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的上司》 第一章 上午八点十五分。 空荡荡的办公大楼,寂静的早晨,巫姗一个人窝在电脑萤幕后,两手搁在键盘上,努力劳动着她纤纤细长的十根手指头。 虽然离严氏企业规定的上班时间九点整,还有半个小时以上的时间,但为了坐稳这个收入丰硕的秘书宝座,巫姗七早八早的就已抵达办公室,自动自发地开始一天的工作行程。 从小,巫姗就已经立志当个“有钱人” 但因为半调子的奇怪能力,导致她在金钱方面,一直过得十分辛苦。 她那巫女的异能是展现在损己利人的偏财运上。 那是一种帮人招回多少偏财,巫姗自己就会莫名其妙损失多少的半调子招财法! 但也因为这项奇特的能力,巫姗的人缘一直很好。 她的姊妹、所有的旧同学、老朋友都知道,不论是抽奖、买奖券、摸彩等,举凡只要是巫姗说会中的,通常都八九不离十,只差奖项及金额的大小罢了,而且随着她的收入资产的增加,所得到的奖品、奖金也逐渐加大。 因为这项该死的能力,巫姗的财务状况长期处于一种净值归零的贫苦状态。 小至因为没钱买零食,只能看着其他人吃喝;大至永远享受不到自己辛苦工作赚来的薪水 虽然她不至于产生负债,但存款数度挂零也够让她心痛吐血的了! 也因此,在明白自己财务的根本问题之后,巫姗说话已经十分谨慎小心,但这种事永远防不胜防,她的能力总会在各种状况下,不小心脱口而出,造成她个人财务上的莫大损失。 这种事一直持续到现在,所以也难怪她会养成有钱就赚、为钱不惜一切的偏差性格。 也因此,让从小立志学商,期待自己赚大钱,成为一名富婆的绝代奸商——巫姗,不得不体认到一项残酷的事实,那就是她只能担任辅助性质的工作! 巫姗心知,自己绝对不能有裁夺、决定的权利,否则难保担任高位的她,不会一不小心就犯了这项禁忌,让她的私人户头为此亏了大钱。 精明如她自然不可能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时间,九点整。 门外,一阵沉稳有力的步伐声由远而近。 巫姗长叹一声。来者除了她的顶头上司严峻之外,别无他人。 果不其然,不一会秘书室的门被人理所当然地推开。 巫姗自座位上猛地弹起身子打招呼“总经理,早。” 在严峻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之前,她神速地拿起今天的行程表,与早上接获电话的留言内容,跟过去报告。 “总经理,今早的电话留言如下,”她一脸公事化的表情报告着“八点二十分,周小姐请您回电;八点三十二分,周小姐请您‘务必’回电:八点四十五分,周小姐请您马上回电;八点五十九分,周小姐留言:‘严峻,我命令你回我电话!’以上。” “嗯。”严峻仅是冷漠地点头表示听到了,脚下步伐并未因此稍作停留。 “公事呢?”他头也不回地问,继续大步穿越秘书室,直接朝总经理室迈进。 “今早没有特别紧急的案件。至于需要在今天下班前裁决的案件,都已依时间急迫的顺序放在您的桌上。” “嗯。”最后一个字,随着严峻高大挺拔的身影一起消失在总经理室门后。 站在门前,巫姗维持着挺直的站姿,尽忠职守地目送严峻的背影进门,直到她亲眼看见总经理室厚重的门“喀”的一声关上。 “呼!”瘫下僵硬的肩膀,巫姗软软地跌回自己的座位上。 “我越来越佩服自己了,居然能表情严肃地报告那种电话留言”她一边揉着自己忍笑忍得僵硬的双颊,一边敲敲酸痛的肩头抱怨着。 众所皆知,严峻花名在外。 若想一一记录曾与他传出绯闻关系的女性名字,那可是件辛苦的大工程呢,而不幸的是,这份名单仍以一定的速度继续增加中。 其实,平心而论,严峻的长相不适用“英俊”二字。 他的五官太严肃、太刚硬也太冷峻,尤其是那一双冷眼,很少有人能在那一双冷眼的注视下,维持着正常的心跳与呼吸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女性造成的致命吸引力。 况且,严峻也不是没优点。至少他长得高大挺拔,是东方人少见的颐长优雅、标准衣架子的身材。 拥有这样卓越的外在条件,随便穿就足以迷死一票花痴,更何况,严峻还有十分优雅的衣着品味,以及支援实现品味的财富。 就像今天,他身上穿的是一袭英国手工制的昂贵深蓝色西装,以及同色系但不同材质的深蓝色衬衫。 点缀在袖口的则是一对白金镶裴翠袖扣,银蓝条纹领带上则别着与袖扣同款式的领带夹,将他衬托得益发英俊挺拔。 然而,姑且不论严峻的相貌、衣着如何出色,外人第一眼注意到的,绝不是他的相貌、穿着,而是他浑身上下唯我独尊的气势。 一种揉合百链钢般坚韧,无比强横、无比自信所形成的独特强者气质。 因此,即便他个性独裁、孤傲,且人如其名的“严肃”、“冷峻”但他卓越的外在与其多金的背景,依旧吸引着数不尽的名媛淑女、才女佳人等前仆后继,期待能有一天,有幸登上严氏总经理夫人的宝座。 当然,严峻从不介意空暇时有个美女陪伴,但他也从不让她们影响了他的正事。所以在严峻上班时间,应付她们就成了巫姗的问题。 事实上,身为严峻的秘书,应付他这总经理还算简单,但如何将他的“花儿”们安抚得恰到好处,这就有点困难了。 偏偏,那些美女们全都不是小职员的她可以得罪的。毕竟,没有人能保证,今日她得罪的人将来不会登上老板娘的宝座。 但这种看似几乎不可能的任务,落在天生是株墙头草的巫姗身上,就是有办法做到,而且还做得得心应手 所以,除了公事上的能力之外,巫姗这项罕见的专长,可是她稳坐严峻秘书宝座的主要原因之一呢! 至于原因之二,则在于巫姗比任何人更懂得察颜观色。 根据过往经验统计,这位一早就让她接了十多通急电的“周小姐”即将成为历史。 “伤脑筋,看来又有人要被三振出局了” 巫姗一面敲着自己僵硬的肩颈,一面摇头。 “总之,先调出这个月各大名店的珠宝目录啊!还得查一下,有哪几项目前缺货好忙、好忙哦!”她漫不经心地嚷嚷两句。 预期严峻和周小姐gameover之期不远,巫姗习惯性地进行着严峻每一段情史结束时的准备动作。 她打开电脑中关于珠宝首饰的档案夹。 凭经验预测这一回分手礼物的资金额度,她从目录中挑选合适的项目以供严峻参考。 她口中继续习惯性地低声嚷嚷“好忙、好忙!”但她搁在键盘上的十指,却也毫不停滞地飞快运作。 以上,是巫姗每日习以为常的工作流程,以处理严峻公、私两方面的事而日日辛勤忙碌着。 在严氏企业,巫姗的头衔是总经理秘书,但私底下,严氏员工皆称呼她为“内宫总管”而这封号其来有自。 公事上,巫栅底下有两名专属助理当帮手,除了少数特殊case她必须亲自打理外,其他的事,她只需点出重点,交由助理处理即可。所以她公务虽繁重,却也称不上劳心,更遑论劳力。 真正能让巫姗直嚷着“好忙、好忙”的,从来不是严氏企业的公事,而是她顶头上司不得假手第三者的私事。 身为一名秘书,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帮助她的主管,让工作化繁为简、排除不必要的障碍、增进工作进度,以协助主管顺利处理公事。 巫姗自认自己是名懒惰的人。 一般必须经历十个阶段才能完成的事,懒惰的她会试着简化工作程序,看能不能用七个步骤,甚至五个步骤完成。 她的信念是:只要结果一样就好了,谁管她是怎么做出来的。 故而自从巫姗接任严峻的秘书之后,为了让自己的工作能顺利进行,她便自动将严峻的感情生活纳入工作的内容之一。 懒人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若要秘书工作顺利进行,花一点时间在众花儿们身上,绝对是极为有利的投资。 而这项认知在她上任实施后,获得丰厚的回报,更棒的是年终时的调薪幅度。 对于她自发性的协助,严峻慷慨地回以实质上的报酬——慷慨得能让有“钱鬼”、“守财奴”之称号的巫姗甘心卖命。而她口中的“好忙、好忙”也只是习惯性嚷嚷,完全不带半点抱怨性质。 不知不觉中,巫姗已一手揽下严峻公、私两方面的大小事,在严氏企业的地位俨然成为皇帝身边掌管大小事务的内宫总管——而这正是她特殊封号的由来。 三十分后,巫姗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 “巫秘书,进来一趟,顺便将各店珠宝目录送进来。” “是。” 宾果!她猜得一点也没有错,严峻果然已经决定和那位周小姐分手了! 巫姗心情蓦地大好,而身旁印表机正好吐出最后一页资料,时间配合得再恰当不过了。 再一次,她为自己的工作效率与精准预测,露出自信与满意的自得微笑。 “严总。”巫姗推开间隔着两人办公室的门。 她恭敬地将手上精心完成的珠宝目录放到待办公文的位置,面对严峻,她表面上一向必恭必敬。 “左边那一叠公文拿出去发还各课室,”埋首成堆的文件档案中,严峻头也不抬地下令。“另外,三十分钟后召开亚太集团开发案的讨论会议,通知各经理级以上主管参加。” “是。请问严总还有什么事交办?” 停下批阅动作,严峻抬头瞄了巫姗刚送上的珠宝目录一眼。 目录上,没有一组珠宝高出他心中价码百分之十,也没有低于百分之十 资料一如往常般完全符合他的心意。 经过巫姗的汇整,严峻可以用最短的时间做出最好的决策。 “编号第二十五号的蓝宝套组。” 三秒钟,严峻已决定周小姐的结局,正式宣布gameover。 而他挑选出的临别赠礼,正好是她事前觉得最有希望的一套。 严峻的选择让巫姗不觉打从心底微笑。 她在心底替自已对严峻的了解度加上一分,并期待年底的年终奖金能和心底的分数成正比。 这一天,平静的开始,却意外地在波澜万丈中结束。 下午五点二十五分。 轻敲两下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巫姗将今日最后一批公文送进总经理办公室。 依她对严峻的了解,今天他必定会留在公司加班,直至批完今天应该批阅的公文为止。 而她呢? 身为严峻的秘书,她当然没有比上司先走的道理。哪怕送完文件后她已经无事可做,只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玩玩画乌龟、抓小鸟的无聊游戏。 本来,巫姗已经开始想着,自己接下来的时间要干么,但这时,总经理办公室的门突然“砰”的一声,没有预警地被人大力推开。 “臭小子,我命令你立刻把你外面那些不三不四、乱七八糟的女人都甩了,给我找个好女人结婚。” 这名勇闯严峻办公室的不是他人,正是严氏企业的董事长、严峻的老父——严玺,严董事长是也。 “董事长”巫姗礼貌性地回身致敬。 察觉顶头上上司的目光直接略过她的存在,盯在上司身上,根本不看她一眼之后,她立即识相地闪到墙角去。 什么?问她为什么不离开? 巫姗当然想呀!只是她实在没有把握能在严氏父子炮声隆隆的高昂战火下,当着两人的面安全离去。 凭她过去经验判断,每当严氏父子间引爆战火时,除非你有把握能不引起两人的注意离去,否则最好什么都不要做,连动都不要动,以免成为不小心被流弹波及的路人甲。 而眼前这阵仗,安全逃出火线已成为不可能的任务,不得已之下,她只好龟缩到墙角,努力消去自己的存在感当透明人了! 无视来势汹汹闯进办公室的父亲,严峻稳如泰山地继续完成手上公文的批示,过了一会这才抬头。 “凭什么我必须为了满足你的虚荣心,牺牲自己的生活?”他冷笑。 用膝盖想也知道,老头子八成又被哪个老友合饴弄孙的场面刺激到了。 “是,总经理说得是。”躲在墙角,巫姗连连点头赞同。对于上司所说的话,她早已养成不经大脑便能逢迎拍马屁的本能。 “人生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上,不该顺从他人安排”明知没有人会听见,她仍不由自主地小声附和上司的话。 “混小子,我是为你好,”被儿子直接点出理由,严玺老脸一僵,恼羞成怒地吼回去。“你也不想想,自己都三十郎当的人了,还三天两头换女人,哪一天被染上什么不可告人的病症怎么办?” 臭小子,居然说他想抱孙的心愿是虚荣心! 开玩笑!无论如何,被老胡嘲笑注定无后这口气,他绝对咽不下去!当然要逼臭小子结婚。 “是,董事长,您的顾虑一点也没错”董事长说的话怎会有错。 角落里,巫姗这株墙头草又顺着风势倒向另一侧,完全没半点骨气地迭声应答。 严氏两大巨头在总经理办公室内你来我往地开炮,轰隆隆雷声大作,怒气汹汹。 而一旁,巫姗是这个也点头,那个也称是,全然没有半点节操。 基本上,只要严氏每月按时发薪,哪怕顶头上司说天上月亮是方的,她也会点头说对。 战况越来越见激烈白热化。 严峻的眸光随着心情劣化的程度越来越冷冽。 面对父亲为了一点芝麻小事对他强行逼婚,自己却无力反制,严峻有满腔怒火无处泄。 冷厉的眸光不经意瞄到角落。 巫姗一副事不关己的标准应声虫模样,大大刺激了严峻的怒气。 “很好,”他皮笑肉不笑地冷笑“巫秘书,你这个也称是,那个也没错,那么错的是谁?!你吗?”标准的迁怒口气。 耶?!见火居然烧到自己身上,巫姗吓得睁大一双杏眸! 这时,严玺居然也回过头来等她的答案。 一个是现今手握实权的万岁爷,另一个则是余威犹存的太上皇公司两大巨头居然一致将炮口瞄向她,强逼她这株墙头草择一投靠怎么办?! 第一次,巫姗后悔自己居然没能及时逃离严氏父子的口角风暴。 不用说,他们两个人手中都握有她的生杀大权,而且两人的性格还一模一样,全都是那种听不得逆言的独裁爆烈脾气,而她,不过是名看人脸色做事、拿人薪饷的小小秘书 惨了,这次真的惨了 无论她的答案得罪了哪一个,她都已注定将死得很难看这下,要她这株墙头草倒哪边?! 巫姗不死心地挣扎求生。 “呃您们两位谁都没错只是可是嘿嘿嘿”她颤声开口。 一句话,让她对上两双相似的冷厉眼眸,巫姗只得连声干笑混过,由衷希望她的笑声能缓和一下场面肃杀的气氛。 “嘿嘿嘿”她连声干笑,小心翼翼地陪笑建议“依我的意见,能否请您们两位各退一步也就是请总经理早日成家,但也请董事长不能干涉总经理的新娘人选这样,不就可以皆大欢喜了吗?” 生怕一个处置不当,说错了什么,再度引爆两人的怒气,成为那个误踩地雷,而被炸上半边天再摔成细屑的无辜倒楣路人,她说话用词可小心了! 况且,下个月有考绩奖金耶,而不论是她的考绩,还是她的奖金,可都掌握在这两人的身上,她可得小心应对,千万不要触怒了他们,否则奖金缩水那事情可严重了!事关“钱”这一字,为了不辜负她“钱鬼”的名声,巫姗可半点也不敢轻忽。 只可惜她的努力并不见得能得到他人所赞赏。 严峻薄唇一撇,冷冷地瞪了巫姗一眼“是吗?” 这个女人,居然连在这种状况下也想要两边讨好?!他倒想看看,在什么样的情形下,她才会当不了墙头草。 蓦地,俊脸绽开一抹吓死人不偿命的微笑“这则提议倒是可行。” 他冷厉的眸光瞄向自己的父亲,十足挑衅。 “好,你要我结婚是吗?我就结给你看,至于新娘人选” 严峻顿了顿话语,期待好戏的恶质目光落在巫姗身上,看着她自以为逃过一劫,明显松了口气的脸蛋。 他清楚地说道:“就是你!” 第二章 因为严峻的一句话,巫姗吓得一口气卡在喉咙间上不去也下不来,差点提前魂归西方极乐世界。 什什么?她没听错吧?! “呃对不起,刚刚我一时耳背没听清楚,能不能麻烦总经理您再说一遍”勉强将飘飘欲飞的魂魄抓回,巫姗赶紧求证。 “我说,新娘人选就是你——巫姗。”这一次,严峻连名带姓直指,看这个小女人还有什么逃避的把戏。 巫姗呆楞数秒,等她再次消化他话里的意思,瞬间惊恐得连退三大步。 严总说新娘人选是巫姗他要娶巫姗他要娶她?! 严峻的话在她脑中迅速发酵,引起连串激烈的化学反应,炸得她反应不及。 这怎么可能?! “呃严总您是不是说错了人名?!”巫姗勉强维持假镇定,不死心地又求证一次。 “没有。” 简洁的一句话,轻而易举断绝了她最后的一丝希望。 呜——不要吧!巫姗内心哀嚎不止。 “呃严总,对于您的错爱,我很感激,可是我这个小秘书何德何能,怎承受得起‘总经理夫人’这么伟大的身分?!”又不是想被他前任女友们千刀万剐,然后再来个毁尸灭迹! 为了自身后半辈子五十年光阴的生存机会,巫姗一双眼眸骨碌碌地转呀转的,努力翻出脑袋中的替死鬼名单,拼命力荐。 “像总经理如此出色,您的婚姻对象也应该是其他更美丽、更才智兼备的美女、才女才是啊!对了,您不是有‘很多’位红粉知己吗?个个都天姿国色、貌美如花,您何不从中挑一位,例如:张小姐、李小姐、赵小姐” 巫姗将脑海中严峻过往花名册拿出来逐一点名。 要死就死路人甲乙丙丁戊无论是谁嫁给他都好,只要新娘的名字不叫‘巫姗’就行了! 只可惜,她每说一位,严峻就冷淡地摇一次头。 “要不,还有何小姐也很不错的,上个月,您不是才特地要小的订一整个月的法国长梗玫瑰,每天清晨七点送到何小姐的公寓” 一连点出数十名台湾替死鬼却不见严峻有一点善意的回应,巫姗的记忆再深入挖出国际目录,再接再厉。 “再不然,法国分公司的蜜雪儿小姐、日本分社的樱子小姐、美国的玛莉亚小姐” 再一口气点名数十位曾与严峻过从甚密的女性名单,中外皆备,只希望其中有人可以顶替她刚刚不小心被安上的倒楣位置。 要她嫁给严峻?!哦!不、不,谢谢再联络! 这个男人太优秀、太卓越、太英俊,也太可怕了! 巫姗自诩,严峻的恐怖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之所以能稳坐严峻内宫总管宝座这么久,靠的不就是这点吗? 对自己能够维持目前这个秘书宝座,她已经很心满意足了,没兴趣再进一级,上看到总经理夫人的位置那个金光闪闪的头衔,可是含毒的,沾上了绝对会出人命,还是不要吧! “如果说,我只想要你呢?”严峻冷笑。巫姗一连串变相的拒绝,让他越加坚定自己的意愿。 “我不”最后一个“要”字在他冷厉的眼神中,巫姗很识相地吞下。 “你说什么?!你该不会是反对吧?”严峻明知故问。 凭他对巫姗这株墙头草的了解,就不信她有胆说“不”! “呃没有、没有”巫姗连连摇头。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保住小命要紧严峻的眼神太可怕了真是怪吓人的,胆小如她,怕怕唷! 可是,若叫她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她不甘心呀! 想到这,巫姗求救的眼光,不自觉地朝一旁的太上皇瞄去。董事长,您也说句话反对、反对呀! 她哀求的眼神,明白显示着以上的祈求。 “咳、咳、咳”看戏看到一半,却收到巫姗的求救目光,严玺强忍笑意,清了清喉咙。“嗯,我说,死小子。” 虽说在场众人皆心知肚明,严峻点名巫姗不过是一时兴起,但看眼前这阵仗,为了出口气,他似乎是娶定了巫姗 因为这样,严玺第一次以看“媳妇”的眼光,认真地打量起巫姗来 巫姗聪明、有智慧、识大体、懂进退,虽是无心插柳,但仔细想想,挑她做儿媳妇也不错。 况且,她比臭小子外头那些不三不四的床伴好多了虽然本性略嫌爱钱,但她一向取之有道。 嗯、不坏!严玺不觉地暗自点头。最好的是,她根本不想嫁给臭小子,不愿坐上严氏总经理夫人之位狠狠地削了那个臭小子的脸,嗯,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对巫姗,严玺是越看越顺眼。在无鱼虾也好的状况下,巫姗居然莫名其妙地成了他心目中的上上人选! “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严玺收回笑意,努力让脸上表情显得慎重其事“你真的决定了?” “就是她。”严峻咬牙切齿的说。 本来,他不过是看不惯巫姗两面倒、两方都讨好的应声虫模样,想看她脸色大变,故意说一句话为难她,看她如何化解。 没想到这个八面玲珑、脸上一向挂着虚伪笑容的小女人,居然当场变脸给他看,还立刻一副害怕的表情,极力将他推给别人。 他哪一点配不上她?!以致让她畏如蛇蝎? 这样的认知,让严峻无法不咬牙切齿,心头更是慕地燃起熊熊怒火。 “好,既然如此,就这么说定。”严玺点点头“先让公关部门发布消息,选蚌黄道吉日订婚,至于婚期” 他看了仍然呆楞一旁的巫姗一眼。 “你和巫秘姗儿,自行研究一下,两者间,时间最好不要拖太久”以免夜长梦多,新娘逃婚唷。 最后一句话,严玺顾及儿子的颜面没有明白说出口。不过他意有所指的嘲笑眼神,已足够让严峻清楚明白他真正想说的话。 “我知道了。”严峻不甘愿地撇嘴。 被他钦定的“新娘”巫姗确实不甘愿,还摆出一副随时想逃的模样。事实就在眼前,严峻只好认命地接受父亲的嘲笑。 巫姗目瞪口呆地聆听两大巨头的对话。还以为董事长会出面反对严峻儿戏般的决定,没想到 没想到,两大头头居然就这样,无视于她的存在,三言两语地就决定她的未来。 为此,巫姗差点昏死过去,但一想到自己的将来,她的意识又勉强从地狱深渊中奋力爬回,积极求生。 “呃我我可不可以说句话?” “有什么话,你尽管说。”严峻虽一脸微笑,眼神却是十足的恫吓。 这时候,若有人将他的眼神翻译成白话,想必内容一定是:“你敢有意见?” “不不用了”巫姗吓得连连摇头。 “既然没有,事情就这样决定。”严峻淡然地做出结论。 毫无异议的说话语气。完了!这下她真的死定了! 巫姗的眼神全然绝望。 依她担当“内宫总管”多年的经验判断,巫姗很清楚,一旦严峻做出决定,事情已无转圜的余地。 “呜”那我的人权咧?! 巫姗欲哭无泪。 就这样,她的未来在本人无力,也没有胆子反对的状况下——拍板定案! 因为昨日惊吓过大,巫姗一夜无眠。 第二天,她不得不带着一对奇黑无比的熊猫眼上班,只盼能在事情传开前,找机会请严峻改变主意。 哪知人算不如天算,严峻订婚的消息居然已轰轰烈烈地传开。 也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但短短一夜过后,似乎全世界的人都已经知道严峻这株名草有主的消息! 因为这样,一整个早上严氏企业的电话忙到爆,而巫姗桌上的电话铃声更是从未停过。 “我不清楚是,我会情严总回你的电话好的、好的” “是是是” “谢谢!您的祝贺我一定转达给严总” “啊很抱歉,严总还没进公司是小的不敢,一定全数转达” 巫姗忙着接一通又一通的电话。 每一通来电,皆让她滴着冷汗直点头。 她只差没三跪九叩求饶,好让来电者能早些挂上电话。要非电话中瞧不到,说不定她真会这么做 拜托,饶了她吧!一连接了数十通来电目的相同的电话,巫姗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痛了。 而她唯一觉得庆幸的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知道传说中,那名和严峻订婚的“幸运女子’就是倒楣带衰的她。 “嗨!亚大总管——” 才刚挂上一通电话,门口又传来代表“麻烦”二字的嗓音。麻烦的代表人物正是最早戏称她为“内宫总管”的任青岚。 “干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巫姗没好气地白了来人一眼。“你今天出门没带眼睛吗?没看到我很忙呀?” 严氏的公关部经理,公司内部的消息灵通人士。当初力荐巫姗接任这秘书职位的人也是他,同时他也是巫姗的损友兼好兄弟。 “唷——好凶呀!”任青岚一脸怕怕。“我不过是基于多年同事情谊,想请你发表一下从‘内宫总管’直升‘皇后娘娘’的心得感言” “你闭嘴!” 他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已被火速街上前的巫姗捣住嘴巴拖至墙角,准备大刑伺候。 将来人拉到角落蹲下,巫姗用眼角小心扫过四周一遍,确认方圆数公尺之内没有第三个人,这才松开手教训他。 “该死的,你是嫌我的麻烦还不够多吗?如果现在让人知道严总打算结婚的对象是谁,我绝对会死得很难看!” “你好像很害怕?!”任青岚一脸八卦的期待表情。 “怕?!我快怕死了!”一想到消息公布的结果,一阵恶寒不由自主地自她脚底窜升。 “嗯确实!”看到她这副悲惨的模样,他认同地点点头“如果被严总外头那些花儿们知道,你还真的会死得很难看。” “你才知呀!”想到外面那些“如花似玉的众花们,巫姗不免又像被鬼附身般的寒颤连连。 像是想到什么,身为公关部经理,八卦消息来源及发布中心的主管,任青岚再次十足八卦地用手肘轻戳了巫姗两下。 “喂,你是怎么把万岁爷给拐到手的?” 万岁爷是他和巫姗说笑时,对照她的“内宫总管”而送给严峻的外号。 虽说消息来自最高层,但他还是有些不信。 “真亏了你耶,这么会保密!”任青岚继续用手肘刺激着巫姗的肋骨“事前居然一点风声都不漏,保密的功夫足可担任国安局局长,你真是够绝的了!” 最奇怪的是,他在严氏混这么久,进出严峻、巫姗的办公室更是家常便饭,怎么一点也没看出这两人之间有暧昧呀! “保什么密,还拐到手咧!”巫姗不予置评地撇嘴。 反正在自家姊妹面前也毋需说谎,提到这桩婚事,她忍不住就想抱头痛哭。 “这件事就连当事人的我,在昨天之前也不知道啊!”女主角哀嚎着。 换句话说,她和严峻的花边消息是真的,但女主角显然不是自愿的。 “居然是真的我的老天啊!你怎么会惹上那个不该惹的人呀?!”瞧她怕成这副德行,用膝盖想也知道内情绝对不简单。 巫姗欲言又止,神情凄楚“我” 一想到昨天的悲惨遭遇,向来不流泪的她,差点未语泪先流。 再开口,她语气哽咽,以简单的三言两语,便已将昨日下班前因闪躲不及,不幸被严氏父子口角流弹波及,再进而遭到比天打雷劈还倒楣的“蒙难”经过,对任青岚一一言行明白。 “那你打算怎么办?”听完巫姗的悲惨遭遇真相,任青岚万分同情地直问。 “我我想严总只是一时气愤,过两天他气消了,自然会取消这桩错误的决定。”这点自知之明,巫姗不是没有。 只是一想到在严峻气消之前,她将受的罪,便不由得抱着自己的头埋到两膝中间 哦——老天!如果可以,她真想就这样埋个一辈子,当只什么都不用理的鸵鸟。 “可是,董事长已经下令公关部开始准备婚事了耶。”像是怕巫姗死得不够透彻,任青岚适时在她的要害上又补上一剑。 闻言,巫姗迅速抬头,神情一顿“咦?”不会吧! “不然咧?”他两手一摊“你以为我从哪知道‘新娘’的名字呀!” “不可能?!”她一脸惊骇,猛地摇头再摇头。 这么重大的一件事,怎么可能随口说说就当真?老天爷不会真的对她这么残忍吧?! “相信我,事实就是这么惨。” 对巫姗的惊惶失措,任青岚只能同情地拍拍她。 “公关部近期内就会发布公告,等消息传出后,你就死定了到头来,就算严总真的良心发现取消决定,你也已经被那些众花们k得只剩一口气,躺在医院苟延残喘”先决条件是,这还得期盼严峻身上,真有“良心”这东西存在。 想像着自己被众女围殴追打,且被k得满头包的模样,让号称不流泪的巫姗,眼泪真的当场飙了出来! “呜”不要呀!严峻的女友每一个都很凶、很辣、很恐怖的耶! “不行我要逃!”这下,巫姗真的顾不得她的考绩奖金了,无论金钱如何万能,但总比不上自己的小命重要。 “逃什么?” 一句话,将蹲在墙角密谋商谈的两人惊起,并蹦得半天高,同时齐声尖叫—— “严总!” 受惊的两人不由自主地瑟缩成一团,就像两只遇到大野狼的小绵羊,苦海孤雏地互拥相依偎 这种表现看在严峻眼中,蓦地心生不满。 “你们两个似乎很闲嘛?”锐利如冰的眸光扫过两人互拥的手臂,他的直觉反应只有两个字——不爽! “嘿嘿、嘿”顺着严峻冷厉的目光,一向很识相的任青岚赶紧放手,火速闪得远远地高举双手撇清。 “不、不闲我只是来和巫秘书讨论两位订婚之事” 卑鄙、可恶的小人!居然卖友求生! 当着严峻的面,巫姗不敢说什么,只好频频以眼神指控阵前叛逃的盟友。 当然。不卖你卖谁?我家中上有八十岁高堂,下有妻女全靠我一人供养,我的小命很贵重的。任青岚理直气壮地回视她。况且,你反正死定了,早死晚死也没差吧! 多年交情让两人可以以眼神相互传达彼此的意思,但看在第三者的眼中,却又是另一回事。 他们两个居然当着他的面,眉目传情?!严峻满心不悦。 还没正式订婚便已绿云盖顶的嫌疑,让严峻已是恶劣的心情,当下又再坏上三分。 他的性格一向喜欢独占,不管是什么,从来没有与人共享的习惯。 姑且不论他和巫姗是基于什么理由订下婚约,但既已做出决定,巫姗贴上他的标签,成为他的人却也是不争的事实。而他并不打算在巫姗身上,打破自己长久以来的独占习惯。 当下,严峻微眯的眸光又冷厉了三分“既然如此,不知任经理你和‘我的未婚妻’讨论出什么结果了吗?” 语气特别加重“我的未婚妻”这句,相信再笨的人都不至于听不出他的意恩,更何况在场中人无一愚者。 这下,任青岚连眼睛都不敢乱瞄,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来严峻冷风般的凌人的利眸“谈谈完了,一切都没有问题。” “既然如此,还不赶快去办。” “是。”二话不说,任青岚顺势离开,拼命逃开这处才刚开战的战场。 识人不明、误交匪类! 望着任青岚头也不回的逃亡速度,巫姗只能愤恨地咬牙切齿,却又拿他莫可奈何。呜,如果可以,她也好想逃哦! 但现在怎么办? 眼角小心地瞄了眼今日的大煞方位,巫姗很希望自己能忽视眼前严峻正对她勾着手指的事实,只可惜她没这个胆。 “严总嘿、嘿嘿”她嘴角咧开一抹比哭泣还要凄惨的笑脸。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管怎么说,她得先陪笑、巴结一下。 “您今天要喝什么咖啡?巴西?曼特宁?啊!这次买的蓝山豆子品质很不错,请让我为您煮一杯” 虽然她咖啡一向煮得不错,但平日煮咖啡这种事,根本不用她亲自动手,然而今天不同总之,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先逃再说。 “不用。煮咖啡的事交给其他助理就够了,”严峻一口回绝,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命令“你和我进办公室。” “是。”巫姗一脸哭相。呜——逃不掉了! 第三章 一进门,严峻开门见山似地直述。 “你不想嫁我。” “”巫姗无言,没胆说实话。说话不经思考的后果,直到现在仍让她心有余悸。 昨天的教训可是血淋淋的痛唷,痛苦的教训让她今天在回话时分外小心谨慎,以免一不小心重蹈覆辙。 猜不透严峻的话是什么意思,巫姗先小心翼翼地偷瞄着他的脸色,打算先观看一下风向,再决定采用哪一个版本的答案。 “别看了,我知道你不想嫁给我,同样的,我也还不想娶。”这句话由他口中说出来,多少带点不甘心的成分。 严峻下意识地撇嘴。多少人想成为严氏企业的总经理夫人,唯独巫姗,居然摆出一副叫她上吊的模样。 “呼——”听到这,巫姗着实大大地吁了口气。“那严总,你赶快和董事长把话说清楚吧,不然近期内,公关部就要发布消息了。” “没必要,”严峻一口否定“就让他们发布吧。” 怎会没必要?!这事关她巫姗一条小命耶! “可是” “昨夜回家后,我想了一整晚。昨天下午的事虽是临时决定,但确实也有它的助益,至少,我可以堵住老头子那张唠叨的嘴” 那我的小命咧?难道就这样平白地牺牲了?这句话巫姗还没胆子当着严峻的面说出,只好可怜兮兮地在心底嘀咕。 大概是她的神情表现得太明显,所以严峻马上接着道:“当然,我也不会让你白做工。基本上,我已经找律师拟好契约,这份合约你拿去,看完之后,对合约内容有什么疑问都可以提出来讨论,如无异议,就签字。” 换句话说,条件可以再谈,但他不接受她“yes”以外的答案。 事已至此,她还能说什么?在严峻目光催促下,巫姗只好打开合约细读。 甲方:严峻 乙方:巫姗 甲方和乙方协议,在契约规范下,彼此遵循契约内容,成为对方名义上的公开情人,及可能衍生出的任何角色身分。例如:未婚妻、妻子等。 契约成立期间,甲方每个月支付巴方五十万元的活动经费,直到契约结束之期。 契约成立期间,乙方必须视甲方需求,扮演各种延伸出的角色身分,且极力配合,不得有任何异议。 契约成立期间,乙方不得干涉甲方的行为。 自契约生效日起,本契约得以无限期延展,没有切实规定的结束日期。但甲方可视需要随时结束契约,乙方不得有任何异议。 契约结束时,甲方得以赔偿乙方五千万元的精神损失,除此之外,乙方不得向甲方提出任何额外要求。 在甲、乙双方契约结束前,未经甲方允许,乙方不得擅自向任何人泄漏两人实际关系及合约内容。如乙方违约,除追回甲方已支付乙方之活动经费外,乙方尚需赔偿甲方五千万元的违约金。 换言之,这是份一面倒的不平等条约。 除了需要付钱之外,对严峻没有半点规范作用但,谁叫现今是现实的工商社会,谁付钱,谁就是老大呢! 看完合约内容,明知希望渺茫,但巫姗却不得不为自己的将来,做出最后的垂死挣扎。 “行得通吗?我不觉得假装情侣,扬言订婚或即将结婚这种小伎俩,可以瞒得过董事长精明的眼睛。” 这种八点档的肥皂剧情节,怎么看都瞒不了精明成精的商界大老严玺,严董事长吧! “被老头子看穿又如何,反正我不过是想堵住他的口。”既然老头子要他找个女人结婚,他就真挑一个给他。至于这事是真是假,又是另一回事。 对目标的订定,严峻一向比谁都实事求是,只看重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可是呜——”巫姗本来还想说什么,但被严峻的冷眼一瞥,她好不容易才生出的一丁点勇气,立即又化为乌有。 最终她说出口的答案,依旧是妥协而没有骨气的“是、好、ok、没问题”这几句。 能说不吗?巫姗越想越觉得自己命运悲苦,却无力回天。 无力挫折中,她脑中念头一转,精明的本性浮现。 “不过,因为一旦合约结束后,我可能将无法继续待在严氏工作,所以每个月的‘活动经费’请调高至一百万,另外,当事情结束之后,赔偿金要再加上一栋房子。” 和严峻有不清不白的牵扯哪怕只是假的,都是项高风险性的工作。对于高风险性的工作,当然有要求高报酬的权利。 既然悲愤的命运无力回天,至少她要确保自己没有被贱价出售。 换句话说就是:只要是报酬够丰硕,不管多困难、多危险的事,都可以商量的——这是号称“钱鬼”的她一贯抱持的理念。 “好,就如你所要求。”因她的要求不过分,严峻毫不考虑地点头,爽快同意巫姗加码的要求,虽然他从不打算让她离开严氏。“修改后的合约由你重打,一式两份,你自己签完字后再送进来。” 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解决了长期以来的内患问题,神情显得异常轻松。 “是。”她有气无力地回答。 相对于严峻愉快的神情,巫姗的脸色可说是黑压压一片。 古有名言,富贵险中求!虽然,签定合约之后,她将有大笔大笔的现金入袋。但仔细想想,事情恐怕不怎么好办。 严峻的精明是众所皆知的事。 契约上的条件,乍看之下似乎十分优渥,但既然一向以精明着称的他肯爽快付出这样高额的价码,换言之,他的要求一定比他付出的金额还要多得多。 每个月一百万,事成之后五千万再加一栋房子这样的价码会要她牺牲卖命到何种程度呢? 不论未来还藏有什么样的风险,但对于接下来的日子,巫姗却已可预见——一群母喷火龙,一边凶恶地喷气吐火,一边愤怒地朝着她杀过来 呜——好可怕哦! 第二天,大清早八点半—— 巫姗才刚踏进办公室,但她在心底做出最坏的打算。消息可能已经传开了! 铃——铃——铃——她瞪着自己桌上喧闹不休的专线电话,神情十足地小心戒备着。 会使用这支电话的人,大都是严峻的红粉知己、私交密友 从严峻决定找她做戏并签订契约起算,事发至今,也不过才十二个小时不到,她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建设不要啊! 巫姗对着它求神拜佛,希望对方能自动放弃,只可惜铃声并不放过她。 “唉——”她哀怨地长叹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电话“严氏企业,您好。” “亲爱的,你这么早到公司做什么?”话筒中传来严峻那不可错认的低沉嗓音。 被一句“亲爱的”吓得三魂渺渺,七魄飘飘地巫姗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 “严总!”紧抓着话筒力求镇定,但她求证的嗓音还是免不了颤抖,且比平时讲话的声音拔尖数度。 “对。是我,你很惊讶吗?”话筒中,严峻居然反常地连声轻笑,还开起一点也不好笑的玩笑“猜猜我现在人在哪?” “”巫姗无言。 这话问得还真有趣。 他老大一向爱上哪就上哪!喜欢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这种事,什么时候是她一个小小秘书管得到的? 不待她接话,严峻直接宣布答案“我想你一定猜不到,还是直接说了。我现在正坐在你家客厅。” 巫姗眉头微蹙,九官鸟似地跟着复诵“我家客厅?!” 怎么可能?!慢慢着! 她心底突然划过一道冷入骨子的寒流不会吧! “对,正是你家客厅。因为我俩的‘婚事’已定,所以我今早特别抽空过来,想拜见一下‘岳父母’,顺便接你上班。” “”巫姗还是无言。 只是这一次她的沉默,完全是因为震惊过度,外加目瞪口呆所致。 “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出门上班了所以我扑了个空。”电话另一端,继续传来严峻低沉悦耳的嗓音。 虽然他说话的语气平稳,且若无其事。但凭着多年察颜观色的听话经验,巫姗就是知道他心情不太好,而且是十分不爽的那一种。 她不知道严峻在不爽些什么?但透过话筒,她却十分清楚的感受到,他言词底下的真正心情,以及他正对她幅射出熊熊怒气的强烈事实 可是,为什么?她什么都没做呀! “更没想到的是,你的个性居然这么害羞,呵、呵呵”话筒另一端,严峻轻笑两声才继续说道:“害羞到明明‘我俩’已在昨日对外宣布订婚的消息,可你的家人居然一点也不晓得‘我俩’即将结婚之事真是可爱呀!” 沿着话筒传过来的笑声和他宠溺的语气,却让巫姗的头皮直发麻,浑身寒颤不止。 依她对他的了解,严峻每一字、每一句说得无不是反话。 尤其是他左一句“我俩”、右一句“我俩”以及未了的那句“真是可爱呀!”这些话,听在熟知他为人的她耳中,实在很难叫她不要吓得心生畏惧! “幸好我今天为了给你一个惊喜,特地来接你上班,否则依照你害羞的个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肯将‘我俩’的事向岳父母报告,你觉得如何?” 向岳父母报告?! 严峻最后这句告知,俨然是一个直击而下的重拳,一举将巫姗打倒在地,而她的眼前更是星星与火花四溅!“什么?!你居然对我家人说了!你怎么可以”完蛋、完蛋了这下她完蛋了啦! 巫姗简直是欲哭无泪。 这纸契约不是只关他们两个人的事而已吗?所以她才会对自己家人瞒住一切,什么都不谈。 何况她用心良苦地不想让她那对只会穷搅和的父母卷进这件事,为的就是避免将问题复杂化。但为什么严峻会特地到她家?还客气地“尊称”她的父母为“岳父母”?! 她一直以为严峻要的,不过是要她在严玺面前演一场戏,而今看来,事情恐怕一没有她想像的那么单纯。 一场涉及双方家长的大戏这真是好好大的一个“惊喜”呀!真把她“惊”得不得不“喜”极而泣了! 巫姗在心底痛哭。 毋需清楚听见电话另一头的宣判,光是用膝盖想她也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完蛋了! 半个小时之后,严峻踏进公司。 在等待的过程中,巫姗一度拟出对策——她决心先撇开家中那对麻烦的问题人物,以解决眼前的麻烦为首要目标。 只可惜,她的想法虽然很正确,却没有实现的机会。 严峻浑身漾着寒意,脚跨大步从她眼前匆匆掠过。 高傲的眉、冷峻的眼、严苛的嘴角 看在巫姗眼里,他那本该是她早已熟悉到没有感觉的英俊面孔,今天看来,却显得分外的严肃与冷峻! 就如同他的名,严峻形之于外的冷冽气息,令巫姗不敢擅动。 在他冷峻的气势下,她早已准备好,并暗中练习千万遍的说词全都化为乌有。 巫姗颤声开口“严总” 她想问清楚他心底真正的打算。 如果,他所打的主意真如她预料,那么她将祈求老天爷,求它饶了她这次,放她一条生路吧! 只可惜,盘算归盘算,祈求归祈求,现实总是不能如人所愿。 严峻对她的心虚与相迎视而不见,步伐仍不停地从她身旁掠过。 巫姗张口欲言,然而严峻却不给她开口说不的机会,直接跨进他自己的私人办公室。 “啊!”她欲言又止,没胆叫住他。 严峻的办公室一向是非请莫入。 而多年的习惯,早让她养成未经严峻许可,绝不敢擅入他办公室的习惯,但是她着急呀! 她急着想向严峻求证,急着想脱身! 巫姗心知,这件事拖得越久,就越难收抬而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唯一的逃亡机会就这样错失。 要不要冒着激怒严峻的危险,勇闯虎穴呢? 就在她迟疑不决时,在办公桌后坐定的严峻突然丢出一句“进来。” “呃?”巫姗微愣。 他意料之外的召唤让她心生危机的预感。至此,她不由得慎重考虑,是不是要不顾一切地拔腿逃亡。 严峻冷眼凝视一门之隔的巫姗,沉声警告“巫姗——” 催魂命令再下一道!面对严峻的召唤,巫姗可没有胆子让他再下第三次。 事已至此,她心知不管这一趟是福是祸,她是注定躲不过了! 此刻她真可说是举步维艰,一点想迈步的欲望也没有,却仍得硬着头皮跨进严峻的私人领域。 “严总,我有件事想请教你”巫姗的语气无比谦卑,试着用无比卑微的形象为自己预留后路。 “有什么事,等一下再说,”严峻连头都不抬,直接截断她的话“你先把今天既定行程报告一逼。” 巫姗苦着睑,只能依言摊开行事历,乖乖地遵令行事。 当一句代表着报告完毕的“以上,就是今天的行程。”自她口中说出之后,严峻公事公办的态度立即改变。 “好,现在公事说完了,换私事。”他抬头双臂环胸,盯着她的眼神炯炯“你想说什么?” 撤下原来公事公办的冷淡面孔,严峻换上充满威胁与恐吓之意的冷酷眼神。论起变睑的速度,他比谁都快。 “我”巫姗猛地吞下一口口水。 她自认为有充分的理由质问,偏偏只要一对上严峻那双冷眼,她就没胆,什么说词、理由一句也不敢说出口,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可不可以不要用这种高人一等的气势压迫人!巫姗很想当着严峻的冷睑对他这么吼回去。 只可惜说到底,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她只敢“很想”也只能“很想”而已,谁叫当初巫母怀胎时,偏少生给她一颗熊心,以及一颗豹子胆,让她无从生出反抗暴政的决心——她没那个勇气呀! 巫姗张口欲言,但在历经数次无言之后,她摇头。还鸵鸟地安慰自己,或许是她杞人忧天,或许事情并不像自己所以为的那么悲惨 “既然你没有,那换我说,”严峻勾起一抹冷笑“关于我们两人‘两心互许’且已决定‘步入礼堂’之事,我已经向岳父母‘说明’过了,订婚仪式的日期也订下来了。” “什、什么?!”巫姗基地停下脚步,简直不敢相信她耳朵所听到的内容。“你你说了什么?!” 不会吧!“两心互许”?!“步入礼堂”?!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还有谁和谁的订婚日期已经决定了”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就是你和我的订婚日期呀!”严峻一副理所当然地重复道“订婚的日期已经决定了,就订在下个月二十一号。” 什么?!他真的是说,要举行订婚仪式,而且日子就订在下个月引 巫姗急了。“可可是我们不是只是演演戏,做做样子而已的吗?!” 没想到事实居然会比她最可怕的恶梦还要可怕。 “一场戏而已,真有必要将场面做得这么隆重盛大吗?”她犹做挣扎地问。 “当然。”严峻扬起嘴角微笑。 “可是可是”因为他的话,巫姗心头全无主意,乱了方寸。 花名在外的严氏少东换新女伴的消息,和严氏总经理举行订婚仪式即将结婚,这根本是两种不同等级的状况呀! 反正三天两头,严峻就会传出和某某某过从甚密的消息,又或者是和谁谁谁喜事将近的新闻 类似这种“狼来了”的讯息实在是太多了,早八百年就没有人会认真听信。 可小报、周刊上的八卦消息虽多,但严峻却也从不曾真的和谁公开订婚过,谁想到,这次他居然来这招?! 不管严峻订婚一事是玩真的,还是玩假的,但受制于一纸契约,身为他钦定的主要女演员、他名义上的现任女朋友,她都有必要陪他演上一遭,在众人面前公开亮相。 但天晓得,这一场戏演完之后,她会落得什么凄惨的下场? 又,到时候将会有多少政商名流到场,以及将有多少小报杂志的记者们,会为了这件事群起而动? 她怕呀! 怕死了到时候四面八方蜂拥而上的狗仔队,更怕死了订婚典礼上,每一位为了将她“拆吃入腹”而出席的严峻前女友 她还以为,这合约只要她“假装”成严峻的女朋友就够了,或许会为了配合严峻的谎言,在董事长面前佯装成他的未婚妻即可 至于对外,遵循严峻处理私事的一贯态度,什么都不否认,却也从不公开承认然后,等到一切结束之后,他们大可说一切皆是传言,并理直气壮地对外澄清说,他和她只是上司与秘书的关系而已,绝无私情等等。 谁晓得这一次,严峻居然大改常态,要行订婚仪式并广为宣传?! 这种事他的契约里面根本没有提到呀! “你以为那个老头子好讲话?如果不做到这种程度,又怎能塞得住他的嘴?” 严峻冷笑地看着巫姗大势已去的反应。 “总之,这件事已经决定。对了,订婚礼服你是想自己飞去意大利订制?还是让设计师飞来台湾量身打造?” “可不可以都不要?”明知希望渺茫,她还是不死心地一问。 “不行。”严峻脸上笑容很璀璨,答案却很冷酷“还有,别忘了你已签订契约,除非你愿意负起毁约的后果,否则” “呜——”大奸商!这一次的契约,她真是亏大了! 巫姗哭丧着脸,捧心吐血。 居然要公开订婚这种事,签约前,他一个字也没提过,否则她才不会这么轻易就签下契约的 想想,一旦严峻公开承认她这个“未婚妻”的身分之后,将会有多少的麻烦上身,巫姗就一个头两个大。 严峻真不亏是名成功的商人,够奸的了!用那么一点小钱,就要她做那么多的事及牺牲,却只给她这么点报酬而已,这根本是诈欺嘛! 巫姗边想边吐血。 想到白花花的钞票凭空而去,她真是心痛到无可复加。 再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的严苛任务,以及和任务下成正比的收支,她就忍不住想拿把刀子砍人。 天晓得,这次高难度的任务判断,若能“正常收费”她的银行帐户不知又能添加个几位数这下,全没了! 第四章 在那之后,不管严峻还说了些什么,巫姗已经无暇顾及。 她两眼无神,身形似一缕幽魂地飘出严峻的办公室,整个人神情呆呆楞楞地,除了宛若机械般应付一些日常公事之外,她一个劲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发呆、发呆还是发呆。 此时,桌上电话响起。 基于习惯使然,即便是巫姗的神情委靡心不在焉,但她却可以在本能的驱使之下,第一时间拿起话筒接听。 “喂,严总办公室,您好!”她比平常更有气无力地答话。 “巫秘书?”话筒另一端传来熟悉的嗓音。 “董事长?!”意料之外的人物来电,让她立即精神一振。“您好,我立刻将电话接进去严总办公室。” 她恭敬且精神十足的口吻,全然不见上一刻的委靡神态。 不管在何时何地,巫姗永远不会怠慢了发薪水给她的人,而这,也正是她之所以如此畏惧严峻的主要原因之一。 “不忙,我找的人是你。” “我?!”巫姗尾音微扬。 在出乎意料之外的人之后,接着是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然后呢?再来又会冒出什么意外? “对,能不能麻烦你上来一趟?”电话中,严玺客气地询问着。 巫姗无言。这种小事还用得着问吗? 对发她薪水的人,她一向言听计从。 “是,我立刻上去。”毫不意外的答案,她一口答应。 董事长办公室。 “董事长,您有什么指示?”在严玺打发秘书出去之后,巫姗开门见山地问。 “还叫董事长?该换个称谓了吧。”严玺的微笑恰似一只老得成精的狐狸。 “在你和臭小子的关系确定之后,你我之间不该这么生疏,就算不叫我一声‘公公’,至少也该来句‘伯父’吧!” 巫姗无言。 潜意识里,一股不太妙的感觉正压迫着她的神经,致使她不寒而栗。 任凭严玺的笑脸如何“慈善”她却低着头,一声不吭地没胆答腔。 霎时,气氛僵得可以滴水成冰。 “好、好、好是我太心急了,女孩子家脸皮薄,我不逼你对了,”严玺语气一转,一派闲话家常,十足八卦的模样。“最后,臭小子和你是用多少价码达成协议?” 他的语气是轻松的,但尖锐的问题内容已一举刺向巫姗的要害。 她猛地抬头,一脸的瞠目结舌。 “别说没有这回事,臭小子才刚要律师拟定契约内容,十分钟之后,我手上就握有副本了。” 听着他的解说,巫姗脸上的表情一幻十变,又惊又惧。 早猜到,她和严峻之间的协定是绝对瞒不过严玺这只老狐狸的,可她却没想到严玺连最细微的条约内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仿佛没看见她的畏惧似地,严玺继续摆出好商量的和善态度追问:“说嘛你从臭小子身上挖了多少?” 面对这样不正经的董事长,巫姗情不自禁地连翻白眼。 她不明白严玺找她上来问话的用心? 说他是在逼供兼兴师问罪嘛又不像,哪有人逼供是用这种八卦的态度和口气的? 若不是,他干么找上她这个小职员?论财、论势,她根本不够格当他的敌人还是,他另有更阴险的计谋没有使出来?! “啊!你别担心,对你我并无恶意你不想说就别说了,没关系的,”看穿巫姗的顾虑,严玺赶紧安抚“追问你这件事只是一时好奇,至于你和臭小子之间的协议,基本上,我是乐观其成。” “是吗?”她可怀疑得很。这种话说给鬼听,鬼都不信咧,更何况是她! “当然。”严玺愉悦地点头“毕竟,能看到那个臭小子出丑甚至吃鳖的机会并不多,我怎能不乐得欣赏?” 最重要的是,不管严峻打的是什么主意,只要这子小鲍开对外承认和巫姗的婚事,他就有机会将这小子逼进礼堂假戏真做,完成他的心愿。 “所以,对于你和臭小子的协议,我不但不生气,反而高兴得很” 对于他这样的谈话,巫姗无言以对。 严峻有出丑、吃鳖的时候吗? 好吧,就算有,但这又关她这个小人物什么事?为什么严玺要特别将她找来,还对她说上这么一番没头没尾的话? 都已经知道严峻和她的协定,也知道她只是一个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小角色,严玺对她说这些是何用意? 更何况,若他真的知道严峻所订定的契约内容,他就该知道,对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协定,未经严峻同意,她是一个字也不能透露,否则就算违约。 仔细思考之后,巫姗慎选用词开口“我不明白董事长您话里的意思。” “不明白?没关系,”严玺“慈祥’微笑地摇头。“找你上来,只是想要你知道,不论你和严峻之间有什么协议,只要事关严峻的婚事。我绝对是抱持着赞成的态度。” 换句话说,包括她假装他儿子的未婚妻,帮着严峻堵住他对他逼婚的要求 她巫姗是命苦、带衰,不得不跟着严峻的剧本演出,可,他应该没有陪着儿子玩这种把戏的义务吧?! 为了堵住他的逼婚,身为儿子的严峻,想出这种比电视肥皂剧更肥皂、荒谬的事,而当人家老子的他明知是假的,居然也赞成,还摆出一副欣然乐见的态度? 有这种事吗?还是这个世界已经疯了! 她还是那句老话“是吗?”语气不觉渗入一丁点的嘲讽。 对严玺所说的话,巫姗一个字也不信。 “你不信?”他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巫姗毫不犹豫地点头“对。” 这种理所当然的事还用得着问吗?她又没疯! 他和严峻可是血脉同源的亲父子呢!两人一狼一狐,全都是出了名的狡猾。 况且,她的缺点虽然有一大堆,但至少老实这一点,可是她少之又少的优点之一耶! 她巫姗和他们严氏父子打交道的时间也不算短,看的例子也不少。 除非是白纸黑字立下条约,否则他们的话信一半就算很多了。 特别是,她才刚从严峻身上获得一桩“血淋淋”的痛苦教训,此刻,她当然不可能蠢到再次完全相信严玺所说的每一句话,尤其是这种一点也不符合逻辑的说词。 更何况,不管严玺的神情、语气如何诚恳,她却隐约有种事情不太妙的预感,总觉得不管严氏父子俩在心底打什么主意,到最后倒楣的,一定只有她这个没有关系的无辜路人甲。 至于他们父子,或许一笑泯恩仇,但更有可能是戴着狐狸的假面具,彼此微笑地继续玩着他们父慈子孝的老戏码。 巫姗叹了口气“董事长,不论您有什么吩咐,请尽管开口,别再兜着圈子耍我了。” 在她的办公桌上,还堆有一叠待办公务呢,她可不想继续在这陪他浪费时间。 “唔——”严玺脸上有几分被戳中心思的尴尬,但更多的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显然对他而言,被人直接戳破假面具是种罕见的事。 当然,若在平常,巫姗也不会去当这个坏人,只可惜今天因为他儿子之故,伤心的她已没有什么耐心陪老人家练习说话的艺术了。 两人互瞪数秒。 敛尽脸上虚假的演出,严玺恢复商场上谈判时的精明与内敛“好吧!那我就直说了。” 既然人家都直接点明,再玩下去似乎只会自讨没趣。 “我要你帮我把严峻弄进礼堂。”他直言地要求。 “咦?!”巫姗扬眉,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用意。 他明知道她和严峻之间只存在一纸契约。而且这纸契约存在的理由,正是为了规避他的逼婚。 巫姗讶异的眼神,不住地传递出一个又一个的问号。 碍于和严峻的约定,她不能明白提出疑问,但她相信,依严玺的精明,他应该看得出她眼中的困惑。 “我知道你和严峻之间的约定。但这并不妨碍我对你提出的要求,”顿了顿,严玺冒出一抹十足狐狸味道的奸笑。“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只要趁这次机会帮我把严峻弄进礼堂就行了,至于新娘人选是由你自己上场担纲,还有另有其他人选,我都没有意见。” “就这样?”巫姗忍不住反问。 事情,真有他说的这么简单吗? 他的要求确实和严峻的契约不起冲突,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不太妙 “对。”严玺点头,伸手递出一张支票,示意她接手。“当然,我也不会叫你白做工,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事成之后另有后谢,数字绝对让你满意。” 巫姗本来不想拿,但在他威胁的眼神示意下,她不得不伸手接过他所递来美其名为“谢礼”的烫手山芋。 鞭子与糖果齐下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严玺真不愧是严峻的父亲,好高明的操控手法! 用这种方式驱使他人,又有什么人能不被他所掌控、左右?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见目的已经达成,严玺也不让巫姗有任何反悔的机会,直接下达驱逐的命令,并要他的秘书进来执行。 “至于你该怎么做,我会视状况通知你”三言两语,他就将她给摆平了。 巫姗盯着微笑逐客的董事长秘书,无言。 “巫秘书,这边请。”四十多岁的资深秘书微笑示意着。对于这名严氏企业元老级的秘书前辈,巫姗可没有胆子违背其意,只好乖乖地跟在她的背后离开。自己居然沦为严氏父子内斗,相互较劲的工具巫姗沮丧地低头。他们爱玩谍对谍的游戏是他们的事,可干么把纯洁、无辜的她也拖下水去呀?! 但当她瞄到手上支票的面额,填了好多个零的数字时,她的眼前发出闪耀的光辉,让她低落的心情瞬间太好。 不管怎么说,手上这张面额实在的支票是无辜而且可爱的生性阿q又乐观的巫姗,内心实际地想。 破洞淌血的心灵,在矩额的外快收入下,小小地补起一小角。 总之,不管事情如何结束,这笔货真价实的额外津贴,算是整桩不幸的倒楣事件中,唯一的幸运了。 当巫姗再次回座时,她只能如此安慰着不安的自己。 俗话说,人在倒楣的时候,连喝一口凉水都会被咽死。拿这句话来形容现在的巫姗,真是一点也不为过。 正当她的心还在为自己签订的亏本契约斤斤计较、暗自淌血之时,下班前的一通电话,将她的心打到更黑暗的深渊。 透过电话,巫姗国外的股票经济人紧急来电告知,在一片长红的股市中,唯独她看好且刚买的那家公司,因莫名的原因下跌了数百点 对这种原本行情看涨,可以赚钱的事,却因“莫名”原因赔钱的经验,巫姗已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可能原因只有一个,而真相也只有那一个—— 就出在她半调子的巫女能力上。 想来想去,近几年在她严密的防范之下,还能有机会利用她那半调子巫力的只有自个家的亲人了。巫姗愤恨地咬牙切齿。 恨呀!她实在是好恨呀! 其实,巫姗并不是天生的守财奴、钱鬼。她之所以爱钱如命,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若非她那半调子的报明牌巫女能力,而且是那种让人赚多少,她就会损失多少的那种利人损己的报法,她又何需时时刻刻汲汲营营,一天到晚想钱呢?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巫姗第一时间冲出办公室,火速赶回家。 她一脚踹开大门,一马当先地冲进客厅,破口大骂。 “是哪个王八羔子、狗娘养的”加上一串不堪入耳的形容词之后,巫姗才接着问:“居然趁我睡觉时,偷进我房间问明牌?” “呃三姊,那个王八羔子、狗娘养的人是我。”沙发上,天生少根筋的巫舞怯生生地举手承认。 自首无罪,捉到加倍是巫家不成文的家规。 既然是瞒不过的事,巫舞也就早早招认了,省得再罪加一等。 “我认罪了哦!所以三姊,你绝不可以用你那‘无坚不摧’兼‘所向无敌’的铁拳招呼我”为求自保,她赶紧声明。 认完罪,少根筋的她也不等巫姗回应,又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可是三姊,我是你妹妹耶。你骂我‘王八羔子、狗娘养的’,那老爸和老妈不就成了王八羔子跟狗娘,还有其他姊姊们也全都是王八羔子、狗娘养的了这样,好吗?” 一旁闲闲喝水,本来准备留下来看戏的巫丝,听到这句话打了个突,差点被水噎死。 “呸呸呸!死老五,谁和你一样是王八羔子、狗娘养的!”果然,那个臭老么就有这种莫名其妙的狗屎运,她也不过是站在旁边想看个笑话而已,都会被她给牵拖带衰巫丝悄悄在心底下了评语。 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她决定下留下来看戏了,保身为上呀! “你和钱鬼姗的事自己私下解决,不要扯到我身上。”话一说完,巫丝十分潇洒地甩上房门。 巫舞一脸哀怨“呜”四姊好贼哦,居然不上当!还弃她这个可爱的鬼妹子不顾,真是一点姊妹之情也没有。 原以为可以拉到帮手咧这下完了! 见时机不对,巫舞避重就轻地傻笑一番“嘿嘿嘿呃,三姊你贵人事忙,小妹就不打扰了。”说完,她立即掉头想溜。 只可惜巫姗并不吃这一套。 “慢着。想走,等你把话交代清楚也不迟。”她抓着巫舞的领子,像拎小猫一般地拎到自己面前。“还有,再免费奉送你一则忠告,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哼哼哼!”剩下的话巫姗也不明说,只是一面挥舞着拳头,一面朝着巫舞阴阴冷笑,笑得巫舞头皮一阵发麻,赶紧装可怜地招供。 “三姊,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啦。可是,我真的不想坐牢呀!监狱很可怕的我是真的想不出办法,走投无路之下,才会去你房间借问一下的啦!” “坐牢?你又做了什么好事?”巫姗无力地问。巫舞成天闯祸的事,已不是什么新闻了。 “唔,哪有我只是又‘请’不认识的路人吃饭罢了”然后让那名不幸被选中的路人腹泻不止,在医院住了三天而已! 巫舞羞傀地低头。 但可别误会了她这表情。她羞愧的原因,绝对不是为了她的恶行忏悔,而是为了自己“识人不明”而感到羞。耻。 “谁知道那个人居然神通广大,不但查出我是谁,还请律师寄发存证信函,向我要求精神和肉体的伤害赔偿费,共计五十万元整” 想到那件事,巫舞不免又是一阵咬牙切齿“五十万耶!这么多钱,卖了我也没有它的一半!” 不过是拉了几天的肚子,虚脱个一、两个月就会没事的小问题罢了,那个可恶的路人居然趁机敲诈,还提出高额的赔偿金 简直比冷血的二姊还冷血,比爱钱的三姊还要吃人不吐骨头!巫舞忿忿不平地想。 “所以,你就半夜偷进我房间问明牌。”巫姗说得都有点无力了。 说起她这个小妹,没什么特殊专长,唯独闯祸的本领无人能及唉!罢了、罢了!她轻叹了口气。 心知若是几千块的小钱,她还有办法用拳头逼老五吐出来。但若是以“万”元为单位的金额,那个终年闯祸的巫舞,根本没有偿还的能力。 不管再如何爱钱,巫姗心知自己还做不到像老二那样冷血的境界,亦无法对血亲见死不救,眼睁睁地看自己的妹妹挨告坐牢。 谁叫她不幸和巫舞当上姊妹,五十万这笔数字,用今天才刚从严董事长身上收到的额外收入来填,还补得过。 “五十万唉!”也只能算她倒楣了! 在她的连番叹息之下,深懂得“察颜观色”的巫舞,已瞧出巫姗是没了兴师问罪的气势,想来她已经不追究了。 心头一松之下,巫舞更是乐得向她继续报告结果。 “对呀!三姊,这一次我有学聪明了哦!因为你只报了三个数字,就算买乐透中奖也只有两百块,可是两百块不够我赔人家啦所以我先‘借’了你的名牌手表当抵押品,向地下钱庄借三万块当本钱,然后再用你报的明脾去包牌赚钱,嘻嘻嘻”她得意扬扬地炫耀着自己的聪明才智。“虽然没中头奖,不过大小奖项合计下来,这一次我不但赚够了赔偿金,还多出好多万的零用钱。怎样?我很棒吧!” 听完她不知死活的炫耀,巫姗脸色铁青一片。 敢情巫舞赢的不止五十万引这下,即便已有要赔钱的心理准备,她也无法不心痛。 巫姗颤声地开口问:“你究竟赢了多少?” “嘻嘻,不多啦。扣完税,实领也不过三百多万而已。”巫舞笑得极是得意。 三三百多万?! 闻言,巫姗瞠目,忍不住尖叫“巫舞!” 她替严氏办事,辛辛苦苦,劳心劳力,还要冒着被众女追杀,以及被严峻砍死等种种危险,也不过才从严氏父子手中多收到个几百万的代价而已,没想到这个死老五居然一下子就为她败掉三百多万 天呀,三百多万耶! 这下她的血汗钱、投资心血、养老金肯定又要损失相同数目字的金额,这怎叫她能不心痛、吐血?! “你这个”所有巫姗已知的最难听台词,都已在开场时用力骂过一遍,剩下的全是“问候”人家父母、祖先的专用语。 偏偏,对老五这不知死活的死丫头,她又不能真的用狠话“问候”她的祖宗十八代 没办法,家门不幸。 谁让她的祖宗同时也是这个死丫头的祖宗呢?!当真“问候”完巫舞的,她自己只怕也不得不一同被“问候”下去了 巫姗骂无可骂,气得浑身抖动。 “呃三姊,别伤心嘛!反正,你快要有个多金的老公帮你赚钱了。今天早上准三姊夫来拜访的时候,我有看到哦。以后有他罩你,这点小钱不算什么的,对不对?啊!时间不早了,我明天一大早还约了人,不陪你聊了,晚安哦”脚底抹油,巫舞立即一阵风似地消失走人。 在巫氏五姊妹当中,巫舞是截至目前为止,唯一特殊能力不明的巫家半调子巫女。 或许是傻人有傻福吧! 虽然她是天生的闯祸精、惹是生非的天才,成天大小祸事不断,但奇怪的是,她每每均能从自己闯下的天大祸事中轻易脱身。 特别是她的眼睛,每当苦主面对她那对无辜单纯的眼眸,总不自觉一阵心软,很少有人会认真和她计较过错,顶多意思意思地要求一点赔偿就算了。 否则以她闯祸的速度来看,她早八百年就该不知被各方苦主、债主请来的杀手追得满天飞,哪来的时间、精力潜进巫姗的房中听明牌呢? 这一回,巫舞一如惯例地,在闯下祸事之后安然脱身。 她轻轻挥一挥衣袖离去,留下的是瞠目气结的巫姗,独自站在客厅中心痛、无语问苍天。 第五章 次日—— 当上午例行的行程报告完毕之后,本该退出严峻办公室的巫姗,意外地留在原地,犹豫着要如何对他开口。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别站在那吞吞吐吐地浪费时间。”瞄了她一眼,严峻冷冷地开口。 “呃严总。”巫姗一副有话想说,又不敢开口的模样。 因为家有内贼难防。为了那笔三百万的额外支出,她可是气得心痛了一整晚。 但为了自己的将来,本性坚强的她越挫越勇,在气到爆、痛完心之后,又一次地从谷底爬起,振作精神,想要设法挽救,减少存款的失血与损失。 果然,人越是在逆境,越是能激发潜能。 在精明算计的脑袋瓜子努力运作,而且经过一夜痛定思痛兼呕心沥血的苦思之下,巫姗总算想出数条可以增加收入,并弥补一下自己亏损的办法。 问题是,这些办法都必须获得严峻的同意才有实行的可能,而这也正是她之所以还站在他眼前欲言又止的理由。 几番思量之下,终究她对严峻的畏惧,还是比不上金钱对她的吸引力来得大。 “呃严总,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严峻头也不抬地问,这让巫姗免去对上他那双似乎可以明察秋毫的利眼。 但她依旧答得小心翼翼“就是就是那个有关订婚礼服的事” “一场订婚宴十件礼服还不够穿吗?”他眉峰不耐烦地微微拢起“还是你对我指定设计师一事觉得不满意?” “没,没有。”她猛地摇头撇清。“我只是想请教你一件事,就是这次的采买,是不是比照你之前女友的模式?还有,赴意大利订制礼服的开支额度是多少?一定要订做的才可以吗?” 为防自己到时候又胆小退怯,巫姗趁着自己敢讲时,一古脑地将所有想问的问题,全都一次问清楚。 严峻对女人出手一向大方,这点她向来清楚。 然而她虽清楚并不代表她能接受。只不过以前是因为事不关己,她没有必要讲话罢了。 但这一回可不同了!只要一想到这些钱是要花在自己身上,巫栅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真是浪费! 或许出钱的人不是她,但终究是要用在她身上,但那些都是不必要的花费耶! 想想看,名牌服饰随随便便一件都要几万元,若是正式的礼服更有高达数十万不止,更遑论请知名设计师量身订作的花费如果能把那些钱省下来,不知道可以造福多少穷苦人家,例如——她! 虽然这种想法很“欧巴桑”但浪费就是浪费,没有其他的解释,而这么浪费是不可以,会遭天谴的! 一想到这一点,就让巫姗忍不住皱眉,再也无法默视严峻不把钱当钱乱洒的方式。忘了初衷,为了“钱”她话匣子一开就忍不住了。 “为了几件做戏用的衣服,就飞到欧洲一趟或是把人从欧洲请到台湾来太浪费了!” 说到激动处,管他是不是不该说,或是能不能说,她一古脑地全部倾倒出去。 巫姗神情慷慨激昂,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握拳,继续畅谈感想。 “什么都别说,就光是机票费、住宿费,出差费等,就是一大笔不必要的支出,还有干么订那么多件?那种只能穿一次的戏服,订一件就很够用了,最好是呃她剩下的批判,被严峻用他那对冷冷的眼眸一盯,全都没了下文。 低下头,巫姗机灵地将所有不该说的全都吞下。 在他阴冷的目光下,她瞪着自己的脚尖,埋怨数落起自己。 呜她干么那么多嘴?! 本来,她只是想问一句话而已,谁晓得一谈到“钱”字,她那张嘴就没了节制,居然该说的没有讲,反而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堆,还教训起严峻来 巫姗恨不得立刻赏自己几个巴掌,教训自己一下。 笨呀!万一严总为了这一件事不答应她的请求,那她不就又断了一条外快的收入。 呜她真是笨死了! 巫姗一边暗骂自己,一边畏惧地直打哆嗦。但为了她“远大重要”的目标,她还是忍着寒颤,说出最精华、也是原来想说的一句—— “我可不可以买现成的就好,其他折现?” 严峻放下笔,十指交错搁在胸前,直视着她冷笑。“你教训了我那么久,就只为了想问这一句话?” “嗯。”巫姗低头,就差没有挖个地洞将自己埋起来。如果可以,她也很想撕了自己那张坏事的嘴。 严峻冷冷地凝视着垂头丧气的巫姗。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女人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 以往他交往的女友常假借“买衣服”的理由,向他要一笔款子。 而这其中,她们真的用在采买衣服上的不过十分之一不到,其余的钱,大多进了自己的口袋。 对于女友们这种小动作,严峻一向很清楚,只是习惯性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理会,无言默认女友们敛财的小手段。 而这一点,巫姗也一定知道。 所以,爱钱贪财的她之所以这么问,八成是为了想遵照办理,以增加自己的收入,特地来微求他的默许。 这个巫姗她爱钱的习性还真是越来越严重了,居然连这点小钱也想省。严峻无奈地摇头。 罢了!反正这一次,巫姗也算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况且昨天,他因为一时莫名气愤,明知道巫姗怕事,也怕死他前女友们的报复,却还要求她要公开订婚 事后,他自己们心想,一场意气之争的游戏而已,真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然而他因巫姗居然从不曾对父母提过他一句,心有气愤,忍不住才想刁难她一下 事实上,他根本没有理由生气!他不过只是巫姗的顶头上司而已,她不对自家人提老板的事,并不犯法吧! 巫姗任职他的秘书数年,她周到且快速的办事效率,早已让他将她当作自己的心腹看待。 一想到昨天巫姗那副“肝肠俱裂”的痛苦表情,他一向冷硬、防备周密的心,居然微微绷开一道裂缝 “算了,”就当是弥补她的精神损失吧。严峻忍不住长吁一口气。“反正穿的人是你,只要不失体面,随你要买几件,买什么厂牌,在台湾还是在巴黎或米兰采购都无所谓。” 他边说,大笔一挥,签下一张便条,示意巫姗过来领取。 “凭字据,你自己到会计部知会一下,让他们拨两百万元到你的户头支用,不够用再来向我报告追加,若有余额,你就自己留着,不必缴回。”将便条递给她,严峻的神情有些无奈,有些纵容。 巫姗大受感动。“严总”她的眸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开口提出要求前,她自己也是满心的不确定。 严峻对女伴一向大方,但她她算哪根葱?又不是他真的女友!顶多只能算是他雇用的演员而已。 他是否会如同对女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般,默许她“污”下置装费用在这之前,她根本连一点把握也没有! 只是,因为急于想要弥补财务上的漏洞,她才不得不试看看其实,他没有必要这么做的。 只是她也料想不到,对她这个“假”女友,严峻一样的慷慨 对他的宽容,巫姗大受感动之余,心底还莫名漾起一丝的悸动。 严峻低头,再次翻开新的公文卷宗“还有事吗?” “没没有。” “那就出去办公。” “是!”一出总经理办公室,巫姗立即快乐地直奔会计部门。 她压下心底那份厘不清来源的莫名悸动,兴高采烈地将严峻额外给的经费,纳入自己的口袋,心里头念着的,是下班之后上哪去采买“演出”的装备。 为了报答严峻的大方,这一次,她可是全力以赴,真心的想要演出完美的“未婚妻”一角。 当然,为了能留下更多的经费,巫姗整个人已经呈现一种备战中的兴奋状态。 她摩拳擦掌地,就等着狠狠地杀价再杀价,非得将商家杀得落花流水、血本无归不可 只是想归想,计划归计划。巫姗满心的期待,因一通电话,迅速成为过去式,变得再也不重要。 “什么?!”抓着电话,她难以置信地再次确认消息。“何管家,麻烦你再说一遍,董事长董事长送到哪家医院好,我知道了,我立即通知严总。” 挂了电话,巫姗深吸一口气,藉以平息心底的震撼之后,才有办法维持冷静的表情,向严峻报告消息。 她礼貌性地轻敲两下门之后,迳自推门进入“严总” 同一时间,总经理办公室内,严峻和与会数名高级主管同时抬头。 严峻微微皱眉。眉宇间不见怒气,而是一份静候坏消息的心理准备。 他相信,以巫姗的聪明与资历,十分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何在。 她不是那种会大惊小敝的女人,更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就随意打断进行中的重要会议。换句话说,当她这么做时,事情必然已严重到让她判定必须打断会议,立即上报。 “什么事?” 巫姗沉声敛容“何管家来电,董事长心脏病突发,目前已送进左氏医院的加护病房中” “什么?!”严峻神情讶然惊起,随即立刻恢复冷静,向众人吩咐道:“我立刻赶赴医院。相关议案全部延后讨论,若有紧急案件必须裁决的,就送到医院给我他一边说,人已大步向外迈去。 当他行经巫姗身边时,突然停下脚步“你跟我一起去。” “我?!”她直觉地反指自己。巫姗虽觉得董事长心脏病发是件大事,但她却是以一名职员的立场来看待这整件事。所以当严峻要求她必须跟着一起赶赴医院时,自以为是局外人的她,不免一脸惊讶。 这一次,严峻不再浪费时间和口舌,直接以行动证实,抓着她的手臂,直接带她走。 “严严总!”巫姗忍不住发出孱弱的抗议声。 “闭嘴。”他头也不回,丢回一声低斥,脚下步伐仍不停地继续向前。 这时候,就算是不善于察颜观色的人也能看出异样。 严峻虽然还是一副冷静的表情,但在他极力隐藏之下,眉宇间不经意流露的情绪却已透露出事实。 虽然他藏得很好,但事实上他的心,并不像表面所看到的一样镇定! 而这一点,巫姗因为太热悉严峻每一种细微情绪的变化,很快就察觉了。 看着他眼底的焦虑与担忧,她的心不由得也跟着一阵波动。 想到此时躺在加护病房的人正是严峻的父亲,她由衷地体谅他压抑后的不安与躁虑。 而在这时,她自觉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顺着严峻的意思,跟上他急切的脚步,不多说废话,更不增添他的麻烦。 于是,巫姗乖乖地听令闭嘴,没有半点反抗,任由严峻将她抓进电梯,将她塞进汽车的副驾驶座,一路安静地陪着焦虑不安的他。 她会这么做,只因为职业惯性使然。没办法,谁叫她是严峻的秘书。 秘书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减少上司的负担,替他排除杂务、增加效率等。 而在这件事上,很明显的,她根本帮不上严峻什么忙,但至少她还能让自己不要成为严峻的困扰和麻烦。 遇上这种事,严峻已经够烦的了。所以,如果严峻要她跟,她就跟。 不必理由,也毋需原因。 只是当严峻皱着眉,为自己的父亲担忧、心痛之时,她的心为何也会跟着他,漾着一份莫名担忧? “少爷,你来了!” 迎上正站在加护病房前的老管家,严峻直接切入重点“何管家,老头子的状况怎么样?” “病情不太乐观,目前已送入加护病房。虽说幸亏发现得早,暂且救回性命,但” 顿了顿,老管家一脸沉重地摇头长叹,将医生所说的话据实上禀。 “因为老爷年纪不小,器官各方面都出现衰竭的现象,再加上他尚未恢复意识医院方面希望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是吗?”闻言,严峻沉默了许久“目前我能做什么?” “没有。”老管家摇头“除了等待之外,我们什么也帮不上。” 严峻走到加护病房外侧,在家属等候区的椅子上坐下“那就等吧。” 他的神情虽看似平静,但紧握成拳的双手,已在不知不觉中泄漏出他内心的焦虑。 而深陷掌中的指甲,更是明白显示出他身为人子因父亲病况的心急、忧虑与无能为力的挫折感。 巫姗情不自禁地走过去,伸手覆上严峻紧握的手“严总,您别焦急,董事长不会有事的。” 没料到一向谨守秘书本分,遇事绝不轻易发言的巫姗,居然会主动开口劝他。 讶异中,严峻不禁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巫姗坦然地迎向他探索的锐利眼神。 从她坦然坚定的神态中,严峻仿佛得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安抚住他内心的焦虑。不安,亦带给他信心与支援 不知不觉中,僵硬紧握的拳头松开,他长吁一口气,反手握住她覆在他手背上的手。 “我知道了,”严峻的俊脸上勉强扬起一抹笑“谢谢你的安慰。” 一直到自己的手被他亲密的握在掌中,巫姗才猛然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的心亦不由自主地一阵狂跳乱颤,不禁微微倒抽一口气,仰首开口“不,您太客气了,我只是做我身为秘书该做的事” 推托之间,她欲抽出自己被握住的手,却反而让严峻握得更紧。 她下意识迎向严峻,在他专注凝视的眼神中,她楞住了,莫名的心悸逼得她想逃。 巫姗嘴角勉强扬起一抹笑“严总我、我该回公司了。”在这种至亲家人的场合里,她只是个秘书,公司还有她该做的事。 更何况严峻不在的时候,身为他秘书的她本来就该坚守职岗,代他回覆、处理外界的询问。 她又一次试着抽出手,‘严总,能不能请您放手?!”他握得她的手好痛。 只是她的请求不但没有得到正面的回应,反而让严峻握得更紧。 “不。” “呃?”巫姗神情微楞。 “你留下。”严峻再次重申,言简意赅地命令。 “可是可是,公司还有事需要处理”她微弱地解释。 “不必管那些杂事。” 紧紧将她的手握住,这一次,严峻的话语还是一样的简短。 他长臂一扯,将巫姗拉坐在身边的座位上。 “你既然是我的秘书,理所当然就要以我的命令为重,而现在,我命令你待在这”依旧是强势的命令口吻,但不知为什么,巫姗就是能听出严峻话里的脆弱 脆弱?!这个以刚强冷峻着称的严氏总经理,商场上的冷面悍将? 啊,是呀!不管怎么说,他和董事长终究是父子呀! 乎日,他们两人吵架、斗嘴、冷嘲、热讽什么都来,关系看似恶劣之至,但那只是性格同样不服输的两个人藉以沟通的方式,并不代表他们两人的感情不好。 如今老董事长病倒一事,带给严峻的压力绝非任何人所可以料想得到! 这由一向强横、坚定,从不在人前示弱的他,竟不自觉地在她面前透露出软弱的一面可看出,虽然,只有一点点,但 蓦地,巫姗心头一颤,感觉酸酸的,有份莫名的压抑感充塞在她胸口。 仿佛意识到些什么,但仅止于一瞬间,随即被她半强迫性地压下,丢到心底最深处,再上锁。 巫姗压下千头万绪,先是俏皮地眨眨眼睛,用那只没被握住的手朝严峻行了个军礼“是,小的遵命!” 她就此一举带过两人间难以言状的默契,将一切全推到彼此的身分、职位上,其他的,她都不承认、不细想也不愿探索。 但有些东西,一旦开始觉醒,任谁也压不下,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 第六章 不管严峻的要求如何不合情理,但在不违逆他的命令之下,巫姗还是排除万难地尽力办到了。 朝七、晚十二这种深具压榨劳工嫌疑的工作时间,她每天只会早到、迟退。 虽然从那天起,严峻什么都没说。但巫姗却也亲眼目睹,一名伟岸、俊挺的男子如何在短短的三天之内,迅速变得憔悴。 看着这样的他,巫姗莫名地觉得心痛,但她一点忙也帮不上!唯一能做的,也只是跟着他守在病房外,日日伴在他的身旁。 严峻站在病房前,透过大片透明的压克力墙,两眼关切地凝视着病床上的父亲。 “今天是第三天了!”他头也不回地道。 “嗯。”巫姗低头,默默地将手递至他微微轻颤的手上。虽然严峻的外表一贯的冷静,但再英明神武如他,总也有承受不住的时候。 而每当这时候,巫姗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事实上,严峻也不是那种用空泛且无根据的一句“不会有事”就可以安慰的人。 她也只能将她的手交给他,藉由这么小的举动,无言地传达着她微薄的支持。 严峻不自觉地握着她的手,而力道就像是在呼应他内心持续高升的压力一般,越握越紧。 就在巫姗以为自己的手就要断送在他的铁掌下之际,病房内终于出现与前两天不一样的动静。 “状况怎么样?!”一见主治医师,严峻劈头就问。 “很幸运的,令尊终于度过了危险期。” 仿佛见惯了家属焦虑的模样,王治医师对他的失札并不以为意。 “我已要人将令尊转送至普通病房,他只需要再观察一阵子就可以出院,返家休养”安排好病房,主治医师俐落地交代严峻一些注意事项“最后一项,今晚请你也回家休息,明天也不许你来医院探病。” 最后,医师附加上这么一句,显示基于一名医者的仁心,再也看不下他不眠不休的行为。 严峻长吁一口气,至此他的一颗心总算落实了些。 临走前,主治医师的眼睛不经意地瞄了眼两人相携的手。 他打趣道:“还有,严先生你该松手了,再任你这样摧残下去,只怕这位小姐待会就得到骨科报到了。” 在他人的提醒下,严峻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力道有多么大。 他迅速松手,却讶然发现巫姗的手早已在他的大掌捏握之下,一片通红。他的心蓦地为她红通通的手感到心疼。 执起巫姗的手,严峻眉间皱起的纹路,深得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你为什么不说?”厘不清此刻心痛又不舍的情绪为何,他问话的口吻显得又急又躁。 感受到众人投射在身上好奇兼八卦的注视目光,巫姗觉得又是尴尬又是无措。 “严总请你放手,好吗?” 无视巫姗的请求,严峻冷眸微眯,执意握着她的手不放地问:“就算我下手不知轻重,你就不会说一声?任由我捏成这样,你不痛吗?” 他的口气越来越坏,说到最后,已无异于严厉的责备。 “我我”巫姗觉得自己好委屈。 接连三天超时工作,兼陪伴他守在病房门口,承受他因父亲住院的焦虑所产生的压力,甚至在必要的时候,还得提供自己的手让他感受身旁有人支持着。 这种超工时、超工量、超体力的辛劳工作,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但为什么她做得这么累,还要被责问?! 更何况,差点废掉她的手的凶手就是他耶!为什么到头来,行凶的人居然还向她这个受害者兴师问罪了起来?! 刹那间,巫姗这几天所累积的劳累、难过、压力以及其他莫名的情绪,在这一刻溃堤,全都化为一股热流,自她的双眼向外溢流。 不知为什么?平日可以嘻笑带过的责问,这一次她却觉得好难过,觉得好委屈! 巫姗的泪水让严峻的神情一震。 “你”他完全无法相信,就为了这一、两句话,一向笑脸迎人的巫姗居然哭了! 他知道自己刚才说话的口气是急了点、严厉了点,但这全都是因为他着急又心疼她的缘故。 更何况,巫姗跟在他身边这么久,早已习惯他说话的方式。过去,不论他对她说话再狠、再严酷,她也不曾皱过眉头,遑论是掉眼泪! 就算过去的事迹不谈,但光是这三天,因为焦虑心急,他每每说出口的话都比刚才更严厉、更不留情,而她不也总是笑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为什么现在却 女人的泪水,严峻见多了。但他却从没看过有哪一个人像巫姗,表情呆呆的,一副恍然不知自己正在掉眼泪的神情。 严峻眉头紧蹙,他发现自己非常不喜欢看到巫姗流眼泪的样子,因为这样的她会让他感到心疼。 无奈长叹中,他将她勾进自己怀中“一直以来,我总以为你只会笑,没想到你还有哭的时候” 直到被人说穿,巫姗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掉眼泪。 “咦?!我我哭了吗?”她慌张地摸着自己的脸,触及一手湿的感觉,让她脸上不由得满是惊讶。“好奇怪,我是以无血无泪著称的巫家女儿耶!打从我十二岁那年起,不论是遇到再难过、伤心的事,都不曾再哭过” 靠在严峻的怀中,巫姗一脸的笑,表情又是好奇,又是讶异地用手抚着自己久违多年的泪水。 “今天、今天我是怎么了?早就习惯挨你的骂了呀!怎会莫名其妙地为了一、两句平常早听惯的话,就流下眼泪?”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不免又勾起严峻满心的愧疚,还有一份不知名的悸动划过他的心底。 他默默地将她的脸蛋压入自己的胸膛,强硬中却又不失温柔,用他最靠近心脏的位置,盛住她罕见的泪水。 “你你是累了。”没察觉自己语气里满是说不出口的不舍和歉意“累得情绪失控、反常,等会我先送你回去。明天是周末,从明天开始,放你三天假,你好好在家休息、休息”而他自己也是。 不知怎地,虽然严峻什么话也没有多说,但他不舍、爱怜的语气却一点一滴地渗入巫姗的心底,叫她心情蓦地大好,而她莫名其妙失控的泪水,也因此而结束。 巫姗吸吸鼻子,因为心情转好,也就有了开口说话的意愿。 “是给薪、不扣全勤的假期吗?” “对,是给薪、不扣全勤的假期。” 凭空获得有薪假,巫姗语气轻快“那严总,我回家了,拜拜喽。”偷悦的招呼声中,她已踏着快乐的步伐,心情大好地休假去。 这个女人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竟令他泛起一股莫可奈何的宠溺心情。 当他正待转身时,突然神情一震,眼底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讶异之色。 宠溺?!巫姗当了他这么久的秘书,他十分肯定她的工作能力,在公私两方面,她都是他绝佳的辅助,但他以为巫姗对他的意义仅止于此 至少,在这一刻之前,他是这么认为。 是从什么时候他开始为她牵动心弦的?因她的泪水感到心疼,用宠溺的眼光包容她的小动作?! “巫姗”严峻默念着这熟识已久,却仿佛初识般的名字。 从这一刻起,他终于意识到一件事实—— 或许对他而言,巫姗的存在并不仅仅只是一名小小的秘书而已! 打从在医院,惊觉自己对巫姗怀有一份不自觉的情感之后,严峻自己也认真思考了许久。 而这一想,他才恍然察觉,一些日常生活中习以为常的小事,居然一点也不寻常。 没想到他在情场上打滚多年,结果真正能够打动他的人,居然一直就在自己身旁而不自知直到现在。 他的心,被偷了,早就不属于他所有,不知何时已被巫姗以她的机灵、细心及体贴偷得不知不觉了。 他和巫姗有可能吗?一想到两人签下那纸如同儿戏一般的契约,严峻不由得一阵苦笑。 没想到他一时的兴起,居然弄假成真了! 但不管严峻有多意外,事实就是事实。他并不是那种会因为事出意外,就昧着良心否认的人。相反的,他的性格通常会让他以最快的速度接受,进而设想该怎么面对。 而对爱上巫姗这件事,他亦是如此看待。 但巫姗呢?要她陪他演演戏是一回事,倘若他真告诉她,打算假戏真做,她又会做何反应? 虽然,目前还没问过巫姗的答案,但严峻几可确定,她的答案绝对不是他想听的那一种,而忆起她无意间显露出对他的看法,更证实了他的猜测。 事实上,严峻很能体谅巫姗的态度。毕竟除了他自己之外,再也没有一个人会比身为他秘书的巫姗,更清楚他的风流帐。 只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打算给巫姗拒绝的机会。但能够体谅,并不代表他愿意因此放弃巫姗。 身为一名成功的商人,严峻绝对不肯接受这种单方面的亏损。 如果他的心已注定要被巫姗所掌握,相对的,他也要将她的心握在手中——这样才叫公平! 第二天——假日清晨,清脆悦耳的门铃声意外地在一向鲜有访客的巫家响起。 严峻二次登门造访。 当他驾驶着蓝色的bmw停在巫家大门前时,巫姗正窝在房中补眠,不晓得大祸已经登门拜访。 叮咚——叮咚、叮咚—— “谁啊?”伴随着轻快的询问声,巫舞好奇的小脸蛋自门后探出头来“请问,你找哪一位” 门外严峻还来不及回答,只见前来开门的女孩两眼突然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啊,准三姊夫。请进、请进!”巫舞忙不迭地将人迎请进门。 姊姊和她们的男友、情人,一向是巫舞经济来源的金王,是她闯祸肇事时的靠山兼善后的帮手。 自家姊妹不论,大姊夫是如此,四姊永不承认的准四姊夫也是这样,所以对于严峻这位新增的金主候选人上门,她可是欢迎得很。 门一开,一句“准三姊夫”的称谓就落到头上,严峻眼底闪过一道几不可察的光芒,然而他的表情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你是”端坐在巫家客厅,严峻以不变应万变。 “我是老么,我的名字叫做巫舞,请准三姊夫多多指教啊。”巫舞机灵乖巧地报上名字及身分。 她的态度不但恭敬有加,笑容更是甜美动人。 为了今后求援时,能顺利获得帮助,在每一位金主的面前,巫舞一向是乖巧、可爱的小妹。 “笨老么,是哪个没常识的推销员啊?居然在假日一大清早就上门打扰?”从厨房传来巫丝不耐烦的抱怨。 在巫家进出的人,除了推销员之外,从来没有人懂得按门铃。 “四姊,不是推销员,是三姊夫啦!”巫舞先是回头喊道。 接着,她忙不迭地奔向通往二楼卧房的楼梯,一面大喊巫姗的名字,一面还频频回头,对着严峻殷勤地笑。 “三姊夫,你一定是来接三姊出去约会的吧,你请先坐一下,我马上就把三姊挖起床。”为了将来着想,巫舞可是很用心,想在三姊这只金光闪闪的金龟婿面前留下良好的印象。 从“准三姊夫”到“三姊夫”在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巫舞对严峻的称呼已自动再升一级! 论起拉关系、套交情的本事,再也没有人能比她更厉害。 “咦?!是他!”闻言,巫丝也左手持着锅子右手拿着锅铲,兴匆匆从厨房内冲到严峻面前。 上一次严峻上门的时候,巫丝恰好带团集体相亲去,没看到人。为了这件事,她还懊恼了好久,所以这一次她绝对不会错过。 巫丝一双仰望严峻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你就那个说要娶钱鬼姗的勇者?!” 凭着多年的媒婆经验,以及她所向无敌、百试皆灵的直觉,她只瞄了一眼,立即判定巫姗和严峻确实是一对佳偶! 可怜唷!这么个金龟婿,莫非是他上辈子没烧香,还是本人性格偏差,嗜好奇怪,要不,怎么谁不喜欢,偏偏喜欢上那只嗜钱如命的钱鬼姗? 巫丝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严峻好一会。她越是看,对他的瞻仰与敬佩之情越加溢于言表。最终她凝结成一句结论“敢娶那只钱鬼,我佩服你!” “对咩、对咩,我也这么觉得哦。”一声巴结奉承的噪音跟着附和道。 而声音的主人不是他人,正是完成叫人起床时任务,再次回到客厅的巫舞。 她连连赞同地点头,而跟在她身后冒出头的,是一个睡眼朦胧,尚未完全清醒的巫姗。 像是为了替众人的看法提供有力佐证似地,她身上穿着一件满是毛球的旧睡衣,头上顶着一头毛燥乱发,脸上留有一道睡痕。 “什么对啊错的,大清早的是谁这么不识相,挑这种时候来找我啊!”巫姗一边打呵欠,一边抱怨,却在一眼瞧见严峻的时候,尖叫一声转身冲回自已的房里。 “唉——真是够丢人现眼的。”目睹胞姊状似疯女的演出,巫丝不由得摇头兼叹息。“对不起,家丑、家丑,”巫丝对着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严峻道:“我家这个见不得人的巫姗,今后还请三姊夫你多多包涵啊!”“哪儿的话。”严峻皮笑肉不笑地回应。 冷峻的面孔不甚好看,原因是在于对巫丝用来形容巫姗的词句,抱有相当大的意见。 不管怎么说,巫姗是他的人,归他管辖,无论她是什么模样,他也不容许旁人说句不是。 笨四姊怎会这么不懂得察颜观色,难怪一直被准四姊夫耍着玩。 对于巫丝的迟顿,一向精于看人脸色的巫舞忍不住白眼以对。 为免严峻生气翻脸,她赶紧插嘴,一方面是为双方缓颊,而另一方则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三姊夫,你为什么喜欢三姊?”巫舞的眼睛闪闪发亮。一双看似无辜单纯的眼瞳里尽是好奇与迷惑。 “为什么?!”严峻微笑低吟。 他还来不及开口,却已被盥洗完毕,匆匆冲下楼的巫姗打断。 她急忙打断严峻的话,不容他再次开口,抓着他的臂膀便往外拖,半推半请地巴不得立即将他拖离家门,完全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更不敢给其他人问话的机会。 一下楼,她就听到这种尖锐的问题。心头一窒的她,理不清自己对严峻的答案是想知道,还是不愿听 最终,她还是龟缩回自己的壳内,不论他的答案为何,她都不愿知晓。 她怕巫舞单纯尖锐的疑问,怕巫丝敏锐的直觉更怕严峻的答案! “严总,我准备好了,我们赶快走吧!” 巫舞对着两人急忙离去的背影大喊“啊,三姊——”竟然没人理她!这事实在让她很难接受。 “四姊,三姊是哪根筋接错了?为什么不让我和三姊夫说句话?”莫非是小气的三姊怕她趁机和三姊夫揩油?! “你说呢?”巫丝回以白眼,顺便也把问题原封不动地丢回去“别以为你心里想的事没人知道!” 这个老么啊,除了闯祸、要零用钱外,还会什么? “唔——”巫舞无言以对。 可怜的她唷,还以为今天的活动经费有了着落说,没想到竟是空欢喜一场亏她还那么用心地欢迎讨好着准三姊夫咧。 计划受挫,巫舞不免有些沮丧,但事不过三秒,她立即将目标矛头转向在场的另一个人身上。 “四姊,那你借我钱好不好?只要两千块就好了”她望向巫丝的眼神可怜兮兮地哀求着。 “不要。”巫丝冷酷地一口回绝。 “厚!为什么不要?”没有理由的拒绝令她十分难以接受。巫舞忍不住跳起来指责。 “才两千块而已,又不是很多,而且我也不会赖帐啊,顶多晚点还你而已,你为什么不帮助一下你的妹妹?这样很没有手足之情耶” 要不是家中只剩下迟顿的四姊和冷血二姊两个人而已,她又何需在这苦苦哀求? 对于她的指控,巫丝也不急着反驳,只是一个劲地微笑看着巫舞,看得她头皮发麻、心虚地自动住嘴,这才开口—— “因为你有了钱就会出门,而你一出门就会闯祸,而你一旦闯祸,就一定要有人出面帮你收拾善后,而依着我们家目前的人口密度来看,到时候必须出面收拾善后的人,很有可能会是我,所以我——不——要!” 她这番话把巫舞堵得无话可说,只好又是一副可怜相地扁扁嘴“唔!” “没话说了吧?很好,那我就回房补眠了,别太想我哦——”轻拍巫舞的粉颊两下,巫丝以胜利的姿态,潇洒退场,留下不甘愿的老么一个人坐在客厅里自怨自艾。 第七章 东区名店街,某国际知名品牌的专卖店里—— “巫小姐,请问衣服还合身吗?” 巫姗无言。这是自她踏进这间服饰店后,所试穿的第十二套衣服。 瞪着试衣间里的全身镜,巫姗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巫小姐?!”女店员探头,把巫姗飘到九霄云外的意识强力唤回。 “好了、好了。”她大声回应,毫无气质地定出试衣间,任由干练的女店员把一身穿戴好的她“请”到严峻面前。 女店员殷勤地询问:“严先生,您觉得这一件如何?” “可以,”他点点头“麻烦再换下一件。” 还还要?! “等等一下!”忍无可忍之下,巫姗甩开女店员的牵制,双手比出球场上的暂停动作,大声喊停。 “什么叫‘下一件’?换了十二套还不够吗?”她用力地哀嚎。为什么她要在这里充当严峻买给女友衣服的试衣模特儿? 严峻优雅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才道:“不够。” 他的答覆叫巫姗心里超级不平衡,致使她瞠目结舌无言以对。因为一想到这些服饰可能是他用来馈赠某一位女伴的礼物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我不换。不管你怎么说,今天我休假,没有必要听从你的命令,管你要买几百件衣服送人,都不关我的事,也别想要我当你免费的试衣模特儿。”越想越不甘心,巫姗索性就地坐下耍赖。 “是吗?”严峻笑得像只正打着坏心眼的老狐狸“你确定你不要起来吗?” “对。”她点头,答案再肯定不过。 “要不要听我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身上这套衣服的标价是十二万五千元,你确定你还要坐在地上?” 一句话让“绝对不起来”的巫姗,像火烧**似地从地上蹦起“十二万五千元?!黑店,抢人哦!”也不管一旁的女店员听了她的话后脸色有多难看,巫姗忙不迭地左拍拍、右审查,就怕不小心弄脏弄破了,得被迫把衣服买回去。 看着巫姗慌乱焦急,严峻含笑将她拉到身旁坐下。他就知道,要使唤巫姗,用这种方法比什么都灵验。 “别拍了,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严峻按住她忙碌不已的小手,这些衣服都是买给你穿的,所以就算你剪了它也没关系。” “买给我的?”巫姗迟疑地指向自己“为什么要送我衣服?” “为什么这么问?你不喜欢吗?”他的语气有些困惑。 巫姗居然问他为什么?难道她看不出他在向她示好,在追求她? 追求女友的第一步,不都是从送礼开始的吗? 严峻不明白,为什么过去无往不利的礼物攻势,用在巫姗的身上,反应却完全走样?亏他还花名在外呢! 受挫的事实让严峻开始质疑,自己对女人的魅力是否名过于实。 只是巫姗呆楞的表情与她平日精明狡猾的样子大异其趣,看在严峻的眼中,觉得这样的她可爱得不得了,可爱到让他忍不住地吻了她,提前做出计划外的偷袭行为。 巫姗呆楞地捣住被偷袭得手的部位“你你你”她吓坏了,差点连话都忘了该怎么说,好不容易才问出口“为什么?!” 巫姗的反应实在让人挫败。瞧她一睑吓坏了的呆楞样子,他的吻难道就这么可怕吗? 不亲白不亲。趁巫姗呆呆傻傻反应迟顿之际,严峻趁火打劫又加亲了好几口。 “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妻。”他低头,看似不经意的说话回答,但他的嘴却一点也没有闲着,再次从她颊上顺利偷得数吻。 “女为悦己者容。同样的,能把自己的女人妆点得大方亮丽、闪耀动人,更是身为一个男人莫大的光荣。”严峻笑得极其愉悦。 而他没说出口的重点是:男人送女人衣服、饰品的用意底下,通常藏有想亲手脱下它的欲望。 “嗯,味道不错,再香一个。”严峻一边啄吻着巫姗,一边想,其实换个角度来说,这种偷香的感觉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呆呆地被吃了好几口豆腐之后,巫姗终于找回说话的能力“你你又亲了我!你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行?你不是我的未婚妻吗?不亲你,亲谁?”又偷得一吻,他笑得越加放肆。 “可是我们又不是”真的。 在严峻含笑以待的目光凝视下,巫姗机灵地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实话一口吞掉。 她差点忘了,关于她是假未婚妻一事,是不可以随便告诉别人的。 “唔”巫姗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用自以为最凶恶的眼神瞪过去,却瞧见一双盈满笑意的眸,那笑容 巫姗心头没有预警的一窒,呼息霎时停顿。怎么可能?!严峻看她的眼神,又像疼惜,又像纵容,而他的笑容中更是满溢宠溺! 严峻不说话,只是一迳地看着她。看得她心慌意乱,看得她心乱如麻,一颗心既酸且甜又苦! 噢,不可能!没有,一切都是错觉,是她看错了! “我我进去把衣服换回来。”惊觉到心底锁住的秘密已经有呈现松动的现象,巫姗蓦地起身,匆匆找个藉口躲进试衣间。 一关上门,再也支撑不住的她,无力地依门滑坐在地。 怎么办?!瞒不住了,再也瞒不住了!巫姗低头,像只不敢面对现实的鸵鸟,将自己的面孔整个埋进两膝之间。 她——还以为自己可以瞒得过去,结果却是这样! 一直以来,她以自欺欺人、刻意忽视,用心掩埋自己的感情,就只为了能留在严峻的身边。 假装他只是她的上司;再三自我催眠,告诉自己坚持留在严峻的身边,当他秘书的理由只是为了钱 她做假的功夫是这么的高明,而她自我催眠的手段更是牢不可破。 谁知,她做尽一切、骗尽所有的人,却叫严峻无心的一瞥,全数破功! 相处三年,她自觉爱上他的时间有两年半,而自我欺瞒。催眠的时间同样也是两年半! “为什么?!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巫姗看着自己的双手,神情沮丧地低声问着一门之隔的人。 “难道,就连让我安分守己地待在你的身边都不行吗?”她摇头低喃。从没想过会爱上严峻。奈何老天爷不长眼,让她在莫名其妙的状况下,惊察自己居然爱上一个“稍有智慧”的女人,都不会想要爱上的风流浪子。 怎么办呢?爱上他就是爱上了啊!难道可以因为所爱非人,就可以耍赖说不要呢? 感情这档事没什么道理可言,不是她说不想爱,就可以不爱的。 而且她对感情又格外的死心眼。爱上了,就是一辈子,虽然不执着一定要得到对方,如童话般有个幸福美好的结局,但能随侍一旁看着他总是好的。 偏偏严峻和他那些女朋友们的结局,身为秘书的她比谁都清楚。 摆在眼前的事实,件件告诉她,和严峻谈恋爱的时效实在很短暂,而她一点也不想当他生命中短暂的过客。 所以当她发现自己情愫的同时,就已决定要把这份感情锁起来,当作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惨了、惨了!”巫姗低喃。这下,她不知又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让自己再度忘记她“爱着严峻”的事实。 这些年来,她费尽心思,一点一滴的,将自己真实的心情隐瞒得那么好,好到连她自己都要错以为,她对他只是上司和秘书之间的情谊而已,一切全看在薪水的份上 为什么他要唤醒这一切?! 她不要啊!亏她还费了那么多功夫欺骗自己。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自己能骗上一辈子,就这样一直留在严峻的身边。 哪怕会有一天,他将结婚、生子。但她相信,只要她还是他得力的秘书、助手,她在严峻的心目中,总会留有一个位子。 她不愿像严峻那些来来去去的女友们,永远只是名短暂的过客,这样难道也是她太过奢望吗? “该死!我只是想一直站在你身后、看着你,在你需要的时候,为你贡献出一点小小的心意这样难道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提醒我,让我记起‘我爱你’这点小意外?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明知严峻所做的一切只是无心之过,但一想到自己长期心血化为乌有,巫姗就有满心的哀怨,哪管得及他是有心还是无意,她耍赖不行呀! 巫姗颓然地起身换装,强忍心头的沮丧,双手术然地将衣服解开、再换回自己原有的打扮。 不管她多想躲着不出去,她在这试衣间的时间都不能拖太久,不能让严峻察觉一丝一毫的异样。 巫姗双手握拳,对着镜中的自己发誓:就算是场单恋加苦恋,她也要爱得有自己的风格,绝对不会因为严峻不爱她,就整天哭丧着一张脸,更不会动不动就寻死觅活。 更何况,如果她还想在严峻身旁待久一点,她最好尽快恢复原来的样子,而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恢复成原来那个巫姗。一个既爱钱又没骨气的墙头草,恢复成那个少心缺肺,独独对钱情有所钟的她。 镜中的巫姗,为自己的宣言骄傲地扬起下巴。 谁说单恋一个人又得不到,就注定要伤肺伤肝,痛苦流泪的啊! 一样米养百样人,而一百种人就有一百种爱情。 在爱情这件事上,她可是有着自己的坚持与骄傲,虽然在大多数的状况下,这份坚持与骄傲有些莫名其妙。 整理好心情,巫姗勉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推开试衣间“严总,我快饿死了,可不可放我先去吃饭”拿出在试衣间中想好的理由,她正打算藉着“吃饭”的名义逃开,好整装再出发时,却一眼瞧见严峻身旁已有另一个人 一个明媚、动人,风情万千的女人! “姗儿,你换好了。”发现她的身影,严峻从沙发上起身朝她走过来,揽着她的腰,将她带到原来的位置坐定。 “庄小姐,原来你回国了。”在几乎察觉不出的一顿之后,巫姗笑着打招呼。她一脸的笑让人看不出此刻她的内心有多么的慌乱,且酸得锥心刺骨。 巫姗能自欺欺人,守住自己的心思这么久,这一点表面功夫对她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 严峻低下头,神情亲密地对她笑道:“亏你记性好,一口就认出人家是谁,也就不用我替你介绍了。” 这样亲密的笑颜只让巫姗几不可查地楞了一下,接着多年朝夕共处所培养出的默契,让她立即明白严峻这么做的用意,便心领神会地做起戏来。 “不用,我当然记得。这位是庄若水小姐,是不?”巫姗一脸的微笑,顺势靠入他的怀中,那副娴淑温柔的形象,十分符合现在她所扮演的“未婚妻”身分。“庄小姐,真是好久不见了!” “是啊!真是好久不见了。”庄若水也是一脸的微笑。 没有人发现,当她敛眉垂眼时,眼波流转的刹那,一闪而逝的精明与她优雅的大家闺秀气质完全背道而驰。 巫姗看着庄若水在微笑,一旁的严峻也在笑,在场三人客客气气地彼此寒喧,大家都在笑,只是,不知道有几分笑意是出自于真心? 至少她很清楚自己的感觉。她脸上虽然挂着甜美的微笑,但她的心头实际上却是冒着一点也不甜美的酸气。 哼!庄若水,她怎么可能会忘记她呢?她是唯-一名因为要出国再深造,而主动向严峻提出分手的人,也是唯一一名严峻尚未厌倦,就已经分手的女性。 一直到现在,严峻偶尔还会提到她,用一种怀念追思的神情诉说着她。这对花花公子严峻来说,能让他这样怀念的前女友,从来只有庄若水一个想来,就叫她心头醋意满满 巫姗感觉心头酸酸的,且有越发不可收拾的倾向。 虽然理智很清楚地告知,凭她的身分,她这份醋意吃得很没有道理,也不应该。 但感情的事从来就不是理智所能掌控的,否则,她又何需费尽心思自我欺骗,一再地告诉自己,她不爱严峻呢?! 看着两人兴高采烈的攀谈,巫姗趁没有人注意她的时候悄悄地扁嘴,神情有些酸也有点怨,然后是深深的一长叹。 这下好了,遇到旧情人,还是怀念已久的旧情人,他一定很高兴吧! 心头的醋味酸得令人难过,巫姗满心妒意地想:回家之后,她务必励行自我催眠的洗脑计划。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想继续待在严峻的身边,但她没有那种整天喝酸饮醋的自虐饮食习惯。 维护良好的生活及饮食可是长命百岁的不二法门,所以,她绝对要督促自己,忘了她爱严峻这件事。 巫姗自顾自地想自己的心事,心思全部沉浸在久违的醋意中。而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严峻与庄若水已结束谈话。 一阵恭维致贺兼交换彼此近况之后,严峻做出结论“就这样吧!若水,今天我们就不奉陪了,改天约个时间替你接风。” 在商场上,严峻的八面玲珑和长袖善舞一向是出了名的。 英俊的面孔,满是笑容地对前女友说完场面话,然后他偏头,低声询问身旁安静的人儿“可以走了吗?” “嗯?!”巫姗微楞,没料到遇到旧情人的严峻,居然这么快就结束谈话要离开,当下她的反应是直接的,一抹笑打从她心底漾开,好高兴、好高兴地笑着。 也在这个时候,巫姗再次确认一个深陷在爱情中的女人,智商有多么不可靠。她居然只为了严峻没和旧情人多讲两句话,这么一点小事,就满心欢喜,一颗心瞬间飞扬。 唉!巫姗在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 既然她和严峻这场儿戏般的婚事木已成舟,在事实不容改变的状况下,她也毋需徒劳,白费力气抗拒了。 显然的,严峻真打算把戏份做足,而她呢?当然只有全力配合的份。 虽然,巫姗一点也不认为自己可以在不露半点真心的状况下,成功演出这个角色,但又如何? 反正不管她如何真情流露,严峻只会当作她是在演戏,并加以配合。 换个角度想,或许她该为此感到庆幸。因为这场玩笑似的婚约给了她一个美梦成真的机会,让她能毫无顾忌地表现出自己的情感。 就算美梦终有一天会破裂,但梦中经历的一切却不会因此而消失,不管怎么说,她确实实实在在地拥有过美好的一段! 对她而言,这就已经足够了。 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第八章 午餐时间,在巫姗战战兢兢的备战状况中,两人意外地一路相安无事,直到抵达医院。 在这期间,巫姗的心境也从震惊、无措逐渐恢复冷静自制。 虽然一时间,她还不能像之前自我催眠时一样,达到完全控制的程度,但维持表面的冷静自若已不是问题,不再动不动因严峻的一点不经意的小动作,而让自己的情绪高低起伏。 巫姗才在心底长吁了一口气,谁料,就在她以为危机不再,悄悄解除警报之际,真正的磨难才刚开始! 从停车场下车时,严峻便不顾她的意愿,用亲密的姿态一点也不避嫌地牵起她的手。 他一路漠视巫姗明示、暗示、直接要求等各种拒绝的表达方式,只是简单地用一句“违约罚金”就让她反抗暴政的勇气烟消云散,再无机会复燃重生。 拖着巫姗的手,严峻先拜访父亲的主治医师,待确认病情无碍,只需再修养几天即可出院之后,他心头最后一块石头终于放下,也才有心思算计人,开始动起其他的歪脑筋。 推开房门,严玺正一脸嫌恶地瞪着医院的伙食,而随侍一旁的何管家则是选择性地视而不见,当作没看到。严峻拉着巫姗的手大方地进门。 虽然已从医师口中得知父亲无恙,但直到亲眼瞧见父亲已有挑剔食物的精神,严峻的神情才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嘴巴也越加不饶人起来。 “老头,气色不错嘛,祸害果然遗千年。” “臭小子,你说的是什么话?!”严玺立即吹胡子瞪眼地摆出一副备战的标准姿势。 事实上,他这般激动的原因不为什么,只不过是想藉机一把推开叫他厌恶的餐盘而已! 对于严玺的激动,严峻只是扬扬眉,并没有立刻回应。 他先是拉了张椅子在病床边坐下,然后一举抹煞巫姗努力将自己透明化、渺小化的努力,将她拉到两膝间,按坐在自己膝上,并顺手揽住她的细腰。 而这时,巫姗整个人早已和一尊石像没两样,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得石化了。 “人话。”吊足众人的好奇心与胃口之后,严峻这才闲闲地回答。“还有你别以为假装生气就可以逃避不吃饭。” 严玺瞠目,一时间找不到有力的话反击“你你、你”不让他把话说完,严峻抢着接口“不管你有何教训,请你先将午餐用完,我坐在这洗耳恭听。” 说完,他将父亲推开的餐盘又推回原来的位置,然后静静地,用一种等着瞧的眼神盯着病床上的父亲。 眼见退路全无,严玺愤愤地丢下一句“臭小子好,算你狠!” 这个死小子,简直是生来气他、不让他好过的魔星。 他闭着眼睛,含恨吞下餐盘中美其名为营养均衡的健康饮食,实际上却是缺盐少油,专门用来扼杀食用者味觉的致命毒药。 今日父子第一回合交手,严玺明显挫败。 失败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严峻刚好抓住他不想吃饭的小辫子,但接下来的战局,结果可就不一定了。 严玺认命地拼命吞食,三口并作一口,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消灭眼前的食物,一边分心想着反击之道。 幸好医院的供餐除了难吃到极点的特色之外,还软烂到入口即化,所以严玺才能连嚼也未嚼地大口大口吞咽,却不至于因此噎死。 但严玺终究是严峻的父亲,绝不会因为一时小小的挫折,就承认失败! 人家说君子报仇,三年不晚,而严氏家训却是立即反击。更何况,严玺一向自认小人兼没有耐心,所以他的报仇,绝对不会等上三年才有动作。 在这期间,因为挣不开严峻揽在腰上的手臂,解除石化效果的巫姗不得不尴尬地坐在他的膝上,且努力地将自己的存在透明化,尽量不让人注意到她的存在虽然,她已经够努力了,然而实际上,她再努力也没有用。 对所有在场的人来说,巫姗的努力无异是掩耳盗铃之举,功效只在于自我心灵的安慰,于实际状况根本没有半点助益。 很快地,当盘中食物消灭殆尽之时,严玺也已经想妥反击计策了。 严玺看似不经意地瞄了严峻怀中的人一眼,一脸奸笑“小子,抱得这么紧,满甜蜜的嘛。什么时候结婚啊?!” 嗯!做戏做得倒挺逼真,只可惜骗不了他! “你说呢?”严峻还以同样“奸奸”的笑容。 同时,他低下头伏在巫姗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引得她无限“娇羞”地躲进他的怀中。 “当然是越快越好。”严玺毫不犹疑地接口。 “好。”严峻一口承诺。他答得毫不迟疑,反倒是问话的人楞住了。 “咦?!小子,居然答得这么爽快,你是说真的吗?我说的是结婚耶!你没听错吧?!” 严玺深知儿子的要害,满心以为被戳中弱点的他,必然会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没想到他的反应居然只有这样! “没有。”严峻笑容自若“还是你反对?” “我?!不不下,我巴不得赶快看到”严玺连连摇头否认,但看向儿子的眼神还是充满着怀疑。“喂,小子,你是说真的,不会是哄我高兴的吧?” “订婚的日子就订在下周,订婚后三个月再举行婚礼。”严峻再次难得一见地爽快提供答案。 “因为订婚和结婚的时间差不到半年,为免麻烦又劳民伤财,订婚的事就毋需大肆宣扬,一切从简即可。订婚地点就决定在自家大厅,邀请一些往来密切的亲朋旧友就好,若老头你想要对你那些球友、棋友们宣扬或是宴客,等到结婚的时候再一并盛大办理。” 严峻嘴角噙着笑,扬起一道眉反问:“我的答案就是这样,究竟是来真的,还是假的?你说呢?” 他连计划、地点、人员、行程、日期等都已详细回答了,言下之意是指:这样还假得了吗?! 两人心中各有算计,一老一少两只狐狸用眼神互别苗头。虽然嘴上没再说什么,但精明狡诈的目光你来我往,闪动不停。 父子俩默默对视好一会,终于达成共识。彼此心领神会地相视微笑,默契十足地一起露出严家那无比奸诈的招牌笑容。 “好,就这么决定!” 严玺兴奋地一击掌,一切就这么拍板定案! 在这整件事当中,其实还有另一名当事者——巫姗。 而这名当事者在谈判过程中,一直忙着把脸蛋埋藏在严峻的怀中,始终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她“娇羞”万分地将一切交由“依靠”着的胸膛主人全权处理“全心全意”地“信任”着他,温驯地不发只字片语 就眼前所见,看起来好像是这样。 但这一切只是“看起来”而已,实情呢?真实的状况并不似眼睛所看到的那么“圆满” 事实是——严峻引发巫姗无限“娇羞”的耳语只有四个字“违约赔偿”而她也不是不开口反驳他的话,而是没办法! 事实是——巫姗“娇羞躲藏的举动”是被迫的,不得不!是严峻用来封住她开口提出反对意见的手段。 没办法,在她的后脑门有一只手,强制把她的头压靠在他胸口。 当严峻擅自宣布一切计划之时,不是巫姗不反驳,事实是,每当她稍稍发出一丁点声响,也不管她打算说的是什么,他搁在她脑后的手就毫不客气地把她压得死死的,让她为求自保,没能开口说句话 实情是——这场订婚加结婚的结论,事前她和严玺一样没得到半点消息,根本不知道! 实情是——这整件事,她,巫姗比六月飞雪的窦娥还冤啊! 之后,因为严玺与严峻的强烈要求之下,一度延迟的订婚准备再次如火如荼地展开。 消息才刚发布出去,巫姗立即坠入水深火热的深渊,且日渐加剧。 每天,电话一接起来就是成串的咒骂,用词一日比一日毒辣难听。 一直以来,巫姗还以为自己应该已经看遍严峻众女友们最恶劣的一面,而今她才晓得,和现在比起来,过去她看到的不过是小菜一碟,根本算不上什么。 又接起一通咒骂连连的电话。 “巫秘书!” 巫姗无言地将话筒拿离耳朵半尺远,却仍然抵挡不住话筒里,阵阵摧人心肺的咒骂声 “贱人——” “xx的” 这样的电话每天都有,而数量则以令人意想不到的飞快速度,向上攀升。 一个星期后,在众多咒骂声中,订婚宴终于登场。 今天晚上严家的宴会厅,是巫姗和严峻的订婚宴地点。 宴会当晚,冠盖云集。政商两界,和严氏有关系、没关系的人全来了。 事情总是这样,真到了该来的时候,总是逃不掉。 不管巫姗如何告天求地,祈神拜佛,老天总是睡眼蒙胧不开眼,永远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巫姗的嘴角带笑,但她的心却正无声抽泣再抽泣。 身为女主角,她整晚挂在严峻臂膀上,和一对正待分割的连体婴没两样,春风满面地陪他笑迎满室宾客。 没办法,有谁看过订婚宴,未婚夫妻两个离得远远的?又不是在演牛郎织女。 对这种理所当然的安排,巫姗心里早有准备。今晚她“准箭靶”的宝座是逃不掉了! 相对于她的强颜欢笑,身旁的严峻却一脸幸福,这看在巫姗眼中,真叫她由衷为他卓越的演技感到敬佩、真是演什么像什么啊!他这么好的演技不进演艺圈,真是可惜了。 其中,一些另有心机的贺客,在恭贺客套的言词间,总是有意无意地刺探着两人之事。 对于这种人,巫姗有的是对付的办法。 本着墙头草的本能,她当然不可能正面回应这些人,而是聪明地低头装娇羞,把一切麻烦的问题,全都丢给身旁比她高上一个头的严峻回答。 呵呵呵,这就叫做“天塌了,由高个子顶着” 看,她是多么地善体上司,懂得找机会给严峻发挥一下他炉火纯青的演技,免得他三天两头对着她戏瘾发作,严重妨害她的心跳规律。 好不容易,终于挨到严玺宣布舞会开始。 场地灯光转暗,悠扬的乐声飘送,一对对男女随着乐声,陆续在舞池中央婆娑起舞 逃过一劫了!巫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将她拉到靠近阳台的角落,严峻刻意亲密地附在她的耳边问:“累了吗?” 巫姗不语,先是摇头复又点头。 “嗯?”严峻不明白。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体力充沛、耐操耐用、物美价廉,这么一点小事,我还不当一回事。”她不以为意地撇撇嘴。 她只在人前及有必要的时候,尽情流露自己的情感而不加以隐瞒;而在人后,她则迅速回归“秘书”的角色一切几乎恢复以前常态。 但“几乎”二字就代表不是“绝对”有些事还是变了,事情出现了变数。 因为严峻有预谋的宽容及引导,不知不觉中,巫姗人前人后两个不同面貌的区隔逐渐模糊。 巫姗忘了,以前秘书身分的她,一直谨守上下分寸,如今的她反而习惯用人前“未婚妻”的对等身分和严峻说话,甚至在某些时候,当两人独处,没有必要演戏时,她还会不自觉地向他撒撒娇,使些小性子,一如现在。 也因此,在严峻的刻意纵容与隐瞒之下,巫姗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自己这微妙的改变。 人前、人后的她,秘书的她与未婚妻的她,两者的差异越来越少,逐渐合而为一。 对她这样的改变,严峻自是满心欢喜。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点头?”他长臂一揽,将她带入怀中,以宠溺的语气追问。 对于严峻提起的话题,巫姗先是光明正大地白了他一眼,接着用眼角余光小心瞄瞄左右前后,确定没有外人在场,她才放心大胆地开口。 “哼!那是因为我胆子小、禁不起惊吓及恐吓。”她不自觉地嘟起红唇,手掌还似假还真地在胸口上拍了拍,抱怨道:“你没发觉吗?那边、这边、还有那里放眼望去,随处可见一双双饱含怨恨的眼睛,全都一副恨不得想把我生吞活剥了的样子。” 听闻巫姗加油添醋的抱怨,似假还真的哭诉,严峻不免笑得有些促狭。念头一转,俊脸上的笑意已添上三分的不怀好意。 “哦,还有吗?” “有,当然有。”巫姗理所当然地点头。 难得逮到机会数落严峻,她毫不客气地红唇一张,自怨自艾兼用力的倾倒心中的不满。 “为什么我这么命苦?!为什么只为了一点点的津贴,我居然要冒着生命危险,演出这场戏?为” 再也听不下去的严峻,低头吻住那张在他眼中,即便抱怨连连却还是显得无比诱人的小嘴。 他以吻封缄,堵住巫姗所有未竟的话语,将她所有的抱怨全都吞没,消逝在他的口中 看似是强取豪夺的一个吻,其实啊,从第一次严峻不预警地突袭她的唇开始,巫姗就不曾认真地拒绝过他的吻。 虽然她的理智再三呼吁,告诉自己绝不可沉迷于严峻的美色之下,任他予取予求不管怎么样,她的志向一直很明确,不到最后迫不得已的关头,她都不想放弃留在严峻身旁的机会。 未免将来契约结束,两人因涉入过深,无法回归原来上司与秘书的单纯关系,而影响了她的留任大计,巫姗强烈地要求自己、再三地要求自己,但这一切却只够让她守住最后一关,不让严峻三言两语地就哄到床上去 在这七天当中,巫姗终于体会到严峻纵横情场的无敌魅力。 在她单方面的心动、爱恋之外,她尝到了两情相悦的幸福,虽然她心里很清楚,这一切全都是假的,只是一场戏,却也妨碍不了她! 一切是这么的美好,甜美幸福得让她舍不得拒绝。 良久、良久,巫姗像是没骨头似地瘫软在严峻的怀中,气喘吁吁地开口“你违约啦!明明只是假的,这桩婚事只是你堵住董事长逼婚的藉口而已,但你怎么老在没有必要的时候,对我毛手毛脚” 她趴在严峻的胸口,心口不一地连声抱怨。 “哦?是嘛,”严峻先是扬眉,接着咧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只要你有打赢严氏企业律师团的信心,我随时欢迎你提出违约的告诉。” “”巫姗无言以对,气嘟嘟地鼓着两个腮帮子,而严峻则是姿势嚣张倡狂地连声大笑。 事实上,严峻这种典型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答覆,已不是第一次。 从他开始人前人后随心所欲地偷袭她的唇起,相似的对白就不时出现在两人之间。 而两人也都很清楚,巫姗的威胁只是口头说说而已,所以严峻的吻,一次比一次深入,也一次比一次过分,从没想过收敛。 因为两人是今晚宴会的主角,当然不可能一直躲在角落不出面。在一番你来我往的斗嘴之后,两人恢复精神,整装再出发。 直到他们离开许久,一道窈窕的身影从阳台外悄然闪人,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眸对着人群中两人的背影凝视了好久。 正式订婚之后,巫姗在严氏企业中的地位,显得有些说不出的微妙。 高阶主管们个个都一副“我就知道”、“果然如此”的表情;至于一般的男职员,看她的眼神总是充满了臆测,而女职员则是既妒且羡。 除了唯一知道实情的任青岚,其他的人每一个都当她是心机深沉“惦惦吃三碗公”的厉害高手,对她既好奇又惧怕。 也因此,公司上下,每个人对她又畏又惧,防她就像防什么似的。 总之,她成了严氏企业中的奇珍异兽。不小心一回头,总会看到一大群偷窥目光的主人,急忙就地找掩蔽。 下班前十分钟。 “喂,妹子,今天下班后你有没有空呀?”推开门,任青岚大刺刺的嗓门直接刺激着巫姗的耳膜。 “你,闭嘴!”从电脑萤幕后方赠送任青岚一双白眼,巫姗继续工作,直到她将手上工作告一段落。 “找我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她侧身望向斜坐在办公桌上的任青岚,没好气地又白了他一眼“别拐弯抹角地和我来这一套,我又不是今天才认识你。” 任青岚这人现实得很?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殴。 “唷——妹子啊!你怎么这么说我”闻言,他立即掐着莲花指开唱“我我好伤心呀!” 他悲伤哀切、心痛万分的表情,得到的只是巫姗的冷眼。 她瞄了手表一眼“你不说?那就不用说了。反正我今天约了人,也没空听你唱大戏,如果这样满足不了你的表演欲,麻烦自己找台录影机录下来,等我哪天无聊的时候,我再把它拿出来看。” “咦!有约?!”他眼一瞪,哭腔瞬间变成惊疑口吻“什么时候?和谁?” 他脸上表情转换的速度之快,就可以想见他平日的“戏胞”有多发达,那瞬间变换的表情,比起川剧变脸的速度不遑多让。 光看任青岚眼中精光闪耀,她就知道他心底有啥主意。 “今晚六点半;庄若水。”巫栅毫不迟疑地回答。 她太清楚任青岚胡搅蛮缠的本事,与其让他缠着她“哥哥缠”缠到她精神崩溃不得不说,还不如聪明点,早早说了了事。 反正这一阵子,常有严峻的前女友约她喝茶、看戏联络感情,她啊,早就已经习惯了。 “她?”任青岚皱眉,神情若有所思“她找你干么?” 苦着脸,巫姗无奈地撇嘴“你问我,我问谁呀?”严峻前女友专程约谈她会有什么好事?这问题还用得着问吗? “需要我充当护花使者吗?”因为巫姗从不让严峻知道他的前女友们约她“喝茶聊天”的事,所以这一阵子,他老是被她抓去当保镖。 “不用吧!”巫姗摇头,顺手拍了爱担心的任青岚一下。“别人我不敢说,但至少和庄若水见面,我还不用担心。更何况,我们是约在公众场合见面,不会有事的。” 这一阵子,她麻烦他太多事了,不好意思再继续抓他出公差。况且,依她对庄若水的了解,她聪明得很,不会做出有损自身形象的事。 “是吗?”不予置评的口气,显然任青岚并不这么想。 他像是想到什么,突然陷入沉思中。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不说了!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喂”巫姗不满地戳了戳眼前这个两眼茫然、一脸呆滞的人“你发么呆?回魂哦!”“没事。”任青岚猛然回神,朝她咧开一口白牙笑道:“我只是找到一问不错的咖啡厅,想约你一起去喝咖啡聊天,既然你没空,那我就找别人了,拜!” 挥挥手,也不等巫姗有任何反应,他已经消失在门外。 就如同他来得突然,去时一样没有半点预兆,让巫姗只能对着他的背影横眉瞪眼,发泄心中无处可发的怒气。 第九章 某五星级大饭店内的庭园咖啡厅—— 巫姗在约定的时间、地点,准时抵达。 唉!约在这干什么?这么贵的地方真希望等会结帐时,买单的人不是她! 巫姗一面嘀咕,一面朝着庄若水所在的位置寻去。 事实上,在她现身打招呼之前,巫姗还小心谨慎地左右观察了好一会,确认在场女客全都是生面孔,没有一个是严峻的旧识老相好,她才放心现身。 虽然,她不认为庄若水会自毁形象,对她做出有伤颜面的举动,但谁能保证啊,总之,小心为上! 看着即使娴静端坐,仍然可以造就男性同胞超高回头率的庄若水,巫姗心底下免一阵赞叹,说她心里完全没有半点妒忌之意,那是不可能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严峻所有过去交往的女友中,巫姗对庄若水的评价最高,但也是她觉得最具威胁力的一位。 “庄小姐,请问你特地约我出来有什么事?”一就坐,巫姗即迫不及待地切入重点。 对于这场约,巫姗早有自觉,虽然还不至于是场鸿门宴,但也好不到哪去,还是早些结束,离开为上。 然而庄若水却只是微微一笑,不予正面回应,反而技巧地避开话题,谈起一些像“今天天气不错啊!”或是“最近一直不下雨,水库缺水。”等话题。 一开始,巫姗还硬着头皮,强迫自己应付一下。 谈话间,她从浅笑、假笑、僵笑一直到苦笑。 在相同的谈话模式重复再重复,维持了一个钟头以上之后,巫姗的耐性也跟着磨耗得所剩无几。 她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翻了个白眼。 拜托!扯着嘴角笑了快一个钟头,她真的笑到快不行了,一张脸差点抽筋,而整个人更是快要抓狂! “庄小姐,麻烦请你直接告知,你今天找我究竟有何指教?”巫姗再也没有耐心和庄若水继续漫无边际地聊天,于是干脆直接发问。 面对她直接的疑问,庄若水沉默半晌才开口。 “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话题终于切入重点,巫姗神情一震。 “帮我登上严峻妻子的位置。”庄若水语出惊人。 “什么?!”她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庄若水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典型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你说什么?我我怎么可能帮你去我和严峻已经是”面对她那双仿佛什么都知道的眼神“未婚夫妻”四个字巫姗怎么就是说不出口。 “别说不可能,我知道,你只是他的秘书,也知道你们之间只是一纸契约关系,你这身分也只是做戏,你和他并不是真的订婚,更没有相爱。” “”谎言被人当面拆穿,惊讶过度的巫姗瘫软在椅子上,无言。 “你你怎么知道的?”重点是,庄若水为什么会知道契约的事引是谁告诉她的严峻吗? 虽然没有自觉,但巫姗的脸色已经因为浮上心头的怀疑,而蒙上一层灰蒙蒙的色彩。 “我怎么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答覆。” 无视巫姗惊惶失措的样子,庄若水优雅地举杯喝了一口茶,神情自如地回以一抹微笑。 “当然,我不会平白要求你的协助,在合理的范围之内,我愿意支付酬劳,以表示我最大的诚意。” “诚意?!”巫姗楞楞地复诵,不明白她的意思。 “对。”庄若水微微颔首,纤细修长的手,优雅地从皮包中取出一张支票,搁在桌面推到巫珊面前“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事成之后另有后谢。” “不不行!”巫姗本能地摇头,没有胆子接下她送来的“心意”“这行不通的” “为什么行不通?我并不是要求你设法让严峻爱上我,我只是想请你让出‘严峻未婚妻’这个位子。”庄若水眉梢微扬,语气温柔但眼神却异常犀利地反问:“对严峻而言,‘未婚妻’不过是他用来阻挡父亲逼婚的一步棋。既然只是做戏,只要能将这个角色扮演好,由谁担任都无所谓吧?!” 眼波流转间,她笑着,说服着巫姗。但在她优雅的浅笑中,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心事。 “既然如此,这个‘未婚妻’为什么不能是我?更何况,还有谁比我更适合站在严峻身边?” 迎面而来一成串似是而非的理论,把巫姗打得头昏脑胀。 “可是”她只能一迳地摇头,却找不出理由反驳庄若水的话,只能软弱地说着连自己也说服下了的藉口。“不可能他严总不会答应的” 阵前换将这种事太严重了,不管有什么天大地大的理由,她也没有胆子就这样答应啊! “哦,是吗?”庄若水嘴角噙着一丝嘲讽的冷笑“你又不是严峻,在没问过他的意见前,又怎知道他不会答应?” 巫姗听得瞠目结舌。 是啊!庄若水说得没有错,她又不是严峻,又怎知道他不会同意? 在那一刹那,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被人窥破心事的尴尬与不安。 “我”巫姗长叹一口气。“好吧,就算这样,但既然你已知道我和严总之间的约定,想必你也知道我有不能答应的理由。碍于契约上的规定,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不能帮这个忙,否则就算是违约了” 在庄若水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她的拒绝理由越加理不直、气不壮,只能懦弱地为自己的立场,尽一点无济于事的努力。 “没关系,违约金多少?我全额支付。”无视于她的努力,庄若水抓着她的话题爽快地一口承诺,并开出比严峻更优握的退让条件。 事实上,以庄若水的身家,这笔对一般人而言可能是钜款的金额,在她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另外事成之后,为了表达我的感谢之情,我愿再致赠你一笔比原来严峻打算支付你的款项多一倍的金额当作后谢。” 面对庄若水豪气的允诺,巫姗再次无言。 她相信庄若水绝对有这样的实力,也心知肚明,自己这次连一点拒绝的藉口都没有了,但不管她的理性如何分析厉害获利,她却始终没办法坦率地点头答应这一切! 以她过往贪财爱钱的个性判断,若有人肯提出这么大笔的金额,只求接替“严峻未婚妻”这个烫手山芋的头衔,她应该是快乐地伸出一只手接钞票,并忙不迭地点头答应才是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就是没办法说服自己点头,没办法毫不犹豫地伸手接下大笔的”谢礼”?!她究竟是怎么了? “为什么?”想不通自己究竟怎么了,巫姗转向庄若水求教,楞楞地提出她心头的疑问:“为什么你会为了一个假的‘未婚妻’身分,而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因为我爱他。所以不管是真是假,我都无法坐视当上严峻的‘未婚妻’,乃至于‘妻子’的女人不是我。” 庄若水坦然承认。而在这一刻,巫姗终于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而她也知道自己输了。 面对咄咄逼人,却勇于追求真爱的庄若水,她真是既自卑又钦佩。 她知道自己一辈子,也不会有像庄若水不顾一切的勇气。 她们爱上的是同一个男人,甚至,她比庄若水还要早爱上严峻,但又如何? 比起庄若水不顾一切追求真爱的勇气,既胆小又没骨气的她,根本懦弱得连面对自己爱上严峻的勇气都没有! 对于自己的感情,她没有勇气承认,也没有勇气追求,一心一意只想苟且偷安,只想跟在严峻的身边,一边领着他的薪水,一边看着他就好还自作聪明地为自己的胆小懦弱找个正大光明的藉口。美其名为“不想成为严峻生命中的过客”但事实真相呢?只有天知道唷 结果,说谎的人果然会有报应!而现在,她的报应来了! 庄若水用她的真心和勇气,狠狠地戳破巫姗的谎言,让她在心痛的过程中,悔悟她过往的错失 原来,她对严峻的冀求,并不是只要看着他就够了! 原来,她的性格除了胆小、懦弱、没骨气又怕事之外,还很卑鄙! 所以当庄若水找上她,提出替代她出任充当严峻未婚妻的要求时,她不敢当面拒绝,却又百般寻找说“不”的理由其实,这些理由根本不算什么阻碍,说穿了,她只是舍不得放手! 和庄若水一样,她也不想看见除了自己之外,有其他的女性,以“严峻妻子”的身分陪伴在他的身旁。但她却卑鄙地连这点私心也不敢承认,只是再三寻找自欺欺人的袭口。 欺人欺己,假装这一切全都是不得已、是被逼的、不得不 把自己定位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其实啊!要她充当“严峻未婚妻”的角色,她根本是千肯万肯,百般愿意呢! 凝望着等候她答案的在若水,巫姗的心思千四百转。一面责怪自己的自私与卑鄙,一面和自己的私心交战。 真的要答应她的要求吗?巫姗无声自问着。 虽然,她的心有一点点痛,有一点点的酸,以及很多很多的不甘愿 但,她在看破自己怯懦假面的同时,也终于明白,她不能再自私下去,否则她将连默默爱着严峻的资格也没有。 之所以没有资格,不为外在相貌,也不为身家背景,只是因为她怯懦得连坦然承认自己真心的勇气也没有,却又卑鄙地希望严峻当一轮高空明月,让众人景仰,却永远得不到真心所爱。 这种因为自己得不到,就期待永远不会有人得到的自私心态,真是太要不得了! 巫姗从小到大的家庭教育告诉她,做人不可以太自私,否则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 既然她早已决定自己的感情归向,将之定位在不求回报,只希望能留在严峻身旁,一直默默爱着他就好,那么她就不应该阻拦其他人接近他,追求她们的真爱,或许或许在她们之中,会有一个人是严峻的幸福。 把所有的事从头到尾想过一遍之后,她终于做出最后的结论。 “好,我答应你。”巫姗猛地一抬头,直视着庄若水的眼眸,一口答应她所提出的要求。“你想要我怎么做?” 想通之后,她撇下心头隐隐作痛的伤势,积极询问庄若水配合的条件。” 脑袋中从来不存在负面灰色思想是巫姗最大的优点;而积极、乐观只往好处看更是她的长处。 依她一贯处事的先后顺序,她直觉认为,包扎伤口这种小事,等私下一个人的时候再处理就可以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严峻。 将这两大优点长处累加在一起,就能组合成严氏企业里永远号称神经最大条的巫姗! 也因为巫姗的特质就是这样,使得她在这本该是伤心欲绝的谈判场合中,居然哀伤不起来,还能把气氛经营得独具个人特色,一派轻松自在的积极向上模样 总归一句话,要想在巫姗身上找到一根叫做“忧愁”的骨头,和去问老虎,借到一张虎皮的可能性一样大。 “很简单,”没料到劝退巫姗居然这么容易!见目的达到,庄若水唇畔绽开一朵真心的微笑。“我只要你做到一件事,请你向严峻言明,拒绝再继续扮演未婚妻,并暂时消失一阵子,至于其他的事,我自有办法。” 接下来,两人是一长串的密谋商谈,与细节商量。 因为太过于专注在交谈的内容与问题上,所以她们一直没有发现,打从两人就坐开始,一直到她们谈妥一切离开咖啡厅为止,身旁一直有一个服务生,来来回回关心地走过来又走过去。 结束与庄若水之间的交易。 离开咖啡厅后,巫姗所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躲到阴暗无人的角落,好安慰自己受创至深的心灵。 事实上,她忙得很。忙着回家打包逃难的行李,忙着计划逃亡失踪的路线忙得连失恋伤心难过的时间也没有。 半开的橱柜门、来不及锁上的隐藏保险柜、堆积成小山状的紧急逃难装备面对满室乱成一团,像是被贼翻过一遍的样子,巫姗终于打破既往的纪录,快速地一举收拾好自己逃难用的细软。 基本上,打包行李对巫姗来说不是问题,反正她一向虔诚信奉着“金钱之神” 在它的光辉照耀下,从不乱花钱的她装备一向简约,除了几本存款簿和几件换洗的衣物之外,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可是当她提着逃难的家当,准备出门时,却悲惨地发现——自己居然无处可去! 这一次,她答应庄若水,自行失踪的时间,短则一星期,长则一至三个月不定。 既然名为“失踪”理所当然地,在这期间,她是绝对不能住在自己家了。 可是,不住在自己家中,要她去住哪? 别说可以去住旅馆、饭店。要知道,以她“简约至上”的金钱信仰,要她为了一间房间、一张床,而付出一晚两千至六千元不等的代价,还不如杀了她比较快! 可是除了饭店、旅馆之外,她还能上哪去? 旧时的同学、朋友在毕业后就已各奔东西,出国的出国、嫁人的嫁人,音讯断的断、失踪的失踪,早就没有联络。 再加上身为严峻秘书的工作,既忙且重、时间又长,巫姗始终没有机会认识工作圈以外的人。 现今,和她比较有交情的人大多是公司同事。但基于大家都是相同一个老板的份上,巫姗也没胆上门投靠。 要知道,她这一次要避开的不是别人,就是严峻耶! 谁晓得事发后,严峻会有什么反应?又将采取什么手段?难保她投靠的人不会为了求得升官发财,就把她的行踪给供出去当祭品? 别人不说,光看号称和她交情最深的任青岚来举例好了。 如果今天,她真的眼睛糊着蛤仔肉,识人不明地去投靠任青岚,她巫姗敢拍胸脯保证,包准在第一时间,被他绑上缎带送到严峻面前! 思及自己狭隘的交际圈,一时间,巫姗茫然地提着行李站在客厅,不知道接下来要何去何从? “三姊你在家?!太好了,”才刚踏进家门,老么巫舞第一眼就看见站在客厅中发呆的巫姗,她小小的脸蛋立即放光,一脸得救地兴奋叫道:“我想向你求救,三姊,这一次你一定要救救我啦” 一如往例,巫舞一开口就是连声的哀求。 “不过,三姊,你干么提着这么一大包站在客厅发呆,手不会酸吗?” 回过神来,巫姗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你管我!臭老么,求什么救?上次三百万的帐,我还没和你算呢,你倒是好,没几天就败光,还有胆管到我头上啦!” “呜”被骂了!看来今天三姊的脾气很不好唷。 见机不对,巫舞机警地立即闭上嘴巴,小心翼翼地往自己的房间退离。 “臭三姊,不帮就不帮嘛,干么翻出八百年前的旧帐来教训人?”心有不甘,巫舞扁着嘴,小声地嘀咕着“你了不起啊!没关系,我还有大姊夫可以靠,又不是只能向你求救!” 巫姗冷冷扫来一记白眼“你说什么?!” “没、没有!”这下巫舞连抱怨也没有了“我我只在说,我明天要去找大姊夫的事” 懂得看人脸色、能识时务地及时闭嘴,以及慎选替她出面收拾善后的倒楣人选,这三点一向是巫舞屡次闯祸,却始终有惊无险、化险为夷的主要原因。 一言惊醒梦中人!“大姊夫老大!”闻言,巫姗不由自主地一声惊呼。她差点忘了,老大巫薏已经销出去,她还有一个已经出嫁的姊姊可以投靠。 嗯,正确的说法,是去投靠大姊夫——巫薏的丈夫!至于她家老大嗯,还是不要指望比较好! 解决了困扰心头的问题,巫姗心情蓦地大好,自然也不会多事地去找老么巫舞的麻烦,但为免家人担心,她还是交代一下自己的动向。 “笨老么,我出门一趟,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这阵子不管是谁来问我的行踪,都说不知道,懂了吗?” “哦!”巫舞无所谓地听着巫姗的交代,对于她要离家的事并不是很重视。 巫姗还想着有什么忘了交代的。 “知道了!三姊你不是要出门吗?怎么还不快走?”巫舞用一句话把还想继续交代什么的巫姗打发掉,还很没有忧患意识地对她挥手送别。 反正在这姓巫的一家子里,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人是好惹的,她才不会替她们担心呢! 次日,严氏企业,总经理办公室内。 办公桌后,严峻一言不发地听着录音带中,令人发指的谈话内容。 “只要我消失?” 录音带中,巫姗的嗓音,衬着咖啡厅的背景音乐,意外地显得轻扬,也让严峻眉心紧蹙。“对。” “好,我答应你,不过我要再追加一项要求,就是事情过后,你一定要保证我还可以回来当严总的秘书,我可不想就这样把工作给丢了” 居然她居然还有心思关心自己的将来!严峻气得差点吐血。巫姗究竟把他摆在哪里?! 录音带内容播到这,严峻已经受够了,不想再听到巫姗那足以摧残他全部信心的谈话。 他用力按下停止键,愤怒地切断剩下的内容,转而向提供录音带的任青岚提出他的疑问。 “你哪来的消息,怎会这么‘恰巧’录到这卷谈话内容?” “其实也不算‘恰巧’啦” 任青岚的神情有些尴尬。其实,一开始他之所以跟在巫姗后面,只是一时好奇而已,真的、真的! 而他准备录音机也只是想知道庄若水和巫姗说些什么,谁知道无心插柳,居然会得知这么大的秘密。 “因为最近巫秘书去赴总经理前女友的约会时,都找我充当保镖,偏偏昨天她却拒绝我陪同” 在严峻明察秋毫的锐利目光下,任青岚的解释音量不自觉地越来越小声。 “因为担心巫秘书的安全,我只好跟在她的背后暗中保护她,但又怕被她知道,所以才买通咖啡厅里的服务生,把预先备好的录音机放到她们附近,所以才知道这件事” 任青岚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是暴露他原来的目的。 说到最后,因为事实真相实在太明显了,连拥有比城墙还厚脸皮的任青岚,也没办法面不改色地继续掰下去。 他干脆咧嘴一笑就此打住,任由严峻自己体会未竟的意思,只求严峻能看在他回报的大消息上,原谅他爱探听别人八卦的习惯。 幸好,在这时候严峻的注意力,已不在任青岚取得消息的原因及经过上。 “她人呢?”他沉着嗓音,追问巫姗的行踪。 “因为怕被发现,等她们两人离开好一会,我才从服务生手中取回录音机。等听过录音内容,一早便赶到公司向严总报告,但还是慢了一步。”任青岚郑重地回答。 他的神情看似一脸肃穆,实际上,此刻他早已笑到肠子快要打结了。“这有一封信是巫秘书留给严总你的。刚才我已经问过她的助理张小姐,据张小姐的说法,巫秘书今天一早突然来电说要请假。假单还是总经理您亲手批的,至于这封信,则是早上巫秘书请快递送来的。” 闻言,严峻再次皱眉,接过任青岚手中的信封打开。信封内只有一份熟悉的契约书。 契约上,每一条都是他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内容,详实记载着当时他半强迫巫姗签下的不平等条约的规范,一字不变。唯独在未了签名下方的空白位置,巫姗用显目的红笔多加了几行没头没尾的留言—— 对不起!我要违约,暂避风头去。有关的原因经过详情,请洽庄若水小姐,谢谢! 巫姗 看完留言,严峻气得当场把写有留言的契约书撕成碎片。 该死!早知道,他绝不会批准巫姗的请假签呈。 虽然在听完录音带中,巫姗与庄若水的谈话内容之后,他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但当他实际看到巫姗的留言,还是忍不住怒火中烧,一口牙咬得格格作响! 严峻双手握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藉以缓和心头的怒火。 “任经理,”他拿出车钥匙与西装外套,一面吩咐着眼前之人,一面以雷霆万钧之势迈着大步离开办公室。 “我现在有急事必须离开公司一趟,待会麻烦你通知各部门,原定下午三点召开的业务会报,改由业务部胡经理主持,有关会中任何结论,会后做成会议纪录放到我桌上。”严峻熟练地交代着公事。 至于他的私事不管巫姗是逃到天涯还是海角,他都有绝对的信心将她找出来。 就算必须挖地三尺,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也不会让她逃过,放她一个人称心如意地在外逍遥! 对于丢下一团烂帐不管,独自逃离在外的人,他严峻绝不轻饶! 关于这一点,他可以指着天地,对过往诸神发誓。 第十章 黎家 “呼”坐在姊夫家的客厅里,巫姗用两手撑住自己的下巴,无聊地打了一个呵欠。 大清早的,上班的上班,工作的工作,只剩下她闲人一个,瘫在沙发上无所事事。 原来闲着没事做,居然是件这么痛苦的事又一个长长的呵欠出口,让她眼角泛出无聊的泪花。 一想到这样无聊痛苦的日子至少要过满一个星期,巫概不由得满心后悔。 现在,她只希望她对庄若水的评价没有高估,也只求庄若水的手脚能快一点,早点把严峻的问题解决了,她好早点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上 当然,在这当中有一点是巫姗不能否认的其实,她还真是有点想念严峻。 正当百般无聊的她准备回房时,突然间,门铃响彻云霄。 叮咚、叮咚、叮咚—— “谁啊?”按下萤幕对讲机的通话键,巫姗没好气地问。 萤幕上,显现出一楼大厅的影像,以及一名保全警卫人员“对不起,有一位” 他话还没说完,立即被人挤出镜头外,同时,对讲机也跟着传来巫姗熟到不想再听到的娇嫩嗓音。 “三姊,我啦、我啦,你快点叫楼下警卫放人啦” “死巫舞,七早八早的,她来这干么?”巫姗忍不住咒骂连连。不过反正她现在也无聊得很,有人能自动送上门来让她骂一骂也是好事。 所以她骂归骂,却也不忘交代等在巫舞身旁的警卫人员放行,顺便把锁上的大门打开。 大姊夫住的这栋大楼是出了名的管制森严,若没住户同意,一般访客将不得其门而入。 “老么!你来晚了,这时候大姊夫已经到公司上班去了啊!”门一开,她劈头就是一顿碎碎念,却在瞧见来人的同时尖叫出声。“你你、你你怎么可能找得到这?” 食指颤抖地指着来人,巫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三姊,是我啦”娇小的身影从严峻的背后探出头来,巫舞不知死活地解释道:“是我替准三姊夫带的路啦!” “你?!”惊吓过度,巫姗瞠目无言。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以为安全隐密的逃亡地点,居然不到十二个小时就被严峻找到,宣告她的失踪结束! 那她昨天是为了什么逃到大姊夫家投靠他,又是为了什么百般忍让,任凭她那个没良心的大姊把她恶狠狠地修理了一顿?! 趁着巫姗还在消化“严峻到访”这惊天动地的事实时,严峻已经掏出皮夹,支付巫舞酬劳。 “谢谢准三姊夫的资助!”巫舞一双大眼笑得眯成两道细缝,满心欢喜地接过一叠厚厚的钞票,一点也不知道自己闯下了什么祸事。 “啊!三姊,我差一点忘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事让巫姗这么气愤难当,但仗着前面有高大的严峻阻挡保护,巫舞有恃无恐地把巫薏交代她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全盘托出。 “大姊有叫我告诉你,她说:‘卖人者,人恒卖之!’不是不报,是时候来到。还说要你想想,你曾经对大姊她做过的事,谁叫你要为了一点钱就把她出卖给老妈,这是你的报应!以上转述,我走了,三姊你不要太感激我哦!”临走前,她还不忘记对巫姗招呼一声,然后才带着满满的荷包,挥挥手,一蹦一跳地快乐离去。 “你”巫姗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亏她不久前才因为巫舞而亏损了三百多万没想到这没良心的老么居然是用这种方式“报答”她! 巫姗眼睁睁地看着巫舞从她眼前溜走,却不能怎么样!没办法,现在的她连自保都有问题了,哪还有余力去捉拿巫舞? 看着严峻大方进门,自作主张地关上大门、上锁,再一步步朝她逼近,巫姗神情不免悲戚。 天啊、地啊、路过的东西方诸位神佛们谁来救救她啊! 客厅里,两人相对无言。 在严峻冷厉骇人的目光下,巫姗虽然明知无济于事,却也阻止不了自己一步步向后退缩的脚步。 “你看起来很闲嘛——”严峻不请自来,若无其事地在沙发上坐下“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嘿、嘿、嘿”巫姗一阵干笑。 要她说什么?就严峻这副上门讨债的架式看来,他八成早已经收到、并看过她退回去的契约。 山雨欲来风满楼。清冷的空气中,到处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你没有话想说吗?那好,我们现在就走。”严峻笑得一脸无害。从还来不及坐热的沙发上起身,理所当然地朝她招手。 面对他的召唤,巫姗的反应是很不给面子地又退了一大步“走?” “对。”严峻点头。 他脸上的笑容没变,姿势也没改,还是维持原来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他的心里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去哪?”又是一句问句丢出去。为了自身的性命安全,巫姗简直堪称“不耻下问”的现代楷模。 “法院。” “法院?!”一听到“法院”这名词,她的神经就不由自主地绷紧。 难不成他要叫她立即赔偿违约金?不会吧!她一脸慌张“严总,难道庄小姐没有告诉你吗?我” “没有。”巫姗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即被严峻从中打断“我为什么要听她说什么?” “可是可是”巫姗急得额头冒汗。 严峻不免感到有些挫折,他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放心,找你到法院不是要打官司,要和你算帐,还用不着借用法庭的权力。” 真是个死爱钱的女人,他光看巫姗的脸色,就知道她在怕什么。 只是他不懂的是,为什么他这个众人一致公认的金龟婿,对这么爱钱的她不但连半点吸引力也没有,竟然随便一个女人开个价,就让她急着想把他推给别人?! 严峻越想越生气。 该死的!才那么一点钱而已,她就把他给卖了!如果她真的那么欠钱,为什么不找他开口?! 看着神情明显松了一大口气的巫姗,严峻心境大感不平衡之余,更坚定了他原来的决定“找你上法院是要公证结婚。” 巫姗才刚松了一口气的心还来不及落回原点,立即又被严峻的话给迫到顶端“结婚?!” 为什么是结婚?他他是说真的吗? 她难以置信地大声叫停。“等等一下,契约不是应该在我违约的时候,就已自动作废了吗?” “是吗?谁说的?” 严峻眉梢微扬,嘴角扬起一抹叫巫姗不寒而栗的坏笑。 “如果我没记错,解除契约的条件似乎是要我同意吧?换句话说,只要我一日不点头,这份契约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而他早在发现自己情感归宿的刹那就已决定,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和她搅和,两人会这样没完没了,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刻为止,至死方休! “咦?!嗄?!哇!”一开始,巫姗还有点不清楚地微微楞了一下下,等终于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她不由得惨叫一声。 “不会吧!契约的期限不会真的是这样解释的吧?”照他的说法,那契约不就和古代的卖身契没两样? “不相信我,没关系,你大可拿去各大律师事务所,相信他们绝对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覆。” 看着严峻信心十足的模样,巫姗心知自己是绝对斗不过他的。 她颓然地垂头,走到他的跟前。“好吧,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的话,能不能请你再加一条约定,一旦有一天,你找到真心所爱想解除契约的时候,能不能答应我,让我留在严氏,继续当你的秘书?” 巫姗话里的意思严峻听得很清楚,也因此让他更加摸不着这个小女人的心思。 “你只想当我的秘书?”而不愿当他的妻子! “对,”巫姗有气无力地点头“如果可以,我不想离开严氏”不想离开他。 “为什么?”严峻直问。直到这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还不曾认真想过,巫姗对他有何看法? “别骗我是为了严氏的薪水。就我所知,早在两年前,就有外商公司开高价挖你去担任主管,但你并没有同意。” 严峻一口堵住巫姗原先打算拿出来搪塞的理由。 “还有,你自己可能没有发现,每当你说谎时,眼睛总会不由自主地一直眨,所以别编藉口骗我!” 面对他的指控,巫姗无言以对。说谎骗不过,找理由他又不接受难道,她真的非说实话不可吗?可是她不敢啊! 兔子不吃窝边草!这句话,严峻始终坚信不移且奉为圭臬。 巫姗很清楚,一旦严峻知道她对他的感情,他很有可能不让她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当他的秘书 可是若现在不说,她的秘书职位势必丢定了! “一定要说吗?”巫姗试着做最后的挣扎。 严峻的利眼盯着她看,一瞬也不瞬地,无声传达着他的坚持。 “好吧,既然你一定要知道,那我也只好说了。希望你听完我的理由之后,还能让我继续留任。” 巫姗深深地一长叹,哀怨地想:现在她是不是该去找一张严峻的照片,为他听完她的理由后开除她的可能,预先做准备。 “我之所以坚持一定要当你的秘书,原因很简单,我只是想就近看着你罢了,这样难道也不行吗?” “为什么?”严峻追问。这意想不到的答案,让他的心底有一份意外的期待与激动。 “因为我喜欢你。”巫姗又是一长叹。 “你爱我?!”严峻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对,我爱你。不过,你不用担心,不管我对你有什么样的感情,这也只是我的私事、绝对不会因此而妨碍公事,这一点,你绝对可以相信我,毕竟,我已经爱你爱了那么久,可从来没有因此而耽误了你什么。”巫姗解释着,不再试图隐瞒。 反正最重要的事她都已经说了,剩下的不过只是些小细节,全说了也无所谓。 现在她怕的只剩严峻因为她的感情而拒绝她的存在。 “你爱我?!”仿佛没有听清楚她的表白,严峻一再重复着相同的一句话“你爱我?!” “对!我爱你。这件事真的这么让你难以置信吗?”难道在他心中,她连默默爱着他的资格也没有吗? “为什么?既然你爱我,为什么还要把我推给其他的女人?而不是想办法独占我?”他不明白,巫姗的脑袋瓜子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 “独占你?那也要你可以被人独占啊!”严峻的说法让巫姗不自觉地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想被你赶出严氏” 看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巫姗小声嘀咕着。 除非严峻自己愿意,否则根本没有人能强迫他什么事,独占他说得倒是容易,但过去他每任试着独占他的女友们的挫败经验,她看的还不够多吗? 若她真的照着做,只怕到时候不但独占不了他的人,反而连跟在他身边的可能也一并消失! “我这个秘书的职位,还想争坐几年咧!” 听完巫姗的理由,严峻终于稍稍能够抓住她心中的想法,一颗不安的心也跟着踏实了起来。 “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他长臂一伸,将她一把拉到怀中。 “咦?!”巫姗大吃一惊,她都讲得这么清楚了,他怎么还听不明白? “你没听清楚吗?我想留在你身边啊!所以除非你能承诺绝不会把我调离秘书的位子,否则,我绝对不可能做出任何会影响我现在职位的事”她的话还没说完,又一次被严峻打断“好。” “嗄?”巫姗微微一楞,不明白他在“好”什么? “我说,好。”严峻揽着她不住地微笑“我答应你,不管结果如何,我绝不把你调离现在的职位,所以不管你有什么方法,请尽管使出来,设法将我独占。” “啊!”他一口承诺着巫姗想都没想过的事,把她吓得目瞪口呆,嘴都合不拢了! 而相对于巫姗惊吓过度的呆滞,严峻只是一径地笑着,心满意足地笑着,并不打算也向她告自心声。 他知道,今天巫姗的受惊指数已达饱和,再也禁不起多一点的意外。为免把自己未来的老婆吓死,他的告白最好是择日再说。 而现在他最关切的是,从明天起到三个月后,两人结婚之日前,不知巫姗将如何追求他、将他独占! 对此,严峻满心期待。 晚上七点二十八分,早该是下班回家的时刻,然严氏企业的总经理办公室里灯火依旧辉煌。 “严总”压抑的女性嗓音,十足无奈。 “叫我的名字。”耳熟能详的命令语气中掺杂着不容错过的宠爱之意。 巫姗侧坐在严峻的膝上,神情尴尬不已。 她不懂,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只要时间一过下午五点,她就必须用这种暧昧的姿态,坐在严峻的怀中陪他加班? “加班就加班嘛,为什么我必须以这种姿势坐陪?”坐在严峻的膝上,这是巫姗近三个月来,第一百二十一次发出相同的抱怨。 “因为你在追求我。”严峻笑得恁是得意。 名义上,应该是巫姗在追求他,但实际的情形却是他拿着“被追求”的免死金牌,恣意地吃着巫姗的嫩豆腐。 其实一开始,严峻建议巫姗追求他、独占他的目的十分单纯。 他只想教会这个胆小的小女人,在爱情的领域里要学得自私一点,野心也要大一点,能握在手中,就尽量抓,能够拥有,就尽情怀抱,让她习惯他已经属于她的事实当然,她也早已归他所有! 然而这项被严峻美其名为“诱妻”的计划,很快就碰见意想不到的问题。 事过一个月之后,巫姗一点行动也没有,待他一如往常。这事实让严峻不得不受挫地承认,他似乎低估了巫姗胆小怕事的个性。 就算他已经摆出一副“来吧、来吧,快来追我吧,追到就是你的”的欢迎姿态,但这个胆小的小女人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 没办法!严峻在长叹声中觉悟自己的失策,同时对他的“诱妻”计划实施方针做出大幅度的修改。 他开始以被动之名行主动之实,也因此才会出现这等旖旎风光。 “既然是你要追求我,当然要对我的要求百依百顺。”论起诡辩之道,严峻自是个中好手。 闻言,坐在他膝上的巫姗浑身一阵不自在,她下意识地挪动一下身子,却迅速引得她俏臀下的人血脉偾张。 “别动”严峻的嗓音低沉,灼热的气息就近喷拂在巫姗敏感的耳后颈侧“如果你不想这办公室里,转而上演限制级的剧码,你现在最好安分一点,乖乖地搂着我” 他似假还真地威胁着。果不出所料,胆小的巫姗马上乖乖的,一动也不动地缩在他的怀中,让他不知是应该松一口气,还是应该叹息。 在这样矛盾的心境下,他再度将注意力投注至桌上的公事卷宗上,只是这样安静的时间维持不了多久,不一会相同的事端又再度开启。 两人你来我往地一阵攻守战,但看在第三者眼中,这无异是场欲拒还迎的打情骂俏场面。 此时,门口站着一个亲眼目睹这一幕,却已吓得两眼发直、神情呆滞的高级主管。 这是他们的总经理吗?! 直到他接收到严峻森冷兼警告的目光,才猛然回神且落荒而逃。 此后三个月,在严氏企业常常有人会不小心撞见唉,别被吓死就阿弥陀佛喽。 三个月后,婚礼前夕—— 巫家满屋子都是人,而每个人脸上莫不一脸喜气,越加彰显了婚礼的气氛,然而在这一团喜气中间,只有一个人愁眉不展 “三姊,你怎么了?这是你的单身party耶!为什么一个人躲在这?”仗着人多势众,躲了巫姗将近三个月的巫舞,终于出现在她面前。 坐在沙发上,巫姗横了眼前的人一眼“死老么,你还有胆现身?” 不待巫舞回话,一旁立即有人接着帮腔“哎呀,老三!别这么会计较,反正你也因为这样钓到一尾金龟,没什么损失嘛” 插嘴的是巫家四女巫丝。 反正在巫家,姊妹间互相陷害、落井下石,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就连巫姗自己也不是没做过,干么计较这么多咩? “对咩、对咩!”巫舞不知死活地点头“三姊你自己还不是也曾出卖过大姊。” “死老么你还敢说?” 巫姗恶狠狠地瞪过去,口头上亦不免为自己辩说一番。 “这不一样,老大的事和我完全是两码子事!大家都知道,大姊夫爱着老大很多年了,可那个老大实在太笨了,笨得让人看不过去,我才忍不住插手的这是看在我和老大一母同胞的份上,要不然,我干么多管闲事?” “对、对、对,你不爱管闲事。但若出卖消息有钱可拿,那就另当别论了。”巫丝皮笑肉不笑地吐她槽。 “唔——”对于这件事,巫姗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只好识相地自己转移话题。“总之,不一样啦!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每个人都知道,大姊夫爱惨了老大,愿意为老大做任何事,可是我和严峻的关系并不一样!” 巫姗长长一叹。在严峻的心目中,她根本不算什么,一切只是在做戏,偏偏这件事又不能说,害得她好郁闷。 虽然在抓到她之后,严峻曾经要她试着追求他,设法独占他但这种事她想都不敢想,哪还做得出呢? 事情怎会变得这般复杂难解?!其实她只是想能够一直待在喜欢的人身边而已,为什么却演变成这样? 可一想到明天即将步入礼堂。巫姗心头不又是一阵苦涩。 面对满室喜形于色的亲友,为了转换心境,她悄然离开,独自走在清冷的庭院,夜风徐徐,沁人心脾。 “在想什么?” 伴随着一声醇厚低沉的关切,严峻厚实温暖的胸膛,自巫姗的背后裹住她。 “为什么一个人寂寞地站在这,而不进屋去与家人同欢?”他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脸贴着脸,柔声地问道。 说实在的,对这阵子名为被追、实为追人的游戏,他也已经快受不了了,巫姗实在固执得可以,也胆小得可以 枉费他百般示意,巫姗却全都不知不觉,一心挂念的只想一辈子当他的秘书,以及早日解除契约这两件事,而丝毫没有半点他已是她的人的自觉。 面对这么死脑筋的巫姗,严峻已彻底觉悟,他知道再等下去也没有用,巫姗是不会懂的,所以,在结婚前夕,他决定来个坦诚大公开。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心爱的人,他可不希望在新婚之夜,新娘子只能看却不能吃! 被严峻拥在怀中的娇躯,依照惯例一样很不给面子地顿时一僵“嗯没什么。” “是吗?”严峻嘴角不置可否地一撇“告诉我,如果我也爱你,你是否还是只想当我的秘书,而不愿当我的妻子?” 虽然用这种方式告白有些不甘愿,但严峻知道,如果不讲,巫姗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明白。 “咦?!”巫姗整个人顿时石化,好半晌才转过身来面对严峻。 她盯着他,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着,好一会之后,嘴角才欲笑不笑地扬起一抹角度奇怪的笑。 “你爱我?!怎么可能?这是最新的整人玩笑吗?别玩了唔,这真的不好笑!” 巫姗干笑、傻笑个不停,企图用她的笑声化去空气中凝重与认真的气氛。 “为什么不可能?”严峻无奈地长叹“我是说真的。” 他知道,也反省饼。巫姗之所以对他的感情完全不抱任何希望,有很大的因素要怪罪他过去的放荡纪录。 “呵呵呵严总,我也是说真的,这实在很难笑耶,总之,别玩了”巫姗推推他的胸膛,下意识地回避着。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玩了。”严峻的耐心告罄。 他早该知道,和巫姗这只鸵鸟好好谈的结局必然只会是这样,不过没关系,他手上另有替代方案。 “这是一份新契约,你把它签了吧!” 他将一纸契约递至巫姗手中。 就着屋内灯光,以及天上明月,巫姗将新契约一字不漏地看完后,不由得吃惊转头“这这是” “你的卖身契,”严峻微笑以对“条件不错吧!” 说它是卖身契一点也不为过,扣除公式化的用语,这份契约的内容其实只有一项—— 自签约日起,两人必须遵守一切夫妻义务,互敬互爱。 如严峻违反契约,巫姗得以以妻子的身分,没收其名下所有财产;如巫姗违反约定,严峻则得以以上司的身分开除她秘书职务 如同玩笑一样的契约内容,却因为见证者仍是十足真金的大律师,而具有无比的法律约束力! “你”巫姗无言以对。拿数十亿的身家,和自己公司旗下的秘书职务当作对等的约束条件他是为了什么? 她心底有些感动,也有些明了,更多的是一份油然而生的喜悦原来,这个花名远播的人,其实也有他笨拙的一面啊! “快签字。”把一只笔塞进巫姗手里,严峻催促着。 “如果我说不呢?” “你敢!”他突然心生想掐死她的冲动。 “是、是,我不敢”巫姗笑中有泪。 在严峻的威胁监视下,她一笔一划地把自己的名字刻划在契约上,和他的名并排在一起。 没办法,谁叫她巫姗是出了名的爱钱、胆小又没有骨气——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