大家应该也看过本次会议的议程了。”
    “是的。”慕寒紧接着开口，脸上满是得意洋洋的笑：“其实今天本该是我坐在那个位置的，毕竟我才是今天的主角，可是顾副总似乎是习惯了那个位置，也没关系，让顾副总主持也无所谓，我今天想要让大家看的是这一份内容。”
    慕寒说着，拉开椅子走上台去，将手中的文件放在投影仪下。
    众人的脸色微微变了，忍不住面面相觑起来。

 第526章 顾老先生倒是很适合这个位置

    顾卿遥这一句顾先生出口，整个房间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在座的人都是顾氏的股东，在海城商界也是纵横多年。顾远山毕竟是顾彦之的父亲，也是顾卿遥的爷爷，可是顾卿遥坐在这里说起这番话的时候，竟是半点都不露怯。
    顾远山的脸色愈发冷霾，良久方才沉声开口：“科普知识？我倒是不知道慕寒哪里说错了？”
    慕寒见顾远山给他撑腰，立刻点头应了：“就是，我也不是说咒我父亲过世，只是父亲这个样子，这份合同不能代表父亲的意愿吗？至少也能让所有人都看出来，父亲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将公司留给你，你不过是鸠占鹊巢罢了！”
    顾卿遥淡淡看向不远处的柳森，柳森点点头站起身：“我作为顾总的私人律师，来给慕先生说一下现在的情况，的确，顾总给慕先生留下了这样一份遗嘱，足以证实顾先生打算在离世后将公司大部分财产留给慕少，这也是慕少现在主张的权利。根据法律而言，你可以在顾先生离世后主张权利，可是现在顾先生尚且在人世，你刚刚说这可以类比推演，可是在我看来，这完全是诡辩。一个壮年男性不可能认为自己会在这个年纪遭遇意外，换言之，顾先生或许的确是打算在百年之后将公司交给你，却并不是现在，慕少这样的推演，一方面没有逻辑，另一方面，也是对顾先生的不尊重。更重要的……是对在座所有股东智商的侮辱。”
    柳森的话毫不客气，慕寒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良久方才哑声道：“所以你是想要对我说，我这份合同本身是无效的？”
    “我是这个意思，不过我毕竟只是顾小姐的私人法务，这一份合同能否生效，首先要由公司的法务部来确认，如果确认后还存在争执，那么争执一方可以在法院起诉。”柳森说完，自顾自地颔首坐下了。
    慕寒咬紧牙关，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知道这一份合同有问题，可是从未想到的是，顾远山分明都来了，却还是压不住区区一个顾卿遥！
    很快，公司法务部的宁部长就到了。
    宁部长看了那份合同良久，又看了一眼身旁针锋相对的慕寒和顾卿遥。
    顾卿遥看起来神色淡淡，似乎没有被这件事影响半点，而慕寒的情绪明显很不稳定，甚至整个人都在抑制不住地打颤。
    沉默半晌，宁部长方才咬咬牙开口：“慕少，我的确没有从这份文件中看出任何希望慕少现在接管公司的意愿。”
    慕寒难以置信地开口：“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这样说，无非就是为了站队罢了，怎么？现在公司上下都认为我父亲不可能醒来了，所以急着去抱顾卿遥的大腿了是吗？”
    顾远山也有点听不下去了。
    他蹙眉冷声道：“慕寒，注意你的措辞！”
    慕寒轻笑一声：“我本以为，爷爷的到来会让你们收敛一二，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他紧紧咬着牙关，良久方才微微颔首冷笑道：“好啊，好，你们愿意如此，我倒是也没办法，可是你们要知道，一旦父亲真的过世了，你们就会知道现在这样说的结果是什么了。”
    慕寒拂袖而去，顾远山的脸色也不好看，他转头看了顾卿遥一眼，看着顾卿遥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就觉得心口发堵。
    轻咳一声，顾远山却终究不得不帮慕寒收拾烂摊子，只道：“慕寒现在说的话，大家不要太放在心上，他毕竟太年轻，年轻气盛嘛，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今天回去我也会教导慕寒，他今天这番话是气话，说得却还是太过了。”
    他顿了顿，这才看向顾卿遥似笑非笑道：“小遥，这段时间彦之一直昏迷不醒，不管如何，我们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公司的事情事涉大家的利益，你既然坐在了这个位置上，自然就要承担起这个位置带给你的责任，你明白爷爷的意思吧？你现在虽然年纪小，可是也不能肆意妄为，至少暂时……别辜负了大家的信任。”

 第527章 你斗不过他们

    前世从未有过这样的事。
    顾远山从未参与过顾氏的运营，虽然后来自己也曾经偶然间听闻，顾远山似乎是有打算在顾氏投资，可是到底投资与否，没有人真正了解。
    而现在……这王明达的话，明显是有顾远山的意思在里面的。
    是因为顾彦之病倒了吗？所以一切都变了？
    顾远山笑了一声，连连摆手：“不不不，王总这话是谬赞了，是这样的，我自己的孙女都说，我对顾氏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的确是如此，我仔细回想起来，这些年彦之也没怎么让我操心，我平日也没有打理过顾氏的事情。只是因为现在彦之出了事，如果公司真的没有人能够打理，那么我自然是当仁不让。不如这样吧，如果大家真的需要我这把老骨头来到公司的话，我可以先在公司做个辅助的职务。”
    王明达立刻点头：“其实我也是支持的，我知道，在公司内部很多人都认为顾小姐的工作做得很出色，可是毕竟这是一个即将成为跨国公司的大企业，任何一个这样大规模的公司，都不太可能让一个十八岁的人独自担纲大任吧？”
    顾远山微微颔首：“的确，其实我也有自己的工作，如果不是因为顾氏这边委实出现了太多问题，我也不会过来。可是……顾氏是彦之一手打造出来的，这里面也离不开大家的共同维系，而今如果因为彦之这一次倒下了，公司就受到了影响，我觉得是顾家对不起大家。”
    这一番话说完，很多人都沉默了。
    顾卿遥静静坐在首位，眉头微微蹙起。
    黎霂言却是淡淡一笑开口了：“顾先生，请问您是用什么身份说出的这番话？顾总的父亲吗？还是顾家的当家人？”
    “黎少这话说得倒是有点意思。”顾远山似笑非笑地说道：“我是以什么身份，既然我坐在这里，当然是以顾氏股东的身份。”
    “那么按照顾先生这样的逻辑，可以说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竞聘这个位置，在座的每个人都是顾氏的股东，也都是顾氏元老级别的人物了，换言之，没有人会对顾氏不负责任，那么顾先生为何认为自己就应当坐在这个位置上呢？”黎霂言的一番话掷地有声。
    顾远山的脸色变了变，刚想开口，就见顾卿遥微微笑了：“爷爷口口声声说，顾氏并非家族企业，可是在父亲住院期间，爷爷的做法倒是十足匪夷所思。”
    顾远山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沉声道：“我说过，我对顾氏的权利没有任何兴趣，我是不希望这个公司毁在你手里，你现在和慕寒完全就是意气之争。”
    “我来到顾氏的时候，甚至还不知道慕寒的存在。”顾卿遥平静道。
    她的眼神波澜不惊，顾远山的脸色愈发难看了几分，良久方才道：“既然你这样说，那么不如就问问在座各位的意思，如果在座各位都同意你来接管顾氏，那么我自然没有意见。”
    顾远山说完，意有所指地看了旁边的王明达一眼，王明达立刻心领神会，迟疑了一下这才道：“可是慕少人还……”
    “慕寒离开了，根据顾氏的公司章程，必须要全员参与的情况下选举代理董事长，那么……”郑修钧微微一笑：“今天看来是不成了。”
    “明天我公司还有事情，可能没办法过来。”有股东不悦地开口。
    “就是啊，最近顾氏事情也太多了些，的确，我们当时都认为顾氏有未来有发展，所以我们愿意将资金投入进来，可是最近短短一年的时间里，你看看我们开了多少次各式各样的股东大会了？换做任何一个公司，这些事情一次就可以说完！”
    “我也觉得，今天如果处理不了，不然今天就散了吧，我们之后再另外约时间。”
    顾远山哪里肯答应？
    他沉默片刻，这才咬了牙道：“我联系慕寒，我这就联系。”
    顾远山这样说着，心底却还是有点发堵。

 第528章 临阵改口的慕寒

    那一刻，慕寒的眼神带着无比的讽刺。
    他沉默地看了顾卿遥良久，这才道：“的确，我斗不过他们，可是你是不是忘了，你也是顾家人。”
    顾卿遥垂眸笑了：“那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我。”
    她如此理直气壮，倒是将慕寒逗笑了。
    慕寒抱着双臂看了顾卿遥一会儿，见黎霂言难得地没有和顾卿遥在一起，这才开口道：“其实我挺意外的，我以为你和黎少是形影不离。”
    “他有事回公司处理了。”顾卿遥没隐瞒。
    慕寒沉默半晌，眼底划过一丝说不清的意味，低声道：“我总觉得，你和从前不太一样。”
    “我们第一次相遇，也就是在今年吧？”顾卿遥看向慕寒，语气很是稀松平常，就像是这些话都没有半点深意，就像是他们还像初见一样，可以肆意地聊着梦想聊着曾经的一切似的。
    可是谁都知道，一切都变了，谁都回不去。
    慕寒轻咳一声，道：“对。”
    顾卿遥见慕寒下意识地靠近了一点，笑意也深了几分：“那时候我是真的以为你只是个普通摄影系的学生。”
    “那时候……”慕寒尴尬地咳嗽一声：“我只是回国来采风，我很好奇华夏国究竟是个怎样的国度，我回国的事情甚至没有和父亲说，我是只身一人回来的，所以我那时候是真的不认识你。”
    说到这里，慕寒的脸色就微微变了，蹙眉道：“所以你现在想要对我说什么？”
    “我之前以为，顾远山要拥护你，让你继承顾氏，可是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顾远山的目的性很强，他不愿意轻易地放权，你将他带来顾氏，无疑是在引狼入室。”顾卿遥淡淡道。
    慕寒的脸色白了白，轻咳一声道：“你这是认真的吗？”
    “认真与否，是你来决定的，毕竟将顾远山带来顾氏的人是你，而你可以看一下，顾远山是不是早有准备。”顾卿遥说着，将手中的录像放在了慕寒面前。
    看到王明达那段时，慕寒的手微微攥紧了。
    见他若有所思的模样，顾卿遥微微笑了笑，道：“看完了？”
    “看完了。”慕寒握紧拳头，道：“我会好好考虑。”
    “那么你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顾卿遥轻笑一声，道：“走吧，你现在该出去了。”
    “你不和我一起吗？”慕寒嘲弄地笑：“如果你和我一起，爷爷会知道你我有过短暂的交流，即使只能够短暂地破坏我和爷爷之前的感情，对你而言也是好事一桩吧？”
    顾卿遥平静地弯起唇角：“我不需要动用这些手段。”
    慕寒面上的神色僵了僵，蹙眉出门。
    ……
    重新回到会议室时，慕寒明显感觉很多人的态度悄然改变了。
    以王明达为首的人很显然对顾远山的到来相当欢迎，顾卿遥从他的身后走过，径自拉开了主席台边的椅子。
    慕寒努力让自己的神色平静几分，静静坐了下来，双手交握在前。
    顾远山便蹙眉道：“你怎么才过来？之前不是和你说了吗？”
    慕寒扯出一个笑来，然而脸上的肌肉只是微微耸动了一下，看起来很是僵硬：“爷爷，我也有我自己的情绪。”

 第529章 半年为期的军令状

    太意外了。
    简直是太意外了！
    顾远山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慕寒会当众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他怎么敢？！
    慕寒的脸色无比镇定自若，仿佛这些话就是他的本意。
    顾远山勉强笑了一下，这才道：“孩子的话，不用当真，慕寒，我不知道今天一个中午的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我想，不用问我也知道……肯定是和卿遥有关的。你可能是听到了一些话，所以影响了你的判断，其实没有这个必要，我之所以说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也不过是客套话……”
    “来这里之前，爷爷说的是支持我，不遗余力地支持我，可是现在爷爷是要反悔吗？”慕寒忽然问。
    顾远山的声音微微顿住了。
    反悔？
    他从未想过要真正支持慕寒！
    心心念念要让慕寒继任的人是顾彦之而不是他，从来都不是。
    而现在慕寒这样一问，顾远山却只能露出尽可能真诚的笑容：“慕寒，你看你这样说话，岂不是有点伤感情？我怎么可能是想要反悔……你是我的孙子，是我们顾家的人，将来这公司给谁，你心底还不明白吗？我只是希望帮你固守这部分资产。”
    “顾老先生这样说就不太好了吧？”郑修钧懒怠地开口：“我们这些股东还坐在这里呢，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不是来听顾老先生在这里说顾氏这个家族企业要怎么瓜分财产的，顾氏之前说过要上市，可是这么久了也没有做到任何一点事，我想……是不是顾氏的内斗影响了顾氏前进的步伐？”
    一番话毕，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的确，大家都在等着一个说法。
    可是顾彦之从未给过。
    而现在顾彦之倒下了，他们只能将希望寄托给接下来的代理人，如果这个代理人是顾卿遥，问题倒是不大。顾氏之前之所以能够安然度过金融危机，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顾卿遥的机敏，虽然她年轻，可是现在仔细想想，给她一个机会也未尝不可，或许这就是顾氏的转机。
    可是郑修钧的一番话让众人意识到了一件事——
    顾氏现在最大的问题，从来都不是外患，而是内乱啊。
    顾远山和慕寒都能为公司的控制权争执起来，这样的一个公司，还有什么好出路？
    良久的沉默，顾卿遥终于淡淡开口了：“我知道大家在想什么，其实我也一样，之前我曾经无数次问过父亲，我们公司的上市计划什么时候能够正式搬上台面。大家可以参照公司的313号公文，本来在今年年初就可以递交的申请，因为慕寒之前递交了伪造的材料，所以我们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需要重新来整合。可是……”顾卿遥微微一顿，见黎霂言推门进来了，唇角的笑意便微微扬起：“如果我来做公司的代理董事长的话，我可以将这段时间进一步缩小，缩小成在半年之内，运转公司的第二上市。”
    郑修钧静静看了顾卿遥一会儿，又看向对面刚刚拉开椅子坐下的黎霂言，淡淡笑了笑：“这是军令状？”
    “当然，前提条件是我能够掌握公司的运营，如果大家有任何疑虑，现在可以问，接下来我们会进行票选。”顾卿遥的目光淡然自若地从每个人面上掠过。
    良久，郑修钧率先点头道：“我认为可行，既然是军令状，那么如果顾小姐做不到呢？要知道我们之所以将这些资金投入顾氏，最初也是出于对顾氏的信任，而现在顾氏显然正在消耗我们的信任。”
    “就是……”
    “我也是这样觉得。”

 第530章 这才是真正的胜券在握

    这一切是如此顺理成章，甚至没有什么悬念可言。
    慕寒死死攥着拳头，良久方才抬头看过去，大屏幕上明晃晃的，顾卿遥的票数占据了百分之七十三。
    一切都结束了，却又没有结束。
    只要半年后成功阻止了顾氏上市，那么……一切就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慕寒假笑着看过去：“顾小姐，恭喜。”
    顾卿遥微微一笑，握住了慕寒的手：“多谢。”
    慕寒面色微变，想破了头也没想通为什么顾卿遥要说出这句话。
    不远处，郑修钧笑意渐深，走过来看向顾卿遥，眼神晦暗不明：“你果然很聪明。”
    “对于股东而言，这是双赢。”黎霂言从旁边走过来，看向郑修钧的眼神带着淡淡的戒备。
    “顾小姐没有和黎少说过我们的合作关系是吧？黎少对我似乎很有些敌意。”郑修钧道。
    顾卿遥看向黎霂言，黎霂言轻笑一声：“你打算投资小遥在美国的公司，这件事我听说过了。”
    “不仅如此。”郑修钧盯着顾卿遥指间的戒指看了一眼，这才伸手示意道：“不如我们去旁处聊聊？”
    “霂言……”顾卿遥看过去。
    黎霂言的拳头微不可察地握紧，又很快松开点头应了：“可以。”
    很快，三人就在顾卿遥的办公室落座，郑修钧双手交握，道：“恭喜二位，你们果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几分。”
    黎霂言冷冷看着郑修钧，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危险，就像是不怀好意的猎豹。
    他在商场浸淫已久，显然对其中种种都相当了解，而郑修钧就是最不好对付的一种。
    郑修钧进入商界太多年了，这让他浑身都竖满了凛然的刺，尖锐无比，而他又很擅长将这一切都掩饰起来，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无论喜怒，郑修钧的脸上都是那一副表情，从未改变过。
    “我不太明白郑先生的意思。”黎霂言淡淡道。
    郑修钧笑意渐深：“你们提出的那个办法，我很意外顾老先生和慕少居然都没有反对，乍看起来，那是绝对意义上的赌博，一旦顾小姐没能做到，就要由黎少来全权负责。可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或许正合你们的意。”
    顾卿遥的神色慢慢恢复了平静，微微挑了挑眉。
    郑修钧笑意渐深：“难道不是这样吗？对于你们而言，这简直是一举两得，如果他们没有阻挠，那么你可以带领顾氏走向更好的未来，如果他们阻止，甚至如果因为任何外力导致你们的计划失败了，公司没能在境外上市，那么你们还可以借机回购大家的股份，尽管价格可能不尽如人意，可是至少……你们可以简简单单地将整个顾氏的控制权收入囊中。”
    黎霂言淡淡笑了。
    就在郑修钧觉得自己一定是已经看清了他们的一切时，黎霂言终于开口：“我相信小遥能做到，我也相信我做的从来都不是没有希望的投资。”
    郑修钧讽刺地笑了：“那是自然。黎少怎么会做没有未来的投资，不管如何，顾小姐都会记住黎少的好，这对于黎少而言已经足够了不是吗？现在虽说顾氏听起来是顾小姐的，其实和您二位的也没有什么区别吧？”
    “我们二人的感情的确很稳定，可是我不知道郑先生您是想要表达什么？”顾卿遥平静地问道。
    “我以为你的心底一清二楚，”郑修钧的眼底满是讽刺：“你不是对黎少的话言听计从吗？”
    这一次，顾卿遥是真的怔了怔。
    依赖黎霂言吗？

 第531章 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

    老实说，顾卿遥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顾彦之会在这个时候情况不好。
    她匆匆赶到医院时，一眼看到的就是门口的慕寒。
    慕寒的双手紧紧握着，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
    “怎么回事？”顾卿遥没多看慕寒一眼，就径自看向不远处的医生。
    医生犹豫片刻，这才低声解释道：“是这样的，您也知道顾先生现在的情形，完全是在靠着医疗器械吊着命，刚刚……”
    “刚刚医院的电力系统出了故障，断电了大概三十秒，等到备用电源供应起来时，父亲的情况就已经很危急了。”慕寒猛地一拍腿站了起来，沉声道：“我不能容许这样的情况再发生一次了。”
    顾卿遥也站直了，静静和慕寒对视。
    “我也是父亲的孩子，你不会知道刚刚我经历了这些是怎么样的感觉，你看看父亲！他现在看起来还有个人样吗？”慕寒的双目一片赤红。
    顾卿遥看了慕寒片刻，这才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让父亲安乐死。”
    “华夏国没有先例，更何况……父亲现在的状态属于正常情况。”顾卿遥从不知道，自己也可以用这样平静的语气谈论着生死。
    慕寒冷笑一声：“你不用装了，你以为我不清楚你的意思吗？你在害怕，我的好姐姐，你害怕父亲真的死了，我手中的文件就真的要生效了，那么你所有的铺垫都是枉费心机，因为从最开始，父亲就决定了要让我来继承遗产。”
    “我们不妨问问医生的意思。”顾卿遥转头看过去。
    医生道：“顾先生现在的昏迷情况并不罕见，毕竟当时颈部动脉被割裂，现在的医疗水平的确没有办法让顾先生立刻恢复如常，可是……即使是现在的医疗环境水平下，我们也有过很多起植物人苏醒的先例，可以说这种时候，如果经济条件足够负担的话，我们不主张让病人安乐死，这是违反我们华夏国的法律的。”
    顾卿遥看向慕寒，眼神带着三分讥嘲。
    慕寒咬紧牙关，这才道：“那么我主张让父亲转院。”
    “为什么？”顾卿遥反问。
    “为什么？你还有脸问为什么！你看看父亲现在的样子，父亲在抢救，而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就是因为这家医院缺乏一个明确的应急措施，你让父亲待在这样的医院里，不就是因为父亲现在没有能力辩驳吗？你这是让父亲活受罪！”慕寒的声音很大，不远处有人悄悄看过来。
    顾卿遥懒得去理会那些，就见念宛如匆匆过来了，冷冷看了慕寒一眼。
    慕寒咬牙：“你不要忘了，在父亲昏迷之前，我就已经是顾家人了。我的确还没有改姓氏，可是这并不妨碍我帮父亲做决定。”
    “你想让父亲转院去哪里？”顾卿遥问道。
    “我还不知道，可是我可以联系……”慕寒匆忙拿出手机，眼神闪烁。
    顾卿遥还没开口，黎霂言却已经淡淡道：“慕寒，你没有这个权利。”
    慕寒的手微微顿住：“你什么意思？黎少，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在你加入顾氏之前，我的名字就已经写进了顾氏的族谱，论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小叔叔，可是从法律角度来讲，你是未成年人，你连自己的命运都决定不了，更何况是替他人做出决定。”黎霂言的眼神很冷。
    慕寒却向前逼近了一步，脸色难看至极：“你不用用你那所谓小叔叔的一套来压我，如果你真的将自己当成顾家人，那么你还和我姐姐在一起，你这是**你知道吗？如果不是，那么你就少用这个身份来说话！”
    “身份？”黎霂言似乎是觉得这个话题无比可笑，淡淡道：“如果不是你先提起，我是不会动用这个身份来压你的，慕寒，你太年轻，也一事无成，所以你才会这样在意所谓的顾家人的身份，在我看来，这个身份对我毫无意义。”
    太年轻……
    一无是处。
    黎霂言的话几乎是直中红心，让慕寒的心脏都在隐隐作痛。
    他的脸色愈发难看，忽然一抬手，将黎霂言的衣领揪住了。
    这样近地看着黎霂言，慕寒忽然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

 第532章 简直是处处掣肘

    当天晚上，慕寒还是照旧回了顾家。
    可是回到了这个宅子，慕寒这才发觉自己是多么格格不入。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黎霂言很是自然地和顾卿遥一起在这里住下了，甚至连宠物都带来了。
    慕寒面色阴沉地看着黎霂言带来的萨摩耶，都说这条狗性格友好，可是看来这只成年萨摩耶一点都不喜欢自己。
    萨摩耶六十斤的体重，堵在门口，非常警惕地看向面前的慕寒，慕寒也不好向前走，毕竟这萨摩耶的眼神是相当不善，至少在慕寒看来是如此。
    他在美国见过不少流浪犬，甚至学校里面都有所谓的校犬。
    这让慕寒多少能看懂狗的肢体语言，那么……眼前这一只看来是相当不悦了。
    “汪！”团子见慕寒打算无视自己走进去，顿时叫了一声。
    慕寒简直烦不胜烦。
    他咬牙开口：“顾小姐，这是黎少的宠物吧？”
    顾卿遥径自走了过来，团子在顾卿遥的脚边蹭了蹭，尾巴一晃一晃的，意思是看门口来了个不速之客。
    慕寒面无表情地抬眼：“我不喜欢这个生物，我希望它以后不要在家里出现。”
    顾卿遥淡淡道：“慕少，这是我的家。”
    “这也是我的！”慕寒烦躁地抓了一下头发，沉声道：“而且我不喜欢你叫我慕少，你不要忘了顾小姐，我也姓顾。”
    顾卿遥短暂地笑了一下，伸手将团子拉过来，慕寒这才松了口气，跟着往里走，同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黎霂言果然坐在沙发上，这样的气氛让慕寒觉得浑身都紧紧绷着，难受地厉害。
    良久，慕寒方才开口：“我不同意黎少你带着宠物过来，我有宠物毛发过敏症，如果我有任何症状，我都会视为这是黎少的宠物导致的。”
    黎霂言抬眼看过去，道：“我不记得你拥有这栋房子的使用权。”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没有？”慕寒忍不住握拳。
    “即使你有，你也要学会尊重他人的习惯。”黎霂言轻笑道。
    慕寒忍不住攥紧拳头，脸色相当阴郁。
    他很少感觉到被人忽视的滋味，从前在国外，有足够的美金，寄宿家庭也会将他照顾地很好，或许没有爱也没有感情，可是至少……
    他是衣食无忧的。
    哪里像是现在？他感觉他们根本就是在刁难他！
    慕寒沉默良久，这才道：“我可以搬出去，但是我有前提条件。”
    顾卿遥淡淡抬眼。
    慕寒低声道：“我需要在公司里有一席之地，这半年的时间，我要在公司做你原来做的事情，否则我会在公司和家里处处宣扬你的不好，顾卿遥，我或许没有其他的本事，可是你要相信一个闲人会对你的工作造成多大的破坏。”
    听了慕寒堪称流氓的话，顾卿遥简直忍俊不禁：“这些是谁教给你的？爷爷吗？”
    “你不用离间我和爷爷，你之前离间我和父亲，现在又要故伎重演吗？”慕寒不悦道。
    顾卿遥淡淡道：“如果是正常的父子关系，会被人轻易离间吗？慕寒，你之所以会让父亲签署那一份合同，很大程度上也说明你对他根本不信任，你将那两千万交出去，却很显然后悔了。父亲无法给你眼前的利益满足，所以你盯上了他离世后的钱财，想来父亲也是没有了办法，这才会……”
    “父亲是很高兴地签署的。”慕寒咬牙切齿地说道。
    顾卿遥忍不住笑了：“你用这些话诓谁呢？慕寒，既然我会说这番话，自然是意味着我有证据，我去公证处看过了。”
    慕寒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的确，他清清楚楚地记得，顾彦之当时的表情是有多么不情愿。
    他记得太清楚了，顾彦之不愿意将那笔钱给他，也不愿意将公司这么早地定下来。

 第533章 慕听岚，欢迎回来

    晚上和黎霂言一起躺在床上，黎霂言的手摸过顾卿遥光滑的背脊，低声道：“你知道他或许能做到。”
    顾卿遥微微垂眸，点头应了：“我知道。”
    “可是你还是答应了。”黎霂言挑眉：“那些高管心底虽然坚信你能够将公司变得更好，可是他们更希望的是有人来制衡。”
    “更何况，父亲还有醒来的可能，如果父亲真的在短期内醒来了，发现公司已经被瓜分完毕，那么高管都会被株连。”顾卿遥微微垂眸，眼底带了三分笑意。
    黎霂言挑挑眉，颔首应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答应？”
    他微凉的手划过顾卿遥的唇，顾卿遥抿了抿，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身上有点热，她低声道：“其一，我并不畏惧竞争，更不希望落人话柄，其二，将慕寒放在眼前，总比让他肆无忌惮地游走在外面要好。”
    黎霂言笑了，眼神满是了然。
    顾卿遥低喃一声，被黎霂言轻轻松松一揽，径自扣进怀里。
    她唇齿之间的嘤咛被黎霂言径自吞入唇间，暧昧的水汽在两人之间缓缓蒸腾，黎霂言看着顾卿遥仿佛带着水雾的双眼，轻笑一声，将人拉得更近——
    “怎么还是这么紧张？”
    他的声线带着三分戏谑，手也慢慢向下探。
    仿佛整个人都被点燃了一样，顾卿遥想要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随着黎霂言的动作而波澜起伏，可是她无论怎么努力，依然无法控制地将自己整个人送到他的手中。
    黎霂言太了解她了，了解她身上每一个敏感点，也了解她全部的情绪和全部的快感所在。
    很快，她就在他的怀中瘫软下来，整个人都热得厉害。
    黎霂言伸手轻轻捏住了顾卿遥的下巴，让顾卿遥不得不抬眼看着他。
    黎霂言素来冷静的眼底显然也沾染了**，他向后靠了靠，指了指自己的唇，眼底眉心都是笑意。
    顾卿遥有点羞恼地靠近了，轻轻亲了黎霂言一下，又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要向后窜。
    黎霂言哪里肯？
    他长臂微伸将顾卿遥径自拉进怀里，这一次灼热的吻落在她的唇畔，肩胛骨，最后到达了小腹。
    顾卿遥难耐地闷哼，整个人几乎动弹不得，只能跟着黎霂言的动作浮沉。
    ……
    旖旎的一夜之后，顾卿遥觉得自己简直是腰酸背痛。
    她从前从未明白什么叫做“纵欲过度”，可是现在……顾卿遥比任何一刻都了解。
    “你为什么像是三个月没有做过了一样？”顾卿遥费力地睁开眼，小声抱怨道。
    黎霂言轻笑一声，在顾卿遥的唇边轻轻吻了吻，道：“很累吗？”
    “你觉得呢？”顾卿遥简直欲哭无泪。
    “大概是因为你平时没有喂饱我。”黎霂言的语气很是理直气壮。
    顾卿遥哭笑不得地看他，不懂得曾经一本正经的正人君子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般模样。
    “喝点粥。”黎霂言说着，给顾卿遥披了件薄薄的毯子，一边端着粥碗自然地吹着。
    顾卿遥注意着他的动作，一边喝着一边小声道：“我其实觉得挺奇怪的，昨天的断电也是，我不知道是不是慕寒从一开始就已经想好了。”
    “想好了要趁机杀了顾彦之吗？”黎霂言问。
    顾卿遥的声音微微哽了一下，还是点头应了：“对。”
    “或许，他要了那一张遗言，本来就很奇怪。”黎霂言神色微沉，手上的动作却是半点没停，犹自往顾卿遥的唇间送粥。
    顾卿遥很是懒怠地享受着饭来张口的特殊服务，一边道：“可是这件事明显顾远山是知情的，顾远山也会答应慕寒这样诡异的请求吗？”
    黎霂言看了顾卿遥片刻，这才道：“你觉得顾远山在意的真的是顾氏吗？”

 第534章 你愿意跟着慕少？

    从前听顾卿遥说，总有一天她能够回到这里的时候，慕听岚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她觉得最好的结果就是过不了多久，事情都解决了，顾彦之将这件事遗忘了，或者这件事已经不足以构成任何威胁了，那么自己就可以离开海城，或者在海城找到一份差不多的工作，自己就可以在这里安然无恙地继续生活下去。
    这就是慕听岚曾经认为最好的结果。
    没想到她真的可以有这样的一天，这样自然地回到了这里，回到了她朝思暮想的顾氏。
    “慕特助？”童晓玲的脸色都跟着变了，下意识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襟。
    她是知道差距的，从最开始就知道。
    其实知道自己要顶替的人是慕听岚的时候，童晓玲就开始紧张起来。
    顾彦之那段时间脾气相当不好，经常是像个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炸。
    童晓玲知道自己能力和慕听岚有太大的差距，也正是因此，她始终谨小慎微得很，竟然也就没有闹出什么大差错，除了被顾彦之踢了一脚这件事以外……
    可是因为这件事遇到了顾卿遥，并且能够让顾卿遥青睐，童晓玲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了。
    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是，慕听岚居然回来了，而且是这样直接回到了顾卿遥的身边。
    不知不觉，童晓玲将下唇都咬破了。
    “这份资料是不是三个月以前的？你好像给整合到这个季度的数据里面了。”
    “还有这个，这个数据的来源是哪里？是互联网吗？童特助或许有所不知，这些数据如果是从互联网上面摘抄的，很可能并不是真实的部分，我想我们做助理的，还是要将事情做得细致一点更好。”
    “另外……这个时间表是顾总的吗？哦，没什么，不是差错，只是顾总习惯在上面标注一下轻重缓急，像是这样，顾总也能少费一些心思。”
    童晓玲怔怔地看着面前将一切都打理地井井有条的慕听岚，神色有说不出的难堪。
    她忽然意识到，其实顾卿遥说的事情不对……
    从来这个位置都只需要一个人，而顾卿遥让慕听岚回来还没有赶自己走，唯一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自己曾经帮过顾卿遥一次忙吧。
    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只是靠着顾卿遥的怜悯方才能够在公司里面生存下去。
    童晓玲默然攥紧手，轻轻敲响了顾卿遥的房门。
    顾卿遥正在对着一大堆数据焦头烂额，见童晓玲来了便笑了笑开口：“还习惯吧？有什么不适应的可以和我说。”
    “顾小姐。”童晓玲尴尬地开口：“我是想问一下顾小姐，公司里面还有没有其他的位置……”
    “怎么了？”顾卿遥将手头的东西放下了。
    “这里可能不太适合我。”童晓玲不自在地揉搓着自己的衣服。
    慕听岚和她简直不是一个层级的人，她本以为，之前慕听岚离职后肯定是落魄了，回来以后一定也和她差不多了。
    可是并没有……
    慕听岚依然衣衫笔挺，坐在那里整个人身上都萦绕着香水淡淡的草木气息，她的妆容那么好看，好看地让童晓玲简直自惭形秽了。
    她那引以为豪的学历在慕听岚面前简直是天壤之别，慕听岚永远都给童晓玲一种碾压感，那是自己一辈子都追不上的人。
    顾卿遥沉默片刻，这才道：“是不习惯一个人的工作两人做了吗？”
    “不是……”童晓玲的自尊心不允许她说出这种话，只轻咳一声道：“我是觉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其他岗位锻炼一下。”
    有人轻轻敲了敲门，顾卿遥看了童晓玲一会儿，道：“请进。”
    进来的人是慕寒。
    慕寒微微一笑，对顾卿遥道：“我已经问过所有高管了，这是联名推荐信。”
    顾卿遥看都没看一眼，点头应下：“那好，那么恭喜入职，你可以去人事部办手续了。”
    慕寒的眼神变了变，道：“我还缺少一些必备的行政人员。”

 第535章 林夏雪出狱了？

    顾卿遥倒是微微怔住了。
    当她意识到童晓玲在说什么的时候，顾卿遥第一反应是有点头疼。
    最近这种事情太多了，萧泽算是一个，童晓玲又算是一个。
    她不喜欢这样的关系，黎霂言的卧底身份已经让顾卿遥提心吊胆，而现在萧泽情绪也相当不对劲，尽管坦言了自己在做什么，可是顾卿遥总是觉得和萧泽之间的关系回不到过去的样子了。
    萧泽有时候甚至会下意识地躲着她。
    这种感觉相当糟糕，可是顾卿遥无计可施。
    就这样，这个并不算熟悉的童晓玲居然还要去做探子。
    顾卿遥揉揉太阳穴，道：“童特助，这样说吧，我并不喜欢这样的手段，我也不希望我身边的人去用这样的手段。”
    童晓玲微微怔住了。
    顾卿遥便说了下去：“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留在我这里，能力可以慢慢培养，你既然能够通过重重选拔来到这个位置，你自然有你自己的长处，不必妄自菲薄，如果将来你觉得不合适，我也可以给你调职，只是不能去慕寒身边，”她抬眼看了童晓玲一眼，道：“第二，你去慕寒那边报道，但是这意味着你自己重新做出了选择，你愿意跟随慕寒，往后你不需要向我汇报，你就是慕寒的特助，没有任何其他的身份，我也不会帮你。”
    童晓玲死死咬住下唇。
    顾卿遥将声音抬高了一点：“明白吗？”
    童晓玲依然没说话，只是死死垂着头。
    顾卿遥有点无奈，只好又问了一遍：“童晓玲？”
    “我明白了。”童晓玲吸了口气，刚想答应就见慕听岚敲敲门走了进来。
    她要到了嘴边的话微微一顿，顾卿遥越过她看向慕听岚，道：“怎么？”
    “没什么，这是顾总您下周的行程安排，因为年会近在咫尺，所以我想请顾总确认一下行程，童特助有事的话……”慕听岚有点犹豫。
    童晓玲感觉得到，自己简直就是他们之间的阻碍，站在这里都是如此笨拙，如此碍手碍脚。
    她忍不住看向慕听岚手中的表格，即使是行程表，也做得无比精致，恰到好处的色彩搭配让整张表格看起来一目了然，难怪慕听岚之前旁敲侧击地说过她，因为她的确是做得不尽如人意。
    童晓玲沉默半晌，这才开口道：“还是我先说吧……”
    慕听岚动作一僵，将表格静静卷起。
    童晓玲目光坚定道：“我还是想要换个地方，也许有一天我会变得更加强大，那么我到时候会再回到顾总您的身边。”
    顾卿遥目光平静地看了童晓玲片刻，点头应了：“好，我答应你。”
    童晓玲的眼圈微微红了，默然地出去收拾东西了。
    “顾总……”慕听岚有点犹豫。
    顾卿遥淡淡笑了笑，道：“你觉得可惜？”
    “对，童晓玲虽然资质有点驽钝，可是假以时日，也会成为顾总您身边的助力，顾总这样将她放出去，将来她或许就真的跟随慕少了。”慕听岚忧心忡忡道。
    顾卿遥道：“你知道当时是谁将慕寒手中有资金的事情告诉父亲的吗？”
    慕听岚一怔：“这……”
    “是童晓玲。”顾卿遥面如止水，道：“我一直以为，童晓玲不会轻易答应去慕寒身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慕寒那么多疑的人，不会轻易相信她，可是没想到，她还是去了。”
    “我只是试探了一下，可是她经不住半点激，那么……未来也很难保证她的忠诚度，”顾卿遥顿了顿，双手交握：“选择是她自己做的，将来如何，倒是也怪不得旁人。”
    慕听岚看向顾卿遥，心头有说不出的滋味。
    她直到现在方才发觉，顾卿遥曾经给了她多少次机会。
    她的嘴唇开阖，低声道：“谢谢你，顾总。”
    顾卿遥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行了，去工作吧。”
    “是。”慕听岚往外走了几步，这才回转过头来道：“对了顾总，还有一件事。”

 第536章 她早就向前走了

    林夏雪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顾卿遥，她的脸色微微变了，下意识地去挽岳景峰的手臂。
    岳景峰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白楚云的脸色顿时一片苍白：“你什么意思？林夏雪你什么意思？你以为你这样很有趣是吗？我告诉你我最恶心你这种人了！你在这里找我男朋友做什么？”
    林夏雪颇为得意地看向白楚云：“如果是你男朋友，你倒是看好啊，我拉住了景峰学长，景峰学长也没甩开不是吗？”
    “林夏雪。”顾卿遥淡淡看过去：“恭喜出狱。”
    “谢谢，听你说这句话还真是讽刺。”林夏雪嬉笑一声，动作熟练地摸出来一支烟，点了在手指间夹着，倒是也没抽，只是挑衅似的看了顾卿遥一会儿，这才笑道：“我之前就说过吧？我说我身后有人，我说你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幸福，怎么样？现在都慢慢应验了吧？”
    顾卿遥打量了林夏雪良久，这才笑笑道：“你是主张精神疾病出狱的，如果我想让你进去，也并非什么难事，你或许忘了，那么我可以提醒你一下，你的前车之鉴是凌筱蔓，怕是多少年都出不来了。”
    岳景峰看着顾卿遥和林夏雪剑拔弩张，下意识地就将手抽了出来，讪讪道：“顾小姐，这里太冷了，不然我们去前面咖啡厅坐坐吧？”
    他带着谄媚的语气让白楚云脸色顿时更难看了，沉声道：“你干什么啊？你又要请客了是吧？你怎么遇到顾卿遥就这么没原则呢，你不要忘了你喜欢的人是我……”
    “顾小姐？”岳景峰根本没理他，只是期待地看过来。
    林夏雪的脸色也有点苍白，低声道：“景峰学长……”
    顾卿遥淡淡笑了：“好，走吧。”
    岳景峰这才松了口气似的，紧忙拉了林夏雪一把。
    白楚云的动作却是停下了：“你今天跟着她们去，我们就分手吧。”
    岳景峰的脚步一僵，心底简直是叫苦不迭：“楚云，你别这样，我有我的朋友圈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朋友圈？”白楚云古怪地笑了：“一个是你的前女友，一个是你喜欢的人，话说回来你不是喜欢我吗？追我的时候说的那么好听，现在怎么了？”
    “白楚云你别这样！”岳景峰简直无地自容。
    他有事情要求顾卿遥，顾卿遥刚好来了，他倒是省了不少力气，哪里能想到白楚云竟然这样不依不饶？
    “你不用和我多说，你……唔……”岳景峰强行拉了白楚云往旁边走了几步，低声说了句什么，白楚云这才怀疑地看了顾卿遥一眼，勉强点头应了：“那好，那你答应我了，就这件事。”
    “恩。”
    “那我回去了。”白楚云难得地笑了下，转身就走。
    见岳景峰回来，顾卿遥忍不住笑了：“岳少和白小姐感情不错。”
    “平时也是吵吵闹闹的，她就是这个性子。”岳景峰无奈地说着。
    听岳景峰这样说，林夏雪的脸色简直是难看至极：“你不是说过喜欢我吗？景峰学长，你是都忘了是吗？我什么都有了回来找你……”
    “什么叫做什么都有了？”岳景峰苦笑：“我现在算是懂了，人追名逐利那么久，其实没什么意思。”
    林夏雪脸色白了白：“如果我有三千万呢？”
    岳景峰难以置信地看向林夏雪：“你说什么？”
    “足够你东山再起了吧？你有资源，我有钱，我们怕什么？”林夏雪向前靠了靠，挑衅似的看了顾卿遥一眼。
    顾卿遥面上波澜不惊，心底简直是惊涛骇浪！
    林夏雪的确是说过，说过她可能会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可是顾卿遥从未想过，这会是这样丰厚！
    三千万……林夏雪做了什么，值得这三千万？
    岳景峰的脸色也微微变了。
    他太知道三千万意味着什么了，之前他刚刚说过，人生不需要追名逐利，可是他做梦都想过上从前被人称作“暴发户”的日子！
    那些事情像是一场大梦，一瞬间就结束了，却足够让岳景峰回味未来很多年。
    良久，岳景峰方才低声道：“夏雪，你听我说，我要先问顾小姐一件事。”

 第537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林夏雪咬牙切齿地看向顾卿遥，顾卿遥的神色却是无比淡漠。
    林夏雪沉默良久，这才低声道：“我现在说给你听，你应该也不会相信。”
    顾卿遥看过去，林夏雪将顾卿遥拉了一把，小声道：“是慕少。”
    顾卿遥面无表情，看出她的心情，林夏雪笑得更加肆意了：“你不信吧？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之前我之所以骗你说是顾彦之，是因为那是慕寒让我这样说的。”
    良久，顾卿遥方才问道：“那么在看守所，你为什么一直坚持这个观点，如果你将慕少供出来……”
    “慕少能给我钱，能让我高枕无忧，而且在顾彦之出了意外后，慕少也的确履行了他的承诺。”林夏雪微微仰起头，道：“我现在清醒得很，我知道慕少不可能喜欢我，我和他这辈子都没可能，这些事情我都知道，可是我还知道……我有了这笔钱，我就可以做我想要做的事情，这才是我最想要的。”
    岳景峰的脸色变了变，这一次被林夏雪缠上来，他没有挣扎着抽出手臂。
    林夏雪唇角的笑意深了几分，道：“我现在什么都有了，所以你帮帮景峰学长，我就可以和景峰学长双宿双飞了。”
    顾卿遥淡淡应了：“刚刚说的事情，你有证据吗？”
    林夏雪咬牙：“你要反悔是吗？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
    这话倒像是取悦了顾卿遥一样，顾卿遥平静地笑了：“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是什么好人，而且这是交易，你没有达成我要求的条件，自然也不能收货你想要的。”
    林夏雪的脸色相当难看，沉默良久方才一甩手：“我真的没有证据，你不能得寸进尺……慕寒多么聪明的一个人，他什么都安排好了，他之前和我联系都不是本人在做你知道吗？”
    不是本人在做？
    “我有后来的录音。”林夏雪咬牙：“交易的明细我也有，可是都和慕寒没有关联。我之所以知道背后的人是慕寒，是因为交代我的人是这样说的，而且第一次联系我的时候也的确是慕少，可是那时候我以为……我以为他是在那一面之缘以后喜欢上了我，所以我也没有录那次的音。”
    顾卿遥静静看了林夏雪片刻，眼神无比沉静而淡漠。
    林夏雪咬牙切齿：“你信不信就只能随你了，能挖出来多少东西也由着你，反正我现在和慕少也没感情，我们算是两清了。”
    顾卿遥这才微微颔首：“你什么时候将资料给我，我什么时候去法院那边。”
    林夏雪还想讨价还价，看了岳景峰一眼，这才低声道：“行。”
    顾卿遥便垂眸笑了，起身往外走，她无意间回过头，就见林夏雪正颐指气使地指挥着岳景峰做事。
    萧泽低声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林夏雪还是对岳景峰念念不忘。”
    顾卿遥看了一会儿，这才淡淡笑了一声：“大概是因为执念吧。”
    萧泽的手微微蜷紧，良久方才若无其事道：“人喜欢一个人，或许真的是很难放下的。”
    这一点顾卿遥倒是相当感同身受，点头应了：“这是一定的，虽然有些人是理性主导的，但是大多数人都是感情动物。”
    萧泽看了顾卿遥良久，这才轻声问道：“小姐除了黎少，有喜欢过其他人吗？”
    他这番话说得平静，手却忍不住攥成拳。
    顾卿遥忽然转头看了萧泽一眼，这一眼看得萧泽几乎破功，背后也是冷汗涔涔。
    他从来都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要隐瞒，是如此辛苦的一件事，比出一趟任务都要艰难百倍。
    似乎是看出了萧泽的异样，顾卿遥蹙眉开口：“你还好吧？”
    “我挺好的。”萧泽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尽管什么都不存在。
    “你喜欢过什么人吗？”顾卿遥忽然问道。
    萧泽的脸色宛如见了鬼。
    良久，顾卿遥方才垂眸笑了笑：“萧泽，我可以装傻，但是这对你不公平。”

 第538章 凌筱蔓的主动邀约

    萧泽不自在地挠了挠头，这才低声道：“其实做我们这一行的，从最开始就想过了，如果能够将任务完美地执行了，其他的事情其实没那么重要。”
    顾卿遥面色铁青地看着他。
    “小姐，这样的任务对我们而言真的是很简单的了，小姐有所不知，这些人毕竟披着商人的皮，做事情也要考虑脸面，而如果换做其他人……比如边境那些，他们连雇佣兵都敢用，出了华夏国的边境简直是肆无忌惮，他们才是最棘手的，队长和我，其实都是从那边过来的，枪林弹雨都走过了，这点事真的不算什么，小姐不用为我担心。”
    萧泽难得弯起唇角笑了笑，像是在笨拙地安慰顾卿遥似的。
    顾卿遥当然知道。
    她怎么会不知道？
    黎霂言身上有枪伤也有刀疤。
    他每次出现在镜头前都会用黑色的晚礼服或者西装风衣将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不知道的人觉得黎霂言是闷骚，可是顾卿遥知道，那都是因为他身上有很多伤疤，那是不能让任何人看到的。
    否则黎霂言的身份将会暴露无遗。
    可是萧泽永远都不会懂，他的语气简直就像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似的，这让顾卿遥惊恐。
    良久，顾卿遥方才沉声道：“慕寒的事情，是警方让你去卧底的吗？”
    “是我主动请缨的。”萧泽不明所以，犹自道。
    顾卿遥咬咬牙，觉得怒气几乎从胸口蒸腾起来。
    “发现什么了吗？”顾卿遥又问。
    萧泽想了想，如数家珍：“多少还是有的，主要是发现慕少和顾远山的接触很多，之前还少一些，可是从三个月前开始，慕寒就很经常去见顾远山了，我打算找个机会跟踪他们一趟，也许能发现很多。”
    顾卿遥觉得头相当疼。
    “小姐。”萧泽迟疑了一下，似乎是终于发觉了顾卿遥的不悦，他犹豫半晌，这才低声开口：“我知道您担心我，可是……这毕竟是我的职责所在。”
    这一句话，将顾卿遥的千言万语全都压下去了。
    “以后不要隐瞒我，我是说……不是秘密执行的任务别隐瞒我，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和我分担，我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会帮你。”顾卿遥认真道。
    萧泽似乎是微微怔了怔，眼眶微微红了：“谢谢小姐。”
    “还有……”顾卿遥顿了顿，问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回来以后，都没怎么见你笑过。”
    萧泽的心仿佛顿时梗了一下，他轻咳一声，颇为狼狈地挠挠头：“没有的事，小姐您多心了。”
    “是吗？”顾卿遥便也没有再多想，只点头道：“好了，那你有什么事情再和我说，我就不耽搁你了。”
    “是。”萧泽应下，转身给慕寒发了条消息。
    ……
    这段时间，日子过得相当安逸。
    顾卿遥收到林夏雪寄来的资料后，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转给了黎霂言。
    黎霂言的人正在马不停蹄地分析资料，顾卿遥却是收到了一个让她颇为意外的邀约——
    “我不认为现在有见凌女士的必要。”
    顾卿遥微微蹙眉，如是道。
    黎霂言的电话毫不犹豫地打了过来，道：“凌筱蔓找你了？”
    “对，而且催得很急，听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联系。事情发生了这么久，即使监狱里面消息再闭塞，我想她应该也知道父亲的事情了。”顾卿遥轻声道。

 第539章 凌筱蔓死了？！

    凌筱蔓的眼神是满满的讽刺。
    顾卿遥的拳头蓦然攥紧，看了凌筱蔓良久这才问道：“我不该怀疑慕寒吗？”
    “你觉得他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吗？”凌筱蔓靠近了一点。
    她的笑容有说不出的意味，让人看着就不太舒服，顾卿遥微不可察地蹙蹙眉，道：“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你也不应当知道，因为慕寒和你的感情很是淡薄。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的确，可是我了解顾家。”凌筱蔓戏谑地看了顾卿遥一会儿，这才道：“你们的敌人不是顾彦之，严格来说也不是慕寒。”
    顾卿遥眉头微微蹙紧。
    “有能力操纵这一切的人，怎么可能是慕寒？顾卿遥，你不妨再好好想想。”凌筱蔓笑得更欢了。
    顾卿遥的脸色不太好看。
    这一切和前世的所有纠葛在一起，顾卿遥无法不去想，前世的最后，她就是陷入了这样的迷局，直到死亡都不知道究竟是谁害死了自己……
    那么今生呢？
    难道还要继续混沌下去吗？
    她就要开口的瞬间，黎霂言的手自然地搭上了她的手背。
    他的手指很凉，覆在顾卿遥的手上，让顾卿遥一瞬间就清醒过来了。
    顾卿遥抬眼看了黎霂言一眼，黎霂言便沉声道：“凌筱蔓，你今天请我们过来，不可能只是因为这一个原因，如果你真的知道幕后的人是谁，并且手中握着证据，你有办法从这里出去。可是事实上，每一次我们看按到你，你都是自顾不暇。”
    凌筱蔓的脸色微微变了。
    的确……
    已经两次了。
    连续两次，她都是这样狼狈地进入了这里，再也没能走出去。
    上一次是和顾卿遥做了交易，而这一次呢？
    凌筱蔓咬紧牙关，顾卿遥的眼神也愈发平静了，黎霂言在她身边，她就可以什么都不用害怕。
    凌筱蔓沉默良久，这才低声道：“的确，我有请求。”
    “为什么你不直接去找那个人？”顾卿遥反问道。
    凌筱蔓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道：“你说我为什么不去找他？我知道这一切的事情，他们根本就不知情，如果他们知道了，或许我现在就是第二个莫涵珊！我还想活着。”
    顾卿遥静静看了凌筱蔓良久，垂眸道：“你要什么？”
    “我提供线索给你们，你们将我捞出去，我需要一个合法的境外身份，你们要负责将我送到境外，在境外我也要有一个污点证人的身份，这样我才能一直受到保护，直到……你们将所有的一切都处理好。”凌筱蔓低声说着。
    顾卿遥微微蹙眉：“你知道的事情，值得这么多？”
    “我觉得值得。”凌筱蔓弯起唇角，手却是微微颤抖的。
    顾卿遥垂眸看了一眼，道：“不如你先说说看，你知道的事情到底和什么有关？”
    凌筱蔓的目光掠过了旁边的监控摄像头，又背过身，小心地在桌面写了一个字——
    “毒”
    顾卿遥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脸色也跟着微微变了。
    “是和我们很近的人？”
    “应当是和你相当亲近的人了，你绝对不会愿意听到这个消息，可是……这个消息对你们而言至关重要。”凌筱蔓的眼底带着满满的恶意。
    “我们考虑一下。”顾卿遥转头看了黎霂言一眼，黎霂言也跟着沉沉点了点头。
    这个消息几乎是和他之前要探寻的一切都连接在了一起，让黎霂言无法不去好好斟酌。
    凌筱蔓的眼神微微变了变，低声道：“那么你们一定要珍惜时间了。”
    顾卿遥忍不住多看了凌筱蔓一眼，可惜那个时候，谁都不知道凌筱蔓的眼神到底意味着什么。
    回去的路上，顾卿遥看向黎霂言，神色有明显的欲言又止。
    “怎么？”黎霂言伸手将顾卿遥揽进怀里，侧头问道。
    “你觉得凌筱蔓为什么要说出这番话？”顾卿遥轻声问。

 第540章 自然是杀害我母亲的嫌疑

    图书馆书架倒塌。
    这是彻彻底底的事故。
    顾卿遥心底明镜，却还是下意识地想起了之前的莫涵珊。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知道内情，那么莫涵珊那次飞机失事难道不也是事故吗？
    顾卿遥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跳都愈发快了几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莫涵珊那一次因为早有准备，所以才能逃出生天，可是凌筱蔓呢？
    凌筱蔓下午还在对他们说：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到了晚上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慕寒愤怒地说了一会儿话，将电话恶狠狠地挂断了。
    顾卿遥面无表情地将手机放下，说不出心底有什么滋味。
    好像也是平静的很，毕竟慕寒这样的态度，顾卿遥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对凌筱蔓到底有几分感情，顾卿遥都有点怀疑。
    只是……
    她沉默半晌，这才拉开门，门口萧泽本就是浅眠，很快就苏醒过来：“小姐？”
    “凌筱蔓死了。”顾卿遥的神色是说不出的平静。
    萧泽立刻跳了起来：“什么？”
    “恩，死于图书馆书架倒塌事故，刚刚慕寒给我来了个电话。”顾卿遥静静看着萧泽。
    夜很深，可是萧泽已经没有半点睡意，将顾卿遥拉进房间，这才低声道：“小姐，这很奇怪，监狱那边出了事情，为什么慕寒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慕寒之前将自己登记成了凌筱蔓的紧急联系人。”顾卿遥说道：“我之前在档案上看到过。”
    “是吗……”萧泽的脸上写满了诧异。
    顾卿遥道：“下午见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没想到人说没就没了，”她轻叹了口气，揉揉眼睛：“明天吧，明天我过去看看。”
    “我陪小姐过去。”萧泽点头应道。
    顾卿遥轻声应了，拍拍萧泽的肩膀，弯起唇角道：“好了，你先去隔壁房间休息吧，慕寒现在也不住在这里了，这里现在虽然空荡，可是好歹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萧泽有点说不出的心疼，憨憨地笑了笑：“小姐放心，我守着小姐我睡得踏实。”
    顾卿遥毫不犹豫地将人推回隔壁了，这才重新回到被窝里。
    这一夜，顾卿遥睡得并不好，以至于第二天慕寒大清早上敲门时，顾卿遥的脸色相当难看。
    “黎霂言呢？”慕寒的脸色阴沉无比。
    顾卿遥蹙眉看向门口的慕寒：“你找霂言做什么？”
    “他不是占了我的地方，住在这里了吗？”慕寒冷笑一声：“你们去看了我的母亲，然后我母亲就没命了，我现在来讨说法。”
    顾卿遥淡淡道：“你也说了，那是图书馆的书架倒塌事故，你来找我们，有什么意义吗？”
    慕寒的声音微微一哽，蹙眉道：“我必须要知道真相，这一定不是真相……”
    “是吗？”顾卿遥倒是笑了一声，也没让慕寒进来，只道：“我要去监狱一趟，如果你也要一起的话。”
    “我当然要一起，那是我的母亲，这件事你们必须要给我一个解释。”慕寒不悦道。
    顾卿遥这才让开门边的位置：“进来吧，我要等霂言陪我一起。”
    慕寒冷着脸瞪了顾卿遥一眼，顾卿遥面无表情。
    直到黎霂言来了，慕寒这才开口：“现在可以去了吧？”
    “你如果想去，自己就可以过去，你已经十六岁了，不需要其他人来负责你的生活吧？”黎霂言毫不留情地开口。
    慕寒的脸色愈发难看：“你们去看了我母亲，我母亲就出事了……”

 第541章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不可能。”韩君下意识地开口：“监狱内部的监控录像我们也看过了，那个地方的确是个死角，可是很确定的是，那里没有任何人可以进入，当时在里面的只有你母亲一个。”
    慕寒轻笑一声：“那么我想请监狱长帮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任何事故的地方，因为他们下午见了我母亲，晚上我母亲就出事了？”
    韩君沉默片刻，道：“我不明白慕先生您的意思，如果您需要尸检的话，我们自然是支持的，只要警方允许，我们会全力配合。”
    “这是重大事故，我不会轻易放弃的，我母亲不是死刑犯，却在监狱里面枉死了，如果这是事故，那么监狱方必须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这对你们而言也不好吧？我可以准确无误地告诉你们，这两位，顾小姐和黎少，和我母亲也和我有很大的过节，如果韩监狱长您看过报纸杂志的话，应当知道现在顾家的情况，我想……这如果不是重大事故，对监狱想必也是好事一桩。”
    韩君简直冷汗都要下来了。
    这叫什么话？
    无论这是什么事故，这都是监狱内部管理的失职。
    如果真的有人在监狱里面精心策划了一起谋杀案，那简直就是整个监狱内部管理人员的耻辱！
    居然会让这种事在眼皮底下发生，他们的位置保不住了不说，他们心底也是无比自责。
    可是慕寒显然是咄咄逼人，完全没有半点饶人的打算。
    韩君只好点头应了：“可以，我们自然会全力配合警方的调查，这一点请慕先生放心。”
    “我去看一下证据。”慕寒沉着脸开口。
    “这边请，小柳，你带一下。”韩君说着，又坐回了顾卿遥和黎霂言的对面。
    顾卿遥将手中的水杯放下，道：“我们想听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
    “我们之所以断定这是一起事故，是因为这次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像是蓄意谋杀，”韩君抹了把脸说道：“当时凌筱蔓是负责图书馆区域的清理，她一个人负责图书馆的d区，我们听到了书架倒塌的声音，赶过去的时候就发现她被压在下面了，求救的声音已经很小了，等我们将书架移开，她在送医的路上就没气了。”
    顾卿遥静静听着，良久方才微微颔首：“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看一下监控录像还有现场。”
    “可以，现在这种情况，我其实不太知道刚刚那位慕先生为什么要怀疑二位，但是……这些证据材料还是要等警方来了再决定，可以吧？”韩君问道。
    顾卿遥点头应了：“当然。”
    黎霂言也好，顾卿遥也罢，谁都没有想到来的人竟然是白子城。
    白子城看到顾卿遥也是微微一怔，旋即微微笑了：“顾小姐。”
    “白警官。”顾卿遥站起身。
    “怎么是白警官？”慕寒刚好从里面出来，面色顿时就变了：“白警官不是追求过顾小姐吗？怎么，这是打算徇私枉法了？”
    他这番话说的相当难听，白子城微微蹙眉：“华夏国法律规定，办案人员的确是有回避义务，可是我很好奇，为什么这起案子慕先生认为我需要回避？”
    “你和犯罪嫌疑人有过亲密关系……”
    “顾小姐不是本案的犯罪嫌疑人，请慕先生不要滥用概念，本案究竟是事故还是人为造成尚且需要警方的判断，在此期间，我不希望听到一些无谓的报道。”白子城沉声道，看向韩君：“我想了解一下案情。”
    “这边请。”韩君点头应了。
    慕寒站在原地良久方才冷着脸弯起唇角。
    这是绝对的威慑，他听得出来。
    可是蒸腾在慕寒心底的，却完完全全没有半点顺从的意思。
    凌筱蔓的死是一个机会，是一个让他能够翻盘的机会。
    慕寒面无表情地看着凌筱蔓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抬了出来，这才伸手将人拦住了：“我问一下，凌筱蔓的生前财产，在进这里之前有登记吗？”

 第542章 我对她早就没有什么感情了

    凌依依淡淡道：“无论是从什么角度来说，你不要忘了，凌筱蔓唯一的孩子是我。”
    慕寒的脸色微微变了。
    似乎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非常心甘情愿地承认他是凌筱蔓的孩子，在这之前，他甚至已经彻底忘记了这个身份。
    良久，他方才开口道：“所以呢？如果你想要的是这些遗产，给你，不过是三万多元钱罢了，我还不至于要和你争这个。”
    他的脸色变换莫测，将手中的东西往凌依依怀里一塞，冷冷看着凌依依。
    凌依依沉默良久，这才小心地将那些东西放好，道：“抱歉韩监狱长，这些东西……我现在还不能带走是吧？”
    韩君点头：“现在这个还需要清点造册，之后如果我们确认了这是意外事故，会通知你来领取遗物。”
    “好。”凌依依神色复杂地看了一会儿，这才点头应了：“谢谢您。”
    她的态度愈发温和了，顾卿遥站在旁边静静看着，心底忍不住添了三分感慨。
    从监狱里面出来，顾卿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偌大的监狱门在身后关上，同时结束的，还有凌筱蔓的一生。
    太意外了……
    好像从这一刻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
    不过是短短一年左右的时间而已啊，凌筱蔓竟然就离世了。
    顾卿遥前世并没有见过凌筱蔓，也不知道在那个时空里，凌筱蔓有着怎样的未来，更加不知道在那时，慕寒是不是也像是现在一样，对凌筱蔓如此爱答不理。
    这一切的一切，顾卿遥无从得知，而这一次，凌筱蔓的人生到此就画上了句点。
    “顾小姐之后要去哪里吗？”慕寒已经自己离开了，凌依依看向顾卿遥，迟疑地问道。
    顾卿遥看了凌依依一眼，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送你回去。”
    凌依依显然有点受宠若惊：“其实不用的，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不好叨扰顾小姐。”
    “没事，我送送你。”顾卿遥平静地说着。
    她看向惊慌失措的凌依依，其实多少能想起前世的自己。
    前世的自己在医院里听到门外念宛如的惨叫时，心底仿佛瞬间漫上了无边无际的恐慌。
    而现在的凌依依呢？
    一路上凌依依都没说话，只是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
    顾卿遥轻叹了口气，伸手将凌依依的手握住了，凌依依忍不住轻轻颤抖了一下，这才看向顾卿遥：“谢谢你顾小姐。”
    顾卿遥摇摇头，平静道：“不用。”
    “我其实早就对她没有什么感情了，她那种女人，一点都不在乎我们的感受，生了孩子就像是工具一样，我是个女孩子，是个没什么利用价值的工具，她就用我来榨取顾先生的钱，克扣我的零花钱，甚至连我的生活费都不放过……”凌依依沉默良久，低声开口道：“她根本不是个称职的母亲，从来都不是。”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转头看过去。
    凌依依似乎也不太需要旁人关注，只低声说了下去：“后来我是活着还是死去，我想她也从来没有在乎过，她在乎的只是对她有用的人，多可笑……对自己的女儿都采取这样冷漠的计量方式。”
    她笑得几乎呛咳出来，良久方才低声道：“所以她死了，我其实没什么感觉，我只是觉得……可能我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没什么亲人了，顾小姐，这样说可能有点矫情，可是对我而言，你是我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感激也唯一信任的人了。如果没有顾小姐，我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
    凌依依的眼底含着泪，看向顾卿遥的眼神满满的都是信赖。

 第543章 你还真是不依不饶

    将凌依依送回去，顾卿遥这才问起黎霂言关于这次拿到的材料的事情。
    “林夏雪的材料相当复杂，我让人都看过一遍，虽然是开过变声器的，可是没有任何一个和慕寒的声音声波吻合。”黎霂言道：“慕寒身边的人我也查过了，很显然，没有。”
    顾卿遥蹙起眉头：“其实之前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慕寒不过是十六岁而已，虽然现在他的性格剧变，可是他真的会做出这种事吗？我觉得未必。”
    黎霂言挑挑眉。
    “凌筱蔓之前要说的话很显然和毒品有关，而她很可能是无意间发现了毒枭的真实身份，所以才被这样除掉了。”黎霂言沉声道。
    顾卿遥微微垂眸，点头应了：“我也觉得，这不太可能是一场事故。”
    “不存在事故的可能。”黎霂言斩钉截铁：“你还记得你十岁那年的事情吗？你现在回忆一下，就知道这些事情其实都是相似的。”
    顾卿遥轻叹了口气：“现在想想，当时父亲曾经对我说，我曾经无数次逃出生天，或许其中就有十岁那一次，如果没有人护着，会不会当时的我就和凌筱蔓一样，被直接除掉了？”
    黎霂言微不可察地蹙蹙眉，脸色不太好看。
    他不愿意去想那种可能，即使那是可能的真实。
    “父亲也是一样……”顾卿遥的声线明显带着点失落：“这次也是因为护着我，所以才变成了这样。”
    “这件事不能怪你。”黎霂言沉声道，将顾卿遥强硬地拉进怀里，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女人：“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要进一步考量，在结论出来之前，你总不能将所有的事情牵涉到一起惩罚你自己。”
    他的唇轻轻吻上顾卿遥的额头，顾卿遥轻叹了口气，点头应了。
    ……
    凌筱蔓的死其实并未在海城的上层社会留下什么影响，她本身就是个很普通的女人，只是碰巧成为了顾彦之的情人。
    而现在顾彦之都倒在了医院迄今未醒，凌筱蔓的死亡也只是草草占据了一个小小的豆腐块而已，连名字都没提，只是简单地报道监狱出了事故死了个人，仅此而已。
    顾卿遥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打了个电话给白子城。
    “已经结案了。”白子城的声音也有点无奈。
    “结案了？”顾卿遥诧异道：“可是这个案子还有很多蹊跷之处……”
    “比如呢？”
    顾卿遥被这个问题问怔住了：“比如……下午我和霂言去的时候，凌筱蔓还在对我们说她手中有毒枭的消息，要我们用条件来交换，我们只是说要研究一下，结果再次过去，她就意外身亡了，这很不寻常。”
    “我知道。”白子城沉默半晌，这才叹了口气：“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所以我也在争取，可是这个案子太简单了，简单到根本没有突破口。当时书架的摆设有问题，上面的书太重，而刚好凌筱蔓擦到那里时，打破了微妙的平衡，她来不及躲闪就这样被砸在了下面。那个书架我也调查了，从很久以前就一直这样摆着，只是一直没有人去收拾过而已，这次扫除的分配也是随机抽签分配的，不存在有谁刻意报复凌筱蔓，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顾卿遥安静地听着，闻言方才低声应了：“我知道。”
    “那就对了，而且在案发现场也没有找到除了凌筱蔓以外任何人的dna，可以说一段时间之内，都没有人接近过这个地方，如果这是犯罪现场，那么只能说……这起犯罪很缜密，可是我们所有人根据既有的证据，只能将这起案件定性为意外事故。”
    最后的最后，白子城如是道。
    顾卿遥将电话放下，重又翻开那份报纸。
    报纸上面没有名字，也没有照片，只是死了个犯人而已，其实真的没有多少人会放在心上。
    只是顾卿遥觉得如鲠在喉，好像很多事情都是如此，她几乎走到了最关键的一步，这个时候明明应该浮现出来的线索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断了线。
    她没有机会重新将这条线抓起来，只能重新捋顺。
    顾卿遥轻叹了口气，电话却是响了——
    慕寒。
    慕寒的声音很是平静，道：“我想问一下顾小姐关于这次凌筱蔓的遗产问题。”

 第544章 给慕少报个账

    “你没有资格做出这样的决定。”慕寒气极反笑。
    顾卿遥道：“这是交换条件，慕寒，其实我大概知道你现在的情况，虽然你坐上了我的位置，可是事实上你没有办法参与任何一个部门的实际运转，你现在在公司基本上是架空的，你习惯了丰衣足食的生活，现在的薪资甚至不够你的开销，不是吗？”
    慕寒的脸色愈发阴霾：“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想你应该知道，凌筱蔓的遗产对你而言真的很重要。”顾卿遥含笑道：“所以你理应为了它付出一些必要的代价。”
    慕寒握紧拳头，良久方才开口：“可以，我可以不参加年会。”
    顾卿遥微微颔首，唇角弯起：“刚好，我约了依依今天中午一起用餐，你可以和我们一起。”
    慕寒的手死死攥紧，哑声应了，眼底眉心全是恨意。
    顾卿遥和凌依依约的是一家泰国菜。
    顾卿遥过去的时候，就见凌依依已经坐下了，看到一起到来的慕寒，凌依依就像是没看到一样，犹自笑着说道：“顾小姐，我给你点了冬阴功汤，还有咖喱皇炒蟹，你是最喜欢这些了对吧？”
    “恩，对，刚刚在公司，慕寒吵着要见你，我就一起带着过来了。”顾卿遥平静地笑笑。
    凌依依饱含警惕的目光在慕寒身上一扫而过，这才收回目光道：“没事，慕少要吃点什么吗？”
    慕寒的脸色不太好看，将菜单接过去，像是赌气似的道：“你给我点吧。”
    “我不太熟悉慕少的饮食习惯。”凌依依笑意平静。
    “你和顾卿遥倒是很熟悉。”慕寒不悦道。
    凌依依似乎是一怔，这才点头道：“对，我和顾小姐相处起来很愉快，可是和慕少……慕少似乎总是在算计什么。”
    “我算计什么？”慕寒几乎要跳起来，他愤怒地指着凌依依，哑声道：“你觉得我算计，我这副样子是和谁学的？我从前从来都没有过这样，如果不是因为顾卿遥处处逼着我，我会变成今天这样子吗？”
    凌依依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下意识地缩回手来。
    慕寒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轻咳一声，将手缩了回来，低声道：“抱歉。”
    “没什么。”凌依依勉强笑了笑，道：“你看看点什么菜吧。”
    顾卿遥只是在旁边静静地弯起唇角。
    这一餐饭，慕寒觉得自己吃得是相当无趣了。
    顾卿遥和凌依依两人聊着女孩子喜欢的话题，而他只能静静坐在旁边，也插不进去话，也懒怠开口。
    良久，凌依依方才看向慕寒：“慕少今天只是来吃吃东西的？”
    “不是，我是想要问你，你是不是有侵吞财产的意思？”慕寒也不想多拐弯抹角了，这一顿饭几乎消磨了他全部的耐性。
    凌依依微微一怔：“慕少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出生证明，上面明确写着我是凌筱蔓的儿子，而现在你要独自一个人侵吞凌筱蔓的遗产了是吗？我告诉你，我已经找了律师，我之后肯定是要维权的，你最好不要惹我，不然我们闹僵了，谁的脸面都不好看。”慕寒连环炮似的说着。
    凌依依看了慕寒良久，这才不解道：“如果你是说那三万多元的话……我还没去领，你可以之后过去领一下，我不要了也没关系。”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慕寒咬牙。
    凌依依垂眸笑了：“你是觉得，母亲手里还有钱，是吧？”
    慕寒怒道：“你以为我傻吗？凌筱蔓是什么样子的人，我不清楚是吧？凌筱蔓那个人一定会给自己留下后路，后来他们变成那副样子，她不可能不在手里面存钱，我太了解她了！”
    凌依依轻轻摇摇头：“至少在我看来，她手里是空了。”
    慕寒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卿遥道：“这是之前离婚诉讼的时候，我呈上去的父亲转移财产的证明，你可以参考一下。”
    慕寒颤抖着手接过来。

 第545章 这张卡被冻结了

    顾卿遥静静看向慕寒，道：“今天这顿饭我请，但是这个餐具的钱，慕少先付一下。”
    她的神色如此平静，慕寒的脸色却是说不出的窘迫。
    前段时间做顾卿遥的特助工资那么低，手头本就没有多少钱，现在基本上是全空了。
    而今听到这个三千两百元的报价，慕寒简直要骂人了。
    开什么玩笑？
    一个碗就要三千二百？怎么不去抢？！
    他一伸手，就知道自己兜里面钱不够，脸色由青转白，低声道：“我没带钱包。”
    顾卿遥挑挑眉，意有所指地看向他的公文包。
    慕寒看过去，脸色就变了。
    钱包的确是在的，而且是名牌钱包，因为体积太大，甚至从公文包里面翘出来一个角。
    可是里面的卡都没有钱了，慕寒心知肚明。
    他想了想，忽然点头应了，将里面的一张黑卡抽了出来，递给服务生，脸上也带上了素来的倨傲：“刷这个，没有密码。”
    “谢谢慕少。”服务生连忙笑逐颜开地应了。
    慕寒站在那里，脸上带出三分笑意来：“顾小姐处处想着刁难我，有趣吗？在三千二百元这种小事上刁难我，还真是顾小姐的作风，难道顾小姐真的认为，我手中连这点闲钱都拿不出来了吗？”
    顾卿遥唇角带着三分笑意，很快，就见那服务生匆匆跑回来了。
    服务生的脸上写满了窘迫，低声道：“慕少，您看您能不能换张卡……”
    “你们的pos机连黑卡都刷不出来了吗？”慕寒不悦道。
    “不是，只是这张卡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你们总不会告诉我说，黑卡超过额度了吧？你们应该知道这张卡根本就没有额度！”慕寒的脸色愈发难看。
    “这张卡被冻结了。”服务生小声说着，小心翼翼地看向慕寒的脸色。
    慕寒的声音像是卡在了喉咙里，顿时僵住了。
    “我来吧。”顾卿遥平静地将那张卡递给慕寒，这才道：“这张卡是父亲的对吧？”
    慕寒的眼神有说不出的怨怼，顾卿遥一边签单一边说了下去：“父亲现在病了，你的卡是附属卡，自然就被冻结了，以后如果要出来摔东西，记得先看一下你拿的是自己的卡，不然再出这种事情，就没有人帮得了你了。”
    老实说，慕寒的心底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这样，更加没有想过的是顾卿遥的态度。
    他看着那个服务生如蒙大赦地跑走，又看向旁边和顾卿遥笑着说话的凌依依，心底总觉得难受地厉害。
    良久，慕寒方才转身，和街边等着的童晓玲说了句话，打了辆车直接离开了。
    顾卿遥和凌依依几乎同时收住话音。
    凌依依迟疑片刻，这才小声道：“慕寒是不是情绪不太对劲？我记得之前在美国的时候，他性格挺好的。”
    “大概是落差感吧。”顾卿遥轻叹了口气。
    凌依依一怔：“落差感？”
    “他以为回国以后面对的，和真正面对的迥然不同，他也没有想过自己会面对所有的风雨，那些事情曾经离他都太遥远了，他根本不需要去考虑，没想到真正回来以后，这些都变成了每天要面对的日常，他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顾卿遥轻笑一声。
    凌依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才道：“对了小姐，有件事我要和您说。”
    看她笑逐颜开的样子，顾卿遥心情也不错：“你说。”
    “是这个。”凌依依迟疑了一下，将一张卡片交给了顾卿遥：“顾小姐能帮我处理一下吗？”
    “这是……”顾卿遥看着那张卡，倒是没伸手。
    凌依依小声道：“这是母亲留下来的卡片，我找到了，我去银行查了一下……里面的钱实在是太多了，超过了我原本的预期。”
    凌依依的手都在微微发颤，顾卿遥伸手将她的手拉住，往下压了压，不让她们的动作太明显，这才蹙眉道：“多少？”

 第546章 希望你考虑周全

    萧泽冲过去，倒是微微怔住了。
    “这……顾老先生。”萧泽迟疑地看向不远处的顾卿遥。
    顾远山淡然自若地挥挥手，道：“我过来瞧瞧。”
    顾卿遥径自转身，看向顾远山的眼神有说不出的意味。
    顾远山倒是笑了：“这就是凌依依吧？虽然姓凌，可是我知道，这是我儿子的孩子。”
    凌依依的脸色微微一变，没说话，只是戒备地往顾卿遥身后稍微走了几步。
    看出了凌依依的紧张，顾远山倒是也没说什么，平静地笑笑：“你也没怎么和我接触过，不亲近也是正常的。”
    “刚刚爷爷是偷拍了我们吗？”顾卿遥问道。
    顾远山似乎是一怔，蹙眉道：“也不能说是偷拍，只是难得看到你们玩得这么好，就想着拍下来做个纪念。”
    顾卿遥淡淡垂眸笑了：“爷爷之前在顾氏和我们剑拔弩张，现在忽然如此，倒是让我有点不适应。”
    她平静地伸手，对顾远山淡淡一笑：“还请爷爷将照片删除。”
    顾远山的脸上有明显的阴翳，沉默片刻，就在他身后的保镖要发作时，他这才挥挥手制止了，道：“没关系，你如果想要与我为敌，我自然也是无妨。”
    他说着，将手中的相机sd卡摸出来，丢给了顾卿遥。
    顾卿遥淡淡道：“爷爷误会了，我不是想要与爷爷为敌，只是最近的情况的确不太好，公司上下也有很多事情，正如爷爷所见，慕寒和依依的母亲昨天也在监狱意外身亡了，这个多事之秋，我们不得不多加警惕。”
    顾远山的脸色变了变，良久方才道：“这也是没错，”他转头看了凌依依一眼，开口道：“这些天，你去看过你父亲没有？”
    “去过一次。”凌依依勉强应了。
    “恩，该去看看就去看看，不管你的母亲是什么身份，你毕竟也是彦之的女儿，和小遥都是一样的，”顾远山意有所指地说着，一边道：“你和小遥关系好，这是好事，可是你不要忘了，你和慕寒那也是同父同母的兄妹，没道理僵成现在这样。”
    凌依依没应声，只是警觉地看向顾远山。
    看出了凌依依的心思，顾远山淡漠地笑了笑，道：“你觉得你和小遥关系好，呵……那是因为你现在放弃了所有的利益，如果你像是慕寒一样争取你应得的一切，你看看你们还能不能有现在这样的感情。”
    凌依依微微咬紧牙关，低声道：“我从来都没有将我自己当成过父亲的孩子，父亲不要我了，我自然也没必要假装……”
    “这是利益之争。”顾远山没有理会凌依依的抗拒，伸手轻轻揉了揉凌依依的头发，道：“我不知道是谁给你灌输的观点，可是你不妨好好想一想，顾远山如果死了，你理应分得他的遗产，那是你应得的，可是你呢？你主动放弃了，白白将好处给了小遥，你真的心甘情愿？”
    凌依依低头沉默良久，这才抬头看过去，问道：“爷爷为什么要说这些？”
    顾远山一怔：“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爷爷这是在主张让我和姐姐内斗不是吗？可是爷爷为什么要这样做？一旦我加入了战局，我和慕寒也会成为竞争对手，爷爷的想法未必会顺利实现。”凌依依难得直面了自己的恐惧，沉声道。
    顾远山便淡淡笑了：“想法？我有什么想法，彦之的东西，是你们几个孩子的，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从中分上一份，可是你要知道，你也是我们顾家的人，你是我顾远山的孙女，你没道理被小遥这样欺凌。如果你觉得小遥和你感情好，不如你问问她，这次年会她愿不愿意让你参与？”

 第547章 黎少果然很喜欢英雄救美

    “黎少英雄救美的速度果然很快。”顾远山的保镖讽刺开口。
    黎霂言神色肃冷，静静看着顾远山。
    他的手劲很大，看向顾远山的脸色也相当阴沉。
    顾远山轻咳一声，挥挥手示意保镖不要多言，他的手腕被黎霂言反手钳制住了，那种感觉很不好，仿佛整个人也跟着被控制了一样。
    “你要做什么？”顾远山沉声问道。
    黎霂言微微一挑眉：“这话该我问您。”
    “你是我的义子，你不要忘了，在你父亲刚刚离世的时候，我曾经给过你什么，如果没有我……”
    “如果没有你，我还是今天的我。”黎霂言淡漠地笑了笑：“对一个刚刚失去父亲的孩子而言，你为了把控我的心思将我丢在那里一个月，只为了培养我对你的感恩之情，这种手段委实是太卑劣了。”
    顾远山被揭穿了当年的真相，脸色却没有多少波动，只沉声道：“所以呢？你现在是要当街与我作对了？”
    黎霂言淡漠地笑了笑，伸手强硬地将顾远山手中的东西抽出来了。
    “这是什么？”
    “这个？”顾远山看了一会儿，这才道：“这是我的防备电棍。”
    黎霂言靠近了一点，即使是面对顾远山这样深不可测的人，他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畏惧。
    他手中的电棍贴在了顾远山的颈侧，沉声道：“你刚刚想用这个对付小遥。”
    “可惜，黎少没有证据。”
    “我不需要证据。”黎霂言微微一咬牙，手上的动作微微加了几分力道，顾远山整个人猛地一颤，额头上也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
    黎霂言将那个微型电棍朝身后一抛，被萧泽径自接住，他的脸色带上三分淡淡的笑意，看在顾远山眼中却是说不出的慑人。
    “这个滋味如何？”黎霂言问道。
    “你做出这种事情来……绝对是违法的。”顾远山的呼吸都有点不畅。
    那是他之前特别定做的，短时间之内可以发出高压电流，如果黎霂言再多用一会儿，顾远山觉得自己很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
    他的眼球都感觉到了压力，说话的时候甚至需要大喘气。
    而黎霂言的神色却是无比淡漠，只淡淡道：“我刚刚只是失手，正如顾先生刚刚所言，这是个防备武器，看来这东西不该被普通民众拥有，等下我还是帮你交给警局吧。”
    顾远山冷着脸看向黎霂言，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再向前了。
    这是一个疯子，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黎霂言静静看了顾远山一会儿，这才道：“我想经过这一次，顾先生也该明白了，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如果再有下次……这个东西开十分钟是什么滋味，我想你应该明白。”
    顾远山没动，也没说话。
    这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吃了个大亏，他的心情简直是相当不好。
    黎霂言倒是也没纠缠，伸手将顾卿遥护住，径自上了车。
    顾远山身后的保镖想追，却被顾远山径自拦住了：“还追什么？！”
    他的脸色难堪至极，心说追上去做什么？自取其辱吗？
    直到坐上车，凌依依还是有点惊魂未定。
    她小心地看向顾卿遥：“顾小姐没事吧？”
    顾卿遥笑笑，道：“没事，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凌依依小声道：“我刚刚是真的被吓到了，他怎么能忽然用这种手段……”
    “他说的一句话没有错。”黎霂言忽然开口，居高临下地看向凌依依：“他的确是你的爷爷，你也的确是顾家人。”
    凌依依微微一怔，摇头道：“所以呢？”

 第548章 翘首以盼的年会

    顾氏的年会开始之前，凌依依坐上了前往美国的飞机。
    是顾卿遥亲自去送的，凌依依在飞机上哭得梨花带雨的，眼睛都有点肿了。
    顾卿遥心底也多少有点伤感，却是没说什么。
    回到办公室，顾卿遥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童晓玲。
    童晓玲看起来比之前自信多了，看向顾卿遥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不同既往的意味。
    顾卿遥微微笑了笑，开口道：“进来吧。”
    她这才越过了慕听岚，匆匆走了进来，在顾卿遥的对面站住了。
    “顾总。”童晓玲不自在地搓了搓手，低声道：“我想和您商量一件事。”
    “是关于年会的吗？”顾卿遥没太在意，犹自在敲着键盘。
    童晓玲立刻点点头：“是这样的顾总，我其实是知道的，慕少真的很想要参与年会，之前也是因为赌气，所以才答应顾总说是可以不去年会了，可是……顾总如果真的不让慕少起年会的话，也会引人非议的。”
    顾卿遥含笑看向童晓玲：“我不明白，什么叫做让人非议？”
    “这……”童晓玲的声音像是卡在了嗓子里。
    顾卿遥垂眸笑笑，道：“新买的手表？”
    “啊。”童晓玲的脸腾地红了，低声道：“对。”
    顾卿遥看了一会儿，道：“差不多四万多人民币的标准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慕少前段时间似乎是刚刚发了工资，他对你很舍得。”
    “是，是啊……”童晓玲尴尬地轻咳一声，道：“慕少对我挺好的，毕竟我也是慕少身边唯一的特助。”
    “公司内恋爱这件事，公司章程上没有不准许，你也不必太避讳。”顾卿遥的神色很是平静，道：“曾经我说过，你可以在我这里工作，可是你放弃了，那么往后也是一样，你要和所有副总的特助一样行事。年会的出席问题，我之前已经和慕少说过了，你也不必来找我说情。”
    她脸上早已不见了笑容，童晓玲哪里是这样的顾卿遥的对手，脸顿时涨红了，低声道：“好，我明白了，是我不自量力了。”
    她慢吞吞地要往外走，刚好慕听岚也走了进来。
    见童晓玲如此，慕听岚微微一怔，下意识抬眼看向顾卿遥。
    顾卿遥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必理会。
    童晓玲咬咬牙，开口道：“顾总，其实我还是之前的意思，我想要为顾总效力，但是如果顾总认为我没有什么用处的话，您就是在亲手将我往慕少那边推，将来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也不可能回到顾总的身边了。”
    慕听岚闻言，忍不住轻声笑了：“童助理，你似乎是误会了什么。”
    童晓玲咬紧牙关：“慕特助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说话？我是知道的，慕特助从前也是慕少的情人不是吗？还是曾经的顾总亲自特批的！慕特助您的年龄真的适合和慕少在一起吗？你比我还要大上一岁吧？你曾经也是跟着慕少的人，现在只不过是回到了顾小姐的身边，这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一直忠心耿耿地跟着顾小姐呢！”
    慕听岚的神色无比平静，含笑看了童晓玲片刻，这才问道：“说够了吗？”
    “我……”
    “你从离开这个办公室追随慕少的那一刻开始，就失去了回到这里的资格，我记得之前顾小姐已经和你说清楚了，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慕听岚沉声道。
    童晓玲没再说话，只是咬着牙转身走了出去。
    她越走越快，步伐都有点乱了，直到进入电梯方才缓过神来。
    这和她最初想要的路，真的不是背道而驰了吗？
    顾卿遥抬眼看了慕听岚一眼，微微笑了笑，道：“这次名单上，我看到了顾远山的名字。”
    “对……”慕听岚无奈道：“本来的确是不想邀请的，可是……”
    “邀请了也没关系，他本来就是顾氏的股东，如果不邀请刻意回避的话，反而让人说出不是来。”顾卿遥自然道。
    慕听岚犹豫着点点头。
    顾卿遥这才将手中的东西收了：“都准备好了吧？”

 第549章 这种做法太不成熟了

    顾卿遥笑了笑：“凌依依也是个成年人，她想要出国也好，想要留在国内也好，似乎也不是我在掌控。”
    “我查过了，顾氏的资金虽然整体没有什么波动，可是你美国那边前段时间刚好增资。”慕寒的手都在微微发颤，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增的是谁的资？为什么可以有隐名股东？”
    顾卿遥诧异地看过去：“慕少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那是我个人的公司，如果要质问公司内部的股权，也只有股东有这个权利，慕少和我美国的公司有任何瓜葛吗？”
    “我和你的公司有什么瓜葛！”慕寒的手背青筋暴露，沉声道：“我是想要知道那是谁的钱！”
    “是隐名股东的钱，既然做了隐名股东，自然是有不能暴露的身份，或者是不愿暴露自己的投资份额。”顾卿遥平静地说着，她的语气让慕寒简直要被气疯了。
    慕寒咬紧牙关，道：“我知道那是凌依依的钱，换言之，那就是凌筱蔓的遗产，你联合凌依依故意隐瞒凌筱蔓的遗产，防着的人不就是我吗？你在这里装什么？”
    顾卿遥这次是真的笑了出来，淡淡道：“慕少有证据吗？”
    慕寒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没有证据，如果有证据，他早就拿出来了。
    “这样说吧，一直以来和凌筱蔓相依为命的人也是凌依依，如果这笔钱真的是被凌依依带走了，你其实也没有追索的权利，因为你和凌筱蔓不亲近，即使凌筱蔓当时有办法留下遗言，你觉得会不会将钱给你？”
    慕寒咬牙切齿，手也忍不住攥成了拳，像是随时都要发作了一样。
    顾卿遥却视若无睹道：“或许因为父亲从小对你的教育缺失，你的心底只有金钱二字，将亲情忽视了彻底，凌筱蔓不管有没有隐藏的资产，都没有对你透露过半个字吧？慕寒，你这个儿子做的，不管是对凌筱蔓，还是对顾彦之，都是相当失败啊。”
    顾卿遥说完就要起身，慕寒哪里肯让，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伸手，将顾卿遥的胳膊狠狠拉住了——
    “你这叫什么话？”
    他的脸色风雨欲来，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大。
    “慕少！”旁边的童晓玲简直惊呆了，连忙过来低声道：“慕少，您这是做什么……啊！”
    她被人狠狠拉扯到一边，萧泽的手覆在慕寒的手腕上，几乎是强迫地掰开他的十指。
    慕寒疼得脸色都变了，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萧泽，嘴唇动了动，有话没有说出口。
    萧泽面色沉冷，却是根本没看慕寒一眼，只是小心地看向顾卿遥的手腕：“小姐没事吧？”
    顾卿遥摇摇头，她刚刚也在使劲，慕寒的手劲也不算大，倒是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去，只是手腕稍稍有点红肿了，萧泽下意识拿出了喷雾剂，想到那刺鼻的气味，还是犹豫着放下了。
    他的心底满满的都是懊恼，如果刚刚在这里的是黎霂言，想必就不会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
    害怕暴露，害怕前功尽弃，所以那一刻，他竟然差点没能及时冲上来。
    像是看出了萧泽的心思，顾卿遥垂眸笑了笑，伸手轻轻拍了拍萧泽的手背，这才看向慕寒：“该说的话我也说过了，如果你还有任何问题，就不要在这里纠缠，直接走法律途径吧。”
    “你！”慕寒牙关咬紧，脸色难看地要命。
    而顾卿遥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最后一眼，道：“如果刚刚那种事再发生一次，我敢保证，你不会这样轻易地离开。”
    慕寒没敢再说话，死死盯着顾卿遥看了良久，这才咬牙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心底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你不要以为你能逃过去。”
    “彼此彼此。”顾卿遥平静道。
    直到走进会场，萧泽看着顾卿遥下意识地揉着手腕，心底还是相当不是滋味：“小姐没事吧？”

 第550章 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顾远山会当众说出这种话来，顾卿遥是真的完全没有想到。
    她在原地静静站了良久，直到灯光尽数打在她的身上。
    她这才静静抬头，看向台上的顾远山。
    顾远山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沉痛，看向顾卿遥问道：“小遥，爷爷从来都没有对你说过这种话，可是这个时候我必须要说……你虽然是顾家人，可是你已经很久没有站在顾家的立场上说话和做事了，你的心底已经只有黎霂言一个了。既然如此，你去黎氏不好吗？我可以接受你夺取公司的权力，毕竟公司也是属于顾家的，可是你不能这样折磨你自己的父亲！”
    顾卿遥没有理会顾远山，只是径自走上台去，将顾远山手中的话筒抽走了。
    她的目光在台下的人脸上一一掠过，台下的人什么眼神都有，有的人眼底满是信任，有的人眼中充满了怀疑。
    这里的人太多了，有顾氏的人，也有外来的合作商，了解自己的人也在，对自己彻彻底底不了解的人也在。
    顾卿遥只是静静地看过去，良久方才垂眸笑了：“爷爷这番话说的让我有点意外。”
    “什么意思？”顾远山蹙眉开口，因为没有话筒的加持，所以声音显得尤其小。
    顾卿遥道：“这么多天了，爷爷似乎也没有去医院看过父亲一次，父亲现在什么情况，除了我，想必也只有医生更加清楚了，是谁对爷爷说父亲已经脑死亡了的？医生对我说的是，只要能够保持现有的医疗器械，父亲也许会有醒来的一天。之前也不是没有类似的医疗奇迹，而我……被父亲亲手救了的我，愿意去等待这样一个奇迹。”
    她的眼神那么平静，平静地让人心惊。
    她的手微微有点发颤，静静看向顾远山，又扫向台下的人们。
    人们的心底暗自心惊，甚至有媒体示意尽快将镜头转给顾卿遥。
    她的眼底有泪光，如果不是因为演技太好，那就只能是因为顾卿遥对顾彦之是有感情的。
    这个女孩子，比任何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都要强大，所以人们习惯了她站在上面滔滔不绝的样子，也习惯了她无所不能的模样。
    可是在顾远山将这些话毫不犹豫地怼在她脸上时，她的语气也是那么沉着平静。
    只是那拼命忍泪的样子，和攥紧的拳头，让人们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顾卿遥。
    谁也不知道，顾卿遥只是在台下拼命地寻找那个身影，那个可以让她一瞬间就安定下来的身影。
    可是没有，一直都没有。
    她深深吸了口气，微微笑了笑，道：“多谢大家今天来参与顾家的年会，我也希望大家在这里能够宾主尽欢，顾氏今年的年终汇报，还有未来的发展，稍后将会由我们的秦经理为大家进行总结汇报。”
    顾卿遥优雅地颔首，长裙曳地，她转身慢慢走下台。
    顾远山在台子上静静地站着，手中没有麦克风，很多话想要宣之于口，却也没有任何途径。
    他不是第一次感觉如此无能为力，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全部都是顾卿遥。
    顾远山冷着脸静静看了顾卿遥的背影良久，眼神是说不出的阴鸷。
    他转身冷哼一声，径自下了台。
    而顾卿遥一下台，刚想给黎霂言打个电话问问黎霂言怎么还没回来，一转头就被秦凯丰拦住了——
    “顾总，您现在有空吗？”
    “有，怎么了？”
    “是关于这个报表的，我认为这个不应该被呈现在这里，虽然这是我们顾氏今年的发展情况，可是……”
    ……
    和秦凯丰说完这些，却已经是年会过半。
    顾卿遥的目光焦灼地在觥筹交错的年会中打转，心说黎霂言呢？
    黎霂言从来都不会失约，更何况是今天这样重要的时候。
    然而转了几圈，顾卿遥依然没有看到黎霂言的身影，下一秒，她看到了不远处的白子城。
    顾卿遥微微蹙眉，白子城便走了过来：“在找人？”

 第551章 我有点想你

    念江成和顾远山的性子撞在一起，老实说顾卿遥并不怎么担心顾远山。
    她将萧泽留在了远处，自己索性走到了外面的回廊躲清闲。
    在解锁页面停顿良久，顾卿遥这才犹豫着拨通了黎霂言的电话。
    很快，电话就被那边接起了，顾卿遥的眼睛亮了亮：“霂言，我……”
    “小遥，我这边还有些事情，一会儿给你打过去。”
    “好。”顾卿遥一怔，点头应了。
    很快就要除夕了，顾卿遥抬眼看向天边，刚好有飞机飞过，顾卿遥微微垂眸，什么话都没说。
    她回到宴会厅时，就见顾远山和念江成之间仍然是剑拔弩张的模样。
    顾卿遥走过去时，就听念江成刚好在说：“你不要以为你的事情真的能够瞒住，如果有一天你露出了马脚，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顾远山似乎是要说什么，可是很快顿住了，轻笑一声道：“这是我们顾家的事情，和念家没有任何关系吧？”
    很显然，念江成意识到了顾卿遥走近了，声音微微一顿。
    倒是顾远山不管不顾地说了下去，淡淡道：“你也是一样，如果你们念家的事情被顾卿遥知道，想来也是不好过。”
    念江成的脸色变了变，沉声道：“你不用挑拨离间。”
    这一次年会，自然是谈不上所谓的宾主尽欢的。
    念宛如一直在和众人聊着天，没有了顾彦之，她依然和往常没有太大改变，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的。
    只是在偶然有人问起顾彦之的近况时，才会流露出些许无奈的神色。
    年会散场时，顾卿遥这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顾远山已经离开了。
    她将最后一个人送离，这才笑了笑，看向念宛如和念江成：“妈妈，外公，让梁叔送你们回去吧，我还要去转转。”
    念宛如伸手想要阻拦，犹豫了一下还是顿住了，勉强点头应道：“好。”
    顾卿遥去的是黎霂言的家。
    进门的时候屋里一片黑暗，团子匆匆跑过来，显然以为黎霂言回来了。
    顾卿遥轻笑一声，一边摁亮了灯，一边低头将团子抱住了。
    团子暖融融的毛适时地温暖了顾卿遥，顾卿遥揉了团子一会儿，看萨摩耶湿漉漉的眼睛，忍不住微微笑道：“想霂言了？”
    团子摇摇尾巴，顾卿遥笑出声。
    明天就是小年了，华夏人对于小年还是相当看重的。可是很显然，今年黎霂言怕是不会回来陪自己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黎霂言的依赖似乎比对家人还要重上几分，顾卿遥已经习惯了黎霂言在身边的日子，现在黎霂言又一次不告而别，顾卿遥的心底尽数都是担忧。
    白子城的话就响在耳畔，顾卿遥不知道这一次黎霂言的目的地是哪里。
    他永远都说着，以后不会再隐瞒，可是又永远死性不改。
    顾卿遥轻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头，觉得心很累。
    迷迷糊糊地睡了半宿，顾卿遥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迷茫地抓过手机，后之后觉自己竟然在黎霂言的床上睡着了。
    “醒了？”那边的声音带着三分愉悦。
    顾卿遥小声道：“你又不和我说去哪里……”
    黎霂言这个人什么都好，会将顾卿遥的话放在心底，也会永远尊重顾卿遥的选择。
    就好像不管顾卿遥去了哪里，黎霂言都会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
    唯独是这一桩，顾卿遥无计可施。
    “我找到了一些线索，是关于十年前你车祸时候的那个团伙，他们在这边露了踪迹，我就过来看看。”黎霂言的语气很是平和。
    顾卿遥一怔：“不是警队的任务？”
    “不是，我请了假。”黎霂言言简意赅。

 第552章 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其实如果不是毒枭的事情，顾卿遥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严峻。
    也正是因此，和黎霂言联系上了的事实让顾卿遥的心情相当不错。
    而很显然，公司里面慕寒的情绪也相当高涨，这几天看到顾卿遥都会主动打招呼了。
    距离春节只剩下三天了，顾卿遥抓着手机百无聊赖地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黎霂言和她失去联系又一次到达十二个小时了。
    她正打算犹豫着给黎霂言发个微信，就见慕寒站在门口，气定神闲地敲了敲门。
    “怎么？”顾卿遥将手机收了。
    慕寒笑笑，走进来，双臂很是自然地搭在了顾卿遥的面前，道：“说起来……顾总不会是在工作时间开小差吧？”
    “有事吗？”顾卿遥看他。
    “没什么事，想和顾总讨论一下实习生留用的问题，”慕寒说道，在旁边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了：“顾总有什么想法吗？”
    “这件事是父亲出事前交给你的吧？既然如此，你和hr商量一下就可以了，不用来和我说。”顾卿遥道。
    “恩，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在查看档案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慕寒微微挑起唇角，道：“其实顾氏的整体氛围还不错，大多数实习生都将实习时间做满了，唯一没有做满的就只有一个人——叫做molly。”
    顾卿遥淡淡道：“这很正常，任何一个实习生都有提前离职的权利，只要他们遵守了合同，我觉得不存在什么问题。”
    “是的，可是这个molly，我倒是记忆犹新，当时我记得顾总推门而入的时候，我正在面试的就是这个人，而且这个人……长得和一个故人有点像。”慕寒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盯着顾卿遥的脸。
    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你想说什么？”
    “顾总看不出我想说什么吗？那么看来我是不能再掩饰下去了，这个人是莫涵珊吧？”慕寒将手中的册子啪地一声拍在了桌上，沉声道：“顾总，你觉得这样的把戏很有趣是吗？”
    顾卿遥静静看了慕寒一会儿，淡淡笑了：“我觉得很意外，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就是莫涵珊？莫涵珊已经死了，作为港城莫家的独女，你觉得他们会用这种事情来开玩笑吗？”
    “当然不会，所以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也觉得很奇怪，所以我找人去描摹了骨相，然后做了比对，可以说任何事情都会出错，至于这一件不会。”慕寒靠近了一点，眼中的神色让人看着不寒而栗，他沉声道：“所以我想问的是，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让这个人来我们公司？为什么又让她转身离开？对于你而言，顾氏究竟是什么？”
    “慕少，你冷静一点。”萧泽沉声道。
    慕寒向后退了半步，转头看向萧泽，眼底带上三分讽刺：“你喜欢顾卿遥是吧？所以我提出条件的时候，你才会那么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其实你也不想想，顾卿遥怎么可能喜欢你呢？你不过就是个得力一点的特助，对于顾小姐而言，你是没什么用处的，换成慕听岚换成任何一个熟手都是一样的，你在这里，就只是一个特助而已，你真的甘心？喜欢这样的一个人，你真的觉得很开心吗？”
    萧泽的脸色变了变，良久方才道：“我不明白慕少的意思，”他的声音干巴巴的，沉声道：“我只是在尽职尽责而已。”
    “尽职尽责……”慕寒嘲弄地笑了：“喜欢一个人都是要求回报的，我曾经也喜欢过顾小姐，结果呢？我承认我没有那么无私，更何况，我知道顾小姐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她一直都是如此，自私自利，没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
    顾卿遥静静听着，忍不住微微弯起唇角：“你这样说，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偏颇，只是，”她顿了顿，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和莫涵珊，你们口中的那个molly联系上了。”慕寒低笑一声。
    顾卿遥的手猛地攥紧。
    慕寒不是来求证的，他是来示威的！

 第553章 戛然而止的电话

    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看向萧泽，淡淡道：“给我订机票。”
    “小姐，你甚至不知道黎少现在的位置……”萧泽提醒道。
    顾卿遥淡淡看了萧泽一眼：“你有办法查到霂言最后的手机定位。”
    “可是……”
    “我替萧泽说吧，如果你真的这样做了，那么很可能你就不再拥有在顾氏的主动权，你出去的时间，我或许就会变成顾氏的一把手，等到你回来的时候，公司内部都会更加认可我，理由很简单，在公司最需要你的时候，你离开了。那么他们没理由一直等待你。”慕寒靠近了一点，虽然手被紧紧压制着，可是这并不妨碍他露出讽刺的笑容：“怎么说？顾总真的要毫不犹豫地去吗？”
    顾卿遥静静看了慕寒一会儿，唇角微微弯起，道：“你如果有这个能力，那么看来是我低估你了。”
    慕寒的动作微微一僵。
    “之前你送了童晓玲一块手表是吧，或许还有其他东西，我并不知情，萧泽，将账单给慕寒看一下。”
    萧泽点头应了，将慕寒轻轻松开。
    慕寒冷着脸活动着自己的手腕，萧泽已经将之前的账单递了过去：“请慕少过目。”
    “不用给我看了，”慕寒冷漠地笑了一下，道：“不就是那个碗钱吗？我给就是了。”
    他说着就要去翻钱包。
    萧泽却纹丝不动，将手中的账单递过去。
    慕寒咬咬牙，还是将账单接了过来，只是瞥了一眼，慕寒的动作就僵住了：“你开什么玩笑？”
    “你可以主张所谓的抚养义务，只是从法律意义上来讲，你只能对父亲主张，对我，对我母亲，你都是没有这个权利要求任何事情的，换言之，之前你在顾家生活的时间，已经不属于我们应当保障的范畴了。”顾卿遥一本正经地说着。
    慕寒咬紧牙关，拿着账单的手都在发颤：“我是未成年人……”
    “这是你第一次强调你的身份。”顾卿遥淡漠地笑了一声：“可是华夏国的法律规定了，你既然已经有工资了，那么十六岁到十八岁之间的未成年人也可以比照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进行办理，我之前就说过，慕少或许应该多普法。”
    慕寒现在根本不想被普法，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应该将面前这个顾卿遥给就地正法！
    顾卿遥的声音从来都没有半点咄咄逼人，可是慕寒就是觉得愤愤不平，气得连话都不想说了。
    良久，慕寒方才沉声道：“我没有这么多钱。”
    “这也没关系，可以当做欠款，只是既然是欠款，就要有滞纳金，我今天算是第一次催收了……”顾卿遥平静道：“不过是你的租金还有饮食交通购物费用而已，加在一起也不过是十二万左右，相信慕少很快就能筹齐。”
    慕寒看向顾卿遥，根本就没有想到顾卿遥会不要脸到如此程度！
    他气得胸口都在剧烈起伏，而旁边的萧泽简直要笑出声了。
    良久，慕寒方才道：“你等会。”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手中就拿着一块表回来了：“这个，我之后去变卖了，我知道你见不得我好，没关系，我不好也成，但是……”慕寒靠近了一点，哑声道：“你也要记得，你没有那么幸运，你也是一样的。黎霂言能不能回来我不知道，可是我想，莫涵珊那么卖力地将他骗出去，他怕是不能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不管如何，我还好好地站在这里，这就足够了。”
    慕寒说完，挑衅似的挑挑眉，将那份账单一把扯走，径自冲了出去。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坐了下来。
    萧泽的嘴唇动了动，低声道：“小姐别担心，黎少不会有事的。”
    他不太擅长安慰人，绕来绕去也只会这一句话。
    顾卿遥微微垂眸：“我知道，可是即使是按照时差，现在黎霂言那边应该也能接电话，没道理……”
    话音未落，电话就响了起来。

 第554章 纵使千里必如约

    顾卿遥在这边喂了几声，却只听到了那边嘟嘟的声音。
    顾卿遥不敢多想，只能催促萧泽尽快处理信息。
    很快，萧泽就将具体的地址呈现了出来。
    “这是什么地方？”顾卿遥下意识问道。
    萧泽微微蹙眉：“是一个地下赌场，虽然披着酒吧的皮，可是很显然已经很多年没做过正经生意了。”
    顾卿遥沉声道：“联系那边的警察，将所有能用上的途径都用上……”
    “小姐。”萧泽伸手将顾卿遥制止了。
    “你不能确认这是一个陷阱。”萧泽哑声道。
    顾卿遥难以置信地看向萧泽：“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如果这不是一个陷阱，而这只是刚刚慕寒诓你的，那么黎少所做的一切就前功尽弃了，这很可能是黎少离这些人最近的一次。”萧泽沉声道。
    顾卿遥静静看了萧泽一会儿，眼底满是说不出的情绪，良久方才道：“可是如果这就是陷阱呢？我们没有能力去赌……”
    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
    顾卿遥咬牙：“你知道黎霂言是为了我而去的。”
    “可是如果这件事真的能够导向那些毒枭，那么冒险也会值得的。”萧泽毫不犹豫地说道。
    “你是在用霂言的生命去冒险，现在或许还加上了依依的，萧泽，我们没有这个权利。”顾卿遥咬牙，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拿起电话。
    “小姐。”萧泽闭了闭眼，眼底有说不出的意味：“黎少去的时候就知道这可能是一个陷阱。”
    “什么？”顾卿遥错愕地看过去。
    “是的，黎少一直都知道，可是黎少还是去了，因为黎少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错过了这一次，以后或许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黎少查到了一些东西，这才决定在那边继续下去。”萧泽死死摁住了顾卿遥的手机。
    顾卿遥没有动，也没有开口。
    千载难逢的机会。
    顾卿遥死死咬了咬牙，她怎么会不懂？
    在遇到自己之前，黎霂言全部的梦想只有将那些毒枭一网打尽，为此黎霂言几乎放弃了所有，只为了追寻一个真相。
    而遇到自己以后，黎霂言方才有了其他表情。
    那么现在呢？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哑声道：“帮我订机票。”
    萧泽骤然睁大眼睛：“小姐……”
    他的声音近乎有点发颤，不敢置信地看向顾卿遥：“刚刚慕寒说的其实是有道理的，小姐现在离开顾氏，对于萧泽而言无疑是一个太好的机会，萧泽真的要这样做吗？”
    顾卿遥垂眸笑了，笑声有点沙哑：“你说呢？萧泽，我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人生总要有所取舍，你不让我提醒霂言，我也没有权利阻止他，那么我能做到的也只有去陪伴他一起了。”
    萧泽死死咬住下唇，良久方才勉强点了点头：“好，我明白小姐的意思了。”
    ……
    直到三个小时后，坐上了飞往美国的班机，顾卿遥还是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知道这是自己冲动了，她放弃了重生时的所有想法，只为了追寻黎霂言而来。
    可是顾卿遥却又觉得，自己比任何一刻都要清醒。
    没有任何一个时候，顾卿遥比想现在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必须要来，她无从选择。
    黎霂言对她那么好，黎霂言可以将一切都交给她，他从来都是无怨无悔，那么自己呢？
    自己怎么可能让黎霂言一个人去铤而走险？

 第555章 她也可以为了他义无反顾

    不管黎霂言如何反对，顾卿遥到底还是踏上了这片土地。
    顾卿遥对这里并不算陌生，可是这一次真正出了海关，看着接机口站得笔挺的黎霂言时，顾卿遥还是忍不住微微笑了笑。
    黎霂言的嘴唇紧紧抿着，神色是说不出的凝重，见到顾卿遥也只是微微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将顾卿遥紧紧拉住了，另一只手则是毫不犹豫地敲了一下萧泽：“这种事不知道汇报？”
    “不是萧泽的错。”顾卿遥紧忙将萧泽拉到了一边，小声道：“是你一直失联，你让人怎么汇报？更何况萧泽是我的人。”
    黎霂言的眉头依然紧锁着。
    直到坐上车，顾卿遥还是能感觉得到黎霂言身上笼着的低气压，他的情绪并不高，顾卿遥清清楚楚地感觉得到。
    “你没事吧？唔……”
    顾卿遥的下巴被黎霂言捏住，黎霂言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倾身向前，几乎是将顾卿遥紧紧压在了下面，这个吻带着点强迫的意味，让顾卿遥几乎是下意识地睁大了眼睛。
    可是她无处可逃，她只能小心地揽住黎霂言劲瘦的腰腹部，让黎霂言为所欲为。
    良久，黎霂言方才放开了顾卿遥。
    这个姿势让顾卿遥的腰都有点不堪重负，她的眼睛带着点水汽，有点委屈地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轻咳一声，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点过了，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顾卿遥说不出那种感觉，只是她感觉得到，黎霂言不太对劲。
    这样的黎霂言，和任何一刻都不太一样，他浑身都笼罩着阴郁的气息，整个人看起来情绪都不太高。
    顾卿遥张了张嘴，小声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
    她的手不自觉地向上，却听黎霂言闷哼了一声。
    顾卿遥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你……”她的手下意识向下探，没有顾及黎霂言些微的抗拒，毫不犹豫地将黎霂言腰腹部的衣服揭开了。
    那是一目了然的青紫色，显然是打斗造成的。
    许是因为黎霂言一直都是黎氏的总裁，顾卿遥都快要忘了，黎霂言本身的身份是个卧底警察。
    她的眼眶几乎是瞬间就红了，蹙眉道：“怎么回事？”
    “不小心撞……”黎霂言看到顾卿遥的表情，声音在喉咙里面猛地一打转，改口道：“昨天晚上和人交了手。”
    “什么人啊？”顾卿遥忍不住道：“这下手也太重了些。”
    “恩，在酒吧的时候看到凌依依进去了，显然和我交易的人也看到了，我去回护凌依依，差点着了道。”黎霂言淡淡道：“凌依依人没事，就是被吓到了，现在我让人保护起来了。”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觉得嗓子发堵。
    凌依依是她派去的，如果她没有让凌依依走进去，如果她拒绝的措辞再严厉一点，是不是黎霂言就不会暴露？
    黎霂言什么都没说，可是自责几乎覆盖了顾卿遥，让顾卿遥无处可逃。
    似乎是看出了顾卿遥的心思，黎霂言轻咳一声，轻轻揉了揉顾卿遥的头，眼底的神色也缓和了一些：“我现在在这里有特殊身份，和警局也联系过了，警局那边也帮我安排了，如果这次真的能成功，就能在这里将他们一网打尽，境内的毒枭，不管真实身份是什么……都一定不会坐视不管，一定会来这边和我交手，所以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顾卿遥微微垂眸，重重点了点头：“我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只是……你还是黎霂言吗？是黎氏的总裁吗？如果你没有其他的隐藏身份，那么我在你这里似乎也不为过。”顾卿遥一边说，一边小心地扬起自己的手指。
    上面的戒指熠熠生辉，和黎霂言指间若隐若现的闪烁相映成趣。
    黎霂言的眼神柔和了几分，道：“我是。我只是担心保护不了你。”
    “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顾卿遥认真说着，一边轻轻帮黎霂言喷了点云南白药，低声道：“这件事是我不好，可是以后不会了。”
    黎霂言轻笑一声，道：“没事，还好身份没有暴露，昨天的事情圆回来了。”

 第556章 他用行动证明了他非常可以

    莫涵珊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定格在窘迫上。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她小声问道。
    顾卿遥淡漠道：“慕寒将所有的一切都说了，你觉得呢？”
    “他……”莫涵珊犹豫了一下，这才看向黎霂言：“黎少，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
    黎霂言却根本没有停步，只是看向顾卿遥：“饿了吗？你刚过来，可能需要调整一下生物钟。”
    “恩，是要调整一下时差。”顾卿遥明显感觉有点困倦。
    黎霂言轻笑了一声，道：“我带你先去吃点点心，一会儿就休息了。”
    “好。”
    “黎霂言。”莫涵珊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
    黎霂言转过头，看向莫涵珊，淡淡道：“你现在用了什么手段继续任务，我并不清楚，或许你使用了什么交易手段，可是这并不重要。你说谎对于我而言也没有什么关系，可是我希望你知道轻重缓急，你是代表警队在这里卧底在这里执行任务，而你隐瞒了我多少事，我想你自己心底也明白。”
    莫涵珊的脸色愈发苍白：“我也不是在故意隐瞒，我只是……”
    “你只是被感情蒙蔽了头脑。”黎霂言淡漠道。
    莫涵珊愈发说不出话来。
    良久，黎霂言方才道：“你既然已经加入了，就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退出，可是如果你继续这样我行我素，我会给你申请调职。”
    莫涵珊没有说话，只是死死攥紧拳头。
    她没有对黎霂言说，她找到这些消息几乎动用了她全部的人脉资源，也没有告诉黎霂言这是怎样的铤而走险，那些困难她全部没有和黎霂言说，仔细想想，其实也没有任何说出口的机会，因为黎霂言不在乎。
    她这样努力换来的并肩作战，黎霂言不在意。
    而顾卿遥就不同了，她可以大摇大摆地从国内跑过来，然后毫不犹豫地介入黎霂言的生活，甚至黎霂言最看重的任务，只要顾卿遥想来，她就可以随时随地地过来。
    黎霂言虽然会无奈，可是从来都不会不悦。
    顾卿遥就像是黎霂言全部的软肋，让黎霂言无计可施。
    莫涵珊自己都不知道，她的下唇已经被她咬出了血，良久，她跺跺脚，转身去打电话了。
    ……
    而此时，顾卿遥正被黎霂言压在床上，双手都被扣在头顶，顾卿遥看向近在咫尺的黎霂言的眼，都觉得下意识地面红心跳。
    她小声道：“你松开我。”
    声音细如蚊呐，黎霂言淡淡一笑：“现在知道害怕了？我说过让你在海关停下来，可是你还是来了。”
    顾卿遥心底有点说不出的心慌，刚刚还在的困倦此时此刻也被一扫而空，她想要别开脸去，却是完全做不到，只能看向他黑曜石一样的眼。
    顾卿遥看不出黎霂言的情绪，只是这样的黎霂言，让顾卿遥觉得说不出的危险。
    “你明天还有正事要做……”
    “是你会比较累。”黎霂言向下，将她喋喋不休的唇瓣含住，声音模糊地轻笑道：“我倒是情愿你累一点，这样你就不会想着要来找我。”
    “你不希望我来找你吗？”顾卿遥浑身一僵，下意识地问道。
    她的声音都被黎霂言吞入喉中，黎霂言一路向下吻去，点燃起顾卿遥全部的热情，顾卿遥难耐地扭动着。
    简直欲哭无泪。

 第557章 她迎着风雨而来

    她匆匆将手机递给萧泽，萧泽也马不停蹄地开始处理数据。
    很快，就将手头的东西拿了回来：“小姐。”
    顾卿遥看过去，眉头就微微蹙起来：“能接到数据库吗？”
    “能。”萧泽点头应了，很快道：“这个，还有这个人是有案底的，之前被通缉过。”
    “好。”顾卿遥神色凝重了几分，道：“将这件事尽快告诉霂言，还有，指纹也让人尽快验证一下，也许还有其他人的线索。”
    “只是这些人都是小喽啰，即使真的被逮捕了，可以说……”萧泽的神色有点复杂：“幕后的毒枭也不一定现身。”
    “可是他们身上也许能挖掘出一些消息。”顾卿遥眉头蹙紧。
    “不，我的意思是，”萧泽道：“黎少的想法是想要尽可能地引诱幕后的毒枭出现，因为一旦他们发现在美国这边和他们交易的人是黎少，那么幕后的人肯定会忍不住现身，到了那个时候就可以一网打尽，而如果我们将目光专注于眼前的这些小角色，他们很可能又会逃之夭夭。”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现在不能考虑这些了。”
    萧泽眉头微蹙，低声道：“如果小姐执意要这样做，那么我只能如实上报。”
    “好。”顾卿遥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了：“这是你的职责所在，我当然不会阻止，只是……对于我而言，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比霂言的生命安全更加重要。”
    萧泽微微变色。
    就在顾卿遥已经做好了准备黎霂言很可能就要就此隐匿行踪时，黎霂言当天晚上却还是回来了。
    看着一直在客厅埋头看资料的顾卿遥，黎霂言的脚步在门口微微顿了顿。
    顾卿遥抬头看过去，便是微微一怔：“你回来了。”
    “恩。”黎霂言点头应了，走过来将顾卿遥圈进怀里，低声道：“在忙什么？”
    顾卿遥将白天找到的资料全部给黎霂言说了一遍，这才问道：“你还是愿意相信莫涵珊的话？”
    “你是说她口中所谓和毒枭有联系的话？”黎霂言微微蹙眉，道：“不是我愿意去相信，而是这是我现在唯一的选择，她的确带着我接触到了一些这边的毒贩，而他们背后定然是有组织的。这些年华夏国扫毒的力度很大，国内的毒贩本身就已经愈发少了，这些人背后的组织很可能就是和当年同一拨人。”
    顾卿遥沉默下来，良久方才道：“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警方在处理吗？”
    黎霂言摇摇头：“暂且还没有，因为现在规模太小，如果确认了线索，会有增派的人员过来。”
    “你现在是在隐藏身份和他们交易……”顾卿遥声线有点发颤。
    “事情是经过警方备案的，所以你不用担心，”黎霂言顿了顿，解释道：“我没有隐匿身份，我必须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在和谁交易，我是海城黎氏的总裁，他们才愿意和我一笔笔进行这样的小宗交易，而等到将来洽谈大生意时，他们一定会上报给他们的上级，这样我们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太冒险了……”顾卿遥攥紧拳头，低声道：“警方知道你是卧底的人多吗？如果将来真的出了任何事，警方没办法证明你的身份，你就……”
    黎霂言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轻声道：“不会的。”
    顾卿遥闭了闭眼。
    她没办法去阻拦黎霂言，那是黎霂言的职责所在。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轻轻握了握黎霂言的手，认真道：“我会陪着你。”
    黎霂言静静看着顾卿遥，许久方才垂眸笑了：“小遥，其实这对你而言并不公平，现在是决定你在顾氏地位的紧要时刻，你却在美国做着你完全不熟悉的事情……”
    “我没有耽搁国内的事。”顾卿遥几乎是下意识开口：“今天我还进行了视频会议，国内也有秦凯丰他们，如果有任何事情，他们会直接联系我。”
    黎霂言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点头，神色很是复杂。
    顾卿遥只觉得心一点点地往下沉，慢慢地坠入深渊。
    她努力地向上伸手，努力地想要拉住黎霂言，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第558章 彼此之间的试探

    顾卿遥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然大亮。
    让她有点意外的是，黎霂言并没有离开，就在不远处坐着，手中端着一杯咖啡，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发生什么了吗？”顾卿遥抬眼看过去。
    “没有。”黎霂言神色缓和了几分，转头笑笑：“看来你的时差恢复了，现在刚刚七点。”
    顾卿遥揉着太阳穴笑了：“还是有点累。”
    “今天要去逛逛吗？让萧泽陪你去，这边萧泽都很熟悉。”黎霂言自然地建议道。
    顾卿遥一边应着，一边去摸手机，看了一眼就蹙起眉头：“唔……还是不去了吧。”
    “怎么？”
    “我……”顾卿遥看了一眼那两条未读消息，道：“爷爷好像是来美国了。”
    黎霂言微微蹙眉：“顾远山？”
    “对，”顾卿遥说着，将手机抓着递给黎霂言看：“是秦凯丰来的消息，这个时候顾远山来这边，总觉得有点太巧合了。”
    黎霂言的声线有那么一瞬间的滞涩，却还是没有说什么，只点头道：“我会注意。”
    “那个时候说三小时之前的飞机，”顾卿遥一边在手机上输入着什么，一边头也不抬地说着：“应该今天下午就到了。”
    “差不多。”黎霂言点头应了，道：“先吃点东西。”
    “恩。”顾卿遥笑笑，神色如常。
    黎霂言转过头去，轻轻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已经是一派淡然。
    他想要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顾卿遥的隐瞒，然而事实上，他终究还是没办法如此理智。
    黎霂言沉默片刻，这才道：“今天我还是要出去一趟，如果觉得闷，你可以和萧泽一起出去走走，发生任何事都直接给我打电话。”
    “好。”顾卿遥点头应了，心底却是想到了千里而来的念江成。
    曾经的话犹然在耳，顾卿遥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相信念江成，但是此时此刻，念江成来到美国，却并没有和自己联系，这几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顾卿遥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着等下果然还是要去见念江成一面。
    黎霂言离开后，顾卿遥第一时间和念宛如取得了联系：“外公现在在美国吗？”
    “对，”念宛如的语气也满是疑惑：“不知道为什么，我以为他是过来和你一起散心的，没想到你外公也没有和你联系。”
    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道：“妈妈，外公当年的事情，真的只是个乌龙事件，对吧？”
    这一次念宛如也沉默了良久，方才道：“我也不知道。”
    顾卿遥蓦然抓紧了手机。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也没有过多地关注，可是小遥……你不相信你的外公吗？”
    念宛如的这句话充满了无奈，顾卿遥听着心底也是涩涩地痛。
    她沉默良久，这才轻声道：“我没有。”
    “你外公究竟做过什么，妈妈不敢肯定，可是你外公是怎样的人……妈妈还是知道的，他是个好人，所以我从不认为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天的最后，念宛如如是道。
    顾卿遥怎么会怀疑念宛如说的这句话，念江成是个好人，这一点顾卿遥比任何事都要肯定。
    只是念江成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无论如何都让人解释不清。
    她垂眸笑了笑，轻声道：“妈妈别担心，我知道妈妈的意思，我这段时间会先去和外公汇合，之后有任何事，我再和妈妈说。”
    念宛如这才笑了一下，道：“你能这样想，我也就放心了。”
    顾卿遥还没开口，门就被人轻轻叩响了。
    她将电话放下，径自走了过去。

 第559章 终究是迟了一步

    顾卿遥始终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真心实意地希望那个人好。
    可是看到莫涵珊，她还是觉得不寒而栗。
    或许真心实意地喜欢一个人还是太难了。
    去机场的路上，萧泽几次三番地欲言又止，良久方才轻声道：“小姐，你觉得莫涵珊到底是为什么不想让你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这件事可能和外公有关，也可能是和爷爷有关，让我在这里待下去，对她而言就多了一分风险。”顾卿遥沉默片刻，这才道。
    萧泽蹙眉：“既然如此，小姐不告诉黎少吗？”
    顾卿遥垂眸笑了：“你觉得霂言没有防备吗？”她顿了顿，眼神有点放空：“霂言比任何人都知道，莫涵珊不可能被信任，可是这一次他选择了铤而走险。”
    这也是顾卿遥最不能理解的。
    从前的黎霂言无论如何都不会因为这样的线索就毫不犹豫地千里迢迢来美国，莫涵珊的话有太多漏洞了，顾卿遥心底明镜。
    可是黎霂言还是来了，义无反顾地来了。
    明明是每天晚上都睡在身侧的人，顾卿遥却第一次有了微妙的距离感。
    她不知道黎霂言在想什么，也没办法将心底的一切诉诸于口。
    而更让顾卿遥惊讶的是，她在机场扑了个空。
    直到念江成的飞机降落已久，每一个乘客都从接机口走了出来，顾卿遥也没能看到念江成的身影。
    她不死心地在那里又转了几圈，终于还是不得不承认——
    念江成是绕开了。
    闭了闭眼，顾卿遥直接去找机场请求查找信息了——
    “外公改签了？”
    “对，您是念先生的家人是吧？按照规定，我们不能给其他人提供这样的航班信息。”
    顾卿遥垂眸，将身份证明取出来，柜台人员这才点头道：“是这样的，念先生改签过了，三小时之前就抵达了。”
    顾卿遥面无表情地听着，良久方才如梦初醒地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谢谢您。”
    “不客气。”
    一路上都无声无息，良久，萧泽咬牙道：“小姐……”
    “去找霂言。”顾卿遥沉声道。
    萧泽一怔：“可是黎少现在……”
    “是在交易对吧？”顾卿遥猛地抬眼看向萧泽，她的眼眶都微微有点泛红，声音也带上与寻常不同的沙哑：“很不对劲，外公这样隐瞒我来到美国，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理由，更何况我根本就不知道顾远山现在在哪里，可是他们都知道黎霂言在何处，如果他们先和霂言联系上，那我还来这里做什么？”
    她的拳头死死攥紧。
    前世今生，很多事情都是历历在目。
    顾卿遥太清楚了，自己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阻止这一切。
    如果还是像从前一样无能为力，那么她就应该躲在国内，根本不该来到这里！
    尽管这一切对于重生的自己而言也是绝对的未知，可是顾卿遥不想再逃避了。
    萧泽看着顾卿遥，嘴唇微微翕合，还是咬牙点了头，打开了追踪设置。
    “这是我之前私自安在黎少那边的，可是现在看来，十五分钟前黎少在这个废弃的工厂区，现在还在不在那边，我也不是很确定。”萧泽低声道。
    顾卿遥看了一眼，点头道：“司机。”
    她报出了地址，司机立刻一脚油门踩下。
    顾卿遥静静看着窗外飞速而去的城市倒影，手紧紧握着手机。
    萧泽不断从后视镜看向顾卿遥的脸色，大战在即，看得出来顾卿遥的神色都微微紧绷着，是毫不意外的紧张。
    萧泽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开口：“小姐，我还是要和你说，这是黎少自己的选择，而黎少从来都不希望你被牵涉其中。”
    “迟了。”顾卿遥微微弯唇，终于露出了一个安静的笑容。
    她怎么会放任黎霂言一个人浮沉世间，而自己在旁边躲着清闲？
    被动地接受那或喜或悲的结局，不是顾卿遥的习惯。
    很快，车子就在那工厂区前停下。
    顾卿遥一下车就微微怔住了——
    “萧阳，还有……”
    “小姐。”萧阳也笑了：“这是梁晨，这是蔡徐坤，都是黎少之前分配给小姐保护小姐安全的人。”

 第560章 她唯一在意的事

    顾卿遥只觉得耳畔连环响起的爆炸声仿佛只是个梦。
    而她仿佛深陷一个大型的剧场，那些声音就像是本不该存在的幻影，她忍住喉咙里面的腥甜，拼死想要向前走去。
    萧泽死死拉住了她的胳膊，似乎在她耳边大声说着什么。
    顾卿遥却是什么都听不到了。
    那一刻，她想到了太多事。
    她想到了自己的来意，自己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要告诉黎霂言适才自己意识到的事情。
    念江成也好，顾远山也罢，他们可能有嫌疑。
    可是自己就是因为想要保护念江成的一己私心，因为那一瞬间的迟疑，她终究是迟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黎霂言身陷火海。
    那一声声的爆炸仿佛敲在了顾卿遥的心上，让顾卿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下一秒，顾卿遥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家里了。
    顾卿遥茫然地睁开眼，只觉得唇齿之间一片干涸：“霂……”
    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眨了眨眼看向不远处的萧泽。
    萧泽又惊又喜地转过身：“小姐！”
    顾卿遥的眼神仿佛带着一万个疑问。
    萧泽沉默了一下，低声道：“小姐，黎少还没有消息，不过会有消息的，我们也在……”
    “现场被警方封锁了？”顾卿遥忽然觉得自己出奇地平静。
    “恩，对……”萧泽想起自己在最后那一刻劈上去的手刀，不太敢看顾卿遥的眼睛：“现场……都已经在清理了。”
    顾卿遥面无表情地听着。
    “没有找到任何人的尸体。”萧泽迟疑着补充道。
    顾卿遥猛地抬眼看过去，声音都在静静发颤：“你是说……”
    萧泽咬咬牙，低声说了下去：“没有找到任何人的尸体。”
    顾卿遥看过去，眼神有点空洞也有点茫然，良久方才低声道：“这也是好消息，霂言的手机呢？”
    “已经被警方找到了，现在还在封存中，这是大案重案，美国这边当局也很重视。”萧泽说着，甚至不敢去看顾卿遥的眼睛。
    顾卿遥点点头：“我去看看，”她的脚步微微一顿：“和我国警方联系了吗？”
    “已经联系过了，现在的情况不太乐观，因为黎少的身份所在，美国这边也需要进一步的调查，而且在事发地发现了大批毒品，现在……”萧泽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顾卿遥已经明白了：“当做毒品交易案处理了是吧？”
    “小姐，之前念江成过海关的时候，也出现了一点波折，所以现在这个事件的定性的确还需要一段时间，不过小姐不用担心，一定不会出问题的。”萧泽有点咬紧牙关强说的意思。
    顾卿遥垂眸，低声道：“我相信不会出问题，我只是……”
    我只是更想知道，黎霂言现在在哪里。
    “对了小姐，还有一件事。”萧泽迟疑了一下，这才看向顾卿遥的眼睛。
    顾卿遥淡淡道：“你说。”
    “是黎少之前说过的，一旦出了任何事……”萧泽还没说下去，就被顾卿遥径自阻住了：“不用说了。”
    萧泽显然很是犹豫。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不存在那种可能。”顾卿遥的眼神是让人心惊的坚定。
    萧泽咬咬牙，还是说了下去：“黎少希望你尽快回国，不管发生了什么，他最希望的就是你能够尽快回到国内，如果……如果黎少没事，他会回来找小姐的。”
    顾卿遥沉默地笑了笑。
    她不知道怎么去形容那一种感觉……好像心底有一块忽然就被挖空了，什么都不剩下了。
    死里逃生这种事，黎霂言做过不仅一次，可是没有任何一次比这一次更让她心惊。
    她甚至不想去看国内的报道，因为国内的报道显然铺天盖地都是关于黎霂言是如何瞒天过海，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从事正当生意的时候贩毒，一定也有人说着大快人心之类的话。
    顾卿遥在家里待了一整天。

 第561章 谁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顾卿遥看了手机上面的名字一会儿，这才蹙眉将电话接了起来。
    “爷爷。”
    “顾卿遥，你现在在美国对吧？”顾远山的声音含着三分薄怒。
    顾卿遥面无表情地应了：“对。”
    “我也在美国，我过来接你。”顾远山毫不犹豫地开口：“你是我们顾家的人，你知道现在国内都在怎么说吗？”
    顾卿遥将手机换了个方向，淡淡道：“我大概能够想得到。”
    “你是黎霂言的未婚妻，现在这种事情发生在你们订婚之后，对顾家肯定也会产生影响，我必须要你给我一个承诺，你究竟是怎么考虑的？”顾远山沉声问道。
    “怎么考虑……”顾卿遥玩味地念了一遍顾远山的话，道：“爷爷觉得我该怎么考虑？爷爷是希望我让贤吗？”
    她的声音带笑，对面的顾远山顿了顿，显然是更加愤怒了。
    “你知道你对顾氏也是有责任的吧？如果这件事真的敲定了，黎霂言现在这是畏罪潜逃，你是会被影响的你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顾卿遥淡淡应了：“只是……我不希望爷爷再与我提起所谓顾氏的责任，责任是我一个人承担，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全权负责，就不劳烦爷爷费心了。”
    顾卿遥此言一出，顾远山那边简直是气笑了：“你负责？你有什么能耐负责？这是我儿子的公司，你千辛万苦地抢去了，现在你是打算让它毁在你手里吗？我告诉你顾卿遥，只要我一天还活着，我就一天不可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不仅仅是因为黎霂言吧？另外一个人不是念江成吗？这个案子现在都已经被美国警方定案了，是绝对意义上的毒品交易，你想要和毒枭扯上不干不净的关系吗？”
    顾卿遥的手微微绷紧，道：“爷爷为什么来美国？”
    “你什么意思？我当然是来接你……”
    “我听说爷爷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就来了美国。”顾卿遥淡淡道：“如果他们真的是在进行毒品贸易，那么爷爷根本不该也不可能有途径提前知晓。”
    顾远山的呼吸微微急促了三分：“我之前就听白警官说过，黎霂言有嫌疑。”
    “所以霂言来了美国，爷爷也匆匆忙忙地跟来了，就是担心霂言在这边作乱。”顾卿遥笑意渐深，眼底却依然是一片冷淡冰寒：“爷爷还真是未卜先知。”
    顾远山冷笑了一声：“你这是在怀疑我了是吗？因为你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所以你宁愿将所有的责任都归咎于我，这样你心底会更好受一点是吗？”
    顾卿遥微微闭了闭眼，道：“爷爷误会了，我只是想对爷爷说，这件事和爷爷无关，可是我的确很好奇爷爷的来意。”
    顾远山那边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直接挂断了电话。
    顾远山的电话，让整件事情愈发扑朔迷离。
    顾卿遥抓着手机看了良久，这才重又看向白子城：“如果血液化验的结果出来了，可以请白警官和我说一下吗？”
    “当然。”白子城毫不犹豫地颔首。
    “另外……”顾卿遥顿了顿，这才道：“白警官，既然这边定性是毒品交易，那国内我母亲那边……”
    “你放心，庞队长都有安排，现在念女士已经被带走了，对外说是讯问，其实是保护性质。”白子城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咬咬牙开口：“黎少的事情，我很抱歉。”
    顾卿遥摇摇头，垂眸笑了。
    她何尝不知道，既然当时黎霂言选择了这条路，就注定了风雨兼程，谁都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
    顾卿遥回到家，却是第一次觉得从前如此熟悉的房子如今如此空荡荡地静寂。
    她在房间里面百无聊赖地转了一圈，这才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莫涵珊也走了，房间里几乎没有了她的痕迹，显然，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顾卿遥撑着额头，良久都没有开口。

 第562章 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见到顾远山的时候，顾卿遥正在看着白警官拿过来的血液样本检测结果。
    她刚刚拆开信封，就见顾远山面色阴沉地站在了门口。
    顾卿遥微微蹙眉，走过去将门拉开了。
    “看来你很忙。”顾远山道。
    “的确。”顾卿遥点点头：“我需要知道霂言现在在何处。”
    “你心底怕是只有他一个人了。”顾远山冷冷道。
    “爷爷是不是忘了，霂言他也是爷爷的义子，当年爷爷可是处处维护，现在爷爷不需要这一层人设了吗？”顾卿遥的语气有点讽刺。
    顾远山面上的神色微微一僵，沉声道：“黎霂言现在这个样子，不管是谁都护不住他，他自己做的事情有多么造孽，他自己不知道吗？他如果还将自己当成黎骁的儿子，还当成是我们顾家的人，就不该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顾卿遥的笑意更加淡漠：“现在警方都没定论，爷爷就这样下了结论，倒是让我有点意外。”
    她就站在门口，将顾远山的路堵得死死的。
    顾远山气闷，他何尝受过这样的冷遇？
    可是话还是要继续说下去的，顾远山看了顾卿遥片刻，沉声道：“我给你看一些东西。”
    他说着，将今天最新的一份报纸丢在了顾卿遥面前。
    顾卿遥根本没抬手，只是目光微微扫过，就淡淡蹙起眉头：“我知道。”
    “你知道？”顾远山的声音有点尖刻：“你既然知道，就不该继续这样下去！你这样是在消磨大家对顾氏的信任你知道吗？”
    顾卿遥怎么可能不明白顾远山的意思？
    “这是我的事情。”顾卿遥看了萧泽一眼，萧泽立刻上前，对顾远山伸出手。
    顾远山面色阴霾。
    顾卿遥却是淡淡笑了：“爷爷，我想不必要的挣扎就不必了，我带了信号屏蔽设置，你录下来的大概也只是杂音而已。”
    顾远山咬紧牙关，冷哼一声将一个袖扣丢出来了。
    顾卿遥这才微微笑了笑：“手机里面的也删除一下吧，我知道爷爷喜欢双保险。”
    顾远山的神色风雨欲来，看了萧泽一眼，看着萧泽不动如山，顾远山终于还是拗不过，只好将手中的东西摁了几下，示意给萧泽看。
    顾远山离开后，顾卿遥这才看向萧泽：“他是一个人来的？”
    “不是，我已经派人跟着了，小姐放心。”萧泽沉声道。
    顾卿遥点点头。
    一整天的连轴转让她整个人都有点头晕眼花的，可是顾卿遥却不敢停下哪怕片刻。
    她揉揉太阳穴，下意识地又看了眼手机，手机安静无声，没有黎霂言。
    萧泽看着顾卿遥的样子就有点心疼，低声道：“小姐……”
    顾卿遥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放下，道：“没事。”
    “小姐，按照黎少的意思，是希望您能够如期回到国内，之前黎少已经帮您订好了机票，现在国内众说纷纭，小姐如果一直不在顾氏露面，恐怕顾氏的情势也很难稳定下来。”
    顾卿遥头也没抬，道：“退了吧。”
    她将那份血液分析报告看了一遍又一遍，脸色难看至极。
    dna检测结果证明那里曾经有两个人，而血液却只有黎霂言一人的。
    顾卿遥不知道，当时是黎霂言毫不犹豫地保护了念江成，还是说是念江成借机动手伤人。

 第563章 他毫不犹豫地划下了分界线

    顾卿遥见到念江成的时候，念江成正坐在病床上，静静垂眸看向一份报纸。
    直到顾卿遥走近，他这才抬起头，面色平静无比：“小遥来了。”
    顾卿遥心底一顿，这不该是念江成应有的反应，他似乎没有半点解释的意愿，对那天发生的一切也是缄口不提。
    顾卿遥微微垂眸：“那天……外公没事吧？”
    “没什么事，只是受到了惊吓，证件也丢了，一直也没有途径和你们联系上。”念江成的语气平静无比。
    不对……
    到处都透着说不清的微妙感。
    顾卿遥眉头蹙紧，良久方才道：“萧泽，你先出去，让医护人员也不要进来。”
    念江成神色未改。
    顾卿遥沉默半晌开口道：“外公，现在情况很复杂，我希望外公不要隐瞒我，我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天在集装箱仓库，我什么都看到了，外公和黎霂言在那里说着什么，后来集装箱爆炸，等我再次醒来时，你们都不见了。”
    听着顾卿遥声音微颤地说出这些，念江成的神色有那一瞬间的滞涩，却很快道：“小遥，你是不是记错了？”
    “什么？”顾卿遥诧异地看过去。
    “你应该是记错了，我是在一家酒馆被卷入了械斗，这才进了这家医院。”念江成的语气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顾卿遥的手指慢慢蜷在一起，看向念江成的眼神满满的都是难以置信：“外公您在说什么……”
    “我没有出现在仓库，从来都没有。”念江成咬咬牙，说道：“还有小遥，你回国去吧。你和黎霂言真的不合适，我想……你们或许还是分开为好。”
    顾卿遥睁大眼睛，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听不懂念江成在说些什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那天在仓库，她看到的人就是念江成和黎霂言，并不算遥远的距离，她怎么可能看错？
    可是现在念江成的语气那么笃定，就好像这一切都是顾卿遥做的一场大梦。
    而现在梦醒了，连她最珍惜的人都不见了。
    顾卿遥的眼神都有点茫然，她慢慢转身走出去，看向匆匆走来的医生，下意识开口道：“您好，我想请问一下203病房的念先生，是因为什么住进这家医院的？”
    “您是念先生的……”
    “我是他的外孙女。”
    “哦，”医生笑了笑，道：“听说是酒吧械斗受伤了，来的时候没有证件，因为英文不太好，我们也没能确认念先生的身份，现在和你们家人联系上，我们也就放心了。”
    顾卿遥没说话，良久方才神色恍惚地应了：“谢谢您，医生。”
    医生摇摇手离开了：“没什么大碍，不用担心。”
    顾卿遥却是觉得有大碍的人是她。
    亲眼所见，却并非真实，这是怎样的感受？
    顾卿遥现在终于一一体验了。
    走出医院门时，顾卿遥看向萧泽：“你还记得那天在仓库发生了什么，对吧？”
    “我记得。”萧泽一怔，不知道顾卿遥在说些什么。
    顾卿遥垂眸笑了：“还好，不然我会以为我疯了。”
    萧泽低声道：“小姐您没事吧？”
    “刚刚外公说，”顾卿遥一字一顿道：“外公是在酒吧械斗中受了伤，这才被送医的。”
    “怎么可能？！”萧泽也一脸的惊诧：“那岂不是……”
    “没错，外公将那天的一切都否认了。”顾卿遥哑声道。
    萧泽似乎是费了一点力气方才理解了这句话，他低声道：“我去问一下白警官，白警官应该知道是什么情况。”
    顾卿遥点头应了，总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点恍惚。

 第564章 我相信黎霂言

    顾卿遥回到国内这件事，在国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很多人都知道了黎霂言的事情，自然也知道顾卿遥去了美国许久，这一切都是为了黎霂言，鲜少有人不知情了。
    顾卿遥早就准备好迎接国内媒体的狂风骤雨，然而没有，真正第一时间找上门来的只有南读周刊。
    看到刘记的时候，顾卿遥刚刚踏进顾氏的办公室。
    “你好顾小姐。”刘记微微笑了笑，伸手叩了叩门。
    顾卿遥抬眼看过去，倒是也没笑，只平静地颔首：“好久不见。”
    “是啊……最近也是多事之秋。”刘记的神色有点迟疑，道：“马上就要春节了，本来这个时候我是不该来打扰顾小姐的，可是毕竟最近不是发生了这么一桩事嘛……”
    “刘记有什么话直言无妨。”
    “有顾小姐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刘记尴尬地笑了笑，道：“我想问一下顾小姐，对于黎少的那封信，顾小姐有什么看法？”
    顾卿遥蹙眉：“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顾小姐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刘记的笑容气定神闲。
    顾卿遥很难去形容那一种感觉，心跳几乎是骤然加速了，她看向刘记，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近乎死寂的心情死灰复燃：“什么信？”
    “看来顾小姐是一无所知……”刘记也是一怔：“是这个。”
    顾卿遥接过来，静静地看了一遍。
    内容并不算长，却很显然是黎霂言的笔触。
    这封信的内容近乎绝笔，顾卿遥看着，都觉得心脏像是被抽紧了似的，疼地厉害。
    “黎少说接近顾小姐完全是为了利用顾小姐，并且说顾小姐对这一切毫不知情，不知道顾小姐怎么看……另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顾小姐和黎少是已经订婚了吧？明明就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情，现在想来竟也是恍如隔世，真是造化弄人啊……”刘记神色平静地说着。
    顾卿遥咬紧牙关，将那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是什么时候发过来的？”
    “就是今天上午。”刘记道：“如果只是从这封信的内容来看，黎少很可能是畏罪潜逃了。”
    畏罪潜逃……
    黎霂言有什么罪？
    别人不了解黎霂言，顾卿遥还能不了解吗？
    黎霂言这样做的唯一原因，只可能是为了继续追下去，继续追下去，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切断了自己和他的联系，为了不让自己被牵连。
    顾卿遥很想问黎霂言一句，他做这些决定的时候，为什么不曾问过自己一句？
    可是顾卿遥清清楚楚地明白，黎霂言连问出口的机会都没给她留下。
    顾卿遥垂眸道：“警方都没有认定的事情，刘记倒是确定了？”
    “不是我确定了，”刘记尴尬地笑笑，道：“我这不是在问顾小姐的意思吗？顾小姐，虽然黎少这样说了，可是你也知道，这人也不是都看证据说话的对吧？这世界毕竟是人言可畏啊，如果人们都认定顾小姐就是和毒枭沾亲带故，那将来这顾氏的未来也说不清不是？依我看，黎少自己都承认到这个地步了，顾小姐还是利用这个机会，和黎少彻底切断关系，这才是明智之举。顾小姐现在年轻，黎少比你大那么多岁，即使顾小姐因情所困，被黎少蒙骗了，人们也不会说什么，顾氏的名誉也不会受损，岂不是好事一桩？您说是不是？”
    “如果警方认定下来，我再考虑这些事情吧，现在只有这一封真假不明的信，”顾卿遥淡淡道：“刘记就想要让我落井下石，那我岂不是也在虚构事实？”
    刘记神色微变：“顾小姐怎么就不明白呢？到了那个时候，顾小姐你再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了，而现在就不同了，顾小姐只要开口表现出义愤填膺其实就足够了……”
    “我没有，我不相信黎霂言是这样的人。”顾卿遥这次神色彻底冷淡下来，沉声道：“萧泽，送客，以后这样的人就不必带进来了。”

 第565章 他是不是和黎少有点像

    念宛如的动作微微一顿，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
    “妈妈当时对我说，您不知道外公为什么去了美国。”顾卿遥紧紧盯着念宛如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小遥，”念宛如的眼底划过些许痛楚，低声道：“妈妈其实一直都在想，你和黎霂言或许真的不合适。”
    话音未落，顾卿遥的手机响起来。
    她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号码，顾卿遥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那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声音——
    “您好，请问是顾小姐吗？”
    “对，我是。”顾卿遥点头应了：“请问您是哪位？”
    “我这里有一份顾小姐的快件，请问顾小姐现在方便签收吗？”
    顾卿遥蹙紧眉头，叫了萧泽一声，这才对着电话道：“你稍等，我让人出来。”
    “上面写着让顾小姐亲自签收……”
    “现在快递派送都延展到深夜派送了吗？”顾卿遥笑笑，道：“那你稍等。”
    她和萧泽一起走了出去，就见门口停着一辆加长林肯，用这样的车来派送快递，还真是奢侈得很，顾卿遥眉宇之间添了三分怀疑，就见一个戴着帽子的快递小哥匆匆走了下来，他手中捧着一个偌大的盒子，旁边还有一个明显是宠物笼的东西。
    顾卿遥顿时就怔住了。
    “抱歉，”快递小哥压了压帽檐，声音也压得很低：“今天的快递件实在是太多了，这个时候才来得及过来。”
    “没关系。”顾卿遥只觉得心底涌起无尽的异样，她甚至有点想要伸手将那快递员的帽檐揭开，她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自己思念成疾。
    “那么请您在这里签个字。”
    “请问是什么人委托您送件的？”顾卿遥下意识问道。
    “是一位先生，不过这已经是十天前的委托了，那位先生让我今天去将这些东西分别取出来，然后去宠物店接了这个小家伙，再送到您这个地址。”快递小哥说道。
    顾卿遥心底一沉，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十天前……
    那时候甚至还没有到小年。
    宠物笼里面显然是团子，让顾卿遥意外的是，一直都怕生的团子跟着快递小哥这么长时间，居然也没有叫上一声，只是在顾卿遥拉开笼子的时候欢快了一会儿，绕着顾卿遥蹭了一会儿，就要去蹭那快递小哥。
    快递员哭笑不得，径自道：“那顾小姐我就先回去了，除夕快乐。”
    顾卿遥睁大眼睛，心跳仿佛瞬间漏了一拍。
    “你……”
    快递小哥不解地看过来：“您还有什么事吗？”
    压低的声线，和黎霂言一点都不像。
    顾卿遥的神色有明显的晃神，摇摇头笑了：“没什么。”
    她静静站在那里，看着那辆车扬长而去，团子似乎也有点激动，对着那辆车叫了好一会儿，这才回来继续蹭顾卿遥了。
    “刚刚那个人的声音……是不是和霂言有点像？”顾卿遥看向萧泽，平静地说着。
    萧泽似乎是怔了怔，道：“有吗？”
    “没有吗？”顾卿遥似乎也觉得自己有点好笑，淡淡垂眸道：“那估计是我听错了。”
    “黎少的声音还是很有辨识度的，这个人热情多了。”萧泽迟疑了一下，看向顾卿遥：“小姐是不是太想念黎少了？”
    “……想不想也没有什么分别。”顾卿遥神色淡淡的，垂眸道：“行了，进去吧。”
    似乎是察觉到了顾卿遥低落的情绪，团子在顾卿遥的腿上努力地蹭了蹭，又蹦高了一点，爪子软软地搭在顾卿遥的身前，像是在安慰顾卿遥似的。
    看着团子，顾卿遥垂眸笑了，轻轻揉了揉团子的头，小声道：“你的主人真是太狠心了，就这样将你自己丢下了。”
    团子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明白，只是轻轻在顾卿遥身上又蹭了蹭。
    顾卿遥垂眸，慢条斯理地拆开了那个大箱子。

 第566章 这便是请君入瓮

    不知道为什么，萧泽总觉得自从那天开始，顾卿遥的情绪明显高涨了不少。
    和之前总是懒怠的模样相比，现在的顾卿遥看起来已经和往时无二了。
    “确定是这里吗？”顾卿遥怀疑地看向面前面目全非的路。
    萧泽点头应了：“对，前段时间政府动工，这条路要改建了。”
    顾卿遥看了良久，这才摇摇头：“和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区别，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小姐就不要执着于这里了，毕竟时间也过去太久了……很多地方可能也变化很大了。”萧泽低声说着。
    顾卿遥叹了口气，道：“算了，回……”
    话音未落，她的脚步就微微顿住了，目光一动不动地定格在不远处的一个凉亭上。
    “那边……是以前就有吗？”顾卿遥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走了过去。
    “应该是从前就有吧，这边还有个碑文，好像是从前人留下来的。”萧泽看了顾卿遥一眼，诧异道：“小姐是记得这里吗？”
    顾卿遥的手慢慢拂过那个石碑，低声道：“总觉得这里我来过。”
    太阳穴一鼓一鼓地作痛，像是在阻止她想起来什么似的。
    都说人其实是有自我保护机制的，会将痛苦的事情一一淡忘。
    顾卿遥曾经不相信，可是现在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回想起那重要的一切时，顾卿遥不得不悲哀地承认，在这样的事情或许是真实存在的。
    顾卿遥抓过手机，正打算拨出电话，就见白子城将电话打了过来。
    从美国回来后，白子城一直没有和顾卿遥联系，顾卿遥知道，很多警务是不能公之于众的，他也有他的苦衷，可是接到电话的瞬间，顾卿遥还是下意识绷紧了神经。
    “白警官。”她立刻拿起电话道。
    “我有件事要和你说，你现在方便吗？”白子城道。
    顾卿遥点头应了：“当然，白警官您说。”
    “是关于那天的血液鉴定结果的，我之前不是说查看到了念江成和黎霂言两人的dna痕迹吗？最近我重启了鉴定，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在一个附近的集装箱里面检测到了顾远山的血液样本。”白子城低声说道：“很显然是有人将这个结果隐瞒了。”
    顾卿遥沉默片刻，蹙眉道：“白警官，请问这个案子现在已经没有官方继续参与了是吗？”
    白子城叹了口气，点头应了：“很遗憾，可是的确如此，其实这里面也有黎霂言的意思。”
    顾卿遥微微垂眸，试探地开口：“现在是没有人能够和黎霂言联系上是吗？”
    “没错，不过也不是说没有人，只是听庞队长的意思是，黎霂言从前也是独断专行，顾小姐既然和黎少是情侣关系，想必也是深有体会。”白子城颇有些咬牙切齿地开口。
    顾卿遥倒是轻声笑了，顿了顿道：“谢谢白警官。”
    “不必。”白子城无奈道：“虽然这样说，可是我个人是很希望这个案子能够重启调查的，黎霂言追了这个案子这么多年，现在更是什么骂名都担了，如果现在这个案子就这样封存了，对黎霂言也不公平。”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慢慢攥紧了手指。
    将白子城的电话放下，顾卿遥犹豫了一下，在手机上轻轻敲了一行数字，很快，电话就被接了起来。
    顾卿遥笑意渐深，一手轻轻揉着团子，一边问道：“在忙吗？”
    那边的声线相当低哑，顾卿遥便笑笑说了下去：“你要好好照管一下你的嗓子，现在这样下去，以后我要嫌弃你了。”
    彼端的男人笑了一声，似乎是说了句什么，顾卿遥顿了顿，将刚刚的事情讲了一遍，这才道：“如果我要用激将法，会影响到你吗？”
    她安静地听了一会儿，这才点头笑了：“那就好，那我知道我要怎么做了。”

 第567章 名正言顺的借口

    顾卿遥看了慕寒一眼，又看向那份报纸，脸上也显出三分诧异来：“这是在指责爷爷的？”
    “你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从美国回来，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份文章是出自谁的手？”慕寒咬牙。
    顾卿遥淡淡抬眼：“出自谁的手？”
    慕寒的声音猛地卡在了嗓子里。
    的确……他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将这篇文章和顾卿遥联系在一起。
    顾卿遥的确是去了一趟美国又回来了，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顾卿遥是追着黎霂言去的，后来黎霂言在那边出了事，顾卿遥回来的时候安安静静，警方根本没有问顾卿遥任何事，似乎是自动排除了顾卿遥的嫌疑，而媒体也没有办法继续追索什么了。
    这样的顾卿遥，怎么可能知道顾远山在集装箱那里发生了什么，如果顾卿遥真的和这一切有关，警方会这样轻易地放过她吗？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慕寒咬紧牙关，良久方才开口：“爷爷是今天下午的飞机到华夏国，我不知道是谁做出了这种事发布了这种报道，可是这对爷爷，对顾氏都很不利，我希望你能够出来说上一句话。”
    “可是我对这些并不知情。”顾卿遥的脸上写满了为难。
    慕寒简直要被气死，语气也难听了几分，道：“就算是你不知情，你不是也能说你相信黎霂言吗？现在轮到了爷爷，你就不能说上一两句了？你到底还将不将你自己当成是顾家人，如果你知道自己是顾家人的话，那么无论如何你都不该是这样的态度，你不要忘了你继承的也是父亲的公司……”
    “慕寒，我没有继承，”顾卿遥面色微沉：“父亲一天还在，我就一天只是这里的代理董事长，我有权限以顾氏的名义发表言论，但是这不仅仅是权力，也是我的责任，如果我说的话对顾氏产生了任何不利影响，也会让我为此愧疚一生。”
    慕寒的拳头死死攥紧。
    顾卿遥这番话说得多好啊，简直是大义凛然。
    可是慕寒何尝不知道？这根本就是借口，是名正言顺的借口！
    “这样吧，”顾卿遥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了，淡淡笑道：“有一个简单的办法，你如果有途径和爷爷联系上的话，让爷爷回国就来找我一下，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毕竟爷爷的事情其实不会那么直接地影响到顾氏。”
    慕寒恨得牙痒痒，却也只能勉强点点头出去了。
    见慕寒走出门去，顾卿遥笑意渐深，在手机上重又敲了两下，是简简单单的一行字：“鱼已经咬饵了。”
    果然，下午顾远山几乎是匆匆忙忙来到了顾氏，甚至没有来得及像是往常一样拿乔。
    顾卿遥看到顾远山时，他正在门口和慕听岚怒目而视。
    顾卿遥拿着文件气定神闲地从电梯里面出来，看了顾远山一眼就淡淡笑了。
    “爷爷，天气很冷吧？”
    “少说废话，”顾远山不悦道：“你刚刚去哪里了？”
    被晾在门口，慕听岚还秉持着规则死活不让他进去，顾远山现在简直是一肚子的气。
    顾卿遥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话也不多说，只淡淡道：“爷爷是来和我解释这次的事情的吗？进来吧。”
    顾远山面色阴沉地跟了上来，身后的保镖神色凝重，手始终插在兜里。
    “这位先生，很抱歉您不能跟进去。”慕听岚开口。
    保镖脚步一顿，死死盯着慕听岚看了一眼，沉声道：“我历来都是跟着顾总的。”
    “可是这是顾氏，自然有顾氏的规矩。”慕听岚含笑道。
    她虽然笑着，可是眼底却是一片坚决，半点笑意都没。
    那保镖没了法子，只好看向顾远山。
    顾远山淡漠地抬头：“如果我一定要让他进来呢？”

 第568章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或许是因为你被吓到了，所以你才会这样难以接受。”顾远山闭了闭眼，道：“当年你父亲决定将你保护起来，是因为一旦你想起来了，你可能会遭遇灭顶之灾，就像是莫涵珊一样。”
    顾卿遥错愕地看向顾远山：“所以莫涵珊也看到了？”
    “很可能如此。”顾远山叹了口气。
    他伸手似乎是想要摸一下顾卿遥的头发，却被顾卿遥敏锐地躲开了。
    顾卿遥紧紧盯着顾远山，良久方才轻声问道：“所以爷爷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我如果知道，哪里还有命活到现在？”顾远山笑了一声，看向顾卿遥的眼神意味深长：“当年也是你运气好，将那些事情都忘了，这才得以逃过一劫，不然你以为他们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你？”
    顾卿遥的心跳愈发快了，顾远山却继续说了下去：“这次的事情也是一样，我奉劝你还是少参与。”
    顾卿遥如梦初醒，垂眸笑了笑：“可是爷爷还是希望我帮忙澄清。”
    顾远山尴尬地轻咳一声，道：“这也是为了顾氏的未来，我是你的爷爷，如果他们怀疑我涉毒，你觉得他们会轻易放过你？如果顾氏面对的是稽查组的核查，你以为你能够独善其身？”
    ……
    事实上这一番话说完，顾远山心底满满的都是满意。
    他认为顾卿遥无论如何都能明白轻重缓急，他都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了，预想中顾卿遥至少会在报纸上杂志上发布一个相应的声明，至少也要和黎霂言那次的差不多。
    可是事实上，顾远山无论如何都没敢想象，第二天自己居然会看到这样一片语焉不详的内容——
    “对爷爷顾远山是否涉毒并不知情……因在事发前从未涉足纽约，所以不存在与事件相关的可能。”
    这叫什么话？！
    顾远山差点将手中的茶碗打翻了！
    这根本就不能算是声明，反而将所有可能被二次挖掘的端倪重新加入其中了！
    顾远山的脸色一片铁青，几乎是下意识地打通了顾卿遥的电话。
    顾卿遥没有接，顾远山捏着手机，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故意，绝对是故意。
    这样的行为根本不像是顾卿遥的无心之失，相反，顾远山现在无比肯定，这就是顾卿遥的本意！
    她这是为了让自己深陷其中，一条条线索，一件件小事，勾结而生，最后所有人都会发现自己说谎了……
    想到这里，顾远山简直一身冷汗。
    而此时，还在家里慢吞吞吃着早点的顾卿遥看着早报，唇角带上三分笑意。
    “很不错。”她点头笑道。
    萧泽凑上来看了一眼，道：“所以小姐昨天录音了？”
    “昨天顾远山求承诺心切，甚至没有留意我开了录音笔，”顾卿遥好笑道：“他说自己从未在事发前涉足纽约，这句话是绝对意义上的谎言，很容易就会被媒体识破，很显然……南读周刊，还有八卦周报都已经发觉了。”
    顾卿遥轻轻敲了敲报纸，唇角笑意渐深。
    这就像是一张无边无际的网，而顾卿遥知道，顾远山定然会陷进去，因为他别无选择。
    他越是挣扎，就会愈发深陷其中。
    而很显然，顾远山也发现了这一点。
    整整一天，他都没有再和顾卿遥联系。而到了晚上，顾卿遥接到了白子城的电话：“庞队邀请顾先生来配合调查了。”
    顾卿遥微微笑了，很显然，尽管美国那边认为顾远山并不需要继续接受审查，可是国内对于顾远山的核查仍然在继续。
    白子城道：“顾远山的行踪和自己声称的不符，而且在现场发现了顾远山的血液，就这两项，顾远山都很难出去了。”

 第569章 他一定会用这份证据

    慕寒的背脊就是瞬间绷紧，他看向顾卿遥，冷冷道：“我和你不同，我很感恩父亲将我带回了顾家，为此即使我要遭受一时的非议和误解，我也觉得完全无所谓。”
    非议和误解。
    顾卿遥差点因为这句话笑出声来。
    慕寒的做法顾卿遥太了解了，他永远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似乎这能让他的心里更加好受一些。
    顾卿遥看了一会儿那些文件，淡淡颔首道：“好，下次股东大会，我会向所有人通告你的股份持有份数。”
    “那就好。”慕寒站直身，居高临下地看向顾卿遥，道：“还有一件事，是关于凌依依的，请你帮我转告她，我已经找到了律师，我也知道她现在人在何处，我很快就会对她提起诉讼，她私自隐瞒真相，获取了母亲的遗产，不要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我不会饶过她的。”
    顾卿遥淡漠开口：“这是你和凌依依之间的事情，如果你有办法将法院的传票送达的话，你自然可以去找，我没有义务帮你传话。”
    “看来你是默认了，你和她有联系。”慕寒轻笑一声，淡淡道：“顾卿遥，所有我应该拿到的，我都不会放弃的，希望你已经准备好了。”
    顾卿遥没有应声，只是轻轻敲了敲桌面，慕寒咬紧牙关，转身出门。
    顾卿遥目送他走到门口，这才转头看向慕听岚：“这就是你所说的第二件事。”
    “对，另外我大概知道慕寒找到的律师是谁。”慕听岚低声道：“是童晓玲的父亲，童晓玲的父亲童俊才，顾小姐应当也听说过。”
    童俊才？
    顾卿遥将这个名字输进电脑，立刻就跳出来数百条资讯——
    “专攻遗产继承的诉讼律师？”
    “没错。”慕听岚点头应了。
    顾卿遥微微一笑，倒是明白慕寒为什么挑了这个时候了。
    在所有人看来，黎霂言没回来，这个时候来针对自己，简直是天赐良机。
    见慕听岚出去，顾卿遥拨通了凌依依的号码，那边果然很快就接了起来。
    “顾小姐。”
    “在美国一切都适应吗？”
    “一切都很好，谢谢顾小姐。”凌依依轻声说着。
    顾卿遥垂眸笑笑，道：“是慕寒要找你，”她将事情说了一遍，道：“慕寒显然发现了你手中有大笔钱财是从凌筱蔓那里继承的，而只有这些能够让他心甘情愿地承认，自己就是凌筱蔓的孩子。”
    “顾小姐，那么我要怎么做？”凌依依毫不犹豫地问道：“如果顾小姐认为我应当回国，我现在就订最早一班机票。”
    顾卿遥也没有想到，凌依依会用这般笃定的语气说出这番话。
    凌筱蔓的遗产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而现在凌依依显然是将所有的一切都交给自己了。
    顾卿遥顿了顿，道：“如果你相信我，那么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我让你回国的时候，你再回来。”
    “好。”凌依依点头应了：“顾小姐，其实我想过了，如果不是因为顾小姐在的话，我肯定也无法自己一个人拿到这笔遗产，一定也被慕寒夺去了，顾小姐愿意帮我争取，我已经很高兴了。”
    顾卿遥垂眸笑了：“放心，这笔钱该是你的，谁也夺不去。”
    将电话放下，顾卿遥想了想，倒是将童晓玲叫来了。
    童晓玲来的时候有些迟疑，面上也显出几分犹豫的神色来。
    她涉世未深，表情简直是太好猜，顾卿遥淡淡笑了笑，用试探的语气开口：“童晓玲，听说慕寒这次要找的律师，是你的父亲？”
    “啊……对。”童晓玲显得有点尴尬，轻咳一声道：“不过我也不知道我父亲一般都是怎样做这些案子，我平时也不参与的。”
    “你不用那么紧张。”顾卿遥笑笑，说道：“我也只是想要问你，你将来还想回到这个位置上吗？”

 第570章 我去约会

    果然，第二天慕寒就毫不犹豫地向法院提请了诉讼。
    最近顾家的争端相当多，媒体似乎也是司空见惯，只用了不大的篇幅报道了一下这件事，就此匆匆揭过。
    而此时，顾卿遥却正坐在警方的会客室，和顾远山面面相觑。
    “你是故意的。”顾远山冷冷道。
    顾卿遥显得有点诧异：“我不太明白爷爷的意思，我已经按照爷爷的话说了……”
    “你根本就是准备好了陷阱。”顾远山不悦道。
    顾卿遥轻笑一声：“爷爷隐瞒的手段无疑不太高明。”
    顾远山淡漠道：“你不要忘了，黎霂言现在还生死未卜，他一个涉毒人员，现在连回国都做不到，你未来的日子没有了黎霂言的保护，想必会非常难过，顾卿遥，黎霂言不在了，顾家又不会成为你的保护伞，如果那些人再次找上门来，你现在心机算尽又有什么用？到时候一旦没了性命，还不是什么都成了一场空？”
    顾卿遥静静看了顾远山片刻，道：“爷爷有空为我担心，还不如好好想一想自己要如何处理眼前的危机吧，爷爷的公司很快就会面临严密检查，你要知道华夏国对于毒贩向来是零容忍，希望爷爷不会真的成了其中之一。”
    顾远山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却终究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良久方才道：“你如果执迷不悟，谁都护不住你。”
    “我现在最好奇的是，爷爷每天都在说着这些，到底对当年的事情了解多少，如果爷爷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愿意配合警方，也不愿意将当年的事情告诉我，还是说……”顾卿遥顿了顿，眼神都明亮几分，沉声道：“还是说爷爷之前说的话，大多半真半假，而这一切只是为了隐瞒爷爷才是和这件事最息息相关的人这个事实？”
    顾远山的手青筋暴露，声线都不受控制地提高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顾卿遥只是平静地弯起唇角笑了笑：“抱歉，希望这只是我的妄加猜测，时间不早了，不同于爷爷，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是啊，黎霂言生死未卜，你现在应该很忙，毕竟黎氏也需要你来照管。”顾远山的语气带着三分嘲意。
    顾卿遥却只是好脾气地笑笑：“是啊，只可惜爷爷对我不放心，不然即使爷爷在这里，爷爷的生意我也可以帮忙照看。”
    顾远山不说话了，只是面色阴霾地看着顾卿遥走了出去。
    顾卿遥一边往外走，一边摁着手机。
    萧泽在旁边抻着脖子看，顾卿遥脚步一顿，似笑非笑地看过去。
    萧泽立刻尴尬起来，摸了摸鼻子，小声道：“抱歉小姐。”
    顾卿遥淡淡笑了一声：“你最近没有和黎霂言联系上吧？”
    萧泽总觉得顾卿遥这语气不太对，就像是心情相当愉快似的，他摇摇头，低声道：“黎少不会有事的。”
    “霂言当然没事，我只是和你确认一下。”顾卿遥看起来心情更好了，甚至很想跳上几步。
    萧泽简直百思不得其解，前些时间顾卿遥刚刚回国的时候简直是魂不守舍，每天都相当地焦虑，而现在顾卿遥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走路都恨不得哼着歌。
    然而一出警局的门，萧泽看着顾卿遥毫不犹豫地朝着一辆陌生的车走过去时，顿时就怔住了：“小姐……”
    他匆匆跟了上去，顾卿遥却只是笑容促狭道：“不用跟着我了，我去约会。”
    约会？
    萧泽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顾卿遥，又看向那辆车。
    怎么可能……
    下一秒，顾卿遥拉开了车门，萧泽匆匆上前几步，声音几乎卡在了喉咙里：“黎……队长！”
    车里的人抬起头来，淡淡笑了笑，声音有点低哑：“上车吧。”
    萧泽根本无法去形容那一刻的心情，他瞬间想起了无数事情，有顾卿遥几乎不离手的手机，还有顾卿遥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对手机露出来的谜之笑意。
    还有刚刚……顾卿遥没头没脑的那一问。

 第571章 有人牵挂的感觉

    顾卿遥面色凝重几分，沉声道：“现在慕寒和顾远山完全是同一阵营的，最重要的是顾远山将手中的股份全部交给了慕寒，慕寒现在对顾远山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黎霂言闻言便微微颔首：“既然如此，就更加不能让他知道我现在已经回到了这里。”
    顾卿遥点头应了。
    黎霂言不动声色地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沉声道：“往桥上开，开得平稳一点，不用刻意将人甩开。”
    “是。”
    司机一个转弯，径自开上了桥。
    这个时间桥上的车并不算多，慕寒的车显然是犹豫了一下，却还是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
    在桥上两辆车像是较劲一样一前一后，没过一会儿就到了岔路口，顾卿遥沉声道：“下桥，我下车去见他。”
    黎霂言不赞成地蹙眉。
    “他一定是看到我上车了，不然这辆车他根本就不认识，没道理拼死追着。”顾卿遥看向黎霂言，轻轻拍了拍黎霂言的手背笑了笑：“他不会将我怎么样。”
    这里已经是海城的西区了，人烟寥寥，顾卿遥下车时，车门关上的声音很大，她径自走向身后悄然停稳的车，毫不客气地敲了敲车窗。
    过了一会儿，慕寒直接拉开车门走了下来，神色也是相当不好看。
    “有事？”顾卿遥面色平静。
    慕寒倒像是被噎了一下似的，蹙眉道：“这不是你的车。”
    “所以你跟踪我？”顾卿遥面色微寒。
    慕寒倒是笑了：“我跟踪你？顾小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只是担心顾小姐有危险。”
    见顾卿遥没开口，慕寒便自顾自说了下去：“毕竟你是我的姐姐，也是现在顾氏的掌权人，如果顾小姐真的有什么危险，我们都难辞其咎啊。”
    顾卿遥闻言也不急不怒，只是淡淡笑了：“既然如此，慕少应该知道现在是工作时间。”
    慕寒的动作微微一僵。
    “慕少为了跟踪我，连基本的工作都忽视了吗？”顾卿遥神色淡然，看着慕寒的脸色愈发苍白几分，在手机上点了几下，这才不紧不慢道：“这是今天慕少应该处理的文件，慕少还是尽快回去吧，刚刚你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我虽然不是你的姐姐，可是我的确是顾氏的代理董事长，你应当服从我的命令。”
    慕寒简直要被顾卿遥气笑了。
    这人怎么能这样会抓重点？
    他咬咬牙，这才看向顾卿遥那门窗紧闭的车，沉声道：“那里面的人是谁？顾小姐这样急着躲避我，不会是车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那是我男朋友。”顾卿遥眼底含笑，话音带着促狭，却也是半真半假的。
    慕寒整个人顿时就怔住了。
    男朋友？
    顾卿遥的男朋友……是黎霂言吗？那不是已经失踪已久了吗？
    如果真的是黎霂言，现在会不下车就在车里面等着？
    这根本就不是黎霂言的性格！
    更何况如果黎霂言真的回来了，哪里可能让顾卿遥一个人冲锋陷阵？
    然而等慕寒再反应过来时，就见顾卿遥不知何时已经上车了。
    慕寒简直咬牙切齿，却也只能恨恨咬牙：“走。”
    司机迟疑了一下，问道：“慕少还跟吗？”
    “跟，跟个屁！”慕寒不悦地爆了句粗口，面色阴沉道：“帮我查查黎霂言最近有没有入境记录。”
    ……
    顾卿遥神色淡然地上了车，在黎霂言旁边得意地笑：“怎么样？”
    “聪明。”黎霂言笑笑，在顾卿遥脸上落下浅浅一吻。
    顾卿遥笑吟吟看他：“那么接下来换你了，”她认真问道：“你这次回来要做什么？”

 第572章 关于过去的蛛丝马迹

    “哦。”顾卿遥一怔，便也意识到了念宛如想到了什么，她微微笑了笑，小声道：“恩，那是我男朋友的车。”
    念宛如手中的托盘差点掉到地上，难以置信地看向顾卿遥：“可是你……黎霂言还是会回来的，小遥，妈妈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
    顾卿遥倒是有点意外，看向念宛如道：“妈妈觉得我和黎霂言在一起合适吗？”
    “从前觉得不合适，”念宛如沉默半晌，轻声道：“可是……霂言是个好孩子，他对你好，性格也好，因为念着你，所以连你外公都保了下来，现在虽然他生死未卜，可是，你总不该辜负了他。”
    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垂眸笑了：“妈妈放心，我不会辜负黎霂言的。”
    念宛如还想问什么，话音在喉咙里面过了一下，还是顿住了：“那就好。”
    顾卿遥却是将念宛如叫住了：“对了妈妈，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
    “你说。”
    顾卿遥认真道：“外公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也没有其他人，我想知道全部的真相。”
    念宛如的动作微微一僵，在顾卿遥的对面坐下了，道：“小遥……你还是不要知道那么多比较好，有些事情你外公说是如此，那就当做如此不好吗？”
    她的语气苦口婆心，顾卿遥却面色愈发沉了三分：“霂言因为这件事受伤了，可是妈妈还是要继续隐瞒真相吗？妈妈从前从来不是这样教育我的。”
    念宛如闭了闭眼，道：“你外公是为了一笔生意而去的，没想到到了才发现，那是被人设了套，最初就是要做毒品交易，结果你外公到了地方发现了黎霂言，是黎少将你外公护住了，并且清掉了所有痕迹。很显然，那些人是针对你外公而来。”
    顾卿遥蹙紧眉头，道：“可是即使用这件事作为把柄……”
    “没错，你外公也觉得奇怪，即使真的有这个把柄又能如何？他们也要挟不到你外公什么……”
    听着念宛如疑惑的语气，顾卿遥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她好像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如果这些话都是真的的话，那么……
    “他们要威胁的人很可能不是外公，而是我。”顾卿遥沉声道，她抬眼看向念宛如，道：“之前顾远山和我说过，我十岁那年看到的不是其他，而是毒品交易，既然如此，想要我闭嘴的人绝对不少。而他们现在看到了我的软肋，这才想要抵死针对。”
    “所以你父亲曾经说的就是这件事，”念宛如说道：“你和黎霂言说了吗？”
    顾卿遥点点头：“我第一时间就和霂言联系了。”
    “虽然我现在不该说这些，可是……”念宛如迟疑了一下，说道：“小遥，这件事或许不该继续追究下去了，如果你继续追究下去，不知道他们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顾卿遥垂眸笑道：“现在不是我在追下去，而是他们开始穷追不舍，他们连外公都不放过，妈妈还相信他们能够放过我和霂言吗？”
    念宛如的声音微微一哽。
    顾卿遥平静地笑了：“放心吧妈妈，我知道我该怎么做。”
    念宛如握紧了顾卿遥的手，良久方才小声道：“其实你十岁那年，妈妈也觉得奇怪，那段时间你爷爷来看了你很多次，可是分明在这件事发生之前，你爷爷对你从未有过这样的热忱。”
    顾卿遥微微蹙眉：“所以那段时间……”
    “那时候你父亲几乎一秒不离地守在你身边，直到你后来醒过来。”
    顾卿遥看了念宛如良久，这才问道：“妈妈还记得那时候我在哪家医院吗？”
    “那家医院已经改建很久了，原来的医生也不知道都去了何处，那时候叫做银河医院，我还记得当时的主治医生是何欢医生，后来也没有联系了。”念宛如说着。
    顾卿遥点头应下。
    回到房间，顾卿遥第一时间将萧泽叫了过来。
    “萧泽……”
    “小姐想吃菠萝油吗？”萧泽幽幽地问道。
    “菠萝油？”顾卿遥已经彻底将这件事忘在脑后了。
    “兴湘记的，”萧泽苦着脸道：“我就知道小姐并不想吃！萧阳一定逼着我去买，我排了两小时的队……”

 第573章 不如请君入瓮来

    顾卿遥将计划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白子城果然微微笑了，双手交握在前：“顾小姐有几成把握？”
    “对于顾远山我谈不上多么了解，可是我想，我有至少七八成把握。”顾卿遥正色道。
    白子城轻轻扣了扣桌子。
    他追着这个案子也已经好多年了，现在顾卿遥将这个可能性摆在他面前，首先要做的就是将顾远山释放。
    这无疑是一场豪赌，如果赌赢了，他们就能彻底抓到顾远山的把柄，可是如果赌输了……
    他们很难再让顾远山回到这里。
    闭了闭眼，白子城问道：“顾小姐，你认为以顾远山的性子，多久会耐不住性子主动和境外的毒枭势力联络？”
    “有霂言在，我想不会太久，霂言就像是催化剂，如果顾远山知道现在在境外做的几笔大生意都是和霂言合作的，他一定会沉不住气。”顾卿遥沉默片刻，道：“最多半年。”
    “好。”白子城咬咬牙，点头道：“我去和上级汇报一下。”
    “那我现在去见顾远山一面。”顾卿遥的笑容满是笃定。
    ……
    五分钟后，顾卿遥出现在了顾远山对面。
    隔着厚厚的玻璃板，顾远山显得依然气定神闲，他看了顾卿遥片刻，微微扬了扬头开口：“看来你过的很惬意。”
    “那是自然。”顾卿遥含笑应了：“不过爷爷这边看起来也不错，爷爷驰骋商场这么多年，想来也是第一次过上如此不需要顾及任何事情的日子。”
    顾远山简直要被伶牙俐齿的顾卿遥气笑了。
    不需要顾及任何事情……
    外面的世界或许已经乱成了一窝粥，顾远山根本没从慕寒那里得到什么有效信息，现在甚至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多少事，顾卿遥倒是会在这里说风凉话。
    “不过爷爷还没听说吧？”顾卿遥认真说道：“最近外面都有人找到我要找爷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爷爷需要我帮忙问一下吗？”
    她的语气相当诚恳，顾远山的反应却是很大：“不用！”
    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过激，顾远山很快轻咳一声，揉了揉眉头强行补充了一句：“顾卿遥，你的野心不小。”
    顾卿遥眨眨眼，忽然福至心灵：“想来那些人很快还会再照过来，既然如此，下次我让他们去找慕寒吧。”
    顾远山简直恨透了顾卿遥的态度！
    他怒目圆睁，顿了顿方才冷冷道：“不用你多事，我很快就能出去。”
    “可是我看刚刚那些警察的意思，爷爷的案子似乎没有那么简单……”顾卿遥就像是看不出顾远山的不悦似的，犹自笑道。
    顾远山简直要咬牙切齿了，沉声道：“你等着看就是了。”
    顾卿遥没有在顾远山这里耽搁太久，很快就巧笑嫣然地走出门去，看向门口的白子城，微微一笑道：“白警官都听到了？”
    “当然。”白子城的面色相当复杂。
    顾卿遥揣度人心的功夫实在是登峰造极，这一招用出来，简直是将顾远山逼到了死胡同，如果顾远山再不出来，很可能顾卿遥会将那些人直接引给慕寒。
    那么……不管顾远山真正的生意究竟是什么，到底都是瞒不住了。
    顾卿遥微微一笑：“白警官放心，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顾远山都一定会尽可能地出去。”
    白子城毫不怀疑地点头：“那么顾小姐需要什么？”
    顾卿遥看了白子城片刻，道：“我需要白警官提出要求，让顾远山不得出境。”
    “这也和黎少有关吗？”白子城试探地问道。
    顾卿遥微微笑了：“是也不是，这里面也有一些我的私心，霂言和白警官都希望尽快解决这个案子，而我希望在这样的基础上，保证霂言安然无恙。”
    白子城的神色愈发复杂，良久方才叹了口气道：“黎少有顾小姐，当真是一大幸事。”

 第574章 她要将他们一起拉入漩涡！

    老实说，那天报纸的头版全部都是顾远山惊骇莫名的表情，这简直是一点都不让顾卿遥意外。
    顾卿遥晚上拿着电话，看着报纸上顾远山宛如智障的表情，和黎霂言足足笑了一分钟。
    顾远山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都已经站在那里了，都已经发现顾卿遥在跟踪了，甚至已经对顾卿遥招了招手，一眨眼的功夫，顾卿遥居然就指挥着车开走了。
    而那些记者显然也不明白，为什么顾远山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事后顾远山简直气得浑身发颤，根本没有办法为自己的异常行为做出解释，记者们只能胆战心惊地自己做出诠释——
    很显然，顾远山一定是在警署被盘问太久，现在行为都很异常。
    顾卿遥在床上打了个滚，就听萧泽轻轻敲了敲门。
    “小姐。”
    顾卿遥懒洋洋地起身，这才点头应了：“进来吧。”
    “找到何欢医生的地址了。”萧泽迟疑了一下，道：“费了一些时间，现在何欢医生的确是不在医院工作了。”
    “不在医院了？”顾卿遥一怔。
    医生的晋升途径，她多少也是有所耳闻，十岁的时候何欢医生已经是主治医师了，现在如果还在医院系统里面，显然也是有所建树了，怎么会在这样年轻的时候就退出了医疗体系？
    “现在何欢医生在美国做私人心理医生。”萧泽低声道：“刚好最近也在国内。”
    顾卿遥面色微沉，点头道：“明天我去见他一面。”
    “他在美国的时候，是慕寒的私人医生。”萧泽沉声道。
    顾卿遥微微一怔，下意识看向萧泽：“慕寒的？”
    “对，就是慕寒的。”萧泽也是一脸的诧异，道：“我也觉得很意外，所以我又去确认了一下，看来我没认错人。”
    “不知道这是不是顾远山介绍的，如果是……”顾卿遥淡淡笑了：“那这件事还真是有趣得很。”
    萧泽犹豫了一下，道：“小姐，我个人建议小姐不要继续查下去了。”
    顾卿遥看向萧泽：“你觉得这个时候，我能退出去吗？”
    萧泽咬咬牙：“可是再查下去太危险了，小姐和黎少不一样，我和黎少都是体制内的人，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可是对于小姐而言，小姐完全可以将这一切都交给我们警方，你要相信警方是可以有所作为的。”
    顾卿遥面上的神色愈发肃然三分，低声道：“我从来都是相信警方的，更何况警方就意味着是黎霂言，是你，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们？”她顿了顿，唇角溢出三分笑意：“可是这也是我的使命所在。”
    萧泽露出不解的表情。
    顾卿遥摇摇头，垂眸笑了：“这是顾家的事情，终究有一天会和我有关联。如果我十岁那年看到的真的就是毒枭的交易现场，那么他们绝对不会放过我，终究有一天一切都会发生。与其一直被动地等待一切渐次展开，还不如提前抢占先机，我不喜欢那么被动。”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萧泽的神色无比复杂，良久方才点点头：“小姐只邀请何欢一个人吗？”
    顾卿遥笑意渐深，眨眨眼道：“那怎么好？既然是聚餐，自然就要热闹一些。”
    “要叫上黎少吗？”萧泽呆了呆，问道。
    顾卿遥恨铁不成钢，敲了一下萧泽的头，道：“不，自然是要请上慕寒。”
    既然都是那么熟悉的人，还是一起参与比较好。
    顾远山不是不愿意让慕寒接触到这些吗？
    那么顾卿遥就是要明目张胆地在顾远山面前，将慕寒一点点拉扯进漩涡，她倒是要看看，顾远山究竟会怎么做！
    ……
    得知何欢医生就在国内的消息，慕寒显得很是惊喜。
    “真的是何欢医生吗？”慕寒又惊又喜地问道。
    旁边跟着的童晓玲忍不住问道：“那是谁啊？”
    “是我在美国时的私人……医生，是个性格很好的华裔医生。”慕寒言简意赅地说着，显然没有将何欢是心理医生的事情说出口。
    对于慕寒的隐瞒，顾卿遥并不觉得意外，只笑笑道：“一会儿我刚好和何欢医生有约，要一起吗？”

 第575章 我也不舍得让你一个人

    顾卿遥倒是也不意外，只淡淡笑了笑，开口道：“爷爷怎么来了？”
    “昨天就想要来公司处理些事情。”顾远山微微蹙眉道。
    他只字未提昨天在警署门口发生的事情，只是看到门口的报纸架上自己放大的脸，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舒服了起来。
    “何欢医生怎么在这里？”顾远山问道。
    慕寒静静坐着，手微微蜷紧。
    “哦，我是慕少的心理医师，刚好来华夏国，就过来见慕少一面。”何欢下意识地解释道，整个人都有点不受控制地冷汗涔涔。
    慕寒没说话，只是轻轻闭了闭眼。
    顾远山倒是笑了：“何医生原来和慕少还有这层关系，”他看了慕寒一眼，这才道：“何医生若是没什么事，还是早点回美国去吧，最近美国那边也不太平，可能需要心理疏导的人更多，你说是不是？”
    顾卿遥轻笑一声：“既然美国不太平，爷爷还将何欢医生往美国赶，是不是对何欢医生也不太负责任？”
    无视了顾远山的不悦，顾卿遥看向何欢，淡淡笑了：“何医生，其实这次请何医生来，我这边还有一件事想要和何医生谈谈，是关于员工心理疏导室的，我这边想要建一个公司内部的员工心理辅导室，待遇方面当然会参照何医生在国外的待遇，正如刚刚爷爷所说，现在海外情况也不太平，之前在纽约城都发生了爆炸事故，何医生有考虑过回国吗？”
    顾远山咬咬牙，看向何欢，声音几乎带着切齿的意味：“你想回国来？”
    “没有这回事。”何欢只好用出自己全部的力气控制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尴尬地笑道：“我觉得国外也挺好的……”
    顾卿遥向前靠了靠，在何欢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又对何欢笑了笑。
    何欢的脸色顿时变了，良久方才低声道：“顾总的诚意，我是真的感受到了，那我……我好好考虑。”
    “我希望你真的可以好好考虑。”顾卿遥气定神闲地笑了。
    顾远山跟着何欢出去了，慕寒便抬起头看了顾卿遥一眼，淡淡道：“你果然不是为了让我见到何欢一面，这才让我来的，顾卿遥，你不必离间我和爷爷之间的关系……”
    “我没有离间你们之间的关系。”顾卿遥轻笑一声：“慕寒，你大概还没有意识到，你现在的情况不过就是一个傀儡，而你还可悲地认为你有自己的思想。”
    “你什么意思？”慕寒不悦道。
    “对于父亲而言，父亲可能是真的想要为你好，想要将权力交给你的，可是爷爷不同，”顾卿遥看向慕寒，淡淡笑了笑：“慕寒，你或许还不知道，这个何欢医生就是我十岁那年混乱了我的记忆的那个人，而很显然，是爷爷将何欢医生推荐给你，做了你的心理医师。我不知道你接受何欢的心理疏导多久了，可是你确定你在做的是心理疏导吗？”
    慕寒的手微微一颤：“你不要挑拨……”
    “我是在挑拨还是在陈述事实，没有人比你更加清楚。”顾卿遥淡淡笑了：“慕寒，不过是一年的时间，你和我在海边咖啡厅见到的人相比有多大，你自己心底没有感觉吗？这一年的时间，何欢对你说了什么，对你造成了怎样的影响，你不妨好好想想。”
    出门的时候，慕寒整个人都有点失魂落魄的，甚至在门口绊了一跤。
    顾卿遥淡淡笑了笑，神色有说不出的意味。
    她将电话拿起来，想要给黎霂言拨出去，迟疑了一下还是顿住了。
    “在哪里？”顾卿遥还在犹豫，一条短信就切了进来。
    她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笑了，黎霂言。
    “在公司，正想给你打电话。”顾卿遥笑吟吟地回过去。
    黎霂言轻笑一声，道：“你现在拉开窗帘，看对面。”
    顾卿遥一怔，径自走过去将窗帘拉开，对面原本空荡荡的63层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灯。
    顾卿遥怔怔地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果然在对面看到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几乎是瞬间，她的眼眶就湿润了，她眨眨眼，这才小声道：”霂言。“
    “恩？”

 第576章 顾彦之苏醒了

    顾卿遥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短短五天的时间，整个世界仿佛就经历了一次巨大的天翻地覆。
    接到顾彦之病危通知的时候，顾卿遥根本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匆匆忙忙地冲了过去，在病房外面看着里面机械地进行着急救。
    “怎么会这样？”顾卿遥哑声问道。
    旁边的护士脸上也写满了不解：“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病人身体情况一直都很稳定，没道理忽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慕寒咬紧牙关，眼底满是泪水，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最清楚的吗？我说过这边不行，我说过要转院，你答应过吗？你想的只有你自己，你心底怕是还怨恨着父亲吧？”
    顾卿遥转头看了萧泽一眼，萧泽立刻心领神会，出去转了一圈，很快回来了：“听说是医院的供电系统出现了问题，之前停了一分钟的电，而现在顾先生整个人都依靠着这些来供给生命，很显然……这一次对顾先生的影响很大。”
    顾卿遥闭了闭眼。
    供电系统……
    很显然，很快供电系统就恢复了，可是这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对于健康的人而言完全无所谓，可是对于顾彦之而言……那就是生死的罅隙了。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道：“给我看一下具体情况。”
    “是。”护士连连应了，过去取了一份材料过来。
    顾卿遥看了一会儿，又看向里面顾彦之苍白的脸。
    太久了……
    他躺在这里已经一个月了。
    顾卿遥不知道，如果当时顾彦之不扑过来替自己挡住那一刀，现在躺在那里的人是不是就会变成自己？
    她想不到，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她只能静静站在外面，看着顾彦之在机械作用下起伏的胸膛，顾彦之原本稍微有点胖的脸侧也凹陷下去，整个人都显得有气无力。
    “我之前就想过了，如果有一天真的被迫要变成这样子，那么活着还不如死了。”慕寒的脸色满是沉凝。
    顾卿遥看了他一眼，慕寒便淡漠地笑了一下，说了下去：“我说的话你也许觉得很过分，可是这是真的，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你说这句话有什么意思？”萧泽毫不客气地说道：“慕少口口声声说着这些，恕我直言，我倒是觉得慕少和这件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倘若顾先生真的出事了，唯一的受益人就是慕少您了。”
    慕寒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你这是彻彻底底的污蔑！你说的任何一句话，有任何依据吗？”
    顾卿遥垂眸道：“我还记得慕少之前说过，如果是你，就会做主给父亲安乐死。”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慕寒转头指向里面的顾彦之：“你自己看看父亲现在的样子，你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父亲安乐死，无非就是不愿意接受现实罢了，如果父亲真的被安乐死了，那么你就再也没办法坐在顾氏的董事长位置上。人拿到了权力就不想松手，你以为我不懂吗？”
    顾卿遥还没应声，就听里面一阵哗然。
    隔着玻璃板，顾卿遥第一次听到这样大的声音。
    “似乎是出了什么情况。”萧泽下意识道。
    顾卿遥屏住呼吸，点头应了：“到底是怎么……”
    “病人有自主呼吸了！快，拿针剂！”
    里面顿时就忙碌起来，有人匆匆冲了出来，还有人在密切盯着上面的数字。
    顾卿遥的脸上百感交集，下一秒，她转头看向了旁边的慕寒——
    慕寒脸色惨白，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
    他就像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似的，神色也无比难看。
    良久，慕寒方才哑声说了下去：“这算什么事……这太过分了，怎么会这样……”
    顾卿遥没应声，只是死死盯着里面的一切。

 第577章 我的耐心并不多

    “你不用影射我。”慕寒干巴巴地说着。
    顾卿遥垂眸笑了：“慕少误会了，我怎么会是在影射慕少？即使这是一次意外，如果能让父亲苏醒的话，我也要感谢促成这个意外的那个人。”
    慕寒咬紧牙关，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顾卿遥转身，面无表情地看向旁边的童晓玲。
    童晓玲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变，低声道：“顾小姐……”
    “何欢医生呢？”顾卿遥问道。
    “何欢医生不是今天就要回去了吗？”童晓玲似乎没明白顾卿遥的用意，只诧异道。
    顾卿遥看了童晓玲一眼，淡淡笑了笑，道：“是吗？看来现在你和慕少的感情也是越来越好了，从前慕寒很少带着女朋友一起去见朋友。”
    “对啊……”童晓玲显得有点激动，跟着多说了几句：“慕少对我和对其他人肯定都不一样，慕少对我比对其他人耐心多多了。”
    顾卿遥没有再开口，童晓玲也没办法再说下去，只匆匆去找慕寒了。
    萧泽忍不住笑了：“看来童晓玲是没反应过来。”
    “她昨天还不知道何欢是谁，今天却已经能够准确无误地说出何欢今天要回去了，这说明他们昨天和何欢医生见过了，而且慕寒并没有特别避讳童晓玲。”顾卿遥也添了三分笑意说着。
    “对……”慕寒立刻点头：“只是不知道今天这些事情，和何欢到底有多少关系。”
    “问问看就知道了。”
    “小姐直接问何欢的话，何欢医生会开口吗？”萧泽迟疑道：“我觉得何欢隐瞒了很多事，显然不会心甘情愿与我们合作。”
    “不用我们去问。”顾卿遥垂眸道：“让何欢自己不得不解释就好了。”
    彼时萧泽还没能理解什么叫做让何欢不得不解释，而很快，萧泽就了然了。
    因为当天晚上，慕寒直接找来了顾宅。
    他的脸色阴郁无比，将手中的报纸直接摔在了顾卿遥面前：“这是什么意思？”
    顾卿遥看了一眼，诧异道：“什么意思……这不是慕少自己说过的话吗？”
    “当时在场的人只有你我，为什么会这样快传出来？”慕寒不悦道：“顾小姐，你是和任何人说话都随身携带录音笔吗？”
    顾卿遥笑了：“慕少是不是误会了？如果慕少觉得这样的想法根本没问题，那么为什么害怕被人察觉？慕少不是口口声声自己这样做是为了父亲好吗？”
    那上面大字写着的赫然是慕寒之前说过的话——
    建议让顾彦之安乐死。
    “我觉得什么是我的事，我只是想说，我对你的行为十分不齿，你一定要将顾家的事情说出去，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你自己做的事情也没有那么坦荡吧。”慕寒咬牙。
    顾卿遥笑了：“我倒是不知道我有什么事情是见不得光的，既然慕少这样说，那么我愿闻其详。”
    慕寒咬紧牙关，神色难看无比。
    他知道这次的事情对他影响很大，他在国内的风评一直都不怎么好，之前是因为刚回国被挟持的事件，在慕寒的衬托下，他的懦弱表现直接让全海城的人民都愤怒了。
    而再往后的每一次，似乎他的形象都是越来越糟糕。
    更何况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顾彦之执意护着他，可是护着护着，护出来的就是慕寒要求让顾彦之安乐死吗？
    顾卿遥将这件事暴露出去，慕寒就知道要糟糕。
    果然，晚上一刷新微博，就看到所有人都在说“子不教父之过”，还有人在说养慕寒不如养畜生，是条狗都知道心疼主人什么的。

 第578章 相隔八年的真相

    正如顾卿遥所想，何欢很快就找上了门来。
    他显得忧心忡忡，进来的时候头上甚至冒出了冷汗。
    顾卿遥微微笑了笑，将人迎了进来。
    “是这样的……”何欢沉默了一下，这才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慕寒会变成今天这样，之前慕寒的性格很好，也没有考虑过那么多有的没的，他说他喜欢你，我当时就觉得事情不太对劲，慕寒不该喜欢上你……”
    顾卿遥静静地听着。
    “可是现在，慕寒很显然是想要将这件事归咎到我头上。”何欢闭了闭眼，神色是满满的咬牙切齿。
    顾卿遥的神色很是好整以暇，微微笑了笑道：“那么这个时候何医生找到我，我想我大概明白何医生您的意思。”
    “对……”何欢闭了闭眼，叹了口气道：“我之前是觉得，我本身是慕寒的心理医生，既然是身在这个职位，职责所在，我不该辜负他对我的信任，可是现在，我总觉得慕寒和从前不一样了。”
    顾卿遥垂眸：“何医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接受了爷爷的提议，这才去给慕寒做心理医生的吧？”
    何欢的脸色微微变了。
    他几乎要拎包起身，顾卿遥神色未改，只笑道：“何医生，这件事既然我知道了，我只要想，就可以让很多人都知道。现在能够毁了你的人是我，能够救你一命的人也是我，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明白。”
    何欢咬紧牙关，很久了，从很久以前就有人对他说过，如果可以的话，尽量不要和顾卿遥扯上关系，尤其是不要招惹顾卿遥。
    顾卿遥现在不过才不到十九岁，就已经能够立足商界，绝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可是何欢心底记住的，却还是十岁那年的顾卿遥。
    他沉默良久，这才低声开口：“顾小姐想要什么？我能够做的其实很有限。”
    “不如我先问问何医生，你能够给我什么？”顾卿遥含笑道：“我想何医生心底应当也明白，你现在基本被爷爷放逐了，如果爷爷能够给你足够的庇护，你就不会找到我了不是吗？”
    何欢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慕寒那边有我的把柄，这次的事情，我的确是多言了一些。”
    “你去找过爷爷了。”顾卿遥问道。
    何欢迟疑片刻，这才点头应了：“对，可是顾先生现在也是自身难保，我看得出来。”
    整个海城顾家一直都是风雨跌宕，而何欢远在美国，本来以为可以远离这个漩涡，却不曾想还是被卷进来了。
    “是谁让你回国的？”顾卿遥问道。
    “是慕寒。”何欢咬咬牙，道：“他和我说如果我不回来……那么你也会找过去，到了那时候，我可能就更加无法占据主动权。”
    顾卿遥忍不住莞尔：“你是他的心理医生，可是听你的语气，是你被慕寒操纵了。”
    何欢摇了摇头，道：“我那时候真的不知道慕寒变成了这个样子，如果我知道，他在短短半年间变化这么大，我一定不会回来。哪怕是终其一生要老死在异国他乡，我也绝对不会回到这里。”
    顾卿遥看了何欢片刻，这才淡淡道：“我能帮你控制舆论，这件事不会被栽赃到你头上，但是与此同时，我需要你告诉我一件事。”
    何欢长叹了口气：“既然我来到了这里，那么我自然就是做好了准备，是顾小姐十岁那年的事情，对吧？”

 第579章 父亲知道自己为什么醒来吗？

    顾卿遥的手指猛地攥紧，看了何欢片刻，这才道：“何医生应该明白，他们下一个目标更可能是你。”
    何欢怔了怔，笑了：“我当然明白。”
    顾卿遥从来都不喜欢在交易中落得下风，她看着一脸笃定的何欢，语气顿时愈发气定神闲，平静地说了下去：“何医生现在唯一能借助的保护伞，似乎也只有我一个人了，如果我拒绝了何医生，那么何医生想必就只能狼狈逃窜，可是毒枭在境外的势力往往比境内还要错综复杂，你真的觉得自己逃得出去吗？我现在毕竟是顾氏的代理总裁，当年父亲护着我，今天我的身份和地位也让人不敢轻易动手，可是何医生就不同了，不过是一个在美国执业的华裔医生罢了，如果真的有一天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我不知道有几个人还会记得何医生您的名字。”
    她的笑容是如此平静，却又让何欢有点不寒而栗。
    顿了顿，何欢方才说道：“我想我明白我的处境了，可是顾小姐……你是否真的清楚你的处境？”
    “当然，即使没有何医生的这番话，我在所有交手中也是占了上风，何医生能够带给我的究竟重要几何，需要进一步的忖度，可是我对何医生的意义却是不同了，如果没有我，看来何医生是别无他选。”
    何欢咬住牙，这才勉强点头道：“我有当时的监控录像。”
    顾卿遥眼前一亮。
    “还有后来我为了作证据，所以给顾远山打了通电话，那些电话内容是录音了的。”何欢低声道：“我能提供的就是这些了，如果顾小姐看不上，想必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顾卿遥垂眸笑了：“好，这些也足够了，我会给何医生申请证人保护政策。”
    “来不及了。”何欢匆匆道：“如果不是因为迫不得已，我也不会这样紧着来找顾小姐，我不会去美国，我必须要留在国内，国内的环境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顾卿遥看了何欢片刻，微微颔首应了：“不如先说说这次的事情吧？慕寒是不是始作俑者？”
    “他和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也没有意识到慕寒究竟要做什么，”何欢哑声道：“他将顾彦之的现状形容地极其惨烈，并且说顾小姐为了夺权，所以要刻意吊着顾先生的命，我就对他说……如果是这样的情况，或许让顾彦之自然死亡更加幸福。人生未必活着就是第一位，这的确是我说的，可是很显然，慕寒刻意曲解了我的意思，我不知道他手里面还捏造了什么证据。”何欢痛苦地说着：“直到现在我方才发现，慕寒真的变化太大了，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顾卿遥刚想开口，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匆匆抓过来看了一眼，眼神立刻就亮了：“梁医生。”
    “顾先生醒了。”梁医生言简意赅地报喜。
    顾卿遥悬着的心几乎是瞬间就安定了下来，她几乎是无意识地咬住了下唇，轻声道：“那就好，那就好……真是麻烦梁医生了，我这就过来。”
    她将电话放下，起身的时候甚至不小心绊了一下。
    何欢神色复杂地看了顾卿遥一会儿，这才道：“我之前一直以为，我足够了解慕寒，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顾卿遥淡淡笑了：“慕寒应当是对你说，我和父亲毫无感情可言，只剩下利益纠葛。”
    何欢微微蹙眉。
    顾卿遥看了何欢一眼，眼神淡漠无比：“慕寒已经被顾远山渐渐同化了，何医生，作为一个心理医生，我想这也是你的失职，当然以后不会有这种情况了，我让人陪你一起去取证据，之后你的生活我会安排。”
    何欢迟疑片刻，还是咬着牙点点头。
    纵使顾卿遥倨傲骄矜，可是至少……何欢知道顾卿遥还是值得信任的。
    她做出的交易，从来都不会是空头支票。

 第580章 我尊重你的全部决定

    顾卿遥没忍住，垂眸笑了：“慕少紧张什么？我也只是向父亲陈述一下实情，如果慕少觉得我说得不对，有什么差错再补充就是了。”
    慕寒的声音近乎咬牙切齿：“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是医院的事故！”
    “可是何医生似乎不是这样说的。”顾卿遥含笑看向慕寒。
    慕寒的声音几乎是瞬间紧绷：“你什么意思？何医生今天造访你了？”
    “够了。”顾远山沉声喝道。
    门外，梁医生终于忍无可忍地敲了敲门：“顾先生需要休息，请各位先出来吧。”
    顾彦之却口齿不清地嘟囔起来，手也着急地跟着挥了挥。
    顾卿遥脚步微微一顿，在顾彦之旁边停下了，顾彦之这才点点头，眼神都是显而易见的疲倦。
    慕寒咬紧牙关，却是看出了顾彦之的心思，径自跟着顾远山出去了。
    等两人都走出门去，顾卿遥这才在顾彦之旁边坐下，神色复杂地开口：“父亲。”
    “刚刚……”顾彦之费力地对着口型，努力说着：“你说慕寒做了什么？”
    “父亲为什么要给慕寒留下那样的遗书？”顾卿遥哑声问道。
    顾彦之的眼眶忽然就红了，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他拼命地比划了几下，然后一阵猛烈地咳嗽起来。
    顾卿遥伸手轻轻帮顾彦之顺了顺气，这才低声道：“父亲放心，不管之前慕寒做了什么，既然现在我来到了这里，之后就一定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了，父亲安心养病就是。”
    她说完，这才神色复杂地说道：“至于我刚刚说的事情……”顾卿遥顿了顿，道：“父亲这次之所以会醒来，是因为慕寒动用了关系，将父亲这层楼的医院电缆线路停了一分钟，父亲的医疗设施全部停摆，没想到父亲在抢救过程中就恢复了自主意识。”
    顾卿遥看向顾彦之，垂眸笑了笑：“我知道父亲或许并不相信，可是……我是真的很高兴父亲能够好起来。”
    顾彦之神色变了变，眼眶也愈发红了。
    顾卿遥的笑容很是温和，看了顾彦之一会儿，这才温声道：“我一直想要知道，父亲那时候为什么要救我，可是后来我想了想，或许父亲对我一直都是如此，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我可能不是父亲最疼爱的孩子，可是你还是喜欢我的，是吗？”
    顾彦之没说话，只是手愈发攥紧了被子。
    顾卿遥静静和顾彦之对视了一会儿，笑道：“父亲好好休息吧。”
    慕寒和顾远山都不在门外，顾卿遥吩咐加强了安保，这才匆匆打开手机。
    下一秒，脑海中的人的名字准确无误地出现在了手机上——
    “在医院吗？”
    顾卿遥忍不住笑了：“对，我现在……”
    她转了个弯，手中还在屏幕上敲字，却是猝不及防地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顾卿遥下意识开口：“抱歉，我……”
    “小遥。”黎霂言轻笑一声，将想要绕开的顾卿遥直接拉了过来。
    顾卿遥怔住了，难以置信道：“你怎么……”
    “来看看情况。”黎霂言平静地说着，道：“顾彦之醒了？”
    顾卿遥见黎霂言戴着一顶鸭舌帽，忍不住伸手帮黎霂言将帽子向下压了压：“是醒了，不过你真的没事吗？刚刚顾远山和慕寒都在。”
    “顾远山露出马脚了，他和境外联系了。”黎霂言沉声道：“他似乎已经发现我在海外和他手下的毒贩有接触，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
    顾卿遥屏住呼吸：“那你……”
    “我原本想的是，利用慕寒来进一步要挟顾远山，可是既然顾彦之醒了，我有了一个新的计划。”黎霂言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
    顾卿遥几乎是瞬间就了然了，她看向黎霂言，语气有点踟蹰：“你要见顾彦之？”

 第581章 好像一切都改变了

    顾卿遥静静地看着那些媒体，他们翘首以盼的，只有一个偌大的新闻。
    他们怎么可能去想，这样的新闻是不是出自一个缉毒烈士的子女身上，他们也不会去想，黎霂言也好，黎骁也罢，他们究竟为什么要抛头颅洒热血地走上这样的道路。
    那些血雨腥风他们永远不会去想，他们只会在这里洋洋自得，得意于自己发现了一个偌大的新闻。
    顾卿遥垂眸笑了笑，淡淡开口道：“我和黎少的确是没有联系，可是……”她扬了扬自己的戒指，道：“我想，黎警官离世后，我应当是最了解霂言的人了，霂言是华夏人，是海城人，是烈士的独子，他在外面遇到了困境生死未卜，而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在警方都没有认定的时候，就凭借一些流言蜚语自己认定了所谓的真相。你们希望我如何回应？”
    顾卿遥的一番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有人看向慕寒，也有人径自沉默着。
    良久，顾卿遥方才淡淡道：“如果下次再有这种事，我会直接向警方提起告诉，你们这是严重的诽谤，慕少也是一样。”
    慕寒却是忽然一伸手，将手机屏幕调转过来，道：“我之所以会问你这句话，完全是因为这张照片。”
    慕寒的笑容带着三分促狭七分冰寒：“这是昨天的拍摄记录，我还有录像，如果你想要看的话，足以证明这就是您和黎少二位了吧？老实说，我自认不会认错你们二人。”
    死一样的寂静。
    刚刚顾卿遥的一番话让媒体学会了不轻举妄动，只等着顾卿遥开口。
    顾卿遥平静地看了一眼，道：“霂言如果回国，定然不会掩人耳目，既然入境处没有霂言的入境记录，我想我的私人行程不需要向慕少通报吧，”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全然没有被拆穿的恼羞成怒，只是淡淡笑了笑，道：“也希望大家不要听风就是雨，这样的事情，以后还是少发生为好。”
    她说完，转身拨开人群径自走了出去。
    慕寒咬紧牙关，脸色难看至极。
    ……
    顾卿遥回到顾氏，果然秦凯丰已经等在了那里。
    他看向顾卿遥，迟疑片刻方才道：“顾总，是不是顾先生就要回来了？”
    顾卿遥忍不住莞尔：“你这是叫习惯了？”
    秦凯丰笑了：“算是，顾总在这个位置上的时间虽然不算长，可是顾总您应该知道，之前顾氏的财报都跌成什么样子了，顾总在这里，倒是让财报稳步回升了，年前最后一个季度，也就靠着顾总这段时间撑着了。”
    顾卿遥微微垂眸。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她的确是不舍得这个位置。
    这个位置带给她的太多太多了，可是顾卿遥始终没有忘记，自己只是代理董事长。
    顾卿遥垂眸笑了笑，道：“今天一会儿就发布消息吧，宣布父亲苏醒的好消息，也算是给大家吃一颗定心丸。”
    秦凯丰看了顾卿遥片刻，这才勉强点了点头。
    秦凯丰离开后，慕听岚神色复杂地走了进来，道：“顾总如果回到之前的位置上，方便将我一起带上吗？”
    顾卿遥忍不住莞尔：“你觉得呢？你在我这里做事那么妥当，我怎么可能不带上你？”
    慕听岚这才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
    顾卿遥笑笑：“你的待遇不会变，只是名头要稍微变一变了。”
    “顾总，”慕听岚看向顾卿遥，犹豫了一下方才问：“您在公司的表现如此出众，您觉得顾先生会决定让您接管顾氏吗？其实这段时间，我不认为顾先生会回来，顾先生明明可以安心养病，将公司更多地交给您的。”

 第582章 扭曲的天平

    顾卿遥看了慕寒一会儿，这才弯唇笑了：“慕副总经理似乎是知道了什么。”
    “我和父亲的关系和顾小姐自然不一样，我从来都不争不抢，可是父亲从来都不舍得亏欠我，倒是顾小姐，一直都在忙碌着争名逐利，我不太明白像是顾小姐这样的人生究竟有什么乐趣可言。”慕寒嘲道。
    顾卿遥笑意渐深：“这番话让慕少来说，倒是让我有点意外，慕少不要忘了……如果按照慕少当时的建议让父亲安乐死，那么也就没有今天苏醒的父亲了。为了执行遗产内容，慕少甚至想过要剥夺父亲的生命，现在慕少倒是会讽刺他人争名逐利了？”
    慕寒咬咬牙，神色微沉。
    见慕寒不说话了，顾卿遥这才淡淡道：“好了，今天的会就到这里吧，顾总能够回来，相信大家和我一样高兴，这意味着公司回到了正轨。”
    顾卿遥最后这句话，让慕寒的神情凝沉三分，他却终究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公司会议结束，顾卿遥一边走一边发了条短信，然后直接去了医院。
    顾彦之的情况果然好转不少，顾卿遥到的时候，念宛如正静静坐在顾彦之的床边，帮顾彦之调整点滴的速度。
    顾彦之见顾卿遥进来，神色微微变了变，费力地张了张嘴，哑声道：“宛如，你先出去吧，我和小遥说说话。”
    念宛如有点迟疑，见顾卿遥神色淡然地点了点头，这才勉强出去了。
    顾彦之看着顾卿遥，良久，还是顾卿遥先打破了沉寂：“父亲看起来好多了。”
    “听说……我昏迷期间你都是给我用的最好的药。”顾彦之的神情很是复杂。
    顾卿遥垂眸笑了笑：“我总是认为，父亲是一定能醒过来的，这一点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顾彦之叹了口气，笑道：“我从前总是觉得你变了，可是现在看来……是我看错了。”
    顾卿遥知道，顾彦之这番话定然有下文。
    “我听慕寒都说了，你在公司大权独揽，现在公司内部不仅没有了他的位置，也没有了你爷爷的地方，你在大会上对他们……都很不客气。”顾彦之说着，一边观察着顾卿遥的表情。
    顾卿遥沉默半晌，这才道：“父亲相信慕寒的一面之词？”
    “你对他们什么态度，我心底多少还是有数的。”顾彦之苦笑。
    顾卿遥笑了笑，道：“父亲不妨去看看公司现在的情况，看看公司内部员工和元老级别的高管的评价，我究竟在公司做了什么，相信没有人比他们更加了解。”
    “爸爸知道你在公司很有能力，可是我最害怕的就是如此，小遥，慕寒也是我的儿子……”
    “你的儿子为了独占你的遗产，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将你安乐死。”顾卿遥的声音微微挑高了一点。
    顾彦之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声音也低了几分：“小遥……这些事情总归是有办法解决的，慕寒也不是个坏孩子，他本性还是好的，只是现在有点过激。”
    “我昨天的话还没有说完，父亲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苏醒吗？这件事真的要感谢慕寒，是慕寒让人操纵了父亲这边的电力系统，将父亲这片区的电力系统停止了一分钟，心脏起搏器和呼吸机都被迫停用了，还好父亲福大命大，这才在后来的急救程序中苏醒了过来，否则……否则父亲现在就没办法在这里和我说话了。”顾卿遥的神色带着三分讽刺：“我有很充足的证据，父亲要看看吗？”
    顾彦之闭了闭眼，神色有说不出的无奈。
    “你为了这个位置，也做了很多事情，慕寒……他也是看我没什么希望了，他和我都说了，你不让他对我执行安乐死，其实除了觉得我能醒来，就没有那么一丁点的私心吗？我也问过医生了，医生也说过，当时我的情况，苏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慕寒……也不尽然是为了遗产吧，他今天是哭着给我解释的，他说看着我身上插满管子活在那里太辛苦了，所以才会动了给我安乐死的念头。”
    看着顾彦之一脸仓皇地解释这些，顾卿遥的心底简直是说不出的滋味。

 第583章 你们的手段只需要针对我一个人

    顾彦之勉强道：“这不是一定的吗？我以为你……所有人都说，说你已经不在了。”
    “我倒是没有听到过这一个版本，只是有些事情要和顾先生确认一下。”黎霂言淡淡道，神色带着满满的玩味笑意。
    顾彦之咬咬牙，道：“我能有什么可和你说的？你应该也知道，我在这里昏迷了一个多月，现在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太清楚……”
    “我倒是觉得顾先生很清楚啊，顾先生刚刚还对我的到来表示意外不是吗？”黎霂言挑挑眉。
    顾彦之的呼吸顿时更急促了，低声道：“你到底想要问什么……”
    黎霂言正要开口，看到旁白正襟危坐打算跟着听的顾卿遥，便微微笑了：“小遥，你先出去透透气吧。”
    “……可是我并不觉得闷。”顾卿遥认真道。
    她知道黎霂言的意思就是想要支开她，可是这件事非同小可，顾卿遥无论如何都不想被轻而易举地排除在外。
    黎霂言看了顾卿遥片刻，微微笑了笑，捏住顾卿遥的下巴就吻了上来。
    他的动作依然无比温柔，却是让病床上的顾彦之下意识地睁大了眼。
    这这这……这成何体统？！
    这也太不知道避讳了些！
    “黎霂言，这里是医院。”终于被放开时，顾卿遥觉得自己被亲得有点头晕目眩的，面上也带着掩饰不去的绯红。
    黎霂言轻笑一声，看向顾卿遥的眼底满满的都是笑意：“还要继续吗？”
    “我这就出去……”顾卿遥咬牙切齿。
    看着自己的女儿就这样乖顺地出去了，顾彦之难掩诧异，只能默然看向黎霂言：“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要问的事情很简单，”黎霂言向前靠了一点，神色也跟着凝重几分，哪里能看出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法式热吻，他沉声道：“顾先生，您知道顾远山先生参与贩毒的事情吗？”
    顾彦之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变了，他的牙齿都在打颤，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这才强自冷静下来：“你……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我要让人进来了！”
    “顾先生那么害怕做什么？”黎霂言轻笑一声。
    看出黎霂言的好整以暇，顾彦之却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冷静，他咬咬牙，低声问道：“是小遥说什么了？”
    “如果是小遥想起来了，我就不会让她出去了。”黎霂言淡淡道。
    顾彦之怀疑地看了黎霂言一会儿，这才长叹了口气，道：“这件事你没必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刚刚顾先生的表现可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黎霂言看了顾彦之片刻，轻笑一声：“无妨，我手头已经有一些证据了，现在我坐在这里，也是为了问一下顾先生究竟参与到什么程度……”
    顾彦之咬紧牙关：“我参与个屁，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更何况……我父亲也从来都没有参与过这种事，你不要信口雌黄！”
    “其实顾先生不必那么紧张，我建议你独善其身，八年前你护过小遥一次，八年后你再次保护了小遥，即使是为了这两件事，只要你没有参与贩毒，我就不会动你的位置，你可以高枕无忧。”黎霂言淡淡道：“至于其他人，相信你也没有这个能力一一护着了。”
    顾彦之的手都在发颤，良久方才别开头去：“你不用多说了，根本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情，你也用不着拿来诓我。”
    黎霂言淡淡笑了：“顾家人的联系都很紧密，你也是，慕寒也是，顾远山也是。”
    “你这话什么意思？”顾彦之难以置信地抬头。
    黎霂言道：“慕寒最近一直和他爷爷走得很近，你应该是知道的，慕寒现在之所以连这种事情都敢做，你觉得是拜谁所赐？”
    顾彦之的瞳孔几乎紧缩起来，他咬紧牙关，良久方才咬牙切齿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
    “只是想要让你知道，”黎霂言向前靠了靠，淡淡道：“即使真的有一天，你们顾家被人查上门来，也全部都是我个人所为，你们不需要去找小遥的麻烦，我和你们一样，不希望她想起过去的事情，过去的事情靠我一个人了解就足够了，那些责任不该由她来担负，所以你们有什么手段，朝我一个人用就是。”
    黎霂言的眼底满满的都是讽意。

 第584章 撕下伪装的面具

    似乎早就习惯了，习惯了黎霂言行踪不定的日子。
    习惯了和黎霂言认真地计划行程，下一秒黎霂言就被一个电话叫走。
    或许做为警察的日子就是如此忙碌，黎霂言有他的梦想有他必须要做的事情，顾卿遥理解，也只能默默陪伴和支持。
    可是纵使理解，却并不代表不寂寞。
    顾卿遥将自己的外衣系紧了一些，快步走进车里。
    ……
    一晃眼就是一周多的时间，黎霂言在美国的案子没有人纠察，似乎也被彻底淡忘了。
    国内很少有人提及黎霂言的行踪，慕寒也急着重新回到正轨，顾家人一旦不再揪着黎霂言不放，媒体似乎也早早地失去了兴趣。
    而很显然，顾远山现在愈发沉不住气了，在美国那边不断有类似黎霂言的人和他手下的毒贩交易成功的消息传出，顾远山心知肚明，却是无法再向前一步。
    他担心这是一个偌大的陷阱，可是他却无法离境。
    也正是因此，顾远山最近简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顾氏的事情就愈发彻底地放下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顾彦之回到了顾氏。
    他这次回来地相当匆忙，整个人还是消瘦地厉害，进入顾氏的时候，他看着门口匆匆来迎的顾卿遥和慕寒，忍不住微微笑了笑，心底也难得地涌起温情：“你们这段时间辛苦了。”
    慕寒表现地难得地乖顺，不好意思地笑道：“父亲不用多夸奖我，我也只是做职责内的事情罢了。”
    顾卿遥诧异地看了慕寒一眼，顾彦之也难以置信地看过去。
    就听慕寒又说了下去：“其实我这段时间也想了很多，我觉得之前的态度不太对，毕竟我也年轻，其实在公司里面主要也是为了历练，我不该主动和姐姐争权的，该是我的最后一定是我的，不该是我的其实我也没有理由争夺，我觉得我是想通了。”
    顾彦之神色复杂地看向慕寒，良久方才颤颤巍巍地伸手，摸了摸慕寒的头。
    果然，在慕寒眼中他再也没有看到那些叛逆的神情，只看到了慕寒微微笑着的模样。
    顾彦之长叹了口气，点点头应道：“你是真的长大了，和之前不一样了，看来我这次昏迷……也不全是坏事，”他说着，就转头看向顾卿遥，笑笑道：“小遥，你是个女孩子，按理说不该对你提出这样的要求，可是你看看你弟弟，你弟弟都能想通的事情，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想通？”
    顾彦之说完，摇摇头背着手上楼去了。
    慕寒走得慢了半步，刻意等在了顾彦之的身后，这才慢吞吞地跟着往上走，一边含笑看向顾卿遥，轻轻眨了眨眼。
    顾卿遥的心顿时就是一沉。
    她看懂了……
    慕寒这是在伪装，他向来都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看来现在慕寒是真的学聪明了，甚至开始投其所好。
    而很显然，顾彦之很吃这一套。
    自从顾彦之回到了公司，看到慕寒一直都勤奋好学不争不抢，顾彦之心底简直不知道多么满意，一股脑地将很多好处都给了慕寒。
    相比之下，顾卿遥手中的事务一下子就变少了。
    顾卿遥看着每天忙得团团转还不忘在自己面前走上几圈的慕寒，心底添了三分笑意。
    她倒是想要知道，慕寒这样的情况能够持续多久。
    而当天晚上，顾彦之再次来到了顾卿遥的办公室：“小遥，爸爸想和你还有慕寒商量一件事，今晚我们都回家吧。”
    “恩，好。”顾卿遥一怔，点头应了。
    见顾卿遥没反对，顾彦之心底舒服了几分，他现在也没什么精力多站上一会儿，索性匆匆上楼了。
    顾卿遥看着不远处乖乖等着的慕寒，再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地一起上楼，忍不住微微弯起唇角，神色疏冷无比。

 第585章 他不明白慕寒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顾彦之怎么听怎么觉得不顺耳，慕寒微微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对谁说话。
    他顿时收敛了几分，将自己刚刚涌起来的不悦也收起来了，低声道：“抱歉。”
    顾彦之的胸口急剧起伏，看着慕寒，几乎有点难以想象，那些话是从下午还好好的慕寒口中说出来的。
    旁边，念宛如静静放下了筷子，道：“我吃好了，你们慢慢用。”
    “小如……”顾彦之犹豫了一下，还是拍了拍念宛如的手：“我也不想提起凌筱蔓，可是人都死了，总是要解开心结。”
    念宛如有点诧异地看了顾彦之一眼，摇摇头道：“没事，你们说吧，我上去坐会儿。”
    “好。”顾彦之看着念宛如上了楼，这才重新转回慕寒，蹙眉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小遥在凌筱蔓的遗产上动了什么手脚？”
    “父亲现在知道不护着姐姐了？”慕寒赌气似的笑道：“这些话问我做什么，不如父亲去问姐姐如何？”
    “慕寒怀疑凌筱蔓另外有一笔遗产。”顾卿遥平静道：“为了这件事，他已经质问我很久了。”
    顾彦之有点诧异地看向慕寒：“你继承到了吗？”
    “没有。”慕寒咬牙：“我怎么可能继承得到，原本就那么点钱，我还没有继承权，有姐姐和凌依依操持着，我哪里还能接近遗产啊？”
    “不要就不要了吧，”顾彦之顿了顿，这才说道：“我也想过了，凌筱蔓的钱不要也罢，你不该承认你是凌筱蔓的孩子，这对你而言不利。”
    慕寒难以置信地看向顾彦之，咒骂的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强自压下去了：“不是，父亲……您知道凌筱蔓还有多少钱吗？差不多几千万，现在全都进了姐姐和凌依依的口袋了，他们凭什么啊？这根本就不对劲！我不可能轻易答应的！”
    顾彦之咬牙：“可是你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慕寒沉默片刻，这才道：“我已经将证据都提交给法院了，这个，是凌筱蔓的遗嘱，里面写了要将遗产都给我的，连遗产都列明了。”
    顾彦之看向慕寒递过来的那张纸，蹙眉道：“这是……”
    “这是副本，正本我已经提交了，”看着顾彦之越来越紧缩的眉头，慕寒冷笑一声，道：“明天就要开庭了，父亲无论说什么都迟了，我也让记者都过来了，顾小姐不是喜欢操纵别人的人生吗？既然顾小姐觉得自己做得坦坦荡荡，那么不妨让所有人都看看啊！”
    “这……”顾彦之盯着那张纸看了良久，这才道：“你这份东西从哪里来的？”
    “之前……”慕寒迟疑了一下，道：“当然是合法途径拿到的。”
    “不可能！”顾彦之斩钉截铁。
    慕寒愣了愣，不悦道：“所以父亲认为凌筱蔓没有可能将遗产留给我是吗？在父亲眼中，我就那么不讨喜，父亲心底心心念念顾卿遥，母亲心底心心念念凌依依，我呢？！”
    “不是这个问题，这个根本就不是原件……”顾彦之有点被气糊涂了，沉声道。
    慕寒的脸色相当难看：“那当然不是原件了，我不是说了这个是副本吗？实不相瞒，父亲，这件事已经没有转圜的可能了，我将这个也提供给媒体了，很多记者都抄送了，明天一开庭，这份就会传遍海城，我必须要让所有人都看看，我所谓的姐姐，为了不让我好，都做了些什么勾当！”
    “你，你糊涂！”顾彦之简直要被慕寒气死，他咬牙看了慕寒良久，这才恨铁不成钢地挥了挥手中的那张纸，哑声道：“这是伪造的，明天法官一定能判别出来。”
    顾卿遥的唇角微微弯起。
    她看着慕寒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张纸，看着慕寒近乎惊愕地转过头来，这才淡淡开口道：“的确，我们这边也已经拿到了这份证据，听说柳森律师打算在质证环节好好针对以下这份证据，我只是觉得很意外……如果只是伪造遗嘱，问题倒是也不大，只是黎少竟然叫了很多记者？”
    慕寒的手都在发抖。
    他到底做了什么……
    刚刚顾彦之神色失态，他居然还以为那是因为顾彦之还想要护着顾卿遥。

 第586章 他简直是不依不饶

    可是听到慕寒这句话，顾彦之顿时觉得心底一沉。
    那种感觉相当糟糕，顾彦之几乎是瞬间想起了曾经，曾经慕寒在他身边斤斤计较的模样，忽然涌入他的脑海，让顾彦之避之不及。
    顾彦之轻咳一声，面色也不太好看，顿了顿方才道：“慕寒，你之前白天不是也说过吗？你现在需要历练，在公司里面也能和小遥和睦相处，我还说让小遥学学你，这件事……你也没有明确的证据，你忽然这样针对小遥，你们两个人还怎么相处？”
    慕寒却是垂眸笑了：“相处？父亲觉得是谁在针对谁？分明就是顾卿遥在处处针对我，父亲未免太偏颇了些，两个人的相处中，难道不是要相互退让一步吗？怎么到了我和顾卿遥这里，就都变成我在退让了？”
    顾彦之的脸色微微变了，看向顾卿遥：“小遥，你觉得呢？这件事你和凌依依说过吗？”
    “父亲问她，她自然不肯承认，不如让我亲爱的姐姐来解释一下，凌依依投入姐姐在美国公司的那笔巨款是从何而来，总不能是凭空来的吧？姐姐在接受投资人注资的时候，都不审查这笔资金的来源吗？”慕寒冷冷道。
    顾卿遥淡淡笑了：“我的确没有资格去审查资金来源，凌依依有这笔钱，我只能说……是父亲曾经对凌依依十分慷慨，她现在认可我的管理制度，愿意成为我的投资人，根据公司章程，我们认可这笔投资，我不知道慕少在怀疑什么。”
    顾彦之没说话，只是微微别开眼去。
    不妙，相当地不妙。
    顾卿遥这一番话，可以说是毫不客气地将自己兜了进去。
    顾彦之在这上面吃了亏，此时顾卿遥愿意将这部分事情含糊带过，顾彦之简直比谁都高兴。
    可是慕寒依然在这里不依不饶，顾彦之简直头痛欲裂。
    他沉默半晌，这才蹙眉开口：“慕寒，这件事小遥说得对……凌依依的钱，很多都是当年从我这边拿的，你如果纠结于这件事，不如想一想我曾经给过你多少？你们在物质上从来都是如此富足，你现在还要为了这些钱，和你的姐姐妹妹大动干戈，你觉得合适吗？你让别人怎么看待我们？”
    慕寒简直难以置信。
    他无论如何都不明白，为什么顾彦之会在这个时候这样毫不犹豫地站在顾卿遥这边，从最开始就是如此，而现在还是如此。
    在很多重要的事情上，顾彦之都是嘴上说着要支持自己，可是真正行动上，却永远都毫不犹豫地去维护了顾卿遥。
    慕寒看了顾彦之一会儿，这才垂眸笑了：“父亲如果这样说，那么我明白了，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应该像对待一家人一样对待姐姐和妹妹，可是父亲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替我想过，我的姐姐和妹妹，哪里有一个人将我也当成过一家人？父亲为什么对我要求地这么严苛？”
    慕寒的眼底几乎含泪，看向顾彦之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无助。
    顾彦之的手微微颤了颤，他的呼吸也急促了几分，下一秒，喉咙就剧痛起来。
    那是旧伤了，现在虽然已经痊愈，甚至看不出几分疤痕，可是一旦情绪激动，总会觉得嗓子里面都在隐隐作痛，那种痛感撕心裂肺，仿佛要一路烧灼到胃里面去。
    顾彦之费力地吸着气，良久方才哑声道：“你……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的确是不太明白父亲是什么意思，毕竟在我看来，父亲一直都没办法将心底那碗水端平。”慕寒冷笑一声，径自起身：“我先出去了。”
    “你去哪里？”顾彦之几乎是瞬间起身，蹙眉道：“这是你的家，这是顾家，你还能去哪里？你给我坐下！”
    “慕寒，父亲现在的情绪也不太稳定，你为父亲的身体状况考虑……”顾卿遥平静开口。
    慕寒的脸色却是顿时变了，冷笑一声道：“身体状况考虑……你倒是会说话，是啊，现在都是我的不是，我现在做的都是错的，你多好啊。”
    他根本没有理会顾卿遥和顾彦之的话，径自一甩手就出去了。

 第587章 岳景峰的意外邀约

    顾彦之就是不明白，慕寒怎么会变成这样目光短浅的样子。
    明明自己从小就是富养着的，因为没办法陪伴身边，顾彦之觉得自己给慕寒的比给任何人的都要多了。
    如果别人家的孩子有一份，那么给慕寒的绝对有三份。
    就这样……长大了慕寒却还是变成了这个模样。
    顾彦之根本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也正是因此，第二天真正跟着一起到庭上，看着慕寒神色冷凝地坐在那里，对面坐着顾卿遥和凌依依时，顾彦之愈发觉得心口憋闷，差点就要背过气去。
    开庭之前，慕寒就上前要求取消一份证据了，而取消了那份证据以后，慕寒所有的证据都变成了道听途说——
    听说凌依依拿到了一笔遗产，听说顾卿遥故意勾结凌依依，虚构事实隐瞒真相隐瞒了凌筱蔓的遗产，听说顾卿遥伪造了一份遗嘱，并且千方百计地给了他，让他差点在法庭上做了伪证。
    慕寒的律师脸上的表情都跟着凝固了，显然是觉得这个案子太让人啼笑皆非了。
    而慕寒只是冷着脸静静坐在那里，一句话都没说。
    法官也觉得慕寒这样相当莫名其妙，不过好在最近顾家莫名其妙的事情也不止这一件，索性也就听完了质证答辩环节，就草草敲了法槌，示意择日宣判了。
    出去的时候，顾彦之匆匆上前了一步，将凌依依给拦住了。
    凌依依的脸上也写满了诧异，甚至下意识地往顾卿遥身后躲了一步。
    顾彦之尴尬地轻咳一声，道：“你这段时间，也没怎么过来看看我。”
    凌依依微微垂眸，低声道：“我不知道父亲还想不想认我，我觉得父亲应该是不想的。”
    “依依……”顾彦之的脸色也跟着涨红了。
    他的确是亏欠了这个女儿太多，对顾卿遥，那毕竟是唯一待在他身边的孩子，从小陪伴和宠爱他都做到了，对慕寒，至少物质上是丰厚充沛的。
    可是对凌依依呢？
    那是真真正正什么都没有。
    凌依依垂眸笑了一声，道：“顾先生不必说这些了，往后我也没打算要顾家的财产，所以往后，我和顾先生的缘分应该也就到此为止了。”
    “你现在和小遥走得很近吧？”顾彦之忽然问道。
    凌依依一怔，下意识看了顾卿遥一眼，这才笑了笑道：“顾小姐对我有恩，我很感激当时顾小姐拉了我一把。”
    “那你还不知道吧？当年如果不是顾卿遥故意设计，”慕寒在旁边冷冷道：“你也不会在烧烤会上当众被父亲否认身份，你眼中救世主一样的顾小姐，可是让你变成今天这副样子的始作俑者啊。”
    凌依依的拳头微微攥紧，又缓缓松开，轻声道：“我知道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如果没有顾小姐，我现在大概已经死了无数次了，就这一点，就足够让我相信顾小姐很多年了，如果慕少要对我说的就是这些，我想也不必多说了。”
    她说完就要走，慕寒的脸色愈发冰凝：“你现在当然觉得顾小姐对你好了，毕竟顾小姐帮了你，让你有了那么多钱。”
    “那些都是之前父亲给我的。”凌依依轻笑一声，道：“是给我和母亲的生活费用，慕少有什么异议吗？说来慕少之前不是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凌筱蔓的儿子吗？怎么，现在为了钱，什么都可以承认了？”
    “依依！”顾彦之到底还是听不下去了：“你这叫什么话！”
    “这是我的真实想法。”凌依依垂眸笑了，道：“我走了。”
    “去吧。”顾卿遥神色淡然地点了点头。
    顾彦之闭了闭眼，良久方才叹了口气：“先回公司吧，慕寒，你一会儿来一趟我的办公室，我有话对你说。”
    这一天似乎注定很漫长，顾卿遥下午接到岳景峰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相当百无聊赖。

 第588章 你才是最重要的事

    这件事听来简单，却总是透着说不出的微妙。
    顾卿遥看了岳景峰片刻，很是自然地将这个话题先岔开了。
    “岳少的公司现在是在运营什么？”顾卿遥含笑问。
    “哦，国际贸易，”岳景峰轻松地笑笑：“虽然和顾小姐的公司规模没办法比……”
    “但是好歹是我们自己的生意，所以做起来也舒服得很，不像是总要给别人打工，就算是公司规模再大，其实和你们本人也没什么关系吧。”林夏雪笑着说道，想了想又道：“哦，对不起啊顾小姐，我不是在说你，我是说那些给别人打工的打工仔，顾小姐那肯定是不一样，毕竟顾小姐是顾家的千金。”
    顾卿遥微微笑了。
    顾家的千金……
    林夏雪这番话，明里暗里都在针对自己，简直是针对到了极致。
    岳景峰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紧忙伸手拍了林夏雪一下，这才小声道：“对不起啊顾小姐，林夏雪也不是这个意思。”
    “对对对，顾小姐将来那是要继承顾氏的，我怎么可能那么不知情识趣……”林夏雪似乎是说高兴了，一边笑着道：“你看那个慕少，慕少和顾小姐比，那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啊，相信顾先生一定也能看出来吧？”
    顾卿遥只是含笑听着，片刻方才道：“这是我们顾氏的事情，情况暂且还是无可奉告，我想林小姐也不是来找我谈这件事的，对吧？”
    岳景峰尴尬地笑了：“那是肯定，林夏雪就是说习惯了，我以后肯定管着她。”
    林夏雪显然有点不满，却还是默然咽下去了。
    “那顾小姐看……这笔交易怎么说？我初步计算了一下，这笔交易如果能够达成，至少能够给顾氏减少百分之九点五的成本，本来从境外带过来就已经便宜不少了，再加上这次我们主动让出来的折扣，如果不是顾小姐，我们绝对不会这样……这也是一个双赢嘛，之后我们还可以继续和顾氏合作。”岳景峰笑道。
    顾卿遥看了岳景峰一会儿，微微颔首。
    岳景峰的面色几乎可以用喜不自胜来形容，顾卿遥不紧不慢道：“这样，这个项目我也需要让公司内部审批一下，我个人没办法直接应承下来。”
    “还要公司内部审批……”林夏雪几乎是下意识道。
    岳景峰听出语气缓和的意思，掐了林夏雪一下，根本无暇顾及林夏雪的情绪，便道：“那当然好，我明白顾小姐的意思，不过这件事也不好一拖再拖，毕竟那边也在催我，材料也已经送到仓储那边了。”
    “能先验货吗？”顾卿遥问。
    岳景峰犹豫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林夏雪。
    顾卿遥将这些人的眼神交流尽收眼底，就听林夏雪道：“验货估计行，只是要先结款啊，结款后有什么问题，保险公司肯定也承担责任的，这一点顾小姐不用担心，我们和顾小姐什么关系啊，坑谁都不可能坑你不是吗？”
    顾卿遥这才微微笑了笑，道：“我回去商量一下，明天给你们答复。”
    “好。”林夏雪毫不犹豫地点头了，一边不忘讽刺了一句：“顾小姐现在在顾氏都做不得主了，倒是让我有点惊讶，我今天出来的时候还和景峰学长说呢，我说顾小姐这样呼风唤雨的人物，那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顾卿遥笑道：“你也不用对我用激将法，这没什么意义。”
    林夏雪尴尬地咳嗽一声，别开头去。
    顾卿遥和岳景峰林夏雪两人分开后，倒是直接拨通了黎霂言的电话。

 第589章 最好听的情话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轻轻点了点头：“我只是不想成为你的负担，如果你为了保护我而影响了你的事情……”
    “你刚刚说，美国的事情更为重要。”黎霂言垂眸，淡淡笑了一声：“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比这里的你更重要。”
    他从来都不擅长说情话，顾卿遥的脸却是瞬间染上绯红。
    黎霂言这个人……他永远都是打直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这样闷骚的一个人，却总会在顾卿遥最猝不及防的时候，直接戳中顾卿遥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轻声应了：“也好，这边既然有人设计，想必也会追到底，如果我们能够将他们一网打尽，结果或许也是一样的，只是最近也要紧盯爷爷的动向，如果爷爷真的去了美国，那么我还是觉得你应该跟着一起过去。”
    “他身上挂着禁令，放心吧，海关不会轻易让他出境的。”黎霂言淡淡笑了：“一会儿过来找你。”
    听着黎霂言的话，顾卿遥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瞬间被点亮了一样，她笑了笑，点头应了：“好。”
    ……
    第二天，顾卿遥果然直接答应了岳景峰的请求。
    林夏雪还是和岳景峰一起，在顾卿遥准备签字的时候，林夏雪伸手拉了一下：“对了小遥，我有个不情之请。”
    “夏雪！”岳景峰蹙起眉头。
    “哎呀，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顾小姐会帮我们的。”林夏雪拍了一下岳景峰的手，这才看向顾卿遥，认真道：“你能不能在这里签个名字？对，就是这里，毕竟你看……我们也有合作公司，如果他们知道我们是用这个价格卖给你们的话，我们也不好解释，将来的合作也就麻烦了。”
    林夏雪赧然地说了下去：“我知道这个要求不太好，不过你也是这件事的负责人嘛，也不算是什么太重要的事。”
    岳景峰的脸色风雨欲来，顾卿遥抬眼看过去时，就看到了他眼底满满的犹豫。
    顾卿遥有点想笑，却还是抬手应了：“好，的确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岳景峰却忽然伸手将顾卿遥的手紧紧拉住了：“别，别签。”
    顾卿遥一怔，林夏雪的笑容顿时就有点挂不住了，轻咳一声道：“你这是干嘛啊？搞得像是我在逼顾小姐似的……我们也要回去说啊，如果他们发现了我们给出这样的价格，你觉得我们以后怎么办？景峰学长，我知道你为了顾小姐好，你怕顾小姐承担责任，可是这不行啊……”
    “别签名，”岳景峰显得很是慌乱：“顾小姐，我是觉得，万一将来有更好的一批货，或者说市场价格变动，那顾小姐这样签了字，就会落下把柄，这对顾小姐也不好……”
    林夏雪简直笑出声来：“你别这样啊，这有什么好不好的？这也不是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而且就算是将来市场价格波动，现在我们这个价格绝对是好的吧？这有什么关系……”
    岳景峰也知道自己的说法太站不住脚了，他的头上大颗大颗地冒出汗来，只能死死盯着顾卿遥。
    林夏雪已经伸手去扒岳景峰的手了。
    顾卿遥看着他们的表情，几乎是一瞬间，就想通了所有的一切。
    岳景峰定然是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的，即使不知道是毒品贸易，至少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
    让顾卿遥有点诧异的是，岳景峰居然会反对林夏雪的意思。
    林夏雪显然有点气急败坏：“你不至于吧？”她冷嘲道：“岳景峰，你应该知道……就算你再怎么喜欢人家顾小姐，顾小姐和你也没有关系，你可做个人吧，想想之前都是谁陪你走过的低谷，没有我，你还能今天站在这里和顾小姐谈生意？你可别是想要重新追求顾卿遥吧？那我可真要生气了！”

 第590章 轮到她你就舍不得了？

    林夏雪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就变了：“你……”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拉了岳景峰一把，蹙眉道：“你跟着去做什么啊？我们不是说好了，之后还要继续去吃饭的吗？”
    “我也不用去了，”顾卿遥自然地拎起包，道：“这毕竟是公司行为，我一会儿让慕寒过去一趟。”
    “慕寒……”林夏雪瞪大眼睛：“这，这怎么可以？”
    “怎么了？”顾卿遥笑道：“不过是公司买了一批货物，也不至于让我自己过去看吧。”
    “不是……是因为……”林夏雪顿时词穷。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临了临了，顾卿遥将所有东西都签了，现在居然不去了？
    那边记者都准备好了，她不去了，难道要让记者拍慕寒吗？
    委托的人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林夏雪扁扁嘴，拉了顾卿遥一把，小声道：“不是，我这样说也不是其他意思啊，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马上你们公司不就是股东大会了吗？如果这个功劳让慕寒拿到了，对你而言不太好吧？”
    顾卿遥似笑非笑道：“你倒是对我们公司的事情很了解。”
    “毕竟你们公司也是海城的大公司了，肯定了解啊。”林夏雪笑笑。
    顾卿遥看了林夏雪片刻，这才笑道：“也对。”
    见顾卿遥没起疑心，林夏雪方才放了心，笑道：“我说的对吧？我就说，我是真的对你好……你还经常和我闹，我们是那么久的朋友了，你说我现在天天叫你顾小姐，像是什么样子。”
    顾卿遥垂眸笑笑：“这样吧，我们一起去港口那边转转，刚好也去将货查了，我们也有段日子没一起出去了。”
    林夏雪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刚刚听你说，你之后原本是打算和岳景峰一起去约会的？都是老朋友了，一起吧。”顾卿遥气定神闲。
    林夏雪顿时就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她怎么就那么恨呢……
    良久，岳景峰方才点头应了：“我也觉得不错，我们一起吧。”
    林夏雪的面色几乎是气急败坏，她将岳景峰拉到了一旁，低声道：“你知道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
    “我不太知道，我只知道……你不是要害顾小姐吗？如果这次真的让顾小姐之后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估计我们以后见到她都难了吧。”岳景峰的脸上写满了不甘不愿。
    林夏雪咬牙：“那你知道我们如果跟上去了，媒体也能拍到我们啊？你脑子里面全都是顾卿遥，你想过我们两个的身家性命半点了吗？我们好不容易有了安稳日子，你是打算为了顾卿遥全都不要了是吧？”
    “我……”岳景峰的呼吸微微一窒。
    “我让你过上的好日子，你得听我的。”林夏雪在这件事上毫不客气。
    她现在比从前有底气多了，以前是她追着岳景峰跑，现在林夏雪太明白了，岳景峰没办法承受失去她的后果。
    岳景峰闭了闭眼，良久方才点头应了：“成，我们不去了。”
    果然，林夏雪等下回来，脸上就带上了三分歉意：“小遥，真的不是我们不陪你一起，是我们那边有个合作伙伴，一会儿人家就要回美国了，我们现在必须过去确认一笔款项。”
    “对……”见顾卿遥看了过来，岳景峰顿时窘迫起来，却还是咬咬牙点了头：“以后吧，以后，那个……肯定还有机会见面。”
    “那是肯定啊！”林夏雪笑靥如花，看向顾卿遥的眼神诚恳无比：“那我们就先过去了啊，那个地址我刚刚给你了，你直接过去就好，提货单你不是也拿到了吗？他们仓储公司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顾卿遥最后看了岳景峰一眼，微微颔首。
    林夏雪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顾卿遥微微垂眸，将电话拨给了慕寒。
    “什么事？”慕寒的声音相当疏冷。

 第591章 一脚踏入了陷阱

    岳景峰沉默良久，这才咬紧牙关道：“夏雪，我还是觉得这件事过分了，我从前都不知道你是要做这种事……”
    “什么叫我要做这种事？”林夏雪脸色也跟着变了：“岳景峰，你把话说明白了，我做了什么事？我虽然在上面签字了，可是我能主张不知情的，你也是一样，我做这些事情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我们两个，你以为你做的是什么干净生意，只是我们将风险规避了，这不是就足够了吗？”
    岳景峰闭了闭眼，神色也苍白几分：“你这样坑顾卿遥，她以后怎么办？”
    “哎呦喂，”林夏雪忍不住笑了，笑容无比讽刺：“这时候你真的知道心疼了，我还以为你觉得那里面都是在办家家酒呢，你不要忘了，就是因为她，我才变成了现在这样。这全都是拜她所赐，现在我不过是以同样的手段回敬罢了。”
    岳景峰干巴巴道：“我是觉得过分了……之前她对你做的事情，至少不算是污蔑吧，这性质不一样……”
    “事情我已经做了，”林夏雪沉声道：“你如果想要回去告诉她，我肯定是不同意的，岳景峰，你不要忘了是我带你有了现在的生活，不是我叫你一声学长，你就忘了你自己是谁了吧？你的岳家再怎么好，现在还剩下什么？如果没有我，你现在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岳景峰的脸色顿时涨红了，他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被林夏雪一声声叫着“学长”，和林夏雪在一起，比和白楚云在一起舒服多了。
    他固然是喜欢白楚云那大小姐似的矜贵样子，可是真正相处起来，白楚云使唤人可是半点都不客气，哪里像是林夏雪，对他简直是言听计从，即使是现在，岳家的经济实力已经愈发不行了，林夏雪也没有半点嫌弃的样子，依然是每日叽叽喳喳地绕着自己转，像是将自己看做了她的神祇。
    可是原来林夏雪心底竟然是这样想的……
    自己在她眼中什么都不是。
    岳景峰的眼底划过一丝狠戾，却很快散为无物。
    他闭了闭眼，拳头也猛地攥紧，许久方才道：“那就算了……”
    林夏雪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过了，她轻咳一声：“那个，景峰学长，你别误会……我不是在讽刺你，我一直都觉得学长是最厉害的，刚刚我的话也的确是急了些。”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
    人在情绪失控的时候说出口的话，往往是心底藏得最深的那句话。
    岳景峰哪里能不明白？他却终究没说什么，只是垂眸笑了笑，道：“没事，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用多说了，放心吧，我心里都有数。”
    林夏雪这才甜甜地笑了，伸手将岳景峰的胳膊挽住，低声道：“你喜欢我就好了，其他的事情我们就不用多想，你放心，你和我在一起，我不会再让你过上穷日子的，我肯定会带你过比以前更好的生活。”
    岳景峰低头看向地面，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
    可是很快，林夏雪就将岳景峰拉进旁边的店面给岳景峰挑手表去了。
    ……
    而此时，慕寒正匆匆赶往码头。
    顾卿遥坐在码头边上的咖啡厅，面前的落地窗很大，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
    “那边的是便衣警察吧？”顾卿遥问道。
    黎霂言点头应了，一边倒是有点诧异：“能看出来？”
    “我可是家属。”顾卿遥小声嘀咕着，眼底眉心尽数都是得意。
    黎霂言最喜欢顾卿遥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道：“这次因为我们也知道，幕后的人多半不会出现，所以我们只派了几个警察过来，如果能够顺藤摸瓜找到幕后的发货途径，自然是最好的。”
    顾卿遥点点头，神色也凝重几分：“我之前忘了问你，顾远山最近一直都没有动静吗？”
    “没有。”黎霂言道：“之前虽然有和美国那边的人联络，可是他们显然也将反侦察做到了极致，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顾卿遥只好叹了口气，看向窗外。

 第592章 酒后吐真言

    这是一场无比迅疾的缉毒行动。
    记者们被远远地隔绝开来，可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看到里面的情形，因为距离感，所以很多事情都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他们无法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慕寒被警方带走了。
    缉毒行动，被逮捕，这就像是画了指向标一样，几乎不需要再考虑什么了。
    顾卿遥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微微笑了笑：“我以为顾远山会提醒慕寒。”
    “你觉得这件事背后的人是顾远山？”黎霂言问道。
    顾卿遥笑了：“除了顾远山，我想不到谁会这样对付我。”
    这样的行动这样的手段，从前顾卿遥一直以为是顾彦之的手笔，可是现在看来，是她错怪了太多年。
    “林夏雪的账目在短时间内有了大笔进账，我想也是顾远山的奖赏。”顾卿遥淡淡地笑了笑，道：“现在想来，顾远山为了隐瞒真相，当真是不惜一切代价。”
    黎霂言沉默半晌，这才道：“其实还有一个问题，顾远山到底有没有扶持慕寒的理由。”
    顾卿遥一怔，倒是明白了黎霂言的意思：“对于顾彦之而言，无疑是不希望慕寒和这些事情沾上关系的，一个顾氏已经足够慕寒一辈子衣食无忧，没必要让慕寒来趟这趟浑水，更何况这本身就是绝对违法的。”
    “没错，”黎霂言投来赞许的一瞥，点头应了：“可是很显然，顾远山现在在不遗余力地争取慕寒的支持，尤其是在顾彦之昏迷的时候。”
    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道：“如果为了将慕寒捞回来，父亲可能会不惜动用一切手段。”
    黎霂言的神色微微绷紧：“你是说……”
    顾卿遥垂眸笑了：“如果，只是说如果……有一天父亲被以慕寒来要挟，我想父亲大概会放弃我。”
    黎霂言没说话，只是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道：“你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
    更何况纵使真的有那么一天，到时候还有我。
    当天晚上顾卿遥回到家，果然家里的气氛一片沉凝。
    顾彦之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一瓶酒，顾卿遥看过去，微微蹙眉：“父亲这个时候喝酒不太好吧，医生说过父亲的身体情况尚未稳定。”
    “你在这里坐一下。”顾彦之轻咳一声，眼神都有点混沌，他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了下去：“慕寒的事情，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顾卿遥看向顾彦之，神色带着三分笑意：“父亲为什么会认为和我有关？”
    “那上面原本写的是你的名字，而且我问过公司里面的人了，他们都说，是你先给慕寒打了个电话。”
    顾卿遥垂眸笑了：“父亲，我之前就想问了，父亲一直以来究竟是在隐瞒我什么？”
    顾彦之的手难以自抑地抖了一下。
    顾卿遥淡淡道：“我曾经一直不明白，可是现在我慢慢想通了，父亲一直说在护着我，可是究竟是什么事情让我需要一直这样被维护，仔细想来，大概也只有十岁那年的记忆了。黎霂言因为这件事找上我，我也因为这件事而不断地被追击，所有人似乎都可以用那段记忆来威胁我……”
    顾彦之闭了闭眼，道：“小遥，你不明白……”
    “我的确是还没有恢复记忆，可是如果我恢复了记忆，父亲觉得我是会被灭口吗？”顾卿遥问道。
    顾彦之抬眼看过来，眼神都染上了说不出的无奈：“这件事性命攸关，小遥，你不要将这种事总是挂在嘴边。”
    “我从未想过要将这件事挂在嘴边。”顾卿遥微微垂眸：“是我一直因为这件事而受到威胁，而现在我再次受到威胁，父亲却还在质问我，是不是因为我将这一切带给了慕寒。”

 第593章 那个人姓晏

    有些时候，即使知道顾彦之是真情流露，顾卿遥却还是打心底觉得讽刺。
    如果自己是儿子就好了，只可惜，这是从来都不可能实现的假设。
    第二天，顾卿遥刚一到办公室，就看到了门口逡巡着的岳景峰。
    岳景峰看起来神色有点仓皇，显然是匆匆忙忙过来找她的。
    顾卿遥垂眸笑了笑，平静地看过去。
    岳景峰的脸色几乎是瞬间涨红了，他看了顾卿遥良久，手也松了又握，良久方才低声道：“顾小姐，我，那个……”
    “岳少做了什么事情，自己应该也清楚。”萧泽冷冷道：“我想也没必要现在再过来了吧？”
    “萧泽。”顾卿遥平静地叫了一句，萧泽冷笑着噤声了，顾卿遥这才看向岳景峰：“岳少有事吗？”
    岳景峰的神色更加尴尬，轻咳一声道：“我就是想过来说一声对不起，我是真的后悔了……”
    “后悔。”顾卿遥垂眸，淡淡问道：“你们还没有被要求协助调查？”
    “估计快了，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们打算用什么手段来对付顾小姐，我以为最多就是材质有问题什么的……”岳景峰急忙说着，他自己都知道，这些话听起来多么像是在强词夺理。
    可是岳景峰没有任何办法，他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是真的不知道顾卿遥到底会遭遇到怎么样的对待。
    说到底，岳景峰知道自己其实不是没有办法了解，而是不想去深究。
    如果真的深究下去，就意味着自己要做出抉择，还不如这样混沌着往下走。
    “很快，岳少大概就会被要求配合调查，到底是不是知情，岳少到时候去警局说就是了，也不需要在我这里多说什么。”顾卿遥的神色相当淡漠，转身就要进办公室。
    “顾小姐！”岳景峰匆匆道，他咬了咬牙，看着顾卿遥淡漠的眼神，忽然就有点退缩了，他迟疑良久，手都搅在了一起，许久方才哑声开口：“对不起，我还想和顾小姐说几件事，如果顾小姐还方便的话……”
    “进来吧。”顾卿遥看了岳景峰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
    直到在顾卿遥的办公室坐下，岳景峰还是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正襟危坐，轻咳一声道：“其实我还记得，这里我之前也来过，那时候顾小姐好像还不是副总裁呢。”
    “恩，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吧。”顾卿遥神色依然冰寒，显然没有半点叙旧的心思。
    岳景峰只好点点头：“对，是那时候……”
    “岳少还有什么事情吗？”顾卿遥冷淡地打断了他的话。
    岳景峰只好挠挠头，低声道：“我才知道林夏雪这么恨你，其实和林夏雪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我也不太知道林夏雪的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我之前也跟着她出去过，可是她一般都是打电话，虽然这次……想要交的货是那个东西吧，但是其实我是从来都没见过，我也不知道林夏雪在倒腾的是不是这些，我觉得应该不是，可是应该也不是什么能见光的就是了。”
    顾卿遥稍微坐直了一点。
    岳景峰见顾卿遥有兴致，紧忙说了下去：“其实夏雪做的生意，应该就是擦边球，现在即使真的要追究司法责任，估计也是追究不到我和她的，不过我倒是知道，夏雪这边应该是和一个人有联系，夏雪的钱也都是从这边来的，那人好像是姓晏。”
    姓晏……
    顾卿遥的瞳孔几乎是瞬间紧缩。
    她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第594章 我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顾卿遥将电话接起来，那边的声音却是无比平和，全然没有顾卿遥想象之中的愤怒和不悦。
    顾远山就像是完全不知道慕寒的事情一样，只是平静地告诉了顾卿遥一件事：“今天晚上家宴，以前熟悉你的几个叔叔伯伯都会到，到时候你可以过来一起看看。”
    “以前？”顾卿遥有点诧异，心底却是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几乎是瞬间想起了晏凌云。
    果然，顾远山微微笑了笑，道：“你应该记得，有晏凌云。”
    他直接说出了名字，顾卿遥便微微笑了。
    “好。”她毫不犹豫地颔首：“我过去。”
    “对了，还有一件事，”顾远山的声音顿了顿，道：“如果你能和黎霂言联系上，你可以和他说一声，让他过来一趟。”
    顾卿遥平静道：“爷爷应该知道，现在没有人能够联系上霂言，如果爷爷听到了霂言的消息，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
    顾远山淡淡笑了：“也是，以黎霂言的性子，怕是不愿意让你单独来见我，那次见到黎霂言的时候，他对我简直是充满了敌意。”
    顾卿遥微微蹙眉，就听顾远山说了下去：“放心吧，只是个普通的家宴。”
    直到放下电话，顾卿遥还是觉得刚刚顾远山的话音意有所指。
    一个所谓的家宴，却是集聚了晏凌云和顾远山这些人，真的还是简简单单的家宴吗？
    顾卿遥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萧泽进来时，就见顾卿遥已经将手机放下了，神色如常地处理着工作。
    萧泽心底一沉，道：“刚刚顾老先生……”
    “哦，刚刚来电话说晚上有家宴。”顾卿遥笑笑道。
    萧泽犹豫了一下，道：“我和黎少说一声。”
    “不用和霂言联系。”顾卿遥沉声打断了：“萧泽，现在所有人都很想知道霂言的消息，霂言保持着现在的状态很好。”
    萧泽咬牙：“可是黎少说过，小姐不应该直接和顾远山有接触，这样对小姐而言太危险了。”
    顾卿遥心说那还有一个晏凌云呢，如果黎霂言知道，岂不是要直接冲过来？
    她垂眸笑笑：“放心吧，说来也只是家宴而已，而且还有父亲和慕寒在，他们就算是有再多念头，不过也就是停留在试探层面，不会有其他的。”
    萧泽没说话，只是眼底眉心都是反对。
    顾卿遥拍拍萧泽的肩膀，道：“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慕寒的事情也摆在了台面上，所有人心底都悬着一根线呢，就先不要将霂言拉进来了，而且霂言最近是不是在忙？”
    “对，”萧泽犹豫了一下，点头应了：“原本黎少是想要去美国的，因为想要去那边继续交易，如果能够将顾远山逼到绝境，那么顾远山势必要露出马脚。”
    顾卿遥笑了：“我其实在这方面帮不上霂言什么忙，我能够做的，就是尽量不要给他添麻烦，慕寒的事情我自己能够处理，却耽搁了霂言去美国的时机，这次就不要重蹈覆辙了。”
    她的神色笃定而温柔，萧泽只是眉头紧蹙没说话，顾卿遥便说了下去：“萧泽，不用担心，我自己能处理。你要想一想，如果没有我，霂言可会为了其他事情延误任务的执行？我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萧泽只好咬着牙点了头：“好，那我要一直跟着小姐。”
    “恩，你和萧阳都跟着，放心吧。”顾卿遥含笑道。
    萧泽这才勉强应了。
    当天晚上，顾卿遥一出门，就被顾彦之拦住了：“我们先去接慕寒，然后再去你爷爷家里。”
    顾卿遥点头应了。
    顾彦之神色复杂地看了顾卿遥一眼，道：“小遥，昨天爸爸没说什么吧？”
    “没有，爸爸看来是喝醉了，很早就睡了。”顾卿遥平静地笑笑，见顾彦之松了口气，便含笑补充了一句：“哦对了，父亲其实是说了一句的，父亲说，如果我是个儿子就好了。”
    顾彦之的神情顿时悲喜莫名。
    他看了顾卿遥良久，到底也没想到应该说点什么来弥补一下，只能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

 第595章 喜欢的话爸爸给你买

    “小姐将这东西收了，之后打算怎么办？”走到僻静处，顾卿遥将装着红宝石的小盒子径自用隔离纸包好，就听到萧泽问了。
    顾卿遥垂眸笑笑，在手机上轻描淡写地打了一段字，萧泽凑过来看了一眼，眼神就是微微一亮，那上面写的赫然是——
    “给林夏雪。”
    这一次家宴显然是宾主尽欢，顾远山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最后过来找了顾卿遥一趟。
    “慕寒的事情，你听说了吧？”顾远山的语气很是平静，就像是这件事和他全然无关似的。
    顾卿遥点头应了：“恩，听说了，最近在公司闹得满城风雨。”
    “是啊。”顾远山倒是叹了口气：“说慕寒和那些事情有关系，我是肯定不信的，只是现在这些媒体不是东西，听风就是雨。”
    看着顾远山语气真挚地说着这些话，顾卿遥简直要笑出声来了。
    太会伪装了，这个人变脸的能力简直让顾卿遥叹为观止。
    这件事分明就是顾远山亲手设计的，结果现在自己将事情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甚至将所有麻烦事都扣在了慕寒头上，可是顾远山看起来简直没有丝毫不悦，犹自含笑道：“你最近也要多小心啊，海城最近不太平，无论是对我，还是对慕寒，说到底都是对顾家的打击，可能是我们的竞争对手不择手段了。”
    顾卿遥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爷爷有想到什么人吗？”
    “暂时没有。”顾远山的神色意味深长的：“小遥也是，你还年轻，开罪的人未免也太多了，现在黎霂言也不在，若是你父亲护不住你，你又要如何？”
    顾卿遥垂眸笑笑：“父亲会护住我的。”
    “人心底总是有轻重缓急，不是我挑拨离间，你是我孙女，彦之是我儿子，我没必要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可是……”顾远山淡淡笑了笑：“你应该也知道，在彦之的心底谁更重要。”
    顾卿遥浅笑道：“刚好父亲也在，不如爷爷将这番话在父亲面前再说上一遍如何？”
    顾彦之见情况不对，径自走了过来，不动声色地将顾卿遥护在了身后，道：“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顾远山不悦地蹙蹙眉，道：“我和小遥说些事情。”
    “爷爷刚刚在对我说，如果有一天父亲被迫要做决定，一定会舍弃我。”顾卿遥小声说着，一边抱住了顾彦之的胳膊。
    顾彦之本来想说的话卡在了嗓子里，下意识看向自然地挽住自己胳膊的顾卿遥。
    他张了张嘴，心底有说不出的情绪。
    这样亲密的举动，多久没有过吗？
    想到慕寒最近的情绪连连，再想到顾卿遥小时候亲近可爱的模样，顾彦之几乎是下意识道：“爸，你对小遥说这些话做什么？”
    听出顾彦之语气中的责备，顾远山忍不住笑了：“从前我就说过，你不是个做大事的人，耳根子软，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这是我女儿，是爸您的孙女，您何必要这样说？”顾彦之不悦道。
    顾远山倒是也不再说，只挥挥手道：“不用多说了，你们去吧，希望将来你别后悔。”
    顾彦之几乎是沉着脸将顾卿遥的手拉住，径自往外走。
    感受到顾卿遥的依赖，顾彦之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起了曾经。
    想起了曾经顾卿遥用温软的声音叫着自己父亲的样子，想起了顾卿遥曾经全心全意信赖的眼神，顾彦之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顾卿遥的危机置之不理。
    “刚刚那个项链，你晏叔叔送你的东西不要拿。”顾彦之将顾卿遥拉到一边，低声说道：“还有，一会儿出去的时候不要跟任何人走，直接跟我回家，知道吗？”
    “晏叔叔送我的项链怎么了吗？我可以给晏叔叔送回去。”顾卿遥认真道。
    顾彦之摇摇头：“没事，不过你刚刚说的话是对的，无功不受禄，别拿这东西，喜欢的话，以后爸爸给你买。”
    顾卿遥整个人几乎微微一震，下意识抬眼看向顾彦之。
    顾彦之温和地笑了笑，正想说什么，却是觉得心脏一阵绞痛。
    他深吸了口气，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第596章 慕寒出来了？

    白子城面色微沉，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将警官证摸了出来，沉声道：“你是哪个警部的？”
    “我们是调查小组的。”那人面色也谈不上多么慌张，只低声道。
    白子城冷声笑道：“调查小组？我们没有这个说法，你们穿着警服来到这里，很显然是想要伪装成警察，是谁让你们来的？”
    顾卿遥的心蓦地一跳，蹙眉看过去。
    这几个人都穿着明显的警服，进来的时候没有想过出示警官证，反而直截了当地要求自己和他们走一趟，现在想来，他们这是绝对的早有准备。
    为首的人脸色显出几分尴尬，轻咳一声方才说了下去：“是这样的，我们的确只是来调查一下，没有谁让我们来……我们是媒体的。”
    白子城始终没动，只是冷冷看着他们。
    倒是顾远山先走了过来，不悦地开口：“这是我的私人宴席，我以为你们是警察，这才让人放了你们进来，结果你们居然是媒体的人？”顾远山的脸色冰寒无比：“就是现在，请你们出去。”
    白子城伸手将人拦住了：“带走，假扮警察是要入刑的，更何况，你们是否真的是媒体人，也需要进一步的验证。”
    那几人对视一眼，下意识看向晏凌云。
    晏凌云慢条斯理地走过来，平静地开口：“我也同意，警察是一个城市的最后屏障，如果你们随意都可以假扮警方的话，造成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他看向白子城，道：“白警官青年才俊，我也是久仰大名。”
    白子城这才看了晏凌云一眼，眉头微微蹙起：“我似乎对晏先生也有些印象。”
    晏凌云就笑了：“那我岂不是荣幸之至。”
    彼端，急救人员给顾彦之做了初步的诊疗，这才看向顾卿遥道：“顾小姐放心，顾先生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以后也要多加小心，这样饮酒过量的事情委实是不能再有了，顾先生现在身体状况很微妙，一旦有任何差池，后果都是不堪设想的。”
    顾卿遥闭了闭眼，点头应了。
    顾卿遥出门的时候，白子城始终护在顾卿遥的身侧，直到走出门去，他这才停步：“我要先和这些人一起回局里面一趟，就不跟着顾小姐去医院了，你也多加小心。”
    “谢谢。”顾卿遥低声道。
    白子城摇摇头，面上似乎是有那么一瞬间的踟蹰，又笑笑道：“是黎队让我来的。”
    顾卿遥一怔，下意识抬眼看过去。
    白子城便又弯了弯唇角，道：“去吧。”
    顾卿遥迟疑片刻，这才点头应了：“麻烦白警官了。”
    白子城没有再应声，只是静静站在原地。
    ……
    顾卿遥陪着顾彦之在医院住了一晚，第二天果然顾彦之就好转了。
    他睁开眼的时候，下意识地看向身侧。
    顾卿遥刚好在搅动着粥，动作安静而细致。
    顾彦之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这才出了点动静。
    顾卿遥就笑笑，垂眸道：“刚刚问了大夫，大夫说爸爸醒了就没事了，我扶您起来喝点粥。”
    顾彦之的神色有点复杂，动作也有明显的滞涩。
    顾卿遥却像是没看出来似的，犹自将顾彦之扶起，这才道：“父亲还想吃点什么？这里东西也不多，只有清粥小菜，不过中午回去不太油腻的都能吃了。”
    “小遥……”顾彦之低声道：“昨天之后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都挺好的。”顾卿遥选择性地忽略了昨晚后面的小插曲，只笑着说道。
    顾彦之显然也没有多想，点头笑了笑：“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顾卿遥的动作却是微微顿住了，她看了顾彦之一会儿，这才轻声道：“之前我一直在想，父亲究竟为什么会保护我，无论是八年前那一次，还是后来订婚宴上那一次，又或者是昨天……”

 第597章 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慕寒却只是淡淡笑了一声：“父亲说得好像是很在意我出来没出来似的。”
    顾彦之面色微沉：“我当然在意，我昨天去接你，他们都说案子还没有结束，所以暂时不能让你出来，你问问小遥，小遥是和我一起去接你的。”
    “对了父亲，还有一件事我差点忘了，”慕寒低了一会儿头，再抬眼却像是变脸似的，声线都带着笑：“父亲是不是都忘了，之前父亲还找过我借了一笔钱，之前父亲一直昏迷着，我也就没有提起，现在想来父亲也是时候换给我了？”
    顾彦之见慕寒笑着开口只为了说这件事，顿时觉得有点头疼，蹙眉道：“这件事你急什么？我会欠你的钱吗？”
    慕寒笑笑，挥了挥手道：“父亲当然不会欠我的钱，我只是担心父亲之后就忘记了……”
    “我可以将所有的给你，你呢？”顾彦之不悦道：“慕寒，你用这些事情来和我说，我是真的觉得很心寒。”
    “我也是一样。”慕寒忽然开口。
    顾彦之一怔。
    “我今天早上是迷迷糊糊地在看守所醒来的，他们怀疑我你知道吗？他们怀疑我是不是和毒贩之前就有过直接联系，他们让我做了无数笔录，明晃晃的照明灯就那么对着我，可是父亲呢？一直说对我好的父亲呢？这个时候您在哪儿？哦，昨天您是过来了一趟，而且是和我姐姐一起过来的，当时警察也和我说了，可是你都没有想过要帮帮我。”慕寒越说越气，声音也愈发紧绷起来。
    顾彦之的脸色有说不出的意味，良久方才道：“慕寒，我之前就想对你说了，这件事你不要这样想……我也说过你不要跳进这个坑里面。”
    “我跳进什么坑里面了？”慕寒不悦道：“父亲难不成和警察一样，相信了那些说辞吧？”
    “你……”顾彦之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长叹了口气摆摆手：“今晚回家，我和你好好说说。”
    “不用了，”慕寒的神色有点讽刺：“我之前的确是想过，以后就和父亲一起，好好回家，有什么事情就好好地沟通，我愿意去相信父亲能给我一个好的结果，可是事实证明我太天真了。昨天的事情别人都和我说了，父亲在爷爷家里还抵死护着姐姐，生怕姐姐在爷爷和父亲面前被欺负了，可是我在看守所，父亲一句话都没有问过，有些话能挂在嘴上，可是实际行动我算是慢慢看清了。”
    慕寒站直了，整个上身稍稍前倾，道：“我去找爷爷了。”
    “你敢！”顾彦之几乎是瞬间想要坐起来，心脏却配合地一阵绞痛，让他不得不重新弯下腰去。
    他看起来苍老了很多，就那样佝偻着俯身趴在床上，良久都没喘过气来。
    顾卿遥看了慕寒一眼，慕寒的动作也微微僵住了，走过来木着脸给顾彦之轻轻顺了顺气。
    顾彦之深深吸了口气，这才觉得心情平复过来一些了。
    他抬眼看向慕寒，哑声道：“我没有别的想法，我养了你这么一回，我不想让你和你爷爷走得太近，这很难做到吗？”
    慕寒的嗓音也有点沙哑，低声道：“我不明白父亲的意思，爷爷对我好，我很知足，我也很感激爷爷不嫌弃我，我……”
    “啪”。
    慕寒被这倾尽全力的一巴掌打得偏过脸去。
    他似乎是被打傻了，从前的慕寒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他从小虽然是独自长大，可是毕竟是有钱跟着，谁能对金主不好？
    而回来以后就更是了，顾彦之一直都说亏欠他，什么好的都先给他，慕寒慢慢地也就习惯了，习惯了自己应该坐在这样高人一等的位置上。
    可是现在……
    顾彦之一个巴掌，几乎将慕寒直接打傻了。
    “慕寒，”顾彦之喘着粗气道：“我不是说你什么，你真的不知道……”
    慕寒根本没听完顾彦之的话，转身就冲出了门去。
    顾彦之闭了闭眼，似乎是在强忍着自己的情绪。
    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问道：“爸爸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顾彦之哑声应了。

 第598章 分明是余生全都与你有关

    顾卿遥微微弯起唇角：“对，她送了我那么大一份礼，这个自然要回敬一下。”
    黎霂言挑挑眉，点头应了：“不错，而且我听说，岳景峰似乎后来还来见过你一次。”
    “恩，”顾卿遥看了一眼黎霂言，含笑问道：“怎么觉得黎少好像是吃醋了？”
    “他还是喜欢你。”黎霂言轻笑一声。
    喜欢，却又从来都不肯付出。
    顾卿遥其实从前就知道岳景峰是一个自私的人，前世今生，他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有些时候顾卿遥也会想，像是岳景峰这样的人，真的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可是现在他显然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了，顾卿遥淡淡笑了笑，道：“你怎么没去美国？”
    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这件事黎霂言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小女人，自己不主动告诉自己就算了，还阻止萧泽联系他。
    黎霂言的眼神暗了暗，没有理会她轻微的挣扎，单臂撑墙，将顾卿遥直接禁锢在眼前这一点狭小的空间里——
    “你觉得呢？”
    他的嗓音都跟着低哑三分，顾卿遥下意识地觉得危险，整个人也不安地挣动了一下，这才小声道：“那个……”
    她的身后就是冰冷的墙壁，这样的姿势简直是无比暧昧。
    黎霂言另一只手擒住了顾卿遥的下巴，沉声道：“是谁对你说，要隐瞒我你的行踪的？尤其是这样重要的事情。”
    “可是你在办案。”
    “我的案子也和你有关。”黎霂言几乎不假思索道。
    顾卿遥微微一怔，眼眶也跟着热了起来。
    她沉默良久，这才轻声说道：“谢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顾卿遥的一句话让黎霂言怔了怔，旋即微微弯起唇角。
    哪里是只有案子和你有关，是余生全部和你有关。
    只是这样的话，黎霂言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诉诸于口罢了。
    “对了。”趁黎霂言不备，顾卿遥紧忙没出息地从下面钻了出来，这才道：“我一会儿就去见林夏雪，将这个送给她，当做是她的生日贺礼。”
    “你约好了？”
    “没有，是让岳景峰帮我约的。”顾卿遥笑笑。
    “支票也打算给出去了？”黎霂言含笑问。
    顾卿遥看着醋罐子一样的黎霂言，笑意更加神采飞扬，一边笑吟吟道：“我想了想，其实岳少那么喜欢我，估计不给支票问题也不大……哎呀，我给，我给。”
    见黎霂言又要如法炮制，顾卿遥连忙求饶。
    “我陪你去。”黎霂言忽然说道。
    顾卿遥一怔：“这样不好吧？你现在可以去外面了吗？”
    黎霂言笑笑：“只是陪你一起过去，在旁边守着。”
    “恩，好。”顾卿遥怔了怔，点头应了：“不过你怎么没去美国？”
    “那边的毒贩和我约在了边境，今晚的交易，我一会儿的飞机。”黎霂言微微蹙眉。
    “边境……”顾卿遥多少是知道的，如果是在华夏国境内，那自然是严防毒贩交易的，我们国家对于这方面的打击一直做得很到位，可是如果在邻国境内，这就相当艰难了。
    有那么一片的确一直都是重灾区，可是迄今为止都是乱的不行。
    想到黎霂言第一次去边境的情形，顾卿遥就觉得心跳都跟着加速了。
    黎霂言却是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揉了揉顾卿遥的头，道：“放心吧，之所以约在这里，我也想过原因，大抵是因为顾远山也要一起过来。”
    顾卿遥心思一动，蹙眉看过去。

 第599章 该紧张的人是你

    林夏雪咬紧牙关，良久方才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一定要说的话，的确是晏先生给我介绍的活，可是也不是晏先生的货您知道吧？”
    “晏凌云先生？”顾卿遥含笑问道。
    林夏雪没说话。
    顾卿遥靠近了一点，淡淡道：“我不知道你昨天用什么手段离开了警局，可是事实上，我认为你和这件事有直接关联，你也知道我认识警局的人，我只要打个电话，我就可以让这个案子重新审理，之前是岳少求了我，所以我才同意见你一面，只是现在我多少有点后悔了，在我眼里，你没有一句真话。”
    林夏雪觉得自己满头都是汗。
    她沉默地坐在那里，良久方才低声开口：“我也不是故意的，你不能断我财路还断我活路啊……”
    “所以你知道这件事是违法的，却还是执意做了。”顾卿遥含笑道：“是吗？”
    “你甚至知道这件事可能给我造成的影响。”顾卿遥淡淡道：“你应该清楚，我这个人有录音的习惯。”
    “你关了，你关了我说句话。”林夏雪闭了闭眼。
    顾卿遥轻笑一声，将录音笔摁在桌上，直接将电池抽出来了。
    林夏雪这才低声道：“的确是晏凌云先生让我做的，可是也没说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告诉我让我将这些东西交易给你，这就结束了。”
    “以前呢？你以前为之卖命的人也是晏凌云吗？”顾卿遥挑挑眉。
    林夏雪闭了闭眼，道：“我真的没做过违法犯罪的事情，你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成了吧？顾卿遥，你放过我吧，我告诉我你实话吧，我根本没信岳景峰的鬼话，他说让我过来，我们就能重修旧好，我知道不可能了，但是我还是来了，因为我……”
    “好听的话就不用说了，因为你害怕我的手段。”顾卿遥淡漠道。
    林夏雪浑身微微一抖，没有说下去。
    这相当于默认了，顾卿遥轻笑一声，从包里面摸出来一个小巧玲珑的首饰盒，直接丢了过去。
    “这是……”林夏雪有点紧张，显然是没有想到顾卿遥会在这个时候送她东西。
    顾卿遥淡淡道：“旁人送的项链，当做你的生日礼物吧。”
    “这……”林夏雪有点尴尬地看着那个盒子，低声道：“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顾卿遥的笑容都带着讽刺：“不是说要重修旧好吗？就从这个开始吧。”
    顾卿遥没有再看她一眼，只是径自走了出去。
    直到重新坐上黎霂言的车，顾卿遥方才轻声道：“你说晏凌云会怎么做？”
    “虽然是名义上的珠宝首饰鉴定专家，但是晏凌云骨子里面完全就是黑道做派，”黎霂言冷冷道：“这东西刚刚还有屏蔽，现在也彻底没了，东西到了林夏雪那里，知道她暴露了，晏凌云不可能留着她。”
    顾卿遥微微垂眸：“可是接下来，他就会意识到我也知道了很多。”
    “没错，”黎霂言的眼神微微沉了三分，看向顾卿遥道：“我这次去边境，大概需要七天的时间，这七天你最好不要见到顾远山，只要不在顾远山的范围内，我想你会是安全的，我也会安排警力保护你，你不用担心。”
    顾卿遥看了黎霂言一会儿，却是微微弯唇笑了。
    黎霂言不解地看过来。
    顾卿遥含笑道：“好，你能放心我自己在这里，我是真的很高兴。”
    黎霂言没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捏了捏顾卿遥的脸，顾卿遥便轻声道：“以前我总是觉得，有些时候我会成为你的负累，可是现在不同了，我可以自己留在海城，甚至可以在一定时候帮上你的忙。”
    黎霂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这才温柔地覆上一个吻，将这个吻延长地无比缠绵。
    良久，他方才松开了眼前的小女人，低声道：“好了，我差不多也该出发了。”
    “恩，一路平安。”
    “你也是，好好保重你自己，有任何事情就和我联系。”黎霂言沉声道。
    顾卿遥笑了笑，扬了扬手上的戒指。

 第600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老实说，这一次黎霂言的行动，顾卿遥是真的紧张。
    她几乎每一秒钟都在要求顾远山那边的人报一下顾远山的位置，生怕顾远山追着黎霂言过去。
    如果……只是说如果，这一次对弈的人真的是顾远山，那么黎霂言想必是有危险的。
    毕竟顾远山如果将这次的交易调整到了边境，肯定就是早有准备。
    而黎霂言呢？
    在顾卿遥的印象里，黎霂言似乎永远是单枪匹马孤军奋战。
    见顾卿遥没开口，慕寒便笑了，笑容有点放肆有点趾高气昂：“这样说吧，我始终觉得你的黎少从前听起来多宠你啊，现在人呢？如果真的喜欢你，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挣扎吧？”
    “挣扎？”顾卿遥抬眼看向慕寒，浅笑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在我看来，是你在节节败退，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如此，你甚至慢慢忘记了你的本心，只是在这里和我争这一时高下，慕寒，你还记得你最初想要做什么吗？”
    慕寒的声音微微一顿。
    顾卿遥垂眸道：“我喜欢黎霂言，不是因为他是所有人眼中无所不能的那个黎少，也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强大，只是因为他从来都能够遵从自己的本心，他知道他想要什么，他也知道，人一定要做个好人。可是这些事情你从来都做不到。慕寒，你很可悲，只有你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最后的最后，顾卿遥如是说。
    慕寒向后退了半步，目光冰寒：“等股东大会，记得帮我提出来，我的三千万美金，这对于你们而言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顾卿遥垂眸笑了：“好。”
    见慕寒离开，顾卿遥不紧不慢地直接去了总裁办公室，顾彦之刚刚回来，正在对着焕然一新的办公室出神。
    见顾卿遥来了，顾彦之似乎心情不错，淡淡笑道：“这是你让人收拾的吧？”
    “对，父亲喜欢吗？”顾卿遥也笑了。
    顾彦之点点头：“挺好，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顾卿遥忍俊不禁：“那是自然，爸爸回来是好事，公司上下都很期待。”
    顾彦之的笑容就微微有点僵住了。
    之前他一直都让人明里暗里限制顾卿遥的权限，后来公司有不少不明真相的管理都偷偷让人传话了，那意思就是顾卿遥不在，很多工作都不如从前顺手了，尤其是让慕寒接管的那些，或许是因为交接的时候本就麻烦非常，顾彦之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其实对公司也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想到这里他轻咳一声道：“对了，看到慕寒了吗？”
    “刚刚还在和我说话呢。”顾卿遥道。
    “和你？”顾彦之一怔：“和你说什么去了？”
    “哦，对了，这件事也要和父亲汇报一下，他说他有三千万美金，可以投入公司，在股份改制前。”顾卿遥平静地说道。
    顾彦之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僵住了。
    他盯着顾卿遥看了良久，难以置信地问道：“多少？”
    “三千万美金，我也觉得很意外，只是……可能慕寒最近赚了一桶金吧，他说了是现钱。”
    顾卿遥的语气那么平静，顾彦之心底却简直是惊涛骇浪。
    他太知道这笔钱最可能的来源是哪里了，而这会对慕寒造成多大的影响，他也太清楚了。
    顾彦之闭了闭眼，道：“好，我知道了，还有……我之后会和慕寒说，之前交给他的项目，还是转回给你，我觉得你做习惯了，部长也习惯和你交接，忽然转成了慕寒，也不太方便，对公司影响不好，这件事是我当时欠考虑了。”
    顾卿遥打心底笑了笑，点头应了：“爸爸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了。”顾彦之叹了口气，点点头道：“去吧。”
    顾卿遥这才走了出去。
    果然没多久，就见慕寒黑着脸匆匆走了过来，在电梯处两人一个交互，慕寒猛地转头，低声道：“你还不知道吧？”
    “什么？”顾卿遥蹙眉。

 第601章 果然是个老狐狸

    萧泽的脸色几乎是瞬间沉了下去。
    这个时候晏凌云忽然出现在这里，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征兆。
    他微微蹙起眉头，身体几乎是彻底挡在了顾卿遥面前。
    而顾卿遥只是平静地颔首应了：“也不算巧了，毕竟晏先生都已经堵在了顾氏门口，而且很显然……这辆车在这里也不是刚刚停下。”
    言外之意，晏凌云分明就是早有准备。
    被顾卿遥这样直接地戳穿，晏凌云也没有太多反应，只是垂眸笑了笑：“我倒是有点意外，顾小姐是将我送的礼物送出去了吗？”
    顾卿遥微微笑了：“晏先生，既然接受了您的礼物，那么我对这个东西就有了处置权，还是说……晏先生后悔送给我了？”
    “没有的事，”晏凌云的笑容很是平静：“我只是觉得很意外，毕竟被警方通知，说我的东西遗落在了车祸现场，我当时还以为……是顾小姐出了什么事，所以才急匆匆地来到了这里。”
    顾卿遥道：“对，我将那个项链送给了林夏雪，只是没想到，夏雪今天就出事了。”
    晏凌云的目光相当凌厉，不动声色地定格在顾卿遥的脸上。
    沉默良久，晏凌云方才开口：“顾小姐，有件事我很想问你，”他微微顿了顿，这才笑着靠近了一些：“顾小姐真的忘记了当年的事情吗？其实仔细想来，顾小姐应该也是害怕的吧？毕竟这次林夏雪小姐也是因为车祸丧命，当年……”
    “晏先生这是什么意思？”萧泽几乎是毫不客气地蹙眉道。
    晏凌云摇摇头：“我的意思很简单，顾小姐应该多加小心，这些人或许已经归来了，而这一切可能只是试探，毕竟你也知道，林夏雪对于当年的事情可谈不上知情，只是和顾小姐走得近了一些就遭遇这样的天降横祸，这样想来……顾小姐想必也是很危险。”
    顾卿遥静静看了晏凌云一会儿，淡淡道：“晏先生，有个地方我想请晏先生与我同去。”
    “我不太明白顾小姐的意思。”晏凌云挑挑眉。
    “那条项链，毕竟是晏先生送给我的，现在被我转送给了林夏雪，夏雪没了，那项链的归属权就是夏雪的继承人，按理说与我也好，与晏先生也罢，都没有直接的关系了，可是我还是想过去看看。”顾卿遥道。
    晏凌云的脸色微微变了，显而易见地沉凝了几分：“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
    “为什么？”顾卿遥蹙眉。
    “东西我既然送出去了，就和我没有关联了，今天警方找到我的时候我也是这样说的，顾小姐总不会认为，我应当对林夏雪的死亡承担什么责任吧？”晏凌云的声音甚至是带着三分笑的。
    顾卿遥淡淡摇头：“自然不是这个原因，只是倘若那项链上被动过什么手脚，而夏雪就是因为这个所以遭遇了突来横祸呢？”
    “顾小姐这个想法倒是新奇，”晏凌云摸了摸下巴，淡淡笑了：“只是顾小姐，一来你没有任何证据，二来……你也要好好想想，车祸这种事本来就如你说的一样，是天降横祸，警察都将这件事定义为了交通肇事，你认为是故意杀人吗？”
    顾卿遥不置可否。
    “更何况警方已经通知林夏雪的继承人，让他们拿回林小姐的遗物了，”晏凌云笑意渐深：“你现在纵使去了，怕也是什么都拿不到了。”
    他说着，又伸手去托了一下鼻梁，依然是什么都没有，没有眼镜，没有其他。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垂眸笑笑：“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所以我已经和警方说过了，请警方帮忙延迟一下时间，我想过去检查一下遗物。”
    “我不明白这与我有什么关联，虽然你是顾家的孩子，可是我平日事务也很忙。”晏凌云蹙眉道。
    顾卿遥能够感觉得到，晏凌云的态度明显变了。
    他似乎是相当不想陪顾卿遥一起去检查遗物，顾卿遥心底愈发笃定，含笑道：“不过是一小会儿时间罢了，不过如果晏先生没有时间过去也没关系，我可以请警方找鉴定机构出具报告。”
    晏凌云的眸光深不可测，良久方才伸手将车门拉开了：“那不如一起去吧，顾小姐，请。”
    “不必了。”顾卿遥轻描淡写地笑了：“我的车就在公司，司机已经开过来了。”
    晏凌云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淡淡颔首，将车窗也关上了，严丝合缝。

 第602章 下一个人很可能就是你

    出去的时候，顾卿遥叫了晏凌云一声。
    晏凌云脚步微微一顿，好整以暇地看向顾卿遥。
    顾卿遥淡淡弯起唇角：“晏先生，多谢您的礼物。”
    晏凌云的脸色有说不出的意味，顿了顿方才道：“顾小姐之前已经表达过谢意了。”
    顾卿遥垂眸道：“的确，可是还有一件事晏先生似乎是忘记了……”她顿了顿，含笑道：“如果这个案子真的被定下来了，这个东西后期是无法加入的。”
    晏凌云没说话，只是看了顾卿遥良久，这才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的确，这个蓝宝石项链做工相当精良，换言之……即使真的后期顾卿遥想要动手脚，都是绝对不可能的。
    ……
    一天的时间足够做很多事情。
    比如顾卿遥收到了黎霂言的联系，黎霂言已经到了边境，第二天就要和毒贩见面。
    又比如……
    鉴定结果出来了。
    里面有个微型摄像头，可以将面前的一切事无巨细地拍下来。
    正如顾卿遥想的一样，晏凌云被传讯了。
    这项链是从晏凌云这边来的，晏凌云又是珠宝鉴定的行家，没道理说自己对这些全然不知。
    顾卿遥到警局时，看到的就是里面晏凌云正行使着缄默权。
    他一言未发，警察也没办法，只能一遍遍地重复着事实。
    过了一会儿，晏凌云终于不紧不慢地开口了：“我觉得你们没必要继续审讯我了，无论你们怎么问，我都不会说任何事情的，毕竟我现在也不能算是嫌疑人不是吗？一会儿我就会找律师过来，你们有什么话，就直接和律师说吧。”
    顾卿遥看了一会儿，这才转头看向身旁的白子城：“你是特派过来的？”
    “因为上面一直觉得晏凌云和毒贩有关，所以让我过来看看。”白子城说道。
    顾卿遥点点头，低声道：“我想进去和晏凌云说句话。”
    “在律师到来之前？”白子城显然有点不太赞同这个想法。
    “没错。”顾卿遥轻声道：“我想我比任何人都知道晏凌云为什么要这样做，那条项链毕竟是送给我的。”
    白子城沉默良久，这才点点头：“你注意安全。”
    “在这里我没有危险。”
    “你知道我不是说在这里，如果你惹恼了晏凌云，那么晏凌云不可能被关太久，一旦我们认为你存在危险，我会立刻依照黎队的要求对你实施严密保护。”白子城冷声道。
    顾卿遥怔了怔，这才释然地笑了笑，点头应了。
    见顾卿遥进来，晏凌云微微蹙眉，开口道：“顾小姐。”
    “晏先生，您好。”顾卿遥含笑开口：“我想其实走到这里，晏先生应该知道我的来意。”
    晏凌云笑意渐深，双手交握在前。
    “原本那条项链是送给我的，我并不认为林夏雪是因为拥有那条项链而死，那条项链里面的不过是个简单的摄像机罢了，你听到了林夏雪对我说的话，所以对林夏雪动了杀心。”
    晏凌云靠近了一点，低声道：“你没有证据，顾小姐，我知道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你认为你的到来可以扭转一切，可是并不会，你应该知道，我说要行使沉默权。”
    “你误会了，晏先生，我不介意你行使沉默权，我可以继续和您说下去，”顾卿遥含笑道：“你给林夏雪的资金，我现在也有证据了。”
    话音未落，顾卿遥看到晏凌云的瞳孔明显紧缩了一点。
    她捕捉到了这个信息，却是一言未发，只是平静地说道：“换言之，我现在拥有很多，包括林夏雪的生意幕后操作的人是谁，我都是一清二楚。这一夜的时间，您在忙着操纵舆论，而我……则是忙着查找了很多信息，你不要忘了，即使你杀了林夏雪，我还是有我的线人。”
    晏凌云依然没开口，只是手指微微攥紧了。

 第603章 爸爸相信你知道轻重缓急

    她想她终于知道岳景峰是怎样的人了。
    前世是自己没有看清岳景峰，岳景峰从前始终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或许是因为自己一直太卑微了，所以在岳景峰的面前，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抬起过头来。
    而现在一切都变了。
    顾卿遥看向现在的岳景峰，只觉得无比悲哀。
    岳景峰在辗转求生，他的本心又是什么？还是说，在岳景峰这里，早就没有所谓真心一说了？
    很快，岳景峰就拿来了林夏雪之前的所有东西，如果说之前顾卿遥在警方那里说的话完全就是在诈晏凌云，那么现在，顾卿遥手头的证据终于充分了。
    她沉默地翻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还有其他的东西吗？比如你们公司的完税证明，还有公司的营业资格证？”
    “那些都有，我之后就传给你。”岳景峰匆匆道，迟疑了一下又问道：“你们会保护我的吧？对吧？”
    “当然，”顾卿遥微微垂眸，点头应了：“你放心，所有应尽的保护，警方都会协助。而你需要做的，就是充分而彻底地协助这个案子。”
    岳景峰忙不迭地点头，良久方才低声道：“顾小姐……”
    “怎么？”
    顾卿遥正要出门，被岳景峰拉了一个趔趄。
    萧泽的脸色顿时相当难看，蹙眉看向岳景峰，岳景峰嘴唇翕合，低声道：“抱歉……”
    顾卿遥淡淡笑了：“没有的事。”
    “我之前明明说过喜欢顾小姐，可是又做出这种事来，我真的……我真的混账。”岳景峰的眼眶都蓄满了泪。
    顾卿遥静静地看着，忽然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真的没有任何感觉了。
    做出什么事情来又有什么关系？
    从重生回到这里开始，他们就注定不可能成为朋友了。
    顾卿遥只是静静看了岳景峰一会儿，这才道：“你好好保重吧。”
    岳景峰咬咬牙点头。
    直到回到公司，顾卿遥方才有了一点实感。
    慕寒没有来，问起来也只是说最近身体状况不太好，所以在休养。
    而让顾卿遥意外的是，顾彦之来了。
    他的脸色依然有点苍白，匆匆来到了顾卿遥的办公室：“听说林夏雪那孩子发生车祸了？”
    “恩，对。”顾卿遥微微垂眸，低声道：“父亲看到新闻了？”
    “怎么会这样……”顾彦之的脸色是说不出的意味，在原地转了好几圈，这才低声道：“小遥，你最近也要注意安全，晚上和我一起回家知道吗？”
    “父亲。”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抬眼看向顾彦之：“父亲究竟知道些什么？”
    顾彦之的动作微微一顿。
    “不论父亲知道什么，我希望父亲可以告诉我，之前家宴那次也是，这次也是，父亲明明看得到，我们的生命安全都在受威胁，可是父亲依然缄口不言，如果父亲再迟一些，很可能我们就都没有命了啊……”顾卿遥低声道。
    顾彦之的手微微一颤，他看向周遭，见确实没有任何监控器，许久方才开口：“小遥，你十岁那年看到的不是其他人，就是晏先生。”
    “父亲是说……”
    “对，就是晏凌云晏先生，那时候是你爷爷决定将事情隐瞒下来的，所以如果现在这件事真的暴露了，你爷爷也要承担连带责任，毕竟……晏先生当时做的事情的确是贩毒。”顾彦之低声道。
    顾卿遥没有开口，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晏凌云在做的事情是贩毒，那么黎骁呢？

 第604章 你该知道你救不了他

    顾卿遥看了慕寒一会儿，淡淡道：“慕少。”
    “你没事吧？”慕寒犹豫了一下，问道。
    顾卿遥摇摇头，她看着慕寒，却是忽然想起了几件事，有之前顾彦之说过的——
    “你不能和你爷爷走太近。”
    还有刚刚顾彦之斩钉截铁的那一句：“你爷爷和这件事没关系。”
    怎么可能呢？
    如果顾远山和这件事真的没关系，想必顾彦之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了。
    一个毒枭的周围最好的朋友是什么人，只可能是毒枭。
    现在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顾氏了。
    顾卿遥在顾氏这么久，顾氏的财产是干净的，这一点毋庸置疑，那么顾彦之呢？
    顾卿遥的手微微一颤，慕寒便淡淡笑了：“原来你也会害怕，是因为林夏雪的事情吗？”
    顾卿遥像是没听到慕寒的讽刺一样，淡淡道：“慕少，有件事我想要确认一下。”
    “你说。”
    “你手头的资金，是干净的吗？”顾卿遥抬眼看过去。
    慕寒的脸色微微一变，讽刺地笑了：“老实说，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觉得我手头资金不干净？我只是替爷爷跑了几趟货，仅此而已，这些都是爷爷给我的报酬，现在满意了？顾小姐，你大概不明白，爷爷对我有多么偏爱，我知道你很嫉妒，可是这没有任何意义了。”
    顾卿遥垂眸笑了一下，道：“慕少是不是误会了？我对你很嫉妒？不……我只是担心你一步步堕入泥沼。”
    慕寒没说话，只是默然攥紧拳头。
    “你有很好的未来，你没有必要将自己赌在这里。”
    “你又知道我在赌什么了？”慕寒的声音嘶哑了三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说完，背脊也绷得很紧很紧，转身就要走。
    顾卿遥微微垂眸。
    她当然知道慕寒替顾远山做了什么生意，刚刚起步阶段，顾远山也没有要求慕寒做太多重要的事情。
    慕寒或许还不知道顾远山是在做什么，也可能是知道，只是自己一直在做的事情是合法的，所以就想在这里捞取足够的起步资金，这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顾卿遥太明白，走进这个圈子的人，就很难再全身而退了。
    “对了。”慕寒忽然开口：“有一件事你们的消息可能是晚了一步。”
    “怎么？”顾卿遥的心忽然提起。
    “爷爷似乎是追着黎霂言去了，半小时前的车。”
    顾卿遥咬紧牙关：“你……”
    “我有证据，”慕寒转过身看了顾卿遥一眼，神色有点古怪：“你如果不相信，一会儿问问你们盯梢的人就知道了，爷爷有无数种办法可以逃脱盯梢的人，你现在没听到消息，大概也就是这个原因了。”
    顾卿遥的手微微攥紧，面色凝重地点头应了。
    果然……
    顾远山还是行动了。
    慕寒离开后，顾卿遥正打算给黎霂言打电话，就见手机响了起来，是念江成。
    “小遥。”念江成的声音有点惶急。
    顾卿遥听着这声音心底就是一紧，一边做手势给萧泽，示意萧泽打电话过去，一边专心问道：“外公怎么了？”
    “外公有些话想要和你说，你今晚有空吗？有空的话就过来外公这里一趟。”念江成沉声道。
    顾卿遥迟疑片刻，道：“今天可能有点忙，外公如果……”
    “不行，就今晚，还有，让你爸爸妈妈都一起过来。”念江成斩钉截铁地说道，将电话直接放下了。

 第605章 只有你一个人可以跟我去

    良久的沉默，就在顾卿遥以为莫涵珊就要直接挂断电话的时候，莫涵珊终于开口了：“我们见一面吧。”
    “可以。”
    “然后你要答应我，你要陪我一起去边境，我一个人做不到的事情，加上你或许就可以。”莫涵珊几乎是不甘心地说着。
    顾卿遥顿了顿，莫涵珊便冷笑着补充道：“不愿意是吗？我也知道你应该是不愿意，毕竟如果你跟我去了边境，等同于将你自己也暴露在他们眼前了，你再也无法装作事不关己……你在意的只有你自己的利益而已。”
    “莫小姐，说见面地点吧。”顾卿遥沉声道。
    莫涵珊的声音微微一哽，道：“文华轩。”
    “好，我一会儿就到。”
    顾卿遥到文华轩的时候，莫涵珊已经到了。
    她显得坐立不安，直到看到顾卿遥进来，这才松了口气，低声道：“我之前之所以将黎霂言拖进这个圈子，让黎霂言走了伯父的老路，也是因为我想这是唯一的手段，如果黎霂言一直守在你的身边，那么他可能会被人暗算，到了那个时候，他没办法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何况……你觉得黎少真的快乐吗？和你在一起，即使伯父枉死了也没关系，那就不是他黎霂言了。”
    顾卿遥沉默下来。
    她不得不承认，有些话莫涵珊说的是对的。
    和自己在一起，黎霂言始终在迁就。
    莫涵珊的这句话，让顾卿遥忽然就有点疑惑，这样的黎霂言……真的快乐吗？
    顾卿遥竟然忽然就不知道了。
    莫涵珊也忍不住笑了笑，道：“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对吧？我必须要让黎少回到这个圈子，这样才能进一步接触到当年的真相，不然每一天，他都是在行尸走肉一样地活着，他会活在对伯父，甚至是对那枚警徽的亏欠里，而这些，你都没有考虑过。他护着你，不愿意让你想起之前的事情，你也一一顺从了，因为这对你有利。保持着现在的生活，这样安定的生活，对你也是有利的。”
    萧泽忍不住开口：“小姐不是这样的人，莫涵珊，你又对小姐和黎少的事情知道多少？”
    顾卿遥的手默然攥紧。
    是黎霂言让自己的世界里面有了光，那么对黎霂言而言呢？
    自己的出现，对黎霂言而言是负累还是光芒？
    莫涵珊淡淡道：“我不管你究竟在想什么，我只想知道，这次的事情你能帮忙吗？”
    顾卿遥蹙眉看过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最初就是说，你希望让霂言回到这个圈子，这样就能够接触到幕后的人，现在顾远山去了，霂言的身边也有便衣警察，这很显然是最好的机会，而你却希望霂言向后退。”
    “在华夏国，顾远山是有所顾忌的，可是在境外，他会做出一切事情。”莫涵珊咬牙：“在他的眼中，那就是他的一切，如果输了，那么他只有死路一条，你觉得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顾卿遥看过去，淡淡颔首：“所以你希望我做什么？”
    “将他引回来，至少引到华夏国境内。”莫涵珊死死盯着顾卿遥：“如果他发现你知道了从前的事情，知道得清清楚楚，那无疑是比黎霂言威胁还要大的，他必须要铲除你。”
    顾卿遥蹙眉道：“我不太明白你的逻辑，如果是这样的情况，顾远山有无数方法可以在境外操纵，他不需要亲自回到境内。”
    “至少也要让他乱了阵脚。”莫涵珊沉声道：“我一直期待的最好的情况就是最后这一次交易，顾远山和黎霂言一样都在境内，这样我们国家的警备力量是非常安全的，可是在境外就多了很多不可控因素。”

 第606章 你又能为他做什么？

    顾卿遥静静看了慕寒一会儿，慕寒倒是先笑了：“这样吧顾小姐，我也想过了，这件事兹事体大，顾小姐想必也需要一段时间来好好思考，我给顾小姐这个时间。”
    顾卿遥淡淡蹙眉。
    她明白慕寒为什么如此有恃无恐了，因为慕寒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的顾卿遥根本没有等待的时间。
    如果继续思考下去，找不到实质性的证据，没有给顾远山一击必杀的能力，那么顾远山势必会东山再起，如果到了这种情况，那么无论是顾卿遥还是黎霂言，很可能都没有和顾远山二次对抗的能力了。
    慕寒赌的就是这个。
    顾卿遥静静看了慕寒片刻，这才微微笑了：“慕寒，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慕寒微微颔首。
    “你现在想要的是什么？”顾卿遥沉声问道。
    慕寒的手微微一颤，蹙眉道：“你觉得呢？我想要的很简单，自然就是要我应得的权利，你占有所有我在顾氏应当有的地位，你知道你将我逼入了怎样的绝境，如果不是以为你这样过分，你以为我愿意变成想现在这副样子？我从前也是真的想过，想要和你好好地合作，想要听从父亲的话回来，然后就……”
    “然后呢？你从最初开始，就不甘心在公司里面只是简单地持有红利股。”
    “那是必然！”慕寒不悦地拍了一下桌子，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过激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沉声道：“你是我姐姐，你知道我身上有顾家的血脉，父亲喜欢我，愿意提拔我，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纵使最初的我的确没有野心，可是和父亲在一起这么久，看到公司里面这个样子，你觉得我还能安于现状，只想要做一个摄影师吗？”
    股卿遥垂眸笑了笑：“那你现在快乐吗？”
    慕寒的动作微微顿住。
    他静静看了顾卿遥良久，直到眼神都微微有点恍惚了，这才轻声道：“已经不重要了。”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看过去。
    慕寒便静静弯了弯唇角，哑声道：“你觉得还重要吗？你不用用语言来激我，我比任何人都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事，而且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我先和你说一下，如果你带我去看了顾远山那边，那么将会给你带来的直接结果是什么，”顾卿遥微微顿了顿，道：“以后你没有可能再和顾远山合作了，当然，我们也不会给顾远山东山再起的机会，所以这件事说与不说，其实也没有太多意义了。而其次，你可以拥有你想要的，如果你将顾远山的证据给了我，那么你将会在舆论上占领高地……”
    “我不要这些。”慕寒几乎是毫不客气地开口了。
    顾卿遥静静看过去。
    “我要公司的全部，这是我的交换条件，至于筹码你也看到了，我可以给你顾远山公司的把柄，我保证我会给你，这个交换，你觉得还妥当吗？”
    顾卿遥没说话，慕寒的笑容相当放肆，淡淡道：“你不是喜欢黎霂言吗？现在他在危急存亡的时候，他之所以失踪这么久，也是和爷爷有点关联吧？我倒是有点意外你居然还会犹豫。”
    萧泽死死攥紧拳头。
    他太知道顾卿遥的心思了，他也太了解顾氏对于顾卿遥而言意味着什么了。
    这是顾卿遥一直以来的心愿，顾卿遥将所有的心思都倾注在这里，即使现在美国那边的公司越来越好了，可是谁都知道，顾卿遥还是喜欢这里的。
    她想要将这个企业拿下来，毕竟这是她应得的。
    萧泽知道顾卿遥在那些员工焦灼地寻找她，一个项目没有找到顾卿遥签字而焦灼万分时候的样子，他也知道顾卿遥有多么在意这个公司，他知道顾卿遥每一次为了公司的事务而熬夜到天明，也知道顾卿遥为了促成顾氏在美国的上市付出了多少努力。
    而现在……

 第607章 或许是你太自以为是了

    慕寒的脸色微微变了，蹙眉道：“你和黎霂言有没有联系，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能够威胁我的，不过就是因为黎霂言需要这个真相，而你认为黎少在危险之中，所以你才将这个条件摆在了我的面前……”顾卿遥看向慕寒，一字一顿地说着。
    慕寒下意识地颔首，道：“顾小姐难道觉得不是吗？我认为并没有任何问题，可以说现在如果没有我，你根本没有可能让爷爷从边境回来或者在边境被逮捕……”
    顾卿遥颔首应了：“如果是在境外，我国的缉毒警察的逮捕权限本身就是受限的，即使有这边的证据也是一样，而如果我在你这边依托你的说法拿到了证据，你认为短时间之内逼迫顾远山回来的可能性有多大？在我看来，如果顾远山知道这一切已经彻底暴露，他可能做的事情或许会更加过激。你应该没有忘了凌筱蔓和林夏雪的事。”
    慕寒的手微微一颤，蹙眉看向顾卿遥。
    顾卿遥这才淡淡道：“对我而言，只要顾远山贩毒属实，那么缉毒警察一定会尽到自己的职责，而到了那个时候，顾远山的藏毒窝点暴露出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我委实没有必要用这么多的东西来换。”
    慕寒的手紧紧攥住，他沉声道：“你太自私了。”
    “是你太自以为是。”顾卿遥抬眼看向慕寒，似笑非笑道：“你认为你手中握着这些似是而非的证据，甚至连真实性都没有被确认，就能够得到我的支持，未免是太天真了。”
    慕寒闭了闭眼，良久方才沉声道：“好，好，那我明白了。”
    他转身走了出去。
    屋里一片静寂。
    良久，顾卿遥方才颤抖着手想要给黎霂言拨通一个电话，手都放在手机上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
    萧泽也一言未发，顾卿遥只好苦笑一声，道：“你是不是也和慕寒的想法一样？”
    萧泽微微一怔，摇头道：“我怎么可能和慕寒的想法一样，小姐，他是故意在逼迫您，我们都看在眼里。”
    顾卿遥垂眸，什么话都没有说。
    她觉得很累，几乎是刻入骨髓的疲倦。
    慕寒刚刚的说辞太像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陷阱，她不能跳进去，可是顾卿遥知道，自己的理智那么明确地告诉自己不能再向前走了，可是情绪终于不等同于理智，她的情绪几乎是叫嚣着告诉自己——
    向前走，你说过要和黎霂言并肩二战的。
    “只是……”萧泽迟疑了一下，道：“刚刚小姐有一句话我觉得特别有道理，就是顾远山如果知道了这边的一切都暴露了，对于黎少而言未必是一件好事。”
    “恩。”顾卿遥低声应了，轻咳一声道：“不过我也在想，如果在这边能够找到了顾远山的藏毒窝点，有没有任何计策能够让顾远山提前回来，只是……”
    “只是如果不借慕寒这根线，想必也是很难做到的了。”萧泽迟疑了一下，道：“不过小姐，我还是觉得很奇怪，慕寒现在和顾远山接近也不过是不到一年的时间，顾远山那样多疑的性子，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和慕寒一一说明吗？”
    “我觉得不会。”顾卿遥笃定道。
    她太了解顾远山了，前世今生，他都是一个琢磨不透的人。
    他可以对自己冷眼相待，也可以对自己露出所有长辈都有的和善的笑容，前世自己就相当不喜欢他，今生也是一样。
    “那就对了。”萧泽沉声道：“那小姐觉得今天慕少究竟是为了什么这样欺骗小姐？”
    “他心底……大概也是有点想法了。”顾卿遥微微垂眸，道：“我知道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了。”
    顾卿遥在公司待到了晚上五点，然后直接去了总裁办公室。
    顾彦之最近也是显见的忙碌，一直都在忙着处理美国上市的事情，顾卿遥将前期准备工作做好了以后，顾彦之第一次体会到了工作顺风顺水的快感。
    此时见顾卿遥进来了，顾彦之的心情也不错，挥挥手道：“小遥，来，过来坐。”

 第608章 真是可惜了好东西

    “你这是什么意思？”慕寒冷声问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按理说都是十八岁以上的人了，堂堂顾氏副总裁，至于什么事情都和父亲汇报吗？”
    慕寒的语气满满的都是讽刺。
    顾卿遥却只是略带诧异地问道：“我不太明白慕少的意思，我是父亲的女儿，这是和顾家有关的事情，我问一下父亲的意见，慕少觉得这么不能接受吗？”
    “不能接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你就是觉得……”
    “我觉得什么？”顾卿遥好整以暇地笑问道。
    “你觉得父亲会站在你的立场，可以，我不说了就是了。”慕寒咬紧牙关。
    顾卿遥垂眸笑了一声，道：“父亲，不管慕少说与不说，我想我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出来的，”她顿了顿，道：“这份录音，父亲可以听一下，这是今天中午慕少想要与我交易时的录音。”
    慕寒的脸色已经一片惨白。
    良久，慕寒方才不甘心地张了张嘴，沉声道：“这件事也不能这样说，既然顾卿遥恶人先告状，那么我就给父亲解释一下……”
    “你不用解释。”顾彦之咬牙，沉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以为我之前和你说的话都没有用是吧？我之前有没有和你说过，你不要无缘无故去和你爷爷走得太近！”
    “父亲分明什么都知道，可是却……”
    顾彦之怒急攻心，想要打慕寒一巴掌，却最终还是没舍得，只是重重砸在桌上。
    水花飞溅。
    顾卿遥看着桌上昂贵的盖碗，心说还真是可惜了好东西，慕寒摔了一个，剩下又要在桌上被顾彦之这样蹂躏。
    顾彦之的声音简直是咬牙切齿：“原来你真的知道……你明明知道，你还……”
    “说出来，父亲您说出来。”慕寒垂眸笑了一声，闭了闭眼，眼神满是绝望的讽刺：“你知道你病了一遭，你让我在公司里面变成什么样子了吗？你的好女儿将权力全都夺走了，公司里面的人现在只认识她不认识我！她想要逼我主动退出，我没有钱，钱都被你借走了，你也不还给我，我也没有本事找一个像是黎霂言那样稳定的靠山，我什么都没有。那你当时为什么让我回来呢？！”
    顾彦之的牙齿都在打颤，他死死盯着慕寒，良久方才低吼道：“你这说的是什么屁话！是老子让你回来的吗？你他妈自己回来的时候，你是因为什么回来的，你还要我来提醒你吗？你他妈喜欢上了你姐姐！你回来第一天我怎么和你说的！”
    慕寒的眼底满满的都是泪：“你说让我防着我姐姐，不能和她交心，因为我们是竞争对手。既然这些因都是你种下的，你倒是给我的未来负责啊！”
    顾卿遥静静地看着这一场闹剧，良久方才轻轻垂下眸去。
    是与非，对与错，哪里是那么轻易就能界定的东西呢？
    顾卿遥太明白了，这些事情从来都是不能够被简单定义的。
    慕寒所做的事情究竟是对是错，她同样是没有资格来评判的。
    而慕寒的脸色难看至极，沉声道：“你让我回到了国内，你让我放弃了在外面优越的生活环境回到了这里，那就意味着你该对我负责，你该给我一个好好的状态，让我有能力去面对竞争有能力向前走，可是你是怎么做的？你做到一个父亲应该做到的了吗？我回来了面对了绑架，面对了公司里面的压迫，甚至一回来所有人都在我耳边对我讲，顾卿遥有多么优秀！我是活在她的阴影下面的！我还喜欢她，我可真是喜欢她，我恨不得直接杀了她！”

 第609章 黎霂言可能有危险

    “即使顾家大厦将倾，我想也不至于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更何况现在的我争的也是一口气，我有资金，爷爷给了我不少，将来我就算是不靠着顾家，我也有办法好好地活下去，这点父亲不用担心，只是……我需要顾家总裁这个名声，我喜欢这个位置。”慕寒的笑容相当恣意。
    顾彦之深深吸了几口气，怒道：“你这叫什么话！你究竟手里有什么证据……你，你怎么能这样做？”
    “父亲也有一个顾氏的控制权可以和我换吗？”慕寒轻笑道：“父亲可别忘了，我虽然愿意将证据提供给顾小姐，那是因为我亲爱的姐姐要应允用公司未来的控制权和我交换的，父亲这样问我要，总归是不太好吧？父亲可没有什么信用度，之前您欠我的钱还没还上呢。”
    顾彦之的手一直在发颤，他自己甚至都没有注意到。
    良久，顾彦之方才哑声道：“将他拉进房间去。”
    “你什么意思……”慕寒几乎是拍案而起。
    “手机，电脑，所有通讯设备全部都没收。”顾彦之的脸色阴霾无比，沉声道：“看好他，最近家里也别用wifi，不要让他触碰到任何设备。”
    顾卿遥诧异地看了顾彦之一眼，顾彦之的眼神有说不出的意味，良久方才低声道：“小遥，这件事爸爸之后再和你解释。”
    慕寒已经被顾彦之的保镖控制住了，他的眼底充满了怨恨，低声道：“你控制不了我的，而且你现在的做法涉嫌违法了，我已经超过十六岁了，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凭什么？”顾彦之玩味地念了一遍，道：“这是父母对孩子的管教，我不知道哪里违法了，纵使违法……也比放任你去做你要做的事情好多了。”
    直到慕寒被拉回了房间，顾卿遥还能听到里面叮叮当当砸东西的声音。
    她没动，顾彦之便也没动。
    两人静静地对坐着，却是谁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良久，顾卿遥方才道：“父亲……”
    “你爷爷没做这种事。”顾彦之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道。
    顾卿遥一怔，顾彦之这才说了下去：“做那些事情的人是晏凌云，可是如果这样追下去，难免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如果他们认为你爷爷真的和毒品有关，这对我们整个顾家都不利，慕寒年纪还小，想事情也不够周全，你应该明白爸爸的意思吧？”
    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道：“晏凌云现在已经被传讯了，父亲知道吗？”
    “什么？”顾彦之最近正忙着公司上市的事情，闻言倒是也没多想。
    而今听顾卿遥一句话，顾彦之几乎是瞬间怔住了：“是因为上次在家宴那次……我差点进急救室的事情吗？那和晏凌云关系不大啊？”
    “不是。”顾卿遥好整以暇道。
    顾彦之诧异地摸了摸鼻子，道：“那也不对啊……不行，这件事和我们有关系吗？有关系的话我得去警局一趟，我得去和警局说，晏先生是没有责任的。”
    顾卿遥垂眸笑了：“父亲对晏凌云先生是真的很关心，不是因为这些，是因为林夏雪的案子，晏凌云先生被认为是第一嫌疑人。”
    顾彦之错愕地看过来。
    “晏凌云先生怎么会……”顾彦之顿了顿，嗓音都瞬间沙哑了下来：“是以为那条项链对吧？爸爸当时就和你说过那条项链……”
    顾卿遥却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沉默良久，这才问道：“爸爸，我还是想要最后问您一句，不管晏凌云是不是涉嫌贩毒，这件事都和父亲绝对绝对没有任何一丁点关系，对吧？”
    顾彦之咬紧牙关点了点头，沉声道：“那是肯定的，爸爸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这种事扯上关系。”
    顾卿遥看了顾彦之好一会儿，这才垂眸笑了：“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如果是和顾远山针锋相对，顾卿遥不会留下半点余地。
    良久，顾彦之方才道：“慕寒的事情你不用管，你放心，我不可能让他出去这个门一步。”
    “那明天起父亲还去公司吗？”
    “先不去了。”顾彦之看了顾卿遥一会儿，道：“小遥，公司的事情你就多处理一下。”

 第610章 我需要知道是否值得

    顾卿遥曾经听过一个理论，那个理论挺简单的，是关于自己最亲近的人会用什么方式向她求助的。
    顾卿遥还记得那条理论最初就是和黎霂言一起看的，她记忆犹新。
    那时候黎霂言说：“如果有一天，你接到电话，旁人对你说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或者和你说的话没有任何关联性，那么你就要小心，也许那个时候他言不由衷，真正的目的是让你去解救。”
    黎霂言或许并不需要解救，但是至少……
    他在短短的讯息里面竭尽全力地向自己传达了消息，这个消息究竟是什么？
    顾卿遥闭了闭眼，很快就将外套裹紧去找了白子城，让顾卿遥有点意外的是，庞安平也在，旁边还有几个生面孔。
    “这是我们裴队，”白子城介绍道：“现在是黎少的直属联络人。”
    “对，接替了我的位置。”庞安平点头道。
    顾卿遥看过去，就见那是一个相当年轻的人，看起来不足三十岁，他看起来实在是太英俊了，拥有着一张让人近乎过目不忘的脸。
    那人也刚好看过来，唇角微微抿紧，面色很是严肃，他伸手递过来，沉声道：“你好，我是裴景明。”
    顾卿遥微微笑了笑，伸手与裴景明交握，道：“裴队，霂言的事情麻烦您了。”
    裴景明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道：“我作为警队的特别联络人，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倒是黎霂言一个人在前线，需要做的事情一定是更多的，我们理应给黎队提供应有的支援，闲话不多说，我先问一些基本情况。”
    顾卿遥点头应了。
    ……
    差不多半小时的时间，顾卿遥将现有的情况几乎都说了一遍。
    裴景明的脸色有说不出的意味，沉默片刻方才道：“有个问题我想问你，你有没有考虑接受慕寒的条件？”
    顾卿遥沉默片刻，道：“如果需要的话，我会接受，但是我有个要求。”
    “你说。”
    “我需要警队保障黎霂言的生命安全。”
    “我们不会忽视任何一个成员的生命。”裴景明微微蹙眉。
    顾卿遥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微微顿了顿，道：“我当然相信我们警队的力量，我也相信警队会竭尽全力来保障队员的安全，可是这并非在境内，虽然缉毒案件已经可以联动了，可是……”
    “没有那么多可是，”裴景明的脸色很冷：“顾小姐，有件事你或许有所不知，你是警队成员的家属，换言之，你只是一个普通群众，而任何一个警员身上背负的都是你难以想象的重担，在这种情况下，你不能要求警员退缩。”
    “我没有要求霂言退缩，这是他的使命他的职责，而我要的，只是合理的支援，现在霂言一个人在境外，我们的警力配备很难到那边，所以我需要将最后谈判的地点转入境内，只有这一个简单的要求而已。”顾卿遥的眼眶都跟着红了。
    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退缩。
    黎霂言有他的使命，而自己要求的，不过是最最简单的一点，将风险稍微降低那么一点点罢了。
    只是一点点，却也足够了。
    黎霂言想要一个真相，他想要不辜负自己戴着的警徽。
    那么自己呢？
    自己可以心甘情愿地交换一切，只需要换得黎霂言好好地回来。
    “所以慕寒的条件，你愿意接受？”
    “对。”顾卿遥沉声应了：“我也希望裴队能够考虑我刚刚的要求。”
    “我答应。”裴景明颔首应下：“其实在你提出条件之前，我已经请示上级，要求派驻警力支援黎队了。”
    他的脸色终于和缓三分，甚至微微带上了些许笑意：“顾小姐，谢谢你。”
    他又一次伸出手，只是这一次，顾卿遥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多了，整个人都跟着舒畅几分，她微微笑了：“不用，我很高兴。”

 第611章 你依然可以放弃他

    “你认为什么是我想要的？”顾卿遥好整以暇地看向慕寒。
    慕寒笑意渐深：“我曾经觉得，你最想要的应该是顾氏，可惜……这一张合同签下了，顾氏就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了，那么现在，我想你最需要的是让顾远山身败名裂。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那么恨顾远山？”
    “你知道顾远山在做什么。”顾卿遥蹙眉道。
    慕寒微微颔首：“我知道，可是这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蹙眉道：“你应该知道，在我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是顾远山帮了我，顾彦之骗走了我所有的钱，而你在公司里对我处处打压，我无处可去，如果不是爷爷，那么现在的我根本就不会存在。”
    顾卿遥有点想笑，但是她终究没有，只是微微垂眸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很满意现在的你自己，那么当时，你认为父亲骗走了你的钱？”
    “难道不是吗？你问问父亲，现在有还我钱的意思吗？那不是一笔小数目，那是我这么多年攒出来的，为了圆梦的钱，如果有了那两千万，我也不可能受到任何事情的诱惑，我是有底气的，可是父亲将钱拿走了，就再也没有考虑过还给我……”
    “父亲想过，而且一直都在想。”顾卿遥平静道。
    慕寒的动作微微一僵。
    顾卿遥笑了笑，道：“你对父亲有过真正的，哪怕一丁点的感恩之心吗？”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慕寒不悦道。
    “我只是觉得有点悲哀，父亲一直想着的，就是要将顾氏留给这样的你。”顾卿遥的神色很平静，平静地仿佛波澜不惊。
    “那是我应得的，父亲一直亏欠我。”慕寒毫不犹豫：“我曾经认为这一切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可是现在想来，你也是一样的，你敢说我回来以后遇到的事情，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吗？”
    他的脸色近乎咬牙切齿，顾卿遥却只是垂眸笑了：“如果你一定要说的话，那么……当年你被绑架的事情，很可能是爷爷派的人做的。”
    “你……你不用血口喷人。”
    “我没有，”顾卿遥含笑道：“更何况对你而言，这也没有很重要吧？你口口声声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是爷爷帮了你，可是你为了顾氏，依然可以放弃他不是吗？”
    慕寒的声音卡在了喉咙，沉默片刻方才道：“那是特殊情况。”
    “恩，说你的底牌吧。”顾卿遥淡淡道。
    慕寒迟疑片刻，道：“地址就是这个。”
    他说着，将一张简单的卡片推了过来。
    慕寒道：“这是在海城的接头点，爷爷有一次让我送东西过去了，这里一般都是由晏凌云盯着。”
    “你怎么确认现在这依然是接头点？”
    “所以我要自己过去，你单独去只会打草惊蛇。”慕寒沉声道：“你必须想办法让我出去。”
    顾卿遥沉默片刻，微微颔首，刚想开口门就被人拉开了。
    顾彦之站在门外，神色有说不出的意味。
    他沉默片刻，这才开口道：“小遥，你出来。”
    顾卿遥蹙眉，却还是依言出去了。
    顾彦之静静看了顾卿遥一会儿，这才道：“我和你说过，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我知道，我只是进去给慕寒送点东西，他在这里也是太闷了。”顾卿遥的笑容很是平静。
    顾彦之看了顾卿遥片刻，眼底满是狐疑，却是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颔首道：“现在出去吧，明天还要上班，早点休息。”
    “恩，好。”顾卿遥点头应了，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第612章 顾远山或许根本就不在边境

    顾卿遥的态度让童晓玲彻底呆住了。
    顾卿遥这是什么态度？
    她怎么可以是这样的态度？
    她不是应该非常惶恐吗？毕竟这上面的事情，虽然不尽然是顾卿遥对慕寒做的，可是至少……
    童晓玲咬咬牙，一跺脚说了下去：“你之前那种伪善的面具肯定是保持不了了，你不害怕吗顾小姐？”
    “我从来没有认为过我有多么善良。”顾卿遥的语气很是平静。
    童晓玲微微一怔。
    “是你们太过在意旁人对你们的评价，可是不是我，从来都不是我。”顾卿遥淡淡笑了笑，道：“童晓玲，你似乎是误会了什么，这些事情遑论没有真正的证据，就算是有，又能如何？你以为慕寒的名声是从何而来，我从来没有逼迫他做过任何事情，是在一件件事情中，从慕寒的每一个选择中，人们自己做出了判断。不管现在也好，未来也罢，发生了什么，其实都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和决定酿成的。”
    童晓玲的嘴唇无力地开阖，良久方才问道：“你不觉得亏心吗？”
    “如果我拿到了，就是我应得的，我同样也会为我的决定付出代价，每个人都一样，至于你刚刚说的话……所谓慕寒失去了一切，所以我活该要为他的失去买单，这一点我永远都不会赞同，因为他该怪罪的是自己的身世，是让他成为了私生子的父母，而不是我，我十八年来波澜不惊的生活就被慕寒突如其来地打乱了，我也是同样的受害者。”顾卿遥沉声道。
    童晓玲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的确，她从来都没有想过，顾卿遥也是受害者。
    顾卿遥从前是顾彦之唯一的女儿，在那么漫长的时间里，顾卿遥始终坚信她的父母是无比恩爱的。
    他们是每一年财经报纸和杂志上面的模范夫妻，他们站在一起，就是最美满幸福的一家人。
    而这一切，在顾卿遥十八岁的那一年分崩离析。
    人们看着现在不到十九岁功成名就的顾卿遥，总是会说顾卿遥有心计，会说顾卿遥能力卓群，却是鲜少有人看到，这样的顾卿遥，曾经也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如果不是因为被迫……谁会心甘情愿地走上这条路？
    “所以以后，这种话就不必找我说了。”顾卿遥站起身，面无表情地下了逐客令：“如果你替慕寒觉得不公，你该去找我父亲，或者凌筱蔓，当然，后者你已经找不到了。”
    童晓玲沉默良久，这才低声呢喃了一句：“对不起。”
    顾卿遥多少有点诧异地看了童晓玲一眼，童晓玲忙不迭地跑了。
    萧泽咬咬牙，不悦道：“童晓玲真是和慕寒一条绳上的蚂蚱啊，怎么能这么不要脸的？当年还说过要和小姐一条心，表现地还像是那么回事似的……我记得之前为了这件事还激动地哭过吧？”
    顾卿遥怔了怔，道：“有这回事吗？”
    “怎么没有？女人的眼泪还太是廉价了。”萧泽蹙眉。
    顾卿遥笑了一声，道：“不用想那么多，霂言有消息吗？”
    萧泽摇摇头，神色也低落了几分，可是很快道：“小姐也不用担心，现在我们的大部队正在往边境赶，我想黎少那边肯定已经开始与他们交涉了。”
    “恩。”顾卿遥微微颔首，却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慕寒被拿走了手机，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吧？”
    “对。”萧泽跟着点头，忽然一拍手：“不对啊……”
    顾卿遥看向萧泽，语气凝重：“只是今天没来上班而已，为什么童晓玲会说出这种话？”
    “就是！”萧泽咬牙：“慕寒手上真的只有一个手机吗？如果是的话，那么当时被顾总拿走了，童晓玲怎么可能知道慕寒的最新消息？”
    顾卿遥没说话。
    “小姐，如果按照这个逻辑链下去……我们一直都说顾远山已经去了边境，这件事是真的吗？”萧泽的手忍不住地发颤。
    顾卿遥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对……
    从最开始，顾远山去了边境这个消息就从莫涵珊这边来的。
    再后来，对这件事做了承认的人又是慕寒。

 第613章 你和顾卿遥大概没有缘分

    顾彦之不在，身边只有一个萧泽，还有电话那边的黎霂言。
    黎霂言的声音几乎是瞬间挑高，带着难以名状的警惕：“小遥，是顾远山吗？”
    “恩。”顾卿遥保持着拿着手机的姿势没动。
    “不用理会他，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和他走，只要你始终待在萧泽的旁边你就是安全的，我也会和裴队紧急联系，让裴景明给你派人过去……”
    顾远山走过来，淡淡道：“是黎霂言，对吧？不用掩饰了，你以为我还不知道黎霂言和你一直有联系吗？你告诉黎霂言，我有事情找他，如果他不接这个电话，我保证他会后悔。”
    他似乎是想要抽走顾卿遥手中的手机，却被萧泽死死拦住了。
    顾卿遥看向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顾远山，淡淡笑了笑，这才站起身，神色自若地对电话那边的黎霂言道：“霂言，爷爷刚刚过来了，似乎是想要和你说话。”她顿了顿，看向彼端的顾远山：“是吗爷爷？”
    “恩，对。”顾远山淡淡笑了笑：“你问一下黎霂言，方便吗？”
    黎霂言的呼吸急促了几分，过了一会儿方才平静下来。
    “可以，将电话给他吧。”黎霂言如是道。
    顾卿遥在心底叹了口气，将电话递了过去。
    顾远山将电话接过来，微微笑了笑，竟是直接将电话设置成了扬声器模式，这才开口道：“霂言，这么多年了，你好像从来都没有主动给我打过电话。”
    黎霂言淡然自若地笑了笑：“顾老先生多虑了，我们本来就没有那么亲近的关系，我想打电话这种就不必了。”
    “亲近……你是我的养子，你觉得亲近不亲近？如果这一层在法律意义上和亲生父子都没有什么区别的关系都不算亲近，我想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关联能被黎少定义为亲密了吧？”顾远山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好整以暇。
    黎霂言道：“虽然你是我的养父，可是你似乎也没有尽到任何养父应尽的义务。”
    “仔细想想，”顾远山的声音笑意更深了几分，道：“我似乎也没必要做你的养父，毕竟……当时你父亲要我照管你，是因为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可是你父亲后来还活着，不是吗？”
    那边一片静寂。
    良久，就在顾卿遥都忍不住绷紧了背脊时，她终于听到了那边的回答：“我不太明白顾老先生您的意思，父亲是警员，现在烈士墓地还在海城的西边。”
    “看来是我记错了，我倒是听说，之前有那么一次，有个姓黎的警官被送去急救了，算来也是今年的事情……原来不是老黎。”顾远山淡淡道，也说不出有几分真实情绪。
    黎霂言蹙眉道：“顾老先生，如果没有其他事，我不希望听到你用父亲的事说笑。”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顾远山便又笑了一声：“黎少最近不在海城吧？”
    “快回去了。”
    “那你可要尽快啊，当年你父亲也是因为一点事情的阴差阳错，就失去了那么重要的东西，现在如果你再因为迟了那么一会儿，就失去了所有……我也于心不忍。”顾远山的笑容始终诡谲得很。
    那边的黎霂言倒是冷冷笑了一声：“顾老先生，有些话我想也不需要我提醒你，人做任何事情都是势必要付出代价的，如果你认为当年的事情你心有不甘，不如来找我，毕竟我才是父亲唯一的孩子，不必在这里用其他事其他人来威胁我。”
    “你还是太年轻，”顾远山忍不住笑了，笑得相当恣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是吗？你当时接近小遥是为了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怎么……小遥一直没想起来十岁那年发生的事情，所以你不舍得放她离开？可是真可惜，你也没有办法一直守在她身边不是吗？你和小遥，大概就是没有缘分。”
    顾远山说完，直接将手中的电话挂断了。
    他看向顾卿遥，眼神中有说不清的意味。

 第614章 若只如初见

    顾彦之在原地站了许久，这才慢慢走了进来：“小遥。”
    他的神色很是复杂，顾卿遥有点诧异地看过去：“父亲怎么了？”
    “恩，没……也没什么。”顾彦之顿了顿，这才勉强笑了笑，道：“你爷爷今晚要来家里是吧？”
    “对，爷爷还说，让外公也一起过来聚一聚。”
    “不用请。”顾彦之几乎是瞬间道，他的脸色几乎是苍白的，顿了顿，方才勉强笑道：“你外公……平日也挺忙的，不用麻烦他老人家，改天我有空直接去拜访就是了，你妈妈最近也没怎么去你外公那边，刚好那个，之后有空一起去。”
    他的声音几乎是微微干哑的。
    顾卿遥看了顾彦之好一会儿，这才垂眸道：“父亲看起来很焦灼，发生什么了吗？”
    “哦，那个……是关于美国上市的事情。”顾彦之又抬眼看向顾卿遥，眼神有一瞬间的闪烁，顿了顿方才轻咳一声道：“也不用你忙了，你最近也挺辛苦的，霂言也没回来，我自己回去看看就是了。”
    顾卿遥伸手将顾彦之拉住了：“没事啊，不就是一些审核文件吗？我都做到这里了，对这些流程也比较熟悉，不太容易出错，爸爸您放在这里就好了。”
    顾彦之的手几乎是瞬间颤了一下，手中的文件顿时散落一地。
    顾卿遥低头去捡，萧泽便快速地瞥向顾彦之。
    很显然，顾彦之的眼神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无奈和悲凉。
    这样的眼神让萧泽顿时就紧张起来。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平常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萧泽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死死盯着顾彦之的每一个动作，可是顾彦之什么都没做。
    等顾卿遥将所有的文件都一一理好时，顾彦之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模样，笑笑道：“那好，那这些文件，明天就得要了。”
    “哦好，”顾卿遥没太当回事，将文件放在旁边道：“都是些格式合同，没什么需要更改的，法务部也审查过了，一会儿我二审一遍，没问题的话明天就直接提交，爸爸放心。”
    “恩，”顾彦之竟然显得有点难得的手足无措，顿了顿方才笑道：“小遥，你做事一向是最让我放心的了，好了，那爸爸就先出去了。”
    “恩。”顾卿遥笑盈盈点头，目送着顾彦之走出门去。
    见顾彦之竟然被门口的地毯绊了一下，门口的慕听岚都吓了一跳，顾彦之却很快摆摆手表示无所谓，狼狈万分地出去了。
    “顾总没事吧？”慕听岚诧异地看进来。
    顾卿遥垂眸笑了一声，看向萧泽：“你觉得呢？”
    “一般人不会露出刚刚顾彦之的表情，他就像是做出了一个决断，一个……”萧泽有点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
    “一个让他有点挣扎的决定，而这个决定又是迫不得已。”顾卿遥的神色愈发疏冷。
    萧泽难以置信地看向顾卿遥：“那刚刚顾总……”
    顾卿遥微微垂眸。
    她从来都不怀疑顾彦之爱自己。
    那些曾经的疼爱，直到现在也是渗入骨髓，更何况现在的自己依然很优秀，甚至已经在公司里成为了顾彦之的左膀右臂。
    在这样的情形下，顾彦之没道理不喜欢自己。
    可是这样的喜欢，终究也是需要被比对的。
    如果比较起来，顾卿遥知道自己永远敌不过慕寒，即使慕寒什么都不做，她也永远都敌不过。
    那么……现在是自己和慕寒被放在了天平的两端吗？在一定要选择一个的情况下？
    顾卿遥轻声叹了口气。
    如果说心底真的一点难过都没有，那是假的。
    刚刚重生回来的时候，顾卿遥可以无比清楚地感受到顾彦之对她和慕寒的不一样，她可以理直气壮地对抗顾彦之，因为她心安理得。
    可是在顾彦之舍命救了她一次，甚至差点因此再也没能醒来的时候，顾卿遥再也没有办法那样简单地去看待这件事了。

 第615章 你也有你自己的人生啊

    坐在裴队对面时，顾卿遥手中拿着一大堆的文件。
    “这些都是林夏雪的公司曾经的文件，有一些都是代销合同，我看过了，标红的文件是我认为存在问题的。”顾卿遥平静道。
    裴景明看了顾卿遥一会儿，道：“你听说了边境的事情？”
    “对。”顾卿遥抬眼看过去。
    “黎队没有危险，你可以放心，他现在也在往回赶，最近一段时间，他委派我照管你的安全。”裴景明沉声道：“有没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情况？”
    顾卿遥微微怔了怔，道：“有一件事。”
    她将今天晚上见面的事情说了一遍，裴景明的眉头越蹙越紧，沉声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要继续了。”
    “裴队？”
    “你是普通群众，我必须要保证你所参与的一切行动都是绝对安全的，更何况有黎队的话放在这里。”裴景明沉声道：“这样，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这里，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直到黎队回来。”
    见裴景明大手一挥就真的要给顾卿遥安排房间去了，顾卿遥睁大眼睛，连连摆手：“这不行。”
    “这有什么不行的？按照制度，我们的证人保护制度包含这一条，你不需要担心。”裴景明道。
    顾卿遥摇摇头：“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了，这些时间已经足够顾远山将所有证据都转移了，而现在碍于我还在外面，碍于我知道这些情形，我派人跟着顾远山，他会有所顾忌，他根本就不能轻易接近那些窝藏点，甚至连打电话都会顾忌。另外，母亲和外公都在外面，如果我一个人藏在了这里，那么……”
    “你说的定点调查，我也可以派人过去做，至于念女士和念先生，我们可以都接过来，我不太明白你在坚持什么。”裴景明的眼神无比冷静。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道：“我不想这一次一切再功亏一篑。”
    “你说什么？”
    “以前就有过这种事了，在黎骁队长那时候就是如此，而如果霂言也遭遇了和那时候一样的事情，我会自责。”顾卿遥看向裴景明，沉声道：“这很可能是最接近真相的一次，我愿意为了这些付出所有，甚至包括这个。”
    顾卿遥将手中的卡片推过去，道：“这是昨天慕寒给我的，如果我确认这些属实，我可以将顾氏的继承权都给他。”
    “这不可能属实，顾远山现在还在海城，这只会是一个陷阱。”裴景明蹙眉。
    顾卿遥微微颔首：“我只是想要告诉裴队，我现在在这里，顾远山就不会离开，因为他不敢放我这样一个偌大的隐患，一个随时可能想起过去的事情，甚至很可能已经记起一切的我单独留在这里，所以他势必要斩草除根，这才能去处理那些遗留事务。换言之，只要我在外面，就能够牵制住顾远山，我认为这一切都很值得。”
    她的笑容很是平静。
    裴景明沉默下来。
    分明是那样瘦削的女孩子，分明是个二十岁都没到的姑娘，在某些时候却是意外地坚韧。
    良久，裴景明方才微微颔首：“可以，我让人围在顾家旁边，你放心，有任何事情我们会在三秒内冲进去。”
    “谢谢您裴队。”顾卿遥认真颔首道。
    裴景明的眼神和缓三分：“你和黎队很般配。”
    “谢谢。”
    这是最好的赞美，顾卿遥的眼底仿佛带着光。
    裴景明顿了顿，轻轻敲了敲手中的资料，道：“这些关联企业，我们都会派人去调查，可能会花费一些时间。”
    “但是我相信你们会不虚此行，林夏雪的资产构成，很大程度上都和这些分销合同有关，而这些合同中大批货物都被界定为虚拟货物，又或者个体差异极大，我认为绝对不是简单的货物销售。”

 第616章 不想让他孤身一人

    顾卿遥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忍不住垂眸笑了。
    “外公，人和人都是相互的，霂言对我好，他愿意为我做到一切，那么……现在霂言需要人帮忙，我自然会去。”顾卿遥低声道：“总不能他处处都为我想到了，等到他需要我的时候，我就躲得远远的，那么我将霂言又当做了什么呢？”
    “这不是你应该做的，这不是你的责任……”念江成沉声道。
    顾卿遥微微颔首：“我知道这不是我的责任，可我喜欢他。”
    她的声音很轻，却是让念江成径自怔住了。
    “我喜欢黎霂言，所以不管是什么事，我不愿意让他孤军奋战，我想要陪在他身边。”顾卿遥认真地说着。
    她的眼底仿佛有微光，让人无法忽视。
    念江成看了顾卿遥良久，这才闭了闭眼，道：“小遥，如果这是你的决定……你也是个成年人了，外公尊重你的决定，可是你要好好保重，你也是念家唯一的孩子，做任何事情的时候，你也要为你妈妈想想。”
    顾卿遥垂眸笑了：“外公放心，我会好好保重的。”
    “去吧。”念江成拍了拍顾卿遥的肩膀，闭了闭眼，眼底满是说不出的意味。
    顾卿遥最后看了念江成一眼，这才笑着点了点头：“外公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会好好地回来的。”
    念江成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小姐。”回家的路上，萧泽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顾卿遥看过去，淡淡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萧泽的声音微微哽在喉咙里，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咬了咬牙：“小姐，你要知道黎少也没有要求你做这些。”
    “我知道，他从来都不肯要求我做任何事。”顾卿遥垂眸笑了：“他永远都能帮我打理好一切，让我安稳地做我想要做的事情。”
    可是……
    可是也有那么一些时候，顾卿遥想要奋不顾身地站在他的身旁，像是曾经无数次黎霂言为自己遮风挡雨的时候一样，毫不犹豫地陪在他的身边。
    见顾卿遥此意已决，萧泽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顾卿遥回到家里的时候，慕寒显然已经被放出来了。
    他坐在客厅里，面前摆着一杯调酒，见顾卿遥回来，倒是笑了笑：“姐姐。”
    顾卿遥也没否认这个称呼，只是在慕寒的对面坐下了。
    “哦对了，姐姐还不知道吧？今天凌依依也过来。”慕寒忽然道。
    顾卿遥微微一怔：“是吗？”
    “恩，毕竟今天父亲要宣布一件大事，你应该也听说了吧？”慕寒的笑容有种说不清的意味。
    顾卿遥淡淡笑了笑，道：“我倒是听说，今晚爷爷要过来。”
    “什么？”慕寒的脸色顿时变了：“爷爷什么时候说过要过来？”
    “你还不知道？”顾卿遥诧异。
    “我……”慕寒立刻就紧张起来，他做了什么事情，没有人比他自己更加清楚，而现在一旦顾远山过来，自己哪里还有半点好日子可过？
    “那我今天就先出去了，我在家待着也没意义。”慕寒下意识道。
    见他拎起包果然就要往外走，顾卿遥一个眼神，萧泽就将人拦下了：“慕少。”
    萧泽的眼神似笑非笑，慕寒的面色蓦地沉下来：“顾卿遥，你知道我不适合留下。”
    “父亲要公布什么事？”顾卿遥抬眼看过去。
    “是关于遗产公证的，这次你们都在场，父亲要重新做一个。”慕寒咬咬牙，道。
    顾卿遥一怔，错愕地看向慕寒。
    慕寒近乎咬牙切齿：“现在没事了吧？顾卿遥，这也是你自己说的，你总不会要反悔吧？”
    顾卿遥的笑容径自敛去，淡淡道：“没关系，你去吧。”

 第617章 一切都像是在她的计划之中

    “都没有异议吧？其实关于遗产问题，也是我个人的分配权，你们也没有办法主张太多。”顾彦之道。
    顾卿遥看向顾彦之，神色平静地问道：“父亲为什么忽然想到要分配遗产？”
    “也不是忽然想到的吧？”顾彦之摸了摸鼻子，看起来有点窘迫，道：“之前就一直在考虑了，只是这次提上了台面，你也知道，在昏迷前我就决定了这件事，但是我思来想去，那时候还是太鲁莽了些，应该和你们几个孩子都商量商量，处理地也妥当。”
    顾远山的目光始终定格在顾卿遥脸上，顿了顿方才笑问道：“小遥觉得有问题吗？”
    “有一些问题，现在父亲还年轻，这份遗嘱继承中的范围本身存在问题，因为很多财产属于和我母亲一起的夫妻共同财产，是不能由父亲单方支配的，这一部分财产应该在遗嘱继承中予以排除。还有……”顾卿遥顿了顿，这才道：“公司的股权也是不能被当然继承的，如果公司的股权可以被当然继承，那么对公司的其他股东而言也不公平，这一点希望父亲重新考虑。”
    顾远山的脸色登时变了，慕寒的神色更加难看了几分：“你不要忘了这是你之前答应我的……”
    “答应你什么？”顾卿遥含笑看过去。
    慕寒咬紧牙关：“你！”
    他忽然意识到了顾卿遥的行为简直太恶劣了！
    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将那张合同拿出来，因为顾远山就坐在这里，如果自己告诉顾远山，就是因为自己暴露了顾远山，所以和顾卿遥换取了公司的继承权，顾远山会是怎样的反应？
    想到这里，慕寒近乎咬牙切齿。
    他看了顾卿遥良久，这才开口道：“你知道你答应了我什么……”
    顾卿遥沉默片刻，微微颔首道：“的确有此事，只是慕少是不是忘了？即使有这样的事实存在，慕少也应当知道，你需要获得其他股东的应允。”
    慕寒的脸色难看至极！
    这叫什么话？
    如果要获得其他股东的应允，那么他还在这里折腾些什么？
    若是其他股东因为顾卿遥的缘故不愿应允呢？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根本无法跻身股东会了？
    慕寒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开口：“父亲，从明天起我希望能够在公司就任更高的职务，这个职务我觉得不适合我进行长久的发展。”
    顾彦之微微一怔，看向慕寒道：“你之前有过重大过错，现在如果忽然提拔你……在公司里面也说不过去。”
    “我明白父亲的意思了。”慕寒看了顾彦之良久，这才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父亲是觉得我不配，我一直没有姐姐优秀，父亲是不是觉得如果提拔了我，都给父亲丢脸了？真是对不起，我不该向父亲要求这些。”
    “你这叫什么话？”顾彦之顿时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他沉默良久，这才长叹了口气开口：“之前让你跟着小遥好好学东西，你也没有好好学……”
    “这些话父亲就不用说了！”慕寒的语气顿时更加恶劣了，他几乎是控制不住地烦躁起来：“你知道顾卿遥是个怎样的人，她能够好好带我吗？父亲真是太高估她了，也太高估我的承受能力了！我来顾氏是做少董的，不是来受气的！”
    一句话毕，顾彦之的眼底已经满满的都是失望。
    慕寒似乎也是说出了口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的脸色微微变了，良久方才嗫嚅道：“我就是那么一说……父亲别当真。”
    “没事。”顾彦之也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缓过神来了似的轻咳一声，道：“算了，吃东西吧，这个我之后再确认一下小遥说的事情，然后将财产权利重新整理一下，但是……”

 第618章 心底那么厚重的不安

    这一餐饭，每个人都是各怀心思。
    只有凌依依很是平静，她本就是来这里跟着凑个数的，不管顾彦之说什么，她只需要看着顾卿遥一个人就足够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清楚无比地感受到了压力。
    等甜点的时候，凌依依轻轻拉了顾卿遥一把：“能陪我去一下洗手间吗？”
    顾卿遥一怔，这才意识到凌依依竟然是从未在顾家大宅里面生活过的。
    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家，甚至慕寒也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可是凌依依从来都没有来过。
    她像是一个客人一样坐在这里，明明对面的人就是她的父亲，可是凌依依也没有任何感觉了。
    说来也是可悲……而谁都说不清楚始作俑者究竟是谁。
    顾卿遥点头应了，拉着凌依依上了楼。
    直到关上门，凌依依这才紧忙道：“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啊……”
    “怎么？”顾卿遥看过去。
    “顾远山今天来做什么啊？如果只是顾先生的遗嘱需要公证，那和顾远山也没有什么直接联系吧？他来这里有任何必要吗？”凌依依低声道：“我总觉得他看你眼神怪怪的。”
    顾卿遥一怔。
    凌依依迟疑了一下，补充道：“是不是我太多心啊？”
    “没有……”顾卿遥没来由地想起昨天顾彦之的反应。
    昨天顾彦之的态度太明显了，也太微妙了。
    顾卿遥清清楚楚地记得，甚至他原本就是为了那份美国上市的补充表格来的，和顾远山说了几句话以后，甚至没有再将表格给自己。
    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样明显的一个转变？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道：“你放心，我会小心。”
    凌依依忧心忡忡地点头，小声道：“其实你要知道，即使现在慕寒拿到了顾氏的财产，也不意味着他拿到了顾氏的控制权，可是看顾先生的意思，那些分明都是想要给他的，他心底可能也不舒服，现在……小姐你是挡了他们的路了，而且又是朝夕相处，一定要小心为上。”
    凌依依说话的时候东一句西一句，素来都没什么逻辑，却是认真无比，带着满满的担忧。
    顾卿遥垂眸笑了，拉了拉凌依依的手，发觉凌依依手心冰凉，忍不住笑道：“你放心，今天往后，我也会让人盯着你，不会让你被牵连。”
    “我不怕。”凌依依忍不住笑了：“我有什么好怕的？他们也不会针对我。”
    “如果他们用你来威胁我，我还是会被威胁的。”顾卿遥平静道。
    凌依依微微一怔，眼眶都要跟着湿润了。
    “行了行了。”顾卿遥忍不住笑了：“你只是来洗手间，一会儿眼泪汪汪地回去了，像是什么样子？”
    凌依依这才勉强点了点头，小声道：“谢谢。”
    顾卿遥眼底满是笑意。
    凌依依这才小声补充道：“我是认真的，顾小姐，从前没有人对我说过这种话，我真的很高兴，顾小姐能够真心实意地这样在意我。”
    顾卿遥慢慢敛去了笑意，道：“你放心，不管我在与不在，你现在已经是有底牌的人了，我美国那边的公司不会受到这边的影响，属于独立企业，无论如何都能够保障你现在的生活。”
    凌依依顿时怔住了：“小姐你……”
    “走吧，该下去了。”顾卿遥笑道。
    凌依依无措地咬住下唇，她忽然意识到当时顾卿遥将那笔资金投入了美国的企业，原来并非是为了壮大美国那边的新兴企业，而是因为那边更加稳定，更加不会被国内的情况所影响。
    凌依依微微垂眸，低声道：“谢谢。”
    “别客气。”顾卿遥忍不住莞尔，轻轻揉了揉凌依依的头发。
    ……
    见两人说笑着下来了，慕寒轻笑一声，嘲道：“看来姐姐和凌依依感情不错啊，不过也是正常，毕竟你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争执冲突，那可不是感情好着呢吗？如果依依你抢了姐姐的东西，你就该知道姐姐对你会是怎样的态度了。”

 第619章 他回来了

    他们追索了那么久的证据，而今很可能就近在眼前了，即使可能是个陷阱，也要进去闯一闯，更何况……萧泽有后援。
    这里是华夏国，是华夏国的海城，只要想，十分钟之内就能有一支特警队伍包抄上去。
    顾卿遥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和萧泽解释，怎么和萧泽解释自己心底的不安，怎么和萧泽说……前世似乎也是这样寻常的一天，萧泽出去了，后来就受了重伤。
    前世的顾卿遥想不通原因，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不想让萧泽重蹈覆辙。
    良久，萧泽方才道：“黎少就要回来了。”
    顾卿遥的手指微微一颤。
    似乎是看出了顾卿遥的心思，萧泽垂眸笑了笑：“小姐，我陪您到黎少回来吧。”
    顾卿遥没做声，只是微微抿紧唇。
    下一秒，门被人径自拉开。
    黎霂言风尘仆仆，站在门口的身影却是顾卿遥无比熟稔的坚定。
    萧泽看到顾卿遥的目光几乎是径自定格在黎霂言的身上，掩去了唇角的苦涩，道：“黎少，您回来了。”
    “恩。”黎霂言看了萧泽一眼，目光便径自落在了顾远山脸上，淡淡道：“顾先生，好久不见。”
    顾远山微微颔首，笑道：“不算久，前几天还通过电话。”
    “那我先去了。”萧泽低声道。
    顾远山淡淡颔首：“去吧，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就是去取个东西。”
    “好。”萧泽看了黎霂言一眼。
    黎霂言蹙眉道：“取什么？”
    “说是一批货。”萧泽说道。
    顾卿遥走过去，将黎霂言的手不动声色地拉住了，低声道：“别让萧泽去，我觉得情况不对劲。”
    黎霂言蹙眉看向萧泽：“不用去了，顾先生有什么事，不如我和公司文秘说一声，让文秘帮你跑一趟，不过我不太明白，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让顾先生需要借用其他公司的人脉？”
    顾远山的脸色明显闪过一丝犹疑，道：“这件事我不太方便和你说……”
    “那就算了，我们的人没必要白白借给你用。”黎霂言淡漠地笑了一声，道：“那就请顾先生自己想办法吧。”
    “黎少……”萧泽有点急了，低声道：“可能有什么线索。”
    “不用去。”黎霂言斩钉截铁。
    萧泽顿了顿，只好点头应了。
    顾远山见没说动，只好蹙眉起身：“那我先回去了，这件事我必须要回去处理一下。”
    “也好。”顾彦之显然有点迟疑，却还是点头应了：“那我送送你。”
    “不用了。”顾远山的脸色显见地难看，淡淡道：“你坐着吧。”
    他很快就出了门去，顾彦之坐下了，迟疑了一下这才看向顾卿遥：“小遥，你和黎少好好聊聊吧，他这次出门这么长时间，难得回来一趟。”
    他的语气相当和蔼，顾卿遥垂眸笑了笑，点头应了：“好，那爸爸早点休息。”
    “恩，”顾彦之叹了口气，道：“还有，公司的事情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毕竟……你也和慕寒达成共识了是吧？”
    “我明白父亲的意思，父亲放心，既然我答应了的事情，就不会反悔，只是……父亲不要忘了慕寒是因为什么和我达成了共识。”顾卿遥含笑道。
    顾彦之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蹙眉道：“和你爷爷的事情，我会去做工作，你也是，往后就不要往这里面掺和了。”
    他看了顾卿遥一眼，这才径自转身。
    顾彦之一离开，顾卿遥就忍不住笑着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心底的温柔满的几乎要溢出来。
    他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哑声道：“想我了没？”

 第620章 我本该拦住他的

    黎霂言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说服顾卿遥。
    她永远都是那样倔强而固执，不肯听从劝说。
    黎霂言沉默地看了顾卿遥一会儿，这才放弃叹了口气。
    顾卿遥就伸手笑着推他：“你去洗澡。”
    黎霂言无奈地点点头，转身去浴室了。
    顾卿遥静静躺在床上，只觉得整个人仿佛都在做梦一样，本以为今天会有的腥风血雨并没有如期而至，最为重要的是……
    黎霂言回来了。
    他回来了，就像是整个城市的阴霾蓦然消散，变成了美不胜收的风景。
    顾卿遥垂眸笑了笑。
    黎霂言从浴室出来，半裸着上身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看起来性感得很。
    顾卿遥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黎霂言就笑了一声，伸手轻轻捏了一下顾卿遥的脸：“小色魔。”
    “我的人我看看怎么了？”顾卿遥挑挑眉，不甘示弱地笑道，一边轻轻戳了戳黎霂言的腹肌。
    黎霂言无奈，在顾卿遥的旁边坐下了，任由她上下其手，一边道：“对了，今天萧泽的事情怎么回事？”
    “我怀疑有诈。”顾卿遥沉声道。
    黎霂言蹙眉：“怎么有诈？”
    “顾远山不可能轻易地将货物地点暴露给萧泽，要么就是试探，要么……就是有诈。”顾卿遥沉声道：“而且那时候他们故意将所有人都调出去了，就是为了看看萧泽会做出怎样的决断。”
    黎霂言沉默半晌，这才道：“的确，这种情形看起来太诡异了，很不符合常理。”
    “恩。”顾卿遥看了一眼时间，诧异道：“不过这个时候一般萧泽会进来送夜宵……”
    “我在的话，萧泽送什么夜宵？”黎霂言好笑道。
    想想也对……顾卿遥的脸微微红了，低声道：“他的想法怎么这么少儿不宜。”
    黎霂言闷笑出声，道：“我看一下。”
    黎霂言将衣服稍微拉了一下，这才开门看出去，顾卿遥支起下巴看过去，黎霂言的神色却是微微变了：“不在外面。”
    “怎么会……”顾卿遥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的确不在外面。”黎霂言沉声道：“我刚刚打了电话，没接通。”
    “我试试看。”想到前世的事情，顾卿遥的神色顿时微寒了三分，径自拨通了萧泽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萧泽到底还是接起来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小姐，我这边信号不太好。”
    “你去哪里了？”顾卿遥斩钉截铁。
    “我……我出去办点事情。”
    “什么事？”顾卿遥蹙眉问道。
    “没什么重要的事，小姐放心吧，我一会儿就回去，我就是出来买点东西。”萧泽笑道。
    顾卿遥将手机握紧，哑声道：“你是不是去追着顾远山走了？”
    那边只能听到淡淡的呼吸声，良久，萧泽方才补充了一句：“小姐我一会儿就回去，您放心。”
    顾卿遥还要说什么，萧泽却笑着说道：“小姐，我好歹也是警队的，您别担心我，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就跟上去看看。”
    顾卿遥咬紧牙关：“你觉得什么不太对劲！顾远山当时明显是要使诈，所以才逼迫你跟着去的，你现在真的跟上去了，不就是正合了他的心意？”
    萧泽垂眸，轻声应了：“我这就回来。”
    顾卿遥这次啊松了口气：“好了，快回来吧，有什么事一会儿回来再说。”
    信号似乎是再次中断了，传来沙沙的声音。
    顾卿遥没多想，将电话放下了，对黎霂言笑了笑道：“已经没事了，一会儿就回来。”
    黎霂言却是没来由地想起刚刚进门的时候，看到萧泽瞬间的表情。

 第621章 这是个多事之秋

    顾卿遥死死咬紧牙关，感觉自己的手都在发颤：“你在哪里？我这就让人来接你，不……我这就来接你。”
    “没事，我在下游这边藏着呢，我看到外面的救援人员了，一会儿我就去汇合。”萧泽哑声道，顿了顿方才轻咳一声说了下去：“小姐，我跟上顾远山了，顾远山不知道我跟着他，就直接去了他说的地方，他真的去交易了，我拍了照片，可是我想进一步的时候，我觉得他发现我了。我记得我答应过小姐要回来，没想到回来的时候车好像是被他们动手脚了，还好我反应快从车里面翻了出来。”
    顾卿遥听着都替萧泽紧张。
    她的手狠狠攥紧，低声道：“你等着，我们这就过去。”
    “咳咳……”
    “别多说了。”顾卿遥闭了闭眼，觉得心一阵阵揪疼。
    “还好小姐告诉我让我小心了，不然我起车的时候应该都不会注意到。”萧泽犹自低声说着。
    黎霂言从顾卿遥手中将电话抽走，沉声道：“萧泽，你想死吗？吹口哨，让救援人员过去。”
    黎霂言将电话话筒捂住，看向顾卿遥：“他应该是内脏受伤了，我听他说话声音不对，有气流声。”
    顾卿遥诧异地看向黎霂言：“你是说……”
    “他没有他说得那样安然无恙，别听他的。”黎霂言狠狠咬牙。
    顾卿遥面色微沉：“我们这就过去。”
    “我过去就是了，你……”
    “我也要一起。”
    黎霂言看了顾卿遥一会儿，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和顾卿遥一起赶到的时候，就见萧泽已经被救援人员找到了，正在往救护车上面抬。
    顾卿遥在后面紧跟了几步，还是黎霂言去说了几句话，顾卿遥倒是也就跟上了救护车。
    萧泽看起来很是虚弱，整个人的头上脸上都是汗，良久方才低声开口：“小姐……”
    他还在努力对顾卿遥笑，顾卿遥却觉得心都要跟着碎了。
    萧泽的身上有化开的血，血迹已经很淡很淡了。
    顾卿遥却是知道，这并非意味着萧泽的伤没有大碍，相反，这完完全全是因为萧泽受了伤，又掉到了水中，实在是太虚弱了。
    ……
    在手术室外面等着的时间总是如此难熬，顾卿遥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起身在外面走了几圈。
    黎霂言闭了闭眼，将顾卿遥一把拉住了。
    顾卿遥整个人都在不安地发颤，黎霂言看着都觉得心疼，将人往怀里强行拉了过来，低声道：“没事的，小遥，没事的。”
    “我知道。”顾卿遥低声应了：“我知道萧泽不会有事的。”
    比起前世的萧泽，今生他显然已经好多了。
    可是……
    顾卿遥无意识地拉紧了黎霂言的衣襟，闭了闭眼这才轻声道：“霂言，我从前问过你这个问题吗？如果你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你觉得你能趋利避害吗？”
    黎霂言微微蹙眉：“什么意思？”
    “能不能因为这个能力，所以让周围的人就不会再受伤了？”顾卿遥抬眼看向黎霂言，认真地问道。
    黎霂言的眼神有说不出的意味，良久方才道：“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可能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你并不相信人会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我只是说……如果呢？”
    她的语气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声音也是越来越轻：“还是说，人生就是不断向前的，人们根本就没有能力，也永远不会有能力趋利避害？”

 第622章 我以后也能一直跟着您吗？

    就像是没听出来顾卿遥的冷嘲热讽似的，顾远山的脸色有看不出的意味，顿了顿方才笑了：“呵，小遥这孩子真是会说话，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祝我身体安康。”
    “萧泽还在手术呢？”顾远山问道，颇有点气定神闲的感觉。
    顾卿遥点点头，不动声色道：“爷爷是为了萧泽而来？”
    “也不算是。”顾远山顿了顿，道：“我只是觉得有点诧异，萧泽今天不是好好地在家吗？听说……人是在外面浅滩上的滩涂上找到的？”
    “恩，萧泽有深夜开车兜风的习惯，没想到今天车似乎是出了什么问题，现在警方也在彻查呢。”顾卿遥静静看向顾远山的眼睛，像是要从顾远山的眼底看出些什么来似的。
    可是顾远山没有半点表情，只是淡淡颔首应了：“是啊，这人啊也是该小心一点，你看萧泽这么年轻，这一摔还是差点摔出个好歹来，这半夜三更出去开车兜风的习惯不太好，看来是能改则改啊。”
    “爷爷没回去吗？”顾卿遥平静问道。
    顾远山看了顾卿遥一会儿，笑了笑：“没有，今晚有点事。”
    “那爷爷也小心一些，深夜不太平，不要在外面遇到什么事才好。”
    “深夜有什么不太平的，海城现在安定着呢。”顾远山好笑道，拍了拍顾卿遥的肩膀，淡淡道：“行了，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就是觉得心底有点不舒服，想来看看萧泽这孩子再怎么样了，现在看来没什么大碍就好了，人啊，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就知道小心了。”
    他这番话让人听着心底说不出的哽。
    顾卿遥想要上前一步，却被黎霂言一把拉住了，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顾卿遥心底虽然难受地厉害，却也乖乖跟着站定了。
    直到顾远山离开，顾卿遥方才咬紧牙关看向黎霂言：“他是故意的。”
    “我知道。”黎霂言蹙眉：“只是他越是如此，越是说明一件事。”
    “他对这件事很在意。”顾卿遥的情绪也慢慢安定下来，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嘲讽地笑了：“正如我们刚刚所说，现在的顾远山可以说是四面楚歌，他必须要处处添补漏洞，而我们不能给他这个喘息的时机。”
    顾卿遥微微颔首。
    ……
    萧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他一睁开眼，手微微一动，就见旁边顾卿遥已经凑了过来：“你醒了？”
    萧泽被吓了一跳，嘴唇翕合，顿了顿方才不好意思地开口：“小姐。”
    “你终于醒了。”顾卿遥的眼眶微微有点红了，哑声道：“医生虽然说你没事了，可是你一直都没有醒，我有点担心。”
    萧泽的心底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从前那么多次，萧泽看着顾卿遥为了黎霂言而奔波，看着顾卿遥为了黎霂言的安危而操心劳神，那时候自己是怎么想的？
    明明就陪在顾卿遥的身边，却是要迫不得已地看着她为了喜欢的人而黯然神伤，可是现在……看着她为了自己眼眶通红，萧泽只后悔地想要打自己几巴掌。
    顾卿遥已经很忙了。
    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到，像是顾卿遥这样的不到十九岁的女孩子，可以独自承担这么厚重的一切。
    可是顾卿遥做到了，所以人们开始习以为常。
    没有人再认为顾卿遥辛苦，也没有人为顾卿遥打抱不平，只有在偶尔，顾卿遥倘若有什么事情做得不尽如人意的时候，人们方才会毫不犹豫地，义愤填膺地站出来，愤怒地指责顾卿遥做的不够好。
    这才是最真实的人性。

 第623章 放弃也是一种商业手段

    顾远山是真的焦虑。
    最近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用诸事不宜来说都不为过了。
    如果是从前，顾远山绝对不会被任何事情逼到这个地步，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和他作对。
    顾远山咬咬牙，还是直接来到了顾氏。
    让顾远山没想到的是，顾彦之不在，慕寒也不在，最后见到的只有一个忙成陀螺的顾卿遥。
    好在顾卿遥也没让他等上太久，径自迎了过来，抬手却是先看了一眼时间：“爷爷有什么事情，最好能稍微快点说一下，我这边也挺忙的。”
    顾远山就觉得一口气哽在喉咙，良久方才憋出来一句话：“我问你一件事。”
    “爷爷您说。”
    “你就那么心甘情愿，要将公司的红利股都给慕寒？你要知道，这是你父亲的决策，你就愿意相信，将来公司的股东大会上，慕寒没办法靠着这些拿到公司的控制权？至少这代表了你父亲的意愿啊！你都不争取一下？”顾远山的语气堪称义愤填膺。
    顾卿遥莫名其妙地听了一会儿，小声道：“我不太明白爷爷的意思。”
    “不明白？”
    “对……昨天爷爷还不是这个态度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爷爷昨天分明还挺高兴的，毕竟这意味着将公司的权利交给了慕寒，也就是交给了顾家人，而我……将来结婚了以后就不再是顾家人了，这也是爷爷曾经对父亲说的话。”顾卿遥面上慢慢划开淡淡的笑意，道：“爷爷，是我记错了？”
    “我只是……”顾远山咬咬牙，道：“我可以帮你。”
    顾卿遥差点笑出声来。
    “慕寒是用什么换来的这些，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顾远山冷冷道。
    顾卿遥微微蹙眉，收起了面上的神色。
    “我知道你在猜测什么，顾卿遥，不管我在做什么，你甚至和慕寒都不一样，你和这些事情没有关系，如果我帮你，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就够了，我可以保障你在美国的公司也能得到一个新的高度，我还能保证你在顾氏有一个稳固的位置，不需要像是现在这样，处处和他们拼搏，处处和他们相争，”顾远山微微笑了笑：“只需要你做一件事。”
    顾卿遥的指尖微微颤抖：“我不明白爷爷的意思，我觉得现在我在美国的公司发展前景也不错，而且马上就要上市了，即使爷爷能帮我，又能够帮我到什么地步？”
    “你还是太年轻，你那个公司不过就是个雏形，现在即使要上市了，也依然避免不了被其他公司吞并的可能，据我所知，现在就有几家公司有这个意向吧？到时候就算是你能够拒绝，你的其他股东也愿意拒绝吗？你根本就是鞭长莫及。”顾远山淡淡道：“顾卿遥，说来也是巧合，今天我来这里的时候慕寒和顾彦之都不在，所以我刚好想到，其实和你合作也是未尝不可，前提只有一件事，你不要阻碍我要做的事情，这些和你没有实质性的利益冲突。顾卿遥，你为了黎霂言做了那么多，你不要忘了你最初想要的是什么，他又愿意为了你，放弃他最初的夙愿，只为了保护你得到你想要的吗？你们所谓的感情，真的是平等的吗？”
    “爷爷想让我做什么？”顾卿遥问道。
    顾远山在纸上写了一行字，看着顾卿遥勃然变色，淡淡笑了笑，点燃了打火机将那张纸染成了灰烬。
    桌上还有点黑色的印痕，可是顾远山已经走出去了。
    慕听岚进来的时候，先闻到了屋里面烧东西的味道，她忍不住蹙了蹙眉道：“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顾卿遥顿了顿，道：“帮我开一下窗子，然后喷点香水盖一下吧。”
    慕听岚虽然心底觉得奇怪，却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勉强点了点头去开窗了。
    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道：“听岚。”
    慕听岚立刻回头：“顾副总？”
    “你觉得我最初想要的是什么，得到了吗？”顾卿遥笑着看向慕听岚。
    慕听岚的动作微微一顿，笑了笑道：“至少我挺羡慕顾副总的。”
    顾卿遥挑挑眉。

 第624章 怎么会看不出她的隐瞒？

    几乎是一夜之间，顾卿遥面对的一切似乎都在改变。
    顾卿遥曾经能够为了黎霂言放弃顾氏的红利股，是因为顾卿遥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她有办法将这些重新归为己有，可是现在不一样。
    现在顾卿遥面对的这一切，全部都是在侵吞她最后的底线。
    今天顾远山说的话多明显啊……
    那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希望自己能够学会放弃，放弃什么，放弃黎霂言吗？
    只要自己答应他那一个简单的条件，他就会成为自己的后盾，然后呢？
    顾卿遥微微蹙眉，看向面前屏幕上不断攀升的折线。
    她当然知道放弃也是一种商业手段，很多人将公司壮大了，到了能够在新三板上市的程度，就将公司卖掉，这样就可以获得一笔不小的利润，可是自己不行。
    那是她和霂言的公司，那是她这一生拼尽全力换来的梦想。
    她比任何事情都在意。
    黎霂言很忙，萧泽还在住院，萧阳最近被自己派去了凌依依那边，而母亲和外公……
    他们已经很担心自己了，无论如何都不该再用这种事情去麻烦他们。
    偌大一个世界，明明那么多人都在自己身边，却又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办法道与人知似的。
    顾卿遥静静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将一封报告打了第五次。
    很快，手机响了。
    顾卿遥看了一眼，就微微蹙起眉头：“霂言？”
    黎霂言的声音在那边响起，微微笑了笑：“在忙？”
    “恩，对……”顾卿遥瞥了一眼电脑屏幕，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
    自己一天都没有消息，难怪黎霂言这个时候找来了。
    她无措地起身，发现外面的灯已经关了，显然慕听岚见自己一直忙碌，下班的时候也没有敢进来打扰。
    顾卿遥眨眨眼，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仿佛自己被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一样。
    她只能抓紧话筒，像是在汲取最后的温暖，轻声道：“那个，霂言，我现在还有点事情要做。”
    “恩，我知道，也不差这一会儿时间。”黎霂言说着，声音就好像是由远及近。
    顾卿遥一怔，诧异地转身，直接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顾卿遥惊得电话都忘了放，倒是黎霂言轻笑了一声，将她手中的手机抽出去了：“先吃点东西。”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的，顾卿遥却是觉得整颗心都被占满了，小声抱怨道：“我都不知道饿了。”
    “怎么，顾氏的事情？”黎霂言瞥了一眼电脑屏幕，蹙眉道：“这是美国的公司吧？出什么事情了吗？”
    “哦，没有。”顾卿遥微微一怔，想起黎霂言最近忙碌的模样，顿时道：“没什么事，只是这不是马上就要四月了吗？上一季度的报表也要出来了，我这边先看看。”
    黎霂言没说话，只是将屏幕转过来了一点，道：“看来长势喜人。”
    “对，公司情况挺好的，一直都很稳定，股东和董事会也都很满意。”顾卿遥说起这件事，就微微扬了扬唇角。
    黎霂言点点头：“吃点东西吧。”
    “啤酒炸鸡……”顾卿遥忍不住笑了：“还是芝士炸鸡，其心可诛啊。”
    “你最近瘦的太厉害，而且压力大的时候，吃点油炸食品和冰镇啤酒，会比较有满足感。”黎霂言解释道。
    顾卿遥笑意渐深：“谢谢。”
    “不用。”黎霂言笑了一声，将手中的东西铺开，一边道：“有什么烦心事吗？”
    刚刚进来的时候，总觉得顾卿遥的背影是说不出的寂寥。
    顾卿遥怔了怔，摇摇头。

 第625章 我的人怎么能让人肆意欺负

    “公司的事情不用担心。”黎霂言顿了顿，温柔地理顺了顾卿遥的头发。
    顾卿遥睁大眼睛蓦地看过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昨天得到了消息，从巴里特先生那里，是吧？”黎霂言蹙眉问道。
    他的语气分明还是温柔无比，手却有点冷。
    顾卿遥只能小心地点了一下头，道：“我之前的确是想要告诉你的，可是你太忙了，我想……我自己也可以解决。”
    “解决的途径呢？就算是你刚刚听到了这样一个电话，有公司已经想要吞并你的公司了，你的解决途径就是想要一个人去美国？”黎霂言蹙眉。
    顾卿遥咬住下唇，低声道：“我会想到办法的，无论是进一步融资增资壮大公司，还是充实股份，我都一定有办法。”
    “为什么不告诉我？”黎霂言问道。
    他看着顾卿遥的样子，只觉得无比心疼。
    黎霂言忽然意识到，其实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如此，顾卿遥很少会主动要求什么，与其说很少，不如说她从来都不会主动要求主动索取什么，她永远都是那个样子，认为一切都可以凭借自己来走下去。
    如果自己不主动伸出手，或许顾卿遥也和自己一样，从始至终都会待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拼命地向上爬，却是从来都不会向其他人示弱，从来都不会向其他人请求哪怕一丁点的帮助。
    “小遥，我不是其他人，你应该学会相信我。”黎霂言的声音有说不出的心疼。
    她怎么能这样一个人向前走？跌跌撞撞地走。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一直关注着她的情况，是不是顾卿遥永远都没打算将这一切告诉给他听？
    她为了自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慕寒的条件，她为了自己所以决定一个人去美国解决公司的问题，甚至在顾远山赶来的时候，她也没有告诉自己遇到了什么危险。
    顾卿遥从骨子里不愿麻烦别人，可是黎霂言最难过的，就是这么久了……他以为自己早就打破了顾卿遥的那层心墙，却始终没办法让她毫无顾忌地对自己伸出手，没办法让她自然地对他开口，对他说：“出现麻烦了，快来一起解决。”
    顾卿遥微微垂着头，良久方才小声嗫嚅道：“你最近不是很忙吗……我就觉得这个时候……”
    “你也很忙，还不是也一直在帮我处理事情？还是你觉得我能力不济，所以没办法一心两用顺便帮你想想办法？”黎霂言挑挑眉，语气有点危险。
    顾卿遥缩缩脖子，心说自己太知道了，黎霂言绝对是能力相当不错……甚至不介意随时身体力行来给自己展示一下。
    她轻咳一声，道：“恩，那个，那你……”
    “亲一下。”黎霂言指了指自己的唇。
    顾卿遥的脸腾地红了。
    这种感觉简直像是在惩罚自己，顾卿遥就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了几分，不太好意思地抬眼看过去。
    黎霂言却是相当不为所动，好整以暇地看向顾卿遥，丝毫没有放她一马的意思。
    顾卿遥只好不甘不愿地凑近了一点，飞快地在黎霂言脸上亲了一下。
    她很快缩了回去，小声道：“你做了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
    “小遥，你觉得我刚刚指的是哪里？”黎霂言笑道。
    顾卿遥只好小心地凑上去，这一次精准无误地吻上了黎霂言的唇。
    浅尝辄止的一个吻，可是黎霂言哪里肯这样轻易地放过她？
    他扣住她的后脑，毫不客气地将送上门来的小姑娘压在了床上。
    顾卿遥的惊叫声被黎霂言吞进了唇齿之间，她仰躺在床上，惊疑不定地看向面前的黎霂言，黎霂言微微弯起唇角，毫不客气地俯身，加深了这个吻。
    舌尖从唇畔挤进去，掠过她的唇齿，像是要将她吞吃入腹一般。
    顾卿遥整个人被吻得几乎喘不上气来，良久才被轻轻放开，黎霂言在顾卿遥的下巴上落下意犹未尽的一吻，被顾卿遥轻轻地推：“我今天还要出门……”
    黎霂言挑挑眉：“作为惩罚，以后遇到事情会不会记得告诉我？”
    “一定记得。”顾卿遥没好气地咬牙：“你遇到什么危险也没和我说……”

 第626章 你对这一切真的一无所知吗

    顾卿遥微微颔首，径自走了出去。
    顾彦之果然端坐在书房，神色微沉，见顾卿遥和黎霂言一起进来了，脸色就微微变了变，又道：“不过你们一起来也好，我这边也有个想法。”
    顾卿遥点头应了：“父亲您说。”
    “是关于美国上市的事情的，我想了一下，之后还是交给慕寒吧，毕竟你在那边也有公司，这次刚好先观摩一下，之后你的公司上市的时候也能有依托……这次的事情前期准备你也做得很好了，总不能什么事情都交给你，这样将来慕寒也不好做事。”顾彦之顿了顿，笑着说道：“小遥，能理解吧？”
    然而顾卿遥还没来得及应上一声，慕寒倒是先开口了：“我不太理解，父亲大概还不知道吧？姐姐在美国的公司现在情况不太好啊。”
    “怎么了？”顾彦之也是一怔。
    “不如让姐姐自己说吧？我今天也是听到了一些消息，其实当时听到的时候就觉得很意外，姐姐不是一直都说自己的公司现在效益不错吗？我也一直当真了，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有人说出来，我还真的觉得姐姐很厉害呢，啧啧。”慕寒的笑容很是疏冷淡漠。
    顾彦之像是真的不知情，错愕地看了顾卿遥一眼，道：“小遥，有这回事？”
    “公司发生什么了，我都不知道，倒是没想到慕少先听闻了。”顾卿遥的语气带着三分笑，好整以暇地看向慕寒。
    慕寒的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你这个时候还在这里说谎，顾小姐，你的公司不是就要被收购了吗？”
    “什么？”顾彦之诧异地开口，声音都跟着扬了起来：“小遥，有这回事？怎么没和爸爸说一下？爸爸也能……”
    “没有的事。”顾卿遥淡淡道：“更何况……本来也不是归属于同一个公司下的，纵使是和爸爸说了，估计爸爸也没什么办法，何必要平白给爸爸添麻烦。”
    顾卿遥的笑容很是平静，慕寒却是蹙眉道：“没有的事，你倒是会说没有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居然还在这里狡辩！你的公司现在危机重重，单单是要收购的公司就有三个吧？巴里特先生什么都和我说了，如果不是我资金不足，我倒是真想帮帮姐姐啊，你看着公司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也没有人站出来帮帮顾小姐不是吗？那些说顾小姐商业能力卓群的人都去哪里了？”
    他说得高兴，顾彦之却是面色微沉，不悦道：“慕寒！你少说几句！”
    “我也是替姐姐不公啊……”慕寒似笑非笑道。
    顾彦之的脸色一片铁青，拉了顾卿遥一把，低声道：“小遥，你和爸爸说实话，慕寒说的是真的吗？你的公司真的出问题了？”
    顾卿遥静静看向顾彦之：“如果我的公司出问题了，爸爸要帮我吗？”
    “那不是废话！”顾彦之的脸色有一瞬间的踟蹰，顿了一下道：“你也是爸爸的孩子，你的公司如果出事了，爸爸能帮上忙的肯定要帮，可是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顾氏……情况也不是特别好，而且现在还在上市这个节骨眼上，爸爸真正能够做到的也不多，就是尽量吧。”
    有这句话其实已经足够了。
    顾卿遥垂眸笑了笑，道：“已经没什么事了，爸爸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顾彦之显然松了口气。
    慕寒的脸色却是相当难看，淡淡道：“父亲倒是关心姐姐啊……”

 第627章 不如我们聊聊

    顾卿遥的一番话让顾彦之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她说的话有道理，顾彦之何尝不明白？
    明白归明白，可是心底不甘心还是不甘心。
    他知道，如果什么都不让慕寒做，将来慕寒也的确很难在公司里面理直气壮地走下去。
    一个人进入公司靠的可能是背景，是后台，是慕寒是顾彦之的儿子这样一个身份，可是然后呢？
    接下来往前走靠的是什么？是接过多大的项目，是做了多少对公司有用的事情。
    而慕寒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最大的问题，他几乎什么都没有做到。
    因为上面有一个太过优秀的顾卿遥，所以他始终都表现地无比平庸。
    不是不够优秀，而是因为对比。
    慕寒有一句话说得对，都是因为一直生活在了顾卿遥的阴影下，所以他愈发显得一事无成。
    沉默良久，顾彦之方才开口叹了口气：“这件事就不要再说了，这样吧，慕寒，你的确之前在处理上市问题中出现了过大的纰漏，你姐姐不愿意让你继续参与这个项目，也有你姐姐的考虑，你不要多想。”
    慕寒的手死死攥紧，良久方才冷笑一声：“不多想，父亲放心吧，我有什么可多想的？”
    这话明显就是在赌气了，可是顾彦之也无暇多想了，只能蹙蹙眉道：“慕寒，你不要带着那么多情绪，你在公司这么久了，你不知道吗？公司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可以让你去做，你将来把其他的事情做好了，还不是和你姐姐一样？”
    “我为什么要和她一样？”慕寒忽然反问了一句。
    顾彦之怔住了，蹙眉道：“你这是在和谁赌气呢？”
    “姐姐处处排挤我，父亲从来没说过姐姐一句，如果那些话是我对姐姐说的呢？父亲您又会怎么说我？父亲您口口声声说您对我偏心，这么久了，我是真的一点都没看出来。从前我以为是因为我在国外，姐姐在国内，就在您身边，所以您多照顾一些也是正常的，现在我回来了……怎么，是因为我没有姐姐优秀，所以父亲是看厌了是吧？”
    慕寒没有等顾彦之说下去，转身毫不客气地将门关上了。
    顾彦之的嘴唇气得都在发颤，他死死盯着那被关上的门看了好久，这才闭了闭眼，将桌上的文件狠狠砸向了地上。
    顾卿遥没做声，只是静静站在一旁。
    “你们就这样斗吧，等到有一天，我死了，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能斗出个什么来！”顾彦之喘着粗气，冷冷道。
    顾卿遥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低头将文件一张张捡了起来，这才将文件归整好，放在了桌上，淡淡笑道：“父亲，您也别生气，您放心，慕寒只是太年轻，他总会明白父亲的苦心的。”
    “太年轻……”顾彦之咬紧牙关，沉声笑了一句：“我看他可能是有点傻，他也没比你小多少，怎么就至于这样了。”
    顿了顿，顾彦之方才道：“好了，你去吧，这件事就不用提了，回头股东会上说一声就是了，你好好带着顾氏往前走，小遥，爸爸在这方面还是更看好你。”
    顾卿遥走出门，黎霂言这才松开了顾卿遥的手，道：“顾彦之的态度变化有点快。”
    “是因为顾远山的态度变化。”顾卿遥说到一半，一转头就见慕寒正抱着双臂站在一旁，淡淡看过来。
    她平静道：“慕寒。”
    “我有话要问你。”慕寒冷冷挑了挑眉。
    顾卿遥点头应了：“怎么？”

 第628章 一切都成了不定数

    慕寒没有动，顾彦之也没动。
    顾卿遥轻轻拉了一下黎霂言的手，眼神稍微有点担忧。
    黎霂言却只是平静地笑了笑：“慕寒，你我都是男人，我们聊聊。”
    这话一说，慕寒无论如何都不能拒绝了。
    他咬了咬牙，低声应了：“成，去哪儿？”
    “去你书房吧。”黎霂言平静道。
    慕寒的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我在这个家没书房，你是知道的吧？”
    “你觉得我对这个家比你还熟悉？”黎霂言反问。
    慕寒咬紧牙关，沉声道：“那去后花园吧。”
    “黎少。”顾彦之蹙眉开口，像是在警告。
    黎霂言却只是疏冷地看了顾彦之一眼，倒是慕寒开口了：“没事，就是说说话而已，爸您也不用担心。”
    慕寒难得这样说上一句话，顾彦之也是微微怔了怔，竟然有种我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下意识就跟着点了点头。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慕寒先进来了。
    他的脸色相当苍白，回来的时候几乎是恶狠狠地看了顾卿遥一眼，冷哼了一声进了房间。
    顾卿遥一脸莫名，看向后面悠闲无比背着手走进来的黎霂言。
    “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慕少情绪不太稳定。”黎霂言淡淡笑了一声，将顾卿遥的手拉过来包在掌心，道：“去公司吗？”
    “去一下吧，过几天就要在公司内部宣布慕寒继承福利股的事情了，我这段时间还要去安稳一下军心。”顾卿遥笑道。
    黎霂言看了顾卿遥一会儿，垂眸笑了笑，道：“你放心，慕寒没有本事拿那些。”
    “你是说……”顾卿遥诧异地睁大眼睛，小声问道：“你刚刚威胁他了？”
    黎霂言哭笑不得：“你觉得需要吗？”
    “不是的话……他刚刚进来怎么是那副反应？”
    黎霂言淡淡道：“慕寒自己心底一直都缺乏自信，他太明白自己和你的差距，所以才需要用疾声令色来掩饰他的不自信，其实这些都是曾经顾彦之的教育缺失导致的，根源不在于慕寒，而在于顾彦之，只是可惜了，现在都晚了。”
    顾卿遥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点头应了：“其实慕寒说的事情，我也考虑过，可是和慕寒平分顾氏，我不想，也做不到。”
    黎霂言看向顾卿遥，顾卿遥垂眸道：“你应当明白，父亲从来都没有想过让我来拥有顾氏的控制权，这样一来，我只能给慕寒打工，做实质意义上的执行总裁。可是我不可能甘心，他们也不可能放心。”
    黎霂言看向顾卿遥，眼底满是爱怜：“你不适合那样的位置。”
    顾卿遥一怔，一抬眼却刚好撞进黎霂言温和的眼眸里，让她几乎深陷其中。
    黎霂言笑笑，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快到公司的时候，黎霂言终于又开了口：“还有，”他微微顿了顿，似乎是有点犹豫要不要直截了当地说出来，然而停顿片刻，黎霂言还是说道：“你要小心你父亲。”
    顾卿遥的动作顿时就是一僵：“你知道什么了。”
    这是肯定句。
    黎霂言看向顾卿遥，道：“慕寒说的话，不是没有可能性。”
    “我也觉得父亲昨天的情况很微妙，父亲甚至考虑要将我隔离出这次的项目组，这很没有理由。”顾卿遥沉声道。
    黎霂言闭了闭眼，道：“小遥，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如果真的要让顾彦之做出选择的话，他会选择谁？”
    顾卿遥的心跳快了几分，沉默良久，这才轻声道：“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一点自信都没有。
    顾彦之是喜欢她，也是会在她最危急的时候挺身而出救她。
    可是如果……
    这就是一道二选一的命题呢？
    顾卿遥哑声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如果，只是说如果……父亲应该不会选择我。”
    “听慕寒的意思，顾远山威胁顾彦之了，如果要保住慕寒，那么……他只能选择舍弃你。”黎霂言沉声道。

 第629章 你以为这些是拜谁所赐？

    “所以萧先生您是说，当时出去的确是拍到了一些情况？”
    “萧先生的意思是承认了是吗？那些照片就是您拍下的？”
    “当时是萧先生看到了这些，然后认为有贩毒的可能性，所以就举报了顾先生是吗？”
    “可是萧先生一直都跟着顾小姐，您的意思是觉得顾家有这方面的嫌疑吗？”
    顾远山的脸色似笑非笑的，在旁边顿了顿方才道：“萧泽也不是这个意思吧？萧泽，你好好考虑一下你的答案，毕竟现在也没有任何证据，这样说吧，如果证据确凿，那么我一定是愿意主动站出来的，可是现在看来……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说明我带领顾家贩毒不是吗？”
    “当然没有。”萧泽神色淡淡：“我也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些照片和贩毒有任何关联，只是我从前根本不知道顾先生您是做什么生意的，大家都知道，顾氏是以房地产事业起家，可是顾老先生在顾氏甚至没有一丁点的股份，而顾老先生虽然是实业起家，却是一直都对自己的经营范围讳莫如深，工商登记表上面的内容也是模棱两可。我之所以将这些拍下来，也只是想要满足大家的好奇心，我为此还获得了一笔投稿稿酬。”
    顾远山简直要咬牙切齿了！
    萧泽这样的说辞，肯定是已经得到了什么人的授意，他就不相信这是萧泽的本心！
    顾远山咬紧牙关，淡淡开口：“所以萧泽的意思是……这些照片的确是你提供的？”
    “对，如果侵犯了顾先生您的肖像权，那么我可以道歉，真是十分不好意思。”萧泽神色如常。
    顾远山死死盯着萧泽看了一会儿，淡淡笑了：“你对我的生意好奇的话，我可以考虑让你来我的公司做事，要过来试试看吗？萧泽，你看你一直跟着小遥，虽然小遥对你是赞许有加，可是你身为一个男孩子，总不能一辈子都做个保镖吧？你如果有点理想和抱负的话，来我的公司都能实现。”
    萧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顾总，人各有志，您就别为难我了，我挺喜欢在小姐身边待着的，小姐也不怎么管我的事情，我半夜出去开车兜风，小姐从来都是不过问一句的。”
    他这话一说，顾远山倒是也不好追究顾卿遥了，只能蹙紧眉头盯着萧泽看了一会儿，这才淡淡道：“行了，这件事就这样吧，能拍的大家也拍的差不多了，辛苦辛苦。”
    记者面面相觑，心说不对啊……
    这萧泽刚刚的话明显只说到一半，怎么就不让拍了？
    可是想到顾远山可能在做的勾当，还有刚刚的态度，记者顿时也觉得有点汗毛直立，只能点点头认下了：“是是是，顾总您说的是。”
    见记者们都出去了，顾远山这才含笑看向萧泽：“其实我多少知道你是做什么的，萧泽……从前跟着老黎的对吧？”
    萧泽的眉头微微蹙起。
    “嘶……不对，你不是跟着老黎的，你一直都是跟着黎霂言的，这么多年了，其实我倒是觉得怪了，你说黎骁身边怎么都是一帮死心眼的人呢？他自己就是一个，黎霂言是一个，现在换成你，还是这样，不过是给旁人卖命的活计，真的将命都给搭进去了，你觉得值得吗？”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如果您在说黎骁警官，那么我认为黎骁警官值得，那是他自己的信仰。”萧泽咬牙道：“如果没有黎骁警官这些人在拼死为祖国竖起一道防线，那么现在人们的安定生活又从何而来？”
    顾远山看了萧泽一会儿，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你们对你们的前辈是真的很尊崇啊？”
    顾卿遥顿时觉得背后一凛。

 第630章 黎少也会为你倾尽所有吗？

    顾远山第一次感觉得到如此的威压。
    他从来都没有害怕过什么，可是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或许他是没有办法在黎霂言面前全身而退的。
    咬咬牙，顾远山似笑非笑道：“我有什么可说的，就是和你们说说话罢了，好了，话也说的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
    “别走啊……”黎霂言轻笑一声，道：“刚刚不是还在给萧泽说伯母的死因吗？怎么，顾先生人在海城，对这些远在天边的事情倒是知道得相当详尽，不如顾先生再多说一些，比如林夏雪，又比如凌筱蔓。”
    顾远山死死盯着黎霂言看了一会儿，淡淡笑了：“黎霂言，你记得我从前对你说过什么吗？你从前和现在大不相同了，从前你孤身一人，你从来都没有什么担忧的，你一直都可以毫无顾忌地往前走，可是现在呢？现在你不是了，你有软肋了，你做任何事情的时候……”
    “我都会考虑到我必须要回到这里，回到小遥身边，没错，这是我的软肋，所以顾先生是在藉此威胁我吗？”黎霂言冷笑道。
    顾远山沉默半晌，淡淡笑了：“可惜啊，你如果和我站在同一边，事情就好解决多了。”
    黎霂言淡淡挑眉。
    顾远山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静静伸手道：“能让我出去了吗？我今天没有其他话和你们说了，改天吧。”
    “慢走。”黎霂言径自侧开身子，居高临下地看向顾远山，眼神都让顾远山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萧泽始终沉默着，紧紧咬着牙关，良久，他方才低声道：“所以他的意思是，如果……如果我没在这个位置，我母亲就不会死。”
    “你相信那种诛心的话？”黎霂言蹙眉。
    “不是我相信，是我明明知道母亲没有得绝症，我也和母亲说了，是谁告诉她她那是绝症的？为什么我妈就会遇到这种事……”萧泽明明应该是在哭，可是眼底却是没有半点眼泪，他咬紧牙关，眼眶红得吓人。
    黎霂言闭了闭眼，长叹了口气道：“萧泽，你从进了门就该知道，这就是你我的宿命。”
    萧泽没说话。
    黎霂言伸手重重抱住了他，拍了拍萧泽的肩膀，沉声道：“别想那么多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伯母若是在天有灵，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模样，将真凶绳之以法，是你我能够做到的最好的补偿。”
    “他是不是知道我们的身份了？”萧泽忽然问道。
    黎霂言的眼神有说不出的意味，沉默半晌方才道：“如果真的知道了，那我们能够利用的时间也不多了，不过好在也该收网了，三个月后，他们有一个大行动，在南海边境那边，顾远山肯定会到。”
    萧泽死死咬着下唇，点头应了。
    他的脸上毫无血色，良久方才看向顾卿遥，低声道：“小姐，对不起。”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一定要说的话……”
    “小姐，您别说这种话。”萧泽立刻打断了顾卿遥的话音。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就当做是命运的安排吧。
    命运安排他来到了顾卿遥的身边，尽管顾卿遥的眼底从来都没有过他的影子，可是萧泽依然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顾卿遥微微垂眸，轻轻笑了。
    ……

 第631章 我将这视为威胁

    顾卿遥看向那个名字，良久方才微微弯起唇角，将电话接起来了。
    “顾总，您现在在办公室吗？我想过来和您谈谈。”秦凯丰沉声道。
    顾卿遥又看向那张纸，唇角带出淡淡的笑意来：“好，我在，你过来吧。”
    秦凯丰很快点了头：“顾总一会儿见。”
    果然，没过五分钟，顾卿遥就见秦凯丰大步流星地从电梯里面走了出来，顾卿遥好整以暇地笑了笑，将手中的那张纸摆在了他的面前，淡淡开口：“秦经理。”
    “我知道顾总一定知道这个消息了。”秦凯丰眉眼微敛。
    “这是郑先生的意思？”顾卿遥问道。
    郑修钧。
    这个名字太熟悉了，熟悉地让顾卿遥几乎不寒而栗。
    她记得前世这个人脸上不屑的神情，也记得这一生，自己见到郑修钧时，郑修钧脸上不加掩饰的赞赏。
    那么现在呢？
    顾卿遥看向秦凯丰，微微挑了挑眉：“我还记得，郑先生在我的公司里面有五千万美金的投资，事实上秦凯丰，我和你没有说这件事的必要，我想直接和郑先生谈谈，你觉得如何？”
    秦凯丰的神色有点赧然，低声道：“顾总，您听我解释，我现在的确是没有立场来代表郑修钧先生，但是既然郑先生决定以宝能科技的名义来给您的公司投资，您该知道郑先生的苦心。”
    “秦经理，首先纠正一下秦经理的称呼问题，希望你叫我顾副总，我不想落人口实，其二……不管郑先生的用意是什么，我想直接和郑先生对话，秦经理，您站在这里，我总觉得你还是我们公司的人，而不是宝能科技或者元丰实业的。”
    秦凯丰眉眼微敛，低声道：“郑先生不在国内。”
    “是吗？”顾卿遥看向秦凯丰。
    秦凯丰点头道：“郑先生已经去美国了，顾小姐，您应该知道，这一次您的公司面对了什么，是很多资本家的虎视眈眈。如果当时您决定将公司的控制权让给巴里特先生，现在一定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巴里特先生作为实际控制人，而您作为公司当之无愧的高管，这也是为了公司发展而不得不做出的牺牲，可是您拒绝了。美国的资本市场对于顾小姐您这种新兴企业是绝对意义上的虎视眈眈，所以您该知道……这不是您想象的那样简单。”
    顾卿遥静静看了秦凯丰片刻，这才垂眸笑了：“秦经理，不管如何，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我其实是想要来做做顾小姐的功课的，您也看到了上面的数字，其实这样说吧……郑总也是做了计算的，这笔钱能够压制住大多数的其他公司，并且让顾小姐在一段时间内，至少可以安稳上市，将来公司还是可以交还给顾小姐，这些都没有问题。郑总也是因为欣赏顾小姐……”秦凯丰沉声道。
    顾卿遥却是顿了顿，将秦凯丰的话打断了：“秦经历，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
    “您说。”
    “你知道我是从谁那里得到了这个消息吗？”顾卿遥脸上的笑意愈发寡淡了下去。
    秦凯丰蹙眉：“谁？”
    “慕寒。”顾卿遥微微扬起唇角笑了：“秦经理现在觉得我还会毫不犹豫地相信您的说辞吗？秦经理，多谢你的好意，只是……或许你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了解郑先生罢了。”
    秦凯丰沉默良久，这才点点头应了：“我会再问问看。”
    “不用麻烦秦经理了，我会自己去问郑先生，”顾卿遥顿了顿，目光在那张纸上凝固良久，这才道：“或许也可以不问郑先生了。”
    她的笑容无比笃定。
    秦凯丰忍不住看向顾卿遥：“顾小姐，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您自作主张，或许还不如和郑先生合作。”
    “合作？”顾卿遥微微扬起唇角：“我无法将这件事视为合作，秦经理，真正的合作从来都是双方都知悉的，这样的……我视为威胁。”

 第632章 不动声色的交锋

    从前就有人说过，其实出了事，如果第一反应是找人帮忙处理，那么这样的人往往人生路都是相当顺遂而幸运的。
    顾卿遥曾经觉得那样的人太脆弱了，仿佛离开了那个熟悉的人，就再也没有办法独自处理一件事似的。
    可是现在……打出这个电话，再看到那个电话里面的人风尘仆仆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顾卿遥只觉得仿佛心脏都被暖融融地包裹起来。
    她忍不住弯起唇角笑了：“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刚好在附近。”黎霂言的语气轻描淡写，笑笑道：“给你买蛋糕去了，你不是说想吃黑金抹茶切块吗？”
    顾卿遥一怔，紧忙接了过来：“外面还下雨吧？”
    “恩，有一点。”黎霂言笑了，伸手轻轻揉了揉顾卿遥的头，这才道：“对了，你刚刚说美国那边公司的事情，是宝能科技？”
    “对……不过你都查过了？”顾卿遥一怔。
    “来的路上看了一下，宝能科技的实际控股人是郑修钧吧，和元丰实业一个人。”黎霂言微微蹙眉。
    顾卿遥点头应了，神色凝重三分：“其实我最初知道这件事不是从别处，而是从慕寒那边，慕寒对我说，郑修钧答应他，如果将来他拿到了公司，那么会让慕寒过去实际管理。”
    黎霂言的脸色微微一沉，带着三分明显的讽刺：“我倒是不觉得慕寒有这个本事。”
    “是啊……”顾卿遥蹙眉：“更何况，郑修钧其实没有理由要这样做，毕竟之前郑修钧还给美国这边的公司投资过，拿到了红利股。”
    黎霂言轻轻拍了拍顾卿遥的肩膀，道：“别担心，郑修钧这边我能处理。”
    “不行，”顾卿遥几乎是斩钉截铁：“这件事我必须自己过去和他说明。”
    黎霂言看向顾卿遥：“你觉得我要如何处理？”
    顾卿遥抿抿唇：“我记得你之前说过，郑修钧曾经也被怀疑过，可是后来排除了怀疑。”
    “对，不过那也是之前的事情了，和这次我说的处理方式无关。”黎霂言语气平静，在手机里面划了两下，将屏幕给顾卿遥看：“能认出来吗？”
    顾卿遥几乎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
    “只是有可能，未必是和我们要调查的方向有关。”黎霂言沉声道。
    “这很奇怪，郑修钧从前没有宝石收藏的爱好。”顾卿遥咬牙：“他没有理由接触晏凌云。”
    “可是他们的社交圈纵使重合，也不能作为任何证据。”黎霂言看了顾卿遥一会儿，道：“之前虽然让晏凌云配合调查了，可是很显然，没有任何直接关联的证据，很难将晏凌云真正控制太久，他有很多种办法能够和外界联系。而如果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和晏凌云有关，那么很可能也就是和顾远山有关，你现在去美国，无异于自投罗网。”
    黎霂言的声线很沉，像是带着淡淡的警告意味。
    顾卿遥闭了闭眼，哑声道：“我现在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你有。”黎霂言的语气无比笃定。
    顾卿遥抬眼看过去，黎霂言道：“这次并购的事情，无非是他们在逼迫你，将你的生存空间愈发地压缩，从国内控制你在顾氏的影响力，到现在在国外触碰到你的底线。他们越是逼迫你出去，你越是不能出去，并购的事情不会实现，你放心吧。”
    黎霂言的话让顾卿遥微微蹙起眉头：“你出国和他商议，和我出国……有任何区别吗？”
    顾卿遥总觉得黎霂言在隐瞒着什么。
    黎霂言的眼神闪过片刻的犹疑，可是很快就化作了淡淡的笑意，他关节分明的手覆在顾卿遥的发顶，沉声道：“放心吧，我有办法，我能逼他回来。”
    顾卿遥微微咬住下唇，轻声道：“如果是我在拖累你……”
    “没有的事。”黎霂言几乎是不假思索：“你今天能找到我，我很高兴，更何况小遥……如果郑修钧真的在帮晏凌云或者是顾远山的忙，那么很显然，他们之间有联系，这件事也和我直接相关。”
    顾卿遥沉默半晌，这才点点头，凑过去在黎霂言的唇角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第633章 临场变卦的郑修钧

    郑修钧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到达顾氏的时候，居然会看到慕寒坐在自己的对面。
    顾卿遥正在喝茶，她好整以暇地弯起唇角，看向旁边慕寒瞬间雀跃的脸色，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了：“郑总，请坐，有失远迎，还望郑总见谅。”
    郑修钧咬咬牙，沉声开口：“顾副总，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没有什么。”慕寒顿了顿，满是自信地开口道：“郑总，我想今天也是个好机会，您可以将您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让我姐姐明白一下现实不好吗？”
    郑修钧不冷不热地看了慕寒一眼，道：“我不太明白慕少的意思。”
    慕寒的脸色顿时就变了：“郑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慕少，我们不过是几面之缘，我不知道慕少希望我让顾小姐明白什么现实？”郑修钧的神色如此笃定，就像是真的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慕寒几乎要拍案而起！
    他看向郑修钧，良久方才咬牙道：“郑先生，你不要逼我……我总是被人这样欺瞒，现在早就有录音的习惯了，之前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当时您说的明明白白，到时候您将我姐姐的公司一收购，我就可以去管理这家公司了。”
    郑修钧还在慢条斯理地喝着茶，闻言就抬眼看了慕寒一眼，眼底有明显的诧异：“慕少，我是真的不太明白，你接到了我的电话？”
    “你！”慕寒恨恨地翻出手机，果然调到了一条录音，他微微眯眼，看向郑修钧：“郑先生，您是真的要逼我将录音放出来吗？”
    “纵使你有录音，又能证明什么呢？是我的号码吗？能确认是我本人吗？慕少，现在电信诈骗这么多，慕少也要多加小心啊，这只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承诺，慕少没有为此付出什么吧？”
    郑修钧的语气无比关切，慕寒却只觉得目呲欲裂。
    他死死盯着那条录音，毫不客气地回拨了上面显示的号码，如果郑修钧的手机响起，那么……
    下一秒，电话那边机械化的女声将慕寒拉回了现实——
    “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核实后再拨。”
    慕寒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忽然不能确认自己所理解的真实，究竟是不是真实。
    他闭了闭眼，哑声道：“所以这从来都不是郑先生给我发来的邀请？”
    “当然不是，因为郑先生这次来，是和我谈合作的，是吗？”顾卿遥看向郑修钧，唇角微微弯起。
    郑修钧很难去形容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被顾卿遥和黎霂言携手限制了一样。
    黎霂言逼迫自己回来，然后顾卿遥逼迫自己签订一系列不平等的条约。
    郑修钧沉默良久，这才不紧不慢地笑了：“顾小姐，有件事我想请教一下顾小姐，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在美国大好的投资机会呢？”
    顾卿遥看了郑修钧良久，微微笑道：“郑先生，这是我之前想要给郑先生看的内容。”
    她将手中的报表推过去，沉声道：“郑先生觉得如何？”

 第634章 你根本就不配！

    郑修钧离开后，慕寒冷冷看向顾卿遥，良久方才开口道：“你这些都是筹划已久。”
    顾卿遥垂眸笑了：“这要看你是如何界定筹谋已久。”
    慕寒轻笑一声：“你以为我不清楚吗？顾卿遥，你根本就是处处都防备着，郑修钧分明是你的合作伙伴，他曾经几乎是无条件地给你投入了五千万美金，然后呢？”
    “然后他想要夺走我的企业。”顾卿遥微微笑了：“我不明白慕少要表达什么。”
    慕寒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我今天约了凌依依，我的好姐姐，我有很多话要和凌依依说，我希望到时候她不会轻易地倒戈，毕竟你身边的人也不多了，如果一个接一个地离你而去，你应该也会觉得难过吧。”慕寒的眼神带着三分讽刺，淡淡道：“失陪了。”
    顾卿遥看着慕寒离开，这才微微垂下眼眸，眼底划过一丝显而易见的疲倦。
    萧泽刚好走进来，迟疑了一下，道：“对了小姐，您知道一件事吗？”
    “什么？”
    “那个……是关于凌依依凌小姐的。”萧泽吞吞吐吐的样子让顾卿遥微微蹙起眉头。
    “凌依依怎么了？”
    “她和萧阳在一起了。”萧泽咬咬牙，道。
    顾卿遥手中的杯子差点掉下去：“你是说……”
    “对，和萧阳在一起了，”萧泽挠挠头，道：“说是之前在美国萧阳救她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最近一直都在追着萧阳跑，前段时间萧阳还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当年是骗过人家姑娘，不过现在看小姐心结也解开了，就和凌依依在一起了，想让我和小姐您说一声。”
    顾卿遥睁大眼睛，良久方才忍不住笑了：“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他们挺合适的，改天我请他们吃饭。”
    “他们想问问小姐今晚有没有时间？刚好慕寒也在，也可以一起说些事情，”萧泽也跟着笑了，道：“凌依依说有些话要和慕寒说。”
    顾卿遥看了一眼日程，想了想还是应了：“也好。”
    应允了萧泽，顾卿遥倒是给黎霂言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适才的情况。
    想了想，顾卿遥忍不住问道：“你是真的打算将关联合同全都停摆了？”
    “的确是有这个打算。”黎霂言淡淡道：“我看了一下，能够利用合同中的理由直接停止的有百分之六七十，剩下的部分即使我来支付违约金，对于我个人而言也不算是一笔很大的花销，如果能够就此威胁到元丰实业，那么绝对是一笔划算的取舍。”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轻声道：“谢谢。”
    “不用。”黎霂言忍俊不禁，顿了顿方才道：“对了，萧阳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恩，听说了，我觉得挺好的。”
    “那就好，我担心你心底那关过不去。”黎霂言温和道。
    顾卿遥怔了怔，这才笑了：“依依现在和我感情好，我看着她一点点从过去走出来，现在能和萧阳走到一起，真的挺好的。”
    ……

 第635章 这一切就该属于我

    凌依依垂眸笑出了声：“是，是，我不配。可是你不要忘了，你也好我也罢，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要告诉你，你和我都是见不得光的孩子，只有这一点，我们是一模一样的！”
    慕寒脸色骤变。
    “你再怎么光鲜亮丽，父亲给了你再多的钱，你在顾小姐十八岁之前都不被允许出现在华夏国的土地上，因为你是个见不得光的第三者生下的孩子，这就是你不管怎么不愿意承认，都不得不承认的身份！是你和我一模一样的身份，你还在自命清高吗？”凌依依的声音堪称尖刻。
    慕寒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凌依依。
    顾卿遥静静看向凌依依，迟疑了一下，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有些话我从来都没有说出来过，慕寒，你一直以为这是你的主场，你一直以为，旁人叫你一声慕少，你就真的是慕少了，你真是太天真了。如果你一直都是顾小姐的弟弟，如果你一直是名正言顺地待在顾家，现在的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你找我，无非是希望说服我和你统一战线，可是你是不是忘了，是我们的出现打破了顾小姐十八年平静的生活。”
    慕寒的手死死攥紧。
    良久，他方才咬牙笑了：“你说够了是吧？”
    凌依依哑声道：“慕寒，你不如好好审视一下你自己吧，你真的配坐在这个位置上吗？”
    “我才是受害者！是，我是第三者的孩子，那是我选择的吗？”慕寒咬牙切齿地问道：“是顾彦之将我一个人留在了美国，好歹你小时候还有个妈在旁边，而我呢？我除了有钱，我还有什么！这不是我选择的我自己的生活，是我被迫来到了这个世界，被迫开始了我莫名其妙的人生，我十六岁了，父亲让我回来继承家业，我就回来了，我有什么错！就算是我进了公司，我要和顾卿遥竞争，我又有什么错？你要我放弃，我又凭什么放弃？如果你要和我说公平，那你不如去劝劝我亲爱的姐姐，毕竟是我姐姐自己时运不济，出生在了这样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所以我回来了，这一切就该属于我，如果你要问为什么，不如你去问父亲啊？谁让父亲喜欢我呢，喜欢他唯一的儿子呢！”
    凌依依死死盯着慕寒，慕寒的神色近乎疯癫。
    她知道，那是利益驱使之下导致的一切。
    如果不是因为顾氏的利益太过庞大，曾经的慕寒……是怎样的呢？
    凌依依闭了闭眼，哑声道：“你这样走下去，不过是会毁了你自己。”
    “我早就被顾卿遥毁了。”慕寒冷笑道。
    “毁了你的人真的是顾小姐吗？顾小姐曾经还想过要支持你出摄影集，你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了这样的路，现在说出这种话，不觉得亏心吗？”凌依依咬牙。
    顾卿遥微微笑了笑，将凌依依拦住了：“慕寒，既然你都说出刚刚那番话了，那么我想……你不过是在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个让自己不会良心不安的理由罢了。”
    慕寒的手微微颤了颤，难以置信地看向顾卿遥。
    顾卿遥只是弯唇笑了：“没有人不喜欢利益，更何况你曾经离顾氏的核心只有寸步之遥，你没必要掩饰，也没必要一定要找一个合乎常理的借口。”
    慕寒咬紧牙关。
    良久，他方才哑声开口：“顾卿遥，其实我以前从来都没有想得过是不是对不起你。”
    顾卿遥静静听着。
    慕寒轻笑一声，眼神有说不出的意味，他看了顾卿遥好一会儿，这才低声道：“有一句话说得对，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管我怎么想，现在都没什么意义了，我们都只能往前走了。”
    顾卿遥也回望过去，良久方才不动声色地颔首应了：“往前走吧，其他事情就等尘埃落定再说。”
    慕寒的神色无比复杂，看向凌依依道：“我往后不会联系你了，你放心，祝福你们。”
    凌依依咬住下唇，轻声道：“谢谢。”

 第636章 他究竟对你说了什么？

    顾卿遥咬紧牙关，低声道：“你知道顾远山会做什么……”
    “他现在只会拉拢，更何况萧阳还在。”黎霂言沉声道，将顾卿遥的手紧紧包裹在掌心，看向顾卿遥的眼睛，道：“你别担心，你越是表现出担心，顾远山就会越明白，凌依依也是你的软肋。”
    “她不能算是我的软肋……”顾卿遥闭了闭眼，低声道：“只是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会觉得是我的责任。”
    是她将凌依依带回了这边的生活，一方面是顾卿遥拯救了凌依依，但是另一方面，也是顾卿遥将她带了回来，带回了自己的身边。
    顾卿遥低声道：“我相信你。”
    黎霂言唇角微微弯起，点头道：“放心吧。”
    里面的谈话内容顾卿遥和黎霂言听不到，却能看到起初萧阳是整个人都向前护在凌依依的面前的，可是很快，凌依依就伸手将萧阳拨开了，似乎是要直接和顾远山对话的样子。
    顾远山倒是一直都在微笑，良久，顾远山方才靠近了一些，和凌依依说了句什么，他的笑容气定神闲。
    凌依依咬紧牙关，良久方才点了点头。
    顾远山的笑容就更加肆意了，他们的对话持续了有一段时间，凌依依始终没有再开口，只是微微蹙眉静静看着顾远山。
    又过了一会儿，凌依依似乎是和萧阳说了句什么，萧阳的面上顿时写满了难以置信，可是迟疑良久，他还是点了点头，走了出来。
    很显然，看到门外的顾卿遥和黎霂言，萧阳的脚步瞬间停住了。
    “黎少，顾小姐？”萧阳张大嘴巴，犹豫半晌方才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凌依依究竟是怎么想的，现在凌依依没有开口，我什么都猜不出来。”
    黎霂言微微顿了顿，轻轻拍了拍萧阳的肩膀，道：“别想那么多，我们之后会都探查清楚。”
    “顾小姐……”萧阳咬紧牙关，抱歉道：“我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如果依依真的和顾小姐为敌，那么顾小姐放心，我一定会立刻回来的。”
    “你可以留在依依那边。”顾卿遥没有转头，仍旧看向里面，眉头微微蹙紧。
    “小姐？”萧阳的眼神充满了狐疑。
    顾卿遥沉默片刻，这才道：“我并不认为依依会听顾远山的话。”
    “你不必为这种事情冒险。”黎霂言沉声道。
    顾卿遥摇摇头：“是不是冒险，其实问一句就知道了，霂言，其实凌依依的处境也很艰难。”
    黎霂言沉默良久，这才勉强点了点头。
    果然，很快顾远山就像是和凌依依达成了什么共识似的，顾远山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凌依依便起了身。
    看着这无声的默片，顾卿遥没说话，只是手微微攥紧。
    “如果你不想现在被顾远山看到，那么我们该走了。”黎霂言提醒道。
    顾卿遥看了黎霂言一眼，点头应了。
    顾远山出来的时候果然没有多虑，和门口一脸阴霾的萧阳打了个招呼：“你是黎霂言的人吧？”
    “曾经是。”萧阳的语气满是戒备。
    顾远山倒是笑了：“黎少的人，现在是依依的男朋友，这关系相当微妙了。”
    萧阳冷冷道：“这似乎不关顾先生的事情。”

 第637章 你才想起来他们在外面？

    顾卿遥的心底微微一颤，低声道：“霂言，你这是不相信我吗？”
    “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黎霂言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蹙眉道，他的声音几乎是卡在了喉咙里，静静看着顾卿遥，良久方才叹了口气道：“小遥，你知道我的性格，我需要将所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这样对我们铸造防线也有帮助，如果顾远山的目标是你，那么我必须要尽可能地让你远离战局。”
    “如果他的目标是你呢？”顾卿遥反问道。
    黎霂言的手指微微一缩，顾卿遥将这个细微的动作尽数看在眼底，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等待着黎霂言的答案。
    黎霂言下意识地轻咳一声，道：“小遥，如果他的目标是我，那么我也会保护好我自己，和警局说随时准备接应……”
    顾卿遥静静地听着，总觉得哪里都如此违和。
    黎霂言说了一大堆，顾卿遥却只是垂眸笑了：“有些时候我总觉得我应该很佩服你。”
    黎霂言神色微变。
    “你之前对我说，你没有那么在意黎氏，即使有一天，你不再拥有黎氏，你也不会那么在意，”顾卿遥微微垂眸，认真地说了下去：“你还对我说，你憧憬着和我一起拥有的未来，你想过我们未来的生活，可是现在……我忽然觉得其实并不是，对你而言，没有什么比将这些毒枭绳之以法更加重要，你可以为了这些毫不犹豫地牺牲一切……即使是你自己。”
    黎霂言的呼吸都跟着沉重了几分。
    顾卿遥的手顺着黎霂言的小臂摸上去，他的肌肉总是掩盖在恰到好处的西装或者风衣之下，可是现在，顾卿遥这样轻轻地摸上去，还是觉得那弧线让她沉迷，一如很久以前。
    他其实从来都没变过，顾卿遥静静地闭了闭眼，低声道：“你唯一不能牺牲的，也不想牺牲的就是我，所以你一直将我保护地很好。如果我对你说了实话，我告诉你顾远山想要的是什么，你会怎么做？你会将我藏起来，然后将你自己当成诱饵送上去……”
    “小遥。”
    “这就是你的打算，你之前每一次都是这样做的，你希望我信你，然后你独自一人去了美国，因为知道我会拦着你，所以回来以后你趁我不背去了边境，这是你的职责所在，所以你从来都不会退缩。”顾卿遥的眼泪一颗一颗地落了下来。
    她死死咬住下唇，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哭了一样。
    黎霂言只觉得心痛如绞。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顾卿遥独自一人在他的身后承受了多少。
    在黎霂言的记忆中，顾卿遥始终是笑着的，始终是认真地在电话里对他说：“不用担心，我一切都好。”
    他以为，他将顾卿遥保护地很好。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在他看不到的时候，顾卿遥是怎样地担心受怕，怎么样一个人度过无数个不眠夜，在看到电视里面的报道时，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
    他自诩重诺，那么多的诺言，他都一一实现了。
    可是总有一件事，他应允了，却又一次次失约了。
    他没办法对顾卿遥完完全全地坦诚。
    良久，顾卿遥方才轻轻捏住黎霂言的小臂，沉声道：“我不想隐瞒你，顾远山要我向他汇报你的行踪。他说他对慕寒失望之极，所以如果我愿意的话，他可以扶持我。”
    黎霂言的眸光微微紧缩。
    顾卿遥似笑非笑道：“其实顾远山心底何尝不明白，我就是一个定时炸弹，我一定看到了他不想公之于众的东西，那么……在我想到那一切之前，他永远都没办法放下心来，所以他想到了这个办法，他直接拉拢我，为了消除我的戒心，同样，也要看看我到底能对你坦承到什么程度。”
    黎霂言的嘴角微微抿紧：“小遥……”
    顾卿遥还想说什么，却被黎霂言径自拉进了怀里。
    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鼻音，是顾卿遥那么熟悉的醇厚和温雅，他的声线压低了，带着一点说不出的沙哑，顾卿遥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不知道那是不是意味着黎霂言的动摇——
    “抱歉。”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顾卿遥低声开口，她微微闭了闭眼，低声道：“霂言，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你很早就告诉了我你要做什么，你要怎样走下去，是我承受能力太差了。”

 第638章 他们是彼此唯一的光

    “我不需要顾远山的好处，我又不是真心实意为他做事。”凌依依立刻道。
    顾卿遥笑了一声：“依依，既然做了事情自然要得到好处，不然一切岂不是白费了？他的好处，不拿白不拿。”
    凌依依咬住下唇，沉默良久方才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那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顾卿遥立刻道，看了黎霂言一眼：“没有其他事情需要叮嘱依依了吧？”
    “暂时没有了，有任何事情再联络。”黎霂言似乎是想要摸出一张名片，迟疑了一下立刻改口道：“你直接和萧阳联络，他会将重要的内容转达给我和小遥。”
    “好。”凌依依从善如流，想了想又看向顾卿遥：“那个，顾小姐。”
    “怎么？”
    凌依依促狭地笑了笑，指了指顾卿遥的脖子，小声道：“有点痕迹。”
    顾卿遥错愕地睁大眼，凌依依立刻摆摆手道：“就是提醒顾小姐一下，我这就走了。”
    她说完，果然拉着萧阳的手一溜烟地跑走了。
    顾卿遥的脸腾地红了，紧忙伸手揉了揉脖子，又恼羞成怒地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轻笑一声，道：“凌依依性格不错。”
    “霂言……”顾卿遥眯起眼睛，语气几乎是咬牙切齿。
    “关于我们的事情如何处理，还是要多想一下。”黎霂言非常自然地转换着话题，道：“如果也按照凌依依的办法，可能不一定行得通。”
    顾卿遥迟疑片刻，道：“的确是不一定行得通，我们的感情很好，顾远山虽然问了我要不要做这桩交易，可是……如果我真的接受，总要有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顾卿遥看向黎霂言，见黎霂言要开口便伸手阻住了，沉声道：“我不愿意和你假装分手。”
    前番假装分手让顾卿遥简直身心俱疲，那时候她自己都要相信了，如果再来一次，顾卿遥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有些时候顾卿遥总觉得，黎霂言就像是她的后盾，她习惯在前面大杀四方，不管面前有多少敌人都无所畏惧，可是她需要在每次回头的时候能够看到身后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曾离开的那个人。
    如果有一天，黎霂言离开了她的生命，顾卿遥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走下去。
    即使是假装。
    黎霂言忍俊不禁，反问道：“你觉得顾远山为什么要我的行程？”
    “是要对你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胁，你总有缺乏防备的时候。”顾卿遥沉声道。
    “对，”黎霂言微微颔首：“虽然我对我身边的人的忠诚度都有绝对的信心，可是与其冒这样的风险，倒是不如由你来告诉他这一切，至少我们是有备而来。”
    顾卿遥沉默下来，有时候她不得不承认黎霂言的话是对的。
    黎霂言挑挑眉：“小遥？”
    “我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一个合适的……背叛你的理由。”顾卿遥咬住下唇。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地向后退去。
    顾卿遥抬眼看向黎霂言，低声道：“霂言，你应该知道如果这个理由不恰当，那么我和顾远山将会是互相演戏给对方看，他不会轻易相信我心甘情愿将你的事情卖给了他。”
    黎霂言淡淡笑了笑，将顾卿遥的手包在掌心，他鹰隼般锋利的目光看向窗外，倒映的景色在他的眼底淡淡掠过，沉默良久，黎霂言方才说了下去：“所以我们要做好准备。”
    他在顾卿遥的耳畔说了几句，顾卿遥的瞳仁猛地紧缩。
    她的手在黎霂言的掌心蜷缩起来，良久方才哑声应了：“好，我觉得可以。”
    黎霂言微微笑了笑，在顾卿遥的唇角印上清浅一吻。
    “都靠你了。”黎霂言的眼底满是信任。
    顾卿遥咬紧下唇，似乎是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却还是点了点头：“你说的三个月。”
    “三个月，三个月以后，我回来就……”
    顾卿遥径自堵住了黎霂言的唇，她的手几乎是在微微发颤，低声道：“这种话不能说。”

 第639章 这是计中计

    顾卿遥静静看了顾远山良久，这才蹙眉道：“你给我的东西价值太高，如果一个人的行踪真的不是秘密，你为什么处心积虑地要拿到？”
    “你和黎霂言谈过了？”顾远山轻笑一声，道：“顾卿遥，你应该知道，如果你将这些事情都和黎霂言说了，那么我要他的行踪也没什么意义了。”
    “我没有。”顾卿遥烦躁地开口。
    顾远山好整以暇地靠近了一点：“我需要黎霂言的行踪，是因为我想要让黎霂言专注一点，不要总是将目光放在我身上。”
    顾卿遥没做声，只是诧异地看向顾远山。
    顾远山道：“你应该知道，在黎霂言的心底，没有什么比追查他父亲的死因更让他在意，我想找机会和他谈谈，只是碍于没有合适的时机，另外一点……我想我需要更加了解他。”
    蹩脚的借口。
    顾卿遥在心底不动声色地蹙起眉头，心说顾远山这些谎话，还真是用来骗十岁的小孩子都不够格。
    顾远山倒是也笑了：“你知道我不会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不如爷爷来告诉我，你能够给我什么？”
    “曾经许诺给慕寒的一切，我都可以许给你。”
    “那么爷爷的许诺还真是廉价。”顾卿遥忍不住弯起唇角。
    顾远山的笑容慢慢敛去了：“你知道慕寒对外说了什么，我平息那些舆论花费了很多力气，我不想重蹈覆辙。”
    顾卿遥顿了顿，道：“爷爷，有件事我始终很好奇。”
    顾远山看过来。
    “如果我要的比爷爷想象的还多，爷爷会同意吗？”顾卿遥笑了笑，将一张纸推了过去。
    顾远山看了一眼，极力遏制住自己将这张纸直接团成一团丢进垃圾桶的冲动，沉声道：“你为什么认为我会为了黎霂言的行踪付出这么多？”
    “因为爷爷不肯说真话，我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要不惜一切代价拿到黎霂言的行踪，我很好奇爷爷究竟能够为了这些做到什么程度。”顾卿遥沉声道。
    顾远山冷笑一声：“顾卿遥，有一件事我必须要问你，如果我真的给了你这些，你能保证给我的黎霂言的行程表都是真的吗？”
    顾卿遥微微咬住下唇，脸上是明显的犹豫。
    “你还是喜欢他。”顾远山靠近了一点，淡淡笑道：“我是你爷爷，我不会在这方面骗你，你知道他是我的养子，换言之，他也是顾家人。我了解他比你尤甚，你愿意为他付出为他牺牲，他对你可是未必，他心中有比你更加重要的一切。”
    “所以不管爷爷要做什么，如果爷爷能够将这些给我，那么我就能答应。”顾卿遥咬牙。
    顾远山静静看了顾卿遥良久，这才道：“除去第三条，其他的我能满足你。”
    顾卿遥看了一眼，淡淡应了：“可以。”
    “那就这样决定了，明天起我会开始一一兑现，而你……”顾远山冷声道：“也是一样。”
    顾卿遥像是丢失了魂魄一样，向后退了一步，又是一步，这才咬牙站住了：“好，我既然答应了，就绝对不会反悔，你放心吧。”
    顾远山轻笑一声，淡淡道：“这些话我录音了，小遥，说来爷爷这些方法还是和你学会的。”
    顾卿遥没出声音，只是死死咬住了下唇。
    “如果有一天黎霂言问起，我会告诉他当时你也是经历了一番挣扎才将这些交给我的。”顾远山冷冷道。
    顾卿遥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一般，将顾远山的袖口紧紧拉住了：“你会伤害他吗？”
    “你是说用行程表？”顾远山反问，看出顾卿遥眼底的绝望，顾远山倒是淡淡笑了：“你放心，我不会。”
    顾卿遥像是松了口气似的，立刻松开了顾远山，又点点头低声道：“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顾远山笑了笑，眼底的神色带着一点嘲讽，却淡淡道：“小遥，你其实也不必自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你也是一样。订婚真的算不了什么，你还没到法定结婚年纪，未来能够遇到的人多着呢，你现在就在一棵树上吊死了，对你也没好处。”
    顾卿遥微微垂眸，没有说话。

 第640章 是你害死了她

    让岳景峰在被保护期间见到了慕寒这件事，顾卿遥简直是不能理解。
    岳景峰不是犯罪嫌疑人，所以对岳景峰绝对不能采取监押式，给岳景峰也提供了很多便利。
    可是让岳景峰见到慕寒……
    难怪岳景峰的情绪越来越糟糕。
    顾卿遥见到岳景峰时，岳景峰刚刚午睡醒来。
    他看向门口的顾卿遥，脸色顿时就变了。
    良久，岳景峰方才张了张嘴，神色是说不出的冷漠：“我没有想到顾小姐还会大驾光临。”
    “我来看看你的情况。”顾卿遥像是没有什么反应似的，径自在旁边拉了把椅子坐下了。
    “你是来看看我死没死的吗？还是说看看被你利用的人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岳景峰轻笑一声：“亏你最后接近我的时候那些话说得好啊……你说了要让我被保护起来，不然他们会找到我。现在想想，我真是太蠢了，就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连自己的判断能力都没了，你说他们找到我能怎么样呢？我和林夏雪又不一样，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无非是想要利用我来对付你罢了，他们根本就不会杀了我，还会给我好处。不像是现在……好听点说，我是被保护了，难听点说，我就是失去了自由，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他瞬间失控，抓起桌上的杯子就砸到了不远处的墙上。
    动作虽然大，可是因为岳景峰最近的情绪，所以现在杯子都变成了橡胶的，也没有太大的声音。
    顾卿遥静静看了一会儿，这才淡淡垂眸：“你没必要一直在强调你喜欢我，你想要让我形成心理负担，可是不得不说，你失策了。”
    “是啊，你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心，你多自私啊，别人对你好，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岳景峰转过头去，咬牙开口：“你现在觉得我失策了，我一直都是失策的，我就不该相信你的鬼话！我当时如果好好地护着夏雪，我现在的日子该有多好……”
    “多好……游走在法律边缘，算是好吗？”顾卿遥反问道。
    “总比这样好，我现在连我爸的面都见不到，我是什么，犯人吗？”岳景峰反唇相讥。
    不远处刚刚走进来的庞安平闻言微微蹙眉：“你没有被限制自由，是因为现在外面的情况很复杂。”
    “是啊……只是见到了一个所谓的慕寒，你们就说我的情况复杂，你们不敢承认的是，慕寒告诉我的才是真相。”岳景峰咬牙切齿，低声道：“庞队长，我也有话要对您说，顾卿遥根本就是个骗子，黎霂言到底是什么人我也不清楚，可是说到底，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人吧，毕竟隐瞒的事情也太多了。至于顾卿遥，她一开始告诉我我是被保护的，她诓骗我说了很多，将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了，你看看她给我带来了什么！”
    “你的情绪很不稳定。”庞安平冷声道：“岳先生，我希望你能冷静一点，现在林夏雪已经死了。”
    “是顾卿遥害死了她！我现在还不明白吗？你以为我是傻子吗？那条项链如果不在林夏雪手中，林夏雪根本就不会死！是因为林夏雪相信她，相信了顾卿遥，在顾卿遥面前说了那么多话，是因为我也相信她，所以我才会被卷入这场无妄之灾，你告诉我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岳景峰几乎疯癫地拍着桌子。
    庞安平静静闭了闭眼，沉声道：“顾小姐，您介意先出去一下吗？”
    “不必了。”顾卿遥淡淡看向岳景峰，道：“你知道林夏雪当时给我的货单是什么，对吗？”
    岳景峰眼眶赤红，哑声道：“我不知道，我说了，如果我知道，那么我会……”
    庞安平看了岳景峰一会儿，这才抬手放了一段录音。
    岳景峰的脸色立刻变了。
    “这是……你们非法录音！”
    “不算非法录音，这是心理诊疗阶段心理医生在你的允许下，为了治疗目的而录的音，但是因为这里面涉及犯罪证据，所以心理医生必须要将这些提交上来，谁也想不到，只是心理治疗，你就会说出这么多。”庞安平的脸色相当难看，沉声道：“岳景峰，你明明知道那张货单是通往哪里的，你也知道顾卿遥如果按照货单上面做了会有怎样的结果，可是你还是毫不犹豫地没有阻止，是吗？”
    岳景峰咬紧牙关，哑声道：“从现在开始，我只和律师说话。”

 第641章 他对你念念不忘

    白楚云进来的时候，脸色是相当的阴郁。
    看到面前的顾卿遥，白楚云顿时脸色大变，沉声道：“我不想和顾小姐说话，如果顾小姐一定要在场的话，那么我就先出去了。”
    庞安平微微蹙眉：“白小姐……”
    “我不是来配合警方工作的，我希望你们明白，我没有这个义务。”白楚云毫不客气地说道。
    顾卿遥看了白楚云片刻，微微垂眸笑了：“白小姐，你不是被我打败的。”
    白楚云的脸色立刻更加阴沉了。
    她知道自己不是被顾卿遥打败的，可是她更加明白的，是岳景峰始终将她当成了顾卿遥的替身。
    她和顾卿遥有些地方很相似，那种骨子里面的矜贵，是家庭环境带来的。
    可是后来……因为林夏雪带来的经济利益，岳景峰还是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顾卿遥看向白楚云，淡淡道：“白小姐，现在林夏雪已经不在了，你愿意来告诉我们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很感激，至于其他的事情，我想我们都可以稍后再议。”
    白楚云沉默良久，这才淡淡应了：“也好。”
    她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随手指向里面：“这里面就是岳景峰现在住的地方吧？”
    “对，他现在在受保护期间，我想白小姐是跟踪过来的。”庞安平双手交握，蹙眉道。
    “跟踪？”白楚云笑了一声，道：“没有，是岳景峰自己和我联系的，我都不知道他怎么有脸联系我。”
    顾卿遥不置可否，她现在愈发发觉自己或许是真的不懂岳景峰，曾经不懂，现在一样看不透。
    白楚云将手包丢在一旁，这才说了下去：“当时是岳景峰主动离开了我，所以我就出于好奇，查了一下林夏雪的底细。林夏雪离开这么久了，她父母不是一点消息都没吗？听说她父母早就不要她了，他们生了个儿子，现在搬离海城了。林夏雪最声名狼藉入狱那阵子，他们就搬走了，因为担心林夏雪名声不好，将来会影响到她弟弟生活，所以他们头也没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林夏雪越来越扭曲了。”
    白楚云的脸色带着淡淡的讥讽，一边道：“我今天来，其实还是有件事要和你们说。”
    庞安平看向眼前的文件，沉默良久，这才道：“你这是……”
    “是林夏雪之前找过我。”白楚云淡漠地笑了一声：“现在白家是实力不强，可是我们从来都没有想过用这种法子。”
    “白小姐当时为什么没有考虑报警？”庞安平蹙眉。
    “当时报警也没什么用吧，毕竟也没有什么证据，我手中有的就是这些，我知道林夏雪不是做什么正经生意的，里面那位估计也是一样。当年岳景峰之所以要离开我，不就是因为没时间等着白家东山再起了吗？他知道好日子什么样子，所以难以忍受和我一起慢慢地重新起来，我后来出于好奇，也去林夏雪之前说过的地方看了看，看起来是普通的货物，我还记得那个老板是做珠宝鉴定的，我去的时候和我聊了好一会儿。”
    顾卿遥的脸色登时变了：“珠宝鉴定？”
    “对……”白楚云笑笑，道：“你知道吧？听说是个港商，可是我没什么印象。”
    顾卿遥将一张照片推了过去。
    白楚云看了一眼，微微蹙眉：“有点不一样。”

 第642章 你没有置喙的资格

    白楚云再次从房间内出来时，脸上带着一点醉酒的潮红，可是手中的录音笔却还是一闪一闪的，显然是还在工作中。
    “能问的都问了，你们看看有没有能用的吧。”白楚云将手中的录音笔递过来，唇角带出三分笑意：“他承认了一些事情，虽然还是挺谨慎，不过我觉得够了。”
    庞安平立刻点头应了，将白楚云扶住：“派人送白小姐回去。”
    “谢谢。”白楚云轻笑一声，努力挺直了背脊，道：“顾卿遥，其实现在他更信我，也不愿意信你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顾卿遥没做声。
    白楚云却是笑得更加肆意：“因为你太聪明了，太聪明的女人，往往没什么男人愿意和你交心，他愿意和我敞开心扉，也不可能和你……嗝。”
    顾卿遥看着醉醺醺的白楚云，唇角带出三分笑意。
    下一秒，白楚云的眼睛蓦地睁大。
    顾卿遥的肩膀被熟悉的人扶住，黎霂言低沉的声音旋即响在耳畔：“这么晚怎么不知道联系我？”
    带着三分责怪七分宠溺的声音，顾卿遥忍不住弯起唇角，道：“即使我没找你，你不是也来找我了吗？”
    黎霂言无奈地敲了敲顾卿遥的头，这才看向不远处的白楚云，眼神中似乎带上了些许疑惑。
    白楚云几乎是下意识地站直了。
    她的脸上还带着不正常的微红，看向黎霂言的眼神却是清醒得很，一瞬间，她就从之前的失态中恢复了似的，怯怯地笑了一下：“黎少。”
    白楚云的目光向下，再向下，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她太记得黎霂言这人的习惯了。
    黎霂言从前根本就不喜欢戴任何首饰，可是自从他们订婚后，黎霂言的订婚戒指就再也没有摘下去过。
    白楚云咬住下唇，甚至有点不敢抬眼去看黎霂言的眼睛。
    黎霂言的神色却是平静万分，淡淡颔首应了：“你好。”
    简单无比的称谓，甚至连姓氏都省去了。
    白楚云的脸色愈发苍白，尴尬地轻咳一声，忽然问道：“黎少真的不介意吗？”
    “什么？”黎霂言果然如她所愿，微微顿住了脚步。
    “顾小姐的男人缘可是相当不错，”白楚云轻笑一声，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里面那个算是一个，就连顾小姐身边的这位，似乎也对顾小姐有意思吧？”
    黎霂言的眼神很是锐利，可是白楚云却根本没有半点动容，犹自定定地站在那里，沉声道：“顾小姐多聪明啊，不管是什么男人，只要她觉得有用的，都能好好地利用一下，其实仔细想想，黎少在顾小姐面前还不是一样？顾小姐用得到黎少的地方也不少吧？身边的这个替顾小姐挡了多少灾，也是死心塌地的，从来没有半句怨言，里面那位就更是了，身在曹营心在汉，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天天念着顾小姐的好呢，黎少真的不在意吗？对于黎少而言，顾小姐似乎是全部，可是对于顾小姐而言……黎少可只是三分之一啊。”
    黎霂言看了白楚云片刻，淡淡笑了笑：“白小姐这是心有不甘？”
    白楚云面色微变。
    “你大可不必用这样低劣的离间手段，”黎霂言声线微凉，道：“我从刚刚开始就在了，从你对小遥说，没有什么男人愿意和小遥交心的时候开始。”
    白楚云瞬间咬住了下唇，甚至连下唇微微渗出了血珠都没有意识到。
    黎霂言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不自量力的蝼蚁，他伸手帮顾卿遥系上了围巾，这才叮嘱道：“外面冷，在门口等，我让司机把车开过来。”
    “你根本就是被她蒙蔽了！”看他们就要走出去了，白楚云忍不住开口嚷道。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白小姐有什么资格置喙？”黎霂言反问。
    白楚云没再开口，她的嘴唇翕合，却瞬间意识到自己这样子一定相当可笑。
    她闭了闭眼，再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直到坐进车里，顾卿遥方才笑了笑，好整以暇地看向黎霂言。
    萧泽迟疑了一瞬，低声开口道：“对不起小姐。”

 第643章 你又何必多此一问？

    顾卿遥下车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后背全是冷汗涔涔。
    她觉得自己的状态很奇怪，却是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顾卿遥闭了闭眼，低声道：“萧泽，帮我查一件事，不要告诉霂言，行吗？”
    “小姐？”萧泽略微有点诧异地看过来。
    “是关于外公的，当年的那个案子，我昨天又看了一遍，总觉得有点不对劲。”顾卿遥咬住下唇，轻声道：“如果……只是说如果，当年的案子真的另有隐情，至少我要保证我是知情的。”
    “当年的案子小姐不是查过很多次了吗？”萧泽有点诧异，道：“小姐是觉得当时不是凌筱蔓暗害了念先生？”
    “我也不知道。”顾卿遥微微闭了闭眼，低声道：“我只是觉得当年的事情有点古怪，尤其是外公后来的态度，查过很多次，就从其他角度查，不要考虑公司的档案，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萧泽沉默半晌，点头应了：“好。”
    “另外，记得不要告诉霂言。”
    “黎少应该也在查这件事，”萧泽犹豫了一下，这才道：“小姐，我只是想问您一个问题，如果小姐觉得这个问题不方便回答的话也无妨。”
    “你说。”
    “如果，只是说如果，前辈之前的事情，和念先生也有关的话，小姐会怎么办？”萧泽哑声问道。
    顾卿遥的脚步猛地停住了。
    她回头看向萧泽，眼神带出空荡荡的迟疑来。
    萧泽的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捏住了一样，他咬咬牙，低声道：“对不起小姐。”
    “没事，你只是假设。”顾卿遥闭了闭眼，轻声道：“我不知道，外公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外公从小就对我很好……从小就是，妈妈是独生女，所以我是念家唯一的孙辈，外公一直都会哄着我开心，我想要的玩具，妈妈都觉得不能太溺爱我，外公也都会悄悄给我买来。我小时候最喜欢住在外公家里了，因为我所有的要求，不管多么任性，都一定能够得到满足。”
    她垂眸笑了笑，一边摁了电梯，一边说了下去：“如果外公违法了，那么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帮助外公隐瞒。可是如果……”
    如果念江成只是间接导致了黎骁的死亡，那么自己又要如何？
    顾卿遥闭了闭眼，低声道：“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也不知道黎霂言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顾卿遥只觉得命运太残忍了。
    命运让她和黎霂言相识相知相爱，他们是那么地契合，仿佛连灵魂都能够合二为一，然后……命运再残忍地告诉他们过去的真相。
    像是硬生生地要将他们两人分离。
    萧泽终于也看不下去了，沉声道：“小姐不用多想，这些事情都是我不负责任的想象而已，都不一定是什么样子呢。”
    顾卿遥垂眸笑笑：“希望如此。”
    顾卿遥到办公室的时候，倒是微微一怔，慕寒就在办公室门外坐着，似乎是笃定她会回来似的。
    见顾卿遥当真来了，慕听岚也有点诧异：“小姐和慕少约好了？”
    “没有。”顾卿遥看向慕寒。
    慕寒便微微弯唇笑了：“明天就是高管会议了，我觉得你今天不会不来公司一趟，所以我决定在这里等，等到九点，如果你还没来，那么就算是我失策了。”
    顾卿遥看了慕寒片刻，微微颔首道：“请。”
    慕寒点头应了，跟着顾卿遥进办公室坐下，这才开口：“顾小姐，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明天的高管会议，慕少是主角，我不知道慕少这个时候找到我，还会有什么想法。”顾卿遥含笑道。

 第644章 高管会议上的质问

    慕寒失望地离开后，顾卿遥看着那张纸，手指轻轻叩着桌面。
    她抬眼看向萧泽，神色也是淡然轻松。
    “你觉得如何？”
    “看起来不错，可是实行难度有点大。”萧泽沉声道：“而且不知道能不能受法律保障。”
    “慕寒的话说得倒是很坦诚，他说他经历了这么多，不愿意参与公司的运营，所以他愿意退居幕后，将公司的控制权交给我。可是前提是……”
    萧泽蹙眉：“前提是让顾彦之先将公司交给他，让小姐慢慢退下来。”
    “营造出一个他会继任的假象，这样一来，父亲也会安心提前退休将公司交给他，另一方面，我们私底下已经达成了协议，到时候他再将公司的控制权转移给我，而到了那个时候，父亲已经没有能力再插手了。”顾卿遥垂眸一笑：“这里面只有一个问题。”
    “如果小姐真的一点点退出了公司的经营，将来再次回到公司，还有能力重新拿起权柄吗？公司的高管会认可吗？”萧泽蹙眉道。
    顾卿遥微微颔首：“对，就是这个问题，顾氏不是一个小公司，一家大公司，人们的遗忘速度是很快的，慕寒这个说法……不过是一纸空文罢了。”
    “我以为他是真的受了凌依依的启发想通了。”萧泽嘀咕道。
    顾卿遥淡淡笑了：“萧泽，你觉得人为什么会变？”
    “小姐是说慕寒吗？”
    “也可以这样说。”
    “慕寒从最开始可能就是这个性格吧，”萧泽低声道：“如果从小顾先生就在慕寒身边，或许还会不一样，可是顾先生从来都没有和慕寒一起交流过，慕寒看似性格单纯，其实只是因为在前面的十六年中从来都没有受过任何打击，可是回国以来连续不断的波折和打击，让慕寒性格里面的阴暗面愈发暴露出来了，再加上顾氏的利益驱使，他变成现在这样也并非是偶然。”
    顾卿遥似乎是出了一会儿神，这才问道：“你觉得我的性格改变过吗？”
    “我们之前做过调查，小姐从前喜欢岳景峰那段时间……真是青春年少。”萧泽犹豫了一下，挑了一个最中性的词。
    顾卿遥忍俊不禁。
    “不过人都有那种时候吧，其实也没什么，小姐现在这样子挺好的，如果小姐一直都是那个性格，可能也就没有今天了。”萧泽笑笑道。
    顾卿遥看向萧泽，后背下意识地挺直了。
    如果自己一直是那时候的自己……会如何？
    顾卿遥太清楚不过，她的前世就像是一座警示碑，让顾卿遥今生无论如何都不得不警醒。
    萧泽嘴上说着话，手上却一直没有停顿，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起初他的神情还很轻松，可是慢慢地，顾卿遥忍不住看了过去：“怎么了？”
    “小姐……”萧泽的呼吸都跟着急促了几分，将屏幕转了过来。
    顾卿遥面色微变，手指都跟着颤了一下。
    良久，顾卿遥方才勉强点了点头：“这件事先不用说出去，我会好好想想怎么处理。”
    “对黎少也……”
    “对霂言也先不要说。”顾卿遥斩钉截铁，深深吸了口气，道：“我去调查，还有，高管都联系好了吧？”
    “小姐放心，都已经联系过了。”
    顾卿遥微微笑了笑，等待慕寒的将会是一场狂风骤雨，不知道慕寒可曾准备好了。
    ……
    第二天的高管会议如期而至。
    顾卿遥到的时候，就见顾彦之和慕寒坐在前面谈笑风生，见顾卿遥进来，两人的神色顿时严肃了几分，顾彦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笑容倒是相当和蔼：“小遥，来这边坐。”

 第645章 这个位置我当仁不让

    看到这一幕，秦凯丰微微笑了笑，道：“这样吧，刚刚慕少说得不太明白，我给大家解释一下。”
    “秦经理，这种事情没必要解释，慕寒没有和我说，就在会议上多嘴，给大家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这件事就此翻过吧。”顾彦之蹙眉道。
    “不，既然都提到了，大家想必也很好奇，慕少这样一番话，对我们的影响也很大，如果真的让大家有了不必要的误会，之前顾小姐在美国的公司的确是得到了宝能科技的一笔投资，这笔投资大家想必也从报纸和杂志上看到了，是宝能科技的战略性投资，投资额是一亿美金，至于慕少所说的，我和宝能科技的非法关系，其实也谈不上是什么非法关系……只是宝能科技的董事长是我的父亲罢了。”秦凯丰含笑道：“我父母感情很好，我没有和我哥哥一样，是随了母姓，我的父亲就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宝能科技与元丰实业的董事长郑修钧。”
    顾彦之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秦凯丰。
    秦凯丰笑笑，说了下去：“其实我也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只是……我没有接管家族企业的心思，我哥哥一直都在为家族企业奋斗，而我更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所以才一直隐瞒了我的家世，如果给大家带来了任何不便，我很抱歉。至于之前的招投标，因为一直都是顾总在操持，所以我敢保证，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顾彦之立刻毫不犹豫地点头：“对对对，招投标的事情大家不用担心，肯定没问题。”
    顾卿遥忍不住看了顾彦之一眼，总觉得顾彦之的反应是有点过激了。
    慕寒咬紧牙关，道：“秦经理人在顾氏，却一直在给顾小姐和宝能科技牵头，不得不让人多心啊……”
    “慕寒！”顾彦之紧忙将这件事打住了，沉声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顾总，其实之前我就想问过，上次的招投标……真的是宝能科技比较适合吗？虽然我们要做的是大规模的指纹锁，可是事实上当时有很多专业从事保险门服务的店家，而最终顾氏选择了宝能科技，他们的报价并非是最低的，而且技术方面也并未有大规模的领先，这件事是不是和秦经理有关？”旁边的严勇毫不犹豫地开口。
    顾彦之的脸色愈发难看了几分，沉声道：“刚刚秦经理说的话，想必老严你是没听到，这件事最终是我敲定的，还是说你觉得我也和宝能科技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严勇犹豫了一下，还是不甘不愿地闭嘴了，只是顾彦之看得出来，他眼底的怀疑并没有洗清。
    想到这件事是如何被提起来的，顾彦之就觉得心底憋气。
    这件事上宝能科技给了返点，当时和郑修钧都谈好了，钱是直接打到了他的私人账户，这么长时间，没有任何人站出来质疑！
    现在慕寒出来自作什么聪明？！
    顾彦之警惕地看了顾卿遥一眼，见顾卿遥完全没反应，犹自在低头看着手机，这才觉得心底的担忧少了几分，淡淡道：“继续下一个话题吧，关于红利股的事情。”他顿了顿，这才道：“是这样的，我已经做出了决定，我手头的股份，将会在我离开这个位置的时候，全部转化为红利股交给慕寒，至于每股权利……我打算看看慕寒和小遥的情况，毕竟公司也是我们所有人的，我必须要为大家负责，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希望让小遥和慕寒都能够得到同等的机会，在同样的平台上，让大家看到他们的能力。”
    秦凯丰的眼底划过一丝异样。
    旁边的尚轩也是个老资历了，闻言淡淡开口：“顾总，不好意思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您是说要让慕少和顾小姐一样，在公司居于要职吗？事实上我并不认为慕少有这样的实力。”
    “如果你们认为我太年轻……”慕寒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尚轩看了顾卿遥一眼，这才不动声色地笑了：“慕少，没有人觉得您太年轻，曾经我们也有过这种想法，可是顾小姐用实力挽回了顾氏巨大的损失，无论是在金融危机中对经济形势的把控，还是后期在公司的管理，都让我们看到了顾小姐卓绝的能力，可是慕少，顾总不是没有给过您机会。”
    顾彦之的手微微攥紧：“尚轩，这样说吧，慕寒以前或许的确是有不成熟的地方，可是我相信只要给出足够的监管……”
    “顾总刚刚还说，要让公司有更好的未来，毕竟这是我们所有人的公司，既然召开高管会议，相信顾总也不是想要开一言堂。”严勇沉声道。

 第646章 她像是无法逾越的山

    慕寒一番话毕，所有人都沉默了。
    良久，顾彦之方才轻咳一声开口：“这件事也从长计议，从长计议，我也什么都没说是吧……大家不要太放在心上，慕寒现在太年轻，年轻气盛也是常事。”
    “我是认真地在说，这就是我的想法。”慕寒轻笑一声，淡淡打断了顾彦之的话，他知道顾彦之想要让他说什么，顾彦之想要让他扮演一个谦和的，懂事的慕寒，可是他做不到。
    心底像是有声音在疯狂地鼓噪，凭什么？
    凭什么她顾卿遥可以肆意妄为？凭什么自己就要处处唯唯诺诺？
    顾卿遥就像是一座大山，径自压在他的头顶，慕寒从来都不敢抬头去看上哪怕一眼。
    而现在，他决定逾越过去，那么就从这一刻开始，彻彻底底地逾越过去。
    “我从前就想过了，我需要资源，可是大家都不愿给我资源，其实也没关系，我有我自己的成长方式，更重要的是，即使你们不给我任何资源，我也会在合适的时候来到这个位置上，你们到时候就会知道，你们没有阻止我的本钱。”慕寒的语气相当阴沉，顿了顿方才看向顾彦之：“父亲还有什么话要说？”
    顾彦之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咬紧牙关道：“我有什么话要说……”他深深吸了口气，这才叹道：“不用说了，各位，这些话也是慕寒憋了很久了，我不予置评，也不代表我的个人观点，只有一件事请各位放心，顾氏的未来有我把关，没有任何问题。”
    顾彦之这才看向众人，挥挥手示意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顾卿遥却是轻笑一声，道：“我给大家说一下最近顾氏在美国的上市情况。”
    慕寒毫不客气地开口打断：“顾副总，我知道顾副总的苦心，顾副总担心大家不知道您的付出，可是今天的议案本就没有这一条。”
    “所以慕少是认为，公司是靠所谓的内斗就能发展的吗？还是说，慕少在这里寥寥数言，就可以将公司之前在美国证监会留下的恶名抹去了？公司总需要脚踏实地做事的人，而我们高管会议之所以存在，也是为了这些，而不是为了让慕少在这里说这些假大空的话。”
    顾卿遥的笑容慢慢敛去，化作绝对的冷静。
    她的声音并不高，却是让慕寒无地自容。
    他咬紧牙关，低声道：“你之前说的废话还少吗？你……”
    “慕寒，让小遥说话。”顾彦之长叹了口气，打断了慕寒的话音。
    慕寒只好讪讪地止住，勉强点了点头。
    顾卿遥这才将手中的图表调了出来，道：“大家可以看一下这个图表，这是我们顾氏最近在美上市的趋势图，由此可见，我们可以在预期内，也就是两个月之后如期在美国纳兹达克版块上市，而在此前十五天，我们会在国内下市，这也是根据我国现在证券法的规定。股份改制已经到了这个步骤，大家有任何异议的话，都可以及时和我反应。”
    她的神色笃定无比，秦凯丰点点头应了：“我觉得没有任何问题，顾副总做事，我们都是放心的。”
    顾卿遥垂眸笑了笑：“其他各位呢？”
    “都没有问题。”
    “这个图做得太漂亮了，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顾副总虽然在美国那边待的时间不长，可是对那边证监会的审批流程倒是很熟悉。”
    听到了刘副总的话，顾卿遥笑笑，道：“我做了一些必要的功课，公司之前在美国已经被一些信用评级机构给降低了评分，我们这一次过去，一定要保证无懈可击，如果再出现任何问题，想必就很难如期上市了，到时候我们这边的退市申请已经递交了，那边再出现程序性问题，对顾氏将会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始终低着头的慕寒微微抬眼看向顾卿遥，眼底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第647章 你对得起你的身份吗？

    “这不是儿戏，我不知道父亲将这当做是什么，可是对于即将在国内退市的我们而言，这是破釜沉舟，是我们提前半年一年就放出去的消息，是我们顾氏现在最好的机会，美国经历了一次金融危机的洗礼，现在对于外国的企业在美国上市本来审核就更加复杂了，而且之前慕寒还闹出过那样的事情。如果这次因为慕寒的加入，我必须要花费更多的力气，承担更多的风险，父亲觉得合适吗？”
    顾彦之的神色相当复杂。
    他看了顾卿遥良久，这才叹了口气：“你不能这么自私……”
    “正因为我不自私，我想的是顾氏，想的是在座的各位，是各位股东和我们公司的员工，我才不能将这样关键的时候当做慕寒的练刀石。”顾卿遥沉声道。
    顾彦之闭了闭眼，语气有点发苦，他看向顾卿遥，声线都压低了一些：“你就不能向后退一步？”
    “这样吧，”顾卿遥顿了顿，道：“我听大家的意见，这毕竟是我们这次会议的目的。”
    “那好。”顾彦之顿了顿，道：“同意慕寒与顾卿遥共事这个项目的，麻烦举一下手，我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一方面也能给慕寒一个锻炼的机会，另一方面也可以培养一下两个人的感情，另外……也能够避免这个项目被顾卿遥一言堂，慕寒可以起到一个督查的作用。”
    没有人应声。
    整个房间死一样的寂静。
    顾卿遥的唇角覆上淡淡的冷意。
    “秦凯丰，尚轩，严勇，刘谷力。”慕寒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掠过，唇角的笑意愈发深邃几分：“我太熟悉你们了，你们一直都是顾卿遥这一派的，顾氏一直最避免拉帮结派，可是你们一直都是如此，你们的想法我也明白，将来一旦顾卿遥上任了，你们这些给她出过力的就能够飞黄腾达了，何必呢……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成定数不是吗？”
    “慕少。”顾卿遥轻笑了一声，将杯子放下提醒道：“刚刚你还说，我和秦凯丰秦经理有嫌隙，现在慕少是忘了？”
    慕寒脸色微变。
    顾卿遥声线一转，却是极沉：“这样说吧，这是高管会议，不是你争名逐利的舞台，如果你的表演欲那么旺盛，我建议你出门右转戏剧学院，在里面随便讨一个龙套来演。现在距离公司在美国上市只有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了，你不去考虑如何给公司加码，反而一心想着要如何夺权，你对得起你的身份，对得起父亲对你的期待吗？”
    慕寒的手指死死攥紧，手背青筋暴露。
    他的呼吸都加快了几分，咬紧牙关道：“你自己又好到了哪里……”
    “我从来没有自诩我有多么好，但是至少，我是在为公司做事。”顾卿遥将手中的文件扬了扬，道：“今天如果慕少没有其他事情，会议就到这里吧，大家都很忙，就不耽搁大家太多时间了。”
    慕寒几乎要将下唇咬出血来。
    见其他人都如释重负地出去了，只剩下顾家三人在屋里，慕寒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顾卿遥。”
    顾卿遥脚步微顿。
    “我给过你机会。”慕寒的声线近乎咬牙切齿。
    顾卿遥垂眸笑了一声，道：“慕寒，如果你所谓的机会，就是让我对父亲瞒天过海，你取得了公司再将控制权交给我这种荒诞的计划，那么……不得不说你的如意算盘打的是真的很好。”
    没有理会身后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顾卿遥径自出门。
    顾彦之手中的杯子狠狠砸在了地上，在对慕寒说着什么，慕寒在仓皇地解释。
    顾卿遥却只是静静翻开了手中的录音笔，看了一会儿方才疲倦地闭上眼。
    慕寒和顾彦之……还真是联手演了一出好戏。
    她早就该知道，慕寒是绝对不愿意轻易将公司的控制权交出来的，只是在拿到这一份录音之前，顾卿遥从来都没想到，顾彦之原来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在顾彦之的计划里，或许连给自己一点红利股都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吧。
    除此以外，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外人了。

 第648章 我从不是孤家寡人

    顾彦之的生日宴会显然是相当兴师动众，本来顾氏就要在美国上市了，顾家最近的花边新闻也不算少，不管是凌筱蔓还是慕寒和顾卿遥的纠葛，都让人相当感兴趣。
    所以这次顾彦之的生日宴，有的人是来看热闹的，还有一些人是生意伙伴不得不来，真心实意来祝福的倒是不多。
    黎霂言来的时候，顾卿遥的目光微微凝住了。
    她看向黎霂言身后大喇喇跟进来的莫涵珊，脸色微微变了变，还是端着酒杯走过去了，自然地站在了黎霂言的面前：“怎么才过来？”
    “公司有事情稍微忙了一会儿。”黎霂言看了一眼贴得很近的莫涵珊，微微蹙眉低声道：“molly是今天刚好路过我公司……”
    “对，然后黎少就把我一起带过来了。”molly立刻接话。
    黎霂言顿了顿，似笑非笑道：“对，刚好旁边计程车不少，就帮忙叫了一辆。”
    顾卿遥忍俊不禁，看了molly一眼，molly似乎也不在意，只微微扁了扁嘴。
    “今天来客不少，爷爷，还有晏凌云都会到。”顾卿遥看向molly，不动声色地开口：“我不知道你现在情况如何，但是我想你应该不太适合出现在这里。”
    molly的脸色登时变了，沉声道：“我怎么就不适合了？更何况就算是我真的不适合，也有黎少在呢，你觉得我会怕吗？”
    “你不是说喜欢他吗？现在不担心给霂言添麻烦了？”顾卿遥含笑问道。
    molly果然不说话了，她抿抿唇，看向黎霂言的眼神含情脉脉，低声道：“我现在走了不太合适吧？黎少，您能保护我吗？”
    “我可能不太方便，”黎霂言淡淡道：“不过我可以安排人保护你。”
    “那就不用了。”molly哑声道：“你就忍心将我一个人抛在这里？”
    黎霂言的声线微微一顿，蹙眉看了molly一眼，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我这么熟悉了。”
    molly的脸涨得通红，跺跺脚道：“那我先去旁边乖乖待着，我只是觉得我能帮上忙。”
    黎霂言微微挑眉，什么话都没说。
    molly这才不甘不愿地走了。
    顾卿遥看向黎霂言，似笑非笑道：“我总觉得我不知道到时候，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黎霂言有点无奈：“能发生什么？”
    “是吗？”顾卿遥轻笑一声：“那是最好，molly的情绪不对劲，我不希望她这样过多接近你。”
    “放心，我能把握好度。”黎霂言的神色也沉了三分，摸了摸顾卿遥的头道。
    很快，晏凌云和顾远山就并肩进来了。
    晏凌云虽然身上还系着林夏雪的案子，正如顾远山一样虽然受着监视，可是依然没有给生活带来太多的转变。
    他的目光在场上微微转了一圈，这才径自走向顾卿遥。
    “顾小姐，好久不见。”晏凌云微微弯唇：“听说前段时间，顾小姐在美国那边的公司遭遇了很大的困境，现在都处理好了吧？”
    “都已经解决了，多谢晏先生，晏先生消息很灵通。”顾卿遥含笑道。
    “那是自然，毕竟是小遥的事情，你爷爷也叮嘱过我要多多关照。”晏凌云平静道。
    “老晏这话可怎么说的……”顾远山也走了过来，目光在顾卿遥的身上打量了一番，这才含笑道：“小遥，今天你可要多盯着你爸爸，彦之身体不太好，现在也喝不得酒，上次的事情可不能再发生一次了。”
    “放心吧爷爷，有我在呢。”慕寒转了过来，对顾远山微微扬了扬酒杯。
    顾远山的眼神变了变，淡淡挑挑眉：“慕寒也长大了。”

 第649章 决定权就在你手里

    顾卿遥的背脊几乎是瞬间挺直了。
    她看向郑修钧，沉声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顾小姐，如果你真的不明白我的意思，想必就不会请了这么多人过来了。”郑修钧淡淡笑了一声，道：“当年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算多，只是……我知道他们竭力瞒着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我是你，我不会继续探究下去。”
    顾卿遥咬紧牙关，郑修钧却已经摆摆手笑了：“我先回去了，之前那些投资不代表我的立场，我只是单纯的投资而已，顾家的这趟浑水，我是不打算继续趟下去了，只是……顾小姐，我是欣赏你，才会对你说这些话，我希望你能够放在心上。”
    他指了指顾卿遥的心，沉声道。
    黎霂言将顾卿遥护住，道：“郑先生，我想和你谈谈。”
    “算了算了。”郑修钧忍不住笑了笑，道：“我和黎少没法谈，之前谈了一次，让我一次性投入了这么多资金，这次再谈下去，我怕是要破产了，黎少，一定要说的话，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你要和整个海城的恶势力作对，恐怕你的分量也不够，你最好别让顾小姐被牵涉进去。”
    黎霂言的神色凝重几分。
    郑修钧离开后，顾卿遥轻轻拉了一下黎霂言的手指，低声道：“怎么了？”
    “没什么。”黎霂言似乎是才回过神，牵动唇角笑了笑，道：“别担心。”
    “我没担心，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其实不用想那么多，之前也有人对我说过这件事会很严重，最好我这辈子都不要想起来，可是我倒是觉得如果能够想起来，对我们定然是一件好事，毕竟这意味着将来我们能够占据主动权。他们越是不想让我知道，就说明这件事越是重要。”
    顾卿遥总觉得，很可能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里面潜藏着。
    只要自己想到，齿轮就会重新启动了。
    黎霂言的眼底有淡淡的陈黯神色，他笑了笑，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抿紧了唇角。
    顾彦之切蛋糕的时候，念宛如终于出现了。
    她的脸上依然是平素的笑容，温柔无比。
    可是谁都看得出来，念宛如的神色带着淡淡的勉强，结合最近顾家的这些事情，其实这些情绪从何而来也并不算难猜。
    好在不管是谁都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这也算是顾家的私事。
    现在上流社会貌合神离的多了，好歹顾家还愿意站在大家面前做一做秀，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黎霂言被人找去说一桩生意，顾卿遥这边也围了不少人，俨然是商界的新星。
    萧泽见顾卿遥这边稳定得很，倒是也没有多想，径自去帮顾卿遥取点心去了。
    萧泽转身的瞬间，晏凌云便起了身，径自走到了顾卿遥面前：“顾小姐，我最近看到了一个陈年的片子，挺适合你的。”
    顾卿遥垂眸笑了笑，道：“我不怎么喜欢看老电影。”
    “是吗？”晏凌云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如果主角就是顾小姐呢？”
    “晏先生又说笑……”旁边人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而顾卿遥的目光却尽数定格在晏凌云手中不大的屏幕上。
    看到上面的枪口慢慢转过来，就要看到那持枪人的脸时，镜头陡然转了，转向了十岁的顾卿遥惊慌失措的神色。
    晏凌云的屏幕掩藏在袖口，注意到顾卿遥惊骇莫名的神色，他满意地笑了，将屏幕径自扣住。

 第650章 仿佛相识已有一生

    顾卿遥不动声色地将那张卡片藏在了兜里面，这才开口：“没有。”
    黎霂言的眼底带上三分狐疑，蹙眉道：“真的没事？”
    “你放心吧，都挺好的，他也没有威胁我。”顾卿遥忍俊不禁，道：“他只是……来和我说一些事情。”
    “晏凌云这个人狡诈多端，更何况他是一定与毒品交易有关联，你不要相信他所说的话。”黎霂言沉声道。
    顾卿遥点点头，拉住了黎霂言的手轻轻把玩了一会儿，这才小声道：“我想出去走走。”
    “恩。”黎霂言从善如流。
    屋里面的气氛风波诡谲，顾彦之倒像是无知无觉，依然和熟悉的生意伙伴说着话。
    顾卿遥拉着黎霂言到了后院，这才觉得心底舒坦了不少。
    月朗星稀，顾卿遥抬眼看向黎霂言，弯起唇角笑了笑：“其实我和你也认识没多久啊……怎么就觉得像是认识了一辈子似的。”
    黎霂言微微一怔，道：“我以为我认识你很久了，或许在你认识我之前。”
    “那时候你心怀叵测，不能算的。”顾卿遥小声嘀咕。
    黎霂言忍俊不禁：“那时候……我的确是想过，将你骗到手，然后当年的事情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你知道我忘记了十岁那年的事情……”
    “多少能够猜到。”黎霂言微微蹙眉。
    “而且那时候我应该挺笨的，如果我一直都是那样的，你会帮我吗？”顾卿遥的眼底仿佛盛满了星辰。
    黎霂言也配合着好好想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不一定，我不是喜欢管闲事的类型，而且那时候，根据我的调查，你喜欢岳景峰。”
    顾卿遥垂眸笑了。
    是啊……如果那时候在酒吧自己没有主动向黎霂言伸出手，那么他们很可能就又一次擦肩而过了。
    这是怎样的巧合，又是怎样的命运，让他们走到了一起。
    顾卿遥看了黎霂言好一会儿，这才小声道：“等会儿你就先回去吧，这边也没什么事，你带上molly走，不要让她一直留在这边了，这边和顾远山还有晏凌云都有接触的可能，我觉得她的情况有点不对劲。”
    “她一直主张要帮我，我虽然申请了禁制令，想要避免她留在国内，可是禁制令还没下来，她抢先申请了证人保护，限制了她自己的出境。”黎霂言微微蹙眉。
    顾卿遥沉声道：“她的情况不对劲，之前是她告诉我顾远山去了边境，我这才和他们联系，要求对你实行保护，可是事实证明，顾远山不仅没有出境，反而在境内养精蓄锐，当时准备对付我。”
    “我知道。”黎霂言沉声应了：“你放心，我会让人监管她。”
    “恩，你也要多小心。”顾卿遥的眼底含着三分温和笑意，黎霂言微不可察地蹙蹙眉。
    他总觉得今天的顾卿遥有哪里不一样，可是一定要诉诸于言的话，黎霂言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小遥……”黎霂言顿了顿，却被顾卿遥打断了。
    “慕寒。”顾卿遥看向黎霂言身后的人。
    “恩，”慕寒丝毫没有自己惊扰了两人的心思，只淡淡道：“爷爷想让黎少进来一趟。”
    “有事吗？”黎霂言蹙眉。
    “有人问黎少的身世，爷爷想让黎少过来帮忙解释一下。”慕寒的神色也是平静无比。
    黎霂言和顾卿遥对视了一眼，顾卿遥轻轻点了点头，黎霂言这才冷着脸走了进去。

 第651章 他们会先沉不住气

    顾远山的目光在不远处微微顿了顿，这才自然地伸手，将黎霂言往旁边带了带，淡淡笑道：“我觉得你对我的生意也是挺好奇的，将来如果有机会的话，真的让你来接管如何？其实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我挺对不住黎骁的，我说了要好好帮他照管你，却到底还是来迟了。”
    黎霂言的眼神愈发凌厉几分，淡淡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这有什么可不明白的。”顾远山笑了笑，道：“霂言，我一直都觉得你很适合经商，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你有韧劲。”
    黎霂言却是毫不在意地挣脱了顾远山的手，凉凉开口：“有些闲话就不必说了，你我都知道这是虚假的做戏，何必呢？”
    顾远山淡淡笑了，他看了黎霂言一会儿，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其实那时候黎骁没死，是吧？”
    黎霂言的背脊猛地挺直，看向顾远山的眼神很冷。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在质疑我父亲的身份……”
    “我没有质疑。”顾远山不甚在意地挥挥手，道：“黎霂言，你仔细想想，你父亲是不是烈士，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有些事情不太清楚，想要借着这个机会确认一下罢了，现在看来倒是没错了。”
    黎霂言沉声道：“顾远山，你知道我从未将父亲的嘱托当真过，曾经是，现在也是，你做任何事情之前，最好还是好好想上一想，我不会念着任何旧情，更何况我并不认为我和你之间有什么旧情。”
    顾远山忍不住微微垂眸笑了一声：“旧情……没关系，我知道你和我之间从来都没有过，我也没有期待，黎霂言，只是有一件事我从来都没有问过你，你现在所做的这一切，小遥都知道吗？”
    黎霂言的手指微微攥紧。
    “你将你自己置于险境，这倒是无所谓，毕竟你为了你亡故的父亲，这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说得通的。那小遥呢？你将她陷入不仁不义之地，你带着她身陷险境，你真的一点都没有替她想过吗？”顾远山的声音愈发冷了下去：“你要知道，当年顾家千辛万苦才让顾卿遥远离了那一切，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出现，顾卿遥本可以一辈子都不用想起那些事的，可是因为你……所以可能她的命运都会被改写，你真的不觉得亏心吗？”
    黎霂言沉声道：“我说过，这一切都是我的个人行为，更何况……我相信我能护住她。”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只是黎霂言，你的手伸得太远了，你想要不动声色地将所有事情都归咎在你一个人身上是不可能的，在所有人的眼中，你和顾卿遥都是一体的。”顾远山淡淡笑了笑，伸手似乎是想要拍一拍黎霂言的肩膀，却被黎霂言毫不客气地侧身躲开了。
    “我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要这样说。”一道声音陡然插了进来。
    顾远山蹙眉看过去，就见顾卿遥静静站在那里，神色淡漠无比。
    “这是我和霂言之间的事情，今天也是父亲的生辰，如果爷爷就是来说这些的……那么我想还是不必了。”顾卿遥淡淡弯起唇角，道：“爷爷在顾家是客人，那么我希望爷爷还是尽量做个受人欢迎的客人吧。”
    顾卿遥伸手去拉黎霂言，顾远山却是嘲讽地笑了：“小遥，爷爷这是在为你说话呢。”
    “不必了。”顾卿遥淡淡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和霂言的事，还轮不到旁人来指手画脚。”
    黎霂言看着顾卿遥坚毅的侧脸，忍不住微微弯起唇角。
    他任由顾卿遥拉着，直到走到楼上。
    楼下的喧嚣吵嚷仿佛和这里没有任何关系，黎霂言反手抓住顾卿遥的手，将人拉到墙边，终于吻上了日思夜想的唇。
    这个吻带着如火的炽烈缠绵，顾卿遥闭上眼，整个人都忍不住跟着随波逐流。
    良久，黎霂言方才松开她的手，哑声道：“怎么忽然想起来维护我？”
    “怎么是忽然……”顾卿遥闷闷道：“爷爷的话太过分了，他故意在所有人面前揭开你的身份，无非是为了让这些人去针对你罢了。”
    “顾远山……”黎霂言轻轻伸手理顺顾卿遥汗湿的头发，一边道：“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
    顾卿遥忍不住蹙眉抬眼。

 第652章 黎少会生吞活剥了他

    顾卿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楼下的宴会似乎还在继续，可是或许是因为体内残余的酒精作祟，顾卿遥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人都暖意融融的。
    她的意识还没有完全苏醒，只轻轻伸手摸了摸旁边微凉的床铺，这才下意识叫了萧泽一声：“霂言呢？”
    “黎少昨晚在这里陪了小姐一夜，早上刚刚因为公司的电话离开，小姐有事找黎少吗？”萧泽问道。
    顾卿遥怔了怔，摇了摇头道：“没事……”
    只是有些话想要和黎霂言说的，可是现在如果特别去找，就显得太刻意了。
    顾卿遥微微垂眸，伸手去摸兜里面的那张卡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衣服被换过了。
    “萧泽。”顾卿遥又叫了一声，刚刚退出去的萧泽只得折返过来：“小姐？”
    “昨天是霂言帮我换了衣服？”顾卿遥的嗓子有点发紧。
    “啊？”萧泽有点错愕，想了想还是有点莫名地点头：“是，是啊。”
    “换下来的衣服呢？”顾卿遥蹙眉。
    “被交给管家送洗了，小姐是在找小礼服吗？”萧泽问道，脸上写满了不解。
    他完全不能理解这种事情有什么可急着找寻的。
    顾卿遥沉默半晌，又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只好道：“萧泽，昨天晚上……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或者换个问题，霂言的反应……还算正常吧？”
    萧泽错愕地睁大眼睛：“小姐，您没事吧？”
    他的语气都跟着小心翼翼起来。
    顾卿遥静静看了萧泽良久，这才摇了摇头道：“没事，没什么。”
    她想要知道黎霂言有没有看到那上面的时间地点，可是仔细想来，如果黎霂言真的看到了，怎么可能一言不发地离开？
    顾卿遥闭了闭眼，吃完了早餐就见梁忠齐敲敲门进来了。
    “小姐。”梁忠齐将一个小袋子递给顾卿遥：“这是昨天送洗的小礼裙手袋里面拿出来的。”
    顾卿遥下意识抬眼看过去。
    梁忠齐的唇角抿成一线，低声道：“我知道小姐昨天去见晏凌云了。”
    顾卿遥沉默半晌，这才道：“梁叔，昨天这些东西黎少看过吗？”
    “黎少应该没看过，是直接交给我的。”梁忠齐说着，眼底有点犹豫，良久方才补充道：“小姐，您真的要去铤而走险吗？晏凌云此人狡诈多端，谁也不知道他说的就是真的。”
    “我之前大概研究过一些视频的剪接，视频的拼接很难做到天衣无缝。”顾卿遥微微垂眸，道：“更何况是那么久之前的视频，更何况，有些记忆中的点能对上，晏凌云手中的视频是真的。”
    梁忠齐咬紧牙关，声音都不自觉地跟着拔高了一点：“小姐，现在也没有外人，梁叔就跟您说句真心话。其实小姐您一直都条件挺好的，您真的没必要去和黎霂言趟这趟浑水，他人是好，对小姐也是真的好，这些夫人都看在眼里，所以夫人不是也一直都同意小姐和他在一起的吗？可是这件事，小姐您真的是做过了。小姐您也有您自己的人生，退万步言，就算，就算黎少真的不在了，往后小姐也肯定能遇到更好的人。小姐这么好，吸引来的人怎么可能会差？小姐何必为了这一个人出生入死的！”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静静看向自己手上的戒指。
    订婚戒指看起来并不算特别的华丽，却是完全符合了顾卿遥喜欢的样子。
    他永远都是如此，像是神一样可以轻而易举地知道自己的心思。
    他对她好，所有一点一滴都会注意到，像是理所当然。
    而顾卿遥慢慢地也就习惯了这样的关怀，甚至连身边的人都习惯了。
    如果……人只能同甘却不能共苦，那么还有什么资格说是彼此最好的伴侣呢？

 第653章 我们只是请顾小姐来做客罢了

    对于柳森而言，这是绝对的骑虎难下。
    曾经黎霂言说过，他以后可以直接接顾卿遥的委托，可是柳森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来到这里，居然接到了这样一份信托。
    如果顾卿遥不找自己来做，是不是也会走其他的途径，到时候自己又要如何？
    柳森咬咬牙，第一次觉得自己背脊一片寒凉，像是汗湿了衬衫。
    顾卿遥看了柳森片刻，道：“柳律师，如果您觉得为难的话，大可直接从这里走出去，当做没有听到刚刚我说的那番话。”
    柳森长叹了口气，道：“顾小姐，您知道我不是觉得为难，我只是……”
    顾卿遥微微挑了挑眉，像是等着柳森说下去。
    柳森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了。
    与其让顾卿遥冒险去找其他人，还不如他来把握这些进程。
    柳森咬咬牙，道：“二十四个小时，二十四个小时后，我会将这些材料直接拿给黎少，让黎少过目签字，没问题吧？”
    顾卿遥满意地笑了：“谢谢您，柳律师。”
    柳森摇摇头，脸色都有点不正常的苍白。
    他叹了口气，道：“顾小姐，您要知道，黎少是真的关心您，不是想害您所以才……”
    柳森是个相当出色的律师，顾卿遥微微一怔，却是微微垂下眼去。
    她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
    她知道有很多人关心着他们，她也知道让柳森这样专业性极强的人说出这样“不专业的”感性的话有多么难得……
    可是顾卿遥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笑了笑：“谢谢柳律师，您放心吧，我都明白。”
    柳森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还是强压下去了，将手中的合同收了，道：“那么顾小姐，这些我就都收好了。”
    “恩，其他的材料需要的话你再联系我。”顾卿遥平静道。
    柳森点点头应了，心情复杂地起身出门。
    顾卿遥看了柳森的背影良久，直到萧泽回来，这才恍若无事地笑了笑：“好了，我们也该上去了。”
    “小姐。”萧泽忍不住开口。
    顾卿遥看过去：“怎么？”
    “小姐看起来不太对劲。”萧泽的话音在唇齿之间轻轻绕了一圈，还是下定决心开口了：“小姐的神色，和当年直接预约了心理医生去做辅导的时候一模一样。”
    顾卿遥微微一怔，忍不住笑了，她轻轻掐了掐鼻梁，道：“看错了吧？最近也没什么事，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可能就是有点紧张，毕竟霂言最近总是说三个月三个月的。”
    “真的只是因为那件事吗？”萧泽忍不住问。
    顾卿遥出了一会儿神，笑了笑道：“是吧，也没什么其他的事。”
    萧泽沉默良久，这才用力点了点头：“那就好，小姐，今天下午的工作内容还是挺多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各种文件递给顾卿遥。
    ……
    顾卿遥在办公室处理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时间，将一个文件夹拿了出来：“萧泽。”
    “小姐？”
    “这个你帮我送给汉源公司，”顾卿遥道：“里面的内容你帮我二次检查一下，到了再检查就行，有些东西需要到那边去盖章，现在不要弄乱了，那边是凌依依负责接待。”
    萧泽一怔，忍俊不禁道：“既然是凌小姐，那不如让萧阳过来。”
    顾卿遥笑笑：“你去吧，萧阳今天好像还挺忙的。”
    萧泽也没多想，点头应下了：“也好。”
    “去那边再检查，顺序不要动。”顾卿遥叮嘱道。

 第654章 人总有心软的理由

    顾卿遥醒来的时候，还是觉得颈后有点刺痛，摸过去却是什么都没有。
    她微微蹙眉，这才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她躺在偌大的床上，被子很温软，旁边有淡淡的粥香。
    如果不是因为她太知道自己昏迷前发生了什么，她大抵会觉得这就像是自己的家里一样。
    “顾小姐，没事吧？”晏凌云推门走了进来，微微笑了笑：“看来是醒了。”
    “晏先生，”顾卿遥的神色很平静，不动声色地问道：“我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顾小姐似乎是低血糖，忽然就昏迷了。”晏凌云自然地说道：“我让人给你熬了粥，一会儿你多喝一点，很快就好了。”
    顾卿遥微微垂眸，道：“我的手机……”
    “哦，来的路上顾小姐的手机好像摔坏了。”晏凌云说起谎话来十分自然，就像是排演了无数遍：“快，将顾小姐的手机拿过来。”
    旁边的管家立刻点头，将顾卿遥的手机双手捧上。
    顾卿遥看了一眼差点笑了。
    这是摔坏了？
    这都差点分崩离析了，顾卿遥倒是不知道自己的手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禁摔了……
    “似乎是用不了了，如果晏先生方便的话，不知道可否借我一只手机，我和父亲联系一下。”顾卿遥平静地抬眼。
    她的态度太平和了，根本不像是现在这个处境下的女孩子会有的反应。
    晏凌云简直要愉快地弯起唇角了。
    这样的顾卿遥，实在是太危险了。
    他甚至无法想象，如果顾卿遥真的将过去的那些事情都想起来了，那样的顾卿遥会有多么危险。
    晏凌云慢条斯理地将眼睛戴上，看着顾卿遥骤然紧缩的瞳仁，忍不住微微笑了：“顾小姐是觉得熟悉了吗？”
    “有一点。”顾卿遥的嗓音发紧。
    “我想顾小姐来这里，也是为了看完整的录像，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先将该看的看了吧。”晏凌云说着。
    顾卿遥看向晏凌云，良久方才点了点头：“好。”
    晏凌云也不为难她，径自挥挥手，将面前墙壁上的幕布放了下来，不远处就摆上投影仪，顾卿遥静静看过去，连呼吸都忍不住屏住。
    “这个视频是无声的。”晏凌云淡淡道。
    顾卿遥看过去，晏凌云的手点在播放键上，顿了顿又笑了：“在播放这段视频前，你有任何话要问我吗？”
    顾卿遥看向晏凌云，低声道：“晏先生为什么要给我放这段视频？”
    “人总有心软的理由。”晏凌云沉默半晌，将手背在身后。
    顾卿遥微微蹙眉：“晏先生的意思是说……您对我心软了？”
    晏凌云诧异地看了顾卿遥一眼，似乎是觉得这句话非常好笑，至少他笑得是相当乐不可支。
    良久，晏凌云方才摇摇头，道：“顾小姐，我第一次知道，其实顾彦之说的或许是对的，你也有天真的一面。”
    顾卿遥微微蹙眉，晏凌云却已经将播放键按下了。
    拍摄的人手似乎是有点抖，离得也远，顾卿遥没怎么听到声音，只能听到拍摄人极力压抑的呼吸声。
    可是这并不影响顾卿遥看到里面的内容——
    顾远山拿起枪挥舞的样子，像是一遍遍重播定格，在顾卿遥的脑海中径自落定。
    顾卿遥睁大眼睛，下一秒，顾远山似乎是发现了不远处的顾卿遥苏醒了，径自走了过来，眉头死死蹙紧。
    而很快，另一辆车来了，顾彦之匆匆从车上下来，毫不犹豫地去拉顾远山的手。
    他们争吵了起来，视频戛然而止。
    顾卿遥咬住下唇，看向晏凌云。
    “视频中没有我。”晏凌云摊开手，道：“这件事和我关联不大，我也是很偶然地拿到了这份材料。”
    这和之前顾远山说的迥然不同。

 第655章 可我觉得不值得

    良久，她方才深深吸了口气，镜中人的脸色苍白无比。
    顾卿遥用手撑着桌子，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复过来。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卿遥用最小的动作将整个人缩进被子里，这才摸向自己的里衣，还好，在胸衣里面藏着的发信器还在。
    那是之前黎霂言送的，似乎是军用的东西。
    顾卿遥使劲摁了几下，就听熟悉的低沉声音响起了：“小遥。”
    “你知道我在哪里吗，我……”
    “我知道。”黎霂言的声音让顾卿遥无比安心：“要我现在来接你吗？”
    “我觉得可以了，过去的事情我已经全部想起来了，你可以直接申请搜查这间屋子，这个屋子里面有杀伤性武器，是我国法律绝对不允许私人持有的，霂言，你来这里需要多久，我想我可能没办法……”顾卿遥的声音压得极低，将自己整个人都蒙在了被子里。
    门被人重重叩响。
    顾卿遥咬住牙，声音猛地顿住。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晏凌云自然地走进来，将顾卿遥从被子里面拖出来，脸色相当阴郁：“顾小姐。”
    顾卿遥平静抬眼：“晏先生，是发生什么了吗？”
    晏凌云根本不知道顾卿遥怎么能做到这样冷静。
    如果不是刚刚在监控里面看到了一切，晏凌云甚至会认为这是自己的错觉，自己本不该怀疑她。
    可是现在……
    晏凌云冷着脸挥挥手，旁边一个女性就走了过来，低声道：“顾小姐，得罪了。”
    “晏先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涉嫌非法拘禁罪，而如果你让这位碰了我，那么罪名就不止这一桩了。”顾卿遥沉声道。
    她的声线很沉，成功地喝止了向前来的女佣。
    女佣迟疑地看向晏凌云，晏凌云却只是平静地笑了笑：“然后呢？”
    “顾小姐，我打算带你走。”晏凌云含笑道：“直升机就停在外面，空中许可已经申请下来了，等我将顾小姐带到国外，带到华夏国的法律无法企及的位置，那么我想这一切都会不复存在了不是吗？”
    顾卿遥从未有过这样的惶恐。
    拥有那么多杀伤性武器的人，究竟会做出怎样的举动，顾卿遥根本不敢去想。
    她为了当年的秘密而来，她以为自己可以给黎霂言带回所有的筹码，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泥足深陷。
    如果自己就栽在了这里，自己会觉得可悲吗？
    分明一切都比前世好了那么多了……
    顾卿遥微微闭了闭眼，看向眼前的晏凌云，沉声道：“晏先生，我希望你冷静一点，我从未想过要针对您，可是如果您强行要牵涉进来，您知道我国现在对缉毒监察得多么严格。”
    晏凌云微微颔首：“可是你看到了。”
    顾卿遥的背脊微微一僵。
    “我这个人不像是你爷爷，会因为你父亲的几句话而答应下来放你一命。更何况……我从最开始就没有这个想法，顾卿遥，自从你答应来到这里，我就已经想过了你的结局。”晏凌云淡淡笑了，挥挥手道：“动手。”
    他背过身去，那女佣毫不客气地凑上来，将顾卿遥的发信器径自捏在手中。
    她正要献宝似的递给晏凌云，就听发信器里面有人开了口——
    “晏凌云，我有话要对你说。”
    晏凌云笑意渐深：“黎少，你终于肯露面了，怎么，如果不是因为我擒住了顾卿遥，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躲在幕后？黎少这个名字挺好听的吧，甚至可以让你为此抛弃你的本职工作了？”
    黎霂言的声线很冷，淡淡道：“我说过，过去的事情是我和顾家还有晏先生你之间的事情，不必将小遥牵涉进来，看来你是没有记住。”
    “黎少说笑了，我怎么会没记住。”晏凌云向后靠了靠，好整以暇地看向顾卿遥，嘴上却平静道：“黎少，你不如这样问顾卿遥，为什么她要主动被牵涉进来，如果不是因为顾卿遥太过主动，我们是没打算将她拉进来的。”
    “你们。”

 第656章 那一步轮到我们来走了

    顾卿遥很少感觉到黎霂言这样不加掩饰的怒意。
    她迟疑了一下，伸手小心地捏了一下黎霂言的手，她微微仰着脸抿唇的样子安静而可爱，黎霂言的心微不可察地软了一下，这才叹了口气。
    “小遥，你不是第一次这样做。”黎霂言沉声道：“你想过吗？如果我没有在附近，或者从一开始萧泽没能提高警惕，甚至没有意识到你打算孤军奋战，你又要怎么办？”
    顾卿遥看向黎霂言，小声道：“我知道你会来的。”
    她的眼神熠熠生辉，黎霂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这才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
    她这样毫无保留的依赖和信任永远让黎霂言无法抵挡，黎霂言伸手将顾卿遥圈住，径自抱了起来。
    顾卿遥低叫一声，狼狈地环住黎霂言的脖子，恨不得将整个人都埋进黎霂言怀里，小声道：“那么多人……而且还要讯问晏凌云很多事，你别闹。”
    “没和你闹。”黎霂言微微蹙眉，道：“带你回家。”
    “霂言……”
    “回家。”黎霂言的眼神很是深邃，让顾卿遥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到底还是没敢说下去。
    他的眼神太危险，像是如果自己不答应，下一秒黎霂言就要在这里对自己就地正法了似的。
    很显然，来的庞安平也微微怔住了，甚至下意识拦了黎霂言一下：“黎少，总要让顾小姐和我们说明一下情况。”
    “有什么情况需要说明，明天也可以说。”黎霂言甚至没有回头，只淡淡道：“现在顾卿遥需要休息了。”
    庞安平的队员不明就里，还想上前去阻拦，庞安平微微摇了摇头，伸手将人拦下了。
    顾卿遥将头死死埋在黎霂言的怀里，轻声道：“你这样子……明天肯定要传开的。”
    “传开什么？”黎霂言看向顾卿遥，嘴唇微微抿紧。
    顾卿遥别开目光去：“没什么。”她顿了顿，这才轻轻拉紧了黎霂言的衣服：“你还没听我说情况。”
    “去车里再说。”黎霂言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直升机，眉头微微蹙起。
    很显然，直升机里面的人已经被控制住了，可是只要想到顾卿遥就是差点被这架直升机带走，从此远离自己的生命，甚至会被晏凌云作为把柄来威胁自己，黎霂言就觉得心口一阵阵发疼。
    顾卿遥显然是意识到了黎霂言的情绪，伸手轻轻将黎霂言的衣角拉住了，这才道：“已经没事了。”
    黎霂言微微蹙眉。
    “以后都没有事了，”顾卿遥被黎霂言打横抱进车里，这才乖乖地小声说道：“毕竟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了，以后我也不会再自作主张去……唔。”
    迎上来的是黎霂言狂风骤雨一样的吻。
    顾卿遥忍不住睁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看向黎霂言，却很快就沦陷在这样的攻势之中。
    良久，她方才小心地仰了仰头，试探地问道：“霂言？”
    黎霂言的手停留在顾卿遥的衣领处，许久方才道：“我很担心你是为了我。”
    “什么？”
    “我是说……我很担心你是为了我，所以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黎霂言的手背有隐约的青筋，像是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第657章 恨不得将整颗心都送给她

    “只是有一件事。”黎霂言微微闭了闭眼，看向顾卿遥：“如果按照刚刚你的说法，那么顾彦之其实也是知情的，从八年前，不……九年前开始。”
    顾卿遥微微咬住下唇，低声道：“如果不知情，父亲就不会去寻我。”
    “对，正常顾远山作为你的爷爷，带你去游乐场，顾彦之没道理会如此担忧。”黎霂言沉声道。
    顾卿遥看向黎霂言，轻声道：“只是……我其实并不认为顾彦之是始作俑者，甚至顾彦之可能对这一切也就仅限于知情这个层面，父亲不像是会贩毒的人。”
    “没有人像是贩毒的人，当年父亲也是这样轻信了黎骁。”黎霂言的声线微寒。
    顾卿遥被吓了一跳，小心地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闭了闭眼，缓和了一下情绪，这才道：“算了。”
    “霂言……”
    “对不起。”黎霂言的声音闷闷的，他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顾宅，道：“你先回去吧，明天起我会安排人接你上下班。”
    顾卿遥看了黎霂言一会儿，小声道：“你的情绪不太对劲。”
    “不管如何，你恢复了当年的记忆是好事，”黎霂言伸手轻轻拍了拍顾卿遥的后背，这一次语气也温和了下来，一如既往：“不过想起来就更要小心，也许有些细节，是他们不想让你想到的，而现在你恢复记忆这件事，虽然他们还不确定，我想顾远山应当也在防备了。”
    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好。”黎霂言温柔的吻覆在顾卿遥的额头：“晚安。”
    “你去哪里？”顾卿遥心底蓦地一动，伸手将人拉住了。
    黎霂言哭笑不得：“我回警署一趟，刚刚发生的事情，我要去和庞队解释一下。”
    “我陪你一起去吧。”顾卿遥轻声说道，她不太舒服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黎霂言蹙了蹙眉，将顾卿遥的手拉住了。
    “脖子怎么了吗？”
    “之前……被晏凌云扎了一针。”顾卿遥微微侧开头去，给黎霂言看自己的脖颈。
    黎霂言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微微变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应该是一些迷药……”顾卿遥说着，跟着轻轻晃了晃头。
    “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起？”黎霂言的声线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你知道晏凌云是做什么的对吧？”
    顾卿遥的呼吸猛地屏住，她看向黎霂言，小声道：“我忘记了，我……”
    “去医院，快。”黎霂言看向司机，沉声吩咐道。
    一路上顾卿遥只觉得口干舌燥的，之前一直都没有任何反应，让顾卿遥轻易地放松了警惕，甚至没有在黎霂言到的时候第一时间将事情说明，而现在，看着黎霂言焦灼的侧脸，顾卿遥的心跳愈发快了。
    她小心翼翼地仰着头，看向黎霂言的脸色。
    如果说不担心，那绝对是假的。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出任何意外，未来的路还长着，他们的人生路刚刚有了起色，她还想要拉着黎霂言的手一起好好地走下去。
    迷迷糊糊的，她竟然也就勾着黎霂言的手睡着了。
    ……
    再次醒来的时候，顾卿遥看到的是白茫茫一片。
    她下意识张了张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始终牵着什么人。
    顾卿遥费力地别过脸去，这才看到旁边熟睡的黎霂言。
    黎霂言整个人就侧靠在床边，长长的睫毛漂亮地不可方物，顾卿遥眨眨眼，没有出声，只是心疼地微微蹙了蹙眉。
    黎霂言却还是醒了，刚刚苏醒的人声音都带着慵懒的沙哑：“醒了。”

 第658章 像是被将了一军

    “这种谣传也有人信？”顾卿遥错愕地看过去。
    “不是有人信，是慕寒将这些谣传发展到了相当磅礴的程度。”黎霂言冷冷道：“我最近一顿时间没来得及收拾他们。”
    “那……”顾卿遥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名字，在下一秒被她自己咽了回去。
    “如果你是想要问顾彦之。”黎霂言顿了顿，道：“他一会儿会过来，应该有话要对你说。”
    顾卿遥诧异地看向黎霂言，狐疑道：“我只是昏迷了两天。”
    “可是他却是做了一直想要做的事情。”黎霂言沉声道：“我尽量在公司内部将事情压下来了，可是我毕竟只是个股东，如果一定要压下来这件事，还是要你自己来，至于这个……”
    顾卿遥看着面前的那一纸协议，顿时有点心虚：“柳森律师还是拿给你了。”她将那张纸拿过来，看到尾页黎霂言刚遒有力的签名，心底顿时一暖：“谢谢。”
    “我签署了，可是我相信这张纸绝对不会有用得上的那一天。”黎霂言沉声道。
    顾卿遥心底一颤，下意识抬眼看他。
    黎霂言微微笑了笑，轻轻捏了捏顾卿遥的脸。
    顾彦之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他的心微微一颤，抬手示意要敲门。
    顾卿遥的目光却已经落在了门口，顾彦之轻咳一声，神色有显而易见的窘迫。
    “小遥，你醒了。”
    顾卿遥微微颔首，笑了笑道：“我已经基本好了，父亲放心。”
    “恩，我放心，放心……”顾彦之的神色又是那种欲说还休的模样。
    顾卿遥想起刚刚黎霂言说的话，心底便是一片了然，面上却还是平静无比地问道：“父亲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小遥。”顾彦之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下，这才道：“是这样的，公司这几天，你不是一直都没去吗？你好好养病，爸爸觉得挺好的，只是公司还是要正常运转的对吧……而且现在美国上市的事情也耽搁不得，刚好慕寒和我说了，我想了一下，就决定让慕寒先顶替你，你好好休息，过些日子回了公司，再和慕寒一起做事，好吧？”
    顾卿遥静静看向顾彦之。
    她的眼神分明那么平和，却是让顾彦之有点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讽刺了。
    顾彦之顿了顿，这才小声说了下去：“是这样的小遥，你说你也好，慕寒也好，说到底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公司，为了公司的未来而做了这么多，现在你病了，总不能因为你一个人，就影响了整个公司的运作对吧？如果真的耽搁了上市的事情，你说要如何是好？现在虽然说是给了慕寒了，你回来还是一样，两个人一起做事，和我们最初的想法一致。”
    “父亲这样做，高管会议也通过了？”顾卿遥问道。
    顾彦之轻咳一声，点头应了：“当然，当然。”
    “也是，也没什么不能通过的。”顾卿遥淡淡笑了笑，道：“我离开公司的那天，刚好将上市手续的最后一步做完了，该审核的东西也都审核过了，现在慕寒过去，无非就是继续做下去而已，倒是也没什么复杂的部分。”
    说到底……就是让人捡了个顺水推舟的便宜。
    顾彦之的脸都跟着涨红了，道：“也不能这样说吧……而且慕寒一直都对公司很有热情，你也不能总是压着他。”

 第660章 你以为我一无所知吗？

    老实说，慕寒一边说，就一边觉得心底有点发慌。
    顾卿遥的神色太平静了，平静地不正常。
    慕寒咬咬牙，道：“你笑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顾卿遥自然地伸手，黎霂言将顾卿遥的手拉住，帮顾卿遥披了件外套，他们的动作是如此娴熟而自然，慕寒微微咬牙，在旁边一句话都没说。
    “可惜，你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如何复仇上，甚至没有来得及关注一下我在做什么。”顾卿遥微微颔首，道：“发布会就在下午吧？”
    “对。”黎霂言点了点头，道：”现在过去时间刚刚好。”
    “恩。”顾卿遥微微笑了笑，道：“慕少也要一起回去吧？”
    慕寒的脸色微微一僵：“你要开发布会？”
    “要参加吗？慕少对我的情况如此了如指掌，不知道要不要在发布会上也说明一二……”顾卿遥好整以暇地看向慕寒，微微扬起唇角道：“不过据我对慕少的了解，慕少似乎并不喜欢参加发布会，之前的事情让慕少对发布会有心理阴影了吧？一直没有办法直面媒体直面舆论，在下面说话的时候倒是很乐此不疲。”
    顾卿遥的声音愈发讽刺，慕寒几乎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然而慕寒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挑了挑眉：“顾卿遥，你不用挣扎了，无论如何你都是已经输了，你现在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
    顾卿遥淡淡垂眸笑了：“困兽之斗到底是谁，你一会儿想必就知道了。”
    ……
    顾卿遥回到公司，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一片混乱。
    慕听岚的面前摆着一大堆的文件，她始终在低头忙碌着，甚至没有因为电梯声而抬起头。
    顾卿遥心底微微一颤，走过去道：“听岚。”
    “之前的文件已经处理好了，都在……小姐？！”她又惊又喜的声音听得顾卿遥心头一酸：“您终于回来了！”
    顾卿遥几乎是瞬间明白慕听岚经历了什么，她不动神色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文件，拿起一样道：“这些琐碎的东西，是谁派给你的？”
    “都是慕少。”慕听岚低声道：“之前慕少还不这样，不过美国上市的事情结束了，他似乎觉得自己在公司里的地位举足轻重了，所以就来给我派活了。”
    顾卿遥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沉声道：“你可以不做，你直属于我，你不需要为其他任何人做事。”
    “虽然是这样说，”慕听岚微微垂眸，道：“可是我想了一下，如果小姐回来，手头很多事情都没有最新进度，也会很麻烦，这些事情虽然和你琐碎，可是好歹都是公司现在最重要的事务，我拿到手了，之后小姐要接手也容易得多。”
    顾卿遥听着心酸，微微闭了闭眼道：“辛苦了。”
    “小姐安全回来就好了。”慕听岚笑笑，道：“其实我挺担心的，毕竟这段时间都没空去病房看看，只能听旁人说小姐如何如何了。”
    “一会儿我要开新闻发布会，不过是对最近舆论的反击，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就不用过去，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儿回来再和你说最近的工作。”顾卿遥温和道。
    “我和小姐一起过去。”慕听岚毫不犹豫道。
    顾卿遥一怔：“听岚……”
    “如果没有小姐，我根本就没机会回到顾氏，我还有什么可怕的？”慕听岚含笑道。
    顾卿遥沉默片刻，这才轻轻拍了拍慕听岚的肩膀。
    她没来由地想起前世，前世慕听岚也是唯一帮了自己的人，她犹豫了那么久，努力爬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然后因为良心不安，还是将真相告诉了自己。
    可惜，自己没能将真相好好利用，不仅辜负了慕听岚的一番好心，甚至还让慕听岚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
    顾卿遥微微垂眸，道：“听岚。”
    “小姐？”慕听岚看过来。

 第661章 一切都在分崩离析

    顾卿遥没做声，慕寒也没说话，只是保持着微微侧开头的模样，沉默良久。
    一室寂静，谁也没有开口，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寂静。
    良久，顾彦之方才哑声开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以后谁也不准再提，这是我们顾家自己的事情……”
    “不是吧。”慕寒红着眼睛看过来。
    顾彦之的脸色极为难看：“慕寒，你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
    “是啊！”慕寒的声音也跟着挑高，沉声道：“我当然觉得不够，从头到尾，这根本就是你在包庇顾卿遥。顾卿遥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现在是我在说，如果有一天变成旁人来说了，你又要怎么办？一个很可能需要被强制戒毒的人，成为了顾氏的董事长？”
    “你有什么证据？”顾彦之哑声道：“你什么都没有，你就在这里胡说八道！”
    “慕寒不仅没有任何证据，相反，我很好奇他为什么会一口咬定我与这些事情有关。”顾卿遥的声线微微沉了三分，神色似笑非笑的：“慕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警方给出的证据里面只是说我中了迷药罢了，可是慕少却始终在媒体面前无比笃定地说我中了毒瘾，为什么？”
    “这……”
    媒体一片哗然，恨不得将话筒怼到慕寒的脸上。
    慕寒的神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良久方才低声开口：“这有什么为什么的……我也是听人所说。”
    “听谁所说？”顾卿遥根本没有打算给慕寒喘息的机会。
    慕寒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当然是听当时……”
    “慕少可要记着小心说话，”顾卿遥淡淡笑了一声，道：“毕竟……慕少可还记得当时有谁在场？除了被抓进去的你没办法见到的人，也就只有各位警官了，而我相信，这样一次堪称绝密的行动，没有任何警官会和慕少说三道四。”
    慕寒慢慢咬住下唇。
    顾卿遥此举，委实是太过诛心。
    如果自己承认了自己就是知情，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自己和晏凌云勾结了。
    可是如果自己说自己一无所知，那么……适才的信誓旦旦就全都成了笑话，自己根本就是在污蔑顾卿遥。
    无论选择哪一条路，他都注定狼狈不堪。
    顾彦之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蹙眉开口道：“小遥，这只是个乌龙……”
    “不巧，我并不认为这是个乌龙，父亲，从我出院之前，我就听说了不少传闻，传闻有的说的很难听，而我一直在试图找到是谁将这些流言蜚语散播出去。我无论如何都没能想到，中伤我的人居然会是慕寒。”顾卿遥淡淡道。
    慕寒微微垂眸，道：“这不是中伤。”
    “你没有证据，我有，虽然我人在医院，可是该做的检验我也全部都做过了。”顾卿遥微微抬手，将手中的检验报告放在了慕寒面前，她看向慕寒微微苍白的脸色，靠近了一点淡淡道：“诽谤中伤他人外加散布谣言，慕少，你觉得我现在如果报警的话，你会不会被警方带离此处？”
    慕寒咬紧牙关，脸上有说不出的意味，良久，他方才低声道：“反正也没什么两样了。”
    顾卿遥微不可察地蹙蹙眉。
    “你现在带走我也好，不带走我也罢，你已经在所有媒体面前将我的面子驳得一干二净了，这不就是你的打算吗？”慕寒冷声道。
    顾卿遥静静看了慕寒许久，这才浅笑了一声：“出尔反尔的人是你，伪造证据试图让我身败名裂的人也是你，现在在这里咄咄逼人的人还是你，慕寒，这天底下没有那么好的事情，可以让你肆意妄为又不用承担责任。”
    “小遥！”顾彦之闭了闭眼，长叹了口气，伸手拉住了顾卿遥，这才看向一脸目瞪口呆的媒体记者们：“大家，今天的事情对不住，这样，这个新闻大家就别报了，一会儿我个人出资，请大家一起用个便饭，就算是各位卖我顾彦之一个面子，将来顾氏的事情，我都会提前和大家联络，好吧？”
    顾彦之这话一出，很多记者虽然心底不甘，却也只能点了头。

 第662章 我不认为输的人会是我

    顾彦之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慕寒越说越是离谱，直接将黎霂言都牵涉进来了。
    顾卿遥倒是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看向顾彦之。
    顾彦之咬咬牙，道：“慕寒，你不要越闹越是过分，都说了是传言，你姐姐的事情也是传言，现在你姐姐的事情澄清了，你还要拉黎少下来！如果你有证据就直接说证据，没有的话就不要多言！”
    慕寒轻笑一声，道：“没证据，我如果有证据就不在这里了。不过我话都放在这里了，大家自由心证吧。”
    他如是说着，顾彦之只觉无比心累，摇摇头将慕寒拉了一把，道：“好了，这些话就不要多说了，大家也当做给我顾彦之一个面子，都散了吧。”
    记者面面相觑，只好将手中的东西尽数收了。
    顾卿遥这才看向慕寒，淡淡道：“慕少就别走了。”
    顾彦之微微蹙眉：“小遥……你别这样。”
    “说来慕少现在也是十七岁的人了。”顾卿遥平静地笑了笑，道：“该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
    慕寒几乎要将下唇咬出血来，良久方才低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顾卿遥含笑看过去：“慕少，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慕寒下意识看向顾彦之。
    顾彦之立刻道：“小遥，你看这件事这样成吗？我让慕寒将之前接手的工作都还给你，毕竟其实这些工作原本也该是小遥你的……”
    顾卿遥听着一阵心寒，摇摇头道：“父亲也知道这些工作原本就是我的，现在用这些来和我讨价还价，委实是没什么意义。”
    “爸爸也不是和你讨价还价……”顾彦之哽了一下，道：“现在这样的情况，爸爸也是想着让你和慕寒都能接受，慕寒，你说句话！”
    慕寒淡淡看了顾卿遥一眼，道：“我说话？我倒是真的不知道能说什么，现在人也都走了，不如姐姐如实告诉父亲吧。姐姐，当年的绑架案到底是谁做的？我现在仔细回想了一下，其实我所有的不幸都是从那时候开始的，我刚回来的时候也是一片坦途，公司的人都觉得我将来能和父亲一样独当一面，可是就因为那次绑架案，舆论一下子变成了一边倒，从那往后我就没有过半天好日子……”
    慕寒越说越是委屈，脸色都涨红了。
    顾彦之的神情却是有种说不出的意味：“慕寒，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追究什么？当时如果不是黎霂言主动帮忙，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说这些话就有点过分了。”
    慕寒冷笑一声：“我说这些话过分？我倒是没看出我有哪里过分的！”
    “那个案子后来的确是有进展。”顾卿遥神色平静道：“不过因为太过离奇，所以我也没有告诉你。”
    慕寒脸色微变：“可不是离奇吗？那时候我还是对姐姐有懵懵懂懂的好感吧，姐姐就那样算计我……”
    “设计那次绑架案的人不是我，是爷爷，父亲多少也是知情的吧？”顾卿遥看向顾彦之，微微笑了笑。
    顾彦之和慕寒的脸色顿时都变了。
    慕寒难以置信地看向顾彦之：“父亲？”
    “那时候……”顾彦之的嗓音微微哽了哽，低声道：“慕寒，这件事你就别多问了，都是个乌龙……”
    “所以真的是爷爷……”慕寒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偌大的笑话。
    他自从回国以来就没什么好事，尤其是在那次绑架案后，所有人都将他视为忘恩负义的典型，有人说“三岁看老”，有人说，像是慕寒这样的人，就不值得旁人对他好。

 第663章 不知道那位要作何感想

    慕寒离开后，顾彦之这才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伸手轻轻拍了拍顾卿遥的肩膀，良久方才道：“小遥，其实有时候爸爸也会想，当时如果……如果真的只有你一个孩子，是不是就好多了。”
    顾卿遥微微一怔，顾彦之的眼神相当复杂。
    顾卿遥却不知道怎么去应，只能垂眸，良久方才道：“父亲现在觉得后悔了，其实我从十八岁那天知道慕寒和凌依依的存在开始就一直在想，父亲到底有什么不知足的。有我，有母亲，本来就是好好的一个家了，父亲到底还在纠结些什么。可是后来我就觉得……或许人就是如此，永远都不会知道满足，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吧。”
    顾彦之沉默良久，痛苦地闭了闭眼，道：“小遥，之前答应你的事情就是答应了，公司的事情以前是你的还是你的，其他事情我和慕寒说，不用你担心。”
    顾卿遥没客气，微微颔首应了。
    顾彦之这才心事重重地离开。
    那天之后，慕寒就没有再主动出现过了。
    他似乎也觉得那天的事情相当地毁三观，也正是因此，顾卿遥的人几次三番地回来告诉顾卿遥，慕寒没去顾远山那边，也没回顾彦之的家，现在一夜一夜地睡在公司里头，很多人都忍不住问，慕寒到底是怎么了。
    可是慕寒什么反应都没有，白天上班也是一如既往，全然没有半点异样。
    自打那天往后，顾彦之似乎也铁了心，慕寒愿意作就让他一个人去作，全然没有理会的意思。
    这样折腾了几天，童晓玲还是没忍住，直接找上门来了。
    顾卿遥看向童晓玲，就知道她的心思，她微微笑了笑，示意童晓玲坐下。
    这才道：“有什么事？”
    童晓玲抿抿唇，低声道：“顾副总，是关于慕少的……”
    “你和慕寒在一起也这么久了，还没改口？”顾卿遥含笑问道。
    童晓玲似乎有点不自在，低声道：“不是慕少不让我改口，是我不习惯。”
    “是啊……从最初你们的身份就是不平等的，一直都是如此。”顾卿遥淡淡道，看着童晓玲迅速涨红的脸问道：“找我什么事？童助理，你现在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你是跨级。”
    童晓玲的神色无比尴尬，点头道：“对，那个，如果不是因为慕少，我也不可能敢这样找您，主要是慕少现在的情绪状态都相当不好，都已经连续很多晚住在公司了。顾副总您也知道慕少办公室那配备和您这里没法比，您这儿好歹还有张床，慕少那是天天睡在办公室那沙发上，他这不是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吗？”
    童晓玲说得都快哭了，顾卿遥却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最近没听说什么项目这么忙。”
    童晓玲咬紧牙关，小声道：“顾副总，您应该也明白，慕少那是憋着一口气呢，和项目有什么关系？慕少那是下定决心要做出成绩来，不然他自己也没脸。其实顾副总，慕少有很多地方和您真的挺像的。”
    “行了行了，这种方面不用煽情。”顾卿遥有点哭笑不得，淡淡道：“你想让我帮他？他现在不可能接受我帮忙。”
    “他昨晚梦中还叫了顾副总的名字。”童晓玲抹了一把脸，神色有淡淡的不甘心。
    顾卿遥一怔。
    “其实我之前也知道，慕少他这个人不坏的，他就是心底一直憋着一股劲，想要做出点样子来，毕竟也是顾家人，而且当年也是气势汹汹地回了国。慕少一直觉得，如果他能和您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那么他也能让你刮目相看，这么久了，慕少也是一直这样想着往前走的，可能是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可是……可是慕少本质真的不坏。”童晓玲哑声道。
    谁的本质是坏的呢？
    顾卿遥没应声，只是出了一会儿神，这才道：“我今晚处理了工作，随你去看看。”
    “谢谢顾副总，谢谢您。”童晓玲显然是相当喜出望外。
    顾卿遥却是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只是去看看，你也不用抱太大希望。”

 第664章 是你将一手好牌打烂了

    顾卿遥真正见到慕寒的时候，慕寒正在拉被子。
    童晓玲苦着脸站在一旁，小声劝道：“不然你就去我家住吧？虽然不太大，好歹也像是个家的样子……”
    “我用你可怜我吗？”慕寒不冷不热地问道。
    顾卿遥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唇角，轻轻扣了扣门。
    慕寒的动作猛地一僵，抬眼看向顾卿遥，手上的动作也做不下去了。
    顾卿遥的神色很平静，走过去打量了一下慕寒的配备，这才淡淡笑了一声：“东西挺齐全的，打算在这里长住了？”
    慕寒的脸腾地涨红了，他一直都觉得尴尬无比，本来堵着一口气想要在这里住下来，也是有那么几分做样子给顾彦之看的意思，没成想顾彦之没来，倒是将顾卿遥给盼来了。
    他最近休息地都不算好，眼下明晃晃的黑眼圈像是偌大的笑话，再看看妆容得体举止优雅的顾卿遥，慕寒就更加觉得自己应该直接钻进地缝里头去。
    简直像是地主家的小姐和长工。
    顾卿遥没想到慕寒有那么多细枝末节的心思，只淡淡笑了一声，道：“那么紧张做什么？话还没说完呢。”
    慕寒干巴巴地开口：“我没紧张，这是公司，我热爱工作住在这里，有什么可紧张的。”
    他强行辩驳了一句，心底却还是堵得慌。
    顾卿遥看了童晓玲一眼，童晓玲脚步却像是黏在了原地似的，一点都没动。
    倒是慕寒开口了：“行了，晓玲你出去吧，我和顾副总有话说。”
    童晓玲抿抿唇，心说这顾卿遥还是我找来的呢，可是面上依然什么话都没敢说，犹豫了一下点头出去了。
    慕寒看了顾卿遥一会儿，自暴自弃地将东西收拾了，哑声道：“你找我什么意思？”
    “从前将所有恶名都丢在我身上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比现在痛快多了？”顾卿遥宁静问道。
    慕寒的手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道：“是不错。”
    至少可以由爱生恨，而且恨得理直气壮。
    顾卿遥垂眸笑了笑，道：“以前听过一句话，叫做性格决定命运，当时觉得挺玄的，现在觉得也差不离，慕寒，你手中的牌不错，只是你将这一手好牌打烂了。”
    慕寒闭了闭眼，嘲道：“你们谁都没想让我好好打啊，我从一开始就不坐在牌桌上，你让我怎么参与？”
    “你觉得父亲不想让你参与？”顾卿遥反问。
    慕寒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父亲对你抱有希望，你回来了，他比任何人都要高兴。可是后来，你一次次地让他失望了，”顾卿遥淡淡道：“而现在，你说你有和我公平竞争的实力，我倒是不这样觉得，你在公司声名狼藉，在舆论中也是无恶不作，甚至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恶意中伤旁人……你之前说，一个可能涉嫌吸毒的人不适合做公司的董事长，那么你不妨好好想想，你的所作所为适合做董事长吗？”
    慕寒的手指微微攥紧，嗓子都微微发干。
    顾卿遥垂眸笑了一声，道：“其实有件事我之前就想过要和你商量一下。”
    慕寒心底微微一动，大概知道顾卿遥要说什么了。
    果然，顾卿遥神色平静地开口：“我之前和凌依依聊过，你应当也记得，凌依依说……你介入了我十八年安定的生活，所以我们注定不可能和睦相处。后来我仔细想了一下，或许还是存在那种可能，我们和睦相处的可能。”
    慕寒的心跳快了几分，下意识开口嘲讽道：“是啊，像是凌依依那种，多好啊，简直就像是你养的一条狗。”

 第665章 身体力行地实践一下

    “你愿意送他出国去学摄影？”回去的路上，黎霂言问道。
    顾卿遥笑了一声，点头应了：“你觉得呢？”
    “如果你觉得妥当的话，我没有任何意见。”黎霂言温和地捋顺顾卿遥的头发。
    顾卿遥轻声道：“慕寒不适合这里，他回国之前或许也没有感受过父爱和母爱，可是至少，他还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而快乐开怀的。他不喜欢商业，可是为了争一口气，为了能够超过我，所以他回来了。”
    “他不是为了超过你而回来的。”黎霂言忽然道。
    顾卿遥一怔：“恩？”
    “我是说……”黎霂言慢条斯理地说了下去：“小遥，他不是为了超过你而回来的，他那时候喜欢你。”
    顾卿遥轻咳一声，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莞尔，靠近在顾卿遥的唇上惩罚似的咬了一口：“你说你怎么会那么招人喜欢，恩？”
    黎霂言的声音很低沉，就响在顾卿遥的耳畔，顾卿遥就觉得自己的耳朵酥酥麻麻的，她不安地缩了缩，小声道：“你不也是一样？”
    黎霂言微微挑了挑眉。
    “白楚云，于菡岚，还有后来的莫涵珊……”顾卿遥嘀咕道。
    黎霂言轻笑一声，捏了捏顾卿遥的脸：“都记得呢？”
    “恩……”顾卿遥往后靠了靠，却刚好缩进黎霂言张开的手臂里。
    感觉得到近在咫尺的危险，顾卿遥也不敢动了，只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黎霂言：“那个……这是在车里。”
    黎霂言挑挑眉。
    “而且外面还灯火通明。”顾卿遥磕磕绊绊地说完，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黎霂言若有所思地看了窗外一眼，淡淡笑了：“所以你是在提醒我，现在光天化日，不宜白日宣淫？”
    顾卿遥脸上微红，这个流氓！
    怎么能将这种话理直气壮地说出口？
    “你……”顾卿遥话音未落，就忍不住睁大了眼，黎霂言的唇毫不客气地覆了上来，在顾卿遥的唇齿之间攻城略地。
    与此同时，车里顿时黑了下来，顾卿遥目光所及，车窗不知何时已经压下来一层黑色的窗帘，连和司机之间的隔板也被放下来了。
    “唔……”顾卿遥整个人被亲得不由自主往下缩，却只是将自己整个人更向前地送到了黎霂言的怀里。
    黎霂言的眼神愈发沉黯深邃，低声道：“所以你现在是在诱惑我吗？”
    “我没有。”顾卿遥紧忙说道。
    她是真的知道怕了，黎霂言之前就因为自己擅自做主见晏凌云的事情近乎大发雷霆，可是黎霂言始终没有做什么。
    顾卿遥太了解黎霂言了，他是绝对不会轻而易举地让这件事过去的，定然要让自己接受一些“惩罚”。
    黎霂言的手在顾卿遥的身上游弋，淡淡道：“之前的事情……似乎还没有找你算过账。”
    顾卿遥无意识地轻轻扭了一下，小声道：“我知错了。”
    黎霂言轻笑一声：“就是这样简单的态度？似乎没什么诚意。”
    他的语气慢条斯理的，顾卿遥简直要被气笑了，只能抬眼看向黎霂言，扁扁嘴问：“那黎先生觉得怎样才有诚意？”
    “这个称呼不太好听。”黎霂言俯身，眼底仿佛落了万千星辰，带着淡淡笑意，在顾卿遥的唇角轻轻啃了一下：“说点好听的。”
    “黎少？”
    黎霂言的眼神愈发危险。
    “黎……黎队？”
    黎霂言的手已经慢慢向下。
    顾卿遥紧张地要命，紧忙开口：“小叔叔？”
    “这还差不多。”黎霂言微微一笑，这一次接吻的动作都变得温柔无比，直到将顾卿遥吻得七荤八素，再也不知今夕何夕，他这才满意地弯起唇角，将顾卿遥的衣襟拉好，十分正人君子地开口：“暂时就到此为止。”
    “暂时？”顾卿遥惊魂未定地看他。
    黎霂言轻笑一声：“你总不会觉得这就结束了吧？小遥，夜还很长。”
    ……

 第666章 莫家这是想联姻？

    顾卿遥看向顾远山，淡淡笑了笑，道：“我倒是不知道爷爷这是什么习惯，推门而入前都不知道敲门吗？”
    顾远山冷笑一声，道：“顾卿遥，你可知道这是谁家？”
    “我当然知道。”顾卿遥微微颔首：“这是顾家，换言之……这是我的家。”
    顾远山简直要被气笑了：“你们让我在楼下等了多久？我们顾家可从来没有教会过你怠慢客人！尤其还有莫小姐在……”
    “等了很久就是爷爷直接冲上来敲主人房的门的理由吗？”顾卿遥反问道：“更何况……这位莫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已经是被证实死亡的人了。”
    顾远山的脸色微微变了，看了莫涵珊一眼，莫涵珊沉默半晌，这才开口：“这件事我之后自会给二位一个解释。”
    顾卿遥垂眸一笑，将衣服拉了过来，这才平静开口：“二位现在可以出去了吗？爷爷这样擅自闯入我的房间，如果再不出去我可就要报警了。”
    顾远山的动作微微一顿，想到顾卿遥的性子，到底还是没有坚持，咬咬牙点了头，径自走了出去，莫涵珊犹豫了一下，也匆匆跟着出去了。
    顾卿遥这才看向黎霂言，忍不住笑了一声：“你是故意刺激莫涵珊的。”
    “没想到顾远山也有这么大的反应。”黎霂言微微蹙眉：“我大概知道顾远山是为何而来了。”
    果然，不过一会儿两人出去，就见顾远山开口道：“霂言，我这次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黎霂言微微颔首：“你说。”
    他的神色很是淡漠，顾远山心底相当不舒服，却也只好道：“这是莫家姑娘，你们认识吧？”
    黎霂言看了一眼莫涵珊，淡淡道：“如果是莫涵珊的话，当然，我不明白顾先生的意思。”
    “这种时候叫什么顾先生……这孩子生分得很，”顾远山笑了笑，道：“涵珊，这是我义子，你应当也听过，霂言和我们顾家交情颇深。”
    “对……”莫涵珊羞涩地笑了笑，小心地抬眼看了黎霂言一眼，低声道：“我之前也认识顾小姐，顾小姐人很好。”
    顾卿遥的手微微蜷紧，倒是愈发明白顾远山要做什么了。
    果然，顾远山开口道：“霂言，我这次来，就是想要给你做这么个主。莫家也只有莫涵珊这么一个孩子，之前虽说是还有一个姐姐，可是……也早就没了，现在莫家全部的希望都在莫涵珊一个人身上，之前闹出了些乌龙，以为涵珊人没了，港城莫家那边一夜愁白了头，还好……这姑娘福大命大，又回去了。现在莫家既然有这个意思，我自然要转达你，看看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同意。”黎霂言薄唇轻启，神色微寒。
    莫涵珊的脸色登时惨白。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顾远山不悦道。
    “我知道莫家的意思，之前莫家也和我联系过不是吗？”黎霂言淡淡问道：“之前我拒绝过一次的事情，难道莫家认为，搬出顾远山来，就能实现了？”
    黎霂言的语气含着淡淡的讥讽，莫涵珊咬住下唇，神色更加惨白。
    “听人家姑娘说，你们小时候就认识，莫家也帮了你莫大的忙……”
    “那是之前。”黎霂言神色愈发淡漠，道：“若说是要还，我也算是还上了。顾先生不妨问问莫姑娘，如果没有我，她可能那偌大海中捡回一条命来？莫家若是要继续下去，就是得寸进尺了。”

 第667章 你怎么能这么狠？

    “小遥，你觉得黎霂言是个怎样的人？莫涵珊之前得罪的人太多，如果黎霂言不答应下来，莫涵珊一旦被人找到了，等着她的结果就只有去死，你觉得黎霂言会容忍这种事发生吗？”顾远山问道。
    “爷爷将这个社会当成什么了？我始终认为我生活在安定的社会环境中，爷爷却是将生死挂在了嘴边。”顾卿遥淡淡道。
    顾远山却只是挑挑眉笑了一声：“你等着看吧。”
    果然，不过一会儿莫涵珊就和黎霂言前后脚回来了。
    莫涵珊显然是哭过了，眼睛肿的像是桃子似的，黎霂言则是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
    “顾小姐……”莫涵珊带着哭腔开口。
    顾卿遥闭了闭眼，无奈道：“你是打算也和我单独谈谈吗？”
    “从前的黎少不是这样的。”莫涵珊哑声道：“怎么和你在一起以后就变了呢？你知道如果黎少不答应我，等着我的是什么吗？你和黎霂言分开了，你也能找到更好的人，可是我如果一个人从这里走出去，我的未来就全都毁了。”
    顾卿遥没动声色，只是静静拨弄了一下面前的水杯。
    顾远山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去，他看了黎霂言一眼，道：“这对你而言是很好的机会，很可能也是莫涵珊最后的机会。”
    黎霂言淡淡道：“你知道莫家为什么没有那么在意莫涵珊的死活吗？”
    顾远山脸色微变，莫涵珊也咬紧了牙关：“你什么意思？”
    “莫家有好消息了。”黎霂言淡漠地笑了一声，道：“似乎是个儿子。”
    莫涵珊的脸色登时惨白：“你是说……我爸爸妈妈……”
    她自顾自地顿了顿，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苦笑道：“所以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也是因为这个是吧？因为你心知肚明，即使你和我在一起也没有意义了，毕竟我爸爸不可能将所有财产都给我了……”
    黎霂言诧异地看了莫涵珊一眼：“即使你有那些，我也不会做出其他决定，”他顿了顿，这才十分自然地补充道：“当然，如果这样想能让你开心一些，我倒是觉得无所谓。”
    莫涵珊睁大眼睛，神色是说不出的惨然。
    顾卿遥简直要笑出声来了，她轻咳一声掩去面上的笑意，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不多留二位了。”
    “你明知道我是为了你才……才做了那些事情，而我现在告诉你，如果我就这样离开这里，我可能再也没有命见你了，黎霂言，你怎么能这么狠？”莫涵珊的声线无比嘶哑。
    黎霂言看了莫涵珊一会儿，神色凉薄无比：“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莫涵珊，我没有理由为你的人生负责，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我也不是一定要结婚，只要你和我订婚就好，我就可以将我手头的财产都给你……只是一个简单的订婚，你能救我的命你明白吗？我愿意将我的财产都给你，如果你要我去争夺，我也可以为了你去争夺莫家的一切，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莫涵珊的语气满满的都是恳求。
    旁边的顾远山静默地看着，看向黎霂言的眼神带着些许期待。
    “我不需要。”黎霂言眉头微蹙，淡淡道。
    他越是言简意赅，莫涵珊就越是绝望。
    良久，她方才面如死灰地点了点头，低声开口：“好，你最狠心，那我走了，你日后看到我死了，可一定要记得，是你害死了我……”
    黎霂言面无表情地负着手：“我更建议你去找警察寻求帮助。”

 第668章 这个买卖可是划算得很

    “不用理会他。”顾卿遥沉声道：“我之前的确是答应了要将顾氏的红利股给慕寒，这件事我和你说过，即使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也是因为我笃定有你在，我有办法拿回来。”
    黎霂言微微垂眸，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
    他的动作自然无比，顾卿遥仰着脸看他。
    黎霂言这才笑了笑：“小遥，我没在想这件事。”
    顾卿遥的唇角微微抿紧：“那你……”她顿了顿，蹙眉道：“我觉得顾远山根本就是在虚张声势，你不需要理会他。”
    黎霂言想了想，道：“小遥，你可记得在美国那次，念江成也去了一趟。”
    “啊……对。”顾卿遥想起自己前些日子让萧泽调查到的东西，顿时心底一沉。
    很显然，黎霂言并未注意到顾卿遥的异样，只道：“那时候我没有继续调查下去，是因为被顾远山的事情牵绊住了手脚，”他顿了顿，这才道：“可是后来，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有点古怪。”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轻声道：“霂言，关于外公的事，我的确也有话要和你说。”
    “你……”
    电话骤然响了。
    顾卿遥看了一眼，就微微蹙起眉头：“是慕寒。”
    “想来是昨天的事情，慕寒决定给你回音了。”黎霂言道。
    顾卿遥笑了笑，将电话接了起来，就听慕寒在那边沉声道：“你现在有空吗？”
    “有。”
    “那我过去，你在家里是吧？”慕寒的声音有点急。
    顾卿遥点头应了，顿了顿方才问道：“你已经做好决定了？”
    那边这一次沉默了许久，方才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恩”。
    顾卿遥将电话放下，看向黎霂言：“他说他做了决定。”
    黎霂言颔首：“如果能够让慕寒决定撤出，那么之后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没错。”顾卿遥想了想，看向黎霂言：“霂言，刚刚莫涵珊的事情……”
    “不用理会。”黎霂言冷冷道：“现在能够用这件事威胁莫涵珊的人，也只有那么几个，顾远山将莫涵珊带到了这里，无形中也暴露了就是顾远山在作祟，如果顾远山真的要杀莫涵珊，也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他没有那么愚蠢。”
    顾卿遥迟疑片刻，道：“可是如果莫涵珊真的死了……”
    “小遥，记得我之前对你说过的话吗？”黎霂言忽然问道。
    顾卿遥明显一怔。
    “我们没有能力为其他人的生命负责。”黎霂言的声线很是平静，不带任何情绪：“对慕寒如此，对莫涵珊也是如此，如果莫涵珊真的因为这件事而死，我也不会有半点愧疚。她她用她的生命来威胁我，是她不自量力。”
    都是成年人了，都应该为自己的生命负责了。
    莫涵珊如何，其实真的不该归咎于黎霂言的头上。
    顾卿遥想通了，倒是也觉得心底舒畅多了，笑了笑应下：“我听你的。”
    “只是……”黎霂言顿了顿，这才看向顾卿遥道：“今天下午，我约了个侧写师，让人将你十岁那年的回忆全部梳理一遍，我们要着重于一些之前没有详细考虑过的细节。”
    顾卿遥神色凝重几分，点头应了。
    “小遥。”黎霂言的嗓音微微发紧，道：“他们用其他人来威胁我，注定是没有意义的，可是如果他们用你……”

 第669章 你知道这会付出多少代价

    “你少算了一件事。”黎霂言忽然开口。
    慕寒狐疑地看过去。
    “根据现在的情况向下，你知道你能拿到多少吗？”黎霂言淡淡说道。
    “我没有算那么清楚。”慕寒咬牙。
    “哦，这个不需要计算。”黎霂言轻笑一声，在手机上画了个零。
    慕寒不可思议地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他越笑越是无奈，良久方才道：“你认为我必输无疑？”
    “你觉得呢？其实你自己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不是吗？但凡你还有半点办法，你也不会坐在这里。”黎霂言淡淡道。
    慕寒的手指紧紧蜷缩着，闭了闭眼开口：“我能保留这个合同到什么时候？”
    “我可以等你一周，一周后，要么……你将这份合同签署好拿给我，要么，我就视为从来没有给过你这个协议。”顾卿遥淡淡笑了笑。
    慕寒魂不守舍地起身，他知道，如果他签了名字，就意味着他将会彻底告别顾氏，从此顾氏兴衰盛亡，尽数都与他无关了。
    “哦对了。”顾卿遥平静开口，见慕寒转过身，这才道：“你不用偷偷摸摸地录音，我有用信号干扰器的习惯，即使你录下来，现在想必也全都是乱码了。”
    慕寒的脸色登时变了：“你……”
    顾卿遥淡漠地挑挑眉。
    慕寒将下唇几乎咬出血来，却终究没有从前那样骄横肆意了，只不悦地离开了。
    “对了，”黎霂言想了想，道：“我一会儿还要回公司一趟，你要去顾氏吗？我可以将你带过去。”
    “我不去顾氏。”顾卿遥笑笑，道：“我去见晏凌云一面。”
    黎霂言挑挑眉：“不用我陪你？”
    顾卿遥一怔，笑了：“没事，晏凌云现在都被严密控制起来了，他非法持有枪械，还好他聪明，没有和警方动手，不然怕是要真的牢底坐穿了。”
    “现在也是一样，华夏国禁枪已久，不管他用什么借口，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出来了。”黎霂言轻笑一声，道：“走吧，送你。”
    ……
    见到晏凌云的时候，顾卿遥微微蹙了蹙眉。
    很显然，晏凌云在里面过得并不算差。
    他戴着那副金丝眼镜，顾卿遥看了一眼，脸色就不太好看。
    晏凌云倒像是心情不错，淡淡笑了笑道：“顾小姐。”
    “晏先生。”顾卿遥微微颔首，看了晏凌云片刻，这才道：“听说你想见我。”
    “恩，和你说几件事。”晏凌云平静道：“顾小姐最近还好吧？”
    “拖您的福，都挺好的。”顾卿遥轻笑一声。
    “之前……有人建议我给你扎那方面的针剂，其实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可是我没忍心，顾小姐大好前途，若是被我这一针给毁了，我也于心不忍啊。”晏凌云含笑道：“现在都恢复了吧？”
    顾卿遥的神色肃然几分：“晏先生刚刚说的话，愿闻其详。”
    晏凌云却没有和顾卿遥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只淡淡道：“我在美国有持枪证，现在我也不是华夏国人了，国籍早就换了，我有办法全身而退，只是……待在这里让我觉得很安全。”
    顾卿遥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听着。
    晏凌云便说了下去：“我知道你的记忆恢复了。”
    “哦？”顾卿遥微微挑眉：“我都不知道的事情，晏先生倒是了解得很。”
    “呵……”晏凌云轻笑一声，道：“顾小姐，其实我个人还是很欣赏你的，小辈之中，你是最有未来的一个。只可惜……你站在了你爷爷的对立面，和黎少一样。你爷爷不会允许你和黎少在一起，你应当知道。”

 第670章 直到一切尘埃落定

    这一句话，让顾卿遥整个人猛地僵住了。
    “你说什么？”她下意识开口问道。
    萧泽迟疑了一下，这才重复了一遍。
    顾卿遥的手指顿时冰凉，道：“霂言什么都没和我说……”
    听出了顾卿遥语气之中的复杂情绪，萧泽咬咬牙，道：“小姐，有件事虽然黎少还没来得及和您说，可是……之前黎少叮嘱过我，如果黎少的身份真的暴露了，一定要让我告诉您一件事。”
    顾卿遥微微闭了闭眼，脸色蓦地苍白了几分。
    “他这种时候说的话，一定不是我想听到的。”顾卿遥哑声道。
    萧泽点点头，道：“黎少的意思，是让您不要和他有任何接触了。”
    “你觉得可能吗？”顾卿遥反问道。
    “小姐，您知道黎少做过什么，他曾经和那些毒贩都有接触，现在一旦身份暴露了，很显然他们所有人都会知道黎少当时是怀着怎样的目的接近了他们，他们没有一个是善类，你觉得他们会放过黎少吗？”萧泽的情绪也有点激动，低声道：“如果小姐真的和黎少在一起，他们报复起来，永远都是针对缉毒警察最在意的人。甚至从前有的卧底警察殉职了，他们都必须要一直隐姓埋名，因为要为他们的家小着想，避免他们被牵连……小姐，黎少现在没有联系您，您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顾卿遥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死死咬住了下唇。
    这就是顾远山之前说的……
    他们一定要做出选择。
    她曾经并不知道自己要做出怎样的选择，可是现在，她似乎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其实这哪里算是做出选择，分明就是别无选择。
    那么多次，黎霂言都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自己，可是从来没有任何一次，顾卿遥如此地担忧而害怕。
    她将那篇没成型的报道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才低声道：“这篇报道是从谁那里发出来的？”
    “小姐您应该知道的。”萧泽低声说着：“除了顾远山，小姐觉得还能有谁？”
    顾卿遥闭了闭眼，这才道：“我去找顾远山……”
    “小姐去做什么？”萧泽惊骇开口。
    “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我，如果我恢复了记忆……”
    “那么小姐去就只是自讨苦吃，对于顾远山而言，小姐也好，黎少也罢，都是他的目标。”萧泽沉声道：“小姐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隐藏自己，直到……”
    “直到一切尘埃落定，”顾卿遥苦笑一声，问道：“是吗？”
    萧泽沉默良久，薄唇微微抿紧，良久方才开口：“是，这对小姐而言是最明智的做法，小姐平时都是个理智的人，这件事也是一样……”
    “我怎么能理智？”顾卿遥的眼泪几乎在眼眶里打转了。
    别人都已经逼迫到了这里，她怎么做得到理智？
    很快，顾远山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顾卿遥屏住呼吸接了，那边的声线带着三分担忧，七分掩饰不住的喜悦。
    “小遥，你看到报道了吗？”顾远山问道。
    顾卿遥微微蹙眉，道：“什么报道？”
    “是南读周刊的样稿，你可能还没看到……我给你发了一份在邮箱里，你可以看一下。”顾远山说着，蹙眉道：“我从前倒是不知道，霂言也算是继承了黎骁的衣钵了，只是这种新闻一旦发出来，啧啧……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这是一篇满满的都是英雄情怀的文稿，顾卿遥看了一会儿，冷声道：“这篇新闻言辞都相当模糊，很多事情都不知真伪，更何况……事关缉毒警察，他们没有能力这样直接地发表出来，我有无数种手段将这篇稿件拦截下来。”
    顾远山听着顾卿遥强硬的措辞，淡淡笑了笑，道：“问题是能不能拦下来吗？”
    顾卿遥咬住下唇。
    她知道顾远山的意思，简直是太清楚不过。

 第671章 黎霂言悔婚了？

    那天，顾卿遥虽然一直都在忙碌着，却也一直忍不住将目光飘向不远处的手机。
    她知道自己在等，等一个电话，或者说是等一个解释。
    可是黎霂言的电话迟迟没有到。
    直到顾卿遥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她还是下意识地抓着手机。
    第二天早上，顾卿遥迷迷糊糊之间就听到了念宛如的声音——
    “这种事如果真的出了，你现在问小遥也没有意义。”
    “小遥还在睡着，你何必这个时候去打扰……”
    顾卿遥微微蹙眉，费力地睁开眼。
    她不太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是抓过手机看了一眼……已经九点多了。
    显然，门口争执不休的两人是念宛如和顾彦之。
    顾彦之似乎是想要进来和自己说什么，可是被念宛如死死拦在了门外。
    出了什么事？
    顾卿遥的心跳快了几拍，先抓过手机看了一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萧泽的短信——
    “小姐，您醒来以后先看一下这篇文章。”
    “黎霂言疑似悔婚！传与顾家千金不和，将娶港城莫家大小姐？”
    顾卿遥盯着那批文章的题目看了一会儿，微微蹙眉笑了一声。
    如果这种八卦小报都能被相信的话……那么现在这媒体可真是太好做了，只需要胡乱编造就够了。
    顾卿遥没怎么放在心上，刚想给黎霂言发个短信，这才微微顿住了。
    她想起来了。
    从昨天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可是黎霂言始终没有半点消息，如果顾远山说的没错，那么……昨天黎霂言去了顾家，然后就再也没有和自己联系。
    顾卿遥没再动，只是静静看了一会儿手机，这才闭了闭眼。
    门被顾彦之叩响了。
    “小遥，你醒了吧？”顾彦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淡淡的担忧。
    顾卿遥微微蹙眉，将门拉开：“父亲。”
    “我不知道你看没看到消息。”顾彦之冷着脸道：“这件事不是真的吧？我觉得黎霂言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你们如果感情出了问题也没什么，只是……他也不能这样驳了你的面子啊！”
    顾卿遥淡淡道：“只是八卦小报的说法罢了，几分真几分假都不清楚，父亲不必担心。”
    “小遥……”念宛如的眼底也写满了担忧：“这不是什么八卦小报，今天早上海城晨报也报了，如果不是因为莫家的授意，那么……”
    “那么也可能是顾家的授意。”顾卿遥轻笑一声。
    顾彦之就觉得心口微微一窒，看向顾卿遥。
    “父亲应该也知道吧？昨天爷爷来过家里一趟，似乎是为了给莫涵珊说亲，说的就是霂言。昨天霂言才义正辞严地拒绝过，今天就传出了这样的消息，委实是不太可能。”顾卿遥神色淡然。
    顾彦之有点狐疑地看了顾卿遥一眼，这才道：“感情这种事，即使是临时变卦都是可能的……你是不是和黎少联系一下？小遥，如果他真的悔婚了，那我们顾家万万不能轻易地放过他去……”
    “这是在说什么呢？”楼下顾远山缓步上楼，眼底眉心都是喜色。
    顾彦之脸色微变，抢先几步上前，低声道：“爸……事情和黎霂言有关，最好还是不要轻易作伪，黎霂言在这方面眼底挺揉不得沙子的……”

 第672章 你只是不自量力

    顾卿遥没有动，只是微微闭了闭眼。
    良久，她方才开口平静道：“我现在还不是顾氏实质意义上的接班人，我订婚与否，或者说是否被悔婚，都不太可能会影响到顾氏，这一点父亲不必担心。”
    “你……你是个女孩子，小遥，你一定要爸爸提醒你吗？如果你等到黎霂言主动对你说悔婚，到时候就什么都晚了！你为什么不能把握一点主动权？”顾彦之蹙眉道。
    “现在一切都没有定论。”顾卿遥终于抬眼，看向顾彦之的眼神已经是平静如水：“除了霂言自己说的，我什么都不打算相信。”
    顾远山忍不住笑了一声，看向顾卿遥：“等到所有通稿都发完了，你就知道什么是黎霂言自己要说的了，小遥，他根本不需要直接对你说，只要对媒体说了就好了，你不会有办法重新回到他身边了。”
    “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爷爷这样关心我和霂言的事情了。”顾卿遥轻笑一声，淡淡道。
    顾远山微微蹙眉：“小遥，你是爷爷唯一的孙女，爷爷关心你的婚配，也成了不是了？”
    顾卿遥轻笑一声：“爷爷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来关心我的婚事，我想爷爷自己心底是最清楚的，我已经成年了，成年之前我没有受过爷爷半分的好，那么现在刚好父亲也在，我就将话和爷爷说清楚了。未来我不需要爷爷帮我，也希望爷爷不要再试图对我的人生做出任何安排了。”
    顾彦之的脸色微微变了，似乎是想要劝上一句，可是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停住了。
    顾卿遥淡淡道：“至于现在，如果爷爷没什么事情的话就请回吧，我和霂言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顾彦之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蹙眉道：“小遥，你这话说的就过分了，你……”
    “行了彦之，让她自己考虑。”顾远山冷冷道：“事已至此，黎霂言都不打算回头，我倒是要看看你打算如何挽回！”
    顾远山冷着脸离开后，顾彦之神色复杂地看了顾卿遥一眼，这才道：“小遥，不是爸爸说你，这件事你的确是欠考虑。你是觉得你对黎霂言好，等到他主动出来说，那事情就任由他来捏造了，到时候你一点自主权都没有，你还能怎么办？”
    顾卿遥微微垂眸道：“我不认为会有这种事，如果真的有，”顾卿遥微微仰起脸，神色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笃定：“我就认下了。”
    她愿意去相信黎霂言，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她都愿赌服输。
    ……
    那天之后，很多媒体发了一些半真半假的通稿。
    一时之间，网上掀起了千层浪。
    顾卿遥看着上面的人众说纷纭，顿时有种说不出感觉。
    她和黎霂言都不能算作是严格意义上的公众人物，也正是因此，发现有很多人支持他们的恋情时，顾卿遥还是有点受宠若惊。
    老实说，直到有人将他们生活中很多细枝末节剪裁出来，顾卿遥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们已经一起走过了那么久那么远。
    很多人都在等着他们出来解释，可是黎霂言没有做声，顾卿遥也一言未发。
    慢慢地，人们就开始失去了耐心，有人开始质疑是不是这一切根本就是真的，他们早就没有了感情，只是碍于刚刚订婚不好发作，也有人说，是不是连订婚都只是炒作。
    而在此期间，顾卿遥始终等待着黎霂言来消息，可是黎霂言依然没有。
    让顾卿遥意外的是，莫涵珊先出现在了顾氏。

 第673章 原来思念已然入骨

    莫涵珊似乎是微微怔了怔，这才掩唇笑了一声：“顾小姐，您看您这个人……我之前都觉得您大度，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如此。”
    顾卿遥微微挑了挑眉：“我从不曾自诩大度，相反，我这个人小气得很，我认准了的，就觉得这辈子都是我的了。”
    莫涵珊脸上的笑意敛去三分，道：“可惜啊，黎少是个人，不是个物件。黎少也能分得清是非曲直，更加知道谁能给他带来更多利益，和我在一起，比和顾小姐在一起舒服多了，又能拥有莫家，又不用得罪顾远山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吧？顾远山答应了，要将他手下的产业也慢慢交给黎少。”
    顾卿遥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顾远山手中，明面上用来进行实体交易的是一家外贸公司，做的生意很杂，之前很显然是林夏雪的上线。而暗地里的生意自然就是毒品贸易了，顾卿遥自然不会认为顾远山有那样的好心，会将这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生意交给黎霂言。
    那么……要给黎霂言的就是那毒品贸易了？
    顾远山绝对不会傻到自投罗网，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顾卿遥微微蹙眉。
    他想要将黎霂言拉下水。
    如果能够将黎霂言拉进染缸，知道黎霂言真实身份的人并不算多，而一旦有机会将黎霂言的真实身份彻底掩埋……或者，等所有人都不再相信黎霂言，那将会是黎霂言彻底的末路。
    见顾卿遥没有应声，莫涵珊笑得更加恣意了，淡淡道：“顾小姐，其实您也不必这样垂死挣扎了吧，我是真的觉得，您和黎少并没有多么合适，当时黎少说喜欢你，可能黎少也没有想过，你身后跟着这么大的一个麻烦……现在黎少后悔了，你就赶快放手吧，别让自己变得太难看了。”
    顾卿遥轻笑了一声，淡淡道：“你似乎是很骄傲。”
    “你什么意思？”听出顾卿遥语气之中的不善，莫涵珊蹙眉。
    顾卿遥凉凉道：“即使黎霂言是因为你身后的利益而敷衍你，你似乎也并不在意，甚至引以为豪。”
    莫涵珊咬住了下唇，良久方才道：“我乐意，即使黎霂言就是因为莫家所以和我在一起又如何？我喜欢他，我乐意看他高兴！他喜欢莫家，将来我就双手奉上！那又如何？”
    “那你就不该和顾远山一起联手暗害黎霂言。”顾卿遥沉声道。
    莫涵珊的脸色苍白几分。
    “他会理解的。”莫涵珊低声道：“我只是太喜欢他了……”
    她的声线近乎喃喃，顾卿遥却只是嘲讽地笑了：“我不认为黎霂言会理解你，或许永远都不会了。”
    “还有……”莫涵珊闭了闭眼，强行扭转了话题，对顾卿遥伸出手。
    顾卿遥看过去。
    “黎家的钥匙，你还回来吧，你应该也看到了，黎少说了之后会和我订婚，你现在还拿着黎少的钥匙也不太合适。”莫涵珊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挑衅。
    顾卿遥静静看了莫涵珊一会儿，这才垂眸笑了：“我没有。”
    “什么？”
    “我是说，我没有拿黎霂言家里的钥匙。”
    她的语气那么平静，莫涵珊一脸难以置信地看了顾卿遥一会儿，倒是笑了。
    莫涵珊笑得近乎前仰后合，良久方才摇摇头道：“是我高估你了，看来在黎少心里，你也没有那么重要。顾卿遥，其实我之前就想对你说了，先结婚后谈恋爱的人也不少，我觉得我和黎少或许就刚好合适。和你分开以后，我看霂言的生活简单多了，这种感觉挺好的。”
    “莫涵珊，有一件事你大概没有弄清楚。”顾卿遥淡淡道。
    莫涵珊狐疑地看向顾卿遥。
    “我和黎霂言之间的事情，还没有轮到你来品头论足，如果要分手，让黎霂言自己来和我说。”顾卿遥冷冷道。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莫涵珊感觉得到顾卿遥身上巨大的威压。
    她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后退了半步。
    这才勉强站稳了脚，低声道：“我已经想过了，我很快就会和霂言谈，我知道之前我不该和顾远山联手，我也知道错了，可是我愿意悔过，我可以将莫家整个交给他，我连文件都拟好了，只要黎霂言愿意娶我，我下一秒就可以交出一切。顾卿遥……你别挣扎了，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她说完，强自挺直了后背，径自出去了。

 第674章 像是心脏被柔软击中

    黎霂言在顾卿遥开口之前先张了口：“我能进去吗？”
    他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点局促，手尴尬地抬起，又落下。
    像是抓住了虚无的空气。
    顾卿遥微微颔首：“父亲今晚出去了，妈妈去了外公家，家里……只有我一个。”
    黎霂言眼底恍惚添了三分笑意，点头应了：“好。”
    刚一进门，顾卿遥回手关门，黎霂言就已经欺身上来，将顾卿遥的腰揽住了。
    白绒绒的团子瞬间撒了欢，一转眼跑去楼上找萧泽了，而黎霂言的动作愈发放肆，唇也也压了上来。
    他鲜少失控，这一刻也是一样。
    他克制着自己几欲疯狂的欲望，无声地宣泄着自己近乎泛滥的情绪。
    顾卿遥沉默地应着，甚至不舍得闭眼。
    良久，黎霂言方才松了手，哑声道：“抱歉。”
    所有的不满，所有的不甘心，在这一刻全部化为虚无。
    顾卿遥张了张嘴，只觉得眼眶微微热了起来。
    “你知道我没怪你。”顾卿遥低声道。
    黎霂言看了顾卿遥一会儿，将顾卿遥汗湿的头发捋顺，这才笑笑道：“我答应过你，不会再不告而别。”
    “黎先生这次似乎不算是不告而别，”顾卿遥轻笑一声，颇有点秋后算账的架势：“报纸杂志长篇累牍，全部都在说黎先生您另结新欢。”
    黎霂言张了张嘴，有点无奈。
    顾卿遥笑意渐深：“而且还拿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啧啧，这都是那些八卦小报说的，最关键的是，小叔叔……”顾卿遥靠近了一点，在黎霂言面前轻轻摇了摇手指：“您的新欢也太嚣张了些，竟然直接找到了我这里。”
    黎霂言脸色微变，覆上薄薄的冰寒：“莫涵珊来找你麻烦了？”
    “来问我你的生活习惯，说方便日后同居的时候照顾你。”顾卿遥语气平常，微微挑了挑眉。
    黎霂言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道：“如果再有这种事……”
    “再有这种事，你会处理吗？”顾卿遥反问。
    黎霂言微微蹙眉：“你觉得呢？”
    顾卿遥没做声，黎霂言心顿时一软，轻轻揉了揉顾卿遥的头，小声道：“生气了？”
    顾卿遥鲜少见到黎霂言这样。
    他的语气温和无比，让顾卿遥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要丢盔弃甲。
    黎霂言见顾卿遥没开口，迟疑了一瞬，道：“小遥……这次的事情我很抱歉，他们最初联系到我的时候，我意识到我的电话被监听了，虽然我有办法反侦察，可是一旦这样做，他们也会意识到我的不配合。顾远山这个人比较自负，始终想要占据主动权，他频频招惹你我，如果只是针对我倒是无妨，但是……我不希望他继续这样针对你，”黎霂言顿了顿，解释的语气有点迫切：“所以我决定，让我来掌握主动权。我接受了他的条件，配合他一段时间，或许我不仅可以拿到他的把柄，同时能够将他手中的外贸公司和莫家一起接手。”
    顾卿遥微微睁大眼睛：“你打算……”
    “没错。”黎霂言轻笑一声，神色冷了三分：“他们惊扰了我们的生活，自然要付出些代价，我查过了，顾远山贸易的收益经过几次洗钱，都流通到了这家外贸公司，如果我能够进一步接近，一方面能够彻底把握他的死穴，另一方面……也能够让他毕生成就化为乌有。”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低声道：“我支持你。”
    这次轮到黎霂言错愕。
    他的手在顾卿遥头上顿了顿，忍不住笑了：“我以为你会觉得太冒险。”
    顾卿遥摇摇头，沉声道：“他们的确是太变本加厉了。”
    黎霂言看了顾卿遥片刻，这才笑了：“可能要委屈你一段时间，电话的事情，之前我出差了，回来才处理好，往后可以电话联系，只是……见面可能比较麻烦，要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恩。”顾卿遥咬住下唇，轻轻点了点头。

 第675章 那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日子了

    黎霂言回去后，顾卿遥的情绪明显好了不少，连带着萧泽都跟着感受到了。
    至少这一段时间，顾卿遥在办公室也不再是阴沉着脸，而是神色相当轻松愉快。
    “小姐……”知道黎霂言和顾卿遥之间没有什么问题，萧泽也放心了下来，跟着问道：“慕寒的事情，要不要催一下？”
    “恩，不用。”顾卿遥想了想，将文件收好，道：“我去楼上找一下父亲。”
    顾卿遥的脚步微微一顿，道：“对了，父亲是不是最近换了新助理？”
    “哦，对，好像是叫唐音音，说起来和那个凌筱蔓有点像。”萧泽没怎么在意地说道。
    顾卿遥微微一怔，看了萧泽一眼。
    萧泽顿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哑声道：“不会吧……”
    顾卿遥不置可否，径自上了楼去。
    果然，办公室的门紧闭着，让顾卿遥意外的是，慕寒就站在门口，见顾卿遥来了，他冷着脸转过头来，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顾卿遥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慕寒脸色微白，看了顾卿遥一会儿，这才对顾卿遥示意了一下。
    顾卿遥的思维有那么一瞬间的卡壳，半晌方才意识到慕寒这是想让自己也贴上去听一下声音？
    这这这……
    听墙角也不是什么好事，还要拉帮结伙的吗？
    慕寒哑声道：“你绝对想不到他们在做什么。”
    话已至此，顾卿遥觉得自己已经不用听了。
    她向前走了一步，又一步，然后跟着贴了上去。
    顾彦之的办公室装修地比较早，隔音做得并不算好，至少从这个角度，顾卿遥可以听到里面女人近乎甜腻的声音：“哎呀，顾总……不要了嘛……啊，啊，您别……我受不住了。”
    顾卿遥面无表情地向后退了半步，刚想拉慕寒一把，就见慕寒毫不犹豫地一使劲，直接将门撞响了。
    一片沉寂。
    里面的声音也像是被人上了发条似的，戛然而止。
    顾卿遥有点想笑，心说这人骤然受到这样的惊吓，也不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事……还好顾彦之有上锁的习惯。
    “谁！”顾彦之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父亲，是我。”慕寒的声线无比平静。
    顾彦之那边似乎是鸡飞狗跳了一阵子，这才冷着脸来开门了。
    “怎么了？”他的神色很是平静，不像是刚刚做完了那档子事情的人。
    慕寒倒是没怎么在意，只是径自向里面走去。
    “慕寒！”
    “慕寒，你给我站住！”顾彦之想要抓住慕寒，可是已经迟了。
    唐音音一声惨叫，被慕寒从桌子下面直接拽了出来。
    一时之间，场面是真的十分尴尬。
    顾卿遥站在一旁，什么话都没说，单等着看一场好戏。

 第676章 你的身后空无一人

    顾彦之本以为慕寒会沉默，没想到慕寒不怒发笑：“您给我铺什么路了？父亲，如果您真的知道我几斤几两，就不该在我回来以后让我经历那么多挫折，你将我所有的信心都消磨了，然后现在义正辞严地对我说给我铺了路。父亲您这话说的是真好听啊。”
    他的语气那么讽刺，带着满满的嘲意，顾彦之咬紧牙关，脸色近乎铁青：“你知道我对你抱有多少期待……”
    “你不过是希望有一个儿子，让你觉得不那么亏本罢了，毕竟在你心中，给了姐姐就意味着给了外人不是吗？更何况，您也不喜欢黎少吧。”慕寒疲倦地闭了闭眼，道：“具体的事情之后再说吧，我现在也没兴致。”
    他说完，揉了揉太阳穴就往外走。
    顾彦之的表情宛如见了鬼，他在原地站了良久，这才闭了闭眼道：“你终于成功了。”
    顾卿遥没做声。
    顾彦之的神色难看至极，忽然一抬手将桌上的文件全都推了下去，唐音音惊叫一声，下意识向后躲。
    “滚！滚出去！”顾彦之冷着脸看向唐音音，嗓音都破了音：“都他妈的不懂事！”
    唐音音吓了一跳，诺诺地往外退，心说自己也真是倒霉。
    好不容易搭上了顾彦之，这还没落到什么好处呢，就遇到这档子事。
    顾彦之看了顾卿遥好一会儿，像是终于喘匀了气，撑着桌子问：“你和慕寒，什么时候达成的协议？”
    顾卿遥轻笑一声：“有一段时间了，父亲其实是怪罪慕寒了，他是个好孩子，只是从来都不适合这个行业罢了。”
    顾彦之忽然就有点有气无力。
    他筹划了那么久，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将自己手中的一切都转交给慕寒，他愈发发现了慕寒不是这块料，可是顾彦之总是觉得，这是和顾卿遥对比的。
    顾卿遥太有天赋了，也太肯努力了。
    有这么一个人在上面压着，慕寒能有什么大发展？
    他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
    慕寒会被逼迫到主动离开这个位置。
    那么……自己当初何必要这样安排呢？
    “如果不是因为你逼他，他也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小遥……是我看错了你。”顾彦之的脸上写满了疲倦。
    顾卿遥的笑容慢慢收了，面无表情地看向顾彦之：“所以父亲还是后悔了。”
    顾彦之心底一动。
    “明明我更适合掌管顾家，明明我更适合这个位置，明明是我……将父亲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可是现在慕寒主动退出了，父亲立刻就后悔了，因为父亲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将这个公司交给一个更加合适的人不是吗？”顾卿遥看出顾彦之想要开口，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只道：“父亲口口声声说也爱我，我也一直都相信着，我甚至一直都觉得，只要我做得足够好，父亲就会为我骄傲。可是现在看来，无论我做什么，在父亲心里都不可能有我的半分好，父亲就没想过我也会心寒吗？”
    顾彦之的嘴唇微微动了动，脸色愈发苍白。
    他忽然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的确……一直以来顾卿遥都很懂事，她从来都没有给他惹过任何麻烦。
    即使是有杂志媒体来报道，也一定都是正面的。
    相比于慕寒，又或者相比于任何同龄人，顾卿遥都简直是太优秀了。
    顾卿遥却像是根本就没有在等一个答复，见顾彦之没有再说下去，她也没在意，只是淡淡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
    慕寒果然很快就找到了顾卿遥。

 第677章 你不必隐瞒我

    慕寒离开后，顾卿遥久久没有开口。
    萧泽迟疑片刻，低声道：“小姐，我觉得慕寒没有说谎。”
    “我知道。”顾卿遥苦笑了一声，道：“如果一定要让顾彦之来选，他一定会选择慕寒，我只是在想……”
    只是在想，前世的最后，自己也是因为这样的选择被放弃了吗？
    还是说前世，顾彦之根本就没有在意过自己的生死？
    顾卿遥微微垂眸，努力将这些念头甩开。
    这些已经不再重要了，毕竟……都过去那么久了。
    “霂言今天有消息吗？”顾卿遥抬眼看过去。
    萧泽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似乎是那么一些犹疑。
    顾卿遥微微挑了挑眉。
    “是这样的小姐，今天晚上……莫家他们来海城办商务晚宴，邀请了很多人，其中，”萧泽将一张精致的邀请函拿出来，尴尬道：“也包括小姐您。”
    顾卿遥看了那张邀请函良久，这才笑了笑，道：“霂言也去是吧？”
    “应该会去的。”萧泽咬咬牙：“小姐，这肯定是莫家的打算，想要让小姐和他们一起，这样就可以营造出修罗场的气氛，也可以将之前的传闻坐实了，毕竟直到现在位置，黎少都没有主动站出来说过任何话。”
    顾卿遥淡淡笑道：“然后呢？”
    “我是觉得小姐不用去，凭什么要给他们撑场面啊？”萧泽不悦道：“他们愿意让谁去就让谁去。”
    顾卿遥的笑容更加轻松了，打开手机微信页面敲了几句话过去。
    果然，很快黎霂言的一个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顾卿遥瞥了萧泽一眼，萧泽立刻知情识趣地退了出去。
    “霂言。”顾卿遥看向屏幕里面的人，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
    她和黎霂言很少视频，从前有事都是打电话居多的。
    顾卿遥和黎霂言都不是什么闲人，打电话一分钟能讲完的事情，一旦看到了彼此的脸，似乎时间一下子就会变得悠长起来。
    可是现在……碍于不能见面，顾卿遥也好，黎霂言也罢，都不介意忙里偷闲打个视频电话。
    然而——
    “你这是……”顾卿遥嗓子发紧：“在哪里？”
    黎霂言的衬衫拉了下去，近乎光裸着上身，露出形状完美的肌肉。
    顾卿遥说着说着，声音都变小了，努力义正辞严地开口：“你这也太过分了！我都不在场，说！你在勾引谁？”
    “接到你的电话临时起意，对你看到的还满意吗？”黎霂言轻笑一声，声线带着三分促狭笑意。
    顾卿遥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饶是知道黎霂言身材好，倒是不知道黎霂言也有这样的一面。
    黎霂言笑了笑，看着顾卿遥迅速泛红的脸，心说这也太可爱了些，知道顾卿遥面皮薄，黎霂言也没再逗，只道：“是为了今晚准备的，他们给我准备了几套礼服，我需要试试看。”
    “哦。”顾卿遥这一声拉长了，道：“所以莫涵珊在外面。”
    听出顾卿遥语气之中的些许醋意，黎霂言耐心解释道：“我将礼服拿了回来，现在人在家。”
    顾卿遥这才弯起唇角：“拿给我看看？”
    黎霂言果然依言将那几套都拿了出来，顾卿遥挑了半天，还是摇头：“剪裁不错，只是审美有点问题。”
    “我打算穿这件。”黎霂言说着，将一套西装取了出来。
    顾卿遥看了一眼，就微微怔住了：“这……”

 第678章 翘首以待的媒体

    直到挂断了电话，顾卿遥还是情不自禁地有点怔忪。
    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自己的脸没出息地还是有点烫。
    黎霂言的话音很轻，却是让顾卿遥忍不住微微弯起唇角。
    是啊……
    她的确是没有安全感，也从来都不敢对任何人提出什么要求。
    黎霂言大她不少，很多时候，顾卿遥总是会觉得黎霂言太成熟了。
    见到黎霂言的时候，黎霂言的一双眼仿佛就能看穿她所有的心思，她不需要提出什么要求，黎霂言就会将所有的一切都安顿好了。
    或许是因为性格使然，和黎霂言在一起的时候，明明知道黎霂言能够包容自己所有的缺点，顾卿遥还是不敢将所有的一切都尽数告知。
    担心他也会离开，担心他会不耐，担心他会微微蹙起眉头，担心自己……成为他的麻烦成为他的负担。
    她努力地向前追着，努力地朝他靠拢，努力地想要和他站在同一个高度。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心底的不安少一些，再少一些。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不得不说，刚刚黎霂言说不会和莫涵珊订婚，即使是做戏也绝对不会用这个剧本时，顾卿遥是真的觉得安心。
    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黎霂言的依赖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她不能接受黎霂言和莫涵珊在一起，站在那个他们曾经站过的地方，即使是做戏也不行。
    ……
    晚上顾彦之要去晚宴时，意外地发现顾卿遥也跟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深蓝色的万立群，看起来优雅而骄矜，团子在顾卿遥的脚胖哼哼唧唧地蹭着，顾卿遥笑了笑，轻轻揉了揉团子，这才道：“好了一会儿让梁叔带你出去转转。”
    “嗷呜。”团子低声撒了个娇，这才推开。
    顾彦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道：“小遥，你知道今晚是谁做东……”
    “恩，我知道。”顾卿遥笑笑：“是莫家。”
    “那你还……”顾彦之的脸色变了变，将顾卿遥的手拉了一下，道：“你不会是想要去砸场子的吧？”
    顾卿遥微微一怔，忍不住笑了：“父亲这是说什么呢？那父亲还不是也要去，难道也是去砸场子的？”
    “不是，是因为莫家最近一段时间不是有来内地发展的意愿吗？”顾彦之轻咳一声，解释道：“小遥，爸爸知道你和莫家闹了些不愉快，你也别怪父亲这种时候还和他们有牵涉，可是莫家刚刚进入内地市场，我们如果能和他们搭上关系，将来肯定能做一些大生意，毕竟都是关联企业，也不好闹得太僵。”
    顾卿遥见顾彦之如此耐心地解释，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道：“恩，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这次去也是打算和他们好好聊聊。”
    顾彦之惊出一身冷汗：“你是要和谁聊？你也知道吧，莫家今天晚上是想要和黎霂言公开了，你今天晚上过去，这不是自己找打脸吗？”
    顾卿遥平静道：“父亲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的神色的确是淡然得很，顾彦之的脸色却依旧很难看，对顾卿遥简直是一点信任都没了。
    尽管如此，他也知道拦不住顾卿遥，只能摇摇头叹了口气，自己另让司机开了一辆车。
    晚宴果然富丽堂皇，是在博丽酒店办的。
    顾卿遥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门口正在跟着莫谌一起迎宾的莫涵珊。
    见顾卿遥来了，莫涵珊和莫谌低声说了句什么，这才匆匆来找顾卿遥了。
    她的神色带着明显的倨傲，看了顾卿遥一会儿，这才垂眸笑了：“顾小姐，欢迎啊。”
    “谢谢莫小姐的邀请函。”顾卿遥扬了扬手中的邀请函，神色淡然。
    莫涵珊挑挑眉：“虽然你来了，可是其实我挺意外的，毕竟今天……你应该知道，是我和黎少的大好日子。”

 第679章 现在这是不认账了？

    莫涵珊也忍不住添了三分笑，径自走了过去，就要挽住黎霂言的胳膊。
    黎霂言却没有应，只是和莫涵珊擦肩而过，毫不犹豫地走向了顾卿遥。
    这一个擦肩而过……莫涵珊脸上的笑容都快要挂不住了。
    这什么意思？
    黎霂言他什么意思？
    很多事情就像是一个轮转，有那么一个瞬间，莫涵珊以为自己还在半年前。
    那时候黎霂言就是这样，万事都以顾卿遥为优先，她莫涵珊是个配角，就始终是个配角。
    可是现在今非昔比，黎霂言出门前不是还答应得好好的吗？总不能一见到顾卿遥就神魂颠倒，直接变卦了吧？
    莫涵珊咬紧牙关，就见黎霂言已经走到了顾卿遥近前了。
    他脸上的笑容那么扎眼，就和昔日别无二致。
    也是，对顾卿遥，他似乎永远有无穷无尽的耐心。
    莫涵珊静静看着，手不甘地攥紧。
    “怎么真的穿了这件？”顾卿遥忍不住笑了。
    这也太秀了……
    简直是生怕旁人站错了立场。
    黎霂言微一挑眉：“不相信我？”
    顾卿遥笑出声：“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很少穿同样的衣服在不同的场合出现第二次。”
    这倒是真话，黎霂言很多衣服都是为了专场订制的，顾卿遥没怎么见过重样的衣服。
    黎霂言看了顾卿遥一会儿，这才笑了一声：“本来是打算穿新的的，只是婚礼的礼服不是还没定好吗？”
    顾卿遥怔了怔，眼底都添了三分笑意。
    莫涵珊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她径自走了过来，似笑非笑地开口：“黎少，您这样不太好吧？”
    黎霂言淡淡看向莫涵珊：“我不太明白莫小姐这话的意思。”
    “我知道您是为了给顾卿遥撑场面，不让顾卿遥在记者面前太下不来台，这些我都能理解，也能接受，只是……”莫涵珊努力让自己的醋意不那么明显，她知道，黎霂言本来就不喜欢她，如果自己再做的有哪里不好，黎霂言估计就彻底不会理会自己了，她咬住下唇，努力憋出来一丝笑，道：“我是觉得我们现在毕竟已经在一起了，你总要让顾小姐接受这个事实，她现在对你还抱有幻想……”
    “谁说的我们已经在一起了？”黎霂言打断了莫涵珊的话。
    莫涵珊看着黎霂言冰冷的神色，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当时答应了顾远山的人不是他吗？
    怎么一转眼，黎霂言的话音都变了？
    良久，莫涵珊方才哑声道：“不是，我是觉得……”
    “我没有打算和你公开，”黎霂言淡淡道：“这件事我想我需要和莫先生好好谈谈。”
    莫涵珊简直要急哭了，她的眼眶都红了：“我没明白你的意思，黎少，之前我们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莫小姐，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并不喜欢你，我们只是各取所需。”黎霂言的声线无比凉薄。
    莫涵珊紧忙点头：“对对对，你的确是说过……”
    “我并没有告诉过你，今天打算在这里公开，而你越界了。”黎霂言的声线很淡漠。
    莫涵珊的嘴唇动了动，苦笑了一声：“什么是界？黎少，对你而言，顾卿遥就是你的底线，是吧？我现在触动了顾卿遥的利益了，所以你不再容忍了，你既然那么喜欢顾卿遥，你还答应顾远山做什么？”
    “做什么……”黎霂言看向不知何时已经走过来的莫谌，淡淡道：“莫先生，有空聊聊吗？”

 第680章 黎少的脾气谁不知道？

    莫涵珊脸色微变，一脸不可思议道：“可是父亲……”
    “往后的事情，就有劳黎少了。”莫谌虽然心情也不好，却还是比莫涵珊强多了，至少在表情管理上如此。
    他转头看向莫涵珊，道：“小珊，你也是，这种事情上不能耍性子，黎少和顾小姐什么交情？也是你能插手的？”
    莫涵珊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父亲，不是他们什么交情，而是黎少明明答应了我，就不该继续和顾卿遥有交情啊！今天他本来就该好好地在这里……”
    “别说了，这是黎少的决定，你听着就是了！”莫谌冷冷道。
    莫涵珊果然闭嘴了。
    她不甘地看了黎霂言一眼，道：“所以往后，你是要继续和顾卿遥交往，是吧？那我就将这件事告诉顾老先生了，我……”
    “你敢！”还没等黎霂言开口，莫谌就说话了，他冷着脸看了莫涵珊一会儿，这才道：“你跟我过来。”
    莫涵珊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彼端媒体自然又少不得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啊？
    明明今天都是说莫涵珊要和黎霂言公开了，可是现在看起来……
    黎霂言还和顾卿遥如胶似漆的啊！
    他们可是卯足了劲，连标题都想好了，就等着这修罗场上黎霂言将话说清楚呢。
    现在可好，看起来莫家对黎霂言也忌惮得很，黎霂言更是和顾卿遥百无避忌，那眉眼传情简直没眼看……
    这不对劲啊，这和之前莫家给的剧本不一样啊！
    众人抻长了脖子，最后却只等来了莫谌对黎霂言的好一番褒奖，当场就定下了，日后在海城投资，首先就请黎霂言帮忙管理。
    这个消息相当于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媒体可能还想不通，可是在场的商人心底都明镜的。
    黎霂言是什么人？
    那是黎氏集团的创始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去担任一个职业经理人吧？
    可是莫家何必要将控制权交给一个不熟悉的人……
    换言之，这肯定是私底下达成了什么协议，日后，或许黎霂言真的就不是什么外人了。
    而是和莫家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众人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心说黎霂言这是打算做什么？
    如果要加入莫家和莫家强强联手倒是也正常，可是现在这看起来，和莫涵珊也没什么亲近的联系啊。
    而媒体就更是要炸了……
    莫谌这分明是对黎霂言相当信任，可是黎霂言对莫涵珊又没半点感情，反而一心在顾卿遥这里。
    众人想了半天，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贵圈真乱。
    快要散了的时候，莫涵珊低低地叫了黎霂言一声。
    黎霂言脚步微顿，将顾卿遥手中的酒杯抽走。
    顾卿遥无奈地看过去。
    “虽然是鸡尾酒，但是度数也不算低，这是第三杯了，你的酒量不能喝这么多。”黎霂言蹙眉，一副不由分说的模样。
    顾卿遥眨眨眼，笑道：“可能我就是想要喝醉，然后等你送我回去呢？”
    这次轮到黎霂言微怔，顾卿遥心底一顿，笑了笑道：“开玩笑的，我没这么想。”
    “好。”黎霂言道。
    顾卿遥错愕地看过去。
    “我说好。”黎霂言淡淡弯起唇角：“在这儿等我，一会儿送你回去。”
    顾卿遥的心跳快了几拍：“你是认真的？不太方便吧，顾远山今天不在，如果他知道了，我虽然不知道你和莫家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是……”
    黎霂言靠近了一点，他身上清冽的气息登时逼近了，让顾卿遥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

 第681章 简直是重重打脸

    这一次，莫家算是彻底颜面扫地了。
    本来莫涵珊安然无恙地归来是好事一桩，再加上最近黎霂言应下的一切，对莫家而言简直是重大的利好消息。
    没想到莫家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这样重重地打了一波脸。
    黎霂言这样在媒体面前一表态，几乎所有媒体都明白了。
    这是在明明白白地否认呢，换言之，所有的一切都是莫涵珊乃至莫家的一厢情愿，黎霂言可是什么话都没说！
    现在黎霂言出面了，开口就是一句否认，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顾卿遥坐在车里，本来都有点昏昏欲睡，看到有的媒体发了稿，忍不住笑着看了起来：“啧啧，这也太快了吧……”
    “哪家？”黎霂言跟着看了一眼。
    “南读是第一个出来说话的，还配了图，”顾卿遥看了那张图一会儿，趁黎霂言不备偷偷保存了，这才说了下去：“还有海城百家号，海城商讯，都是一些比较正统的媒体。”
    “都是之前有过合作的，以后大概也需要合作。”黎霂言轻笑一声，道。
    顾卿遥收了手机，不无担忧地看向黎霂言：“可是这样下去，顾远山应该也会有反应。”
    “担心我？”黎霂言笑笑。
    顾卿遥点头：“顾远山也不是个傻子，他心底应该也知道我们已经在怀疑他了，你无论顺从与否，他对你的戒心都不会少……”
    “没错，”黎霂言点头应下：“既然如此，就更加没必要让他太恣意妄为。”
    顾卿遥沉默半晌，这才道：“之前你说……我是违心说出这些话的，其实我是认真的。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其实我们稍微牺牲一点眼前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也没什么，我可以配合。”
    “小遥。”黎霂言看向顾卿遥，道：“古代有很多皇上，为了避免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在宫中锋芒太盛被人记恨，就会下意识地雨露均沾，甚至会找出替身来保护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听说过吧？”
    “恩，这种事情还挺多的。”顾卿遥隐约知道黎霂言要说什么了。
    黎霂言淡淡笑道：“我曾经也觉得，这样的做法无可厚非。可是仔细想来，这样的皇上做得有什么意义？连让自己喜欢的人和他比肩共拥天下都做不到，还口口声声自己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好，不过是无能罢了。”
    顾卿遥心底一震。
    “我不喜欢让你委曲求全。”黎霂言看向顾卿遥，道：“该是我们的，我们自然能够拿到，但是我不打算用这样的手段。”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轻轻握住了黎霂言的手：“那我听你的。”
    她难得的乖顺让黎霂言心情大好，轻轻捏了捏顾卿遥的脸，这才道：“早点休息。”
    顾卿遥这才恍然已经到了顾宅。
    她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道：“那我们……”
    “往后就不需要偷偷摸摸了，我原本就是想要等莫谌回到内地，很多情形莫涵珊或许不懂，即使懂也没有决定权，可是莫谌不同，他知道怎么做对他，对莫家最有利。”黎霂言道。
    顾卿遥沉默片刻：“莫涵珊是和顾远山联手的，莫谌不可能不知道。”
    “那又如何？”黎霂言轻笑一声：“既然是合作，自然要尽可能地选择最优对象，顾远山江河日下，莫谌不是看不出。”
    顾卿遥心底一顿，心说好像也是。
    从前的顾远山神秘莫测，名扬华夏，而现在……顾远山的势力远不如从前，更加重要的是，顾远山慢慢失去了民心，更是涉嫌贩毒。
    明眼人哪里能看不出来，现在的情形太明显了，顾远山这是要和黎霂言不死不休，现在站在哪个阵营，将来怕是就要被贴上哪边的标签了，到时候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倒是也莫过于此。
    而黎霂言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将莫谌这个莫家的当家人逼回海城，然后当面做出决断。
    一旦莫谌做了决定，莫涵珊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
    ……

 第682章 简直是不可理喻

    黎霂言一怔。
    “我是说，不会更轻松一些。”顾卿遥垂眸笑了一声，道：“你为什么觉得，你抛弃了我去和其他人订婚，我反而会更加轻松？”
    黎霂言没说话，只是静静看向顾卿遥。
    顾卿遥就轻轻笑了：“其实之前很多人都对我说过，如果和你分开，我的生活会变得简单很多，这似乎也是一段时间里你的观点，如果我离开你，我可以有我自己的生活，我可以肆无忌惮地追逐权力，我可以只需要考虑商界的事情，再不需要考虑其他复杂的一切。可是……那样没有你的生活，有什么意义吗？”
    黎霂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克制住将面前的小女人一把揽进怀里的冲动。
    “我觉得人生不该是这样趋利避害的，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比任何时候都要快乐，等你遇到困难了，我就转身离开，黎霂言，你有没有为我想一想？那样的我成了什么了？”顾卿遥的眼底满满噙了泪，却仍然倔强地看向黎霂言。
    仿佛胸口有什么情绪在热切地蒸腾着，黎霂言终于还是忍不下去了。
    他伸手将顾卿遥紧紧抱进怀里，微凉的吻带着无比的珍惜，覆在顾卿遥的额头。
    从来没有任何一刻，黎霂言比现在还要明白那种近乎汹涌的感情代表着什么。
    他想要护着她，守着她，一生一世。
    因为她值得。
    “小遥，抱歉。”黎霂言微微闭了闭眼。
    他其实不擅长去爱人，从来都不擅长，遇到喜欢的人了，连捧出自己的一颗心都无比紧张而焦灼。
    他不懂得如何对人好，只是会笨拙地守护着她，想要将所有的一切都打理好，不想让自己成为她的负担，也不想让她因为自己有一丝一毫的难做。
    他以为……这就是对她好了。
    唯独忽略的了，是顾卿遥自己的感受。
    顾卿遥低声道：“我从前也没有想过，我也会这样喜欢你，可是……现在我觉得你该对我负责，不能再自作主张。”
    黎霂言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似乎自己之前也这样对顾卿遥说过。
    这个认知让他忍不住弯起了唇角，用低沉的嗓音应了，这才温柔地覆上去，加深了这个吻。
    突兀的敲门声让顾卿遥瞬间回了神志。
    “霂言……”顾卿遥不耐地轻轻挣扎了一下，换来了黎霂言一声倒吸的冷气。
    感觉得到身下紧贴的欲望，顾卿遥的动作顿时僵住了，干笑道：“那个……有人敲门。”
    黎霂言克制地闭了闭眼，心说外面这人可真是会挑时候。
    “小遥，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顾彦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顾先生，我说了现在不是个好时候……”萧泽咬牙。
    小姐和黎少那么久没见到面了，怎么就不能给他们一点安生！
    顾彦之的脸色愈发难看：“什么不是时候？我在我自己家里见我自己女儿，还有好时候怀时候一说？”
    门被人狠狠拉开了，顾彦之看着面无表情的黎霂言，声音都停住了。
    啧啧……
    好像是不太对劲。
    “有事？”黎霂言不耐地问道。
    “也不是，不过……黎少怎么会在顾家？”顾彦之蹙眉问道。
    黎霂言神色平静地解释了一句：“送小遥回来，车坏了。”

 第683章 不知死活的撩拨

    “霂言，你觉得顾彦之对我有感情吗？”顾卿遥看向黎霂言，如是道。
    躺在床上十指相扣的感觉很好，他身上淡淡的草木香气让顾卿遥有点沉迷。
    黎霂言轻轻捏了捏顾卿遥软软的手指，道：“有一定是有的，十九年的父女情做不得假，只是……”
    “只是怕比较，是吧？”顾卿遥轻笑一声，道：“我心底多少也有数。”
    黎霂言没说话，只是和顾卿遥靠得更近了一点。
    “其实我就是觉得不理解，慕寒和父亲的感情那么疏离淡薄，甚至几次三番地怀疑顾彦之对他的感情，为什么父亲还是舍不下。”顾卿遥苦笑一声。
    她自问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顾彦之的事情，可是纵使如此，顾彦之也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承认过一次顾卿遥比慕寒更好。
    如果说心底没有半点不甘，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慢慢被时间磨平了。
    黎霂言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语气也温柔地不可思议：“不用去想那么多，顾家本就该属于你，现在慕寒也退出了，如果……再有任何人怀疑这一点，你也不需要解释，用结果来证明一切就足够了。”
    顾卿遥闭了闭眼，轻轻点了点头。
    她想的事情，还是无法彻底道与人知。
    顾彦之刚刚的话犹然在耳：“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
    后悔，是指自己遭遇车祸，直到死都没有见到顾彦之一面吗？
    还是指顾彦之终于有一天意识到自己没必要护着自己的女儿了，在二选一的选项中或挣扎或冷漠地直接放弃了自己？
    又或者……
    是指他们的父女情分，终于还是迫不得已地散了？
    顾卿遥不知道，也没有继续多想。
    她只是静静笑了笑，道：“从今天往后，我可能也要防着父亲了。”
    “你一直都需要防着他。”黎霂言轻叹了口气，心底有说不出的心疼。
    顾彦之和顾远山，在顾卿遥心底终究是不一样的，黎霂言看得分明，却也因此更加替顾卿遥不值。
    “早点休息。”黎霂言的吻落在顾卿遥的额前：“别想那么多了。”
    顾卿遥侧头看他，眼底满是笑意：“黎先生现在不想我了吗？之前在晚宴上似乎不是这么说的啊……”
    黎霂言的呼吸微妙地一哽。
    她的腿贴在黎霂言的腿上，微凉，却仍然在不知死活地撩拨。
    黎霂言的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咬牙：“明天你还要去公司的话……”
    像是在消除这些天分别的不安似的，顾卿遥心一横直接跨了上来，头直接枕在了黎霂言的心口。
    四目相对，这一次黎霂言终于没办法忍耐下去了，他一翻身，将作乱的小丫头直接压在了身下。
    这些天的思念都化作近乎无法克制的刻骨缠绵，直到最后顾卿遥嗓子都叫哑了，黎霂言也没有放过她。
    ……
    第二天，顾卿遥果然如愿以偿地没起来。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觉黎霂言的手覆在了她的额头，声线微紧：“有点发热。”
    顾卿遥“唔”了一声，几乎是无意识地抱住了黎霂言的胳膊，微凉的触感让她舒服了几分。
    然而这无非是饮鸩止渴，黎霂言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知道顾卿遥这是怎么了？
    不同于其他很多爱撒娇的女孩子，顾卿遥很少将情绪挂在嘴边，黎霂言有些时候宁愿自己去看，都不愿意相信顾卿遥的话，她更习惯于报喜不报忧。如非快要撑不住了，顾卿遥从来都不曾向他索取过什么。

 第684章 不如让他自己做出选择

    黎霂言微微蹙眉。
    顾卿遥笑了笑：“他人都来了，拒之门外的话……传出去也不好听。”
    许是因为生病，顾卿遥的声音温温软软的。
    黎霂言沉默片刻，点头应了：“也好。”
    刘医生帮顾卿遥检查了一番，这才道：“没什么大碍，按时吃药，应该很快就好了，不需要打吊瓶。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不能太操劳。”他看了黎霂言一眼，犹豫地压低了声音道：“那方面……也要多节制一些。”
    黎霂言的神情无比淡定，点头应下了。
    刘医生出去了，顾卿遥这才促狭地看了黎霂言一眼，换来了黎霂言弯唇一笑：“放心，我会节制一点。”
    他的手在顾卿遥的胸口轻轻点了点，顾卿遥忍不住往后缩，想到自己昨晚讨饶的样子，没来由地红了脸。
    黎霂言轻叹了口气，道：“我让慕寒进来？”
    “恩，好。”顾卿遥点头。
    慕寒进来的时候还有点踟蹰，看到顾卿遥病恹恹的样子就怔住了，又看向旁边寸步不离的黎霂言，怔了怔方才笑道：“果然传言就是传言。”
    “你应该看到更新版的传言了。”顾卿遥人虽然病着，心情倒是不错。
    慕寒笑笑，道：“好些了吗？”
    “还没那么快。”顾卿遥看了慕寒片刻，总觉得他们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样平静地说过话了，她垂眸笑了笑，这才道：“什么时候回美国去？”
    “下周吧，这边还有些事情没处理，最近……”慕寒想要说说自己和童晓玲的事情，想了想又顿住了。
    顾卿遥没开口，等着慕寒往下说，慕寒也不说了，只是垂眸笑了笑：“没事。”
    顾卿遥知道慕寒还是有心结，却也只是淡淡笑了一声：“童晓玲之前找过我。”
    慕寒微微一怔。
    “虽然现在的我也没有什么立场和你说这些，不过……她对你还算是真心，喜欢的也是你这个人，”顾卿遥垂眸笑了笑，道：“这很难得，你的位置放在那里，追逐你的人必然不会少，可是你应当分得清，谁喜欢的是你，谁喜欢的，又是顾家的小少爷。”
    童晓玲人虽然木讷，却是难得真诚。
    之前也是真心实意地为了慕寒好，这一点，顾卿遥作为局外人，看的反而更加分明。
    慕寒沉默片刻，抿抿唇开口：“那你和黎少呢？”
    顾卿遥蹙眉。
    黎霂言刚好出去接电话了，慕寒紧紧盯着顾卿遥，低声道：“如果黎少不再是黎少，没办法给你提供任何事业上的助益，甚至落魄无比，你还会喜欢他吗？”
    顾卿遥的语气微微一顿，垂眸笑了：“黎霂言不会让自己落到这样的境地，我比任何人都相信，可是如果……他真的有那么一天，我陪他一起东山再起。”
    慕寒咬住下唇，唇角溢出三分苦笑。
    他看到顾卿遥提到黎霂言时眼底的光，只那一刻，慕寒就羡慕无比。
    他们是如此势均力敌又万分相配，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他们站在一起，就有东山再起的底气。
    那他自己呢？
    经历了这么多以后，他还能回到从前的心境吗？
    慕寒正要说什么，目光就微微凝住了，蹙眉道：“我去接个电话。”
    “去吧。”顾卿遥点头应了。
    慕寒匆匆走了出去，黎霂言和他擦肩而过，不知道为什么，黎霂言微微蹙起眉头，眼含警告地看了慕寒一眼。
    慕寒浑身一凛，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径自离开了。
    进门的时候，顾卿遥撑着身子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黎霂言笑了笑，额头对额头贴了一下顾卿遥的头：“还是有点热。”
    “恩，不过精神好多了。”顾卿遥笑眯眯道。
    黎霂言点头：“那就好，看来是药效上来了。”
    他说完，将萧阳叫进来低声吩咐了几句，萧阳面色凝重地转身出去了。

 第685章 三百六十度的转变

    顾卿遥是真真正正地觉得可惜。
    或许是因为自己前世也曾经这样堕入泥沼，就再也没有了翻身之力，所以现在看到慕寒被步步紧逼，她下意识地想起了曾经咖啡厅见到的那个眼神清澈的少年。
    下意识地……想要拉他一把。
    也许伸出手，就能够拯救他的一生。
    可是黎霂言说得对，慕寒已经太久没有毫不犹豫地相信过她了。
    她现在伸出援手，倒不如借此机会好好看看慕寒的选择。
    毕竟……
    黎霂言眼神微寒，想起的是曾经绑架案中，慕寒流着泪却毫不犹豫地将危险转嫁给自己的样子。
    他不介意慕寒当时的举动，可是倘若慕寒这样做的对象是顾卿遥呢？
    黎霂言觉得自己大概会让慕寒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
    顾卿遥迟疑着点了头。
    ……
    顾卿遥这场病，来得快去的也快。
    她再次回到公司的时候，公司上下的员工态度明显都比之前更加热络了。
    黎霂言主动出来澄清了传闻，简直比任何事情都有用，既然黎少还站在顾卿遥这边，就像是给大家吃了一颗安心丸。
    更何况慕寒又有一段时间没来公司了，他手头的工作更是早早就分出去了。
    公司上下早就有明眼人看出来了，很可能这就是一个信号，是顾家大小姐名正言顺接手公司的信号。
    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顾彦之召开了内部会议，将所有要去美国参加上市活动的人召集起来了。
    说是内部会议，也不过是一些股东和高管，众人看着顾彦之身旁只剩下顾卿遥一个，面面相觑的同时似乎也懂了什么。
    变天了。
    顾彦之显得兴致颇高：“是这样的，有件事我要首先和大家说明，这次美国纳兹达克板块上市的事情能够这样顺利进行，很大程度上都得益于顾副总的极力运作，无论是在和美国那边的联系，还是对美国证监会的材料审核，乃至后期的批复，很多工作都是由顾副总亲力亲为。如果没有小遥，这一切都不太可能如此顺利。所以我在这里郑重提议，这次纳兹达克的敲钟仪式，让顾卿遥作为首席敲钟人，大家觉得如何？”
    这一句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秦凯丰率先开口：“没有异议，顾副总为公司做出的贡献有目共睹，我认为让顾副总来敲钟实至名归。”
    “没错，而且我卧病在床期间，也是因为小遥从来没有松懈过公司的管理，那段时间我也多少有所耳闻，小遥以一己之力承担了很多事情，当然，这里也多亏了大家的鼎力相助……”
    “没有没有。”
    “顾总客气了。”
    众人连连笑着摆手道。
    顾卿遥静静坐在一旁，眼底含笑。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能够听到顾彦之这样发自肺腑的褒奖。
    其实那么久了，无论她做了什么，是在金融危机中力挽狂澜也好，或者在公司陷入困境的时候做出突出贡献也罢，顾彦之从来都是选择性无视的。就算是全天下都在忍不住称赞她的成就，顾彦之也只是笑一笑，说她还需要继续努力。
    顾卿遥觉得自己就要习惯了。
    然而现在，顾彦之终于还是开口了，当着所有人的面，选举她作为美国上市的敲钟人。
    在美国初次上市的企业历来有敲钟的习惯，历来被选为敲钟人都是对企业最高成就的赞礼，是最高殊荣。
    顾卿遥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有想到，顾彦之只选择了自己。
    她微微垂眸，顾彦之却笑着转过头来：“小遥，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这件事就这样定下了。其实我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也很后怕，还好……我的女儿已经长大了。”
    顾卿遥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捏了一下，她下意识看向顾彦之。
    顾彦之的眼底满是信任和不加掩饰的欣慰。
    那一刻，顾卿遥鼻尖一酸，差一点就要落下泪来。

 第686章 我不认为父亲会选择我

    顾卿遥明显感觉得到，顾彦之的态度改变后，整个公司的人对她的态度也悄然无声地改变了。
    从前顾彦之对顾卿遥始终不冷不热的，顾卿遥无论做了什么都不会得到半句好，这样一来二去的，尤其是慕寒进了公司以后，有些别有心思的人就下意识地去讨好慕寒了。可是现在……
    谁也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但是似乎一夜之间，所有人都明白了。
    顾卿遥这是要得宠了。
    顾卿遥一旦得了宠，那还了得？
    换做是别人家，肯定是要长辈带着一起做几年生意，这才能放心大胆地放手，可是到了顾卿遥这里情况就大有不同了。
    顾卿遥的商业天赋摆在这里，又本来就在商场磨砺这么久了，倘若不是因为顾彦之处处打压着，或许早就能让顾卿遥独当一面了。
    之前顾彦之昏迷的时候还不明显吗？
    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倘若当时不是因为顾彦之苏醒了，顾家保不齐那时候就已经变成了顾卿遥的囊中之物了。
    而现在……
    顾卿遥看着没事就往自己办公室跑的人，倒是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看着秦凯丰也跑来了，这才有点无奈地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了：“秦经理。”
    “顾副总。”秦凯丰笑笑，将手头的文件递过来：“您看一下，这是我们这次去美国那边的人员名单，您还要审核一下。”
    顾卿遥微怔：“这个不归我处理吧？应该是父亲那边定下了就可以了。”
    秦凯丰摇摇头：“听顾总那意思，是有意让顾小姐全部看上一遍的。”
    顾卿遥笑笑，将东西接过来，道：“那我看一下。”
    她上上下下看过一遍名单，这才点了头：“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就按着这个来吧。”
    “那好，这上面只差了一个黎少还没定下来，还请顾副总尽快去和黎少商议一下，之前顾总也和我说过一次，黎少虽然不算是我们顾氏的高管，但是毕竟也持有顾氏股份这么长时间，之前顾家艰难的时候，也没有半点要退出的意思。更何况和顾副总您的关系也放在这里，但凡黎少有要来的意思，顾总定然是支持的。”秦凯丰说道。
    顾卿遥点头应了：“这件事之前父亲也和我说过，我这几天有点忙，没腾出来时间，这样，我今晚给你消息。”
    听着顾卿遥这样说，秦凯丰多少也明白了，市井流言果然为虚，现在顾卿遥还和黎霂言感情如此好，那些流言被攻破了，顾彦之更是摆出了这样一副态度……
    之后这顾家变成顾卿遥的，看来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
    当晚，黎霂言果然来接顾卿遥。
    他显然也对白天的事情有所耳闻，微微笑了笑，将顾卿遥揽进车里：“都定下了？”
    “恩？”顾卿遥一怔，看向黎霂言，眼底眉心都带着三分笑：“恩，差不多都定下了。”
    “挺好的。”黎霂言颔首：“现在顾彦之这个态度，也便于你在公司进一步立足。”
    “父亲……”顾卿遥犹豫了一下，道：“没有提及在家里的争执。”
    顾卿遥心底大抵也明白，虽然顾彦之现在心情不错，可是那些事情若说是一点都没在心底留下点什么，顾卿遥自己也是不信。
    黎霂言一只手在顾卿遥后背轻轻拍了拍，道：“顾彦之心底也是有数，现在慕寒这个样子，和他也是一直离心离德，他年纪虽然还不算大，到底也不可能重新培养出来一个得力的孩子了。你的性子好，商界天赋更是再无他人可比，对顾家这么久以来也是相当得力。另外……”他顿了顿，道：“他对你好，不仅将来你能将顾家打理好，你对他对慕寒，也不会太过，这一点我不信顾彦之想不明白。”
    见顾卿遥抿着唇没说话，黎霂言就笑笑，将顾卿遥拉近了一点，低声道：“而且其实你心底应该也知道，顾彦之对你……毕竟也是有感情的。他当年能舍命护你，现在将顾氏交给你，大抵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顾卿遥这才笑了笑，小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见她笑吟吟地提起今天在会上顾彦之的褒奖，黎霂言没说话，只是觉得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第687章 就权当只有这一刻

    “他选择你，或者不选择你，又有什么关系？”黎霂言蹙眉道。
    顾卿遥一怔：“可是……”
    “之前那么多次，他没有哪次选择了你，可是你还是闯出来了，到了今天这里。”黎霂言沉声道，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没必要想那么多，小遥，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其他，而是将面前所有的危机都确认清楚，避免真正出现什么事情，你来不及照管你自己，或者来不及通知我。”
    顾卿遥心底一暖。
    “不是说顾彦之不可信，只是……”黎霂言顿了顿，目光微沉：“他心底毕竟还有个举足轻重的慕寒，如果将来他没有放弃你，甚至处处回护你自然是最好，我们将来也不会苛待了他，可是倘若……”
    黎霂言冷笑一声道：“倘若他碍于慕寒，所以联合了那些人一起来害你。日后就休怪我不留情分了。”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轻轻将黎霂言的手拉过来，贴在了自己的脸上，小声道：“谢谢。”
    黎霂言看过来。
    “虽然现在乱成这样，但是我其实是不怕的。”顾卿遥抿抿唇笑了：“你刚刚说，顾彦之心底毕竟是多了一个慕寒的。可是我现在想想，我似乎也没有那么在意了，他做出怎样的决定也好，他将来会不会继续害我也罢……他今天在年会上褒奖我，我心底自然是痛快，可是如果没有，我也没从前那样不甘了，毕竟……我现在已经有你了。”
    黎霂言心底一顿。
    顾卿遥笑意渐深，道：“以前总听说，人一生的幸运其实是守恒的。我遇到你，就算是最好的运气了吧……”
    黎霂言的眼底仿佛含了万千情绪，他看了顾卿遥良久，闭了闭眼方才强自压下心底几乎要涌出来的暖意。
    他很少有这样手足无措的时候，可是听着顾卿遥的话，黎霂言第一次不知道说什么才是好。
    “小遥……”黎霂言沉默半晌，这才道：“遇到我，对你而言其实并不算那么如意，如果没有我……”
    “那就没有今天的我了。”顾卿遥无比笃定地笑了。
    黎霂言哑声笑了：“这话该我来说才是。”
    顾卿遥笑吟吟看过去，在黎霂言的唇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黎霂言将顾卿遥作乱的手抓住，反手贴上顾卿遥的额头，蹙眉道：“是不是还有点热？”
    “咳……”顾卿遥窘迫地捂住脸。
    黎霂言这才后知后觉，看来是害羞了。
    他轻笑一声，也不去闹顾卿遥了，只伸手将顾卿遥的头轻轻揉了揉，这才道：“好了，我其实不想说这些，但是……毕竟你现在和顾彦之的关系不同以往，还是要多提防一些。”
    顾卿遥点头应了，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黎霂言又在顾卿遥的侧脸轻轻亲了一下，这才拍了拍她的头，点头笑了：“去吧。”
    而此时，顾彦之正在屋里隔着玻璃遥遥地看出来。
    他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黎霂言打开车门送顾卿遥下来，顾卿遥笑着和他说话，神色天真而可爱。
    顾彦之闭了闭眼，抓着电话的手青筋暴露：“真的有必要闹成这样吗？爸，那是你孙子和孙女啊！你天天这样……”
    那边似乎是说了什么，顾彦之哑声道：“您有这个心思，您去忙什么不好，您天天折腾自家人。”
    “怎么了？”门开了，念宛如刚好走了进来，诧异道。
    顾彦之立刻噤声，摆摆手道：“没事，我爸那边的事情。”
    “哦。”念宛如笑了笑，道：“小遥也回来了，今天看到来了几只新鲜的深海龙虾，我刚刚在外面也见到黎少了，不如让他也一起？”

 第688章 他一个字都不曾说

    顾彦之这番话说完了，心底也像是一块大石头落了地，顿时就舒服多了。
    他看着顾卿遥，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本来他就以为，他这边将事情一笔勾销，将来于公于私多补偿顾卿遥一些，私生活也不能太孟浪了，也不至于让念宛如心底难受。
    顾卿遥接管公司，他实在是太放心了。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如果排除掉自己那些重男轻女的念头，他无论如何都是更希望顾卿遥来接管顾氏的。
    顾卿遥的商业头脑相当了得，为人处世也比慕寒强了不少。
    这样一来二去，现在将顾卿遥推到了这个位置，顾彦之本以为就这么着了也没什么。
    哪里能想到……
    看着桌上的龙虾，顾彦之顿了顿，道：“这是你爷爷那边有人送的，听说是深海龙虾，刚捞上来没多久，新鲜着呢，你爷爷直接给我们送来了三只，看看喜欢不喜欢。”
    顾卿遥刚想动筷，便是微微一顿。
    顾彦之蹙起眉头：“这是怎么了？”
    “哦，没什么。”顾卿遥神色淡然地笑了笑，转而去吃旁边的小菜了。
    顾彦之哪里能看不出顾卿遥的情绪，他微微蹙了蹙眉，道：“小遥，爸爸知道，你和你爷爷感情不好，之前……他想要让黎少和莫家联姻的事情，你也记恨上了，但是事情都过去了。现在这个样子，你爷爷肯定也不会出来说什么了，你也别多想了。”
    顾卿遥没说话，念宛如看了顾卿遥一眼，这才开口道：“彦之，这件事的确是爸那边欠考虑了。小遥和黎少感情相当稳定，之前更是订过婚的，爸忽然闹出这么一出，还好是没成，黎少那边坚定，不然一旦成了亲，你让小遥出去怎么自处？”
    念宛如说的是处处在理，可是顾彦之心底也不痛快，蹙眉道：“那你说要怎么办？难不成你还想让我爸来给小遥陪个不是吗？”
    念宛如声线微微一顿，蹙眉道：“我更想知道爸是怎么想的。”
    “爸能怎么想。”顾彦之叹了口气：“爸……那是觉得黎霂言是个可塑之才，将来打算将家业都给黎霂言了呢，连我都没考虑，你说爸是怎么想的？”
    念宛如脸色微微白了几分，落在顾卿遥的眼底，顾卿遥的心就空落落地跟着一沉。
    那天一顿饭虽然算不上是不欢而散，但是每个人都有几分说不得的心思就是了。
    顾卿遥跟着念宛如回了房间，念宛如这才拉了顾卿遥的手道：“你记得告诉黎少，千万不能接顾远山手中的生意，知道吗？”
    “妈妈？”顾卿遥看向念宛如，嘴唇微微抿紧。
    “那顾远山……他手中的生意哪里有清清白白的？”念宛如有点焦灼地说着。
    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道：“妈妈，外公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念宛如手中拿着的东西差点掉了，紧忙掩饰道：“你看你这孩子，忽然提起这些事情来做什么，你外公还好的，什么怎么回事？”
    “当时我去美国，外公和爷爷前后脚就去了，后来虽然黎霂言帮忙遮掩了，我总觉得外公的事情不太对劲。”顾卿遥紧紧盯着念宛如的眼睛，道：“妈妈，事情都到了这个程度，您还要继续和外公一起隐瞒吗？”
    念宛如的手都在微微发颤，良久方才低声道：“小遥，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好，你外公不想说，总不能从我这里传出来，让你知道了。这事情有关于你外公的身家性命，你若是当真想知道……不如去问你外公吧。”
    顾卿遥闭了闭眼。
    “你看，黎少虽然知道了，不是也没给你透过半个字吗？”念宛如低声道：“黎少对你好，我们念家都记着呢。”
    顾卿遥差点笑了。
    黎霂言对自己好，他当然是不会透露半个字，因为这件事很可能就是黎霂言权衡再三压下来的。
    顾卿遥怎么可能不记得？当时自己都追到美国去了，还是将人给追丢了，回过头来念江成连去过那个仓库的事情都不认了。
    顾卿遥后来没有再追究这件事，不代表她就彻底将这件事放下了。
    她沉默良久，这才道：“和当年黎霂言父亲的事情没关系吧？”
    念宛如几乎要将下唇咬出血来：“小遥……你别逼妈妈。”
    她的眼底都蓄满眼泪，顾卿遥闭了闭眼，哑声道：“那我先回房间了。”

 第689章 顾彦之和顾远山吵起来了？

    这几天顾卿遥没动念家的事情，念宛如倒是也有点避开顾卿遥的意思。
    那天的事情最后也说得不太愉快，顾卿遥看出了念宛如的心思，倒是也没多言，只是由着事情发展。
    然而在公司撞见顾远山和顾彦之吵架，却是让顾卿遥微微怔住了。
    说起来还是唐音音下来通风报信，她匆匆敲开自己的门时，顾卿遥结结实实地怔了怔：“怎么？”
    她似笑非笑的模样让唐音音有点招架不住，那天之后，顾彦之其实没再去找过唐音音，唐音音心底明镜，好在该拿的支票也拿到了，就算是一刀两断，唐音音也不觉得多么委屈。
    而此时面对顾卿遥，她却是有点两腿打颤。
    “顾副总，是这样的……”唐音音怯怯地开口：“刚刚顾远山先生来了顾总办公室，顾总吩咐了谁也不能进去呢。”
    顾卿遥静静听着。
    唐音音这才咬了咬牙说了下去：“可是刚刚，我听到里面有砸东西的声音，而且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样，我担心出事，所以，所以就……”
    顾卿遥听出了唐音音的意思。
    唐音音来的时间短，断然是不知道顾彦之这差脾气的。
    更何况，里面的两个人在外人面前向来也是父慈子孝，现在变成了这般模样，唐音音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倒也是正常。
    只是……
    顾卿遥也不太知道到底该如何处理才妥当。
    她微微蹙了蹙眉，道：“进去多久了？”
    “总有半个小时了，吵起来也有二十多分钟了。”唐音音低声道：“他们没将办公室门关严实，我这才多少听见了点声音，是不是顾总故意的啊……”
    顾卿遥心说那怎么可能？
    都闹成这样了，顾彦之那样要脸的一个人，肯定是不愿意让大家都听到的。
    她沉默片刻，道：“行了，怎么想到来找我了？”
    唐音音的声音微微一窒，搅动着手指没说话。
    顾卿遥多少也能猜出来唐音音的心思，事情都发展到了这个程度，唐音音肯定也看出来了，将来公司估计是要落在她的头上，所以现在这一方面是楼上的事情的确是让她不太放心，所以想要找个人承担一下责任，另一方面……这是想要向自己示好了？
    顾卿遥打心底轻笑一声。
    她和慕寒都在公司的时候，唐音音都敢直接和顾彦之玩办公室play了，现在倒是知道背靠大树好乘凉了？
    这想的倒是不错啊……
    当当时的自己是死人吗？
    心底不悦，她面上倒是也没露出什么来，只是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唐音音心底一凛，抬眼看向顾卿遥：“小姐不去一趟吗？”
    她脱口而出的小姐二字让顾卿遥没来由地笑了一声：“你也知道叫我小姐？”
    唐音音自知失言，立刻微微垂下头去。
    顾卿遥淡淡道：“在公司里面，你应该知道我的职位，以后万万不可再叫错了。”
    “是。”唐音音点头应了，这才小心地退了出去。
    顾卿遥没多想，看向走进来的慕听岚，笑笑道：“以前也听过这些？”
    “没有。”慕听岚神色有点犹豫，道：“当年顾总虽然让我做了特助，可是对我是没有这份心思的，那时候凌筱蔓虽然慢慢失宠了，可是顾总也没敢再动其他人念头，现在……怕是不甘寂寞了。”
    “不说这个。”顾卿遥顿了顿，道：“叫萧泽进来吧。”
    慕听岚虽然没多说，眼底却是划过一丝黯然。

 第690章 我保证影响不到你

    顾卿遥其实有点担心，等慕寒来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可是还好。
    慕寒推开顶层办公室的门时，顾彦之和顾远山依然剑拔弩张。
    见慕寒和顾卿遥上来，顾彦之显然是怔了怔。
    顾远山倒是气定神闲，靠在沙发上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所以呢？彦之，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啊！”
    屋里一片狼藉，地上几乎没了下脚的地方。
    顾卿遥环顾四周，就见顾彦之之前喜欢的笔筒都被摔了，看着两人一个盛怒一个平静的模样，倒是也不难猜测是谁摔的东西。
    顾远山淡淡笑了，将手中的录音笔把玩了一会儿。
    顾彦之的脸色一片颓败：“爸，孩子都在这儿呢……”
    “你多厉害啊，这顾氏……说来最初还是我给你的资本起的家，现在你在这里骂我，我的儿子可是真的长本事了啊。”顾远山脸色阴沉，手在播放键上狠狠摁了下去。
    顾彦之脸色苍白，听着里面自己的声音一段段传了出来——
    “爸，您能不能给我一条活路！两个都是我的孩子，您这是要逼死谁呢？您天天是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就剩下看我们自家热闹了？我是偏疼了慕寒一点，可是小遥也是我女儿啊……”
    “您若是一定要逼我，你知道我会做出什么选择。”
    “那些话……自然是违心的，可是也是最适合现在。”
    “我他妈就算不喜欢小遥又怎么了？就能让人这样随意揉捏了！”
    慕寒一言未发，只是静静攥紧了拳头。
    顾卿遥的神色相当平静，什么话都没说。
    顾彦之整个人都有点摇摇欲坠：“你……你故意断章取义，留下这点部分。”
    顾远山嗤笑一声：“可是这也是你自己说的吧，是你今天说的，你现在知道怪我断章取义了……彦之，你可别忘了我今天对你说的话，孩子们的前途都在你手里攥着呢。”
    顾彦之的神色更加颓败：“我知道我该怎么做。”
    “那就对了。”顾远山终于笑了一声，将手中的录音笔丢给顾卿遥，道：“别怪你爸爸，你爸爸不是对你没感情，只是怕对比。”
    顾卿遥看向顾远山，淡淡道：“爷爷还是不肯放慕寒出国吗？”
    “你问问慕寒，自己还想出国吗？”顾远山淡淡笑了一声，看向慕寒。
    “我……”慕寒想要说什么，在看到顾远山的瞬间瞳孔微微紧缩，还是沉默地摇了摇头：“暂时不了吧。”
    顾彦之站在一旁，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顾远山笑意渐深，道：“这就对了，事情还没处理好呢，出国去做什么？更何况，将来或许有更适合慕寒的事情去做，也不一定就必须要去学那摄影吧，说什么梦想……不过是小孩子的想法罢了。”
    顾远山离开后，顾彦之沉默良久，这才狠狠闭了闭眼。
    “父亲还是不肯对我们说真话吗？”慕寒哑声道。
    顾彦之的嘴唇动了动。
    “父亲，爷爷都说了，只要您答应爷爷一件事，爷爷就可以放我出国……还是说，不想让我走的人不是爷爷，是父亲您？”慕寒许久没有见到顾彦之，忍不住道。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静静看向顾彦之，又看向慕寒。
    顾彦之的手狠狠攥紧，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一件事……如果只是简单的一件事，我无论如何都去做了。”顾彦之狠狠闭了闭眼，眼底一片血红，咬牙道：“你当时为什么要答应你爷爷，去帮他做生意？”
    “我那时候……”慕寒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低声道：“我那时候知道错了。”
    “你刚好过了周岁十六，什么责任都能承担了，你自己不清楚？”顾彦之怒不可遏：“你爷爷根本就没护着过你，他什么时候将你当成自己的孙子看了，他……”

 第691章 且看顾彦之打算怎么做吧

    见黎霂言就这样如入无人之境地进了顾氏，甚至还这样直接推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顾彦之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微微蹙眉道：“黎少，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你在顾氏只是股东而已，你这样来我这里，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黎霂言面色微沉，看了一眼旁边的顾卿遥，这才道：“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
    顾彦之沉默半晌，顾卿遥倒是微怔，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黎霂言鲜少要求要防备自己，更何况……是关乎顾家的事情。
    似乎是看出了顾卿遥的情绪，黎霂言轻轻拍了一下顾卿遥的头，道：“小遥，我一会儿和你解释。”
    顾彦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点头应了：“好。”
    顾卿遥这才笑了笑道：“刚好，刚刚父亲也问起你要不要一起去美国上市的敲钟仪式这件事，你一会儿直接和父亲说就好。”
    “恩，放心。”
    顾卿遥哪里能那么容易地放心，却也没了其他办法，只好转身走了出去。
    她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却想起来一桩事，慕寒还在楼下办公室等她。
    这个时候，顾卿遥念着里面的两人，其实没什么心情应付慕寒。
    然而一下楼，顾卿遥就微微怔住了。
    慕寒正在走廊的尽头和人打电话，神色看起来相当凝重。
    慕听岚微微蹙眉，示意顾卿遥要不要靠近一些，顾卿遥摆手示意不必了。她静静地在转角听着，慕寒的语气相当冷硬：“我不同意，没错，我喜欢……您说我自甘堕落也好，但是我想了很久，觉得我就是很适合现在的生活，我并不喜欢在顾氏的日子。没错，我胸无大志，但是我知道适可而止，我不会继续留在这里了。”
    长久的沉默，就在顾卿遥以为慕寒已经放下电话的时候，那边终于转来了最后一句：“你别逼我，逼我也没意义，狗急了还会跳墙呢，你把我逼到另外一边去，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他喘着粗气，后背靠在冰凉的墙上，深深吸了口气。
    许久，顾卿遥方才摁了一下电梯。
    电梯“嘀”的到达声让慕寒如梦初醒，很快走了进去。
    顾卿遥佯作刚刚到的样子，径自走过去，笑了笑道：“等我一段时间了吧？”
    慕寒很少见到顾卿遥如此和颜悦色的模样，微微一怔笑了：“还行。”
    “有事和我说？”顾卿遥看向慕寒，含笑问。
    慕寒见顾卿遥气定神闲的，咬住下唇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我被顾远山威胁了。”
    顾卿遥一怔，倒是没想到慕寒会如此直白。
    “之前……我和你说过吧，做了一个大项目，在顾远山手下做的，当时我以为那是合法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顾远山会在这上面给我下套，我真正反应过来也晚了。”慕寒低声道：“顾远山告诉我，当时我做的项目是一个洗钱项目，甲方那边是北美的一个贩毒集团，而我就是将那笔钱引入了华夏。我就说当时他怎么会愿意给我那么大一笔钱……那他妈是分红。”
    顾卿遥看了慕寒一会儿，道：“当时你留下任何证据了吗？”
    “你愿意帮我？”慕寒反问。
    顾卿遥垂眸笑了：“你现在来找我，不就代表你希望我帮你吗？”
    慕寒的眼睛有点红，哑声道：“现在和我沾上关系一点都不好。”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顾卿遥好笑道：“总不能是来讲故事给我听吧？”
    慕寒闭了闭眼，见顾卿遥没有说下去的意思，只好低声道：“我其实之前就想过了，我……我是真的不适合在顾氏继续下去，我也拿了您的钱。按理说，我现在应该已经在美国了。”
    “他限制了你出境是吧？”顾卿遥问道。
    慕寒点头：“他这是太贱了……我说当时他怎么会那么好，他还让我帮他做事，做的还都是清清白白的事情，给我那么多钱，全部都是为了今天！”

 第692章 是他让自己学会了依赖

    黎霂言没让顾卿遥等上太久，慕寒离开后不久，黎霂言便也就到了。
    “在忙？”黎霂言看了顾卿遥桌上成堆的文件，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顾卿遥笑了一声，点头应了，将文件推开：“你答应顾彦之去美国了吗？”
    黎霂言神色如常，摇摇头：“可能不成，最近这边事情有点多。”
    顾卿遥倒是也不意外，只是笑着道：“今天怎么了？看你来顾彦之办公室发这么大脾气倒是第一次。”
    黎霂言微微抿唇，道：“你看过这个报道吗？”
    顾卿遥拉过来看了一眼，也跟着蹙起眉头：“昨天的？”
    “对。”
    “顾彦之没必要这样做……”顾卿遥的脸色也很难看，顿了顿方才道：“只有几家小报登了，看来是有人在刻意压着消息了。”
    “这应该是没被控制住的。”黎霂言冷冷道：“不过事情的确是已经发生了，而且是顾彦之私底下做的。”
    顾卿遥目光复杂地重新看向那张小报。
    变卖了手头的几栋婚前房产，甚至连目前住着的那个祖宅都在估值了，顾彦之这是打算做什么？
    这种消息传出去，难免要让人觉得顾家要分财产了，对自己的影响，甚至是对顾氏的影响都是巨大的。
    难怪……黎霂言要为自己发这么大的火。
    顾卿遥心底一暖，道：“除了这个，没有其他消息了？”
    黎霂言的神色微微一顿，道：“其实还有一件，原本消息确定之前我没打算告诉你，不过……我想你应该会想知道。”
    顾卿遥抬眼看过去。
    “顾彦之在和信托公司洽谈，这个消息我不太确定，是有小道消息传出来的，你知道，信托公司那边都是签署保密协议的。”黎霂言神色复杂。
    顾卿遥心底微微一突。
    顾彦之这是打算做什么？
    “小遥。”黎霂言顿了顿，在顾卿遥对面坐下，与她十指相扣，这才不紧不慢道：“我知道，之前顾彦之在众人面前说的话，让你对他的想法有了很大的改观。可是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你要想清楚，顾彦之未必是为了你。”
    顾卿遥微微垂眸：“我知道。”
    顾彦之的举动太反常了，他现在还不到五十岁，何必要这样急着处理自己的财产，甚至连房产都要变卖，简直是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
    海城那么多名门望族，谁家也没有这样未雨绸缪的，这样的事情传出去，肯定会让人想不通。
    至少现在，顾卿遥就相当想不通。
    她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道：“我会盯着。”
    “恩，刚刚我问了顾彦之，顾彦之说是以备不时之需，倒是没有多言。”黎霂言顿了顿，到底还是隐藏了一些事情没有说出口。
    顾卿遥点头应了：“没事，你放心吧。就算有什么事，公司的事情我也会尽可能解决的。”
    “行。”黎霂言在顾卿遥唇上轻轻落下一吻，含笑道：“我最近有事要去南城一趟，你去美国，我可能没办法送你。”
    “恩，好。”顾卿遥隐去了眼底的不舍，笑着应了。
    他们都是成年人了，顾卿遥曾经说过他们都有彼此的生活，自然不能整日像是连体人一样在一起。
    可是每一次分别，顾卿遥还是觉得相当舍不得。
    习惯了这个人永远在自己身边，习惯了自己不管做什么，都可以一转头就看到熟悉的侧脸，习惯了……每天下班都能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停在熟悉的位置。
    是黎霂言让她习惯了依赖。
    黎霂言离开后，唐音音下来了一趟，给顾卿遥带来了不少文件。
    顾卿遥粗略地看了一眼，微微蹙眉：“这是顾总的工作吧？”
    怎么连统筹管理的事情都交给自己了？

 第693章 她还是不打算下手

    顾卿遥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将那份文件抽了回来。
    “这份文件是藏不住的。”秦凯丰压低声音：“这走的是公司的账，就算是和财务部那边通了气，可是这明显没有经过董事会的批准。顾小姐，如果您不愿意直接插手，其实让董事会内部弹劾也是没问题的。”
    顾卿遥还是没开口，只是微微垂着眸看向那份文件。
    她神色淡然，秦凯丰却是有点坐不住了：“顾小姐，我知道您的想法，毕竟现在顾总也对您赞许有加，可是顾总的性子您还不知道吗？其实靠顾总不如靠自己，如果这件事定下来了，那么顾总肯定是没办法在这个位置上继续待下去了，到时候您无论如何都可以直接接手公司。再加上现在，慕寒本身已经退出公司了，您手中的股份虽然不是绝对优势，但是因着之前的业绩，还有顾总之前的首肯，您坐稳这个位置根本就不难！”
    顾卿遥很少见到秦凯丰激动的模样，她笑了笑，道：“你觉得这个机会很难得？”
    “当然。”秦凯丰沉声道：“我知道这可能是顾总在试探，可是就算是试探，只要我们这边弹劾一出，实在不行我们联系公司的监察部，这件事顾总是压不下去的。”
    顾卿遥微微颔首：“我知道父……顾总压不下去，这事情前面，还有岳家的事，顾总当时差点也走了公司的账，现在这次也是。”
    顾彦之想要洗清自己，实在是太难了。
    更何况，顾彦之现在人在南城。
    可是顾卿遥还是不想下手。
    她沉默片刻，道：“这件事现在知情的有多少？”
    “保守估计，财务部那边肯定是知道，账都走出去了，也就是说铁板钉钉了。”秦凯丰沉声道：“现在还有顾小姐您，还有一个我。”
    “当时有没有走过任何一个董事，帮我查一下，麻烦你了，秦经理。”顾卿遥抬眼看过去，眼底带着三分笑。
    秦凯丰浑身一凛，不可置信地开口：“顾副总，所以您是不打算将这件事曝光……”
    顾卿遥沉默了一会儿，道：“暂时的确是不打算。”
    “为什么？”秦凯丰反问：“其实顾副总您应该也明白，如果您继续等下去，顾总也未必会将股份都交给您，趁着这个机会，将公司收回来，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顾卿遥当然明白，顾彦之死死攥着手中的股份，现在连信托公司都找了。
    倘若到了最后，顾彦之依然没有将公司股份都给她的意思，那么她到时候拿到公司的控制权还是岌岌可危。
    现在虽然借着黎霂言的力收了不少市面上的散股，可是即便如此……
    也不是十拿九稳。
    秦凯丰咬咬牙，低声道：“顾副总，虽然我也承认，现在您如果举报了顾总，也只能拿到公司的控制权，股份很多还在顾总手中，可是，之后能用的手段多了，等顾总离开了公司，在公司的话语权就彻底低了。您总不能期待顾总有一天将公司的股份都转给您吧？”
    顾卿遥沉默半晌，这才笑了笑，道：“按照我说的做，现在顾总不在海城，这件事尽可能地压下去，我再考虑一下。”
    秦凯丰闭了闭眼，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顾卿遥这一次……是真的太信任顾彦之了。
    顾彦之将把柄摆到了她面前，她还是没有动手。
    “如果是一年前，我想您是不会这样做的。”秦凯丰苦笑一声，道。
    顾卿遥笑笑：“抱歉，秦经理，不过……我觉得今天和一年前情况还是不太一样。”
    秦凯丰离开后，顾卿遥把玩着手机，有点想给黎霂言打个电话过去。
    她知道，有些机会错过了，就不会有下一次机会了。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一旦这一次她选择帮顾彦之压下去这个消息，就意味着之后自己不可能再用这个把柄压倒顾彦之。
    可是她不后悔。

 第694章 顾彦之太反常了

    顾彦之的邮件内容很长，很多都是关于刚刚传来的文件的。
    他事无巨细地整理了一下统筹规划的文件应当如何审批，顾卿遥看了一会儿，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干货。
    顾彦之从来都没有将这些事情告诉过自己，从来都不曾。
    她刚进公司的时候，也都是靠着一腔热血摸爬滚打，好在是所有事情都处理地相当不错。
    可是现在……顾彦之这是打算手把手带自己了？
    顾卿遥看完了，这才给顾彦之打了个电话过去：“父亲。”
    “恩。”顾彦之的语气带着三分笑：“邮件看了？”
    “看完了，有些地方不太理解……”顾卿遥一件件说着，那边就认真地解释了一遍。
    顾卿遥听了一会儿，方才道：“对了，父亲您什么时候回来？”
    “我直接从南城这边飞美国，就不回去了，我们美国那边见吧。”顾彦之自然地说道。
    顾卿遥笑了笑：“也好。”
    “小遥。”顾彦之的语气愈发凝重了几分，虽然看不到顾彦之的表情，可是顾卿遥知道，此时顾彦之的脸上定然是半点笑意都无。
    她点头应了：“您说。”
    “公司的事情，你以后要多上心，你的资质很好，只是太年轻，不过……这都不是太大的问题。”顾彦之顿了顿，这才笑道：“行了，你工作去吧。”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将手机抓得更紧。
    良久，她方才将电话放下，将萧泽叫了进来。
    “帮我查一下父亲的行程。”
    “顾总的确是去南城了。”萧泽有点诧异：“小姐，是发生什么了吗？”
    “和霂言的行程有重合吗？”顾卿遥又问。
    萧泽摇摇头，一脸莫名：“黎少是去那边的警署交接事情了，顾总应该是生意上面的事，那边有个合作企业要剪彩。”
    顾卿遥几乎没办法压下心底的不安，好端端的，顾彦之何必要和自己说这么多？
    “顾远山呢？”
    “顾远山还在海城呢啊……”萧泽莫名道：“顾远山最近似乎和莫家走得近，听说莫谌挺烦他的，很多事情也帮不上忙，涉黑的事情莫家也不乐意，莫家搭上了黎少这条线，都不愿意和顾远山勾结下去了，估计也就剩下一个莫涵珊了吧。”
    顾卿遥这才勉强点了点头，道：“大概是我多心了。”
    “小姐，”萧泽笑笑：“顾先生现在大概也是想通了，毕竟慕寒没有这方面的天赋，现在也高高兴兴地要回美国了，之后……顾氏也就都靠着小姐了。”
    顾卿遥沉默半晌，这才笑了笑：“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顾这样安生的时候了，我有点胡思乱想。”
    她这样说着，萧泽也觉得有点心疼，只好劝说道：“没事，小姐过些日子从美国回来就好了。”
    顾卿遥的目光落在那份文件上，只是低声应了一句。
    那份文件，刚刚顾彦之也没提，他们心照不宣地放过了这件事，就像是顾卿遥从来都不知道这是顾彦之的试探一般。
    顾彦之……在试探什么？
    他想要得到什么结果？
    顾卿遥没有问，顾彦之自然也不会说。
    只是顾彦之太反常了，让顾卿遥几乎没办法忽略。
    ……
    时间过得太快了。
    顾卿遥去美国前也没能和黎霂言见上面，她在机场逡巡了半天，电话那边的人一直在赔不是：“在南城这边耽搁了，抱歉。”
    顾卿遥看着快要登机的提醒有点无奈，嘴里却只道：“没事，那我就先登机了，我一周以后回来，到时候我再和你联系。”
    “恩，好。”黎霂言的声音带着笑意。
    “霂言。”顾卿遥顿了顿，忽然道：“我听说前几天莫涵珊也去南城了。”
    “是吗？”黎霂言有点诧异地问道：“我没注意，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警署这边。”

 第695章 你还打算瞒着我？

    “爷爷。”顾卿遥神色淡淡。
    顾远山点点头：“听说，你父亲打算让你来做第一敲钟人。”
    顾卿遥微微颔首：“爷爷消息挺灵通。”
    “我不算灵通了，你爸爸觉得我现在没用，这种消息我都是从媒体听来的。”顾远山似乎也不避忌，声音颇大地说着。
    顾彦之脸色更沉。
    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来顾氏砸场子的人成了顾远山。
    顾彦之匆匆上前，沉声道：“爸，您这是什么意思？媒体都在这儿看着呢，您真有什么不乐意的，直接私底下和我说，我们是父子关系，什么事情不能谈了，就一定要闹到公众面前？”
    “我私底下没和你谈过吗？彦之，你这顾氏虽然发展地还不错，可是你应该也明白，放在我眼里还真是什么都不算，你也千万别以为自己就活得多好了，”顾远山靠近了一点，眼神满是危险：“我之前和你说的事情，你放在心上了吗？我让你做的事情你做了吗？我给过你选择的权利，你自己不选，那我帮你。”
    顾彦之的呼吸顿时沉了几分，哑声道：“我说了不要逼我，我也需要时间。”
    “我的时间也不多了。”顾远山毫不犹豫地说完，这才揽了顾彦之的肩膀，靠近了一点道：“这是最好的机会，我耐心也差不多了，彦之，你没能力的时候什么都靠着我，现在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打算和我硬碰硬了是吗？”
    顾彦之低声道：“你是我父亲，也是小遥和慕寒他们的爷爷，你何必……”
    “我的好孙子好孙女想要害死我，你还让我念着顾家。”顾远山冷笑一声，松了手。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媒体显然也嗅出了不对劲的味道，将镜头死死对准了顾彦之。
    顾彦之深深吸了口气，对众人平静地笑了笑，道：“一些家事，让大家见笑了，走了小遥。”
    顾卿遥始终站在不远处，什么话都没说，闻言方才笑了笑跟了上来。
    顾彦之早年在美国就买了房子，奈何此次来的人不少，顾彦之索性安排包了一家宾馆。
    顾卿遥刚一入住，门就被人敲响了。
    顾卿遥不动声色地迎上去，果然是顾彦之。
    顾彦之看了顾卿遥片刻，笑笑道：“小遥，明天的敲钟仪式，巴里特先生他们也要过来，今晚有个晚宴，你时差调整一下，我带你过去认认人。”
    他的笑容相当和蔼，顾卿遥怔了怔，这才点头应了：“还有……”见顾彦之要走，顾卿遥忍不住开口道：“今天爷爷没事吧？好像状态不太对。”
    “没事。”顾彦之的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道：“你爷爷……这次敲钟仪式我们没找他，他有点闹情绪。”
    顾卿遥点点头：“所以明天还让爷爷一起吗？”
    “不用，去观礼就是了，人选都定下来了，没道理临时加进去。”顾彦之看起来情绪也不高，蹙眉解释了一句，就道：“晚上记得穿礼服。”
    “好。”顾卿遥笑着应了。
    顾彦之这才拍拍顾卿遥的肩膀，神色复杂地转身离开了。
    这种情况从前顾彦之肯定不会带上自己，现在却都是不同了。
    “顾总没事吧？”萧泽看着顾彦之的背影，道：“怎么觉得最近顾总才是情绪不对劲的那个？”
    顾卿遥沉默片刻，道：“是不太对劲，今晚开始就加强安保，霂言派人过来了吗？”
    “没有。”说起这件事萧泽也觉得纳闷，“黎少问了好几次，具体时间地点都问过了，我以为来了就会有保镖跟上，没想到……”
    顾卿遥微微垂眸，道：“可能是有事耽搁了。”
    想起之前看到的照片，顾卿遥没多说，只是平静道：“没事，我们自己这边安排吧。”
    萧泽迟疑了一下，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微博，虽然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但是……如果让顾卿遥自己看到，怕是更加麻烦。
    他蹙蹙眉，还是开口道：“对了小姐，应该是莫家那边，或者说是莫涵珊自己的授意，他们还在拉着黎少炒热度。”
    之前的事情发生后，换做任何一个正常的人家都不可能再死皮赖脸地贴上黎霂言了。
    可是莫涵珊显然不死心。
    顾卿遥看了一眼，眉头微蹙：“这是……”

 第696章 黎霂言的补偿方式

    他的声线依然很温和，顾卿遥倒是微微弯唇笑了：“那你呢？”
    黎霂言声音一顿。
    “莫涵珊找上门来的事情，不是也没和我说吗？”顾卿遥含笑道：“我觉得自己可以解决，所以就没有问你。”
    黎霂言沉默半晌，有点无奈地低笑了一声。
    “开门。”
    “恩？”顾卿遥一怔。
    “我说开门。”黎霂言的声线气定神闲。
    顾卿遥忙不迭地将门拉开，眼底眉心全是错愕。
    她呆呆的拿着手机的样子显然取悦了黎霂言，黎霂言忍俊不禁，将顾卿遥拉进怀里，先续上一个缠绵的吻，这才松开眼前气喘吁吁的小女人，含笑道：“意外吗？”
    “你怎么来了？”顾卿遥紧忙将人拉进房间，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谨慎的很。
    “顾远山都来了你这边，我怎么可能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黎霂言微微蹙眉。
    顾卿遥笑意渐深，促狭地看了黎霂言一眼：“那莫涵珊呢？知道你来的人多吗？”
    “不多。”黎霂言似乎是很疲倦，他拉着顾卿遥的手，道：“你穿哪套礼服？”
    “你晚上也要过去吗？”顾卿遥诧异。
    “恩，巴里特那边请的。”
    “我可能要穿这一件，”顾卿遥说着，“浅蓝色的这件。”
    “好，那我穿之前anderson&sheppard定下的那套。”黎霂言看了一眼，点头应下。
    想起那如出一辙的剪裁设计，顾卿遥忍不住笑了笑：“你和我一起走红毯吗？”
    “自然。”黎霂言想了想，道：“如果我没猜错，即使是顾远山也不知道我已经到了美国，所以……”
    顾卿遥眨眨眼，就见黎霂言将她的手拉近了一点，眼底都含着笑：“记得将我藏好一点。”
    顾卿遥的脸腾地红了。
    这种金屋藏娇的刺激感是怎么回事！
    ……
    当天晚上，顾卿遥看着黎霂言亲手帮她整理礼服的腰线时，还是有种晃神的感觉。
    “你国内那边真的没关系吗？”
    “都处理好了。”黎霂言说完，手在顾卿遥的侧腰前停顿片刻，流畅的曲线让他不忍心去破坏。
    “怎么？”注意到黎霂言眸间的异样，顾卿遥忍不住侧头问。
    “没什么，戴上这个。”黎霂言说着，将一条绿色碧玺配海蓝宝石的项链戴在了顾卿遥的胸前。
    长长的，摇摇曳曳，却是好看的紧。
    顾卿遥看了一会儿，忽然将黎霂言的手拉住了。
    “怎么了？”黎霂言一怔。
    “你是觉得今晚有危险，是吗？”顾卿遥问道。
    黎霂言唇角微微抿紧，道：“只是可能，我不认为顾远山打算无功而返，时间很紧急，对于顾远山而言……今晚和明天都是最好的时机。”
    “今晚顾远山不在邀请之列，”顾卿遥说完，这才微微蹙眉：“你准备了什么？”
    黎霂言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抽出手，道：“放心吧，我的准备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顾卿遥沉默半晌，这才道：“晏凌云还被押着吧？换言之，今天需要防备的人只有一个顾远山。”
    “你有什么打算？”
    “如果今晚顾远山来了，我打算一直粘着顾远山，你觉得可行吗？”顾卿遥问道。
    黎霂言看了顾卿遥片刻，蹙眉道：“顾远山若是想脱身，一定能找到办法，但是……他的人都唯他马首是瞻，如若你一直粘着他，他下达命令也很是困难。”
    顾卿遥眼底添了三分笑意：“既然如此……”
    “可是真正到了晚会当场，顾远山不是主角，你却是。”黎霂言握住顾卿遥的手，道：“你想要粘着顾远山，想要和你搭上几句话的人也不少。”
    顾卿遥微微抿唇，再怎么不情愿也知道黎霂言说的是真的。
    现在的她不同以往，顾彦之毫不犹豫的肯定以后，很多商界大亨都盯上了顾卿遥。
    这是未来顾家的希望，也是顾家当之无愧的继承人。

 第697章 我从不打算用这些来做交易

    黎霂言从来都没有想过，像是顾卿遥这样循规蹈矩的人，也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来。
    她这一句话，简直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中，却是没来由地掀起了滔天巨浪。
    很多想要上前几步套套近乎的公子哥登时就停住了脚步。
    啧啧……家属。
    这都盖章成这样了，黎霂言又在旁边虎视眈眈，他们是如此相配，还让人怎么好意思接近？
    顾卿遥神色淡然，顾彦之微微蹙眉，硬着头皮和黎霂言打了个招呼，这才将顾卿遥拉过来：“小遥，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顾卿遥浅笑一声，道：“我和霂言毕竟已经订婚了，我不希望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这怎么能是不必要的误会呢？”顾彦之有点急，低声道：“小遥，爸爸这么和你说，你不要觉得这是委屈了你。你在商场，和我们这些男人不一样，你有天生的便利和优势，你要好好利用起来，这对你而言是绝对的好事，你明白爸爸的意思吗？”
    顾卿遥微微垂眸，道：“我不明白，我只知道所有人对我的好，都是有代价的，而他们想要的我给不起。”
    “不是让你给，只要稍微暧昧一点，不要将这扇门关死了，就能拿到很多好处。”顾彦之试图劝说顾卿遥。
    顾卿遥笑了笑，道：“问题就在于，我不想和任何人暧昧，我很满意现在和霂言的感情，为什么还要试图和其他人暧昧？”
    顾彦之咬咬牙，良久方才叹了口气：“你这是自己将自己的路堵死了，你不知道今天我来之前，有多少人和我联系，旁敲侧击地想要问你的情况。”
    顾卿遥没应声，只是笑吟吟地看过去。
    “我没把话说死，毕竟你连法定结婚年龄都没到，你和黎霂言虽然订婚了，但是也不是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他能和莫涵珊这样那样，怎么你就不行了？”顾彦之不悦道。
    “我和莫小姐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不知道顾先生您指的是什么。”一道声音凉凉地从旁边插了进来。
    顾卿遥眼底添了三分笑意。
    黎霂言径自走了过来，在顾卿遥身旁站定，看向顾彦之：“顾先生。”
    顾彦之蹙眉：“黎少，这样说吧，小遥身边有很多选择，她还年轻，比你小了很多，你一定要将她框在你的身边，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自私吗？”
    顾卿遥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黎霂言淡淡道：“我能护着她，无论发生什么，我能保证小遥不会受伤害。我也可以让她不需要考虑任何事情，只好好地追逐自己的生活，顾先生，这些话我不会再说，但是……我不认为有人比我更适合小遥。”
    顾彦之的呼吸几乎哽在了喉间。
    他死死盯着黎霂言看了良久，这才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们还太年轻……”
    “顾先生总不会想给小遥找个大二十岁的吧？更何况，我倒是没觉得大了许多又有多好，顾先生是小遥的父亲，都没能将小遥好好地保护起来。”黎霂言的眼底添了三分冷意，将顾卿遥回护在臂弯，这才道：“如果顾先生真的在意小遥的话，我想您知道我在说什么。”
    “霂言……”顾卿遥听出了黎霂言的弦外之音，微微蹙眉，示意黎霂言不要说下去了。
    顾彦之的手微微发颤，眼底添了三分绝望。
    良久，就在黎霂言已经不耐地转身，他方才哑声开口：“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好好护着小遥……”
    顾彦之没有再说下去，很多人已经迎上来开始客客气气地祝福了。
    顾卿遥乖乖跟着黎霂言往场边缘走，直到在吧台区，方才静静停下。
    她看向黎霂言，小声道：“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很确定，可是我真的感觉父亲变了。”
    黎霂言微微蹙眉：“什么事情变了？”

 第698章 那也是他最初的夙愿

    反应最大的人不是顾卿遥，而是不远处的顾彦之。
    顾彦之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上去，脸色相当阴郁：“爸，您怎么……”
    “你这是什么反应？”顾远山笑了笑，淡淡道：“彦之，你应该知道，我今天会过来，顾氏明天就要上市了，今天的饮宴你理应给我邀请函。”
    “我……”顾彦之的脸色变了变，压低了声音开口：“爸，您知道这件事对顾氏意义重大。”
    “你也知道，我让你做的事情对我也意义重大。”顾远山看向顾彦之，笑意微冷：“她知道所有的事情了。”
    顾彦之的手微微一颤：“不可能，小遥不可能隐瞒我。”
    “而且她还和黎霂言在一起，你一定要等到顾家彻底倾覆了才肯做事是吗？”顾远山冷冷道：“顾彦之，你不要忘了，你顾家起家的钱也有我顾远山一份呢！到时候你觉得你逃得过去？”
    顾彦之闭了闭眼，哑声道：“那是我女儿……”
    “你从前可不是这个态度。”顾远山轻笑一声，道：“而且慕寒可还在国内呢，我让人发一封检举信，你的慕寒可能这辈子都要在监狱里面度过余生了。”
    顾彦之扭过头，脸上写满了痛苦。
    良久，顾彦之方才低声道：“明天，至少宽限到明天。”
    “行，你也不希望明天顾卿遥出现在敲钟仪式上吧？在那里出事，对顾氏的形象也不好。”顾远山含笑道。
    顾彦之的脸上掠过一丝踟蹰，迟疑着点了点头。
    早有眼尖的人发现顾远山的神色不太对劲了，然而谁都想不到，这里发生的是这样的一番对白。
    黎霂言大步流星地走到顾卿遥身边，将顾卿遥的小臂拉住了，低声道：“从现在开始，一直待在我身边，知道吗？”
    顾卿遥一怔，轻声道：“你看到顾远山来了吧？”
    “他应该不打算在今天动手。”黎霂言面色微沉。
    他的手机一直在震动，顾卿遥迟疑了一下，这才低声问：“不接吗？”
    黎霂言又看了一眼，不远处顾远山对他笑了笑，做了个手势。
    “所以……”
    “是之前我接触过的那些人。”黎霂言微微咬牙。
    他语焉不详，顾卿遥却是心底明镜。
    “顾远山想调离你。”顾卿遥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黎霂言咬了咬牙，低声道：“不用理会他，我不去，他也奈何不了我。”
    顾卿遥小心地拉紧了黎霂言的手，这才仰着头看他：“你带了人，对吧？”
    “你什么意思？”黎霂言的脸色不太好看。
    “我的意思是……”顾卿遥顿了顿，轻声道：“顾远山让你在这个时候出去做交易，你有办法将顾远山一举拿下吗？”
    黎霂言看了顾卿遥良久，这才哑声道：“你明白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明白。”顾卿遥笃定道。
    “我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黎霂言的声音有点沙哑，神色却是无比凝重笃定。
    顾卿遥笑了笑，轻声道：“我就是害怕这样，”她仰着头看向黎霂言，轻声道：“你知道你的身份，你有你的任务，而你的任务……从来都不是保护我。”
    她不想成为黎霂言的负累。
    黎霂言千里迢迢来到美国，来到了她的身边，她已经很高兴了。
    可是现在……倘若黎霂言就因为自己而留在了这里而耽搁了任务，顾卿遥记得庞安平之前说过的话。
    她怎么舍得耽搁他？
    那也是他最初的夙愿。
    黎霂言深深看了顾卿遥一会儿，这才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我让人在这里看顾着你，今天晚上我也许不会回来，不过你放心，明天我一定会到场。”黎霂言沉声道。
    顾卿遥的眼底含着笑，点头应了。
    黎霂言这才闭了闭眼：“那我过去了。”

 第699章 她要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我就不用了。”顾卿遥含笑道：“今天有点太撑了，我喝一杯果汁就好了。”
    “那怎么行？来都来了，自然要多尝尝特色美食，老板是意大利人，意大利菜做的相当不错。”顾彦之自然地推荐道。
    顾卿遥沉默片刻，笑了笑：“那就听父亲的。”
    顾彦之点了几个菜，又迟疑着点了两杯酒，这才道：“好了，就这些吧。”
    “现在时间太晚了，你们吃这么多，小心胃不舒服。”老板有点迟疑地说道，又看了一眼顾卿遥：“另外对于这位小姐而言，这酒精浓度会不会太高了？”
    “没事。”顾彦之咬咬牙，说道：“就这些。”
    他们交流全都用的意大利语，顾卿遥听不懂，旁边的萧泽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萧泽迟疑片刻，总觉得这顿饭怎么想怎么诡异，他将刚刚的话尽数翻译了一遍发给了顾卿遥。
    顾卿遥翻开手机看了一眼，面色微沉。
    然而顾卿遥依然什么都没说，等到一道道菜上来，这才笑着开口：“父亲，明天早上就是敲钟仪式了，我们还没倒时差，这个时候出这么多不太方便吧？”
    “没关系。”顾彦之笑笑：“你啊，以后也要习惯，这样的出差节奏很正常，我也是现在带着你体验一下。”
    顾卿遥微微蹙眉，萧泽已经在旁边拼命递眼色了，可是顾卿遥没有应，只是点点头笑了：“那好。”
    她跟着顾彦之一起大快朵颐，顾彦之在旁边看着，忍不住笑了笑：“好了，这杯酒，就当做是提前庆祝了，小遥……”顾彦之顿了顿，这才哑声道：“爸爸知道，之前你一直都觉得，爸爸在公司的事情上也和你离心，怎么说呢，这公司运转了这么多年，爸爸之前的确是一直想要留给慕寒的。可是现在慕寒不是这块料，小遥你能挑起大梁，爸爸比什么都高兴。这公司啊，这海城啊，将来都是你们年轻人的，爸爸就提前希望你能够将顾氏越带越好了。”
    顾彦之的眼底有千丝万缕的情绪，顾卿遥有点看不清。
    “我明白。”顾卿遥点头应了，神色有说不出的感慨。
    顾彦之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对顾卿遥举了举杯。
    “小姐。”萧泽终于有点看不下去了：“顾先生，小姐还不到二十岁，这样喝酒肯定是不行的。”
    “没事……这家店被我们包下了，更何况按照国内的法律，小遥也成年了，明天是高兴事，今天稍微多喝一点，没事。”顾彦之挥挥手，显然是有点微醺了。
    顾卿遥沉默片刻，这才笑了笑，道：“萧泽，无妨。”
    萧泽神色复杂地缩回手，心说什么无妨……
    这是黎少不在，黎少如果在，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呢？
    这顾彦之也太不靠谱了一点，哪里有给自己家不到十九岁的孩子灌酒的？
    萧泽在旁边看着都揪心，顾卿遥却是没什么反应，径自喝了三杯鸡尾酒，这才一头栽倒了。
    顾彦之的眼神似乎是无比清明，看了顾卿遥一会儿，这才苦笑了一声，道：“萧泽。”
    “顾先生。”萧泽的心底满是怨怼，一抬眼看到顾彦之清醒无比的模样，却又微微蹙起眉头：“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明天别让小遥去了……不过她都醉成这样，估计也去不成了。”顾彦之似乎是尽力拉扯出了一个笑，这才道：“黎霂言人呢？明天好好守着小遥，他今天答应了的，他能保护小遥安全。”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萧泽总觉得这事情不太对劲。
    顾彦之却只是笑了笑，挥挥手示意道：“行了，带小遥回去休息吧。”
    他坐直身，哪里还有刚刚微醺的模样？
    萧泽的心底有说不出的惶然，却也只能带着顾卿遥慢慢走了出去。
    ……
    好在黎霂言派的人不少，带顾卿遥回家也不费什么力气。
    萧泽迟疑了一会儿，这才让所有人退了出去，看向醉酒的顾卿遥。
    顾卿遥为人始终很克制，对于烟酒更是从来不沾，萧泽都不明白为什么顾卿遥今天竟然如此贪杯。
    他沉默片刻，刚想转身去给顾卿遥煮醒酒汤，就见顾卿遥睁开了眼。
    “小姐难受吗？我给您倒点冰水……”
    “没事。”顾卿遥揉揉太阳穴，道：“我没喝那么多，中间去卫生间，能倒的都倒了。”

 第700章 谁也无法阻拦

    萧泽迟疑片刻，低声道：“可是小姐……”他看着顾卿遥的脸色，这才一字一顿道：“我知道这句话小姐肯定不爱听，可是说真的，这是小姐应得的，小姐没必要去冒这个风险。如果小姐担心顾总的话，我们可以派人去保护，小姐没必要过去。”
    “不。”顾卿遥摇摇头，眼底有和黎霂言如出一辙的戾色，她沉声道：“顾远山机关算尽，我偏要让他看到……他所有的算计全都竹篮打水一场空。”
    萧泽看了顾卿遥片刻，这才微微垂眸，低声道：“小姐放心，明天黎少一定也会到。”
    “我知道。”顾卿遥看向萧泽：“今晚霂言的任务有危险吗？”
    “没有，现在一方面还有人认为黎少是顾远山手下的人，顾远山认为这样可以染黑黎少，但是他不懂我们的制度。”萧泽微微笑了笑。
    顾卿遥这才放下心来。
    这一夜，没有人睡得踏实。
    顾卿遥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闭上眼，听到门响下意识坐了起来。
    黎霂言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顾卿遥裹着被子抬眼看过来的模样，像是仓鼠。
    黎霂言忍俊不禁：“怎么还没睡？”
    他的声音很柔和，和着温暖的夜色，让顾卿遥忍不住就笑了笑：“不累。”
    “今天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黎霂言拉了把椅子，坐在顾卿遥的旁边，见顾卿遥果然看起来一点都不疲倦，索性也就陪她说了说话：“顾彦之这样做，很可能是想要自己一个人承担所有的风险。”
    顾卿遥的眉头微微蹙起：“我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还是愿意护着你的。”黎霂言沉默片刻，伸手轻轻揉了揉顾卿遥的头：“如果他想要揽权，今天就不会让你去。”
    顾卿遥低声道：“我知道，我只是……”
    “人都是会变的。”黎霂言顿了顿，道：“顾彦之经过了这一年多的时间，心态也改变了不少。”
    顾卿遥抿抿唇，抬眼看过去。
    黎霂言就笑了：“更何况，你上次在国内帮他掩饰那些事，顾彦之心底不是没有想法。”
    顾卿遥哑声道：“我从前从未想过，顾彦之也会为了我铤而走险。”
    黎霂言没应声，只是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明天我会过去，敲钟仪式的时候，不管顾远山打算做什么，我想总有万全之策。”顾卿遥认真道：“敲钟仪式的安检也很严格，虽然美国不禁枪，可是……我想明天应该问题不大。”
    “我已经让人配合了，我们这边的警方也会出动，在沿街所有高楼上都会设置警备力量，有我们的人在，明天的安全问题不需要担心。”黎霂言沉声道。
    “那就好。”
    顾卿遥拉着黎霂言的手说着话，说着说着眼皮就开始打架。
    在黎霂言的身边，她的心似乎总是无比安定的，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黎霂言忍不住轻笑，俯身将顾卿遥小心地抱起，拉好被子，这才将小姑娘放下。
    从这个距离看过去，她脸上还带着尚未褪去的稚嫩天真。
    旁人怎么能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姑娘，带着顾氏一步步走到了这里。
    就是这样单薄的身体，做出了那么多重中之重的决定。
    黎霂言的眼底带着满满的笑意和怜惜，轻轻在顾卿遥的唇上落下一吻，神色温柔至极：“晚安。”
    第二天，纳兹达克的敲钟仪式现场。
    人们的脸上都写满了错愕，不对劲，这绝对不对劲。
    之前造势的时候说得好好的，都说是让顾卿遥来敲钟。
    不同于之前企业家来敲钟仪式晒娃，顾卿遥这可是绝对的年轻一代的实权派人物，甚至有很多美国的企业家还记得去年顾卿遥站在美国的比赛场上言之凿凿地预测了金融危机。
    很多人千里而来，只为了看一眼一年后顾卿遥到底成长成了什么模样。
    可是现在看来……顾卿遥根本就没有出现。
    顾彦之正在台前神采飞扬地说着话。
    这还有什么可期待的？
    企业家那么多，来美国上市也不少，虽然房地产公司先前在境外上市的不多，可是金融危机过后也如雨后春笋一般奔涌而出了。
    这样的情况下，顾氏在美上市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了。

 第701章 没有顾家的你算什么？

    顾远山站在台下，脸色微微苍白。
    他不喜欢这种不可控的感觉，而很显然，现在的一切都相当不可控。
    不远处黎霂言的人虎视眈眈，顾远山无论如何都没有疯到在众目睽睽之下闹事的程度。
    既然黎霂言他们早有准备，那么……
    他定然是不能动手了。
    顾远山看向面前欢呼的人们，面色阴沉。
    没有人知道他们刚刚逃离了一场浩劫，他不动声色地听着众人的恭维，目光却自始至终定格在台上的顾彦之和顾卿遥身上。
    顾彦之正低声和顾卿遥说着话：“你怎么来了？”
    他自己说完方才意识到不对劲，微微蹙眉道：“小遥，爸爸的确是没来得及和你解释，可是你应该也明白，我不是在害你……”
    顾卿遥微微垂眸，低声道：“我明白爸爸的意思。”
    “既然你都明白，你就该乖乖听话！我不是说了吗？就算是这次你不来参与敲钟，将来公司事情还是要依靠你，你怕什么？”顾彦之蹙眉道。
    顾卿遥笑了笑：“父亲，我相信您，只是……”她顿了顿，这才道：“我不想让父亲一个人来承担这些，公司正在发生什么，顾家内部发生了怎样的纷争，我都想知道，因为我知道，即使我想躲开，即使父亲护着我，也终究只是一时，没办法护着我一世。”
    “谁说我不能护着你一世了？”顾彦之不悦道：“你小时候，爸爸能护着你，现在也是一样。”
    他虽然这样说着，心底却是有种说不出的惶恐。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顾远山现在太忌惮顾卿遥了，她一旦将那些事情尽数想起来，和黎霂言在一起的顾卿遥简直就像是一颗核弹，随时可能会爆炸开来。
    必须要尽可能地控制，越早越好。
    顾卿遥神色愈发凝重几分：“父亲，其实相比于您护着我，我更希望您能够让我和你一起面对这些。”
    顾彦之的脸色无比复杂，良久，他方才轻轻拍了拍顾卿遥的肩膀，低声道：“你有这个想法，我很高兴，我只是觉得，太早地将这个担子交到你身上，对你并不公平。”
    话音未落，就见不远处顾远山径自走了过来。
    他的唇角噙着三分笑意，神色淡淡：“彦之，小遥，做得很好，这也算是我们顾家在美国开始运营了，哦也对……其实之前顾家的产业就踏足过来了，只是那是小遥的个人产业是吧？和你也好，和顾家也没好，也没太大的关联……”
    咣当一声。
    顾彦之黑着脸，将手边的纪念品直接摔在了顾远山面前。
    顾远山心理素质再怎么好，此时也一句话都没说了，死死盯着顾彦之。
    顾彦之冷笑一声，淡淡道：“父亲，您还想说什么？”
    顾远山神色冷凝，顿了顿方才道：“彦之，你这是对我有意见。”
    “您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顾彦之的笑意微微发苦，哑声道：“对于我而言，这是一个里程碑一样的日子，我们顾氏在美国上市了，这是多大的好事，小遥为这件事准备了多久，您根本就看不到。你心底有什么？只有你那点破事！你真的把我当你儿子吗？你如果真的把我当做你儿子，你就该……”
    “我不该对你说这些，不该用你顾氏起家的钱还有我的资本说事，是吧？这就是你想说的？”顾远山冷冷道：“顾彦之，你心底有过你父亲我半点吗？如果你有，你就该知道对我而言什么比较重要，对我而言什么是绝对不能触碰的。”

 第702章 那些过去永远无法抹去

    顾彦之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静静站在那里，就觉得血一阵阵往头顶涌，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良久，顾彦之方才张了张嘴。
    顾卿遥是不可能替他说话的，或许从前顾卿遥还会维护他，可是现在……
    他出轨了那么多次，顾卿遥都恨死这样的他了，哪里肯花心思来维护？
    而顾彦之自己辩驳都有心无力，顾彦之太了解自己了，他始终在自卑和自负之间循环着，那种感觉很难受，仿佛从一个极端走向另外一个极端。
    被顾远山这样一句话压下来，顾彦之忽然觉得无比疲惫，他沉默良久，这才低声道：“这是我和宛如的私事，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如果，你如果觉得你当时投资给我们顾氏亏了，我就将资本返还给你，更何况你好好算一算这笔账，这笔钱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可能早就给你了。”
    他自己说着话，都觉得自己磕磕绊绊的，脸也跟着红了。
    不远处的媒体有华人媒体，也有外国媒体，外国媒体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总觉得出大事了。
    这明明是好好的日子，怎么感觉这两位吵起来了？
    顾彦之闭了闭眼，声音猛地高亢了八度：“还有，如果你和我们的律师团队算清楚了，你将钱都清点好了，往后也就不要再来干涉我的经营我的家事了！你作为我的父亲，作为顾家的一份子，您自己想想您究竟做了什么？您是偏要将这个家搅散了才罢休吗？”
    顾彦之怒气冲冲的一番话说罢了，顾远山也没开口，只是饶有兴致地看了顾彦之一会儿，这才笑了笑，道：“有脾气了啊。”
    “换做是任何人，都会有脾气的。”顾彦之的脸色极冷，哑声道。
    顾远山这才轻笑了一声：“行了，有话我们回去说，你是我儿子，我能让你吃亏吗？”
    “我看你没让我有什么好事。”顾彦之知道适可而止，也就跟着顿住了。
    顾远山这才转身，径自离开了。
    顾彦之情绪也不好，英文也听的一知半解，基本全靠着顾卿遥在旁边跟着翻译，一来二去的连专业翻译都省了。
    顾彦之勉强说了几句，倒是也懒怠再说，连着回应也都交给了顾卿遥。
    他站在旁边静静看着，就见顾卿遥神色自如对答如流，竟是比那些年纪大的人也不逊色半点。
    采访结束，顾彦之这才神色复杂地看向顾卿遥：“你是怎么打算的？”
    “什么？”顾卿遥一怔。
    “我是说……”顾彦之顿了顿，道：“今天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来？”
    倘若是换做从前，顾彦之一定会觉得顾卿遥是为了出风头。
    顾卿遥这样的性格，实在是太喜欢这样的场合了。
    可是现在……经过了几次三番顾卿遥的维护，顾彦之慢慢开始放下心底对顾卿遥的成见了。
    其实顾卿遥做错了什么呢？
    她什么都没做错，她的性格相当要强，如果没有顾卿遥，顾彦之甚至不敢想象之前公司会变成什么样子。
    从小顾卿遥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将来公司是属于她的，所以她也的确高标准严要求地对待自己了，她努力地成长起来，然后在本应独当一面的年纪遇到了远道而归的慕寒。
    毁了她的人生的是自己。
    毁了她的梦想的人也是自己。
    顾卿遥神色淡然地笑了笑，道：“父亲昨天为什么要让我喝醉？”
    “我总觉得今天这样乱，你还这么年轻，万一遇到了什么危险……”顾彦之吞吞吐吐的。
    顾卿遥就笑了：“父亲，我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您不用隐瞒我的。”
    顾彦之的话音猛地哽住。
    “我也知道父亲的想法，但是我不希望如此。”顾卿遥沉声道：“我希望父亲能够好好地带着顾氏走下去，我就跟着父亲一起做事，将来我陪着父亲一起将顾氏发展起来，等到有一天，父亲做不动了，我就跟上来接班，这才是我想要的未来，父亲牺牲自己，换来我平安无恙，这样的未来不是我想要的。”

 第703章 他做得太过分了

    “排除慕寒的嫌疑不是做不到，更何况有我们做信用背书，”黎霂言的神色很深邃：“可是这样好的机会是千载难逢的，让顾远山认为自己计谋成功了，也让顾彦之相信顾远山的确让慕寒锒铛入狱，这样顾远山才会做出下一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黎霂言问道。
    顾卿遥沉默片刻，这才点了点头。
    “从前我一直都觉得，人是不该去测试人性的。”顾卿遥苦笑道：“如果一定要让顾彦之在我和慕寒之间做选择，我想我是注定比不过慕寒的，可是就算是如此……”
    就算是如此，飞蛾扑火，她其实还是想试一试。
    这个计划很好，即使是这一步，她也并不排斥。
    顾卿遥总是会恍惚地想起，小时候顾彦之那样宠溺地推着她荡秋千的样子，总是会忍不住想起小时候顾彦之抱着她欢喜的模样。
    那些都那么真实，真实地经常从她的脑海掠过，像是一幅幅美不胜收的画。
    只是现在还记得那些的人都很少了。
    人们更倾向于说顾彦之更疼爱自己的小儿子，是因为小儿子不成器，这才勉为其难地培养了顾卿遥。
    毕竟顾卿遥能力强大，这是毋庸置疑的。
    顾卿遥知道，这样或许就足够了。
    可是心底的不甘还是会隐约蒸腾。
    顾彦之再次找到顾卿遥时，顾卿遥正在收拾回去的东西。
    这次来美国出差本来时间就不算长，很快就要到三月之期，顾卿遥也不忍让黎霂言陪着自己在外面耽搁太久。
    “小遥。”顾彦之的神色很是复杂，看向顾卿遥：“我……我其实一直都没有和你说你生日的安排是吧？我朋友这边有一个私人的度假基地，各种设施也一应俱全，马上就要到你的生日了，不然也别急着回去，大家在这边多玩一天吧。”
    顾卿遥微微一怔，笑了笑道：“父亲也去吗？”
    “当然，你的十九岁生日，无论如何大家都是要去的。”顾彦之和善地笑道。
    顾卿遥沉默片刻，这才道：“那爷爷呢？”
    她的声音很小，可是顾彦之很显然将这一切都听清了，他的语气微微一顿，这才道：“你决定，你过生日，这件事肯定要你来决定。”
    顾卿遥这才抿唇笑了笑，道：“那就一起吧。”
    顾彦之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的如释重负，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可是顾卿遥还是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那到时候我邀请一下这边的朋友，如果我能叫到的话。”顾卿遥浅笑道：“谢谢爸爸。”
    她扑上去，给了顾彦之一个大大的拥抱。
    顾彦之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笑了笑道：“喜欢的话，以后……以后爸爸每年都给你庆祝生日。”
    顾卿遥眼底满是笑意，用力点了点头。
    “从前听慕寒说，每年爸爸都特别过来给他庆生，我其实也有点羡慕，总觉得在国内有时候过生日都成了交际场合，根本就不是真心实意地父亲给我过生日。不过这次……谢谢爸爸。”顾卿遥认真地说着。
    顾彦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很想开口说算了吧。
    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只是强笑了一下，道：“那好了，我也不耽搁你了，你好好收拾一下东西，明天晚上庄园的人会过来接。”
    “恩。”顾卿遥笑着点了点头。
    顾彦之这才转身离开。
    顾卿遥静静站在原地，良久方才垂眸笑了一声。
    黎霂言面色微沉，走过来将顾卿遥近乎强硬地圈进怀里。
    “我以为……经过了这么多事，父亲不会这样做了。”顾卿遥的声音很小，像是心底也不敢置信似的。
    黎霂言沉默片刻，在顾卿遥的额头落下怜惜的吻，低声道：“不用想那么多……他不值得。”
    顾卿遥的笑声有点沙哑：“是啊，不值得。”
    怎么会值得呢？
    她一直都觉得，真心定然是能换来真心的，可是现在看来，那不过是最美好的期待罢了。
    顾彦之不值得，从来都不值得。
    或许曾经也想过要偏袒自己一点，可是在和慕寒的利益冲突下，顾彦之还是毫不犹豫地准备好要舍弃自己了。
    良久，顾卿遥方才轻声道：“霂言，你说父亲有没有可能……”

 第704章 这是你最后的选择

    “不过我倒是想起一件事。”顾卿遥看向黎霂言，微微扬起唇角，在黎霂言耳畔说了一句话。
    黎霂言微微一怔，点头应了：“可以，我让人安排下去。”
    顾卿遥含笑：“还有一天多的时间，我觉得来得及。如果能够实现，相信他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黎霂言忍俊不禁。
    ……
    真正到达度假山庄时，顾卿遥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来的人并不多。
    顾彦之正在不远处和山庄的主人说着什么，见顾卿遥他们的车到了，便笑了笑走了过来：“小遥，这次爸爸也想过了，你说的是对的，我们还是不要邀请太多人比较好，不过黎霂言怎么没来？”
    形单影只的顾卿遥，简直是太少见了。
    “我刚好也是这样想的，霂言公司有点事，估计要晚一些才能过来，”顾卿遥笑吟吟地应了，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又看向萧泽：“怎么还没来啊……”
    “的确。”萧泽也跟着蹙眉，道：“应该快了吧，航班时间是两小时前，小姐放心，我将地址发过去了。”
    顾彦之忽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什么航班？你让你妈妈过来了？”
    “哦，不是。”顾卿遥一怔，笑了笑道：“好像来了。”
    不远处，萧阳径自将车开了过来，分明是相当难找的路，他却开得熟门熟路，下了车还不忘笑道：“顾先生，顾老先生。”
    顾彦之的脸色慢慢凝沉了几分，道：“是依依吧？你这孩子也是……让依依过来做什么？”
    “依依毕竟也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来帮我庆生也是家里人，爸爸何必这么见外？”顾卿遥含笑看向那辆车。
    萧阳先伸手接了凌依依下来，眼底的宠溺满的几乎溢出来。
    就在顾彦之准备转身的功夫，车门被拉开地大了一点。
    下一秒，慕寒径自走了出来。
    顾彦之睁大了眼睛：“你不是……”
    “什么？”慕寒一脸的茫然诧异，这一刻，他简直将自己的演技发展到了极致，按着之前顾卿遥嘱咐的话笑着说道：“哦，爸爸是不是听说我被检察院带走了？没事，都是点误会，是吧爷爷？”
    慕寒忽然将话锋抛给了不远处一脸凝重的顾远山，顾远山一时半会竟然也不知道怎么接，咬咬牙道：“什么对不对……你这孩子也是，这么大的事情不知道和家里说一声的吗？”
    “没想起来。”慕寒抿抿唇笑道：“更何况，当年的事情都是爷爷交给我的，我担心影响到家里。”
    顾彦之猛地转头看了顾远山一眼，神色满是不满。
    他下意识走到了慕寒身边，拉着慕寒看了又看，这才低声道：“海关没拦着你？”
    “没有。”慕寒看着顾彦之的模样，也觉得有点心酸，道：“爸放心，这次我给顾小姐过了生日，之后就留在美国这边了。”
    “也好，也好。”顾彦之明显松了口气。
    顾远山的脸色则是无比难看，冷冷看了慕寒好几眼，这才默然转开头去。
    “顾小姐，生日快乐。”慕寒刚一进屋，就忙不迭地将手中的礼盒递了过来。
    顾卿遥微微一怔，看向那精致的包装，道：“这是……”
    “是vancleef&arpels的胸针和袖扣，今年的限定刚好是这一对，我觉得很适合顾小姐和黎少，就给拿下了。”慕寒含笑道。
    顾卿遥忍不住弯起唇角，道：“谢谢你慕寒，我很喜欢，相信霂言也会很高兴。”
    “不客气。”慕寒笑意渐深：“顾小姐帮了我很多，我心底都记着的。”

 第705章 他终究没有伤了她

    顾彦之的手都在发颤，他用另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右手，甚至不敢看顾卿遥的眼睛。
    “你这是做什么……”凌依依的声音几乎嘶哑地变了调：“顾先生，父亲！那是姐姐啊！”
    她从来都不敢在旁人面前叫顾卿遥姐姐。
    她知道自己不配。
    可是此时此刻，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闭嘴！”顾彦之咬紧牙关，脸色难看至极。
    “对……这就对了。”顾远山淡淡笑了，
    他口中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笑着看向顾彦之：“彦之，你应该知道，慕寒对你而言很重要，对我也是一样，我不舍得伤了他，你在美国有持枪证，你开了枪，只要一年内不回去，我敢保证在这边将事情给你圆回来，你放心，我在这边有很多途径。将来顾氏是你的，也会是慕寒的，再也没有人会不自量力地和慕寒争取了，你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顾彦之终于抬眼看向顾卿遥。
    顾卿遥面无表情地听着，神色如常。
    她像是根本就没有被顾彦之手中的枪震慑到似的，又像是……
    像是她无比笃定。
    顾彦之闭了闭眼，哑声道：“你真的会……”
    “我当然会，我不讨厌慕寒，慕寒这孩子挺好的。”顾远山淡淡笑道：“其实我对小遥也没什么反感，可惜啊……你和黎少走得太近了。”
    “那是您名义上的养子。”顾卿遥淡淡道。
    “你也说了是名义上的，也是奇怪，今天黎霂言怎么没来？”顾远山轻笑一声，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一会儿怕是要赶过来了，彦之，差不多就动手吧。”
    顾卿遥没做声，只是微微垂眸看了一眼时间。
    她太知道门外的情况了，铤而走险不让黎霂言直接进来是她的要求。如果黎霂言在，顾远山根本不会如此肆无忌惮。
    这里地广人稀，任何一辆车靠近，其实屋里面的人定然都会发觉，除了特种部队。
    缉毒警察都是经过了特别训练的，想让屋里的人不知情简直不要太容易。
    顾卿遥瞥了一眼不远处半开的窗子，心底笃定。
    她太清楚不过，只要顾彦之有任何多余的动作，门外的人都会隔窗将子弹准确无误地打在顾彦之的手腕。
    最重要的是，她要让顾远山露出马脚。
    顾卿遥微微垂眸，良久方才开口：“爷爷，我只想问您一个问题，您为什么这么恨我？”
    顾远山淡淡笑了：“十岁那年，你看到了很多事，是吧？”
    顾卿遥微微蹙眉。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小遥根本就不记得……”顾彦之忍不住争取道。
    顾远山冷笑一声：“你让她自己说，记得吗？小遥。”
    从顾远山口中说出来，这句“小遥”简直无比讽刺。
    顾卿遥淡淡道：“拜您所赐，我还真是想起来了。”
    “小遥！”顾彦之不解地呵斥道。
    顾卿遥垂眸笑了：“爷爷害怕我想起来，是吧？其实您现在杀了我也没什么意义了，因为该给出去的我都给出去了。”
    顾远山微微一怔，笑了：“你留在这里，没办法安心的人太多了，小遥，其实你这十九年活得不亏。”
    他看向不远处孤零零放置着的蛋糕，淡淡笑了：“你恋爱也谈过了，顾氏的巅峰也看过了，只可惜……你不该招惹我。”
    他挥挥手，道：“彦之，差不多了，你也不希望我将这份文件发给检方吧？”
    顾彦之的眼底满是痛楚，他不忍心地看向顾卿遥，枪上膛。
    这个距离太近了，顾彦之明白，如果他真的扣下扳机，其实顾卿遥是没有半点躲避的空间的。
    他沉默半晌，忽然一抬手，枪口猛地换了方向！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谁都没有来得及看清顾彦之的动作。
    三声枪响——
    顾卿遥惊愕地睁大眼睛。
    她被人猛地扑倒，与此同时，特警径自涌入。
    太快了，世界仿佛一瞬间被黑白分割成默片。
    她下意识想要弹起来，却被黎霂言死死地拥在了地上：“别动，小遥，别动。”

 第706章 小遥，生日快乐

    从上次顾彦之为了她受伤开始，顾卿遥就下定了决心，以后她再也不希望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永远都不希望了。
    可是现在，顾卿遥微微闭了闭眼，看着救护车呼啸而去，心几乎是瞬间空荡了下来。
    在顾彦之举枪对准自己的时候，她都没有那样的感觉，她无比平静。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有黎霂言在，顾彦之伤不到她。
    可是现在……顾卿遥忽然就有点茫然。
    顾彦之从未想过要伤她，从最初来到美国之前就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他从最初就已经决定了，不管牺牲什么，他都会护她周全。
    顾卿遥静静站在原地，良久方才微微捂住了脸。
    黎霂言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将顾卿遥圈进怀里，他的动作很强势，看向萧泽：“带他们回去，保护好他们的安全，顾远山虽然被带走了，难免有余部在外面。”
    萧泽沉声应了。
    黎霂言这才和来的刑警打了个招呼，径自护着顾卿遥走了。
    “我要去……”
    “医院，我知道。”黎霂言看向顾卿遥的眼睛，顾卿遥看起来很疲倦，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疲倦。
    黎霂言心疼，却什么都没说。
    他知道现在即使让顾卿遥回去休息，顾卿遥怕是也休不住的。
    顾卿遥微微抿唇，点头应了。
    顾卿遥的眼神几乎是一片空白，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是无意识地咬住下唇，从黎霂言的角度看过去，顾卿遥的下唇有点不正常的苍白。
    黎霂言轻轻叹了口气，将顾卿遥拉近了一点，示意她靠在自己肩上：“先休息。”
    顾卿遥低声道：“我没办法休息……”
    只要一闭上眼睛，很多事情就会疯了一样在脑海中回旋，她无法控制。
    黎霂言看了顾卿遥片刻，这才道：“你现在必须养好精神，这件事我们瞒不了太久，顾家唯一的发言人就是你。小遥，如果明天你看起来太过憔悴，不管公关怎么说，都会让顾家的顾家有一个滑铁卢一样的下跌。”
    顾卿遥闭了闭眼，哑声应了：“我明白，我刚刚也在想，”她下意识伸手，拉住了黎霂言的衣襟，像是这样的小动作能让她安心几分似的：“我不知道要怎么和大家解释，有很多投资人都对顾氏寄予厚望，顾氏的开盘价很高，现在出了这种事……”
    黎霂言静静听了一会儿，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顾卿遥微微蹙眉。
    “你应该也想到了，可以暂且将这个消息压下来，不要公之于众。”黎霂言沉声道：“案子可以拿到国内去审。”
    顾卿遥沉默片刻，低声道：“这样的话你要走的程序就很多……”
    “……没关系。”黎霂言顿了顿，道。
    顾卿遥终于将头靠在了黎霂言的肩上，轻声道：“霂言，顾远山这次能定案吗？”
    “他滥用枪支，防卫过当，这些事情都足够让他在狱中待上至少五年，而这段时间里，他无法和外界接触，我就可以以他的名义和他的手下保持联系，没有人是无懈可击的，他手下也是一样。”黎霂言冷笑一声：“他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顾卿遥的眼底这才掠过转瞬即逝的笑意：“那就好，那样……”
    她也就放心了。
    ……
    然而真正坐在急救室门前，顾卿遥还是觉得自己的心瞬间被提了起来。
    她在原地转了几圈，抓着手机良久方才道：“我还是觉得应该给妈妈打个电话。”
    “也好。”黎霂言看了顾卿遥片刻，道：“你放心，国内的话我安排了警备给念女士。”
    顾卿遥一怔：“你……”
    “自然是要安排的，倘若顾远山将心思放在了国内，你的情绪也会受影响。”黎霂言沉声道。
    顾卿遥心底一暖，很多事情都是如此，她都没有想到，黎霂言尽数都帮她考虑周全了。
    “谢谢。”顾卿遥百感交集地开口。
    黎霂言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
    顾卿遥去给念宛如打了电话，又千叮万嘱不要将消息传出去，这才重又将目光转向了急救室。

 第707章 怎么一切都来不及了呢？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外面，天光大亮，原来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夜。
    手术室的红灯似乎是刚灭，医生鱼贯而出，为首的一个看到顾卿遥，嘴唇翕合，道：“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一句话，顾卿遥几乎是瞬间睁大了眼。
    她的手冷得彻骨，连黎霂言的触碰都感觉不到。
    主刀医生微微鞠了个躬，护士旋即跟了上来，低声给顾卿遥解释道：“子弹差一公分擦过了心脏，尽管我们的大卫医生一直在试图做精密手术，可是的确是无能为力，现在的医学也有力不能及的地方。病人之前有过长期昏迷的经历，可是这次和上次情况完全不同，希望家属可以理解。病人现在依靠呼吸机保持了最后的意识，随时有停止呼吸的可能，这份文件，希望家属仔细考虑一下。”
    顾卿遥下意识低头看向那份文件，手颤抖地几乎无法翻开。
    “小遥。”
    “父亲的家属……能签字的人只有我。”顾卿遥咬住下唇，直到嘴里尝到了血腥味方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不远处，慕寒和凌依依无措地站起身，下意识看过来。
    “你们也过来看一下吧，依依也成年了。”顾卿遥低声道。
    那是一份放弃治疗同意书。
    出于人道主义原则，不希望继续依靠仪器吊着顾彦之的生命了。
    和死亡通知书无异，只要撤下这些设备，顾彦之不需要五分钟就会失去意识。
    “这和年初有什么区别……”慕寒咬牙。
    “不一样。”顾卿遥的声音有点飘忽：“当年还有治愈的可能，现在几乎没有了。”
    慕寒闭了闭眼，道：“我听你的。”
    凌依依也跟着点头：“我不能算是顾彦之的女儿，都听顾小姐的。”
    “你们要进去看看吗？”顾卿遥抬眼看过去。
    事到如今，或许看一眼，就是最后一眼了。
    慕寒的手猛地抽搐了一下，摇摇头：“你先吧。”
    顾卿遥这才勉强点了点头：“那我先进去了。”
    黎霂言下意识想要陪着，顾卿遥却是轻轻摇了摇头。
    不管什么样子，那是她的父亲，是能够在最后的一刻将生的希望给她的父亲。
    曾经的种种，好像一瞬间都不重要了，顾卿遥心底只有丝丝缕缕的痛楚。
    ……
    顾彦之静静躺在床上，身上插着很多管子和线。
    他仿佛无知无觉，脸色苍白地没有半点血色。
    顾卿遥静静地看着，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没来由地想起自己小时候的父亲，那时候顾彦之还很年轻，那时候……顾卿遥从来都没有像是现在这样对顾彦之有那么多又爱又恨的情绪，那时候……
    顾彦之像是她的天神，是家里的顶梁柱。
    顾卿遥始终知道，只要有父亲在，自己就可以像是个小公主一样活着。
    那时候多好啊，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父亲会变成现在这样，也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们之间会变成今天这样。
    为什么很多事，总是要到最后来不及的时候才会重新回到过去的模样呢？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顾彦之的手微微动了动。
    顾卿遥匆忙扑了上去，满怀期待地看向他。
    顾彦之费力地睁开眼，看向顾卿遥的眼神有说不出的复杂，良久，他努力牵动唇角，露出了三分笑。
    “小……遥……”他的手指微微向上翘了翘。
    顾卿遥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向下砸，她匆匆抹了一下，这才勉强能够看清顾彦之的脸。
    “之前……的事，是爸爸不好。”顾彦之费力地说着，眼底的笑容满是慈爱。

 第708章 她是顾氏的未来

    顾卿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医院。
    那些记忆好像是尽数消失了，她醒来的时候，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旁边空无一人。
    顾卿遥动了动，门就开了，黎霂言担忧地看着她。
    顾卿遥微微一怔，道：“你在呢。”
    “当然。”黎霂言微微蹙眉，伸手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还好，没有发热。”
    “哪里有那么容易就病了……”顾卿遥嘀咕了一声。
    黎霂言的脸上写满了担心。
    顾卿遥却只是平静道：“爸爸的事情，媒体都知道了吧？”
    “现在公司里面公关部很快运作起来了，暂时消息还是封锁状态，你昏迷了半天，不算久。”黎霂言微微蹙眉。
    顾卿遥点头应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苦笑了一声。
    眼泪几乎是瞬间涌上了眼眶，她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声音轻轻的：“霂言，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黎霂言只觉得心钝钝地疼，像是被小刀刮着似的。
    他上前一步，将顾卿遥拉进了怀里。
    “我明明知道父亲要做什么，敲钟仪式他就想拦着我，我怎么会认为父亲想要舍弃我……”顾卿遥哑声道。
    黎霂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道：“是我的错，我应该多布置一些警力，或者在度假庄园里面埋伏一些人，就不会出这种事了。小遥……这件事不怪你。”
    顾卿遥如何能听不出，黎霂言这不过是为了让她宽心。
    谁都想不到，顾远山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顾卿遥最难过的事，直到顾彦之永远地离开了她，她方才意识到，其实顾彦之至死都是护着她的。
    因为前世的一切，也因为今生的积怨，她不敢相信顾彦之，所以最后，他护住了她，却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顾卿遥苦笑一声，低声道：“怎么会是你……”
    黎霂言轻轻拍了拍顾卿遥的后背，低声道：“你之前在医院里面昏过去了，医生本来建议你在医院休息，可是我执意将你接了回来。”
    “我不想在医院。”顾卿遥小声道。
    只要想到医院，顾卿遥就会想起顾彦之最后的样子。
    她多么后悔，那一刻她没有来得及对顾彦之说上一句——
    那些过去都没那么重要了，她没办法代表念宛如，只能代表自己对顾彦之说……谢谢他那么多次护着她。
    甚至舍命护着她。
    可是都来不及了。
    顾卿遥眨眨眼，低声道：“我必须要让顾远山付出代价。”
    “他会的。”黎霂言沉声道，眼神也凝重几分。
    顾卿遥拉住黎霂言的手，轻声开口：“我知道，如果在媒体面前说明因为顾家的内讧，所以父亲不在了，可能会对顾氏的股价造成很大的影响，可是……”
    黎霂言静静听着。
    “我不甘心。”顾卿遥咬咬牙，低声道。
    黎霂言轻轻拍了拍顾卿遥的手背，将一份文件放在顾卿遥的面前：“这是公关部连夜赶出来的稿子。”
    “小遥，”黎霂言看向顾卿遥，道：“是非公道，自然会有检方来评说，你相信华夏国的检察署吗？”
    顾卿遥点头应了。
    “那就对了。”黎霂言微微颔首：“既然你相信，那么你就不该将精力过多地放在这里，你需要带着顾氏走下去，顾氏刚刚在美国上市，这是顾先生的夙愿，在你们的共同努力下，这个梦想达成了，你身上肩负着的是顾氏的未来，也是顾先生的全部希望。”
    顾卿遥咬住下唇，低声道：“你放心，我都明白。”
    “既然明白就不能意气用事。”黎霂言微微蹙眉。
    顾卿遥苦笑一声，重又看向那份新闻稿。
    这虽然是顾彦之的讣告，却是更多地将笔墨放在了未来的发展上，将顾彦之的死因一笔带过。
    如果媒体不对此过多关注，顾氏易主到自己这里，或许也不会成为太大的问题。

 第709章 那些过去像是静谧的河流

    顾卿遥回国时，顾远山已经提前一天被押送回去了。
    他的说法根本站不住脚，顾远山似乎并不知道，早有特警在外面录下了一切。
    顾卿遥是跟着黎霂言一起回去的，手中捧着一个小小的骨灰盒。
    她执意要将顾彦之的骨灰带回去，好歹也算是个念想。
    真正重新站回华夏国的土地，一切却是没有那么顺理成章。
    “顾小姐，是这样的，超过半数的董事要求召开董事大会，股东们也坐不住了。”秦凯丰过来接机，低声介绍着目前的情况。
    顾卿遥微微蹙眉，点头应了：“我知道了。”
    “那您……”
    “没关系，我也觉得应该尽快，时间上能够调整过来的话，就在这周吧。”顾卿遥面色如常。
    秦凯丰担忧地看了顾卿遥一眼，道：“顾小姐，您知道现在公司的情况吗？”
    顾卿遥看过去。
    秦凯丰道：“现在有一些人认为顾小姐的年纪毕竟太小，虽然顾小姐的股份比重毋庸置疑是碾压的，可是很显然，他们并不想要将公司的控制权彻底交给顾小姐。”
    “他们想要交给谁？”顾卿遥低笑一声，眼底满是冷霾。
    “股东会决定在董事会上提名几个人选。”秦凯丰将一份名单递给顾卿遥。
    顾卿遥静静看了一眼，垂眸笑了：“倒是不让我意外。”
    “有几个是公司的高管，想必会推辞，可是……”秦凯丰顿了顿，迟疑片刻道：“我问了我父亲，我父亲似乎是有兴趣想要和顾小姐聊一聊。”
    “所以秦经理是来做说客的？”黎霂言沉声问道。
    秦凯丰尴尬地笑了一声：“不是，黎少您这是误会我了，我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如果要说的话，也是郑修钧先生打算将这部分设为附条件的转让，毕竟……大家都是希望顾氏好。”
    希望顾氏好。
    这分明就是趁火打劫。
    顾卿遥心知肚明，却只是淡淡应了：“没关系，大家董事会上再决定吧，现在我们在这里也谈不出一个结果。”
    “郑先生想要和您见一面。”秦凯丰看向顾卿遥。
    顾卿遥静静看过去：“如果我不想见呢？”
    “顾小姐，其实如果郑先生一定要扶持其他人，倒也未必不能成功，但是……如果董事长位置旁落，将来顾小姐想要重新夺回权力，怕是就要难上加难了，您说何必呢？”秦凯丰笑道。
    顾卿遥的神色愈发肃冷：“首先声明一件事，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董事长的位置可能会旁落，我想郑先生是太有自信了，不过……”顾卿遥顿了顿，这才平静道：“郑先生是我在美国那边公司的合伙人，出于对郑先生的尊重，我愿意和郑先生一叙，时间就定在明天晚上吧。”
    “自然，顾小姐好好休息。”秦凯丰拉开车门，示意顾卿遥请进。
    顾卿遥却是完全没有理会，径自跟着黎霂言离开了。
    秦凯丰的面色丝毫未改，只是平静地拿起手机，给那边的郑修钧发了条消息。
    很快，短信回了过来，秦凯丰看了一眼，这才坐进了车里。
    ……
    “果然如你所想，很多人都坐不住了。”顾卿遥轻声道。
    “也没有那么多，秦凯丰或许只是在试探你的态度。”黎霂言轻轻抓过顾卿遥的手，道：“你能坐稳这个位置，不用担心。”
    顾卿遥一怔，下意识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没有多言，只是平静地笑了笑。
    她没来由地想起昨天看到的股份波动，有一批大额的买入，似乎是有人在托盘，可是那时候顾卿遥没有多想，只以为是有操盘手在控股，毕竟顾彦之的离世终究是给顾氏带来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可是现在，她微微抿了抿唇，道：“你……”
    “我这边还有点事，一会儿先送你回家，然后就要去处理一下。”黎霂言看了眼手机，眉头微蹙。

 第710章 他们未必会承认你

    都说人成长的标志就是报喜不报忧，顾卿遥挑挑拣拣地和念宛如将事情说了，没有提及顾远山被逮捕以后的问题，也没有说公司现在遇到的困境。
    而第二天，顾卿遥面对的却是腥风血雨。
    顾卿遥看向对面的郑修钧时，郑修钧微微笑了：“顾小姐，我很抱歉在这种时候因为这件事来打扰你。”
    “没关系。”顾卿遥淡淡道。
    “节哀。”郑修钧举了举杯。
    顾卿遥面无表情地颔首。
    郑修钧这才说道：“这样说吧，公司的事情，你应该也从凯丰那边听说了，凯丰没和你说全我的意思吧？我听说，你好像是勃然大怒。”
    “秦经理夸张了，我只是觉得这个做法很荒谬，”顾卿遥丝毫不客气地笑了：“郑先生，恕我直言，您和顾氏没有什么渊源，您不清楚顾氏的运作模式，也不清楚顾氏未来应该如何发展，只是个出资人的您，忽然要求顾氏的控制权，您自己不觉得奇怪吗？”
    郑修钧笑了一声：“你看，我说什么来的……还是秦凯丰那孩子不靠谱，话都说不明白，我不是要顾氏的控制权，你能够将公司运营到什么程度，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要忘了在美国那边，我也是你公司的出资人。公司发展到现在，肯定是有顾小姐您大半功劳，美国那边的公司如日中天，这边也是一样，你将公司管理地这么好，这些事情大家有目共睹。”
    顾卿遥静静等着郑修钧说出下文。
    郑修钧只好道：“是这样的，毕竟美国那边没有过这种先例是吧……我们公司刚刚在美国上市，我知道，顾小姐觉得美国那边大多都是机构持股，很少有散户，机构更专业一些，他们会对投资做出专业化的评估，顾小姐觉得您在那边的声誉也很好，不会对顾氏的股价造成不利影响。可是我觉得，我们顾氏没到这种可以冒险的程度。虽然年龄不是万金油，可是不得不说，十九岁的确不是一个让人信任的年纪。”
    “您的意思是，您打算成为我的代理人？”顾卿遥含笑说道。
    “我们可以设立合同，也可以采取信托的模式，甚至我可以只做名义上的控制人。”郑修钧见顾卿遥面上终于带了笑，心底也跟着松了口气，道：“顾小姐，您是个聪明人，您应该知道，我不是在觊觎什么……”
    “郑先生，你觉得为什么父亲会让我成为敲钟仪式的首席敲钟人？”顾卿遥慢条斯理地说道。
    郑修钧微微蹙眉。
    他知道这件事不会那么轻易地成功了。
    “父亲对我的期待，我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现在父亲因为意外不在了……我自然要责无旁贷，撑起这个重任。”顾卿遥沉声道。
    郑修钧的面色沉凝三分：“顾小姐，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您觉得我像是在意气用事吗？”顾卿遥反问。
    郑修钧轻咳一声，道：“这不是我觉得不觉得的问题，如果顾氏真的出了问题……”
    “那就让董事会来决定吧，在董事会决定下达之前，我会代理行使董事长的职务。”顾卿遥沉声道：“父亲在的时候，我就是公司责无旁贷的副总，现在父亲不在了，我暂行代理，想必大家也没有什么异议吧？”
    郑修钧的喉结微微动了动，顾卿遥淡淡道：“如果有异议，郑先生也不必在这里提了，留到股东会董事会上吧。”
    她的每一句话都斩钉截铁雷霆万钧，即使郑修钧有心要反驳，却也没有半点插入的余地。
    他只好咬咬牙，轻笑一声：“顾小姐有自信，当然是好事，您能说服我，我希望您也能说服那些在座的老顽固，要知道……支持顾总的人在那里，都是顾总的老班底，他们未必会认你。”
    “既然如此，也未必会认郑先生您不是吗？”顾卿遥含笑道。
    郑修钧果然不说话了，默不作声地喝了一口酒，压下了心口没来由涌起的火气。
    和顾卿遥谈判真是太艰难了，他觉得自己有点像是在自虐。
    顾卿遥出去时，一眼就看到了门口黎霂言的车。
    郑修钧看了一眼，微微蹙眉：“最近我倒是听说了一些不太好的流言。”

 第711章 她现在义不容辞

    顾卿遥看了黎霂言一眼，这才将电话接了起来。
    那边的声线相当地凝重，说了些什么，顾卿遥微微颔首，这才淡淡道：“无妨，现在的情况不足为虑，我们需要考虑的是将来。”
    那边似乎又说了什么，顾卿遥就淡淡笑了一声，道：“那你想怎么办？股东大会董事大会还没开，我的确是没有办法给你们任何承诺。”
    这一次，顾卿遥没再说下去，径自挂断了电话。
    她的神色很平静，却是轻轻摁了摁额角。
    黎霂言看着顾卿遥的动作，道：“怎么？”
    “有人坐不住了。”顾卿遥叹了口气，看向黎霂言：“你曾经也经历过这种事吗？”
    黎霂言将黎氏做大的时候，面临的困境听说也不少。
    顾卿遥忽然就很想听一听他曾经的日子。
    黎霂言微不可察地挑挑眉，点头应了：“都有吧，当年我也年轻，曾经有一次被别有用心的人陷害了，我以为是商机，快合作到最后的时候，媒体舆论忽然铺天盖地地出现了，很多人都在盛赞我的决策会给黎氏带来全新的未来。很显然，这是我的合作方发出来的通稿，可是我也跟着冷静了，很果断地结束了那次合作，并且让对方赔偿了违约金。”
    顾卿遥若有所思地看向黎霂言，黎霂言就笑了笑，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那时候我也是太年轻，很多事情没有办法处理地那么好，都是正常。”
    顾卿遥垂眸笑了一声，道：“不过我现在不一样了。”
    黎霂言看过来。
    “我有你了。”顾卿遥认真道。
    黎霂言忍不住笑了：“对，你有我了。”
    顾卿遥回到公司时，一眼就看到公关部的曾高杰匆匆走了过来：“顾总。”
    “怎么？”顾卿遥现在愈发习惯了这个称呼，群龙无首的公司是最可怕的，那会是一盘散沙，所以她义不容辞。
    “是这样的，我听说很多家媒体都收到了通稿，有很多都是关于顾家的未来的，毕竟刚刚股价下跌的消息有点吓到了他们……顾总，我们的通告从哪个方向入手？其实我们昨天的股价下跌并不致命，是正常的商业数据，这一点我也和我们的业务部门核实过了。”曾高杰沉声道。
    顾卿遥微微颔首，将那份通稿完整地看了一遍，道：“将你刚刚说的话重复一遍，还有……告诉投资人，我们会在周五召开股东会和董事会，顾氏走过了这么多年，现在虽然父亲不在了，可是不会影响到顾氏的大局，这一点可以请他们放心。”
    曾高杰微微一怔，紧忙点了头，想了想又道：“其实美国那边的机构投资人应该对顾总您也是放心的，他们现在之所以慌了，是因为……”
    “是因为担心跌破原始股股价吧，”顾卿遥轻笑一声：“那不叫放心，除了金融危机期间，没有几家的股价走势在短短几天内会跌破原价，他们对我没有丝毫信心。”
    顾卿遥的神色那么冷静，曾高杰的劝慰明明都到了嘴边，却还是硬生生咽下去了。
    他看向顾卿遥，迟疑片刻方才道：“那顾总的意思是……”
    “无妨。”顾卿遥淡淡道：“将父亲昏迷阶段的财报放出来，其他的事情就等股东会和董事会之后再说。”
    曾高杰的眼神亮了亮，点头应了。
    他来之前原本还想劝顾卿遥忍为上，毕竟事情发展到这个时候，如果顾卿遥一味地反驳，对顾氏的未来肯定也不好。
    可是现在看到顾卿遥的样子，曾高杰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多虑了。
    他们都认为即使在商业层面顾卿遥做好了准备，在心理层面应该也没有。
    毕竟她太年轻了，站在那里看起来都有点青涩稚嫩，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她能将事情考虑地如此周全。
    这一周的时间，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相当地漫长。
    顾卿遥却是平静得很，她在公司处理事务也是和往常无二，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受过这件事的困扰一样。

 第712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黎少您这是什么意思？”郑修钧率先坐不住了。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黎霂言这是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股份全部都转让给顾卿遥了。
    黎霂言淡淡看了郑修钧一眼，道：“郑先生是看不懂吗？”
    “你和顾小姐还不是夫妻关系，你这样转让股份，至少也需要告知股东会吧？你获得我们之间谁的许可了？这么大额的股份转让，黎少难不成认为就可以这样默不作声地进行吗？”郑修钧简直怒不可遏。
    黎霂言就淡淡笑了一声：“郑先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是顾氏的股东，顾小姐也是，是公司法的哪条规定了股东之间转让也需要经过股东会同意了？素来听闻宝能科技缺少一个得力的法务，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众人之间传来一阵低声的哄笑。
    的确，股东之间转让股份是自由的，除非公司章程禁止了。
    可是顾氏的公司章程，或许是当时设立的时候顾彦之存了几分私心，从来都没有过这方面的禁令。
    这样一来二去，现在临时说要禁止公司股东之间的内部股份转让，委实是毫无依据了。
    郑修钧的脸色相当难看：“您和顾小姐还没有得出定论吧？这份文件顾小姐签名了吗？已经有法律效力了吗？换言之……黎少，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就是啊，”旁边另外一个小股东也看了眼郑修钧的脸色开口了：“黎少，您应该也知道吧？您和顾小姐没结婚，你们是没有夫妻共同财产的，这种时候你将这么大一笔股份无偿转让给顾小姐，啧啧……真是情深义重，可是如果有一天你们分开了，那这些股权顾小姐会还给你吗？”
    黎霂言看了一眼开口的人，淡淡笑了：“谁说我需要小遥还给我了？”
    “这些是黎少当年作为订婚礼随时准备交付给顾小姐的，文件也在这里，如果各位股东有任何异议，可以到这边来查阅。”萧泽在旁边沉声开口。
    顾卿遥一动没动，只是静静盯着那份文件。
    这甚至不是黎霂言本身拥有的数额。
    她不知道黎霂言在背后做了什么工作，只知道从前有权利列席股东会的几个股份占比百分之一以下的小股东，这次都没来参与。
    她没来由地想起有那么一段时间，黎霂言总是早出晚归的，甚至一天电话不断。
    那时候她以为……那是黎霂言在忙着警署的工作。
    可是现在想来，她大概知道黎霂言在做什么了。
    有人陆陆续续地上前，看完了那份文件以后各自咂舌。
    啧啧，黎少可真舍得下血本。
    这么多的股权说送就送了，黎少和顾卿遥之间，是决计不可能像是从前的顾彦之和念宛如了。
    人们感慨颇深，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份文件的法律效力是毋庸置疑的。
    直到所有人重新落座，黎霂言方才淡淡道：“那么，这份新的股权结构图，想必大家也没有异议了。”
    “既然如此，”一个小股东忍不住开口：“那黎少，您是不是已经没有权利列席在这里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很多人的目光都幸灾乐祸地落在黎霂言身上。
    如果在这个时候，黎霂言刚刚帮顾卿遥解决了困境就要迫不得已离开这里的话……简直是让众人心底都相当舒畅了。
    黎霂言淡淡笑了笑，将ppt上面的图片放大了一点，再一点——

 第713章 顾卿遥是早有准备！

    没有人开口，众人静静地看向顾卿遥，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根本没有提及那些跃跃欲试的候选人，就像是他们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她就是坐在这里，以一种绝对坚定的姿态告诉所有人，她能够走出来，她也有办法带着大家一起走过所有可能存在的困境。
    没有人比她更加适合这个位置。
    郑修钧嘴唇翕合，顾卿遥看过来时，他的眼神微微变了变，最终却还是归于沉寂。
    终于还是有小股东忍不住了，他们之前站队站得那么明显，就差直接举手推举了，现在郑修钧忽然连话都不说了算是什么事？
    “顾总，话是这么说，可是您也不能就这样一言堂决定了吧？公司是大家的公司，顾氏虽然名字叫顾氏，但是也不能说是你们顾家的家族企业了，这也不是当年的顾总想要看到的不是吗？”
    有人跟着频频点头。
    顾卿遥就笑了笑：“那么依王先生之见，您有推荐的人选吗？”
    “我觉得郑先生就不错。”姓王的股东毫不犹豫地看向郑修钧。
    郑修钧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他哪里能看不出？顾卿遥这正打算找个典型开开刀呢，她刚刚坐在这个位置上，态度都表明无疑了，这个时候谁送上来，那不是等着被下马威吗？
    顾卿遥果然微微笑了，道：“郑先生自己的意思呢？”
    “我暂时没有考虑过这些。”
    “郑先生，您应该想着啊，您的公司现在都很稳定了，其实腾出手来帮顾氏度过难关，应该也不是太大的问题，也不是说要夺取顾小姐手中的权力是吧，但是公司本来就是要任人唯贤，顾小姐肯定也希望顾彦之先生留下来的公司越来越好，而不是在任何人的手中彻底倾颓不是吗？”有人跟着开口道。
    “就是啊，你看，黎少也将公司的股份都给顾小姐了，再加上顾彦之先生留下来的，顾小姐现在是公司名正言顺的大股东，没有人比顾小姐更希望公司好了。”
    “对啊，将公司打理地更好，这也是对顾先生负责的一种方式，更是对公司的所有人负责啊。”
    “我们也不是说顾小姐能力不足，但是顾小姐现在的确是太年轻了，之前很多商界交易中体现不出来，是因为有顾彦之先生在后面坐镇，人们看到顾氏，即使出现的人是顾小姐，但是人们心中想到的还是顾总不是吗？可是如果现在变成只有顾小姐一个人了，人们难免要有非议，我们最怕的是他们嘴上不说，最后在实际行动上体现出来。”
    “对，过了几年以后，我们再请顾小姐接手不就是了？到时候顾小姐也在公司多历练了几年，接手公司也不会有太多问题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郑修钧就觉得头皮有点发麻，这看起来像是被逼上梁山，可是——
    如果说没有心动，那是假的，公司的未来系于一身，这种感觉让人热血沸腾。
    从前创业的时候有过这样的激动雀跃，现在已经太久没有了。
    顾氏是一块大蛋糕，而现在……是瓜分这块大蛋糕最好的时机。
    他欣赏顾卿遥，可是这毕竟是商业竞争，没有那么多人情在其中的。
    如果能够接手顾氏，如果能够将顾氏纳入囊中，他一定会慢慢蚕食顾卿遥在顾氏的影响力，等到顾卿遥真的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怕是再也没有可能留在顾氏了。

 第714章 终于来到了这里

    “作为一个企业家，或者用郑先生您自己的话来说，作为一个商人，您当时准备抽出资本无可厚非。可是现在……你想要掌握顾氏的权柄，那么这些事情，我们就一定要拿出来让大家有心理准备了。”顾卿遥的神色愈发肃冷：“至少以我个人来说，我不愿意将公司的控制权交到一个面对危机随时会撤出资本的人手中。”
    非议声渐起。
    郑修钧沉默良久，这才开口道：“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是我希望顾小姐也能为大家想一想。”
    顾卿遥含笑道：“那么就启动选举流程吧，我相信大家的判断力。”
    郑修钧咬咬牙，心说这简直是在开玩笑，现在顾卿遥手中握着这么多的股份，再加上刚刚那一席话，很多人都会对他心底有了微词。
    这个时候选举……那顾卿遥的当选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他顿了顿，沉声道：“那么我就先和大家说一下现在的情况，”郑修钧看向所有人，道：“如果你们认为顾卿遥能够当选这个位置，就意味着未来至少三年的时间里，不管发生什么，你们都要接受顾小姐的决定，而这三年的时间，顾小姐可能会面对来自国际上的非议。我承认顾小姐的能力很强，年轻是资本，也是个不定数，即使是顾先生，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在现在将公司交给顾小姐不是吗？大家这样做，有没有想过顾先生的感受？如果顾先生泉下有知，真的会希望大家这样信任顾小姐，将公司的安危置之不理吗？更何况，这从来都不是一个家族企业，你们应当知道，你们做出的决定，会极大程度地影响在座每一个人的利益，会影响这整栋大楼里面所有人的利益，这是你们今天做出这个决定的重要性，我只是和大家先说这些，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考虑。”
    郑修钧说完，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了投影仪下：“这是我之前拟定的，打算交给顾小姐和顾小姐达成私人交易的，大家或许会认为我在为自己谋利，可是事实上，我相信很多人都知道我不是。我是一个实业家，我喜欢创业也希望每个人能够守住家业，我想要帮助顾小姐，所以才起草了这样一份信托协议，可是很显然，顾小姐并不信任我，我将这份协议放在这里，希望大家也能够帮助顾小姐做出正确的判断。”
    郑修钧虽然这么说，心底却是明镜。
    太难了。
    顾卿遥和黎霂言在董事会中也有影响力，他必须要争取到中立的董事几乎全票，才能够将顾卿遥的位置推开。
    顾卿遥看了那份文件片刻，淡淡笑了：“这份文件我的确是看到过。”
    她将文件翻开，在其中几条下面划了一下，淡淡道：“郑先生说，这份文件是信托，虽然这个概念在国内应用地并不广泛，可是我相信在座各位的专业素养，信托的概念是基于信任，将财产权委托给受托人，由受托人按照委托人的意愿以自己的名义，管理和处分财产。换言之，信托都是有时间限制的，毕竟是受人之托为人做事。可是这份文件中，我没有看到任何时间的字样，也就是说，郑先生的想法，无非是要将顾氏纳入囊中罢了。”
    顾卿遥将文件推开，这才沉声开口：“有些事情我从来都没有和各位说过，那么在这里，既然郑先生提起了，我不妨也和大家说一下真实的情况，父亲曾经的确想要培养慕寒，可是慕寒志不在此，现在也在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奋斗。父亲将我选为公司上市的敲钟人，就曾经对各位说过，因为父亲相信我的能力信任我的决策力，相信我能够带着顾氏开创全新的未来。虽然谁都没有想到意外来的这么快，可是……我会谨记父亲的教导，和大家一起，为了顾氏的未来而不断向前。之前我为顾氏做过什么，在这里就不赘言了，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参照顾氏的年报。我要说的话就这么多，现在请大家开始票选吧。”
    顾卿遥的笑容那么笃定，从众人面上一一掠过。
    看到黎霂言的时候，黎霂言微微弯起唇角。
    顾卿遥的心在一瞬间化开，像是暖成了一池春水。
    她微微低头掩去唇角的笑意，心说还好黎霂言没有走。
    黎霂言在自己的旁边，她就会觉得安定。
    其实顾卿遥是特别留出了曾经顾彦之的位置，他们曾经无数次并肩坐在这里，这个会议室她太熟悉了。
    可是那么多次，他们都是站在对立面，她永远要考虑这次顾彦之会从哪个方向针对自己，永远要考虑如何防备顾彦之的每一次提问每一个话题。
    可是现在……顾卿遥却是忽然有点怀念。
    如果他们早点解开心结，该有多好。

 第715章 他也曾义无反顾地放弃了一切

    慕听岚的脸色不太好看，顾卿遥看了一眼，神色也微微变了，蹙眉开口道：“我相信我会和大家一起，见证顾氏全新时代的恢弘篇章。”
    她说完，这才道：“抱歉，有个紧急电话要处理。”
    众人也没太当回事，最近林林总总的事情不少，顾氏刚刚上市，顾卿遥肩负的压力比谁都大。
    只有黎霂言微微蹙眉，径自跟了出去。
    顾卿遥的脸色不太好看，低声道：“我现在需要过去配合调查吗？”
    “可以。”
    “好，那我明白了……我会尽量避免……”
    顾卿遥话音未落，一转身就怔住了，轻咳一声道：“我知道了。”
    她将电话放下，尴尬地看向黎霂言：“你怎么出来了？”
    黎霂言微微挑眉，重复了一遍刚刚顾卿遥的话：“尽量避免？”
    “那个……”顾卿遥抿抿唇，道：“没什么，是媒体的事情。”
    “警方和你说什么了？”黎霂言蹙眉。
    顾卿遥睁大眼睛：“你怎么……”
    黎霂言无奈：“你觉得你瞒得住我？”
    顾卿遥脸上的窘迫那么明显，黎霂言若是再看不出，怕是就枉费了和顾卿遥共度的这么长时间。
    顾卿遥闭了闭眼，小声道：“警方让我去配合调查，和我说了不让我告诉你。”
    黎霂言道：“白子城那边吧？”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顾卿遥轻叹了口气，无意识地咬住下唇。
    “陪你去。”黎霂言说着，伸手揽过顾卿遥的肩膀：“先散会吧，别让大家等太久，他们该意识到不对劲了。”
    顾卿遥无奈地嘀咕：“你放心吧，除了你，没有人会看出我在想什么。”
    黎霂言莞尔，这倒是真的，在其他人面前，顾卿遥的表情管理始终做得很好，只有在自己面前，她才会无意识地放松。
    果然，没有人怀疑顾卿遥是被什么事情缠身，只是说着恭维的话散了。
    顾卿遥和黎霂言出去时，还在小声说着：“其实你不用陪我去的……他们让我自己过去，想必就是不希望干扰你。”
    黎霂言轻笑一声：“就是因为这样，才必须要和你一起过去。”
    顾卿遥疑惑地看过去。
    黎霂言冷笑一声解释道：“如果让他们养成习惯，他们会认为以后可以略过我这一层关系见到你。”
    顾卿遥微微抿唇，笑了。
    黎霂言的保护几乎无微不至，倘若是换了旁人，顾卿遥定然会觉得这是在干预她的自由，可是这个人是黎霂言，所以顾卿遥甘之如饴。
    到了警署，白子城亲自出来接，见到黎霂言便是一怔，笑道：“黎队，其实刚刚我就和庞队长说了，我说黎队不可能让顾小姐单独过来，看来果然如此。”
    庞安平跟着出来，面上写满了无可奈何，将一包烟抛给白子城：“上班时间别抽。”
    白子城笑着接下：“明白，请进。”
    黎霂言面上没什么表情，直到落了座，庞安平方才蹙眉开口：“你要注意影响，现在你还在卧底期间，那些毒贩都盯着你呢，你还要代表顾远山去和他们交易，如果你的身份暴露了，你想怎么处理？”
    黎霂言神色淡淡：“我不算是警队的固定编，我说过……我的一切行动都是以小遥的安全为第一原则，所以之后如果再有这种事，希望庞队和我打个招呼。”
    他的语气很平静，庞安平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第716章 你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这一切

    庞安平和白子城对视一眼，这才道：“问题很多。”
    顾卿遥点头：“没关系。”她的神色很平静：“我的时间也很多，可以听您慢慢说。”
    看出了顾卿遥的态度，庞安平迟疑片刻，道：“顾小姐，我必须要先知道一件事。”
    顾卿遥点头。
    “您和顾先生……”庞安平注意到顾卿遥微微蜷紧的手指，却还是不动声色地说了下去：“您愿意为了顾彦之的案子而付出时间和精力，对吧？”
    “庞队。”黎霂言低沉地开口，神色有点不赞同。
    顾卿遥的手在他的手心，他完全能够感受得到顾卿遥的手指下意识紧绷。
    顾卿遥却是摇摇头苦笑了一声：“我明白庞队的担忧。”
    庞安平微微蹙眉，旁边的白子城有点看不下去了，他听着顾卿遥微微干哑的嗓音，神色微沉：“顾小姐，我们只需要知道您的答案就够了，您不用勉强自己……”
    “没关系，也不能算是勉强。”顾卿遥低声道：“如果这个问题你们之前问我，答案或许就不一样了，可是现在……没错，我愿意。你们应当知道，如果不是为了我，父亲根本不会离开这个世界。”
    顾卿遥的话让庞安平微微担忧地蹙了蹙眉。
    “庞队，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我比你了解小遥。”黎霂言开口道。
    庞安平听得出来黎霂言语气之中的回护，无奈道：“我也没有其他意思，没关系，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
    “我想见顾远山一面。”顾卿遥顿了顿，开口道。
    庞安平诧异地看了顾卿遥一眼：“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黎队，你怎么看？”
    黎霂言看向顾卿遥，顾卿遥点了点头。
    黎霂言就微微颔首：“我陪她一起。”
    “霂言……”
    “没有商量的余地，”黎霂言蹙眉，又缓和了语气：“我可以保持沉默。”
    顾卿遥无奈地看了黎霂言片刻，还是勉强应了。
    见黎霂言答应了，庞安平便也没有多言，径自带着人往里走，一边给白子城递了个眼色。
    “我不介意你们录音录像的。”顾卿遥淡淡道。
    “不，没有这个意思，你们进去吧。”庞安平的脸上有点尴尬，轻咳一声道。
    不多时，顾远山就从屋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头发打理地一丝不苟，神色也是平静万分。
    看到顾卿遥和黎霂言的时候，他微微蹙了蹙眉，这才拉开椅子道：“我其实有点意外。”
    顾卿遥没说话，顾远山便叹了口气：“我总觉得……来看我的人应该是三个。”
    顾卿遥的手猛地蜷紧，眼底带了三分嘲意。
    “彦之没救过来，是吧？”顾远山蹙眉道。
    那一瞬间，顾卿遥只觉得顾远山的神色极为讽刺。
    她冷笑一声，道：“我以为你是最清楚的那个。”
    “清楚……我当然清楚。”顾远山淡淡道：“我自己的儿子，我将我的资产都拿给他，让他开了这家引以为傲的顾氏，我在商界上没帮他什么，他就恨上了我。现在更好了，为了一些莫名的理由，他就会对我举起枪……我是杀了他，可是那不过是正当防卫罢了。”
    “正当防卫。”顾卿遥看向顾远山的眼睛：“你这些话，想来也只能骗那些看录像的人了。”

 第717章 你从未辜负他的期望

    一直防备着他，甚至再也没有像是小时候一样真心实意地叫他一声爸爸。
    她总是喜欢叫“父亲”，听起来更加正式，也更加疏离的称呼。
    她现在甚至有时候会想，前世或许真的是顾彦之一念之差，就让她陷入了最后致死的那场车祸，或许的确是顾彦之将她送到了岳景峰那里。
    也或许……曾经的一切顾彦之真的没办法脱开瓜葛。
    可是那只是前世的顾彦之，自己将成见带到了今生。
    顾卿遥微微垂眸，神色有化不开的悲伤。
    黎霂言蹙眉，将顾卿遥的手强势地握住了：“不想这些了。”
    顾卿遥咬住下唇。
    “小遥，没有人是完美的，即使优秀如你也一样做不到未卜先知。顾先生的结局也是他自己选择的。你将顾氏接手了，顾先生若是当真泉下有知一定很高兴，因为你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这就足够了。”黎霂言沉声道。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垂眸笑了：“谢谢你，霂言。”
    黎霂言笑笑，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
    “有什么想法别闷在心里，人生就是如此，很多事情到了你能够说出口分享给旁人的那天，就说明心底的那道坎过去了。”黎霂言温和道。
    顾卿遥笑笑：“可是对你就不算了。”
    黎霂言一怔，笑意渐深：“没错，我不能被算作旁人。”
    顾卿遥笑容渐深。
    他们是十指相扣走出去的，门外不远处的庞安平看着，忍不住微微笑了一声：“二位的感情真是羡煞旁人。”
    “所以以后有事先和我说，我就算是小遥的官方发言人。”黎霂言含笑道。
    庞安平无奈：“你那边也是，注意规避职业风险。”
    黎霂言的神色凝重几分：“放心，我都明白，还有……”
    他低声在庞安平耳畔说了句什么，顾卿遥静静在旁边玩着手机。
    庞安平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让顾卿遥和黎霂言离开。
    黎霂言看了一眼时间，道：“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那你呢？”顾卿遥看过去。
    “我去处理一下一点贸易问题。”黎霂言笑道，神色如常。
    “是顾远山那边的事情吧？”顾卿遥微微蹙眉。
    黎霂言的语声微微一顿，想要隐瞒最终却还是点了点头，道：“放心，现在事情都处理地不错，他们虽然不信任我，可是终究是顶着顾远山的名义，他们也不会拿我怎么样。”
    顾卿遥担忧地看过去：“你和他们一直有交集，上次顾远山在那么多人面前说了你的事情，现在你这样做，他们或许早就……”
    顾卿遥没敢继续说下去，黎霂言却知道顾卿遥在想什么。
    他的手覆在她的发顶，淡淡笑道：“你知道他们最容易崩盘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吗？”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顾卿遥还是闭了闭眼：“是现在，对吗？因为他们群龙无首。”
    “没错。”黎霂言笑了：“现在这个时候，只要有适合的手段，就能够让他们全盘皆输。”
    顾卿遥没有再开口，她知道以黎霂言的个性，现在这种时候无论如何，黎霂言都是不可能放弃的了。
    “你刚刚……”顾卿遥有点想问刚刚黎霂言和庞安平说了什么，迟疑片刻还是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黎霂言看了顾卿遥片刻，这才道：“我说过，不会以身涉险，别担心。”
    顾卿遥用力点了点头，抓住黎霂言的手，他的手指指节分明。
    “霂言，你知道我失去了什么。”她低声道。
    心底莫名的恐慌让顾卿遥近乎想要不顾一切地拦住面前的人。
    可是她终究没有。
    黎霂言将顾卿遥拉进怀里，低声道：“放心。”
    这是一个近乎仓皇的拥抱，片刻就松开了。
    顾卿遥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更快了，她强自压下内心的惶恐，径自坐上了车。
    “其实黎少这次的行动还是挺危险的。”刚一上车，萧泽就低声开口。
    顾卿遥蹙眉：“霂言不是正规编制，等到伯父的案子结了，就不需要担心那么多了。”
    萧泽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顾卿遥的表情，迟疑片刻还是没有说出口。
    “对了，去外公家一趟。”顾卿遥说着。

 第718章 宁愿他来做出牺牲

    萧泽的神色凝重几分：“顾小姐，现在顾远山人在里面，他没有办法知道我们坐了什么车。”
    “你想过一件事吗？”顾卿遥微微垂眸：“这辆车，原本该是黎霂言在里面的。”
    这是黎霂言的车，是黎霂言的司机。
    他们是对车动了手脚，先是让车在外面出了故障，然后一个电话，就可以引发整辆车的爆炸。
    “他们从最开始，可能就不是将我们当做了目标。”顾卿遥蹙眉，将电话拨给了黎霂言。
    下一秒，她看着一辆车以近乎疯狂的速度甩尾过来，毫不犹豫地停在了商铺的门口。
    她看着黎霂言从车上冲下来，神色依然是熟悉的凝重，却是失去了理智一般径自冲向了事故现场。
    那一刻，她几乎走不动路。
    她只能呆呆地看着那边的黎霂言，良久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嘶声道：“霂言！”
    顾卿遥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也会带上哭腔。
    像是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尽数决堤，她看着从未有过这样失去理智的样子的黎霂言，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
    黎霂言的嘴唇猛地颤抖了一下，狠狠拥住了顾卿遥。
    像是要将她刻进怀里的那种拥抱，让顾卿遥的呼吸都有点困难了，却是打心底的安心，是无法言之于口的安心。
    “没事吧？”黎霂言翻来覆去地看着顾卿遥的情况，顾卿遥用力摇了摇头，低声道：“只是司机……”
    “我知道，郑叔……在我这儿待了很多年。”黎霂言蹙眉。
    顾卿遥的眼眶微微红了，她死死抓住黎霂言的手，低声道：“我不能让这件事就这样结束，霂言。”
    “你放心，不管他们要针对的人是你还是我，都不能让这件事就这样翻过去。”黎霂言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我不知道是谁给了他们误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可以肆无忌惮了，但是……”
    他现在自己都想不起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是怎样从两公里外自己驱车过来的。
    那一路他几乎忘记了一切，不断地要求身边的特助搜索消息，甚至在看到一片火海时，甚至失去了理智差点直接冲进去。
    直到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那一声简直是他听过的最美好的声音了，宛如天籁。
    黎霂言闭了闭眼，心仿佛瞬间安定了下来，低声道：“还好你没事。”
    他都不知道，倘若出了什么事，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顾卿遥轻声道：“你都答应我了，以后都会保重你自己，我自然也是一样。”
    黎霂言这才微不可察地笑了笑，脸色还是有点苍白。
    顾卿遥犹豫了一下，道：“霂言，你现在还要过去吗？”
    “不，我和你一起，你方才要去哪里？”黎霂言问道。
    顾卿遥想了想：“刚刚我想去外公家里。”
    黎霂言似乎是一怔，这才道：“也好，我陪你。”
    顾卿遥有点迟疑：“我觉得不用，我自己也……”
    “我陪你。”黎霂言斩钉截铁。
    顾卿遥没想那么多，只垂眸点头应下了。
    很快，救护车和救火队就到了，他们看了一眼被救出来的司机，急救人员沉默良久，还是摇了摇头。
    “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请您节哀。”急救人员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微微蹙眉，道：“我明白了。”
    “不是车辆自燃，”黎霂言抱着双臂，看向不远处匆匆走来的白子城：“按照事故查吧。”
    “有行车记录仪吧？还有，我会将车辆经停过的地方，全部都排查一遍监控，你放心，但凡有人动过这辆车，我这边肯定能查到线索。”白子城沉声道。
    他看得出来，黎霂言和任何时候的状态都不一样，他的眼底带着不加掩饰的戾色，神色也相当阴郁。

 第719章 她有容人之量

    那天的事情被媒体翻来覆去地报道了很多次。
    后来白子城也找过顾卿遥一回，案件最后的确是找到了监控录像，是有个小孩子跑过来，将一个小玩意装在了车下面。
    白子城千辛万苦地找到了那个孩子，不过是个街头的流浪孩子，说是有人将这东西给了他，让他装在这辆车下头，就能给他一千块钱。
    对他而言，一千块实在是一笔巨款，他几乎毫不犹豫地接了下来。
    然而白子城耐着性子将照片一张张放出来时，那孩子却是犯了难，无论如何都说不清楚到底是谁指使的。
    白子城烦躁得很，他如何能不清楚？这背后的人一天不露出真面目，一天就能够将这些事情全部都推出去。
    这样简单的手段简直是防不胜防，警方不得不动用更多的警力保护顾卿遥。
    与此同时，顾卿遥给警方提供了一份名单。
    黎霂言将名单给白子城时，白子城的眼神瞬间亮了：“这是……”
    “是之前关系人拿到的名单，里面有些涉案金额年代久远，可能没那么准确了，还有些代码命名的，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查，将可能的行为人都标注了出来。”黎霂言沉声道。
    白子城微微颔首，神色是说不出的凝重：“没关系，我亲自处理，将这些人的现状都查核一遍。”
    黎霂言顿了顿，道：“标黄的部分，是我最近有接触的人，你们动作小一点。”
    白子城神色微凛：“其实我不想说这些，但是，你要多小心，现在情况复杂，他们失去了顾远山，显然已经有点狗急跳墙的架势了。”
    黎霂言淡淡笑了一声：“在当年的案子彻底查明之前，我不可能退出来，我知道有风险，在我们这个位置，哪里有没风险的事情。”
    “黎队，之前我对你有过成见，可现在我是真的希望您能和顾小姐一起好好地往下走。你们的生活已经让很多人无比钦羡了。”白子城沉声道。
    黎霂言看了白子城一会儿，这才伸手和白子城交握：“谢谢你，白队。”
    白子城怔了怔，忍不住笑了：“你不知道，我曾经觉得我是没办法真心实意地祝福你们的，顾小姐是我的理想型。”
    黎霂言微微挑眉。
    白子城有点尴尬地摆手：“都是从前的事情了。”
    黎霂言这才笑了笑，神色淡然。
    白子城有点哭笑不得。
    ……
    而此时，顾卿遥正和秦凯丰面面相觑。
    “秦经理这是什么意思？”她看向眼前的辞职信，微微蹙眉。
    “按理说高管辞职应该是要走流程的，可是我想先和您打声招呼。”秦凯丰神色不卑不亢。
    顾卿遥垂眸道：“秦经理这是要回到郑先生的公司了？”
    “不，我对继承公司没有兴趣，更何况我应当也拿不到继承权。”秦凯丰道。
    顾卿遥看了秦凯丰一眼。
    “是这样的，”秦凯丰轻咳一声，道：“我很高兴顾总能够最终坐上这个位置，您是实至名归。顾氏的未来系于您一人之身，我不希望我在这里让您觉得很不舒服。”
    顾卿遥眉头微微蹙起：“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秦凯丰素来平静的神色难得添了三分窘迫：“顾总，现在郑先生和顾氏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在这里参与管理，也会让人有微词，我觉得还是不太合适。”
    “原来秦经理的情绪这样容易被他人影响。”顾卿遥将手中的辞职信合上，径自放在了一边，她淡淡笑了笑，道：“秦经理，刚刚您说的话我反对了，是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觉得顾氏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刚刚到顾氏的时候，父亲不太情愿让我接受很多事务，当时秦经理的鼎力相助我现在也依然记得。现在想来，秦经理或许是有私心的，可是在我认识秦经理不长不短刚好一年多的时间里，秦经理始终都站在顾氏的利益角度处理问题，也在很多事情上帮助我良多，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轻易地请秦经理离开的。”
    秦凯丰的嘴唇有点苍白，顿了顿方才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您是愿意让我继续留在顾氏……”

 第720章 您这不是让我难做吗？

    在茶餐厅看到岳景峰时，顾卿遥差点没认出来。
    岳景峰哪里还有之前和白楚云谈恋爱时候的模样，甚至连和林夏雪在一起时的恣意都没了。
    他穿着一身白衬衫，看起来皱皱巴巴的，整个人都有点说不出的颓唐。
    看到顾卿遥，他这才勉强笑了笑，将手边一个巨大的包放在了旁边，道：“顾小姐，上次见面不欢而散，我们也挺长时间没见到了。”
    顾卿遥总觉得今天的岳景峰特别地诡异，她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岳景峰这才道：“伯父的事情，我很抱歉。”
    这句话倒是有点从前岳景峰的模样了，顾卿遥垂眸道：“我以为你会来父亲的葬礼。”
    “那时候有点忙，抱歉。”岳景峰敷衍地说着。
    顾卿遥也没说什么，只道：“没关系。”
    岳景峰轻咳一声：“最近……你挺好的吧？我听说顾氏你也接下来了。”
    顾卿遥看了岳景峰一会儿，点点头道：“恩，都挺顺利的。你呢？还在警察保护范围内吗？”
    “没，像是我今天和你见面，警察也是不管的，都会退避三舍。”岳景峰又笑了，抬手看了眼表。
    他似乎是急着做什么，一直在关注时间，顾卿遥看了岳景峰一眼：“如果岳少有事的话，我们可以改天见面。”
    “不不不，我也没什么事。”岳景峰不自在地压了一下包，微小的动作映在顾卿遥的眼底，顾卿遥顿时就意识到了什么。
    “是这样的，”岳景峰将手头的东西放下，尴尬地笑了一下：“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聊聊天，都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了，往后，往后都在海城嘛，现在顾小姐您也是大老板了，当年的学妹现在变得这么出色，我也觉得与有荣焉。”
    顾卿遥听着岳景峰不熟练的恭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在等着什么，甚至不惜用这样尴尬的对话来敷衍自己。
    果然，不多时不远处就来了个人。
    顾卿遥总觉得那气息相当熟悉，看过去却是微微蹙了蹙眉。
    那是一个皮肤暗黄的男人，背部有点佝偻，神色也有点鬼祟。
    他看了岳景峰一眼，岳景峰瞬间就坐直了，神色相当凝重。
    顾卿遥没做声，只是下意识看过去，又看向岳景峰：“认识？需要我让个位置吗？”
    “哦，这是我朋友，过来找我拿点东西，”岳景峰紧忙道：“来来来刘兴，这边坐。”
    被叫做刘兴的人神色愈发凝重，道：“你最近怎么瘦的这么厉害？”
    “可不是，不过油水都在这里了。”岳景峰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刘兴这才挑挑眉，在顾卿遥旁边拉了把椅子坐下了，刚好将岳景峰和顾卿遥分开。
    顾卿遥有点尴尬地轻咳一声：“不方便的话我……”
    “没事，真的不用。”岳景峰有点急了，匆匆对顾卿遥压了压手，又看向那人：“你也是，偏要找我拿这个破电脑，我将零件这么给你带过来，像是偷电脑的似的。”
    他将袋子直接推给那个人，那人看了一眼，遮掩着打开捻了几下，这才道：“我不也是为了你好？这个给你，帮我研究一下。”
    “哦，成，你放心，我靠谱的很。”岳景峰又笑了。
    他们打得什么哑谜，顾卿遥几乎一瞬间就猜出来了。
    之前就听庞安平说，岳景峰手中还有一批货，他现在手头亏空得不行，那批货肯定是要出手的。
    顾卿遥只是没有想到，他出手的时候会考虑来找自己遮掩。
    是因为找到自己，警方就不会跟着了吗？
    顾卿遥忍不住坐直了一点，意识到自己手中的录像还在继续，她这才按下心来。
    “这位小姐，这就没意思了吧？”坐在中间的男人忽然发难，转头死死握住了顾卿遥的手。
    他的手指冰凉，顾卿遥下意识浑身一凛，却在看到那人的眼睛时忽然安静了下来。

 第721章 这简直就是骚扰

    意识到旁边的男人在做什么，顾卿遥的脸色微微变了。
    她刚刚还想要给萧泽打电话，可是现在……顾卿遥已经完全不想了。
    她全心全意想着如何对抗旁边人的“骚扰”，有这个人在，岳景峰根本不构成威胁。
    可是……
    旁边的人的手已经不动声色地搭在了她的手上，甚至还在轻轻地摩挲。
    熟悉的微凉温度让顾卿遥有点战栗，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让她更是有点说不出的颤抖。
    “顾小姐曾经也喜欢过我，我和顾小姐感情挺好的……刘先生，您这样让我太为难了。”对面的岳景峰显然很是纠结。
    他还是挺喜欢顾卿遥的，看到顾卿遥都觉得心情很好。
    他总会没来由地想起曾经的顾卿遥。
    那时候顾卿遥不像是现在这样高高在上，她也会相当小女儿情态地站在不远处看过来，眼底眉心都带着笑，被他发现了还会偷偷跑开。
    被人开了玩笑也不会生气，只会笑着看过来，眼底都是情意绵绵。
    现在回想起来，他就觉得整个世界仿佛都变了。
    不过是几年的时间而已。
    岳景峰咬咬牙，手在桌下轻轻动了动。
    顾卿遥看了一眼，微微蹙起眉头。
    那是岳景峰发过来的短信：“你从后门走，放心，我不伤你，今天的事情别说出去，我保了你一命，你别害我。”
    顾卿遥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快走，我帮你拦着他。”岳景峰的下一条短信又来了。
    顾卿遥知道，岳景峰显然没有注意到桌下的小动作，她沉默半晌，还是将包拿了起来，径自起身：“我先回去了。”
    “顾小姐不多留一会儿吗？”岳景峰笑着问道。
    顾卿遥摇摇头，脸色是说不出的紧张：“你们放心，今天的事情……我半句都不会说出去的。”
    “这不好吧？”旁边的男人不动声色地蹙眉。
    岳景峰的脸色变了变，讨好道：“这是我学妹，就……我挺放心的。”
    男人看了岳景峰一眼，岳景峰的眼底划过一丝异样，低声道：“这里也不方便。”
    男人这才淡淡笑了笑：“成吧，我差不多也走了。”
    “那好，我送送您？”岳景峰问道。
    “你送这位顾小姐吧。”男人的眼神颇为玩味，起身的时候还是有点佝偻，差点将桌上的杯子带了下去。
    顾卿遥静静看着，眼底罕见地划过一丝笑意，很快掩饰下去。
    岳景峰果然对顾卿遥伸出手：“我送送你。”
    “谢谢，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这边走，比较近。”岳景峰说着，将顾卿遥往后门引。
    她向后看了一眼，就见不远处男人没走，对她微微使了个眼色，这才放下心来，由着岳景峰往偏僻的路线去。
    后门对着一条小巷子，顾卿遥微微蹙眉：“这方向不对吧？我还是……”
    “别动。”岳景峰声音低哑，一把刀顶在了顾卿遥的后心。
    顾卿遥果然没动，整个人定定地站在那里。
    “需要我举起手来吗？”顾卿遥低哑地笑了一声。
    “你不该录像。”岳景峰闭了闭眼：“顾小姐，你这是要害死我。”
    他的语气很平常，手中的刀却是毫不迟疑，径自顶在了顾卿遥的身后，顾卿遥能够感觉得到刀锋带来的压迫感。

 第722章 他的占有欲太强了

    岳景峰整个人抖如筛糠。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所有的事情都会曝光。
    更何况，他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和顾卿遥回忆过去的时候黎霂言会在旁边静静地听着。
    他显得那么不动神色，岳景峰根本就没想过这种可能！
    “还有，虽然没有和你解释的必要，”黎霂言的神情相当居高临下，淡淡道：“我们从来都没有唱过双簧，你会找小遥来，实在是在我的意料之外。”
    岳景峰的脸色不太好看，顿了顿忽然笑了：“是啊，我终于明白了，岳少没想过顾小姐会来吧？因为顾小姐和我交情好啊，所以顾小姐听到我的消息，毫不犹豫地就过来了……”他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贩毒这是重罪，更何况还加上一个故意杀人未遂，他的语气愈发刻薄：“黎少，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啊，人这一辈子啊，对初恋那都是念念不忘的，更何况是小遥当年对我，那是暗恋至深，甚至为了我差点和林夏雪打起来……”
    旁边的警察听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跟来的白子城，似笑非笑地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的性格哪里有人不知道啊？
    他对顾卿遥的占有欲简直是强大到可怕。
    前番自己和顾卿遥一起走个红毯都被黎霂言警告过，现在可好，直接就是顾卿遥暗恋人家三年……
    黎霂言静静看了岳景峰一会儿，这才淡漠地笑了：“你是不是很缺乏自信？”
    岳景峰的声音戛然而止。
    “小遥年少时候的事情都会被你当成吹嘘的谈资，因为你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资本了，所以对当年的风光念念不忘是吗？”黎霂言的眼神冰寒，带着彻骨的冷漠和轻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像是兜头一盆冷水浇下去，让岳景峰一瞬间从头冷到了脚。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都有点抑制不住的颤抖。
    因为他知道，黎霂言说的是对的。
    他和黎霂言也好，和现在的顾卿遥也罢，差的都太远了。
    他只能静静看着黎霂言走到顾卿遥的身边，低头含笑和顾卿遥说了句什么，然后带着顾卿遥径自离开。
    黎霂言的笑容那么温和，哪里还有半点适才的戾气？
    而顾卿遥也仰着头认真地和黎霂言说着话，眉眼弯弯的样子好看得很，一如当年。
    只是当年已远，他们谁都回不去了。
    岳景峰咬咬牙，道：“那个，我才二十……能从轻吧？”
    “刑法上你的年龄不构成从轻了，上车吧，别看了。”白子城冷冷道。
    岳景峰闭了闭眼，觉得世界仿佛一瞬间没了光。
    ……
    而此时，不远处黎霂言余光瞥见众人都离开了，这才看向顾卿遥，惩罚似的捏了一下顾卿遥的脸。
    她的脸手感相当不错，黎霂言捏了一下，微微蹙眉：“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也来了……而且也没和我说。”顾卿遥立刻道。
    果然，听到顾卿遥的话，黎霂言的神色缓和了几分，道：“我不是和你说了最近可能要将美国那边接触的人留下来的线索继续处理了吗？”
    顾卿遥斜睨他。
    “岳景峰怎么会找到你？”黎霂言蹙眉。
    顾卿遥道：“是因为有警察一直监督岳景峰，岳景峰出来太不方便，不过他出来见我的话，警方是不会随行的，所以他才想到了那么一个法子吧。”
    “他手中的货物急于出手，如果再不出手，过些日子海城要开国际会议，安保更严格，他就更难处理了。”黎霂言淡漠地笑了一声。
    顾卿遥帮黎霂言轻轻揉面具粘过的脸侧，小声道：“你一直都是这样易容的吗？”

 第723章 因为你想活下去

    果然，三天后顾卿遥见到岳景峰的时候，岳景峰整个人几乎要崩溃了。
    这几天他一直都在接受讯问，他自己大抵也明白，现在是没有任何出路了。
    从前他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直接行为只是贩了两次毒，自己也没用过任何毒品，虽然动了要杀顾卿遥的念头，可是也没真的下手。
    可是看着父亲佝偻着腰告诉他连律师都没有信心，认为肯定是死刑的时候，岳景峰几乎彻底崩溃了。
    看到出现在外面衣衫光鲜的顾卿遥时，岳景峰简直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顾小姐……”
    下一秒，他看到了身后面无表情的黎霂言，到了嗓子口的话音顿时被他吞下去了。
    他有点怕黎霂言。
    和顾卿遥他还能拉拉交情，可是和黎霂言……他多说一句话，都害怕黎霂言不悦的神色。
    顾卿遥显然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在心底轻笑一声，拉着黎霂言坐下了。
    岳景峰尴尬地拉扯了一下衣服，低声道：“那个，我想了一下，既然二位还能来，就说明我不是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是吧？您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无论多少钱我都能……”
    话说到这里，他方才停住了。
    不，不对。
    他们来怎么可能是为了钱？
    岳景峰的脸色变了变，低声道：“你们想知道顾远山的事情，是吧？”
    顾卿遥淡淡笑了：“你知道多少？”
    “不是我知道多少的问题……”岳景峰顿时就紧张地要哭了。
    他这些天没少被威胁，在看守所里面顾远山都有渠道给他递消息，通过不同的人告诉他，如果他说出去任何一丁点消息，他就完了。
    可是岳景峰哪里能不知道？现在就算是不说这些，他也没有任何活路了。
    顾卿遥看向岳景峰，淡淡道：“我大概知道你的顾虑，被顾远山的人威胁了，是吗？”
    岳景峰压低声音：“他的人无孔不入，顾小姐，你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我真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顾卿遥忍不住笑了，还没开口就听到黎霂言的声音响起了——
    “看来你比较喜欢明确的死亡方式，没关系，你可以选择在这里坐以待毙。这个词很适合你，以你现在的情况来看，死刑是一定的了。”黎霂言的语气相当讽刺。
    明明是真话，可是从黎霂言的口中说出来，就让人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岳景峰看向黎霂言，良久方才忍住了和他大吵一架的冲动，闭了闭眼哑声道：“你说吧。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你需要戴罪立功，我没办法承诺给你什么，但是如果你能够提供有效的线索，让我们能够接触到顾远山的犯罪核心，那么你的减刑是一定做得到的。”顾卿遥平静道。
    “我没有直接接触过顾远山，不过林夏雪有过，顾远山很鸡贼，他都是不让林夏雪录音的，所以我手头有的证据也不多，我家的钥匙都交给警察了，你们之后可以去看看，还有……我的直接联络人是这个人，我这次入狱他不一定知道，他应该和顾远山更近，你们可以考虑一下，这人好像是晏凌云手下的。”岳景峰要了一支笔，唰唰地写了一行数字，这才道：“你们问一下吧，就说是我介绍的就成，现在圈子里面刘兴这名字也响当当的了，至少我是信了。”
    岳景峰苦笑了一下。
    顾卿遥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点点头，面无表情地将那张纸收了：“还有任何线索的话，你可以随时让警方和我联系，还是刚刚那句话，我知道你想活下去。”
    岳景峰脸上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出去的时候，顾卿遥看向黎霂言：“你的伪装相当万无一失。”
    “可是你还是看出来了。”黎霂言挑挑眉。
    “我当然不一样。”顾卿遥笑笑道：“我是凭借感觉。”
    “哦？”黎霂言玩味地笑了，伸手轻轻摩挲了一下顾卿遥的手指：“是这种感觉？还是……”

 第724章 你要记得我还在这里等你

    晏凌云在看守所还真的没待上多长时间，本来林夏雪就是车祸死亡，那人是醉酒驾驶，后来也是一口咬死没有人指使。
    这样一来二去的，没多久晏凌云也就被释放了。
    这些天虽然一直都有人盯着晏凌云的动向，可是晏凌云很快就回了港城，至少明面上是相当安定。
    而现在，黎霂言看着这条短信，脸上相当平静，波澜不惊。
    顾卿遥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吗？”
    “没什么。”黎霂言不想让顾卿遥担心，笑了笑将手机收了：“回家还是去公司？”
    “公司吧，有些事情要处理。”顾卿遥笑笑。
    黎霂言点头：“也好。”
    一路上都很安静，许久，顾卿遥方才轻声开口：“其实那天你的人皮面具已经很好了，只是我对你的气息太熟悉了，也对你的小习惯太熟悉了，这些你最好还是稍微注意一下，我担心有人会一直观察你，毕竟顾远山也说过你的身份，虽然他的语气没有多么严肃，可是我觉得他们很多人都相信了。”
    顾卿遥分明很担心，可是却又什么都没说，没有阻止也没有拦住，只是平静地说了可以改进的部分。
    黎霂言微微蹙眉，转头看向顾卿遥。
    顾卿遥的嘴唇不自在地抿了抿，小声道：“我不想阻拦你。”
    黎霂言低声道：“小遥。”
    “我知道得偿所愿是什么感觉，我现在坐在顾氏的办公楼顶层，除了我会想起父亲……其他的感觉，还是酣畅淋漓的。”顾卿遥低声道：“我想你也能像是现在的我一样，我想你不后悔，所以我不会拦着你。”
    黎霂言就觉得心像是浸了满满的水，沉甸甸的，却又让他觉得饱胀的满足。
    良久，他方才低声道：“我明白。”
    “但是……”顾卿遥低声说了下去：“你要记得我还在这里等你。”
    她忽然抬头，认真地看向黎霂言。
    她固执地抓住了黎霂言的手指：“如果有我能帮忙的，不管是大事小情，不管会不会影响到我现在在做的事情，你都要告诉我，比如岳景峰这种事。有我在，他可能会放松警惕，也是好事一桩，我愿意像是岳景峰说的那样和你一起演双簧，我很高兴，所以你也不要拦着我。”
    黎霂言静静看了顾卿遥一会儿，忍不住笑了：“好。”
    顾卿遥迟疑片刻，对黎霂言伸出了小指。
    黎霂言很难去形容那种感觉，倘若是换做旁人，他定然会觉得这种举动太幼稚，他完全不会配合。
    从前在海城，旁人和他汇报工作都是直接了当的，根本不敢有半点含糊其辞。他们都敬畏自己，尽管自己的年龄并没有多大。
    可是现在看着顾卿遥，他只觉得心脏都变得无比柔软，像是游乐场小孩子喜欢的大大的棉花糖，看起来都让人心情很好。
    看着顾卿遥，就觉得心底满是温存，下意识连说话的语调都变得温和起来。
    他伸出手，轻轻勾住顾卿遥的小指，无比珍惜地摇了摇。
    顾卿遥这才笑了：“那我去公司了。”
    “恩，去吧。”黎霂言点点头，不忘叮嘱：“最近美国那边舆论也不少，你问问公关部的情况，有需要我做的事情，可以直接让公关部和我说。”
    “好。”顾卿遥笑吟吟地应了。
    果然，一到公司，就见公关部的人正火急火燎地忙碌着。
    见顾卿遥来了，曾高杰匆匆过来了，低声道：“宣传部那边也忙坏了，顾总，我和您汇报一下现在的情况。”
    “你说。”

 第725章 他不一定会真心帮你

    那边现在也是早上，慕寒过了一会儿才接了起来：“顾小姐？”
    “那边开学了吗？”顾卿遥笑笑道。
    “开学了，都挺好的，谢谢顾小姐帮我找了导师，我觉得都很顺利，都有点后悔当年回国了一趟。”慕寒的语气也很兴奋，道：“顾小姐怎么忽然想起来问我了？”
    顾卿遥的语气微微一顿，道：“有件事想问问你能不能帮忙。”
    慕寒的呼吸一窒，道：“什么事？”
    顾卿遥将前因后果简单讲了一遍，慕寒那边久久沉默。
    顾卿遥知道，慕寒不愿意面对媒体，之前的事情让慕寒已经对媒体彻底恐惧了。
    他经常在媒体面前做一些不合常理的事情，海城的人都嘲笑他，可是只有顾卿遥知道，这其实也算是简单的ptsd了。
    他曾经受过伤害，所以再也不愿意在镜头前面说出真话。
    良久，慕寒方才低声开口：“必须让我出面吗？”
    顾卿遥笑笑，道：“当然，这是看你个人的意愿。”
    慕寒闭了闭眼，道：“你帮了我很多，其实如果我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我知道岳景峰现在成了什么样，我理应回报你。”
    顾卿遥沉默半晌，这才道：“你不必这样想，我从来都没有想过需要你的回报，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慕寒……你我只能算是互不相欠，如果一定要说的话，这次你若是帮我澄清，是我亏欠你。”
    慕寒苦笑一声：“如果不是你，我就不知道走到什么路上去了，我回去，你放心吧。”
    “你订好了机票，和我说一声，我去接你。”顾卿遥笑笑。
    慕寒摇摇头，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说好，不过没关系，我尽力吧。”
    顾卿遥笑笑，就听慕寒低声开口：“那个，你最好还是让凌依依也跟着一起，我如果说错了话，还能让凌依依补充一下，她……她和你关系好，人也聪明。”
    “慕寒。”顾卿遥打断了他：“我相信你。”
    慕寒的呼吸声忽然都变得很轻很轻，良久，他方才低声开口：“我一定尽力，你放心吧。”
    顾卿遥垂眸笑了：“谢谢。”
    慕寒只是轻轻笑了一下，将电话放下了。
    和慕寒联系好了，顾卿遥将电话打给了凌依依。
    凌依依几乎是没有犹豫就应下了：“顾小姐，你方便的话我这就过来。”
    “你来顾氏一趟吧。”顾卿遥笑了。
    自从凌依依和萧阳在一起了以后，顾卿遥对凌依依的态度明显更加和缓了，就像是将凌依依莫名地当做了自家人一般。
    很快，凌依依就到了顾氏。
    她上来的时候是由慕听岚去接的，看到顾卿遥眼底也带着笑：“那个，我带了个家属。”
    娃娃脸的萧阳从后面笑嘻嘻地凑过来：“我听说顾氏的下午茶特别好吃，所以我就过来了。”
    顾卿遥简直哭笑不得。
    许是因为黎霂言手下的人历来都是相当精明干练，忽然出了这么个吃货，她一时半会还有点不适应。
    萧泽无奈地看了萧阳一样，带着人去餐厅了。
    凌依依在顾卿遥的对面坐下，低声道：“我最近也看了那些舆论，我可以出来说话的，只是我不知道……我说话有多少说服力。”
    顾卿遥微微蹙眉，点头应了：“是有这个问题，之前父亲还在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在任何公共场合肯定过你的身份。换言之……现在你主张你没有继承顾氏也心甘情愿，是没有办法说服大众的，人们更在意的是慕寒是被迫还是主动放弃。”
    凌依依的脸色不太好看：“事情都发展到了这里，他们倒是觉得自己是知情人了，最初顾小姐您去美国的时候，慕寒不就已经离开顾氏了吗？那时候父亲也还在啊，如果慕寒真的离开得心不甘情不愿，父亲不可能不帮忙吧？”
    顾卿遥忍不住笑了，她能看出来，凌依依是真的在为她考虑。
    她点点头道：“所以现在，让慕寒出来接受质疑是最好的办法，只是……”

 第726章 没有人能成长地那么快

    顾卿遥听着，就极为懒怠地笑了。
    似乎是听到了顾卿遥的笑声，那边的人极有耐心地等着。
    顾卿遥笑够了，这才淡淡道：“晏先生，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一直都没有和晏先生直接联络过，您如果没有办法在我面前直言不讳的话，那么抱歉，我想我们不需要耽搁彼此的时间聊下去了，你大概是不太知道我的性子。”
    晏凌云到底还是笑出了声。
    他知道顾卿遥从来都不是什么温善的性子，可是现在顾卿遥这样直白的一番话，倒是让晏凌云惬意地弯起了唇角：“顾小姐这叫什么话，”他的声音还是温温和和的，顾卿遥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他伸手推了一下镜框，道：“顾小姐，是这样的，我想我们之间或许有些误会。”
    顾卿遥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这一次连笑容都欠奉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如果一定要说误会，倒是晏先生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我。现在也是一样，换做我是晏先生，应当看得出来顾远山大势已去，现在这个时候，晏先生若是想要和我做交易，不如端正一下态度，否则，晏先生不如还是尽快离开华夏国的好。在外面或许还有逃亡的余地，可是在华夏国，我们对毒品贸易是绝对不会姑息的。”
    那边的呼吸声都轻了几分，良久，晏凌云方才道：“顾小姐，这样说吧……纵使是顾远山倒了，和我也没有太多瓜葛，我是做正经生意的。”
    晏凌云顿了顿，这才说了下去：“是这样的，我想找你谈谈，一方面是因为现在的顾远山，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当年的事情。你觉得你记得了全部，可是你也不想一想，倘若你的记忆真的只有这些……你觉得顾远山大费周折，甚至不惜杀了你，是为了什么？”
    顾卿遥的呼吸微妙地一顿。
    她知道晏凌云说得是对的。
    她这些天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甚至很多次，她会盯着之前黎霂言找到的那个侧写师画下来的分镜一幕一幕地看。
    不对……
    不仅仅是这些。
    倘若真的仅仅是这些，那么自己对顾远山来说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可是顾远山依然想要自己的命，为什么？
    似乎是看得出来顾卿遥此时此刻的犹豫，晏凌云笑笑，道：“我可以帮你。”
    “你说过当时你不在场。”
    “所以你相信了？”晏凌云挑眉反问。
    顾卿遥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不动声色地开口：“你要什么？”
    “我调查过你顾小姐，”晏凌云顿了顿，道：“之前掠走你的那一次也是一样，我一直觉得很好奇，你说了一些让我听不太懂的话。”
    顾卿遥的手微微蜷紧。
    晏凌云这次出来，警方什么都没说，甚至语焉不详地说着当时林夏雪的事情和晏凌云关系不大。可是现在顾卿遥方才意识到，不对劲……
    当时晏凌云分明是因为自己的事情才被逮捕进去的，那抽屉里面放着的枪，就是最好的铁证。
    他现在是怎么出来的？
    顾卿遥先前一直忙着处理顾彦之的事情顾氏的事情，可是黎霂言……为什么也忽略了这些？
    顾卿遥微微蹙眉，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说顾彦之害死了你。”晏凌云笑了笑：“正常人做噩梦的时候，也不会说出这种话吧……我只是给你放了一些影响，你似乎是在半梦半醒之中，就说出了真心话。顾小姐，我也看到了后来你对顾彦之的态度，那简直是判若两人啊……我这个人不太相信怪力乱神的事情，可是现在看着你，我总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劲。”
    顾卿遥的脸色登时变了。
    好在这是电话里，对面的人看不到。
    晏凌云愉快地笑了：“正常人都会下意识地反驳，可是你没有。”
    这是激将法。
    顾卿遥太了解了，她尽力让自己的呼吸平复了，淡淡道：“那或许只是噩梦，我不知道晏先生是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第727章 像是刺猬露出了柔软的肚皮

    过去的路上，顾卿遥忍不住拨打了黎霂言的手机号码。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对面的声音让顾卿遥死死闭了闭眼。
    她本来还存着一线希望，其实黎霂言不必去，可是她知道，以黎霂言的性子，他怎么可能不去？
    不可能的。
    从来都不存在这种可能。
    顾卿遥将手机抓紧了，脸色却是愈发凝重：“这个地址……”
    “对，就是当年的地址。”萧泽的脸色也相当难看：“所以我不建议小姐过去。”
    顾卿遥静静看着导航仪上越来越近的蓝点，抱着双臂懒怠地笑了：“你觉得黎霂言知道不知道？这是我十岁那年出事的地方？”
    萧泽看了顾卿遥一眼，忽然沉默了。
    黎霂言肯定知道，甚至知道了这是一个陷阱。
    可是他还是没有回避，甚至将手机都关机了。
    车在不远处停下，萧泽看了一眼前面，道：“前面封路了，可能只能走过去。”
    下一秒，车窗被人狠狠砸了一下。
    萧泽的脸色登时变了，手放在了腰侧。
    顾卿遥看过去，微微蹙眉：“开门。”
    萧泽这才意识到车窗外的人是谁，他的动作松弛几分，将车门打开了。
    “你们怎么来了？”车门外面站着的，不是一脸阴霾的“刘兴”又是谁？
    “你连伪装都不要了？”顾卿遥的脸色也不好看，见黎霂言没有上车的意思，她也没有动。
    “现在回去，我有办法圆回来。”
    “你圆什么！”顾卿遥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她沉声道：“晏凌云很可能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就在这里等着呢，你明明知道……”
    黎霂言目光幽深，顾卿遥就觉得那口气堵在嗓子口，上不去下不来的。
    她鲜少对黎霂言疾声令色，只要看着黎霂言的眼神，顾卿遥就觉得自己什么脾气都没了。
    可是现在……她忽然没来由地觉得无比委屈。
    她转头看向不远处，这才扭过头来，道：“我跟你过去，你这身份也不必要了，前几天在岳景峰那案子上那一次，你的伪装应该也没有什么可能了。”
    黎霂言静静看了顾卿遥一会儿，勉强点了点头。
    顾卿遥没有放松警惕，想了想道：“我跟你下来，反正前面车也开不了了……”
    她低头下车的空挡，黎霂言一闪身径自到了顾卿遥身侧，顾卿遥根本没有反应过来，黎霂言的手刀已经干净利落地劈在了顾卿遥的后颈。
    萧泽看得目瞪口呆，黎霂言神色闪过一丝深邃的意味，瞟了一眼顾卿遥的后颈，总觉得刚刚的触感不太对，他来不及多想，只低声道：“你们带她回去。”
    “黎少……我留下来和您一起吧。”萧泽低声道：“回去也没有什么……”
    危险两字还没说出口，黎霂言冷冽的眼神已经看了过来。
    萧泽心底发苦，心说这样带顾卿遥回去，而且黎少还是第二次用这种手段放倒顾卿遥了，回去顾小姐不知道要怎么发火呢。
    如果……自己还没守在黎霂言身边，出了点什么差池的话。
    萧泽简直不敢往下想。
    黎霂言静静看了萧泽片刻，这才道：“不用，你送她回去，我这边有安排。”
    话音未落，黎霂言已经径自往不远处走了。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顾卿遥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
    在不远处见到晏凌云时，黎霂言的神色很是平静。
    他脸上的伪装已经去了，看向晏凌云的眼神风轻云淡：“晏先生。”

 第728章 我从来都不曾怀疑你

    黎霂言的手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转头看了顾卿遥一眼，嘴唇翕合，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又硬生生地停住了。
    晏凌云的神色带上三分玩味：“你如果想听，那么我就简单点说吧。当年顾远山他们害你父亲的事情，我有证据，现在也有，你父亲轻信于人，他潜伏进那个毒贩组织太久了，以为自己就要接近核心的时候，其实顾远山一直都在上位看着。看着你父亲演戏，看着你父亲为了伪装成和他们一样的渣滓所以被迫跟着吸了毒，看着你父亲跌落，甚至……在最后将你托付给了他，这些事情，我大多都有证据。”
    黎霂言从来都没有将这段事情这样地听完整过，他的手微微蜷紧，脸色也愈发凝重了。
    而晏凌云却说了下去：“可是我那天整理证据，其实还看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这件事……念家的参与程度远远比你所知道的要多，换言之，如果顾远山是始作俑者，那么念家就是帮凶。”
    顾卿遥的脸色登时苍白几分。
    晏凌云就笑得更加恣意了：“我有证据，黎霂言，端端看你要不要过来换了。这陈年的案子，你的小遥纵使想起来了，怕是也不愿意尽数告诉你吧……你不用这样大费周章，找我，就什么都有了。”
    他说完，径自甩了一个u盘过来。
    黎霂言没动，任由它坠落在地。
    晏凌云似乎也不在乎，只平静道：“定金。”
    他转身离开，黎霂言没动，也没去拦。
    顾卿遥忽然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
    她转头看向黎霂言，眼眶微微有点热了。
    喜欢一个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想要和一个人好好厮守终生，怎么就那么多周折呢？
    她沉默良久，刚想开口，就见黎霂言忽然俯身，径自将她揽进了怀里。
    力度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骨髓里，顾卿遥犹豫了一下，小心地伸手环抱住眼前的男人。
    黎霂言这才哑声道：“你父亲的事情……我当时是真的没有准备。我调动了特警，当时想的是保全两个人的性命，顾远山拔枪太快，警方的注意力又都在你父亲那边，我……”
    他没有说下去，可是顾卿遥知道，如果黎霂言关注了顾彦之，他是有能力将顾彦之救下来的。
    可是黎霂言的一颗心全都在自己这里。
    刚刚听到晏凌云的那番话时，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忪，却很快只觉得无比滑稽。
    黎霂言怎么会想要顾彦之死？
    顾卿遥将黎霂言的衣服抓得更紧了一点，这才觉得心安，她的嗓音都有点哑，低声道：“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黎霂言微微一怔，整个人似乎是不安地动了一下。
    顾卿遥从没见过这样的黎霂言，虽然看不到黎霂言的表情，可是却能够感觉她的心底丝丝缕缕地疼了起来。
    她将人抱得更紧，声音都有点闷闷的：“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你不会是觉得晏凌云的一番话，我就真的信了吧？”
    黎霂言低低地应了一声：“那就好。”
    “我的情况其实也一样，”顾卿遥轻咳一声，道：“我知道，如果我恢复的记忆真的只有那些的话，那么顾远山根本不至于这样防着我，甚至想要杀了我，我心底一定知道更多的事情，一个只要我想起来，就能够规定下顾远山生死存亡的事情。”
    她松开手，认真地望向黎霂言的眼睛，道：“如果我能够想起来，不管这件事是不是对外公不利，我都一定会告诉你，我不会隐瞒你，不管是因为什么。”
    黎霂言的喉结动了动，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他的眼神那么温和，温和地仿佛棉花糖柔软地化在心底：“我怎么可能不信你……晏凌云想要离间我们，一定是有目的的，这一点我们之后再考虑。”
    “你让人跟踪他了？”
    “放了个小玩意。”黎霂言淡淡笑了：“刚刚他觉得我失态了，所以没有防备，现在还在他和他的手下身上。”

 第729章 你一定要记得回来

    “怎么了吗？”顾卿遥忍不住问道。
    黎霂言神色微凝，想起适才的承诺，还是道：“地点不对。”
    “什么……”顾卿遥有点没听懂。
    “刚刚我收到了岳景峰给的那个号码的人的短信约我晚上见面，可他现在所在的地点，和这上面一模一样。”黎霂言冷笑一声，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
    顾卿遥看了一眼，几乎是倒吸了口冷气：“你是说……”
    “对，是晏凌云的人。”黎霂言淡淡道。
    “他们刚刚见了你一面，要和你做交易，现在又……”
    “这个人和我交流的时候，全然没有表现出知道我是黎霂言的事情，”黎霂言将手头的东西扣住，冷笑道：“如果不是因为我将这个追踪器留在了那里，怕是要信了他们的鬼话。”
    顾卿遥面色微沉：“这或许是好事，如果能够在现场和他们见面，也许可以直接逮捕。”
    “但是很可能也就让晏凌云逃了。”黎霂言微微蹙眉，看了一会儿方才道：“他们的目标是我，执念于我父亲案子的人主要是我和庞队他们，如果他们在这里等着，那么很可能是要将当年的行动重来一遍了。”
    “他们将地点定在了哪里？”
    “今晚的出海游轮上。”黎霂言淡淡瞥了一眼，道：“公海上面的法律法规意识向来淡薄，而且我们警方能上去支援的人也不多。”
    顾卿遥沉默半晌，脸色微微变了：“所以他们的意思是，想要重新完成当年的一切？”
    黎霂言冷笑道：“是啊，然后再在公海上控制船只，一逃了之。一旦专案组的人不在了，他们的计划也就实现了。”
    顾卿遥听着浑身发冷。
    她素来知道，毒贩都是亡命徒，可是用这样的手段清洗掉当年的一切……顾卿遥还是有点接受不能。
    “这样的话，晏凌云和当年的事情应该也有关联，不然他不可能这样主动地出来做这件事。”顾卿遥沉声道。
    黎霂言停顿片刻，忽然道：“对了，今天是不是慕寒回来？”
    “哦，对，我已经让人去机场接他了，怎么？”顾卿遥警惕地问道。
    可能是因为黎霂言经常一个人离开，顾卿遥现在浑身都绷紧了，就担心黎霂言下一秒就转身消失。
    看出了顾卿遥的心思，黎霂言笑了笑，道：“我不会不告而别的，刚刚答应你的话，我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忘了？”
    顾卿遥哼哼唧唧地拉住黎霂言的手：“在这方面，你前科累累，毫无信任值可言。”
    黎霂言失笑。
    “我知道你担心我。”顾卿遥小声道：“可是我现在有一句话必须要对你说，如果你出了什么事……”
    顾卿遥觉得喉头发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如果黎霂言出了什么事，这个想法一出，都让顾卿遥觉得心脏一阵绞痛。
    她完全没办法接受，甚至完全没办法想象。
    黎霂言的眼神深邃几分，俯身将顾卿遥的唇温柔地阻住，加深了这个吻。
    良久，他方才松开了顾卿遥的腰，道：“不可能。”
    顾卿遥眨眨眼，神色有点恍惚。
    “我答应过你的，这件事你总要信。”黎霂言含笑道。
    顾卿遥微微垂眸，点头应了。
    “我陪你先去接慕寒吧，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也要考虑一下。”黎霂言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不断地在发短信。
    顾卿遥瞥了一眼，黎霂言也没瞒着：“我和庞队他们联系一下。”
    “不然我先陪你去警局吧？慕寒的事情也不急着这一时。”
    “最好是保证慕寒，凌依依，还有……”黎霂言顿了顿，道：“还有念家的人都是安全的，现在出了这么多事情，等于所有人一下子全都回到了海城，我总觉得他们是早有预谋的。”
    顾卿遥面色微变。
    没错……

 第730章 她答应过他的

    这种时候，念江成不见了，其实去哪里了近乎是不言自明。
    顾卿遥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捏了捏顾卿遥的手，道：“你给你外公打个电话。”
    顾卿遥一怔，点头应了。
    电话拨通了，响了好几声，然后直接被挂断了。
    顾卿遥的脸色更难看了：“霂言……”
    “再打一次。”黎霂言面无表情。
    顾卿遥只好照做，再打过去，这次是直接关机了。
    黎霂言冷笑了一声，道：“之前答应我的时候，我以为……”
    他没有说下去，顾卿遥却是听懂了。
    他的脸上写满了戾气，顾卿遥心底微微一颤。
    她伸手，小心而固执地将黎霂言的手拉住了：“别让外公伤了你。”
    顾卿遥轻声说着，神色却是无比认真。
    黎霂言微微一怔，神情顿时有点复杂：“你知道如果你外公真的在那游轮上，我很可能护不住他。”
    “我没有这样期待过，”顾卿遥神色微敛：“霂言，如果外公真的在那艘邮轮上，那就意味着外公近乎不可能是清白的，对吧？”
    黎霂言微微抿唇，没有应声。
    “如果是这样……”顾卿遥苦笑一声：“那就意味着外公守着当年的秘密过了这么多年，也瞒了我们所有人这么多年，如果当真当年是外公害了伯父，我怎么可能还要求你去护住我外公？”
    她怎么会这样残忍？
    黎霂言将顾卿遥拉进怀里，短暂地拥抱了一下，道：“我去警局了。”
    “晚上……”
    “晚上看一下情况，如果晏凌云去游轮，那么我应当也会去。”黎霂言顿了顿，搜肠刮肚地找了个理由安慰道：“你放心，庞队他们都过去。”
    顾卿遥努力按捺下心底叫嚣的跟上去的冲动，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等你回来。”
    她还是那句话，短短五个字，却让黎霂言的心都跟着暖了几分，也沉了几分。
    这种被人牵挂的感觉真好，黎霂言转过身去，唇角却还是微微弯起的。
    ……
    顾卿遥见到慕寒时，慕寒显然被门口乌泱泱一片的人吓到了。
    “这怎么回事？这么大阵仗？”慕寒看到顾卿遥方才松了口气，道：“还好是从侧门出来的，媒体是在等我吗？”
    “算是。”顾卿遥笑笑，道：“我们之前就想过这种可能，所以决定让你从侧门出来，看来果然不错。”
    慕寒心有余悸地点头，低声道：“不过这些是不是都是警察？怎么忽然来了这么多警察，是顾家出什么事了吗？”
    “最近事情不断。”顾卿遥轻叹了口气，让人将慕寒的行李放上车，这才道：“走吧，路上说。”
    “我这次回来，其实给不少人都带了东西，尤其是给那个谁……”慕寒笑笑，眼底眉心竟也染上三分暖意：“刚好能出去陪她逛逛街。”
    顾卿遥当然知道慕寒说的是谁，她心底想着刚刚黎霂言临别的那个眼神，还是觉得揪心的担忧。
    沉默片刻，顾卿遥方才道：“慕寒，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恩，顾小姐你说。”慕寒显然不知道现在的情况，犹自笑着点头。
    “是这样的，”顾卿遥简略地讲了一下顾远山在狱中的情况，又说起了晏凌云，最后看向慕寒，沉声道：“我需要你忍耐一段时间，至少最近，一定要忍耐。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我们都必须要接受警方的保护，不能送上门去。”
    慕寒沉默片刻，道：“行，我知道了。”
    他的态度太平和，顾卿遥心底一颤，总觉得有点说不出的担心。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些事？”慕寒忽然问道。
    顾卿遥如实说了。
    慕寒笑笑，将一封信推了过来：“这是一封电子邮件。其实我原本是不想给顾小姐的，可是既然顾小姐都不瞒着我，我也就将这个给你看一下。”
    顾卿遥一怔，将那封打印下来的信摊开，看了一会儿眉头就蹙了起来。

 第731章 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

    顾卿遥静静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萧泽就在旁边胆战心惊地等着。
    沉默良久，她方才开口：“到底发生了什么，前因后果知道吗？”
    萧泽迟疑片刻，低声道：“那天出事以后，黎少来看过小姐，后来听医生说是受惊吓过度，没有生命危险才离开，离开以后……”他顿了顿，这才咬牙道：“黎少乘坐公海的船只出海了，现在能够确认的是一并出行的人员有晏凌云，还有念江成先生，现在无法搜寻到船只，也不知道公海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预计返航时间是昨天，昨天并没有任何船只返航，直到现在，公海的搜救活动仍然在继续。”
    顾卿遥微微垂眸，低声道：“这样……也就是说，已经失踪超过24小时了。”
    她的声音低哑而轻柔，像是婉转动听的大提琴。
    她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多么悲痛，可是萧泽却是愈发觉得紧张。
    倘若顾卿遥落了泪，又或者倘若顾卿遥露出半点情绪波动，他都会觉得放下心来。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顾卿遥就那样静静地保持着靠坐的姿势，良久方才低声笑了：“其实仔细想想，好像我和霂言……经历了很多次这样的事情了。”
    萧泽小心地看过去。
    顾卿遥就笑了笑说了下去：“每一次霂言都撑过来了，这次一定也能。”
    “肯定能。”萧泽毫不犹豫地点头，小声道：“萧阳也跟上去了，黎少身边还有警方的便衣，小姐，黎少只是暂时没有消息而已，您千万别……”
    下一秒，他看着顾卿遥的脸上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下来。
    他的话音一瞬间哽在喉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十九岁生日那天，父亲离开了，现在时间刚过去一个月，如果……”顾卿遥咬住下唇，生生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下去了：“帮我问一下医生，最早什么时候能办理出院。”
    “小姐……”萧泽惊讶地看向顾卿遥。
    顾卿遥微微垂眸，道：“我必须要回去了，虽然霂言的事情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公司还要继续下去。”
    萧泽沉默良久，这才点头应了。
    ……
    顾卿遥身上的伤主要都是擦伤，医生也不知道顾卿遥为什么昏迷了那么久，后来得出的结论只是顾卿遥受到惊吓过度。
    只有顾卿遥知道，那三天的时间，她仿佛是做了一场大梦。
    梦中她回到了前世，她看着自己跌宕起伏，看着自己落魄无助，看着自己最后高位截瘫躺在床上，那是一场如出一辙的车祸。
    等到她最后在床上颤抖着手却始终无法改变点滴的速度时，她终于被今生拉扯了回来。
    顾卿遥死死闭了闭眼，看向不远处迎过来的慕寒。
    慕寒的伤势看起来轻多了，他张了张嘴，小心道：“顾小姐没事吧？”
    “基本没事了。”顾卿遥弯了弯唇角，笑意却完全没有抵达眼底：“听说你已经彻底没事了？”
    “对，”慕寒点点头，一边问道：“警方说了，该查的都查出来了，这次的事情……是晏凌云担责。”
    顾卿遥微不可察地挑挑眉，道：“晏凌云。”
    “对，只是晏凌云现在还在公海上，这只是通过肇事司机的口供。”
    顾卿遥对当时的情况记得分明，前世今生都是如出一辙，那辆车是反向行驶，司机避之不及，这才直接撞了上去。
    “事故定的是货车司机全责吧？”顾卿遥问道。
    慕寒也不知道顾卿遥为什么问起这个，顿时十分义愤填膺：“那肯定是啊，哪有那样开车的？这是没造成什么事故，当时萧泽反应快，如果再往下一点，这根本就是蓄意谋杀啊……”
    顾卿遥微微垂眸，道：“当时我们的司机呢？”她这句话是对着萧泽问的。
    萧泽果然点头：“是韩叔，韩叔原本想离职了，但是我用了点方法，将人硬生生留下来了。”
    顾卿遥这才笑了笑：“聪明。”

 第732章 现在哪里是休息的时候

    “那天，顾小姐您们在后座可能没感觉，那辆车出来的速度太快了，它那边还是个上坡，所以在我的视线死角里面。”韩卓说道：“这些话我没和警察说，因为我怕对面的人也用这个理由抗辩，我就觉得他是故意的，哪里有这样开车的？反道就算了，还在上坡加速，就像是知道了我们在这边似的，在那里等了很久了，就为了撞这么一下。”
    韩卓越说越激动，顾卿遥静静地听了一会儿，这才道：“所以那时候韩叔您是完全没看到他的对吧？”
    “对啊，”韩卓一拍大腿：“如果我看到了，我肯定要打轮啊……”
    “恩，我记得当时的情况是萧泽打了轮。”顾卿遥看了一眼萧泽。
    萧泽神色凝重地点头：“对，当时的情况不对劲，我就直接打方向盘了，但是已经有点晚了，车尾还是被卷了进去。”
    顾卿遥沉默片刻，道：“那时候反应距离有多远？”
    “差不多二百米。”萧泽迟疑一下，道：“可是当时还是有反应时间的，我以为韩叔能反应过来。”
    “我真的没那个反应速度了，”韩卓的手都有点发颤，低声道：“我就说我可能是老了，我这次结束，就退休了吧，也回去照顾照顾我女儿。”
    “您女儿现在好些了吗？”顾卿遥问道。
    韩卓摇摇头，眼底添了点泪光：“现在还在重症呢，天天都是大几千的，我这之前拿了黎先生的钱，现在……也不太够用了，只能到处借款了，也没别的办法，之后还要手术，手术又要几十万，我上哪儿去拿这么多钱啊。”
    顾卿遥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一个医疗基金，之后我将条件看一下，让秘书发给你。”
    “这样吗？”韩卓显得又惊又喜，想了想又道：“这个会不会太麻烦顾小姐了，我觉得不太好，我心底也过意不去。”
    顾卿遥平静地笑了笑：“这没什么，你是霂言的人，在霂言这里工作了这么久，这些事情是我们应该帮忙的。”
    她注意到她说这些的时候，韩卓始终在无意识地咬着下唇，像是心底有说不出的心思似的。
    顾卿遥面不改色地开口：“至于其他的事情，我看了一下行车记录仪，当时韩叔应该连续驾驶刚刚一个半小时吧？”
    “啊，对。”韩卓不知道顾卿遥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
    顾卿遥点点头，在手机上写了点什么，萧泽的手机亮了。
    他看了一眼，立刻了然，点点头出去了。
    韩卓注意到他们的互动，顿时更加紧张了几分。
    过了一会儿，萧泽就回来了，将一份文件递给顾卿遥：“小姐，和您想的一样。”
    顾卿遥静静看向手中的文件，这才抬眼看向韩卓：“有件事要问韩叔。”
    “恩，您说。”
    “韩叔的女儿现在是在瀚城医科大一院吧？”
    “啊……对，您是去查这个了。”韩卓的头上已经开始有汗珠了。
    顾卿遥平静颔首：“对，我刚刚注意到，之前韩先生的女儿的医疗费用，忽然添补进了一笔一百万的费用。”
    韩卓的神色终于崩溃了。
    顾卿遥笑了笑，道：“韩先生，您能解释一下这笔钱的来源吗？”
    韩卓咬紧牙关，低声道：“那是我这么多年的积蓄……”
    “我觉得不太像，如果真的是韩先生这么多年的积蓄，其实您不需要这样通过多次转账的方式避免查看来源吧？”顾卿遥的语气还是平静的，眼神却是愈发咄咄逼人。
    韩卓闭了闭眼：“你让我怎么办？我问你你想让我怎么办？顾小姐，你们都是富二代，你们根本就不懂，我是看着我女儿去死……”
    “黎少说过可以给你预支工资，可是当时你拒绝了。”萧泽的脸上有说不出的意味。
    “那时候我手里已经有钱了，而且预支工资，就意味着我要在这里给你们干活干到一百岁吗？”韩卓冷笑一声：“我得让我女儿活着，没有我女儿，我也就不想活了。”
    顾卿遥静静听着，萧泽已经愤怒地伸手拎起了韩卓的衣领，他的脸色难看至极，低声道：“你差点害了顾小姐，你知道全车人的性命也在你身上吗？你对谁负责任了？”
    “我没那么多悲天悯人的情怀，我对我女儿负责任就够了，现在不管怎样，我任务完成了，我女儿也得到了治疗，我觉得够了。”韩卓咬牙，眼眶慢慢红了：“我就是觉得对不住黎少，这是真的。”

 第733章 他时刻都想着护着她

    黎霂言之前签署过协议，如果黎霂言失踪了或者出了任何事情，黎氏的所有大事小情都交给顾卿遥来处置。
    如果时间再长一些，就将股权转让给顾卿遥。
    当时顾卿遥也签署了差不多的协议，那时候谁都没有想过将来真的会发生什么。可是到了现在，顾卿遥静静看着黎氏派过来的代表，还是有点晃神。
    她静静看了那些文件良久，就在黎氏的代表以为顾卿遥不会应下了时，顾卿遥方才淡淡颔首：“没事，都放在这里吧，还有，将黎少之前处置文件的样例给我几份，我参照一下。”
    黎氏的代表如蒙大赦，她早就看到了，顾卿遥桌上还有不少文件，很多都是急需处理的。
    文件积压的情况下，顾卿遥还能够帮黎氏的事情，让她顿时就安心了几分。
    顾卿遥却是没有什么感觉。
    她现在哪里都不想去，反而是在这里还能安心一些。
    只要闲下来，心底立刻就会被黎霂言填满。
    她总是会忍不住想，曾经下班的时间，黎霂言总会在楼下等她。
    曾经自己思念入骨的时候，黎霂言总会出现在她的家里。
    曾经……她遇到困难的时候，黎霂言永远都会如天神一样出现。
    她从来都不曾要求过什么，可是那是因为黎霂言永远都会未雨绸缪，将一切都帮她安排妥当了。
    可是现在……她能为黎霂言做到的事情太少了，也只能帮忙处理好黎氏的事务了。
    顾卿遥静静批复好又一份文件，忍不住对着黎霂言之前批复的文件发了一会儿呆。
    他不怎么用电脑批复，纸本文件就直接在上面勾画意见了。
    黎霂言的提议永远没有半个字废话，每个字都切中要害，字迹那么好看，让顾卿遥看着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情不自禁地看向桌上的相框，他们的合照，大概也只有订婚宴上这一张了。
    明明生活中有那么多甜蜜的瞬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没有来得及留下什么合影。
    他们经历了那么多，就连这张合影也是一样，拍摄后没多久，就遇到了刺杀事件。
    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历历在目。
    顾卿遥甚至可以清晰无比地记得，当时黎霂言离开的时候，是那样笃定而认真地对自己说：“等我回来。”
    他从来都不曾食言。
    顾卿遥咬了咬牙，又审理了一份文件。
    过了一会儿，公关部的曾高杰匆匆过来了。
    看到顾卿遥神色如常地在审理文件，曾高杰的脸色明显缓和了几分：“顾总回来了就好。”
    顾卿遥点点头，这才将手头的事情停下，问道：“几点了？”
    “已经八点了，员工都走得差不多了。”曾高杰笑笑，道：“顾总，有件事我想和您商量一下。”
    “是新闻发布会的事情是吧？”顾卿遥问道。
    “对。”曾高杰迟疑片刻，道：“这件事毕竟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顾总您在这个位置上也有些时候了，人们急需一个解释，您要理解。”
    顾卿遥点头应了，道：“我这次车祸，之后传出去一些不好的流言了吗？”
    “有。”曾高杰的脸色有点不悦：“那些无良媒体，顾总您不用理会，他们都是没事找事的典范。”
    顾卿遥挑挑眉。
    曾高杰就咬牙说了下去：“他们这次说顾总您是……咎由自取。”
    顾卿遥简直要笑出声来。
    这话说得真是轻巧啊，咎由自取。
    她分明是差点被人害死，居然还会被这样编排。

 第734章 咄咄逼人的发布会

    黎霂言从事的工作，一直都是最危险的之一了。
    他曾经问过顾卿遥，这样被迫卷入危险，她还能不能承受。
    那时候的自己是怎么说的？
    现在的顾卿遥已经不太记得了，可是仔细想来，黎霂言真的从来都没有让自己卷入过风险。
    他永远都能将自己照顾的很好很好，像是温室里面的花朵一样好好地养育起来，不管黎霂言在外面经历什么，她都不需要担心影响到她。
    顾卿遥的笑容有点发苦。
    很快，白子城就到了。
    顾卿遥看向白子城，沉默片刻方才道：“我想问一下公海那边现在到底进行到什么情况了。”
    白子城点头道：“这个可以对你公开，但是你要记得，这个消息我们对外是严格保密的。”
    “好。”顾卿遥应了。
    白子城这才将一份文件抽出来：“我复印的，你看过以后记得销毁。”
    顾卿遥一页一页翻过去，白子城就在旁边静静地坐着，良久，顾卿遥方才哑声开口：“所以现在得知的情况是……”
    “对，这份文件是截止到今天一小时前的情形了，没有任何消息，没有按照原定航线，也没有靠岸。”
    白子城的神色也是相当凝重，顾卿遥沉默半晌，道：“那现在的情况，这艘船的燃料还能航行多久？”
    “我们不知道上面负载了多少燃料，如果是满负荷，那么很可能还能航行至少十五天。”
    十五天……
    她还要经历十五天的煎熬。
    顾卿遥咬住下唇，低声道：“我们随船有多少便衣？”
    “至少十个，庞队也在其中。”白子城迟疑片刻，这才道：“顾小姐，庞队原本不是卧底序列的，这次也是因为担心黎队，所以也一起跟过去了，您放心，无论如何，大家都会回来的。”
    见顾卿遥没应声，白子城索性继续说了下去：“还有，虽然我这样说顾小姐可能没办法理解，可是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苍茫大海，如果船只真的沉没了，或者是遭遇了什么事导致船只解体了，那才是最大的危机。”
    顾卿遥微微垂眸，点头应了。
    ……
    第二天，顾氏的记者发布会如期召开。
    顾卿遥在准备的会议室看到凌依依时，忍不住有点错愕。
    凌依依这几天憔悴多了，她整个人都明显地瘦削下去，脸上都能看到颧骨了。
    看到顾卿遥，凌依依这才勉强露出点笑来。
    顾卿遥心底叹了口气，走过去道：“是因为萧阳吧？”
    “萧阳和我说……他是跟着黎少去的，毕竟萧阳一直都是黎少的保镖，我知道这是职责所在。可是……”凌依依咬咬牙，眼眶顿时就红了：“我怎么也不明白，跟着黎少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也能还没回来呢？”
    顾卿遥微微垂眸，她其实有的时候挺羡慕凌依依他们的。
    他们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也不用担心会在所有人面前带来怎样的影响。
    因为他们自由，他们无所顾忌。
    可是自己不行，永远都不行。
    顾卿遥微微垂眸，道：“他们会回来的。”
    “我知道。”凌依依咬住下唇，低声道：“有黎少在呢，肯定能回来的。”
    看出凌依依强撑着的模样，顾卿遥犹豫了一下，道：“依依，今天的发布会你先不用参加了，除非有针对性的问题，否则你在这里休息就好。”

 第735章 这是肺腑之言

    慕寒整个人几乎僵在了台上。
    他静静看向台下恶意满满的记者，仿佛一瞬间回到了一年多以前。
    他坐在这里，听着台下的人问题一个比一个恶毒。
    他就只能无辜地坐在那里，咬牙回答完一个，再一个。
    每一个问题都是一个陷阱，而他只能一步步走过去，遍体鳞伤也没有半点办法。
    可是现在，看着旁边顾卿遥担心的眼神，见顾卿遥已经准备拿过话筒了，慕寒咬咬牙，直接将话筒拿了起来开口：“我知道，很多人都对我的过去感兴趣，我在美国被父亲藏起来的那些年，我第一次回国见到了顾小姐，并且惊为天人，这些都是真的，只是……”他的神色微微凛然，整个人都在愤怒地发颤，却是无比坚定地开口：“我从来都不认为那是因为我爱上了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只是因为顾小姐太优秀了，她坐在那里，我就认为是我毕业摄影集最好的作品，所以我当时请求拍摄了顾小姐，顾小姐欣然应允。其实后来很多次我都在后悔，我为什么要和顾小姐争，分明最初的时候顾小姐不知道我是谁，都能对我百般照顾。”
    他深深吸了口气，没看台下人的反应，只是径自说了下去：“我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那时候真是最好的时候，我在国外，有丰厚的物质条件，父亲让我在那里追寻我的梦想，我也喜欢摄影，那才是我最喜欢做的事情。人们总是有改过的机会，我还年轻，我也有权利说我当年的路走错了，那么现在在这里，我就要告诉大家，对，我现在觉得我当时的路的确是走错了，我不该回国，我应该直接在海外深造。还好，顾小姐给了我这个机会，她帮了我很多，这才让我重新走回了正轨，我对顾小姐只有感激，感谢顾小姐不计前嫌，即使现在父亲不在了，我回到国内，还是能回到顾宅住上一段时间，看看国内最近的变化，并且能够继续在顾小姐的资助下，完成我的梦想，我已经很满足了。”
    他这一番话，让那个八卦小报的记者整张脸都绿了。
    他根本不明白，为什么慕寒能忽然这样连贯地说出这样一番话，而且听起来又是肺腑之言！
    这根本不是慕寒能够做到的事情。
    他不是在背稿子，他是在说真话……
    顾卿遥沉默片刻，将手中的话筒放了回去，微微弯起唇角。
    那记者咬咬牙，还没有回应，话筒就被旁边的人抽走了：“可是你没有想过吗？那些钱不是顾小姐资助你的，是你应得的，你本来也该是顾家的一份子，就算是不继承顾家，你也可以拥有顾彦之的财产。”
    慕寒就垂眸笑了：“实不相瞒，我也看过那笔财产的份额，如果按照正常的继承程序，我能够拿到的钱不足现在的百分之四十。或许您不明白我的心态，可是我认为，人应该知道感恩。”
    他没来由地想起了之前凌依依说过的话，慕寒握紧了话筒，沉声道：“当时是我妈妈做错了事情，强行介入了一个本应无比幸福的家庭。我也本不该出现在华夏国的，不该出现在海城，不该出现在顾小姐面前，是我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家庭原本十八年的平静，我已经做错了很多事了，而现在……顾小姐不计前嫌，还让我重新回到了美好的前程，如果都经历了这么多，我依然不知道感激，那就是我的不对了。我希望以后，大家不要再因为这种事指摘顾小姐，指摘顾氏。我相信顾小姐的能力，我也相信顾氏在顾小姐手中，能够达到父亲的高度，甚至远远超越父亲的高度，开创一个全新的未来。”
    台下一片沉寂。
    良久，有人鼓起掌来。
    其实人在背稿子还是在讲心底话，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
    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如果慕寒上来就僵硬地背稿子，他们就打算群起而攻之，那么到时候慕寒一定会露出破绽，而旁边的顾卿遥也一定要开口。
    只要顾卿遥开口，不管她说了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将矛头瞬间指过去。
    那就证明，慕寒只是顾卿遥的傀儡而已。
    而现在……
    慕寒的话简直就是一锤定音。
    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些埋藏在深处的心思，在这里再也无处遁藏。
    新闻发布会散了的时候，甚至有人在低声感慨，慕寒实在是太帅了。

 第736章 仿佛一瞬间失去了一切

    顾卿遥闭了闭眼，良久方才听到旁边的声音。
    所有的声音都在耳畔鼓噪着，有人在对她说不会有事的，也有人在对她说不用担心。
    那些声音从这个耳朵钻进去，然后从另一只耳朵钻出去。
    顾卿遥咬紧牙关，看向不断作响的手机，接起的声音却是无比沙哑：“你好。”
    “你没事吧？”那边的声线显得如此遥远。
    顾卿遥将自己整个人都靠在旁边，这才发觉自己脱了力一样。
    “白警官。”顾卿遥听到自己说。
    白子城咬咬牙，道：“你应该看到新闻了，现在我们这边也在确认相关情况，你放心……”
    顾卿遥低声道：“我过去一趟。”
    “现在没有办法确认……”
    “有现场的资料吗？搜救船只出发了吗？”顾卿遥沉声问道。
    她像是一瞬间恢复了冷静了似的，白子城顿了顿，这才道：“搜救船只已经出发了，找到了……船只的残骸，可是上面一个人都没有，我们现在预想的是，他们已经乘坐救生艇离开了。”
    顾卿遥轻笑一声，低声问道：“搜救船只是什么时候出发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不是很久以前就出发了吗？”
    “海上救援有相应的时间，在失踪时间之外，我们是警队自行检索的，不是国际搜救团队。”白子城耐心地解释道，他的手指微微蜷紧，低声道：“是这样的，顾小姐，我这些话只能和您说一下，他们的游轮刻意隐藏了行踪，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是没有办法立刻搜索到游轮的位置的，直到……”
    “直到今天，确认了游轮出事。”顾卿遥哑声道。
    白子城何尝听不出顾卿遥语气中的绝望，但是他只能点头，低声道：“对，你要相信我们已经尽力了，我们之后也会尽力去搜索。”
    顾卿遥微微垂眸，低声道：“我明白了，我过去，我有件事和您商量一下。”
    白子城虽然诧异，还是点头应了。
    很快，顾卿遥就放下了一切出现在了警署。
    白子城亲自出来接，顾卿遥手中拿着一叠文件，道：“我在来的路上，一直在和一些商业搜救组织联络。”
    白子城的神色带着三分讶异：“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我们搜救的人手是不是不够？”顾卿遥看向白子城，道：“白警官，我想您和我说一下，现在搜救的面积究竟能铺到什么程度？”
    白子城沉默半晌，道：“按理说搜救人手是够的，只是现在有个问题，这个案子很特殊，他们之所以要将游轮开到公海，就是为了一旦发生了武装冲突，他们可以规避我们这边的法律。”
    顾卿遥耐心地听着。
    “对，所以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我们的人手可能没有手段及时发现他们的武装冲突地点。”白子城低声道。
    顾卿遥点头：“我联络了iocs国际海上搜救组织，他们这边可以派出三百只搜救船，直接从南侧海域过来，所以可以和我们已经包围的地毯式搜救，更重要的是，他们本身是有应对海盗的经验，不属于人道主义搜救组织，他们是具备处理武装冲突的能力的。”
    白子城微微咂舌：“三百艘……”
    “我们是从北侧开始搜救的对吧？”顾卿遥问道。
    白子城微微蹙眉：“对，具体范围我之后再确认一下。”
    “那好，我明白了。”顾卿遥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道：“白警官，这边就拜托您了。”
    “顾小姐，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们这边无论如何都会不遗余力地将他们带回来。他们是我们的战友，我们从不放弃任何一个战友。”白子城沉声开口。
    顾卿遥微微一怔，垂眸笑了：“我相信。”

 第737章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萧泽静静地在前座坐着，只觉得心如刀绞。
    他咬紧牙关，良久方才闭了闭眼，低声道：“小姐……”
    “我没事。”顾卿遥立刻应了。
    她的眼眶红的厉害，眼泪也无声无息地顺着脸颊滑落，可是她的神色却是说不出的笃定，低声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是之前白警官说的，我不信像是霂言那么出色的人，会在这一次就……”
    会在这一次就逃不过去了。
    她无论如何都不信。
    黎霂言答应过的，一定会回来。
    “小姐要去公司吗？还是要回家？”萧泽迟疑片刻，没有就这个问题问下去，只低声道。
    顾卿遥哑声道：“回家。”
    念江成失踪的事情，念宛如一定知道了，顾卿遥需要回家，她能撑下去，她不知道念宛如能不能撑下去。
    顾卿遥到家时，就见念宛如正呆呆地坐在电视前。
    电视上没有将这次案子当成一个多么大的案子来看待，很显然，寥寥几个电视台播出了这一则消息，其他电视台都是没有什么反应。
    可是念宛如还是静静地看着，手死死地攥紧。
    顾卿遥静静走了进去，念宛如就低声开口道：“你外公……之前就在这艘船上吧？”
    顾卿遥听得出来，念宛如定然是哭过了。
    最近顾家发生了太多事情了，先是顾彦之的死亡，然后是现在念江成的失踪。
    念宛如本就是温婉的性子，此时几乎要被这一切彻底压垮了。
    顾卿遥闭了闭眼，走过去将念宛如的肩膀环住，低声道：“应该是的。”
    “那现在……”念宛如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神都带着光：“黎霂言呢？黎少也在的话，应该就没事？他联系你了吗？肯定联系了吧……”
    看着顾卿遥的眼神，念宛如的声音愈发小了下去。
    顾卿遥沉默半晌，这才道：“妈妈，刚刚我去了警署一趟，现在警署已经派人去搜救了，我刚刚也用我的个人资产请了国际搜救组织的人过去搜救，无论如何，都一定会竭尽全力去探寻线索，”她顿了顿：“现在的确是没有进一步的消息。”
    “你外公和黎少，都在这艘船上。”念宛如的神色愈发苍白，良久方才捂住脸低声道：“我和你外公说了，让他别去，可是他就是不听。”
    顾卿遥微微垂眸，在念宛如旁边坐了下来：“妈妈知道那艘船上他们在做什么吗？”
    念宛如的手微微一颤。
    顾卿遥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顿时心底就是一沉：“所以妈妈是知情的。”
    “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小遥，黎少当时和你外公都说了……那件事就过去了。”念宛如语焉不详，脸色一片惨白，低声道：“我也以为事情都过去了。”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顾卿遥闭了闭眼，心底几乎一片冰寒。
    念宛如咬紧牙关，显然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和顾卿遥说。
    顾卿遥见状，语气也严肃了几分：“妈妈，您知道现在的情况是什么吗？外公和霂言，两个对我最重要的人都生死未卜，而妈妈现在还在试图为外公隐瞒这些事情……”
    念宛如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小遥，不是妈妈要瞒，这件事你外公也没有全都和我说过，只是……你外公当年的确是差点走错了路，和他们，那些毒贩有过接触，你外公曾经还对我说，说……”
    顾卿遥静静等待着。

 第738章 没有了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顾卿遥总觉得，自己应该是做了个冗长的梦。
    梦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梦里黎霂言和念江成一起上了一艘船，那艘船着火沉没了。
    她觉得自己醒来了，看到黎霂言就在自己旁边，静静地敲打着一份工作报告，顾卿遥怔了怔，将那个梦讲给黎霂言听，换来了一个温柔而绵长的吻，黎霂言笑着问她怎么会做这种梦，顾卿遥就苦恼地说着自己压力太大了。
    下一秒，梦真的醒了。
    她静静地看了天花板良久，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些近乎可怖的一切，是真实而正在发生的一切。
    良久，顾卿遥方才闭了闭眼，低声道：“萧泽。”
    萧泽立刻走了进来，神色凝重道：“小姐，您不能再这样辛苦了，之前您就经历了一次车祸，当时医生还说要小心脑震荡的可能，您需要好好静养好好休息，您怎么能……”
    顾卿遥静静听着，许久方才问道：“船只搜救工作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但是……”萧泽小心地看了一眼顾卿遥的脸色，这才低声道：“您晕倒的五个小时内，您委派的商业搜救船只已经出海了，并且……并且……”
    直觉告诉顾卿遥，这应该不是一个好消息。
    果然，萧泽咬紧牙关，还是道：“他们发现了五具尸体。”
    顾卿遥静静听着，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现在正在进行尸体面容辨认，目前认为很可能是晏凌云的手下。”
    “死亡原因呢？”顾卿遥问道。
    “是枪伤。”萧泽哑声道。
    他的神色也有点难看，显然是意识到了最重要的问题。
    既然是枪伤，那么就意味着截止到目前，他们已经爆发了武装冲突。
    而武装冲突之后，他们的情况显然就更加岌岌可危了。
    “至少现在，他们是安全的。”顾卿遥微微垂眸，点头应了。
    她表现地出乎寻常地冷静，萧泽倒是有点紧张：“小姐您预付了多久的费用？”
    “半个月。”顾卿遥沉声道。
    “警署的捐款打过来了，虽然黎少的身份不能被曝光，可是庞队去了这件事，也引发了很多人的捐款热情，我们现在拿到的是这个数字。”白子城说道：“警署那边的意思是让您任意使用，毕竟您已经……”
    萧泽何尝不知道？
    iocs是按照小时收费的，更何况顾卿遥要求的是武装团队，他们几乎将所有搜救船只一鼓作气，全都派遣到这个海域了，这才凑足了顾卿遥的要求。
    而与此相对的，他清楚地记得那天顾卿遥是怎么做的。
    她几乎是眼睛都没眨地将手中的卡直接交给了萧泽，说的是上面的钱随便动，只要能够人找不到一天就可以搜救一天，前期就争取派出更多的船只。
    她将全部的家底都压在这里了，只为了换取增加一点点希望。
    顾卿遥微微垂眸，点头道：“没关系，不用给我看这个数字，大家的心意是给庞队和霂言的，直接给搜救组织吧。”
    萧泽咬咬牙，低声道：“小姐，您的钱几乎都在这里了吧？”
    顾卿遥一怔，抬眼看过去：“怎么？是不够了吗？”
    萧泽摇摇头：“您不是最初打算在美国那边继续投资的吗？如果现在有任何金融波动，那么小姐您一点应急资金都没有了，如果黎少在这里的话，他也一定会阻止您这样做的。”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哑声笑了：“你想过吗？如果失踪的人是我……如果失踪的人是我，黎霂言会怎么做？”
    萧泽顿时沉默了下来。
    他怎么会想不出？
    如果失踪的人是顾卿遥的话，黎霂言定然会不计一切代价要搜寻顾卿遥，直到用完最后一分钱。
    “投入吧，没有黎霂言和外公的话……”顾卿遥顿了顿，低声道：“我要美国的公司做什么？”

 第739章 她要去接他回家

    顾卿遥垂眸笑了笑，道：“好，你就和听岚一起吧。最近的确行政事务比较多，听岚你选择一下，将一些比较简单的内容直接给依依，让依依来处理。”
    凌依依立刻点了头：“好，我就是这个意思，虽然很多比较困难的文书工作可能我做不来，但是简单的重复性的工作交给我刚刚好，我现在很细心的。”
    顾卿遥就又笑了，想了想还是将凌依依叫了进来，先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这才补充道：“是这样的，萧阳跟着霂言，对于现在的情况而言，没有消息基本上也等于是好消息了，争端可能仍然在继续，但是……我相信霂言能回来，就一定会带着萧阳一起回来。”
    凌依依咬住下唇，直到下唇几乎见了血，这才低声道：“顾小姐，您是一点都不怕吗？”
    顾卿遥一怔。
    “我是真的很害怕，我感觉我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走了。”凌依依死死攥紧手指，低着头任由眼泪滑下来，低声道：“凌筱蔓走的时候，其实我也是挺难过的，毕竟……我也在她身边待了那么多年，我知道她不待见我，我也知道，我从小就是她被迫才留在身边的，因为没有我，她没办法理直气壮地从顾彦之那里要钱了。后来顾彦之也走了，顾彦之对我都没什么感情，我虽然谈不上难受，但是总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而现在……我最在意的人也生死未卜了。”
    顾卿遥静静看了凌依依好一会儿，这才将一张纸巾递过去，轻轻摸了摸凌依依的头：“依依，是这样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霂言可能会离我而去这件事，我相信他。”
    凌依依诧异万分地抬头。
    顾卿遥的眼神带着点怀念，轻笑道：“从前……我是说我最初认识他的时候开始，他就是杂志上面的人，无所不能，那时候人们总说，黎少是多么优秀，那时候……杂志都不敢采访他，因为他那时候特别高冷。后来也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我觉得多么棘手，他只要来了，肯定什么都解决了。我觉得危险的时候，他肯定都会出现，后来我就不怕了，因为我知道，我的身边总会有他的存在。”
    她顿了顿，这才轻声道：“现在也是一样，他答应我会回来，我就相信他。”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凌依依听着听着，眼泪就落得更快了。
    顾卿遥静静笑了：“你该相信萧阳的，他喜欢你，就会对你负责任，他不会舍得让你难过。”
    那一瞬间，凌依依只觉得顾卿遥的声音真是无比温和，温和地让她越哭越凶。
    顾卿遥有点无奈，轻轻伸手摸了摸凌依依的头。
    下一秒，电话响了。
    她看过去，是搜救组织的人打过来的，是个视频电话。
    顾卿遥很难去形容那一瞬间的心情，她清清楚楚地记得之前的协议，上面写着如果有重要搜救线索，会打视频电话过来，如果……
    顾卿遥近乎手忙脚乱地接了起来，就听那边的人开口道：“顾小姐，我们搜救到了这两个人，您……”
    电话被人拿了过去，念江成的脸首先出现在了镜头里，他看起来无比虚弱，精神却是不错，身上套着救生衣，低声道：“小遥……”他说完这两个字就猛烈地咳嗽起来。
    顾卿遥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外公，您没事就好，您……”
    “我也在，顾小姐，”萧阳将电话接过来，眼眶登时就红了：“抱歉。”
    顾卿遥就觉得心底咯噔一下。
    凌依依下意识地凑了过来，随之便是一声尖叫，她的脸上写满了狂喜：“萧阳，你没事就太好了，你……”
    像是忽然意识到那句“抱歉”的含义，凌依依的声音戛然而止，担忧地看向顾卿遥。
    “霂言怎么了？”顾卿遥低声问道。
    “觉得不对劲的时候，黎少让我带着念先生先走，自己就……自己就……”萧阳这样一个从来都没有哭过的人，此时眼泪竟然也滚滚而落，他死死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脸上写满了懊悔：“我怎么就真的听了黎少的话丢下黎少先走了呢？！我他妈就该早点回头的！我回头就看到船沉了，我他妈……”
    顾卿遥觉得自己几乎抓不住手机了。
    她清楚地听到了那一切，果然……
    就如她所想。
    在最后的一刻，黎霂言还是选择保护了念江成。

 第740章 我毕竟是黎霂言的家属

    顾卿遥静静看了他们一会儿，垂眸笑了：“谢谢，有任何事情，你们随时联系我，我会处理。”
    “您放心吧。”秦凯丰沉声道。
    顾卿遥笑了笑，径自将事情安排下去，这才给搜救中心打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的人显然明白顾卿遥的心情，立刻表示会安排船只送念江成和萧阳回来，这期间就可以顺路将顾卿遥接过去。
    顾卿遥这才点头应了。
    准备的时间并不算长，可是在这期间，顾卿遥也接到了警署的进一步联络电话。
    公海上找到了更多的尸体，现在死亡人数已经到达了23人。让人欣慰的是，这里面没有任何一人是警方的人，当然……也没有名单上提到过的毒枭，更加没有晏凌云。
    顾卿遥安静地听了一会儿，这才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白子城。
    白子城没有反对，只是沉默半晌方才道：“黎队说过，他不在海城的时候，让我好好保护您，必要的时候可以动用警力。顾小姐，您在海城的时候，在我们的权限范围内，一旦您离开了海城，就……”
    顾卿遥笑了：“我不需要保护，白警官，您大概是忘了，我毕竟是黎队的家属。”
    白子城的话音微微哽住，点头应了。
    “还有一件事要拜托给白警官，”顾卿遥迟疑片刻，手指微微攥紧，良久方才挑挑拣拣地将黎骁和念家可能有的关系讲了一遍，低声补充道：“这次回来，外公一定会配合警方的调查，我不太方便问外公的事情，还希望白警官帮我问一下，当年的事情应该没有太多证据了，但是……我总觉得那件事现在外公还在隐瞒，应该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虽然霂言说不再追究了，可是……我总是希望能够将当年的真相还原出来。”
    她没有详细说明，白子城也明白顾卿遥的苦衷，点头应下了：“你放心，”他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了似的，蹙眉道：“对了，还有之前你给我的那份侧写，就是后来你回忆起来的你十岁那年遇到的顾远山身边的那个人，我们已经画出来了，也和晏凌云顾远山身边的人进行了比对，可是我们没有任何线索，所以我私人请了团队，试图将这份侧写上面的肖像推后八年，看看能不能做出对这个人现在长相的预期。”
    顾卿遥点点头：“这件事……除了白警官，还有人参与过吗？”
    “没有了，你放心，本来我是要和庞队说的，但是庞队最近太忙了，我就只和你说了。”白子城道。
    顾卿遥笑笑：“不是我对大家不放心，是这件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个团队的费用，之后我让萧泽给您打过去。”
    “不，不用……”白子城紧忙道：“这件事我也很好奇，顾远山不惜要杀了你都要掩盖的秘密，我想一定很重要，如果这个时间推后能够让我们得到需要的东西，那就太好了。”
    顾卿遥摇摇头，倒是也没坚持，只是又郑重其事地道了谢。
    直到放下电话，顾卿遥还是无法掩饰心底的违和感。
    她蹙蹙眉，让萧泽将大致费用打了过去，这才加紧速度将手头的工作做完了。
    明明适才还是无比紧张，可是现在想到自己很快就可以去公海了，顾卿遥似乎一下子就不紧张了，反而心底充满了期许。
    她总觉得好像自己过去了，就离黎霂言更近一些了。
    ……
    顾卿遥抵达海城港口时，搜救组织的船刚好抵港。
    顾卿遥看过去，就见救护车已经等在旁边了。顾卿遥一眼就看到了被推下来的念江成，他的脸色还是无比苍白，在看到顾卿遥的瞬间，面上划过一丝复杂意味，低声道：“小遥……”
    顾卿遥紧忙加快脚步过去，念江成将顾卿遥的手拉住了：“黎霂言……的事，是外公，外公对不住他。”
    “外公别这么说。”顾卿遥微微闭了闭眼，低声道：“霂言他让人先送外公出来，也不希望看到外公现在的样子。”
    念江成近乎老泪纵横，显然是不仅因为这一件事。
    顾卿遥沉默片刻，这才低声道：“外公，等我回来，我想听您讲讲之前的事情。”

 第741章 太过明显的破绽

    想过无数种可能，唯一没有想过的，是庞安平队长就是当年的那个人。
    当年庞安平和顾远山在一起做什么？
    顾远山担心自己知道的，就是庞安平吗？
    有那么一瞬间，所有的问题在脑海中汇合，然后疯狂地涌现起来。
    顾卿遥静静坐了一会儿，这才低声道：“庞安平现在还和霂言在一起吧？”
    “对……说起来，”白子城忽然一拍大腿，咬牙道：“之前也是，庞队本来都被调离这个案件组了，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回来，现在也是，明明这次出外勤的人不该是庞队的，我们还说了一下，庞队年纪大了，其实不太适合这种出生入死的事情。”
    顾卿遥安静地听着，脸色是说不出的难看。
    良久，她方才咬紧牙关道：“行，我明白了。”
    “顾小姐。”白子城沉默片刻，道：“你要知道，这些现在也只是推测，换言之……”
    顾卿遥的脸色愈发难看几分。
    “换言之，如果没有特别指令，庞队还是我们警署的成员，我们不会将庞队当做敌人对待。”白子城咬咬牙，这才低声说道。
    顾卿遥垂眸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看情况吧。”
    白子城一怔。
    “如果庞队没有对霂言造成威胁，那么我自然没有问题，你们要回去审查也好，要走程序也罢，我都没有任何问题，但是……”顾卿遥顿了顿，淡淡道：“如果我认为他可能对霂言造成任何层面的威胁，那么只能恕我不念旧情了。”
    白子城还想说什么，顾卿遥却沉声开口：“白警官，我不可能为了所谓的规定，视霂言的生命危险于不顾，这是我的底线。”
    白子城沉默良久，这才无奈地叹了口气：“顾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注意控制好情况，不要让人最后认为程序有问题。”
    “好。”顾卿遥点头应下，抓紧手机微微闭了闭眼。
    “怎么了吗？”旁边的救援人员担忧地问道。
    顾卿遥点点头，在手机里面翻了翻，翻出来一张庞安平的照片递过去：“这个人，帮我列为重点搜寻对象，如果认为这个人有任何……有威胁的举动，尤其是对霂言的，”顾卿遥的声音低柔而好听：“如果他威胁到了霂言的生命安全，我同意采取任何行动，行动结果由我来负责。”
    “顾小姐。”萧泽紧忙开口。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抬眼懒怠地看向萧泽。
    萧泽咬咬牙，低声道：“这个不需要制作协议，是这样的，我解释一下，顾小姐的意思是如果……只是说如果有威胁到黎少生命安全的行动的话，再采取包括武装行动在内的所有行动，并且做好可能的录像录影工作，在和他们遭遇的时候就要准备。”
    顾卿遥没应声，安静地听着萧泽的话。
    萧泽便说了下去：“如果不存在威胁，那么就采取控制措施，将人先安全带走再说，明白我的意思吧？”
    “当然。”负责对接的救援人员立刻应下，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刚刚顾卿遥给他的压迫感太强了。
    他们其实是相当有职业操守的，本来就是商业组织，是不会去探寻究竟是谁在雇佣。可是顾卿遥这样大手笔，一次性派遣这么多船只的，还真是第一人。
    她几乎是以一种不计一切代价的姿态在做这件事，他们也无数次想要看看究竟是在受谁的委托。
    而现在……他们看到了顾卿遥，却又有种不敢与她对视的感觉。
    她静静起身，道：“有任何消息直接和我说，不用担心打扰我。”
    “是。”他们连忙应下，一边问道：“顾小姐要休息一下吗？”
    “不用，这边有网络吧？”顾卿遥顺口问着。
    “有，我给你看一下连接方式。”立刻有工作人员跟了上去。
    顾卿遥坐了下来，将手头的工作又处理了一下，这才转头看向安静无比的手机。

 第742章 我相信他求仁得仁

    就在庞安平准备松口气的时候，顾卿遥又开口了：“是这样的，庞队，我们现在正在救援期间，庞队您现在既然是孤身一人的情况，那么想必也不需要太过紧急，毕竟那边有发生武装冲突的可能性，可是现在看来，庞队您是率先离开了主船只，所以目前没有任何危险……”
    庞安平算是听懂顾卿遥的意思了。
    顾卿遥这意思是，要将自己的救援等级放在后面了？
    庞安平咬咬牙，顿了顿道：“那也没问题，你说得是对的，只是我这边其实补给也不够了，现在不是警方也有救援队吗？你看看能不能让他们派只船来我这边？”
    “庞队能确认自己的位置吗？”
    “能，我这边也有不少情况急着回去汇整。”庞安平匆匆说出一个坐标。
    顾卿遥微微垂眸，点头应下了：“好，不过庞队这些事情最好还是和白警官联系，毕竟警方那边的船只也不是我指派的，我也没有权利去和他们过多交涉。”
    “那你这边没开展救援工作吗？”庞安平的语气都有点沉不住了。
    “我这边的确开展了，可是……”顾卿遥明显有点迟疑，顿了顿方才理直气壮地道：“我这边是要以霂言为优先的，庞队，毕竟您现在是没有任何生命危险的，也不存在武装冲突的可能性，我这边是商业救援船只，不属于警署的分派范围，抱歉。”
    庞安平就觉得一口血哽在喉间，脸色相当难看。
    良久，他方才道：“那算了，你把这情况反馈给警方吧。”
    “庞队，我就和您确认一件事。”顾卿遥静静问道。
    “怎么？”
    “您没被卷入武装冲突，是吧？”
    “对。”庞安平点头应下，显得有点心有余悸：“当时的情况我和你说一下，不知道是谁在大船上点了火，大家开始撤退的时候爆发了武装冲突，那时候黎霂言执意要回去保护念老先生，就这样就和我们大家错开了。”
    顾卿遥静静揣摩着他的词汇，顿了顿方才道：“那好，那我知道了。”
    “所以你将这些话……”
    “你让霂言接一下电话。”顾卿遥好整以暇。
    “你什么意思？”庞安平的语气顿时变了：“我都说了……”
    “霂言的手机之前关机了，开机需要开机密码，而且我之前放下了电话，你又拨通了，这里面也需要锁屏密码。”顾卿遥静静攥紧手指，沉声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控制了霂言，但是……庞队，如果你不将电话给霂言的话，我不会将救援信息给任何人，我会直接撤销救援工作，而你们的所在地已经明显超出了警方搜救的范围，警方即使再搜救几天，也不可能到达你们所在的位置。”
    “你是在怀疑我吗？”庞安平沉声道。
    “庞队，我认为你现在没有一句话是真的，这是合理怀疑。”顾卿遥的声线很沉。
    庞安平简直要气笑了：“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更何况，退万步言，你用什么在威胁我你知道吗？你用的是黎霂言的命！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当真忍心让黎霂言就这样横死海上？”
    顾卿遥淡淡道：“我忍心。我比任何人都知道霂言更想要什么，他想必也是这样和你说的，他求仁得仁。”
    庞安平的脸色愈发颓败。
    他知道顾卿遥说的是对的，他不得不承认。
    顾卿遥说的这番话，和黎霂言的态度如出一辙。
    从最初被他们扎了肌肉松弛剂开始，他就觉得黎霂言的态度温和到诡异。
    他何必那么配合？
    难道从一开始，他和顾卿遥就是配合好的？
    庞安平几乎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他死死抓紧话筒，沉声道：“你没有本事阻拦救援。”
    顾卿遥笑意渐深：“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你们船上现在载满了毒枭，我相信放弃救援这件事，警署也会答应。为了躲避现有范围的搜救，你们将船开得愈发深入了，而如果……你们的谈判失败了，那么就意味着你们连返程的燃料都没有，不是吗？”
    又一次被顾卿遥说中了。
    庞安平知道，现在船上清白的警察只剩下黎霂言了。其他的警察都提前因为各种原因撤了出去，庞安平不可避免地想到这会不会是黎霂言的安排，可是黎霂言自己都自顾不暇，想想也不太可能。
    剩下的自己就凭刚刚那一番话基本也洗不白了，其他人都是和毒品贸易有千丝万缕的关联的，这样的一艘船……所有人都是死不足惜。

 第743章 想要跨过那微不足道的距离

    “小姐……”萧泽的脸色也是说不出的难看：“黎少是被控制了是吗？”
    “对。”顾卿遥顿了顿，又摇摇头笑了：“其实也不是，很可能是霂言自己原本的安排。”
    萧泽起初还没反应过来，闻言立刻点头：“对啊！黎少的话，那肯定，肯定是之前早有准备。”
    顾卿遥垂眸笑了笑，道：“我们现在还不能过去，让搜救船只在远处盘旋吧，别让他们发现了，再熬上几天，熬上几天……我们的船只也靠过去了，而且霂言的计划也在渐次实行呢。”
    说不担心是假的，可是顾卿遥沉淀下来想一想，顿时就明白了。
    黎霂言在那场所谓的武装冲突前就让念江成离开了，随之离开的是萧阳，他甚至神通广大到让所有普通警察都离开了，只剩下庞安平一人。
    他或许早就怀疑庞安平了，在他们所有人之前。
    顾卿遥微微闭了闭眼，心底有说不出的滋味。
    黎霂言总是如此，最危险的事情，他自己顺势就做了，做的时候甚至不会给所有人一个原因。
    他将所有人都安顿好了，然后一个人转身，去了最危险的地方。
    顾卿遥微微闭眼，知道这三天定然是无比难熬了。
    她迟疑片刻，又将救援人员叫了进来，笑着问了句话。
    救援人员忍不住咂舌：“他们现在物资应该也不充裕了。”
    “我知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更需要让他们觉得急迫。”顾卿遥轻声笑了：“你要知道，他们那么多人，纵然有人是唯晏凌云马首是瞻的，也不可能是所有人。”
    那人微微一怔，点头应下了。
    毕竟是外国人，交流起来略有困难。
    顾卿遥沉默片刻，言简意赅地开口：“让他们知道我们物资充沛，又吃得很好就足够了，他们现在估计也快弹尽粮绝了。”
    那个外国人一脸恍然大悟，立刻点头出去安排了。
    当晚，顾卿遥的船只也靠近了。
    他们保持着安全距离，与此同时，顾卿遥听到自己的船只也在孜孜不倦地给庞安平他们所在的大船发消息——
    “我们这边有红烧牛肉，清蒸龙虾，粉丝扇贝，溜三样，明天的早餐还有水果拼盘，三明治……”
    顾卿遥微微弯起唇角。
    这个距离看不到彼端的船只，但是她知道，这样的心理战一定是有用的。
    让顾卿遥意外的是，当晚黎霂言自己打通了顾卿遥的电话。
    “喂。”看着那个熟悉的号码，顾卿遥却不再像是平时一样放松了，她沉声开口。
    那边传来黎霂言的轻笑声：“这么紧张？”
    “你的电话现在有人监听吗？”顾卿遥忍不住问。
    “没有。”黎霂言气定神闲：“他们都去想你们今晚的大餐了，没心情监听我。”
    顾卿遥笑出声，声音相当得意，迟疑片刻方才小声道：“你饿了没？你的胃也不太好，你……”
    “我没事，你好好保护好你自己，”黎霂言顿了顿，道：“他们从前天就开始实行食品配额了，毕竟很多人并不是晏凌云的下属，他们内部矛盾也很大。”
    顾卿遥静静听着，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呢？”
    “我？”
    “你还在被注射吗？”顾卿遥咬住下唇，低声问道。
    黎霂言笑出声：“如果我还在被控制，你觉得我会给你打出这个电话吗？放心吧，只是表象罢了。”
    黎霂言说完，低声道：“有人来了。”
    顾卿遥紧忙点头：“那好。那我……”
    “明天吧，明天就可以了。”黎霂言笑了笑，声线微沉道：“我想你了。”
    顾卿遥的脸腾地红了。
    直到放下电话，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捂住脸，静静地坐在床上良久，这才垂眸笑了。
    喜欢一个人，几乎已经刻进了骨髓。

 第744章 像是拥住了整个世界

    “你不用说那么多废话！”庞安平双手持枪，手上的动作半点不抖，沉声道：“我说的话你是听不懂吗？如果你不放下枪，你……你也是个警察！你要考虑到你做事的后果！”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不远处，顾卿遥的商业救援船只愈发聚集起来，在顾卿遥的指示下，全都在用强光有目的地扫射着船上的其他人。
    有人已经开始抱怨连连。
    “晏凌云，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将所有情报叫出来，将功补过，你还不至于落到太惨烈的下场，否则……”黎霂言的枪朝前面顶了顶，神色凝沉。
    “你是个警察黎霂言，你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还有你父亲的身份！你这样做，你枉顾纪律，你对得起你父亲吗？”庞安平几乎不择言辞地开口道。
    黎霂言的神色相当冷冽，冷冷道：“你不配提起我父亲，庞安平……当年的事情，你也参与了，不是吗？”
    庞安平的脸色微微变了：“你没有证据，至少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个警察，你们对我采取特殊行动的时候，永远都不要忘了这件事，现在什么都没有证据，除了你，你这是疯了！你挟持了一个普通人！”
    顾卿遥咬紧牙关，静静地听着。
    她知道庞安平的意思，在警察面前，庞安平想要塑造黎霂言为了报仇不择手段的形象。
    他分明之前是被他们非法扣留了，可是现在满船的人没有人会作为证人，他们如果统一口径，那么……
    所有警察上船后看到的唯一一件事，就是黎霂言忽然暴起，挟持了晏凌云，只为了套取当年的真相。
    然而庞安平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人群之中，白子城静静走了出来，沉声开口：“我已经拿到你昨天的录音了，这些天……你涉嫌私通毒贩，非法关押黎霂言的视频资料，我这边都已经拿到了。”
    白子城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这才转了过去给庞安平看。
    庞安平的脸色愈发苍白：“这……”
    “不是只有你才是内鬼，我们在毒贩组织里面，黎少也挖掘出了我们的内线。”白子城冷冷道。
    “难怪……难怪你的肌肉松弛剂从来都没有……”庞安平咬紧牙关，就见之前一直负责看守黎霂言的人也拔出了枪，对准了庞安平的太阳穴。
    “庞队，放下枪吧。”白子城低声道。
    “不可能，我回去还不是一个死，我还不如……”
    他发狠就要对黎霂言扣动扳机的瞬间，黎霂言像是早有所觉，一转身猛地拔枪，毫不留情地射穿了庞安平的手腕。
    庞安平难以置信地看着掉落的枪管，脸色是说不出的惨白。
    良久，白子城方才闭了闭眼，将枪踢开。
    大势已去不过如此，庞安平听天由命地长叹一声。
    顾卿遥上船时，看到的就是看起来虚弱了不少的黎霂言，他靠在船边，看起来一如既往地淡然自若。
    她静静地看过去，又看向被手铐铐住的庞安平和晏凌云，嘴唇轻轻翕合，许久方才低声开口：“所以现在是……真的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黎霂言笑笑，对顾卿遥伸出双手。
    顾卿遥扁了扁嘴，眼泪唰地落了下来。
    她冲过去，紧紧地拥住了黎霂言。
    那种感觉真是太好太好，她从来都没有过那样温暖富足的感觉，像是一瞬间拥抱住了一整个世界。
    “还好有你。”黎霂言低声笑道：“如果不是有你安排了那么多人帮我保驾护航，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收网。”
    “你都瘦得让我快能摸到肋骨了……”顾卿遥低声道。
    黎霂言就又笑了：“没事，你帮我喂饱，我很快就养回来了，”他顿了顿，低声在顾卿遥的耳畔问道：“嫌弃我了？”

 第745章 他们本身就是传奇

    黎霂言醒来时，发觉自己的手还被熟悉的力度轻轻牵着。
    他微微一怔，转过头去，就见顾卿遥保持着一个相当不舒服的姿势，左手拉着他的手，右手在电脑上敲敲打打。
    他的床有些微的摇晃，说明他们还在船上没有靠岸，可是这种感觉让他无比安心。
    “醒了？”顾卿遥转头笑问道。
    黎霂言点点头。
    “要喝粥吗？刚煮的白粥，我本想让他们帮你做水蟹粥，可是想了想担心不够养胃。”顾卿遥笑吟吟道。
    黎霂言忍俊不禁，点头应了：“好，白粥就很好了。”
    “喏。”顾卿遥将餐盘推过来，黎霂言促狭地开口：“手麻了。”
    顾卿遥眨眨眼。
    黎霂言指了指那碗粥，微微一笑。
    顾卿遥近乎瞠目结舌。
    无所不能的黎霂言……这是在向自己撒娇吗？
    黎霂言轻笑一声，道：“一会儿粥就要凉了。”
    顾卿遥只好靠近了一点，将粥吹至温热，这才凑过去。
    黎霂言笑意渐深，含住了汤勺。
    明明是简单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被黎霂言做的暗示意味十足。
    一碗粥喂下去，顾卿遥觉得自己的手都在抖，在千人万人面前做个报告都没有这么紧张。
    她叹了口气，小声道：“还要吗？”
    “上来陪我坐一会儿。”黎霂言笑笑，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顾卿遥这才松了口气，静静靠过去。
    黎霂言的手轻轻在顾卿遥的头发上摩挲了一会儿，这才道：“小遥，谢谢你。”
    顾卿遥微微一怔，摇摇头笑了：“你回来就好了。”
    “你之前存下来的积蓄，这一次都用得差不多了吧？”黎霂言问道。
    顾卿遥没怎么考虑过这个问题，黎霂言回来了，她的心底仿佛一块巨石落了地，一瞬间什么都不再是问题。
    她笑了笑道：“我之前存下这笔钱的时候，也没有特定的用处，这次能够用来将沉年的问题解决了，最重要的是能带你回来，已经足够了，有武装的压力在，船上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黎霂言微微垂眸，道：“美国那边，我会将我这些年的私人积蓄全部投入进去。”
    “不用……”顾卿遥怔住。
    “你那笔钱，原本就是打算投入那边的不是吗？”黎霂言蹙眉。
    顾卿遥眨眨眼，笑了：“和你我就不客气了。”
    她小声嘀咕着，看在黎霂言的眼底简直是说不出的可爱。
    黎霂言笑笑，将顾卿遥拥进怀里，声线微微低哑几分：“谢谢。”
    顾卿遥的脸悄悄地红了。
    “晏凌云最后是怎么说的？”
    “晏凌云说会给我一份材料来脱罪。”黎霂言说道。
    “你信他？”
    “我信。”黎霂言颔首笑了：“晏凌云这个人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之所以一直保持着明面上的身份，是因为他要保证自己即使有一天失去了暗线，他手头的证据也足以和警署做交易，让警署放他一条生路。而他回归到明面上的生意，也拥有之前积攒下来的财富，足够他活得体面。”
    顾卿遥沉默片刻，低声问道：“那你呢？”
    “我什么？”黎霂言一怔，旋即明白了顾卿遥的意思，微微笑了：“你是说我会不会不甘心，是吗？”
    “对。”顾卿遥咬牙。
    “我不会。”黎霂言神色淡淡：“小遥，当年设计我父亲的人，绝对不仅仅是顾远山一个，可是其他人不过是漠然旁观或者是帮凶罢了，那些人盘根错节，如果我真的要追寻的话，牵涉到的人未免太多了。”

 第746章 外人和内人自然是不同的

    第二天，顾卿遥和黎霂言并肩而立的照片几乎火遍了整个海城。
    很多人都忍不住在心底艳羡，这场景太梦幻了……
    明明是普普通通的照片，却让人没来由地想起海上流传出来的视频。
    顾卿遥带着数百艘船，和黎霂言完成的惊天动地的配合。
    这些事情被人们一遍遍拿出来津津乐道，成为了茶余饭后最好的谈资。
    而这些对于现在的顾卿遥和黎霂言而言一点都不重要，顾卿遥躺在床上，一脸哀怨地揉着腰，一边拿眼睛横黎霂言。
    黎霂言轻咳一声，神色依然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顾卿遥忍不住哀叹：“你明明才回来，甚至昨天还饿着……”
    “没错，”黎霂言靠近了一点，低声调笑道：“没事，现在我饱了，都是你的功劳。”
    顾卿遥眨眨眼，脸腾地红了。
    黎霂言这个人，不正经的时候简直让她招架不住。
    “也不知道你在外面怎么会有那样高冷的形象，明明就是……”
    黎霂言微微挑眉：“在外人面前和在内人面前，当然是不同的。”
    他轻笑一声，将顾卿遥拉进怀里，大手轻轻帮顾卿遥揉着腰，动作刚刚好，顾卿遥舒服地哼哼唧唧。
    然而很快平静就被电话铃声打破了。
    顾卿遥看了一眼，微微蹙眉：“是慕寒。”
    “他是不是快回国了？”黎霂言问道。
    顾卿遥微微颔首：“恩，应该是吧，不过最近他没提这件事，最近都在外面忙着采风。”
    “我没有想要离间你们的意思，但是……”黎霂言顿了顿，面色也沉了几分：“你要小心一些，你要知道，现在顾远山可能会将慕寒当做最后的稻草。”
    顾卿遥微微蹙眉，径自将电话接了起来。
    “顾小姐。”慕寒的声线带着三分迟疑，半晌方才道：“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恩，你说，我现在不忙。”顾卿遥轻咳一声，道。
    慕寒就点点头道：“是这样的，顾远山找你了吗？”
    顾卿遥看了黎霂言一眼，道：“没有，找到你了吗？”
    “啊……”慕寒的语气明显有点不自在，顿了顿方才道：“其实我……我也犹豫过，可是我还是决定和你联系一下，你觉得我该不该去？”
    顾卿遥垂眸笑了：“见面谈吧，电话里面说不清楚。”
    慕寒犹豫片刻，这才点头应了：“行，那一会儿你去公司吗？”
    “我去。”
    “那公司见吧？我这边刚好在二环路这边，很快就能绕到公司去。”慕寒说着，将电话放下了。
    顾卿遥静静看向黎霂言，道：“让你说中了。”
    “顾远山找慕寒了，是吧？”黎霂言轻笑一声，道：“小遥，你这样想一想，现在顾远山还能够控制的人还有谁？”
    顾卿遥微微垂眸：“他现在人在狱中，手中也没有慕寒的把柄……”
    “不需要把柄。”黎霂言轻笑一声：“他手中的把柄都被我们之前就给慕寒洗清了，现在慕寒不用受他的威胁，但是可以受他的诱惑。”
    顾卿遥蹙眉。
    “慕寒不是个无欲无求的人，也许现在的确是被你感动了，觉得现在的生活也不错，他之前在记者发布会上说的话也是肺腑之言，可是你毕竟要想一想，对于他而言，现在的情况慕寒就真的满足了吗？就意味着再也不会被任何事情……”
    话音未落，黎霂言的手机响了起来。
    黎霂言轻咳一声，看了一眼手机又收到了一边。

 第747章 你和他真的无话不说吗？

    黎霂言微微颔首，看了一眼时间道：“这说明他们并不愚蠢，尽管对我而言有更丰厚的利益，我会收取三年内莫家在内地的全部盈利。可是莫家也开拓了内地的口碑。说起来慕寒应该也快去公司了。”
    顾卿遥一怔，这才连忙起身。
    ……
    果然，顾卿遥到公司时，就见慕寒正在一楼安静地坐着。
    他们之间的关系缓和了，公司的人自然也知道，可是慕寒还待在一楼，完全没有上楼去等待的意思。
    顾卿遥微怔，径自走过去：“怎么没上去等？没人给你引导？”
    “不是。”慕寒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我自己不想上去。”
    顾卿遥看了慕寒片刻，旋即知道慕寒在担心什么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恣意妄为的慕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现在的慕寒，内敛无比，每一句话的出口都要字斟句酌。
    他开始担心犯错，因为他吃过太多的亏了。
    顾卿遥微微垂眸，心底忽然涌起说不出的滋味。
    这样的慕寒，她曾经义正言辞地告诉他这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自己走出来的路。可是现在……
    她忽然开始觉得有点亏欠。
    黎霂言轻轻捏了一下顾卿遥的手，顾卿遥微微蹙眉，这才开口道：“上来吧。”
    慕寒乖顺地跟在她的身后，甚至没有主动和任何一个路过的人打招呼，不管曾经是多么熟悉。
    人们看向这样的慕寒，有人在窃窃私语，也有人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曾经慕寒颐指气使的模样。
    他的变化太大了，让人忍不住咂舌。
    直到在办公室落座，慕寒方才不自在地开口：“我其实挺意外顾远山会找到我的，我想了一下，可能是因为顾远山真的没办法了吧。”
    “你想去见他吗？”顾卿遥开门见山地问道。
    慕寒顿时手脚一缩，低声道：“我不知道。”
    顾卿遥垂眸笑了：“你想去见就去见，不用考虑我的想法。”
    慕寒迟疑地抬眼。
    顾卿遥笑笑：“慕寒，我之前的确和你做过交易，我和你说过，将来……你我就算是两清了，顾家的一切我和你已经分割过了，之后你将我视为敌人或者朋友，都是看你的意愿。现在也是一样，顾远山这次来找你，很可能是和你做一个交易。”
    “我不会答应他的，他是怎样的人我还能不清楚吗？”慕寒的手脚几乎冰凉。
    顾卿遥淡淡笑了：“所以我说，这是你自己要做出来的决定，我没有办法干预，也不会去干预。你觉得顾远山这个人不值得你信任，那么你就拒绝，如果你觉得他给出来的条件让你很满意，你就可以接受，不管如何……这都是你的事情。”
    慕寒微微闭了闭眼，低声道：“我大概知道顾远山的情况，他手头有一些资产，是没有涉黑的。”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看了黎霂言一眼，黎霂言的眼底带着三分担忧。
    慕寒这才低声道：“我去找他谈谈吧。”
    顾卿遥颔首应下：“当然。”
    慕寒似乎是吃了颗定心丸似的，匆匆出去了。
    顾卿遥这才看向黎霂言：“你觉得如何？”
    “他知道得太多了。”黎霂言轻笑一声：“之前也是一样，其实慕寒是个很聪明的人，只是被顾远山算计了一道。”
    顾卿遥微微颔首：“他知道顾远山在做什么，只是他当时以为自己将所有的问题都规避了。”

 第748章 这一切与你我无关

    顾卿遥微微一怔，看向晏凌云指着的东西。
    他轻轻敲了敲桌子，淡淡笑了：“当年的事情，你外公并不是那么无辜，念家人一直都瞒着你，你还不知道吧？”
    顾卿遥的心跳没来由地鼓噪几分。
    她今天好不容易才抢来了单独见晏凌云这件事，而其中有几分私心，顾卿遥太清楚不过。
    晏凌云向后靠了靠，似乎是看出了顾卿遥的心思，他淡淡弯起唇角：“顾小姐，你和黎先生感情一直不错吧？其实我本来是打算将这个秘密烂在心底的，毕竟你们的感情那么好，如果因为这些被耽搁了，其实我也觉得于心不忍。只是……你也在催，黎少也在催，我若是不拿出来，也有点不尽如人意。”
    话音未落，门被人推开了。
    黎霂言站在门口，神色淡淡的：“庞安平能交代的都交代差不多了，你这边如何？如果问不出来也没关系，庞安平交代的事，也足够给晏凌云定罪量刑了。”
    晏凌云就低声笑了：“顾小姐，你看，你怎么说？”
    他的语气带着满满的好整以暇。
    顾卿遥咬咬牙，刚想开口，就见晏凌云又笑了，手指轻轻叩了叩桌子，道：“其实我想了想，我知道的可能还不仅仅是一个人。”
    顾卿遥的手猛地蜷紧，没来由地想起了一件事。
    她沉默半晌，这才开口道：“我这边还有些事情要确认。”
    黎霂言在门口静静站了片刻，这才点了点头，恍若无事地笑道：“没事，我在外面等你，那边的情况你通过耳机应该也听到了。”
    顾卿遥低低地应了一声。
    黎霂言掩住门，晏凌云就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原来你也有隐瞒黎霂言的时候，倒是让我有点意外。”
    顾卿遥静静道：“这些材料你是必须要提供的，我不希望你在这其中有任何隐瞒，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晏凌云不耐地颔首，这才道：“我提供这些对我而言没有任何问题，你之前不是也说过吗？没错，我在实际操作中也从来都是将我的风险排除在外的，我是没有风险的，即使你们通过这些材料看到了什么，也绝对没有我的存在，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只是这里面有念家，你别忘了，不止是那一件事，有你外公，也有你妈妈，当年知道的人多了。你如果将这些披露出来，你和黎少估计也就结束了。”
    晏凌云笑得有点恣意：“顾小姐，其实我也挺好奇的，你愿意配合着黎霂言将股价斗倒了，那念家呢？你也能这样大公无私地将材料都给检察署，让检察署帮你让念家一败涂地吗？我觉得不至于吧……你是打算为了你的黎少为了你的爱情，将你所有的一切都放弃了吗？还是说你希望他为了你将所有的原则都抛弃了……啧啧，难啊。”
    顾卿遥猛地起身，冷冷看了晏凌云一眼，这才淡淡道：“这不是晏先生现在作为一个阶下囚最该考虑的问题吧？晏先生不如好好想一想，这些材料准备齐整以后，外面的人会怎么待你，毕竟……你是要出去的。”
    晏凌云的脸色果然难看了几分。
    将这些人卖了问题是小，换来了自由以后，他将会面对的可能就是杀身之祸了。
    他并不认为警方会不遗余力地保护他，他从来都没有那样想过。
    顾卿遥径自走了出去，黎霂言在门口等着，静静看了顾卿遥一会儿，这才伸手给顾卿遥披了件衣服，道：“快要深秋了，最近天气冷了不少。”
    顾卿遥低声应了，转头看向黎霂言，有那么一点欲言又止。
    黎霂言微微顿了顿，道：“我刚刚听庞安平说，那些人最初是晏凌云动了手。”
    顾卿遥一怔。
    “晏凌云很危险，现在除了庞安平这样主张，船上的人都将事情甩给了庞安平，”黎霂言轻笑一声，道：“船上的人，似乎都被晏凌云控制了，毕竟他们知道晏凌云很可能出来，而庞安平就成了唯一的责任人。”

 第749章 没有黎少你可怎么办

    顾卿遥微微睁大眼。
    “傻瓜。”黎霂言低声叹了口气，轻轻揉了揉顾卿遥的头：“或许有人喜欢迁怒，可是并不是我。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最难过的人是你，你才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那个，这些我再明白不过。”
    顾卿遥的眼眶微微湿润了。
    黎霂言怎么能这样懂她的心思？
    她永远不需要开口，黎霂言就已经了然。
    “念家也好，顾家也好，发生了什么都是曾经的事情了，这不能也不该被向下无限延展，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从前的恩怨都结束在之前了，你不用想那么多。”黎霂言认真道。
    顾卿遥微微垂眸，低声应了，小心地靠在黎霂言的怀里，轻声道：“其实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觉得外公是个很温柔的人。”
    黎霂言没说话，只是一下下轻轻摸着顾卿遥的头发。
    顾卿遥就小声说了下去：“外公的性子也总是不紧不慢的，对我也很好很好，我小时候晚上很闹腾，外公急得不行，就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哄我睡觉。后来我也就慢慢习惯了，在外公家总是睡得很好。”
    黎霂言的眼底划过一丝不忍。
    “我之前……听说外公和这件事没关系，真的特别高兴，可是我知道外公隐瞒了我一些事，我也知道……妈妈或许也是知情的。”顾卿遥轻咳一声，低声道：“如果他们真的违法了，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包庇，这一点你放心。”
    她抬起眼，认真地看向黎霂言：“抱歉，如果没有这些事……”
    “如果没有这些事，我或许一生都不会有机会接触到你。”黎霂言淡淡道。
    顾卿遥眼神微微闪烁。
    黎霂言微微垂眸：“父亲离世前，曾经对我说过，让我好好珍惜你，”他的笑容很淡，道：“我当时接近你的时候目的不纯，看到你被岳景峰拉走的时候也没有想过出手相救，小遥，那时候我对你并不好。”
    顾卿遥眨眨眼。
    “那时候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爱，可是进一步接近你也是有目的的。”黎霂言自嘲地笑了笑，顾卿遥很少看到黎霂言这样的表情，她没来由地有点心慌，然而黎霂言只是抓紧了她的手静静说了下去：“后来，我开始喜欢上你，我明知道和你在一起可能会影响我的计划，可是那时候一切已经不受控制了。”
    黎霂言沉默良久，这才淡淡笑了：“所以后来，父亲对我说可能这些都是命中注定，注定会发生这些事，也正是这些事让我认识了你，和你走到了一起。”
    顾卿遥只觉得心底无比酸涩，她抓着黎霂言的手，熟悉的温度却让顾卿遥没来由地微微有点颤栗。
    良久，她方才轻咳一声，道：“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顾卿遥说的很快很快，明明心底窘迫地要炸裂了，可是她就是想要将这句话说出口，想要说给黎霂言听，想要告诉全世界。
    她喜欢的人这么好这么好。
    黎霂言微微一怔，旋即将顾卿遥的手握得更紧了，他靠近了一些，将顾卿遥拉近，吻住了她的唇瓣，辗转厮磨，尽数都是温存留恋。
    “我爱你。”黎霂言的嗓音微微低哑，顾卿遥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极少说情话，可是每一次都让顾卿遥微微颤栗。
    黎霂言这才轻笑一声，又轻吻了一下顾卿遥的发顶，这才将人松开了：“我一会儿还要去新公司一趟。”
    “新公司？”
    “很快就要开业了，莫家的公司。”黎霂言看了一眼时间：“还要一会儿再过去。”
    顾卿遥微微眯起眼。
    黎霂言就无奈地笑了：“还有一会儿莫涵珊的飞机起飞，她被她爸爸压着回港城，之后就要开始相亲了，再过一段时间，她就不会再想起我了。”
    顾卿遥忍俊不禁：“我倒是觉得她是最执着的一个。”
    “当年莫家对我不错，”黎霂言淡淡道：“如果不是因为我早就还上了人情，又或者……如果我不是现在的我，还没有现在的成就，怕是也没有和他们讨价还价的本钱。”
    顾卿遥微微颔首，车速静静降了下来，司机开口道：“小姐，到顾家了。”
    她笑笑，看向黎霂言：“不进去坐坐？”

 第750章 她能做到的我也可以

    “我这样给你解释一下，如果法院判决下来，决定附带民事处罚，那么对于处分完毕的财产，你们的确有继承权，不过也要等到顾远山离世后。”黎霂言将那份文件拿来看了一遍，这才淡淡道：“这份文件被动过手脚，如果你签署了，没错，可以对抗判决的强制效力，你可以优先分配。”
    “我看了一下。”慕寒不自然地咬住下唇，道：“差不多有三个亿是能分配的。”
    顾卿遥微微颔首：“这部分的财产还是我之前的意思，你可以自行决定，慕寒，条件是顾远山给你的，就放在这里，你愿意接受，这没有任何问题，这部分的财产也没有问题。”
    “我只是不甘心……”慕寒低声道：“他骗了我那么久，他甚至故意设圈套陷害我，我拿点钱怎么了？”
    “没什么。”顾卿遥笑了：“慕寒，你不需要在我这里寻找认同。”
    慕寒的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良久，他方才咬了咬牙：“我不想帮他做事，可是我想要钱。”
    顾卿遥微微蹙眉。
    “慕寒，你知道顾远山为什么要给你一份这样的合同吗？”黎霂言和顾卿遥对视一眼，这才道。
    慕寒低声应了：“我知道，他希望我能在外面帮他。”
    “你是他唯一的希望，他希望你能够在方方面面帮他的忙，而最简单的……就是首先要改变你对小遥的态度。你现在和小遥站在同一个阵营，这对于顾远山而言是致命的打击。”黎霂言淡淡道：“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好的事情，能让你同时站在天平的两端，你必须要选择一个方向。”
    这些话他们不是第一次说，慕寒死死咬着牙，良久方才红着眼睛开口：“我以为我说得很明白了，我当然选择站在顾小姐这边，可是……可是我并不想放弃即将到手的利益。”
    顾卿遥沉默片刻，这才笑了笑：“慕寒，其实有一个办法。”
    慕寒立刻抬头。
    顾卿遥看了黎霂言一眼，黎霂言微微蹙眉，顾卿遥笑了笑，淡淡说了下去：“你将新的合同拿过去，要求顾远山拿出诚意分期付款，他现在别无选择，只能同意你的决定。而在那之后……你需要和我保持资讯的互通，因为这件事，你一个人做不了。”
    慕寒静静听着，良久方才垂眸笑了。
    他笑得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这才将手中的东西推过来。
    顾卿遥静静看过去，神色就微微凝住了。
    “我知道，你们应该觉得很奇怪，我晚上才过来的，下午那么久的时间，从顾远山那里出来，我去了公证处。”慕寒沉声道：“我不知道国内的手续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想去拿到一份有法律效力的文书，所以我去找了个律师，也去了公证处做了公证，我想了很久……只要你对我坦诚相待，只要你信我，那么凌依依能做到的事，我也能。”
    顾卿遥垂眸又看向那份公证书，眼底有说不出的情绪。
    慕寒自愿放弃这次可能从顾远山手中受让的全部财产，全部转与顾卿遥。
    “我其实也没什么别的意思……”慕寒微微低头，哑声道：“我曾经，也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和父亲一起诋毁你的事情也有过，故意破坏你在公司的形象的事情，甚至，甚至还有一些事……我也都做过。你愿意不计前嫌，我真的很感激。凌依依能做到的，我也能，我就是这个意思，你别多想……”
    听着他笨拙的解释，顾卿遥垂眸笑了。
    “我也并非对你一直推心置腹，你不必觉得愧疚。”
    “不是……”慕寒紧忙解释，眼眶微微红了：“我今天去见了顾远山，我曾经以为我也可以成为那样的人，只在意利益，不在意任何事……可是后来我觉得顾远山那样的人还是太可怕了。人生在世，还是有所牵挂的好，我现在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在美国连个能说上话的人都没有。我其实后来无数次都在想，如果我没有第二次回国就好了，我可能就不会被顾远山利用，也不会和你作对，我给你拍了照，在大洋彼岸发给你，我们可能会成为很好的朋友，我没回来，即使你知道我的身份，也不会那样厌恶我。”
    慕寒苦笑一声：“也可能，父亲也不会死，还能每年生日来看看我。”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静静垂下眸去。
    顾彦之的死，其实也在顾卿遥的心底烙上了重重的烙印。
    她比任何人都后悔，那些爱与恨，在生死面前忽然变得微不足道。

 第751章 不告而别的慕寒

    顾卿遥放下电话的时候，神色还是相当复杂。
    慕寒似乎是觉得有点不对，微微蹙眉开口道：“顾小姐，您没事吧？”
    他的语气满是担忧，顾卿遥看过去，这才恢复了平常的神色，笑道：“没事，刚刚的事情就按照我们的安排来做，”她顿了顿，道：“还有，我刚好想起一件事问你。”
    慕寒立刻点头：“顾小姐你说。”
    “我记得之前我和霂言订婚宴的时候，你在后台帮忙处理视频播放，”顾卿遥和颜悦色地说道：“我记得那时候视频出了点故障，送蛋糕的人就是那时候进来的，才让大家疏于防范了，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吗？”
    慕寒的脸色顿时一僵，尴尬道：“顾小姐怎么忽然想起了这个？”
    “哦，”顾卿遥正色道：“如果定罪量刑的话，我们想要将这些都给顾远山考虑进去，那个案子现在也没有个定数，我们更想知道的是，每一次事件，顾远山到底有没有参与，参与到了什么程度。”
    慕寒微微垂下眸子，良久方才开口：“那次……我去的时候视频播放源就是那样，我也不知道机器怎么就出了问题，我调整了一下，但是我也不是专业的，也没处理好。对不起，如果当时我处理地足够及时，就不会出现这种事了。”
    顾卿遥静静看了慕寒片刻，这才淡淡道：“没关系，我只是在想，那时候在场的宾客都是我和霂言一个个定下来的，顾远山想要在这里面安插人手帮忙做这件事也不太容易……”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慕寒。
    慕寒的手都在微微发颤，干咳一声道：“对，可能是，不过我也真的记不住了，那时候我人在后台，我……我只是想着好好帮你们管好视频播放这件事，其他的事情也没有多想，不如你们问问凌依依？她那时候不是一直都在前后台地忙吗？”
    他的手在桌下不自在地活动着，顾卿遥在心底轻叹了口气。
    她知道继续逼问慕寒也是无济于事了，慕寒现在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无论如何都不会在这里功亏一篑。
    慕寒忐忑不安地上楼了，难以掩饰的慌张尽数写在了脸上。
    顾卿遥静静看向黎霂言，黎霂言轻叹了口气：“订婚宴上的事情，是慕寒做的？”
    “对。”顾卿遥微微垂眸，低声道：“白警官还在找证据，不过你怎么知道？他给你发消息了？”
    “没有，你刚刚忽然问慕寒的那些话，还有慕寒的反应……他说自己在赎罪，说的怕不就是这件事。”黎霂言淡淡道。
    顾卿遥主动凑过去挽住了黎霂言的胳膊，小声开口道：“如果这件事真的是他做的，或者……至少是他经手的，我又该怎么办？”
    黎霂言微微蹙眉：“警署不会坐视不管，小遥，这是犯罪。”
    “我知道。”顾卿遥苦笑一声，眼底有说不出的意味：“我是真的以为我可以和慕寒冰释前嫌，他的改变很大。”
    黎霂言沉默片刻，这才道：“每个人都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即使曾经能掩盖一时，也终究不可能掩盖一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种事，大概只能发生在故事中了，现实不会如此。”
    只要还在法律规定的追诉期间内，谁都不可能逃得过，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顾卿遥静静闭了闭眼，轻叹了口气。
    “我是真的觉得慕寒很可惜，他是个好孩子，只是走错了路。”她轻声说着，一边抬眼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神色温和，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小遥，谁都是一样的，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走上犯罪的道路，只是你和慕寒更加亲近，所以你才会替他可惜，慕寒曾经或许也想过要成为第二个顾远山，只是后来他迷途知返了，一旦进入审判程序，这些都会成为从轻的事由，但是……至少现在，如果证据被认定了，我们谁都无法改变这个结果。”
    而此时，他们谁都没有发觉，桌下小巧玲珑的窃听器安静地发着光。
    楼上，慕寒整个人都藏在被窝里，眼底满满的都是绝望。
    ……
    第二天，顾卿遥一大早就发现慕寒不见了。

 第752章 不是你做的

    她匆匆和白子城说了几句就将电话放下了，看了一眼手机，眉头顿时就是一跳。
    “是慕寒。”顾卿遥对黎霂言说，眼底眉心全是焦灼。
    再打过去，电话被挂断了。
    顾卿遥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过那么好的耐心，她又一次拨了过去，这一次过了一会儿，对面的人终于将电话接了起来。
    “顾小姐。”
    慕寒的声线很平静，甚至是带着些许笑意的。
    “慕寒，你到机场了吗？”顾卿遥平静地问道，一边给黎霂言递眼色。
    慕寒迟疑了一下，这才轻轻点了点头：“恩，对。”
    “我去送送你。”顾卿遥笑笑，道：“你稍等我一会儿。”
    “不，不用。”慕寒紧忙道：“我还有二十分钟就要登机了，你来不及。”
    “二十分钟。”顾卿遥微微一顿，道：“你是哪班飞机？”
    慕寒的声音急促几分，良久方才轻声道：“对不起顾小姐。”
    他匆匆将电话挂断了，顾卿遥看向黎霂言，黎霂言颔首：“坐标在这里，是……”
    “是我们订婚宴的地方。”顾卿遥几乎是倒吸了口气。
    黎霂言面色也愈发凝重了几分。
    ……
    他们到达顶楼的宴会厅时，慕寒正在外面露天的观景台上站着，风声凛冽，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儿，似乎是在发呆。
    顶楼的旋转餐厅服务生还没到，时间实在是太早了，甚至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上去的，外面观景台的救生员也不在。
    顾卿遥瞥了一眼，就见通往顶楼观景台的三道门门锁都被撬开了，手法相当冷静而娴熟，她微不可察地蹙蹙眉。
    良久，慕寒似有所察，径自转过头来——
    “顾小姐？”
    他似乎是被吓了一跳，向后大大退了半步。
    观景台是露天设计，本就是给喜欢亲近自然的人一个亲近天空的机会，这里是99层，顾卿遥很是担心慕寒一个想不开，就从上面一跃而下了。
    她平静地笑了笑，道：“来采风也不至于这样隐瞒我吗？我耽搁你了？”
    “不，不是……没有。”慕寒干巴巴地说着，目光一动不动地定格在顾卿遥脸上。
    太久了，他有时候甚至不敢去看顾卿遥的眼睛，直到现在……
    好像下定了决心以后，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我对不起你顾小姐。”慕寒忽然开口。
    他的手指微微蜷紧，低声说了下去：“我是真的对不起你，我那时候……我那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如何才能篡权，所以顾远山说让我帮他的时候我就答应了。我……我做了那么多事，在这里的那一件，我差点杀了人。”
    顾卿遥默不作声地听着。
    “顾小姐，其实我知道我根本算不上一个好人。以前我就是仗着我有钱，谁都要巴结我，谁都要对我好……我觉得我在美国的日子过得挺好的，我其实不是你第一次见我时候看到的样子，你觉得我干净单纯，觉得我热爱生活，那都不是我。”慕寒的脸色犹自写满了恍惚：“我都不知道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可能回到了这里，我就慢慢暴露了吧，我估计是这样。”
    顾卿遥的眉头微微蹙紧。
    “没有人是没有欲望的，只是我为了满足我的欲望，实在是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情了。”
    慕寒朝下面看了一眼，低声道：“你昨天还问我为什么要赎罪，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我这一面。”
    他古怪地弯起唇角，手轻轻撑住了栏杆。
    顾卿遥闭了闭眼，向前试探地走了几步，这才开口道：“你那时候，当真让那个人动手了吗？”
    “我给那个人看了你的照片。”慕寒的嗓子发紧，低声道：“你不明白……那的确是个疯子，可是潜意识里面的事情是我植入的。”

 第753章 仿佛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的确不是你做的。”黎霂言面无表情地开口：“当时你下达了停止指令，这件事我们的录像人员也录到了。”
    “那时候我的确是怀疑了你。”顾卿遥平静地说着。
    慕寒的脸上写满了惊骇：“所以当时……我不是故意杀人的未遂？”
    “你不是。”顾卿遥道：“并不是说一点关联都没有，但是……当时你迷途知返，是有人将这件事继续了下去。”
    慕寒的手颤抖地厉害，良久方才低声道：“我当年，我当年……”
    黎霂言一个眼神，不远处的警察一拥而上，将慕寒径自扑在了地上。
    他们没有给他戴上手铐，只是下意识看了黎霂言一眼。
    黎霂言的神色相当难看，只要想到当年眼前这个少年曾经想过要对顾卿遥做的事情，他就觉得就算是在这里杀了慕寒，他都死不足惜。
    可是——
    黎霂言闭了闭眼，道：“小遥。”
    “先让他冷静一下吧。”顾卿遥小声道。
    黎霂言轻叹了口气，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慕寒被带去公寓了，虽然是监禁性质的看管，好歹也没有直接去了监狱。
    “他宁愿去死，都不愿意坐牢，看来是被凌筱蔓吓到了。”顾卿遥轻声道。
    “被吓到了当时还敢答应这种事？”黎霂言的神色很冷：“他也不小了，都是可以对自己行为负责任的成年人。”
    顾卿遥轻轻挽住了黎霂言的胳膊：“那时候……他在最后一刻也停住了。”
    黎霂言顿了顿，这才道：“你知道最后的一刻……”
    “什么？”顾卿遥看过去。
    黎霂言迟疑了一瞬，还是自然地笑了笑，将话音强行拐了过去：“没什么，那时候慕寒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放弃。”
    “也许是想通了吧。”顾卿遥没多想，只是径自笑笑。
    黎霂言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
    他想到的却是另外一桩事，最后一刻顾彦之对顾远山举起枪的瞬间。
    顾彦之开枪打得虽然是手腕，可是动作还是慢了。
    这根本不寻常，顾彦之受过专业训练，也正值壮年。
    后来黎霂言问过顾彦之当时的主治医生，说很可能是因为顾彦之从植物人状态恢复后，身体机能一直没有恢复到最好的状态，连同意识也没办法恢复如初。
    他的动作慢了一拍，而这一切，冥冥之中也是因为当年慕寒的举动。
    他宠了那么久的人，他曾经愿意为之放弃一切的人，甚至——
    黎霂言单手揽住顾卿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顾卿遥轻声开口了：“其实我是知道的。”
    黎霂言微微蹙眉。
    “那时候……父亲不仅仅是为了护着我，慕寒的计划，他似乎也是有些知情的。父亲扑上来，要护着的人不止是我一个，”她轻叹了口气，眼底眉心都是无奈：“只是没想到后来，父亲还是因为慕寒而离开了。”
    其实有些事情黎霂言纵使是为了保护她而不想让她知道那么多，她还是有途径了解的。
    她知道黎霂言对她的心疼，却也比任何人都明白，很多事情都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自然地变成了一个圈，谁也没办法脱逃。
    ……
    那天之后没多久，白子城的电话就打来了。
    “找到那个男人了。”
    顾卿遥的面色微微沉了几分，点头应了：“是在那艘船上？”
    白子城的语气满是诧异：“您怎么……”

 第754章 他对她分明那么好

    回去的路上，顾卿遥静静赖在黎霂言身边，许久方才轻笑开口：“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究竟帮我做了多少事？”
    黎霂言笑笑：“都是举手之劳，没打算让你放在心上。”
    这个人……
    顾卿遥侧头看他，许久方才垂眸笑了。
    “谢谢。”她郑重其事地说着。
    最近发生了太多变故，如果不是因为一直有黎霂言在这里守着，顾卿遥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这里。
    黎霂言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这有什么好谢的？以后还有那么多年，你打算一直这样客气下去？”
    顾卿遥怔了怔，脸上慢慢泛起了微红。
    黎霂言的情话，说得总是如此不动声色。
    顾卿遥凑过去，小心地在黎霂言唇上印上一个吻，这才向后缩了缩，笑吟吟地看过去。
    黎霂言摸了摸嘴唇，觉得这样的感谢比之前的口头感谢好多了。
    “所以你这是打算牺牲自己的美貌？”黎霂言挑挑眉，整个人压过来。
    顾卿遥被逼到了车子的角落，笑着开口：“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相当不错。”黎霂言的眼眸深邃几分，却是带着满满的笑意。
    “哦对了。”顾卿遥忽然想起，将刚刚濮靖和的照片给岳景峰那边也传了一份：“请那边的警署也帮帮忙，我总觉得岳景峰应该也认识濮靖和。”
    黎霂言笑笑：“顾远山做事有个习惯，从来都不会沾上自己的手，现在也是一样的情况。”
    顾卿遥点头应了，就见手机震动了一下，她蹙眉看过去，白子城发了一个压缩文件包过来。
    黎霂言看了一眼，开口道：“一会儿我去公司处理些事情，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
    顾卿遥拿眼睛瞟他。
    黎霂言忍俊不禁：“怎么？”
    “你每次这样说……都一定是因为有事瞒着我。”顾卿遥小声说道。
    黎霂言莞尔，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小遥，放心，都要结束了。”
    顾卿遥这才眨眨眼，点了点头。
    黎霂言下了车，顾卿遥则是让司机直接转头去了岳景峰那边。
    岳景峰果然很快点了头：“我认识这人，之前他也和我接触过，我……那个……”
    他挠了挠头，压低声音道：“我现在多说一些，万一抓到重要的人，我能不能早点出去？”
    顾卿遥微微蹙眉，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戴罪立功，当然没问题。”
    “恩，”岳景峰这才勉强笑了笑，小声道：“之前你可能是忘了，有那么一次……我和林夏雪让你签合同那次，我看到林夏雪和照片上这个人见面了。”
    果然……
    所有的一切都串成了一个圈。
    顾卿遥微微闭了闭眼，这才垂眸笑了。
    “我说了这些，那个，”岳景峰干巴巴地笑了一下，看向顾卿遥的眼神满是期待：“你能不能帮我说说情？顾小姐，你看……也不枉我喜欢你一场。”
    他说完这句话，像是想起了之前黎霂言的脸色似的，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我会如实将这些告诉警方的。”顾卿遥淡淡说着，将手中的东西收了。
    这些话，或许在自己刚刚重生回来的时候，还能掀起些许波澜，可是现在……
    她基本是当做笑话在听了。
    岳景峰咬咬牙，忽然开口将人叫住了：“顾小姐，有件事我还是想问问您。”
    “你说。”
    “你当时……”岳景峰的眼底泛起了微光：“我是说你高中时候，真的是喜欢过我的对吧？”
    顾卿遥忍不住笑了，她转头看向岳景峰，问道：“我已经不太记得了，你怎么会忽然问起这个？”

 第755章 我这些年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顾卿遥到家后等了许久，直到快开席，念江成方才匆匆到了。
    见到黎霂言从厨房出来，他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可是很快眉头就舒展开来，笑道：“霂言，今天你来了也刚好，在船上还好有你帮忙，你是救了我的命。”
    黎霂言一怔，旋即笑笑：“外公您言重了，那只是举手之劳，当时我针对他们有进一步的行动，将您送出去那是最基础的要求。”
    念江成沉默半晌，这才道：“不管如何，该说的话我肯定还是要说，霂言，你是小辈。念家曾经有些对不住你的地方，我心底也都清楚，你既然说了以后这些事情都不提了，我比你高兴，我知道我们对不住你，这杯酒我喝了。“
    念江成说着话，就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顾卿遥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就见念宛如忽然一伸手，将念江成手中的酒杯夺下来了：“你这是做什么？”
    念宛如显然看出了念江成的失态，她蹙紧眉头，压住了念江成的手，低声道：“你别喝了，你的身体不行……”
    “我有什么可，可不行的？”念江成说话都有点大着舌头了，他咬紧牙关道：“黎霂言，人家对我好，我看得出来，都是为了小遥。当年我们念家做的那些事……现在我也不提了，可是……”
    顾卿遥微微垂眸，轻咳一声开了口：“外公，您从来都不曾和我说过，当年念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遥。”念宛如一没注意到，就见念江成将酒再一次一饮而尽了。
    她微微蹙紧眉头，怪责地看了顾卿遥一眼：“你就不能换个时间再问？这都是我们念家的事情了……”
    “我看到了当年的视频。”顾卿遥忽然开口。
    念江成的手死死顿住了，难以置信地看向顾卿遥：“你……怎么可能？”
    “是这样的，外公，我没有指责您的意思，当年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是直接受害人，但是……”顾卿遥微微顿了顿，低声道：“正是因为当年的事，霂言失去了伯父，而我想，霂言有权利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念江成的呼吸很急促，良久方才低声道：“小遥，你看到现在顾家变成什么样子了，你不想让念家也变成这样吧？”
    “我不明白外公的意思，”顾卿遥的神色冷峻三分，道：“外公，顾家之所以变成了现在这般，也不是因为我的任何行动，相反，我始终认为是因为大家咎由自取，才酿成了今天的恶果。”
    见顾卿遥如此，黎霂言在心底叹了口气，伸手在桌下握住了顾卿遥的手，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念先生，是这样的，我的确是和您说过，当年的事情就此作罢，我现在来到这里，也并不是想要为当年的事情讨个说法，可是，”他的神色冷峻几分，道：“我希望您明白，即使是您，也不该用这样的语气来质疑小遥，小遥比任何人都希望家里一切都好，是他们逼她走到这一步，也是他们让自己走到了悬崖边上。念先生您也是一样，没有人有权利这样指责小遥，所有的路所有的方向都是小遥一个人走出来的，您没有帮过她什么，至少不要在这里还让她心存愧疚。”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微微抿了抿唇。

 第756章 一直不曾说出口的那句抱歉

    “我的确是不明白外公您的意思。”顾卿遥微微垂眸，低声道：“外公，如果当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
    黎霂言轻轻拍了拍顾卿遥的肩膀，注意到这个微小的动作，念江成重重咳嗽了一声，道：“小遥，这些话我们最好还是放在家里说，你既然有解决当年问题的态度，那么……现在这些事情让黎霂言在这里听，未免有点不合适了。”
    顾卿遥还没说什么，念宛如就低声开口了：“父亲，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其实很久以前我就想过要和您说……可是您从来都没有放在过心上，您知道为什么顾彦之那么恨您吗？我知道，顾彦之有很多错，可是每一次从您这里回去，他都会很自卑，再后来他就变得很暴躁，我知道，这些都是和他本身的性格有关，我也不是要将责任归咎于您，可是，”念宛如的眼神愈发坚定，良久方才道：“可是我现在却是愈发相信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句话，小遥和霂言很好，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很好，他们之间彼此信任也很好。我是觉得，我们作为长辈，还是不要太干预他们自己的生活。”
    “干预？”念江成不解道：“我和你母亲感情不好吗？你母亲虽然早逝，可是那么多年，我们始终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我们作为长辈，这是我们之前的经验，也是我们对于生活的理解和感悟，我们将这些教给孩子们，怎么就成了干预了？”
    “可是您所做的一切……”念宛如闭了闭眼，噙着泪低声道：“您对顾彦之所说的一切，有些时候将明明很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您也改变了我的心境，也让我和彦之之间很多事情变得无法弥补。我知道我很容易被人影响，可是真的，父亲，我觉得小遥和霂言比我成熟多了，他们或许并不需要这样激进的意见，他们现在这样……才能长长久久地走下去，我们也希望孩子们过得好不是吗？”
    念江成沉默良久，这才长叹了口气：“孩子都长大了。”
    这句话就相当于默许了，顾卿遥松了口气，抬眼看向黎霂言。
    黎霂言对她笑了笑，眼底的神色无比温和。
    “当年的事情……的确是我做错了事走错了路，当时我认识了一个人，就是晏凌云，他当时来找我谈生意的时候打扮地像是一个儒商，我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其他可能，直到后来，我被下属提醒，才发现他做的是毒品买卖，那时候摇头丸刚刚出现，他想让我帮他在国内开拓市场。我当时有点动心了，可是很快我就被当时的黎队长找上门来了，黎队长和我说了摇头丸这种看似温和的毒品会让人变成什么模样。我当时的感觉就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我真的做下去了，我甚至不知道今天的我会在哪里。那之后我没有再见过黎队长，但是我一直想对他说一声谢谢。”念江成慢慢喝了一口水，这才叹了口气道：“其实后来，我又接触过晏凌云几次，他并没有勉强我做什么事，但是一直在帮我，让我参与他的古董买卖生意，我知道那是厚利，我也知道……和晏凌云接触要相当小心，可是那时候是资本积累阶段，即使明知道晏凌云很可能有问题，我还是没有抵制住诱惑，和他做了不少明面上的生意。这样一来二去的就熟悉了，他有意无意地透露给我，透露给我……”
    念江成的眉头越蹙越紧，看向不远处的酒柜。
    萧泽立刻了然，走过去取了一瓶威士忌，倒在杯中加了冰块，这才递给念江成。
    念江成咬紧牙关，喝了一口就放下了，闭了闭眼开口：“透露给我他们要做一桩大的，那时候我还没意识到是要做什么，直到后来我看到了他们的准备。他们说他们的队伍中有内鬼，有的已经接近了核心，所以必须要除掉，不然就要出大事了，这件事当时是顾远山操盘的，我一直都知道，”他的眼神都带着点说不出的痛苦，低声道：“我当时有能力联系到黎骁的，我有能力，但是我没有……”
    “最后的时候，我还是怕了。我知道他们有一个多么庞大的体系，我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也知道……如果我真的掀开了这些，黎队长有能力离开，可是我不一定有能力。我当时太自私了，我想到我们念家扎根在海城这么多年的基业，想到刚刚好起来的公司，想到宛如想到小遥……我就没有打出那个电话。”
    念江成沉默良久，慢慢抬手捂住了脸。
    他微显苍老的脸上盘满了焦灼的情绪，哑声道：“其实后来我也后悔了，尤其是我听说黎少被顾远山收养了以后，我当时给你去过信。”
    黎霂言沉默良久，这才点了点头。

 第757章 你们又能换来什么？

    念江成将那封信拆开了，将老花镜拿了过来，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下去。
    良久，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又向下，他咬紧牙关，脸色是说不出的凝重。
    直到最后，念江成长长地叹了口气，哑声道：“当年的事情……如果我说出口了，或许一切早就结束了，也就不会有今天。是我对不起黎先生，也对不起你。”
    太久了，太久没有这种感觉。
    可是最近这些感觉汹涌而来，从当年黎骁一次次帮他解围，到黎霂言在船上时毫不犹豫地让萧阳带他离开，再到现在，他看到这封信。
    念江成低声道：“黎队长是个好人，当年如果不是因为黎队长，或许现在的念家早就没落了，也可能我早就身陷囹圄，这些事情我都心知肚明，这么多年，我却从来都没敢提起，是我太自私了。”
    黎霂言静静听着，良久方才垂眸道：“如果家父还在，想必会在这里笑着对你说一声没关系，我虽然没有家父那么好的肚量，可是……当年的始作俑者不是您，现在我也只希望您能够帮忙，将当年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念江成老泪纵横，低声应了：“黎先生不在这么多年了，至少这件事，我还是愿意去做的，也就当做是赎罪了。”
    念宛如伸手握住念江成的手，眼底眉心尽数都是如旧的温和：“父亲，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当年的事情给您的影响也很大，您以为您将秘密藏住了，其实您的性格改变很多。我们将当年的事情解决了，让黎队长在天之灵得以安息，让孩子们可以放下这些，继续走下去，我们也就都能心安了不是吗？”
    念江成重重点了点头，道：“你需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找到的东西，我都会给你们拿过来。”
    黎霂言将一张纸推过去：“都在上面了，如果您能找到，还有任何补充的证据，您都拿过来就是，我们会审夺能不能使用，还有……”
    他看了一眼顾卿遥，顾卿遥就点头开口：“外公，这些视频您同意公开吗？”
    “是当年晏凌云和我说这些的视频吧？”念江成轻笑一声，眼底满是苦意：“我藏了这么多年，也让他们威胁了这么多年，还不是就因为这些吗？可是现在我也不在意了，那些脸面相比于一个心安，算什么呢？你若是觉得有用，就公开吧。”
    顾卿遥深深看了念江成一会儿，这才垂眸笑了：“谢谢您，外公。”
    “不用，应该做的。”念江成闭了闭眼，低声应了。
    ……
    第二天，一些视频在网络上沸沸扬扬。
    这些天，有明眼人早就关注到了一些细枝末节。
    很多人开始怀疑，黎霂言那么好的身手，怎么可能是单纯的青年实业家？
    也有人将之前黎霂言勇救慕寒的视频拿出来看来看去，心说不对劲啊……
    这黎少，啧啧，也太帅了一些。
    甚至有人将黎霂言的动作一帧一帧地分解出来，然后忍不住感慨，不对吧……
    这分明就是警队的人擅长的擒拿手啊？
    众多流言沸沸扬扬，而黎霂言依然如旧，即使有媒体抓拍到，也都是和顾卿遥恩恩爱爱逛街的新闻，甚至还有黎霂言大显身手给顾卿遥抓娃娃的新闻，简直是恩恩爱爱，闪瞎了一众单身狗。

 第758章 你将永远不得解脱

    黎霂言淡漠地笑了：“你看来是误会了。”
    顾远山微微蹙眉。
    黎霂言就笑了笑，道：“既然你的消息这样灵通，那么你应该知道，父亲是求仁得仁，父亲用生命换来了你们这些人的最终落网，很显然，父亲心愿已了。”
    “所以呢？”顾远山冷笑一声：“你是想说，即使你也因为同样的事情，落入了同样的结局，你的父亲在天上也会欣喜满足吗？”
    没等黎霂言开口，顾远山就笑着说了下去：“我和黎骁认识也很多年了，直到现在我都觉得当年的黎骁真是相当愚蠢啊，他怎么就会把你交给我呢？不管怎么样，他都应该对我有所防备才对，他从来都没有防备过我，将我当成最好的兄弟，对我说了那么多真心话。直到最后还将孩子托孤给我……啧啧，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在这方面看不透，你说是不是？”
    “现在也是一样，”他死死盯着黎霂言，低声道：“他让他的儿子继续帮他复仇，让他的儿子被我暴露在那么多人面前，你以为你将所有人都抓了就好了？你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没几年就出来了，你真的不怕吗？他们会抓住小遥，会抓住你们将来的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在你的面前，将他们都残忍地杀了。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开始后悔，后悔当时为什么要做警察，为什么要做一个缉毒警察，你父亲走错了路，现在你也走错了，真不错啊……我如果到时候还活着，肯定会拍手称快的。”
    “你是疯了吗？”顾卿遥冷声问道，她终于还是听不下去了，死死盯着顾远山道：“顾远山，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一个一败涂地的人，现在倒是会在狱中说三道四了？需要我提醒你吗？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的尊荣没了，你的财富没了，你所谓的生意伙伴，所谓的好友，全都锒铛入狱了。这就是你们……”
    “我没有伙伴，也没有好友。”顾远山淡漠开口：“他们只是我利益链上的一环罢了，你觉得重要吗？或许也重要，可是放弃了他们，我也是一样，什么都可以有。”
    “不，你什么都没有了。”顾卿遥沉声道：“他们为了脱罪，将所有能说的都说了，而现在所有矛头都指向了你。”
    顾远山短促地笑了一声：“那我还真是荣幸之至。”
    顾卿遥死死盯着顾远山，这样气定神闲的他让顾卿遥的心情相当不好。
    黎霂言忽然笑了笑，将顾卿遥的手压住了，然后毫不犹豫地将照片放在了面前的玻璃板上。
    如愿以偿地看到顾远山微微变色，黎霂言这才含笑开口：“对这个人还熟悉吗？”
    顾远山冷声道：“你什么意思？你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啊。”黎霂言含笑道：“您要去的南山监狱，可能刚好可以和这个人做个伴。”
    顾远山的脸上顿时写满了寒意：“黎霂言，我不该去南山监狱，我这个罪名……”
    “你这个罪名，去南山监狱可不算是委屈了你，那里是唯一一个重刑犯采用双人间制度的地方吧？”黎霂言笑着说了下去：“双人间的好处，听说是为了让你们尽快回归社会，可是想来也不是如此，毕竟那些人都是至少二十五年刑期起步的，在那里其实也没太多回归社会的可能性。那么……其实还有一个目的显而易见不是吗？”
    顾远山的神色愈发苍白，豆大的汗珠从脸颊径自滑落。
    良久，顾远山方才低声道：“这不对……这不可能。”
    看出顾远山的惶恐，黎霂言笑意更深：“我听说，这是您的老对头，其实这个人在那个监狱里面风评不太好，毕竟打死过三个人了，那三个人听说死得挺惨的，有好几次都想要自杀了，可是没想到被监狱的医生给救回来了。我想了一下，顾老先生您的身体状况很好，和这人又是老相识，刚好这人现在缺一个室友，不如就将您送过去，也好对人家有个交代。”

 第759章 他们都必须走下去

    从顾远山那里出来，黎霂言这才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低声笑道：“害怕吗？”
    顾卿遥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一点都不怕，他活该如此。”
    黎霂言莞尔，道：“我是说，没被刚刚的我吓到吧？”
    顾卿遥含笑看向黎霂言，凑过去在他的侧脸轻轻印下一个吻，这才小声道：“霂言，你不知道刚刚我有多生气。”
    黎霂言挑挑眉，就听顾卿遥说了下去：“他那时候简直是太嚣张了，怎么能这样嚣张！我简直要被他气死了，还好你早有办法。”
    黎霂言听着她孩子气的抱怨，忍不住怔了怔，旋即笑了。
    这个小姑娘……怎么能如此深得他心？
    “我从最开始，就已经想过了要让顾远山如此，他不该死得太容易，否则简直对不起那么多人的在天之灵。”黎霂言的声线很平静，顿了顿方才说下去：“我只是担心，让你看到了这一面，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残忍，还好……”
    还好，你永远不是其他人。
    顾卿遥拉紧了黎霂言的手，嗔怪笑道：“你对我都没有信心。”
    黎霂言笑出声。
    “一会儿什么安排？”
    “慕寒之前接受了很久心理疏导，现在心态好多了，一会儿我约了慕寒还有凌依依萧阳他们，我们一起去聚一下，你有空过来吗？”顾卿遥问道。
    黎霂言莞尔：“什么叫做有空吗？如果我没空，你是打算抛弃我吗？”
    顾卿遥笑出声：“怎么可能……而且我一个人去参加的话，可能要被凌依依和萧阳塞狗粮的，他们两个最近愈发肆无忌惮了。”
    黎霂言看了一眼顾卿遥的手，订婚戒指熠熠生辉。
    他轻咳一声道：“对了，你还有六个月就要二十岁了吧？”
    顾卿遥没多想，只是笑着点头：“对啊，还有半年呢。”
    “我很期待。”黎霂言含笑。
    顾卿遥一怔，侧头看他：“那有什么好期待的……我一点都不期待二十岁，人啊，小时候总想着长大，可是长大了以后就回不到从前了。”
    “长大不好吗？”黎霂言俯身，将顾卿遥轻轻松松地抱了起来，他们本来的身高差因为这样的动作而蓦然拉近，黎霂言好心情地笑笑：“长大了，就可以做很多随心所欲的事情，不好吗？”
    顾卿遥的脸腾地红了，敲了一下黎霂言的肩膀：“你这个人白日宣淫！胡说八道什么？”
    黎霂言怔了怔，这才意识到顾卿遥想到了什么……
    他无奈失笑：“我说……是不是我带坏了你？”
    顾卿遥这才眨眨眼，意识到了刚刚黎霂言似乎并不是这个意思。
    她轻咳一声，低声道：“那你是……”
    “一直没有成为法定关系，总觉得有些事情是在欺负你。”黎霂言含笑看过去，眼底眉心尽数都是温柔。
    顾卿遥怔忪地看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一切像是一场梦。
    梦中她重生了，梦中她那么幸运地遇到了黎霂言，也是在梦中，她躲过了那么多次劫难，和黎霂言相依相守，一起走到了这里。
    恍然如梦，一梦数年。
    顾卿遥忍不住笑了笑，更紧地抱住了黎霂言的脖子，轻声道：“到地方告诉我。”
    “恩，好。”黎霂言点头应了。
    ……
    很快，顾卿遥就在餐厅看到了打情骂俏的凌依依和萧阳，还有旁边正襟危坐的慕寒。
    慕寒显得相当不自在，在这样的环境里，总感觉自己才是最格格不入的那个。
    顾卿遥笑了笑，道：“点菜了吗？”
    “没有呢。”凌依依紧忙道：“顾小姐喜欢吃什么？”
    “都这种时候了，就别叫我顾小姐了。”顾卿遥含笑看向凌依依。

 第760章 以后只做你一个人的英雄

    顾卿遥这才看向凌依依，道：“你呢？之后怎么打算的？为了顾氏，我记得你将工作都辞了。”
    凌依依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打算和萧阳出去转转，之后回来……之后回来萧阳出去工作，我主要照顾家里。”
    顾卿遥微微一怔：“你打算做全职太太？”
    “恩，萧阳对我好，做全职太太照顾家里，我很满足的。”凌依依低声笑道：“我之前其实也想过了，如果将来能找到一个人，我心甘情愿为他留在家里，其实也挺幸福的。我就好好地做我的小太太，他在外面顶天立地做他的大男人，不是也很好吗？”
    顾卿遥沉默片刻，道：“我觉得你的性格不太适合，你之前在顾氏帮我打理的时候，我觉得你很天赋，也很努力，如果你留在家里，未免太过可惜。而且萧阳的压力也会很大。最重要的是……你放弃了你自己，换来了家庭的和睦，其实是很委屈你个人的事情，你会和社会慢慢脱轨，将来你自己的发展也会成问题。”
    她没来由地想起了念宛如，念宛如这些年一直在努力为家庭做事，她的太太外交做得相当好，可是顾彦之从未感受过念宛如的意义。
    每次提起这些时，顾彦之总是觉得理直气壮，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做到的。
    凌依依微微咬住下唇，低声道：“我是觉得我没有那么好的天赋……”
    “我其实也支持她出去做事，”萧阳笑笑，道：“一方面也能给家里减少压力，如果我有一天想要换职位或者是什么，至少不至于让家里变得很困难，另外一方面，我也希望依依能够一直和社会有所接触，不然我总觉得人就废了。”
    凌依依没说话，只是更沉地低下头去。
    顾卿遥若有所察，微微蹙眉道：“依依，你和我说真话，你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
    “你若是不说真话，我就让人去查了。”顾卿遥沉声开口，神色有点不愉。
    她不喜欢被人欺骗，更何况她的欺瞒如此明显。
    “我出去找了工作，可是他们觉得我……觉得我的工作经历不够，学历也一般，所以就没有要我。其实没关系的顾小姐，我还可以找，这只是时间的问题，我知道，绝对没事的。”凌依依紧忙表态。
    顾卿遥看了凌依依良久，这才轻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凌依依的头、
    她的动作耐心而温柔，凌依依差点哭出来。
    “这件事我知道了，这样，你先安心出去玩，之后你来顾氏，我给你安排事情做。”顾卿遥平静道。
    “我不是想借助这个机会让顾小姐拉我进顾氏，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凌依依顿时就有点慌了。
    “说了叫姐姐，”顾卿遥认真道：“你的心思我都知道，不用说了，这件事就这样定了。”
    凌依依咬住下唇，这一次终于没能忍住眼泪，低声道：“我觉得我一直在给姐姐添麻烦……”
    “没有的事，你帮我的时候怎么不想这么多？”顾卿遥失笑，轻轻拍了拍凌依依的肩膀：“好好做事吧，我还等着你接慕听岚的班呢。”
    凌依依也忍不住泪眼婆娑地笑了：“人家慕听岚就比我大几岁……”
    顾卿遥忍俊不禁。
    “对了，顾远山的事情怎么样了？”慕寒忍不住问道。
    顾卿遥笑笑，简略地说了一下情况，这才道：“是这样的，顾远山现在涉及到的罪名太多，所以检察署那边也在研究，究竟要怎么处理才妥当，我们这边能做到的就是提供证据，还有……你去美国的事情稍微缓几天也好，我们这边也看看情况，你一旦出了国门，就很那让人保障你的安全了。”
    慕寒神色微凛，低声应了。
    “有任何情况你们都可以和我说，觉得不方便的直接联系霂言或者白警官都可以，对了，庞队长就不用联系了，这件事你们应该也知道，我这边就不赘述了。”顾卿遥平静道。
    慕寒微微垂眸，轻声道：“我其实一直都想知道，您怎么会原谅我？”
    顾卿遥一怔。
    “我知道我做过的事情，根本就不值得被原谅。”慕寒咬住下唇，低声说道。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笑了：“我说过人无完人，你还年轻，未来的路也长着，好好往下走吧。”

 第761章 他分明是早有预谋

    顾卿遥看向面前的新闻稿，眉头微微蹙紧。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萧泽微微垂眸，低声道：“是昨天的事了，当时大家闹得挺大的，很多人都说这肯定是谣传，但是……这次没压下来，估计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操纵。”
    顾卿遥冷冷道：“都这种时候了，还有人在背后作祟，倒是不知道死心，霂言怎么说？”
    萧泽迟疑片刻，这才说道：“黎少的意思是，不用理会，反正这种话说上几次，就没人信了。”
    “他们这是想要让还在外面的人记恨霂言。”顾卿遥微微攥紧手指，又看向面前的文章，遣词造句都相当考究，显然是为此做了相当充足的准备。
    “能看出来是谁的手笔吗？”顾卿遥蹙眉问道。
    萧泽摇摇头：“现在还在调查，我们试图和几家主流报纸取得联系，但是他们显然是得到了警署的授意，都说绝对不会跟风出这种文章，但是……这家八卦小报从昨天开始，就已经联系不上了。”
    将黎霂言的身份曝光，这件事顾远山之前做过，可是也没敢做得这么明显。
    现在这些人锒铛入狱的入狱，还在外面的也是落魄不堪，镇日都慌乱地躲避着警署的追查。
    一来二去，剩下还能闹出这种事，倒是让顾卿遥都有点意外。
    顾卿遥又将那篇文章看了一遍，还是觉得心底相当不舒服，她微微蹙眉道：“霂言看到了吗？”
    “没有吧，”萧泽沉默半晌，道：“不过我之前倒是听黎少说过一次，如果真的有要曝光的那天，说明有人已经开始狗急跳墙了，这种时候也不必担心，因为外面已经没有什么人在了。”
    “之前慕寒不是给过我们一份名单吗？核对过吗？”顾卿遥犹自不放心。
    其实黎霂言鲜少将警署的故事讲给她听，可是那么寥寥几次，她却是记得分明。
    她清楚地记得黎骁最后的模样，也清清楚楚地知道很多缉毒卧底警察身份曝光之后的惨状。
    被迫和家人离散，甚至被迫隐姓埋名，只因为他们曾经做过那么多人的英雄，只因为他们曾经为了大国，舍弃了他们自己的小家。
    顾卿遥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不希望黎霂言变成那般模样。
    “名单都核对过，除了晏凌云一支，其他人都在狱中，他们的通讯被严密掌控，不太可能发生这种事，难道是晏凌云……”萧泽的脸上也写满了难以置信。
    顾卿遥沉默片刻，刚想开口，手机就响了起来。
    “新闻不用管。”黎霂言声线微沉。
    顾卿遥眉头微蹙，显是不赞同：“可是如果这样下去，不知道他们还会说出什么话来，如果外面真的还有一些人在的话，你的处境将会很危险。”
    黎霂言沉默良久，这才轻声叹了口气：“我更担心你。”
    “恩？”顾卿遥微微一怔，紧忙道：“我没事，我只是……”
    “我到你楼下了。”黎霂言温和笑道。
    顾卿遥紧忙看过去，果然，不过片刻，黎霂言就拿着手机微微笑着站在了门口：“紧张了？”
    “有点。”顾卿遥小声嘀咕：“我以前从来都没有和你说过这些，可是……”
    她看着笑容和煦的黎霂言，眼眶微微湿润了：“我其实也有点害怕，我可能没有你那么无私，我想要你陪我在一起，长长久久地走下去。你答应过我，从今以后只做我一个人的英雄……”顾卿遥抬起眼，认真地看向黎霂言，低声道：“我当真的了，小叔叔。”
    太久了，太久她没有叫过黎霂言一声小叔叔。
    黎霂言的喉结剧烈地动了动，伸手将顾卿遥重重地揽进怀里。
    他温存的吻落在她的耳畔，然后向下，精准无比地落在她的唇间。
    “你放心，我都记得。”
    “我这个人懒怠得很，也懒得去应对那些琐事，而现在，我答应了你，便是将我的全部世界就全交给你了。”黎霂言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缱绻温柔，他看了顾卿遥良久，这才轻声说了下去：“这些事情有我来应对，你不必担心。”
    ……
    从顾氏出来，黎霂言对司机报了地址，又接连打了几个电话，顾卿遥虽然听不真切，却也能够听到一连串的应承声。

 第762章 世界上最好听的情话

    顾卿遥抓紧了黎霂言的手，良久方才下定决心抓过话筒。
    而黎霂言早已抢先平静开口：“我之所以没有提及这件事，是因为今天我已经退役了，我并不算是什么英雄，相反，我之所以成为一名缉毒警察，一方面是因为对毒贩深恶痛绝，而另一方面，是因为我想要查明当年的真相。”
    “可是您不觉得挺尴尬的吗……黎少，您是顾远山先生的养子吧？”有八卦小报的记者阴阳怪气地开口。
    “是啊，您身边这位可还是您的侄女呢！”
    台下小范围地响起一阵哄笑。
    黎霂言淡淡笑了：“我何时承认过这个身份？还是说，我从这个身份中获得过任何好处？”他没有理会台下的声音，只是平静地弯起唇角：“若说是好处，倒也是有的，如果不是因此，我不可能认识小遥，这大概是我与顾家唯一的关联了。”
    那人有点尴尬，的确……黎霂言之所以能走到今天，全部都是因为他自己，他从未用顾家的身份为自己奠基。
    “顾小姐，将您的爷爷亲手送进监狱，这种感觉不是滋味吧？”那记者目光一转，不依不饶犹自说道。
    “不是滋味？”顾卿遥看过去，面色平静：“我没有这种感觉，做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如果您的家人作奸犯科，您是打算包庇到底吗？”
    那记者微微一怔，顿时将话筒收起来了。
    啧啧，这话谁敢接？简直是嫌活得不够长……
    顾卿遥目光从台下众人面上一一扫过，这才淡淡笑了笑开口：“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想我最幸运的事情就是身后始终有家人在支撑，身边始终有霂言的陪伴，他们从来都带给我满满的正能量，让我能够做出最正确的抉择，所以刚刚各位记者所说的那些，从来都不曾成为过我的困惑。”
    良久的沉默，旋即，台下的风向显而易见地改变了，有人低声开口——
    “是啊……顾小姐和黎少一直都是我们海城的楷模。”
    “我们都觉得实在是太般配了。”
    “问出这种话的也是其心可诛，顾小姐大义灭亲，有什么不对的？难不成还要包庇吗？”
    “就是啊！顾小姐可是能出动几百艘船为黎少海上支援的人，其他谁能做得到？”
    “佳人自当配英雄，恭喜顾小姐，恭喜黎少！”
    “毒品贸易是太可恨了，黎少，您以后是要彻底退役了吗？”
    黎霂言平静地弯起唇角：“警署会始终将缉毒工作进行下去，这一点也请大家放心。”
    “可是这一次黎少的身份暴露了吧？您不担心吗？”有人忍不住问道。
    “顾远山的结局，大家有目共睹，我相信现在不会有人再愚蠢到替顾远山卖命。”黎霂言淡漠地说着。
    不远处，有人沉默良久，微微垂眸将手中的东西悄无声息地收了。
    这一次记者发布会，除了前面还有些不和谐的声音，后面简直是相当和睦，众人言笑晏晏，硬生生地将记者发布会变成了小型晚宴。
    离开会场时，顾卿遥挽着黎霂言的手，小声感慨道：“我从前从前都不曾想过，这些事可以这样轻描淡写地解决。”
    黎霂言心说哪里有那么容易，刚刚萧泽还发消息说在门口抓住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可是这些话，黎霂言倒是也没和顾卿遥说，只笑道：“邪不胜正这句话，总归是不会错的。”
    “霂言……”顾卿遥迟疑片刻，这才轻声说了下去：“我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和你说过，我其实很担心。”
    黎霂言一怔，看向顾卿遥。
    她的手指微微冰凉，不安地蜷紧在他的掌心。
    顾卿遥笑了笑，低声开口道：“我曾经也想过，或许很多事情是不会被人力所改变的，像是宿命。还好……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
    黎霂言的脑海中掠过无数场景，顾卿遥曾经说过这句话很多次，他轻咳一声，道：“我似乎也不曾和你说过。”
    顾卿遥抬眼看过去。
    “我从前，也做过一个梦，梦里你我并不熟识，我试图接近你，可是你并没有理会我。我看着你在你十八岁那天走向岳景峰，看着你一步步走入绝境，看着你被凌筱蔓蒙蔽，看着你和你的父亲关系愈发恶化，看着你……被人欺压，毫无还手之力，”黎霂言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点困难，闭了闭眼低声说了下去：“再后来，我梦到了你的结局，你因为车祸而高位截瘫，在医院接受了岳景峰的求婚，去又在当天离开了人世。”
    顾卿遥睁大眼睛：“你怎么……”

 第763章 她以为这就是承诺

    顾远山的判决下来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快半年。
    这个案子错综复杂，牵涉的人太多，又涉及数罪并罚的问题，检察署警署和法院都深感棘手。
    这段时间的事情纷纷乱乱，好不容易公司的事情重新回到正轨，萧泽匆匆走了进来，脸上难掩兴奋：“小姐。”
    “怎么？”顾卿遥看过去，忍不住微微弯了弯唇角：“是顾远山的案子出结果了？”
    “对。”萧泽认真道：“所有的案由都判下来了。”
    顾卿遥静静听着，萧泽便低声道：“判处的是死刑，缓刑两年。”
    顾卿遥点点头，神色很是平静：“挺好的，和想象的基本一样了。”
    “听说检察署那边原本想要定的是死刑立即执行。”萧泽的眼底添了三分笑意：“是我们黎少觉得太便宜他了。”
    顾卿遥垂眸笑了：“是太便宜他了，一死了之很容易，活着才是最难的。”
    萧泽点点头，道：“其实缉毒案件基本都是如此，能够争取到死缓，顾远山的律师还和他邀功呢，结果顾远山当时也是相当没给面子，一甩手就出去了。”
    顾卿遥无可无不可地笑了一声，道：“顾远山没上诉吗？”
    “还没到时限，不知道他还会不会选择上诉，不过……顾远山之前其实说过很多次想见您。”萧泽迟疑片刻，低声道。
    顾卿遥站起身，静静看向窗外。
    萧泽站在不远处看着，顾卿遥的侧颜无比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分明还有半个月才二十岁，可是神色笃定而安静，却是丝毫不像是二十岁的年轻人。
    萧泽倒是也习惯了，只是静静等待着顾卿遥的结果。
    良久，她方才淡淡笑了笑，道：“先前的确是不想见，不过现在……见见也无妨，霂言今晚有空吗？”
    “黎少最近有点忙。”萧泽干笑着。
    顾卿遥蹙眉看了萧泽一眼，似笑非笑道：“我怎么总觉得你和霂言在一起隐瞒我什么？”
    “怎么会！”萧泽立刻摇头：“小姐，您怀疑我可以，您怎么能怀疑黎少？黎少最近只是太忙了。”
    顾卿遥本来也没多想，最近黎霂言甚至鲜少来公司接她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该将这些归咎于热恋期已过，如果说一点失落感都没有，那是假的。
    可是有时候看着黎霂言眼下淡淡的黑眼圈，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感觉心疼。
    黎氏……最近似乎事情很多。
    顾卿遥没有继续问下去，只道：“那一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问一下吧。”
    萧泽立刻点头，这才问道：“小姐，您之后若是订了什么时候去监狱那边，您和我说一下，我和那边打声招呼。”
    “好。”顾卿遥点头。
    萧泽退出去后，顾卿遥犹豫了一下，这才用钥匙打开了身旁的柜子。
    最下面压着的，是一张制作精美的请柬。
    上面已经写好了日子，正是半个月后自己的生日那天，地点却是空缺的。
    顾卿遥看了一会儿，微微垂眸笑了笑。
    那时候……自己是多么欢喜。
    分明没有盛大的求婚，可是自己还是觉得，就是身边的这个人了。
    那时候……她以为这就是承诺。
    可是现在看来，一个连地点都没有的婚礼请柬，更像是心理的寄托而已，那些记者媒体将这当做是风靡一时的新闻，公众将这当做是一个热闹的消息，黎霂言将这当做是镇压流言的大前提，而只有自己……将这当做了承诺。
    顾卿遥微微垂眸。
    太久了，半年的时间，黎霂言对这件事只字未提，他什么都没有说，顾卿遥便也没有再问。

 第764章 黎先生的赔罪方式

    当晚，顾卿遥看着凌依依欢天喜地地扑向来接人的萧阳车里，眼底有淡淡的笑意。
    凌依依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只低声道：“对了姐姐，您今晚有安排吗？”
    “怎么？”顾卿遥笑着看过去。
    “今天是萧阳生日，本来他是想就我们两个人庆祝的，但是我看了一下，黎少送了好多海钓的龙虾过来，萧阳说刚刚收拾好了做了麻辣大龙虾，我觉得姐姐您肯定也爱吃。”凌依依不好意思地笑道。
    顾卿遥莞尔，萧阳无奈道：“依依，你觉得我们都有的东西，黎少会不给小姐留吗？”
    凌依依微微一怔，这才恍然：“也对……那我就不耽误姐姐的二人世界了。”
    顾卿遥哭笑不得，还没来得及对萧阳说句生日快乐，就见萧阳一溜烟将车开走了。
    顾卿遥顿时有点怀疑自我，觉得自己是不是平时压榨凌依依压榨地太狠了，现在萧阳都这么珍惜这点时间。
    不多时，黎霂言的车就到了。
    “迟到了一分钟。”顾卿遥小声道。
    黎霂言笑道：“晚上给你赔罪。”
    想到这位的赔罪方式，顾卿遥立刻噤声，侧头看了他一眼。
    黎霂言心情似乎是相当不错，伸手轻轻捏了捏顾卿遥的脸：“怎么觉得你最近瘦了这么多？以前脸上还有点肉，现在这点婴儿肥都没了。”
    顾卿遥小声嘀咕：“你都说了是婴儿肥，过了一段时间自然就没了。”
    “多少斤了？”黎霂言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顾卿遥没说话。
    她最近的确是瘦了，心底有事情，连着食欲都没有那么好了。
    只是这些话，顾卿遥总是不好意思直接和黎霂言言明。
    “应该九十斤都没有了。”黎霂言眉头蹙紧：“最近海船回来了，今晚给你做白灼海虾，避风塘龙虾，还有爆炒海螺，红油鳝丝好不好？”
    “恩！”顾卿遥心情好了不少，点头应下。
    她刚想开口，就见手机震动了一下，传来了一条消息，顾卿遥看过去，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起来。
    那是八卦小报的记者发来的：“顾小姐，恭喜啊，您的新婚日期也在即了。”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将那条短信又看了一遍，这才不动声色地收了。
    “怎么？”黎霂言问道。
    顾卿遥淡淡笑了笑：“没事，骚扰短信。”
    骚扰短信怎么可能让顾卿遥露出这样的表情，黎霂言心底知道有蹊跷，却也没说什么，只是陪着顾卿遥说了一会儿话，很快，监狱便近在咫尺了。
    南山监狱戒备森严，凌筱蔓在这里待过一阵子，简直像是被扒了一层皮。
    而现在，顾远山所在的更是重刑犯所在的地区，顾卿遥他们的车一到，就有人紧忙出来迎接，一层层关卡过去，顾卿遥忍不住蹙起眉头：“还没到吗？”
    “回顾小姐。”外面的士官开口道：“前面还有三道铁丝网，就到了0414号所在的牢房区了。”
    顾卿遥沉默下来。
    这已经走了至少四道铁丝网了吧……
    车子在里面盘旋了好几圈，这才到达最后一道门前。
    顾卿遥微微一怔，看向门口的人，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怎么……”
    “刚好过来看看，毕竟是我亲手抓进去的人。”白子城笑笑，道：“庞队……0443号，现在也被关在这儿。”
    黎霂言不置可否，道：“我去看看庞安平，你等我还是……”

 第765章 看着他在绝望中挣扎沉沦

    “你在狱中过得还好吗？”顾卿遥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平静地问道。
    “你觉得呢？”顾远山深深吸了口气，终于得以坐直了，这才沉声道：“我既然是死缓，我就相信我有减刑的机会。”
    顾卿遥笑意渐深：“我也觉得。”
    顾远山脸色一僵。
    “你其实并不想是死缓吧？”顾卿遥问道：“或许之前你心底还有一线生机，因为你以为你还有挣扎的空间和余地，可是现在看来，你还是落入了这里，和你的新室友相处地还愉快吗？”
    顾卿遥的语气云淡风轻，却是让顾远山身上的伤口叫嚣似的疼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
    良久，顾远山方才咬牙开口：“我他妈肯定会有办法的……”
    “恩，我也觉得，只是这里戒备森严，如果真的要说什么还有点意义的话，大概也只有钱了，巨额的钱能够让你在这儿买到一些东西，让你虽然不能像是外面一样，也能够稍微体面一点地活着。可惜啊，您将那些钱看守地那么好，最后却还是落到我的手里了。”顾卿遥笑得更开心了。
    顾远山的呼吸都变得粗重几分，他咬紧牙关，却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地疼痛着。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让他几乎要痛哼出声，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如此，他只是死死闭了闭眼，低声道：“小遥，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顾卿遥抬眼看过去。
    “你可能一直都觉得，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一直为了掩盖当年的真相，保住我在警局的暗线，所以才决定要杀了你，而你父亲是个好人，因为他始终护着你，是吧？”顾远山笑笑，眼底有说不清的疲倦。
    顾卿遥没应声，只是静静看着面前的人。
    她知道，曾经的一切或许就要揭开了，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能信他几分。
    “可是你想错了，你可能不知道，最初……是岳家提出的，岳家那老东西提出，让你和岳景峰在一起。你们在一起了，你慢慢就会被消磨斗志，然后可能就不想着和慕寒争了。”顾远山笑了笑。
    顾卿遥知道，这后面一定还有后话。
    果然，顾远山吸了口气说了下去：“那时候，你父亲也觉得这样可以，可是后来，岳家人忽然又提出，说是找几个人，让他们和你睡一下，你名声毁了，就只能和岳景峰在一起了，也算是个永绝后患的办法。”顾远山轻笑了一声，道：“你猜怎么着？”
    顾卿遥的心跳快了几分。
    这件事，饶是时隔两年了，她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前世，她从这里开始一坠千丈。
    今生——
    她在这里遇到了黎霂言，然后朝他伸出了求救的手。
    这件事曾经上过法庭，可是顾卿遥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一个答案。
    前世今生，直到顾彦之离开人世，她依然没有问出那句话——
    “父亲，当年那件事，真的是你应下的吗？”
    顾远山的神情带着近乎复仇的快感，低声道：“没错，你父亲答应了，他当时暴怒如雷，可是后来还是答应了。”
    顾远山笑意渐深，淡淡道：“顾卿遥，你父亲或许爱你，可是从来都没有超过给慕寒的爱，你可以去查一查，你父亲曾经偷偷给慕寒信托了多少财产，这些事情慕寒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可是……你以为慕寒只拿了那么点钱，那是不可能的，他利用了你的同情心罢了。”
    “很优秀的故事，只是……”顾卿遥顿了顿，面无表情地开口：“如果这些是真的，你根本没必要现在才说出口，这对你已经没有任何影响了。”

 第766章 这件事我来处理

    “刚刚顾远山想要自杀，被我们的狱警救下来了。”白子城轻叹了口气，道：“他看起来很绝望。”
    顾卿遥只是淡淡笑了笑：“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不过要看好他，他如果死在了监狱里，怕是要比凌筱蔓麻烦多了。”
    白子城挑挑眉：“你放心吧，有这么一次，下次不可能疏于管理了。”
    黎霂言还没回来，白子城看了顾卿遥一眼，迟疑片刻方才低声问道：“不过……你没事吧？”
    顾卿遥一怔：“怎么？”
    “不是，你的脸色不太好看。”白子城低声说着。
    他发现自己不太容易站到朋友的立场上，分明曾经喜欢过顾卿遥，分明……直到现在都因为这份情愫而没办法向前去拥抱另一段感情。
    可是更重要的是，他又是无比清醒地知道，自己和顾卿遥一点可能都没有。
    一点都没有。
    顾卿遥笑了笑，白子城将一个圆镜递过来，顾卿遥看过去，道：“可能是因为最近瘦了些，好像气色不太好。”
    “是有点，顾小姐也太瘦了些，应该好好补一补，过些日子不是就要……就要结婚了吗？”白子城说着。
    顾卿遥一怔，下意识看向白子城：“你怎么……”
    白子城本就不想提起这些，闻言也只是垂眸无奈地笑笑：“这件事黎少闹得满城皆知，我就跟着听说了。”
    顾卿遥却只是平静地笑了：“那是那时候的事情了。”
    “不是……”白子城还想说什么，一道声音就插了进来：“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黎霂言回来了。
    他自然地坐在顾卿遥身旁的位置，将一杯温热的咖啡递过去：“刚刚从监狱长那里顺来的，你是不是饿了？”
    “有点。”顾卿遥后知后觉，一边蹙眉看向手中捧着的杯子：“都快成乳白色了，你这个怎么能叫做咖啡……”
    “三分之二的牛奶，三分之一的咖啡，”黎霂言理直气壮：“你现在饿了，不能直接喝咖啡，对胃也不好。”
    几乎都闻不到咖啡的味道了，顾卿遥皱皱鼻子，小口小口地喝了，这才轻轻叹了口气：“我们差不多就先回去吧，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黎霂言一怔，这才点头应了：“好。”
    白子城起身：“那我去见一下庞安平。”
    顾卿遥点点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有时间再聚。”
    白子城知道这句话多半是客套，却也是跟着笑笑。
    就听黎霂言自然地开口问道：“对了白警官，东西收到了吧？”
    “收到了，可是……”白子城下意识看了顾卿遥一眼。
    黎霂言就自然地笑笑：“那几天有空吗？没看到你回复。”
    “恩，行，我请个假。”白子城神色有点复杂，还是勉强点了点头，这才挥挥手匆匆去见庞安平了。
    顾卿遥诧异地看向黎霂言：“你和白子城之后有约？”
    “对，有个行动我提醒他出一下。”黎霂言自然地说着。
    顾卿遥眨眨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你不是已经退役了吗？”
    黎霂言笑着低头，在顾卿遥脸上印上一个吻，轻声道：“不是缉毒任务，但是更加重要。”
    顾卿遥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没有问下去，只小声将刚刚顾远山说的事情讲了一遍，这才看向旁边的黎霂言。
    黎霂言面色凝重，良久方才道：“你怎么看？”
    他知道顾卿遥不喜提及这段过往，却也只是默然攥紧了顾卿遥的手。
    顾卿遥微微咬住下唇，低声道：“你应该记得，我曾经一直都……以为顾远山说的这些就是真相，可是后来，我不愿意去怀疑父亲了，他做了很多事情，让我觉得他不会那么对我，让我觉得他还是喜欢我的。可能没有对慕寒那么喜欢，可是至少……他还是爱我的。”
    黎霂言没开口，只是静静地听着。
    顾卿遥不知所措地搅动着手指，轻声道：“我想去拜访一下岳家。”
    “也可以。”黎霂言点头应了。

 第767章 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

    “你要怎么处理？”顾卿遥蹙眉问道。
    “他们想要散播流言，就要知道散播流言的后果。”黎霂言冷冷道，过去打了几个电话。
    很快，萧泽点头表示收到了。
    “让他们发到网上去。”黎霂言平静地笑笑：“还有，岳景峰现在人在哪儿？”
    顾卿遥静静打量着黎霂言的侧脸，微微笑了笑。
    黎霂言一边帮顾卿遥处理螺肉，一边道：“不好奇我做了什么？”
    “我相信你。”顾卿遥笑吟吟地看过去。
    “这些事情我早有准备，之前就想过了，这些人很可能不会安分，放心，不会影响到你。”黎霂言熟稔地拨弄着螺肉，将处理好的部分直接喂给顾卿遥。
    顾卿遥乖顺地应着，一边低声道：“我记得那天你搜了岳景峰的身。”
    “恩，他身上没带着药。”
    “我仔细想了一下，”顾卿遥微微蹙眉，道：“当时我虽然喝多了，可是确实是没有被下药，岳景峰一直说的是那些人是我父亲让他找来的，我总觉得有点古怪。”
    “当时顾先生没有否认。”黎霂言提醒道。
    顾卿遥脸色苍白几分。
    “我也觉得不像。”念宛如从外面回来，闻言就开口道。
    顾卿遥一怔，径自看过去。
    “你父亲……你父亲虽然偏心，但是也不至于那样对你，如果他真的想动这种心思的话，其实根本不用等到那种时候，之前什么时候都做得到。”念宛如微微垂眸，道：“你十岁那年的事情，妈妈也是后来旁敲侧击地打听来的，他为了从你爷爷手中护住你，什么事情都应了。”
    顾卿遥没做声，只是静静垂眸听着。
    “小遥，妈妈知道人会变。可是总不能这么快就变了……你和岳景峰的事情，是你父亲一直想要促成的，可是你如果说你父亲找了人，想要让他们那样……那样你，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
    顾卿遥轻轻点了点头，弯了弯唇角：“妈妈放心，我会去查证的。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从心底也不是不想相信的。”
    无论如何，都不想相信。
    ……
    第二天，顾卿遥终于见到了岳景峰。
    他所在的监狱环境好了不少，听说岳景峰因为工作表现积极，之前犯罪情节也不算特别严重，很可能再过几年就可以提前出狱了。
    见到顾卿遥的时候，岳景峰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才低声开口：“那个……我没想到你还能过来。”
    “改造地还好吧？”顾卿遥问道。
    岳景峰顿时更尴尬了，慌乱地点了点头，方才道：“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一下当年的事。”顾卿遥淡淡道：“到底是什么人让你找那三个男人一起来的？”
    岳景峰的脸色登时白了几分：“不是顾小姐……”
    “我没有害你的意思，我也没有带任何录音设备。”顾卿遥平静地说着。
    “不是，我不是……”岳景峰的样子像是要急哭了，他低声道：“我昨天不是已经和黎少说了一遍了吗？”
    顾卿遥一怔，看向身旁默不作声的黎霂言。
    黎霂言不置可否，微微颔首道：“我觉得你自己问会比较放心。”
    顾卿遥哭笑不得，只好径自看向岳景峰。
    “您真的没录音吧？顾小姐，不是我不想赎罪，而是我真的好不容易争取了宽大的机会……”
    见黎霂言冷了脸，岳景峰顿时不敢多话了，低声道：“当时……顾彦之骂了我爸一顿。那主意是我爸提的，没想到顾彦之当时气成那样，后来，后来我还是做了，是因为我爸说，不带去的话就打折我的腿，他好像是和人联系过了，答应那边了，所以才……”
    顾卿遥静静听着。

 第768章 满足了一切对于爱情的幻想

    黎霂言微微颔首：“你说。”
    顾卿遥看向黎霂言眼底明显的暗青色，顿时就有点心疼起来。
    她微微垂眸，笑了笑低声道：“也没什么，我只是……”她顿了顿，转而问道：“你把什么发上网了？”
    黎霂言笑笑，将手机递过来：“你可以看一下。”
    顾卿遥翻了翻：“这是……”
    “之前联系的狗仔，是八卦小报的，所以在群众眼中可信度显然很高。”黎霂言含笑道：“毕竟不是那些明面上和我们有很多接触的官方媒体。”
    顾卿遥忍俊不禁，道：“这也不像是偷拍的……”
    “他们尽可能地模糊处理了一下。”黎霂言看过去，眉头微微蹙起：“其实这照片我之前是想私藏的，可惜了。”
    那显然是从酒店客房服务的视角拍过去的，黎霂言就站在门口，眉头微蹙和人说着什么，不远处，他的身形将床上的人遮住大半，顾卿遥拥着被子，显然正是好梦正酣。
    后面还有几张偷拍视角，有黎霂言低头去帮顾卿遥掖被子的，还有后来黎霂言意识到什么，去关窗帘的……
    不过零零散散五六张照片，却是将黎霂言对顾卿遥的呵护体现地淋漓尽致。
    那些曾经叫嚣着说顾卿遥被人强了的人顿时偃旗息鼓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众多吃瓜群众欢欣鼓舞，他们太喜欢黎霂言和顾卿遥了，这一对恋人几乎满足了所有人对爱情最初的幻想。
    太美好了，美好地让人情难自禁。
    下面的评论显而易见地转了风向——
    “所以之前说那些话的人现在呢？”
    “就是啊！早上从酒吧出来的照片不是都有人放过了吗？现在倒是会编排是非！”
    “可要点脸吧，这种时候还蹭我们小遥和黎少的热度。”
    “顾远山不是判死缓了吗？这老东西还有人给他卖命啊？”
    “心疼小遥，在顾家这是吃了多少苦，还好遇到黎少了。”
    “别强加人设行吗？顾小姐能力强，换做是旁人黎少也不可能喜欢啊……”
    顾卿遥看着上面的人喧喧嚷嚷，良久方才垂眸笑了：“我是真的没有想过，还会有这么多人为我们说话。”
    “我看一下热评。”黎霂言看了一眼，笑道：“上面那三条是我们买的，后面那些应该是真心实意的。”
    顾卿遥目瞪口呆：“买的？”
    “对。”
    “可是这些id我之前就见过，我的意思是……一年多以前。”
    那时候他们甚至还没有在一起。
    顾卿遥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是最早的一批“cp粉”，在他们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就有了一双火眼金睛，相信他们一定会长长久久。
    顾卿遥那时候就偷偷翻过黎霂言和自己的合照，下面就有这些人的id了。
    既然是买的，那……
    顾卿遥难以置信地看向黎霂言，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黎霂言轻笑一声：“小遥，所以有一件事你尽可以放心。”
    顾卿遥眨眨眼，就听黎霂言温声说道：“我喜欢你，一定比你喜欢我还要早上几分。”
    顾卿遥微微垂眸，良久方才低声笑了：“我知道。”
    她怎么会不知道？
    像是黎霂言这样冷情冷性的人，倘若不是因为喜欢自己，怎么会处处护着她，怎么会毫不犹豫地一次次站在自己的身边？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
    他们根本没可能跨越重重险阻走到今天。
    “一会儿有安排吗？”顾卿遥忽然觉得自己的纠结真的是相当没有必要了。
    她并不担心黎霂言会放弃他，就像是她比任何时刻都确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不可能放开黎霂言一样。
    那么结婚不过是一个形式，纠结那么多做什么？顺其自然就足够了。
    黎霂言想了想，点头应下：“一会儿约了设计师，对了……”他伸手轻轻捏了一下顾卿遥的脸，微微蹙眉：“太瘦了。”
    顾卿遥笑吟吟看过去，心事解开了，她的心情也变得相当不错：“我今晚要多吃一点。”

 第769章 在你眼中我是这样的人？

    慕寒一直没说话，只是微微低着头。
    顾卿遥将人领到了办公室，还没开口，手机就响了。
    她看了一眼，是凌依依发来的短信：“姐姐，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吧……我听说慕寒之前从父亲那里拿到了一笔钱，他其实一直瞒着你，我也是昨天才得到的消息，今天他就来了，估计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他自己可能办不了信托的接收手续，来求姐姐帮忙的。”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简单地回复了一段话过去，这才看向面前一脸难为情的慕寒。
    “怎么这么急着回来？”她笑着问道。
    慕寒不好意思地微微垂下头，小声道：“其实是这样的，姐姐您这里有父亲之前的遗物吗？”
    顾卿遥不动声色地说道：“有是有，只是还没有归类过，你是现在需要吗？”
    “恩……也不是。”慕寒迟疑片刻，道：“我想回去看看，找点东西。如果姐姐方便的话，今晚我能回顾宅吗？”
    “当然，那是你的自由，父亲的东西都没变地方，房间里面还是从前的样子，至于从前放在外面的，现在都在顾宅的仓库里面放着，你回去需要的话直接找就是了。”顾卿遥说道：“你如果现在回去的话，我让梁叔在外面等你。”
    “不，没事，不用。”慕寒急忙摆手：“我也没有那么着急，一会儿和姐姐一起回去就好了。”
    顾卿遥这才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也好，有些东西我可能还有印象，父亲的书房我经常过去，你需要找什么的话，直接问我也可以。”
    “也不是找什么，就是想随便翻翻。”慕寒挠挠头，低声说道。
    顾卿遥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没什么事的话，你一会儿可以在公司里面转转，公司还是老样子，你熟悉的人也都在。”
    “不用了，我也不好意思……”
    “对了，你和童晓玲怎么样了？”顾卿遥笑着问道。
    “哦，童晓玲不喜欢异国恋，我能理解，就和平分开了。”慕寒微微低头，小声道：“其实我们之间本来也不太适合，我现在，还是和索菲亚在一起了。”
    顾卿遥微微一怔：“索菲亚？”
    “恩，我这次回美国去，索菲亚特别高兴，刚好我们又做了大学同学，她就重新和我在一起了。”慕寒笑道：“巴里特先生还不知道，姐姐如果和巴里特先生见到，记得帮我说几句好话。”
    顾卿遥失笑：“估计短时间之内见不到，不过你放心，如果有机会，一定。”
    慕寒似乎是微微怔了怔：“可是半个月后你不是……”
    “半个月后那边的上市可能要暂缓，这边有些事情走不开。”顾卿遥忍俊不禁：“你倒是消息灵通。”
    慕寒一脸的古怪，迟疑片刻还是没有说下去，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顾卿遥执意带上凌依依和慕寒一起回去了。
    一路上，凌依依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慕寒显然也是如坐针毡，动作都相当僵硬。
    良久，凌依依方才淡淡开口道：“我其实总觉得，人不能太不要脸，该拿的拿了，不该拿的别拿，这样人才能活得安稳活得踏实，萧阳，你说是不是？”
    忽然被点名的萧阳毫无原则地点头：“当然，我也觉得。”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明显，没有半点藏着掖着的意思，顾卿遥有点无奈，慕寒却是没开口，只是死死地攥紧了手指。
    直到到了家里，凌依依见慕寒没说话，这才沉声道：“我们谈谈。”
    “依依。”顾卿遥无奈开口：“快晚饭了，慕寒好久没回来，让他休息一下。”
    “他有什么可累的？”凌依依不悦道，却还是没有坚持，勉强点头应了。
    慕寒的脸色愈发苍白几分，凑近凌依依低声问道：“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了？”

 第770章 他们比我们还迫不及待

    “你以为我不知道……”凌依依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蹙眉开口道。
    慕寒微微闭了闭眼，哑声道：“姐姐，我觉得我还是去调整一下时差吧，我晚上有住的地方吗？”
    “有，楼上有客房，请梁叔带你过去，另外……”顾卿遥微微垂眸，道：“慕寒，不用担心依依说的话，你需要查什么，自己去查就是了。我当时既然说了既往不咎，那么现在你来顾家，就如同从前一样，这是你的自由。”
    慕寒感激地看了顾卿遥一眼，匆匆上去了。
    凌依依咬着牙看他的背影，良久方才愤愤道：“他就是那样！从来都没变过！”
    顾卿遥笑笑，看向凌依依。
    “你不也是一样？性子总是那么急。”
    凌依依顿觉委屈：“姐姐，你怎么能将我和慕寒比啊……他根本就没有将你放在过心上，他如果当时拿了父亲信托的资产，那么就不该再从你手里面拿那么多钱，他凭什么啊？就这样还好意思说知道自己错了，还要赎罪，他赎个屁的罪！”
    顾卿遥笑出声：“我当时也不知道父亲之前信托了资金给他，也许慕寒也不知情，现在谁也没办法证实了不是吗？”
    “的确是没办法证实从前的事情了，可是姐姐你对他够仁至义尽了吧？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要瞒着你去拿这笔钱，他要点脸吗他？”
    凌依依简直是义愤填膺，顾卿遥无奈，摸了摸她的头。
    “萧阳，你劝劝她，这是慕寒的自由，是我之前考虑不周，不管慕寒现在要如何处置这笔资金，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依依，我知道你对我好，你心底偏向于我，可是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如此，你明白吗？”
    凌依依没说话，只是微微抿了抿唇，眼眶微微红了：“姐姐你是用真心待他的，我替姐姐觉得不值得。”
    顾卿遥无奈地笑了：“你又知道我是真心待他了，行了，别想那么多了。”
    凌依依微微咬住下唇，良久方才轻轻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慕寒就拿着一叠资料出去了，一出门刚好撞见来找顾卿遥的黎霂言，他显然是被吓了一跳，手中的东西差点都掉了。
    黎霂言微微有点诧异，开口问道：“没叫司机吗？”
    “啊，没……”
    “这边没司机寸步难行，你等一下，我问一下小遥帮你安排。”黎霂言平静道。
    慕寒显然很是紧张，匆忙摇头道：“没，没事，我走出去几步就能叫到车了。”
    黎霂言还想说什么，就见慕寒匆匆忙忙地跑了。
    他微微蹙了蹙眉头，却也没让人追，只是径自进了房间：“慕寒怎么了？”
    “恩？”顾卿遥的脸上写满了懵懂初醒的迷茫，摇摇头问道：“什么怎么了？”
    “他没叫车，自己出去了。”
    “哦，没事。”顾卿遥将昨天听来的事情讲了一遍，这才笑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笔资产，慕寒想要，就给他了，我大概算了一下，差不多一千万左右，估计也是这些年父亲省吃俭用攒下来的了，我不和他争。”
    黎霂言微微蹙眉：“慕寒想要隐瞒？”
    “应该是吧。”顾卿遥含笑道：“这件事依依挺生气的，我倒是觉得没必要，就随他自己处理就是了。”
    黎霂言不置可否，淡淡颔首应下：“帮我参考一件事。”
    “恩？”顾卿遥看过去。
    黎霂言手里拿着一本册子，淡然自若地开口道：“是关于蜜月地了，黎氏打算开发这个项目。”黎霂言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帮我参考一下，看看喜欢哪个？”
    “蜜月地？是买房送情侣游吗？”顾卿遥忍不住笑了：“不然哪里来那么多度蜜月的……”
    “这样理解也可以。”
    “预算多少啊？”顾卿遥一边翻着那些册子，一边感慨：“这看上去规格也太高了吧……”

 第771章 他根本就不配

    黎霂言失笑，垂眸看向怀里的小女人：“你是半点都不着急了吗？”
    顾卿遥还真是认真地想了想：“我之前还是挺期待的，可是后来想清楚了，那应该只是你当时用来搪塞媒体的说辞罢了，只是给媒体吃一颗定心丸，让他们不要将焦点过多地放在你退役这件事上，结果将媒体误导了，把我也给误导了。”
    她轻叹了口气，道：“本来之前被人问到这件事，还挺恼火的，现在想清楚了就觉得……其实的确没那么急吧，仔细想一下，美国那边公司上市，过些日子顾氏的季度报，还有再过些日子顾远山的公司也要开股东大会了，这些似乎都比这件事要急。”
    黎霂言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觉得牙都痒起来。
    顾卿遥诧异地看过去：“怎么？”
    “没什么。”想到这是谁给她的错觉，黎霂言顿时就无奈了几分，轻叹了口气，泄愤似的揉乱了顾卿遥的头发，这才道：“确实是没那么急。”
    简直是咬牙切齿。
    “你今天也要忙吗？”
    “恩，要去看一下名单。”这些天都在亲力亲为，黎霂言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在公司都有秘书来做的事情，偏偏这件事黎霂言就是不放心。
    这是一生只有这么一次的盛会，他不舍得，也不愿在任何事情上委屈了顾卿遥分毫。
    现在看着顾卿遥天真烂漫的模样，黎霂言顿时有种不可说的感觉。
    “什么名单？”顾卿遥有点诧异。
    黎霂言自然道：“黎氏也要开股东大会了。”
    “哦。”顾卿遥笑笑：“我觉得你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不用客气。”
    黎霂言叹了口气，轻轻揉了揉顾卿遥的头：“你一会儿去公司吗？”
    “去吧，一会儿慕寒可能还要回来，他昨天晚上翻东西翻到了半夜，等下拿了东西，可能又要直接回美国了，我在家里，他平白觉得尴尬。”顾卿遥平静道。
    黎霂言微微蹙眉：“之前还没觉得，现在倒是觉得，你对他也太纵容了些。”
    “我也不打算对他负责，之前的父亲给了就给了，之后的事情，我和他也没有太多瓜葛了。”顾卿遥垂眸笑笑：“父亲觉得心不安，他人都没了，我何必要置喙。”
    黎霂言挑挑眉，在某些事情上，顾卿遥始终豁达得很，他不想过多地干预，只微微点了点头应了，这才道：“我先送你去公司。”
    “恩，也好。”
    ……
    让顾卿遥意外的是，慕寒并没有走。
    相反，他似乎是心情又好了几分，而且打定主意要在顾家赖下了。
    慕寒回到顾家十多天，顾卿遥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呢？”
    “哦，在国内采风呢，国内的风土人情我都太喜欢了，就在这边多拍拍照再走。”慕寒面不改色，认真道。
    顾卿遥狐疑地看向慕寒：“可是你最近总是跟着我。”
    慕寒的脸腾地红了：“姐姐你发现了？”
    ……
    慕寒现在的单反镜头越来越长，如果自己这还发现不了，顾卿遥肯定会怀疑自己近视了。
    她叹了口气，道：“你这已经不是偷拍的范畴了，是明目张胆地拍。”
    慕寒的脸红地愈发厉害，讷讷道：“那姐姐……”
    “又在做课题？”顾卿遥无奈。
    慕寒勉强点了点头，小声道：“我知道这样不太好，但是……您能让我拍几张写真吗？”
    都用上您了。
    顾卿遥看过去，还没开口，就听进来送文件的凌依依说话了：“慕少，您最近一直在顾氏走来走去，顾总可能不好意思说什么，但是该说的话我还是要说的，我觉得您耽误了我们的正常工作，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慕寒的脸色立刻变得有点苍白，小声道：“我会很小心。”
    “不是小心的问题，你拍到的东西如果有顾氏的机密怎么办？”凌依依不依不饶地问道。

 第772章 她比全世界都重要

    长时间的拍摄本就疲惫非常，顾卿遥配合着慕寒拍了两天，顿时觉得自己都不是自己了。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历来不肯让她吃亏的黎霂言，在这件事上却是纵容得很，顾卿遥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他了。
    看着黎霂言带着团子来接她的时候，顾卿遥顿时十分惊喜：“团子怎么来了？”
    而且好像还美容了。
    团子摇着尾巴，欢欣鼓舞地往顾卿遥怀里蹭。
    “带去修了毛，刚好就带过来接你了。”黎霂言笑道，一边将疯狂地去蹭顾卿遥的金毛拉扯回来，带着笑意训斥道：“一点都不知道矜持！”
    “它那么可爱，不矜持一点怎么了？”顾卿遥忍笑，伸手直接将金毛抱到怀里，小声道：“不过是太重了。”
    “还说呢，快七十斤了，最近要带它减肥了。”黎霂言想起这件事就头疼。
    顾卿遥笑出声，这体重，快赶上她了。
    “说起来……”顾卿遥想了想，道：“慕寒的事情你后来又过问了吗？”
    “没有，怎么？”黎霂言问道。
    “恩，没什么。”顾卿遥想了想，道：“他今天和我问起你了。”
    黎霂言一怔：“问我？”
    “快下班的时候，他问我今天你来不来接我，我说你过来，他想了想还是先走了，我以为你们有联络。”
    黎霂言笑了：“没有的事，估计是有事要问我。”
    “不过今天也是奇怪。”顾卿遥叹道：“凌依依今天也有事先回去了，慕听岚也有事今天直接请假了，我今天一下午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后来发现连秦凯丰都走了，我都不知道他们都在忙什么，像是集体辞职了似的，吓了我一跳。”
    黎霂言简直要笑出声。
    他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这才若无其事道：“大概只是巧合，做董事长的不要太多地揣测下级的心思，这样对上下级关系也不好。”
    顾卿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黎霂言这才笑道：“对了，今晚带你吃烤肉如何？”
    “烤肉？”顾卿遥显然有点诧异又有点兴奋：“我之前要求了那么久，你不是一直对我说烤肉不健康吗？”
    在这方面，顾卿遥是相当记仇。
    黎霂言哭笑不得：“刚好有个巴西的师父，因为我们这边的活动来了海城一趟，我想你应当喜欢，就将人请来了。”
    顾卿遥眨眨眼，顿时将刚刚的芥蒂抛到了脑后，认真道：“那我还要喝啤酒，凉的那种。”
    黎霂言失笑，却是忽然想起一个主意，点头应下：“都听你的。”
    巴西的烤肉bbq做得是相当地道，顾卿遥和黎霂言守在花园里懒洋洋地吃着肉，顺便还能给金毛一些没有经过盐味料理的肉串，看着金毛摇着尾巴眉开眼笑的样子，顾卿遥的心情也相当不错：“我很少看到团子这么开心。”
    说一条狗眉开眼笑有点奇怪，可是现在的团子看起来简直是欢欣得很。
    黎霂言无奈：“那说明它和它的女主人一样。”
    “恩？”顾卿遥举着半串烤肉一脸茫然：“什么一样？”
    “是个吃货。”黎霂言忍笑。
    顾卿遥眨眨眼，认真道：“如果人对美食都没有向往了，那就太可怕了。”

 第773章 这是最美的花路

    顾卿遥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懵懂。
    她眨眨眼，看向身旁的黎霂言。
    黎霂言微微侧着头靠在旁边的椅背上，显然是好梦正酣。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静静看向窗外。
    这是私人飞机，她看得分明，只是不知道黎霂言这是打算将她带到哪里去。
    见顾卿遥醒了，萧泽立刻走了过来：“小姐，您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恩，没事。”顾卿遥微微垂眸，又看着窗外出了一会儿神：“几点了？”
    “快零点了。”萧泽笑道。
    顾卿遥看向萧泽，含笑等着萧泽说下去。
    “您最近太累了，黎少……黎少想着带您出来逛逛。”萧泽对着顾卿遥从来都不擅长说谎，他说着说着，脸上就涨红的厉害。
    顾卿遥笑了一声，别开头去。
    萧泽尴尬地垂眸。
    “我再睡一会儿。”顾卿遥又看了黎霂言一眼，这才温声道：“你一会儿，记得叫霂言起来吃点东西，他的胃不能一直空着。”
    黎霂言想要给自己一个惊喜，自己怎么可能不配合？
    这一次睡着时，顾卿遥的心底是说不出的踏实。
    ……
    三小时后，顾卿遥被黎霂言叫醒了。
    黎霂言的眼神带着三分笑意七分温和：“到了。”
    “所以你到底要绑我到哪里？”顾卿遥好笑道：“公司还有很多事，你都没有告诉我你要带我出来……”
    “生日快乐。”黎霂言看了一眼时间，忽然打断了顾卿遥的话。
    顾卿遥怔忪地看过去。
    “顾小姐，二十岁生日快乐。”
    他鲜少这样认真地叫她一声顾小姐，至少在顾卿遥的印象中从来都没有。
    他总是叫她小遥，声音温柔而缱绻。
    顾卿遥眨眨眼，垂眸笑了，她踮起脚，快速地在黎霂言脸上印了一个吻：“谢谢你，黎先生。”
    黎霂言眼底眉心尽数都是温柔的笑。
    有些人，分明已经认识了很久，却依然觉得陌生。
    可是还有些人，明明相知相识不过两年的时间，却是让他有种恍如已然一生的错觉。
    曾经听说过那么一句话，有的时候，你只要想到你还要和身边的这个人相伴走完未来的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五十年，你就会觉得由衷地担忧和不甘。
    可是和顾卿遥一起，黎霂言只觉无比满足，甚至贪婪地想要渴求多一天，再多一天。
    他伸手径自将顾卿遥抱了起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无比平静：“你不是想看极光吗？刚好有空就带你过来看看。”
    顾卿遥笑吟吟看他。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他还是要瞒着。
    顾卿遥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含笑点了点头：“今天开始？”
    黎霂言的语气有点说不出的紧张：“不，现在……国内虽然是零点，这边却是下午四点，我的意思是……”
    顾卿遥静静看过去，眼底带着三分笑意。
    黎霂言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紧张的时刻。
    他深深吸了口气，看向顾卿遥，认真道：“小遥，往后的一生很长，而我比你年长十一岁，我对很多事情的想法可能会和你不一样，曾经的三十年给我的人生带来了你难以想象的影响，而未来也是一样，我终有一天会比你先老去。那么……你还愿意和我一起一直一直走下去吗？”
    顾卿遥从未看过这样的黎霂言。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呼吸都带着微妙的局促和紧张。
    他从来都是自信的，不管站在什么人面前，他似乎都是沉稳而笃定的。
    那是她熟悉的黎霂言。
    可是现在……
    顾卿遥微微垂眸，用力点了点头：“我愿意。”
    她的眼底眉心都是笑，黎霂言这才吸了口气，将顾卿遥紧紧拉进怀里。
    “谢谢你，小遥。”

 第774章 余生那么长，请你多关照

    冰原之上，宛如绝美的纯白梦境。
    黎霂言牵着她的手，顾卿遥就安心地看向旁边的人。
    花路的前半段有很多国内的记者，显然都是受邀而来。
    顾卿遥没来由地想起之前诸多记者给自己发消息的样子，那时候自己以为他们是在探听消息，却是不曾想……
    那时候黎霂言大抵就安排好了一切吧。
    顾卿遥垂眸笑了笑，将黎霂言的手拉得更紧一些。
    再向前是公司的人，顾氏也好，顾远山的公司也罢，甚至她去了几次黎氏有印象的人全数在场。
    再向前，是一脸不好意思的慕寒，他手中捧着偌大的单反相机，依然在兢兢业业地拍照，凌依依挽着萧阳的手，偷偷抹着眼泪。
    再向前……
    顾卿遥看过去，就见念宛如和念江成站在一起，却是早已泪流满面。
    她的脚步微微顿了顿，黎霂言似有所察，将顾卿遥的手反握住了。
    “外公之前想过不来了的，”黎霂言顿了顿，轻声道：“可是我想，这样重要的时刻，我不想让任何人缺席。”
    任何人。
    顾卿遥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掠过，的确是任何人。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前些日子却是有那么一天，她还曾经半真半假地对黎霂言抱怨，说公司里面人走了大半。
    现在想来，大抵都是被黎霂言请到了这里。
    刚刚下飞机的时候，顾卿遥还看到慕听岚正忙碌地帮忙安排坐席。
    她垂眸笑了笑，忽然踮脚在黎霂言脸上印下一个吻。
    花路尽头，念宛如静静地看着，良久方才抬手轻轻抹去脸上的泪痕。
    她曾经也这样幸福过，那时候义无反顾地嫁给顾彦之时，她曾经以为……他也会和自己一起牵着手，共度所有的余生。
    那时候世界多好，她也曾经和顾彦之一起欢喜地想过，等到顾卿遥结婚的时候，他们会如何。
    可是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她孤身一人站在这里，身边的人依然只有自己的父亲。
    那个曾经和自己山盟海誓的人，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念宛如微微垂眸，努力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这才抬眼看向已经走到近前的顾卿遥。
    念宛如比任何人都明白，顾卿遥和黎霂言会无比幸福地走下去，因为他们比任何人都坚定，不管发生什么，他们都没有放开过彼此的手。
    顾卿遥身上穿着洁白花纱，纯白而无暇，美好地让人不忍移开目光。
    念宛如看了顾卿遥良久，这才忍不住笑了，她想起自己被安排的任务，轻轻擦了擦眼泪，认真开口：“黎霂言，你愿意娶顾卿遥为妻吗？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病痛，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你都要与她携手，共同走过余生的每一天，你愿意吗？”
    “我愿意。”黎霂言的目光带着无比的温柔，他看向顾卿遥，一字一顿地说着。
    念宛如的眼泪几乎瞬间涌上了眼眶。
    太快了，人生怎么会这样快？
    分明只是二十年。
    二十多年前，她也曾经这样和顾彦之在一起，她看向顾彦之，恍惚间觉得自己看到了这漫长的一生。
    可是现在，她站在这里，看向她最爱的女儿，和黎霂言携手走向未来的人生路。
    她深深吸了口气，这才看向顾卿遥：“顾卿遥，你愿意嫁给黎霂言吗？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病痛，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你都要与她携手，共同走过余生的每一天，你愿意吗？”
    声音仿佛在耳畔回响，一字一字，一句一句。
    念宛如看着顾卿遥，眼底的神色无比温柔，却是带着满满的不舍。
    她的小姑娘，终于还是长大了。
    她曾经那么多次小心翼翼牵住的手，曾经手把手带着顾卿遥过马路，曾经开车送她去上过学，曾经摸着她的头，告诉她往后的日子有爸爸妈妈什么都不用怕……可是后来也曾想过，那么艰难的日子，如果没有小遥她该怎么办？
    其实小遥早就长大了，甚至很多时候都能反过来保护她了。
    念宛如很难去形容心底的感觉，像是棉花吸满了水，带着沉甸甸的力度。
    顾卿遥认真地看向黎霂言，眼底眉心尽是柔情：“我愿意。”
    礼花漫天。
    在这漫漫冰原之上，与那万丈洁白相称，端端是美不胜收。
    顾卿遥笑着伸出手，黎霂言单膝跪地给她戴上戒指。
    他抬眼看过来，刚好和顾卿遥含笑的目光撞上。
    黎霂言的眼神无比深邃，近乎虔诚地俯身，将微凉的吻落在顾卿遥的手背。

 十年篇：且以深情共白头（一）

    顾卿遥二十五岁那年，和黎霂言有了第一个宝宝黎景晟，小小的男孩出生时嘹亮的啼哭惊天动地，圆圆的大眼睛可爱得很，顾卿遥没来由地想起小时候的黎霂言——
    父子俩眼角眉梢的弧度如此相似，都是带着点凉薄意味的桃花眼，唇角微微抿起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出三分凌厉来，偏偏笑起来的时候，又添了三分顾卿遥特有的柔和。
    顾卿遥端详着小家伙，就会忍不住弯起唇角，总觉得就像是将曾经错过的黎霂言的童年重又看了一遍似的。
    顾卿遥二十八岁那年，第二个小家伙黎慕瑶降临人世。
    小姑娘从小就古灵精怪，和顾卿遥的性子简直是如出一辙，黎霂言相当欢喜，从小就将小姑娘娇宠地厉害。
    日子缓缓流过，宛如静谧的河，温柔而缱绻。
    顾卿遥本以为，自己的世界会永远这样安逸而平静，就这样和黎霂言一起慢慢走过这些年，直到他们都满头白发，步履蹒跚。
    顾卿遥三十岁那年，晏凌云回到了内地。
    见到晏凌云的时候，顾卿遥正看着美国公司最近的财务报表。
    晏凌云就这样径自从楼下上来，身后跟着虎视眈眈的保镖。
    顾卿遥看过去，和晏凌云四目相对，她这才淡淡笑了：“没关系，你们先出去吧。”
    保镖迟疑片刻，这才点头应了。
    萧泽冷着脸走进来，毫不犹豫地杵在了旁边。
    晏凌云没介意萧泽的神色，在旁边静静坐下了，这才笑了笑道：“顾小姐，好久不见。”
    “十年了，的确是好久不见。”顾卿遥轻松地笑了笑，淡淡道：“晏先生这次回来，华夏国都没什么消息。”
    “当然，我不是从港城回来的，我现在定居在澳洲。”晏凌云笑道。
    萧泽咣当一声放下一杯茶，几乎是砸在晏凌云面前的。
    晏凌云失笑，低头看了一眼，茶水滚烫，倒是难为萧泽一路端过来。
    他动也没动，只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开口道：“你也长这么大了。”
    顾卿遥垂眸笑了：“晏先生，其实你我并不算熟悉，你如果想要叙旧，不如去找我爷爷。只是……这似乎也并不容易。爷爷现在身陷囹圄，你要进去找到他才成。”
    晏凌云轻笑一声，道：“其实你爷爷在里面也待不了多久了吧，我之前问过，他的近况似乎不太如意。”
    顾卿遥淡淡道：“我倒是不太清楚，只是听说爷爷戴罪立功，所以又减了刑，现在是二十五年有期徒刑了。”
    晏凌云失笑，戴罪立功，减刑。
    这些话说来好听，真正说到底，却是无形的惩罚了。
    晏凌云何尝不知道，现在的顾远山，只恨不能一死了之。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轻轻摩挲着杯子。
    顾卿遥向后靠了靠，淡淡道：“晏先生，虽说我今天的确是没有什么安排，但是我不喜欢浪费时间，如果您有什么话，请直说无妨。”
    “我有个想法，其实也不能说是想法，是一个合作。”晏凌云笑笑：“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在港城那边的房地产市场开发也是一块大蛋糕，那边的整体市值会更高，和我们这边的京城很相似。”

 十年篇：且以深情共白头（二）

    晏凌云离开后，顾卿遥微微蹙眉。
    其实从很早之前，她就已经意识到了有人在托盘。
    股价的变动相当不对劲，顾卿遥看了许久，和黎霂言也商议了，但是资本市场本就是如此。纵使有人操盘，想要提前应对，亦是相当困难。
    而现在，顾卿遥静静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合同，微微垂眸。
    萧泽的脸色相当难看：“小姐，当时我们就不该让晏凌云回去。”
    “这是一场交易，当年他回去了，才能将顾远山的材料给我们。”顾卿遥淡淡道：“更何况，现在讨论十年前的事情，其实也没有太多意义了。”
    她抬手看了一眼时间，道：“景晟是不是快下课了？”
    “恩，对。”萧泽点头应了。
    顾卿遥的眼底就添了三分柔色：“先去学校吧。”
    “黎少说今天去接小少爷。”萧泽笑道。
    当年黎霂言退役，他和萧阳便也自然地跟着退役了。
    而今萧阳已经在顾氏身居要职，萧泽倒是没什么变化，左右也是在顾卿遥的身边待习惯了，就毫不犹豫地留了下来。
    顾卿遥笑笑：“我也过去一趟吧，刚好和霂言商量一下。”
    她刚一说完，门就被人推开来：“和我商量什么？”
    顾卿遥微微一怔：“你怎么……”
    “来接你下班。”黎霂言眼底含笑：“宝宝需要接送，你不也是宝宝吗？”
    旁边还有萧泽，顾卿遥的脸色腾地红了。
    这人……怎么这么多年还是没个正经？
    黎霂言看了一眼桌上晏凌云留下来的合同，面色添了三分凝沉，淡淡道：“一路走一路说。”
    “好。”
    这么多年，顾卿遥就像是习惯了似的，依然对黎霂言的话深信不疑。
    那些结婚仪式上说过的话，而今也半点都不曾改变。
    岁月那么长，而他始终护她如初。
    “之前你不是对我说，觉得最近股价波动有异常吗？我查了一下，觉得的确如此，所以我上次召开董事会的时候，你刚好去美国了，我和董事会和股东会达成了合意，修改了我们公司的章程。”黎霂言的语气轻描淡写。
    顾卿遥忍不住看他：“你什么时候……”
    “他们没和你说？”黎霂言也有点诧异。
    “没有。”顾卿遥叹了口气：“完了，现在在公司我已经没什么威严了，他们都听你的话。”
    黎霂言忍俊不禁，将身旁的小女人拉近了一点，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吻，轻声道：“你现在在黎氏还不是一样？他们都听你的话，”他顿了顿，这才轻声哄道：“之前你忙着美国那边公司的事情，这边有大事小情，他们自然要多问问我。”
    “我知道，”顾卿遥忍笑，小心地凑上去，轻轻亲了黎霂言一下，这才迅速地缩了回来：“接着说，修改了什么章程？”
    “恩，主要是关于债权人的。我们在新的章程中设立了，如果公司被恶意并购，或者董事会超过二分之一的人被改选，那么……”黎霂言顿了顿，顾卿遥就自然地接着说了下去：“那么公司的债权人可以主张要求收回债权。”
    “没错，因为债权人是基于对公司董事会的信任，才会在公司投资公司债的，”黎霂言轻笑一声，淡淡道：“我初步计算了一下，如果他们当真要恶意并购，那么，他们至少要付出这个数字。”
    他比了个七。
    “七千万？”
    “七个亿。”黎霂言淡淡笑了：“美元。”
    顾卿遥睁大眼睛：“一次性……”
    “没错。”
    “我们公司最大的债权人是谁？”顾卿遥忍不住问道。

 十年篇：且以深情共白头（三）

    慕寒不知情，顾卿遥哪里能不知道这个小家伙在想什么，她哭笑不得地将黎景晟拉回来，道：“好了，先回家再说。”
    “今晚刚好依依和萧阳也过来，你们……后来见过吗？”顾卿遥问道。
    “前几年，凌依依和萧阳结婚的时候来过美国一趟，我去见了他们一面。”慕寒说起这件事，眼底也有点说不出的情绪。
    他知道，他和凌依依的关系，大概永远都无法恢复如初了。
    凌依依对他有成见，他知道那些年自己做错了，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回到过去去补足了。
    顾卿遥应了一声，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旁边乖巧的黎景晟。
    这个小家伙……总是会用自己的乖巧外表迷惑人。
    他想来是从凌依依那里听来了自己被慕寒欺负过的话，还不知道之后要如何呢。
    一路上慕寒都相当安静，直到回到家安安稳稳地坐了下来，慕寒方才迟疑着开了口——
    “姐姐，我之前就想问，是不是晏凌云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顾卿遥有点诧异。
    “我之前去了公司一趟，慕听岚和我说的。”慕寒低声道。
    顾卿遥倒是也没隐瞒，笑笑道：“对，是晏凌云回来了。”
    “那他……他的性子，来找姐姐，肯定没什么好事。”慕寒有点担忧。
    顾卿遥笑了：“虽然问题有点多，但是基本也都解决了，放心吧，有霂言在呢。”
    慕寒的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迟疑片刻，这才低声道：“我这次，也是想和姐姐说一件事。”
    他的手摸向身旁的公文包，目光所及，刚好看到墙上的玻璃相框，顿时就怔住了：“这……”
    “哦，你是说这个。”顾卿遥笑了：“你当时送我的新婚礼物，我让人做了很多份，当成了婚礼的伴手礼送了出去，家里现在的摆件挂件，基本都是那时候的。”
    慕寒怔怔地看着，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想起自己送出这些时候的心情，想起那时候凌依依的冷嘲热讽，想起自己含着泪一张张地为顾卿遥拍下这些照片，然后放在邮箱里面发送出去，自己都不敢回头看的样子。
    十年了。
    这十年虽然有联系，但是慕寒一直都没有再回来过。
    十年的时间，谁都在改变，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那时候自己怀着满满的愧疚拍出来的照片，始终被顾卿遥这样珍惜地挂在墙上，留在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她很珍惜这一切，也没有因为拍摄人是他，而在心底留下任何一丁点芥蒂。
    慕寒的手微微发颤，将包里的东西下定决心抽了出来。
    下一秒，有人从外面笑着走了进来——
    “姐姐，今天吃什么……”
    声音的主人僵住了，静静站在门口看过来。
    慕寒几乎是下意识起了身，良久方才讪讪开口：“那个，我下午去了公司的，姐姐在忙，你……你似乎也不在。”
    “哦，”凌依依微微一怔，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笑了笑：“你回来了啊。”
    慕寒有点无措地“嗯”了一声。
    凌依依就笑了笑，径自在顾卿遥旁边亲亲热热地坐下了，这才看过去：“听说你最近挺好的，之前摄影作品也拿奖了，雷萨克摄影大师还亲自给你颁了奖。”
    慕寒顿时就更加手足无措起来，他看向凌依依，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关注了？”
    “我关注你做什么，偶然看到的。”凌依依面色微沉，顿时就翻了脸。
    顾卿遥笑了一声：“她那时候特别关注，海选的时候就看到你了，还一直很难过为什么国内不能投票，不然想在我们公司群里给你拉票呢。”

 十年篇：且以深情共白头（四）

    顾卿遥静静看向慕寒，良久方才闭了闭眼。
    凌依依低声开口：“也不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慕寒苦笑一声：“之前我匆匆回国，后来离开前就已经将这些事情都处理好了。姐姐，我说这些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告诉姐姐，这绝不是我的临时起意，我从很久以前就想过了，我抢走的东西，我会都还给姐姐。”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将那份文件拿过来翻了翻。
    “上面的签署日期也能看出来，您也可以去问信托公司，这份合同我信托了又担心不保险，虽然对国内的法律不是很了解，可是我还是去公证过了……”慕寒惶急地说着。
    顾卿遥抬眼看过去，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慕寒眼底的殷切和真诚。
    她其实一直都记得，当时凌依依说了很多话，那些话放到任何人身上怕是都无法承受，可是慕寒悄无声息地应了，什么都没有解释，什么都没有辩驳。
    他就是那样静静地办妥了一切，然后静静地离开了华夏国。
    一走就是十年。
    十年的时间，足够让少年的眉眼褪去了曾经的青涩，足够让他重新走到这里，用和曾经如出一辙的眼神看向自己，认真而笃定地对她说——
    “我将这些都还给你。”
    旁边的黎景晟看了顾卿遥一会儿，又看向慕寒，忽然伸手将慕寒拉住了：“小舅舅，我想和你说说话。”
    “景晟。”黎霂言蹙眉看了黎景晟一眼。
    黎景晟认真地看向慕寒，慕寒便也就垂眸笑了：“好。”
    他拉着慕寒一路向上，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顾卿遥书房的门，慕寒吓了一跳，紧忙道：“这不太好……”
    “妈妈不喜欢在书房放太多东西，但是……”黎景晟认真道：“这些东西妈妈一直都摆在书房，从来都没有换过地方。”
    慕寒怔怔地看向黎景晟，良久方才看过去。
    那是各种小巧玲珑的水晶摆台，是自己出国前给顾卿遥拍下的照片，从十八岁初见，直到自己临行前在顾卿遥婚礼上拍下来的一切。
    明明在婚礼上，黎霂言花费重金请了世界级的拍摄团队，可是在这里现在看到的，依然都是当年摄影手法尚且稚嫩的他给顾卿遥和黎霂言拍下的婚纱照。
    他那时候心底满是留恋，却近乎落荒而逃。
    可也正是因此，慕寒并不知道顾卿遥会这样珍惜，甚至连初见时的那套摄影集都被小心翼翼地留了下来。
    “小舅舅，妈妈如果真的讨厌你，就不会将你拍的东西放在这里了，你放心吧。”小小的黎景晟淡淡笑着，看向慕寒的眼神却是笃定得很，一点都不露怯。
    他们的孩子……
    分明只有五岁，看起来已经颇有几分小大人的模样，谈吐和眼神都看得到黎霂言和顾卿遥的影子。
    慕寒沉默良久，这才笑着伸手，想要摸一下黎景晟的头。
    黎景晟向旁边轻巧地避开了，看向慕寒的眼神带着淡淡的戒备，一闪而逝，甚至很快笑着打了个圆场：“抱歉，我不太习惯别人摸我的头。”
    简直就是小版的黎霂言。
    “景晟。”黎霂言的声音在楼下响起。
    黎景晟紧忙应了一声，拉着慕寒往下走。
    走到楼梯口，他若有所思地转头看了慕寒一眼：“小舅舅，其实妈妈是把你当自家人看待的，不然也不会让你来我家了，你放心吧，妈妈被我爸爸宠得那么厉害，根本不会做什么违心的事情的。”
    慕寒微微怔了怔，旋即笑了：“谢谢。”
    黎景晟笑笑：“走吧。“

 十年篇：且以深情共白头（五）

    “可以，”顾卿遥沉默片刻，垂眸笑了：“慕寒，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顾氏现在并不稳定，而且有人在虎视眈眈，如果你是为了投资，我个人建议你将资产投入到美国那边的公司去，同样是上市公司，那边相比之下更加安稳。”
    慕寒笃定地摇了摇头：“我的钱也不多，就算是图个心安，能帮上一点忙，就是一点忙。”
    顾卿遥看了慕寒良久，这才和黎霂言对视一眼，点头应了：“好，那我知道了。”
    慕寒又将适才那份信托文件推过来：“这个，我明天和姐姐一起去一下信托公司，看看能不能将钱取出来，姐姐可以用这个来收购一些股东手中的股份，他们能收购我们也能收购，多一点股份占比总是安稳多了。”
    凌依依下意识看了顾卿遥一眼，以为顾卿遥会反对，可是顾卿遥什么都没说，手指在桌上轻轻叩了叩，倒是点了头。
    慕寒这才松了口气，眼底眉心都染上轻快的笑意：“谢谢姐姐。”
    “你之后是怎么打算的？回美国去吗？”顾卿遥含笑问道。
    慕寒想了想，道：“在国内玩一个月吧，也算是休养生息了。”
    顾卿遥点点头，若有所思：“在这边还有朋友吗？”
    慕寒的眼神添了三分黯然：“我在这边都不认识什么人，”他顿了顿，小心地开口道：“对了……顾远山，还活着吗？”
    “你一直没有关注过？”顾卿遥有点诧异，想了想道：“要去见见吗？最近他们一个月一次的会见日又到了，要去的话，明天刚好可以过去。”
    慕寒有点迟疑，凌依依就笑了一声，道：“你可以过去看看，上次我还跟着去看了看风景，不过要做好心理准备，他现在挺惨的。”
    挺惨的……
    彼时慕寒还没有想过，“挺惨的”究竟是个怎样的模样。
    可是第二天，当真正见到顾远山时，慕寒简直要惊叫出声了。
    ……
    众多囚犯都在劳动改造，慕寒看过去时，囚犯一水地穿着橘黄色的囚服，哪里看得出谁是谁？
    慕寒在烈日炎炎下站了一会儿就有点受不住了。
    “还有多久能会见？顾远山也在那边吗？”他忍不住问道。
    顾卿遥一怔：“你没看到吗？0414号。”她一边说着，一边指了一下。
    慕寒诧异地看过去，果然，不多时就看到一个佝偻着的身影。
    短短时间的时间，顾远山却像是早已老态龙钟。
    他身上的傲骨已经尽数消磨了，丝毫看不出从前颐指气使的模样，相反，慕寒眼睁睁地看着旁边有个囚犯大声地叫了“414号”，顾远山整个人都打了个晃，陪着笑一路小跑过去，中间差点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还是紧忙跟了过去，被人推搡了一下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笑着。
    这样的顾远山，和十年前几乎迥然不同。
    顾卿遥站在不远处，手中拿着一杯果汁，和黎霂言低声说着话。
    见慕寒神色有异，立刻明白了慕寒的心思，笑了笑道：“觉得不适应了？”
    “十年没见……我没想到他变成这样了。”
    慕寒的语气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他记忆之中的顾远山，永远是离开时候的那一个。
    会声色俱厉地威胁他，挑挑眉毛都会让一屋子的人微微颤栗。
    哪里会是现在这样？仿佛连骨头都被人抽去了。
    顾卿遥笑笑，淡淡道：“行了，我们也进去吧，顾远山一会儿就回来了。”
    果然，不过半小时，顾远山就出现在了会客室。
    他走进来的时候，慕寒方才后知后觉，顾远山似乎是有点瘸了，一只眼睛也不太好用，一瘸一拐地跑过去，难怪刚刚差点摔了一跤。

 十年篇：且以深情共白头（六）

    “后悔？”顾远山重复了一遍，笑意渐深：“我为什么要后悔？慕寒，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后悔？”
    “你现在身陷囹圄，这么多年，甚至于你死之前肯定都要在这里了，你所有的算计，最后都是为他人做嫁衣，你……”
    “所以呢？这本来就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事情，你心甘情愿地将本来可能属于你的一切拱手相让，你知道当时顾彦之对你寄予了怎样的厚望吗？你将这些都抛弃了，只为了换取现在的安稳生活，对，没错，你换来了，所以呢？你不过是假装你很善良地成全了顾卿遥罢了，你根本就是无能！”顾远山声色俱厉地吼道，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痛快地说过话了，对顾卿遥，对黎霂言，他没有这个底气，只有在对慕寒的时候，他方才能够将这些话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顾远山深深吸了口气，这才咬牙道：“你问我后悔没后悔，没有，我只恨我没有在我还有能力的时候除了后患，除此以外，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慕寒怔怔地看了顾远山良久，淡淡笑了：“我和你想象的不一样。”
    “不，我觉得挺一样的，我看人从不走眼，你根本就是无能。”顾远山冷笑道。
    “慕寒现在是世界顶级的摄影师，和巴里特先生的女儿也感情美满就要成婚了，这次回来，我和依依也会腾时间出来和慕寒一起在海城走走，毕竟慕寒很久没有回来了，我们都很珍惜相聚的时间。”顾卿遥淡淡笑了笑，看向顾远山：“而你，你只能被困在这万丈高墙之中，逞逞嘴上英雄罢了。”
    “有那么一句话，叫做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这句话，你大概这辈子都没读懂过，好好服刑吧，我也觉得你需要接受改造。”慕寒站起身，忽然意识到其实时间真是个好东西，换做是从前，他或许还会觉得心底的弦被拨动了，可是现在……
    他忽然就觉得无比安定。
    因为他比任何时候都明白，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顾远山看着慕寒和顾卿遥谈笑风生走出去的背影，一拳头砸在了墙上。
    他有种说不出的焦躁感，那种感觉让他整个人几乎崩溃了。
    可是外面的世界，他再也看不到了。
    “一会儿你有安排吗？”顾卿遥看向慕寒。
    慕寒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凌小姐说下午没事，可以开车带我去兜兜风。”
    顾卿遥忍俊不禁：“她开车？她驾照都没拿到手，你去的话估计就是去做她和萧阳的电灯泡。”
    慕寒失笑：“他们感情很好吧？”
    “很好。”顾卿遥点头笑了。
    慕寒就跟着笑笑：“那就好，她的性格，这些年倒是没怎么变，哦前面，我在前面那个路口下车就是了，我和凌小姐就约了这里。”
    “能认识路吗？”顾卿遥有点担心。
    慕寒笑了：“没事，我就站在这儿等。”
    顾卿遥这才点了头。
    “你等下是不是……”黎霂言话音未落，车子猛地一个刹车，显见是被外面的电动车刮碰了。
    黎霂言看向窗外，目光却微微凝住了。
    顾卿遥也跟着看了过去，顿时就是微微一怔。
    “抱歉，真是对不住，你看我这……”车窗外，一个男人点头哈腰地看向走出来的司机。
    他何尝认不出来？这是绝对意义上的豪车，全球限量的车，海城能拥有的不超过十人。
    而现在，他急着去送餐，一个没留神，将这种车刮到了，他就算是赔了全部的家当，怕是也赔不起了。
    顾卿遥静静地看了窗外那人良久，这才将车窗摇开了：“没事，柳叔，不必在意了。”
    司机回头看了一眼，为难道：“这划痕有点长，不然让他们公司……”
    那送餐的男人猛地抬头看过来，眼神有点说不出的意味。
    顾卿遥看了他良久，这才淡淡开口：“岳少，好久不见。”
    岳景峰的脸腾地红了，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他出狱以后，这才发现有了案底的人实在是太不好过活了，也就打零工的地方还有人要，其他地方哪里还有人接收？

 十年篇：且以深情共白头（七）

    他和从前简直是迥然不同，身上刻满了这些年烙印下来的痕迹，顾卿遥几乎要认不出这样的岳景峰了。
    良久，顾卿遥方才点了点头，道：“我以为……岳家现在的家底，至少也能够你开个店。”
    “不是，是我刚出狱那会儿。”岳景峰轻咳一声，将话说开了，好像也就没那么在意自己的脸面了：“那时候我也不懂事，找不到工作就天天出去浪，没多久就把钱花得七七八八了，再后来……我爸不是病了吗？我没办法，也就出去做事了。”
    顾卿遥静静听着：“岳先生现在好些了吗？”
    “有药就能维持着。”岳景峰的脸上也没有了少年时代的恣意，只低声道：“其实也没什么，最开始觉得挺苦的，现在也习惯了，而且我忙活一天，回去看我爸能用上药，我觉得挺好的。”
    顾卿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岳景峰又伸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低声道：“顾小姐，您可千万别说帮我之类的话……我其实，我其实也不愿意变成今天这样，但是现在这样自食其力，其实可能是最好的。今天能见到顾小姐我真的挺高兴的，从监狱出来也这么长时间了，我和顾小姐的生活圈子，估计往后也很难碰上，那也就今天吧，我觉得当年没说出口的话，还是说一声的好……顾小姐，当年我是真的对不住。”
    他苦笑一声，这才低声道：“现在想想，高中真是最好的日子了。”
    岳景峰抬眼对顾卿遥笑笑，笑容有说不出的释然。
    他将一张钱压在桌上，对顾卿遥深深鞠了一躬，不顾及萧泽的阻拦，径自推门出去了，走进了炎炎烈日之下，跨上了那辆自行车，匆匆骑走了。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看了黎霂言一眼。
    黎霂言笑笑：“这顿的钱，他刚刚包敞着，我让萧泽放进去了。”
    顾卿遥微微垂眸，道：“我没打算帮他。”
    黎霂言一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岳景峰之所以有今天……也不是我的责任。”顾卿遥笑笑，看向黎霂言：“或许他对我的性格有点误解。”
    “你高中时代的性格，让人误解不是很正常的吗？”黎霂言哭笑不得。
    顾卿遥无奈：“都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你怎么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黎霂言轻笑：“你十多年前喜欢过旁人，我自然是念念不忘。”
    顾卿遥忍俊不禁。
    这么久了，她没有刻意去留意任何一个人的生活。
    偌大海城，她不知道谁来了，也不知道谁在离开。
    可是兜兜转转，她终究还是看到了十年后的岳景峰。
    纵使被生活磨去了曾经的棱角，每个人却终究都跌跌撞撞地成长了。
    顾卿遥微微垂眸，清浅地笑了。
    ……
    三天后，顾卿遥如期在顾氏见到了晏凌云。
    晏凌云的神色无比笃定，含笑开口：“顾小姐，我想您应该已经有决定了。”
    “的确。”顾卿遥淡淡弯起唇角：“晏先生，你实在是不该给我们这么长时间来考虑。”
    晏凌云微微蹙眉。
    “我带领高管团队做了评估，今天既然晏先生你在这里，那么……我想不妨让大家一起见见晏先生。”顾卿遥平静地笑了：“这边请。”
    慕听岚自然地引了路，晏凌云面色阴沉，总觉得这一切宛如昨日重现。
    曾经顾卿遥就是如此，总可以绝处逢生。
    而现在……晏凌云忽然觉得这一切仿佛与曾经的某一天如出一辙。
    推开会议室的门，晏凌云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掠过，这才淡淡笑了：“我倒是有点意外，你将顾氏抢来了，却是连领导班子都没换。”
    顾卿遥笑了：“意外吗？十年的时间，就是我们在一起，将顾氏发展地更好了。”

 十年篇：且以深情共白头（八）

    黎霂言和巴里特一起推门而入。
    晏凌云脸色骤变！
    十亿美元的债权！这是什么概念？
    这意味着黎霂言早早就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他们以为自己隐藏地极好，他们以为……十年的安定生活早就让黎霂言失去了敏锐度。
    可是事实上，黎霂言从来都不曾改变过。
    十年前他们无法撼动的，相隔十年，却是依然如故。
    晏凌云咬紧牙关，脸色难看至极。
    十亿美元，任何一个公司都不可能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收购顾氏，开什么玩笑？
    巴里特微微一笑：“抱歉来迟了，另外还有一件事，”他看向黎霂言，含笑问道：“黎先生，这个好消息是不是还是由黎先生来亲自宣布比较好？”
    黎霂言淡淡颔首：“前段时间顾氏决定进一步配股，现在这件事已经敲定了，股东大会会在下周二召开，届时……”他顿了顿，含笑道：“配股后，我和小遥持有的股份会达到百分之四十七的比例。”
    “不可能。”晏凌云沉声开口：“百分之四十七，你知道我们拿到了多少股份吗？你们怎么可能有百分之四十七……”
    “配股以后，的确可以达到这个数字。”黎霂言饶有兴致地弯起唇角。
    配股……
    他们赶在这个时候配股，的确可以，可是百分之四十七……
    他们这是要配多少股？
    黎霂言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闲置资本可以投入进来？
    像是看出了晏凌云的疑惑似的，巴里特微微一笑，开口道：“虽然是我的资本，但是我请黎少帮忙代持。”
    股份代持，明明是巴里特的资本，却写上了黎霂言的名字，晏凌云冷笑一声，沉声开口：“巴里特先生也太相信黎霂言的人品了。”
    “那是自然，我与黎少还有顾小姐相识多年，他们是怎样的人，我相信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相信他们的为人，我也很荣幸能够成为他们的朋友。”巴里特眼底的笑容淡去三分，淡淡道：“配股不行，还有增发，晏先生，有那么一句话叫做人心所向不可违，我虽然不是华人，却也对这句话深信不疑，我想你也是一样。”
    人心所向……
    什么是人心所向？
    他们两人在商界才多少年？就已经成为了人心所向吗？
    晏凌云忽然就有点想笑，良久方才淡淡道：“今晚有空一起喝杯酒吗？我们似乎也很多年没见过了。”
    巴里特诧异地看了晏凌云一会儿，这才笑着摇了摇头：“抱歉，我这些年记忆力也愈发差了，喝酒伤身，还是不必了，不过我倒是可以奉劝你一句话，”他的眼神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淡然睿智，含笑道：“现在的世界已经是孩子们的了，你我只消看着他们就是，他们比我们这一辈人出色太多。”
    巴里特说完，笑着看向黎霂言：“今晚方便吗？我想和你们谈谈具体合作事宜，也有段时间没见到孩子们了。”
    “当然。”黎霂言微微一笑，点头应了。
    晏凌云无声无息地攥紧手指，脸色是说不出的难看。
    他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人算尽了。
    他从来都不愿意承认自己苍老了。
    即使是和顾远山一辈的人，即使……顾远山已经狼狈不堪。
    他还站在外面，他还站在这里，能够和他们平起平坐，甚至能够像是当年一样，将所有的一切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才是他曾经的期待。
    而现在……
    晏凌云近乎恍惚地起身，推开门就见门口站着两个小孩子，稍大的男孩子稳稳当当地拉着妹妹的手，见人出来了就让了一下，旋即就是微蹙眉头一怔。
    晏凌云总觉得这两个孩子有点眼熟，再想想能够出现在这里的，除了黎霂言和顾卿遥的孩子还能有谁？

 十年篇：且以深情共白头（九）

    晏凌云静静听完了电话里面的内容，忍住近乎要骂人的冲动，冷着脸开口：“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的性格。”黎霂言轻笑一声，淡淡道：“晏先生，来而不往非礼也。”
    见黎霂言自然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晏凌云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隐隐作痛。
    他咬着牙，良久方才道：“你不要以为……”
    “不要因为我走了就结束了，我还会回来的！”晏凌云沉声道。
    “每个反派好像都这样说。”黎景晟做了个捂嘴的手势，“抱歉。你们聊，你们聊。”
    这个孩子……
    晏凌云面色阴沉地看了黎景晟一眼，黎霂言便开口了：“晏先生最好还是不要回来了，顾远山那样的生活，想来晏先生也过不下去，既然如此，不如在海外好好过你的日子。你不主动来招惹我们，这十年分明也过得不错。”
    晏凌云沉默良久，这才静静转身。
    他没来由地想起刚刚巴里特笑着说的那句话。
    或许这真的已经是他们的时代了。
    他酝酿了十年，他想要卷土重来，结果呢？
    晏凌云咬紧牙关，想起的却是电话里面那人冷漠的语气：“抱歉，我们之后和顾氏和黎氏都会有进一步的合作，既然黎先生提出了这样的意向，我们的确无法接受你继续留在这里了。”
    晏凌云简直要笑出声。
    当时请自己过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当时每个人都信心满满，甚至笃定地相信他们会有一个更好的未来，可是现在呢？
    现在他们这是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为了拉拢黎霂言，他们简直是无所不为。
    晏凌云最后看了一眼。
    身后的高管团队刚好走出来，和顾卿遥说说笑笑的样子一如十年前。
    顾卿遥将这个团队带起来，让他们成为了今天的模样，那天他们提出要并购的时候，公司就曾经提出过，资本市场发展至今，能够成为顾氏这样的公司简直是少之又少，很大程度就是因为顾卿遥很能留住人。
    人才流失率很少，同样意味着顾氏的未来也会有所依仗。
    他看着顾卿遥一点点发展起来，看着黎霂言始终站在她的身边，看着他们一起风光无限，看着他们一起登临险峰。
    而现在，他不得不承认——
    他或许的确是斗不过他们了。
    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亦然。
    “你们怎么来了？”巴里特笑着打量着两个小家伙。
    黎景晟笑着和巴里特打了个招呼，又道：“听说巴里特先生今天抵达，我和妹妹就都过来了。”
    巴里特忍俊不禁，又看向黎念遥，黎念遥甜甜地喊了一声，巴里特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他轻咳一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顾卿遥道：“对了，慕寒是不是也回来了？”
    顾卿遥笑着点了点头：“对，他还和我说……”她犹豫片刻，道：“慕寒和索菲亚小姐感情很不错吧？”
    “对。”巴里特有点无奈，轻叹了口气道：“我个人是完全尊重索菲亚的意思的，只是这些年，我也的确是觉得力不从心，将来很多生意上面的事情，还是要交给孩子们来做，你觉得慕寒现在如何？我已经有些年没见过他了，那孩子似乎是有点胆小，始终不曾来找过我。”
    逢年过节东西倒是没断过，只是大多时候都是被索菲亚拿回来的。
    巴里特也是有点无奈，他这个人不怎么容易形成刻板印象，更何况索菲亚信誓旦旦地保证慕寒的性格早已改变了太多。
    “他现在长大了许多，性子也沉稳了不少，对索菲亚应当是很好，这一点巴里特先生可以放心，至于其他方面……”黎霂言微微顿了顿，道：“我不能替他说什么，商业方面他是否有兴趣，只有他自己可以告诉你。”
    顾卿遥倒是有点意外黎霂言会将话头接过去，微微一怔却是笑了：“我也同意霂言的话，慕寒现在比从前性子好多了，曾经他年轻的时候可能是做错过一些事，但是这些年他的确是有了很大的改变，今晚……慕寒应当也会过来。”

 十年篇：且以深情共白头（十）

    慕寒其实多少有点想不通，那么多人形形色色，围绕在顾卿遥身旁的人也不少，为什么似乎所有人都想诱惑自己？
    是不是自己看起来特别容易被动摇？
    慕寒沉默良久，这才淡淡开口道：“抱歉，我不知道巴里特先生您是什么意思，但是……”
    他微微挺直脊背，轻声道：“我和索菲亚小姐情投意合，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欣赏我，我也珍视她，我们尊重彼此的梦想，她也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们是最好的伴侣，也是最好的知己。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想恕我无法赞同巴里特先生您的说法，即使有一天，您需要找一个人来继承您的财产，将您的事业发扬光大，我想也绝对不应当是如此……”慕寒深深吸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很久没有把话说得这么畅快淋漓了，他微微闭眼，这才低声道：“巴里特先生，我想过很多次和您见面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会对您说出这样的话，如果有冒犯，我很抱歉。可是……您将选定您的继承人作为给索菲亚择偶的标准，您这样，您这样，对索菲亚有一点尊重吗？”
    巴里特静静看着慕寒，垂眸笑了：“你似乎一直在忽略一个话题。”
    慕寒没说话，只是攥紧手指。
    “我说，如果有了这笔财产，你就可以和顾氏平分秋色。”巴里特看向不远处的黎霂言和顾卿遥，轻笑一声道：“你可以说出你的想法，慕寒，他们现在的距离听不到。”
    “我不在乎他们是否能听到。”慕寒低声道：“我不同意。”
    巴里特有点诧异。
    “你曾经……”
    “巴里特先生也知道是曾经，曾经的我不懂事，不代表十年后对我依然如故。”慕寒垂眸笑笑，淡淡道：“巴里特先生，我现在说这样的话，您可能会觉得奇怪，但是……我是真的很敬慕姐姐，我很高兴姐姐能够带着顾氏走到这里，我这个人没什么商业天赋，可是姐姐有，而且能够将这一切发展到这里，达成很多人终生都无法达成的成就，我很为姐姐高兴。另外……巴里特先生不是和姐姐关系甚笃吗？”
    他的神色带着三分古怪。
    巴里特笑意渐深，淡淡道：“商界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您的想法和我之前很像。”慕寒笑笑，拿了杯酒坐在巴里特身边，这才认真道：“从前我也这样想，可是后来我觉得我的想法或许是真的错了。”
    慕寒的笑容很好看，眼神都明亮得很。
    “有很多事情是比金钱和利益更重要的，真的。”慕寒举杯和巴里特轻轻碰了碰，轻声道：“刚刚的话，我不会告诉姐姐，可是如果有下次……抱歉巴里特先生，我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姐姐那边。”
    这一次，巴里特是真的愉快地笑了出来：“你是真的长大了。”
    慕寒微微一怔。
    “顾小姐对我说，说不需要考验你，因为你已经足够成熟了，你能够给索菲亚一个未来。抱歉，慕寒，我毕竟是身为人父，我希望我的女儿可以快快乐乐地度过一生，所以我还是决定考验你。”巴里特平静道。
    慕寒错愕地看向巴里特：“所以您刚刚……”
    “公司的事情你不必担心，其实我之前也和顾小姐说起过，顾小姐对你的商业天赋赞许有加，当时你经历很多事，你的脾性也不成熟，现在时过境迁，你如果有心，也可以试试看。即使没有也没关系，我并没有将这些作为考察索菲亚相伴一生的人的硬性指标。”巴里特笑笑，道：“你的确和从前很不一样，我很高兴索菲亚有你陪在身边。”
    慕寒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他站在那里，却是有种说不出的手足无措。
    良久，他方才猛地一鞠躬：“谢谢您，谢谢。”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曾经巴里特来到华夏国时，看向他的眼神是什么模样。
    十年了，慕寒却依然记得，那时候巴里特曾经说过他一句话——
    “心术不正，难成大器。”
    这句话让他躲避了巴里特那么多年，尽管后来，他和索菲亚感情愈发好了，可是索菲亚也知道，这是慕寒的心病。
    他只能偷偷摸摸地给巴里特送东西，也不敢走到巴里特的面前，将自己这些年的改变说给巴里特听。

 十年篇：且以深情共白头（十一）

    虽说顾卿遥说是十年前的东西，可是慕寒看上一眼，倒是心底明镜。
    这东西新的很，根本就不像是保存了十年，反而像是刚刚被印制出来的。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轻声道：“这是当年我做的美国上市研究。”
    “从来没拿出来过吧。”顾卿遥笑笑：“那天我看到的时候，还觉得挺意外的，这本册子做得很好。”
    慕寒微微一怔，抬眼看向顾卿遥。
    “我知道你喜欢摄影，你在摄影方面很有天赋，你喜欢，就一直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这没有问题，我只是想问你，你心底真的是不喜欢商业吗？”顾卿遥的语气相当平静，那一字一句，却像是狠狠敲在了慕寒的心上。
    他沉默良久，这才点点头。
    “这个问题对你而言可能有点困难，我知道当年你从华夏国走的时候，心底在想些什么，其实人年少时候多吃点亏不要紧，怕的就是你这一辈子都不敢往这个方向去考虑了，那样等同于你自己欺骗了自己一辈子。”顾卿遥的笑容很清浅，淡淡道：“慕寒，我不是在逼迫你做决定，有很多人到了年迈的一天，会觉得很后悔，因为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白活了，想要做的事情没有做，该拼搏的年纪没有拼搏，那些曾经被他们视为梦想的一切，最后也被轻易地抛弃了，只因为年轻的时候有种种原因，他们没看清楚自己的内心。我不希望你也会后悔。”
    她的语气那么平静，却是让慕寒的心跳愈发快了几分。
    良久，慕寒方才轻声道：“我也不知道。”
    顾卿遥没说话。
    “那时候……我争名逐利，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和你一拼高下，我觉得你瞧不起那时候的我，你愿意和黎霂言那样的强者在一起，所以我一定要夺走你珍视的一切，让你的目光只能看向我……那时候我回国，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慢慢变成那样了。”慕寒的声线满是痛楚，良久方才深深吸了口气：“后来，你说让我去美国继续学摄影的时候，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因为我在华夏国一败涂地，那是我唯一能走的路了，现在你问我，你忽然问我还喜欢不喜欢商业，我甚至多少年没敢想这两个字。”
    慕寒的声音忽然卡住了。
    因为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顾卿遥的手放在他的头上，轻轻揉了揉。
    他的心跳一下子变得缓慢而安静，带着舒缓的节奏。
    有那么一会儿，慕寒差点直接就落泪了。
    太久了，太久没有这样安定的感觉了。
    慕寒沉默良久，这才轻声道：“姐姐……”
    “有些事情，旁人说的时候总会带着旁人的观感，我说你适合也好，不适合也罢，其实都很害怕耽误你，巴里特那边有很多很适合的机会，如果你不习惯，回国内也是一样，我这边也能给你找到你适合的工作。如果你想，我们都欢迎你重头再来。”
    顾卿遥的语气很平静。
    慕寒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良久方才重重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恩，你自己好好想想。”顾卿遥笑了笑。
    她的笑容那么温和而好看，一如当年。
    一如当年自己在咖啡厅里面一腔热血地将顾卿遥拦下时，顾卿遥脸上的笑容，和煦如三月的春风。
    慕寒用力点了点头，这才慢慢走了出去。
    “姐姐你何必要劝他。”见慕寒和巴里特说说笑笑地离开，凌依依忍不住轻声道。
    顾卿遥笑了：“你觉得我应该让他做一辈子的摄影师？”
    “他也挺喜欢摄影的。”凌依依淡淡道：“而且我觉得慕寒现在这样子挺好，等回到了商界，不知道他会不会又变成之前的样子了。”
    “即使是在当年，顾氏里面他也算是很出色的年轻人，”顾卿遥垂眸笑了笑：“只是他的心态不好，现在他长大了，我觉得他很适合回到这个战场。”
    凌依依一怔：“可是……”
    “可是什么？”顾卿遥笑着看过去，道：“你如果看过他当年做过的报表，看过他留下来的那些研究，你就会知道他当年离开华夏国的时候，一定很不甘心。”
    顾卿遥太了解那种感觉。
    前世的她看过那么多商学的书，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这个领域会有发展，可是碍于现实的缘故，她一生都没能踏入顾氏的大门。
    那是怎样的感觉，只有切身体会过的人才会明白。
    直到在病床上奄奄一息，顾卿遥还是忍不住会去想，如果当年自己真的进入了商界，哪怕输得一败涂地，她都心甘情愿。
    因为那是她那一生未竟的梦想。
    如同当年她愿意给尚且稚嫩的慕寒一个机会一样，现在她同样愿意再给慕寒一次机会，一次让他得以看清自己的心的机会。

 凌依依篇：他是唯一的光（一）

    凌依依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再遇到萧阳。
    彼时她在美国，被绑架已经第十三天了。
    这些天她口干舌燥，到了后来那些绑匪似乎也明白了，其实和她纠缠根本就没什么意义，她虽然名义上是顾家的人，其实根本就是个弃子，现在更好，顾家人连电话都不接了。
    凌依依静静抬眼看过去，唇角露出三分讽刺：“说实话，我觉得你们根本就不用折腾了。”
    为首的绑匪脸色相当难看：“你知道他妈有人报警了吗？”
    凌依依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觉得长时间被这么绑着，手腕上的血管都有点鼓胀了，疼得厉害。
    她咬咬牙，低声道：“报警了又能怎样？这位大哥，我和你说句实话吧，你现在要么杀了我，要么就放了我，不用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了，他们不可能花钱救我的。”
    “再等等，史密斯，你现在放了她，不是找死吗？”旁边一个刀疤脸阴沉着脸开口。
    凌依依就又笑了：“我知道我那个倒霉催的男友欠了钱，写了我的名字，可是我实话告诉你，他就是一个惯犯，之前不知道这样坑了多少高利贷了，你们之前抓的人，可能干好是个家里有人疼的，所以分分钟就给了赎金，我不是啊……我家里哪里有人啊？我没爹没娘，你找我是没用的。”
    听得懂中文的绑匪不多，此时脸色铁青，咬牙道：“你废什么话？我告诉你，我们有一万种方法弄死你！”
    “我不在乎。”凌依依轻轻开口。
    她的声音太小了，绑匪都没听清，忍不住蹙眉看了过来。
    凌依依笑得很平静：“我说，我不在乎，我知道你们肯定觉得很诧异，但是……我真的不在乎，你说我在乎什么啊？我被绑架了，那么多所谓的亲人都没人来问上一句的，我现在死了，大概也没人为我哭上一声。你说我还能在乎什么，恩？”
    那绑匪眼神有点说不出的异样。
    他记得之前被绑架的那些女孩子，他们都在电话里哭得肝肠寸断，对面的家人不多时就将钱乖乖送来了。
    这个凌依依……倒还真是个异类。
    她的死活根本没人在乎，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反而是国内那个顾卿遥还多少有点反应。
    她那个爸是直接将电话就挂断了。
    绑匪朝地上唾了一口，和旁边的刀疤男说了句什么，这才转头看向凌依依：“我们不可能放你的，没这个规矩。不过我们也的确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了，我们杀了你，给你个痛快，成吧？”
    凌依依的眼神终于有了光。
    她抬眼看过去，低声道：“行。”
    “你不怕？”
    见过要赴死的，却没见过这样平静的，绑匪都有点发憷。
    凌依依笑笑：“怕，也没什么用。”
    她唇角牵起的弧度太大，干裂的唇角瞬间迸出了血丝。
    那绑匪都有点说不出话来，旁边的人踹了他一脚，冷声用英语说道：“你他妈还能不能行？她耽误了我们多少时间，你不会还想为她哭一场吧？”
    绑匪终于不说话了，最后阴沉地看了凌依依一眼，抽出了刀。
    “麻烦你刀快点，我其实……”凌依依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活得真憋屈，真的，没有比自己更憋屈的了。
    和顾卿遥她比不了，人家本来就是名正言顺的天之骄女，和慕寒也比不了，人家是个男孩。
    只是在没见过慕寒前，她本以为私生子私生女过得都是那样呢，哪里能想到顾彦之将慕寒养成了一个小少爷，到了自己就成了这样呢？
    凌依依闭上眼，眼泪无声无息地爬了一脸。
    她听到了风声，她知道，那人已经靠近了。
    或许下一秒，刀锋就会刺入自己的心脏。
    那样的话也好，至少……就再也不用看这个恶心的世界了。
    她做了很多混账事，她知道，可是也不至于让她受这样的折磨啊？
    如有来生，如有来生，她宁愿做个普通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至少有爸有妈，至少……是有人心疼她的。
    下一秒，预期的刺痛并没有如期而至，相反，仓库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凌依依篇：他是唯一的光（二）

    凌依依静静看着他们谈判，觉得其实挺有意思的。
    现在时过境迁，她太明白萧阳为什么会来了。
    他是顾卿遥的人，要么就是黎霂言的人，反正不会是为了自己而来。
    他来到自己的生命中，是因为一起任务，自己却愚蠢地以为，这真的就是自己的白马王子，是自己的救赎。
    真是可笑，太可笑了。
    良久，萧阳方才淡淡道：“或者这样，你放开她，我跟你去做人质。”
    凌依依微微怔住。
    “你先让你的人将武器都放下。”那绑匪沉声道。
    萧阳挥挥手，示意大家照做。
    “外面有警察，你出去也跑不掉多远，何必呢？”萧阳蹙眉。
    “你必须要护送我跑远，不然我就杀了她。”绑匪的目光落在萧阳手中的东西上，眼神顿时凝住了：“你，你手中的是什么东西，你别过来！”
    萧阳轻笑一声，眼神带着三分轻蔑。
    明明是显得青涩又稚嫩的娃娃脸，此时却带着三分冷厉，他向前一步，那绑匪顿时就失了方寸，毫不犹豫地朝着萧阳开了枪。
    那么近的距离，凌依依的呼声卡在喉咙里：“萧……”
    萧阳的眼神微微变了变，猛地侧身，与此同时，他整个人飞扑过去——
    那一秒的时间，凌依依很难去形容发生了什么。
    她睁大眼睛，看到萧阳一记飞踢，将绑匪手中的枪踢飞了，几乎是同时，他一个擒拿手将绑匪径自摁在地上：“手铐！”
    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手铐，萧阳沉着脸将人绑好，这才回头去看凌依依。
    凌依依就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看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萧阳打心底叹了口气：“能起来吧？”
    “不太能。”凌依依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踝，没去看萧阳，只低声道：“可能是被绑久了。”
    萧阳微微蹙眉，小心地将绑绳解开，想要帮凌依依揉一下，却又顿住了，只将黑布蒙在凌依依的眼睛上。
    见凌依依没挣扎，他还是迟疑着解释了一句：“你一直在这种昏暗的环境里，骤然出去不太好。”
    凌依依还是没说话，良久方才开口道：“谢谢。”
    “不用。”萧阳本来是个健谈的人，此时也忍不住跟着惜字如金起来。
    他不太知道怎么去面对凌依依，从前出过那么多次任务，他也不是没做过类似的事情，可是放到凌依依这里，他忽然就觉得有点愧疚。
    那种感觉挺神奇的，萧阳不知道怎么去解释。
    出去的时候，萧阳自然地将人打横抱起，发现这人是愈发瘦了。
    直到走到外面，他低头看了凌依依一眼，又看向救护车，轻声解释道：“你去医院看看吧，钱的事情不用担心，顾小姐帮忙垫付了。”
    怀里的人安安静静，一句话都没说。
    萧阳有点诧异，却也只好将人放到了担架上，嘱咐了几句就想要转身。
    “等一下，这位病人有家属吗？”救护车的护士问道。
    萧阳有点犹豫，道：“她没有。”
    “哦，因为病人已经进入昏迷状态了，我们一会儿要进行一系列的检查，最好是有家属可以帮忙在各种签单上签名字，否则我们只能等待病人醒来才能做决定。”
    昏迷了……
    萧阳沉默片刻，这才道：“这样吧，我打个电话，麻烦您等一下。”
    他走出去和黎霂言打了个电话，良久方才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黎少。”
    萧阳将电话放下，大步流星地走了回去：“我跟过去吧。”
    “萧阳？”旁边的警察也有点诧异。
    “没事，我跟过去看看，人都救了，总不能就这样放着。”萧阳自然地说了一句，径自跟上了救护车。
    ……
    凌依依醒来时，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她眨眨眼，缓慢苏醒的意识让她慢慢回神，对……自己被救了。

 凌依依篇：他是唯一的光（三）

    凌依依就忍俊不禁地弯起唇角：“我说萧少，您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好歹也想想我的情况，你和我当过同学吧？你觉得我能做什么？”
    萧阳眉头微蹙。
    他自然是知道的，当时凌依依之所以会来勾搭自己，萧阳心底也明白，是因为自己有个不错的身份。
    而凌依依……始终都想要一步登天。
    后来他隐约觉得凌依依认真了，可是萧阳却到了不得不抽身而退的时候。
    此时此刻，他静静看了凌依依一会儿，这才问道：“你之后……打算像是从前一样？”
    他这句话说得含糊不清，凌依依却是听懂了。
    她垂眸笑了笑，道：“吃了一次亏，怎么，我还要一直吃下去？”
    萧阳咬咬牙：“你这叫什么话……”
    “我现在还不知道呢，你叫什么？”
    “萧瑟的萧，阳光的阳。”萧阳低声道。
    凌依依平静地应了一声，这才道：“我的名字是真的，什么都是真的，只是……”
    “你喜欢我这件事，也是真的吗？”萧阳忽然问道。
    凌依依难以置信地看向萧阳。
    萧阳没动摇，眼底眉心尽数是坚定，他静静看向凌依依，竟然又重复了一遍：“凌依依，我问你这句话也不是其他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喜欢我这件事……”
    “假的。”凌依依面无表情地开口。
    萧阳怔住。
    “你刚刚也说了，你知道我，当年顾小姐让你来，不也是因为太了解我了吗？如果你是现在的身份，估计我都不会喜欢上你。”凌依依笑笑，淡淡道：“其实也不能说是假的吧，毕竟……我对每个有钱有权的阔少都是真心实意的。”
    她唇角的笑容冰冷而讽刺，轻声道：“你应该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来接近我的啊。”
    萧阳顿时就不说话了。
    他能言善辩，但是此时……
    他总觉得所有的话都有点不切实际。
    他沉默地切出一个偌大果盘，然后放在了凌依依旁边，低声道：“能吃的话就吃一点，你看起来缺水缺的厉害，医生给你打了葡萄糖，但是那玩意毕竟是人工的，应急还行，你还是要靠这些东西补充能量。”
    凌依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萧阳的神色却是愈发凝重，低声道：“之前的事情，虽然是因为任务，但是……”他对着凌依依，深深鞠了个躬：“对不起。”
    凌依依怔住了，想去拿果叉，手又在疯狂地颤抖，她缩回来，什么话都没了，安安静静地看过去。
    “我很抱歉当时做了那种事，虽然……虽然我不赞同你回到顾家，因为那样同样对顾小姐不公平，可是……”
    萧阳说得磕磕巴巴，凌依依倒是笑了：“没事，我现在也想通了，我就是个私生女，凭什么回到顾家啊，我早就不想了，你放心吧，我没事。”
    萧阳还是看了凌依依一眼。
    凌依依的笑容很平静：“谢谢你救了我，就算是扯平了，我当年……反正也没有真的喜欢上你，算起来我们也是互相欺骗，没什么。”
    萧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很少有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可是此时此刻，看着凌依依的眼神，萧阳忽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甚至觉得心底都有点堵。
    他想问凌依依：你真的没认真过吗？
    可是话到了嘴边，他最终只是低声道：“你没认真过，那就最好了。”
    “萧少是不是觉得自己魅力卓群啊？”凌依依懒怠地吃了一口水果，笑了：“抱歉啊，我那时候挺能骗人的，演技太好了。”
    萧阳看着她脸上若无其事的笑，第一次有了想砸东西的冲动。
    可是他终究只是弯起唇角，道：“是我该说抱歉，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恩。”凌依依淡淡应了一声。
    萧阳转身走出去，手机响了一下，他靠在墙上，打开邮箱。

 凌依依篇：他是唯一的光（四）

    萧阳微微一怔，看向不远处的车，他的眉头蹙起，那辆车也太眼熟了，正是顾远山的车。
    凌依依现在这么害怕那辆车，理由简直不言自明。萧阳没说什么，只是带着凌依依去了隔壁的餐厅。
    “杭帮菜吃得惯吗？”萧阳看过去，自然地问道。
    凌依依点点头，轻声道：“习惯的。”
    “记得你比较喜欢吃清淡的。”萧阳随口道。
    凌依依的面色变了变，看向萧阳的眼神有点说不出的意味：“我……其实吃什么都行，只是那时候和你在一起，想要配合你，我知道你喜欢吃这些，所以也说自己喜欢吃清淡的。”
    萧阳显然一怔，旋即笑了：“那行，以后不用那么拘谨。”
    凌依依低声应了，心说这也就是找萧阳解个围，哪里还有以后。
    一顿饭吃得沉默至极，凌依依看着萧阳一直在看手机，很快也就将筷子放下了：“你是不是挺忙的？抱歉，我似乎总在耽搁你。”
    萧阳笑了：“哦，抱歉，是黎少那边的事情，让我一会儿过去。”他的语气很真诚，顿了顿问道：“对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之前和顾远山有接触吗？”
    凌依依的瞳孔微微紧缩。
    “我……”她不自在地低声道：“之前顾远山的确是找过我，但是我没理他。”
    萧阳安静地等着。
    凌依依就说了下去：“我觉得他不像好人。”
    萧阳笑了：“他没说让你帮他做什么？”
    凌依依头垂得更低了，没说话。
    萧阳也没逼迫她，只道：“这些事情你也不用太担心，以后你和顾小姐关系近了，顾远山自然就不会再找你了。”
    凌依依低声应了。
    萧阳静静看了凌依依一会儿，见她显然兴致不高，便也没多说什么，只问道：“对了，你回国以后住在哪里了？”
    “哦，我现在住在金华花园，是顾小姐帮我找的房子。”
    “那挺巧的，”萧阳笑笑，道：“我也住那边，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你可以找我。”
    凌依依终于舍得抬头了，她看了萧阳好一会儿，这才轻声道：“你没必要这样。”
    萧阳一怔。
    “你之前对我好，是因为顾小姐叮嘱了，现在……你真的没必要照顾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的。”凌依依微微垂眸。
    萧阳的神色凝重几分，蹙眉道：“我之前说过，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当然，道歉是我应该做的，而接受或者拒绝是你的自由。这件事我从来都不认为是问题。只是……”他顿了顿，看了一会儿凌依依的神色，这才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他不知道凌依依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说自己不喜欢她这样的。
    他也没打算多解释，只淡淡笑了笑，将最后一块糯米藕夹给凌依依，道：“你现在年纪也小，之前走错了路也不要紧，反正将来慢慢补回来就是了，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找我。”
    凌依依看着盘子里的糯米藕，有种百味杂陈的感觉。
    她的确是爱吃这道菜，没想到自己多夹了几筷子，萧阳也就察觉了。
    他对自己太好了，明知道这种体贴只是萧阳的习惯，可是凌依依还是下意识地沉溺。
    她知道自己不该陷进去，可是很多事情本就是不由自主。
    有些时候凌依依觉得自己可能就是太缺爱了，所以有人对自己好，就想拼命地抓住，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抓住了，就活下去了。
    ……
    那天回去，凌依依顺路去了顾氏。
    直到站在前台面前了，凌依依方才发觉自己没预约，好在前台也没为难她，很快就让凌依依上去了。

 凌依依篇：他是唯一的光（五）

    凌依依去上班的第三天，到底还是出了问题。
    她下班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一大堆记者，顿时就觉得心底一突。
    后面出来的同事说说笑笑，见凌依依堵在门口，就笑着问道：“怎么了？有东西落下了？”
    “啊，没有。”凌依依一怔，干巴巴地笑了笑，道：“算了我还是回去看看吧。”
    外面的记者顿时吵嚷起来，凌依依没出去，却也知道他们在找谁。
    她从回国那天开始就考虑过这种可能了，如果被人找上门来怎么办，如果有记者问起自己的身份，又该怎么办？
    如果……
    自己好不容易拼尽全力得到的平静，被打破了怎么办？
    这所有的问题几乎压垮了她，她胆战心惊地过了这么久，却还是被人找到了。
    凌依依死死咬着下唇，直到秘书都在她身边打转了，这才尴尬道：“我是不是耽误你下班了？”
    “哦，没事没事，你还在忙吗？”秘书忍不住问道。
    凌依依迟疑片刻，脑海中没来由地掠过萧阳之前说过的话——
    “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找我。”
    真的可以吗？
    凌依依咬紧牙关，良久，还是下定决心，拨通了萧阳的电话。
    很快，萧阳就接了起来：“你好。”
    凌依依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他似乎没有记录自己的号码，她没说话，只是紧紧抓住了话筒，很快，她就将电话挂断了。
    凌依依深深吸了口气，在办公室又磨蹭了半小时，看外面执着蹲守的记者已经不多了，这才下定决心起身。
    秘书显然松了口气：“下次我该给你也配一把钥匙。”
    凌依依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秘书笑笑，一推门就怔住了：“哦，原来是在等人接啊，行啊，这把狗粮我吃饱了。”
    她挥挥手就往外走，凌依依还没来得及解释，只能怔怔地看向门口的人，有种说不出话的感觉。
    “你怎么……”
    “不是你给我打电话了？你信号不好啊，”萧阳自然地说着：“我还是问了顾小姐，才知道你在哪里上班，不然都不知道来哪里找你。”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极为平静，就像是这是一件多么自然的事情似的。
    凌依依的呼吸都跟着急促几分，道：“你怎么知道……”
    “我这电话知道的人不多。”萧阳笑笑：“不好意思，我没有存号码的习惯，记性还不好。”
    他的笑容那么平静又温和，凌依依就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点紊乱了。
    “抱歉，麻烦你了。”凌依依低声快速地说道。
    萧阳摆摆手：“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有事就找我，行了，头盔给你，上车吧。”
    凌依依一怔，这才发觉萧阳是骑了摩托车来的。
    她忍俊不禁，小声道：“你知道我被堵了？”
    “应该是顾远山的手段，你不用太担心，这些事情都会慢慢解决的，顾彦之也不希望你被发觉。”萧阳自然地说着。
    凌依依没说话，只是轻轻抿了抿唇。
    她戴着头盔，从记者面前飞驰而过，她能看到他们的眼神，那种没来由的快意让凌依依久违地弯起唇角。
    萧阳也跟着笑了笑，道：“喜欢坐摩托吗？”
    凌依依点点头，这才意识到萧阳看不到，只好抬高声音：“喜欢。”
    风声夹杂着摩托的轰鸣声，有那么一瞬间，凌依依觉得这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了似的。
    那种感觉太好，凌依依只希望这世间慢一点，再慢一点。
    萧阳就笑笑，道：“抓紧一点，我要加速了。”
    凌依依一怔，小心地，无比小心地，伸手将萧阳的腰环住了。
    她的动作那么青涩，萧阳顿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凌依依篇：他是唯一的光（六）

    凌依依尴尬道：“也没什么，我，我就是自己有点害怕，对不起啊，我有点耽误您的事情了。”
    萧阳看了凌依依良久，这才拉了把椅子坐下了：“零点过后，你就十八岁了吧？”
    凌依依猛地睁大眼睛。
    “不想一个人过？”萧阳问道。
    凌依依尴尬无比，低声道：“不是，这个对我而言……”
    “我不知道你以前都是怎样的，但是人想要什么，总要学会表达。”萧阳认真道：“你不能总期待所有人都能将所有事情记在心上，你要学会告诉大家你需要什么，需要被照顾的时候，你也要给旁人打电话，觉得自己受委屈了，也要学会告诉大家。你从前……或许是抱有了不该有的期待，那么现在，你也不必将自己变成这样。”
    凌依依死死咬住下唇，良久方才笑了：“对不起。”
    萧阳看着凌依依的样子，就觉得心底有点堵。
    他微微蹙眉道：“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我是不太懂怎么和人表达。”凌依依轻声道：“我从前……从来都没庆祝过生日，如果我生病了，也没什么人着急，我其实已经习惯了。”
    萧阳一怔。
    他多少听说过凌依依曾经的事情，凌筱蔓不重视她，顾彦之也从来没打算过让凌依依入顾家的门。
    这些事情他都听说过，只是这无论如何，都没有从凌依依口中直接听来感触更深。
    “就算是我之前，我之前不懂事，去钓那些有钱的贵公子，我也知道他们打心底是瞧不起我的……”凌依依的眼神很是平静，只轻声道：“我从他们那里能要来东西，我和他们，也算是各取所需。所以后来我遇到你，就特别珍惜你，因为我觉得你对我好。你对我太好了，我都……我都不知道我能怎么回报。”
    凌依依苦笑一声，这才哑声说了下去：“所以后来知道你是骗我的，我反而松了口气，因为我知道我不值得。”
    萧阳很难去形容那种感觉，像是嗓子被人卡住了似的。
    凌依依曾经说过，她没有喜欢过他。
    那时候萧阳反而觉得轻松几分，可是现在……
    他忽然清清楚楚地意识到，凌依依不太擅长说谎，而说“不喜欢他”，大概是凌依依编造的最完美的谎言了。
    良久，萧阳方才闭了闭眼，伸手轻轻摸了摸凌依依的头，在凌依依惊愕的眼神中，他站起身，认真道：“你稍等我一下。”
    凌依依微微怔住，就见萧阳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她静静地躺着，一句话都没说。
    她没有睡，只是静静盯着时针一点点地转动，直到十一点五十五，凌依依微微垂眸。
    十八岁的生日，其实和每一年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门被人打开了，萧阳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忘记找你要一把钥匙了，还好我会开门。”
    凌依依惊讶地看过去，就见萧阳笑着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道：“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样子的，现在开着的蛋糕店也不多了，我去南二环给你买的，就当做是个氛围了。”
    凌依依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桌上的蛋糕。
    深更半夜，萧阳出去了那么久，就是为了给自己千里迢迢地带一个蛋糕回来。
    凌依依只觉得自己的嗓子都在发堵，她的手都在微微发颤，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萧阳的神色在灯光下显得尤为温柔，他一支一支认认真真地插了十八支蜡烛，眼底眉心都是笑：“行了，还好晚上车少，我开得快，不然就要来不及了。”
    他一回头，顿时就有点慌了——
    “你，你怎么了？”
    凌依依的眼泪汹涌而落。
    她知道自己挺爱哭的，被顾彦之当众说的时候哭过，被绑架的时候也哭过，从未被凌筱蔓重视的时候也哭过。
    可是她同样知道，自己哭都是没用的。
    从来没有人心疼过她，也从来没有人用这样惶急的语气问她：“你怎么了？”
    凌依依强撑起身，忽然一伸手将猝不及防的萧阳拥住了：“谢谢。”

 凌依依篇：他是唯一的光（七）

    萧阳话音未落，凌依依的面色就苍白了几分。
    她静静捡起刀叉，良久方才低声开口：“我不知道你想要一个怎样的答案。”
    “你也不用急着回答我，”萧阳沉默片刻，这才道：“对我而言，我之前是将这些当做任务的，和其他人一样，我去接近他们，然后在任务结束的时候，我们之间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最初以为我对你也是一样。”
    凌依依咬住下唇，什么话都没说。
    萧阳轻咳一声，继续说道：“可是后来我觉得我对你不是那种感情。”
    凌依依诧异地看过来。
    “依依，我喜欢你。”萧阳沉默良久，这才咬牙道。
    凌依依错愕地抬眼。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烧糊涂了，否则怎么会忽然听到萧阳的告白。
    “我，我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好人，我骗过你这件事我没办法洗白，不管是因为什么，我还是骗过你。”萧阳有点慌张地说着：“但是……”
    凌依依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向萧阳。
    萧阳就咬咬牙开了口：“我喜欢你这件事是真的，我知道你可能短时间之内没办法接受，毕竟我们的过去不算多么愉快，可我希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要将我一票否决。”
    凌依依的眼眶微微湿润了。
    良久的沉默，萧阳的眼底划过一丝失落，轻声道：“你先吃蛋糕吧，抱歉，我不该在这个时候……”
    “我很高兴。”凌依依低声道。
    萧阳微微怔住，蓦地抬眼看向凌依依。
    凌依依苦笑了一声，唇角弯起的弧度都带着涩意，轻声道：“我真的很高兴，因为从前，我从来都没听过这句话。”
    萧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向凌依依。
    凌依依低声笑了：“是真的，我从前不懂事，总以为自己可以找到一个人，我和他在一起，就可以一步登天，那时候我从来都没有考虑过，靠那些换来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直到，直到后来我遇到你。”
    萧阳忽然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这些话，凌依依从未想过要和萧阳说。
    她始终以为，只要萧阳不说，她就可以将这些话都好好地藏起来。
    永远地藏起来。
    可是今天，萧阳将一切都打破了。
    凌依依闭了闭眼，这才低声开口：“我喜欢你，之前就喜欢你了，现在也从来都……”
    下一秒，萧阳一把将凌依依拥进怀里。
    凌依依睁大眼睛，良久方才小心地，无比小心地伸手回抱了过去。
    他的怀抱那么温暖，凌依依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都是被小心翼翼地珍惜着的。
    萧阳或许永远都无法像是黎霂言那样，可以帮顾卿遥解决一切后顾之忧，可以陪在顾卿遥身边和她一起覆手天下，他也不像是从前接触过的那些贵公子，可以让她有富足无比一步登天的生活。
    可是现在，凌依依忽然觉得这些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她本就是平凡的人，何必要求那么多？
    萧阳也在尽自己的一切努力为她遮风挡雨，是他让她感觉到温暖，是他陪她过了第一个生日，是他一次次在险境中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些人纵使富可敌国，也终究不会成为她身边的那个人，终究不会陪着她，为她的伤痛而蹙眉，为了她而担忧无比。
    “我可能……不值得你喜欢，我的过去也不光彩。”凌依依抿抿唇，低声道：“萧阳，我从来都不敢和你说，我喜欢你，那时候……我以为我对你和对其他人是一样的，我以为我在做戏，只是，你还是不同的。我是真的喜欢你。”
    萧阳听着都觉得嗓子有点堵，他将怀里的女孩抱得更紧，这才哑声道：“是我对不起你，你有什么好不敢说的？”
    凌依依轻笑一声，将头更深地埋在他怀里。
    “你会告诉顾小姐吗？”凌依依轻声问道。
    萧阳紧张地低头看她：“你对顾小姐……”
    “我很感激顾小姐，从前有些事情，是我做的不好，我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我并未受过顾远山的蛊惑，不然我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对顾小姐。如果没有她帮我，或许现在我就死在美国了。”
    萧阳不喜听到这些，微微蹙眉，低头吻住她的唇：“不许胡说。”
    凌依依这才垂眸笑了。
    这个十八岁，因为有了萧阳，而变得温暖无比。
    有那么一会儿，凌依依几乎想不起来没有萧阳的日子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了。
    “谢谢你。”凌依依抬起头，看向萧阳轻声说道。
    谢谢你，让我知道我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
    ……
    五年后。
    顾卿遥和黎霂言的第一个孩子黎景晟满月时，凌依依守在旁边，好奇地打量着小家伙。
    小小的黎景晟眼珠一个劲儿地打转，吸吮着手指看向旁边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们。
    萧阳看着凌依依小心翼翼的样子，就有些忍俊不禁：“好了，再盯下去，小心景晟哭了。”
    凌依依笑吟吟看过去：“我觉得景晟不会。”
    顾卿遥在旁边笑：“景晟就出生的时候哭过一次，平时皮得很。”
    凌依依迟疑片刻，见黎景晟伸出手，便也小心地伸手递过去，黎景晟立刻毫不犹豫地双手使力抓住了，然后笑眯眯地轻轻摇了摇。
    凌依依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比温柔，用拨浪鼓哄了景晟好一会儿，小家伙起初还很配合，不出一会儿就一脸嫌弃，说什么都不肯再理会凌依依了。

 第793章 （一）恋爱要从娃娃抓起

    顾氏美国上市十五周年的庆典在美国举办，盛大的宴席上，黎景晟穿着一身黑色的燕尾服，自然地举杯：“谢谢你的莅临，我很荣幸。”
    黎景晟不过十岁，却已经一米五多了，修长的身型，恰到好处绅士翩翩的微笑，卓尔不凡的谈吐，让他自然地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顾卿遥正和巴里特说着什么，一转头就见黎景晟不知何时竟是停住了，目光定定地落在不远处的人身上。
    顾卿遥怔了怔，看向身旁的黎霂言：“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位好像是……”
    “江城天宸公司的董事长，司明远。”黎霂言淡淡应道。
    江城天宸公司，听说司明远是有些军方背景的，可是这些年来，他却从来没有动用过半点军方的优势，反而是靠着自己一步步打拼至今。
    而此时，司明远刚刚端起酒杯，手腕就被人不动声色地拉住了。
    顾卿遥诧异地挑挑眉，就见司明远身边的女孩正认真对他说着什么，似乎是在阻拦。
    素来被人说是喜怒无常不近人情的司明远抿抿唇，竟也真的将酒杯放下了。他挑挑眉，眉眼微敛对身边的女孩低声笑着说了句什么，女孩子面上带着三分愠怒，拍了一下司明远的手就要走，司明远眼底笑意渐深，径自追了上去。
    顾卿遥见状，顿时有些忍俊不禁：“前些年听闻司少结婚了，想必就是这位。”
    “没错，叫迟南雪，听说是天宸公司的法务，帮了司少很多忙。”慕寒在旁笑着解释道。
    顾卿遥看过去，索菲亚就笑着打了个招呼，轻声道：“顾小姐，好久不见。”
    慕寒也跟着笑笑：“恭喜姐姐，这么多年，顾氏也愈发稳定了。”
    “再过几年，等黎景晟长大了，想必我和霂言也就不用忙碌了。”顾卿遥含笑说着，转头去看黎景晟。
    她望过去，登时就是一怔。
    黎景晟抛下了旁边恭维的人群，径自朝着刚刚迟南雪和司明远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个小姑娘正认真地垫着脚够甜甜圈，她穿着一身可爱的公主裙，头顶戴着的小王冠有点歪了。
    小姑娘浑然不觉，仿佛眼底只剩下那个独一无二的甜甜圈。
    黎景晟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笑，径自将最五彩斑斓的甜甜圈夹了起来。
    小姑娘一怔，短促地“啊”了一声，怔怔地看向黎景晟。
    黎景晟有点不忍心欺负她，笑着道：“想要找个？”
    “恩。”小姑娘乖乖地应了，扑闪着长长的睫毛看黎景晟。
    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糯糯的，黎景晟听着，就觉得心都要跟着化了。
    那种感觉和对黎念遥下意识的回护截然不同，虽然现在黎景晟还不能准确无误地辨认，可是他知道，这个小姑娘是真的可爱，她的皮肤吹弹可破，一眼看上去就知道肯定是平时被照顾地很好。
    鬼使神差地，他很想轻轻地捏一捏。
    顿了顿，黎景晟回过神，自然地笑道：“喏，给你。”
    小姑娘迟疑片刻，小声道：“是哥哥先拿到的，给哥哥。”
    黎景晟顿时笑得更温和了：“没事，女孩子就该多吃点甜点。”
    甜甜的小姑娘多可爱。
    黎景晟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声线都变了，变得无比温柔。
    小姑娘果然笑了：“谢谢哥哥！”
    “你叫什么？”黎景晟在大脑中飞快地过着宾客的名字。
    小姑娘认真道：“我叫司慕雪。”
    司慕雪……
    原来是江城司家人。
    黎景晟仔细想了想，有点遗憾地发觉，自家和司家还真是没什么联络。
    可惜了这么可爱的小姑娘……黎景晟已经在想着如何促成一次合作了。
    “你的爸爸妈妈呢？”黎景晟看着司慕雪一口一口认真地吃着甜甜圈，没话找话地问着。
    司慕雪圆鼓鼓的脸颊一动一动，半晌方才道：“爸爸刚刚追着妈妈出去了。”
    “唔，要尝点这个吗？”黎景晟随手从托盘上拿了一小杯饮料，道：“是百香果冰沙，酸酸甜甜的，你应该会喜欢。”
    司慕雪的眼神顿时一亮：“好，谢谢哥哥。”
    黎景晟却没有直接递过去，只是小心地用勺子舀了一些，又朝侍应生要了些常温的百香果汁混在一起，从未照顾过人的黎景晟，此时竟也是相当心甘情愿，将这一切都处理妥当后方才递过去，自然道：“你还小，不要喝太冰的，会刺激肠胃。”
    司慕雪伸出双手乖乖地接住，一边小声嘀咕道：“我不小了，我已经五岁了。”

 第794章 （二）他和当时的我如出一辙

    顾卿遥下意识看向慕寒，慕寒没说话。
    顾卿遥了然地笑了笑：“你们先聊，我……”
    慕寒微微一怔，下意识伸手将顾卿遥拉住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是真的有点犹豫。”
    巴里特静静地等待着。
    良久，慕寒方才开口道：“巴里特先生，我和索菲亚认识已经十五年了，十五年的时间里……我觉得我的确是愈发成熟了，很多事情上想法和从前也不同了，可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达到您的预期。”
    巴里特看了慕寒一会儿，微微笑了：“我的预期？”
    “我是想要和索菲亚一起一辈子的，这么多年，我知道我没办法像是您一样给索菲亚一个安稳的环境，索菲亚从小就被您像是公主一样养着，我这些年一直在努力，想要给她提供一个像是您一样的港湾，可是我还没有做到。”慕寒微微咬了咬牙，刚想说下去，就被旁边的人打断了。
    “我不需要。”索菲亚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开口。
    慕寒微微一怔，下意识看过去。
    “我真的不需要，”索菲亚拉住慕寒的手，认真地说道：“我知道父亲能给我提供最好的，可是我也欣赏你一步步走过来做到的一切，我很高兴我能陪着你一起，慕寒……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优越的环境。短时间的事情我不在意，那一切我知道你将来都能给我，即使不能，只要那个人是你，我觉得也足够了。”
    慕寒的眼眶微微红了，低声道：“我不舍得让你受委屈。”
    “那就别让她受委屈。”巴里特忽然开口。
    慕寒的脸色明显紧张了几分。
    巴里特笑笑，道：“摄影是需要起步阶段的，你这些年拿了不少奖项，我都看在眼里。你已经做得比大多数人要好了，我这里也只是想要给你提供一个平台，毕竟有这样的资源，你觉得可以，你就过来试试看，如果觉得不愿意，也不用勉强。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
    “我想试试看。”慕寒沉声道。
    巴里特笑意渐深：“不担心自己做不好了？”
    “我如果不去尝试，我就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从前的我是在逃避，现在……我只想尽快成长起来，给索菲亚一个更好的环境，我想和她在一起。”
    他的神色那么认真，顾卿遥看了慕寒一会儿，忍不住微微笑了。
    最好的感情大概就是如此，他在努力地为了爱的人而变得更好。
    ……
    顾卿遥笑着避开，将这里留给慕寒和索菲亚。
    不远处，黎景晟仍然锲而不舍地和司慕雪说着话，顾卿遥过去时，就听黎景晟正一本正经地说着：“其实海城也很有趣，我家里有一整套法国定制的时装造型娃娃，你应该也会很喜欢。”
    顾卿遥的脚步蓦地停住，有点哭笑不得。
    这是黎景晟准备给黎念遥的惊喜，没想到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给了司慕雪。
    “哥哥喜欢娃娃吗？”司慕雪笑眯眯地问着。
    一向能言善辩的黎景晟蓦难得一窒，道：“不是，我妹妹喜欢。”他顿了顿，道：“对了，从前好像没怎么见过你来海城。”
    “恩，对。”司慕雪想了想，道：“不过妈妈说，以后会常来的。”
    “是吗？”黎景晟边帮司慕雪收了杯子，边不动声色地问着：“是有公事吗？”
    “恩！”司慕雪哪里有半点心思，不假思索地道：“妈妈好像要和哥哥家谈合作呢。”
    不远处刚刚回来的司明远微微一怔，有点无奈地走过来，摸了摸司慕雪的头，这才看向黎景晟，眼底的笑意敛去几分，淡淡道：“黎少。”
    “司先生。”黎景晟也收去了面上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只眼底还带着三分暖融：“令千金很可爱。”
    “谢谢。”迟南雪笑笑，道：“黎少的名字，我们在江城也觉如雷贯耳，现在一看果然是一表人才。”
    这些话用来说一个十岁的孩子未免有点过，黎景晟的神色却是不卑不亢，平静地笑道：“您谬赞了，适才听令千金说，您们这次过来，也有日后与海城顾氏合作的意愿。”
    他的一双桃花眼微微含着笑，适才司明远本觉黎景晟对一个小孩子套话未免心机太重，现在他这样坦荡地说出口，司明远便也淡淡笑了笑：“的确如此。”
    “母亲刚好也在，不如……我为各位引荐一下？”黎景晟含笑说着。

 第795章 （三）年少时认定的那个人

    迟南雪微微笑了笑，主动对顾卿遥伸出手：“顾小姐，久仰大名，很荣幸能够收到您的邀请函。”
    “这几年间天宸公司的发展我们有目共睹，迟小姐虽是法律专业，对商业的发展也能了如指掌，实在是佩服之至。”顾卿遥含笑说着。
    司明远没开口，只是神色淡淡地站在一旁。
    迟南雪摇摇头笑了：“公司的事情主要明远在打理，我主要还是跟着法务部这边在做事。”她顿了顿，补充道：“这次来这里，也是想要和顾小姐洽谈一个合作，是这样的，天宸公司打算在海城和江城办一个联动发展的养老园区，一部分是做正常的养老园区，另外一部分也能协同政府解决退伍军人和警察养老的问题，这一点我想明远和黎少也有共同的期待。”
    顾卿遥微微一怔，神色顿时郑重几分：“你稍等一下。”
    她低声对萧泽说了句什么，果然，不过一会儿黎霂言就走了过来：“养老园区？”
    “没错。”司明远伸出手，和黎霂言交握，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黎霂言片刻，这才说了下去：“其实我很钦佩黎少，我的家人虽然世代从军，但是到了我本人，却并未为国家为人民作出什么卓越的贡献，黎少能够子承父业，我很佩服。”
    他的声音很清冷，语气却是相当诚恳。
    黎霂言平静地笑笑，道：“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现在回想起来，就像是一场旧梦。
    “黎少能有这份心，已经很难得了，人得到的越多，就越害怕失去。”司明远平静地说着，一边握住了迟南雪的手。
    黎霂言注意到他微小的动作，垂眸笑了：“都是一样的。”
    司明远了然地笑了笑，道：“那么黎少有兴趣吗？我之所以想要做这件事，很大程度上也是看到了一些退役警察，尤其是身带伤病的孤老无依的情况，国家能够给的主要是经济方面的援助，可是我们这边能够做到的，是用有限的补贴为这些特殊群体做出更多的事情。”
    黎霂言正色，微微颔首道：“我觉得这个计划本身是非常有可塑性的，你这边有具体的方案吗？我想我们需要进一步的研讨。”
    “当然。”司明远道：“这是将商业和慈善计划结合在一起，我将整体的策划书带过来了，我想当面谈合作后更有诚意。”
    黎霂言有点诧异，他将商业计划书接过来，翻了几页就蹙起眉头。
    这份计划书委实是相当事无巨细，任何一家公司用这份计划书，几乎可以直接申报了。
    似乎是看出了黎霂言的心思，司明远淡淡道：“黎少，这份计划书是我和南雪讨论的结果，我们相信黎少会明白这份计划书的价值。”
    “我会好好考虑。”黎霂言颔首应下。
    ……
    这厢几人相谈甚欢，彼端，黎景晟将黎念遥带过来，低声道：“小遥，你陪司慕雪说说话，好吧？”
    黎念遥嘟着嘴，小声道：“我不去。”
    “念遥，你听话……”黎景晟紧忙哄劝道：“你不是喜欢那个法国那家新甜品店的限量马卡龙吗？哥哥明天就让人给你买去。”
    “还要一本签名版的哈利波特，写赠语那种。”黎念遥认真地讨价还价。
    黎景晟紧忙应承下来。
    “不过……哥哥你喜欢慕雪，为什么还要我帮你说啊？”黎念遥哼哼唧唧，看向黎景晟的眼神满是促狭。
    黎景晟的脚步顿时僵在了原地，尴尬地轻咳一声：“你什么时候发现我……”
    黎念遥这才觉得哥哥被抢了的不快平息了几分，乖乖去找司慕雪了。
    顾卿遥和迟南雪笑着聊天回来时，就见三个小家伙已经彻底打成一片了。
    黎景晟一改平日的高冷矜贵模样，哄着司慕雪的样子简直可以成为十佳好少年。
    黎景晟还在那里一本正经地对司慕雪说：“知道该怎么叫我了吧？”
    “知道。”司慕雪认真点头。
    “应该叫我什么？”黎景晟循循善诱。
    “景晟哥哥。”司慕雪眼睛转了转，乖顺道。

 第796章 （四）白首为期，此生不离

    晏凌云的神色平平静静的，带着三分笑。
    他的头发已经有点花白了，却依旧打理地一丝不苟。
    顾卿遥这才恍然发觉，这些年，他们似乎都没怎么再听到晏凌云的消息。
    见顾卿遥神色茫然，晏凌云笑笑，倒是也没什么不悦的模样，只平静道：“顾小姐和黎少能够率领公司走到今天，着实令人佩服。”
    顾卿遥这才笑笑：“晏先生。”
    晏凌云笑意渐深：“原来顾小姐还记得我。”
    “晏先生当年的所作所为，让人想忘记也难。”黎霂言淡淡笑了笑，自然地补充道：“时过境迁，那些过去的事情，现在若是仍要追究，未免显得我和小遥太过小气，晏先生近年来可还好？”
    晏凌云顿了顿，道：“还好，那时候我从房地产生意中退出去，回归了老本行。”
    顾卿遥平静地笑了：“晏先生很适合。”
    “的确。”晏凌云的神情果然不带半点不悦，只含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想开了很多。”
    他对黎霂言微微举杯，问道：“我有些年没回内地了，顾远山还好吗？”
    “他？”黎霂言淡淡道：“他的服刑年限太长，想必已经被世人遗忘了。”
    “是吗……”晏凌云微微一哂：“听说，庞安平去年在狱中死了。”
    “好像是参与了一起狱中斗殴吧，狱警来的时候，庞安平就没气了。”黎霂言说着，面上也没什么表情。
    晏凌云沉默良久，这才道：“黎霂言，我是不是该庆幸，当年两次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华夏国？”
    黎霂言只是淡淡弯起唇角。
    他的眼底早已没有了十多年前的锐利，却依然让晏凌云不敢逼视。
    “晏先生，我只能说，你是个聪明人。”黎霂言笑了笑，对晏凌云举杯。
    晏凌云失笑，随着黎霂言往旁侧走了些，方才道：“黎少，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黎霂言看过去。
    “其实这么多年了，你对顾卿遥隐瞒了多少事，你心底应该也知道。”晏凌云慢条斯理地说着。
    黎霂言的眼神愈发冷淡几分。
    他看向不远处正和迟南雪相谈正欢的顾卿遥，这才重又转向晏凌云，声线微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晏先生，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谈话方式。”
    “你心底对念家，未必是毫无怨怼的不是吗？我之前和念江成联系过，我知道你和他说过的那番话。”晏凌云轻笑一声：“我曾经想过，要不要将这些拿出来，告诉顾卿遥，告诉她你从来都不是那样良善的人，可是后来我还是没有这样做。”
    黎霂言平静地弯起唇角：“我不介意你这样做。”
    晏凌云微微一怔。
    “你应当看到了，无论是顾远山还是庞安平的结局，顾远山现在还在狱中，他浑身上下已经没几块好皮了，可是只要我不让他死，他就死不了，因为我会让最好的医生治好他，然后再将他放回那个人间炼狱。”黎霂言的语气那么平静，仿佛这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晏凌云自忖在那个黑暗的贩毒圈子里面待过，却是依然没办法直视这样的黎霂言。
    “晏凌云，我说过，当年你应当庆幸你很快就离开了华夏国，你比任何人都知进退，所以你安然至今，”黎霂言淡淡笑了笑：“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晏凌云沉默半晌，这才问道：“所以这么多年了，你觉得顾小姐知道真实的你是什么样吗？”
    他的语气带着三分轻嘲：“很辛苦吧，在最亲近的人面前还要一直伪装，世人将你当做英雄，可是你心底应当知道，你从来都不是什么英雄，相反，你的手段狠辣无比。”
    黎霂言笑得更加惬意了：“晏先生孤家寡人，想必不会知道我是怎样的感受，”他面上的笑容慢慢敛去，看了晏凌云良久，这才含笑压低声线，道：“晏凌云……我在小遥面前从来都不需要伪装。”
    他对晏凌云微微举杯，这才淡淡道：“失陪了。”
    晏凌云怔忪在原地，就见黎霂言径自走向顾卿遥，对顾卿遥说了句什么。
    顾卿遥抬眼看过来，晏凌云清楚地看到，顾卿遥的眼底神色满满的都是冷冽。
    然而再看向黎霂言的时候，顾卿遥的神色尽数变得温柔起来。
    晏凌云径自僵在原地，良久方才转头低声笑了。
    他没来由地想起刚刚看到的黎景晟，分明对自己的时候还是一脸的戒备，对那个小姑娘就会笑得满面都是温柔神色。
    这一家人……实在是太相似了。
    他们都将最柔软的一面给了家人，在对外的时候又是那么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