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的约会》 第一章 凌晨,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已经臣服在梦神的手下。 有许多的人,有着各种不同的职业,但是和一般人不同的是他们的工作时间。 夜猫子,昼伏夜出,熬夜。这些字眼对从事某些职业的人已经是不成文的理所当然了。 比如丁蔚容,一个正趴在桌前、脸庞因为电脑荧幕照映的关系而显得惨白的女人。 “我想睡觉我想吃饭我想抽烟我想出去玩”口中不断的喃喃自语着,丁蔚容死盯着荧幕的眼睛有些失神,手指却依然在键盘上动得飞快。“好烦真讨厌” 就在此时,刺耳的电话铃声打破了黑夜应有的宁静,狂肆的响了起来。 停下手,丁蔚容伸出手去接了电话。“喂。”有气无力的。她才不想接电话哩!要不是之前被邻居抗议过,她大可装作没听到。 “丁小姐,我是‘地上’杂志的编缉” “什么?你要找的人已经到地下去了,打错啦!”啊啊啊,好讨厌,这些人那么努力做什么呢?一天到晚打电话,不累啊!“拜拜啦!”说着就要挂上电话。 “啊!”对方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就呼天抢地的哀嚎。 “丁小姐!求你别挂电话啊!我也不是故意要在这个时间打电话叨扰你”喔,那太好了。“那就挂电话啊!”“可是可是杂志再过几个小时就要送印刷厂了,就等你的稿子” “什么稿子?”抓了抓头发。“那是什么东西?”装傻。 “丁小姐”可怜的编辑真的哭了。 真是吵死了。“不要哭,ok?”头好痛啊。“现在几点?” “凌晨两点半。” “喔。”歪着头夹着话筒,丁蔚容咬着未燃的烟模糊应声。“好吧,再给我两个小时,够吧?我四点半把东西传过去。” “是的、是的!”可怜的小编辑又哭了,放松与愉悦的心情让他哭得不能自己。“丁小姐,你辛苦了!我会等你的稿件的。” “慢等啊。” 挂下电话,丁蔚容头也没抬,继续铿铿锵锵的敲起键盘。 没多久 “喂,丁小姐吗?我是‘妇女’杂志,请问我们的槁子” “早上七点半。” “喂,丁小姐,关于我们‘时事’周刊” “晚上七点。” “丁小姐,‘流行’月刊” “你打错了。” “丁小姐” “她死了!” 一连接了好几通对象不同、内容无异的电话,已经赶工到了极限的丁蔚容终于选择了逃避。 拔掉电话插头,丁蔚容将手中的工作做了存档工作,伸了伸懒腰,终于起身离开和她相亲相爱了好几个钟头的电脑椅。 “啊啊啊啊啊”伸了个懒腰,她忍不住发出又疼痛又舒服的低喊。“累死我了”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打开冰箱拿出啤酒,就这样蹲在冰箱前喝了起来。 说起来呢,丁蔚容是个作家,而且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作家。只不过她写的东西多是评论性文章,不管是政治、时事或是女性杂志的讨论专栏,都常看见她的名宇。而她也因为犀利的见解和毫不留情的批评而声名大噪,文章的字里行间也多是一针见血旦不留情面,让里头牵涉到的人物是又气又无可奈何。 “人就是这种动物,听到好话就会飞上天,我才不想当灌气球的氢气罐。”这是丁蔚容的理论——当氢气罐不如当戳破气球的针来得好玩。 不过也因为这样,这种嘲讽性的文章人人爱看——除了文章里的当事人,所以丁蔚容越来越受欢迎,知名度水涨船高之后读者群自然也就广大起来,当然也就代表示销售量的提高。 “喔。”丁蔚容面无表情的吸了口烟。“真是人性本贱。”这是她在看到对她及她文章的评论时的反应。这也是她有名的地方之一,毫不亲切的个性和稍嫌缺乏的口德。 不遇也因为这样,不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好在她总是利用手中的利笔把以前受到奚落的耻辱一并回报。但是丁蔚容也不是傻瓜,她当然也知道人在恼羞成怒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自然有她的防范之道。 第一,除非必要,不出门。 第二,除非必要,不报姓名。 第三,要是出了门,遇到了认识的人,一定不多话,保持她优雅冷淡的形象。 于是,她还没被媒体抓到任何把柄。 当然,她的私生活更是保密到家。不然要是人看见她披头散发,还蹲在冰箱前喝啤酒的邋遢模样,搞不好会渲染得无法无天。 将空瓶丢进垃圾桶,丁蔚容拎着零食,坐到沙发上开了电视。她不想再面对电脑,至少目前不想。 看看她这个月接了多少工作!碧定性的专栏和评论各有三个,还有连她自己都已经数不清的邀稿,非得要编辑部打电话来提醒她才会记得住。 如此庞大的工作量并非她故意,只是她不想在老年时穷困潦倒,所以想趁着自己还能动的时候多赚一些,所以对各方邀稿几乎是来者不拒。 “你看得出我一天只睡一个小时吗?”电视上的大美女笑着这么问道。 “你看得出我已经三天没睡觉了吗?”电视前的邋遢婆臭着脸这么回问。 想睡觉,想睡觉,想睡觉。 无意识而慢慢合上的眼皮迅速的沉重起来,但是在丁蔚容陷人疲惫的深眠之前,残忍的传真声又将她刺醒。 揉了揉眼皮,丁蔚容爬到传真机前,抓起已经垂落到地上的传真纸。 接电话! 这么不客气的命令,除了她的死党损友之外,是没有人会这么对她说话的。随手将传真纸折了几折,丁蔚容又转身走回房里,接上电话插头。不过十秒,电话铃声响起。 “哈-,大牌小姐,拔电话线抗议啦?”那头传来颇有精神的声音,让丁蔚容好生嫉妒。 “他们太-嗦了,吵得我好烦。”她打了个呵欠,懒懒的答道。“你也是,在这个时间打电话找我干嘛?” “我刚睡醒,好无聊,想到你一个人窝在家里,为了预防你成了自闭症患者,就打电话找你说话。” 刚睡醒?好无聊?真刺耳。 “多谢,我还没睡,也不无聊,更没有自闭症,你可以挂电话了。”过分也不过如此。 “别这样嘛!”大小姐出身的叶静枫马上使出撒娇绝招,甜得要滴出蜜的嗓音黏腻在丁蔚容耳边,让她抖落了一地鸡皮疙瘩。“我只是好心” “好烂的居心。” “不说这个了。蔚容,你下个月的第二个星期六有没有空?”不愧是好朋友,很懂得转移话题的招数。“我想找你出去玩。” 下个月的第二个星期六?那是什么日子?真诡异,今天都才月初,她大小姐就约到下个月中去了,自己的老太婆记性哪里记得住。 “没空。”想也没有,丁蔚容照旧是一口回绝。 “少敷衍我。”叶静枫果然也知道那个回绝是不经过大脑的。“我先把你那天定下来了,去拿签字笔在你的月历上做记号,快点!” 唉。丁蔚容搔搔头,只好乖乖的走到月历前。 “好吧!你喜欢我做什么记号?”这个笨朋友,唉,三声无奈也叹不尽。 “把下个月的第二个星期六用爱心圈起来,写上我的名字。” 是的,大小姐,是的。尽管心里嘀咕,丁蔚容还是乖乖的照做,谁教自己误交友,还任她这样欺压造孽。 “这样就可以了吧?” “嗯!说好够,你要是反悔或是临时有事,我不会放过你的!”娇声恐吓之后,叶大小姐终于满意了。“好了,我又开始打呵欠,要回去继续睡,拜拜-!” “小的不敢,大小姐请安眠。”忍气声之后,丁蔚容终于忍不住的摔回电话。 这死女人,混蛋! qq 不知赶稿过了几个日月,正当丁蔚容咬着烟头,皱着眉头,动着指头的时候,门铃很不识趣的响起。 又是谁?又是谁?收报费的不是前天刚收过?管理员不是刚刚才来过?邻居不是昨天才抗议过?又是谁? 烦闷的起身开门月一蔚容臭着脸拉开门,霎时变了脸色。 “哎呀,讨厌,蔚容,你还在工作呀?”香风掠过,窈窕身影袅娜移过丁蔚容眼前,娇声甜唤飘进丁蔚容耳中,而丁小姐呈现看到了女鬼一般的表情。“好了,好了,我都来接你了,快去整理一下准备出门吧?” 啊啊出门。 “那个,静枫,今天”不会吧,上次那通电话不是才过没多久吗?“下个月的第二个星期六”怎么那么快就到了? 叶静枫娇媚的睨着她。“今天?天气很好啊!很适合出去玩。” “呃,不今天几号?”有些忐忑的偷瞄着月历,丁蔚容心中的不安与歉疚越来越猖狂。 她是很大胆,也很任性,但是比起叶静枫,她只有低头认输的份。这位大小姐她是怎么都不想得罪,否则受罪的是自己。 “十三号啊!星期六,怎么了?”叶静枫笑咪咪的娇颜上多了几丝诡怪。“蔚容,你不会是要告诉我” “呃”“我不管!我好不容易找到你跟你约了时间要找你出来玩结果你居然就这样给忘了你心里到有没有把我当成朋友还是觉得我只是着玩玩而已好过分丁蔚容我们当朋友那么久结果你居然这样对我——” 就是这样,好可怕。她丁蔚容自认怕的东西不多,但是一听到静枫这种无标点发飙法,她觉得就算现在身边三个贞子包围,也比不过这种恐怖。 只好马上投降。“静枫,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唉。 叶静枫一听,马上住了嘴,露出甜美可人的笑容。“好。”真高兴。 丁蔚容则是无声的叹着气,遁入卧室打理换装。 “静枫,你今天又要去哪了?”趁着准备出门的同时,丁蔚容开始查问起今天的目的地。跟静枫出门,她从来不抱着什么游山玩水的美好梦想,要是有人知道她们上一次是去看脱衣舞、上上一次去牛郎餐厅、上上上一次去爱情宾倌相信每一个人都会跟她有一样的感想。所以她必须先知道今天又要往哪个火坑跳下,以便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今天啊”门外传来甜得足够满出蜜的腻人嗓音。“我今天想去孤儿院耶。” 孤儿院? “你的癖好已经从猛男转移到小孩子身上了吗?”恋童应该不是静枫会有的倾向才对。 “丁蔚容,你少猥亵了啦!”真讨厌。“我想去看看啦!因为小孩子好可爱,那种充满了小孩子的地方,不是很棒吗?” 叶静枫,你疯了。 “什么小孩子会好可爱?”只有不会哭不会闹不会吵不会叫的小孩子才叫可爱。“你又看了什么节目?” “火焰挑战者。”叶静枫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梦幻。“就是那个宝宝爬回妈妈身边的游戏啊!好可爱,太可爱了!” 准备好外出,丁蔚容对叶静枫的兴奋完全不以为然。“好了,走吧。先不要说我没警告你,可是你大概会后悔的。” “你对小孩有莫名的偏见!” “你才对小孩有错误的认知。” oo 无趣的看着叶静枫和小表们开心的玩成一团,丁蔚容撇撇嘴,决定到外头抽根烟,呼吸新鲜空气来冷静大脑。 “小姐,这里禁烟。” 一声口气不太好的劝阻在丁蔚容身后响起,当她转过身,看见的是一个脸色跟口气一样差劲的男孩子。 喔,好吧。“抱歉。”用鞋跟踩熄了香烟,丁蔚容再度抬起头,再度望见那张臭得像什么似的脸,害她已经不太好的心情更加恶劣。 “这位小朋友,你还有什么意见吗?”她双手叉在腰际,同样的面色不善。“你说不能烟,我道歉,也不抽,那你干嘛还一副我欠了你几千万的臭脸?”这小子的待客之道有待学习。 那个看起来大约高中生年纪的男孩子脸色更冷。“小姐,如果你不要在我打扫环境的时候来打扰,我会很欢迎你的来访;如果你不把你的烟蒂丢在地上,我会更开心。” “那你就直接跟我讲啊!”忿忿的捡起烟蒂丢进垃圾桶,丁蔚容还是觉得自己这个委屈受得不很有理。“我又不是番人,干嘛什么都不讲就摆脸色给我看?”莫名其妙。 “不随便乱丢垃圾是常识吧。”真是个不讲理的任性女人! “好声好气才会得人疼。”生气的瞪他一眼,丁蔚容完全没有反省自己平时的恶声恶气、坏模坏样。 似乎说中了男孩子的心事,只见他脸色变得青冷,狠狠瞪她一眼便闭口不吭声。 啊啊,说错话了? “呃,你要是你真的是因为这样的话,也不要太难过啦!毕竟毕竟人和人之间是有缘分的嘛!般不好你只是只是还没遇到跟你有缘的人呃”丁蔚容也不晓得为什么会突然对这个男孩子起了同情心,笨拙的安慰着。 对这个孩子一会儿生气、一会儿怜惜的,真不像她。 “我衷心的希望你不会是有缘的那一个。”丢下一句恶毒的冷话,男孩子拿着扫帚转身离开,留下一时间转不过来、但随即暴跳如雷的丁蔚容。 “你你你就等着看好了!”朝着他的背影,狠狠的比出中指,不要说是淑女了,丁蔚容连个女人的样子都没有。 丁蔚容正对着那个骄傲孤僻的高中生愤怒的同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和蔼可亲的招呼。“请问,你是丁蔚容小姐吗?” 收回指头,理理头发,丁蔚容有些狼狈的看着眼前的中年妇女。“我是,请问您”是哪位啊? “你好,我是这家孤儿院的院长。”中年妇女温柔的笑了笑。“你是丁蔚容小姐那么,刚刚和维行聊得还愉快吧?毕竟你和他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嘛!” 啊?谁?谁和谁不是第一次见面? “你是说刚刚那个高中生?” “是啊!维行以前和他外婆一起住,后来因为孙女士去世了,又没有其他亲戚,只好到这儿来。” 没什么记忆瞧他和她相见不如不相识的火爆模样,看来和自己有交情的应该是他外婆吧?可是谁姓孙? “我和孙女士也有点交情,曾听她说过丁小姐以前和孙女士是邻居。”看着她苦思不得其解的模样,院长好心的提醒道。 邻邻居?再想,继续想。啊啊,不会是那个她老家的邻居吧。隔壁的孙婆婆确实满照顾她的,不过那么和蔼可亲的一个老太太,怎么会有这样古怪的外孙?真是。 说来她和那个男孩的确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但就在她搬离老家的前几个月,这小表头才刚到他外婆家来,两人碰面时间不多,聊的话更少,也难怪她完全不记得与他曾有过数面之缘。 “喔,我记得了。”随便的应了句。“怎么,他没有被收养啊?”个性那么差劲,有点困难吧。 “呃是的,目前没有。”院长的口气有些尴尬。 哈哈,她就说,这种脾性哪家人受得了呢?不像她这种比他更怪、更悍的人是制不住这小表的。 干脆,她来收养他好了。 这个念头才窜起,丁蔚容也随着思绪混乱,反应停止。 她在想什么?疯了吗?她被静枫传染了吗?不会吧!那个小表,那个凶巴巴的小表,她干嘛想要收养他啊?摆着当嗑牙磨齿的用具吗?又不是吃饱闲闲没事干!可是说老实话,这家伙那种傲然无畏的模样还颇合她的脾性,而且也算得上是旧识,孙婆婆应该会很高兴、很感激她吧?虽然她是不太需要死人的尊敬和感谢,但是那种感觉也没什么不好混乱的脑袋中,浮出了一个极度冲动、极度不可理解、却也极度清醒的决定—— “那,我可以收养他吗?” 话说出口,虽然丁蔚容有些不敢相信,却完全的明白自己说了什么。 而且,并没有后悔的感觉。 院长掩着嘴,很有气质的笑了。“丁小姐的善心善意,本院当然很欢迎,只是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什么?” “你结婚了吗?” 丁蔚容愣了愣,既然知道她是丁蔚容,怎么还会问这种奇怪的问题? “并没有。”从识她的人,至少百分之九十八知道她是拒绝婚姻的。 “那就很可惜了。根据规定,夫妻才能够收养小孩。”院长给她惋惜的一眼,望着丁蔚容呆滞的神情,那张带着丝微皱纹的脸庞似乎有些不可解的意味。 而丁蔚容,依然呆立在原地。 第二章 夫妻?夫妻?!夫妻! 这算什么合理的规定?为什么一定要夫妻才能收养小孩呢? “如果没结婚就不行吗?” “这是法律所规定的,而且我们希望被收养的孩子能享受到温暖的父母之爱,所以单身者或离婚的男女并不列入考虑。”院长说得很委婉,却也很坚决。 什么父母之爱?真好笑。她没听过家庭暴力吗?被一个人揍总比两个人虐待好得多吧!丁蔚容不满的想着,但同时也承认这个理由簿弱得连她都无法接受。 好吧,现在怎么办?算了吗? “其实维行他一直都很希望有个家,但是以往收养他的家庭都不愿意连芷馨一起接过去,所以维行也不肯走。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早就被收养了。”似乎看出了丁蔚容的犹豫,院长哀怨的诉说着康维行悲凉的身世。 是啊,好可怜的孩子,从小就是因为父母离异又不愿带孩子,才被送到外婆家寄养的啊! 丁蔚容搔搔头,真是困扰。“他妹妹?”还有妹啊“是的,维行姓康,他的妹妹叫康芷馨。” “她也跟康维行一样,伶牙俐齿得让人难以招架吗?”那她可要打退堂鼓了,要她一次应付两个,不累死才怪。 “芷馨?不,不会,她很乖,只是她很粘维行,身体又不太好。”院长摇摇头说道。“丁小姐,维行也是个好孩子啊!也很听话的” 这么说,他的凶悍只针对她?哼,这个孩子,搞不好真是上天派来跟她斗嘴的。 不过听到他妹妹是个乖巧的小女孩,她倒是松了口气。她还以为他妹妹是个混世小魔女,让人坚决不肯连她一块儿收留。原来只是不想要一个体弱多病的小女孩罢了。 虽说如此,但是讲良心话,照顾一个药罐子实在也是辛苦。 挣扎了好久,丁蔚容还是下不了决定。 “我可以去看看芷馨吗?”她要好好的考虑,毕竟她从没养过孩子,理智告诉她不能贸然行事,得分清楚这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真心真意。 “当然。”院长领着丁蔚容走进屋里,招来了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她就是芷馨,你们聊聊吧!我还有事要处理,失陪了。” 丁蔚容盯着眼前瘦巴巴的小女孩,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呃你叫康芷馨?”废言。 小女孩一派天真的点了点头。“对啊!我是康芷馨。” “我叫丁蔚容,这样写。”她顺手抓过一旁的纸笔,慢慢的、工整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今天好像特别的仁慈和蔼哩! 歪着头看熟了她的名字,康芷馨抬起头,朝她嫣然一笑。“蔚容阿姨,我们来玩好不好?”毕竟是小孩子,见到陌生人也想和她玩,一点戒心也没有。 玩?玩什么? “好好啊,你想玩什么?”面对那张可爱的笑脸,竟硬生生的融化了她心里的别扭和抗议。 不可思议! 一旁的叶静枫傻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嘴巴比蛇还毒的女人居然和个小女孩玩得一团融洽?这绝对不是真的! 问题就在于,她眼睛没瞎,看到的就是真的。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母性吧”叶静枫喃喃自语的猜测着。“不对,蔚容有母性吗?她连人性都没有的说” 发呆发够了,胡思乱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摇摇头、耸耸肩,重新低下身子跟一旁的小孩子玩闹起来。 丁蔚容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凝视着身旁的小女孩。“芷馨,你的爸爸和妈妈呢?”她明明记得之前看到康维行的时候,他父母已经离婚了,怎么会有一个差了这么多岁的? “不见了。”提到父母,原本叽叽喳喳像只小麻雀的康芷馨变得平静而淡然,似乎一点也不在乎。 这种态度大是康维行那家伙造成的。“是哥哥告诉你的?” 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实在很无聊,管那么多做什么?收养的事连八字都还没画下那一撇,她凭什么问这些事?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女人的本性就是八卦。 “哥哥说妈妈带我来这里之后就不见了,也叫我不要再想妈妈了。” 虽然她表面上对母亲毫无眷恋,但丁蔚容仍感受到小女孩的落寞。 那么小就被妈妈给扔了,真是一出生就开始倒楣。 “那你想不想要一个妈妈?”不知不觉的、莫名其妙的,丁蔚容看着她的脸,忍不住就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康芷馨的直觉相当敏锐,马上转过头来。“蔚容阿姨,你要当我的妈妈是吗?” 呃,这个小孩子 “没有啦!我只是问一下而已。”虽然她心里有那么点想。 “噢。”听她这么,原本燃起一丝希望的小脸又马上黯淡下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蔚容阿姨当我的妈妈。” 这小表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为什么?” “因为你对我很好啊!又不骂我,也会陪我玩。” 她对母亲的要求也太低了吧!当她妈只要陪她玩就好了吗?容易满足的小表。 但不知怎地,丁蔚容竟对她的信赖产生了喜悦的感觉,虽然只有那么一点点。 “我考虑看看好了。” 这时,叶静枫走了过来。“蔚容,我们也该走了。”说着,还顺便看了康芷馨一眼,对她吸引丁蔚容的魅力感到相当的好奇与佩服。 这小女孩勾出了蔚容像人的一面,值得敬佩。 “好啦!”站起身,丁蔚容拍了拍康芷馨的头。“我要走了,再见。” “蔚容阿姨,你要再来陪我玩哦!”康芷馨边挥着小手,口中仍殷切的叮咛道。 一坐上车,好奇心旺盛的叶静枫便开始进行拷问。 “蔚容,那个孩子是谁啊?你们好像聊得很愉快呢!是不是认识啊?不然怎么会那么热络?该不会是你在外面偷生的吧?” 一句又一句的,雷声隆隆、炮声轰轰,丁蔚容迳自抿着唇,丝毫不把叶小姐的问句听进耳中、放在心里。 沉默了好久,就在车子渐渐接近丁蔚容住处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静枫,你比较有在接触那些八卦新闻,有没有听说哪个男人跟我一样对结婚敬而远之的?” “吓死人了!你怎么一开口就问这个?”叶静枫拍着胸口,娇声嗔道。莫名其妙的,一点征兆也没有。 “告诉我有没有。” 红灯。 叶静枫踩下煞车,吐了口气。“好,让我想一想哦有是有不过你有没有什么条件啊?高一点?帅一点?还是有钱一点?”男人啊!也是有分很多等级和区块的。 可是,她都还没摸清蔚容的意耶!就这样爽快大方的任她问,会不会太冒险啊? “没有,没什么要求。” 一个不想结婚的女人找一个不想结婚的男人来结婚,需要什么条件?丁蔚容暗哼一声,心里偷偷的想着。 叶静枫沉吟一会儿。“念在我们好朋友一场,我也不管你问这个要做什么啦!大概又是什么有的没的。既然如此,那我就挑个条件好一点的给你吧!你应该听过康继涛,就是康宁集团的二老板,年纪不太老,长相不太坏,身材不太差,财产不太少,而且正如你所要求,他不想结婚。” 康继涛?那么巧,他也姓康。 “感谢你的友情赞助。”静枫就是这点好,虽然好奇,但也不会穷追猛打的问。 “多谢,欠你一份人情。” 过了一会儿,车子在丁蔚容的住处外停了下来。 “如果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坏事,那我们互不相欠。”露出俏皮的笑容,叶静枫还是忍不住问了,谁教丁蔚容头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对男人的兴趣。 步出车子,丁蔚容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回头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有些精明古怪的笑容。“结婚。” 不等好友反应过来,丁蔚容已经潇洒的往电梯走去。 什么都有假的,结婚当然也不可能例外。 00 康继涛整了整领带,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他算是一个优秀的好男人。年纪轻轻已事业有成,再加上不错的外形及良好的风度,康家二兄弟中应该属他最称头了。但是,他的婚姻观念却成了他这锅皮蛋瘦肉粥中的一颗老鼠屎,他游戏人间的态度每每被说成用情不专、喜新厌旧,每次被访问到这面的问题就让他忍不住火大;还有那些昔日女友,明明都断得一干二净了,却老摆出一副藕断丝连的模样,烦得他只差没将她们一个个毁尸灭迹,以重得睽违许久的宁静。 光是交往就那么恐怖,那结婚还了得吗?因此,康继涛在媒体前总是表明自己对婚姻敬而远之的态度。 “喂,二哥,听说你今天要跟媒体正式表明你不婚了?”康继涛的弟弟,也是康家的么儿康容涛从门口冒出来,一脸诡异。 “那又怎么样?你老哥我对女人的缠功已经体验得够透彻了,不想一辈子都被一只八爪章鱼给缠住。”而且他当然知道媒体又要问他什么。除了事业上的事,这种绯闻八卦一向是他们炒作的主菜。而他今天只是以比较正式的方式来重述他过去的观点而已。 “那你就做得漂亮些,别老是让人以为康家出了个同性恋。”康家大哥康临涛不晓得何时也来到康继涛的房间,冷冷的告诫道。 康继涛比出一个ok的手势。“没问题,不过那些人的眼睛都瞎了吧!我这种三天两头有绯闻的人会是同性恋?猪都会飞了。” “那可难说。”康容涛很不留情的扯他二哥的后腿。 “康容涛,说话小心,别咬了舌头。”投给弟弟一眼警告,康继涛和康临涛一前一后的往大门走去。 康容涛整整有些凌乱的服装,一脸不以为然。人家不都说越不想结婚的人,反而是,最容易结婚的吗?他对他二哥一样没信心。事实上,他已经等着看谁是他二嫂了! 呵呵!希望月老和邱比特能联手演出一场好戏。 000 隔天,就在康继涛的不婚声明炒得正热的时候,当事人心情愉快、满面春风的来到了公司。 “康先生,请问你经过一个晚上的考虑,是否对昨晚的宣布有了其他的决定?” 他回家就睡觉了,哪有什么考虑。 “康先生,听说你的前女友对你的行为相当的不谅解,你这次的举动是否也是为了情人间的口角?” 前女友就前女友,连联络都没了,哪来的口角? “康先生” 烦不烦啊?康继涛停下脚步,转过身子。“想听的人就安静,我就这么一次。我一点也没有后悔,而且现在我的心情可是好得不得了;至于我的前女友怎么想都不干我的事,反正我也只是她的前男友。我们彼此的行为和对方一点关系和影响力都没有。好,到此结束,解散!” 一踏进公司,康继涛仍认命的接受多异样的眼光。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谁教他发表了这么一篇与众不同的演讲,让他不红也难。 大老远的,他就听到专属周秘书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又停,停了又响。摇摇头,真是幸苦秘书小姐了!康继涛提醒自己记得酌发加班费给她。 “辛苦了,施小姐。”挂着微笑,康继涛决定赶紧躲进办公室里寻求宁静。 “康经理,这些是您的留言。”才刚上班就已经略显疲态的施小姐递给他一张纸,密密麻麻的写着留言,只差没滴下心酸的泪水及汗水来证明自己的劳顿。 “谢谢。”走进办公室,康继涛瞒了纸张一眼,正想折成纸飞机射进垃圾桶,却意外的瞥见一个不算陌生,但却从末见过其面的名字。 丁蔚容。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丁蔚容是个以讽刺性文章闻名的女作家。她也想凑这些新闻媒体的热闹,写文章来纪念他的人之举吗?康继涛当下便决定拒绝她的好意,他现在已经过得很“充实”了,不需要她来落井下石。 正想着,丁蔚容已经早了一步,电话报到。 “康经理,丁蔚容小姐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想亲自和您商量。”秘书为难的声音从内线电话传来,令康继涛挑了挑眉。“您要接吗?” 她的动作实在不慢。 “接进来。”正好和她说个清楚,省得她又以为他拿乔。“喂,我是康继涛。” “你好,康继涛先生,我是丁蔚容。” “我知道。你有什么事吗?如果是采访我的话,那就抱歉了。” 那头顿了一顿。“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帮我一个忙。你今天中午可以到oo餐厅来一趟吗?” 康涛往椅背一靠。“我想,恐怕是不行。”她的速度果然快。 “我要讲的事和你伟大的演讲无关呃,只有一点点关系啦?” “丁小姐,恐怕你不了解我的脾气,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这女人真是牛皮糖!不过,哪个女人不是这样? 大概是受到他的影响,丁蔚容的语气也强硬起来。“康继涛,请你听好,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 “那你何必坚持要和我见面?”莫名其妙,前后矛盾,女人! “我说过了,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帮、忙!懂吗?”猪脑。 “我觉得我能帮上你的地方只有提供你写作的题材,而这正是我最不想做的事之一,所以很对不起,再见。”这女人也挺凶巴巴的。 “混帐东西!听好!我不想写有关你的东西,那叫工作,不叫帮忙!知道吗?”丁蔚容终于发火。“连帮个忙都不肯,我看你这个男人还是孤老一生得好,免得糟蹋了其他女人的青春和生命!” 她干什么呀!到底是谁在求谁? “丁小姐,你不觉得你这么说有欠公平吗?”而且那些女人可是相当自愿在他身上浪费她们的青春和生命呢!他是被迫接受的。 “不觉得。”她倒是回答得又快又简洁,毫不犹豫。 “如果不是尊重你是个公众人物,我绝不会对你这么客气。所以丁小姐,请你有点分寸好吗?”这女人,被宠坏了。 “我倒不觉得你对我客气。”丁蔚容冷冷说道,根本不想留颜面给他。“算了,你来也好,不来倒也造就了三个人的幸福。再!” 喀嚓一声,只剩下断线后的嘟嘟作响。 她说得还真绝,把他讲得像她脚底的狗屎的,不屑一顾。不能否认,他的确对这个凶女人说的“帮忙”起了一点点点的兴趣。 真的只有那么一点点点。 他开始考虑要不要去赴她这个危险的约会。是不是该带些武器会比较安全?还是带个人去把风?干脆先在衣服里装些铁板好了 00 结果,康继涛什么也没有带,单枪匹马的来到了丁蔚容指定的地点。 站在餐厅门口,他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如果丁蔚容还在,他就和她谈谈她所谓的帮忙;如果她走了,那也不能怪他不近人情,更何况他又不是故意迟到的。 真的“不是”故意的。 吸了口气,康继涛踏出了命运的一步。 “请问,丁蔚容小姐”他问着迎面而来的服务生,心里不知该祈祷她在还是她走了。 “丁小姐在那边,我带您过去。”服务生有礼的回答,似乎已经知道他要来。 这种阵仗他虽不是第一次,但对方是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这也让他有些不自在。 带路的服务生停了下来,对着一名低着头、振笔疾书的女人道:“丁小姐,您的客人来了。” “嗯,好。”简单的回答,不似电话中那逼人的语调。“叫他自己坐,我在忙。” 听她这么吩咐,康继涛也不客气,迳自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好了,丁蔚容小姐,你找我有什么大事?” “嗯。”不理他,一枝笔仍是动得飞快。 她这是什么态度? “丁蔚容?” 这次更惨,连声嗯都没给他。 康继涛愣住了,她是在寻他开心吗?用激将法把他找出来,然后再置之不理的丢在一边? “丁小姐,如果你没事的话,我要走了。”他可是找借口跷班的。 “有点耐心行不行?没看到我在忙啊?真是的。”丁蔚容头也不抬,硬是把他削了一顿。 耐心?好,他没耐心,真是对不起。康继涛往椅背靠去,一言不发的打量着这个奇怪的女人。原来她就是那个人称以笔杀人的女死神,看起来还好嘛!不说话的时候有股娴雅的气质,不过只要一开口就完蛋了。 过了十多分钟,丁蔚容终于吐了口气,停下了笔。她抬起头,双眸定定的看着康继涛。“康先生,你和别人约会也都是迟到两、三个小时的吗?这样对你的事业大概不太好。” “多谢你的教诲,不过这是我第一次迟到。”他也不生气。“我的信用视对象来使用。” “是吗?那我真是荣幸。”出他意料,丁蔚容也笑吟吟的回了一句。 他还以为她会凶巴巴的回敬过来呢!他绞尽脑汁的思考该怎么回敬才好。 “我们废话不多说,有关我想请你帮忙的事,希望你能好好的考虑。” “如果是有关我的新闻,对不起,我没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康继涛斩钉截铁的答道,希望能就此截断她的希望。 不料丁蔚容却翻了翻白眼,一脸的忍耐。“恕我直言,康先生,我很怀疑你的听力和记忆力是怎么回事。如果属于年轻衰退型的话,我同情你;不过你年纪轻轻,我劝你还是好好的保养比较好。”她明明记得她已经强调过她对他的兴趣不比一只蚂蚁大。 她在说什么? “我不了解你的意思。” “你连理解力都有问题?”丁蔚容叹了口气。静枫小姐是怎么回事?挑了个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劣质品给她。“看来我最好还是重新评估你的状况会比较保险。” “能否劳烦你告诉我,你到要我帮什么忙?”她损得体无完肤,康涛非常的不是滋味。他哪有那么惨啊?这女人严重污蔑他的人格和尊严! 说到这件事,丁蔚容终于肯正眼看他。“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保持冷静。” 冷静? “好。”他是满少失控的,应该没问题。 “不可以大声嚷嚷,不可以拍桌子,不可以撕我的稿子。”丁蔚容一连串又提出了好几个条件。 康继涛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但还是答应了下来。“我保证我不会那么没风度。” 协定完成,主菜上的盖子终于要揭开了。 “是这样的,前几天我到一家孤儿院去,遇到一对兄妹,我对他们的印象满好的,而且我们也聊得很投机。”仅止于康芷馨,康维行则是对了她的脾胃,只是相处上还需要沟通协调。 康继涛听着,不断的点头,但是不知道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由于他们身世坎坷,所以我想收养他们。但是根据规定只有已婚夫妇才有收养孩子的资格,可是我还未婚,所以觉得很困扰。左思右想,就想到了一个方法。”丁蔚容看着他,小心的措辞着。 “什么方法?”康继涛仍点着头,还是不太清楚自己的功用为何。 “请你”丁蔚容停了一曾几。“和我结婚。” 康继涛了然的点着头。“喔,和你结婚和你结婚?”他瞪大了眼睛,双手往桌上一拍,叫声把全餐厅的注意力全拉拢到他们身上来。 丁蔚容急忙将刚写好的稿件收好,不悦的瞪着他。“你一下子就破坏了两个约定。”真不该相信他。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康继涛压低声音,危险的瞪着她。 “知道。”她点点头,冷静自若。 康继涛冷哼一声。“你知道才怪!丁小姐,如果你的记忆力和我一样没问题的话,你应该记得我昨天晚上说过什么话才对。我说了,我不想结婚,不结婚!你懂吗?” “懂。”这个时候,应该让他好好的发泄慌的情绪,最好不要和他顶嘴。 他又嗤笑一声。“你懂?你懂还要提出这个提议?真不晓得你的头脑用到哪里去了!” 虽然发泄很重要,但也不能让他这样骂得肆无忌惮,让她毫无尊严。“康先生,我用我头壳里的脑袋向你解释这件事,但是请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讲可以吗?你答应过我的。” 怔怔的看着她晶亮的双眼,被她的气势震住,康继涛虽老大不情愿,但还是闭了嘴。 “很好。”丁蔚容满意的点点头。“我就是要找一个不想结婚的男人,配我这个不想结婚的女人。因为我的目的只是收养那两个孩子,丈夫对我来说是有等于没有,妻子对你来说也是相同。而我们如果结婚的话,就是这样的幽灵关系,互不干涉对方的生活,除了名分上的夫妻关系,我们都还是自由的,你大可把结婚证书冰进冰箱,完全不把我们的婚姻当一回事,只要当个挂名的丈夫就可以了,你意下如何?” 康继涛傻傻的看着她,不了解她为何会想出这么个馊主意。“你是说,你要我们假结婚?” “这是比较浅显易懂的说法。”丁蔚容很高兴他终于懂了。 “你这么做,只是为了那两个孩子?”真是不可思议。 “难道会是为了你?”丁蔚容对他的白痴问题有些不悦。 康继涛看着她,眼中有着疑问。“我请问你,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没有。”她答得简洁明快。“事实上,还会增加麻烦。” “那你又是何必?” 丁蔚容看着他,眼中有着坚定。“我说过,我只是为了收养那两个孩子。而你,只要告诉我,你要不要答应帮我这个忙?” 要不要?要不要?要不要? 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动摇了。为什么? “我再说得干脆一点好了,那两个孩子由我来照顾抚养,你不用花费任何心力,只要当一个名义上的丈夫及父亲即可。怎么样?”真要命,这个男人好不干脆!不过任何人遇到这个情形也难免会花上一些时间来考虑就是了,她决定不要太责怪他。 不花一分钱一分力就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实在也满好赚的不!这怎么可以用生意上的眼光来看待?太势利了,真是的。 看着她的眼睛,康继涛考虑了好几分钟。“好吧。” 就在宣布拒绝婚姻的十九个小时后,康继涛答应了丁蔚容的求婚。 第三章 康继涛迷迷糊糊的回到家,对今天发生的事仍有一种虚幻的感觉。 这是真的吗?他和丁蔚容订下一个真实却又虚幻的婚约了? “喂,二哥,你怎么了?怎么一副呆滞的表情?”康容涛舒适安稳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消遣着一脸茫然的康继涛;正巧到客厅来看报纸的康临涛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我要结婚了。”不晓得哪里来的冷静,康继涛平稳的说出了这个可怕又惊人的消息。 康临涛又看他一眼,没说话。 康容涛也看他一眼。“噢,恭喜。” 他们的反应也太不热烈了吧?他好歹昨天也才刚说过他不结婚,难道他们一点好奇心和求知欲都没有吗? “你们好像觉得很平常?”一点兄弟的感觉都没有。 “我是一点也不惊讶。”康容涛说得很老实。 “你要结婚就去结,我没有意见。”康临涛说得很无情。 “可是,我昨才说过”接下来的话被兄弟两人的眼光截断。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你昨天不想结,今天就和人私定终身成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康临涛说。 真的是这样吗?那么,昨天他的发言,不会只有他一个人当真吧?头脑已经是一片混沌的康继涛愣愣的盯着两人,说不出话来。 “噢,那也好啦!我本来以为你们会很惊讶且反对的,这下子就不用太麻烦来解释这件事了。”好不容易找回声音,康继涛也只好这么安慰自己。 “你要和谁结婚?”康临涛问道。 这就对了,对象总是要关心一下嘛!“丁蔚容你知道吗?” 这一讲,连沉迷在电影中的康容涛都抬起头来。“二哥,你说谁?” “丁蔚容啊!你们不会不认识吧?”她应该是很有名的不是吗? “我们是认识啊!可是我以为你是要和那个伍小姐结婚。”伍小姐便是传闻中的前女友。 “为什么我要和她结婚?我们早就已经是过去完成式了!一点瓜葛也没有。”康继涛严肃的看着兄弟俩,郑重的声明道。就算没发表那篇声明,他也不会和那个美丽的空包弹在一起。 康容涛摊了摊手。“你说不是就不是。可是我们从没听说过你和丁蔚容在约会,怎么一下子你就求婚了?”动作真是快,不愧是康家的男人。 “其实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而且是她向我求婚的。”越解释越觉得别扭,好像一切都无法以常理看待了。 不过他也是这桩婚姻的帮凶之一,这才是让他感到懊恼和混乱的地方。 “真的还是假的?你的行情居然比我还好!老大,你哼什么哼?”对于康临涛不以为然的嗤哼,康容涛有些心虚的反问道。 “你答应她?”康临涛不理小弟,只是盯着康继涛。 好白痴的问题。“所以说我要结婚了。” 接着就只有电视上的对白断断续续的在闷窒的空间里孤单的回响着。 过了好久,康临涛又换了一份报纸。“我说过了,随便你,要结婚就去结。” 老大好摆平,可是那个年轻又多嘴的可就难缠了。 “她为什么要向你求婚?” 康继涛耸耸肩。“我也不清楚,她说她想要一个儿子和女儿。”这是简省的说法。 “她想要孩子干嘛找你?难道她对你的‘能力’比较了解?”康容涛的嘴巴从来就没有过滤器挡着,也就是所谓的口无遮拦。 “康容涛,你不要乱讲话行不行?她凭什么要比较了解我?依你的知名度和那些风声,找你不是更好吗?”不知怎地,康继涛不喜欢自己的未婚妻这么被批评。哎!大概是身分不同了,总要为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家人多讲点话。 “不准吵架。”康临涛冷冷的警告着两个热血沸腾的弟弟。“要打架到外面去。” 不准吵架,只准打架——这是康家三兄弟无形的约定及规则。 “好,不吵架。”康容涛看二哥恼火,决定识相的闭嘴。 康继涛瞪了弟弟一眼。“我这几天就会去公证,到时再带丁蔚容和儿子、女儿来给你们看。” “噢,好,你自己要记得带来喔?”康容涛快乐的应道,但随即使和康临涛大眼瞪小眼,一脸的讶异愕然。 几天之后,他们就有孩子了? 000 “你真的要结婚了?” 当叶静枫浩浩荡荡的杀进丁蔚容家里时,当事人还是在忙她的大事业污稿写个不休。 “我以为你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你真的去找康继涛,还跟他说结婚的事!蔚容,愚人节不是刚过吗?整人也要挑时候啊?”叶静枫珠炮连发的说了一大串,脸上却尽是兴奋的笑意。 没办法嘛!大新闻,而且女主角还是她的好朋友,真是了不起!虽然她喜欢看八卦、说八卦,但是她可没有被炒过八卦的朋友。 “你好像很高兴。”丁蔚容瞄她一眼,淡淡的说道。 “高兴?那当然了!”静枫一时兴奋过度,差点忘了收敛,幸好及时收到蔚容的冷眼,顺利的堵住了即将出口的祸言。“你要结婚了,我当然为你高兴啊!”真是歪得恰到好处,她差点忘了蔚容最讨厌自己成为新闻的焦点。 丁蔚容头也不抬,声音由电脑前幽幽飘出。“不要忘了你该包的红包。好了,我很忙,如果没事就回去吧!恕不招待。” “没关系,我自己招待自己,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也就是说,你也不是第一次没招待我了。 丁蔚容没吭声,连反应也没有,此刻的她只有工作最重要。 而叶静枫则满脸娇笑,迳自从冰箱挖出一瓶隔天就过期的饮料,窝到客厅看起电视。反正她不问清楚原因是不会想走的。 “你还没走啊?”不知过了多久,丁蔚容顶着一头随手晚上的头发,活像个不修边幅的邋鳎欧巴桑,完全看不出她就是那个知名女作家。“我这里不招待晚餐,不想饿肚子就快给我滚。”虽这么说,也不代表就供应早餐和午餐。 赶人啦? “不要,我有事要问你。”叶静枫不把她的逐客令放在心上,态度强硬得很。 “康继涛的事?他很好啊!没什么好说的。”丁蔚容以很粗鲁的方式蹲在冰箱前,喝着啤酒。 “他是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如果你们两个人的名字连在一起的话,就有很多东西可以讨论了。拜托你,跟我说好不好?”叶静枫抛下身段,以充满希冀的目光望着丁蔚容。 她将啤酒瓶扔进收集袋,走到窗边做起伸展操。每天都贴在椅子上,不好好保养的话,很快就会变成有“痔”青年了。 “不好,我跟他没什么事好跟你说。还有,我又没开记者会,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难道那家餐厅装了针孔摄影机?真危险。 叶静枫撇撇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原本正往厨房走去的丁蔚容停下脚步,直直的盯着叶静枫。“想死吗?”变态女,前倨后恭的。 虽然说她不想惹叶静枫不高兴,但是那是在自己理亏的情况下。像这种时候,她的火气搞不好比叶静枫还大。 “是那里面的服务生传出来的啦!蔚容,这下子你的名誉可是全毁了呢!”叶静枫看似惋叹,利眸却紧紧的观察着蔚容的反应。 “有什么关系?管他去死。我又不是靠名誉吃饭的。”丁蔚容倒是很淡然,完全的不在乎。 真是难缠,讨厌。“真的不能讲?” “没什么好讲的,只不过是一件小事,不值得这样大肆宣扬。”丁蔚容伸伸懒腰,准备重返工作桌。“反正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那是多久以后? oo 在两人决定要结婚的几天之后,丁蔚容再度把康继涛约出来见面,而且还是明目张胆的在同一家餐厅里惹同样的人闲话。 “丁小姐,你不晓得我们闹出了什么事件吗?”康继涛对丁蔚容的淡然处事相当的无法理解。照理说,她应该会气急败坏的跟大众解释真相才对,怎地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她在文字里已和人计较太多,现实生活里反而觉得一切都无所谓? “我们?我知道。”丁蔚容漫不经心的答道。“对你有什么妨碍吗?”对她是没有。 “妨碍是没有,只是”看她老是平静得近乎漠然的脸,康继涛突然对她的冷漠感到相当的不悦。“没错!是妨害到我了!你怎么说?” 至少道个歉吧! “噢,对不起。”依然是冷冰冰的。 见她这般,康继涛的火气又翻腾了起来,即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为了这种事而生气。 “丁小姐,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他想尽办法要将她的注意力从那堆文件中抢过来。 “嗯。”“世界上的男人那么多,为什么你偏要找上我?”让他受宠若惊却又摸不着头绪。 这下子丁蔚容总算是拿正眼看他了。“因为只有你敢当众宣布不结婚。”刚好被她捡来用。 “你是因为我不结婚所以才想跟我结婚?”似乎很难懂,却又很好理解的答案。人家不都说越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要吗?可怜他现在才发现,自己竟然被这个女人用三言两语就骗走了!他这个“无价之宝”还真好拐。 “是啊,你既然不想结婚,那我们也就不用履行夫妻的各种义务,这就是我要的。” 可惜丁蔚容的话又马上打碎了他的自艾自怜。 原来她才不是因为什么越得不到就越想要,而是真的不想结婚,跟他一样。这让康继涛的自尊心有了一条大大的伤痕。 “你是说,你也不想结婚,只是为了收养孩子,才找一个同样不结婚的男人来当你的帮凶?”重复着她的说法,但是即使她已经说过,他还是很怀疑。 “帮凶?真难听。”她并没有正面的回答,但也没有否认。 康继涛撑着额头,疲倦的叹了口气。哈哈,他们真是绝配啊! “怎么?你想悔婚吗?”丁蔚容的目光又回到手中的文件上,一页翻过一页。 悔婚?对啊!为什么他都没想到悔婚呢?难道他一点都不后悔自己作了那个荒谬的决定? “如果我说,很抱歉,丁小姐,我没办法和你结婚,请你另觅良缘,完成你伟大的计划。然后,你会怎样?” “我会怎样?会怎样”显然提出这个念头的小姐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再说吧。” 再说?她向谁去说?康继涛真想笑。 “喂,你不会把这件事写出来吧?” 如果她说会,康继涛决定先“不小心”弄断她的手,然后再“很抱歉”的负起责任。 “你希望我写吗?”丁蔚容突然微笑起来,让康继涛小小的吓了一跳。“可惜,我不写自己的私事。而且我的工作量目前已经饱和了,短时间之内大概没办法。如果你真的那么希望我写的话,明年再看看好了。” 天啊!这个女人比他还忙? “不可惜!一点也不可惜!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希望!”如果她说好,他才真的要烦恼咧! 似乎觉得很好笑,丁蔚容颤抖着肩膀,闷闷的笑了起来。 “喂,够了吧,笑成这样能看吗?”康继涛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一下子像座冰山一样不苟言笑,下一秒却又笑得像个无聊女子,她的真面目到底是哪一种? 女人真是令人难以理解。 “不笑就不笑。”下一秒,她的表情又回到了最初的平淡。“我今天找你出来主要是为了讨论我们结婚后的一些事。首先,我们要决定住在哪里。嗯如果可以的话,住在一起会不会不方便?” 接住她迅速扫来的疑问目光,康继涛笑了笑。“不会啊!”应该是不会吧!应该。 “那要住哪里?” 这有什么好讨论的?“当然是住我家。” “和你的兄弟住在一起?你不怕事情的真相马上就被发现?” 发现又怎样?“他们会怎么样?我觉得不会。”一听到自己的兄弟突然决定结婚的消息而无动于衷的人哪会有什么反应。 “我不要。康临涛那张脸会妨害小孩子的正常发展,而且你敢保证康容涛不会教坏小孩子?”一下子就把他两个兄弟损得毫无价值,但康继涛却连一句反驳也说不出来,毕竟大哥那张臭脸确实吓到不少小朋友,而小弟的脑袋也装了不少奇怪的玩意儿,不能不防范。 “那你觉得呢?” “我的住处太小了。”言下之意就是叫他想办法。 康继涛呼了口气,终于说出了一个他最不想说的办法。“我有一间房子,不过现在借一个朋友住。” “女朋友?”丁蔚容脑筋动得很快,一脸的似笑非笑。 “三年前是吧。” 她一手撑着面颊,脸上有一丝惋叹。“跟她商量一下,可以吧?” qq “为什么我也要跟你一起来?”站在门前,丁蔚容一脸不高兴的瞪着康继涛。 “你也是主角之一不是吗?理应如此。”康继涛一脸赖皮,故意不看她。 “她是你的女朋友,你应该自己来解决才对。”有房东收房租的时候还会拉邻居一起去的吗?丁蔚容对他的答案相当不满意。 他看她一眼。“请注意,是三年前便分手的女朋友。”双手交抱胸前,康继涛唇边有一抹怪笑。“你是我的未婚妻不是吗?这里是我们将来要住的地方不是吗?你自己说要为孩子努力的不是吗?你有什么正当理由不来?” 呆住了,丁蔚容愣愣的看着他。 “没有。”真要命,这个就是那个康继涛?看来对他的评价要重新估量了。能让她一句话也顶不回去的人还真是不多。嗯,得刮目相看。 “没有就好。”他点点头,伸手按了电铃。 他不是屋主吗?更何况这里住的可是他的前任女友,他不可能没有钥匙。“你有钥匙吧?为什么不用?” “这里又不是我在住,随便拿钥匙开门不太好吧!如果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搞不好会被人拿菜刀追杀。” 他倒是很好心。“让以前的女友住在自己的房子里,还让她在里头和别人做‘不该看的东西’,你的度量真不是普通男人能比的。” “谢谢你的称赞,虽然我自己认为我的包容度没有那么大。”康继涛耸耸肩,谦虚道。 丁蔚容吁了口气。“反正我不用担心以后我跟别的男人约会时,你会提着枪来拜访我。”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事。 不知怎地,听她这么说,康继涛的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好沉重。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无法下定论,对于这个婚姻的决定,他对吗?如果不对,哪里错了呢? 两个人的异样沉默被开门声打破,接着便是女子的娇唤声。 “继涛,你来了?”女子一扑身就抱住康继涛,完全没发现旁边还有一个看好戏的电灯泡。 “呃你先下来好不好?”一瞄眼,他把丁蔚容脸上那似笑非笑,又带着淡淡嘲讽的神情清楚的收进眼底,让他更加急着要把身上的吸盘给剥下来。 但是,他根本不晓得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她的看法。 “我才不要!你那么久没有来看我,我好难过喔!”那女孩子撒着娇,将脸埋在他的肩窝,娇声埋怨。 如果她知道康继涛的来意,恐怕会更难过。丁蔚容这么想着,却一点也不同情她。 “我有事情和你谈,我们进屋里讲好不好?”这种单层住家是不用担心邻居的闲言闲语,可是他实在讨厌当一棵挂着无尾熊的由加利树。 心不甘情不愿的,她终于落地了。 “好嘛,进来再说。”一旋身进了屋子,这位大眼睛姑娘仍然不见丁蔚容的存在。 松了口气,康继涛自然而然的牵起了丁蔚容的手。“进来吧。” 看着那只握住自己的大手,丁蔚容觉得心头,暖暖的。 从厨房拿了饮料出来的宋卉琳小姐,一回到客厅看到丁蔚容时,自然是吓了一大跳。“继涛,你怎么把推销员都带进来了?你知道这些推销员最讨厌了,老是说个没完。好了,这位小姐请你出去,我们不买东西。” 推销员?很像吗?不自觉的抚了抚脸,丁蔚容想笑。也许她以后写不下去了,可以考虑转这一行。 康继涛看着丁蔚容要笑不笑的样子,有些好笑又有些尴尬。“她不是推销员。” “那她是谁?”卖保险的?借酱油的?康继涛的新秘书? “我是他的未婚妻。”不等康继涛开口,丁蔚容已经自动自发的向她自我介绍起来。 啊?宋卉琳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一脸的莫名其妙。 “那个我要结婚了。”康继涛也开始搅进这场混局。 听到这句话,宋卉琳才一副大梦初醒、却又被吓得半死的表情。“什么?你不是说你不结婚?”她当场花容失色,怎么那么突然呀?“那个女人是谁?”她倒要好好的瞧一瞧谁是那个幸运的女人。 “就是我。”康继涛是不是都专找这种脑袋有点问题、智商偏低的女人交往? 宋卉琳的表情就好像看到鬼一样,既惊且骇。“是你?”这下子已经很短路的思考回路是完全的瘫痪了。“你们你们找我做什么?”讨红包? 康继涛搔搔头。“我们要结婚了,而且还会有两个小孩” 已经有两个小孩?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宋小姐觉得有些昏眩。 “我们正为了住的地方烦恼,想来想去就想到这里。”丁蔚容抢过发言权。“继涛说他只是借你住,并没有送给你,所以很对不起,能不能请你另觅良居?” 话终于说完了,丁蔚容和康继涛同时松了一口气。 康继涛瞟了丁蔚容一眼,看着她总是平淡的表情,心头因为她方才叫他名字的小小举动而泛着丝丝温暖。 他的心情,为什么那么容易受到她的影响? “你们是要我搬出去住?”宋卉琳不可思议的瞪着她。“可是这里是我家。” “是康继涛借你的家。小姐,有借就有还,这道理你应该懂。”丁蔚容不给她耍可怜的机会,温和而坚决的说道。 宋卉琳愣了一会儿,接着就像一般肥皂剧的剧情,转头质问康继涛,当然,眼眶要红红的才行。“继涛,她说的不是真的吧?你要我搬走?” “恐怕是真的。”好奇怪,对她的泪眼相向,他除了觉得可怜,却一点也不同情或觉得抱歉。 难道无情是会传染的?他忍不住着了丁蔚容一眼,发现她也看着他。 看什么?康继涛的眼神询问她。 看你怎么处理啊!丁蔚容的目光答得理所当然。 真是的,不讨好的差事都落在他头上。“呃,我们大概下个月就要搬进来了,请你赶快找住的地方吧!” 几秒后,宋小姐的眼泪开始宣泄,一颗颗的糊花了她美丽的粉妆。 “那我们先告辞了。”见情况失控,丁蔚容拉起康继涛,很快的逃出了现场.只留下宋卉琳独自对空气哭诉男人的无情。 第四章 一个星期后,丁蔚容和康继涛两人在法院公证结婚。 “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不要签了名以后再哀声叹气,不然我会揍你。”丁蔚容双手抱胸说道,语气相当的不和善。 “要打架的话,你也赢不了我。”康继涛也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同时在结婚登记上签下了自己龙飞凤舞般的名字。 这两个人又怎么了?其实也没什么,说穿了就是所谓的“婚前焦虑症”等手续办好了,一切都就绪了以后,大概就会好上一大半。 “好了。”康继涛站在丁蔚容面前,俯视着她。“我们结婚了。” 废言。“我知道。”不折不扣的废话。 “我也知道。现在呢?我们现在要干嘛?”那么简单的结了婚,让他觉得好清闲,清闲得不知该做什么好。 之前他也曾问过丁蔚容需不需要什么白纱、婚宴的,结果她一律推说没空,反正又不是真的,随便弄弄就好了。 真不了解,结婚不是女人的梦想吗?看那开得满路满街的婚纱店、那些傻笑不已的准新娘,还有电视上打得火热的钻石广告,这位小姐难道一点都不憧憬向往? 不了解。不过,他毕竟也不是那种脑袋不会转的笨呆子,该做些什么他还是知道的,只是现在这种气氛,他实在不确定该不该把自己准备的东西拿出来 “结了婚就回家去享受新婚的甜蜜吧!哪有人刚结婚就不知道要做什么的?”处理文件的工作人员看不下去,硬是插了一句。“你们真的是自愿来结婚的吗?” 丁蔚容瞪他一眼。“这位先生,你没看到旁边一堆手枪和冲锋枪抵着我们吗?还有大炮、坦克,后面还跟着一连身上挂满手榴弹的步兵,看到没有?” “小姐,你眼花了吗?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咧!哪来的武装部队?”他摇摇头,对她特殊的视力感到疑惑。 “没人拿枪逼着我们,我们为什么不是自愿结婚的?莫名其妙。” 被讥笑之后,可怜的插嘴先生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康继涛急忙出来打圆场。“对不起,她脾气比较不好,你不要介意。” “先生,以后你就要多保重了,这个恰北北的女人还是不要惹她会活得比较久。”他在好心的告诫康继涛之后,便抱起文件冲出丁蔚容的攻击范围,深怕她再度发飘。 “你别吓人了行不行?”见她往外走,康继涛也跟了上去。这女人怎么搞的?火药吃过量。 “我哪有,谁教他乱说话。”微皱眉头,丁蔚容闷闷的顶了一句。 真是奇怪,她这样子总让他觉得不太正常。“你到底在生什么气?不会是你后悔结婚了吧?” 康继涛的话让她的心猛然晃动了一下。她后悔了?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她的决心不是很坚定的吗? 看她茫然的模样,康继涛也不忍再苛责,只好抓过她的手,用他的温暖密密裹住。“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不要结婚了,你不要为了这个烦恼。” 丁蔚容不语,只是低着头,看着被他握住的手。 好温柔。 “不要。”不要,真心的。 “这可是你说的,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如果你再反悔,可不要推托到我身上啊!拜托你。”真是搞不清楚女人,一下子这样,一会儿那样,他的头都快爆了。 “你以为我是那种人啊?哼!到时就不要说后悔的是你!”被他一激,丁蔚容的斗志和精神又回到最佳状态,中气十足和他唇枪舌剑。 看她恢复了精神,康继涛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了。”康继涛笑咪咪的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只绒盒,递到丁蔚容面前。“戒指。” 果愣愣的看着在眼前闪着璀璨光芒的戒指,丁蔚容的心情突然慌乱起来。戒指对于这个婚姻,她只想到小孩子,只想到证书,只想到手续,却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戒指,以及更多更多。 看着她惊讶的神情和迟疑的双手,康继涛的微笑有些僵。“想戴吗?”他又自作多情了,搞不好她要的只是“婚姻”其他的附加物全都不需要。 默默的看着丁蔚容似乎有些困扰的呆滞神情,康继涛尴尬的扯起嘴角。“你好像满为难的,那就算了。”将绒盒收回口袋,他还是努力的撑着微勾的唇角,尽管心里有点失望、有点难过,他还是用尽了力气在保持那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没关系。”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抚她,康继涛又给了这么一句宽容。 丁蔚容没再出声,只是默默的走在他身边,默默的看他为她开了车门,然后两人并肩而坐。 就在他发动车子、即将踩下油门的前一刻,丁蔚容戳了戳他的臂膀,迎上他询问的目光,然后在他面前摊开手掌,脸上隐着一丝羞涩。“戒指。” 康继涛惊讶的看着她好一会儿,重新摸出绒盒,然后执起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将那枚精致美丽的婚姻镣铐戴上了她的手指。 “你的呢?”戴上戒指的素手一翻,掌心朝上索取另一枚戒指。“你应该也有吧?” 是有,但是他本来不太想戴的边这么想着,康继涛却还是乖乖的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了另一只盒子,放进了蔚容手中。 拔出戒指,丁蔚容拉起他的手,不太温柔的将男戒套上了他的无名指。 他的手很大,很暖。 她的手好小,好软。 两人的目光交缠在两只戴着相仿戒指的手上,有些痴迷,有些恍惚,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叭——”好长一声喇叭嚣张的掠过,然后又消失不见。 康继涛和丁蔚客猛然回过神,几乎是同时丢开对方的手,努力装出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 “走吧。” 丁蔚容抬头看向康继涛,对他唇边的温柔浅笑突然冒出怪异的感觉,心头怦怦的跳,脸颊微微的红。 新娘的害羞?半嘲笑着自问,丁蔚容也扬起了唇,泛出浅浅笑意。 他是头一次看到她的笑吗?并不是,但是望着她的轻笑,康继涛竟看得痴迷,移不开眼。 避开他灼热的汪视,丁蔚容转开头,望向窗外。 脸上还是热烘烘的一片 这一刻起,两人之间的关系与气氛,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 oo 隔天,两人来到了那家把他们的命运连在一起的孤儿院。 “我们才结婚一天,就跑到这里来。如果我是院长,一定会怀疑你的动机。”康继涛低垂着眼,把玩着手中的车钥匙。 “那你要我等到三年后再来是吗?我以为你已经了解我们结婚的原因了。”丁蔚容倒也没太激动,只是平平淡淡的口道。 听她这么说,康继涛觉得有些气闷。“随便你,反正我已经好心的提醒你了。” “关于你的顾虑,我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上次她表现出对康氏兄妹的兴趣之后,那院长的用心及技巧十足的扇风点火,完全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想瞒过她,并不是容易的事。 康继涛挑了挑眉,不想再说什么。 “你要找的那两个孩子在哪里?”他倒是对那对“儿女”比较有兴趣。 丁蔚容从右边看到左边,又从左边看到右边。“没看到,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院长。”说着便丢下他,迳自往里头走去。 她她就这样把他丢在这堆毛头中啊?康继涛无措的张望着四周笑闹哭叫的小朋友,连手脚都不晓得该往哪里摆。 真要命,他从来没看过那么多的孩子共处一室,少说也有三、四十个。而更惨的是,他居然也在他们中间。 正想着该怎么办才好,一个小女孩的哭声又将他拚命集中的心思给拉了过去。 “哈哈哈!丑八怪!”一个小男生扯着小女生的辫子,取笑着她。而一旁的几个跟班也陪着一起瞎起哄。 在幼稚园年龄的男孩子,通常会以取笑或欺负的手段来对待自己喜欢的女生。这点康继涛很清楚。他叹口气,走到那个“以行动表示爱意”的小男孩身边。 “小朋友,欺负女生可不是一个好男生该有的行为。” 突然有这么一个人人插嘴,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小男生仰起头,戒备的望着康继涛。“你是谁啊?我又不认识你。” “我也不认识你啊!可是男生欺负女生是一种很没风度又没礼貌的行为,你想要被她讨厌吗?”孩子要好好的教育,以后长大了才不会在外头乱来。 “我我才不在乎她讨厌我呢!她她她这个丑八怪!”大概被说中了,小男生的脸就和墙上的番茄片一样红。 嘴硬。“是吗?可是我觉得她很可爱啊!那我带她回家好了。”康继涛故意激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坏心。 那小女生仰起布满眼泪的脸庞,讶异的望着他。“叔叔” 果然,小男孩闭起嘴巴,满含敌意的狠瞪着他。 他摇摇头,小孩子就是不坦白。 “叔叔,你真的要带我回家吗?”小女生没察觉他的用心,竟天真的回问道,一脸的紧张和试探。 真的吗?“你说呢?”他选择大人用的迂回战术。 没想到她摇了摇头,一点也不兴奋。“不要,我要蔚容阿姨来当我的妈妈。” 原来她已经有人要了啊!康继涛突然觉得有些失望。“这样啊,那好吧。”不过,她说的那个名字很耳熟“你说谁要当你的妈妈?” “蔚容阿姨啊!她上次来看我,我很喜欢她喔!”小女孩说得高兴,没发现康继涛脸上怪异的表情。“虽然我觉得叔叔也很好,可是我还是想等蔚容阿姨。” 康继涛真是哭笑不得。真的那么巧?“小妹妹,如果她都不来找你怎么办?”这小表也太痴情了,以后他得好好的教育一下。 “才不会!蔚容阿姨说过她会来看我的?”小女孩对他污蔑丁蔚容的行为很不高兴,对他瞪着大大的眼睛。 真服了她的执着。康继涛撑着脸,凝视着小女孩生气的小脸,心中又疼又怜。他有些明白丁蔚容这么执着要收养这对兄妹的原因了。 “我带你去找蔚容阿姨好不好?”对这个女儿,他实在不晓得该说什么。笨吗?并不,但是她对丁蔚容的信任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一听他说要带她去找丁蔚容,康芷馨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蔚容阿姨来了吗?” 是啊!康继涛对她笑笑,没将两人的来意告诉她。 “喂!你不是坏人吧?你是不是要把她骗走,然后卖掉啊?”被遗忘在一旁的小男生一听他要带她走,突然紧张起来。 “反正她是丑八怪,有什么关系嘛!对不对?”嘿嘿!再嘴硬嘛!你以为我长你二十多年是白活的吗?康继涛很坏心的捉弄他。 单纯的小朋友涨红了脸,马上恼羞成怒的抡起拳头往他身上招呼。“你敢把她卖掉,我就叫警察伯伯来!” 好骗。康继涛轻而易举的接住他的拳头,笑道:“开玩笑的,你还真是死鸭子嘴硬,还是快点道歉吧!不然搞不好以后就没机会了。” 才说着,一个辅导员便走过来,请他到院长室。 应该是搞定了。他站起身,随着她往院长室走去。一进门,却只看到丁蔚客坐在椅子上优闲的翻杂志。 “院长呢?”在她身边坐下,康继涛伸头和她抢杂志看。 她干脆把杂志塞到他手里,要他当活动书架。“她去找康维行。” “你儿子?”也姓康? “也是你儿子。你刚才在做什么?” 怎么说呢?“嗯,我遇到一个很可爱的小女生,她跟我说了一些很有趣的话。” 有趣?“怎么有趣?” “她说她要等蔚容阿姨来带她回家。”康继涛忍着笑,偷偷的打量着她的反应。 丁蔚容一愣,然后笑了起来。“你遇到康芷馨?” 呵呵,果然天生是他女儿。 “你女儿?” “也是你女儿。觉得怎么样?”丁蔚容脸上尽是自傲的笑容,那种属于母亲的骄傲。 觉得她怎样?“我说过了,很可爱。那儿子呢?也很可爱?” “一点也不可爱,你等着看好了。”听到他用可爱来形容康维行,丁蔚容笑得像在抽筋。 是啊!他在等着看呢! 门推开,一位应该是院长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后头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大男孩,高中生模样。 康继涛完全没想到,这个儿子见到丁蔚容的第一句话居然是—— “嗄!原来是你,那个凶婆娘!” 凶婆娘? 康继涛翻了翻白眼。“你对他做了什么?怎么一开口就这样热烈的招呼你?”真是了不起。 “没什么,我们吵了一架,他输了。”丁蔚容倒是说得轻描淡写。 “要赢过你很不容易。”这是他的感想。 她耸耸肩,没说话。 “听说你找我?”康维行坐在他们对面,把院长不悦的目光抛在背后,当做没看到。 “不是听说,是真的。”人都坐在他对面,还说什么听说。 “-嗦。你找我干嘛?又要吵架?” 康继涛拐了抿唇。这两个人真的要住在一起?不把房子拆了也是奇迹。真不懂丁蔚容为什么会那么想找人吵架。 丁蔚容扬起唇角。“你好好听着,这是你最后一次可以这样对我讲话了。” “为什么?” “维行,他们就是要收养你和芷馨的夫妇啊!”院长在一旁被他们的火爆气氛急得半死,连忙解释道。 康维行愣了半晌,利嘴里吐不出一个字来。 “你的意思是,我以后要喊她做妈?” 他看起来受到不小的惊吓。 “对不起,院长,能请你把芷馨带过来吗?”康继涛对院长展开迷人的笑脸,想为这对针锋相对的“母子”营造单独的空间,好让他们吵得尽兴些。 “噢,噢,好。” 果然,院长一关上门,丁蔚容和康维行便开火了。 “你在干什么?我有叫你收养我们吗?莫名其妙!” “你才莫名其妙,我高兴收养你们行不行?有人要你就该偷笑了!像你这种坏嘴巴、烂脾气,我也要很忍耐才行,你给我搞清楚!” 啊啊,这真的是以后要当母子的人吗? “奇怪,那你就不要来啊!我又没人家给的巨额遗产,你那么急着养我们做什么?” “我做好事还被骂?你这小子真是去你妈的欠扁!” “蔚容,你在‘去’你自己。”听得津津有味的康继涛忍不住提醒她。 他一插嘴,终于引起康维行的注意。“你是她先生?” 康继涛点点头。“如果顺利的话,我会是你老爸。” 康维行想了想。“你看起来不错,让你当我养父我倒是没有意见;但是,我绝对不叫她做妈。” “你什么意思?吵架赢你就不服气啊?”丁蔚容很不平衡。是她先和他们见面的耶!决定收养他们的也是她耶! 康维行不理她,这自和康继涛聊起天来。“要是你的话,你能忍受一个在嘴皮子上赢你的人做妈吗?她不整天讲得你昏头转向才怪哩!” “嗯,说得没错。”康继涛点点头,很赞成他的论调。 “喂,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吗?亏你们还是人高马大的男人,联手欺负一个女人像什么样子?”丁蔚容马上抗议。“康继涛,我不是带你来和我作对的,你怎么可以跟他一起骂我?” 康继涛马上无辜的摆了摆手。“我哪有骂你?我只是附和他的意见而已。况且我们以后可是父子,当然要好好的联络感情才对。” 临阵倒戈。丁蔚容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说得很好,我欣赏你。”康维行很高兴他多了一个战友。“而且你一个女人还不见得会输我们咧!叫什么叫?” “康维行,你欠揍吗?”丁蔚容握紧拳头,蓄势待发。“不介意我帮你抓痒吧?” 岂料康维行摆了摆手。“算了啦,吵架你是很厉害,可是打架就不行了,看你的样子就知道禁不起打。” “你说得没错。”康继涛笑着说道,同时伸出手去握住丁蔚容握得死紧的拳头,在掌中一指指的掰开。“不过要是你们打架的话,是我帮她代打啦!所以,别吵-!”吵吵嘴是很有趣,但是可别真的撕破脸皮,不然大家都难看。 即使是讲这种暴力的事情,他还是一副笑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康维行看着康继涛,脸上的惊讶相当清楚。 丁蔚容也是。 “对噢,她是你老婆。”康维行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 “以后也是你老妈。”康继涛拍拍男孩的肩膀。“别老是看她尖酸刻薄得要命,为了收养你们,她可花了不少心思,也做了不少牺牲。”连他也一起给牺牲进去了。 丁蔚容神色复杂的望着他。她没想过康继涛会为她说话,不过他的行为真的让她觉得很感动。 康维行看她一眼。“和她住在一起,不就每天都要吵个半死,我才不要呢?”他仍嘴硬得很。 “随便你啦!”嘟着嘴巴,丁蔚容撇过头去。“反正芷馨已经答应和我一起住了,丢你自己在这里也没关系。”哼。 才说着,院长便牵着康芷馨,进到弥漫着火药味的院长室。 见到康维行,康芷馨马上跑过去给他一个拥抱。“哥哥,院长说蔚容阿姨要来带我们回家,真的吗?”幼时便失去家庭的康芷馨兴奋极了,大眼睛因为开心与期待而闪烁着光芒。 妹妹单纯而热切的目光看得康维行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嗯是真的。” 这样子,算是答应了吧?康继涛望着康维行,努力的思索着。 “太好了!”康芷馨转过头,兴奋的往丁蔚容奔去。“蔚容阿姨!” “嗨,芷馨。”很自然的,丁蔚容伸手接住疾奔而来的小女孩,轻柔怜惜的将她抱到身边坐好。 “蔚容阿姨,还有刚才的叔叔,你们真要带我和哥哥回家吗?” 同时,康继涛和丁蔚容看向康维行。 “这个嘛,我们是这样决定啦!但是”丁蔚容故意停顿一下。“如果你哥哥不答应,我们也没办法。” 听她这么说,康芷馨的眼泪险险就要落下。“哥哥,你为什么不答应?” 康维行回瞪了蔚容一眼,这招厉害。 “我我没有说啊!”看着妹妹眼里闪亮的泪花,疼爱妹妹的康维行急得脱口而出。 虽然这个妹妹是妈妈和别的男人所生的孩子,和自己只是同母异父的手足,但是她乖巧可爱的模样,仍然让他打从心底疼爱。 “好了,芷馨,哥哥答应了,你不要哭了喔?”丁蔚容快嘴的接上他的话尾,让他完全没有反悔的余地。 看着丁蔚容的得意、康维行的无奈,以及康芷馨的欢欣,康继涛只想笑。 这个拼拼凑凑的家,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000 “你要搬出去住?”康容涛跑到二哥房里,看着康继涛收拾行李。 “结婚了,有了老婆和孩子,不搬出去住,要我睡马路?”这个弟弟的智商一向都时好时坏,没个准的。 谁规定结了婚就要搬家?“要他们搬进来啊!我们家又不是不够大。” “没错,不是不够大,而是问题出在你和大哥身上。”如果把丁蔚容的话告诉小弟,不知道他会不会对自己搞怪的能力感到很骄傲? “我?”康容涛怪叫起来。“我这么一个优秀有为的好青年,你老婆有什么好挑剔的?” “我觉得她倒不是挑剔,只是我们得为孩子着想。蔚容说你会教坏小孩,大哥会吓到他们,你们两个都足以妨碍国家栋梁的正常发展。”他真不想说这些话来伤害亲爱的手足兄弟。 果然,康容涛夸张的昏倒在他的床上,呻吟道:“丁蔚容就是丁蔚容,说话是又狠又利,丝毫不给人余地。”坐起身,他以暧昧的眼光看着康继涛。“喂,你儿子几岁了?” 他从来不晓得二哥和丁蔚容有“过节” “我儿子?你可以叫他康维行,十六岁。”收拾着衣物,康继涛很了解小弟被污染殆尽的脑袋里没什么纯洁的思想。“我还有一个女儿,叫康芷馨,今年五岁。” “十六岁!你今年三十,三十减十六是十四!二哥,你真是早熟。”真令人钦佩,人的潜力真是无可限量。 康继涛摇摇头。“你的数学不错,不枉我以前每天出一百个题目给你做。”可惜思考能力没训练好,笨得像什么似的。“不过他们都不是我亲生的,只是碰巧也姓康,这样可以吗?满意吗?” “不是你亲生的?那就是丁蔚容的-?她几岁?”康容涛的脑筋还是没有转过来。 “二十六。二十六减十六等于十,你看过哪个十岁女孩怀孕生子?”受不了。幸好丁蔚容坚持不和容涛住,不然迟早他也会后悔。 “说不定她天赋异禀”没说完,康容涛的嘴巴马上被康继涛凌厉的目光给密密的焊接起来。 “我好心的建议你闭嘴,不然明天你的女朋友可能会吓得发出两百分贝的尖叫。”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丁蔚容这样被调侃。 康容涛做了个鬼脸,识趣的闭了嘴。 二哥好像变得比较不一样了。康容涛挑起眉毛,静静的瞅着康继涛。他以前可是从来不为女人辩护的,根本不理他把他的女朋友讲成什么德行,有时心情好,还会和他一起开玩笑;可是每次一讲到丁蔚容,他不是一脸正经,就是不准他说她坏话,连几句玩笑都会被他瞪得起鸡皮疙瘩。 仔细的想一想,这种行为其实也不难理解。那种事情听说是由人的嗅觉控制的一种化学变化,如果鼻子闻到了对方的味道,便会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这和动物发情时的特殊体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简单的说,就是爱情啦! 如果不是这个可以解释一切不自然现象的理由,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给二哥的奇异举止做合理的解释。 男人遇到这种东西,也只有举双手投降的份了。康容涛怜悯的看着二哥。不过那个当事人,好像自己还不知道的样子。 “好啦!对不起,我只是乱讲的而已。对了,如果他们都不是你们的小孩,那是从哪跑出来的?”难道这个时代还有人半路认老爸、老妈?不会吧! “不晓得,应该说是孤儿院。”他怎么会知道他们的来历呢?连他自己都拜结婚所赐才得以见到这对兄妹哩!“反正他们现在是我儿子和女儿就是了。” 既然当父亲都这么说了,他这个当叔叔的又有什么地位说话? “好啦,要走就快滚,偶尔回来帮我们倒倒垃圾,尽点友爱之情。”来无影去无踪的康临涛突然又出现在房门口,很无情无义的赶人。“还有,你的情形不用请婚假,明天准时上班,听到没有?” “知道啦!”康继涛哭笑不得的应道。他们兄弟间表示关心的方法真是太直接了! 其实,要是可以不去上班就好了。他可以想见明天公司门口的暴动和电话线冒烟的景象,秘书小姐灰败而谴责的神色也不能轻忽,总而言之就是一片乱七八糟。 唉,唉! 第五章 “好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丁蔚容整理好一堆行李,对两个搬得灰头土脸的男人和一旁吃冰淇淋的小女孩说道,脸上的笑容明白的写着她快乐的情绪。 “真不幸。”康维行仍嘀咕着。 “康维行,你一定要逼我在我们相处的第一天就揍你吗?”抄起一旁的鸡毛掸子,丁蔚容的笑容已经有些扭曲变形。 这对母子,真是康继涛撇撇唇角,不敢笑得明目张胆。 “好了,你们都冷静下来,我想我们最好先讨论一下生活上的琐事会比较好。”康继涛硬是将两个剑拔弩张的人给压坐在沙发上。 康芷馨则舔着冰淇淋,脸上布满无邪的笑意。 既然“家长”开口了,她也不好不给他面子。“讨论就讨论,你要讨论什么?” “我正在想。拜托你们不要再吵架,好吗?”康继涛送给两个仍在以眼神互相攻击的母子各一个白眼,有效的将他们的注意力拉了回来。“首先我想问一下,谁要煮饭?” 好问题。“还要问?这是女人的事吧!”康维行说得很理所当然。 丁蔚容马上反驳“喂,你还真有‘凉’心,芷馨还那么小,你叫她进厨房?有没有搞错啊你?” 她话甫歇,四周突然陷入一片异样的死寂。三双眼睛都直直的盯着她,似乎她是刚从飞碟上落地的外星人。 “你在说什么鬼话?谁叫芷馨做了?”康维行看起来好像想一拳接醒她。“我说的是你啊!女人。” 是她?“为什么是我?谁规定的?还是抽签抽到的?”丁蔚容很不高兴他的自作主张。 “你不是要当我们的妈?怎么连煮饭来吃都不肯?” “当你们的妈就要煮饭?我可没听说有这一条无聊的规定!” 康继涛已经听不下去了。“蔚容,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不会做饭?” “基本上我不觉得这是一件可耻的事,在现在的社会上,职业妇女越来越多,难免无法将家庭主妇的工作做得尽善尽美,我”迎视着三双眼睛,丁蔚容咽了咽口水。“那又怎么样?我就是不会嘛!” “你不会?你不会?你不会还敢讲那么大声!”康维行看起来快喷火了,一副恨不得咬碎她的模样。“你这样有什么资格当人家的母亲啊?” “你管我那么多?各人的长处不同,你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一定要什么都会?不然你了不起嘛!你去当伏夭啊!我不会在意的。”丁蔚容马上把责任丢还给康维行。 他该说什么比较好呢?看着眼前的酷斯拉与魔斯拉大对决,康继涛嘴角无意识的抽搐着,顿时觉得人生的阳光少了那么一些。 “如果我会做饭的话,维行,我绝对不会委屈你的。”很无奈的,康继涛拍了拍脸色大变的儿子。“所以,我也不在意。” 这两个人!这对“父母”!康维行张大了嘴,根本发不出声音来。“数到三,不说话就是没意见。一二三,好,全体通过。”丁蔚容满意的宣布了家中掌厨由康维行担任,还开心的拍了拍手。 而康维行仍处于失声状态,完全没办法表示意见。 就这样被她陷害成功。 “好,民生问题解决了。还有什么?”康继涛很快的将议题往前推进。“还有你们上学的问题。维行的学校应该离这里不远吧?” “很近。”康维行恨恨的瞪着丁蔚容,咬牙切齿的答道。对于已无法改变的事实,他只好用这种于事无补的方式来发泄自己的愤怒。 “那也没有交通上的问题。”奇怪,这跟当初说好的好像不太一样?他应该是个闲不管事的老太爷才对,怎么现在反而变成他在掌控局面?“至于你学校方面的问题,我们会尽量配合。剩下的就交给蔚容你去弄,我去公司一趟。”为了搬家和人事问题,他已经跷了三天的班,可以想见康临涛的魔鬼表情和惩罚正欢迎着他的归来。 “啊,你要出去?”丁蔚容放下手边的工作,抬头惊讶的盯着他。“我才正要告诉你们,我这几天都没工作,堆了好几篇稿子没动,正打算闭关个三天,要你帮忙看一下孩子咧!” 气氛又沉了下来,丁蔚容和康继涛大眼瞪着大眼,谁也不肯退让。 这对夫妻的事业做得可真大。康维行耸耸肩,故意大声的叹了口气。“要做什么就去做,我已经不用你们来看了,芷馨我会照顾。” 哈哈,还真是个好孩子。“干嘛讲得好像老妈子一样。”虽然嘴里嘀咕,但是丁蔚容心里还是欣喜康维行的体贴,脚下也毫不客气的往书房移驾而去。“对了,我在忙的时候,除非房子烧了,不然不要来吵我。” “放心,就算房子烧了,我也不去敲门。”康维行的嘴也不是普通的坏。 好狠啊!丁蔚容回头脸他一眼。“康维行,去刷牙。”看讲出来的话会不会干净点。 康继涛看着两人一来一往,不察觉笑意已慢慢的布上了脸。那一瞬间,他觉得了蔚容这个人人畏之的毒舌女—— 也不过是个孩子。 000 在康继涛踏进办公室的下一秒,康临涛和康容涛的后脚及前脚就分别踩进了他的地盘。 “新婚愉快?”康临涛将一大叠文件往他桌上放,嘴上敷衍的问道。 “新婚愉快!”康容涛用脚尖踢上门,笑嘻嘻的将另一堆公文摆到他面前。 呵呵!一滴冷汗流下康继涛的额际。 “多谢你们关心。这是贺礼吗?”不用他们回答,光看表情就有明确的答案了。这两个人,送厚礼的习惯还是没变。 “是啊!这四分之一是庆祝你有了老婆,再四分之一是恭喜你有了儿子,另四分之一是贺喜你得了个女儿。”康容涛热心的为脸已经黑了一半的二哥讲解。 “还有四分之一?” “呃”他看了面无表情的大哥一眼,明白自己这个多嘴公得当到最后了。“附赠品,不能退的。” 还附赠?“是你们没做完的吧?”这种招数想骗过他,还不如明说了来得干脆。 “哎呀!大家心照不宣,你就不用说出来了。来来来,收下吧!”康容涛干笑着,急忙将文件夹往他手中塞。 好,这两个缺乏手足之爱的东西就好好的记着吧!康继涛郁闷的望着眼前成堆的工作,心底喃喃诅咒。 “好了,如果你们真的要让我认真的接受你们的贺礼,就快点走吧。”他从来没练就边工作边聊天的绝技。 康临涛和康容涛互看一眼。 “真的要走?”康临涛开口问道,有些为难。 “用滚的也可以。”他们干什么?“我也不过三天没来,你们干嘛那么思念我?” “不是我们思念你。”真爱开玩笑。“是伍小姐。” “谁?”康继涛抬起头来,有些困惑的问道。 康容涛鬼鬼祟祟的往门外望了望,然后才小小声的道:“伍燕绫啊!你忘了?”真佩服这个人,结了婚就把以前的女朋友给忘得一干二净,连名字都可以没印象。 果然,记忆恢复之后所得到的惊吓是很大的。“她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祝你新婚快乐,笨死了。”康临涛很不客气的教训道。“如果不是你那个尽职的好秘书及我们帮忙,你还能安稳的坐在这里?” “对啊!我们告诉她说要讨论公事,她才肯坐在休息室里抽烟看报纸。如果我们一走,跟你赌十元,你在三秒内就可以听到她的高跟鞋声。”康容涛也加入大哥的阵容,恫喝着康继涛。 撑着下巴,康继涛的眉头皱得死紧。“怎么办?” “逃呀!蠢猪。”康临涛又骂他。“不过你最好把工作带一些回去,不然你不会有做完的一天。” 干嘛?它们会自行分裂生殖吗?”真恐怖。 “怎么逃?一出去就被她抓到了!而且这里可是八楼,要跳吗?”康容涛也认真的想着办法。 “好啊,你先跳下去当垫子,我随后跟上。”康继涛没好气的驳回小弟的馊主意。 三兄弟就像玩捉迷藏的小朋友,严肃的讨论着要用什么方法才不会被可怕的女恶魔给抓到。 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中,内线电话的声音显得相当渺小。 康继涛挥挥手要他们安静,按下了通话键。“喂,康继涛。” “经理,伍小姐表示她等很久了,想请问您有没有空。”秘书小姐的声音有些抖颤,显然是受到伍燕绫的影响。 这他抬眼看看两位兄弟。“我有没有空?” “没有吧,我想。”康临涛答道。 好,没空。“请你转告她,说我们有很多事要讨论,如果她还有其他的事,请她先离开没关系,我会再和她联络。” “康继涛,你别想骗我!我才不管你有没有空,我现在就进去找你!你有义务向我解释一切的事情!” 眶啷好大一声,话筒被摔下去了。 摇摇头,康继涛沉重的看向其他两个同样面色凝重的男人。 “我有那个义务?”他从来不知道宪法有这一条。 “不管有没有,恐怕她都不会放过你了。” 女人,真的都那么难缠吗?当初他也是因为伍燕绫信誓旦旦的说两人好聚好散,才同意和她在一起;现在她却变得事事干涉,连和他说好的分手都置之不理,跟本不承认已是彼此的过去式。 如果哪一天他决定和丁蔚容分开,她也会这样吗? “康继涛,你不许躲!”伍燕绫气势汹汹的推开门,直直走到康继涛面前。 “我没有躲。”是躲不开。 暴风雨压境,康临涛和康容涛自觉帮不上忙,很有默契的退到一边,准备观赏康继涛对抗伍燕绫的精采好戏。 “你解释清楚,为什么你会和丁蔚容结婚!” “我和谁结婚关你什么事?”真是莫名其妙,他就算和环球小姐或是乞丐婆共筑爱巢也不干她的事。 “你难道忘了我这个女朋友的存在吗?对你而言我到底算什么?”伍燕绫气得七窍生烟,只差没喷出大火将康继涛燃成灰烬。 算什么呀?“以前的女朋友。你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她不会是在生气说没寄喜帖给她吧? “分手?你还敢说分手!”高跟鞋清脆的在地板上敲出抗议的声响。“我的朋友这几天都打电话来问我你怎么和别人结婚了,你要我怎么回答?大家都还以为你是我的男朋友,现在你要我把面子往哪里摆啊?” 听她这么说,康继涛也按捺不住,发火了。“别人问你的问题,你不知道怎么回答,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大家以为我是你的男朋友,那是你给大家的错觉!错觉,你懂吗?”真希望她的猪脑有点用。“伍小姐,如果我的记忆力尚称良好,我记得分手应该是你先提的。今年的五月十九号,你带了一个自称是你男友的人来介绍给我认识,你不会说你忘了吧?当初我们也说好了分手就不再互相干涉,现在你又在做什么?以前的男朋友结婚了也要表示意见的话,那你可要忙得团团转了!” “可是,你总要先告诉我,看你现在把我的处境弄得多难堪啊!”伍燕绫仍然固执的要求康继涛道歉,完全不懂得观察康继涛脸上已经阴冷骇人的神色。 “是你把你自己的处境弄成这样的!”关他屁事!康继涛吸了口气,摆出了冷淡而疏远的表情。“伍小姐,我已经说过了,这是我的私事,我没有向你这个外人报告的义务,而你也没有向我质问的权利。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请不要妨碍我办公,否则我就得劳驾警卫先生了!” “你不能这样对我!”伍燕绫尖叫道,不敢相信那个温文有礼的康继涛会变成这般冷厉无情。 “我可以。”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暖意,正是企鹅与北极熊最舒适的生长温度。 康临涛和康容涛看得津津有味,频频点头表示对康继涛的鼓励和赞赏。 伍燕绫咬着唇,狠狠的瞪着康继涛。好一会儿才如一阵风般夺门而出,还给康家三兄弟一个和平而安静的空间。 “哇,好可怕的女人。”望着她的背影,康容涛吹了声口哨。“没想到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啊:二哥。”虽然长得不错,但是比一只被踩到尾巴的母狮子好不了多少。 “是她喜欢我这一型的。”不是他吹牛从小到大他还没追过女孩子,连现在荣登康继涛夫人宝座的丁蔚容,也是靠着她的积极——还有他莫名其妙的胡里胡涂——才成功的。 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就是觉得了蔚容和其他女人不同。也许也许她会改变他的一切也说不定 oo 一天过去,康继涛就像所有的居家男人一样,拖着疲累的身躯回到了他的新家。 刚踏进门,康维行在厨房里动锅弄铲的声音及菜香便迫不及待的侵占了他的感官,让他产生了一股深刻的感动——有个家是好的,有个擅长厨艺的家人更是完美。然后便是听到开门声的康芷馨从厨房里冲出来,一脸甜笑的往他身上扑。 “继涛叔叔,你回来了!”她笑得甜蜜,窝在他的臂弯里撒娇。 啊啊啊!真好!康继涛现在完全能够理解为什么有些父亲那么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出嫁了。 “嗯,你今天很乖吧?”全家人都看到影子了,唯独他的作家“老婆”不见踪影。“你蔚容阿姨呢?” “蔚容阿姨很奇怪喔!今天早上一进房间之后,就没出来了,哥哥叫她吃饭也不出来,而且里面有很奇怪的声音喔!”康芷馨认真而严肃的报告着了蔚容的怪形怪状。 早上进门就没出来?而且有奇怪的声音?康继涛不晓得作家的生活到底是如何的晨昏颠倒,可是他不认为一枝笔和一叠稿纸及一台电脑可以让一个人充饥解渴。他将手中的小女孩放下,哄她道:“你乖乖看电视,我去找她。” 他才不管她的不可敲门禁令,硬是大大方方的踏进她的工作室。 “听说你从早到晚什么都没吃?”他靠在门板上,讶异的打量着这间可怕的书房——丁蔚容坚持这间房间由她自己整理,所以他连瞄都没瞄过。但是这里除了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台电脑和周边设备,以及一个垃圾桶,其余触目能见之处全是一堆又一堆的书本。而丁蔚容此时便盘腿坐在书桌前,两手动得飞快。 “嘿!丁蔚容,你听到我说话吗?” “真讨厌,我为什么要做那么多工作?钱,为了钱,当真是人为财死哎好烦喔,我新婚耶!不过好像也没什么感觉就是了啦真想出去玩个痛快,不过还是别想了这些人渣,我呸!” 她干嘛突然破口大骂?正听着她自言自语的康继涛退了一步,心有余悸的瞪着她。芷馨说的奇怪声音,大概就是她骂空气的叫嚣声吧!真是挺吓人的。 “丁蔚容!拜托你听我说话行不行?”他走上前,拉开嗓门在她耳边叫道。 终于,丁蔚容转头找书时正好和他温怒的眼神对个正着。 愣愣的看了他好几秒,她终于从耳中拔下耳机,瞪着他质问道:“你进来干嘛?我不是说不要来吵我吗?” “不要人家吵的话就好好的照顾自己,按照标准的生活作息过日子,像你这样不要命的工作,你故意要我们担心吗?”真想把她抓起来好好的打一顿,看能不能清醒一些。 “要骂人等我写完了再骂,我现在真的没空。”说着冷淡的逐客令,丁蔚容又要将耳机塞回耳朵中隔绝一切的声音。 康继涛闭了闭眼,吞了吞口水。“相不相信我会拎着你出去,然后把食物塞进你的嘴巴?”怎么他今天尽是遇到欠扁的女人? “相信,但是不要是现在。”她再不快点,凌晨又会有好几通追魂电话过来了。 “你已经没有比休息更重要的事情可以做了。”相对于她的冷漠,康继涛的态度也相当强硬。“现在把你的工作停下来。你想在我们家的第一顿晚餐中缺席?” 她仍然不为所动。“恐怕是这样。” 拜她所赐,康继涛的口气也开始转坏了。“这就是你所谓的为孩子着想?你口口声声说要收养他们,但是你到底做了什么?把他们带回来之后就丢着不管?你以为这样会比在孤儿院好吗?” 也许是被逼急了,也许是被吵得失去耐性,丁蔚容丢下手中的书,转头对他吼道:“你够了没有?我怎么样又干你什么事?别来烦我了!” 咆哮声后,是全然的静默。 看着他变得空白冷淡的神情,强烈的后悔及歉意如排山倒海涌上她的心头,但是她的喉咙却没办法将心中的感觉表达出来,只能直瞪着他,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说得也是,我们只是一对挂名的夫妻,我的确管太多了。抱歉。”康继涛勾勾唇角,平静的脸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他向她道歉?好像反了吧!即使脑中这么想,没出息的嘴巴依然说不出任何话来。 “你不吃就算了,只是维行煮了你的份,不吃浪费。”他轻松的耸耸肩,脸上却不见任何表情,让她觉得越来越心慌。 “不打扰你,我出去了。”凉凉的温度让他这八个字犹如深秋的寒风,让她浑身发冷。 直到房门轻轻被关上,她仍然愣愣的呆在原地无法动弹。她真恶劣!怎么会说出这种话?虽然说自己一向说话那么伤人,但是辜负别人的好意却还是头一道,也因为这样,她根本无法思考该如何改变这个局面。 房里寂静,心中却是声声无奈而着急的叹息。 oo “你和他吵架了?”帮丁蔚容送开水时,康维行瞄了魂不守舍的丁蔚容一眼,轻描淡写的问道。 什么?连他都看得出来? “你怎么知道?”是她表现得太清楚,还是这家伙练过读心术? “你都写在脸上了,白痴才不知道。”嗤哼一声,他对了蔚容这个问题的藐视表现得很明白。“不只这个,我也晓得你们的关系不是真正的夫妻,对吧?” 丁蔚容愣愣的瞪着他。“康继涛连这个都告诉你?” 这个女的大概不会有很高的智慧,真好套话。“这种事不用你们告诉我,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可以知道了。你以为我们在孤儿院里是待假的?” 这跟那个有什么关系? 看到她困惑的神情,康维行突然觉得好笑。这个女人虽然比他大上十岁,但是心智上的成熟度恐怕有待努力。“我们从小在那种地方长大,已经看了很多大人的事,很早就学会怎么看别人的脸色。该笑该静,该进该退,对我们来说已经成了一种本能。猜测人与人之间的情绪冲突,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 “那又怎么样?知道了以后你又能做什么?”还不是一样,情况也不会因为被他知道了就好转。 “笨,我当然不必做什么,要解决的是你自己,我顶多给你一点意见而已。”康维行认为这个女人大概是沮丧到极点了,已经失去她原本的思考力。“你大概是因为晚饭的事情和他吵架吧?而且,一定是你不对。” 她点点头,康维行这个人真恐怖。“是的,没错,您真了不起。请问康维行先生,你肯好心的把解决方法告诉愚昧的我吗?”妈的,虽然不甘愿,还是不得不求他。 “那还不简单,道歉就好了。” 说得真是好极了。“你当我白痴,如果那么简单的话,哪还有你出场的份?我要问的是怎么道歉!”去!害她还对他抱着那么大的期望。 “你是白痴没错,道歉也不会?亏你还是名作家,想笑死人也不要用这个方法。”康维行讽笑道。“道歉哪还有什么方法,只要诚心的说对不起就好了啊!”敢情她还嫌这样没创意? “你以为这么容易?你又不是当事人当然可以置身事外,说得轻松简单;如果道歉那么轻易的话,我早在那个时候说了,哪还会拖到让你发现?” 很厉害嘛!“是啊!那你为什么不说?会死吗?” “我我也不知道,反正反正我就是说不出口嘛!看到他的表情我就不知道怎么说比较好。”现在回想起他那时的神情,丁蔚容还是觉得很心虚。“所以,怎么办?” 怎么办?他站起身。“这个嘛,等我把报告写完、把书念完之后,泡个茶吃个点心再说好了。”然后便抛下她住房门走去。 “康维行,想死吗?”了蔚容的威胁攀上了他的耳朵,成功的停下了他的脚步。 康维行翻翻白眼。“你啊!如果不跨出第一步的话,是没办法踏出第二步的,老实的说声对不起,要不了三秒钟,你到底在怕什么?”说着便一溜烟的逃出丁蔚容的势力范围,留她一个人发呆。 如果不跨出第一步,是踏不出第二步的。 在康维行的开导下,丁蔚容终于下定决心跨出她的第一步。只是还有一件事一直让她想不透—— 任意独行惯了的她,为什么那么的在意康继涛的感觉? 第六章 这样子值得吗? 康继涛一个人站在电梯里,下意识的转动着酸痛的脖子。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要这样平白无故的受女人的气?伍燕玲的事就别说了,反正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她的脑容量是多少;但是无端成为丁蔚容的炮灰,就让他万分无奈了。 那算什么嘛!好心被雷亲,而且还亲得莫名其妙。 原本他还期望能有一个温馨美满的“好家庭”但是算了,管她去死,他就顺她的意,当个有名无实的“好爸爸”“好丈夫”这样大家都轻松愉快。康继涛赌气的想道。 虽然这么想,但是不晓得为什么,他还是无法真正对她生气。 真是没骨气。 拿出钥匙,打开大门,迎接康继涛的是一片空荡荡的客厅,令他有点呆愕。对了,维行昨天好像跟他说过要带芷馨去买东西,会比较晚回来;而丁蔚容大概又在她的书房里闭关练功。这也难怪会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过没有人可以讲话,实在是很无聊的一件事。他往书房的门瞥了一眼,但是比起被骂,还不如一个人看电视来得舒服快乐。 正当康继涛想到厨房喝杯水时,却被突然打开的房门和丁蔚容突然深出来的头给吓了一大跳。他站在原地,惊愕疑惑的盯着她似乎紧张至极的表情。 她又在发什么癫? “那个你现在有空吗?”丁蔚容看着康继涛,声音僵硬得像上了石膏。 先生,你现在有空吗?真老套的搭讪词。 “你有事吗?”他看着她,不晓得她在玩什么把戏。 “我有话跟你说。”她不安的望着他平静而疑惑的表情,原本努力镇定下来的情绪又骚动起来。 “说什么?”如果又要数落他那天的不是,他决定马上跟她断绝婚姻关系。太多嘴、无聊又爱翻旧帐的人,没有人能忍受。 他的态度还真是平淡哩!难道他一点也不生气她说的话吗? “为什么你不生气?”太奇怪了,他怎么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生气?“为什么我要生气?”基本上,他不是很喜欢皱纹及老化这回事,何必和自己过不去?“我必须要生气吗?” 他在跟她耍白痴吗? “我那天对你说了那些话,你应该要生气才对啊!除非你一点也不介意,可是你不像不介意的样子——至少那个时候不像。”真是的,如果他不生气,那她特别准备好的台词好像就没那么有用了。 他应该生气? “好吧!我在意,而且我也生气。”他突然对她的游戏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这才对。”她满意的点点头。太好了厚情终于回到她所计划的轨道上。“就是呢那个呀我呢那个你呀” 就这样你呀我呀的,丁蔚容涨红了脸,却还是培养不出足够的勇气。 康继涛微微的点着头,把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却一点也不了解她在说些什么东西。“我想,可能是我太笨里,你可以讲得白话一点吗?”一堆咿呀哦啊的,听不懂。 原本就已经很紧张的丁蔚容听他这么一说,更是懊恼得要死。“我我我要说了,你你听好,我是很很很认真的!”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看你讲话都乱七八糟又结结巴巴的,一定是稿子赶得太急了,我想你最好睡一觉,不然累倒了更麻烦。”康继涛端详着她异样的神情,不禁好心的建议道。 “才不是!”她气急败坏的否认道,并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实在是应该更明确清楚一些。“我我对不起!” 对不起?“你是为了那天的事向我道歉?” 她点点头。怎么?他还不满意吗? “就为了这三个字,你跟我支支吾吾了那么久?”真是服了她。 “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被他糗得满面通红,丁蔚容粗声粗气的说道。 康继涛看着她,原本憋着的笑意伴着轻松一古脑的爆发出来。哈哈哈!实在太好笑了!这个女人。 “我说你呀!道个歉有那么难呀?我记得你以前也对我说过这三个字不是吗?” “哎呀!那不一样啦!这次我可是很诚心的。”看他笑得那么“高兴”气恼归气恼,但是心中那股令人窒息的愧疚及亏欠感却随着他的笑声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开心与甜蜜。 心中舒服多了。 “那以前就是敷衍的-?”擦去眼角笑神经挤出来的眼泪,康继涛仍不放过她。 “唉!你很故意喔,干嘛拿过去的事出来讲啊?”见他得理不饶人,丁蔚容忍不住又要和他个嘴了。 康继涛好不容易止住笑,拍拍她的头,以怜爱小妹妹一般的口气过:“你呀!也只不过是个孩子。” 000 孩子?她也不过是个孩子? 第一次有人这样说她。 对于康继涛的说辞,丁蔚容感到相当奇怪且无法接受。她都已经是个二十六岁的女人了,这个人凭什么这样说她? 好像她很幼稚似的。 凭着一股被“看轻”——被看得太年轻——的怨气,丁蔚容终于赶完了她堆积如山的工作。呼了一大口气,刚完工的她瘫在椅子上无法动弹。 已经五天了,她和康继涛的婚姻已经进行了五天。说老实话,她觉得这五天和她以前独居的五、六年并没有很大的差距,只有搬了个家,多出了三个家人。 真的没有什么不同。 除了她对康继涛有时会产生的莫名其妙感觉。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说喜欢也不是很喜欢,说讨厌是真的不讨厌。而人除了喜欢和讨厌,还会有什么感觉?真是模糊。 努力撑起酸痛的身子,丁蔚容决定移阵到客厅去做“复健”——她的一把骨头要是再不活动活动,迟早会变成地上的一堆残骸。 打开门,丁蔚容以为是一片静默的客厅却是出乎意料的热闹。除了她以外的每个人都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视,包括康继涛。 “现在是早上的十点二十七分吧?为什么你们都在家?”这是做什么?老的不用上班,小的不用上学,是打算投靠海峡彼岸了吗? 康维行头也不回。“你错乱了吗?我正在放暑假。” 小的放暑假。那老的呢?放年假还是退休了? “他放暑假,那你呢?”箭头直逼康继涛。 “蔚容,今天是星期日。”康继涛好像很可怜她似的,工作到今天是什么日子都不记得了,好可怜的孩子。 原来今天是星期天,丁蔚容突然也可怜起自己来。她走到康继涛身边,把占了两人沙发的他硬是挤到一边,自己则很鸭霸的占了他的位子。而康继涛也不和她争,还让了一半给她。 这一切看在康维行眼中,引起他一膜无声的浅笑。 这对“爸爸”和“妈妈”真是好玩,也许他有幸能看到他们两个担纲主演一出爱情连续剧。 “你们在看什么?”丁蔚容问道,眼皮有些睁不开。 “梁祝。”康继涛答得简洁。 梁祝?这两个大男人和小男人也看爱情文艺片? “你们也看这个?”不会是陪芷馨看的吧! “好看就好了。有什么关系?”康维行对她的问题相当的不以为然。 她瞥了安静的康维行和专注于剧情而始终未吭声的康芷新一眼,心里暖暖的。 家,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隔水同眠、互吐情意、英台回乡、山伯卧病随着剧情的进行,丁蔚容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当祝英台跪在梁山伯坟前唱出悲痛而缠绵的情意,康继涛和康维行则盯着陷入熟睡的女人。 “她睡着了。”康维行宣布着一项事实。 康继涛看着倚在他肩上的头颅。“以她耗费生命的速度,不管是谁都会累的。她能撑到这个时候就已经算是超人了。” 从他的角度看不到丁蔚容的脸,但可以肯定的是两个又圆又黑的眼圈正拴在她的眼眶外,做为这次赶工的纪念品。康继涛很想把她摇醒,赶她到床铺上睡——否则她的脖子很有可能能会扭到。但是想了一想,仍是任她利用自己的肩膀。 好不容易睡着,就别叫她了,他自己也很了解睡分段式的觉是多么痛苦。 而在丁蔚容的梦里,一对斑斓彩蝶相依相偎,翩翩飞舞。 000 丁蔚容一觉醒来,已经是隔天的近午餐时间。 她陌生的望了望她所在的房间,这是“她和康继涛”的房间,问题是她根本没进来过,她也从没想到要进来;至于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恐怕是个相当愚蠢的问题。 打了个大呵欠,伸了个人懒腰,丁蔚容终于听到了从喉咙传来的抗议。又饿又-,虽然还是有点累,但是她仍然奉肚皮之命下了床。 冲了个澡之后,丁蔚容走到厨房,康维行和康芷馨正快乐的吃着美味的炒饭。 “蔚容阿姨!”康芷新首先看到她,并对她终于回到人类的生活感到相当的高兴。 康维行抬起头。“原来你还活着。”嘴巴坏归坏,他仍是盛了一大盘炒饭放到她面前。 “那么多!”她皱起眉头,瞪着眼前小山般的炒饭。“够我吃一天了。” “顶多够你吃一顿。”康维行平淡的回敬道。“如果你没吃完它,表示你对我的手艺不满意,既然你对我的技术有所不满,那我正好可以理所当然的辞去大厨的职位,然后由你接任,如何?” 就知道这个小表没有善良的时候。“我不敢。”喝掉一大杯水后,丁蔚容开始和炒饭搏斗。 “对了,康继涛呢?”狼吞虎咽了一阵子,她终于想起温柔体贴的丈夫。 “你清醒了没有?今天是星期一,除非公休或失业,否则今天是正当的上班日。”不知道她的脑袋停留在民国哪一年。“不过昨天晚上他说今天开始要去出差。” 出差?“到什么时候?”不知怎地,她突然觉得有些寂寞。 “不晓得,去美国的话大概不会太早回来。”康维行轻描淡写的说道,偷偷观察着她的反应。“他预定是十五天,不过不晓得会不会延后。” 十五天,半个月。她不懂心底那声叹息是从何而来,她只听到她的自尊和顽强告诉自己,康继涛不在对她根本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 十五天,她的截稿期限都比这个数目长,可是她从来都不觉得太多。所以这段日子一定也会像平常一样,很快就过了,简单得很。 真的很简单吗?她轻轻叹气。 “叹什么气?很难吃吗?”康维行的表情不是很高兴。他都已经开始收盘子了,她居然连四分之一都还没人口! “难吃?不会啊!我觉得没什么味道”不小心说出自己正处于食不知味的境地,丁蔚容发现康维行的表情又狰狞了几分。“不是啦!我的意思是说,我的口味比较重,我喜欢吃辣的啦!”她赶紧掩饰。 小女子为一口饭折腰,要是触怒了厨师大人,那她以后该如何活下去? 康维行哼了声,拿出一瓶辣椒酱和胡椒粉放在她面前。“你吃吧!”聪明的他当然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果然,丁蔚容面有难色的吞了口唾沫。“呃,我最近喉咙不太好,不能吃辣。” 这小表就是要把她脚下的阶梯拆光光。 康维行又哼一声,一言不发的把调味品收回柜子。“你道歉了吧?”边洗着碗盘,他开始探听起两个人的进展。 “嗯,不过我看他好像也不是很生气嘛!”经过了他的指点及食物威胁,丁蔚容不太敢对康维行嚣张了,毕竟他的小聪明对她还是有些用处的。 是这样的吗?“他平常对别人怎么样?也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吗?”根据他的观察和猜测,康继涛先生对了蔚容小姐的态度应该是不太相同的。 “我怎么知道?”严格算起来,她也可以算是别人。“应该是不错吧!我想。” 你想?你想有什么用? “我觉得你可以再对他好一点。”他含蓄的暗示道。这个女人真是迟钝,老把别人的用心当好意。 对他好一点?难道她虐待他了吗?正想反驳,康芷馨抓着电话跑了过来。 “蔚容阿姨,你的电话。” “谢谢你。”接过电话,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是另一个苦难的开始。 三分钟后,她叹了好大的一口气,连平时捉弄编辑的力气都没了。默默的扒完炒饭,丁蔚容宣布她将要开始另一段昏天暗地的工作生活。 00 凌晨两点钟,康家的电话响得乱七八糟。 “哪个没公德心的家伙,半夜乱打电话”康维行惺松着睡眼,嘀嘀咕咕的走到客厅接电话。 “喂!”语气不太好。 “喂,维行吗?”那头一个熟悉的声音赶走了康维行三分之二的瞌睡虫。 是康继涛。 “嗯,你有什么事?” “没有啦,只是想问问家里有什么事情。”康继涛的声音中透着一些期盼、一些着急,仿佛渴切着某个人的声音。 “没有啊,什么事都没有。”他打了个呵欠,幸好现在是暑假,不然他很想掉电话。“可以请你以后挑台湾的白天打电话吗?这种时间”很该死。 “好吧,你回去睡觉,叫蔚容来听。” 终于说了。“她呀!我不晓得她会不会听,她又进了闭关室了,我帮你叫叫看。” 又进去了?远在美国的康继涛紧紧的皱起眉头。 听到那头传来声响,康继涛正准备开骂,却听到了康维行的声音。 “她睡着了,要叫她吗?” 赌五十块加一个排骨便当,他不会叫她。 康继涛叹了口气。“算了,你跟她说我打回去过。” “嗯。”不用他交代他也会讲,看了蔚容的反应是一件很好玩的事。“还有吗?” “没事了,你们自己小心,再见。” 真是个好男人。康维行挂上电话,对康继涛感到相当钦佩。说实话,丁蔚容能找到这样一个好人真是她烧了十辈子的上等好香才换得的,不然依她的缺德程度;能不能嫁出去都还是个问题。 吞下一个呵欠,康维行决定回房补眠,准备养精蓄锐来看丁蔚容的好戏。 qq 早晨—— 脸色灰败的丁蔚容从书房走了出来,一副大寿将届的模样。康维行坐在报纸后,抬起眼来打量着她。 “你看起来好像折了三十年的寿。” 她趴在餐桌上,无力的摇了摇手。“放心好了,我有三千年的寿命。”连声音也虚弱得很。 “祸害遗千年。”不等她发飙,他马上说出了康继涛半夜的关怀。“他打电话回来过。” 果然,丁蔚容的精神马上提振起来。 “你为什么没叫我听?” “你在睡觉,他不要我叫你。” 短短的一句话,又震动了丁蔚容的心弦。他总是有办法轻易的让她感动,即使只是一句话或一个小动作。这种男人真是女人的天敌,却又危险得令人心甘情愿。 当她还在为了康继涛的体贴而感动时,门铃声响了。 “丁蔚容小姐的信。”面无表情的大楼管理员说道,并将一堆信件往康维行手中塞。 他回到餐桌,一封封的分类。“股票,基金,出版社,杂志社你事业做得很大嘛。” “还好而已。” 康维行轻哼一声,然后对手中一封奇怪的信产生了兴趣。“好奇怪的信,没写寄信人,只写了要寄给你。” “那就拿过来。”抢过他手中的信封,丁蔚容不疑有他的拆了开来,倒出了一张照片,马上抽走了她所的注意力。 康维行瞄她一眼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干嘛?什么东西那么好看?” 凑过去一看,那是一对男女的合照。男的是康继涛,女的—— 不是丁蔚容。 000 “我说你呀!你不会在外面有女人吧?” 又是凌晨两点钟,康维行躲在自己房里和康继涛讲国际长途电话。 “你在讲什么?我哪里有女人?”康继涛被质问得莫名其妙,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在外面有女人? “没有吗?”康维行端详着从垃圾桶偷捡回来的照片。“我以为你今天打电话回来是为了要解释照片的事。”看来有个抢戏的女配角出现了。 照片?“我没寄照片啊!我寄的是风景明信片。拜托你好心点,能不能解释一下那张照片造成了什么意外?”如果他的经验尚称足够,也许那件事正在他的意料之中。 “其实也还好,不过你的老婆大人在看到那张照片之后,马上丢进垃圾桶,然后一声不吭的爬回她的垃圾堆当自闭症儿童。至于内容嘛!这个女人很漂亮,头发长长的,身材很好,不过一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样子。如何?有概念了吗?”没想到康继涛的眼光那么好又那么差。 “我知道了。”唉,可怕的伍燕绫,阴魂不散。 此时,敲门声响起。 “康维行,电话给我拿出来。”丁蔚容的声音阴沉沉的传了进来。 这下正好。“她要讲话,你好自为之。”康维行说完便打开房门,把电话递给一脸冷漠的丁蔚容。“美国的长途电话,还没断线。”唉,插手两个笨蛋的感情事件比几何数学还麻烦。 “蔚容?”他小小心心的唤道。 “干嘛?”她平平板板的应着。 “那张照片”为什么他要这样软趴趴的向她解释?当初明明说好个人的自由并未随着婚姻关系的产生而消失,为何却他这样自愿舍弃自尊,低声下气的像个寻求谅解的小男生? 没种没种没种! 即使把自己的奴性骂得狗血淋头,康继涛并没有放弃辩解的打算。 “照片被我扔了,维行今天也倒了垃圾,真是对不起。”她的语气冷得像南极冰原。 忍不住武装起来的冷漠外表,丁蔚容知道这正是自己在乎康继涛的最明显证据。她不能这样,这和当初的不同,她没有权利对他的私生活有所异议。 “你扔了就好,其实那只是个恶作剧,你不要放在心上。”相隔一个太平洋的康继涛急得手忙脚乱,为电话费,为伍燕绫,为死脑筋的丁蔚容。 他这样算什么?对她这个“妻子”费那么多心有什么用?“我怎么会呢?不过你女朋友很漂亮,好好的交往吧!” 写惯了心中真实的讽刺,她现在才知道,说出违心之论是多么痛苦的事。 “她不是我女朋友!你听好,我们很久以前就分手了!”她在说什么傻话?康继涛急得把自己的头发耙得有如乱草一丛。 “分手了?为什么?真可惜。你们看起来很相配啊!”说着连自己都觉得好笑的话,丁蔚容使尽了力压下心中的反驳。 心,酸酸的,碎碎的。 听她这么说,那头的康继涛沉默好半晌不说话。 “喂,你还在吗?”狠下心来的丁蔚容没听见回应,有些胆怯。 “你说的是真话?”他暗哑的声音传来,听不见一丝情感。“是不是开玩笑的?跟我说实话。” 从没听过他这样的语气,丁蔚资知道这次已经不像上次只要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的了。 “你应该知道我很少开玩笑。”即使知道他在生气,丁蔚容仍然这样说。 康继涛是个好人,她不要用自己的情感绑住他。否则若有一天他当真遇到一个他爱的女人,善良如他一定会为了她而牺牲自己。 她不要这样,不然她的良心会一辈子不安——虽然在对他说出那些话之后,她的良心已经很不安了。 “是吗?”他平静道。“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大度量。” 挂上嘟嘟作响的电话,丁蔚容呆坐在沙发上,直到天明。 第七章 “我知道你在搞什么鬼。” 一回到美丽的祖国,康继涛并不先回家,而是掏出手机,一脸严肃的打到伍燕绫那儿去兴师问罪。 “继涛?你回国啦?”一向盛气凌人的伍燕绫此时却是娇声软语。“刚回来吗?” “少说废话。”他冷哼一声。 “我好高兴,你一回来就打电话给我,这是不是代表” “这不代表任何事!”康继涛受不了的大吼一声,引得身旁行人侧目相视。“如果你真要说这代表什么的话,我只能说我对你的容忍已经到极限了!” 伍燕绫有些不悦的轻声哼气。“什么嘛,我又没有做什么,你干嘛那么凶?真讨厌。” 没有做什么?“你还真敢说。我要你好好的解释” “哎哟,继涛,人家现在不在家啦!我还有朋友在旁边耶,你不能等一下再讲吗?” 听着那一头传来的尖笑和揶揄声,康继涛忍耐的闭了闭眼,深呼吸。“我有急事找你。” “啊?急事呀!喔,那你要不要过来我这边?我可以先把我朋友请走。”然后又是另一波更强烈刺耳的怪笑。 喔,天啊。“好吧,你在哪里?”这是最后一次了,他保证,这是他最后一次在那个女人身上耗费自己的耐性了。 “我在我们以前常来的那家餐厅。快点喔,我等你。”甜腻娇软的撒娇声;让康继涛忍不住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连再见都忘了说,康继涛迫不及待的收了线。 门声不响的来到了伍燕绫所在的地点,康继涛一脸铁青的推开门,退自朝前女友的方向走去。 “啊,你来啦。”朝他扬起笑容,伍燕绫的表情似乎另有所图。 “废话少说。”搁下行李、手提电脑和公事包,康继涛没一分好脸色。“你可以开始解释你之前做过了什么好事。” “没有啊!”“你的确是没做过什么好事。”他深深吸了口气,目光凌厉的瞪向她。“那么,这样说好了,你在我出国的这段时间,对我的家人做了什么事?” 伍燕绫拨了拨头发,风情万种。“继涛,你这样讲好讨厌喔!我才没有做什么呢!而且你这样一回来就对我大声小声的,亏别人还说你是最有风度的好情人呢!真没意思。” 她她在说什么啊?“我承认我的口气不好,但是请你先想想你到底对我和我的妻子做了什么。还有,我们已经不是情人,我的风度已经不需要用在你身上了,有没有意思也跟你没关系!” 听他这么说,伍燕绫睁大了眼睛瞪着他。“不会吧!康继涛,你真的跟丁蔚容结婚啦?我以为你只是拿她来气我耶!” “少自己在那边以为了!” “继涛,那个女人有哪里好?长得不比我漂亮,身材也不比我好,品味也不怎么样,写出来的又都是骂人的东西,哪里好看啊?”伍燕绫轻哼一声,满脸的不以为然。 “跟你比起来,好一些。”冷冷哼了一声,康继涛忍不住翻白眼。 “才不好呢!”伍燕绫娇嗔道,上身倾向康继涛,一脸热切。“继涛,人家知道我以前不对啦!不该去外面找男朋友来气你的,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不好。”她到底有没有搞清楚,他今天不是来跟她谈旧情复燃的事!“你”“这样还不好哦?那你说嘛!你要我怎样,我改就是了。”她装得一副百依百顺的样子,乞求着康继涛的原谅。 受不了。康继涛重重叹了口气。“你听好,我不是来跟你讨论这件事情,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寄照片去我家给蔚容?” 泄气的靠回椅背,伍燕绫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大概是常装出这副样子,所以感觉很熟练。“人家只是想让她知道我们有多恩爱嘛!好让她知难而退啊”他要疯了? “伍燕绫?”康继涛再也受不了了,忍不住双手往桌上一拍,怨声大喝“你以为你在做什么?破坏我的家庭的话,我就会再回头找你吗?你别作这个无聊的梦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伍小姐今日都没使出她的泼辣性子,反倒成了一只装傻装笨装可怜的小绵羊。这会儿,她红唇一扁,杏眼一红,一泡眼泪就这么在眼眶里滚来滚去。“继涛,你好凶” “废话!” “我人家只是人家只是” “不要再人家来人家去了!” “我我只是好喜欢你嘛!人家我舍不得你嘛” “喜欢到不惜来破坏我的家庭?” “对啊”要不是这家餐厅的桌椅是固定式的,早就被陷入狂怒的康继涛给掀了。“你到底以为你在做什么!你”“我想,一定是丁蔚容逼你跟她结婚的,所以要是让她知道其实你爱的是我,这样的话也许她会考虑跟你离婚” “我爱的不是你!”啊啊啊!他以前是瞎了眼睛还是没了大脑,居然会跟这个女人纠缠不清! 伍燕绫嘴儿一噘,满脸不平。“你不爱我,那你爱的是谁?” “我”呃,好问题。“我爱谁关你什么事?” “连这个都答不出来,那表示你不爱丁蔚容吧?” “我又说过这句话了吗?” “是没有啊!但是,你都已经跟丁蔚容结婚了,可是你却没有办法说出你爱的是谁,这代表你爱的也不是丁蔚容吧?” “我” “既然你不爱丁蔚容,那你怎么会跟她结婚?一定是她拿某些事情逼你的,对不对?” 这个女人的脑筋在这种时候、这种话题才会动得特别快。 “不对!我跟丁蔚容的事,不需要你来多加揣测!”他气急败坏的否认道,却不觉有丝心虚。 她说得不错,当初的他确实不爱丁蔚容,也确实莫名其妙的结了婚,这是过去的全部,不是现在的全部。 “继涛,你心虚了。”伍燕绫以优雅的子态拿起咖啡杯,轻啜一口,脸上薇笑。 “关你什么事。”冷冷的问了一句,康继涛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不去理会四周注目的眼光。 “既然你爱的不是她,那我为什么不能再把你抢回来?”她也冷笑一声,放下咖啡杯的手指重新拾起一根烟。 康继涛撇了撇唇角。“别傻了。”过去已经过去,为什么她还是执意要将它变成现在与未来? “是吗?”伍燕绫只是冷冷的回问,不再吭声,但脸上那丝不怀好意的笑,却让康继涛脑中满是不好的预感。 下意识的往旁边一瞥,他愕然的见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他曾经在某个聚会见过的记者,专门写这些无聊的狗血八卦。 他被设计了? 餐厅门口传来服务生的招呼声与一阵小小的嘈杂,康继涛转头一看,却刚好跟进门的女子打了照面。 “蔚容?” 相对于康继涛形于色的惊讶,丁蔚容虽然也同样心情震荡,满面漠然。 他回来了。是高兴。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是疑惑。 他对面有个女人。是惊讶。 而且是那张照片里的女人!是愤怒。 “跟女朋友来吃饭?”数种情绪混合在一起,冲击得丁蔚容几乎要吐血。这个好家伙 “不是!你别误会!”康继涛气急败坏的否认着。 “我没有。”丁蔚容微微一笑,眼中却尽是冰霜。“不打扰你们,我还有工作要谈。” 工作?康继涛将目光转向丁蔚容身边那个高大英挺的男子,没错过他眼中那抹戏谑与幸灾乐祸的光芒。 这是什么意思?这个男人在觊觎他的老婆? “蔚容!” “嗯?”丁蔚容忍住所有可能会在她脸上表现出情绪的肌肉动作,努力以一脸冷然的表情来面对他。 两双眼睛相视,除了看见彼此,也看见彼此之外的人事物。 康继涛这家伙,一回国就迫不及待的跑来和旧情人幽会吗?连家也不回、行车也不放,就这么一路从机场冲过来?真是令人感动,看他为了和女朋友私会花了多大的力气。不过也好,这附近就有家高级饭店,吃完饭之后确实应该好好的运动一下,也好让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补个妆,看她成什么样子,脸上的粉底都脱落了还不知道补饰,虽然自己不常化妆,但是这点常识还是知道的看着一脸焦急的康继涛和他身后那个对自己耀武扬威的文人,丁蔚容的目光更加冷冽。他何必这么一副被捉奸的表情?她不是说了不在意吗?康继涛,你就别紧张了,我不在意,不、在、意! 丁蔚容这女人,不会误会了什么吧?他是要来跟伍燕绫谈判的,不是什么旧情复燃啊!不过她干嘛跟她旁边那个男人靠得那么近?不是工作上的同事吗?而且还化妆打扮过!虽然女人出门要装扮一下是正常的,但是她从来没有和他一起出门,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她化妆之后的样子,为什么这个男人就特别?工作用电话谈就好了,不需要约到餐厅来,还背靠胸的贴在一起。望着一脸冷淡的丁蔚容和她身后那个忍住窃笑的男人,康继涛的怒火就烧得越炽。她为什么一脸不在乎的表情?难道自己真的在她心中完全没有地位?丁蔚容,你说啊!完全没有?完、全、没、有? “继涛!”伍燕绫扯了扯康继涛的衣袖,有些不满,有些心焦。他干嘛跟丁蔚容对看那么久? “闭嘴。”康继涛冷冷的丢回一句,目光依然紧紧的锁住那个和他遥望的丁蔚容。 “蔚容”丁蔚容身后的男人也轻轻的唤了声,有些紧张,有些急迫。她干嘛跟康继涛对看那么久? “安静。”丁蔚容淡淡的封住他的嘴,也毫不认输的迎视着康继涛热切的目光。 那个女人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勾引她丈夫? 那个男人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直呼他老婆? 这对被人以为是“貌不合神也离”的夫妻,却同时在眼底燃起熊熊的怒火,脸上却也同样毫无动静。 直到餐厅大门上的铃铛再度响起,又是一阵喧闹,两人才迅速别开目光,同时抓起自己的随身事物,一前一后冲出餐厅。 “继涛!”伍燕绫忍不住跺脚,抓起自己的皮包,蹬着高跟鞋往外追。 “蔚容!”那个男人也大惊失色,却在冲出餐厅前被侍者拦下,匆匆忙忙又不情不愿的付了另外两人的帐单之后,才追了出去。 然而两位当事人,已经不见人影。 他喘吁吁的跑到拼命跺脚的伍小姐身边。“他们两个呢?” “跑走了啦!”伍燕绫也不管这是人潮汹涌的大街,毫不淑女的放声大叫, 跑跑走了? “讨厌”伍燕绫愤怒的朝他睨了眼,却在看见他清秀俊朗的面貌时,换上了一张甜蜜可人的笑容。“干脆我们两个去约会好了。走吧!” 约约会?那男人来不及反应,已经红着一张脸,被伍小姐塞进计程车,往他不知道的目的地前去。 oo 丁蔚容和康继涛两人一前一后的冲出餐厅之后,径自努力的往前走,完全不理会自己的行为和速度引来了多少注目。 拖着行李、提着公事包和手提电脑的康继涛在大太阳底下追得心火怒燃,干脆招了一辆计程车,将东西全都扔上车之后,又追上前去将丁蔚容拖回计程车里。 “你干嘛?”丁蔚客气呼呼的瞪着他,已不是刚刚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回家。”听见她明显的怒气,康继涛突然开心了起来。真好,能摸清她在想什么,能知道她现在的心情。 丁蔚容忿忿的甩开他握住自己手臂的手。“我还没有要回去!” “可是我要回去了,而且我有事跟你谈。”被挣脱的手掌顺势握住丁蔚容的手,康继涛方才的怒气已不复见。 她冷哼一声。“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 “你没有,但是我有。” “如果你是要跟我谈那个女人的事,不需要!” “我是要问你那个男人的事。”想起方才丁蔚容和他若有似无的亲密,好不容易熄灭的心人顿时重起。 丁蔚容转过头,昂起下巴瞪着他。“那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真敢说。 “没错,完全没关系。” 深呼吸。“但是我想知道。” “你想知道我就得跟你讲?”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跟你讲。” “你凭什么跟我要求平等?” “我是你丈夫?” “那又怎么样!” 一来一往的针锋相对,让计程车司机有些听不下去,忍不住开口劝和“哎哟,你们小夫妻,吵吵嘴可以,别伤了和气,那就不好了” 两人怒瞪一眼,撇开头,闭上嘴。 他们好歹都是公众人物,不管这位司机认不认识他们,这种丢脸的事情还是回家关起门来处理会比较好。 闷声不吭的回到家,向司机付帐道谢之后,两人又回到先前的冰冷状态。不管是下计程车、搭电梯、开家门,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哟。”正捧着一杯咖啡从厨房走出来的康维行朝一起进门的两人看了一眼,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因为那两张古怪又不太友善的脸而打住。“回来了啊。” 怪怪的哩。 “嗯。”两人同时敷衍的应了声,再向对方投以愤怒的目光。 耸耸肩,康维行似乎早已知道会有这个场面的来临。 “丁阿姨,跟你借一下电脑,我要查一些资料。”识相的避开这个场合,康维行顺便堵住了丁蔚容逃避的地。 “你自己的呢?”丁蔚容的声音有些伪造得不太自然的冷静。 “芷馨在玩电动。” 扯上可爱的小女儿,丁蔚容没什么好说,只好坐下来,打开电视,一台又一台的转来转去。 “我有事情跟你谈。”康继涛放好了自己的东西,回到客厅时已经消了些气。坐在另一个沙发上,他的语气倒是一片和平。 “那就谈吧。”似乎也已经吵累了,丁蔚容也不再像方才一般抗拒,只是静静的、懒懒的应着。 康继涛也不客气,将伍燕绫和自己见面时的谈话和盘托出,然后一副诚实司信的模样,强调着自己的无辜。 “我跟她已经完全没有可能了。” “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这是什么问题?“我希望我们之间不要因为这个问题而受到任何影响。” 一直盯着电视的丁蔚容终于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热切望向她的康继涛。“你还记得我们是为了什么结婚的吧?我们约定过不干涉彼此的自由,我当然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不放在心上跟两人不受到影响不同啊!康继涛越来越慌,越来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可是” “你有你的日子,我有我的生活,如果说因为这些事情就彼此影响的话,那不是很麻烦吗?” 康继涛的目光黯了下来,麻烦?“你认为这是麻烦吗?” “既然不要干涉彼此,那你也不要强迫我进入你的生活了。这么说,你懂吗?” 他定定的凝视着她,似乎想寻找出一丝动摇的痕迹,到晕后却是完全的失望。“既然你这么说,好吧。” 第八章 “静枫。” “喔,蔚容,好久不见啊!”“嗯,好久不见。”丁蔚容抽出一张面纸,用力的摁着鼻水。 “怎么了?” “没事,感冒。” “你也会感冒啊?我还以为病毒都怕你怕到躲起来了呢!呵呵呵!” “一点也不好笑,静枫。”顺手将用过的面纸扔进已经半满的垃圾桶,丁蔚容又重新抽了一张。 “好吧,不开玩笑。怎么了?打电话给我,大概没什么好事吧?喔!对了,新婚还愉快吧?” 听到这句话,丁蔚容忍不住呜咽起来。“静枫,静枫我我是笨蛋” “啊啊?怎么啦?七九件事我早就知道啦!你不用为了这个哭啦!” “叶静枫!”带着鼻音和哭声的怒喝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呜呜我们吵架了啦!” “吵架?那不是很平常的吗?夫妻嘛,应该的呀不过,你说了什么?”不愧是警觉的叶静枫,马上猜到大概又是丁蔚容那张嘴惹出了祸端。 “我我跟他说我们两个不要互相干涉”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可是” “哎呀,这样听你讲话好麻烦喔!傍我地址,我过去找你好了。” “可是” “不要可是了啦听你这样说话我在这边好担心耶可是又什么都不能做你知道这样多困扰吗要是可以放心就好偏偏你又在那边哭哭啼啼的——” “好啦、好啦!”真可怕,心情都已经很差了,还要受到这种荼毒。“地址是——” “那你等我哦!我马上过去。” 吸了吸鼻子,丁蔚容的眼泪虽然停了,却依然万分沮丧。 她说那些话并不是真心的啊!但是如果她真的因为这件事而生气,那不是代表她违背了自己之前说的话了吗?说可以拥有各自私生活的是她,又因为康继涛真的有女友而生气难过的也是她,虽然康继涛口口声声的说他跟那个照片上的女人没有关系,也没有复合的可能,但是她还是觉得又生气又难过,气自己的小心眼,难过自己已经夭折的暗恋。 尽管自己之前在文章里说过爱情让人多么愚傻,但是一旦主角是她自己,连她也不免落入自己所批评的窠臼之中,在原地打着圈儿却只是越绕越不知所措。 她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康继涛还会跟她和好吗? 如果她再向他道歉的话,康继涛会接受吗? 就算他接受了她的道歉,他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qq 大约十分钟之后,康家的门铃如催魂般急促的响了起来。 “来了,求你别再按了?”咬着筷子,康维行不耐烦的应道。他们家今天已经很愁云惨雾了,到底还有谁来瞎搅和?拉开门,康维行一脸莫名其妙的瞪着门外那个美艳的女人。“请问你找哪位?” “丁蔚容在吧?”她都跟蔚容说要过来了,要是她不在的话,那就走着瞧! “她?在是在。”喔,大概是丁蔚容的朋友吧,要来当和事老吗?“客厅和厨房中间的那扇门,请自己进去吧。” 让叶静枫进门之后,康维行又唤住她,打开了冰箱。“要喝什么,请自便。”自助式饮料,免得他选的客人不喜欢。 叶静枫瞧了他一眼。满脸笑意。“喔,我认得你。”好像在那个孤儿院见过一面嘛!虽然没说到什么话。 “阿姨好记性。”敷衍的干笑道,康维行朝那扇紧闭的门指了指。“你不是来找她的吗?” “喔,对。”说着,叶静枫拿了罐饮料,脚跟一旋,袅娜身姿便往书房走去,并毫不客气的连敲门也简省的迳自进入。 她往背对着她的丁蔚容走去,大刺刺的靠在墙边,好笑又同情的看着那个冷血女王掉眼泪。 “干嘛哭成这样啦!真是的。”叶静枫拿起桌上的面纸盒递过去,一脸受不了。“擦一擦脸,好难看。” 丁蔚容抢过她手中的纸盒,恶声恶气。“我本来就放在这里,你不要鸡婆!”到底是来安慰她,还是来讥笑她啊? “好好好,真是对不起喔!”叶静枫耸耸肩,不以为意。“好了,你跟康继涛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吧、说吧!” 说起这回事,丁蔚容又开始吸鼻子,然后将之前两人相遇与争吵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叶静枫。 “喔,这样啊。”喝了口啤酒,叶静枫一脸的不以为意。 “什么‘喔,这样啊’!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不知道才会找我啊。”叶静枫笑道,关于恋爱她可是经验丰富。“总而言之,你想太多了啦!” “我想太多?”又是她? “你要是喜欢康继涛,那就跟他说嘛!人家都已经跟你说他跟那个女人没关系了呀,你干嘛还那么好心帮他设想那么多?那种好男人当然是女人觊觎的对象,有一、两个前女友来抢人也没什么奇怪的,他有那个身价嘛!”唉唉,蔚容就是想不通这点,可怜她脑袋里尽是那些社会乱象和舆论批评,都不知道恋爱怎么谈了。 要不是她知道蔚容和康继涛这个婚姻的内幕,搞不好她早就一个巴掌过去,好打醒这个笨蛋了。 “可是,要是他真的喜欢那个女人,那我怎么能拿这个家来牵绊他?”她以为这样才是对他最好,却没有想过是不是因此伤了两人的心。 “丁蔚容,你笨蛋啊!康继涛都已经跟你说他爱的不是那个女人了啊!你是听不懂国语啊?”叶静枫有点受不了丁蔚容的钻牛角尖,忍不住娇声喝道。“他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你干嘛帮他想那么多?莫名其妙!” 有那么简单吗?丁蔚容抿着嘴,还是不太愿意相信。 “我是说,要是康继涛真的喜欢那个女人,那我还能跟他说我喜欢他吗?”他那个好人,会放弃的大概是自己吧。 叶静枫看起来快要疯了。“你这个猪头女人,那你就去说啊!既然他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跟你说他跟那个女人没有关系,那你不会去跟他说,看他有什么反应!” “要是要是他不喜欢我呢?”丁蔚容嗫嚅着问道,她讨厌冒险。 “又不会死!”天啊她怎么会有这种平时脑筋动得快。嘴巴比刀利,遇到问题却全部反应都死光光的笨蛋朋友?“算我求你好不好?这种事情不要设想那么多啦!他喜不喜欢是他的事,你喜不喜欢是你的事,你不讲怎么知道答案是什么?” 是这样哦吸了吸鼻子,丁蔚容点点头,一脸的可怜相。 “我可以问喔?真的?” “不要再问废话了!” oo 而另一边,一样郁闷的康继涛躲在寝室里。 “喂,我是康继涛,哪里找?” “大哥?” 那一头静了一会儿。“康继涛,你今天不是出差回来?为什么没来上班?今天下午可没有休假。” “大哥,我现在心情非常不好,你能不能跟我讲讲话?”趴在床上,康继涛的声音微弱疲累得如同将死之人。 “讲话,好啊。”别看他一副冷脸,他可也是个关心弟弟的好哥哥。“你想讲什么?皇后集团的合约吗?还是j。c公司的合作案?” 康继涛差点就忍不住币电话的冲动。“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谈点私人的行不行?” 在大约三十秒钟的寂静里,康继涛听见康临涛那头传来了一声叹息,然后搁下笔的声音。 “好吧,私人的。你出了什么问题?” “我跟丁蔚容之间有沟通上的困难。” “怎么说?” “我跟她我和伍燕绫已经没有关系了,她却不相信,还老是要跟我撇清关系。”害他气得要死,又舍不得对她发脾气。 “我搞不懂。既然你说了,为什么她不相信?是你不会讲国语,还是她听不懂国语?那你们既然结婚了,为什么又要撇清关系?” 一连串的问题将康继涛反问得头昏眼花。 “我会讲国语,她也听得懂国语,问题就是不相信!她不相信我已经和伍燕绫分手了,还说要是我喜欢她的话,大可以放手去追,不用在意她。”气死了。 “喔,她真好说话。” “大哥,重点不在这里!” “好吧,不相信,那怎么办?你们不是结婚了吗?怎么连这一点小事都摆不平?” 什么怎么办?什么小事?真是康继涛蓦地想起大哥和小弟并不清楚这桩婚姻的内幕,只好不太情愿的原谅了大哥毫无帮助的发问。 “我要是知道怎么办的话,就不会打电话给你了。”哼。“还有,结婚的人也是会离婚的啊!又不是说结了婚就会幸福快乐到死。”那是童话故事的最后一页,他才刚活到三十出头,离人生的最后一页还遥远得很。 “这样子啊。”有点敷衍似的应了声,康临涛在那一头沉默了一会儿。“这样子很不好话,我去你那边怎么样?” “你要来啊?”真难得大哥会提早下班,真是个友爱弟弟的好哥哥。要不是今天康容涛不在,他没人好商量,也不会发现这一点。“好啊,你过来吧。我等你。” “少说那么恶心的话。” 收线之后,康继涛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丁蔚容为什么那么不信任他,但是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那么希望她相信自己。 不信任,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吧。 但是闹成这样,要是和好了——能和好吗?——之后,她愿意忘记那个惹起争端的伍小姐,并告诉他那个男人是谁吗? 要是可以,能回到之前那样吗?能比之前那样更好吗? 他们能从假的,成为真的吗? oo 大约康继涛和丁蔚容两人各自回房三十分钟后,康家的门铃再度响起。 正在洗碗的康维行关起水龙头,边走向大门边在围裙上抹着湿淋淋的双手,口中同时喃喃自语。 今天的客人真是多,而且还很会挑这种不好的气氛来拜访。拉开门,这回是一个没什么表情、有点眼熟的男人。 “请问你找哪位?” “康继涛在吧?”他特别提早下班过来,要是那个笨弟弟又突然跑出去,他非宰了他不可。 “他?他是在。”怎么回事?家里那两个大人是分别找帮手要来打架吗?搞不清楚。“那条走道尽头的卧室就是了。” 让康临涛进门之后。康维行同样打开冰箱,要他自己挑饮料。 “嗯你是继涛的儿子?”拿了两罐冰啤酒,康临涛不免多看了这个毫不怕生、神色自若的男孩一眼。 是个好孩子。 “喔,算是吧。”朝他点了点头,康维行重回洗碗槽前。“他现在是我爸爸。”是这样登记的。 “那我们也算亲戚了。”打开一罐啤酒的拉环,仰头喝了一口,康临涛倒是一副不急着进行辅导工作的模样。“我是他大哥。” “伯伯啊。”康维行好像对这个亲戚不是很感兴趣。“你不是来找他的吗?”伸手指了指康继涛卧室的方向。 “喔,对。”康临涛转身往康继涛的房间走去。“有空再请你吃饭。”说话的同时,顺便踢开了虚掩的门。 “我来了。”再踢回房门,康临涛有些不赞同的看着趴在床上、死气沉沉的弟弟。“干嘛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康继涛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别开眼。“心情不好。” “为了那个女人?”真没用。 “那个女人是我老婆。” “那个身分是你老婆的女人,一点也不相信你说的话。”又喝了一口啤酒,康临涛说的话还是很无情。“真是个好老婆,你选的。”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烦恼啊!”烦躁的起身,康继涛抢过另一罐啤酒,打开拉环正想仰头灌它一大口,却被康临涛抢走。 “这就奇怪了,你不是对女人很有心得吗?之前你一次交了好几个女朋友,也是摆弄得服服贴贴,没搞过这种事。怎么这次就出问题了?” 康继涛抓抓头发。“她不一样嘛”也不知道蔚容喜不喜欢他,也不知道她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心,他整颗心晃晃荡荡的,不知该放在哪边才对、才好,教他怎么平静得下来?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那么喜欢啊?喜欢到不愿意分手、不愿意分开?” 果然是不一样。要是以前,康继涛对这种争风吃醋或是胡乱吵闹的女友;都只有分手一句话,现在却还会因此烦恼。 那个丁蔚容,果然有一套。 “是不想。”虽然只是假结婚,虽然只是两人私底下订定的约定,他却不愿意真的就只有那么一回事。 经过这段家庭生活,他心中没有排斥。也许有过争吵,并不代表他对这种生活有任何的不满。但是,这种感觉也许仅止于这个家、这些人,以及也许以后还会多出来的成员。 不是蔚容,就不行。 和她分离这段时间里的思念、牵挂,每一分每一秒都这么告诉着他。 每天想着她有没有休息?有没有吃饭?身体好不好?工作有没有困难?家里不知道怎么样?没发生什么事吧?维行和芷馨都好吧?每天就这么想着她、想着家里,比想着自己还要勤劳。 今天两人的交谈重点都在他和伍燕绫身上,只有她说要是他喜欢的是另一个女人,并不需要挂念她之类的话,他却没有问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是谁?她跟他是什么关系?要是她喜欢上另一个男人,他又该以什么态度来面对? 她能对他放手,但他好像不愿意。 她能一脸若无其事,但他好像不行。 怎么办?他自己也想知道。 “你发什么呆啊?”见他不吭声,康临涛有些不耐烦的问道。“既然不想分手,那就好好说嘛!丁蔚容应该不是番婆吧?”那么伶牙俐齿的人,怎么可能听不懂人话。 “你又知道她不是了?”她有时候的确是啊。 “她是吗?”不以为然的再回问一句,康临涛瞪了弟弟一眼。“好好的沟通,没办法沟通的话就让她讲。知道她的意见之后,你们再好好的讨论,不要什么事情都是你在讲。” “我才没有。”康继涛的声音埋在棉被里,感觉有点心虚。不过,之前确实都是他在讲没错 康临涛又看他一眼,一脸“别想瞒过我”的表情。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康继涛维持着趴卧的姿势,听着房门外响起了电话铃声,康维行接了电话之后的应答与对谈。 是维行的朋友吧。 要是他真的和蔚容分开了,那孩子怎么办呢?依照之前所说,孩子是蔚容的,她决定要抚养,用她的能力抚养,那么,代表会离开这里的,只有他吧?他是不忍心把他们赶出这里的,就好像之前他不忍心拒绝前来要求他借房子给她的宋卉琳。 但是,那不一样,两种的感觉和心情不一样。对于丁蔚容和康维行兄妹,他是一种自愿付出;但是对于宋卉琳,也许只是一种同情和怜悯。 不一样,真的不同。 “家里的大人们,我有事情要出去一下,请好好看家。”耳边响起了康维行清亮的吩咐。 康继涛唇边忍不住扬起微笑。 “你儿子?”康临涛喝光了最后一口啤酒。“是个好孩子。” “没错,是我儿子。” 我和蔚容的儿子。 是的,他不想放弃这段婚姻,不想断绝两人的联系,一点也不想。 第九章 在各自的“劝解人”开导之下,两位当事人的心情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 “好了,这下子想开了吧?出去跟康继涛好好的谈一谈。”叶静枫把玩着空铝罐,好声好气的说道。 丁蔚容抬起头来,一脸好像快死掉的沮丧已经转为平时的冷静。“谈什么?” 谈什么?叶静枫突然开始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对着空气说了一堆废言。“谈什么?谈你和他的事啊!”丁蔚容含糊的应了声,却没有起而行的迹象。 “你又怎么了?” “我需要”丁蔚容敲着电脑键盘,有些心虚。“培养勇气。” 培养“你以为你在种绿豆啊!不要再培养了!”真是的,拖拖磨磨、吞吞慢慢,一点都不像她。 “可是” “走啦!”再也忍不下去的叶静枫拖着仍在抵抗的丁蔚容,硬是将她拉出了书房。 而另一方的康继涛,也同样和康临涛陷入莫名的僵待。 “你-嗦了那么多,是不是想开了一点?” “我从来没有想不开。”康继涛闷闷的回了一句。虽然已经摸清了自己的心,但还是有着没来由的犹豫, 康临涛很不客气的啐了一声。“已经想不开的人在讲什么笑话!炳。”嘴硬得也太不自然了。 男主角只是从床上起身,默默的将扔在一边的西装外套上衣架、挂进衣橱里。 “好了,那出去跟了蔚容好好的谈一谈。”这样就万事ok了吧?他可以回家去了。 没想到 “谈什么?”已经去了一脸郁色的康继涛淡淡的回道,脸上是无波的平静。 “少装傻好不好?你都几岁的人了。”还像小孩子耍赖,真难看。“有误会就好好的讲开。” 咕哝一声,康继涛还是很不情愿的磨来磨去,不愿走出房门。 已经被这个笨弟弟烦得肝火上升的康临涛用力搁下空啤酒罐,手一扯就拉着康继涛往外走去。 “你以为你在磨豆桨吗?在这边走来走去有什么用!”真奇怪,婆婆妈妈、畏畏怯怯,一点都不像他。 “可是” “少-嗦了!”已经受够了这种毫无进展的反省,康临涛硬是拉着半前进半抗拒的弟弟往客厅走去。 于是,两队人马同时到达了客厅。 首先碰面的并不是那对问题夫妻,而是叶静枫和康临涛这对外人。 “你是谁?”叶静枫皱起秀气美丽的眉毛,一脸莫名其妙的问道。这男人是哪里来的?人家夫妻解决事情,他是来干嘛? “你又是谁?”康临涛一脸不高兴的回问道。这女人在搞什么?干嘛杵在人家夫妻之间搅和? 叶静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是蔚容的好朋友!”好无礼的家伙!“人家处理家务事,你是哪跑出来搅和的葱?”哼。 康临涛皱起眉头。这女人标准的莫名其妙!“我是继涛的大哥。我弟弟的家务事,又轮到你管了?” 相对于初见面的两人之间不可理喻的争吵,两位当事人反而各据沙发一方,沉默无言。 他还在生气吗?丁蔚容垂着头,紧张的把玩着手指。他生气也是应该的,只是她并不那么确定他为了什么而生气。康继涛并不知道她喜欢他吧?她这么宽大为怀、体贴解意的要他追寻自己想要的幸福,为什么他气愤至此?是气她不肯相信他的亲口之言,还是她可以存有另一份期待? 她还在不高兴吗?康继涛盯着地板,不知所措的玩弄着西装裤的褶线。他知道口里说着他跟伍燕绫毫无瓜葛、两人却同桌吃饭的景象很无法令人信服,但是他自求坦荡、问心无愧。而且,蔚容还不知道他对她的心意吧?虽然她口中说着无所谓,但是眼底那簇怒火同时引燃他的希望,是不是他也可以对她期待另一种他渴望的感情? 两人悄悄的抬起头,悄悄的往对方望了一眼,在双方视线相接的同时,又好像触电一般迅速别开头去。 康临涛和叶静枫两人这场不知所以然的架吵得火热,完全没注意到康继涛和丁蔚容之间的汹涌暗流。 微微的甩甩头,康继涛努力镇定住因为方才那一眼而晃漾震荡的心潮。“大哥,你跟这位小姐在吵什么?”他还没见过大哥那么失控的模样哩!真新鲜。而且还是跟一位陌生小姐吵得不亦乐乎。 康临涛冷冷恨恨的瞪了叶静枫一眼,坐回康继涛身边。“我也不知道,是你老婆身边那个泼妇自己吵过来的。”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逼得开口搏。 “我也只不过开口问一下你是谁而已,谁教你要一脸凶样的回我啊!我好好的一个人干什么受你的气!”真是恶人先告状!要不是他拿那张吓人的脸来冰她,她哪会这么没礼貌! 丁蔚容扯了扯叶静枫的衣角,另一手则揉着眼角。“静枫,够了。”沉重的心情加上繁重的工作,以及因为哭泣而红肿的眼皮,丁蔚容疲倦得几乎要当场睡去。 “大哥,你们这样吵好像没什么意义。”康继涛也忍不住开口劝阻。他飞快的瞄了丁蔚容一眼,为她脸上明显的疲累感到阵阵心疼。 她又熬夜了吗?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像比上一次看到她还要瘦了一些为什么她就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呢?存心要人担心。 瞧见康继涛的深情凝望,康临涛轻哼一声。“好了,既然那么担心在意,那就把话讲开吧!”受不了,这对夫妻明明绕着同一个圈圈转,为什么老是看不见对方的心思。连这个圆圆的地球上都有那种不可思议的相遇,为什么这两个已经朝夕相守的夫妻会还各自钻着牛角尖? 康临涛一双锐眼扫过其他三人,在望见叶静枫脸上似乎和他略有同感的表情时,心底不自觉的升起一股得到认同的满足感。 “我想,是我和蔚容的沟通不够。”康继涛硬着头皮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同时收到三对异的目光。 “沟通不够?你刚刚可不是这样说!” “沟通不够?那你们为什么不沟通?” “沟通不够?我们两个根本没沟通!” 呃康继涛环视着神情各异的三人,顿觉有些不安。“我总觉得,这个婚姻好像不太对劲。” 现在才这样觉得吗?丁蔚容看着他,无声的冷笑着,心头却是丝丝的疼痛。等到出了问题、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才把问题归咎于这个莫名其妙的婚姻吗?为什么之前不说呢?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吵架了不是吗?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拒绝、不一开始就反对呢?非得到这个时候——非得到她发现自己喜欢上他的时候,才一脸懊恼的说这个婚姻不对劲? 真差劲! 接到了蔚容含恨带怨的目光。康继涛有些慌张。自己刚刚那句话好像说得不够委婉。 误会了吗?受伤了吗?有些慌乱的回望着丁蔚容,看见她漠然的别开头去,康继涛顿时乱了分寸,不知道也不敢再说些什么。 气氛就这么沉了下来。 安静沉闷的空气里,除了响了两声、来不及接就又消失不见的电话铃之外,不再有多余的声响。 “那么” “既然” “要是” “结果” 沉默之后,四个人同时开了口。互望了一眼,原本要说的话却又都说不出来,四人又同时陷入沉默,但是叶静枫和康临涛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不耐烦。 踢踢踏踏的,急促的拖鞋声奔了过来,康继涛和丁蔚容同时转向脚步声的来处,看向手中握着无线电话,一脸紧张、双眼还含着眼泪的康芷馨。 “怎么了?”丁蔚容自然的抱起小女孩,而康继涛则接过她手中的话筒,两人的默契好得一点也不像缺乏沟通。 心头蒙上一层不祥的阴影,丁蔚容抬头望着康继涛,期望着不要从他口中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只见康继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扫了丁蔚容一眼之后便拿着话筒躲到厨房去,也不管其他人的目光全集中在他身上。 过了一会儿,只见他按下结束通话键,深深的叹了口气,终于走回客厅。而打从康继涛接过电话起,丁蔚容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他一秒,现在也同样紧紧的盯着他。 “怎么了?”有什么事会让芷馨掉眼泪、而康继涛也一脸憋烦? “大哥和叶小姐,麻烦你们帮我们看一下家。蔚容,准备带芷馨出门。”平静的着,康继沟的目光终于迎上丁蔚容焦急的双眼,让她看清自己眼底的恐惧。“维行出车祸,在医院里,情况好像很糟。” qq 手术房外的长椅上,两人并肩坐着,默默无言。 丁蔚容偷偷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虽然满心不安,却也不那么的茫然无措。一赶到医院之后,康继涛依然冷静的处理着所有该处理的事,还不时安抚着哭泣的芷馨和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自己。 这么冷静自若的人,除了方才那无头也无尾的争吵,好像再也没看过他失控的样子了。 这么说来,她该对惹怒他感到自傲吗?丁蔚容忍不自嘲一笑。 “还好吗?”康继涛伸手握住她微泛冰冷的手掌,在手中细细摩挲着。瞧她一脸苍白,大概是被吓着了吧! 轻轻点了点头,丁蔚容没吭声,对于右手掌上那份温暖与细腻感到没来由的紧张与眷恋。两种不同的心情,交织成独特的感受。 “芷馨呢?” “睡着了。” 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趴在丁蔚容身上睡去的小女孩,一会儿之后,话题才又重新展开。 “你真的觉得我们之间,一点沟通都没有?”以他的说法,只是“沟通不足”而非“毫无沟通”两者的差别颇大。 原本低垂的目光随着头颈的仰起而转向医院苍白的天花板,丁蔚容的脸上看似漠然,却又复杂得看不出任何心思。 “我想,当初是我想得太美好。两个人生活在一起,本来就不可能毫无干涉。只顾着达成目标的我,刚开始只把你看成一个不需要付出感情的参加者,自私的过程造成了自私的结果,所以现在这个样子,我只能说是我自作自受。” 丁蔚容自言自语般的说了一大串,一旁的康继涛脸色随着她的一字一句变化。 什么叫做不需要付出感情的参加者?什么叫做自私的结果?什么叫做自作自受?她说这些话,到底是要他开心,还是要他死心? “我不懂。”他也不-嗦,一句话扔回去。 唉,该说是自己把事情搞得太复杂呢,还是这家伙太笨?叹了口气,丁蔚容只好讲得更加的简洁明白。“我的意思是,我们这个婚姻”还可以继续下去吗? 她不想离婚,她不想离开他。但是今天这种情况,她不能也不可以再放任自己的任性妄为。 长久处在自我世界、连工作都是用自我观点来看世界,丁蔚容已经有些遗忘了为别人设想的感觉。而她好命的遇上了温柔包容的康继涛,容忍她一而再的任性放肆,两人才能安无事至今。 但是,容忍不代表不在意。康继涛人好,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在乎。这段时间的相安无事是康继涛容忍的结果;而今天争吵的爆发,只不过是该有的后果延后发生,让她的脑袋迟些理解而已。 当她理解了自己的愚昧,也到了康继涛容忍的限度。她不知道要如何再继续下去,只好重头开始,两人重新决定这段关系的延续或结束。 “我们这个婚姻?”这个问号让康继涛心里了一跳,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一下,深靠在椅背上的身躯却丝毫未动。“你的意思是,我们正在讨论这段婚姻的存续与否?” 他没想过她会想到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没有想过。是今天带给她过大的刺激,让她想了太多事情吗?康继涛原本盯着天花板的目光疲累的滑下,无神的望着光可鉴人的地板。 他怀疑过自己贸然答应她求婚的动机与心思,却从来没有想过离婚或是要是当初没有结婚之类的情形。 她后悔了吗? 他并没有。 但是,如果她有这个打算的话,他能怎么办?他不能怎么办,一来她不爱他,二来她不知道他爱她,三来就算她知道,也不一定会因此而改变。 他能怎么办?如果她真的打算这么做,那他也只有默默的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名字,含着微笑、忍着心酸,祝她幸福快乐。 “嗯,你觉得呢?”双手紧紧交握,丁蔚容紧张得几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她非得让他开口不可吗?非得要他笑着说再见?康继涛用力的瞪着地板,努力的眨着眼,对抗那朝着眼眶狂而来的心酸涩痛。 放弃吧。丁蔚容紧盯着天花板,死命吞下梗在喉中的烫热硬块,吞下心头的徘徊不舍。他和自己在一起,不会有幸福的。 算了吧。康继涛几近死心的看着脚下,全务挥去已经让他眼泛血丝的酸涩,挥去心底的眷恋缠绕。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发说的?这时候说爱,只是徒增负担。 要是她不愿意当结束这桩婚姻的刽子手,那他来替她。 “嗯,我们”闭上眼,握住手,心中的鲜血,一滴滴的淌下,也化作泪,在眼底慢慢凝积。“离婚吧。” oo “所以,你就和他协议离婚了?”听完丁蔚容故作轻松又一副泫然貌的叙述,躺在病床上的康维行倒是一派平静的回问。 丁蔚容则无力的点了点头。 叹了一口气,康维行撇过头。“真累人。”幸好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要是被他们遗传到笨的话,那可是一辈子都没办法改变的不幸。 丁蔚容拉过一张椅子,闷闷的削起苹果。“随便你说。”她暂时没有力气去解读康维行那些富含深意和讥刺的话语了。和康继涛的决裂让她一颗心跌进了冰谷,找不着,暖不了。 就这样放弃了吗?分手时的平静好似两人都不在乎,她没有说爱他,他也没对她说任何一句话-一不管是埋怨、愤怒、质疑,或者是爱。 就这样吗?结束了? 也好,结束了也好。诚如她之前所想的,他和她在一起,得不到幸福。她不够体贴,虽然口头心里挂着爱,表现出来的却总不像那么一回事。这样他受得了吗?他所付出的是不断的容忍,得到的好像不是快乐。 让他去,比较好。 可是,自己却好想哭。 “维行”房门被打开来,来人一见到坐在床边愁眉苦脸削苹果的丁蔚容,原先的声音又不知消失到哪里去。 是康继涛。 康维行的目光从呆在门口的康继涛飘至愣在椅上的丁蔚容,感觉很蠢,但是一点都不好笑。这两个人非得蠢、笨、钝到这个地步才觉得对得起自己吗?婚姻都快要莫名其妙的离了,该说的却还是藏在心里,什么都没告诉对方。 “嗨。”康继涛扯扯嘴角,勉强的打了招呼,目光随即别了开来。 “嗯。”而丁蔚容脸上迅速浮起一片紧张,慌乱的应了声,随即又将汪意力放在手中的水果上,双手微微发抖。 冷冷望着他们的康维行突然忍不住气闷,忍着伤臂的疼痛拉起子往身上盖。“你们出去聊吧,我想睡觉了。”不管再怎么能忍的人,一次面对两个迟钝的笨蛋,也是会有生气的时候。 就这样,一手拿着水果刀和苹果的丁蔚容和手里拿着花束的康继涛,同时被赶出病房。 “聊聊好吗?”吃了闭门羹的康继涛偷偷的看了看身边的人,温柔的、谨慎的问道。 而丁蔚容面对前夫的“搭讪”却是涨红了脸,恍若面对着暗恋的男孩子一般手足无措,只有呐呐的点点头,转身坐在椅子上。 她完全变了,在他面前,她不再是原来的丁蔚容。 这种改变让她心慌,却也忍不住的心动。 “我们约好明早签离婚协议书。”还没在她身边坐定,康涛已经提出了令两人惊然的话题。“在这之前,我想再问你一次,你是真心的吗?你是真心的想要离婚?”对于这个婚姻,他依然抱着最后一丝期望。 求你,求你,求你不要。尽管在心底不住的呐喊,望着丁蔚容的侧脸,康继涛依然没有开口。 “为什么又提起这件事?”将刀子往旁边一搁,丁蔚容有些烦躁似的啃起了苹果。 “我只是想知道你真正的想法。”那样急切的问着自己这桩婚姻有没有未来,她不知道他多难过吗? “真狡猾,你自己也没有说啊!”她只不过想求得一个继续相守的保证,谁知道他一开口就是离婚? 眼见炸药的引信又要燃起,康继涛闭上了嘴,叹口气。“有些事情,不说出来的话,真的没办法知道。” “说得真好。”丁蔚容跟着应和道,有气闷也有真心。 笑了笑,康继涛站起身。“我该回公司了。”这么尴尬的气氛,聊不出什么好事来。 “嗯。”她开头,不想说再见。 默默的,两人再度望向不同的地方。 丁蔚容看着和康继涛离去的相反方向,空虚感以不容抗拒之势窜涌而上,将她深深掩埋。 如果不跨出第一步的话,是没有办法踏出第二步的。维行曾经告诉她的话,重新在她脑中响起。 不做夫妻也无所谓,至少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就够了。 才这么想着,丁蔚容的冲动已经凌驾了理智和矜持,转头就往康继涛的背影大声喊道:“康继涛!” 被叫住了步伐的康继涛转过身,脸上虽然没有笑容,但是却光彩异然。他没有开口询问,只是静静的望着她,静静的等待着。 “康继涛,即使我们离婚了,我还是喜欢你!”不顾四周的注目,丁蔚容以自己最后的勇气,朝他喊出了心意。 而他只是望着她,缓缓的扬起嘴角,笑出一脸温柔春风,连带的丁蔚容也忍不住苞着他笑了出来。 康继涛看看手中的百合花束,脸上的笑容掺杂进几丝无奈和淘气。“虽然不是玫瑰总比没有好。”他走回了蔚容面前,凝望着她的眼神万分热情。“听到你这么说真是让人高兴。” “是吗?”眨眨眼,丁蔚容微微敛了笑意。“也很高兴喜欢这个最后的礼物,我们明天见。”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康继涛拉住她的手腕,止住她的去步。“别走得那么快,我有回礼。”才刚说完,他已经在刚转过头的丁蔚容面前单膝跪了下来,奉上手中的花束。“丁蔚容小姐,我爱你,你愿意和我重新开始吗?” 呆呆看着那个低了自己半截的男人,丁蔚伸手掩住嘴泪水忍不随着笑容一起爬上脸颊。 “好。”又哭又笑的,丁蔚容接过他的花,交换了彼此的真心。 随着两人唇瓣的贴近,誓约自此而始—— 曾经松脱的线,重新系上两人的小指。 尾声 拖着一只石膏臂和一条绷带腿的康维行躲在病房的门后,浅浅露出得意的微笑。 还好,这两个人的脑袋还不至于硬到无坚不摧虽然蠢慢得有点让人受不了,但终究是拨云见日了。 哎,他也为他们两个担心得够久了,终于盼到了好结局。心情一放松下来,就想睡觉 拖着伤体,康维行一跛一跛的回到病床上,为自己盖好被子,露出放松而舒服的笑容,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