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神帮帮忙》 第一章 轻柔流畅的钢琴演奏曲在室内缭绕,音响的声量调节得恰到好处,让人能够沉浸在悦耳的音符之中,思绪却不会受到干扰。 一大片的落地窗外,一整排盆栽的叶片被冷风吹得颤动不止。 寒流来袭的一月,路人穿戴的围巾、毛线手套,以及说话时呵出的白雾热气,全都充满了冬天的气氛。 相对于外头的寒冷,落地窗里的室内却是温暖宜人。 空气中,飘散著咖啡的气味,那醇郁而独特的香气,让人打从心窝里暖和起来,有种被幸福包围的感觉。 不过,此刻有幸在这间名为“阳光,请进”的咖啡馆里享受这种幸福的,就只有四个人——坐在柜台边悠闲地翻看杂志的梁韵韵;站在吧台后煮咖啡的纪语甜;正在擦拭餐盘的工读生小惠;以及坐在落地窗边的惟一一位客人。 “小惠,咖啡好了。”纪语甜轻声一唤,那细柔的嗓音就像她的名字一般,甜甜软软的。 “好。”小惠立刻走到吧台边,以托盘端起那杯咖啡。 在送上咖啡的时候,小惠忍不住多看了那位客人几眼,几乎能确定他是第一次光顾的新客人。 她之所以能这么肯定,是因为像他这么英俊出色的男人,要是她曾经见过,一定会印象深刻才对。 这个男人大约三十岁,有著一张不输本土任何一位男明星的脸孔,那一身质感极佳的西装,衬得他更加英挺出众。 虽然还不知道他的职业与身份,但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个小职员,反而有著高阶主管的架式。 即使他只是沉默地坐著,但旁人依旧能感觉得到他浑身散发出一股充满自信的魅力。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这样的男人最是迷人了。 “先生,您的咖啡。”小惠微笑着将那杯咖啡送上桌。 “谢谢。” 萧之砚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那香醇的咖啡气味,让他暗暗赞赏不已。 他一边享用著热腾腾的咖啡,一边朝落地窗外投去一瞥,接著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再过五分钟就三点,他等的人应该快到了。 他放下咖啡杯,从公事包中取出一份文件翻看,这是他等会儿要和客户碰面洽谈的资料。 当店内的音响正开始拨放下一首钢琴演奏曲的时候,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从门口传来,表示有客人上门了。 “欢迎光临。”小惠轻快的招呼声响起。 萧之砚抬头一看,来的人并不是他正在等待的客户,不过他却忍不住多看了对方一眼,因为那男人手中的花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那是一大束包装精美的香水百合,颇具份量的花束,几乎快将捧著花的男人给压垮了。 送这么一大束花,大概是要追求咖啡馆里的某个女孩吧? 但不管到底如何,都与他无关,他并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所以并没有转头去看热闹。 他将注意力拉回桌面的那份文件,不过由于咖啡馆里并不嘈杂,所以他们对话的声音,还是无可避免地传进他的耳里。 “语甜,”张君甫捧著那束香水百合走向吧台。“送给你。” 原本以为一大束花可以换得佳人的一抹笑容,岂料纪语甜却像见到鬼似的,一脸惊恐地倒退三步。 她的反应,令张君甫既错愕又不解。 “怎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哈啾——哈啾哈啾哈啾——”回答他的,是几个连续的大喷嚏。 “啊?”怎么会这样?张君甫呆愣地杵在原地。 纪语甜吸了吸鼻子,朝他歉然一笑。 “张先生,不好意思,我对花粉过敏。” “嗄?过敏?”张君甫一阵尴尬,手中的花顿时变成烫手山芋。“那那这花” “这花就给我好了!”梁韵韵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她从柜台边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将那一大束香水百合捧进自己的怀里。 “可以吧?”虽然花已落入手中,梁韵韵还是意思、意思地问一下。 “当然可以。”有人愿意接收那束烫手山芋,张君甫是求之不得。 “那就谢喽!”梁韵韵捧著那一大束花,开开心心地回到柜台边。 她迅速算了算,一共有二十四朵香水百合,店里一共有八桌,正好每一桌的花瓶里可以插上三朵。 真是太好了!梁韵韵露出一脸“赚到了”的模样。 唉,不是她爱贪小便宜,而是身为这间咖啡馆的老板,像这种不用花自己半毛钱就可以让店里更高雅、更有气氛的“好康”机会,她当然不能错过喽! “实在很不好意思。”纪语甜仍是一脸的歉然“张先生,下次别再这么破费了。” “不,害你打喷嚏,该感到不好意思的人是我。还有,你不必这么客气,直接叫我君甫就可以了。” 君甫?纪语甜脸上的微笑顿时变得有些僵硬,实在是无法叫出口,只好保持沉默。 看出她的尴尬与为难,张君甫有一丝失望。不过,他很快地又打起精神,再接再厉地展开追求大计。 “语甜,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我知道有一间意大利餐厅的料理很不错,一起去尝尝吧!” “不好意思,我今天晚上没有空。”纪语甜脸上保持著礼貌的微笑,眼底却掠过一丝无奈。 “那明天” “明天不行,后天、大后天也不方便。” “这样啊”张君甫垮下了肩。 就算他再怎么迟钝,也看得出来她所说的“没空”、“不行”、“不方便”只是借口而已,真正的理由是她根本不想和他约会。 纪语甜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浮现几分罪恶感。 “张先生,这个世上一定有更好、更适合你的女人,你”“你就是我心目中最好、最适合我的女人了!”张君甫有些激动地打断了她的话。 “这可是”纪语甜蹙起眉心,一脸的为难。“可是,我不是已经说过了” “我知道,但是,我不会放弃的!” 听见他这么宣称,纪语甜的眉心蹙得更紧了,正想说些什么,张君甫却已抢先一步开口。 “既然这几天你都没空,那我过一阵子再来约你吧!我先走了,不妨碍你们做生意。” 说完之后,不等纪语甜有任何反应,张君甫就已匆匆转身离开,像是怕听见她的拒绝似的。 *** 看着张君甫的背影从落地窗外消失,纪语甜不禁长叹了口气。 “他还真是不屈不挠啊!”梁韵韵一脸的佩服。 “就是啊!”小惠点头附和“这已经是他这个礼拜以来第三次无功而返,而今天也才礼拜三而已!” “唉,别说了。”纪语甜再度无奈地叹了口气。 “说不定他会天天来报到哩!”梁韵韵的眼珠子一转,笑问:“语甜,如果他集满十次,你会不会考虑送他一次啊?” “你在说什么呀?”纪语甜实在不懂她又在异想天开些什么。 “就是如果他集满十次‘杠龟’,你就送他一次‘安慰奖’,出去和他约会一次呀!” “什么跟什么呀!我已经很烦恼了,你还在这里瞎搅和,真是的!”纪语甜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梁韵韵忍不住噗哧一笑。 “好好好,我不瞎搅和,不过你也不能怪张君甫,谁叫你长得这么甜美可人,也难怪他会对你这么死心眼。” 她可不是在说客套话。纪语甜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呢! 身材娇小的纪语甜,有著一张精致甜美的脸蛋,虽然不是那种令人眼睛一亮的娇艳大美女,但却是另一种更耐看的甜净可人。 尤其她那细致的眉毛和水汪汪的眸子,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煞是娇俏迷人,而她那即使不上妆也白里透红的肤质,更是让人羡慕极了! 只不过,说也奇怪,像她这么一个标致的小美女,活了二十四岁,除了学生时代谈了一两场无疾而终的纯纯恋爱之外,现在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可以论及婚嫁的男朋友。 本来嘛!在这个年代,女人到了三十岁才结婚也不算什么,可偏偏纪家的几个长辈们并不这么想。 以他们传统的观念,女孩子到了二十四岁,早已可以嫁人了,但是纪语甜的身边却没有一个护花使者,简直急煞了他们几个老人家。 为了早日将她“销”出去,纪语甜的阿姨四处去物色好对象,说好听一点是介绍她认识朋友,但说穿了就是相亲。 刚才那个张君甫,就是纪语甜上周末才刚相过亲的对象。 梁韵韵之所以会知道得这么清楚,那是因为他们相亲的地点就在这间“阳光,请进”咖啡馆里,她全程待在柜台边旁观,当然再清楚不过了。 “对了,你什么时候‘突然’对花粉过敏,认识你这么久了,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梁韵韵打趣地问,眼底闪著促狭的光芒。 “呃我这是‘选择性’过敏。” 也就是说,她可以自由选择什么时候会对花粉过敏。 “哪有这种过敏法?”梁韵韵笑道“我看你是为了不让他继续送花给你,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是啊!我可是用心良苦呢。” “明明没有过敏还要硬打出几个喷嚏,还真是难为你了。不过,你那几个喷嚏还真打得有模有样哩!” 要不是她早就知道纪语甜根本没有对花粉过敏的毛病,说不定就连她也会被那几个喷嚏给唬过去呢! “我也没办法呀!我可不希望他再这么破费了。” “既然你对他一点意思也没有,为什么不直接和他讲清楚、说明白?”梁韵韵疑惑地问。 “我有啊!我不但讲得很清楚,也说得很明白了。” “既然如此,他怎么还不放弃?”小惠忍不住插嘴问道。 “因为他说,只要我还没有对象,他就绝不放弃。”纪语甜说著,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啊?原来他这么痴情。”小惠一脸的赞叹。 “他的痴情对我来说是一种沉重的负担,我可不想欠这种感情债。”纪语甜无奈地说道。 “说的也是。”梁韵韵建议道“既然如此,你干脆就狠一点,下一次他再来的话,你就和他翻脸,狠狠地骂他,将他赶走,只要让他多碰几根硬钉子,他自然就会知难而退了。” “这样不好吧!何必因为当不成情人,就和人家撕破脸呢?这样太不给他留面子了!” “唉,你就是这么心软,他才会不死心,看来真的得等到你有对象之后,他才会放弃了。” “唉也只能这样了,不然还能怎么办呢?”纪语甜已算不清自己今天到底叹了几次气。 “语甜姐,为什么你不试著和张先生交往看看呢?”小惠好奇地问。 “就是呀!为什么呢?”梁韵韵也感到不解。 说起来,张君甫的条件也不算差,刚满三十岁的他,是一家贸易公司的中阶主管,一个月的月薪也有五万元左右,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再说,他长得也不丑,一百七十五公分的身材虽称不上高大,但是配上娇小的她也足够了呀! “嗄?”没料到她们会突然这么问,纪语甜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那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梁韵韵和小惠同声追问。 “因为”纪语甜咬了咬唇,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哎呀反正就是这样嘛!” “什么叫做‘反正就是这样’?别想这样含混过关,快点从实招来!” 她那吞吞吐吐、另有隐情的模样,彻底挑起了梁韵韵的好奇心,非要逼问出答案不可! “你再不说,我就要去告诉张君甫,说你根本没对花粉过敏!”为了得到答案,梁韵韵不惜撂下威胁。 纪语甜被逼急了,只好坦白招供。 “因为他的名字啦!” 此话一出,不仅梁韵韵和小惠全愣住了,就连“旁听”的萧之砚,也不禁感到一丝诧异。 因为名字?这是什么怪理由? “他的名字有什么不对劲吗?张君甫,这名字不难听呀!”梁韵韵百思不解地问。 “哎呀,你不懂啦!”纪语甜的脸上浮现两抹尴尬困窘的红晕。 “我的确是不懂,难道他这名字的笔划是大凶吗?” “不是啦!”见她们一副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模样,纪语甜只好乖乖地投降招供。“是因为他和我爸同名啦!” “嗄?!” 这个答案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梁韵韵错愕地瞪著纪语甜,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要不就是她在开玩笑。 呆了几秒钟之后,梁韵韵忍不住捧腹大笑。 “哈哈哈,我真服了你,这也可以当成拒绝人家的理由。” 被她这么一笑,纪语甜白皙的脸蛋瞬间红烫似火。 讨厌!她就知道会被取笑,所以才不想说的嘛! 她瞪著笑得前仆后仰的梁韵韵,说道:“你自己想想看嘛!如果你对著老公叫你爸的名字,那多奇怪啊!”她爸叫做纪君甫,和张“君甫”不但同音也同字,要她对著一个男人亲匿地叫“君甫”那简直别扭极了,哪还会产生什么罗曼蒂克的感觉? “呃——”梁韵韵止住了笑,仔细想了想,好像真的蛮怪的。 “那如果他去改名呢?”小惠突发奇想地问道“如果他改了名字,你是不是就会考虑接受他?” “不可能的。”纪语甜肯定地说。 她之所以不接受张君甫的追求,不光是因为令她尴尬的名字问题,更因为她对他并没有任何动心的感觉。 “可是,如果你这次相亲又没有结果,你阿姨会不会马上再替你物色下一个对像?”梁韵韵问。 “唉,一定会的。”纪语甜叹了口气“本以为自己一个人在北部天高皇帝远的,不会被我爸催婚,没想到我阿姨竟然比我爸还急。” 她家其实并不在北部,而是在南部,一个山明水秀,适合她爸居住却不适合年轻人工作的地方。 自从她在t市念完书之后,就留在t市工作,而同样居住在t市的阿姨便理所当然地负起就近照顾她的责任。 可能是因为她妈妈去世的关系,她阿姨对她格外的关心,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阿姨竟然将全部的精力全放在为她物色对像上,好像打定主意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她嫁出去似的。 算起来,张君甫已经是她这两个月以来的第三个相亲对象了! 其实前两个男人的条件也不算差,可她偏偏就是不来电,而在她明确地婉拒了对方之后,他们也很有风度地不再来纠缠。 真是的,为什么张君甫不像他们一样知难而退呢? 纪语甜愈想愈头疼,她可不希望张君甫真的像梁韵韵说的一样,抱持著“集满十次送一次”的想法! “唉,希望下一次的相亲对象,就是我的真命天子。”不然的话,她一面得应付张君甫的追求,一面还得和阿姨物色的对象相亲,她总有一天会疯掉! “那可得靠爱神来帮帮忙喽!”梁韵韵笑道。 “就怕这么冷的天气,爱神自顾自地跑去冬眠了,没空理会我。算啦!也只能看着办喽!” 纪语甜无奈地耸耸肩后,转身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上要供应的餐点。 爱神也会冬眠吗?萧之砚因她有趣的说法而扬起一抹微笑。 不知道那个名叫纪语甜的女孩长得什么模样?是不是和她朋友说的一样甜美可人? 由于他始终没有回头,所以并不知道她的长相,不过她的声音却是令他印象深刻。 那甜甜软软的嗓音,令他直觉地联想到棉花糖,而且还是粉红色的那种,和她的名字“语甜”倒是十分符合。 一想到名字,萧之砚唇边的笑意不由得加深。 因为名字而拒绝一个男人的追求,这种理由他倒是头一回听见。不过不可否认的,追求者的名字和父亲的名字一样,还真是个尴尬的情况。 叮铃铃——清脆的铃铛声再度响起,打断了萧之砚的思绪。 “欢迎光临。”小惠立刻拿了份一迎上去。 萧之砚抬头一看,来的正是他在等待的人,他抬手打了个招呼,将心思拉回桌面的文件上,不再去猜测那甜美声音的主人究竟生得什么模样。 第二章 连续几天的寒流终于过了,气温稍微回暖。 冬日的阳光,从擦得明亮的落地窗斜映而入,还真是符合了“阳光,请进”这个店名。 星期一的下午两点半,已经过了午餐时间,咖啡馆里的客人不多,当萧之砚和他的助理金思嘉推门而入的时候,最后一桌的用餐客人刚好买单离开。 “欢迎光临,请问两位需要什么?”小惠亲切地招呼。“热咖啡。” “一样,谢谢。” “好的,请稍等。” 小惠在账单上记下两杯热咖啡后,立刻到吧台通知纪语甜。 “这间店很不错吧!”金思嘉笑着说。 自从她上回来过一次后,就立刻爱上了这里的气氛和餐点,并大力推荐给她的老板萧之砚。 “是不错,可是总不能每次要谈事情都到这里来,我们自己人也就算了,和客户谈公事约在这里,并不是很恰当。”萧之砚微拧著眉。 “没办法呀!我们的会客室全被洋芋片堆满了。” 他们公司——“优策广告”之前接了一个案子,是为一间知名食品公司所推出的新口味洋芋片企划并拍摄一支广告影片。 那支广告影片自从这两个礼拜在电视媒体上密集播出以来,市场的反应非常好,甚至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期。 在这么低迷的景气下,能有这么好的销售成绩,乐得客户除了酬劳付得相当爽快之外,还大方地送了好几大箱的洋芋片到公司去。 bbq口味、海鲜口味、牛排口味算一算足足有六种不同的口味,每一种各送了几大箱来,他们一时找不到地方放,只好暂时堆在会议室里,将那张长方形的桌子全堆满了。 公司用来开会兼接待客户的地方被洋芋片占据,害得他们要谈事情,也只能到外头来了。 “快将会议室清出来,洋芋片让大家分一分带回去。”萧之砚叮嘱。 “我知道了,等一会儿回去之后我立刻处理。” “嗯。”萧之砚点点头,又问:“这次案子的企划书呢?你有带出来吧?” “有啊!”金思嘉将企划书拿了出来.却没有立刻交给萧之砚,而是放在桌边。“先喝一杯咖啡,等一下再谈公事吧!” “也好。” 在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的时候,纪语甜在吧台后煮咖啡。 她一边取出等会儿要用的两组咖啡杯,一边打了个呵欠,一脸倦困慵懒、精神不济的模样。 “语甜,你还好吧?”梁韵韵关心地问。 “不好。”纪语甜坦白回答。 “怎么了?” “昨天晚上张君甫又来缠著我,好不容易将他打发走,我阿姨又打电话来,我昨天一直到半夜三点才睡呢!” 唉,遭受这样连续的疲劳轰炸,想不累也难,她今天能够准时上班,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呢! “什么?半夜三点才睡?”梁韵韵惊呼“那你根本没睡几个小时嘛!难怪你会这么累。” “是啊!”纪语甜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如果现在她的眼前有一张床,她很有可能会受不了诱惑地跳上去,而且一沾枕立刻睡著。 “你阿姨到底说了什么?怎么能说那么久?” “还会有什么?不就是对我‘晓以大义’,要我别太挑了,免得到最后嫁不出去变成老姑婆一个,还说要再介绍另一个有为青年给我。” “喔?她还要再介绍对像给你?什么时候?”梁韵韵惊讶地瞪大了眼,距离她上次和张君甫相亲,还不到半个月呀! “就是今天啊!等一下就来了吧!”纪语甜一脸的无奈。 “可是你现在的精神状况,没问题吗?” “唉,愿上帝保佑我。” 她的话逗笑了梁韵韵。 “我看不只需要上帝保佑,还需要爱神帮忙,最好能够如你所愿,这次的相亲对象就是你的命定情人。” “我可不敢这么奢望,只要我不要出糗就好了!”纪语甜蹙起眉心,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 记得她第一次相亲时,因为太紧张了,所以前一天晚上根本没睡好,隔天就顶著两个黑眼圈去相亲。 那时,她为了要表现出阿姨耳提面命的“端庄贤淑”好心想替对方的咖啡加糖,但是精神不济的她,在恍惚之中竟然一把抓起桌上的胡椒罐,朝对方的咖啡里猛洒。 那时阿姨和那个男人一脸错愕的表情,直到现在她还记得很清楚,想忘也忘不掉,实在是丢脸丢到家了! 这一次,她可不敢奢望会遇见她的命定情人,只要她别有什么脱线的演出,她就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 “呼哇——”她再度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并将煮好的热咖啡倒进杯中,小惠立刻取来托盘,将咖啡端了出去。 正当她打算为自己煮一杯又浓又苦的黑咖啡来提振精神时,清脆的铃铛声突然响起。 叮铃铃——那声音相当悦耳,但是此刻听在纪语甜耳里,却变得相当恐怖。 探头朝外一看,果然就是她阿姨,而阿姨的身边还有个大约三十岁的男人,想必就是今天相亲的男主角了。 “唉,该来的总是会来。” 纪语甜解开身上的围裙,深吸口气,努力挤出一抹礼貌的微笑,打起精神走了出去。 *** 纪语甜他们就坐在落地窗旁,和萧之砚只有几桌之隔。 小惠端来几杯鲜榨果汁,顺便偷瞄了今天的男主角几眼。 她实在很想和梁韵韵一样,坐在柜台边假装在翻看杂志,其实是在偷听。但她还有一些餐具要清洗,所以也只能趁著送果汁的时候,偷瞄了男主角几眼,稍微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 等小惠离开后,阿姨便开始热络地为纪语甜介绍今天的男主角。 “语甜,我来跟你介绍一下,这位先生叫赖彦呈,在电子公司上班,今年才二十八岁就已经是行销部的襄理了。” “赖先生,你好。”纪语甜朝他礼貌地微笑。 “哎呀,什么赖先生?这么客气干什么?”阿姨插话说道“我看你就直接叫他彦呈,彦呈,你也直接叫她语甜吧!” “好啊,语甜,这个名字真甜,而且人如其名呢!”赖彦呈笑着赞美,对纪语甜的第一印象很好。 纪语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实在没办法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表现出太过热络的态度。 “这间店不错,是语甜开的吗?” “不,是她朋友开的,她负责餐点和饮料。”阿姨帮忙回答。 “这么说来,语甜的厨艺很好喽?” “那当然!这里的客人,几乎都是冲著语甜的手艺来的呢!”阿姨努力地吹捧,不过她说的倒也是事实。 “真是难得,这年头厨艺好的年轻女人已经不多见了。”赖彦呈对纪语甜的好感顿时又多了几分。 “就是啊!”阿姨笑得很开心,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纪语甜在一旁听著他们的对话,由于阿姨的态度十分积极,时常抢著替她回答问题,所以她只要负责点头微笑就好了。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然而在她乐得轻松的同时,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置身事外看戏的荒谬感。 唉,真希望今天这场相亲宴赶快结束! 午后的太阳变得更亮了,一大片日光从落地窗斜映而入,正好照在靠窗的纪语甜身上,那暖和的日光,让原本就已精神不济的她更加昏昏欲睡。 一察觉到自己的眼皮愈来愈沉重,纪语甜不禁在心里暗叫不妙。 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她悄悄将手伸到桌子底下,轻捏自己的大腿,可是这一招“苦肉计”的效果并不大,她还是很困,眼皮随时都有闭起来的危险。 为了不让自己真的做出当众打瞌睡的糗事,她只好试著找点事情来让她集中注意力。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游移,忽然眼睛一亮,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一直盯著赖彦呈的脸。 阿姨又和赖彦呈聊了一会儿后,终于发现了她的“异状” “语甜,你怎么这样一直盯著彦呈的脸?” 她该不会是对赖彦呈一见钟情了吧?阿姨心中暗喜。 “嗄?”纪语甜猛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白皙的双颊立刻浮现两抹红晕。 “嗄什么?你是怎么了?”阿姨追问。 “呃因为因为”纪语甜支支吾吾的,目光不时瞟向赖彦呈的脸,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是因为我脸上这些痣吧!”赖彦呈说道。 心思被一语道破,纪语甜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真是不好意思”她讷讷地道歉。 她不是故意要这么失礼的,可是他脸上的痣真的很多,多到几乎数不清,简直可以用“星罗棋布”来形容! 纪语甜一边想着,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脸上,那大大小小的黑点像是具有催眠作用似的,她看着看着又不自觉地开始发呆。 “语甜,你真是太没礼貌了!”阿姨尴尬地数落-“不要紧的。”赖彦呈不但不生气,反而还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我大学的时候还有个外号,叫做‘智多星’呢!” “智多星?‘痣’多星?呃哈哈语甜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吧?”阿姨试图打圆场。 只可惜,纪语甜的心思早已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她根本没听清楚阿姨问了什么,无意识地脱口说出心里的话。 “我只是在想,那么多的痣,都可以玩连连看了,不知道全部连起来会是什么图形?” “噗——”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异响,吓了纪语甜一大跳,她惊魂未甫地转头一看,正好看见一大口咖啡从萧之砚的口中喷出来。 “哇,好像消防栓的水柱。”她再度无意识地脱口而出。 消消防栓?! 这下子萧之砚不只一口咖啡喷出来,还惊天动地地咳起来,原已严重的“灾情”变得更加惨烈。 “咳咳咳——咳咳咳咳——” “你还好吧?”金思嘉望着他,既感到同情,又觉得好笑。 “咳咳咳——” 卡在气管的咖啡,让萧之砚一时之间无法开口,只能像个肺痨末期的患者一样,无法控制地狂咳不止。 几分钟后,他终于止住了咳,眼底却早已布满了血丝,原本一丝不苟的黑发,垂下了几绺覆在前额,整个神态显得有些狼狈。 他瞪著桌上那份布满了咖啡渍的企划书,眉头拧得死紧。 可恶!都怪那女人口无遮拦地乱说话,什么连连看?什么消防栓?害他咖啡喝到一半喷出来,又差点被呛死! 好在整份企划书的内容早已储存在公司的电脑硬碟里,不然他一定要掐死这个冒失的女人! 萧之砚转过头,恶狠狠地瞪向害他如此狼狈的罪魁祸首——纪语甜。 就见她果然人如其名,有著一张甜美可人的脸孔,然而对此刻的他来说,不论她的面貌再怎么甜美如天使,都像个魔女一样可恶! 就在萧之砚瞪著纪语甜的时候,纪语甜的目光也移到他的脸上,原本只是不经意的一瞥,但她的眼睛却突然一亮,睡意顿时全消。 这男人正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高大俊帅,有著成熟男人的沉稳气质,真是棒透了! 该不会是上帝同情她不断的相亲,爱神听见了她衷心的祈求,终于愿意眷顾她,将她的真命天子送到她的面前? 可是当纪语甜的视线移向一旁的金思嘉时,顿时泄气不少。 为什么好男人的身边都已经有了另一半呢?纪语甜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悄悄打量那个女人。 唉,人家不但长得娇媚,又有著都会女性那种聪慧干练的气质,和自己是属于完全不同的典型,她根本比不上人家呀! 纪语甜忍不住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正要收回视线时,却瞥见了桌上那份布满咖啡渍的企划案,她的眼睛一亮,心中再度燃起希望。 说不定那女人只是他的同事,也或许她只是他的一位客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就可能还是单身了。 “语甜,你真是太没礼貌了!” 阿姨气急败坏的指责声,打断了纪语甜的思绪。 纪语甜回过神,这才发现不只阿姨一脸的尴尬气恼,就连赖彦呈的脸色也相当难看。 “怎怎么了?”为什么大家的表情都变得这么可怕? “你还问怎么了?”阿姨简直快气坏了。“你真是太没礼貌了,什么‘连连看’?还不快跟彦呈道歉!” “啊?我真的那么说了?”纪语甜惊愕地捂著嘴,对于自己刚才的脱口而出,一点印象也没有阿姨沉下脸色,给了她一记“那还用问”的责怪眼神。 “对对不起”纪语甜低头道歉,几乎不敢看向赖彦呈铁青的脸。 很显然的,她那句“连连看”严重冒犯了他,可是,她又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不小心将心里的话说出来而已呀! 赖彦呈仍旧沉著脸,一句话也没说。 “彦呈,真是不好意思,语甜一定是工作得太累,精神恍惚,所以才会这么反常。”阿姨一脸尴尬地替纪语甜解释。 “既然纪小姐那么累,那或许改天再约会比较适合吧!” “啊?那今天”阿姨错愕地望着他。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赖彦呈抓起桌上的账单站了起来。 “可、可是”阿姨还想说什么,但是赖彦早已迅速结完账,转身走出了咖啡馆。 看着赖彦呈推门而出,纪语甜在松了一口气之余,心思和目光都不由自主地飘到旁边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上。 “语甜,你今天到底是怎么搞的?”阿姨皱眉问道。 啊,他们竟然也拿起账单站了起来,这么快就要离开了?纪语甜心里暗暗叹息著:“语甜,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真是可惜,为什么他不多坐一会儿呢? “语甜?你在发什么呆?” 看着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走出咖啡馆的大门,消失在落地窗外,纪语甜的心底浮现无限的怅然。 唉,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再见到他?真希望他每天都会来这里喝咖啡。 “语甜?语甜?” 连续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阿姨简直快气炸了! 砰——阿姨忍无可忍地拍桌子,提高音量叫道:“纪语甜!你的魂飞啦?” “啊?”纪语甜吓了一大跳,错愕地望着阿姨。“怎、怎么了?” 看着她那一脸搞不清楚状况的无辜神情,阿姨气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 优策广告公司——约莫一百四十平米的办公室,一进门,就可看到六张办公桌和好几个堆满各种资料、影片的大柜子。 一旁有三个房间,第一间是萧之砚的办公室,第二间是创意部的工作室,第三间则是前不久才被洋芋片淹没的会议室。 这样的格局,和那些动不动就占了一、二层商业大楼的美商广告公司相较之下,简直小得可以,而他们的员工连同萧之砚在内,也不过十人而已,真要比较起来,只能算是美商广告公司的其中一支tearn。 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们全都是在这个业界待了至少三五年的资深广告人,由于气味相投、理念相近,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们便合组了这间优策广告公司。 原本就活跃于广告业界的他们,人脉和客源方面都不成问题,而他们的企划、创意和业务都是个中好手,可说是一支“战力十足”的团队。 此刻,金思嘉正在萧之砚的办公室里,看着他对著一叠照片大皱其眉。 “怎么样?还是没有找到适合的人选吗?”金思嘉问。 萧之砚叹了口气,将手中那叠厚厚的照片扔到桌上。 “这些全都不行?”金思嘉也跟著蹙起了眉心。 她瞥了眼桌上的照片,就见上面男的俊、女的美,个个face和身材都是上上之选,全都是模特儿经纪公司提供的照片。 “都不行。”萧之砚毫不犹豫地否决。 “为什么?这些人里面,有的拍过广告,有的拍过平面,都算是有经验而且表现得还不错呀!” 萧之砚仍旧拧著眉头,顺手从照片堆中挑出一张。 “看到这个女生,你会想到什么?”他问。 “呃通乳丸。” “那么看到这个男人呢?”他又挑了另一张。 “壮阳药酒。” “这个呢?” “卫生棉广告。” “所以喽!”萧之砚将那几张照片又扔到圆桌上。 “你的意思是,你不要这些熟面孔?” “没错。”萧之砚点点头“我不要那种观众一看到广告主角的脸,就会立刻联想到其他的产品,这样会造成商品印象的混淆。” “原来如此。”金思嘉终于明白了他的想法。“但是这些模特儿里面,也有一些是曝光度不高的新人,他们都不行吗?” “不行。”萧之砚回答得斩钉截铁。 照片中的新面孔虽多,但是他看来看去,就是觉得没有半个合适的入选。 “这就伤脑筋了。”金思嘉蹙眉说道“虽然按照计划,广告片大约还有一个月才要开拍,但还是得快点决定人选才行呀!” “这我当然知道,但急也没用,总不能随便找个人充数吧!”这样不但不负责任,甚至可能会砸了他们公司的招牌。 “唉,到底该上哪儿去找人呢?”金思嘉蹙眉苦思,突然间灵光一闪。“啊!对了!” “怎么了?” “我有个人选,你一定会满意的。” “谁?”萧之砚一边喝茶,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就是那个‘消防栓’小姐啊!”“什么?!咳咳咳——咳咳咳——”萧之砚再度被呛到,又是一阵肺痨病发作似的疯狂猛咳。 “你还好吧?”金思嘉实在很想大笑,但还是勉强忍住了。 萧之砚将杯子放下,没好气地瞪了她-眼。 “别开玩笑了!她怎么行?”一想到那个冒失的女人,他的两道浓眉立刻纠结起来。 身为害他喷出咖啡的罪魁祸首,她不但没有道歉,反而还说他像喷出水柱的消防栓,害他差点被哽在喉咙的一口咖啡呛死,他没有当场掐死她已经算是他好修养了! “怎么不行?她只是身材娇小了一点,但她的外型甜美,一点也不输给这些模特儿。” “这”见金思嘉一脸的认真,萧之砚也只好“勉为其难”地拧眉考虑。 那个叫纪语甜的女人的确长得相当娇美讨喜,又从没有在镜头前曝过光,对观众而言新鲜感十足,只要在服装、造型方面再好好地打理一下,她在镜头前的表现一定很抢眼。 “而且,我们这次的商品是锅具,依照我们的设定,广告片的女主角就是要用那组锅具来做料理,正好纪小姐就是负责烹调那间咖啡馆的餐点,她一定对自己的料理很有自信,如果她能在镜头前表现出充分的自信,这样广告片就很有说服力啦!”金思嘉滔滔不绝地说著。 “嗯这个嘛”萧之砚开始认真地考虑。 他不得不承认,金思嘉说的的确有理,仔细想来,纪语甜似乎是个不错的广告女主角人选。或许他该抛开对她的“成见”将过节摆两旁,生意摆中间。 “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找她谈谈?”金思嘉笑问,光看他的表情,她就知道他已经被说服了。 果然,萧之砚又考虑了一会儿后,终于下了决定。 “将企划案整理一下,找个时间去和她谈谈!” 第三章 叮铃铃——清脆的铃铛声响起,萧之砚和金思嘉推门走进“阳光,请进”咖啡馆里。 他们刻意选在客人较少的三点半,一进入店里,不等小惠来带位,他们便自行在靠落地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欢迎光临,请问两位需要什么?”小惠一边递上menu,一边替他们的水杯注满开水。 “两杯热咖啡,还有一个人。”金思嘉微笑地说。 “嗄?一个人?” 小惠愣愣地看着金思嘉,怀疑她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对,一个人。”金思嘉笑着补充“我们有事想找纪小姐,麻烦你通知一下好吗?” “喔,好的,请稍等一下。” 小惠在账单上记下两杯热咖啡后,立刻来到吧台边。 “语甜姐,外面有人找你。” “找我?”纪语甜讶异地挑起眉梢。 会是谁找她?该不会是张君甫吧? 她轻蹙著眉心,放下磨到一半的咖啡豆,转身朝外头瞄了一眼,就见来的人有两个,一男一女。 幸好不是张君甫,纪语甜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仍相当好奇,到底是谁特地到咖啡馆来找她? 她探头张望,视线越过女人的背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男性俊脸。 “啊!”她认出了他,惊喜地脱口说:“是那位‘消防栓’先生!” 她的声音虽然轻得像在自言自语,但在宁静的空间里,仍旧清晰可闻,害得萧之砚一口水又差点喷出来。 可恶!那个叫纪语甜的女人是不是和他犯冲?再这样下去,他总有一天会活生生地被呛死! 金思嘉很努力地想忍住笑,但嘴角就是不受控制地扬起。事实上,她觉得自己能够忍住不当场捧腹大笑,就已经非常厉害了。 萧之砚瞪了金思嘉一眼,她那一副拚命忍笑的模样,让他更加愠恼。 吧台里的纪语甜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再度惹恼了他,她一边解下围裙,一边心儿怦怦跳,脑中的思绪转个不停。 那个男人为什么来找她? 会不会是在上次短暂的目光交集中,他也对她产生了好感,所以才来找她? 如果真是这样,那真是太幸运了!看来爱神真的帮了她一个大忙! 纪语甜的双颊染上两抹红晕,心里像打翻了蜜糖罐,甜滋滋的。 她想,如果那个男人来追她,她一定会答应的。 可是就在她的一颗心飘飘然、晕陶陶的时候,心里却突然冒出了另一个声音,毫不留情地泼她冷水。 说不定是她自己会错了意,说不定人家对她根本一点意思也没有,说不定他只是要抱怨她的咖啡煮得不合口味。 这么一想,她就不禁垂头丧气,几乎没有勇气走出吧台。 “干吗?你在练习川剧变脸啊?”梁韵韵不知何时晃了过来,将她瞬息万变的表情全看在眼里。 “什么川剧变脸,别乱说。” “那你干吗一下子皱眉,一下子脸红?” “我我颜面神经失调,可不可以?” “哈,亏你想得出这个理由。”梁韵韵盯著她,脸上扬起一抹贼贼的笑。“外头那个帅哥不是找你吗?他该不会看上你了吧?” 纪语甜的心跳漏了一拍。“我、我怎么知道?” 他会看上她吗?她也希望是这样呀! “嘿嘿,看来你对他‘有意思’喔!” “我、我哪有?”纪语甜结结巴巴地回答。 “没有的话,你干吗脸红?” “嗄?”纪语甜心虚地抚著双颊,还真的热热烫烫的呢! “算了,不糗你了,快点出去吧!别让人家等到不耐烦。”梁韵韵催促著。 “嗯。”纪语甜放下围裙,倒了两杯刚煮好的热咖啡,鼓起勇气走了出去。 *** “这是你们两位的热咖啡。” 纪语甜保持著微笑,亲自为他们送上咖啡。 当她将咖啡递给萧之砚时,目光恰巧和他的黑眸对上,一阵强烈的悸动窜过心间,她一个不留心,手肘碰撞到桌上的水杯。 她在大惊之下连忙伸手抢救,水杯虽然及时被她扶住了,但杯中的咖啡却几乎洒出一大半,不但桌上那份重新列印出来的企划书再度遭到咖啡灌溉的命运,萧之砚身上的衣服更是布满了点点的咖啡渍! “天哪!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纪语甜一边道歉一边抽出一叠纸巾来擦拭企划书,懊恼得想一头撞死。 她明明不是这么笨拙的人呀!为什么偏偏在他的面前,就会紧张得变成一个笨手笨脚的女人? 萧之砚瞪著她,一把怒火在胸口狂烧。 就算她慌乱无辜的神情是那么的惹人怜,就算她满脸羞红的模样看起来很迷人,他还是冲动得想掐死这个女人! 除了第一次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之外,之后每一次见到她都是灾难!到底是他们的八字不合,还是他上辈子欠了她什么? “我我进去拿毛巾来擦。”纪语甜不敢看向他发怒的脸,匆匆转身跑进吧台。 萧之砚瞪著她的背影,霍然站起身来,对金思嘉说:“广告的事情就交给你来谈吧!” “嗄?交给我?”金思嘉有些错愕。 她从来没有单独谈过合约,而且这方面的事情,向来都是他亲自谈的呀! “没错,交给你!我要回去换衣服!”萧之砚咬牙切齿地说。要不是现在是冬天,身上的衣服够厚,说不定他已经被热咖啡烫掉了一层皮! 要是再待下去,他说不定真会一个失手将那个冒失的女人掐死! 金思嘉看着他布满咖啡渍的上衣,差点忍不住失笑。 “由我来谈是没有问题,但是酬劳和条件方面呢?” “你看着办吧!”萧之砚并不担心这方面的问题,反正她对这个案子的预算非常清楚,应该是不会出问题的。 “好吧!我知道了。” 当纪语甜抓著一条干净的毛巾走出来时,萧之砚早已经离开了。 “咦?刚才那位先生呢?” “他临时有点事,所以先走了。” “喔”他一定是被她气走的!纪语甜既愧疚又懊恼。 “不过是一点小意外,别放在心上。”金思嘉微笑地递上一张名片。“你好,我叫金思嘉,请多多指教。” 纪语甜低头看着那张名片,上面除了印有金思嘉的名字之外,当然还有公司名称和电话、地址,整张名片的设计相当别致而亮眼,真不愧是广告公司的名片。 “刚才那个人,是我的老板,叫做萧之砚。”金思嘉停顿了一会儿,笑着补充道:“是萧邦的萧,不是消防栓的消。” “嗄?!”消防栓?! 纪语甜的脑子里“轰”的一声,仿佛有颗威力强大的炸药在瞬间炸开,让她整张脸立刻红透发烫。 天哪!真是丢脸,没想到她的无心低语,竟然被人听见了。 而且更悲惨的是,既然这位小姐都听见了,那位萧先生想必也一定听得清清楚楚。 呜她真是没脸见人了纪语甜在心底大声哀嚎。 上次那个赖彦呈因为她一句“连连看”而当场走人,这次的“消防栓”比“连连看”还严重,这下子,更别想要那男人对她有好感了。 “真是不好意思。”纪语甜垂头丧气地道歉,既懊恼又窘迫,真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将自己埋起来! “没关系。”金思嘉笑了笑,体贴地转移话题说:“萧先生是我们老板,而我是他的助理,不过我们其实只是一间小鲍司,一个人要当三个人来用。” “能者多劳,你一定很能干。” “哪里,你才能干呢!我连一顿饭都煮不好!”纪语甜有些尴尬地扯动嘴角,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毕竟她和金思嘉又不熟,实在想不出什么话题可聊。 她又瞥了眼名片,上头的公司名称令她心生疑惑。 “金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是不是餐点或咖啡不合你的口味?”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自己和广告公司的人会有什么交集。 “不是的,你做的东西很棒,这也是我今天特地来拜访你的主要原因。”金思嘉微笑地说。 “什么?!”梁韵韵一听,立刻大叫一声跳了出来。 她因为好奇心作祟,所以待在柜台边旁听,一听见金思嘉的话,心中立刻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意识。 “难道你想要挖角?不行!绝对、绝对不可以!” 开什么玩笑?这间咖啡馆的顾客,有绝大多数都是冲著语甜所煮的咖啡和料理而来,要是她被挖角,那这间咖啡馆不关门大吉才怪! 不行、不行!说什么她也不放人! “不是的,你误会了,我不是要挖角。”金思嘉笑了笑。 “不是?那你找浯甜要做什么?” 梁韵韵拉开椅子,一**坐了下来,反正她都已经半途加入话题,电没什么好避讳的了。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最近接了一个案子,要拍摄一支锅具的广告影片,片长一分钟” 纪语甜愈听愈不对劲,连忙打断她的话,问道:“等等,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要我” “没错,我们希望邀请你担任广告片的女主角。” 广告片的女主角?纪浯甜连连摇头,神情有些惶恐。 “我怎么行?” “怎么不行?”梁韵韵怂恿道“一定很有趣的,你就答应吧!” “酬劳方面,我们公司不会亏待你的,而且大概只有两个工作天,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金思嘉积极地游说。 “只有两天而已,语甜,你就去吧!”梁韵韵简直比纪语甜还要兴奋。 纪语甜看着眼前的两张笑脸,心里有些矛盾。 其实,对于金思嘉的邀约,她是有些心动的,除了似乎挺有趣的之外,更重要的是,如果她接拍这支广告片,或许她就有机会能再见到萧之砚。那个让她很有感觉的男人。 但是,她真的够资格担任广告片的女主角吗?她可是半点信心也没有! 平常拍照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笑得很僵硬了,要是站在摄影机前,她肯定会更加的慌乱,说不定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摆哪里才好! “怎么样?你愿意吗?”金思嘉问。 “我”纪语甜一脸的为难“我是个外行人,从来就没有拍广告的经验,到时候我一定会表现得很笨拙,拖累了你们。” “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广告影片的内容脱离不了烹饪,这又是你最擅长的,我相信一定难不倒你的。而且,距离广告开拍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我们会先给你广告脚本,让你可以事先演练,我们也会尽可能地帮你进入状况。”金思嘉努力地劝说。 “广告脚本?”梁韵韵突然眼睛一亮,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好主意。“你们的脚本已经写好了吗?” “还没完全定案,大概下礼拜会确定吧!” “那,脚本是你们公司写的吗?”梁韵韵追问,眼底有著明显的期待。 金思嘉愣了愣,虽然她不明白梁韵韵为什么表现得如此兴奋,但她还是据实回答。 “没错,整个案子从企划、创意、影片拍摄、一直到发媒体,全都是我们公司负责执行和联系的。” “那太好了!”梁韵韵兴奋得像对中了特等奖一样“语甜可以答应担任你们广告片的女主角,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金思嘉问。 “是啊,什么条件?”纪语甜的表情比金思嘉更困惑,她实在不知道梁韵韵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如果在拍摄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演独角戏,语甜一定会很尴尬、很僵硬,但是如果有个伴和她一起演出,她一定就能表现得比较自然。” 有个伴?!纪语甜一听,立刻知道梁韵韵在打什么主意,她吓得心脏快停止了,连忙出声制止。 “韵韵,你别乱说话!” “没关系的。”金思嘉微微一笑,说道:“如果有什么问题,事先提出来会比较好,这位小姐的意思是” 梁韵韵朝纪语甜投去一瞥,嘴角有著一丝贼兮兮的笑。 “我看你们那位萧先生的外型和语甜挺搭的,如果他愿意和语甜一起演出,语甜就答应接拍你们的广告片。” “韵韵!”纪语甜羞窘地低喊,一张粉脸瞬间红得足以媲美关公。 天哪!她没想到梁韵韵竟然真的说出口了! 好丢脸、好丢脸!希望金思嘉不要发现她们的“不良企图”才好,不然真的羞死人了! 金思嘉因梁韵韵的话而愣住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要萧之砚也一块儿拍广告?虽然他的外型的确足以成为一名出色、抢眼的广告明星,但她可不认为他有兴趣朝屏幕前发展。 错愕间,金思嘉忽然想起“消防栓”事件,再想到萧之砚强烈的反应,忍不住失笑。 如果他们两个人凑在一起拍摄广告,不知道会是什么情景?嗯好像挺有趣的! “怎么样?你答不答应这个条件?”梁韵韵笑问,脸上有著掩不住的得意。 嘿嘿!她实在是太佩服自己了,竟然可以想出这么棒的点子,让语甜和那个男人有更多的相处机会。 要是他们因此而“来电”然后顺利地交往、顺利地步入结婚礼堂,到时候她非要向他们“?”一个超大的红包不可! “这个嘛”金思嘉认真地考虑; 她知道如果答应这个条件,萧之砚说不定会暴跳如雷,甚至是把她臭骂一顿;但是看他和纪语甜合拍广告,一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考虑一会儿后,她决定要将萧之砚给出卖了! “好,我答应你的条件。” “真的?”梁韵韵在喜出望外之余,不忘抱持怀疑的态度。 毕竟,萧之砚才是真正的老板,而金思嘉只是他的助理而已,她真的能够作决定吗? “当然是真的。” “你该不会是为了让语甜点头答应,所以才随口答应的吧?嗯我看还是将这个条件写进合约书里好了,这样你们才不会临时反悔。”梁韵韵一副经纪人的精明模样。 “没问题。”金思嘉一口答应。 反正是萧之砚自己说要将谈合约的事情交给她处理的,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关于合约的条款,当然也是由她来决定喽!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梁韵韵咧开满意的笑。 “太好了!”金思嘉也是眉开眼笑的。 “嗄?嗄?”看着眼前相谈甚欢的两个人,纪语甜当场傻眼。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她这个要当女主角的人都还没点头,整件事情就已拍案敲定了? 第四章 金思嘉的办事效率超高,当天就将合约签下,并且约了纪语甜隔天一早在咖啡馆开门之前,先到公司一趟。 于是,早上八点半,纪语甜就已来到离咖啡馆不远的优策广告公司。 轻轻推开那扇明亮的玻璃门后,纪语甜怀著既紧张又期待的心情走了进去,一想到等会儿就可以见到萧之砚,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怦跳不已。 “啊,你来了,真准时。”金思嘉发现了她,带著她到一旁的沙发椅坐下。“你先在外头等一下。” “好。”纪语甜依言坐下。 金思嘉倒了杯热茶给她后,敲了敲萧之砚的办公室门。 “进来。” 这低沉浑厚的声音,是他吗?纪语甜的心仿佛被一枝鼓槌敲了一下,跳动得更剧烈了。 看着金思嘉走进那间办公室,纪语甜的心情更加紧张,毕竟公司里的其他人她都不曾见过,而大家就在她眼前认真地工作著,让她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别扭与不自在。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瞥见一旁有份报纸,赶紧拿了过来,装模作样地翻看。但其实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报纸的铅字上,她的心思早就飞到仅和她隔著一道墙壁的那个男人身上。 她屏气凝神,提高注意力,希望能再听见他的声音。 办公室内,金思嘉拿了一份合约书,递给萧之砚。 “纪小姐已经答应要担任我们的广告片女主角,合约也已经签定了,就是这一份。” “不错,你的效率很好。”萧之砚一边点头称许,一边顺手将那份合约书摆在一旁,并没有翻阅; “你不看一下合约吗?”金思嘉问。 “先放著,等一下吧!”萧之砚依旧埋首在眼前的文件。反正合约内容都大同小异,没什么特别的,不必急著看。 “我把纪小姐带来了,她现在就在外头。” 萧之砚诧异地一愣,终于从文件中抬起头来。 “你带她来做什么?”他疑惑地问。 他并没有什么事是要找纪语甜当面谈的,就算是要针对广告影片的内容做沟通,也该是等到脚本确定之后再谈呀! “来和你多多熟悉啊!”金思嘉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熟悉?和我?有这个必要吗?” 一想到纪语甜,首先浮上脑海的是她那张甜美讨喜的脸蛋,黑白分明的眼眸以及红润小巧的唇片。 像她那样一个娇俏甜净的女人,是很容易令人心动的,只是,每当她那张粉嫩的俏颜一浮现脑海“消防栓”三个字就如同一把锐利的斧头,硬生生地将他脑中的画面劈开。 他并不是一个小心眼、爱记恨的男人,只是事情才发生没多久,他只要一想到她,就难免会想起那件不愉快的“消防栓事件” 他可不认为自己和她有什么熟悉的必要,至少目前来说一点也没有。 “当然有必要喽!”金思嘉的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毕竟到时候你们要一起演出,现在多对彼此熟悉一些总是好的。” “你说什么?”萧之砚愣住了。 一起演出?她在说什么?为什么他听不大懂? “我说,到时候,你们要一起合拍广告片。” 萧之砚的两道浓眉拧得死紧,黑眸危险地眯起。 “你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金思嘉唇边的笑意加深,并且谨慎地退了一步,避免被他接下来的反应波及。 果不其然!下一秒钟萧之砚就爆出震惊又恼怒的叱喝。 “金思嘉!你到底在胡搞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拍广告片了?” “这是纪小姐提出的条件。”金思嘉赶紧表示自己的“无辜” “她是哪根筋不对劲了,怎么会提出这种莫名其妙的条件?而你竟然也自作主张地答应了?” “是你自己说,合约的部分交由我全权处理的。”金思嘉拿出他曾说过的话来堵他。 “你——你——”萧之砚横眉竖目地瞪著她。“金思嘉!不要以为我不敢开除你!” “你是不敢呀!像我这么优秀的人才,你要上哪去找?”金思嘉的红唇噙著一抹有恃无恐的微笑、萧之砚恶狠狠地瞪著她,咬牙切齿地说:“去和她解约!我宁可换女主角,也不要和她一起演。”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拍广告,更不想和她一起演出。”看到纪语甜,他就会想到消防栓,想到消防栓,他就会想要掐死她! “可是,合约都已经签好了,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如果不照著合约走,纪小姐是可以告我们违约的,到时候赔钱事小,对我们的商誉却是大大的损害,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解约。” “你——”萧之砚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反正这件事情已成定局,你就牺牲一下,顶多拍个两天而已,咬牙忍一下就过去了嘛!”金思嘉忍著笑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风凉话!” 就在萧之砚不悦地低吼的时候,和他们仅有一墙之隔的纪语甜俏脸愈来愈沉。她虽没有一字不漏地听见他们的对话,但也隐隐约约地听了个大概。 她的心情从原本的紧张、期待,到听见他们对话时的错愕、受伤,到最后则是感到生气与莫名其妙! 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他为什么对她充满敌意? 难道是因为她无心说了一句“消防栓”?如果他真的因为这样而记恨,未免太小心眼了吧! 可恶!亏她原本还对他有一点动心,现在她要将这份心动的感觉收回! 就在纪语甜一个人生著闷气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拉开,萧之砚站在门边,目光扫了她一眼。 “你,进来。”扔下简短的命令后,他又转身走进办公室里。 可恶!他这是什么态度嘛! 纪语甜气呼呼地放下报纸,起身走了进去。 *** 萧之砚坐在办公桌后,不发一言地盯著推门而入的纪语甜。 就见她的双颊因气恼而泛著美丽的红晕,那白里透红的粉嫩脸蛋,可爱得令人想伸手捏一把,而她那微微噘起的红唇,更宛如鲜嫩欲滴的果实,令人想趋前尝一口。 一意识到自己莫名其妙浮现的念头,萧之砚有些烦躁地拧紧了浓眉。 他叫她进来,可不是为了要欣赏她的娇俏甜美,而是要和她解除那份合约,再不然,删掉那个莫名其妙的条件也好。 纪语甜站在门边,迎著萧之砚的目光,他刚才所说的话和不悦的态度,令她气恼不已,然而在气恼的同时,一颗芳心又不受控制地怦跳不止。 她必须很努力地提醒自己,他是个恶劣的、小心眼的男人,而且就在几秒钟前,她才下定决心要收回对他心动的感觉。 但是好难呀!想是一回事,真要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光是站在他的面前,她就脸红心跳,不能自己。 她那愈来愈红的双颊,煞是美丽迷人,萧之砚不自觉地看怔了,几乎忘了叫她进来的目的。他的目光不自觉地下移,落在她那两片红唇。 那两片如同玫瑰花瓣娇艳的红唇,令他不由得回想起她甜蜜柔软的声音,回想起她用那棉花糖似的甜软声音,说著说著“消防栓”! 那三个字仿佛诅咒一般,瞬间打碎了所有美好的感觉。 他的表情转硬,冷冷地说:“我可不需要一张河豚脸来拍广告片。” 瞧她气鼓鼓、红扑扑的双颊,简直和河豚没什么两样! 可恶!他说的是什么话嘛!纪语甜又羞又恼,一张粉脸鼓得更胀,也更像河豚了。 金思嘉看了看萧之砚,又瞧了瞧纪语甜,最后忍不住笑出声:“呵呵,我想你们到时候一定可以配合得很好。” “我可不这么认为。”纪语甜低声咕哝,心中除了气愤之外,其实有著更多的懊恼。 如果,那一天阿姨没有带那位“痣多星”先生来相亲,如果她没有脱口说出“连连看”那么他也不会喷出一大口咖啡,而她也不会接著又说出“消防栓”这句让她悔不当初的话来。 如果那些糗事不曾发生,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个比较好的开始? 纪语甜蹙起眉尖,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唉,再多的如果也只是如果而已,根本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惨剧,多想只是多伤心罢了! 看她一脸懊恼的神色,萧之砚以为她是对提出合演的要求感到后悔了。 “关于合约的内容,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他说。 反悔?纪语甜愣了愣。要他一起演广告片,根本不是她出的主意,又何来后悔之说? 见她没有答腔,萧之砚就当她是默认了。 “合约是人订的,内容当然可以再作调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立刻针对内容作修改。” 听他这么说,纪语甜不由得感到一阵气闷。 他干吗一副巴不得立刻将她甩掉的模样?真气人!她真有这么恐怖、这么惹人厌吗?他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像块惹人厌的橡皮糖! “我不要!”她有些赌气地说。 “你不要?”萧之砚诧异地挑起浓眉。 “对,我不要更改合约的内容。”纪语甜语气坚决地回答,脑中突然出现一个点子。“而且,我还有其他的要求。” 眼看萧之砚的脸色愈来愈难看,金思嘉打圆场地开口问道:“你还有什么要求?说来听听。” “虽然我不是专业的演员,但还是要有道德良心,我要先试用那组要拍广告的锅具,如果我用得满意,我才能够拍这支广告片。” “没问题。”金思嘉一口答应,这个要求十分合理。 “而且,”纪语甜瞥了萧之砚一眼,她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为了正式拍片时的默契,我每天试煮出来的东西,都会带来给他吃。” 哼!他不想见她,她就偏要每天出现在他面前,烦死他、气死他好了! “你打算拿我当实验品?”萧之砚不敢置信地挑起浓眉。 “你要这么说也行。” “这个要求也挺合理的呀!我看就这么决定好了。”金思嘉在一旁帮腔。 “你别又擅作主张。”萧之砚没好气地瞪了金思嘉一眼。她不经他的同意就答应纪语甜的条件,这笔账他都还没和她算呢! “语甜的手艺这么好,她愿意煮给你吃,是你赚到耶!而且她的要求也很合理呀!你也是广告片的演员之一,当然也要亲自尝尝用广告商品烹调出来的食物,究竟美不美味呀!” 金思嘉的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令萧之砚一时之间无从反驳起。 “就这么说定了,我看就从明天开始吧!”金思嘉笑道。 纪语甜正要点头说好,却听见萧之砚说:“她要去咖啡馆上班,哪有时间弄这些?而且,这两天晚上我都要去摄影棚盯拍,哪有时间试吃她煮的东西?” 正好这两天有一支广告片要拍摄,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拒绝理由。 “这个嘛”金思嘉想了想,转头问纪语甜:“你们咖啡馆晚上都营业到几点?” “九点半。” “那你就煮消夜,带去摄影棚吧!这么一来,你还可以顺便参观一下实际拍片的状况,也算一举两得,你觉得这样,好不好?” “好啊!”纪语甜点了点头。 到咖啡馆来用餐的客人,大约到晚上八点左右就会离开,接下来的时间几乎不大会再有客人上门来,她可以利用那个时候来煮消夜,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已是绰绰有余了。 一想到她将特地为萧之砚烹煮食物,纪语甜的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加快,既期待又兴奋。 她偷偷瞄了萧之砚一眼,却见他浓眉紧锁,仿佛不是很乐意吃她煮的食物似的,原本雀跃的心情,登时被泼了一大桶冷水。 讨厌!他真的这么不喜欢她吗?纪语甜一阵气闷,心里有种被否定的难受。 第五章 寒冬的夜晚,气温不到十度。 纪语甜拎著大包小包走下计程车,一阵夜风吹来,冷得她直打哆嗦,连忙将整张脸蛋缩在围巾里。 她看了下手表,正好是晚上九点半。 今天梁韵韵特地让她八点半就下班,反正那时候已不会再有用餐的客人上门,咖啡馆里有她和小惠两个人就够了。 纪语甜依照金思嘉所给的地址,来到位在一间大楼里的摄影棚。 当她走进摄影棚时,他们似乎正好拍到一个段落,化妆师正忙著帮演员补妆,其他工作人员有的在调整灯光,有的在整理景与道具,大家各忙各的,似乎没有人察觉到纪语甜的出现。 她环顾四周,很快就看见了萧之砚的身影,他正背对著自己,和一个矮胖的男人说话。 她静静地望着他,目光很难从那抹挺拔的身影移开。 萧之砚正在针对刚才的拍摄情况,和导演进行沟通,话谈到一半,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回过头,恰巧与纪语甜的目光交接。 那双盈满柔情的眸子,令萧之砚的心口微微一震,像是一颗心突然被撩拨了一下,某种异样的情愫像涟漪一般,在他的心底荡漾开来。 “你来了?” “嗯。”纪语甜朝他微微一笑。 她原本以为他会朝自己走来,但没想到他竟又转身和那个矮胖的男人继续未完的话题,害她脸上的笑容霎时间变得有些僵硬。 他的反应怎么这么冷漠?难道他真的一点也不想看见她?纪语甜气闷又失落地杵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过了大约两三分钟,他们的谈话终于结束,那个矮胖的男人转身去和一旁的演员进行沟通。 眼看萧之砚似乎还是没有理会她的意思,纪语甜在心底嘀咕了几句,自己朝他走了过去。 她拎起其中一个沉甸甸的袋子,说:“这红豆汤是要给大家吃的消夜,我还特地准备了免洗碗和汤匙,大家可以分著吃。” “哇!真是太棒了!”工作人员们听见她的话;高兴地欢呼。在寒冷的夜里,热呼呼的消夜简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众人一拥而上,毫不客气地将红豆汤给瓜分一空。 眼看自己煮的红豆汤大受欢迎,纪语甜的脸上浮现一抹开心的微笑。 她拎起另一袋,对萧之砚说:“这是你的。” “喔。”萧之砚不冷不热地应了声。 他虽然没有将情绪表现出来,但是对于她细心地为工作人员准备消夜的举动,他其实是有些诧异、有些感动的,而她那张漾著笑容的俏脸,更是让他先前那种异样的感觉益发强烈了。 怪了,他不是应该要讨厌这个害他必须演出广告片的女人吗?怎么还会对她有那么一点心动的感觉? 难道他的心这么轻易就被她一个柔情似水的眼神,和一抹甜净美丽的笑容给收买了? 纪语甜没有察觉他的思绪,她小心翼翼地将那袋属于萧之砚的消夜取出来,那是一碗热腾腾的豌豆鱼柳羹。 “哇,为什么萧总的消夜和我们的不一样?真是偏心喔!”一个平常就爱笑闹的工作人员在一旁咋呼著。 “笨,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另一个人低声笑骂“萧总的女朋友,心当然是偏到萧总那边喽!” 女朋友?纪语甜的俏脸一热,她偷偷瞄了萧之砚一眼,却见他没什么反应,好像没听见似的。 “啊?女朋友?那思嘉怎么办?”另一个工作人员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对喔,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喂,你们不要没事乱嚼舌根,小心萧总等会儿给你们排头吃。” 听著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对话,纪语甜原先的娇羞窃喜早已不复存在,一颗心沉到谷底。 她不是不曾猜想过萧之砚和金思嘉之间的关系,但是,看他们在办公室里谈话的神情,她还以为他们纯粹只是公事上的伙伴。 可是,听这些工作人员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不是那么单纯,或许或许他们两人真的是男女朋友就在纪语甜失魂落魄地发怔时,萧之砚吃了一口豌豆鱼柳羹,本以为该是美味可口的,但他差点当场吐出来! “这是什么鬼东西?”他瞪著那碗鱼柳羹,一脸见鬼似的表情。 除了自己煮失败的料理之外,他还不曾吃过味道这么诡异的食物,简直难吃死了! “豌豆鱼柳羹。”纪语甜心不在焉地回答。 “你是故意的?”萧之砚眯起眼,怀疑她是故意将食物煮得这么难吃,为的当然就是报复他先前对她的不友善。 纪语甜望着那碗豌豆鱼柳羹,突然觉得胸口空空荡荡的,仿佛她的心离家出走、不知去向,既空虚又失落。 没错,她是故意煮得很难吃,想替自己出一口气,但是现在她却一点计谋得逞的快感也没有。 说什么要收回对他的好感,根本就是自欺欺人!纪语甜扯动嘴角,扬起一抹自嘲而苦涩的笑。 她跟他八字都还没一撇,她就因为他和金思嘉很可能是一对男女朋友而感到失落与难过,看来,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陷了进去面对著横眉竖目的萧之砚,她勉强扯开一抹僵硬的微笑。问道:“真的很难吃吗?” “你自己吃一口看看。”萧之砚将整碗鱼柳羹推到她的面前。 “不了,这是我特地为你煮的,你一个人吃就好了。”纪语甜又将那碗鱼柳羹推了回去。 “萧总,这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就算难吃也别嫌弃嘛!” “就是啊!手艺不好可以改进,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手艺不好?萧之砚不以为然地挑起浓眉。 他们不知道纪语甜的手艺,但他可是清楚得很!要是她手艺不好,那间“阳光,请进”咖啡馆早就关门大吉了! 他敢拿自己的项上人头来赌,她绝对是故意的,而明知道她是在故意恶整自己,他怎么可能还自讨“苦”吃?他又不是笨蛋! 但当他蹙眉斜睨纪语甜一眼,一看见她一脸失落的神情,他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将眼前这碗豌豆鱼柳羹吃完,藉以换回她刚才那抹美丽笑容的冲动。 一意识到自己一闪而过的念头,萧之砚不由得一阵错愕。 真是见鬼了!他怎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他该不会是神志不清了吧? 他拧著眉心推开那碗鱼柳羹,转身对工作人员们说道:“休息够了,该继续工作了吧!” “嗄?我们的红豆汤都还没吃完呢!” 工作人员的嘴里虽然嘀嘀咕咕的,但却很快地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继续之前未完成的拍摄工作。 *** 纪语甜强打起精神,静静地坐在一旁参观他们拍片的情景。 即将扣任下一支广告片女主角的她,应该要多多观摩那位女演员的表演,可是,她的目光却是不由自主地落在萧之砚身上。 他站在导演的身后,专注地看着拍摄情况,那认真的神情充满魅力,光是这样注视著他的侧脸,纪语甜就无法克制地怦然心动。 只是他的眉心怎么愈拧愈紧,脸色也愈来愈沉?他该不会还在为那碗难吃的豌豆鱼柳羹生气吧? 就在纪语甜感到疑惑的时候,萧之砚突然发火,对著女演员大发雷霆。 “搞什么?刚才不是都已经沟通过了,你怎么还是一点改进也没有?你这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 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先是令纪语甜惊愣住,接著便蹙起了眉心,不能认同他的行为。 就算那碗豌豆鱼柳羹再怎么难吃,就算他再怎么生气,也不该拿其他人来出气呀! 眼看萧之砚还在开骂,纪语甜犹豫挣扎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站出来仗义执言。 “你怎么可以迁怒别人?” 萧之砚瞥了她一眼,脸色变得更难看。 “不关你的事,到一边去。”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你明明把对我的气出在别人身上,这样是不对的。”纪语甜一脸认真地说道。 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碗豌豆鱼柳羹,害得无辜的人被骂。 萧之砚眯起黑眸。“你这是在教训我?” “我只是在跟你讲道理而已” “见鬼的道理!我刚才就已经说了,这件事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萧之砚的语气有些不耐,只差没有怒声咆哮。 眼看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火爆,那个女演员犹豫了一会儿后,走到纪语甜的身边,小小声地说:“非常谢谢你,但是,这件事真的和你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你不必屈服于他的yin威,放心,我不会让你成为无辜的受气包!” “你在鬼扯什么?”萧之砚咬牙切齿地说。什么yin威?真是莫名其妙! 眼看萧之砚的脸色愈来愈难看,工作人员连忙跳出来打圆场。 “这位小姐,真的不关你的事,其实在你来之前,萧总就已经提过同样的问题了。” “说起来都是我的错。”女演员一脸惭愧“我一直表现得不够理想,刚才又ng了好几次,萧总也是不希望拖累拍片的进度,才会发火的,是我的错,被骂也是应该的。” “啊?”纪语甜当场僵愣住。 这么说来,这件事真的和她无关了? 天哪!亏她刚才还义正辞严地和萧之砚“讲道理”她真是太自以为是了,他的怒气根本不是因她而起! 纪语甜白皙的脸蛋在瞬间涨得通红,双颊像是贴上两块强力辣椒膏似的,迅速红得发烫。 “呃真真的是这样吗?”她结结巴巴地问。 “当然是。” “没错,这件事情绝对和你无关。”工作人员用力地保证。 “喔”纪语甜脸上的热度又升高了几度,几乎快冒烟了! 她心虚地瞥向萧之砚,就见他神色不善地睨著自己。 她低下头,嗫嚅地道歉:“对对不起” 天哪!真是太丢脸了! 活了二十几岁,除了上一次的“连连看”和“消防栓”事件之外,就属这一次最糗!呜为什么这些丢脸的事情,偏偏都发生在他的面前? 萧之砚瞪著她,这女人搞不清楚状况就瞎搅和,还要人家别屈服于他的“yin威”真是浑账! 他应该将她轰出去的,可是她那一副又羞又窘、可怜兮兮的神态,却神奇地迅速抚平了他的怒气,甚至让他有种想反过来安慰她的念头。 真是的!他今晚到底是中了什么邪?接二连三的“失常”都是为了这个女人。 他低咒一声,没好气地对她低吼:“到一旁去,别再妨碍我们的工作!” “是。”纪语甜像个听话的乖乖牌学生,立刻到他指定的位置坐好,不敢再轻举妄动。 萧之砚又瞥了她一眼,才回过头对工作人员低喝:“你们在发什么呆?还不快点继续工作!” “是。”所有人全都不敢懈怠,立刻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 或许是因为萧之砚才发过火,所以工作人员战战兢兢的,努力将自己分内的工作做到最好,因此接下来的拍摄情况还算顺利。 纪语甜安分地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进行拍摄工作。 虽然她知道下个月即将担任广告片女主角的她,应该要多多观摩女演员的表演,但她的目光就是不受控制地粘在萧之砚身上。 人家都说认真的女人最美丽,她倒觉得认真的男人更有魅力,尤其他本来就十分英挺出色,现在认真起来,更是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唉,看来她对他心动的感觉,不但收不回来,而且还愈陷愈深了。 只是如果他和金思嘉真的是一对男女朋友,那么爱神这一次可真是帮了个倒忙*** 将近十二点,终于拍完了今天的进度。 收工之后,工作人员们先后离开,纪语甜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就一直待在一旁,到最后,整个摄影棚里只剩下她和萧之砚两个人。 萧之砚正要离开,瞥见她还站在一旁,有些诧异地挑起浓眉。 “咦?你怎么还没走?” “我?喔,我也正要走啊!”纪语甜有点垂头丧气地说。 真是的,她除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之外,其实也是在等他,但是他竟然一副诧异的表情,好像他早忘了她的存在似的,真令人感到气馁。 “快点呀!你还杵在那里干吗?”萧之砚催促著,他早已进了电梯,正在等著她。 “喔。”纪语甜回过神来,快步走进电梯。 她伸手按下一楼的按键,看见地下一楼的按键灯是亮的,显然他是要到地下停车场去。 “你刚才是怎么过来的?”萧之砚随口问道。 “我是搭计程车来的。” 萧之砚闻言眉心一拧。“明天你不用来了。” “不,我还要来!”纪语甜语气坚决地说。 就算只能静静地待在一旁,就算他认真起来几乎忘了她的存在,她还是想来,还是想要待在他的身边,即使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也好。 萧之砚的眉头拧得更紧,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瞥见她一脸认真的表情,他顿了顿,最后无所谓似的耸耸肩。 “随便你,只要你别再煮那么难吃的东西,也别再搞不清楚状况地制造混乱就好了。” “呃”听他一提起刚才的糗事,纪语甜的脸再度发烫。 就在她羞愧得想挖个洞将自己埋起来的时候“当”的一声,一楼到了。 电梯门一开,她匆匆扔下了一句“再见”便面红耳赤地“逃”出了电梯,然而,当电梯门将他们两个人隔开之后,她又感到有些怅然若失。 她叹了一口气,缓缓走出大楼。 由于这附近都是一些商业大楼,下班时间过后,几乎没什么人车经过,四周的灯光有些昏暗。 纪语甜一边等计程车,一边忍不住猜想——他刚才叫她明天不用再到这里来,是不是担心她一个女孩子深夜搭计程车会危险?或者真的只是不希望她再煮些味道诡异的食物给他吃? 她衷心希望答案是前者! 一阵寒风吹过,冷得她直打哆嗦,她左右张望,想拦辆计程车,但是等了好一会儿,根本没看见半辆车经过。 当她正考虑要打电话叫无线电计程车时,有一辆车刚好开了过来,那并不是一部计程车,但却在她的面前停下。 这这是什么情形?她该不会遇上什么歹徒了吧? 纪语甜防备地退了几步,做好随时拔腿逃命的准备。 惊疑不定之际,靠近她这一边的电动车窗被降了下来,原来驾驶者是萧之砚! “上车。”他简短地说。 “你要送我回去?”纪语甜惊喜地睁大了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萧之砚有些好笑地看着她的反应,他只不过是因为顾虑她的安危而送她一程,她有必要惊喜得像是中了特等奖吗? “快点上车。”他催促道。 “是。”纪语甜眉开眼笑地上了车。 关上车门之后,她强烈地意识到他们两人正共处在同一个小空间里,比刚才的电梯里更加亲近,为此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就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才妥当了。 “你的安全带。”萧之砚出声提醒。 “喔,对,我差点忘了。” 她连忙伸手去拉安全带,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紧张了,她拉了老半天,就是没有办法顺利地将安全带拉出来。 完了、完了,他一定会觉得她是全天下最笨拙的女人!纪语甜一边和安全带奋战,一边在心里懊恼地责怪自己的笨手笨脚。 萧之砚叹了口气,为了避免在这里干耗太久,他干脆替她服务一下好了。 他横过身,伸长手臂,轻易地拉出安全带,然而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却令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其实不只是他,纪语甜整个人在他蓦然逼近的男性气息包围下,几乎快不能呼吸了。 她屏气凝神地望着他,而他的视线也恰巧对上她的,两人目光交缠,同时感受到某种微妙的情愫在眼波交流间荡漾开来。 有那么一刹那,纪语甜几乎以为他会吻她,但他却除了替她系上安全带之外,什么也没做。 纪语甜有些失望,却又忍不住自嘲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唉她真是太会幻想,也太自作多情了,他没嘲讽她笨手笨脚就该偷笑了,怎么可能还会吻她呢? 萧之砚退回自己的座位,虽然脸上的表情不变,但眉头却微微地蹙拧起来。 他刚才是怎么了?竟差点就吻了她! 是因为她身上的淡淡香气太迷人,还是那两片近在咫尺的红唇太诱人? 若不是他的理智及时清醒,他恐怕真已覆上她柔嫩小巧的唇瓣,恣意地撷取她的甜美。 为什么他会有吻她的冲动?回想起刚才在摄影棚里,他的情绪屡次受她牵动,他的眉心拧得更紧了。 他必须承认,撇开他们之间的“消防栓过节”不谈,她的确是个容易令人心动的娇俏可人儿。 但是,现在的他们,在公事上有著合约关系,在这种情况下,他实在不想和她有太多感情上的牵扯,至少在那支广告片拍摄完毕之前,他不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太过复杂,以免公私不分。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纪语甜说了个地址之后,萧之砚便踩动油门上路。 这一路上,他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这样的沉默,让纪语甜感到相当不自在,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她时而扳玩著自己的手指头,时而将腕上的手环拔出来又套回去,脑袋瓜子不停地转动,试图找些话题来打破沉默。 可是,该说什么呀?尴尬的沉默令她有些心急,几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嗯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萧之砚疑惑地瞥了她一眼。 “因为刚才在摄影棚里,我不但误会了你,还自以为是地跟你‘讲道理’。” 说到这个萧之砚忍不住皱眉问道:“为什么你要故意煮那么难吃的东西来整我?” 那碗豌豆鱼柳羹的味道,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令他心有余悸! “呃那个”纪语甜的脸微微一热,讷讷地说:“谁叫你谁叫你先前对我的态度那么差” 仔细想想,她这样的行为,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 她还记得自己上幼儿园大班的时候,偷偷暗恋班上的一个小男生,于是她时常故意捉弄那个小男生,藉以引起他的注意。 没想到都已经活了二十几岁,她的行为却一点长进也没有,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幼稚、很愚蠢? 唉,她怎么这么笨,哪壶不开提哪壶! 纪语甜有些懊恼,决定闭上嘴巴保持缄默,多说多错,不说不错,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够惨了,她可不想再接再厉地变得更糟。 她不再说话,萧之砚也没有开口,车内再度陷入沉默之中。 不知道该做什么的纪语甜,只好继续刚才无聊的举动,拔出腕上的白金手环,一下子抛到左手,一下子抛到右手,再不然就是套到手指头上转圈圈。 不幸的是,人有失手,马有乱蹄,那只手环转呀转的,忽然从她的指尖飞出去,而且还像个暗器似的朝萧之砚直射而去。 “啊——”纪语甜低呼一声,正要向他道歉,却突然倒抽一口气,整个人僵硬得有如化石。 她的双眸不敢置信地睁大,白皙的脸蛋更是在瞬间像颗火球一样,红烫得不像话。 那、那、那只手环,不但打中了萧之砚,而且还好死不死地掉落在一个超级尴尬的位置——萧之砚双腿之间的椅垫上! 老天哪!跋快降下一道雷电来将她劈昏吧!她实在无颜面对萧之砚了! “对对不起”她结结巴巴地道歉,懊恼得想勒住自己的脖子,将自己掐死。 呜呜为什么她老是在他的面前出糗?这难道是爱神故意的捉弄,还是老天爷给她的考验? 萧之砚瞥了眼那只手环,再瞥了满脸通红的纪语甜一眼,对于这个荒谬的情况差点忍不住大笑出声。但是为了避免害她脸上的血管爆裂,他只好勉强按捺住满腹的笑意。 趁著红灯停车的时候,他拿起那只白金手环,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很别致的手环。” “嗯是啊那是我妈留给我的遗物。” 萧之砚微微一怔,没想到她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是吗?那这手环就相当有纪念价值了。”他的语气有著不自觉的温柔。 一提到母亲,纪语甜不由得流露出一脸的怀念。 “我妈妈的厨艺一流,曾经开了一间生意很好的餐馆,当初如果不是我妈教我煮饭做菜,我可能连碗泡面都煮不好呢!” “拿去吧,小心别弄掉了。”萧之砚将手环递还给她。 “谢谢。”手环上留有他指掌的温度,纪语甜贪恋地紧握著。 号志灯转绿,萧之砚踩下油门继续上路,而纪语甜则忍不住不时地偷瞄他的侧脸。 虽然他们此刻的距离很近,但她却觉得他们之间隔著一道看不见的鸿沟,他不会了解,这份想爱又不知道该不该爱的情思,有多么的磨人。 一想到金思嘉,她的心就不由得隐隐揪疼,在不确定他和金思嘉到底是不是一对恋人之前,她就是没有办法很安心地任自己的情感愈陷愈深。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她鼓起勇气开口。 “什么问题?” “你”你和金思嘉是不是男女朋友?这个问题在纪语甜的心底转了老半天,就是问不出口。 “我怎么样?” “你你你你明天想吃什么?”话一说出口,纪语甜就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掉。 唉为什么她就是没有勇气问出口呢? 第六章 隔天晚上,纪语甜同样又为萧之砚煮了一碗热腾腾的豌豆鱼柳羹,这一次没有特别“加料”色香味俱全。 看着萧之砚将那一大碗的鱼柳羹吃得一滴不剩,纪语甜的心底漾满了幸福的感觉。 等大伙儿都吃完了消夜后,他们又继续未完的拍摄工作,而纪语甜则静静地坐在一旁,目光追随著萧之砚的身影。 直到拍摄工作结束,导演宣布收工,她的心里也充满了期待,等著萧之砚像昨晚一样开车载她回去。 然而,就见萧之砚瞥了她一眼,忽然转头问一旁的灯光助理。 “小郑,你今天有开车吧?” “有啊!”“那你送纪小姐回去。” 听见他的话,纪语甜诧异地愣住了。 他不送她回去?为什么? “送纪小姐回去?我有这个荣幸吗?”小郑一脸惊喜地望着纪语甜,显然很乐意接下这份差事。 “呃”纪语甜有些无措地瞥了萧之砚一眼,就见他已转身走开,看也不看她一眼。 他的冷漠与疏离,令她的心泛起了一阵刺痛。 “那就麻烦你了。” “不会,一点也不麻烦,那我们走吧!” “喔。” 纪语甜像一抹游魂似的,垂头丧气地跟著小郑搭电梯下楼。 坐上车后,她大致描述了一下她家的方向,之后便不再开口,一点想说话的兴致也没有。 神经有点大条的小郑一点也没有察觉她的异样,一边开车,一边很积极热络地想和她聊天。 “昨天看见你带消夜来探班,我还以为你是萧总的女朋友,不过现在看来并不是。想也知道嘛!如果你是萧总的女朋友,他怎么还会要我开车送你回家呢?哈哈哈!” 纪语甜的心一阵揪紧,勉强扯动嘴角,扬起一抹虚弱的笑。 “对了,你有见过金小姐吗?”小郑随口问起。 “有啊!”“萧总和金小姐不但外型登对,又是工作上的好搭档,虽然他们没有公开承认他们是男女朋友,但我们私底下都认为他们是一对,你觉得呢?” “也许吧!” 纪语甜转头看着车窗外流动的景色,夜色漆黑,她的心也仿佛被无边的黑暗给层层困住。当车子经过一道长长的堤防时,她突然开口说道:“你在这边停车就可以了。” “你家在这里?”小郑踩下煞车,将车子停靠在路边。 “嗯,谢谢你。” “不必客气,能够载你一程是我的荣幸。”小郑的脸微微地红了。 纪语甜勉强笑了笑,说道:“那我走了,再见。” 下了车,看着小郑将车子开走之后,她才终于呼出胸中的那股抑郁之气。 其实她家离这里还有一小段距离,但是她实在不想再听小郑提起萧之砚和金思嘉的事情了。 她转过身,顺著堤防的阶梯往下走,在溪边的小鲍园一边吹风散步,一边试图整理纷乱的心绪。 她无法不去猜想,萧之砚不开车送她回家的原因。是因为他还有事?抑或是他根本一点也不想理她? 如果答案是后者的话那是否表示,他对她一点心动的感觉也没有? 难道这两天在摄影棚内,他们几次四目相望时,她所感受到的那种若有似无的情意,都只是出于她自以为是的幻觉? 还有,昨天他在车内为她系上安全带时,那种他差一点就要吻她的气氛,难道也只是出于她自作多情的想像? 她多希望他对她也同样有心动的感觉,多希望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单相思,可是,她又没有勇气去问个分明。 唉不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吗?如果她有倒追男人的勇气就好了! 纪语甜对著潺潺的溪流叹气,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注意到有人慢慢地走了过来。 这个小鲍园晚上偶尔会有人来散步、慢跑,但是那个人似乎不是来运动,也不是特地来散步的,纪语甜的心中立刻升起了警觉。 她转身想走,但是这样突兀的举动反而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小姐,怎么一看见我就离开?啊!你是以为看到鬼了喔?” 听那声音大约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而且还带著几分醉意,纪语甜的眉心蹙得更紧,脚步更是加快不少。 “等一下嘛!相逢就是有缘,不要急著走啦!”那男人快步走上前来,拉住纪语甜的手臂,不让她离开。 “你想干什么?快点放开我!”纪语甜的脸色一白,被这男人唐突无礼的举动给吓坏了。 “小姐免惊啦!我不是坏人,没有要对你怎么样啦!只是我一个人喝酒太无聊了,你陪我喝两杯再走嘛!” 看他的模样,似乎真的没有伤害她的恶意,可是谁知道他等会儿喝得更醉的时候,会不会突然兽性大发地攻击她? 不论如何,还是走为上策! “放开我,我不会喝酒,你还是找别人吧!”纪语甜一边说著,一边很努力地想抽回被他拉住的手。 “别这么说嘛!喝一点点又不会怎么样!”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 拉拉扯扯之际,一道银光忽然以抛物线的弧度,从纪语甜的手腕飞落到幽暗的溪水里。 “不——”纪语甜惊慌地瞪大了眼。 那是她的手环!是她妈妈留给她的纪念物! 纪语甜奋力挣脱了那男子的手,焦急又慌张地奔向溪水。 她必须找回那只手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弄丢它! 那男人被她的举动吓了一大跳,酒也登时醒了大半。 “小、小姐,事情没这么严重,你就算不想喝酒也不必寻死,我不强迫你就是了。” 纪语甜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似的,仍旧不顾一切地往溪边奔去。 她先是在溪畔焦急地寻找,遍寻不著后,她开始往溪水里找。 “小小姐你你你是你自己要想不开的,不关我的事喔。”男人还以为她真想自杀,吓得匆匆转身逃开。 纪语甜根本没察觉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心急如焚地在幽暗的溪水里找,希望能找到她的白金手环。 这条溪流并不太深,甚至还不到她膝盖的高度,只是溪水相当冰冷,尤其是在这样冷冽的夜里,更是有如寒冰般刺骨。 虽然她快被冻僵了,但是她一点也不在乎,只要能找回她的手环,就算被冻伤了也无所谓,只是,不论她再怎么努力地找,却始终没看见手环的影子。 怎么办?怎么办?那是她妈妈生前最爱的手环,那是她妈妈留给她的纪念物,她怎么可以弄丢呢? 纪语甜又急又慌,几乎快落下泪了,她不死心地继续在溪水里寻找,非要找回她的手环不可。 “你在干什么?”萧之砚震惊的低吼突然响起。 他瞪著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么冷的夜里,她竟然跳进溪水里?!她是哪根筋不对劲了? 刚才他离开摄影棚后,开著车子回家,一路上,小郑的兴奋和她眼底的失望不断地浮现脑海,令他的心陷入莫名的烦乱。 等到他猛一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将车子开往她家的方向。 他将车子停在路边,原本只是想下来透透气、抽根烟,但是一看见这里有个河堤公园,他便决定下来走走,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看见她的疯狂举动。 她到底想做什么?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该死的小郑为什么没有将她安全送回家里? 眼看她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仍旧疯狂地在溪水里寻找著什么,萧之砚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他大步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臂,硬是将她从溪水中拉扯出来。 “你到底在干什么?这么冷的天气还往溪水里跳,你想死是不是?”他皱眉低吼,她的不爱惜自己令他气极了。 “放开我!我要我的手环!我要我的手环!”纪语甜激动地挣扎著。 “你的手环怎么了?”萧之砚直到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她腕上的手环不见了。 “掉到溪水里了!” 萧之砚瞥了溪水一眼,两道浓眉拧了起来。 “溪水这么急,手环一定早就流走了。” “不!不会的!我一定找得到的,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的手环!” “不准去!”他捉紧她,不让她挣脱。 天气这么冷,溪水又这么冰,她的衣服已经湿了,再这样下去,她非得重感冒不可! 眼看她的情绪近乎歇斯底里,他别无选择地在她的耳畔吼道:“你不可能找得到的,死心吧!” 纪语甜缩了缩肩膀,可怜兮兮地咬著唇,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媳妇儿。 萧之砚一阵不忍,将她紧紧地拥进怀中。 “别哭了。” 他温暖的怀抱和轻声的安慰,反而令纪语甜的情绪更加失控,忍不住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她哭湿了萧之砚的衣襟,也哭拧了他的心,他柔声说道:“好好好,你想哭就哭,但是别在这里哭,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他半哄半骗地拥著她离开,将她安顿进他的车子里,开车载她回家。 *** 不到七十平米的小鲍寓里,只有一房两厅、一间厨房和一间浴室,空间虽然不算宽敞,但是只住一个人也绰绰有余了。 萧之砚独自一个人坐在客厅的布沙发上,电视虽然开著,但是他的注意力却不在萤光屏上,而是在那个正在浴室里洗澡的女人身上。 刚才开车送纪语甜到她家楼下,见她仍一副情绪不稳的模样,他实在不放心就这么离开。 为了避免她又跑回溪边寻找手环,他干脆送她上楼,并要她立刻去洗个热水澡,换下一身湿衣服,也顺便缓和一下情绪。 等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纪语甜洗好澡,换上一套家居服走出浴室。 “呃你的衣服也湿了,不要紧吗?”看着坐在客厅的萧之砚,她的脸微微地泛红。 萧之砚瞥了微湿的裤管一眼,不甚在意地耸耸肩。 “一点点而已,没关系。” “喔。” “过来这里。” 纪语甜乖乖地走过去,坐在另一张单人座的沙发上。 她的身上散发著沐浴乳的淡淡香气,令萧之砚的心神为之一荡,而她那因为沐浴的热气而更显红润的双颊,更是水嫩得令人想尝上一口。 一意识到自己的念头,萧之砚的眉心微微拧了起来。 自从今晚她出现在摄影棚之后,他一整个晚上几乎都没办法将注意力集中在拍摄工作上。 他的目光虽然盯著拍片现场,心思却一直飞到坐在一旁的她身上,他向来最不欣赏的就是公私不分的人,而他自己竟会发生这样的状况,这令他不由得感到相当烦躁。 于是,今晚他才会想也不想地脱口叫小郑载她回去,但是他必须承认,在话一说出口的刹那,他立刻就后悔了。当他看着她和小郑相偕离开,他甚至有股冲动想将她带回他身边。 根据他这些“异常”的反应,以及他下意识地开车到她家附近的种种“迹象”来看,要说他没有对她动心,那无异是自欺欺人。 不过,距离广告片开拍只剩没多久的时间,等到公事上的合作关系结束后,再来处理他们之间的私事也不迟。 “喝杯茶吧!”他将一杯冒著热气的茶推到她面前,那是她在洗澡的时候,他就已替她泡好的。 纪语甜乖乖地捧起茶杯喝了口热茶,那拘谨的神情与动作仿佛她是来访的客人,而萧之砚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似的。 温热的茶水一滑入喉中,立刻让她整个身子暖乎乎的,精神也跟著舒缓、放松了许多。 她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偷偷瞄了萧之砚好几眼,做梦也没想到,他会到她的家中,坐在她的沙发上。 “你嗯你怎么会跑到那个河堤公园去?”她随口找了个话题,想和他多聊聊。 “刚好经过。”萧之砚简短地回答,并不打算多解释些什么。 “喔” 他的回答令纪语甜有些气馁,他怎么都不多说一点话?难道他一点也不想和她聊天? 见她一副失落的模样,萧之砚以为她还在想着手环的事,当下拧起眉心,板起了脸。 “不许你再去找那只手环,知不知道?”他以近乎命令的语气说道。 他必须确定她不会再一个人冲动地跳进冰冷的溪水里,否则他实在无法放心地离开。 一想到那只手环,纪语甜仍旧觉得相当难过,她刚才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找过了,却都找不到。 或许就像他所说,手环已经被溪水给冲走了,如果是这样,就真的找不回来了。 她叹了口气,努力打起精神来,见他仍沉著脸,一副不大高兴的模样,她迟疑了半晌,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她的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加速,而回想起在溪边被他紧拥在怀中的情景,她的心底就像打翻蜜糖罐似的甜蜜。 她不由得猜想,他的怒气是不是因为关心她?他是不是有一点喜欢上她? 一点点,即使只是一点点也好,让她知道,她不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让她知道,他对她也有著同样的心情。 只要他对她有一点动心,她就满足了“为什么生气?这还用问吗?”一提起这件事,萧之砚就不由得又动了气。“这么冷的天气还往溪水里跑,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虽然被骂了,但是纪语甜却一点也不生气,因为如果今天的情况反过来,是她看见别人往冰冷的溪水里跳,她可能也会觉得那个人疯了! 但是,除此之外呢?他对她,难道就没有一点出于个人的关心吗?难道他的怒气,并不是出于对她的在意,甚至是喜欢? 纪语甜很想知道答案,但偏偏愈是在意的事情,她就愈是问不出口。 见她沉默不语,萧之砚以为是自己的语气太过严厉,于是便缓下脸色和语气,换了个话题。 “再过一阵子,我们那支广告片就要拍了,你自己的身体要顾好”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她的脸色突然间变得有些苍白。 “怎么了?”他刚才说错了什么吗? “没什么”纪语甜勉强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容,一颗心却无法遏止地泛起了疼。 难道,他的怒气就只是因为担心她万一受了寒,得了重感冒,到时候广告片无法顺利拍摄? 难道,她对他而言,除了是广告片的演员之外,其他什么也不是? 难道,他在溪边的拥抱,只是为了不让激动的她再度跳进溪中,并不带有任何一丝私人的情感? 这样的猜想,令纪语甜的心悄悄地跌落谷底,几乎连勉强的笑容都难以继续维持下去。 看着她失落忧伤的神情,萧之砚的心中升起一股再度拥她入怀的冲动,但是他终究什么也没做,甚至还站了起来,一副准备离开的模样。 “你要走了?”纪语甜抬头望着他,眼底掠过一丝失望与不舍。 他为什么不多坐一会儿?难得他们两人有独处的时候,她真不希望他这么快就离开。 “是啊,时候不早,你也该休息了。” “喔。” 纪语甜也跟著站了起来,送他到门口。 眼看他就要转身离开,突然一股冲动涌上心头,令纪语甜伸手拉住了他外套的一角。 “怎么了?”萧之砚回头看着她。 “你”可不可以多陪我一会儿?可不可以晚一点再走? 她的眼底盈满柔弱的挽留,心底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怎么了?”他又问了一次。 “你呃那个开车要小心。” 萧之砚的眼神一柔,说道:“我知道,你早点休息吧!” “嗯,晚安,再见。” 纪语甜目送著他转身离开,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之后,她才关上了门。 “唉”她叹了口气,整个人有气无力地倚靠在门板上,一颗心被寂寞给占满。 她真希望他还能像在溪畔那样,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拥在怀中,只是,这恐怕是难以实现的奢想吧 第七章 萧之砚走后,纪语甜整个人蜷缩在他曾坐过的那张沙发上,低垂的眼眸完全没有焦距,就这么失神地望着地板,一点也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直到门铃声突然响起,她才从怔忡之中惊醒。 转头看向时钟,发现竟然已经快半夜两点,她不禁困惑地蹙起眉心。 这么晚了,会是谁来按门铃? 她满怀疑惑地走上前去,谨慎地透过门板上的猫眼察看究竟,没想到外头站著的人竟是萧之砚! 她立刻开了门,惊愕地望着他。 “怎么了?”她诧异地问。 萧之砚望着她,不发一言地拉起了她的手。 纪语甜的脸蓦然一热,心跳因他的举动而乱了。 他他想做什么?为什么去而复返?为什么拉著她的手?他是不是想跟她说些什么? 纪语甜望着他,心底有著隐隐的期待,突然间感到腕上一阵冰凉,她疑惑地低头一看,立刻惊喜地瞪大了眼。 “啊——我的手环!” 泪雾在瞬间涌上眼眶,她激动万分地扑进他的怀里。 “你帮我找到它了!谢谢你!谢谢你!”发现他的裤管比先前更湿,她的眼眶也不由得湿了。 她几乎可以想像,他为了帮她找回这只意义深重的手环,在冰冷的溪边一遍又一遍仔细搜寻的情景。 纪语甜的心被一股强烈的感动给涨满,她发现自己更爱他了! “我该怎么谢谢你才好?”她在他的怀里又哭又笑。 萧之砚感染了她的惊喜与兴奋,嘴角也跟著扬起微笑。 他就是不忍看她忧伤的表情,也明白这只白金手环对她的意义深重,所以刚才才特地回到溪边,替她寻找手环。 他花了将近一个钟头的时间在溪中摸黑打捞,却是徒劳无功,就在他无奈地打算放弃时,意外地瞥见那只手环就卡在杂草与石块的缝隙之间,想来是她先前太过慌乱,才会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现在,看见她又惊又喜的笑容,总算不枉他在刺骨的夜风和冰冷的溪水里找寻了那么久,而他会为了她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显然是这个甜美的小女人,确确实实已进驻了他的心。 “怎么谢我?一个吻如何?” “嗄?”纪语甜惊愣住了。 她抬头望着他,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简直不敢相信他刚才说了什么。 一个吻他真的这么说了吗? 在萧之砚专注的凝视下,她仿佛受益惑地缓缓闭上双眼,屏息以待,紧张得快要昏倒了。 萧之砚差一点笑出来,她那一脸紧张羞怯的神情,真是可爱极了! 他静静地望着她甜净白皙的脸蛋,和她靠得这么近,他几乎可以细数她浓密的眼睫。 他的目光顺著她紧闭的双眸缓缓游移而下,来到那两片柔润小巧的红唇。 那抹诱人的嫣红,令萧之砚眼底的笑意退去,眸光逐渐转为深浓。 他缓缓地、缓缓地低下头,温柔地吻住了她。 纪语甜的身子微微一颤,他温软的唇片、灼热的气息,令她蓦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 他火烫的舌细细地描绘她柔软的唇,接著探入她的唇间,更进一步地撷取她的甜美。 两人的舌尖缱绻缭绕,气息亲密地交融,直到一吻结束,纪语甜早已浑身无力地倚靠在他怀中,一颗心跳得快超乎她所能负荷的极限。 “你真甜,就像你的名字一样。”他的嗓音比平常更低哑了些,在这样的时刻更具有撩动人心的魔力。 纪语甜的双颊立刻泛起了美丽的红晕,然而除了脸红心跳之外,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恰当。 真是的,他一定觉得自己生涩、很不解风情吧!纪语甜有些无措地咬著下唇,懊恼于自己的笨拙。 萧之砚望着她多变的表情,黑眸盈满了温柔的笑意。 这个娇俏甜美的小女人实在是太可爱了,让他等不了一个月这么久,此刻就想拥她入怀。 他伸手替她拢了拢发丝,并顺势在她的眉心印上一吻。 “夜深了,你也该休息了。” “那你呢?”他要走了吗?她真希望他能够再多留一会儿。 看出她的不舍,萧之砚半开玩笑地说道:“现在都已经三更半夜了,除非你要留我下来过夜,否则我得走了。” 留他下来过夜? 纪语甜的心跳漏了一拍,脸上的红晕变得更,深了。 这屋子只有一个房间,而房里只有一张床,如果留他下来过来,难不成难不成他们要同床共枕?! 脑海中蓦然浮现了他们相拥而眠的画面,令纪语甜的脸在瞬间红得发烫,同时也不禁为自己的想人非非感到羞窘不已。 萧之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她那绯红的双颊、娇羞的神情以及眷恋的目光,令他的胸口一热,属于男人的欲望忽然蠢蠢欲动了起来。 为了不化身成大野狼将她给“吃”了,他决定还是赶快离开。 “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吧!” “嗯,开车小心点。” 纪语甜目送他离开后,才依依不舍地关上门,美丽的脸庞漾满了娇羞喜悦的笑意。 直到现在,她还不敢相信他真的吻了她!罢才的那一切,简直就像是一场美得不真实的梦境! 她伸出手,指尖轻触著自己的唇瓣,那上头仿佛还留著他唇片的温度,热呼呼的,暖到了她的心坎里。 回想起那个吻的甜蜜滋味,她不禁羞红了脸,笑得像个傻瓜,一个全世界最幸福的傻瓜。 *** “阳光,请进”咖啡馆里。 梁韵韵替买单的客人结完账之后,来到了吧台边。 她正想替自己倒杯热红茶来喝,目光不经意地瞥向一旁正在磨咖啡豆的纪语甜,忍不住露出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够了,你可不可以别再傻笑了!” “呃?”纪语甜回过神来,一脸无辜。“我有在傻笑吗?” “有!而且你还从礼拜一傻笑到礼拜五,每天从早傻笑到晚!”梁韵韵指证历历。 “哪有这么夸张!”纪语甜抗议地嘟哝。 她只是常常在不经意的时候,回想起萧之砚吻她的情景,然后觉得很甜蜜、很幸福,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而已呀! “哪没有?你就是这样!”梁韵韵的眉梢一挑,忽然露出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你和那位‘消防栓’先生有什么进展?快点从实招来!” “哪有什么进展?没有啦!”纪语甜脸红地否认,不好意思说出萧之砚吻了她的事情。 没有?梁韵韵才不相信呢!从她这几天老是一个人痴痴傻笑的征状来看,分明就是“有什么”! “对了,这几天你阿姨怎么没有再安排你相亲了?她已经知道你接拍广告的事了吗?” “还没,这阵子阿姨都没有和我联络,大概还在生我的气吧!”一提起阿姨,纪语甜除了愧疚之外更有点无奈,她也不是故意要惹阿姨生气的呀! 回想起那天的情景,梁韵韵忍不住笑道:“我看不只是你阿姨还在生气,恐怕就连那位‘连连看’先生的气都还没消呢!” “呃也许吧”一提起那件事,纪语甜虽然觉得很糗,但想想还真的挺好笑的。 “你应该去向那男的要一张照片,而且最好是大头照,拍得很清楚的那种。”梁韵韵突发奇想地说。 “我要他的照片干什么?”纪语甜困惑地问。 “有了他的照片,你就可以实际拿枝笔来连看看,看看那些痣连起来之后到底会是什么图形呀?哈哈哈——”梁韵韵大笑。 “哎呀!你怎么这么坏心!”纪语甜笑骂。 她们互望一眼,脑中皆不由自主地浮现那个人的脸上被画满线条的模样,那滑稽的画面令她们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到肚子痛了还停不住。 好在刚才结账离开的正好是最后一桌客人,否则以她们这样的大笑法,不把店里的客人全吓跑了才怪!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梁韵韵一边揩著笑到进出的眼泪,一边好奇地逼供。 “不说那个‘连连看’先生了,你和那位‘消防栓’先生到底怎么样了?别说你们之间没什么,我才不相信!” 纪语甜支支吾吾了半晌,终于在梁韵韵的逼问下,说出那天萧之砚为她找回手环所发生的事情。 “哇!他吻了你!抱喜、恭喜。”梁韵韵惊喜地大喊,由衷替她感到高兴。 纪语甜有些害羞地红了脸,但眼角眉梢却有著掩不住的喜悦笑意。 “后来呢?后来还有什么进展?”梁韵韵兴奋地追问。 “哪有什么后来?他这几天出差去了,好像除了接洽新客户之外,还要顺道去拜访一些旧的合作伙伴,详细的情况我也不大清楚,我没有多问。” 虽然萧之砚吻了她,但却没有给过她什么承诺,甚至连一句“喜欢”也没对她说过,所以她到现在还不能确定他们算不算是一对恋人? 既然“妾身未明”她就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立场去过问他的事情。 “那他去出差,他身边那只金丝雀也一起跟去吗?” “什么金丝雀?”纪语甜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就是金思嘉呀!”金思嘉、金丝雀,念起来不是差不多吗? “你怎么乱给人家取外号?” “还好吧!金丝雀算是很好听了,我还没给她取什么金丝膏呢!”梁韵韵又开始突发奇想了。“如果她和一个姓‘郑’名‘光’的人在一起,那合起来就是‘正光金丝膏’了,哈哈哈——” 纪语甜也忍不住笑了,但又觉得这样取笑别人实在有点不道德。 她努力克制脸上的笑意,说道:“不要拿别人的名字乱开玩笑,她叫金思嘉,不是什么金丝雀或金丝膏的。” “好好好,她的名字不是重点好吗?重点是她和萧之砚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纪语甜一僵,脸上的笑意微微退去。 她虽然相信萧之砚不是个脚踏两条船的花心男人,但是,那天在摄影棚里工作人员的对话,却始终是她心底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 在那些工作人员们的眼中,金思嘉是他的女友,既速配又登对,那她呢?她算什么? 纪语甜情绪忽然低落了下来,原本甜蜜的心情,掺人了一丝愁绪。 看出她的烦恼,梁韵韵说道:“唉呀,别自己-个人在这里胡乱猜测,你直接去问他不就得了?” “可是我” “你不敢问?” 纪语甜的脸一红,被她说中了。 “真是的,如果他们只是公事上的伙伴,那你不就白烦恼了吗?” “但是,突然跑去问他这个,不是很奇怪吗?”尤其她根本还不确定他们算不算是一对恋人,哪有立场去过问他的私事? 梁韵韵蹙起眉心,充当纪语甜的爱情军师,努力替她想点子。 “他不是出差吗?什么时候回来?” “好像是明天中午吧!” “这样吧!明天你休假一天,在家里煮一顿色香味俱全的丰盛晚餐请他来吃,吃饭的时候你们总会闲聊几句吧!你就趁那个时候假装不经意地问起,这样不就行了吗?” “可是无缘无故煮饭请他来吃,这样不会太奇怪吗?” “哎呀,要理由还不简单?你就说为了答谢他帮你找回手环不就得了!”这个理由够合情合理了。 “嗯”纪语甜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就照你说的做!” 她也不想再这样反覆猜测折磨自己,而且回想起萧之砚的拥抱与亲吻,她想,答案应该会是她所希望的吧! 第八章 纪语甜煮好一整桌丰盛的饭菜后,立刻跳上计程车,直奔优策广告公司。 她决定亲自去邀请萧之砚,除了想给他一个惊喜之外,也是因为她想要早点见到他。 来到优策广告公司后,她直接推门而入,却只看见一个叫vincent的企划,其他两位业务似乎都出去忙了。 vincent正在和客户通电话,看见纪语甜来了,也只能分神向她点个头,根本无暇起来接待她。 纪语甜并不以为意,她只是担心萧之砚还没回来,或是他根本不在公司。 她挥了挥手吸引vincent的注意,再指了指萧之砚的办公室,无言地询问萧之砚是否在办公室里。 见vincent点了个头,纪语甜终于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在,要不然她不但白跑一趟,就连费心烹煮的饭菜也都白费了。 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萧之砚,纪语甜的红唇弯出一抹甜蜜的笑意,好几天不见,她还真想念他。 轻轻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等了一会儿,却始终没有半点回应,她不禁感到有点奇怪。他该不会也正在接电话,不方便开口要她进去吧? 犹豫了片刻,她伸手转动门把,才刚打开一道门缝,就突然听见一阵女人的哭声传了出来。 她吓了一跳,反射性地想要关上门,却在瞥见办公室里的景象后,整个人震惊地僵住了。 刚才她所听见的哭声,原来是金思嘉所发出的,而她朝思暮想的男人,正拥著那个伤心的泪人儿,温柔地低声安慰! 纪语甜像是突然被威力强大的炸药炸中,除了瞪著眼前的画面之外,几乎不能思考也无法反应了。 几天前,她因为找不到手环而在溪畔激动落泪时,他也是像这样将她拥在怀中,轻声地安慰。 原来,他的怀抱、他的胸膛,并不是她的专属。 原来,他的温柔、他的安慰,并不仅只她一个人拥有。 看着眼前这一幕,纪语甜终于尝到了心如刀割的滋味,她本想转身离开,但却又顿住了步伐,不想就这么离开。 说不定这只是一个误会,她要把一切弄个清楚! 下定决心后,纪语甜鼓起勇气推门而入,大步走了进去。 一看见她,萧之砚两道浓眉立刻拧了起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 他的质问,令纪语甜一阵哑口,而他仍拥著金思嘉的举动,更是令她的心泛起阵阵刺痛。 如果现在告诉他,她特地为他煮了一桌的好菜,只怕他也不会领情吧! 见她答不出话来,萧之砚也没有继续追问,只对她说道:“你先出去。” 纪语甜的心一阵抽紧,脸色更显苍白。 他被她撞见了现在这个场面,不但没有半句解释,竟然还要她离开?! “可是她你们我”她试著想问清楚他和金思嘉的关系,但却心痛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思嘉的事情与你无关,你不要多管闲事。”萧之砚的眉心拧得更紧,护拥著金思嘉的姿态也更明显了。 与她无关?别多管闲事?纪语甜苍白著脸,踉跄地退了几步。 原来,她对他来说,根本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原来她在他心中的份量,一点也比不上金思嘉! “我知道了我走就是了”她像抹失了心的游魂,踏著虚浮的步伐转身离开。 直到走出优策广告公司的大门,心碎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咸咸的、苦苦的,伤痛的滋味*** 窗外夜色漆黑,冷风阵阵,屋子里头虽然温暖,但是纪语甜却觉得她的心比外头的寒风还冷。 她的怀里揣了个抱枕,整个人可怜兮兮地蜷缩在沙发上,望着餐桌上的饭菜掉眼泪。 那一桌精心烹调的晚餐,如今看来简直就是个笑话! 亏她今天下午还一边煮菜,一边想像著当他发现她为他所做的这一切时,会有多么的惊喜与感动,她甚至还忍不住想像,他或许会以一个缠绵深切的热吻来感谢她。 她脑中所构筑出来的想像是这么的美好,谁知道实际上却回想起他的态度,以及他拥著金思嘉的画面,眼泪就像坏掉的水龙头似的,滴滴答答地落个不停。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小丑,挖空心思地想讨好他,以为卖力的表现可以得到他的掌声,没想到他却连当个观众也不愿,让她一个人在舞台上演著可悲的独角戏是她太傻、太自作多情了吗? 可是,他在寒冷的夜晚,特地到冰冻刺骨的溪水中替她找回那只手环,难道没有半点意义? 他向她索取的那个吻,难道也不代表什么? 她不相信!叫她怎么能相信?如果他对她没有半丝情意,怎么会特地为她找回手环?又怎么会吻得如此炽热而缠绵? 可是如果他对她是有情的,刚才又怎么会沉著脸赶她走,连一句解释的话也没有? 他的态度,不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吗? 他怜惜地拥著金思嘉,却皱著眉头叫她离开,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纪语甜悲伤地开了一瓶红酒,为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 这酒是梁韵韵特地送给她的,原本是要用来增添用餐时的情调与气氛,现在正好用来借酒浇愁。 她一口气喝掉半杯,酒入愁肠,情绪变得更加悲切,眼泪更是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有停过。 “我是个笨蛋,我真是个大笨蛋!”她伤心地咒骂著自己。 早在她第一次在咖啡馆里看见萧之砚和金思嘉时,就觉得他们看起来十分登对,而摄影棚那些工作人员的对话,更早已透露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是她自己不愿意面对现实,是她自己要心存奢想的,怪得了谁? 要怪,只能怪她自己自作多情,只能怪她的心不争气,这么容易就陷了进去,爱他爱得无法自拔***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门铃声持续不断地响了大约三分钟,才终于传进纪语甜因酒精作用而变得迟钝的脑子。 “来了、来了” 她嘟囔著,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连问也没问一声,就直接开了门,半点应有的戒心也没有。 开门的动作虽然不大,但是对于喝得半醉的她而言。就好像被人猛然推了一把,整个人重心不稳地往后仰倒。 “小心!” 萧之砚眼明手快地接住她,将她软绵绵的身子搂在怀里,同时闻到了一阵扑鼻的酒味。 “老天,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不多,才一瓶而已,韵韵只给我一瓶,而且还是很小瓶的那种,韵韵好小气,对不对?” 纪语甜一边说著,一边将全身的重量全赖在萧之砚身上,他健硕的身材倚靠起来好舒服。 萧之砚有些无奈地将她打横抱起,放到沙发上。 将她安顿好之后,他正想松手,没想到她却紧搂住他不放。 “不要,我不要你走!”她嚷著。 “语甜,你喝醉了。” “乱讲,我才没有喝醉,我知道你是萧之砚,更知道我是煮了饭却没人来吃的可怜虫,你看,我很清醒吧!” 萧之砚闻言瞥了餐桌一眼,桌上那一道道丰盛的菜,令他愧疚不已。 “人家这么努力地做了一桌的菜,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你却赶我走你好坏,都不理我呜鸣鸣我好可怜”纪语甜哭丧著脸,一个劲儿地诉苦。 “我没有不理你,只是当时的情况,我不得不要你先离开。”萧之砚说道“在你来之前,思嘉才刚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是她爸妈出车祸重伤,她的情绪整个崩溃了,我必须先安抚她才行。” 纪语甜根本没在听他解释,只叨叨絮絮地诉说自己满腹的委屈。 “没良心的臭男人大坏蛋脚踏两条船把我当成什么了” 萧之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没有脚踏两条船,思嘉和我是十几年的邻居兼老朋友了,我和她就像兄妹一样,怎么可能在一起?更何况,她也早有喜欢的人了。” 刚才他安抚完金思嘉的情绪,并开车送她去医院探望她爸妈之后,就立刻赶到“阳光,请进”咖啡馆,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经过梁韵韵气急败坏的解释,他才知道原来她特地请假一天,亲手为他煮一顿丰盛的晚餐。 想到她满心欢喜地来找他,想给他一个惊喜,结果却落了个心碎离开的下场,他的心中便有著浓浓的愧疚感。从咖啡馆离开后,他立刻飞车赶来,没想到她已喝成了一个醉美人。 “你唉,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他解释了半天,她却似乎完全没听进耳里,整个人像只撒娇的猫儿般赖在他的怀里,不断地以柔嫩的脸蛋磨蹭他的胸膛。 酣然半醉的她,比平常多了几分娇媚,而她此刻的举动,无疑是在挑战他的自制力。 “停下来,语甜,放开我。” 他试图将她拉开,却引起她强烈的反应。 “不要!不要!我不要放开你!”她反而捉得更紧了,像只八爪章鱼似的巴著他不放。“不要抛下我,呜呜呜” 萧之砚简直快呻吟出声,她的娇躯和他紧密地贴合,柔软浑圆的胸脯紧抵著他的胸膛,他不是圣人,怀中的人儿又是如此的香软诱人,一阵来势汹汹的**之火在他的体内猛烈狂烧。 再这样下去,只怕他真会克制不住地将她给“吃”了! “你知不知道再不放开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咬紧牙根地说,气息愈来愈急促。 “我当然知道啊!”她知道只要她一放手,他就会离开,所以她绝对、绝对不放开他,这样他就会一直留在她身边,不会去找金思嘉。 一想到在他办公室里看到的那个画面,纪语甜的心一阵揪痛,忍不住将他抱得更牢更紧。 她的脸蛋贴在他的颈子上,轻吐出的温热气息,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萧之砚的理智推向濒临溃决的边缘。 “你最好现在就放开我,不然你会后悔的。”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意志力已经岌岌可危,再也经不起更多的诱惑了。 “不!放开你,我才会后悔,我不要离开你,也不要你离开我。”在她说话的同时,柔软的红唇一开一合,简直像是在亲吻他的颈子。 萧之砚再也抗拒不了这样的诱惑了,他低下头,猛然覆住她的红唇,热切而辗转地吮吻。 她的唇带著芬芳的酒气,醺人欲醉,他忍不住吻得更深、更狂。 直到他们都快喘不过气来,他才松开了她的唇,转而吮吻她细白的颈项,大掌也开始隔著衣物在她的身躯来回抚触。 看似娇小的她,有著一副玲珑有致的身材。 “唔好热”纪语甜轻蹙著眉心,低声呢喃。 喝了酒的她,体温原本就偏高,此刻在他的亲吻与**下,体内更是仿佛燃起了一把火,烧得她燥热难耐。 “热吗?” “嗯好热不舒服” 萧之砚解开她的衣扣,褪下那件衬衫。 “这样呢?有没有舒服一点?” “有。”微微的凉意令她满意地绽放娇酣的微笑。 看着她醉态可掬的模样,萧之砚陷入前所未有的天人交战中。 理智告诉他,不该在她半醉半醒之际占她的便宜,可是,在他怀中不断磨蹭的娇躯是如此的诱人,而他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呀! 纪语甜一点也不知道他内心的矛盾挣扎,一双小手抚上他的胸膛,为他的激情加温。 “咦?你不热吗?我来帮你吧!”她拉拉扯扯地试图褪下他的上衣。 她的举动彻底击溃了萧之砚的最后一丝自制力,他不再迟疑或犹豫,任由她褪下自己的上衣。 “唔怎么又热起来了”纪语甜的身子不自觉地扭动。 如果说刚才的燥热,像是体内燃起了一把火,那么她现在就像置身于火海之中,整个身子仿佛快烧起来了。 萧之砚哑声道:“相信我,等一下你还会更热。” “什么?会更热?那我不要了。” “你现在才说不要,已经来不及了。”萧之砚气息粗重地说。 他又不是圣人,哪能事到临头说停止就停止? “为什么来不及?啊你在做什么?” 萧之砚很快地褪除两人身上的剩余衣物,以更炽热的吮吻与**,将她带往更旖旎销魂的境地 第九章 一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将纪语甜从睡梦中扰醒。 她难受地蹙著眉,觉得脑袋瓜里像有一堆小人们在猛擂著战鼓,又疼又胀的感觉不舒服极了。 她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本想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没想到才稍微一动,身体就传来阵阵抗议似的酸痛。 这下子,不单只有她的脑子里打起战鼓,她的身体也犹如被战车辗过一样,全身的筋骨肌肉仿佛全移了位。 天哪!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睡醒的纪语甜还迷迷糊糊的,根本搞不清楚状况。 她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才一睁开眼,一张放大的俊脸毫无预警地映入眼帘,吓得她差点失声惊叫,脑袋瓜子更有一瞬间无法正常运转。 这、这、这现在这是什么情形?为什么萧之砚会和她躺在同一张床上? 纪语甜屏息地盯著仍在沉睡的萧之砚,努力用又疼又胀的脑袋回想。 昨夜她虽然喝了酒,但并没有到烂醉如泥的地步,有些情景她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但还是让她想起了一些片片段段的画面。 她记得他不止一次要她放开他,但是她却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不但不放手,反而还将他抱得更紧。 回想起自己像只无尾熊般攀住他不放的情景,再看着此刻睡在枕畔的他,一个令她心惊的猜测浮上心头——昨晚她她她该不会对他“用强”的吧? “轰”的一声,白皙的脸蛋在瞬间涨得通红,这个猜想,令她羞愧万分地想挖个地洞将自己埋藏起来。 天哪!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那她往后该拿什么脸来面对他? 纪语甜捂著自己红得发烫的脸,懊恼地想呻吟,脑中却忽然想起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昨晚他怎么会到这里来?他不是和金思嘉在一起吗? 回想起他办公室里的那一幕画面,她的心不禁再度泛起一阵刺痛,但却又隐隐觉得自己好像遗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昨晚他来了之后,有解释些什么吗? 纪语甜努力地回想,但是除了自己赖在他怀里哭诉委屈之外,其他的对话几乎连一句也想不起来。 到底他们后来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 讨厌!早知道她昨天就不借酒浇愁了,如果她没有喝酒的话,就不会只记得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重要的事情却偏偏什么也记不起来。 现在她惟一能确定的,就是他们肯定“做”过了,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全身酸疼,尤其双腿间的疼痛,更是让她想忽略也难,就算她再怎么没经验,也知道那是一场激烈的男欢女爱的代价,将身子给了心爱的男人,她一点也不感到后悔,但是,他们这样到底算什么? 纪语甜静静地凝望近在眼前的俊脸,心情既甜蜜又酸楚。 如果他们是一对恋人,那么共享激情与缠绵就是一件很自然的事,但是,她根本还不确定他是怎么看待她的,再加上他的身边还有一个金思嘉,经过了这一夜之后,一切似乎变得更复杂了。 她不希望他因为占了她的清白之身而负责,而且,说不定昨夜真的是她酒后乱性,她可不愿意是自己对他霸王硬上弓后,还要硬赖他负责。 虽然她很想和他在一起,但却不要他有一丝一毫的勉强。 她是个贪心的女人,在毫不保留地付出真心的同时,也希望他能够全心全意地爱她、疼她。 心思百转之际,床头柜上的电话突然响起,吓了她一大跳,她连忙伸手抓起电话听筒。 “喂?”她压低声音,顺便瞄了萧之砚一眼。 见他没有被吵醒,纪语甜暗暗松了一口气,现在她还没有心理准备,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抓著无线电话,掀起棉被下床,一发现自己全身赤luo,好不容易才消褪的红晕再度回到脸上,她连忙抓起一旁的睡袍披上。 为了不吵醒萧之砚,她像个小偷似的,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并轻轻关上了房门。 一来到客厅,散乱一地的衣物令她的心跳顿时乱了节奏,尤其当她看见自己贴身的蕾丝内衣裤和他的衬衫、长裤交叠在一起时,粉嫩的脸蛋更是红得有如熟透的番茄! 看这情形,想必他们昨天是在沙发上缠绵,而之后或许她睡著了,而他就将她抱回房间去睡了吧! 对于昨晚的一切,不论她再怎么努力回想,也只能捕捉到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像,她不禁在心里暗叹可惜。 她多希望她能有个浪漫的、美妙的、终生难忘的初次经验,能够让她再三回味,可是现在却什么也记不起来,叫她怎能不扼腕叹息? “喂?喂?语甜,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电话听筒那头,传来了阿姨微恼的声音。 纪语甜猛然回过神,才发现她竟只顾著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忘了她正在和阿姨通电话。 她连忙拉回心思,答道:“有呀!我当然有在听。” “都已经几点了,你怎么还在家里?” 纪语甜转头看了一下时钟,已经快十点了。 “昨天有点失眠,很晚才睡,所以睡晚了。”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总不能坦白告诉阿姨她是因为“纵欲”而累坏了吧!“阿姨有什么事吗?” “喔,对,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情。”阿姨说道。“上次的那个赖先生愿意再和你见一面。” “赖先生?哪个赖先生?”她有认识姓赖的人吗?纪语甜回想了一下。实在是想不起来。 “你唉,就是上次和你相亲,你却口无遮拦地把人家气走的那个啊!”阿姨没好气地说。 “嗄?”是那个“连连看”先生? “真是的,竟然连人家的名字也忘了!他叫做赖彦呈,别再忘记了。” “喔。”纪语甜有些一无奈地应了声,她才不想费神去记一个她不喜欢的男人的名字。“上次他不是很生气地走掉了吗?怎么还会想再见我一面呢?” “是我好说歹说,他才答应再给我们一次机会的。”阿姨的声音听起来竟有点邀功的意味。 什么嘛!好像答应和她见面是多大的恩赐一样!纪语甜在心里暗暗嘟哝著,却不敢将内心的想法告诉阿姨。 “我已经和他约好了,十点半在你们咖啡馆里碰面。”阿姨又说。 “什么?十点半?可是现在都已经快十点了!” “所以你赶快过去就是了。” “可是这么赶,难道不能和他改约下午吗?” “他只有早上才有空,而且只能给我们一个钟头左右的时间,之后他还有其他的事情呢!” “喔。” 只给一个钟头的时间?他干吗摆这么高的姿态呀?纪语甜蹙起了眉心,对那位“连连看”先生的印象又更差了几分。 “总之,你快点出门吧!别迟到了!” “我知道了。” “还有,等会儿见了面,别再说一些不礼貌的话,知不知道?”阿姨不放心地提醒,深怕“连连看”事件再度重演。 “是,我知道,阿姨放心吧!” 在纪语甜的再三保证下,阿姨又叮嘱了几句,才终于收了线。 关掉电话后,纪语甜无奈地叹口气,转头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胸口萦绕著一股沉重纠结的复杂情绪。 如果她和萧之砚是一对恋人,那么她就有理由婉拒阿姨的相亲安排,可是他和她,到底算什么?昨晚的一切,又算什么? 是两情相悦?或者只是不具任何意义的一夜情? 而且,如果实际的情况真如她所猜测的,是她酒后乱性硬要他抱她,那她以后该怎么面对他? “天哪!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纪语甜烦恼地想拔光自己的头发。 她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道困难的习题,而她是个老是考不及格的学生,只能望着复杂的习题兴叹,一点解答的能力也没有。 她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放下电话后,先将自己散乱一地的衣物拾起,放进洗衣篮里,接著又将萧之砚的衣物抱回房间,搁在一旁的椅子上。 看着床上那个仍在睡梦中的男人,一股掺杂著酸楚的柔情溢满胸腔,她好想紧紧、紧紧地抱住他,赖在他的怀里一整天,哪儿也不去。 她知道自己爱惨了他,但却又不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幸福的可能,更不知道在经过了昨夜之后,他会怎么看待她?他们之间的关系又会如何演变? 瞥了眼床头上的闹钟,她也差不多该赶去咖啡馆了,虽然她并不想见那个男人,但是她上次已经惹得阿姨不高兴了,这次还是听话一点,就当作是去安抚阿姨的情绪也好。 匆匆梳洗换好衣服后,纪语甜留了张纸条给萧之砚,就放在梳妆台上。 临去之前,她终于还是忍不住癌身轻吻了一下他的唇,又深情地凝望他一眼,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 *** 手机的铃声不知道响了多久,才终于将萧之砚吵醒。 他才刚睁开眼,铃声就停止了,而他也立刻发现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并且想起了昨晚的事。 转头一看,枕畔的人儿早已不在身边,而床畔没有半点余温,显然她已经起床很久了。 “不会吧?快十一点了?”他诧异地盯著床头上的闹钟,没想到自己竟会睡得这么晚。 不过想想也难怪,昨天他一路从南部开车回t市,一进办公室就忙著安抚情绪崩溃的金思嘉。而当他开车送金思嘉去医院之后,接著又赶去“阳光,请进”咖啡馆,然后又立刻飞车来到这里。 从南到北、从早到晚的奔波,已经够累人的了,来到这儿之后,他不但要安抚满腹委屈的醉美人,后来还化身为大野狼,将她给“吃”了。 就算他再怎么有体力,经过这一连串的“操劳”也该累坏了,难怪他会一直睡到现在才醒。 瞥见他的衣物被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萧之砚不禁想像著她为他拾起衣物的情景,俊脸浮现一抹满足微笑。 他猜,她在捡拾他的衣物时,一定是满脸通红的吧!他可没忘记她有多容易脸红,更没忘记当她的双颊布满红晕时,有多么娇俏迷人! 她大概已经去咖啡馆工作了吧?萧之砚一边穿上衣服,一边在心里盘算著等会儿要先绕到咖啡馆去见她。 他才刚穿好衣服,正要离开房间,手机的铃声再度响起。 “喂?” “你终于接电话了!”电话的那一头传来金思嘉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显然已经找他好久了。 “思嘉?你现在人在哪里?” “我还在医院。” “伯父、伯母还好吧?”萧之砚关心地问。 “还好,经过急救之后,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医生说他们的伤势有点重,所以大概得要住院一个月左右吧!” “那你这阵子就多到医院去照顾他们吧!鲍司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有空也会过去探望伯父、伯母的。” “谢谢你。”金思嘉感激地说。 “跟我还需要这么客气吗?”认识了那么久,他们就像兄妹一样,互相关心照顾是应该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尽管告诉我,知道吗?” “我知道。对了,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呀?”金思嘉疑惑地问。“我之前打去你家,电话没有人接,后来打去公司,vincent也说你还没到。” “我在语甜家里。”萧之砚毫不隐瞒地回答。 “嗄?你说什么?!”金思嘉在电话那头诧异地大叫。“你在语甜家里?我没听错吧?” “没错。” “可可是怎么会?”金思嘉震惊得结结巴巴。“你和她你们该不会” “你说呢?”萧之砚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回想起昨晚的那场激情欢爱,他灼热的黑眸便盈满了温柔的笑意。 在经过最初的震惊后,金思嘉忍不住笑道:“你们的进展可真快,看来当爱情来临的时候,挡都挡不住。” “或许吧!”回想起那个甜蜜而娇美的小女人,萧之砚唇边的笑意不自觉地加深。 就在他打算离开房间时,不经意地瞥见梳妆台上搁著一张纸。他好奇地走过去看,果然是纪语甜留给他的纸条,上面写著——我阿姨要我十点半以前赶到咖啡馆相亲,时间上有点紧迫,我必须先走了,看你还睡得很沉,我就不叫醒你了,冰箱里有牛奶和一些食物,如果你饿了可以自己弄来吃。 ps:你的车钥匙我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离开的时候记得把门关好—— 语甜 “该死!”萧之砚忍不住低咒一声。 经过了昨夜,那个小笨蛋竟然还跑去相亲?他真不知道她的脑袋瓜里在想什么? “嗄?你怎么了?”金思嘉一阵错愕,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火,刚才他的口气不是还挺愉快的吗? 萧之砚像是没听见金思嘉的问题似的,拧著眉又看了一遍那张纸条,然后气得将它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筒里。 “喂?喂?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金思嘉在电话那头追问。 “没什么,我有点事情要处理,今天不进公司了。” “嗄?可是”金思嘉还想追问,但萧之砚却已切断了电话。 他沉著脸走出房间,抓起客厅茶几上的车钥匙后,像一阵风似的迅速离开。 第十章 纪语甜努力压抑著抗拒的心理,安分地坐在阿姨身边,但是却连一丝礼貌的微笑都挤不太出来。 阿姨笑道:“彦呈真是能干,一般人在这么不景气的时候,能够保住饭碗就很不容易了,他却还有人捧著高薪想挖角,语甜,你说彦呈是不是很优秀呀!” “这没什么,有实力的人本来就不怕景气的考验。”赖彦呈自负地笑了笑。 听他这么说,纪语甜的眉心不由得轻轻一蹙。 这男人显然不懂得什么叫谦虚,即使他的能力真的不错,也不必这么骄傲自满吧! 相较之下,先前那个张君甫的条件也不比他差,但是人家的言行和态度就谦虚诚恳多了。 然而,不管是张君甫或是赖彦呈,不论他们是谦虚还是骄傲,都无法令她有心动的感觉。她的心,只容得下萧之砚一个人,除了他之外,她无法再去喜欢任何一个男人。 看着阿姨努力地制造话题,试图让她和赖彦呈可以有多一点话题可聊,再看着赖彦呈始终摆出一副高傲自负的神情,纪语甜发现自己连一分钟也无法再忍受下去了! 她一点也不想再待在这里,她一点也不想再当个等爱的女人,她决定要主动争取自己的幸福! 她要去告诉萧之砚,她爱他!她要为了自己的爱情而努力,即使面对强劲的对手,她也要勇敢地奋战到底! 一股义无反顾的决心涨满胸口,她霍然站了起来。 赖彦呈和阿姨错愕地望着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语甜,你干什么?还不快点坐下来!”阿姨轻扯著纪语甜的手臂。 真是的,亏她之前才在电话里再三叮咛过,怎么现在又给她临时出状况?这妮子该不会又要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或是说出什么口无遮拦的话来吧? “阿姨,对不起,我”纪语甜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一阵刺耳的声响给打断了。 那是挂在咖啡馆大门上的铃铛声,原本该是清脆悦耳的声音,却因为开门的力道过猛而变得有些刺耳。 纪语甜抬头一看,一颗心突然失速地猛烈跳动。 是萧之砚!她正要去找他,而他就来了! 萧之砚像一阵旋风似的大步走进咖啡馆,他的视线一和纪语甜的眸子接触,两人的目光就像是互相吸引的磁铁一般,再也无法移动了。 看着他毫不迟疑地走向自己,纪语甜的心跳动得更加剧烈了。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令阿姨和赖彦呈有点反应不过来,而赖彦呈的心里更是涌上一股不悦的情绪! 这个半途冒出来的男人,不论外表和气势都远胜于他,让他先前的那种优越感顿时消失,而他一点也不喜欢这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这位先生,我和纪小姐正在相亲,请不要打扰我们好吗?”他刻意强调“相亲”这两个字,希望萧之砚识相地离开。 “不好。”萧之砚断然拒绝“因为你相亲的对象,是我的女人!” “什么?!”他的宣告令所有人大感震惊,而这“所有人”当中也包含了纪语甜。 她惊喜莫名地望着萧之砚,听见他亲口为她“正名”她简直比中了第一特奖还要高兴! “这是怎么回事?”赖彦呈皱起眉头,一脸的不满。 看着纪语甜那一脸既惊又喜的感动表情,他有种被耍的感觉。 “既然纪小姐已经有对象了,为什么还要找我来相亲?”赖彦呈恼怒地转头质问阿姨。 “这这个”阿姨无辜极了,她也是现在才知道这件事呀! “哼!真是莫名其妙!以后别再跟我联络了,我忙得很,没空陪你们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赖彦呈气得拂袖而去,场面顿时陷入一阵尴尬,阿姨忍不住抱怨道:“什么嘛!没想到他看起来一表人才,结果却这么没风度,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叨叨絮絮地数落完后,阿姨立刻将注意力转移到萧之砚身上。 “语甜呀!你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怎么也不告诉阿姨一声?” “呃呵呵”纪语甜不知道咳怎么回答,只好不停地傻笑。 之前她根本不确定她和萧之砚的关系到底算不算是一对恋人,要她怎么跟阿姨提这件事? “嗯,你的眼光不错嘛!难怪阿姨之前帮你介绍的对象,你没一个看得上眼。”阿姨一边打量萧之砚,一边满意地猛点头。 “你们交往多久了?你在哪里工作?家里有些什么人?”阿姨连珠炮般的发问,像是巴不得立刻将他的祖宗八代调查清楚似的。 萧之砚维持著礼貌的态度,说道:“这些问题,以后我会一一回答,现在可以先将语甜‘借’给我吗?” “当然可以,只不过语甜正在工作,必须要问问她老板才行。” “没有问题。”一直待在柜台“旁听”的梁韵韵大方地说。“尽管带走吧!要‘借’多久都没关系,店里有我和小惠就行了。” “很好,我们走吧!”萧之砚对纪语甜伸出手。 纪语甜红著脸将手交到萧之砚宽大的掌心中,又喜又羞地瞥了他一眼,却在望进他的黑瞳时微微一愣。 奇怪?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觉得他好像在生气? *** 一坐上萧之砚的车之后,由他狂飙的车速,纪语甜便知道她刚才的感觉并不是错觉,他似乎真的心情恶劣。 她偷瞄著他紧绷的侧脸,小心翼翼地问:“你在生气啊?” “你说呢?”这还用问吗?他当然生气! 一夜缠绵之后,一觉醒来却发现枕边人早已不见踪影,如果她是赶去工作也就算了,但她却是赶去和另一个男人相亲,这叫他怎能不光火? 他刚才没有直接给赖彦呈一拳,已经算是他好修养了! “你呃你为什么生气?” 为什么生气?这个问题仿佛火上添油一般,令萧之砚更加火大,他猛然转动方向盘,将车子停在路边。 “你竟然还问我为什么生气?”她也未免太少根筋了吧! 纪语甜有点被他的怒气吓到,她缩了缩脖子,嗫嚅地说:“就就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所以才问你啊”萧之砚气结地瞪著她,考虑著是该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还是狠狠地吻她? 最后他选择了后者,一把将她揽近,低头给了她一记又深又狂的吻。 纪语甜被他吻得意乱情迷、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才赫然惊觉他们的车子正停在路边,两旁虽然没有汹涌的人潮,但是来来往往的路人也不少! 天哪!他们竟然在大马路边热吻,虽然是在车子里,但是车窗的隔热纸又不是黑漆漆的那种,肯定都被人家看见了啦!好糗喔! 萧之砚轻捏著她发烫的小脸,问道:“说!你为什么跑去相亲?” 听见他的问话,纪语甜的眼睛一亮,涌上心头的喜悦令她顿时忘了害羞。 “你是在气我去相亲?”她的眼角眉梢有著掩不住的笑意。 他会因此而生气,那就表示他是在乎她的!她不禁又想起他刚才在咖啡馆内的霸气宣告,一股纯然的欢喜涨满了整个胸口,让她的心像是突然间飞上了云端,轻飘飘的。 “别想转移话题,说,你为什么跑去相亲?” “是阿姨要我去的,我也不想呀!”她有点委屈地说。 “既然小想,那你不会拒绝吗?”萧之砚没好气地反问。 “我也想拒绝呀!可是可是那时候” “那时候怎么样?” “那时候,我又不知道我们到底算不算是一对恋人,更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待我的?” “你不知道我是怎么看待你的?”听见她的傻问题,萧之砚不禁又动了气。“如果不是认定了你,我会发疯似的在冰冷的溪水里帮你找手环?如果不是认定了你,我会抱你、吻你和你上床?你当我是发情的野兽啊?”他愈说愈气,到最后简直就是用吼的。 事实都已经那么明显了,她竟然还有那么多的“不知道”他才真是不知道她的小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哎呀,不要喊得那么大声啦!”纪语甜连忙伸手去捂他的嘴,脸蛋在瞬间涨得通红。 真是的,他们虽然在车子里,但也不知道车子的隔音好不好,要是他刚才的话被人家听见,那岂不是丢脸死了! 萧之砚拉下她的手,以命令般的语气低喝:“不许你再和任何男人相亲,一次也不许。” “不会了。”她都已经有了对象,阿姨怎么可能再帮她安排相亲?“其实,在你出现之前,我正打算要离开。” “你要去哪里?”萧之砚忽然想到在他闯进咖啡馆时,她的确正好从座位上站起来。 “我要去找你呀!我我”纪语甜望着他,鼓起勇气说道:“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努力争取我的幸福,即使面对著金小姐这么强劲的对手,我也绝不放弃,我要为了我们的爱情奋战到底!” 她这番真情的宣告令萧之砚的心底涌上一阵感动,原本的怒气也烟消云散了,但是“我们的事情和思嘉有什么关系?” 思嘉、思嘉,他叫得还真顺口亲热! 纪语甜噘起了小嘴,醋意浓浓地问道:“当然有关系,你和她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虽然他说他认定了她,但是在他办公室里看到的那一幕,仍是她心里无法消除的疙瘩。 “我昨晚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 “嗄?有吗?”纪语甜满脸问号,脑中半点印象也没有。 “我就知道。”萧之砚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昨晚她果然没将他的解释听进耳里。 “思嘉和我是十几年的邻居了,她就像我妹妹一样,我和她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是兄妹会抱在一起吗?”纪语甜闷闷地问,对于之前看到的那一幕仍相当介意。 “那是因为她刚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说她爸妈出车祸重伤,她的情绪整个崩溃了,我不安慰她,难道要对她不理不睬吗?” “出车祸?”纪语甜震惊又关心地忙追问“那她爸妈现在” “还好,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那就好。”她松了一口气。 他的解释让纪语甜的心里舒坦许多,但仍不禁有一丝埋怨。“那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把我赶走?解释一下不就好了吗?” 害她白白掉了那么多眼泪,那种心痛欲碎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还余悸犹存,她这辈子再也不想尝到那种恐怖的滋味了。 “在当时的情况下,我怎么能解释什么?再一次提起车祸的事,只会让思嘉的情绪更加崩溃。” “呃”说得也是。 “那个时候,我不是要你先离开我办公室?我本来打算先将思嘉的情绪稳下来之后,再好好地向你解释清楚,没想到你不但离开了公司,还跑回家去一个人喝闷酒喝到醉。” 说到喝醉,纪语甜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呃那个我还有个问题”她的神情蓦然变得有点不自在,就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 “什么问题?”萧之砚疑惑地望着她古怪的神色。 “就是嗯我昨天昨天我们是不是呃那个是不是” “是。”没等她结结巴巴地把话问完,萧之砚就已直接而干脆地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不会吧?!”纪语甜瞪大了眼,一脸无法接受这个答案的表情。“昨晚真的是我对你用强的?” 完了!这下子她真的没脸见人了!纪语甜捂著发烫的脸蛋,懊恼地呻吟。 “用强?”萧之砚愣了片刻,随即忍俊不住地大笑。 原来她竟以为老天,她的想像力也太丰富了吧! “你你你你笑什么?”纪语甜红著脸抗议。 讨厌!她都快羞死了,他竟然还取笑她,真是个坏心的男人! “我刚才哪有说你对我用强了?”萧之砚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嗓音却仍饱含著笑意。 “嗄?”纪语甜一听,立刻抬起头来“可是我刚才问你你不是说‘是’吗?” “我以为你问的是我们昨晚是不是‘做’过了。” “不是啦!我才不是问这个呢!”纪语甜望着他,眼底闪烁著希望的光芒。“这么说来,昨晚不是我对你用强的喽?” “这很重要吗?”萧之砚失笑地问,不懂她为什么要对这个问题追根究底。 “当然重要!”纪语甜一脸认真地点头。 这件事关系到她的面子问题,她绝对要搞清楚! “嗯与其说你对我用强,倒不如说是你诱惑我吧!”回想起她赖在他怀里磨蹭的娇憨媚态,他的黑眸蓦然变得灼灼发亮。 是她诱惑他的?纪语甜的双颊霎时布满了美丽的红霞,她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看来“酒后乱性”这句话果然不假! “我会那样,还不都是因为我喝醉了。”她努力地强调“喝醉”这一点,拚命想挽回一点面子。 “以后除非有我在身边,否则不许你再喝半滴酒。”萧之砚霸道地说。她娇憨的醉态太过迷人,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独享。 “我会喝酒,还都不是因为你,而且我的损失可大了”最后一句小小声的咕哝是说给自己听的。 “损失?怎么说?” “嗄?”没想到他竟然听见了她最后一句自言自语,纪语甜有些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没没什么啦!” “别想敷衍我。”她那一副支支吾吾、难以启齿的模样,分明就是有什么!“快说!到底是什么损失?” 招架不住他的逼问,纪语甜只好红著脸,结结巴巴地招供:“就是就是因为喝醉了所以什么都不记得了害我都没有什么美好浪漫的片段可以回味” 萧之砚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朗声大笑。 这小女人实在是太有趣了!看着她面红耳赤的娇羞神态,他情不自禁地再度将她揽近,低头又是一记令两人快喘不过气的热吻。 等到长长的一吻结束,纪语甜赫然瞥见车外有好几个路人盯著他们猛瞧,一副看得津津有味的模样,她的脸蛋顿时红烫得有如一颗小太阳! 天哪!真是糗毙了! “快离开这里啦!”她羞窘地催促,恨不得他的车可以像土拨鼠一样挖个地洞躲起来。 “好。”萧之砚笑着发动汽车引擎。 等到车子开离了刚才的地方,纪语甜脸上的热度才终于稍微退了一些。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你家还是我家?” “回家?回家要做什么?”她不解地问。 “做什么?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做些让你可以‘回味’的事情呀!” “嗄?!”纪语甜的心跳顿时乱了节奏。“你你是开玩笑的吧?” “当然不是。”他可是非常认真的“怎么样?不知道该去哪儿吗?那就由我来决定好了。”他转动方向盘,朝她家的方向开去。 看着车子开在熟悉的路上,纪语甜的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不止,紧张得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才好,然而在紧张之中,却又不禁充满了期待。 她想,这一次,她一定能有个浪漫的、销魂的、可以让她回味再三的美好经验吧! 尾声 热闹的街头,百货公司旁的一面电视墙上,正在播放一支广告片。尽管这广告已经播出一个多月了,许多路人还是忍不住伫足观看。 画面中,女主角煮了一锅美食给男主角品尝,而男主角在品尝的同时,深情的目光始终离不开女主角的脸,最后甚至还将她拥入怀中,低头给了她一个温存而缠绵的吻。 看着电视上那惟美的亲吻画面,几个二十多岁的女生不禁发出既羡慕又憧憬的赞叹声。 “啊,好浪漫喔!” “就是呀!当初我第一次看到这支广告后,立刻冲动地跑去买了一整组的锅具,下定决心勤练厨艺,说不定将来也能用美食来掳获一个好男人。” “广告中的那个男演员是谁呀?长得好帅、好有型喔!” “女主角也长得不错,笑起来好甜。” “如果他们进演艺圈发展,一定会大红大紫。” “就是啊!到时候如果他们成立影友会,我一定会去参加的!” 就在她们几个女生讨论得正热络时,眼前恰巧有一对男女经过,其中那女的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整张脸几乎快埋进胸口了! “咦?刚才那两个人长得好像广告片里的男女主角喔!”其中一个眼尖的女生发现新大陆般地嚷嚷。 “怎么可能?他们在广告片里虽然演情侣,但是在现实生活中,应该是互不认识的吧!” “说不定他们在拍了那支广告片之后就假戏真做呀!你看他们吻得那么自然,简直就和热恋的情侣没什么两样。” “对呀!那个吻好棒喔!真希望将来也有个男人这样对我!” 几个女生一聊到感兴趣的话题,立刻兴奋地说个没完,早就忘了刚才和她们擦肩而过的那对男女,也因此更没人注意到原本只是低著头的女人,此刻脸上布满了美丽的红晕。 “都是你啦!为什么不照著广告脚本来演?”纪语甜小小声地向萧之砚抱怨。 依照原本设定的剧情,整支广告应该是到他品尝了她煮出的美食之后就结束,没想到他却突然吻了她。 那时她被吻得意乱情迷,早就忘了机器还在拍摄,更忘了现场还有其他工作人员在围观,直到导演喊卡,工作人员抱以热烈的掌声,她才意识到他们的拥吻全被摄影机拍下来了! 导演直夸那个吻的感觉太好了,一定要放进广告片里,结果广告一推出,果然大受好评,商品自然也跟著热卖。 “谁叫你这么迷人,比食物还可口,让我忍不住想把你给‘吃’了。”萧之砚笑道。 他露骨的话令纪语甜脸上的热度又更高了。 “别说了!跋快办正事吧!” 下个礼拜是她爸五十岁生日,他打算陪她一起回南部,替她爸爸过寿。 由于是第一次见面,又正好是她爸的生日,该有的礼数绝不可少,所以他们今天特地来挑选礼物,要给她爸一个好印象。 “你爸平常喜欢什么?”萧之砚思索著该送什么礼物好。“健身器材?陈年美酒?高尔夫用具?” 看他认真地思考送礼的问题,纪语甜既感动又觉得幸福极丁。 “什么都好,我爸一定都喜欢的。”她挽著他的手踏进百货公司,唇边忽然扬起一抹神秘的微笑。 她没有告诉他的是,她也为她爸准备了一个特别的礼物,那就是——他。 她想,她爸一定会和她一样,对他感到满意极了,说不定还会催促他们快点结婚呢! 纪语甜一边挽著心爱的男人,一边忍不住在脑中想像著他们一同走在红地毯上的情景,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更灿烂了。 她相信,她的美梦很快就会成真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