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预料之婚》 第一章 “糟糕糟糕!都已经快八点半了,怎么办、怎么办?” 方舞影坐在计程车的后座,望着沿路壅塞的车阵,内心焦急不已。 “天哪!拜托别让我第一天上班就迟到啊!”这份在贸易公司担任业务人员的工作,是她自大学毕业后所找的第一份工作,而今天正好是她第一天上班,因此她格外的重视。 为了要有一个完美的开始,前天她特地逛了一整天的百货公司,精挑细选了一身的上班行头──几件俐落高雅的套装、几双高跟鞋,甚至还添购了一只“高贵又贵”的女用公事包。 不仅如此,昨天她还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去美容院将自己原本那头又直又长的头发烫成了大波浪,免得让人感觉她的学生气息太重,一点儿也没有上班女郎的样子。 不过,或许就是因为太重视这份工作了,昨天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想着上班之后可能会遇到的情况、想着该怎么和公司的同事和睦相处一直想到至少半夜三点之后才终于倦极睡去。 当今天早上一睁开眼,赫然看见闹钟上的指针指着八点时,她当场惊跳起床,残存的睡意早已被吓得一点儿也不剩。 匆匆地梳洗换装、匆匆地上了个淡妆之后,她便急急忙忙地出门、急急忙忙地跳上计程车。 “司机先生,可不可以拜托你开快一点?我上班快迟到了!”方舞影焦急地恳求着。 “唉呀!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台北的交通就是这样啊!现在是上班时间,路上的车子多,想快也快不起来呀!” “可是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呢!” 现在的失业率这么高,工作不好找,要是贸易公司的老板一个不高兴,叫她以后都不必再来了,那该怎么办? “好啦!小姐你别这么紧张,我尽量挑不会塞车的小巷子钻就是了。” 计程车司机转动方向盘,朝一旁的巷子弯了进去,左转又的,虽然有点儿绕路,但是比起在外头慢慢地塞,的确是快了一些。 “好了,到喽!没有害你迟到吧?”计程车司机瞄了眼车上的时钟──差两分半钟九点。 “刚刚好,谢谢你了!”方舞影感激不已。 匆匆付了车资之后,她立刻冲进公司打卡,正好打到九点整的卡。 “呼,好险哪!”她松了好大一口气。 “舞影,你来啦?真是准时。”贸易公司的李经理朝她笑了笑。 “呵呵,这是应该的嘛!”方舞影有些心虚地笑了笑,不敢说她其实差点就要迟到了。 “你先准备一下,等会儿我带你去拜访几个客户。” “是。”方舞影立刻打起精神,问道:“请问李经理,我们等会儿要去拜访哪些客户?” “我先带你去两个旧客户那边,让你们互相认识一下,然后再去一个新客户那里,我上礼拜已经约好了要和他们老板碰面谈谈合作的可能。” 他们这间“络凯贸易公司”专门从日本进口各式的日用精品,铺到通路上去贩售,而那些通路商,自然就是他们的客户了。 “新客户?是哪里的店铺呢?”方舞影问。 “那是一间网路购物公司,没有实体的店铺。” “网路购物?那很不错耶!”方舞影的眼睛一亮。 她的老家在花莲,附近并没有很繁荣热闹的商店街,有时候想逛街买个东西,都要跑到大老远的地方去,实在是有点不方便。 自从有网路购物这种便利性的服务之后,许多懒得出门或是住得偏远的人,想要买东西就方便多了,只要家里能上网,什么东西都可以轻松地买到,像她上个礼拜才从网路上订了好几本书,方便得很呢! “对啊!你听过‘网路酷买家’吗?” “‘网路酷买家’?我好像有听过,是不是之前曾有杂志报导,是今年度最有潜力的一间新公司?” “没错,这间公司的背景十分显赫,是翟氏企业老板的大儿子翟令驹所创,前景十分看好。这次是因为有认识的朋友从中牵线,所以才约好了时间过去拜访一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我明白了。”方舞影点了点头。 “如果今天谈得愉快,以后能够和‘网路酷买家’合作的话,这个客户就交给你来负责。” “真的吗?”方舞影惊喜地瞪大了眼,知道这是一个很难得的好差事。“谢谢李经理,我一定会努力的!” 真是太棒了!幸好她今天没有迟到,否则要是给李经理留下一个坏印象,说不定李经理就不会将这个客户给她了。 方舞影想着想着,不禁要感谢起刚才将她及时载到公司的计程车司机了。 在拜访完几个旧客户之后,方舞影随着李经理来到位在东区一幢办公大楼内的“网路酷买家” 透过擦得晶亮的玻璃门,她看见了里面的摆设装潢。 “哇!好气派啊!”方舞影由衷地赞叹。 “那当然喽!”李经理说。“翟家的财力可是不容小觑的,翟令驹的父母更是企业界的名人。” “嗯,我知道。” “走吧!进去了。” “好。” 方舞影随着李经理走进“网路酷买家”的大门,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有点紧张,可能是她从没有来过这么气派的办公室的关系。要知道,她可是刚从大学毕业,实际上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 “小姐你好。”李经理对柜台小姐说道。“我们是络凯贸易公司的人,和翟先生有约。” “喔,李先生是吧?两位请在会客室稍候一下喔!翟先生临时有点事情,等一下就立刻过去。” 在柜台小姐的领路下,他们来到一间宽敞明亮的会客室。 方舞影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脱口说道:“不是都已经约好了吗?怎么还会临时有事?” “舞影,在人家的公司里,不要说这些。”李经理轻声制止。 方舞影一怔,顿时满脸通红。 “对不起。”她脸红地道歉。 “我知道你是无心的,不过在别人的公司里说话得小心一点,否则要是让翟先生听见,可就不太好了。” 方舞影正要点头称是,另一个低沈的男性嗓音却比她先一步开口── “放心吧!我可不是器量那么狭小的人。” 听见这个声音,李经理和方舞影同时一僵,尤其是方舞影,更是忽然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天哪!不会吧?她无心脱口而出的话,竟然被人听见了!而且听这男人的语气,显然他正是翟令驹! 呜呜,真是太糗、太倒楣了!她今天的好运气,大概都在及时赶到公司去的那一刻用光光了吧! 她硬着头皮回过身,就见一个男人矗立在门口。 “对对不起”方舞影呐呐地道歉,暗自祈祷眼前这男人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和她一般见识。 要是因为她的一句无心之语,害得公司没办法和这个新客户合作,那她的罪过就大了。 “没关系,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是器量那么狭小的人。再说,我早就和你们约好了,耽误时间本来就是我的不对。” 听见他这么说,方舞影的内心暗自松了一口气,也才终于有心情悄悄打量这个男人,而这一看之下,她的心跳蓦然加快了速度。 好有魅力的男人哪!方舞影在心底暗暗赞叹了声。 她不是不曾看过帅哥,大学时代,她班上的男同学当中也不是没有长相俊帅的人,但从没有一个同学或是朋友像他一样,让她光是看上一眼,就有种芳心颤动的感觉。 或许是他有股成熟男人的魅力吧!那种自然散发出来的从容与自信,是她那些男同学所没有的。 “舞影?舞影?” “呃?啊,怎、怎么了?” 李经理的叫唤声,让方舞影猛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盯着翟令驹那张俊朗的脸孔发怔了多久。 面对着两双盯着自己的眼睛,方舞影的双颊瞬间烧红发烫。 天哪!她在一天之中到底要出多少糗呀?而且为什么偏偏一直在这个重要的新客户面前出状况? 呜呜,等等踏出“网路酷买家”的大门之后,李经理会不会板起脸告诉她──明天起不用到公司来上班了? “舞影,你刚才在发什么呆呀?翟先生要跟你交换名片,还不快点!”李经理皱着眉头,轻声催促。 “喔,是。”方舞影手忙脚乱地从身上取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翟令驹,脸红地解释道:“不好意思,因为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名片还没有印好,所以先用公司的临时名片代替。” 她手上拿的是只印上公司名称的空白名片,至于她的名字则是自己用黑色签字笔写上去的。 “今天第一天上班?是社会新鲜人吗?”翟令驹问。 “嗯,是啊。”方舞影有些沮丧地说。 唉,一定是她表现得太嫩、太笨拙了,才会让人一眼就看穿自己是个没经验的菜鸟! “是新鲜人,那可得要好好磨练、磨练了。”翟令驹说。 听见他的话,方舞影脸上的热度又更高了几分。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多心了?她隐约觉得翟令驹这番话似乎是在暗指她太过生嫩,需要好好磨练一番才行。 方舞影有些懊恼地低下头,在心里提醒自己别再出半点差错了,否则只怕李经理不但不将新客户交给她负责,还要请她走路哩! “奇怪?难道不见了吗?” 方舞影皱着眉心,认真地翻找梳妆台的抽屉。 “怎么会没有?不可能呀!” 她困惑地想了想,又把梳妆台的两个抽屉重新翻了一遍,却还是找不到她要的东西。 “怪了难道我把它移动过位置,自己却忘了?” 就在方舞影转移阵地,改找衣橱里的抽屉时,外头传来她妈妈的叫唤声── “舞影啊,你怎么还不快点出来吃饭?” “好!我先找个东西,等一下就出去吃了!” 约莫过了五分钟,方舞影还是没有踏出房间半步,方母忍不住探头进来看她究竟在干什么。 “舞影,你一下了班就待在房间里,也不出来吃饭,到底在做什么呀?” “我在找东西。” “找什么?要不要我帮你?” “我在找我的身分证,你有没有看到?” 听见她的问话,方母的脸上掠过一抹不自在,但是忙着翻箱倒柜的方舞影完全没有注意到。 “你找身分证做什么啊?” “要去银行开户啊!鲍司的薪资转帐要汇入银行,我刚好没在那里开户,所以要去办一下。” “喔,这样啊!”“可是我找了半天都找不到,真是伤脑筋。”方舞影一边翻箱倒柜一边问:“妈,你知不知道我放在哪儿?” “我怎么会知道?你的身分证不都是自己收好的吗?” “唉,可是我就是怎么找也找不到,最近我又没有拿身分证来做什么呀!真是奇怪。”方舞影蹙着眉心,苦恼极了。 今天和李经理去拜访新客户,她竟然在人家大老板的面前连连出糗,好在双方相谈甚欢,谈妥了将来的合作事宜,而李经理大概一个高兴,也不计较她今天出的这些状况了。 只是,要是她因为身分证不见了而没办法顺利在银行开户,连带地给会计部的人制造困扰,那李经理会不会猛然想起她今天的“脱线”行为,请她卷铺盖走人呢? 唉,别说她太悲观,也别说她想太多,实在是她从电视上看到太多失业、解雇的新闻了,所以不得不小心谨慎一点。 “要是你的身分证一直找不到怎么办?”方母问。“你不能跟公司的会计说,请她把薪资转到你现有的银行帐户里吗?” “这样不好吧!”方舞影摇头说。“这是公司的规定,我只是一个新人,怎么能要求特例?这样会造成人家的麻烦。” “说得也是。” “唉,如果真的再找不到的话,我看我得去户政事务所申请补发了。”方舞影叹气地说。 “呃别这么急嘛!”方母积极地劝着。 “不然也没别的办法了呀!” “你先再找找看嘛,如果真的找不到再作打算喽!” “嗯,也只能这样了。”方舞影看着被翻得有些凌乱的房间,实在是伤透了脑筋。 “我看你晚点再找吧!反正如果放在房里的话,它也不会突然长脚跑掉,但是饭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唷!”方母提醒道。 “好吧!那我就先去吃饭,等吃完饭再来继续找好了。” 看着女儿垂头丧气地走出房间,方母的眼底掠过一丝挣扎,像是有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第二章 方舞影一连找了好几天,不仅几乎快将她的房间给翻了过来,甚至连客厅、餐厅的每一个抽屉都找遍了,却始终找不到她的身份证。 由于公司的会计部门催着要她的新银行帐号,她只好请半天的假,到户政事务所去申请补发。 “好了,方小姐,这是您的新身份证,小心别再遗失喽!”柜台办事人员客气地提醒。 “不会的,这次我一定会小心保管,不会再弄丢了。”方舞影歉然地说。 “对了,你要不要先核对一下资料,看看有没有错误的地方?有的话我立刻帮你更正过来。” “嗯,我看一下。” 方舞影小心地逐字检查身份证上的各栏资料,正面的姓名、出生日期、身份证字号都正确无误。 “应该没有什么错误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份证翻转过来,原本是打算核对户籍地址有没有错误的,但目光却被一旁的三个字给吸引过去。 “咦?!” “怎么了?是不是有错误?”柜台小姐问。 方舞影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不只是有错误,而且还是十分离谱的错误哩!” “真的吗?是什么地方不对?” “配偶啊!”方舞影将那张刚拿到手的新身份证放到柜台上,指着背面的配偶栏。“我根本就还没有结婚,配偶栏上怎么会有名字?” 她一边哭笑不得地说,一边盯着配偶栏上的三个字──翟令驹。 咦?翟令驹?这不就是“网络酷买家”老板的名字吗? 方舞影愕然地瞪着那三个字,有一瞬间几乎无法正常思考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的名字会出现在她的身份证配偶栏上? “翟令驹”这个名字并不普通,要找到连名带姓都一模一样的,应该不太可能,这也就是说,这个“翟令驹”极有可能就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翟令驹”喽! 但这个错误也未免太离谱、太凑巧了吧! “什么?方小姐还没有结婚啊!”柜台小姐也有些讶异。 “对啊!”莫名其妙多了个老公,而且那个老公还是她所任职公司的新客户,那种感觉还真是怪极了。 “怎么会这样?奇怪,我帮你查查,麻烦你稍等一下喔!” “好。” 在等待柜台小姐帮忙查询的时候,方舞影盯着那张热腾腾的身份证,不禁感到好笑极了。 那翟令驹可是赫赫有名的青年才俊,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金龟婿,现在却莫名其妙地变成她的老公,要是她拿这张身份证出去给其他女人看,怕不被大家羡慕死了! 等了几分钟之后,那名柜台小姐一脸狐疑地回来,而方舞影望着她的表情,也不禁困惑起来。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方舞影问。 “小姐,我帮你查的结果,资料并没有错啊!”“没错?什么意思?怎么会没错?”方舞影愕然不解地问。 “根据我们的资料显示,你和翟令驹先生在上个月中旬结了婚,而且一个多礼拜之前才来办理结婚登记和换发新身份证的呀!” “什么?你说我上个月中旬结了婚?而且一个多礼拜之前才到这边来办理结婚登记?” “对呀!” 柜台小姐忍不住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方舞影,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来“乱”的?要不然怎么会有人自己在半个多月前才结了婚,却这样大惊小敝,好像人家在和她开什么天大的玩笑似的? “这怎么可能?小姐,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很仔细地看过了,事实就是这样呀!”柜台小姐索性将登记的资料拿给她看。“你自己看,资料都登记得清清楚楚的呀!” 看着那白纸黑字的记载,方舞影已经错愕得脑中一片空白了。 “可是可是这怎么会呢?”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谁可以告诉她,为什么她会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晋升”成已婚妇女? 翟令驹! 这个名字蓦然浮上方舞影的心头。 她想,她的“新婚丈夫”或许可以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离开户政事务所后,方舞影抓着那张热腾腾的新身份证,跳上一辆计程车,直奔翟令驹的办公室。 沿路上,她不禁要想,幸好她一毕业就进入“络凯贸易公司”上班,也幸好“网络酷买家”是他们公司的新客户,要不然,只怕她想破头也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她的“新婚丈夫” 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结了婚,莫名其妙多了个老公,方舞影就觉得又气又恼,一定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来到了“网络酷买家”的大门外,方舞影下定了决心──不管那翟令驹是不是他们公司的客户,她都非要他给她一个合理的交代不可! “小姐,请问你找哪位?”一看见她推门而入,柜台小姐立刻扬起亲切的笑容询问。 “我要找你们老板──翟令驹。” “翟先生他现在正在忙喔!请你先到会客室稍等一下,我去通知他一声,请他等等立刻过去,好吗?” “不!我有急事,没办法等,可以麻烦你现在就帮我通知一声吗?” 她一分钟也不想再等下去,她要立刻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柜台小姐有些为难地蹙起眉心,但见方舞影一副非得立刻见到人不可的样子,她只好问道:“那,请问小姐贵姓大名?” “我姓方,叫方舞影。” “好吧,我先帮你通知一下,但是翟总愿不愿意立刻见你,我就不敢保证了。” “没关系,还是谢谢你。不过请你告诉他,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急事,必须要立刻见他。” “嗯,你放心,我会帮你转告的,你先到会客室去稍坐一下吧!” “好,那就麻烦你了。” 这已经是方舞影第二次到“网络酷买家”来,因此她不等柜台小姐的指示,就迳自朝会客室走去。 坐在这间几天以前才进来过的会客室,方舞影霎时觉得有点哭笑不得。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第二次到这间公司来,竟然不是为了洽谈公事,而是为了弄清楚他们的老板为什么会变成她的老公? 等了约莫三分钟,就在方舞影以为翟令驹不打算立刻见她的时候,会议室的门一开,进来的正是她所等待的人。“方小姐,听说你有急事找我?” “没错。” “请问你是咦?”翟令驹原本是对“方舞影”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太深刻的印象,在踏进会客室之前,他还在暗自猜测着这位宣称有急事找他的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现在一看见她,一种眼熟的感觉立即涌上心头。 他盯着那张粉嫩美丽的脸蛋,努力回想自己是什么时候见过她。 几秒钟之后,他的眼底掠过一丝恍然。 “你是‘络凯贸易公司’的那位社会新鲜人?几天前才碰过面的嘛!” “没错,就是我。”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那天我和你们李经理不是已经谈定了,约好下礼拜一你们会把一份商品清单提报过来?” “呃其实,我今天不是为了公事而来的。” “喔?是吗?” 翟令驹的浓眉一拧,望着方舞影的眼神也多了一抹防备。 这个方舞影该不会也像其他女人一样,用尽镑种方式想要接近他,为的就是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吧? 她如果聪明一点,就最好别有这种想法,因为他实在对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反感到了极点。 “你不是为了公事,那又是为了什么而来?” “我是来问你──你为什么会变成我的老公?”方舞影开门见山地问。 “嗄?”翟令驹整个人顿时愣住。 他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会脱口说出这番惊人之语。 “你说我是你老公?”该不会是他听错了吧? “对啊!”方舞影点了点头。 可恶!他那是什么表情?好像她在说什么没人听得懂的外星话似的! 他是她的“老公”这又不是她自己编造出来的谎言,而是户政事务所登记得清清楚楚的“事实”啊! “你在开什么玩笑?。翟令驹摇了摇头,简直难以相信她竟会说出这番荒谬的话来。 “我没有开玩笑!我就是特地来问你,为什么我们会是一对‘新婚夫妻’的!”方舞影有些气急败坏地瞪着他。 翟令驹望着她那气恼的脸儿,在经过了初时的错愕之后,改以另一番心情来看待她。 呵!这女人倒是挺鲜的!想当他老婆的女人多得是,但从没有一个女人像她一样出这种怪招。 “如果你今天特地跑这一趟,是想要让我对你留下深刻印象的话,那么你的目的达到了。” 听他这么说,方舞影简直快抓狂了! 到底她要怎么说、怎么做,才能让他知道,她不是在和他开玩笑? 天知道她也希望这只是一个无聊的玩笑啊!如果它只是一个无聊的恶作剧,那她现在也不会这么头疼了。 “翟先生,我很认真地告诉你──我才不是为了要让你对我留下什么深刻印象,才故意这么说的!” “是吗?”翟令驹的表情很显然还是不相信;毕竟,他到底有没有结婚,难道他自己会不知道,还需要这个半路冒出来的“新婚妻子”跑来告诉他? 是太荒谬了! 她这么做,虽然能让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但却一点用处也没有。因为,即使她美得令人容易动心,但他是不可能和这种会耍心机的女人交往的。 不过她能想出这么特别的点子,也是十分不容易。 “你这么用心想出这种别出心裁的点子,我似乎该给你一点奖赏。”他半开玩笑地说。 舞影皱起了眉头,一脸的气恼,却又有些莫可奈何。 她知道翟令驹根本不相信她的话,就像她一开始根本不相信户政事务所小姐的话一样。 “我不是来要奖赏,而是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该不会,就连翟令驹自己也不知道他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变成了一个“有妇之夫”吧? “够了!我不是说了,你要让我印象深刻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用再继续装了吗?”翟令驹有些不耐地打断她的话。 对于他的态度,方舞影简直快气疯了。她完全忘了眼前的男人是他们公司的新客户,双手叉腰地瞪着他。 “翟先生,我已经跟你说过不只一次了,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为什么唔──” 方舞影的话说到了一半就蓦然被截断,她惊愕地睁大了眼,瞪着突然吻住她的男人! 天、天、天哪!他怎么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用这种方法来堵住她的嘴? 震惊过后,方舞影想要推开翟令驹,但身子却被他搂得死紧,别说是想挣脱了,就连要正常的呼吸都显得有些困难。 她又急又羞又怒,正想要开口抗议,然而她还来不及发出声音,他的舌就顺势探入她的唇间,更进一步地掠夺她的甜美。 方舞影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像是有颗炸弹炸开似的,闹烘烘、乱纷纷的,根本无法正常思考了。 在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之下,她的意识被搅乱、力气被抽光,整个人逐渐虚软、迷乱,到最后竟忘了反抗 翟令驹搂着怀中逐渐放松的人儿,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他原本只是想堵住她的嘴,但是一尝到她的滋味,他就像上了瘾似的,忍不住愈吻愈深、愈吻愈炽烈。 要是他们热吻的这一幕被人瞧见了,只怕没人会相信他们是今天才见第二次面的人。 这个吻持续了许久,直到方舞影真的快喘不过气了,翟令驹才终于结束这漫长而火热的一吻。 方舞影瘫软在他的怀中,心脏急剧地跳动,呼吸更是紊乱不已。 几分钟之后,她迷乱的意识才逐渐清明,也才终于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天哪!原本她是要来兴师问罪的,结果竟被他吻得意乱情迷! 怎么会这样呢?以前她也不是不曾交过男朋友,也不是不曾和别的男人亲吻过,但却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彻底而狂野地品尝 方舞影又羞又恼地咬着唇儿,低垂着螓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才刚热吻过自己的男人。 “你你少转移我的注意力了!”她红着脸低嚷道。“快点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们会莫名其妙地成为一对夫妻?” “你这个问题还真的是把我给问倒了。不如你来告诉我好了,我们到今天为止才不过见了第二次面,怎么可能会是一对夫妻?” 她的确是很美丽,也的确够特别,但还不至于让他见了第一次面就对她产生结婚的冲动。 翟令驹摇了摇头,在心里暗暗为她感到惋惜。 像她这么美的女子,竟然会用这么蠢的方法来接近他,难道她不知道,只要一拿出身份证,她的谎言就会被轻易地揭穿吗? “我怎么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成为一对夫妻?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来找你问个清楚呀!” 可恶!听他的口气、看他的眼神,好像觉得她是得了什么妄想症的神经病似的,真是气死人了! “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一对夫妻,你能拿出什么证明吗?”翟令驹失去了和她抬贡的耐性,想要早早将她打发走。 “当然可以,你自己看!” 方舞影从口袋拿出那张刚从户政事务所拿到的新身份证,修长的指尖指着配偶栏上的名字。 “翟、令、驹!这三个字,你自己总不会认错吧!” 他这个名字又不像陈志明、林建宏这样寻常多见,要找到一模一样的恐怕并不是那么容易。 翟令驹看着小小的纸卡,那配偶栏上的名字让他当场傻眼。 他原本以为她说他们是一对夫妻,只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而胡诌出来的,怎料她竟真的拿得出“证据”来。 这会是张伪造的身份证吗?但看起来似乎又不像。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困惑地问。 “你问我,我才想问你呢!” “你怎么会有这张身份证?” “户政事务所的小姐给我的呀!我的身份证遗失了,今天去申请补发,结果一拿到手,却发现自己莫名其妙成了有夫之妇!” “是不是户政事务所的小姐弄错了?”翟令驹皱起了眉心,开始相信她真的不是来“乱”的。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柜台小姐帮我查的结果是──我和你在上个月中旬结婚,前不久才去办理登记。” “怎么会这样?” “问得好,我也想知道答案!”方舞影叹了口气,一种十分无力的疲惫感涌上心头。 看来翟令驹终于相信了她的话,但糟糕的是,他似乎也和她同样的错愕与不解。 唉!看来他是无法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了。到底谁能来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翟令驹盯着那张小小的纸卡,一时之间实在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想不透到底为什么会这样,这会是一场无聊透顶的恶作剧吗?但看她那一脸和他同样困惑懊恼的表情又不像啊! 皱眉沉吟了一会儿,他拿起电话,按下他特别助理的分机。 “翟总,有什么事吗?” “你去保险柜把我的身份证拿过来。” 不一会儿,特别助理把身份证送了进来。 看见配偶栏上印着“方舞影”三个字,翟令驹皱着眉,再度下达命令。“你立刻派人去户政事务所查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上个月中旬结了婚。” “啊?”特别助理在电话那头呆愣住,像是完全听不懂翟令驹所说的话。 “反正你去查i是了,快去!我要立刻得到答案!” “是,我立刻去?。”听出老板口气不耐,特别助理即使有满肚子的疑惑,也不敢多问半句。 见他挂上了电话,方舞影说:“我可不可以在这边等?我想知道你们调查的结果。” “当然可以。你就在这边稍坐一下吧!我助理的办事效率很高,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了。” “嗯,你先去忙你的吧!我自己一个人在这边等没关系。” “好吧!旁边有一些杂志,你如果无聊的话可以拿来看看。”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等翟令驹走出会客室后,方舞影拿了本杂志,原本想要打发时间的,但,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一颗心忐忑莫名,有种度秒知年的感觉。 她没有注意到究竟过了多久,直到翟令驹再度踏进会客室,她才像是猛然惊醒一般,紧张地盯着他。 见他脸上的表情和刚才一样的困惑,方舞影的心蓦然往下沉。 该不会该不会他助理去调查的结果,和户政事务所的小姐告诉她的一模一样吧? 方舞影没有开口问,翟令驹也没有开口说,但是他的表情,其实也已经说明了一切。 “怎么办?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今天才见第二次面的两个人,竟然会在彼此都不知情的状况下变成一对夫妻,这实在也真是太荒谬了! 若不是自己亲身经历,她还真不敢相信会有这种离谱的事情发生。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是什么人在跟我们开这种恶劣的玩笑?”方舞影颓然说道。 恶劣的玩笑? 翟令驹愣了愣,忽然想起之前他爸妈一直催着他去参加他们安排的相亲,还威胁着如果他再抗拒不从,他们就要帮他直接把媳妇儿给娶进门。 不会吧?他的两道浓眉蓦然皱了起来。 那两个老人家该不会是玩真的吧? 一想到他们做事不按牌理出牌的个性,翟令驹不禁冒起了冷汗。 他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他和方舞影的“闪电结婚”恐怕真的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来,跟我走!” “走?要去哪里?”方舞影一头雾水地望着他。 “跟我回家,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第三章 方舞影搭着翟令驹的车子,白东区办公室直奔回家。 一开始,他狂飙的速度让她的心一阵紧缩,但是没多久她紧绷的情绪就放松了下来。 或许是他开车的技术精湛,也或许是车子的性能优异,总之,他的车速虽然很快,但却十分的平稳顺畅,因此让她不再那么紧张了。 过了将近二十分钟,他们就已自东区的办公大楼,来到了翟家位在台北近郊的一幢别墅。 翟令驹熟练地将车子停进车库,熄火下车,方舞影见状也跟着下了车。 “来吧!”翟令驹说着,就要进门。 “等、等等啊!”方舞影蓦然叫住了他,脸上一阵迟疑。 翟令驹回头望着她,有些困惑不解。 “怎么了?” 她不是和他一样,巴不得赶紧知道真相吗?怎么这会儿却犹豫了? “我我我没有心理准备”方舞影有些结结巴巴地说。 她这样贸然地跟着翟令驹回家,会不会被他的父母认为是个处心积虑想巴上他们儿子的女人? 见她一脸的忧虑,翟令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你别想太多了,到我家不需要什么心理准备。再说,你又不是丑媳妇要见公婆,有什么好紧张的?” “呃”说得也是。 她是去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变成“翟太太”又不是真的要去见素未谋面的“公婆”干么这么紧张? 方舞影在心里暗骂自己无聊,然而,不知为何,一想到要见他爸妈,她的心情就是难以轻松起来。 “快点进来吧!或许,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嗯。”方舞影点了点头,想知道真相的念头胜过一切,她深吸了一口气,随着翟令驹踏进这幢豪华的别墅中。 一进入客厅,她还没来得及赞叹翟家富丽的装潢,就被坐在客厅里的几个人给吓到了! “爸、妈?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方舞影忍不住惊呼,错愕不已地望着坐在沙发上的爸妈,脑子里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里不是翟家吗?她爸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起来她爸妈似乎早就认识了翟令驹的爸妈? 方舞影的脑子里乱烘烘的,几乎无法正常思考了。 方舞影惊诧的目光从她爸妈身上移到一旁另外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身上,很显然他们就是翟令驹的父母。 她满心震诧,不知道今天到底还有多少个“惊喜”等着她?她该不会其实正身处在一个荒诞的梦境中吧? 不然为什么一切都是那么的莫名其妙、那么的令人无法理解? 一个接一个的问号不断地自方舞影的心底冒出来,她的思绪愈来愈混乱,有种脑子打了结却怎么也解不开的感觉。 比她早一步踏进客厅的翟令驹,原本因为看见有客人在而没有立刻开口询问,一听见方舞影惊愕的低呼,他也不禁诧异地愣住了。 原来眼前这对夫妇是她的爸妈,但他们到这儿来做什么?在他和方舞影进屋之前,这四位老人家又在谈些什么? 经过了初时的震惊之后,翟令驹很快就冷静下来,皱眉问道:“你们早就认识了?” 眼看被儿子、女儿“当场抓包”四位老人家想不承认也不行了。 “是啊!”翟父开口说道。“我和在民兄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方在民就是方舞影父亲的名字。 “那之前你们一直催着要我去吃相亲饭,对象该不会就是我身边的这位方舞影小姐吧?” “呵呵,你真聪明。”翟父、翟母有些尴尬地笑笑。 听着他们的对话,方舞影心中的诧异更深了。 “爸、妈,难道之前你们要我去见的朋友的儿子,就是他?” 在她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她爸妈的确向她提过好几次,说是要帮她安排相亲,甚至还说如果看对眼的话,就可以把婚事办一办了。 当时他们的这番话,简直快吓坏了她! 开什么玩笑?虽然爸妈当年二十岁就结婚了,婚姻也十分幸福美满,但不代表她也要那么早就结婚呀! 她才刚从大学毕业,至少也要好好工作个三、五年,再来想要不要结婚这个问题吧? “对啊!我们说的就是令驹。”方父点了点头,对高大挺拔的翟令驹愈看是愈满意。 “呵呵,没想到我们都还没有安排妥当,你们就已经先见面认识了。这只能说是上天的安排,注定是要这样子的啊!”方母笑呵呵地说。即使年逾五十了,她还是保持着一颗十分浪漫的心。 “这么说来,我们‘结婚’也是你们一手促成的喽?翟令驹问。 ─听见他这个直截了当的问题,两对老人家相视一眼,脸上的表情都是同样的心虚。 “嘿嘿”他们乾笑着。 “爸、妈,这不会是真的吧?”方舞影震惊地瞪大了眼。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爸妈竟然会和别人“合谋”暗中将她送给别人家当媳妇儿。 方家二老对望一眼,那一脸尴尬的笑容看在方舞影眼里,已经可以百分之百地教她确定,他们也是“共犯”! “爸、妈?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她简直快疯掉了。 “呃舞影,你先别急嘛!这件事情其实说来话长” “那就快点解释清楚啊!”“其实,早在好几年前我们就认识,也早就约定好要当亲家。在你大学快毕业的时候,我们就一直积极地想要安排你们见面,可是你们却兴致缺缺,用尽镑种方法来推托。” “尤其是你,令驹。”翟父接口说道。“不管我和你妈怎么好说歹说,你就是连吃一顿饭也不肯。后来我不是说了吗?你要是再抗拒不从,我和你妈就乾脆直接帮你把媳妇儿娶进门。” “我以为你们是在开玩笑!”翟令驹皱紧了眉头说。 “那你就太不了解我们了。” 可恶!翟令驹在心里暗咒了声。 难怪这两个老人家最近都不在他耳边叨念着要他去吃相亲饭,原来他们不是已经放弃了,而是在暗地里进行其他的计画。 该死!他早该有警觉的! “你们就这样擅作主张,完全不问我们的意见?要是我们见了面之后相看两相厌,那怎么办?” 如果两个情不投、意不合的人硬是要凑在一起,岂不是会误了彼此一生? “你们现在见了面啦!会不喜欢吗?”方母冷不防地问上这一句。 “呃?” 听见这个问题,翟令驹和方舞影反射性地互望一眼,脑中不约而同地浮现会客室里那火热的一吻。 方舞影的双颊蓦然发热,那娇羞美丽的神态让翟令驹的目光一时之间无法自她的脸蛋移开。 见他们“眉目传情”的模样,两对老夫妻互望一眼,四个人都眉开眼笑的。 “我看你们挺登对的嘛!放心吧!我们的眼光不会有错的,你们一定很‘速配’的啦!”翟母笑说。 “这种事情哪有你们说了就算?”翟令驹皱起了浓眉。“哪有人把结婚这种大事像你们这样胡搅瞎搞的?” “就是嘛!这么重要的事情,怎能说也不说一声?”方舞影气恼地说。 难怪这几天她因为找不到身份证而烦恼时,总是看见爸妈一副欲言又止,好像想讲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的模样,原来就是因为另有隐情。 “呃我们是有打算要说呀!”方母有些尴尬地说。“但是我们还没来得及开口,你们就已经自己发现了” 今天他们听女儿说向公司请了半天的假,要去户政事务所申请补发身份证,他钔就知道他们做的“好事”一定会被发现,所以特地和翟家两老碰面商量对策,不料他们却一块儿回来了。 “可是没有本人亲自去,怎么还可以办理结婚登记呢?”方舞影突然想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她曾经听她那个已婚的学姊说,就算结婚登记下两个人一起去办,也至少要有其中一个人带着另一方的证件和资料。啊! “令骅是你们的帮凶吧?”翟令驹说。 他那个比他小一岁半的弟弟,大家都说和他长得挺神似的,再加上大头照本来就不会和本人百分之百的相像,户政事务所的小姐一定是因此将他弟弟翟令骅误认为是他了。 “呵呵你猜对了。”翟母乾笑了声。 看着眼前这四位年纪加起来超过两百岁的老人家,翟令驹既头疼又恼火。 他们平常不按牌理出牌也就算了,但是儿子、女儿的终身大事,他们竟也这样擅作主张?! 虽说他相信他们不是故意要恶整他们的,但这么做还是太离谱了! “你们到底给了令骅什么好处,让他愿意替你们做这种事,嗯?” “也没什么啦不就是资助他出国游学半年” “好哇!难怪那小子突然出国游学去,原来就是怕东窗事发之后,我会去找他算帐!” 哼!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辈子!等那臭小子回国之后,看他不狠狠地把那家伙抓来修理一顿!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问题不是如何找弟弟算帐,而是眼前的“烂摊子”该怎么解决才好? “你们以为暗地里去办理登记,真的有什么意义吗?你们可以去办理结婚,我们也可以去办理离婚垌!” 听翟令驹这么说,四个老人家面面相觑,眼底都有着一抹紧张与担忧。 “你不是忙到连相个亲也没空,哪还有办法抽时间去办离婚?”翟父说。 “那怎么能相提并论呢?像这种事情,就算公事再怎么忙,也要腾出时间来解决。” 方母的眉心一蹙,有些难过地问:“难道你就那么讨厌我们家舞影吗?” “不是那个问题!”翟令驹在否认的同时瞥了方舞影一眼,就怕她误会他真的是讨厌她。 其实,在知道了她并不是随便编个荒唐离谱的理由,想要藉此机会亲近他之后,原本对她的排斥感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他现在在意的,是那种被设计的感觉,还有就是眼前这个“烂摊子”到底该怎么收拾才最恰当。 一想到这两对夫妻捅出来的“漏子”他就忍不住想发火。但是,碍于眼前一边是他的爸妈,另一边也是长辈,所以他也只能努力克制住胸中的愠恼之气。 “既然你说不讨厌舞影,那你们就先好好地相处,等过一阵子再说嘛!”方母游说着。 “就是呀!”翟母也跟着答腔。“搞不好你们会迅速坠入爱河,要是现在就离婚了,到时候还要结婚,多麻烦啊!”翟令驹和方舞影互望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困扰与为难。 唉!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难道真的要“试婚”吗? 眼看他们没有立即反对,翟母便以婆婆的慈蔼口气对方舞影说:“那就这样决定了,舞影,你从今天起就住进来吧!” “什么?”方舞影一阵错愕。 这是什么情况?他们什么时候做成这样的结论了? “舞影,就听你婆婆的话,在这边住下吧!我们都已经帮你把行李打包过来了。”方母微笑地指着一旁的行李箱。 他们几个老人家讨论过后的结果,就是想办法让他们小俩口多相处一段时间,相信他们一定很快就会坠入爱河的。 “行李?不会吧?!”方舞影诧异地瞪大了眼。 她顺着妈妈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只十分眼熟的行李箱,那正是她去年为了出国旅游而特地买的。 “你们根本是有预谋的!对不对?” 他们竟然连行李都已经帮她打包好了,呜呜,她怎么有种被“赶”出家门的感觉? “也不算是啦!”方母忙解释道。“是因为刚好你南部的两个大表姊上台北来,家里又没有多的客房可以给她们睡,所以只好让出你的房间借她们暂住了。” “真的吗?怎么会这么巧,她们刚好选在今天上台北?”方舞影眯起了眼,有些狐疑地说。 “就是啊!我也是今天突然接到她们的电话才晓得的!”方母按捺着心虚,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其实,事情的真相是──她今天下午才临时打电话去南部,力邀那两个侄女上台北的。 “可是既然家里住不下,就帮她们在饭店订个房间呀!要不然我去饭店住蚌几天也行。” 反正只是短短的几天而已,住进饭店还有种忙里偷闲的度假感觉。总而言之,再怎么样都强过住进翟家! 光是想像和完全陌生的一家人共处同一屋檐下,一起吃饭、看电视,她就觉得别扭极了。 “不好吧!你那两个表姊可能要在家里住上至少半个月,而且如果她们在台北适应得不错,还打算要长住下来,在台北找工作哩!” “总之你们的意思就是要我滚蛋?!” 方舞影有些生气又有些难过,那种被爸妈想尽办法要丢出家门的感觉,让她有种欲哭的冲动。 “唉呀!舞影,你别说得那么严重嘛!”方母尴尬地笑笑,努力想安抚女儿的情绪。“再说,老婆和老公住在一起,本来就是应该的呀!” “你们我我”方舞影简直气恼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怎么也没料到,她的生活会在一夕之间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难道这是上天对她开的一个大玩笑? 见她的眼眶泛红,甚至有泪光闪烁,翟令驹的心里一阵不忍,忽然有种想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但他并没有真的那么做;不过却也站出来替她说话。 “你们会不会玩得太过头了?” “我们可不是在恶作剧、闹着玩的,而是真的希望你们可以成为一对幸福美满的夫妻!”四个老人家一脸认真地说。 “反正啊,你们就先在一起试试看嘛!难道我们的眼光,你们还信不过吗?放心吧!你们一定很适合彼此的。” “喔,对了。”翟父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地对翟令驹说。“令骅说他在英国那边游学的环境不错,我跟你妈打算也过去一阵子,算是度假散散心。” 翟令驹闻言皱起了眉头,心里忽然有种很不妙的预感。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该不会是立刻吧?” “嘿嘿,你怎么这么聪明?一猜就中!” “不会吧?”方舞影愕然瞪大了眼。 连翟令驹的爸妈也要“落跑”那偌大的屋子不就只剩下她和翟令驹两个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可恶!哪有这么凑巧的事?这几个老人家一定是早已经串通好的!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难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第四章 “同居”的第一天晚上,方舞影有些僵硬地坐在翟家客厅的沙发上。 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大萤幕的电浆电视,想藉由看节目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忐忑不安。 自从傍晚爸妈跟她挥手道别,而翟令驹的爸妈没多久也跟着拎了行李箱离开后,她就一直僵坐在沙发上,有些不知所措。 她心不在焉地盯着电视萤幕,对于综艺节目主持人和特别来宾刻意搞笑的内容,完全无法产生共鸣。 在广告的空档里,她瞄了眼这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心里的无助与不安又更加深了几分。 “现在该怎么办?”她轻声问着一旁的翟令驹。 这个她认识不到半个月,而且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竟然是她的“法定丈夫”!那种感觉还真是奇怪。 望着翟令驹那张充满男性魅力的俊脸,以及那两片弧形好看的薄唇,方舞影不由得想起了今天在他办公室里的那个吻。 淡淡的红晕蓦然染上她的双颊,她不禁低下头,就怕被他瞧见。 要是让他知道她还对那个吻念念不忘,不知道他会怎么想?搞不好他会以为她是个无可救药的花疑! 可是虽然明知道自己不该胡思乱想,但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以前在学生时代看的罗曼史小说情节一幕幕地浮上脑海,让她脸红心跳,不能自己。 她不禁要想,如果等会儿他又企图吻她,她该怎么办?是要让他吻呢,还是要反抗到底? 还有,万一他打算做出比亲吻更进一步的举动时,她又该怎么做?是要拚死抵抗,和他撕破脸吗? 方舞影的心绪纷乱不已,忍不住悄悄抬头瞥了翟令驹一眼,然而一看见他的表情,她的身体不由得一僵。 看来是她多虑了,他那一脸浓眉紧锁的模样,根本看不出会对她有什么“不良企图”反而像是在伤脑筋该怎么把她给“休”了。 不知为何,方舞影忽然感到一阵抑郁,整个胸口闷闷的,彷佛掀起了一阵难受的抽疼。 她有些无精打采地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上十一点了。 “呼──”她吁了口气,打了个小呵欠。 今天折腾了一整天,真是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 原本她想说只是去户政事务所补发个身份证,用不了太多的时间,所以只请了上午的假,没想到却因为一连串的“意外惊吓”耗去了一整天的时间。 由于太过错愕,整个思绪变得异常混乱,当她想起自己应该要打电话回公司去请假的时候,早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公司根本没有人接电话。 这下子该怎么办才好?要是李经理以为她恶意跷班,那可就惨了! 唉 方舞影在心里叹口气,对于她爸妈擅作主张地将她送给翟家当媳妇儿的行为,实在是感到头疼不已。 再想到自己竟然连一场婚礼也没有,就突然晋升成“已婚妇女”她更不禁觉得呕极了。 就算她真的要结婚,至少喜饼、喜帖、喜酒、婚纱照这些一般正常新娘该有的都要有吧? 之前她参加朋友、学姊的婚礼时,总是羡慕新娘子可以穿得美美的,不仅如此,她还曾幻想着自己为某个男人披上白纱的模样呢! 结果呢?她竟然什么都没有!这教她怎么能不介意? 唉 “现在呢?我们该怎么办?”她忍不住再问一旁的翟令驹。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是上床睡觉的时候了,但他们虽然现在“名义上”是夫妻,可不会真的要同床共枕吧? 光是回想起会客室里的那个吻,她就忍不住脸儿发烫了,再想像着他们相拥而眠的情景,她更是不禁心慌意乱。 翟命驹瞥了她一眼,她双颊美丽的绯红让他的心蓦地一动,目光几乎无法自她身上移开了。 该死!是因为她是他“新婚妻子”的这个身份作祟吗?要不然为什么他觉得此刻的她特别美丽,美得让他想亲吻、拥抱她,甚至是带她上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该不会是该死地中了蛊吧?翟令驹皱起了眉头,在心里斥责着自己。 她和他一样都是这桩“婚姻”里的“受害者”他怎么可以再对她做出过分的事? “咳!嗯。”他清了清喉咙,说道:“已经很晚了,你应该也累了,还是先别想太多,早点休息吧!” “但是我要睡哪儿?”方舞影的脸儿微红,有些困扰地问。 总不可能他们真要同床共枕吧? “别担心,家里多的是房间,除了我、我爸妈和我弟的房间之外,还有一间客房。” “那我睡客房好了。” “好,我带你过去。” 翟令驹帮她拎起那只行李箱,领着她走向客房,然而,当他伸手转动门把时,却意外地发现门把卡住了。 “咦?”他有些诧异地挑起眉梢,再试了一次,发现房间门是真的被反锁住了。 不会吧!?他爸妈竟然为了要将他们两人“送做堆”故意将客房的门给反锁起来? “怎么了?门锁住了吗?” 方舞影讶异地望着翟令驹,心里开始有种不妙的感觉。 “别担心。”翟令驹安抚地说。“除了客房之外,还有我爸妈和我弟的房间,反正他们都不在,随便你想住哪间都行?”? “嗯”方舞影蹙眉应了声,心里却不像他那么乐颧。 既然他爸妈会将客房的门反锁起来,很显然就是想让他们睡在一起。既然如此,哪可能还让她有睡其他房间的选择? 她不抱任何希望地跟在翟令驹身后,见他试过了他爸妈的房间,又试过了他弟弟的房间,结果正如她所预料的──全都上了锁。 “可恶!那两只狡猾的老狐狸?”翟令驹忍不住低咒,他们这玩笑实在开得太离谱了! “现在该怎么办?”方舞影问。 “我的房间让给你睡吧!” “嗄?那你呢?” “我去公司。”翟令驹说。 在他的办公室里,有一张舒服的沙发床,之前偶尔公事繁忙时,他也会直接睡在办公室里。 “那怎么好意思呢?”方舞影摇了摇头。再怎么样,也不该是他这个主人将房间让出来给她住呀! “无所谓,来吧!” 翟令驹将她的行李箱搬进他的房间,自己则简单地收拾了一些衣物之后,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方舞影有些焦急地叫住了他。 翟令驹回头望着她,俊脸有些不悦,很显然还在为了他爸妈把房门全锁了的事情而生气。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他问。 “你真的要走?”方舞影咬着唇,想到要自己一个人留在全然陌生的屋子里,她心里的忐忑又更深了。 望着她眼底那挽留的神色,翟令驹的心蓦然一紧,差点决定留下来。 可是,他留下来要睡哪里?难道要睡客厅的沙发吗? 虽然他不觉得睡沙发真有多委屈、多不能接受,但是看着方舞影那美丽动人的容颜,翟令驹当场决定他还是去公司好了。 她太美、太容易让人动心了,否则今天在会客室里,他也不会情不自禁地吻了她。 倘若他们真知那几个老人家所愿地共处一室,要是他一个把持不住自己,对她做出更进一步的侵犯,到时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我去公司了,我会帮你锁门的,晚安。”翟令驹说着,当真抓了车钥匙就转身离开。 望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方舞影想要开口挽留,却又说不出口,只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又不是她所捅出来的漏子,为什么要她承担后果?望着周遭陌生的环境,一股挥之不去的阴影迅速笼罩她的心底。 她回到了客厅,将所有的灯光全部打开,自己则抓了个抱枕蜷缩在沙发上,继继盯着电视,藉由那些嬉笑嗔骂的节目来排遣心里的忐忑与孤单 翟令驹开着车,一路飘到公司去,并在公司楼下的便利商店买了瓶啤酒,带进办公室里喝。 一想到爸妈竟然瞒着他替他“娶”了个新娘,他就有一肚子的气。 其实他并不讨厌方舞影,只是他们两个人的认识并不深,就被设计成为一对夫妻,那种感觉在差劲透了。 他相信这件事对方舞影来说,肯定是种极大的伤害和打击。莫名其妙地结了婚又离婚,会不会让她以后对婚姻产生排斥? 还有,像今天这样面对着一个接一个的困惑与震惊,接着又被她爸妈给“丢”到他家来,不知道她会怎么想?一定是既生气又难过吧! 翟令驹想着想着,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才赫然惊觉自己的思绪竟直绕着方舞影打转。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该不会真的如了那两个老人家的愿,开始关心,在乎起方舞影了吧? “可恶!”翟令驹低咒了一声,狠狠地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他将空罐子扔进垃圾桶之后,索性拿起一旁的档案文件,打算藉由公事来挥开脑中那抹盘旋不去的倩影。 然而,一张从档案夹中飘落下来的名片,却让他不由得怔住了。 那是几天前,方舞影随着她公司的李经理一同来拜访他的时候,她所交给他的名片。 望着那张小小纸卡上的娟秀字迹,翟令驹不由得想起了家里面那个甜蜜美丽的小女人。 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一个人待在家里会不会觉得无聊? 翟令驹抓着那张名片,思绪不由自主地飞到她身上,直到一阵电话铃声响起,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他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一看,萤幕上显示着他父亲的名字。 “喂!” “喂,令驹吗?是我。”翟母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有什么事吗?你们不是要去英国找令骅吗?怎么飞机还没起飞呀?”他没好气地问。 “还没呀!大概还要再过半个钟头才开始登机。怎么了?你就那么希望爸妈快点离开呀?”翟母有些嗔怪地问。 “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你跟妈说话的口气那么差,好像根本不想理我似的?” “为什么?你和爸自己心里有数!”翟令驹哼道。 虽然他现在看不见爸妈的脸,但他肯定那两个老人家一定在机场的候机室里窃窃地贼笑。 可恶!若他们不是他的爸妈,他还真想破口大骂哩! “对了,令驹,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呀?为什么我刚才打电话到家里,都没有人接电话?” “我就不能出来吗?” “当然可以呀!你带舞影去哪里约会啊?”翟母笑呵呵地问。 “什么约会?你在说什么?我是自己一个人出来的!” “什么?!”翟母诧异极了。 “我现在人在公司,而且在你们回国之前,我都不打算回去了!” “可是可是那为什么我刚才打电话回去都没人接听?难道舞影也出门了吗?”翟母困惑地问。 “应该不会吧!都已经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不会不知道危险吧?” “那怎么没人接电话呢?”翟母忧心忡忡地说。 “可能是她心想不可能是找她的电话,觉得不方便帮我们接听吧?” “喔,这倒也是。”翟母顿了顿,又说:“对了,你怎么可以把舞影一个人扔在家呀?” “一个人在家又不会怎么样,她那么大的人了,难道还会怕不成?”翟令驹没好气地说。 看来他爸妈还真是迫不及待地希望他们赶紧凑成一对啊! “你说对了,她就是会怕!” 翟令驹愣了愣,忍不住笑说:“这怎么可能?” 她都已经二十几岁了,怎么可能还像个小女孩,害怕一个人独处? “是真的!”翟母的语气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听说舞影在读国小的时候,曾经被班上的几个男同学恶作剧,将她关在厕所里,直到半夜十二点巡逻的校警听见哭声才将她救了出来。”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翟令驹的心蓦然感到一阵揪痛,为年幼的小舞影感到心疼。 如果当年那些恶作剧的男同学现在出现在他的眼前,他肯定要将那群该死的家伙狠狠地痛揍一顿! “就是啊!听说从那次以后,她就很害怕一个人独处,结果你竟然将她一个人扔在家里?如果是她熟悉的地方还好,但我们家对她来说是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她一定很无助,很害怕的。” “你们又没有事先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翟令驹有些没好气地低吼。真是的!要是他事先知道了这件事,怎么可能还会将她一个人留在家里? “总之你现在知道了,赶紧回去吧!” 听着母亲急切的催促,翟令驹愣了愣,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怀疑,猜想这会不会又是这两个老人家为了凑合他和方舞影而故意编造出来的谎言? 但是如果这是真的,那她一个人待在他家,不知道心里会不会不安?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要挂电话了,反正你快点回去就是了!” 结束通话后,翟令驹心里陷入一阵挣扎。 根据他爸妈先前的“不良记录”刚才的那番话真的很有可能是为了将他骗回去的说词。 但如果是真的呢?那他将她一个人扔在全然陌生的环境,岂不是太残忍了吗? 犹豫了片刻后,翟令驹抓起车钥匙,决定回家去。 不管怎么样,回去看看总是好的。倘若方舞影没事,他要再回公司也不是不行的。 由于心里惦挂着家中的人儿,翟令驹以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从公司急飙回家。然而,车子一开近车库,他却赫然发现屋子里竟是一片漆黑。 “奇怪” 难道是停电吗?可是在他回家的这一路上,并没有发现其他住户的电灯是全暗的呀!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该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 翟令驹的心蓦然一紧,一停好车之后,便立刻冲进屋里。 或许是太过于惦挂方舞影,他一进门就急着想找到她,山至于一个不注意,踢到了某样东西。 要是平常,他肯定可以及时稳住自己,然而此刻伸手不贝五指,他整个人重心不稳地被绊倒了。 就在他以为会摔倒在冷冰冰的大理石地板上时,却发现自己竟撞跌在一具热暖的躯体上。 “啊──”一声娇弱的痛呼声蓦然响起,也让翟令驹立刻明白自己是跌在方舞影身上。 “是你吗?舞影,你怎么会在这里?” “呜呜”一声声的轻啜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听见她的哭声,翟令驹的心一拧,深深的愧疚袭上心头。 “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呜呜我本来我本来想出去的,可是又没有钥匙可以锁门,而且怕出去了你们家遭小偷”方舞影抽抽噎噎地说。 “是我不好,我不该扔下你一个人。” “我想要打电话给你可是又没有把你的名片带在身上呜呜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的。”翟令驹白责地说,他几乎可以想像她当时的无助与不安。 “后来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电了呜呜呜呜” 幼时可怕的记忆如同梦魇一般,狠狠地揪住方舞影的心,让她觉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听着她可怜兮兮的啜泣声,翟令驹虽然看不见她的脸,却可以感觉得出她心里的恐惧。 他怜惜地将她拥入怀中,柔声安慰道:“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别怕,我会陪在你身边,不会有事的。” 不知道是他安抚的语气或是他温柔的拥抱起了作用,一会儿后,方舞影惊惶不安的情绪终于逐渐安稳下来。 “你先在这边等一下,我去检查一下为什么会停电。” 翟令驹的话才刚说完,甚至还来不及起身,方舞影就紧张地低呼──“不要!别走!” 她牢牢抓住他的手,像是深怕稍一松开,他就会消失在黑暗之中。 “别担心,我不会离开的,我只是去检查一下电源,看看为什么会停电,只要你一出声,我就会立刻赶回你身边,好吗?” 方舞影摇了摇头,加重手上的力道,说什么也不放手。 “好好好,那我们一起去检查,好吗?” “嗯。”她这才终于妥协地点了点头。 翟令驹将方舞影扶了起来,摸黑朝电源总开关走去。 一路上,由于伸手不见五指,翟令驹怕她会被什么东西给绊倒,因此始终紧搂着她,然而,尽管他已经尽可能的小心了,却还是免不了绊了一下。 “唉呀!”方舞影整个人重心不稳,差点跌倒。 “小心!” 翟令驹及时扶住了她,但右手掌所接触到的绵软触感,让他不禁愣了一下,他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就像是想确定到底碰到了什么似的,无意识地经揉起来。 “你别别乱摸呀!”方舞影突然羞窘地嚷着,迅速拍掉他的手。 翟命驹愣了愣,这才慢半拍地意识到自己摸到的是她的酥胸! “呃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有些尴尬地道歉。 “没、没关系。”方舞影呐呐地说着,暗自庆幸此刻电灯还没有亮,要不然她现在烧红发烫的双颊,绝对逃不过他的眼。 “那我们继续走吧!已经快到了。” “嗯。”方舞影点了点头,在他的扶持下,小心翼翼地来到电源总开关处。 “你先等等,我来检查一下。” “嗯。”翟令驹拉开一旁的窗廉,让窗外的月色透进房内,藉着这样微弱的光线,认真而专注地检视着。 “好像是跳电的样子。” 他稍微拨弄了一下,屋内的电灯忽然间“啪”的一声全亮了。 翟令驹松了一口气,正想低下头安慰方舞影,却因为两人此刻亲匿相拥的姿态而不禁愣了愣。 刚才在黑暗中,一来他怕她跌倒,二来她怕他丢下她,因此两个人几乎是以极为亲匿紧密的姿态靠在一起,两个人的身躯之间,几乎快寻不出半丝空隙了。 “呀!对对不起”方舞影赶紧松手,脸红地道歉。 天哪!她到底是在干什么? 就算她的心里再怎么害怕,也不应该赖在他的怀里,像只无尾熊似的死命抱住他不放呀! 回想起刚才她的反应,还有她在他怀里哭诉的情景,方舞影就尴尬得不知该怎么面对他才好。 不知道他会怎么看她?不知道他会不会认为她是没用的胆小表,还是以为她的害怕是装出来的? 翟令驹望着她羞窘懊恼的神情,黑眸一柔,安抚地说:“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你也别放在心上。” “嗯,谢谢你。” “谢什么?是我不好,我不该将你一个人丢在家里,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独自一个人的。” 听着他的话,方舞影的心蓦然一阵悸动,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心里的某个角落被触动了。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独自一个人的──这句话听起来多像是一句地老天荒的誓言,相信所有女人都会为了这句话而怦然心动。 “怎么了?”翟令驹望着她,有些担心她突然的沉默。 “没,没什么!”方舞影赶紧摇头,不敢让他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对他产生了心动的感觉。 “真的没事?” “嗯。”翟令驹关心地望着方舞影,刚哭过的她,一双美丽的眼睛水汪汪的,而那红红的鼻头和双颊,让她看起来显得格外娇弱无助,也让他蓦然产生一股想要永远保护她的欲望。 两人的四目交接,同时有股微妙的情愫在心底发酵,直到一阵电话铃声乍然响起,才终于打断两人的凝望。 “呃我先接个电话。”翟令驹说。 “嗯。”翟令驹掏出行动电话,上头的来电显示又是他父亲的名字。 “喂?你们怎么还没上飞机?不是说半个小时后就要登机了吗?” “我怎么知道?”翟母无辜地说。“刚才听到广播,说我们那架飞机要延后半小时登机。” “是吗?” “是啊!对了,你现在人在哪儿?有回家去了吧?” “有!这下子你们满意了吧?”翟令驹的语气里带着一抹无奈。 “那舞影还好吧?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放心吧!没事的。” 真要说发生了什么“意外”唯一的意外就是刚才在一片漆黑中,他意外地摸到了她的酥胸。 即使隔着层层的衣服,他掌中的触感都如此柔软饱满了,要是卸除了布料的阻隔,那不就 停!停!停!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呀? 一意识到自己竟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翟令驹就不禁皱紧了眉头,努力挥开脑中那“邪恶”的思绪。 “好了,你们等着上飞机,不多聊了,我们也该休息了。” 匆匆结束通话之后,翟令驹对一旁的方舞影说:“已经很晚,真的该睡了,你就到我房间去睡吧!” “那你呢?”方舞影有些紧张地问。 他等会儿该不会又打算要离开吧? “别怕,我说了我不会离开的。房间让给你睡,我睡客厅沙发就可以了。” “那不是太委屈你了吗?我看还是我睡沙发好了。” “啧,哪有男人要女人委屈的道理?”翟令驹半推半哄地将她带到他的房间,说道:“你不用感到愧疚,因为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 “谢谢你。”方舞影望着他,心里盈满了感动。 “好了,你快点上床去睡吧!”翟令驹转身离去,在替她关上房门的时候不忘补上几句。“对了,如果你不放心,怕我夜晚偷袭你的话,你大可以锁房门没关系,我不介意的,晚安喽!” “晚安。” 看着那扇被他关上的房门,方舞影只觉得她心里的那扇门在同时被他打开。 她躺上了他的大床,靠着他的枕头,盖着他的棉被,忽然觉得心窝暖暖甜甜的,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老公”她蒙在被窝里,用着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说。“翟令驹是我的老公哩!呵呵”她唇边带笑地入睡,早已将先前的恐惧与不安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第五章 翟令驹和方舞影的“同居”生活,在无奈的情况下展开。 经过几天的相处之后,他们之间变得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但两人的相处还算挺融洽的。 只是,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始终存在着一个同样的问题,那就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难道就这样一直下去,成为一对真正的夫妻吗? 方舞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睛从电视萤幕挪开,悄悄朝一旁的翟令驹觑了一眼。 这几天来,她的心里一直在猜测着,不知道翟令驹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是视她为累赘,还是对她视若无睹?是当成一般的室友,只求和平相处,还是对她怀有其他的心思? 方舞影很想问个清楚,那种想要知道答案的渴望,日夜在她的心底盘旋不去。然而,每每一看见他的脸,她就什么也问不出口。 “怎么了?”翟令驹察觉了她的目光。 “我呃我”快呀,趁此机会快问呀! 方舞影在心底急切地催促着,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像梗住似的,怎么也说不出来。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时间已经不早了,你还不睡吗?” “等会儿再睡吧!”翟令驹说着,忽然用着复杂的眸光瞅着她,有些迟疑地开口道:“我想” “怎、怎么了?”方舞影望着他,心里忽然一阵怦然。 他为什么突然这样望着她?是不是打算要跟她说些什么?他会不会是要告诉她其实他对她也是有感觉的? 方舞影的双颊泛起红晕,虽然明知道最好不要抱着太多的期待,免得会太过于失望,但她还是忍不住要胡思乱想起来。 她忍不住要想如果他说希望和她成为一对名副其实的夫妻,那她该怎么回答? 她是该故作矜持地说要考虑考虑,还是微笑地欣然同意? 就在方舞影因这问题而苦恼时,翟令驹突然开口说道:“我想,我们还是找一天去办理离婚吧!” “离离婚?!” 方舞影愕然地瞪大眼,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她怎么也想不到,他要跟她说的竟然是离婚! 看着他那张俊脸,方舞影的心蓦然传来阵阵的刺痛,忽然有种从云端跌入地狱的感觉。 原来是她太自作多情了,他对她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只是一心想着要将她这个累赘摆脱掉! “是啊!”翟令驹点了点头,说道。“难道你不认为我们之间的问题,应该要赶快解决吗?” 他们的“婚姻”是出于一场恶作剧──虽然那几个老人家们不这么认为,但是如果他们没有斯守一生的决心,那还是趁早从这团混乱中抽身才是。 “嗯,是啊!你说得对。”说完方舞影低下头,不想让他发现她眼底涌现的落寞。 要是她的心情被他知道了,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他会不会笑她自作多情,还是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要是我们‘闪电结婚’的事情,被一些好事的媒体杂志知道,甚至大肆披露出来,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嗯,是啊!”方舞影有些牵强地笑了笑。 和只是小康的方家比起来,他们翟家的确是既有财又有势,真要严格算起来,这桩“婚姻”还真是她高攀了他 “你怎么了?”翟令驹关心地看着方舞影。 为什么她看起来这么落寞?难道她其实并不想离婚?会吗?会是这样吗? 望着她那美丽的容颜,翟令驹的心里忽然一阵犹豫,有股冲动想对她说──算了!不离婚了,就让他们在一起好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开口了,然而话到了嘴边,却硬生生地打住。 不行!他不能这么自私!他不能这样想也不想后果地就要求她留在自己身边,那对她并不是一件公平的事情。 他承认,她对他的确有着一份难以抗拒的吸引力,他也承认,许多时候他的确是难以克制地对她有种心动的感觉,但,他不希望她只是因为被设计成为他的妻子,才勉强自己待在他的身边。 他总认为,如果两个人要在一起一辈子,一定是要双方都发自内心地愿意,否则怎么会有幸福的可能? “我?我没怎么样啊!”方舞影有些不自在地摇头,赶紧转移话题地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办理离婚手续?”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是愈快愈好啊!”既然都已经决定要离婚的话,能快点办妥是最好不过的,拖久了,只怕对谁都没有好处。 “喔,我知道了” 愈快愈好!这四个字。深深刺痛了方舞影的心,让她觉得这些天来两人之间的融洽相处,全都是自己白作多情的幻想。 他终究还是迫不及待地想将她这个累赘给甩开的! 只是方舞影还是免不了要想,难道先前的那个吻,难道先前的那些安慰,对他来说都不具有任何的意义吗? 她还记得她被“丢”进翟家的第一天,他对惊惶无助的她说──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独自一个人的。 这句话仍言犹在耳,但现在看来,他当时之所以会那么说,纯粹只是为了安抚她的情绪吧?等到事过境迁了,他自然也就将那番话给抛到脑后了 她能怪他忘了自己曾说过话吗? 不,她不能怪他,毕竟他有义务对她好呀! 方舞影在心底幽幽地叹息说道:“那就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向公司请个假,就可以去办理了。” “嗯,就这么决定了。” “那我先回房去了。 “好,你早点休息吧!” “嗯。”方舞影点了点头关掉电视走进房间。 躺在他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她的心不禁泛起一阵阵的揪疼。 她知道自己对这个男人情不自禁地动了心,可惜的是,他时她似乎根本没有同样的心情。 一回想起这几天以来的“同居”生活,方舞影突然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以前她作梦让想不到,自己竟会成为一个富商名人的妻子。更想不到自己竟会住进这般豪宅之中。 “唉”她难受地吁出胸中的郁结之气。 或许,她只能将一切当成是一场梦,而在这场梦境之中,她就像是仙杜瑞拉,时间一到,终究要归于平凡 方舞影想着想着,眼前的景象蓦然模糊了起来,这才发现,她竟在不知不觉中落泪了 几天后一个上午,翟令驹和方舞影抽了空,决定去办理离婚。 “好了吗?”翟令驹站在客厅玄关,问着一旁的方舞影。 “嗯。”方舞影点了点头,有些无精打采地说。“该带的东西,我已经都准备好了。” “你没事吧?”翟令驹瞥了她一眼,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在这里住得不习惯?我看你两只眼睛都有黑眼圈了,眼睛还有点肿肿的。” “有有吗?” 方舞影有些心虚地伸手遮住下眼睑,不敢让他知道,她昨晚因为想着要离婚而辗转难眠;更不敢让他知道,自己还因此而数度落泪。 “你是不是在这边住得很不习惯?”翟令驹关心地望着她,看出她笑容里的勉强,也看出了她眼底的疲惫。 他不禁要想,昨晚她是不是也像他一样,怀着复杂的心事,彻夜难眠? 昨天晚上,他躺在沙发上,回想起他们这短短不到半个月的短暂“婚姻”胸口像是压了块巨石一般,沉重得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并不是说他认为这段婚姻让他觉得苦闷,而是那种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让他觉得抑郁极了。 虽然在法律上,他们的确是一对夫妻,但是事实的真相他们心知肚明──要不是因为那两对老人家的设计,他们今天就只会在公事上有所交集。 像这样的一段婚姻,到底他们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 其实,这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尤其每天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那种如同室友又像是家人的感觉,在他们──至少在他心底,已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化学变化。 他承认,方舞影的确是个很容易让人心动的女子,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喜怒哀乐,总能够轻易牵动他的心绪,甚至让他每天晚上躺在沙发上时,脑中想的都是她的倩影。 在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一个女人在他心里占据如此重的份量,要说他没对她动情,那是自欺欺人的谎言。 然而,他不确定她是否也对自己怀有同样的心情,他不希望她是在迫于无奈下才屈服于现实,和他在一起。 只是,一想到要“离婚”他的心情就异常的抑郁。自从决定离婚的那天起他的胸口就像梗塞住似的,闷得发疼。 此刻看着方舞影那张美丽的容颜,他的心里忽然充满了不舍,有股冲动想要告诉她──别离婚了吧!就让他们顺遂了那两对老夫妻心愿,成为一对真正的夫妻吧! 但他才正打算要开口,方舞影却先说道:“谢谢你的关心,我没有住不习惯,只是因为公司这两天事情多,压力比较大,才有点失眠。” “原来是这样,你别太劳累了,工作虽然重要,但是身体更重要,知道吗?”翟令驹忍不住提醒。 “我知道,谢谢你。”面对他关切的叮咛,方舞影在感动的同时,心里同时感到一阵难受。 她很想告诉他──请别再对她这么温柔了!那只会让她更加难过,让她更加放不下啊“好了,我们也该走了,今天我只请了上午的假,等办完离婚手续之后,我还得赶回公司去。” 听她这么说,翟令驹原本冲动得想要对她说的那番话,顿时卡在喉咙里,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嗯,走吧!” 翟令驹说着,正打算要开门时,身上的行动电话却蓦然响起。 “抱歉,你先等一下。” “没关系,你先接电话吧!” 翟令驹朝她感激地笑了笑,才取出身上的手机,上头的液晶萤幕显示着他特别助理的名字。 他的浓眉一皱,一接听便说:“怎么了?我不是交代过,上午不处理任何公事的吗?” “我知道,但是翟总,事情不好了!” 助理的口气让翟令驹愣了愣,同时也立刻明白是真的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否则他那个向来行事冷静的秘书,也不会用这样急促苦恼的声音对他说话了。 “怎么了?是不是公司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公司发生了什么事,而是翟总,你‘结婚’的事情,被杂志社的记者知道了!” “什么?!这怎么会?”翟令驹诧异地挑起浓眉。 他和方舞影“结婚”的事情,并没有主动公开,再加上当初根本就没有印喜帖、请喝喜酒,消息怎么会走漏的? “我也是早上看了今天出刊的杂志才知道,我本来想立即通知你,结果记者们求证的电话却一通通地打了进来,短短半小时之内,就已经接了好几通的电话,我都快招架不住了。”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一开始我当然是装傻呀!可是那些记者们却一再地追问,到最后我只好说,详情等翟总到公司之后,再亲自回答。” “嗯,我知道了,你处理得很好,如果再有任何人询问起这件事,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要他们直接来问我吧!” “好,我知道了。” “你继续去忙吧!我等会儿就会进公司了。” 结束了和助理的通话之后,翟令驹皱紧了浓眉,为他们婚姻“曝光”的事感到头痛。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方舞影关心地问。 翟令驹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我们短时间内恐怕离不成婚了。” 方舞影怔了怔,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为什么?”他们不是正要出门去办理离婚手续吗? “因为我们两个‘闪电结婚’的消息,不知怎地传了出去,被杂志媒体报导出来了。” “嗄?怎么会这样?” 方舞影一阵错愕。仔细一想,翟家的家世背景不凡,再加上他们不但是“闪电结婚”又没有宴请亲朋好友们来参加喜筵,甚至还刻意不公开他们“已婚”的事实,外界会对他怀着高度的好奇,也是很正常的事。 她几乎可以想像,那些好奇的人会有哪些猜想了,总之肯定是脱离不了“未婚生子”等等负面的揣测。 “唉。”翟令驹叹了一口气,说:“今天一早我的助理接到好几通询问电话,要是我们闪电结婚,不到半个月又立即离婚,恐怕会传得很难听。” “嗯,是啊!”方舞影一点儿也不怀疑。 翟令驹望着她,说道:“我一个男人倒是无所谓,可是要你去承受那些流言蜚语,对你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听着他的话,知道他是关心她的,方舞影的内心泛起一阵感动。 “那现在该怎么办?” “我看目前也只能将离婚的事情暂时缓一缓,再想想看有什么办法能将伤害减到最低,你看这样好吗?” “嗯,好啊!”舞影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同意了。 事实上,她的心里正为了可以暂不离婚而暗暗窃喜。对她来说,即使不能成为一辈子的夫妻,她也希望能够以“他的妻子”的身份,多待在他身边一会儿,即使只是短短几个礼拜,甚至是几天都好 第六章 “我们回来了!” 翟令驹和方舞影结婚消息曝光的次日晚上,翟家两老也拎着行李箱回来了。 一进门,两个老人家的目光就在他们身上打转。 “怎么样?你们这半个月来处得还好吧?”翟母笑呵呵地问。 “很好!”翟令驹没好气地说。“这半个月来,我们既没有发生‘家庭暴力’,也没有偷偷去离婚,你们满意了吧?” “满意,满意,当然满意!”翟家两老笑呵呵地说。 这小俩口单独相处了半个月,感情肯定有进展。 身为过来人,光是看他们眼神交会时的神态,就知道跟他们半个月前拎着行李落跑呃,不,是出国去“度假”时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不是心里有对方,在看着彼此的时候,目光不会那么的温柔。 翟家两老互望一眼,对于目前的情况感到相当满意。 “对了,令骅呢?那个助纣为虐的臭小子,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翟令驹问。 “什么叫做‘助纣为虐’!你将你老子当成纣王不成?”翟父先是发出不满的抗议,才又接着说:“他还没那么快回来,既然是游学,当然要待久一点才有学习的效果,不是吗?” “哼!那小子倒是挺机灵的,知道要避避风头!” “呃呵呵”翟母乾笑了声,深怕两个儿子真的反目成仇,连忙转移话题地说:“对了。我说那些杂志记者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啊?竟然会知道你们结婚的事情。” 一听见母亲的话,翟令驹眯起眼,眸中掠过一抹精光。 “比起媒体记者的消息灵通,我觉得你们更厉害,竟然连在国外也能这么清楚地知道台北发生的事情。” “啊?!”翟母一愣,因为过度的心虚而显得支支吾吾。“呃这个嘛那是因为呃呵呵”“该不会是你们故意放出的风声吧?” 眼看瞒不过精明的儿子,翟母只好说:“唉呀!是有一次在和记者朋友们聊天时,不小心提起这件事,才会走漏的嘛!” “真的是不小心的吗?”翟令驹十分怀疑。 “当然是真的呀!不过话说回来,结婚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了就说了,有什么关系?” 翟命驹闻言不禁皱起浓眉,问道:“你们到底有没有替舞影想想?” 他们这样一头热,不但一手促成他们的婚姻,还大肆宣布,到时候若是他们真的离了婚,人家会怎么看待她? 一个这么年轻美好的女孩子,没有受到热烈的追求,就莫名其妙地成了已婚妇女,甚至还在杂志上被报导出来,只怕从此之后的生活难以平静了。 她是无辜的,为什么要她承担这一些? 听着翟命驹替自己打抱不平,方舞影的心里一阵感动,她很想告诉他──为了他承受这些,她没有怨言。 但是,她又怕这番话一说出口,会被他认为是自作多情,因此只能在心底说给自己听。 “我们当然有替舞影想啊!”一旁的翟父反驳道。“就是因为替她想,所以我们才觉得公开这件事并没有什么不好,舞影长得这么漂亮,人又乖巧,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就是嘛!”翟母也帮腔地说。 “总之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有你们的一套理由就是了!”翟令驹沉下了脸色,气恼地说。 翟父瞥了他一眼,不将他的气恼当成一回事,甚至还故意说:“好啦!我们知道你是处处在替舞影着想,看到你这么疼爱老婆,我们真是感动,如此也算是对在民兄有个交代。” 疼爱老婆? 翟命驹和方舞影同时愣了愣,尤其是方舞影,芳心更是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下。没想到他们竟会从刚才的对话得到这样的“结论” “对了,你爸下礼拜六十大寿,几个企业界的朋友帮他办了个晚宴,别忘了空出时间啊?”翟母提醒道。 “喔,我知道了。” “那天舞影也一起去吧!”翟母微笑地望着方舞影。 “什么,我也要去?”方舞影一阵愕然。 “当然呀!是你‘公公’的六十大寿,你这个当媳妇儿的怎么可以不出席呢?再说,咱们的几个老朋友一知道令驹结婚的消息,都嚷着想见你呢!” 翟令驹皱起了眉头,问道:“当天该不会又有一堆记者吧?” “记者?那是一定会有的呀!唉,你也知道的,你爸是名人,过的又是六十岁大寿,他那些记者朋友们一定会来捧场的。” 翟令驹怀疑地盯着他的爸妈,说道:“你们其实是故意的吧?” 从这两个老人家的种种行径看来,显然是故意要让他们的婚姻成为众人皆知的事情,教他们不得不屈服于“现实”而乖乖地在一起。 若是以前,他肯定会对此反感,但是现在他却发现,顺遂父母的心意,带着方舞影一起出现在众人面前,似乎不是一件令人难以接受的事,他的心里甚至还有点期待呢! “我看我还是不要去好了。” 礼拜六的下午,方舞影迟疑地望着客厅里的翟家两老及翟令驹。 自从上次知道这个周末要参加她“公公”的寿宴之后,这几天她的情绪就紧绷不已,对于这一天既期待又害怕。 对于家里环境小康的她来说,上流社会的生活,是她所不能想像的,虽然翟家每个人对她都很好,但他们的社交活动毕竟和她广向习惯的不同。 “为什么不去?”翟母诧异地问。 “因为我没有适合的衣服,去了恐怕会显得突兀,反而让大家不自在。”方舞影坦白地说。 她才刚从大学毕业,要说起像样一点的衣服,也只有她特地为了上班而买的那几件套装了,但是要参加正式的寿宴,穿那些衣服似乎太严肃了点。 想来想去,她直在没有能上得了台面的衣服,倒不如不要出现,免得丢了她和翟家的脸。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早就帮你准备好了。”翟母笑着说。 “嗄?准备好了?”方舞影诧异地瞪大了眼。 “是啊!而且还是我昨天特地去帮你挑的呢!本来昨天晚上要拿给你的,结果却忘了,你等等喔,我马上去拿。” 翟母转身进房间,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提袋,光是看那纸袋的高雅质感,就能知道里头的衣服必定价值不菲。 “来,拿去吧!这件衣服的款式应该满适合你的,你快去试穿看看。”翟母笑呵呵地催促着。 “呃我”方舞影望着那只提袋,心里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 一旁的翟令驹像是看穿了她心里的犹豫,出声说:“你就去试试吧!我妈的眼光不错,这件衣服一定很适合你的。” “那好吧!” 方舞影拿着那只提袋走进房间,一打开包装精致的纸盒,眼睛顿时为之一亮。 “哇!真美!” 她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摸了下布料,那柔细的触感让她爱不释手,而当她将那件衣服拿起来一看时,眼底的赞叹更深了。 这虽然是一件礼服,但是剪裁典雅大方,款式也不夸张,即使是穿着它走在路上,也不至于会觉得自己像外星人一样突兀。 方舞影拿起了那件衣服,在镜子面前比了比之后,便忍不住迅速地换上,而就在她努力要拉上背后的拉时,突然传来敲门声。 “你换好了吗?”翟令驹的声音响起。 “好、好了但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房外的翟令驹就说:“好了呀?那我进去喽!” “啊?!我、我我还没” 方舞影还来不及阻止,翟令驹就已经开门进来了,吓得她赶紧面对着他。 翟令驹一进房间,看见换上礼服的她,呼吸不由得一窒。 “你真美。”他由衷地赞叹。 “真的吗?”听见他的赞美,方舞影的脸颊飞上了两抹红晕。 “当然是真的,我相信今天你一定会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 翟命驹说着,心里忽然有些后悔了。 他突然不想带着她出席今晚的寿宴,他想将她藏在家里,不让其他男人窥见她的美丽。 这份强烈的独占欲,让翟令驹自己也不禁吃了一惊。看来,这个美丽的小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远远超过他原本所以为的。 “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方舞影的眉心一蹙,摇了摇头。“我可不希望真的那样呀!” 她一点儿也不希望大家把焦点集中在她身上,她只希望能安安静静地待在他身边,不受其他人的打扰。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再稍微准备一下,我们就可以出发了!”翟令驹说着,就要转身走出房间。 “等、等等”方舞影突然叫住他。 “怎么了?” “呃是这样的”方舞影咬了咬唇,有些尴尬而别扭地说。“刚才,我在穿这件衣服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状况” “什么状况?” 该不会是布料破裂了吧!他妈妈买的衣服,品质应该不会这么差呀! “是我背后的拉链拉不起来”方舞影有些羞窘地说。 背后拉链太低,她伸长了手,也只能拉起一半,怎么也构不到。 翟令驹愣了愣,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来帮你吧!” “那那就麻烦你了。” 方舞影红着脸,慢慢转过身去,而当她那片美丽的雪背映入眼廉时,翟令驹的目光就再也移不开了。 他走上前,伸手帮她将拉链拉妥,同时也情不自禁地在她雪白的肩头落下轻轻的一吻。 当他温热的唇片贴上她的肌肤时,方舞影的身子猛地一颤,一颗心更是失速地狂飙。 “你你在做什么” 她转过身,脸红地望着他,而当两人的目光交会时,他们的心里同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情感澎湃着。 “对不起,你太美了,让我情不自禁。”翟令驹哑声地说。 望着她泛红的双颊,翟令驹彷佛受了诱惑似地轻抚着她的脸,那柔嫩的触感让他不得放手,而她那红润的唇儿对他来说更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他的黑眸燃起了两簇火光,缓缓、缓缓地低下头 “舞影,你换好了没?” 翟母的喊叫声及突然的开门声,惊醒了沉溺在两人世界的翟令驹和方舞影,也让原本亲匿地站靠在一起的两个人迅速地分开。 “呃再、再等一会儿就行了!”方舞影满脸通红地说。 天哪,真是太糗了!竟撞个正着! 不过,方舞影不禁要想,假如翟母没有突然出现的话,那他们现在说不定真的已经接吻了 一抹淡淡的可惜萦绕在方舞影的心底,为了翟母出现的不是时候而叹息。 事实上,为此而叹息的不只是方舞影一个人,翟母更是懊恼万分。 “呃、呃其实也没那么急啦!”翟母尴尬地笑笑,说道。“如果你们要继续,我不反对、不反对!呵呵呵!” 唉呀,真是太可惜了?要是她不要因为想看舞影穿上她特地挑选的衣服而闯进来,那就不会坏了儿子的“好事”了。 说不定他们一吻起来,热情一发不可收拾,吻着吻着就吻到了床上去,这样一来,或许十个月之后她就有小孙儿可抱了哩! 唉!可惜呀,可惜! 面对翟母那一脸希望他们快点继续刚才亲吻的神情,方舞影只觉得更加尴尬。 “请你们稍等一下,我再稍微梳妆一下,就可以出发了。” 眼看她羞得像是巴不得有个地洞让她钻进去,翟令驹体贴地说:“你慢慢弄,我们到客厅去等。” “嗯,等我十分钟,很快就好。”化个淡妆再整理一下头发,不用太久时间。 “你慢慢弄,没关系,不急的。”翟令驹一边说着,一边将还想怂恿他们继续刚才“好事”的母亲给拉出去。 看着他们走出房间,方舞影终于松了一口气。 要是他们继续在一旁盯着她,说不定她会在心慌意乱下,将眼影当腮红给抹上了双颊。 方舞影走回镜子前,看见了自己那张烫红的脸。 看来,她根本毋须上妆,双颊就够红润了,而这,全都是因为翟令驹 在五星级饭店里举办的宴会,布置得极为华丽。 方舞影望着满室的衣香鬓影,情绪显得有些紧张。 眼前的一切是她不曾经历过的,她忽然有种麻雀变凤凰的感觉,但她不禁要想,或许再过不久之后,她就得再变回平凡的麻雀了。 不能再像现在这样,穿着美丽高贵的衣服出现在盛大的宴会里,方舞影其实一点儿也不在意,但是不能再以“翟令驹的妻子”的身份陪在他的身边,就让她的心不禁泛起一阵阵的抽疼。 她真的好想告诉他──她爱上了他,所以请他也试着爱她,或许真能如他们爸妈所期待的,他们能成为一对真正的夫妻,不需要办理离婚了。 “怎么了?”翟令驹见她一直轻蹙着眉心,忍不住必心地问。“是不是这里太冷?” “还好啊!我不冷,我没事。”方舞影连忙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就怕他真的看穿她的心事。 “真的没事吗?我看你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见她的眉心始终轻拧着,让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我真的没事,可能是有点不习惯这样的场合吧!” “那我们到角落去,比较自在一点。” 翟令驹护着她,来到宴会的一角。 “怎么样?现在有没有轻松些?” “嗯,谢谢你。”方舞影感激地望着他。 当她的目光一停留在他那张阳刚的俊脸时,就再也舍不得移开了。 她不禁要想,自己不知道还能这样看着他多久?趁着还能待在他身边的时候,她还是多看他一会儿,将他的容貌深刻地烙印在脑海里,一辈子也不忘记。 她那柔情似水的眼眸像是具有魔力似的,深深吸引住翟令驹的目光,也让他的心跟着柔软温暖起来。 “舞影”他忽然有些懊恼地低唤。 “怎么了?” “帮个忙,别再这样看着我。” “为什么?”方舞影的心蓦然一紧,有些忧虑地望着他。 他为什么会要她别再看着他了?是不是他从她的眸中察觉了她的心情,并对此感到困扰与厌烦? 这么一想,方舞影的心就掀起一阵阵的揪疼,难受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就在她想要道歉,转身离他远一点的时候,却听见翟令驹说:“因为,你要是再这样看着我,我怕我会情不自禁地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你。” 亲、亲吻她?! 听见他的话,方舞影诧异地愣住了,像是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他说他想吻她?这是真的吗? 两抹喜悦的红晕飞上方舞影的双颊,让她美丽的脸蛋更加迷人。 或许是因为刚才轻啜了口香槟的影响,让她血液里莫名地鼓噪着,有股冲动让她大胆地想要“诱拐”他吻她! 她鼓起勇气,一瞬也不瞬地凝望着他,任由她的双眸对他诉说着满腔说不出口的感情。 翟命驹的呼吸蓦然乱了,几乎要醉倒在她的款款眼波里。 一阵止不住的情生意动,让他伸出双臂,将她柔软的身子搂进怀中。 “我刚才已经警告过你了,难道你不怕吗?”他嗓音低哑地问。 方舞影的回答是主动仰起小脸,含情的目光在他深邃的黑眸和性感的薄唇来回游移。 这样的目光,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极大的诱惑与邀请,翟令驹再也管不了一旁的宾客,他捧住她绯红柔嫩的脸儿,俊脸缓缓地俯下 就在两张唇逐渐贴近,近得能够感觉到彼此的呼吸时,一道乍然响起的声音打破这一刻的魔咒── “你就是那个莫名其妙成为‘翟太太’的女人?” 一听见这个质问,方舞影先是一僵,而诧异地转头,就见一个妩嵋艳丽的女人,正以极不友善的眼神瞪着她。 “你是” “我是令驹的红粉知己,韦思妮!” 红粉知己!这四个字,听起来极为刺耳,尤其是她那一副前来兴师问罪的神情,更让方舞影觉得心里一刺。 倘若这个叫韦思妮的女人不是和翟令驹过从甚密,又怎么会有那个权力跑来诘问她呢? “思妮,你这是在干什么?”翟令驹沉着脸喝道。 被他这么一轻叱,韦思妮的表情瞬间变得有点难看,但是她不理会翟令驹,专心地将炮火对准了方舞影。 “你这女人一点儿也不懂得什么叫做先来后到是吗?破坏别人的幸福,你觉得很得意是吗?”韦思妮咄咄逼问。 “你在胡说什么?舞影哪有破坏你的幸福?”翟令驹看不下去,挺身将方舞影护在身后。 “没有吗?”韦思妮尖声地说。“你敢说她没有破坏我们的幸福?我们之前不是处得好好的吗?” 翟令驹浓眉一皱,对于眼前这女人的态度显得有些愠恼与不耐。 “我和你,连男女朋友都称不上吧!” “我”韦思妮被他这么一堵,表情顿时显得有些狼狈与不甘。 没错!他们的确连男女朋友也称不上,是她在去年的一场宴会中,看到高大俊挺的他,从此对他心仪不已。 凭她韦思妮的美貌和家世,一直以来她都是男人们奉承追求的对象,生平第一次让她放下身段主动去接近、示好的男人,就是翟令驹。 可恨的是,这个看起来温和的男人,却给了她钉子碰! 他虽然表面上对她挺和善,但却始终和她维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论她怎么暗示、明示,他都执意将她当成普通的朋友。 她甚至忍不住要想,若不是顾虑到基本礼仪,说不定他早就将她给撵开了。 可恶!她真是不甘心哪!韦思妮恨恨地瞪着方舞影。 她辛苦了这么久,费了那么多的心思,结果却没有半点进展,但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人,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成为翟令驹的妻子。 这不仅让她的自尊心严重受损,更让她觉得没面子极了! 韦思妮咬牙望着眼前的这对夫妻,他们登对的模样让她的胸口燃起一把嫉妒的怒火。 “你们到底怎么会突然闪电结婚?”韦思妮猜测地问。“该不会你是被逼,或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阴谋诡计──这四个字令方舞影的胸口忽然一阵刺痛,同时也不禁感到心虚了起来。 虽然她和翟令驹同样是被设计的“受害者”但若真要严格说起来,他们的这桩婚姻的确是一个“诡计”没错,要不是因为这个“诡计”她的确是不太可能成为翟令驹的妻子。 像是感受到她受伤的心情,翟令驹安慰地将她揽进怀里。 “你想太多了,我和舞影是真心相爱的。”他对韦思妮说。 听见他的话,方舞影在诧异之余,一颗心蓦然热烫起来。但是,一想到这应该只是翟令驹故意说给这女人听,她又觉得自己实在不该太过于自作多情。 “真心相爱?骗谁呀!”韦思妮嗤之以鼻地哼道。“你们才认识多久?谈什么真心相爱?” “认识的时间长短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的心。能够找到真正和自己心灵相契的伴侣,才是最重要的。” 韦思妮的表情一僵,嘴硬地嚷道:“哼,我才不相信你真的这么认为!” “你只是不甘心罢了!就像我和你,已经认识一年多了,但是却始终没有擦出什么火花,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义吗?这代表我们除了普通朋友之外,什么也当不成!” “不,我不相信!”韦思妮一点儿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 “同样的话,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是你自己执迷不悟,一直在浪费你的时间和青春。” 他们的对话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而面对着示人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眼光,向来被男人们捧在掌心奉承呵宠的韦思妮简直无法忍受。 “翟令驹!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却处处袒护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人?”她先是忿忿不平地责怪翟令驹,接着又将矛头指向方舞影,有些歇斯底里地咒骂道:“该死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待在他的身边?” “她当然有资格,因为她是我的妻子。”翟令驹毫不犹豫地说。“而正因为她是我的妻子,我当然是处处袒护她。” “你──” “我想,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完了,失陪。”翟令驹说完,就要拥着方舞影离开,一点儿也不想再和这个不甘心的女人搅和下去。 “等等!你要去哪里?” 翟令驹回过头,淡淡地说:“我要带我的妻子,去安静一点的角落,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其实他并无意让韦思妮当众难堪,毕竟他们之间又没有什么过节,但是她今天这种咄咄逼人、执意要自取其辱的态度,逼得他不得不这么做。 现在的他,只想好好保护怀中的女人。 翟令驹毫不犹豫地护着方舞影离开,来到了宾客较少的另一个角落。方舞影左右张望,没看见韦思妮再度追过来,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她对翟令驹说。 “谢什么?” “谢你刚才故意说那番话来替我解围啊!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位咄咄逼人的小姐。” 那番话虽然是他刻意说的,但是听在她的耳里;心里还是免不了感到一阵阵的甜蜜与怦然。 她不禁要想,如果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心话就好了,那她肯定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女人! 翟令驹望着她那张感动的小脸,忽然很想告诉她──刚才他所说的一切,全都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 “如果你真想谢我的话,那给我一个答谢的吻,如何?” 刚才他们还来不及亲吻,就被韦思妮给打断,现在这个地方位处宴会的角落,没什么人会注意到,看着她那张美丽的容颜,那股想要亲吻她的欲望又再度蠢蠢欲动了。 “嗄?你、你说什么?”方舞影的心跳漏了一拍,娇羞地望着他。 “我说,如果你真要感谢我的话,就给我一个主动的吻。”翟令驹哑声地说,黑眸异常的炯亮。 方舞影屏息地望着他,为了他的要求而心跳加速。 在他深邃眼眸的凝视下,她彷佛受到了蛊惑,情不自禁地踮起足尖,在他温软的唇上烙下一记轻吻。 然而,那蜻蜓点水般的轻吻根本无法满足翟令驹,他蓦然环住她的纤腰,将她的身子紧拥,舌尖强悍地撬开她的唇齿,撷取包多的甜蜜。 翟命驹一边吻着甜得醉人的她,一边在心里作出了决定。 他决定,不和她离婚、不让她走了。 他要将她留在身边,成为他一辈子的妻! 第七章 “畦,已经快十二点了呢!你们中午要吃什么?” 快到中午时间“络凯贸易公司”里的几个员工们开始讨论著午餐要到哪里解决。 方舞影也正想着这个问题时,就见柜台的总机小姐跑了过来。 “舞影,我跟你说,外头有几个记者在等你喔!” “是吗?”听见总机小姐的通报,方舞影不禁蹙起眉心。 “嗯,而且他们已经来了快半个钟头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方舞影感激地说。 自从她和翟令驹“闪电结婚”的事情曝光后,在公司引起了一阵哗然,然而,几个同事们都很贴心,虽然对于她的婚姻感到好奇,却也没有多问,甚至还给她许多的关心与帮助。 像是跟前的这个总机小姐,就帮了她不少的忙,每当有烦人的记者来时,都会将他们挡在公司外,不让他们进来。 对此,方舞影不禁庆幸不已。 要是在一般大公司上班,说不定她会因为替公司同事带来困扰而遭到排挤,甚至是被老板炒鱿鱼,但是在这里,老板和同事们都相处得十分融洽,这是相当难得的一件事。 “对了,你中午要吃什么?需不需要我帮你带回来,这样你就不用出去面对那些讨人厌的家伙了。” 要踏进他们的办公室,必须得先刷一下磁卡才能进来,因此那些记者也只能在外头乾瞪眼。 “不用了,没关系,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的。” 不回应、不理会,将他们彻底当成不存在的透明人,就是方舞影面对那些记者的唯一方法。 那些记者们得不到回应,自讨无趣后,自然会摸摸鼻子离开的。 只不过,方舞影的心里不禁浮现一抹疑惑,那就是──为什么今天又有记者跑到他们公司来! 在她和翟令驹结婚的消息曝光之后的几天里,几乎每天都有记者跑来,想要找她或她的同事探问一些消息,但是自从发现从她们口中什么也问不到之后,那些记者已经销声匿迹了一个多礼拜。 为什么记者们会去而复返呢?难道是他们心有不甘,非要从她的口中问到些什么消息吗? “真的没关系吗?”总机小姐不放心地问。“需不需要几个姊妹们陪你?要是记者太罗唆的话,我们帮你将他们轰走。” “谢谢你们的关心,这件事情我自己来处理就好了。”方舞影婉拒了,不希望她的事情带给别人困扰。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先和惠华她们出去吃饭喽!” “嗯,去吧?” 方舞影注意了一下时间,特地等同事们都出去吃饭之后的十分钟,才独自走出办公室。 当她一踏出公司,果然就如总机小姐所说的,已经有三个记者等在那儿,而一见到她出现,那三名记者立刻围过来。 “翟太太,可以请问你几个问题吗?” “抱歉,关于我的私事,无可奉告。”方舞影淡淡地说。 “只是几个简单的问题,花不了你太多时间的。” “对不起,请你们不要再来这儿了,因为来再多次也一样,我没有义务回答你们的任何问题。” 方舞影清楚地表明她的立场与态度之后,便不再理会这些记者,迳自从他们的面前经过。 那些记者已经等了一个上午,不甘心就这么徒劳无功地回去,他们快步围了上去,不让她离开。 方舞影见状不禁沉下脸色,正打算发火时,其中一个记者抢先问道:“听说,你和翟先生打算离婚!” “什么?” 这个出乎意料之外的问题,让方舞影愣住,原先要骂人的话全都梗在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听说你和翟先生的婚姻,你们在事先根本毫不知情,也不是出于自愿,这是不是真的?”另一名记者问。 “对呀!我还听说你们本来就打算要离婚,是因为结婚的消息曝光了才先缓下来,这是真的吗?” “如果这是真的,那你和翟令驹就不是因为真心相爱而结婚喽?” “请问你和你的家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使了什么诡计,才能够攀上这门婚事,嫁进翟家当媳妇!” 记者们这一连串炮火似的发问,让方舞影在惊愕之余,心底也猛然窜起了一把愠怒之火。 “你们在胡说什么?我们哪有用什么手段、使什么诡计!”她气愤地说。 “真的没有吗?那你们怎么会突然结婚,而且还不主动对外公开!”记者的语气充满怀疑。 “就是啊!如果不是有什么说不得的秘密,你们为什么不拍婚纱?为什么不办喜酒?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见不得人似的!” “而且我还听说,你们现在又打算离婚了,是不是真的?” “听说、听说、听说!既然你们已经有你们的消息来源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地跑来问我?你们尽管去‘听说’就好了啊!”方舞影忿忿地嚷着。 “你是承认了我们刚才所问的问题吗?” “我什么都没有说!我什么都没有承认!我什么事情都无可奉告!” 扔下这几句话之后,方舞影转身回到公司。被这些记者可恶的问题给搞得胃口尽失,她一点儿也不想吃午餐了。 忿忿地回到座位上之后,她重新打开电脑,本想处理一点公事,但却一直静不下心来。 她忍不住要想,为什么那些记者会说她和翟令驹“又”决定要离婚了?难道他们听到了什么风声吗? 方舞影蹙紧了眉心,胸口一阵抑郁。 “离婚”这件事情,其实是她心底最深的忧虑,她就怕哪一天翟令驹会突然告诉她──我们离婚吧! 当初,她是在毫无预料的情况下成为他的妻子,现在会不会又在毫无预料的情况下,和他结束这段婚姻! 会吗?真会这样吗?方舞影实在不愿意相信事情真会演变成那样。 自从翟父六十大寿的宴会之后,她和翟令驹之间的感觉比起之前又更亲密、更像一对真正的夫妻了。 虽然他们谁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承诺,但是两人之间日益增进的默契与情感,她相信并不是出于自己自作多情的幻想。至少,她完全感觉不出他有要对她提出离婚的打算呀! “一定是记者们空穴来风,随便胡诌,想要来套我的话,我才不会上当呢!”方舞影哼了声。 被那几个记者骚扰之后,方舞影的工作情绪被破坏殆尽。 光是一整个下午,她就出了好几个错误,幸好同事们体谅她,给了她不少帮助,才没有造成重大的影响。 下班之后,她一边踏出办公室大门,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赶紧打起精神来,如果一直这样颓然丧气的,别说是很难让别人喜欢她,就连她也会讨厌起自己的。 为了让自己的心情恢复平静,方舞影离开公司后,先是独自到街上去逛了逛,等到心情整理ok之后,才回到翟家。 然而,当她一打开翟家的大门,却没有看见半个人影,心里不禁感到有些诧异。 “奇怪,难道没有人在家吗?” 明明她已经比平常还晚回来了,应该大家都在家才对呀! 方舞影疑惑地想察看究竟,当她走到翟家两老的房间时,听见了他们正和翟令驹说话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今天有记者打电话来问我,说你和舞影打算要离婚?这是你说的吗?” “我怎么可能那么说!”翟令驹否认。 “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风声传出去?” “是韦思妮放的话!” “她?她怎么会这么说?” “还不是从我公司那个特别助理的口中套出来的。”翟令驹说着,不禁皱紧了浓眉。 要不是因为那个特别助理的办事效率好,光是这次惹出来的风波,他肯定会请她卷铺盖走路! “套出来?”翟父诧异地挑眉。“为什么说是‘套出来’,难道你真的打算要和舞影离婚?” “在你和妈出国的期间,我们的确本来打算要离婚。”翟令驹坦承。 “什么?你这个臭小子,要是你真的和舞影离婚了,我要怎么跟在民兄交代!” 相对于翟父的吹胡子瞪眼睛,一旁的翟母反而是眉开眼笑的。 她说:“一定是你们后来发现爱上了彼此,所以决定不离婚了,对不对?” “不,是因为我们打算要去办理离婚手续的那一天早上,发现我们结婚的消息曝光,为了不引起更大的风波,所以才暂时不去办理。” “喔!那好在我们当时放了风声出去啊!呃我的意思是那个呃”“哼,总算是说溜嘴了吧!我就知道杂志媒体会知道我们闪电结婚的消息,一定和你们脱不了关系!”翟令驹哼道。 说溜嘴的翟母,一脸尴尬地笑笑。 “唉呀!总之你们当初没离婚是正确的啦!瞧你们现在处得这么好,总不会再想要离婚了吧?” “不。”出乎意料的,翟令驹的回答竟是否定的。 “不!什么意思?” “我还是要离婚。” “什么?!” 听见他的话,不只翟家两老一阵诧异,就连门外的方舞影也震惊地愣住了。 原来今天那几个记者说的并不是空穴来风,翟令驹是真的想和她离婚! 但,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还是要离婚?难道她真的不够资格当他的妻子吗? 就在方舞影震惊地猜测之际,翟父严厉的叱喝声又传出来。 “不行!我不准你和舞影离婚!” “你们不能限制我。”翟令驹的语气虽然平稳,却充满不可动摇的决心。 “你你你想气死我吗?”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舞影有什么不好的?” “舞影很好!她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一提到方舞影,翟令驹的嗓音蓦然柔了几分。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非要跟她离婚不可?”; “那是因为,当初我和她的婚姻,是出于你们几个老人家的诡计。” “那有什么关系?只要结局是好的就好啦!”翟母说道。 “就是啊!你一个年轻人,怎么脑筋反而比我们这几个老头子还要顽固死板?”翟父无法理解地说。 “随你们怎么说,反正我的心意已决。” “你你你真是要气死我了!”翟父火大地说。 听着他们的对话,方舞影的心一阵刺痛,感觉好像有人正拿着一把刀,狠狠地捅着她的胸口。 难道他们这段婚姻,真要走到了尽头?难道,她真的无法留在心爱男人的身边? 她很想闯进房中,对翟令驹说──她不想离婚、不想离开他!她想要和他成为一对真正的夫妻,一辈子相偕到老! 然而,一想到刚才他靳钉截铁地说要和她离婚,那股冲动就化为心痛与黯然,她最终还是难过地转身离开,佯装什么都没有听见。 自从翟令驹坚持要和方舞影离婚之后,翟父一气之下,拎着行李和翟母一起住进了饭店。 虽然爸妈采取这么激烈的抗议方式,翟令驹仍没有改变要离婚的打算。 对于他的坚持,方舞影虽然痛心,却又不能说些什么。 毕竟,当初他们的婚姻,又不是出于他的自愿,更没有徵询过他的同意,因此任何人都没有立场指责他有什么不对。 而她,也只能在他对她提出离婚要求的时候,强忍着心里的伤痛,佯装毫无意见地同意。 在他们约定好要离婚的前一天,方舞影特地请了一个下午的假,提前去超市买了一堆食材回去。 她在晚上七点之前,做出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晚餐,等着翟令驹回来和她一块儿共进。 现在回想起来,自从他们“结婚”以来,似乎还不曾好好地、单独地共进一顿晚餐,而在离婚前的这一天,她忍不住想为他亲手煮一顿美食,和他好好地共度这最后的一夜。 “奇怪,怎么都这么晚了,他还没回来?”方舞影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忍不住蹙起眉心。 以他平常上班的状况,顶多八点以前就会回到家,但是现在都已经九点多了,为什么他还没回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桌上的饭菜也逐渐地变凉,而方舞影的心,也跟着愈来愈难受。 难道就连和他共进离婚之前的最后一顿晚餐,也是个奢侈而没有办法实现的心愿? 方舞影伤心地蜷缩在沙发上,胸口抑郁难受,疼得她忍不住落泪。 由于她整个人笼罩在悲伤的情绪之中,因此完全没听见汽车引擎的声音,也没有听见屋外的脚步声,更没有注意到大门开的声音。 当翟令驹打开家门上映入眼廉的,就是蜷缩在沙发上的泪人儿。 “怎么了?舞影,发生了什么事?”翟令驹焦急地问。 :听见他的声音,方舞影猛地抬头,在一阵泪雾中,看见了他的脸。 “你终于回来了。”她几乎要以为他不回来了! “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翟令驹急切地追问,她那带泪的容颜让他的心绪也随之一乱。 “没什么,只是我准备了一桌饭菜,本来想和你一起吃的,结果看来是用不着了” 听她这么说,翟令驹愣了愣,霍地转头望向餐厅。 看见餐桌上摆放了丰盛的饭菜,他忽然感到一股深深的罪恶感。 “你怎么不先打电话给我?” “我以为你会和平常一样的时间回来,所以就没有打电话了”方舞影难过地说。 原本她是希望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给他一份小小的感动,那么或许他不会那么轻易就忘了她 “对不起,是我不好。” 都怪他忙着处理公事,耽误了下班的时间,害她空等这么久,白做了这一桌的饭菜。 “不,不怪你。”方舞影揪着心摇了摇头。 这怎么能够怪他呢!打从一开始,就是她在自作多情,明知道这桩婚姻不是他主动想要的,却还是动了心;明明他没有说要回家来吃饭,她却自己煮了这一桌的饭菜。 都是她就算要怪,她也只能怪自己 忽然间,她想起了韦思妮。她那种努力却得不到回应的心情,肯定和现在的她一样痛苦吧! 方舞影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瞥见翟令驹那双关心的黑眸,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不想让自己的情绪成为翟令驹的负担。 “你想必已经吃过了,那我把饭菜收起来” “等等,你不是还没吃?” 方舞影落寞地摇了摇头,说:“我吃不下,一点胃口也没有。” “那怎么行?你不吃东西,身子怎么受得了?” 他的关心,让方舞影的心既感动又难受。 “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请你别再对我这么好了”她近乎恳求地说。 她已经对他万般不舍了,要是他再多对她温柔一分,她心里的伤痛就会更深一分,同时也会让她更加舍不得离开他。 一想到过了明天,她和翟令驹就成了一对陌路人,方舞影的胸口就宛如压了一块巨石,抑郁难受得几乎快无法喘气。 望着他的俊脸,方舞影的心里一阵激动,终于忍不住地投入他的怀抱,将他紧紧地搂抱住。 “舞影,你”“不!别说话!什么都别说!”方舞影打断他的话,说道。“就让我静静地抱着你,什么都别说!” 如果她能够拥有的,只有这一刻的亲匿,就让她紧紧地拥抱他,不要去想到未来,那么她就可以假装他们是真心相爱的一对夫妻,永远也不会面对分离。 见她如此悲伤,翟令驹的心里一阵不忍,俊脸也不禁闭过一抹犹豫,像是有话想对她说,却又硬生生地按捺了下来。 第八章 “你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翟令驹站在客厅玄关,等待着方舞影。 这样的情景,之前也曾发生过,感觉起来一切是如此的熟悉。 当时,他们也是要一起出门去办理离婚手续,却因为他们闪电结婚的消息曝光了而暂缓。 但是现在,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阻止他们去离婚了。 方舞影的心里一阵揪痛,终于问出这几天来一直折磨着她的问题── “我们真的非要离婚不可吗?” “关于这个问题,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是没错但是”难道他们非得走到这样的地步不可吗?难道他们真的没办法成为一对夫妻吗? “怎么了?”翟令驹瞅着她问道。“难道你不想离婚?” “我我” 没错?她的确是不想离婚,但却怎么也不出口,因为就算她真的说了,又能怎么样?不但不能改变事实,反而还会让自己显得更加狼狈与不堪。 “怎么了?你是不是有话想说?”翟令驹问。 “没没什么。”方舞影摇了摇头,纵有千言万语想说,也只能往自己的肚子里。 “既然没有的话,那我们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见他抓起了车钥匙,转身就要走,方舞影忍不住脱口问道:“难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和我离婚?” “那当然。” 听着翟令驹那毫不犹豫的回答,方舞影的心蓦然一痛,像是突然有把利刃,狠狠地刺入她的胸口。 她很想问他──难道对他来说,这段日子以来的相处不算什么?难道他们之间曾有过的亲吻与拥抱不算什么?难道对他来说,她没有半点意义,只是个毫不重要的人? 她真的很想知道,到底他是怎么看待她的?如果他对她没有半点感情,又为什么总会让她有种受疼宠的感觉? 方舞影的心里充满了许多想知道的问题,但 从他的态度,她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和她离婚了。 方舞影落寞地跟在翟令驹的身后走出翟家,忽然觉得自己像是魔法快要失效的仙杜瑞拉,很快就要从一场美丽幸福的梦境,回到残酷而孤独的现实中 礼拜天的中午,方舞影躺在床上,不能起床。 过了一会儿,她妈妈开门探头进来,见她还在床上,忍不住问:“怎么了,舞影?都已经中午了,还不起床啊?” “要呀,当然要起床。”方舞影有气无力地应了声。 她暗暗叹了口气,胸口自从和翟令驹离婚的那一天起,就始终抑郁闷疼,不曾舒坦过。 有时候,她实在搞不懂她爸妈。 当初,她和翟令驹的婚姻,是他们几个老人家偷偷设计促成的;而现在,她和翟令驹离了婚搬回家中,他们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甚至连详情也没有过问,更别说是要开口安慰她了。 怎么会这样呢?方舞影实在不懂,为什么他们表现得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有时候她甚至还会有种错觉,觉得先前那场短暂的婚姻只是一场梦,要不然,为什么好像只有她才有反应、有知觉! 方舞影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头,掩住那张泫然欲泣的脸。 不管别人表现出来的是如何的若无其事,她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的确确深爱着那个曾经是她丈夫的男人。 “好了,舞影,你真的该起床了,要是来不及可就糟了!”方母说着,走上前来掀开她的被子。 “到底怎么了?”方舞影一边问着,一边下床换装梳洗。 “去婚纱店呀!我昨天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 “去婚纱店?”方舞影蓦然回头,诧异地瞪大了眼。 “对啊!”“去婚纱店做什么?”方舞影怀疑地蹙起了眉心。 该不会爸妈又有新的“女婿”人选,又要不经她的同意,硬是将她塞进某个好朋友家当媳妇吧? 若是以前,她肯定不会这么想,但是自从有上次偷偷将她“嫁入”翟家的不良记录后,也怪不得她会这么想了。 “唉!看来我昨天说的话,你全当成耳边风了。”方母有些无奈地叹息,说道:“今天要和你表姊去婚纱店挑礼服呀!” “扫礼服?” “是呀!你表姊打算下个月底结婚,要请你当伴娘呀!我昨天不就已经跟你说过了吗?” “呃”经过这么一提醒,舞影好像有点印象了。 昨天晚上,当她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时,她妈妈的确是在一旁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还真的有提到关于结婚、伴娘的事情,只是那时她的心思早已经飞远,根本没有注意在听妈妈究竟说了些什么。 “好了,赶快换换衣服,差不多该出发了,已经跟婚纱店的人约好一点钟要过去呢!” 方舞影叹了口气,问道:“我可以不去吗?”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当伴娘。” 其实,除了不想当伴娘之外,她更不想进婚纱店。 她怕身处在那样的环境里,会触景伤情,更怕看见琳琅满目的新娘礼服、看见满室的婚纱照、看见一个个幸福洋溢的新娘子,她心底那尚未愈合的伤口,会再度被无情地揭开来。 光是想像着那些画面,方舞影的心就痛得彷佛有千万只虫蚁在啃噬,要是真的置身于那样的场合中,她怕自己会失态地在众人面前伤心落泪。 “不行呀!怎么可以不当?你表姊都已经安排好了,而且,我昨天跟你说的时候,你也没有反对呀!” “可是我真的不想当啊!”“唉呀!都这个时候了,怎么可以说不当就不当呢!而且表姊结婚是好事,你就当帮她个忙嘛!” “但” “好了好了,不跟你多了,我也要去准备了,大概二十分钟之后就出发了唷!你也赶快收拾一下吧!” 方母说完后,不再给方舞影有半点抗议推拒的机会,就迳自转身走出去。 “真是的,怎么这样嘛!” 方舞影蹙紧了眉心,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唉她实在是不想去呀! 纵使心里有百般不愿,方舞影还是被半哄半拉地带到婚纱店去。 打从在婚纱店外,透过玻璃橱窗看着那穿着美丽婚纱的模特儿,她的心就感到一阵阵的刺痛。 一踏进店里,看见前来看婚纱的准新郎、准新娘,他们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更是在她的伤口上撤盐。 方舞影强忍着内心的伤痛,努力不让人一眼就看穿她心底的落寞,随着表姊和准表姊夫步伐走上二楼的礼服部。 “哇,这里好多礼服唷!”表姊一看见满满一整排柜子的结婚礼服,眼睛都亮了起来。 “小姐你好。”礼服部的助理笑咪咪地迎过来,对表姊说。“我们现在要帮你选的,是拍照时穿的礼服,一共有两套白纱、四套礼服,另外,还有一件伴娘礼也是要今天一起选吗?” “嗯,是啊!”“那我们先从新娘子的白纱礼服开始选好了。” “好呀!”表姊一点异议也没有。 “你有特别喜欢哪种礼服的款式吗?还是我们给你建议,帮你挑几件来试穿看看?” “好啊!你看我比较适合穿哪款式的礼服,就拿来给我试试看吧!我想多试穿几件,行吗?” “当然可以。来,我先帮你选几套,你看看喜不喜欢。” 看着表姊喜孜孜地和礼服部的助理一起挑选新娘礼服,方舞影伪装出来的坚强差点崩溃。 在礼服部助理的协助下,表姊试穿了一套又一套的礼服,而每一次看见表姊走出试衣间,询问准表姊夫的意见时,他们那眉目传情、浓情蜜的模样,就让方舞影的心里传来阵阵的刺痛。 并不是她不希望表姊幸福、不希望他们之间的感情甜甜蜜蜜。事实上,光是看他们在眼波交流间所流露出来的真情,她就相信他们将来肯定会是一对幸福甜蜜的夫妻。 她之所以会感到心痛难忍,只是因为触景伤情,想到了曾经是她丈夫的那个男人 方舞影的思绪飞远,一直绕着翟令驹打转,直到表姊试穿完礼服跑到她身边,才蓦然拉回她的心思。 “舞影,你在发什么呆呀!我已经都挑好喽!” “真的呀,怎么这么快?” “会快吗?都已经一个多钟头过去了耶!”表姊笑了笑,说道。“好了,现在要帮你选伴娘礼喽!” 方舞影勉强扯开一抹微笑,说:“我随便穿哪一件都可以,只要别太过于暴露就好了。” 她的穿着打扮向来不走性感路线,实在不习惯袒胸露背的。 “唉呀!你么可以随便呢!你可是我的伴娘呢,一定要美美的!要不然,我来帮你挑好了。” 表姊看来是挑礼服挑上了瘾,兴致勃勃地和礼服部助理挑选起她的伴娘礼服来了。 相对于表姊的兴致高昂,方舞影一心只想赶紧选好,赶紧离开这个让她心痛难忍的地方。 “来来来!舞影,我帮你选了这件,你看喜不喜欢?” 方舞影瞄了一眼,就见表姊帮她选了一件典雅大方的缎质礼服,那样式不会过分花俏,不至于会抢了新娘子的风采。 “好啊!就这件吧!”方舞影毫无意见地说。 “那你快点去试穿看看。”表姊将礼服塞到她的手里。 “不用试穿了啦!直接决定这件就好了。”方舞影一点试穿的意愿也没有。 “为什么不用?试穿是一定要的啊!”“就是呀!”一旁的礼服部助理也说。“如果不试穿的话,怎么知道礼服合不合身呢?如果不合身的话,就要修改呀!” “好了,你就快点试穿看看吧!我好想看呢!”表姊催促着。 “我唉,好吧!” 方舞影虽然相当无奈,却也只好顺应表姊的心意,乖乖地走进试衣间里。 “我来帮你吧!”礼服部的小姐也跟着进来。 “不用了啦!”方舞影有些尴尬地婉拒。“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她不习惯在别人的面前宽衣解带,即使对方和她一样同为女人。 “这样啊”助理瞥了眼礼服,心想它没有蓬蓬裙,应该不难穿,于是便说:“好吧!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叫一声我就进来帮你。” “好。” 等礼服部助理帮她拉妥试衣间的布廉之后,方舞影才开始褪下衣服。 当她穿上那件伴娘礼服时,望着落地镜子前的自己,那抹剧烈的疼痛又再度自她的心底蔓延开来。 她不禁想起大学时,曾经悄悄幻想过自己穿上新娘礼服的模样,想像着为了心爱男人而披上白纱的幸福感受。 自从“嫁”给翟令驹之后,她无奈地心想这辈子大概都不会有机会穿上新娘礼服了,不过正因为对象是他,她可以接受这小小的遗憾。 而当她和翟令驹离婚之后,破碎疼痛的心,让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恐怕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也恐怕不会为了某个男人而披上婚纱,因为,她唯一想嫁的男人,是她的“前夫”翟令驹! “好了吗?舞影。” 外头表姊的叫唤声,蓦然打断方舞影的思绪,她努力挥开伤痛的心情,轻喊道:“好了。” “那就快点出来给我们看看嘛!” “呃不用了吧!礼服还满合身的,应该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不行!我要看,你快点出来!”表姊催促着。 “好吧!” 拗不过表姊的坚持,方舞影只好拉开试衣间的布廉,走了出来。 “哇!好美呀!”表姊忍不住赞叹。“我开始怀疑找你当伴娘是不是正确的!结婚那天在场所有宾客的目光,一定都会集中在你身上的!” “才不会那样呢!表姊你说得太夸张了。” “我才没有夸张哩!不相信的话你问问令驹。”表姊蓦然转头。“令驹,你说是不是?” 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听见翟令驹的名字,让方舞影蓦然僵住。 她霍地抬眼看去,果然看见了那个深烙在她心底的那个男人。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方舞影的心里诧不已,一时间无法做出任何的反应,只能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的俊脸。 过了许久,她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耀凯的伴郎啊!”张耀凯正是她准表姊夫的名字。 “嗄!伴郎!”方舞影愣了愣。 “是啊!”方舞影讶异的目光在表姊、准表姊夫和翟令驹的身上游移,一时之间难以相信这个巧合。 她怎么也没想到,准表姊夫和翟令驹竟是朋友,更没想到她和翟令驹竟然会同时当他们的伴郎和伴娘。 不过一想到她爸妈和翟家两老之间的交情,她就觉得这似乎又不是什么太难以想像的事,毕竟有了长辈之间的那层关系,双方介绍认识一下,很快就会成为朋友的。 “看起来,你是伴娘喽?”翟令驹的目光在方舞影的身上打转,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赞赏。 “嗯,是呀!” “你穿上礼服的样子很美,这件礼服很适合你。” 听见他的话,方舞影的俏脸一热,说道:“谢谢你的夸奖。” 一察觉到自己的双颊无法控制地热起来,心跳的速度也跟着加快,方舞影不禁要暗骂自己的不争气。 明明他们已经离了婚,她不该再对他无法忘情,但是他的目光、他随便的一句话,却还是一如往常地能够轻易地影响她的心绪 “不,我不是在夸奖你,而是在说真心话,你穿这样真的很美。”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表姊眉开眼笑的。 方舞影勉强扯动嘴角,心底的那阵痛楚却又蓦然袭来。 她强颜欢笑地摇了摇头,说道:“表姊才美呢!她一定是最美的新娘!” 看着表姊和准表姊夫登对恩爱的模样,方舞影由衷地感到羡慕。 能够如愿以偿地和心爱的男人结为夫妻,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只可惜,她这辈子恐怕都无缘享受这样的幸福与甜蜜了 “别羡慕我啊!舞影。”表姊笑咪咪地说。“很快就会轮到你了。” 表姊、准表姊夫和翟令驹交换了一抹视线,三个人的笑容都透着一丝神秘,只可惜沉浸在自己心情中的方舞影丝毫没有察觉。 第九章 方舞影躺在床上睡得正熟,并作了一个美梦。 梦中,她回到了还和翟令驹住在同一个屋下的时候,而与现实不同的是,梦境中的他们,是一对甜蜜恩爱的夫妻。 她沉浸在这场美梦之中,嘴角不禁微微扬起,但耳畔却传来一声声的叫,将她给扰醒了。 “该起床喽!舞影,别再睡了,快要来不及了!” 咦?快要来不及了! 方舞影霍地张开双眼,猛然白睡梦中醒,有些紧张地低问:“现在几点了,我上班要迟到了是不是?” 奇怪,为什么她完全没听见闹钟的声音?难道是她昨晚睡前忘了拨吗? 方舞影正急着要起床,一旁的方母好笑地说:“上班!我看你是睡迷糊了,今天礼拜天,根本不用上班啊!”“啊?”方舞影诧异地愣住了。 对厚!今天是礼拜天,根本不用上班,所以她昨晚也没有调闹钟,打算睡到自然醒的。 是的!都是妈妈突然闯进房里,嘴里还直嚷着来不及,而她又睡得迷迷糊糊的,才会以为自己上班要迟到了。 唉!真是的!亏她还作了个美梦呢,真是可惜呀? 方舞影有些赌气地在被窝里翻了个身,说道:“到底是怎么了嘛?我还想再多睡一会儿呢!” 如果她再睡个回笼觉,说不定能梦见翟令驹呢!现在的她,也只能在梦中才能与他相会了。 方舞影想着想着,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自从上个礼拜在婚纱店遇到翟令驹之后,他们两人就没有再碰过面了。 有时候,她真忍不住要埋怨起他。 为什么他完全不跟她联络?难道离了婚之后,连基本的朋友也当不成吗?难道他一点儿也不想见她! 可恶?真不公平啊!她和翟令驹之间,似乎只有她一个人用情如此之深,至于他对她似乎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普通人 一股欲泪的酸楚揪住方舞影的心,让她的眸子浮上一层泪雾。 “既然不用上班,那让我再多睡一会儿吧!” 她蓦然拉起被子蒙住头,不想让妈妈看见自己泫然欲泣的模样。 “唉呀,不行啦,不能再睡了啦!快点起床,要不然会来不及了!”方母一边说着上边掀开被子,非要她起床不可。 “到底怎么了?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上礼拜她被拉去试婚纱,这礼拜又要她做什么了? 方舞影有些懊恼地起床,进浴室去刷牙洗脸,而当她才刚盥洗完毕,正打算要换下一身的睡衣时,去而复返的母亲就将一只礼服箱塞到她手里。 “喏,快去换上吧!” “换上!” 方舞影错愕地盯着手中的礼服箱,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表姊的婚礼,不是下个月吗?”她应该没有记错吧! “是下个月没错呀!” “那为什么现在就要我换!”方舞影一脸的莫名其妙。 “唉呀!别说那么多了,时间快来不及了,你赶紧穿上就是了!” “可是” “快!快去换呀!还是需要我帮你?”方母根本不给她开口发问的机会,一迳地催促。 “唉,好啦、好啦!我换就是了。”方舞影投降地叹口气。“我自己穿就行了,不需要帮忙。”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那只礼服箱,然而,当她一看见箱子里的那件白纱时,不禁诧异地愣了愣。 “婚纱店的人送错了,这并不是我那天选的伴娘礼服呀!” 她不必将整件礼服拿起来,光是看那质料与花边,就知道和她当天试穿的礼服不是同一件。 那天表姊帮她选的伴娘礼服,样式简单又素雅,不像这件礼服缀着许多碎钻,看起来华丽高贵、价值不菲。 “嗄?真的不是吗?”方母诧异地问。 “真的不是呀!” “我看看。”方母凑了过来,将那件白纱自礼服箱中取出来。“哇!真是漂亮,看起来很像手工订制的呢!” 方舞影望着那件礼服,当场同意母亲的说法。 虽然她向来不是很喜欢太过于华丽的衣服,但是这件新娘礼服虽然华丽,却一点儿也不令人觉得俗艳,反而显得相当高贵优雅、气质不凡。 “怎么会送错呢?”方舞影摇了摇头,觉得实在离谱极了。 这件礼服怎么看也不像是伴娘穿的呀!就算是一般的新娘礼服,也绝对比不上这件华丽高贵。 或许真像妈妈所说的,这件礼服当是哪户有钱人家特别订制的呢! “唉呀?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方母皱起了眉头,说道。“不管了,你就先穿穿看吧!” “啊!不好吧!这又不是我的礼服。” “有什么关系!既然婚纱店的人送错了,那也没办法呀!总之你就先穿穿看再说嘛?” 看着那件美丽的礼服,方舞影的心有些动摇了。 这件新娘礼服,比她曾经想像过的任何一件都还要美丽,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跃跃欲试的心。 最后,在妈妈的怂恿和自己内心所受到的诱引之下,她终于穿上那件美丽的新娘礼服。 “哇!舞影真美!喔,对了,你先等一下喔!”方母说着,也不等方舞影回应,就迳自转身走出房间。 就在方舞影怀疑着妈妈不知道又要做什么的时候,两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人各自拎了个化妆箱进来。 “咦?你们是” “我们是你造型师,来吧!时间有点赶,快点坐好。” 其中一名造型师一边说着,一边将方舞影带到梳妆台前坠好,而另一名造型师则打开了化妆箱,取出里头的电卷子插上电源。 “等、等等呀!你们这是” 方舞影一阵错愕,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她的手就被拉起来。 “我现在要帮你搽指甲油,等等小心一点儿,别沾到衣服上唷!” “来,头抬高一点。”另一名型师取出粉底液和粉扑,对她说道。“我要开始帮你上妆了唷!” 方舞影蹙起了眉心,没有反抗余地的任被这两名造型师摆布,一会儿帮她种假睫毛,一会儿帮她梳头,她忙着配合这两名造型师的指示,满肚子的疑惑根本没有空档发问。 过了几十分钟之后,两名造型师才终于收手。 “好了!你看一下,这样还可以吧?” 方舞影回过神来,望着镜中的自己,那美丽的模样令她自己也不由得屏息。 经过造型师的巧手,她的一头长发被优雅地盘起,上头还戴了一个精致典雅的镶钻后冠,整个人看起来既美丽又典雅。 她怔怔地望着镜中的影像,恍惚地觉得自己像是置身在梦中。唯一不同的是,即使是在她最美丽的梦中,她也不曾梦过如此美丽的自己。 只是倘若此刻的一切真的仅是一场梦,那么她的新郎是谁呢!会是翟令驹吗? 方舞影在莫名其妙地打扮成新娘之后,又被爸妈半哄半推地塞进车子,载到一间位于中心的五星级饭店。 她蹙起了眉心,觉得自己今天简直变成了一个随意摆布的娃娃,完全没有抗议的余地。 进了饭店之后,她带往一个房间,而房门一开,她竟看见表姊像是已等候多时地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方舞影只觉得自己愈来愈迷糊了。 当她正想问个清楚时,表姊一看见她,忍不住脱口赞道:“哇!舞影,你好美呀!你真是我所看过最美丽的新娘了!” “新娘?!”方舞影诧异地愣住。 为什么表姊会说她是新娘!她明明只是伴娘,不是吗? 方舞影望着爸妈和表姊,发现自己的智商似乎忽然间退化到幼时期,完全无法理解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谁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呃呃”看着爸妈和表姊支支吾吾的神态,像是有什么诡计被揭穿的心虚模样,方舞影的心里敲响了警钟,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爸、妈,你们该不会又设计我,要我嫁给什么人了吧?” “呵呵舞影真是聪明啊!”方母尴尬地笑。 “不会吧?”方舞影简直不敢相信,她有些气恼地说:“上一次的教训还不够吗?难道你们就不怕我伤心?” “不会的啦!放心,难道爸、妈还会害你不成!” 看着爸妈他们那副信心满满、认为她肯定会得到幸福的模样,方舞影只觉得压抑许久的情绪,再也忍不住地爆发出来。 “当初你们也说我和翟令驹适合,但是呢?结果还不是离了婚!你们怎么能这样一而再地将我的终身大事当成游戏!怎么能够不顾我的意愿,随便摆布我,要我嫁给谁就嫁给谁!难道你们不知道我也是会受伤的吗?难道你们不知道心痛的感觉是多么难受的吗?” 方舞影激动伤心地嚷着,觉得自己的心被伤得支离破碎,而伤害她的,竟是她最亲的父母、还有那个她无法自拔地爱上的男人。 心里的痛苦,已经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她有股冲动想要发狂似地大嘁大叫,好发泄出心底的苦与痛。 “乖女儿,你爱惨了翟令驹,对不对?”方母柔声问道。 “就算爱他又有什么用?他又不爱我!”她心痛地喊着,泪水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别难过了,舞影,信爸妈,今天的新郎,你一定会满意的。” “我才不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辈子,除了翟令驹之外,她是不可能再对任何一个男人动心了! “真的不可能吗?听你这么说,我真是伤心啊!”一个低沉的嗓音,蓦然从房门口传来。 听见这个声音,方舞影的身子蓦然一僵。 这声音是她听错了吗?为什么那么的熟悉,听起来很像是她所深爱的那个男人! 方舞影缓缓、缓缓地回头,果然见到翟令驹正似笑非笑地倚在房门口,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我的新娘子竟然说她绝对不会对我感到满意,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他的新娘子?!他说的是她吗? 方舞影觉得自己的脑子忽然间乱成一团,根本无法正常思考了。 “这到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舞影的目光从翟令驹的俊脸移向她爸妈和表姊的身上,期望他们哪个人可以给她一个清楚的解答。 “呃你们小俩口好好聊聊,我们先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一干“帮凶”不但没有给她答案,反而找了个藉口迅速溜得一乾二净,将偌大的套房留给她和翟令驹单独相处。 翟令驹关上房门,缓缓朝她走来,伸出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新娘子怎么可以哭呢?哭就不美了唷!” 他轻哄的语调,不但没能让她止住泪水,反而让她淌落更多的泪珠。 “到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哽咽地问。 翟令驹低头吮去她颊边的泪珠,温柔地握住她的手,一脸真挚地问:“舞影,嫁给我好吗?” “嫁给你?!” “是啊?我爱你,想娶你回家当老婆,好好地照顾疼爱一辈子。”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方舞影蹙起眉心地问。 如果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玩笑,对她来说也未免太残酷了些! “不,我不是在开玩笑,我再认真不过了。” 望着翟命驹那双专注的黑眸,方舞影愈来愈怀疑自己真的掉进了某个奇异的梦境之中。 她很想伸手偷捏自己一把,看看她究竟是不是在作梦,而她也真的那么做了──悄悄捏了下自己的腿。 会痛! 方舞影霍然瞪大眼,惊喜的感觉迅速自心底蔓延开来,但她同时又觉得这一切袍在是太难以置信了。 “其实,我本来是想和你拍妥婚纱照的,但是那天在婚纱店看见你后,我突然觉得自己一刻也不能等了,我迫不及待地想先将你娶回家,婚纱照我们日后再补拍,好不好?” 听着翟令驹的解释,方舞影并没有觉得心里的疑惑减轻多少。 “说到婚纱店这礼服是怎么一回事?”她指了指身上那件高雅华丽的白纱。 “喜欢吗?这是我特别为你请了设计师赶工订制的。其实那天去婚纱店,我早就串通好礼服部的助理,要她将你的三围尺寸交给我。” “什、什么?”方舞影的俏脸蓦然发烫。 这么说来,她身材的尺寸大小,他全都知道了? “来,让我好好地瞧瞧你。”翟令驹上下打量着她,眼底充满了赞叹。“这件礼服真适合你,你真是天底下最美丽的新娘。” 听着他的赞美,方舞影在感到喜悦的同时,心里却有着一抹挥之不去的阴影与疑虑。 “你是真心想要娶我吗?” “当然是的!”翟令驹毫不迟疑地说。 “可是我不懂,既然你是真心想要娶我,当初又为什么非要跟我办理离婚不可?”这样不是多此一举吗? “可是因为先前的那桩婚姻是瞒着我们的一个‘诡计’,更因为先前的婚姻没有喜帖、没有婚纱、没有喜酒,那样太委屈你了,你是这么的美好,值得一个盛大隆重的婚礼。” 听着翟令驹认真地解释,方舞影的内心感动不已,但仍忍不住嗔道:“既然这样,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呢?”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呀!”翟令驹说。“之前你莫名其妙就成了我的妻子,受了不少的委屈,我想要弥补你,给你一个惊喜,以及一辈子难忘的婚礼。” 方舞影望着他,心里既感动又不禁带着一丝埋怨。 今天的这一切,的确是会令她一辈子都难以忘记,但是自从离婚以来,她所承受的痛苦、她所流过的眼泪,也同时让她想忘也忘不掉。 “你不事先说清楚,害我这段期间那么伤心难过,你打算要怎么弥补我?” “怎么弥补呀──这样行吗?”翟令驹说着,深情地吻住了她。 这个久违的亲吻,瞬间点燃两人之间的热情,直到长长的一吻结束,他们早已气息紊乱、心跳急遽。 “如何?这样的弥补,你还满意吗?” 方舞影的眼神迷蒙,明明都已经吻得意乱情迷了,却还是故意不让他这么轻易就得到原谅。 “不,不满意!扁一个吻,就想要打发我呀?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她故意要刁难他。 “是吗?那你想要怎么样呢?” “我怎么知道?那要看你的诚意喽!” “那我用一辈子的时间陪伴你、守着你,随时恭候差遣,这样行吗?” “不只这样,你还得要爱我一辈子、疼我一辈子,如果你能办得到的话,我就考虑原谅你。” “好!没问题,这太简单了!” “这可是你说的唷!” 方舞影眉眼含笑,心里曾有的伤痛,全都在他深情的凝望与宠溺的话语中逐渐被抚平。 “你还没回答我呢!”翟令驹紧握着她的手,深情而专注地问:“舞影,你愿意嫁给我吗?” “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就把你打昏,直接带回家去!”翟令驹开玩笑地说。 “哇,这么粗鲁啊!你以为你是原始人呀?”方舞影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你到底要不要嫁给我?” “你这么不怜香惜玉,我要考虑考虑!” “不行!由不得你不要!”翟令驹故意霸道地说,其实他早在她带笑的眼中,看见了她的答案。 “真的不能不要吗?” “没错,你就认命吧!” “那好吧!”方舞影故意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我没有别的选择,那就只好嫁给你,让你疼一辈子、宠一辈子喽!” “这还差不多!” 得到她的应允,翟令驹的心里一阵感动,情不自禁地将她拥入怀中,低头给了她一记热切缠绵的亲吻。 沉浸在浓情蜜意中的两个人,吻得浑然忘我、意乱情迷,完全没有注意到房门被悄悄地打开,几双眼睛透过门缝朝里头窥视着,看见了这一幕,都不禁露出欣慰满意的微笑。 偷偷看了几分钟之后,房外的几个人深怕再看下去会不小心看见什么限制级的画面,只好有些意犹未尽地将房门悄悄地掩上,将这个私密的空间留给沉醉在爱河里的两个人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