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证给你幸福》 第一章 南台湾某处山区,山明水秀、气候宜人,居住在此地的大都是原住民,只有少部分外来者,民风相当纯朴。 “爷爷,我回来喽,”安德玲人未到声先至。 才刚躺上床欲多做休养的安明耀连忙下床迎接。“玲玲,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他做着伸展运动,企图掩饰自己的病态。 话说,安明耀身体欠安已久,可他迟迟未敢向安德玲言明,因他怕会因而断了她求学的意愿。 原本兴高采烈的安德玲一听,立即垮下脸来。“爷爷,人家一放暑假就赶着第一时间回来陪你,你竟然问我玲玲,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好像一点都不想念我似的!” 一时心虚失言,安明耀急忙安抚道:“想,爷爷怎么会不想你呢?是爷爷说错话了,玲玲不生气喔!” “下次不可以再这么说,不然我就不回来了!” 安德玲无心的警告,令安明耀不禁悲从中来,但他嘴里仍说着,一双老手也讨好地拥上了她。“好好好,爷爷不会再犯了,你就原谅爷爷这次好吗?” 安德玲佯装思考着。“嗯好吧!就原谅你这次吧。”说毕,她笑着将头埋入他的胸口磨啊蹭的,没发现他脸上一闪即逝的忧伤。 “你哟,就是爱捉弄爷爷。”紧拥着怀中的人儿,安明耀不得不自问:自己终有一天会撒手人寰,举目无亲之下,玲玲能投靠谁,而自己又该将她托负给谁? “哪有?” “还说没有?” “爷爷!”安德玲娇性大发地猛跺脚。 “噢!痹乖,玲玲乖,爷爷不说、不说了。”安明耀哄道,将她抱得更紧。“你放暑假了啊?” “不然我怎么有空回来。” “要升大四了吧?”安明耀照往例,寒暄后即询问她的近况。 “嗯。”“功课忙吗?” “还好。”安德珍接着反问“爷爷你呢?你好吗?”因为路途遥远,所以平常她只能靠打电话联络,不能时时陪伴在他身侧,让她一直觉得很不安。 “好。倒是你,怎么愈来愈瘦了?”安明耀拉开她,上下审视着她,心里万般舍不得。 “哪有?” “又哪有?” “那现在流行瘦嘛!”安德玲随便找个理由搪塞。 “流行瘦?”安明耀嗤之以鼻,当下忍不住质问:“你一定没辞去家教的工作对不对?” “爷爷!”年纪大的人记性不是比较差吗?怎么爷爷把这事记得这么清楚?就不能让她的耳朵清闲一回吗? “少来。喊得那么甜,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你过关吗?” 知晓自己争不嬴,安德玲只得再一次嘟着嘴聆听爷训。 安明耀再度晓以大义。“告诉你多少次了,叫你专心读书你都不听,偏偏要去学人家什么什么打工赚学费。怎么,你户头里的钱不是钱吗?”他愈念愈起劲。“要工作赚钱,以后多的是机会,人生这么漫长,你还怕没工作做吗?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就不能” “爷爷!”安德玲听不下去地拥上了他。“我明白,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安德玲户头里的钱是她父母意外双亡的保险金,安明耀一直替她保存,直到她满十八岁时才交给她。从拥有至今,她未曾动用过分毫,她的用意是想全数送给他养老,怎奈他执意自立更生,以至这笔钱仍原封不动地放在银行里生利息。 “玲玲” “好了啦爷爷!”环抱着安明耀,安德玲赫然发现他的不同。她长久以来的依靠,竟然已在她不觉中从大树干消瘦成小树枝,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是他的年华老去,还是无情的病魔已入侵他的身体? 心中莫名升起的隐忧,安德玲迅速地挥去。“人家才刚进门,你就别再念我了,不如我下厨做大餐给你吃?”此时此景,她没必要因自己突生的忧虑而破坏这份相聚的喜乐不是吗? 心知多说无益,安明耀配合着她的情绪开怀道:“好啊,难得让你发挥一次孝心,我乐意之至。” “谢谢爷爷捧场,我这就上市场。” *** 安德治才刚出家门不久,即有个陌生人前来造访。 “有人在家吗?”大门未开,雷日-直接入内。 “谁呀?”安明耀应声而出。 “请问您是安明耀先生吗?”雷日-不确定道。 “你”安明耀未直接承认,他端详着眼前这名男子,在记忆中找寻是否曾经相识的脸孔。 见他已默认,雷日-伸出友善的手。“想必您就是安明耀先生了。您好,我是雷日-,有要事找您。” “雷”安明耀回握着,很难令他漠视的姓氏,勾起了他不愿再想起的前尘往事。 “雷霆是家父。”雷日-表明身份,等着看老人家的反应。 怔仲间,安明耀不由自主地将雷日-看个仔细。这么多年了,其实他早已记不清雷霆的长相。在他的印象中,只留雷霆那令人难以忍受的霸气与傲气,而眼前这名男子,他完全没有遗传到他父亲,除了同是英挺的外表。 安明耀收回心神后淡然地问:“你有何事须特地前来找我?” “难道您都没听说吗?”雷日-试探道。 “听说?听说什么?”安明耀自顾自地拉了张椅子坐下来。 “家父的赎罪” “赎罪?”安明耀抢白。“没听说过。”以一个受害者来讲,尽管他已能释怀过往,但赎罪两个字在他听来仍觉十分刺耳。 面对着安明耀不愠不热的表示,雷日-私下斟酌了半晌才道:“安先生,可否静心与我一谈?”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我是代表家父而来。” “来做什么?” “赎罪。”雷日-再度简洁地表明来意。 “他有何罪须赎?”过去的事他不愿再提,也不想追究,况且那是上一代的纠葛,与这一代人无关。 “安先生,您开口便是。”雷日-一言以蔽之。雷家对安家确实有亏欠,他是负责来偿还的,而他早早就决定了,两家人的怨因何而生、恨从何而起他不重提也不过问,他求的只是一个善终。 好大的口气呀?!安明耀斜睨着他。“我说得出,你就做得到吗?” “尽己所能。” “不后悔?” “绝不后悔。” 自己本无意要求些什么,但他年纪轻轻却如此自负,自己不出个难题挫挫他的锐气怎行?!当安明耀决定出个难题考雷日-时,忽地,他的脑海闪过一道金光。他需要一个值得自己信任的人来替他照顾玲玲,而雷日-却在这时出现,莫非他就是那个被自己需要的人?! “找到住的地方没?” 突然转移话题,雷日-不禁为之一愣。“还没。” “那就住我家吧!” “住这?”雷日-更加吃惊。 安明耀轻笑了两声。“这里既没有大饭店也没有小旅社,来此游山玩水的人若要过夜只能住民宿,而我这里就是民宿之一。怎么,你嫌太简陋不成!” “不敢。” “那就好。”说着,安明耀起身。“走吧,我带你去房间吧。” “是。”雷日-提起行李跟在安明耀的后头。 走过一条长廊,安明耀在长廊尽头伫足。 “就这间,钥匙挂在门边。”话落,他转身欲走却又启口:“我这里包吃,一天算你便宜点,三千块就好了。”没走几步他又说:“吃午饭时再唤你,嗯就这样了,你休息吧!” *** 雷日-被动且满头雾水地住进了安家民宿,而他向来很容易适应新环境,毕竟他当了许多年的孤儿,对于如何生活他的要求并不高,只不过安明耀的行径令他很难理解。 他们应该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不是吗?怎么会 连夜的赶路令雷日-感到些许疲劳,再加上碰上这种出乎意料之外的状况,更令他一见到床就升起一股想躺上去的欲望,于是他依欲躺了上去,心想若是睡不着,闭目养神也好。 此刻,季节虽已进入仲夏,可山上的空气清新、凉爽,不似大都市那般的燥热与喧哗,雷日-安详地躺着,脑子里流转着有关安家的一切。 安明耀,育有一子,他曾经是一个老实且成功的生意人,可就在他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好友的背叛,令他在一夜之间之去了所有,不仅如此,他还因此背负了庞大的欠债。 不甘心多年的努力成空,是以安明耀积极地寻找出路,在穷途末路后,他试图经由司法的审判夺回属于自己的江山。可惜,在法律面前讲求的是证据,法庭上,一份份他亲笔签名的同意书,在在证明了他的糊涂及识人不明 官司,安明耀是彻底的输了!然而,不讲人情没关系、不被同情他也无所谓,他不能饶恕的是雷霆对他的看轻。 当初,安明耀不只一次找过雷霆,有意委托他替自己讨回公道,但雷霆却一再推托,说有案子缠身,无法替他效劳,请他另请高明。接着,当他在法庭上看到雷霆时,他才恍然体悟“无心雷霆”果非浪得虚名。 人一旦气衰,似乎就会恶运连连。安明耀在走过事业低潮,一家人好不容易才正要从深谷底慢慢爬起时,他的至亲竟在这时出了意外,只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孙女安德玲。 人事已非,又何须留恋于繁华红尘中?!安明耀在几经沉淀后,决定带着安德玲隐居山林,以求平静地走完这一生,而从他下这个决定回算起,至今也已二十个年头了。 思忖告一段落,雷日-下意识地翻了个身,思绪转移到自己身上。 他不是从一出生就是个孤儿,他也曾有个幸福快乐的家庭,是命运的乖舛,让他成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幼儿。那时,在这世上无亲无故的他,只能接受社会局的安排,先是住在孤儿院里,然后再辗转被安实在寄养家庭。 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他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雷氏夫妇正式收养他后,他才有一个正常的生活,一段崭新的人生。 对于雷氏夫妇的照顾,他心中有着无可言喻的感谢之意,然而他的感恩之情,却一直只能暗藏心底,直到他意外地发现了他们未完成的心愿,他才有机会将心意化无形为有形,代他们完成今生未了的宿愿。 其实,雷日-并不清楚雷霆的生平,他只知道雷霆在去美国定居之前,在台湾是个知名的律师,从未吃过败仗,有着“无心雷霆”的封号。而雷霆的赎罪之行是因何故而生,他更是全然不知,以至他只有一个想法,雷霆自认在从事律师期间行为失慎,继而希望能够在有生之年弥平这些过失。 想当年,雷霆在法律圈中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他的赎罪之行自当引起众人注目。赎罪旋风吹起,响应的受害者纷纷出笼,而只要他认定了,他便给予应有的抚恤,绝无二话。 在短短的三个月后,无心二字从没有良心变成无心之过,他犯下的错,获得了大多数人的谅解,其余则在他的诚心感动之下,宽大地原谅了他,前者是属自动跳出的人,后者则是他出面找寻到的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仍让雷霆感到内疚的案子也只剩三桩。如今,欲赎罪之人家皆已寻获,而雷日-,便是那自愿充当补过的使者之一 *** 相对于雷日-的恬静,出门采买回来的安德玲早已在厨房忙得香汗淋漓。 顺此一提,安明耀口中的民宿,其实与一般人所熟知的民宿大有不同。安家在这村落也算是民宿之一没错,但性质不同,安家是属于免费借宿,所以安家并不像往一他人家,有挂上招牌营业。想当然尔,住宿既不收费,又怎么可能包伙,由此可知安明耀的一反常态,肯定是别有用心。 餐桌上摆上了三副碗筷,安德玲乍见不禁提出质疑:“爷爷,有谁要来?”她放下了最后一道菜,猜测着是哪位邻居叔伯要来打牙祭。 “没有人要来。”安明耀已坐定位。 “没人?那干嘛摆三副碗筷?” “我们有客人。” “客人?”安德玲左右望了望。“在哪里?” “房里。” “房里?”安德玲慢半拍地意会过来。“爷爷,你房间又借人住了吗?”她并不是反对才用这种语气说话,而是现时还未到人满为患的时候,她爷爷这种非商业行为,是会引来邻人抗议的。 “不是借,是出租。” “出租?”安德玲难以书信地叫了声,接着好奇地问:“租多少?” 安明耀得意地竖起了三根手指。“三千。” “三千?”安德玲这回是惊叫出声。“爷爷,你是土匪啊?”如此低的住宿水平,那人不嫌贵吗? “你怎么这么说爷爷,我这是” “爷爷,”安德玲等不及地打断了他的解释。“这种黑心钱你好意思赚哪!”她可不敢苟同。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供吃又供住,拿他三千算是便宜了咧。”安明耀撇嘴道,一副施舍的模样。 “便宜?”安德玲受不了地翻了个大白眼。那人的脑子肯定有问题,她爷爷开价三千,摆明了狮子大开口,那人竟甘愿被坑,她不快去看看那人长得是什么模样还真不行。 “你去请他来吃饭吧!”安明耀话都还没说完,安德玲就已经跨步走,他只得对着她的背影指示道:“他住在最后一间房。” 安德玲依言来到雷日-的房门口,她轻敲着门扉,这才想起她忘了问安明耀房客是先生还是小姐。 “谁?”雷日-在房里应声。 耳闻男声,安德玲才回应道:“先生,用餐时间到了。” “好,我知道了。” 明知自己的行为不妥,但安德玲还是大咧咧地站在房门回等着雷日-走出来。没办法,谁教她太急着想一睹他的庐山真面目。 三分钟后,房门开了,但安德玲看到的不是雷日-的脸孔,而是一副结实的胸膛横在她眼前,以至她反应不及地呆愣在当场。 她怎么没走?雷日-有些讶异。不就好在他不是个毛躁的年轻小伙子,否则就她所处的位置推算,他一出门口绝对与她撞个正着。 “小姐久等了,请带路,谢谢。”雷日-好意地出言化解两人僵持了十秒钟的尴尬。 安德玲当下自惭得抬不起头来。“不客气。”语毕,她立刻领着他走,连偷瞄他一眼的念头都不敢有了。 *** 餐厅里,安明耀坐着招呼到来的雷日。“坐吧!” 雷日-朝他指定的坐位坐下。 见孙女的神色有异,安明耀心头不禁起了个大问号。“玲玲你:!” “没事!”安德玲飞快地接口,随后故作镇定地坐了下来。 他话都还没说完,她就说没事,安明耀怀疑地想,会没事才有鬼呢!但他没再追究。 “雷先生” “安先生,您喊我日-就可以了。” “那我就主随客意了。”安明耀接着为两人做介绍。“日-,这位是我的孙女,安德治;玲玲,这位是雷日-先生。”“雷先生您好。”安德玲大方问候,在抬眸的一瞬间,早把适才自己因太过突兀而发生的窘状而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好。”雷日-回礼,露出了平时罕见的俊逸笑容。 哇塞,超级大帅哥耶,魅力无边哪!安德玲看傻了眼,痴痴地说:“没想到你长得这么令人赏心悦目。” “谢谢你的赞美,你长得比我更令人赏心悦目。” 雷日-反赞的话语令安德玲立时从痴傻中醒来。“呵谢谢!”糗、糗大了,她竟然在短短的五分钟内对他做出两次不当的举止。天啊,他会怎么想她?他们才初见面耶! 安明耀不动声色地在一旁观赏。嗯,好现象,未来只要他再从旁仔细观察,在他离开人世之前,他必可确定雷日-的内外在是否一致,继而在他咽下最后一气之时,决定自己是否要遵从天意。故现时还不必急,首要让他俩多认识,好为日后的相处做准备。 盘算过后,安明耀便着手进行“了解一个人”的基本问答。 “日-,你今年贵庚啊?”他一边吃饭一边装做若无其事地问,眼尾注意着安德玲的一举一动。 “三十。”雷日-不疑有他地老实回答。 三十?当孙女婿是老了些,不过单纯地照顾玲玲倒是满适合的。 “工作呢?” “律师。” 嗯,很不错的职业,虽然他并不喜欢。 “家住哪儿?” “美国。” “家中还有哪些人?” 连答了三个人本问题,雷日-终于发现安明耀问话的表情有些诡异,可他还是老实地回答了第四个问题。“父母,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两人一问一答,令旁听的安德玲错愕得饭也吃不下去了。爷爷是怎么搞的,没事问人家这些个干啥,当人家是来相亲的啊?还有,这个雷先生是不是当律师当昏头了,她爷爷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他以为爷爷是“庭上”吗? “有女朋友了吗?” 耳闻安明耀的第五个问题,安德玲惊愕得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去。 “安先生?”雷日-这才升起了防心。 “呵”安明耀干笑了好几声。“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你别紧张。”他喝了一口汤,用很无所谓的口吻再道:“你不答也没关系。” 虽不知安明耀为何会有此一问,但身负重任且言出必行的雷日-终究还是答了:“没有。” 安明耀闻言心中一喜。太好了,如此一来,若真交由他来照顾玲玲就更没有阻碍了。不是吗?任谁都晓得,女人心眼最小了,即使是小妹妹也容不下的,何况玲玲长得俏,要不被他的女人欺负?唉,还真难呢! 拜托!这么隐私的问题他都愿意答?安德玲甘败下风地重拾起碗筷。 该了解的问题都问了,也暗中评鉴完毕了,安明耀言归正传地问道:“你打算待多久?” “我想您应该了解才是。” “嗯。我得再想想” 从第五个问题后,两人便说着只有彼此才听得懂的对答,而已经出过两次糗的安德玲也不敢发问,只得低着头猛吞饭。 “这里的环境不错,若你不累,可以出去走走。”短暂的沟通后,安明耀有目的地邀请道。 “好。” “玲玲。” 闻唤,安德玲这才抬起头来。“什么事爷爷?” “你负责当导游。” “我?”早知道应声没好事她宁可继续当哑巴。 “对啊,难不成要我当?”自己欲托负的人选既已出线,他不快替他们牵线,趁着他还在人世的时候多少培养些感情,更待何时引。 “但是我”惨,现在可怎么好?她说不要可不可以?她实在好怕自己再在他面前失常。 见安德玲面有难色,雷日-连忙开口婉拒:“怎么好意思劳烦安小姐,我一个人四处逛逛没问题的。”他真的不愿这么想,但安明耀的好意,令他有股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不劳烦。”不让雷日-有拒绝的余地,安明耀转向安德玲再道:“玲玲有的是时间,再说,她也该尽尽地主之谊的不是吗?” 什么嘛,她爷爷这么说,分明是强迫中奖嘛,她不答应行吗?安德玲无奈地点了两下头。“如果雷先生不嫌累赘的话。” 雷日-无语地放下碗筷。他来此,为的就是要替雷爸取得安明耀的谅解,就如同他俩初见时的约定,讲的难听一点就是自己任他予取予求,直到他愿意原谅雷爸为止。所以,当然是他说了算。 “那就有劳安小姐了。” “哪里!你不嫌弃就好。” 第二章 信步在山林小径,清凉的微风轻拂,教雷日-的精神不禁为之一振。 “雷先生,刚才真的很抱歉。”在走了一大段路后,安德玲首先打破沉默。 雷日-闻言停下脚步,摇着头但笑不语。 安德玲见状,有些恼又有些羞地问:“你笑什么?” 雷日-依旧微笑着。“没什么。” “没什么?”安德玲不相信地继续追问:“那你为什么笑?”他一定在笑自己,也在笑爷爷,一定是的! “笑一定要有理由吗?”他反问。 “当然!”安德玲表现得理直气壮。 雷日-无从辩驳地收回笑容,然后静静地看着她。 见他的表情变了,安德玲忍不住又问:“你为什么不笑了?”他笑起来实在好看,真的!她没见过哪位自己认识的男子笑得如他这般俊美。 “不笑也要有原因吗?” “当然。”安德玲说得有些心虚。 雷日-答不出来,索性往前走去。祖孙俩一个样儿,都爱发问问题,也都爱强迫人家回答,而令他不解的是,两人问的这些问题,对彼此间的交流似乎没有多大意义,他们又何必问呢? “喂!你还没回答我耶!”安德玲在他背后喊道,但他不只脚步未停还愈走愈快,害得她只得跨步追。“喂,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呀!” 雷日-走一步,安德玲要追两步,这下子要她不追得恼羞成怒也难。“回答我!”她冲到他面前,迫使他停下来。“安小姐,你不觉得你太强人所难了吗?”雷日-免为其难地开口。 其实,雷日-对安德玲的印象并不差,他也不是故意想破坏两人间平和的相处,只不过他生性容易不自知地惹恼人罢了。 “你说我强人所难?”安德玲这辈子从未想过强人所难这四个字会用在自己身上,第一次听到别人对她这样的评语,教她怎不大为光火! “不是吗?” “你”安德珍气得语塞。瞧他那是什么表情,像是她在迫害他一样,她不过是向他要个答案而已,有这么难为他吗? 她在生气什么?他说错话了吗?还是他表达错误?不会吧,他虽然不擅写中文,但他的会话能力应该还不至于会辞不达意啊! “安小姐。” 安德玲怒瞪着他,等着听下文。 “请问”雷日-支吾着不知自己该不该问。 安德玲等不及地道:“请问什么你快说啊?” “你在生气吗?” 雷日-问得好有诚意,听得安德玲直想掐死他。你在生气吗?他竟然问她她在生气吗?老天,他是白痴、智障,还是冷血动物,再不然就是根木头,完全没有七情六欲的木头。 为了让自己气休,安德玲深呼了一口气才唤:“雷先生。” “我在听。”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在生气吗?” 他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像。” “那就是喽,我的的确确是在生气。”她心平气和地据实以告。 “哦?”他果然没看错,只不过 哦?就这样?没啦?安德玲瞪大了杏眼等着他接话。 “安小姐。” 安德玲点了个头表示她正等着他接下去说。 “你在生气什么?” 你在生气什么?安德玲才刚压下的气又升了上来。“是你惹我的,你竟然问我你在生气什么?” “我惹你?”雷日-深感不解。他哪里惹她生气来着?难不成他真的说错话了! “对啊!”“安小姐。”他想问个明白。 “又安小姐,你是喊够了没!”这人怎么这么多礼数,一出口就是安小姐,他是不嫌烦吗?! “安” “又来?”安德珍受不了地打断。 她姓安,却不准人喊她安小姐,那要喊什么?安、安德、德玲,还是像她爷爷一样喊她玲玲雷日-苦恼地想。见他迟迟未搭腔,安德玲一张俏脸不禁沉了下去。不会吧,不让他开个头喊安小姐他就不会说话了吗?想这么久,他是在想什么啊? 时间在僵持中流逝,安德玲不耐久候地投降了。“好啦,安小姐就安小姐,快说吧!” 这才对嘛!雷日-的笑容又浮上脸庞二安小姐,我想请问你,我是哪里惹你生气?” 超迷人的俊容加上一句近乎白痴的话语是一幅怎样的景色?已经气到无力的安德玲用着哀求的口吻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雷日-点点头。“我是真的不知道。” 噢!她怎么会去遇到一个情趣智商近乎零的人,他不懂批评的言词对一个清纯少女的杀伤力吗?他说的可是国语耶,又不是外国人!外国人? 思及此,安德玲立刻求证道:“你懂不仅强人所难的意思?” “懂啊!”“说来听听!” “就是强迫人家做不想做的事。” 哎,是可以做此解没错啦!“那你说我强人所难,意思是” “你强我所难喽!”雷日-笑得好释怀,因他认为他俩已达成共识,她不再生他的气了。 “再解释得清楚一点。” “喔。”雷日-不知不觉地进入傻愣状态中。“就是你刚才问我在笑什么、为什么不笑,这两个问题我都没有答案,而你却硬要我回答我在笑什么、为什么不笑,所以我就说你强人所难,不对吗?” 听完,安德玲差点口吐白沫。我的圣母玛利亚呀,他的强人所难竟然这么用,他不晓得这句成语也有责怪人的意思吗? “你的中文造诣不怎么好吧?”不然怎么会骂了人还不自知。 “是吗?”没人告诉过他耶,若真如她所言,那他回去得再进修。 “你是台湾人吗?” “我只知道我是中国人,是不是有台湾籍我就不清楚了。”他亲生父母离他而去时他还很小,所以关于他自己的身世他了解的有限。 “你从小生长在美国?” “嗯。”搞清楚原来是误会一场后,安德玲便敞开心胸与他闲聊,而雷日-为了怕再惹她生气,对于她所发问的问题即皆给予她满意的答复,两人散步在林荫下,气氛恢复到无声时的融洽。 走着、聊着,他们遇到了一位村民,安德治见着心中不禁暗叫。惨了,谁不好遇,偏偏去遇到村中最难缠的人物。“玲玲,你回来啦?”许正发笑着打招呼,视线直盯着雷日-瞧。 “是啊!许伯伯近来可好?”她连忙示好,暗地里思索着该如何打发他。 “好。这位是” 哇,听听,废话都不多说一句呢!安德玲为避免麻烦道:“远房亲戚。” “远房亲戚?”许正发想了想。“怎么都没听你爷爷说过?” “呵远房亲戚嘛,哪有什么好说的。” “他打哪里来?”许正发不太相信安德玲说的话,因为他不满安明耀出借房间的行为已久。 闻言,雷日-自动跳出来说话:“您好,我是安德的表哥,刚从美国回来。” 安德玲双眼发射出谢谢你替我解围的暗示,然后快速勾住他的手臂表示亲近。“表哥,这位是许伯伯,村里的大善人。” 被称赞了,许正发立时露出自得的神情。“既然是自己人,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我先走了。” 待许正发的身影走远了,安德玲才抽回自己的手。“呼,好险!” “他有那么可伯吗?”雷日-好奇一问。 “何止!”与爱面子的老人家对话已经够折腾人了,若前头再冠上自私势利,她不识相点逢迎谄媚些,难不成等着挨刮啊!。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告诉他?那怎么成,说了不等于出卖了爷爷。“太长了说不完,所以就省了吧,”她搪塞过去。“我们出来够久了,回去吧,我还得做饭呢!” 雷日-跟在她后头,暗想着他适才不经大脑出口的话。安德,嗯,满好听也满顺口的,他以后就这就喊她吧,反正自己的身份己不同,不再适合喊她安小姐,免得穿帮害到她。 *** 夜里,安德玲来到安明耀的房门口。 “爷爷!” 安明耀起身应门。“玲玲,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白天的隐忧困扰着她难成眠。“我可不以跟你聊聊天?”她回家一整天了,都在忙着做饭和招呼客人,没跟她爷爷说到什么知心话。 “当然可以,进来吧!” 安德玲怀念地环顾着四周,意外发现了安明耀忘记藏起来的药包。 “爷爷,这是什么药?”她紧张地问,不好的预感涌上心间。 本想继续隐瞒的安明耀霎时愣住。“这”“爷爷,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 “不准骗我。” 唉,再瞒也瞒不了多久,他就老实招了吧,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也是好的。 “是的,爷爷生病了。” “生什么病?严不严重?”她急问。 “老人病,严不严重我就不确定了。”这是事实,也是谎言,因为连医师都无法确切地告诉他,他还可以活多久。 “爷爷!”安德玲难过地拥着他。 “玲玲,我们是到了该正视这个问题的时候了。”他心酸道。 她捂住耳朵。“不要、我不要!” 他的身体随着日子的过去而每下愈况,不知道哪天他会醒不来,倘若他尚未交代遗言前就死去,那么他便会带着遗憾离开,他不希望这样。 安明耀拉下她捣着耳朵的双手。“玲玲,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爷爷不在了,你的日子该怎么过?” “没想过!” 眼见她不愿深谈,安明耀只好动之以情。“别这样玲玲,你也不想爷爷走的不安心不是吗?” “爷爷” “来,坐好,我们谈谈吧!” 安德玲被动地被他推着走。“改天再谈好不?” “不好。”虽他患的病听起来并无大碍,但他却可以明确地感受到,他寿终正寝之日已近,所以他才会这么急着找人代替他。 安德玲苦着脸在他的正对面坐下。爷爷是她惟一的亲人,她从未想过他会有离开她的一天,如今这天杳然而至,教她如何平心以对?! 避开病情不谈,安明耀直问:“你觉得日-这个人如何?” “爷爷为什么问这个!”安德玲好生纳闷。不是要谈爷爷生病的事吗,怎么谈到雷日-去了? “你先别管,尽管回答我就是。” 她侧着头想了会。“还不错。” “也就是说你并不排斥他喽!”他有些心喜。 “排斥?”她愈听愈迷糊。“我们才刚认识,谈不上喜恶,再说,他只是个观光客,跟我们又没关系,无缘无故的我干嘛排斥他?” 安明耀未答又问:“如果我托他代我照顾你,你同意吗?” “托他照顾我?”安德玲警觉事有蹊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俏丽的脸庞上写着猜疑。 为了让安德玲愿意接受自己的安排,安明耀不得已地说出由来。 “他父亲欠我一份情。” “情?什么人情这么重,要用照顾我才能还?”照顾人是一辈子的承诺,若非这分人情欠的不轻,谁敢扛起这肩重担。 没必要让玲玲知道得太详细。安明耀推诿道:“这事说来话长,而且已年代久远,我记不清了。” 记不清?是不想让她知情吧!算了,既然爷爷不想说她也不便追问,反正这分人情与她本人无关,所以 “人情不一定要还。”她下结论。 “有机会还总比欠着好,这是人之常情。” 结论被推翻,安德玲换个说法。“爷爷,人情是他父亲欠你不是他,如果你不在了,一切就一笔勾销,谁也不欠谁,我们又何须收受这分人情!” “这”安明耀一时哑然。 施恩不望报,这也是人之常情啊!安德玲自以为是地再道:“如果你接受这分恩情债是为了我,那就拒绝他吧!”安明耀不只不解释她的会错意,还将错就错地说:“玲玲,有个人照顾你不好吗?” “”自己已经表示的这么清楚了,爷爷竟然还不肯罢休? “玲玲!” “爷爷,我已经长大了。”安德玲被迫表现出他不曾见过的另一面。“如果你肯让我选择,那我选择拒绝接受他的照顾。”她顿了会再道:“你忘了吗?长年在外就学,我都是一个人,我白自己照顾自己惯了,不须要他来照顾我。”她严正表态,期盼安明耀能就此改变心意。 “可是”他还是不放心。 “爷爷。”她努力游说着。“他有他的生活,他的世界不需要因为我而改变。”在这世上,她就只有爷爷这么一位亲人,所以,失去的痛她只要尝一次就好,何苦再来一次?! 玲玲说的不无道理,而自己也很想如她所愿,但她才二十来岁,若从此连个可以依赖的人也没有,那样的日子不是显得太落寞了吗? 思及此,安明耀当下由感而发:“你不怕寂寞吗?” 她不怕吗?不,她怕死了,孤伶伶的日子她过怕了,但她又能如何?天注定她自小便没了父母疼爱,没有兄弟姐妹陪伴,尽管她还有爷爷,可为了不让他过于担心,她向来只与他分享她的喜乐,她的怒哀只敢藏心底,如此过了十数个年头,她能不怕吗? “玲玲” 安德玲从哀思中振作起来。“我早已学会爱上寂寞。”这是她解决自己害怕寂寞的办法。 这句话让安明耀感触良多。他一直以为玲玲是无忧无虑的,没想到她的心灵深处竟这般空虚。亲情对她来说是太缺乏了,现惟有爱情能弥补这个缺憾,然直至今日,他都未曾听闻过她有哪位要好的男性友人。 “爷爷,你就别再为我操心了,你的身体要紧啊!”她握上他的手,真挚地劝道。 安明耀眼底泛出泪光。“对我而言,你的将来比我的身体更要紧。”虽然玲玲并不赞同他的建议,但仅剩的时日、仅有的资源,他誓必善加利用,为她铺设最平坦的康庄大道。 浓厚的恩情无以为报,安德玲含泪笑道:“爷爷,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我一生回味不尽。所以停止吧,今后多为你自己着想些好吗?” “玲玲” “爷爷” 两人相视了许久,安明耀才无语地含首。 “答应了就要做到喔!” “我会的。”他在死前说个善意的谎言应当是无妨吧! 今夜就谈到这里为止吧,她已经表露自我太多,再继续下去只会让爷爷更忧心,她于心何忍呢? “夜深了,你也该歇息了,爷爷晚安。” “晚安。” 望着安德玲离去的身影,安明耀心中百感交集。他的小孙女儿长大了,且已成熟到有足够的能力掌握自己的未来,可尽管如此,他依然放心不下。 收回视线,他的忧虑更深了。社会黑暗、人心险恶,他吃过亏,很能明了其中的可怕,玲玲却不同。算算,再过一年她就要从学校毕业了,到那时,谁能保护她,让她不会走得步步荆棘,抑或在她不如意时,安慰她、开导她、引领她,让她不会独自承受人生的种种难熬。 雷日-,自己属意的对象,今午,他的身份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在这小小的村落中,人人口耳相传,不须半日已人尽皆知,他成为他们安家的远房亲戚——玲玲的表哥。 回想今日发生的点滴,这莫非都是上苍有意的安排?玲玲的归来、雷日-的出现、身份的改变,最后是自己的病体被发现,所有的环节皆紧紧相扣,恰巧地让他措手不及,只能听天由命。 安明耀躺上床,眼底一片茫然。若将这一切都归因于天意使然,那么,逆天、顺天他该选择成就何者?该做何抉择他才不会后悔莫及?他徘徊不决的遥望夜空,天啊,她就直接告诉他答案吧! *** 回到房里,安德玲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安明耀即将死亡的警讯,令她悲怆得不能自己。适才,她一直佯装坚强,现在,她才敢释放出自己的哀伤哭个痛快。 她真的没想过有一天安明耀会丢下她一个人离去吗?不,她是曾经想到过的,只不过这个念头总在她脑海中一闪而逝,从未停留。而今,死别的日子竟悄然而至,教她已尝尽甭寂的心,又如何承受得起川。 她的泪决堤了!因为她已隐忍太久。以往,她总告诉自己,她是幸福的、她是快乐的,她该知足,更该满足,毕竟她什么都不缺,尽管爱她的人少少的,但给她的爱却是满满的。 “爷爷”安德玲捶打着枕头哭出声音,却仍止不住心痛。 为什么?上天为什么待她如此不公平?爷爷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啊,她为什么要夺走他?为什么?安德玲在心中拼命哭喊,无法改变的事实,让她首度尝到恨天的滋味。 她没喊过爸爸、没喊过妈妈、没喊过奶奶,这些都没关系,至少她还有爷爷,她有爷爷疼她,比起那些孤儿们,她强过他们太多了。但如今,她就快和他们一样成为无依无靠的孤儿了,这教她情何以堪?! 爷爷说要请雷日-代为照顾她,这不是个天大的笑话是什么?再怎么说他都是个外人,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她凭什么要让他照顾,他又要拿什么资格来照顾她,再者她已成年,说照顾,不笑掉人家的大牙吗? 想到这里,安德治悲伤的心情终于渐渐缓和了下来。该来的躲不过,就算哭瞎了也没用,她终究还是得面对现实。唉,她突然好想凯依喔, 马凯依是安德玲的同窗兼知己,这些年若没有马凯依作伴,她就真的是一个人可怜兮兮地过生活,没人理也没人管了。 “凯依,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虽然刚刚爷爷没再说,但我可以感觉得到,爷爷并没有放弃,他依然想把我托给雷日-照顾。”安德玲望向窗外对着星空说。“你说嘛,我都这么大个人了,哪里需要人照顾?”抱怨完毕,她将整个人埋入被窝中。 不曾拥有,就不会面临失去。雷日-是那么出色,他说他没有女朋友,打死她她也不信。她会这么想,并不是对他有所企图,而是与其必须舍,那倒不如未曾得。 再者,雷日-是美国人耶,由他照顾她,那她不就要跟他到美国去?咦才不要咧,人生地不熟的,她若被他欺侮,她找谁诉苦去?想离家出走也没地方投靠,只能乖乖地任他凌迟,那多修呀?! 嗯不好、不好!那种水深火热的日子不适合她,她宁可过爱上寂寞的日子一辈子,也不要他来主导她的生活。况且,他又不是她的谁,她何必如此委屈求全!更何况,她是个小盎婆,他金钱的资助可免了,留着自己用吧,以免老时 安德玲自艾自怜不休,在翻来覆去间,心思突地一转。咦!她干啥这么悲观,爷爷是生病了没错,但生病并不代表即将死亡啊,说不定是他老人家太杞人忧天,实际上他病得很轻,再过不久就会痊愈了。 她掀开被子,脸上有着如梦初醒的豁然。哎呀呀呀,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哪!她竟然被爷爷的病况吓得乱了分寸,哭得满沥哗啦的不打紧,还在这边胡思乱想地自许为仙杜拉,真是笨蛋一个! 紧绷的情绪瞬间松懈,令安德玲身上的睡虫全然乍醒,她立时感到昏昏欲睡,晃眼她便进入了梦乡,嘴角随着梦境上扬再上扬 第三章 放大假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匆然,从安德玲返家至今已一个月了。安明耀依然活着,而且活得如往常一般,这使她更确切相信,他自认命已不长矣的论调只是庸人自扰,她听听便罢无须太过在意。 于是,她开始有了放暑假的心情,一早人便没了踪影,任安明耀一整日通寻他俩不着。是的,她并不是一个人出去,而是强挖起仍在睡梦中的雷日-一同前往。 他们去哪儿了呢?答案并不难猜测。住在山上碰上大热天该如何解暑?答对了!就是有清凉水域的地方。水畔边,只见她像只快乐的鸟儿东飞西舞,被迫当个小苞班的雷日-则躲在树荫底下乘凉,力求苦中作乐。 “日-,你坐在这里已经一个上午了,不烦吗?”口中啃着土司,安德玲仍忙不迭问。 “不烦。”其实他坐下来的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若由他说:他们才刚到而已? “也不会觉得无聊吗?”止暑的甘泉就在眼前,难道他不心动? “不会。”从出发至抵达,他的脚没停过、她的嘴没停过,他又怎么会觉得无聊? “下去玩水好不?”她盛情邀请,而且已身体力行。 “谢谢,我心领了。”她才刚吃过东西,这么快就下水没关系吗? 安德玲是有备而来,除了已着上泳装外,她把步行当作是热身运动,所以她只要踢掉脚上的布鞋,然后再把上衣及短裤脱了便可下水。 “真的不去?” 雷日-浅笑着摇摇头。她还真是放得开呀,竟然就在他面前表演脱衣秀,虽然不是精光、虽然只有少少的勉强算是三件好了,可其过程仍令人目不暇给,而风光呢?当然是无限美好喽! 安德玲无谓地耸肩,转身奔向“大海” 雷日-悠闲地端坐着欣赏。此刻的她,像极了一尾美人鱼,纵身一跃的轻巧、入水后的轻快,仿佛水世界才是她的家。 雷日-再次习惯性的眼睛看着、脑子打量着。一个月的不务正业,令他向来忙碌的脑细胞闲得发慌,所以为了怕自己的脑细胞会因此而怠惰,他便把研究她——一个看似简单实则艰巨的任务当作是他每天的工呃,消遣。 她的发长而柔、她的眉细而弯、她的眼黑而亮、她的鼻小而挺、她的唇红而嫩、她的身材玲珑有致,如此拼凑起来,她算是个标准的美女,喔,不,是小美女,因为她的身高离理想尚有些差距。 她笑起来如阳光般灿烂,有着从不矫揉造作的真性情,大抵上,她是讨人喜欢的。如此看来,她的追求者想必不少吧?!嗯,就他看到的,可说是可观了。 何解?除村中长住且尚未娶妻的青年才俊几乎败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外,还有因她而特意回村过暑假的学子,林林总总加起来,安家的门槛虽无被踏破之虞,可也称得上是门庭若市了。 正因追求者日益增多,他便被安明耀派了项赎罪工作——护花兼驱狼。黄袍加身,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研究她而不被怀疑别有用心。再者,近亲不得通婚的法律,更使他成为狼儿们急欲巴结讨好的对象。 说实在的,这工作做来说轻松也轻松,说不轻松也不轻松,不必偷偷摸摸的消遣当然好,可满山兽性大发的野狼也不是好应付的,赶了一只又来一只,令人烦不甚烦。 瞧,美人鱼游得可悠哉得咧!这都得拜她出门太早所赐。想想,若哪只狼儿自愿降格当只看门狗,那幅景象会是雷日-当下用他那零想象力的脑袋用力勾勒着,没注意到狼儿已闻香而来。 咚、咚、咚!咦,那是什么声音啊?脑波受到严重的干扰,影响了他的专注力却集中了他散涣的视神经。 定眼一看,狼来了,雷日-立时站起来大声唤道:“安德,上来!”他伸手抓来浴巾等着。 安德玲也不迟疑,飞快地出水面。真扫兴,人家游兴正旺呢!她任雷日-用浴巾将她整个人包起来。 “我没带猪肉来。”雷日-在调侃之余也着手做着离去的准备。 “又取笑人家!”她原就嘟起的嘴这下嘀得更高了。 美人鱼游上岸了,狼儿们自是一只只地跟上。 “玲玲,你怎么不游了呢?”一号狼人抖着一身的水滴道。 “对啊,你怎么不游了呢?”二号狼人不甘示弱也跟着问。 “玲玲” “停!”安德玲烦躁地喝止。“各位大哥,可不可以求求你们好心点放我一马?”她不解,为什么这趟回来,她的青梅竹马们全变了样。 “玲玲,你怎么这么说,我只是想陪你游泳而已啊,”三号狼人可怜兮兮地说,欲搏得她关爱的一眸。 没给四号狼人发言的机会,安德玲抢先道:“我现在不想游了!” “那你想做什么?我陪你。”五号狼人趁机接口。 安德玲苦不堪言地翻了好大一个白眼,随之不顾众狼儿们的虎视耽耽,将浴巾丢给雷日-以便着衣。 肩负起跟班的责任,雷日-拎着包包等着,见她整装完毕,便立即走上前替她开路。“对不起,请让让!” 得罪不起,只得识相地依言而行,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没料到自己会败兴而归,安德玲压抑不住情绪地将满心的不悦全写在她的花容上。烈阳高照、怒火难熄,于是她一路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出气到家门,期间,跟在她后头的人没半个敢吭声,谨守识时务者为俊杰之名言。 *** 安德玲前脚才进家门,安明耀即迎上前。“玲玲,你上哪儿去啦?”怎么气嘟嘟的,谁那么大胆子敢惹她生气? “去游泳啦!”她没好气地说。 安明耀用眼神询问着雷日-她气从何来,雷日-指了指门口,安明耀立时一目了然。“去去去,统统给我回家去!这裹不欢迎你们。”他不客气地赶人,随手掩上大门。 “玲玲,要出去怎么不交代一声,你不知道爷爷会担心吗?”语气有些责怪的意味。 “人家一时兴起嘛!”游不过瘾就算了,还一进门就挨爷爷骂,真不划算! “你去哪儿游泳?”安明耀皮笑向不笑地质问。 “我”惨了,完蛋了!一时气极说漏了嘴,得快点想个安全地点呈报上去,不然爷爷铁定要发飘了。 第一当事人没回答,安明耀转问第二当事人:“日-,你说!”终给他达到一次罪证确凿的场面了,看她这回还怎么赖得掉! “我们是去”突见安德玲拼命地朝自己使眼色,雷日-随即收口。 “去——”安明耀拉长了去音,摆明了恐吓他非说不可。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雷日-很老实地回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是哪里,请安先生原谅我的不细心。”多自贬的说词呀,够讲义气了吧! 安德玲感激不已。律师就是律师,回答得真不着边际。 什么?竟敢狼狈为奸!安明耀当下使出逼供绝招:百橘,你们有没有走很远的山路?” 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爷爷又扮法庭上来制日-了?! “有。”住在山区,走的当然是山路,远不远就见人见智了,他这么答应该也算是模棱两可吧! 安德玲当场扼腕。天哪!他还真答,想害死她不成? “那里有没有一座很大的瀑布?” “有。”山与山间有很多瀑布形成,安先生所指的不一定就是他们去的那一座,所以他这么答也是无可厚非。 死定了、这回真的死定了!安德玲着急地心想。 “玲玲!” “小女子在。”她将头垂得低低的,一副小媳妇样。 “警告过你多少次了,不准你去禁地,怎么,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他这只老虎再不发威,她这只小虎就真的把他当成老病猫了! “不敢。” “不敢?不敢你还去!?”安明耀拍桌子摆出威仪。“你忘了吗?那里带走了多少条宝贵的生命,你林伯伯的儿子、许阿姨的女儿” 安明耀逐一数着,安德玲虽不敢大声反驳,可仍小声抗议:“那是他们不小心嘛,我从小到大去游了那么多回还不是没事。” “我在说话,你在那边嘀咕些什么?” “没有。” 看看!这教他怎么走得安心嘛?才这么小小的一个要求她就做不到,更遑论其他的。 “爷爷,人家下次不敢了,你就别生气嘛!”安德玲轻握着安明耀的手撒娇道。 “此话当真?” 安德玲猛力点头,可眼珠子却咕噜咕噜转。 瞧她那古灵精怪的模样,信不得! 为了取信于安明耀,安德玲做出发誓状地说:“皇天在上,如果我安德玲违反诺言,就” “怎样?” “就” “就怎样呀?” “就嫁不到好老公!”这个誓发得够毒了吧! “嗯!安明耀满意地不再数落她,但仍苦口婆心劝道:“玲玲,我知道那里很美,我也知道你很喜欢去那里游泳,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爷爷怕你有危险,如果你有个差池,你教爷爷怎么办?” 闻言,安德玲愧然地接不下话。她请爷爷别再为她操心的话犹言在耳,今天,她竟然会做出自打嘴巴的事,太丢脸了! 有外人在场,他就别再多话了。“好了,你去做饭吧,爷爷回房躺一下。”说毕,安明耀径自离开了。 一场暴风雨来得急、去得也快,雷日-安静地看着,心中有一个疑问待解。 “安德。” “干嘛?”欲走的安德玲停下脚步。 “我出卖了你吗?” “废话!”不然爷爷怎么会对她说那些话。 “何时?” 唉,他大少爷的浑然不知病又发作了,她就好心点替他解解吧!“我们这里只有一座大瀑布。” 雷日-愕然。这么一大片山,竟然只有一座大瀑布?! 看着他的蠢模样,安德玲不禁摇头叹息。明明是个大帅哥,偏偏唉,她还是别想太多,去烧饭要紧。 *** 一整日的奔波再加上发了一顿忧惧的脾气,令安明耀备感疲累,所以在晚餐后,他并无照往常的惯例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新闻,早早回房休息去也。 冷清的单人床上,他孤独地躺着,了无睡意的大脑,自动评估起雷日-近日来的表现。 一个月过去了,雷日-依旧如来时般留给人完美的印象。得体的言行、适度的举止表现在日常生活上,在在说明了他是一个十分严谨的人,间接给予人值得托负的信赖感,而有关于他太过自负那方面,唉,自己就坦白承认吧,他确实有自负的条件。 然而,用这么短的时间来评定一个人的品格会不会太言之过早?他的内在真的就会如同自己所看见的那般完美无缺吗?这层忧虑并不是多余,因尽管已朝夕相处,可他仍有独处的空间,那是自己所看不见的断层。 若雷日-真是个表里一致的人,那他必是照顾玲玲的上上之选。他凡事循规蹈矩的性格正好牵制住玲玲不知天高地厚的任性妄为,而他已出社会多年的老马识途,又正好可以带领玲玲这隹又初出茅庐的羔羊不至于迷途 总之,他俩不论在人格特质上或是人生经验中可以呈现互补的地方相当多,因此由雷日-来照顾玲玲是最适合不过了,至少与村里的那些阿猫阿狗相比,他算是独占赘头。 想着想着,安明耀突然感到一阵寒意来袭。炎热的夏夜竟有此感,怎不禁令他毛骨悚然川。 变天了吗?他望向窗外,朗朗的星空否定了这项猜测。 无声无息地,寒气扩散至整个房间,也占领了他的心口,他徨然地连忙将半掩的窗子全开,可室外暖暖的空气竟飞不进他的窗,温暖不了他逐渐发冷的身躯。难道是他大限将至?安明耀恍然悟到该是死神的暗示。他没时间了,没时间再躇踌、没时间再犹豫,他必须当机立断。 须臾,房间里的空气稍稍地暖和起来,可仍比正常的室温低。安明耀在整理好情绪过后,请来雷日-长叙。 雷日-一入房内即发觉异样。奇怪,刚才他还明明觉得热,怎么进了这间房会觉得凉?! “随便坐。”安明耀招呼道。 雷日-在茶几旁的椅子上坐下,双眼仍不时左右张望。确定没装冷气机啊,那凉意从何而来? 已揭,还否记得你许下的承诺?”安明耀也不废话,直接导入正题。 雷日-收回心神。“当然。” “我现在要你履行。” “请说。”等了一个月,总算没有白等。 “替我照顾玲玲。” 雷日-踅眉。“安先生请说明。”即使自己的中文造诣再差,也知晓照顾两个字隐含多种涵意,他指的是哪一种?“我希望你在我死后,帮我照顾玲玲的生活。” “安先生的意思是要我娶她吗?”否则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明正言顺地去照顾一个小女人的生活?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安明耀歇了口气再道:“我希望你用你的一辈子保证玲玲的幸福与安乐。” 雷日-惊讶极了!因相爱而相守的恋人都未必能保证给对方幸福与安乐,更何况他与安德只有友谊,且问,他又怎么可能以朋友之姿做得到? “安先生” “你先别急着拒绝。”安明耀抢白。“我只求你尽己所能。” 一句话将雷日-欲推托之辞全都堵死。 “你能答应我所求吗?” “我”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更不会接下负不起的责任,安先生开出的这个条件不是太看重他,就是要他自动打退堂鼓。 是自己太强求了吗?不然日-一向镇静无波的脸怎么会出现犹疑的表情。 “安先生有没有想过,安德已成年,她未必会愿意接受我的照顾。”就自己对她的了解,她定会拒绝才是。 “在西方社会讲求的是子女的独立性,可在东方并不是家家都如此,我这么说你能明了吗?” “但是安先生” 或许是太害怕听到婉拒的声音,安明耀再次截下他的话。“我只有这一个要求,如果你答应承当,我愿意原谅令尊。” 这教他该如何是好?雷日-举棋不定。他理当断然答应的,反正他只要尽己所能就够了,毕竟,安德的未来会如何发展,并不是他一个人所能主宰。 “安先生既然不要求我娶她,又为什么要我用我的一辈子来照顾她?”似乎有些前后矛盾。 “因为目前我只信任你。” “我不懂。” 果然!凡事只要一牵扯到情感,日-精明理智的头脑就不灵光了,也莫怪乎玲玲常说他是木头人,气死人不偿命! “女孩子总有嫁人的一天对吧?” “对。”他就是有想到这点,才会不懂安先生所求为何?照常情走,一旦安德嫁人了,就轮不到他来照顾她了不是吗? “我担心她嫁错郎。” 懂了!原来安先生是顾虑到安德离婚的可能性,才会对自己做出听来如此不近情理的要求,果然是个身为爷爷的人,考虑得既长远又周到。 “我只要做到尽己所能即可吗?” “是的。”此事虽然至今仍未获得玲玲的赞同,可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先做了再说吧。 雷日-三思而后行。“好,我答应你。”为了雷爸,就算要他牺牲生命他也在所不辞。 高悬的心终于归位,安明耀露出心安的笑容。 协议达成了,实行的难关也接踵而至。就安先生所求,先决条件是在他死后,在自己看来,他的身体仍相当硬朗,日前虽曾听安德说过他有老人病,可人老造成身上某些器官机能衰退,以至产生些小毛病是正常现象,是以,等待的这段期间自己该如何度过? “安先生,可否容我发问一个冒犯您的问题?” “问吧!”安明耀已大略猜出他想问什么。 “离您辞世可能还要好长一段时间,我”雷日-点到为止。 “我无权干涉你的自由,你想在哪里等就在哪里等,我没意见。” 这算是回答吗?雷日-难以理解地又问:“但是如果我回美国了呢?” 这就得要看他能否活到那个时候!安明耀心想着没说出口。“你可以留下地址或是联络电话。” 其实雷日-上一句问话的全文是:若我回美国去,你突然过世,谁来通知我?这种触霉头的话他怎么好直说。 安明耀没听出此话的语意吗?错,他是全然明白的,只不过他认为这样的情况一定来不及发生,所以就免答了。不让雷日-再发问,安明耀做出结语:“我们就这么说定了,玲玲那边我会同她说,请你暂时保密。” 怎么就谈妥了?他还有好多问题想请教呢! “我想休息了。” 下逐客令了,他不走行吗?雷日-带着满腹的疑问起身,走到房门口时,安明耀唤住了他。 “日-,你的长相是否较偏像令堂?” “安先生为何有此一问?” 安明耀轻笑三声。“因为你讨我喜欢呀!” 雷日-愣了三秒才会意过来,也不觉莞尔。若他知悉自己并不是雷爸的亲生子,不知他会做何感想,会因此而影响他的决定吗?或是:! 雷日-的脚步及猜想在他开房门的刹那间止住。“安德,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耳朵还贴着门板呢, “呵没什么,我刚好路过,路过而已。”安德玲说得好大声,半秒不敢耽搁地拉着雷日-往客厅快快走去。 “你在偷听喔?”雷日-边走边问。 “我哪有!”她死不承认。 “还说没有,我明明看见” “闭嘴!你少说两句是会死吗?”她呕得踢他一脚。 “哇,你自己做错事还踢人?!”他抚着痛处控诉。 “快走啦!” “走去哪里?” “你跟我来就是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到了客厅,她拉着他挨到大门边小声问道:“我爷爷找你去谈什么谈这么久?”不是会要请他代为照顾白自己的那件事吧! “问我?你刚才不是趴在门板上偷听吗?” “我要是有听到干嘛还问你?”安德玲恼火地应了句,接着又欲盖弥彰道:“偷听是小人行为,我是堂堂正正之人,怎会去做如此苟且之事?” “也就是说你去偷听了,可惜没偷听到?”雷日-直直追问,就是要听她亲口认罪。 有求于人,只得认了。“对啦!”她一直忍、一直忍着不去偷听,最后敌挡不住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去了,没想到她偷听的动作才刚摆好他就打开门,害得她一句话也没听见就被人以偷听罪名给逮个正着。 “还不快说?” “说什么?” “少在那边给我装傻,说!”她恫吓道,做出欲掐人状。 “抱歉,安先生交代不能说。” 硬的不行来软的。“别这样嘛,你告诉我,我不告诉他,他不会知道的。” “这么没有深度的中文你竟然说得出口?” “怕你听不懂啊?”她这是好心。 “谢谢你的纡尊降贵,但我还是不能说。” 天哪!真会给他气死,告诉他多少次了,成语不会用就别用他总是不听,还说什么他多应用、她常指正,这样他的中文才会进步!啧,谁说话三句不离成语来着?国文老师吗?! “这里用纡尊降贵不适合,要用”咦,怎么一时间想不出来,不管啦,先要到答案再想。“等等,你回答我先?”虽然雷日-很想获知此时适用的成语为何,但他心知若他不先回答她,她是绝对不会告诉他的。是以,他二话不说地快速间人,以免除被她夜审到天明的酷刑。 啥?他竟然逃跑?安德玲乍舌不已。好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机灵啦?不要紧!她有大把的时间跟他耗,就不信他能守口如瓶多久。心念一转,该用哪句成语才恰恰好呢?她陷入成语罗网中 第四章 芸芸众生,谁能料中自己的死期?安明耀成为那为数少之又少的其中一人,在他感受到死神降临的当夜,死神便将他带往幽冥。 他走得可说是了无遗憾了,毕竟他还来得及留下遗言,然对安德玲来说则有着天壤之别。她觉得他走得太无声无息,以至当他合上眼离开人世时她不能伴在他的身侧,这抹遗恨将永铭在她心中。 安明耀的丧礼办得简单而隆重,完毕后,她本想留在家中悼念他些时候,等暑假结束才回学校,但邻人已属多余的呵护倍至,令她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这整个过程,雷日-都一路相陪,就像是她的守护神般,带给她温情与安全感,对于此,她对他抱以满怀的感激。 “日-,再一次谢谢你。”火车即将进站,她道出象征离别的话语。 “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轻握上她的柔莠,雷日-也再次温和地表达他的关怀与鼓励。 “那我祝你旅途平安。”说着,她悄然地抽回手,拒绝自己依赖爷爷的心继续转移在他身上。 安德玲暗涌的排外心理,雷日-从她的肢体语言上明显感受到,再思及安明耀临终前的托负,怎不教他有感一个头两个大呢? 望着雷日-若有所思的侧脸,安德玲难以控制地想。步出火车站后,他俩就此分道扬镖,再见之日恐怕会遥遥无期吧!那 不,她不可以对他产生不舍的感觉,她不可以!安德玲飞快地将视线转向窗外,以行动斩断因他而生的诸多愁绪。 此时火车已进站,尾随着安德玲,雷日-苦想着可行之策。他不能直说,因为安德铁定会拒绝,那么他就拐弯抹角吧,但又该怎么拐得她不知、如何弯得她不觉呢? 就在雷日-想得浑然忘我却仍苦无对策之时,一记猛烈的擦肩撞得他脑海翻腾,瞬间思路错位,暂行之策竟就这么激荡而出。 步出了火车站,安德玲为他招来了一辆计程车。“我就不送了。”他会自己来,应当也会自己走才是。 雷日-却在这时发出惊人之语:“我还想留在台湾一段日子。” “咦?”“导游,请带路吧!”加注得够一清二楚了吧! *** 这样的情形不知过了多久了!安德玲全身的血液中流动着莫名其妙四个字、全身的细胞里也塞满了莫名其妙四个字,总之,她自觉目前所面对的这一切都发生得非常莫名其妙,所以她也只能用莫名其妙这四个字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此刻,她正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呆看着眼前发生的每一幕——雷日-自在地待在她所承租的寓所中,接着从容地找出她所有的咖啡杯,然后悠闲地泡着她所买的咖啡。 “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安德玲在呆况中点头,又听见—— “你要放几汤匙咖啡、几汤匙奶精、几颗冰糖?” “一汤匙咖啡、二汤匙奶精、一颗冰糖。”她仍旧是在呆况中回答,直到咖啡送到她桌前,听到“请”这句解咒语她才霍然清醒过来。 “你为什么在这里?”她大声地问,呼应着心中所想。 “你带我来的啊!”雷日-啜饮了一口咖啡,不徐不缓地说。 “废话!”安德玲撇嘴道,怎奈浓郁的咖啡香引诱着她,满腹的牢骚也只好等她喝够了再说。 “好不好喝?” “好喝!”她露出满足的表情,忍不住赞美。“你泡的比我泡的好喝。” “那我就随时听候差遣。” “这是你说的喔!”好喝、真好喝!一个多月没尝到一口咖啡,想死她这个嗜咖啡狂了。 雷日-点点头,欣赏着她喝咖啡的模样。 一杯饮毕,安德玲呈上了空杯子。“可不可以再来一杯?” 须臾,雷日-又泡好一杯来给她。“咖啡喝大多不好。”记得有一回与安先生泡茶聊天的时候听他提过,安德把咖啡当白开水喝,所以他严禁她喝咖啡,当然,下了山他就管不着了。 安德玲没搭腔,逐自地享受着。哈,真是太爽快了!不过说来也真奇怪,明明是用相同的杯具、咖啡牌子,为什么由他泡就这么好喝,就连比自己强的凯依都输给他。 “还要再来一杯吗?”现在只要能分散她的注意力,要他多当几次泡咖啡小弟他也不介意。 适才才说咖啡喝太多不好,现又问她要不要再来一杯?怎么,当她这么好骗呀,几杯咖啡就想洗她的脑吗?安德玲暗想着,不觉地嘟起嘴来。 唉,看来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瞧她一脸的不屑样,肯定是在暗地里唾骂他,他还是准备应战吧! 果不其然,养饱了满身的咖啡虫,安德玲立时开口上阵:“说!” “说什么?” “少装蒜,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我以为我已经解释得够清楚了。” “哪里有?”拜托,她现还在服丧中耶,他怎么可以害她心不专! “你是我的向导,这事你应该没忘吧?”他提醒她。 “我们已经下山了。”有没有搞错呀?她在这边陪他闲扯对爷爷已是够不敬了,他竟然还大言不惭地要求她继续履行导游的责任?! “我们好像没定地点与起讫日期喔。”就算她会因此而误解他、甚或是讨厌他都罢,目前最要紧的是留在她身边,好陪她度过这段最难熬的时期。 “你”就说他是冷血动物嘛,没血没目屎! 上火了!很好,他再给她致命的一击,保证她会气得失去理智。“我们只是口头承诺而已,你不认我也拿你没办法。”说着,他起身走去提起自己的行李箱。“唉,女人就是这样,出尔反尔是很正常的现象。” “你”沙猪一只!安德玲气愤地冲上前挡住他的去路。“我答应过的事就绝对会做到!”竟敢歧视女人?可恶的臭男人! “那好。我住哪里?”他直盯着一间房。 “喂,你别得寸进尺喔!”见他不理自己的警告且跨步走去,她连忙追上前扯谎道:“这间房有人住了。” “是吗?”他探了探头。“看起来不像耶!” “呃她” “你怕我就直说,不必找借口。”雷日-再使出激将法。 “怕你?”气昏头的安德治当下完全照着他所预期的方向走。“笑话,我会怕你?” “那就是愿意让我住喽?”嘿嘿,上当了! 白住?哪有这么好康的歹志?!安德玲奸诈地笑了,竖起了三根手指头。 “一个月三十万是吧?”雷日-故意错解地说道。 三、三十万!这房子一个月的租金不过三万,他竟然开价三十万分租一间房,他脑子透逗了吗?难怪他会对爷爷的漫天要价无动于衷 “支票收不收?” 心不在焉的安德玲自然反应道:“即期的才收。” 谁?是谁在说话?这声音怎么好熟。瞥见已握在手中的支票,安德玲登时懊恼不已。可怜呀,她怎么又被他吓呆了?不、是弄呆了。惨,这笔黑心钱怎么办?不赚她嫌浪费、退回她又不甘愿,要不就捐给慈善机构好了。 当黑心钱决定了去处时,屋里也出现了第三人。 “德玲!” 安德玲闻唤转身,一见到好友立即朝她奔去。“凯依! “你终于回来了!” 许久未见,情同姐妹的两人自是一阵热情拥抱。 “我妈说你有打电话给我,有事”惊见陌生男子,马凯依问话立转。“他是谁?” “房客。” “男房客?” “你好,雷日。”他礼貌性问候,对于她的怪叫声置若罔闻。 “你好,马凯依。” “安德,我有事要出去,需要我替你带什么回来吗?”他有事待办,况且照眼前的情况看来他也不宜再留下。 安德玲看了马凯依丢在地上的那袋零食一眼道:“两人份晚餐。” 闻言,雷日-温柔地笑了。“我会慢点回来,晚点见。” 一直到雷日-出门口,马凯依的眼里才又容下好友。“德玲,你最好给我从实招来!”房客?她才不信咧! “招什么?”安德玲拎起被她丢在地上的那袋零食,欲大快朵颐去也。 “少来,当我今天才认识你吗?”马凯依随即跟上。 当马凯依的**才坐至沙发上时,已开始拆封的安德玲即伸长了脚踹她。“去冰箱拿可乐来配啦,”有关日-的事她本来就没想要瞒凯依,只不过刚刚他本人在场,她不好直说。 “懒鬼!”念归念,马凯依还是去冰箱拿来两瓶可乐。 “你刚回国?” “嗯。”自己前脚才进家门,后脚就飞奔来此,看自己有多关心她。 “巴黎好玩吗?” “小姐,别跟我扯那也肴的没的,我想听的不是这些。”出国玩有什么好说的,还不都是大同小异,此时此刻,她对雷日-这号人物比较有兴趣。 “我爷爷去世了。”安德玲淡然地道。 “你爷爷去世了?”马凯依惊呼。“该说是寿终正寝吧!” “你”看着安德玲异于常态的表现,马凯依不得不问:“不伤心吗?”安爷爷是德玲在这世上惟一的亲人,照理说她应该是伤心得不能自己才对,怎么会是这副无关紧要的模样? “很伤心。” “看起来不像耶!”害自己连心疼她的情绪都酝酿不出来。 “不然你说要怎样才像?”伤心有很多种形式,凯依认定的是哪一种?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马凯依霎时有了体会。也对,内在的伤心外表不一定看得出来,想想今天如果换成是自己,包准会哭得死去活来,好几天没眼见人。 “你不用太担心我,我已经远离伤心地了,现在需要的只剩时间而已。”尽管马凯依没问,安德玲还是答了,因为知己间是不用太多言语上的沟通的。 “你知道我在哪里!”又是一句心灵相契的话语,马凯依抬起手将她揽至怀中,算是迟来的安慰吧! 温馨感再度驰骋在安德玲的心窝,她不禁回以感谢的一抱。 片刻的感情交流后,马凯依再导入正题:“说真格的,雷日-这人是怎么一回事?” 安德珍离开她的怀抱。“他是我爷爷故交的儿子” 简略的解释过后,马凯依立刻提出质疑:“他可以去住饭店啊!”“这我有想到,可是凯依,三十万耶,你看!” 马凯依接过手。“真的耶,还是即期的呢!”三十万对她来说是不多啦,但白花花的银工就在手上,谁放得了手呀? “就是啊,没理由不赚嘛!”尤其是又可以兼做善事。 “会不会跳票啊!”别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毕竟现下这个社会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实在太多了。 “我明天去存,最晚大后天就可以确定,不过我想,跳票的机率肯定是零。” “哟,瞧你说得这么绝对,是他家太有钱,还是他很会赚钱?” “我猜是他太会赚钱。” “不会吧!长得那么帅已经是很过分了,再很会赚钱,那不就是只名副其实的金龟?”谁钓到谁赚到哪! “你也觉得他帅呀?” “你眼瞎了不成,没瞧见我刚才看得两眼发直吗?”分明是故意糗她嘛! “你才两眼发直而已,不像我唉!”想到就觉得丢脸。 “怎样?” 安德玲幽怨道:“我夸他长得令人赏心悦目。” 马凯依一听忍着笑说!“还好嘛!”幸好他走得快,自己才没沦落与她相同的命运,丢死人了! “丢脸丢到家了,这样叫做还好?” “呵、呵!”无言以对,只好干笑。 “呵、呵!”安德玲学着她的笑声瞪了她一眼。 啊,冷场了,马凯依赶紧热场。“咱们别说这个,改说别的吧!” “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不是说他是来替他父亲还人情的吗,还了没?”这才是重点嘛! “应该算还没吧,” “何解?” “我爷爷曾私下向我透露,说有意用托他照顾我来还抵消人情,但是被我回绝了。”对了,她还没问到他那夜与爷爷谈些什么,会不会就是这件事?! “然后呢?”德玲今天是怎么了,一件事分好几个段落说,急死她了。 “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安爷爷走了,他没做任何表态吗?”安爷爷不可能会私下说说就算了的啊! 安德玲摇头。“没有,一点迹象也没等等,他今天的态度有点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呃”安德玲边想边搔头。“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就是怪怪的,和他平常的习性有出入。” 话题至此,马凯依原本的玩笑心情不再。“德玲,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对此事想法?”此事有关德玲的未来,她不能不重视。 “我只能说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不值得你去依靠吗?”虽她并不了解雷日-这个人,可安爷爷既然会有此安排,想必已经过审慎的评估。 “我不想再依靠任何人了上失去依靠的感觉太痛苦了,她不想再尝一次。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说实话并不难,难的是说出回时的感受,可尽管如此,安德玲还是将出口身的感受全盘托出。“他值得,只不过依靠他的那个人永远不会是我。” 多无奈的语气啊!看来,他在德玲心目中的份量不轻哪! “我和他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他的一言一行我看在眼里品味在心里,我相信他是一个好男人,所以我不愿成为他的绊脚石;况且,人在人情在、人亡人情亡,而我又不是施惠者,无功不受禄嘛!” “他呢?他也这么觉得吗?” “我不敕无谓的揣测。”听听凯依问话的语气,像是爷爷已向日-提过这事般。 “要不你去探探他的口风如何?”马凯依鼓吹。 “有这个必要吗?” “总比这样不明不白的好吧!” 凯依还更是锲而不舍呀!安德玲换个方式回答:“凯依,你觉得他有没有女朋友?” 完全没有考虑,马凯依立应:“有!”可能还不只一个。 “这不就对了,坏人姻缘这罪我可担不起。” 答得太快,欠缺思忖,马凯依转图道:“有是我说的,他有吗?” “他说没有。”安德玲刻意据实以告。“你信吗?” “我”她好想说信,可她怕鼻子变长,所以只得实说:“不信。” 安德玲摊摊手。“这会儿你还有问题吗?” “呃照顾你和他有女朋友是两回事嘛!”弃之可惜啊! “强词夺理。” “你骂我?你怎么可以骂我,我” 又发作了!每次不管大小事只要不如她大小姐的意她就使性子,瞧瞧,愈念愈偏离主题了,又不能不听,真惨!唉她这回想轰多久啊?需不需要开电视助兴?唉,再换个角度想,耳根子不清静也好,热闹甚于冷清对吧! *** 聊得差不多了、肚子也吃撑了,无意再打扰下,马凯依拍拍**走人,连句再见也省了。而她会走得如此放心,都得归功于雷日-长得太正直,再添上一身的正气,自然完全泯灭了她该有的防心。 雷日-再进门依旧刻意回避,在完成了安德玲的交代后他即回房,对于自己该如同履行承诺这部分,他至今仍无具体的见地,是以,他惟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客厅里安德玲独自坐着,回想着稍早与马凯依的谈话。许多事在谈过之后便较容易看得清楚,比方日-今天不同于往常的言行举止,说他只是单纯想留下来观光她实在不信,倒不如说他留下来是别有目地还贴切些。因此,她是否该探探日-的口风?就像凯依说的,总比不明不白的好吧! 话说回来,再与他同住她并不会觉得不妥,毕竟她也与他同住些时候了,如今只是地点不同,人物少了一个而已。然这也是他今天种种异常行为中最可议之处,他万不可能不去顾虑到她现时的处境——一名单身女子的寓所中,突然出现了一名男子长期留宿,邻人会怎么看、怎么想呢? 没想到当初自己认为最优的决定会变成最糟的。她会选择不住学校宿舍、不租供学生租赁的大楼,为的就是想避开一些辈短流长。同侪间是非多八卦更多,偏偏她就是不善此道,所以离远些,免得遭人侧目。 现在可好了,听说这栋大楼有许多名流金屋藏娇在此,她会不会因而被误认为是其中一个娇啊?又听说养小白脸的也不少,日-会不会 “安德!” “啊?” “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我喊你好多声了你都没听见。”不知何时,雷日-已走出房间,而且泡好两杯咖啡坐至她的身旁。 “没、没有,哪能想什么!”安德玲接过他手上的一杯咖啡虚应道。 雷日-没再追问。“你朋友走啦?” “嗯。”不然你会肯出房间吗? “你们好像很要好?” “嗯。”随便看也知道哪用问! “你朋友” “喂,你别你朋友、你朋友的好不好,人家有名有姓。”亏凯依还向他自我介绍过,这么快就忘啦? 被指正了,雷日-连忙改口:“马小姐她” “你嘛帮帮忙,什么马小姐,是凯依啦!”他这么喊要是被凯依听见,自己准被她含怨的眼神给射死。 “凯依小姐” “喂!”安德玲不悦地板起脸。“你别再这样喔!”记得爷爷第一次与凯依见面也是这般称呼她,当夜自己便被她埋怨个不停,说什么自己没当她是好朋友,所以爷爷才会对她这么生疏。哎,想到就觉得恐怖。 与自己的想法相左,于是雷日-解释道:“她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我觉得” “反正你就是要跟我唱反调就是了?”她可不想再造次,一次就够她受得了,哪还受得了第二次?!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 “那就听我的!而且这是你的荣幸。” 他一定得屈服吗?看样子好像是耶!但为了这种事投降似乎太没志气了,那么他不提她总可以吧!雷日-于是换了话题说:“我买了一辆车。” “为什么?”哪来的停车位呀? “方便。” “你说话一定要这么简洁吗?”这个问题她想问想好久了。 “有吗?”他从没注意过。 “没有吗?”每次和他对话,总会让她觉得自己像个长舌妇。 这事不宜讨论,雷日-用耸肩当作回答,接着报备道:“我在地下楼租了一个停车位,向管理员自称是你的哥哥。” 哇拷,从表哥变成哥哥,他还真敢办哪! “没事我要去睡觉了。” 见他已起身,安德玲忙喊:“等等!” 雷日-又坐了下来。 “管理员没怀疑吗?” “要怀疑什么?” 不、会、吧!这样也行?安德玲当场瞠目结舌。 “请问” “什么?” “我可以去睡觉了吗?”他是不介意继续坐陪啦,但他还没想到让她心甘情愿让自己照顾她的好法子,所以他觉得自己还是办正事要紧。 “那个”安德玲猫豫着该不该问。 雷日-端坐着等着她问,等着等着,他手上的咖啡已见底了,她却仍吐不出半个字来。 她举棋不定,干脆作罢了。“算了,你去睡觉吧!” “晚安。”道毕,雷日-做出了一个往常他不曾做过的动作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就回房去了。 当他房门合上的那一刹那,安德玲的俏脸立刻胀红。他吻她?思及此,她倏地冲回房,缓和紊乱的心跳。 别乱想,千万别胡思乱想,他这么做绝对没有任何意义。想想看,人家是受西洋教育的,晚安吻很平常的嘛,他以前没做过是因为他从未向她道过晚安,所以才没有 就这样,安德玲一整夜都在说服自己忽略雷日-不同于以往的举止,而雷日-呢?他完全没发现自己吻了她,因为他满脑子都在想该如何完成安明耀托负与他的任务。也就是说,他会吻她全属反射动作,如此而已。 第五章 心好慌哪!再次面对雷日-,安德玲的心已不再平静。 “昨晚没睡好吗?”雷日-开着车关心问道。 “没有啊!”安德玲连忙振作起精神。 “没有怎么会一脸没睡饱的样子?”想了一整晚,依然徒劳无功,他心中着实万分气馁。 “呃凯依在那里!”幸好凯依及时出现,不然她都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了。 当车子一靠边停,马凯依即迅速坐入车内。“我们要去哪儿玩?”她表现得兴致勃勃。 “日-,你想去哪里?”安德玲问,要观光的人是他嘛。 “都好,你做主吧!” “凯依”安德玲询问好友的意见。 马凯依想了想。“去故宫好了,带你这个abc去见识见识中华文物,才不枉你身为中国人哪。” “那就去故宫博物院,前面红绿灯右转。”安德珍出言带路。 莫约三十分钟车程,三人抵达第一个旅游景点。 进入了院内,雷日-便一头栽进了古物世界,每一项展览品他都看得十分仔细,而兴趣缺缺的两人则跟在他后头不停地窃窃私语。 “德玲,你问了没?” “还没啦!” “那我走后你们都在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内容绝对精彩可期。 问及此,安德玲忍不住红了脸。“都没有。” “都没有?”马凯依失望地叫出声,没注意到她的配颜。 “嘘,你小声点啦!”这下子安德玲的脸更红了。 马凯依努努嘴,一点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害人家满心的期待都落空了啦!”真是的,不好玩,她不想待在这里了。 安德玲横了她一眼:“胡言乱语的,小心我揍你喔!” “哼!谁怕你啊!”他怎么看这么慢呀,她脚酸了耶! 随着雷日-的脚步,她俩也跟着移动。“喂,你别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好不好,我们才进来不过十分钟而已耶。” “还说咧,人家以为有什么香艳刺激的可以听,才会选择这么枯燥无味的场所来,早知道什么都没得听,还不如去有得吃又有得玩的游乐场所,这里无聊死了!”马凯依嗤道,人潮的来往让她更觉浮躁。 又枯站了十分钟,马凯依已完全失去了耐性,她上前拍了拍雷日-的背。“日-,你自己慢慢看,我们在这个地方等你,拜拜!”她丢给他一张名片,然后拉着安德玲走人,连头也不回一个。 雷日-有些讶然,但并不以为件,他收好名片,继续他的古文物之旅。 *** 民歌西餐厅里,马凯依跷起二郎腿,喝着清凉的饮料。 “凯依,你太过分了啦!”日-人生地不熟的,他会不会迷路啊? “哪会?他大男人一个,有什么好担心的,安啦,” “你哟,就是这么无法无天,以后谁娶到你谁倒霉。”安德玲于心不安地数落起她来平衡一下。 *** “少来,我拉你走你心裹不知道有多暗爽呢!”她俩都是好动宝宝,观赏静态的事物太久是会闷死她俩的。 “你又知道了?”安德玲不得不为自己辩驳,承认有愧于雷日-嘛! “嘿,你还装?”马凯依立刻赶人。“我不留你了,你回去找他,陪他逛故宫吧!”照他的速度,没两个小时是看不完的。 闻言,安德玲当下软了脚,右脸也跟着贴上桌面。“算你狠。” “就说嘛,那种太有气质的休闲活动,我们是消遣不来的,还敢在那边跟我辩,自打嘴巴。”马凯依乐得回敬她一拳。 安德玲没敢再应声,只能抛给她一记卫生眼以示抗议。 听了一会儿台上歌者的演唱,马凯依又启口问道:“他有没有说要在台湾待多久?”当导游可是件苦差事呢! “没有。” “你不会问啊,笨蛋!” “他缴了一个月的房租,我想他最起码会待上一个月吧!”安德玲推测。 “那我们得天天陪着他到处观光吗?”难得的假期泡汤了?! 安德玲听了好生感动。“谢谢你把自己也算进去!”经过了那一吻,她已害怕再与他独处。 “瞧你说的,难不成我会是那种弃朋友不顾的人吗?” “凯依对我最好了,来,亲一个!”说着,安德玲逼进她。 马凯依忙不迭地推开。“恶心!” “来嘛!” “不要啦” 两人玩闹着,桌边出现了第三者。“凯依!” 两人皆转头迎向来人。 “东尼,来打招呼啊?”马凯依娇嗔道。她们都坐了这么久他才来,分明是没诚意。 “帮个忙好吗?” “你不是来打招呼的啊?”马凯依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下一组歌手临时有事不能来,你可不可”时间紧迫,他调派不到其他人代唱。 “这顿你请,还欠我一次。”马凯依开出价码。 “没问题!” “嗯,那还不快去调杯润嗓的来给本小姐润润喉。” “我这就去!”东尼快去快回。 待马凯依将那杯润嗓的饮料饮毕后,安德玲才板起脸质问:“马小姐,你好像没问我愿不愿意帮你伴奏的样子?”“需要问你吗?钢琴师。”马凯依的口吻好惊恐。 安德玲一听,翻了好大一个白眼。“爱现鬼!”有谁顾念到她正值守丧期间不宜过度娱乐呀引。 趁着等人的空档,两人接了一份兼差,马凯依将此当作是kt来唱,唱得是不亦乐乎,却苦了当乐手的安德玲,只见她一路奔忙地翻找马凯依及客人所点唱歌曲的乐谱,可也由于不熟悉之故,忙得她忘记了该有的紧张感。 两人表演的当儿,不知何时,雷日-已悄然人坐,而待他看清台上演唱者是何人时,他惊喜不已。 适才在故宫,他是故意放慢速度的,毕竟旅游景点有限,所以他必须每到个景点都拖长时间游览,否则他这个挂名的观光客很快就得打道回府,没有再留下来的好理由。 雷日-聆赏她俩表演不久,便见到她俩做结束的下台一鞠躬,而眼尖的马凯依一下台即看到他,她当下拉着安德玲朝他走去。 “你来啦?”侍者在这时送上餐点,马凯依顺便点了几样食物。 “你们的表演很棒!”他不吝赞美。 “你听到啦?”马凯依得意之情尽显。 “你们在这儿驻唱吗?”他有心一问,觉得这也是了解安德玲的方法之一。 “没,我们是临时被拱上台的,代打!”此后,马凯依话不停,与雷日-聊个不休,安德玲只是静静地听着、吃着。 丰功伟业说了一大箩筐,马凯依终于发现好友一直闷不吭声,于是她转头问:“德玲,你怎么啦?都不说话。” 安德玲摇摇头,一接触到雷日-温柔的询问目光,立刻垂下头去,而这回,马凯依没再错过了。 咦?德玲怪怪的,她这样子是在害羞吗?思及此,马凯依原本闲聊的心情瞬时转向,于是她探问道:“你累了吗?” “有点。” 闻言,雷日-赶紧接口:“回去休息好吗?” “嗯。”安德玲微微颔首。 哟,好个含羞带怯的小姑娘!错不了了,德玲昨晚跟他绝对有什么。不行,她必须马上问个清楚。 决定后,马凯依即站起身用眼神朝东尼示意,之后便挽着安德玲的手臂,尾随着走在前头开路的雷日-匆匆离去。 *** 回到了安德玲的寓所,马凯依二话不说地拉着安德玲回房,她怪异的举止惊扰了雷日-一向保持镇定的心。 “德玲,你没有说实话。”马凯依关上房门后即劈口责难。 安德玲被指责得一头雾水。“什么?” “别一脸无辜样,我不是今天才识认你。”马凯依不禁怒道。两人相交多年,自己怎会看不出她的异样?更何况又是如此明显。 “凯依”安德玲轻喊,不明白好友为何故不悦。 “你知道我最讨厌人家骗我。”马凯依暗示。马脚都露出一大截了,德玲竟然还想继续掩饰,当她是睁眼的瞎子吗? 凯依看穿她的心思了,安德玲登时哑口无言。 “你知道我把你当成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们之间不该有秘密,更不该有任何隐瞒。”马凯依由怒转悲,受欺瞒的酸楚写在娇容上。 “凯依!”安德玲心急地握上她的手。“我不是有意的。”欺瞒掏心至交的她,她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啊! “你承认了?” 安德玲无奈地垂首。“是的,我承认。” “那好,我现在给你机会赎罪。”马凯依收起伤怀。 该怎么说好呢?安德玲突觉惶然不已。 眼看着她的为难,马凯依转而淡漠道:“有这么令你难以启口吗?” “不是的凯依!” 得到否定的结论,马凯依便静坐在床治等着她说出原委。 思量了许久,安德玲仍不知该从何说起。“凯依”她露出求饶的表情,可她明白马凯依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的。 沉淀了一时的激愤情绪,马凯依的理智重回心神。“你动心了?”这是她在看待此事时,心头第一个略过的答案。仿若被猜中心事般,安德玲怔仲地蹙紧眉头。 “你真的对他动心了?”马凯依又惊又喜。 安德玲茫然道:“或许吧!” 疑云再起,马凯依追问:“你昨天不是这么说的,是什么原因改变了你?” “这”“是不是他对你做了什么?”用的虽是疑问句,可马凯依心中却是十分笃定。 “他” “他搂着你的香肩?他牵住你的小手?他深情地拥抱你?他”马凯依抢着自问自答还兼表演。 安德玲瞪大了杏眼看着她生动的演出,只能拼了命的摇头。 “都不是?”马凯依唾道,眼珠子溜了一圈后再说:“他轻柔的吻上你的额头,然后”耶,德玲的头怎么不摇了?这时,房间里鸦雀无声,直到马凯依想通了是怎么一回事后,她即兴奋地叫道:“天哪,他吻了你呜呜” 马凯依话未完即被安德玲捂住嘴。“拜托,他人就在外面,你别害我无颜见人行不行?” 待马凯依用力地点头后,安德玲才放开手。 “然后呢?”她就说嘛,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铁定有火辣场面。 “然后他就不发一语地回房睡觉去了。” 马凯依听了下巴差点没掉下来。“怎么会这样?”要睡觉也是要拉着德玲一起去睡才合乎剧情嘛! 安德玲的回答是整个人仰倒上床,无语问苍天哪! 而非常不满意这个结果的马凯依则口中念念有词:“那怎么行?他亲了你就去睡觉,这样的行为太不负责任了,最起码也该有些表示,我不容许他这么对你,绝不容许!”话落,她随即夺门而出欲讨个公道,速度之快令安德玲措手不及。 *** “雷日-,你怎么可以在亲了德玲以后就自己跑去睡觉?” 这是安德玲追出房门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她不禁哀号在心底:凯依,你非要说得这么赤luoluo不可吗?说得文雅一点你是会死喔! “我亲安德?”乍听,雷日-也吓了一跳。 “对啊!”“是什么时候的事?”他直觉问。 “昨、天、晚、上!”马凯依伸出玉指戳着他的胸口很明确地告诉他。 “昨天晚上?”他当下努力回想。 慢半拍地,马凯依赫然发觉两人的对话有异。 “雷先生,你自己做的好事竟然还有脸问我是什么时候的事,你还有没有良心呀?”真没想到他会是个吃干抹净的混蛋! 雷日-将视线调向安德玲。 “安德,我亲你哪里?”虽然很无礼也很蠢,但他还是得问,试看看能否唤回他的记忆。 天啊!他竟然没印象?安德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里!”马凯依指着自己的额头代答。 眼看着自己的杰作,雷日-问了一个更该被杀千刀的问题:“还有吗?” 天杀的!马凯依当下毫不留情地狠狠赏他一脚。“你太过分了!”幸好刚才她急着审问德玲以至没换鞋,这一脚她才能踩得如此痛快。 高跟鞋鞋跟的印子霎时烙印在雷日-的脚背上,他忍着痛楚朝安德玲走去。“很抱歉,我未经你同意侵犯了你。”毕竟东方人与西方人的观念不同,他是该向她道歉的。 多伤人的话语啊!果然有雷日-本色。既然他完全不记得,为了日后的相处,不如就安德玲强忍着受辱的泪水以大笑掩饰。“哈”“你笑什么?”异口同声问。 安德玲更加夸张地笑,甚至笑倒在沙发上。“哎哟,肚子好痛哟”她受辱的泪自然地笑到流出来,而两人站定在她跟前等着她解释她大笑的原因。 “凯依对不起,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没想到你会当更,真的很对不起。” “开玩笑?”马凯依用一秒钟的时间看穿了她的“谎戏” “日-,我对你更抱歉,害你被凯依踩了一脚。”她盛上一脸愧意。“很痛吧?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去拿药给你擦。” 雷日-半信半疑,当他正要求证时,他的行动电话却在此时响起。 “雪儿!”轻唤着来电者的名字,雷日-回避至房中接听。 “雪儿是谁?”马凯依望着他的背影问。 “天晓得!”她连他有随身携带行动电话她都不知道呢! 这问题暂且搁下,马凯依调侃道:“德玲,你的演戏细胞挺活跃的,我可以介绍你去电视台演第一女主角。” 安德玲露出感激的神色。“谢谢你没拆穿我。”自己已很认真演了,怎奈仍瞒不过凯依的眼睛。 “不客气。”马凯依用着特赦的口吻道,暗自盘算着惩治混蛋之道。 “要回去了吗?”折腾了大半天,凯依应该也累了吧,早点回家休息,明天还有得战呢! “好呀!”反正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 马凯依走去安德玲的房间拎出自己的皮包。“走了。” “路上小心。” “你是叫谁小心啊?”说着,马凯依将她从沙发上拉起,且将她往门口拖去。 安德玲跟路了好几步。“你拉我干嘛?” “安大小姐,你不会以为发生了那档子事我还会肯让你跟他单独住在一起吧?”他都能亲过就忘了,谁敢担保他在半夜裹不会色性大发? 安德玲这才会意过来。“不需要告诉他吗?”对,日-刚才的表现是太糟糕了,可这也不能怪他啊,谁教他天生个性有缺陷。 “要告诉他什么?!”马凯依口气超冲。 “那个” “走了啦!”不顾安德玲的意愿,马凯依硬架着她走。 “凯依”她是不反对暂时与日-“分居”可总要告知他嘛,否则她先前那场戏不是白演了? “你给我闭嘴,不然我就整死他!”马凯依出言恐吓。 此话一出,安德玲立刻乖得像只小猫咪一样,心里也不禁同情起雷日-来。可怜的日-,不过亲了她的额头一下,再加上他老毛病又犯了而已,凯依就有意使出狠招对付他,真惨! 见安德玲如此维护雷日-,马凯依忍不住边走边训她:“你这不争气的女人,人家又没把你放在眼里,你是这么为他做什么” 安德玲一句话都不敢反驳,只敢在心里想。她晚点再向凯依说明好了,自己不同日-计较是有理由的,但凯依会相信吗?可能要被日-多气个几遍吧! *** 房里,雷日-仍在通话中,全然不知门外的两人已弃他而去。 “你的手机终于拨通了!”电话那头的人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有事吗?”雷日-冷漠道,省去了向她解释自己行动电话为何不通的原因。 “别不高兴,打搅你并非我所愿。”共事数年,她怎会不知他的禁忌为何,若不是事态紧急,她又怎会明知故犯?冷死人了! “废话少说。” 又吹来一道冷风,雪儿撇嘴道:“强尼出事了。” 就为了这点小事打电话来烦他?雷日-心中有说不出的不快。“你们不能处理吗?”事务所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他指名要你。” 雷日-直接拒绝道:“我没空。” “那他只好去坐牢了。”她只负知会之责,其余的可不干她的事。 这时,雪儿隐约的听见咒骂声。真难得,日-这人向来冷静得可以,他上次开骂是什么时候啊“强尼这回又闯了什么祸?” 突来一个问句,还没想出答案的雪儿连忙回神答:“持枪抢劫。” “罪证确凿吗?” “他说他是被陷害的。”话意虽然是片面之词,可雪儿相信他的说词。 闻言,雷日-的火气烧得更旺了。“他说?!你们都没人去调查是否属实吗?”他人正在遥远的国度,他们不晓得吗? “我们都有案子在身。”雪儿如往常一般,推得一干二净。 在这个节骨眼上,叫他怎么走得开身?雷日-狠下心说:“替我转告他请他另请高明。” “好,但你别忘了他是个前科累累的假释犯。”雪儿坏心地提醒他。哼!他敢无故给她冷风吹,她就还他一场大冰雹。 “雪儿”女人,爱记恨的哺乳动物。 “时间不多了。”雪儿不怕死的二度使坏。 雷日-叹了口气。“说吧!” “后天开庭。” “后天?” “我已经找你很久了。”未闻对方回应,雪儿径自再道:“后天开庭,回不回 *** “随便你,就这样啦,拜拜!”她切断电话。 瞪视着已断讯的手机,雷日-呕得直想将强尼海扁一顿。这被关不怕的小白痴,早不出状况、晚不出状况,偏偏在这个紧要时刻给他出状况,当自己整天闲闲没事干等着当他的辩护律师吗? 唉!若不是他是雷爸好友的儿子,自己才懒得理他呢!案子后天开庭,也就是说他最迟明早一定得上飞机,时间这么紧迫,而他适才才又了捅个大楼子,这教他该如何是好? 说实在的,他很想相信安德所提出的玩笑之说,可惜他是个律师,分辨真伪、追溯真相是他的专长。是以,若他推测无误,他昨晚是吻了安德,而这个吻是无意间发生的。试问,谁会刻意去记下一个晚安吻?怪只怪他从小养成的好习惯,至今他仍改不过来,尤其是对他的妹妹月。 可反过来想,毕竟安德并不是他的谁,他怎么会对她有如此亲密的动作出现?而且是在他下意识当中,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纪录。难道连日来的朝夕相处,已令他对她产生某种特别的感情,以至于影响了他的行为。 会是这样吗?然,为何他会感觉不到?就如同现在,安德对他而言仍旧只是个他被受托照顾的人。对于她,他完全无任何遐想,更甚地,他还想帮她物色一个好丈夫,以便她有一个平顺幸福的将来。 思及此,雷日-不免又忆起安明耀,赎罪之约当下掩盖过他的种种想法。于是,他生平第一次的不求甚解因安德玲而产生,接着更在他无自觉的情况下做出裁决:他得再一次向安德表达歉意,并且解释他不当的行为因何而起。 主意一定,雷日-即有了行动,怎奈他欲道歉之人已不在,且没留下只字片语,迫使他只能选择在整理行李之余默默地等待她的日归。 就这样,在万籁俱寂的夜里,雷日-带着思过的心情等候着,期间,尽管他不知道安德玲去了哪里,但他坚信她是跟马凯依在一起,所以她是安全的,他大可不必担心。 等待的时光是磨人的,可雷日-仍坚持到最后一秒,离开前,他写下一张字条交代他的去向。而当他再回来时,整个局势已不再是他所能掌控,这肯定是用尽了他这个大律师一身的智慧也始料未及的吧! 第六章 面会室里,雷日-面无表情地端坐着。 “雷大哥!”强尼兴奋地喊,坐至雷日-的正对面。 “我现在是雷律师。”雷日-冷冷道。 闻言,强尼惊恐地低下头,心口也禁不住发寒。惨了,雷大哥的心情好像很不好,他待会回话可得小心点。 雷日-呼了口气缓和情绪。“把当时的情形再说一遍。”说毕,他翻开卷宗,预备核对口供。 强尼怯懦懦地开口:“那天,我去商店买东西,在柜抬结帐时,正好遇到有人来抢劫。”他正经地陈述,不敢有任何巧言。 “嗯!然后呢?,” “然后条子来了,就把我当成同伙抓进来了。”照理说,他应该走得了才是,哪知正好碰到员警巡逻,于是他就无端被卷进这件抢案里了。 “你为什么会被当成同伙?”他呀,好事没成就几桩,尽交些狐群狗党做朋友,以至经常被牵累,他以为只要是冤狱,就都能招雪吗? “因为”强尼支吾着,头垂得更低了。 “因为抢匪是你的朋友。”雷日-代替他答,随之倏地站起身,忍不住开骂:“你是白痴呀?人家在抢劫,你还跟人家打招呼,这不摆明了告诉店家你与抢匪相识?” “我”招呼又不是他先打的。 “你什么你!”雷日-忍下捶他一拳的冲动。“然后大摇大摆地抱着东西走人,你说,你能不被误会是同伙吗?” “可是我有付钱啊!”强尼自以为有理道。 闻言,雷日-哭笑不得地想。林伯伯是个企业家,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算了,再想下去太对不起林伯伯了。未得反应,强尼强言道:“是约翰不讲义气,硬拖我下水的!” 天啊,这种话他竟然说得出口?雷日-备感无力地坐回原先的位署上。“你有没有想过人家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会白痴到连这点都不知道吧! “因为约翰想获得好处。”约翰明的都敢抢了,何况暗的?! 幸好,自己还真怕他会答错!雷日-做出结束谈话的动作。“得再委屈你几天。”强居要离开这里,最快的办法就是去和约翰谈条件。 “喔。”那到底是几天啊? 在出门口前,雷日-道:“这段期间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这句话他已经说过好多遍了,而这次绝对是最后一次。 *** “雪儿,你去查查约翰赫顿的背景资料,现在就去。”一进入办公室,雷日-即点名道。 “我?”许久未见,没句问候便罢,竟还好意思指使她!怎么,当自己是他专用的跑腿的啊? “对,就是你!”雷日-没正视她一眼,即转入自己的私人办公室内,着手着申请延期开庭的手续。 雪儿跟上前毫不考虑地拒绝:“抱歉,我很忙。”她有约会,而且是很重要的约会。 雷日-这才抬起头看着她。“我不接受这个理由。”他打听过了,此刻,就属她最有空闲。 “哼!我又不归你管。”雪儿不客气地回道。同是股东身份,她干啥得任他差遣?他不会把他的私人助理招回来替他办事啊? 闻言,雷日-深沉地眯起双眼之真的不去?” 见状,雪儿心怯了。“不去行不行?” “你说呢?” 雪儿顿时撒起娇来。“可是人家情郎有约,这是” “推掉。” “你”“一句话,去还是不去?”这件案子必须速战速决,所以只好委屈雪儿了。 “我”衡量利弊得失后,雪儿满心不甘地允诺:“去!” 望着她气冲冲的背影,雷日-致歉在心中。若不是他急着回台湾,他是不会如此对待她的,这分亏欠,日后有机会他定会补偿她。 当雷日-又重新投入工作中时,一位老者悄然来到他的桌前。 “日。” “林伯伯,您怎么来了?”雷日-十分讶异。 “唉!还不是为了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无奈。 雷日-领着他坐下。“您别忧心,强尼会没事的。” “是吗?”林恩赐重重一叹。“他的本质虽不坏,只不过好运总有一天会用尽,而惹事更并非件件都能用钱化解,我怎么能不担心?”他多希望强尼能像日-这般,可惜,天不从人愿。 “经过了一次,相信强尼会有所领悟。”雷日-安慰道。 林恩赐摇摇头。“我不敢如此奢望,只盼他能长进点、学聪明些,别再与那些人为伍,那我就谢天谢地了。” “会的。”再过不久强尼就成年了,一旦他再触法,罪刑就不容易开脱,是以,当这件案子办妥后,他会再给强尼一些谏言,以免他误了自己一生。 沉默了半晌,林恩赐再度开口:“经常劳烦你,我” “林伯伯千万别这么说。”雷日-连忙打断。“这是我应该做的。” 林恩赐拍了拍雷日-的肩膀,感激尽在不言中。“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日-有要事在身,自己不好耽搁他太久。雷日-送林恩赐到门口。“林伯伯慢走。” 待林恩赐身形渐远,雷日-才忽然想到有事必须交代,于是他追上前去。“林伯伯请留步!” 闻声,林恩赐站定着等他。 雷日-喘了口气才道:“我回来的事请您暂且别同雷爸说。”肩负的重任尚未达成,自己哪来的颜面见雷爸?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林恩赐明知故问。 “还请您见谅。” 林恩赐露出了然的微笑。“我会三缄其口的。” “谢谢” *** “日-,我查好了,可不可以放我去约”雪儿的话声在看见雷日-呈现趴姿时停止。 他睡着了吗?雪儿蹑手蹑脚地上前察看。真的耶,而且还睡得很沉呢!她将手上的资料放责于桌角。嘿嘿,自己何不趁此时溜之大吉 雪儿奸想着,忽地,桌上摆放的一张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于是她好奇地拿起照片端详。这女孩没见过,长得挺漂亮的嘛!可疑的是日-打哪来这张照片啊?她再望向桌子欲解开迷惑,答案果然就在方才放照片的下方,她登时轻巧地拿起卷宗躲至一旁窥视。 原来日-就是为了这对祖孙前往台湾哪!在看完资料后,雪儿即联想到。但怎么没写为什么呢?在气馁之余,也为怕被人赃俱获,她快速将之归回原位。 现在怎么办?她的好奇心被勾起了耶!雪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慎思着去留问题。约会她已经延期了,不如就留下来,说不定会让她抓到日-什么把柄。哼!他今天对她太无礼了,该罚! 雪儿当下乐哉地想。安德玲,你可得争气点,我可是对你寄予厚望哪! *** 百玛,你的手不酸吗?”雪儿穷极无聊问。 雷日-不理会她,又拨了一次电话。 “你是打给谁啊?”这样的情形她已经看了无数次了,若她猜想无误,他定是拨去台湾。 雷日-仍是不予理会。安德家的电话怎么都拨不通呢?早知如此,他该连马凯依家的雷话也一并抄下来,这样自己就不会因找不到她而整日坐立难安了。 “哪!”雪儿呈上厚厚一个纸袋。 “什么东西?” “各大学的简章。”是他吩咐她去索取的,他忘了吗? 雷日-接过手。“有劳你了。” “给谁的?”雪儿佯装随口一问。 雷日-勉为其难答:“一个朋友。” “我认识吗?” “不认识。” “外国朋友?”她多想直接问:是给安德玲的吗? “对。”答毕,雷日-脸上写着——我不会再回答你有关于此的任何疑问了。 雪儿识相地没再问下去,改问正事:“约翰赫顿要求多少安家费?”快些达成协议,日-才能尽快离开,她就可以早日嘿嘿“还在谈。” “有什么好谈的,他开价多少就给他多少,林家又不是付不起?”去除自己的私欲不谈,约翰愈早同意改口供对强尼愈好,蹲苦窑的日子不好过哪! 之”是原则问题。” 雪儿耸耸肩,暗自警告自己。她还是别表现得太急躁,免得遭来他的疑心。 “还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白工她做得够久了,可以放过她了吗? 雷日-想了想才道:“没有了。” 反正她也观察够了,雪儿二话不说地走人。 *** 法院外的一隅,伫立着三条人影。 “雷大哥,谢谢你。”强尼诚挚道。 “我不要你口头上的谢意。”雷日-设下陷阱。 思想单纯的强尼果然往里头跳。“雷大哥想要我怎么谢你?”他救了自己那么多回,自己当知感恩图报。 “你的生日快到了对吧?” “对啊,就在下个月底。”难不成雷大哥想来参加他的生日派对? “派对一定办得比往常盛大吧?” “那当然!我就要是成年人了。”强尼兴然不已。 “也就是说,再被关进去,想出来就更难了。”雷日-浇了他一头冷水。 “雷大哥” 雪儿旁听着,觉得雷日-的赘词太多,更觉得他是在对牛谈琴。 “你该长大了,别再让林伯伯失望,我这么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雷日-道出他想要的谢礼。 “懂。” 为免强尼有恃无恐,雷日-表明立场道:“今后,我将拒绝再当你的辩护律师,若你仍不知悔改,继续任性妄为下去,后果由你自行负责。” “日-,”雪儿插口。“该出发去机场了。”再拖下去飞机就飞走了。 “你要好自为之。”雷日-不忘再次叮咛。 日-何时变得这么婆妈?雪儿不耐道:“走了啦!” 在雪儿的声声催促下,雷日-终究没等到强尼亲口许下承诺,是以,他只能暗暗祈祷自己的忠告能发挥效用,强尼从此与牢狱之灾绝缘。 *** “可恶、可恶、太可恶了!”随着咒骂声,抱枕跟着飞。 “凯依,你是骂够了没?”安德玲不厌其烦地再问一次。幸好凯依丢的是抱枕不是别的,不然自己肯定会因制造噪音而被四面八方的住户投诉。 “还没!” “又还没?”安德玲不禁呻吟。明天就要开学了,凯依还没气消吗?“那我可不可以请问你,你还要骂多久?” “你管我!”马凯依没好气道。 闻言,安德玲全身都软了。“凯依,他走了,已如你所愿了,你还气什么?”该做个总结了吧,她可不希望继续时时被凯依提醒他曾存在的事实,那会令她的日子更难捱。 “那不一样!”她是要逼他走、设计他走、陷害他走不管手段为何,总要使出来才算她赢啊!谁知道他一夜之间闷声不响地走人,害她一肚子的计谋全都只能咽下,简直噎死她了! “哎哟,我不是向你解说过了吗,他的人就是这样,你根本没必要生他的气。”安德玲又一次大声疾呼。受不了,她真的快受不了了,每天重复说相同的话,不烦人也累人! 马凯依努努嘴。“我没你看得那么开总行吧?”尽管德玲说的都是真的,待他日来,她仍要出这口气。 “拜托,你饶了我行不行?”她已发誓要忘记雷日-,彻底地忘记他,凯依最懂她了,不可能猜不出她一再地哀求为的是什么。 “不行,难道你都不会觉得自己受屈辱了吗?”马凯依旧话重提。那夜之事至今仍历历在目,要她就此作罢?做梦。 “这事我们讨论过了。”安德玲别过脸,她明知不该对此事再有感觉,可一提及,她心中仍有说不出的难受。 “但你并没有明确地回答我。”想不了了之?可以,等过了她这关再说。 “那不过是个晚安吻而已,不具任何意义。”安德玲淡谈此事。从一开始她就是这么猜测,如今确定了不更好?! 马凯依不以为然。“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 “是的。” “自欺欺人!”马凯依嗤道。 “凯依。”安德玲不得不问:“他吻的是我不是你,你又何须如此在乎?”额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因为它牵动了你的心,改变了他在你心目中的地位。”马凯依简答。是,她是一直在借“吻”发挥,谁教她气已经生了。 安德玲有片刻的怔忡。“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这么快!” “是的。”安德玲一脸坚决。 马凯依盯了她的容颜一会儿。“抱歉,我不相信。”没有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割舍掉一份爱恋,没有人! “凯依” “别急着说服我,等考虑清楚再说,你知道我并不容易被说服。”雷日-才离开不久,德玲就消瘦了许多,这说明了什么? 是她的表情不够坚定吗?否则凯依为何会怀疑她?安德玲心想着,没发现自己的体重已泄露了心事。 不待安德玲回话,马凯依问道:“他是你第一个爱上的人,对吗?” “应该算是吧!”其实她也不是很确定,毕竟她没爱上过任何人。 “应该?” 安德玲拧起眉。“不然咧?” 当爱来临时,迷惘总难免。马凯依慨道:“德玲,我是过来人,我很能体会你现时的感受。” 安德玲直觉回道:“我们的情形不同。” “不同吗?”马凯依笑得有些凄楚。“我怎么觉得你是在重蹈我的覆辙。”往事不堪回首啊! 她有吗?安德玲自问却不能自答。 “还记得吗?当初,我为了保全我的骄傲,不听你的劝告,终至失去了杰生。”马凯依叹了口气。“老实说,我很后悔。” “凯依你”凯依竟会因日-而向自己坦承悔意? “很奇怪是吗?” 安德玲点头。“你不是很气日-吗?怎么会” “这是两码子事。”马凯依甩了甩头,甩掉不愉快的回忆。“可我得声明,我没爱屋及乌的度量,所以我还是会找他出气。” 安德玲不禁失笑。“他会不会日来还是个未知数” “他会的,”马凯依抢白。“他一定会再回来的。”因为她万分的肯定,他留下来的动机绝不单纯。 “这么肯定?” “百分之百。”马凯依自信满满。 谈了这么多,她们似乎忽略了这一点,安德玲脱口而出:“他并不爱我!”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否则怎会称之为相爱引。 “谁说的?” “咦?”很明显的不是吗? 马凯依当下做出分析:“你说他感觉神经失调、气死人不偿命、得了浑然不知病等等。” “嗯,差不多是这样。”唉!日-的病情实在很难医治。 “所以喽,像这样的人哪里懂得什么是情、什么是爱。”嗯!她就好人做到底吧,想个既可以替自己出气,又可以帮德玲”把的好法子。 安德玲愈听愈迷糊。“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他只会体认到他需不需要你,不会体认到他爱不爱你。”好在他还有表现爱的本能,否则就算她有通天的本领也无用武之地。 需要?安德玲的五官瞬间纠成一团。“那不是很惨?免费的泄欲工具。” “喂,你别想歪了,此需要非彼需要。”马凯依为自己的人格护航,没发觉她无心的一译暗藏春色。 “是吗?”安德玲愈想愈觉得就是这样。 马凯依这才细想需要的涵义。“是有那么一点点啦!”妙啊,在德玲的色想之下,竟然会有意外的收获。 一点点?才怪。安德玲暗自哀号。 见安德玲脸色不佳,马凯依连忙为自己的失言解套:“他、他、他不愿意和别人共享你。”嘿,这个说法好多了吧?“共享?”安德玲忍不住尖叫出声。 啥,这个说法更糟吗?马凯依登时嫁罪于雷日。“哎呀,你就别跟他斤斤计较嘛,你不是说了吗?他这人就是这样,不必在意。除此之外,他” “凯依!”安德玲急喊。“今晚,你让我体认到我爱上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我” “你家的电话怎么都不会响?”马凯依快一步跳出已不利自己的话题。 “没缴钱。” “什么?没钱缴?”马凯依背起皮包。“我有,我现在就替你去缴!” “这么晚了你要上哪儿缴去?”安德玲出言喝住她的脚步。想溜?那得看她同不同意。 “便利商店啊!”虽然她是个千金大小姐,什么费都没缴过,但这点常识她还有。 “过期了。” “银行有机器可以” 不等马凯依说完,安德玲一派悠然告知:“我不急。” “你不急我急啊!”她天天来这里坐阵为的是什么?不就是等人或是电话。 “我是故意的。”安德玲干脆直说。 “为什么?” 安德玲一脸的这还用问吗?她不想接到他的电话,可她更害怕接不到他的电话,所以被断话正合她意。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害我气到不行?”她的火气会如此难消,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她以为他是个连一通电话费都省的小器混蛋。 “我以为你知道。” 马凯依不禁为之气结。“请问,我曾几何时用过你家的电话来着?”她这人向来习惯用手机,再者她不想增加德玲的负担,所以只有在接电话的时候,她才会去碰那台话机。 “我以为电信局的小姐会告诉你。” “我有你家的钥匙,我要找你不必打电话。”老实说,自己连她家的电话号码都不记得,怎么打?啊,有啦,手机自动拨号。 “生气了?” 马凯依用鼻孔说话:“看不出来吗?” “我好像应该比你更该发脾气才对吧?”安德玲适时地接回前言。 看来,她真的不宜留下来过夜了。马凯依步步往门回退去。“很晚了,我要回家了,免得” 安德玲拉住她。“凯依,你不是说今晚要住这儿吗,怎么” “不了,我突然很想我妈咪,她昨晚” “别走嘛,我们继续聊。” 两人一阵拉扯,突地,马凯依一个使劲便逃了,屋内徒留安德玲的扼腕声。“算你力气大,但是,走得了一时、走不了一世,等明儿个” 安德玲的数落声未停,又见“你怎么回来了?” 马凯依干笑了好几声。“钥匙忘了带怎么走?”她的包包通常都是德玲在帮她收拾,所以 “不会坐计程车吗?” “第一怕麻烦,第二怕遇到计程车之狼。” “既然如此就别走了。” “你不归罪于我,我才肯留下。”都是雷日-的错,什么烂个性嘛,害她姐妹俩哄墙。 “好啦!”其实,她并没有怪罪凯依的意思,只不过当时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想叨念叨念她舒解一下而已。 马凯依这才又笑嘻嘻地坐至她身边。“家教的工作从明天开始吗?” “嗯。”“真讨厌,叫你别再教你又不肯,害人家”打屁时间开始。 第七章 安德玲的寓所里,只见马凯依一人横躺在客厅沙发上看小说。当她看得正入迷时,大门被开启了。她不做他想的以为是安德玲归来所以不予理会,直至听闻轮子滚动的声音,她才跳起。 “雷日-,”她怒视着正要进房门的雷日-大喊。死小子,终于出现了喔! 雷因橘停下脚步,转过身很自然地说:“你好,我回来了。”她的口气不太好,是因为他没一进门就向她问好吗? 马凯依横眉竖眼地质问:“你竟然还有脸回来?”瞧他一副没事人样,教她怎能不怒火中烧! “为什么没有?”雷日-甚感不解地反问回去。 “你还好意思问我?”马凯依咬牙切齿地冲上前顶了顶他的胸膛。“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 雷日-抚着自己的胸口不知该如何作答,因为他听不懂马凯依话意里指的是什么。 久久不闻回应,马凯依吼道:“你是哑巴呀?回话啊!”为了平息她的怒气,雷日-和颜道:“我无能为力回答你。” 闻言,马凯依险些被他气昏。天天啊!自己不该怀疑德玲的,她所言句句属实,而且无过之而有不及。 正当马凯依词穷之际,安德玲回来了。 “凯依,看我带什么东西日-?”突见雷日-,安德玲霎时愣住。 哈,德玲回来得正好!马凯依连忙讨救兵。“德玲,快,快来帮我出气。”说着,她跑去拉来定在原位不动的安德玲。 端站在雷日-面前,安德玲紧张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你你回来啦?!”他的黑眼圈好明显喔,是在飞机上没睡好引起的吗? 安德玲不甚肯定的语气,换来雷日-自觉有辱的一问:“你不相信我会回来?”她乍见他时的反应已经让他感觉很不舒服,如今,他更不舒服了。 “没有。”安德玲飞快地答,心儿怦怦怦地乱跳着。 “没有吗?” 没料到雷日-会追问,安德玲急忙思忖出一个合理的答复。“呃我只是不晓得你何时要回来,所以才会呃才会” “吓一跳?” 安德玲点头。算是吧!不然怎么形容她的口不对心? “我有留字条交代去向,你可以打电话来问我啊。”她家电话打不通这事他可以不追究,可这点就不行了。 “我”安德玲的目光移向一旁被忽视已久的马凯依。 还在气头上的马凯依直觉地反击回去:“你不打电话来,我们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你?” 凯依忘了吗?安德玲赶紧扯着马凯依的衣角提醒电话费未缴之事,可马凯依并未会意过来。“哎哟,你扯我的衣服做什么啦?我又没说错” “凯依!”安德玲慌张地抢白,朝她使了个眼色。 瞥见茶几上的帐单,马凯依这才收口,而雷日-也已一目了然,是以,他更想问个明白了。 于是雷日-又问了一次:“你为什么连一通电话都没打给我?”自己因此而惶惶不可终日,现下向她要个解答不过分吧! “呃那个”他留下的那张字条她只看了一眼就被凯依抢去了,她哪记得住上头的电话号码呀?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若她记得,她照样不会打。 德治干啥支支吾吾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自己认了总行吧!马凯依当下很有义气道:“因为字条被我丢到马桶里冲掉了!” 原来如此,他多日来的疑虑总算有答案了。雷日-释怀地想。 满腹的怨气未消,马凯依不觉愧地继续追讨道:“喂,逃走的人是你,你凭什么” 又来?安德玲飞快地掩住马凯依的口,以免她重蹈覆辙。“日-,你累了吧,快去休息,明天见!” 雷日-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一见到马凯依张牙舞爪的模样,便打消念头依言回房休息去,而安德玲则拖着马凯依随后闪进自己的房间。 “德玲,你见色忘友!”马凯依大声控诉道。自己一肚子的气一口都没出到,都是她害的。 “还说?”安德玲白了她一眼。“你一出口就说错话,我再让你说下去,你不对,是我们,我们就真的会偷鸡不着蚀把米了!”她没瞧见日-的脸色愈来愈难看了吗? 马凯依不以为然。“哼!少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舍不得就直说。” 安德玲摇摇头,不得不点醒她:“你好像也忘了,是我们先不告而别,不是他先逃走喔!” “啊”马凯依顿时清醒。 “啊什么啊!你这猪头!”安德玲敲了她一记脑袋瓜。连累自己也表现得像个蠢蛋一样,丢死人了! 可马凯依仍旧心有不甘。“明明是他错在先” “这事无关对与错,是他惹你大小姐不开心,所以就变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安德玲平心而论。 “难不成就这样算了?” 安德珍以呈上贡品作为回答。“你的最爱。” 马凯依登时眉开眼笑。“谢谢德玲!”看在海鲜粥的份上,这笔帐暂且记下,待自己想到更好的法子再找他一并算清。 “德玲,他真的很严重耶!”马凯依边吃边说。 “什么?”没头没尾的,鬼才知道她指的是啥?! “他的病啊!”“你见识到了?”安德玲挑眉。 “嗯。”“很厉害吧?” “何止?他一句我无能力回答你就把我打败了。” 安德玲听了窃笑不已。“早就知会过你了,谁教你不信。”难怪凯依的脑子会如此不灵光,被气到头昏昏、脑胀胀了嘛!自己是过来人,很能体会她那种呕到直想掐死他的感受。 马凯依努努嘴。“谁会相信这世上真有这种人存在?枉费他长得一表人材,真是暴珍天物。” “应该说老天是公平的。”所以从古至今才会没有完人,只有贤人。 这时,马凯依将吃剩的海鲜粥推给她。 “你又不吃了?”每次都这样, “我怕胖。”说毕,马凯依起身往浴室走去。 “瘦得像根竹竿一样还怕胖?”安德玲小声地咕嚷着,无可奈何地拿起汤匙解决剩下的半碗。 当马凯依再现身时,她即意有所指道:“我现在完全相信了。” “相信就好,以后别再生他的气,免得气死自己。”安德玲再一次叮嘱。若能再学她,气过就算那更好。 “人家指的又不是这个。” “哦?那是什么?”将垃圾收拾好后,安德玲极有兴趣地凑近聆听。 “他说自己没有女朋友那件事。” 安德玲惊讶万分。“为什么?” “因为他的病啊!”恋爱中的女人特别笨,这又是一例。 “这跟他的病有什么关系?” “没人受得了嘛!”马凯依开始分析道:“你想想,像他那种没神经的人,没被他气死就属万幸了,谁还愿意跟他在一起?”当然,迷恋他到一生失去自我及不在乎他的病的人除外,而德玲根据种种实证显示,她该是属于后者吧! “没有吗?” “拜托,你别一副花痴样好不?看了我很想吐耶!”这么简单的推理,竟然还需要她详细解说? 安德玲不觉嘟起嘴来。除了这一点,日-样样好,凯依太看轻他,也太看不起身为女人的她们了。 “不认为啊?” 见安德玲未搭腔,马凯依再度发表自己的看法:“女人都是希望被爱、被宠的,而他正好缺乏这项能力,所以,爱上他的女人若不能坦然接受这点,最后必会选择离开他,追寻下一个更适合自己的男人。” “你就这么肯定?” 马凯依就雷日-的生活环境接着道:“在西方社会里,女人不须依附男人生活,享受**、离婚全都是稀松平常的事,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歹势!这套理论对她们而言狗屁不通。” “你不能以一概全,西方也有中国人、西方女人也有美德!”安德玲提出抗辩。 “对,可你不妨再想想,西方也讲门当户对,以他的条件,能接近他、配得上他的女人有谁肯屈就?”附注:这女人还得他看中意才行。 “总会有人肯的!”日-只是不擅于表达爱意而已,他并不像凯依说的那样,没有爱人的能力。 “好,就算有人肯好了,但会长久吗?”德玲是听懂了她的意思没?付出是对等的,一旦燃起爱情花火那一方的火熄灭了,结果可想而知。 安德玲答不出来,因为这个问题仿佛是在针对她现时的处境而问。 “德玲?”她刚才不是还很愤慨的与自己争辩吗?怎么突然安静下来,还一脸哭丧样? “凯依,我会不会也是同样的下场?”安德玲由感而发。 马凯依呆了三秒,然后才噗啦一声笑出来。“你发什么神经啊?我们讨论的是以前,是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不是未来。” “可是你言之凿凿地说了那么一大串,不是有意影射我的将来吗?” 话声刚落,又听见马凯依大笑三声。“你真的好爱、好爱他对不对?” “好像是。” “什么好像是,是根本就是!”顿了会,马凯依再道:“我单纯的在就事论事,你却觉得我话中有话,不只露出难过得快要死掉的样子,还问出一个愚蠢至极的问题,你想笑死我呀?”德玲若不是爱惨了他,又怎会对号人坐下。 “我已经这么可怜了你还取笑我?”安德玲扁嘴道,不再怀疑自己深爱雷日-的心。 马凯依忍不住拧了她的巧鼻一下。“你哟,赢了半颗了还不知道!” 安德玲全然处在状况外。“赢?赢什么东西半颗?” “赢郎心啊!”马凯依点明。 “有吗?” “怎么会没有,刚才雷日-变脸了不是吗?”说毕,马凯依的脑子突然萌生出一个既可出气又可助她的绝妙点子。 “你也看出来了?”日-虽还未到发飘阶段,可也快了!只要让凯依再胡闹下去的话。 “你以为我的眼睛长假的啊?” “那还不是因为你”“错!”马凯依暗爽地打断。“是因为你。第一,你进门的反应令他很失望;第二,你的不信任令他很不悦;第三,你没打电话给他令他很懊丧,三者加在一起,他的情绪才会失去控制。”否则,像他这种出口制力”级棒的人,想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产生变化?下辈子吧! “凯依,你观察得还真仔细,佩服、佩服!”哪是这样啊?凯依又在说笑了! “过奖、过奖!我只是眼观四方、耳听八方罢了。”看出安德玲不把她说的话当回事,马凯依认真道:“你太低估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了。” 安德玲摆摆手。“你想得太多也太美了,我可是很有山自知之明的。”往自己脸上贴金?还是省省吧,免得到时候弄得灰头土脸那就难看喽! 质疑她的判断力?不打紧,咱们日久见真章;再者,为求效果,她还是别把话讲得太白,免得德玲因护郎心切,坏了她的大计,那岂不太得不偿失了!马凯依心想着改变话题:“你今天比较晚回来,绕去哪里了?” “没,是方大哥晚归。”随着谈天的内容,安德玲的心情跟着转。 “方家又不是没其他人在,你干嘛等他回来才走?” “无所谓啦!” 马凯依不满地瞪着她。“喂,你别老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我是介绍你去方家当家教,不是当保母。”做两份工作领一份钱,很吃亏耶! “顺便嘛!”方大哥给她的薪水十分优渥,偶尔当当保母也无妨啊! 马凯依冷哼一声,算是给她又记一次警告。“刘伯打电话给我说你叫他别等你,那你怎么回来?” “方大哥载我回来的。”提及此,安德玲忍不住埋怨:“凯依,可不可以请你别再劳烦刘伯了,我被载得很不好意思耶!” 工家刘伯很乐意。”话说某一日,她因故无法送德玲回家,刘伯耳闻便自告夺勇,于是他从此拥有双重身份——她父亲的专属司机及她的后备司机。 “话不能这样说啊,你没空载我,我可以叫计程车,很方便的嘛!”其实,她从一开始便拒绝让凯依接送,怎奈至今仍停留在申请阶段。 “我家就在方家隔壁,更方便。” “凯依” “很晚了,我该回家了,拜拜!”此一时、彼一时,马凯依很放心地离开,留下安德玲独自在闺中叹声连连 *** 经过一整日的思维,马凯依终于组织出一个完美的计谋,于是她便趁着安德玲外出打工之际,前来找雷日-一试身手。 此刻,她正站在安德玲家门口前,在深呼了一口气后她轻巧地开启门扉,确定了雷日-在家,她才心喜地推门而入。“嗨!日-兄。” 身后突然传来马凯依很有礼的问候声,惊得雷日-顿时从沙发上跳起。“你好!”他丝毫不敢怠慢道。 今早,安德玲向雷日-片面的解释过昨夜之事了,所以他决定一见到她就问人,以免她的怒火再度爆发。 盯着雷日-有意离开的脚步,马凯依问道:“你要去哪里?”她才刚坐定他就急着走,怎么,当她是会吃人的毒蛇猛兽啊? “没有,我只是”该如何作答好呢? “只是怎样?” 雷日-深思熟虑后才答:“不想打扰你。”他这么说,够卑下了吧?! “可是我想打扰你。”马凯依拍了拍沙发,示意他坐下。“可以吗?” 他能说不可以吗?雷日-暗恼着乖乖坐下。唉,谁教她是安德最要好的朋友,他万不可因一己之私而吉安德难做人。 “首先,我为昨晚的行为向你道歉。”马凯依一脸诚恳。 “我麸帽消受。”雷日-惶恐至极道。这小妮子怎么如此反复无常,事隔一日判若两人。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再次面对雷日-的用辞不妥,马凯依已能用平常心对待。“谢谢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哪里,是我该向你致谢才是。” 马凯依露出一个特大号的笑容。“也就是说我们和好了?” 雷日-配合地点点头,尽管他觉得他俩这一段谈话很无厘头。 “日-兄” “不敢当。”若自自己再让她凶下去,难保待会儿不被她凶回来。 马凯依耸肩。“那日-可以吧?” “可以。” 马凯依换个姿势又笑着说:“我有点事想跟你谈,可以直说吗?” “可以。”恐怖、真的好恐怖,她笑得愈灿烂,他就愈感到胆战心惊。 “你再回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要观光对吗?”仿若正谈及1件无关紧要的事般,马凯依的语气十分平淡。 她果然是笑里藏刀!雷日-更加小心应对。“你为何会做此想?” 马凯依假装思考了一会儿。“因为德玲已腾不出时间当你的导游。” “我可以找别人。” 嗯,好答案!算他过了第一关,可还有第二关,马凯依再道:“给我一个你必须与德玲同住的好理由。” “我在台无亲无故,是安德好心收留我。” 马凯依不得不为此言鼓掌。“你花三十万买一颗好心,真是太划算了!” 雷日-哑然。他太大意了!她与安德情同手足,他早该猜到她亦知晓此事才是。 不闻他回应,马凯依自顾自的又说:“我和德玲的感情很好很好,我走左边她绝对不会走右边,我说一她绝对不会说二,你觉得你是顺从我好呢还是对抗我?” “你”这女人摆明了在要胁他。 不愿再多说废话,马凯依敛容道:“我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至此,雷日-先前畏惧她的心结已不复存在。“请。”他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你会留下来、会执意住在这里,是因为安爷爷托你照顾德始对不?”马凯依求证道。 “谁告诉你的?”雷日-有些吃惊,但并不觉意外。 “德玲。”他默认了,太好了, 由此可知安先生在与自己谈妥条件之前已向安德提过此事。雷日-紧接着问:“你还知道些什么?” “你父亲欠安爷爷人情,派你来还。”马凯依故意一一全盘托出所知。 实情虽与安先生的说法不一,可也相通,就让她们这么认为吧!雷日-心想着又听见—— “你还有问题想问我吗?” “需要我开口问吗?”很明显地,她今晚前来是有所为而为,自己等着接招便是。 哟,挺上道的嘛!“德玲拒绝了,不确定你是否知情。”马凯依使出撒大网捕金龟之计。 闻言,雷日-立时语出责难:“你套我话?” “少说得这么委屈,是我愿打、你愿挨。”她是有恐吓他没错,可若他不松口,自己也拿他没办法不是吗? 雷日-也不否认。“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他在原地踏步已久,不如求助于她,或许会有新的契机出现。 嘿嘿,诱捕成功,马凯依当下快意地接受他的请求。“愿意啊,但是得你先付我报酬。”先探悉敌情,以利自己做出最有效的攻击嘛! “我能力所及否?” “一定及、一定及!”马凯依贼贼道。 为求早日完成使命,雷日-断然应允道:“说出你要的报酬吧!” “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没有。” “那你以前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有。” “几个?” 问问问连三问,雷日-不得不反问:“你问这些做什么?”她不是要报酬吗?怎么老问些有的没的?无聊! “这些就是你该给我的报酬啊!”“哪有人要这种报酬?”雷日-克制不住地大叫道。 “不管,我就是要这一种!”马凯依耍赖。“快回答我,几个?” 雷日-认栽地默数许久。“对不起,我数不出来。”明知不该与她打交道的,偏偏唉,覆水难收啊! “怎么会数不出来?骗人!”他是多到数不清?还是少到不好意思说?这两者之间差别很大耶! “我没骗你,我是真的数不出来。”这时,雷日-更加后悔求助于她。 “为什么?” 雷日-被她追问得心烦不已。“因为交往的时间都很短,我根本就不记得了,哪数得清啊?这个问题跳过!” “好嘛!”马凯依接着问出一个更辛辣的问题:“有没有做过爱?” 雷日-难以置信地瞠大了眼。“你”“有还是没有?”马凯依脸不红气不喘的再问一次。 “有!”雷日-吼了好大一声。疯了,他铁定是发疯了,不然怎会跟一个女孩谈论如此私密之事?! “有就有吼那么大声做什么,你想吓死我呀?”马凯依不停地拍着胸口数落着。 无视于她花容失色的叫骂,雷日-问道:“你问够了没?”他的心脏快不甚负荷了! 马凯依摇摇头。“分手的原因是什么?” “不知道。”幸好她没问他与几个人做过爱,否则他定会一拳把她捶昏,好让自己获得解脱。 “不知道?”马凯依想了想,此话等于是——“都是她们先离开你的喽?” “对!都是、全都是。” “你从没想过或是问过她们” 雷日-不待她问毕而抢答:“没有、统统没有。”真搞不懂她,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想的?问原因?多此一举! 就说自己是个女诸葛吧,看,都被她料中了呢!快找德玲邀功去“今天的报酬就要到这里,我还有事先走了。”马凯依喜形于色道。 “等等!”雷日-唤住她。“我还没付清吗?”不会吧?!他都已经把自己的隐私拿出来变卖了还不够呀? “嗯,真懂得察言观色,不愧是块当律师的料。”马凯依赞许着,一步步往门口走去。 雷日-赶紧再道:“你帮我的事” “别急,你明天就会收到货了。” 雷日-只听清楚这两句话,门便合上,于是他呆愣在原位想着。货?什么东西呀?帮他需要用到货吗?她 第八章 午休时间,安德玲如往常和马凯依在校园的一隅一同进餐。 “凯依” 马凯依没应声,因她正忙着与路过的同侪们打招呼。“凯依” “我在听!”想说什么就说,她又不是听不见。 安德玲鼓足了勇气才道:“你昨晚对日-做了什么?” “你问我对雷日-做了什么?”马凯依这才正视她。“我昨晚都向你报告过了啊!”德玲怎么会无缘无故问这个?该不会是那混蛋不打自招吧! “只有那些吗?”安德玲再确定道。 闻言,马凯依不悦地板起脸来。“怎么,他向你打我的小报告啊?” 安德玲摇头。“我只是问问罢了。” 哼,谅他也没这个胆! “他怎么啦?”马凯依好奇问。 “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安德玲一脸不舍。不知他在烦恼些什么,自己从未见他这种模样过,看起来好可怜哟!听听,她昨晚的成绩斐然耶!马凯依窃喜地搪塞道:“可能是憋太久了吧!”这是太久没交女朋友最有可能产生的情形。 安德玲错愕了半晌才会意过来。“凯依,你好下流喔!”满脑子情色思想,她就不能正经点吗? “什么下流?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是吗?” “当然是!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要以正常的眼光看待之。”马凯依振振有词地说着,唬得安德玲一愣一愣的。 嗯,凯依说的不无道理,毕竟他待在台湾的时间前后加起超过两个月了,若他没趁回美期间顺便发泄一下,结果不难揣度。 “那怎么办好?”事情总要解决的嘛! 天,德玲竟然当真耶!马凯依继续唬弄她道:“花钱了事喽!” “你是说替他招”安德治迅速红了脸。“女妓!” “对啊!”瞧她脸红得跟关公一样,还羞到连个妓字也不敢讲,真有趣, “但是”一定得这样,没其它更好的办法了吗? “其实不花钱也行啦!” “你是指要他自行解决?”害羞到头都抬不起来的安德玲仍勉强自己说出口。 “不是,”马凯依捧起她的脸。“我指的是你。” “我?” “反正你爱他嘛,又不吃亏。” “你”不理会安德玲的大惊失色,马凯依更甚道:“一夜情他不在行、靠兄弟他不愿意、找别人你又不肯,不你上难不成我上啊?” “凯依你”啊,乐极生悲被抓包了!马凯依连忙跳离她好几步。 “竟然开我这种玩笑?”安德玲登时呕得吹胡子瞪眼。 马凯依吐了吐舌头走近她。“人家又不是有意的。” “对,你无意,是我太笨。”明知凯依那爱乱开玩笑的性子,自己还傻傻地把她随口胡诌的话信以为真,不是自己太笨是什么?! “你不是太笨,是太善良了。”马凯依拥着她的肩讨好着。 “对,人善活该被人欺!” 马凯依猛摇着她的肩头。“好了啦,人家下次不敢了嘛,你别生气了啦!” “装模作样的,你唔不恶心啊?”安德玲忍不住笑出来。 马凯依也跟着咧嘴而笑。“我刚才说的那些话虽然有开玩笑的成分,但不可否认的也有实情在内吧?” 安德玲不禁冷笑。“你有没有听过龙千玉唱过的一首歌?” “什么歌?” “人憨只有憨一摆,怃永远的大憨呆!”安德玲唱给她听,随之拨开她买于自己肩膀上的手道:“我下节有课,拜拜!” 当安德玲的身形消失于马凯依的眼界时,马凯依仍伫立于原地托腮想着。这首歌她会唱啊,下一句是什么 此时,一位男同学自她身后唤她:“马学姐。” 马凯依缓缓转过身,然后微笑地看着他,等着他道所为何来。 “你要的照片。” 马凯依接过手道了句:“谢谢。” “不客气。”美女当前,男孩扭捏地搔着头笑得十分腼腆。 见状,马凯依立时升起逗他的兴致。然,当她正要开口时,男孩却不禁羞地跑走了。 新鲜人就是这样,可爱极了!马凯依把玩着手上的照片,已迫不及待夜晚的来临。 *** 她怎么还不来?等得心急如焚的雷日-不停地打开大门探头望。而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后,他等待的人儿终于出现。 “嗨,你在等我吗?”马凯依脱着鞋,恶意地调侃他。 人正站在玄关处的雷日-故作缜定地往客厅走去。“没有,我也才刚回来。”幸好自己慢她一步开门,否则他就糗大了。 明明就是在等她还不承认!马凯依跟在他后头追击道:“听说你昨晚和今早都心事重重?” “听说?听谁说?” “德玲喽!” “她太多心了。”说着,雷日-停下脚步。“你要喝咖啡吗?” “要。”马凯依从包包里拿出照片放置于桌上等着。 没多久,雷日-端着两杯咖啡走来。“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他将其中一杯递给她,也坐了下来。 马凯依品尝着。“嗯好喝,”比她泡的还好喝。 雷日-不觉露出笑容。她俩喜好的口味一模一样,难怪会是好朋友。 “你笑起来真令人赏心悦目!”马凯依忘情地赞叹道。实在是大养眼了,他可不可以一直保持下去,不要改变表情啊! 闻言,雷日-的笑意顿时隐去。 小器鬼,他是多笑一会儿是会死吗?改明儿个自己定得带台拍立得来捕捉他的笑虑,一旦得手,她不只可以拿去向德珍献宝,说不定还能在学校卖个好价钱呢! 雷日-没意思陪她抬杠。“我们言归正传吧,” 马凯依心有不甘地将一整叠照片推至他桌前。“呐,货在这里!” 雷日-拿起端视,不解这堆照片的用意何在。“可否请你详加说明?” 马凯依这才细说从头:“安爷爷托你暂时代为照顾德玲对吧?” “所以呢?” “所以你必需找个能够长期照顾德玲的人来替你照顾德玲啊!”马凯依指着照片。“这些就是我筛选饼后的人选。” “你”自己的想法竟然会被她料中? “别怀疑!”马凯依一脸自得。“我确实是个肚子里有墨水的女人。” “这些” “这些都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你选一个吧!”说毕,马凯依倚近他催促道:“快点挑,我们今晚的时间有限。” 雷日-这才正视照片中的人物。“这个” “他是足球队长,不错吧不喜欢啊?那下一个,篮球队长也不喜欢,再下一个,田径队长还是不喜欢”就这样,一个负责审阅、一个负责解说,倏忽之间否决了三分之一。 之后,解说的内容虽略有不同,可结果却是相同的,一晃眼,雷日-手上的照片已空空如也。 “喂,你很挑剔耶,运动型的你不喜欢,书生型的你也不喜欢,你到底喜欢哪一型的?”空欢喜一场,马凯依忍不住抱怨。 “综合型。” “综合型?” 雷日-点头,很含蓄道:“你挑的这些不是太刚就是太柔,没一个达到标准。”厚厚一叠照片,前半段是肌肉男,后半段是弱质男,中间参杂着一些不上下下的中等男,都太不可靠了。“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自己大费苦心地列名请人收集这些照片,他没一个看上眼的就算,还语带双关地损她,她不讨个公道怎么行? 雷日-慎思了会才道:“此事关乎着安德玲的一生,不能有半点将就,所以我希望你提供的资料能完整些。”他故意落了一句在心里没说——以便他查核。 “怎么个完整法?” “比如说家世背景之类的。” 这么麻烦?马凯依暗叫。她拿这些照片来不过是做做样,主要的用意是为了刺激出他对德玲的占有欲,但是看他仍老神在在,似乎对他一丁点儿的影响也没有,怎不令人感到泄气?! “你今天也要去接安德吗?”雷日-出言打断她的冥想。 “要啊!”“那你快去吧!” “嗯。”马凯依虚应了声,颓然离开。 *** 马凯依走后不久,安德玲便开门而入,雷日-见着立刻问:“你怎么回来了?她去接你了耶!” 安德玲了然道:“没关系,我打个电话给凯依就好了。”她今天提早下班,因为是临时况状,而她以为不会错过,所以她才未事先通知凯依。 当安德玲完成知会动作后,雷日-又问:“你搭公车回来的吗?” “不是。是方大哥载我回来的。” “方大哥?他是谁?” 看见桌上的空杯子,安德玲即道:“咖啡一杯,谢谢。” 雷日-飞快地为她泡来一杯咖啡。“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是家长。”安德玲简答。 “你们” 安德玲细尝着咖啡,没听清楚他问些什么。“抱歉,可不可请你重复一次你刚才问的问题?”咖啡在手,她便失去了一心二用的能力。 “你今天好像很累?”他还是把心中所疑留给马凯依解好了。 “嗯。”饮毕,安德玲觉得自己有精神多了。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安德玲抬起手按摩着自己的肩膀。“大概是还没适应吧!无所事事久了,突然间白天要上课,晚上要兼家教,体力一时负荷不了,过些时候就会好了。” 听闻,雷日-贴心地接手按摩的工作二需要这么辛苦吗?”据他手上的资料显示,她本就无生活之虞,而如今她又多了一笔遗产可以应用,她为何还要如此虐待自己? 安德玲享受着,又没听见雷日-的问话了。好舒服喔,日-不只泡咖啡的功夫了得,就连按摩的功夫也属上乘。唉,她好想躺平请他替自己放松,可惜此举不宜。 半晌,安德玲才恋恋不舍地道:“谢谢你。” “举手之劳而已。”说着,他回到原先的坐位上。 “你经常替人按摩吗?”安德玲出言攀谈。不知他的心情好转些否?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的技术好到可以去做按摩师了啊!”瞧她夸张的?雷日-不觉莞尔。“我不常替人按摩。”好久没与她谈天了,还真有点想念。 他笑了耶!太好了。安德玲心喜地继续这个话题:“也就是说曾经有过喽?”是谁这么好命?羡慕死她了。 “我母亲。” “一个。还有呢?” “没有了。” “没有了?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 “那我不就是第二个幸运儿?”安德玲更加地喜不自胜。 是第三个!雷日-只在心里道。 “你对我更好!”她甜蜜蜜地说,不自觉地流露出对他的情感。 闻言,雷日-突然别有会心。想想,除了自家人外,自己是一个从不自动为别人服务的人,甚至被要求了,他也大多不理睬,怎么独独对她有求必应?不、不只,无求也自应?这岂不怪哉?! 更离谱的是,他今夜竟然会主动问马凯依要不要喝咖啡?在美国,泡咖啡这种事通常是由旁人为他服务,他何时亲自去做来着?如此反常的言行又该做何解释?爱屋及乌吗 “日-!”安德玲大声唤醒正在深思的雷日。“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没、没什么。”他刚才想到哪里了?唉,被安德一喊喊断了! 安德玲无意追究,转而问:“你今晚和凯依有出去吗?” “没有。” “又没有?”安德玲哼了声。“那懒女人未免也太不尽职了!是她自己说要替我带你出去走走的,怎么可以连着两天把你晾在家里?” 雷日-急忙道:“是我不想出门,你别怪她。” “不想出门?日-你”她又忧心了起来。 “我没事,你别胡思乱想。” “没事吗?”再回来观光的人不去观光,那他回来做什么? 忆及了马凯依今晚之言,他圆融道:“因为时差的关系,所以我想暂时休息几天,等精气神养足了,再去一览宝岛的各样风光。” 见安德玲脸上尚有疑虑,他再道:“我这次回去,是为了”他将强尼之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既然如此,你该多停留些时候的嘛,要观光以后有的是机会啊!”没亲耳听见强尼的回答,难怪他会心事重重。 “若他说得出却做不到,听见了又如何?” “也对。”安德玲再接回前言。“那你和凯依在家里做什么?”该不会讲没两句话又兵戎相见了吧? “我尽力配合便是。”雷日-笼统道。 听来是没以不欢而散收场,好佳在! “委屈你了。” 马凯依既已升格为战友,自己不妨多了解她,免得一再被她耍着玩。 “你和她的交情很深,可你们的个性” “正好互补啊!”安德玲接下他的话,随即侃侃而谈。“她是我的高中同学,高一时两人的感情还普普通通,到了高二因为坐位的调整,长期比邻而坐令她和我的感情急速加温,高三时便已如胶似漆。” “她很” “霸道。”安德玲道出他的心语。“她是个天之骄女,天之骄女的意义你懂吧?” “就是家里很有钱,又是惟一的女儿那种。” 安德玲俏皮地眨了个眼。“所以喽,她自小惟我独尊惯了,会令人觉得她霸气也是在所难免。” “你和她相处不会觉得难” “一开始或许有吧!可日子久了,也就习惯成自然,再说,我也有缺点,好朋友就是要彼此相互包容嘛。” “除了她以外,你还有其他要好的朋友吗?”其实雷日-真正想问的是:你有较亲近的异性友人吗? “没有。” “怎么会?” “怎么不会?就你看到的,你觉得我有多余的时间与心力去交要好的朋友吗?”今年有时间了,如果她有心经营的话,再附注一点,还必须经过凯依的同意才行。 “你不会嫌太少吗?”女孩们不都是善喜一大票姐妹淘吗?而她本身又无兄弟姐妹,应该更渴望才是啊! “嫌少?”安德玲伸出食指左右摆了摆。“我没胆嫌,况且凯依一个抵十个,我招呼她都来不及了,哪还有空理别人。” 见雷日-露出十分赞同的表情,安德玲随即改口:“我前面说的那些都是借口,实情是我生性不擅于交朋友啦!”“你?生性不擅交朋友?”雷日-难以苟同。 “嗯。”安德玲举例道:“你看看我和凯依交往的情形,几乎都是她主动我被动,在同侪中,像我这种只会附和的人,没被排斥就偷笑了,谁还会肯自愿找我掏心掏肺当知己。”再加上凯依在一旁挑三捡四,更是难上加难。 雷日-仍是不以为然。“附和也算是一项优点。” “可惜在激不出思想的共鸣下,便很难产生出友情的火花。”她是在山里长成的孩子,想打入大多是都市小孩的生活圈实属不易,而她不是没试过,但她真的无法融入,所以她才会爱上寂寞,也才会只有凯依这么一个至交。 “好了啦,别老说我,谈谈你吧!” “我有什么好谈的?”该报备的他都报告过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安德玲当下就她最有兴趣的那方面发问道:“感情生活。” “谈这个,可不可以换?”雷日-的心情急转直下。 “不换可不可以?” 雷日-吁了口气。“她没告诉你吗?” “有,但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雷日-哀叹,却拒绝不了。“我交过几个女朋友,她们都离开我了,我不伤心也不难过,更不想追究原因。” 雷日-以为自己回答的够完整了,怎奈他又听到—— “你为何选择与她们交往?”安德玲想借此探出他的喜好。 “因为我被她们缠得很烦。” 安德玲乍舌不已。“你这么随便?” 雷日-立刻提出反证:“有过第一次经验,之后我便比照办理,结果如出一辙,所以随便的是她们不是我。” 一字一句不带半点感情,安德玲当下脱口而出:“你不爱她们吗?” 闻言,雷日-眼底一片茫然。她们又不是他的谁,他为何要爱她们? “你懂得爱是什么吗?”安德玲不死心地追问。 “当然!我爱我的家人。” 自己指的是爱情,他的回答却是亲情,他果然不识情为何物!安德玲顿觉挫折感甚重。既然如此,不如 “我呢?你爱我吗?” “你?” “对,就是我。”以身试爱,听听看他怎么说。 “呃这我没想过耶!” “我等你想好。”幸好他没直接说不爱,好险! 雷日-想了好久才让他想到一个无关爱且中肯的答案。“你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履约时,最重要的关系人。“最重要的人?”安德玲低喃着,此时传来一阵电话铃声。 “我去接电话。”道毕,雷日-往房里走去。 当雷日-再走回客厅时,安德珍好奇地问道:“怎么这么快就讲完了?”他离开不过三十秒。 “我才喂一声电话就断了。” “怎么会这样?” “大概是收讯不良吧!” 安德玲轻点着头。“这种情形常发生吗?” “偶尔,但今天就发生三次了。”一天之中发生三次,似乎有点不太寻常。 “可能是国际漫游的关系吧!” “不管他,我们继续聊。”接不通最好,以免自己再被急招回去。 她正有此意。“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这问题没困扰到雷日-,他很快地回答:“温柔、良善、富有爱心。”就像他的妹妹一样,那样地令人爱不释手。 全然未加思考的作答,令安德玲备感讶异。“你有‘甲意’的人啊?”那她不就没希望了? “甲意”的人?什么意思? “你寻觅到了吗?” “寻觅到什么?”雷日-口齿不清道:“‘甲意’的人吗?” “咦?”他不会讲台语,也就是说他听不懂台语。 “请说中文。” 好吧,横是一刀、竖也是一刀,就赴死吧!安德玲下意识地缩起脖子道:“对象。” 闻言,雷日-笑得好释然,可他却错解了。“有啊,我当然是有对象才会举得出样子来啊!”轰,青天霹雳!安德玲一颗芳心立时坠落谷底。 “我还有她的照片呢,你要不要看?”说着,雷日-兴高采烈从裤袋里掏出皮夹来欲与她分享。 天,他还随身携带?完了,一切都完了!安德玲颓丧地起身,自动地为他前后不一的言辞做出合理解释。他没有说谎,因为没女朋友与暗恋的对象是不相抵触的。 “安德,你不看吗?” “不用了”她已掩门而入。 第九章 “雷日-,你真的是”马凯依呕到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只是克尽职责而已。” 马凯依登时指着满桌的照片道:“这个你嫌太老,这个你赚太肥、这个你嫌太矮你没听过一句至理明言吗?”雷日-做出一个请说的动作。 “身高不是距离、体重不是压力、年龄不是问题。”那一堆“高档货”是她向她那个爱做媒的老妈借来的,家世背景他是无从挑剔了,可他依然没一个看得上眼。 无意与她争辩这些,雷日-问明心中所疑。“你认识方大哥吗?” “方大哥?哪个方大哥?” “就是安德当家教的那个。” “你是说方正刚啊!”安凯依点头。“认识。你问他做什么?” “他和安德的感情好像很好。” “是不错。”马凯依收拾着桌面虚应道。 “他们” “怎样?”猛一抬头,乍见雷日-的扭捏样,马凯依顿时别有会心。哈,终于出现一个对他具有威胁性的人了,亏自己寻了千里远,原来此人就近在咫尺。 不好意思明讲,于是雷日-挑弄着双眉用暗示的。 “你的眉毛怎么了?”说着,马凯依故意学他的表情。“抽筋啦?” 雷日-立时软口。“马大小姐,你就别揶揄我了,我指的是什么你心里有数。”与她合作是他生平犯下最大的错误,而求助于她则是他此生最深的无奈。 嗯,爽快!将货藏妥后,马凯依跷起二郎腿道:“先泡杯咖啡来解解瘾吧!”刚才求他泡他不肯,现在挨闷棍了吧,活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雷日-后悔莫及地前去为她泡来一杯咖啡。 马凯依浅尝着。“可以续杯吗?”这张网该如何撒才够紧密呢? “您吩咐便是。”跟她斗,他绝对是稳输。他还是识相点,免得又遭奚落。 在撒网之前,她还是先探探他的底好,以免漏洞百出。 “你怎么会知道德治身边有方正刚这个人的!” “昨晚我问安德是如何回家,她告诉我的。” 答案在可臆测的范围内,证明他没有言谎之嫌。马凯依心想着再问:“既然你有意探知这个人,你没直接问德玲吗?” “有,但安德没听见,所以我就没再追问。” “怕德玲有所隐瞒?” “原因之一。”雷日-停了会再道:“以我的身份,我觉得我没有资格过问,再者在安德的认知里,我更不该多问。”“有恐自己失言误了大事?” “是的。”雷日-不讳言地据实以告。“你盘问清楚了吗?”这古灵精怪的女人,问得如此仔细,不知她又再打些什么鬼主意。 “知我者雷日-是也。” “彼此、彼此!”道毕,他接过马凯依递上的空杯子,身起为她服务去。 趁此,马凯依大动歪脑筋,待雷日-又坐定位后,她才缓缓道来:“其实我的名单会独缺方正刚是有原因的。” “愿闻其详。” “他是方家的独子,年约三十,长得一表人才,事业如日中天,照理说是个不可多得良人之选,原因出在”马凯依竖起三根手指。“他有三个孩子。”她使出欲擒故纵之计。 “他的妻子” “死了,难产死了。” “他对安德” “似乎颇有好感。”到这里为止,她说的可都是句句实言,但接下来就没那么真切了。 “安德对他呢?” “这”马凯依刻意做出欲语还休的样子。 见状,一向沉稳的雷日-也急了。“为什么,你快说啊!”“哎哟!你叫我怎么说嘛,人家又不是德玲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会晓得德始对他是怎样的观感。”马凯依烦躁地叫道,仿佛安德玲钟情于方正刚已久似的。 爆炸性的话语震得雷日-当场乱了方寸,他登时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后母不好当耶,安德对此深思熟虑过没?”“别问我,她每次加班都是因为方正刚晚归,你想,他俩是否已有”马凯依露出焦虑且暧昧的神情。“她已经当了方家三年的家教,想必你也知晓她并不缺钱用,她执意续职,我也拿她莫可奈何啊!”她大展演技,暗地里注意着雷日-的一举一动。 马凯依连续的轰炸,顺利地将雷日-的脑神经炸成一团,在完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惶惑二字明确地写在他脸上。 嘿嘿,不擅谈情说爱,这下完蛋了吧!马凯依偷瞄着他。瞧,多么无助啊!惹人怜呢!她就好心点再“惜惜”他喽!须臾,马凯依毫不留情地再丢给他一颗核子弹。“听德玲说他的三个小孩都很喜欢她,常嚷着说要她当他们的妈咪。”她飞快地跑去安德玲房间拿来证物。“你看,像不像一家和乐融融的全家福照?” 雷日-当下看直了眼,心中百感交集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嫁给方正刚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孩子没问题了,一切便水到渠成,换个角度想,当个现成的妈妈少奶奶好处多多,应该也会有很多人巴不得吧!”马凯依凉凉地道。 “我不同意!”声音犹是山谷里的回响。 “你不同意?” “对,我不同意。” “为什么?” “不需要为什么!”他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安德成为续弦而不去阻止,于情于理他都不该让此事成真的不是吗? “耶?你这么说有欠公允喔。德玲迟早要嫁人的,你把关把得这么严,难不成要她当老姑婆啊?”马凯依顺势用力一推,将雷日-推至悬崖边。 “我!” 心知他已退无可退,马凯依赏他一记当头棒喝。“你不同意是你的事,只要德玲同意就行了,你管不着。”她这回可是真好心,不是假好心喔! “我有安先生临终的请托在身,安德她” “可以拒绝你的照顾。”马凯依抢白。“你既然无法照顾他一辈子,就别搞破坏,否则德玲会恨” “谁说我无法照顾她一辈子?”雷日-冲口而出。 “咦?”入网了,现就等德玲把他捞起来即可大功告成。 “我可以、也很愿意照顾安德一辈子。”话落,没由来的,雷日-突有松了”口气之感。 “怎么照顾?”马凯依故做忖度状。“娶她吗?” “有何不可?” 嘿嘿嘿,有好戏可看了!马凯依背起皮包。“我要去接德玲了,拜拜!” 当儿,重重的关门声砰出两种心情。马凯依是快意到最高点,夺门而出急欲放声大笑去,而雷日-则是像只乍然惊醒的困兽,懊丧地直想一头撞死。 老天,想他堂堂一介律师,竟然会被一个入世未深的小女子耍得团团转,这岂不令人笑掉大牙?!雷日-后知后觉地想着,挫折感甚重地垮下肩头。他太轻敌了不,是他从未把她视为敌人,才会遭此下场。 现下,他后悔承诺娶安德了吗?并不,他只是无法接受上当的事实而已。很明显的,马凯依会与他合作是别有居心,她设计了一个陷阱,然后善加利用他的弱势,诱引他往下跳。 而这一跳果真令他摔个粉身碎骨,幸好他的战场离此地甚远,否则他定成为圈中人的笑柄,人人得而笑之。雷日-在庆幸之余更有所领悟。撇开自尊心受创这点不谈,他倒是挺感激马凯依的,因经她这么一作弄,竟作弄出一条属自己与安德的姻缘线,怎不妙哉! 先前,安先生虽不强求可也有此意,而与其让安德嫁给一个自己不信任的人,倒不如嫁给自己来得有保障,最起码自己是安先生属意之人,纵观这一切,舍我其谁嘛! 思及此,雷日-不禁笑傻了。昨夜安德曾问自己爱她吗?当时他只回答说她是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而如今情况有变,想必再过不久的将来,他的答案就会不同,因为她已成为他的妻子,而爱妻是天经地义的事,他身为丈夫的人,当然要疼爱妻小直到永远、永远 *** “德玲,你怎么愁眉苦脸的?”马凯依关心问道。是谁那么大胆敢惹德玲不高兴,她非去找那人算帐不可。 “凯依”安德玲不敢说,因她怕马凯依又意气用事。 “有事就别闷在心里,会得内伤的。”瞧,德玲的午餐到现在还完好如初,有什么事可以困扰她到食不下咽的地步? 苦不堪言一天两夜了,安德玲不知自己还能守口如瓶多久,而面对好友一再的关怀询问,更令她有着一吐为快的冲动。 “是关于雷日-吗?” “我不想说,你别再问我了。” 没有说不是,那就是是了。 “快说,如果你不说,我就去问他。” 闻言,安德玲急道:“不要啊凯依!” “好,那你就乖乖地给我说清楚、讲明白。”那混蛋不是说要娶德玲的吗?怎么又会惹得德玲不快?这没道理啊! 苦可以往肚里吞,可唉!都怪自己控制不住情绪才会被凯依看透。安德玲无奈地道出苦楚:“他有意中人了。” “啥?”马凯依难以置信地愣了许久。 “你没听错,他真的有意中人了。” 马凯依回过神。“他明明说他没女朋友的,怎会无端端跑出个意中人来,你是不是搞错了?”若真有这回事,她定把他大卸八块,然后丢到海里喂鱼。 “是个温柔、善良、富有爱心的女孩。”安德玲凄然道。明知不该寄情于他、不该奢望他终将有一天会属于自己,然,爱都爱了,要舍弃谈何容易?! “说的不就是你吗?一德玲也真是的,害自己虚惊一场。 “不是我。” “不是?”马凯依才刚放下的心又升了上来。“那是谁?” “我没问。” 没关系,她可以自己去问。 “人在哪里?”眼见为凭,嘴巴上说的不能算数。 “在他的皮夹里。” “长相如何?”道毕,马凯依私下诅咒着:定是个八字眉、斗鸡眼、莲雾鼻、血盆大回、肥肉满身抖的丑八怪。 “我没看。” “你没看?!”马凯依大叫。“你怎么可以不看?” “我为什么要看?”安德玲反问。内在美比外在美重要不是吗?况且她相信日-的审美眼光,这名女子肯定长得美若天仙,她看了岂不更伤心?! “你”马凯依火了。“德玲,你可不可以有志气一点?仗都还没开打呢,你就先认输了,我不服!” “君子有成人之美。”安德玲淡淡地说。 “你是女子不是君子。” “凯依”凯依就不能理智点吗?受伤害的又不是她。 马凯依这才冷静下来,建议道:“我觉得你应该去争取。”意中人而已嘛,去争又不犯法。 “我争不赢的。”原本以为他尚心无所属,她才会将自己的芳心暗许,期待有朝一日能化暗为明与他双宿双飞,怎奈唉,美梦易碎啊! “你不去争怎么知道自己争不赢?”有自己在会落败?哼,下辈子吧! “别忘了他的家不在这里。”就算她有争取的意愿,没有地利为辅,她争赢了又如何?一旦时空转换,变天是可以推知的。 “可是他现在这里。” “他总会回家的。” 惨了,德玲完全丧失了斗志,这可怎么办好?马凯依暗自心急不已。经过昨夜那一战,她本已决定静观两人的发展不再插手,可照跟前的情况看来,此事不宜再拖延。也罢,她就死马当活马医,总好过直接入土为安吧! “你既已举双手投降,那有件事我就不必瞒你了。”马凯依十足吊人胃口的口吻。 “什么事?” “还记得我们讨论过他留下来的动机并不单纯那件事吧!” “记得。你发现了什么吗?” “我猜对了,他会留下来真的是因为安爷爷托他照顾你。”署之死地而后生,这一招够狠吧! 安德玲顿时心中五味杂陈。“你确定?” “嗯,我问过他本人了。” “你为什么要瞒我?”安德玲怨道。她俩交情匪浅,凯依怎可如此待她? “因为他说他想自己告诉你。”为保持无罪之身,马凯依再谎称道:“这是他开出的交换条件。” 安德玲仍旧无法释怀。“你讲信用因人而异,为何厚爱于他?” “因为你爱他。” “谬论!” 马凯依不看可否地耸肩,继续她的自圆其说:“我厚爱他,但我也出卖他了,所以我也算是没厚他薄你。” 天注定他俩今生无缘,安德玲挥剑斩情丝。“他该起程了。” 马凯依登时为此言鼓掌。“有拍力、够果断,但是” “但是什么?” “他若死赖着不走,你”闻言,安德玲有片刻恍惚。日-是个重承诺的人,若他一日未能履行,他便会滞留不走,日前他借由观光的名义留下来且再回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有办法!” 一语唤醒茫然中人,安德玲立道:“快告诉我!” “逼他娶你!” “逼他娶我?” “对啊!”马凯依频频点头。“你想想,他已有意中人,所以他万不可能答应娶你,结果自会如你所愿。”其实此道是可行的,问题在于他是否真有意中人? “不会有万一吗?” “哪来的万一?”未免功败垂成,马凯依刻意表现得相当笃定。“除非他有意中人这事是假。”适才没细思,现时愈想就愈觉得不对劲,像雷日-那种带“怪病”之人,怎么可能会有意中人?这其中定有差池。 她也希望是假的,但她虽未亲眼所见,可已亲耳所听,怎不千真万确。安德玲黯然地想,决策在心中缓缓成形。 *** 有道是:见贤思齐焉。自古英雄舍生取义终流芳百世,而他,只不过是个市井小民,就来个——舍身取义抱得美人归如何?雷日-端坐在沙发上冥想着,对于自己这个太切实际的想法自许不已。 经过一日的审思评估,雷日-更加的确信他非娶安德治不可。而会令他决计这么做的原因有二:一是为了履约,二是为了永保无后顾之忧。前者是他的责任心使然,后者则是他不相信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 然,想他雷日-做人做事向来禀公处理,自小置身在民族大融炉里却从未有种族情节,他因何故变得如此目中无人?哎,没错没错,这都得归咎于马凯依的从中挑拨,她假扮红娘,成功地说动了雷日-那颗坚定如山的心。 心一动,念自然也跟着动,他不再将自己排除在夫婿的人选之外,甚至让自己成为第一人选。至此,还能说他不为情、只为义吗?应该不至于吧,可他本人却不这么认为,因为在安德玲未娶进门前,他仍将她视为心中最重要的人,与俏爱扯不上半点关系。 相对于安德玲的心情,雷日-算是在云上飘吧,想令她的、打死灰复燃,可能还尚待他的努力、马凯依的推波助澜,以及上天的垂怜。话说回来,他懂得自己该努力些什么吗?唉,难啊! 这日,安德玲一下课即赶回家,途中,她考虑着是否要请假,然直至进家门,她依然未决。 心想着佳人,佳人便出现,雷日-欣然地上前迎接。“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用去家教吗?” “要不要去得看情况。”安德玲正色道。三年来她从未请假过,她不愿因自己的私事破例,可更不愿自己的情绪影响到授课品质。 “看情况?看什么清况?” “你坐下来就会知道了。” “喔。”雷日-依言而行,又问:“想来一杯咖啡吗?” “不用了。”她既然决意要舍尽眷恋,自当身体力行。 “你今天” “没空聊天。”安德玲打断他的话,接着打散了他才刚排妥的一局棋。“你留下来是为了照顾我对不对?” 雷日-当场愕然。“你”“凯依全都告诉我了,所以你不用再装了。” “她”这可恶的女人,竟然出卖他?! “我拒绝你的照顾!”安德玲坚决地表明心迹。 “为什么?”自己都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就被她一口回绝了,总该给他个好理由吧! “没有为什么。” “没有?但是我” 安德玲无意听他的解释。“你无须费心机想法子说服我,我不会答应的。”她明确地表示道,试图令他打消照顾她的念头。 “你会不答应这我可以理解,可我想” “你什么都不用想,回美国去吧!”从今后,他俩的天空不再有交集,这样的结局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被她无理地拒婚,雷日-沉默了半晌后才又开口:“由我来照顾你不好吗?”安德不愿下嫁于他,这事他可以坦然接受,可自己许下的诺言无法实现,他该如何自处? “当然不好。可以照顾我的人多的是,用不着你来操心。”安德玲再一次斩钉截铁地回绝,殊不知他所指的照顾与自己的不同。 “我不能食言于安先生。”雷日-表明自己的立场。 闻言,安德玲有些气恼。“我爷爷是我爷爷、我是我,不可混为一谈。” “反对!” “反对?”安德玲霍地站了起来。“你凭什么反对?” “从我与安先生达成协议那天起,照顾你就已是我的责任,所以我就该负责到底。”雷日-不得已发挥他的辩才,欲求得圆满。 听听,他又在的律师言律师语了,以为自己说不过他吗?安德玲当下自我辩护道:“证据在哪里?” “白纸黑字是防小人用的,而我是个光明正大之人。” “你”“君无戏言!” 天!连这种时候他都能真是败给他了!安德玲忍下纠正他的冲动道:“你好像忘了我已达法定年龄喔?” “这”安德玲适时再送他一拳。“我可以告你骚扰。” 自己是个律师,焉不知此项罪名的后果?雷日-不再据理力争。“你就当是多一个人照顾你也不行吗?”迎娶不成仁义在,他万不能不顾安先生的请托,像个没事人般回去,这样不只有愧自己也有辱父命。 “不行!”她依旧采取毫无转圈的口吻道:“而且我身边已经有一个人在照顾我了,你已属多余。”凯依把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哪还须要他这个闲杂人等参一脚?! “我是多余的?”雷日-呢喃,胸口刹那间充斥着许多难解的气味,令他有感郁抑难当。 安德治耳尖地听到了。“对,你就是多余的!”赶,她定得无所不用其极地赶他走,若不成,她只好用逼婚的了,这是下下策。 痛,瞬间穿透心脏,雷日-不解自己为何心痛,只知是因她而起。“我不能再留下了吗?”他失魂地问,寻找着心痛的由来。 见雷日-的面容已失去往日的神采,安德玲于心不忍答:“我收了你一个月的房租了不是吗?”不差这几天,她撑得过去的。 雷日-苦笑。幸好她没说退租,不然 “希望我们能相处愉快!”道毕,她匆然离去。 安德言下之意就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好聚好散是吗?雷日-望门心叹。但问:他如何走得了无牵挂?潇洒地挥挥衣袖不带走半片云彩?不能,他做不到!从承诺照顾她至今,他的心神便全寄挂在她身上,现下要他噢!他连想都不愿去想,更遑论其他。 此时,雷日-的心仍隐隐作痛着,于是他抚着胸口难以释怀地想。不被她重视就不被她重视嘛,自己又不是没经验,他干啥为此耿耿于怀?想想,她拒婚、说要告他,他不无关痛痒地照单全收。 真奇怪,真的好奇怪,他俩原本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如今是可以勉强称得上朋友啦,但自己对她而言是个多余之人也是很正常的啊!雷日-很认真地思考着,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去问人好了不要,他宁可自己想到头破血流也不要去问她,那个背信忘义的女人 第十章 异国的天空下着倾盆大雨,却浇不息雪儿的兴奋之情。这几日,只要她一有时间便打电话给雷日-,接通后一听见是他的声音她立即切断,而未免被他寻线查获,她还特地用公共电话打,够聪明吧! 然,聪明绝顶的还在后头呢,她找了一位代罪羔羊——雷月,为她的复仇计画下完美的句点。所谓愈是找不知情的人合作,做出来的效果就愈出人意表。想想,宝贝妹妹来电了,雷日-高兴都来不及了,哪还会联想到其它?是以这笔帐再怎么算也算不到自己头上来。 思及此,雪儿顾不得一身的雨珠,拨出了越洋电话—— “月!” “雪儿?”雷月认出了来电者的声音诧异道。 “我有事请你帮忙。”事态紧急,她没空话家常。 “你怎么有我的电话?”这具行动电话的号码除了她的父母外没人知晓,而她之所以会犯戒地接听,全属好奇心使然。 “我问雷伯母的。” “喔。”雷月这才问明:“什么事要我帮你?” “替我打电话给日-,问他可否提早回来。” “你为什么不自己打?” “我不敢。你是知道的,他”雪儿语露着惊恐。 自己哥哥的脾气她焉有不知的道理。雷月首肯道:“我替你转达就是了。” “可不可以请你马上打?”好不容易才让她达到时机,怎可轻易错过?! “马上?”自己已犯了戒,而他就快回来了,若被他发现他不在时自己与人通电话,他 “拜托啦月!” 禁不住雪儿的哀求,雷月不顾自身的处境答应了:“好吧!” “谢谢月,待你回来我定酬谢你,拜!”雪儿飞快地挂上电话,殊不知雷月为了帮她这个忙,必须付出的是怎样惨痛的代价。 离开了电话亭,走在满是水洼的道路上,雪儿再也忍不住按仇后的快感大肆狂笑着。想到她刚才拨的那通电话噢!她都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耳闻时的那股爽劲了!那头传来的控诉声真是有够精彩绝伦,自己一句话都不用说,内幕便自动地报告她知,一切的发展全如她所期待,待会儿月再拨电话过去,噢!真希望自己能在现场。 *** 同时间,雪儿上一手好戏所衍生出的发酵作用也正如火如荼地展开。 “凯依,你不该接听日-的电话,你”“我怎么样?”马凯依紧握着雷日-的手机,暗祷着它能再度响起。 “你说了一大堆不该说的话,你”安德玲无奈到不知从何数落起。 “什么叫做不该说的话,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真气人,自己话都还没说完电话就被她挂断了,想重拨又没显示号码,害自己只能干等。 “不干咱们的事,你又何必” “就算要死也要死的瞑目,才不像你,缩头乌龟一只!”马凯依斥道,想起了她今晚所为何来。 见马凯依往雷日-的房里走去,安德玲随即跟上一探究竟。 “凯依,你翻日-的衣物做什么?” “找照片啊!”为了亲眼目睹这张照片,可是费了她好大的周章呢,一来先等雷日-去洗澡,然后再给他来个措手不及差他出去买宵夜,直至文攻武喝逼得他不得不从,否则她哪来此时的天赐良机啊! “你刚才一直站在浴室门口等着塞钱和钥匙给他去买宵夜为的就是这个?”可怜的日-,又被凯依设计去了。 “嗯。”“你真贼!” “谢谢赞美!”道毕,马凯依展示着战利品。“想不想也一睹为快啊?” “不用了。” 当儿,两人一前一后步回客厅。 马凯依坐定位后才翻开皮夹,惊叹:“哇塞!天使般的脸孔、魔鬼般的身材我的老天爷呀,足以媲美名模辛蒂克劳馥耶!” 安德玲当下用余光瞄着照片。那女子长得有那么惊为天人吗?凯依是不是在夸大其辞呀? 一抬眸,撞见到安德玲不信的表情,马凯依即将照片递上前。“不信你自己看!” 无从闪避下,安德玲见到了照片中人的花姿天颜。她简直是美呆了,如此美善的佳人,天底下有哪个男人能不为她动心? 正当两人都处于震撼中时,雷日-的手机响了,马凯依慢了半拍才回神接听。 “日-” “我不是日。” 雷月微愣了下。“很抱歉,我打错” “你没有打错电话。”马凯依直觉认定前后是同一个人,于是她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答你的问题?”雷月被问傻了。 深怕她再自己挂电话,马凯依一改先前的盛气凌人重问一次:“你认识日-多久了?” “我一定得回答吗?”她是谁?为什么要问自己问题顿时,雷月心中蕴生了许多疑问待解。 “是的。” 雷月迟疑着,又听见—— “你非答不可!” 时间已不容自己再犹豫不决,雷月配合道:“从小就认识了。” “你们的感情很要好?” “日-是很疼我,比” 没闲情听她的比喻,马凯依抢白:“好到要把你们的合照放在皮夹里?” 雷月闻言笑出声:“是啊,我告诉他别” “够了!你不用解释那么多,我全都了解了。”哼!有什么好炫耀的?有什么了不起的?自己等会儿就把照片抽出来烧掉,看她能否再神气得起来? 好酸、好浓的醋意喔!雷月误解了马凯依的语意,径自道:“我是他的妹妹!” “你是”马凯依吃惊不已。 “不同母也不同父的妹妹。”自觉兄长已寻觅到另一半,雷月乐得再多加注解。“我是被认养的,日-待我如亲妹妹一般,我们的感情自是要好到情同手足,以至我俩的合照会被他放在皮夹中也是无可厚非的不是吗?” “此话当真!”这时,马凯依的脑子又在思索诡计了。 “绝无虚言。”愿自己的坦承能令她与日-尽释前嫌。 谜底揭晓,意中人之事果如自己所预测是假。马凯依立时放下敌意,友善地回应道:“你的中文说得真好!”“哪里,是你不” 突地,电话断讯了。马凯依登时对着话筒大喊:“喂,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耶!”她懊恼不已,而那头的雷月却已坠入了魔掌中,一场无情无理的批判与凌辱又将祸延于她。 须臾,只闻半边话的安德玲有些幸灾乐祸道:“她又挂你电话啦?” 马凯依立刻依计摆出一长臭脸。“真没品,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说的就是这种人。” 安德玲却持保留态度。“你质问人家的隐私,又损亏人家的语言能力,人家干啥对你以礼相待?” “喂,她是你的情敌耶,你”安德玲杏眼一瞪,瞪停了马凯依的利嘴。“只会怪罪人家,不会好好反省自己,我怎么会有你这种朋友?真”见好友已青了脸,安德玲识相地没再说下去。 “交我这种朋友觉得丢脸是吧?”马凯依皮笑向不笑地回问。 “这话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安德玲连忙撇清。 自己有满腹的计策任她挑选,而她却偏选中最狠的那条走,这就怨不得她了。思毕,马凯依毫不手软地挥大刀。“我们绝交吧!”话落,她背起自己的皮包往大门迈去。 见状,安德玲即冲上前拉住她。“凯依,你发什么癫啊?” “说得好,我乃属疯癫之人,所以才会常常做出令旁人觉得丢脸的言行。”马凯依故意曲解安德玲的语意一径地自贬。 惹得安德玲全然不知所措。“你别这样。” “我没怎样啊!不过是好心没好报而已,我自认倒霉不行吗?”视同对厌恶的人一般,马凯依极尽冷漠待之。 “凯依” “你别拉着我,像我这种” 听见她又要贬抑自己了,安德玲急道:“我不是有意的,你”“不是有意的?”马凯依尖声打断。“在你糟蹋了我对你付出的友情后,用一句我不是有意的我就该原谅你吗?”“我”怎么回事?她俩不是经常像这样斗嘴抬杠的吗?今儿个凯依为何会因此勃然大怒?甚至说要与自己绝交?这见安德玲已被自己责问得哑口无言,马凯依再自嘲道:“你很好,是我没你清高,是我不够格做你的朋友。”这一招叫“赌感情”看自己与雷日-在她心中的份量孰重孰轻? “不!”安德玲惊惶失色地猛摇头,紧抓着她的手道:“不要啊凯依,我不能失去你,这一辈子都不能,你不要和我绝交好不好,我求求你!” 瞧,德玲吓慌了,很好,她再补最后一刀。“我高攀不上!”马凯依寒着脸用力地甩手,作势逃脱她的钳制。 深怕自己的手被她甩掉,安德玲赶紧附上另一只手。“我都听你的,你要我怎么补偿你我都愿意,只要你别走。”“好委屈” “不委屈、一点也不委屈。”安德玲的泪已涌上眼眶。“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是心甘情愿的。”凯依是她的生命之光,她的生命之中怎可没有凯依?难不成要她再过回那种长年黯淡无光的日子?不!她过怕了,她不要再过那种孤苦无依的日子,她不要, 一句句绝然的话语,搅得安德玲心乱如麻,一张寒如冰雪的容颜,更是冻得她魂飞魄散,可尽管已失心失魂,她仍极力地想挽回至交。 马凯依佯装考虑着,许久后才道:“我不值得你”有转圜的余地了,安德玲赶紧道:“值得,一千、一百万个值得!” “是吗?” 安德玲拼命地点头,泪,夺眶而出。 好感动喔,德玲哭了呢!马凯依这才松回。“好吧!” “谢谢凯依!”安德玲登时破涕为笑,上前紧紧拥着她。 领略到安德玲的真情切意,马凯依也不禁为之鼻酸。明知是场戏嘛,而且自己还是编剧兼导演耶,自己干啥像个戏中人一样陪她入戏至深,神经! 马凯依吸了吸鼻子,环着安德玲的肩重回沙发上。“你很清楚,我这人向来有仇必报,这个女人”她指着放在桌上的照片。“令我很不高兴。” 端坐在一旁的德玲很安静地听着,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有。 “你想我该找谁报这个仇?” 非常害怕自己又说错话,安德珍闪动着仍带有泪痕的双瞳发出问号。 “雷日-!”马凯依停了会又说:“我不想再看到他,一秒钟都不想,你”“我知、我知道该怎么做。”爷爷不在了,现就属凯依是她最亲的人,而日-早走晚走都得走,待他一回来她就请他走。若他肯走她即退他房租,若他不肯走,她硬逼他走就是了,反正现下凯依最重要。 *** 未久,雷日-拎着两大袋宵夜回来了。 “东西要放在哪里?”他对着安德玲问,无视屋里的第三人,自当也没见着他被摊于桌上的私人物品——皮夹。 安德玲起身接过手,然后递给马凯依。“我有话对你说。” 拆开后,马凯依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张大了眼等着看戏。 虽然恨不愿意,但雷日-还是站定着听安德玲想说些什么。 “我希望你能即刻回美国去。” “为什么?你不是说我可以留到租期满吗?” “我后悔了。” 是什么原因令安德后悔了?又是因为她吗?雷日-心想着赌气道:“我却还不想回去。”定又是那个背信忘义的女人从中作梗,他偏不如她所愿。 “说什都不肯走吗?” “没错!”他从未说过要回美国,而在他责任末了前他更不会回美国,他会走——搬走,房子他已经找妥了,就在安德家隔壁。 “你定要赖着不走吗?” “时候到我自会走人,不需人来赶。” 马凯依充耳不闻他的嘲讽。用餐时间不多,她得快些吃饱,免得回家饿肚子睡觉,那才得不偿失咧! “你执意留下来是为了照顾我对吧?” “对。”秘密交易既已摊到台面上,他多承认一次又有何妨? 看样子,她不使出下下策不行了。“好,我给你履约的机会。” “真的?!”他喜不自胜。“何种机会?” 安德玲硬着头皮道:“娶我!” “娶你?”安德不是不愿嫁她吗?怎么会 “若你做不到” 等不及安德玲把话说完,雷日-立刻回道:“我求之不得!” 闻言,安德玲怔住了!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够饱了,也该走了!马凯依抽了张面纸抹嘴。 “亲事的细节你们谈就好,不须我这外人插手。”她站了起来指着雷日。“你,记得要包个大红包给我。”接着转向安德玲。“你,记得请我当伴娘。”道毕,她以光速闪人。 顿觉事有蹊跷!被马凯依留在屋内谈亲事的两人瞠大了眼你看我、我看你欲看出个端倪,可惜未果。 “我们得好好谈谈。” “是得巨细靡遗地谈一谈。”虽不解其中的来龙去脉,可安德玲已有感自己又被好友玩弄在手掌心了。 “你为何改变心意?”雷日-首先发难。 “我的立场自始自终如一,何来改变之说?” “你拒绝嫁给我不是吗?” “你什么时候说过要娶我?” “就你找我摊牌的那天啊,你不只一次的拒绝我的照顾,说到最后还要告我骚扰,你忘了吗?”安德的记忆力不会这么差吧! “我哪有?我是拒绝你的照顾”安德玲会意过来。“你口里说的照顾是指娶我?” “对啊,你不是说她都告诉你了吗?” 懂了,完全懂了!安德玲立时面露凶光。“好哇,那死女人整人整上瘾了,就不怕被我回整吗?”溜得还真快,她到底还隐瞒了多少真相? “你被她整了?” 安德玲翻了个白眼。“是我们被整了!”她呕极了,决定追查真相。“凯依来探视你的那几夜,都对你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雷日-不做他想地全招了。 听毕,安德玲有喜也有怒。“亏我对她掏心掏肺,她竟然一人分饰二角背着我搞鬼,可恶、太可恶了!” 而原本视马凯依为眼中钉的雷日-却觉得她可爱、太可爱了。这鬼搞得好、搞得妙、搞得瓜瓜叫,适才安德已向他求婚,也就是说他的责任了了、父命了了心愿了了什么都了了,真好! “你傻笑个什么劲?”被凯依整了还笑?他神经搭错线啦? “能娶到你我当然要笑啊!”雷日-忘情地拥她入怀。安德就要成为他的老婆了,教他怎能不开心? 安德玲闻言心窝一甜,可表面上仍装酷。“能娶到我对你而言是件乐事!呜?”抱自己抱得那么顺手,不怕手被她打烂掉啊? “嗯!”为确保自己能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转学之事须尽快办理,待会儿自己就把各校的简章拿给她挑选。 “那她怎么办?”安德玲指向桌面。 谁呀?雷日-随之望了过去。“我的皮夹为什么会摊在那里?” “凯依的杰作。” “她怎么可以未经我的同意擅动” 安德玲拍开他圈住自己的手。“别顾左右而言他。” “是。”雷日-笑嘻嘻道:“我可以请她当你的伴娘。” “请她当我的伴娘?”安德玲难以署信。 “月一定会答应的。” “月?”好美的名字。 “我的妹妹。” “你的妹妹?!”安德玲惊呼。此女莫非是他父亲与他母亲离异再娶所生,或是拖油瓶抑或是否则他怎会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妹妹? “对啊!”“还对咧,你不是说她是你‘甲意’的人?” “是啊!”他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安德玲于是追问:“你了解意思吗?” “了解啊,就是对象嘛,你上回教过我了!”雷日-表现出十分受教的模样,欲搏得她的赞许。 “你的对象是指” “‘甲意’的人喽!” 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安德玲只好回想当时两人对话的情景,猜测道:“你喜欢温柔、善良、富有爱心的女孩,就像月那个样子?” “嗯。”什么嘛!也不讲清楚,害她空难过好大一场。“雷日-,你的中文造诣真的好到让人望尘莫及耶!”若自己哪天无故身亡,别怀疑,凶手绝对是他,言语杀人于无形哪! “真的?”他心喜地又拥上了她。 “才怪!”虽他口里说月是他妹妹,而自己也相信他心里只当她是妹妹,但他俩究竟有没有血缘关系呀? 安德玲迟疑了会才问:“她是你的亲妹妹吗?” “亲,她是我最亲爱的妹妹。” 瞧他,连句否定的话也不肯说,可见他对她感情有多深切、多纯然。心事已解,安德玲这才娇问:“你为什么愿意娶我?”嫁娶乃人生大事之一,她岂可等闲视之?! “因为照顾你是我的责任啊!”早猜道他会这么说。安德玲不介意地再问:“还有呢?” 雷日-愣了下。“还需要其它的原因吗?” “当然要!” 有过类似经验的雷日-当下胸有成竹地道出第二个原因:“你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她可千万别再问,因他已没有第三个原因可以回答。 她了,履约时,最重要的关系人嘛! “还有呢?” 闻言,雷日-落入了无边无际的思海里。 众所皆知的,这问题的正确答案是再简单不过了,然,对不知世间情为何物的雷日-而言却是出奇地困难,是以,尽管他已潜入深海中找寻,答案依旧遍寻不着。 等得不耐烦了,安德玲视而不见他的面有难色而出言催促:“你想太久了喔?” 正如同放弃想不透自己因何故心痛般,雷日-投降道:“没有了。” “没有了?”安德玲十分不满地推开他。“我爱你所以想嫁给你,你却只因为那两个无关紧要的原因想娶我,不公平!” “你爱我?” “废话,不然你以为我”话声嘎然停止,安德玲瞬时羞得满脸潮红。 “安德,你的脸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红?”雷日-伸手触摸她的额头。“好烫,你发烧了?” “你才感冒了呢!”天,她怎么会爱上一个如此不解风情的男人?! “没有发烧就好,你继续说。”他又伸长了手将她揽至怀中。 “不说了!”安德玲蠕动着身躯喀道。 “好,全依你!”雷日-哄着,举手头足间尽是他从未有过的怜惜之情。 须臾,安德玲嘟起嘴。“可是人家想听。” “听什么?” 为一圆心愿,安德玲不顾羞地道:“你爱我吗?” “以后就会了。”雷日-直言。抱着她今他感觉好满足喔,若能再吻 “什么叫做以后就会了?” 雷日-解释道:“等你嫁给我,成为我的老婆以后。” “什么?”哪有人这样?背道而驰!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雷日-不置一语地捧起她的脸朝她倚近。 安德玲本能地往后仰去。“你要做什么?” “吻你!”语未落,他已贴上她的红唇。 就这样,安德玲在来不及防备的情况下被他夺去了初吻,而就在她被吻得头昏脑胀时,她的脑海竟鲜明地碰出马凯依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他只会体认到他需不需要你,不会体认到他爱不爱你! 甜蜜的吻霎时失去了滋味,于是安德玲很用力地将自己拔开。“够了!” 雷日-抿着唇。“我还没” 为免他的**一发不可收拾,安德玲赶紧出言转移他的心思:“你最亲爱的妹妹月刚才有打电话来给你,你快回电话给她。” “不急在这一时片刻,况且若有要事她会再打来。”语毕,他再度欺上她。 安德玲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你够了喔!” “我说过不够了嘛,乖,快把手放下。” “不要!” 两人关系的大转变,令雷日-有感侵犯她已是他一生的权利与义务,所以他不只将她的拒绝置若罔闻,更不惜动用武力迫使她臣服。而被强吻的安德玲则一心想着——自己只是好想听他说出那句爱的宣言而已,真的-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