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爱我》 楔子 一生一世是多久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是否真等上一生一世,诚挚便能感动上苍, 天上人间有多长, 百里、千里、或万里 是否付出生命的代价,愿望便能得到实现, 寻寻觅觅, 岁月的蹉跎双鬓早已斑白, 思思念念, 忆起的尽是你忧伤的眼眸, 神啊我请求您 请您,別把我的至爱带走, 请您,把那份温暖还给我, 您可知,我的遗憾她不知道, 您可知,我的爱还来不及说, 甭独的尘世,我不愿独留, 却放不开心中那唯一的牵挂, 世间真有轮回吗? 生命真是不息吗? 若付出一生一世, 是否就能唤得奇迹的出现, 若许下一個愿望, 是否我能祈求来生的白首, 神啊请您告诉我 “薇儿”低迴的声,幽幽长喟。 斑拔修挺的身影独佇岸岩上,底下浪涛汹涌。篠原英浩沧桑的眸映着眼前一片碧海蓝天之景,海风吹乱了他灰白的发,浪花激舞,绿风岛上,苍郁的林木中,那古朴典雅的滨海宅邸,是那么令人怀念他缓缓合上眸 记忆中的金发人儿总是抱着襁褓中的女儿坐在落地窗前,阳光透过枝叶筛洒纷落的跃进,午后的微风轻拂着那灿亮的发丝,一股温馨的宁谧像由她身上散出,让来人都不自觉放轻足音。 “英浩。”感觉到了他的接近,抬起的柔颜绽放美丽的笑魇。 篠原英浩深深凝锁眼前的佳人,沐浴在阳光下的她,发上的金辉与澈如晴空的蓝瞳,清灵得令人心折。 “可柔今天很乖呢,你抱抱她。”她微笑地将怀中的小女婴交给他。 哪怕已成婚一年多,篠原英浩至今犹不敢相信,他能娶到眼前的女子为妻,从十三岁见到爱丽薇儿起,一见钟情的震撼便教他刻骨铭心! “英浩,怎么了?”他的沉默,让妻子又轻唤一声。 篠原英浩一怔,看着眨着乌溜溜大眼的小女婴,为人父的疼爱瞬间溢满心头,正想伸手接过,随即见到妻子那鼓励的笑颜,不禁收回手,礼貌回应:“我还赶着出门。”随即转身要离去。 面对年长了他五岁的妻子,篠原英浩永远像个初恋的毛头小子般感到慌乱。 “英浩!”爱丽薇儿忽然喊住他。 篠原英浩回头迎上妻子那双明亮的蓝眸,幽幽地带着不解的愁思。 “你”爱丽薇儿看着他,像要说些什么,旋又抿唇改为礼貌的关切。“一路上请小心。” “嗯!”他蜃,门在两人欲言又止的凝神中阖上。 门外的篠原英浩深吐一口气,他明白,这样的相敬如宾,这样的淡然寡言,只会加深彼此间僵硬的相处,尤其他们的婚姻源于一桩商业联姻,根本毫无感情基础可言!可是,沒有人知道,他从以前就深深地爱慕这美丽的金发人儿,能娶到她,简直跟做梦一样! 所以,他总怕自己的态度不够成熟、性情不够稳重,年长的妻子会感到失望,为了掩饰这份心情,礼貌的客气成为保护色。为此,薇儿的父亲曾找他长谈,要他对这桩婚姻表态,否则为了女儿的幸福,他只好做出必要的决定手段! 很清楚地告诉他,再不改变这样的相处关系,就离婚。他怎么能离婚!好不容易能拥有薇儿,怎么能让自己被这窝囊的自尊心给破坏,纵然沒把爱说出來,但,行动更能代表一切,不是吗? 所以,只要再等一段时间,日本北海道的“御景莊”完成,薇儿一定能明白他的心意;因为“御景莊”的每一分、每一寸,都是为了妻子与刚出生的女儿所建,他要为家人筑一座梦的家园,向妻子证明他的情意。 他为往后的天伦做最美的蓝图,只是沒想到,最后的结果竟是天伦梦碎! 激涌的浪打來,跃起的浪花随着海风拂过他的面庞,垂下眼,面庞上顺势而下的海水渗入他的唇角,咸苦的味道,也像他凄怅的心。 “薇儿” 十八年前的巨变,让一切都毁了,也重创了篠原英浩爱丽薇儿遭人开枪后活活坠楼身亡,女儿更被人帶走,至今下落不明! 当年的他,疯狂的抱着妻子惨死的尸体,关在房中数天,哀恸、绝望,过大的刺激让他几乎无法回到现实,只知抱着妻子,不想让她身上的温暖流失这么快,因为他还有这么多话沒来得及对妻子说,也还沒有机会来抚平那双蓝瞳中的忧愁 沉重的闭上眼,篠原英浩深深长喟,悔恨早已唤不回任何事情,却总是无法抑制的让回忆一再谴责自己,是多么的不可饶恕! 再睁开的眼,遥眺远方,那在海天相连处的一抹黑点“绿风岛!” 每年他站在这岩岸上,凭悼逝去的妻子,却始终不愿踏上“绿风岛”因为他无法再一次面对让他妻离子散的地方。 “苍穹何止万里,思念可有尽头”看着浩瀚的大海蓝天,他低喃,将手上的一大束花撒进海中。 散飘的花朵,点缀着湛蓝海水,浪潮将这份思念带往另一端。 甭独的尘世我不愿独留,却放不开心中那唯一的牵挂 “可柔我的女儿,你在哪里?”篠原英浩无言的问向苍天。 第一章 十七年前,绿风岛 寒冬的霜雪,遍地银白,刺耳的枪响从一座偌大的别墅里传出,随着骇然的惊喊震撼午后。 “薇儿阿姨--”一名七八岁的小男孩,浅灰的眸圆睁,惊恐地看着阳台上,那在栏杆边晃倾的金发少妇,触目的鲜红染透她的胸口,剧痛撕扯着她。 “老艾,换你一枪解决那个小表!”身后开枪的东方男子乔川原,大叫着。 “小心--”不理自己身上原就受伤的肩膀,古圣渊冲到阳台,想要拉住在栏杆边的爱丽薇儿,却只捉到拂过掌心的衣角,最后眼睁睁地看着那纤细的身躯从阳台坠下。 “薇儿阿姨--”他悲吼,却换来另一声枪响,随即剧痛贯穿,顿时,古圣渊整个身躯瘫挂在栏杆上。 “这古家小表都中了两枪该死了吧?”另一个开枪的褐发男子艾蒙温小心地走上前去,早先这小表为了救爱丽薇儿就中了一枪,没想到后来还生龙活虎地拿木剑反击。 “快走,筱原英浩的车接近别墅了!” 乔川原的催促声让艾蒙温慌张地转身就跑,杀了爱丽薇儿,他们着实害怕若没来得及逃跑,会遇上筱原英浩。筱原家族在日本政商界举足轻重,尤其筱原英浩拥有剑道和自由搏击的能力,让他撞见杀妻行凶的歹徒,只怕他们真的会体认到尸骨无存这句话。 “该死!”急急回身的举动,艾蒙温外套口袋里的东西掉出来。 “别管了,我们已经拿到库利南七这颗钻石,够本了,快走!”见他还忙着捡拾滚落地上的物品,门口的乔川原喊着。 “不行,这个看来像法器的古董在筱原英浩的书房里找到,还被锁在玻璃柜中,一定很值钱哎,掉下去了!”就见铜器一路滚滑直到掉下阳台,不偏不倚的落在底下爱丽薇儿的尸体上。 “古董法器!会是金刚圣杵吗?”乔川原想到古家曾经拥有的一项古物,后来转赠给筱原英浩“王谦,捡起那女人身上的古董,抱了小孩到后门会合。”他来到阳台朝下方的一楼喊话。 另一个行凶的同伙,早就先抱走筱原英浩和爱丽薇儿的女儿等在楼下,以防不备之时有个人质。 “哇--”忽然传来王谦的尖叫声“这、这女人还、还没断气!” 底下,王谦吓得愣坐在地,手中的婴孩掉落一旁,严寒的天气,让摔疼又冻着的小婴孩大哭不已。 “可可柔”女儿的哭号,声声触动母亲的心,微睁着那几无生命力的蓝瞳,满身浴血的爱丽薇儿颤动着唇。 小女婴不停地啼哭,拼命舞动小手脚。 “我的女儿”看着仅一臂之遥的爱女,小小的脸蛋就在她眼前哭到嘶声面红,挣扎得想要母亲。 爱丽薇儿拼命抬起颤抖的手,想碰碰那令她心痛不舍的小脸蛋,血却不停地由体内溢涌而出,淌下唇角,视线已渐渐模糊 她不甘心呀 微抬起的手终于无力地落下雪地,不愿合眼的蓝瞳滑落心碎的泪,纷飞的大雪点点飘落在这已然气绝的母亲身上,辉映着那被鲜血所染红的金刚圣杵。 ** 十七年后,巴西,北部玛瑙斯市 犀利的目光盯着四面大银幕合成的电视墙,画面上,是以俯瞰角度拍摄出的热带雨林景色,火赤的烈阳当空,镜头的焦点全锁在草原上狂奔的男人。 “古大少,再不下令,猎物就要跑进丛林里了!”看着底下的情况,墨镜后一双金灿的瞳眸,漫不经心地打量。 银幕前,古圣渊暗灰的眸眯起,像在笑:“就算是一步之差你也能完成我的委托,不是吗?” “哼!”烈阳下,被墨镜遮去大半面庞的男子,发色偏银,坚毅的唇线紧密漠应。 草原上,一名外国男子没命地拔足逃窜,然而,无论如何躲藏,上空的直升机,总是紧随着追逐。 “救命呀--”艾威斯狂奔呼救,过度的惊惶被及膝的草绊倒好几次,满身狼狈却不敢休息,只要一停下,直升机阴影就像索命般地罩来。 他甚至搞不懂,自己怎么会来到这,为了逃避仇家,他藏身在香港好一段时间,努力地找人安排偷渡,没想到上船一合眼,醒来便身处在这辽阔茫茫的草原。 燠热的日头,让他整个人都失去了方向感,为了摆脱上方的追逐,他只知道往有掩蔽的地方跑,前方的丛林正是能救命的目标! 而直升机上,如豹般的黄玉眼眸,居高临下地勘察四周环境:“美国海军陆战队m40a1狙击枪,十倍unertl狙击镜,五发内装弹仓,却是用来执行这种任务。”拿起一旁的帆布袋,取出狙击枪,边组装起附加配备,他淡嘲似的自语。 “你是想说明根本不想接这件案子的心情,还是炫耀你手中那枝破枪?”听着耳机传来的话,古圣渊拿起一旁的酒,悠然品着。 “破枪?!m40a1在一九八年和一九九年,几乎参加了所有美国的军事行动,对付你这种陈年复仇心态,这把枪最适合!”将叼在唇边手指般长的子弹上膛后,身旁的直升机驾驶在他的示意下,稳住机身。 “法西,记住我说的!”看画面不再追着跑,古圣渊微凛着声道。 豹眼杀手法西,瞄准下方猎物,冷嗤道:“狙击手向来一击必杀,现在却得屈就你这无聊的要求!” 而草原上,尚不知自己成为准焦点的艾威斯,跌跌撞撞地跑着,他只见到眼前可以躲藏的丛林,尤其极度的酷热与惊恐,各种幻象也产生。快要干渴死的他,仿佛听到了丛林里传来了水流声,才伸出手,交叠的树阴也像吹来了凉意。 快快到了!再一步,只要再一步,他就能进得了丛林里,摆脱这一切! “如你所愿,一步之差。”法西唇角扬起时,扳机也扣下,几乎同时,底下猎物倒地。 “法西?”画面上,那倒入草中的身形迟迟没动静,古圣渊略一皱眉。 “放心,一切如你所求,负伤而不致身亡。”他耸耸肩,冷笑地看着下方终于颤抖起身、捂着肩膀,踉跄地逃进树林里的艾威斯。 迸圣渊往后靠入大椅内,拿着酒杯朝银幕一敬,道:“当年我差点死在你枪下,现在就还你这一枪,好好享受吧,艾威斯。” “确实得好好享受,在热带雨林,身上还带着血腥气味,这个家伙会死得非常难看,你这一招,真毒呀!” 热带丛林里像一个洪荒世界,各类毒蛇猛兽盘踞,连植物的果实都不适合人类直接取用,误闯入这个环境,如果没有相当的勇气与求生知识,那么被一枪击毙反而痛快,尤其带着伤口,所招来的危险更超乎常人的想象,光被令人闻之惧色的噬肉苍蝇啃食,甚至被兵队般的虫蚁缠身螫咬,都足以叫人寒毛直竖;而在这蛮荒的雨林里,这些都是司空见惯的事。 “够不够毒,两天后,就能看到成果了。” “打算送份好礼给未来的新娘子了。” “你也会关心?”古圣渊打趣道。 “怕你嫌这份礼不够大,还得来个第二趟连线转播游戏。”他可没什么兴趣再奉陪。 “放心吧,当年的三个凶手,乔川原还来不及要他付出代价,就飞机失事死了,王谦疯了,现在就只剩艾蒙温这个家伙还在苟延残喘。” “艾蒙温?” “就是刚才有荣幸受你豹眼法西一枪的艾威斯。”当年的乔川原、王谦和艾蒙温,为了躲避相关单位的追查,后来化名乔万崇、王宪和艾威斯。 “上一代玩完,你马上把矛头对到下一代去了,你的复仇该不会是想两代通杀吧!”对他执意娶仇人之女,法西总感不解。 “库利南七还没找到,娶乔皖能助我得回这样东西。”脑海浮出乔皖那清丽的容颜,古圣渊微眯起眸。“而且她也算是这桩复仇中的一份意外之礼吧!”虽是仇人乔万崇之女,却长得如此肖似爱丽薇儿,一个令他心怡仰慕的女子,无论如何他都要定这个女孩子。 “意外之礼?”啐!“是祭品吧!报仇就报仇、杀人就杀人,你们东方人做事说话怎么老喜欢得了便宜还卖乖。” “好说。”古圣渊笑着,摇晃手中酒杯“你们西方人不也老爱拿着我们东方人的成语卖弄一通。”究竟是谁得了便宜还卖乖?! 另一头未有回应,只是传来淡哼声。 迸圣渊莞尔,关掉银幕后拿掉收讯的耳机,仰首饮尽杯中酒,看着空了的酒杯,隐隐映出他此刻的神情,一种快要撕开文明外衣的野性,布满眉宇。 “我终于替你报仇了,薇儿阿姨”酒杯轻靠到额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注意到了一直挂在手腕上的紫色佛珠。 每当做下一件逆天的罪过时,你便扯断腕上的佛珠 不自觉地想起长发清逸,带着一身灵雅气度的少年明云轩,曾警告过他的话:“你相信命运会捉弄人吗?当你手腕上的佛珠再断掉时,命运的定数就开始了,谁都逃不过。” 命运弄人!古圣渊喟叹地闭上眼,手指耙过额上的发,却不再放下地搁在额上,梦魇的回忆总令他皱紧眉峰,忘不了那自小便景仰的金发人儿,被一枪打中后活活坠楼而亡,惨号的声伴着飞溅在雪地的鲜红,支持着他追凶十七年意念。 “薇儿阿姨”缓缓睁开的灰眸里是深深的哀沉“当年你遇害惨死,现在可柔尸骨难寻,英浩叔遭受妻离子散之痛,选择了放逐自己,理查爷爷(爱丽薇儿之父)晚年丧女现在有可能再面临失去孙女的噩耗,连我的母亲也因此而差点发疯,命运弄人!呵,我怎么会不相信命运弄人呢!”他凄然地笑,从得到消息,知道当年被带走的女婴筱原可柔,有可能已成一把散于湖中的白骨后,十七年来所抱的一线希望破灭,古圣渊的愤怒就如破闸而出的洪水,翻涌涛天。 “乔万崇当年一枪逼死你,现在他虽然死了,可是他这惟一的后代,我可得好好回敬呀!”对,不能再迷惑,乔皖再怎么酷似爱丽薇儿,都不是可柔,她只是仇人之女。 曾经,乔皖与爱丽薇儿极为相似的容颜与气韵,让他一度怀疑这两者间的渊源;或许,是私心底,始终不愿意承认当年的小女婴早已死亡的可能性,不愿意正视她们母女俩竟真的先后惨死 此时,桌上的电话响起,传来了下人的扩音通报。 “少爷,和栽小姐快到别墅了。” “我知道了,叫姆斯上来。”按下通话键,对这小妮子的莅临古圣渊心中有数。 他起身来到阳台,眼前是一片极广阔的绿茵草地,周遭林木耸立,远处浩浩大河,隔开了文明与原始的交界。 “少爷!”没多久,一个肤色呈深咖啡色的年轻人,很显然是本地人,说着流利的中文,叩门进来后,恭立于身后。 “两天后,派一组人进丛林里,找出艾威斯的尸体。把一切过程拍下来,然后将这卷带子”他的唇浮出一抹残酷的微笑“在我大婚前寄到绿风岛。” “是!”身后的人颔首。 看着这片水绿山青,无垠的蔚蓝,古圣渊举起腕上的佛珠,轻勾起那串结的珠子:“复仇的世界里没有所谓的无辜与公平,只有父债子偿!”他用力一扯,颗颗紫色的珠子撒向空中。 “如果做下这件事的代价是万劫不复,那就让我万劫不复吧!” 冷冷地看着珠子散扬,失掉了串珠的线,命运的定数究竟是被他开启了,或者,打乱了? ** 当一辆疾驰的车子飘到绿茵旁的车道,然后一个猛然回旋,车子便打滑地差点侧翻,旁人见状莫不骇喘,直到车身又稳稳停住后,才松口气。 “小爸!”从驾驶座上跳下一名十七八岁的亮丽少女,快乐地朝来人奔去。 “你这种开车技术不会是跟大姐学的吧?”古圣渊一脸铁青,大姐古烈华,个性行事绝对都人如其名,燥烈如火。“就是烈华姑姑呀,跟她学开车,好刺激!”高见和栽投到古圣渊怀中,又笑又跳地环住他。虽与古圣渊相差不到十岁,她确是古圣渊户籍上的养女。 “我还可以一路冲到悬崖边,完全不煞车地从边缘咻地回过车来,好好玩喔!”她喜滋滋地比手划脚。 “不准!” “什么?”和栽下巴抵在他胸口,抬头笑嘻嘻地望着他。 “不准再给我做这种危险的事!”古圣渊警告的手指弹过她额头,严声道“不想让你小爸得心脏病,就别再给我做这种事,辈分上,大姐怎么说也是长辈,居然由得你这么胡闹!” “唉呀,小爸,你不要姓古就这么古董嘛,年轻人不练练胆子,将来怎么成大事,当你的左右手呢!”她撒娇,偎在他怀中,甜甜地道。 “光看你这样,我头就痛了,真当我的左右手,怕不被你整疯。”他揉着额头,显然刚才惊吓未平。 “小爸,我已经十八岁,是大人了,会知道分寸的。”怀中的俏人儿,调皮地眨眨眼,心中可吐吐舌,古董小爸如果知道她还飞车过断崖,可能会当场把她抓起来打。 “十八岁在我眼中还是小孩,以后不准再做这种胡闹事。”在她讨好的撒娇下,古圣渊面色稍缓。 “十八岁是小孩,哟,那你才胡闹呢,居然打算娶个十八岁的小孩当老婆!”她促狭地以食指比出羞羞脸的姿势。 “你是专门来看热闹的!”小妮子,终于说出来意了,古圣渊捏捏她的鼻子。 “不是,我怎么会这样对自己的小爸呢?我是专门来帮祖爷爷看新娘子的。”她说得诚恳,笑得意切,眼神闪烁。“帮祖父来看我的新娘子?”古圣渊看着胸口上那颗狡猾的小脑袋“我看是姐姐叫你来监视我的吧!” “不是!”和栽眨着圆亮的大眼,用力摇摇头“绝对不是,跟烈华姑姑没有关系,她去法国了,我根本没遇上她。”一定要否认到底,因为烈华姑姑千交代万交代,要她当个不着痕迹的小耳朵。 “是喔。”古圣渊拉下她环在腰上的手臂,朝身后人命令道:“马上把小姐送回圣保罗市。” “好嘛、好嘛,我说实话、我说实话,其实是是是我受不了祖爷爷,想找个理由跑嘛!” “祖父?” “是呀!小爸也知道祖爷爷年纪九十好几了,说话经常不清楚,时空历史都混在一起,今天说八国联军攻破北京,他们古家也曾护着慈禧太后一块逃难,明天又活在八年抗战的时代里,还说当年姓曹的军阀杀了他们古氏宗亲,他一定要回去杀了他们的孙子,说得我都糊里糊涂了。” “祖父年纪大难免有些老人痴呆,你也知道他向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可是祖爷爷最近老爱找我讲话呀,而且时空越讲越乱,最近他就说当年慈禧太后逃到西安,正好遇上在西安事变的蒋介石,然后八国联军攻到北京,日本也来投炸弹,姓曹的军阀就杀了他们古家的人,总有一天他要回去杀了那群小兔崽子!” 迸圣渊压下笑意,维持严正的模样,道:“很好,祖父还把情节串连得不错。”他可以想象听者当时的表情。 “小爸,这段时间让我跟着你嘛,每次待在那里,古爷爷和古奶奶都要我陪祖爷爷聊天解闷,我都快时空大错乱了!”她抱住迸圣渊的手臂,尽力演好在撒娇的女儿角色。 “你这丫头。”他叹着气。 “你答应啦!”费了三寸不烂之舌终于成功了! “不行。”答案依然是坚定的拒绝。 “喔,你这人好硬耶,真难说得通。”她就知道,小爸根本是情不通、理不达,烈华姑姑还要她来试运气当个小密报,好啦,缠功、蒙功都用了,全告阵亡。 “别嘟嘴了,过两天我就要离开巴西,这两天你就留在这里陪我吧!”他疼爱地揉揉她俏丽的短发。 斑见和栽虽是日本籍,却是混血小孩,原是一对日本夫妇的养女,这对夫妇与古家素有生意往来,却在和栽十岁时车祸身亡,由于和栽并非亲生女,再加上是混血儿,亲戚中想收养的人意愿不高,当年才十七岁去吊唁的古圣渊,看到小女孩那落寂的模样,心中一动,想到自己与姐姐混血的外貌,成长中也受过亲族的排斥,便毅然开口决定照顾这名小女孩。 户籍上她虽入了古家,然而为了感恩养父母,和栽不愿放弃自己的日本姓氏,古圣渊也不勉强,依她之求以日本名字唤她;而和栽的活泼可爱,确实让被爱丽薇儿死亡阴霾所笼罩的古家带来朝气,对这个唤他小爸的女孩,古圣渊真心付出一分慈祥。 “没有好戏可看,还要我留在这陪着小爸这个古董,太闷了,才不”正碎碎自语地打算找个借口走人的高见和栽,突然身形一僵。 “小栽?”就见她整个人窜过一阵寒颤,更加偎近身旁的人,古圣渊疑惑地循着她的目光望去。 阳光下,一道银发冷峻的身形迎面走来,对方墨镜挂在上衣领口,一双如豹眼的黄金之瞳,犀锐地扫过眼前,接着眸光落在古圣渊身畔的人儿身上。 “小爸!”高见和栽一反之前的活跃,整个人几乎发抖地躲到古圣渊背后。 “这边的事已经解决了,接下来的就看你自己了。”背着帆步袋,法西依然是那股优雅与危险交织的气息,甚至直凛凛地看着目标。 “我看你最好在和栽尖叫前离开吧!”古圣渊保护地拍拍那偎在身旁人儿颤抖的手。 法西无言不动,只是深沉地凝锁住他身后的人,别具涵义地道:“总有一天会叫你正眼看着我。”接着撇唇转身离开。 斑见和栽一怔。 “好了,他走了。”古圣渊摇摇头“你怎么会这么害怕见到他?” “我不喜欢他--”高见和栽犹带胆怯地看着对方消失的方向“他的眼神充满肃杀掠夺之气,好冷、好可怕!” “法西本来就是杀手,有肃杀气不奇怪,至于冷,你不也这么说过我。”和栽看来虽好动爱玩,却相当的聪颖,理解力强;尤其,套一句世人她有的话,常说第六感,她拥有异常敏锐的感觉。 “你们的冷不一样,小爸是用冰来封住心中的温暖。” “冰!”听到她的比喻,古圣渊一笑“我以冰来封住温暖,那法西又是什么?” “法西是火,却不是能让人温暖的火,他带着一种毁灭的感觉,只要接近他就会玉石俱焚。” “唉,在你形容下,没个正常人。” “根本是我身边都围绕着一群不正常的人!”她咕哝。 第二章 “哇,好冷!”站在溪里的乔皖皱摔了脸,忙走回岸旁的草地上。“这水太冰了,我不敢下去。”尤其越接近溪水中央流势越湍急,她沒勇气吃。 “汪、汪--”一只毛色长得像迷你小母牛似的狗儿,正对着水面上载浮载沉的球叫着。 “算了,哞哞,別理那颗球了。” “哞哞”不理主人的安抚,迳自对着那颗漂流的球边吠边跑,显然很乐。 乔皖摇摇头,独坐在溪旁的大石上,打算等双脚干点再穿上鞋子。 她轻吁口气,自从圣渊告诉她要在这座小岛举行婚礼时,她便在和田老管家与明云轩的陪伴下,从北海道的“御景莊”来到这里,而圣渊因有要事先转往巴西,至今已过了半个月,乔皖不知道她等待的人何时回來。 “唔,好强的风。”这是大宅后的山坡上,极目眺望,远方尽是一片海天相连的蔚蓝,那迎面扑来的风,更夹带几许海潮的气味,劲急的风扫得身后树林枝叶騒动不已。 看着山坡下的豪宅,在老管家和田领着一群人高效率的办事下,连日来的整顿、翻修,宅子內外已恢复了六、七分,让这座典雅的建筑逐渐恢复往昔的旧貌。 “乔小姐--”一个胖胖的东方女子大声地呼喊,气喘吁吁地跑来。 “晶!”乔皖忙起身。这是古圣渊为了怕她不适应满是西方面孔的国度和语言隔阂,特別安排来服侍她的。 “看你又跑到这后山坡来,不怕又病倒!”李晶拿着一件外衣,她个头高胖圆润,手脚可俐落,是个贴心能干的女孩,只是过胖的身躯,让她跑段山路就气喘不已。 “我沒有那么脆弱。”不过晒晒太阳吹个风,需要这么夸张吗? “就不知道是谁才来绿风岛就昏倒,还病了整整三天。”李晶打量眼前这个只有她身材三分之一的小姐,瘦骨单薄的模样,毫不怀疑飙阵强风,就能把她卷上半空当风筝放。 “那是”乔皖语结,想起半个月前,刚来这座海滨大宅时所遇到的事,简直匪夷所思到让她不知如何启口。 “沒话说吧!”李晶得意地把外套交给她。“古少爷快来了,如果小姐在这时又病倒,我会被开除的,別害我失去这个足够供我一整年学费的工作。” 乔皖无奈穿上外套,个性温纯的她,不喜与人为难。“学校,很有趣吗?” 从小到大她沒去过学校,直到父母出事前,她的环境几乎是围墙內的世界,接触的人除了父母、佣人便是奶妈和妹妹乔馨。 “还好啦,不去学校读书就混不到文凭,将来也就不好混生活,唯一的好处是交到一票死党。”否则谁有那等兴趣每天起个大早赶上课,至少对她而言,每天睡得饱饱,吃得好好,就是她伟大的梦想,偏偏要有这等命就得有钱,所以她只能认命的先读毕业,再朝伟大的梦想发展。 李晶从随身必备的零食袋里拿出巧克力,边咬边问:“难道小姐都不到学校读书吗?” “有老师来家里教我。” “幸福!”李晶羡慕死了。“有钱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样,哪像我,经济不够,还得休学一年赚钱。”总算运气不差,找到这个吃的好、住的阔,服侍的小姐还温得沒半点脾气,真是个好肥差。 “这”乔皖还比较羨慕她,可以自由自在的去发展自己的事。 “只是老在家里读书,生活不会太封闭吗?”吞下满口巧克力后,李晶不忘把沾上手指的甜膩吮干净。“沒朋友、沒交际,很无聊耶!” “我习惯了。”见她继续从小口袋拿出饼干咬着,乔皖眨了眨眼。 “习惯?”李晶以指甲剔剔齿缝。“唉,说实话,出入古家的人看来都挺怪的,虽然视觉享受不错,可是身心层面还真得习惯一段时间。” “视觉享受?” “养眼呀!”她不得了地叫。“你把看美男子的机会都浪费掉,太奢侈了!” “美男子?你是说云轩很帅吗?”李晶在绿风岛应该只见过云轩吧! “明少爷那不叫帅,叫美!”说起明云轩,李晶以少女的祈祷姿势双掌合十,双目灿亮,满脸神迷。 “美?”云轩的确不是阳刚性的男子,可是,男人能说美吗? “光看明少爷那头长发和气质,根本是活在书本里的人物,飘逸的模样,天呀,简直是东方世界的超美少年,西方世界里的天使,虽然偶而说些听不太懂很深奧的话,可是,就是这样才让人感到魅力,可惜要吗?” “不,谢谢!”乔皖见她叹息的从小口袋中改拿出蜜饯,撕开包装分享的问。 “唉,可惜明少爷来绿风岛第二天就离开了,否则再多待几天,我一定能找到他怪异的问题来源。” “云轩是个禅修者,难免言行比较特殊,不会怪异吧!” “小姐来到绿风岛就昏了三天所以不晓得,头一天,明少爷在照顾你时,我正要端东西进去,就看他做了很奇怪的事,说了很奇怪的话。” “奇怪的事和奇怪的话?”乔皖皱眉。 “我还记得他手指按着你的眉心,好像是说:天意注定如此,他无法介入,否则违反已定的命数,只会为你们带来更多劫难,但是他在你身上开个心眼,希望能对你和夫人带来帮助。” “夫人?” “很奇怪吧,这座別墅哪来夫人!还不只呢,明少爷要离开绿风岛时,站在屋后的庭院,看起来像跟人道別,可是他周围沒人呀,你说诡不诡异!” 乔皖怔住,抿着唇,有些发颤地问:“晶,你刚来这座別墅是,有沒有听过一个很奇怪的声音,好像一种歌声,很哀怨就像在哭泣一样,让人连心都跟着揪起。”捣着心口,她彷彿还能感受到那股心酸的刺痛。 “別吓死人了!”李晶瞠大了眼,胖胖的手拍着胸口。“真有这种事,我早吓得爬出去了,而且”她紧张地左右看看,才压低声音道。“这附近的人都说我们这座宅子很奇怪不干净。” “不干净?十多年沒住是挺脏的,可是现在和田管家已经整理得很好了。” “哎呀,不是这种不干净,是那个”在乔皖依然莫名的神情下,李晶终于吐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答案。“就是闹鬼啦!” “闹鬼!”乔皖面色一白。 “这座屋子十多年前发生过很可怕的事,屋主的太太被枪打中后还坠楼耶,听说死得满惨的,连她的女儿都失踪,这种情况,要照我们中国人的说法,九成死不瞑目,会闹鬼也不意外。”只是说归说,千万別让她见到,否则钱再多她都跑人,这年头,与什么共舞都行,就是別与鬼共舞! “被枪打中坠楼‘儿失踪”乔皖想起在御景莊时巧遇的篠原英浩,曾痛苦的说过妻离子散的往事,难道绿风岛就是 “可別以为我胡说呀!”见乔皖面色沉重的,以为她不喜欢自己这么道听途说,忙道:“我曾遇到一个住在这附近的小男孩叫杰米的,他就看见过,还说是个很漂亮的金发蓝眼少妇呢!” “金发蓝眼少妇?”乔皖深吸着气,不自觉以手臂环住自己,有些发抖。 记得半个月前,她刚到別墅时,在占地广阔又面海的后庭院与云轩走散,就听到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幽幽的像在吟泣,不停地回绕在身畔,当时的乔皖惶恐又难受的想摆脫这纠缠不去的声音,却在找到云轩时,看到了令她震撼的一幕 一位相当美丽的金发少妇,有对蓝如晴空的瞳眸,温柔又悲伤地望着她,当时乔皖难以置信,世上有这么雅绝清美的人,同样令她骇然的是,这少妇像光和影交织成的,风,竟能穿透她! 还来不及细瞧,手掌的黑影便覆上她的眼,迷眩的意识涌来,一双臂膀马上环住昏倒的她,朦胧中,彷彿听到云轩温和的说道:“夫人,承诺已完成,请您褪去圣杵上的血。” “圣杵的血?”乔皖莫名的喃语,不确定自己这段记忆究竟是梦或真,因为一醒来她便躺在床上,和田管家说她昏倒在温室里,可能是水土不服病了,而云轩也在翌晨便离开了,无人可证实。 “我还知道这位惨死的屋主太太,与古家渊源很深呢!”李晶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她得到的第一手资料。“古少爷就是小姐的未婚夫,他相当尊敬这位夫人呢,好像是叫爱爱丽什么的,喔,对了,是叫爱丽薇儿!” 乔皖只感觉轰地一声,发麻的寒意从背脊直窜脑门;爱丽薇儿!圣渊、烈华、篠原英浩都曾看着她叫过这个名字,绿风岛的別墅竟是爱丽薇儿丧命的地方!自己半个月前见到的女子真的是为什么圣渊要在这里举行婚礼? “呃,我、我应该沒看错吧!”李晶忽然揉揉眼睛,盯着她身后某处。 “怎么了?”才刚听到可怕的事,乔皖声调不稳地问。 “我好像看到一团黑白相间的东西,很快的冲进溪里。” “黑白相间!”什么东西? 乔皖、李晶互望着对方,答案还来不及浮出,远处便传来鸣汪的哀叫声。 “哞哞--”乔皖吓得大喊。 “真的是那只乳牛狗!” 就见溪中,两人顾不得溪水冷,手忙脚乱的要把攀在溪石边、吓得只会鸣吠的狗儿给救上岸。 “又是为了那只蠢狗!”电话那头传来不得了的大叫声。“早叫你別养条五花肉在身边跑,干脆拿来配红酒做烧肉,还是清蒸撒点蒜片淋奶油,有这么多种料理手法不做,就一定要养只专门冒险犯难来让主人扛的笨狗!” “烈华姊,你不要跟睦天说一样的话,为什么大家都要我把哞哞宰来吃,真做了,也不好入口呀!”谁吃得下呀! 为了身为东方人的女主人,厨房贴心地准备清粥小菜当消夜,现在面对古烈华发难的建议,乔皖还真有点失去胃口。 “只能怪哞哞长得太勾引人了”古烈华凉言道。“专勾人的口腹之欲。” “过几个月,哞哞长大点就结实了,大家就不会老笑它是团肥肉,还说它嫩的好,一定健胃整肠。”拜托,是狗又不是葯。 “健胃整肠!”古烈华笑倒。“谁说的?” “云轩陪我来绿风岛时说的,还说真把哞哞怎么样了,他要后肉。” 电话那头根本暴笑如雷。“我就知道,云轩那个假道学,外表清高得像不食人间烟火,还不是也想染指哞哞!”话语一停随又想到什么似的叮咛道:“不过说真的,这件事真发生的话,记得我要哞哞那肥肥的屁股,每次看到那团小肥肉跑得摇摇摆摆时,哇,那片小屁股真是引人食指大动,拿来烧烤应该不错。” “烈华姊”难得振声高扬的乔皖,终于发出不平。“哞哞是狗不是猪!” “皖皖!”古烈华以正色的口吻道。“別侮辱猪,哞哞摆明只是条多汁的五花香肉。” “烈华姊!”乔皖大喊。 “好好,我不说了,就知道你最有母爱,別气了”古烈华笑哄着。 有時候乔皖真怀疑,古圣渊和古烈华真是对有同胞血缘的姊弟吗?姊弟俩同样是混血儿,却是姊姊偏西化为多,弟弟气质尔雅拥有东方人的内敛,外表不一样,性情也是挺鲜明的对比,唯一相同的是那对灰色的瞳眸,都带着一股自我的强悍。 热情开朗的古烈华,大剌剌又直率的个性,总爱调侃內向的乔皖,常让乔皖窘得不知如何招架,但是,这个常打电话来关怀她的大姊,乔皖真心喜爱。 “对呀,睦天也常打来,他怕我不适应绿风岛的生活。”边拿着无线电话,乔皖来到了落地窗外,看着窗外一片子夜的星空倒映于蓝黑的海面上,相当神秘诱人,就像这座宅子,她如此想着。 “烈华姊,我想问你一件事,可是”想起白天李晶说过的事,乔皖迟疑着,不知如何开口,另一手已推开落地窗。 “不是,跟睦天沒有关系”沁凉的海风迎面拂来,还真令乔皖感到哆嗦。“烈华姊你別胡乱说,睦天哪会对我有什么暧昧的情怀,更何况我都已经是圣渊的未婚妻了。”沒见过这样的大姊,老鼓励未来的弟媳往外发展。 她来到阳台的栏杆边,视野更加辽阔。“烈华姊,我不要再听你说什么眼睁睁看我嫁给圣渊,你会良心不安这种话,上回你还说他像衣冠禽兽,圣渊可是你亲弟弟呀,就算是开玩笑,也不该老说他不好。” “我沒听错吧?”古烈华不敢置信道。“不久前,你看到我老弟就像老鼠见到猫,吓得都缩到一角去,现在你已经容不得任何人说他坏话了,皖皖呀,你不会真的爱上我老弟吧!” “我”哪怕是隔着电话,乔皖依然坨红了双颊。“他圣渊是我未婚夫,本来我就应该帮着他。” “是喔!”古烈华像顿失气力般,深深长叹。“希望真相爆发的时候,你不会怨我是个帮凶。” “帮凶?” “亲情总归是亲情,我再怎么看不惯圣渊的所做所为,也有我身为姊姊无奈的地方,既然不能明着说破,就只能想办法阻止了。”她別具涵义地道。 乔皖一笑,趴在白色的栏杆上。“我早知道圣渊以婚姻为代价,来帮我挽救乔氏企业是另有目的,我怎么会为这件事责怪烈华姊呢!”以古家的财势背景,何必执着于一个台湾岛上的小企业,必然是另有所图,这点现实乔皖明白。 “你也知道圣渊要报复你的父亲乔万崇、王宪还有艾威斯!” “嗯,可是爸爸已经飞机失事死了,王宪叔叔在马来西亚疯了,圣渊也答应我要放过艾威斯舅舅。”这些事应该已经结束了。 “他答应你放过艾威斯?”古烈华声音不自觉尖锐,感到很可笑,自己的亲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怎会不明白。“皖皖,你知道圣渊为什么选择在绿风岛上的別墅成婚吗?” “这正是我想问烈华姊的,绿风岛的別墅是不是当初英浩叔叔的妻子呃!”乔皖忽然骇然倒喘,手中的话机由栏杆上滑落,直直摔进底下幽暗的庭院。 “那是--”她踉跄的连退好几步,背靠上了落地窗,用力眨了眨眼,也无法挥去眼中所见到的。 前方,面海的草坡上,一抹幽幽而立的倩影,纵然背对着她,月光下,却是清楚的浮现出那份带着透明的朦胧感! 水灿的蓝瞳,纵然已不再有尘世的气息,依然莹亮,此刻,她不再如往常的凄楚,只是幽幽独佇,听着这片浪潮所弹奏的黑夜之音。 潮音是尘世最好的洗涤者,净化一切的烦恼根源。或许,白昼的阳光她永远无法再承受,黎明的曙光也随时能让她烟消云散,记不清是多久的流连与徘徊,洒下多少的泪寄托大海,直教思念的痛日复一日的沉重,这份执著绊住了她,继续受着红尘的苦,但缓缓转过身,面对眼前惊惶的来到她身后的女孩,心疼的柔情涌起,她知道,无论付出多少的等待与呼唤,再受那烈日焚身的苦,她真的不悔呀! “你”迎视着对方,乔皖不知该如何开口,她相当害怕,却无法抑止自己內心那份悸动,像一条看不见的线牵引着,不停地催促她来见眼前的人。 美丽的蓝瞳端祥着她,那抹温柔与谨慎,彷彿在看待一件宝物,乔皖紧张的深呼吸,打算鼓起勇气再开口时,却见那双蓝瞳再次滚落泪水。 “別別哭呀”该说什么呢?更正确的说,该如何安慰一个幽魂! 眼前的金樊子,绝对不可能是人!乔皖甚至能感受到,夜风穿透她的身,拂上了满身疙瘩的自己。 “”金发少妇走向她,伸出手,像开口说了什么。 乔皖却在她伸手时,吓得退了一步。 这个举动让金发少妇神情一黯,蓝瞳浮出忧伤。 “我、我”见此,乔皖暗恼自己为何反应这么大,不知为何,见眼前的少妇难过,她心中也跟着不好受。 明知对方是鬼魂,乔皖却无法将她和听闻的那种青面僚牙的鬼联想在一起,因为眼前的金樊子,不但清雅少见,连气韵都如此柔美,如果不是听过传闻,月光下,若有人说这名金樊子是仙子,只怕都沒人怀疑。 “”对方再次开口想说些什么,四周却依然只有海夜的浪潮与风声。 “我、我听不到你说的话。” 金发少妇微垂着首,显然为这样的情况感到叹息。 “你別別难过,至少你听得到我的声音。” 乔皖也不明白,半个月前,她明明就听过,回荡在耳边那种幽泣般的声音,为何现在反而什么都听不到。难道与云轩有关?当时唯一的差別便是云轩在场。 想到这,乔皖不禁生气了,这一切若真与云轩有关,为何他不交代清楚才离开,不明不白的要地面对这些情况,平时与人应对她都不擅长了,还要面对鬼就更沒经验了! “你你是爱丽薇儿” 对方抬头,看着她的神情转为复杂。 “是吗?”乔皖求证地再问:“你是英浩叔叔的妻子?” “”听见这名字,轻启的唇瓣有些发颤。 “你真的是爱丽薇儿!”这下乔皖反倒忘掉了害怕,冲动上前。“英浩叔叔的妻子、你是英浩叔叔的妻子,太好了!英浩叔叔为了你简直”兴奋的喜悅瞬然停住,因为她确确实实听到一种像穿过时空的回声,充满破碎的凄然。 英浩浩 爱丽薇儿悲伤掩面,风回绕着她原就如片羽般的形影,道尽她早无实体的悲哀,一缕被人遗忘于海岛上的孤魂! 这种深切的哀泣,也如锥心般刺中乔皖,她红了眼眶。“夫人,请你不要再哭了,我看了好难过,我可以帮你找英浩叔来这里、我可以” 然而,爱丽薇儿只是轻摇着头。 乔皖紧张地润了润唇,调整好自己发抖的身心,主动上前,来到爱丽薇儿一步之遥的距离,道:“我叫乔皖,是圣渊的未婚妻。” 爱丽薇儿突然抬头,眸瞳圆睁。 “我是从台湾来的。”她局促一笑。“以我的年纪夫人可能不认识我,但是夫人可能对我的父亲和舅舅应该比较清楚--”自我介绍显然让乔皖紧张不已。“圣渊说我的父亲和舅舅早年曾在这座大宅工作过。” 对父亲和艾威斯舅舅早年与圣渊之间的事,乔皖了解不多,曾问过圣渊,而他给了这个答案,所以乔皖猜测他们彼此应是在那时结仇的吧! 见爱丽薇儿激动的摇着头,乔皖以为她沒记忆,忙道:“我父亲和舅舅那时的名字是乔川原和艾蒙温,夫人有印象吗?” 第三章 不不是 眼前的人神情骤变,蓝瞳痛凝,金发激飞,愤慨又像吶喊般的气流,从爱丽薇儿身上迸发而出! 对这突来的转变,乔皖愕然,吓得转身想跑,风,却突然大作,扫起沙尘、卷起落叶,肆虐周遭空间。 “夫人!”乔皖无措的看着四周,如漩涡般的风势以她为中心点回绕,虽未伤及她,却像将她与外界隔离般的困住。 我我的--可柔 “夫人--你別生气--我--”过大的风勢与愤喊,让乔皖害怕的捣住双耳,她同时也发现一件事,每当对方情绪激动时,便有一个像越过时空般的声音击来! 柔可柔 “住手快住手”几乎被这股气势锁定于中央的乔皖,面对动弹不得的情况,暗夜夹带风啸,无形的压力与可怕,令她痛苦的蹲下去。 “啊!我不敢了--妈妈-”她捣耳紧闭着眼,忽然嘶声泣喊,过大的恐惧唤回曾有的记忆。 “都是你,让我得牺牲自己的女儿--”这是八岁时,母亲歇斯底里的指着她大吼,接着将她甩进一个黑幽的地下暗室。 她不懂,童年的她真的不懂,什么叫牺牲自己的女儿?她明明就在妈妈面前,为什么要说牺牲自己的女儿? “妈妈!”小小的身躯见到即将被关上的门,她吓得冲到门前,门却已砰然关上。 “叫你別靠近馨馨,你不听话,现在害她生病,我第二个女儿是不会再为你牺牲了,以后不准靠近馨馨!” “我”她只是跟妹妹一起在花园的喷泉边玩水,沒想到两人跌进水里而生病,妹妹还躺在床上,而她却突然被母亲从床上拖下来! “太太--”门外,另一个惶然的声音苦求着。“大小姐也病得不轻,你让她先养病吧!” “奶妈、奶妈我怕我不要一个人在这”听到朱妈的声音乔皖放声哭喊,在家里,反而是奶妈和佣人们对她较为疼爱。 “那是她自找的,居然敢害馨馨生病,这孩子太邪恶,不给她一点惩罚是不会乖的!” “太太,大小姐也是你女儿呀,你就这么狠心” “不用再说了!”母亲悍然嚇阻。“谁敢再说,我就让这丫头永远都不用出来了,哼!”“我不敢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妈妈--”母亲远去的声音让她小小的拳头拼命擂门,哭叫着。 直到听到身后传来嘶嘶的声响,乔皖畏惧的回头,看着楼梯下方的底处,昏黃的灯泡映出下方几条吐信的蛇,蜿蜒的蛇身游窜于杂物间,其中一条正盘踞着楼梯扶手,缓动而上。 “皖皖怎么了--皖皖”听到里面传来凄厉的叫声,朱妈也焦急的在外面敲门大喊。 “蛇、蛇呀”里面的小人儿尖骇大哭,整个小身躯几乎贴在门板上。 童年总是在惊吓与惶恐中度过,及至成长她依然不懂,母亲为何这般憎恶她,连父亲都冷淡得极少开口与她说话,在父母眼中,她的存在像空气,唯有妹妹,总是为她发出愤怒的不平声,然而,变色的童年一直是她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不要再把我跟蛇关在一起我会听话求求你妈妈” 风,早已停止,落叶铺满一地,月光轻柔地照拂那昏倒于落叶上的人儿,苍白的脸犹挂泪光,颤抖的喃喃念着,像个稚儿般的蜷缩着身躯。 身畔,爱丽薇儿伸出手,想抚上那令她怜惜的面容,如光影般的手却只是穿透而过,残酷的提醒她,这世间的一切她永远不可能再触及,从此,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垂下眼眸,泪水滑落,明明已如轻烟一缕,却为何有这种被扯碎心扉的感觉,痛得让她知道,魂,也能肝肠寸断! “皖皖、皖皖”男子醇厚的声,忧心地唤着。 温暖的大掌捧着她的面颊,乔皖缓缓睁开眼,熟悉的灰眸,此刻关切地锁住她。 “圣渊”她微睁着眸低喃,以为在梦中。 “这里的后庭院也有御景莊的一半大,不但面海,入夜后更冷,你竟然穿这么单薄跑出去,难怪要病倒!”低语的声有些松口气的责备。 病倒?她病倒了,原來一切又是作梦!眨着半梦半醒的眼,突然很想在这股包围着她的温柔气息中入睡,意识像要再次飘远般。 “皖院,吃过葯再睡吧,以后不准你再这么三更半夜跑出去,太危险了!”见她要再合上眼,健臂忙伸出扶起她。 男子的气息,独占地环住她的肩。“圣渊真的是你来了”乔皖又是喃唤,揉着眼娇憨绽笑,倾入那堵坚实的胸怀。 沒有防备的天真模样,倒让来人有些微怔,随即笑叹:“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靠近我。” “圣渊圣渊”埋入他怀中的人儿,纵然闭着眼,手却是抓紧了他的衣服,不停唤着。 “怎么了?”贴在胸膛上的她像个稚儿般,寻求保护的依赖,灰眸掠过柔情,将她整个抱入怀中。 “这座宅子里的一草一木都好悲伤好冷我怕” “皖皖”男性的唇印在她的额上,柔声道:“我抱着你,这样你就不会感到冷了,安心睡吧!” 稳健的心音,随着安哄的轻吻,乔皖再次沉入梦乡。 “小姐,你还不快准备,古先生在楼下等你呢!”拉开窗帘,替她打点着衣物的李晶催促道。 “我我”在房里来回踱步的乔皖,抿着唇,紧张地犹豫。“我不想下楼。” “大小姐,你平时沒有任何小姐脾气,千万別这时候发作,会害死我!”尤其昨夜看到面色铁青的古圣渊抱着昏倒的乔皖进来时,她真怕自己会被开除。 “我不是闹脾气,只是、只是” “別只是了,你只要半夜三更少跑出去昏倒在山坡上就行了。”对此,李晶可有满肚子抱怨,因为就算沒遭到开除的命运,被惨训一顿可免不了!“好了、好了,別再说了,你快下去吧!” “唔可是”想到要面对古圣渊,乔皖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今晨醒来,看到那张大特写的面庞映在眼前时,她诧异的起身。 “皖皖,早呀,很高兴看到你一早就这么有精神了。”身旁传来那抹熟悉的淡笑声。 回头便迎上那双带笑的灰色眼珠。“圣ˉ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怎么”怎么会跟她躺在床上! “昨夜回来的。”见她愕睁着眼,显然还怀疑眼前是梦境,古圣渊一笑,手指扒过额前的发,对窗帘透进的阳光有些刺眼的微眯着。 乔皖第一次见到除去眼镜与散下头发的古圣渊,有別与平日那斯文的严谨,此刻的他显得相当年轻,灰眸在凌乱的发下有些慵懒,不知为何,乔皖竟有种错觉,这样休闲的他,反给人一种野性的精悍的感觉。就像丛林里的猛禽,蓄意压抑着体內的气息,让猎物因放松戒心而靠近--面对这样的他,乔皖看得发愣了! “这里可当了你一整晚的床垫,也多眷恋一下。”他揶揄着,抚摩那纤細的后颈,将她再按回厚实的胸膛上。 “呃”脸一贴上那堵男性的胸膛,乔皖满面通红,透过薄衫传来的体温,确确实实地告诉她,这一切不是梦! 对昨夜的事,乔皖依稀记起好像是自己抱住了圣渊,原本还以为那是作梦,现在天呀,她不敢见人了! “皖皖看着我。”见她慌乱的別过头,古圣渊握住她的下巴,直视那双拼命回避的眸。“还记得要离开御景莊时你对我说的话吗?” “我”温柔的神情,坚定地凝锁住她,不容她的退离。 “大少爷,您在里面吗?巴西那边来电话。”门外,传来了管家和田的叩门声。 “我去书房接。”古圣渊一叹,下床前看乔皖那松口气的模样,眸光一眯,拉过她的手臂,俯首吻上那讶然微启的红唇。 半晌,霸道的手指描抚着那被吻红的唇瓣,低声道:“皖皖,我不喜欢我们的相处又要回到初见面时的陌生,我希望你能多主动靠近我,別再有任何想躲着我的念头,好吗?” 不待她的回答,古圣渊的吻再次落在她的眼,随即深深地印在她的额上。“整裝好下楼来,我可不想一个人用早餐。” 见他下床的背影身上还穿着西裝衬衫,笔挺的衬衫早因一夜的卧寝而折皱,难道他昨夜回来后,为了照顾她,便未曾梳洗的陪她一整夜! “我抱着你,这样你就不会感到冷了,安心睡吧!” 不禁回想起在睡梦中,有个温柔的声音如此安哄她。 “圣渊”乔皖迷惘的轻咬住唇,感觉那上面还有他独留的气息,复杂的心在悸动,面对他时,她总感到有些惧怕,可是沒见到他,却又思念不已,这到底是为什么? “小姐,快下楼吧,否则你会害我工作飞了。”扬声的催促拉回乔皖的思潮。 下楼!想到圣渊强硬起来时的专断,乔皖心惊胆跳。“晶,我、我感到头有点痛,想再休息一下,你帮我下去说一声。”她佯支着额。 “小姐,別再找藉口了,现在才说这种话,连鬼都不信!”李晶将要整烫的衣物分类好,不忘再丟颗巧克力球到嘴里,补充能量。 表!猛然想到什么似的,她大喊:“晶,我跟你说,我昨晚真的见了!” 砰咚!李晶正拿在手上整烫衣物的蒸气小熨斗掉了下来,拼命拍着被巧克力哽住的喉咙。 “昨晚我就是被鬼引过去的,才会昏倒在山坡上。”现在想起,除了余悸犹存之外,不知为何心底还有些不解的惆怅与忧伤。“而且这个鬼还不是个陌生人,她” “小姐”回过头来的人,神态相当严谨的凑近她。 “怎、怎么了?”见李晶肥肥满满的大脸,突然放大整个视线!乔皖有些愣然。 “如果说,我昨夜看到地狱来的撒旦你相信吗?” 还有撒旦!乔皖骇得双手握成拳状压住唇。“这里真的这么可怕!云轩又不在,怎么办?怎么办?”她无措的道,随又想到什么似的双手摇着。“不对、不对,云轩是属于东方的那一种高人,撒旦是西方的,应该找牧师来才对,可是、可是还有篠原夫人在她不是个坏鬼万一伤到她那” “不用了,只要小姐赶紧下楼,撒旦就不会再出来。” “我”乔皖莫名指着自己,更慌!“我沒学过任何驱魔术呀!” “小姐如果再不下楼,古先生马上会变成地狱来的撒旦,你还沒见过他骂人时狰狞的模样吧,不比魔鬼差,这样有沒有激起小姐你快点下楼的决心?” 乔皖睁圆了好半天的眼,才呐呐道:“你不相信我昨晚真的见鬼了?” 李晶点点头。 “可是”难道这座宅子里就只有她见过爱丽薇儿的幽魂,或者,她真的病糊涂在作梦! “对了--”李晶拿起床头柜上的主机座,很不解地问:“话机哪去了?” “阳、阳台下。”乔皖心虛道。 “怎么会掉到阳台下去?”这下还能用吗? “就是昨晚在讲电话的时候被鬼吓的呀!” 正受不了的回头想要小姐别再开这种玩笑的李晶,忽然张大眼接着闭口不说话,并且将电话主机座小心地放回。 “怎么啦?”乔皖见她那异样的神色,不解地问。 “乔皖小姐,”李晶绽出最谦恭的笑容,用最尊称的敬语。“您的衣物已经都打点妥当,您还有什么需要?” “晶,你不舒服吗?”怎么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谢谢小姐关心,小的很好,沒事的话,那小的先出去了。” “小的!”乔皖忧切地看着她。“干嘛突然用古代人那中称呼,你还好吧?” “一点事都沒,既然沒什么吩咐,我先出去了。”李晶圆胖的脸堆笑,又是恭敬”鞠躬,庞大的身形大有马上跑人的冲动。 “晶!等一下”乔皖忙拉住匆匆经过身边的她。“我现在还不想见圣渊,你先帮我挡一挡,下去说你怎么全身僵硬,真的沒生病吗?”伸手要探她的额头,却在半空被拽住手腕。 “皖皖。”温雅的轻唤声,从乔皖身后响起,握住那细皓的手腕,将她缓缓转过身,犀利的灰眸已隐敛在一副金框眼镜下,却依然令人感受到那股迫人的直视。“有什么就直接跟我说,你忘了我早上说过的话。”古圣渊将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地咬着。 “圣ˉ渊”那舔吻般的咬,暧昧得像带着一种惩罚,虽不疼,却令人由背脊透过波波的颤栗! “我希望你能多主动靠近我,別再有任何想躲着我的念头,好吗?皖皖。”恶魔吐出轻语声。 蔚蓝的晴空,白云冉冉,站在游艇的甲板上,看着阳光耀映大海,乔皖全然迷醉于这趟海上游的风光中。 “海上的景致和在岛上看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海风吹来令人舒畅,她抬手遮挡刺眼的阳光,看着立在远方的小黑点,绿风岛。 “戴上帽子,別晒伤了。”一頂遮阳帽落在她头上。 “嗯。”感觉到身旁的气息,乔皖有些闷声不乐。 “还在为不准你把那团肉(哞哞)带来的事生气?”古圣渊拿出烟盒道。 “我哪敢!”话虽如此,红唇却嘟噘得明显。才用完早餐,圣渊却忽然要她整裝好,旋即二话不说的将她带到游艇上,快得让乔皖连行李都未及打理,更別说带宠物“哞哞。” “这唇翘得都可以当吊衣架了。”他调侃的食指轻敲她的唇瓣。“別气了,就是因为你太爱那团肉,我才不准你带它来。” “怎么会?” “在你过度照顾下,那团肉连走路都不长眼,在游艇上很快就会落海灭顶,我可不想看你哭死。”他点燃烟,扬吐着白雾。 “可是哞哞还是小狈,需要人照顾。”尤其从“御景莊”到这“哞哞”从沒离开过她身边。 “宅子里很多人会照顾那团肉,倒是你,把你的心思转个目标吧!”他颀长的背慵懒地靠在栏杆上。 “转目标?转什么目标?” 迸圣渊正视着她,墨镜掩去他大半的面庞,只见那叼着烟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沒忘记你到绿风岛是为什么吧!” 乔皖红着脸,有些嗫嚅。“你不想改变主意吗?”她当然知道,来绿风岛是与他成婚的。 “为什么这么问,你后悔了?”哪怕隔着墨镜,也能让人感受到那对犀利的瞳眸眯凛着。 “我只是想你当初是为了要报复父亲和舅舅他们而以婚姻为手段,可是爸爸已经死了,王宪叔叔又在马来西亚疯了,你也答应我要放过艾威斯舅舅,乔氏企业你又不看在眼內,我不明白这桩交易的婚姻还有哪一点能让你继续。” 哪一点能让他继续?古圣渊敛眉一笑,支起她的下巴,端详她那清丽的容颜,在阳光下的乌瞳甚至浮漾着水蓝淡彩,是如此的像那深藏在记忆中的人--爱丽薇儿,让他敬仰却永远不可能得到的女子! “你真不明白让我继续的理由是什么?”眼前的她是复仇中的惊喜,一个如此酷似爱丽薇儿的女孩,无论这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他早已认定,乔皖是他的! “我”乔皖別过头,她当然知道,他要她!却不是爱她!她私心总有个渴盼,渴盼他也能对她付出真心的感情,而不是一桩无情的交易。 有时他独裁得让她觉得自己不过就是一件商品,只能任人摆弄,但是,当他温柔时,却又让她感觉到自己是倍受呵护的,令她心底有些甜蜜的怦然。她毕竟是个十八岁的女孩,纵然为着家里和奶妈而答应这桩商业联姻,却还存着一丝幻想,希望能遇到一个真心待她好的人。每当被他拥在怀中时,她真的感受到他的情意。她真能抱着这个期望,他与她会有爱情吗? 想到此,乔皖忽然苦笑,身为一个交易牺牲品,她似乎要求太多了!在这个离婚率越来越高的时代,连相知的伴侶都难遇,更何况相守一生的感情,这场梦,不该作! “皖皖。”古圣渊拿下墨镜,凝视垂眼默然的她。 “怎么不说话了?”下颚再次被轻握住托起,乌瞳迎上那双灰眸,古圣渊拇指抚着那嫣红的唇瓣,轻笑着。“是不愿回答,还是不想回答我,与其说你內向不擅应对,不如说你聪明的选择沉默来抗拒,因为你知道,回答以后会有更多的麻烦,但是,別再对我保持陌生的距离,好吗?皖皖,別忘了,我们快要是夫妻了。” “圣渊”当他俯下唇时,轻掠的气息只是停在她唇上,乔皖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见他并无进一步的动作,乔皖明白他要她的回应,红唇不禁微启的喃唤。 那索求的唇舌随即侵入,迫切地吮吻着她,在初时的犹疑后,乔皖双臂逐渐环上他的颈项,随着加深的动作,头上的帽子也因此随风扬飞。 片刻,缠吻的唇瓣分开时,低哑的喘息在两人的呼吸中交融,他抱起她,来到遮阳伞下的躺椅时,乔皖都只是埋在他颈窝中,沒有抬头。 “还记得我问你离开御景莊时对我说的话吗?”古圣渊在她耳畔低问。 坐在他膝上的人儿,头虽抬起,却不面对他的改趴在他肩上,咕咙道:“我回答了,你会更欺负我!” 醇厚的嗓音笑着。“你不回答我,我现在就欺负你。”他咬着她的耳。 乔皖忙推开他,捣着一边的耳喊:“你好坏!” “我不会让你再有任何躲我的机会,这两个礼拜你都得跟我在这艘游艇上生活。”他笑,拨开她额上的落发道。 “两个礼拜!为什么?” “我看见你露出了不喜欢的表情。”灰眸又是打量的眯起。 “沒、沒有呀!”乔皖连忙摇头,其实內心是不安极了,却沒敢明现表现,因为她发觉快半个月的分离,再见面的圣渊除了独断的占有不变外,还很喜欢逗她。 “那就乖乖的与我在海上生活两个礼拜,顺便培养一下婚前的感情。”他环胸道。 一早接到巴西打来的电话,知道大姊古烈华准备来绿风岛,向来就反对他以这种手段娶乔皖的大姊,会毅然放下手边的事赶来绿风岛,唯有一个可能,阻挠他和乔皖的婚礼! 虽然大姊还护着他这个弟弟,不至于将事实真相告诉乔皖,再加上把一切说穿,受伤的只会是乔皖,疼惜乔皖的大姊不会这么做;以此看来,她能做的便是将乔皖带走,以时间来跟他耗,直到他放弃,或者乔皖摆脱他的控制。前者不可能,后者--难说,大姊个性强烈,真决定的事,会不惜一切去做! 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古圣渊怎么能让这种情况发生,为免大姊搅局,只好带乔皖上游艇出海了,在海上,想找到人,大家可有得玩了。 第四章 “两个礼拜?”乔皖低头,有些揣测的问。“两个礼拜后就要回绿风岛成婚?” “不。”古圣渊手掌支着侧颜,打量她那泛红的脸蛋。“我们在法国成婚。” “法国!”乔皖讶然。 “正确的说是我们到法国注册成婚,回绿风岛才办一场鲍开性的婚宴。” “那要赶紧通知烈华姊和睦天,否则他们不知道。” “別通知他们!”古圣渊箍上她的腰际,禁止她起身。 “为什么?”从离开台湾以来,烈华与睦天就像朋友般,相当照顾她。 “你应该知道姊姊一直不认同我们的婚事。”连向来帮着他的睦天都快跟大姊同阵线。 “可是烈华姊和睦天对我这么好,我不能” “皖皖--”古圣渊严正一唤,手指握住她的脸蛋,问道:“你爱我吗?” 这直剌剌的问题,让乔皖错愕,呐言道:“你很在意?” “你呢?”灰眸直盯着。“是否也在意这个问题?” 在意他是否爱她?乔皖心中失笑,多想吶喊的告诉他,她好在意!多希望他不仅是要她,而是更进一步的爱她。从小到大,她的一切几乎是身不由己,沒有童年、沒有同龄少女能享有的青春生活、连婚姻都以为要付诸于牺牲中,到如今上天终于眷顾她了吗?可以有这样的期待吗? “我”不待她回答,古圣渊拥她入怀。 “皖皖。”面颊抵着她顶上一个可爱的发漩。“如果你在意,那我怎么可能不在意,我们的相识沒有一个好的开始,那何不给它一个好的过程。” “你是认真的?”看着他,她的心不住悸动。 他笑,柔声道:“无论你心中如何想,在我心里一直深埋一颗可望而不可及的宝石,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终于找到最想要的那颗宝石。” 这无异于另一种告白,乔皖红了眼眶,浓浓包围着她的男性气息与言语,再再告诉她,这不是一场梦,她终于得到幸福了! “这一趟是一场属于我们的婚礼,沒有繁琐的仪式、沒有恼人的人潮,只有我们和上帝的见证。皖皖,答应我吧!” “好,我听你的,我不通知烈华姊和睦天。”乔皖点头,声音因喜悅而哽然。“只要你想的,我都答应,在离开御景莊时我就说过,我是你的人,全部都属于你。” “谢谢你,皖皖。”他温柔地吻住她,轻吮着那已不再羞怯地与他相缠的唇舌,心中盈满的竟是只想呵护她的柔情。 第一次他暂时拋开了仇恨,暖暖的太阳与海风,此刻,他只想拥着怀中的人放逐在这蓝天碧海上。 “什么?不知道!”繁花绿意的水池边,一个亮眼俏丽的女孩,对着耳边的手机,柳眉尽竖。“和田管家不要以为我好骗,小爸去哪会不告诉你,万一我有重要的事呢?” 阳光逐舞着喷泉水雾,一从从的花圃各自展姿,争奇斗艳的壮观美景,让人几乎沉醉于这座世界知名的夏季花园,库肯霍夫公园!(世界上最大的郁金香公园。)高见和栽却无心于这片美景,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公式应对,她的步伐重踏,声调充满压抑的高亢。“现在当然沒什么要紧事,我是说万一,搞不好小爸交代的事,我有解决不来的呢,所以和田伯伯你就告诉我他现在人在哪里嘛。”话尾,改为撒娇的嗔问。 “不能说,五天后就会回绿风岛!”用力抚平眉与嘴角的抽搐,高见和栽再送出亲切到电话那头。“哎呀,和田伯伯,我等不了五天,你稍微透露一下嘛,人家又不是公害,干吗对我这么保密。” 沒多久,她的灿烂笑容随即垮台,左右眉高低不一的挑了挑,将手机收线后,大吼着。“无可奉告!居然敢跟我说无可奉告!臭小爸,你这样对我,我们走着瞧,哪天我跟人家私奔,弄大肚子,看你会不会气得高血压兼吐血!” 斑见和栽忿忿转身,却撞上一堵障碍物。 “iamsorry!”她忙道歉,蹲下去帮忙捡对方掉了一地的鲜花。 “沒关系。”一個温雅的声音,以中文道。 听到熟悉的语言,高见和栽好奇抬首,这一瞧竟发痴了,暗叹不已。 “哗,好漂亮的人,男的?女的?”好像从这座公园中走出来的花仙,只是这朵花仙偏东方味。 长发及腰的扎着,颈上那串水晶佛珠,衬出一股离尘的东方气息,胸口上缀着一颗耀眼的天珠,映着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庞。 “谢谢。”对方并未接过她捡起的花,只是朝她一笑。“可爱的小姐,很高兴与你相见,这束花就送你吧。”对方就这样把花留给她,离开了。 斑见和栽弹过手指,确定道:“长发美男子!记得烈华姑姑说过小爸有个朋友,很像这种外型,可惜沒见过,不然可以比较一下。”她在法国留学两年,三个月前才回来,一直待在巴西古家。 还来不及感叹造物主生张美貌给男人干嘛时,手机响起,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高见和栽苦一张脸。 她先深呼吸后,猛一接起,大喊:“烈华姑姑呀!”接着把手机用力甩一甩,再道:“声音不清楚耶,喔,你听得很清楚,不会呀,我还是听不清楚耶!”一拳k上掌中手机,再甩它几甩,冲着话机又道:“国外收讯不好,过两天我再联络你,放心,我会找到小爸的。”拋上半空,合掌一击,练过柔道的力劲,让她确定这支手机玩完了,呼,她松口气。 “小爸,给我记着,一切损失都算在你头上,哼!”原是到荷兰的海牙替古家处理生意上的事,想到今天是库肯霍夫公园夏末开园的最后一天,正想悠闲度个假,沒想到烈华姑姑就连夜来电“要求”她,务必“顺便”找出小爸和他新娘子的行踪。 要求、顺便!谤本就是命令,高见和栽很想鬼号,却不敢不从,因为火爆性格的烈华姑姑,如果卯起来,會直接杀过来解决她。烈华姑姑或许无法找到小爸,却绝对有办法直接找到她,做出最好的处置。 唉!她认命一叹转身,却又一记相撞,这次是来人撞上她。 “iamsorry!”慌乱的女声忙致歉。 正想以英文回沒关系的高见和栽,见到眼前的人,再次怔愣。 “哇,又一个长得像花仙的,这次是个美少女。” 听到对方的惊呼,乔皖抬眼。“你会说中文,是台湾还是大陆?嗯,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华侨。” “都不是。”居然还有人这么问的,高见和栽笑嘻嘻调侃着。“我是跟中国人有八年抗战血海深仇的日本人。” 乔皖微愣,忍不住哧吭一笑。“你好有趣!” “你一个人吗?”嗯,找人结伴逛花园也不错。 “不,跟着我丈夫。” “你、丈、夫!”天呀,年纪轻轻就这么想不开,结婚了,她的同情心不禁泛滥。(抱定婚姻是坟场的高见和栽,始终认为结婚是慢性自杀的举动!) “是呀,我们一直在欧洲游玩,两天前才在法国成婚。”乔皖微笑道。 “原来是新婚,恭喜!”无论自己喜恶如何,结婚总是喜事,高见和栽真心送上祝福“你老公呢?” “他在讲事情所以我在这个池边走走。”她看向水池的另一头,在喷泉和树影交错中,一抹高拔的背影正拿着手机讲电话。 “哪一个呀?”和栽努力目寻。对岸又是游客又是水雾的,真难认。 “就在喷泉旁我看还是等圣渊讲完电话,我再帮你们介绍吧!” “圣渊!”高见和栽蓦然张大了眼看她。 她的反应让乔皖喔的一声,歉笑道:“对不起,我忘了自我介绍,我姓乔单名一個皖字,我丈夫姓古,叫古圣渊。” “古圣渊、乔皖!”这下高见和栽用力看向对岸的人,熟悉的背影正慢慢回过身来。 迸圣渊朝这端挥手,示意他还要再讲一会儿电话,乔皖体谅的表示她自己要在水池边逛逛。 “喔,对了,还沒问你的名字,呃”就见在说话的小姐,忽然把手中的花抓成两束立在两侧的脸颊旁。 “这、这束花是刚刚人家送的,好看吧!”和栽咧开笑容,千万不能让小爸发现她在这里,否则会打草惊蛇。 “可是这样摆,很容易招人误会。”乔皖委婉道,好像只有精神有问题的人,才会把花摆在头上。 “也对、也对!”小心偷瞧对岸一眼,却定小爸的目光沒望向这边,和栽才把花拿下来。 “你、你不舒服吗?”这个小姐之前感觉很好,怎么转眼间就这么怪异,现在还双手握拳在发抖。 “我沒事!”高见和栽拉着抖音。 喔,她岂止发抖,简直是兴奋得都快跳起来了,不但找着小爸,小新娘子还被她揽到,乐死了、乐死了,真是得来全不費工夫!“你稍等我一下!” 首当要务,通知烈华姑姑。好让她对自己办事的神效,拜倒一高见和栽拿出手机,控制好颤抖的手指按下电话号码,却见屏幕上一片暗,才想起刚刚干的蠢事。 “你不要紧吧?”乔皖忙扶着身形踉跄的她。 而水池另一头,喷泉所激起的水雾,透望而去,像为繁花润上一层泽彩,让古圣渊面色显得严肃。 “还原!把死者的面貌还原。” “古先生应该多少听过这类事,这样的原始技术最早应流传自中国,就像以前的忤作验尸一样,依骨头的颜色与大小来推测死亡的年次和性別,更深入点,只要完整的头颅骨在,就能依骨型重塑面貌。”电话那头,凯尔分析道。 “可是在曼彻斯特捞起的小婴孩头颅骨并不完整。”几乎只剩散落的骨块。 “这正是棘手的地方,要用骨型重塑面貌,得以点、线、面的对称来重塑,而这个头颅骨几乎只有四层的完整,还是小婴孩,相当不好还原,唯一庆幸的是,有半边的颅骨还算可以,另外半边只能以假设的模拟来比对了,所以古先生不想直接劳动老主人做dna鉴定的话,只有用这个方法一试。” “就依你的方法吧,如果初步结果显示这具尸骨真有可能是可柔的话,再来想办法做进一步的dna鉴定。”目前唯有如此了。 “其实古先生真要对比dna有很多种不直接找上老主人的方法,至少收集头发就轻而易举。”每个人每天睡着都会掉头发在枕头上,并不一定得以血液来检验。 “我明白。”古圣渊有些叹息。“只有这件事我不想瞒着理查爷爷进行,尤其真走上dna鉴定一途,就必须是开诚布公,虽然最后的结果有可能是残酷,但是理查爷爷等了这么多年,是该给他一个答案。”原本还顾忌着爷爷年纪大受不住,但若让这件事成为永远的迷,对等待了十八年的老爷爷难道不是另一种残酷,毕竟这是他老人家有生之年唯一的心愿。 “老主人会要古先生来追查这件事,心中定早已有准备。” “我知道,只是我希望能把伤害性减到最小,除非真确定了什么,否则別劳动到他老人家,一切就交给你了,凯尔。” “请放心,古先生,这件事于公于私,为着老主人,我都会让它水落石出。” “有劳你了。”古圣渊收线后,一個悅耳的声音传来。 “还是继续做着与天挑战的事。” 看到前方走来的长发清逸少年,他有些认命的头大。 “云轩,你这个慈悲的邪恶者,不会连我来荷兰都能算到吧!” “慈悲的邪恶者?”明云轩绽开幽雅的笑容。“既然慈悲又怎么会邪恶呢?” “世上就唯有你明云轩是慈悲和邪恶的。”他环胸。“別跟我说这场相遇是巧合。” “唉,我来这跟老朋友送行,偏偏遇上了你,真是有缘。”云轩一摊手,说明这场相遇就叫“巧合。” “巧合!”古圣渊信才有鬼,冷笑道。“库肯霍夫公园里有你老朋友,是在这修剪园艺的、还是管理的服务人员,別告诉我这座公园里有流浪汉是你的朋友。”当这座知名的花园像其他国家一样,随时能让流浪汉栖身吗? 对他的嘲讽,明云轩总是一笑置之。“夏末秋来,风早就送来初秋的声音,你听不到花的絮语,看不到秋染的气息吗?” “你是告诉我,你的老朋友是那些看不到的、摸不到的,什么风精、花精,搞不好还来个什么季节之神吗,这可真是受教了!”古圣渊讪笑,对那些神佛定论、光怪陆离的事,他向来嗤之以鼻,只觉得这人中毒中的真深。 “你认为这些是不可能的,完全是无稽之谈。” 迸圣渊看着他,虽然早就习惯了他的玄机模样,但他第一次抚着下巴,真心做出建议。“云轩,有沒有想过找心理医师聊一聊,我认得世界级的权威,你的问题对方应该有办法解决。” 面对这样的暗喻,俊颜依然不见愠意,只是平心道:“知道观世音吗?” “现在改跟我论宗教呀?”否则抬出东方神祇做什么? “观在古梵语中意味着仔细看,更要你仔细听。”他看向古圣渊,飘淡的眸带着悲怜。“世音音,听这世界的声音,如果你真能听到这世界的声音,或许就能听到绿风岛的悲鸣,只可惜你连自己內心的声音都听不到。” 迸圣渊凛凛扯唇。“或许,我所观到的,只是人性的恨与丑陋,我所听到的,是梦里那不停重复上演的一切,慘叫与枪声!”说完,他戴上墨镜表示谈话结束。 “圣渊,最后的警告。”明云轩走过身边的他,严正道。“停止你现在进行的事,否则当你真把这场命运的定数开启时,这最后的结果” “情何以堪是吗?”古圣渊冷冷而笑的抬起那曾戴着紫色佛珠的手。“当佛珠断掉时,命运的定数就开始,这是你在我手上设下的警告。” 看着那空无一物的手腕,明云轩叹息。“看来是太迟了!” “是我终于等到今天吧!”古圣渊笑笑,拍拍他的肩。“过几天,务必赏光到绿风岛参加我和乔皖的婚宴。” “伤害乔皖,你真不为所动?” 墨镜下的灰眸,迎视着那双带着审判的目光,声悠而淡然。“当你只能选择当个坏人时,就只有变成魔鬼,否则良心会是压垮你的那根稻草。” 看着他迈开步伐远去的背影,明云轩幽喟道:“就怕你变不成魔鬼,到最后不是良心压垮你,而是真相毀了你!” “谢谢你,可是不用了。”乔皖数度拒绝这个极力邀她远离水池一同游园的女孩子。 “那一起去喝咖啡嘛,有露天咖啡座喔,难得他乡遇故知。”高见和栽再接再厉,就是不放开她的手臂。 “我想去找我丈夫了。”乔皖开始觉得这女孩子不对劲了,很想脫身,可是手一抽开,对方又缠上来。 “找他干吗!”高见和栽大喊,随即见到对方皱眉的表情,马上又改以亲切笑容。“我是说可以谈谈我们女孩子的事嘛,有好多可以谈,沒必要理那个男人,相信我,我绝对不是坏人,我是--” “一個欠扁的小孩!”薄怒的男子嗓音,抓过高见和栽的领子。 “圣渊!”极少见他失了分寸的举止,乔皖以为他要揍人忙要阻止。 “让你受高等教育,不是教你钓马子,还钓我老婆!” “哈!哈哈!这不是小爸嗎?”面对来人,高见和栽大笑回应。“哦,你脸色不太好看喔,这个送你养气色。”说着将手上的花束捧到他眼前,却换来冷嗤。 这、这是怎么回事?乔皖莫名。“这个女孩子是” “他的小老婆。”高见和栽抱住迸圣渊的手臂,一副甜蜜状。 “不准胡说八道!”当事者沒好气,大掌拍上她的头,搓着那头短发,介绍着。“皖皖,这是我女儿。” “你女儿!”乔皖倒喘口气,这简直比他的小老婆还震惊!能生得出这么大的女儿,那圣渊实际年龄到底是 “养女啦!”高见和栽送给养父一个卫生眼,怨他话不讲清楚。“放开啦!”挣开头上大掌,手指理理乱掉的头发。“我都不是小孩子了,老爱搓我的头发。” “那就做点像大人的事。” 哼!斑见和栽撇唇不理,改朝乔皖走去,手上的花束再次换个对象奉上。 “这是我的小妈吧!”她开朗灿笑。“我叫高见和栽,是你的女儿,今年十八岁,你可叫我小栽,请多指教。” 接过花束,乔皖有些不知如何回应。“对不起,突然间有个这么大的孩子,我连见面礼都沒准备,真是” “只要小妈答应我一件事,就当作给见面礼了。” “什么事,只要我做得到。”乔皖一喜。 “很简单。”她笑咪咪的从包包里拿出文件,指着上面道:“只需挥个几下,沙沙的签上名字就行啦!” 还来不及交给乔皖,古圣渊便抽走。 “喂,土匪!”和栽气鼓了面颊。 “竟然敢在我眼前叫我妻子签离婚证书”他冷睨她。“是姊姊要你做的。” “离婚证书!”乔皖愕然。 “小妈,你可千万別误会。”和栽忙握紧乔皖的双手,澄清道。“我个人对你沒任何偏见,但是大家全对小爸有偏见,让我这个下一代很为难,原本烈华姑姑是要我来阻止你结婚的,沒想到你已经惨遭狼手,如果遇上这种情况,就只好按照烈华姑姑的另一项指示,将你拐走要你离婚。” “烈华姊为什么这么反对我和圣渊的婚姻?”连结婚了都不惜要她离婚! “大概小爸为人太坏吧!” “別再扇风点火!你在这做什么?”古圣渊质问。“不会是跟踪我来的吧?” “谁跟踪你呀!”高见和栽喊冤。“小爸忘了荷兰有古家的生意吗,我是来处理的,哪知道巧合遇上你们!” “又是一个巧合遇上。” “干吗笑那么诡异,我又沒骗你。” “怎么不说你是来听花的絮语、秋染的气息,还是看什么花精、风精之类的?” “哎哟,小爸你结婚后变得很幽默喔,好可爱喔,年纪一把了,还相信什么花精、风精的事!”高见和栽一副他很挫似的,指着他哈声大笑;随即见到眼前的人面色一沉,转为干笑几声。“但是那个花的絮语、秋染的气息挺诗情画意的啦,嘿嘿!” 见这情况,连一旁的乔皖都忍不住偷笑,看来圣渊对这个女儿很沒辄。 “很好,既然是巧合,自己回家去。皖皖,我们走吧!”古圣渊道。 “可是”看着高见和栽,乔皖犹豫。 “小爸,你这么狠,有了小妈就不要女儿了!”好不容易找到目标,又跑了。 “听好,无论姊姊要你对皖皖做什么,都別妄自行动,否则就算是你,我也不会轻饶。” 寒声的语调,教高见和栽窜过哆嗦,深知小爸一旦说出口的警告便是真,这下她再怎么嚣张,都不敢妄持虎须。 “对不起,小栽,过几天到绿风岛来参加我和圣渊的婚宴吧!”乔皖拍拍她的手,便在古圣渊环拥下离开了。 “臭小爸!你给我记着,我一定到绿风岛闹个够!”高见和栽握紧双拳,挥身颤抖,这次是气出来的。 第五章 阿姆斯特丹,汗瑞克王子运河旁的船屋-- “咦?”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讯息未通声,坐在床边的乔皖不死心地再拨。 “怎么了?”从浴室走出的古圣渊,仅在腰上扎着一条大浴巾,正擦着未干的头发走来。 “好奇怪,这半个月我一直联络艾威斯舅舅,但都找不到人。”面对几近赤裸的他,哪怕已经共同生活了几天,乔皖依然羞怯地別开头。 艾威斯!“你找他做什么?” “我想告诉舅舅不用再躲了,你已经答应放过他了,可是都找不到人,手机断讯,舅舅又沒结婚,他在英国的家沒有亲人可问,台湾奶妈那边也不知道消息,还能找谁呢?”乔皖侧头思索,随即想到一件事。“乔氏企业有个老股东,和舅舅私交不错,艾威斯舅舅无论到哪、遇到什么事,都会跟他说一下行踪,或许那个老伯伯会知道。” 她喜孜孜地再拨出往台湾的电话,打算请家里的仆人查清楚这位老股东的电话,却被人切掉。 “圣渊!”她莫名地看着他散乱的湿发下,那对灰眸射出的目光,又是那抹盯上猎物的诡秘。 “皖皖,”他轻唤,双臂撑在她两侧,围困地逼视她。“你准备好成为我的人了吗?” “我”面对他炽热的目光,她抿着唇,垂下视线。 在法国成婚后,由于连续旅游的疲惫,圣渊体贴的并沒有进一步要求她,这两天只是要她放松心情休息,这份温柔的呵护,让乔皖沉醉于这份如热恋般的关怀中。 “皖皖” 当男性气息接近时,他已吻上她尚未回神的唇瓣,饥渴的吮尝她唇內的甜蜜。 “圣”第一次感觉到他如此强烈的情欲,彷彿迫不及待地吞噬她,结实的身躯顺势将她压入床褥,大掌已撩起她的睡衣下摆。 解开胸衣的束缚,很快就覆上了目标,拇指揉捻着乳峰上那青涩的蓓蕾,挑逗的兜转,让身下的人儿低吟的抽息。 “圣ˉ渊不不要”像一种热夹带着电流在体內奔窜,激烈的冲击着感官,陌生的体验让乔皖有些恐慌。 “皖皖,別拒绝我”他舔吻那张微颤的柔颜,将睡衣从她身上褪下。“今晚,我会要你一整夜。”美丽而纤细的娇躯呈现在他眼前,他喘息,更多绵密的吻烙在这片云肤上。 赤裸的窘迫令乔皖羞赧地捣着脸,却被他温柔地拉开,迎视着那双盛满情欲的灰眸,在凌乱的发下总像透出野性,直勾地魅惑人心。 “皖皖,我如此的想要你,”他在她唇瓣间低语,随又探入轻吮那微颤的粉舌。“想得我自己都难以置信,你说该怎么办?皖皖” 言语煽动着诱惑,沙哑的喃问与不停的唇舌交缠,身下的人儿一片意乱情迷。 “我”才开口,旋即被他温柔中带着粗暴的激情给淹沒。 像陷入一场颤栗的感官风暴,当他不由分说的分开她的双腿,硬挺的炙热由身下缓缓进入时,乔皖惊惶的想推阻,却在他霸势的强拥下感觉到那股贯穿之力! 痛泣的喊叫被他覆上的唇给接纳,当那冲刺的节奏开始时,她只能无助地攀紧他,呻吟的喘息,在结合的躯体中回荡,夜,正开始。 刺耳的铃声不知响了多久,直到进入模糊的意识中。 “电话”喃语的声像不成调的娇吟。 “別理它!” “可是”她伸手摸往床头柜上的电话,却在中途停下手转而扭紧床被,双腿间的冲击被蓄意的加深,从腰际直冲四肢百骸,抑不住的呻吟再度随着高涨的欲潮夺唇而出。 “你还有心思理电话!”他沙哑的声带着笑语,戏咬她白皙的颈侧。 像要摧毀她的意志般,身后的人将她的身躯紧搂在怀,背脊紧贴着那堵厚实的胸膛,强健的腿伸在她腿间,让她无力并拢的敞开,任他一再的进逼。 “圣渊不要了”激狂的动作,使她供起了背,因颤栗而抽泣。 “还沒,皖皖。”他怜爱似的亲吮她的泪眼。“你是我的人了,皖皖,以后无论怎么样的事,我都绝不会对你放手。” 悍然的话随着他一再的挺进,只是令怀中的人儿更加破碎的呻吟,床边,夜半的电话铃声像在与床上缠绵的人做一场角力般,持续的响着,不知过了多久,铃声停了!只剩下室內那不曾间歇的喘息声。 对着彷彿虛脫似地趴卧在床褥里的乔皖,古圣渊拂开她遮面的发,在她耳畔轻喃:“皖皖,天还沒亮呢!” “唔”早已迷茫的意识,不解的半睁着眸。 “我说过会要你一整夜吧!”坚定的笑意,将彷彿惊醒似的人儿抱起。 “你”不是认真的吧!当左膝被他的右臂勾起时,在她倏然大睁的瞳中,被抬起的娇躯再度承受他的占领。“不、不要住手” 随着他再起的节奏,乔皖几乎被一波波连续的欲潮沒顶! 黎明的天空渐露曙光,朦胧的晨辉透进屋內,古圣渊倚靠着卧枕,拉过床单盖住枕在他腿上的人儿,看着那张筋疲力竭的容颜,他的神情不禁有些悠渺的复杂。 一旁的电话铃声再次大作!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古圣渊淡扯着唇。“不愧姊姊,连我避到船屋来也能找到,看来小栽对出卖自己的小爸是不遗余力。” “沒想到堂堂的古大少会落魄到住船屋。”古烈华冷嘲。 “有个找人一流、连半夜都喜欢电话騒扰的大姊,我只好多多委屈自己。”他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盒。 哼!“明知我在法国,还敢跟皖皖到法国来成婚。” “记得姊姊热爱中国成语吧,不如弟弟教你一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烟雾他扬笑的唇中徐吐。 她懊恼。“乔皖呢?” “找皖皖--”看着伏在腿上沉睡的人,像个稚儿般蜷缩倚靠着他,古圣渊满足地笑。“我怕她很难起身来接你的电话,应该是连清醒都很难。” “你这死小子对她怎么了?”古烈华急急迫问。 “如姊姊所期望咯,我欺负她一整夜--”他恶意再道。“当然是在床上。” “圣渊!”古烈华警告咆吼!“否则姊姊希望如何呢?”懒洋洋的声音回应着。“皖皖已是我的妻子,总不可能指望我当个苦行僧吧,这一整夜她是哭了,但是看不出有悲伤的感觉,如果大媲但心这一点的话。”他暖昧地一语双关。 电话那头,果不其然传来更大的怒叱还有拍桌声,古圣渊将话筒拿远点,完全可以想像如果他在现场,大嬷边有的任何东西,大概都会往他身上招呼来,算算时间应该发作得差不多了,才把电话移近。 “姊姊,我和皖皖的事已成了定局,就不劳你再费心。” “定局!”古烈华斥道。“你以为母亲大人真的会赞同你娶仇人之女?” “我说过母亲很期待这场婚礼的到来。” “別把你老姊当呆子骗!”她冷嗤。“我想老妈只赞同你以婚姻为饵来对付乔万崇那伙人,可沒认同你真的成婚娶乔万崇的女儿!”要她相信敏感脆弱的母亲,有那等接纳仇人之女为媳的心胸,难啦! 迸圣渊敛眸,无奈一叹。“你想告诉她,好让母亲病情再发作?” “少把不孝的罪名扣到我头上,只要你对乔皖放手一切都好说。” “姊姊一定要拆散我们?” “拆散!”彷彿他讲了多可笑的事,古烈华哼鼻。“老弟,深情你沒有、爱情你不足、无情你够本,我拆散谁呀,麻烦用拯救无辜的弱女脫离魔掌会比较贴切。” “乔皖已是我的人,她喜欢我,而我也喜欢她,这一切不都很好。”他按熄烟蒂,有些天下本无事的味道。 “哟,真是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呀!”她讪笑。“我很喜欢哞哞,只要我丟根骨头给它,我确信哞哞也好喜欢我,如果我的目的是把它宰了做肉排,你说保护动物协会的人会不会来控告我?” “姊姊想说什么?” “你到底执意娶皖皖的目的何在?”古烈华愤慨质问。“若是为了报复,乔万崇那伙人根本玩完了,如果是为了得回库利南七,就更用不着娶皖皖,一旦知道那颗石头在哪,凭你那丧尽天良的心胸还有得不到的,需要以婚姻来进行吗?”非得把一个无辜的女孩扯进去他才甘心! “真是谢谢你对亲弟弟的评价。”唉,在自家人口中,他大概只比畜牲好一点。“库利南七我一定要找到,而皖皖我是誓在必得!” “为什么?”他对乔皖的执着真令她难解。 “姊姊见过乔皖,就该知道,她清雅、柔美,气质纯净得像极薇儿阿姨。”手指抚着腿上那细嫩的面颊、红艳的唇瓣。“那个让我心仪景仰的女子,像颗可望而不可及的星子,对这份仰慕我只能深埋在心里,如今有另一颗与她同样光辉的宝石出现,简直是为我而生,无论用尽任何手段,就算是天上的星,我也要摘下。” 电话那头有片刻的沉默后,问着:“你爱上乔皖了?” “爱,我当然爱!”他俯身亲吻那昏睡中的红唇,凜笑道。“却不可能忘记她的出身,一个仇人之女却拥有薇儿阿姨的容貌,这是冒渎,注定得赎她父亲和自己的罪。” “古圣渊,你真的跟妈妈一样已经疯狂了,不,你比妈妈还疯,別想我会坐视这样的事发生。”古烈华为弟弟那极端的心思而错愕,切齿怒骂。 “乔皖已是我的人,我绝不会放手。” “那我们只好走着瞧!” “別逼我,姊姊。” “彼此,亲爱的弟弟!” 币断的电话,宣告姊弟二人的开战。 “还有一点你与薇儿阿姨也很像,你们都有见过一面,就叫人不惜为你们付出的魅力。”流连于那红唇上的气息,他啄吻的轻舔着,手掌抚着被单下那滑膩雪白的赤裸。 “皖皖,我想要你,想得让自己都无法控制,也恨你,恨你是乔万崇的女儿,体內流有他那令人厌恶的血统!”来到那纤细的颈子,灰眸微眯,手指缓缓收紧! 像感受到那股扼颈的力量,乔皖犯咳的睁开眼,见到上方的人。“圣渊唔”是错觉吗,彷彿见他神情掠过一抹阴狠,她想支起身,身下却酸痛的像扯动每一根神经般。 “別乱动,这一、两天你是无法下床了,硬要逞强,可有罪受。”他以被单裹住她,将她安置在胸前。 “这都是谁害的!”裹在被单里让她动弹不得,不得不迎视对方嗫嚅道。“明明都说不要了还” “好,让我陪罪吧!”他逗着她,倒是相当喜欢看她红通着一张脸。“这两天,我当个好看护,看你是沐浴还是要如厕,我全效劳。” “你、你真的是好坏、好坏”她岂止胀红了脸,简直是跟烧红的炭一样,亮得泛光。 “对,我就是这么坏的男人,你已经是羊入虎口,全无生路了!”他打橫抱起她。 “要去哪?” “洗澡!” “跟你--”她慌了。“我不要--”一挣扎却又痛得皱拧了五官。 “不是告诉你,硬要逞强,可有罪受。”他叹气,往浴室走去。 “我不要、放开我--圣渊--” 必起的们隔绝了她反抗的叫喊,和要她认命的笑声。 “为什么不继续待在船屋,或者到邻近的国家去呢?” 乔皖远眺着满天星辰,倒映在蓝黑的海面上,随着浪潮而荡漾,入夜的海,像一匹缀满宝石的锦缎。 “你不喜欢海上。”悠坐一旁的古圣渊,晃着手中酒杯。 “只是觉得离开得好匆忙。” “海上才能让我放松心情。”最重要的是大姊既知道船屋的电话,很快就会亲自来找人,还有和栽这鬼灵精在欧洲,为避免麻烦,海是唯一的选择。 “圣渊,你视力沒问题吗?”乔皖看着他忽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平时你总戴着金框眼镜,头发也一丝不苟的,连私底下的休闲也好严肃,出海后才看到你这么随兴。” “在商场上,偶尔得靠这些假象保持距离或者让人放松戒心,才能达到目的。”他支着下巴问:“你喜欢哪一种面貌?” 哪一种?“当你不生气的时候,我喜欢现在的你,当你生气的时候,我我宁愿要假象的你。” “哦,为什么?”他失笑。 “因为”说实话沒关系吧! “说呀,我不介意。”见她欲言又止的,他耸肩的品着酒。 “现在的你看来好温柔也好可怕!” “可怕!” “你说不介意的!”她喊。 “你再坐远点,我不但介意,还会更可怕。”见蓄意坐离他一段距离的乔皖,他皱眉。 在他盯人的视线下,她屈服。“好、好嘛,我坐回去。”只好再坐回他身旁。 “说吧,现在的我看来怎么可怕?” “你解除假象后的你好像藏着野性,随时会爆发。” “你--”他抬手,却吓得身边的人再度移开身躯。 “是烈华姊说的,她说你的本性跟草原上的狮子很像,野性深种。”她赶紧道。 “真是不能让你跟姊姊太常接触,哪天行为也跟姊姊一样就糟了。”圣渊揉捏着眉心,想到老姊那火焰般的性子,他就头大。 “你生气吗?”乔皖小心地凑近他,搭着他的手臂问。 抬起的灰眸有些莫测,随即见他唇角勾起朝她逼来,撰获她来不及后退的身子,使覆上她的唇,燥辣的液体随着他的吻渡进她口中。 “酒!”呜,好辣!她捣着唇。 “好喝吗?”此刻的他倒有点像恶作剧得逞的小孩。 乔皖用力摇着头,拿过一旁的矿泉水猛喝,烈酒像麻了唇舌。在船上他们的相处更像情人般,会互相调侃的取笑。 “还说你不介意!”根本骗人。 “我是不介意呀,可沒说不回礼。”他狡猾地一摊手。 “我下去船舱了。”他的无赖她应付不来,说着便起身要离开。 “也好,夜晚还是在床上比较有趣,这两天你的身体也休息够了。”他大方的就要跟着她起身,却见她又坐下。 “月色好美,多看一会儿,接着看日出也好。”想到之前那一整夜的折磨,腿间的酸疼还警告着她,別太招惹眼前的人。 见她正襟危坐的用力欣赏夜景,古圣渊在心底叹笑,显然皖皖天真的认为只有床上才是做那回事的场所,看来目前他还是克制点,別吓坏他的小妻子。 “皖皖,听过库利南这颗宝石吗?” “库利南?” 迸圣渊淡笑的垂下眼眸,轻品着杯中美酒。“库利南一九零五年在南非被发现,原石大小和人的拳头一样,重量像篮球,矿主以公司经理库利南爵士来为其命名。” “跟拳头一样大的钻石!”她惊呼。“库利南是世界上已知最大的钻石,这颗巨钻在当时被南非政府买下后,送给英皇爱德华七世作为寿礼,以表忠诚,英皇后来请荷兰著名的宝石家将原石切割成四颗大钻和一零一颗小钻。”古圣渊看着她,见她听得专注与着迷,不禁一笑。“其中库利南一号和二号是世上最大的切割钻,尤其一号还是举世闻名的非洲之星。” “非洲之星的原石就是从库利南上切割下來的!”乔皖惊呼,沒想到钻石的世界里也有这么多渊源。 “库利南被切割后,除了一号和二号两颗大钻,还有其他的细碎钻做成饰物外,其他的库利南三号到库利南九号些宝石,英国皇室全赏赐给当时请来负责切割的宝石名家,阿恰斯。” “皇室就罢了,一个平民收藏这么多名贵的宝石,可以当传家宝了。”平常人,有钱也不见得能拥有罕世精品。“现在这些宝石都在阿恰斯的后代手中咯。” 他摇头,啜饮一口酒才道:“现在都在英国女王的后冠上。” “难道英国皇室反悔?”全收回去。 “号称日不落国的皇室还不至于沒这等风度,那是后来爱德华国王向阿恰斯买回库利南六赠给皇后,最后南非政府又买下剩余的所有钻石赠给玛丽皇后。” “这些宝石最后还是收藏在英国了。”哎,转了一圈还是回到皇室。 “不。”古圣渊眸光凝出精锐,扯唇道:“在阿恰斯得到后,有个美国商人便用高价购得库利南七。” “库利南七被收购走,你确定?”这么久远,真有这样的事,也属谜团了。 “因为那个美国商人,便是我母亲的曾祖父。” 乔皖愕张大了眼。 “当年外公、外婆去世后将它留给我的母亲珍妮、洁恩,后来母亲将它转赠给自幼便像亲姊姊一样照顾她的爱丽薇儿当结婚贺礼。” 第六章 爱丽薇儿!再次听到这个名字,乔皖脑海不自觉浮出绿风岛上,那抹带着悲伤的幽魂,每当想起,心底总罩上莫名的忧伤。 “从薇儿阿姨被害身亡后,库利南七也跟着失去下落了。” “凶手带走库利南七吗?” 迸圣渊沒有回答,只是靠着椅背,仰望星夜。“我的母亲是个相当纤细脆弱的人,自幼便父母双亡,由史密斯家族收养她,爱丽薇儿对这个新加入的妹妹非常疼爱,薇儿阿姨在母亲心中更是相当重要的精神支柱,你能明白爱丽薇儿的死亡对她的影响吗,她的精神严重崩溃”尤其是亲眼见到爱丽薇儿惨死在雪地里的尸体,简直是致命的打击。 听他长叹的声,想这当年惨死的篠原夫人,乔皖心情也不觉跟着沉重。 “你想找回库利南七是为了你母亲?” “库利南七对她而言,意义重于价值,如能找回多少能安抚母亲不稳的心。” “你有这颗宝石的下落了?” 迸圣渊看向她,浅灰的瞳转为幽深。“目前还沒,但是”他抚上乔皖的面颊,指背摩娑着那份细嫩。“总有一天会找到,我要的东西,沒有一样是不到手的。” 总觉得他话中有话,锐利的视线乔皖別开头。若说这一段时间与他的相处有什么难受之处,便是他眸中常浮现的诡秘,经常深沉地打量她,带着占有欲的同时还夹带一抹刀般的锋利,像要刺穿人。尤其当他不说话凝视时,更让乔皖感到有种怵慄从背脊窜起。 “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钻石?”她带开话题。 “谁不喜欢名贵美丽的东西,钻石的光泽和亮度是其他宝石所不能及的,就因它罕见,光辉照人,早期还有人认为钻石能驱邪治病,是带来希望的。” “钻石是带来希望的?”乔皖侧头回想道。“记得小时候妹妹拉着我偷偷去父亲书房玩耍,看到他桌上有颗亮亮的石头,我们好奇拿来玩,沒多久父亲气急败坏的跑进来,抢过那颗石头,赶紧锁进墙里的保险柜,现在想起来那颗很亮的石头应该就是钻石吧!”还记得父亲当时的神色异常严厉,直接出手就教训她,好像她才是要抢那颗石头的人一样。 “哦,是怎样的一颗石头?”唇角有些射中目标般的牵起。 “嗯椭圆形的,不是蓝宝或绿宝那种有色彩的石头,就是那种晶莹透明的宝石” “这颗宝石中心质地无暇,周围有菱角切面,在透光下出现的光泽偏向金属强光。” “你怎么知道?”乔皖惊讶地看着他。 “就当我见过很多吧!”他低声沉笑,将杯中剩余的酒饮尽。“最后这颗宝石呢?” 她摇着头。“不知道,馨馨很喜欢那颗宝石,或许后来父亲给了她吧。” “宝石在你妹妹乔馨身上?”古圣渊眯起眸。 “可能吧,亲人空难死去后,我也来不及整理家中他们留下的遗物,就面对乔氏企业的危机,最后”连感伤都来不及,就为这桩商业婚姻而去了日本。 “怎么了?”古圣渊见她黯然的抚着手腕上的表。 “想到妹妹临行前送了我这只表,从小馨馨就爱送我东西,沒想到这只表会成为最后一次送的礼物。”她叹笑,神情中有些苦涩。 想起妹妹将表戴到她手上时,笑得神秘又可爱的模样-- “这只表藏有玄机喔,里面有我送你的礼物,看你找不找得出来,不然就等我从南非回来给你解答。” 到最后这个玄机已随着妹妹的空难而成谜,这只表像最后的遗物,喬皖宝贝的随身携带。 “除了奶妈之外,聲馨也像我的精神支柱,她活泼可爱充满正义感,在家里她一直是最支持我的” 在那个冷漠僵硬的家里,得不到父母的关爱、得不到自由的空气,妹妹像天使一样,带来阳光和温暖,经常为她跟父母打抱不平,甚至想要高中毕业后,带她离家出走姊妹俩自力更生,天真又单纯的想法,却是对她这个姊姊真心的表现。 看着妹妹,曾经乔皖觉得自己就算一生都这样度过也沒关系,只要馨馨能幸福,姊妹俩总有一个能得到幸福就好。但是父母和妹妹空难的消息传来时,几乎毀了她的世界与重心,而长久与世隔绝的生活,让她在面对外面的世界时,竟是无措到畏惧。 “听说在乔家,你很少露面,沒人提也不会有人知道乔家有长女,还有人以为乔万崇只有乔馨一个独生女。”古圣渊看着她这,资料所载,乔家长女极少人见过,几乎只是个存在于戶籍上的人。 “是吗!”乔皖不自然的一笑。父母极力要隐藏她的存在,彷彿她多见不得人,这件事是她心中最难受的阴影。 “你的父母对你这么保护,必是相当疼爱吧。”乔氏企业也属商业中的翘楚,有人为免子女成为绑匪的目标,采取相当多的保护方法,而乔万崇采取了最烂的一种,过度的保护让长女成了温室之花,次女不知天高地厚,快言魯莽的得罪不少人。 迸圣渊口吻虽像聊天般淡然,神情间却有丝寒到极点的严峻。“有的小孩出生是宝,有的小孩出生却命运多舛。”想起可柔,无辜的小女婴,究竟到最后被以什么样的方法处置了! “或许有的小孩出生就不受人祝福吧。”就像她,虽是生在富贵之家,却活得战战兢兢。 并未留意到古圣渊那转为阴恻的表情,乔皖陷在自己的沉思中。 “不受祝福?”他握住空掉的酒杯,情绪因波动而至手上青筋浮突。“错了,有些孩子一出生就注定拥有一切,原该得天独厚的孩子,却遭人夺走,而那些不知耻的人享受着夺来的一切,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他们造下了怎么样的罪孽,简直可恨--”他切齿怒吼,暴突的青筋涨到极限,酒杯也应声而碎。 对他转为激昂的神情,乔皖不由得吓愣了,随即看到他被碎片割伤的手! “你的手”她忙抽出桌上的面纸压住他受伤的手。“我去拿急救箱。” “皖皖!”他忽抓住要起身的她,猛然将她揽进怀中。 “做什么,快放手,你还在流血呢!”乔皖推着他的肩,对方的手臂却收得更紧。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圣渊”不明白他痛苦的吶喊所为何来,乔皖只能无助的任他搂在怀中。 连续几天,除了会在邻近的国家靠岸补充民生用品外,乔皖几乎都与古圣渊在船上度过。 游艇上有相当先进的仪器设备,和一间藏书丰富的书房,偶尔白天圣渊在房里处理生意时,她就窝在一旁的大椅上看书,若他不忙,便听他说着各国的趣闻或者各地风俗上的差异,她发觉圣渊的知识相当渊博。 乔皖喜欢听他说话,他的声音稳健醇厚,好听得能让人靜下心来,而此时的圣渊总是温柔幽默,沒有那股让她应对不来的霸道与犀利,就像他們曾在“御景莊”时有过一段像朋友之间的相处,只是现在的他们已有婚姻,所以更加的亲昵。 闲暇时两人也会在船上垂钓,一同给晚饭加菜。或许真要让乔皖吃惊的一点,圣渊是大少爷,下厨的手艺却比她好。后来才明白这样的厨艺,是每年总有一段时间他会独自出海,徜徉在海上,自由自在的放逐自己,为了不委屈自己的肠胃,只好练得一手好厨艺。 她还记得初看到精致料理的佳肴时,是惊呼不已。 “烈华姊家事不擅长,可是你好厉害。”光看就可以知道什么叫垂涎欲滴。 “做家事!”很难把这名词和自家老姊联想在一起,古圣渊难得的放声大笑。“如果有战场需要姊姊,她会自愿当先鋒,跑去杀军退敌!” “烈华姊只是比较冲动,才沒那么好战。”乔皖不平,烈华姊美艳又热情,待她很好,可不许有人说她坏话。 “姊媲古家长女,自幼便受长辈疼爱,连父母都不敢多说一句重话,再加上她那脾气,我比较钦佩那个狂追她的男人,勇气不小。” “烈华姊有心上人?”她沒听说过。 “是不是心上人不清楚,但是惹上这个男人,她想脫身很难。” “是黑道的流氓吗?”否则干吗难脫身。 “流氓也算是吧!”古圣渊倒真支着下巴,曾听闻香港李家的祖先是绿林背景的出身。 “你不但心?”瞧他竟还看戏似的悠哉。 “插手姊姊的事会被她恨死。”他可不想无事惹一身腥。 “可是--” “別但心,吃饭吧,大媲冲动可不是蠢蛋!” “唔。”见他微笑却垂着眸,很明显表示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这一餐反倒令乔皖为古烈华但心得食不知味。 用着餐,古圣渊心中切思量一个问题,性烈又独立自主的姊姊,从以前就护着他却又反对他,姊弟俩的立场虽不同调,却从沒真正反目过,真的发生,会很热闹吧! “圣渊”每到晚上,面对他热情的拥抱,乔皖总是被动的羞怯。 他却极力的挑逗,像享受着征服的乐趣般,直到她拋开羞耻娇吟出声,无邪的眸因欲望而温润,却咬着唇说不出口想要他的话。 “皖皖” 每当此时他总是沙哑地唤着她的名,以更大胆的行动抚摩着她,探索着她私密的每一处,直到她抽息的主动环上他,带着无法承受的颤栗埋入他颈窝,才让他满意的抱着她继续这场狂野的激情风暴。 夜里,浪潮持续轻涌的拍击着船身,送来平稳的潮音,乔皖静静地躺了许久,贴在脸颊边那粗犷的静脉随着他的呼吸已至沉匀的步调,她确定身畔的人睡着了,才小心地从他怀中挣脫而出,将橫在腰际上的手臂移开,悄悄拿了古圣渊放在矮桌上的手机溜下床。 夜里的甲板,寒意极浓,连地板都带冰冷,乔皖拉紧外套,搓搓小手与双脚,焦急的等待电话那头的人来接,台湾现在应该是白天吧,正想是否该改拨其他号码时,电话终于有人接起了。 “张妈!” “大小姐--”听到她的声,对方激动不已。“大小姐,真的是你,终于等到你的电话了。”张妈忍不住呜咽。 “发生什么事吗?”这段时间,圣渊与她时刻不离,如果她想联络台湾的家或者其他人,都被他以不急一时,回绿风岛再说为由制止,令乔皖几乎隔绝了外界的联络。 “你不知道吗?”张妈擤着鼻子。“之前有托人联络你,说朱妈的肝癌恶化了,过几天要手术,就算真能度过手术也不却定她还能活多久” “怎么会--”乔皖骇问。“之前不是说一切很稳定吗?” “早先是你奶妈不想你担心,后来情况越来越不对了,原本我想联络你,都沒办法联络上。” “我不是留了绿风岛的电话?” “我打了,一个叫和田的管家说你和古先生去旅行,知道我们这边的情况,他说要替我联络,过沒几天,就有人来医院办理转院,说是古先生派他们来的。” “什么时候的事?”圣渊早知道这些事。 “一个礼拜前,后来朱妈被他们转到一家私人诊所,还来了两个外国医生,说是古先生聘请他们来的,环境和看护都很好,我和老李还抱怨着,你怎么一出国连个消息都沒有,原来你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张妈擦着泪。 “那奶妈现在” “一下昏迷一下清醒,情况怕是不乐观,毕竟开刀也是拖着那口气”张妈说不下去,只是深深叹气。“大小姐,我想你是不是该回来一趟,否则” 乔皖整个神志像飘远了,张妈接下来的话她已无心再听,只想着,连奶妈也要离开她了吗?她已沒有亲人了只剩奶妈到如今上天注定她得是孤儿吗? “张妈,”乔皖吸了吸鼻子,抑制自己快决堤的悲伤。“我会尽量赶回去的,请你多多照顾奶妈,嗯,我会保重自己的。” 结束了对话,乔皖恍惚的陷入茫然,圣渊为什么要这么做?不告诉她是为了怕她悲伤?因为他不但特別为奶妈请了医生,还将奶妈安置在一个更好的环境,或许是打算一切安定后再告诉她吧!对,一定是如此,她不应该多想,圣渊对她一直很好,她不该怀疑。 手上的机子猛然响起,在夜里特別刺耳,吓得乔皖差点让机子掉落。 “喂--”深怕吵醒船舱里的人,她忙接起。 “皖皖!”另一头传来男子讶异声,显然沒想到会是她接的电话。 “睦天!” “你在哪里?” “我昨天圣渊有提过这是阿尔堡附近,而且这里的海域好冷。”听到熟悉的关怀声,她整个人一阵虛软,半跪坐在甲板上。 “阿尔堡!丹麦!”听到她异样的声,不禁忧心问:“现在这个时间那边是半夜了好大的海浪声,你在哪讲的电话?” “甲板上。”她有些颤抖着音,除了方才心情的打击,还有身体越来越冷。 “甲板上?”罗睦天大惊!“三更半夜在北海海域,还留在甲板上,你想自杀吗?快下船舱去!”聖淵在干什么。 “我是趁他睡着才偷偷上来打电话的。” “为什么这么做?”竟得偷偷上来打电话。 “睦天”她哽咽了声。 “你在哭吗?”向來沉着的睦天有些紧张了。“难道是圣渊” “不、不是的,我我”从在台湾罗睦天便对她帮助甚多,对方更了解她一切的情况,对他,乔皖一直怀有像朋友又像兄长般的依赖。 “別难过,到底怎么了?” “睦天睦天我” 话来不及说完,手机已被拿走! “皖皖、皖皖?” “陸天,”古圣渊接过电话,凌厉的锁视眼前愕然僵在当场的人。“我该感谢你对我的妻子总是这么热烈的关心吗?” 听到他的声音,对方有些叹息。“烈华说你带乔皖到国外私下成婚,看来是真的,这回她气得可不小!” “连你也要来审判我的罪?”看到她哆嗦搓手的娇躯,古圣渊皱眉的将她拉入怀中。 “我沒那等伟大的情操。”罗睦天淡然回应。“我只负责人间的罪恶,你的罪交给天去审吧!”自作孽不可活的家伙。 “何事能劳你罗大律师打电话来?” “如果不是重要的事,你那个把关一流的管家也不会把这支电话号码吐出来。” “能让你铁腕律师出马的事,哪样不是重要的事。”他抚着埋在胸上的人儿那头长发。 “还有重要的人。”罗睦天道。“史密斯家族的理查先生,他老人家的得力助手凯尔借调给你后,鎮日忙得团团转,只好改为委托我务必找到你古大少爷,他老人家想见你一面。” “理查爷爷!”这个答案可着实让古圣渊惊讶了。“他老人家找我做什么?” “我说过,烈华这回气得不小。” 姊姊!灰眸眯起。“睦天,可愿再接一个案子。” “说来听听。”深悉他们姊弟性情的罗睦天,默契问道。 “转告香港的李虎嘯,我有一件他感兴趣的礼物。” 微愣之后,是罗睦天长吁短叹的感慨。“本是同根生呀!”需要这么手足相残吗? “我能相信你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面对你们姊弟,我绝对是公正、公平的律师。”唉,一踩到痛处,对自家人都可以出手,他这个小律师哪有胆子招惹。“你们姊弟俩的共同习性都是差遣律师做跑腿传话的打杂,那就认分点,本律师会收你高额传话费。” “我知道,你吃人不吐骨头。”他冷笑。 “你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沒好到哪。 “万事交给你,罗大律师。” “yes,mr。” “接下来--”古圣渊双手揽上怀中那纤细的腰。“你说,我该怎么对你?”埋在他怀中的人抬首,小脸蛋上表现出的是一股倔意,从未见过她这等神情的古圣渊,也挑眉以对。 “不要--放开我--”猛然被他打橫抱起,乔皖拚命挣扎。 “居然趁着我睡着溜下床,还敢私下和睦天联络!” 一路下船舱的中途,乔皖抓住任何能阻挠他步伐的,固定家具的栏杆、上到控制室的活动楼梯,却全被他强硬的扯离! “我沒有私下和睦天联络,你明知不是那样--” “你对他哭诉就已经不可原谅,要我不怀疑你对他的心意还真难呀!”他绝不会忘记坐在甲板上的她,难过的不停地唤着睦天的名字,看得他妒火中烧。 “我对睦天不是你想的这样!” “很好,你自己说”愤然将她甩放到一张大卧椅上,交叉的手腕,身躯昂立在她眼前,道:“如果我不出现,你想对他说什么?” 灰眸的冷光,森冷的瞪着她,乔皖本能畏缩;由来,面对他的怒气与专断,她多是退却与沉默,到如今,一股不知哪来的冲动使她再也控制不住的气愤反驳! “我是想求他--求他带我回台湾--” “你是在告诉我,你想离开我,所以想找人带我走?”沒想到是这样的回答,正拿过香烟要放上嘴的古圣渊,折了手中的烟! “不是你想的那种意思”她握紧了双拳,朝他喊。“这全怪你,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奶妈的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 “你打电话回台湾了。”他沉下脸,寒声道。 她顿了顿。“是。” “开始对我反抗了吗?很好。”他箍起她的脸,因过度的力道而让眼前的娇颜痛苦的皱起眉。“沒想到我也能引出你这一面,温驯的家猫,也會变探爪的野猫。” “求求你,让我回台湾!”下颚痛得快碎了,对着几乎快贴上面庞的人,她艰困道。 哼!他探舌舔过因痛握而颤启的唇瓣,轻尝地在她唇上吮磨道:“亲爱的,办不到!”随即放开她,转身往寝室走去。 “圣渊!”乔皖抚着疼痛的下巴,不死心的唤住他。 前方身形停下,猛然一拳打上墙壁,剧烈的声音让椅上的乔皖不寒而栗。 “以后別跟我玩阳奉阴违的游戏,更別让我发现你有任何想离开的心思!” 这记警告带着撼人的巨响,一整夜都回荡在独坐椅上的乔皖耳中,久久不散。 第七章 绿风岛 教堂的钟声传来庄严与祥和,这座教堂虽不大,却历史悠久,整体的结构融和了东西的建筑特色,又呈现出希腊的十字型设计。 宁谧的堂內,一名老者拄着枴杖站在圣坛前,神情端肃微闭着眼像在默祷。 “理查爷爷。”高拔的身影来到他身后。 老者睁开眼,灰白的眉下,晴空般的瞳湛蓝而精明,微笑的神态带着慈祥。 “其他人呢?”古圣渊忙上前扶住他。 “司机和随行的秘书,我要他们在外边等着。”理查以枯槁的手拍拍他。“孩子,我们很久沒见了,走走聊聊吧!” 扶着理查走进教堂后的花园里,天空灰濛,让花间树影有些黯然,秋末的白天,气温凉中带寒。 “什么时候回来绿风岛的?” “昨晚。” “照和田的说法,更早你就得回绿风岛,却迟了快一个月才回来。”理查调侃地问:“新婚妻子让你舍不下吗?” “爷爷说笑了。” “唉,薇儿向来疼爱你和烈华,我也拿你们姊弟俩当亲孙子看待,沒想到你这么草率决定自己的婚事,是不想我这老头子过问吗?” “爷爷,请您別这么说,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古圣渊致歉道。 “苦衷?”理查那双透徹世情的眼抬头看着天气。“你这个性跟英国的气候很像,多变又难预测。虽然终年见得到雨,还不至于极端的暴起暴落,严格说来还属温和。” “倒是第一次有人说我温和。”比起周遭批判,可算赞美了。 “那是因为太接近你,以至于不好看清你。”理查侧首打量他。“就像你们东方人说的,当局者迷。” “爷爷也一样很接近我,却是旁观者清。” “唉,都这把年纪了,总不能还迷迷糊糊的跟着搅和。” 会心的一笑后有短暂的沉默,祖孙俩只是休闲的漫步,来到一洼小水池边时,理查已有些气喘的微咳。 “到教堂里吧,这里风大。”古圣渊忧心道。 理查摇摇手。“在美国,不是躺就是坐,这把骨头都快瘫了。” “爷爷为什么不到宅子里,虽然荒废了十八年,但是这几个月来,已经整修得差不多了。”身体不好的老爷爷,执意要在村子西边的教堂里会面,令古圣渊忧虑他的健康。 “十八年了吗?”佝偻的身形长叹着。“时间再怎么能冲淡悲伤,我永远都沒办法踏入女儿惨死的地方,我老了,胆子也小了,沒有办法再面对同样的景色而不痛苦,尤其当年的事英浩像疯了一样。” 只要一靠近大宅,就无法不想起女儿浑身是血的被篠原英浩紧抱着,旁人完全无法从他怀中把尸体抱出,最后甚至抱着薇儿的尸体关在房里几天几夜,就在众人深怕他想不开而打算破们进入时,他却突然开门,亲自抱着妻子的尸身入敛。 这一幕,对身为父亲的理查而言,几乎是深深刻在心头的痛。 “近来见过你英浩叔吗?” “几个月前他到过日本的御景莊,可惜沒遇到。” “英浩来去从不留任何讯息,既然沒见到,怎么能确定他去过御景莊?” “他把薇儿阿姨的一对耳环送给了乔皖。”圣渊手指理过额前的发,显然说起这件事让他有些不自在。 “乔皖?” “乔万崇的女儿。” “你的妻子。”对他顽固的模样,理查失笑。“看来这个小姑娘魅力不小,连英浩都承认她。” “英浩叔只是一时迷惑而已,如果知道她是谁的女儿,会清醒的。”英挺的面容沉敛着,不带一丝感情道。 理查皱起灰白的眉,第一次深深端详眼前的孩子;浅灰的瞳像薄冰般耀动寒茫,周身筑起一道不容人靠近的藩篱,这孩子是这样的吗?记忆中,他向来就比同龄的人坚强冷静,带着距离的礼貌,却并非毫去温情,只是难以靠近。 “孩子,人生难免遭逢巨变,历练得过来便是生活,历练不过来就是痛苦,你又何必老往痛苦里钻,一辈子看不开就只能挣扎。” “对我而言,生活要想过下去,就是拔除痛苦。”他笑,笑得有些愤世嫉俗。“人如果能看开便是沒了七情六欲,沒了七情六欲那还是人吗?我所做的事,不过证明我是人。” 理查连连摇着头,沉重地道:“我一直以为薇儿的死,受到最大伤害的是英浩和珍妮,沒想到种下最深阴影的却是你,当年的事对你的重创必定深刻得非常人能体会吧!” “爷爷想太多了。”古圣渊背过身去,疏离感更重。 “当年看到英浩抱紧薇儿的尸体那副疯狂的模样,沒人承受得住,更何况当年仅七、八岁的你,不但身中一枪,还亲眼目睹薇儿的惨死,这段过程必定是噩梦,骄傲的个性让你什么都不愿说,是吗?” 现在的古圣渊整个人住在由仇恨构成的冰层中,透明冷冽,让人知道他想做什么,却无法进得去这层冰中,只能看着他渐渐连血液都冻结,而至作茧自缚。 看着颀长无言的背影,理查感到悲哀。 “现在谁来劝都沒用了,因为沒有一个人是当年的你,目睹那场悲剧发生、逃过一劫而辛存下来,如果大家都要你原谅凶手,那这段活生生存在于脑海的噩梦要怎么办呢,你一直是这么想吧!” “我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他冷然道。 “所以你让王宪发疯、杀了艾威斯,对他们的后代也不放过!” “父债子偿。”何错之有。“当年他们干下这件泯灭人性的血案时,又何曾放过无辜的小孩。” “所以你娶了乔万崇的女儿?” 迸圣渊片刻的沉默,问道:“姊姊说了什么?” 理查扶着枴杖走到一撮花圃前。“她只告诉我你娶了乔万崇的女儿,其他的事要我自己来确定。” “现在呢,爷爷想阻止我?” “孩子,或许我真是老了,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想法,结婚也能用来复仇,这日子可要过一輩子,痛苦的究竟是谁?” 他扯唇,浮起的笑容有些阴狠。“令棋者和棋子,痛苦的永远不会是那令棋者。” “令棋者!”理查指着那多变的上天。“这个世界沒有真正的令棋者,只要活在这片天空下,个个都是上面的棋子。”他停了一下,打趣问。“若真为复仇,为何不娶王宪的女儿,艾威斯沒妻小,王宪却有。” “王宪一疯整个家都散了,子女不学无术,过的生活不比街边乞丐好多少。”何劳他再费心神。 “乔氏企业也掌控在你手中,你若撒手不理,乔家又何尝不是树倒猢孙散,为何最后还以这种方法来复仇。” “乔万崇是当年的主谋,也是当年开枪打死薇儿阿姨的人!”头号仇人竟然空难而亡,他可无法接受。 “所以对他的女儿多点照顾。”理查的声中玩味更浓。 迸圣渊回身迎视那双睿智的目光。“爷爷真是为着阻止我而来!” “不。”理查微笑地摇头。“我是为薇儿而来。” “薇儿阿姨!” “你该知道你薇儿阿姨是个怎么样的女子。”理查抬头,看向阳光稍微露脸的天空。“她善良、幽雅,心地慈悲,从小她就不愿意伤害任何人,当年的血案,她如果幸存下来,我相信她绝不会以复仇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更不可能祸及无辜。” 迸圣渊不语。纯美、温婉的爱丽薇儿,确实如此,总是善良得令人疼惜,否则也不会让这么多人因她的逝去而痛苦。 “在我这老父的心中,薇儿是上天带给我的天使,圣洁而美丽,纵然短短的一生”他的语调抹上忧戚与无奈。“也够了,世间的丑恶,又何必让我女儿蒙羞。” 无言在彼此短短的距离中拉出沉默的鸿沟,露脸的阳光此刻又为灰濛所覆,天气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阴沉沉。 “爷爷希望我怎么做?”古圣渊缓缓道。 “放手吧,孩子,如果你真心爱那个女孩,爷爷会祝福你;如果不是,別再继续下去了。”理查拄着枴杖,往门口走去。 “爷爷,”始终沒有回头的古圣渊道。“如果最后证实可柔的死讯,爷爷依然心意不改?” 可柔!无辜又可怜的孙女,如果真的不在人世 “我的日子也不多了,上帝如果连可柔都带走,或许打算让我们在天国相见,我不得不这么想,生命的巨变一定有其原因,尽往悲处想,得到的就是自悲和自怜,孩子,希望你不是一个可怜的人。”沧桑的声中有着对晚輩的疼惜。 迸圣渊闭上眼,幽幽地回道:“我一定会找出可柔的消息。” “我从沒怀疑过你的能力,孩子。” “凯尔” “既是借调给你,这段时间他所做的一切是对你负责。” “谢谢,爷爷。” 灰濛濛的天气,像盘踞于心的暗影,寒冽的风夹着入冬的萧瑟,古圣渊昂藏的身形久久未动,只是看着远方虛空的边际,点燃一根烟,沉默地吐着白雾。 教堂门口的理查,在司机和秘书的扶持下坐上了车。 “如何?”车內,身旁的男子问道。 理查摇着头。“这孩子从小意志力惊人,也反应在个性上,决定的事就像上了最先进的锁,沒有密码是解不开的。” “连他最尊敬的理查爷爷也不行。” “我只能让他手下留情,改变不了他的初衷。” 闻言,男子自责。“从台湾把皖皖带到圣渊身边,是个错误吧!” 再次露脸的阳光透过车窗,映着罗睦天那忧心凝锁的眉。 而教堂內的古圣渊,凝思的神情被突来的电话声打断。 “姊姊!”听到古烈华的声,在烟雾中的灰眸一凜。 “理查爷爷虽然不能让你放弃乔皖,也该让你警惕吧!” 迸圣渊敛眸沉笑。“姊姊,我劝你快离开现在的地方,据我得到的消息,李虎啸大概再半小时就会到你那里了。” “李虎啸!”电话那头是明显的愕骇。 “我只告诉他你在法国的里昂。” “你出卖自己的姊姊!”古烈华暴吼!“彼此,总得有件事绊住姊姊,省得坏我好事。”干脆明了的直言。 “古ˉ、渊--” “提醒姊姊,再浪费时间骂人,很快你就能跟李虎啸碰个正着,我想见到你,他不会太绅士。” “我--”正气得要回骂的古烈华,眼角瞥见窗外停在大宅门外的两辆车子,见到陆续下来的人,尤其为首者,让她花容失色。“你不是说半小时?” 迸圣渊毫不讶异道:“原来李虎啸的能力比我预估的高,保重,姊姊。” “你很好呀!”有別于他的冷靜,她切齿撂话。“我不会善罢干休的--”接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是连挂断电话都沒时间的忙乱与惊喊。 喀地一声,古圣渊合上手中的机子,扬起唇,踏熄了烟蒂后,转身离去。 “晶,我想自己逛逛,你別一直跟着我了。”乔皖对紧跟在旁、边吃着零食的李晶道。 “不行,古先生吩附,得寸步不离的守着小姐。” “那、那你让我打个电话。”她找寻着公用电话亭。 “也不行,古先生说不能让你私下打电话。” “晶,我不是犯人,你这么紧迫盯人,不累吗?”乔皖禁不住带着怒意。 “累呀,但是古先生是我的老板,我沒办法不照做,我想赚学费小姐是知道的。”李晶也很委屈。 “算了,是我不对。” 在绿风岛的街道上,乔皖咬着唇,从一回来,她就失去自由,大宅里的电话都设了密码,拨不出长途和国际电话,她无法找到古烈华也联络不到罗睦天,更遑论知道台湾奶妈的情况,她的一切行动都被严禁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问过古圣渊。 “等后天的婚宴一过,我就跟你一起回台湾,到时你想住多久时间,我都陪你,现在乖乖的听话,好好待在这座宅子里。”他的语调像往常一样带着安抚与命令,却更有着冷漠。 冷漠!从海上的那一夜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出现了变化,由于心中忐忑,乔皖不敢接近他,他也沒有勉强的分房而睡,偶尔的接触亲吻也多是礼貌性的,他彷彿依然体贴她,但是看着她的眼神却带着紧绷,复杂的掠过多种变化。 曾经,乔皖感到一股恨意在身后寒睨着她,锐如刀锋像要穿体而过,当她蓦然回身时,交集的目光仅一剎那,对方带着精悍之气的灰眸掉开时,却让她整个身躯僵立当场! 他恨她吗?就为了海上那件事?或者,有其他原因?乔皖迷惘了,再次回到绿风岛的古圣渊,她越来越难懂。后天便是他們的婚宴,一个正式邀请名流仕绅、将这场婚姻公开的场合,整座宅子都在忙碌,乔皖心中却有莫名的恐慌,面对他难解的态度、面对自己渐渐被监控的境况,第一次,她生起逃开的念头了。 逆来顺受、少言、忍耐,这几乎是她从小到大的成长,并非沒有想过反抗,只是严厉的惩罚重挫了她,光想起往昔的噩梦,都让她畏缩的深呼吸,无论如何,当时她能为了馨馨和奶妈忍下一切事,而现在妹妹离开了,唯一的亲人也只剩奶妈,生着重病的奶妈,万一危到临头,不乔皖越想越害怕,就算上天要带走奶妈,她也不能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晶,那里好多人,我们去看看好不好。”乔皖指向前方一个广场,像在办什么活动,聚集了相当多的人潮,心中有了主意。 “可是古先生要我们三点前回去”李晶犹豫。 “还有点时间嘛,看那里好多卖热狗、冰淇淋的,我们休息一下,真来不及就电话回去,只要我们有交代圣渊就能放心了,是不是。” “话也沒错” “而且圣渊搞不好也还沒回来,我们也不用这么紧张。” 难得圣渊不在,她也得到出门的允许,今天绝对是唯一的机会,乔皖一定得想办法离开。 “走吧,就逛逛而已,还有你最爱吃的热狗呢。”她拉着李晶的手臂。 “热狗。”禁不住食物的诱惑,李晶双眸大亮的改为主动拉着乔皖往人潮里走。 对面的街道上,车子里一双睿智的蓝瞳看着乔皖纤细的容颜,而至沒入人潮,老迈的面庞颤抖。 “理查先生。”见老人落下了泪水,罗睦天忙关切的问。 “薇儿”儿”理查颤抖的手抚上车窗玻璃,少女的身形早已消失。 “她不是爱丽薇儿,她是乔万崇的女儿,乔皖。” “难怪难怪英浩会把薇儿的耳环送她,难怪圣渊这孩子,明知是仇人之女也不惜一切要得到她,她简直是薇儿少女时的翻版太像了!” “可是她确实是乔万崇的女儿。”罗睦天再次提醒。 “我知道、我知道唉”除了沉叹依然是沉叹,明智的蓝瞳改看向罗睦天。“你对这女孩也十分关心吧!”神情骗不了人。 “是。”罗睦天坦然承认。 “为什么?你是个专业的人才,接过的案子早该多到麻木了,却独对乔皖特別,对她,你也动心吗?” 罗睦天只是一笑,沒说话。 “这段时间,你留在绿风岛吧,这是我以工作委托你,在这个女孩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但是別伤害到圣渊。” 须臾的默然,他看着眼前老者,额首道:“是的,理查先生。” 便场前,趁着拥塞的人潮,乔皖在几个推挤中,将李晶甩脫,无视于身后高喊的声,隐入人群接着奔进小巷中。 冲过另一端的马路,她拼命地跑,直到几乎快喘不过气才停歇,回头看,离广场早已远,才令她深呼吸的顺着气。 她看看周遭街道,在一个木长椅旁找到电话亭,躲进这个封闭的小空间里,像隔绝了外界的纷扰,乔皖才感到安心般松口气。 “先找烈华姊帮忙了。”拿出古烈华交给她的号码,却是无论如何也拨不通。 “怎么回事,这是烈华姊给的电话,不会错呀”乔皖忧心如焚,全然不知,古烈华也与她步上同样的命运。 直到一阵晕眩袭来,她忙靠着话亭的玻璃,支着额想让自己冷静,方才的举动,她全身紧张得冒出一层冷汗。 现在李晶应该和宅子里的和田管家联络了,再待下去太危险了,眼前先离开绿风岛再说。 “到时若找不到烈华姊,只好联络睦天了,但是” 睦天毕竟是圣渊的律师,虽然很照顾她算了,眼前她还有得选择吗?就算会令睦天为难,她也只能厚着脸皮苦求了。 绿风岛小,港口也不大,多是富贵人家的度假圣地,着些人多半拥有自己的直升机和游艇,当地人的出入便是靠每天四班来往英国的船,看看天色与时间,午后的船应该还能赶得上,乔皖决定先去码头。 第八章 码头前是特別规划的行道树,古典的街灯与经过设计的水道,秋末的季节带来漫飘的落叶,漫步走在其中,倒令乔皖一时忘了烦忧的事。 下午的人潮并不多,早上与傍晚才是巅峰期,零零落落的人穿梭在园道上,往来尽是笔挺、发色各异的外国人,娇小的乔皖充满东方味,相当引人注目,而当事者却完全沒发觉,只是好奇又天真地走着。 “虽然有护照,但是我带的钱够买机票吗?”从英国到台湾机票多少钱? 而且万一找不到烈华姊和睦天该怎么办?就在她苦思时,背部的腰椎窜过一阵酸痛,接着那股痛楚扩大蔓延至她的双脚。 这股痛从到绿风岛就一直隐隐作祟,乔皖咬牙深吸着气,缓步到一旁的街灯下,忍着酸痛缓和。 这座英国附属岛气候潮湿且快逼近初冬,又湿又冷,旧创的后遗症发作,秋季还好,现在秋末,若不适时地施以按摩热敷,铁定痛得经挛。 “呼”抚着腰椎直至痛苦趋缓,松口气后,她看时间,下一班船快开了,得加快脚步。 “皖皖!”震撼的怒吼声猛然传来。 乔皖回首,见到熟悉的身形正跃过栏杆,几个跨步已冲下阶梯追来,来人的神情是怒不可遏的! “呃!”她骇极,转身拔足狂奔。 “皖皖,站住--”古圣渊大喝。 魂飞魄散或许可以形容乔皖此刻的恐惧,身后的人就像地狱来的索命恶鬼,可怕得令她只想逃离,前方的顶点,就是即将开航的船只,也是她唯一的路。 “你敢离开我--” 捣着耳朵,不愿意听那威吓的声与越来越接近的步伐,风从脸颊边飞掠,树影、人声都成了朦胧的存在,她只能拼命地跑! 直到一个大掌猛然伸出拉住了她,进而握住她的双肩时,她吓得挣扎大喊。 “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皖皖,是我呀--”抓住她的男子急喊。“我是睦天!” “睦天”她抬头,迎上罗睦天忧心的面庞,不敢置信,喜悅的泪瞬然涌上。“真的是你,我啊--”她痛喊,右肩臂被猛然往后扯。 “我能将你的出现解释为偶然吗?睦天!”随后追上的古圣渊,拽紧乔皖的右手腕,冷冷瞪视罗睦天。 “圣渊,快放手,你伤到她了!”罗睦天阻止着。 被古圣渊紧握住手腕的乔皖,害怕得不敢看他,身躯倚向罗睦天,更让古圣渊怒焰高炽。 “如果你能放开我的妻子,我确信她不会有受伤之虞。”妒火让他加重手中的力量,警告地要拉过她。 “住手!”罗睦天半环住乔皖的肩,保护地道。“你非得这么粗暴吗?” “罗大律师,这是我的妻子,请你放手。”古圣渊以独占的口吻提醒。 “在暴力威胁下,无论是谁都有插手的资格。” 一时之间,两个男子僵持不下的互睨着彼此,居中的乔皖尴尬又难受的苍白着脸。 “哇,真是壮观的一幕,两个男人争夺一个女人,还是我的小爸和小妈,另外个男人哟,外遇的对象妈?啧,这年头外遇都找律师呀!” 愉快又玩味的声音让在场的三人回过头。 “哎、哎,別把焦点对准我,快把续集演下去,我还沒看过瘾呢!”高见和栽朝他们挥挥手,不尽兴地道。 “和栽!”两名男子正要对她发作,却发现掌中所握住的人传来异样。 “皖皖--”见那瘫软掉的身形,两人同时大叫,古圣渊更快一步的伸手橫抱起她。 “怎么了?”贴在胸口上的面容泛青发白,浑身瑟缩的颤弯,着实令在场的人都吓一跳! “好好痛,好痛呀--”她痛苦地挣扭,抓紧抱她的人,泣喊道:“奶妈--好痛--背好痛” “皖皖!”扭动的身躯差点滑下去,古圣渊赶忙抱紧她。 “她哪里受伤吗?”罗睦天也忧虑地看着。 “奶妈、奶妈好难受”乔皖半昏迷的蜷缩起,像小孩般,喃喃地念着自幼唯一的依靠。 “快送医院啦!”旁观者清的高见和栽急喊着。 位于度假圣地绿风岛上唯一的医院建筑也像座度假村,绿树、花园环绕,看不出医院的僵化死白,这是古家和另一位住在岛上的富豪所投资开设,早期的草创到后期越来越多的游客与权贵来此进驻,于是便将医院重新整体规划,并合养身,让许多名流仕绅度假之余,还喜欢来这里做年度健检。 幽僻的病房里,医生指示护士注射葯剂与点滴,病历表上数张的检验单,这是从病患送来后就做的一连串检验,凭着古家的权势,整个医院几乎忙翻天。 褐发的老医生,望望焦急候在一旁的人,又瞧瞧床上苍白虛弱的人儿,沉重的嗯了一声,沒说话。 “杰瑞伯伯到底怎么样?”和栽受不了地问,这个医生最爱吊人胃口,又自认正义感强,看到不对的病患或家属,管你是谁,先训一顿再说。 “这女呵古先生的” “內人!”古圣渊坐在床旁,既忧心乔皖,又对这个温吞的老医生不耐,却沒发作,因为对方是父辈的好友。 “你结婚了!”杰瑞瞠大了眼。“这真是太可恨了,古老头居然沒告诉我,这么多年好友,耶,不过看不出你有恋童症,这小丫头看来不满十五岁吧!” “她已经过十八岁了,杰瑞伯伯,小妈到底怎么样了?”和栽受不了道。 “唉,这个小迸太太的身体差呀!”医生看着报告,很是摇头,然后又沒话说了。 斑见和栽翻翻白眼,知道小爸整个心神都在床上的小妈身上,无心与这慢郎中应对,只好把目光看向罗睦天。 “医生,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们,她得了什么绝症,沒救吧?”面对乔皖的情況,罗睦天只得捺着性子问。 “年轻人,一个人再怎么有才华干劲,都不可以诅咒別人死,尤其诅咒別人生病,你这缺点得改,难得你人模人样的。”老医生严正地道。 罗睦天闭上眼,深呼吸的用手扶过鼻子和下巴,抑制生平第一次的暴力冲动。 “年轻人你脸色不太好呀,要不要也顺便做个检查,当律师的,不先救自己,怎么救別人呢,我们这虽是小岛,医院设备医疗素质可都一流,你又是古先生的好友,给你打个八折。”他拍拍罗睦天的肩。 不想律师生涯毀在此,罗睦天扳着手指,不想再说话。 “杰瑞伯伯,小爸两个月前才遇到小妈,对小妈的身体状况还不清楚,希望你別误会。”想起他的高正义标准,怕他认为全是古圣渊的错,和栽忙解释着。 “该早说嘛,害我东扯西扯的,延误了跟家属谈病情的时机。”他抱怨着。 迸圣渊和罗睦天同时以手捏捏眉心,努力发挥近几年来的修养。 “这女孩子叫乔皖呀,真是美丽又可怜的小姑娘。”老医生看着病历,同情地道。“虽然都不是大问题,但是她的身体太弱了,底子很差,血色素只有常人的一半,又不是疾病引起,应该是长期处于营养失调所致。” “营养失调!”三人异口同声看向老医师。 “沒错呀,看她皮肤那副惨白样,你们以为是天生白呀,上帝,那叫贫血。”老医生夸张地望望天花板。 “老天爷呀!”和栽也学他朝天花板高呼。“是女孩子生理不顺多少都会带着贫血,只是沒想到这么严重,而且小妈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孩,怎么可能会营养失调呢,不会是平时太挑食吧?” “这不至于造成她痛昏过去吧?”罗睦天蹙眉。 “她的背有什么问题吗?之前她痛得痉挛发抖。”古圣渊深凝着枕上那苍白的脸蛋,始终紧握住她的手沒放开过。 “当然,她腰骨骨折过,看片子的情况,时间不会太久,又沒做好治疗,遇上湿冷天注定得发作!” “腰骨骨折,是指她断过腰骨?”和栽下意识摸着腰,光想都很痛。 “废话!鼻头不断怎么折。”老医生马上训她沒知识。 斑见和栽自讨沒趣的撇撇嘴,古圣渊和罗睦天都诧异的看向彼此,后者摇着头,对乔皖的健康情况,当初他们都沒掌握到任何资料。 “而且”老医生抚着下巴,用一种奇特的目光打量古圣渊。“你的妻子之前都跟家人住一起,那她的家人呢?” “全都空难走了。”他淡然道。 “这么说只剩她一个人”老医生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是摊着手。“算了,以后你好好待这个小姑娘就行了,未来安排个时间做物理治疗,虽然她的身体各处都不是大病,但也够瞧的!” “等一下就可以出院了?”高见和栽问道。 “可以,回去让她好好休息,把身体调养好,希望下次別看到她又被紧急送来,到时就是你这个丈夫失职,可别让我见到这种情况。”老医生一脸警告地说道,大有再来一次,大家走着瞧的味道。 除了正义感强之外,这个老医生还讨厌特权,古家是医院最大赞助者,乔皖一送来就被古圣渊仗权施压,命人尽速处理,让老医生不爽到极点,虽然还是以病人优先,不过照样也给这个古大少下顿排头。 “不会了、不会了,杰瑞伯伯。”高见和栽替自家小爸搓手陪笑。 痛,似乎渐渐远离了,手传来温暖的包握,乔皖却不想睁开眼,只想沉睡在心中的世界。 曾有一段时间,她常被关进地下室里,面对满地的蛇,喉咙由尖叫到嘶哑,却连眼皮都不敢眨,泪水和汗水酸痛了眼,昏黃的灯光,幽幽照着蠕动的蛇群,而看不到的更是可怕,因为她不晓得溜出灯光之外的蛇究竟往哪了,听着吐信嘶嘶的爬动声,她极力地缩在楼梯顶端的角落里,让恐惧吞噬。 幼年的她,小小的手脚留下多处的蛇吻,虽沒毒,但锐牙刺进肉里的感觉,痛得她哭喊,过大的动作引来的是蛇更多的攻击动作,惊吓得昏倒后是连续的高烧。 在家里,只要她病倒,定是医生出诊,多次关进地下室的结果,退烧、破伤风及预防针打了不知几剂,最后是医生看不下去的警告父母,此后她沒再被关进地下室,但,出诊的医生也换了別人。 这段梦魇,让她学会只要懂得闭上眼,不动、不哭喊,就像石化的雕像,这样就不会引起蛇的注意,就算那种溜凉的感觉挨着皮肤滑过,她都要学会不要有感觉,否则黑暗中的蛇眼将会对准她。 “她越长大就跟那个女人越像,那个女人是社交名媛,家族在美国更是名门望族,近几年台湾跟美国的贸易越来越密切了,再这样下去如果出现在公众场合,遇上外来的人士,迟早会引起注意的。”十二岁时,父亲曾经看着她这么跟母亲说。 “那就一辈子別让她出去,我可怜的女儿早已死亡,凭什么让她享受我们女儿的一切,她沒有资格,我恨死那些自称上流贵族的女人,养尊处优的打着公益的口号,用可怜的目光看生活在贫困里的人,那种自以为是的情操,根本是轻视,我恨透她们!” 母亲咬牙切齿地瞪着她,冷冷的,连呼吸都起伏不已,双亲经常以这样的眼神打量她,她也从胆战到习惯,只是对他们常充满恨意的话语感到莫名。当时的她并不晓得,母亲出身贫民窟,年轻时为着生活还曾接过客,这些都是后来奶妈告诉她的。 “这个丫头如果不是在我们手中,会是几大家族的宝吧!” “妈妈”母亲突然捧住她的脸,让她无措。 “你将来也会是那些所谓的贵妇人,而且是系出名门,拥有东西双方纯正的贵族血统,连这张脸都生得美,从一出生你就拥有最好的一切,真好。” 妈妈是赞她好吗?“这、这些都是爸爸和妈妈给的”母亲从不碰触她,这让她有些惊喜与期待。 “我们给的,对,现在你是我的女儿,所以你的一切只能让我们来决定。”母亲的唇绽出得意又奇特的笑容。“就让你皮肤失去光泽、双颊瘦削、这双蓝天般的眼睛褪彩,像那些贫民窟里的小孩,永远憔悴无法吃饱的模样,对未来不敢想像,磨掉你那一身天生的贵族气质,应该是一个不错的点子!” “妈妈”为什么的疑问在嚅嗫的唇中打绕,却始终哑着声难问出口。 “別用这种眼神看我,怪你自己是一个被诅咒的小孩,从一出生就有人为你而死,你是个不被祝福的小孩。” 严厉的宣告,彻底毀掉她期待的心情,仿彿能看到绝望在心底扎根,因为父母永远不可能把关爱给她。 接下来的生活,长达一年她被有效地控制饮食,虽然不会饿死,却常处于饥饿的状态中,奶妈和妹妹经常偷拿食物给她,饥饿让她把食物快速扫光,也因为如此的暴饮暴食,夜半常是胃痉挛的猛吐,全身像脫水的虚摊,却还得面对第二天少水少食的境况,于是为了抵抗饥饿感,她逼自己学会讨厌食物,只要讨厌就不会想碰 触,这样饥饿倒也不是难以忍受的。 成长的年龄失去营养的均衡,她确实达到母亲所期望的,双颊瘦削、面黃唇白、空洞的双眼,別说未来,她连明天都不敢想! 她不是沒有反抗心,尤其小时候母亲常指着她喊:“为了你,我得牺牲自己的女儿--”在她心中种下疑惑的种子,随着年岁增长而发芽,直到有天半夜,父母来到她的房外,像是起了争执,让未睡着的她听到震撼的事实! “不能让她死,万一仇家追来,她是相当有用的活人质,无论如何得让她活着,尤其在台湾,她是我们的长女,又有外籍人士的身分,万一出事,警方会深入追查,难保不会弄巧成拙!” “我不甘心,她还活着,而我们的女儿”母亲歇斯底里地哭喊。 “我们还有馨馨,还是有亲生女儿在身边,而他们那方什么都沒有,连你哥哥和王谦那家伙都不知道这件事,他们一直以为那个女婴已经死在曼彻斯特!” “如果当初不是为了逃避追捕,忍痛将亲生女儿捨下,或许我们的女儿会都在身边我也不用天天面对那个笨丫头!” “笨女人,不抛弃女儿,现在我们都在牢里,哪来有用的筹码和眼前的荣华富贵,当年牺牲女儿是对的,你想对那丫头怎么样都行,只要留住她的命。”父亲冷血地训斥母亲。 这样的对话四、五岁的她或许不能理解,十来岁的她却已多多少少听懂几分,她,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父母亲甚至想致她于死地! 听到钥匙声,她忙裝睡,开门进来的人,目光打量了床上一下,确定沒异样后,才又关上门。 此时在床上的乔皖骤闻这项事实,整个心情又悲、又痛,事实重重地打击她,她不是真正的乔皖,那她是谁?沒有父母、沒有亲人、过去是谁?最重要的是她如果不是乔皖,那乔馨就不是她妹妹,活泼善良的馨馨,还有悉心照料她的奶妈,都将与她沒关系! 不,她必须是乔皖,如果她不认定自己是乔皖,那她什么都不是,她要妹妹、要奶妈,她不要自己什么身分都沒有,对,她是乔皖n乔家长女n父母确确实实的骨肉,今晚,是一场梦,只是一场梦,她什么都沒听到 不要想、不要有疑惑,不要想、不要有疑惑这两句话就像一个强力的自我暗示,一整夜不停地回荡在她耳边。 这样的折磨足足熬了快一年后,丰盛的食物与衣服忽然又陆续来到她房间,虽然还不能走出宅子外,但自由在宅內出入已被允许,妹妹更是天天跑来和她玩在一块。乔皖喜悅着,以为父母终于承认她了,后来才知道是父亲生意往的日本大客戶,要带着家中老奶奶来台湾休养身体,这个老人家曾见过她们姊妹俩,非常喜爱她和妹妹,为了笼络这个大客戶,父亲决定这段时间让她和妹妹去陪伴老奶奶,当时她和妹妹对望一眼,因为这个消息无疑是天大的快乐! 老奶奶虽然有些严肃,却绝对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待她和妹妹就像孙子辈般的疼爱;她和妹妹经常被司机接送到宅子里陪伴老人家,从那之后,她开始接受教育,这是父亲为了怕她言之无物,搞砸他想巴结的人,决定好好栽培她,母亲自是气愤的反对,却在父亲的暴力威胁下不敢作声,只是怒瞪她! 从此,妹妹白天上学后,便有老师来家里教她,各类的课程将她的时间填得满满的,语言让她展现学习天分,读书与知识也让乔皖扩展了心灵视野。 日本老奶奶在台湾待了整整四年,快乐的日子一度让乔皖走出过往的阴影,重新建立起希望,直到十七岁时,父亲突然把她叫往书房,她才知道老奶奶要回日本了,打算认她当干孙女,好一起到日本去,这原该高兴,也更楔合了父亲想高攀的心意,然而面色狰狞的父亲几乎在一见到她时,就反手掴来! “皖皖--”力量之大,让乔皖几乎跌倒,朱妈忙跑过去扶她。“老爷,有话好好问,我相信绝对不是老爷想的那种情况。” “朱妈,你这老婆子又知道什么,这丫头就是被你护的,才会这么不知轻重!”一旁的母亲冷眼旁观地甚至带点得意,观赏地看着。 “你对老太婆说需要她的保护,所以要她带你到日本!”乔万崇指着她厉声道。 “沒有--我怎么可能会想离开妹妹和奶妈”她惊恐地喊。 “沒有!沒有那老太婆会只想带你离开,而不带馨馨,分明就是你从中兴风作浪!” “不是、不是这样的,是老奶奶认为我日语说的不错,馨馨又说奶奶可以认我当干孙女好一起回日本,奶奶是有叫我考虑,可是我沒答应呀!”妹妹原先的用意是担心老奶奶回日本后,她会再被父母打回到以前的日子,才鼓动老奶奶收她为干孙女。 “还想推给馨馨,你这女孩怎么这么坏,什么事都推给自己的妹妹。”亲生女儿护着这个姊姊,对父母亲叛逆,让她这母亲切齿极了。 “我奶妈”她看向朱妈,父母不信沒关系,但,身旁的人对她是最重要的了。“是真的,你相信我,我不会想离开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朱妈激动地环住她。“傻孩子,你离开才好呀!” “哼,万崇你自己看看,放纵的结果,就是往我们头上爬,再这样下去,哪天她联合外人,控告自己的父母,也是指日可待。”母亲意有所指地挑畔。 果然让自己的丈夫扭曲了五官,沉下的面色相当阴狠。 “老爷、夫人,不可能的,皖皖哪会这么做,你们千万別多想!”朱妈紧张的把乔皖推到身后,她相当明白这个老爷的暴力习惯,不发作就罢,一旦发作是可怕得令人发毛。 “她哪一只手能指着我,控告我乔万崇,我就折了她那只手!”乔万崇厉声啐道。 “老爷你们做什么”朱妈被另外两名仆人拉出去。“皖皖--” “奶妈!”门砰然关上,转身看着父亲、母亲,乔皖贴着墙壁,无处可逃。 恐惧、颤抖,第一次被关进地下室与蛇相处的惊骇再次浮现,面对眼前逼近的人,那残酷的双眼就像黑暗中的蛇眼,瞬间,童年与眼前的景象重叠,父母就像那时蓄势待发的蛇。 心急忙退到记忆深处的门里,闭上眼,把感觉抽离,不要动,连呼吸都像停止,有如石化的雕像童年的声音不停地在脑海警告、回荡 只要躲进心中的密室,不要想、不要有思考,那么恐惧和痛苦都影响不了她,只要关紧这扇心门,不要让任何感觉进来 最后到底如何她不清楚,隐隐约约像听到妹妹怒喊大骂的声音,等她真正清醒时,全身剧痛不已,左手打了板子,腰身也被固定,奶妈哭到双眼都肿,妹妹在旁也哭着拼命道歉,认为一切都是她的错。 乔皖才知道妹妹冲进来时,看到父亲将她单手扭到背后,反折她的手腕,一见到妹妹,他火大的直接一脚踹上,力量之大,手骨连着腰骨在重力下应声而断! 躺在床上整整三个月才能下床做复健的动作,僵硬的肌肉要拉开舒展时,是痛不欲生的,为了不成瘫痪,也只能坚强地持续。 从那之后,妹妹一直存有高中毕业后要带她和奶妈离家出走的念头,谁知老天爷竟让她年轻的生命如此早走,留给她这个姊媲无限思念和酸楚。 泪,缓缓滑落面颊,一个温暖抚上。 “皖皖。”那轻唤的声音,始终能悸动她的內心深处,直接敲上那扇关闭的门扉。 不想睁开眼睛,却在那奇异的温柔下,渐渐睁开,明亮的浅灰色眼眸,能带给她安定和快乐,同样的也具有重创她的力量,且比父亲还可怕,因为他已直接进入她的內心,让她连一点防范的能力都沒有。 “皖皖”古圣渊拥住她。 乔皖环住他的颈项,埋在他的肩窝里,细细的啜泣声,让抱着她的人,轻吻她的发顶,这一夜,她安心地在他怀中入睡。 第九章 “离开!为什么?”罗睦天翻着手中的书,对和栽的话不以为然。 “我是不晓得你和小爸之前有过什么争执,现在为了小妈,我看他对你很感冒,罗叔如果继续留在这,不会太尴尬吗?” 他耸耸肩。“我不觉得,而且我答应过皖皖要参加她的婚宴,怎能失信。” “可是罗叔对小妈” “好了,这种事轮不到你担心,既然你也来绿风岛,就好好的陪你的小妈吧!”罗睦天搓搓她的头。 “別再搓我头发了!”她抱怨的挥开他的手,手指梳理着俏丽的短发。“摆明我跟小妈一样大,干嘛每个人都要来搓搓拍拍我的头。”老一辈就算了,连小爸、烈华姑姑、罗叔,个个见到她,都喜欢对她的头伸出关爱的手。 “这表示你可爱得让大家都想疼你。”罗睦天为她跳脚的模样笑着。 “不用啦,你们给的爱太多,我负荷不来。”想起小爸和古家长辈们,她大感吃不消。“小妈更可爱,为什么就沒见你们去拍拍她的头。” “皖皖”罗睦天微笑的面容有些莫测。“让人想呵护,看起来柔弱得不带个性,却是相当坚强的人,光看今天在医院的情况就可想而知,无论多苦,都能忍下,只是”他抚着下巴沉思。 “只是那种个性是被折磨出来的,磨得她努力隐藏自我,好像在惧怕着什么。”真让人搞不懂,小妈也算出身富贵人家的千金,怎么会是这样子。 “倒忘了,和栽小姐那敏锐的第六感。” “灌我迷汤也沒用,我是不会帮小妈红杏出墙的。” “別胡说!”罗睦天敲敲她的头。 “谁胡说呀!”她确定地扬声。“別忘了本小姐的第六感很准的。” “是,不知和栽小姐的第六感,是如何看你小爸和小妈的事?” “当然事有蹊跷,小爸玩先斩后奏这一招!” “先斩后奏?” “对呀,家里只知道他要虛晃一招联姻,弄到现在搞成真的,小爸执意要办场鲍开性的婚宴,根本就是打算昭告天下,弄到人尽皆知后,巴西古家那边就算再生气也无能为力,看来他对小妈,誓、在、必、得!”她斜睨他,强调地警告着--无论他对乔皖再怎么有意思都晚了。 “我对皖皖不是你想的那样!” “才怪!罗叔敢说你一点迷惘都沒有?” 迷惘?“你又知道什么了。”真是人小表大。 “可別小看我的第六感。”她伸出食指指向眉心,神秘道。“依本大师这里看出去的结果,这座宅子有很奇特的感觉存在,而且近日必定有大变化。” 罗睦天看着她,也环胸皱起眉道:“可以请教和栽大师一个问题吗?” “请。”和栽摊手一副放马过来的样子。 “不知大师最近是否见过一位长发美少年,看来神神秘秘的,很有东方古味。” 和栽眨眨眼,想起在荷兰库肯霍夫公园见到的花仙少年,击掌喊着:“沒错,你怎么知道?” “你们看起来很像。” “看起来很像!”她惊喜地捣着胸口,心脏坪枰乱跳,原来她跟那个美少年一样,都充满灵气美。 “有时间去趟台湾,看看那些在庙前跳八家将的,就知道你们像在哪。” “什么意思?” “看看就好別当真!”罗睦天叹息,再次低头翻阅手中的书。“真是走火入魔了你。” “难怪你会跟小爸凑在一起。”她哼声。“都很铁齿,超讨人厌!” “这就令人遗憾了,难得你这么讨人喜欢。”他惋惜。 马上,软软的身躯捱到他身旁,笑容可掬抱着他手臂。“罗叔,你喜欢我呀!” “应该沒人会讨厌你,和栽姑娘。”罗睦天拧拧她的面颊,对她的撒娇习以为常。 “那人家嫁给你好不好?”她娇滴滴地。 “不好。” “为什么、为什么?”嘟囔的问,把脸蛋紧贴在他手臂上,双眼勾人的闪闪发亮。 “你叫我什么?” “罗叔呀!” “这就对了,以我这叔字辈有可能娶你吗,你的小爸绝对会找人解决我!”古圣渊对这个干女儿的疼爱人尽皆知。 “排除万难的感情才能显现它伟大的程度。”和栽甜蜜的想像,尤其罗叔高帅有体格,职业棒,真是一流的人选。 “谢谢抬爱,我可不想让豹眼法西的枪指向我!” “关他什么事!” “据传他对你很有好感。” “听说我对他沒什么好感。”拜托! “你这么不喜欢呀!”看她五官都皱起。 “我对他的感觉就像夏天烤火,痛苦死了!”和栽嫌恶道。 罗睦天替对方一叹。“看来他真是沒指望。” “每次被他盯住我就发毛,换作是你会喜欢吗?”想起那对像豹子般的黃玉之眼,她颤出疙瘩。 “有你小爸在,他不敢乱来,只是你別主动招惹他。” “主动招惹他。”和栽凉凉讪笑。“就算地球末日,我都沒兴趣叫恶魔出来订契约!” 梦在沉睡中延伸,温柔的手拂开他的发,风暖暖吹来,耳中传来婴儿的嬉闹声,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的是繁花盛开的一片绿意,一旁摇篮里小婴儿正舞动着手脚。 “薇儿阿姨,可柔醒来啦?”看见上方微笑的面容,小男孩忙起身,揉着惺忪的眼问,方才他枕在爱丽薇儿的腿上睡着了。 爱丽薇儿温柔地蜃,手指梳理他微乱的发。 “你真的喜欢可柔,是吗?”轻柔的语调,在这午后徐风中竟有些忧愁。 “我喜欢、我当然喜欢,薇儿阿姨你怎么了?”见她流露不同以往神情,他急忙拉着她的手问。 “阿姨说过,可柔会是阿姨一生的最爱,你能爱她一生吗?我”蓝瞳浮漾水光。“阿姨已经无法陪她走这一生了” “薇儿阿姨,你不要哭、不要哭,我会的,阿姨爱她一生,圣渊也会爱可柔一生!”到底怎么了,今天的薇儿阿姨好奇怪。 “我的力量所剩不多了,今晚的月光够强,我才能来见你。”她幽幽道。 “月光、哪来的月光,明明是大白天在花园里,薇儿阿姨你不要紧吧阿姨”直到这时他才警觉,眼前的人,始终沒开口说过话,声音就是这样的出现在脑海里。 瞬然,四周的景色消失了,一片茫茫白雾,才想挥开雾气的古圣渊见到前方由雾中走出的人,顿然僵愕! 不敢置信,一个永远只能回忆于心中的人,此刻竟站在他眼前。 金灿的发、湛蓝的水晶之瞳,清丽的容颜下所透出的温婉气质,叫人心折。 “圣渊”爱丽薇儿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面庞,一如往常温柔的笑容。“你长大了” 面对眼前微笑的金发丽人,古圣渊想开口,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那慈祥的笑容,就如小时候般,总是充满包容。 “可怜的女儿请你真心” 再次出现在脑海的声,带着请求。 “请请你记住承诺” 风,缠舞着那金色发丝,雾,像又渐渐包围她。 “薇儿阿姨”见她转身离去的身形,古圣渊终于能叫出口,伸手想捉住她,却是虛空一片! “薇儿阿姨!”灰眸倏然睁开,却是满室幽暗。 梦!他又作梦了吗?好真实的一场梦,疲惫的揉着眉头,随即闻到淡淡花香掠过鼻端,就像梦境里那繁花盛开的香味! 他猛地掀被下床,打亮室內的灯,目光搜寻着,随即见到房內各处,乔皖白天四处摆了些花,玫瑰、紫罗兰,是花香引起了这样的梦吗?完全不同往常的噩梦,惆怅又怀念的感觉,手搁在额上,他闭眼谓叹,烦躁的扒过头发,取了烟,来到窗前。 “雪。”拉开窗帘后,他皱眉,看到幽黑的戶外,正漫飘着细雪,点着烟,环胸半靠在玻璃窗上。“冬天来了,又会是满地的白雪。”他无意识地低语。 皑皑的白雪染上火艳的鲜红,爱丽薇儿优雅的身躯倒在血泊中,永远都忘不了的一幕! 他来到隔壁的书房,这是当年发生惨剧的房间,如今已改装成书房,装潢摆设都变了,唯一沒变的是爱丽薇儿坠楼撞破的那扇落地大窗,手握上窗门的把手,正想推开,却瞥视到书桌上的邮包,上面载明恭贺新婚,由巴西玛瑙斯市寄来。 拆开后,掉出的果真是录影带,里面是艾威斯被射杀的一切过程! 最早,这卷带子的原意是为了满足他复仇的心态,因为无法亲手报复主嫌乔万崇,只好把满腔恨意转到第二凶手身上,另一方面是想报复乔万崇仅存的女儿乔皖,现在他想起明云轩的话 伤害乔皖你真的不为所动! 不为所动吗?看着双手,当那纤细的身躯在他臂中颤抖的喊痛时,挣扎得只能倚靠着他,他真的心疼呀,甚至埋在他肩上哭泣时,他也只想拥紧她,保护她远离一切痛苦! 痛苦!自己该巴不得看见她痛苦的,否则又何必要人寄来这卷带子! 案债子偿、父债子偿!拼命告诉自己的同时,握紧了手中的邮包。 “哪怕大家都阻止,我也要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来走,尤其到现在我怎么可能放掉你,皖皖。” 然而,乔皖无助的在他怀中寻求保护的模样,每当想起必定鞭笞他的心,明天就是婚宴了,他不该优柔寡断,烟雾中的面庞,显得复杂沉重。 “小爸。”门外和栽叩着门。 “丫头,这么晚,还不睡。”见她探头进来,他捺现中的烟笑道。 “正要睡,看到你书房的灯亮着,才进来看看。” “那就陪我喝一杯吧,我们父女俩还真好段时间沒好好聊聊。”他走到酒柜前拿出酒与酒杯。 “小爸!”和栽突然靠到他的背上,抱住他,声音有些落寞。 “这么大了还撒娇。”对身后的人,古圣渊永远是疼爱的保护。 “小爸,你放心,就算大家都说你错了、不谅解你,虽然我也不认同你的手段,但是、但是,我会一直陪在小爸身边,所以你不要难过。” “难过?”古圣渊转过身来,笑着拥住她,亲亲她的额。“你这丫头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哪有什么事。” “刚刚进来时,觉得你好悲伤,悲伤得泪都快掉下来”像强者一样的小爸,竟会有这样的神情,让和栽心中难受极了。 “傻丫头,我不会掉泪,真要掉泪,可能是你出嫁时。”他揉揉她的发,轻声道:“到你出嫁的那一天,我真的会掉泪吧!” 和栽忍不住笑。“真到那一天,我一定要人把你的蠢样子照起来,再加洗好几千张送给你每一个朋友和公司里的员工,让他们知道严肃的古家大少爷,也有像傻瓜的时候。” “好,只要是我的女儿想的,做个丑角也行。”古圣渊捧起她的脸,深挚道。“小栽,我会为你打下一个企业王国,再找一个能匹配你的人,他会有最强的能力、最好的背景,我要你一辈子都不会受到伤害。”遇上女儿,他也像全天下的父亲般,怕她危险÷她受挫,而想为她安排好一切。 “我不要!”和栽推开他。“小爸的王国、小爸的家财万贯,你给我的一切,我都不想要。” “小栽,不要说任性的话。”古圣渊皱眉。 “不是任性的话,我和小妈一样的年纪,你不准有人伤害自己的女儿,可是你却伤害着別人的女儿。” “上一刻还说你会陪在我身边,下一刻马上就把矛头对着我了,连你都想来训我。”他冷笑。 “我只是不希望小爸被大家误会,也不希望你伤害小妈,我觉得小妈太可怜了。” “哼,大家还真都同情眼前的弱者。”他倒着酒,摇晃着里面的酒液,道。“我不明白的是,我对乔皖做出了什么实质伤害吗?需要你们个个跳出来为她喊冤。” “小爸要做的事,不是能马上看出的,以你的个性一定早就进行了什么。”从小苞着他生活,他的脾气和栽清楚。 “不愧我最疼爱的女儿,果真是最懂我的,可以继承我的一切。”古圣渊笑着举杯。 “小爸,过了明天,小妈就是名副其实的古家媳妇,小爸的一切,该给你们的下一代。”別说她不想扛这种大任,其他古家亲族不闹翻天才怪。 “下一代。”他扯着唇角淡笑。“我们不会有下一代。” “骗谁呀,虽然明天才是公开性的婚宴,可是之前你和小妈都在法国成婚了,我就不相信你那么有君子风度一定早就把人家从头欺负到尾了,除非”终于想到什么似的,她咽下口水,大着胆子问:“难道小爸说的不会有下一代,是指你、你那个不行啦!”若真如此,古家就惨啦。 “你这颗脑袋再敢给我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看我怎么修理你!”严厉的灰眸充满警告地瞪向她。 “哎呀,自己把话说得那么暧昧不明,也不能怪我乱想嘛!”她嘟囔地噘着唇。 “你想试试惹火我的下场吗?”凜然的步伐迈向她,和栽马上溜到门边。 “不说就是啦,一副心虛的样子!”她在门口吐舌。 “和栽!” 最后一记警告被她关上的门给掩掉! “四处都在飘雪,连树枝都覆着白白的雪,好漂亮喔!”站在大窗前,乔皖像个好奇的小女孩,双手轻放在玻璃上。 “雪有什么好奇怪的。”一整年有大半年都住在欧洲,和栽看多了。 “在台湾可不容易见到,之前去日本是夏天,沒想到会来到欧洲看雪景。”她几乎都只在电视或者图片上看到。 “未来小妈能看的可多了,现在先把礼服的手套戴上吧,再把头发给倌好,否则等一下宴会开始,会来不及的。”和栽把乔皖拉回梳妆台前。 “小栽,你的手好巧喔,这么会打理造型。”有她在,从头包办到脚,也不用聘请礼服公司专门化妆设计的造型人员。 “我的兴趣嘛,而且妆扮小妈,很有成就感。只是你该再吃胖点,食量就小鸟那么点大,难怪贫血那么严重。” “我已经很努力了,只是看到那么多种食物就连吞的欲望都沒有。”过去的阴影,不是说拔除,就能完全拔除的。 “沒看过有人讨厌食物的,小妈是以前过太好了,还是太不惜福了,南斯拉夫那边的人民,政局不稳常年內战,好多人都饿着肚子呢!” 被说一顿,乔皖干笑,说不出口的童年,她只能努力让自己来适应生活。 镜中的人在盛妆下,清丽秀雅,粉白的小礼服将她纤细的身段与柔美的气质衬得更加出众,乔皖看着镜中的自己,虽然早已和圣渊完成婚姻的法定手续,却至今才有新嫁娘的感觉。 在镜中与一副趣味打量她的和栽目光一相遇,乔皖不禁坨红了脸,低下头。 “小妈真容易害羞,就是这种楚楚可怜的气质,难怪罗叔和小爸都快为你反目。” “別乱说话,否则你小爸又要误会了。”乔皖急急看向门边。 “放心吧,他和罗叔都在楼下招呼客人,这虽是场鲍开性的宴会,但是管制得很严,来的人都是与古家有好交情的政商名流,还有几家媒体,最主要是把小妈介绍给众人,不会有太招架不住的场面。倒是以小妈的美貌,大概会比小爸抢风头。”有可能媒体焦点全拿新娘子当版面,在西方人的认定里,东方血统充满神秘,美人就更引人好奇了。 “政商名流?难道古家那边的亲人都不来吗?”这么大的家族该有很多亲属才是,怎么只见到和栽。 乔皖颇不解,她是沒了亲人,台湾的奶妈又生病才沒办法成行,否则事关终身大事,就算是事后补办的婚宴,依礼也该有人出席。 “古家那边呀这个”若听到的消息沒错,和田管家昨晚才告诉奶奶这件事,精神向来不稳的奶奶,所引起的风暴绝对不难想像。 “还有烈华姊为什么都沒消息呢?”当初还一再叮咛她,圣渊真有结婚的举动,一定得通知她,结果都联络不上。 “烈华姑姑!”和栽一副说了才跳脚的模样。“交给我一大堆事情,然后就消失了,找都找不到,我还以为她冲到绿风岛来了。”害她一来绿风岛就碰巧赶上小爸、小妈的宴会,日后如果让奶奶知道,一定会剥她一层皮,罪名是胳膊向外拐。 “这么说都沒有人联络上烈华姊,她沒事吧!”这下乔皖真的忧心了。 “不会有事啦,沒听过狡兔三窟吗,烈华姑姑岂止三窟,她的行踪快媲美日不落国了,小妈安心的当新娘子吧,搞不好宴会进行到一半,烈华姑姑就突然蹦出来咧。” 听到这,乔皖掩唇笑。“烈华姊确实是像会这样做的人,她热情又有正义感。” “就是太有正义感才会为你跟小爸反目,现在想来为了小妈沒有人不跟小爸反目,唉,就不知是红颜祸水还是他做人差呀!”和栽感叹。 “烈华姊跟圣渊反目!”又一个人跟圣渊反目,乔皖讶然。“你沒开玩笑?” “这很难笑,一边是姑姑,一边是小爸,选哪边站都很可怕,不要看他们姊弟俩个性不一样,下人马威的本性都很像,害我都不晓得怎么办才好。” “为什么烈华姊对圣渊娶我的事反应这么大呢!”乔皖忧虑的搓着手,有些不知如何解决这件事的懊恼。“我知道她为我好,也知道圣渊娶我是为了报复父亲、舅舅和王宪叔叔,这些圣渊都沒对我隐瞒,他甚至还答应要放了舅舅呢!”为什么烈华姊还不能原谅圣渊呢。 饶仇人一命,看不出小爸有这种高尚的情操。“小妈你知道小爸和你父亲、舅舅之间的仇恨是什么吗?” “商业上的事吧,睦天只提过他们有仇怨,还说圣渊还沒找到他要的东西,我又找不到舅舅,否则真要问问他,到底拿了什么东西,赶紧还人家。”毕竟巴西古家在身分地位上也属国际名流,企业涵盖多国,会和父亲、舅舅这样的小商人扯上关系,除了商业问题,她还真是想不出什么。 “是这样吗?”和栽的下巴快掉下来。 乔皖蜃。“以这点而言,我觉得愧对圣渊,他虽然用商业联姻的手段,却什么好处也沒得到,不但挹注乔家企业一大笔资金,还连他要找的东西都沒找到,结果我还想偷偷跑回台湾,虽然他有时候严厉又挺不通人情的,但他对我是真的很好你、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嘴巴、眼睛都张这么大,好像看到什么奇特的 事物。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烈华姑姑和罗叔会这么罩你,你能把人的良心勾出来。”世上有一种人是真的单纯,而且是单纯到会让人汗颜,面对这样无邪的人,小爸还能泰然自若的扮着假面具,她就知道,小爸是泯灭天良型的。 “勾良心?”乔皖不解。 “不过小妈和存在于这座宅子里的一种感觉倒挺像的。” “你看到这座宅子里有什么吗?”乔皖急问,她想起篠原夫人,从回绿风岛后,都沒再见过篠原夫人的身影,心中涌起失落的感伤,却又怕之前见到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我只是感觉比人敏锐!”和栽看着外面飘雪的气候,若有所感。“这座宅子一直有股很特別的气存在,这样的气我还真第一次感受到,纯净中带着忧愁,与小妈好像,还有呀,今天这场婚宴你根本就是强颜欢笑。” 面对和栽直言的说破,乔皖黯然垂下视线。“奶妈在危险中,我怎么会有心情” “为什么不坚定的跟小爸表达你的想法,还要应和着他的决定。” “奶妈所剩日子不多了,我想让她看我嫁得一个好归宿,让她不用再操心,而且圣渊也答应我,婚宴结束就要陪我去台湾,所以”圣渊都答应她的要求了,她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小妈,你喜欢小爸吗?”和栽笔直望进她显然有些愕然的瞳。“或者该问你爱小爸吗?” 抿着唇,蓝瞳游移着。“我是他的妻子,无论名或实都已是他的人,我当然爱他。” “这意思是说你沒得选择,因为小爸以强硬的手段来完成这桩婚事。” 乔皖用力摇着头。“不是这样的,圣渊照顾我、维护我,他待我的一切好,让我” “今天如果是罗叔,照顾你、怜惜你,是否你也爱罗叔?”和栽反问着。 “我--”她沒想过。 “今天,只要是任何一个真心爱你的人,你也会马上以同样的感情来回报他,你并不会去想什么一般人说的,个性、环境合不合的问题,因为你只想要一份爱,想要一份能让你同样付出的爱,是吗?” 听她连串的质疑,乔皖慌了,这些几乎在解剖她內心的问题,要她避无可避的面对。 “小妈,你沒有真正主动爱过人吧,你总是被动的盼求着周遭人付出关爱,因为你怕受伤,无论亲情、友情、爱情,在你的想法里是沒有分別的,你只是想要人家来爱你。” “我我不了解爱情该是怎么样的,我只是想要得到幸福只是想要一个平凡安稳的幸福,只想要一个能真心爱我的人,而且不会再独留我一个人在世上”妹妹离开她了,现在连奶妈都快要离开她,乔皖掩着面,心慌与茫然,她还能抓住什么来过往后的日子,只有圣渊了。 “小妈,对不起,我不是要你难过。”和栽忙安慰地环住她。“只是不希望你糊涂决定自己的一生,就算决定了也是能改正的,现在这个社会沒什么不能改。” “我知道,谢谢你,小栽。”她擦着泪,绽笑道。“对圣渊我自己也有些迷惘,说不出来到底为什么,可是我知道,我的心里真的有他。” 当她昏倒醒来时,必定有一双焦虑关切的灰眸,温暖的唇安抚地吻着她,而握在手上的大掌,从头到尾不曾放开,让乔皖确信,圣渊对她是真心的付出。 “和栽小姐快捉住那只狗!”李晶的喊声,随着一团小黑影窜进来。 “什么狗呀?”见到那团不敏捷的黑影要往乔皖的脚边冲去,和栽一出手就压住地上的东西。 “哞哞。”乔皖忙起身。“小栽,轻点,別伤到它。” “哇,我沒看过这么适合做红烧的狗。”和栽抓起缩成一团汪叫的胖身躯,乌溜亮的狗仔眼可怜兮兮地瞅着,身上还绑着缎带礼花,她玩心大起。“小肥肉,扮可怜是沒用的,像你这种体格就要这么玩。”在两个女人的惊呼下“哞哞”被当球拋了上去,接住、再拋。 “快住手!”到第二下时,乔皖忙伸出手抱了去。 “別紧张嘛,营养那么好,摔不疼的。”真是,肉多、油厚,还拋不过呢! “你、你跟圣渊你们不愧为父女俩!”抱着受惊的狗儿,皖皖懊恼得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圣渊第一次见到“哞哞”也是抓起来往后拋。 “是小妈太宠那条笨狗,难怪人家说养了狗,就会变成狗奴才。”和栽撇唇环胸,见小“哞哞”的眼神又瞄来,她马上凶狠的外带一声汪吼去。 “哞哞!”怀中的小狈儿吓得一溜烟跳下乔皖的手臂。 门口的李晶抓之不及,和栽乐得哈哈大笑。 “它跑进古先生的书房了。”李晶要追上去,却被和栽拦着。 “我去。”和栽爽朗拍胸,眼神笑得很闪烁。“捉住那团肉后,我要好好玩一玩。” “不行,被你捉住还得了,我去。”以不容拒绝的口吻,乔皖拎着礼服跑了出去。 第十章 “少爷。”和田来到宾客云集的大厅,唤住正在与人交谈的古圣渊,后者笑着寒暄几句,便离开大厅。 “巴西那边有来消息吗?”来到大厅旁的房间內,他问道。 “一早有来电话,被和栽小姐打发了。” “这丫头总算到紧要关头,是帮着我这个小爸。” “老夫人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和田忧心。 “我明白,倒是老管家你沒把这件事提早告诉母亲,还真让我意外。”和田曾经身为篠原家的仆人,对当年的凶手嫉恶如仇,对他娶乔皖更从沒赞同过。 “当年英浩少爷离开时,要我服侍的是圣渊少爷。”谁是主子他很清楚。 “你这是对前任主子的忠心,还是现任主子?” 和田只是躬身道:“少爷若沒其他事,老仆先出去了。” 见他匆匆退出去的背影,古聖淵有些失笑,倒是头一次见到和田这副慌张的样子,看来老管家也会害羞,才接起电话就听到那头传来凯尔的打趣声。 “古先生那边很热闹呀!” “好说,倒是你一个多月来进展如何了?” “事情有很大的突破,但还不是最后的结果。” “怎么回事?”对方的回答让古圣渊皱眉。 楼上,乔皖走进书房里,小心地唤着“哞哞”书桌底、椅子下、柜子边,美目细细搜寻着,最后听到窗帘里传来低呜声,长到及地的窗帘,浮出一团小物体的形状。 “哞哞!”她大喜,忙跑过去,才推开窗帘,另一只手更快的把小“哞哞”给拎起“小栽!” “汪呜呜”“哞哞”的小眼珠子看到抓它的人,吓得更是四肢缩成一团。 “呜什么呀,当只狗当得这么窝囊,天吶,谁把你绑得像坨礼花,肥猪脚还绑得这么称头!”和栽抓着它,正反面翻来翻去的打量。 “小栽,不要这样欺负哞哞!”乔皖喊,想抢,和栽却俐落一转身,改把“哞哞”抓到另一只手上。 “小妈,宠它沒用,让我这个狗专家来好好教它规矩。” “你什么时候又成了狗专家?” “刚刚!”她拆开“哞哞”身上的缎带,拋给乔皖。“动物就要让它自然,过度添加人工创作,看起只会很蠢,好,现在中看多了!” “你、你要抱它去哪?”见她把“哞哞”抱在臂弯中,打算走人。 “当然是带它到楼下关起来,今天客人这么多,这只蠢狗乱闯怎么行。” “那我”正打算要跟下去的乔皖被和栽伸手挡着。 “小妈,某种层面来说,你今天算是新娘子,能乱跑吗?还是乖乖先待在这,你就”她目光瞥到桌上的邮包,上面写着恭贺新婚。“看看新婚礼物吧,不晓得谁寄来的。”说着就往门口走去。 “小栽,是卷录影带耶!” 正开门的高见和栽翻翻白眼,她迫不及待要下楼好好整治怀中的玩具。“那就放出来看嘛,反正时间还沒到,看看打发一下也好。” “可是--”乔皖抬头,门已关上,她无聊的垮下肩。 看到前方的立体大银幕,她起身到录影机前,把带子放进去,拿摇控器打开画面。 大厅里,人潮越来越多,仆人穿梭着忙进忙出,罗睦天四处见不到古圣渊,捉住正要赶往厨房盯流程的和田。 “圣渊呢?” “有一通紧急电话,大少爷忙着处理。” 正想再问的罗睦天被兴高彩烈抱着狗儿来的高见和栽给叫住。 “罗先生,让和栽小姐陪你吧,我还有好多事要忙。” “这”才转头,和田老管家已脫身,罗睦天手臂随即被高见和栽给挽住。 “罗叔,咱们来后院训练这只狗坐下跟握手,就像以前我们和小爸训练家里的那些狗一样。” “可是,皖皖呢?你不是要陪她?”为了避嫌,自己目前是不方便上楼去看她。 “小妈有自己的娱乐打发嘛,反正时间还沒到。走啦、走啦!”和栽半撒娇半耍赖的拉走罗睦天。 此时,隔壁房里,古圣渊追问着电话那一头的人。 “我想,我们都该有心理准备,可柔小姐生存的希望微乎其微!” 明知的答案,听到对方亲口说出,依然让古圣渊一震。“难道骨型还原的结果证实是” “不完全是这个原因,由于头颅骨不完整,骨型重塑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用科学仪器下去模拟,模拟的结果比对可柔小姐婴儿的照片只能说有三分神似!” 三分神似!“既然沒直接的证据,为何说可柔的生存机率很小?” “已经掌握到一件消息,当初古先生不也怀疑乔万崇犯案后,和其他凶手分开逃亡,究竟有沒有带着自己的亲生女儿逃亡?若有,两个小女婴在身边,他究竟是怎么处理?现在已经确定当年他的确带着可柔小姐和自己的亲生女儿逃亡,只是资料显示当初他逃离英国时,只带着一个小女婴离境,那究竟是谁被丟下了,可柔小 姐?或者他的亲生女儿?” “你已经查到了!”他的声不禁哑了起来。 “差不多了,只剩证实,老主人日前联络我,任何查证工作都別瞒他,所以直接做dna检验已可行,我已将湖中捞起的女婴尸骨全部送去绿风岛上,由古先生家族在岛上所投资的医院,老主人在那已留下检体,应该这几天就会有消息,若证实是可柔小姐,那么当年她一定被带走沒多久就遇害,这件多年的悬案也告终结了,古先生?”听到电话那头像传来深重的呼吸声,凯尔不确定地唤着。 “听你言下之意,几乎已认定那具小尸骨就是可柔。”想起昨夜梦中的爱丽薇儿,那忧伤的神情,他心沉了下去。 “这就是我另外要继续查证的事,我在曼彻斯特找到几位当年与乔万崇有接触的居民,由于时间太久,乔万崇又蓄意隐藏行踪,能查到的事太少了,几个人的说法唯一的交集是,当年两个女婴中的一个生病,而且病得很严重。” “小女婴病了?”古圣渊毫不怀疑那绝对是可柔,刚出生时的可柔身体孱弱,感冒不断,那一天又是大风雪,可柔不病都很难。 “有人说看过一个东方男子把婴孩沉到湖里,也有人说是交给一个妇人照顾,无论哪一种说法是真实的,我想双管齐下去查证,一方面针对这具尸骨做dna比对,另一方面找到当初的妇人,好问清楚当年的事情究竟如何。” “好,我等你的消息,无论如何,都要让它真相大白。” “古先生请放心,我说过,为着老主人,我都会让它水落石出,只是我怕这消息不过是证实大家多年来的想法,而不是一线生机呀!” “我明白,一切就交给你了。” “过几天我会到绿风岛,到时会把整个调查和结果跟古先生做个报告。” 开尔收线后,古圣渊整个人沉坐椅上,失神了好一会儿才把手中的话机放回主座上,幽僻的室內忽然又闻到一股花香掠鼻,香味像呼应着昨夜的梦境。 阿姨爱她一生,圣渊也会爱可柔一生 “薇儿阿姨”室內沒有花,却有花香传来。 请你记住承诺 “呵”他笑,支着额沉重又悲哀的笑。 他终于知道,知道这个梦境为何?从小,就算他做错了事,温柔优雅的金发人儿从来不会直接责骂他,总是以事情或故事来让他自己领悟,微笑地包容他一切的阿姨。 “薇儿阿姨,你在责怪我吧,说会爱可柔一生,结果我非但沒守承诺,还要娶仇人的女儿,乔万崇!”他恨恨切齿。“那个害你跟可柔母女俩先后惨死的男人,结果我不但沒法报复他,还要娶乔皖为妻,你很气我这么做吧!” 灰眸凜凜地眯起,话几乎由齿缝吐出。“大家都同情眼前的弱者,又有谁听到当年惨死之人的哀嚎,阿姨的哀嚎、可柔的哀嚎,还有我眼睁睁看着你惨死,却求救无门的夢魘,沒有人能体认到这种滋味的既然让我活下来,就是对方该付出代价了!”古圣渊眸中精光迸射,扬起唇角,起身往楼上走去。 窗外雪花纷飞,书房內,握在身侧的双手颤抖的缓缓伸起,捣住即将脫口而出的尖叫,乌瞳在白昼的光下浮漾淡蓝之采,是惊骇的颤动,尤其看到舅舅艾威斯的尸体被找到拖出来时,全身虫蚁覆盖,残肢断脚的尸身干枯,一拖动,脸上眼珠竟凹陷掉了出来-- “啊”过度的惊恐让她张大了嘴却叫不出半点声来! “好看吗?”醇厚的声,沒有任何波动的情绪,甚至带点笑意。“到底要不要让你看到这些画面,在大家的阻挠下一直让我犹豫,结果人算不如天算,你自己看到了。” “你、你答应我会放了艾威斯舅舅的为什么”要以这么凶残的手法杀人,转身面对身后的人,乔皖哽咽着,已分不清是因为害怕或者是他的欺骗。 “唉。”古圣渊替她摇着头,伸手抚上她连妆都掩不住的苍白面容。“可怜的皖皖,你太单纯了,单纯到甚至不用花太多理由来骗你,你也该庆幸你父亲早就死了,否则他的下场会比艾威斯惨,我恨不得亲手撕了他!” “为为什么你这么恨父亲和舅舅他们?”恨到要他们死! 他冷冷地笑,手指却依然摩挲着她的下巴,灰眸晶灿,像盯住什么到手的猎物般,乔皖惧怕又发抖的別开头。 “你说呀,到底为什么?” “因为他们就是杀了爱丽薇儿的凶手!” 想都沒想到的答案,乔皖顿然瘫坐于地,杀人凶手!案亲、舅舅和王宪叔叔他们就是当年杀害爱丽薇儿的凶手! 迸圣渊在她面前蹲下,支起她的下巴,继续那残忍的笑意与旜。“当年他们杀害爱丽薇儿,带走可柔,抢走金刚圣杵和库利南七,杀人夺宝,连小婴儿都不放过,你的父亲和舅舅说是杂碎也不为过。” 泪,潸然滑下面颊,滾烫的沁入发颤的唇瓣,她凄然开口:“你既然那么恨我父亲,为什么还要帮助乔氏企业,甚至娶我为什么”泪淌落更多,她嘶哑叫着。 “好了、好了,安静点,別吵到楼下的客人。”他伸出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像在哄一个不安分的小孩,拇指拭过她的泪,柔声道:“別哭了,再哭会弄花这张脸的妆,延误了时间,我会不高兴的。起来吧,到你的房里把妆补好。” 他拉起她的手臂,她却动也不动的,螓首几乎垂到胸口上,双肩颤动难抑的痛哭失声,紧咬着唇,已难分辨是唇膏或泛血的红。 “皖皖!”他警告一唤。 “我我我要离婚” “离婚!”古圣渊轻笑,再次支起她的下巴,吮去她的泪。“別这么不懂事,你的奶妈今天正要动手术,无论成不成功,她都需要医疗资源,如果我就这么撒手不理,你说,你的奶妈,是我害死的,还是你害死的?” “你--”哽咽的声难止啜泣,不停地摇着头,像听到心碎的声音,幸福早已离她远去,她一心一意以为自己终于能得到的幸福,结果全是虛伪的。 “起来,別再让我说一次,以后好好听清楚我说的每一句话,知道吗?”他握住她双臂,命令着。 “求求你”乔皖双臂任他抓着,双膝却几乎是无力的跪倒于地。“別举行这场婚宴,让我回台湾吧,奶妈今天动手术,万一不成功我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看着她泪流满面的双眼,企盼的苦求,他淡扬唇角,坚定的否决。“不行,今天这场婚宴势在必行,满屋的贵客,你、我都不能缺席!” 如被判了死刑般,跪在地上的乔皖抓住他的西裝外套,紧紧不放,哭着道:“圣渊,我求你、我求你,奶妈比妈妈还亲呀我这一生只剩她了,求你放过我,让我回台湾” “你知道吗?当年被你父亲他们抱走当人质的小女婴,沒有一个人见过她的最后一面,甚至十多年来,连她尸骨在哪都沒有人知道,谁又把这最后一面来还给她的亲人!”恨然的声,冷冷地挥开她的手。 “我不知道这些我什么都不知道呀--”他说的每一件事,像隔了另一个世界,她惶然不知如何以对! “对,你不知道,就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真是幸福,而我--”古圣渊捉起她,强硬的逼她站起。“什么都知道,还亲眼目睹,你说,我的恨、我的仇该怎么要回来!” “你要我怎么做?请你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乔皖再也受不了崩溃的大喊。“只要你古家大少说出来,当是还是襁褓婴儿的我该负什么责任--我都会做” “不用喊得自己像个无辜者,要怨就怨你那杀人凶手的父亲,无耻的抢夺不属于他的一切,身为他的子女,你们从小享受的,都是別人的命换来的,找你赎罪也不过分吧,况且我要的东西还在你身上!” “你到底还要什么”双肩痛得像被掐碎般,她痛苦地问。 “库、利、南、七!”他一字一字的吐出。 “我不知道它在哪?” “就在你身上!”灰眸凜笑眯起。 “我沒有、也沒拿!” “哼!”古圣渊直接抓过她的左手,扯下手表! “那是妹妹送我的表,你--” 乔皖哑然的看着他拉出表旁的调整钮,表盖转了三圈后,将调整钮压回,上盖铛地开启,一颗晶光灿耀的宝石已在他手中,正是乔皖小时候见过的那颗橢圆形宝石! “表里有钻石”她不知道呀! “库利南七,终于回到我手中。”他握紧了宝石,合上表盖,看向乔皖。“还记得在游艇上我说过,我要的东西,沒有一样是不到手的,包括你。” “你、你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钻石在表中”好可怕的人,这么深沉的与她套话。 “艾威斯、王宪被逼到绝路都还讲不出钻石下落,就只剩乔万崇了,可是乔家宅子沒有这颗钻石,別惊讶,我自然请人找过,而你连库利南七都不知道,可见这颗钻石被秘密收起,长女不知道,就是次女了,你说这只乔馨身后留下的表是不是个关键!”他把表往书桌上拋去。 “钻石你既然拿到了,可以把表还我吧!”见馨馨的遗物被人如此丟掷,她心痛的想取回,却被古圣渊攥住手腕。 “看来你妹妹对你很好,会把这颗钻石交给你,还记得我说过钻石是代表什么吗?” “钻石能带来希望”想起他曾说过钻石的特性,乔皖怔住了。妹妹把钻石给她是要她抱着希望,別灰心吗?“馨馨”逝去的妹妹,临走时还想鼓励她,乔皖心酸难过。 “她沒想到这颗钻石是你们父亲双手染血得来的吧,踩着別人尸体所建构的希望注定是要付出代价的!”古圣渊不由分说的将她拉到对面的房里。 乔皖被他按回梳妆台前,镜中的自己泪水不停的流,妆有些脫落,神情悲痛。 “来,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可以让我的妻子失色呢?”他拿起台上的面纸替她拭干眼泪。 “你既然这么恨我,为什么要娶我”她感觉自己像个傀儡,只能任人摆弄。 “恨你!”古圣渊笑,好像她说了什么可笑的事。“若真只有恨你,我又何必为今天这场婚宴大费周章呢!”他拿起唇笔沾着口红,描绘着那薄柔的唇瓣,闲聊似的,严厉的神态却比冰还寒冽。“严格说来,如果不是仇恨纠缠,以我们之间的门戶悬殊,应该是连面都不可能见到,因为你的出身背景太丟人,父亲是个垃圾渣 滓,母亲是婊子出身,这样的结合居然能生出一个纯净无邪的女儿,这该说是物极必反吧!” 极其的轻蔑,一刀一刀凌割她的身心,因为那侮辱的口吻是真的轻视她。好痛、好痛的感觉,明明沒有像父母一样直接的打骂,却为何比往常所受的一切还要痛! “其实有这样的父母你也是受害者,照理这场按仇不该牵上你,只可惜你那凶手父亲走太快了,身为女儿的你只能代他承受这个罪了。” “我们这样在一起,将来有了小孩怎么办?”她哽声问道。 “我们不会有孩子。” 乔皖震讶地看向他。 “我不会让乔万崇这样肮脏的血统进入我古家!”凑近她惊恐而又倍受羞辱的脸庞,清清楚楚的道。“我会让你去结扎,那种低下的血统,我是绝不可能让它流进我古家后代中!” 当乔皖猛地扬手时,他也同时攫住那只要挥下的手。 “乖乖坐好。”绷紧的下巴,神情冰厉得令人胆寒。“这一巴掌打下来的后果,你承受不起!” 扣紧的力劲,像在实施他的威胁,乔皖痛得吸气,却沒有叫喊,连泪也沒落下,再被按回位置上时,乌瞳只是空洞的睁着。 你是个不被祝福的孩子n个受诅咒的孩子!这自幼深烙于心的话,母亲这么说时,她不愿意相信,现在她相信了。小时候她极力摆脫自己可能是个一无所有的孤儿,父母不爱她,所以她只能拼命抓住会真心爱她的奶妈与妹妹,到最后妹妹离开了,现在连奶妈也无法继续陪在她身边,当每一个爱她的人都离开后,还有谁会 继续关心她、爱她?沒有人了,长大的她依然一无所有,甚至跳进了另一个可怕的牢笼。 当她以为找到一个爱她的男人,也相对的付出感情,结果这个男人比会伤害她的父母还可怕,父母从不曾假裝爱她,也不会给她任何期待,所以从小她学会忍受加诸在身体上的痛苦,只要闭上眼,把感觉抽离,但是为何今天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好难受的痛,直接闯入內心,像生根般的扩大,直至贯穿她! “我以为只要付出真心,对方也会有真诚我以为努力就会有收获,我有好多的以为,到如今”与镜中的他视线相遇,乔皖幽幽地道:“这一切都是错的吗?人心不会相对的,真心也不会有代价,或者是我沒有资格要求这些,因为”我从小就是一个不被祝福的孩子,想到此,哑口的声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与 想法。 娇小的身躯连颤抖都已停止,漆黑的瞳浮出一抹哀愁的蓝,脆弱得像随时要倒下!这一幕,隐隐扯动古圣渊的心,想拥住她,却闻到更浓的花香。 迸圣渊微愕,发觉乔皖的房里花香袭人,整个室內只有窗边的一盆紫罗兰,却弥漫一股春日百花盛开的浓郁。 这是不自觉的浮起梦境里,爱丽薇儿那忧愁落泪的模样,思及此,他狠下心,搭上那纤细的双肩,俯首在她耳畔道:“走吧,楼下的客人,都等着看到我美丽的妻子,过了今天,你就是我古圣渊名副其实的妻子,除非我厌倦,否则你一辈子都別想离开我身边。” 第十一章 壁盖云集的宴会,充满欢乐,古圣渊挽着乔皖出现,介绍给众人时,惊呼顿如浪潮,接着恭贺声此起彼落。被带领着穿梭其中的乔皖,伴随着身旁风度翩翩的丈夫,微笑不离面容,这对美丽优雅的璧人,不但是大家的赞叹,更是镁光灯的焦点,众人全为这对出色的夫妻举杯祝福。 音乐、笑语,无论人群如何的簇拥,乔皖始终受制于腰际上的箝制,耳中传入的是来来去去的人声,面上微笑的表情早已僵硬,隐忍着逃不开也说不出的苦,她只能随着谈笑风生的古圣渊周旋在宾客中。 “奇怪!”和栽侧头看着众人焦点的乔皖。“小妈有点怪怪的!” “很难得看她笑这么开心。”对乔皖相当熟悉的罗睦天也不禁蹙眉。 “是呀,格外开心,笑得好空洞,干吗这么硬撑。” “硬撑?” “听说她台湾的奶妈今天要动大手术,情况不明,小妈哪有心情呀!” “朱妈要动手术。”罗睦天目光深沉地看着。 片刻后,乔皖忽然停住了身形,腰间的手臂虽警告收紧,在众人眼前,那英俊的面庞依然亲切的柔声问道:“怎么了?” 哀着额头,满室的欢乐已像一种痛苦的魔咒,喉咙紧得彷彿要束住呼吸,內外的煎熬,荏弱的身躯再也挡不住僵硬的笑脸,她艰困地开口:“我” “皖皖,不要紧吧?”已来到身旁的罗睦天忧心的询问。 迸圣渊挡住罗睦天要拍上她肩膀的手,淡然道:“我的妻子只是疲惫了点。”不悅他过度关心之意甚明。 “那就先让她休息,两天前她才在码头晕倒,贫血还很严重吧!”罗睦天不愿退让,尤其那几乎全靠着古圣渊的小脸,紧抿着唇,苍白至极。 “来,让我先扶小妈去休息好了。”见苗头不对,高见和栽忙出来缓和,自若地把乔皖从古圣渊身旁扶过来,对其他围观的客人,圆融地解释道:“我这小妈刚到欧洲,前些日子对气候沒法适应才病了一场,现在病体初癒就要面对这么盛大的婚宴,体力吃不消,各位见谅,让小爸先招待各位。” 众人谅解笑着,还调侃的要古圣渊別新婚,就贪欢的把新娘子累倒。 “小爸,好好招待客人,小妈交给我吧!”和栽把古圣渊往众多宾客中推,终于隔离他和乔皖。 “小栽!”古圣渊才出口,其他宾客已笑着围上,拍拍肩要他克制一点。 “你那干女儿真不是盖的,聪明懂事又能干,连对你刚娶的妻子都这么细心照顾。” “妻子‘儿都这么年轻美丽,古老弟,你的际遇羨煞人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口吻是兴味盎然的,因为这个看来淡漠斯文的古家大少,私生活严谨,不沾半点花边新闻,简直神秘到极点,如今突然宣布成婚,真叫大家好奇不已! 迸圣渊一派淡笑回应,灰眸却紧随在和栽与罗睦天搀扶下的乔皖。 “小妈,你还好吗?”来到隔壁房內,和栽关切地问。 “我看还是上楼去躺躺。”罗睦天伸手探上她的头,怕她真是不适应异国的季节转换而生病了。 “睦天”缓缓抬起的眸瞳,空幽而失神,像尊被掏空的瓷娃娃。 “皖皖,发生什么事了?”未曾见过这样的她,罗睦天惊讶。 “你告诉我我的父亲和舅舅他们,真的是杀害爱丽薇儿的凶手?” 岑寂顿然在室內降临,罗睦天和高见和栽面对此时的她,沒人说得出口。 然而,这份无言已代表一切。“原来你们都知道,你来台湾就知道,却沒真正告诉我小栽也知道,却还是帮助自己的小爸”幽幽的聲调,毫无波动的情绪,像一潭死水。 “皖皖。” “小妈。” “我不怪你们。”她苦笑。“睦天的立场是圣渊的代理人,你已经直接告诉过我,圣渊是为复仇而成婚,对我已经很好了;小栽当然该选择帮助自己人,毕竟圣渊是她的小爸”亲情终归是亲情,而她,什么都不是,有何资格要人帮她? “皖皖,不会了,我不会再帮着任何人来伤害你,先在你先把身照顾好。”罗睦天蹲下身形,直视着她的眼,轻声道。 她凄然一笑,沒有说话,只是垂下眼。 “小妈,你別多想,有我和罗叔在这,不会让小爸太乱来的。” “来不及了”她失神的目光缥缈而不实,喃喃地道。“当一个人已经陷在流沙里,沙都淹到颈子了,旁人就算想救,沙里的人却连手都伸不出来,只能等待无情的吞噬,我不再求什么了”乔皖闭着眼,深深长吐着气,什么都不重要了,现在唯一重要的只有一个人、一件事!“睦天,我只请你帮我一件事,不会让你为难的。”她看向眼前的人。 “你说,別怕我为难,只要能帮你。”罗睦天握住她的手,表明立场。 “请你帮我打通往台湾的电话,宅子里的电话,全被密码锁住了。” 他蜃,马上起身拿出身上的手机,与她确认过号码后,拨往台湾乔家。 “小妈,台湾现在是半夜,手术一早才会开始,要不要晚一点再拨,我一定会要小爸把密码撤除,你先休息,再这样下去,你会倒下的。”小栽婉言道。 乔皖摇着头。“我好久沒有听到奶妈的声音了,就算她意识昏迷,只要能够以电话在她耳边说几句话,或者听听她沉睡的声音也行,毕竟这场手术无论她捱不捱得过去,我与她相处的时间都不多了,在回到台湾前,我要把握每一个能听到她声音的机会。” 这番话让和栽听了也感沉重,沒再多劝。 电话接通后,乔皖接了过来。“张妈。” “大小姐”电话那头张妈的声音听来有些讶异,随即淡漠问:“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张妈,是奶妈情况不好吗?明天我就赶回台湾了,奶妈还是请你多费心。” 对方沉默片刻,冷声说道:“大小姐,你不用赶回来,我不晓得你现在说这些到底有什么用!” “张妈,你为什么这么说,我当然要赶回去,奶妈是我最重要的人--” “人都死了,你现在说重要又有什么用!”张妈终于忍不住般,气愤开骂。“大小姐,你现在飞上枝头了,可是我劝你人別忘本,你一出国嫁人就忘了自己的本,亏你奶妈从小这么疼你,到死还念着你,结果你连最后一面都不见,还让人传这么过分的话,简直--” “你说奶妈死了”像被判刑的话,再次透过话筒确定。 “大小姐,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我不懂,如果你非得再听一次,我就明白告诉你,你奶妈前天手术进行沒多久,就体力不支去世了!”说到伤心处,张妈吸着哽然的声。 “前天就动手术了不是今天!”这个如雷击的消息,震得乔皖连最后一丝生机都像被抽掉! “当时我打电话到绿风岛,是古先生亲自接的,他说会命人安排好一切,还希望我们与你的关系从此断得干干净净,大小姐也不希望我们再去打搅你的生活,我真的沒想到,你会变成这样就当你奶妈为你白白付出了,可怜她到死还担心你”话机从乔皖手中缓缓掉下,她颤巍巍起身,完全绝望深恸的对着正走进来的人,冲过去,拼命捶打他,怒喊着。 “你骗我、你骗我--”她几乎是声嘶力竭,却无法停下手的捶打!“为什么--奶嚒前天就去世了--你早已知道--却还一直骗我--”前天正是她逃到码头时,如果那时她能脫逃成功,今天也不会是这种结果! “骗?”古圣渊淡勾着唇,抓住她捶打的双手,道:“是你自己选择相信我,选择迫不及待把整个人交给我。”他冷笑的放开她的手。 像被当面掷回的羞辱,乔皖踉跄着身形。 “古圣渊!”罗睦天抓过他的领子。“朋友这么久,我从来不晓得你这么差劲!” “好说呀,罗大律师,这场差劲你也居中协力不少!” “你简直令人忍无可忍!” “小爸、罗叔,什么情况了,你们不要再说这些话了!”高见和栽急喊的打断他们。 一旁的乔皖抓紧胸口,心脏好痛,唇更是紧咬到渗出血丝,看着古圣渊,她神情哀柔,突然笑了。 “因为我是凶手的女儿,所以你厌恶我,却又碍于其他人而狠不下心来处置我,其实你恨不得把每一个跟凶手有关的人都碎尸万段,我想你对我根本是深恶痛绝的,是吗?” 迸圣渊敛下眉,无法再面对妻子那双被绝望侵蚀的瞳,充满哀绝,他只能別开头。 乔皖痛然闭上眼,她的世界已经彻底崩毀,身外的痛可以躲进內心独自舔伤,当那份伤害是从內心迸开时,又该怎么做呢? “小妈,你要去哪--”高见和栽忽然大喊! 迸圣渊才一转头便见到那消失在门口的身影。 乔皖奔跑在楼梯上,一层又一层的阶梯,身后的呼喊、大厅的欢乐,还隐隐传来悠扬的乐声,都已像飞掠耳旁的景象,由心生出的巨痛,像扎根般延伸触角,狰狞的盘踞在她体內! 她要摆脫,摆脫这种即将被痛苦占据的可怕,就像小时候,她能学会摆脫恐惧、能学会从饥饿中度过,更能捱过断骨肉体之痛的折磨,也一定能再学会如何永远摆脫这种由心活活被撕开般的巨痛! 推开落地窗,空幽的步伐来到栏杆边,飘飞的白雪,点点飘落在她仰首的面容上,按紧胸口上的手表,这是由书桌上拿的,终于取回妹妹送给她的遗物。 “馨馨,你要姊姊抱着希望,可是沒有你和奶妈的支持,姊姊好辛苦、好累,已经不会有人像你和奶媽一样爱我,沒有人会爱我了” 自幼不为父母所疼惜、沒有朋友、沒有正常人的自由,战战兢兢的度过每一天,小心翼翼地面对每一场打骂,当她以为有曙光时,那小小的光总是消失得很快,最后连支持她的人都离开了,她是不是也该走了 当古圣渊、罗睦天与高见和栽全部赶到书房门口时,见到那个正爬上栏杆的身影,全震住了! “皖皖--”古圣渊痛然大喊,彷彿看到当年被逼到栏杆边的爱丽薇儿,而今,这个凶手竟是自己! 缓缓回头看向他的瞳,沒有仇、沒有怨,只有哀恸的绝望与解脫。 “皖皖--” “小妈--” 直到哀绝的瞳敛下时,栏杆上的身形也落下,众人骇极惊吼,最先冲出的是古圣渊,伸出手却只有拂过掌心的衣摆,握住的是冰冷的空气! “不要--”忽然一个悲喊像由虛空冲破而出,回荡在每个人耳边。 对乔皖而言,这一瞬,像静止了。飘飘的白雪,如同夜空的星子,灿烂的会发光,底下,树枝划破她的礼服,而至割开她的皮肤,散落而出的鮮红,随着被划裂成条的礼服飘飞,痛已传不到她的心,直至摔落于雪地上,浓浓的血红迅即染了满地红艳。 上方的古圣渊怔愕的望着底下,连身旁的罗睦天和高见和栽都完全不敢相信他们所看到的! 乔皖快摔落到地面时,忽然減速的像被抱住般缓落于地,随即身旁多出一名金发透明的女子,像由冰雪凝出般,清冽而美丽,纵然相距之遥,古圣渊却永远不会错认眼前的人。 “薇儿阿姨” 见到那俯首的面容时,乔皖有些迷惑,是幻觉吗?或者她已经死了,看到来接她的人。 爱丽薇儿像由空气中幻化而出,全身比之前所见更为透明,乔皖艰困的抬起手,树技重创她的颈子,血不停的由唇溢出,突然她想;或许这位美丽的夫人,不是她认定的篠原夫人,而是来接她的死神,所以一直在她身旁,只有她能看到。 透明的手与她交错而过,永远无法碰触的生死相隔,金发人儿悲然落泪。 “夫人”原来死神都是这么美丽的,她想开口,却说不出声,血呛在喉里,连咳都无能为力,只是激涌而出。 想起奶妈说过,人死了会再入轮回,又得再面对一场从头再来的生命。 “夫人请您替我对老天爷说”抖着唇瓣,她耗尽力气抬起手想摸到金发人儿,断续的颤动无声的请求。“一定要让我魂飞魄散,永远的死亡不要有来生、不要有感觉、无忧无喜、无哀无乐记得帮我跟老天爷说”随着她合上的眼,手无力的落至雪地上。 “可柔我的女儿你是妈妈最重要的宝贝呀”低低的、幽幽哽泣,却再也传不进爱女耳中。 世人听不到离世的声,唯有强烈的感情震荡,还有血缘的联系,为了救女儿,她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 悲恸的蓝瞳看向上方,心碎的质问托付风雪,直直传入古圣渊耳中! “为什么--” 痛切的声,回荡再回荡,而至消失。 迸圣渊僵立当场,皑皑白雪染上火焰的鲜红,第一次,他深刻的感觉,乔皖不只肖似爱丽薇儿,而是如一个模子刻出般的像! 医院里,古圣渊、罗睦天、高见和栽,三人全焦急的等在病房外。 从乔皖一被送进医院,知道她跳楼自杀的杰瑞老医生,对古圣渊是不假情面的咆哮,病房关上门到现在,已经两个小时了,还沒见到老医生或护士出来说明情况。 迸圣渊坐在椅上,支着额,从头到尾默然的动也沒动,罗睦天环胸靠在墙上,唯有和栽急得来来回回走着。 “到底如何了,杰瑞伯伯真讨厌,怎么样也该出来说一声呀!”和栽交握着手,又急又恼的。 沉默的两个男人都沒开口,和栽受不了的要再发作时,病房门突然开了,在场三人的注意力全转向。 “杰瑞伯伯,小妈情况怎么样了?” 想起乔皖一身是血的被送来,老医生检查了以后,又沒做任何要大手术的举动,让和栽有些忐忑。 “死不了!”老医生沒好气,身后的护理人员陆续把急救完的葯品和器材推出。 “你是指沒大碍吗?那--”和栽忙要进去探望,却被医生挡住,接着把房门关上。 “杰瑞伯伯。”以为老医生的正义感发作,和栽正想撒娇的请求,却被他严厉的目光瞪回来。 “她是自杀,就算沒大碍,也不宜再受刺激,现在打了镇定剂,正在休息。” 听到这里,三人同时松了口气。 “她伤得如何?”这是罗睦天最忧心的一点。 “从五楼跳下来连骨折都沒有可算奇迹!” “幸好地上的雪积得厚!”和栽干笑,那一幕怪异的场景,哪怕天生第六感敏锐的她,至今犹不敢置信。 “但是她全身多处被树枝划伤,最严重的是颈子的伤,被划伤的同时还有坠楼的风速所造成的撕裂伤,暂时还不能说话,能不能恢复原来的声音还要再观察她以后的情况。”老医生说完看向古圣渊。 “我必须严重的警告你,你的妻子全身上下都受过伤,外表看不出来,潜藏在身上和体內各处的伤相当多,她的腰骨≈骨骨折过,依癒合度看,应该是这一、两年受的,头顶有一道很长的缝合伤痕,已经被头发盖住,手背、背部和脚底都有淡疤,疤痕看来重复交叠很一致,虽然这些伤年代有些久,一般人看了或许认为那 是一般的疤,但是我以经验告诉你,那是烫伤,而且是蓄意造成的!” “蓄意造成的烫伤!”古圣渊皱眉,皖皖身上是有些疤,但是都不大,他以为是孩童时期不小心留下的。 “医生,你的意思是指”长久的律师生涯,让罗睦天敏感的想到另一个可能。 “如果能得到她之前的病历就更能判断,但是伤口规则、深度一致,还伤在不容易发现之处,综合以上这些,我不得不怀疑她有一段受虐时期,如果她之前都与家人住一起,应该是父母长期施虐!” 这个消息震撼住了古圣渊、罗睦天和高见和栽! 为什么! 爱丽薇儿责问般的话,始终不停的回绕在耳!迸圣渊仰首灌下不知第几杯酒,颓然往后靠去。 薇儿阿姨已经逝世十多年的人,竟会出现在眼前,想告诉自己那是幻觉都不可能,连睦天和小栽都亲眼目睹,再加上乔皖的过去,连日来的演变,他自己都想问为什么了! 想到乔皖,那跳楼前绝望而空洞的眼,古圣渊再次倒了满杯酒,猛然灌下,为何要感到痛苦,他早该想到的,一个人被逼到极致除了寻死,还能如何?生无可恋的绝望、亲人丧尽的绝望,这不都是他一步步造成的吗,他有什么好痛苦的? “一旦乔皖能出院时,我会用尽一切力量来帮她,包括脫离你。如你所言,这场差劲的演出我也居中协力不少,是该弥补。” 这是当天乔皖状况稳定时,罗睦天对他说的话,为了乔皖,好友与他彻底反目。 深深的叹息,古圣渊抱着头,他从沒想过要逼死乔皖,从沒想过要逼死总是对他羞怯微笑的妻子,尤其听到她从小就被施虐时,更令他痛心疾首,沒想到那畏缩的颤抖竟来自长期的受虐,他终于体认到什么叫撕心裂肺! 以往,那双对他充满依赖与信任的眸瞳,现在对他是充满惧怕。 醒来的乔皖光听到他的名字,就激动的挣扎,连点滴都扯掉,受创的喉咙拼命想喊,颈部的伤口也因而裂开,见此情况的老医生,从此将他列为不受欢迎的人物,严禁他接近病房;甚至挑明告诉他,管他是不是医院最大的赞助者,只要是医院里的病人,就得照医院的规矩来。 目前他被禁止与妻子相见,否则病人有被他活活吓死的可能! 迸圣渊烦躁的扒过满头乱的发,要再倒酒,却被人拿走。 “小栽!” “小爸,別再喝了,你已经喝了三天酒,再喝身体会坏的。” “你別管,拿来!”皖皖不愿见他,却愿意见睦天,明知是自作自受,却依然让他烦闷得以酒精来麻痹自己。 “不行,绝不让你再喝了!”小栽也强硬起来。 “快拿来!” 僵持不下的两人,突然听到房外传来车子疾驰的回转声,音量之大让人毫不陌生,接着是下人们的喧哗,直到高跟鞋重重踩过地面的走廊,和田管家的声也加入阻挠,却被更猛烈的女声给吼开,热闹的一切来到厅门外时,砰地一声,门被暴力给踹开,接着是行李重重落地的声响。 “古ˉ、渊--”美艳的女子以复仇女神之姿,狂吼的怒叱震荡整个客厅。“你敢出卖老姊我--”来不及吼完的话,是将手中的包包朝沙发的人掷过去,却沒k中。 “姊姊能逃过李虎啸的追逐,也不简单嘛!”古圣渊打量眼前这一身狼狈的姊姊,向来有型有款的头符散凌乱,连身上的套裝也来不及整理好,一身风尘仆仆,完全是逃难的模样。 “你老姊被人绑回香港,对你会比较好吗?”古烈华气呼呼的挥舞着拳头,红红的长指甲大有想抓花他脸的冲动。 “少一点家具损害,对公共安宁是比较好。”古圣渊叹气地道。 “你--”手上沒东西可丟,古烈华气得就要冲过去,十根手指眼看就要抓上他的脸,却被拦腰抱住。 “烈华姑姑,你冷静点,別气,小爸这几天够受了!”和栽拼命阻挡她。 “小栽,你怎么也在绿风岛!” “是呀,一直联络不到姑姑,我好担心呢!”嗟,现在才注意到她。 “问问你那阴险的小爸吧,对自己的亲姊姊做了什么好事!”她甩给亲弟弟一个超级怒目的眼色。 “算了、算了,反正烈华姑姑都到绿风岛来了,就表示小爸计谋沒成功,证明姑姑比小爸聪明? 第十二章 “姑姑,为什么要偷听呀?” 斑见和栽与古烈华藏身在书房里的小棒间里。这是古圣渊用来放置一些旧书籍与过期文件资料的地方,从书房里很难看出这个隔间,因为它被隐藏在一扇落地镜的拉门之后。 “哼,凯尔是理查爷爷的心腹,老弟这段时间跟爷爷借调他调查可柔的下落,还以为我不知道,今天凯尔会亲自来,一定事情有什么重大发现。” 迸烈华环胸从这扇镜看出去,这也是一扇魔术镜,从里面看出去一目了然,从外面看,可就是一般的镜子。 “姑姑也担心那个传说中的小女婴下落?”每次看烈华姑姑都对小爸陷在过去的往事里很受不了的样子,原来她也关心这件事。 “干嘛,我不是人呀!”送个沒智商的白眼过去。“可柔小时候我也抱过,薇儿阿姨也很疼我,我不拿着宣扬,可不代表我不在乎,別吵了,安静听。” 啐!就不晓得谁声音比较大,小栽嘟着嘴。 斯文高挺的凯尔,一头黑发、棕色的眼珠,应对合宜的谈吐,给人感觉相当稳重。 “看来古先生这几天不好受呀!”面对古圣渊难掩的憔悴与酒味,凯尔微笑中有些轻叹。身为理查的机要秘书,常得面对国际场合,与古圣渊也非泛泛之交,流利的中文难不倒他。 “你人在欧洲,一定有很多事都瞒不了你,我也懒得找理由说了。”婚宴当天新娘子坠楼的事,就算真正的原因被压下来,一定还有很多好事者的揣测,更逃不过凯尔的情报。 迸圣渊点着嘴上的烟,靠上椅背仰吐着,全然沒打算与凯尔拘谨于礼貌。 凯尔一笑,径自在他对面坐下。“乔皖小姐虽然意外坠楼,却总算倖免于难,两天后就可出院了。” “你调查得还真多。” “责任在身,还请古先生见谅。”凯尔打开手提箱,拿出一叠又一叠的调查报告与资料。 “结果呢?”白雾里的灰眸有些复杂。“真的证实我们的推测,可柔连那一线生机都沒?” “应该说十七年来的谜团,终于真相大白,而且是彻彻底底的。”凯尔的神情相当的坚定。 “曼彻斯特的女婴尸骨真是可柔?”见他断然的神色,古圣渊心头一紧。 “不,dna的比对,已证实那并非可柔小姐。” “不是可柔!线索不会这样断了吧?” “古先生別急。”凯尔温雅一笑,报告着他所查到的事。“我已经找到当初说的那位妇人,证实乔万崇当初确实把一个女婴交给她,因为两个女婴都病了,而不是谣传的一个,他无法再带两个婴很。” “所以他打算捨弃其中一个,因为护照上是夫妇两人带着一个婴孩,当时他应该迫不及待的要逃离欧洲吧!”古圣渊推测。 “正如古先生所言,但是无论哪一种选择,他都很难下决定。如果挑可柔小姐,虽然有人质在手,这么做却会让三大家族对他紧追不捨,而且也表示他得捨弃亲生女儿;若选择亲生女儿,那可柔小姐一旦被找到,三大家族就会更肆无忌惮的对他展开攻击!” “后来呢,他的选择是什么?”灰眸锁紧地问,整颗心随之高悬。 “乔万崇本就是个自私的人。”凯尔明睿的眼瞳迎视着眼前的人,清楚说道。“他选择拋弃亲生女儿,带走可柔小姐!” “这么说--”古圣渊整个人倏然直起身。 凯尔摊开桌上一张证明。“当我知道这个消媳,乔皖小姐又因意外而住院,未来得及征求古先生的同意,就擅自请医院方面针对乔皖小姐与老主人的检体做dna比对,现在已证明乔皖小姐就是可柔小姐!” “我该想到的”古圣渊整个人如恍惚般,喃喃念着。“皖皖跳楼时,薇儿阿姨会出现还有婚宴前的那场梦,阿姨是想把女儿托给我” 乔皖竟是可柔,难怪她自幼被父母长期虐待,因为她根本不是乔万崇的亲生女,而这可怜的人儿,最后竟还被他逼到跳楼! “天呀!”古圣渊沉痛的抱着头,他承诺要爱一生的人,最后竟差点死在他的折磨下! “另外,乔万崇捨弃的亲生女儿” “哎呀,烈华姑姑你不要这么激动的抓我,好痛喔!”书柜旁的大镜后竟传来抱怨声。 迸圣渊走过去猛然拉开镜子拉门,高见和栽和古烈华跌了出来。 “小爸,是烈华姑姑要我这么做的,我是无辜的!”爬起身的和栽马上撇清责任。 迸烈华可是完全兴奋的抓着古圣渊。“皖皖就是可柔皖皖就是可柔难怪她这么像薇儿阿姨,这个消息一定要马上告诉巴西的母亲让她知道,妈妈会高兴死的!” “沒错、沒错,奶奶如果知道她一直念在嘴边的小孩子,竟然成了她的儿媳妇,病都好一大半了!”偷听不用被追究,和栽用力附和。 迸圣渊虽然点头,心情却是悲喜交加,既高兴确定可柔的消息,又想到自己所造成的伤害,只怕是难以弥补。 “和栽小姐。”来到他们身后的凯尔朝她有礼地点头。“能冒昧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事?”和栽拍拍身上刚跌下去的灰尘。 “你在日本去世的养父母,可曾对你说过是在什么机遇下领养你吗?” 沒想到他有此一问的和栽,回想地道:“父母那个时候因为自己的孩子病死,到英国散心游玩,后来在哪里呀”她思索,随即想到似的击掌。“对了,就在曼彻斯特投宿一家旅馆时,看到一个东方男子和他的外国妻子在吵架,最后那个男人把一个小婴孩和钱交给旅馆老板娘,说是托她照顾几天,结果小孩丟着,夫 妻俩都沒回来,我就这么被父母拋弃了。”和栽对自己的弃儿史洒脫而谈,因为连记忆都沒有,也沒什么好难受。 凯尔接道:“旅馆的老板娘看这对夫妻一去不回,又无力一直照顾小婴孩,于是想把这个婴孩送去孤儿院,后来一对日籍夫妻伸出援手,收养了这个小女婴,是吗?” “沒错呀,去世的母亲还说,在当时要领养国外的小孩,还连姓名都不知道,可是费了一番工夫和手续才有办法领养呢!”自然是透过管道花了大笔钱。 “问这些干什么?讲可柔干么讲到小栽身上。”古烈华不解。 “古先生,当年乔万崇捨弃的亲生女儿,后来被经营旅馆的妇人转交给一对日籍夫妇收养,这对日籍夫妇的名字叫高见隆一。” “高见隆一!”和栽讶然,那是日本养父的名字。 “凯尔,你确定这份调查无误,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古烈华小心地问,因为古圣渊的面色已越来越沉重。 “这是确确实实的,除了当年收养的资料外,还有这位旅馆老板娘曾留下的一份剪报,这是当年乔万崇犯案后媒体公布的照片,老板娘后来认出这是那位捨弃婴孩的东方男子!”他看向古圣渊。“古先生,乔万崇的亲生女儿正是被高见隆一所收养,也是你如今的养女,高见和栽。” 可怕的真相像拥有毀灭的力量,重创每一个人!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和栽拼命摇头,朝古圣渊喊着。“小爸,我不是、不可能,我在日本成长,之后又被你收养,从头到尾沒跟乔万崇有关系,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女儿!” “出生不到一岁你就被人收养,就算跟乔万崇有关系,你又怎么会有记忆。”淡淡的话,随着冷冷的灰眸看向她。 “小爸!”从来不曾以这样的眼神看她的小爸,让和栽的心头顿沉深渊。“你相信相信我是乔万崇的女儿” 迸圣渊深深地端详她,彷彿不想遗漏一丝一毫。“我不愿相信,却不得不信,凯尔绝不会空口白话,尤其人证、物证事实俱在,到如今,我要怎么说服自己不要相信我这么疼爱的女儿,竟然会是乔万崇的亲生女儿--”他失控的吼出,随即狂笑。 “小爸”那笑声是那么哀痛,几乎是悲鸣,这个打击让高见和栽也不禁红了眼眶抽噎着声。 “圣渊,你冷静一点。”古烈华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冷静!”他咆哮。“我一心一意追寻着仇人,用尽心机不放过任何一个线索,我这一生几乎是为复仇而生存,结果老天爷开了我一场大玩笑,你要我冷静,哈”迸圣渊双手抵着玻璃书柜门,全身翻涌的疯狂,几乎快爆发出来,他愤然抬手,重重捶下,轰然的巨响,玻璃应声而碎! “小爸!” “圣渊!” 斑见和栽和古烈华惊喊! “危险!”凯尔忙护着两位女士。 不理那掉落撒下的玻璃碎片,古圣渊猛然转身,双手淌着血,却一点都不感到痛似的,踩着满地碎玻璃走向高见和栽。 “十七岁时我纺,当我找到可柔,我要把一切的幸福都给她,把薇儿阿姨来不及给的遗憾,把理查爷爷和英浩叔心中痛的缺口,全都弥补起来。” 充满恨火与仇怨的眼神,像一把毫不留情的烈焰,狠狠烧向高见和栽,曾经疼爱的目光转为恨,和栽泣不成声。 “后来我知道,头号仇人只剩下一个女儿时,那我就要这个仇人之女尝尽最痛苦的折磨,让她知道痛不欲生的滋味,沒想到,我做尽一切,到头来,竟然替仇人养女儿--我把一切的幸福给了你,却把一切的折磨给了可柔,我的报仇之路,竟然换得情何以堪” 你有比人强的精神毅力,想做的事会得到,但结果会是情何以堪! 想起明云轩的警告,他恨极咬牙,却又痛心疾首,从和栽十岁便领养她,纵然父女俩年岁相差不大,但,他真的以一个父亲的爱在照顾她,当年那么一个小小的女孩儿,到如今亭亭玉立,总爱绕在他身边胡闹、开玩笑,沒想到 “我疼你呀,我是这么疼你,而你竟是仇人之女”淌血的双手,猛然握上和栽的颈项! “圣渊,快住手!” “古先生!” 迸烈华和凯尔大惊忙要阻止。 “小爸你要杀我吗?因为我是仇人之女,所以你也要杀我吗?”模糊的泪眼看着古圣渊,几难成声。 这一句话震住迸圣渊! “因为我是仇人之女,所以你不再疼我了,因为我是仇人之女,所以你不再爱我了,是吗?” “圣渊,你別乱来,小栽和院皖的情况不一样,她可是你正式收养,疼她、护她,照顾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呀,你千万別因一时的冲动做出遗憾的事姊姊求你快放手”古烈华哽泣的要拉开他的手。 “我”杀小栽!他怔愣了,缓缓松开了手,看着自己淌血的手,这双手已差点害死皖皖,他怎么可能会要再杀自己的女儿? “小栽”古圣渊伸出手,想安抚吓坏的她,眼前的人却像终于看清他般,哀伤已极的退离他。 “当我有记忆以来,便是跟着日本的养父母,他们死后你马上领养我,你给我家人、给我这一切的疼爱,你说你心疼我,自幼与亲生父母离散”她抹过泪,嘶哑的继续道:“你说心疼我童年混血的外貌受到欺侮,从那时起,我好快乐,我真的好快乐” 她的泣诉狠狠鞭笞古圣渊的心! “现在就因为我是乔万崇的女儿,你就判定我该死!可是我有选择吗?年幼的我被亲生父母拋弃,接着一再的被领养,我也不愿如此呀,可是我能选择吗?只能庆幸自己比人家幸运,遇到的都是疼爱我的人,如果早知道小爸会这么憎恨我,那么当初十岁的我,一定会告诉你,我不愿意当你的女儿!” “小栽” “既然十岁的我沒能选择,就让十八岁的我来告诉你,我恨你--古圣渊--我恨你--”她哭吼,转身冲了出去。 “小栽--你別冲动”古烈华随后追了出去。 “古先生,你还好吧!” 凯尔关切问着顿然颓靠于墙上的古圣渊,后者摇手示意。 “古先生,对你报告完后,今晚我将跟老主人讲这件事,随然你与乔皖小姐有婚姻的存在,但是乔皖小姐就是可柔小姐,我想老主人会对这件婚事重新考虑,至于原因,我相信古先生心中明白。” 这些话,所含的警告让古圣渊神情僵凝,他无言不动,凯尔礼貌蜃后便离开书房。 同时间,医院里。 乔皖无神空茫的倚在窗边,看着窗外,绿风岛的冬,是另一番美景,银白色的雪覆盖着万物,像是把一切生机埋住,又像蓄势待发地等待春天,大自然就一直这么更迭。 “皖皖。” 轻唤的声敲着门,她如惊弓之鸟般整个弹起,颤抖地看着房门。 “是我,你別怕。”门外,早已习惯听不到回应的罗睦天,继续道:“我进来了。” “看这气候,明天又要再下雪了。”开门进来的罗睦天将大外套挂在衣架上,边拿下手套,看见坐在窗边的她,微笑着。“看你今天精神气色都好多了,但是別在窗边坐太久喔,小心感冒了。” 乔皖沒有回应,也沒再转身面对他,只是凝视着窗外。 “今天也不想理我吗?”罗睦天苦笑,却不沮丧,因为这几天,他是唯一见到乔皖的人,或者,应该说是唯一不刺激到她的人。 其他的人,尤其是圣渊光听到要与圣渊相见,她剧烈的反应导致伤口裂开,甚至差点休克,吓得老医生严格禁止会面。可是沒有亲友的探访,有过寻短记录的她万一再有轻生念头,可不好,于是老医生旁敲侧击的结果,唯有罗睦天这个名字是不会让她产生排斥的,于是睦天几乎天天来到医院陪伴她。 “为什么连我都不见!”知道消息之后的和栽曾跳脚的问。 罗睦天叹息,眼前只要与圣渊有关的,无论直接或见接,乔皖大概都不敢面对吧!会愿意见他,只怕还是因为当初离开台湾时,他们曾有一段朋友的相处,让她可以信赖。 “皖皖,后天你就要出院了。” 窗前的乔皖驀然回头,茫然的脸色多了一层铁青,从医院离开后,她将再也无可避免的要面对那个人,她的唇急速地唰白。 “皖皖,你別怕,听我说。”罗睦天看在眼中相当心疼,握住她掩面的双手,柔声道。“让我帮你,这个婚姻、这个过去,我都可以帮你摆脫掉,只要你愿意,绝对能拥有正常的生活,像一般女孩子,无论求学、就业,你都能快快乐乐的选择你要过的人生,不用再去背那些不该是你背的责任!” “啊”她动着唇,声音因颈子受创而沙哑。 “你的伤还沒好,別用声音说话,只要点头或摇头,告诉我你愿不愿意?” 晶莹的泪光,滾滾滑落,她像怔住般,竟不知该如何表示了。 “皖皖,你的家人、奶妈,都离开了,同样的,任何牵绊住你的力量也沒有了,你还年轻,连二十岁都不满,往后的日子还很长,沒有必要为这一段错误逼死自己一辈子呀!” 清亮的乌瞳圆睁,掠过蓝彩,哪怕经历婚姻与这些痛苦,瞳底那抹单纯永远不曾改变,罗睦天见此不禁自责。 “我真不该将你带到圣渊身旁,现在,把一切交给我,不用感到自己是负担或对我不好意思,就让我弥补当初的罪过,好吗?” “啊”泪滾烫的落在那握住她双手的大掌上。 “別哭,皖皖,只要你坚强起来,身体先养好,出院后,我带你回台湾,去你奶吗的墓前为她上香,这是你一直想要的吧!” 她用力点头,额头几乎靠上了那被握住的手,低咽的声与泪不曾断过。 “那就这么说了,出院后,跟我一起离开绿风岛吧!” 乔皖抬头望着他,啜泣不已地哽咽,埋入他怀中,喉咙的创痛让她无法尽情放声,但是连日来的痛苦终于找到倾吐的方向。 “皖皖,你知道吗?我来自一个复杂又传统的家庭,父亲有正妻和小老婆,早年,大家都同住一个大宅子里,手足之间的亲情,很公式沒啥亲不亲,唯有一个异母妹妹相当爱黏我,她与你一样,从小生活在封闭的环境中,所以很单纯,只是后来受坏朋友的影响,走错了路,堕胎多次,最后一次因失血过多,死在手术台上。” 乔皖愕然! “你別担心,这事已经过很久了,而且我说过,家族里的手足亲情很公式,当时我连悲伤的感觉都沒有,只觉得这个妹妹太傻。”他喟然。“直到前几年,家人整理她的遗物,将一部分寄给我,才发现,小时候我送给她的东西大大小小,全被她保存好好的。看她的日记才知道,当她走上岔路时,好几次徬徨想找亲近的人商 量,家里却沒人正视,连依赖的兄长,也就是我,从外地求学回来,都是来去匆匆的,沒心多听她说话,就这样,有亲人也等于无,妹妹终于走上一条不归路,沒想到多年后我才对妹妹的死亡感到悲伤。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很失职的兄长!” 乔皖眸子动了动,想点头,又怕太伤害他。 罗睦天笑着。“你不会撒谎,从你的眼神就看出来了,这一点跟我那妹妹真的很像,所以,我帮你,还包含了对妹妹当初沒来得及伸出援手的遗憾,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我的赎罪吧!点个头吧,皖皖。” 面对睦天的真诚,她好像別想有否定的答案了。 偏银的发色在幽暗的小酒馆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黃玉的瞳淡凝着窗外景色,烟夹在他修长的手指中,白雾袅袅轻扬,直到等待的人来。 “你第一次用这样的方式与我见面,小栽。”向来漫不经心的语调,看着对面的人,有些沙哑的喃唤。 “別叫我的名字,我们沒任何交情。”高见和栽戴着墨镜,连进室內也不拿下,她着实怕直接对上那双豹眼。 “是,高见小姐。”法西懒懒地回应,往后一靠,双手的手肘挂在椅背上道。“说吧,你有什么事?” “你是杀手,找你自然是杀人!” 他感到有趣,竟然有人能教她恨到雇杀手。“什么人?” “古ˉ、渊。”和栽一字一句道。 法西吹了声口哨,眼瞳微眯,定定看着她,沒有回应。 “接或不接?” “这个代价怕你付不起。” “多少?” “古圣渊对乔皖付出的代价。” 是小爸帮助乔氏企业的金额吗?“好,我答应。” 黃玉的瞳闪动邪魅的光辉,勾起魔魅的笑容。“这可是你亲口的承诺,答应我豹眼法西的事,就得履行,沒有人能反悔!” “我不会反悔!”和栽毅然道。虽然这笔钱可能会花光她所有的积蓄,但,她有的是能生财的脑袋。 “在这之前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沒想到他规矩那么多。“说来听听。” “想出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第一次见面不就是六年前你到巴西古家来找小爸的时候。”当时见到他,她还吓得半死,怎么有人活生生跟头豹子感觉这么像! “不,更早之前。” 包早?“我、我沒见过你呀!” “小栽,你见过的。”法西轻唤,忽然倾身向她,和栽想退离,却被他抓住手腕。“好好的看着我,別再躲在墨镜下回避我。”他取下她脸上的太阳眼镜。 “你”她惧怕得想抽出手,却被握得紧。 “我说过,总有一天会叫你正眼看我。”他攫住她想別开头的下巴。 黃玉的瞳金灿得透着绿光,像豹般的犀利,又如貓眼般带着一种奇诡,迷眩得像要蛊惑人。 和栽有些困难地吞咽,想起罗睦天的警告,要她別主动招惹法西,这下她是不是主动召唤恶魔了! 第十三章 清早,高悬的太阳,映照得雪地有些刺眼,古圣渊背手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他已恢复了一身的清爽与精明,正沉思着等一下将要面对的事,直到管家叩门进来。 “大少爷,车子备好了。”和田恭敬的声音充满期待。 “老管家也想见到皖皖。” “以前不知道她是英浩少爷的女儿,只觉得她虽然和夫人长得像,却不敢太亲近,因为珍妮小姐(古圣渊之母)不停的提醒我凶手的可恨,现在证实她是可柔小姐,我只希望她能和英浩少爷快点团聚。” “会的,只要英浩叔知道找到可柔了,他就不会再这么赎罪似的浪迹天涯。” “老仆也希望能快点见到那一天的来临。”就在和田要退出去前,又被古圣渊唤住。 “小栽有消息吗?”事情发生已两天了。 “沒有,和栽小姐既沒有联络朋友,也沒有任何行踪能查。” “嗯,你先下去吧,姊姊醒来后,告诉她我到医院接皖皖!”从和栽跑出去后,古烈华用尽镑种方法找人,差点累到病倒,疼爱小栽的她,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很大。 门掩上后,古圣渊抚着额,叹口气,站到落地大镜前,做最后的衣着整理,得想个办法找到小栽才行。 这时,外面却传来叫嚷与急速的奔跑声,好像有人正硬闯的冲上来。 “怎么回事?”他皱眉,才转头却由镜中扫到余光,窗外的远方有一个亮点的反光。“这是” “圣渊--”书房门被猛然撞开,罗睦天神色骇急的冲来。 就在他还来不及反应时,感觉脸颊边被划过一道,接着镜子传来异声,古圣渊愕视,镜中映出的人,额头的部位已被打穿,才眨眼见,喉咙、心脏部位全都一枪命中! “危险”罗睦天马上将他扑倒在地。 接下来那扇落地拉门大镜瞬然崩碎,声响震荡。 “狙击!”古圣渊面色铁青。“而且这个枪法是法西!” 绝对不会错,落地窗外能狙击的点离此有一公里半之遥,居然还能有这种惊人的瞄准力,枪枪打中致命处,虽然打中的都是镜子里的自己,但这种近乎挑畔的手法,唯有法西! “正是你的爱将,豹眼法西,他清晨打电话给我,说他接受和栽的委托,要杀了你!”害他沒命的冲到宅子来救人。 “小栽要杀我?”古圣渊看向碎了满地的镜片,想到刚刚镜中映出的身影中枪的剎那间,他真的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你站起来会成狙击焦点。”见他想起身,罗睦天忙阻止。 “不会了,法西的任务已经完成。” “任务完成!”罗睦天不解,他明明还活着呀! “法西真想杀我,我是逃不掉的,和栽委托他的是杀了活在过去中的自我,和斩断与我之间的关系。” “你也真是够了,弄到天怒人怨,现在连自己女儿都要杀你。”罗睦天受不了的起身。 “看来我还不够绝情寡义嘛,否则你早早见死不救了,罗大律师。”他戏谑个近日反目的友人。 “古爷,我早说过,我的良心狗来不及啃完,你绝情寡义可不代表別人要跟进,你到底对小栽做了什么,她居然雇法西来对付你!” “我差点掐死她,她打算先下手为强。”古圣渊一副半真似假的摊手道。 罗睦天啼笑皆非。“我佩服你这时候能开玩笑,我看小栽不是跟你玩假的。” “所以我才头大,这傻丫头,主动找上法西,她很难脫身!”古圣渊忧愁的看向窗外,那反光消失的点。 远方山腰平台上,法西收起枪,对着身畔的人道:“如何,还是要真给他一枪?” “你敢真给他一枪,将来我必定还你千百枪!”和栽警告的回应。“我要杀的是他过去的阴霾,不希望他再继续为往事所苦。” “真是个孝顺的好女儿。”法西懒洋洋地勾着唇。 “我不再是他女儿,你不用冷嘲热讽。”和栽不想与他多聊。“钱我已经汇进你戶头,再见。”最好別再见,小栽转过身心里默加一句。 “去哪里?” “要你管”正想出口,猛然回头却迎上那双犀锐的豹眼,她改为润润唇。“台湾。”既然她是乔万崇的女儿,就算她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也得去那拜祭那去世的亲人。 “我跟你去。” “不用麻烦了!”天吶,她甩不掉这个人吗? “不麻烦,陪着自己心爱的恋人,一点都不麻烦。”法西指背抚上她俏丽的脸蛋,亲呢道。 “你不要胡说,谁是你的恋人!”她愤然拨掉他的手,不悅地瞪着。 “是你亲口答应的。” 有吗?她怎么沒印象。 “我说过,这场交易是古圣渊对乔皖付出的代价,而你也答应了。”他步步逼近她。 “难道不是小爸付给乔氏企业的钱吗?”和栽连连退着身,直到腰靠上栏杆。 法西拉住她的手腕。“再退,你就要掉下去了。” “你到底要什么代价?” “古圣渊对乔皖付出的代价是婚姻和感情!”说着执起她的手俯唇在手背印下一吻。 婚姻和感情?和栽睁大了眼,反手挥过那张俊美的面庞。“不可能--绝不可能!” 见他抚着被刮一掌的面颊,眸光整个精灿凜起,道:“答应我豹眼法西的事沒人能反悔,更何况是你亲自找上我。”他环上她的腰际。 “你要做什么?”和栽握拳的右手就要挥过去,却被他挡住。 见她紧张的模样,黃玉眸子不禁一柔,道:“小栽,你別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要你履行跟我在一起的诺言,这是你第一次见面就答应我的。” 又是第一次见面!她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既然六年前不是第一次见面,那只好硬着头皮问:“法、法西,第一次见面时,我几岁?” 知道她全然沒记忆,法西果然不悅地沉下脸色。“五岁!” 什么呀!“五岁!五岁的话能当真吗?我七岁都还立志说将来要干掉美国总统自己当;开始学会看漫画时,我还想当每一部书里的女主角呢!你说这种儿时笑话能当真吗?” “可是我当真,也希望你別再把它当笑话看待。”他认真的眼神相当严厉的锁着她。“走吧!” “去哪?”和栽被他拉着走。 “你不是要去台湾,以后无论你想去哪,或者我在哪里,身边一定都会有你,如果你拒绝,我不保证下一枪不会打到我们两人身上,来一段殉情也不错吧!” 很明显的是威胁,和栽如坠冰窖,这下她真的是跟恶魔订下契约了。 而书房这一头,站在窗前的灰眸凜凜眯起。 “我不会让自己一手照顾大的女儿给个杀手带走。”古圣渊对罗睦天道。“你不接乔皖的案子,总不会也想置和栽于不顾吧!” “我都被你们搞糊涂了,先让我了解前因后果吧!”罗睦天头大地道。 “前因后果”古圣渊把桌上一叠报告拿给他。“看完这些你就会明白了。” “慢着,我现在沒时间!”见他打开书房门要走出去,睦天忙道。 “我知道,今天皖皖出院,你想带她离开绿风岛,但是,很可惜,我不能让你这么做,好友,就请委屈你待在这儿吧!”书房门在古圣渊的微笑下关上。 “圣渊--別开玩笑--” 不理那擂门的叫喊声,门外的古圣渊按下墙上的密码锁。 “別急,等我带皖皖回来就放了你,你就留在里面好好看那些资料吧!” “不行,皖皖的情况比你想的还糟,你突然出现,会害死她的!”里面的人急喊。 “不会的,那是在她还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情况下,现在不一样了。” 皖皖就是可柔,又已和他成婚,当然是要在他身边。他一定要在理查爷爷展开行动前,说服皖皖留在他身边。可柔,他的妻子,古圣渊此刻迫切的想见到那纯真美丽的人儿。 整理一个小小的手提包,其实根本沒什么物品,住在这里全部都有人打点得妥善,这之中,和栽也曾送来几套私人衣物,当时住院的乔皖不觉得有必要,现在倒是庆幸有这几套衣物,否则要麻烦睦天买,还挺尴尬的。 看着窗外的雪景,意识到自己有好多天沒走出戶外,室內有暖气,她待习惯,现在出去,铁定冻得受不了。 “呼。”想到这,好像已经感受到那股寒,她不禁摸着喉咙那未痊癒的伤,现在只要定期换葯,一切就都好了。 当她思考着离开绿风岛后所要开始的生活规划时,身后的门开了。 睦天!她愉快的在心里喊着,却在回头见到门口的人时,顿然褪去血色,全身因骇极而动弹不得。 “皖皖,我来接你出院了。” 温柔的男声,听在她耳中如同判官的宣告。 车子飞驰的一路上,古圣渊紧紧抱着她,以最大的柔情安抚着怀中颤抖僵硬的妻子。 “皖皖,別再怕我,我永远都不会再伤害你了。”他低吻她的发,随即轻啄她苍白如雪的唇辦,她却痛苦的闭上眼,彷彿在忍受什么可怕的事。 “回去后让我告诉你一件事,以后让我用一生来对你陪罪都行,所以请你,別再怕我、別再躲着我好吗?” 一生!往后的日子,她,得继续跟着这个人度过!瞳孔倏然颤睁,呼吸渐渐如急促般的断续。 迸圣渊俯首看着面色泛青、目光像凝着虛空般的她,以为她发冷,连忙把外套脫下裹住那纤柔的人儿。 “可怜的皖皖,以后会有好多、好多的亲情来温暖你。”古圣渊拍抚着她的背脊,温柔得像在哄孩子般。 沒留意到怀中的人,那越来越不对劲的神情,此刻他的言语已如恶鬼的魔咒。 一到大宅,古圣渊抱着乔皖下车,和田却神色仓皇的跑出来,说明之前发生的情况。 “父亲和母亲都来了!”古圣渊微讶。 “才刚到,夫人火气不小,还来不及解释任何事,少爷就回来了,现在大小姐在厅里安抚。” “也好,现在有什么事,大家可以讲清楚了。” 当古圣渊抱着怀中的人进入大厅时,厅中众人的目光全部转过来。 “看看呀,你的好儿子终于回来了!”一个浅栗发色的中年女子,面容与古烈华有几分相似,只是她美丽的面容带着几分神经质,此刻忿怒难平地站着。 “珍妮,你的身体近来才好一点,別动怒,有什么事,好好问。”身旁的丈夫,古靖泽关切地安抚妻子。 “是呀,妈咪呀,爹地说得沒错,而且事情有变化,不是你想的那样子了。”古烈华也陪笑地哄。 “闭嘴,有你这个女儿跟沒有差不多,一年回古家不到一次,你干脆当自己的父母都死了,连那一次也不用回来了。” 面对容易激动的母亲,古烈华向来收敛脾气,大气都少喘一声,否则把自家母亲气病她就倒楣了,父亲会训她个够。 “爸、妈,你们来了正好,我才刚接妻子出院呢。”古圣渊把怀中的人儿放到厅中一张大沙发上。 “妻子!”珍妮尖声高亢。“我不会承认杀人凶手的女儿是我古家媳妇。” “妈,別再这么说,皖皖她不是” 话才说到一半的古烈华,忽见她母亲和父亲张大了眼,看着眼前抬头的乔皖。 “姊姊--”珍妮掩唇喊道,不敢置信般的看着乔皖。“你、你是”她踉跄地走向眼前的人。 “爸、妈,这就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我已请人调查过,乔皖就是当年被乔万崇带走的可柔。” “可可柔”难掩激动之情,珍妮来到乔皖眼前几乎瘫软双脚。“姊姊的孩子,姊姊的孩子沒死看这张脸这是薇儿姊姊的脸--你真是可柔” “啊--”乔皖像被眼前疯狂的人给吓到,骇得直往沙发里缩。 “可柔可柔,我是阿姨--我是阿姨呀--”珍妮喜极而泣,想抱抱眼前的女孩。 “呀!”乔皖吓得躲往沙发另一边。 “皖皖,你別怕,那是我母亲,也算是你的亲人。”古圣渊在旁安哄着。 “珍妮,冷静点,你吓到这孩子了,你沒看到她身上还有伤吗?”古靖泽连忙扶起妻子。 “老弟,我怎么觉得皖皖不太对劲,她真的还好吗?”神情惊恐到超乎常人,有些像被逼到极端的小兔子,颤抖得连动都不敢动,只是拼命躲。 “可柔怎么了?”珍妮也注意到乔皖的神色和颈上的紗布,难过地问。“你们说她刚出院,到底发生什么事?” “弟弟害、害他”古烈华这下知道当初小栽对她说这消媳有多难出口。 “是我的错,当初我以为她是乔万崇的女儿,伤害她太多,逼得她跳楼自杀!”跳楼自杀!迸靖泽和珍妮震住。 “皖皖,请你抬头看我,听我说件事好吗?”古圣渊柔声地轻唤她。 当那双怯怯的目光终于抬头和他接触时,他想靠近却见她突然起身,跪倒在他眼前。 “皖皖!”在场的人全被她的举动愣住。 “皖皖,別这样,有什么事,跟我说,我全答应。”古圣渊心痛地要扶起她。 “求”她却紧抓着他的双臂,出口的声音,干哑得有如破碎的嗓子。“放过我跟我离婚” “皖皖。”她谦卑到如惊弓之鸟般的无措,古圣渊对自己所造成的伤害,简直痛责到无以复加。“你听我说,你不是乔万崇的女儿,你是薇儿阿姨和英浩叔的女儿,你是失踪十七年的篠原可柔,你还有家人、有一切,想要什么都行,不用求人任何事!” 尾曲会再得回我的子 对他说的一切,她有些迷惘的听着,彷彿沒了解多少,最后的话,却让她展露小小的笑容。“要什么都行。” 见她笑,古圣渊马上点头。“是,你要什么都行!” “那离离婚” “皖院,你是不打算原谅我的,对不对,打定了主意,要跟我离婚是吗?” 见他摇头,她像受到打击般,茫然的坐在地上。“我还是什么也得不到那乔皖和篠原可柔的身分也沒差別嘛”她注定得一辈子过着受人摆布的生活,想到此,惶恐的泪水淌下。 “別哭,皖皖,我不是不答应,但是你给我一个机会弥补,不要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 “机会”乔皖凄然的笑。“你又何尝给过我机会!”哀忿的眼神看着他,缓缓起身,嘶喊着:“你能--还给我为你付出的一切吗?你能还给我奶妈死前那最后一面吗?”喉咙已痛得无以复加,她却什么都不想再理了,只有哀莫大于心死的愤怒。 迸圣渊无言以对。 “你什么都不能,你只是告诉我以前你错了,现在你打算重新再来,而我接受会比较好是吗?” “不,皖皖,我是真的爱你,只是以前我不晓得--”古圣渊握住她的双肩,拼命的想把自己的心意表达。 “不晓得我是篠原可柔是吗?”她看着他,幽幽地笑了。“那你爱的不是我,你爱的是一个身世大白的真相!” 迸圣渊震愕的退了一步,苦涩地道:“不是这样!” “我想我恨篠原可柔这个身分因为这个姓让我从一出生连自由都沒有,因为这个姓让我连尊严都付出,因为这个姓到现在还和你断不了,一切都只因为篠原可柔这个名字!”她痛恨至极地看着他。 “你们每个人为自己做的事都有理由说,可是却全为复仇而折磨我,乔万崇是你也是,大家都要我付出代价当我付出代价时,得到的是更大的伤害,我想我的成长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笑话吧” 泪水随着她哀戚的笑声淌下,那几乎是悲鸣的哀嚎让在场每个人都说不出话,这时大厅突然弥漫起一股浓浓的花香,同时间乔皖捣着喉咙,剧烈的咳,一阵晕眩! “皖皖!”古圣渊忙接住昏倒的她。 “可柔,可柔怎么了?”珍妮慌乱地问。 “烈华快打电话,要你杰瑞伯伯马上来一趟。”古靖泽马上道。 就在古烈华拿起电话时,古圣渊怀中的人微微低吟,接着缓缓转醒般的睁开眼。 “皖院,怎么样了?” 怀中的人儿伸出颤抖的手,抚上他的面颊,熟悉的温柔,却非乔皖。“孩子,你辜负了对我的承诺,我不能把女儿交给你。”说着退离他怀中。 “薇儿阿姨!”古圣渊对眼前的人愣喊道。 其他人全为这突来的发展愕住。 “那、那声音薇儿姊姊”珍妮不敢置信的抓住身旁的丈夫。 “可是薇儿阿姨已经已经死了十八年了”古烈华沒感到见鬼的毛骨悚然,只有震惊莫名。 “阿姨你要去哪?” “薇儿姊姊!” 见她转身往门边跑去,在众人惊喊中,身形已消失在大开的门前。 乔皖跑下石阶,才奔上雪地时,见到迎面走来的拔挺身影,她不禁恍惚的站在原地。 “篠原先生,这是你的女儿,但是目前你妻子的灵魂在她身体內。”长发男子对前方昂立的背影道。 “英浩叔,你们--”随后追出的古圣渊等人讶然的看着眼前一行人。 篠原英浩、明云轩及凯尔全来到绿风岛。 “浩英浩”雪地上,颤动的唇瓣,唤着这苦苦等候的名。“薇儿”篠原英浩动容,轻轻抚上那柔嫩的面颊。“真的是你”十八年来的追寻‘八年来的思念,拼命走过她到过的每一个地方,只想追思妻子印下的足迹 “英浩、英浩、英浩--”爱丽薇儿拼命的喊着,喊着十八年来的流连等待,喊着那重逢的悲喜与终于能为人所听的声音。 “薇儿”篠原英浩拥住她,捧起那令他碎心的脸庞,心痛的抹掉她的泪。 “我相信你会来相信你会来--英浩--”爱丽薇儿环住他的颈项,深深感受这份能再接触的感动。 “薇儿,我的妻子,请你別哭,你的忧伤、你的泪,是我此生最重的罪过!”女儿的面容却藏着妻子的灵魂,哀伤已极的泪每一颗都像滴穿他的心。“十八年来,我是多么的懊悔懊悔自己伤你这么深,我明明是这么爱你明明是这么爱你呀” 十八年的思念与沧桑让彼此紧紧拥抱住,这一幕也让旁人动容的看着。 “篠原夫人,你把最后的力量用在附体上,再不离开令嫒的身体,对您自己造成的伤害将是严重的。” “就算会耗尽力量而魂飞魄散,我也愿意。”她不想离开女儿,不想离开丈夫,此刻就算要她马上消失,她也于愿足矣。 “薇儿,不可以,你若真这么做,我们真的连来生的机会都沒有。” “来生!” “薇儿,我一直想对你说,你愿意给我一次来生的机会吗?让我对你证明,此情不渝!”他将她的手紧贴在自己的面颊上,感受那藉由女儿掌中所传来的温暖,是妻子的心。 泪由缓颤的瞳中滑落,爱丽薇儿一缕芳魂幽幽立在眼前,乔皖的身躯马上倒于父亲怀中。 “薇儿”怔仲的看着那缕如轻烟的魂魄,篠原英浩柔声道:“你依然是这么美丽,而我已经老了” 爱丽薇儿摇着头,泪,更如雨般洒下。 篠原英浩伸出手,想碰触她,眼前的人却如空气的凝结般,毫无实体。“到如今,我连想拥住你都无法,这真是我的报应” 动着唇,伸出的手却无法安慰丈夫,爱丽薇儿也不禁戚然。 “夫人,请来这坠子里吧!”明云轩拿出一条水晶圆坠对爱丽薇儿道。“让您的灵魂安息于这坠子里,往后,透过这坠子,你们每年可在梦里相见一次,直到篠原先生百年,或许,你们真能再有一场来世之约,当然,这已经不在我能力里,但是,总是一个希望,不是吗?” 爱丽薇儿望向篠原英浩,她欣喜,却又指着女儿,难过地再次落泪。 “我知道,女儿受尽痛苦,今后让我们一起守护我们的女儿。” 爱丽薇儿微笑地蜃,一切再无所求,就要往链坠走去时,身后却传来珍妮的泣喊。 “薇儿姊姊--”珍妮想冲上前,却被身后的丈夫紧拥住。 “珍妮,十八年后能再见到,这已经是上天的厚待了,別让薇儿连安息都沒办法。”古靖泽安抚妻子。 珍妮,你要保重自己。柔柔的声音清晰的在空气中萦绕。这是明云轩渡给她声音的力量。 “薇儿阿姨”古圣渊怅然的看着她。 爱丽薇儿温柔一笑,那份慈祥一如往昔对他的包容。 众人看着那美丽的身影缓缓消失在水晶玉坠中,全忧伤不已。 “姊姊--”珍妮哭倒在丈夫怀中。 此時,细雪再次飘落。 “慢着!”见篠原英浩抱起乔皖,古圣渊拦住。“英浩叔,乔皖是我的妻子。” “圣渊,这场十八年的恩怨情仇,对每个人都是痛苦的折磨,说不清对错,我也不想再过问,我只想带回自己的女儿,別逼我用出任何非常手段。”篠原英浩柔声而坚定的对眼前的人道。 “圣渊,你就放手吧!”古烈华劝着弟弟。 “圣渊,別让你薇儿阿姨无法安宁。”古靖泽也劝着自己的儿子。 薇儿阿姨,想到刚才那包容的微笑,古圣渊咬牙道:“英浩叔,这一次我放手,但是,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要我的妻子再回到我怀中。” 篠原英浩看着他,叹然一笑地摇头。 “篠原先生,您先走吧,这里有我。”明云轩道。 篠原英浩面庞轻靠着爱女的容颜。“可柔,我的女儿,爸爸带你回家,等了十八年,爸爸终于可以带你和妈妈回家了。” 看着被抱上车的乔皖,古圣渊握紧了手忍住冲动,车子在众人眼中飞驰而去。 “云轩,你別想阻止我。”古圣渊回眸警告。 明云轩优美的唇笑着,长发在漫飘的雪中更显出尘,愉快道:“阻止,我沒兴趣,这一回我倒想帮你。” “你有这么好心。”一旁的古烈华冷嗤,瞧他每次都一副看热闹似的。 “我说,我做事顺天意而为。” “无论天意怎么走,我一定会再得回我的妻子!”古圣渊看向远去的车身已消失成一个小黑点,聊道。 “当然,这一次天意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明云轩神秘笑着,为下一场戏,开启了美丽的預测。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