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妙妙妙》 第一章 晚上七点半,客厅的电视正播放着新闻节目。 整间公寓里,除了女主播字正腔圆的播报声之外,隐约还有碗盘的洗涤声从厨房里传出来。 夏未央懒懒地趴在客厅那张舒适柔软的长沙发上,一手托着下巴,另一手则翻着一本财经月刊。 她用着清脆的嗓音,一字一句地念着杂志上的文章,然而她愈念眉心就蹙得愈紧,到最后几乎快打结了。 这是一本十分专业的财经杂志,而她看的是一篇极为深入的人物专访,整篇文章充满了专业术语,如果不是专业人士,恐怕就会像她一样,看了半天还是头昏眼花外加一头雾水。 “唔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夏未央困惑地摇头晃脑,一头俏丽的短发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甩动。 她认真地盯着杂志上的白纸黑字,不断地从第一行、第一个字开始看起,那专注的目光几乎快将杂志烧出两个洞。 然而,挣扎了将近二十分钟,连电视新闻都快播报完毕了,她却连半页都还没看完。 “唉,算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宣告放弃。 今年夏天刚从一所私立大学毕业的她,念的是和商业一点关系也没有的哲学系。甚至,她从小的数字观念就差,只要一看见那些运算符号、数学程式,她就一个头两个大。 不但如此,她对于财经新闻也不感兴趣。对她来说,报纸“财经版”的惟一用处,就是吃便当的时候拿来垫在桌面,避免油渍弄脏了桌子。 既然这样,那她为什么还会自讨苦吃地翻看这本财经月刊呢? 原因并不是她突然对商业感兴趣,也不是她意识到自己需要加强这方面的知识,她的目的说穿了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别误会,她不是立志要当商场上的女强人,也不是打算去当什么商业间谍,而是她想要嫁入豪门,当当家少奶奶。 我一定要嫁进豪门,过着一辈子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幸福人生!这句话是她最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为了达成这个“伟大”的愿望,她当然必须事先调查哪些集团或企业是有前途、有远景不会突然倒闭或是迅速萎缩的。 对她而言,这项调查“功课”可是非常重要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原因很简单,要是她一个不小心“押错宝”选到了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对象,那她岂不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将来就算要后悔也来不及了。 “喂喂,小姐,你够了吧?偶尔也该帮忙做点家事吧!”席皖皖从厨房探出头来,蹙眉望着仍赖在沙发上的夏未央。 夏未央没有半点反应,彷佛没听见席皖皖的话似的,仍继续翻看着手中的财经月刊。 “喂!你这个室友也未免太懒惰了。”席皖皖没好气地嚷道“哪有家事全推给我一个人做的道理?哪天也该轮你洗碗吧!” “皖皖你看!”夏未央没有回答席皖皖的话,反而突然将杂志的其中一页摊开来给她看。 “看什么?”席皖皖一头雾水地望着那本杂志。 “看这张照片呀!这是‘天行集团’的总裁──卢天铎。”夏未央指着上面的一张彩色照片,笑得好开心。 席皖皖顺着她的手指看向照片,而这一看之下,她错愕得两颗眼珠子差点当场掉出来。 从那张照片上看,那位“天行集团”的总裁,是一个年逾五十岁、头发已经半白的老男人哪! “不、不会吧?未央你你竟然”席皖皖惊诧得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 虽然她一直很清楚她这个室友一心想嫁个有钱老公,过着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幸福人生,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这么不挑,连一个年纪大得足以当她爸爸的男人也要。 “未央他照片中的这个男人该不会是你‘相中’的目标吧?”席皖皖小心翼翼地问,希望只是自己误会了她的意思。 “嗄?我的目标?嗯也可以这么说吧!”夏未央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双眼仍盯着照片猛瞧。看着她那副无法将视线从照片上移开的模样,席皖皖又惊又急地冲了过去,一把抽走她手里的杂志。 她苦口婆心地劝道:“未央,你不要这么想不开呀!你还这么年轻,拥有美好的人生,应该要好好地享受一下恋爱的甜美滋味呀!” 跟一个老头子在一起,哪还有什么罗曼蒂克可言?光是想像着那个情景,席皖皖的鸡皮疙瘩就全冒了起来。 “那有什么难的?只要他爱上我,我不就可以好好地享受恋爱滋味了吗?” 夏未央又抢回了那本杂志,继续看得不亦乐乎。那一脸眉开眼笑的神情,彷佛正在幻想着“人财两得”的美好未来。 席皖皖的眉心皱了起来,语重心长地说:“未央,虽然这个社会是没有钱万万不能,但是也不应该为了钱而作贱自己呀!” “作贱自己?!”夏未央先是愕然地望着好友,接着才有些失笑地说:“哪有这么严重啊?你想太多了啦!” “我想太多?我才是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呢!和一个年纪跟自己老爸差不多的老头子在一起,难道你不会觉得很恶心吗?” “年纪和自己老爸差不多?!”夏未央又是一阵诧异,愣了好一会儿后,才终于明白了席皖院的意思“唉唷,你误会了啦!我的目标才不是‘天行集团’的总裁哩!” “不是他?那你拿他的照片给我看什么?” “因为这篇报道里面也只有刊登这张照片而已呀!” “那你的目标到底是谁?”席皖皖没好气地问。 “就是他的大儿子──卢彦勋喽!” “卢彦勋?那个鲜少在媒体前曝光的‘天行集团’总经理?” “是啊!就是他!只可惜这本杂志没有登出卢彦勋的照片,根本不知道他的长相。不过,从卢天铎的五官轮廓来看,他年轻时应该也算是相貌堂堂了。既然老爸长这样,身为儿子的卢彦勋应该也长得不差吧?!” 夏未央喃喃自语着,目光一直盯着卢天铎的照片猛瞧,努力在脑海中想像着他年轻个二十几岁的模样。 眼看夏未央又在做白日梦了,席皖皖没辙地摇了摇头,正决定不理她的时候,她却突然从杂志上抬起头来。 “对了,皖皖,你刚才本来要跟我说什么?” “我本来要说什么?”席皖皖一时也忘了,直到看见自己仍拿在手中的菜瓜布,才终于想了起来“我说,你好歹偶尔也帮忙洗个碗吧!” “洗碗?”一听见这两个字,夏未央的眉心立刻嫌恶地皱了起来“我才不要呢!要是我将来嫁了人,就有洗不完的碗了。” “照你这样说,那我现在也还没嫁人呀!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在洗?”席皖皖有些心理不平衡地说。 虽然洗几个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每次都由她来当洗碗工,日子久了心里总难免会有一点不平衡。 “那是因为你叫‘席皖皖’,天生就是注定要‘洗碗’的呀!”夏未央说着,忍不住噗哧一笑,美丽的唇边霎时浮现两个浅浅的梨窝。 “你──不要拿我的名字开玩笑!”席皖皖没好气地低嚷。 可恶!本来明明是个很美的名字,现在被她这么一说,好像真的生来就注定要当个洗碗女工似的。 “好嘛好嘛!只是开个小玩笑而已嘛!其实是因为你早就决定一辈子不嫁人了,这样就没有什么差别啦!可是像我呢,要是将来嫁人之后,后半辈子可就有洗不完的碗了哩!”夏未央说着,还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 “所以呢?”席皖皖突然觉得自己的额角冒出了好几道黑线条。 “所以,现在当然是能够少洗一个是一个喽!”夏未央理直气壮地说,一点儿也不觉得愧疚或理亏。 “哪有这种事?!”少洗一个是一个?哪有人这样算的!席皖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本来就是这样啊!难道你突然想开了,打算要嫁人?那我现在立刻打电话给伯母,跟她说你答应去相亲的好消息。”夏未央说着,还当真拿起了话筒,作势要拨号。 “等等!你别乱来!”席皖皖见状,连忙冲过去一把抢过电话听筒,匆匆地挂断。 “怎么样啊?”夏未央的嘴角挂着一丝贼兮兮的笑容。 “你──好,算你狠!” 席皖皖气得牙痒痒的,却偏偏拿夏未央莫可奈何。 唉,谁叫她早已抱定了独身主义,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但是她妈妈又三不五时地催婚,甚至积极地想帮她安排相亲,逼得她乾脆逃出家门,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 本以为这么一来,不但可以图个耳根清净,还可以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谁知却遇到这个不做家事的“恶室友”她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咦?不对呀!”席皖皖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如果你将来真的如愿以偿地嫁入豪门,那家里一定有佣人,这样你还不是一个碗也不用洗?” “啊!那正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呢!”夏未央美丽的脸蛋立刻浮现一抹憧憬的微笑。 一辈子都不用洗碗、做家事,这是多么幸福美好的人生哪! “你你你简直无可救药了!懒得理你,你自己一个人慢慢地做白日梦吧!” 看着夏未央又将注意力摆在那本财经杂志上的照片,席皖皖又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最后还是认命地回厨房继续洗碗去。反正她就是不想洗碗嘛!说那么多。 财经独报月刊杂志社,每个月的第二个礼拜一上午十点,固定在第一会议室里召开会议。 这场例行会议,出席者除了杂志社的总编辑之外,都是一些社里的资深编辑和记者,一般新进的小菜鸟们是无须参加的。 然而,身为“菜鸟群”中的超级大菜鸟──连三个月试用期都还没满的夏未央,此刻却静静地坐在会议室的角落,一边听着大家开会讨论的内容,一边埋头苦做会议记录。 为什么还是新进员工的她,能够破例参与这个会议呢?那是因为总编辑看她虽然没有丰富的专业知识,但是却有一颗很积极热忱的心,因此特别关照她,想让她早点进入状况。 不仅如此,当初总编辑在进行面试的时候,也是因为感动于她所表现出来的高度积极的态度,才会让一个毫无工作经验、又不是相关科系毕业的她,进入杂志社来做做看。 对于总编辑对她的期许与关照,夏未央的心里很清楚,而她也为此不时地感到心虚,因为,虽然她的确拥有一颗高度积极的心,但是她用心的方向和总编辑所以为的有相当大的差距! 她之所以会努力想进入财经独报月刊当一名实习小记者,根本不是对这份工作怀有多么崇高的理想与抱负,而是纯粹想知道国内到底有哪些企业集团是具有远景的! 说得更白一点,她就是打算从那些具有远景的企业集团中,找出有哪些条件超棒的单身汉正值适婚年龄,然后再从中物色理想的老公人选! 夏未央悄悄地瞄了正在认真主持会议的总编辑一眼,有些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就怕总编辑哪一天会识破她的真正企图,然后气得将她扫地出门。 “关于我们下一期月刊的主题,各位有什么看法?”总编辑将问题丢了出来,要大家发表意见。其中一名资深编辑说:“据我所知,这个礼拜六在‘籁茵别馆’有个晚宴,本地几大集团的高阶主管甚至是总裁都会出席,或许我们可以找‘天行集团’来做一篇专访。” “天行集团”! 一听见这四个字,夏未央的眼睛立刻一亮。 “嗯,这个主意不错。”另一名资深记者点头附和“最近他们集团扩张版图的动作频频,成绩也十分亮眼,是可以做一篇深度报道。” “可是”夏未央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可是,‘天行集团’的总裁卢天铎已经接受过别家杂志社的专访了,内容就刊登在这一期的精准商讯杂志上。” “没错。”总编辑点点头,扬起一抹称赞的微笑“未央挺认真的嘛!还会去注意别家杂志社做了哪些专访。” “嘿嘿,这是应该的啦!”夏未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如果不访问‘天行集团’总裁的话,你有什么好建议呢?”总编辑将问题丢给她,想听听她怎么回答。 “我的建议?”夏未央没想到总编辑竟然会询问她这个小菜鸟的意见,一颗心顿时加速跳动,几乎不假思索地说:“我觉得,与其再去访问卢天铎,还不如找他的长子。” “长子?你是说总经理卢彦勋?” “是啊!这么一来,就不会和精准商讯杂志的那篇报道太过相似,而且读者也比较会有新鲜感。” “不可能的。”一个资深编辑摇头说道“卢彦勋不喜欢在媒体前曝光,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可是,不去试试看,又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拒绝访问呢?”夏未央努力地想说服大家“卢彦勋现在是‘天行集团’的总经理,将来很有可能接任集团的总裁,如果我们能够访问到他,请他以集团第二代接班人的角度来看整个集团,说不定会有什么新东西出来。” “不错嘛!未央,才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而已,你就进步了很多。”总编辑再度点头称赞。 “哪里,总编辑过奖了,呵呵呵!” 夏未央的笑容有些心虚,因为她其实才没有什么进步,更没有什么独到的见解哩! 她之所以会大力推荐卢彦勋,纯粹只是自己想要对他有多一点的认识罢了。毕竟,他可是她目前相中的未来老公人选哩! “我觉得还是行不通。”一名资深记者唱反调地说“都已经明知道卢彦勋讨厌在媒体前曝光了,还去打扰他,那不是自讨没趣吗?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引来他的反感,以后想跑他们集团的新闻就难了。” “可是,如果因为预期会失败就不去试试看,那不是永远也没有成功的一天吗?”夏未央轻蹙眉心地说。 “你──” 资深记者没料到她这个菜鸟竟然敢当众吐他的槽,他虽然有点想发飙,却又碍于总编辑在场,只好硬是把骂人的话吞回肚子里去。 夏未央浑然不觉自己正被人恶狠狠地瞪着,仍一心想游说大家把卢彦勋列为下一期专访的对象。 “我相信他应该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只要我们的态度诚恳,让他知道我们是真心想请他和读者分享一些经验与看法,就算他不愿意接受访问,应该也不至于发火的。” “但是──” “未央说得没错。”总编辑打断了资深记者原本还想反驳的话“而且,读者也一定想看一些新的观点、新的内容。如果这次能够顺利访问到卢彦勋,对于我们杂志社的知名度和销量也一定会大有助益的,你们说是吗?” “是啊!”既然总编辑都已经这么说了,其他人就算是有不同意见,也只能硬生生地吞回肚子里。 “那好,我们下一期的目标,就放在卢彦勋的专访上。”总编辑明快地下了决定“只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一名资深编辑问。 “因为他们这次举办的晚宴是比较属于私人性质的,因此各家媒体所拿到的邀请函并不多,我透过关系也只拿到一张邀请函而已。” “也就是说,我们杂志社只能派一个人去喽?” “没错,就是这样。”总编辑点了点头。 “那怎么办?”一名资深记者说“我们若真的能够顺利访问到卢彦勋,就已经相当幸运了,但是如果没有摄影师在现场替他拍照,想要另外和他约时间,恐怕是不太可能的。” “没错。”总编辑想了一想,立刻有了决定“我看这样吧!派个人带着相机去,先以能够访问到他为原则,如果他愿意接受访问,之后再礼貌地请他拍张照,他应该不至于会拒绝。” “但要是他拒绝拍照呢?”一名资深编辑提出问题。 “就算他拒绝拍照,至少我们也有文字专访的部分可以用。至于照片的部分,顶多就是用其他照片来代替。” “说得也是,能够顺利访问到卢彦勋才是最重要的。那么总编辑打算派谁去呢?” 这个问题一被提出来,整个会议室里的气氛登时一变,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明显跃跃欲试的神情。毕竟,谁都希望当那个在所有的媒体之中,第一个成功访问到卢彦勋的人。 就在众人屏息等着总编辑的“钦点”时,一个清脆的嗓音蓦然响起── “我要去!总编辑,请让我去!” 一听见这个毛遂自荐的声音,所有人诧异的目光全向夏未央投射而去,就连总编辑也不例外。要能成功访问到卢彦勋,这是连资深编辑和记者都没把握一定能达成的高难度任务,而她夏未央不过只是个连试用期都还没通过的小菜鸟,凭什么揽下这份工作?她也未免太自不量力了点。 在经过一阵有点尴尬的短暂沉默之后,总编辑清了清喉咙,委婉地开口道:“未央,虽然去访问卢彦勋的建议是你提的,不过这则专访对我们杂志社来说十分重要,所以可能还是交给有经验一点的人来做会比较恰当。” “可是”夏未央蹙起了眉心,实在不愿意就这么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如果能和卢彦勋见面,说不定他会对她一见锺情,然后两人迅速陷入热恋,接着她就能如愿以偿地嫁入豪门,过起富裕优渥的生活,电视、电影里麻雀变凤凰的戏码不都是这样演的吗? 不行!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错过?说什么她也非争取到底不可。 “请让我去好吗?我保证一定会努力把这次的访问做好,不会让总编辑和大家失望的。” 听着她再三的保证,所有人都露出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情,惟有总编辑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在心里认真考虑起派她去的可能性。 思忖了好一会儿后,总编辑终于开口了:“好吧!我们这一次的专访,就交给未央来做。”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大感震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什么?!真的要让未央去?” “太冒险了吧?!” “就是啊!要是失败了怎么办?风险太大了。” “你们听我说,我作这个决定是有我的原因。”总编辑开口打断了众人议论纷纷的声音“虽然未央的经验不足,但是她的积极与热忱是她最大的优势,我想,她诚恳的态度或许可以感动卢彦勋,让他破例接受我们杂志社的专访。” 听着总编辑的话,夏未央又惊又喜,笑得好开心。 “谢谢总编辑给我这次机会,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不辜负总编辑的期望。”她眉开眼笑地保证。“好,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各位可以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了。” 在总编辑的一声令下,其他人迅速收拾东西起身离开会议室,只有夏未央还沉浸在极度的惊喜之中,连其他人什么时候走光的也不知道。 总编辑笑望着她兴奋的神情,眼底充满了赞赏。 她拍了拍夏未央的肩,说道:“不错,这年头像你这样充满工作热情的人已经很少了,希望你可以一直保持下去。” “我会的,总编辑放心。”夏未央有些心虚地笑笑。 要是哪一天总编辑知道她努力争取这次的专访,只是为了要钓金龟婿,恐怕会气得口吐白沫吧! “喏,拿去吧!”总编辑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张印刷精美的卡片,递到夏未央的手中。 “这是” “这就是那场晚宴的邀请函,时间是这个礼拜六的晚上七点,记得不要迟到了。”总编辑叮嘱道。 “我知道,我一定会准时的!”夏未央紧抓着那张邀请卡,彷佛也紧抓住了自己的未来幸福。 为了她美好的下半辈子,她一定会卯足了劲,全力以赴的。 第二章 晚上七点,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漆黑的天幕上,除了一弯上弦月之外,就只有零星的几颗星子稀疏地散在幽暗的夜空。 由于正值周末,上山的车子川流不息,几个主要观赏夜景的地方更是人满为患。 夏未央搭着一部计程车顺着大道上山,沿途拥挤的车潮令她咋舌,也令她心急不已。 她看了看手表,眉心蹙得死紧。 “完蛋了!都已经快六点半了。” 要是照这个情况继续塞车下去,今晚的宴会她恐怕是迟到定了。 “对不起,我真的在赶时间,可不可以麻烦你开快一点?”她心急地恳求计程车司机。 “我也没办法呀!你自己也看到了,车子塞成这样,就算我想快也快不起来。”司机爱莫能助地说。 “无论如何,还是希望你尽快,谢谢!”夏未央焦急地望着缓慢前进的车潮,只希望不要迟到才好。 在拥挤的车阵又继续塞了约莫十几分钟之后,计程车司机在一个路口右转,开上一条较为狭小的道路。 “小姐放心啦!走这条路就不会再塞车了。” 结果真的如同计程车司机所说,他们的车子在转进这条小径之后,原本壅塞的车潮立刻被甩了开来,四周也登时陷入一种远离喧嚣的静谧。 “这里怎么会和刚才差这么多?难道那些人都不知道有这条路吗?”夏未央在稍微安心之余,忍不住好奇地问。 “喔,那是因为这条路是通往私人产业,一般游客是不会走这边的。”司机一边开车一边解释。“原来如此。” 夏未央吁了口气,低头瞥了眼手表,发现距离七点只剩下二十分钟而已,她不禁在心底暗自祈祷能及时赶到。 “放心啦!小姐,我一定会很快就把你送到的。”计程车司机像是看出了她的担忧,信心满满地保证道“走上这条路之后,我就有把握在十五分钟之内将你送达目的地。” “那就麻烦你了。”夏未央恳切地说,希望自己真的能在十五分钟之内到达“籁茵别馆” 事实证明,计程车司机并不是在吹牛。他们的车子沿着蜿蜒的小径迅速前进,约莫过了十分钟,就看见在不远处有一幢灯火通明的豪华别墅,那正是“籁茵别馆” “幸好准时赶到,真是太好了。” 夏未央大大松了一口气,当她下车的时候,忍不住多给了计程车司机一百元当小费。 如果换成平常的她,是不太可能会做出如此“慷慨大方”的事情来,但是这次,一来她因为能够准时赶到“籁茵别馆”而松了一口气;二来如果她真的顺利和卢彦勋交往,甚至是如愿地嫁入豪门,到时候以她优渥的经济状况来说,哪还会在乎这点小钱呢? 下了车之后,夏未央满怀着对未来的美丽憧憬与期待,缓缓地走向“籁茵别馆” “小姐,可以先让我看一下你的邀请函吗?”门口的警卫尽责地做着把关的工作。 “当然可以。”夏未央从手提包里拿出那张精美的邀请函。 警卫瞥了邀请函一眼,确认她的确是受邀参与这场晚宴的对象之后,便不再挡住她的去路。 “小姐请进。” “谢谢。” 夏未央收回邀请函后,扬起一抹甜美的微笑,踩着最优雅的步伐,缓缓地走进“籁茵别馆” 璀璨的水晶灯将原本就已宽敞气派的大厅映照得更加金碧辉煌,一场衣香鬓影的晚宴就此展开。 从夏未央一踏进“籁茵别馆”的那一刻起,眼前华丽的一切,就让她觉得自己彷佛突然掉进了另一个世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看着大厅中的女人们个个穿着时髦而亮眼的名牌服饰,夏未央下意识地拉了拉自己的裙摆。她身上这件香奈儿的黑色小洋装,可是她衣橱里头惟一的一件名牌衣服呢! 去年生日的那一天,她特地将暑假期间打工所存的积蓄,用来买了这件名牌衣服。 那时她刻意不挑当季最流行的款式,反而选择最普通好搭的基本款式,为的就是怕以后穿上这件小洋装时,旁人一眼就看穿这是过季商品。 夏未央有些紧张地走进大厅,她一面努力维持着微笑,一面暗中注意着旁人的反应,就怕别人对她这身去年的衣服投以鄙夷的目光。 结果出乎意料的,她没有发现任何轻蔑不屑的眼神,反而发现不少男人正用着惊艳赞赏的目光望着她。 这个发现让夏未央的心情大好,信心也跟着倍增,脸上的微笑相对地也变得更加甜美灿烂了。人家不都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吗?照这个情形看来,她说不定真的能顺利“钓”到卢彦勋,从此飞上枝头当凤凰。 啊!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美妙了。 夏未央一边沉浸在自己脑中编织出的美丽幻想,一边暗中注意着大厅里的男男女女。 到底她今晚的“猎物”在哪儿呢?她接近卢彦勋的机会,或许就只有这么一次而已,所以她是非成功不可。 今天这场晚宴的时间是从七点到十点,希望在这三个小时内,她不但能顺利找到卢彦勋,还能让他爱上她。 夏未央按捺着急切的心情,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众多男士身上游移,然而她看了好一会儿之后,眉心不由得轻蹙了起来。 天哪!放眼望去,在场的每位男士都穿着笔挺的西装,个个看起来都是一副有为青年的模样,而她从来就没见过卢彦勋本人,也根本没看过他的照片,这叫她如何分辨起哪一个才是正主儿呢?她有些发急地四下张望,希望能赶快找出卢彦勋,免得等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宴会也快结束了。 然而,在她寻找卢彦勋的同时,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情况── 大厅里的许多女人,都不约而同地朝同一个方向不时瞟去,那神情彷佛见猎心喜地垂涎着某个极具魅力的男人。 她们的目标该不会也和她一样,是“天行集团”的总经理卢彦勋吧? 夏未央顺着众女人的视线望去,果然看见了一个高大俊帅的男人,而她只消看上这么一眼,也立刻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目光登时胶着在他身上,怎么也移不开了。 那男人大约三十岁,有着一张俊朗端正的面孔及健硕的身材。根据她的目测,他的身高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他穿着一袭考究的西装,整个人充满了上流社会的气息。 光是他这样英俊出色的外表,就已经足以令所有的女人为他怦然心动了,更让夏未央屏息的是,她发现当那个男人皱起眉头的时候,那神态和卢天铎竟有几分的相似。 一定就是他了。 以女人们的反应以及他和卢天铎的几分神似,夏未央立刻判定──这男人肯定就是卢彦勋。 眼看他成为许多女人垂涎的目标,夏未央知道她必须要赶紧行动,不然飞上枝头的机会说不定会被其他的蜜蜂、蝴蝶抢先占去了。 眼看那个男人像是受不了众女人的目光骚扰,故而转身走出大厅,夏未央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跟了出去。 由于她的目光只专注看着他的背影,她的心思也全都放在他身上,因此没有注意到当她与两位男士擦身而过时,他们正低声交谈着一个重要的信息── “奇怪,卢总经理怎么还没到?” “听说他临时去开个会,可能要九点左右才会来。” 连奕威从一踏进“籁茵别馆”的大厅开始,就一直皱着眉心,甚至就连一桌子的美酒佳肴,也不能让他的表情缓和几分。 其实他平常并不是这样不苟言笑的人,只是当他不幸被一群女人当成上等肥肉盯着猛瞧时,实在是很难轻松愉快得起来。 身为晚宴的客人,他总不能当众发火,叫那些花疑女人别再把眼光粘在他身上吧?因此他也只能够“自力救济”地板着一张脸,让那些女人们只敢远观而不敢靠近他。 这个方法虽然令人不甚满意,但还能勉强接受,只是从他一踏进大厅的那一刻起,就一直遭受这种目光骚扰,也真是够了!要不是答应了要等到好友卢彦勋到场,他早就掉头离开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连奕威的眉心愈皱愈紧,几乎快绞成麻花了。 按捺了许久,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当下决定到外头去透透气,要不然他极可能会用凶狠的眼光一一瞪回去,到时候场面恐怕会显得有点尴尬而难看。 迈着迫不及待离开的步伐,他甩掉那些女人纠缠的眼光,快步离开大厅来到庭院,清新沁凉的空气令他原本烦躁的情绪登时消减了大半。 “呼──山上空气真好。”他长吁了一口气。 “是啊!星空也很漂亮。” 身后蓦然响起的清脆嗓音令连奕威一愣,好不容易才刚舒展开来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他都已经“逃”离大厅了,这女人竟然还不死心地追出来?她该不会也是那种每天做着麻雀变凤凰的美梦、一心想钓金龟婿的肤浅女人吧?真是#%&他忍不住在心底咒骂了一串粗话。 “卢先生,你怎么会一个人跑出来呢?”夏未央有些僵硬地开口,从没有搭讪经验的她,显得相当笨拙。 卢先生? 一听见她的称呼,连奕威的浓眉一挑,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嗤笑。 这女人也未免太离谱了吧?!想要和男人搭讪,竟然连对象都搞不清楚。 好吧!与其进大厅去面对一大堆女人,倒不如在外头和这个迷糊鬼过招,就当作是在打发等待他好友卢彦勋的时间吧! 打定主意后,连奕威扬起一抹“友善”的微笑,说道:“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有什么事吗?” 夏未央的心跳因他帅气的笑容而漏了好几拍,思绪也顿时陷入一片混沌。 “呃其实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我也是出来透透气,结果刚好遇见你”“这么巧呀?看来我们还真有缘呢!”连奕威的笑容里藏了一丝嘲讽。 这么蹩脚的藉口,亏她也说得出来!这女人大概不知道自己有着一张藏不住心事的脸吧?她的企图早已经清楚明白地写在脸上──她就是想在这场宴会里替自己觅得一个金龟婿,而她锁定的目标正是他的好友卢彦勋。 “是、是啊!”听他说他们有缘,夏未央的心不禁一阵怦然。 “既然我们这么有缘,又都想出来透透气,那不如就一块儿聊聊,晚一点再进去,你看怎么样?” “当然好啊!”这正是夏未央求之不得的呢! 事情的发展简直顺利到让她兴奋得直想尖叫!看来他们是命中注定要相遇、相恋的,不然一切怎么会进行得这么顺利呢? 她脸上那两抹兴奋的红晕,还有她眼底熠熠闪亮的光芒,令连奕威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她几眼,这才发现她是个相当美丽的女人。 标准的瓜子脸、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俏丽的短发要不是他们是在这样的场合下碰面,而他又看穿了她想要钓金龟婿的心态,说不定他还会对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心生好感呢! 只可惜,他对于凡事向“钱”看的女人反感得很,而一心想凭借美貌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女人,更是令他不敢苟同。 连奕威耐着性子,和她坐在庭院的石椅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迅速地流逝,直到他瞥见好友卢彦勋的座车缓缓驶入“籁茵别馆”才发现他们竟已聊了大约一个钟头。 他吁了口气,蓦然站起身来,不打算再和她继续瞎耗下去。 “夏小姐,有件事情我想你从一开始就搞错了。”聊了这么久,就等这场“重头戏” “搞错?我搞错了什么事情?”夏未央一头雾水地蹙起了眉心。 连奕威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不答反问:“你以为我是谁?” “我以为你是谁?”夏未央困惑地眨了眨眼,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你是‘天行集团’的总经理,卢彦勋呀!” “你以前曾经见过我吗?” “没有。”夏未央坦白地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卢彦勋呢?” “因为在大厅里很多女人都盯着你猛瞧,而且你皱眉的神态和卢总裁有一点相似,所以我就猜你是卢总经理了呀!” 一听她这么说,连奕威唇边的冷笑加深。 “这么说来,你是凭着‘客观’的观察,再加上‘主观’的判断,得出我就是卢彦勋的结论喽?” “呃也可以这么说啦!” 看着他俊脸上那抹诡谲的笑容,夏未央的心底蓦地蹿起一阵寒意,突然有种强烈的不祥预感。“你你笑什么?有什么不对吗?”她有些忐忑不安地问。 老天!她该不会该不会是搞了个超级大乌龙吧?! “当然不对,你从一开始就认错人了,我根本不是卢彦勋。”连奕威终于公布了解答。 “你说什么?!”夏未央震愕地惊喘,没想到刚才在心底一闪而过的不祥预感竟然成真了。 她瞪着眼前的男人,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个晴天霹雳的事实。 “你说你不是卢彦勋?”她小心翼翼地求证,希望他刚才只是在跟她开一场小玩笑。 “不是。”连奕威回答得乾脆果断。 “你你太过分了!你这个可恶、卑劣的骗子!”一股怒气蓦然涌上胸口,令夏未央几乎发狂。这男人竟敢骗她?!竟然害她白白浪费了钓金龟婿的大好机会!错过了今晚,说不定她再没有机会和卢彦勋碰面了呢! 夏未央杀气腾腾地瞪着连奕威,简直快气疯了。 如果杀人无罪,恐怕她现在早已经冲动地奔上前去,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直到他断气为止!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卢彦勋了?”连奕威凉凉地反问。 早就猜出她参加这场宴会的真正企图是要钓个金龟婿,现在她的反应更是证实了他的猜测果然不假。 “这”夏未央语塞,一时竟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 他的确没有谎称自己是卢彦勋,可是可是他应该早就知道她的目标是卢彦勋了!却还迟迟不肯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这种行为更是罪加一等。 “那你到底是什么人?”她怒气冲冲地质问。 “我?我只不过是个混进宴会来,打算白吃白喝一顿的穷鬼。”连奕威耸了耸肩,故意隐瞒他是“威保企业”少东的事实,就怕这女人一知道他的身价和卢彦勋不相上下,会立刻把目标转移到他身上。 对于眼里只有金钱的女人,他可是一概敬谢不敏,就算她长得再甜美、再可人也没用。 混进宴会白吃白喝?夏未央嫌恶地皱起了眉心。 “哼!懒得和你这样没用的男人继续瞎搅和下去!”她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之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回大厅。 距离宴会结束只剩下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她由衷地希望幸运之神能够眷顾她,让她能够迅速确实地找到真正的卢彦勋。 望着她快步离去的背影,连奕威的眼底写满了不以为然,对这个一心只想巴上有钱男人的拜金女,印象又更坏了几分。 第三章 只要是上班族,在度过了悠闲快活的周休,一日之后,恐怕没有人是心甘情愿地在礼拜一早上到公司上班的。 上午八点半,夏未央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地走进“财经独报月刊”杂志社所在的商业大楼。 “唉”她一边搭电梯,一边叹气。 自从大学时代打工以来,她从来没有一天像现在这样,深刻感受到自己也得了严重的“上班族周一症候群” 看着电梯楼层指示面板上的数字不断地上升,夏未央的心情却逐渐下沉。真恨不得今天还是礼拜天,这样她就可以当只鸵鸟待在家里了。 “当──”的一声,电梯门开启,到了他们杂志社的所在楼层。尽管夏未央很想赖在电梯里不走,却还是认命地迈出了步伐。 当她一推开杂志社的玻璃门,挂在门上的铃铛立刻发出清脆的声响,而所有的同事也极有默契地同时抬起头来。 一看见进门的人是她,大家都立刻授以关心询问的眼神,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她礼拜六身负重任地去参加了那场晚宴,因此大家都想知道结果到底如何?她有没有顺利采访到卢彦勋呢? 面对着众人关爱的眼神,夏未央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原本沉重的心情彷佛又压上了无数个巨石。让她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唉,都怪她那天不该夸下海口,说自己一定会努力访问到卢彦勋。现在可好了,她根本没有达成任务,该怎么向大家交代呢? 回想起礼拜六晚上的情景,她就忍不住沉重地叹了口气。 那一晚,当她气呼呼地回到大厅后,便赶紧寻找卢彦勋的身影。结果,在大厅的中央,她发现了一个被众人簇拥着的男人。 会是他吗? 虽然她觉得有点像是,不过这一次她学聪明了,先悄悄拉着一旁的服务生,问问看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卢彦勋?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她远远观察着那个人,发现他的轮廓及身材的确和卢天铎挺像的,她之前一定是眼睛被蛤仔肉糊到,才会将大厅外的那个可恶男人当成是卢彦勋。 在好不容易确定了“正主儿”之后,晚宴很不幸地也已经接近了尾声。她急着想要上前去和卢彦勋攀谈,怎奈他正和身旁的人谈得热络。 除了根本没有机会插嘴之外,她也不敢贸然打断他们的交谈,就怕万一因此在卢彦勋的心里烙了个坏印象,到时候别说是自己的“追夫大计”没机会成功,恐怕就连杂志社的专访也甭想拿到了。 为了不“呷紧弄破碗”她只好按捺住焦急的心情,苦苦地等待。那时她还真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焦躁得差点控制不住地在大厅里来回踱步。 好不容易等到卢彦勋身边的人散去,她正想上前去攀谈,但或许是他并不喜欢这样喧闹的场面,因此竟然逗留了没多久就离开了。 那时,看着卢彦勋迅速离去的背影,她觉得自己的美梦登时像一面被用力砸破的镜子,一片片地碎裂剥落。 怪来怪去,全都要怪那个害她认错人的可恶男人!而更气人的是,她甚至忘了问他的姓名,害她连想要诅咒他祖宗八代都不行,真是快闷毙了。 “未央,总编辑找你。”一个同事的叫唤声,将她从痛苦的回忆中拉回沉重的现实之中。 “喔。”她应了一声,心里一阵紧缩。 唉,当初总编辑力排众议,派她去参加那场晚宴,结果现在却唉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总编辑哩 “怎么了?总编辑在找你,你还不快点过去?”同事见她仍站着发愣,忍不住催促了声。 “我知道了。”夏未央深吸了一口气,踏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进了总编辑办公室。龉龉 一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总编辑的脸,夏未央突然有种想转身逃跑的冲动,但她终究还是硬着头皮强迫自己的双脚定住不动。 “总编辑,你找我?” “是呀!怎么样?礼拜六那场晚宴的结果如何?你有准时赴宴吗?”总编辑一看到她就立刻扔出一串连珠炮似的问题。 “嗯,有啊,我七点整的时候,准时到达了‘籁茵别馆’。” “那你有没有见到卢彦勋?” “呃这个嘛呵呵呵见是有见到啦”夏未央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起。 看着她那一脸心虚的傻笑,总编辑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该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是不是他不肯接受专访?还是他根本就不给你和他谈话的机会?” 总编辑一边追问,一边在心里暗暗后悔地想着──果然菜鸟记者还是不行,早知道她该派资深记者去的。 “呃其实也不是这个问题” “那到底是什么问题?”总编辑有些焦急地追问。 “就是就是”夏未央支支吾吾了老半天,实在是难以启齿。 “就是怎样?快说!”总编辑不耐地叱喝。 “就是──我搞错对象,认错人了。”夏未央终于硬着头皮招认了,心里暗暗希望总编辑能够对她“坦白从宽” “你说什么?!” 总编辑诧异地惊呼,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然而看呵夏未央那一脸心虚愧疚的脸,她知道自己刚才并没有听错。 “你说你搞错对象?认错人?” “是是啊我把别的男人当成了卢彦勋,一整个晚上的时间就这么耗掉了,等到我发现认错人的时候,晚宴也已经接近尾声,根本没机会去和卢彦勋攀谈了。”夏未央愈说愈心虚、愈说愈小声。 总编辑愣愣地望着夏未央,一时之间完全无法反应过来。 她当了这么多年的总编辑,底下的编辑和记者还从没有出过这种离谱的状况,她简直无法想像怎么会发生这样的大乌龙? “怎么会认错人呢?难道你完全不知道卢彦勋长什么样子?”总编辑难以置信地问。 虽然卢彦勋从不接受专访,也不喜欢在媒体前曝光,但他总是会参与一些研讨会,所以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一些照片在报章杂志上曝光呀! “这我是真的不知道”夏未央不好意思地承认。 她对于财经新闻向来不感兴趣,而努力猛k财经杂志也只不过是这阵子的事情而已。 在最近这几期的报章杂志中,并没有刊出半张卢彦勋照片,因此她会知道“天行集团”之中有这么一号人物,就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可是,难道你和那个认错的人一开始没有互相交换名片、没有自我介绍?”总编辑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呃没有”夏未央心虚地回答。 那时,她以为一切进行得相当顺利,乐得心花朵朵开,一心只努力想让“卢彦勋”在短时间内迷恋上自己,哪还会想到要交换名片的事情。 “你真是唉怎么会这样呢?”总编辑除了叹气之外还是叹气。 “对不起,总编辑,都是我的错。”夏未央愧疚万分地道歉。 “唉,算了,你只不过是个新手,犯错是在所难免的,我看我还是派其他资深记者去和卢先生联络好了。” “不!总编辑,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夏未央脱口喊道。 “可是” “拜托!请让我将功赎罪!这一次,我保证一定不会搞砸的。”夏未央苦苦地哀求,就是不希望好不容易能够接近卢彦勋的机会就这么白白丧失。 “这个嘛” 总编辑陷入了挣扎之中,毕竟有了一次的失败经验,她哪敢再轻易地将重责大任交给夏未央这个菜鸟? 然而,看着夏未央态度诚恳又信誓旦旦的模样,总编辑的内心开始产生了动摇。毕竟,她向来最看重的就是员工的敬业精神与工作态度。这一点,夏未央的表现一直让她感到十分满意。 “求求你!总编辑,让我再试一次好吗?” “好吧!”总编辑终于还是被夏未央的态度给打动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在今明两天可以联络上卢彦勋,并且让他答应和你碰面,我就把这次的专访再交给你来做。” “谢谢总编辑。” “先别高兴得太早,如果真要谢我的话,就好好地做出一篇专访。如果这次再出状况,恐怕连我也保不了你,知道吗?” 总编辑的言下之意就最──如果她再出纰漏,恐怕不用等试用期满,她就必须要卷铺盖走路了。 “我知道,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夏未央明白总编辑的意思,心里登时倍感压力。 她知道,这一次一定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不论是为了她下半辈子的幸福,或者是为了这份工作,她都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为了美好的将来,她一定要努力。 “佛罗伦斯厨房”──一间知名的义大利餐厅,坐落在台北东区一条闹中取静的巷弄中。 食材新鲜、料理道地、服务亲切,是这间餐厅最教人再称许的地方;而包厢式的格局设计,让用餐的客人拥有不受干扰的独立空间。由于各方面几科无可挑剔,因此尽管这间餐厅走的是高价位路线,每天的生意仍旧是好得不得了,如果不事先预订,通常都必须等上一个小时才有空位。 一个阳光耀眼的正午,夏未央来到了这间餐厅,怀着期待号雀跃的心情推门而入。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发生认错人的惨剧!因为她不但事先在宴会上见过卢彦勋本人,事后也以记者的身份和他敲定了这次的会面。 依照她昨晚在家重新拟定的“追夫大计”这回她要以记者的身份接近卢彦勋。虽然她本身的专业知识不够,没办法和他畅所欲言地谈论商业时事,但是至少能让他知道──她是个很努力、很有上进心、很肯学的女人。 不仅如此,她还可以藉由请教他一些商业知识,乘机和他多聊几句,多争取一点和他相处的时间。 在她的理想中,最好的情况是他们聊着聊着,从公事聊到个人的生活,然后两个人迅速看对眼,在天雷勾动地火的情况下迅速陷入热恋、迅速步入礼堂,一切的事情在最短的时间内底定,而她也迅速从一只小小平凡的麻雀,摇身一变成为高贵幸福的凤凰。 嘻嘻,如果事情真的能依照她预期的情况顺利进行,那就太完美了。 夏未央沉浸在美好的想像之中,很难控制脸上的兴奋表情,那一脸雀跃的傻笑还引来了侍者狐疑的目光。 “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喔,我是来找人的,请问卢彦勋先生在吗?”夏未央连忙收敛起夸张的笑容,微笑地询问。 “他在呀!请问您是?” “我是‘财经独报月刊’杂志社的记者──夏未央,我已经和卢先生约好在这里碰面。” “喔,原来是夏小姐,卢先生已经事先交代过了,请您直接到最里面的那间包厢去找他。” “好的,谢谢你。” 夏未央踏着有些僵硬不自在的步伐,缓缓走向最里面的那间包厢,她每多靠近包厢门一步,心就跳得更快一些。 不能怪她有这样异常的反应,实在是她太紧张、太期待了!她到底能不能如愿以偿地飞上枝头当凤凰,或许就看她今天的表现了。 叩叩叩── 她伸手轻轻敲了敲包厢的门,屏息等待着。 “请进。”门内传来了男性低沉醇厚的嗓音。 夏未央深吸了一口气,扬起甜美的微笑拉开包厢的门,门一开,就见卢彦勋端坐在桌前,正微笑地望着她。 “夏小姐吗?” “是的。” 察觉到卢彦勋看着她的目光中,有着明显的欣赏与赞美,夏未央不由得感到一阵飘飘然。 “来,请坐。”卢彦勋示意她坐在他对面的位子上。 “好的,谢谢。” 夏未央努力踩着最优雅的步伐走进包厢,但是由于太过紧张了,左脚绊到了右脚,整个身子颠簸了一下,差点当场跌了个狗吃屎。 虽然她及时稳住了步伐,但却无法掩饰自己刚才笨拙的表现,一阵臊热瞬间自她的双颊蔓延开来,让她柔嫩白皙的脸蛋染上一层举淡的绯红。 那美丽的红晕,衬托得她更加娇羞动人,也令卢彦勋看得有些失神了。 夏未央有些窘迫地在卢彦勋对面的位子坐下,一抬头,就见卢彦勋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她的心跳顿时漏了好几拍,雀跃地在心底无声地尖叫! 真是太棒了!虽然她刚才差点当着卢彦勋的面跌倒出糗,但看来他对她的第一印象还不坏呢! 嘿嘿!要是她不懂得把握住这个难得韵大好机会,那她就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 “你好,上次在电话中已经跟你自我介绍过了,我是‘财经独报月刊’杂志社的记者夏未央,呃其实我只是刚进公司的菜鸟,如果有什么失礼或是冒犯的地方,还请卢先生多多包涵。” “别这么客气,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谁都是从新手开始做起的,不是吗?”卢彦勋微微一笑,对这个年轻小女人有着相当程度的好感。 他向来不喜欢在媒体前曝光,因此那一天接到她表示想采访他的电话时,他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 本以为碰了个钉子之后,她就该打消采访他的念头,没想到她竟然锲而不舍地打电话来,努力想说服他接受访问。 照理来说,对于她的一再来电,他应该要感到不耐烦的,阵很反常的,他竟然没有半点不悦。或许是他感受到了她的诚恳与热情吧! 当他一连婉拒了几次,她却还不死心地努力争取,甚至还用着要哭要哭的声音恳求他时,他也不禁心软地犹豫了起来,而当他听见她在电话那头发出开心的呼喊声时,才意识到自己竟不自觉地脱口答应了她的要求。 尽管心里有些后悔,但是商场上讲求信用,既然他都已经亲口应允了,也只好破例接受她的采访。 “对了,等一下我有个朋友会拿一份文件来给我,可能会稍微中断一下你的采访,希望你不要介意。” “没关系。”只要他朋友进了东西之后速速离开,别打扰了他们的独处时间就好。夏未央在心里暗暗地补充了句。 就在她取出记事本和录音机,正打算开始进行采访的时候,敲门声突然响起,看来是他的朋友来了。 “奕威吗?进来吧!”卢彦勋先是对着门外轻喊了声,才转头对夏未央说道:“我的朋友姓连,叫连奕威。” 夏未央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并朝着刚被拉开的包厢门扬起一抹微笑,希望能给他的朋友一个好印象。 然而,当她一看清楚来人的面孔时,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笑容也在瞬间凝结在脸上。 “吓──怎么会是你?!” 见鬼!这个叫连奕威的男人,竟然就是上周末在晚宴上害她认错人的那个讨厌鬼。 天哪!怎么会发生这种不幸的巧合?难道她这阵子是被衰神附身了吗?! 第四章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看见夏未央,连奕威也是大感错愕。 本以为在那天的晚宴之后,他们就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没想到竟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度碰面。 看着她那张薄施脂粉的美丽容颜,连奕威的心里有一瞬间的异样感觉,但是一想到她贪慕虚荣的个性,什么惊艳、心动的感觉就全没了。 他们异常的反应令卢彦勋有些诧异,他先是看了看夏未央,接着又看了看连奕威,在他们脸上看到了同样的震惊。 “你们之前就认识了啊?”卢彦勋好奇地问。 “也谈不上认识。”连奕威撇了撇嘴,哼道。“在上周末的晚宴见过一次面,这位小姐还误把我当成是你,想要替自己钓个金龟婿。” “什、什么钓金龟婿?我哪有?你少胡说八道了。”夏未央连忙反驳,一张脸胀得通红。 可恶!这男人竟然当着卢彦勋的面,把她的企图说出来,这样不把卢彦勋吓跑才怪! 她好不容易给了卢彦勋一个还不错的第一印象,要是因为这个男人而被破坏殆尽,她一定和他势不两立! “没有吗?”连奕威挑起眉梢,有些讥讽地说。“你本来以为我是‘天行集团’总经理的时候,还和我有说有笑的,但是一听说我只是个混进宴会白吃白喝的穷鬼,就在破口大骂一顿之后,立刻掉头走进大厅。我说的有错吗?” “可、可是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你发现自己竟然把钓金龟婿的珍贵时间浪费在一个穷鬼身上,所以忍不住发火的,是吧?”连奕威摇头哼道。“啧啧,你前后态度差距之大,变脸之快,还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呀!” 听见连奕威说自己是个穷鬼,卢彦勋诧异地挑起眉梢,彷佛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你少在那里编造不实之事了!”夏未央气呼呼地瞪着他。 “是吗?那么你说,我编造了什么不实之事?” “你编造的事情可多着了!”夏未央忿忿地说。“我才不是因为你穷而对你发火,是因为你故意隐瞒自己的身份,欺骗了我!还有,你混进宴会里白吃白喝,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耻吗?” “可耻?一点也不!至少我很诚实。比起一心幻想着要当豪门少奶奶,只想靠着美色来诱惑男人的女人要好太多了。” 从她认错人的情况来看,很显然她想钓的金龟婿就是卢彦勋!那一次没有成功,没想到这回她竟又另寻门路,直接找上了卢彦勋。看来,这女人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决心,还真是异常的坚定!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到她是这样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他就有股想发火的冲动。 更奇怪舶是,对于这种女人,他应该会厌恶到索性眼不见为净才是,可为什么他的目光却无法从她那张因生气而双颊酡红的脸蛋上移开?甚至还贪看她那双灿亮的美丽眼眸? 他该不会是气昏了头,导致行为异常了吧? “什什么靠美色来诱惑男人?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了!”夏未央简直快气死了。 这个可恶的男人,为什么就非要在卢彦勋的面前拚命强调她一心想钓个金龟婿不可? 他该不会是打定了主意,故意要在卢彦勋的面前破坏她的形象吧? 真不知道他这么做,到底对他有什么意义或是好处?难道他不知道坏人姻缘是一件很可恶的事情吗? 夏未央瞪着连奕威,那张俊朗的面孔在她当初错认他是卢彦勋的时候,曾经引来她的阵阵怦然心动,但是现在她只想一把将他的脸给撕烂。 一想到这个男人前后两次破坏她的“追夫大计”夏未央就觉得胸口有一把火猛然窜起,而且有愈烧愈烈之势,转瞬间就已将她的理智燃烧殆尽。 她简直快气炸了!要是不教训一下这个可恶的男人,替自己出一口恶气,难消她心头之恨。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啊──” 她原本打算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揪住连奕威的衣领,狠狠地撂下威胁,却因为动作太大、太急,右脚不慎踢到了椅子脚,整个人重心不稳地颠簸了一下。 这还不是最惨的,更倒霉的慰她整个人恰恰扑进了连奕威的怀里,让原本打算狠狠教训连奕威的她,反倒像极了主动对他投怀送抱似的。 霎时将她整个人笼罩住的阳刚气息,令夏未央有一瞬间的迷眩;而对连奕威来说,萦绕鼻息的淡淡发香和怀中的香软身躯,也造成了他一时的失神。 直到他们同时意识到自己正和“仇人”搂抱在一起,才急忙地想分开。 然而不幸的是,在一阵忙乱推扯之后,他们不但没能顺利地分开,反而像麻花似地纠缠在一块儿,要不是连奕威的身后是包厢的木门,支撑住了重心不稳的两个人,只怕他们早已双双跌倒在地了。 只是,没摔倒不代表情况比较好。事实上,对他们而言,或许他们宁愿选择撞破头也不想要处于现在的窘境── 在几乎摔倒的撞击力下,夏未央柔软的胸脯紧贴着连奕威厚实的胸也就算了,更惨烈的是,恰巧低下头想说些什么的他,和正好仰起头想骂人的她,两人的唇片就这么好死不死地贴在一块儿。. 这这这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惨案”?! 他们如遭雷殛地僵住,从唇片传来的温软触感,将他们的思绪瞬间抽光,除了大眼瞪小眼之外,他们一时之间完全无法做出任何度应。 “嗯咳!两位,需不需要我回避一下呢?”卢彦勋“体贴”地询问,语气中有着明显的笑意。 虽然他对夏未央积极热忱的工作态度挺有好感,见面后第一眼的印象也不错,但是比较起来,看她和连奕威两个人斗嘴过招的情形,更是令他感兴趣。 而且虽然他们对彼此互看不顺眼,可是基于某种微妙的觉,卢彦勋就是觉得这两个人之间不会就这么轻易结束。 既然他对于夏未央还只是停留在纯欣赏的程度,而连奕威又是他的好友,他当然是乐观其成喽! 一听见卢彦勋调侃的话,夏未央才如梦初醒地意识到她和连奕威此刻暧昧亲匿的姿态。 “放开我!” 她忿忿地嚷着,使劲从连奕威的怀中挣脱。 可恶!真是太过分了。 这个该被杀千刀的男人!他居然当着卢彦勋的面“搂抱”、“亲吻”她,这下子卢彦勋还会想要追求她才有鬼。 呜呜呜她好不容易相中的金龟婿就这么长翅膀飞掉了。 一种又气、又绝望、又不甘心的感觉在瞬间涌上心头,让夏未央既灰心又有种想哭的冲动。 “走开!” 她奋力推开挡在包厢门口的连奕威,一声招呼也不打就仓卒地奔了出去,就怕自己再多待一秒钟,会真的失控地像个骂街的泼妇,再不然就是失态地潸然落泪,而不管是哪一种反应,都只会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狼狈不堪。 看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连奕威突然有股想将她拉回怀中的冲动,但是他晚了一步伸出的手,只抓到了一掌的空虚与怅然。 “怎么?人都已经跑远了,还在想她?” 一会儿后,卢彦勋揶揄的话,终于让连奕威回过神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心思竟然一直悬在夏未央身上。 这代表了什么?他十分在意她?但怎么会这样呢?连奕威皱起了眉头,难以理解自己的反常。 “哎,你刚才干么要处处找她的碴?”卢彦勋有些故意地问。 “我哪有找碴?我说的都是事实,我就是看不惯她那种金钱至上的拜金女郎。”连奕威哼道。 “是吗?”卢彦勋挑起眉梢,斜睨着他。 “当然是了!你那是什么表情?” “当然是不以为然的表情喽!”卢彦勋说道。“我认识你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于你厌恶的女人,你向来是眼不见为净,根本懒得和她们多说半句话,怎么对这位夏小姐却特别不一样?” “这”连奕威一时语塞,这个问题连他自己都还搞不清楚,又怎么有办法回答卢彦勋呢? “是因为她很美丽,所以你对她心动了?”卢彦勋试探地猜测。 “我会对她心动?别开玩笑了!这怎么可能?” 连奕威否认得太过仓卒,反而显得更加“可疑” 面对好友哪彷佛洞悉了什么秘密的眼光,连奕威有些不自在地避开视线,然而脑中却无法控制地萍现出夏未央那张因生气而泛红的俏脸。 在他浑然不觉之际,他的心又再一次地飞到了那个小女人的身上 晚上八点十五分,一出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伦理大悲剧,正如火如荼地在电视萤光幕上播映。 画面上,一对苦情的男女主角正搂抱在一起,为了老天爷无情的作弄以及命运的残酷打击而痛哭流涕。 如此洒狗血的剧情,必会惹来全国观众放声同哭,然而盯着萤光幕的夏未央却是面无表情,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并不是她冷血,也不是她一点儿也不入戏,而是她的心思早就飞远了,根本不知道电视上播的是搞笑综艺节目或是爱情大悲剧。 “哇!八点多了!”席皖皖一边甩着微湿的手,一边从厨房里跑出来。“讨厌!都是为了要洗碗,害我少看了十五分钟的剧情。” 一跑到客厅,席皖皖立刻在沙发上“就定位”正打算要立刻投人高潮迭起的连续剧中,眼睛余光却瞥见了处于恍偬状态的夏未央。 “未央?你怎么了?” 她关心地询问,却发现夏未央一点反应也没有。 “未央?未央?” 席皖皖又一连叫唤了好几声,夏未央却还是没听见,她不禁蹙起了眉心,眼底浮现一抹担心之色。 当了好几个月的室友,她从来就没看过夏未央这么反常的模样,一定有什么事情严重困扰着她。 席皖皖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拿起电视遥控器切掉电源,却发现夏未央的目光竟然还一直盯着萤光幕,很显然早就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喂!夏未央!魂归来兮!” 既然光用喊的无法引起夏未央的注意力,席皖皖索性抓起沙发上的抱枕,一把扔了过去,结果正中目标──夏未央的头。 “哇呀──” 夏未央惊呼一声,被这天外飞来之物吓了好大一跳,惊魂未定鹏猛拍着自己的胸口。她那受到惊吓的模样,像极了卡通人物的反应,就差没有头发竖直,整个人弹跳起来而已。 “哈哈哈,你的反应真好笑!”席皖皖忍俊不禁地捧腹狂笑。 “够了吧!是你故意吓我的,还好意思这样嘲笑我?”夏未央又羞又恼地瞪了她一眼。 “好好好,我不笑。” 席皖皖很努力地试着控制自己的颜面神经,虽然效果不彰,但是至少她的诚意到了。 “干么啦?你不是想看连续剧吗?为什么把电视关掉?”夏未央没好气地瞪着她。 “反正明天也有重播,没差啦!倒是你,刚才我一连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很反常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呃没什么啦!你太多心了。”夏未央勉强扯动嘴角,目光有些闪避地望向一旁。 “没什么?你想骗谁呀?我可不是今天才刚认识你而已,你这个样子像是没什么的模样吗?” “这个我其实”夏未央支支吾吾的,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长叹一口气。“唉,反正就是心烦嘛!” “为什么心烦?是因为你终于发现,一心想嫁入豪门当富家少奶奶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唉,别提了。”夏未央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一提起嫁入豪门的心愿,她就不由得想起今天下午在“佛罗伦斯厨房”里发生的事。 说也奇怪,她竟然几乎忘了卢彦勋的长相,却独独记住了连奕威的模样!只要她一闭上眼睛,连奕威那张俊朗的面孔就会立刻清晰地浮现脑海,任凭她怎么想忘也忘不了。 更惨的是,她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时不小心跌入他的怀中、不小心和他嘴对嘴地“接吻”的事,那简直就是噩梦一场。 每当她想起那一连串“不堪回首的往事”她就会觉得自己整个人突然变得怪怪的,胸口有点闷,心跳的速度有点不规律。 更离谱的是,就连她的身体也不太舒服,好像她的肠胃被搅拌机搅过一样,全都纠结在一起了。 除了想到连奕威令她心烦意a,之外,卢彦勋的专访连半句话、半行字都没有,更是令她连头也开始痛了起来。 哎,最近真是诸事不顺哪! 可恶!那个连奕威一定是她命中的煞星,自从遇见他以后,她就衰事连连、霉运当头。 夏未央咬着唇,有些难受地蹙起眉心,难以判断她全身的不适到底是出于“幻觉”还是她的身体真的哪里出了毛病?总之这种全身都不舒服的感觉,简直像得了什么绝症似的,讨厌极了。 这笔帐,一定要算在连奕威的头上!下次要是再见到他,她一定要连本带利地向他讨回来。 “喂喂喂,你还好吧?”席皖皖担心地问。 看她一下子愁眉苦脸,一下子气愤难消,那变化莫测的表情虽然比连续剧还精彩,却更令人放心不下。 “还好啦!唉”夏未央叹了口气,不想再多说。 她拿起电视遥控器,正打算开电源,身旁的电话铃声却突然响起,她顺手接了起来。 “喂?她在呀!好的,请稍等。”她将无线电话听筒递给板皖皖。“喏,你的电话。” 席皖皖瞪着电话听筒,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谁打来的?” “你妈妈。” “天哪!我就知道是她。” 席皖皖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呼,虽然有点心不甘情不愿,最后还是认命地把电话听筒接了过来。 “喂?” “哎哎哎,什么‘天哪’?你那是什么态度?这么不想听见妈的声音?”席母在电话那一头表达强烈的不满。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看你打这通电话来,又是要叫我去相亲的,我猜得没错吧?” “呃呵呵,‘知母莫若女’这句话,说得还真是没错呀!”企图被迅速拆穿,席母笑得有点尴尬。 “哼!这次又是哪号人物?”席皖皖不感兴趣地随口问问。 “这次的男主角,你一定会满意的。”一提到相亲对象,席母的精神立刻来了。“人家是个各方面条件都超好的黄金单身汉,不但人长得体面,个性又好、事业又有成,还没有不良恶习,我可是千方百计、好不容易才搭上线的,你要是不见他一面,就真是太对不起我了。” “哈,听你这么形容,这男人简直完美到零缺点嘛!这号简直像神话一样的人物到底是谁呢?”席皖皖有些嘲讽地问。 她妈妈的计谋,她还会不清楚吗?故意先把那个男人形容得毫无缺点,为的就是要拐她点头答应相亲。 啧!要是她会受骗中计,那她就太笨了。 席母正说到兴头上,也没听出女儿的嘲讽语气,继续兴致高昂地说:“是啊!这次的男主角包你看了一定满意!而且他还是个名人喔!” “名人?多有名?”席皖皖意兴阑珊地问。 “卢彦勋!这名字你听过吧?” “什么?卢彦勋了!”一听见这个名字,席皖皖诧异地愣住了。“你说的是‘天行集团’的总经理卢彦勋?” 太巧了吧!前几天她才听夏未央说要把“追夫”的目标锁定在卢彦勋身上,没想到才过没几天,卢彦勋就成了她的相亲对象。 席皖皖诧异地望着夏未央,就见她也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 “是啊!就是他!”席母以为女儿终于感兴趣了,立刻积极游说。“卢先生不但家世好、身价高,更是相貌堂堂,抢着要和他相亲的人多到数不完哩!你老妈可是动用了关系,好不容易才设法‘插队’,安排了明天中午的饭局,你可不要傻得白白错过机会呀!” “可是”席皖皖皱起了眉心。“我不但对相亲一点兴趣也没有,甚至根本就不想结婚,这些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席皖皖的话还没说完,衣袖就突然被夏未央给拉住。 她分神瞥了夏未央一眼,就见这女人正用着恳求的眼神望着自己,甚至还比手划脚兼无声地说── 拜托!答应去相亲,顺便也带我去吧! 席皖皖的眉心登时皱得更紧,她坚决地朝夏未央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很明显地写著── 不要!打死我也不要去相亲。 见她的态度坚定,夏未央有些着急,双手合十地恳求── 求求你!我的幸福都操纵在你的手里了。 望着好友苦苦哀求的神色,席皖皖一点儿也不为所动,就在她正打算开口拒绝掉这桩相亲宴时,夏未央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电话,在她还来不及阻止之前,对着电话另一头的席母说道── “伯母,您放心,皖皖会去参加这次的相亲,就算她不去,我也一定会带她一起去的。” “夏未央!”席皖皖震惊地大喊,简直不敢相信好友竟然背叛了她。 “你带她一起去?”席母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啊!我会负责‘押’她去相亲的地点,不会让她跑掉的。”夏未央一边说着,一边绕着沙发“逃命”不让气急败坏的席皖皖将电话听筒抢回去。 “夏未央,你给我站住!”席皖皖气急地嚷着,怎奈夏未央的动作太过灵活,害她一时之间夺不回电话听筒。 “那就这么说定了,请伯母去回覆卢先生,说我们一定会准时到的。”说完之后,夏未央匆匆切断电话,彻底截断席皖皖欲垂死挣扎的举动。 “夏未央!你太可恶了!你怎么可以自作主张地答应我妈!”席皖皖简直气得快抓狂了。 “谁叫你这么狠心!朋友一场,你都不帮我。”夏未央反过来指控她,甚至还露出一脸受害者的可怜神情。 “这根本是两码子事!要是我这次答应去,以后肯定就会有吃不完的相亲饭局了。不行!电话拿来,我要打电话给我妈,拒绝掉这次的相亲。” “不要这样嘛!”夏未央将话筒藏在身后。“你就当作是为了我一辈子的幸福,委屈一下下嘛!” “这可否只是一时的委屈,而是后患无穷的麻烦。” “没那么严重啦!”夏未央摆低姿态地劝说。“换个角度来想,要是几次相亲都失败了,或许伯母就会死心,不再替你安排相亲了呀!” “这”席皖皖一愣,倒是从没有想过这种“逆向操作”的策略。 “怎么样?你也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吧?那就这么说定喽!”夏未央用着有点邀功、有点撒娇的语气说道。 “谁跟你说定了?”席皖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但是态度和语气已明显地软化许多。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嘛!你想想看嘛!只要忍耐几次相亲,等你妈妈死心之后,你就可以轻松愉快地过着没人唠叨、没人再逼你去相亲、结婚的生活了。而我陪你去吃这顿相亲饭,就能见到我相中的未来老公人选,这样不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一石二鸟吗?”夏未央努力地劝说。 “啐!你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很精嘛!” “我哪有?”夏未央赶紧扬起一抹讨好的笑容。“我只是觉得这样对我们两个都好,不是吗?” “哼!如果我答应去参加这次相亲宴的话,你打算要怎么答谢我?洗一个月的碗?” “嗄?一个月的碗?”夏未央的眉心立刻蹙了起来,低声下气地讨价还价。“可不可以洗一个礼拜就好了?” “不行!一个月就是一个月,要不要随便你。” “这好啦好啦!一个月就一个月。”看着席皖皖那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夏未央也只好妥协了。 第五章 隔天中午,夏未央拖着仍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席皖皖,来到相亲的地点──五星级饭店。 “太好了!正好是中午十二点。”夏未央看了一下手表,对于她们的准时感到相当满意。 “我妈说她和卢彦勋还有另外一位介绍人会先到,所以我想他们应该都已经在里面了吧!” “那我们也赶快进去吧!” 被夏未央半拉半拖地“押”进饭店,席皖皖忍不住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她抗拒无效,也只好当成今天是来帮好友“鉴定”一下未来老公人选了。 她们穿越气派豪华的大厅,走向位于一楼后方的欧式自助餐厅。 一看见她们,餐厅的服务人员立刻亲切地迎了上来。 “小姐,一共两位吗?” “呃,不,我们是来找人的。”席皖皖左右张望,努力在宽敞明亮的餐厅里寻找熟悉的身影。 “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我已经看到了,就在那边,我们自己过去就可以了。”舻皖皖指着远处一个靠窗的座位。 在那个座位上,席皖皖还看见了一个和她妈妈年纪相仿的妇人,以及另一个男人。想必他就是夏未央所相中的目标──卢彦勋。 席皖皖刻意缓下脚步,暗中观察着那个男人。 光从外表来看,卢彦勋虽然比不上杂志上的男模特儿,但也算是相貌堂堂了,除此之外,虽然她听不见他正和她妈妈及那位妇人聊些什么,但是从他说话的神情,看得出他应该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 嗯,好像还不差嘛! 席皖皖赞许地点头,看来这卢彦勋还真的是个不错的对象。要不是早已打定主意这辈子绝不踏入婚姻,或许她也会对那样的男人动心吧! “不错,算你有眼光。” 她转头轻声对夏未央说着,却发现夏未央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不晓得在发什么愣,根本就没听见她的话。 “未央,怎么了?你未来的老公就坐在那边,你怎么还杵在这里发愣,不快点过去?” 夏未央有些勉强地扯出一抹笑,无法解释自己此刻复杂的心情。 原本她以为自己迫不及待地想见卢彦勋,除了是要再和他约定杂志社的采访事宜之外,最主要的当然还是为了她的“追夫大计”而努力,但是 当她见到了卢彦勋之后,才赫然发现自己对他竟不是那么的怦然心动,也不像当初那么想要立刻接近他了。 而且,更糟的是,一看见卢彦勋,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另一个男人──连奕威。 她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个男人的形影相貌还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里? 除此之外,一见到卢彦勋,她的心底竟生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感觉,就像是像是期待能够再次见到连奕威。 天哪!怎么会这样?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了? “我真搞不懂你,你之前不是还兴高采烈地要来见卢彦勋吗?”眼看夏未央仍是一副发愣状。席皖皖也只能没辙地摇头叹气。“唉,算了,既然都已经来了,就赶紧过去吧!” 原本是夏未央拖着不情不愿的她走进饭店,现在反倒是她催促着夏未央前进,这样的转变还真是令她感到啼笑皆非。 “皖皖,你来啦?” 一看见席皖皖,席母明显地松了一大口气,显然之前她十分担心会被女儿临时放鸽子。 “是啊!”被朋友“陷害”的她,能不来吗?若不是碍于有旁人在场,席皖皖原本是很想这么回答的。 “来,我帮你们介绍一下。”席母眉开眼笑地对着卢彦勋和他的姑姑说道。“这位就是我的女儿席皖皖,另外这是她的朋友──夏未央。” “夏小姐?你怎么也会在这里?真是巧啊!”一看见夏未央,卢彦勋有些诧异,也有些惊喜。 “是呀!”夏未央有些无精打采地扯开一抹笑。 “咦?你们之前就认识了啊?”席母惊讶地问,并暗暗感到担忧,害怕女儿的风采会被夏未央给抢走。 “是啊,我和夏小姐之前曾见过一次,没想到这么巧会在这里碰面,不过”卢彦勋卖关子似地顿了顿,转而对夏未央神秘地笑道:“等一会儿还有更巧的事情会发生呢!” “更巧的事情?” 夏未央怔怔地望着卢彦勋那彷佛在暗示什么秘密的笑脸,一种奇异的预感浮上心头,令她心跳的节拍不由自主地乱了。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他”该不会是连奕威也会来吧? “没错。”卢彦勋对她的聪明慧黠扬起一抹赞许的微笑。“那天在‘佛罗伦斯厨房’,他有重要的东西忘了带走,所以等一下会特地绕过来拿。你说。这是不是太巧了?” 这岂止是太巧?简直就是太神奇了。 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命运之神总会将他们两个兜在一块呢?难道他们注定就是要搅和在一起? 夏未央一点儿也不想承认自己这么在意那个男人,但是不断加速的心跳却连自己也骗不过。 “唔”她忽然蹙起了眉心,脸色微微发白,先前那种浑身不对劲的感觉又再度出现。 可恶!那连奕威还真是个超级衰神,光是想到他,她就会觉得身体不适,要是等会儿真的见了面,她岂不是要当场晕厥兼口吐白沫了? 她不该见他,也没有必要再见他的,可是她却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着他等会儿就会出现的事。而她愈是想,整个人就愈觉得不舒服,甚至还开始冒起了冷汗。 “怎么了?夏小姐,你还好吧?”卢彦勋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我没事。”夏未央赶紧扬起嘴角,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开什么玩笑!要是让人知道她是因为想着一个男人而觉得浑身难受不适,怕不被人耻笑到死? “没事就好,赶紧坐下来吧!”席母蓦然插入他们的话题,就是不希望彦勋的注意力全都摆在夏未央身上。 在她们坐定之后,席母努力地制造话题,企图炒热气氛,那太过积极的态度让席皖皖有点儿吃不消。 她求助地瞥了眼夏未央,却发现这妮子竟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像是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聊些什么。 处于神游状态的夏未央,一点儿也不知道席皖皖对她使眼色使到眼睛快抽筋了。她握着玻璃水杯,有一口没一口地轻啜着带有柠檬香气的冰水,目光不时地朝餐厅门口飘去。 每次一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她就忍不住在心底暗骂自己。 她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一想到连奕威,不但心跳得又急又猛,就连身子也感到阵阵的难受?尤其是她的肠胃,彷佛被人死命地扭绞,痛得她有点快承受不住了。 是因为她太气他,太恨不得能够狠狠地教训他,替自己出一口恶气,所以才会有这样异常而强烈的反应吗? 夏未央在暗自猜测原因的同时,目光忍不住再次朝门口飘去。远远地,她瞥见了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正朝着餐厅走来。 是连奕威,他真的来了! 夏未央呼吸一窒,全身僵硬,突然间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连奕威开着车子来到饭店外的一处停车场里,将车子停妥之后,他快步走向饭店。 沿路上他分神瞥了一眼手表,一发现已经中午十二点半了,他的浓眉不由得皱了起来。 距离下午和客户约定碰面的时间只剩下一个钟头而已,他必须赶紧从卢彦勋那里拿回开会所需的文件,然后赶回公司。 这样来回奔波实在是有点累,不过谁叫他上回不小心把东西遗留在“佛罗伦斯厨房”所以也怨不了人。 他吁了一口气,心思随着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而飞到了那个叫做夏未央的女人身上。 说也奇怪,那女人该是他最敬而远之的类型,但是实际上他似乎并不是真的那么厌恶她。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不时地想起她的模样,尤其是当她生气时,那双颊红扑扑、双眸亮灿灿的神情,更是令他印象深刻。 为什么?遇上她,一切就反常了呢?连奕威皱着眉心,一边走着,一边思考这个问题。 是因为她和其他贪慕虚荣的女人不同,不会为了要“钓金龟婿”而故意装出一副和自己本性截然不同的温婉娇柔模样? 还是因为她虽然爱钱,却仍保有他所欣赏的率真性情,想生气就生气、要发飙就发飙,不会装模作样、虚伪做作? 又或者还另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混乱的心思还没理出个头绪,连奕威就已走进了饭店,来到那间欧式自助餐厅的外头。 他取出手机,拨了通电话给卢彦勋,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彦勋,我已经在外面了,你要不要把东西拿出来给我?”因为没有要在这里用餐,所以他并不打算进餐厅。 “可是我现在走不开,还是你进来拿好了。” “这样啊?好吧!”连奕威没有察觉卢彦勋的声音带着笑意,不疑有他地走进餐厅。 女服务生一看见高大俊帅的他,脸上的笑容显得格外亲切甜美。 “先生,一个人吗?” “不,我找个人,马上就走。” 连奕威左右张望了一下,看见卢彦勋正朝他挥了挥手,同时也看见了同桌的几个女人。 他先是愣了一下,才想起今天卢彦勋是来吃一顿因为人情压力而不得不来的相亲宴。 相亲!这两个字,令连奕威嫌恶地皱起眉心。 他从来就不认为光凭见一次面、吃一顿饭,就能够当场决定要不要和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交往。 连奕威一边庆幸自己的爸妈从没强迫他参加这种无聊至极的相亲宴,一边朝他们走了过去。 基于一份好奇,他忍不住多看了那几个女人一眼,想看看好友这次的相亲对象究竟是何模样? 在座的四个女人当中,有两个阿姨级的中年妇人,她们立刻被剔除在“可疑名单”之外,至于另外两个女人则是年纪相仿,其中一个肯定是今天的女主角,而另外一个大概是陪着好友或是姊妹一起来的吧? 不知道到底哪个女人才是好友的相亲对象?连奕威的目光先是落在卢彦勋对面的女子身上。 女子清秀的外貌,给连奕威的第一印象还不差,但她脸上那明显不耐的神色,就令他不由得感到诧异。 来参加相亲,而且对象还是像卢彦勋这样一个条件好、外型佳的黄金单身汉,怎么还会出现像是在努力隐忍着脾气,巴不得快点结束的表情? 这女人会有这样不耐烦的反应,应该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她并非这次相亲宴的女主角,因为觉得这顿饭吃得很无聊,所以想快点离开。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今天的女主角,肯定就是在座的另一个女人了。 连奕威的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朝另一个女人瞥去── 嗄?夏未央?! 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她真的是今天相亲宴的女主角? 连奕威整个人彻底愣住,几乎忍不住想伸手揉揉自己的眼睛,看看他的视力是不是突然出现了幻觉。 第六章 真的是她! 看着夏未央那张薄施脂粉的脸蛋,连奕威仍旧有着难以置信的感觉,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巧合竟然会发生。 他和她之间,从来没有经过刻意的安排,但总是会兜在一块儿。难道他们命中注定是一对冤家,注定就是要搅和在一起? 不可否认的,见到她,他的心里生起一种微妙的感觉,虽然称不上欣喜若狂,但也绝不是深恶痛绝。 只是他的目光在她和好友卢彦勋的身上来回游移,两道浓眉不由得皱了起来。 啧,这女人也未免太锲而不舍了吧?! 就算她想钓金龟婿好了,也未必一定要执著于卢彦勋呀!难道其他男人她真的一点都看不上眼吗? 连奕威愈想愈觉得恼火,却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自己这样的反应,似乎已有些过了头。 他沉着一张俊脸,朝他们的座位大步走去,目光则一瞬也不瞬地停驻在夏未央身上。 他怎么了?干么这样一直盯着她?夏未央很努力地想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却发现根本办不到。 在他专注而强烈的注视下,她原本紧绷的身躯变得更加僵硬,不仅心跳和呼吸全都乱了,那种浑身不舒服的感觉更是瞬间升高了几倍。 “唔”她忽然蹙起眉心,双手抚着腹部,感觉到一股强烈痛楚在她体内蔓延开来。 讨厌!怎么又来了?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她该不会是莫名其妙被人下了什么催眠指令,只要一想到或看到连奕威,她就会没来由地感觉疼痛不适? “你怎么了?”连奕威注意到了她的异常。 “没事!”她咬牙回答,不想让其他人察觉她的不适。 “没事才怪!”连奕威浓眉紧皱地盯着她。 看着她那脸色微微发白,却偏要嘴硬逞强的模样,连奕威的心蓦然一阵紧缩,彷佛他也承受了和她相同的痛楚。 “我说没事就是没事。”夏未央忍疼回嘴。“而且话说回来,就算我有事也不关你的事。” 唉唷!好痛!不行了,她快要撑不住了。夏未央在心底发出一连串疼痛难耐的哀嚎。 这男人一出现在她面前,她就变得这么不舒服,看这情形要是她再继续和他这样大眼瞪小眼,只怕情况还会继续严重下去,而她可一点儿也不想测验自己忍受疼痛的极限在哪里呀! 为了不莫名其妙地晕死在众人面前,她还是赶紧离开好了。 “对不起,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了。”她勉强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竟疼得全身冒起冷汗。 真是太怪了。她到底是怎么了?这种疼痛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像是因为心理压力所引起,反倒像是她的身体真的出了什么状况。 可是,她一向都很健康,也没什么毛病呀! “唔好痛” 她抱着肚子,虚弱地呻吟,感觉自己的腹部好像变成了一个强力搅拌器,大肠、小肠、盲肠全都扭搅在一起了 咦?! 夏未央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她现在这种痛法难道会是 “唉唷!”一阵剧烈的痛楚又再度席卷而来,疼得她几乎连站都站不住,只好赶紧蹲了下来。 “未央!你怎么了?”她的反应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 夏未央还没来得及回答,整个身子就突然腾空“飞”了起来。 “啊──”她惊呼一声,惊魂未定地发现自己竟被连奕威打横抱起。“你你你于什么?快点放我下来!” 大庭广众之下,他这样抱着她成何体统? 虽然她痛得两眼昏花,连看都看不清楚,但却可以强烈地感觉到自己成了整个餐厅的注目焦点,真是丢脸死了! 连奕威不理会她虚弱的抗议,仍旧将她抱在怀中。 “我带她去医院。”他匆匆扔下这句话之后,不等众人回答便抱着她转身走出餐厅。 他很快地将她抱上车,一坐上驾驶座后,他立刻用力踩下油门,朝最近的医院驶去。 “等、等一等!”夏未央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地急嚷道。“在去医院之前,我要先回家一趟。” “回家?现在都已经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回家干什么?”连奕威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 “不行!我要先回家,我一定要先回家!” 看她痛得快晕厥过去,却还十分坚持要先回家一道,看来是真的有什么非回家不可的原因,连奕威也只好妥协了。 “好吧!你家在哪里?” “在复兴南路”夏未央忍着疼,说了一串地址。 “你忍着点,我马上载你回去。” 连奕威立刻转动方向盘,朝复兴南路开去,在他沿路疾驶的同时,还不时担心地分神瞥向一旁的她。 在他自己还浑然不觉的时候,他的心早巳全系在她身上了 一打开客厅的大门,夏未央就立刻冲进自己的房间。 连奕威原本是在客厅里等待,但是等?,将近十分钟,却还是不见她出来。 “奇怪?她到底在搞什么?” 他既感到疑惑,又担心她会痛晕在房里,因此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他还是忍不住苞进了她的房间。 一进房门,他愕然地发现她正忙着翻箱倒柜,像是在急着寻找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 “咦?我到底放在哪里?” 夏未央从这个床头柜,找向那个梳妆台。 “这里也没有怎么会呢?” 见她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边忍着疼痛,一边急得团团转,连奕威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了。 “你现在找什么?” 夏未央没有理会他,仍焦急地在房间里翻找,那副十万火急的模样,让连奕威的神经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你是不是在找什么药?”他猜测地问,心想或许她急需什么药物来减轻她的疼痛。 “药?才不是呢!” “那到底是什么?需不需要我帮忙?” “帮忙?好呀、好呀!快点,快帮我找我的保单。” “保单?!” 连奕威一阵错愕,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都已经痛得脸色发白、两眼发昏,整个人快晕厥了,却还坚持非得先找到保单才肯上医院?! 连奕威皱眉望着她,真不知道这女人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那几张薄薄的纸又不能帮助她减轻疼痛 咦?!难道她 连奕威的心蓦然一阵抽紧,担忧地看着她强忍疼痛的苍白容颜。 “你到底”她该不会是得了什么很难治愈的重大疾病吧? “你如果要帮忙就快点去找,不然就别杵在这里挡路!”夏未央痛得龇牙咧嘴的,有些急躁地朝他低吼。“好好好,我现在就帮你找。”眼看她不找到保单誓不罢休的模样,连奕威也只好先帮她找了。 他们像两只无头苍蝇般,在房间里毫无头绪地乱找。折腾了好一会儿,连奕威才终于在她衣柜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份保单。 “你要找的是不是这个?” 夏未央一看见那份保单,眼睛立刻一亮。 “对!对!快点拿给我。”她等不及连奕威递给她,自己伸长了手,一把将保单抢了过去。 “你先别急着看保单,还是先去医院比较重要。” “不行!我一定要先看清楚才行。”她不但迅速翻看保单,甚至还拿出一台计算机来按个不停。 连奕威一头雾水地l看着她的举动,完全无法理解她到底在干什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算什么东西?” “当然是算可以领多少钱啊!”夏未央答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一听她这么说,连奕威终于忍不住发火了。 “对你来说,到底是生命比较重要,还是金钱比较重要?”他近乎咆哮地朝她低吼。他担心得整个胸口快要爆炸了,急着想赶快带她到医院去检查,而她竟然还在这里计算究竟可以领多少钱? “生命重要还是金钱重要?”夏未央思考了零点五秒钟之后,迅速答道:“当然是都重要喽!” “什么?你──” “轰”的一声,连奕威觉得他的脑子里彷佛有座火山突然爆发了。 他气极了她的不爱惜自己,再怎么样,金钱也不可能比她还重要啊! 就在他火大地想一把揪住她,不容反抗地将她“架”去医院时,就听见夏未央惊喜地喊── “啊!太好了。这么算来,我割盲肠还能小赚一笔呢!” “你说什么?!盲肠?!” 连奕威瞪着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看她刚才痛得快支撑不住,却仍坚持非得把保单找出来不可,他还以为她得了什么可怕的重病,结果她竟然只是盲肠炎?! “是啊!就是盲肠啊!之前我室友得了盲肠炎,听她的形容和我现在这种痛法很像,所以我想我应该也是得了盲肠炎吧!”夏未央说着,整个人比刚才更虚弱了几分。 刚才一心急着想找保单,所以强忍着疼痛,光凭着一股意杏力在撑着,现在终于找到了保单,她在松了一口气之余,疼痛的感觉也变得异常强烈,几乎快吞噬了她的意识。 “盲肠炎又不是什么严重的大病,你干么要急着找保单,搞得一副好像自己得了什么绝症一样?”连奕威忍不住怒吼,简直快被她给气死了。 “话不是这样说,一般居家疗养保险金、出院交通费保险金这些钱加一加,我也算是小赚一笔呢!” “你竟然用盲肠来赚钱?!”连奕威不可思议地瞪着她,真不知道她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你这口气好像希望我得什么无药可医的重病似的”夏未央蹙着眉心,一脸委屈地回答。 她既要忍受剧烈疼痛的折磨,又要忍受他的鬼吼鬼口叫,她觉得自己就快要支撑不住了。 “当然不是!”连奕威受不了地低吼,他怎么可能会希望她得了什么无药可医的重病? “那你这么生气干什么?” 怪了,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凭什么对她发火? 但更怪的是,她竟一点儿也不讨厌他的怒气,甚至还能感觉到他熊熊怒火之下的担心 一想到他误以为她得了什么不治的重病,夏未央就忍俊不禁地想笑,但是这一笑之下,一阵猛烈的疼痛来势汹汹地席卷而来,痛得她几乎承受不住,整个人摇摇欲坠。 “喂!你还好吧?” 一看见她这副虚弱的模样,原本还想骂人的连奕威赶紧扶住她,那些咒骂的话也全都吞回了肚子里。 一向都是他看她生气骂人的模样,从没见过她如此的苍白虚弱,一阵怜惜与不忍狠狠揪住了他的心。 “我我不好我” “你怎么样?” “我好痛我快快要不行了你还是还是赶紧送我去医院吧” “好,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你先忍着点。” “不要我才不要忍着点,现在晕过去,还能少受点疼痛呢”而且,就算她真的想忍,也实在是忍受不住了。“对了提醒你我一定要住健保病房,如果没有健保病房,我我就不住了。” 好不容易把话说完,强烈的疼痛就如同黑暗的漩涡,迅速吞噬了夏未央的意识。若不是有连奕威在一旁扶着,她早就狼狈地摔倒在地了。 看着她昏迷不醒的模样,连奕威的心彷佛突然被人用一把刀子狠狠划过,一阵疼痛自心口蔓延开来。 他迅速将她抱了起来,快步离开公寓。她那娇小轻盈的身躯,让他突然有股想就这么一直抱着她不放手的冲动。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在意就超出了一般人的界限?到底是为了什么,她的一切总能轻易地牵动他的脾气? 连奕威急着送她去医院,没有仔细去深思这个问题,不过答案却早巳清晰地浮现在他心底 夏未央缓缓地撑开沉重的眼皮,天花板上白晃晃的日光灯,令她的双眼有一瞬间的畏光。 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她的眼珠子转呀转的,立刻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房上。 嗯,这里的环境还不错嘛!她满意地笑眯了眼。 不知道连奕威到底将她带到哪家医院,怎么会有这么宽敞明亮的健保病房呢?真是太棒、太“物超所值了”就她所知,一般健保病房都挺狭小的,病房的空间格局也没那么宽敞舒适 咦?等等! 她突然瞪大了双眼,迅速地左右张望,赫然发现偌大的病房里,竟然只有她所躺着的这张病床而已。 这是怎么回事?她到底住进了什么豪华的病房? 人家说没吃过猪肉,总也看过猪走路;而她就算没住饼院,也知道健保病房不可能只有一张病床。 “可恶!”她忍不住低声咒骂。 她不是早告诉过连奕威,一定要住健保病房的吗?那家伙该不会自作主张,将她送进了头等病房吧? “该死的连奕威,他竟敢这么做!” 夏未央简直快气坏了,一想到头等病房的昂贵价钱,她就顾不得身体仍疼痛,火大地想下床。 “小姐?你怎么了?别随便下床呀!”刚进来巡房的护土小姐看见她的举动,连忙出声阻止。 “护士小姐,你来得正好。我问你,这间不是健保病房吧?!”夏未央急切地询问。 “当然不是。”护土小姐像是觉得她问个很离谱的问题,笑着回答道。“这是我们医院的头等病房。” “可恶!”夏未央忿忿地咒骂。 果然被她料中了。连奕威那家伙真的把她送进了头等病房。 他竟敢这样自作主张,简直是皮在痒了。 “我要退房!现在就要退。” “嗄?可是”护土小姐没料到她会有这么剧烈的反应,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没有什么可是。我一定要退房,而且是立刻!” “这”就在护土小姐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夏未央激动气愤的情绪时,连奕威恰巧开门走了进来。 一看见他,护士小姐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先生,这位小姐坚持要退房。” “为什么?”连奕威皱眉望着夏未央。 她才刚醒来,脸色还苍白得像鬼,不多躺着休息恢复元气,竟还嚷着要退房,她也未免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为什么?这还用问吗?”夏未央皱起了眉心,一副他明知故问的神情。“头等病房住一天要多少钱呀!这样算一算,原本可以小赚一笔却变成了倒贴,傻瓜才会做这种赔本生意。” 钱!又是钱。连奕威简直快抓狂了。 “对你来说,难道钱真的那么重要?” “钱本来就很重要,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至少对我来说,你比钱重要得多了!”连奕威想也不想地脱口吼道。 为了她,他连下午和客户的碰面都顾不得了,如果他的临时爽约惹恼了客户,很可能会造成公司一大笔金额的损失,但他却一点儿也不后悔,只一心挂念着她的健康,如果他到现在还分不清她对他的重要性,那他不是白疑就是智障! 对我来说,你比钱重要得多了! 夏未央整个人顿时愣住,原本因病痛而苍白的双颊,迅速染上了一层美丽的绯红。 说她不感动是骗人的,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一股甜蜜的暖流自她的心底蔓延开来,让她整个胸口暖呼呼的,有股忍不住想咧嘴傻笑的冲动。 一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她的心情霎时变得好复杂。 怎么办?她该不会是对他动心了吧?可是她怎么可以喜欢上这样的一个男人呢? 不!不行!她不该、也不能喜欢上他呀! 他总是说些不中听的话,害她老是在生气;他还是个会混进宴会里白吃白喝的穷鬼,一点儿也没办法让她过着她一心向往的富家少奶奶生活;他还会对她大吼大叫的,一点儿也不温柔体贴 夏未央不断地在心底诋毁连奕威,想要消灭对他的那种心动感觉,然而这么做不仅成效不彰,她的目光甚至连要从他身上移开都很难办到。 天哪!她该怎么办?难道真要和这个男人继续搅和下去?可是这样她永远也没办法过着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裕生活呀! 夏未央心烦意乱,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最后索性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头,暂时当一只不敢面对自己心意的鸵鸟。 然而,尽管她蒙住了自己的脸,却蒙骗不了自己的心。 从他高大俊挺的身影总是一再清晰地浮现脑海,以及每次当她想起他时,就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双颊泛红的反应来看,她对他的在意,可不只是一点点而已啊 第七章 休养了几天之后,夏未央一出院,连家都还没回,就赶紧到“财经独报月刊”杂志社去。 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好几双眼睛同时朝她投射过来,而当她的视线和他们对上时,他们又全都匆匆地低下头,继续忙着手边原本正进行到一半的工作,彷佛当她不存在似的。 夏未央杵在原地,既尴尬又有些愧疚和心虚。 唉,大概是她没有顺利完成卢彦勋的专访,而盲肠炎住院的这几天又忘了打电话到公司请假,所以同事们因而对她很不谅解吧! “未央,总编辑要你一进公司就去找她。”一个平常和她比较有交情的记者,开口对她说。 “喔,我知道了,谢谢你。” 唉,总编辑召见她,肯定是打算狠狠地训斥她一顿,虽然她有点害怕,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前去挨骂,谁叫她没把事情办好呢? 夏未央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地走进总编辑的办公室。 一看见总编辑,一股深深的愧疚感差点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只好赶紧乖乖地低头忏悔。 “对不起,总编辑,我──” “算了,不必说了。”总编辑打断了她想道歉的话。 咦?不必说了?总编辑的意思是愿意宽宏大量地原谅她吗? 夏未央怀抱一丝希望地抬起头来,却看见总编辑皱着眉心,脸上的表情是她前所未见的严肃。 “怎、怎么了?”她忐忑不安地问,直觉总编辑正在考虑着某件与她攸关的大事。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总编辑叹口气,语气凝重而坚定地说:“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再来了。” “不用再来了?”夏未央错愕得瞪大了眼。“为什么?” 总编辑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沉默地皱眉望着她,那眼神像是她刚才问了一个答案很明显的蠢问题。 夏未央愣了愣,一种领悟蓦然浮上心头,令她既震惊又惊慌。 天哪!总编辑要她不用再来的意思,该不会是要炒她鱿鱼吧? 看着她那副晴天霹雳的表情,总编辑又长叹了口气,说道:“未央,你进公司的这段期间,虽然态度上表现得很积极,可是实际上的表现却是很不理想,所以我想你可能并不适任这份工作。” “我知道我这阵子的表现不是很好,我会自我检讨,也会更加努力的!”夏未央急忙保证,希望能让总编辑改变心意。 “没有用的。”总编辑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很努力,但是光靠努力是不够的,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但是你都没有把事情办好。就像这次卢彦勋的专访,你试了两次也都没有半点成果,不是吗?” “我”夏未央一阵语塞,找不出半句话可以替自己反驳。 “坦白说,从应徵你进公司开始,我就对你抱着相当大的期待,可是你的表现实在不尽如人意,如果我再继续用你的话,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向老板和其他同事交代。” 夏未央咬着唇,知道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整个人沮丧不已。 “我知道了总编辑不必这么为难,我走就是了。让总编辑对我这么失望,真的很对不起” “未央” 见她如此颓丧,总编辑有点于心不忍,想要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总编辑,你什么都不必说,我知道是我自己不够好,被炒鱿鱼也怨不得人我等一会儿收拾好东西立刻就走” 她垂头丧气地过身,像一抹游魂般晃出了总编辑办公室。 台北东区的一条巷子里,一间外头挂着霓虹招牌的pub内,正随着夜色愈深而愈热闹。 相对于其他三五成群的客人,在pub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个年轻女人形单影只地坐在位子上。 瞧她那大口大口喝酒的模样,很显然是打算借酒浇愁,而这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今天刚失业的夏未央! “唉,我为什么会这么惨?”她握着酒杯哀声叹气。 活了二十几年,她的人生虽然称不上多么的幸福光明,却也从没有这么黑暗过── 想钓的金龟婿没钓到,反而对一个穷鬼动心;想藉由盲肠炎开刀住院来小赚一笔,结果却被强迫住进头等病房;很高兴能够进入杂志社上班,没想到却落得被炒鱿鱼的下场。 天底下,还有谁比她更倒霉、更悲惨的呢? “唉”她百般无奈,万般不甘地叹了口气。 盲肠炎和失业的事情就算了,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竟然会对连奕威动心,她就觉得呕极了。 要是她和卢彦勋能够如她预期的一见锺情、陷入热恋,那么就算是住进头等病房、就算是她一直找不到工作,也都只是小case一桩,反正身为“天行集团”总经理的卢彦勋,有的是钱嘛! 可是,为什么她没有爱上卢彦勋,反而爱上一个穷鬼?虽然连奕威替她付了头等病房的钱,但是天知道这或许花去了他一个月的大半收入。 如果她这辈子的和这样一个没前途也没钱途的男人在一起,叫她如何享受人生呢? 可是,为什么她明知道跟着连奕威绝对没办法过着她一心向往的富家少奶生活,却还是莫名其妙地让他进驻自己心房? 难道是她上辈子欠他太多,这辈子只好用自己的一生来还债? “啊──烦死了!”她低喊一声,抓起酒杯又是咕噜咕噜地灌了一大口,最后还打了酒嗝。 进入pub不到半个钟头的时间,她已经喝掉了不少酒,虽然她平时偶尔会和席皖皖两个人在家里小酌几杯,但都只是喝一点点而已,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牛饮”过,也因此,不胜酒力的她已经有点神思恍惚、醉眼迷蒙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倒霉?”她哀怨叹息的模样,再加上那一脸泫然欲泣的神情,看起来煞是楚楚可怜。 “你真的很倒楣霉?那么碰到我算你好运,我可以帮你。”一个男人的声音蓦然响起。 夏未央转过头,迷蒙的醉眼看不太清楚那男人的模样,只隐约知道他是个大约四十多岁的男人。 “你说你可以帮我?你要怎么帮?你能够帮我把连奕威那个超级扫把星赶走吗?” 男人并不知道她口中的连奕威是什么人,也不想追根究底,因为他别有所图。 “我有更直接有效的方法,保证让你立刻忘了一切的烦恼。” “忘了一切的烦恼?真的这么厉害吗?” “那当然了!”男人脸上挂着一抹轻佻的笑,问道:“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想试试看呀?” “试试看?好啊!要试就试吧!”酒精松懈了夏未央的戒心,她不疑有他地点头答应。 男人嘿嘿一笑,没想到这女人这么容易诱拐。 他伸出手,想抚摸夏未央柔嫩细致的脸蛋,然而他的指尖都还没触碰到她半根寒毛,手臂就突然被人从后使劲拽住,那力道之大,痛得他龇牙咧嘴,只差没当场丢脸地哀嚎出声。 “干什么!是谁?” 男人气急败坏地回头,一发现对方比自己高大,气势立刻矮了─真大截。 连奕威脸色阴沉地瞪着眼前的男人,想到这混帐竟想占夏来央的便宜,一股噬血的冲动便猛地涌上心头。 “你你是什么人?”男人鼓起勇气,不甘示弱地问。 虽然连奕威高大的身材,带给他强大的压迫感,而那双燃烧着怒焰的眼神,更是令他心生畏惧,但是好歹他也常在这间pub里出没,为了面子问题,他绝不能自动认输或是求饶。 “你想对她做什么?”连奕威阴沉地问。 “我想财她做什么,干你屁事?!你又不是她的什么人!”男人挑-地回嘴,就不信他真的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打人。 “她是我的女人!”连奕威霸气地宣告。 “你的女人?啐!想骗谁呀?”男人哼道。“如果她是你的女人,你怎么会让她一个人在这儿喝这么久的闷酒?我看你也是对她别有企图吧!” “别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下流。” 眼前这男人猥琐的嘴脸,简直让连奕威厌恶到了极点。若不是还有一丝自制力,他早就一拳挥过去了。 “下流?哪个男人不下流?我就不信你对她没有半点遐想。”那么美丽诱人的女子,只有gay才会不想和她上床翻云覆雨。 “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如果不想被打断鼻子的话,就立刻给我滚出去!” 连奕威耐性尽失地撂下威胁,一点也不想再和这个男人搅和下去。看那高大男人脸上阴鸷的神情,很显然并不只是在恫吓他而已。 “你哼!懒得和你这莫名其妙的男人一般见识,老子去别的地方找乐子去!” 男人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毕竟双方身材差距悬殊,他可不想被打断了鼻梁却还捞不到半点便宜,只好悻悻然地离开。 以凶狠的眼光“目送”中年男人离开pub之后,连奕威回过头,瞪着醉趴在桌上的夏未央,还没平息的怒火再度窜烧起来。 平常下班后,他偶尔会到这间pub来喝一杯,没想到今天才刚踏进这儿不久,连椅子都还没坐热,就看见她走了进来。 看见她落寞的神情,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还在担心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时,就见她捧着酒一大口、一大口地猛灌,彷佛想用酒精溺死自己似的! 就在他看不下去,想上前阻止她的“自戕”行为时,那个该死的男人竟抢先一步地跑去向她搭讪。 一想到刚才那男人的不轨企图,他就有满肚子的火,而此刻看见她醉倒的模样,他就更加恼火。 这个笨女人简直没有半点危机意识。她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差点就被心怀不轨的男人染指,更不知道刚才他差点为了她和别人动粗。天知道,他从高中毕业以后,就没有那种想把人打得满地找牙的冲动了。 “夏未央,你给我起来!”他有些粗鲁地揪住夏未央的衣领,将她从桌面拉了起来。 “唔谁呀?” 夏未央努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醉眼迷蒙地望着他。 愣了许久之后,她忽然扯开一抹虚幻的微笑,近乎呓语地喃喃说道:“连奕威?不可能不可能是你”“为什么不可能?”连奕威恼火地反问。 “因为怎么可能我才刚想着你,你就出现了” 听着她细若蚊蚋的低语,连奕威有些诧异地怔了怔,原先的怒气在瞬间奇异地消逝无踪。 她说她正想着他? 这是否表示──她对他并非毫无感觉、并非无动于衷,甚至心里也是有着他的? “未央?未央?你醒醒!” 连奕威轻轻摇晃着她,想要趁这个机会从她嘴里多套出一些她的真心话,只可惜她体内的酒精已全面占领了她的意识,无论他怎么摇她、喊她,都无法将沉睡的她唤醒。 看着她酣然熟睡的模样,连奕威无奈地叹了口气,招来侍者结完帐之后,便抱着她离开pub。 一来到大街上,迎面的晚风撩起了她的发丝,一股淡淡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尖,惹来他一阵心荡神驰。 他低头一看,熟睡中的她,甜美得像个纯净无瑕的天使,夸他像着了魔似地移不开目光,甚至还彷佛受了催眠一般,缓缓、缓缓地抵下头,在她的眉心落下了轻轻的一吻。 也不知是她刚好作了个好梦还是怎地,当他温热的唇片印在她眉心之际,她的红唇也恰巧弯起了一抹甜美的微笑 连奕威搂紧了她,朝他停在巷口的车子走去。她柔软轻盈的身子,是他怀里甜蜜的负荷,这一辈子他都不想放手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连奕威瞥了眼电梯的楼层显示面板,上面的阿拉伯数字是“5”显示他已到达了目的地了──一间装潢华丽的旅馆五楼。 他抱着夏未央走出电梯,顺着墙上的指示,来到了520号房门外。 由于手上抱了个人,使他开门的动作变得有些困难而迟缓,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顺利地开门。 就在他忍不住想低声咒骂时,钥匙才终于顺利插进了钥匙孔“喀啦”一声,房门立刻应声而开。 一踏进宽敞整洁的房间,连奕威不禁松了一口气,顿时有种解脱的感觉。 虽然抱着夏未央的感觉很好,好到让他想一辈子将她拥在怀中,但是,他一点儿也不想抱她抱到手断掉呀! 刚才离开pub后,他原本打算将她送回她家,却没想到在他抱着她努力爬楼梯,好不容易抵达她位在五楼的公寓时,却发现她身上竟然没带钥匙!他们根本没办法进屋去。 在这种情况下,他既不能将酒醉的她扔在她家门口就离开,又不想轻率地将她带回家,以免引起爸妈的错愕与误会。 进退两难的他,在无奈之余也只好将她带到她住处附近的一问旅馆,让她先睡一觉,等她明天醒来再说。 只是一想到刚才抱着她走进旅馆时,柜台人员一边递给他钥匙,一边朝他投来的异样眼光,他就有点火大,觉得自己简直枉做好人。 她虽然体态娇小,但总也有四十几公斤的重量,一整个晚上抱着她东奔西跑,甚至上下她那问五层楼的公寓,也实在够累的了。 结果呢?他不但没得到半句感谢,甚至还被柜台人员怀疑是乘人之危的坏蛋,他真是受够了。 抱着夏未央走进房间后,他直接将她扔上了床,除了将她的鞋袜褪除之外,没力气也没耐性再搭理她。 他吁了一口气,转身从小冰箱里取出一瓶冰啤酒,仰头咕噜咕噜地大口灌进嘴里。 冰凉的液体让他整个人舒畅了些,也让他那两道紧皱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迅速喝完了啤酒,并将空罐子扔进垃圾桶后,连奕威回头瞥向床上,就见夏未央正拥着被子,沉沉地熟睡着。 “啐!还真能睡,明天可有得你受的。” 像她那奔把酒当白开水一般地“牛饮”明天醒来要是不宿醉头痛.他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唉,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真让人放心不下。”望着她酣然熟睡的模样,连奕威有些犹豫。 他到底该离开,还是该留下? 她醉成这样,一个人睡在这里不知道会不会有问题?要是她半夜吐得一塌糊涂,那该怎么办? 内心挣扎了许久,连奕威终究还是没办法放心离开。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倾身将夏未央移到床的右半边,自己则躺上了床另一侧。 他可不是想乘机占她的便直,而是折腾了一整晚,他实在是够累了,眼前明明就有一张大得足以容纳两个人的床,他一点儿也不想委屈自己窝在小小的沙发椅上。 反正两个人和衣而眠,总不可能会出事。再说他又不是发情的野兽,即使怀抱着心爱的女人,若没有她的点头应允,他相信自己也不会因为控制不住**冲动而将她给“吃”了。 由于疲倦,连奕威一躺上床之后很快就睡着了。然而,熟睡的夏未央,在过了没多久后却开始不安稳地翻转。 “唔好热”她蹙着眉喃喃呓语。 由于酒精的作用,她的体内彷佛有一把火在闷烧,热得她难受极了。 她下意识地将身上的被子到床底下,然而这么做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效果,体内的燥热让她不舒服地扭来扭去,像一只不停蠕动的毛毛虫.扰得连奕威无法睡得安稳。 证在半睡半醒间低咒一声,伸手紧搂住她,以自己健硕的身躯压制住她,不让她再乱动。 “不要好热” 两人紧密相拥的身躯,让夏未央的体温变得更高,她下意识地拉扯自己和连奕威身上的衣服,将它们一件件地剥掉。 “唔舒服多了”肌肤接触到沁凉的空气,让夏未央终于发出舒服的叹息声。 仍在睡梦中的连奕威根本不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只要怀中的人儿不再像条虫似地不断动扰他的睡眠,他也就任由她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两个人,就这样在浑然不觉的情况下,被夏未央剥得几乎luo裎相对 第八章 “唔好痛” 一种脑袋快爆炸的感觉,将夏未央从睡梦中扰醒。 她皱眉呻吟,头痛得像脑袋瓜里有无数个小人在敲锣打鼓,又像是有人正拿着电钻在钻她的头。 混沌疼痛的脑子经过了许久之后,才慢慢想起了昨晚她到pub里借酒浇愁的事情。 “唉”夏未央抱着头,懊悔莫及地叹了口气。 要是她早点知道宿醉的感觉是这么难受,昨晚她就不会那样毫无节制地乱喝酒了。 她一边在心底发誓绝不再重蹈覆辙,一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而入眼的陌生景象,令她错愕地怔了许久。 奇怪,她的房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豪华了? 空间这么舒适宽敞、装潢这么簇新华丽,简直就像是饭店的豪华客房嘛!她该不会是还在睡梦中,梦到自己终于如愿以偿,嫁入豪门当起悠闲高贵的富家少奶奶了吧? 嘿嘿!一定是这样的。除了作梦之外,该怎么解释她为升么会身处在这样一个豪华舒适的地方呢? 夏未央拥着丝质被,唇角挂着一抹幸福的微笑,就连刚才头痛欲裂的感觉也不那么强烈了。 真好!这个梦真棒,她太喜欢了。如果能够在这个美好的梦境里多逗留一会儿,那该有多好。 对了,就不知道梦中的她,嫁给了什么样的男人? 这个问题一浮现脑海,甜蜜的微笑霎时凝结在她的唇角。 如果梦中的她真的嫁入了豪门,那就表示她梦中的老公肯定不是连奕威,因为他是一个穷鬼,家里根本不可能有这么一间豪华的卧室。 一股深深的失落感萦绕在她心底,让她忽然有股想哭的冲动,而一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夏未央的心情霎时变得更加复杂。 虽然她知道自己“不幸”对连奕威动了心,却从没有想过将来有一天会嫁给他,但是现在,她竟然为了梦中老公不是他而失望得想哭。 这“悲惨”的情况只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她早在不知不觉中,对他投入了比她原本以为的还要深的感情。 就在夏未央沉浸在低落复杂的情绪之际,一只手臂突然从身后将她搂住,不但吓得她差点尖叫出声,也吓得她的烦恼霎时飞得不见踪影。 愣了一秒钟之后,她忽然惊奇地瞪大了眼。 哇!这个梦也未免太真实了吧!她甚至还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身后男人温热的躯体、有力的手臂,以及吹拂在她颈子后的灼热呼吸。 不知道她梦中的老公究竟是何方人物? 挑起的好奇心暂时胜过了一切,她忍不住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梦中与她同床共枕? 她轻轻地在对方宽阔的怀抱中转过身,首先映入眼廉的,是一堵赤luo厚实的男性胸膛。 嗯,看来她梦中的老公体格很不错嘛! 夏未央赞赏地微微一笑,目光缓缓上移,从他的锁骨、喉结、下颚一路看上去。 “咦?”夏未央突然疑惑地轻蹙着眉。 不知道为什么,她愈看愈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难道她梦中的老公是某个她曾经见过的男人? 会是卢彦勋吗?但似乎又不太像 当夏未央疑惑的目光继续从他性感的的薄唇、挺直的鼻梁,一路看到他整张脸时,她整个人当场呆若木鸡,眼珠子更因为过度的惊愕而差点凸了出来。 “不会吧?怎么会是他?” 竟然是连奕威!这个梦也未免太诡异了吧)! 难道这是她潜意识里的补偿作用,因为现实生活中她。不幸。对贫穷的连奕威动了心,于是就在梦中把他塑造成多金的富家少爷? 当夏未央还沉浸在诧异的心绪之中,被她的低呼声惊扰的连奕威,在半睡半醒间皱起了眉头。 “干什么?别吵!”他一边咕哝地抱怨,一边翻了个身,屈起的手肘恰巧撞到了夏未央的下巴。 “哇!好痛!”夏未央一边发出哀嚎,一边猛揉着自己的下巴。 就在她暗叹着自己的霉运,连作个梦也会被梦中人殴打的时候,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令她错愕不已时念头。 “天哪!不会吧?!”她瞪大了眼,用着活见鬼似的震惊表情瞪着连奕威熟睡的侧脸。 她一连深呼吸了好几次,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好好地思考── 她刚才被连奕威打到,觉得很痛;觉得很痛,就表示她不是在作梦;不是在作梦,就表示她是真的和连奕威躺在同一张床上?! “轰──”的一声,夏未央的脑子里彷佛有枚原子弹爆炸开来。让她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思绪立刻又陷入更加混乱的情况中。 天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这样? 她抱着头痛欲裂的脑袋,努力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但却因为心乱如麻而什么也想不起来。 过了许久之后,昨夜的情景才片片段段、隐隐约约地浮现脑海。 她还记得她因为心情烦闷而随便钻进东区巷子里的一间pub喝酒,结果喝到一半,好像有个男人说他有办法可以让她不再那么烦闷。 她记得她好像答应让他试试,然后然后 然后呢? 夏未央的记忆到此中断,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她一点儿晓不起来,只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才刚想着连奕威,眼前就彷佛出现了他的身影 难道那不是幻觉?他真的跑到了那间pub,并且将醉倒的她带到带到饭店开房间?! 夏未央震惊地倒抽一口凉气,猛地一把掀开覆住两人身体的被子,旋即又震惊地匆匆盖上,然而那惊鸿一瞥所看见的景象,已够令她震惊得无法言语,也几乎不能正常思考了。 天哪!他们不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共度一夜,而且还同床共枕,甚至甚至还都一丝不挂! 他、他、他他该不会趁着她酒醉不醒人事之际,把不该做的事情都给做尽了吧?! 整个房间,除了空调的细微运作声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声响。几分钟下来,夏未央简直快要在这阵沉默之中窒息了。 和连奕威一丝不挂地躺在一块儿的事实,简直宛若晴天霹雳般,让她除了瞪着他的俊脸发愣之外,完全没办法做出任何的反应。 过了许久,睡梦中的连奕威又再度翻了个身,这一回幸好夏未央的反应够快,不然可怜的下巴可又要再挨一记了。 她瞪着这个“施暴者”火气不禁为之上扬。 “连奕威!你这个混蛋还睡?快给我起来!”她火大地推打着他,甚至还使劲踹了他一脚。 “你到底在搞什么?”连奕威终于被她吵醍,半睁开眼望着她。 他那副半睡半醒的慵懒模样煞是性感,而嗓音更是带着撩动人心的低哑磁性,硬是让夏未央的心跳狠狠地漏了一拍。 不行!现在不是被他迷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夏未央一边在心底提醒自己,一边再度推打着他。 “喂!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快点起来。” “别吵。”连奕威皱眉咕哝了声。 昨天晚上抱着她又是上下五楼公寓、又是东奔西跑的,简直累得半死,他还想再多睡一会儿补充精力呢! “别吵?你竟然叫我别吵?”夏未央简直快抓狂了。“不行!你现在就起来把话给我说清楚!你──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蓦然被连奕威的唇给堵住了! 他、他、他他竟然吻她?!夏未央震惊错愕地瞪大了眼,脑刊有一瞬间的空白。 可恶!就算他想要她闭嘴,也可以用别的方法呀! 她正想发飙,然而骂人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轻启的唇瓣就猛娴遭遇他火热唇舌的进袭。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是要向他兴师问罪,要他好好地把昨晚的事情解释清楚,怎么情况却突然失去了控制? 她努力在他的吮吻下保持清醒,使劲地扭动挣扎,试图将他推开。 连奕威一边堵住她吵闹不休的小嘴,一边以自己的身体压制住不断挣扎扭动的她,对于被人从梦中扰醒感到有些愠恼与无奈。 他不断加深这个吻,直到感觉怀中的人儿被吻得晕头转向,几乎快融成了一滩水,他才终于松开了她甜美的红唇,低头望着双眼迷蒙的她。 “一大清早的,你到底在吵闹些什么?”他有些无奈地叹气,嗓音比刚才又更低哑了几分。 被她这么一闹,不但他的意识完全清醒,就连他体内的原始欲望,也一并被唤起。即使他们身上盖着被子,他仍旧感觉得出身下的娇躯是何等的玲珑曼妙,而那一身肌肤又是何等的柔嫩细致 咦?不对呀! 连奕威一愣,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昨晚睡前,他们明明都穿着衣服的,怎么现在他竟能感觉得到两人肌肤相贴的温热触感? 他满腹疑惑地掀开被子,立刻惹来夏未央高分贝的尖叫声。 “啊──你干什么?” 这个可恶的下流胚子竟然就这样掀开被子,她的身体都看光了啦! 夏未央又羞又慌,不知道到底是该先遮住自己赤luo的胴体好,还是该先遮住他的双眼? 更惨的是,不论她想先遮哪里都是有心无力,因为身子被略制住的她,根本变成了一个“无行为能力者”除了嚷嚷之外,什么也没办法做! “你还发什么愣?还不快点放开我!” 夏未央满脸通红地喊着,恨不得自己有瞬间晕倒的特异功能,这样她就不必面对现在这样羞窘的情况了。 连奕威一脸愕然,彷佛没听见她的话似的,不敢置信地说:“你趁我睡着的时候偷袭我?” 如果不是这样,要怎么解释他们现在身无寸缕的情况?昨晚他上床时,他们身上的衣服都还好端端地穿在身上呀! “什么?你自己做的事情,竟然还赖到我头上。你可不可耻呀?”夏未央胀红着脸,忿忿地瞪着他。 “不可能,我绝对什么也没做。”连奕威肯定地说,非常清楚自己一觉到天亮的习性。“一定是你喝酒之后觉得热,把自己的衣服脱光了还不够,连我的也一起脱了。” “嗄?我我怎么可能会那样!” 夏未央脸红地反驳,心里却有些不确定,毕竟她从来就没有喝得烂醉如泥过,或许她昨晚真的发酒疯,把他们的衣服剥光了也不一定。 一想到自己酒醉之后竟然做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她那张原已布满红霞的脸蛋,更是红得可以媲美熟透的番茄。 她那副羞窘无措的模样,将连奕威早巳被挑起的**撩拨得更加炽热。 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再度攫获她柔润甜蜜的红唇,在尝够了她唇间的芬芳之后,他绵密的细吻转而撒落在她的脸颊,最后则来到她敏感的耳垂,轻轻缓缓地啃吮逗弄。 “别、别这样” 夏未央有些心慌地抗议,但那柔柔软软的嗓音听起来不具有半点效力,反而像是一只正在向主人撒娇的猫迷。 她无助地挣扎,想要从他撒下的**之网中逃开,然而她的努力不但徒劳无功,反而让两人luo裎的身躯更亲匿地摩挲,简直就像是煽情的**! 连奕威白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呻吟、清楚地感觉到她赤luo丰盛的酥胸正紧抵着他的胸膛,他甚至还能明显地感觉到,她胸前的蓓蕾在与他的肌肤摩擦之后,敏感地挺立了起来。 虽然他的理智告诉他,最好现在就停下来,但是他体内的**之火早已超出他所能控制的范围。 受到原始本能的驱使,他的吻从她圆润小巧的耳垂缓缓来到她白皙无瑕的颈子,在她柔嫩的肌肤上吮吻出一个又一个的激情印记。然后火热的唇舌继续游移而下,一路吻向她美丽丰挺的酥胸 夏未央有点吓坏了,她没有想到事情会突然完全超脱了控制。 她知道自己该要反抗,可偏偏在他的撩拨之下,她除了发出令自己脸红的喘息声之外,再没办法做出任何的反应。 当他的俊脸埋入她的胸口,甚至煽情地吮吻她的蓓蕾时,她的心跳更是急遽得快超乎她所能承受的极限。而随着他愈来愈火热的吮吻,她体内彷佛也燃起了一簇簇高温的火焰。 “不不行我们不可以” 她残存的理智还试图抗拒,但微微发烫的身子却自有意识地弓了起来,彷佛乞求他给予更多的爱怜。 “来不及了,未央,现在喊停已经来不及了。”连奕威的嗓音因**而显得异常喑哑。 在**偾张的时候,怀抱着心爱的、一丝不挂的女人,如果有哪个男人还能够心如止水地把持住自己,那恐怕不是圣人,而是“那方面”有问题。 而他既不是圣人,也没有“那方面”的毛病,他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 他那一声“未央”彷佛触动了夏未央心中的某个开关,在瞬间击溃了她早已薄弱的心防,而他火热缠绵的挑逗,更是让她毫无招架的能力。 炽烈的欲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她只能在他的怀抱中沉沦、只能在他的撩拨下弃守、只能任由他的带领,经历一场绚丽感人的**风暴 激情过后,整个房间只剩下他们急促的喘息声。 夏未央整个人娇弱无力地躺在床上,心神还没自刚才璎场激情风暴中回过神来,近乎空白的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 她真的和他“做”了! 虽然整个过程是由连奕威强势地主导,但她发现自己一点儿也没有强迫的不快感受。甚至,除了有些羞窘无措、除了一开始的疼痛之外,她其实根本无法抗拒地沉溺在他所撩起的激狂感受中。 只是,在他们“做”过之后,现在她该怎么办? 是该一拍两散,从此各走各的独木桥和阳关道,不再继续搅和下去? 这个念头一浮现脑海,立刻引来她的心一阵抽疼,因此当场就将这个“选项”彻底否决。 那么难道要嫁给他,从此过着贫贱夫妻的生活? 夏未央原本以为自己会完全无法忍受这个想法,却有些诧异地发现,此刻心里的抗拒感并不是那么的深,她甚至有些乐观地想着──反正他们又不是没有谋生能力,两个人一起赚钱,难道还怕会饿死吗?只要两个相爱的人能够斯守在一起,一定就会幸福的。 可是,现在有个严重的问题── 他,爱她吗? 这个问题一浮上心头,夏未央的胸口就彷佛突然压了块巨石,沉重郁闷的感觉几乎快令她喘不过气来。 打从他们认识之初,连奕威就对她极不友善,甚至挑明了就是看不惯她这种一心想嫁入豪门的女人,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和她**? 人家不是都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来思考的动物吗?会不会刚才的那场激情对他来说,纯粹只是发泄欲望罢了,不具有任何的意义? 一想到或许真有这个可能性,夏未央的心情顿时陷入极度的沮丧中。 “怎么了?”连奕威敏锐地察觉了她的不对劲。 他转头望着枕畔的人儿,见她蹙着眉,一副为了某事而烦心的模样,令他不禁倾身轻吻她的眉心,希望能吻去她眉间的皱折。 夏未央的脸蛋因他亲匿的举动而微微泛红,但是烦闷的心情却没有因此而舒坦多少。 她咬着唇,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开口问他。 犹豫不了多久,藏不住话的她还是忍不住地问:“你刚才为什么要和我和我‘那个’?” 连奕威的浓眉一挑,从她羞红的脸蛋和不自在的神情,立刻明白她口中的。那个”指的是哪个,也立刻明白她是在为了什么事情而烦恼。 “你说呢?” “现在是我在问你耶!”可恶!他竟然想把问题丢还给她,既然如此,她乾脆直接把话挑明了问:“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你爱我吗?你对我到底有什么样的打算?” 一口气问完后,夏未央屏息地等待他的回答。 她明明很在意却又要装作毫不在乎的神情,几乎快逗笑了连奕威。 “我不是那种一天到晚发情,随便和人乱上床的野兽,懂呼?” 如果不是因为爱她,她的一举一动怎么会轻易牵动他的情绪? 如果不是因为爱她,他怎么会想要一辈子抱着她不放手? 如果不是因为爱她,见到别的男人动她的歪脑筋,他怎么会猛地涌起一雄噬血的冲动? 这种种的迹象早已说明了他的心意,只是他并不习惯将情爱放在嘴边。 夏未央对他模棱两可的答案不甚满意,就在她打算直接向他索讨个明确的答案时,她手机设定的闹钟却响了起来。 连奕威反射性地瞥了眼腕表,发现已经早上八点了。 “糟糕!懊去上班了。”他九点半还要主持一场重要的会议哩! 他迅速起床,拾起散乱一地的衣服穿上,也顺手将夏未央的衣服递给了她。 “你的公司在哪里?等会儿我开车送你去上班。” 上班?一听见这两个字,夏未央宛如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地叹了口气。 “不必了。” “为什么?”连奕威不解地问。 “因为我昨天被老板开除,现在是失业人口,根本没班可上!” 连奕威没想到她会被炒鱿鱼,见她情绪低落,他想也不想地脱口说:“到我公司来吧!我帮你安排个适当的职位。” 夏未央诧异地愣了愣,随即用着不以为然的眼神睨他。 “帮我安排职位?你有那个权限吗?你只不过是个小员工而已耶!”而且从他刚才匆匆下床穿衣服的反应来看,他显然是那种怕上班迟到会被扣被薪水的苦哈哈上班族。 他只是个小员工?连奕威一怔,这才想到他还没有跟她说他是“威保企业”少东的事情。 他之前会对她隐瞒身份,刻意把自己形容成一个穷鬼,为的只是不希望她把钓金龟婿的目标从卢彦勋转移到他身上。 但是以他们现在的情况来说,自然无须再对她隐瞒。只是该怎么对她表明他的真实身份呢?这还真是一个令他头疼的问题。 以她的个性,要是知道他先前刻意欺骗她,她一定会气炸的! 嗯现在似乎不是“坦白从宽”的好时机,还是等过一阵子再说好了。 “总之你不必想太多,我自然会设法安排妥当的。”连奕威拿起纸笔写下了一行地址。“我等会儿先送你回去,你梳洗整理过后,下午一点半照着上面的地址,到公司来报到。” 夏未央握着他递来的那张纸条,心里仍是半信半疑的。 一个贫穷的小员工能够替她安插职位?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合理呀! 第九章 下午一点半,夏未央搭着计程车,抵达了连奕威所写给她的地址。 伫立在一幢宏伟气派的商业大楼外,抬头仰望着“威保企业”四个大字,夏未央的心里充满了诧异。 虽然她对这个企业的来历及经营项目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先前在财经杂志里也曾见过“威保企业”这四个字好几次。 印象中,它的规模虽然比不上“天行集团”那么庞大,但也算得上是国内的大企业之一了。 “哇!不简单嘛!想不到他竟然在这么大的公司里上班。”夏未央惊讶地喃喃自语。 看来连奕威并没有她想像中的贫困嘛!或许将来他们不会真的过着苦哈哈的日子了。 “真是太好了。” 连日来低迷阴霾的心情忽然间一扫而空,她踏着轻快偷悦的脚步,走进了这幢气派的商业大楼。 柜台小姐一看见有访客,立刻扬起一抹训练有素的笑容。 “小姐有事吗?” “呃,我”夏未央突然一阵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糟了,连奕威只要她依照地址到公司来,也没交代她应该要找谁,现在她该怎么办才好? 在柜台小姐狐疑的眼光下,她只好硬着头皮说:“你好,我姓夏,是来公司报到的。” 一听她这么说,柜台小姐迅速变了个脸色,原本和善的笑容不见了,改而用着不以为然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 “原来你就是‘那个’夏未央呀!”冷冷的轻哼声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敌意与轻蔑。 夏未央一愣,不懂柜台小姐的态度为什么突然起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她有哪里触犯到她了吗? “我就是夏未央,请问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我哪敢说您的不对呀!”柜台小姐一脸嘲讽地斜睨着她。“看不出来你还真厉害,竟然能攀上身价不凡的大人物。” 这女人简直是莫名其妙。夏未央努力克制着破口大骂的冲动,一把火在她的心底狂烧。 虽然她早就听说大公司一定会有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的情况,但她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 她才刚踏进“威保企业”的大门,除了连奕威之外根本不认识半个人,竟然也能立刻遭人排挤,她简直无法想像,如果她真的在这里上班,每天要过着什么样水深火热的生活?! 面对着柜台小姐不友善的眼光,夏未央实在有些难以忍受。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事,干么要莫名其妙地遭受这种不平等待遇? 可恶!如果不是顾虑到她当场翻脸,很可能会害得连奕威没办法在这间公司继续混下去,她早就当场发飙,要柜台小姐把话说清楚了。 她深吸口气,近乎忍耐地解释道:“小姐,我想你似乎是误会了什么,整个‘威保企业’我只认识一个人,但他只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员工而已,根本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 “小员工?”柜台小姐嗤笑一声,以为夏未央是故意开玩笑,但看她的表情又不像是在骗人。 难道这女人真的不知道她攀上的是堂堂“威保企业”的总经理?有这个可能吗? “你怎么知道你认识的那个人,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员工?”柜台小姐试探地问。 “因为他是个穷鬼!”夏未央有些受不了地说。 一个会混进宴会里白吃白喝的男人,怎么可能是身价不凡的大人物?真是太可笑了。 穷鬼?这两个字令柜台小姐觉得可笑极了。 如果“威保企业”的总经理是穷鬼的话,那全台湾大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要去当乞丐了。 “唉,可怜哪!被人欺骗了还不知道。”柜台小姐幸灾乐祸地说。 “不可能的,只有天字第一号大白疑才会被骗!”夏未央一脸中不耐。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这女人浪费这么多口水,说一些令她觉得莫名其妙的事。 “只有天字第一号大白疑才会被骗?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喔!”柜台小姐一脸拟笑非笑的表情,摆明了等着看好戏。 “没错,是我说的。请问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夏未央没好气地问,一点儿也不想再和这女人纠缠下去了。 “当然可以,‘总经理’已经吩咐过了,你到了之后,直接到三楼的人事处报到。”柜台小姐刻意加重了“总经理”这三个字的语气。 夏未央一阵错愕,压根儿没想到身为一名小员工的连奕威,竟然会和堂堂“威保企业”的总经理扯上边。 到底他是怎么去“关说”的,才会让总经理点头答应替她安插职务呢? 在她满腹疑惑地转身搭电梯之前,瞥见了柜台小姐那张幸灾乐祸的脸,某种不好的预感忽然跃上心头。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夏未央蹙着眉心,怎么猜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夏未央沉着俏脸伫立在电梯门前,还在为刚才柜台小姐不友善的态度而快快不乐。 “当”的一声,电梯抵达一楼,几个西装笔挺的男士走了出来。 就在她正打算走进电梯时,恰巧从电梯里的那面大镜子看到,连奕威正走进这幢商业大楼的身影。 一看见他,夏未央不快的心情一扫而空,她开心地转过身,正想要和他打招呼时,就听见柜台小姐用着刻意加强的音量喊道── “总经理午安!” “午安。”连奕威点了点头,一点儿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总经理,您今天上午交代的那位夏小姐刚好来了,现在就在电梯前面。”柜台小姐十分“好心”地提醒。 连奕威一愣,这才终于发现了伫立在电梯前的夏未央。 看着她那一脸震惊的神情,他不禁在心里暗暗叫糟。 原本他是打算找个恰当的时机向她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没想到事出突然,竟让她自己察觉了真相,这下子就算他声明自己早有打算要主动坦承一切,只怕她也不会相信了。 “你是‘威保企业’的总经理?”夏未央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一股掺杂了难堪、愤怒、失望、被欺骗的感觉来势汹汹地涌上心头,让她觉得受伤极了。 她的眼角余光瞥见了柜台小姐那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不由得想到一分钟前她才刚说过的话──只有天字第一号大白疑才会被骗! 是,她的确是白疑。她早就应该发觉不对劲了,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苦哈哈的小员工,怎么可能会认识卢彦勋那样的大人物呢? 都怪她没有想太多,忽略了这么明显的不合理之处,才会像个傻瓜似地被他一直愚弄至今。 要不是她刚好听见柜小姐喊他总经理,她还不知道要瞒骗多久。 “你骗我,你竟然又骗了我!把我骗得团团转很有趣是不是?”她伤心失望地吼着。 “不是的,未央” “看我因为爱上了一个穷鬼,而在美梦与现实中矛盾挣扎,你觉得很有趣是不是?” 听见她说爱他,连奕威的心底涌上一股狂喜,然而她的质问,又让他感到有些不悦。 “在你的心中,我是这么卑鄙恶劣的人吗?”他根本不是为了要玩弄她才刻意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你表现出来的行为就是这样。”夏未央气愤又激动地指证历历。“当初那场晚宴,你故意让我误以为你真的是卢彦勋,浪费了我一整晓的时间,后来又故意让我以为你是个穷鬼,你还敢说你不是在耍我?是不是连你对我的好,也全都是装出采的?” “为了你最后这句话,我真想狠狠地敲你的脑袋。”连奕威被她说辱有点火了。“我承认我一开始是故意隐瞒自己的身份,那时我只是希望一心想钓金龟婿的你把目标放在我身上。但是现在的情况不─样,我本来就打算要找个适当的时机告诉你了。” “有没有打算要告诉我,都只是你自己说说而已,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夏未央拚命地摇头,拒绝再当个傻瓜。 连奕威有些挫败地叹气。虽然他刻意欺骗她在前,但现在他是真心爱着她的,难道对她来说,这不是比较重要的事吗? “未央,不要钻牛角尖好吗?换个角度来想,你将来能够过着一心想要的富裕生活,这样不是很好吗?” “你不是被骗的那个人,当然可以说得轻松容易。你根本就一点儿也不懂我的心情!” 想到他从开始到现在的一连串欺骗,夏未央就有满肚子的火,而柜台小姐那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更是让她一刻也待不住了。 “哼!不用再解释了,我不会原谅你的!”她气呼呼地撂下话,在连奕威来不及阻止之前,转身跑出了办公大楼。 “未央,等等!”连奕威正想将她追回来时,西装外套里的行动电话铃声正巧响起。 他拿出话机,正想关掉电源,但萤幕上显示来电的人不但是公司的一个重要客户,同时也算是他的长辈,这样贸然关机实在是太不礼貌了。 于是,他耐着性子接听。本想匆匆地结束通话,怎奈对方开口询问的都是一些重要的公事,他只好尽可能简短地回答,但是经过这么一耽搁,夏未央早已拦了计程车扬长而去。 下午跑了一趟超市去添购日用品的席皖皖一回到家,发现夏未央整个人趴在沙发上,哭得像个泪人儿。 “怎么了?未央,发生了什么事?”席皖皖错愕地追问。 瞧她哭成这样,该不会发生了什么惨绝人寰的意外事件吧? 席皖皖的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的社会新闻画面,愈想脸色愈苍白凝重。 “我被一个可恶的男人给骗了。” 夏未央像是终于找到了诉苦的对象,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把连奕威欺骗她的罪状一一细数给席皖皖听。 原本以为在听完她的指控之后,席皖皖会同仇敌忾地站在她这边,不料这室友竟然临阵倒戈到敌营去了。 “夏未央,我从来就不知道你竟然这么笨。”席皖皖没好气地赏了夏未央好几个白眼。 啐!谤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女人竟也能哭得像发生了什么惨案一样,害她白担心一场,真是的。 “我被人家骗了,你竟然还骂我?!你有没有一点良心呀?”夏未央抽抽噎噎的,心里不平衡极了。 席皖皖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搞不懂她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不是一直希望嫁入豪门吗?既然连奕威不是苦哈哈的穷鬼,而是大企业的少东,这不是正如你所愿吗?你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 “既然没错,还有什么好‘可是’的?”席皖皖打断了夏未央的话。“我问你,如果让你选择的话,你会希望和只是一名小员工的他过着贫穷夫妻的日子,还是和身为企业少东的他过着优渥富裕的生活?” “我” 这还用选择吗?如果对象同样都是连奕威的话,她当然会希望能够和他过着舒适的生活呀! “可是他不该骗我” 听了她的话,席皖皖简直为之气结。 “好吧!既然你要钻牛角尖,无论如何也不肯原谅他的欺骗,那你以后就别再和他见面了。” “嗄?”夏未央一愣,想不到她会这么说。 人家不都是劝和不劝离的吗?怎么她却反其道而行? “嗄什么嗄?这样不正如你的意吗?仔细想想,一个会欺骗你的男人,实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根本不值得托付终身。像他那样的骗子,简直就是社会的败类、国家的蠢虫、人类的残渣!” “呃也没那么糟吧?”夏未央忍不住小小声地辩驳。 国家的蠹虫?人类的残渣?这样的批评也太严厉了吧! “不不不!我现在仔细一想,那男人简直糟糕透顶,社会上就是有他这种人,才会治安败坏、道德沦丧、乱象百出” 席皖皖连珠炮似地骂着连奕威,要不是门铃声突然响起,说不定她真的能这样滔滔不绝地骂个没完没了。 听着那一阵阵急促的门铃声,夏未央和席皖皖互望一眼,心里都猜到了门外的人是谁。 夏未央紧搂着抱枕,有些赌气地别开头,摆明了不愿意去开门。 “好吧!我去就我去。” 席皖皖走到门前,透过门板上的猫眼往外看,果然看见连奕威站在门外。 她拉开门,口气凶恶地说:“干什么?门铃都快被你按坏了。” “未央在吗?我有事找她。” 一听见连奕威的声音,夏未央的心狠狠一揪,虽然很想见他,却又不甘心就这么轻易地退让。 “她在,不过她是不会见你的,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席皖皖毫不客气地下起逐客令。 “就算她不见我,我也要听她亲口告诉我。” “连先生,你又何必自取其辱呢?未央她绝对不会见你的,她说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嗄?她几时这么说过了? 夏未央诧异地怔住了,一股深深的忧虑浮上心头,就怕连奕威把席皖皖的话当真了。 “她真的这么说?”连奕威的语气十分凝重。 “没错,她就是这么说的。”席皖皖又加油添醋地说:“不仅如此,她还说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你,就算是你当面下跪或是登报道歉,也都没有用。总之她是铁了心不想见你,更不打算再和你继续交往下去,你还是去找其他的女人,不要再来骚扰她了。” “皖皖”夏未央有些焦急地轻声叫唤,想阻止她继续口没遮拦地说些她根本从没说过的话。 “她真的要我去找其他女人,别再来骚扰她?”连奕威的口气在沉重之中,又多了几分疲惫与无奈。 不不不!当然不是真的。 夏未央在心里无声地否认,却听见席皖皖用着再肯定不过的语气说道:“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我知道了。”连奕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如果这真的是她想要的,那么我会如她所愿,以后不再出现在她面前。我走了,很抱歉打扰了。” 听着连奕威的话,夏未央的脸色一白,彷佛有人正狠狠撕扯着她的心,痛得她整个胸腔快要爆炸了。 不!他误会了她。她虽然气他的欺骗,但并不是真的不想见他,更不是真的要他从此以后别再来骚扰她呀! 夏未央急忙扔开怀中的抱枕,匆匆跳下沙发,一边奔向门口,一边嚷着── “等等!你别听皖皖胡说,我没有不想见你,我也不要你去找别的女人。我只是──咦?”她急急忙忙追到门口,一看见门外高大的身影,整个人当场呆掉。 原本以为已经离开的连奕威,竟然好整以暇地站在门口,正用着专注热烈的眸光凝望着她。 这是怎么回事? 夏未央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这两个人联合起来给耍了。 “你们太可恶了!”她瞪着他们俩,一方面得生气,另一方面又暗自庆幸他没有真的走掉。 连奕威一看见她,终于松了口气。 刚才席皖皖一边用着严厉的语气下逐客令,一边对他使眼色,意会过来的他,立刻配合著席皖皖演了一出戏,果然将夏未央给骗了出来。 她会急急忙忙地追出来解释,就表示她的心仍然十分在意他,这令他感动极了。 “好啦!有什么话你们小俩口当面讲清楚吧!”席皖皖功成身退,把现场留给他们两个人。 眼看室友转身下楼,夏未央反射性地想逃回家里,却被连奕威一把拉进他宽阔的怀中。 “你还想躲我躲到什么时候?”他有些愠恼、有些无奈地叹息。 夏未央咬着唇没有回答,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她的眼眶忽然感到一阵湿润。 他会特地来找她,不就表示他是真心在乎她的吗?要不然他大可以依席皖皖所说的,去找其他更温驯美丽的女人,又何必再跑来呢? 她原本就是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的人,现在见了他,还被他搂在怀中,就算原本有再大的怒气也顿时消去了大半。 “未央,当初骗你是我不对,但是我那时真的没想到自己会爱上你。今天早上我本来想把真相告诉你,却又赶着上班,所以没有足够的时间和你好好谈,我并没有打算要一直欺骗你的。”连奕威语气诚恳地解释,就怕她不肯相信他。 刚才好不容易摆子了电话里的客户,追到街上却早巳不见她的踪影,那时他心里的空虚与担忧,几乎快将他的心给撕裂了。 此刻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胸口那份剧烈的疼痛才终于被抚平。 听见他亲口承认爱上了她,夏未央的心在瞵间被惊喜给涨满了,就算原本还对他存有一丝埋怨,此刻也全都被甜蜜与喜悦给化解了。 她深吸口气,努力压抑住想要开心大笑的冲动,刻意凶巴巴地问:“你真的不后悔?我可是你最讨厌的视财如命的女人喔!” “不后悔,反正我也不缺钱,你想花就花吧!”连奕威耸耸肩,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反正她又不是那种花钱如流水的败家女,凭他堂堂“威保企业”总经理的身份,还怕养不起她吗? “可是我的脾气不好,动不动就生气,你吃得消吗?” 连奕威扬起一抹宠溺的笑。“我有没有说过,我喜欢你生气的时候,那熠熠发光的眼眸?” 夏未央的双颊微微泛红,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是吗?那你以后该不会故意天天惹我生气吧?” “我怎么舍得?比起看你生气,我更想看见你开心的模样。” 夏未央脸上的热度又更升高了些,她睐着他,轻声啐道:“花言巧语不可取。” “不,我说的是甜言蜜语,不是花言巧语。” “这有什么差别?” “当然有差别了。花言巧语只是用来哄骗的好听话,但是甜言蜜语却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 “是吗?”说的跟真的一样。 笑意终于忍不住地跃上了夏未央的眉眼,置身于他的怀中,她觉得自己彷佛被幸福给包围住了,整颗心暖呼呼的,甜蜜极了。 “可是我既不温驯,又不会做家事,更永远不可能变成一个逆来顺受、凡事任劳任怨的家庭主妇喔!你真的不会后悔?” “傻瓜,不要再问后不后悔的问题了,因为不论你问几次,我的答案都是一样──我绝对不后悔,永远也不。” 虽然她的个性的确有一些小缺点,但是那又如何?至少他很清楚自己爱上的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她的优点他欣赏,她的缺点他包容,两个人要相处在一起,不就应该是这样子的吗? 更何况,他也有许多的缺点,既然自己不是完美的圣人,又怎么去要求别人是十全十美的呢? 望着他真挚诚恳的神情,夏未央发自内心地绽放出一抹美丽的笑靥,心底不再存有任何顾忌与疑虑。 “很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以后就算你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她巧笑倩兮地睐着他。 “放心吧!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倒是要恭喜你,飞上枝头的美梦终于成真了。”连奕威笑拥着她,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 他亲匿温柔的举动让夏未央的双颊整个红透,而他的话更是扯她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 是啊!她美丽的人生正等着她哩!多么棒呀! 不过对现在的她来说,能够过着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固然美妙,但是能和心爱的男人一起共度晨昏,才是更令她既憧憬又期待的美好未来。 望着连奕威深情专注的眼眸,夏未央的一颗心瞬间被幸福与喜悦给填满。 虽然他们的未来肯定还会面临许多不同的问题与挑战,但是只要他们对彼此的心意够坚定,就一定会幸福的!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