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的黄昏(下)》 第一章 冥界里,西儿的宫殿由无数的大石柱支撑着,放眼望去,一排一排的宏伟石柱绵延至视线尽处,谁也不知道这宫殿到底有多深;往上看去,宫殿的石柱直入云霄,亦是没有尽头。 一如宫殿的名字──真理。 真理在人们尚未看清它的时候,是神秘而深不可测的,人们甚至会在西儿的宫殿里迷路。 来到这里的人们都要求西儿打开宫殿的大门让他们通过,但西儿并不是有求必应的。有时候,顽皮的她会故意刁难试图通行者。 被她捉弄得头破血流以至沮丧而回的来访者多不胜数。 今天来到这里的客人有两位,一男一女。 看着眼前庞大宏伟的建筑,烟烟罗十分迷惑和好奇。死亡之国竟是这样的,这完全是烟烟罗始料未及的。 她觉得冥界应该是很恐怖的,但就目前她所看到的而言,还不如胧目的南神宫来得恐怖。 一连串清脆的笑声在天空中响起来,窜入烟烟罗和胧目的耳里。 随着笑声落定,一个体型修长的女孩飞落在他们面前。跟随着她脚尖着地的动作,她银色的衣裙如星光流泄一地。 “我叫西儿,是这里的守护神。”西儿双手一摊“凡是莫名其妙到冥界来的人,都要通过我的门才能进入冥界。” 胧目怒道:“你说谁莫名其妙了?死丫头!上次被-害得还不够惨吗?” “上次?”烟烟罗疑惑地看着胧目,她忘了胧目可以说是冥界的常客。 胧目恨恨地瞪着满脸微笑的西儿,不说话。 “两天前,一个叫烬天的人来过,长相英俊,蓝色的长发。还和一个紫色长发的人在一起,请问你见过吗?”烟烟罗问西儿。 “两天前”西儿努力回想“两天前是姐姐沃儿守护的,她昨天出游去了,所以才换我守在这里,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啊。不过如果他们是自然死亡或他杀,是不需要通过我这里就可以直接进入冥界的。” 西儿耐心的解释令烟烟罗开始对西儿产生好感,她完全没有神的派头,俨然是一个俏皮可爱的邻家小妹妹。 胧目的眉头皱得更紧,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是被西儿可爱的外表给迷惑才吃了大亏。后来西儿更是无聊到变着花样整他,害他好长一段时间都乖乖地呆在圣域,不敢再往冥界跑。 现在这小丫头却在他面前装出一副不认识他的无辜模样,胧目只觉得自己的拳头发痒,很想揍人。 “西儿女神,我们有急事需要进入冥界,请让我们通过您的宫殿好吗?”作为圣域的战士,烟烟罗对神十分尊重,也很清楚该对神说什么话。 胧目仍旧一言不发,现在他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西儿仍旧满脸微笑,笑得胧目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他隐隐看到西儿身后一个头上长角,手拿叉子的小人。 “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人在哪里,他们被囚猛干达扔进异次元了。” “什么?” “一百零八个异次元中的梦想次元,他们被扔进那里了。”西儿解释说:“凡是进入梦想次元的人,除非实现梦想,否则将在那个异次元里进入轮回。若轮回三次还没有实现梦想的,神形将永远消失。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我的情报只有这么多了,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有什么方法可以进去那里?”胧目和烟烟罗几乎同时提出这个要求。当然,两人各怀目的,胧目是要帮助烬天,而烟烟罗则相反。 西儿露出吃惊的表情“异次元可是连神进去了也必须按规矩来的地方,你们不怕?” 烟烟罗坚定地看着西儿,不把烬天彻底杀死,她誓不为人。既然已经追到冥界,还怕什么异次元? “好吧,我可以送你们去。”西儿叹了口气,看着全副武装的胧目和烟烟罗“进入异次元之后,你们都会变成普通的人类,而战士拥有的盔甲在普通人身上是没有用的,它们会在你们进入异次元的同时消失。” 胧目和烟烟罗都吃了一惊。 西儿补充道:“但如果你们离开异次元,盔甲会随着主人的意志重新复活。” 胧目和烟烟罗闻言,同时舒了口气。 西儿把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递给烟烟罗“拿着这个,对你们有帮助,毕竟你们不是罪人,最好不要消失在异次元里,祝你们顺利出来。” “这是什么?”胧目从烟烟罗手里拿过盒子,一边掂量一边问。 “通关指南啊。”西儿开玩笑地回答。 bbscn 另一边,烬天和伶牙被囚猛干达的手下,即那个法官推进异次元。 等烬天从空间错位引起的震荡中醒过来的时候,全身就像是散架一样的疼痛不已。 伶牙呢?烬天环顾四周,寻找伶牙的踪迹。 突然,一种奇怪的感觉从烬天心底升上来。他低头一看,自己赫然站在一个巨人的肚子上! 烬天环顾四周,发现这世界里的一切东西都很巨大,他从巨人身上跳下来,脚尖轻轻用力,想跳到旁边一棵树上,实际上是一棵草。观察附近的地形,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这令烬天十分震惊──他居然力量尽失,连普通的跳跃都做不到! 烬天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意识到自己现在和普通人无异,于是他只好沿着“树干”爬了上去。 “伶牙!”令烬天吃惊的事情远不止于自己力量尽失,还有伶牙竟人变成了巨人!而且他刚刚就是踩在伶牙的肚子上! “伶牙,快醒醒!”烬天直接跳下来落在伶牙的肩头喊他。天-!这是什么鬼地方? 伶牙一个翻身,-起来的眼睛看到一张脸,缩小很多,却很熟悉。伶牙陡然一惊,急速伸手抓住眼前这个小人“你是谁?” “喂!快松手。”变得巴掌大的烬天挣扎着,满头大汗“我是烬天!” 伶牙盯着手中的小人看,蓝头发和那张脸真的是烬天!伶牙急忙把他放在地上。 烬天摸着自己的脖子说:“我还以为会被你捏死。”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伶牙吃惊地问。 烬天看了看周围的景物“不清楚,醒来后就这样了,看来并不是你变大,而是我变小了。而且我的力量都没有了,你看看你自己怎么样?” 伶牙试了一下“我也一样。” “那个囚猛干达,让我再遇到他,我要扒了他的皮!”烬天气急败坏的吼着,有种被人当白痴耍的讨厌感觉。 “现在怎么办,烬天?” 烬天苦笑,他连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都搞不清楚,又能怎么办。 bbscn “这里就是那个梦想异次元?”烟烟罗抱着盒子一边走一边问:“胧目,我们该往什么方向走才好?”等了许久不见胧目回答,烟烟罗回头看去,只见胧目满头大汗地站在原地,步子未挪动半步。 “胧目,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的剑突然变得很重,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你的剑的确很重。”烟烟罗说。 “但会重到令他的主人连路都走不了吗?”胧目口气恼怒。 “什么?”烟烟罗吃惊道:“你是因为剑太重才不走的?” “不然-以为呢?” 突然有种不祥的猜测从烟烟罗脑中掠过,她腾出一只手操纵琴弦,试图攻击前方不远处的树干,果然失败了! “胧目”她回头忧虑地看着胧目“你也要试试吗?” 胧目的表情因惊讶而变得怪异“我看还是不用了。”说完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倏地握拳打在身旁的树干上,然后急忙收手,痛 “看来我们现在只是普通人而已。”烟烟罗叹了口气“如果觉得佩剑重,不如暂时把它放着好了,以普通人的力量,根本无法使用那种武器。” 胧目低头不语,默默摘下佩剑。 烟烟罗走过来拍了拍沮丧的胧目“别忘了这里是异次元,就是神来到这里也会神力尽失,变成普通人,烬天一定比我们好不到哪儿去。” “把那玩意儿给我。” “什么?” “我说,把-手里的盒子给我。” 烟烟罗把盒子递给胧目。 胧目和烟烟罗互相看了一眼,有默契地点点头。 盒子被猛地掀开,一阵柔和的光从盒中射出来,一个巴掌大的小人躺在盒子底部呼呼大睡。 胧目和烟烟罗沉寂半晌,大眼瞪小眼,风卷沙尘过。 胧目指着这个小人儿“这是什么?” “西儿不是说他是精灵吗?” “喂,是不是该醒了?”胧目用手指推了推他。 小人儿翻一个身,慵懒的揉一揉眼睛,继续睡。 胧目额头青筋凸现,一把抓起睡梦中的小人“睡够了没有?该工作了!” “啊?”小人儿被惊醒,背上一对白得发亮的羽翼胡乱扑着,满头大汗的挥动手脚挣扎“放开我!” 胧目松手,小人儿立刻飞到半空中,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 “你们是谁?”精灵问。 “喂!通关指南,西儿把你送给我们,你连自己的主人是谁都不知道?”胧目没好气的说。 “西儿把我送给了你们?”精灵睁大了眼睛,然后开始伤心落泪。 “别难过了。”烟烟罗有点看不下去“西儿只是想让你帮助我们,从这里出去后我们就把你送回西儿那里去。” 精灵破涕为笑,环顾四周“这里是哪里?” 刚说完这句话,精灵的脑袋立刻被胧目弹了一下“你不是通关指南吗?你都不知道这是哪里,我们怎么会知道?” 精灵委屈地看着胧目,觉得他好凶“我只是想问,这里是一八个异次元中的哪一个?” “梦想异次元。”烟烟罗回答“我们是来找人的,一个叫烬天的人。” “找人应该不难,但你们不一定可以从这里出去。”精灵很认真地说。 “出不去我们要你干什么?”胧目杀气腾腾地看着精灵。 精灵躲到烟烟罗背后“我可以指导你们,但主要还是得靠你们自己啊。” “烬天在哪?”烟烟罗把话题拉入正轨。 精灵把双手在胸前合拢之后又拉开,一个光环出现在精灵面前。 他们在光环中看到伶牙和烬天,同时目瞪口呆地看着变得和精灵一样小的烬天。 “这样更好,我还担心我们会干不掉烬天,现在看来绝对不会有问题了,真是神在帮助我们。”烟烟罗兴奋地说。 “烬天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小?通关指南。”胧目吃惊地问精灵。 精灵摇头表示他不知道,同时大声抗议:“我有名字,不要老是叫我通关指南,我是光明精灵族的精灵!” “为什么你没有变成普通人?” “因为我们精灵是唯一不受次元限制,可以自由穿梭在各次元间的种族,这一点连神也做不到。”精灵十分自豪地回答。 “好了,现在大致说说我们在这里该做些什么?” “同时进入这个世界的人会被赋予同一个梦想,你们得共同实现它,当梦想实现,这个次元就会消失,就是这样,否则你就得永远留在这里,直到三次轮回结束,然后神形俱灭。”精灵咬着手指,思索着如何更具体地解释“比如说,你被赋予的梦想是青蛙王子的故事。你们其中一人就会变成一只青蛙,另一个人就得一起努力,让变成青蛙的同伴得到公主的吻,然后变成王子实现梦想,如果一直得不到公主的吻,就会从小青蛙长到老青蛙,直至死亡,再在这个次元转生成新的小青蛙直到第三次变成青蛙后,若还得不到公主的吻” 胧目额头已经青筋暴凸,用力把精灵拍了出去,恼怒地说:“谁会设定那样的梦想!” 精灵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振动翅膀弹落身上的泥土,小声地说:“梦想是随机的,不可以挑,说不定你要去实现的梦想比这个还要糟所以我们才要去找那个瓶子嘛!” “什么瓶子?”胧目追问。 “装着梦想的那个瓶子啊!”精灵说。 “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们的梦想是被设定好的,找到瓶子就知道了。”精灵飞到半空“而且,就算我们不知道梦想是什么,梦想也已经启动了。” “嗯?”胧目有点胡涂了。 “就是说,虽然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我们要实现的梦想是什么,但从我们进入这里开始,就已经各自进入自己的角色中,并为实现那个梦想而奔走。” 胧目诧异道:“既然这样,我们还找那个瓶子干什么?” 精灵回答:“因为那个瓶子有两个重要作用:第一,今天日落前我们必须把它拿到手,才能保证梦想不灭;第二,瓶子本身就可以实现一个愿望,只要我们找到它,就可以对着它许愿,要求它实现我们的梦想,这样我们才能百分之百安全地从这里出去。”精灵停了停,然后严肃地补充“一个瓶子只能实现一个愿望,千万记住,不管我们哪一个人先拿到瓶子,都不要对着瓶子乱说话,否则那很有可能会被当成愿望实现,这唯一的宝贵机会得留到关键的时候用!” “知道了。”胧目受不了的说:“烬天会知道这些见鬼的规则吗?” “他不一定不,是一定不会知道,因为没有精灵告诉他。”精灵回答。 “换句话说,他如果得不到指导,将永远困在这里直到消灭了?”烟烟罗问。 精灵点点头“是的。” “那我们大可以坐在这里等着看好戏,胧目。”烟烟罗显得十分高兴。 胧目眼神变得冷酷,他冷冷地说:“那-就坐在这里等吧。”然后他捏住精灵的翅膀,对精灵说:“你和我去找烬天。” “胧目,我们是一起来的,怎么可以分开行动!”烟烟罗有些生气。 “因为我很清楚我来的目的。” “你们”精灵忍不住插嘴“不要吵架了好不好?不管去不去找烬天他们,我们目前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赶快找到那个瓶子,而且我们还可以顺便去找烬天他们的瓶子。要赶快啊,过期就会作废的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胧目松手,精灵扑动翅膀飞在半空中。 “瓶子在哪里?”胧目问。 “在梦想之岩。” “好,你现在就带我去。” “胧目!”烟烟罗叫住胧目“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不是来处罚圣域的叛徒吗?” “我不需要什么问题都回答-吧?”胧目冷淡的说。 “但你我现在在一条船上!” “是-要上这条船的,我没求-,反倒是-求我的。” “你”杀气在空气中流窜 精灵忙飞到二人中间把话题岔开“若天黑前我们没找到瓶子,梦想就会消失,到时候谁也出不去,当然,除了我。” “谢谢提醒。”胧目转身走远,把烟烟罗撇在身后。“-最好跟上来,如果-高兴留在这里,我也乐得甩掉一个包袱。” 烟烟罗气得浑身发抖。如果不是这该死的异次元夺去她的力量,她发誓现在一定会杀了胧目。 金色的阳光下,精灵振翅追随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踏上征途。 胧目仰起头,吃惊地说:“好大一座山!” “我觉得圣域的山脉比这里大多了。”烟烟罗一脸鄙视地说。 胧目回头看着她,提醒道:“我们是要用脚一步一步走上去,而且我们现在的体力跟普通人没两样!”然后他指着精灵“他倒是没问题,他有翅膀。” “飞也要花力气的。”精灵浮在胧目的鼻尖说:“况且你的身高是我的几十倍耶!” 胧目一时语塞──精灵说的也没错。 “这么大一座山,怎么找梦想之岩?” “这座山就是梦想之岩啊。”精灵回答。 “这座山就是梦想之岩?”胧目开始觉得大事不妙“瓶子在哪里?” 精灵冷汗直冒“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你是通关指南是吧?”胧目神色严厉地提醒精灵的职责。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主要还是看你们自己,谁教你们把时间都花在吵架上”精灵边说边往烟烟罗身后躲,他是无辜的啊! 第二章 层迭起伏的山峦长满了茂密的植物,山峦远处还是绵延无尽的山峦。 “烬天,我们老是这么瞎走也不是办法。”伶牙已经感到累了。“走了这么久也没有遇见一个人,难道我们还要爬过这些山吗?” 烬天坐在伶牙的肩膀上,双手抱臂。可恶,如果他还有原来的力量,事情不会这么棘手。 丛林发出——的声音,仿佛有东西从高处滚落下来——是个人,而且是个女郎,伶牙本能的接住她。 如果不是满面尘土,这名女郎无疑是相当漂亮的。 由于伶牙接住重物,这一晃导致烬天一个重心不稳从伶牙的肩膀上掉下来。 “烬天。”伶牙紧皱着眉头“别扯我头发” 烬天顺着伶牙的长发滑到地面,松手后抱歉的笑笑。 女郎惊魂甫定的睁开眼,两双眼睛对在一起。 “伶牙!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女郎——不,应该说是芙蕾雅女神,眨一眨如迷雾般的眼睛,激动得热泪盈眶。 “-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是伶牙的第一反应。 芙蕾雅被伶牙放了下来站定,她的长裙被树枝勾破了好几个口子。 “我找了九十九个次元,终于在这里找到你,咦?烬天呢?他不是和你”“喂——”伶牙脸色都变了,上前一步揽腰抱开芙蕾雅“小心-脚下!” 一道声音冷冷地说:“我还以为会被-踩死。” “谁?谁在说话?”芙蕾雅惊恐地四周张望,最后她在脚下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烬天?” “-为什么会在冥界?”烬天冷冷地问道。 芙蕾雅仿佛没听见烬天的问话,蹲下身子,瞪大一双蔚蓝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他“你真的是烬天?” 烬天咬了咬牙,忍住怒气点点头。 “呵呵呵,哈哈”芙蕾雅笑得身体乱颤“你好好笑呀,你为什么会变成小不点的?” “女神!”伶牙有点忍无可忍的出声。 芙蕾雅愣了愣,也觉得自己笑得有点过分了,于是她站起身说:“我是来帮你们的,如果得不到我的帮助,你们将永远困在这里直到神形俱灭。” “葬月呢?”烬天听似平静的声音下,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气“-来到冥界,那葬月的身体-怎么处理?” 芙蕾雅再度愣住,是呀,人的身体没了灵魂是会腐烂掉的,怎么办? “混蛋!”怒火从烬天脚底像洪流般直冲头顶“我来冥界是为了什么?如果她的身体没有了,我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烬天,冷静!”伶牙抓住烬天的腰“不管怎么说,目前我们要先从这儿出去,如果芙蕾雅真能帮得了我们,至少在离开这个次元之前,我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芙蕾雅内疚地看着烬天“对不起,我太粗心了,我当时一听到伶牙死亡的消息,只想赶快到冥界来帮忙我” 烬天的拳头紧紧地握着,他斜眼看着伶牙“别捏着我的腰!”烬天虽然变小了,但是目光犀利依旧。 伶牙把烬天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现在时间更紧迫了,我们得在葬月的身体腐烂之前回到冥界,找到她的灵魂。” “当务之急,还是得从这里出去再说。”芙蕾雅提醒说。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伶牙问。 于是芙蕾雅耐心地把这个世界的规则解释给伶牙和烬天听。 伶牙和烬天听完后,两人的眉头都拧成一个重重的结。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烬天沉着脸问。 “去梦想之岩找那个装着梦想的瓶子啊。”芙蕾雅回答。 bbscn 又是悬崖!伶牙面无表情地回头看着芙蕾雅“-说这次不会走错的?” 芙蕾雅抑郁地看着悬崖,尴尬地朝伶牙笑。 三人只好原路返回,太阳已渐落西山。 “-说在日落之前若是还找不到那个瓶子,梦想就会消失是吧?”伶牙忧心重重地问芙蕾雅,并意识到在芙蕾雅的指引下,他们根本迷路了。 “是”芙蕾雅难过地低下头,她已经很努力了。为了寻找梦想之岩,她也是用她一双脚一路跋涉,荆棘丛划破她光滑的皮肤,原本白皙的小脸上全是泥和汗水 当一位有着姣好面容的女孩,花着脏兮兮的小脸转着一双含泪的大眼睛,无助而可怜地望向大地伶牙终于还是心软了。 “好吧,再试试有没有其他的路。” 烬天抱着双臂,郁郁地坐在伶牙的肩头,此时生气也没用。 “我早说过不要进入森林了。”烬天冷冷地看着视线里重重迭迭的树干。 四周很暗,连空气也似乎沉淀成灰绿色。一阵仿佛从缝隙中吹来的冷风呼啸而过,鬼气森森的,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哎呀!”芙蕾雅惨叫了一声。 “怎么了?”伶牙一边往前走一边问。 “她又摔倒了。”烬天答道。 伶牙同时回过头,没注意到脚下。 “喂——”烬天还没喊完,芙蕾雅趴在地上像蛇那样迅速抬头,但她前面的那两个人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内。 芙蕾雅挣扎着爬起来,赫然发现前面一个巨坑! “喂!你们在下面吗?”芙蕾雅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岩洞中回响。“在吗?”没听见回答,芙蕾雅又问了一遍。 坑内传出沉闷的声音“在!”是伶牙的声音。 “你们别急,我去找绳子来。” “喂!”这次是烬天的声音“-不能偶尔也用用-的神力吗?-堂堂一个女神在关键时刻除了跟着一起叫,-还会什么?” 芙蕾雅很生气“你们堂堂奥丁的战士,特别是你,烬天,最接近神的人,掉进洞里不也是什么都干不了?” 大家不要忘了一个事实,在异次元中,任何人,包括神在内,都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一个小时后,一条藤蔓从洞口垂了下来。 “勾得着吗?”芙蕾雅对着洞里喊。 藤蔓另一端动了动,然后她听到伶牙无奈地说了一声:“拉吧。” 芙蕾雅吸了口气,抓住藤蔓的手猛地一用力,整个人往后栽了出去。等她爬起来的时候,看到一个蓝色的小脑袋从洞口伸了出来,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上来?” 烬天捺着性子说:“因为-的藤蔓只能承受我的重量,还是我陪-去再找一条吧。” bbscn 新月如钩,恰如夜空的一弯修眉,幽寂的山林中,再一片被月光洗得雪白的空地上,点燃了一小堆明亮的篝火,两个人——一大一小,隔着火堆坐着。 “烬天,太阳已经下山了。” “嗯。”“我们还在树林里。” “嗯。”两个人同时看向已经睡着的芙蕾雅,相对无语。 “我们要等到第二次转生,再找那个什么瓶子吗?” 烬天沉默地咬紧了牙。 伶牙看出烬天的愤怒“其实她已经很卖力了,要一个女神像普通的女孩那样跋山涉水,的确是难为她了。” 烬天不发一言,这一切都是谁惹出来的?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生气也没有用,先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明天再想办法吧。”伶牙说着,以双手为枕睡了下去。 bbscn 东方晨曦微露,鸟叫声四处萦绕。 伶牙睁开眼睛,发现早晨的森林异常美丽。森林里的树木都很高大,树枝上有许多藤一样的长髯倒垂下来,大部分树木的树身都被嫩绿色的青苔包裹着,这些青苔一直延伸到地面上,和青草、野花夹杂在一起,生机盎然。 烬天已经醒了,坐在伶牙身边的草地上。 伶牙环顾四周,问道:“芙蕾雅呢?” “她说去帮我们做早餐,准确地说,是为你做早餐,我顺便沾点光。”烬天口气冷淡,看样子心情还是很不好。 “你们醒啦!”芙蕾雅满脸微笑地出现在两人面前,手里拿着若干串烤好的蘑菇,递到伶牙面前“尝尝,我第一次烤的,可能会不太好吃!” 伶牙笑着说了谢谢,接过蘑菇,然后掰了一个递给烬天;烬天皱着眉头看着手里黑糊糊的东西。 见伶牙并没有因早餐难看的外表而皱眉,芙蕾雅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看着伶牙,温柔地说:“如果不好吃,千万不要勉强,我会重新做的,我今天一大早摘了很多新鲜的蘑菇。” 伶牙很不好意思地微笑,然后把蘑菇放进嘴里。 芙蕾雅则满怀期待地看着伶牙。 这种时刻是不应该插嘴,但人命关天,烬天不得不开口:“我说伶牙那是毒蘑菇!” “噗——” 一口蘑菇全吐了出来,伶牙仰头看着脸色惨白的芙蕾雅,然后翻弄手里的蘑菇,由于蘑菇被芙蕾雅烤得面目全非,伶牙一时没注意,现在仔细一看,果然 “怎么会有毒?”芙蕾雅显得手足无措。 “这是常识。”烬天冷冷地说,把蘑菇扔到一边的草地上。 “伶牙,我真的不知道真的。”芙蕾雅慌乱地解释。 “没事。”伶牙挥挥手,站起身,然后从脚边拔出一把匕首递给芙蕾雅“我去弄点吃的,这个-留着防身用。” 烬天郁闷地坐在草地上,凭他现在的迷你体形,什么也帮不上忙。 烬天和芙蕾雅目送伶牙消失在森林里。 烬天问芙蕾雅:“-为什么放弃人间的肉体来冥界帮我们?” 芙蕾雅脸一红,低头不语。 烬天看着她,叹了口气,一旦陷入爱情,女神和普通的女孩又有什么区别? 只是他有点不明白,芙蕾雅几乎没有接触过伶牙,她是怎么爱上伶牙的? “你又是为了什么到冥界来?”芙蕾雅问。 “为了葬月,那个被-侵占身体,导致暂时性死亡的女孩子。”烬天很不客气地回答。 芙蕾雅面露愧色“你很爱她是吗?” 烬天愣了愣,爱?也许吧,要不怎么会为了她放弃生命呢?但烬天实在是个不适合谈“爱”字的人,把这个字赤luoluo地从嘴里说出来,他总觉得不习惯。 毕竟他从一出生就是孤儿,根本没有尝过爱与被爱的滋味。 “对不起,烬天!”芙蕾雅轻声说“我曾经很恨你,因为你杀了奥丁的转世,我承认我最初是为了惩罚你,所以夺走你最重要的人,但我会尽我的一切力量挽回这一切的,请你相信我!” 烬天看着芙蕾雅苦笑,这个做事笨手笨脚,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的女人,他实在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 bbscn 当太阳爬到中天,烬天和芙蕾雅都感觉胃部有点痉挛的时候,伶牙回来了。 芙蕾雅只觉得眼前一亮,烬天也惊讶地睁着眼睛。 所有的亮光都是从一个人身上发出的——一个和烬天一样大小,长着一对会发光翅膀的小人儿。 小人儿的旁边还有两个人,胧目和烟烟罗! 除此之外,还有一只死掉的鹿,两三只山鸡和兔子,一大捆干柴,三、四皮袋清水,五、六根竹竿和一只木头盒子。 将一堆东西像小山一样堆在烬天和芙蕾雅面前,胧目一脸幸灾乐祸的笑着。 “在圣域的时候我见过你们,你们是”芙蕾雅吃惊地看着胧目和烟烟罗。 胧目仍旧是那副招牌坏笑“我叫胧目,我们又见面了。” 胧目?芙蕾雅略惊,那是龙族贵族的姓,这个家伙她犀利而疑惑的目光扫过胧目那张玩世不恭的脸。算了,现在不是对人家身世好奇的时候。 烟烟罗因疲惫而表情僵硬,简单的自我介绍“烟烟罗。” 精灵飞向芙蕾雅,在空中优雅地鞠躬“尊贵的芙蕾雅女神,很荣幸能见到您。” “光明精灵?”芙蕾雅是熟悉光明精灵的,同时她也是光明精灵们最喜欢的女神。 “是的,女神。”精灵扑打着双翼飞到胧目和烟烟罗身边“他们两个人是特意来找你们的,从昨天开始一直在找。” “这是怎么回事,胧目?”烬天疑惑地看向他。 胧目笑笑“圣域挺闷的,来冥界随便逛逛。”他看了一眼芙蕾雅,又补充了一句“葬月的身体我已经让人冰起来了。” 听到这句话,至少有两个人想上前抱住胧目。 “谢谢你!”烬天说。 胧目笑着挥了挥手。 烟烟罗仍旧一声不吭。 芙蕾雅眼睛发亮,欣喜地说:“你们一定已经找到梦想之岩了?” “是的。”精灵指着他们带来的那个木头盒子“我们的瓶子在里面呢,但是我们还没有对它许愿,因为我们一致认为应该把这个宝贵的机会留在关键的时刻用。” “你们的瓶子?”芙蕾雅有种不祥的预感。 “许愿?”伶牙和烬天面面相觑。 “是呀!女神没有告诉你们吗?当你捧着它的时候,那个瓶子可以实现人的一个愿望。”精灵回答。 芙蕾雅、烬天、伶牙同时摇头,但这无疑是个鼓舞人心的新消息。 “你没有顺便拿上别的?比如说我们的瓶子?”芙蕾雅试探性地问。 “咦?您不是已经把那个瓶子取走了吗?”精灵十分诧异地回答,然后他看向胧目和烟烟罗两位证人。“我们三个人都看见您把瓶子取走了!” 沉寂,大眼瞪小眼,芙蕾雅开始回忆—— “在积满了落叶的茂密丛林中迷路了,一个人孤伶伶的,心里又慌又怕,我踩着草叶,一瘸一拐地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扶着树干前进。 “橡胶树在我的裙子上涂满散发讨厌味道的黏稠汁液,我带着无比的恐惧喊着伶牙的名字,却得不到回答。” 精灵浮在空中盘膝抱臂,认真的说:“女神真可怜,真的。” 回忆继续 “咕——我诚实的胃暴露了我陷入窘迫而尴尬的处境——我肚子饿了。 “我有气无力的望着天空微微浮动的白云,一只鸟从头顶飞过,看起来真好吃。我拾起一粒石子,不相信自己真的已经完全失去神力,我相信我一定能打中-,于是我瞄准那只鸟,使劲把石子扔向天空。 “那只鸟还在头顶上飞,我没打中-! “铛的一声,石子好像砸到什么东西了?一个亮晶晶的瓶子状的东西垂直掉在我的膝上” 亮晶晶的,瓶子形的 瓶子形的? 精灵带着羡慕的口气说:“女神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 烬天和伶牙同时意味深长地看向芙蕾雅。 芙蕾雅暗地里抹了一把汗,继续回忆。 “我抬头看了一眼那只小鸟,郁闷地拿起那不起眼的瓶子,生气地说:烬天,都怪那个可恶的烬天!要不是他,伶牙又怎么会死,我又怎么会在这里?我希望把他变成巴掌大的小人,然后捏死他!” 等一等,女神!精灵听得出了身冷汗。关于那个瓶子,我想说 想说 但他实在太惊讶了,张目结舌的呆了老半天,就是说不出话来。 芙蕾雅继续说:“突然,一条绿色蜥蜴从我的脚边爬过,我吓得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手中的瓶子就呈抛砌线,抛了出去。” 伶牙皱起眉头,烬天额头上已经有了明显的青筋在跳动。 “接下来,一条花斑纹的巨蛇吐着猩红的舌信子垂到我的眼前,而且还随着我的后退有条不紊的爬动,最后我退到了悬崖,后脚跟斜斜的一踩空,土石开始塌方,我就滚落山崖,然候,伶牙就接住了我” 回忆结束,所有人目瞪口呆。 芙蕾雅的额头不停地在冒汗。 烟烟罗涨红了脸,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爆笑出来。 精灵和胧目则是一脸同情地看向烬天。 一个宝贵的愿望就这么让芙蕾雅给浪费了 “我说”精灵干咳一声“女神也不是故意的吧。” “烬天,冷静一点!”伶牙抓住失控的烬天“胧目他们的那个瓶子不是还没有用过吗?我们还有一次许愿的机会啊!”现场因伶牙的这句话而瞬间冻结。 “你是说用剩下的一个瓶子许愿?”胧目迟疑地问。 “让烬天恢复原样。”伶牙接道。 “不行!”烟烟罗斩钉截铁地拒绝“绝对不能因为那种无聊的愿望浪费这唯一的机会。” 众人沉默,烟烟罗说得有道理。 烬天看着芙蕾雅的目光锐利得可以杀人! 精灵搔搔头,小心翼翼的接过话:“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把女神丢掉的那个瓶子找回来?” 在一旁早已经羞得恨不能挖个地洞钻下去的芙蕾雅,听到精灵的话迅速抬起头说:“瓶子一定是掉在悬崖上面的树丛里了,你们放心,就是死我也一定会把它找回来的!” 众人一言不发,心想:-叫我们放心,我们才不放心哪! “喂!”胧目对精灵说:“你有办法查到那个瓶子的准确位置吧?” “嗯!”精灵点点头,双手拉开一个柔和的光球,光球里,一个小小的瓶子静静地躺在草丛里。 阳光,晨风,明星。 身后留下了一堆熄灭的篝火,若干吃剩的骨头后,众人带上胧目自制的简易标枪上路。 第三章 “你后面!”芙蕾雅尖叫起来“伶牙,小心!” 一只狮鹫兽从后面攻击了伶牙。 芙蕾雅话音刚落,烟烟罗就直接跳了起来,踩着另一只狮鹫兽的头,举起手中标枪往那只攻击伶牙的狮鹫兽的头狠狠刺去! 标枪贯穿狮鹫兽的脑袋,-口吐血沫砰然倒下。烟烟罗也因为脚下失去了支撑点而直接从空中掉落下来,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那只原先被烟烟罗踩了头的狮鹫兽顺着烟烟罗滚落的方向低空飞行,两只前爪像利剑般追向烟烟罗,眼看就要抓住她了。 “可恶!”胧目情急之下用力掷出手里的标枪,标枪锋利的一端刺穿狮鹫兽的翅膀,血喷了出来,狮鹫兽一个重心不稳,从空中掉了下来,小牛般大小的身体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可恶呀,为什么在这里会遇到这种动物的巢穴? 当烬天一行人接近悬崖的时候,一群狮鹫兽突然飞了上来,-们以为这些人类是来侵犯-们的,于是开始攻击烬天他们。 “大家小心!”不确定是谁突然喊了这么一句。 一群体型和小牛犊一样大的狮鹫兽正朝他们猛扑过来 一阵尘烟弥漫,飞土乱溅。 圣域的守护战士果然不简单,虽然失去原来的力量,但他们的敏捷度和战斗的警觉性一点也没减弱,伶牙、胧目、烟烟罗三个人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那只和烟烟罗一齐滚下山坡的狮鹫兽在离烟烟罗不远的地方稳住了身形,-的翅膀虽然受伤,但身体依然完好无损,-站起来,像头西班牙斗牛那样朝烟烟罗猛冲过去。 “烟烟罗!”胧目在山坡的另一端大呼。趴在草丛中的烟烟罗突然像眼镜蛇那样猛地仰起头,像只斗鸡那样迅速地跳了起来,手中的刺枪对准正朝她奔来的狮鹫兽。 狮鹫兽看到这样的情景,急忙煞住,悬崖勒马般地跪下前腿,朝一旁滚开,以避开烟烟罗的攻击。 “胧目”还没等烟烟罗喊完,胧目已经急速转身,一只狮驽兽赫然冲到他面前。 胧目的武器刚才为了救烟烟罗已经扔了出去,此时为了保命,他不假思索地抱住狮鹫兽的脖子,张口献咬了下去。 烟烟罗看得目瞪口呆。 一股血的腥味刺激了胧目的舌头,他觉得自己上下颚的牙齿都要碰到一起了。 狮鹫兽被死命咬住了脖子,痛得哀号起来,-发疯似的摇着头,有力的前爪胡乱地踢抓着,翅膀也猛烈地扬动起来,把胧目带向天空。 胧目仍旧紧紧地抱着狮鹫兽,身子在狮鹫兽的脖子上荡来荡去,他吐出被他咬下来的血和碎肉。恶狠狠地想,要是被圣域的人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恐怕有损他的形象和地位吧! 狮鹫兽被胧目抱住脖子,飞翔也失去稳定性,在天空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胧目腰部猛地用力,攀上狮鹫兽的背,然后死死箝住。但他的手没有离开狮鹫兽的脖子,甚至往上爬去。 一个滑溜溜的物体滚落到胧目的手心里,胧目定睛一看,眼珠子?他居然把狮鹫兽的眼珠子给活活抠了出来,一不做二不休,胧目一拳朝狮鹫兽剩下的一只眼睛毫不客气地砸了下去。 狮鹫兽的哀啼声响彻云霄,失速往地上飞坠。 胧目急忙低下身子,轰的一声,岩石飞溅,撞死在悬崖上的狮鹫兽像块巨大的石头从空中坠下。 胧目从狮鹫兽的尸体上站了起来,然后朝山坡飞奔过去。因为他听到烟烟罗和芙蕾雅同声惊呼!一只狮鹫兽正朝芙蕾雅扑去,-那带着倒钩的尖嘴和前爪袭向芙蕾雅,而芙蕾雅脸色苍白地坐在地上,似乎扭伤了脚。在她的身边,有一柄折断的标枪。 胧目快速地扫了一眼四周,伶牙被另一只狮鹫兽缠住,烟烟罗距离芙蕾雅至少有五百码,而自己就离她更远了。 现在在芙蕾雅附近的只有两个人——那只没用的精灵,还有烬天。 烬天?对了! 情况危急,胧目摸到腰间的瓶子,不假思索地扯下。 “让烬天恢复原样!”这是胧目许下的愿望。 眼前突然间多了个人,冲向芙蕾雅的那只狮鹫兽愣了愣。但这一秒钟的犹豫,已经足够令烬天做出适当的反应。 芙蕾雅看着突然冲到她和狮鹫兽中间的烬天,表情混合恐惧和惊讶。 烬天伸手抄起地上的半截枪柄,打横挡住癌冲下来的爪子。接着另一截带尖的枪头以可怕的速度刺中了狮鹫兽的翼下。 狮鹫兽像触电般颤抖起来。 烬天握住断枪的另一头向前推去,使枪尖更深地插进狮鹫兽的身体,然后猛地抽出,血像发了狂似地急急地向外喷射出来。 受了伤的狮鹫兽突然发了狂似的猛烈拍打翅膀,带着同归于尽般的愤怒撞向烬天,由于来势猛烈,烬天和狮鹫兽一起翻滚在地。 这样一来,烬天的背部同时暴露弱点,另一只狮鹫兽直接向烬天的背部攻击过去。 “烬天!”赶到的胧目大吼一声,把标枪横扫出去,正好切中空中的那只狮鹫兽的前腿,让-一个趔趄掉了下来。 而此时地上的那只狮鹫兽硕大笨重的身体也像只小猫一样灵巧地翻身跳了起来,攻击烬天。 哧,哧,哧,狮鹫兽的爪子每一次攻击部落在石头上,发出刺耳的类似利器刮金属的声音。 在地上翻滚以躲避攻击的烬天敏捷地跳了起来,和及时赶到的胧目背靠背站着。 两个人、两只兽,场面呈僵持状态。胧目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对烬天说:“有感觉了吧?” “什么感觉?”烬天听不明白。 “现实的感觉啊!之前我简直就快忘记自己是谁了。”胧目说“你恢复得挺快啊!”烬天笑道:“你也不赖。” 胧目呸地吐掉原先那只狮鹫兽留在他嘴里的鸟毛“如果我们还有原来的力量,哪里需要花这么多时间来对付这些笨蛋!” “现在说这些不是废话吗?而且狮鹫兽可是战斗智商极高的动物。” 胧目瞥了一眼在悬崖上被另一只狮鹫兽纠缠住的伶牙“现在还剩三只。” 烬天刀锋般的锐利双眼扫视狮鹫兽,点点头。 “烬天!”烟烟罗喊了一声,同时把一柄完好的标枪掷向他。 烬天抄手接庄,说了声谢谢。 狮鹫兽临死前的哀鸣声从悬崖顶上传来——伶牙杀了那只缠住他的狮鹫兽。 剩下的两只狮鹫兽听到同伴一次又一次的哀鸣,露出恐惧的神色,迟疑着不再主动攻击。 在敌人面前,仅仅是那一-那的迟疑,便足以令自己丧命。 胧目手里的长枪俐落地刺进狮鹫兽的头部,血从狮鹫兽的尖喙冒了出来 狮鹫兽向着悬崖的方向长长哀鸣了一声,便倒地不起。 一声尖细的叫声从悬崖上传了下来,狮鹫兽的巢穴里,几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探了出来,脑袋上湿湿的,似乎刚刚才破壳而出-们嫩黄色的小嘴大大地张着,发出啾啾的叫声。 “那是” “狮鹫兽的孩子吧。”烬天回答。 阳光下,几个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小生命费力地朝外面探着脑袋,拼命叫唤着,大概饿了吧。 悬崖上的伶牙已经来到狮鹫兽的巢穴前,盯着巢穴里面看。 “伶牙!”芙蕾雅大叫起来“不要伤害-们!” “我没想这么做。”伶牙说。但他在狮鹫兽的巢穴里发现他们要找的瓶子。他往悬崖下的那只狮鹫兽看了一眼,迟疑着没有伸手去取,否则那只狮鹫兽很可能会认为他要伤害-的孩子而发狂。 虽然以他们四个人的力量,可以轻易地杀了那只剩下的狮鹫兽。 双方以一种微妙的张力维持着平静的状态,只有那几只小狮鹫兽在不停地啾啾叫着。 “烬天?”胧目想征求烬天的意见。 烬天沉默不语。 “烬天”伶牙的声音“那个瓶子在狮鹫兽的巢穴里。” 烟烟罗此时也跑到伶牙的身边,探头一看“还真的在里面!” “烬天,杀了这家伙再去拿瓶子吗?”胧目沉声说:“反正如果我们把手伸进-的巢穴里,这家伙迟早也会攻击我们。” 芙蕾雅的胸口剧烈地揪疼,因为她看到那只狮鹫兽充满恐惧的眼睛竟流着泪!- 突然张开巨大的翅膀,像箭一样往站在悬崖上的伶牙和烟烟罗冲去。 这个时候,只要烬天或胧目掷出标枪,绝对可以刺中-! “不要!”芙蕾雅突然跳起来,用身子去挡胧目掷向狮鹫兽的长枪。 所有人皆大惊失色! 四个人甚至本能地想用绝招阻止那柄长枪,根本忘了他们在这里都只是普通人。 但一切于事无补,一朵血花在芙蕾雅的胸口绽放,长枪扎扎实实地刺进她的身体。从身体的一瑞刺进,另一瑞穿出 “芙蕾雅!”伶牙、烬天、胧目同时惊呼出声,烟烟罗掩着嘴,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空中的狮鹫兽敏捷地转身落下,停在芙蕾雅倒下的地方,-低头看着这个为了救-,挨了自己同伴一枪的人。 伶牙和烟烟罗以最快的速度顺着陡坡从悬崖上方冲了下来。 一直躲在岩石后面的精灵也飞了出来。 伶牙没有理会那只狮鹫兽,他抱起芙蕾雅,检视她的伤势。 “怎么样?”最担心的人应该算是胧目了,这一枪可是他踯出的。就算神有不死之身,可在这里,芙蕾雅只是个普通人。 精灵慌得在芙蕾雅身边乱飞,同时惊恐的大叫:“怎么办?在这个梦想次元里被人杀死就会真正的死去,连轮回三次的机会都没有,直接魂飞魄散了呀!” 芙蕾雅睁开双眼,狮鹫兽则呆站在一旁。 芙蕾雅向着那只狮鹫兽伸出手。 狮鹫兽没有躲避,任她抚摸自己-仿佛已经感觉到了,这个救-的人有着一颗玉洁冰清的心,充满了宇宙般无私的爱和宽容。 “我们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家人的”芙蕾雅哭了。 此刻无论说什么也无法表达她心中的内疚,虽然狮鹫兽根本什么也听不懂。 伶牙的眉头皱得很紧,沉声说:“胧目,没想到你失去了力量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胧目的神情十分内疚不安。 “伶牙,不要责怪胧目了。”血从芙蕾雅的嘴里不断地流出“他也是为了救你。” 伶牙不再说话,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芙蕾雅生命已经垂危。 “这些事情都是我惹出来的,我做事笨手笨脚,只会给你们添麻烦。”花了好长时间,芙蕾雅才说完这句话“不过能死在你怀里,我很幸运呢。” 伶牙咬紧牙,沉默不语。 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是什么?伶牙把它理解为怜悯。真的只是怜悯吗?还是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爱上芙蕾雅了呢? bbscn 伶牙一语不发,一双修长的剑眉微微蹙起,金色的眼眸映着无月的星空。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风里已经很久了。 烬天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旁,和他并肩坐下。 “想哭是吗?”烬天问。 伶牙淡淡地笑了一下“别说得那么思心,掉泪可是女人的专利。” “不掉泪就不伤心了吗?” 烬天的话像针扎进了伶牙的心,有种刺痛的感觉。 “她是个善良的女孩。”烬天说:“虽然在她杀了葬月之后,这种印象在我心里有所改变。” “你想过要她死吗?”伶牙看着他“为了葬月。” “这的确是我原来的计画。” “现在她死了”伶牙淡淡地说。 烬天沉默不语。 暗蓝色的天幕下,一只白色的海鸥拍着翅膀向远处飞去。 烬天改变了话题“一起去实现瓶子里的那个梦想吗?” “当然,如果你需要我的话。”伶牙又问道“胧目他们呢?” “他们有自己的瓶子,他说为了避免你找他算帐,他们三个先走了。”烬天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小子内疚的样子。” 微风吹过,发光的萤火虫像无数细小的碎片在空中舞动着,无所归向,透着曙隐的伤感。 “我们的瓶子里是什么梦想?” 伶牙掏出瓶子,把盖子拔掉。一束柔和的亮光从瓶子里射了出来,在地上照出了一个圆圈,里面出现了几行字。 伶牙和烬天看了那几行字,表情像吞了一只蟑螂。 那是简单地说,那是一个关于人鱼和海的故事 bbscn 每个同样的早晨,小人鱼睁开眼睛从睡梦中醒来。周围的海水还是那么蓝,像美丽的矢车菊花瓣。 可是冥冥之中,她却有种遗失最重要的东西的失落感,她努力的搜寻着记忆,然后叹口气放弃了,也许是昨晚的梦太真实了吧!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鱼尾巴,她还是那条深海宫的人鱼啊,父皇最疼爱的小女儿。 可是昨天晚上她却梦见自己是个人类,梦见她生命中的那个男子——他的头发像海水般湛蓝,眼眸像天空一样深远 小人鱼叹了口气,那只是个梦。 她是父皇六个女儿中最小的一个,也是姐姐们眼中最古怪的孩子,因为她不爱说话,很多时候,她总是独自静静地想事情。 她最大的娱乐是听些关于人类世界的故事,她的老祖母不得不把自己所有一切关于船只和城市、人类和动物的知识讲给她听。 “等-成年了”五年前老祖母是这么说的“我就准许-浮到海面上去,那时-可以坐在月光底下的石头上面,看巨大的船只在-身边驶过去,-也可以看到树林和城市。” 她的五个姐姐都已经陆续到海面上去过了,她们回来的时候,都有无数的新鲜事情讲给她听,小鲍主很是羡慕。 现在她真的长大了,她盼望这一天盼望了多么久啊! bbscn 海边停着一艘有三根桅杆的大船,船上只挂了一张帆,因为没有风,水手们正坐在护桅索的周围和帆桁的上面。 “伶牙”烬天的声音很是郁闷,喃喃地说:“为什么我会被当成他们走失的王子,为什么我要被带到这儿来?” 伶牙哭笑不得的回答:“也许你长得挺像他们的王子” “伶牙。”烬天认真地说:“我们还是逃跑吧” 伶牙表示反对。“或许我们有其他的方法离开这个闹剧般的地方,但按照瓶子的指导去做,却毫无疑问是比较明智的方法,在一个世界里生存,就得遵循它的生存法则——虽然这个世界很荒唐。”他叹了口气,仿佛自言自语“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一切算不算真实,如果是芙蕾雅是真的死了吗?” 船缓缓地张开帆,然后在血色的黄昏下向大海航行。 这儿有歌声,有音乐,有黄金、珠宝、华服、玫瑰、红酒、笑声,所有的一切拼成一幅极尽奢侈的油画,不时地映出人们支离破碎的脸庞。 烬天觉得头昏脑胀,太阳穴抽痛。在这场恶梦般的狂欢中,他冷冷地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男人和女人 “伶牙。”烬天揉揉太阳穴“一起去甲板上吧。” 伶牙点点头。事实上,两个人都不喜欢这里的一切。 平静的海面上,这艘船被照得透亮,就像一个在海上飘荡的大灯泡。 伶牙和烬天站在船头,海风吹起了他们的长发,有如两团闪动的蓝色和紫色火焰。 “好笑是吗?”在沉默许久后,烬天轻声笑了起来。 “什么?” “这荒唐的世界,荒唐的事情,我们简直就像个小丑一样,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玩耍着——自从我们进入这个次元开始。” “在人的世界,我们也一样是被神操纵的小丑,九个世界,包括一-八个异次元,都是神最初的杰作。” 这一句话让烬天陷入了沉默。 他看着远处海面上的某个点,贵族般迷人的脸令人望之生畏。 “你听,伶牙。”烬天轻声说“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人鱼会唱歌。” 伶牙侧耳倾听,海面上隐约飘来空灵的歌声,很好听的声音——比任何人类的声音都要美丽。 传说中人鱼的歌声! “你不会真想抓只人鱼来看看她们长什么样子吧?”伶牙以玩笑的口气说。 烬天明明心情郁闷,却大笑起来,像一束强烈的阳光突然照到他的脸上“不是有只人鱼一心一意地想要做我的妻子吗?” 一个宫廷礼官匆匆走了过来,看到失态大笑的烬天,先是一愣,然后礼貌地打断两人的对话“王子,大家都在等您呢!” 烬天和伶牙互相看了一眼,无奈全写在脸上。 伶牙摇摇头说:“我不想进去,就在甲板上等你。” 伶牙站在甲板上,看晚上的海,听人鱼歌唱,感觉着船身随着海浪一起一伏地漂动。他想起了圣域的夜晚 突然一百多发火箭尖叫着一齐向天空时出,天空被照得如同白昼,连船身的一根细绳都看得清楚。 伶牙抬头看着那些烟火,那凋落的瞬间就好像满天的星星向他落下。 就在这奢侈的华美下,烬天的身影突然冲到他的面前,脸色极为难看。 在烬天身后,一群衣着华丽的人追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伶牙问。那一刻,他甚至有种烬天想跳海的错觉! “我总算知道他们的王子为什么要出走了。”烬天小声说,并充满敌意地看着其他人。 “为什么?”伶牙问。 烬天没来得及说话,老国王已经仓皇地走上前来,苦口婆心地劝说:“我的儿!不要再固执了,这次的航行可是专门为你和公主的婚礼精心策划的。” “我不是你儿子。”烬天冷冷地说。他越来越厌恶这个世界了,他再也不想装下去。解决一个问题,方法有很多种,只要他们愿意去找,一定还有走出这个次元的其他方法。 “伶牙!”烬天沉声说:“我们走吧。” 伶牙一把拉住他,而老国王则在一旁因为烬天大逆不道的话而痛心疾首。 伶牙低声说:“再忍耐一下,我知道你现在很不舒服,但你希望前功尽弃吗?别忘了,就算这是一出戏,我们也已经提前看过剧本。否则我们为什么要取那个瓶子,芙蕾雅又是因为什么才死的?” 烬天愣住,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冲动而孩子气了。 因为这里实在是太荒唐,荒唐到使他至今无法接受现实,而他已经忍耐到极限了。 也许那个高贵万能的奥丁神此刻正坐在他的宝座上,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的表演,直到他们按照他设定好的剧本演完,他才会打开舞台的大门,让演员们从舞台上下来。 烬天的拳头不由得握紧。 等着吧,奥丁!等着吧,爱瑟园的诸神!很快,你们加在我身上的侮辱,我烬天会全数奉还! 第四章 昏暗的树林里,振翅的精灵跟着一前一后两个举着火把的人。 身后传来一声呻吟,精灵尖叫着要胧目停下。 胧目回过头,看见趴在地上的烟烟罗。 “干嘛不站起来?”胧目问。 精灵生气地说:“你没看见烟烟罗摔倒了吗?她一定是扭到脚了。” 烟烟罗苍白的嘴唇紧闭着,一言不发。 胧目先是盯着烟烟罗看,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他来背她。 “不用了。”烟烟罗冷冷地拒绝,然后吃力地撑起自己的身体。 当烟烟罗再抬起头时,看到一张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脸近在咫尺。 胧目强制地帮她查看她扭伤的脚踝。 他的动作很温柔,这令烟烟罗感到不自在起来,最后还是由胧目背着她上路。 伏在胧目温暖宽阔的背上,和胧目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使烟烟罗的脸有些发烫。 一种异样情愫从少女心底的最深处无可遏止地悄然萌发,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不过每次胧目和她说的话,都足以把她对胧目的那一点点好感冲得一干二净。 “我早就说过女人很麻烦,不管在圣域时候的-有多强,现在的-,除了累赘我真找不出别的词来形容了。” “我说”嗅到危险气息的精灵赶快插话:“胧目其实也不是那个意思,女孩子本来就应该被照顾的嘛。” 胧目骇然地看了精灵一眼“女人都像她那样,该像男人的时候像女人,该像女人的时候像男人,那我宁愿一辈子” 胧目的话还没说完,脖子突然一紧,是烟烟罗的琴弦。 “喂!”胧目急忙松开反抱着烟烟罗的双手去救自己的脖子。 但这样一来,烟烟罗也从他背上掉了下来,胧目为了不让弦勒得更紧,身子迅速地跟着烟烟罗蹲下,和她一起滚倒在草丛里。 “放手!-这个莫名其妙的恶毒女人,专吃同伴的蝎子!”怕琴弦伤到自己,胧目不得不把身体最大限度地紧贴着烟烟罗。 “你就尽管找些恶劣的词来形容我吧!”胧目的咒骂让原本就恼怒不已的烟烟罗更火大。 伤脑筋的精灵停在空中,一脸愁容。他们这样的胡闹已径不是第一次了,虽然不会真的闹出人命来。 “-无法控制琴弦的,-的手已经被勒出血了吧?”被细如发丝的琴弦缠住,胧目不敢轻举妄动,说话也小心翼翼的。 看到胧目的脖子上渗出了血,精灵这才真急了,他飞到烟烟罗的肩头。“快松手啊,再下去真要出人命了!” 烟烟罗恨恨的说:“除非他立刻道歉!” 胧目嘴角上扬,浮现出招牌坏笑。 脖子虽然被勒住,但胧目的手还是自由的。他反手一把扯住烟烟罗的衣服下-,用力往下拉。 烟烟罗突然觉得背部一紧,胸前的布料应声裂开,她大吃一惊,没想到胧目会做出这么下流的举动来,慌忙伸手阻止。 这一松手,胧目便从琴弦中解脱出来。 为了遮掩自己露出的胸部青光,烟烟罗几乎是反射性地和胧目同时从地上弹了起来。 但胧目比她快一步,伸手用力砍了她的后颈,烟烟罗立刻昏倒在胧目怀里。 精灵看着胧目板起了脸,显然是在生气,嘴里忿忿的嘟哝着:“胧目你是我见过最卑鄙的人了。” “是兵不厌诈吧!”胧目笑——地一边说着,一边脱下自己的披风给烟烟罗裹上。 “可是”精灵关切地看了一眼烟烟罗“你干嘛要把她打晕?” “我不打晕她,我能保住性命直到找到那个城堡吗?”胧目摸着脖子“你刚才不也看见了,我差点被她杀死哦,对了,有件重要的事忘记问你了,那个瓶子里说了什么细节没有?比如,怎么找到那个城堡,之前、之后又会遇到些什么事?” 精灵眨了眨闪亮的圆眼睛“这就得说说那个故事了,不过说来话长啊。” 胧目眉头皱紧“你不会长话短说?” 精灵考虑着要不要把故事如实告诉胧目。 因为他已经透过魔法水晶得知烬天无法忍受被这个次元耍弄的事了。 最后精灵决定还是如实告诉胧目比较明智。 “故事是这样的,很久以前”精灵才开了个头,就看见胧目就地坐了下来,一副准备听故事的架式。 于是精灵也在草地上坐下来,开始讲故事。 bbscn “很久以前,有个国王和王后一直没有孩子,他们为此非常伤心苦恼。有一天,王后正在河边散步,一条小鱼把头浮出水面对她说:-的愿望将会实现,-不久就会生下一个女儿。过了一段时间,那条小鱼所预言的情况真的实现了,王后真的生下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儿。” 胧目面无表情地听着。 鱼会说话?当给三岁小孩讲童话啊! “国王高兴得不得了,决定举行一个大型宴会庆祝。他不仅邀请他的亲戚、朋友和外宾,而且邀来许多女巫,让她们为他的女儿送来善良美好的祝愿。他的王国里一共有十三个女巫,但他只有十二个金盘子可以招待她们用餐,所以他只邀请十二名女巫。” 胧目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但仍然强迫自己耐心听,毕竟精灵说的是完成任务的线索。 “盛大的宴会结束后,每个来宾都给这个小鲍主送上最好的礼物。女巫们一个送给美德,另一个送给她美貌,还有一个送给她富有” “喂。”胧目皱着眉头打断了精灵“这一段能不能跳过去?” “嗯”精灵低头苦想,过了一会儿才说:“那么就直接说公主昏迷了吧,昏迷胧目,你打算怎么处理烟烟罗?一旦她醒过来,你是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的啊。” 胧目不语。 “你还是先想好她醒来之后该说什么话吧?至少先有个腹案,女孩子一定是抵挡不住好话的,你多说点她爱听的,一高兴,或许她就不再记得你得罪她的事,这样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啊。” 胧目冷冷的看着精灵。 “你总不能每和她吵一次就把她打晕一次你怎么不说话?”精灵纳闷,怎么都是他一个人在说? “你说岔了。”胧目不太高兴地提醒精灵、竟然有人说话能突然偏题偏得这么离谱的。 “哦。”精灵咕哝着,思考许久之后才说:“那我刚才说到哪里了呢?” “说到那个公主昏了!”胧目捺着性子提醒。 “是呀!”精灵拍着脑袋“正是说到那个公主昏了,我才想到烟烟罗被你打昏了,才想到”看到胧目恐怖的眼神,精灵吓得改口道:“才想到才想到公主昏了” “讲下去。”胧目恶狠狠地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挑重点!” “那个公主受到诅咒,要沉睡一百年,城堡也因此长满了藤蔓,于是,这个王国开始流传这样的传说,一个漂亮的沉睡的玫瑰公主传说。” “嗯。”胧目似乎渐渐有睡意了。 “从那以后,有不少王子来探险,他们披荆斩棘想穿过树篱到王宫里去,但都没有成功,不是被藤蔓缠住,就是被树藤绊倒,就像有无数只手牢牢地抓住他们难以脱身,最终都痛苦地死去。” 胧目面无表情地看着精灵,这个故事他怎么越听越耳熟? “直到有一天,又有一位王子踏上这块土地”精灵继续慢条斯理地讲述着。 “等等。”胧目打断了他。 “你有什么疑问吗?”精灵诧异地看着他。 “后来那个王子是不是成功地进入城堡,吻醒了睡美人,然后两个人结婚,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精灵异常惊讶“对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胧目的额头已经有青筋跳动,他不由得握紧拳头。耽误他那么长的时间就为了听这个无聊幼稚的童话故事? 但是精灵似乎还没有发觉胧目的不悦,继续说:“既然你知道那就好办了,我们进入这个次元的时间正好是公主沉睡的第一百年——话说回来,你的运气还真好,如果是第九十年,那我们就得在这里等十年耶!只要公主醒来,这个次元就会消失重新再来,在两次时间的调整间隙,我们就可以乘机逃离这里回到冥界了。” 胧目沉默,此刻,他的心情大概和烬天一样吧——身为战士,却被人当作玩具耍弄。 “你要我赶去那个城堡就是要唤醒公主吗?”胧目问。 “对!唤醒公主的同时,也是这个次元消失一半的时候。” “消失一半?” “因为还得烬天那边结束,才能使这个次元完全消失重来,我们大家才能得到那宝贵的时间空隙,从而逃离。”精灵解释说。 胧目错愕“不是我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可以脱离这里吗?跟烬天有什么关系?” 精灵为难的说:“梦想次元有它自己的一套规则,我只是解释个大概,但还有很多地方是我无法说得清楚的。” “烬天那边怎么样?”胧目隐忍的说。 “烬天要做的是和一个公主结婚,使爱他的人鱼化成大海上的泡沫消失掉,故事就算结束了。” “知道了。”胧目吸了口气“我们上路吧。” “胧目。”精灵迟疑地开口“还有一件事情要提醒你一下。” “你说。”胧目一边说一边抱起烟烟罗。 “在这里,人如果不是自然死去,而是被人杀死,那就是真的消失,连灵魂也无法回到冥界的。”精灵的声音透着伤感。 胧目心里涌上微微的内疚“你是说芙蕾雅吗?” “不仅仅是芙蕾雅,还有”精灵欲言又止。 “如果你是担心我们四个人的话,你多虑了,烟烟罗由我照顾,我不会让她死在这里的,至于烬天和伶牙,你就更不用担心那两个像神一样的家伙了,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他们是不会让自己消失在这里的。” “胧目,还有一个人你没有算进去。”精灵说。 “你吗?你不是说你可以自由穿梭各个次元不受限制吗?” 精灵飞到胧目跟前,拉开光环“你自己看吧。” 柔和的光环内,出现深海宫的景象,最后画面定在一条小人鱼身上。 “胧目,你仔细看那条人鱼公主的脸。”精灵提醒。 胧目盯着那条人鱼,脸色苍白。一阵灾难般的感觉从脚底直串脑门,他看向精灵咆哮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葬月为什么也在这里?” “在冥界的时候她被囚猛干达大人利用,亲自把烬天骗进异次元,在发现上当后,她和囚猛干达大人发生争吵,估计是在争执的过程中不慎掉进这里,不但变成人鱼,还失去记忆,连囚猛干达大人也救不了她。” 胧目惊恐地把目光重新转向魔法光环,他看到葬月浮上海面,在月光下爬上一块岩石,对着黑月歌唱。 远处,是一艘被灯火照得透亮的直帆大船。他从葬月的眼睛里看到深深的迷恋,因爱情而产生的迷恋。 他顺着葬月的眼睛看去,看到了站在船头甲板上的烬天。 胧目感到身子在摇晃,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有了恐惧的感觉。 他甚至不确定自己的声音是否在发抖。“你刚才说,烬天要使爱他的人鱼化成海上的泡沫消失掉” 精灵难过地垂下头。 胧目几乎是怒吼起来“这怎么可能!” “可是不完成这两个梦想,一是让公主醒过来,二是让人鱼消失,我们将无法离开这里。换句话说,只牺牲葬月小姐一个人,可以救四个人” “住口!”胧目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烬天知道这些吗?” “目前为止还蒙在鼓里。”精灵小心翌一翼地说,然后他看了一眼光环“但故事已经照着轨迹开始了。” 胧目向光环看去。 海面上的浪涛渐渐大了起来,天空出现大团的乌云,远处出现闪电。风暴来了! 船的板壁被袭来的海涛打弯,船桅像芦苇似的折断,船身也开始倾斜,水向舱里冲了进去。 船身裂开时,船上所有的人都掉进海里。 胧目看到葬月沉入水里,接着又在浪涛中浮出来,最后她游到烬天的身边,在这狂暴的海里,她使劲抱住他浮在海面上。 胧目迅速搜寻了一下海面上的残骸,没有发现伶牙! “她为什么不救伶牙?”胧目问精灵。 “因为她不认识他。别忘了,她失去了记忆。而现在她的眼里,只有她心爱的王子。”精灵回答。 “那伶牙会死吗?”胧目有些担心的问:“我可不希望他这么快就跟着芙蕾雅殉情去了。” “那大概要看他的运气了。” bbscn 晨光微明,海面上飘浮着的薄雾渐渐散了开来。几道朝阳冲开氲氤的云层,从柔和的晨雾中射出。 宁静而安详的大海上,偶尔传来几声海鸥的啼鸣。 昨晚的暴风雨已经无影无踪。 大海如一面蓝色的镜子,平静地辉映着蓝天。 小人鱼托着烬天来到一片浅湾,把他放在沙滩上,然后端详着紧闭着眼睛的烬天。 他的样子是那样的熟悉和亲切,因为他在她的梦中已经出现过无数次,那像爱琴海一样蔚蓝的长发,飘动着淡淡的悲伤,蔚蓝色的悲伤 爱琴海为什么她的脑中会出现这么个奇怪的地名? 她俯身亲吻烬天的额头,希望他能醒过来,可是他始终没有醒。 人鱼环视了一下小岛四周,小岛上遍布翠绿的树木和各色植物,细柔的草绿得耀眼。 远处还有一幢雄伟的白色建筑物,门前立着很高的棕榈树。 “求你快醒醒!”当小人鱼看到有许多年轻女子穿过花园走出来时,她再一次呼唤心爱的人,希望他能赶快睁开眼睛看她一眼,因为她不得不离开了。 当那群女子越走越近,小人鱼不得不向海里游去,躲在石头的后面。 不一会儿,年轻的女子来到烬天身边,非常吃惊地招呼其他人过来。 她们把烬天从浅水处拖到岸上来,并做了简单的溺水急救措施。 过了一会儿,烬天醒了,他环视了一下周围,突然坐起身来。 “你在找什么呢?”女子开口问道。 “小姐,-看到我的同伴了吗?一个紫色长发的男子。”烬天问。按照瓶子里叙述的故事,他知道自己一定是被人鱼救了。但伶牙呢?故事里可没说人鱼也救了他的同伴。 “公主发现您的时候,只有您一个人。”女子身后侍女打扮模样的人说。 烬天一惊! 那个被称为公主的人说道:“看你的打扮,你应该是皇族的人吧?你一定是遇到海难才冲到这里来了,我是这个国家的公主,西西公主。”西西公主友好地微笑着“我会派人在这一片海域寻找你的同伴,请不要太担心。” 烬天勉强笑了笑,礼貌地说了句感谢的话。然后他的视线焦急地搜寻着海湾里每一个视线可及的角落。 伶牙,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小人鱼躲在岩石后面听到了烬天的话,于是她知道,要把他紧皱的眉头抚平,就要找到他的同伴。 于是小人鱼潜入水底,朝着深海宫的方向游去,她要动员姐妹们的力量,并求父皇帮忙,一定可以找到那个紫发男子。 bbscn 在第三天晚上,小人鱼和她的五个姐妹找到伶牙的时候,伶牙正趴在一块漂浮的木板上,已经昏死过去。 他紫色的长发浸在海水里,像水藻一样地飘动。 六个姐妹七手八脚地把伶牙搬到她们准备好的一艘小木船上,她们用海带叶盛着清水喂他,希望他能醒过来,但伶牙仍旧紧紧地闭着眼睛。 “他不会已经死了吧?”其中一条人鱼说。她的尾巴拍打着水面,在月光下,鳞片闪闪发光。 “不!不会的。”小人鱼焦急地看着伶牙,她突然想起了西西公主救烬天的时候用的方法,那一定是对人类很有效的复活方式,因为烬天后来的确很快就醒了过来。 于是她学着西西公主的样子,双手有节奏地按着伶牙的胸口,然后给他做人工呼及。 她的五个姐妹都诧异地看着她。 在小人鱼忙着救伶牙的时候,其余的五条人鱼一起推动小船,向公主所在的那个小岛而去。 当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的时候,人鱼们推着船来到那个小岛附近。同时她们发现海面上多了几艘船,那是公主派出去搜寻伶牙的船。 人鱼们怕被人发现,都潜入水底躲在船身下面。当她们打算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小人鱼迟迟没有跟来。 姐妹们大胆地把头露出水面半截,却看到令她们无比震惊的一幕。 那个紫发男子紧紧地拉住小人鱼的手臂,直叫她葬月。 小人鱼慌乱地挣扎,眼睛里满是惊恐。她嘴里喊着伶牙听不懂的话,几乎要哭出来。 伶牙怕抓疼她,略一松手,小人鱼很快就像泥鳅一样溜走了,消失在大海里。 第五章 伶牙盯着葬月和另外几条人鱼消失的海面,惊愕地半天发不出声音来。 难道他看花眼了吗?可是刚才那条人鱼的确是葬月! “看哪,你们快看,他在那儿!” 伶牙突然听见远处的船上有人喊了一句,他回头向那艘船看去,看见船上的人朝他用力地挥手。 伶牙正纳闷的时候,却看见烬天在船头朝他兴奋地招手,伶牙当下心中一阵狂喜。 等他的小船被吊上去的时候,烬天抓住船沿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他用力地捶了伶牙的胸口,然后抱住了他“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让你失望了?”伶牙笑道。 “嗯?”烬天不明白。 伶牙拍拍他的肩膀说:“在你和公主之间,我这个打不死的电灯泡又回来了。”然后他压低声音“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 伶牙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道:“你和公主怎么样了?你会按照瓶子里的指示和公主结婚吗?” 烬天愣了愣,然后说:“当然,我们得从这里出去,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你见过那条人鱼吗?” 烬天苦笑摇头“大概故事还没发展到那儿吧,但我知道,救我的人是她。” 伶牙沉默。 “怎么?”烬天敏感地觉察到伶牙心事重重。 “回去再说。”伶牙说。 辞别了公主,烬天和伶牙返回自己的国家。 公主依依不舍地目送他们远去。 bbscn 因为老国王在海难中身亡,王位理所当然由身为王子的烬天继承了下来。 丧礼上,烬天小声问伶牙:“万一那个走失的真王子突然回来,这一切怎么收场?” 伶牙漠然地摇头“你处理起这个来应该比我熟练才是。” 烬天当然知道伶牙指的是他七年前在圣域谋权篡位的事,于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三天后一个晴空万里的上午,数千臣民整齐庄严地排列着队伍,响亮的钟声在皇宫上空回荡久久。 在一阵庄严的鼓声中,身着盛装的烬天缓缓步向那两百石阶的宫殿高台。他步伐缓慢,仔细地踩过宫殿上铺着红地毯的漫长的石阶,绣着美丽图腾的华贵披风在他身后拖着。 他走到石阶尽头的高台上,由年迈的皇后和大臣郑重地为他举行加冕仪式。 所有的臣民皆伏地跪拜,伶牙则站着,因为他得到新国王的特许,可以礼节全免。 伶牙愣愣地看着此情此景,脑里却浮现圣域里身着僭主圣袍,脸罩金属三重冠的烬天号令天下时的威严仪态。 也许权力真的可以使人心灵扭曲,只是自从葬月出现后,已经很少见到烬天露出邪恶的一面。 想到葬月,伶牙的心突然一阵抽搐,他一直犹豫要不要把那条人鱼就是葬月的事实告诉烬天。到时候他会如何选择? 当天晚上,伶牙来到烬天的寝宫,遣开所有人后,烬天说:“伶牙,你有什么事情要说?” “你的样子”伶牙淡淡地说:“让我想起了僭主,你喜欢这样吗?” 烬天哈哈笑了起来“人和人的隔阂不都是衣服造成的吗?”说着他揽住伶牙的肩膀,把他领到寝宫内的大浴池边。然后一边脱衣服一边说:“这样你会比较愿意坦诚和我说话。” 脱掉衣服,烬天跳进浴池,见伶牙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背,他恍然一笑“你还记得这道伤疤啊?” “当然记得。”伶牙也跳下浴池和烬天一起泡在水里。 “你洗澡都不脱衣服的吗?”烬天问。 伶牙当没听见他的话“那道伤疤是七年前你为了救我留下的,我怎么会忘记。” 烬天笑了,身体懒懒地向下沉去“我都快忘了。”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 “说说你憋在心里的事吧!”烬天突然从水底冒上来“我知道你有话要说。” “是关于葬月的。”伶牙说。 烬天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我遇见她了。” 果然,烬天的反应很激烈。 他一把抓住伶牙湿淋淋的衣襟“你在哪里遇见她了,她为什么会在这儿?” 伶牙冷冷地说:“光听到这个,你就这么激动,如果我告诉你,她就是那条救你的人鱼,你不要” 伶牙停住了嘴,因为他看见烬天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浑身的血液被瞬间抽干了一样,僵硬地立在那里。 “烬天。”伶牙轻声说:“你必须做出选择。” bbscn 胧目三人来到玫瑰公主所在的那个国家,一路打听城堡的所在。 有人告诉他,要想找到玫瑰公主,就要先去找一个专门种玫瑰花的老人。据说只有和老人有缘的人,才能从老人口中得知答案。 胧目毫不费力地就找到那个老人,因为只要是嗅觉正常的人,都很难不发现那一大片玫瑰园传来的扑鼻香气。 老人正在玫瑰园里拿着剪刀为玫瑰剪枝。 老人告诉胧目:“我爷爷的爷爷都遇见过要见玫瑰公主的人,但没有人能真正见到她,因为没有人能到达那个传说中的城堡,大部分人都会死在途中。所以年轻人,还是不要去干那种傻事了。” 你以为我想干嘛?胧目差点就脱口说出这句话;因为这是他的心里话。 但他实际上说出口的却是:“哪怕上刀山下油锅,我也一定要见到玫瑰公主,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一定会失败。” 老人不急着说话,而是拿着剪刀,站在玫瑰丛中不疾不徐地给玫瑰剪枝。 花开得很好,每一朵都极尽妍态。 “要想把玫瑰培育好,就得适当地剪枝。”老人说着,剪下一枝带着花苞的杈枝。 老人的每一个动作都不急不忙,仿佛连眨一下眼睛都是慢动作。 胧目上前接过老人剪下的玫瑰枝桠。 老人对他微笑,仿佛赞扬他很懂事的样子。 “传说只有和玫瑰有缘的人,才能见到玫瑰公主,并唤醒她。”老人说,同时他的目光望向整片玫瑰园。 “年轻人”老人捻着胡须“你在这里,看到了什么呢?” 胧目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玫瑰花茎,思索着该如何回答老人的话。这个老人绝不是想听到“我看见了一园子玫瑰”的这种回答。 看着手中的玫瑰断枝,他的思绪恍惚间回到十几年前,他突然间想起很多很多记忆深处的东西。 那一年他七岁,还是个孩子,却被认为是个可怕的孩子,龙族的血统从没有人像他那样纯正优秀的继承下来。 七岁的时候,他就得到强大的黑赤龙认可,成了龙族历史上最年轻的龙魂使。他跟随族人,无休止地参与战斗 那时候的事情在胧目的印象里,血和死亡是最鲜明的记忆。七岁的他,双手已经沾满了异族甚至族人的血。 师父,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这样无休止的杀戮,为什么要不停地伤害别人,牺牲同伴?年幼的胧目曾经这样问他的师父。 为了生存。师父说。 胧目不懂,他问为什么。 因为他并不认为那是为了生存,在他看来,夺取他人生命只是为了证明自身的存在和价值。 师父没有回答他,只说以后他自己会慢慢体会到的。 老人不疾不徐地将枝剪的刀口轻轻地在一根玫瑰枝条上合拢,一根枝条便无声地落地,上面还带着两枚小小的花蕾。 一棵花树是承受不了过茂的繁盛的,只有适当地剪掉一些枝条,不管上面是否带有花蕾,那样保存下来的枝条上才能开出真正的好花。 花树就是一个地球,一个种族,一个村庄,花蕾是人类。 想要让花朵开得好,就必须牺牲掉一部分的花朵。而且牺牲掉的,远远比留存下来的多得多 七岁,对胧目来说是个值得记忆的年龄。 因为那年,他杀了和他缔结契约的黑赤龙,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屠龙者。 而为了得到更强大的力量,他做了一件比屠龙更令族人震惊的事——他打败了师父,并使师父死于他之手。 老人的刀剪轻轻合上,喀地一声,一枝萎谢的花,被枝剪的刀口轻轻切断,掉落在地上。 不出预料的,胧目遭到族人的追杀。 为了杀死那条龙,他几乎用完所有的力量,胧目只有选择逃。 传说中的圣域是他选择的避难地,也是那个时候,烬天出现在胧目和族人的面前。 把那个小孩交给我们,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族人这么威胁烬天。 烬天微微一笑。 如果我拒绝呢? 然后烬天猛地一拧身,右手挥出,只听见一声沉闷的巨响,烟尘弥漫中,大地裂开一道巨大的裂痕,隔开他和族人。 胧目吓呆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若无其事回过身来的烬天。多么惊人的力量! 那一刻,胧目觉得烬天整个人都像在发光。他折服了,为这个彻底的强者。 破天荒的,胧目第一次服从别人的命令。 他跟着烬天来到僭主厅,他看见烬天跪在地上,对僭主表示他愿以性命保荐胧目为南神宫守护战士备选人。 从此以后,胧目被允许留在圣域。 因为烬天对大家说,他感觉到胧目的体内藏着比现在任何一位圣域战士都要强大的力量。 三年后,圣战开始了,胧目没有参战。 因为那时候的南神宫是另一个人守护,他叫维。一个比起幼小的胧目,力量绝对强大的战士。 但他亲眼看到那场维持了两年之久的圣战,断送无数战士的生命,包括维和冰弦。 枝剪的刀口再次在花朵的枝条上合拢。 它们的夭亡,将会使它们的同伴们开出更丰美的生命之花 七年前,或许胧目已经发现僭主的异常。 当僭主命令他追杀奥贝斯,并特别强调不要放过那个婴儿时,也许他就已经隐隐感觉到什么。 但他却心甘情愿地向那个戴着僭主面具的男人屈膝,那个如日中天,具有无与伦比气势的男人——也许,圣域需要的正是一个强而有力的治理者。 老人的刀剪又一次轻轻合上,一枝萎谢的花再次被剪断,掉落到地上。而在断枝旁边,一朵生命力更加旺盛的玫瑰呈现傲然开放的趋势。 胧目从地上捡起被剪下的花枝,静静地看着。 是的,这枝花很无辜,萎谢只是自然规律,而不是它的错。但是,必须由更壮盛、更瑰丽的花朵来代替它。这样,整株花树才会一直保持着全盛的状态,始终没有衰败之相。 因为,总要有一些花,不,不是一些,而是大多数花必须牺牲,成就少数的花朵得到最灿烂的生命。 阳光里玫瑰的香气令人陶醉。 胧目茫然地看着花丛,所有鲜红的、雪白的与玄黑的花朵都在阳光下闪着动人的光彩,犹如一场华丽的人生。 胧目手中的玫瑰也让他体会了一场华丽背后的残酷。只是,在明白取舍这两个字后,心就会变得冷漠,并不是超脱,而是冷漠;一个战士的冷漠。 一阵细微的疼痛从指尖传来,花茎上细小的刺扎进胧目的指腹。 “年轻人,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老人笑吟吟地说。 “我看见的是,人生。”胧目简短地回答。 精灵和烟烟罗都对胧目的回答感到很惊讶,这算什么回答,以为回答得标新立异就能获得老人的好感吗? 但更令精灵和烟烟罗诧异的事情发生了,老人哈哈大笑起来,朗声说道:“年轻人,我种了一辈子花,还是第一次遇到知音啊!”精灵和烟烟罗瞪大眼睛。 老人把钥匙交给胧目“你顺着我的玫瑰园往前走,到深处你就会看见一扇门,这是钥匙,门后就是玫瑰公主沉睡的城堡了。我相信,你就是那朵最后留存在枝头的玫瑰。” 胧目接过钥匙,谢过老人之后,和精灵、烟烟罗一起向玫瑰园深处走去。 精灵迷惑地挠头“花就是花,我怎么看不出有什么人生在里面?” 胧目漫不经心地回答:“因为你没有经历过。” “可你也不过二十岁,我都四百岁了!” 胧目忽然停下脚步,盯着精灵“你再废话,我立刻撕烂你的翅膀让你以后再也飞不起来!” “好了,胧目。”烟烟罗插了一句“你就不要再欺负他了。”经过刚才的事件,烟烟罗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崇拜胧目。 bbscn 穿过玫瑰园,三个人在一扇数丈高的铜门前停了下来。 胧目将那把外型奇特的钥匙插进锁中旋转了几圈后,门发出喀的一声,想必是锁已经打开了。 胧目把手放在门上,坚固冰冷的触感,和南神宫里通往地狱的那扇门倒是很像。 不知道这扇门的后面,是地狱还是天堂? 铜门被胧目缓缓推开,三个人都屏住了呼吸,数丈高的铜门被推开来。门后面竟又是一个花园! 三个人走进花园,这个花园比刚才那个老人的玫瑰园要大得多,越往花园深处去,让人越觉得不像花园,而像森林。 森林里有许多高大的树,在树枝上,有许多藤一样的长髯倒垂下来,大部分树的树身都被嫩绿色的青苔包裹着,这些青苔一直延伸到地面上。 森林里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安静,仿佛时间在某一时刻突然凝结了一般。 随着他们往前走,烟烟罗惊奇地发现身后的树篱像魔法般的密密合拢,掩盖来时的路,当然也无法再看到那扇门。 最后,他们到达王宫,看见奇异的景象——大院内狗躺在那儿沉睡,马厩里的马在沉睡,屋顶上的鸽子将头埋在翅膀下沉睡,王宫内,连墙上的苍蝇都在沉睡。 厨房里的厨师向上举着手,似乎是要打那童工一耳光,一个女仆手里抓着一只黑母鸡准备拔毛。 他们继续向里寻去,一切都静得出奇,连自己的呼吸都清晰可闻。终于,他们来到古老的宫楼。 同时,他们也见到传说中的玫瑰公主。 她躺在一张铺满玫瑰的大床上,阳光从宫殿拱顶的彩色玻璃间投下细细的光线,温柔地停留在少女的脸上。 胧目倒吸了口气,轻声说:“果然漂亮啊!”烟烟罗白了他一眼。 精灵飞到胧目肩膀上,悄悄地说:“传说中王子是用吻唤醒睡美人的。” “乐意效劳。”胧目说完就要俯下身去。美人当前,不动心者非英雄。 “你干什么?胧目!”烟烟罗横插一脚阻止了他,语气极不友好。 “唤醒她,瓶子里不也这么说的吗?”胧目一副无辜表情。 “可是精灵不也说了,公主醒了次元只消失一半,不如我们等到烬天他们完成任务,一起让次元在同一时间消失,以免出现不必要的时间差。”她看着精灵说:“你说是吧。” 精灵看着烟烟罗,感觉到她厚重的浏海后面锐利的眼神。 女人一旦嫉妒心上来,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眼下还是附和一下烟烟罗比较明智。 精灵拼命点头,表示烟烟罗说的有道理。 经过这一路的折腾,吃过烟烟罗无数次亏后,胧目也学乖了。本来这个任务很轻松就能完成,但有了烟烟罗,胧目感觉自己一直都是在鬼门关附近徘徊。 “看看烬天他们在干什么吧?”胧目叹口气提议道“他那边似乎不如我们来得轻松啊!”精灵立即打开魔法光环。 烟烟罗看了一眼,脸微微一红,垂下眼睛。 胧目笑道:“我们的行为是不是叫偷窥?” 雾气氤氲的浴池中,烬天赤身**,伶牙则穿着湿衣服。 光环中无法听到声音,因此不知道他们因为什么事发生了争执。 只见烬天揪住伶牙的衣服,满面怒容。 “这种画面,实在很让人费解。”胧目双手抱臂。 接下来,伶牙似乎说了什么,烬天缓缓松开了伶牙,但同时,伶牙抱住了烬天。 原本两个曾经同生共死的朋友互相拥抱没什么奇怪,可是在雾气氤氲的浴室里,一个**,一个穿着湿淋淋的衣服 胧目的脸部表情有点神经质的扭曲,这幅画面太奇怪了。 “我饿了,去找点吃的。”烟烟罗红着脸跑开。 胧目和精灵互相看了一眼。 “我说”胧目指着光环对精灵说:“你不会也认为”话没说完,胧目惊异地张着嘴盯着光环,剩下的话哽生生吞了回去。 因为他看见了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诡异妖媚的画面——两个堪称完美的躯体在浴池的边缘重迭在一起,蓝色和浅紫色的长发像水藻一样在水中纠结缠绕 “咳!”光环突然消失了,精灵一脸尴尬。 胧目瞠目结舌地看着精灵,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告诉我,伶牙是男的” 精灵不自然的笑着“别问我,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第六章 浴室的灯光明亮,氤氲的水气笼罩着整个浴池。 “你干什么?伶牙!”烬天猛地推开他“我怎么看也不会长得像芙蕾雅吧?” “不,我只是喜欢你。”伶牙微微的喘着气,认真的看着他。 “你喜欢我?”烬天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那场海难没把伶牙的脑子撞坏掉吧? 伶牙有些窘迫地低下头,然后转身朝水池边缘走去。 “伶牙。”烬天突然叫住他。 伶牙停住,没有回头,他听到身后传来哗哗的水声,当烬天把手放上他的肩头,他感觉到伶牙的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我们是生死与共的兄弟。”烬天认真地说。 伶牙垂下眼睛,没有说话,而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浴室。 看着伶牙的背影,烬天甩甩头。 伶牙给他的印象一直是个英勇的剑客,一个生性自负的男人,在他抬眼看人的时候,眼底都会闪过剑气般的锐光 烬天不只一次地惊叹他出剑时的磅礴气势,那一挥诛敌的霸气,他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可是刚才那个人,真的是他熟悉的伶牙吗? bbscn 知道那条人鱼就是葬月后,烬天几乎每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会等在海边,等待那条人鱼上岸。 他知道葬月不记得他了,从人鱼变回人类的她,也将会失去声音,但他一定要在第一时间等到她。 烬天一连在海边等了七天。 这天清晨,月亮还隐隐挂在西天,东边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他看见了葬月。 他一眼就认出了她,虽然她的头发变得好长,长到脚后眼了。 她大概是刚刚才得到一双人类的腿,走路还很不适应。 她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觉得每一步都好像是在锥子和利刀上行走,痛得几乎要昏遇去。 但她走起路来的样子怎么看都和人类不同,因为她走路的时候轻盈得像一个水泡。 烬天向她跑了过去,于是葬月才发现烬天。可是她没有穿衣服,烬天一边跑一边脱下自己的外衣,到了葬月面前,他把外衣披在她身上。然后不等葬月反应过来,就紧紧地把她拥抱住。 葬月兴奋又惊恐地睁着眼睛。她好想问:陛下,你怎么会认识我? 但她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简单的咿呀声,因为她现在是个哑巴。为了得到一双人类的腿,她用声音和巫师做了交换。 烬天抱着她,轻声地安慰“别急,-在想什么我都知道,-想问我,我为什么会认识-是吗?” 葬月听不懂烬天的话,反而急得泪水直流。 “因为-进过我梦里,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烬天尽量用把他当陌生人的葬月能听懂的方式和她沟通。 但他并不知道人类和人鱼之间根本语言不通。 葬月抬起脸,惊异的看着烬天,眼中的泪还未干。 烬天心疼地拾起她的下巴,轻轻捧起她的脸,她的脸柔和纯洁,美得像一首传诵千古的诗。 “葬月,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害我找得好辛苦”烬天轻声说着,将葬月拉入怀中亲吻她。 在烬天强有力的拥抱之下,葬月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简直像是要从胸口中蹦跳出来! 但那唇的感觉却好熟悉、好舒服葬月仿佛被催眠了一般,原本紧绷的身体在烬天的怀中渐渐放松。 是梦吧?但愿这个梦永远不要喔 唇间那种温暖湿润的感觉突然消失,葬月睁开眼睛,意犹未尽地看着烬天,然后双手攀住烬天的脖子,噘起小嘴天真地索吻。 烬天愣了愣,这人鱼的性格好像和原来的葬月不大一样啊。 看着天真懵懂的葬月,烬天捏了捏她的鼻子,真是个小孩子,然后他蜻蜓点水似的吻了吻葬月,接着把她打横抱起“-的脚一定很疼吧?” 葬月听不懂他的话,但烬天抱她,她很配合地环住烬天的脖子。 “深海宫里好玩吗?我的美人鱼。”烬天亲昵地用鼻子碰了碰葬月的鼻尖。 葬月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眉头微微颦起,她听不懂烬天的话。 但烬天以为葬月是失去声音说不了话,并没有发现他们根本语言不通。 bbscn 烬天把葬月抱回皇宫,并让伺女给她换上公主的衣服。 皇太后来问烬天为何突然带回一个平民女子时,烬天说她是他未来的皇妃。 皇太后看见葬月走路时文雅轻盈的步子,惊讶之余,并没有反对葬月留在王宫,但坚持要求降低葬月的身分,只能当她是一个女奴而非王妃,因为她虽然漂亮,举止优雅,却是个哑巴。 烬天连自己的身分都无所谓,葬月的身分问题自然也就没有和皇太后争,一口便答应下来。 反正只要葬月在他身边,他就能想办法离开这里,回到冥界去复活葬月,这才是最重要的。 皇帝也好,王妃也罢,不过是暂时的虚幻。 除此之外,皇太后要葬月睡在烬天门外的一个天鹅绒垫子上面,她说这是作为一个女奴的最高荣耀了。 可是等皇太后一走,烬天立刻就把葬月抱进自己的寝宫,顺便让人把那个垫子收了。 “想得起我是谁吗?”烬天亲吻葬月的额头,问她。 葬月仍旧是睁大了眼睛,茫然地摇头。 葬月很急,他在和她说话,可她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再好好想想。”烬天以为葬月摇头的意思是不记得他,于是继续提示说:“在圣域的时候,-女扮男装在我身边做小兵啊,记得圣域吗?蓝蓝的爱琴海,记得吗?” 说到爱琴海,葬月眼睛一亮,还真的有这个地方啊!烬天说了那么多,她只听懂了爱琴海。 为什么偏偏听懂这个地方? 葬月怕烬天难过,安慰性地点点头,然后俯身过去亲吻他,她发现自己非常喜欢扣烬天接吻的感觉。 突然间被吻住的烬天惊异地睁大眼睛,他发现,人鱼竟然完全没有人类的害羞感情,变成人鱼的葬月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矜持。 一个卫兵进来,告诉烬天伶牙有事要见他。 烬天松了口气,伶牙还是愿意见他的啊!他拉起葬月的手,对她说:“我要让-见一个老朋友。” 葬月只是对着烬天天真地微笑,像个孩子。 “请他进来吧。”烬天对士兵说。 bbscn 伶牙的样子和神态一点也没变,仍旧是那副淡漠的样子,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他看着葬月,眼里没有一丝感情。 烬天遣开所有人,大殿里只剩他们三人。 葬月认出了伶牙,惊恐得看着他。 “葬月别怕,伶牙是我们的朋友。”烬天轻轻拍着她的手背。 伶牙皱起眉头问葬月:“-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葬月看着他,没有回答。 烬天解释说:“她现在不能说话。” “我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解了情况后我们才好想对策。”伶牙这句话是对烬天说的。 烬天点点头。 于是伶牙对葬月说:“-能写吗?” 葬月茫然地看着伶牙,不知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烬天柔声说:“葬月,我们问-话,-只要摇头或点头就好了。” 但葬月完全听不懂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话,急得直往烬天怀里躲。 伶牙甚至开始怀疑葬月的智商是不是有问题,他扭头问烬天:“你有什么看法?” 烬天苦笑说:“变成人鱼后的葬月的确和以前有点不大一样。” 伶牙没有说话,沉思片刻,他突然问道:“-能听懂我的话吗?能听懂就点头。” 果然不出所料,葬月只会茫然地看着他。 伶牙和烬天面面相觑,原来之前说了那么多话都白说了,他们之间竟然语言不通! “怎么办?烬天。”伶牙皱起眉头,和一个哑巴语言不通,这可是件很棘手的事情。 烬天看着怀中的葬月叹了口气。 伶牙看了一眼像水蛭一样紧黏着烬天的葬月“我们现在的问题是,在我们想出万全之策之前,你不能和葬月太靠近,烬天,你不要误会” “我明白,伶牙。”烬天打断了他的话。“我会把持好自己的。” 葬月莫名其妙地看看烬天,又看看伶牙,她好希望自己能听懂他们的话,可是她听不懂。 “那没事了,我走了。”伶牙说完转身欲离开。 “等等,伶牙。”烬天叫住他“我想和你谈谈。” 伶牙看了葬月一眼,犹豫一下后才说:“晚上我等你。” 伶牙走后,烬天拥住葬月,亲吻她的发端,告诉她:“葬月,我一定会把-带出这里,带出冥界,绝不会让-消失。” bbscn 烬天来到伶牙住处的时候,伶牙只点了一盏蜡烛,他倚墙站着,半闭着眼睛,就像他每天晚上睡觉前都倚在北神宫的柱子上一样。 比起坐着,伶牙似乎更喜欢站着。 “你的美人鱼睡了吗?”伶牙听到烬天的脚步声,开口问道。 烬天应了一声,在离伶牙不远的地方停住脚“伶牙,那天的事,给我个解释。”不喜欢逃避,一开口便直接切入主题,这是烬天说话的风格。 伶牙笑了笑“你希望听到什么?” “当然是个玩笑。” “那你就当是个玩笑吧。”伶牙回答得有点无赖。 接下来是沉默。 突然,烬天挥手,重重的一拳毫不客气地打在伶牙的脸上,直把伶牙打得一个趔趄站立不稳。 伶牙一手扶住墙壁,一手抚摸着被烬天打的部位,火辣辣地泛疼。 烬天怒道:“我不希望我的战友和我开这种玩笑!” 伶牙默然地承受烬天的愤怒。 他慢慢地抬起头,凝视着烬天蔚蓝色的眼睛,深深的看进去,那里像无垠的天空一样深邃。只是此刻,那里燃烧着愤怒。 他想起了小时候他常常喜欢捣住烬天的眼睛,感觉他的睫毛撩动着掌心,拿开手指,立刻呈现出雨过天青般的湛蓝眸色,真是美丽。 他想起了小时候,他刚到圣域的那一段时间,烬天怕他孤单,常常会陪他睡在北神宫。 还记得那时的夜晚,有时有月光,有时没有。 在那样的夜晚伶牙总是睡不着,他常闭着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一直到身边的烬天呼吸渐渐平静。 他会轻轻的用手臂撑起半个身子,借着从窗外透出的一点微光,悄悄的看着烬天美丽的脸庞。 伶牙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更美丽的脸,美丽得如天外的梦境。 每当这个时候,一种隐隐的喜悦就会一点一点的渗透到伶牙心里面去,那是拥有世上最美丽的东西的喜悦。 烬天,我最好的朋友,为什么你和我一样是个男人,你为什么不是女人呢? 每当伶牙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他又会笑自己,如果烬天是女人,那他们可能永远也没有机会认识。 天完全黑了下来,天上云层很厚,看不到一丝月光。 起风了,蜡烛被吹灭,伶牙不急着点亮。从小就在黑暗中生存的他,已经习惯黑暗了。 此时的房间里就像墓穴一样,一片黑暗。 于是很多白天不可能说的话,不可能产生的情绪,此时借着黑暗的掩饰,都一一表露了出来。 因为黑暗本身就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人变得困倦而松懈,就好像一个自己已幽幽沉睡,另一个自己却在此时清醒了过来。 黑暗中,伶牙只能听到烬天冷静的声音。 “为什么不点灯?” 说不清是先爱上那声音还是先爱上那个人的,伶牙只知道,他很喜欢烬天的声音。 或许黑暗真的有一种蛊惑力,伶牙竟然有些失神,他没有回答烬天,迷惑的想着—— 若是让这样低沉而冷酷的声音因**而变得沙哑,不知会是怎样的感觉? 烬天见伶牙没有回答,自己摸索着去找火折子。 伶牙没动,几分钟后,蜡烛被重新点燃。烬天蔚蓝色的瞳眸在光线微弱的地方,就像会吸收光线的蓝宝石一样,看上去近乎深黑。 但他最吸引人的,还是曾经作为圣职者的他那强烈又纯净的禁欲感,就像他那毫无情感的嗓音,要是这样的容颜流露出因**而痛苦的神情,会是怎样的蛊惑? 仅仅是这样想,伶牙就已有些透不过气。 好想抱他。 “烬天” “嗯。”烬天坦然正直的眼神仿佛凉水当头浇下,让伶牙立刻清醒过来。 他干咳一声,没话找话说:“葬月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当然不会让她消失,必要的话,我不会遵循这里的法则。”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就要一直生活在这里了,听起来也不错。”伶牙笑道。 但烬天却寒着脸,认真地说:“我一定要把葬月带出冥界,这是我来这里的目的。” “当然,我是支持你的,这也是我来的目的。”伶牙说。 烬天默然,这正是他感到对不起伶牙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伶牙突然想起昨天在浴室里的情景。 想起了小时候,他喜欢抱着烬天的身体睡,但是现在,他们都不是孩子了。 黑色的长袍,只在腰间系了一条带子,领口松松地敞着,使得烬天的身材看起来越发挺拔。 “伶牙,你”烬天日瞪口呆地瞪着伶牙,因为伶牙突然抱住他,他们拥抱过对方无数次,为胜利而拥抱、为悲痛而拥抱、为友情而拥抱但是这次,感觉不一样。 “烬天!”伶牙下定决心说:“我很想做一件事,也许会惹怒你,但尽管如此我还是想做,我想我是失控了。” 仿佛冰水从头浇下,烬天顿时觉得寒气自头顶窜至脚底,冷了个透彻,整个人像石化般。伶牙果然 伶牙靠近的嘴唇掠过烬天的面颊,烬天吓得浑身颤了下,身体僵直得像尊石像。 蜡烛再次被风吹灭。 闪电突然把整个殿堂照得彻亮,接着又立刻变成一片黑暗。 天空中传来滚雷的巨响,顷刻,大雨便倾盆落下。 第七章 白色的闪电像要撕裂天幕般地不断闪现。 伶牙俯下头去,将自己的嘴唇覆盖在烬天的唇上。 在那一刻,伶牙的脑海浮现出二段情感。 一段是充满隐隐的悲伤,没有说出口的告别,芙蕾雅在他的意识中像月光一样消散而去。 而另一段却是眼前的烬天。 温柔的低下头,他的头发与他散落在地上的蓝发重迭,他的面颊贴近着他的面颊,他的眉也触到他的眉,他优美的嘴唇靠近他的嘴唇 感官重迭着感官,精神**着精神,梦幻编织着梦幻。 拥抱着烬天,伶牙心中有一种温柔的触动,在迷蒙的夜色下,从前的很多很多事倒流回脑海。 他想起很小的时候,那时候他们一起训练、一起游戏、一起捣蛋,那时候的阳光总是明耀,那时候的天空总是蔚蓝。 “烬天,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伶牙模模糊糊地说着。 “嗯”烬天僵硬地回应。 两双手,十只手指有力地绞在一起,伶牙感觉到烬天的掌心布满着战斗时留下的伤痕。 “谢谢你,烬天。”伶牙轻声说。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烬天只是不忍心推开他罢了。 仅仅是出自于怜悯才没有再次推开他,烬天对伶牙的感情,和伶牙不一样。 伶牙不再说话,渐渐地只剩下喘息。 同为男人,烬天明白伶牙现在最需要什么,但那似乎又不只于** 犹如雷声之前的电光,大战开始前的欢宴,序曲接近尾声的激昂。 烬天不确定此刻伶牙心里究竟想要什么。 犹豫和心软使他一再地处于被动妥协地位,任由伶牙把他当女人似的抱着、抚摸着。 伶牙印在烬天身上的吻渐渐用力,他吮吸着,轻轻的咬着,微微的疼痛反而更刺激身体的反应。 一阵痉挛窜过双腿之间,烬天低哼了一声。 烬天的声音让伶牙战栗了下,他倒抽一口冷气,烬天那异于常人的纯净感被扰乱时,看上去是如此的yin靡,他的欲望开始像淋了油的火线一样向头顶窜升。 “继续吗?烬天。”伶牙轻声问道。 “如果我摇头,你打算怎么样?”烬天喘着气调整呼吸,尽量使自己的神态看上去不那么厌恶,但他口气冷淡,近乎不近人情。 一声滚雷震破天空,白色的闪电撕裂夜幕。 伶牙突然不再说话,沉默片刻之后,他松开了烬天,滚到另一边躺下,低声问:“我这么做是不是很不堪?” 烬天全身一震,侧头看着伶牙,一时说不出话来。虽然已尽量妥协,可他还是伤害到伶牙了吗? “伶牙”他想解释。 “我明白。”伶牙淡淡地打断他。 两人再一次地沉默。 在忽明忽暗的闪电里,烬天侧头看着伶牙,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伶牙的人莫过于烬天。 伶牙从小就是一个寂寞的孩子,他渴望着有一个人爱他,男人也好,女人也罢,只要能爱他 烬天是他唯一的朋友,他爱着烬天,烬天也爱着他,可烬天却偏偏是个男人。 伶牙这么对他,并不是要性的发泄,而是渴望爱。 他是一个寂寞的人,其实是渴望着有个人能爱他 这些,烬天都明白。 滚雷的声音没有间断过,一声接一声。 “我回去看看葬月,这样的天气,怕要吓着她了。”烬天站起身,气定神闲地整理衣服。 冷牙沉静的微笑着点点头,然后也站起身。 烬天此时却不带任何笑容,而是以一种残忍的真实直视着伶牙。在闪电的白光下,他的目光无比锐利。 他突然张开双臂,将伶牙抱住,紧紧地拥抱,臂膀沉着而有力。 “记住,伶牙,我们永远是兄弟,这个世界上,有个人比你自己更爱你、更关心你,那个人是我,烬天。” 伶牙闭上眼睛,有种想流泪的冲动,但却没有流下来。可是心却平静了下来,体内的**也静止下来,渐渐消失。 是兄弟的话,就足够了 窗外大雨忽然停住,这种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厚厚的云层散去,月亮拨开云层。 满月,遍地清光。 bbscn 烬天回到自己的寝宫时,发现葬月缩在幕帐后面,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 她看见烬天回来,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扑了上来。借着月光,烬天心疼得发现她满面泪水。 可怜的人鱼,刚才的雷电一定把她吓坏了。 他伸手拭去葬月的眼泪,亲吻她、安慰她。烬天的手温暖而坚定,他握着葬月的手,让葬月感到安全和温暖。 烬天无声地抱起葬月,抱进他宽大的寝宫。 雨后的藤花滴着水滴,顺着枝头垂落。 烬天默默地、一遍又一遍地亲吻葬月,他仿佛想用那温柔的吻,唤起被葬月遗忘的记亿 那一夜月色轻柔如梦,白色的月光,像花瓣一瓣一瓣地堆积起来,清幽暗香浮动。 烬天和葬月就躺在这清幽的月色中,白色的花瓣落了他们一身。 葬月的脸迎着月光,褐色的眼睛像玛瑙一样在夜色中发亮,光洁的面颊有如被镀了一层银色,如同冰雕,下巴几乎透光。 如果月亮也会爱上人类,恐怕只有她的纯洁才配得上月亮的爱情。 bbscn 昨夜的暴雨使得第二天清晨的天空呈现出极纯净的蔚蓝色,一丝云也没有。 与爱琴海的日出不同,这里的太阳不是一点一点的从海平线升起的,而是好像直接从山后一跃而起,一出现就光芒刺眼。 被阳光照到的地方,广漠的山脉立刻呈现一片明亮的金黄色,而阳光没有到达的地方,则仍然是一片阴柔的浅蓝,有乳白的晨雾隐隐约约缭绕。 伶牙负手站在临海的山崖上,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一切都是虚幻! 烬天,我会带你走出这个虚幻的世界,这是我的使命,我是为了守护你而来。在任何一个空间,你都是我伶牙存在的理由,一直以来都是 伶牙走进烬天的寝宫时,烬天正在教葬月下棋。 葬月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水葱般的食指和中指拈着一枚棋子,水袖轻拂,发出轻快的笑声。 伶牙没有打扰他们的雅兴,远远地站着默不作声,直到烬天发现他,喊他过来。 葬月让出位子,伶牙在烬天对面坐下。 葬月是个聪明的女子,经过几天的相处,即使语言不通,三人也培养出良好的默契。 伶牙在棋盘右上角的星位上默默放下一子,起了个毫无硝烟的头。 有多久没有这么安静地坐下来了? 他和烬天,那布满战争和杀戮痕迹的手,有多久没有这样安详地坐下来静静地拈一枚棋子? 犹如时间停止般的静谧中,微风吹起的花瓣四散飘扬,落在肩上,落在棋盘上。 伶牙想起家乡的樱花,每年春季,樱花盛开,在暖日柔风中摇曳生姿,粉色的樱花瓣随风如雪花般飘飞。 落英缤纷,落在行人的头上、肩上 樱花短促而灿烂的一生,生命在最艳丽的时候陨落武士精神!他思绪恍唿,仿佛感受到花瓣轻拂过脸上的触觉他在心里苦笑。 烬天,也许这是我伶牙最后一次和你面对面坐在一起了。如果你下不了手,就由我来动手吧。 伶牙斜眼看着身旁微笑着的葬月,这种其乐融融的画面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好好记住这一刻吧!葬月,接下来将由我伶牙亲自送-一程! 烬天为-而来,而我为烬天而来,只要烬天能自由,我伶牙不惜毁灭一切! 烬天放下一枚棋子,默然地等着伶牙走下一步,看着伶牙心神早不知飞到哪里去的样子,他也不说话。 过了好久,葬月轻碰了一下伶牙,指指棋盘。 伶牙一惊,回过神来,慌忙随手下了一子,想掩饰自己刚才的失神。 烬天看到他直接把黑子放在自己明显的活眼下,也不作声,默默地把若干子吃掉,再等。 等伶牙勉强把心思放在棋盘上,却发现早就大势已去,他尴尬地朝烬天笑笑。 烬天却以为他还是因为昨晚的事情耿耿于怀,他拍了拍伶牙的肩膀。 一阵沉默,沉默中仿佛可以听到命运的战车车轮隐隐转动的声音。 杀人或被杀,那是战士流传千年的宿命。 伶牙无心下棋,默默地站起身,看了一眼葬月,说句打扰了就离去。 葬月不解地看着伶牙的背影,又看看烬天。 烬天微笑着拉起葬月的手让她坐下。 但葬月这次没有听话地坐下,而是挣脱烬天的手,埋怨地朝他看了一眼,然后就追着伶牙出去。 bbscn 走出烬天的寝宫,伶牙的头微微一昏。 这时他才发觉自己的身心原来是如此疲惫不堪。 好像泥人一样,水分在蒸发,他渐渐干裂,几乎可以预见自己粉身碎骨的那一日。 一只柔软的手轻轻地放在伶牙的肩膀上,令伶牙徒然一惊。他回过头,是葬月。 葬月微笑着看着伶牙,眼睛清澈而单纯。 她不能说话,可伶牙能感觉到,她想关心自己,却表达不出来。 “对不起,葬月。”伶牙轻声说“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现在烬天的生活里,我不能让-继续把他引入毁灭。” 伶牙转过身面对着葬月,一只手轻轻放在她单薄的肩头上,表情复杂地看着她。 “那次烬天把-赶出圣域,我为什么要把-留下来?如果这个错误是我造成的,那么就让我亲手把它结束吧。” 葬月仰起头,天真地看着伶牙,她以为伶牙只是在单纯地向她倾诉。因此她虽然听不懂,却也很努力地听,她多希望自己能为伶牙分享一点点的苦闷。 但是葬月作梦也想不到,伶牙会把一柄锋利的匕首插入她的胸口,她吃惊地看着伶牙,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冷漠的脸孔。黑暗铺天盖地的崩塌下来,她意识模糊地团向伶牙 “烬天”在失去最后一丝意识的同时,爱人的名字从她的口中虚弱地喊出。 伶牙一惊。葬月恢复记忆了! 他不敢再看葬月那临死前满是惶惑和悲伤的眼空气像停止了流动,沉重得蒸人透不过气来。 作为圣域的医疗专家,伶牙很清楚刀子刺在什么地方可以一击致命。 伶牙抱住葬月软下的身体,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痛,脑中乱成一团,他呆呆地注视着怀中的葬月,一股突如其来的恐惧充塞了他全身,他颤抖着手去合上她死不暝目的双眼。 伶牙突然觉得害怕,非常害怕,他怕葬月真的就这么死掉 在异次元中死去的人,死去的是真正的灵魂,没有来生。 他感到自己满手心都是冷汗,全身虚软得一点力气也没有。 仿佛受惊的野兽般突然转身,伶牙看到身后的烬天。 一股不祥的预感迫使烬天跟了出来,他一到这里,就看见伶牙抱着葬月跪在地上。 他不确定地看向伶牙,又看看伶牙怀中的葬月,终于,他的目光定在伶牙满足鲜血的双手上,触目惊心!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去,粗暴地推开伶牙。盯着葬月胸前的匕首,两眼像是要流出血似的通红。 他的手颤抖着伸向葬月,试探她的呼吸。 “伶——牙!” 伶牙听到自己的名字从烬天口中咬牙切齿地喊出。 如果可以,那一刻伶牙宁愿刺破自己的耳膜,他不敢听,他没有办法听,那声旨一字、一字,带着心最深处的悲痛,带着淋淋鲜血,惨厉悲凄! 伶牙失神地看着神情暴戾可怖的烬天猛然回过身。一把抓起他的衣服,没头没脑地抽了他一耳光。 烬天的泪涌出来,他也不去擦,只是像疯了似的猛踢猛打倒在地上的伶牙。 “为什么要杀死葬月?你说!你这个疯子,你干嘛不直接杀了我?”伶牙被烬天强行拉起,他充血的眼睛凶狠地盯着伶牙,声嘶力竭地狂吼。伶牙咬牙承受烬天的踢打,一声不吭。杀了葬月,烬天把他杀了都不稀奇,这已是预料中的结局。 突然,他听到烬天发出一阵神经质的笑声,他越笑越大声,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烬天一边咳还一边笑,用手擦着脸上横流的泪水,笑个不停。 伶牙看着发了疯似的烬天。 自从葬月出现,已经很少见到烬天恐怖邪恶的一面出现,但现在,烬天那肃杀可怖的神情,死死地盯着伶牙的眼神,如同死神索命般冷绝! 一股浓烈的苦涩在伶牙心里散开。 伶牙直视着烬天的眼他看得出烬天蔚蓝深邃的眼里那入骨的痛恨,通红的眼球像是要滴血似地瞪着他。 但伶牙只是淡淡地注视着他,眼神镇定如常,没有一点的惧意若能从他眼里看到惧意,他也就不是伶牙了。 “在你死之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葬月?” 烬天停止了疯狂的笑声,那寒冷的声音像冰直刺进伶牙的心脏,让他全身像浸在冰窖中 伶牙感到一阵揪心的酸苦——那种酸苦,一时间让他说不出话来。 强压下心中的痛,伶牙抹去嘴角的血迹,用平静的语气回答:“因为她一个人的消失,可以换取大家的自由。” 不,应该说,可以换取你的自由,烬天! 烬天定住,僵硬地扭头看向气绝的葬月,她像一只坠落的白色蝴蝶,静静地躺在草地上。 一股酸涩的味道直涌上喉头他满心的不甘、不舍、怨恨,恨得恨得自己都不知道他恨的是什么? 烬天用尽全身的力量狠狠地揍向伶牙,看着他直跌到地上。 血从嘴角流下,伶牙略低着头,伸手擦去嘴边的血。 伶牙沉默地走到葬月的身旁,徒然拔出满是鲜血的匕首。 烬天混身一颤,激动地仿佛就要扑上去掐死伶牙! 但伶牙坚定清亮的眼眸阻止了烬天,他低下头,默然地走到烬天身旁,把匕首交给他。 “杀了我吧,烬天,一命抵一命。” 烬天的心猛地抽紧,像是被焦油灼烫般乱成一团。只一个淡淡的眼神,就几乎让他站立不稳。 刀身雪白的锋芒在空中划出闪电般的直线轨迹,带着撕裂空气的力道,撞在伶牙的身体上! 血溅射出来,像漾开点点的红花。 烬天全身紧绷,他觉得,他亲手刺出的那一刀,虽是刺向伶牙,却像是刺在自己的心上! 烬天看到伶牙带着戚激、悲伤、内疚的神情,微微朝他扯出一个很淡的笑,最后一刻,他还勉强张开眼看向烬天。 烬天,我消失了,你会不会好受些?会不会少恨我一点? 伶牙解脱般地闭上了眼睛,向后倒去 看着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烬天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人用坚硬的捶子一下一下地撞击,心跳干涩而生硬,心痛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还只是刚才,他们很开心地在一起下棋可是转眼之间 烬天僵硬地站在那里,难以置信地看着伶牙他好像看到了伶牙眼里有一抹笑意,清淡如风 想清楚了,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要求吗?烬天。 答应我,来世,我们还要做朋友! 如果反悔,现在还来得及。 我们就像双生的兄弟,如果我不和你一起下地狱,来世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 谁做对了? 谁做错了? 谁背叛了谁? 谁的血,那么热? 第八章 昨夜的雷电,最后一个疯狂的夜晚,月光下埋在胸前流泪的眼,打湿的衣襟,悲伤的亲吻它们在命运的齿轮轧碾下号叫,缠绕。 在命运的洪流中,每一个人都是在凭勇气赌博,可是到最后,有谁能赢得快乐? 爱着一个人的极限,已不是爱,而是一种痛,为什么这样的力量不能超越死亡? 如果他们任何一个人此时能醒来,他一定会不顾一切、放弃一切,拥抱、亲吻,说出含糊不清的伤心又热烈的话。 那些无论是对葬月还是伶牙他都从来没说过,没有来得及告诉他们的话。 然而他们的眼睛都紧闭着,不再睁开。 爱已是开在彼岸的玫瑰花。 光环的另一端,精灵在无声的叹息,烟烟罗落寞的转过身,胧目悲哀的微笑。 公主已经醒了,葬月和伶牙的身体也在渐渐消失。 马上,剩下的人就可以离开这里,在这场荒唐的末世游戏中,究竟谁赢了?谁输了?谁又在笑? bbscn 没有月光,没有星光,没有云,有风,猛烈而强大的风。 囚猛干达抬起头,眼睛-成一条缝,想象着阳光照在脸上的感觉,有多久没见过阳光了?久到连他自己都忘记时间了。 自从被逐出“众神国度”扔进冥界,他就再也没见过阳光。 这里是冥界,死人的国度,囚猛干达虽是活着的人,但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这里就是人间。 在天上地下最黑暗、将黑暗持续得最持久的空间里,他生存了下来,仿佛他天生就能适应黑暗,甚至天生就属于黑暗。 囚猛干达在身边点起一盏小小的蜡烛,精致的烛台托着晶透的烛身。托起酒杯,轻轻摇动,他看着红酒在晶莹的杯子里旋转出小小的波纹,盯着那像血一样殷红的液体,若有所思。 芙蕾雅竟然死在异次元里,这恐怕令他难以向爱瑟园的诸神交代。 世间万物都在遵循着物质守恒定律,一样东西的消失,意味着另一样东西的诞生。只要收集到消失后的散落物质进行重组,还原成原来的样子不是没可能。包括人体、思想、记忆、精神,一切都可以重组还原,神可以办到。 但是物质守恒还有一个重要原则,那就是等价交换——得到一样东西的同时,就要失去另一样东西;神也不例外。 囚猛干达手微用力,酒杯砰然碎裂,红色的液体从手心里流了下来,不知道是血还是红酒。 感到身后一道迫人的视线直盯着后脑,满含杀气,囚猛干达慢慢回过身。 他看见一双无比凌厉的目光,像毒蛇伸着长长的舌信,将毒液直接喷在他脸上。 烬天! “我们又见面了,囚猛干达。”烬天的声音和目光一样冰冷。 囚孟干达扫了一眼烬天身后的胧目和烟烟罗。 能找到这里,一定是胧目的功劳,那个进出冥界就像进出他自己家一样的嚣张小子。 “是啊,你们真有本事。”囚猛干达镇定地回答。但帐幔的背后,已有人影闪过,他已预感到一场激斗一触即发。 胧目凌厉的眸子如刀锋扫向帐后“出来!” 一声大喝,空气发出尖锐的叫声,无数看不见的刀片向帐幕后疾射过去。 囚猛干达一惊,控制气流变成暗器是胧目的攻击招式之一。 他怕胧目伤了幕后的人,但那个人没有令囚猛干达失望。她纤细的身子如蝴蝶穿花,避过密网般的刀片,几个连续跳跃后落在胧目面前,未伤分毫。 厚重的帐幕却被撕成了像鱼网一样的碎片。 待她站定,胧目等人才看清她的样子。 那名女子有着深色的及地长发,乌黑的眸子含嗔带怒地看着胧目。 “谁敢碰我主人一下,我绝对不会对他客气的!”她厉声说。 胧目笑了,一边鼓掌一边说:“有性格,我喜欢!”然后他把拇指放在嘴里轻轻一咬,鲜血渗出后,他召唤出他的战袍椿鬼。 椿鬼被胧目召唤,见到了久违的主人,她嫣然一笑,附在胧目身上。 胧目回头对烬天说:“杀鸡焉用牛刀,这个家伙就交给我胧目好了,我一定会把他打到求着要带我们去众神国度的。” 烬天皱眉。 “主人!”长发的女子见囚猛干达没有要召唤自己的意思,很是着急。 “你们要我带你们去众神国度,你们怎么知道我不会带你们去?”囚猛干达问道,看来他并不想打架。 胧目愣住,想不到这世界上有人比他更无赖。 “是。”烬天冷冷地说“还麻烦你带我们去一次,否则我怕我管不住自己的拳头。” “为了葬月?”囚猛干达一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欠揍样子。 听到他提葬月的名字,烬天怒火直线上升。他的拳不由得握紧,手背青筋暴凸。 “我带你们去。”囚猛干达直接干脆得令所有人吃惊“反正我也是要去一趟的,为了葬月。” 烬天-起了眼睛。 囚猛干达看着烬天说:“在葬月复活之前,我们不是敌人。” 随着囚猛干达的转身,长发的女子也跟着优雅地转身,与刚才杀气凌人的气势完全不同,俨然一副淑女的模样。 烟烟罗突然想问烬天关于百百目的事情,但最终还是忍住,有机会再问吧。 囚猛干达领着烬天他们走出神殿,一路上士兵没敢阻拦。 囚猛干达边走边吩咐士兵准备坐骑。 四只体积巨大的黑赤龙被领到他们面前。 囚猛干达抓住其中一只黑赤龙的脖子,一跃跳上龙背,又伸手牵上那个长发女子。然后带着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朝烬天他们说:“剩下三只,一人一只,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骑了。” 胧目笑了,有人居然冲着拥有龙魂使血统的他发出驯龙的挑衅,再也没有比这更有趣的事情了。 他阻止了正要靠近黑赤龙的烬天和烟烟罗“交给我。” 胧目阻止烬天,是因为一旦他们用暴力来驯龙,即使龙被暂时驯服,一旦叛逆起来,其可怕程度将难以想象。 胧目的手指在空中虚画出一个象征龙族标徽的符号,心中默念术语。 空中虚画的标徽在胧目的咒语下突然发起光来,形成一个实体标徽,像一枝离弦之箭,向其中一只龙疾飞过去,钉入龙的体内。 那看似充满杀伤力的标徽不但没有激怒龙,那头龙反而低头看向胧目,眼神犹如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温柔。 胧目伸手抚摸黑赤龙伸到他面前的脑袋,微微一笑。 囚猛干达对胧目专业的驯龙手段感到吃惊,他听过有一个专门与龙为伍的种族,脱口说道:“你是龙族的人!” “曾经是。”胧目回答。然后用同样的方法,他不费吹灰之力就驯服三头凶猛的黑赤龙。 囚猛干达的眼里流露出一点失望,原本他以为可以借此机会看到烬天出丑。 烟烟罗看着胧目,他竟然是龙族的人?她发现自己对胧目简直是一无所知。 胧目想起十三年前烬天救他的那一次,他对烬天笑笑说:“你可以屠龙,但驯龙的事,还是非我莫属。” 烬天对他的话报以肯定的微笑。 一声长啸,四只龙载着五个人,向冥界灰暗的高空飞去,逐渐消失 bbscn 黑赤龙降落的地方令烬天等人忍不住惊叹。 阳光和煦,微风拂面,各种颜色的小花一朵紧挨一朵,接天连地。无数像蜻蜓一样大小的妖精穿梭在花丛中,勤劳地采集着花蜜。 因为四只庞然大物的突然降落,惊起妖精无数,-们飞到远处,惊恐又好奇地注视着这群天界的不速之客。 五个人从龙背上跳下来,惊叹于众神国度的美丽景色,这里果然是天上人间最美丽的极乐净土。 囚猛干达深吸了口气,感觉着太阳的温暖,又见到久违的阳光了,真是令人怀念的感觉啊! 自从被赶出众神国度,他还是第一次违抗神的禁行令回到这里——他出生的地方,美丽的爱瑟园。 “别再陶醉了。”烬天冷冷地提醒囚猛干达“奥丁神殿在哪里?” 囚猛干达有些不满烬天打扰他的雅兴,嘟囔着说:“我当然会带你们去,急什么。” 他们把黑赤龙留下,跟着囚猛干达步行前往奥丁居住的神殿。 “在整个爱瑟园中,最宏伟也是最庞大的建筑,无疑是用无数箭簇和盾牌构成巨大屋顶的瓦尔哈尔宫。”囚猛干达一边走一边兴致勃勃地介绍起来,俨然一副导游的姿态“瓦尔哈尔宫一共有五百四十道大门,每一道大门都无比宽阔,可以让八百个盔甲武士同时进出。” 烬天一声不吭地走路,他并不是来旅游观光的。 但胧目却是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他问道:“这么大的宫殿,奥丁一个人住吗?” 囚猛干达摇摇头“当然不是奥丁一个人,住在瓦尔哈尔宫里的,是所有在人间战争中牺牲的英勇战士——只有在战争中牺牲的英勇战士才有资格被选来住在这里。” “奥丁是个喜欢战争的神,他不断地挑起战争,怕是瓦尔哈尔宫也要挤爆了吧?”胧目的语气中多少带着点嘲讽。 光是两大神族的战争,以及奥丁和战神之间的七年圣战,死的人就够多了。 囚猛干达听出胧目口气中的嘲讽,回答道:“死后还能继续作为一名战士守护在奥丁身边,对战士来说也算是不错的荣耀。你放心,宏大的瓦尔哈尔宫有足够的地方供他们居住。” 胧目不屑地哼了一声。 烬天这时候插嘴问道:“奥丁要这么多战士干什么?” 囚-干达颇为佩服地看向烬天“怎么你一说话就直接说到重点上呢?问得好!这和爱瑟园的一个巨大秘密有关。” 众人不由得都竖起了耳朵“什么秘密?” 囚猛干达笑道:“你们还真八卦,我一说到秘密就都来劲了。” 烬天瞪了他一眼,心想:八卦的是你吧,既然是秘密还喇叭似地到处宣传。 囚猛干达一脸神秘,故意用朗诵史诗般的语气说:“看似宏伟壮丽的神国,在它后面有一个悲剧的阴影。那是一个必然验证的预言,一个正在慢慢来临的结局,一个众神和全部世界的最后命运。这个命运称为——众神的黄昏,代表着众神和一切生灵的末日。一旦众神的黄昏来临,哪怕以奥丁的天庭之威,再加上众神的力量,也不能有十足的把握和这种强大的命运抵抗。” “所以奥丁才要在人间不断挑起战争,好让战士们的灵魂进入众神国度来帮助他?”烬天接上囚猛干达的话。 “聪明!”囚猛干达击掌说道:“回答正确!” “原来神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胧目冷笑道。 囚猛干达继续说:“传言中芬里斯狼是众神的终结者。” “芬里斯狼?”烬天吃惊道:“传说中被囚禁在爱瑟园的巨狼吗?既然奥丁已经了解自己的命运,为什么不干脆杀了芬里斯狼?” “传说你没听全吗?”囚猛干达奇怪地看了一眼烬天,纠正道:“众神用尽了办法也杀不死他,战神还因此失去了一条右臂。” 烬天冷冷地说:“芬里斯狼是你哥哥吧?” 其他人吃了一惊,同时看向囚猛干达。 囚猛干达嘿嘿地笑了几声“没错,芬里斯狼是我哥哥,被奥丁无情地扔进冥界,现在的冥王海儿是我姐姐。我们一起来有的是共同目的,那就是令众神的黄昏早日降临,你救你的人,我报我的仇!只要众神的黄昏一降临,以神的生命为媒介进行等价交换,你想让谁复活都很容易。” “你休想!”一直不开口的烟烟罗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他们居然在她面前公然讨论如何背叛神和-神,全都反了! “美女,现在是一比三!”囚猛干达把头转向烟烟罗“难道-来冥界的目的不是和烬天一样来挑衅神威的吗?” “你放屁!”听见自己被说成和叛徒一路,烟烟罗粗鲁地骂道“我和胧目是来阻止你们的野心的!” 胧目叹了口气“别什么事情都扯上我好不好?” “你”烟烟罗气得脸都绿了。胧目这家伙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烬天不再说话,由得他们去争吵。他已经隐隐看到那个由无数盾牌和箭簇构成屋顶的巨大宫殿——传说中的瓦尔哈尔宫! 在阳光下,巨大的瓦尔哈尔宫显得气势恢弘:这的确是人间不可能见到的伟大建筑。 “到了。”囚猛干达提醒大家“如果不想惹出不必要的乱子,你们最好乖一点,见神拜神,见佛拜佛。” 烬天和胧目交换了眼色,互相点点头。 烟烟罗忽然跨出一步拦在他们面前“我希望你们进去之后不要乱来,如果你们真的要放出芬里斯狼,我烟烟罗就算拼了命也要阻止你们。” 烬天深蓝色的眸子盯着她半晌,面无表情地说:“我是为了复活葬月和伶牙而来,与这无关的事情,我不会做也没兴趣。” “你怎么能这么忘恩负义,烬天?”囚猛干达怪叫起来“我帮你来到这里,你竟然不帮我救我哥!” 烬天冷冷地睨着囚猛干达,如果不是需要他带路,在冥界的时候他就会杀了囚猛干达。 如果不是他卑鄙地欺骗葬月,葬月也不会掉入异次元,更不会消失在那里面。还有伶牙! 烬天-起眼睛,下意识握起的拳又缓缓松开 “我们并没有协定,所以凡事见机行事吧。”烬天模糊地回答。 囚猛干达露出一丝狡黠的笑“你还真狡猾,不过我不相信你不帮我。”他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烟烟罗,欲言又止。“不说了,到时候会水到渠成的我亲爱的哥哥,嘿嘿。” 真是个阴险又莫名其妙的家伙!烬天不由得皱眉。 第九章 瓦尔哈尔宫比想象中还要大。 站在宫门前仰头上去,屋顶仿佛永无止境地插向云霄,人站在宫殿里犹如一只细小的蚂蚁。 同为神的囚猛干达对神有特别的感应能力。 他轻声提醒道:“一会儿你们看到的是斯嘉蒂女神,原华纳神族的神,芙蕾雅的母亲。” 烬天等人点点头,凡人也知道那场惊心动魄的神族之战,奥丁领导的爱瑟神族最后击败了华纳神族。 斯嘉蒂女神虽然是现任爱瑟园的十二主神之一,但其身分毕竟是华纳族的战败俘虏。 果然如囚猛干达所说,不一会儿,一名服饰豪华的女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她先是注意到囚猛干达,表情吃惊。 但她虽然吃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失态的言行——斯嘉蒂一向都是那么优雅;而她身上总是穿着大礼服。 那厚重繁复、层层迭迭的设计,会使穿上它的人行动不便,但却也因此令人无法做出夸张的动作而变得举止优雅。 “囚猛干达,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斯嘉蒂问道。她没有询问烬天等人的来由,因为他们是人类,而且一看就是战士。 人类的战士出现在瓦尔哈尔宫,对每一个神来说都是司空见惯的事。 囚猛干达恭敬地跪下,烬天等人也跟着单膝跪地。 “我带来三名优秀的战士,特地来求见奥丁。”囚猛干达回答。 见斯嘉蒂没有再问什么,囚猛干达等人站起身,站直后,向斯嘉蒂低头告辞,转身欲走。 “等一等。”斯嘉蒂虽然尽力维持乎静,但还是可以听出她难掩的悲痛之情。 囚猛干达站住,回头问道:“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囚猛干达,你告诉我,芙蕾雅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这几天我完全感觉不到她。” 众人一愣,囚猛干达说:“是的,芙蕾雅消失了。” 斯嘉蒂的脸色顿时变得刷白,令胧目心里不禁内疚了一下。 就在那一-那,一个实在不能称之为光明磊落的想法从囚猛干达脑中迅速掠过。对了,这不正是利用斯嘉蒂的大好机会吗? “您是否要和我们一起去见见奥丁呢?”囚猛干达说:“复活芙蕾雅。” 复活芙蕾雅这几个字像是有着巨大魔力般,让斯嘉蒂的心立刻动摇起来。 但理智很快就让斯嘉蒂否决了这个提议“听着,囚猛干达,你这个坏小子,如果不想再次被处罚就给我安分一点,嫌奥丁把你逐出众神国度的处罚还不够重是吗?” “我只是想复活芙蕾雅,我的想法有错吗?” 囚猛干达一副受冤枉的样子,让烬天和胧目很想狠狠地揍他那张脸。 “你应该知道,人死不可复活是绝对的真理,神也不例外,谁要是想挑战这一真理,就要付出数倍的代价来进行交换,复活一个人类,至少要牺牲十个神的灵魂,何况是复活神,你想毁灭整个爱瑟园吗?” “不敢。”囚-干达低头,哎呀!计画失败了。 但斯嘉蒂的话却令在场的每一个人心惊肉跳。 复活一个人类,至少要牺牲十个神的灵魂! 烬天记起那一刻他看到挂在囚猛干达脸上的自信笑容,他记得囚猛干达说过,他最终还是会帮助他救芬里斯狼的。 因为只有芬里斯狼才能带来预言中的众神黄昏,才能同时毁灭这么多的神,如果单靠他们的力量,根本无法让二十个神的灵魂消失,以换取葬月和伶牙的复活。 只有——等待众神的黄昏来临。 bbscn 阳光从树的枝叶间筛下,细碎地洒在芬里斯狼的脸上。 他的眼睛-成了一条缝,抬手遮挡着刺眼的光。 “哥,给你,喝口水吧!”囚猛干达的声音传来,接着一个水袋挟着风声向这边飞来。 芬里斯狼伸手一抄,接住水袋。他正要喝,却转过头看见囚猛干达笑嘻嘻的脸,略一思索后,就把正要送到嘴边的水袋递给躺在旁边的姐姐海儿“姐,喝水吧。” 海儿接过水袋,感激地说:“谢谢你,芬里斯狼。”仰头大大地喝了两口。 芬里斯狼屏住气,果然听到囚猛干达懊恼的说:“哦——我原来只想让芬里斯狼拉肚子的” “噗!”海儿立刻喷出了口中的水。 囚猛干达哈哈大笑,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哈哈哈哈!还是海儿姐姐好骗哈哈哈上过这么多次当了还会相信哈哈哈”芬里斯狼忍住笑,刻意不去看海儿涨红的脸,从她手里拿过水袋,自己喝了一口。 清凉的水沿着喉管流到胃里,说不出的舒服。 这种凉意延伸到脸部,延伸到四肢,全身都冰凉冰凉的芬里斯狼脚一踹,醒了过来。 芬里斯狼发现自己原来还是躺在众神用来关押他的水牢中,贴着身体的崖石又冷又硬。 他的肚子沉重,背脊冰凉、脖子用特制的绳索拴在岩石上。 刚才他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调皮狡猾的弟弟囚猛干达、憨厚老实的姐姐海儿,以及他们在一起的童年时光。 是谁?是谁生生地拆散了他们三人! 芬里斯狼忽然跳起来抓住那铁栏一阵猛摇,铁栏却文风不动。他知道自己此举是白费力气,这个岩洞封印了他的全部力量。 芬里斯狼气上心头,又开始怪叫:“奥丁你这个恶魔,你滚出来见我,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天边是淡淡的月影,他的吼声在水牢与石壁之间回响,他觉得天地间从来没有这样寂静。 没有任何反应,所有人好像全死光了。 终于,芬里斯狼累了,他将头抵在铁栏上喘着粗气,怪叫声渐渐变成了如受伤的野兽般悲哀的低嘶。 水牢里长年不见阳光,空气潮湿并散发着腐臭的味道。 忽然,芬里斯狼抬起头,他的双眼一亮,他嗅到囚猛干达的气味。 没错,是他!那个被奥丁扔进冥海试图溺死的弟弟,他没有死,他回来了! 芬里斯狼跳了起来,抓住铁栏朝外探望。 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 是我太想念他而产生的幻觉吗? 芬里斯狼使劲晃动头颅,好使自己更清醒些。 突然胃中一阵翻腾,芬里斯狼哇地吐出一口苦水。 奥丁已经有好几天没派人给他送吃的东西来了,虽然有点-心,但他竟然不觉得饥饿,此时令他饥饿的是另一种东西。 等他清醒一点之后,他可以确定,囚猛干达在向他接近! 因为他那个自信的弟弟竟然毫不掩饰他满身的杀气和强大的力量! 除了囚猛干达,还有另外一个人在靠近他,其体内隐藏着更为强大的力量,与芬里斯狼的灵魂产生前所未有的共鸣,令他情不自禁激动、兴奋 bbscn 囚猛干达扫了一眼密密麻麻里三层外三层挡住道路的士兵。他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手上的鲜血,将头转向烬天等人“这些就是奥丁为了迎接众种的黄昏而召集的战士吗?数量真多!” 胧目的巨剑反射出远近无数的战士尸体,他冷冷地回了一句:“谁让你到处施暴,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是来找麻烦的?” 烬天补充“是你提醒我们要见神拜神,见佛拜佛的。” 烟烟罗生气的说:“现在你却大开杀戒。” 囚猛干达瞪了一眼一唱一和的那三个人,有些气结“那你们想怎么样?” “事情既然已经闹大,还能怎么样?”烬天看着已经受伤的囚猛干达一眼“拼了命也要到达囚禁芬里斯狼的水牢。”说完他把手指放在嘴边一咬,鲜血渗了出来。 烬天的这个动作是在召唤自己的战甲,烟烟罗突然紧张起来,谁会被召唤出来,以前的那个?还是百百目?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俊美少年,烟烟罗突然觉得视线模糊起来,泪水几乎立刻就要掉下来。 “百百目?”烟烟罗轻喊了一声。 盔甲第一次被召唤,意味着灵魂的苏醒,外表也会随之变成成年人的模样。但是烟烟罗认得出来,眼前的人就是百百目。 “是我,烟烟罗。”百百目没有再喊她姐姐,是因为他现在的外表看起来已经和烟烟罗一样大。 烟烟罗撇开脸去,不敢再看百百目,否则她怕自己会哭出来。 百百目竟然是烬天的盔甲,混蛋!自己为什么会被骗那么久,竟然一直把百百目当成弟弟! 烬天略带歉意地看着烟烟罗,烟烟罗恨恨地别开眼。 “来吧!”烬天对百百目说。 一道闪电由地面直冲向天空,照彻黑夜,百百目消失,盔甲在空中迅速分解,仿佛有生命般逐一穿在烬天身上。 完美无瑕的盔甲,流光的色泽当与日月争辉。 胧目忍不住发出赞美的轻叹。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响亮的狼嗥,芬里斯狼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烬天召唤出盔甲的那一刻,一阵灵动感染了芬里斯狼,仿佛被封印的力量又再次源源不绝地流回体内。 囚猛干达眼里露出兴奋的光芒“哥哥要恢复力量了,听!他已经变身了,变身后的芬里斯狼,力量足以毁灭一切!” 烟烟罗瞥了一眼那个狂战疯子,她一定要阻上他! 大地突然开始摇晃起来,并不断地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尘土飞扬,一个黑点自远而近,向烬天奔来。 “芬里斯狼!”天空中一声巨喝。 全副武装的奥丁出现在半空中,他手中拿着由世界之树做成的长枪——gungnir,双眼炯炯有神。 奥丁将手中的长枪用力地掷出,长枪顿时发出跨越天际的亮光,像一颗流星般向芬里斯狼飞去。 “快阻止他!”囚猛干达看到奥丁的长枪向芬里斯狼飞去,急红了眼。 此枪本身魔力强大,一旦投出,必定命中! 就在囚猛干达吼出的那一刻,一股横扫海面的飓风掠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所有人,包括奥丁,都被烬天那如惊涛骇浪、星辰炸裂般的暴烈力量震撼得瞠目结舌。 长枪偏了,传说中百发百中的奥丁长枪在这股力量的影响下居然射偏了! 变身后的芬里斯狼没有停止他的速度,他像一枝离弦的箭般冲向烬天。 胧目大吃一惊,那头巨狼到底想干什么? 只有囚猛干达明白一切。 哥哥他就是你一直在等的力量,你终于等到他了。一旦你和烬天合体,预言中的众神黄昏即将实现。 恭喜你,哥哥;恭喜你,烬天,你们原本就是同一个人 巨狼直接冲向烬天,烬天也不躲避。在见到芬里斯狼之前,芬里斯狼只存在于他听到的传说中。 但见到芬里斯狼的第一眼,他便明白了,那不是别人,向他狂奔过来的正是自己的影子! 那个引诱他杀死阿尔忒弥斯僭主,不择手段夺取一切,义无反顾背叛神的,就是被关押在众神国度的芬里斯狼,因为他就是他的另一半灵魂——芬里斯狼和烬天,是同一个人。 烬天常常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而陷入自我交战,其实就是在和芬里斯狼对话,和自己的另一半灵魂对话。 芬里斯狼犹如一道幽灵般冲进烬天的体内,烬天敞开胸怀接受了他。 两个不完整的灵魂终于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他们在一瞬间结合。烬天睁开眼睛,蔚蓝色的眸子变成深绿色。 胧目和烟烟罗,不,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得到完整灵魂的烬天,邪恶和善良并存的他,力量强到令人窒息。 而这力量——所向无敌。 “陛下!”烟烟罗一声惊呼。琴弦的声音响了起来,无数道如惊雷疾风般呼啸着的琴弦,如天女散花般地向烬天背后攻过去。 胧目大惊失色,阻止已晚。 被烬天的力量震回的烟烟罗,像具木偶一样悬挂在半空中。 失去了控制的琴弦四下飞窜。 缠在胧目剑上的琴弦滴着鲜血,所有的琴弦都是,胧目顺着鲜血滴落的方向看过去 琴弦是穿过烟烟罗的身体四下窜射的,烟烟罗被自己的琴弦射穿身体,挂在半空中。 烬天竟然对烟烟罗使出了那招精神控制,令烟烟罗驱使琴弦反过来伤害自己! 烬天失控了吗?竟然敌我不分! 胧目不顾危险横飞出去,用气流斩断琴弦,抱住从空中掉下来的烟烟罗。 摆脱了琴弦,烟烟罗吐出一口鲜血。 胧目忧虑地看着重伤的烟烟罗,凭他对烬天的了解,烟烟罗在烬天面前绝对不是如此不堪一击的。 和芬里斯狼合体后的烬天,竟然强大得如此可怕吗? 另一边,烟烟罗的攻击根本没有对烬天造成任何阻挠,奥丁忽临大敌,奋起反击。 战士们如同从梦中猛然惊醒,甚至已来不及扑过去挽回奥丁的生命。 爱瑟园开始动摇起来,囚猛干达变身成他的原始形态——一条体积可以围绕地球二圈的巨蛇。 他首尾相衔,众神的国度在巨蛇的身体下变得脆弱不已。 一瞬间,恐慌充塞天界。 “神啊——” 那一刻天上有声音—— 像是神为了惩罚人类的罪恶而降下的那场洪水倒流的声音。 天界的竖琴弹出悲哀的乐声,时间,在那一刻停止了。 黑色的海面涌起波涛,黑色的浪潮与白色的月光交织、绞碎、飘浮、动荡。 神的灵魂在消失,世界在崩溃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和世界同归于尽,和众神同归于尽。 在如此骄傲疯狂地证明了自己的力量之后,烬天用生命实践了自己的诺言—— 在爱里没有恐惧,在爱里没有负弃。 我勇敢的情人,我自私的情人 尾声 战争之后,日子异常漫长。和平的年代,战士们总是显得有些无聊。 回到圣域,一切如前。 几次烟烟罗曾和胧目擦身而过,胧目笑着想和烟烟罗打招呼,而烟烟罗总是视而不见地侧过头走开。 她无法原谅胧目那时候对烬天的纵容。 而这近乎孩子般的赌气举动,是不是因为对方是胧目,她才这样做呢? 烬天仍然是以战士的身分葬在圣域的慰灵地里,但到底是作乱的叛徒,待遇有些草率。 他毁了众神国度,复活了葬月、伶牙、烟烟罗,独独没有保住自己。 安葬烬天的是葬月。 那一天,葬月哭得几乎昏死过去。 胧目心想,如果换成是他,与其让爱人复活独自在世间痛苦,不如一起死去。 不明白烬天为什么那么执着。 这个生前权倾天下,在僭主厅内跺一跺脚大地就会震动的人物,死后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个荒草稀疏的坟冢。 在烬天死后,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是篡位夺权的叛徒,但没有人真正讨厌他。 这个人天生有一种枭雄式的魅力,不是赢得人们的爱,就是赢得人们的尊敬。 伶牙走了,他离开圣域,说要去流浪,也许他是在逃避。 一同离开的还有葬月,她一直坚信烬天没有死。她相信只要她去找,烬天一定会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出现。 胧目觉得葬月的想法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自我安慰,但心中有梦,有什么不好呢? 一个晴朗的上午,胧目提了一瓶酒来到烬天的坟前。 让他意外的是,他在那里遇见了烟烟罗。 胧目绝不是软弱善感的人,然而在那一刻,泪水突然充满了他的眼睛。 原来烟烟罗口口声声的骂着叛徒,却也为烬天的死如此伤感。 他们一同站在烬天的坟前,无声的凭吊着属于他们三人之间的过往岁月,所有无可言语的情感。 阳光猛烈,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胧目倾下盛满酒的瓶子,殷红的液体从瓶口汩汩流出,像血一样在泥地上留下黑色的血痕,祭奠死去的人和死去的灵魂。 烟烟罗突然回头看着胧目,眼神充满迷惘的忧伤,她无声地扑倒在胧目怀里。 胧目先是一愣,而后伸出双臂轻轻将她拥住。 第一次,胧目的心有了温柔的悸动。 毋需告白,胧目早已明白,烟烟罗一直爱着自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许,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相爱很久了吧! 全书完 后记 偶尔在写作的时候,脑子里会盘旋着某一首歌。 例如写虚拟恋人的时候,偶然间听了那英的一首歌,歌词现在已经记不太清了。 “谁能告诉我,有没有这样的笔,能画出一双双不流泪的眼睛。留得住世上,稍纵即逝的光明,让所有流星-那都相遇” 很平凡的一首歌吧,不过却是最初以及那么久以来支持我写那个故事的动力。 我也想有那样一枝笔,能画出一双双不流泪的眼睛,留住那不得不放手的爱情。 从此再也没有悲伤,只有幸福。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写出的东西总是事与愿违。我明明想写喜剧,最后写出来的却总是悲剧。 众神的黄昏这个故事若有主题曲,我想应该是那首“一辈子去爱”吧! “谁是你值得一辈子去爱的情人 无论多久从不散去的温存, 谁是你值得一辈子去爱的情人, 来世今生最想找回的人” 其实众神的黄昏这个名字是根据北欧神话的最后一章来取名的,在众神的黄昏中,伟大的主神奥丁被芬里斯狼咬死了,众神时代结束。 因为我是个不太屈服命运的人,所以我喜欢这一章,人类竟然结束了神的时代,了不起! 英雄的神话总是会让人联想到美人。的确啊,英雄美人,二者是不可分割的。烬天是英雄,葬月是美人,只可惜,命运总是不让他们在一起。 一次次地死亡,换来一次次的转生,可没有用,他们没有一次能走在一起,好悲哀 除了悲伤的爱情,故事里还有一种感情,香澄花了不少笔墨去写。 烬天和伶牙的兄弟之情,或许他们那刻骨铭心的情感已经超出友情的界限吧,那是香澄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