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通告》 序 幸福的开端 会提笔写故事,主要得感谢我的小妹。小妹她有一柜子的小说,小说的封面都有着倾城的容颜。 初时,对于小妹的沉迷,我常常嗤之以鼻的笑她;笑她年纪一大把,还着魔于虚无飘渺的梦幻里。 小妹气不过,终于丢了一大堆的书给我。她说:“你不是一向自视文笔很好吗?试着写写看,你才知道整天谈情说爱有多难了。” 我被激起了斗志,开始认真的看她那一柜子的小说,有时我比她更热衷,经常通宵熬夜的一定要把结局看完,可是有时写得不好的小说,我看了几页就无法再继续。 下定决心动笔写故事,才知道要完成一本小说,比想像中要难;要完成一本人人喜爱的小说,更是致命的挑战。第一本小说的诞生,前前后后花费了我一整年的时间,幸好有了第一本小说过程中的失败经验,接下来的作品就顺利许多了。 我喜欢写现代的故事,因为故事中有我很多的生活体验,像是这本书女主角在工厂工作的那一段,还有前一本书女主角与男主角在基隆海边约会被海巡探照灯扫射一事。以后我还会把我自己及周遭朋友的故事,陆续的放进每本书中。 能够出版自己所写的故事,那感觉是幸福的。感谢所有关心我的人、支持我的人,更希望读者会喜欢我写的故事。后会有期! 第一章 台北某知名饭店的二楼,墙上高挂着丁斑府联姻的金字红布条,一旁的入口处用了几百个五颜六色的气球搭起拱门,加上贺客送来的各式花束沿着墙边放置,形行缤纷的花海,更显得整个喜宴会场气派非凡、喜气洋洋。 一进拱门,旁边放置了一张大型的结婚照。新郎戴着一副金框的细边眼镜,温文尔雅的相貌有种学者的风范,新娘娇羞的依偎在新郎的肩上,柳眉、内双的大眼、瓜子脸外加薄巧的小嘴,犹如仕女图里走出来的古典美人,看过的人无不称赞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双。 为求隆重方便,迎娶的地点设在饭店里,于是新人们天还未亮就进驻饭店,让造形师为他们盛妆打扮,然后等着早上十一点的良辰吉时举行婚礼仪式,仪式完毕即大开酒席宴请宾客。 新郎、新娘的休息室位于饭店的十二楼,此时距离举行仪式还有两个小时,而造形师早就将新娘美美的化完妆,就等着换上白纱。 伴娘蒋瑜华拿着白色的婚纱。“舒曼!你不赶快穿上白纱,到时会来不及的。”她催促着今天的女主角赶快换装。 坐在床沿的高舒曼,发型、化妆无一不将她古典的气质衬托得更加优雅,只差还没换上白纱,与身上的衬衫、牛仔裤不太协调,否则一定像极了仙女下凡。 “急什么,还有两个小时呢?”舒曼看着造型师。“老师,你先去隔壁房间休息,待会我和瑜华要换衣服时再请你过来。” 造型师点头,离开新娘的休息室。 瑜华放下婚纱,也坐到了床上。“随便你,反正今天你是主角。”她略微发胖的身材,圆圆的脸将长发往后梳成一个波浪型的公主头,简单的样式,衬托出伴娘热情大方的感觉。 舒曼但笑不语,看着她大学唯一的死党。 “真没想到,你毕业后不到一年竟会闪电结婚,连定婚也省了,也不多玩几年,好好享受单身的乐趣。”瑜华看着她,心下总是舍不得。 “我也没想过啊!可是爸妈觉得他好,我也相信他们的眼光,所以就这样嫁了。”她的眼光柔和,想起她未来的另一半,想起即将举行的婚礼,心中还是有些紧张。 从小她在优厚的环境下成长,父母安排她读私立小学、私立女中,一直到上大学,她无不在父母的保护下长大;可是,她就是习惯这样,对生活无欲无求,父母说什么她就听什么,相信父母的经历多,为她安排的一切都是为她好,而她也乐于接受这样的生活模式。 “不是我爱说你,你真的很像古时候的人,连这种终生大事也听父母的安排,也不想轰轰烈烈谈一场恋爱,真搞不懂你。”瑜华自从听到舒曼要结婚后,已经不知-过她多少次,而她却还是执意听从父母的安排,真令她为之气结。 “从小到大,我从来都不知道和我接近的人,是看上我的钱还是看上我的人?社会版上每天都有那么多人为感情的事被泼硫酸或被杀,我听了都害怕,怎敢随便接受陌生人的邀约,更何况是和不熟的人谈情说爱。”她很清楚自己被保护得太好,早已失去判断是非的能力;既然如此,何不让见多识广的父母为她张罗一切。 “你就是这样,这个也怕那个也怕,难怪永远长不大。”瑜华清楚反正现在再说什么也为时已晚,干脆不说了。 舒曼像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打开随身带的手提包。“糟了!我的戒指还在我这里。”她从皮包里拿出一个圆形的红绒盒。 “你的戒指怎会在你这里?不是应该在新郎那里吗?”瑜华纳闷着。 “他没空和我一起挑结婚戒指,我就自己去选了一对,而他也一直没有时间来我家拿戒指,这戒指就一直摆在我这里。”对于她这个唯一的知心好友,她向来无所隐瞒。 “结婚是人生大事,就算他没空去看戒指,总要有时间拿戒子吧!你老实说,你有多久没见到他了?”瑜华很为舒曼抱不平,更不敢告诉她,她的新郎可是花名远播,就怕单纯的她会受不了。 舒曼认真的算算日子。“自从拍完结婚照后,我就没有见过他,大概有一个月吧!” 瑜华忍不住跳了起来。“一个月!?你是说你有一个月没见到那个姓丁的家伙!” 她点点头。“这个很重要吗?看你气的。” “当然很重要,你是太单纯还是低能儿啊!哪有论及婚嫁的情人,一个月都没有见过一次面,况且你们都住在台北市。”瑜华见舒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台北市!你懂吗?你们又不是相隔十万八千里!”她特别加强了几分音调,以舒解她心中的不平 “他忙嘛!他说度蜜月要请很多天的假,现在只好努力的工作,将一些案子告一段落,他才能安心的请假结婚。”舒曼说起话来依旧不愠不火,轻声细语。 “骗谁啊!只能骗你这个从来没有上过班的千金小姐,哪有人上班上到连约会的时间也没有,我看他根本不想结这个婚嘛!”想到她这个温柔婉约的好同学被如此冷淡的对待,瑜华的气就打从胃里直翻上来。 “小猪,你别生气嘛!”她总是这样昵称看起来圆圆的瑜华。“我之前听他说过,他们公司有可能会升一个副总裁上来,所以他必须努力争取,不然副总裁的位置可能就是别人的。”舒曼努力的为他解释着。 瑜华再度坐下,握住了舒曼白皙的手。“你就是这么好说话。我问你,他说过他爱你吗?” 舒曼摇了头。 “那他吻过你这里吗?”瑜华比着自己的唇。 她又摇头了。“你也知道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根本不知道男女之间要做到何种程度才算是真正的情侣。”心底总有一点渴望,渴望他会对她有进一步亲密的举动,可是他总是牵牵她的小手,吻吻她的脸颊,从来也没有逾矩的行为。 “你没有知识,也要有常识,电影电视上演了很多啊!”瑜华心里嘀咕着,连他这么风流的人,碰都不碰舒曼,可见他是不喜欢她这种以气质取胜的古典美人。 “像他这样事业有成,一表人才的人,我妈说很多女人都抢着要嫁给他,可是他却选择娶我,我想他是喜欢我的。”这些日子,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当他的新娘,都已经要举行婚礼了,她宁可选择相信他,也不想再心存怀疑。 看她那个样子,瑜华不忍再泼她冷水。“哎哟!你都要结婚的人了,我还跟你说这个干什么,我真是猪头!算我多嘴,你别想太多。”瑜华看了绒盒一眼。“那你还不赶快将戒子送去给他,要等着看他出糗啊!”“小猪,你帮我送去啦!”舒曼含羞的脸浮上一朵红晕。 “是你要嫁给他,还是我?你这么久没见到他,难道不会想他吗?”瑜华取笑着她。 “才不会呢!”她心里其实是满想他的。 “就算你不想他,为了怕你等一下认错人牵错新郎,你就好心点走这一趟。”瑜华拉起舒曼,将她往门口推去。 “不好吧!”舒曼在门边停下脚步。 跟他认识四个月以来,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不是看电影、听音乐会,就是吃饭,幸好两人还聊得来,对他的感觉也不错;可是现在要她这样去找他,她还是会很紧张,会很不自在。 “有什么不好的,你今天就要嫁给他了,还在怕羞啊!”瑜华又使劲的将她往门外推。 被推出门外的舒曼,拿着戒子盒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往隔壁的房间走去。走到新郎休息室的门口,房门并没有关。她调匀了呼吸后,轻手轻脚的走进。一进去并没有看见他,反而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里面的卧房传了出来。 “真是跌破大家的眼镜,我们丁大情人,竟会心甘情愿走进婚姻的牢笼里!”杨齐圣嘻笑道。 “我自己也觉得很意外,今天这个新郎倌竟然会是我。”丁少辉面对大学好友的调侃,一点也不以为意。 “我看起码有一打以上的女人会为了你的结婚而寻死寻活。”杨齐圣此时那张嘴脸就跟猴子没什么两样。 “猴子,你也太夸张了吧!”丁少辉闷笑在肚子里。从以前他就常常被杨齐圣耍宝的性格弄得啼笑皆非。 “你这么急的结婚,该不会是把人家肚子弄大了吧?”杨齐圣眼眉挑了挑,一掌拍上了他的背。 “你别胡说,我连她的嘴都没亲过。”丁少辉拉掉杨齐圣的手,向他摇了摇头。 “怪怪!这不太像你的作风。那我实在不明白你干嘛那么急的要结婚!” 站在外头的舒曼一听到他们谈论到她,连忙向后缩到了房门口。 “别把我说的那么下流,那很多都是逢场作戏,对于好女孩我是不会乱来的;况且这一次都是我父母在张罗,我只是照他们的计画行事,所以连你也是前两天才被通知的。”丁少辉连他自己也没想过会在短时间内完成终生大事。 “你会这么听话,那才是活见鬼呢!这个高大小姐究竟有何魅力,能让你乖乖俯首称臣,败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我真想快点一睹她的庐山真面目。”想起他这个好友的风流史,杨齐圣不禁要佩服敢嫁给他的女人。 “她是个好女人,也上得了台面,重要的是她很听话,会是个好妻子,更适合我这种不安定的人。”丁少辉毫无顾忌老实的说。 “你的意思是说,你根本不爱她,要是你在外面另外有女人,她也不会争风吃醋,随便你怎样都行。” “也可以这么说,还有她的财经学历背景有助于提升我的形象,再加上门户相当,我没有拒绝这件婚事的必要。”丁少辉完全是在商言商的态度,冰冷的语调就像在谈论一件商品。 “少辉,这不是在做买卖,这是终生大事,这样对那女孩不太好吧!你又不爱人家,何必将她娶回来呢?”杨齐圣收起戏谑的态度,开始为从未谋过面的高舒曼担心。 “有什么不好?我会给她丰厚的物质、无忧的环境;我还会保护她、照顾她,让她不受任何的伤害。她和她父母要的就是这个,我们完全互相利用、各取所需,这跟有没有感情似乎没什么相关。”他的眼前浮出她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盈盈浅笑,那种需要被人呵护在手中的样子,让他毫不考虑就同意了双方父母的建议,这样他也可以断了一些女人不切实际的梦想,好好地经营他的事业。 “那她喜欢你吗?” “不知道,应该喜欢吧!”他摸了自己的脸一把。“这么帅的脸,每个女人看了都会喜欢的。”丁少辉一改严肃的口气。 站在门口的高舒曼,听了他们一来一往的对话,泪水不禁悄悄滴落。 原来她在他的心目中只是一个可以帮助他拓展事业的女人,连一点感情的成分都不存在,所有对婚姻的梦想,渴望有一个可以爱她让她依赖一辈子的男人,没想到竟会沦落为一种交换的买卖! 双方父母原是旧识,在他们极力想为第二代牵线下,丁少辉及高舒曼就在一次的餐会上认识。长辈们的态度十分的热中积极,于是在短期间内婚事即敲定,订婚与结婚一块办。 她没有反对这件婚事,因为她早就被他俊逸的外表、学者型的谈吐所深深吸引。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他的外表是一种迷障,曾让许多女人深陷,而她也是他那么多女人的其中一个。 她紧握戒子盒的手,微微地颤抖着,忍住哽咽的哭声,将戒子盒轻放在门口旁的茶几上,看了最后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舒曼拭干泪水,走回新娘休息室,一进房间立刻冲进洗手间,怕被蒋瑜华看见她那一脸哭过的痕迹。 “你怎么了?戒子给他了吗?”瑜华看见形色匆匆的她,不免担心的问。 “戒子给他了。我没事,只是有点紧张,一紧张肚子就不舒服。”她在洗手间里解释着。 “没事就好。” “小猪,我肚子饿了,我想要吃炸鸡、薯条。你可不可去帮我买?”她边说边用卸妆水涂抹在脸上。 “你这时候要吃炸鸡、薯条,你没问题吧?”瑜华记得舒曼一向对速食不太有兴趣的。 “人家好久没吃了嘛!再说你看过哪个新娘在喜宴上大吃特吃的。”舒曼情非得已的对好友说谎。 “好吧!今天你最大,我就去帮你买,我会快去快回,免得耽误你换衣服的时间。”说着,瑜华赶忙走出房间。 听到房门开了又关的声音,舒曼加紧卸妆的速度。她必须把握短短的时间,瑜华顶多十分钟就会回来,她得利用这十分钟将自己打理好,才能快速的离开这里。 清洗完自己粉亮的一张脸,她又将头发上的小夹子、头饰用的鲜花一个一个拔下,原本盘成一个髻的头发,顿时披散下来。她赶紧将它束成一个马尾。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的泪水又浮了出来,这是她人生的一大喜事啊!要是她没有听到那些话,浑浑噩噩?*墓兆右簿退懔耍豢墒牵热辉诘弥怂7恼嫦啵浪心敲炊嗟呐撕螅僖参薹ㄆ叫木财募薷恕?br /> 所以,在所有人还没发现之前,她必须逃离这里。拿起皮包,里面有瑜华给她的贺礼,还有预先准备要给造型师、服务生、司机等的十几个红包。她看了一下数目,有好几万,够她用的,于是她快步离开新娘房。 在经过新郎休息室时,她不自主的停了下来。那里曾有她最深的期盼,如今却烟消云散,忍不住的泪水再度无声躺下。她没有回头的加紧脚步离去,为避免熟人撞见,她匆忙的走楼梯下去,然后再由饭店的侧门离开。 她不敢回家,怕会遇见尚在家里的父母,只好拦计程车往台北车站扬长而去。 在偌大的台北车站,初冬的风徐徐吹来,单薄的衬衫止不住寒意,教她全身不禁颤抖起来。 她从来没有一个人来过这里,连东西南北站她都分不清楚。看着人来人往,她开始有点后悔逃婚的举动;刚刚凭藉着一时之勇跑了出来,现在想想才觉得可怕。双方都是名人世家,明天的财经版头条铁定会用耸动的标题刊登这则新闻,到时双方的颜面又将至于何地? 她不敢再往下想了。走吧!她既然不能嫁给他,不走又能如何。她往车站里头走去,总算看到售票的柜台。 她走进售票口。 售票员问:“到哪里?” “请问最近的一班火车到哪里?”她实在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售票员瞄了她一眼。“高雄,十点十分开,莒光号。” 高雄太远了,还是离家近些。“买到新竹吧!”她递出全新的千元大钞。 由于是非假日,这班列车还剩很多空位,她拿着车票,不知这样的决定到底对不对。看看手表,十点正,她没有时间多想,快步按着指标往地下二楼的月台走去。 蒋瑜华拎了一袋炸鸡及薯条回到新娘休息室,却找不到高舒曼的踪影。原本以为她可能出去走走,很快就会回来,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还是等不到她的人影,瑜华这才惊觉事情不妙,起身找了找,才在洗手间里发现散落一地的小夹子及当头饰的鲜花。 瑜华连忙冲出新娘休息室。“不好了!”她高喊着跨进新郎休息室。 看着一脸惊慌的瑜华,两个男人不禁楞住。 “小姐,请问你找谁啊?”杨齐圣开口问。 “谁是丁少辉?!”她一脸的怒气,教两个男人互望一眼,最后丁少辉开口: “我是,小姐有什” “舒曼不见了!”她大声的吼了出来。 “什么?”他的语调上扬,一副听不明白的样子。 “你听不懂国语啊!我是说高舒曼不见了,今天的新娘不见了!”她的耐性都快要被磨光,怎么他还像个二楞子?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不见呢?你又是谁?”杨齐圣看见来势汹汹的瑜华,不免口气也冲了起来。 “我是今天的伴娘,蒋瑜华。你又是谁?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本小姐又没跟你说话,你少开口!”舒曼不见她已经心急如焚了,现在还多一个人来插话。 “我是今天的伴郎,杨齐圣。你有话好好说嘛!一定要向打雷样这么大声吗?”他也不甘示弱的回顶道。 “你──”她气的转身就想往外走。 “瑜华,你等等!我听舒曼说过你是她最要好的同学。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可以说详细一点吗?”丁少辉态度依旧从容。 瑜华想了想。“她刚刚有拿戒子来给你吗?” “什么戒子?我刚刚和杨齐圣都在这里,没见到她啊!”“怎么可能?她特地拿她的结婚戒子过来给你的啊!”一个大人怎么平空消失了?瑜华由外到里四处走动寻找着。 “喂!喂!喂!你在找什么?你以为我们会无聊到把今天的新娘藏起来是吧!”杨齐圣看见她那略微肥胖的身体在眼前晃啊晃,不自觉口气就不好。 瑜华不管他的挑衅,继续上下左右的瞄,最后她在进门处的茶几上发现了那个红色圆形的绒盒。 她对着丁少辉扬了扬手中的绒盒。“你还说舒曼没来过,这是什么?” 他接过绒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镶着碎钻,样式极为简单的戒子。“她真的来过,可是怎么不叫我们呢?”他一张脸皱得跟老头子似的。 “会不会我们刚刚说的话被她听见了。”杨齐圣想起了之前两人的对话,不禁心跳加速。 “你们说了什么?”她站到了丁少辉面前。“你年纪起码比舒曼大上七、八岁,都已经是老头子一个,舒曼还有什么可以让你嫌的!你一定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她才会临时做了落跑的新娘。难怪她会叫我去买炸鸡,原来是故意要支开我。”瑜华忍不住直跺着脚。 “猴子!快点!我们分头去找找,她应该走不远,或许还在饭店里。”他一个箭步已冲到门口。“不管有没有找到,二十分钟后我们再回来这里。” “等等我啊!”瑜华在后头追叫。 丁少辉从地下二层的精品店开始往上找,各式的餐厅他一间也不放过,直到一楼的大厅,始终不见她的踪影。 她到底去哪里呢?她又听进去了多少他和杨齐圣的谈话?事情怎么会这样?她跑了,这场婚礼该如何收场呢?一连串的问号问的自己愈想心愈乱。 走上二楼看着矗立在门口的结婚照。拍照那天是怎样的心情,他一点也不记得,只记得她柔柔的笑脸;不管摄影师要她摆弄何种姿势,甚至帮她做多种发型、换了许多套衣服,她始终笑脸迎人,一点苦也不喊。最后还是他忍受不了,摆上一张臭脸,才停止了一整天无聊的拍照。 几个女服务生认出他是照片上的新郎,莫不投以钦羡的眼光。发现自己成为别人品头论足的对象后,他快速的回到十二楼。 回到新郎休息室的三人,每个都跑的气喘吁吁、神情紧张。 “有没有找到?”蒋瑜华率先发问,其实在看到他们的表情时,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有没有其他的朋友或者同学的地方可以去的?”丁少辉保持冷静,思考着等一下双方父母来到,他该如何向他们交代。 “没有!她从小到大没有任何同学及朋友,只有我而已。而我却这么粗线条,明知她不喜欢吃速食,却还傻傻地跑出去买。”瑜华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瑜华你千万别自责,都是我不好。”丁少辉跑的满身是汗,早就将西装外套拎到手上。 此时,高家及丁家父母联袂走来。 “原来你们都在这里,难怪新娘休息室里没半个人影。”高母身着浅黄色香奈儿套装,美好的身材,加上与舒曼相似的气质,显出属于她中年女性的魅力。 “舒曼呢?我好久没见到她,快叫她出来让我瞧瞧!”丁母福泰的身躯,一身改良式的旗袍,一看即知是有钱人家的贵太太。 三个年轻人面面相觑,沉默了几秒。双方家长也感觉到不寻常的气氛。丁少辉清了下喉咙,开口说道: “舒曼不见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个女人的尖叫声给打断了。 “什么不见了?你们说清楚啊!是不是被绑架了?”高母心疼爱女,立即紧抓着丁少辉的手不放,一旁的高父也抿紧了嘴。 “伯母,你别急!舒曼不是被绑架,她只是对我有些误会,所以生气跑了。”丁少辉不知要怎么解释,才能让大家听的明白。 就在此时,瑜华的手机响了。她不好意思的看看大家,然后缩到一边角落接听。 “喂,蒋瑜华。” “小猪,是我。”舒曼清丽的声音从话筒传来。 “舒曼!”瑜华的叫声,震得所有人都赶紧跑了过来。“你在哪里?你这样一声不讲就离开,大家都好担心。” “我不能嫁给他,我想要一个人冷静一下,你放心,我会好好的。”舒曼的声音带有浓厚的鼻音。 “你先回来再说嘛!你从来没有在外面待过,万一被骗怎么办?” 高母一把抢过了话机。 “舒曼,你别孩子气了,快点回来,婚礼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始了。再说外面的社会很乱,你是应付不了的”她开始抽抽噎噎的哭泣起来。想到从小把她捧在手心中养着,说什么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外头受欺侮。 “妈,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他。”她还是重复着这句话。怎么每个人都这么看不起她?她一直以为被人保护是件好事,现在想想才觉得自己很可悲,仿佛她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伯母,让我跟舒曼说。”丁少辉快一步的拿走机子。 “舒曼,你在哪里?我过去接你,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见了面再谈好吗?”丁少辉也怕,担心她这样单纯的女孩,会因为他的一段话而想不开。 “我在火车上。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嘟嘟嘟”话筒里传来切断的声音。 “舒曼!舒曼!”丁少辉紧握住大哥大不断的喊着。 “怎么了?”丁母看着脸色发白的儿子。 “她说她不能嫁给我,她现在在火车上。”他怕的不是她不嫁给他,而是怕她万一有什么意外,他如何对得起在场的所有人。 “怎么会这样?现在客人已经陆续到了,我可丢不起这张老脸。”丁案闷说,眼看怒气就要爆发。 “无论如何,婚礼一定要继续下去,我们两家绝不能闹出这种笑话!”高父也无法承受颜面尽失的后果。 丁家是纺织业的大亨,加上丁少辉所任职的强进企业为上市公司中的资讯业,而高家又是金融业的龙头,这两家第二代的结合,在商场早已是人尽皆知的美事,创造出的利多消息,更是让这三种不同行业的股价有亮丽的表现。 “婚礼照常举行,舒曼逃跑的消息千万别泄露。”丁少辉说完,将西装外套穿了起来。 众人看着他一脸的平静,实在无法想像该如何举行一场没有新娘的婚礼。 第二章 两家皆是商界名流,席开百桌的酒席,宾客不断的上门祝贺,偌大的会场被挤的水泄不通。 丁少辉就如一般的新郎站在入口处,忙碌的跟所有进场的宾客握手寒暄。 今天的总招待是他的同事兼好友唐磊,及她的新婚妻子林湘君。 唐磊带领一批贺客进入餐厅后,趁着空档转到丁少辉身边。 “新郎倌,恭喜!抱喜!”唐磊开心的恭贺今天的男主角。“新娘休息室在哪里?湘君想看看美丽的新娘子。”他跟林湘君也才新婚不久,两人还沉醉在甜蜜的喜悦中。 “今天得多辛苦你和湘君了。我很想小昭,只可惜今天你无法带她来。”小昭是唐磊及林湘君刚满六个月的女儿,他们是在女儿双满月时,才举办结婚典礼的。 “没关系。结婚是人生大事,想当初我结婚的时候,你也是出尽全力,今天说什么我和湘君也要帮这个忙。”唐磊结婚时,丁少辉是伴郎。虽然当天的贺客没有很多,但在丁少辉的协助下,婚礼举办的既隆重又温馨。 丁少辉拉着唐磊走向无人进出的角落边,低声将高舒曼逃婚的事向他道出。 “这下怎么办?全台湾的人都知道你们今天要结婚。”唐磊看着他一脸苦样,也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 “这件事只有双方家长知道,你千万不能走露风声,等下你权充司仪,在婚礼开始时,你就告诉大家,新娘临时得了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身体虚弱无法行动,正在吊点滴休息当中,不克前来,请大家多多海涵。”丁少辉只能向大家说谎了。无论如何,今天这一关得先过了再说。 “这样行的通吗?会不会有人执意要见新娘。”想当初唐磊也劝过他,婚姻大事要三思而为行。如今有这种状况发生,真不知是谁对谁错? “你再多说些,大家就会相信了。对了,待会你告诉湘君一声,如果有人要看新娘的话,请她和我一起挡着,尽量说些好话应该会没事的。”结婚是人生一大喜事,没想到竟会演变成这样。 按照原定时间,由专人钢琴演奏的结婚进行曲,悠扬的在会场上飘送着,席开百桌的宴会上坐无虚席。唐磊以感性的声音,配合着音乐声的衬托,他透过麦克风解释新娘不克前来的原因,请来宾们见谅并尽情的享用美食佳肴。 新郎丁少辉也在众人的鼓噪下上台说话: “各位佳宾,大家午安,我是丁少辉,也就是今天的新郎。由于我的疏忽,没有好好地照顾好舒曼,让这么欢喜的场面少了这么一位漂亮又文雅的新娘,我心里也觉得很难过。我再次向大家说声抱歉。今天虽然少了舒曼在场,但是婚礼照常举行,希望不会影响到各位的心情。从今尔后我会尽我的全力好好地善尽先生之职,不再让她受到丝毫的伤害,我保证让她过着幸福的日子。谢谢大家今天的莅临。”丁少辉的一席话说得极其感性,赢得宾客热烈掌声,也赢得所有女性的赞扬。大家没有怀疑他的说词,只有在会后,双方比较亲的亲戚想去探望舒曼,都被他们巧妙的挡掉了。 下午两点半,送走所有的宾客,丁少辉已是身心俱疲。从来没有对这么多人说过这么多谎言,而千篇一律的说词,说到最后事情好像变成真的。 唐磊牵着湘君走到丁少辉身边,说: “少辉,对不起,我们还得赶回基隆照顾小昭,没办法留下来陪你找舒曼。”没时间帮助好友,湘君有些过意不去。 “别这么说,你们夫妻俩今天这么顶力帮忙,我已经很高兴了。” “少辉,你放心吧!鲍司里有我和葛总在,你就趁着婚假去把你的新娘子找回来。”唐磊已从当初的专员连升三级,做到了资讯部的协理。 丁少辉握起唐磊的双手。“唐磊,谢谢你。” 一整个下午,丁少辉一直在他们的新屋里研拟着要如何找到舒曼。他对她目前还称不上有感情,有的只是责任。 现在全世界一定以为他是最快乐的新郎,天知道他被满屋子的双喜字逼都快逼疯了,这么讽刺的局面他真的想都没想过。 高舒曼坐在火车上,满脑想的都是今天的事。 其实,她根本不晓得自己该怎么做,当时只是想逃离现场,可是在与他们通完电话后,逃家的念头却愈来愈重。她从小到大被保护得很好,每个人都认为她没有谋生能力,一离开家就会遭遇不幸似的。是该出去闯一闯,看看这个世界,不能再待在象牙塔里,她不能再让所有人瞧不起,尤其是丁少辉。没想到她单纯的喜欢他,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伤害,勇敢些吧!没有他们,她一样会活得好好的。 火车过桃园后上来一位方头大耳、身材壮硕的男子,他在舒曼身边的空位坐定,从公事包里拿出一份报纸,由于张开报纸的手幅度过大,不小心碰到了舒曼的手臂。对着窗外冥想的舒曼原本没有注意到身旁有人坐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碰,反射性的转头,即对上一张羞赧的大脸。 “对不起!”吕俊辰连忙道歉,却被舒曼古典的气质所吸引。 她摇头浅笑,再次转头面对窗外。 吕俊辰再也无心看报,一颗心像小鹿般的乱撞,却始终提不起勇气,找个话题跟她闲聊。 从小到大,他喜欢的就是这种文静恬适的女孩,但无奈闭塞的个性,总让他失去很多好的机会。眼看新竹就要快了,再不找话说他可能又会遗憾好一阵子。 他终于鼓起勇气,吞了吞口水,唤道:“小姐。” 舒曼专注沉思于她的世界,根本没有听见那细若蚊声的叫喊。 他再一次鼓起勇气开口:“小姐。”并侧头看向她那弧度优美的正脸。 她被眼前的大头吓了一跳。“有事吗?” “我就要下车了,报纸也看完了,想问你要不要看报纸?”他手中拿着那份报纸。 “谢谢。”她并没有接过报纸,再次转头无意识的看着的风景。出门在外还是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这是她从小所受的谆谆告诫。 看她这么冰冷的态度,他只好放弃搭讪的念头,起身放下手中的报纸,走到车门口等着火车到站。能够这样跟她说上一次话,他心里已经很满足了。 她看着隔坐男子留下的报纸,顺手拿起,心想反正下车时无聊可以看看。出了火车站,东西南北她该往哪儿去呢?看看手表快中午了,一个早上都没吃任何东西,她决定先找一家简餐店吃饱了再做打算。 吃饭的同时,她思考着该何去何从。要她单独去投宿旅社或饭店她没那个勇气,要她现在就回家那也太没有骨气,无心翻看着报纸上大大的分类广告。 忽地,她想到这里有新竹科学园区,园区内一定有很多供宿的工作机会。虽然她没带毕业证书出门,但是她皮夹里还有身分证,只要找个最基础的作业员做,那种不花大脑、机械式的工作,她一定做得来,到时不但不愁吃住,安全性也很高,更不怕被他们找到。 她仔细的看着分类广告,决定去那家广告刊登四分之一版面的大公司──强尔,这家在台湾是数一数二生产电话的公司。她想这么大的公司就不用担心应征时会被人骗了。 想到有了出路,她的心情顿时变好了些。快速的吃完简餐,离开餐厅后,她买了些日常用品、换洗及御寒衣物,才带着忐忑不安的心去强尔应征。 从来没有工作过的舒曼,心情是既紧张又矛盾,向警卫表明来意后,警卫直用怀疑的眼光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才指示她往前走到一栋米色的四层楼建筑物,一进大门往右边走可以看到一个人事室的招牌,找一位人事室的吕主任。 她在人事室的门口停留了一会,叫自己别害怕,才大胆的走进。 她轻声的喊着:“请问吕主任在吗?我是来应征的。” 里头专注办公的四名小姐同时抬头看她。其中一位较高的小姐起身,说:“你先进去里面的会客室坐一下,他可能去楼上的生产线,我用广播找他回来。”小姐热心的指示她会客室的位置。 她微笑。“谢谢。” 外头的四名小姐趁空档窃窃私语着,不知道那么有气质的女孩会应征什么工作,有人猜是会计,有人猜是秘书。 吕俊辰一听到广播,立刻回到办公室,知道有人应征,他马上去洗把脸,弄干净点。没办法!这年头有钱也请不到人,好的员工愈来愈难找,尤其是作业员,年轻人都不愿到工厂做这种苦羞事,只想打扮得美美的去从事服务业,所以他这个主任对于好的员工,常常都要弯腰哈身的,就怕他们集体跳槽。 他走进会客室,被眼前的女孩吓了一跳。心想怎么会是她呢? 她的惊讶不亚于他,虽然在火车上她连正眼都没瞧过他一眼,但是他特殊的国字脸,还是让人一看就很难忘怀。 “你来应征工作?”他隔着方型桌在她面前坐下。 “是的。你是吕主任吗?” “我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吕俊辰,负责这个厂的人事工作。”谁叫他一见到她魂都快飞了,没想到上天这么眷顾他。 “你好。”她轻点着头。 “没想到我们还真有缘,我们刚刚在火车上碰过,你记得吗?”他不太确定的问。 “当然记得,你还送我一份报纸呢!”感觉到他的亲切,她也就放下了害怕之心。 “真没想到啊,那么巧。”他笑说。笑的时候左颊有一个很深的酒涡,让他更显几分的可爱。 “我是看到报纸来应征的,就是你送我的那份。” “真的!”他的笑容没停过。“你想要应征什么呢?” “作业员。”她毫不考虑的说出口。 “作业员?”他没听错吧! “有什么不对吗?”她看到他满脸的讶异。 “没有!只是没想到。依你的谈吐气质学历应该满高的,怎么会想要来做作业员?” “我没什么学历,你高估我了。”学历有什么用?气质有什么用?还不是白白当成他人利用的工具。 知道她有心隐瞒,他没再多问,从柜子拿出一份履历表。 “这份资料你先填写清楚,这样就可以了。” 她犹豫着,柳眉皱起。 “怎么了?”他看她面有难色。 “我还是把话先说清楚,你再决定要不要用我。” “有什么问题吗?”他看起虽然像个大老粗,可是心思却很细腻。 “我没有任何学历证件,我只有身分证。” “做作业员不需要学历,只需要四肢健全、手脚灵敏。” “我没有地方可以住,我可不可以今天就住在工厂的宿舍里。”最难启口的事,她还是说了出来。 “按照规定要住进宿舍的员工,是可以前一天将东西搬进去的。”他没想到她的问题是如此的简单,可见她没什么工作经验。 她这才安心,提笔填写履历表所需的资料。 “你不问我有关于薪水、福利、三节奖金等等的问题吗?”那可是其他来应征者斤斤计较的事情。 “不用,我不在乎薪水多少,我只需要一个可以吃可以住的地方。”她头也没抬的回答。 “就算你不问我,我也得尽职的告诉你。”这是个像谜一样的女孩,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让看似千金之躯的她会来这里做作业员,他好纳闷,也许以后可以有机会多了解她。 接着,吕俊辰将厂里的制度大致向她解说一番,趁他解说的同时她已经将履历表填写完成,并将表格递还给他。 他惊讶于她的一手好字,有哪个没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能写出这样的好字?就连整个厂恐怕都无法找出一个字写的比她好看的人。 她看他看的入神,她在心里苦叫糟糕,怎么忘了将字写丑一点呢? 他也不加以点破。“高舒曼,明天你就可以正式上班了。” “吕主任,谢谢你!”她总算解决了今晚住的问题。 他看她开心,也跟着开心。 “还有一个小时就要下班了,你先在这里等我,下了班我带你到餐厅用餐,然后再带你到宿舍。宿舍不在厂区里,必须坐交通车到市区,至于宿舍的规定就由舍监白老师来告诉你,明天你再和宿舍里的同仁一起搭交通车来,来之后先来找我,我再带你去见你的领班。” 吕俊辰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应征过无数的作业员,从来没有亲自带作业员去用餐,都是给她们一张餐券让她们自行处理,今天为了这个有缘的女孩倒是破例了,想到待会可以和她一起吃饭,他是甜蜜满心怀。 强尔的宿舍位于市区,是一栋十层楼的公寓。由于强尔并不需轮三班制,加上大部分的员工都是当地人,所以住在宿舍的人不到百人。宿舍前是一个半场的篮球场,然后最前面是大门。大门在晚上十点半关门,晚归的人进不了宿舍大门,就得自行解决住的问题。 吕俊辰带着高舒曼一同来到宿舍找舍监白老师。 “白老师,她是高舒曼。这是她的资料。”在一楼的舍监室里他向白老师介绍着。 白老师是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看到舒曼白白净净的样子,打心底便喜欢她。接过她的资料,她张大了眼,有着和吕俊辰一样的疑问: “作业员啊!怎么看都不像。” 她浅笑。“以后还请白老师多多指教及照顾。”她鞠了个四十五度的躬。 “别客气,这里的年轻人,都是离乡背井来打拼的,每个都像我的小孩,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白老师拿出一份资料交给舒曼。“可是,我丑话得说在先,这是宿舍须知,每个住在这里的员工都必须遵守,如有违反规定的,后果自负。你仔细看看吧。” 舒曼接过来看了一下,都是些简单的规定。“我一定会遵守,您放心,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一楼有我的办公室,还有桌球室、健身中心、图书室;二到五楼为男生宿舍,六到十楼为女生宿舍,六楼以上男宾止步。我现在带你到你的房间看看,若有缺什么的,再下来找我。”白老师仔细的为她解说。 “我也住在宿舍里,我住在三楼,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他的左颊再度展现迷人的酒涡。 “吕主任,今天多谢你了。” “别客气,我应该做的。” 白老师看这两个年轻人愈看愈合适,尤其是吕俊辰的眼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对她有特别的心思。“好了,吕主任我就带她上去了。” 每间公寓的隔局都是相同,跟一般的住家没两样,有客厅、三个房间、两套卫浴设备;每个房间可住两个人。 白老师带着她到最里头的房间,敲门后,出来应门的就是今天在人事室里看到的那位瘦高的女孩。 “小梅,这是你的新室友,高舒曼。”白老师为两人介绍。 “你就是今天来应征的对不对?”小梅一眼便认出她。 “对。以后还请你多多照顾。”她又鞠躬了。 “别客气!你来了我就多个伴。这间房子,现在只住我一个人,有时候想找人讲话都得跑到对面门去,你来了我就不会无聊了。”小梅活泼的说道。 “怎么会这么少人呢?”她纳闷的问。 “就这么刚好,这阵子有的人搬回家住,有的嫁人,有的离职,全都凑在一起,才会只剩我一个人。”小梅拉着她到隔壁房间。“你就住这间,现在没什么人,我们可以一人住一间,以后要是人多,我们两个就必须同住一间了。” 四方形的房间,有一个大窗户,两张单人床分别靠着两边墙壁摆设,中间则有两张书桌,而靠床尾的墙壁则各有一个小型的衣橱,虽然比起她那六坪大的房间,这里算是拥挤,不过她已经觉得很满意了。 “这间房间很好,谢谢。”她走进,坐在窗户旁的那张床上。 “小梅,你比她年长些,以后有机会就多教她些,现在你就陪舒曼聊聊天,我先下去忙了。”白老师说道。 两个女孩就这样东扯西说了好一会儿后,小梅才离开。 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舒曼情不自禁的掉下泪来。从小到大从没有独自在外头过夜过,想必家人一定为她操心急了。她也拾不得离开啊!可是她又能如何呢?拿起被她关机一下午的手机,还是给家人报平安吧! 电话线的那头,高母哭的死去活来,就是要她回家,但是舒曼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跨出那么一大步,怎肯就此回头呢?最后,她只允诺母亲每天会打一通电话回家报平安。 第三章 高舒曼所属的这条生产线是包装部门,主要是将生产完成的电话,做最后的清洁、检查与包装。 这几天她一直做最简单的工作,就是将电话放入塑胶袋里,因为这不需要任何的技巧,最适合新人来做。 反正不用花脑力,更不用花体力,只是一天工作八小时下来,因为常久摸着塑胶袋及纸盒而将原本柔嫩的双手给磨的惨不忍睹。 她的左边坐着阿玲。阿玲二十五岁,虽然只有小学毕业,却有一颗非常热忱的心。 “舒曼,你看!吕主任又来看你了。”阿玲说着一口的台湾国语,边说边用手肘轻碰她的手肘。 吕俊辰远远地看了舒曼一眼后,才转身离去。 “你不看吕主任,怎么知道吕主任是在看舒曼?”坐在舒曼右边负责装箱的小惠打趣的朝阿玲笑说。 “我当然知道!以前我来的第一天,也没见到吕主任来关心我做的好不好,而舒曼来两个礼拜了,他几乎每天都来问她做的习不习惯。”阿玲故意将嘴嘟的高高,表现出一副吃醋的模样。 “你要是有舒曼一半的气质,包准连厂长都过来看你了。”小惠刚满十八岁,时常爱和阿玲抬杠,两人的友情不错,对刚来的舒曼,也特别的照顾。 “我哪有什么气质?看你们说的。”舒曼笑得开心,工作上有这两个活宝一来一往,是不会太无聊的。 她们没有注意到王领班站在后头,依然笑语不断。 王领班脸色不佳的瞪着三人。 “你们工作太闲是吗?还有空在那里聊天!”王领班一看到舒曼就有气,因为她一来之后,吕俊辰的眼光都在她身上。 三人立刻噤若寒蝉,埋头于工作上。 “高舒曼,你明天和小惠对调工作,知道吗?”不让你自动离职,我就不姓王,王领班在心里盘算着。 “领班,舒曼搬不动这么重的箱子,还是我来做就好了。”小惠人高马大,一直做着这条生产线最粗重的工作。 “你再-嗦我就把你调到别条生产线去!”王领班摆完一张臭脸,才转身离开。 阿玲及小惠同时转头看向舒曼,舒曼给了她们一个会心的笑。 好不容易,下班的铃声终于响起,线上的人全急匆匆的跑光了,包括阿玲及小惠,只有她总是一派恬静,慢慢地收拾干净,才会离开。 因为这里的作业员大都是当地人,她们必须赶搭交通车离开。万一晚了,不但没位置坐,连交通车说不定也搭不上,所以大家都在比谁速度快。 而住在宿舍或者要留下加班的人,通常会先到餐厅用餐。这几天,吕俊辰一直有意无意的趁着用晚餐时接近她,就像今天他一走进餐厅,就看见坐在角落的舒曼及小梅,等他打好菜走过去,小梅已经离开了。 “小梅呢?”他找了个藉口。 “她说没胃口,不想吃了。” “这样啊!你工作还习惯吗?”真是难得的好机会,她终于落单了,得好好保握机会。 她笑说:“你几乎每天都问我同样的话。” “有吗?”他腼腆的抓了抓头。 两人静默了好一会儿。 “你来到新竹也半个月了,好像没什么机会去逛逛。”这是他心里盘算许久的说辞。 她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我的意思是说,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去哪里?” “反正晚上的时间很长,我们可以逛逛街,顺便让你多认识一下周遭的环境。”他长这么大,除了念书时约过学妹,后来几次的追求都宣告失败,希望这次不会被拒。 “我不喜欢逛街。”她是真的不喜欢热闹的地方。 “那看电影好吗?” 虽然她没真正谈过恋爱,但是也被很多男生追求过,他的意图这么明显,她想了想,说:“约小梅一起好吗?昨天她还一直喊着要去看电影。”她心里想,小梅跟他一定很适合。 “好啊!我去跟小梅说,人多也热闹。”不能操之过急,否则铁定把文静的她给吓跑。 小梅一听到吕俊辰要请她们看电影,马上点头答应。两人同在一个办公室一年多了,她对他始终有好感,只可惜他从来都没有表示过,她也只能暗暗将这分感觉收藏起来。没想到他今天会来约她,虽然还约了舒曼,可是能够跟他一块出游,是她盼了好久好久的事。 看完电影才九点钟,吕俊辰提议去吃消夜,小梅乐不可支的马上答应。 舒曼故意问:“小梅你不是没有胃口吗?” “就是晚餐时没吃,现在肚子饿了嘛!”就算肚子不饿,她也一定要吃到这一餐。 “那去哪里吃呢?”吕俊辰努力的想着附近好吃的地方。 “吕主任你和小梅去吃好了,我不饿,我想先回去休息了。”她是真的累了,这样的的工作对她来讲还是负荷过重。 “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他转身面向小梅。“小梅,那我们不要去吃了,就带点东西回去吧!” “没关系,你们尽管去吃,千万不要为了我而扫兴。我坐计程车回去,你们帮我抄车牌号码,这样就不会有危险。” “消夜可以改天再吃,你一个人回去还是太危险。”没有她,他还有什么心情吃消夜。 “是啊!少了你就没意思了,我们一起回去吧!”小梅附和的说,也不好意思再坚持要去吃消夜,虽然有点可惜,不能和他单独相处,不过来日方长,今天能这样看电影她已经很满足了。 回到宿舍,她将一身的疲惫清洗干净,躺上了床,才想起还没给母亲打电话。这几天,她除了和母亲连络外就是打电话给瑜华,她不能让好友为她操心,但是她也没有透露她的去处。打开手机,她拨电话回家。 “妈,睡觉了吗?”原以为接电话的一定是母亲,不等对方出声,她就开了口。 “舒曼,是我。你听我说,别把电话挂了。”电话线那头传来丁少辉的声音。 她呆住了,没有出声。 “你在哪里?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出去这么久了,气消了没?” 这些日子,她尽量克制自己不要去想他,可是一听到他的声音,忍不住的眼泪又没用的流下。 “我暂时还不想回去。” “你是不想看到我,是吧?”等她这通电话他可是从六点等到现在。 “也许吧!”她口是心非。 “婚礼并没有因为你的缺席而中断,全台湾的人都知道你已经是我的老婆了。” “我知道,我看到杂志上的报导了。”前两天她在一楼的图书室看到最新一期的商业杂志,报导着丁斑两府联姻;新娘生病不能参加婚礼,而新郎发表了一段感人肺腑的演说。为了杂志上的那段报导,她那夜失眠了,分不清楚他是怕婚礼的取消会影响到他的前程,还是真的在乎她。 “你是不是很后悔跟我结婚?” 她忍住泪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你愿意回家了吗?我不会强求你回到我身边,你可以先回你家,好让所有关心你的人放心。”或许她已经对他失望了,他怎能要求她回来呢? “你放心,我在这里很好,不愁吃穿。”他根本不喜欢她,当然不用她回到身边。 “那就好,是我白操心了。”她在外头也许正在享福作乐,根本没有必要回来当他的老婆,他何必强迫她呢? “你”她的泪水愈流愈多,她不愿让他知道她正在哭,反正他无心无意,又有那么多红粉知己在等着他,她何必死缠着他不放呢? “你好好保重,再见了。”其实他很挂念她,却说不出口,以往都是被女人包围的他,现在反而忘了怎么向一个女人表达他的心意。 她握紧话机,只听到传来嘟嘟的声响。他接这通电话,什么都没有表示,只是要她回家,难道他对自己一点情意都没吗?她哭倒在床上,任凭泪水肆意。 虽然高舒曼每天打电话回家报平安,但是为了责任,丁少辉、杨齐圣和蒋瑜华连续几天找了许多她可能去的地方,就是怕她被坏人所骗。无奈人海茫茫要找一个存心躲着他们的人,简直像大海捞针。 这间新屋是他结婚前两个月才买的,七层楼的电梯公寓,位于天母僻静的巷弄里,顶楼的采光极佳,让三房两厅的隔局充满亮眼的阳光。 新屋的装潢及摆设几乎都是她一手打理,他偶尔跟她通个电话,给她一些建议。这间新屋只在结婚前几天才来过,还是因为他必需将个人物品搬进去而已。 丁少辉每每看到卧室里那张放大的结婚照,他的心就隐隐刺痛着,现在他只睡在客房里,他是没有勇气再踏入主卧室。 相识之初,他被她恬静淡雅的外表所吸引,尤其是她的谈吐就像一首轻音乐,可以抚平他一天工作下来的烦躁,在他周遭很难看到像她这样蕙质兰心的女孩。 每次的约会,她都没有拒绝,他也视为理所当然,凭他的条件、背景、长相,有一箩筐的女孩会等着要嫁他,所以在那时,他以为对她没有激起任何感情的火花,有的只是一种相知的感觉,所以他听从双方父母的建议,与她订了婚期。 看着整间米黄色系列的屋子,那种温馨对他来说却是一种折磨。当初她是以怎样的心情答应这件婚事,他无法猜测,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一定非常的重视他,才会毫无怨言的为他做了这么多事。 他半躺在沙发上,喝下今晚的第十瓶啤酒。谁说一醉解千愁,他怎么愈喝心愈愁。明天就要销假上班了,到时他又怎么面对同事及那些关心的人? 门铃声刺耳的响着,他却不想起身开门,直到门外的人用拳头敲打着门,再加上高分贝的喊叫;其实门外的人在叫什么,他一句话也没听进去。他在天地摇晃中站起来,好不容易走到门边打开门。 门一打开,他整个人也软了下去,杨齐圣眼明手快的将他扶住。 “少辉,你不能喝就不要喝,怎么醉成这样?”平时丁少辉只有三杯啤酒的酒量,现在却看到满屋子的空罐子。 “猴子是你啊!”他醉眼蒙-,又拿起搁置在茶几上的啤酒。 “亏你还认得我,我打了多少电话,你都没接听。”杨齐圣打掉他手中的啤酒。“你还喝,喝死你算了!喝酒根本不能解决事情的。” 从没看过他喝醉,他一向是这么理智,遇到再困难的事,他都会牙一咬撑下去。 “你就让我喝,喝醉了,什么事都记不得,这不是很好吗?”他手一挥又想去拿酒。 “少辉!你清醒点,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你喝再多的酒也无济于事,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解决。”杨齐圣心里也很懊悔,要不是他的多嘴,舒曼根本不会逃走,丁少辉也不会变成这样。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尽全力帮少辉找回舒曼。 “怎么想?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她存心要躲我、要处罚我,还有什么办法可想?”他人是醉了,可是心里却异常清楚,曾经他可以拥有的,如今却要永远的失去了。 “其实你是真的爱她!只是你从来不愿去细想这件事,否则依你对感情的挑剔,怎可能轻易任由你父母的安排,去娶一个你不喜欢的女孩。”杨齐圣一语道破他的心结。 “是吗?”他苦笑着。“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了,我在心里问过千百遍,我究竟喜不喜欢她?爱不爱她?答案还是不知道。” “你不是不知道,你是故意在逃避。” “猴子,我心里好苦好苦啊!我求她回来,但她不肯回来。”酒后吐真言,原本说不出口的话,在黄汤下肚后,一一表露无遗,如今想骗自己却也骗不过了。 “我知道,你就是太爱面子了,以为她铁定是你的,跑也跑不掉,就轻忽她的存在,从没有好好珍惜她,对她说些好话。现在她不见了,你在这里后悔是没用的。”旁观者清,杨齐圣太了解这个相交十年的好友。 “我想我可能是真的喜欢她,从第一眼见到她开始。她的眼睛会笑,让人看了心情很舒服,她的话也很甜,常常让我一天的压力都解除了,可是我现在却想不起来她的脸,想不起来!”他敲着自己的头,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像个无所适从的孩子。 “少辉,你别这样!”杨齐圣拉住他的手。“为什么那天你接到她的电话,不把这些话跟她说,现在才来懊悔?要哭就大声的哭,哭出来心情会好些。” “原以为我们只是适合,没想到这些天没了她的消息,我的日子竟不成日子。那天我挂她的电话,她是不会再接我的电话了。”啤酒在他的体内翻滚着,让他体力不支的慢慢闭上了眼。 “很多人都是要等到失去后,才知道存在的珍贵。”杨齐圣看着好友痛苦的样子,心里也为他难过。 “我一定要找到她,我一定要把她找回来,她是我的老婆,她永远都是,她”他继续呢喃着,后面说什么已不清楚,强烈的酒精迫使他沉沉睡去。 “我知道,你一定很快就会将她找回来的。”杨齐圣看着好友因爱受苦,只能祈求老天爷别再折磨他了。 丁少辉向来以好好先生闻名,对下属从来没有疾言厉色的苛责过,可是现在老远就闻到他的火药味。公司的人窃窃私语着,猜测一定是婚结错了,娶了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女,否则怎会让他的性情大变呢? 强进企业的总裁葛尚夫也耳闻他的改变,亲自到丁少辉的办公室想了解一下他的状况,即见一位面色难看的助理从里头走出。 “葛总!”助理眼眶含泪,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葛尚夫朝她挥手,示意她离开。 一进去,即目睹丁少辉将一叠文件用力的甩至桌面。 “少辉,你最近的火气不小。”葛尚夫对于这个跟在他身边三年的特别助理,有种不同于上司下属的兄弟情谊。 “葛总。”他赶忙站起身。 “我听唐磊说了你的事,你心里很烦我知道。”葛尚夫面无表情的在他桌前的椅子坐下。 “对不起,我最近的脾气有些不好。”他过长的头发微乱,与之前的精神奕奕大不相同。 “你和唐磊都是我很看好的接班人,你必须要有处理情绪的能力,否则我怎么将重要的工作交给你做呢?”这个为情所困的人,葛尚夫必须点醒他。 “我知道是我不好,把很多事情都搞乱了。” “给她一点时间吧!她想通了就会回来,要是她还没想通,你就算找到她也是没用。” 他深思着葛尚夫的话。 “趁这段时间,你也让自己冷静,想清楚你要的是什么,如果不喜欢她,这件婚事就算了,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从头好好地追求她吧!” 没想到平时威严的总裁,对感情的事还分析的这么有道理。 “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不会再为了感情的事而影响到工作。”他承诺道。 “这几天,你去帮我做一件重要的案子。”葛尚夫为了转移他的情绪,指派给他更重要的工作。 “什么案子?” “最近我们转投资的强尔电子,生产效率明显降低,虽然财务报表上并无亏损出现,不过再继续下去,不出三个月,这间已经有十年盈余的公司将会出现首度的赤字。” “没想到这么赚钱的公司,也会面临如此的危机。” “我要你去全盘的了解,无论是人事制度、生产品质、库存管理、行销流程、客户经营,看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半个月的时间,交给我一份完整的报告。”不给他压力,他哪能轻易的忘记痛苦。 “没问题。”如此一来,他就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了。 “我前几天已经让强尔的江厂长开始准备相关的资料,并要他全力协助你。明天你就先去新竹科学园区看看吧!” “我知道该怎么做。”这么好的总裁,不但没有因为他最近失常的行为责骂他,反而更加帮助他,他只能更努力了。 葛尚夫站起身,说:“少辉,我希望你能接下副总裁一职,替我分担一些工作,别让我失望。” “我会全力以赴的。”他决定要好好表现,不让葛尚夫失望。 第四章 昨晚,丁少辉进美容院,将过长的头发稍加修减一番。一大早,穿上全套灰色的西装,整个人光鲜亮眼的出现在强尔的会议室当中。 江厂长带着各部门的主管对他做部门简介及主要负责的职长。中午,婉拒江厂长为他安排吃大餐的机会,丁少辉坚持在员工餐厅里用餐,这样可以更贴近基层员工。 在另一头的舒曼、阿玲、小惠也正在餐厅里吃饭。 “舒曼,我看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挂了。”阿玲看着舒曼略微苍白的脸。 她跟小惠交换工作已经一个多星期了,每天都累的她肌肉酸痛,可是无论如何辛苦,她还是得咬牙撑下去。她不能再让任何人看不起她,她必须学会独立自主,更必须把自己磨练的更健康,没有家人朋友的帮忙,她依然可以安然的生活;况且在这样的底层工作,还可以让她学到很多社会经验及做人处事的态度。 “我看那个王领班存心要整你。”小惠不平的说。 “小惠,你千万别这么说,要是传到王领班耳中,我怕对你会有不好的影响。”她知道这两个好友很讲义气,看不过她受到欺负,但是她不希望连累到她们。 阿玲接着说:“怕什么?大不了不干!我们大家都知道王领班很喜欢吕主任,每次吕主任一来,她都紧跟在他身边,一张脸笑的跟什么似的。” “是啊!她怕你抢走吕主任,所以才故意刁难你。”小惠也跟着附和。 “我又没什么好的,干嘛怕我抢。”要是她真的那么好,丁少辉早就爱上她了。 “可是,你再这样下去,身体铁定受不了。对了!你干脆去跟吕主任说,他一定会帮你的。”阿玲建议着。 “跟我说什么啊?”吕俊辰刚好拿着餐盘走来。最近几天他忙着做报告给上级,比较没时间去线上看舒曼。 “没什么!”她连忙摇头。 “真的吗?可是我刚刚明明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他在舒曼身边的空位坐下,面对着阿玲及小惠。 “你可能听错了。”三个女人同时笑的有些心虚。 “是吗?对了,这个星期六我想举办一个烤肉活动,不晓得你们有没有兴趣?”不好意思约她单独出来,他只能藉着这种团体活动来接近她。 “还有谁要去?”阿玲及小惠异口同声的问,显得兴致勃勃。 “人事部的小梅,还有我大学的同学。” “哇!这不是未婚联谊吗?”小惠充满期待的说。 “你大学同学?我们可能不太适合去吧!”由于学历低,阿玲一直有强烈的自卑感。 “交朋友而已,人多热闹也好玩。舒曼,你会去吧?”吕俊辰满眼期待的看向她。 从小到大她还没有参加过类似的活动,家人担心会有危险,更怕她被绑架或者被骗,一向不允许她和一大票陌生男人出去。 “好啊!阿玲和小惠去,我就去。”其实她并不怕一个人去,只是不愿看到她们被排拒在外。 “阿玲、小惠求求你们去吧!”吕俊辰佯装苦脸,逗的她们好高兴。 “好,不去的是黄牛。”小惠率先表态。 “既然你们俩都去了,我也去。”阿玲也点头了。 “我星期五再通知你们时间、地点。”他计画烤肉的事已经好多天,就怕女主角不答应,现在他终于可以放心吃饭了。 “你们看那是谁啊?还由厂长亲自陪着,官一定很大。”阿玲的正前方走来准备用餐的丁少辉及江厂长。 “还长得满帅的。”小惠目不转目睛的看着。 舒曼及吕俊辰也好奇的同时回头。 “他啊!是总公司派来的特别助理,来看看我们的生产绩效。” 舒曼一看,整个人惊慌的马上转回头,并把脸尽量压低。怎么会是他?难道这间工厂也是强进的,强尔、强进,这么相似的名字,她怎么没联想到呢?应该不会被找到的,这间工厂少说也有好几百名的作业员,她应该不会被发现的,但她愈想愈坐立难安。 “我不吃了,我想上洗手间,你们慢慢吃。”不等他们有任何回答,舒曼赶紧往门口走去。 当所有人都坐着的同时,她突然站起的身影立刻引起众人的注意,包括丁少辉在内。 丁少辉觉得那样的侧面很像舒曼,但是,从未见过她绑着马尾,总是一头长发披在背后。 他反射性的也站了起来,想看清楚些,无奈只看见她离去的背影。 “丁特助有什么问题吗?”江厂长看他一脸的惊讶,以为发现了什么问题。 “没什么。”他再度坐下。“对了,最近一个月厂里有任用新进的人员吗?”不能确定那个人是不是她,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问清楚。 江厂长以为他要问人事制度相关规定,马上正襟危坐的说: “工厂里要任用作业员以上等级的职员,都必须经由我批示同意,而作业员就由人事室的江主任直接任用即可。现在快过年了,大家都在等领年终奖金,所以根本没有人会离职,也就不需要任用新人了。” “我知道了。”既然没有聘用任何人,她更不会来当作业员,那铁定是他眼花了。 整个下午,舒曼一直心神不宁。想着丁少辉,人就在这么近的地方,她还是没有勇气见他。 将六个装好电话的彩色盒放入纸箱中,舒曼使尽力气将它推往两公尺远的输送带上。 “高舒曼!”王领班唯恐全生产线上的人听不见似的,大声喊道。 舒曼吓了一跳,双手顿时停住。 “你魂都飞到哪里去?故意偷懒摸鱼是不是?你看你的旁边已经堆积了那么多的电话还没装箱,你速度最好快一点,否则就准备回家吃自己!”王领班趾高气扬的,一心想把她给赶走,却没注意到一旁有双忿怒的眼神。 刚刚王领班那一声“高舒曼”教另一边正在视察生产线状况的丁少辉寻着声音来源,早来到正在破口大骂的王领班身后了,而一群陪着他视察的人员以为他发现什么状况,也紧尾随着他。 他终于找到他寻找了将近一个月的新娘,虽然快两个月没看到她,可是一见到她灵气美丽的脸庞,他整个记忆顿时又鲜明了起来。 “这是包装一线及二线的王领班。”江厂长向丁少辉介绍着。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眼光还是不离舒曼。她为什么会来这里?又为什么会来做别人都不愿做的作业员? 王领班看到传闻中的特助,为求表现,她赶忙说明: “丁特助你好,都是我这个员工不好,手笨脚慢的让所有包装完的电话都堆积在这里,影响包装速度,我一定会让她改善的。”她看了舒曼一眼。“你还发什么楞?赶快将纸箱送往输送带。” 她听话的连忙使力将纸箱往外推。 看见这样的她,丁少辉心痛的难以言喻。要不是因为他,她怎会放弃好好的富贵荣华,来这里受尽欺侮。 他不多细想的朝她走进,然后搬起她手中的纸箱送往输送带上。 江厂长、王领班及生产线上的员工不禁意外的瞪大了眼。 “工厂里都没有人了吗?一定要这么柔弱的女孩做这么粗重的工作。”他口气严肃的问道。 “王领班,我不是跟你说过,最后装箱这种比较粗重的工作,交由男生来做,如果没有男生也要找比较粗壮的女生来做,你都没听进去是吗?”江厂长急得满头大汗的质问王领班。 “我”王领班辩解的话不知该如何说起。 丁少辉二话不说的脱下西装,卷起衣袖,做起了舒曼该做的工作。原本以为她是在外头快乐的享福,没想到她却是如此的折磨自己!如果他今天没有出现在这里,那她又要受尽多少的苦难呢? “王领班,你还楞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找男生过来帮忙。”江厂长连忙下达指令。 王领班像逃难似的连忙走开。 她痴痴地看着他,心想他还是发现她了,这算是他为她做的第一件事吧!这两个月来,有多少的日子是在想念他之中度过的,她已经算不清楚了。连日来的体力透支已经超过她所负荷的极限,在看到他的同时,她发觉自己真的疲倦、真的很疲倦。 就在江厂长也要卷起袖子帮忙装箱时,舒曼摇摇晃晃的身体引起丁少辉的注意。“小心!”他的话才刚说完,倒下的身体就被丁少辉接个正着。 “舒曼!”阿玲及小惠同时大喊出声。 丁少辉将她抱在怀里,看着她凹陷的双颊、过分纤细的身体,心疼不已。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急问。 她勉强睁开眼,看见了喜欢的人,她连忙摇头。 江厂长看见吕俊辰刚好走来,连忙唤道:“吕主任快来帮忙!有员工昏倒了,快将她送医院。” 吕俊辰一看是舒曼,急急地想伸手扶她的手臂,却被丁少辉一手挥开。 “我来就可以了。”丁少辉一把抱起舒曼。 她虚弱的缓缓说出:“我只是太累了,有点晕眩而已。我不要去医院。” “那到我的办公室休息一下吧!”丁少辉依言而从。 吕俊辰纵使心生不满,也无可奈何,眼睁睁的看着丁少辉将她抱走,而他只能跟在后头。 进入办公室,他将她平放在沙发上,并对着吕俊辰说:“麻烦你去倒杯热开水来。” 吕俊辰点头离去,丁少辉看到另一旁的江厂长呆呆立着。 “江厂长,这里我来处理就好,你去忙你的。” 江厂长闻言马上点头离开,只是心里觉得怪怪的,怎么他对一个作业员这么关心? 他半跪在沙发前,心疼的凝视着她。“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好吗?” 这时,吕俊辰手里拿着一杯开水走来。 “丁特助,热开水来了。” “谢谢。”他接过水杯。“你去忙吧!让她在这里休息一会,有什么需要我再麻烦你。” 等吕俊辰离去,丁少辉将舒曼的上半身扶起,他则坐在沙发上,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身上。 “喝点热开水,身体会舒服些。”他将开水慢慢送进她的口中。 “谢谢。” “跟我还需要道谢吗?”很自然的将手放在她的腰际。 发觉这样子靠在他身上似乎有些亲密,舒曼想挪动身体,无奈头重体虚,稍微动了一下便力不从心。 发现她细微的排斥举动,他心里有些不悦,故意将放在她腰上的力道加紧了些。回想这些没有她的日子,他常常在心里对自己说:等找回她的那一天,也就是重新追求她的开始。现在是实现他美梦的机会,他不能再让她从他的手上溜走。 “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的很辛苦,虽然你每天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可是我还是不放心,怕你受到他人的箝制,或者被坏人利用。”他在她的耳边低语。 “我没想到你会担心我。”她的语调不无苦涩。 “我应该担心你的,毕竟你是我的老婆啊!”虽然她没有参加婚礼,但在他的心里他已经这样认定了。 “一个行式上的老婆,对不对?”她嘲讽着自己。 他知道她还在气头上,不该再和她争辩这个话题,于是他想了想,换了另一种说法: “今天中午在餐厅时,看见你的背影,当时我还以为是我想你想过头,才会眼花,没想到下午就看见你在生产线上。”他握起她长满粗茧红肿的双手。 他说想她,是真的吗?她没有拒绝就让他这么握着,觉得自己好没用,刚刚心里明明还气着他,没想到现在靠在他身上的感觉是这么的好。 “你们都瞧不起我,认定我一个人在外面会活不下去,害我对自己一点信心也没,只好来当作业员。” “怎么会瞧不起你?大家只想保护你,你看你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要是伯父、伯母看见了,也会跟我一样心疼难过的。” “就是大家将我保护的太好,害我从小除了瑜华外没有朋友、同学,更让我失去判断对错的能力。我怕被人骗,又没有带任何学历证件,只好到大公司里来靠劳力换取生活费。” “其实你会离家出走,来这里当作业员受苦,这都是我造成的。”他轻抚着她红肿的手臂。 想起自己可悲的婚姻,她连忙抽回被他抚摸的手,硬是将上身撑起,转靠在沙发背上。“幸好我逃婚了,否则你怎么对你那些红粉知己交代。” 知道她是在吃醋,丁少辉心里反而有一丝喜悦。 “你别听杨齐圣胡说,那些都是交际应酬所需要的逢场作戏,我从来都没有当真过。” “那我也只是你交际应酬里的逢场作戏是不是?”想到那群莺莺燕燕,她又向一旁挪动了些。 “当然不是,你和她们不同。”她不是不舒服吗?怎么会有力气跟他算起帐来了! “有何不同?因为我没见过识面,不会争也不会闹,会乖乖地待在家里,更会衬托你的专业能力,是不是?”她平常文静并不代表她懦弱,否则她就不会一个人逃家,吃尽这么多的苦。 “不是,都不是。我知道你还在为那天我和杨齐圣说的话而生气,可是你得听我解释啊!”他现在真想将杨齐圣痛殴一顿。 “你解释啊!”她看着他,希望他能说些甜言蜜语安慰她。 “我舒曼,你要我怎么说。”他当时说的话是这个意思没错,可是经过了这样的分别,他了解了对她的感情是真心的,可是他又说不出口。 他没有为他的行为辩白,那表示是默认了,她心里觉得委屈,鼻头又酸了起来。 “我希望你别告诉我爸、妈你已经找到我了,我怕他们受不了我这样的吃苦。” 听见她含着哭腔的嗓音,他连忙将她拥进怀里。“你别哭,我不会告诉他们,等你想说想回家时,我们再做打算。” “你放开我啦!这里是办公室被别人看见不太好。”既然不喜欢她,又何必对她那么亲热。 “你是我老婆,怕什么?” “我不是!你千万别乱来,快放开我。”她用着仅存的力气挣扎着。 吕俊辰不放心舒曼,踅回丁少辉的办公室,没想到却刚好看到她挣扎的这一幕。 “丁特助,这里是办公室,你在干什么!?”吕俊辰吼道,冲过去将舒曼拉离丁少辉的怀里。 “吕主任,我没事,你快放开我。”她虽然气丁少辉,可也不想造成他的误会。 “舒曼,你真的没事吗?他有没有对你怎样?”吕俊辰放开她,但关心的模样,却让丁少辉的火气直上。 “吕主任,这是我和她的事!你也未免管的太多了。” 看两个男人一触即发的态势,她连忙出声制止:“吕主任,丁特助和我是旧识,他真的没对我怎样。我累了,你送我回去宿舍好吗?” “嗯。”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吕俊辰也不好再追究。正想出手扶她,却被丁少辉抢先一步将她拥入他怀里。 “我送舒曼回宿舍就可以了,用不着你。” “你”吕俊辰握紧双手。 “丁少辉,你一定要把气氛弄得这么糟吗?”她挣脱他的怀抱。“你们谁都不用送我,我平时怎么回去宿舍,今天就怎么回去。”她迈着有些不稳的步伐,拒绝那两个剑拔弩张的男人。 “舒曼!”两个男人同时喊道。 “谁都不许跟来,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舒曼想着当初他要是珍惜她、疼爱她,现在就不会跟一个不相干的男人争风吃醋了。其实,这样也好,总是要有个人挫挫他的锐气。 第五章 丁少辉原本计画当天来往新竹及台北之间,却在这里碰上舒曼,他索性打消原订行程,请江厂长为他准备一间宿舍,让他可以就近照顾她。 虽然名义上舒曼是他的老婆,实际上她根本没嫁给他,而在他发现自己有了对手后,更是不可能让别的男人有机可乘,所以,他一定得随身在侧不可。 可是,一整个晚上他苦无机会去探望她,因为六楼上以上男宾止步,他只能在五楼干着急。 隔日一大早,他出现在宿舍的门口,想看能不能遇见要搭交通车的她。交通车每天早上七点四十分发车,十五钟的路程,足够让员工准时八点到厂上班。 一堆等交通车的员工看见他也来搭车,都觉得异常怪异,平时聒噪的声音,现在只剩下窃窃私语。 直到交通车要开了,还迟迟不见舒曼的身影。难道她又逃走了?一有此念,他立即直奔舍监室。 “白老师,你可不可以带我上去看看高舒曼,她到现在还没下来,我怕她身体不舒服。”他急说。 “丁特助,我知道你关心员工,我这就带你上去看看。”白老师说,接着不慌不乱的带他来到七楼。 白老师昨晚听厂长提及舒曼和丁特助是旧识,以后她不用做作业员,会再安排一个比较适当的工作给她云云。当初白老师就觉得这个女孩气质非凡,绝不是来做作业员的,没想到猜的还真准。 到七楼后,白老师示意他在客厅等一下,她则走到其中的一间房间去敲门。“舒曼,是我白老师。” 舒曼睁了睁惺忪的睡眼,才将门打开。 “白老师,对不起,我太累了,睡过了头,待会我会赶去上班的。” “没关系。丁特助不放心特地来看你,他现在人在客厅。”白老师交代完,人便走向客厅。“丁特助,你们聊聊,只是你不能待太久,这里是女生宿舍。”然后,她识趣的下楼去了。 “舒曼,你没事吧?”他看着脸色依旧苍白的她。 “没事。”她在沙发上坐下,尽管面无表情,心中却有着丝丝的悸动。 “我跟厂长说过了,从今天起你就不用再去当作业员了。” “你要开除我吗?”这可是她的第一份工作,这么轻易就要离开了吗? “若是我能开除你,我真想那么做。我只是要让你做行政的工作,免得大材小用。” “谢谢你,可是我不想让别人说闲话,说我靠人情,安插工作什么的。”虽然才在工厂做不到一个月,但她很了解工厂里的文化,那种为了芝麻小事都能渲染成祸国的大事,所以,如果她忽然由作业员改做成职员,不晓得会被说的多不堪。 “这不是安插工作。采购部原就有一个处理进出口的缺,只是年关将至要找人也不好找,所以更拖延至今。”尽管有这个缺,但是在精简人事的政策下,本不打算补人进来,可是为了她,他只好和江厂长想好这个说辞,就是怕她会胡思乱想。 “是吗?不管你用的是什么理由,我都不会接受的。”她故意冷淡的说。想想他之前对她所为,如果她再一次心软,她怀疑会重蹈覆辙。 “舒曼,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在这里做作业员对你来说一点都不合适。” 她站起来,走到阳台边,看着车水马龙的街景。 “我没有一技之长,什么都不会的适合做什么?是不是只适合在家里当个不言不语的太太。”她的话说的有些哀怨,显出她的楚楚可怜。 他跟着她走到阳台,并肩与她站着。“我刚刚说过有一个进出口的缺,你可以试试看,虽然你没有经验,可是你的学历够,相信你可以胜任的。” “我说过,我不想因为你的关系才获得这份工作。” 他感到有些沮丧,她连他的帮忙她都不要,难道他再也挽不回她的心了吗? “那你是想继续在这里当作业员,故意磨练自己吗?” “你良心不安,是吗?”她望进他那黑漆的眼瞳,为什么他从来不肯多关心她一点?她何尝愿意独立自主,如果有人真心的照顾她,爱着她,她多想回到以前受尽百般宠爱的日子。 怎样的说辞才能真确的表达他内心的想法,他真的感到无力了。“我的心不是石头做的,我不想见你做着那种体力无法负荷的工作,因为心疼你,我是因为爱你啊!”他的大胆表白,让她怔住了,心跳也狂乱无序了。 “我会尊重你的决定,但是别再跟自己过不去,也别再让我看到你吃苦受罪的样子。”他温柔的话,悄悄地攻占她的心防。 “让我好好想想。” “我现在所做的都是为你着想,我不希望你再次从我身边逃走。”他金边眼镜下的眼神显得很无辜。 她原本坚持的心软化了。“你等我,我去换件衣服,再跟你去工厂。” “我看你身体还没恢复,你就休息一天吧!”他真的很担心她那过于瘦弱的身体。 “不用了。明天是星期六,工厂休息,我们还要去烤肉,就算我不做作业员,今天也得回线上跟同事交代清楚。” “烤肉?你跟谁要去烤肉?我也要去。”该不会是吕俊辰吧! 她边走回房间,边说着:“没有啊!哪有什么烤肉,你听错了。”糟了!她怎么说溜了嘴。一定不能让他去,否则又会跟吕俊辰对上。 看她一脸心虚的样子,他也不逼她,不告诉他,他不会去问别人吗!不让他去他偏要去,他在心底盘算着。 高舒曼回到了包装线上,王领班立刻笑着大大的嘴朝她走来。 “舒曼,你人不舒服为什么不多休息一天,干嘛赶来上班呢?” “我好多了。”她不喜欢和王领班打哈哈,急于到她原本装箱的位置,现在却换上一个年轻的男生在做她的工作。 王领班向她解释说:“我昨天就换了年轻力壮的男生来做这种苦力。你呢?”王领班想了想。“你就跟小惠一组吧!” 见到王领班这样现实的嘴脸,她心想也许丁少辉说的对,她是不适合再做作业员的工作,但是明天就要去烤肉了,为了不影响小惠及阿玲的情绪,她决定星期一再离职。 就在她要往小惠那走过去时,王领班又拉她到一旁,低声问着:“你和丁特助是什么关系啊?昨天你一昏倒,我看他很紧张。” “我跟他只是认识而已。”她暂时还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与丁少辉的关系。 “你跟他认识啊!怎么认识的?”王领班眉眼都在笑,她多么希望她也能认识这样的大人物。 舒曼不想理王领班,迳自来到小惠的身边,做起了她应做的事。 王领班觉得索然无味,才闷闷地离开。 光一个早上丁少辉就来探望了她三次,现在离吃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的人影又在前方出现。 当他第一次出现,王领班总是兴奋的跟前跟后,为他解说生产线上所有的流程及产品,以弥补昨天她不好的表现。 后来王领班终于知道,丁特助的目的只是来看舒曼,看她还有没有吃苦受罪,可见他们的交情非比寻常。心想得罪了舒曼不就等于得罪了丁特助,那她的前途不就一片暗淡。 小惠用手肘碰了碰舒曼。“你看,丁特助又来看你了。” 阿玲也在一旁吃吃地笑说:“舒曼,你到底跟他什么关系啊?”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人已经来到她身边了。 “还好吧!有没有不舒服?”看着她红肿的双手,真想叫她不要做了。 “丁少辉,你是故意的。”她咬牙切齿的说着。 “什么故意的?我听不明白。” “你是故意让我做不下去,自动辞职是不是,不然你为什么一直来看我?”她干脆停下手边的事,抬头面对着他。 “如果你能自动辞职那是再好也不过,不过我的本意是出自于关心你。”他耸耸肩,浅笑道。 无论如何,强尔是待不下去了,有他在她不可能会得到安宁的。 “今天,不许你再来看我了。”她嘟着嘴,分明是在生气,但一旁的小惠及阿玲却羡煞了她的际遇。 “好,我下午都不来看你,可是你中午要陪我一起用餐。”他与她谈起条件来了。 “不行,我要陪小惠和阿玲吃饭。” 阿玲在一旁连忙说道:“没关系,我们没关系,你和丁特助去吃饭好了。” “不行,今天我一定要陪她们吃饭。”也许这是她在工厂里的最后一餐了,她得好好珍惜。 见她坚执,也只好顺着她。“那好吧!你小心点,有任何不舒服你得赶快来找我。” “知道了。”他对她的关心她明白,只是这么多人在这里,总觉得怪难为情的。 整个下午丁少辉真的就没有再出现,她们利用休息的时间热烈的讨论着明天烤肉的事情,兴奋的期待着明天早日来到。 星期六的早晨,天空蓝得像水洗过一般;初冬微微的暖阳照在身上,就像大寒天里睡觉盖棉被般的舒服。 一群人集合在新竹火车站前,准备搭内湾支线到终点站内湾;内湾村前有内湾溪流过,内湾溪上有著名的内湾吊桥,今天他们就准备在吊桥下的溪边烤肉玩水。 这一群人包括吕俊辰和他的同学四个人,还有小梅、阿玲、小惠,及远从台北被舒曼找上来的蒋瑜华。大家分担拿着今天要用的烤肉用品,唯独舒曼什么东西也不用拿,因为大伙怕她太过劳累。 从没有搭过火车去游玩的舒曼,像小学生要去远足般,兴奋不已,在等火车时,她频频引颈的动作,开启了今天大家的好心情。 “舒曼,你别像城市来的土包子,这样东瞧西看的,很丢脸耶!”蒋瑜华在接到舒曼的邀请时,也兴奋得不得了。能和科学园区内的黄金单身汉联谊,那是多么棒的机会,说什么她也一定要参加。 “你还说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像八百年没联谊过似的,直瞪着那些男生看,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舒曼在瑜华耳边说着,只有跟瑜华在一起时,她才能放松心情,互相调侃着。 “你”瑜华想反唇相稽时,却看着吕俊辰朝她们这堆女生走来。 “你们准备一下,火车就快来了,到时别忘了身边的东西。”吕俊辰今天心情特别的好,说起话来都是笑眯眯的。 “知道了。”小梅连忙迎了过来。 “舒曼!”瑜华指着前方大约二十公尺远的两个不速之客。“是丁少辉和杨齐圣,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一群人同时朝他们俩看了看,丁少辉还举手挥了挥。 “别理他,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是谁告诉他的。”舒曼也很讶异丁少辉的出现。 “丁特助昨天来问我烤肉的事,是我告诉他的。”小惠一脸无辜样。 “小惠,你头壳坏掉了!你告诉他我们要去玩,他现在跟来了,这样就变得一点都不好玩了。”阿玲嘟着嘴说。她自认是个小人物,跟长官一起出游,感觉压力实在很大。 看见丁少辉一派闲情逸致,吕俊辰原本的笑脸都不复见了。 “我看他一定是不放心,铁定是来监视你的。”瑜华在舒曼的耳朵边轻声说着。 “凭什么监视我!我又不他的什么人?”她真的生气了,难道她连一点交朋友的自由都没有吗?还是他跟她的父母一样,从来就不放心她的任何户外活动。 “别忘了,你可是她的老婆。” “谁是他的老婆!你别乱说,我可是连礼堂都没进过呢!” 吕俊辰高喊着火车来了,打断了两人咬耳朵的话语,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拿着烤肉用品上火车。 火车两旁纯朴的田野风光,深深吸引了舒曼的视线。丁少辉同在这个车箱中,她尽量忍住不去偷看他的一举一动。 这群年约二十六、七岁的男生利用坐火车的时间,建议大家来个自我介绍。人多热闹下,常常引起许多笑料,让这群女生个个笑的闭不了嘴。 坐在这节车箱最后一排位置的丁少辉,看着舒曼笑得愈高兴,心里的嫉火也愈旺盛。 “我真不晓得跟你来这里干什么,像个白痴似的。”想当年杨齐圣在校际里办联谊活动也是首屈一指,还不知凑合过多少对佳人,如今却只能在这里干瞪眼的分。 丁少辉没回答他的话,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舒曼的身上。 “之前你不好好地追求她、珍惜她,现在却像个牛皮糖似的紧跟着不放,还拖我下水。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杨齐圣的怨言又起。 “猴子,你不帮我没关系,至少让我耳根子清净些。”本想多找个人来好有伴,没想到却是拿砖头砸自己的脚。 “你别找我来做这种令人讨厌的事,不就行了。” “喂!你别不够意思。舒曼会跑掉,你也要负一半责任,我今天让你来这里是让你有机会赎罪,你应该感谢我。” “是啊!谢谢你的大恩大德。” “不客气。”两人一来一往斗嘴惯了,谁也不肯让谁。 “向来都是你对女孩子说不的,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杨齐圣讥笑着。 “杨齐圣,你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谈恋受,否则我铁定将你的猴腿扯得高高的。”丁少辉忍不住出言恐吓。 “我好怕!”杨齐圣假假地喊着,一边用下巴指了指吕俊良所处的方向。“那个国字脸的就是你的情敌是吧?” “别开玩笑了!他还称不上是对手。”可是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吕俊辰又是送饮料又是送零食的,直在舒曼的身边打转。 “不是对手,你就这副德性了,要是对手,那你不就准备去撞墙了。”杨齐圣深知他的个性,要是不激一激,他是不会拿出全力来追舒曼的。 “你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一拳打上杨齐圣的肩头。 “你再欺负我,我就归顺到他们那边去了。”要恐吓谁不会啊! “猴子,你要去就去,少-嗦!看看他们会不会收留你这个弃械投降的人。” 没想到杨齐圣真的起身往前走到舒曼及瑜华坐的椅子旁边。 “瑜华,你跟舒曼介绍过我了吗?”他笑开了一张大嘴。 “介绍过了,一个瘦得跟猴子没两样的人。”瑜华之前和他曾同心协力的找寻过舒曼,两人还留下不错的交情。 一旁的舒曼、小惠、阿玲及小梅都为了瑜华的这个说辞笑翻了天。 “那你们欢迎我这只猴子的加入吗?”杨齐圣学着猴子耍着猴样,逗着他们个个笑声溢满整个车箱。 “叛徒!没想到还那么受欢迎,待会一定要找机会教训他。”丁少辉嘴上嘀咕着,却提不起勇气加入他们,谁叫自己是不速之客。 火车在欢愉的气氛中到站了,杨齐圣俨然成为了他们的一份子,主动帮所有的小姐们提东西,还建议不少办活动的点子,很快的就跟大家打成一片。 吕俊辰以为他是瑜华的朋友,也很热情的欢迎他的加入。 一群人徒步走到知名的内湾溪,溪中盛产香鱼,有许多钓客沿溪垂钓,加上怡人的风景,于是内湾垂钓成为当地特殊的风景之一。 走下内湾吊桥后不久,他们找到了一处离溪边近又适合烤肉的地方,男生负责生火,女生负责洗菜洗肉,大伙都忙的很高兴;尤其是舒曼,从没过这方面的经验,让她什么都想尝试。 当第一片的烤肉片送进自己的嘴里时,那种肉质甘美的滋味在她心头甜蜜了许久。从来都不知道薄薄的肉片可以烤出这么好的滋味,舒曼满心激动的体验了这一切。她才知道原来生活可以这么美好,日子是可以这样过,以前她总是待在象牙塔里,像个井底之蛙,什么都不曾经历,白白浪费了二十多年的生命。 看着绰号小胖的男生,频频对瑜华示好;而小梅仍不放弃希望,总是将烤出来的东西,——的送到吕俊辰眼前;而一旁的阿玲及小惠自顾自的谈天说地 人生有许多面,她以往只是看到富有的那一面,虽然她未曾感染到半点富家女的娇纵气息,但是那样贵族般的生活,让她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她当下决定──以后她要活出自我,让自己的生命加分,生活更精彩。 一想到坐在不远的丁少辉,她的心里是既气又心疼。每个人都在快乐的填饱肚子,只有他被孤立在外。 从逃婚到再度的相遇,短暂的离别,让她似乎更加的喜欢他,只是不知道他对她说爱她的话是真是假?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还是像以前一样,她只是个宜家宜室的女人?可是看他对吕俊辰的态度分别是在吃醋,那表示他还是在乎她的,愈想愈不明白,悄悄地看着他,想送吃的给他,又不好明目张胆,怎么办?就让他饿肚子吧!谁叫他活该爱跟着来。 看见舒曼一会儿笑一会儿嘟嘴的,瑜华从男生堆中走了过来,和她并肩在石头上坐下。 “失神了!不晓得是他监视你,还是你监视他?” “你别胡说,我哪有监视他?”她脸如红霞,盈盈笑着。 “没有吗!我看你整个魂都在他身上,既然这么想他,走过去不就得了。”瑜华故意挑眉说道,用一种很暧昧的眼神看着她。 “他不过来,我干嘛要过去啊!”她才没有那么厚脸皮呢! “既然这样,我就牺牲一下去叫他过来好了。”说完,瑜华站起身。 舒曼也紧跟着站起。“小猪,不要啦!你敢去我就跟你切八断。” “真的不要!你不怕你的如意郎君饿坏了身子。”看到舒曼的粉拳飞了过来,瑜华连忙跳开一步。 “你再胡说,我就缝了你的大嘴!”她又追着瑜华跑。 “我好怕!你快来呀!”瑜华在隔她两步远的地方叫嚣着。 两个女生一来一往的跑着,拳头也飞来飞去,就是谁也没打着谁。舒曼开心的与瑜华嘻闹着,一时没注意到布满溪边的石头,脚底一滑,又踢到一块突出的石头,整个人立时重心不稳的往溪里倒下。 “啊!”舒曼发出尖叫声的同时,瑜华也跟着大叫,想拉她却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她掉下去。 惊叫声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包括在不远处的丁少辉;但尽管他跑得快,还是来不及挽救她下水的命运。 杨齐圣离她们最近,舒曼掉下去的同时,他也跟着跳下,将她拉起。幸好溪边水浅,只有腰际高,可是舒曼受了惊吓,还喝了几口冰凉的溪水。 吕俊辰随后到达。“舒曼你有没有怎么样!?”他伸出手想接过舒曼,却被赶到的丁少辉挡在他的面前。 看着仍站在水中的舒曼,丁少辉赶忙的说着: “阿圣,小心点,你将她慢慢地抱起来,走过来些,我在这里接着。”刚刚掉下去的撞击力不小,水中又有许多石子,难保舒曼不会受伤。 吕俊辰不甘示弱,又站回了前头。“我也来帮忙。” “不用你帮忙,我的老婆我自己来。”他话一出口,众人皆噤了声;尤其是吕俊辰更是脸色发黑,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知道了。”杨齐圣将舒曼的双手放在他的肩上。“舒曼,你扶好,我要抱起来了。”他将她抱起,慢慢地移动步伐,将她轻放到了丁少辉的手上。 丁少辉确定抱紧了她,才离开溪边,然后在一块平坦的地面上坐下。 “你哪里痛?告诉我好吗?”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他心里也不好受。 “少辉!”她双手抱紧他的腰,靠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一群人围在他俩旁边,关心的言语纷纷出口。吕俊辰看着舒曼对丁少辉亲密的模样,心忖也许她真是他的老婆。 溪口吹来的北风,让全身湿透的舒曼冷的直打哆嗦。丁少辉急急脱下他的外套包裹着她的上身。瑜华也赶紧脱下外套给她盖上。 丁少辉抚着她苍白的脸,安抚的说: “你别哭,我们先回去吧,再这样下去,你铁定会生病。” 他再度抱起她,快速的走上吊桥。 瑜华及杨齐圣也紧跟着走,丢下一群满脸惊讶的人。 第六章 丁少辉在计乘车上紧拥着全身发抖的高舒曼。 舒曼好不容易拾回一点意识,看了眼窗外的景色,是全条笔直的道路。她纳闷的微抬起头。 他意会她的意思,连忙说: “这是北二高,我们在回台北的路上。” “为什么?”她轻问。 “回你的宿舍,那里男宾止步,我要进去照顾你不太方便;若是去我的宿舍又没有你换洗的衣物,也很麻烦。所以,干脆回台北,那里什么都有,但是得委屈你多忍耐一会。” “没关系。”有他在身边,她感到心安不少。 “你再忍耐一会,一个多小时就到台北了,别睡着了,睡着了会更容易生病。”他的双手环过她的腰侧,不停的揉着她冰冷的小手。 冷冷的身子偎在他身边,心里却溢满温暖。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她第一次感觉到他踏实的存在在她心里,这对她的意义是如此重大。 计程车司机在丁少辉双倍车资的利诱下,火速的开往台北,不到一个半小时,她终于和他并肩踏入这个她一手装潢的新家。 她尽量忍住右膝盖的疼痛,站在客厅看着眼前零乱的景象,她不禁皱起了细眉。 “好乱是吧!”他尴尬的笑说。“你先进房洗个热水澡,这样会舒服些。”他扶着她走进主卧室。 一进房门便看到他俩大大的结婚照,不禁怔住了,忍住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她连忙转移视线。房间的陈设一切都没变,只是所有的家具都蒙上此灰尘。 “你先洗澡,洗完我再帮你检查伤口。我在客厅等你。”没想过他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和新娘一起步入新房的。 “嗯。”拿出结婚前放在衣柜里的换洗衣物,她一拐一拐的走进浴室。 看她这么不方便的模样,他真想去帮她洗澡为她清理伤口,但两人连真正的恋爱都没谈过,这样的举动只怕会吓坏了她。 才刚坐到沙发,里头却传出了她的尖叫声,让他急急地冲回浴室。 看见她一脸的惊慌,忙问: “怎么了?” 但只见她看着墙壁,急忙跳到他身上,双手死命的攀在他的脖子上。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又轻声的问了一次。 “蟑螂,会飞的蟑螂。” 看着灰尘满布的浴室,他不禁心生愧疚。如果知道她今天会回家,他一定会事先将屋子打扫干净,怎会让她受到这种惊吓。 “别怕,我们先出去,待会我再来解决那些蟑螂。”他将她再抱紧了些。 “对不起,这间浴室我从来没用过,是脏了些,你用外面那间浴室,比较干净,好吗?” 其实,外面的浴室与里面的所差无几,但她还是勉为其难的将自己梳洗干净。泡过热水澡,精神好多了,她心想等自己的脚伤好了后,一定要将这间屋子从头到尾清扫一遍。 舒曼的一头长发柔柔地披在肩上,身穿圆领长袖长裙的连身淡紫色洋装,她坐在沙发上等着丁少辉为她上药。 以前怎会没注意到她是如此的美,如此的清丽绝伦,丁少辉痴痴地看着,忘了手上还拿着药箱。 她被他看的有些不知所措。“少辉。” 被她的喊声唤回神,他有些尴尬的说: “会有一点痛,你要忍耐些。”他拿出碘酒,微撩高她的裙。 看着她因撞到石头而磨破皮的膝盖,他开始后悔的自责: “当时我要是在你的身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她痛的只能不断的深呼吸,咬紧牙关强忍住清洗伤口的抽痛。 “很痛吗?”他看着她的表情。“快好了。” 最后他将紫药水轻轻地擦拭在她的伤口上。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他坐到她身旁。 她顿了顿,不知该不该说。 看出她的为难,他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背后。刚刚洗澡时,感觉有点疼痛。” “我看看。” “我看还是找小猪来帮我吧。”一股红晕染上她略显苍白的脸。 “小猪?” “就是瑜华嘛!” 他轻笑出声。“她是满像小猪的。” 她也笑了,原本凝结的气氛,此时才显得轻松些。 “你的同学还不是叫猴子。” “是啊!小猪与猴子这两只动物是满相配的。” 想到两位好友的样子,一胖一瘦,简直登对极了,他俩忍不住大笑起来。 忽地,她叫出声:“好痛!”原来是笑得太过火,牵动到背部的伤口。 “让我看看。我保证不该看的地方我绝不乱看。” 她犹豫着,从来没有在一个男人面前脱过衣服。 看出她的害羞,他说:“如果你当初不逃婚,现在早就是我的老婆了,对不对?” 她点头。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你就把我当成是医生。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他让她的身子背对着自己。 她的心跳如鼓声般的敲打着,顺了几次气才让呼吸缓和些。 他将双手绕过她的腰际,来到她的胸前,轻轻地解开她的扣子,闻着她的发香味。 看着她连耳根子都红透了,他不免有种莫名的兴奋感,多想亲吻她雪白的颈项,但现在可不是好时机。在她受了那么多的惊吓后,他不能贸然行事,强控制住原始的冲动后,他专心的将她胸前的钮扣一一解开。 洋装滑落至腰际,她双手拉紧胸前的衣服,虽然有穿着胸罩,但她还是担心青光外泻。 见到她凝脂的背上有被石头刮伤的痕迹,他再度轻柔的为她消毒及上药。看着她因忍痛而轻颤的背部,反而显现出一种迷人的线条。他呆楞住了,直到她的轻呼声唤回他,他才赶紧帮她将衣服穿上。 他起身倒杯热开水给她,同时缓和些自己稍嫌亢奋的念头。 “你累了吧?要不要先睡一下,待会我们再出去吃晚餐?” “要睡哪里?房间这么脏。”她喝了一口温热的开水,心在不觉中竟被他感动了些。 他抿嘴,想了想。“先睡客房好了,我平常都睡那儿。你去睡觉时,我会将主卧室清理干净,你晚上就有地方可以睡了。” “你一直都住这里?”她以为他不会住进来的。 “是啊!自从结婚后。这里是我们的新屋,我不住这里,我住哪里呢?”她哪里知道他夜夜住在这里,却受尽失去她的苦楚。 “其实,我们的婚姻不存在,你用不着守着这个有名无实的婚姻。”想起自己当初的逃婚,刚被他感动的心,又开始冷却下来。 “或许你认为这场婚礼是假的,但对我来说,是真真实实的。我认定了你,娶了你,你就是我的老婆,这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事实。” 听到他这样坚贞的表示,心头却浮上一股淡淡的愁绪。 “你女朋友那么多,你有机会自由,何必又要跳进来呢?”她的口气酸涩,无法释怀自己不是他唯一的爱。 “舒曼,那都是过去式了。自从决定要与你结婚后,我和她们便断绝来往了。你要相信我,现在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他气自己,或许再怎么解释,也无法挽回结婚那日他的无心之言。 “我累了,想睡觉。”她有点头昏,身体有些摇晃的站了起来。他立即上前扶她,将她安置在他睡了一个月的房间后,才悄悄地关上房门离去。 舒曼躺在床上,看着房内属于丁少辉的个人用品,她心里不禁有些难过。 他愈对她好,她的感情就会愈陷愈深,而他只不过当她是个出得厅堂的女人,什么时候他才会以相同的爱情来对待她?也或许没有那么一天吧! 之前傻傻地等着要嫁他,什么都不懂,现在才明白跟那么多的女人抢一个他,那种感觉是这么苦涩。她多希望他自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的,她没有那种度量可以与别的女人一同分享他,连逢场作戏都不行。 泪水滑落,浸湿枕畔。她没想到谈感情竟是一种苦差事哪!疲惫的睡意让她不能再细想,好好地睡一觉吧!她对自己说,也许一觉起来什么都想通了。 丁少辉一人坐在沙发上,又有喝酒的冲动了。以前他几乎是滴酒不沾的,除非有重要的应酬;没想到现在竟为了她,他可以心情郁闷到三番两次的想藉酒浇愁。 从来是情场得意的他,让他对女人毫不用心思。而今倒是为了她,他付出全心全意,连没有新娘的婚礼他都举行了,她怎么还不明白他的心意呢? 他要怎么做,她才能相信他,成为他真正的新娘?这种坐困愁城的窘况,真的苦煞了他。 丁少辉清理完屋内所有的垃圾后,已经是晚餐时间。 他轻声走入房间,看着依然熟睡的舒曼,两颊透着嫣红,印着她雪白的肌肤,就像是初生婴儿般的好看。 他坐在床沿静静地看着她,忽地,听见她鼻息发出浓厚的浊音,喘息声也跟着加重。他伸手探她的额头,天啊!她额上的温度好高。 “舒曼,你醒醒!”他握着她的手。“舒曼!” 睡梦中感觉有人在喊她,可是声音好远,她想回应,喉咙却像火在烧似的,教她出不了声。 看见她的头动了下,双眉微皱,他又轻声喊着: “舒曼,你在发烧,你忍忍!我马上送你到医院。” 她的眉皱得更深了,努力了几次,终于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他怀里。 “水” 他听不见她细微的说话声。“什么?你要什么?”他低头将耳朵贴近她的嘴边。 “开水。”她虚弱的重复了一次。 “好,等一下,”将她再度放回床上,他连忙跑到厨房倒一杯温开水。 扶起她孱弱的身子,将茶杯放到她嘴边。“开水来了,你慢慢喝。” 感觉犹如沙漠里逢甘泉般,她的意识因为一杯温开水而逐渐清晰。 “我头好痛。”她感觉全身发烫,虚弱无力。 “我知道,我送你去医院。” 他抱起她,跑出家门。下意识跑到车库开车,却发现车子留在新竹,没有开回来。转而叫计程车,直奔一家赖综合医院。 这家医院规模中等,是丁少辉家族的家庭医院,院长和丁案是旧识,从小他及他的家人亲友一有病痛都是上这家医院。 他本身身体健壮,长大后几乎不曾生过大病,却常常陪患有高血压的母亲及心脏病的父亲上医院,于是上至院长下至小护士他都很熟识,大家也都把他当朋友般的招呼。他一下计程车,眼尖的警卫发现了,连忙喊护士推来病床。 将她放置在病床后,他随着护士来到急诊室。 原本急诊室里都是些轮值的医师,可是不到十分钟,赖院长即出现在急诊室。 “赖伯伯。”丁少辉满眼心急的看着院长。 “少辉,别紧张,我先看看。”赖院长接过值班医师递过来的病历表,上面有医师写的初步检查资料。 赖院长拿起听诊器,仔细的在她的胸前及背后听着。 等到赖院长收起听诊器,丁少辉迫不及待的说道: “她早上不小心掉到溪水里,膝盖及背后都有擦伤。她要不要紧?” “看这症状,应该是太过劳累,身体虚弱引发感冒。而感冒应该有好些天了,掉到水里只是加重病情,并不是主因;还有她是因为咽喉发炎引起发烧,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对于病人及家属,赖院长都是用一贯的耐心及微笑解说的。 “赖伯伯,真的吗?看她这个样子我好担心,那她的外伤呢?”他低下头,看着她憔悴的脸色。 “我会让护士为她擦乐。” 一旁的护士为舒曼吊上一瓶黄澄澄的点滴。 “先将她推回病房休息,急诊室里太吵了。”赖院长向一边的医师及护士指示着。 他亦步亦趋的跟在舒曼身边,直到她被推进一间头等病房。 “别担心,这几天好好地照顾她,有什么状况就回医院,不会有事的。”赖院长说。 “舒曼,你哪里不舒服,告诉赖院长,他的医术可是一流的。” 她摇摇头,疲惫的说不出话来。 赖院长浅笑说:“她就是那天缺席的新娘?” “嗯。”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遂改口问:“她要住院吗?” “原则上不用,不过我担心你不太会照顾她,就让她在医院里留一晚,明天早上没有发烧,再出院。”赖院长意有所指的说,不然这个新娘怎么结婚时也生大病,现在又生病,铁定是做先生的照顾不周。 “好,就让她在医院里住一晚。”他痴迷的目光凝视着她。 迷迷糊糊中听到要住院,她连忙微弱的叫出声:“不要,我不要住院。” “你发高烧,喉咙又发炎,最好住一个晚上,让医生好好地治疗,以免引起其他的并发症。”牵起她的手,他耐心的哄道。 “不要!少辉,我怕。”这么冰冷的地方,她宁愿回家也不愿待在这里。 “别怕,我会一直待在这里。你睡一觉醒来,天亮了,我们就可以回家了。”他温柔的安抚着她的情绪。 “你不能骗我,你一定要待在这里。” “嗯,你好好地睡,睡起来,病就好了。”能够让她信任,他的心里有种甜蜜的幸福。 她真的累了,缓缓地闭上眼睛。她知道有他在身边,她就不怕医院的黑夜了。 看着她沉沉地睡去,直到赖院长的手搭上了他的肩,他才依依不舍的抽离他的视线。 “她可能还会睡上一阵子,你就陪陪我这个老头子吃晚饭吧。”赖院长看他们伉俪情深,担心丁少辉会连晚餐都不顾,遂强迫他一起去用餐。 丁少辉想是该填饱肚子了,吃饱才能有体力来照顾她,于是相偕和赖院长一起去餐厅用餐。 舒曼这一觉睡得可真长,除了中间几次不自主的呢喃外,其他的时间她都睡得很安稳。 护士小姐来做清晨的第一次检查,她血压正常,烧也退了,喉咙的红肿消退不少,一切的情况都在好转中。 “那我可以出院了吗?”舒曼的声音仍然虚弱。 “要等住院医生来查房时,由他作决定。”护士小姐收好血压器。 “那他什么时候会来查房?”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 “大概十点的时候。” “还要等到十点啊!”她不禁有些失望。 “你安心的休息,我还有其他的病人要检查,我先出去了。”护士小姐笑说。她知道病人通常都不喜欢住院的,每天她都要回答好多类似这样的问题,早练就她公式化的答案。 护士离开后,丁少辉坐到舒曼床边的椅子上。 “你就那么想回家,到底是回哪个家?”看她精神好多了,他存心与她抬杠的说。 她嘟着嘴,回说: “就算是回那个蟑螂满天飞的家,也比待在这里好多了,这里冷冰冰的一点温度都没有。”从小她就觉得医院是个阴森的地方,一向不喜欢上医院。 她也没想到他真的一整夜都陪着她,半夜里好几次迷迷糊糊的转醒,都可以看见他趴在床沿边睡觉,手还握着她的,让她安心的又入睡。 “真的!?没想到你那么喜欢我们的家。”他特定强调了“我们”两个字。 “那是我一手布置的,我当然喜欢啊!”她却因为他的这句话,而羞红了脸。 “你饿不饿?你从昨天中午到现在都没有进食,我去给你买吃的。”看了眼窗户外的早阳,黑夜过去了,她应该不会害怕了。 “是有点饿了。” “我去去就回来,你一个人可以吗?” 见她面有难色,他问: “怎么啦?” “我想上厕所。”她终于提起勇气说道。这句话从她醒来就在她脑子里不停的转着,就怕再等下去,她铁定会忍受不住。 他暗骂自己的粗心,赶忙抱起她,一边移动着点滴架。进入浴室后,将她放在马桶上。 “这样可以吗?”他还站在厕所里。 “你可以出去了。”她低着头。 他笑了笑走出去,顺手将厕所门关上。 她上完厕所后,勉强站起身,打开厕所门。 他一直站在门口等着,待她一出来,又将她抱起,放回床上。 “那我出去买早餐了。”确定将她安置好后,他才走出病房。 见他离去,她心里五味杂陈,分不清那是什么滋味。每次被他抱着,她的心跳就无由的加快,偏又喜欢与他相偎的感觉。她心忖如果再这样下去,一旦没有了他,那她的日子铁定过不下去。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请进。” 一位浓眉大眼、笑容灿烂的护士走了进来。 “你好。”她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病人资料。“你是高舒曼。” 舒曼点头。 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我叫江芝慧。你好多了吗?” “睡了一觉,好多了。” “听说你是少辉的老婆。”她讲起话来,眉眼都在笑,是个很可爱的女孩。 “你跟少辉认识?”舒曼的心里有种吃味的感觉。 “这家医院老老少少每个人都认识他。” “但是你跟他的交情特别好。”她以前听少辉说过他跟这家医院的关系,所以并不讶异他认识这里的每个人,而眼前的女孩特地来找她,一定有其他目的。 江芝慧没想到舒曼一眼就看穿了,遂说: “你真厉害,怎么看的?知道我跟他的交情特别好。老实说,我是跟他约过几次会。”她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 “哦?”特定来炫耀吗?舒曼不明白现在的女孩为何都如此的大胆。 “当然啦!那都是过去式了。他就是不喜欢我,否则今天的新娘就不会是你。”江芝慧个性活泼热情,有什么就说什么。 “你想要说什么?”舒曼躺在床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我特定来看看你,看看少辉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可以让他下定决心结束单身生活。” “那现在你看到了。”这个江芝慧竟然大剌剌的审视起她来了。幸好她脸色仓白,看不出她微微的怒气。 “没想到你那么年轻,人又漂亮,难怪少辉会喜欢你。”江芝慧毫不吝啬的赞美她。 “谢谢。” “听我们同事说,昨天少辉的脸色很难看,整个人急得在急诊室里嚷嚷,害大家都不敢过去跟他打招呼。”江芝慧一早来上班,就从交班的同事嘴里听到了这件事。 “是吗?我当时迷迷糊糊的,并不清楚。”没想到他还会为她心急如焚。 “你是她老婆,你生病他当然心急,我想他一定非常的疼你。” 舒曼笑了笑,看她并无恶意,且一副热络的态度,舒曼对她有了一些好感。 “以前我总在想什么样的女孩才能抓得住他的心,没想到他却闪电结婚了。大家听到消息都非常的讶异,从来也没听到说他有要好的女朋友,怎么一下子就结婚了。”江芝慧侃侃而谈,丝毫没有第一次见面的生疏。 “我们是临时决定要结婚的。”对于外人,她无心多说什么。 江芝慧接着又说:“大家都在打赌说,新娘子铁定是带球走,少辉才会被逼着要结婚,但我可不信,我相信他的为人。今天总算证实我的说法是对的。” 当舒曼只是以感冒、发烧的理由住进医院,很多护士意外极了。原本等着一场八卦的好戏,没想到大家都猜错了。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他?” “他表面看似风流,其实一点也不然。他跟我约会的那几次,都非常的规矩,只是偶尔牵一下我的手。这样的人,是不太可能会偷吃的。” “少辉一定对你很好,纵使他跟你分手了,你还愿意这样为他说话。”从逃婚后,她就不曾相信过他对爱情的忠贞度。 “你千万别误会!靶情的事本来就要试着交往才会知道合不合适,我和他约会过,知道彼此并不适合,个性差异太大,还是做朋友比较好,而他的心态也是如此。多交往一些朋友,却被别人认为他风流,其实这一点也不公平,试问哪个人不用交往,就可以找到终生伴侣的?” 舒曼真想告诉江芝慧,她就是这种人,只有跟少辉约会过几次,就成为了他的新娘,想来也真好笑。 “我不会误会的。他有你这样的朋友,他应该感到很庆幸。”她渐渐地想通了,也许她不该再钻牛角尖,要试着放开心与他在一起,才会得到真正的快乐。 “我好像太-嗦了,你当然是了解他的,否则怎会嫁给他呢?” “是啊,我是会了解他的。” “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他是很多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你却能够得到他的真爱。我想你也一定是他心目中的白雪公主,否则他也不会娶你。我真心的祝福你们。”江芝慧脸上漾满真诚的笑容。 此时,丁少辉拎着一袋的面包及鲜奶走进病房。 “大情人回来了。”江芝慧调侃道。 “怎么会是你?”他有些讶异,不晓得她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的新婚妻子啊!”她拍了一下他的肩。 他尴尬的笑着,毕竟江芝慧是他曾经约会过的女孩。 江芝慧转身面对舒曼,说: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祝你早日康复。” “谢谢你来看我。少辉,送送江小姐吧!”舒曼大方的说,想观察一下他的态度。 “不用了,我们都是老朋友了,还是让他陪你吃早餐吧!”江芝慧调皮的向丁少辉眨眨眼,才离去。 “她说了什么?”丁少辉倒了一杯鲜奶在杯子里。 “你怕她说什么?”他没跟着走出去,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欢喜。 “笑话,我又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还怕她说。”怎么才出去一趟,他发现她的笑容变多了。 “是吗?”她挑高双眉,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他将病床的前端转高,好让她可以坐起来吃早餐。 “我只不过是跟她约过几次会而已,而且那早已经是过去式了。”他坦白招供,他心想他不说,那个江芝慧也铁定会说出来,倒不如先大方承认。 她很高兴他对她的坦白。“江小姐说你是个值得-付终身的好男人。” 他笑颜逐开,不管这句话是不是江芝慧说的,可是能够从舒曼的嘴里说出,他可以乐上好些天。 他拿了一块面包给她。 “我本来就是个好男人,只是你从来都没有发现。” “那以后我是否有这个机会,可以好好地发现你是如何的好?” “我保证,我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的冷落你,我一定要让你重新认识我。” “真的?那我可不可以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不晓得是不是生病的人特别脆弱,她突然想要从他嘴里证实一些事情,就算是哄她也好。 他坐上床沿,将手臂环过她的肩头。 “小傻瓜!是病糊涂了吗?怎么问这种笨问题,我之前不就已经说过我爱你了,但你这么想听的话,我就再认真的表白一次。我若是不喜欢你,不爱你,为何要跟你结婚,为何不敢走进主卧室,为何要跟踪你去烤肉,又为何要彻夜未眠的照顾你呢?” 她笑中带泪,一切的病痛似乎都值得了,像是特地来听这一席话,她眼前的路豁然开朗。是啊,他若不爱她又何必娶她呢? 这几天以来,他对她的细心呵护,她都感觉得到,只是不愿正面的原谅他。现在,既然他亲口说出爱她的话,她也爱他这么深,那就再给彼此一次机会吧! 第七章 中午,舒曼出院回到家后,再度躺回客房睡觉,而丁少辉则忙着打扫,将家里上上下下彻底的清洁一番。 直到夜幕低垂,舒曼睡了一大觉起来,发现依旧忙碌的他。 “少辉,你也该休息了。”她站在沙发旁,看着蹲在地上擦地板的他。 “你怎么起来了呢?”连忙将她扶到沙发上坐下。 她也拉着他坐下。“我睡太久了,再不活动筋骨,会全身腰酸背痛的。”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还好。” “我好多了。” “那就好。” 看着焕然一新的客厅,她有点心疼是他那么劳累的结果。 “很晚了,你别急着一天之内就要把它打扫干净,等我好了,我再来打扫。” 望进她那漆黑的眼里,他说: “就算你好了,我也舍不得让你做家事。” 他是个体贴的好男人,以后的事她无法预测,但至少现在,她觉得好窝心哪! 看着他金边眼镜下的温柔眼神,她如沐春风般,不再避讳。 丁少辉双手搭上了她的肩,被她刚睡醒慵懒的样子深深吸引。 他不能自主的吻上她的细眉,吻上她小巧的鼻,最后吻上他狂想已久的双唇,轻轻的、试探性的吻着。 她自然的闭上了双眼,任凭酥麻的感觉爬上心头。少女时期曾做过多少次这样的梦,猜测着亲吻是何等滋味,如今亲身感觉,却不是“甜美”两字足以形容的。 “铃铃铃”电铃声打断两人恩爱的情境。 她连忙挣脱他的怀抱,喘息着不敢看他。 是谁打断他的好事,待会他一定要将来人大卸八块,丁少辉忿忿地想着。 趁他开门的同时,舒曼连忙溜进房间内,怕酡红的双颊会引起别人的遐想。 打开一看,原来是杨齐圣及蒋瑜华。 “是你这只死猴子,你来干什么?”他口气不悦的质问。 杨齐圣不理会他的叫嚣,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没事我就不能来吗?” 丁少辉看见仍站在门口的瑜华。“小猪,请进,别客气。” 瑜华笑了笑,坐到沙发上。 而杨齐圣憋了一整天的怒气,终于吼了出来: “昨天我见义勇为救了你的舒曼,弄得全身湿淋淋的,你连一声谢也没说,那就算了,却一声不响的跑了,连手机也不开,害我跟瑜华找了老半天,也不知道你们去了哪里。” “谢谢你的救命大恩,那你找我们做什么?”他自知理亏,口气温和了些。 瑜华接着说道:“还不是担心舒曼,不晓得舒曼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舒曼!我担心死了。”瑜华连忙将舒曼拉至身边坐下。“怎么连你的手机也不开,害我整个晚上都睡不好。” “我忘了充电,对不起。” “你的脸怎么那么红?”瑜华不解的摸上舒曼的小脸。 “我我发烧,昨天在医院住了一晚,今天中午才出院的。”其实她的烧早就退了,没办法只好跟好友撒点小谎。 “还在发烧,那你不要起来,赶快回房躺着。”瑜华拉着她就要回房。 “不用了,我好多了。你们怎么会一起来?”舒曼赶快转移话题。 杨齐圣单手握拳,用力的捶了下丁少辉的肩膀。“还不是他害的,小猪找不到舒曼,这里的电话又一直没人接,她便缠着我,我只好自认倒楣带她来找你们。” “说就说,干什么动手动脚的?”丁少辉两手张开比起了武打架式。 杨齐圣的猴拳架式,也不输给丁少辉。“看来你一点都不心存感激。” 舒曼笑看两个男人像小孩子似的在那里打打闹闹,她遂拉起瑜华往餐桌旁坐下。 瑜华小声的问:“你跟他和好了?看你一脸的幸福样。” “嗯。昨天晚上,他在医院陪了我一个晚上,我想通了,是该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那样最好,我看得出来丁少辉是真心的喜欢你,不然不会连你去联谊都去做盯梢这种傻事。”瑜华很高兴看到他们和好如初。 “其实我也很茫然。” “你别想太多。昨天你掉到水里时,你不知道他的脸色有多难看,如果他不是爱着你的话,绝对演不出那种痛苦的表情。” “真的?”但愿一切真如她所想的。 而另一边的吵闹声却持续不断。 “真是百年难得一见,我们丁大少爷也会拖地啊!”杨齐圣看着一旁的拖把及水桶,大声的嘲笑着。 “不行吗?这就是新时代的男性对老婆体贴的表现,你是在羡慕还是妒嫉?”他毫不客气的予以还击。 “老婆老婆,叫得可真亲热啊!人家舒曼又还没嫁给你,你就叫得这么恶心。”杨齐圣朝舒曼这边挤眉弄眼着。“舒曼,你说对不对?” 舒曼无端被卷进战火,只好苦笑着走回客厅来。“你们兄弟间的事,自己解决,不关我的事。” 丁少辉像是被刺中致命的一击。那天舒曼逃婚的事,在他心底是不能抹掉的伤痛,差一点他就被全台湾的人所耻笑,没想到这个好友还拿这件事来刺激他。 他拿起一旁的拖把,作势就要朝杨齐圣的头上打下去。 杨齐圣连忙闪躲。“是小人才动手的。” “对付你这种小人,我何必当君子呢?”他向杨齐圣左右两旁挥了几下。 杨齐圣退到无路可退,只好躲到舒曼的身后。 “好嫂子,你救救我吧!”他猴嘴猴脸的装可怜,惹得大家笑声不歇。 “看在我是病人的分上,你们就别闹了。”她软声软语的,让一旁的丁少辉马上放下“武器”走了过来。 “又不舒服了吗?”他轻搂着她坐下。 “没事,只是肚子饿了。” “我这只小猪肚子也饿了。” “那吃什么呢?舒曼又不方便外出吃饭,想来想去,只好委屈猴子去帮我们买吃的。”丁少辉嘴角微扬,笑得坏坏的。 其余的人跟着附和,只有杨齐圣这个少数还在反对,但反对无效,他只好摸摸鼻子,自认倒楣的外出觅食。 这几天,丁少辉每日往返于台北与新竹之间,而舒曼也在他细心的呵护下,逐渐恢复往常的健康。 她与他商量的结果,两人一致认为她不适合在强尔继续工作下去。毕竟很多人都已经知道她是他老婆的事了,如果她继续去上班,不但会造成丁少辉工作上的困扰,也会让别人对她另眼相待,那她在那里工作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今天她搭着他的车子来到新竹,一方面要把辞职手续办好,另一方面她必须去向所有关心她的同事道别。 尤其是吕俊辰,他对她那么好,无论他的动机是什么,她都必须向他解释清楚。他是个好人,她不想他对她有任何的误会。 来到强尔,丁少辉上楼到自己的办公室,而她则去人事室。 走廊的那头,吕俊辰刚好走来,他一看见她,惊喜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微点着头。“吕主任。” “舒曼,好几天没见,你好吗?”他那张国字脸依旧笑得腼腆。 “我们到外面谈谈好吗?” 得到他的首肯,她与他并肩来到工厂前的一排大树下。树下有几张供人小歇的凉椅,两人便在凉椅上坐下。 时序进入冬天,树上的枯叶纷纷飘落,暖暖的冬阳从树梢间洒落下来,照得她的小脸红通通的。 “时间过得真快,我来这里也有一个多月了。”她拾起地上的一片落叶在手上把玩着。 “感觉好像昨天才认识你。”从来没有看过她长发飘飘的样子,她总是束起马尾,如今这样的她多了一分飘逸。 “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我很幸运能遇到像你这样的好人。” “是吗?应该说我们很有缘。” “如果我知道丁少辉跟强尔有关系的话,我是不会来这里找工作的。” “为什么?你真的是他的老婆吗?”他心里一直对着丁少辉的说辞存疑,毕竟眼前的女孩还这么年轻。 “我在跟丁少辉结婚的那天,从婚礼上逃走了。”她不想对他有任何的隐瞒,毕竟他对她是如此的好。 “怎么会这样?”他意外会听到如此的答案,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逃婚那天,在火车上遇到你,来到强尔,又受到你的照顾,我真心的想要谢谢你。”若不是他,她那天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别那么说,那是我的工作职责,应该的。”难怪她那一天会显得如此心事重重。 “在这里我学习到很多事情,可惜我无法继续在这里工作下去,我今天来就是要办离职手续的。” “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丁少辉找到了你,你为了躲他,就必须离开这个地方,到别的地方去?”一股英雄气慨升起,让他的话充满不平之声。 “不是的!事情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现在外界都认为我就是他的老婆,在这里工作只会徒增我和少辉的困扰,所以我和他商量过了,我还是到别的地方找工作比较好。”她尽力的解释,担心会引起他不必要的误会。 “舒曼,你用不着怕他,如果你不想嫁给他,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脱离他的掌控。”他激动的握住了她的双手。 她连忙挣脱他的手,站起身。 “不是这样的,之前我和他有些误会,所以我才会逃婚,现在我们的误会解释清楚了,而且已经重修旧好。我之所以向你说这些话,是因为你对我很照顾,我不希望你误解我,认为我骗了你。其实一直到丁少辉出现在生产线时,他才知道我躲在强尔里。”她踩着方步,一口气将话说完。 “我明白,这一切都是缘分,你和我有缘认识,却无缘继续相处,不管你以后人在哪里,做什么样的事,过什么样的生活,我们永远都是朋友,一辈子的朋友。”他说的真诚,看着她长发随风飘扬,他知道还没开始的恋情就要宣告结束了。 她笑了,看着他。“一辈子的朋友,我好喜欢这个说法。我从来都没有过异性的朋友,你是第一个,我好高兴。” “无论你在哪里,记得跟我保持联络,不过我怕丁少辉的醋劲很大,他可能不会允许你跟我有往来。” “他不敢的。” 两人的笑声回荡在微微的冬风里,而在三楼的窗户边,丁少辉正醋意大发的看着两人。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可是看他们谈的那么高兴,他就有气。早知道吕俊辰不怀好意,而他却还让她与吕俊辰单独相处,简直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之后,舒曼利用午休时间,又去跟阿玲及小惠道别,而王领班一看见是她回来,立刻以哈巴狗的姿态紧缠着她不放,态度的转变有如天壤之别。 告别了强尔,告别了第一次的工作经验,她依依不舍,尽管在强尔的时间很短暂,却让她收获丰盛。在工厂里的这段日子,她受到很多照顾,也学习到很多事,那些将是她珍藏一辈子的回忆。 晚上,舒曼终于要回到睽违一个多月的家了。在她坚持一个人回家的情况下,丁少辉只能送她到大厦的门前。 “真的不要我陪你上去?”他牵着她的手。 “不要了,怪怪的。” “那你晚上回来睡觉吗?” “不要了。我才刚回家,我要在家里多待几天。” 跟他相处这一个星期,她睡主卧室,他睡客房,他没有丝毫逾矩的行为,顶多是亲亲她、抱抱她。她也在他体贴的照料下,渐渐习惯有他相伴的日子。 他苦笑说:“我看我今天晚上铁定会失眠。” “哪有这么严重。”她看了看他。“那我上去了。” 她走进了大门,回头看他一眼,发现他还站在原地,她用手比了比示意他赶快回去,他笑了笑,继续站在那里。 他们像每对约会后分手前的情侣,那样的依依难舍,害得她眼泪在眼眶中频频打转。以前又不是没和他约会过,怎么那时不会有这样分离的情绪,要不是非得回家一趟,她是舍不得再离开他的。 高母看见爱女回来,母女俩人不禁相拥在一起。 高母早年深受不孕的困扰,结婚五年好不容易才在三十岁时生下舒曼,之后就再也没有怀孕,高家夫妇把舒曼当掌上明珠般的疼爱。 “让妈妈好好地看看!”高母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怎么瘦了?”心疼的摸着她那略微消瘦的双颊。 “妈,我很好,没有变瘦。”之前她生病的时候不敢回家,就是怕母亲太过忧心。 “你这一个月到底跑哪里去了?害妈担心死了。” “我去一个同学家住。”她不敢告诉母亲事实,要是被她知道自己是去当作业员,心里定会难过许久。 “都是妈宠坏了你,让你变得这么任性,连结婚这种大事你也敢逃跑,要不是处理得当,那后果真是不敢想像。”高母虽然抱怨着,语气却是分外轻柔与疼惜。 “妈,对不起啦!”她撒娇的缩进了母亲的怀里。 “既然你不喜欢丁少辉那也没关系,妈再帮你介绍更好的男孩,不过这次要是不喜欢你得早一点说清楚,免得又白忙一场,害得你爸和我都不知该怎么收场。”高母因为年轻时受不孕之苦,现在只想要让女儿早点结婚,担心她一样有不孕的问题,也好趁年轻早点医治,所以她才急得要帮舒曼早到好归宿。 “妈,别再帮我介绍了,我还年轻。”她不知该如何向母亲解释她和丁少辉和好的事实。 “不年轻了。妈不希望你步入我的后尘,早点结婚,早点生孩子,也早点享福。” “可是大家都知道我是丁少辉的老婆,怎么可能再帮我介绍对象?” “你放心,等到有合适的对象,我们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不就好了。” “妈,你也太操之过急了,我现在还不想要交任何朋友。” “好,都依你。”高母思绪随之一转。“明天是星期六,中午有个慈善团体办募款餐会,邀请我们这些企业家的太太共襄盛举,你就陪妈去吧!” 好不容易等到星期六可以和丁少辉有一整天相处的机会,可是转念一想,她离家也很久,是该陪陪母亲,遂答应与她一同前往。 母女俩一直聊到十点钟,高父应酬回来,又加入他们聊天的行列。到了十一点多,她终于有空可以回房。 才刚进浴室准备洗澡,手机却响起。 “喂。” “舒曼,是我。”电话那头传来丁少辉的声音。 “你还没睡呀?” “没听到你的声音,我睡不着。” “现在你听到了,可以去睡觉了。”她甜甜地笑说。 “才讲没两句话,就要赶我去睡觉,你真没良心。” “不是啦!我怕你工作一天累了。” “那明天呢?” “明天?” “好不容易挨到了假日,我想要带你出去走走。” “可是我答应了我妈,明天要陪她去参加一场慈善义卖餐会。”她也不想拒绝他。 “那餐会几点会结束?”他的口气不免有些失望。 “中午用餐,应该三点钟就会结束了吧!” “那餐会快结束时你提早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嗯。”这样也好,让母亲看见她与他在一起,她就不会再逼着她去认识其他的男人了。 之后,她告诉了他在何地举行募款餐会,两人再聊了一会,才依依不舍的互道晚安。 一大早舒曼就被高母唤起床,要她打扮漂亮点,好去参加募款餐会。 “又不是要去参加选美,干嘛打扮的那么漂亮?”她嘴里不情愿的说着,但还是乖乖地穿上母亲为她准备的丝质淡紫色的连身洋装。 剪裁合身的洋装,突显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船字型的领口,香肩微露,衬着她白皙的肤质。 “会不会太露啊?”她在大型穿衣镜前,不断的调整领口的高度。 高母看不下去的将女儿的领口拉回原来的位置。 “这哪会太露啊!舒曼,不是妈说你,这年头露背、露胸、露肚子都有,你只不过露个小小的肩膀,别像个土包子似的,让人看笑话。” “妈!你明知道我穿不惯这种衣服。”她仍想做最后的挣扎。 “妈知道,今天所有的企业家都会带着自己的子女出场,你就多忍耐些,别表现的太小家子气,让人看笑话。” 高母接着拿了一条镶着碎钻的项练,亲手为舒曼戴上,又替她化上了淡妆。看了看镜中如天仙般的女儿,高母这才满意的收了手。 她拨弄着唯一没有被母亲“摧残”的长发,心不甘情不愿的穿上那厚底的高跟鞋。 “这样您满意了吗?”舒曼嘟着嘴,想想能陪在母亲身边的时间也不多,今天就都依她吧! “满意极了!我生的女儿,长得跟我一模一样,我怎会不满意呢?”高母穿上偏爱的香奈儿套装,一点也不像是年过五十的女人,天生丽质再加上保养得宜,让她和舒曼站在一起,像极了一对出色的姊妹花。 “那我们可以出发了吗?”她挽起母亲的手臂。 募款餐会的会场位于某知名饭店的的地下楼层,采取欧式自助餐的方式。她们到达会场时,餐会还没正式开始,但许多的贵夫人们都已经来了。 高母不断的向其他的太太们打招呼,直到她看到了另一位打扮入时的太太走了进来,她连忙牵起舒曼,朝那位太太走去。 高母热络的打着招呼: “何太太,你来了。”眼睛却直看着何太太身边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是何太太的儿子,有着与丁少辉相似的气质,一样带着一副眼镜,一样有着温文儒雅的外貌,只是一双眼肆无忌惮的在舒曼身上打转。 两位女人忙着为他们的子女互相介绍,至于介绍什么,舒曼却无心留意。 她想起了第一次与丁少辉碰面的情形,两人也是在餐会里认识,只不过上次是企业经理人的餐会,而这次 她忽然明白了母亲的用意。原来母亲还是没有放弃为她介绍男朋友的想法,今天摆明就是在拉拢她与眼前这个男人。 现在的她非但不能生气,也不能转头就走。为了顾全母亲的面子,她只能默默地待在一旁。 舒曼的静默,让何先生以为是文静,而她还有一股吸引人的气质,深深吸引着何先生。 餐会开始,每位参加的来宾得付一万元的餐费,当作慈善基金,并于餐会中场举行义卖名家所捐赠的艺术作品,所得金额纳入慈善基金。 两家人同坐在一张餐桌上,舒曼自然被安排与何先生相邻而坐。 舒曼耳边不时听到何太太赞美自己儿子的说辞,听得她都烦了,只好起身去找吃的,虽然她吃不太下,但起来走走,总比呆坐在那里要好。 她一站起来,何先生也跟着起身。她没有理会他,迳自走在水果区,他却嘴巴不停的叨叨絮絮的说着。她没理他,拿起餐盘,挑选西爪、奇异果等她爱吃的水果。 站在角落的丁少辉,在家里愈等愈无聊,遂决定提早来会场,没想到却教他看到这个场面。 他的嫉火从脚底窜升而上。他才放她回去一晚,她竟然就和别的男人相起亲来了!虽然看得出来她一副无可奈何、身不由己的样子,可是她没有表明自己是有夫之妇,就是她的不对。 尤其今天她是这么与众不同,特别的亮丽动人,无疑吸引了在场所有男士的目光。他应该高兴他有个如此美丽的老婆,可是他现在却一股酸味直上,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就在舒曼转身要走回去时,却看到了站在角落的丁少辉。 他全套休闲式的西装,内搭水蓝色的衬衫,看起来格外的精神奕奕,可惜的是与他那一张臭脸一点也不相衬。 她欣喜若狂,忽略他的神色,没想到他会来这里找她,连忙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再不来,你就跑了。”他眼尾瞄了瞄何先生,语带双关的说着。 一旁紧跟在她身边的何先生,看了看丁少辉一眼,等着舒曼为两人引见。 而她根本就忘了身边还有这号人物,挽起丁少辉的手臂就要走开。 这让何先生觉得不是滋味,口气酸酸地说: “舒曼,你不为我们介绍吗?”他本来称呼她为高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改口。 她怔了下,丁少辉却抢先开口:“舒曼,叫得还挺亲的。” 她拉了拉他的手臂,示意要他别太过分。明知她的意思,他却装作不懂。 “他是丁少辉。”她尴尬的嘴角微扬。 丁少辉不等何先生有反应,又补充一句: “我是舒曼的先生。”他故意有礼的伸出右手。 霎时,何先生脸绿的比舒曼盘子上的奇异果还绿,时间静止了数秒,他才礼貌性的举起右手回握。 不再等丁少辉多说,何先生投给舒曼一个忿怒的眼神,迳自走回坐位。 舒曼觉得很糗,拉着他来到一旁较僻静的角落。 “你好坏喔!”她忍不住跺脚数落他。 “你才坏呢!”他轻点她的鼻子。 “哪有?” “幸好我早点来了,否则我还不知道这个募款餐会竟变成相亲大会。”他本来是想要给她一个惊喜的,没想到却看到有只“苍蝇”在他美美的老婆身边直打转。 “你都看到了?都是我妈啦!我事先也不知道她会有这种安排,我也是来了以后才知道。”她无辜的看向他。 “既然你已经知道有人对你有非分之想,那你为什么不说清楚你已经结婚的事实。”他吃味的表情看在她的眼里,竟有股甜蜜的感觉。 她低头看着他的领口,轻声说: “我还没告诉我妈我们和好的事。” “我就知道昨天不该大方的放你回家。”他真的好生后悔。 会场响起主持人宣布义卖开始的声音,请用餐的嘉宾回坐位上。 而他却紧紧地牵着她的手走回她原来的坐位,并要服务生再多拿一张椅子来。 高母看着舒曼及丁少辉亲密的走回来,瞪着不敢相信的大眼,却碍于现场鸦雀无声的状况,不方便开口询问。 而一旁的何太太也吃惊的说不出话,虽然生气,但也不敢擅自离去。 舒曼则抱着满心的愧疚。她不想让母亲难堪,也不想让丁少辉吃醋,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一幅由国画大师所画的山水作品,底价十万元,生动的笔调,淡雅的情境,让台下的她赞不绝口。 丁少辉看她喜欢,遂以高于底价的一倍,将那幅画标购下来。 主持人让每位出价购买的嘉宾上台发表感言,当然他也不例外。 丁少辉的目光放在不远的舒曼身上,深情款款的说: “我想以我太太之名购买这幅画。她是一个很有爱心的女人,也是我所心爱的女人,以后我们将继续奉献我们的爱心,而我也将一辈子疼惜我的太太。她就是我永远的情人──高舒曼。” 语毕,现场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镁光灯立时打在舒曼身上,只见她感动的热泪盈眶。 舒曼没有想到他会用做善事的大爱,来博取她那微小的情爱。她为他的一席话而动容,内心有说不出的欢喜。 当他走回到她的面前,她起身相迎,郎才女貌的恩爱模样也被众多的摄影媒体争相拍摄下来。 第八章 舒曼坚持要丁少辉先陪她回天母的家,她想换下这一身正式的服饰。 一进家门,她迫不及待的回房间换衣服,却被他拦腰抱住。 “别急嘛!你今天这么漂亮,我从来没有看过,让我多看两眼。”说着他的吻轻落在她白皙的颈项。 她轻轻地推开他,躲开了他的吻。“你说谎喔,我们拍结婚照时,我穿的比这个还好看,你怎么说你从来没看过呢?” 其实,他早就忘记拍照时那天的情景,更想不起来她究竟穿了什么样的礼服。 “我只是太久没看到你穿的这么正式,忘记了嘛!你就别挑我的语病了。”她的娇嗔让他心神俱荡,教他的吻忍不住又落在她的芳唇上。 她躲开他,嗔说: “窗帘没拉,小心曝光啦!” 他无法再忍受美人在抱却碰不到的渴望,一把抱起她,走进主卧室。 不顾她在怀里的挣扎,他的吻再度游移在她那小巧的脸上。 他像品尝细致的点心般,轻轻地吃着属于她的芳香甜美。 感受到她的紧张与羞怯。“让我们完成属于夫妻间最浪漫的义务吧!”他轻咬着她的耳垂说着。 她没有反驳,反而有种期待的喜悦,她知道自己的身体也想要他。 他单手拉下她背后的拉练,摒除了穿在她美丽胴体上的浅紫色洋装,他看见了梦想已久的春色。 从没有过的经验,舒曼羞的不知该如何反应是好,只能双颊如霞的紧闭双眼,任由他的大手抚摸在她柔嫩的肌肤上。 他一面亲吻着她,一面脱去自己身上的衣服,当他luo裎身体紧压在她的身上时,依然见她紧闭着眼。 “看着我,舒曼。”他的话轻吐在她的唇边。 她深呼吸了几下,才睁开双眼看见他眼中的自己。 “你怕吗?”他爱怜的看着她。 她摇头。 “会冷吗?”他担心冬天的低温把她冻着了。 她再度摇头,他身体的高温加上她内心的火热,足以溶化周遭冰冷的空气,又怎么会冷呢? “你好美!”再也无法克制长久的爱意,他魂销于她那柔软身子中。 看着由窗帘缝中射进来的阳光,舒曼的心暖暖的。外头定是无云的天、徐徐的和风,就像现在她的心境般──幸福而满足。 晚上两人到阳明山上的一家餐馆吃饭,依窗的餐桌,让他们可以眺望山下的万家灯火。 “好美!”她赞道。 “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可以常带你来。”他笑说。 “真的!不准黄牛。”没想到幸福的感觉是这么甜美。 “当然,我永远都不会骗你的。”看着她开心,他也跟着高兴。“你还会痛吗?” 不明白他的意思,她微愣了下。“什么?” “下午的事。你还会痛吗?” 意会了他的意思,她不禁羞红了脸。 “这里是公共场合,你怎么问这种问题!” 他耸耸肩。“别人又听不懂我在问什么,没关系的。” “不管别人听不听得见,我都不许你问,我也不告诉你。”她嘟起嘴。 “不告诉我,我也猜想得到。” 他从上衣口袋拿出了一个圆形的绒盒,然后放到她的面前。 她知道那个盒子里头装的是她的结婚戒子,她在结婚那天还给他的。 他温柔的握起她的手。 “我好像都没有跟你求过婚,不晓得这里的气氛够不够浪漫,能让我盛重的跟你求一次婚。” “我以为你觉得那并不重要。” “之前是我不好,顺着父母的安排,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清了清喉咙,凝神的看着她。“舒曼,你愿意再一次嫁给我吗?”他将戒子盒打开。 看着戒子美丽的光芒,瞬时她的眼眶感动的溢满泪水。 “我愿意!我愿意。” 求得美人归,丁少辉终于才有了结婚的喜悦。握住她的纤纤玉手,将戒子轻轻地套入她的手指。 “那天你没能穿上白纱,跟我共同步向结婚礼堂,我感到非常的遗憾。所以我希望能再举行一次婚礼,让你成为我真正的新娘。” 他感性的男中音,说的极为真诚,让她感动的淌下泪水。 “那样多奇怪啊!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们故意要发两次红色炸弹。” “那我们就只邀请我们的亲朋好友,举行一个简单隆重的结婚仪式。我一定要让你成为全世界最美的新娘,相信他们也会愿意再一次为我们做见证。” “嗯。”她满心喜悦。 结束晚餐,乘着夜凉,他们绕了一圈阳明山,才准备下山回家。 “少辉,送我回我家吧!”下午的事,舒曼觉得对母亲有些过意不去,需要回家解释清楚。 “不行,我们回天母的家。”他无视于她的意见,将车子往天母的方向开去。 “你别不讲理嘛!我得回去一趟,我怕我妈生气了。” “是谁不讲理,才放你回去一天,你就跑去和别的男人相亲,要是再让你回去,不知还会有什么花样。”他笑眯眯的一边开车,一边不时的看向她。 “我保证绝不会有下次。”她开始撒娇。 “今天是周末,你就陪陪我,明天我还想带你出去玩。” “我也想陪着你啊!可是” “别可是了,你是我老婆,哪有每天回娘家住的。这样好了,那你明天晚上再回家总可以了吧?”他不忍心拒绝她,只好让步。 “好吧!”也好,其实她也不想离开他。 自从下午两人有了更进一步关系后,她愈来愈喜欢跟他在一起,尤其是窝在他的怀里,享受他高热的体温,让从小怕冷的她可以有个免费的暖炉,她想到这里不自觉就开心的笑了。 回到天母的家,两人再度缠绵了一整夜,直到日上三竿。 闻着属于他的特殊体味,她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看着他拿掉眼镜的睡容,少了一些斯文,多了一些狂野及自负看着她的最爱,忍不住用食指轻轻顺着他的鼻梁直达他的薄唇。 他被细细麻麻的触感搔得从睡梦中笑醒过来。他知道是她,遂一把抓起她的小手,放在唇上吻着。 “吵醒你了?” “也该醒了。”将手臂环过她的肩头,让自己的手臂充当她的枕头。 “今天我们去哪?” “我真想哪儿也不去,就这样跟你躺在床上。” “不行啦!你可不能黄牛。”她轻摇他的身子。 “逗你的啦!那你想去哪里?” “木栅动物园。” 一听到是动物园,他竟笑出声。 “去动物园有那么好笑吗?”她一脸正经的说。 “约会应该要去一些比较浪漫的地方,而你竟会想要去动物园让那些动物看!”他仍然没止住笑意。 “以前动物园在圆山的时候,我爸妈带我去过一次。从那时开始我就爱上了去动物园的感觉,可惜我爸妈一向都很忙,自此之后也没再带我去过。长大后动物园搬到木栅去,听同学说那里有好大好多动物,还有一个漂亮的蝴蝶馆,我一直想去却没有人能带我去。”她有着淡淡的遗憾,从没有太多朋友的她,虽然家境富有,却连这样小小的希望都是一种奢求。 他疼惜的看着她,她是这样孤单的长大,他后悔自己之前怎么用戏谑口气来笑话她。 “好!我们就去动物园。其实,长大后我再也没有去过动物园,今天就让我们重温儿时的情景,好好地在动物园玩上一天吧!” 她高兴的跳起,棉被滑落,露出她性感的睡衣。她想再躲回棉被里去,却被他拦腰抱住。 “时间晚了,你别再闹了,我们的动作可要快一点。”她想拉开他的手却被他抱得更紧。 “不行!你得先香我几下,我才要起床。”他在床上耍起赖来。 她胀红了脸,因为他的手正不规矩的摸在她的胸口。 “你真的好坏喔!” “香不香?”他玩笑的挑高了眉。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态势,轻点了他的唇,然后趁他分心之际,她一溜烟跑进浴室,认真的打理自己。 他心忖她始终有颗赤子之心,自小却被父母保护得太好,以致于失去了很多童年。现在的他一定要对她更好,让她往后再也没有遗憾。 他们走遍木栅动物园的每个角落,走到两条腿酸痛不已,才尽兴的踏着星月而归。 一回到公寓,一个端庄秀丽的女子站在他们家门口,一看见他们马上迎上去。 “少辉,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一整天了。”陈佳纹及肩的短发、合身的圆领丁恤,看起来还像是个清纯的学生。 丁少辉皱了眉,想了一下。“是你啊!”怎么跟她平常在pub浓妆艳抹的辣样完全不同。 “怎么?不高兴见到我啊!”她故意眨着大眼,显得有些可怜。 丁少辉紧握舒曼的手,没有答话。 舒曼在一旁不发一语的看着两人,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 “她一定就是你老婆,我今天在报纸上看到你们参加募款餐会的照片,没想到你本人比照片还要好看,也没想到你们会那么恩爱。”陈佳纹的语气酸溜溜的,明眼人都听得出她的醋劲。 “你今天来,到底想说什么?”不管她想说什么,他只怕舒曼会对他有所误会。 “凭我们以前的关系,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她不顾舒曼在场,整个人贴近他的身前。 “我们没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也一样。”他口气不悦的说。 舒曼大致已明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可是现在的她又不方便说些什么,只有静观其变。 “少辉,没想到你这么狠心,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她低声下气,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你在胡说什么?”他心中的火直烧到咽喉,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难缠。 原来是旧情人来会他,舒曼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外人,挣开被握住的手,她不作声的拿出钥匙。 “丁太太。”陈佳纹讨好的叫着。 舒曼没有回应,只是停住打开门的动作。 “能将你老公借给我一下吗?我真的有事要找他谈,我求求你。”陈佳纹一开始就用柔情攻势,知道大部分的女人吃软不吃硬,于是她使劲的演出悲苦的角色,就是要让舒曼可怜她。 她没有作声,该作决定的是他,不是她。 丁少辉看这情势,若不跟陈佳纹说清楚,想必她不会就此罢休。 “舒曼,我跟她去对面的小鲍园谈清楚,一会儿就上来,上来后我再向你解释。” 他等着舒曼的回答,她却没有那么大方答应老公去会以前的情人,她忍住气,打开门走进屋去。 他知道舒曼生气了,可是得让他先解决掉眼前的麻烦,他才能慢慢地同她说清楚。丁少辉率先朝电梯走去,而陈佳纹内心正偷笑着,也紧跟而去。 在和舒曼交往的那几个月,他在同事的强拉下,前往某家知名的pub,就在那里认识了陈佳纹。那时陈佳纹热情又开放,主动的与他攀谈,两人就这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交往。 白天陈佳纹在一家服装设计公司工作,办公室和他的很近,于是两人有时会相约一起用餐,晚上又一起在pub里狂欢。 她在pub里算是最媚的单身女人,有许多男人想和她交往她都不肯点头,直到遇到了丁少辉,那样多金且书卷味浓厚的男人,一点都不像pub里那些又酷又爱耍帅的男人,于是她的芳心悄悄许诺,她想办法使出浑身解数希望能和他成为真正的情侣。 而丁少辉以为在pub里打混的女生,多半有着新潮的想法,所以他的心态纯粹是与她玩乐,他也以为她是这么想,只是把他当成是个打发时间的对象。对于她的主动热吻,两人近身的热舞,他也从来没有拒绝,只差没有发生亲密关系而已。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对这样的感情认了真。 直到他要与舒曼结婚的前两天,他在pub里将这个消息告诉她,没想到她却激动的狂哭起来,指责他脚踏两只船,她对他付出全心全意,他怎能对她说抛弃就抛弃云云。 他发觉事态严重之后,就没有再踏入那家pub,也没有跟她联络,以为再也不会跟她有关系,直到舒曼失踪后的半个月。 那天他心情极度沮丧,想藉着pub震天的喧闹声来发泄情绪。当他坐在吧台上,酒一杯接着一杯喝时,身旁却出现许久不见的陈佳纹。 陈佳纹陪着他喝,两个失意人,几杯黄酒下肚后,他被怂恿的跟着她回家。 他在她的热情挑逗,极尽能事的**下,终究无法抗拒,而投降于她的暖香玉骨中。 但就在她将他的衣服脱得一件也不剩,他突然看清眼前的女人,不是他朝思暮想的人时,他强压住原始的饥渴,连忙穿好衣服,然后丢下满脸惊讶的她,匆忙离去。 事后,陈佳纹怎么想都不甘心。眼看生米就要煮成熟饭,他就要投入她柔情的网中,却被他狠狠地推开,而且是那样的不屑一顾。 她不是没人要,只是想用贞操来赢得他的心,没想到他却弃如敝屣!她在床上哭号许久,难得真心爱上一个人,却得到如此下场。 走进小鲍园,昏黄的路灯照着丁少辉一张铁青的脸。 “有什么话你就快说吧!” “我不知道我是这么惹你讨厌,当你在我的床上的时候,我以为至少你会有一点喜欢我。”陈佳纹一改刚刚的悲苦模样,高声说道。今天看到报纸上丁少辉与他老婆恩爱的模样,她内心有说不出口的难过与气愤。 “我以为你和我有相同的看法,我们只是互相排除寂寞,纵然有喜欢那也是微不足道的。”他离她有两步远,不想引起任何不必要的误要。 “我们都只是以为,却没有认真的问过彼此,最后却都误会了对方的意思。”她没想到她真的是那样的一文不值。 “我很抱歉,我没有任何欺骗你的意思,我看到你跟很多男人都很好,所以我想我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才会到要结婚前才告诉你。” “这些你早就解释过了。” “我想我解释的不够清楚,所以你才会再来找我。” “我只是想亲眼看看你究竟喜欢哪样的女人,而我究竟输在哪里?” “你看到了,她是个很好、很温柔的女人,你们基本上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希望她能看开,他从没想过要伤害她。 “那我就是个很坏很坏的女人喽?”她自嘲的说。 “我没这个意思。”他的口气愈来愈不耐。 陈佳纹看着前方公园的入口处,突然眼睛一亮,而丁少辉并没有注意到她嘴角隐藏的邪笑。 她朝他面前走了一步。“少辉,我可以有最后的要求吗?” “什么要求?”毕竟是他对不起她,如果她有合理的要求,他也应该答应她的。 “给我个离别吻吧!”她感性的比着自己的唇。“就让我留下最后的回忆,为我们逝去的感情做个结束,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来找你。” “不大好,我已经结婚了,不能再对你有任何不规矩的行为。” “是吗?难道你要逼我去跟你老婆说,以前你是如何脱光我的衣服,如何抚摸我的身体,如何”她邪恶的挑眉说道。 “够了!你”丁少辉气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堂堂一个大男人,竟会受这个女人要胁、可是若不听她的,她真的跑去找舒曼,依舒曼单纯的个性,恐怕会承受不了。 “别气成那样,我说话算话,况且吻我一下又不会少了你半块肉,你考虑考虑。”她笑笑地双手一摆,等着他的决定。 他不再多说,低头轻碰她的唇。原本打算浅碰一下她的唇就好,没想到她双手紧攀住他的脖子,死命的将浅吻变为热吻。 等到她觉得吻够了,才不怀好意的说: “丁少辉你完了!”眼光飘向公园的入口处。 入口处站着一个单薄的身影,是舒曼!她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事实。她不放心让丁少辉跟着那个女人就这样离开,遂决定跟下来看看,没想到却教她看到这种情景。 由于丁少辉一直背对着舒曼,根本没有察觉她的到来,才会中了陈佳纹的计谋。当他顺着陈佳纹的眼光看过去时,只见到舒曼快速奔跑的背影。 “你”他狠狠地瞪着眼前笑的苦涩的陈佳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高舒曼冲出公园,拦了一辆计程车扬长而去,而紧跟在后的丁少辉站在路口张望,早失去舒曼的踪影。 难道连上天都要跟他作对,他无奈的返家开车。不确定她会上哪儿去,但至少先回她家去碰碰运气。 舒曼回到家,高家二老正在看电视,一看到女儿满脸的倦容及泪痕,高母马上迎了上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快告诉妈妈啊!”高母心急的问道。 舒曼只是一迳的哭,过了一会儿才说: “我没事,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她转身跑进房间,丢下满心担忧的高父、高母。 不到十分钟,丁少辉也匆匆赶来高家。 “伯父、伯母,舒曼回来没?”他紧张的向屋里瞧了瞧。 “少辉,你们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舒曼是哭着回来的?”昨天还看见他们小俩口恩恩爱爱的,怎么一下子就翻脸?高母口气不悦的问道。 “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我可以跟她谈谈吗?”他沮丧的样子,看来不比舒曼好过。 “少辉,我把女儿交给你,你却三番两次的欺负她,不是让她逃婚,就是让她哭着跑回来。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让舒曼跟你一辈子呢?”高母舍不得女儿受委屈,不禁多-了几句。 “伯母,是我不好,不该惹舒曼难过。你让我见见她,我会对她说清楚的。” 高母叹了口气,来到舒曼的房门口,敲门说道: “舒曼,少辉来了,他想见你。” 只听到房内隐隐约约传来她的哭泣声。 “舒曼,你听我说,事实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你让我进去,我跟你说清楚。”他在房门口大喊着。 房内没有任何回应,有的只是她持续不断的哭泣声。 “舒曼,我求求你,你开开门。” 高父也来到房门口,拍了拍丁少辉的肩膀,说道: “少辉,时间也晚了,你还是先回去休息,让双方都冷静一下。在这个当头,你跟她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明天你再来找她。”高父是个明理的人,并没有因此而判定谁是谁非,或许是娇生惯养的女儿在闹意见也说不定。 “可是,若不把话说清楚,我怕她会胡思乱想,而我根本也无法安心休息。” “我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总之你让舒曼哭得这么伤心就是你的不对。你回去好好想想,等你们都平静下来的时候,再来谈吧!”高母不忍心女儿再受到委屈,想先将丁少辉赶紧打发离开。 碍于高父、高母在场,丁少辉现在想说什么也无从说起,只能先回去再想办法;至少她待在家里是安全的,他也就不用挂心她的安危。 “舒曼,你累了一天了,你先休息,明天我再来找你。”说完,踏着沉重的步伐,无奈的离去。 第九章 舒曼坐在床上,伤心的泪水直落。 世间事真的很讽刺,昨天才毫无保留的奉献自己,并接受他的求婚,今天就发生这种意想不到的事。 明知他很花心,但那毕竟是过去的事情。原以为他会为她收心,没想到一切都是她的痴心狂想。 看着他吻别的女人,她心痛难抑。以前他有再多的女人她都可以不在乎,可是跟她在一起后,她要求绝对的忠心。她心底不断存疑,到底他还有多少未曝光的女人? 墙上的钟短针指着十二。从回家到现在已经两个小时了,而她却毫无睡意,只能这样傻傻地坐在床上。 手机的响声划破她纷乱的内心。她知道是他,但接听了以后又能如何,还不是徒增内心的痛楚。 丁少辉紧握着电话,他知道她一定还没入睡,只是不肯接他的电话。在电话铃声至少响过五十声后,他终于泄气的挂下电话。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不该一时心软答应陈佳纹无礼的要求,他这是自己害自己,没什么好怨的,只是她该给他说明的机会。难道她就这么不相信他,让他连解释的余地也无就判了他死罪。 他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强尔的经营分析报告明天就完成了,他再也不用新竹、台北两地来回奔波。所以,明天说什么也不能请假,更不能再因为私事而将公事弃之不顾。 他强迫自己入睡,可惜睡得不安稳。他不能想像未来没有她的日子,遂担心了一整夜,让一早醒来的他依旧一脸的精神散涣。 人在新竹的他,只要一有空档,便打电话给她,可是她始终不愿接他的电话。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听不见她的声音,看不见她的人,丁少辉犹如置身于地狱里,每天都浑浑噩噩,不晓得他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又是周末,一个令人心碎的周末。想起上周跟她的云雨之欢,那样鲜明的影像,一直留存在他的脑海里,无论是她的人、她的身体、她的娇羞,都教他想来心痛不已。 他不能坐以待毙,也绝不能让她走出自己的生命。他仔细的想了想,该是请两人共通的好友来帮忙的时候了。 “怎么会这样?”蒋瑜华及杨齐圣发出强烈的疑问。 上次见面时,小俩口还很恩爱,怎会说翻脸就翻脸,如果事情不是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是用不着他们出马帮忙的。 看着一脸要死不活的丁少辉,瑜华首先发难: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爱你爱的这么深,若不是你欺负她,她是不会跑回去的。” “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他颓坐在沙发上。 “少辉,是不是跟你以前的女人有关?”杨齐圣一语中的。 “猴子,你知道陈佳纹吗?” “知道那个女人又辣又媚的,跟很多男人都有一腿,后来她不是跟你”碍于瑜华在场,杨齐圣将说到一半的话硬是吞了回去。 “就是因为她,我和舒曼才会闹得不可开交”丁少辉简略的说明那天发生的情形。 “丁少辉,你怎么可以这样!?有了舒曼,还跟别的女人玩亲亲,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瑜华气的直跳了起来。 “喂!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连我一块骂,我可是个正人君子喔!”杨齐圣急的表白自己的清白。 “你跟他物以类聚,也不算是正人君子。” 这是什么理由啊!杨齐圣碍于丁少辉的一张苦瓜脸,只好闷闷地吞下这个哑巴亏。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一时心软答应她无礼的要求可是她是故意的,她看见舒曼站在我的背后,才故意这样的要求,有意的拼命吻住我。”他的眼神泛着空洞,整个人也明显消瘦一圈。 “就算那女人是故意,你的定性也太差了吧!” “小猪,别一直责怪他,事情已经发生了,要想办法解决啊!”杨齐圣皱眉说道,他实在看不惯好友变成这副死样子。 “那你打算怎么办?”看他这个样子,瑜华也不忍再苛责。 “她不肯见我,不肯接我的电话,我真是走投无门了。小猪、猴子!你们一定要帮我,我所有的希望就在你们身上了。” 杨齐圣叹口气,说: “先让小猪去探探舒曼的口气,了解她的想法后,我们再来做打算。” “我可没有答应要帮忙。”瑜华犹豫着,都怪这个星期以来工作太忙,没时间跟舒曼联络,搞不好她现在正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而她却一点朋友的责任也没尽上。 “小猪,我知道舒曼就只有你这个好朋友,她现在唯一会见的人也只是你。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帮这个忙。” “现在听到的都是你的片面之词,我必须先了解舒曼的看法。要是你不值得帮忙,我会劝舒曼离开你,要是你们只是误会,我也会尽全力帮你们复合;再说,你的死活我可不管,我只是担心舒曼,我不希望她为这件事情太难过。” “只是你能将她所说的所想的,转达给我知道就好。” “这个没问题。” “小猪,那一切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的忙呢!” 蒋瑜华一走进高家大门,就被忧心忡忡的高母拉着手,直说: “瑜华,你来的正好,替我劝劝舒曼,这几天她不太吃饭,整个人瘦了一圈,我看了好心疼,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高母为了舒曼,整个人也憔悴不少。当初是她力促这件婚事,从女儿逃婚开始,她就悔不当初,现在女儿又被折腾成这个样子,她更是自责不已。 “高妈妈,你别担心,我来跟她聊聊。”瑜华给高母一个安心的笑,然后去敲舒曼的房门。 “舒曼,是我小猪啦!” 许久,房门终于开了。 舒曼披散着长发,一张淡如白纸的脸,没有一丝生气。她拖着步伐,慢慢地走回床旁的沙发椅坐下。 “舒曼,你怎么变成这样?”瑜华将舒曼单薄的身子拥进她宽厚的怀里。“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我看了好心疼。” “小猪,你都知道了呀!”看见唯一的好友,心底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你这个死没良心的,有事也不会打电话告诉我,还当我是不是朋友?”瑜华看她这个样子,忍住想哭的冲动,抱怨的说。 “怕你跟着我一起难过,所以不敢告诉你。”想当初瑜华不知劝过她多少回,不要轻易结这个婚。当初若听瑜华的话,如今就不会有这样的下场,所以,她根本没有勇气向她诉苦。 “你讲这是什么话,我们说过要有苦同当的。” 舒曼离开瑜华的怀抱,吸了吸鼻,欣慰的说: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你何苦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好歹也听听他的说法,你一点机会也不给他,又怎能明了事情的真相?”瑜华握紧了她的双手。 “你是来当他的说客?” “不是的,我是站在你这边,替你着想。其实,他不比你好过,他也跟你一样憔悴。” “是吗?我只相信眼睛所看见的事实。” “我不知道谁是谁非,我只是要你看清楚你内心真正想要的,我不想你因为赌气而后悔终生。” “逃婚的时候,我只是满心的遗憾,并不会感到痛苦。但是,这一次亲眼看见他亲吻别的女人,我有着强烈被戏弄的感觉。你知道吗?我现在的心犹如刀割般的在淌血,如果我和他重修旧好,要是再有下一次,我无法保证自己有活下去的勇气,倒不如就此停住这分爱情,以后就不会再受伤了。”面对好友,这几日对父母亲说不出口的话,现在全都毫无保留的说出了。 “你怕爱得愈深,会伤得愈重,所以你拒绝继续这段感情。”瑜华想到她当初对他认识不深,却很勇敢的嫁给他;如今却在对他有了感情之后,反而要离开他。天啊!这是什么道理? “小猪,你不懂,你不曾爱过,不知道爱一个人好难好苦,我不想再爱了。”她缩起双脚,整个人缩成一圈的窝在沙发里。 “你别这样,他是受那个女人要胁,被那个女人设计了,才会亲吻她的。”瑜华不是要帮丁少辉说好话,只是不想看到舒曼这么痛苦。 “事实的真相是如何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长痛不如短痛。”她的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流下。 “舒曼,你们是真心相爱的。我看得出来,他很爱你,为了你的离开,他被折腾得不成人样,难道你真的舍得放弃?”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是个对爱专一的人,或许他也爱我,可是他也爱其他的女人,我根本无法忍受他的花心。” 瑜华无言了。要是执意劝他们复合,以后要是他再负她,她必定会像那些为情想不开的人,自寻死路,那岂不是更害了她;要是他们真的分手,为情所伤的两人,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唉!还是想办法让他们自己面对面来解决吧! 从发生事情到现在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好几次瑜华约舒曼一起外出走走,散散心,想趁机为丁少辉制造机会,但是舒曼没有一次答应,反而整天将自己关在家里,让自己与外界隔绝。 今天出乎意外的,她竟然爽快的答应了瑜华的约会。 两人约在中山北路的一家咖啡厅里,虽然瑜华常常和她见面,但今天见到她时,瑜华觉得她又瘦了。 “你再这样不吃不喝的,铁定会因为厌食而死掉。”瑜华忍不住出言恐吓。 舒曼笑了。好久没看到她的笑容,让瑜华睁大了眼。 “小猪,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我一定会将自己喂的饱饱的。”她拿起了服务生刚送来的小蛋糕,一口一口的吃着。 “真的!?你想开了!”看她胃口大开,瑜华也跟着开心。 “等一下,你可不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 “好啊!难得你有想要去的地方。”瑜华一口答应道。 “你不问我要去哪里?” “就算上刀山下油锅,我都会陪你的。”瑜华轻啜一口咖啡。 “没那么严重啦!我只是想要你陪我去妇产科。”她笑说。 “妇产科?没事你去妇产科干嘛?” “我那个晚了半个月还没来,我想我可能有了。”她轻声的说着。 “有了?”小猪就是小猪,连这个都听不明白。 “嗯。”她认真的看着瑜华。 “你是说你肚子里有小baby了?” “你真聪明。”好久都没有像今天这么好的食欲,舒曼将一整块蛋糕吃的一干二净。 过去这一个月以来,她每天都过的浑浑噩噩,直到今天早上她才突然想起自己那个很久没来了,连忙翻开随身携带的小册子。小册子上有月历,她会在月历上用红笔将来的那天圈起来做上记号。发现自己已经晚了将近半个月,而一向她那个都很准的,她不免起疑虑。她一个人不敢上妇产科,也不敢让母亲知道,只好请求瑜华的帮忙。 “有了小孩,你应该要难过紧张,怎么你反而这么开心?”她有点不明白舒曼的情绪反应。 “我当然开心,这是我活下去的原动力,有了他我就会活得好好的。”她不由得用手掌摸了摸自己的小肮。想她妈妈为求一个孩子历经千辛万苦,没想到上天对她这么好,让她这么容易就受孕了。 “先别谈那个,我们先上医院,搞不好是你这些日子身体太过虚弱,才会让那个迟来。”瑜华招来服务生准备埋单。 “不会的,我直觉我肚子里有个小生命,你别泼我冷水,我是真的希望自己怀孕。” “好!什么都别说,我们上医院吧!” 瑜华拦计程车来到赖综合医院,下了车的舒曼楞在原地。 “走啊!你是不是怕了?”瑜华看她一动也不动,担心的问着。 “我们换别家好不好?这家的医生和护士跟丁少辉都很熟,我可不想让他知道我怀孕的事。”若真有孩子,孩子是她一个人的,她不会要丁少辉负责的。 “舒曼,那些小型的妇产科,我一家也不认识,要是倒楣遇到个黑心医师,那怎么办?虽然只是检查有没有怀孕,可是我们都没有经验,我还是不放心,至少来到这里,品质有保证,万一真的有小孩,你也比较安心是不是?”瑜华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制造他们复合的机会。 “嗯,好吧!还是小心点比较好,也许他们早就不记得我了。”舒曼勉强赞同道。 两个女人就这样怯生生的走了进去,直到挂完号,还是没让人给认出来。 护士拿试纸要舒曼先去验尿,然后再等门诊。 门诊里,医生看着试纸,说: “高小姐,你怀孕了。” 舒曼开心的笑说: “真的!?我肚子里有宝宝了?” “是的。”医生也感染了她快乐的心情。 “谢谢你。” “医生,需要注意些什么吗?她没有经验,还请你告诉我们。”瑜华看她开心的连问题都忘了问,遂帮她问道。 “你看起来脸色不佳,身体也很虚弱,怀孕的前三周是危险期,你要特别的小心,不要提重物,手不要举高,也不要频繁的上下楼梯;还有没事也不要蹲着,更不能跑跳,注意营养均衡,只要吃得下,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医生一连串说道,还从桌上拿了一本小册子。“这是孕妇须知,你拿回去看看。” “哇!这么多限制,生个小孩还真难。”瑜华在一边嘟嚷着。 “又不是让你生。”舒曼接过册子,笑说。 些时,一位护士进来,对舒曼瞧了又瞧。 “你是丁少辉的老婆,对不对?”江芝慧认出舒曼来了。 其实舒曼早就认出了江芝慧,一心希望她别认出她来,没想到她的记性还真好。 “是。江小姐,你好。” “原来你是少辉的老婆!怎么不早说呢?”医生也兴奋得像中了发票。 江芝慧问道: “你怀孕了,对不对?” 舒曼微微地点头,这下不承认都不行了。 “少辉他怎么没陪你来?” “他很忙,公司很忙,所以我这个好朋友陪她来。”瑜华连忙替她解围。 舒曼站起身,说道: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医生,谢谢你。”未避免让更多人闻风而来,她决定跟瑜华先溜而妙。 原来瑜华还想找机会打电话给丁少辉,让他赶来医院,谁知道舒曼一直在她一旁寸步不离,害她想通风报信也没办法。 丁少辉陪着母亲到医院做例行性的检查。 送母亲进去门诊室后,他在外头走廊等待,迎面即碰上江芝慧。 “少辉,你老婆才刚走,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老婆?”他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是啊!你们不是约好的吗?她朋友陪她来做检查,你不知道吗?”江芝慧看他不解的神色,觉得怪怪的。 “噢!我忘了,她跟我说过。”怕她看出破绽,他连忙扯谎。 “恭喜你了,你要当爸爸了。” 当爸爸!?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舒曼怀孕了?不可能,她不该会自私到连这么重大的事也不让他知道。 “芝慧,你说她们刚走?” “是啊!顶多三分钟吧!” 他抱持着一线希望,拔腿直奔大门口。左顾右瞧,哪里还有她的踪影,他不死心的拿起大哥大,拨了瑜华的号码。 “蒋瑜华。” “小猪,我是丁少辉。你别出声,我知道舒曼在你身边。你可以告诉我,你们现在在哪里吗?” 电话那头的瑜华楞住了,回过神后,忙说: “小王是你啊!我现在在赖综合医院的后门,你别急。我晚一点会过去你那里。” “小猪,你拖住她,我人也在医院,我马上过去。”他边说边往后门跑去。 “好啊!我知道,那个案子没问题。” “还有,舒曼是不是怀孕了?”他没忘记要问出重点。 “是啊!你还真神通广大,这么快就知道了。没事我要挂电话了。”发现舒曼并没有在听她说话,瑜华松了一口气。 “我们休息一下,你现在可不能累着。”瑜华放慢脚步,指着前面大树下的椅子。 “我不累,我们还是回家吧!” 舒曼想往前走,却被瑜华拉住。 “医生不是叫你走慢点嘛!你走那么快对小孩会不好啦。”瑜华又找了一个藉口。 “是不能走太快,我们慢慢走。”舒曼当真放慢脚步。 “从来没有见过当未婚妈妈,还能当的这么高兴。”瑜华忍不住揶揄她,眼珠子则转啊转的看丁少辉来了没。 “你不知道有的人深受不孕之苦,想求一个小孩,求了许多年都求不到,那种精神上的折磨是很痛苦的。上天既然这么眷顾我,让我轻而举的怀了孕,我当然要有感恩的心,你说是不是?”舒曼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完全没发现说话的同时,丁少辉人已经来到她身边。 第十章 冬风之中,空气冷冽。舒曼站在医院后方的大榕树旁,单薄的她穿着蓝白交织的高领毛衣、浅红色风衣及蓝牛仔裤,风一吹来她不禁拉高风衣的领口。 丁少辉的眼中只有舒曼一人,她依然那样的清丽,只是多了分沧桑。许久不见,教他的回忆如潮的涌进,他踯躅不前。 瑜华发现了他,朝他们两人看了看。这对有情人,为何要受这样离别的苦?她这个旁观者真的不明白。 舒曼顺着瑜华的眼光也发现了他。他的头发有些纷乱,满脸的胡渣,金边眼镜下的眼神显得彷徨无依。 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她顿时明了他也受着与她相同的苦。随着时间的沉淀,她已没有一个月前的那分激动,有的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 瑜华看看怔住的两人,知道他们有话要说,她自动退到对街的超商买东西去。 凝望了许久,丁少辉终于走向前去。他不自主的伸出手,轻拨着舒曼被风吹乱的发丝。 “你怎能这么忍心?忍着不见我,不听我的电话,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的好苦?”之前从瑜华的口中,得知她的心思。她是怕爱的愈深,会伤得愈重,每每想起都是他让她变得如此,他的心就会难过好一阵子。 她也想说同样的话,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好久没有掉下的眼泪,在再见到他时,又再度热泪满盈。 每天他都打电话找她,但每次她都克住自己接电话的冲动。她知道一旦听到了他的声音,她再也没有勇气坚持下去,再也无法对他绝情绝意。 他拿出手帕,擦拭她的泪水。 “别哭了,你这样哭,我看了会心疼的,而且对肚子里的宝宝也不好。” 她心动了,对于他的甜言蜜语;她像被灌了黄汤般,心中已模糊了当初的坚持,想要原谅他了。 “宝宝?”对啊!她肚子里有宝宝,她不能太过激动的。 “我们有宝宝,你怎能忍得住不告诉我呢?”他苦涩的笑问。 “我也是刚刚才确定。没想到,消息还传的真快。”早说不能到这家医院的,她心想。 他温柔的牵起她的手,缓缓地说: “舒曼,原谅我,原谅我那一夜对你所造成的伤害。我知道再多说什么,也不能弥补我的过错,但是你要相信我,我对那个陈佳纹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我那时是怕你受伤害,才会答应她的要胁,没想到却让你伤得更重。”他说的真心诚意。这些日子以来,他反覆的思考,如果舒曼有给他解释的机会,他一定要将心里话完完全全的全盘托出。 “事实是怎样已经不重要,原不原谅你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些日子我过得很平静,我很满意我目前的生活。”舒曼的眼神闪烁,不敢看着他。 “平静?你说谎,我看得出来,你一点都不平静,你还是一样深爱着我,只是你不敢承认而已。” “那又如何,我放你自由,你可以恢复以前单身的生活,爱怎样过日子就怎样过日子,没人会管你,那不是很好吗?”她内心真的很矛盾。 他纠着眉说: “好!我们不谈这个。你现在有孩子了,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子想。” 她抽开被握住的手。“我们没有正式的婚礼,孩子是我一个人的,我不会硬要你负责的。” “你说这是什么话,你是故意要伤我的吗?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啊!舒曼,我们和好吧!”他的口气有些不悦,气自己,更气那一晚的一失足。 “你知道我们家有能力抚养这个孩子,我不会因为有了孩子就跟你和好,万一以后再来分手,那对孩子的伤害会更大。” “说来说去,你还是没有安全感。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的忠贞呢?”他的双手搭上她的肩膀,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要摇醒她。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你让我想想。”该来的总是要来,再也无法逃避下去,还是勇敢面对吧! 看见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教他不忍心再逼她。 “你好好想想,你现在怀孕了,不能太过操劳,记得要多吃些营养的东西,为了宝宝也为了我,好吗?” 她点头。对于他的关心,她只能默默地收进心里。 “我送你回去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再拒听我的电话,也不能不见我的面。” “嗯。”他轻轻地在她的额上一吻,她惊吓的往后退了一步。 此时,瑜华从超商走了出来。 “走吧!”对于她的反射动作,他只能自嘲谁让他对不起她呢? 送她回家后,他再度返回医院。一方面等着母亲健康检查,另一方面向妇产科医生打听舒曼的检查状况。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舒曼没有拒听他的电话,也没有避不见面,只是她那不愠不火、若即若离的态度,让丁少辉懊恼到了极点。 她的心看似趋于平静,其实他知道那是她刻意的压抑,不想让自己再次沉入情海的波折里。 那他应该拿她怎么办?怎样才能让她恢复以往对他的信心,怎样他才能顺顺利利的再让她进一次礼堂,明正言顺的当宝宝的爸爸呢?他苦无对策的又喝起闷酒。 “别喝了!你已经喝了三杯,再喝就要醉了。”杨齐圣将他手中刚倒的一杯啤酒抢了过来,一口饮尽,谁让杨齐圣是海量呢? 这会杨齐圣是自告奋勇的来帮他想对策的。 “猴子,我就要当爸爸了,可是我怎么一点初为人父的喜悦都没有。”他听话的不再喝酒,他不能让当初在pub的那一夜与陈佳纹的旧事重演,他立过誓绝不能再让自己喝醉。 杨齐圣揉搓着太阳穴,思索后说: “你和舒曼这样拖拖拉拉、不死不活的下去也不是办法,看来得下个猛药。” “猛药?”他不解的问。 “是啊!如果有一件天大地大的事,可以让她觉得失去你,她会活不下去,自然也会将她的心狠狠地敲醒。这样的话,你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杨齐圣故意像个老学究似的,踱起了方步。 “嗯,那会是什么事呢?你有说还不是等于没说。”丁少辉给了杨齐圣一记白眼。 “如果你快要死了,你想她会不会哭得死去活来,而回心转意呢?” “你少咒我,要死你自己去死!”没想到有这么坏心眼的好朋友。 “呦!我是在替你想办法,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啊!?”杨齐圣跳到他的面前,真想一拳打向他。 “算我失言。”丁少辉拿起菸又放下,因为想起他曾经答应舒曼他会戒菸的事。“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快说吧!别再吊我胃口了。” 那天在医院里,丁母也知道了舒曼怀孕的消息,她高兴得心花怒放,本来觉得身体还有些不舒服,结果一听到好消息,病情不药而愈。只是她完全不懂这年头的年轻人,分分合合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她现在天天问丁少辉什么时候会把舒曼带回家,让她尽一些做婆婆的责任,害他这几天光是应付母亲的叼叼絮絮烦都烦死了,怎么还会想出好计策? “我们必须合演一场戏,戏里你出车祸病危,或者会残废之类的,让舒曼以为她有可能会永远的失去你,到时她明白了你的可贵之处,她就会乖乖地回来你的身边。”杨齐圣在心里暗喜,没想到他有颗赛诸葛的金头脑。 “万一弄巧成拙,她认为我们在骗她,反而将事情愈弄愈糟,那怎么办?”丁少辉提出质疑。 “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奋力一试喽!” 妥当吗?他说过永远都不再骗她,他不能食言。 “让我再想想看,这事得从长计议。” 晚上十点,丁少辉才刚下班,想开车到舒曼家去找她。 无论如何,还是得和她谈谈,毕竟已经有了孩子,凡事必须三思而后行。 他的心思全在舒曼的身上打转,想着日前杨齐圣所说的办法。如果真到无路可走的地步,或许可以勉为一试。 他的车刚转进一个双线道的巷里,就在他分神之际,没注意到一辆轿车为了超车穿越中线,竟逆向行驶而来。忽地“碰”的一声,巨大的撞击力撞上车头,车子一偏,握不住的方向盘的手又朝一边的电线杆撞了上去,当场将他车里的安全气囊给撞开,而他还没明了怎么回事之前,人便昏了过去。 救护人员随即赶到现场,但是他的车被夹在电线杆中,人也被卡在前座动弹不得。医护人员一方面调来大型的破坏工具,一方面根据他的车号查出他家的联络电话。 丁母接获电话吓得魂飞魄散,进而血压上升,丁案出国考查,她只好赶紧通知杨齐圣赶赴现场。 想想也该让舒曼知道,万一有个万一,那该怎么办?可是舒曼有孕在身,这样会不会刺激到小孩?反覆想了又想,丁母决定告知她。 “伯母,这么晚了有事吗?”舒曼问道。 电话那头,丁母早因着急儿子的安危而抽抽噎噎着。 “伯母,发生什么事了?你冷静点,慢慢说。”舒曼感觉出不寻常的气氛,心开始隐约的紧张着。 “舒曼啊!少辉发生了车祸,你丁伯伯又不在国内,该怎么办?” “车祸?怎么会呢?他有没有怎样?他人现在在哪里?”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自己心跳加速,差点握不住话筒。 丁母听出舒曼急切不安的语气,遂安抚道: “舒曼你别急,你有孕在身,要好好保重,早知道不该告诉你的。” “伯母,他到底怎么了?”她心急如焚的再次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已经让猴子先过去看看了。”丁母接着说出一个地点,那个地点离她家仅有三分钟的车程。 舒曼急急挂下电话,不管丁母接着说什么,她都无心再听了。拿起外套,直奔而出。 显然丁少辉是来找她的,却发生了车祸。她不顾孕妇不能跑跳的禁忌,以她最快的速度跑向事发地点。 高父及高母看到女儿匆忙的奔出家门,二老不放心的跟着追了出去。 远远地,舒曼就看到警车及救护车车顶闪耀着艳红的光芒,黑夜里那样的红刺痛着她的双眼。她呆呆地看着前方,始终没有勇气去一探究竟。 随后跟上来的高家二老,连忙扶住举步维艰的舒曼。 “舒曼,怎么回事啊?”丁母心慌的询问。 她没答话,远处的杨齐圣发现了她,赶紧跑了过来。 “少辉被夹在车内,现在救难人员正在破坏车体,要把他从车子里拉出来。”杨齐圣从接到电话起的那一刻就深深的自责。没事想什么鬼主意,他的乌鸦嘴竟然会一语成谶,让平时意气风发的少辉,现在却卡在车内痛苦的挣扎,这都是他害的! “他”她早已红了双眼,嘴里发不出声音。 杨齐圣明白她的意思,一边同她走着,一边安抚她说: “目前看起来没有生命危险。他头部流血,双脚被压住,现在已经恢复了一点意识,你不要太担心。” 丁案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后,来到前头,挡住她的去路。 “舒曼,我看你别过去了,要是刺激到胎儿,那就不好了。” 舒曼从医院检查回家的那天,就将她有孕的消息告诉了父母亲。他们得知女儿怀孕的事实后,不但没有责骂,反而非常的开心。 她深呼吸一下,擦干泪水,不顾父亲的忠告,勇敢的往前走去。 是她害他发生车祸的,她怎能置身事外?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她不敢想像没有他的日子。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他对她是如此重要,她爱他之深,已无法用任何文字来形容。 看到那辆她所熟悉的车子,曾经载她去过许多地方,有着他们共同的回忆,如今却被肢解的惨不忍睹。 “小姐,现在正在救人。”一位救难人员口气不善的来到她面前。“可不可以请你不要看热闹,阻碍了救人。” 现场两旁的群众愈聚愈多,都存着看热闹的心态,难怪救难人员要发飙了。 她语带哽咽的说: “我是他太太。” 救难人员闻言,这才让路,让她过去。 舒曼隔着救难人员,看着在前座痛苦挣扎的他。 丁少辉像是听到舒曼的声音,抬起原本低垂的头。两眼无神的他在看到舒曼时,倏地有了光彩,他的嘴形喊着舒曼,却无力喊出声。 “少辉,你要加油!他们就快要将你救出来了,你再忍耐一下,你一定要支撑下去!”她要坚强,看着血从他的前额不断汩汩而出,她不能在他面前倒下,更不能有惧色。她要他安心,让他有足够的勇气历经这次的劫难。 他浑身力气渐失,看了看她,再次昏了过去。 她激动的喊着: “少辉,你要活下去!我还等着当你的新娘!” 经过了将近半个钟头,他们终于将丁少辉从压得变形的车中拉了出来。抬上救护车后,医护人员为他做简单的急救。 舒曼在急驶的救护车上,紧握住丁少辉的手掌,忍不住的眼泪像溃堤的河水,止都止不了。她轻抚着他苍白的脸颊,在他耳边不断的喊着: “你千万别丢下我,别抛下肚子里的孩子!你答应过我的,你会好好照顾我,你千万别丢下我!” 救护车的警笛声划破寂静的夜,也划痛她脆弱的心。她要求救护车开往赖综合医院,她相信他在那里会得到最妥善的照顾;可是平常不算太远的路程,怎么现在她却觉得长路遥遥,她担心他是否忍受得了这么久的波折。 救护车一到医院,紧急将丁少辉送往开刀房。院方早就接获丁母的通知,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医院里的权威医生全数出动,组成了一个专案小组。无论如何,一定要给丁少辉最好的医疗资源。 舒曼呆坐在开刀房外的椅子上,两手不停的搓揉着。想想这些日子以来,她为什么要跟他呕气?为了一个不相关的女人,她竟可以长达一个月不理他,不跟他说话!她好恨自己,恨自己对他的不闻不问、对他的绝情绝意。明明深爱着他,却还担心着未来,如果连现在都没有了,那还谈什么以后? 丁母、高父、高母、杨齐圣等人陆续赶到医院,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过了午夜,每个人脸色皆有倦意,但谁也不肯离开,像是守着他,就会守着一线希望似的。 开刀中的红灯依然闪亮着,每个人都盯着那扇紧闭的白色大门,丝毫不敢松懈。 丁母来到舒曼跟前,说: “听话,先回去休息吧!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宝宝着想。” 她两眼泛着泪水,一迳的摇着头。若宝宝有知觉,一定会想要和她一起守在这里,守护着他们至爱的人,绝不会想离开的。 开刀房的门终于开了,一群人涌上前,将刚走出来的赖院长团团围住。 “少辉怎么样了?”所有人几乎异口同声的问着。 赖院长用着一贯的笑容安抚大家: “手术进行一切顺利,目前看来没有生命危险,大家可以放心。” “那他的头流了好多血。”舒曼无法忘记他在车中等待救援的画面。 “我们帮他做过断层扫瞄,幸好头部的撞击力不大,脑中没有瘀血,只有外伤和轻微的脑震荡,如果二十四小时内没有恶化,应该就无大碍。” 杨齐圣紧接着问: “那他的脚?” “有一些骨折,需要两至三个月的复健期。为避免影响病人的安宁,你们到我的办公室,我将他的状况详细的为各位说明。” “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舒曼好想看看他。 赖院长拍抚着她颤抖的肩,回说: “原则上是不行,他现在正在昏迷当中,待会会移往加护病房。” “院长我求求你,你让我见见他。” “别急。等他送进加护病房后,我让护士小姐带你进去。” “嗯,谢谢。” 其他人跟着院长到他的办公室,而舒曼则跟着护士来到加护病房。 看着他头上缠着白纱布,全身上下也几乎包裹在白纱布里,她心痛的不禁轻哭出声。 她什么都不能想,只是紧握住他的手。她只知道如果没有了他,她的生命将失去意义。 翌日下午,丁少辉情况稳定,转至普通病房,但麻药效力仍在,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清醒。 舒曼躺在另一张病床上休息,却怎么也睡不着。 原本,大家劝她回家休息,无奈她坚持一定要陪着他。她希望他第一眼醒来时,就能看到她。医院遂将他们安排在双人病房,让舒曼也可以受到医护人员的照顾。 他轻微的呢喃声,惊动了舒曼。她下床来到他的身边,看见仍熟睡的他,嘴唇轻微的颤动着。 “少辉,少辉,你醒醒啊!”她握紧他的手。 “舒曼”他细若蚊声的呼叫,像是要回应她。 舒曼听在心里更加的难过,他连睡梦中都无意识的喊着她,她怎能辜负他的深情厚意。 她将他没有受伤的右手贴上了她的脸颊。 “少辉,你得赶快醒来,你知不知道我看你这样,我心里好难过。你为了来找我,才会出车祸,是为了我的事,才让你心神不宁的吧?这都是我害的,你才会变这样,等你好了,我们再举行一场婚礼,我好想赶快当你真正的新娘。”她红着眼眶,强力忍住泪水,怕他随时会醒来,她不想再让他烦心了。 其实,他已经醒了,知道她在身边,他感到心安,听她对着自己说的一番话,他更感温馨。似乎这场车祸是值得的,挽回了她的心。 他微张开眼,看见她的脸埋于他的大掌里,他顺着手指抚摸着她的额、她的眉。 发觉他的手指在动,舒曼连忙抬高垂低的眼帘。 “你醒啦!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好担心。” 他虚软无力的说着: “我知道,一切我都知道。”他的手挪到她的脑后,将她的头靠上自己的胸口。 “我好怕从此以后会失去你。”她听着他的心跳声,感觉他的生命力。 “我也怕从此以后会失去你。”他轻顺着她柔亮的秀发。 之后,两人爱恋的眼神久久不放,一切尽在不言中。 尾声 初春四月 丁家位于外双溪的别墅里,庭院前小小的野花被阳光照得摇曳生姿。难得的好天气,一群近亲好友,获邀参加丁少辉及高舒曼的婚礼。 吕俊辰、小梅、小惠、阿玲也大老远从新竹赶来,准备参加这一场好事多磨的喜宴。 杨齐圣仍不改其性,当起大家的开心果,在一群人中耍起嘴皮功夫,逗的大家无不开怀大笑。 丁案及高父谈论着最新的国家大事,丁母及高母则商量着舒曼以后生小孩及坐月子的事情。 而瑜华到处闲晃。明明刚刚还有看见舒曼的,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她晃到杨齐圣面前。 “猴子,你有没有看到他们两个人?时间快到了。” 杨齐圣暂停耍宝。“没有啊!”“会不会跑回房间去了。” “再等等吧!要是再不出现,我们再去把他们抓出来。” 二楼丁少辉的房间里,舒曼正靠着丁少辉的帮忙,怒力的想把蓬松的白纱礼服穿上,无奈背后的拉练却卡在小肮动弹不得。 “怎么办?腰身太小了。”她嘟嘴说道,看着又大了许多的肚子。 “你不是前两天才试穿过,怎么会太小呢?”他站在她背后,使尽力气想帮她将拉练拉上。 “还不是得怪他。”她指着自己的小肮。“谁让他这两天长这么快,害我所有的礼服都不合身。” 他的前胸贴上她的后背,双臂由后环上她的腰,并抚摸着她的肚子。 “宝宝长得快,表示他有在吸收营养,你应该要高兴才对。”说着说着,他吻上了她白皙柔软的耳垂。 “你别闹了!外面还有一堆人在等着我们。”她嗔说。 “管他们的,反正你白纱也穿不进去。”他索性帮她脱掉那一身穿也穿不上的累赘白纱。 现在,她全身上下只剩下内在美了。虽然和他坦荡荡luo身多次,舒曼还是不免羞红了脸。 “别这样,昨晚才在一起过。” 她双手想扳开他的箝制,但他却不动如山,反而将吻由后往前游移,吻上她的唇,大手也频频在她凝脂的玉肤上来回抚摸 “你不知道我时时刻刻都想亲你,想和你在一起吗?”虽然他的话很恶心,但听在她耳里还是甜在心头。 “你压到宝宝了啊,小心点。” 一提起肚子里的孩子,比任何话都还有效,他马上停止了狂吻的动作。 “有了这个小家伙,还真讨厌,常常干扰我的好事,害我不能为所欲为。”他满脸的不悦,心里却是心满意足得很。 敲门声响起,杨齐圣的喊声也随之出现: “两位主角,你们到底好了没有?丢下这么多的客人,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还是在里头忙着玩亲亲,要玩也得等到晚上没有人的时候再玩。现在限你们三分钟内现身,否则我就把你们的一票客人统统带走!”他毫不客气的威胁加揶揄。 房内的舒曼连忙以最快的速度套上一件连身的粉红色宽身洋装,才示意丁少辉前去开门。 “你这只猴子就喜欢吱吱叫,待会我就让你叫不出来。”丁少辉的拳头在他面前挥了挥,不耐的说:“我们现在就下去招呼客人,这总可以了吧!” 他牵起舒曼的手,率先下楼去。 “哪有这种主人的,好心没好报!”杨齐圣摸摸鼻子也跟着下去。 他们三人来到庭院后,立刻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你怎么没换上白纱?”瑜华直对着舒曼瞧。 “小猪!”她低叫了声,虽然在场的每一人都知道她怀孕的事实,但毕竟是先上车后补票,她还是难以启口自己为何没穿上白纱的事实。 “白纱腰身不小心改太小了,舒曼穿不下,所以就没穿了。”丁少辉贼贼地笑说。 “怎么会这样,不是前两天才试穿过的吗?那个师傅的修改技术也未免太差了,回头一定要去说说她。”丁母叼-着,不能看着媳妇穿上白纱与儿子举行结婚仪式,她的心里就觉得有那么一点遗憾。 “妈!”丁少辉与高舒曼异口同声的喊着,并用眼神阻止她再说下去。 舒曼低头看着自己微突的小肮,已颇有孕妇的架势,为了肚子里的宝宝,虽然她又要与白纱无缘,但想想一切都是值得的。 众人随着她的眼光看去,全都明了应该是怎么一回事了。 高母拉起舒曼的手,笑说: “今天没穿到白纱没关系,等到孩子生下来后,我们再举行一场婚礼,到时你一定能将漂亮的白纱穿上去。” “还要再举行一次啊!”大家都笑开怀,异口同声的说道,并戏谑的看向这一对略显尴尬的新人。 “有何不可呢?我爱她,她也爱我,对不对?”丁少辉揽着舒曼,狂妄的语气,羡煞在场所有的单身男子。 “是啊!有何不可呢?”她甜甜地依偎在他的怀里,附和着他的说法,也羡煞了在场所有的单身女子。 两人浓情蜜意的互望一眼。 属于他们的冬天已经过去,从今以后他的真心只给她一个人。穿不穿上白纱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已经成为他一辈子的新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