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戏飞将》 第一章 这下真的糟了,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这么烦恼无助过,以前她再怎么闯祸,呈龙都会帮她、会原谅她,可是这一次他真的生气了,从望山告别离珠回汴京那天起,已经过了大半个月,呈龙还不曾和她说过一句话。 她不怨呈龙,只怪自己干嘛好奇去打开那道圣旨啊! 可是这道圣旨真的很奇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甫呈龙博古通今,词学敏赡,国之才俊也,即日起入宫为朝廷所用 至今她仍想不通,皇上要呈龙入朝为官,为何却不说明要做什么官?自回京以来,宫里来人频召他进宫面圣,皇上要他自己指明适合当什么官,第一次,呈龙回覆愿到翰林院替朝廷修史,皇上裁定——再议;第二次,呈龙自降一格,说愿任秘书少校书郎,皇上仍裁定——再仪;就这样皇上一连四道再议,却又要呈龙伴君下棋、讲学,真不明白皇上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爹说了,皇甫家一向忠于朝廷,从未违逆皇命,而今呈龙竟然为了儿女私情而无视于皇命的存在,一错再错,错得一场胡涂,真要把皇甫家给毁了。 娘说的尤其公道有理,她说皇上年少,君威未立,对人才难免珍惜而纵容,但是也不能拿圣旨当儿戏,这岂不是让身为臣子的人无所适从吗? 这个少年皇帝也真是的,都身为一国之君了,还如此的孩子气,竟用圣旨来和臣子玩躲猫猫。 今天是呈龙第五次被召进宫,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青光明媚,呈风安分的待在家里,也不出去淘气。 忽地一声闷叹。 “这日子越来越不好玩了。”呈凤无聊的拾起一块石子,朝前方屋檐上两只嬉戏的花猫丢去,其中体型稍大的一只猫俯瞰她一眼,愤怒“喵”的一声便跳走了,而另一只则又懒洋洋的躺下来,和她两两呆望。 “小姐,怎么了?” “春花,我好寂寞哦!”春花怔了一下。“小姐,你不舒服吗?” “没有。”呈凤百般无聊的隔空逗弄趴在前方屋檐上的那只花猫,可是她无论怎么逗它、嘘它、闹它,它都只是冷淡的瞅着她,最后不再理她,眼睛一闭,睡它的觉去。 唉!白忙一场。 “小姐,你究竟怎么了?” “我不是说了,我寂寞吗?”呈凤双手托着下巴,无精打彩的说“人都是孤独的来到这世上,可是我和呈龙不一样,打从在娘胎里开始就在一起,然后又一起来到这个世上,任何事情不论好坏都是两个人一起分享、一起受罚,几乎没有单独过一个人,但是呈龙自从认识离珠之后,任何事情都以她为优先,不再陪我玩了,而现在好了,他气我,连话都不跟我说,你说我怎么能不寂寞呢?” “小姐,你要体谅少爷。” “我知道都是我害他的,可是他可以像以前一样骂我,我绝对,不会有怨言,但他怎么可以对我视若无睹,当我不存在似的。” “小姐,你想太多了。少爷和离珠姑娘分开,他心里就够难受了,如今还要经常进宫陪皇上,伴君如伴虎,少爷心里想必承受很大的压力。” “离珠也真是的,为什么不和呈龙一起回京?莫非她不喜欢他?” “小姐,别乱说话,若被少爷听到了,他会不高兴的。” “春花,我不是在乱说话,我只是不懂,两人既然相爱,就应该会想要朝夕相随,舍不得分开的,不是吗?” “这”春花语塞。“小姐,感情这种事只有置身其小的人才清楚,旁人是没法明白的。” “这有什么好不明白的,我看呈龙和离珠两个人根本就是太别扭,相爱的两个人有什么比长相厮守来得重要,若换作是我的活,就算他要亡命天涯,我也一定舍命陪君子,才不要相隔两地,饱受寂寞蚀心、相思痛苦。” 春花噗哧的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呈凤白了她一眼。 “我笑小姐呀!”春花见她郁闷了大半个月,无精打彩的,于是有意挑拨她的脾气。“小姐从小到大无论什么事,都非要和少爷争个输赢,眼看少爷的终身是底定了,而小姐的婆家却仍无着落,我想小姐现在心里一定很着急吧?” “死丫头,竟敢胡说八道。”呈凤重重的啐道“我才不想嫁人。” “不嫁?可是小姐刚才不是才说要随人家” “你讨打。”呈凤追打着春花。 “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春花这一回吧?”她讨饶的抓住呈凤的手。 “绝不轻饶。” “那这么着.明天我陪小姐去找肉珠坫娘的哥哥。” “找他做什么?” 前几天我到王记买包子时,听见王大娘请人去向他说巧云的亲事.可是他的回答好像说不放心离珠一个人待在望山,想到那里陪她守三年的孝之后,再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真是一个好哥哥。” “小姐,我们可以促成这件事。”春花把心里的想法告诉呈风。 “这个主意不错,只要能让离珠回来,呈龙心里一定会很高兴,到时候他就不会再生我的气了。”她笑开了连日来掩在娇眉上的乌云。 这才是凤小姐的本色,春花不禁松了一口气。 自朱雀门到龙津桥这一段路,这里的人称之为州桥,那一带的小吃是汴京有名的夹道搭起席棚,有水饭、杂嚼等等,炉火熊熊,阵阵油盐香味和杓子铲锅的声音,远远就唤起来往行人的食欲。 “少爷,京城真是热闹,各地的新奇玩意在这里都能瞧见,尤其是吃的,每天挑一样,一整年也吃不尽。”泥鳅说时,两眼忙不迭的四处张望。 “泥鳅,既然你那么喜欢京城,那你就留下来,我自己回边疆去。”何云飞的个性就如他武将的天职一样,刚毅秉直,即使随口说上一句玩笑话,也听起来雄壮威武,像在下达命令。 泥鳅吓死了。“少爷,我从小就跟着你,你不会真把我一个人丢在京城吧?” “瞧你紧张的,和你开开玩笑罢了。” “开”泥鳅缓了一口气之后,便抱怨的说:“少爷,你一向说一就是一,从不开玩笑的。” “泥鳅,偶尔说说玩笑话倒也有趣,不必太严肃。”这段时日,何云飞几乎都待在京城里,他发现这里的人说话调子似谑非谑的,一时兴起也学了起来。 “少爷,你刚才那样哪像是在开玩笑,简直是在下达军令。” 何云飞一脸讪然,迳自向前走去,泥鳅则快步追上。 “少爷,你不高兴了?”泥鳅说:“刚才我的意思不是说少爷不会开玩笑,而是不适合。少爷,你为人刚正,让人敬畏又信任” “好了,别拍马屁了,我知道自己的个性太过严谨木讷,无法像呈龙一样轻松谈吐、潇洒自若。”自从和呈龙结识以来,何云飞才明白这世上果然真有像他一般风流的人物。 “那个娘娘腔的龙少爷哪能跟少爷你比,他根本就是轻浮,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少爷老实没心眼,上回刘府一案竟让龙少爷得了便宜占头功,泥鳅就是不服气。 何云飞精光斜斜一瞥,泥鳅吐吐舌尖,乖乖的自行掌嘴。 “找个地方坐下来吃饭。” “少爷,我们就到前面”泥鳅手指着前面时,眼见王记肉包子摊前和王巧云、徐东烈说话的呈凤时,不禁大声惊叫“少爷,你看那个人是” “你看到熟识的人了?”何云飞目光朝泥鳅手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也不明了他所指何人。“泥鳅,哪个人啊?” “在王记肉包子摊前那个女的”泥鳅瞠目结舌,支吾老半天,才又把话说下去“那个女的是龙少爷” “胡说,那个人是女的,怎么会是呈龙?”圣贤书有云:非礼勿视。何云飞看也不看一眼便否定泥鳅的话,甚至还拿重话训斥, “泥鳅,再有一回听你无故毁谤呈龙的话,小心我把你”“少爷,冤枉啊,你看那张脸和龙少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何云飞这才仔细朝前方瞧去,而一瞧便是大大的震惊。那女子可不是和呈龙长得一模一样吗? 这怎么可能?! “少爷,我没有说错吧?”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不远处传来一阵哭天抢地的呼喊声,顿时人潮全涌了过去。 “少爷,那边好像发生事情了,我们也过去瞧瞧。”说完,泥鳅也不等主子同意与否,便朝那头跑去。 何云飞也只好跟着过去了。 龙津桥的西处一座颓圮多年的城楼,平时就禁止上去玩,此时却有一位约七岁的小男孩爬上城楼顶上去救一只小猫,结果却是上得去下不来,于是抱着小猫在上面哇哇大哭了起来。 而男孩的母亲却只能在下面着急的哭喊“谁能救救我的儿啊”这头哭声此起,那头却惊声彼落,原来是春花正花容失色的喊叫“小姐,别逞强,你怕” 但呈凤冲动又古道热肠的个性,哪里听得进去,人早已爬上城楼去了。 “小姐,小心哪!”春花仰着头看呈凤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时,桶子便一个一个往心头上吊着,她合掌喃喃念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城楼上,斑驳的碎石砖不时的落下来,令在下面看的人惊呼连连,冷汗直流。 她爬了上去,顺利的来到男孩身边且安慰他“别怕,姐姐会救你下去的。” 话虽这么说,她也是只会爬上来,不会下去? 这时徐东烈找来麻绳,用力一抛,呈凤准确的接住麻绳。 “凤小姐,我把绳子丢上去,你把它绑在孩子身上,然后你抓住另一头,让小孩慢慢的爬下来。”他仰头大声的喊。 呈凤依言将麻绳一端牢牢的绑在男孩腰上,并嘱咐他“你是男孩子要勇敢一点喔,只要慢慢的、小心的下去,姐姐会抓紧绳子,绝不会让你跌下去的。” 男孩擦干眼泪,把怀里的猫放下来,照她的交代小心的下了城楼。 当男孩安全着地时,母子抱拥而泣,围观的人抱以热烈的掌声。 “小姐,你快下来。”春花朝上面招手喊道。 高处不胜惊。呈凤这才惊觉到她竟然爬上那么高的地方,于是吓得脸色发白,双腿一软,跌坐下来,声音颤抖的说:“春花,我我不敢” “小姐,你快把绳子绑在自己身上.徐大爷会拉住你的。” 经春花这么一提醒,呈凤这才想起来手上仍握着另一端绳头,于是急忙的站起采,颤抖的手急切的要将绳子朝腰身缠去时,眼睛又不小心的往下瞄了一眼,黑压压一片,顿时心一慌、脚一颤,全身无力的又跌坐下去,手:的麻绳一松,掉落城楼底下。 怎么办?无惧地太广,就恨天太高,这下她真的怕了。 猫跳进呈凤怀里.她将脸埋在猫身上惊吓的啜泣。 “小姐,小姐”春花着急的叫了她几声,然后转向徐东烈求救的说:“徐大爷,你快想想办法,小姐她怕高啊。” “我上去。”然而就在徐东烈跛着脚要爬上去时,站在后头的何云飞已早他一步跃了上去,如蜻蜒点水般沿着城墙蹬了几下,底下的人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他人已经轻松的到达城楼顶上。 呈凤抬起头来,还没看清来人是谁时,便觉得被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揽腰抱起,身子直直的往下坠。 她侧目一看,惊喊一声“是你!”她最不想的就是让他看到这副糗样。 而何云飞如此近的看见到她的脸,见她和呈龙如此神似的面貌时,也吓了一大跳,揽腰的手不小心松脱了,顿时她人不住的往下跌去。 呈凤闭目尖叫,并夹杂着猫咪似婴孩号眺的喵叫声,底下的人看得悚目惊心。 就在她即将要跌碰到地之前,何云飞急得伸出手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双脚安然着地。 呈凤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仍未歇止,而怀里的猫早巳吓昏了。 “呈”何云飞急收回“龙”字,改口说:“姑娘,安全了。” 她停止尖叫,张眼一瞪。“你故意的。” “我没有,你”眼前是呈龙没错呀,可是却又是个姑娘,他这会更加糊涂了。 春花急忙跑来。“小姐,你没事吧?’’ “我福大命大,没让他给摔死。”呈风没好气的斜睨何云飞一眼,这才发现自己还被他抱在怀里,于是又羞又恼的大吼“喂,你还不放手,想非礼我吗?” 何云飞一脸尴尬的将她放下,呈风双脚一落,便不由分说的指着他鼻子将他臭骂一顿。 “什么飞将军?心地如此的狭窄?心肝也和你的脸一样黑,刚才你竟然想摔死我,我看你干脆改叫黑将军算了。” 情急之下,他忍不住脱口叫出“呈龙,我绝对没有” “你叫准呀?呈龙是女的吗?”见他发窘,呈凤越发兴起作弄他之心。“黑将军,你开口呈龙,闭口呈龙,莫非你有断袖之癖,喜欢上将军府的那一条龙了。” “我没有,只是你”何云飞越是糊涂越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知感恩图报,早知道如此,我家少爷就不上去救你下来了,让你继续待在上头,吓得哇哇大哭叫爹娘。”泥鳅护主心切,也顾不得礼貌了。 “谁哭着来了?”呈凤不服气的驳斥。 “还敢说没哭,你的眼里都还残留着泪珠呢。”泥鳅取笑的说。 “这”她抹一抹眼下,果然是湿的。眼看被一个下人抢白的下不了台,于是她有点儿恼火的瞅了春花一眼。“春花,你也说句话呀!” “小姐,要是我的活,我才懒得跟一个只会要嘴皮的臭小子计较。”这话提醒她小姐闹得太过火了,怎能不顾将军府的颜面竟然幼稚的和一个随从斗嘴,同时,也拐弯骂了泥鳅。 呈凤虽贵为小姐,但对从小忠心服侍她的春花倒是很看重,知道春花在提醒她失了分寸,她接受了,也对此后悔莫及,于是只得把令她有失颜面的责任,全怪到这个臭小子的主人何云飞身上。 这时,男孩的母亲带着惊魂未定的男孩,上前向呈凤道谢。 “这位大娘,这事对我来说就像是吃饭那样容易,所以你不必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在这对母子身上,呈凤又拾回英雌本色。 “对呀,只不过是噎着了,要不是有我家少爷”泥鳅不服气的又插了话进来,却被何云飞斜瞪一眼,才立即将话给吞回肚里去。 呈风把怀里昏睡的猫交给男孩,母子俩再三道谢后便离开了。 “春花,我们走吧。” “小姐,你也应该向飞将军道谢才对。” “我为什么要跟他道谢?” “刚才要不是有飞将军将小姐救下来,那小姐你此时可能还待在上头呢!” “他救我?真是笑话!”呈风面向着何云飞,并抬高下巴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说道:“他不过是想在众人面前逞英雄罢了,没有他我照样可以下得来,谁要他多事?” “对、对、对,每一个人都知道将军府的凤小姐武功盖世,可是飞将军尽管多事,到底还是他把小姐抱下来的,这是大家都看见的事实,所以小姐还是得谢谢人家,否则别人会说将军府的凤小姐趾高气扬,不识好歹。”春花总能顺着呈凤的性子说话,适时的纠正她。 “我”她注视着何云飞,支吾老半天,只听见心房怦怦跳个不停,于是跺了一下脚,转过身子,对春花丢下一句话“我说不出来,你替我说。” “小姐,被飞将军抱下来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道谢又有什么意义?” 呈凤不悦的白了春花一眼,心里暗忖:这个死丫头,左一句抱、右一句抱,存心在地心湖搅动起波澜,真叫人讨厌又这时她的脑海又闪进那厚实安全的胸膛,内心的翻腾已不是余波荡漾,而是排山倒海。 “小姐”春花见她无动于衷,再要开口催促时,却被何云飞一个摇手给止住了。 “刚才那件事清不必放在心上,是我自己没有弄清楚状况就出手,我感到很抱歉。”他拱手谦恭的说,但此时他还是胡涂得很,无法将眼前的这张俊脸和呈龙分开的想。“只是她是” 春花抿嘴浅笑。“她是龙少爷的” “春花,干嘛跟他说这么多?我们走吧。”呈风赌气的拉着丫鬟朝前面拴马的地方走去。 徐东烈则对着她说:“凤小姐,我会考虑你刚习才所提的事。” 呈凤上马,手随意一摇,丢了一句“谢了。”这声谢,是她藉着对徐东烈向何云飞说的,随后,她便头也不回的扬蹄离去。 “冒昧请问,她是?”何云飞问向徐东烈。 “飞将军,莫非你在京城这段期间,没听说过将军府有一对龙凤胎?”他诧异的问。 “这就对了,”泥鳅弄明白了。“少爷,也许先前有时候,你见到的龙少爷就是这位大小姐假扮来戏弄你的。” “别胡说!将军府的小姐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何云飞责备道。 泥鳅觉得委屈。“可是少爷,你自己也说过,有时候龙少爷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就像那天你拿密函” “你还强辩。” 徐东烈也相信有此可能,不过他看这位飞将军为人正直且固执,若不是亲眼看到,大概不会相信世间也有像凤小姐如此这般的刁顽,却又带点英豪之气的女子。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和何云飞告辞了。 “少爷,”泥鳅还是坚持己见“我还是认为我们之前一定见过那位凤小姐,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你还在那里胡说八道,这可是事关将军府凤小姐的名声。”何云飞朝泥鳅身上瞟了一眼,警告他不准再提这件事。京城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了,过几天我就去向皇上辞行,我们准备回边疆去。” 嘴里虽然这么训诫泥鳅,可是他心里其实也有那么一点怀疑,甚至觉得有趣,当脑海里浮出她那张俏丽明艳的脸庞时,他也忍不住回溯和呈龙在一起的时候,哪一次是她? 第二章 夜深沉,月朦胧,星光灿烂。 这夜,呈龙坐在屋檐上,望着天边遥远的一颗星,箫声更见萧瑟凄冷。 连日来,心里除了挂念离珠外:尘异添加了一股隐忧,他心里明白自己连降五级,只是皇上对他连续五次的不接旨施以薄惩,接下来,即是定生死了。 他不后悔,只愿能刁;殃及皇甫家。 这时有一只红色纸折的飞鸟在眼前坠落,他捡了起来,往檐下瞧-眼,只见呈凤仰着小脸眼巴巴的朝这里看上来。 呈龙直觉要把手中的纸折飞鸟往下扔去时,呈凤急急的制止他,说:“别忙着扔掉,你打开来看完内容之后再做处理,好不好?” 呈龙再看了一眼,于是拆开手中的纸鸟,原来是一张喜帖,上面写着徐、王喜事,他惊诧的俯视呈凤。 “徐大哥和巧云决定下个月初三拜堂成亲,”她活络一下僵硬的脖子,招手对他说:“呈龙,我没办法一直仰着脸和你说话,你下来再说。” 他纵身一跳,紧闭着唇注视她。 “事情是这样的,我想徐大哥和巧云的大喜之日,离珠若是知道这件事,一定会高兴的立即奔回京城来参加他们的婚礼,所以我就去找徐大哥和巧云商量,希望他们能把终身大事往前办一办,结果他们同意了。呈龙,现在你就带着喜帖赶去通知离珠,顺便接她回京,这样你们就可以朝夕相处了。” “呈凤,你”呈龙激动的抱住她“谢谢你。” 她喜极而伏在他的肩膀上哭泣。“你你终于愿意和我说话了,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理我了呢。” “别哭了,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我怎么会不理你呢。”他轻拍她抽动的背脊。 “可是回京以后的这段日子,你就是不理我。”她哽咽的说。 “对不起,我并不是不理你,我只是” “我知道你为皇上的事心烦,又想念离珠想得快发疯了,所以我不怪你,况且这件事都是我不好,以前我闯了祸,都是你替我解决的,可是这次不一样了,换我必须为你做些们什么,朝廷的事我不懂,至于离珠,无沦如何我一定要想办法让她待在你身边,这样你才会开心。” 他轻轻推开她,拭去她还挂在眼角的泪珠。 “呈凤,你长大了。” 她破涕为笑。“别忘了,我们是同时出生的。” 呈龙望着院里池水中的下弦月倒影,猝然大叫一声“今天是二十六,离下个月初三只剩”他掐指一算“剩六天的时间往返京城和望山,时间有点紧迫,不能再耽搁了,我现在就走。” “现在?”呈凤吃惊的说:“可是快二更天了。” “没问题的,呈凤,这几天若有什么事情,你替我担待一下。” “我会的。”真好,一切又回到从前了。 心中无烦事,呈凤又生龙活虎了起来,一大早就起来练剑,算一算都快练两个时辰了,还不显疲倦。 春花手里的冰莲子汤已经换来第三趟了。 “小姐,休息一下,先把这碗莲子汤喝下去,解解暑热。” “好吧。”她放下剑,接过莲子汤,咕噜的喝着没停口,爽口沁脾。 这时秋月捧着一方折叠方正的蓝色锦巾和一封邀请柬,正穿越庭院的廊道。 呈凤从碗缘边瞄到便将她叫住。“秋月,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恭祝新皇就位,下月初一朝廷在大明殿举行一场蹴鞠大赛,不论亲王或者近臣都必须参加,少爷也在受邀行列,这是蓝巾代表是蓝队,另有红巾则为红队,比赛那天要绑在头上,进行蓝红两队蹴鞠比赛。”秋月说。 “我看看。”呈凤拿起邀请柬打开一看,黑亮亮的眼球右一个溜转,左一个闪烁,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春花,把蓝巾收好。” “小姐?!”春花和秋月同时惊喊一声。 “你们干嘛大惊小敝的,这又不是我第-次扮呈龙进宫去,更何况现在呈龙去接离珠,就算勉强赶回来也是初二晚上了,我不代替他去,难道要呈龙缺席这场蹴鞠大赛,让皇上再一次责难他吗?” 话是没错,但秋月还是有点担心。“小姐,少爷的敏捷是没有人比得上的,记得前年朝廷也曾比赛过一次蹴鞠大赛,少爷的球技还被先皇大大的称证过呢。” “秋月,你等着瞧好了,我不会让你的龙少爷漏气的。”呈凤自信满满的说。 “小姐,你真要混在一群男人堆里踢吗?”春花仍觉得不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切都是为了呈龙嘛,而且呈龙临走时,也交代过我有事替他担待一下。”乍听之下好像显得很无奈,可她脸上却呈现出兴奋之色。“秋月,去把呈龙的刀找出来,在下月初一比赛之前,我得好好的练习。” 秋月要走开时,呈风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又把她叫住了。 “等-下,秋门,刚才宫里来的人有没有提起过,蓝红两队的成员大概有那些人?” “宫里的人说,蓝队是由一些亲王组成的,而臣子则为红队,可是亲王中有人提议要少爷归蓝,皇上准了,所以才送来蓝巾。”秋月说时,神情颇为骄傲。 “少爷真行。”春花也与有荣焉。 “这真是太好了。”这声好可不是替呈龙叫的,而是呈凤心里暗自拨着如意算盘。 她想,照这样说来,那个何云飞便是在红队了,也就是她的敌队,比赛那天她一定要把那个飞将军打得溃不成军,成为她凤小姐的手下败将,看他这个飞将军还能如此神气到几时? 光想就觉得过瘾,呈凤开心的展开笑靥。 不过春花、秋月却头皮发麻,颤出一身冷汗,她们可是看惯她这个瞻前得意、不顾后果的笑容了。 蹴鞠大赛这一天,晴空无云。 蹴鞠是当时王孙贵族热中的游戏,竖木为门,左右分朋,击入而定输赢。 蓝红两队准备就绪,等辰时一到,由皇上开令,揭开比赛序幕。 红队原本担心主将呈龙被亲王的蓝队挖走,今天可能会输得惨烈,但几日来和何云飞练刀之后,大家对这位先皇所赐的少年飞将军深具信心。 何云飞自小就随着父帅长久驻守边疆,十七岁时,以五千名士兵奋力抵抗一万多名突袭的辽兵,解除边疆百姓又免于一次兵燹之灾,于是皇上以唐朝诗人王昌龄称赞汉将李广将军的诗句“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取诗中飞将御赐何云飞为飞将军,传诵一时。 “呈龙,”何云飞走到蓝队,谦恭有礼的和呈凤打招呼“我听说你是蹴鞠好手,今天是我第一次比赛,请脚下留情。” “飞将军,你客气了,朝廷上下谁不知你的飞毛腿快如闪电,无人能及。”她也礼尚往来一番,口吻却不是那么的诚恳。 “要说快,我想呈龙你来无影、去无踪的身形是无人可捉摸的”被这么一吹捧,让呈凤忘了自己是谁。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不过嘛,比赛就是论输赢,待会我不会客气的,一定会把红队踢得落花流水,输得惨兮兮。” 此话一出,吓得在一旁扮随从的春花急忙的扯一扯她的衣袖,并在耳畔低声的提醒说:“小姐,注意你的言行举止,少爷是不会这样说话的。” “他是他、我是我,而且我只要一看到他这张黑脸,我就想起皇上还是殿下时的那回宴会,他打逼朝廷无敌手那神气的践样,我就忍不住想挫挫他的锐气。”想起来就有气,她眼神充满了杀气腾腾的瞥向何云飞。 兵部尚书二公子杨慎之走来,拍了一下呈凤的肩膀,不服气的说:“呈龙,瑞王爷怕今年皇室蓝队输得太难看,竟把你挖过去,真是气死人了。” “慎之,你太客气了,少一个呈龙,多一个呈龙,不足以影响局面。”面对他人,她总是表现呈龙谦和的样子。 “影响可大着呢,你灵活矫捷的身手是有目共睹的,本来我们还以为今天准输惨无疑,幸好有飞将军。” 杨慎之的褒奖让呈凤飘飘欲仙,整个人都骄傲起来,可是当他提到何云飞时,就像是拿一颗石子打中正展翊高飞的小鸟,再也无法轻快的飞起来。 他看了何云飞一眼,一副看好戏的说:“呈龙,飞将军可能没有你临场的机智和谋略,可是他的稳健以及爆发力可就胜你一筹了,所以这场比赛鹿死谁手,不到最后是看不出来的。时辰还没到吗?我真是等不及了。” “那就走着瞧吧!”呈凤想要痛宰这位飞将军的决心更坚定了。 一声锣鼓响起,预告时辰已到,蓝红两队走到草地,向皇上行君臣之礼后,皇上走到两队中间那球前,提脚用力一踢,球高高飞起,呈凤灵巧的一个回身,右腿正好接下这球,奋力的带着球朝对方的球门跑去,于是两队展开一场龙争虎斗之蹴鞠大赛。 比赛进行将近一个时辰,两队旗鼓相当,各有两球入门,均是呈凤和何云飞所踢进去的,因此这场比赛到最后俨然变成两人之间的战争。 这时球在何云飞脚下,呈凤目光丰牢的盯着球,只见球还在他右脚上时,忽焉在左,前踢后勾,这球始终没离身半寸。 呈凤看不得他如此的卖弄,齿冷的说;“要要杂技到大街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话一到,一招有风来仪右脚随即朝他下盘扫过来,何云飞没料到会有这招,右脚急得应付她不近情理的攻击,两人四条腿,左脚右脚厮杀捉对,他不想再和她缠斗,可她偏是紧迫不舍。 一个空隙,何云飞趁机抬起右脚欲踢球入门,呈凤奋力想阻止他,在那情急之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伸腿便勾住他的右脚。在双双绊倒之前,何云飞的左脚高高的抬起,猛然一踢,球高高飞起来,而两人如叠罗汉般,呈凤在上、他在下,两人双双跌在地,四目对视,温热的鼻息拂过彼此的脸。 “你”何云飞-颤,怔怔的凝视她。他怀疑又不敢确定,凤小姐怎么可能混在男人堆里踢球?他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不可胡思乱想,他们是双胞胎才会长得如此相像。 这时场外欢声雷动,何云飞刚才那左脚一踢,球飞入木门,红队以三比二暂时领先。 “你你很得意是吧?”呈凤喘得厉害,隐隐感觉到有股不知名的热流在她身体里面冲撞着,她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只觉荡气回肠,不知该如何平息? “那只是侥幸而己。”何云飞谦虚的说。 “虚伪。”她冷哼一声“比赛还没有结束,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很奇怪,他经常和男人一起出操练兵,早已熟悉男人身上的汗臭味,可是呈龙的汗水中却混着一股清清淡淡的花馨,真的很好闻。 杨慎之关心的走过来问:“呈龙、云飞,你们没事吧?” “没事,”何云飞道。 “既然没事,两个大男人还抱在一起舍不得分开。”杨慎之取笑的说。 呈凤的心房又怦然一跳。“喂,你还不放开我?” 这口吻俨然就是凤小姐的口气。何云飞有点迷惑和不敢相信。 “你还在发什么楞?”一想到她整个人还贴在他的身上,便觉脸红热得如烫虾一般。“快放开我呀。” “我的手并没有抱着你不放啁。”他举起一双白山的手。 “是你的脚啦。” 原来刚才呈凤刚脚勾住他的右脚,于是双双跌下来时,两人的脚如卷麻花一样缠在一块。 何云飞急忙的把搁在她左腿的右脚抽出来,她立即从他身上起站来,心慌的跑开。 杨慎之则拉他站起来。“飞将军,你的左脚比你的右脚还厉害,刚才你那一球踢得又猛有力,真的很精彩,现在我们赢对方一球,接下来我们只要守着不让对方攻过来,我们就赢了。” 何云飞不在乎这场比赛的结果,他目光盯着前面和队友商议战略的呈凤。 场外裁判白旗一举,表示继续比赛。 由蓝队先发。输了一球,呈凤急于想进球,于是动作跟着大起来,带着球横冲直撞,一心想突破对方的防守线,射球进分。 大家都觉得奇怪,斯文的龙少爷,即使足激烈的踢球活动,身段也一定保持优雅飘逸,而不是今日勇猛、甚至趋于野蛮动作,不过却也让这场比赛格外显得紧张又好看。 离比赛终场还不到半个时辰,场内精彩刺激,场外蓝红旗帜摇旗呐喊,每个人的心情都随着那粒球七上八下,忽左忽右,没有一刻安稳。 蓝队一次传球,被何云飞给拦截下来。 眼看又是何云飞和呈凤对峙。呈风对他脚下的球虎视眈眈,何云飞高高的抬起左脚时,看了她一眼,于是放下左脚,改以抬起右脚,将球踢得飞高,呈风一招有风来仪纵身跳起来,一个挺腰,在半空中-个后空翻,在半空中截下球,然后身体一个半回旋之后,将整个人倒挂起来,右脚一钩,狠狠的将球踢进木门里,引起场内场外一阵热烈掌声。 比赛结束,结果三比三,两队平分。 “呈龙,最后射进那——球,真是好身手。”何云飞走到呈凤身边由衷的称赞。 “过奖了。”她冷淡的回应一句,便走了开。双方平手,皆大欢喜,可是她却很不满意。’ “少爷,擦擦脸。”小厮泥鳅递上湿巾,然后怀疑的说:“少爷,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龙少爷和之前那个龙少爷不一样,感觉上倒好像是那天碰到的凤小姐,态度嚣张又跋扈,好像处处针对少爷你似的。” “泥鳅,别胡说了,传到皇上耳里可是欺君大罪,以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小心我罚你掌嘴。”何云飞斥道。 “泥鳅以后不敢了。”他嘴里说不敢,心却很不服气。“对了,少爷,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最后一球少爷明明就抬起无敌的左脚了,怎么突然又改刚右脚,好像故意做球让龙少爷表现。” “没没有这回事。”何云飞眼睛往上抬,局促的否认。“这是君子之争,我怎么可能这样做呢?” “是吗?”他从小服侍少爷,了解为人诚实正直的少爷,一说起谎来就口吃,而且眼睛总是朝上面看,就像现在这个样子。“少爷,你是左撇子,在最后关键时刻,为什么不用左脚踢呢?刚才那一球少爷若是用址左脚的话,凭龙少爷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么” “掌嘴。”何云飞不过是轻令一声,却是威严不可违。 泥鳅掌了自己一下,声音清脆。 “我不是一直告诫你,京城不比边疆,要谨言慎行,不要耍嘴皮子。” “乐城的人就是比一般人多一个心眼。”这抱怨的话才出,何云飞凛凛的目光却射过来,不怒而威,泥鳅连忙低下头去。 他轻吐一口气,平和的说:“泥鳅,在比赛场中放水,是不尊重对方的行为,你问我为什么改用右脚去蹋,那是因为一场比赛下来,三球都是由左脚踢进去,左脚已经疲乏了,所以我才改用状况良好的右脚去蹋,而且她”他顿了一下,声音不觉柔和了许多“呈龙球技真的很好,我这样说你懂了吗?” “懂了。”泥鳅在心里却应了声:才怪,少爷的体能状况他最清楚不过了,最俊那球分明就是故意放水的。 而且,少爷也很奇怪,今天一提到龙少爷,不仅急于维护,而且口气又特别温柔,甚至还带点害羞。 想到这里,泥鳅一惊,莫非他是 蹴鞠比赛结束,皇上在御花园宴请众臣,并当着大家的面嘉许呈凤和何云飞两人技冠群伦,各赐金球一只,以示奖励。 呈凤最后踢进的那一球成了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所经之处,总有一些王孙公臣对她竖起拇指,这种众星拱月的滋味着实让她乐昏了头。 “春花,这种感觉真的很棒,这次假扮呈龙是最过隐也最有成就一次,不必像上回一样,处处隐忍不能表现,独让何云飞耀武扬威,以为自己有多不了起!”面子挣回一些,人也得意了起来。“只可惜是平分,这是美中不足的地方,不过还好,大家的焦点都放在我身上,他们都称赞我最后一球踢得很漂亮呢。” “小姐,收敛一点。”春花不时的在她身边提醒“少爷为人谦虚,不会露出不可一世的样子。” “呈龙就是这点让人觉得别扭,什么胜不骄、败不馁全是虚伪狗屁的话,否则又何必拚得你死我活的?”呈凤仍沉浸在那一球的欢呼声中“春花,我只要一想到最后那一球,硬生生的从那小子脚上拦截过来,再一个倒挂金钩一踢进球,那个何云飞的脸立即气黑了,飞将军变成黑将军,那时我真的好高兴。” “小姐,飞将军的脸本来就很黑了。”春花泼她一盆冷水,以防她乐得昏了头, 呈凤才不管他的脸是黑是白,她咬着手指沉思着,并自言自语的说:“不行,我一定要再找机会和他比个高下不可。” “小姐,你不能再” 这时前方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呈凤好奇的就要循声走过去时,春花急忙的阻止她往前走去。 “小姐,再过去就是后宫嫔妃、公主们平时散步赏花的满春园,一般人没有奉诏是不准进去的。” “这满春园我不知陪太后逛过几回,没有人会比我更熟悉了,还需要你来告诉我。” “可是你现在是少爷的身分” 没等春花将话说完,呈凤一脚便踏入那扇拱形门,走进满春园。 远远的,她看到一位女孩在扑蝶,身后伴随着一群宫女。 “你们别跟这么紧,都把蝴蝶给吓飞了。”阿蛮公主责怪的说。 “公主,回去吧,再过去就要出园子了。”宫女红玉劝道。 “出园子又怎么样?皇宫有哪里是我不能去的?”阿蛮公主质问。 “不是不能去,而是现在皇上正在那头设宴,若这时公主在那里出现总不太适宜。” “他们吃他们的,我扑我的蝶,各不相干,有哪里不适宜?而且若真不适宜的话,该回避的是他们,而不是我。” “好一个不讲理的公主。”呈凤嘀咕一句,春花却暗自偷笑。 说到不讲理,没有人强过凤小姐,不过这位公主倒是和她不相上下。 宫里大大小小的公主她也认识不少,呈凤倒想看看这位公主是何许人,于是再走近瞧个清楚,尘异不禁发出疑问:她是谁? 阿蛮公王拿扇住前扑向粉蝶,不米被一个石子绊了一下,身子向前倾倒,整个人扑到呈凤身上去。 她一惊,推开呈风,斥道;“你是谁?” “那你又是谁?”呈凤想也没多想,很自然的反问一句。 阿蛮公主怔了一下。她是先皇最疼爱的公主,连当今皇上对她这位小皇姐也要敬畏三分,这男子竟敢如此放肆。她生气的扬起手就要朝呈风的脸颊刮下去时,手腕却被紧扣的动弹不得。 “你”阿蛮公主圆睁着眼睛怒睨呈凤时,却见呈风那俊俏的脸蛋,不意震了芳心,闪了舌头,斥责起来也显得支离破碎,不见威吓,只有娇态。“你大胆无礼、你放肆该死、你”“哪来这么多你呀你的?我不过问你是谁,你不说就算了,干嘛要打人?”呈凤说完便放开了她的手。 “放肆!哪里来的狂徒竟敢擅闯满春园,还对阿蛮公主如此无礼。”红玉站出来斥喝。 阿蛮公主反过来责瞪她。“放肆。这话是你这丫头说的吗?还不给我退下。” “原来你就是阿蛮公主。”呈凤经常进宫陪侍现今太后,经常听太后提起到先皇生前最疼爱的就是阿蛮公主,由于她的生母丽妃身子骨弱,有一段时间阿蛮公主就和丽妃移到离京的-座行宫静养,最近才被接回宫。 “喂,现在你知道我是阿蛮公主,还不快快给我报上名来。”她命令道,目光直盯着呈凤的脸瞧。 “皇甫呈龙给公主请安。”呈凤行了一个礼。 “那个胆大妄为、连续违抗五道圣旨的人就是你咧!”她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在宫里,并不怎么理会宫里的那一套繁文褥节,如今更是不避男女之嫌的将眼前扮呈龙的呈风打量仔细。“我听说今天的蹴鞠大赛,龙公子也是大大的出了风头,把其他王孙公子都比了下去,皇上还赐你一个金靴。” “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呈凤眼眉得意一扬,从袖口拿出金靴向上一抛再接下来,手摊开来给她看。“公主,请看。” 阿蛮公主从她手上拿起这个小金靴“真可爱!” 说着,她将金靴往前抛去,呈凤纵身一跃接下金靴,然后一个翻转,又回到原地。 “公主,这个给你。”呈凤提起她的手,将一只粉蝶放到她手上。 阿蛮公主心喜,两眼发亮,玉颊飞上两朵红云。 “龙公子,真是好身手,以后我召你进宫陪我玩,可好?” “好啊,好啊”一听到玩,呈凤也没想太多,点头如捣蒜连声道好。 而春花却感不妙,大声的禀告“少爷,我们应该赶快回到宴席上去,皇宴上无故失踪,被发现了可是大罪。” 呈凤恍然大悟。“公主,在下应该回去了。” “再留一会,皇上若怪罪下来,有我替你担待。”阿蛮公主道。 “不敢连累公主,告辞。” 走出满春园时,春花忍不住抱怨“小姐,你在公主面前表现得这么过火,没有关系吗?” “没关系的,这位阿蛮公主比其他公主有趣多了。” “可是” “春花,你就是担太多心了,你看到现在还不是没有人察觉出来吗?放轻松一点,不会有事的,我们快回宴席吧。” 呈凤惬意的走着,可春花是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她担心着,若是有人发现此龙实为凤的话,那可是杀头的欺君之罪,又思及阿蛮公主看小姐的眼神,简直就是芳心大动,春情荡漾的样子。 春花实在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 第三章 破晓时分,闻鸡起舞,这是何云飞自小养成的习惯。 一把单刀在手,脚步稳健、招术灵动、变化巧妙,只见刀光闪闪,身随刀影晃动,颇有气壮山河、撼动百岳之势。 倏地,竹林飞出-条黑影,其手中长剑直直的朝他飞刺过来,他从容的往左一闪,手里的单刀挥、拦、挑,一一的化解蒙面黑衣人凌厉的攻势。 “你究竟是何人?”何云飞只守不攻,心里暗暗纳闷来人灵巧的身手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的前世仇人,今世来向你讨命的。”黑衣人腰一挺,一个空翻之后,剑法顿时变了路数,改攻他的下盘。 “前世”何云飞楞了一楞,黑衣人趁机进攻,幸亏他及时回神,灵敏的闪躲,但左臂上的袖子仍逃下过被划破的命运。 “原来飞将军的本领就只是这样而己。” “你知道我?”他诧异的问。这黑衣人的口吻令他觉得很熟悉。“你究竟是何人?” “打赢我再告诉你。” “故弄虚玄。”两人边说边打。何云飞双脚顺着对方的招术步步为营,趋避进退,黑衣人的剑丝毫沾不上他身体。“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我看你也不是什么英雄好汉!” “我本来就不是英雄好汉。”黑衣人一个回身,再执剑逼近时,又是另外一种招术。 打了一回合,何云飞大约摸出这剑法足一套八式,由八武衍生成六十四招,招招看似轻灵,却是准狠无比,只是每到最后一式时,黑衣人却又像有顾忌似的,身子腾旋在半空中,双脚又立即着地,如此一来,身手反而施展不开来。 何云飞不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却明白黑衣人只是来和自己过招,并无取人性命之意,既然如此,就和他玩玩,再拿下面罩,瞧瞧究竟是何许人也? 一打定主意,何云飞改守为攻,但每一点到要害,他又立即缩手,换另-式伺机攻击。 黑衣人眼看自己渐居下风,心急了,手脚也乱了分寸。 何云飞左腿一个横扫干军,黑衣人手中的长剑即被踢落在地,而身体也因承受不住力道而踉跄几步,其脚还没站稳,何云飞又趁胜追击,拳拳如风的朝黑衣人打去,最后一招擒拿,五爪正中黑衣人的胸口抓了一把。 “不要脸。”黑衣人气愤的给他一个耳光,他的脸颊立即浮现五指掌印。 “你”何云飞惊诧且气愤,在他的观念里,男儿身体是钢骨,可以让人任意折磨锤炼,他是眉头也不会动一下,可脸是代表尊严,怎么可以让人如此折损? “你什么你?”黑衣人眉眼一挑,似娇似嗔的吐一句“你无耻!” “我无耻?”一向自认行事光明磊落的他,今日不仅莫名其妙的让人刮耳光,又被骂无耻,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对,你不仅无耻,而且还下流。” 一把怒火快速的在他体内流窜,内力不运自生。“蒙着脸骂人又多光明正大?让我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话才落,他身如心光般一闪,刷地,而罩被他拿下,露出那-张明眸俏脸。 何云飞大吃-惊。“凤小姐,怎么会是你?” “对,就是我。何云飞,我们之间一直都没有分出胜负,今天我们就好好的打一场,分出高下,你觉得如何?”上回蹴鞠大赛踢成平手时,她心里就很不服气,一心想找机会和他比试武功,得知他每天这个时候会在这里练武,于是她便摆成黑衣人前来和他比划一下。 “我不敢。”他怎么能和凤小姐动手呢? “你我知道了,你害怕了。”呈凤用话激他。 “小姐此言差矣,云飞从小就随父帅上阵杀敌,从不知害怕为何物?” “既然不怕,那就再打一回合,这次一定得分出输赢,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你最好有心里准备。” 何云飞如坠五里雾。“云飞愚昧,实在想不出哪里得罪小姐了,竟惹得小姐要出此下策来偷袭云飞?” “这不是偷袭,而是想和你比个高下。”呈凤不满的睨了他-眼“说到偷袭,让我想起你下流的手法,何云飞我问你,刚才在过招的时候,你的手你的手”心卜通的跳个不停,胸口热了起来,话便打住说不下去了。 “我的手”何云飞看着自己的手“我的手没怎样啊?凤小姐,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就明说吧,我也好跟你道歉。” “说”桃腮顿染红晕,重啐道:“说你的大头鬼啦!你无耻下流!” “你怎么又骂人了?” “你非礼我,这样骂你还算客气,我应该再重重的赏你一个耳光才对。” 何云飞搔搔头,半晌之后,才把刚才挨了一个耳光和他们最后交手的情景联想在-块,这才尴尬了起来。 “凤小姐,刚才实不知是你大驾光临,所以习会肆无忌惮使出我何家独门的五指抓骨的功夫,才会不小心抓了你的” “别说了!”真是羞死人了。“你欺负人,还敢说出来?” 这时,何云飞发现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光,于是好奇的走过去。 呈凤诧异。“你想干什么” 他停下脚步,弯身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块晶莹无瑕的凤形白玉,经阳光照耀之下,才闪闪发亮。 呈凤认出他手中的东西。“那是我的玉佩,还我。”她伸手去要。 见她霸道中带有娇憨的模样,他忍不住想逗逗她。“你说这凤形玉佩是你的?” “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 “不是我的,也不一定是你的。” “你真是孤陋寡闻,大象都知道将军府的龙凤贻有太后赐的一对龙凤玉佩,这块风形玉佩当然是我的。”呈凤伸手去要。“这样你了解了吧?快还我。” “我还以为你身上应当是龙形玉佩呢。”何云飞调侃一句,此时他十分确定那场蹴鞠大赛就是凤小姐,真是一位奇女子。 他知道了?呈凤一惊,哼,空口无凭,管他的。 “还我玉佩。”她上前去抢,何云飞和她对掌两招之后,往后退几步,并举手喊停。 “凤小姐,玉佩我已经还你了,我们没有理由再打下去。” “还我了”呈凤这才意识到右手上握有东西,张开一看,玉佩就在自己的手中。她抬眼瞪他,斥道:“你耍我。” 她捡起地上的剑,不由分说的朝他刺去。 “凤小姐,我并没有这个意思,那请容我跟你道歉。” “哼!先欺负人,再向人道歉,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道理!你先吃我一剑,我再向你道歉,你说可好呀?” 她步步逼攻,他进退有据,只守不敢还手。 “这我” “废话少说,看招。”呈凤紧攻不懈,何云飞却小心翼翼的不敢伤到她,手脚反而绑手绑脚的,施展不开。 “凤小姐,你住手”越说她越不愿罢休。唉!女孩的心思真比敌阵还难破解。 日上三竿了,两人在这一片林子里追逐缠斗。 马蹄声渐近,蓦地一道黑影飞过两人头顶站在树梢上。 “何云飞,好男不和女斗,上来吧。”原来是呈龙。 何云飞闻言,纵身一跃,飞了上去,和呈龙并立树枝头,抱拳道声谢,并问:“呈龙,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去接离珠回京,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见你和呈凤缠斗不休。云飞,你是怎么惹上将军府刁钻的凤小姐?” “这事”何云飞摊摊手,无奈的说:“她一心想找我比高-下,可是我唉!” “我了解,我了解”知凤莫若龙,呈龙叠声说着,并投以同情的眼光注视何云飞。这刁凤好胜难缠,对比武这件事是特别执着,有时候真的很烦人。 ‘喂,你快给我滚下来,躲在树上算什么英雄好汉,也不怕玷辱御赐飞将军之名号。”呈风在树下吆喝叫阵“下来呀!不下来的人是懦夫,是胆小表,是落水狗,是是我看你干脆改名叫落荒鸡算了。” 何云飞想下去,却被呈龙制止。“别理她,云飞,我告诉你,别看她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其实她” 呈凤急得直跳脚,并大声警告“呈龙,你敢说出来,我就跟你没完没了。” “好吧,我不说出来就是了。”呈龙俯瞰呈凤那慌张的神情,又转看英气勃发的何云飞时,发现他颊上隐约有淡淡的指痕,登时会意的诡笑一下,于是附耳悄声对他嘀咕几句。 “原来如此”何云飞双目登时一亮,于是恍然明白,为何她最后一招总是施展不开。 飞不起来的凤凰就不是真正的凤凰,他怜悯的朝她瞧一眼。 呈凤心里打一个突,惊诧从脸上绽开,便认定他这一记目光的含意,不觉得又羞又怒的手指树上的呈龙大骂。 “呈龙,你你竟敢泄我的底!”呈风咬牙切齿的说。 “稍安勿躁,我问你,你可听见我说出来了吗?”呈龙问。 呈凤想了一下,摇头的说:“没有。” “那就是了。”呈龙和何云飞交换一个眼色,并对他说:“云飞,呈凤是一个单纯、没心机的丫头,只是个性有点冲动和任性,若有所冒犯之处,清你多多包涵。” “凤小姐她是”何云飞正要说话时,却又被他打断。 “叫凤小姐多生分啊,我们两家交情好,你叫她凤妹子就可以了。” 何云飞看她那张俊丽的脸蛋一眼,-眺的说:“凤妹子是一位热心直率的女中豪杰,不愧为将门之女,我又怎么会觉得冒犯呢!” “那我就放心了。”呈龙说。 而在下面的呈凤听了,不悦的说:“准是你的凤妹子?” 这时她身后逸出一道清灵的笑声,她回头一看,见离珠步下马车,缓缓朝这里走来。 “离珠,”呈凤飞奔而去,并抱住她。“你总算回京了,你再不回来,呈龙一定会恨死我的。” “龙公子不会恨人的。”离珠笑笑的安抚。 “离珠,你不知道,他脾气拗起来理也不理人,这比恨人还可怕呢。”呈凤跟她抱怨了起来。 呈龙与何云飞从树上跳下来。 “呈龙,我还以为你们晚上才会回来。”呈凤开口说出她的疑问, “离珠怕赶不上徐大哥的大喜之口,所以我们这几天马不停蹄的连夜赶路。”呈龙转对何云飞说:“明天是离珠的大哥和巧云姑娘的大喜之日,你一定要来喝杯喜酒。” 第一次同时看到这对双胞胎,何云飞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呈龙拍一下他的肩膀,问道:“云飞,你怎么了?” “啊没有,明天我一定去沾沽喜气。”何云飞再将两人瞧了一瞧,忍不住的说:“虽然早就知道你们是双胞胎,可是今天同时看见两位,还是会吓一跳,说实在的,你们两个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 离珠轻笑。“飞将军,我第一次看见他们同时出现的时候,也是像你一样,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不过啊,若能用点心,不论他们变男变女,还是能分出谁是谁的。” 经离珠这么一说,何云飞再一次仔细观察呈凤,似乎也能分辨出两人之间的差异。 呈凤发现何云飞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她白他一眼,然后别过脸不让他看。 “云飞,听说你要回边了?”呈龙问。 呈凤惊颤一下,回过头问道:“你要走了?”心里竟然有点失落。 “嗯,我爹来信说辽人最近频频有大动作,而且不时的侵扰境内百姓,所以我想早点回去帮父帅固守边界,抵御辽军的侵犯。语罢,他有些不舍的看着呈凤。”这么说来,两国又将有一场激战。”呈龙忧心的说—— 马蹄声急急而来。 “小姐,不好了。”春花急忙下马,并在呈凤耳畔嘀咕几句,呈凤双眸一嗔,脸色有异。 “发生什么事了吗?”呈龙心里惊然的打了个突“是不是皇上” “不是皇上,是”呈凤急忙住口,故作轻松的对他说:“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你不用担心,呈龙,你先送离珠回去休息,我先走一步了。”一声口哨,一匹白马奔至。 “呈凤,真的没事吗?”呈龙还是有点不安。 “真的没事。”呈凤上马,扬鞭离去,快马蹄起满地落叶。 直到芳踪消失在眼前,何云飞才和呈龙两人也相互告辞了。 绿叶沙沙轻响,花苞禁不住东风催,便朵朵争相绽开,满春园一片万紫干红的景象。 红玉领一身男装打扮的呈凤定进满春园的风月亭中。 “龙公子,请在这里稍候,我进去禀告公主。” 红玉离开之后,扮随从的春花趋前低声的叮咛“小姐,待会你对阿蛮公主态度要保持着男女、君臣之礼,最好是冷淡一点,令公主觉得无趣,这才能明哲保身。” “我知道该怎么做,瞧你紧张的,”呈凤反过来安抚她“春花,放轻松一点,我也不过是奉诏进园子陪公主玩耍罢了,玩不出什么问题的。” “小姐,待会你要让公主清楚明白这是最后一次。” “知道了,春花,你真是越来越喽唆了。” 阿蛮公主奔来,顽皮的朝呈凤的背后拍一下。“龙公子,你来了。” “呈龙拜见公主”呈凤正要行君臣之礼时,阿蛮公王立即将她扶起。 “行了,别跟我来这一套。” 呈凤也讨厌宫里的繁文褥节,便不和她客气,直接道:“公主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阿蛮公主反问一句。 “那多无聊啊!人就是因某件事才会聚在一起,不然要四目相对吗?” 阿蛮公主娇靥浅笑。“四目相对也欢喜呐。”似怀春呢哺,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 不过春花听到了,再瞧公主那痴迷的模样,顿时背脊发颤、头皮发麻。 红玉发现春花的异样。“小春子,你不舒服吗?” “春小春子你哪里不舒服?”呈凤关心的问。 春花忙不迭的否认“没有,我很好。” “瞧你脸色发白,额头直冒汗,还说没事。”阿蛮公主随即吩咐“红玉,带他下去休息。” “是,公主。”红玉转对春花说:“请跟我来。” “不用了,而且我家少爷需要我待在他身边服侍。”春花慌忙的拒绝。 “怎么?嫌我的人不会伺候你家少爷,还是怕我把他给吃了不成?”阿蛮公主责看春花一眼。 “小春子不敢。”春花惶恐的回答,同时频频对呈凤使眼色,要她开口留下自己。 呈凤迟钝,不仅没有及时意会过来,竟还附和的说:“听话,下去休息。” “少爷,我不放、心” “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走吧,就别打扰主子了。”春花活还没有说完便被红玉给拉走了。 风月亭只剩下呈凤和阿蛮公主两人,四周变得安静起来。 “公主,现在我们”呈凤不耐安静,正要询问时,却遇见阿蛮公主痴迷的眼神望向自己,她不明就里的问:“公主,你昨夜没唾好吗?” “龙公子,这几天我只要一想到那天你替我扑蝶的英挺身影,我就睡不着。” “我懂了,公王想学功夫。” “龙公子愿意教阿蛮吗?”说着,那双秀目便又情不自禁的眨了一下。 “好啊,反正坐在这里也无聊。”呈凤步出风月亭,暖暖筋骨之后,马步一站,双臂展开,那风翅展飞的姿影流畅的舞动起来。 阿蛮公主崇拜的望着。 舞毕,呈凤运功收气、吐纳。“公主,这一招凤鸣朝阳招式简单易懂,适合初习武之人。” “风鸣朝阳?”阿蛮公主忍不住轻笑出声“听起来像是女孩家学的功夫。” 呈凤一惊,急忙掩饰的说:“学武功只分资质聪明和愚笨的人,没有分什么男和女?我想公主也知道我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姐,从小我们俩一起学武,这招便是她初习所练的。” “我知道凤小姐,太后很喜欢她,总是夸她活泼伶俐,很讨人欢心,只是那时候我不住在宫里,没机会见到她。”提起这点,阿蛮公主的口气不免酸溜。“龙公子,我问你,她的功武比起你来如何?” “好太多了。”呈凤想也不想的便把自己大大的夸赞一遍。“公主,你要学武功,找她比较适合。” “龙公子,我比较喜欢你教我。”阿蛮公主含情脉脉的凝睇着,着实令呈风全身颤起鸡皮疙瘩。 “公主,我我们开始吧。”她退离好几步“我把凤鸣朝阳招式一式一式的拆给你看,你可要看仔细,我可不演练第二遍。””徒儿遵命。”阿蛮公主煞有其事的服从。 呈凤慢动作的演练着凤鸣朝阳,阿蛮公王一对眼睛则死盯着那生动又俊美的脸蛋,百看不厌。 换作阿蛮公主时,脚才踏出去便踩到裙曳,身体不由的向前倾倒,在她惊叫出声前,呈凤及时拦住她腰。 “谢谢。”阿蛮公主娇羞的说:心如小鹿乱跳。 “小心点,穿这身衣裙怎么练功啊。”呈凤眼睛看一眼拖地的裙曳时,粗鲁的一扯,那一大片的裙曳被撕去大半。她暗自窃喜,公主肯定被她吓到了。 阿蛮公主先是一楞,然后转为崇拜。因为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和她说话,只有他他真的好有男子的气魄喔! “龙公子,”她眼波流转,轻声柔语的说:“能把刚才的招式再演练一遍给我看,好吗?” “是”怎么会这样呢?呈凤只好从头再演练一遍。 阿蛮公主认真的跟着比手划脚。 为了让她嫌弃,呈凤故意恶言恶声的纠正她。 “错了,真是笨手笨脚的,手要抬高一点,脚要不是这样还是不对” “我不行了。”阿蛮累得坐下来休息。 “好吧,今天就到这里为止。” 呈凤暗付,今天公主被她操得筋疲力尽,又被骂得狗血淋头,现在心里一定恨死了,下次也不敢再找她练武了。 临出宫时,阿蛮公主对呈凤说:“龙公子,这阵子你一定对皇上连批五道再议的这件事感到惶惶不安吧?” “这是呈龙罪有应得。” “你不必觉得惶恐,皇上之所以会这样做,全是太后的意思。” “太后!为什么?” “谁不知道龙公子的聪明才智,可就是无法服人,太后要皇上藉这机会让你心服口服,挫一挫你的傲气,这样你才会心甘情愿的入朝为官,尽心的辅佐皇上。” 原来是故意整人,害爹和呈龙这些日子惶惶不可终日。 呈凤忍不住怨道:“好一个诡计多端的太后。” “你说什么?” “没我是说姜是老的辣,太后真是太厉害了。” “皇上还没确立威信,朝廷很多事仍都需要太后费心,龙公子,我想皇上很快就会宜你进宫下第六道圣旨,这次是认真的了,不会再议了,所以你想当什么官都可以直说无妨,皇上一定会准的。”阿蛮公主娇羞的注视她一眼“龙公子,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说的话。” 明白什么?呈凤只明白呈龙若是听到这件事之后,心里的石头就可以放下来。 “小姐,你在发什么楞啊?”春花叫她。 “公主” “公主早就走了。” “春花,今天是来对了。”呈凤高兴的把公主告诉她的事对春花说了一遍。 但她却将公主最后、最重要的暗示给忽略了。 过了一天,皇上果然宜呈龙进宫。 呈凤的话固然让人安心,不过呈龙心里已打定主意,这一次将自请外放到扬州当个小小芝麻县令,只要能远离京城,和离珠快活自在的过日子,这也不算委屈自己。 “什么?!你愿意到扬州当县令?”皇上惊愕。 “臣违逆圣意,自知罪无可逭,承蒙皇上几次饶恕,所以愿请外放,用皇上的仁孝治理县政,以报答皇上不罪之恩。” “朕不准。” 哀家也不准。”太后进来,皇上和呈龙则各自行礼如仪。“呈龙,哀家是看着你长大的,早就把你当成是一家人了。” “呈龙何德何能,能得太后如此厚爱。”好话的另一面,即是一张无形的压力和责任,令他倍感沉重。 “呈龙,你觉得阿蛮公主如何?”太后突然有此一问。 “阿蛮公主?公主乃是金枝玉叶,我”呈龙茫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下去。 太后笑了一下。“阿蛮可是很喜欢你的,我打算招你为阿蛮公主的驸马,择良辰吉日让你们成亲。” “驸马?!”呈龙颤出一身冷汗。 “这是天大的喜事,”皇上高兴的说:“呈龙,第六道圣旨就是赐婚。” “皇上,等” 太后锐利的目光朝他一扫“呈龙,莫非你还想抗旨不成?” “呈龙不敢,只是我” 这时太监急忙禀报飞将军有急事面圣,现在人正在御书房外等候。 “快宣他进来。”皇上随即吩咐。 很快的,何云飞走进御书房,将父帅快马加鞭送来的军情呈交给皇上。 “皇上,辽王不知从哪里请到一名国师,在两国边界排没迷魂阵,我爹信上提到这个阵式非常诡异,逼使我军动弹不得,伤亡惨重。” “什么迷魂阵?”太后问。 “回太后,至今还不是很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一旦进入迷魂阵,一开始人会精神错乱,到最后发狂而亡,所以辽国才不顾破坏两国和平盟约而入侵我国领上。”随后,何云飞跪请的要求“皇上,边疆吃紧,末将何云飞请求带兵立即赶去助父帅一臂之力。” 呈龙灵机一动,也主动请缨的说:“皇上,呈龙也愿意赴边疆杀敌,以报皇恩。” “呈龙,你并非武将,不必上沙场的。”皇上对他此举大感意外。 “皇上,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何况我乃出身将门之家,家父对我另有一番期许,一直希望我能驰骋沙场,不辱家门,况且,自古 男儿先立业再成家,呈龙至今尚未立功,实在不敢受禄、恳请皇上恩准。”呈龙说得至情至理、慷慨激昂,让闻者无不热血沸腾。 “皇上,呈龙精通五行八卦,若有他同行,定能有助我军识破迷魂阵法,早日平定辽乱。”何云飞适时的敲一记边鼓,得到皇上的共鸣。 “母后,您觉得呢?”皇上询问太后的意见。 太后沉吟半晌,意味深长的注视呈龙一眼,然后同意的回答“我就成全你这份忠心,一旦你平辽立功回朝,马上就和阿蛮公主成亲。” 皇上即颁旨意,令皇甫呈龙和何云飞带领二万援兵赴边疆助何老将军退敌。 两人谢恩退下之后,何云飞不解的问:“呈龙,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言难尽啊。”呈龙满面愁容,道不尽这个中的无奈。 何云飞颇为吃惊,因为一向神采奕奕、自信傲人的呈龙,此刻看起来就好像被什么打倒似的。 第四章 这天一大早呈凤独自骑马出去溜达,活动一下筋骨,直到近晌午的时候才心情畅然的回府。 一进门,便见春花惊色匆匆的跑来。 “小姐,不好了。” “我怎么又不好了?我不过骑马出去逛一下而已,安分得不得了,所以今儿个出了任何事情可别想赖到我身上。” “小姐,是阿蛮公主她” “够了,够了,别再提那个烦人的公主来坏我的心情,不然我真的会生病,呈龙回来了吗?”今天皇上应该准了吧,否则她一定要去找阿蛮公主算帐。 春花愁着一张脸站着不动。 “春花,今天你好奇怪哦。”说着,呈凤不由的惊颤一下。“是不是呈龙他被皇上” “小姐,太后做主,皇上赐婚要少爷娶阿蛮公主,可是少爷他” 不等春花说完,她已急色急思的跑了开。 “呈龙,听说”呈凤一踏进呈龙的书斋,随即看见离珠两眼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而呈龙和何云飞愁眼相对,一副事态严重的样子。“看来是真的气死人了,阿蛮公主要我,而太后也跟着胡涂起来的乱点鸳鸯谱?呈龙、离珠,你们不用担心,我现在就去找阿蛮公主把话说清楚,要她不要拆散别人,否则会下地狱的。” 她气呼呼的如连珠炮说了一串,然后转身又要出去时,却被何云飞给拦阻了下来。 “凤妹子,别这么冲动”他将她拉到一旁,将事情的本末娓娓的说给她听。 “什么!呈龙要出征打仗?”又是另一个惊诧。 “呈龙为了拖延和公主的这一门亲事,才会自动请缨赴边疆。”何云飞回答。 “仗打完之后呢?”呈凤心直口快,往往能一针见血的点出许多人不想面对的难堪事。 何云飞支吾“这”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只不过现在不想去深思到这一层。 “到时候再做打算。”呈龙说话了。 “呈龙,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学我说这种不负责的话了?”呈凤对他的处理很不满意。 “不然你要我怎么办?不娶阿蛮公主就是抗旨,若只是要杀我的头,我绝无怨言,就怕祸及整个皇甫家,我不能冒这个险,可是要我和公主成亲,我我做下到。”呈龙头一次感到无助。 “可恶!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呈凤咬着手指的绕室踱步,嘴里忿忿不平的念着“真不甘心,气死人了。” “龙公子,都是因为我”离珠自责的说。 “离珠,不是你,是我,呈龙,我对不起你。”呈凤把蹴鞠比赛之后不小心招惹上阿蛮公主的事说了一遍“我想阿蛮公主一定是那时候看上我不,是你,才害你无故的惹出这件事情。呈龙,你骂我、打我好了,这样我的心里才会好过一些。” 呈凤仰起小脸,准备接受耳刮子的表情,呈龙缓缓的举起手来,却只是轻捏一下她的脸。 “呈凤,这件事不能怪你。” “呈龙”他的不怪罪更令她觉得难过。 “也许——”呈龙握着离珠的手,深深的注视她半晌,然后徐徐的开口“是我太顾全儿女私情,而忘了自己的身分和责任,虽然我并不后悔,但我也不能累及爹娘,我想从军是眼前最好的抉择。” 呈凤不忍这一对有情人分离。“呈龙,既然你非去不可,那么就让我代替你去吧。” 三人对呈凤的话都吓了一大眺。 “胡闹!女孩家怎么可以去从军呢?”呈龙极不赞同。 “对呀,”何云飞也接着说“打仗是生死交关的事,非同小可,不能开玩笑的。” “谁在开玩笑啊,我是认真的。”呈凤怪何云飞多嘴的瞪了他一眼,便又转向呈龙打算继续说服“呈龙,你一向就讨厌打打杀杀的行为,怎么能忍受打仗的场面。” “事到如今,不能忍也得忍。”呈龙淡淡的回应。 “我不喜欢你说这种消极的话,而且你只会那套懒得打,莫非你想在两兵交战时跑给敌人追吗?沙场不比平常,敌方好几万的人马朝你砍过来,我看你是插翅也难飞。可我就不同了,从小我就跟着爹练武,阵前杀敌我绝对比你适合。”这会,呈凤又转向何云飞寻求认同“何云飞,我们交过手,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何云飞投以抱歉的眼色。“凤妹子,你的武功好,可惜你是女孩子,不能上战场。” “你不站在我这边,我就不是你的凤妹子。”呈凤气他不帮她说话。屉有,是女孩子又怎么样?谁能在战场上杀敌建功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是男人或者是女人又有什么关系?” 真是好强,不让须眉。何云飞又说:“话虽没错,却行不通,若被发现了,就是欺君之罪。” “又是欺君!”呈凤冷冷的哼了一声。“皇上就是爱小题大做,有人替朝廷卖命,他应该感到高兴,干嘛动不动就爱扫人家这顶大帽子。” “呈凤,别说了,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我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而且打仗不只是靠武力,头脑也很重要。”呈龙说。 “命都保不住了,有头脑也不济事,呈龙,你去打仗,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离珠怎么办?爹娘怎么办?可是我去就不同了,我可以假扮你去从军,我若建了头功,到时候你抗旨不完婚,皇上也舍不得杀功臣,万一我一不小心战死沙场,那么皇甫呈龙从此消失在人世间,你就可以永远和离珠在人世间做一对神仙眷属,再也没有人可以逼你做不喜欢的事了。” 一向无忧无愁的呈凤很容易就将生死说出口,可是呈龙和何云飞听在耳里却是一阵心惊。 “凤妹子,打仗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每一个人都必须努力在烽火残虐的环境之下求生存,所以请你无论如何都不要轻易把死挂在嘴边,这对所有爱你的人是很残忍的话。”何云飞凝视她,眼底释出无限的关爱。 呈凤接收到他的眼神,心不由得悸动了一下。“我我只是说万一,又不是真的会死,而且呈龙一直都说我是惹是生非的女魔王,一定会扰乱人间千万年,不会这么轻易就挂了。”她不敢再说“死”字。 呈龙感动的说:“呈凤,谢谢你,我永远都会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不过我还是不能让你去冒险,我走了之后,爹娘那里,你要连我的那一份都孝顺进去。” “我说这么多,你还如此顽固,离珠,呈龙就要离开你了,你也说句话呀。” “我”离珠强忍着悲伤,深情的看着呈龙,只能幽幽的说:“我尊重龙公子的决定。” “你们气死我了,我不理你们了。”呈凤气愤的跑出去。 “凤小姐”何云飞追出去。 此时只剩下离珠和呈龙深情相对。 “龙公子,我我宁愿你和公主成亲,也不想看你战死沙场。” “傻瓜!谁说我会死的。”呈龙将离珠抱在怀里,享受片刻温存。三天后大军就要出发,能像这样抱她的时间不多了。 “龙公子,我会在望山等你,你一定要记得回来,只要你能平安回来,即使你和公主成亲,我也愿意服侍龙公子一辈子。”离珠心甘情愿的允诺。 “除了你,我不会和别的女人成亲。”呈龙给了她深深的一吻。 大军出发在即,呈龙拜别爹娘之后,始终没有看见呈凤出来送行。 心想,这个丫头一定还在生他的气。算了,离别的场面,本来就令人难受,不来送也好。 时辰一到,呈龙前去和何云飞会合。 大军还未出关,后面即有人快马加鞭的追赶过来。 “少爷,后面好像有人追来了,我过去看看。” 很快的,泥鳅带着秋月来到军队的前头。 “龙公子,秋月姑娘来了。” 呈龙诧异。“秋月,你怎么会来这里?是不是我爹娘——” “少爷,将军和夫人都很好,是小姐不见了。” 他和何云飞吃惊的面面相觑。 何云飞更是焦急的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让人去找了吗?” 秋月拿出一封信交给呈龙。“少爷,小姐应该是昨夜里悄悄出走的。” 呈龙急忙的打开信,信上的字粗壮带点霸气。 呈龙,我先走一步了,我会在三岔口等你们,到时候你就前往望山去找离珠,而我则会代替你继续北上。 呈凤笔 “这个丫头简直是胡闹!她什么时候才会不让人担心呢!”呈龙把信拿给何云飞。 他看完信后,说:“呈龙,这条路不平静,我先走一步去找她,我们就在三岔口会合。” 说完,也不等呈龙表示意见,便快马扬蹄奔去。 泥鳅隔着风沙望去,着急的大喊“少爷,你也等等我呀” 暗夜里,没有如镜的明月,没有灿烂的星星,只有翻腾滚动的黑云,如墨鱼吐汁似的朝天空恣意倾泼,泼得人们眼皮底下如百年锅底一般的黑,甚至伸手不见五指。 “小姐,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春花全身打起了寒颤。 “应该没有。”其实,呈凤也不是很确定。 不过才一天,马就被偷了,两人走了一天的路,身体着实疲惫不堪。 “我走不动了。”春花抱怨的说“小姐,放着舒服的将军府不住,我们干嘛出来受这种罪?” “春花,我又没有强迫你来,是你自己硬要跟来的。” “我不放心小姐一个人外出。”春花索性就地坐下来“小姐,坐下来歇歇腿吧。” “也好。”呈凤坐在浮出土面的树根,大口灌着春花递过的半皮水袋。 “小姐,要是我们到了三岔口和少爷会合时,他仍然要赶我们回京,那你是不是——” “我才不会乖乖的回去,如果呈龙还是不肯听我的话,那么我就暗中跟去保护他” 突然的,枝头上的猫头鹰发出忽高忽低单调、凄然的叫声,更令四周阴森无比,吓得呈凤赶紧抱着春花惊声尖叫“有鬼!” “人吓人,吓死人。”春花颤道:“小姐,你就别叫了,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 她拉着呈凤逃命似的往前跑,并发现不远处亮着灯火。 “小姐,你看。”春花喜出望外的指着前面的阑珊灯火。 “我们快过去借住一宿。” “小姐,还是小心一点。” “我知道,如果你不想餐风露宿,就快走吧。”夜里的明灯是颗胆,呈凤深呼一口气,然后抬头挺胸的走在前头。 走近时,才看清楚这是一家客栈。 春花如获救星的急急上前敲门,许久之后才有一名伙计拿着油灯、揉着惺忪的眼睛前来开门。 “三更半夜的,门敲这么急,我以为你们遇到鬼了?”伙计张嘴打个哈欠,不悦的说。 “你才遇到鬼。”春花啐道。 “开客栈的还怕晚上有人来敲门,莫非这是一家黑店?”呈凤提问。 “谁说我这里是黑店?”一声佣懒娇嗲的声音从布帘里传出来,紧接着花娘扭摆的走过来,一对细长的眼睛飞快的在呈凤两人身上瞧一眼,最后眯着眼盯着呈凤这张俊俏的脸,眸光飘口,无限风骚。 “你看什么看?没看过男人吗?”这眼光叫她全身起鸡皮疙瘩。 花娘妖媚一笑。“我阅过无数男人,就是没有看过像公子这么俊俏的。”她眼睛轻佻的瞟一眼,手肘似有若无的撞了呈凤一下。 真叫人反胃的婆娘。“老板娘,清你自重,不准对我毛手毛脚的。” 春花急忙将她拉开,上前一步,有礼的说:“这位是老板娘吧,我和我家少爷要住这里一晚,不知还有没有客房?” “当然有,我这里有一间最好的上房,平时是不随便让人进去住的,除非来了像公子这样高贵的人。”花娘嗲声嗲气的说。 春花会意了。她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交给花娘,花娘瞧了两眼发亮,笑得花枝乱颤。 “阿七,快带贵客到上房去。”花娘柳腰一扭,让出一条路来,呈凤和春花快步的跟着伙计阿七上楼去。 “春花,我们干嘛非要住在这家客栈?”呈凤压低声音说。 “不住这里,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春花反问。 “我不喜欢那个老板娘。”呈凤嘟嚷的抱怨。 “别任性了,我们只住一晚,明天一大早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呢。” “可是”一想到她那对飘来飘去的眼神,呈凤就全身不舒服。 “莫非怕她晚上摸到你的床上去?”春花戏说。可是一想到刚才花娘朝着小姐发浪的骚样,着实令人发噱。 两人走进华丽宽敞的上房,呈凤整个人往温暖的床上一抛,就不再有任何的怨言了。 “小姐,我出去看能不能要点热水,让你梳洗一下。” “嗯,”呈凤轻应一声,眼睛阖上,轻缓的在现实与梦境之间徘徊。 不知过了多久,一脚便要踏进梦里时,突然觉得脚被一条蛇给缠住了,然后它慢慢的往身上游移 她惊醒的张开眼睛一看,发现花娘竟然躺在她身边。 “你你在我的床上干什么?”呈风推开她,陡地坐起来,大声喊叫“来人” “公子,别叫了。”花娘又将她推倒在床,调戏的说:“午夜梦回,寂寞难耐呢,就让花娘来服侍公子,不好吗?”说着,她的一只手就要伸进呈凤衣服里,呈风一吓,急忙将她的手挥开。 “不敢麻烦老板娘了。” “一点都不麻烦,我喜欢服侍俊俏的公子。”花娘紧紧的缠着她,令她动弹不得。 呈凤奋力的想挣脱她的纠缠。“你这个女人真不要脸,快离开我的床,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花娘**的笑了起来。“公子,你想怎么样就尽管动手吧。”花娘一口热气朝呈凤脸上吹去,并执起她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娇嗲的挑逗“公子,可感觉出花娘的心意?” “真恶心!”呈凤做出厌恶的表情,急忙抽回手,用力将她推开,急欲跳下床时,却又被她从身后抱住。呈凤嚷叫“你这个讨厌、下贱、不要脸的女人,快放开我” “公子,你越骂我越喜欢呐!”花娘的脸向呈凤的背磨蹭,而手则慢慢的绕到前面,湿黏黏的手滑进衣襟里贪婪一摸,惊怔一下,便狠狠的将她推开,狭长的凤眼闪出阴森冷光,含恨道:“你是女的!” “对啊,对不起让你失望了。”呈凤整一整敞开的前襟,嘴角的笑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高涨的**搔得花娘心热又无从抒解,顿而转换成愫怨。 “你竟敢戏弄我?”花娘愤恨的说。 “活该你夜路走多了,终于遇到”呈凤把“鬼”吞回肚里,改说成“本姑娘刚才一进门就觉得这是一家黑店,果不其然,你竟还摸上床来,是不是想先贫婪一番,再搜括财物,然后一刀把人杀了,我说的对不对?我想你这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不是第一回了。” “臭妮子,找死!”风骚的花娘顿时变成母夜叉,张牙无爪的朝呈凤扑过来,而早有防备的呈凤往后一弹,倏地一个回身,反击回去。 战了几回合,花娘见不能取胜,便从怀里抽出一条红色手巾,朝呈凤脸上一扬,她登时手脚无力,瘫软在床,不省人事了。 “阿七,”花娘扯声一喊,伙计立即进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床上昏迷的呈凤。 “花娘.” “她是女的。”她抬手整一整散乱的发丝,语带可惜的说:“这妞可能是逃家的千金小姐,绝对可以卖到好价钱,把她带下去,明天刀疤老八来的时候,非得用这妮子狠狠敲他一记,否则难消今晚的这股晦气。” 小七拿来布条将呈凤的手脚捆绑起来,然后将她背在肩上时,不觉从她身上掉出凤形玉佩便踏出房门。 花娘捡起玉佩,瞧上一瞧,赞道:“好东西。”便将玉佩戴到自己的脖子上。 第五章 何云飞赶了大半天的路,始终不见呈凤主仆两人的踪迹,他实在是心急如焚。 他冷静的忖度着,按一般的脚程算来,她们应该已经到了这个市集才对,可是问遍许多人,就是没有人见过他形容的主仆两人。 “少爷,你看那匹马好像是凤小姐的白马。”泥鳅手指拴在一家茶棚柱子上的一匹白马。 何云飞朝白马走近一看,立即认出马鞍边刻有将军府独一无二的双剑图腾,心一喜,走进茶棚一看,哪有呈凤主仆两人? 泥鳅问了店家,便知白马是坐在角落那一脸落腮胡的大汉所拥有。 “喂,外面的白马是你的吗?’泥鳅不客气的问。 但大汉却动也不动一下,迳自喝酒。 “喂,在问你呢?”他不悦的再问一遍“外面那匹白马是你从哪偷来的?” 话才出口,泥鳅左颊立即印上五条指印。 好快的身手!何云飞瞧得一清二楚。 泥鳅抚着疼痛的左脸,不甘受辱,便抡起拳头朝这落腮胡大汉挥过去,他身子一斜,轻易躲过飞来的拳头,然后反手又是一掌要朝泥鳅右颊刮上去时,何云飞及时伸出右拳接下这一掌。 两人四手在半空中对拳,不过一眨眼,己拆过数招了。 “这位大侠,下人不懂事,是我这个主子教导无方,在下何云飞,给你赔礼了。” 他看了何云飞一眼,两人同时收手。 “何兄真是好身手。”落腮胡大汉又仰了一口酒。 “惭愧!我这点拳脚功夫哪比得上大侠——” “元昊。”他报上名号,并延请何云飞坐下来。 在元昊对面坐了下来,泥鳅立即为他倒酒。何云飞端起酒来,一仰而尽.“这杯酒向元兄赔不是。” 回敬一杯之后,元昊匆匆准备离去,在临走前他说:“外面那匹白马是我向马贩子麻六买来的,告辞了。”说完,起身抱拳告辞,便拿起桌上斗笠踏出茶棚。 何云飞责睨泥鳅一眼,不等主子出言责怪,泥鳅自动自发道:“少爷,我马上出去打听。”他风快的跑了。 麻六承认白马是从一位俊俏的公子那里偷来的,并指出两人,走进黑风林。 何云飞一听到黑风林,并折回来时路,策马入黑风林。 黑风林,浓密蓊郁的树林掩蔽天空,不分白天和黑夜,终年阴风厉厉,传说一入林里,少有人能全身而退。 何云飞一颗心悬在呈凤身上,全然不顾自身的安危进入黑风林中。入林,眼前一片暗,分不清东西南北,幸好,他从小在广漠的北方草原长大,又常年随父征战,早就习惯日夜不分的状态。 “少爷,地上有脚印。”泥鳅手拿着火把,往地上照着。 何云飞蹲下去,手朝地上杂乱的脚印上一抹,泥地湿软。 “这些脚印是不久前才踩上去的,我们跟着走。” 两人跟着足迹走了一段路。 “少爷,前面有一家客栈。”泥鳅手指着前面挂着酒帘的客栈。 “我们过去看看,也许凤小姐曾在那家客栈投宿也说不定。” 两人走进客栈,阿七欲上前招呼时,倚在柜上的花娘一见气宇轩昂的何云飞,不禁心花怒放,于是摒退阿七,扭摆腰肢的上前招呼。“这位客倌,吃饭还是住宿?”说着,她发浪的眸子朝他勾一眼,而身子似有意似无意的碰触他。 泥鳅心知肚明,立即站在花娘和何云飞的中间,吩咐的说:“老板娘,来点吃的,我们赶路呢。” “这位英武的公子,”花娘又挤到两人中间,手竟大胆的搭放在何云飞肩上,朝他的脸吹了一口气,并用娇嗲的声音道:“我看这天气一过乍就要变天,而方圆百里就我这家客栈,所以还是住-宿吧。” “先弄点吃的再说吧。”何云飞抖开她的手,生硬的交代。 花娘的娇躯还想偎过去,他身子一旋,闪到另一侧坐了下来。 “阿七,吩咐厨房准备几样上好的菜。”花娘说后,走到柜台拿了一醒酒,便轻摇款摆的朝何云飞那桌走去。 “少爷,这个老板娘风骚得很,小心呐!”泥鳅深恐不近女色的何云飞受不了这骚娘们的诱惑。 何云飞眼一抬,瞧她步履轻盈,便小声道:“提高警觉,是个练家子呢。” 突然的,他眼睛一亮,发现她胸前有一块玉佩随着高耸起伏的胸部颤动,仿佛一只凤凰翩翩翔舞。 “公子,这是我自酿的花酒,除非有特别的客人-上门,平常我是不轻易拿出来请人品尝的。”花娘坐到何云飞身旁,热情的为他倒了一杯酒“公子,请。” “少爷,我来替你喝吧。”泥鳅心想,这骚货拿出来的酒里面准有鬼。 花娘重啐了一声“小奴才,我花娘的酒也是你能喝的。”说完,她执起酒杯就往何云飞嘴里送。“公子,你不喝就是嫌花娘的酒不好。” 何云飞不好推拒,便喝了这一杯酒,也因为花娘的贴近,让他把她胸前的凤形玉佩瞧得更真实,他可以十分确定这玉佩是呈凤所拥有。 当花娘再斟第二杯时,店里走进来一个脸上有两道刀疤的彪形大汉,手重重的朝柜台一拍,大声的喊“花娘,你这骚娘们又浪到那个臭男人的怀里去了,俺来了。” 这个刀痕老八真不会挑时间。花娘心里犯嘀咕,眼看这个英挺的公子就要落入她花娘手里,偏偏这个王八蛋来坏事。 “花娘——”刀疤老八不耐的又叫了一遍。 “大白天的叫哪门子的魂啊,我这不是来了。”花娘抬起她重重的**离开何云飞身边,心不甘、情不愿的扭过去。 花娘一走,何云飞双手朝腹一压,运功将酒全逼了出来。 “这酒再多喝两杯,准会醉得不省人事。”何云飞喃喃自语并瞟了柜台一眼,然后随手将醇里的酒洒掉大半。 而此时花娘和刀疤老八看似在打情骂俏,其实是在交易买卖。 阿七上完了菜,花娘交代阿七领着刀疤老八往里面走去,何云飞随即给了泥鳅一个眼色,待花娘又来纠缠他的时候,泥鳅一副内急的发问。 “老板娘,茅房在那里?” 花娘手一指,泥鳅便捧腹的急忙跑过去。 “公子,这酒可好?”花娘拿起眼前这维酒时,掂了一掂重量:心暗忖,他可喝掉大半了,怎么不见他醉倒呢? “香醇得让人迷醉。” 她嫣然一笑,双臂朝他的脖子一抱,仿佛整个人要挂在他身上一样。“可是公子人就没醉。” “再喝就醉了。”何云飞慢慢的挟菜吃,眼里盯着她胸前的玉佩瞧,心里挂念着呈凤的安危。 花娘会错意,被他炯炯的目光瞧得心荡神驰。 “今朝有洒今朝醉,公子若醉了,花娘这里有的是上好的客房,不必担心。” 她不停的挑逗、劝酒,而何云飞却丝毫不为所动。 泥鳅人还没有到,声音便急急的传了进来“少爷,小心,这里是贩卖人口的黑店。” 这话同时听进何云飞和花娘的耳里。他快手扣住花娘抱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手一抬,起身一个回旋,花娘反击无力,整个人被压在桌上制伏了。 何云飞扯下她胸前的玉佩,严峻的质问;“我问你,这玉佩的主人呢?” “公子,我花娘今日栽在你手里,我输得心甘情愿,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究竟是谁,我才告诉你。” “我”何云飞正要开口时,泥鳅匆忙奔进来。 他喊道:“少爷,快点,他们被刚才脸上有刀疤的人给带走了。” “泥鳅,这里交给你,你处理完后,随后跟来。”何云飞把花娘交给他,立即上马狂驰追去。 何云飞沿马车的轨迹约莫追了十里路,即瞧见刀疤老八驾的马车,在离马车不到百步时,他纵身一飞,从马车上头飞了过去,朝驾座上的刀疤老八直扑。刀疤老八一手拉着缰绳,一手回击,两人拆了儿招,何云飞眼看前方横亘出一根枝干,于是双手抓住枝干,身体一个空翻,双脚挺直,狠狠的将刀疤老八蹋下马车,而自己凌空一跃,坐稳马车,缰绳一拉,马车停了下来。 何云飞飞快的跳下马车,要掀起车帘子瞧个究竟时,刀疤老八的大刀朝他身后砍了过来,他一弯身,再一记连环踢,踢掉老八手中的大刀,再朝他的胸口一拍,整个人弹飞出去,撞到树干跌坐在地时,他的刀随之击至,介他还来不及惊吓大叫前,大刀已穿过他的袖子,将他牢牢的钉在树干:。 何云飞急忙的走到马车后掀开帘子一看,里面有三女两男,呈凤昏迷不醒的枕在春花腿上。 “飞将军,我一直在祈祷你会来救我们,没想到你真的来了”饱受一夜惊吓的春花一见到他,忍不住哭了起来。 “别哭,没事了。”何云飞替马车上海个人解开身上的绳子。 “大伙,谢谢你。”其中-位男子道谢“花娘将前来投宿的人迷昏,并交给刀疤老八这个人口贩子,要将我们卖到大户人家为奴为婢,女孩长得美的,则卖到妓院为娼。” “真可恶!”何云飞气愤的说。难怪进黑风林的人都一去无回,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飞将军,他们不知道给小姐吃了什么药,她从昨夜就一直昏迷不醒。”春花担心的说。 “我看看,”何云飞替呈凤把了把脉,探了鼻息之后,说:“别担心,她只是被下蒙汗药,等药力一过就会醒来了。” 他吩咐这两名男子,一名将刀疤老八送交官府,另一名将另一个被拐来的女孩平安送回家。 获救的三人向何云飞再三道谢之后,便安心的离开了。 “飞将军,要不是有你来救我们,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春花心有余悸的说。 “人找到就好,这件事情就别再提了,我们稍微赶一下路,也许在天黑之前能赶到三岔路口和军队会合,呈龙很替你们担心呢。” 何云飞凝视昏睡中的呈风,脱下身上的皮毛背心,交给春花。“这一路上可能极为颠簸,这毛背心让凤小姐枕在头下,也许会舒服一点。” 好体贴的男人,就是想得多,不过总比小姐莽撞、什么都不想来得好。春花想小姐人昏迷当中,根本就不会有感觉,但她还是接了下来,井轻笑的道谢。 “春花替小姐谢谢飞将军。” 何云悦脸一红,立即将视线从呈凤脸上移开,走到前面跳上驾座,缰绳一扬,马车辘辘的向前奔驰。 何云飞盘腿坐在呈凤身畔,眼睛睁得大大的注视着这张睡脸,那两道黑而弯翘的睫毛,如一对合翊栖息的蝴蝶,而那闭上的眼、挺直的鼻、紧抿的樱唇,在她美丽的容颜构成一幅宁谧的山水画,既美且静。 他想起每一次和她见面时,不论是装扮呈龙戏弄他,还是张牙舞爪拿剑要教训他,她好像无时无刻都是精力十足的蹦蹦跳跳,没有一刻安静,和此时的模样,真是云泥之判。 不过动静皆有不一样让他动心之处。 呈龙进入营帐,在呈凤的另一侧坐了下来。 “这个一刻都不得闲的凤丫头,也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会安静下来,我爹经常感叹的说,凤丫头若是个男孩就好了。” 呈龙话才说完,呈凤身体动了一下,口中喃喃了几句,一只手不安分的伸出毯子外面。 她呀,即便在梦里也好动得很呢!何云飞咧嘴而笑的想,并轻轻的将她的手放回毯子里面。 英雄柔情,呈龙把他的心意看在眼里。 “这丫头从小就是个刁钻的惹祸精,真是让人又气又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呈龙喟叹一声,接着又说:“云飞,等她醒来之后,就多派几个人送她回京,免得她又出乱子了。” 何云飞恋恋不舍的注视这张沉睡的脸,心想:这次分开之后,再见面时,也许她早已嫁人了。 他实在不想让她这样离开。他抬眼看向呈龙,冲动的开口“呈龙,就让她留下来吧。” “云飞?”呈龙微微的吃惊。 “我想依她的个性,是不会乖乖听话回京的,或许她会改明为暗,偷偷的跟在后头,与其这样令人担心,倒不如依了她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说——” “既然阻止不了她,就让她代替你去从军,这未尝不是一个办去,她虽然爱胡闹,可是这次她足认真的,她认为阿蛮公主的事全是她造成的,心里觉得对不起你和离珠姑娘,便努力想弥补你们。” 呈龙注视他片刻,会心一笑。 “没想到冷静的飞将军,也被这个疯丫头给带坏了。” 何云飞不好意思的搔搔头。“我只是觉得你并不” 呈龙抬手阻止他说下去。“云飞,我明白你的好意和心意,可是不能因为我的因素,而让呈凤置身于危险当中。” “我会照顾她的,绝不让她受到一丝丝的伤害。”何云飞保证道。 “你喜欢她?” 何云飞的神情有点羞涩,但还是想也不想就回答,喜欢。不过我并不是因为想和她朝夕相处才这么说的,那天她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她的个性爽飒,胆识不输任何一个男人,也许她比你更适合驰骋沙场,代替你建一番奇功也说不定。” 呈龙沉吟,眼光在何云飞和呈凤两人间来回流转,最后,他握紧何云飞的手,重重托付的说;“云飞,呈凤这个丫头就麻烦你了。” 他坚定的点了点头。 东方微白,趁大家还在熟睡当中,呈龙起程前往望山。 何云飞送他走出三岔路口的岔点上。 “云飞,送到这里就好了。” 这时,泥鳅把马牵过来,呈龙跃上马背。 “云飞,若有什么问题,请务必马上通知我。” “我会的。” “这简直太疯狂了!”泥鳅知道风小姐要代替龙少爷从军时,心里就一直忐忑不安。“龙少爷,你这一走,我家少爷一定会被凤小姐欺负得惨兮兮。” 何云飞责瞪他一眼。“泥鳅,这里有你捅嘴的余地吗?” 呈龙笑道:“泥鳅,你不必担心,呈凤和一般人不一样,既不吃软也不吃硬,除非能让她心悦诚服。云飞,你也不必事事顺从她,只要让这个淘气的丫头心里明白你比她强,她就会乖乖的听你的话了。” “我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呈龙,天快亮了,你快走吧,免得被人看见了。”何云飞轻拍了一下马的**,马蹄声——的响起。“一路上小心。” 呈龙回首朝两人挥手之后,双腿一踢,马力加速的朝望山奔驰而去。 不久,呈龙的身影逐渐的被晨雾给模糊了。 “少爷,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膛这浑水呢?若是让人知道她是凤” “住嘴!泥鳅,你给我牢牢记住,军中只有龙公子,没有凤小姐,倘若她的身分曝光了,我唯你是问。” “少爷,万一凤小姐她不守规矩而自暴身分,那该怎么办?或者是少爷你自己呢?我发现少爷的目光总是盯着凤小姐看,而舍不得移开。” 何云飞脸红。“泥鳅,你再这样胡说,以后我就不让你待在我身边,让你去当伙头夫。” “少爷,这太不公平了,明明就你们两个人最有可能泄漏出去的,怎么可以怪我?” “你就是话多,我们回去吧,已经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一天,今天要多赶点路才行。”何云飞走回驻防营区。 泥鳅说的没错,最该小心的是他自己,今后要努力克制内心的感情才行。 太阳跃出地平线,他举手遮眼,眺望前方的万丈光芒。真想赶快让凤妹子看到这样的美景。 第六章 明天就进入云州地带,是宋军屯驻的地方。 晚上,何云飞走进呈凤的营帐。 “凤小姐还没醒来吗?” “没有,”春花一脸忧色“飞将军,小姐人都已昏睡三天了,你说会不会有事?” 他再一次替呈凤把脉,脉搏呈睡眠状态般的稳定,并无任何异状。 “放心,她没有事。春花,你下去休息,我来照顾她。” “可是我真怕小姐就这样一直睡下去,不会再醒过来了。” “我保证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何云飞坚定的说,摇手示意她下去。 春花信任的点头,便走出营帐。 他怜惜的注视着沉睡中的呈凤,鼓足勇气的伸出手轻触她细致柔滑的脸颊,正当享受指尖传来的温柔时,突然的,她动了一下,他急忙的缩回手,却只见她嘴里喃喃的喊着—— “骚花娘,你竟敢开黑店害人,看我饶不饶你”只见她双手在半空中比划挥舞着,嘴里打杀的吆喝声不断。 何云飞失声笑了一下。在梦里,不知她是输是赢? “往哪跑?看招!”呈凤霍然坐了起来,威风凛凛的-叫,张开眼睛,浏览一下,看到何云飞时,竟有些茫茫然。“这里是” “我们在云州边境扎营,这里是小姐的营帐。” “我的?”呈凤努力的思索着,想把她离开将军府之后,所有的事情串连起来“不对呀,我记得我和春花投宿一家客栈,后来被我发现那原来是一间黑店,我和老板娘打了起来,后来后来我怎么记不起来后面的事情?” “后来,那家黑店的花娘和伙计都被扭送进宫府了。” “进官府了?我怎么没有印象有做过这样的事?”呈凤轻啮着手指,不确定的自言自语。 何云飞但笑不语,只张望着眼睛凝视她这副天真又好强的娇憨模样。 而在呈凤心里,直认定花娘不是自己的对手,理所当然是她打赢了,只是她怎么一点胜利的感觉都记不起来,当然也彻底的忘记那条让她昏迷的红色手巾。 还有,她怎么和他遇见了?她斜眼的瞅了他一眼,想知道却又不愿开口问他。 何云飞正直老实,哪里会猜到她的心思? 呈凤百思不解,突然的,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于是惊慌的叫着“春花——” “小姐,你叫我?”春花端了一碗热汤进来。 一见这伶俐的丫头,呈凤恍然有种隔世再见的欢喜感觉,于是忍不住连唤她好几声“春花,春花” “小姐,你你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春花着急,以为她这一睡给睡傻了。 “我很好,春花。我怎么觉得好像很久没见到你了?” 春花松了一口气,并噗哧的笑了出来。“这是当然的。小姐,你已经昏睡三天了。” “我昏睡三天了?”呈凤诧异的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飞将军没有告诉小姐吗?” “告诉我什么事?”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春花,这件事不足挂齿,不必再提了。”何云飞阻止她说下去。 “怎么可以这样?受人点滴,感恩图报,这是我家老爷平时最喜欢挂在嘴边的话。”这话看似对他说,其实是说给她小姐听的,她希望从今以后小姐能和飞将军和平相处,不要再无理取闹,专寻他的麻烦。“小姐,这次要不是飞将军把我们从花娘手里救出来,现在我们两人已经被卖了。” “他救我?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呈凤最不想就是欠他人情,尤其是救命之情,这不就是摆明她不如他?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小姐,是真的,你被迷昏了,所以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但是我可以作证,飞将军确实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救了我们。” “不可能!”呈凤一口否定。“呈龙呢?怎么不见他来看我?” “少爷走了。”春花说。 “走了?”她显得有些迷糊。 “小姐,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龙少爷了。对了,少爷临走的时候要我把这封信交给你。”春花拿出呈龙的信,并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递。“小姐,你能如愿都是飞将军的缘故,以后你要和他好好的相处,不可以再使性子了。” 呈凤怀疑的看着何云飞。 “春花,别再提了,凤小姐昏睡好几天,如今虽然醒来了,身体却还很虚弱,你不是端了一碗汤进来,快趁热让她喝了。”他明白她好强的心理,于是有意让话题就此打住。 但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春花的脾气有时候就像呈凤,挺拗人的。 “小姐,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事实就是飞将军救了你一命,又帮你说项,你才没有被送回去,你应该向他道谢才对,否则实在有失名门风范。” “春花,你”这死丫头,胳臂竟然向外弯。“春花,离开将军府的时候,我是怎么吩咐的?” “这”春花一时之间摸不着头绪,这壶还没有开,她又提哪壶? “我要你叫我少爷,你怎么忘记了?万一泄漏我的身分,搞砸大事,你担得起责任吗?”呈凤难得端起主子的架子,一脸的正经严肃。 “可是这里又没有外人。”春花说。 “怎么没有?”呈凤使性子的指着何云飞的鼻子“他就是。” “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飞将军?” 何云飞尴尬一哂,耸耸肩,拱手示意“既然如此,那云飞就不再打扰,告退了。” “飞将军,我家小姐她”春花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叹了一声,又欠身道;“真的很对不起。” “我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谁让你鸡婆的向他说对不起?”呈风略带不好意思的瞧他一眼,嘴里仿佛含了一颗卤蛋,含糊、快速的说:“谢谢。” 乍听之下,只是“嗯嗯”两声。 何云飞和春花大感意外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我要睡了,你们都出去吧。”呈凤躺了下来,并用毛毯将自己从头到脚遮盖起来。 “小姐,你都睡三天了还” 何云飞轻嘘一声,对春花摇摇手,示意他们两人都退下,为呈凤她那其实“很薄”的脸皮保留颜面。 两人出去之后,呈凤打开了呈龙的信,那信中洋洋洒洒的写了三大张,不厌其烦的嘱咐要她听话、不可惹事,叫人不耐烦的读下去,可到最后“惜取眼前人”这五个字,着实令她心猛然跳了一下。 真讨厌呈凤将脸埋在枕头上,悸动的芳心仍未平息。 北方草原辽阔,草绿得十分青翠,微风徐徐的吹动,隐约可见行走中的牛羊低下头来吃几口。 呈凤被眼前的风给熏醉了,不时的勒住马缰,举目眺望。 “这里的景致是不是和京城很不同?”何云飞问她。 “我门已有眼睛会看,不用你来说。”经呈龙多事一提之后,每次只要见到何云飞,呈凤总是故意避免正面瞧他一眼。 而他也真的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待在她身边,衷心希望她能领会并喜欢他从小长大的草原迷人之美。 来到这里,呈凤仿佛一时忘情,兴奋的朝前面那高耸的台地狂奔而去。 可何云飞却替她记住了怕高,随后追去,在后面急忙叫住她“凤小姐,等一下,别过去,那儿高——” 叫她别过去,她就偏要过去!呈风回头朝对他扮一个顽皮鬼脸,马鞭一抽,马儿一受到鼓舞,如风似的狂驰而去。 马在高耸的台地停下来。 “哇,好美!”呈凤放眼望去,忍不住发出惊叹之声。在这里,草原更是一望无际,绵延到遥远尽处又和蓝色天空相连在一起。 一群野雁从她的头顶飞过,她抬手遮阳,仰望天空那头如此亲近的飞雁。 娘也是在草原长大的,小时候,她就爱听娘说草原风光,尤其是边塞翔飞的野雁,娘说飞雁是她最好的玩伴,她是从它们身上领略出雁渡寒潭的轻功。 呈凤心想,能这样看着就满足了。待雁消失在蓝天深处,何云飞赶来她身边。 “凤妹子,你可”他关心的瞧她红润的脸一眼,小声的说“好?”不敢提醒她这里究竟有多高。 “我整个人心旷神恰,好得不得了,可是你不好。” “我?我又哪里不好了?”看来她正陶醉于眼前的美景,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处最高点,他想,还是不要点醒她的好。 “你小气又自私,这里是眺望景色的最佳地点,你却舍不得让我看。” 冤枉!一片好心却被当成驴肝肺。“我没有舍不得,我只是” “不过,”呈凤抓住能损他的任何机会,根本就没有在听他说话。“我没想到你的骑术真差劲,雁子都不知飞过几群了,你现在才赶上来,真不敢相信你是在这片草原长大的。” 他无奈的注视她的坐骑,正是他的千里神驹“闪电”它的速度快如闪电,他所骑的马如何能及。自从她的白马不见了,她便看上他的黑色闪电,为了看到她的灿烂笑容,他也只好让出闪电了。 “喂,何云飞,那里是什么地方?”她指着前方好像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城宫。 循着她指的方向眺去,他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辽国的皇都。” 呈凤轻蔑哼一声,说:“跟咱们皇帝的宫殿一比,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该回去了,我们离军队有一段路了。” “不要,我没有看够。”目光四处飘游,一个没有预警的向下俯瞰,见脚下移动的军队如蚂蚁而行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如此之高,顿时脸色发白,惴惴不安的大叫“天啊,我这么高高” 瞬间,她头晕目眩,呼吸急促,身子摇晃不定,一个不稳的跌落下马。 就在她人落地之前,何云飞纵身斜扑过去,一把抱住她,在落地之前他及时护住她的身体,然后两人急遽的往下滚落而去。 约莫百尺处,一颗微凸起的小石块煞住他们滚落的冲力。 他微撑起上身,轻唤躺在他身体下面的呈凤,见她紧闭双目、毫无回应,他心里着急,便轻拍着她苍白的脸颊,频频呼叫“凤妹子,你醒一醒,凤妹子” 她的眼皮一颤,悠缓的醒过来。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即是他一脸的担心。 “我是升天了,还是入地狱了?”呈凤惶然的问。 何云飞先是一楞,才明白她的意思,他笑答“你还在人间。” “我在人间?这么说我还活着,没有跌死?”她松了一口气。 “壮志未酬就先摔死在这里,岂不是成了笑话一则,不过就算是笑话,那也是呈龙的笑话,与我无关。” 劫后余生,她竟然还能如此开朗的戏谵开玩笑,虽然令他十分钦佩和欣赏,可是适才那瞬间他已为她颤出一身冷汗。 “我不会眼睁睁的让你在我面前出事的。”他想清楚的对她表露心意,不过他的神情太木然,声音没有抑扬,过于单调,以至于在呈凤听来,好像在提醒着——他又救了她一回。 喘息相闻,她才发觉两人的身体还叠在一块,心有点乱,跳得比平原跑马还来得快。 “喂,你还不起来吗?不然我没跌死,也会被你压死了。” 他无动于衷、他脸红、他昏眩、他痴迷神离,不是天上炎炎的烈阳所致,全是因为她“何云飞,你聋了” 他情不自禁的低头吻她。 她仓皇的看着他的眼睛,就要坠入他深邃的黑眸里。 他缠绵悱恻的吻她。 她陶醉的看着他那黝黑脸上浮现出一抹红云,深深的映入她的心湖。 不知什么时候,闪电立在她的头顶上,黏腻腻的舔着她的玉颊和耳朵。 她顿时清醒,用力的推开他,一句劈来“何云飞,你欺负我。” 千军万马何足惧,就怕她大小姐嗔一句。“我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你是变态狂,竟敢调戏呈龙。”其实,她心比飞絮还纷乱。 “你在说什么呀?我亲的人明明是你,怎么会是呈龙呢?”何云飞觉得被误解了,必须马上更正并表明心迹,于是他举手发誓,认真的说:“我向天发誓,刚才我是在在意乱情迷之下吻了你,绝无轻薄调戏之心。” “你的意思是说,我引诱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的——”他痴迷的望着她,鼓起勇气的说:“我是真的喜欢你。” “你你不要脸!不准你说喜欢这种话。”真是羞死人了。 “自古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凤妹子,我欣赏你的爽朗、喜欢你的洒脱才会对你表明心意,你可以拒绝我,但不可以骂人。”他一副正经的告白。 “何云飞,你真讨厌,不准你说你还一直说个不停,还有,以后不准你再叫我凤妹子。”她跺了一下脚,立即跳上马,娇嗔的撂下话“你给我听清楚,现在我就是呈龙,所以刚才你亲的人是呈龙,而不是我。” 说完,她急忙的策马离去,留下初解儿女情长的何云飞。 这是什么逆理?她明明就是女儿身,怎么硬要说他亲的是男人呢? 何云飞抚着自己的嘴唇,上面还留着呈凤唇办的温柔,这真实的感觉是无法否认的。 他吹着口哨,踏着轻快的蹄声随她而去。 在日落前他们抵达边关,镇辽大将军何达开——听老战友皇甫孟华的儿子皇甫呈龙来时,犹见故友似的欢喜接待,闲话当年。 “世侄,那封信幸亏有你才能抓到隐藏在朝廷多年的辽国奸细,让二弟的牺牲没有白费。” “事关朝廷安危,小侄责无旁贷。”呈凤谦虚的说,这事她也是事后才听呈龙说起,至今对她不能亲自参与仍有些遗憾和埋怨。 “今日你能来真好,看到你和云飞,就让我想起二十几年前我和皇甫兄一起并肩抵抗辽兵的情形。” “何伯父,我经常听家父提起您一些英勇的战迹,称证朝廷上下再也没有人能像您一样用兵如神,并嘱咐要我用心和您学习。”呈凤心里怨着,呈龙的谦恭口吻,真是别扭又累人。 “皇甫兄客气了,说到英勇,谁都比不上他用身体替先皇挡了那一箭。”话一打开,就是滔滔不绝的细数点滴。 起初,呈凤还能面带微笑、正襟端坐的聆听何老将军话说当年勇。 一盏茶之后,呈凤开始坐不住了,一会儿将左脚叠到右脚上,一会儿又换了右脚放到左脚上,如此频频的换脚,藉此打发这冗长又耳热能详的往事,以前她听爹提了不下几百次,现在只是换个人说罢了。 为什么长辈就是爱提陈年老事,而不说些眼前新鲜事?若是说得活灵活现那也就姑且再听一遍,偏偏他的声音粗哑低沉,平板单调。 呈凤渐感无聊,昏昏欲睡,于是毫无遮拦的打了一个哈欠,当她要仲臂舒展僵直的身体时,坐在身旁的何云飞急忙的在暗地里踢一下她的脚,要她注意形象。 她侧目瞪他一眼,并暗示他快想办法阻止他爹再说下去。 何云飞莫可奈何的朝她耸耸肩。在军营,父帅说话,众人莫敢插嘴打断,就算是亲生儿子也不行。 不管了,她来这里是来做英雄留名历史,可不是来听英雄人物说历史故事。 “世伯,”呈凤趁他话说到一半换口气的瞬间,立刻接着说:“我知道这一役世伯只带了五千名士兵死守边境,让几万辽兵无法越雷池一步,终于在先皇御驾亲征之后,士气大振,击退辽兵,得到最后韵胜利,真让小侄敬佩万分。” 何达开一阵错愕,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彪炳战功,经过小辈嘴里说出来,仅只三两句就结束了,难免欷吁落寞。 老将军捋一捋白花花的胡子说:“我想老夫的言语让人觉得无味吧?” “是啊,”呈凤顺口接这句,让一旁的何云飞替她紧张得检把冷汗,但她却又从容的接口“世伯的辉煌功勋是用血汗打下来的,而不是说来的。” 何达开纵声大笑。“我虽然身在边关,但也听说世侄的聪明灵活无人能及,今日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皇甫兄得到一位好儿子。” “世伯过奖了,”呈凤洋洋得意的瞟何云飞一眼“不过飞将军可不这么认为呢?” 临来时,呈龙一再告诫,呈凤得意会忘形,忘形则是祸端之源,要他时时的在一旁提醒她。 “呈龙的聪明才智是皇上推崇、众人皆知的事,我当然由衷的佩服他。”何云飞特意的指“呈龙”道“他”就是提醒呈风只是假公子,不可太过而弄巧成拙。 太藐视人了!她非要他当面赞美自己不可。“飞将军,你口中的他是谁呀?” “当然是呈龙。” “我就是呈龙,不就是在你眼前,你怎么会用他呢?我想你不是口是心非,就是根本在嫉妒我。” 自古文人相轻、武将相忌,何达开以为这两人也是如此,便出言缓颊“世侄,飞儿个性秉直、不擅言词,这只是他一时口误,绝无恶意。” “爹,不用解释了,他明白我的意思的。”何云飞说时,冲着呈凤一笑。 她真是气死了,自从来到他的地盘,又被他救一回之后,情势就此逆转,他好像变聪明了,竟然也能三番两次的欺负她。 “是云飞回来了吗?”一位女孩随着这细柔的声音跑进来,一见到何云飞,高兴的上前在他身上细细细打量“云飞,你瘦了,在京城你一定没能好好的吃饭。” 呈凤瞅了这个女孩一眼,不喜欢她说的话。听她的口气,好像京城是穷乡僻壤的地方,让他饿着了似的。 “在京城里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是他自己无福消受,怎能怪京城的东西没有喂饱他的肚子?”呈凤突然抛出酸溜溜的话语,采莲此时才发现她的存在,遂转过脸看着她。 “采莲,这位是呈龙,”介绍完后,何云飞对呈凤说:“她是采莲,是我二叔收养的义女。” “我知道了,她就是千里迢迢送信的那位姑娘。”呈凤说时,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瞧。 好俊美的公子,不过太过轻浮了,哪有这样看姑娘家的?采莲低下头回避呈凤的日光,并欠身轻说:“采莲见过龙公子。” 打过招呼,她急忙又拉着何云飞“云飞,跟我来,有件事要让你惊喜-下。”说完,便拉他的手就走,完全无视呈凤的存在。 呈凤怔怔的塑着两人亲密走山的背影,竟然觉得吃味。 “世侄,世侄,”何达开连叫儿声,她才回神。“来,我们再聊聊。” “是。”呈凤嘴里应诺着,心里却在想究竟是什么惊喜? 她也好想去看。 来边关才第二天,呈凤已经开始想家了,不过她嘴里是不会承认的。 她独坐在草原上,-想到爹娘就泪汪汪,想着呈龙和离珠两人正快活的做-对神仙眷侣,而她活该倒棚来这里没人理睬,顿时心里既不平衡又嫉妒,再看何云飞又和他的采莲去看那个惊喜,自己却像小可怜似的一人坐在这里黯然神伤,想着想着:心便揪成一团,于是就把全部的难过全排到何云飞一人身上。 她自怨自艾的望着天空出神。 何云飞发现呈现凤一个坐在那里,于是走到她身后。 “原来你在这里。” 她颤了一下,急忙用手抹去挂在眼角的泪珠。 “想家了?”他坐到她身边,关心的问。 “我才没有,是这里太空旷了,风一吹,容易就把沙子吹进眼睛里。”呈凤强力否认着。 “哦,原来是被风弄哭了。”何云飞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本想轻松的逗她开心,可是他那刚直的将军本色,说起俏皮话也是那么有板有眼,仿佛在训话般,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你在取笑我?” 云飞绝无此意,只是没想到不让须眉的凤小姐,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何云飞,别以为我在你的地盘就奈何不了你?哼!我照打不误。”呈凤一跃而起,一掌就朝他劈过去。 何云飞接下她的拳法。“别生气,我不过是和你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一招凤鸣朝阳毫不客气的朝他打去。 她简直把他当负心汉在打,这样打下去可就冤枉了。 “凤小姐,我们是站在同一阵线的,怎么可以敌之不来,而我们两个先打起来呢?你快住手,我来找你是有事想对你说。” “先讨回这两天你欠我的债之后再说。”她仿佛把他当出气沙包,快且重的频频朝他出手。 “债什么债?”她攻他的下盘,他机灵的退开一步,闪开她的攻势。 “我离家背井跟你来这里是来打辽兵的,可是你却欺负我、冷落我。” “我没有。”他急忙否认。 “敢做不敢承认,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凤爪凌厉,节节逼近。 “要我承认什么呢?”何云飞一边思索,一边步步后退,嘴里还是无法理解的说:“我实在想不出来,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凤小姐——哦,你是指我亲你”呈凤抓起地上的石子朝他丢去,他始料未及,毫无回避的额头结实的着了她一道,血淌了下来。 见他流血了,她惊骇的楞在原地。 何云飞抚着流血的额头,怒瞪着她说:“你真是刁蛮、不讲理!” “我我就是不讲理,你想怎么样?”呈凤虽然嘴硬,可是她歉疚、心虚的将脸别过去,不敢正眼看他。 何云飞误解她是死不认错,决心要给她小小的惩罚,他飞快的跨两个箭步,一把揽起她的腰,纵身一跳,两人飞了起来。 “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快、快、快放我下来,否则我我我的天啊!”呈凤低头一看,顿时魂震神颤的,连忙抱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哇哇大哭了起来。 何云飞心软了,满腹的火气也被她的眼泪浇熄了,于是便将她放了下来。 “好了,别哭了,我们都已经着地了。”他轻声低哄“你可是将军府的女英豪凤小姐,若不想让人看见你这个样子,就赶快擦干眼泪跟我回去,我爹找你商量破敌之计。” “我不去。”眼泪一开就拴不住似的,她仍然号眺不止,哭得他柔肠寸断、方寸大乱。 “我说,别再哭了。”他拿下她的手,捧起她的脸并深吻住她的唇,止住了她的泪。 这回,她闭上眼睛,柔顺的接受这个吻,并体会到男女嘴亲嘴竟是如此的令人心神荡漾。 他离开她的唇。“凤小姐,我跟你道歉。” 她张开眼睛,把眼前这个一直自以为刚直耿介的呆男人再瞧了仔细,才发现这张黝黑且棱角分明的脸,眉目凛凛、精光慑人,而那红而丰厚的阔嘴,咧嘴傻笑、口齿微露,真有男子气概。 “你还叫凤小姐?”呈凤轻声啐道,难得显现女儿娇态。 “我”何云飞楞了一楞,前门叫凤妹子惹恼她,所以他不敢再造次,他抓抓头,顿时恍然大悟,歉然的说:“对不起,我应该叫你呈龙才对。” 呈凤叹了一声。何老将军昨儿夸呈龙的时候,他偏偏不承认她是呈龙,现在她想当他的凤妹子,他却视她为呈龙。 “怎么?我叫错了?” “算了,”她摆摆手“我们回去吧,你爹不是有事要找我商量吗?” 他见她哭过的眼睛还有些浮肿,便提议道:“晚饭过后再去,现在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保证你一定喜欢?” 她挑眉的瞅他一眼,颇有兴师问罪之势。“是采莲带你去看的惊喜吗?” “是的。” “那我不去。”呈凤吃醋的扭过身子。 “为什么?”何云飞绕到她面前“去看看,你一定会喜欢的。”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会喜欢?”她兜着圈子和他说话,这又是另一种戏弄,也是喜欢他的表现。 “我当然知道。”他拉着她的手就要拖着她走“反正你跟我去看就是了。” 呈凤又矜持一下,才表现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跟他走。 两人来到边城西侧有一座树林。 “凤——”声音一出,何云飞察觉叫错了,立即改口“呈龙,就是这里。” “四下无人,只有我们两个的人时候,我准你叫我凤妹子。”呈凤说完之后,娇羞的扭过身子,假装四处走动去搜寻他口中值得惊喜的东西。 他一听她说的话,心里一阵欣喜,便走过去握住她的手,亲热的叫了声“凤妹子。” 呈凤的娇靥飞上一朵红云。 “还不放下。”她甩开他的手,轻啐道:“万一被人看见了,因此而传出说我们两个大男人有私情,那可就难堪了。” 这会怎么又变回男人了?敌军的迷魂阵也没有她九拐八弯的心肠来得曲折,令人捉摸不定。 “可是你确确实实是女的啊?”何云飞困惑的说。 “你真笨,别人怎会知道我是女儿身呢?而且此时我又是男人的装扮。” 忽男忽女的,他可真要被她给搞昏头了。 “可是刚才你说过,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我可以叫你凤妹子。” “话是这么说,但我可没有准许你”她娇羞的顿了下“摸人家的手。” 看她平时大刺刺的,豪气干云不输男子汉,怎么耍起女孩家性子来,心思却比一般女子还难猜? 不过这样的她,他也喜欢,总是能揪着他的心,吊着他的脾胃,只想尽力摸透她的心,顺着她的意,也就心满意足了。 “何云飞,这里除了树还是树,到底有什么值得惊喜的?”她左看右看就是瞧不山个所以然来。 “我叫你一声凤妹子,那你得叫我飞哥哥,我才指给你看。” “想得美哦!”呈凤眼珠子顽皮的一转,半威胁半撒娇的说:“算了,那我不看了,我要回去和伯父商量破敌大计,不想和你在这里穷猜谜了。” “别走,凤妹子。”他信以为真,着急的拉住她的手。 “才说过你又忘了,不准你对我毛手毛脚的。” 何云飞唯恐她生气,就要松开手时,她却巧妙的反握他的手,并催促说;“快带我去看你的惊喜。” 两人手牵着手来到一棵树前,何云飞手指着上方“你抬头看。” 呈凤抬头一看,那树上架有一个小木屋。 “那是” “你再定近点去看。” 她走近一瞧,惊叫“这是鸟窝!” “正确的说是鸽窝。”他打开一扇小门,从巢里取出一只白色的鸽子,放到呈凤的手中。“有一回和呈龙聊起,呈龙告诉我鸽子辨识方向的敏感度极好,可用鸽子来传达讯息,于是便送我几只鸽子,我事先让人带回边关饲养,没想到我回来的时候,鸽子已经开始繁殖了,采莲真能干,把这群鸽子照顾得这么好。” “对呀,她能干,改明儿个让她替你生一窝的飞子飞孙,就更了不起了。”呈凤手一放,白鸽飞走了,她又跑过去把鸽窝的门打开,白的、灰的、蓝的鸽子全部飞向了天空。 “凤妹子,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不是你的凤妹子,我是呈龙,而且呈龙从不胡说八道。”她转身跑开。 又是哪里得罪她了?月亮是论月变化圆缺,可她却一日瞬变,时娇时嗔,真叫人猜不透她当下的喜怒。 在战场上,他何云飞是常胜军,但是在情场上,却注定是她的手下败将,永远要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第七章 军事会议由何达开主持,何云飞和呈凤分坐两旁,底下另有六名副将参与破辽国国师纳兰-萨斯所排设的迷魂阵。 这迷魂阵可真诡异,人只要走进阵仗里就仿佛走进地狱似的,眼睛看到的是青面獠牙,耳朵里听到的是鬼哭神号,让人魂飞魄散,吓破胆。 “世侄,云飞在京城时给家里来信,信中频频提起你的聪明才学,以及专研奇门遁甲、五行八卦等五术,今日你能来,着实让大家吃下一颗定心丸,而今我军为这迷魂阵束手无策、动弹不得,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何达开道。 呈凤轻咳一声,因自信过度而发亮的眼睛扫了全场一眼,大声的说:“再怎么厉害的阵仗也是人排出来的,人不是神仙,总有百密一疏之处,那当然就有破解之法。” 众人一听,脸上无不露出大势可为的欣喜,唯有何云飞心里打了个突,惊恐的看着她,想出声提醒她适可而止,给自己留点余地待事后来圆,可父帅和众前辈在场,他又不敢造次。 何达开关心的问:“照世侄这么说来,是能想出破阵之法喽?” “嗯,咱们祖先留下的易经可是了不起的学问,经里所讲的即是运用自然万物相生相克所演绎出来的,也就是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演绎六十四卦,卦卦千变万幻总不离其宗。”呈风说得头头是道“伯父,若能知道这迷魂阵的仗法,破阵是指日可待的。” “听你这么一说,真是卸下我心上的大石。”何达开松了口气的说“世侄,在场的人都只是会打仗的武夫,阵前杀敌冲第一,可是这破阵之事就得偏劳你费心了。” 满话好说,满饭一不小心可就会噎着了。何云飞生怕呈凤表现太过而露馅,于是赶在她一口承担下来之前,抢话道:“爹,破迷魂阵非呈龙一人之力所能及。” “这点我明白,云飞,就由你来协助他吧。”何达开转向呈凤道:“世侄,迷魂阵不破,我军则坐困愁城,所以破阵就由你全权指挥做主。” “世伯,您说全权做主是什么意思?”呈风心喜,故装糊涂的再问一遍。 “只要是有助于破阵之事,你可以任意的调兵遣将。”何达开说。 “飞将军也可以吗?” “破阵之事,云飞做先锋,你有任何事需要差遣他的地方,他不得推辞。” “爹” 呈凤不让他有反驳的余地,立即起身,便拱手道谢“谢谢世伯成全,小侄定当全力以赴,以不负世伯和众将军所托。” 说完,她回头对何云飞做了一个鬼脸。 “何云飞,你拉着我要去哪里?我命令你快放开我”呈凤大声嚷叫。 但他不予理会,一脸严肃的将她拖到众人少来走动的林子里才放开她,劈头怒责“刚才你在我爹面前逞什么英雄?你以为迷魂阵是你们这些大小姐闲来在闺中玩的恐怖连环图,踏错一步,还可以重头再来一逼吗?” “我我只是”呈凤吓了一跳,之前不论她如何胡闹戏弄,也从未见过他像现在这般如此生气。 “你什么你,你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呈凤也是欺善伯恶的,现下见老虎发威了,只好变成温驯的小绵羊。 她偷瞄他一眼,轻声的说:“我不是丫头,而是呈龙,而且我不破迷魂阵又如何建功,没有功勋又如何让呈龙在皇上面前功过相抵,飞哥哥,你说是不是?” 这声飞哥哥,叫他如何能生气?何云飞瞪眼凝视,渐渐的,慑人眸光收敛,转化为柔情,然心里却是揪在一起的牵肠挂肚。 他揽她入怀,耳鬓厮磨一番。 “我的凤妹子,我真后悔说服呈龙让你顶替他来到这里,否则也不用省得处处替你担心,时时为你害怕。” “你在担心害怕什么呀?我又不是小孩子,而且武功高强,可以保护自己,倘若真是呈龙来,他那蹩脚功夫,你才真的要替他操心呢。” “破迷魂阵是要靠脑袋,而不是拳脚功夫。” 呈凤稍微离开他的怀抱,不悦的戳了一下他的胸脯。“你的意思是说,我没有脑袋喽?” “我不是这个意思,凤妹子,迷魂阵的恐怖不是你所能想像的,而且破阵不是儿戏,攸关几万士兵生命,不能等闲视之。””我知道事情轻重。”呈凤习惯性的咬着指甲,想了一会儿问道:”飞哥哥,我想敌方应该有布阵图.我们何不去盗图?” “盗图之事我早就和我爹讨论过了,我爹说,先后也有好几位将士曾经夜闯辽营想盗图,可是人还没有接近布阵图,不是被生擒就是被乱箭射死。” 呈凤吃惊的颤了一下。“怎会这样呢?” “放置布阵图四周布有机关,并挂满夜魔铃,人不懂方位而随意靠近就会引动铃声.所以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何云飞严峻的警告“凤妹子,答应我,在还没有弄清楚之前,不许你轻举妄动。” 真奇怪,他好像越来越能看穿她的心思似的。 呈凤和他嘻笑道:“飞哥哥,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严肃?而且我又” “答应我。”他霸气又严厉的要求,不许她有置喙的余地。“我要亲口听你保证,快说。” 她收住笑靥。“好嘛,我答应你就是了。” “若是没做到呢?” “没做到的人是小狈。” 何云飞松了一口气。 “你也真是的,大惊小敝,这小小的前哨仗阵呈龙根本就不会看在眼里,你这不许、那不准的,我来这里能干什么呀?” “你给我牢牢记住,你不是呈龙,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你也别忘了,我和呈龙可是双胞胎,我们可以心灵相通,他想的往往就会跑到我的脑子里。” “哪有这回事,”何云飞抚摸着她的脸。”这张脸的确和呈龙很相像,可是呈龙是用聪明脑袋在思考事情,而你呢——” “我怎么了?”她仰着小脸期待的看着他。 他没辙的一声叹息。“你是用肚子里曲曲折折的肠子来决定事情的,结果总是把事情搅得乱七八糟,纠成一团,止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你胡搞下去。” 她张口要抗议时,他以吻封住她的嘴。 不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接着是呼唤声“云飞,你在哪里?云飞——” 采莲人正好走来,两人倏地分开。 “云飞,原来你和龙公子在这里说话。”她看两人神色有些怪异,不禁怀疑的问:“怎么了?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们了?” “飞哥”哥这字滑出齿缝,目光接触到采莲那疑心的眼神时,又急忙的硬逼回去,结果哥了一声,倒像打了一个嗝,她改口说:“飞将军,我就不打扰你和采莲姑娘了。”她拱手告辞。 呈凤走后,采莲抬眼看何云飞时,发现他失神的呆望着那抹纤细的背影。 她扯了一下他的手肘,他这才回过神来。 “云飞,龙公子都走远了,你还在看什么?” 刷的,他的脸又是一阵红。 采莲疑惑加遽。“看你的样子,好像是舍不得情人似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呀?呈龙可是男的。”他僵着脸欲盖弥彰的斥责。 “我也没说他是女人,瞧你紧张的?” “我哪有紧张,我只是不喜欢你这样说话。” “说你们是情人?”采莲抿嘴一笑,微带挪揄“云飞,说真格的,龙公子脸蛋长得真秀气,说起话来细嫩又娇气,身形也比任何一位姑娘还苗条有致,若说他不是女子还真是暴殄天物,更冤了我们这些世间女子竟比不上一个大男人。” “住口!采莲,我希望这些话不会再听到第二遍。”他郑重的警告。 “对不起,我不会再说了。”她盯着他的脸,还是忍不住又说了一句“不过你们的感情真是好得没话可说。” 采莲这番话提醒何云飞。两人有情,眉眼纠缠:心灵暗通,这是掩饰不了的,以后在人前要更加小心才是,否则事情会绞在一块,更难善了。 唉! 战鼓急急打破五更天的宁静。 外头一阵喧哗,人人准备应敌,只有呈凤仍蒙头熟睡。 “凤妹子,快起来。”何云飞频叫她起床,她的眼皮连颤也没颤一下。 “别吵嘛,人家还要睡”呈凤呓语着。 “凤妹子,”他将她扶坐起来,轻打着她的脸,并在耳畔对她说:“快醒醒,要打仗了。” “打仗!辽人别跑”一对沉重的眼皮霍地张开,见是何云飞时,睡眼惺忪的问:“飞哥哥,你怎么在我的房间?刚才我好像梦到要打仗了。” “不是作梦,派去的人传来消息,辽人那里有动静了,今天双方免不了又有一场厮杀,现在赶快把衣服穿上,到前厅商议。” “真的要打仗了!”呈凤兴奋的把睡虫赶跑,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她跳下床来,胡乱的抹把脸,并让何云飞帮她将盔甲穿到身上。 “飞哥哥,我看起来怎么样?”呈凤端出威风凛凛的样子。 “好极了,我们快定吧,不能比我爹等人。”说着,便拉她往前厅跑去。 两人匆忙的跑进前厅,所有的人转看他们。 何达开精光责瞪一眼,比人不寒而栗。 呈凤咋舌,心想:真可怕的眼神,以前都被他那张慈祥的脸给骗了,不过,他的声音还是这么令人昏昏欲睡。 到底还要讲多久啊?呈凤正忍不住要打哈欠时,听到何达开军事战略已经说完了,正调派将领负责迎战,于是聚精会神的聆听。 “云飞,你带一万兵马打先锋。” “遵命。” “林副将,你带领五千名人马守在”何达开迅速的调派人马,就是没有呈凤的任务。“好了,各自就战备位置,辽军的目的就是要引我军进入迷魂阵,记住只许守,不许主动攻击,以免中了对方的诱计,平白牺牲。” “等一下,大家都带兵迎战,那我呢?”呈凤不免质问。 何达开捋一捋胡子,顿了一下,便说:“呈龙,你领一万兵马随时待命。” “待命?我不”她正要抗议时,何云飞急忙阻止。 “不可以抗令。”他提醒着呈凤,并小声的在她耳畔说:“你先出去,我和爹说看看。” 呈凤点头,和大家走出前厅。 “爹,为什么不让呈龙带兵出战?他虽然没有作战的经验,可是我相信” 云飞,别说了。”何达开打断他的话,并拿出两封书信“你自己看。” 两封都是阿蛮公主写来的,一封未拆,是写给呈凤的情书,另一封则是致何将军的书信。 何云飞很快的读完阿蛮公主给爹的信,信上面直截了当的指示:人不上战场亦建功,平安回一乐结连理。 “这简直就是在威胁嘛!”阿蛮公主竟敢公然命令阵前将军把功劳记到呈龙身上,却不准派他上战场。“爹,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只是公主,您可以不必理会公主无理的要求。” “我听说皇上对这位阿蛮公主尚且忌惮三分,我也不好拂逆,尽人事了、只能听天命。” “可是爹” 何达开举手阻止他再说下去。云飞,你什么时候学会反驳我的话了?” “孩儿不敢。” “阿蛮公主写给呈龙的信,你找机会交给他,至于另一封信的事,别告诉他,我看他个性很好强,一定会无法接受的。”何达开摇摇手“下去吧。” 军令如山,何云飞只能从命。 辽军来犯。 何云飞坐镇军前,指挥若定。 双方兵马厮杀激烈,辽军突然鸣金收兵,不断往后退去,直到子午地界时,辽兵瞬间消失无踪。 越过子午地界即是迷魂阵所在,父帅猜测的果然没错,辽军是想引宋军入阵。 何云飞下令不必再迫,整军折返回营时,有一小兵脱队进入子午地界。 “少爷,不好了。”泥鳅策马急驰而来,春花尾随其后。 “飞将军,小姐不见了。”春花担忧的说。 何云飞见她身着士兵的衣服,惊诧的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由于何将军不让小姐出战,她心里不服气,于是就打扮成士兵混在军队里跟着大军上战场,从一开始我就一直待在她身边,可是就在将军下令回营时,我转身一看,她就不见了。” “你们实在太胡来了,这个丫头更是”何云飞心乱如麻,担心得不得了,也无心再责骂,很快的便冷静了下来。“泥鳅,你告诉王副将领军先定一步,我去找她,对了,这件事情不许让父帅知道。” 他交代完后,双腿一夹,闪电风驰的折返追去。 一路迫到子午地界,始终不见她的芳踪,他站在界边,只见平时白茫茫一片,这时却弥漫着七彩烟雾。 他凛然一惊,莫非她误闯迷魂阵?! 他龟息定神,便走进迷魂阵。 “凤妹子,你在里面吗?凤妹子——”何云飞边呼唤边运气定神。 妖魔鬼怪从那四面八方飘出,时而现出狰狞恶相,吼出凄厉惨叫,时而妖魅诡艳,摄人心魄,好不可怕。 “我快受不了飞哥哥,快来救我——” 凤妹子!他循声走去,看见呈凤双手捣耳,忽而哭泣,忽而狂笑。 “凤妹子,你怎么了?” 呈凤抬眼见他,高兴的说:“飞哥哥,你来救——”蓦地,她一脸狞笑,张牙舞爪的朝他的脸抓去。 “凤妹子,是我呀?” “我”迷乱中的呈凤,意识尚有一丝丝的清醒,可是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了。 她疯狂的攻击何云飞,眼底却闪过一抹痛楚,泪水滑下脸庞。 知道她没有完全失魂,何云飞身子闪到她的身后,朝她的后颈劈,顿时她昏了过去,他抱起她飞快的奔出迷魂阵。 一声尖叫,树上的鸟儿惊飞四起。 呈凤悠悠的苏醒过来,发现自己倚靠在树干上。 “你醒来了,来,喝点水。”何云飞用梧桐叶盛水过来,凑到她唇边。 喝干沁凉的山泉之后,呈凤整个人舒畅不少。 “飞哥哥,我”依稀还记得发生的事情,只是有点模糊,她想问时,见他冷着一张脸,于是又把话吞了回去。“你生气了?” “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他横眉竖眼的瞅着她,好像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下去似的。”对不起嘛!” 何云飞背过身去.埋也不理睬她一下。 “真的生气了?”呈凤拉住他的衣角,虚弱的叫了两声“汪——汪——我是一只小狈,一只偎在飞哥哥脚边摇尾乞怜的小狈。” “你”何云飞回过身,捧起她的脸,深深的吻她.吻了好久好久才将她放开,然后又紧紧的抱着她,颤抖的说:“当时我以为你的魂再也回下来了,幸好你没事。” 霞光筛过叶间洒在两人身上。 呈凤亲呢的把头枕在他的肩上。“飞哥哥,那就是迷魂阵?” “现在你应该明白它的恐怖之处吧?” 她现在回想起来,余悸犹存。“难道我们就这样束手无策吗?” “当然不是,”他顿了一下,才娓娓道出“在来之前,我和呈龙讨论过这件事,而他问过你娘,她说没计迷魂阵的纳兰-萨斯是她还在大辽边境练武时的同门师兄,后来因为他太沉迷幽玄幻术,就离开师门自立门户,呈龙认为系出同门,他一定可以找到破解之道。” “这样就好像瞎子摸象,要等到猴年马月啊?若有布阵——” 呈风连忙住嘴,并对他嫣然一笑。“没事。” 何云飞看了看天色,便说:“趁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我们赶紧回去吧。””嗯。”呈凤点头同意。 小心的扶她上马之后,他踪身一跃上马,两人相假相依同骑闪电,马——踏着余晖归去。? 第八章 在哪里栽就要在哪里扳回一城,日前,她在迷魂阵栽跟头,险.些失了魂魄,这屈辱让她心里很不好受。 二更天,呈凤换上--身黑衣,然后把晚间到灶房里拿来的木炭,连同一块牛皮揣入怀里。 “小姐,你还没睡吗?”春花的声音小声传进来。 “就要睡了。”呈凤吹熄灯火。 稍待片刻,确定春花的足音走远了,她轻轻的推开门,头先探山门外四处看了一下,不见巡营的士兵走来,这才蹑手蹑脚的走山房门。她那黑影一闪,遂往外逸这夜,月黑星稀,她骑上何云飞的闪电,穿凤走雾的直奔辽营。 辽国大军在漠北草原深处扎营,呈凤潜入辽营,在大小牙帐间穿梭,欲找出纳兰-萨斯所居住的大帐。 这时见来了一个巡营辽兵,呈凤将他抓来,一手勒住他脖子,拷问道:“快说纳兰-萨斯住在哪一顶帐内?” “啊”这辽兵一脸惊骇,双手乱舞,啊了老半天,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你再不说,我就掐死你。”呈凤恐吓着他。 他却仍然只是痛苦的啊蚌不停。 突然的,身后闪出一条黑影,不由分说的将这辽兵一掌劈昏。 “你把他的脖子勒这么紧,要他怎么说话?而且就算他说了,你也听不懂,你这样做简直是打草惊蛇。”何云飞小声的提醒。 “飞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呈凤诧异的问。 “我早就料到你会这么做了,所以暗中跟着你来。” “这么说来,你是摸透我肚子里那几根肠子在想什么喽?”她俏皮的问他。 “你呀” “我有言在先,我做过一次小狈了,那么先前所发的誓就不算数了。” 又有辽兵朝这里巡视走来,何云飞立即噤声,待人走远之后,他才又说:“我想你心里一定不甘心,所以想偷出迷魂阵的布阵图。” 她昨光含星的眨了-卜,表示他答对了。“我想不甘心的不只是我一个人吧?” “没错,我也下想坐以待毙的等下去。”他-想到她只身犯险,便又忍不住责怪道:“不过你真的太胡来了,竟然想一个人独自闯辽营,还有,要来之前,也应该先弄清楚状况才对,怎么可以” “好了、好了,别在这里骂我了,等东西到手,平安回去时,我随你责骂,绝不还口。” 何云飞轻敲一下呈凤的额头。 “飞哥哥,你知道那个国师住在哪一顶帐里啊?” “当然,我是有万全的准备才会出手的。”他探头看了一下,确定没有人时,便对呈凤说:“跟我来。” 两人从后绕过去,直直的朝营区左侧走,经过一些牙帐时,还听列帐里掷骰子的吆喝声,再往右转去,即可看到一顶大帐。 “飞哥哥,就是那里吗?”呈凤见这顶帐比其它牙帐大且华丽,尘开下禁兴奋了起来,摩拳擦掌就要大展身手。“事不宜迟,我们快过去。” “你就是这样,毛毛躁躁的,如何成事?” “我”呈凤正张口要反驳时,嘴巴立即被他捣住,并压低她的头,两人伏地,前面有四个辽兵走过。 “小心点,这里的戒备比前而还森严,若是被人发现了,我们是插翅也难飞出去。” “全听你的,我们快过去吧。”她真是迫不及待了。 “等一下。”何云飞见那顶大牙帐旁约百尺外有一顶与众不同的黄牙帐,牙帐的周围吊挂串串钢铃,帐外写满奇形怪从的文字,像梵文又像咒语。“你看,那就是夜魔铃。” 呈凤瞧上一眼,不稀奇的说:“那有什么了不起的,就好像小时候奶娘串给我的铃当,飞哥哥,若是每件事都这么小心过了头,我看咱们干脆打道回府算了,下必偷了。” 何云飞不理会她的挖苦。“凤妹子,你看到那顶黄牙帐是不是有点诡异,我猜那里一定是那个纳兰-萨斯平时练功作法的地方,东西一定在那里,我先过去查看一下,你在这里待着,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倏地,纵身’一闪,他的身影没入黑夜中。 呈凤却如影随形。 何云飞小心潜到那大牙帐外,轻轻的掀起一角,瞧见纳兰-萨斯睡在毛毡上,酣声如雷。 有-道黑影从身旁闪过去。 真是不听话的丫头!何云飞急忙的跟过去。 她见这黄帐四周无人守卫,-脚就要踏过去时,人又被拉了回来。 “你想死吗?这黄帐四周都布了阵。” 呈风仔细一看,果真如此。“飞哥哥,那该怎么办?” 论武功、说兵法,他都行,但这用卦排阵,他可就糊涂了。 两人望阵兴叹,莫可奈何。 顿时,他忍不住叹道:“要是呈龙在这里就好了。” 呈凤灵光一闪,闭起眼睛,嘴里喃喃白语。 何云飞不解的侧目瞧她“你在干什么?” “别吵,我和呈龙心有灵犀,希望他能帮我想起来。”几句含糊呢喃之后,她流俐的念道;“巽为风,坎为水,风行水上” “你在念什么?” “我娘小时候教我和呈龙的雁渡寒潭口诀,飞哥哥,你跟着我走就对了。”不过她没有告诉他,这口诀她总是落东忘西的记不熟。 “你有把握吗?”他怀疑的问。 “当然有,既然呈龙说过系出同门,也许这招管用。” 说实在的,管不管用她也没把握,但她想既来之,则安之,不灵的时候,还可以用这招来逃命,呈龙一向是这么做的。 而何云飞则想:生死有命,若是万一有什么的话,能和她做一对同命鸳鸯,倒也无怨。 于是他亦步亦趋的尾随她而行。 左一步,右二步,向前一步坦三步两人有惊无险的进入黄帐里面。 呈凤扬眉得意的说:“如何?我并不是只会胡闹而已。” 他怜爱的摸摸她的头。“如果你平时能多运用你这颗脑袋,那我就放心了。” 这话仿佛在笑她平时只会惹是生非似的。“我平时又让你操心了吗?” “现在可不是动口的时候,而是用你这双明亮的眼睛,赶紧找出布阵图才是正经事。” 何云飞目光飞快的朝帐内扫了一逼,发现前方有一种龛,上面供奉着一尊青面獠牙的怪物,他定了定神,走近瞧个仔细,发现这尊怪物披着一块黄巾,上面画有图样。 “找到了。” 听到他这么-说,呈凤立即来到他身边,一看到这尊恐怖吓人的怪物就是她在迷魂阵中见过的幻影,现在看了还是心有余悸,忍不住想张口叫出声时,她的手急忙抬起封住自己的嘴巴。 她深呼一口气之后,放下掩在嘴上的手,颤抖的说:“就是这个牛鬼神蛇在迷魂阵里吓人。” “原来迷魂阵里的魔幻之象是这么一回事。”他小心的拿下这尊怪物身上的披风,摊开来一看,惊喜的低语“没错,是布阵图。” 呈凤从怀里拿出牛皮,拿起木炭照图依样画葫芦。 画罢,何云飞再重新将之披回。“我们走吧。” “嗯,”呈凤高兴的点头,转身折出帐外,一时忘形,误踏巽位,瞬息风起,夜魔铃乍然响起,惊动辽兵围来。 这铃声能摄魂,快把耳朵塞住。”何云飞撕下衣角捣住呈凤的耳朵,然后才塞自己的两耳。 “有人袭营!”一人明快的指示“快去禀报国师,并查看布阵图还在不在?”顿时,黄牙帐层层被包围了起来。 何云飞和呈凤各自掣剑在手,相互交换一记珍重的眼神,然后分成两路突破重围。 一阵厮杀,昏天暗地,血红一片。 见辽兵越来越多,再战下去,两人一定会筋疲力竭,而何云飞心里更是挂念呈凤的安危,于是又杀回她身边。 何云飞拿下她的耳塞“别恋战,把眼睛闭起来。” 他话一落,呈凤便觉得身体腾空了起来。 两人在半空中疾飞。 “弓箭手,射。”辽将一下令,箭如雨下朝两人直射。 何云飞一手抓紧呈凤,一手挥剑拨开飞至的弓箭。 咻的,呈凤背后中箭,手脱开他的掌握,身体直直的往下附坠落。 “凤妹子,”何云飞惊唤她一声,身体朝下一个翻腾,伸长手要去接她。 就在要蒋地之时,他抱住她的腰,然后吹了一声口哨,闪电狂奔而至。 他抱着她一跃跳上马背,马蹄一扬,快如闪电的奔离辽营。 何云飞抱着满身是血的呈凤急奔房间,春花和泥鳅尾随而至。 “飞将军,这是我家小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春花看到一脸无血色的呈凤时,惊惶失措的哭了起来。 何云飞将她面朝下的放到床上。 “泥鳅,快去请林大夫。”泥鳅才转身要离开之时,又被叫了回来“不,不用请了,你向林大夫要点刀伤药,并让他配几包药方。” “少爷,我这就去。”泥鳅两步当一步的跑出房间。 “小姐,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春花抽噎道:“万一你有什么” 呈凤困难的睁开沉重的眼皮,气虚的说:“春花,我又还没死,你哭个什么劲啊?” “可是小姐,你”“你又忘记了,要叫少爷。”呈凤纠正。 “凤妹子,你稍为休息一下,别说话了,等泥鳅把药拿来的时候,我要帮你拔下背上的箭。”何云飞坐在床畔,抚摸她沁着虚汗的额头,并转而吩咐春花“春花,她不会有事的,把眼泪擦干,快去准备热水和干净的白布。” 听他这么说,春花心安了不少。“是,我马上去准备。” 很快的,泥鳅和春花都回来了。 “春花,你留下来帮忙,泥鳅,你到门外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他明快的指示。 泥鳅走出去之后,他将呈凤扶起来,让她头枕靠在他的肩膀,并在她耳畔柔声的说:“凤妹子,现在我要拔掉你背上的箭,会很痛哦。” “拔就拔,说这么多废话干嘛,我我才不”这“怕”字还含在呈凤嘴里时,何云飞趁机拔出箭来;紧接是一声哀痛惨叫,她昏了过去。 他急忙的为她止血,并褪下血迹斑斑的衣衫。 “春花,把药给我。”他伸手去接。 “飞将军,我想接下来小姐交给我就行了。”春花有所顾忌的注视呈凤。 何云飞低头一看,蜷伏在他怀里的呈凤上身只裹了一件红色肚兜,玉肌几近**,刚才他急于救人,完全没有想到男女有别,此时他才意识到两人是如此的紧贴着,让他清楚感受到她微弱的气息、光滑的玉肌,仿佛是肌肤之亲,他脸红了。 “也好。”他让她躺下来,背过身子。 春花清理呈凤背后的伤口,上药、包扎完后,换上一件干净的衣衫。 “飞将军,小姐就麻烦你了。”春花端着一盆血水和染满血迹的衣服走出去。 他重新坐回床畔,凝视呈凤安详的睡容。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不会四处活蹦乱跑,让人安心。 天际发白,房门外一阵骚动之后,门被推开了,何达开匆忙的走进来。 何云飞恭敬的起身相迎“爹。” 云飞,呈龙怎么会受伤?”他不免质问。 “呈龙夜闯辽营,盗取布阵图的时候,不小心被箭射中了。” “真是胡来!”何达开责道:“他不懂事情轻重,难道你就由着他?万一他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向皇甫兄、还有阿蛮公主交代?”看了床上的呈凤一眼,他关心的问;“他的伤势怎么样了?” “流血过多,身子还有点虚弱,不过不碍事。” “那我就放心了。云飞,以后你要多加看着,不可让他再如此鲁莽行事。” “爹,他虽然莽撞了一些,但他的行径也不全无道理,而且还立了一个大功,今后爹对阿蛮公主的无理要求不需要放在心上了。”何云飞奉上布阵图。“有了这张图,破阵之日必指日可待。” 何达开欣喜的看了-眼手中的图,又将图放回何云飞手中,并吩咐,云飞,这几天让他好好的疗伤,这破解迷魂阵还需要呈龙费些心思。” 他离去之后,呈凤吃力的张开眼睛,怀疑的问:“飞哥哥,为什么世伯要跟阿蛮公主交代?” 何云飞支吾其词,只淡淡的回应“等你伤好了,再跟你说。” 春花坐在床畔打盹,听到排门声即刻醒来。 “采莲姑娘,有事吗?”春花警戒的看着她。 “小春子,我为龙公子熬了一些补汤。”采莲端着补汤走过来。 “我看你也累了,换我来照顾龙公子吧。” “不用麻烦采莲姑娘了,少爷不习惯别人的服侍,还是我自己来就好。” “此时不比平时,如今龙公子正受着伤,你一个男人粗手粗脚的,不够细心,如何能照顾他?” “我当然可以,而且我家少爷从小就不喜欢喝这这种黑黑苦苦的补汤。”春花很生气,在将军府里,从没有人挑剔她不会照顾人,她竟然说这样伤人的话。“采莲姑娘,我家少爷承受不起你的别有用心,不过还是谢谢你。你请回吧,别打扰我家少爷休息了。” 这是什么话!真是好心还被人嫌,若不是云飞看重的兄弟,她才懒得理这个娘娘腔的大少爷咧!采莲气道:“小奴才说这话,未免太小人之心了。” “我家少爷从来没有把我当作奴才看待,你凭什么骂我是小奴才?” “我没有骂你的意思,是你自己多心了,而且我不过是好心想分担” 此时,正巧何云飞走了进来,瞅了两人一眼“你们怎么了?” “云飞,你来得正好,我好心熬了一碗补汤想给龙公子喝,并且看小春子眼圈都陷了下去,想接手替他照顾龙公子,可他不领情也就算了,还说我别有用心。” “我已经谢过她的好意了,可是她竟然指骂我笨手笨脚的不会照顾人。”春花说。 “我没有。”采莲否认。 “你刚才明明就是这么说的。”春花意有所指的看向何云飞“飞将军,你应该很清楚,我家少爷不会喜欢有别人在旁边服侍才对。” “好了,你们两个都少说一句。”他决定打住两人的争执。 这时,呈凤身子动了一下,手臂伸出被外,嘴里发出呓语“飞哥哥,我才不怕” 他走到床畔,细心的将她的手重新放进被里。“你们两人都出去吧,我来照顾她就行了。” 采莲眼里充满问号的望着何云飞。依女人的直觉,他眼中的那份关心似乎很不对劲? “采莲姑娘,我们出去吧。”春花催促着满腹疑问的采莲离开了。 呈凤的脸色逐渐的恢复红润,何云飞的心里才不再七上八下的摆荡不定。 三天过去了,呈凤在房里待不住,嚷着要出去透透气,何云飞拗不过她,只得顺着她的意,陪着她在草原骑马。 几抹淡云,几缕轻风,非常宜人的天气。 “凤妹子,别骑这么快,小心伤口再裂开。”他追着她驰骋的身影。 她回眸笑道:“飞哥哥,骑马当然越快越过瘾,哪有人在比慢的” 话说到这里,忽地背后一阵撕裂的剧痛,手松开马辔,她整个人往后一仰的跌落下马。 闪电的前蹄扬起,嘶鸣一声,绕着呈凤横躺的身体走了几圈之后停下来,舐着她的脸庞。 何云飞急忙的跳下来,扶起她的头,担心的唤着“凤妹子,凤妹子你怎么样了?” 呈凤眼皮一颤,星眸微开,粲然的笑道:“飞哥哥,我没事。” 短短的几分钟,身心犹如历经四季,这时由寒冬重返暖春,何云飞松了口气,扶她坐起来,淡然的说她一句“以后别再这么淘气了。” 他随手拔起一根草,放入嘴里嚼着,默然眺着远方山头掠过的白云。 “飞哥哥,你生气了?”她将脸凑近,陪笑认错“别生气了,好不好?你这张方方正正的脸这么一生起气来,起棱起角的,挺凶人的。” 他撇过脸,迳自爵着草没理会她,两人之间出现片刻沉默。 一旦强起脾气,他僵硬的神情更让人不安。 呈凤咬一咬下唇,并做作的哀叫一声“哎唷!我的伤” 他焦心的问:“你的伤” “我的伤没事。” 真会被她给气得半死!他那两通浓浓的粗眉仿佛两把火焰在跳动般。“你真是太” “我真是太高兴了!因为我完全明白你是真的对我好、关心我。” 她撒娇的将头偎进他的怀里。“飞哥哥,你不会真的跟我生气吧?” 何云飞投降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揽他她的肩头。 “平时你也能像睡着时候那样安静就好了。” “那就是死人嘛。” 他呸了一声“蛮女无忌,胡言乱语。” “你说我是蛮女?”她不服气的槌打他胸膛,感觉上好像不是打到他的身体,于是好奇的把手伸入他的衣内,搜出-封信和那张布阵图,她看着那封未拆开的信封上写着“呈龙亲启”四个字,怀疑的问:“你要写信告诉呈龙我受伤的事?” “不是我,而是阿蛮公主写来的。” “阿蛮公主?!真是阴魂不敞。”这个名字真令她头皮发麻。 “公主信上写了什么?” “你自己看吧。”他将信塞到她手中。 “不要,”她视之如瘟疫般又丢回去。“飞哥哥,你替我看。” 虽然不敬且不道德,不过他还是打开了信,念道:“思念龙公子卿卿如晤:别后数日,阿蛮” “好肉麻哦,别念了。”呈凤大声叫嚷,连忙捣住耳朵不敢听。 何云飞将这封文情并茂的信阅读完后,感受到这字里行间无不是溢满倾慕和思念之情,就连他这个第三者来读也会脸红心跳。 “凤妹子,由这封信看来,这个阿蛮公主对你可是一往情深。” “飞哥哥,你糊涂了吗?公主怎么会喜欢女的,她一往情深的对象是呈龙。”她夺信撕个粉碎,往风里一撒,让这只字片语飘扬在漠北的大草原,仿佛这一笔胡涂帐能就此抹灭。 “公主的芳心不就是你去撩拨的吗?” “我我没有,这根本就是阿蛮公主自作多情,真不知羞!” “我倒觉得阿蛮公主的个性率真可爱。” “既然这么欣赏她,那你去奉旨和她成婚好了,省得我在这里卖命立功。”她生气的站起来欲离开时,他急忙的又将她拉回自己的身边,无意间弄痛她的伤口。 她痛得眼泪都要飙出来了。“好痛!”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你是存心的,你明明知道我的伤还没有痊愈,却这么用力拉我,”她掩脸啜泣“你是想要趁机欺负我。” “我没有”他低声下气的频向她赔礼。 她从指缝中偷觑他诚惶诚恐的样子,这才满意的停下装模作样的嘤嘤哭声。 “凤妹子,你怪我了?” 她放下脸上的手,一脸正经道:“好吧,我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你这一次。一拿起布阵图,她又说:“而且我也不想为了儿女私情耽误了眼前的大事。” 经她这下的胡缠蛮闹,情势逆转过来,阿蛮公主这件事的焦点也被她移转了。 不过,她是真的很认真在研究眼前的布阵图。 “凤妹子,你看得懂?”他姑且问之。 “不懂。”这次她回答得倒干脆。 “那可伤脑筋了。”早知是如此,何云飞搭着她的话跟她唱和。 “要伤脑筋的是呈龙。飞哥哥,你的鸽子正好派得上用场了。” “呈龙鸽子”这几天何云飞的心神全悬在她身上的伤口,无心思及其他,现在经她说起,才想起这件事。“凤妹子,还是你的脑袋转得快。” “呈龙聪明,可是能运用聪明的人则略胜一筹,你说是不是啊?” “是呀,说起耍赖、占他人便宜的时候,你凤小姐可是无人能及的。” “这就是你飞将军不如我的地方。”不等他伸手扶她站起来之前,她自行起身,一跃跳上马背,飞快的朝林子里奔去。 何云飞也随之尾随跟上。 第九章 又几天过去了,呈凤的伤势大致痊愈,这天何达开来探望她并当面嘉许她智勇双全,更说若没有盗出布阵图,破阵之日则遥遥无期,她可谓立了一个大功。 破阵的话题一提起,何达开急于知道呈凤可想到破阵之法。 “八卦成列,象在其中,洞悉卦象,即能破阵。”她拱手说道“请伯父放宽心,小侄这几天正努力思索这迷魂阵之奥妙的八卦排列组合,我相信不久之后,定能想出破阵之法。” “呈龙,一切就偏劳你了。” “应该的。”呈凤送何达开出房门之后,她拍一拍胸肺,缓了一口气。 “小姐,破阵不比你盗图,是要靠才识和智慧,不是逞匹夫之勇,你真的行吗?”春花真替她捏把冷汗。 “我当然没有问题。” “是吗?”这位大小姐做的每一件事总不能让人放心,春花再次提醒她“小姐,这事非同小可,不能儿戏,万一” “没有万一,只有万无一失。春花,你从小就跟在我身边,你应该清楚再困难的事,我都能迎刃而解。” “那时候是因为有少爷在身旁,如今少爷远在千里之外,又帮不了你,所以小姐,你还是安分一点,别再招惹事端,否则若再出事,这次甚至可能还会连累飞将军。”春花谆谆劝诫。经过这一次她的受伤之后,她的动作令人紧张。 呈凤微皱眉头,不同意的摇摇手“春花,你怎么越来越没记性,我现在就是呈龙,当然要做他能做的事情,否则我来这里干什么?” “我知道小姐来这里的目的,可是小姐就不能做做样子就好了,不要再做冒险的举动了。” “不行,春花,你再说一字,我立刻派人遣送你回京,不让你跟着我了。” “小姐” 此时,何云飞进来了。“我人还没有到,就听到你们主仆两人的说话声,如果被别人听到就惨了,你们真是太不小心了。” “这都要怪春花这个丫头,”呈凤气呼呼的说“也不知道她今天是哪根筋不对,净说一些不中听的话,好像我会怎么了似的?” 何云飞沉吟了一会,便对她说:“凤妹子,春花跟你这么久的时间,你应该明白她为你所操的心,而不仅仅是春花,我也很担心你呀。” “你们”呈凤生气的跺一下脚,啐一句“懒得理你们。”便提起剑往房外冲去。 “飞将军,你看小姐这冲动又好大喜功的个性,我真担心往后真要上战场,那肯定是要出问题的。” “春花,我了解你在担心什么,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你们一定可以平安回京城的。” 春花若有所思的注视何云飞“之前我还在怪我家少爷,为什么答应让小姐来这里?现在我终于完全明白了。”她恳切的欠了一下身“飞将军,小姐就拜托你了。” “我现在就去找她。” 为什么别人立功是本事,而她立功就是惹祸? 呈凤真是越想心中越是气愤难消,手中执长剑在空中挥舞,剑光闪烁,剑气如虹,惊鸟四飞。 “凤妹子,你在哪里?”何云飞走进林子,一道剑光直直的朝他逼来。 这回和上回不一样,没有惊讶,只是会心的淡然一笑,他身子灵敏的躲开连环攻势,然后飞身跃上树梢。 “飞哥哥,你给我下来,否则你就是”呈凤噘着嘴唇,一时也没有想到要骂他什么。 “我就是什么?”见她这一副娇憨的俏模样,他忍不住兴起逗弄之心。 “你就是就是猴子,只有猴子才会跳到树上。” “凤妹子说我是猴子,那我就是猴子。” 倏地,他像是猴子绕着她四周的树头摆荡,一会儿跳到东,一会儿又荡到西,速度快如一阵风,呈凤站在树底下,随着他跳跃的身影转着,转得她晕头转向。 “别跳了,我的头都让你给转晕了。”她将剑拄在地上支撑着,下了最后的通牒“飞哥哥,你再不下来我可要恼了。” 他是领教过她恼火不讲理的样子,若是真惹恼了她,只有自讨苦吃的份儿。 何云飞纵身跳到她身后,往她肩上一拍。呈凤转过身子,板脸就要开骂时,他反手夺去她手中的长剑,柳腰一揽,便吻住她的嘴,让她无从骂出口。 她心里真是又爱又恨,寻思着非得惩治他一下,叫他有所忌惮不可,否则以后他都这么一亲了事,那她岂不是着了他的道,永远拿他没办法? 于是她反咬他一口。 而他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下。“你怎么咬人呢?” “我一直以为你是正经的人,没想到你的心眼真坏。” “我心眼都只有妹子一个人,所以才亲你的呀,既然你不喜欢,以后我不亲你就是了。” 她急了。“那你要亲谁?”一张嘴翘得高高的,板着脸质问:“采莲吗?” 他笑而不答,冷不防的,手朝她腰上捏了一把,她不仅惧高也怕痒,这一下把她痒得扭腰躲避,并且咯咯的笑出声音来。 这一笑,她无法再板着脸了。 “凤妹子,不恼了?” 她低下头去,一只脚迳自在地上画圈圈,不理他。 “我的好妹子,别生气了。”他哈腰作揖的频频讨饶。“你再不理我,我还要再亲你一次。” “你敢?”玉颊立即飞上红云。“每一个人都认为只有我会惹事,却没有想到你这个堂堂的飞将军比我更胡来,万一被人瞧见了,那我们的计划不就得前功尽弃,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你说的对,都怪我太冲动了,我应该克制自己的感情。” “痛吗?”她抚摸他破了皮的嘴角。“飞哥哥,我不是故意要咬你的。” “凤妹子,往后我再情不自禁亲你的时候,你就像刚才这样咬我一口。” “我又不是专门咬人的母夜叉。”她从他手中拿回长剑,指着他“我罚你陪我练剑。” “遵命。” 两人一来一往.有时像是在过招,有时却又似戏舞着,打得好不快乐,一点也没有注意到采莲躲在不远处的树后已多时,早把两人亲呢之状都看在眼里了。 早就觉得这两个男人不对劲,如今一看见两人打情骂俏的,采莲不由得醋意横飞,心里着实不甘心。 她悄悄的潜入呈凤的房间搜索,翻箱倒柜一番,竟然在箱子的最底层找到几件女孩的贴身肚兜。 再回溯这阵子,这位龙公子不时流露出女声女调的说话神态,以及和云飞眉来眼去的娇柔,她就觉得其中透露着诡异。 春花进房一见采莲,不禁大吃一惊。 “采莲姑娘,你在我家少爷房里干什么?” “少爷?”她冷哼一声,并揶揄的开口“应该叫小姐吧?而你这个小丫头,根本不是什么小子。” 冷不防的,她伸手解下春花头上的束发,一头乌溜溜秀发披泄下来,顿时春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极为难堪。 “果然如此,之前我就不明白龙公子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房间不准人进来,吃饭不和人同桌,生病不要别人服侍,还要在房里置大木桶洗澡,原来龙公子是个女的。”一说到女的时,她声音透着抓到敌人把柄时的那种痛快的神气。 “采莲姑娘,你你想要怎么做?”春花惶恐的问。 “怎么做?”她扬起下巴,得理不饶的说:“当然是向何伯伯禀明这一切。” “不要呀”春花惊忙的跑到门前以身阻挡“采莲姑娘,求你先不要告诉何老爷好不好?要不这样吧,你先去跟飞将军谈一谈,我想他会给你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云飞把自己都搅进这糊涂仗里,是非都弄不清楚了,还能说出什么合理的解释?你给我让开!”采莲推开她,踏出房门。 何达开瞠目结舌,用力的朝桌子一拍,怒喝一声“跪下。” 磕砰一声,何云飞双膝在地,并伸手拉一拉身边呈凤的手肘,示意道:“凤妹子,快跪下来请求我爹的谅解。” 呈凤文风未动。在家的时候,就算她闯下滔天大祸,爹也不会叫她跪下来,为什么现在她非跪下来不可? “凤妹子”何云飞低声频唤,她这才满腹委屈的跪下来。 “你”何达开一时结舌,不知该如何开口。 “世伯,我叫呈凤,和呈龙是双生子。” 原来是龙凤贻,旁人安能辨雌雄?“呈凤侄女,你起来吧。” 呈凤欢喜的欲站起来,但在膝盖还没站直时,她又跪了下来。 “世伯,我还是和飞哥哥一起跪着好了。” “云飞,朝廷信上说的分明是呈龙前来协助破阵,来的怎么会是呈凤,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何达开严峻的质问。 何云飞只得将事情的经过源源本本的叙述一遍,不敢有所隐瞒。 “糊涂!胡闹!”何达开大声责备着。 “伯父,这件事千错万错都是我和呈龙的错,飞哥哥完全是被我们拖下水的,您想骂人就直接骂我好了,千万别责罚他。”在承担过错的时候,当然要找个人来分担喽,而这个人选当然是呈龙莫屑,她才舍不得让飞哥哥被这个严厉的何伯伯责罚。 “爹,让凤妹子来边关是我的意思,孩儿甘心受罚。”何云飞说。 何达开若有所思的注视儿子,再转向呈凤,心想:这女娃倒是坦率可爱、眉宇开阔、英气凌人,在他面前毫不显畏怯,令他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一眼。 “皇甫兄知道这件事吗?” “一开始不知道,可是呈龙一定会写信禀告我爹,我想现在已经知道,而且心里也一定很高兴皇甫家的儿女能为朝廷尽忠。” 何达开频频摇头叹气,最后手一挥“你们起来吧。” “爹,这件事您打算” 何云飞本想确定父亲欲做何处置才愿起身,可是却被呈凤强拉站起来。 “飞哥哥,有话起来再说,这样跪着多难受啊!何况,伯父让咱们起来,就表示已经不再追究了,是不是?”呈凤撒娇耍赖的看向何达开。 “真是一些天真、不懂事的孩子,就算我可以假装不知道,日后回京,皇上还是会追究的。” “所以我才要来这里立功,以备将来皇上若逼呈龙娶阿蛮公主的时候,能和皇上讨价还价,求得一个将功折罪。”呈凤一派乐观,不识轻重的说。 “爹,”何云飞拱手请求父亲的谅解“万一将来皇上怪罪下来,到时候孩儿是要和凤妹子共同担负的。” 真是杞人忧天。呈凤笑说:“别说得像我们明天就要被斩头似的,现在要想的该是如何打胜这场战争,否则大家会在这里先完蛋的,还用得着操这门心吗?” “这话说的没错!”何达开越来越欣赏这个乐观开朗的小女娃了。“要打赢这场战,首先要破迷魂阵,呈凤,你可想出什么法子?” “我和飞哥哥已经” 泥鳅急匆匆的跑进来。“少爷,有消息回来了。” 何云飞从他手中接过一张纸条,呈凤也将头凑过去看纸条上写些什么。 “呈龙果然从不让人失望。”她与有荣焉的说。 “爹,这是呈龙想出的破阵之汁。”何云飞双手呈上,并简单的说明自己如何利用飞鸽和呈龙互通汛息。 何达开捋着胡须,连连点头。 “世伯,皇甫家一人出脑袋,一人出力,呈凤愿意出兵破迷魂阵。”呈凤跃跃欲试的请命。 “不,爹,让孩儿带兵去破阵。” “飞哥哥,你要和我抢功吗?” “我家少爷才不屑和你抢功,而是怕你这位大小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事情只要到你手上,准是天下大乱。”泥鳅插嘴进来。 “泥鳅,这里有你说话的余地吗?还不退下。”何达开斥骂他一句,泥鳅只得退到一旁去。 “伯父,我和呈龙一向心灵相通,他想出来的破阵之计若由我来执行,一定是万无一失,得以一举将阵里那些迷幻人魂魄的妖魔鬼怪消灭殆尽。” “云飞,你觉得呢?”何达开询问儿子的意见。 呈凤半哀求半威胁的看着何云飞,不许他把她撇掉。 “爹,呈龙信上提到迷魂阵乃是刚柔相摩,八卦相荡之原理,而刚是阳,柔即阴,再则往下看去,其中又提到,日月运行,一寒一暑,乾道成男,坤道成女,所以我认为此阵可由我和凤妹子同心合力,训练五千名精兵,半个月内定可破阵。” 何达开连捋胡子、踱步沉吟,呈凤心里着急欲开口说话时,何云飞则暗地摇手示意,要她稍安勿躁。 最后,何达开抬眼慈爱的注视两人半晌,顿时眼神转变成号令大军的将帅。 他威武雄壮的下达命令,二石飞、呈凤听令,迷魂阵关系到我宋军和辽人之间的征战,此次破阵就交由你们两个负责,只许成功不准失败。” “遵命。”何云飞和呈凤同声抱拳领命。 两人走出大厅之后,一直在厅外焦急万分的春花立即趋前问个究竟。 “小姐、飞将军,何老爷子有没有大发雷霆?” “有,怎么没有,还很生气的叫我们跪下,现在我的膝盖还有点麻呢。”呈凤委屈的抱怨。 “凤小姐,我看像你这样的惹祸精,这样的罚跪应该是家常便饭了吧。”泥鳅挖苦的说。 “才没有呢,除了每年给我爹娘拜年拿红包以及拜寿的时候才会要我下跪,平时他们才舍不得罚我跪下。春花,我说的对不对?” “就是平时被惯坏了,才会四处惹事。”春花没好气的看呈凤一眼,便转问何云飞“飞将军,小姐假扮少爷一事,何老爷于会做何处置?” “春花,放心,没事了,而且呈龙的破阵之汁及时传回来替我们解了围。”何云飞安抚的要她放下心。 春花松了一口气。“到头来还是得靠少爷才行。” 泥鳅接下她的话“不过接下来呢,你家小姐就要靠我家少爷了。” “你们两个奴才是有完没完啊?说得好像我除了惹事之外,其他就一无是处似的。”呈凤不悦的说。 “本来就是。”泥鳅嘴唇有形无声道。 “凤妹子,别和他们计较,他们是闹着你玩的,此刻我们得先挑选五千名身手矫健的土兵,然后照呈龙所排的仗阵进行操练,否则一旦进入迷魂阵,稍有差池,那就是有进无出。” “对了,飞哥哥,”呈凤突然想起一件事“我问你,如果遇到我们之间意见相左的时候,那么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当然是听飞将军‘我家少爷’的。”春花和泥鳅异口同声的回答。 “你们”呈凤生气的问春花“泥鳅也就算了,春花,你怎么可以不站在我这边,太叫我失望了。” “小姐,我是为你好更是为大家好。” 呈凤不领情的撇过脸去,盯着何云飞的脸逼问:“飞哥哥,你说呢?” “我”他看着春花和泥鳅,两人紧张的频对他摇头,然后又转看呈凤,嘴角浮现笑意,摊摊手、耸耸肩,回答道:“我只好少数服从多数喽。” 此一时彼一时,战时非平时,而今面临生死存亡之际,他要挡在前面,不能将她放在危险的置高点。 而春花和泥鳅听保云飞这么一说,心情也为之一松。 “我不服——” 呈凤嗔声抗议,右手一挥,幸好何云飞心知她会来这一招,早有防备,他飞身而去,留下余音—— “凤妹子,追得上我,就听你的。” 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九地十,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 何云飞依呈龙所排的阵法,将四千八百名士兵分六路,镇守坎离巽震艮兑之六卦位,而他和呈凤则力破乾坤之幻境,让那迷魂阵于天地之间烟消云散,但万一有卦位稍有差池,全数将沦陷于迷魂阵,四千八百零二条魂魄飘荡天地而无依归。 这是一项艰钜的任务,可是人人一条心,日以继夜的操演,只求万无一失,一举破阵。 然而,呈凤这方面却出了一点问题。 由于迷魂阵之乾坤之位各有一幻镜,必须合二人之力同时破这两面幻镜,何云飞的一柱擎天和呈凤的凤舞九天有此能耐,可是呈风偏偏有惧高症,这一招凤舞九天只能练到七、八成,总是达不到十分。 每当她手执长剑直飞九重天时,却又在半空中因心悸头晕而功亏一篑,跌了下来。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这一跌,跌碎了她的信心。 “凤妹子,有没有怎么样?”陪在一旁的何云飞立即跑到她身边扶她站起来,她恼怒的推开他。 “你明知道的还问我?飞哥哥,你根本就是存心整我,让我出丑。”呈凤从来就没有像此时这样的沮丧。 她哭了,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着实可怜。 何云飞明白她的焦虑,也就由着她尽情渲泄,不出声劝慰。 哭声歇息,他才轻言软语的安抚她“凤妹子,刚才那一剑只差一点点就成功了,来,我们再练一次,我相信这一次你一定能做到的。” “不,我做不到,我下练了。”呈凤丢下手中的剑跑了开。 “凤妹子”何云飞追了过去。 寻了片刻,他发现她立在屏崖下,仰着还挂着两行泪的脸,楞楞的望向那高耸接云的崖顶出神。 他走到她身边,轻轻的拉着她的手,什么话也没有说。 “飞哥哥,你带我上去好吗?” 他惊诧的问:“你要上去?”他瞧这崖高起码有数十丈。 “对,我要上去。一只飞不起来的凤凰,就宛如是地上任人宰割的家鸡,我不要让人家取笑我。”她抹去脸上的泪水,并下定决心“接下来几天,我每天都要上崖顶练剑,直到我克服怕高的心态,可以自个儿上去为止。” “你不后悔?” 她用力的摇摇头,举手坚定的发誓“我皇甫呈凤若是后悔不敢上崖顶,那么我也不敢沾辱凤之名,改叫”她支吾了好半天,才小声的说:“改叫软脚鸡好了。 何云飞笑出声。 “你看,连你都笑我,那别人不就”她难过得说不下去了,扭过身子不依的跺了一下脚。 他扳过她的身子,柔声的说:“凤妹子,我不是取笑你,而是你刚才下定决心的模样真可爱,我很喜欢。” “准希罕你喜欢了。”她嘟着嘴,圆瞪着眼睛,凶巴巴的问:“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 “十分愿意。”他搂住她的腰,喝一声“上!”一提气,双脚如履平地似的直往岩壁爬将上去,捷若壁虎般游走。 呈凤闭上眼睛,紧抱着他的腰,丝毫不敢放松,攀升到一半之上时,她微微的张开眼睛,往下觑一眼,心陡然怦跳,不禁失声惊呼.“我的妈呀” “别往下看。” 她急忙又将脸埋到他的胸膛,心有余悸的嗫嚅“若是一个不小心,岂不是跌成肉酱?飞哥哥,快到顶了没有?” 话才说完,何云飞双脚已踏上实地,落在崖顶上了。 “好啦,可以把眼睛张开来了。” 呈凤放开他,微探出头去俯瞰时,一片苍茫,物影艨胧,登时脸白脚软,身子摇晃,何云飞伸手接住她。 “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来。”呈风依他的活做,他又说:“很好,就这样吸气、吐气,让脑子净空,不要去想自己身在哪里,然后想这里就是平时练功的地方。””嗯”呈凤连做几回,脸色恢复平常。 “做得很好,这才是凤小姐的英雌本色。” 呈凤笑逐颜开,那跋扈飞扬的神情又回到脸上。 “飞哥哥,看招。” 两人过招,身影在这白云氤氲的崖顶上舞动,宛若一对凤凰嬉戏。 第十章 时间又晃过七天。 这天,何云飞和呈凤率领五千名士兵才离开宋营时,天空猝然飘下细雪。 “飞哥哥,下雪了。”呈凤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急忙的伸手去盛接。 “这是今年的第-场雪。”白雪纷飞,他不由得想起当年荆轲刺聚王之前,那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刁;复还之送行,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看到雪景了,于是忍不住把这白色的景致多看上几眼。 “那么就是瑞雪了,飞哥哥,这是吉兆,大家此去一定能破迷魂阵的。”她口无遮拦的说,也能说出吉利的话。 呈凤这话一出,士兵们无不足欢声雷动、梢神振奋。 何云飞觉得惭愧,阵前主帅怎可如此善感。“凤妹子,你真是大伙的福星。” “福星保佑,一举成功。”大家震天价响的喊道。呈凤听入耳里,竟然没有以前那种飘飘欲仙、洋洋得意的感觉,反而害羞了起来。 “我们快走吧,可别耽误破阵的最佳时辰。”说着,她先走一步。 何云飞则领着士兵紧跟在后。 午时,阳气正盛,任何虚幻之象不易成形。 时辰一到,何云飞一个命令,大家则进入迷魂阵,狞笑、哭声如魔音般欲震人耳膜,扰得人心神不安,渐有人把持不住、精神委靡、手舞足蹈起来。 “闪日凝神,吐气吸气,思绪净空,心神宁定。”何云飞不断的提醒,士兵们立即着地盘膝而坐,气息逐渐恢后十常,接着他喊道:“照平常大家所操演方式各就其位,坚守到底,不离其位。” 顿时,大家敞开,站定自己的位置。 “飞哥哥,这边走去就是坤位,我去了。”呈凤转身欲止时,何云飞又将她拉回,深深的吻了她。 “你要小心一点。”他摩挲着她的脸,再三的鼓励“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记得,什么都不要想,把自己当成一只飞凤,-鼓作气的飞上九重天。” “我知道了,飞哥哥,你自己也要小心。” 两人依依不舍的又说了几句后,眼看午时就要过去了,才分手各门寻找自己的卦位,破迷幻天地万物之干镜和坤镜。 干镜反射出剧烈火焰,人一靠近,如大火烧身,炙热难耐,呈龙在信中有言破此镜不可用铁铸之兵器,以免导热灼自身,于是何云飞手执桃木所削之剑,运全身之力后,不顾身上的灼烫烧痛,一柱擎天的直向干镜刺去,镜面碎裂,四周火气渐熄,如春风迎面。 何云飞见干镜已破,心系呈凤的安危,他想寻她时,才发现自己没有多剩余的力气,而身上也有多处灼伤,于是只能就地盘坐养气。 坤镜则是冷冽刺骨,人稍微接近,犹置在冰洞-般,寒气逼人,全身血液凝滞不走,仿佛成了僵死人,呈凤强自运气畅流全身,当身子暖和起来时,她把握住时机,一捉气,翩然飞了起来,剑尖离坤镜一寸之距时,她身子却直直往下坠落。 就在她的双脚要碰到冰岩上时,她腰间-挺,后翻一个筋斗,然后双脚往壁上一蹬,借力使力,一飞而上,她闭上眼睛,回想着那天何云飞抱着她飞上崖顶的情景,霎时,她觉得周身温暖和煦,于是张开眼睛一看,才看到手中的剑直直的刺入一面镜子,镜破冰融。 我做到了!呈凤欣喜万分,不顾疲乏的身子,快步的折回去找何云飞。 一路上,她见到许多土兵或卧或坐,每个人仿佛是油尽灯枯似的,再往前走,一见何云飞闭目盘坐,脸色死白,身上净是被火灼烧的伤,有些焦味。 “飞哥哥”她惊慌的跑到他身边,频呼唤他,声音不觉哽咽了起来“飞哥哥,你不能死啊”像推不倒翁般的激动摇晃他的身体,嘴里哭喊“飞哥哥” “别摇,会痛的。”他的眼皮颤动一下,眼睛微睁开一条隙缝,眯着眼觑她。 “你讨厌,故意吓我。”说着,她抱着他喜极而泣。“刚才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凤妹子,我没事,别哭了。”他缓缓的抬起手来,拭去她脸上的泪珠“你做到了。” “嗯,我做到了。”她小心的扶他站起。“我们都做到了。” 迷魂阵破后,休养生息十天,何达开亲自领军上阵,由何云飞和呈凤做先锋,直捣辽营,不到一个月,辽国派人求和,结束两国之间的纷扰。 战打完了,回京城的路上,何云飞和呈凤转到望山去找呈龙和离珠,商量接下来要如何面对赐婚的问题。 天威难测,福祸共当,四人决定齐同回京城面对这件事情。 这晚,四人在呈龙的书房共商此事,事关两对有情人,于是瞻前顾后的,就怕牺牲其中一对的幸福,总说不出一个圆满。 “这样也不好,那样也不好,像我们这样讨论,永远都得不到结果的。”拖拖拉拉的,呈风总是看不惯,她不耐烦的说:”呈龙,我们四人就属你的脑袋最好,事情想得透,你说了就算。” 语罢,六对眼睛则盯着呈龙看。 这可难倒他了,爱情哪里想得透、理得清,成全一对,另一对就必受委屈,若是四人能全身而迟,那么最最可怜的便是阿蛮公主,她主动争取所爱,何错之有?何其无辜? “我我无计可施。”就算孔明再世,也是无万全之计可想。 “无计”呈凤心里急了,说起话来也不由得大声起来。“呈龙,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没有事情可以难得倒你,怎么事到临头,皇上的刀子就架在咱们的脖子了,你倒是一句无汁可施,落个轻松,这太不负责了。” “是谁比较轻松?”呈龙冷冷的反驳“呈凤,公主是你去撩拨的,为什么要由我来负责?” 这对龙凤怒目相向,一旁的离珠和何云飞赶忙安慰、消火。 “凤妹子,你的个性就是太急躁了,不懂三思而行,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何云飞说。 “飞哥哥,连你也怪我?”呈凤嗔道。 “我不是怪你,而是希望你别为难呈龙,这事不能单靠他来解决。”他耐心的解释,呈凤则撇过脸不理睬,虽然她心里也明白自己太强人所难了。 离珠出声缓颊“凤小姐,飞将军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 “什么都别说了,”呈凤霍地站起来“事情是我惹出来的,我现在就去向阿蛮公主说清楚,她要杀要剐就冲着我来,不干你们的事。” 说完,她一副壮士慷慨赴义似的就要往外走时,却被呈龙给喝住。 “你给我回来!”他走过去将她拉回座位。“你给我安分的坐着,呈凤,怎么到现在还是这样我行我素,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一点都没有顾虑到云飞的感受?” “我”呈凤含情的凝望何云飞。当初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喜欢上他。 何云飞握住她的手。 “飞哥哥,对不起。” 离珠见大伙愁云满面,心想总要有人退让一步,事情才能圆满,她站起来,欠身不起,平静的说:“龙公子,离珠是罪犯之身,能得到你的深情相待,此愿已足矣,离珠只要能一辈子服侍你和阿蛮公主,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不准你再提这样的事!”呈龙扶她起来,坚定的说:“离珠,今生我非你莫娶,今后你再说这样的话,我真的要生气了。” “可是” “离珠,我也不能让你这么做,否则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呈凤如今知道爱一个人是怎么一回事时,就能了解呈龙的苦恼。 四人坐困愁城、相对无言,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秋月和春花匆匆来报。”少爷,阿蛮公主来了。” “她来干什么?”呈凤惊问。 “公主说要见少爷。” “这个公主也真是的,怎么不顾礼节就自个儿找上门来呢?”呈凤慌乱的搓着手“呈龙,怎么办?这个公主和一般的公主不一样,难缠得要命。” “我去见她。”呈龙说。 他脚才踏进大厅,即有一位娇滴滴的俏佳人迎面朝他扑过来。 “龙公子,我真是想死你了。”阿蛮公主亲腻的抱住他,高兴的说:“我听皇上说你立了大功,真为你感到骄傲。” “公主,别这样,比下人看见了不好”呈龙稍微推开她,暗暗的吐了一口气,然后退了两步,与她保持距离。 “看到就看到,我才不在乎呢。”阿蛮公主眼里净是浓情蜜意,瞟他一眼的说:“你晒黑了,比以前更有男子气概了。” 说着,她靠近他,双臂要去勾住他时,吓得他斜身一闪,避开她的纠缠。 “公主,有话我们坐着说。” “龙公子,你干嘛躲我?我们就要成为夫妻了。” 阿蛮公主扑蝶般的频向呈龙的身上扑去,而他一迳的闪躲,此时此刻他终于体会出呈凤为什么如此怕她了。 这追逐的情景让躲在门外的三人面面相觑、不敢领教。”阿蛮公主还真是一位奇特的女子。”何云飞忍不住同情起呈龙。 “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离珠担忧的说。 “太不像活了。”呈凤看不下去,于是冲进大厅,横在呈龙和阿蛮公主之间。 她愣了一下,看了两人一眼,笑道:“我知道你是凤小姐,你们长得真像,真有趣,一张脸却有男女之分,感觉上真奇怪,不过以后我有的是时间去适应。” “阿蛮公主,你说错了,今天你是第一次见到龙公子,至于凤小姐也就是我,我们可不只见过一次面而已。” “呈凤!”呈龙着急的叫她一声,而阿蛮公主咦了一声,一脸茫然的在两张相似的脸上轮流瞧着。 “呈龙,横竖都是不能两全其美,倒不如老实说出来,至于会怎么样”呈凤顿——顿,豁了出去“哎呀!我也不管了,就交给老天爷吧。” 离珠和何云飞走进大厅,呈龙看了两人一眼,于是潇洒的甩了下衣袖,淡然的说:“好吧,那就交给老天爷吧。” “公主,我老实的告诉你,之前你见到的呈龙是我假扮的,不是他本人”呈凤从蹴鞠大赛那一天的事情细说从头,并不讳言的说出自己心中”有所属。 阿蛮公主听着,一张脸从惊讶到震怒。 “你们好大的胆子!”她双手叉腰,嗔目大声的指责。 四人齐同跪下,清罪的说:“清公主成全。” “不,绝不!”阿蛮公主见他们双双入对,不由得怒中添护。“你们竟敢戏弄本公主,我要请太后和皇上做主,治你们的罪。” “公主,惹你生气的人是我,你要怪就怪我一个人,与他们无关。”呈凤大声的维护。 “你是主犯,他们是共犯,一个也别想脱干系。”阿蛮公主气呼呼的跑出将军府。 今天在大殿上,本该是论功行赏,却没想到演变成审判之堂。 年轻的皇上为主审官,太后一旁垂帘听审。皇上看着下面所跪的四人,两男两女实在男才女貌,极为相配,而呈龙和何云飞更是朝廷栋梁,他真的不忍心定他们的罪。 就算是天上的玉皇大帝,也难判世间男女之事,何况他不过是一个人间皇帝。 皇上为难的看了太后一眼,太后面无表情的提醒一句“君无戏言。” 皇上懂了。“呈龙,阿蛮公主赐婚将军府已是事实,况且阿蛮公主倾心于你,已是众人皆知,为了公主的名节,此刻我命令你择日和阿蛮公主完婚。” “我拒绝。”呈龙不思索的拒绝“皇上,臣已有婚配的对象,就是身旁这位女子,名叫徐离珠,我仃j俩已互许终身、此生不渝,再也容不下另一人,请皇上成全。” “对呀,皇上,”呈凤插活进来“阿蛮公主看上的人是我假扮的,不是真的呈龙,您不可以将错就错,拆散一对有情人。” 何云飞吓得连扯她的手,要她不可在大殿下肆无忌惮。 皇上对将军府里的这位凤小姐早有所闻,而且经过这一战,更是欣赏她巾帼不让须眉之气魄,所以也不把她直率无礼的话放在心上。 “皇甫呈凤,既然你说赐婚的对象是你,那么阿蛮公主的终身大事就由你来负责。”皇上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对眼前的事也觉得有趣。 “皇上,你真糊涂,我是女的怎么负责?”呈凤问。 “你负不了责,就由你以后婚配的夫婿负责,让你和阿蛮公主共侍一夫。” “不行,我不答应。”何云飞也顾不得殿堂之礼,急忙的禀明心迹“皇上,臣和呈凤相知相惜,两人也论及婚嫁了,而且臣有呈凤这位妻子已应付不暇,实再无余力好好的对待阿蛮公主了。” 太后愤怒在凤座旁的把手用力一拍。“不知好歹!阿蛮公主岂是由你们这样推来推去的?来人,将这个四个人推下去斩了。” “太后息怒。”皇甫孟华和何达开跪下请求开恩。 “母后。”皇上欲向太后求情时,一位太监匆匆上殿跪禀。 “启禀太后、皇上,阿蛮公主不见了。”太监呈上阿蛮公主离宫出走的书信。 太后看完书信,注视底下四人半晌,叹了一口气,说道:“哀家当初赐名你们呈龙、呈风,是希望你们这对龙凤胎能龙凤呈样,却没想到如今却惹出这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来。” “呈龙(呈风)知罪。”两人同声。 太后叹了一口气。“阿蛮公主信上说,拆散有情人的姻缘会遭天打雷劈,自己也得不到好姻缘,所以愿意原谅你们。”她说到这里,四人如释负重。“不过,哀家可不轻易饶你们,你们的罪暂时先记着,我命令你们去把阿蛮公主找回来,她回宫,你们死罪可免,还有,你们得等阿蛮公主出嫁才能拜堂成亲。” “太后,若是阿蛮公主这一辈子都嫁不”呈凤连忙把嫁不出去的话收回,改口说:“不嫁呢?” “你说呢?”太后反问。 “这”呈凤一时无语。 “谢太后成全。”呈龙、离珠和何云飞叩头谢恩,而呈凤仍想着太后的话,何云飞见了,急忙的用手按下她的头叩恩。 阿蛮公主的心情真是百味杂陈,有嫉妒、有不甘心、有羡慕、有感动太多太多了,于是留书出走,决定自个儿去寻真爱。 她走出皇宫,来到熙攘的街道,眼里所见均是千奇百怪的新鲜玩意,很快的就把不如意的事情给抛到脑后。 她边走边玩,结实的撞上迎面走来的元昊。 阿蛮公主痛得叫了声,揉着撞疼的手臂,眼眉不悦的一抬,见这人一脸胡子.忍不住嫌恶的说:喂,大胡子,你的胡子没长到眉毛上吧,这么不看路的?” 元昊抬手摸一下眉毛,想了一下,才明白她活意。 “姑娘,是你走路不看路,先撞到在下的。” “放肆!本公小姐说话,你竟敢顶嘴?” “我是和你讲理。” “我的话就是理,大胡子,我要你道歉。”她挡在面前,不让他过去。“你不道歉,就不准走过去。” “我不道歉,可是我偏要走过去。”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这路又不是你家开的。” “天下所有的道路都是我”话说到这里,眼角看到皇宫侍卫队,于是她转身一溜烟的逃之夭夭。 元昊喃喃的说:“真是莫名其妙的女孩。”他一边回头看着阿蛮公主的身影,一边走着。 哎呀!又撞到了人。呈凤生气的说:“喂,你的眼睛是长在背后的吗?” “对不起。”元昊嘴里道歉,心里却想:京城的姑娘都是这么凶巴巴的吗? “元昊兄,是你。”何云飞认出了他。 “你你是何云飞。”元昊想起来了。“真巧,在京城又见面了:” “是啊。”何云飞为他介绍呈龙、离珠以及呈风。 元昊兄,从何处来?呈龙听他的口音,就知道他不是汉人。 “西夏,我听说中原的文化渊博,想来见识一下。”元昊说。 “呈龙、云飞,走了啦,别耽误时间了。”男人一见面就聊个没完,呈凤不耐的催促。 “既然各位有事,元昊就不耽误各位了,那改日再聊。”他抱拳告辞。 元昊走远之后,呈凤好奇的问:“飞哥哥,你在那里认识这个大胡子?” “就是在出边关时,寻找你”呈凤吓了一跳,那不是她被花娘迷昏的时候吗?于是她急忙的岔开他的话,不许他再提这桩糗事。 “别理那个大胡子了,还是找公主要紧。”她边走边抱怨,京城这么大,上那里找啊?太后也真是的,出这个难题,简直太强人所难了。” “怎么?等不急想和云飞洞房啊?”呈龙调侃的说。 呈凤脸一红,不甘示弱的回道:“你才等不急想和离珠双宿双飞呢。” “你们这对龙凤斗嘴,干嘛扯到我身上来”离珠娇羞的扭过身子。 呈龙走到何云飞身边,拍一下他的肩膀,同情的说:“云飞,真是难为你了,将军府的这个令人叹息的家伙,今后要麻烦你多加担待了。” “什么叫做令人叹息的家伙?”呈凤不悦的问:“呈龙,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呈龙一哂。“我曾听奶娘说,我们出生的那一天,当爹一听到是女孩时,就忍不住叹息一声,接下来又说是生了一个男孩时,爹便惊喜的哈哈大笑。所以说,我是惊喜,而你是叹息。” “你是惊壹口,我是” 呈凤这才明白自己被愚弄了,生气的朝他挥了一拳,他一闪,拉着离珠的手,飞身而去,留下话“我们分头去找,后会有期。” “别走,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呈凤了,别以为我追不上你。”她正要提气追去,却被何云飞阻止。 “别追了。” “可呈龙他欺人太甚了。” “凤妹子,无沦如何,在我心口中你永远都是我的惊喜。” “真的?我喜欢这句话。”呈凤开心的笑了,但是很快的又染了愁云。“飞哥哥,万一找不到阿蛮公主怎么办?幸运的话,让我们找到了,可是像阿蛮公主那副德性,我想也没有人敢娶,那我们” “无所谓,总之,我们是要在一起的,永不分离。” “对呀,不成亲又怎么?太后又没有说不准在一起。” 两人恩爱的手牵着手,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未来还很长远呢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