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龙术》


 第1章 擒龙家族

    民国四年间，我的高祖父曾捉到过一条龙。
    我高祖父原名罗荣轩，字霞举，降龙后改名龙荣轩。清廷晚期，高祖父出生在连州城隍街一个不起眼的民国临街小院耳房里，高祖父的父亲（也就是我的高曾祖父）是名邑绅，那个时代，旧清廷风雨如磐，党甲暗斗，门阀纷起，人心向背，普罗大众却断齑画粥，清贫拮据。因而每日里或是搦管操觚，或是弃医从文，或是弃笔从戎的知识分子多如鸲莺迁徙、鲫鱼过江。
    高祖父年少时为人风流不羁，常沉迷于耳鬓厮磨、儿女情长之类的风流韵事，生活糜烂淫奢，是个十里八乡都有风闻的混世魔王，只是一日却被他所慕求的一名歌妓追问：
    “当下里眼见旧清廷风雨飘摇，壮士好汉哪个不争相奋起，为国捐躯、抛头洒血的？就是沿街乞讨的叫花子也知道宁做断头将军也不做缩头乌龟，为甚你才华横溢，一表人才，却这般窝囊，只知道红灯绿酒，**如林，难道你这辈子就这么孬种？”
    正值青年气傲的高祖父也不知是土制烈酒多喝了两壶，还是真被那歌妓激将了，一腔热血彻底激发，愤青之魂拔然而起，性情大作间，他竟真幡然醒悟，当即发誓从此不入勾栏，后来还和许多知识分子一样，心怀忧患，情切兴亡，不但从此悬梁刺股、焚膏继晷精研卷帙，还蹈厉奋发地扛起了革命大旗，参与了一些志在改变祖国命运的活动。
    就这般，高祖父这纨绔子弟居然还争取到了留学日本的名额，还一路顺风顺水地历经东京数学院、高等商船学堂、横须贺海军炮术水雷学校深造，成为了那个年代熟悉尖端海军作战技术的专才。
    返国后高祖父崭露头角，任职海军练营上尉队长兼教官，还参加了辛亥革命，民国成立后，任广东海军学校少校教官兼学监。
    高祖父虽然年轻时性格放荡不羁，但还是有点真才实学，他绰号“全把式”，不但学富五车，饱读诗书，就连田里场上的活儿也样样精通，什么罩鱼、洗磨、凿砻、修水车、修船、砌墙、烧砖、箍桶、劈篾、绞麻绳、狩猎对他来说都是信手拈来……在那个时代，高祖父就是个能文能武的全才。
    民国四年，也就是1915年6月底，正是袁秃子与日本签署《民四条约》后的一个月，珠江流域遭遇百年难遇的暴雨，历史著名的“乙卯洪水”不期而至，当时广州的北江石角围和永丰围多处溃决，北江的洪水与西江景福围溃决时的洪水叠加成一道，直泄珠三角地区，与东江的洪水汇流，一起肆虐珠三角地区，广州城区被淹七天七夜，三分之二的市区沦为泽国，酿成极为惨重的洪涝灾害，死亡人数过万，但雨势却不见终了。
    当时高祖父带着广东海军学校一只百人的学生队伍亲临灾区，力图疏浚河道，用防汛沙袋填补溃堤，抗洪治水，但人力终究有限，在天灾大害面前，任谁都只能望洋兴叹。
    大难之际，高祖父遇上了一位江西老表，此人身穿麻衣布袍，做道士打扮，仙风道骨，尤擅风水秘术，他掐指一算，告诉高祖父说：“此次广州暴雨不止，洪浪滔天，绝非天灾，乃是有妖龙作祟也，若要治水，除非有人降了这妖龙，否则必将白骨如山、饿殍载道，死亡相枕，饥民溺死者无数。”高祖父见故乡一片凄惨景象，不免泫然泪下，一腔热血上涌间，无所畏惧道：
    “事已至此，那我便拼了这把骨头，下海降龙，还望大师传教降龙之术。”
    那江西老表见高祖父心诚志坚，愿为黎民百姓牺牲自我，不免感动，便传授了高祖父降龙之术。高祖父天赋奇高，只花了半日便学了降龙术，之后以护渔的名义向海岸巡防队借了一艘小型巡防艇，搭载着两门哈乞开斯机关炮，几把洋枪土铳、舰载鱼雷、火药子弹以及两头黑水牛，船上还共计有六个训练有素的海军官员、初出茅庐的导航员和经验丰富的舰船人员冒雨随行，不出半个时辰，就赶到了那江西老表所说的妖龙盘踞的水域，洒下两桶黑牛血后，突然间阴风大作，电闪雷鸣，只见海面浪潮翻涌，一个直径数公里的大漩涡出现在海域之中，高祖父驾着巡防艇奋勇冲入漩涡中心，只见一道长达百米的巨长黑影自漩涡中心破水而出，定睛一看，那果真是一头身布细鳞的黑龙，龙头硕大，宛如巨舰，龙眼奕奕，犹如皓月，单是那露出海面的脖颈部，就有百米之长，而海面之下的龙身之庞大，那更是无法可想。
    黑龙的凶猛暴戾超出高祖父预料，但是高祖父临危不惧，他连番用水雷轰击黑龙，却不见效，连龙鳞都破不了，用枪炮连射，却反倒将其激怒。那黑龙着实厉害，不过是用它那攥云爪随风一挥，便将高祖父的巡防艇劈成了两半，舰船人员当场落水毙命，高祖也不慎落水，但是却也侥幸抓住了那黑龙的一处尾鳍，于是便负枪荷弹一路爬上了龙背，再如同攀登险峰一般沿着龙背攀上了龙首，几番在阎王殿门口来回后，高祖父将一捆烈性炸1药缠在了腰身之上，然后连人带炸1药死死趴在了那龙头的尺木之上，所谓“龙无尺木，不能升天”，高祖父趴在那黑龙的尺木上，就要点火引爆，誓与黑龙同归于尽，那黑龙深怕自己尺木受伤，日后再也腾不起来，颇为急躁，居然开口吐出人言，向高祖父垂首求饶，说自己不过是初生的幼龙，龙骨未丰，少不更事，若是高祖父封了它的尺木，它怕是永远也飞不起来了。
    它说只要高祖父肯不炸他，便愿意与高祖父结为金兰，从此祸福相依，世代庇佑，且退出海港不再犯乱。
    所谓君无戏言，而皇帝君王的本象乃便是龙，龙自然更无戏言，高祖父听了黑龙之言，见它可怜，便要那黑龙对天宣誓，黑龙只得应了高祖父，黑龙仰天，龙颚张开，吞云吐雾间发出隆隆声响，已然宣誓了一遍，高祖父见黑龙宣誓，心诚意切，便应了它，摘下了身上的炸1药，丢入海里，又用猎刀割取了各自精血互饮，与黑龙结为金兰，遂将其放归海中，临行前，黑龙为高祖父的仁厚仗义所感，连叩三首，海边民众见到此景，无不啧啧称奇，将高祖父视作神人。而也自那日起，高祖父改了姓氏，更姓为龙。
    黑龙归海的第二日，珠江流域连下七天的暴雨骤然停息，天上乌云尽散，换作晴空朗朗，日晶景明，白云浮玉，全然一副风和景明、一碧万顷的旖旎美景。
    高祖父降龙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　第五军总公司令部司令员的耳中，于是高祖父颇得赏识，晋升极快。1918年，高祖父擢升为护国第五军总公司令部中校参谋、广东联军总司令部舰务处少将处长、广东水上警察厅中将厅长，在那个年代的风云人物里，高祖父也算得上是威名赫赫，混得有头有脸、风生水起。北伐战争初期，桂系军阀的刘震寰盘踞在梧州阻挠北伐。孙中山任命高祖父为援桂舰队总司令，率师进攻梧州。期间，高祖父与飞行队长张惠长同机飞往梧州投弹轰炸，迫使刘震寰投降。梧州平定后，他又当机立断率舰队协同陆军直逼广西南宁，稳定了广西局势遂趋，为北伐决策得以顺利实施起到了关键性作用，可谓是战功赫赫，战绩非凡。

 第2章 一 龙雨

    立夏那天傍晚，暝色未合，县里下了一场龙雨。
    龙雨尽时，祖父去世了。
    据我老爸所说，祖父一生败家，不但无所建树，还挥金如土，嗜烟酒如妻妾，家里祖上积淤几代的良田古董、籽料根雕，也都被他给典当换了福寿膏，吞吐一空。但是在我的记忆里，祖父还算是个幽默风趣的人，每逢鬼节回乡都会给我在麻布凉棚底下讲山沟沟里的神话传说，还给我庙里拜禅得来的米果酥饼，在我心里，祖父是个有故事的人。
    祖父下葬后，没有给家里留下什么资财，唯一留下的是他的那栋泥浆老屋和一本残页遗稿，上面写了些什么东西，我爸忙于公务，也没兴趣解读，一转二转，就到了我的手里。
    暑假结束那阵子，我在家里闲来无事，就拿出来捧阅了一番，只见上面这般写道：
    “夏家村之西七里许，有山曰覆舟山。缘山西南行，有佛寺，甚宏丽。寺西百步有泉百道，自平地石窦之下中涌出，累累若珠然，汇为巨浸。泉西有神祠，祠北有一无名老潭，潭三亩圆围，其水清冽，见下藻荇交横蒙密，而水上无之。予尝养一鱼帝于潭中，以小鱼虾蟹为食，每逢龙雨，则出没矣。”
    我不知道祖父记载里的鱼帝是什么东西，想来是某种大鱼，而夏家村我也是知道的，那是祖父老家的邻村，原先有二三十户人家，户籍改革以后，村里的壮汉陆续外出打工，村子里就只剩下了一批高龄老人守着几亩祖上的稻田，隐隐有发展为鬼村的趋势。看祖父的记述，似乎在夏家村附近有口鱼塘，祖父在那里养了大鱼。那时我也正值暑假，就心血来潮，打算闲来无事去山里避个暑，顺便垂钓，捞它个盆满钵满。
    我也是那种思必有行的性子，头脑一热就付诸行动，本想拉上几个损友一起前去钓鱼，但是奈何他们都各有情况，不是跑去了日本找妹子就是因为逛窑子而挨了板子，再不就是因为打架动了刀子进了笼子，无奈之下我只好孤身一人大清早提着铁皮花桶和租来的鱼线钓竿上覆舟山钓鱼。
    因为我从小喜欢爬荒山涉浅水，夏家村附近的山地我也了如指掌，踏着自行车在山路上哼着小调逶迤前行没花一个钟头就找到了祖父所记的那座神祠，进而在神祠后面一片毛竹林的空地里发现了那口老潭，真是仿佛发现了世外桃源或者理想乡阿瓦隆。
    说是潭，其实是一口池塘，大概三亩地大小，池水却是异常清冽明澈，虽因为水下有藻荇遮掩不能见底，但是周围四合的幽暗竹林交错掩映，在头顶的烈日下把竹影交错刻写在水面上时，却能够和水中的游鱼混杂在一起，一同配图组合成一幅摹写在玻璃纸上的鱼戏幽竹图。林中起风时，竹冠上洋洋洒洒飘下片片竹叶，打着旋儿落在池中央化作叶舟，激起层层涟漪，那叶舟就飘飘荡荡，直至池边，粘在鹅卵石壁上。真是格外有古调意境。
    我见这地方这样幽美雅静，欣喜非常，当即拿出了鱼竿钩上饵料引线抛出，像个斗笠老翁似的坐在池旁的磐石上静静垂钓。
    但是我的运气也真当不佳，才钓了不到一刻钟，鱼是没上钩，天上却是乌云四合，漆黑一片，像是铺了石墨一样不见天日，而且云中还雷声隆隆，居然有要下龙雨的架势。我也只好打算败兴收起渔具打道回家，但是收线的时候，我的鱼线却是突然一沉，像是钩上了什么东西。
    我心头一喜，心想真是皇天不负钓鱼人，这回真是捞上大猎物了。
    我的手臂一沉，心想看来这猎物还不是一般的大，于是我跨步提臂，右脚后迈，脚跟捻地，把全身气力集中在肱二头肌上，小心掌控竿头，沉下气来溜鱼，跟那猎物周旋苦斗，打消耗战。水面上划出了一道道s型的水线，还夹杂着翻起的白沫，我慢慢将钓线牵拉到水边，不断消耗着猎物的体力，直到我感到那猎物扑腾地极其厉害时，才奋力一拉钓线，然后我就听得扑通一声响动，又看到一道白花花的影子从水下跃出，挂在了我的面前。
    待到看清这条钓上来的大鱼全貌时，我也是惊住了。
    这是什么怪鱼？
    说它是鱼吧，却有一个蝌蚪似的圆圆胖胖的脑袋，溜滑水腻的脑袋两侧各是一只圆溜溜的黑眼睛，眼睛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膜似的半透明眼皮，眼皮下上居然还有一圈人一样的细密白色睫毛，这鱼的头上更是有八只粉红色的角，角上还有细短的绒毛，极像是红珊瑚的枝杈，更为诡异的是，这怪鱼不但通体莹白如玉，而且居然还有像人一样的纤细四肢，手脚上的趾节都清晰可辨。但是说它不是鱼吧，却也有一条鲑鱼似的粉白色长尾巴，只是尾巴上却没有鳞片，只有布满白色星斑小疣的透明尾鳍。
    这鱼有两只成人巴掌大小，重量不到两斤，看到我，居然也不怕生，一对黑溜溜的大眼睛傻傻地看着我，扁扁的小嘴衔着鱼钩，一不小心松开，嘴里的鱼钩就啪嗒一下不偏不倚落到了我脚边的铁皮花桶里，上面的饵料自然是没有了的。我这才回过神来，伸头朝着桶里一看，却看到这怪鱼也仰着头看着我，然后嘴巴一开，居然发出了哇哇的哭啼声，哭声真是像极了婴儿。
    我登时被吓到了，心想这不会是娃娃鱼吧？可是娃娃鱼的样子我在电视上看到过，通体黑不溜秋的，也就是个泥鳅的模样，哪里像是这样的玉白透嫩？难不成这就是祖父遗稿里说的他饲养在这里的“鱼帝”？
    我心中既是欣喜，又是惊奇，但总归是喜多于惊，反正这应该是祖父养在这里的，既然是祖传的，我带走也不归国家管。今天收获了这奇物，也是了无遗憾了。当即我就提着铁皮花桶扛着钓竿骑单车沿着盘山路回了家。
    一路上这怪鱼哇哇大叫个不停，吵得我耳膜都作痛，我生怕路人有人听到它的哭声以为我是拐卖婴儿的人贩子呢，好在出了山区后它就安稳了，我这才心里安歇了几分。回到家后，我找了个大脚盆，用皮管装满自来水，然后把这怪鱼给圈养在了里头，这怪鱼很是欢快地在水里打起滚来，扁扁的嘴巴一开一合，吐出一串泡沫星子，其间居然还夹杂着“噗哈”的怪声，听着居然有点像是被逗乐的小婴儿。
    看着这怪鱼的可爱模样，我也是忍不住伸出手指细细抚摸它那光溜溜的脑袋，没想到的是这怪鱼居然对我出奇地亲昵，当我用手指抚摸它脑袋瓜子的时候，它居然还闭上眼睛很享受似的用脑袋蹭我的手指。被我戳到侧腹的时候，它居然还咯吱吱地笑了起来，翻身在水里打滚，弄得水花四溅，不少还扑到了我的脸上。
    我心道这真是奇了，难道这怪鱼还成精了，通人性不成？

 第3章 二 美人鱼

    当天下午，我下了莫大决心把自己封存几年的压岁钱取了出来，出门给雨瞳买了一些市场上场景的饵料，顺便买了一斤青虾半斤小青鱼，因为我实在不清楚雨瞳到底吃什么。
    这着实耗费了我一下午的功夫，回到家的时候暮色渐深，当我疲惫着身子打开家门的时候，一股喷香中夹杂着几分油爆鱼腥味的气息扑鼻而来，我大吃一惊，急忙跑到厨师，却看到爸正站在灶台前，一手抓着锅柄，一手抓着锅铲翻炒着锅里的一条大白鱼。
    再一看那原本放脚盆的位置，里面的雨瞳早已不在。
    看到空荡荡的脚盆，我大脑一片空白，矍然间不顾一切扑了过去，推开了老爸。
    “爸，你干什么！？你干嘛烧了我的鱼！”
    我气冲斗牛地怒视着老爸，老爸却是满脸茫然地提着冒着油汁的锅铲看着我。
    “噢，你是说你那条有四只脚的怪鱼啊？我回来的时候看脚盆太小了，它都憋得慌，就把它放到了大点的盆里了。”
    我一惊，看看老爸，又看看铝锅里的大白鱼，原来这不过是一条普通的胖头鱼罢了。我顿时松一口气，跑到浴室的浴缸里一看，果然雨瞳正趴在里面，听到我的人声，就抬着脑袋盯着我看，我顿时心头大喜，看来是我误会了老爸。
    雨瞳半天不见我，正靡歪着身子靠着缸面偷懒儿，现在看到我，顿时亢奋地在水里甩尾欢腾起来，不停地用脑袋蹭我的手指，我欣喜之际，找来刚买的新鲜小虾，放到它嘴边，雨瞳用它那如小土丘般微微隆起的鼻头闻了闻，然后不客气地一口吞了下去，用一口小白牙缓缓咀嚼，那幸福陶醉的样子，我心里是安了心，看来我真能养活它。想到此处，我心里顿时像是有一片柳絮在蓝天下的阳光金棱中飞扬，暖煦暖煦的。
    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转过身，看到老爸正靠在浴室门边，笑看着我，棱形的脸上法令纹微微皱起：
    “你小子，哪里抓来的这怪鱼，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如果要养的话，要不要我给你买个水族箱？”
    看到老爸脸上的括弧笑，我的嘴角也不禁跟着上扬起高高的弧度。
    “嗯，老爸最好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就开始了饲养雨瞳的工作。老爸给我买了一个长度一米的水族箱，装满了千层石假山，底下铺满了五彩石，顺带还了几棵金鱼藻，就放在大厅沙发旁，而雨瞳就住在这个小小的“龙宫”里，每天游来游去，时不时探出脑袋来哇哇叫，声音悦耳动听，简直成了家里的吉祥物。而我则每天喂它小鱼虾米，雨瞳的食量大得惊人，每天都能吃掉一斤的河虾，我听说牛有四个胃，那这小家伙怎么也有两个胃。它长得也是飞快，不过是一周功夫，它的身体就长大了一倍有余，白胖胖的身子已经占了半个水族箱，怕是再继续长下去的话，这口水族箱也是装它不下了。
    只是让我感到诡异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雨瞳的外形居然也在慢慢变化着，首先是我发现它的眼睛变得晶亮光灿了，雨瞳爱吮吸我的血，每三天就会吮吸一次，每次吸血后它都会精神百倍，而一周后它的四肢居然渐渐长长了几寸，弯曲的弧度和肌肉的构造开始变得像是人的手臂跟大腿，而它的体态也开始渐渐变得凹凸玲珑起来，腰部居然渐渐纤瘦，髂骨开始凸起，髋骨增大更有弧线美，耻骨也开始变得肥厚圆润。更为诡异的是，雨瞳那八根红珊瑚一般的角也开始渐渐长长，分散出了更多的枝杈，表面更是多了许多白色的绒毛，乍一看，就像是女性的长发一样附其上。
    老爸老妈虽然发现了雨瞳的异样，但是却并不关心，而我看着雨瞳一天天长得纤细圆润，却开始担心它也许并不是普通的鱼。
    它……会不会是一条美人鱼？
    这样的猜想，原本只是电光火石般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但是没想到在一周后，居然成为了现实。
    一周后的一日，天还未亮，我朦朦胧胧爬起来上厕所，经过大厅的时候，我是吓了一大跳，地上满是是蜿蜒四溢的水，就跟发了洪水一般，放在红花梨底柜上的水族箱也已经拦腰断裂，五彩石和千层石像是泥石流般涌出，洒了整张沙发，而在低柜正下方的大理石地面上，一条白花花的人形正横在那里。
    这居然是一个浑身光溜溜，布满了黏滑液体的小女孩。
    我先看到的是她那一头伴随着水流一起蜿蜒的黑发，像是一扇柔软的黑绸窗帘在浴缸里荡漾浮动，黑发下垂至臀部，发梢和圆臀交际处延伸出了一条绫纱般的浅色鱼尾，上面布满白色的星斑小疣，此刻这条鱼尾正靡歪着，无精打采。
    如果不是这个小女孩胸口那编贝似的粉白色一样的鳞质层和那团黑色和中央过于苍白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我都无法相信这是雨瞳。
    就像脱胎换骨一般，雨瞳已经完全没有了鱼的外形，彻底变成了一个三岁左右的女孩，此刻她惊觉我的脚步声，缓缓抬起头来，在粘着滑腻腻的黑发宽阔额头下，我看到了一对惶恐的大眼睛，白眼珠像鸭蛋青，黑眼珠像是像黑棋子，定神看着我的时候像清水，闪动的时候像星辰。
    雨瞳认出了我，薄薄软软的嘴巴浮出了笑容，可是她还是不会说话，张开嘴，只能够吐出一个晶亮的小泡沫。
    “咿咿呀呀！”雨瞳像个婴儿般划动四肢，吃力朝我爬动过来，直到小脸撞到我的脚腕处，才两眼弯弯，幸福地磨蹭着我的脚。
    我像是一根夯在地上的木桩一样僵硬不动，完全晃了神，耳边传来的叫唤声如此不真实，如果不是裤脚传来的湿凉感觉，我肯定以为自己这是在做梦，但是理智告诉我这真真切切不是梦，我之前一直隐隐作祟的预感居然真的成为了现实。

 第4章 三 雨瞳

    “嘿，你真会说人话？”听到雨瞳的这一声爸爸，我欣喜异常，虽然话音还含糊不清，但这至少是个好的开头了。欣喜之下，我当即又教导了她几个简单的词汇，杂物间里物品众多，我一件件指过各种杂物，让雨瞳跟着念，没想到雨瞳真是聪颖过人，我只要点一次，发音清晰，她就能学会，比我堂哥那个肥嘟嘟的满岁侄子还要聪明了一百个阿甘。不过才半个小时，雨瞳居然就学会了从五斗橱到煤气灶再到旧冰箱、锅碗瓢盆的各种单词，我甚至还交了雨瞳几句英文，也是一学就会，真是冰雪聪明，记忆力强的没话说，要是以后能上学，打死我都不相信她不会是个成绩吊打同龄人的女神学霸。
    这样的女神，换在平时，我也只有仰望的份吧。
    不过安慰了一会儿，雨瞳就枕着我的膝盖沉沉睡着了，脱离了水面，我发现雨瞳的皮肤表面微微皱起了一层透明的被膜，这时我才意识到原来雨瞳的身体表面比正常的人类多一层带水的保护膜，似乎正是这一层保护膜防止了她水分的流水，如果雨瞳开始失水，这层保护膜就会渐渐皱起。
    于是我就趁夜在雨瞳的脚盆里加了半满的温水，让她的皮肤保持水润。之后我又计算了一下时间，给自己定了闹钟，好在父母起床之前回自己卧室不让他们起疑，至于雨瞳的失踪，我也想好了说辞，到时候就解释为雨瞳摔死，我已经把她埋葬了。
    一切计划都很顺利，大清早起来老爸看到破碎的水族箱，不出意外地大为震惊，而我用雨瞳不小心打破水族箱结果失水而死为由说服了老爸，老爸只是连连拍手直说可惜，却没有怀疑。等到他们出门后，我又把雨瞳从杂物室里抱了回来，安放在满水的浴缸里。雨瞳真是非常的听话，还会察言观色，不像其他小女孩会哭哭啼啼，她心有灵犀似的似乎知道我不想让她被外人发现，居然在我做了噤声手势让她别大声喧哗后居然就真不再向我大声撒娇了。
    在家的一整天，我除了给雨瞳网购了两套廉价童装，还开始像个私塾先生似的教导起了她说话识字，一天下来，雨瞳居然也不会学累，我教她多少，她就学多少，不像我那穿着开裆裤、教上三句话就跑去拿魔方砸我脑袋的侄子。一天下来，配合上我那只二手的华硕fonepad　7视频教程，雨瞳居然会了从“我饿了”到“我要看书”、“我要玩”等四百多个句子，我原先安排的课程被她以超过十倍的效率完成，真是让我叹为观止，要是我有她的记忆力，我早就状元及第、连中三甲了。
    唯一让我会觉得尴尬的上厕所问题雨瞳也是一学就会，只要她有了尿意，就会涨红脸然后抓着我的手腕依依呀呀，那时候我就把她抱上蹲位，她就会自己解决，真是个小人精。
    为了赶在老爸老妈回来之前把雨瞳藏到杂物间，一向不分五谷的我也开始以为父母煮饭为由提前打电话询问他们回家的时间。
    这个平衡我一直小心翼翼保持着，唯恐打破，那就将让我和雨瞳都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因为成了人形，我也不再喂雨瞳生虾了，雨瞳对米饭面食都不感兴趣，油盐不进，就是喜欢海鲜，而是给她喂鱼干煮虾或者河蚌蛤蜊，她倒是吃得津津有味，而且让我欣慰的是，雨瞳还懂得每次自己吃完都给我留下一半的分量，似乎生怕我挨饿。看到她的这份“孝心”，我也是心花怒放。
    我剩下的暑假时光就在杂物间、浴室和市场之间来回周转，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个规律，每次雨瞳吸了我的血后，第二天就能成长几分，或是头发长长一两寸，或是身体拉长一两公分，原本还肥嘟嘟的鹅蛋脸也开始渐渐向着瓜子脸的形态蜕变，圆实的腰肢越发纤细，不到几周功夫，居然就长到了五六岁女孩的模样，不但清丽脱俗，还灵动而有了韵味，我偷偷拿着储蓄罐里的钱给她新买了一套蓬松的网纱连衣裙，当她离开浴缸藏在杂物间的时候就给她换上，当看到她穿着系着红丝带的公主鞋，头上戴着三排水钻的头圈，水腻的黑发像是流苏一样穿过头圈甩在白色的碎花长袖裙上，配上从小市场买来的　雪纺蝴蝶领结和五彩硅胶手环，时简直觉得她像个从画轴里走出来准备去凡尔赛宫参加路易十四晚宴的小公主。
    长期的研究我发现雨瞳的鱼尾可以在脱水后变得像雪纺材料一样稀薄，只剩下里面的神经末梢和纤细骨骼，这个时候她的鱼尾和尾鳍就可以像婚纱的拖尾一样收起来，缠在她的腰上，那时的雨瞳如果再戴一顶荷叶边帽遮住她的八支细角，那就真的和普通人类女孩无异了。
    当我把雨瞳打扮成普通人类小女孩模样时，倒也有了带她出去逛逛的信心。雨瞳每天的睡觉时间从最初的十六个小时减少到了十二个，能够离开水的时间是随着她的成长而延长，达到了四个小时，那段时间我就可以陪着她去人少的地带逛逛。当我们走在步行街上周转在各种精品店和奶茶店之间时，总有人看着捧着咖啡抹茶拎着装满红豆卷的方便袋的雨瞳喜出望外地赞道，真是个可爱的妹妹，真是一对好兄妹。
    他们当然想不到，我们之间的情感甚至超过了兄妹。
    无论是雨瞳对我的依赖，还是我对雨瞳的宠爱。
    我带雨瞳去的最多的地方是市里沿江大坝的库尾段，因为那个地方人迹罕至，我就跟雨瞳在那里坐上一个下午，打水漂，或者一边喝着抹茶一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上的浮桥，浮桥上的憧憧人影和更远些的江对岸的香车豪宅，雨瞳的视力极其惊人，她极目远望时，能够看到几公里外攲斜的临街法国梧桐枝杈上的鸟巢。
    那时候，我真心感叹，雨瞳果然还是跟我是两个世界的人。
    因为雨瞳的开销，我多年省吃俭用存下来打算用来买lol皮肤的积蓄荡然无存，同时还赔上了我《使命召唤ol》里的定制版雷明登acr和一台psv2000。
    但是当雨瞳瞪着填满水色的大眼睛，拉着我的衣角楚楚可怜地叫嚷着说：

 第5章 四 世界之大

    “粑粑，世界好大啊。”望着无尽东去的红毯江面，雨瞳忽然说。
    “是啊，世界很大。”我小声说。
    “粑粑，世界的那头有什么呢？”雨瞳忽然转过脸来，熔金般的落日霞光映红了她半边稚嫩的脸。
    “粑粑也不知道。但是粑粑马上就要去那里看了。”我抚摸着雨瞳细软的长发说。
    “那我也要一起去。”雨瞳看着我，澄亮的眼睛在夕阳的光芒下熠熠闪闪。“粑粑，带我一起去好吗？”
    我的心一阵顿挫，一丝苦意如江潮般涌上了我的心头，我的手无意间贴在了我那干瘪的裤袋上，空空的牛皮夹子像是一张警告幅，告诉我铁鞭一样无情的现实。
    如果在往日，我会收敛我脸上铺盖的忧郁，露出笑容来安慰雨瞳，打消她的种种顾虑，但是今天，不能了。
    “不行了。雨瞳，粑粑不能带你一起去了……粑粑，其实也很想带你一起去的。”我的声音有点哽咽，也许是斜行的夕阳太过刺眼，我强笑着，抚摸着雨瞳的脑袋，“雨瞳，明天开始……我不当你的粑粑了，好吗？”
    雨瞳呆呆地看着我，晶亮的眼睛里突然流出了一串泪珠。
    “为什么，粑粑你不要我了吗？”雨瞳惊恐地看着我，看着她那忧虑惊恐的表情，我心如刀割。
    “粑粑也想跟你在一起，但是……”我突然语塞了，话到嘴巴竟然说不出口，多说一句都感觉自己都会决堤。
    “但是粑粑一定要走了……因为粑粑也没有办法啊，这就……人生啊。”
    每一只缩在巢穴里的雏鸟最后都注定会被秋风逼着南飞。
    我们的内心都是有最丰富的情感，但是这个世界却会用最严酷的方式把它们抹杀。
    我突然想起了当初看《动物世界》的猎豹母女的故事，一只雌豹产了一对豹子兄妹，后的她身体虚弱，为了给她的儿女喂食，雌豹妈妈拼了命去捕捉羚羊，好不容易猎杀了羚羊，却被一群埋伏在旁的鬣狗渔翁得利，夺走了食物，身体虚弱的雌豹只能无奈地离开，回到家后，却发现她的一只小崽被狮群给杀死，雌豹悲伤地拱着小崽的尸体，小崽却再也没有醒来，雌豹只能悲痛地离开。
    走出几步时，附近的草丛里突然传来了窸窸的响声，雌豹定睛一看，却看到它的女儿从草丛中跳了出来，原来幸运的小家伙躲过了狮群的袭击。
    豹子母女亢奋地厮打在一起，在温柔的草丛中翻滚着。那时候我觉得它们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母女。
    可是好景不长，随着女儿一天天长大，相依为命的豹子母女却开始反目成仇，在一个萧瑟的傍晚，雌豹妈妈龇牙咧嘴，凶狠地赶走了依依不舍、不愿离开的女儿。女儿几次想要回到母亲的身边，像小时候那样依偎在母亲身旁，却被雌豹妈妈咬成重伤，头破血流。最后女儿只能一顾三回头，悲伤地走向荒凉的夜幕。
    那时候我和我的表妹一起看了这一幕，那时候，表妹哭了，我却没有哭，因为我没有懂其中的深意，但是这一刻，我懂了那位雌豹妈妈的心声。
    每个人有可能从刚刚降生时就已经决定了以后的命运，只是他们自己都还不知道。
    “粑粑，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走！”雨瞳撅着小嘴抓着我的胳膊，一张瓜子脸顶在我的面前，然后倔强地扑到了我的怀里，撒娇滚打起来。
    雨瞳稚嫩的声音刺痛着我的心，我轻轻地抱着雨瞳，拍着雨瞳的脑袋，想要开口，却又几次合拢。
    “瞳瞳……对不起。粑粑……已经尽力了。粑粑是个废物……真的支撑不下去了。”
    我的心像是飞在风雨中的寒燕，不住地颤抖着，说出这行字的时候，我低下了头，把脸贴在雨瞳软软的黑发上。
    橙红色的江面上，一只白色水鸟无声地划过，旋落下一片轻巧的羽毛。
    “哟呵，终于找到啦！原来在这儿啊！累死我了！”
    一道锐利但尾音却又娇软的女声突然刺进了我的耳中，我猛地一惊，举头回转，却看到在大坝的台阶顶上，站着一男一女两道人影，而刚才发出那阵猫一样娇软叫声的，正是那个叉着腰双眼放光朝我望来女影。
    印象派风格的夕阳软软地倾打在那个女生雪白如玉的脸上，像是舞台上的led灯，登时给女生的脸渲染了高光效果，让我看不清她的脸部轮廓，我能够看到的只是在她面颊两侧闪烁划动的两颗白银色火流星，定睛一看，我才发现原来那是两粒银色耳坠。
    伴随着耳坠荡入我眼帘的是两只一跳一跳的学院风糖果色亮漆皮圆头娃娃鞋，娃娃鞋跳了二十六次，踏阶而下，带着那一对罩着白丝长筒袜的象牙美腿停在了我的面前。
    美腿的主人并没有给我机会让我看清她那一件白色的雪纺连衣裙，因为一双黑白分明的铜铃大眼突然逼近，拦在了我的面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
    “哇哦，小鲜肉诶小鲜肉，不错哦。谢天谢地谢谢玄牝大人，这次不是和四合院里的婶婶谈大红裤袄真是太好了！”
    铜铃眼的女主人看着我，谢天谢地谢祖宗地叨叨着，翘嫩的唇瓣突然绽放出了浓蜜一样的笑意。
    这时候我看清了她的脸，这是一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脸色白皙透嫩，晶莹玉润，像是没有煮了半熟的蛋白，小巧精嫩的翘鼻，抹了浓蜜一样的唇珠，还有杏花眼上像是芒草一样的长卷睫毛，一起勾勒出了一张孩子气的漂亮鹅卵脸，脸的主人看起来比我都还要小两三岁，剪得平平齐齐的刘海贴着宽阔发亮的额头，一头染成咖啡色的短发像是拦腰切断的酒心巧克力，刷高了女主人的时髦值。

 第6章 五 天空人

    地上人？这是什么时髦的新版网络流行用语么？我没怎么听懂这短发美女的词，但是听不懂内容我总听得懂语调，就冲这语气，我的额头就开始直冒冷汗。
    不过短发妹看到我一副惊慌的模样，居然噗嗤一下笑了起来，她咧着小嘴，绵软着声音道：
    “别紧张啦，我们又不是蜪犬（注：蜪犬，《山海经》中一种吃人的野狗），不会吃了你的啦。我叫猫三昧，不要误会哦，不是软妹子的妹，是三昧真火的昧。那个木头人你也看到了，我师兄，凌子蟾，儿子的子，蟾蜍的蟾，大我两届。有言在先，我跟凌子蟾这个稻草人可不是兄妹，我们只是来执行暑假特派任务的组合而已。”
    原来不是三妹，是三妹啊，不过百家姓里有猫这个姓么？……我一边诽疑着，一边问道：
    “暑假特派任务……这么说，你们是找我来的？”
    “差不多啦，我们是接到了黑鸲的报告，黑鸲显示你和一只妖兽似乎相处在一起。我们就来调查，至于我们哪里人嘛，小鲜肉，别问太多哦。”猫三昧摇摇手指瞪大了眼睛警告我道。“说吧，小鲜肉，你跟你妹妹最近有没有收养什么奇怪的生物啊？像猫猫狗狗，小鱼小鸟什么的？”
    一边说着，猫三昧还手热伸手地摘下了雨瞳头顶上的荷叶边帽，我一惊，下意识地把怀里的雨瞳拉退了两步，绕到了身后，我终于清楚了，这伙男女怕是奔着雨瞳来的，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历？怪物猎人？异常生物特搜队？中科院生物学研究所的科研怪人？
    可惜我还是晚了一步，猫三昧终究还是看到了雨瞳头上的那八根红珊瑚似的角，而与此同时，那个叫凌子蟾的男子肩膀上的黑鸟也突然一个起落飞到了雨瞳的肩膀上，那一刹，猫三昧的眼睛猛地瞪大，我看到她的眼瞳都在一瞬间竖成了两条直线，嘴角居然还有哈喇子隐隐流泻。
    “不、不会吧……化人？难道这、这是灵兽！？”
    听到猫三昧的惊呼，凌子蟾一个惊步冲了过来，如同一只猛扑而来的猎鹰，我吓了一跳，急忙张开手臂翼护着雨瞳，不让他们接近。
    我微微仰起下颏，和凌子蟾目光相对。
    “喂，你们干嘛的？绑架犯？东南亚的人贩子？”我警惕地道。
    “让开。”凌子蟾淡淡地说。
    “让开？我靠了，大哥你虽然人长得帅点个子长得高一点，有那么点何润东的气质，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咄咄逼人的吧？我又不欠你们高利贷也没给你戴绿帽你没必要这么紧张吧？”雨瞳惊恐地缩在我的身后，我拦着凌子蟾，汗流涔涔地跟他对着眼。
    猫三昧白了凌子蟾一眼，在他的胸口推了一把，冷眼道：
    “看吧，凌师兄，跟急惊风似的，把人家吓到了吧？还是我来。这可是灵兽耶灵兽耶，要是跑了你就等着受罪吧。”猫三昧对凌子蟾白睐相加，然后突然又面色一改，倾斜的白眼球又刷得转为了青睐，温柔以待地笑着对我道：
    “帅哥，你甭搭理我这大脑短路的师兄，跟我说就好了。对了还没问你名字呢，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听得一阵头皮发麻，忍不住道：
    “猫大小姐，你还是叫我小鲜肉吧，你这突然改调调我反而有点受不了了。我叫龙飞晖，本地人，除了偷偷存钱买ps4之外没做过亏心事，我从小学雷锋做好事，扶老爷爷老奶奶过马路坐公车让座那是家常便饭，去中心公园的献血车献血还差点把自己献晕了。”
    “龙？你姓龙？”听到我自报名号，猫三昧的眼睛又亮灿起来，“好大的姓啊。可惜是地上人。”
    “猫小姐我知道我的姓很霸气不过你的表情有点过激了，我想全中国姓龙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而且你都姓猫了我姓龙也没什么不妥吧？”
    “不是，我就是感慨一下。”猫三昧挥挥小手道，“小灰灰，你的这个妹妹，应该不是亲生的吧？哪来的呀？”
    我心想这些家伙果然大有来头，要是对雨瞳不利那就麻烦大了，于是我粗着嗓子信口胡邹道：
    “就算不是亲生的有什么问题么？你们是民政局的还是计划生育办的？不会是想带她走吧？”
    “说了嘛，不要紧张。喏，这个，是我的学生证跟搜查证，可以证明我们捉妖人的身份的。”猫三昧一把掀开腰际的一只标着precision　chanel字样的白色小腰包的翻盖，把两根纤细的手指插了进去，然后又很快拔了出来，夹出了两本挂着碎钻吊坠的白色牛皮本子，用拇指肚翻开外壳后展示在我的面前。
    我定睛一看，只见一本牛皮本上写着：
    姓名：猫三昧
    学号：2017055676
    入学日期：2017.9.1
    发证日期：2017.12.1
    学院：白云边妖兽工程学院分院生物应用技术专业一年级生
    下面还有一个火漆印章，刻着：
    白云边学院校长
    林芝豹
    然后另外一本稍大一号的本子上则写着：
    搜查证
    兹发给本校暑期捉妖计划第四小组成员猫三昧，持此证对于确认或疑似与妖兽有接触的成员及相关成员进行搜查。

 第7章 六 10个亿的合同

    “通俗易懂啊美女。可我能指出一两个bug么？首先，那么大一块陆地是怎么浮在空中的？还有，你当美国大老爷们的红外侦察卫星是摆设啊，尊重科学行不行，现在是搞科教兴国不是迷信兴国啊。”我猴急地道。
    “哎，所以说嘛，跟你们地上人交流真费劲。”猫三昧哭丧着脸，“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其实我的妖兽理论物理学研究一直都是徘徊在及格线边缘而已，也不是很懂。用文瀚院那帮只知道叨嗑讲经的眼镜老头的话来说，这涉及到了‘真空流态理论’和‘惯性域空间理论’，还有什么利用钛酸镝单晶体的磁场制造的反重力磁单极子借着科里奥利力在大气层中运动……总之，文瀚院的那帮老家伙就喜欢把简单的东西弄得很复杂骗骗研究经费，我也不是很懂，所以你也没必要太懂。不过我们真的是来自天上就对了，至于美国的侦察卫星，也是找不到云陆的，因为云陆上方的区域是单面不透光的，红外线能进来，但是出不去，美国人最多只能发现黑黑的一块云飘在天上，但是是看不到我们云陆的样貌的。”
    我已经完全被猫三昧一大堆术语给整懵了，到了这一步，我算是彻底相信猫三昧的话了，如果她真的是女骗子的话，那要记这一大堆术语也着实不容易啊。
    “我服了，要不要这么专业啊，美女……这么说，天上还有很多天空人吗？”
    “有啊，不过肯定没有你们地上人人口这么多就是了。”猫三昧眨眨眼皮，“人口最多的是平流层，平流层也是天空人主要的生活区域，对流层、暖层和外层就少了。我们也都是对流层来的，算是对流层人。”
    “我靠，天空人还分层？平流层、暖层和外层还能住人？”
    “当然可以咯，不过那里很冷而且空气不怎么好就是了。”猫三昧有点不耐烦地说，“我说，你不会以为地球上的生物都只限于地表吧？地球的生命圈可大着呢，地核、地幔、地壳、山里、海洋、地表、对流层、平流层、暖层、外层……这些地方都到处是生命，你们地上人啊，就喜欢自以为是，才不过几千年的文明史，就觉得自己就是地球的主宰了。”
    我想我现在的表情应该像暴闪灯一样一闪一烁，非常好看，猫三昧的一番云里雾里的话狠狠地摧毁了我的三观，甚至别说三观了，就是连我的五官都马上摧毁了。
    “三昧，时间不多了。没有必要和地上人透露太多我们的事。”一旁的凌子蟾有点站不住了，“我们的优先任务是确保灵兽能够平安送回白云边。”
    我警惕地退了一步，还是眈眈地盯着凌子蟾：
    “喂，大哥，说了这么多，你们还是一定要带走雨瞳是吗？”
    “我们的职务是捉妖，当然要带走你的小瞳瞳咯。而且，你的这只可是灵兽啊，灵兽耶，整座学院也只有校长有一只灵兽。要是把你这只抓去那可就发达了。我们的学分立刻就涨上天咯，就不用忙着整天为写论文发愁了。”猫三昧兴奋不已地道。
    “带走之后呢？你们想对雨瞳干什么？”
    “干什么？也不会干什么啦，我们又不是心术不正的怪蜀黍，你说是吧？白云边有自建的御兽园，你的小瞳瞳会在那里和其他妖兽相处得很不错，过上舒适妥帖的日子，你就放心吧。你的小瞳瞳可是灵兽耶，灵兽耶，你不知道灵兽在云陆是什么概念吧？那可是超级大家族才能有的图腾兽，很多家族可是愿意倾家荡产买一只灵兽的。你的小瞳瞳这么稀有，不会变成科研材料的啦，肯定会被好好饲养的。”猫三昧兴致勃勃地说，一双猫眼亮光灼灼。
    说实在的，猫三昧信誓旦旦的话语多少打动了我，我的心开始动摇。
    至少我感觉猫三昧不像是心性复杂的女生，而且眼见就要开学，我也正好为雨瞳的去留发愁，如果能够把雨瞳交出去，让她去和同类相处，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毕竟，我能够留住雨瞳一时，却不可能留住她一世的。
    这也许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哦，对了对了。我们学院对妖兽的地上临时监护员有补偿津贴项目的，津贴单你可以看看哦。对于达到地上人平均退休年龄的监护员，可以选择一次性补贴和按月补偿的方式，三十年以上的话，按月补贴会更划算。非退休年龄的监护员补贴相对少一些，但也有退休者百分之八十的金额。补贴的基础金额根据妖兽本身的品级、种类和年龄来计算……”猫三昧像是想起了要事一般从腰包里翻出了一张哑粉纸的津贴单展开了递给我。
    但是我没有看补贴单，只是平静地看着猫三昧，问道：
    “怎么感觉跟推销员似的……其实，有多少钱我不在乎，问题是，如果我坚持不肯让雨瞳跟你们走，你们……会怎么样？”
    凌子蟾突然用冷冷冰冰的眼神看着我，用毫无感情的语调说道：
    “学院给出的任务要求是只要碰见妖兽就必须带回，其中虽然有限制对地上人使用暴力的原则，但是并没有明文禁止用夺取或者其他强硬措施。如果你的态度强硬，我们会用你绝对无法抵抗的手段夺走你的灵兽。”
    我感到身上蒙上了一件冰羽衣，身体从脚凉到头。我有直觉，这帮人是真的做得出来，如果我坚持挽留雨瞳，他们恐怕真的会不择手段地带走雨瞳，也许我皮糙肉厚骨头贱挨几下板子没事，可是雨瞳受伤该怎么办？
    也就是说，这是一桩从一开始就由不得我say　no的不平等买卖。
    我尽量维持住宽松的氛围：
    “大哥，不带这么狠的吧，这是强抢幼女啊！换个话题，如果你们带走了我的雨瞳，真的能够保证好好对待她吗？”
    猫三昧言笑晏晏地拍拍我的肩膀，老气横秋地道：

 第8章 七 挣扎

    猫三昧进了我家后，倒是乐不思蜀地到处趴趴走起来。
    “哟，这就是所谓的宅男之家吗？我还是第一次进到地上人的平民宅里，嘿嘿。看起来没有网上说的那么乱嘛……诶，这是什么？”
    猫三昧摸进了我的卧室，找到了我的ps4手柄，好奇地翻弄着。
    “那是ps4手柄啦，大小姐。你不会连ps4都不知道吧？”
    猫三昧觑着大眼睛，哦了一声，亮漆的公主鞋在大理石地板上踩得怕怕直响。
    “你家就你一个人啊？”
    “爸妈上班去了啦，今天这个点还不来，铁定是加班。不过他们都不知道雨瞳的事，雨瞳是我私人收养的，我可以做代表的。”
    “这样，那还真是够辛苦。”
    我当时真想说大小姐咱们地上人平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哪里像你们天空人那么衣食无忧一掷千金。你坐在三秒五就能够加速到一百公里时速的阿斯顿?马丁one77乘风而行时怎么可能体会得到那些上个坡都要踩脚踏车踏板踩出水泡的21世纪**丝的疾苦？
    趁着安邦车还没有赶到花旗银行大门口收钱箱，我特地在网上查了上海花旗银行徐家汇支行的电话号码打给了结算柜，直接查问凌子蟾的支票账户真实性，本以为银行按照惯例不会随便对外公泄露款账户的资金，但是没想到凌子蟾给出的账户却是个例外，对方会计很客气地就告诉了我账户属实，一百万现金今天预约，明天一早就可以去储蓄柜提取。
    当时我感觉自己就像是黑斯廷斯战役中的哈乐的皇家卫队的最后一名步兵，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在宅子里溜达一圈后，猫三昧似乎有点厌倦了，她双手叉在脑后，百无聊赖地看着我，嘟着小嘴朝着天，喃喃自语道：
    “好无聊啊。这么简单就完成任务了。还以为灵兽的监护人很难搞定呢。不过看来跟其他监护人一样，地上人都是一个德行嘛。有钱就是上帝。”
    猫三昧不经意的话像是拿着冰镐在我的心壁上狠狠敲了一击，一阵强烈的刺痛感直冲我的顶门。但是我还是低着头，没有吭声，我真不是那些能够宁死不从就算给上黄金屋也守身如玉的好好先生、革命烈士，更何况这可是十个亿的平等买卖诶，本身都是一个愿买一个愿卖一拍即合两厢情愿不需要三方协议的美事，又不是逼良为娼，我有什么好拒绝的？
    有了十个亿，我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十个亿，意味着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用忍受胡子拉碴的班主任刘老头那喋喋不休的唠嗑、震耳欲聋的斥骂和一顾三频的白睐了，我可以反过来架着二郎腿在他的课堂上大张旗鼓地打瞌睡，不乐意就来一句什么狗屁课程老子爱听不听然后大摇大摆走出教室门。也意味着我可以大摆宴席请从幼儿园到高中全体同学全体出席国内最高档的西式酒店聘请来自米其林餐厅的厨师做几十桌的菜，开几百瓶皇家礼炮从早嗨到晚，完了之后还可以甩甩领巾说一句“这顿饭我全包了”，然后赢取女神女恐龙们崇拜憧憬的目光。我还可以自己出资建造一艘豪华客轮，用我自己的名字命名，就叫飞晖号，从爱琴海一直游到加勒比海，中间的陆地就让人把克伦拆了陆运。我也可以包一辆房车，成为一个自由旅行家，从那拉提大草原一直游荡到帕特农神庙。当然还意味着我今晚就可以和处男身说拜拜了，我可以包下一家顶级大浴场，叫上几十个顶级美女技师从大保健玩到小保健从皇品至尊玩到冰火两重天，还可以赖在雪白的欧式板式床上嘴里衔着玫瑰盯着壁挂式电视背上涂满精油感受女技师柔软的胸部做胸推油压，这样一直玩到八十岁。从父母辈到子孙辈的工作、房产问题也一律全解决了，心情不好，我还可以买奈良时代的和式山庄或者中世纪欧式别墅或者法式别墅或者哥特式城堡或者中国传统园林式别墅，再或者一律全包玩混搭风格，搭配上超级泳池和私人高尔夫球场。我还可以学本山大爷玩豪车收集，自己建一个地下双层车库展示从兰博基尼到布加迪威航再到纯金内饰的柯尼塞格agera　r　zijin再到顶配的阿斯顿马丁one77的所有车系名车，顺便再来一架legacy650私人飞机，在机尾翼上刺上一个大红色“龙”字，下面空出一行，在城市上空盘旋宣布哪个美女愿意嫁给自己就把她的名字一起写上去，对，那多浪漫啊。再再不然，我也可以做一辈子的宅男足不出户，雇佣十个美女佣人厨师护理员私人教师生活助理财务秘书解决自己的一切生活琐事，而自己则一边颐指气使地让身穿学妹超短裙制服的女仆去拿积层书架最高层的《四库全书》全套，然后自己仰起头正大光明地欣赏女仆的裙底风光，手里还轮流玩着从psp3000到任天堂new　3ds　xl再到索尼psv2000的所有掌机游戏。黄金加特林，lol全套角色全部皮肤，绝对不再是空中楼阁……
    没错，有了十个亿，我完全可以做到以上所有的事。
    那些对我来说曾经是遥不可及，就算是下辈子也实现不了的愿望，居然变得如此唾手可得，那些沉淀在我心里的欲望，像是火山喷发一样磅礴喷出。
    我的手颤抖着，几乎没有任何的忧犹豫，我就在合同书上草草签下我的名字，按了手印，一式两份，一份交给了凌子蟾，一份留给了我自己。看着上面血红色的指纹，我感觉自己一阵头晕目眩，全身的肌肉伴随着心脏的舒张收缩而起起落落。
    我是个大俗人，平凡人，平凡人就有平凡人的贪婪和现实，曾经我在论坛上看到过一个选项，给你十个亿和一只对你忠心耿耿你也非常喜爱的泰皇脊背犬，你会选择哪一样。那时候我看选泰皇脊背犬选项的人数是0，于是就唱反调地选了这个项目，但是现在看来，自己真是蠢到极点。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能用金钱交易的，你之所以觉得不能，只是嫌对方出的价不够高罢了。
    “不过是签个合同嘛，怎么感觉跟打了一仗似的，满头大汗的？”猫三昧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猫小姐你是不知道十个亿对我们这等市井小民来说意味着什么啊……”我擦着额头上的汗珠满脸堆笑道。
    凌子蟾接过了合同，收入了腰包内，把支票交给了我，然后沉肃地道：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的灵兽，我们带走了。它的所有权将属于白云边。”

 第9章 八 雨别

    我咬了咬嘴唇，手指无意间划过了干瘪的裤袋，里面的几颗人民币连一顿晚饭都付不起。
    涉世不深的雨瞳还以为我把她送走是因为她老是喜欢让我给她买泡芙吃。我强忍着鼻尖的酸痛，然后摸了摸雨瞳的脑袋，道：“那粑粑跟瞳瞳一起去猫姐姐家里玩好不好？”
    雨瞳愣了愣，然后又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要……”我给猫三昧使了个眼色，猫三昧很配合地走上来，挽过了我的手，俏皮地对雨瞳道：“小瞳瞳，你的爸爸要跟我走了哦。不跟上我可要把他给带回家啦。”
    我也是苦笑着站起身，跟着猫三昧和凌子蟾朝着屋外走去，这一下，雨瞳顿时大急，她急忙从布艺沙发上跳下来，啪嗒啪嗒地踩着红色的公主童鞋，叫嚷着就追了出来，我快步地跟着凌子蟾他们走到了附近的空地上，而雨瞳也一路焦急地跟在后面，直到走进空地，雨瞳才追上我，然后死死地抱住了我的腰，不肯让我走，但是我却没有回头看雨瞳，只是攥紧了拳头，目视着前方。
    今天的最后一缕夕阳照进了这片开发区的空地，堆成品字形的混凝土导管在如同溅上了一层浓浓的鲜血，在导管堆和一片龟纹石山之间，我看到了一只香槟色的钢铁怪兽，在夕晖下闪闪生辉。
    “我靠，好虎！真是阿斯顿?马丁one77……”
    看到就停在我八尺之外的顶级超跑，我忍不住炸开了口。到了这一步，我对猫三昧和凌子蟾的最后一缕疑虑也彻底打消了，能够弄到这全球都只有77辆销量版超跑的人，身份背景用菠萝盖想都能够知道了。我忍不住凑近看了看，夕阳中的阿斯顿?马丁one77车顶上铺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膜，从某个倾斜面看，我甚至能够看到一颗明亮的光珠在全碳纤维的发动机盖上滑动，one77凶狠蛮横的进气口让车的面容如同一条长满獠牙的南美洲食人鱼，充满肌肉感的霸气车身充满了美国黑拳选手的气质，而超虎的腰线却又纤细优美地像是小妞，铁汉的威霸和女郎的柔美居然毫无矛盾地在这辆车身上完美结合，总而言之，这是一头怪兽，一只有着亚马逊食人鱼面孔、美洲豹腰身和西班牙蛮牛身躯的钢铁怪兽。
    “是雅虎的ceo玛丽莎?梅耶尔送给学院的啦。”猫三昧说，“就说你们地上人势利眼就是喜欢这些钢铁疙瘩吧？有了这车在啊，到哪里执行任务人家都信赖无比，都事半功倍，嘻嘻。”“你们天空人跟地上人也有接触啊？”“有啊，地上人中有不少名门望族都是我们天空人的代理人，像雅虎的玛丽莎?梅耶尔就是欧洲浮世德学院的地上代理人之一，不过跟我们白云边也有交流就是了……”
    “浮世德学院？”
    “那是欧洲云陆最大的学院，浮世德学院在欧洲地区的地位相当于白云边学院在中国云陆的地位。”凌子蟾一边接过话茬，一边按了按手腕上镶金的黑表盘腕表上8点到9点之间的位置，　阿斯顿马丁one77那用全碳纤维包覆的三叉式车门扶手当即自动松动，隐藏式车门以12度角应声打开，露出了车内2＋2式的棕褐色真皮座椅和仿麂皮车顶内衬，凌子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平静地道，“2＋2式车座布局，后座有点窄，将就一下。
    ”天了，大哥这可是阿斯顿?马丁one77，你居然用将就一下这样的词来描述，简直就是没有天理没有王法了好吗。我对着雨瞳挤出了一个笑容，牵着她柔软细嫩的小手，坐进了阿斯顿马丁的后座，然后对雨瞳招了招手，道：“瞳瞳，快进来，我们今天坐跑车咯。”
    雨瞳眼睛通亮地看着阿斯顿马丁这辆钢铁怪物，脸上居然有恐惧之色，但是在我凝神招呼之下，雨瞳还是僵着小脸，被我牵引着迈进了车座里。就在雨瞳的小脚丫踩进车座后，猫三昧也跟了进来，当我看到猫三昧的脚迈进车内的那一刹，我迅速出手关上了门，非常配合的，凌子蟾也按下了腕表指针2点到3点之间的位置，他的腕表内似乎有钥匙系统，一侧车门瞬间间自动锁死，而我则单手支撑车座猛力一划，身子迅捷地朝着车座的另一侧那扇尚且开着的车门滑了过去，脚后跟着地间，我已躬身落在了车门外。
    “瞳瞳，粑粑就陪你到这里了，一定要好好听话哦。再见了。粑粑会永远祝你幸福的。”
    我微微笑着，朝着雨瞳挥了挥手，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在雨瞳还没有跟出来之前，关上了车门，然后手死死抓着门把手，背靠着车窗，仰头斜望着西方天空中的最后一片红霞，再也不多看里面的雨瞳一眼。
    “再见，雨瞳……粑粑真的……很爱你。”辉煌的彩霞绽放着最为绚丽夺目的光彩，整片天空都在燃烧着，仿佛那随着岁月逐渐化为灰烬的世间万灵的灿烂爱情。
    然后下一刻，整个世界都开始变得扭曲而朦胧，如碑林般层层矗立的现代都市建筑在次第亮起的景观灯缀饰下显得无比宏美壮丽，像是罩上了一环又一环的白菊花圈。讲述着，那段属于一个青涩男孩和一条小美人鱼的欢乐故事。
    祭奠着，那终究还是在风中死去了的未萌爱情。
    我轻轻抹了抹酸涩的眼睛，世界从朦胧扭曲恢复了常态。
    我才明白，世界始终是那个世界，从未模糊扭曲。原来模糊我视线的，是我眼中的泪水。
    “再见咯，小鲜肉。”后方传来猫三昧的告别声，我抽了抽鼻子，自顾自面对着夕阳一笑，曲臂背对着她的声源方向挥手，却没有回头。阿斯顿?马丁7。3l排量的v12发动机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炸响整片空地，前轮制动系统产生的热量迅速流出，像是一道热气组成的浪墙，夹杂着细沙吹乱我的发梢。
    3.5秒能够加速到百公里时速的钢铁巨兽逆风呼啸着奔向了远方，我心弦触动，蓦然回头时，看到的是已经在百米之外的香槟色车影。

 第10章 九 别离

    起落飞扬的沙尘中，我看到了绝尘远去的阿斯顿?马丁one77，也看到了雨瞳以后的未来，那是无比光明灿烂的未来。
    将来的雨瞳，一定是个倾城绝艳的仙女吧。那时候的她，还会哭着拉着我的衣角叫粑粑抱抱吗？那时候的她，还会为我送给她的一个小小泡芙而高兴一整天吗？
    肯定……是不会了吧。
    我苦涩地笑笑，眼角的眼眶突然湿润了，可是突然间，时间变慢了，然后我看到了，在远去的阿斯顿?马丁后车窗的玻璃上，映出了雨瞳哭红了的小脸，她紧紧贴着车窗玻璃，两手拼命捶打着窗面，小小软软的薄唇张大老大，口型仿佛在哭喊着粑粑。
    那一刹，就像触电了一般，无数的画面如同海流冲刷过我的脑海，和雨瞳在一起的那一天天像是旋转飞椅一样在我的脑海里飞旋……
    和雨瞳在江边打水漂的场景……
    和雨瞳一起在浴缸里吸水的场景……
    和雨瞳一起逛街，给她买泡芙的场景……
    给雨瞳换连衣裙，结果穿反了的可笑场景……
    还有雨瞳拿着素描纸和蜡笔，在白纸上画出一大一小两个小人儿，软软地说“粑粑，瞳瞳，永远在一起”的场景……
    眼泪就这样不争气地如同崩溃了堤坝的水库一样倾泻而出，明明都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明明都已经卯足了决心，明明已经收下了那巨额的支票，可是当我隔着沙尘看到雨瞳那哭泣的小脸时——我还是后悔了。
    “回来！”我突然哽咽着，涕泪横流，始终不肯说出口的话终于还是不争气地破声喊了出来，我抬起腿，脚下的步子开始加快，明明根本没有可能性，但我开始奔着那子弹般迅速的钢铁怪兽的影子追逐起来“回来啊瞳瞳！粑粑错了！粑粑后悔了……我后悔了！我不要你们的钱了，你们回来啊！混账！”我吭哧吭哧地狂奔着，泪水不住地倾泻，但是和阿斯顿?马丁one77的距离却只有不断拉远。
    没可能的。
    我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
    那是极限时速三百五十公里的超级跑车，全中国也只有五辆，人家3。5秒就加速到了一百公里的时速，你是追不上的，永远追不上的，就像你追不上你说出口的承诺，改变不了已经成为了既定事实的结局。
    就像竹取翁的呼喊和皇帝的一千弓箭手也夺不回那注定被带走的辉夜姬。
    现实不是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奇迹，只有必然。
    一切已经发生了的，都注定无法改变。
    无法改变。
    我的脑海里，那个铁一般的声音下达了终极审判令。
    我的心开始燃烧起来，狂泻的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已经感觉不到地面的坚实，我能够看到的只有雨瞳那双含泪的大眼，即便隔着重重沙尘，即便有着数百米的距离依然灿若星辰，如同火炬，指引着我抬起一步接一步沉重的双足，即便我的双腿传来的酸麻告诉我我已经到达极限了，我还是不住地狂奔着。
    然后，奇迹发生了。
    就好像在播放放镜头一般，明明是急速和我拉开距离的阿斯顿?马丁one77居然开始如同倒带播放一般退了回来，缓缓地和我拉近了距离，大红色的双l式宽面积尾灯居然在我的视野中缓缓放大。
    是时光倒流了吗？我的神志一阵恍惚。
    下一秒，我才意识到，原来并不是时光倒流了，而是我奔跑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类的极限，达到了足以追上阿斯顿?马丁的时速，数百米的距离在我的视野中一点一点的缩小，最后，凌子蟾似乎通过后视镜注意到了我，车速急速放慢，于是我和车的距离再次拉近，就在我距离扁翘的车尾还有一米距离之时，我右腿猛地法力，脚跟碾地，接着反弹力带动我的身体一个向前的扑跳，我扑到了车尾之上，而注意到车尾情况的凌子蟾也让阿斯顿?马丁one77也均匀减速以免车尾的减速产生的惯性力对我腹部进行冲击，五秒后，车停了，地面上留下了一长串轮胎胎面花纹，而我则是双手打滑被甩出了车尾，整个人屁股着地落在了地上，沾了一屁股灰尘。
    车门砰砰地打开了，凌子蟾那打了十字交叉结的学院风黑皮高帮靴夺门迈出，踩起一地沙尘，眨眼间凌子蟾已经大步流星走到了我的面前，他剑眉如雷，双目含怨，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用雷厉的声音道：“龙飞晖，你疯了吗？！”
    “是啊，你想死吗？”猫三昧尖声嚷嚷着，眉目狞蹙，虎牙龇露，“要不是凌子蟾用dssv调整了abs，增大了抓地力，你就被撞成肉饼啦！”
    我挠挠脑袋，单膝支身起来，拍拍磨破了表皮的手掌上的一层土灰，憨实地笑笑道：“没事……我爸老说我是硬骨头，耐打耐摔。”
    见我没事，猫三昧也是原地蹬了蹬腿，鼻子里哼哼出声，她甩了甩手臂，翻了个白眼，吁了口气，然后转头望向凌子蟾，两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说着一大摞我听得云里雾里的话。
    雨瞳却趁着车门开启，从车内蹦跶了出来，踩着小碎步哭嚷着朝我跑了过来，扑到了我的怀里。

 第11章 十 黑鸲

    凌子蟾和猫三昧交换了一个眼神，凌子蟾将拇指和中指轻触呈o型，放入嘴中，舌尖轻抵两指头接触点的下方，轻轻一吹口哨。
    之前那只大翼的黑鸟顿时从天而降，落到了凌子蟾的手腕上，鸟抓稳稳抓住凌子蟾的腕背，凌子蟾从腰包中夹出了一顶鸽子蛋大小的咖啡色头盔，居然戴在了那只黑鸟的脑袋上，同时喂给了它一粒类似于玉米粒的东西，接着他将食指肚轻抚划过黑鸟的枕部，一直划到头骨，然后轻轻道：“给我接牛舟山教授。”
    我还不解凌子蟾干嘛给一只鸟戴头盔，但是很快颠覆我世界观的事发生了。
    戴着塑料头盔的黑鸟眼中突然亮起了一团火焰！明亮的火光穿过了头盔上的一片放大镜般的玻璃滤片，最后如同强光手电的光一般打在了距离我不足两尺的沙地上，居然在那里投射出了一圈脚盆大小的光晕，光晕之中流光渲染，斑斓溢彩，如同一幅脚蹴手抹的泼墨画，但是不到三秒混乱的色调居然自动拼凑，很快就浮现出了一张红光满面的脸。
    我吓了一跳，急急忙忙退开了两步。
    “我靠我靠我靠，这是什么？大哥，这是什么？”我指着地上的人脸惊呼不已。
    “别大惊小怪了小鲜肉，这叫黑鸲通讯啦。云陆在平流层和对流层之间，地上的基站天线信号很微弱了，所以我们天空人都不用手机电话，而是用黑鸲通讯。仔细看着就是了。”
    猫三昧得意洋洋地向我炫耀着天空人的黑科技，我和雨瞳直愣愣地盯着地上的人脸，这是一张头顶上油光光只有几根横梳的杂毛的中年人的脸，脸的主人红光满面，眉毛一波三折，鼻梁上盯着一副黑色的小圆框眼镜，让我联想到《龙珠》里的龟仙人，穿过圆框眼镜我能够看到一双幽默而聪明的眼睛，他穿着一件散领棕色衬衣，胸挺腰圆，看起来倒不像是一名学者，更像是蓝翔出来的汽车修理工。
    “哦呵，是子蟾啊，任务执行出什么状况了？”传出这佛像般嗡嗡声的并不是地上的映画，而是停在凌子蟾手腕上的那只黑鸲！“疯了，鸟居然说人话啦？”我惊恐万状地道。
    “都说了别大惊小怪嘛，黑鸲本来就是能模仿人说话的。”猫三昧环着胸不耐烦地道。
    “可是这语调和音色哪是模仿啊，分明就是本人在说话啊！这怎么做到的？难道这鸟的脑袋里装着通讯机？”我脑袋里如同巫山云雾一般摸不着方向了，到了这一刻，我才有想大声惊呼“他奶奶的，这些人果然不是凡人！”的冲动。
    “不是啦，黑鸲成员们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就像一个巨大的网络一样，黑鸲成员们之间可以用这个网络共享思想。用文瀚院那般科技达人的话来说，就是什么脑袋里有磁受体，可以进行量子纠缠即时通讯，不过我不太感兴趣了解那些复杂的生物学原理就是了。反正因为黑鸲的特性，加上它们学习说人话的能力，就成了我们天空人最常见的通讯机。”
    “原来如此啊……”猫三昧像个半吊子导游似的做着不专业的解说。而我则盯着凌子蟾手腕上张着鸟喙发声的黑鸲艳羡不已。名叫牛舟山的教授满脸堆笑地看着凌子蟾，凌子蟾则是用武警官兵汇报战绩似的口吻汇报道：“牛教授，我和猫三昧的第四小组第一小分队找到了一只化人期的灵兽，同时发现了一名御赐者。现正决定带回白云边。询问行动指使。”听到凌子蟾的汇报，地上的牛教授像是被辣椒水呛到了一般猛地咳嗽起来，鼻梁上的圆框眼睛都落到了地上，但是他压根就没有在意，而是把脸凑了过来，激动不已地道：“灵兽！？什么品种？”“品种还没有确定，根据体态特征判断我个人倾向于认为它是一条化人期的人鱼，具体的鉴定我们希望带她回白云边后由古生物系的专业教授进行。”
    “好好好，没问题，你们赶紧把她带回来，灵兽……居然是灵兽，哈哈哈，我的小组成员居然抓到了灵兽，灵兽啊……凌子蟾，你真是我的福神啊！”牛教授尊容尽失地狂笑不已，而凌子蟾则是继续无悲无喜地道：“除了灵兽之外，灵兽的监护人由于感情深刻，也得到了灵兽的御赐，我们已经确定他是一名御赐者，现在希望将他一并带回云陆，我把他的背景资料发给你。教授我希望您能帮忙安排一下他在白云边的住宿和公民证取得问题。”“御赐者？灵兽的御赐者？还是一个地上人？”牛教授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你确定？”“是的，千真万确。”“我的玄牝啊，这简直无法相信！这件事非同凡响，我会去和校长还有校董会的人反应的……你们先把他也带回来吧！住宿和公民证的问题我会让校董会的人搞定的，以我们学院的能力，这件事很容易办。”牛教授如获至宝一般回应着，似乎恨不得现在就飞到我和雨瞳的面前来亲眼目睹一下。
    凌子蟾用口述的方式把我的身份资料转述给了牛教授，牛教授连连点头记忆并喃喃自语着。“龙飞晖，19岁吗……不错的名字啊，又是一个龙姓的御赐者……这个年纪虽然稍微大了一点，但是也可以考虑让他成为白云边的新生，正好现在也开学……”凌子蟾转述完毕后，牛教授嘱咐道：“今天的最后一班鲸艇马上就要发车了。你们抓紧时间赶回来吧，尤其是路上特别要注意安全，在返回白云边之前，灵兽的消息绝对不能传出去，你知道现在神隐会的人现在和白云边的关系，他们也在大张旗鼓地搜寻灵兽，如果灵兽提前落到了他们手里，就麻烦了。”
    “明白了。我会负责灵兽和御赐者的路上安全的。汇报完毕。”
    凌子蟾结束了对牛舟山教授的汇报，转身对我说道：“那么，我们走吧。”十分钟后，我在附近的一家文具店写了一封信，和凌子蟾的那张花旗银行的百万元支票一起留在了家里，那是我留给爸妈的，以免他们牵挂我的安全。
    信里我写明了我参加了白云边学院的特招生面试，因为地点在北京，所以时间很赶今天刚出发，现在已经在上路了，可能要一段时间后才能回来，让他们不必思念。
    有一张百万元的支票作为附件，我想我的话怎么也能让爸妈服膺吧。
    没想到经历了一番周折之后，我居然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成为了天空人的一份子，进入了我做梦也没有想过“动物朋克”世界，开启了一段崭新的人生。
    相伴合行。夜色如铁，灯未辍，阿斯顿?马丁在粘稠的暮色中穿行。四十五分钟的行驶，让我明白了两件事，一件是真皮座椅真的很舒服，第二件就是b＆o丹麦皇家顶级音响公司制造的车载音响15　个有源扬声器同时播放音乐真的是超级带感的一件事，缠i绵的爵士音乐围绕着你的耳朵，让你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音乐的云海之中无法自拔。
    “太带劲了，顶级配置就是不一般。凌大哥，你车载cd里的这首歌是什么？爵士音乐吗，听着蛮有历史感的啊？”
    “judy　garland的《somewhere　over　the　rainbow》。中文意是《飞越彩虹》。是电影《绿野仙踪》中的插曲，曾经获得过奥斯卡最佳音乐奖。”凌子蟾单手把这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窗沿上迎风而行，飒爽的夜风吹拂而来，吹动着凌子蟾密长的黑发。
    “奥斯卡音乐奖的曲子啊，难怪这么赞。”我击节赞叹道。
    夜幕渐深，凌子蟾开启了氙气大灯和led转向灯，one77的轮胎转了45度，one77仿佛一条灵盈的带鱼，猛颤鱼身，转向滑行。明明在单行道上还是惊人的高速行驶，但是在拐头处凌子蟾却打出了极小的转弯半径，这只能说凌子蟾在转弯之前就已经精准地预估好了转弯的时机适时减了速，对于连任务时间都精确到秒来计算的他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相比起来，纯乐天派粗神经的猫三昧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了，用跟我一起打lol的搭子的话来说，就是“伊壁鸠鲁式”的女人。
    袅袅悦耳的音乐像是一束清澈的雹泉，带着银白色气泡串串簌簌，从泉底上浮水面，在阳光照耀下，五光十色，恍若珍珠。
    somewhereover　the　rainbow（在彩虹之上，有个很高的地方）
    way　uphigh
    there＇sa　land　that　i　heard　of

 第12章 十一 神隐会

    跟着伴奏，猫三昧也忍不住哼哼了起来，我看到她那巧克力球式的短发被风吹开，丝丝绽开，像海浪一般起跌浮动着，淡淡的冰梨味香水随风逸散过来，也不知道什么品牌，却非常沁人心扉，几乎让我忘记了空气。最初我没有听懂猫三昧嘴里哼唱的歌词，但是渐渐的，我听懂了。
    但那时候，我只是勉强听懂了这首歌的歌词，却不知道这首歌里的蕴寄的思意。等我读懂了其中的思意时，却已经晚了。
    雨瞳安详地靠在我的肩头上，脸上的不安感却已经荡然无存，能感应我心声的她当然知道我已经不会再丢下她了，她心里的包袱自然也就此解束。
    “我们的目的地是云浮市，现在还剩下大约二十分钟的行程，完全赶得上鲸艇。”凌子蟾很难得地承担猫三昧的导游职位，来了一句解说。
    “什么啊，还以为能坐上龙骨列车了呢，真扫兴。”猫三昧败兴地道。
    话音才刚落下，猫三昧的声音突然惊怵地喝道：
    “等等，有人跟踪我们！”
    “跟踪？哪有啊？”我惶然从车窗探出脑袋，向后张望，却只看到了两排景观灯和漆黑如深渊的街尾，哪来的跟踪者？
    可是就在下一秒，街角的转弯口处，突然闯出了一道黑色的车影，就像是洪水倾泻一般，高速冲行的模糊车影居然在不到四米的单行道上来了一个漂亮的直角转弯，右侧轮胎狠狠压地的同时，左轮微微翘起，在前轮横向力的带动之下那车车尾甩动，居然玩了一把漂移，因为车速太快，车头的氙灯都被拉出了两道炫目的折线，这样的车技简直让人惊耳骇目。
    那辆黑车就像发怒的犀牛一般猛追而来，和我们之间的距离迅速缩短，等到还有五十米距离时，我适应了那黑车耀眼刺目的远光灯，看出了那辆车的外观。
    楔形的车鼻和车尾高高翘起独具一格的扰流板，妈呀要死了，居然是跟着郭富城一起上过电视，连谢霆锋都玩不起的帕加尼zondaf，听说这车日常维护换一次润滑油，都需要从意大利请两名高级技师到香港，飞机票、食宿等费用加起来，换一次润滑油都大约10万人民币。这样的车居然敢在这种破马路上玩漂移，简直就是钱多到没地洒，不把特制轮胎当回事啊。
    “神了，猫大美女，车鼻子都没冒出来，你怎么知道有人跟踪我们的啊？”我心急火燎地道。
    “三昧的妖术是藏目术，可以感觉到小范围内别人的监视。”凌子蟾的声音中夹杂着风压从车窗缝隙挤入的风哨音，他横眉立目，将左侧后视镜上下位置调至远处的地平线位于镜面的1／2处，以便能最大限度看到后方来车，后方的帕加尼zondaf的远光灯打在后视镜镜面上，如同两团熊熊灼烧的白色火球，瞬间覆盖了大半片镜面！
    “是神隐会派来的人？”猫三昧肃然问道。
    “应该是。”凌子蟾改为双手把握方向盘，加速脚轰油门，强烈的推背感猛地传来，我整个人都贴在了车背面上，这种加速感堪比物体坠落，让我想起这辈子唯一坐过一次的过山车。
    “他们是冲着灵兽来的。”凌子蟾说。
    我顿时警觉起来，牢牢握住了雨瞳因为悚然渗汗而变得腻糊糊的小手，生怕下一秒车门就会被掀开，然后一只魔爪探进来把她抓走。
    “神隐会？那又是什么？黑手党？山口组？不会是蓝衣社派来的暗杀组吧？”
    “神隐会是我们国家的两大党派之一，主要由六大古老家族执手创建。就像美国的民主党和共和党一样。我知道的是，神隐会现在正在四处搜罗灵兽，具体目的还不为人知。他们现在应该是得知了你的灵兽的消息，所以派人前来抢夺。”
    我捶胸顿足，勃然大怒道：
    “我去他大爷的，哪有这么蛮横不讲理的组织？这还能当国家的执政党？根本就是强盗集团啊。”但是很快我的神志逐渐清醒过来，“等等，他们又是怎么知道我们有灵兽的？难道是你们那个牛舟山教授告的密？”

 第13章 十二 引虫术

    “右转，他在瞄准车胎！”我的屁股在座椅上一阵向左的摩擦滑动，连带着我的腰肢都像是狂风中的水柳向左曲弯了一个巨大的弧度，我仓皇地用手掌抵住了车门扶手，借着反作用力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快、快后退呀！他要打到我了！”才刚稳住了身子的我借着猫三昧的娇喝脑袋又像是瞎了眼的兔子撞上木桩般重磕在车背上，然后又被轻轻反弹回来。天顶盖上的疼痛像是细小的霹雳肆虐着钻进了我的体内，我忍不住用手掌捂住了脑袋轻轻揉动着减轻痛楚。
    “趴下！他在瞄准车窗！”
    “这次是进气格栅……”
    “扰流板被打中了，可恶啊！”猫三昧一次又一次地及时给了凌子蟾指导，凌子蟾则猛打方向盘，左突右击，one77像是一尾穿梭在大江中的灵活鲫鱼自由穿梭，在干扰对方的弹道避免人员伤亡的同时利用路中央的隔离栏寻找着对方的射击盲点，而那个可恶的头套人可谓是咄咄逼人，一副发誓不打完弹匣里的子弹不杀光我们绝不罢手的架势。光滑纤薄的前挡风玻璃上留下了五个触目惊心的窟窿，两侧的车窗已经完全被打烂，我记得car－15步枪也是30发容量的弹匣，对方不打完弹匣里的子弹，我们暂时是没有喘气的时间的。
    原本落后的one77重新和帕加尼zondaf在单行道上并肩而行，只不过一辆是顺向行驶，另一辆逆向行驶。我无法想象路上的那些民车在看到我们这辆千疮百孔的one77逆向行驶时心里是何等的卧槽和惊愕，因为我根本不敢抬起头来，我怕我一抬起头脑袋就会被刷得平削去半个。
    “坚持住，我们马上就要到云浮市的鲸艇起发站了！”猫三昧在副驾驶座上冲我喊话道。
    “不，我们不去云浮市了！”凌子蟾厉声道，“为了避开他们我已驶上了相反的方向，按照这条路下去我们走不上广云高速！现在回去掉头再改道赶去鲸艇始发站来不及了！而且，云浮市的鲸艇运营方也是神隐会的人，我们去了是自投罗网！”
    “那我们……”猫三昧紧张兮兮地道。
    “我们去云南丽江，乘龙骨列车！龙骨列车的运营权在学院手里，神隐会的人不敢跟学院正面冲突，我们只能去那里，在路上甩开神隐会人！”
    话音落下，我看到凌子蟾从扶手箱下的一只战术军包之中拔出了一杆棕色的长家伙，细细尖尖的滑膛枪管和铁铲一般的枪托极其醒目，这居然是一把短管温彻斯特m1887。而更让我眼球激突的这把温彻斯特m1887的杠杆护圈还进行了扩大，很明显套环也进行过改装。
    “我靠了，凌大哥你怎么连‘州长（温彻斯特m1887的别称）’都有？！感情原来你不单单是个捉妖师，还是个军火贩子啊！”我突然毛骨悚然地想到如果之前我要是死活不肯把雨瞳交给这帮家伙的话，恐怕我早已经被这把杠杆连发霰弹枪打成筛子了吧？
    看着凌子蟾用左手四指稳稳箍住足足有半条胳膊长度的温彻斯特m1887握把，食指搭扣在扳机之上，手臂平伸将枪管举出车窗，我的肾上腺激素急速分泌。
    砰！
    炸雷般的枪声响起，凌子蟾毫不犹豫地就瞄准了和我们隔着路栏并头而行的帕加尼zondaf开了一枪，开火之后凌子蟾没有丝毫迟滞，无时差甩动左手，内肘微抬，手臂重振，带动短管温彻斯特m1887旋转了360度，当枪管再次与手臂平行时，散弹枪已经再次上膛，然后凌子蟾再次扣动扳机，潇洒地朝着外面的狙击手开了一枪！
    我被凌子蟾这潇洒的杠杆式上膛动作彻底给震撼了，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妈呀，杠杆式上膛！凌大哥你太霸气了，你的真名不会是叫终结者t800吧？”
    “趴下！”回应我的是凌子蟾雷鸣般的吼声，我急忙抱头缩身，车顶上再次传来了闷灼的爆响。
    “躲开了……对方的反应力很快，似乎也能做提前预判……难道是蛇家的人？”猫三昧惊疑道。
    “不知道。也有可能是蝠氏的人，他们的‘蝠音术’也能让他们在黑暗中看清运动物体的动作。”
    我微微分开手抬起头，隔着破碎的车窗望向外面，才发现原本和我们并肩而行的帕加尼zondaf居然后退了整整三十米，和我们拉开了不小差距，我记得温彻斯特m1887只在十米的距离内有绝对杀伤力，现在拉开这么远的距离效果就大减了，何况对方看起来还是职业枪手早已在凌子蟾把手探出车窗的时候就预判了动作，凌子蟾的杠杆式上膛虽然潇洒凌厉，但是却没能够给对方致命一击。
    凌子蟾又连续甩动手臂，给了对方两枪，但是我看到后方的氙灯依然直直地照来，白光把我们笼罩在内，很显然凌子蟾依然没有打中对方。反倒是对方的一发子弹居然隔着三十米的距离把one77的左侧后视镜给打成了碎片。
    “不行，霰弹枪的射程劣势太明显。这样耗下去会被团灭，只有请救兵了。”凌子蟾缩回了手臂，沙哑着声音道。因为是高速行驶，车线附近的风压很大，霰弹枪的烟雾都被气压压进了车内，凌子蟾也被火药产生的烟雾给熏到了。
    “救兵？这种时候哪去找救兵？”我颤着声道。
    但是凌子蟾二话不说就把霰弹枪枪口朝下斜搁在了车门的迎宾踏板上，然后他把左手食指、中指含入了口中，发出了吹哨一般的声音。这声音非常的轻，我听来完全没有什么感觉。
    “大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吹口哨，这么大风声谁听得见你的口哨啊？”

 第14章 十三 龙骨列车

    “哇靠，凌大哥你太帅了，简直就是舒马赫和西蒙?海耶的合体版啊！不过刚才你真应该给那个开枪的头套男一梭子，让他下半辈子在重症病房度过！”回首顾望着那被凌子蟾抛弃在路中央的“风神”，我忍不住击节赞叹、拍案叫绝，差点就没起身给凌子蟾一个大大的后抱。
    “从对方动作来看他们穿了防弹背心，霰弹枪效果不大，爆胎可行性更高。而且你先别高兴太早，只要我们还没有离开云浮市，就没有逃出神隐会的势力范围，这里距离鲸艇的首发站不到十五公里，如果神隐会派出支援，我们还会麻烦缠身。更何况，我们在市区闹了这么大事，警方也会把我们列为追捕对象。”
    凌子蟾的话给我浇了一头的冷水，雨瞳更是惊恐万状地用她纤润腻滑的小手掐着我的胳膊肘，我感觉地到她的手心里满是汗水。
    “别怕，我们已经安全了……喂，凌大哥，我说啊，我和雨瞳进了云陆后，安全问题应该会得到保障的吧？要是那些人也追到云陆怎么办？”
    “应该……没问题。白云边学院总的来说在国内是中立势力，不隶属于新党和神隐会，甚至还有自己的军队，神隐会的人不敢和学院直接开战。但是如果你离开学院，那就不一定了。”
    “我靠，别用这么不确定的语气回答啊，我最讨厌模棱两可的答案了，每次语文考试蒙模棱两可的选项我就每一次对过啊。”
    “放心吧，神隐会不敢对学院怎么样的，校长是新党的名誉主席，而且我们学院有足以威慑神隐会的秘密武器。神隐会的人也忌惮三分的。”一直缄默着不说话的猫三昧开了口，给我打了一针镇定剂。
    “一个学院有能让一个国家执政党都害怕的秘密武器？猫大小姐，我说，你们学院不会是211核武器生产基地吧？”
    “核武器？那算什么，哼哼，也就你们地上人喜欢拿出来唬人的玩具而已啦。”猫三昧对我的话嗤之以鼻。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们学院有一只神兽。”
    猫三昧斜睨了我一眼，轻轻地说。如果不是我侧耳聆听，我几乎摸不着她的声音。
    核武器是玩具？还有神兽又是什么玩意儿？我心里打满问好欲图追问，却看到猫三昧已转过了脸，一手托腮手肘支在窗框的边拐上，她那一头咖啡色的短发借着疾劲的来风丝丝飘扬，像是沉浸在暖融融秋日下的田野中那一蓬摇揉的荻草。借着后视镜中闪过的城市灯火，我看到她那润实的小脸上覆着一层浓浓的阴翳。
    显然，她的情绪很是不好。
    是因为刚才的追车让她疲惫了，还是，刚才的话勾起了她什么不快的往事？
    三思之后，我终究没有追问神兽的问题。
    之后我想追问凌子蟾的一手好枪法是传承自哪路门派，但是凌子蟾直接变成了闷葫芦，死活不搭理我，无可奈何之下我也只好化为沉默的羔羊。
    接下来的一段马不停蹄的行程实在是有点苦不堪言，为了避开在高速公路出口处有可能设伏的公安刑警大队的民警，凌子蟾中途找了黑车户，让他们骑着雅马哈摩托去加油站购买散装的98号汽油回来用小管放给盖着遮车布的阿斯顿马丁one77，加满油后则当即继续启动，前往下一座城市。本身阿斯顿?马丁one77就已经够显眼了，更何况还有着像是被子弹洗礼地千疮百孔满身伤痕像是从越南战场上回来的冲锋兵外壳，就更是格外夺目，凌子蟾也只好趁着夜黑风高多摸一段路，不然等到天亮就难破重围了。
    幸甚至哉，因为凌子蟾高超绝伦的驾驶技巧和阿斯顿马丁one77惊人的车速，我们到达云南省的时候云南警方甚至都还来不及安排警力对我们进行拦堵盘查。借着黑夜的加护，凌子蟾把从云浮市到昆明一千多公里的路程硬生生给压缩到了不足七小时。之后又是过了三个小时，东方还没起鱼肚白，凌子蟾顶着疲劳驾驶产生的负荷，终于把车给驶进了丽江市的地界。这一段路，一开始的时候几乎如同过山车一样惊悚，但是到了后来，我也几乎是麻木了，连续十个小时以上的乘车时间，我的屁股像是在电锅炉上加温过一般，就算是高档的真皮坐垫也把我的屁股沟烫出了水泡。
    第二天一大早捏着鼻子把我给吵醒的是猫三昧，还没睁开眼的时候感到周遭一片清凉，自己像是在冰窖之中，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睁开眼爬起身来，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胸口既闷又沉，好不容易等到视野停定时，我看到猫三昧狡黠地笑着缩手退出了车门，转而站在车门口的是脸上毫无表情如同佛像的凌子蟾俊秀，他两手提着五只旅行包。
    “好冷啊，风好大！空调坏了吗？”我抱着身子瑟瑟发抖道。
    “我们已经到达了弓杠岭的玉龙雪山风景区售票处，这里海拔接近三千米，温度不到十度。”
    “大哥，有一种神奇的东西叫车内空调你知道吗？”我打着寒噤道。
    “开空调会影响车的爬坡力和主发动机15％的动力，还会加大油耗。我要保证最短时间把你们送到这里。”凌子蟾淡漠地道，然后撇过头去，“接下来我们要去甘海子搭乘龙骨列车，海拔会持续升高，气温也会迅速下降。玉龙雪山景区几乎一年四季都风和日丽，紫外线很强，你必须戴上氧气袋，换上防寒服，配上太阳帽和太阳镜，如果耳鸣严重，可以嚼几块巧克力。如果还是不行，就服用包里的红景天。”

 第15章 十四 洞冥草

    俗话说跟着部队走，没饭吃也是有汤喝的，我今儿个也是跟定了凌子蟾这个老大哥，我们这支四人小队，凌子蟾就是队长。在他的带队下，我们从停车场笔直走了十来米到了玉龙雪山风景区的售票区，在那里最靠边的售票窗口处，我看到一个穿戴着着半卷边喜鹊窝帽、披着羊毛坎肩和靛青色右衽长袖大褂的小哥正叼着一根手指粗细颜色粗糙的东巴香烟迷醉地享受着。看到我们众人，这位小哥上上下下扫荡了我们几眼，最后他的视线平落在了凌子蟾肩上的那只黑色羽翅上凝结着粒粒水珠的黑鸲身上。
    戴着喜鹊窝帽一副纳西族人打扮的小哥热切中带着调侃地用纳西语问道：
    “哟呵呵，若芝，仁沟卜（帅哥，去哪里？）？”
    凌子蟾用中指勾下了鼻梁上的太阳镜，让对方看清楚了自己的脸，然后回答道：
    “天雨流芳（去读书）。”
    我压根没听明白凌子蟾和这个纳西族小哥之间的暗号，但是我看得出来那小哥在看到凌子蟾摘下太阳镜对了暗号后脸色刷得变了。
    “凌大哥，怎么是你？”那纳西族小哥的口音突然就切换成了标标准准的汉语，“今天怎么特地赶到甘海子来搭乘龙骨列车了？是带妹子来兜风吗？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啊？”
    “喂喂，你见过有捎带着一个跟班虫和十岁都不到的小妹妹到三千米海拔的雪山上兜风的人吗？”猫三昧大大落落地摘下脑门上的灰皮太阳帽，踮起脚跟一把盖到了那个纳西族小哥的脑门上，后者惊退两步，苦笑不已。
    “当然不是，猫三昧，你堂堂猫家的三小姐，怎么会是凌……”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纳西小哥又眼珠子一打溜，改口道，“怎么会到这个僻壤的地方来呢？”
    凌子蟾简洁地说道：
    “一言难尽。我们找到了一只灵兽，路上遭到了疑似神隐会的人追杀。黑鸲通讯网也可能被监控了，提前知会不安全。让我上龙骨列车吧，猴沐冠。”
    叫猴沐冠的纳西族青年脸色都降温了几分：
    “灵兽！！？神隐会的人追杀？真的假的？他们敢追杀我们学院的人？还有，灵兽在哪儿呢？”
    凌子蟾斜睨了我和雨瞳一眼，没有说话。
    猴沐冠见到了凌子蟾的视线，削尖了脑袋从售票窗口中探身出来，左右摇看着，他先是上下瞅了我两眼，大概是觉得我不像后，他的视线又微微偏移，定格在了被我牵着手，一脸颓瑟的雨瞳上。
    “不会是她？好漂亮个小妹妹诶，小美人啊！她是灵兽？不像啊！”
    凌子蟾直接摘去了雨瞳脑袋上的太阳帽，雨瞳的八只粉色支角顿时暴露在了玉龙雪山寒冷的空气之中，想着两侧分开的细角像是鸟的骨翼，又像是发网一般插在黑发间。
    “灵兽！真的是灵兽！我没看错吧？化人的？什么灵兽？”猴沐冠失声尖叫起来，凌子蟾点了一下头，迅速地把太阳帽盖回到了雨瞳的发顶上，沉肃地说道：
    “更多的信息不方便透露。现在你知道了情况的紧要性，让我们上龙骨列车吧，我们赶着回学院交代她。”
    “也是！哪里还有比一只灵兽更重要的事呢！”猴沐冠探出在售票窗口外的脸突然消失，紧接着售票室的防盗门开了，猴沐冠半身披着一件白色羽绒服匆匆忙忙跑了出来，“跟我来吧！我用我自己的私家车带你们去！”
    雨瞳握紧了我的手，偏过小小的脸蛋看着我，眉宇间露出了一丝的忧虑，我拍了拍她的脑袋，冲她一笑，雨瞳脸上的忧虑也淡淡地化开了。
    虽然我还是个刚跟天空人接触没多久的门外汉，但是我也感觉得出来天空人对灵兽的重视程度，简直不亚于对待国宝大熊猫，甚至还要更高，仿佛看到了神的代言人一般。
    猴沐冠领着我们上了一辆六人座的电动观光车，直接从停车场掉头出后门，载着我们急速奔着甘海子西头的玉龙雪山山麓赶去。
    一路上，我们搭着话。一问猫三昧之下我才知道原来这猴沐冠是凌子蟾的师弟，比凌子蟾小一年级，比猫三昧却要大一级，是妖兽生态学专业的，之前在学院里受到过凌子蟾的照顾，而他趁着暑假在这里做龙骨列车的检票员进行社会实践。
    “小师弟，你是新来的吧，我是猴沐冠，二年级的，妖兽生态学专业，以后叫我猴哥就行，既然你是凌子蟾的师弟，那我以后也罩着你。你叫什么名字？”猴沐冠大大咧咧地说。
    “那多谢师兄照顾了，我叫龙飞晖。”我迎着风小声说。
    “你姓龙？不过我们云陆不应该有姓龙的人啊。龙氏在云陆早就已经销声匿迹了。”
    “他是地上人，是一名御赐者。”凌子蟾说，“灵兽的御赐者。”

 第16章 十五 天之柱

    “啧啧，真是赶上时候了，正好离下一班龙骨列只剩下了五分钟了，你们得立刻上车了。我这里有四张车票，就送给你们了。我就先走了，到时候学院见啊。”我听到了猴沐冠的声音，转头看到他把四张车票递给了凌子蟾，猴沐冠冲我和雨瞳挥了挥手，笑着露出一排白牙表示告别，尔后转身离开了。接着我的胳膊就被一只温润的小手轻轻拉动，我下意识地应声转头，看到的是猫三昧那张苦大仇深的脸。
    “别看了，小鲜肉，闲逛计划泡汤啦，我们要走了啦。猴子也说了，没时间了。”猫三昧郁郁无欢地说，看她的脸色，我已经知道了她内心的郁结之情。
    “哦哦。接下来就是去乘龙骨列车吗？”
    “对啊。龙骨列车，风驰电掣！come　on！”猫三昧高举手臂欢呼着，一头短发飘散，她踩着她那闪亮的圆头娃娃鞋碎步跑起来。
    我被猫三昧拽拉着胳膊，而我则拽拉着雨瞳的手腕，一起跟着凌子蟾快步匆匆地冲进了流动的人群，向着大厅西侧的出口奔去。
    差不多跑了有两百米，我们赶到了大厅西侧出口处的另外一个岩溶洞，和之前大厅所在的地下洞穴不同的是，这居然是一个露天的地下凹陷溶洞，面积大概只有之前洞穴的四分之一，洞壁的内层已围满了候车的人，一圈一圈排着不长不短的队伍等在前方的闸机前，我的目光往前放了过去，穿过层层闸机，看到了凹洞正中央的景象。看到这幕景象，我彻底被震惊了，心里掀起了万丈波澜。
    看到洞穴中央的巨柱状物体，我第一直觉是一座倾斜的银白色高塔，高塔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建成的，通体反光，简直就像是金属一样光润透亮，我甚至能够在塔身上清楚地看到所有乘客扭曲了的脸。
    这座“塔”的形态和我见过的任何一座塔都不一样，普通的塔都是下大上小的锥形结构，但是这座塔却像是擎天柱一样，圆围没有随着高度上升而减小的势头。
    塔是镂空的，我能够一眼就看到其最中心那一根支撑整座塔的粗大“塔柱”，塔的相轮是从塔柱对称的两侧延伸出来的一个个空心圆圈，就像是人的肋骨，最贴合这座塔的形象描述，就是放大了几万倍后的蛇骨！
    当我的目光一寸一寸地从“塔底”沿着“塔身”向上漂移的时候，我的下颏居然也跟着缓缓抬了起来，最后下颏居然也和地面变成了平行状态，因为这座通体银白色的巨塔，居然根本没有塔顶，而是一路通向了天空，直接云端！
    白骨塔身为树杆，万里白云为树冠。
    这就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用来描述眼前景象的话语。
    五公里？还是十公里？还是二十公里？我简直无法想象这座骨塔到底有多高，因为看得出来它还有很大一部分在云层之上，只是被绵厚的云层给遮挡住了，根本让人猜不出它剩下的部分有多少。
    “粑粑，好高，好大。”雨瞳拉着我的手，睁大了眼睛激动地叫嚷起来。
    “是啊，简直**爆了啊！《龙珠》里的凯琳塔原来真的存在啊！……猫学姐，这、这就是龙骨列车？”支支吾吾半天，我才浑身颤抖地失声开口。“妈呀，连尸骨都这么长，这龙活着的是时候是该有多大啊？”
    “怎么样，吓呆了吧？呵呵。这可是全世界目前仅有的一座龙骨列车哦。”猫三昧用肩膀顶了顶我，得意洋洋地说。“要乘坐龙骨列车，可是需要不少福分呢。”
    “等等，可是这不科学啊，这么大一根柱子通往天上，别人应该早就发现了啊。”我回过神来，忍不住嚷嚷道。
    “因为龙骨列车周围的限定域常年被云雾围绕着，远远地看，地上人只能看到一条烟囱一样冒上天空的白云，是发现不了的。至于为什么龙骨列车周围有白云，等你以后有机会学了‘空间流态理论’就知道了。”猫三昧舒展着懒腰说。
    “可是这么粗一座柱子……怎么可能承受住自身重量的？这要是什么材料才能不倒塌啊？钨钢、金刚石也做不到吧！”
    “因为是龙骨嘛。龙可是神兽诶，钨钢才350hb的硬度在龙骨面前算什么？”猫三昧仰高了鼻尖，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不信你问问子蟾，看看他怎么说咯。凌子蟾的理论课非常出色的。”
    凌子蟾看了我一眼，用像是背诵课文的口吻说道：
    “人工合成和地上人自然形成的高硬度材料都是无法和龙骨相比的。用地上人的物理学体系来说，龙骨的材料是打开了夸克幽闭效应之后克服了胶子和夸克的强相互作用力、将胶子和夸克分离后才能得到的冷沸材料。再通俗点说，龙骨是直接由夸克构成的超级材料，硬度惊人。强相互作用力比电磁力的强度高两个数量级，所以龙骨比地上人的任何人工合成材料都要硬至少一百倍。就算是美国bae系统公司发明的能够击穿八块钢板的电磁炮，在龙骨面前也像奶酪撞铁板一样不自量力。而且龙骨还是高温电超导和磁超导材料，在超高的温度下仍保有超导性能，配合强磁激发能材料，就可以制造出用来升降的悬浮舱。这也是龙能够飞起来的原因，也是龙骨列车的核心理论……”
    “妈呀，凌大哥，你还是高抬贵口吧！你一定是理科学神吧？！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其实龙是一种很科学的生物，不是什么四旧不是什么封建迷信，而是天空人的黑科技，所以别再虐待我这个学渣的智商了好吗？”我痛苦地抱着脑袋看着凌子蟾无奈地道。
    “这很难懂么？”凌子蟾皱起眉峰斜看着我。
    “很难！”我和猫三昧不约而同地开口叫了起来，然后傻愣愣地对视了一眼。

 第17章 十六 神兽

    只不过，我能够看到脚下的大地正在迅速地收缩，就像是在高温铁板上迅速烧干的水珠。
    “我靠……怎么这么快？”我惊恐万状地道。“这是什么动力啊？”
    坐在我一旁的凌子蟾解说道：
    “龙骨列车的原理非常简单，就是最简单的定滑轮原理。升降舱的顶端连着一根冷沸材料制造的绳，绳索的顶部绕过云陆的一组绳轮，在绳轮的另一端悬挂重物，只要重物从高空中抛落，我们的升降舱就会被拽拉上升。而且由于重力的加速，升降舱上升的速度会越来越快，直到达到一个极限值。龙骨列车的时速接近五百公里，甚至超过日本新干线列车。”
    我怵然道：“我去，太黑科技了吧！绳索那端那是什么重物啊？要是那重物轰然落地，我们不都死翘翘了吗？”
    “不会，悬挂的重物用了龙骨骨髓中提取出的强磁激发能材料作为填充，那是一种超导材料，可以抵消引力产生悬浮的效果，在接近地面之前重物的下坠速度就会下降成负速度，而我们的罐舱也会屏蔽舱壁中超导材料的超导特性，增大重力从而实现减速刹车。”
    “我去，连引力都可以屏蔽？黑科技，满满的都是黑科技啊！”我捂着脸大惊失色起来，“我现在算是三昧说的话了，什么核武器，什么电磁炮、上帝之杖，跟神兽比起来就是战五渣啊。难道天云陆有很多神兽吗？那地球岂不是都要毁灭了？”
    猫三昧望着窗外起起伏伏、浩渺无际的云海，托着腮帮子斜睨着我，道：
    “不会的啦，就算是在云陆，神兽也基本是传说一样的存在。我不是说过吗，全世界的云陆目前只有一只活着的神兽，现在就在我们学院，那只神兽现在已经是我们学院的象征了哦，嘿嘿。”
    “哦？……这么说，原来神兽也是会绝种的咯？就跟渡渡鸟、大熊猫一样遭到贪得无厌的人类圈地然后家园毁坏可怜的神兽只好流浪四海最后灭绝？”我挠挠头问道。
    猫三昧在我的脑门上敲了一记，露出尖锐的虎牙道：
    “你在乱想什么啊。神兽早在人类演化出文明之前就已经消失了好不好。你现在乘坐的这条龙骨，都有两百多万年的历史了，是五龙纪留下来的宝贵遗物。要是这个世上还有那么多活着的神兽，哪轮得到人类横着走啊。”
    “五龙纪？那是什么？”
    “就是神兽统治世界的时期啊。”猫三昧兴致盎然地说道，“嘿嘿，还好我历史学不错，就给你补补课吧，小鲜肉。根据《广雅?释天》的记载，中国的古代神话可以分为十个纪元。最早的是九头纪，那时候距今差不多有两百六十万年，当时的人类才刚刚学会用石器呢。根据妖兽考古学家的说法，那时候地球上有九大洲，分别被九只神兽统治着。后来，也不知道是因为自然灾害还是神兽之间的战争，那九只神兽都销声匿迹了，九头纪也就一夜之间断片儿了。之后过了几十万年，就到了五龙纪，那个时代距离现在大约两百万年。那时候，主宰地球的是五只龙，它们的地位丝毫不亚于九头纪的九只神兽。我们现在乘坐的龙骨列车，就是其中的一只龙——舍沙的尸骨。在印度教中，舍沙被认为是一只有一千个脑袋的巨蟒，但是在咱们中国，舍沙也被叫做冰夷，是雪山孕育而出的神龙。事实上，妖兽考古学家已经证明了这两只不同神话的神兽是同一只生物。后来，五龙纪中的五只龙都死了，只有其中一只留下了子嗣活到了现在，那只龙，嘻嘻，现在就在我们学院。”
    “哇靠，那白云边学院岂不是逆天了？神兽啊神兽……对了，你说这九头纪的那九只神兽和五龙纪的龙哪个更厉害？”
    “这个就难说咯，别说考古界，就是生物界都对这个争议很大的，就像侏罗纪最大的异特龙和白垩纪一般大小的霸王龙，真打起来谁厉害，很难说的啦。不过大多数考古学家都认为九头纪是神兽的巅峰，而五龙纪只不过是九头纪辉煌的延续罢了。五龙纪结束之后，神兽的时代就逐渐过去了，之后的摄提纪、合雒纪什么的根本到不了九头纪和五龙纪的高度。人类文明也才逐渐发展起来。怎么样，神兽的历史很惊心动魄吧？我们天空人的科技，基本都是生物科技，这些科技都是从神兽、灵兽和妖兽身上挖掘出来的。一只灵兽的出现，那可是相当于一种全新的技术产业的出现呢，就像电脑、电话、火车、飞机发明会带动产业革命一样，灵兽的潜在价值很高的，十个亿根本不算什么。现在你明白为什么神隐会的人当然会追杀我们要夺取你的灵兽了吧？”
    “明白了，明白了……这群狗养的……”
    我点头连连，咬牙切齿，胸中囤积的疑云顿时一扫而空，但是转而显现出的是一条通向前方的幽深隧道，隧道尽头，我看不到一点亮光。
    我低下头看着雨瞳，望着她忧虑的黑闪闪的大眼睛，心里更是产生了浓浓的危机感，直到了这一刻，我才完全明白了雨瞳的重要性。
    这个小丫头，根本就是一座掉在地上的金山啊，只要是认识黄金的人，都会想跑过来捞一把。只不过，一提到追杀的事，猫三昧脸上的乐天派笑容就逐渐凝结了，好像勾起了她什么伤心往事似的，她又侧脸贴着窗外眺起下面的云海起来。
    我顺着猫三昧的视线忘了过去，顿时也万分震惊，因为我已经基本看不到我们出发的那口岩溶洞的出口了，从我的高度往下看，能够看到的是连绵的玉龙雪山山麓处那一片地藓般大小的墨绿色针叶林，不知不觉间，龙骨列车居然已经升到了如此高度，简直快如雷龙。
    随着高度的上升，我的胸闷和头晕症状开始加剧，于是我急忙从帆布旅行包中取出了氧气袋给戴上，倒是雨瞳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当我递给她氧气袋的时候，她居然摇摇头表示不需要。
    吸了口氧气，顺便吃了点红景天，我打了个哆嗦，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倒是我发现周围的温度在迅速地下降，感觉手脚都快僵麻了。

 第18章 十七 鲸艇

    庞大的白鲸如同一艘艘巨型浮空飞艇，在靛蓝色的天空背景之下缓缓地列队游荡着，它们显然是有智慧的，纷纷沿着预订的轨道在城市的上空盘旋着寻找降落点，当巨鲸飞过城市上空遮蔽了阳光时，我看到现代化大厦的幕墙和钢化玻璃都瞬间被阴影笼罩，变得黯淡了。哪怕隔着遥远的距离，我也看得出这些白鱼每一只至少也有几艘航母拼合那么大，扫帚面似的尾鳍伴随着流线型的鲸身浮动而灵活地扭摆着，我完全无法想象这些体积庞大的鲸鱼到底是怎么能够飞起来的，难道它们内部都是充气的？
    “这是鲸艇。”猫三昧解释说，“在古代也叫云鲲。是一种仅次于灵兽的顶级的妖兽。它们的喷气孔隔一段时间会喷出水雾制造云层遮挡阳光，平流层是不会下雨的，但是鲸艇们喷水的时候，我们云陆就会下雨了。而且这种鲸艇还会制造出限定域来遮挡地上人的卫星侦查云陆，没有它们遮挡，云陆早就被地上人给发现了……哦，对了，我忘了你还不知道限定域是什么，总之，到时候你学了妖兽生态学的课程，应该就知道了。”
    我被猫三昧说得一愣一愣的，但是很快我发现更让我震惊的不单单是什么所谓的鲸艇，在我前方的天空中，我还看到了一道道飞舞在天空中的银白色身影，离得近了，我才发现原来那都是一批批的白马，这些白马通体雪白如玉，唯有尾巴却长着金色的虎尾斑纹，它们根本没有翅膀，可是居然能够飞在天空中！
    “哎哟妈呀，马也能飞了，而且还不带翅膀的？科学呢，科学去哪了？”我使劲揉了揉眼，瞪着眼球道。
    “仔细看那些马的马蹄底下啦。”猫三昧道。
    我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些盘旋在天空之中的白马马蹄之下都有一只只的白雁飞舞堆叠着，每每当那些白马想要前行时，那些有半人大小的白色飞雁就会自动落在白马前进的方向上，自动组成一座“雁桥”，让白马如同踩着筋斗云一般踏云前行。
    “这叫‘马踏飞雁’，这些白马叫‘鹿蜀’，是一种有灵性的妖兽，它们踩着的那些鸟，叫‘精卫’，精卫身体里也有磁单极子，能够克服引力飞起来，精卫和鹿蜀是伴生关系，它们的思想也是用磁受体连接起来的，简单来说就是心灵感应。鹿蜀的粪便还是一种特殊的饲料，对于精卫来说营养很足，还能治病延寿，所以它们很怕鹿蜀死亡，每当鹿蜀踩空坠落的时候它们就会组成‘鸟桥’托住要下坠的鹿蜀，久而久之精卫们就变成了鹿蜀的翅膀。鹿蜀也是我们城市的主要交通工具之一，不过一般只有豪门才养得起的。”
    猫三昧侧过脸来，大大咧咧地拍着我的背，我想我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跟刚进大都会的澳洲土著没有太大区别，猫三昧看我发呆，便甜甜地笑着说：
    “我就说了吧，玉龙雪山根本不算什么，看到云陆你肯定会惊为天宫的。现在就让我来说一下开场白吧！欢迎来到东方云国——沧泱。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天空人的一份子了。”
    “终点站，白云边学院东大门到了，请在座的乘客有序下车，勿忘行李。欢迎下次再次乘坐本列车，我们有缘再会。”
    随着龙骨列车逐渐减速，罐舱内也随之飘起了甜柔的电子音，罐舱的升降门应声而开，凌子蟾冷着脸起身示意我们，我本以为在这么高的云端下车肯定会有寒流从门外涌入进来，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从门外涌入的并非是寒流，而是一阵轻柔拂面的暖风。
    “这什么鬼天气，怎么突然这么热？明明我们还在天上啊。”我难以思议地摸了摸额头，居然甩下了一层汗珠。
    “因为云陆周围的有一层单面透光的保护膜，就像温室效应一样，除了紫外线之外，太阳的光和热只能进来，却很难散发出去，所以这里就没有其他云层那么冷了。”猫三昧像个导游似的及时接说道，她已经开始脱身上的羽绒服了，车舱外有专门的乘务员提着竹篓在回收乘客不需要的保暖服，猫三昧调皮地把羽绒服揉成球状，做了个投篮姿势丢进了竹篓里，只留下她那顶圆顶太阳帽压着她那柔软如蘑菇伞盖一样的短发，乘务员用无奈的眼神看了猫三昧一眼，猫三昧嘻嘻笑笑地挥了挥手，吐吐舌头。
    出舱后，收束的视野瞬间扩大，我走进了一片被云笼烟罩的平阔广场，广场座落在鹏背城的东南角，此刻天空中斜悬着一轮金色的耀阳，在平流层靛蓝色的天空背景映衬下，刺目的光棱投射在通体莹白的广场之上，就像高光手电打在一望无边的玉龙山雪地之上，泛起了一层如有实质的金色光浪，炫目迷人。当我低下头的时候，我才发现，这座广场居然完全是用一块块竹筏大小的乳白色汉白玉铺就的。妈呀，这得花多少钱啊？
    在广场的尽头，隔着层层起叠波动无定的云雾，我隐约看到了一座有数百米之高的黑色山丘，山丘顶部高高隆起，向阳那一侧则是一道倾度较缓的斜坡，乍一看如同一只男士尖头皮鞋的鞋面，只是山丘的表面却没有皮鞋那么明润溜滑，光泽照人，而是布满了让人头皮发疹的凹凸不平的颗粒状物质和层层覆盖的鳞纹。
    “喂喂，猫学姐，我说你们的学院地方真寒酸啊，都到了山脚下了。是不是云陆地价很高，这边地皮便宜啊？”
    “山？哈哈哈！”听到我的话，猫三昧真的是噗嗤笑出了声，“你再仔细看看？”
    我纳闷地眯起眼朝着那座被云雾半遮半掩的“黑色山丘”仰望而去，这时，白色的烟云正巧分流开来，金色的阳光丝丝丝缕缕，从云雾缝隙之中倾斜照入，打在“山丘”的表面，泛起了点点金斑，而那座被我误以为是“山丘”的物体表面，也显露出了层次分明的鳞纹轮廓，墨黑色的菱状鳞片密密麻麻地覆盖着这整一座“山丘”，如同菠萝表皮那一层层细密而坚硬的六边形刺结瘤。鳞片的表面还有些许的云纹絮斑，在日光的照射下，云纹絮斑散射出五彩的光晕，绚烂迷目。
    随着白云的逐渐弥散，山丘的轮廓越发清晰，一些方才我没有看清的体态特征也显露出来：
    山丘的中央，是一圈如同马蹄坟坟门的棱状眼廓，下方镶着一颗巨大的眼球，浑圆的眼球被带灰色颗粒物的褶皱眼皮严严实实地包裹着，看不见里面的眼瞳，我也无法想象当这只眼睛的眼皮睁开时，一方池塘那么大的龙眼突然盯着你看会是什么样的景象。流线型的龙颚肌肉紧绷，凸出内里棱角分明的颚骨，看起来结实而有力，龙颚表面还长有极多的锥形齿，流苏般的龙髯像是垂在龙颚的一侧，乍一看像是一道金色的幕帘。
    这一刻，我已经完全明白了，伏在我面前的到底是什么生物。
    龙。
    这是一条龙。
    单单是龙首就有一座山丘那么大的超级黑龙。
    山丘沿着向着黑龙的嵴椎向西侧一路延长，像是一堵望不到尽头的黑色城墙，龙身也布满了细密紧致的狰狞鳞片，而龙背上则是峰峦起伏的锯齿状龙鳍，那些嶙峋锋利的龙鳍构成了这道数百米之高的黑色城墙的垛子。

 第19章 十八 玉帝

    猫三昧两手叉着腰，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嘴角轻抿，用她那清朗悦耳的声音说道：
    “嘿嘿，这个人的名字你可要牢牢记住了，如果你在云陆都没有听过这个大名的话，可是会被当成异类的。因为这个人啊，不但是近百年来云陆中唯一一个降服了神兽的捉妖师，更曾是我们学校的第十届校长，在整个云陆中，几乎也没有比他更风光的英雄人物了，而且他的名字还跟你很像，小鲜肉，他叫龙荣轩，记住了吗，龙、荣、轩！”
    龙荣轩？
    听到猫三昧的话，我的脸突然拉长，一种不小心吞进了无头苍蝇的古怪感觉在我的心头躁动起来。
    龙荣轩……可不正是我的高祖父么？
    难道是意外重名？可是猫三昧说这龙是百年前被人降服的，我想起来当年高祖父捉龙的时候是1915年广州乙卯水灾的时候，距离现今也的确是有一百多年了……这么看来，猫三昧说的龙荣轩和我的高祖父，恐怕还真是同一个人了。
    “好了别发呆了，赶紧去学院报道吧，牛教授和校董会的人等着我们呢。”猫三昧牵过我和凌子蟾的手，急性子发作，像牛郎牵着老牛似的带着我们朝着龙头所在的方向跑去。
    离得近了，我才发现原来在龙头下方还有一座气象庄严、气势恢弘的白色宫殿，光亮耀眼的门府上铺着一条琉璃瓦檐，把学院门府的轮廓从靛蓝色的天空中勾画出来，门两侧的廊柱上串着吊着金黄流苏的大红宫灯，汉白玉堆砌而成的宫墙，金胎掐丝珐琅抹就的拱桥都显得那么瑰丽而浮华，秀丽挺拔的华表刻着龙凤共舞的图腾浮雕，更是充满神圣感和威严感，淡雅的色调和四周层次繁多的建筑立面，组成了一幅云霄宝殿般的庄严建筑图卷，
    单单从门府来看，这座宫殿的布局样式不但和故宫相似，其奢华程度更是超过了故宫，因为就算是故宫，也不会全用汉白玉作为建筑材料。
    “故宫的设计者之一的杨青就是天空人，当年他设计故宫的时候就是仿照了咱们白云边学院。我们学院一共有一万个房间，比当初故宫设计者设计的九千九百九十九个房间还多了一间呢。”猫三昧昂首妙步地在前面走着，紧跟着凌子蟾向着学院的门府蹦跶过去，我也是缩头缩脑地牵着雨瞳的手紧跟在后面。学院的正大门所在的位置正好对着黑龙玉帝龙头的嘴头，所以每一个学生从学院正门进入学院内部的时候，都会从黑龙龙头边上走过，我也不例外。
    峥嵘高耸的龙头就横在学院大门口，遍布全身的细鳞不禁看得我心里发毛，以至于我都不敢像猫三昧和凌子蟾那样迈开步子大步走，生怕稍微出声大点就惊动了这只龙帝。
    因为一路上抑制不住好奇心时不时地想要近距离观看这只老黑龙，以至于我中途放慢了速度，很快我就和凌子蟾他们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雨瞳，我们走近些看看好不好？”我激动不已得低下头问雨瞳道。
    “不要啦……粑粑，我有点怕。”雨瞳满面忧愁地看着我，淡淡的眉毛蹙起，小小的脸蛋居然罩上了一层霜白，她使劲摇着头，似乎很不愿意靠近这只老龙。
    “没关系，就稍微看一眼，粑粑很想摸摸这只龙……”
    我小声安慰着雨瞳，而雨瞳则是嘟哝着小嘴，圆润纯亮的黑眼睛看着我，写满了不情愿。
    看到雨瞳不情愿，我也只好叹着气打算放弃，可是突然间，我感觉到周围安静了下来，明明之前周围还是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学生，可是这一刻，就好像整个世界突然只剩下了我一般，周遭再也没有了一点动静。
    感觉到气氛异样，我诧异地抬头，却看到猫三昧就正在十米开外的地方，一手捂着嘴，另一只手不住地颤抖着，指着我的后方，不但眼睛惊恐地睁大，就连脸色都变得惨白。
    “小、小鲜肉，你后面……！”猫三昧好不容易才用颤抖着的声音朝我喊了一声。
    我突然感觉到后方有一阵冷风吹拂而来，雨瞳握着我手掌的力道也突然加大了几分，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粑粑……龙醒了。”雨瞳说。
    我一点一点转动僵硬的脖子，望向了后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覆盖着颗粒状物体的灰色眼皮已经张开了，一只市立游泳池般大小的金色的晶润眼球暴露在了空气之中，眼球的中心，一道竖瞳正微微收缩。
    而我，此刻正站在这道竖瞳的中央。
    整个世界就在这一刻陷入了无边的静谧，我的呼吸突然屏住了，耳皮内的血管突突直跳，高度紧张下，身体里的血液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激流起来。
    然后下一秒，就像是一枚榴弹炮落在了人群之中，周围路过的学生群惊惶落魄地叫了起来，人声错杂，脚步声参差起落，有人四散奔逃，有人喝声遣散人群，甚至有人吓得肝胆俱裂，当场僵在原地行囊落地呆若木鸡，总之场面混乱无比。
    “龙醒了！”
    “快走快走！退开退开！”

 第20章 十九 夜游神

    “还真是十九岁啊，大哥你还真没忽悠我啊……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是哪儿啊？”我愣愣地问道。“我记得之前我刚要进校门的时候那门口的黑龙突然醒了，然后仰天一吼，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哦，忘了说了，这里是专门给地上人住宿的一年级新生寝室。我跟你暂时是一间宿舍的。你之前昏过去了，你那位叫凌子蟾的师兄就把你背到这儿来了。”我发现陈百阅有一张快嘴，一旦开了口就喋喋不休，“说起那玉帝，真是酷毙了，哥们。听说那只玉帝是被你叫醒的是吗？可惜我当时还在宿舍里睡觉所以没有看到，真是可惜了。但是那玉帝的龙吟声就是隔着一个校区我都听得清清楚楚啊！听说因为玉帝的这一声吼叫，当时校门口整整有十八个人当场就昏了过去，啧啧啧，真是威风堂堂啊。”
    我皱眉道：
    “那黑龙呢？现在苏醒了吗？”
    “那倒没有，那玉帝就朝天吼了一声，之后趴在地上给睡死了，睡的时候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呢，就跟没醒来过一样。不过哥们你火了你知道吗？现在学校里都在传你的名字，说龙是被你给唤醒的，因为当时你正好经过那只龙的面前，而且当时的人都看到那玉帝看了你整整十多秒。”矮子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滔滔不绝地说着，“哥们，真相到底是不是这样啊？”
    听着矮子的讲述，我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了那一只巨轮一般庞大的眼睛，顿时感到身体里有一股寒流涌动着，我整个人都不寒而栗起来。
    “我……我也不清楚啊……”我支支吾吾地说道，“对了，雨瞳呢？就是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小女孩，她在哪里？怎么样了？”想到不在身边的雨瞳，我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哦哦，你说你那只灵兽啊。现在应该被带去御兽园了吧。黑龙苏醒的事惊动了校长，你昏迷后没多久校长就赶到了，把你和你的灵兽都带走了。”矮子说道，“哥们你可真了不得啊，先是给咱们学院带了一只灵兽回来，现在又惊醒了神兽玉帝，这下你想要不成咱们学院最风光的新生也难了，我可真是羡慕啊！”
    可是矮子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我就已经从炕床上跳下，光着脚冲向了朱漆大门。
    我猛地推开了朱漆大门，一阵清冷的夜风猛地吹拂而来，掀起了我的发丝，我才发现外面居然是已是晚上，抬头一望，头顶上星空灿烂，天穹中是漫天的璀璨繁星，闪烁浮动。因为云陆处在对流层和平流层之间，天上没有云，密布的星辰如同圣诞树上的彩灯一般缀饰着，仿佛抬手可得。
    “唉唉唉，哥们，别乱跑啊，现在是大晚上。你要去哪儿啊？”矮子一溜小跑追了过来，拉住我的裤管问道。
    “雨瞳……我要去见见我的灵兽。”我心急如焚地说道。
    “那也不急嘛，现在大半夜的，御兽园都关门啦，明天早上开学典礼，你有的是机会的，灵兽在学院里会得到很周全的保护，甭担心啦。”矮子拍了拍我的大腿，劝我道。听到矮子这么一说，我的心弦才稍稍松了一半。只好打算关门回到厢房内。
    可是才刚打算转身，我却发现天空上的繁星有了变动，原本我以为是静止的星辰，此刻居然如同游动的鬼火一般在夜空之中游荡起来，乍一看，仿佛在水中游戏的蝌蚪，金色的点点星辰汇聚成了一条金链，长长地拖在天空之中，以这条金链为中轴线，整个世界仿佛被切割成了对称的两个半球。
    “是我看错了吗？星星怎么在动？”望着天上的繁星，我不禁瞠目结舌。
    “哦，那是‘萤鲑’，”矮子解释道，“是一种鱼类妖兽，它们的身体本身会发光。到了发情期会大规模地从云陆的一片湖区乘风飞到另外一片湖区，不断在几个湖区里寻找配偶产卵，如果从地上看，就好像有无数星辰在游动一样，是云陆特有的风景哦。”
    “我去，鱼都能飞了？果然在这个地方找科学是个天大的错误……不过，还真美啊。”
    我望着天上闪烁明灭又如同银川般流动的“星群”，看着那璀璨而绚烂的漫天幻光，一时间不禁痴了。
    裤脚突然间传来了一阵牵扯力，我一愣，低下头一看，这一看，却是吓得我惊退了两步。
    只见我的脚边居然有十多只带着虎纹的琥珀色老鼠排队站列着，而且这些老鼠居然不是四肢着地，而是后肢着地，前肢像是人手一样缩在腹前，不仅如此，这些老鼠还穿着小孩子的红肚兜，肚兜上用金丝绣着大大的“福”字，而在每一只人立的老鼠脑袋上，都顶着一个碗口大小的覆盆。
    此刻，十多只老鼠正齐刷刷仰头看着我，鼓着从臼齿侧延伸到肩部的颊囊，毛茸茸的鼠尾呈s形曲起，黑溜溜的眼睛里闪烁着星斑，尖尖的嘴巴微微开阖，发出吱吱的鼠鸣声。
    “我靠，老鼠！老鼠成精了！”我吓得面容失色，脚步后迈间，差点被门栏给绊倒。“怎么连云陆也有老鼠啊？”
    “哈哈，别怕，这不是老鼠，是夜游神啦。”矮子笑得前仰后合，“夜游神也叫鼣鼠，是一种很通人性的妖兽。你看到它们头顶上的盆子了吗？这些夜游神是来讨吃的的，只要你把一些玉米粒或者谷粒洒在它们的盆子里，然后给它们信用卡和购物清单，它们就会帮你去学校的超市里购物。对了，我这里正巧有一点没吃完的玉米粒，我们买点夜宵吃吧，今天我请客，庆祝咱们成为天空人的一份子。”
    “不要吧，这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
    “没事，学院有给地上人的学生发放助学金的，那笔钱足够咱们随便挥霍的，要是你过意不去，下次回请我就行。”
    说着，矮子一溜小跑回到厢房，从桌几上取来了纸笔还有半袋玉米，看到矮子手里的玉米袋子，这些鼣鼠居然都很机灵地把脑袋上的覆盆给摘了下来摊在身前，矮子把玉米粒洒进它们的盆子里，它们顿时欢快地吃了起来，接着我看到矮子在一张便条上写下了一系列的菜单：
    米兰炸虾、手撕鸡、凤鹅芋饺、碳烤羊蝎子、科罗娜啤酒。
    写完菜单后矮子把一张黑卡和菜单一并交给了带头的那只最大的鼣鼠，那鼠头子昂起它那圆润梨形脑袋，用它那细细短短的前肢抱住了矮子的卡片，然后朝着矮子鞠了个躬，啾鸣了三声，然后带着一帮头顶着盆子的小弟结队离开了。
    我看着成群结队离开的夜游神们，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去，太通人性了吧？这些鼣鼠到底怎么养出来的？”

 第21章 二十 靖人

    “妖兽也能跟人类结合，不是吧？还有靖人？那是啥？”
    “只有化人的灵兽或者更高级的神兽才能跟人类结合。不然你想想白娘子传奇怎么来的？当然妖兽跟人能生育后代的概率还是很低的。至于我么，《山海经》看过吗？里面记载了一个小人国，叫靖国，学院说我就是靖人的后代，就派特务员找到了我，其实之前我就出生在一个普通的白领家族，也没那么特殊，更是对天空人一无所知。”
    说到这里，我听出矮子的话里似乎带着点自嘲的意味，他的两肘子支在炕桌上，两条细短的小腿在空中踢荡着。
    “像我们这样没啥能力的地上人，混的好的以后顶多也就在云陆搞搞理论研究，成不了大气候的。”矮子有点颓废地说，“不过飞晖你这次倒是给地上人争了一次光，能够成为灵兽的御赐者，还能惊动玉帝，在新生里你可是风光无二啊，哈哈。说不定以后你还能成一名捉妖师，那你就平步青云了。说不定还能娶到个天空人女子老婆呢，哇靠，想想就美啊。天空人对玉帝可是很崇拜的，就像平民崇拜屠龙英雄一样，能够惊动玉帝的人，肯定会引起学院里数不尽的美女的重视吧？要是你不是地上人的话，说不定一些大家族直接就要拉你入赘了。”
    听到矮子的话，我不禁脸上一热，心脏也是通通蹦跳起来，不知怎么的，当矮子说到娶天空人女子的时候，我的脑海里下意识地浮现出了猫三昧那跳脱而刁蛮的表情。奇怪，为什么我会想到她？难道是因为猫三昧是我唯一认识的天空人女性的缘故吗？
    “发什么楞呢？不会是已经看上哪位天空人美女了吧？对了，不会是今天跟凌子蟾一起把你送回厢房的那个猫三昧吧？”矮子细眯起眼，玩味地看着我道。
    我一惊，错愕道：
    “怎、怎么会，别乱牵线啊你……猫三昧是接我到云陆的特务员……我才刚跟她认识没两天而已……”
    “别掩饰啦，飞晖啊，麻烦你撒谎也装得有水平点啊，这种把‘我在撒谎’像大字报一样贴在脸上的撒谎毫无意义啊。喜欢就直说嘛，大家都是男人，有啥不能说的？”矮子眨了眨他那孩童般晶亮却又夹带着狡黠之色的眼睛，我不禁感到肩头压力倍增。
    “好吧，其实我是觉得猫三昧长得不错，人也还可以……我是对她有点意思，这不行么？”我索性就昂起头来，露出一副痞子相，做“老子就是看上你了你咋的”的流氓态。
    矮子翘起嘴角笑起来：
    “还挺有勇气嘛，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飞晖，我还是劝你不要抱太大希望吧。”
    “为什么？”我不禁皱了皱眉问道。
    “为什么？知道猫三昧是哪个家族的人吗？肯定不知道吧？要是你知道，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矮子用筷子夹起了一根鸡肉条，含在嘴里咀嚼着，“她是猫家的三小姐，知道猫家在云陆是什么地位吗？那是仅次于最大的十二生肖家族的古老家族，门第很高的，别说地上人了，就是一般的天空人也只能高山仰止啊。而且，猫家和十二生肖家族中的虎家世代有联姻的传统。虽然没来多久，但是我也早就听说她跟虎家的太子爷指定了娃娃亲了，你是没机会了，哥们。”
    听到矮子的话，我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像是被人恶狠狠地从暖烘烘的被毯里挖出，一把丢进了液氮湖中一样，丝丝冒着冰冷白气的同时凝结成了冰葫芦，然后又被人用榔头重重一敲，啪啦一声，碎成了冰渣。
    在此之前，我居然还望着猫三昧的背影幻想过，可是这一刻，突然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我想起来凌子蟾之前也跟我提到过这十二生肖家族，沧泱国的两大政党之一的神隐会就有不少是十二生肖家族的人。不用想也知道，这几个家族是牛逼哄哄走路都鼻孔朝天的类型。
    “那凌子蟾呢？他是什么家族的，你知道吗？”我生怕被矮子看出面色有异来，急忙转移话题。
    “凌子蟾啊？这个名字在学校里也算是知名度不小了。其实凌子蟾这个人挺好的，算是三年级生里最优秀的那一类尖子生，不过他的出生不太好。”
    “出生不好？你是说他出生寒微？”
    “要真是出生寒微倒也不算什么。关键是他的那个家族在云陆太臭名昭著了。你知道意大利黑手党吧？蟾家在云陆的地位就相当于黑道界的黑手党，偷摸拐骗、烧杀抢掠啥都干，而凌子蟾就是蟾家出来的，他是蟾家收养的孤儿，虽然不是正统子嗣，但是也是养子，所以他在学校的名声也不是很好。”
    “这样啊，我倒还觉得猫三昧跟凌子蟾挺配的呢。”
    “他们俩？没可能没可能！虎家是云陆最大的名门望族，蟾家是最臭名昭著的黑道家族，你觉得他们能走在一起？”
    我不禁想起了凌子蟾那天晚上带着我在公路上一边开着阿斯顿?马丁one77狂飙一边朝着追杀我们的神隐会成员潇洒开枪的场景，难怪他的身手这么了得，原来是黑道出生啊。
    矮子重重地把酒杯搁在了炕桌桌角上，醉醺醺地道：
    “好了，说了这么多，嘴巴都干了。总之，哥们，你也别太绝望，你现在已经引起了学院上上下下的关注。想想你又是带了灵兽又是惊醒了七十年没有醒来的玉帝，肯定是大红人。要是时来运转让你以后成了顶级捉妖师，扬名立万，那你说不定还是有希望泡到人家猫家小姐的。加油吧，骚年。太阳高照，春头正好，人当年少，不可未竞先老啊！”
    我踯躅地看着矮子，怯生生地问道：

 第22章 二十一 鹿蜀

    我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流着哈喇子的矮子，扶了扶额头，起身道：
    “猫姐，雨瞳怎么样了？”
    “我就知道你担心雨瞳，所以一大早过来看看你，赶紧赶紧，洗漱一下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御兽园。现在雨瞳在那里挺好的。”
    我拍拍裤腿上的灰尘，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就匆匆忙忙进了盥洗室，草草洗漱之后就回到了厢房的前厅，本想当即拉着猫三昧离开，但是脚尖才一落地，我却是愣住了，只见厢房的门被人从外面开了闩，一双双的眼睛沿着门隙朝里张望着我。
    猫三昧上前拉开厢房的门，外面的人急忙纷纷退开，这时候我才发现厢房外面居然站满了人，不少是跟我一样的年轻人，但是也有不少是中年人。
    看到我，带头的一个留着冲顶发的青年有点尴尬地朝我打了打招呼：
    “嗨。哥们？”
    “哟？你们这是……”我打量着眼前这位哥们，带着几根白头发，脸部光滑却带有一两颗青春痘，但是表情富有感染力。
    “龙飞晖，你是龙飞晖？”青年手里拿着一块方板，我低头一看，发现那居然是一块沙板画，只不过表面的彩色细沙颗粒正巧组成了我的画像。
    “你们认得我？”我的目光在人群里游走。
    “认得啊，沙板画上到处都是你的头像呢。听说是你唤醒了玉帝，那事是真的吗？哥们，酷毙了啊！哦，对了……我叫马达明，认识一下吧？”
    猫三昧的脑袋从我的旁边钻出来，她用她那圆润又有柔韧度的肩头顶了顶我，眯眼笑道：“还不知道自己出名了吧？带回了一只灵兽，又弄醒了玉帝，你的名声昨天下午开始就已经爆炸了。全校人都知道你咯。昨天玉皇大帝醒来的事都惊动校长了，最后还是他把你带回宿舍的。”
    “不至于吧？猫姐，我想低调点做人的啊……”我护着胸道。
    “别废话啦，还想不想去御兽园了？”猫三昧牵引着我的手臂冲我眨了眨一只眼睛。
    “去、去，猫姐，你到哪儿，我跟到哪儿呗。”我眉开眼笑道。
    不知怎么的，虽然前来围观我的人多如看戏，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靠我太近，无一不和我保持着五米开外的距离，一开始我还误以为我身上酒气太重或是起床时梳妆太潦草，让人望而却步，但是走了一段路后，我才发现原来周围人是不敢靠近猫三昧。
    从地上人的宿舍区到御兽园，中途要穿越几个园区，中途都只有猫三昧圆头皮鞋的滴嘟声满廊回响着，猫三昧手里转转钥匙挂坠，撒进一串细小的金属碰击声——就像猫喜欢玩风铃一样，猫三昧也很喜欢晃动钥匙听充满喜感的声音。
    “猫姐，为什么我感觉别人都不敢靠近咱们啊？”我的视线落在一个剃着光光、轮廓鲜明的圆下巴的男生脸上，后者冲我笑着挥挥手，却始终没有敢跟我走太近，而是像蹩脚的跟踪狂似的跟在我们的屁股后头。
    猫三昧随便一个回头，视线所落之处，一名戴着椭圆形小眼镜的哥们急忙撇开了他那清癯的面孔。这下我还真确定了，这些人真的是在怕猫三昧。
    “别理他们就是。”猫三昧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脸色却是出奇地平静，只是转着手里的青铜钥匙环，我看到那居然是一只伏身下岗的猛虎图案，顿时明白了几分。矮子说过，猫三昧跟虎家的少爷有婚约，那些人之所以不敢靠近猫三昧，该不会是因为怕传到那位少爷的耳朵里吧？
    我定睛一看，才发现猫三昧手里的那串钥匙环上的老虎眼睛，居然像是镶嵌着水晶一般闪闪发光，活灵活现，瞳仁的焦点居然还会在我和猫三昧之间来回转移，像是在监视我们一般。难不成这钥匙环，其实是一个丈夫监控妻子的监控器？
    看到猫三昧面色有异，我急着转移话题，道：“猫姐，刚才那姓马的小哥手里拿的那块板是什么啊？为什么会有我的头像？”
    “那叫‘沙鳞画’，是撒了从蛊雕羽毛上采集的磁受体做的画粉，可以根据使用它的人的想法重新组合，改变画面啦。”
    “我懂了，有点像蝴蝶翅膀上的鳞粉一样，只不过添加了心灵感应功能对吧？果然又是黑科技啊……”我竖起拇指，恍然明悟道。
    猫三昧媚然一笑，道：
    “沙鳞画算什么啊。教授上课用的基础工具而已。等小灰灰你以后在天上呆久了，让你吃惊的的东西还多着呢。咱们去御马监吧。姐带你骑马去。”
    虽然年纪上比我要小，但是猫三昧还真的默认自己就是我的前辈了，我觉得连小灰灰这三个字都叫得越来越顺溜了。虽然这小灰灰三个人，不知怎么的总有种灰头土脸的　感觉。
    “骑马？”听到骑马，我的心躁动起来。想起来，我这辈子唯一一次骑马，还是小学四年级那会儿在公园里骑的一位新疆乌鲁木齐来的哥们牵来的小黑马呢。
    “是鹿蜀啦，就是昨天你来学校的时候见到的飞马。学校里上课大部分人啊，都租鹿蜀赶着去的，不然这么大的校区，靠脚，你可是要走到猴年马月了。”猫三昧吐了吐小粉舌道。“更别说，小灰灰，你现在可也算是学校名人了，要是走着去，一路上不知道会被多少人问话呢。你不想当动物园里的猴子展示吧？”
    我连连摇头，猫三昧嬉笑不已，用她那热乎乎又柔润的小手牵引着我，到了所谓的御马监，其实那就是一个马棚，只不过这马棚占地面积极大，堪比一个地下停车广场，停车场内布局严谨，界限分明，有无数个小棚区，每个棚区里都有一匹雪白的鹿蜀，勃颈处被用红锁链栓着，与一台圆滑的电子刷卡机相连，周边还各有一群精卫围簇着。
    猫三昧用她的学生牌在一个电子版上刷了一下，鹿蜀身上的红锁链顿时解开了，她用一只手拉住马绳，一只圆头皮鞋点地，然后一踩马踏，娇小的身躯就像是被绷弓弹出的棉花球般上了马背，看来她是早就练熟了。
    我看得瞠目结舌，不禁道：
    “哎哟，猫姐好身手，我能也选一匹吗，可我不会骑马诶……”

 第23章 二十二 门神

    “抢婚？我靠了，猫嫂，你那个还没路过面的新郎官儿在哪儿啊，要不我还是及早跟他磕头赔礼去吧，免得人家误会？”
    “算了，小灰灰，你嘴巴紧点就好。”
    我还没看到过猫三昧这么郑重其事的模样，于是我只好举手宣誓，说自己就是天打雷劈五雷轰顶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猫三昧才算略略释然，重新拉我上了马背后，我心事重重地搂着猫三昧的腰杆，之前期待乘坐天马的心情也荡然无存。
    不过当鹿蜀被一群精卫簇拥着飞起时，我内心的郁闷之情才悄然冰释。骑着鹿蜀在天上走的感觉让我想起了以前老爸带我出差时在上海的写字楼里看过的玻璃天花板，那时候我踩在玻璃天花板上，感觉自己就是凌空而走，格外潇洒。现在骑着鹿蜀，虽然一开始感觉大体相同，但是当鹿蜀的骑行高度超过几百米的时候，我就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了，脊背僵直，整个人都像是嵌佛龛里的佛雕似的闭目不敢轻举妄动，我甚至还不自觉就想起了禅宗里说的“坐脱立亡”。
    哪里有一分怡然自得、乐在其中的味道？
    根据猫三昧的说法，鹏背城有大大小小的湖共一万个，如果说明尼苏达州是美国的“万湖之州”，那么鹏背就是天上人的万湖之城。而最大的两个湖之一的解鞘湖就在白云边学院之中。解鞘湖，这名字得意于一首诗：
    “解鞘墓前礼数躬，出门双锷插青虹；无端一语差池怒，横溅君衣满江红。”
    据说为这个湖之所以如此命名，是为了纪念一位侠肝义胆、快意恩仇，敢手持双剑，牵着一只妖兽，为了自己被奸杀的女儿而单刀赴京，只身一人灭了当时首都首屈一指大家族的一位单身游侠。
    虽然猫三昧说得眉飞色舞，但我心想，这放在现代不就是个重度女儿控加鬼父吗？
    白云边虽说是个学院，然而说透些其实是一座城中之城，因为这城中有理发店、商业区、冥器铺、棺材铺、药铺、马棚、中医堂、杂货店、米铺、补鞋店……一些在大都市早该绝迹的店铺居然在天上人的学院里依然营业。乘鹿蜀翱在天际时，下方的城中布局都一览无余、清晰无二。
    到达御兽园时，我看到了一道高耸威严的朱红色城墙，门匾上是用沙鳞粉涂抹的“御兽园”三个小篆字样，在灼灼金日之下，从不同角度看门匾居然还有不同的色彩。城墙中间是个椭圆顶的门洞，大门一关，怎么看都是固若金汤。
    据猫三昧的说法，这城墙高达八点五米，魏然庄严，而且周围御兽数个检查严密的哨岗，如果没有标记是绝对无法进入的。
    被猫三昧这么一说，我还以为这御兽园内到处都会有站岗执勤的检查员，但是定睛一看，却没见到个像检查员、检票员之类的人物，只是在御兽园门前的大道上，两侧各有十二只弓着背，身上遍布着灰色绒毛，也不知道是熊还是狗的庞然大物，每只都将近有两米之高，而且更为骇人的是，每只熊狗居然都长着两个脑袋，每只熊狗两双黄玉般的眼睛都看向不同的方位，那狞厉的下颚和削尖的犬牙　都看得人毛骨悚然。而在拱门之处，更是有一只长着三个脑袋的巨犬，体积比其他双头犬要大上一号，表面居然还有龟甲一样的复杂纹鳞。
    “我的玄牝啊，这是什么？三头狗？”当我翻身从鹿蜀背上下来时，看到前方列队分站的面相狞恶凶狠的胸狗时，不禁吓得脖后发凉。
    “这些是‘门神’。学名也叫‘闻獜。’”猫三昧打趣儿道，“御兽园可没有什么专职的看管员和饲养员，因为妖兽一般不愿意和人亲近。这些门神是天上人训练出来看门的，它们的嗅觉和视觉甚至比你们地上人的电子身份识别器还要灵敏，熟人生人，好人坏人，它们既能记住，也能一眼就识别出来。如果你身上带了什么危险品，或者你意图不轨的话，那它们可就会——吼吼，不客气咯！”
    “这不科学啊，连好人坏人都能识别出来？那我算是好人还是坏人啊？”我挥汗如雨地道。
    “只要你没有恶意就行了嘛。”猫三昧嫣然笑着，“用妖兽生物学课程上的解释来说，就是人做亏心事的时候，肾上腺素分泌加剧，体内的一些压力激素就会散发出来，以门神的犁鼻器都是可以感受到的。”
    “猫姐，你看我现在看到这些门神肾上腺激素就已经急飙了耶，按你是说法，那它们还不把我生吞活剥？”
    猫三昧扬起一根眉毛，用膝盖顶了一下的屁股窝，道：
    “哎，你就不能把胆子放开点？有猫姐我罩着，尽管走啦。你看别人都大摇大摆的，走得多坦荡。”
    我四下看了看，周围前来御兽园参观的的确不少，看他们一个个都从容自得，走得大大咧咧无所畏惧的姿态，我顿时有点气蔫。
    被猫三昧拽拉着沿着站满了门神的大道伛偻前行，穿过了平流层的阳光呈棱柱状打在她那光洁如玉的面颊上，散出一片光辉，光珠仿佛水滴般在她那长长卷卷的睫毛上滑动，晶莹中闪烁着彩耀的辉光，让我一阵目眩神迷。比起我的缩手缩尾，猫三昧的确是个乐天派，她走在大道上，圆头皮鞋滴滴答答，蹦蹦跳跳，连同大地都跟着一起弹动。仿佛一个小小的刺激都能激发她内心最炽热的火焰，我想所有生理功能正常的男人都会痴迷于她这种魅力。
    这也算是一种约会吗？我不禁想到。
    至少我长这么大来，还从来没有牵过哪个女生的手，当然我那喜欢拿肉麻当有趣挑逗我智商的表姐除外。
    大概是因为猫三昧的气味这些门神是熟悉的，所以当她牵着我的手入门的时候门神都没有对她示威，反倒是对我怒目而视，唇部裂开，露出尖锐的犬牙，看得我直发憷。
    一路上门神不住地对我这个新人皱鼻嗅着，鉴定着我是不是来路不正有敌意，一直走到最大的那尊三头门神前时，我觉得自己两腿都快软化了。猫三昧把她的一块金牙挂牌拿出来在那三头门神眼前晃了晃之后，那门神居然还真的乖乖地让出了一条道，让我过去。
    “哇，猫姐，你那牌子是什么？为什么这些门神见了牌子就让路了？”

 第24章 二十三 鬼脸蟾

    “妈呀！？”我吓得一蹦三尺，好一股力道及时拉住了我，我才没有再落到另一个水坑里去。
    “哈哈，你急什么呀，仔细看！”猫三昧的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她及时拉住了我，我回头一看，发现猫三昧正乐哈哈地看着我，脑袋分明还挂在脖子上，可地上的那个跟她一模一样的脑袋又是怎么回事？
    我低下头，再仔细一看，才发现地上那个和猫三昧一模一样的人脑袋，竟是一只脸盆大小的蟾蜍，只不过这蟾蜍的皮肤光滑玉润，带点肉色，和人的皮肤一般无二，而且它背上呈现出来的人脸，不但脸型图案和猫三昧一模一样，而且还凹凸有致，轮廓俱全，就连五官细节、眼珠嘴唇都是光鲜晶灿，栩栩如生，乍一看，还真像是一个人脑袋。
    “我去，这什么鬼啊，癞蛤蟆成精了？小哥我去你的。”我一怒之下上前踢了那蟾蜍一脚，那蟾蜍哇得怪叫一声，背上的肉疙瘩一阵抖动，居然变成了我的脸，然后扑通就跳进了水坑之中。但是不一会儿，水面咕嘟嘟一阵水泡乱串，又有十多只蟾蜍从水面底下浮了出来，每只蟾蜍背上居然都是我的脸，而且还表情不一，有的朝我怒目而视，有的朝我吐舌头扮鬼脸，还有的居然把我的脸变成麻子。
    猫三昧早已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岔气：“这叫鬼脸蟾，会模仿路过的人的脸吓跑路人，在咱们天上也算是比较常见的蟾类。你别说，它们模仿得还真的很像，技术可比做面具的手艺人高超多了。”
    我想，估摸着猫三昧就是想吓我一回才故意走得这条路。
    前往雨瞳所在的路程七歪八绕，接下来还有不少地界要过，一路上我更是大开眼界，看到了不少我做梦都没见过的奇珍异兽。
    像是三只脚的牛，会喷火的蜥蜴，会骂人的鸟，还有眼睛长在屁股后面的蛇，每一样物种都在毁我的三观。
    根据猫三昧的说法，这御兽园是划分地界的，妖兽非常重视各自的栖息地，一旦越界，甚至有可能遭受它们的袭击。而雨瞳所在的地方，是御兽园的b2区，那里是核心区域，那里的妖兽是只能观赏不能近距离触碰的。
    走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我们终于走到了一座马蹄形的玻璃建筑前，这座气势恢宏却又和之前见过的传统建筑风格格格不入的玻璃楼乍一看，居然让我想起了法国的卢浮宫。
    “这是关着高级妖兽的‘镇兽殿’，当初可是请了地上人的美籍华人贝津铭设计的，他可是法国卢浮宫玻璃金字塔的设计者哟。”
    猫三昧把我引入了镇兽殿，但是让我惊异的是，镇兽殿外的某个展区居然早已经围满了人，密匝匝几排人墙，人头攒动，把展区的大门围得水泄不通。真是万人空巷，倾城出动，简直让我怀疑是不是整个学院的人都聚到此地来参观了。
    “怎么这么多人？不会都是来看雨瞳的吧？”看到前方烟云一般地人，我有种头大的感觉。
    “那还用说。你不知道昨天玉帝醒来的时候可是全校轰动呢。”猫三昧用手指弹了弹我的太阳穴，“大家都以为是你带来的灵兽雨瞳惊醒了玉帝，现在雨瞳已经是咱们学院关注的焦点了。更何况，男生啊，肯定都是喜欢美人鱼的，不是么？”
    猫三昧的话让我感到了一阵不快，听她的话，雨瞳岂不是跟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被关在这个地方当别人眼里的展示品么？雨瞳现在会是个什么想法？
    我撇开猫三昧的手，朝着人群挤了进去，而猫三昧则是一边推着我，还一边高声叫道：
    “让让，让让，美人鱼的御赐者来了！还不让开！”
    “喂，猫姐，你也太高调了吧……”我被猫三昧的声音给吓到了，果不其然，被她这么一喊，周围那些原先都还在围着展区观看的人都纷纷转头望向了我，一双双陌生的眼睛都朝我身上扫下来，看得我浑身不舒服。
    我尽量不去关注周围那异样的眼光和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声，而是把目光落向了更前方。在展区的中央，是一间罐状的密不透风的单独隔间，被重重的玻璃墙和铁索缠绕着，隔间内整洁如熨，纤尘不染，而且家具齐全，甚至还配有人工小池、花岗岩基座的石狮、假山、雨花石和说不出名堂的神树仙草，碧藤青蔓，活像是一间生态舱，却又像是一间囚室。
    而在这玻璃罐一般精美的囚室一角，蜷缩着一道薄薄的小身体，那是一个女孩，身着白衣，脖颈和衣服都闪着皎洁的白光，圆圆的脑袋靠在罩着白色长筒袜的膝盖上，背向观者，黑色柔顺的长发散落、披垂下来，把她的身躯包裹着，一块金底蓝花的毯子遮盖着那个小小身躯，她如此静寂，一动不动，似乎沉沉睡去，又像是在躲避观者炙热的目光。
    “雨瞳！”看到隔间中的女孩，我忍不住拼尽全力奔着玻璃壁冲去，不住地用手拍打着坚实的玻璃壁，大喊出声，试图让雨瞳听到我。而也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身后的小门神发出一阵怒吠，接着一股巨力从背后传来，我整个人一个踉跄，猛地朝着前方飞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原来是身大力沉的小门神见我想撞开玻璃罐，就扑就过来，把我给撞翻在了地上，它怒瞪着眼，大嘴一张，锋利的犬牙精准无比咬住了我的脖颈，剧烈的疼痛钻入我的皮肉，差点让我以为我的颈骨都断了。
    而也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周围的看客发出了惊呼声：
    “哎，动了，动了，她有反应了！”
    猫三昧就近上来，拍了拍咬着我咽喉的小门神的脑袋，小门神瞧了猫三昧一眼，呜咽一声，这才松开了卡住我皮肉的尖牙利齿，退步离去，猫三昧上前扶起我，我抹了抹脖子，缩回手才　发现掌心上满是淋淋的鲜血。
    “我靠，这死狗要咬死我啊……”
    “小灰灰，你太激动了，这些门神以为你想打破这玻璃墙呢。退远点。”猫三昧从腰间的荷包里摘出一方白色的丝绢来，卷在我的脖颈上，说来也怪，这丝绢一缠到我脖子上，就立刻和我的皮肤合在了一起，伤口也立马就不疼了。“这是鬼脸蟾的皮肤做的药膏，和皮肤很贴合，你先止止血。”
    我捂着脖子被咬伤的地方，尽量和虎视眈眈的小门神拉开距离，盯着隔间里的雨瞳。
    周遭一片哗然声，不知道什么时候，雨瞳已经站起身来了，她拖着黑白格子的雨花鞋，脑袋上的两根珊瑚草般的角微微展开，这是雨瞳欣喜的标志，雨瞳是我一手养大的，我当然知道她的所有习惯，当她头顶上那发罩一样的花角微微竖起的时候，意味着她情绪激动。

 第25章 二十四 玄牝之门

    一直到了将近正午，一只黑鸲从天而落，飞到了猫三昧的肩头上，传了一摞子的话，猫三昧才爬起身，一边拍着丝袜上的草芯儿，一边上前来戳了戳我的肩道：
    “小灰灰，牛教授刚才给我传话了，开学典礼结束了，接下来是走玄牝门的时间，这是每个新生都要走的，也是决定你能不能成捉妖师的关键，这你总不能再逃了吧？”
    我看了看雨瞳，又看了看猫三昧，最后凝重地点了点头。
    我又对雨瞳说了一些好话，告诉她粑粑我去想办法救她，让她乖乖待在这里，药要吃，饭也要吃饱，不要害怕。
    安顿好了雨瞳后我就跟着猫三昧一路去她告诉我的“玄牝门”。自从第一次碰上天上人之后，我就一直听到他们提起“玄牝”这两个字，我今日倒是想敲个究竟，那到底是个什么奇形怪状。而且，过玄牝门更是关系到能不能成为捉妖师。要是成了，那我也可以进出雨瞳的隔间了。
    玄牝门位于白云边的正南角，乘坐鹿蜀踏空而行时，向南望去，只见在背阳的方向两侧，如同春笋般拔地而起数十幢汉白玉搭建的亭台，古朴却不失气派，向东望去，则是一大片高耸林立的浮屠塔，乳白色的塔体，在刺目的阳光里，更显得柔和而透明。
    下方两侧的亭台楼榭中央，是一条宽阔坦荡的玉石大道，大道两端仙树繁密，婆娑相依，大概是因为天上世界的温室效应导致的四季如春，一些仙树枝头缀满了朵朵粉红色的花蕾，争妍斗艳，吐蕊怒放。一簇簇，一树树，宛如红霞横流，彩雨纷飞，乱人眼幕。微风轻扬，花瓣迎风四旋，清香沁鼻。
    在眼下这条大道的尽头，我看到了一座巨大无比的动物雕像，居然有近二十米之高，乍一看，我还以为是我小时候去儿童公园看到的恐龙塑像，但是离得近了，我才发现原来这是一头用青铜铸就的巨型梅花鹿。
    这只梅花鹿通体光溜精滑，偶尔有一些银白色的半点图纹，但整体显得非常古旧而庄严，看得出来有些年代了。而且这只梅花鹿的头上也没有长角，看来是一只雌鹿。
    只不过有趣的是，这头鹿是屁股朝前，脑袋朝后背对着我们的，而且它也没有四肢，半个身子好像没入了地底下，只是在屁i眼部位有一条通道，似乎可以进入。
    而在这只梅花鹿的屁股附近，此刻已然围聚了一大帮的人，站成了一列队伍，我一眼就看到了矮子就在其中最末一个，显然，新生的入学仪式已经快开始了。
    “我的玄牝啊，那就是传说中的玄牝之门吗？”我有些情难自禁地道。
    “当然啦，那是一座青铜牝鹿像，牝鹿的后门代表的是就是玄牝之门。”猫三昧道。
    “哦哦，我算是懂了，原来这所谓的玄牝之门……就是屁i眼啊。”我摸着脑袋从鹿蜀翻下身来道。
    就在我说出这话的那一秒，我突然感觉周围变得安静了许多，定睛一看，才发现周围的新生都在用一种愤怒甚至敌意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不禁及时捂住了嘴。
    “闭嘴，不准乱说。”猫三昧给了我一记暴栗，把我拉到了身后，等避开那些不善的目光后才对我耳语道，“小灰灰，你差点闯了大祸你知道吗？玄牝是我们天上人最尊崇的神，就像基督教的上帝一样，你刚才的话，如果不是我认识你，就算是我听到了，也不会对你客气的，你知道吗？”
    我被猫三昧突然间加厉的话给吓了一跳，急忙点头道歉，打马虎眼：“对不起，猫姐，我错了……我新来的，不懂你们的文化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个屁赶紧忘了吧，回头我一定诚心诚意，每天给牝鹿姐姐烧香磕头一百遍。”
    猫三昧这才松开我的衣领，神色稍善了一些，但我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尤其是看到猫三昧对我摆出这么凶狠的表情，更是让我有点说不出的怕。怕她从此不想再正眼看我。
    “小灰灰，你刚来我们这儿，很多传统都不懂，而且你人随性又轻忽，很容易说错话，你一定要注意点，知道吗？”
    “知道，知道。猫姐你说啥就是啥。我以后一定谨言慎行、满口经纶、知书达理……绝不给你惹事。”我手忙脚乱地对猫三昧宣着誓，猫三昧终于才眉开眼笑，唇珠微放，散发出了迷人的光泽，还露出一颗小虎牙。可是下一秒，猫三昧瞳孔却又突然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急忙收起了视线，别过头去。
    我一阵狐疑，下意识地朝着猫三昧刚才的视线望去，只见在我后方不远处的一座亭台台阶上，站着一个披着青色披风的男子，那个男人身材高长，一头黑发像是流苏似的披在一侧，他的下巴昂得很高，看起来好像总在渺视人，他颧骨略高，磁铁矿石一般的脸部轮廓让人唏嘘，而石岸般突起的眉弓和饿虎般深藏的双眼，更让我觉得他身上好像有一股野兽的力量，让我跟他对视一眼，就慌忙收起了视线。
    “长得好**这人，看人都用下巴尖看，哪路人啊？”我忍不住问道。
    “他是我……未婚夫。”猫三昧轻咳了一声说道。“他叫虎平潮，是虎家的，你可能已经听说过虎家的势力了吧？小灰灰，你以后尽量不要惹他。他脾气可不怎么样。”
    我一愣，头上像是挨了一记霹雳，心里又像是有一道硫酸河缓缓流过一般，足足愣了两秒，我搓了搓手，揶揄道：
    “嘿嘿，原来是姐夫啊，得嘞得嘞。那我肯定要好好巴结啊，做他小弟，为他鞍前马后。我也分点汤喝嘛，怎么可能会惹他呢？”

 第26章 二十五 玄牝

    “不会吧？那我要不还是放弃吧？要是过不了还做噩梦不划算啊？”
    猫三昧嫣笑道：
    “走不走随你吧。不过根据妖兽认知心理学家的说法，这玄牝之门应该跟每个人小时候的心理缺陷有关系，每个人在自己小的时候都会有过一些不着边际的幻想，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不好的，甚至还有过童年阴影啊什么的。就像我小时候就总觉得有人跟踪我，子蟾学长就有点洁癖，对虫子特别反感，可能这也是我们领悟各自本领的缘故。”
    “太科学了。”我只能长吁短叹不已。
    “小灰灰，你小时候幻想最多的事是什么？”猫三昧有些好奇地问我道。
    我幻想什么？
    我皱眉苦苦思索了一下，然后突然就想到了什么，又摇摇头说道：
    “我不好意思说。猫姐。我说了你会把我当傻子。”
    猫三昧顿时眯起了眼睛：“你猫姐我可是个很有好奇心的人。要是不说，一会儿自己走回宿舍吧。”
    “那得走到天黑啊！”
    我看到矮子和猫三昧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最后，我只好无奈地投降道：
    “实话告诉你们吧，反正你们也只会把我当傻子……小时候，我老幻想自己是上帝。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这算么？”
    猫三昧摸了摸我的额头，认真地说道：
    “嗯……我还是把你当傻子吧，小灰灰。”
    我无奈地看了矮子一样，矮子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望向了别处。
    “下一个，龙飞晖。”
    突然听到我的名字，顿时我一惊，我抬头看去，看到玄牝门旁，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穿着水红色的袒颈西式纱衬和工作裤的老头儿拿着一块沙鳞画画板喊着我的名字，在他的肩膀上，一群学舌鸟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跟着叫唤我的名字，声音居然跟那老头儿还有七八分相似。
    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了我，我只好耸了耸肩，硬着头皮走了上去，周围的人的眼光顿时统统落在了我的身上，估计从昨天开始，我的名字已经被不少人给知道了，不过更多人知道的应该还是雨瞳。
    我走到了玄牝之门前时，才恍然觉得这门洞还是满大的，里面一片阴森，大概有六七十米的路程，尽头有一道圆形的出口，从出口能够看到白色的亮光。
    “你是龙飞晖？”眼镜老头儿上下审视着我，额上三根线挤压成了一根，我抖了抖裤管，点了点头，表示默认。“龙飞晖……啧啧啧，姓龙，真是不错的姓氏，可惜终究只是个地上人。”
    “听说是你把灵兽带到咱们学院的？有意思。灵兽会主动接近一个地上人，也真是闻所未闻。”老头儿的眼睛勾成了竹叶片，“你也算是为咱们学院做了不小的贡献啊，小家伙。说不定你还真有捉妖师的天赋底子，进去看看吧。大家都等着看呢。”
    老头儿示意了我一句，我有意无意地看了看四周，才发现之前那个叫鹤乙灵的女生，还有更后方那个叫虎平潮的男生都直盯着我看，也不知道是在看我惊世骇俗的表现还是等着我出丑。
    之前还觉得心里头坦坦荡荡，但是被他们这么一看，我不知怎么的，心里头却突然有点紧张起来，尤其是想到要是我成不了捉妖师，就连见雨瞳的机会都不会有，我内心的决意就是更是强烈起来。
    一般来说，按照玄幻小说里的常规套路，牛逼主角都是在这种时候觉醒惊世才能才对。我不信佛也不信耶稣基督，这种时候也只能奢求我那破书架上的一摞子玄幻小说保佑了。
    我吹着口哨，有些心虚地三两步走到青铜牝鹿的后门前，正要抬腿，却突然听到头顶上传来了一阵咔嚓的崩裂声，抬头一看，才发现玄牝之门的青铜门框出现了一道蜘蛛丝般的裂纹，坚硬无比的青铜面上，竟裂开了三寸。
    “我操，肛裂了？”
    一群鹭鴜鹭伸长了脖颈，刷刷地拍打着翅膀，绕着青铜鹿像座飞过，不住地洒下翅膀上天青色的羽毛，大气里一片沉寂。
    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死寂。
    我挠挠头，又浑身不自在地把两只手插在口袋里掏摩着，四下顾盼，却看到所有人都顶着一张张僵化的脸，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我想这牝鹿像天天雨淋日晒、风吹雨打的，固然年久失修，虽然表面看上去微耀着一桁桁的清光，但内里的铜料估计早已锈化了，现在突然干裂，也怨不得我。但要是被其他人追究起来总归是不好的，于是我也不多废话，不等别人多做议论，直接迈开步子硬着头皮朝着门内走去。
    本以为这玄牝之门内必有什么深藏莫测的玄机，会有幽风阵阵、阴寒入骨、鬼哭狼嚎不断之类的景象，尤其是被猫三昧之前一番讲述后心里更是瘆的慌，但是让我无比失望的是，这门里居然什么都没有，就不过是一条普通的隧道，除了有点刺鼻的铜锈味之外，居然没有半点的玄机，我就这么两手插着口袋，六七十米的路，也就不过百步出头，轻轻松松就像个没事人似的就这么穿了过去，又从另一端优哉游哉地走了出来。当我走到门洞口，望着前方不远处气势恢宏的朱红主殿，呼吸着外面的清新空气时，我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

 第27章 二十六 归元

    “主人？你怎么叫我主人？呃，喂，美女，你这是cos女仆，还是……认错人了？”我点了点额头，直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位风华绝代的鹿皮女子，女子却是面带笑意，真的就像是等待了多年的老熟人似的。
    玄牝缓缓走上前来，月华像是舞台上的led灯似的在她的前方开路。
    “我可没有叫错人，我叫主人的人，可就是你。”玄牝不缓不急地说，“你就是我的主人，这个空间，还有我，都是你创造的啊。”
    等一下，先让我冷静一下，现在这到底算是什么情况？我先是穿过了玄牝之门，然后出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像是到了异世界，接着莫名其妙出现一个姿容绝世的女子叫我主人。这算是拿错剧本了，还是电影类型突然从魔幻剧切换到了穿越剧？还是宅男向的？这跨度着实有点太大了点吧？
    还是说，我现在正在某种环境里面？这难道就是猫三昧说的进入玄牝之门后会看到的幻象？我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难道我现在其实还是在玄牝之门里面，一直没有出去吗？
    不过不管怎么样，不管现在是不是幻境，既然眼前这个女子长得这么逼真，还自称是我的仆人，我为什么不占点便宜呢？
    于是我沉肃地点头，然后一手扶额，露出了一丝笑意，道：
    “嗯，呵呵，原来如此，我倒是想起来了，我的确是你的主人，玄牝，真是好久不见啊。”
    听到我的话，没想到玄牝双目顿时精光大亮，双手合十道：
    “您想起来了吗？您已经恢复了你创世时的记忆？”
    我创世时的记忆？
    我眼珠子一转，道：
    “是啊，我已经想起来了，所有的事我都想起来了。玄牝，这些年可辛苦你了。对了，你看现在月光倾洒，风景柔和，既然你是我的女仆，就给我跳一段脱衣舞吧。”
    我当然是随性一说，说出这话的时候完全就是抱着被眼前美女翻脸暴虐一顿的想法，果不其然，玄牝听我这么油口滑舌，顿时露出了一丝的怀疑。
    “原来您是装的啊，主人。”玄牝有些败兴地轻出了口气，自嘲道，“我还真以为您已经恢复记忆了呢。也是，当初是你自己封印了自己的记忆，在归元之前，你怎么可能恢复记忆呢？不过既然主人您要我表演脱衣舞，那我也……”
    话音未落，玄牝还真的探出了她那纤细柔长的手指，轻轻地插入了她那与玉白色肌肤和鹿皮绒之间，然后缓缓地剥落下来……
    她的鹿皮绒静静地从身上滑落下来，躺在幽眇的路面上，一动不动。
    她两手交叠着放在双腿前，月华照耀下，露出她那圆润的肩头和滚圆的膝头，她那饱满的嘴唇半张着，微微吐息，修长纤细的眉梢微微扬起，在柔婉典雅之中带着一丝的挑逗和稚嫩，还有半丝说不出的神秘。她那凹凸有致的躯体大半被月光的阴影所覆盖，若隐若现，让我看不真切，但是只是这一看，却已是把我给看住了。
    “喂，美女，叫你脱还真脱啊……”我退了两步，尽量错开视线不去直视，“行……算我信了你了，你把衣服穿上行吗？”
    “可不是你叫我脱的吗，主人？”
    话音才落下，我突然感到脸上一阵热气拂面，转回头一看，却发现玄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润挺的鼻尖距离我不过两厘米的距离，她那塔菲石似的灿亮就那样直盯着我看，黑洞洞的瞳仁像是两汪水潭，深不可见底，而沿着她那秀美的白颈一路向下看，我顿时看到了一大片雪白的肉光曲线，吓得我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喂，神仙姐姐，你别这么突然乱来啊，不要以为我真的是遵纪守法德艺双馨的小市民，我的自制力很差的，打游戏从来都不准点，考试从来都不到最后一个小时不抱佛脚，要是你再这么挑逗我，我头脑一热，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来，可别怪我。”我捂着屁股拉开了和玄牝之间的距离，而玄牝只是掩嘴笑看着我，唇角泛着迷人的光泽。
    “没关系啊，主人，您想要玩弄我的话，尽管来吧。我本来就是你创造的，您想怎么玩弄我都没有关系？”说着，居然还把肩头朝我的方向靠了过来，那突起的迷之红点看得我心脏砰砰然加速。
    有那么一秒，我还真的差点没克制住伸出手了，反正都是幻觉，在自己的幻觉里做什么也不犯法是不，而且这还是男女双方你情我愿的情况，再怎么样也不追究责任。
    但是比起什么邪念，更让我心慌的是我的处境，到时候要是眼前这女子是美杜莎的化身，那我就真的是彻底归西了。
    “懒得跟你开玩笑啦，神仙姐姐，你就说实话吧，你到底什么门堂什么来路，这里又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不会是死了下地狱了吧？”我尽量不去正视玄牝道。
    “好啦，既然主人您不适应的话，我不再挑逗您就是。”
    玄牝一抚身子，顿时那件落在后旁的鹿皮绒就自行飞到了她身上，把她紧紧裹起来。我这才敢继续直视她。
    “因为主人您没有当初在亚普朗克空间里的记忆，所以要说到您明白得花费不少时间。用比较容易理解的话来说，主人您就是世界的创造者，而您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这个世界的‘里面’。直白点说，就是‘里世界’。这么说，您能明白么？”
    “里世界？不会是九幽地狱什么的地方吧？”
    “不是地狱，”玄牝微微摇首，“用主人您所在世界的弦理论术语来说。构成你们世界的基本粒子是分子，比分子更小的是原子，原子之下是质子、夸克……而比夸克还要更小，一直到世界最小尺度的长度，就是普朗克长度的弦，这是主人您所在世界的最小尺度，在那尺度之下，物理法则已经失去了意义。那里也是上帝的空间，或者叫‘卡拉比丘成桐空间’……对，就是世界的后台，也是您现在所处的这个里世界。这里的一切现象都是违背物理法则的，所有的一切都不能用科学来解释。”
    “等一下，信息量有点大……世界的后台？”我似乎有些理解了，“就像我玩游戏的时候，表面上是在玩里面的角色，但是其实后台的技术人员其实在修改游戏的数据咯？”
    玄牝轻轻点了点头，含着微笑道：
    “这样说也可以，算是更符合主人您性格的回答吧。”

 第28章 二十七 五龙纪

    “嗯……也有，而且是主人您自己留下的钥匙。”玄牝嫣然笑道，“在变成凡人之前，无上的您创造了九只神兽和五条龙。它们身上各自有着关于大一统理论的部分因式，如果您能够找齐它们，自然就有办法回到这里来。”
    “神兽？”我觉得我的脑袋已经开窍了，“你别告诉我是白云边学院门口那只玉帝龙吧？”
    “那只是五龙纪留下来的其中一只。”玄牝婉言道，“还有更多……更多……”
    “更多？更多什么？更多的神兽和龙？”我还想追问玄牝，但是玄牝的身形却开始雾化了，就像是放着干冰的舞台一样，她那娇美的身躯开始渐渐淡化，连同周围那诡异幽眇的大道和道路旁横生的枯木都开始一并退散而去。
    “喂，美女？神仙姐姐？玄牝？别话说一半走人啊？你不知道这是会把人逼疯的吗？”
    我冲向了浓雾，却一手抓了个空，我不住地在浓雾里追喊奔跑，直到我感到我的手像是抓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睁眼一看，却是一只柔嫩玉白的小手，我大喜过望，以为抓到了玄牝，便猛力一拉，没想到我的耳边却突然响起了矮子的叫声。
    “飞晖，你别再拽我的手了，不管你怎么诱惑我，我是坚决不会向同志的堕落道路迈出第一步的！”
    我定睛一看，却看到矮子那双湛亮的眼睛正盯着我看，而我两手拽着的，哪里是什么玄牝的手，分明是矮子他那又细又短的小手。
    “啊呸！”我和矮子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缩手呕声。
    “百阅哥，你这是干嘛呢？想夜袭？”
    “啊呸！我倒还想问你呢，我看你刚才躺在那嘴里嘀嘀咕咕的说梦话，就想来瞅瞅你，哪知道你突然就揪着我不放啊。”矮子一本正经地道。
    我环顾四下，熟悉的朱漆格扇雕花大门和房间西北角的红木炕桌落入我的眼帘里，显然我已经回到了宿舍。
    “我怎么会在这？之前我不是还在走玄牝之门么？”我挠着头百思不得其解道。
    “飞晖，你不会把之前的事都给忘了吧？”矮子一惊一乍道。“飞晖，你牛逼大发了，你现在可是彻彻底底火了，你不知道你从玄牝之门那头出来的时候，新生辅导员羚藏卜的眼睛差点都掉地上了！”
    “我过了玄牝之门……那然后呢？”我心脏砰砰直跳道。
    “我们就看着你从玄牝之门的后门进去，然后从前门出来，结果你在原地愣了半天，不知道怎么的就一声不响趴地上了，于是猫三昧就把你给带回来了，这不，你都已经躺了一个下午了。飞晖，你可是破历史了，从甲骨文发明以来，还没有人能够通过玄牝之门呢。”矮子摇着我的肩口沫横飞道。
    “真的假的？那我……算是成捉妖师了？”我一脸茫然地看着矮子。
    矮子脸上的喜色稍微削减了几分，他正色道：
    “这倒还没有吧，你现在的争议可大了，羚藏卜检查了一下玄牝之门，发现后门有些裂开了，他怀疑是玄牝之门出了故障才导致你走狗屎运通过的。不过你之后也没有一个人通过成功，所以我还是坚定不移地相信是你的造化！”
    我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矮子，还不等我开口，矮子却又抓着我的胳膊不放道：“对了，飞晖，还有一件事，你怎么不早说啊？”
    我微一挑眉：
    “我有什么事没早说啊？”
    “你是龙荣轩的玄孙这件事啊。现在整个白云边的人从上到下都知道了，这事你怎么一开始不早说啊。”矮子揪着我的衣领道，“要是你早说，那咱们学院这一届最风云人物还不非你莫属？”
    我算是明白过来，想到我高祖父的确是白云边以前的老校长，于是我喃喃地道：
    “可你们不也没问嘛……而且你们怎么知道的我高祖父的事？谷歌人肉搜索？”
    “你当校董会底下驻地办的人是吃白饭的吗？你把玉帝惊醒之后，校董会第一时间就派驻地办的人盘查了你祖上十八代，就是连你宋代的粽子老祖宗叫什么乳名都别想逃出他们的法眼。要查你的高祖父还不是轻而易举？飞晖，好你个小子，果然是深藏不露，扮猪吃老虎啊！”矮子哈哈大笑起来。“这下可有好戏看咯，天上世界里多少年没有姓龙的人出来了，十二生肖家族的人都想把龙氏给排除出去了。现在你一出现，那些老家族估计脸都要青了。对了，飞晖，听他们说，过了玄牝之门的人第一次睡觉都会做怪梦，而且这梦会和他们日后获得的妖术有关，你做什么梦了？”
    我看着矮子，也没有隐瞒，吞吞吐吐地就把我刚才做的梦告诉了矮子，而听我说完之后，矮子居然摸着我的额头道：
    “你没发烧吧？”
    “你才发烧呢，百阅哥，我是真的梦到玄牝了，还是个美女，大长腿，黑发飘飘就像模特一样的那种，还轻柔地叫我主人，说我是什么上帝，什么创世神。把我吓得不要不要的。”
    矮子翘起眉峰，道：

 第29章 二十八 殿会

    进入殿内，我的耳内顿时被丝竹弦音所填满，在强烈的灯光下，我看到了奇形怪状到令人眼花缭乱的陈设，御案、香案、乐器、卤簿仪仗摆设在殿内四角，铜铸香炉鹤龟分列两队，显得庄重又神圣。满殿弥漫着浓厚的氤氲和强烈的香粉气息，酒瓶歪在地上，和金子一样的流质任意地倒湿了绣着牡丹花的红色波斯大地毯，染黄了沙发上紫罗兰色质地丝滑的丝绒坐垫，又流满了汉白玉的地板，在角落，一张小沙发的脚下，香槟就被的碎玻璃堆在那里。墙上的银熠熠的铜钟的指针正指着八点五十六分的刻度。
    耀目的灯光笼罩着全场，殿内挂满了洞冥草做成的幕帘，被一圈一圈美妙的光线照亮了一片片光滑的地板上，映着飘动的裙子，飘动的袍角、精致的鞋跟，鞋跟，鞋跟，鞋跟，鞋跟。蓬松的头发和男子的脸，男子的舞会装和女子的舞裙舞鞋。探出的手臂，挂着玉镯环绕在脖颈上，伸出的胳膊，拖到肩膀上的翡翠坠子。整齐的酒桌，椅子却是凌乱的。暗角上站着白衣酒师。酒味、香水味、烟味，交混糅杂在一块儿，一闪一烁……独身者坐在角隅里拿着黑咖啡刺激着自个儿的神经。
    叮当的小锣、伊轧的胡琴、沉填的大鼓……弦吹声沸腾遍了整座宫殿，差点没把我的耳膜从左耳震到右耳。
    “哟，龙飞晖来了！”
    我跟矮子才进门没多久，就听到一声喝声，转头一看，看到举着号角的马达明正朝我们挥手，他这么一喊，顿时周围人的目光也被吸引了到了我这边。
    矮子见势，直接扯大了嗓门，推着我的背往里走，道：
    “我们的主角来了，还不来迎接！”
    屋殿里面原本还是稀里哗啦的喧嚣声，跳舞的跳舞，唱歌的唱歌，敲锣打鼓的敲锣打鼓，但是被矮子这么一喊，顿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一两下清脆的打鼓声，笑的、吹的、骂的、叫的、纷纷朝我看了过来。
    “哟，龙哥！龙哥来了！都别唱了！”不知道是谁这么喊了一声，顿时有几个我半生不熟的新生跑到了我的面前来，面带笑容道：
    “哎哟，龙哥你来的正好呢，咱们地上人还遗憾今天缺了你，少个代表呢，现在你一来，咱们就有底气了，来来来，一起唱歌跳舞，一起喝酒，这次新生美女可多着了，龙哥你风头这么足，看你的了。给咱们做做榜样，露一手呗。”
    跑来的这人正是马达明，我对他只有一面之缘，只能算是半熟，现在他一来就叫我龙哥，却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跳舞？”我一愣，急忙摇摇手，轻声道，“不行的不行的，我压根没学过啊，qq炫舞倒还会玩一点。”
    真是人红是非多，我现在真是有种麻雀变了凤凰，金锁当了女皇的不真实感。之前虽然我已经名声在外了，但是估计是因为沾了雨瞳光的关系，关注我的人也没像现在这么狂热，现在我看到哪儿，看到的眼神都是一片炽热，像是要把我给吃了似的。
    马达明一愣，笑容满面地道：
    “那也说几句，给大家露一手什么呗，龙哥，你现在可是大红人啊。”
    我一阵心里一阵狂躁，露一手，让我吹号子还是拉胡琴？感情哪一件我都不会啊。要我唱歌？虽然酷狗音乐盒里的歌我都听了不少，但能听跟能唱那是两码事，从来不看歌词的我现在也就只能哼哼调子，唱不出口。
    “那个……”我迎着一大片炽热的目光，然后尴尬地笑了两声，恨不得继续倒在地上装昏迷，“大家好啊。我是……龙飞晖。”
    蹩脚的喊话，毫无技术含量问候方式，顿时把火炉般狂热的气氛降低到了冰点以下。连我自己都有一种恨不得拿起皮鞭抽打自己的冲动。龙飞晖啊龙飞晖，当初你为什么不好好学几句场面话，为什么不多看几集郭德纲相声集学几句风趣话而要整天打撸啊撸和cf呢？整天想着在游戏里当英雄，想着在网上贴韩国帅哥头像把妹子，现在真的变成了英雄，被无数鲜花美女包围的时候却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正急着，突然听到一阵娇呼声在喊我：
    “小灰灰！”
    我仰头一看，看到在一圈又一圈螺旋状的洞冥草环绕的殿中央花柱旁，站着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其中一道正是我所熟悉的猫三昧，她正热情洋溢地朝我挥手喊话。
    “猫姐？”我眼睛一亮，笑着上前，可是刚走了两步，当我看清那道站在猫三昧身边的身影时，步速却放慢了。
    那个人，可不正是虎平潮。
    “嘿，来来来，龙少爷，今天正是红人相聚啊，龙少爷你是一大红人，还有咱们的虎哥，你想必也熟识，也是咱们学校里的大红人，你们两个今儿聚在一起，可是咱们学院的新老红星交汇，光辉灿烂啊。来来来，过来跟虎哥问声好。”人群中走出了一个我不怎么熟悉的高年级声，看面相有几分市侩主义的气质，他二话不说就拽拉着我走上了台前，站到了猫三昧和虎平潮的面前。
    这虎平潮估摸着是有肩颈炎，从来不低头，看人都是用下巴尖，他的目光几乎是顺着脸颊滑到我的脸上的　。
    猫三昧站在虎平潮的身边，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我，面带潮红，虎平潮那粗实的手正搂在她的腰间，大概是力道有些足，猫三昧的眉梢都抽动了一丝丝。
    “虎哥，你好啊。”我笑着打招呼，“我龙飞晖，新来的，给您问候了。之前我还受了猫姐不少照顾，还没谢她呢。以后还请虎哥多多照顾啊。”
    “还有我，还有我，我是飞晖哥们，一个寝室的，陈百阅，给虎哥问好了。久仰大名啊。”矮子也凑热闹似的贴着我的裤管蹭脸。
    我有意无意地打量着虎平潮，之前我只是远远地见过他一次，现在近距离看他，更是觉得这人气度不凡，眼神凝实，面部轮廓鲜明，脸部线条刚毅硬朗，真是不折不扣的高富帅面相，这样的人物，都不用掏处兜里的银行卡，别人也看得出他是富家子弟。
    虎平潮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看了整整有五秒，看得我心内慌乱，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时，他却是终于开口了，用一种略带磁性，却又显得浑实清亮的音调道：
    “愿意做我小弟吗？”

 第30章 二十九 订婚

    绚烂上帝洞冥草辉光之下，虎平潮单膝下跪，将手里的鹿蜀毛皮递给猫三昧，猫三昧说过，这是他们天上人的传统，如果在鹿蜀皮前结婚，就等于约定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周围的喧叫声一浪高过一浪，我从地上爬起身来，突然，一道金色的耀斑闪入了我的眼里，就在虎平潮递出鹿蜀皮毛的那只右手上，我看到了一枚金色的镶钻戒指，在洞冥草的映照下如同夜明珠般闪闪发光。
    看到虎平潮手里的戒指，我心头猛地一颤。
    因为这枚戒指我居然见过。
    那是在猫三昧和凌子蟾带我逃脱神隐会的人追杀的那一天，我记得那位扛着car—15想要袭击我们的阿斯顿?马丁one77的头套男子手上也有这样的一枚闪闪发光戒指，而且佩戴的位置、大小和那夺目的光泽居然和虎平潮手里的这枚完全一样，虽然只有一刹那的洞见，但因为当时的场景给我留了太深的印象，加上那枚戒指的光辉又是如此的夺目，一瞬间，在我脑海里的头套男子的戒指和虎平潮手指上的这枚戒指重合在了一起！
    这……不可能会是巧合吧？以虎平潮的身份地位，手里的戒指其他人应该不会有一样的，而且现在想来，当时袭击我的那名头套男的身材、脸型、发型和眼神，都和虎平潮太相似了！
    难道……虎平潮就是那天晚上想要杀死我，夺走雨瞳的袭击者？
    一丝冷汗顺着我的脖颈缓缓爬落下来。
    突然想起来，在那天受到神隐会袭击回来的路途上，猫三昧就一直一反常态，脸上覆着一层浓浓的阴翳，一声不吭，当时我以为是她在忧心袭击的事，现在想来，恐怕是她也认出了那名袭击者就是虎平潮！
    所有的线索，居然在这一刻全都连成了线！我的心开始激烈地砰砰作响，甚至有点不敢相信我在瞬间得出的结论。不管怎么样，我也得证实一下。
    “等一下，虎哥！”我突然伸出手，打住了正在给猫三昧递送鹿蜀皮的虎平潮，然后脸上堆笑道，“虎哥，在咱们地上人，订婚的规矩可不是这样的，而是男方给女方送戒指！虎哥你单单送鹿蜀皮，只能说明你们将来在天上是夫妻，可到了地上可就未必承认啊对吧？我看啊，虎哥你手上不正好一枚戒指么？今天就试试咱们地上人的规矩，以送戒指的方式进行订婚如何？”
    情急之下，我也只能想出这么蹩脚的理由来验证我的猜想。
    虎平潮转过脸来，用凝实的目光直瞪着我，看得我心旌摇曳。
    我笑着揶揄道：
    “虎哥你什么人，怎么能跟其他人一样的订婚方式呢？太俗气了，就订两次婚呗？”
    虎平潮直盯着我有三秒钟，然后开口道：
    “好。飞晖，你是我小弟，且你也是地上人，按理，我今天是要卖你这个小弟面子，那就按照地上人的规矩来一回求婚。”说着，虎平潮就收起了鹿蜀皮，转而摞下了手指上的戒指，抓起猫三昧的左手，就要佩戴上去。
    我喜笑颜开道：
    “等下，虎哥，你就不说说你这戒指是什么来头吗？按照地上人的说法，戒指越贵，才越是有诚意啊。要是这戒指其他人手里也有，那就体现不出你的真心了啊。”
    虎平潮看了我一眼，眯起眼道：
    “飞晖，你这个人，倒还有点意思。不过你就给我放宽了心，我这戒指，是我们虎家传了十三代的戒指，这上面的这枚钻石可不是普通的钻石，这是五龙纪五大龙帝之一的凯尔特魔龙库洛。克尔巴一只眼睛里的晶状体制成，库洛。克尔巴只有两只眼睛，一只在我手上，另外一只就长在它身上，要想再拿出一枚和这一样的戒指，除非有人去把库洛。克尔巴的另一只眼睛也挖出来。这戒指，当初是我先祖中世纪的时候带着一群荷兰水手从波利尼西亚最东的一座岛屿上挖了一年才发现的，其价值，可以比得上我虎家十分之一的资产，可以买下乌克兰和葡萄牙以下上百号国家中的任何一个。而我现在，就把它交给三昧。你觉得，这样够不够表现的我诚意？”
    我怔怔地看着虎平潮，只觉得手心发热，然后笑道：
    “够，当然够了。接下来……就看猫姐的意思了。”
    我看向了猫三昧，却看到她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我，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踯躅，或者有点腼腆羞赧，但绝对和被人求婚时的喜悦之色搭不上边。
    猫三昧的视线缓缓地从我的脸上挪开，然后重新落到了虎平潮的手指上，最后，她轻声道：
    “平潮，这戒指对你家族来说太重要，你还是收起来吧，我收下你的鹿蜀皮。至于求婚……我答应你。”
    但是不等猫三昧的话音落下，虎平潮就搭住了她的手掌，硬生生地把那一枚戒指戴入了猫三昧的无名指中。
    “没必要，嫁给我后，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不分彼此。”不等猫三昧讶然出声，虎平潮就一拢猫三昧的细腰，将她的身躯拉拢过来，贴在他那雄健宽阔的胸口，然后再次吻住了她的嘴唇，就像是一片落叶轻轻覆在解鞘湖的湖面上。
    突然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接着，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欢呼声绵绵不绝地响起，冲击着我的耳膜，虎平潮和猫三昧保持着亲吻的姿势，而我则一步一步退下了舞台，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在我的心里跌宕着，我不想再继续看猫三昧和虎平潮的吻姿，我移开目光，视线轻轻地落在殿西南角的一张金丝楠木桌前，那里坐着一道修长而孤独的身影，黑色的刘海垂下几缕落在肩头。
    居然是来了白云边后就一直没有见过的凌子蟾。
    我突然意识到，凌子蟾的目光正静静地朝我看来，但是并没有落在我的脸上，而是……在我稍后的猫三昧和虎平潮身上。
    我的视线定格在凌子蟾的右手手心所握着的物体上，那是一只捏爆了的酒杯，此刻，白亮的碎片和酒液，铺满了半张酒桌。
    我看了看被虎平潮搂在怀中的猫三昧，又看了看凌子蟾，还有周围正在拍手欢呼的新生看客们，默默地以找喝的为理由退出了人群，一路走到了凌子蟾的酒桌旁，凌子蟾似乎喝醉了，他那平日里俊白得像冰美人似的脸蛋现下也漂浮着淡如帷霞的红晕。
    我看到在他的右手边上，正摆放着一块沙鳞画板，画板中央，是一张模糊的俏丽，吐着舌头的俏皮表情让我一眼就认出了画像主人的身份。
    凌子蟾还是注意到了悄然靠近的我，他猛地一划手，遮住了沙鳞画板，用一种熏醉困乏的眼神看着我：
    “是你啊，飞晖。”

 第31章 三十 优昙婆罗

    “不碍事……我能走。”凌子蟾捂着嘴，摇了摇想要搀扶他的我，然后独自一人，踽踽独行，一步一步地朝着殿外走去。
    我看着凌子蟾蹒跚走远的孤独背影，心里弥漫着幽幽的苍凉感，一种难以名状的怜意和共鸣感在心中激荡着，这还是当初那位风骚地敢用杠杆连发温彻斯特m1887潇洒退敌的子蟾师兄吗？
    他只是个情场的失败者罢了。
    就像一个战场上伤残退役的老兵，既得不到津贴，也得不到慰问，有的只是一身的残痛和伴随一生的恶疾。
    我叹息一声，正要转头，却突然听到身后一道清脆雅悦宛如风铃的声音：
    “你平常就是这样吗？”
    我一惊，转头，却是眼睛一亮，看到一个穿着白色旗袍的女孩正站在我的身后，修长合度的白袍裙和她那丰韵有致的躯体曲线完美贴合着，一对幽亮如明镜的眼睛，凝睇时荡漾出幽波，玲珑的口辅，便是不语的时候也像有温柔的絮语在低低地倾诉。
    我心头一定，才反应过来，这人真是早上走玄牝门时那位呼声最高的女子，我隐约记得她好像叫鹤乙灵。
    此刻她正用一种冷淡又轻蔑的眼神看着我，手里则握着一杯盛满了红色果液的杯子。
    “你、你是……”我支吾道。
    “你平时就是这么市侩庸俗、胆小怕事么？”鹤乙灵平静地看着我，也没有做自我介绍就这么问我道。“随随便便见个有点权势的人，就可以点头哈腰、谄媚逢迎，认哥认父？哪怕那个人夺走了自己喜欢的女孩？”
    鹤乙灵的嘴巴还真是尖锐如刀，一开口就让我哑口无言。
    “嘿，美女，你在说什么啊……”我尴尬地笑笑，摸摸脑袋，“你跟我很熟吗？我从来都是这样的啊，市侩？市侩有什么不好？而且虎哥是我姐夫，怎么能算认呢？”
    鹤乙灵用一种极度失望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她冷冷地道：
    “我真是看错你了。能唤醒玉帝，走过玄牝之门，成为灵兽御赐者，还是龙荣轩玄孙的人，居然是这么不中用的孬种。”
    说完，鹤乙灵突然就举起了手里的酒杯，把里面的果汁朝我的脸狠狠甩了过来！
    哗。
    冰凉湿润又粘稠的汁液甩了我整整一脸，丝丝凉凉的感觉覆满了我整张脸，这个我几乎素未谋面的女生，居然一个照面就这么不客气地泼了我一脸水。
    周围一片阒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没有擦脸上的汁液，只是任其自然地滑下，同时平静地看着鹤乙灵，缓缓质问道：
    “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熟吧？你现在泼我一脸水，是什么意思？给个说的过去的解释行吗？你是我的粉丝？”
    鹤乙灵瞪大了眼睛，美目里闪着晶光，一字一句地道：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只是看不起你，对你感到悲哀，就这样。”说完，这姑娘也是没头没尾，直接把手里的酒杯往桌上一放，一甩身，白袍飞舞间便踩着她那双白色的登云靴滴滴答答就走出了大殿。
    “飞晖。”我听到猫三昧叫我的声音，回头我看到她一脸紧张地从台上跑了下来，手里抓着一块手巾，二话不说就给我擦脸。
    我才意识到，自从和猫三昧碰面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叫我的本名。
    “没事，猫姐。我没事。”我强笑着道，拿过手巾自己擦了擦脸，“我这个人脾气很好的，这点事，不碍事。猫姐，我刚才才知道原来咱们这一届新生里居然有我的女粉丝，居然还是关注度最高的鹤家大小姐，呵呵，我现在才知道。”
    猫三昧一脸焦灼地看着我，而我只是摆了摆手，看了看周围，道：
    “飞晖，对不起……这都是因为我的关系……”
    “哎哟，猫姐，这怎么能算你的事呢？猫姐你想多了，你还是好好和虎哥开订婚派对吧，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回去换身衣服，都湿了你看。”我扯了扯我的衣领，苦笑道，然后也不等猫三昧挽留，就保持着后退的姿势，一步一步往后挪，最后一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交泰殿。
    随着我的离去，背后的丝竹管弦再次奏鸣起来，歌舞升平，笙歌如潮，一派喜庆景象，就仿佛我从来都没有进去过。
    我从灯光雪亮的大殿台阶一拐弯，想一头扎入幽深的小道，转身前蓦然回首，我的眼角余光轻轻扫向了殿内，一刹那，我看到猫三昧已重新被虎平潮横抱在怀里，悠悠转圈，周围的人站成一圈，激热地鼓掌着。
    “飞晖，飞晖呀。”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我的声音，我回头，看到矮子正喘气如牛地追了出来。
    “百阅哥。”我看着追来的矮子，略略蘧然，随即却又沉下性来，最后只是轻轻唤了一声。
    矮子走到我跟前，放慢步幅，跟我并腿走着。
    “飞晖，对不起了，这是我的责任，早知道我不带你来这新生联谊了。我欠你的。”矮子眼神灰败地道。
    “百阅哥，你这什么话。这事怎么又跟你扯上关系了？”我笑笑，“怎么你们一个个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拢呢？”
    矮子愁眉道：
    “我不知道原来你真对猫三昧这么情深意切。”
    我一怔，停下脚步，垂眉看着矮子：
    “百阅哥，我是跟你说过我喜欢猫姐。不过我更多的还是把猫姐当我姐罢了。现在她就是我姐，你别乱说。”
    矮子拍了怕我的裤腿，吐了吐舌头道：
    “别装了，飞晖，是个人都看出来了。那个鹤乙灵，她的妖术是明心术，可以做到明心见性，读取别人的情绪知觉。所以你什么感受，心里什么个滋味，她一眼就能瞧出来。更别提刚才虎平潮亲吻猫三昧的时候，你整张脸都绿了。”

 第32章 三十一 夜见

    我惊魂甫定地道：
    “百阅哥，那话说回来，那鹤乙灵又是怎么回事？我都跟她不熟，她干嘛找我场子当众泼我脸？”
    矮子瞧了我一眼，道：
    “说起这鹤家，也算是天上世界一个威名显赫的大家族。鹤家先祖起源于江西，当时的鹤家老祖也算是跟飞晖你的高祖父有点渊源。据我所知，当年飞晖你高祖父在珠江流域降服玉帝的时候，有一位老道人与你高祖父同行，协助降龙，那位老道士，便是鹤家的先祖。说起来也算是跟你高祖父是过命之交，所以鹤家一向以此为荣，鹤家也因此在天上世界德高望重，本来见到你这龙家后人来到天上，自然应当是盛情邀待。但是那鹤家大小姐，估摸着是看不惯你对那虎平潮低声下气，连带着辱没了她鹤家的名声，才会一时气急对你如此。”
    矮子说的头头是道，条分缕析，而我听得心内发虚。说起来，我的确在高祖父的回忆录里见他提到过他当年降龙还是受到一位江西老表协助，想来那人就是鹤家的老祖宗了。那鹤乙灵是鹤家的大小姐，名声在外，见到我对虎平潮卑躬屈膝、低眉顺目，所以心里气不住，觉得连带着把鹤家的地位也降低了，于是才会泼我一脸，这倒也说得过去。看来这虎家和鹤家交情也一般。
    没想到我才来天上世界没两天，就被卷入了这么复杂的大家族间的明争暗斗之中，要不是雨瞳还在这里，我真有种甩甩屁股、掉头回府、打道走人的冲动。
    “这天上世界的家族纷争，真是篮子里挑花——越看越眼花。”我搔首摸耳，道：“百阅哥，这些家族子弟在学院里这么蛮横，难道学院里就没有人管事？像是那虎平潮，要是在学校里对我下痛手的话，这里的教授导师总不会坐视不管吧？”
    矮子道：
    “管事？虎平潮他自己就是风纪委的委员长，除了捉妖特别行动组的人和校董会，几个人管得住他？何况，虎家可是神隐会六大家族之首，神隐会是什么？沧泱国的执政党！这么说吧，虎家家长就是沧泱国的皇帝，虎平潮就是皇子，哪个教授管得住他这个二世祖？巴结他都来不及。要是神隐会教育司一纸文书下来，就连校长林芝豹都得革职。你说虎平潮有人敢惹么？那是鸡进竹笼、青蛙钻蛇洞——自寻死路。”
    我被矮子越说越心虚，之前只是觉得这虎平潮牛逼，却不知道他是这么的牛逼，现在看来我真是走在刀尖上，稍有不慎就会玩完。
    矮子继续道：
    “不过说回来，学校里管得住他的人其实也不是没有。校董会的不少大人物都是新党的代表，新党是和神隐会一样的两大执政党之一，校长林芝豹更是新党的领军人物。虎平潮在学校里还是会收敛几分低调行事的。只不过最近几天校长和校董会那帮人都忙于公务，一直没有露面，指不定虎平潮会惹出什么是非来。”
    我错愕道：
    “校长？……话说回来，自从我来了白云边后就还没见过这位叫林芝豹的校长呢。”
    矮子踢飞了地上的一块雨花石，道：
    “也是，我也还没能见上他一面，昨天的开学典礼也没见他来。听小道消息说他和校董会现在遇到了什么麻烦吧。”
    “遇到了麻烦？”
    “嗯，我也是听马达明那伙人说的。”矮子道，“我听他们说，神隐会现在在策划一个天大的行动，想要把咱们白云边也卷进去，校长林芝豹和校董会的那批人每天就忙着跟神隐会那批人口沫横飞、唇枪舌剑，吵个没完，都没有时间鼓捣学校事务。”
    “而且……我似乎还隐隐听人说，神隐会的这个天大的行动，跟飞晖你还有你那只灵兽有密不可分的关联。”
    我停下脚步，杵在原地，心里一阵忐忑，道：
    “跟我和雨瞳有关？”
    “我也只是听马达明他们说嘛。马达明因为他姓马，结果就因为这一点被马家的管事看上了，去马家当了杂工，马家的当家是校董会的成员之一。马达明也是隔墙听马家人商事的时候听闻的。”矮子贼兮兮地压低了声音道，“但消息可不可靠，我也就不知道了，要是没这回事，你就当我没说吧。”
    矮子这话还当真是说了不如不说，因为这番话，我的心绪更是七上八下、紊乱不宁起来。神隐会的人曾经派人刺杀过我，我对神隐会可是好感全无，我可不想被卷入什么神隐会和校董会、新党之间的党派之争当中，我更不希望雨瞳出什么差池。走到这一步，我反而更想找个时间背上行囊打点回府，说到底，地上世界才是我的故乡，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想到我出来时忘带的ps4和任天堂nds游戏机更电子书阅读器，我更是有些后悔。
    一个个地上人都在削尖了脑袋往天上世界的围墙里挤，念兹在兹地想着谄媚逢迎巧舌如簧赢得天上富翁和金融界才俊的青睐，左右逢源，晋身上流社会，可我知道那样的世界不属于我，甚至离我太远太远了。
    白云边学院建筑群各自散发出的灯光，道林纸一般地绵韧，光滑温润地照耀着纵横交错的大道，照耀着远处的亭台楼榭，天上世界的天空是我见过的天空中最高远的，月光透过殿宇之时是斑驳的而非朦胧，在万千的灯火和漫天萤鲑光辉的映衬下，它制造着一种清冷、宁静的气氛，月光不再是纯粹照明的需要，它也制造出一团若即若离、若有还无的寂静氛围。萤光似壁灯，溪水般地流淌，星星般地温柔闪烁。一棵树、一片亭、一座塔，也都在制造着宁静，它们呈静态地兀在学院的角角落落，支撑起一片肃穆，一片苍凉，一个剪纸般的意境，所有的图景都在默默地表达两个不可逾越的字：
    规则。
    此刻，白云边就是一座漂浮在天上的宁静之岛。
    “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啊！”望着远方的万千灯火，我不禁伸腰长叹。

 第33章 三十二 血祭

    在一间私人雅间里，我见到了虎平潮，马达明带我到地点后，自觉地掩上门退了出去，在昏黄的洞冥草灯光下，我看到在一条汉白玉的龙椅上，正端端正正地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那雄健颀长的身躯，一看就知道是虎平潮。
    我徐徐上前，笑道：
    “虎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啊？猫姐不在啊？哈哈。”
    虎平潮凝实的目光朝我看过来，用浑厚深沉的声音道：
    “飞晖，你过来。”
    我又走了几步，一直走到虎平潮的面前，才驻足顿步，狠狠咽了口水。
    虎平潮道：
    “我这个一向说话直接，不喜欢七歪八绕。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飞晖，我叫你来，是有一件事要你配合我。”
    我一愣，然后摆出笑脸道：
    “哎哟，虎哥，原来是有不方便的事要我帮忙啊，没问题，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要什么事找我，一句话的事，你说。”
    虎平潮用平静的目光看着我，慢慢地道：
    “你的那只灵兽，是叫雨瞳是么？我要你把她借我用用。归还期限不定。这事，成不成？”
    听到虎平潮的话，我脸上好不容易保持住的笑容，终于渐渐消失了。
    想要雨瞳？
    我使劲仰着头，喉间唾液游走，却又尽量和虎平潮保持着视线上的对接，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挪移我的目光，将近午夜，私人雅间里，方桌上缠着一柱昏惨惨的洞冥草灯，屋内黑影憧憧，随着从通风口吹入的夜风擦过洞冥草带起的摇曳节奏而庞杂地在窗棂上簇动着，在四周灰暗的墙壁上，移爬着。窗户深深掩下来，庞大的金丝楠木红柜，森森然地矗立墙边，隐隐做了这座阴暗殿宇的神秘主宰。案桌前的洞冥草光芒已经暗淡了几分，昂首摆尾的虎像隐匿在黑暗里，只有洞冥草灯一丝莹莹的火光照在它那威武雄霸的兽脸上，露出两根利牙，显得狰狞可怖。
    “怎么，不给个回答？”虎平潮架着二郎腿，他手里捧着一盏茶，用瓷杯盖轻轻磕碰着杯口，发出硁硁然的清脆声响，每一阵声响都仿佛一根钉子敲入我的心里。
    我的嘴角抽了抽，最后，我勉强笑道：
    “虎哥，这有点突然……雨瞳是我带到天上来的，更是我一手养大的，她从来都跟我形影不离，不会跟别人走。我就想问问，你借走她，是要做什么？要是你不说清楚点，我也不放心啊。”
    虎平潮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用一种冷峻的目光看着我，道：
    “需要我给你个解释是吗？”
    我一愣，心想这虎平潮还真是会耍大牌，他这说话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好像我说个不字就会拆了我骨头似的。
    “那我就给你个解释。”虎平潮淡淡地道，“不过我事先说好，听完事因之后，如果你管不住嘴，说出去半个字，那你就不用再待在天上世界了。”
    我心里冒起一片疙瘩。虎平潮说话的语气让我万般不爽，但是我还是在心里憋着忍着。我好歹嘴上也对他客客气气，叫他虎哥，可他就这种说话态度？
    “虎哥，你说吧，我保证不会说出去。”我平静地道。“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背后走漏风声的人了，以前我就吃过那样的人的亏。”
    “好。”虎平潮换了一个二郎腿的姿势，眼睑微垂，道：
    “我们神隐会在策划一次行动。是关于复苏一只神兽的。需要你的灵兽作为诱饵。就这样。”
    复苏神兽？虎平潮的话如同一道霹雳击中了我的心口，劈得我整个人都是一阵震颤。
    “等等，虎哥，这事有点突然。”我惊道，“复苏神兽，需要雨瞳做诱饵？这是什么意思？复苏什么神兽啊，不是说，这个世界上除了玉帝，已经没有其他神兽了吗？还有为什么这事会和雨瞳扯上关系？”
    “有神，而且我们已经找到了。”虎平潮冷静地说，“是澳洲一位阿伯利基尼人提供的线索。我们目前已经锁定了它的位置。”
    我心脏砰砰狂跳，道：
    “我能问一句吗？你们复活神……想干什么？”
    “这事，就跟你没有关系了。飞晖。”虎平潮淡漠地说道。“你不用知道。知道对你没有好处。”
    我只觉得心里一阵压抑，两只手贴着裤兜，从下摸到上，从上摸到下，视线在虎平潮那象牙色的硬底大圆头皮鞋上转悠。
    我憋着气，忍不住道：“那这事，怎么会跟雨瞳有关系？”
    虎平潮简单地道：
    “这算是我回答你的最后一个问题。当年龙荣轩降服玉帝时，用了一只夔牛作为引子引出了玉帝。根据某些妖兽基因进化学派的说法，灵兽血脉里有神兽的基因，如果灵兽在附近，神兽就会出于保护子嗣的心理出动。夔牛是灵兽的一种，和你的那条?一样。当年你高祖父用夔牛引诱玉帝出动，这次我们也要依法炮制，引神出洞。就这样。”

 第34章 三十三 定计

    我扯了扯嘴角的肌肉，又抹了抹鼻子，强笑道：
    “虎哥……原来你说这件事啊。这事我可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时候我真的是脚底打滑从鹿署背上滑下来了啊，真是不小心的，没有半点别的心思。虎哥你大人大量，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我要怎么赔礼道歉都行……”
    “别说这些没用的！这件事已经抹黑了我的脸，你过得去，我过得去，我底下的那帮人过不去。”虎平潮直接打断了我的话茬，“直接点说，打算怎么还？”
    我的胸膛激烈地鼓动着，两只手都在微微颤抖，我掏出两只空空如也的裤兜，小声道：
    “虎哥，你看我一个地上人，来这里，无依无靠，举目无亲，又身无分文的，除了我这一身皮囊，也没别的了啊，虎哥，你说打算怎么还啊？我可以给你打工还啊，只要你不介意……”
    “一根手指。”虎平潮简单地说道，“如果你不愿意拿灵兽，那就留下一根手指。这事，清了。”
    我一愣，然后笑笑，道：
    “一、一根手指？哈，虎哥……我没有听错吧？你应该没开玩笑吧？这……我没走错片场到香港黑帮片里吧？”
    虎平潮眼里没有半点笑意，只是平静地道：
    “熟悉我的人会知道，这已经很便宜了。”
    我以前只在香港黑帮片里见过要小弟剁手指这样的剧情，那时候我只觉得悲哀，但是当同样的事发生在我的身上时，我只觉得浑身都被恐惧填满了，我的血管剧烈地一张一缩着，我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如果这个时候我眼前有一只鹿蜀，我会毫不犹豫地骑上然后逃离。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把雨瞳交出去吗？还是……剁下我一根手指？我很清楚虎平潮在学校里的势力，实在是太清楚了，如果他真的想剁我的一根手指，我就是怎么逃也没有用。
    随便一枚戒指就能买下一个国家的人，别说要对付我，就是随便派人对我的爸妈，对我在地上世界的亲人下手，那也是易如反掌。
    我感觉我的脸颊上已经被汗珠爬满，双手都在不住地颤抖，几乎就要抽筋了。
    最后，我微微松开紧握的拳头，然后道：
    “我可以让雨瞳参加你们的神兽复苏行动。但是，有另外的条件。”
    虎平潮轻轻托起了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道：
    “说。”
    我直视着虎平潮，一字一句地道：
    “必须要让我也一起参加。就算……我只是个打酱油的。”
    在混沌的灯光里，我感受到了虎平潮那凝实的目光，整整十秒的停顿后，他缓缓地道：
    “成。”
    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铿然落地，死死绷紧的心弦也终于松开了几分。有那么一刹那，我真的怀疑虎平潮会朝我走来，把我拆成碎块。
    当我离开虎平潮的私人会所时，我只感觉漫天的萤鲑是那么的刺目，我的眼里金星直冒，光芒与雾气腾腾地晕着，什么都只剩了轮廓了。所有建筑的详细的曲线和直线，都在我的眼里消失了。我只感觉迎面而来的夜风一阵一阵钻进我的衣领里，是那么的冰冷彻骨，和同样清冷的皎白月光是那么的匹配。
    我深深吸了口气，感觉钻进肺里的空气都像尖刀一样刺痛着我的皮肉血管。
    根据天上世界的法律，妖兽和其御赐者的权力是受到保护的，捉妖师虽然有把妖兽带回天上世界的职责，却没有必须关在白云边御兽园的规矩。把捉来的妖兽关在御兽园，仅仅只是一个方便罢了，因为在天上世界，有不少其他的妖兽园。
    因此，当御赐者有要求的时候，妖兽是可以带出御兽园去其他合法的妖兽园的，只要不离开天上世界，手续就合法。
    这也是虎平潮要争得我的同意的原因，因为这样一来，只要我这个御赐者提出要求，神隐会的人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把雨瞳从白云边御兽园带走，带去他们虎家自己创办的兽园里，至于在那之后他们会做什么，那就是他们虎家和神隐会的事了，白云边也没法插手。
    回到宿舍时，矮子看我一脸的阴霾，就不停嘴地问我撞了什么鬼，我遵守承诺，没打算把虎平潮的事告诉他，只想拉上被子，倒头就睡。但是矮子却真是个好奇宝宝，不住地追问。
    我拗不过他，只得把事实真相告诉了他，还要求他严加保密，绝对不能透露半个字出去。矮子比我识时务，听完我的话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眼珠子一转就闭了嘴。
    矮子多少还是讲义气的，他听到我的遭遇后，也是对虎平潮的为人破口大骂，但是却也无可奈何，只不过矮子也着实机灵，在一番苦苦挣扎后，他突然对我说：
    “飞晖，我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你知道，我也就是个地上人，还是个不起眼的靖人，没什么本事，我从来都没被人正眼瞧过，看到你这样，我感同身受，感觉比我自己被人侮辱了还难受。其实吧，老实说，这件事，说不定我可以帮你一把……”
    听到矮子可以帮我，我顿时脑子一醒，不敢置信地看着矮子，道：
    “你能帮我？”
    矮子叹了口气，然后脸色变得有些发白道：
    “你等等。”矮子说着，就一头扎进了床铺底下，一通翻找之后，拿出了一大团白花花软绵绵的东西摊开在我的面前。
    “这是什么，百阅哥？”我看着矮子手里像是一团五花肉似的东西，不禁想退避三舍。
    矮子道：“没见过吗？你应该在御兽园里见过吧？这是鬼脸蟾的皮，可以易容，你看看。”

 第35章 三十四 玄机术

    夜深人静，天幕低垂，广罩四合，我突然听到有山雀在屋脊上啁啾不停的声音，吵得我耳膜鼓噪，我从一阵烦躁中醒来，却是一阵狂风扑面而来，低头一看，竟发现我正躺在一片险崖乱边缘的石丛中，危崖之下，是一条怒涛咆哮的江水，在黑暗中奔腾着，凶恶而狂暴，厉啸着发怒地冲打崖石，激起雷霆般的巨响。
    江上横着铁链作成的索桥，宛如巨蟒，现出顽强古怪的身形，在夜色中被渐渐吞噬。在索桥中央，亭亭立着一位身材修长高挑的女子，手里捧着一盏残缺的蜡烛，摇曳地吐出微黄的光辉，照亮女子周围一圈暗淡的世界。
    一轮青霜般清冷的月盘下，女子那曼妙的身躯拉出长长的孤影，随着烛火的摇曳，一步一步朝我走来。离得近了，我才看清女子那倾城绝世不该属于凡世的面孔，不正是之前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玄牝么？
    只不过这次相见，玄牝却是换了一身的行装，和之前那野性中带着内敛的鹿皮长裙截然不同的是，这一次她居然穿了一身的女仆装。
    她头上罩着白色的蕾i丝发罩，身着一件裁剪精致的蕾i丝蓬蓬女仆裙，微微并拢的性i感精致x腿上，裹着一圈白色泡泡袜，把膝头的轮廓勾勒地清晰而诱人，脚上穿着粉色的糖果亮漆圆头鞋。上身则是蕾i丝的雪纺衫，薄纱映衬下，玉峰盈盈，柳腰纤巧。
    看到我，玄牝俏然一笑，然后缓步朝我走来，直到我的面前，微昏的烛光照亮了她那光滑如镜的脸。
    “主人，我们又见面了。”
    “哇靠，玄牝，你吓死我了！”
    我一手捂眼连连后退两步，“你这是cosplay女仆吗？原来你居然有这种恶趣味？”
    玄牝笑道：
    “哦？这不是主人你最喜欢的打扮之一吗？”
    我一横眉道：
    “喂喂喂，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怎么会喜欢这么死宅式的恶俗打扮？别擀面杖升云天——飞棒（诽谤）啊！”
    玄牝展颜一笑，然后她一手托蜡烛，一手信手一抓，一台我用了两年多的戴尔inspiron就凌空出现，落到了她手里，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单手托起笔记本的，她手腕一转，笔记本自行翻盖打开，我的d盘文件夹就像是中了病毒似的自动读取、打开，然后我点赞收藏过的一张张真人cos图片纷纷如同春笋似的冒了出来。
    “这是主人您去年7月13日21点43分19秒在pixiv.net上收藏的双马尾女仆图。”
    “这是主人您去年12月21日12点24分06秒在百度搜图上收藏的长腿女仆收藏包。”
    “……”
    “还有这是……”
    “停停停！打住！”我气急败坏地出手制止玄牝毫不留情地揭我老底的罪恶行径，玄牝收起我的笔记本电脑，微笑道：
    “综合大数据的结果分析，主人您对女仆型装扮的偏爱值达到67.3274％。”
    “行行行，i服了u！”我痛苦地抱着脑袋，恨不得以头抢地，直到梦醒。眼前这个性格诡异的女人，不但喜欢莫名其妙剥衣卸装对我实行性i骚扰，还喜欢偷看我的隐i私，简直就是露阴癖与偷窥癖双重结合的女变i态。
    我警惕又狂躁地看着眼前的女变i态，双手举过头顶，做投降状，道：
    “伟大神仙姐姐！你又找我干什么？不会是又想劝我实施你说的那个什么‘归元‘吧？”
    玄牝婷婷一笑，掩嘴柔声道：
    “被你知道了呀？嗯，不愧是主人，真是机敏过人、才智无双、慧心妙算、聪颖**……既然主人你知道了，那就快点归元吧。我这里有多种归元方法，比较不痛苦的有安乐死药剂注射方案、超高温激光快速电离升华方案、百亿伏特超级闪电飞秒归元方案……”
    “够了！你是推销保险的吗？”我出手打住了玄牝滔滔不绝的势头，道，“横竖就是逼着我死是吧？”
    玄牝无奈地道：
    “可是只有这样，主人您才能重新变成上帝啊。这已经是最快又最无痛的办法了。或者说，您想试试500亿太阳质量的超级史瓦西黑洞瞬间剔毛归元方案或者制造太初裸奇点连同宇宙一起华丽丽毁灭的顶级归元方案？”
    我一脸狐疑地看着玄牝，道：
    “少坑人，你这无良保险商。我说你真的是玄牝吗？要是天上世界那些被你赐予了妖术，对你忠心耿耿的信徒知道你现在的这副做派，他们会怎么想？”
    穿着女仆装的玄牝掩嘴一笑，笑靥如花地道：

 第36章 三十五 响山

    巧的是，矮子跟我是同时醒来的，他睡眼惺忪地坐在床沿扣着衣扣，看到我醒来，嘴里叼着一枚山药蛋（即马铃薯）。
    见我悠悠转醒，矮子啃着山药蛋道：
    “昨晚上是做什么好梦了？一直听你在那边咯咯直笑来着。”
    “咯咯直笑？”我一愣，一转眼，然后道，“哦，昨晚我梦见自己被一个女变态给骚扰了，一脚把她从铁索桥上踹了下去，大快人心呢。不说这个了，虎平潮那边有什么动心没？”
    “喏。”矮子用下巴尖回答了我，只见在西北角的红木炕桌的猞猁皮旁，一只黑鸲正在上蹿下跳叽叽喳喳地叫，见我醒来，它立即定在了原地不动，一双明晃晃的眼睛在东壁面上投射出了一张人脸。那赫然正是虎平潮那威严肃目的脸。
    “醒了？九点之前。到太和殿来。”标准的命令式口吻，让再欢乐鼓舞的人情绪都会压抑到冰点以下的语调。
    也不等我回答，黑鸲一眨眼，虎平潮的头像就消失了，只剩下我和矮子面面相觑。
    我嘀咕道：“百阅哥，这太和殿又是什么地方？”
    矮子被嘴里的山药蛋呛了一口，一阵咳嗽道：
    “太和殿都不知道？太和殿是白云边最大的宝殿，也是校长办公室所在的地方啊。你进学院正大门的时候见到的最大的那一座楼观便是。虎平潮找你去见校长，显然是要申请把雨瞳从御兽园带走，要有所行动了，你要小心。每次响山行动之前，都要去校长那边亲自申请面批的。”
    “响山又是什么？”我一愣。
    矮子又是一阵咳嗽，神叨叨地道：
    “响山你都不知道？响山就是捉妖师的别称啊。捉妖师很少在地上人面前自称是捉妖师的，否则会被暴露行迹，所以他们会说行话，也就是‘响山’，行内的人都懂。就像盗墓的也不会称呼自己是盗墓的，而是称呼自己是倒斗或者淘沙一样的道理。这些名头起源于东北地区打猎的流派，狩猎人士，大体可以分为两派，一派是‘哑山’，一派是‘响山’，直白点说就是文狩猎和武狩猎区分。‘哑山’一帮就是靠下套子、设陷阱、造伏笼、下毒药、做弓弩机巧来诱妖兽，谓之‘文’。‘响山’就是传统的狩猎人，扛着大杆子猎枪猎狗，威武雄霸穿山越岭的那种。以后你有空，可以把捉妖师入门指南看一遍，里面的行话多了去了。现在没时间了，赶紧走吧。”
    矮子给我简略科普之后，就催我赶忙动身，不可耽搁，我也知道事态紧急，胡乱披上一件保暖防寒衣，套上奔裤，疾奔出门。后来我才知道，这响山和哑山的区别，也是早年间神隐会和新党分为两派的原因。
    开门的刹那，我的瞳仁一阵触动，云陆的太阳看起来如此的陌生。明明是初升的太阳，却仿佛摇摇欲坠，即将沦落，冷冷如一盘月亮。淡淡的紫红色，还被漫天的鲸艇喷出的水雾多遮一层。一种不祥的感觉在我的心头笼罩。
    除了鹿蜀，云陆也并非没有其他的交通工具，譬如乘坐比翼橇，所谓的比翼橇，就是由四只比翼鸟搭着两块雪橇板载人飞行。云陆的比翼鸟又名鹣鹣，是一种有白垩纪时期翼手龙大小的鸟类，这种鸟的翅膀是左右不对称的，雌鸟的左翅特别大，而雄鸟的右翅特大，比翼鸟只有雌鸟的右翅与雄鸟的左翅相互搅合才能结伴起飞降落，利用这一生物特性，如果抓两只比翼鸟，在四只鸟的翅膀上搭上两块滑板，左右脚各踩一块，就可以制成类似于旱冰鞋的滑翔机。只不过一般来说，鹿蜀是双人乘坐的，而比翼橇是单人使用，速度上比鹿蜀要快许多。我还没有学生证，乘不了鹿蜀，就像矮子借了云陆的一卡通，借了比翼橇直奔太和殿。
    脚踏两条“船”赶到重檐庑殿顶的金銮殿殿门口，只见眼前一条汉白玉铺就的十阶长道一路通向前方，两侧各自龙列着十二只白玉兽雕像，体型庞大，栩栩如生，气象威严，对应的正是十二生肖兽像，而在太和殿的西北面，却还有一座相对较小的白玉宫殿，名曰永和殿，永和殿前，真是肆井繁荣，天还没亮，由旋龟驼动的移动摊位就已经早早占据了摊位，一处紧挨着一处，摊主在旋龟背壳上摆满了各种奇珍异宝，珍珠、玛瑙、象牙、犀角、古钱、书画、牙签、银甲、愈风镯、醒酒石、扇骨、鞋拔、窑器、锔子……真可谓是奇巧杂陈，各色均有，真假难分。会在这里摆摊的，大多数是得到了许可证来到云陆做生意的地上人。
    只不过，今天这些摊主注定不会把心思放在他们的业务上，因为他们的目光都已被太和殿前那浩荡的气势更吸引了。
    我看到了一队队精神饱满的骑兵，他们骑着暗褐色的鹿蜀和玳瑁色身躯和白色脑袋的天马，牲口额前随风飘动着白缨，四面八方的人如同山丘起伏延伸，一个个穿着金甲亮衣，像是一片凝聚的波浪包围了太和殿。据矮子的说法，在云陆，所谓的天马和欧洲神话中的帕加索思完全不同，这些天马体型庞大，单靠翅膀是飞不起来的，只是在它们的翅膀下方，有大量分泌而出的特殊物质，可以吸引蜂鸟附着在上，靠着那些蜂鸟一同挥翅的助力，天马才能飞行。而在云陆，饲养天马的代价极其昂贵，只有马家的人才有天马。
    在正对着太和殿殿门的中央，有一只大得惊人、血红色鬃毛乍耸的黑翅鹰嘴雄狮正以一副战斗的姿态怒视着前方，骑着这头狮不像狮鹰不像鹰的怪兽的，是一位戴眼镜的年轻白人，我只能看到他的头和肩膀，穿着饰有金色佩戴和盾牌徽章的军服，头顶上带着一顶豹皮的高帽，压着下方一缕金色的漂亮头发。没想到居然连外国人都有，这么隆重的阵势，真有点军阀割据，战乱纷飞的架势，这些人，怎么看都不是学院里的人物，他们包围了太和殿，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真是宝马香衣，富者云集，名家荟萃，颖指气使啊。”我怵然自语道。
    “搞毛啊。这么大的排场，劳工罢工还是拆迁办拆房啊？”

 第37章 三十六 红蜂

    我知道林芝豹不单单是白云边的校长，还是新党的名誉主席，在整个云陆都是响当当的风云人物。而且，这位校长据说还有一只灵兽。
    “哇啊，是大名鼎鼎的飞晖吧？进来进来！”我突然听到了一阵清润悦耳的声音，一刹那简直不敢相信会在这种严肃压抑的气氛中听到这样轻快稚嫩的声音，侧目一看，我看到一个留着三马尾、个头不足十岁的小女孩正坐在林芝豹的左侧朝我挥着手，面带笑容，圆嫩的脸蛋和挺直的鼻梁让她有点中欧混血儿的气质，她穿着和这严肃会议格调格格不入的黑色蕾丝镶白边荷叶边公主裙，头上戴着两片蝠翼发饰，红色的镶猫眼石欧式颈饰和带金丝纽扣的小波浪公主长袖简直让人以为她是一尊精致的sd娃娃，一双红棕色的眼睛闪着湖面般的波纹，看得我一阵失神。
    就像是有魔力似的，我下意识地朝着这个女孩走去，虽然我压根都不认识她。
    “别紧张，孩子，我是白云边的副校长，蝠露露，”女孩一开口就差点把我给吓到，这个外貌不过十岁出头的小萝莉居然会是白云边的副校长？！
    “你还是第一次见到我吧？我是个靖人，所以可不要以为我是个小孩子哦。来来来，站到中间。咱们正好有话要问你呢。”
    被十数到目光聚焦，我像是个木偶似的只能任由这位我素未谋面的萝莉校长摆布着。
    我看到虎平潮正坐在环厅最靠门的偏远位置，用凝实的审视看着我，这么说，在座的其他人的地位都比他要高。我大略一数，除我之外，在场的共有十九人。
    我的目光无意间撇过蝠露露校长肩膀上一只一闪而过的红蜂，这才意识到，刚才用蜂群引我进门的人，恐怕就是她。
    还没等我的脚步定下，虎平潮就站起身来，咄咄逼人地道：
    “林校长，鱼帝的御赐者已经亲自到场了，之前他已经亲口答应将他的灵兽移出御兽园，并且把圈养权暂时移交给我们虎家。我想校董会现在应该没有继续拒绝的理由了吧？”
    我心弦一颤，看向了躺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眼神疲惫而又困乏的林芝豹。林芝豹连看都没多看虎平潮一眼，而是把视线聚焦在我的身上，然后用一种砂纸摩擦般的沙哑声音道：
    “他说的，是真的吗，飞晖？”
    我的心脏一颤，校长的声音非常浑厚，但是却显得很祥和亲切，并没有咄咄逼人的味道。我捏了捏拳头，才感觉到手心里全是滑腻的汗液。
    虎平潮和他周旁的一大摞人也全都用严肃的目光看着我，这些人看行头打扮，一个个西装红领，怎么看都不像是无名之辈，恐怕都是十二生肖家族的代表人物。
    我突然意识到，此刻，也许我还有反悔的机会。如果我能向校长求助，说我不想交出雨瞳，也许我还有保住雨瞳的机会。可是我也意识到，在这个会议室里，至少有八成的人对我的目光都是带着生疏、谨慎和敌意的，身上也没有教师的徽章和标记，更没有教授的气质，看起来都和虎家是一条心的。
    在力量对比上，就算有萝莉副校长活跃气氛，学院也完全不占上风。
    更何况，太和殿外那浩大的阵势也不是摆着开动漫展的，我很清楚，如果这一刻我说个不字，恐怕我今天就别想再离开太和殿半步。
    “是……是真的。”我艰涩地开口，轻轻点了点头，我感觉到虎平潮目光里传来的压力顿时少了几分。
    萝莉副校长却是突然不满意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道：
    “飞晖，这是你的真心话吗？你是真心想把你的灵兽i交给虎家的人，而没有受到什么胁迫？”蝠露露风言冷语地讥诮着，语毕，她还用眼角余光讥讽地扫了周围的一大片人一眼。
    我死死地攥紧了拳头，内心做着艰苦的挣扎，我感觉到的我额上爬满了汗液，正顺着我的鼻翼滑落下来。也许，我可以试着说拒绝把雨瞳交给虎家的人？
    就在这时，我看到在林芝豹的身后，一只黑鸲落在一尊青铜熊尊的沿口上，鸟眼闪闪发光，校长身后的墙面上，两张我无比熟悉的男女头像一闪而过。
    那正是我爸爸和我妈妈的脸！
    我惊愕地看着墙面上那一闪而过的画面，差点失声大叫，黑鸲收起了画面，翅膀一拍，落到了一名戴着一顶黑色英伦风宽边礼貌的男子肩上，那名男子的大部分脸都被帽檐的阴影遮挡，我只能看到他的些许胡茬。但正是这样，才给我更深的恐惧。
    这些人，居然拿我的爸妈威胁我！？
    我真是太天真了。以为需要考虑的人身安全不过是雨瞳和我自己，事实上，以天上人的势力，如果他们想要动手对付什么人，我的爸妈根本不可能幸免。
    我原本还略微鼓起的勇气在看到墙上一闪而过的画面后顿时泄了。
    我松开了拳头，沙哑着声音低头道：
    “我没有受到胁迫……我说的……是真心话……”
    蝠露露看到我表情有异，愤怒地看向了一旁的几个家族代表人物，特别是那个戴着礼貌的男子，嗔道：
    “虎独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背后搞了什么花样！”
    “露露，够了。”林芝豹从棉衣袖口下伸出一只枯瘦僵硬的老手，打住了副校长的话，他吃力地撑开一只眼，道，“够了。都已经为了这件事争了这么久了，也可以歇歇了。燕子低飞蛇过道，大雨毛要到，跑也跑不了。就由他们去吧。”

 第38章 三十七 生物信号

    这次虎独功没有说什么，他屈指，轻轻弹了一记响指，立刻有响山打开了关押着雨瞳的生物罐的暗门，放我进内。
    “粑粑！”
    雨瞳哭闹着朝我扑过来，伸出小手紧紧搂抱住了我，用像是要把我的腰都扭断的力气钳抱着我，她头顶上的珊瑚角高高地竖起，显示出她那激动的情绪。
    “瞳瞳听话，别哭了，粑粑来了。”我笑着轻轻抚摸雨瞳的脑袋，雨瞳抬起头，一双梨花带雨的红眼睛地望着我，然后咿咿呀呀哭闹起来。虽然雨瞳已经学会说人话，但是她的心智毕竟还不成熟，世界观依然如同婴童，几天的受惊受累，已经让她身心交瘁，在看到我的刹那，她心中所有的苦闷全都发泄了出来，我的防寒衣衣襟都被她的泪水打湿了大片。
    身后的罐舱门紧紧闭合，闭门前的刹那，一名响山往罐里丢进了一只黑鸲，脚下的罐底在微微摇晃，在四匹鹿蜀的拉动之下，生物罐像是梦之海浮起的泡沫般罐缓缓升起，周围的人马望着升空的我和雨瞳，也纷纷策马扬鞭，拉绳启程，鹿蜀、天马、仙鹤、黑鸲、比翼鸟、狮兽振翅而起，场面壮观和热烈，一同飞升，数量众多的车马如同放飞的孔明灯一般冉冉升起，更高远处的天空之中，遮天蔽日的鲸艇缓缓降落而下，放出升降梯，将是十二生肖家族的贵士要员收纳而入。
    “粑粑，我好怕这些人……”雨瞳缩在我的怀里，望着周围那漫天的阵容，怯生生地道。
    “不用怕。这些人粑粑我都认识，他们现在要带我们去一个好玩儿的地方。”我笑着安慰雨瞳说，但是我知道，此刻我的表情，大概比哭还要难看。
    “好玩儿？”雨瞳的两只眼睛闪动着光芒，但是很快却又暗淡下来，似乎意识到我在骗她，“粑粑，我哪也不要去……粑粑，我想跟你在一起……”
    “放心吧，粑粑不会丢下你的，很快……事情就都结束了。”我把雨瞳搂在怀种柔声道，然后从衣袋里掏出了一只青铜鸭给她，让她玩耍。趁着雨瞳的目光被我手里的玩具吸引时，我的视线也往外眼神，在漫天同行的乘骑中，我搜寻着猫三昧的身影，但是周围人烟似海，我又哪里找得到她的影子？
    我不知道这次号称是史上最大的猎神行动的目的地是何处，我只是根据太阳的方位大概猜到我们在一路向东南方向行进。
    我记得我当初是在玉龙雪山乘坐龙骨列车去的云陆，而这一次我们既然往东南方向行进，那岂不是要到澳门香港，再往南走的话，岂不是会到南海？
    我的猜想果然是正确的，在将近五个小时的行程后，浩浩荡荡的响山大队全员换乘了鲸艇，之后又是接近三个小时的飞行后，我们抵达了位于南海南沙群岛北部中央的太平岛。
    在生物罐里，我没有找到带着雨瞳逃跑的机会，虽然我也想过要上厕所之类的蹩脚借口，但是虎家的人却是早有准备，直接把一个尿壶丢了进来让我自行解决，让无计可施。无奈之下，我只得憋着一口气，静待时机。在飞行的过程中，我的生物罐上一直停留着一只黑鸲，这只黑鸲的头顶上有一根特别的白毛，我知道这是矮子的黑鸲，他的黑鸲头顶上的杂毛颜色与众不同。这说明矮子是清楚我目前的地点和状况的，至于他会不会来救我，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当乘坐着鹿蜀从鲸艇上降下时，我看到了太平岛中央最醒目的那一条直道，空荡荡的码头及海岸边雪白的灯塔格外瞩目。
    在距离海岸线还有一段距离的海域，我还看到了让我震撼的场景，这样的场景，我只在中央电视台军事频道上见过：
    一艘台湾基德级驱逐舰、两艘佩里级巡防舰在靠近太平岛海岸线的海域摆开了阵势，而与舰队相对不到半海里的地方，则是一艘南海舰队常规潜艇、两艘驱逐索马里海盗时派遣给联合国分谴队的052b型导弹驱逐舰和船体标记着053h3编号的四艘导弹护卫舰。连大陆和台湾的海军力量都出动了？这次的行动真有这么隆重？该不会是要打海战吧？
    我看到舰船的甲板上纷纷站列着穿着白色海军制服和海军帽的海军队员，一个个神情凝重肃穆，气势凛凛，还真有点大战一触即发的肃杀氛围。
    我们的鹿蜀降落在太平岛的码头，码头已经等候着数十人，根据虎平潮的说法，这些人是穿着海巡署的人员和几名勤务派遣分队队员。
    “出来吧。”虎平潮命人打开了关押着我和雨瞳的生物罐，然后道，“虽然已经和台湾内务主管部门和海巡署打过招呼，但是南沙群岛附近的海域势力驳杂，过了东部的中业岛就是菲律宾人的海上势力范围，我们不想卷入地上人无端的政治集团斗争。猎神行动这就开始。”
    我大吃一惊，道：“这……这就要开始了？我怎么看到还有咱们南海舰队的舰船？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台湾要和大陆合作吗？”
    “很奇怪？在南海海域的巡航事务上，台湾和大陆的暗地合作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官方民间都有。”
    “可、可这些舰队是地上人的吧？他、他们会跟我们合作吗？天上人的存在对地上人是保密的吧？”我想着法子拖延时间。
    “放心吧，小后生。”
    虎平潮身旁的走上前来一名留着整齐髭须的中年男子，我看到他身形佝偻，浓眉凶目，鹰钩鼻，仿佛和善地笑着，却是满脸的杀气，在他的腰间，还挂着一把军刀，军刀的刀把上，还有一个万蛇群奔的族徽。这似乎是十二生肖家族中的蛇家。我想起猫三昧似乎提到过，当追捕我和雨瞳的人之中，就可能有蛇家的人，这么说，眼前这个男人，恐怕就是当初派人追杀我和雨瞳的人幕后黑手之一。
    他舔了舔腥长的舌头，说道，“这些铁疙瘩可都是中央i军委指派的。虎家的大当家一通电话就让八艘印尼军战舰和六架先进机进入了南海岛礁12海里范围走了一大圈，军方当晚就下达了通令，让南海舰队海军陆战队出动了。嘿嘿，有些是是非非，小孩子别知道太多，是有好处的。”
    我对这个男子没有任何的好感，雨瞳缩在我的怀里，一声不吭，自从刚进入生物罐的时候雨瞳向我哭诉过之外，雨瞳就再也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就好像她也预感到了有大事要发生似的。

 第39章 三十八 突变

    “你确定吗？没有是鲸鱼、霸王乌贼、鲨鱼或者洄游期鱼群的可能？”虎独功谨慎地问道。
    “哪怕是世界上最大的抹香鲸也没有这么强大的生物信号，只有白云边的玉帝才能与之相匹配。从构建的三维图像来看，我们基本排除了珊瑚、石灰藻、软体动物等底栖生物生物沉积的干扰可能。”技术人员道。
    虎独功忖度了一番，然后他起身朝着虎平潮点了点头，虎平潮会意地颔首，然后转过身，朝我和雨瞳走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把雨瞳拉到了我的身后，而雨瞳也躲在我的身后，不敢出来。
    虎平潮的黑色皮靴在沙滩上踩出一串的鞋印，他看着我，道：
    “飞晖，你之前对我有过许诺。现在，到了兑现的时候了。”
    我感到海岸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我和雨瞳的身上，数不清的目光就像是一道道的指针指着我，而我，就站在这只挂钟的中心。
    海面上的潮水涌动地仿佛剧烈起来了，我狠狠地咽了口水，感觉海潮的声音是那么的刺耳。
    我僵硬地搓了搓手，对虎平潮干巴巴地笑道：
    “虎哥，我是答应过你……不过，你要让雨瞳做什么啊？你可别让雨瞳做什么出格的事啊。”
    虎平潮打了一记响指，立刻有两名技术专员各自手持着抽水泵一样的仪器走上了前来，同时还拿出了粗大的针筒，虎平潮冷峻的目光对着我，他缓缓道，“鲨鱼能够在四百米外闻到一滴血，从百万个水分子里找到一个血细胞。神兽的感知能力远远超过普通生物，能够从一滴水里所有的水分子中辨别出一个灵兽的基因碎片。所以……我们只有让你的灵兽的基因碎片扩散到大陆隆下方……对，我们要你灵兽的血。”
    我的心顿时变得一片冰凉，果不其然，虎平潮对我隐瞒了这个事实，如果不是因为我早就有预感，恐怕我现在就已经翻脸了。我尴尬地笑了笑，道：
    “虎哥，这说是要血，可是，一滴血也是血，一罐血也是血，一桶血也是血……你要多少啊？哈哈。要不就一滴吧？你看雨瞳皮细肉嫩的，哪里经得起抽血啊？”
    虎平潮的眼里闪烁着淡淡的精光，看得我心潮澎湃，两条腿都在微微发颤，同时，我还看到了虎平潮身后虎独功礼帽之下那双阴森森的眼睛，还有周围以蛇家那位鹰钩鼻男子和那位德国金发男子为代表的人灼灼的目光。
    “一直放，”虎平潮毫不客气地说，“放到烛阴出来为止。”
    听到虎平潮这话，我的心终于凉到了冰点以下，我慢慢地后退了一步，面色僵冷地看着虎平潮，周围的人都朝我走近了一步，站成了一圈，把我的去路堵死地水泄不通。
    “虎哥，这太过分了吧？”我深吸了口气，看着虎平潮，挺起胸，一字一句地道：
    “你这么做。那如果……我不高兴呢？”
    虎平潮闔上了眼睛，用他那mtm的意大利皮靴稍微捻了捻沙滩上的白色细沙，然后又徐徐睁开，静静地盯着我，棱角分明的紧抿嘴唇张开了一丝缝隙，语气粗重地说道：
    “你觉得……你有跟我说这话的资格吗？”
    他的话还没落下，一道滑溜的身影就钻了过来，正是之前在新生联谊会上跟我见过一次面的那个油头滑脑的虎平潮的跟班，只见他僵绷着脸，一只眼突然瞪得老大，像是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似的，另一只眼细眯看着我，唇皮翘得老高，恃势凌人地伸出手，在我的脸上轻轻拍了两记耳光，道：
    “就是啊，龙飞晖，你觉得你有资格跟虎哥说这话吗？你当你什么玩意儿啊？之前点头哈腰地答应虎哥，一口一个答应，现在到点了，就要翻脸是吧？你知道今天是虎家的什么日子吗？等虎家拿下了这只九头纪的神兽，从今以后，虎家就改名叫神家，姓神知道吗？比你龙家都要牛逼。你要是坏了虎家的事，知道什么下场么，你知道么？”
    这个油头滑面的虎哥跟班，之前拉拢我的时候对我百般讨好，笑脸相迎，但是现在翻起脸来，却是比翻书还快，当场就不认人，一副小人嘴脸。
    还以为这个人是个识时务的人，没想到他却是个趋于奉承的二花脸。
    看到我死盯着他，　这家伙还伸手抓着我的头发推了我额头一把，我踉跄两步，怒视着他，他突然走上前来一步，就拍了怕我的脸颊，道：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不服是吧？……我劝你一句，听话点，别给脸不要脸。”
    我肚子里早已憋了一团火气，此刻近距离看到他死盯着我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直接伸手就是一拳朝着他的面部挥去，但没想到这个男子反应惊人，他向后一跳，西式短裤下的臀大肌一缩，野牛一般粗实的长圆腿往下一踏，接着脚尖一提，勾起一大片白沙，飞溅了我一脸，凉飕飕的，我下意识捂脸，连吐唾沫，他又接着扑了回来，提膝对着我的腹部就是一记重击，我顿时感觉自己浑身都被卸了力，五脏六腑都像是倒海翻江一般难受，昨天晚上和矮子喝地酒都漫灌到了喉头，差点就喷溢出来。
    趁我捂着肚子抹着脸想后退之际，那家伙却又是上来一手按住我的肩膀，一手对着我的脚后跟一踹，我的脚底一个上溜打滑，整个人失去重心，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白沙飞溅。
    周围一片不整齐的哄笑声，几乎所有人都在笑话我。我意识到雨瞳就在我的身边，情急之下，我朝着后方斜觑过去，捂着疼痛不已的肚子，一边吐着唾沫喊道：
    “瞳瞳！快跑！跑啊！”

 第40章 三十九 风乍起

    我的心激烈地涌荡起来，口里干燥烘热，没想到矮子这次想要帮我，连我都差点被骗，可是最后千算万算在节骨眼上走错了一步，这下真的是功亏一篑了。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知道这次恐怕我和矮子都算是完蛋了。
    就在这时，一声啾鸣声传来，我睁开眼，看到一只黑鸲突然从空中飞落下来，飞到了虎平潮的肩膀上，开口吐露人言道：
    “少爷，我们发现小姐想要带着一名男童趁我们不备骑鹿蜀从白云边逃走，我们拦截了他们。检查后发现，那名男童脸上戴了鬼脸蟾面具，真实身份居然是之前御兽园里看管的那只灵兽女娃儿。我们现在正在带他们来的路上。”
    接着，黑鸲的眼睛在遍布着白色沙砾的沙滩上投射出了一块视频画面，在画面里，我看到了眼睛红肿，噘着嘴，身上被白色绳索重重缠绕捆绑的猫三昧，还有一旁面颊发红，眼睛同样又红又肿，毫无光彩的雨瞳。
    难怪猫三昧今天没有和虎平潮一起来。难怪雨瞳的感冒突然之间好转了。
    一瞬间，看着沙滩上的画面，我明白了全部事情的原委。估计是猫三昧觉得对不起我，就和矮子串通好了帮我救雨瞳的计划。猫三昧是捉妖师，还是虎平潮的未婚妻，只有她才有资格带着矮子去御兽园见雨瞳，估计矮子和雨瞳也是那时候掉的包。只是为了保证计划的成功，所以他们连我这个本该是当事人的重要人物都没有提前招呼。
    我心中百万滋味，真不当如何表达，此刻我对猫三昧和矮子怀有的只是满满的感恩，当初是猫三昧把我和雨瞳带到了云陆，现在为了雨瞳，她却愿意手眼通天的虎家和神隐会，而且神隐会的当红太子还是她的未婚夫。
    虎平潮结束了黑鸲通讯，锐如刀光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脸上，他那背对着太阳光的脸显得那么的阴暗，看得我不寒而栗，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虎平潮缩回手，手指划过了他那短腰带上的一柄镶马刀，落在另外一把黑胶刀柄的达吉斯坦短剑，他两指一夹，将雪亮的短剑抽出，丢到了的我面前的沙滩上，道：
    “这件事，我不想多浪费口舌。这刀你拿着，事情成了之后，自己剁下两根手指，算了。”
    一名执行人员走到了我的边上，从腰间的麻皮腰包里抽出了一把黑乎乎的手枪，有着铝合金制的握把，他塞入双排的弹匣，拉杆上膛，让黑乎乎的洞口对着我，仿佛下一刻就会有激光射出来，击穿我的额骨。
    我打了个哆嗦，看了虎平潮一眼，从地上拾起了达吉斯坦短剑，颤抖着拿在手里，一声不吭。有那么一刻，我真的想手握剑把，猛地朝近在咫尺的虎平潮刺过去，把锋利坚硬的剑尖冷冷刺入他肉做的肚脐眼，然后狠狠搅动，痛得他死去活来，发出如丧考批的叫声。但是我知道这不可能，虎平潮敢把他的短剑给我，本身就是不担心我对他下杀手的证明。
    因为猫三昧的私下举动拖延了大部分的进度，十二生肖家族的响山大队的部分成员就索性在码头附近打起了行军帐篷，帐篷里有折叠行军床，马扎式结构，床面绷得很紧。
    数个小时后，海上的白昼燃尽了最后一道烈火，海滩边的潮水开始微微上涨，推平了岸边一串串的人脚印。海上的落日没有伴随绚丽的云彩，而只是朴实无华地沉没下去，展现着一派壮丽的姿色，除了在太平岛的另一片海域，出现了一个点，闪出红宝石和熊熊炉火般的光辉外，这紫色又高又远，愈远愈淡地覆盖了整整半爿天空，太平岛的棕榈树也斜着影子，仿佛被那夺目的光辉洒照着。而东方却有着它自己展览悦目的美，有它自己那不大炫耀的宝石，那是一颗独自升起的长庚星。
    夜幕降临，但我却心如沉铅，无暇欣赏海上的景色。
    一直到了海上的最后一丝云霞消失在海平线下后，虎平潮才再次接到了来自手下的汇报，而且内容更是让我震惊：
    “不好了，小姐发疯了，她半路突然打伤了我们，让灵兽乘着鹿蜀跳海逃跑了！”
    聚集在海边的人在接到黑鸲发来的消息后大为震惊，而我更是又惊又喜，看来猫三昧似乎在半路发飙想办法把雨瞳丢进了海里。雨瞳本来就是美人鱼，一旦下了海，那自然是泥牛入海，再难寻踪。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是方寸大乱，四十分钟后，我看着猫三昧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皮套，红着小脸被五个穿着工装裤的男子乘着鹿蜀带了过来。
    猫三昧气昂昂地仰着头，噘着嘴，一副刘胡i兰上侧刀台的不服气表情。
    万籁俱寂，我只听到海风吹过棕榈树树叶的沙沙声，我轻咳一声，朝着猫三昧挥了挥手，道：
    “猫姐！猫姐！”
    猫三昧的两只眼睛像是潜水器的灯一样在人群中扫荡，然后落到了我的身上，我看到猫三昧也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小灰灰！嘿！”然后她怒视了一旁的执行人员一眼，恼道，“还不快给我松绑啦？我快透不过气来了，影响人家发育怎么办？”
    解下了身上的皮套，猫三昧一个利索从鹿署背上跳了下来，朝我弹弹手指走来，我哭笑不得，真不懂她到底会不会察言观色，看现场这几乎快要把海水都冻结的僵冷气氛。
    可是她才踩出一步，一道人影就闪到了她的面前，然后我看到那道人影举起手掌，一记耳光就稳稳朝着猫三昧的脸就抽了过去！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出自虎平潮的手。
    既打醒了猫三昧，也打醒了我。

 第41章 四十 耳光

    刷刷刷。
    周围十数名虎家的执行人员把枪口对准了凌子蟾，每个人冰冷肃杀的目光都聚焦在他那同样冰冷肃杀的脸颊上。包围着凌子蟾的十数道枪杆子就像是日晷一天投射出来的长长黑影，但是凌子蟾却怡然不惧，看不出半点退缩的意思。当然，我知道这位学长一直都是这么一个人，典型的闷葫芦性格，估计天塌下来他也是这个表情。
    凌子蟾继续用枪口对准了虎平潮，但是他却缓缓举起了左手，这是表示投降的姿势。
    “子蟾哥！”我大叫出声。
    “子蟾……”
    猫三昧也下意识地轻唤了一声，脸色露出了担忧之色。凌子蟾缓缓侧步朝着猫三昧走近，直到把猫三昧庇护在他的身后。
    凌子蟾凝定的目光对着虎平潮道：
    “三昧是你的未婚妻，这一点是事实。但是……”他顿了顿，继续道，“她也是我的捉妖小组的成员，要打她，先经过我的允许。”
    虎平潮用杀气腾腾的恚忿目光对视着凌子蟾，他一把脱下了披在身上的那一件黑色风衣丢在一旁，露出了被条条筋肉撑得鼓起的矫健身躯。
    虎平潮平静地看着凌子蟾和躲在他身后的猫三昧，我看到他的脸都在抽搐，眼睛里闪烁着的火花似乎快要能够把他的脸点燃。我三步并作两步挪到了凌子蟾的身旁，干笑道：
    “子蟾哥，你怎么来了？嘿嘿……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还是快回去吧。”说着，我一个劲地对凌子蟾使眼色，轻声道。
    凌子蟾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只是直视着虎平潮，道：
    “当初是我一意孤行要把龙飞晖和他的灵兽带到云陆的。这件事的起因在我，跟三昧和龙飞晖都没有关系。如果你们虎家想针对谁，最好对着我来，别找错人。”
    虎平潮非常罕见地没有风度地啐了一口，冷笑着看着凌子蟾，说道：
    “你？凌子蟾？你算什么玩意儿？以为把自己当回事了是吧？”
    我听着凌子蟾和虎平潮的对话，几乎以为我的耳朵听错了，没想到凌子蟾是为了我而来，这个师哥平时不冷不热，我甚至都没有跟他说上过几句话，但是没想到现在却为了我大老远赶来，还为我挺身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在我的心里涌动，我只感觉我的两只眼睛和鼻子都微微发酸，在今天之前，我的人生里，还从来没有哪个人会这么仗义地愿意为我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过。
    我也从来都没有奢望过。
    我以为我一辈子也不会碰到这样的人。
    但是没想到，　今天却碰到了。
    还是三个。
    矮子，猫三昧，还有凌子蟾，他们，都为了我，甚至不惜冒险。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他们从来不曾欠我什么，我甚至都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一个个都对我伸出援手，帮助我。
    还是说，我天生就长得好欺负，容易吸引别人的同情心和共鸣心？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的是，看到凌子蟾站在我的面前，当他用他的肩膀把我遮挡在身后时，我心里已经默默发誓，如果今天有人敢动凌子蟾和猫三昧，今天就算拼了我的性命，我也要跟他死磕到底。
    虎平潮看了猫三昧一眼，点了点下巴，用一种压抑着情绪波动的冷漠声音道：
    “行。刚订了婚就给我整这出，是吧？行，等回府之后，看来我得好好管教管教你了。现在我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给我们虎家丢脸。”
    听到虎平潮的话，猫三昧死死咬着发白的嘴唇，面色变得无比抑郁起来，我看到她死死抓着凌子蟾的胳膊，尖锐的指甲都陷入了凌子蟾的臂膀里。
    “你想替龙飞晖出头是吧？”虎平潮看着凌子蟾，咄咄逼人道，“算你有胆，我虎平潮也不想欺负人。今天你孤身过来，要是你栽在这里，别人会说我们虎家欺负你蟾家，我就不见血。这波事了了之后，我让你自己挑个时间，你能带多少人，就带多少人，能带多少刀就带多少刀过来，到时候，生死由命，各凭本事。”
    “平潮，不要这样……你知道子蟾的出生，不会有人替他出头的……”听到虎平潮放出的狠话，猫三昧脸色大变，立刻想出头阻止，但是凌子蟾却伸出手拦住了她，凌子蟾定定地看着虎平潮，道：
    “好。我接受。”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哗然，而我更是心脏通通直跳。这件事说起来，全都是由我和雨瞳而起，可是现在却落到了凌子蟾的身上，我的心里顿时极不是滋味。
    “猫三言，你过来。”一直沉默着的虎独功突然转头道。人群之中顿时钻出了一个身宽体胖的秃头中年男子，我看到这个眯眯眼的男子满脸堆笑，额头上却全是汗珠，一张三层下巴的土豆脸几乎和肩膀连在一起，连脖子都看不见。
    “嘿嘿，虎哥啊。我在，我在。”叫猫三言的男子满脸谄笑地搓着手道。
    虎独功从礼帽底下露出一只凶光毕露的眼睛，冷冷地道：
    “今天这放跑灵兽的事，是你女儿擅作主张惹出的事，别以为你猫家就可以这样免受罪责。”

 第42章 四十一 烛九阴

    猫三昧抬起头，愣愣地跪在那里，我看到她那光滑秀美的脸颊上的泪水已经干涩。
    我的心脏扑扑跳着，我知道我此刻应该做点什么才对，可是面对着十数个黑漆漆的枪口，我的大脑就像是生锈了似的，怎么也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死死握着双拳，坚硬的指甲片都刻进了我的手指肉里，我感觉到有凉飕飕的血液正顺着我的虎口流淌下来，但是我却浑然没有察觉。
    直到下一刻，就像是闪电穿透了我的大脑一般，我突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等、等一下！”我挺着胸抬起手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刷得聚焦到了我的脸上，我感到自己的脸颊像是火焰在燃烧。
    “你们听我说！雨、雨瞳……她是喝　我的血长大的，她的血液里恐怕也有我的成分在……你们，可以放我的血！”
    说出这话的时候我就后悔地恨不得把自己的肚脐眼给吞进肚子里，但是看到凌子蟾他脸颊上那一抹淡淡的血丝，还有猫三昧眼角那干涩的泪痕，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喊出了这话。事实上，我的心里也压根没有底，但是事到如今，我感觉自己如果再不站出来说点什么，我感觉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人生就是这样，有时候你觉得你一辈子都会这么怂下去，你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在某一时刻，会出现那么一丝小小的火苗，丢进你的心田里，突然点燃你所有的勇气，激起你本以为你也许一辈子也不会重拾的英雄梦。
    “你？”虎独功突然大笑起来。
    “真是够蠢的回答，这是我今年听过最蠢的笑话。龙荣轩有你这样的后人，也真是够家门不幸。”虎独功冷笑着，但是他的眼睛却是变得精亮起来。“那就放你的血，放干不管。”
    虎独功一弹响指，立刻有人跑上了前来，掐着我的脖子，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抵在我的手腕上。
    我感觉自己都要晕眩过去了，我看着虎独功，道：
    “不过，你要答应我，我放了血……以后就放过凌子蟾，不再找他的麻烦。”
    听到我的话，凌子蟾和猫三昧的脸色都是一片错愕。
    “小灰灰……”猫三昧轻轻的惊呼声像是一阵海风飘过我的耳边。
    虎独功瞅了瞅凌子蟾，又看了看我，讥诮道：
    “小小年纪，倒是挺讲义气啊。这件事，我可以替我家的平潮答应你。但是猫家的事，那得另当别论。”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心中暗道，对不起了猫姐，子蟾哥，我能替你们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我被人押到了海边，登上了一搜私人艇，一路向前冲刺，抵达了约莫有半海里处的空白海域，随艇的一共有四人，他们负责押送我，两人监督，一人抓着我的手腕，另外一人动刀。
    我平伸出手，穿出艇栏，紧闭着眼，然后一刹那，我感觉到了冰冷锋利的坚硬物划过了我的手腕，我的皮肤无声地破裂了，冰凉湿润的感觉在我的手腕上流淌着，一直延伸到手指间。我知道我的血液正在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而且速度还非常地快，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也许用不了十分钟我就会失血过多昏迷过去。
    我强忍着狂躁如旱雷的心跳，撞着胆子微微睁开一线眼，我看到了被锋利剔骨刀薄刃划过割裂的柔软的左手腕，玉白色的手腕碗面上留下了一条断断续续的血线，粒粒血珠如玛瑙一般从血线中争相跳出，血珠在不断扩大着，凝聚成了镉红色的血泉从破碎的皮肉下的桡动脉裂口处涌溢出来，刀脊砸落进海中溅起一束水花，我颤抖的手腕无力靠在艇侧壁上，海面上飘扬起了一条曲蜒的红丝带，犹如一朵朵浮动着玫瑰花瓣。
    我感觉整个世界舞台在渐渐落幕，灰色的死亡在悄悄包围我，冰冷像是一条毒蛇，沿着我的毛细血管四处游走，时间的流逝开始没有意义，我不知道我的血流淌了多久，因为剩下的时间存在于远处海潮那一涨一落的节奏中。
    不知道怎么的，我感觉周围的海风渐渐变得喧噪起来，大概是随着夜的临近，海上的波浪和海风都开始变得强劲起来，我所搭乘的小艇也在剧烈地摇晃，就好像我脚下的海面在不断地蠕动着。
    然后，不知道是谁发出了第一声尖叫，前方数百米处的海面上，突然喷射出了只差天际的水柱，宛如逆向流淌的瀑布。
    惊人的一幕让我感觉自己的身体石化了一般，我突然明白脚底下海面浮动的原因了——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海面底下钻出来。
    而且，那东西，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甚至，我仿佛能够听到某种强烈的心脏律动节拍，来自最最古老的海层下方。
    然后就在下一秒，整个世界突然变成了一片紫色，惊人的强光刺得我睁不开双目，就好像有无数到聚光灯在一瞬间统统朝我打光过来。
    我的心跳急剧加速，我用双臂捂着眼睛，从手臂的缝隙中望着前方的海面。
    汹涌的波涛中，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蓝紫二色，深黑色的大海、紫蓝色的天空，犹如两块剪切画，在远处的海平线上交叠重合。
    我感觉我的两腿都在剧烈地颤抖着，我知道，我成功了。
    它要来了。
    我闭上了眼，不敢再直视前方，那一刻，我突然感觉，死亡距离我居然是这么得近。

 第43章 四十二 钟山之神

    “迎风向4度，跑！”之前拽着我的手的执行者喊了一声，驾驶员拼了命地冲到驾驶位上，启动发动机，趁着烛龙刚浮出水面还没有对我们发动进攻的这个空档，极速逃跑。
    我感觉我们的小艇就像是一片在漩涡之中打旋的竹叶——也的确，在烛龙出海的时候，周围的海域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这个漩涡是以烛龙为中心向下凹陷的，而我们的小艇虽然极速逃亡，但是正在被不断地朝着这个漩涡的中心吸引。
    “大哥，你倒是开快点啊，你在开倒车么？我们怎么越开越回去啊？”
    “你给我闭嘴行么？这艘军用汽艇是肯特郡迈克尔王子亲自揭幕的，有海上的布加迪－威龙之称，是那烛龙出海引起的漩涡在吸引我们……娘的……你这家伙到底是人还是怪物啊，居然真能把这家伙引起来，这下子咱真是要倒大霉了……我就是分临时工，不想死啊……”驾驶员开始骂骂咧咧，而我则是突然感到脑后方传来了丝丝凉意，一回头，突然看到了两座光秃秃的山崖正追着我们而来。我正疑惑海上怎么会有山崖，然后才猛然意识到这哪是什么山崖，分明是烛九阴正在逼近的獠牙！
    它想吃了我们！
    “我的玄牝啊，这xsr拦截者时速已经接近一百六十公里了，它怎么还能追上来？这真的是地球上的生物么？”驾驶员发出一阵绝望的哀嚎。
    一股难闻的灼热气息扑面而来，钻进我的鼻孔，像是烧焦的橡皮味，这味道好像是从烛九阴的嘴里传来的，估计是它体内那些杂七杂八的腐烂鱼肉被它体内的高温点燃的味道。
    我头晕目眩，一只手捂着手腕上的伤口，回望着那高高耸起的乳白色巨牙，带着掀起的白色浪头追逐而来，忍不住狠狠咽了口水，难道我真的就要栽在这里了么？
    该死，我可不想用这么没气势的方式归元啊！
    一阵鹤唳突然在我的头顶上响起，我抬起头，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迎面而来，在即将撞到我们的时候白影骤然减速，展开了双翅，覆盖在了汽艇的艇盖上，一道清悦的女声突然响起：
    “抓住我的手！”
    我一怔，向往一望，看到鹤乙灵正从她那只招牌式的仙鹤上方探出脑袋，顺便还带着一只玉嫩的手，眼神里闪烁着急切之色。
    到了这种大难临头的时候，我也不去想为什么这个姑娘突然回心转意来救我了，我本能地伸出手，仙鹤振翅一拍，我的双脚顿时离地，连带着整个人都是被拉上了天空。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离地而起的同时，我突然听到了一阵惨叫声，回头一看，我看到了之前那四名押送我的执行者拼命叫喊的写满恐惧的脸——它们的汽艇已经被张开烛九阴那血盆大口渐渐吞了进去，汽艇下方的海水正在倒灌着，以惊人的速度向着烛九阴的嘴里涌进去，他们恐惧的脸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小，眼看是再也没有机会逃出来了。
    天空中噼里啪啦地不断地掉落着坚硬湿滑的物体，我顺手一抓，却抓到了一条活蹦乱跳的海鱼，吓得我急忙松手，原来这烛九阴神力无穷，刚才那一下喷水，居然把海里的鱼类虾类统统给喷上了天，直到现在才开始像暴雨一样降落，长鳍金枪、鲻鱼、鲈鱼、油鲱、马鲛、军曹鱼、石首鱼、刺鲅、鲯鳅，还有上百种其他鱼种纷纷砸落，其中不少我根本没有央视的海洋生物节目上看到过。
    在海面之上，源源不断地跃出一道又一道逗号一般的黑影，溅起一朵又一朵的水花，我看到大量的海豚和鲨鱼正在成群结队没命般地逃亡，进行一场规模浩大的迁徙，它们在海上划出一道道断断续续的白线，就好像在躲避烛九阴似的。
    费尽了力道才爬上鹤乙灵的仙鹤，但是身后烛九阴的血盆大口却依然在以惊人的速度逼近，鹤乙灵把右手两指衔在嘴里，吹了一个口哨，仙鹤立刻猛震翅翼，拉升了高度，这才让我们和烛九阴拉开了高度差上的距离。
    我心有余悸地回望着下方那海上移动堡垒一般恐怖的巨大头颅，还有那在海面上断断续续，九曲回肠地绵延数公里的庞大身躯，气喘如牛，都没有意识到我此刻正紧紧搂抱着鹤乙灵。
    “你别抱得我这么紧，我不能呼吸了……”鹤乙灵有些紧张的声音传来，我一惊，急忙略略松手。
    “对、对不起……”我有些尴尬地道，“你为什么……要救我？我还以为我死定了呢……”
    “你的血引来了神兽，这说明你的血液遗传了你的高祖父。我们鹤家不能让你这样重要的血脉断了。”
    “什、什么意思？为什么我的血液会这么重要？难道我高祖父不是人？还是我不是人？”我惊悚地道。
    “你高祖父当年和玉帝饮血为盟，互相喝了对方的血，所以你的血脉里大概也有玉帝的神兽成分。”鹤乙灵说道。“这是只有我们鹤家和你们龙家才知道的往事，连虎家都不知道——抓紧点别掉下去。烛九阴在海底睡了几百万年，它的行动现在还只是靠刚苏醒时的一点本能，意识恢复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我们必须尽量远离。”
    鹤乙灵的意思我有点懂，大概就是电脑程序长期不适用，内部硬件生锈，突然启动会变得很缓慢一样的道理吧？
    “你的手没事吧？他们放了你那么多血？”

 第44章 四十三 海东青

    看到一轮攻击不奏效，两艘导弹驱逐舰和四艘导弹护卫舰渐渐拉近了与烛九阴之间的距离，随着距离的拉近，导弹驱逐舰主桅杆后方平台上的344a射控雷达负责导控，塑钢炮塔前的炮管的仰角慢慢拉低，新一轮的炮击开始，而且这次的发射数量要多多了，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六艘舰艇就发射了将近千枚的导弹。显然，刚才的那四发高爆弹只不过是一轮试验而已。
    但是我在心里想说的却是甘道夫的那句：“孩子们，快跑啊！no做no　die知道么！对方可是核i弹都未必炸得死的生物，你们这样胡乱攻击顶个卵用啊！”
    我更想破口大骂的人则是虎平潮、虎家人和全体神隐会的人，他们到底在发什么疯？唤醒这种对人类来说简直就是天灾末日的生物到底想干嘛？想统治人类吗？别做梦了吧，这种变i态的生物要是一个弄不好，连自己都会玩火**！
    台湾基德级驱逐舰、两艘佩里级巡防舰也同时开始对烛九阴开战，它们发射的是水面船舰鱼雷，不像导弹驱逐舰，我看不到鱼雷在空中划出的尾焰轨迹，但是我还是能够看到烛九阴那九曲回肠的身体与海面交接处的海面突然炸起了十数米之高的水柱，根据水柱喷起的位置，我大概可以判断鱼雷的行进路线。
    烛九阴突然加快了速度，身体如同一架离开了发射塔的火箭，以惊人的速度朝着一海里之外的四艘导弹护卫舰疾掠而去，下方的海水像是两道鱼鳍一样在它的身后拉开，冒出大蓬的泡沫，冰凉的海水仿佛完全无法给它带来丝毫的阻力。而那数十个飘飞在烛九阴身周的鬼火也以规律地几何球排布一般排列到了以烛九阴的身体为直径的一层球壁上。
    “这些舰船要完蛋了……烛九阴在构造它的限定域！等它构造完成，再没人能阻止它！”鹤乙灵掩嘴惊呼道。
    鹤乙灵的判断是对的，随着烛九阴周围环绕着的鬼火固定了方位，强烈的白光突然从数十个“鬼火”之中放射出来，我看到烛九阴下方的海水突然凹陷了下去，出现了一个蚁狮制造的沙穴一样的空洞，这样的场景，就好像把一块桌布盖在倒放的椅子上，然后在上面放一颗小钢珠，让桌布中间出现一个下陷的坑洞。周围的海水受到了巨大的吸引，汹涌澎湃的浪涛突然就朝着烛九阴所在的方向涌动了过去，然后我看到烛九阴身体下方的海面也被铺就出了一条光滑如银般的坚实半球面，从上往下看，那光滑如银的半球面，就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半个蛋壳，又像是观音的坐莲，但在出现后不久很快就沉入了海底，但是新的蛋壳却随着烛九阴的前行而源源不断地在它下方出现，而且有蛋壳的不单单是烛九阴的蛇躯下方，事实上，它周围三百十六度全方位都有蛋壳出现，只不过海面以上部分的蛋壳非常薄弱，风一吹就碎了，而海面以下的蛋壳却好像是金属制造的一样，非常坚硬，也很厚实。
    空气中的半球体和海面下的两瓣半球体的接缝处中是锯齿状的波浪，随着海潮的涌动，“蛋壳”的碎片也在不断地瓦解着。
    而更为诡异的是，随着烛九阴的前进，它的身体也开始像是老式电视屏幕上调频的频道画面一样开始变得一跳一跳，若隐若现起来，直到频率加快后，它的身形才又变得稳定清晰。
    “限定域……已经构建完成了……”鹤乙灵闭上了眼睛，有些艰涩地说。
    随着鹤乙灵的话音落下，我看到了一幕极为壮观的场景，我看到拥有着数公里长度的烛九阴，就像是在海面上滑雪橇一般，速度徒然间提升了十多倍，以完全违反常理的速度冲刺到了那几艘导弹护卫舰的前方，而更为让我诧异的一幕出现了。
    烛九阴甚至都没有对那几艘护卫舰有任何的攻势，仅仅只是随着它的限定域的边缘球壁靠近那四艘护卫舰，四艘护卫舰在碰到它的限定域的刹那，就爆发出了强烈刺目的白光，当白光消失时，我看到了极为壮观的一幕：四艘护卫舰被拦腰切断了，切口边缘极其平整光滑。
    或者说，四艘护卫舰的舰船船头莫名其妙消失了，就好像被人用切蛋糕的小刀猛地切去了一截一般，护卫舰的舰头就这样被限定域切走了，变成了烛九阴限定域周围水银色球壁的一部分，和其他变成限定域一部分的海水的颜色混杂在一起，显得极其混乱又斑驳夺目，在烛九阴的限定域的球面上，我还看到上面居然印出了护卫舰舰船的舰炮、烟囱桅、船舷、舰首、舰桥和内部的钢板底舱甚至还有舱内的各种电子仪器，乃至于舰船上的海军人员的影响都被印在了限定域外壁的球面上。
    这样的景象，就好像窗户的玻璃上趴着一只苍蝇，你一苍蝇拍拍过去，苍蝇就从立体被你拍成了扁平，而且还和玻璃映在了一起。
    “喂喂，这……这是什么力量？拍蚊子吗？那限定域到底是什么东西？靠近的东西都会变成二次元图案吗？”
    鹤乙灵咬了咬舌，又急又惋惜地道：
    “烛九阴的能量很强大。根据妖兽物理学的说法，那些鬼火就像是高能物理对撞机一样在激发空间里的希格斯粒子，让空间的能态变低，周围的空间都会向那一层被激发了的低能空间壁挤压，所有靠近的物体都会被瞬间‘碾平’的。除非是和鬼火能量激发频率一样的妖兽、捉妖师和御赐者，才能够利用限定域闪烁的一刹那时间间隙穿过去，接近神兽。”
    汹涌的海水倒灌进了那四艘被拦腰斩断的护卫舰剩余的尾部舰身之中，护卫舰开始倾倒舰体，缓缓向着海洋之下倾斜沉没，在海面上涌起四个小漩涡。

 第45章 四十四 勾魂术

    我狠狠咽了口水，望着虎平潮那雄魁的身躯穿过重重雨幕，向着烛九阴迎头而去，而烛九阴也仿佛感受到了那来自身后的威胁，它缓缓仰起头了它那粗陋的头颅，鬓毛飞舞间，一双闪烁着火球的厉目朝着虎平潮望了过来！
    我看到虎平潮的身影穿过了那足以把舰船都瞬间切除的限定域，然后三米的海东青，就像是一只风筝一样摇摇晃晃地悬挂在烛九阴的头颅正上方。
    虎平潮和烛九阴，一人一神兽，就这般摇摇对视着。
    一时间，天地皆寂。
    我看到虎平潮高高地飞在烛九阴的上方，宛若傲视苍生的君主。
    “畜生，看着我的眼睛！”
    虎平潮突然高啸了一声，那虎啸山林般洪亮惊人的威严吼声，居然顺着雨势，一直传荡到我的耳里。
    看着眼睛？我不明白虎平潮到底想干什么，可是有人却懂了。
    “我懂了！”鹤乙灵突然惊呼起来，“虎平潮的妖术……是勾魂术！”
    “勾魂术？那是什么妖术？勾引男人的妖术么？”我下巴尖贴着鹤乙灵的肩膀问道。
    “你觉得可能吗？”鹤乙灵瞥了我一眼，道，“那可是目前有记载的八十一种妖术中排名第一的妖术！勾魂术，可以控制任何人类，甚至妖兽的思想！这种妖术，已经几千年没有出现了，据说只有在纣王帝辛的暴政时代才出现过。难怪虎家有这个底气敢唤醒这只神兽……这下真的有大麻烦了。”
    我犯嘀咕道：
    “妖术再强，虎平潮也只是个二十左右的人类，难道还能控制这么一只活了几百万年的神兽？”
    “妖术的能力不像是御赐者的能力来自妖兽的分享，而是玄牝亲自赐予的，”鹤乙灵道，“玄牝超越任何神兽之上，妖术的能力，本质上就是玄牝力量的一部分，捉妖师只是玄牝能力外现的一个窗口罢了，所以妖术当然对神兽有影响。尤其是排名第一的勾魂术。”
    鹤乙灵说得有条有理，而我心里嘀咕的却是：要是你们知道你们推崇备至的玄牝每天在梦里对我搔首弄姿、表演着脱衣秀对我谄媚逢迎叫我主人的话，估计能把你们给气死吧？
    我紧紧盯着远处互相对视的一人一兽，我看到烛九阴用懵懂的眼神望着虎平潮，就仿佛从永远的打盹中突然苏醒一样。
    周围，大片遮天蔽日的墨黑色乌云正在缓缓漂移而来的——那是一艘艘巨大的鲸艇，在鲸艇的周围，还围聚着大量骑着鹿蜀、天马的神隐会执行者。我看到虎独功戴着黑色的礼帽骑在一匹天马之上，阴狞的眼神紧紧端望着远处的虎平潮。我看到他的每一块肌肉都绷紧了，绷到极限，脖颈上青筋跳动，就像一根弦绷紧到极致，仿佛下一秒就会突然当的一声，弦断肌肉松弛，看得出来，他也是孤注一掷，对接下来的局面走向并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
    我想看看虎平潮和烛九阴的的对峙结果到底如何，但奈何的是下一秒汹涌澎湃的海面上升起了道道雾柱，烛九阴身周的鬼火和它散发出来的火光通通熄灭了，天上又无星无月，所以从我的视线望去，远处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了。
    “小灰灰！”我听到后方有人在呼喊我，我转头，看到了一匹朝我疾驰而来的鹿蜀，鹿蜀上，我看到了朝我挥臂呼喊，满头黑发都被海水打湿了的猫三昧，她躲在拉着缰绳的凌子蟾身后，浑身上下都是水，桃红色的雪纺连衣裙和白丝长筒袜都湿透了，滴滴答答的水珠从她的刘海发梢滴落下来，。
    “猫姐！”我惊喜地高喊，鹤乙灵驾驭着仙鹤朝着鹿蜀掠去，和他们会和。
    “猫姐……你没事吧？”我飞到了猫三昧的面前，看到她那俏嫩的脸口正肿胀着，一左一右两道通红依然不见消淡。
    猫三昧摸了摸她的脸颊，责怨地看着我道：
    “还问我呢？小灰灰你呢？怎么可以胡乱做出这么危险的举动来？”
    “我、我没什么事呢……也就放了一点点血，没大碍的，而且还有鹤乙灵救了我，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哈哈……”我疙疙瘩瘩地说着，词不达意。
    猫三昧看了鹤乙灵一眼，眼神有些复杂，最后她还是道：
    “谢谢你救了小灰灰。我没想到你会为小灰灰冒险。”
    “我只是尽我们鹤家的情分而已。”鹤乙灵恢复了她冷淡性格，用简洁的语言回答道。
    猫三昧重新转过脸来，嗔怒地看着我道：
    “小灰灰，以后不许再做出这种不要命的事知道吗？我不管你是为了谁，但是不许再这样了，你差得让我担心死，知道吗？”
    我没想到猫三昧这么关心我的安危，在这冰冷的暴雨中，我突然感到自己的心却是暖洋洋的。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一个人关心着你更让人欣慰的事了。
    “猫姐，我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啊……”
    “少得意，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和雨瞳是我和凌子蟾带到云陆的，你在云陆举目无亲，总得有人罩着你，我们对你是有责任的，”猫三昧在我的头上敲了一记，“要是你们出了事，我们不是杀人犯了吗？我可不想一辈子自责。”
    虽然猫三昧嘴上在詈责我，但我也听得出她是嘴硬心软，尤其是她那清澈的如同深潭般的眼睛，更是没有半丝的斥责之意。我心知肚明，但是却没有说出来，而是任由她发泄着心中的幽愤情绪。
    “不管虎平潮有没有成功，我们都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凌子蟾说道，“这里会很危险，最好尽快离开。”
    猫三昧微微一怔，看着凌子蟾，又看了看我，睫毛忽闪忽闪，她用手指抹了抹眼角的泪沫子，道：
    “子蟾，你带着小灰灰一起走吧。不用管我了。我会向平潮求情的，我毕竟是他的未婚妻，只要我好好劝他，他也不会真的对你们怎么样。等他气消了，事情也就过去了。”
    “猫姐，你这么服软，不太像你的性格啊。”

 第46章 四十五 云梦

    在场的几大家族之中，并不是只有神隐会的家族，因为神隐会中只有六个家族来自十二生肖家族，所以剩下的家族中，除了鹤家这样赫赫有名的大家族之外，也有一些只是受邀前来旁观的十二生肖家族代表，这些人物，和神隐会并不是一条心的，仅仅只是想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罢了。现在向虎独功道贺的家族之中，大多数也都是神隐会的家族，那些兵符神隐会的家族，则大多数选择了沉默。
    虎平潮乘着烛九阴缓缓行来，他用他的靴底踩了踩脚下的烛九阴，烛九阴顿时停止了滑行，虎平潮仰头望着虎独功，问道：
    “接下来，开始执行计划么？”
    虎独功看了看虎平潮，然后颔首道：
    “开始吧。这不是我们一开始就做好打算的么？拿下云梦，让新党的人看看我们神家的实力。”
    听到虎独功的话，我的身体猛地一颤，不单单如此，就连鹤乙灵、猫三昧和凌子蟾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惧之色，更别提其他非神隐会的大家族代表。
    云梦，那可是沧泱国的国都，也相当于中国天上世界的北京城，虎家的野心居然这么大，想要靠一只神兽拿下整座国都？难道他们是想铲除异己变成沧泱国永远的独裁者么？大哥，这样的剧本走向未免也太过标准老套了吧？这不是斯大林那一套吗？就不能稍微来点惊喜的，为了全人类和平之类崇高理想的也很不错的啊。
    “跑。”鹤乙灵突然低低叫了一声，然后调转了仙鹤转身就要逃跑，凌子蟾的反应极其迅速，在听到虎平潮和虎独功对话时就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妙，直接调转了鹿蜀，朝着反方向的天空中急速狂驰。
    但是就在下一刻，下方的海面突然炸开了，一条双叶卷尾自下钻出，突然朝着我们的方向狂甩而来，如同一道高不可攀的山壁朝着我们的面孔急逼而近，矗立在我们的前方，截断了我们的去路。
    “似乎，有些老鼠，想趁着我讲话的时候溜走？”虎平潮低低沉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我转头，看到了他那一张威严怒目的脸，我的心跳开始急速狂飙。
    虎平潮捋了捋他那被雨水打湿的发丝，道：
    “也好，在开始办正事之前，有些个人的私事，我倒还想先了了。”
    接下来虎平潮的举动，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就在他说完这话的下一刻，我看到他的身体就像是瞬间移动一般，突然在空中划出了一条黑线，一个闪烁间，居然就出现了我们的面前，而更让我惊骇的是，虎平潮整个人都是悬空的，没有任何依附，他就像是超人一样，悬浮在了高空之中。这样的情况，已经远远超出了科学的范畴。
    “他得到了烛九阴的能力，变成了烛九阴的御赐者……”鹤乙灵惊呼道。
    一声枪响突然在我的身后响起，接着我看到虎平潮的额头前方出现了了一片银白色的不规则金属片，像是一片枫叶一般飘在那里——那是一发被拦截下来的子弹，但是子弹只剩下了半截，进入虎平潮身体一寸以内的部分，就好像进入了烛九阴的限定域一样彻底被压扁了。
    虎平潮缓缓抬起头，而我也错愕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想知道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对这种状态下的虎平潮直接开枪。
    开枪者来自后方十二生肖家族的成员之中，他浑身裹在一条黑色的斗篷之中，斗篷下的右手上是一柄银色的意大利伯莱塔92f型手枪，显然为了这一下暗杀，对方已经埋伏许久。
    但很显然，他的暗杀失败了，因为虎平潮也拥有了烛九阴的限定域，虽然要小很多，但已经没有人能够在远距离杀死他了。
    砰砰砰！
    又是连续三声枪响，三发子弹发发皆准，偷袭者的弹导把握极其惊人，但是在靠近虎平潮的不到一寸距离的地方全部都如同橡皮泥压在石板上一样碾压成了铁片。
    漫天的骑兵中一片哗然声，纷纷让开中间的暗杀者，但虎平潮的脸色却显得轻蔑又淡漠。
    “牛家的人么。”虎平潮淡淡地道，就好像在看一只挣扎在泥地里的蚯蚓。然后，我看到他的嘴角翘起了一丝弧度。下一秒，虎平潮的身影一闪，突然间就化作一条人形黑线，闪掠到了那名偷袭者面前，偷袭者见势不妙，调转鹿蜀就想逃走，但虎平潮甚至都没有追上去，他只是静静地飘在原地，直接开开了口，然后，那名逃远的偷袭者，就仿佛被某种隐形的跟踪导弹击中了一般，整个人都蠕动起来，像是打烂的西瓜般瞬间炸裂成了漫天的血水和肉块。
    “定向超声波攻击，还有限定域……”鹤乙灵怵然地道，“他真的拥有了烛九阴所有的能力……”
    虎平潮如同君临天下的神一般俯瞰着那一团炸裂的人肉，周围再也没有任何人敢靠近他，哪怕其余的家族中谁有隐动之心，也不可能再蠢到在此刻动手。
    “还有谁，不服我神家，就是这个下场。”虎平潮静静地看着下方牛家的代表人，那是一位留着两条细长胡结的中年男子，此刻男子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惊惧。
    虎平潮望着下方的烛九阴，高声命令道：“给我灭。”
    烛九阴得到虎平潮的指令，像是高射炮一般缓缓抬起了头颅，一双闪耀着小太阳一样刺目光芒的眼球盯着天空中牛家的鲸艇，然后，它那裂谷般的血盆大口缓缓张开了，恐怖的定向超声波如同海潮一般涌动出来，鹤乙灵和凌子蟾及时拉远了距离以免被卷入其中，一刹那间，我感觉到空气的温度以惊人的速度攀升着，瞬间上升到了让人狂躁的程度，而周围如幕帘般的暴雨也被恐怖的冲击波统统被震散了。
    一声震天动地的爆响传来，漂浮在天空中的那艘属于牛家的鲸艇瞬间炸裂成了漫天的血雨和无穷无尽的肉块，所有的脏器、骨架、舱艇零件都被从分子级被震碎，基本的结构都难以维持，化为了血雾和粉末在狂风中蔓延成一条血红色的帷幕，被暴雨瞬间冲刷。

 第47章 四十六 龙之醒

    我看到凌子蟾的嘴边全是血，他的身体已经血肉模糊，整个人就像是一件抽走了衣架的大衣，无力地吊挂在虎平潮的手里。
    “基因被神兽的血强化了……”鹤乙灵喃喃地道。“好可怕的爆发力。”
    虎平潮变成了御赐者后，他的**力量都像是突然间得到了迅速提升似的，变得不再像人了，这种改变，就好像基因和骨骼突然强化了似的。
    但是凌子蟾还没有死，也不知道是凌子蟾的身体真的格外健朗，还是虎平潮特地留了口气，又或者两者都有，我看到凌子蟾的四肢还在抽搐，嘴角还在冒血，双眼虽然疲惫，但还有点生机。
    “饶了他吧，平潮……再打下去，他真的要死了……”猫三昧哭着道，双眼红肿。“平潮，我不会跟任何人走的，你快放了他。”
    但是，这时被虎平潮捏在手里的凌子蟾，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缓缓地抬起了血肉模糊的头颅，斜眼看着虎平潮，颤着声说出了一个让我灵魂都震颤的字。
    “滚……”凌子蟾不屈地说。
    虎平潮淡淡地看着猫三昧，道：
    “你听到了。是他自己想死。”
    “不是！”猫三昧叫起来，又急又怕，“是你听错了！我跟他说，我会说服他的，你给我点时间！”
    虎平潮松开了手，任由凌子蟾倒在烛九阴的尾刺上，猫三昧驾着鹿蜀扑飞到了浑身瘫软抽搐的凌子蟾面前，脸上满是泪水。
    猫三昧跳下鹿蜀背，一步一步走到了凌子蟾的面前，凌子蟾身上鲜血淋漓，满是鲜血的脸上只有两个亮点显示他还活着。
    “你不用给我说情。我有选择自己怎么死的权力……”凌子蟾含着血说道。
    猫三昧噘着嘴，眼神冰冷又温柔地看着凌子蟾，道：
    “你以为你这样死了很伟大吗？很像一个死在沙场上的盖世英雄？”
    凌子蟾错愕了，他呆呆地看着猫三昧，头颅上淋漓下来的血流进他的口腔中又随着他嘴巴的蠕动一点一点流溢出来。
    “我……我不知道……”凌子蟾目光黯然地道。“但我确实有件事想告诉你……不说就晚了……那天和你在玉龙雪山乘龙骨列车的时候……是我……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你死撑着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猫三昧僵着声说，面无表情。
    凌子蟾呆呆地看着猫三昧，憋着最后一口气道：
    “其实……我还有一点事想对你说……有个男孩……他出生在邪门世家……从小不受人待见……被人排挤……被人冷落……一直到他十八岁生日……都没有人愿意主动接近他……跟他说一句话……直到有一天……他在解鞘湖边，遇到了一个女孩……女孩问他……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偷偷溜到地上世界……看看那里的晚霞……因为天上世界是看不到晚霞的……”
    猫三昧讥笑起来：
    “你现在说这个想干什么？对我告白？想打动我？然后我哭得稀里哗啦地抱着你回心转意远走高飞？别开玩笑了好不好啊，你还在做着你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美梦吗？你难道忘了你是蟾家的人吗，难道你忘了你的名字了吗？你是凌子蟾，你永远只是一只癞蛤蟆，永远都吃不到天鹅肉的！知道吗，我们注定是不一样的！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了，凌、子、蟾！”
    凌子蟾的表情凝固了，他看到他的眼角挂着铃铛般的泪珠。
    “啊……是这样……”
    “对，就是这样。”猫三昧红着眼睛，冷冷地说。
    猫三昧用颤抖的手，从凌子蟾的手中拔出了他那把“州长”，然后从一旁的虎平潮的手里接过了那把镶银的马刀。
    “再见了，凌子蟾。希望我们永远不要再见面了。”
    猫三昧颤抖着，一点一点，把马刀的刀尖刺入了凌子蟾的左胸口，直到凌子蟾慢慢地闭上了眼。
    “这样，可以了吧？”猫三昧抬起头，看着一旁的虎平潮，脸上的泪花已经凝结，“这样总够了吧？平潮，我说了，再也不会跟他碰面了。再也不会。”
    虎平潮瞅了凌子蟾一眼，走上前去，顺手从他的胸口拔出了那把马刀，然后他抓着凌子蟾的脖颈，把他丢上了鹿蜀背，我惊恐地飞到了鹿蜀的面前，看着胸口满是鲜血的凌子蟾，不知所措。
    “子蟾哥！”我惊慌失措地爬到了鹿蜀背上，摆正了凌子蟾，却看到他的胸口血流不止，鼻息断断续续，我的泪水像是豆粒似的，扑簌扑簌就落下来了。
    “你也可以走了。”虎平潮看着我，缓缓地道，“你和那个矮子合谋扰乱了我的计划，但你最后用自己的血引出了神兽，算清了一笔账。你亲了三昧，本来应该剁下你两根手指，但既然你的师兄已经替你挡了剑，算清了第二笔账。所以你我的事，我可以算这么结了。带着这团肉，走吧。”
    走？去哪里？
    我还能去哪里？
    我的心空空荡荡的。
    雨瞳走了。三昧走了。矮子生死不明。凌子蟾被打得血肉模糊。
    这个时候，说要让我走？
    “走吧。”鹤乙灵回过头来，轻轻地催促我，一个劲冲我使眼色，我却置若罔闻。
    我怀抱着凌子蟾，用手掩住凌子蟾那冒着血的胸膛，然后，我缓缓地抬起了头，那一刻，我感觉的我的眼睛就快要燃烧了一般滚烫。
    我静静地看着虎平潮，我感觉的我的眼睛里有什么滚热的东西正在溢出来，胸口中激荡着前所未有的热血。

 第48章 四十七 龙神大战

    周围的骑兵没命似的疯狂地躲命逃散，整齐的阵列在天空中散乱成一团，失去了最初的美感。在五龙纪五只龙帝之一的玉帝面前，哪怕是声名显赫的十二生肖家族的人也如同蝼蚁一般，只有逃散的命，根本没有插足的余地。
    玉帝用它的一只一爪狠狠地把烛九阴压入海水之下，枯枝闪电一般的锋利龙爪揪抓在烛九阴光滑的头颅之上，居然硬生生地把连高爆穿甲弹都击不穿的烛九阴头颅挤压出了五个肉眼可辨的凹坑！
    玉帝引颈长啸，那布满凸不平的颗粒状物质和层层的菱状鳞纹的山丘般的头颅高高扬起，发出震天动地的龙吟声。它那流线型的龙颚肌肉张开，裂出内里棱角分明的龙牙。
    “敢欺吾血之嗣者，虽远必诛！”
    玉帝居然开口吐出了人言，那冲破云霄的吼声中传达出了高傲而威严的声音。
    一方是九头纪九大神兽之一的烛九阴，另一方是五龙纪五大龙帝之一的玉帝。
    这已经不单单是神与龙之间的战争。
    这是王与王之间的战争！
    这是两个时代霸主之间的尊严之战！
    “没想到七十年了……龙家终于有后人唤醒了玉帝……”我听到身旁传来一阵沙哑而激动的声音，瞥了一眼，看到一个留着一大绺髭须的白发老人，此刻他热泪盈眶，苍老的脸上早已经是老泪纵横，这人，好像是鹤家的一位长老级人物。
    “鹤乙灵，子蟾哥就麻烦你照顾了。”
    我缓缓脱下防寒衣，盖在躺在鹿署背上的凌子蟾身上，把他固定好位置，然后对已经目瞪口呆的鹤乙灵使了个眼色。
    “嗯……唔嗯……！”
    鹤乙灵回过神来，用复杂的神情看着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
    然后我慢慢地从鹿署背上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向着下方的玉帝那黑色山丘一般的头颅一跃而去！
    我感觉我自己的身体变轻了，就像虎平潮那样，地球的重力好像对我来说突然减弱了几百个数量级，我就像是一个充满了氢气的气球，轻轻一跳，就飞跃了数十米的距离，落到了玉帝那凹凸不平粗糙而又充满了质感的龙首之上。
    玉帝感受到了我的存在，它昂起头来，嘴里发出隆隆的声响：
    “熟悉的味道……你是龙荣轩的玄孙吧？你叫什么名字，小家伙？”
    “龙飞晖。”我淡淡地回答。
    “呵呵呵。有诗意的名字。看来你父亲继承了你高祖父的诗蕴气质。”玉帝似乎还懂点人类世界的诗词曲调，它发出阵阵深沉的笑声，像是一台鼓风机在我的耳边嗡嗡作响。
    “当年，我与你高祖父互饮血水，结为金兰，我宣誓庇佑他五代子嗣免于大灾大患。如今算来，到于你，正是第五代。”
    “我听过您的事迹，我替我高祖父谢谢你了。”我淡淡地道。“玉帝。”
    玉帝发出老者般的隆隆笑声，它沉着声音道：
    “哈哈哈，看来你和你那喜欢惹是生非的高祖父一样，惹了一个不得了的大家伙。一个不比我好对付的家伙。九头纪的神是么？我正想会会。”
    玉帝的话音方才落下，下方的海面突然炸裂了，激起的浪花犹如十多股喷泉，一条疯狂甩动的尾巴在海面上搅起一溜白沫，像是一柄划过水面的刀刃，疾驰的速度非常惊人，电光火石之间就向着玉帝的龙颈狠狠斩来！
    玉帝猛扭龙颈，坚韧的龙颈想拧向一侧，但是还是慢了半个节拍，烛九阴那锋利的双叶卷尾不偏不倚地切在了玉帝的脖颈中央，连带着将玉帝的龙首压进了海水中，一道马蹄型的巨浪在海面上哗然掀起，形成一面峭崖，向着东方的海面波动而去。
    没有一个人会愿意卷入这神与龙之间的战争，哪怕这样的场面真的是千载难逢，虎独功他僵着脸在暴雨中举起了一只手，大声发出了命令：
    “离开！上艇！”
    “马上离开！”蛇家的代表也跟着喊叫着，“我们必须离远点，不然它们掀起的浪头会波及到我们！”
    “可是神家的少爷还在下面呢……”
    “让他们斗个够吧，我们不能再待下去了！”
    “可是大当家，有执行者被巨浪卷进去了！我们……不能撇下他们啊！”
    “来不及了，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骑兵和十二生肖家族的人急忙拉着鹿蜀和天马升空，纷纷拥上一艘艘鲸艇，几艘鲸艇一转眼间就坐满了，有几个不慎不狂风卷下鹿蜀背的骑兵死死拉着从鲸艇上甩下的救生绳，浑身湿透的身躯在大风中瑟瑟发抖着。

 第49章 四十八 血战

    无数细小的电流在玉帝的长吻前方汇聚，划出道道电弧，接着，我看到一个巨大的炫目光球凝聚成型，那个光球就像是一个超大号的球状闪电，表面不稳定地攒动着无数细微的电丝——起码有一座太和殿大小。
    球状闪电如同导弹一般射出，在空中高速运动的时候，因为空气的阻力，球体的前端出现了一层弧形的气罩！因为烛九阴距玉帝太近，玉帝揪准了机会，球状闪电射中了烛九阴的一只眼睛，烛九阴的右眼被轰出一个血洞，红黑色的血液汩汩地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闪耀的眼瞳也变得黯淡了很多，但显然，玉帝的攻击并没有给烛九阴造成致命伤。
    与此同时，烛九阴双牙一叫力，玉帝颈口的一大块肉被咬开了，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玉帝痛得发出惊天动地的龙吟。
    “玉帝！”
    我惊呼一声，死死捂住耳朵依然震得头晕目眩。
    “我不要紧！”玉帝痛嚎着，但我看到它那流血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惊人速度结痂愈合，破开的龙鳞皮层处渐渐出现了一层新的薄膜。
    玉帝猛地扑上了前去，疯狂地用双爪狂刨着烛九阴的脸，想把烛九阴压死，碾碎。烛九阴扭动着身躯和玉帝缠绕起来，它们搏斗着，厮杀着，搅得海水四溅，海浪翻飞，怒涛汹涌。烛九阴伤了一只眼睛，东一口西一口狂咬着，头已经被玉帝抓成了大花脸。玉帝的龙鳞也被烛九阴撕扯地七零八落，面目全非了。神兽好斗的本能化作巨大的力量，玉帝猛地伸出两条后肢，趁势从海面下方抱住了烛九阴的腹部，瞬间，烛九阴的腹部留下了两道裂谷般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飞洒，白花花的筋肉露了出来，但是烛九阴那恐怖的双叶卷尾也反甩而来，狠狠抽打在玉帝的左腹部，玉帝痛得身体一颤，整个身躯都翻倒在了海面上，掀起层层向外辐射扩大的浪涛。
    “杀死他们。”烛九阴的头颅上，虎平潮用冰冷的口吻下令。
    烛九阴趁势咧开了它那恐怖的血盆大口，嘴角一直开裂到耳根，我心头一惊，知道烛九阴这是要发射超声波氢弹了。
    玉帝猛地高高倒卷起了它那近公里长的龙尾，像是一柄宝剑一般直插天际，然后一甩长尾，重重摔在海面之上！海面上顿时掀起了万丈波涛，无数道水墙构成了一条锋利的锯齿挡在了正巧张开上下颚的烛九阴的面前，烛九阴的超声波氢弹突然爆发，恐怖的冲击波震碎了一层又一层的水墙，但是水浪多少起了缓势的作用，当超声**及玉帝时，玉帝已经开启了它的限定域，我周围直径几公里范围内的空间突然黑了大约五秒，等五秒结束时，玉帝解除了限定域，而一道高达数百米的水墙变成了一层半球状的银色盾牌，挡在了烛九阴超声波氢弹的前方，正是这道用限定域制造的水墙，挡下了烛九阴的致命一击。
    玉帝仰头长啸，猛地冲了出去，再次奋战。
    烛九阴那燃烧着熊焰的眼球死死盯着玉帝，玉帝俯冲上前，带着银白色的巨浪，尖爪一下子抓住了烛九阴的脖子，但是烛九阴也趁势扭转它那比玉帝更为细长的蛇躯，像是弹簧一样一圈一圈地缠绕在了玉帝身上，死死地缚住了玉帝的龙身，烛九阴腹部的肌肉猛然发力收缩，整个蛇身缩小了一大圈，玉帝的身体顿时受到了剧烈的挤压，表面的皮肉都被一圈接着一圈挤压得陷了下去。
    一只巨大的海东青在虎平潮的上方盘旋着，虎平潮缓缓托起了怀里的猫三昧，海东青用它那钩爪一抓猫三昧，振翅离去。
    “龙飞晖。”目送着猫三昧离去的虎平潮静静地看着我，冷笑道，“你以为你赢得了我吗？龙是不可能胜过神的。”
    烛九阴的身躯骤然发力，再次挤压，玉帝那圆滚的腹部猛地再次下限了数十米，露在外面的肌肉像是橡皮圈一样鼓起。玉帝发出了剧烈的痛嚎，这一声嚎叫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惨烈。
    “玉帝？”我有些颤抖着看着被烛九阴重重环绕的玉帝，心头在沥血。
    “小子，别管我。”玉帝发出嘶哑的咆哮，“那家伙在控制烛九阴，你去杀了他，我们就能赢。”
    听到玉帝的话，我缓缓抬起头，望向了居高临下望着我的虎平潮。
    虎平潮的嘴角翘起了一丝弧度，俯瞰着我，倒勾了勾手指，挑衅地笑道：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来啊。”
    “你会后悔的。”我冷冷地说，然后一个起跳，冲着虎平潮冲了过去，虎平潮见我扑过去，他用皮靴轻点，整个人也是无视重力高高地飞了起来，他的速度极其惊人，我甚至还来不及看清他的动作，他那冒着青筋的拳头就已经闪到了我的面前！
    我猛地一扭脖子，躲过了虎平潮飞来的一拳，然后狠狠地扬起右拳，趁着虎平潮接近我的这一刹那时间使出我全身的力道，一拳轰打在了他的腹部！这一拳，几乎灌注了我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还有我的愤怒。
    但是很快我就错愕了，因为我感觉我的拳头轰出去的刹那，就像是打在了一栋铁壁上似的，对方丝毫不动，反倒是我的拳骨上传来了阵阵剧痛。
    我不可思议地抬起头，却看到了虎平潮轻蔑的表情和阴冷的目光。
    “就这点力气？”虎平潮翘起唇角，不屑地一笑，然后他突然曲起了膝盖猛地朝我的腹部撞了过来！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发导弹给正面击中了，整个人都像是一道流星朝着海面落了下去。
    我感觉自己的腹部好像被击穿了，肚子里的肠道、胃部、肺部、肾脏都搅拌在一起，剧烈地抽搐翻滚着，我的喉咙里像是有一条滚烫的蟒蛇在跳蹿似的，大口大口的胃液从我的嘴里喷射了出来，我根本止不住。
    我的身体朝着下方的海面坠落了下去，可是还没等我落地，虎平潮的身影却已经在下面等我，我感到我的脊椎突然传来了一股恐怖的力道，那力道就像是一辆从下方直冲而来的火车，我整个人都被撞得朝着天空反向飞起，那一刻，我感觉我的脊椎骨都要断裂了。
    但是虎平潮还是没有停。
    每当我的身体飞向一个方向时，他总已经在终点等着我，然后毫不留情地一拳就朝我打过来，或是打在我的腹部，或者是踹在我的侧腰，或者拍在我的胸口，一次又一次，像是沙包一样把我打飞。

 第51章 五十 学霸模式

    ……
    遥远的一个声音，那么温暖，又那么熟悉，像一声鸟啼。
    叫我在最漫长的眠觉中惊醒。
    睁开眼，我看到了素裙在长风中飞舞，阳光下，我仿佛看到了洁白细腻的皮肤，那动人的身躯光滑地就像那束阳光本身，在和阳光碰撞中，我仿佛听到了光线的声音。
    “主人，你终于就要归元了。”
    玄牝浮动的目光缓缓拉近，最后定格在我的面前，她黑亮的眼睛闪闪发亮，散发着无比璀璨的辉光。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真～是太棒了！我还以为主人你会用玄机术呢，没想到主人你这么干脆。”玄牝热泪盈眶，激动地握紧双拳，俏脸上浮现着层层红晕，她扭动着腰肢，发出娇哼，就像是得到了神的赏赐的圣女。
    我呆呆地看着玄牝这张清纯而又杂糅着冶艳的脸庞，渐渐缓过神来，我感到我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直跳。
    “滚开你这个死病娇。”
    我一脚踹向玄牝，玄牝呜咽着含泪躲开了我的脚板子。
    我站起身来，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球体空间之中，就像是草莓种植场的透明温室的塑料棚，只不过在这里，周围的内壁都是呈球状的，而我正处在这个空间的球心。
    在球体空间的内壁上，漂浮着无数个窗口，在窗口中，我看到了复活节岛上的石像，看到了悬挂着无数棺柩的险峻山崖，也看到了被海浪拍击着的岸口礁石，当然，也在一个窗口中，我看到了猫三昧正抱着一具焦黑的人形放声痛哭。
    看到那个窗口中的猫三昧，我的视线再也没有移动。
    “我……死了吗？”我喃喃地问。
    “还没有哦，主人。不过也差不多了。”玄牝袅袅婷婷地朝我走来，温声细语道，**病娇般的脸蛋重新恢复了神圣与优雅，让人怀疑她是不是人格分裂，“恭喜主人，你现在的归元度已经达到99.99％！你在现实世界的**已经被球形闪电击中后烤焦了，骨骼、皮肉、器官、脂肪和血管的氢氧元素都被剥离，基本碳化，只剩下一颗心脏还在微微抽搐，因为那是限定域的防护核心。这还多亏了玉帝的意识在抵抗着虎平潮减弱了球形闪电的威力，才不至于被每立方厘米能量密度高达二十到三十万焦耳的球形闪电瞬间升华。不过你的心脏也支撑不了多久啦，主人，高兴吧？你马上就要归元了，你就要恢复你那高高在上的上帝身份了哦。恭喜恭喜，恭贺新禧！”
    “恭贺新禧你个妹夫！你妈又结婚了还是你姥姥又嫁人了！”我一脚踢开玄牝，玄牝楚楚可怜地含着泪看着我，双手抱拳，忸怩作态。
    看着玄牝一副娇柔可怜的模样，我暂时收住了脚，气鼓鼓地喘着粗气看着她。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上面没有血丝，也没有污点，就好像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那我……归元后还能去原来的世界吗？我还能看到原来的人吗？”我看着玄牝，轻轻地问。
    玄牝喜滋滋地说：“当然可以了。而且主人你想怎么玩原来的世界就可以玩弄原来的世界，你可以随便拿机枪短刀鱼雷大炮高达二向泊花式虐杀虎平潮，也可以把他变成人妖伪娘，或者抖m死gay佬啦。”
    我一愣，摸摸头道：
    “我靠，那还等什么，傻子才不归元啊！”
    “真的吗？主人，你这么快就下决心了吗？太让我高兴了！臣妾真是痛哭流涕，喜不自胜！”玄牝抹着眼角的泪沫子道。
    我皱了皱眉，突然感到一丝不妙，道：“等等，总觉得就这么归元了好像有点太便宜了，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玄牝？”
    玄牝双手交叠在胯间，像是个忠诚女仆般笑眯眯地说道：
    “也没有什么啦，只不过要再去原来的世界的话主人你需要重新构造世界才行。这大概会花费主人你一点时间。”
    “一点时间……是指多少？”我试探着问道。
    玄牝毫不犹豫地笑眯眯回答道：
    “对比主人你前一次创造这个世界花费的时间来说，那大概是10的2000次方年吧。不过我想这一次主人你轻车熟路，花费的时间应该会稍短些。”
    我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我怒道：
    “我靠，你果然在坑我！10的2000次方年！？你要我在这个该死的鬼地方待上10的2000次方年？你果然是移动请来的无良推销员，我相信你才有鬼了！滚滚滚，一边待着画圈圈去，别来跟我说话。”
    玄牝戳了戳手指，黛眉微蹙，认真地道：
    “可是对上帝来说，10的2000次方年也不过是很短的一瞬间啊。构造世界本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需要从最基本的哲学定义、逻辑自洽性、数学规律开始一条一条开始建构，然后确定物理法则和演化算法，还要建立引力、弱相互作用力、强相互作用力和电磁力，还要确定每一个基本粒子的排列形态和空间点的概率波幅，工作量还是很多的，不过主人我会陪着你的啦。”
    看到我气得闷声不吭的模样，玄牝走上来，双手握拳捶打着我的肩膀，柔声道：
    “主人别生气，来，我给你敲敲肩背。”
    我已经是气得浑身颤抖，玄牝却是笑容满面，春风得意。
    我怒视着她，低声道：
    “还有别的选项吗？planb之类的？”
    玄牝扑闪扑闪她那清澈的眼眸，道：
    “嗯，也有啊，就是投骰子，玄机术嘛。”说着，玄牝的右手轻轻一托，那枚我当初在梦中见过的梦幻骰子再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它看起来是那么的轻灵而光滑，就像是无数代手艺人细细打磨出来的绝世工艺品。
    “虽然我觉得主人你现在就归元最好，但如果主人你执意要用玄机术的话，我也支持哦……而且首次使用玄机术还有1＋1套餐优惠活动，新人首次使用玄机术套餐可在一周内免费赠送一次无风险骰子哦。主人，需要吗？”
    “我靠……这台词你练了多久了？没个三五个月你练不到这么利落的吧？你果然移动来的间隙……”我哭丧着脸看着一脸推销员嘴脸的玄牝，呜咽道。

 第52章 五十一 虐杀

    “学霸……模式？可我是学渣啊。”我喃喃道。“这模式干嘛的，是出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题累死虎平潮还是想用纸卷砸死他啊？”
    “呵呵，自己体会吧，主人。加油哦，因为下一次……也许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玄牝没有回答我，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幽眇而沉重起来。
    我感觉自己的脚下突然空了，整个人都旋转着跌下了一个恐怖的无底洞，一直坠落、一直坠落……
    永无止境。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我感觉我的大脑内发生了一场规模空前的大爆炸，无数的信息流就像是数以万亿计游动的金色小蝌蚪在我的脑海里甩尾游窜，每一条金色小蝌蚪都对应着一条复杂的公式和一幅几何射线图，无数我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陌生知识信息源源不断灌入我的大脑之中，仿佛要把我淹没。
    我就像是一朵孤独的流云，轻轻地飘游在天空之中，头顶上，铺天盖地的滂沱大雨一个劲儿倾泻下来，密云卷动，妖风怒号，风推云涌，雨乘风势，大海在狂哮，在剧烈地摇晃。
    但是在我的眼中，每一点雨丝都有了固定的运动轨迹，就像是数学解析几何坐标轴中的曲线图，那么的清晰，那么的明朗。
    稍微定神，我就能够清楚看到每一个雨点的流体形态，旋转状态以及内部的酸度、黏着度和透光率，甚至每一个分子、氢原子以及氢原子中的质子、中子、夸克……一直到最微观的世界，都变得无比清晰。
    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透明的，一切都是清晰的。
    所有微观粒子的动量、角动量、自旋、磁矩对我来说都不再是秘密，我轻轻抬起手，看着我恢复如初的手背。
    在那手背的皮肤褶缝中的纤毛的天然高分子纤苎缠络体尖端上的毛囊蠕形螨的第2对背足体毛的角质细胞的细胞核内的角质蛋白的螺旋式氨基酸原纤维的大分子蛋白质的羧基的氢原子的原子核内的质子内的粲夸克内的普朗克单位空间内，我看到了上帝的笑脸。
    那是我的脸。
    “雨下的够久了，可以停了。”我轻轻地说，从我脑海中无数的金色小蝌蚪中抽出一条公式，我缓缓抬起了手，面对着整一片被雨水漫灌的世界，“保守力?重力恒矢量重整——w＝mg，有限路径内，w无限倾向于零，势能增量为正。””
    一刹那，全世界的雨都静止了。
    “真值指派对象——氢氧化合物?雨。”落下这句话后，我的视线向前移动，就像是一条迅速前掠的游蛇，定格在了距离我356.92647433114米处的虎平潮脸上，我甚至能够清晰看到他脸部皮肤褶缝中的纤毛的天然高分子纤苎缠络体尖端上的毛囊蠕形螨。
    “小灰灰？你怎么……”身后传来猫三昧不可思议的呼唤声，我朝着斜后方34.7度斜角处伸出手掌，打住了猫三昧的话，甚至都没有回头。
    “猫姐，麻烦你至少和我保持一千五百三十六点七四米的安全距离，原因我一会儿解释，我不想伤到你。”
    我淡淡地对着在我后方的猫三昧传话道，甚至都不需要她的回答，我知道她一定会照做的。
    因为我就是知道。
    这个世界在这一刻对我已经没有秘密了。
    “龙飞晖！你还没死么。”和我隔空相对的前方传来虎平潮惊怒的声音，他乘着玉帝，朝我掠过来，而我静静地飘在空中，看着他面部每一块肌肉前所未有的夸张蠕动，“看来我还是小看玉帝御赐者的恢复力量，刚才下手还是太轻了点——”
    “希格斯场粘度调整，空间惯性阻力为零，瞬间移动。”我淡淡地道。
    虎平潮的话还没落下，他的声音就突然打住了，因为在短短一瞬间，我已经掠过了三百多米的直线距离，一转眼间到达了他的面前，用两根手指夹住了他的嘴。
    虎平潮惊恐地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本能地双手交叉护住了脸部，我慢慢收回手，没有继续对他出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居高临下。
    “你赢不了我的，放弃吧，虎平潮。”我淡淡地说着，略略摇头，没有任何的感情，然后慢慢竖起了三根手指，平静地道，“我给你三十秒，立刻放弃玉帝，对我下跪道歉，否则我会从你的腓骨、胫骨开始，一点一点拆掉你的转子间嵴、髂前下棘、桡骨茎突，一直把你身上的206块骨头全都拆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欧洲人血统，比普通亚洲人多两根耻骨。”
    “就你？”
    听到我，虎平潮眼瞳里恼怒之色更盛了，他突然狂吼一声，猛地朝我扑了过来，挥舞着结实的双臂和坚硬的双拳，我两手插在裤兜里，轻轻侧了侧颈，身体轻移，只感觉一阵轻风从我的耳边刮过，就躲过了虎平潮那凶猛的拳击。
    与此同时，我的身体像是陀螺似的在空中倒转了180度，我90度曲膝，脚尖噗地踢出，正好踢中了双拳落空的虎平潮的臀部，一脚把他整个人像是炮弹似的踢飞了出去，整整飞行了一千五百三十六点七三米，在距离之前提醒猫三昧的安全距离还有零点一米差距时，虎平潮如同陨石一般被我击入了海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完全单向弹性非对心碰撞，百倍质点动量。”我的脑海里闪烁起了一个金色的小蝌蚪，遥遥望着炸开的海水中的凹坑里的虎平潮，道，“还剩下二十五秒。”
    海面再次炸裂了，虎平潮猛地冲了出来，如同一发起飞的工质火箭，他高高飞到空中，发丝湿润凌乱，半张脸都是鲜血，鼻腔里都是血丝，他有些狼狈地看着我，然后突然狂吼道：
    “玉帝，杀了他！”
    我后方的空气温度突然上升了，我正下方的海面突然炸开了，玉帝那如泰山般的黑色头颅破海而出，它张开长满利牙的龙嘴，直冲我的双脚而来，在龙嘴的中央，一颗球状闪电正在逐渐汇聚，表面流动着数不清的细密电弧。
    我轻轻抬起一只手，对着玉帝嘴部所在的区域下令道：
    “空间曲率重整，k值为0三维希尔伯特空间曲率重整为－1的罗巴切夫斯基空间。圆周率倍增。”

 第53章 五十二 神虽寿

    虎平潮惨叫着，两条腿和下半身近乎报废了，他整个人落到了下方的太平岛上，整个人都陷进了白色沙滩中，形成了一个人形的坑，他双目无神地看着空中的我，眼瞳焦点在溃散。
    我也跟着落到了沙滩上，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虎平潮，我屏蔽了虎平潮的痛觉信号，他颤抖着手，慢慢直起身来。
    “你……你不是人！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你根本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他绝望而痛苦地朝我吼道，“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我淡淡地看着他，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向他，注视着他那青白色的面孔，任由狂风吹乱我的发丝，我感觉我的眼眶微微湿润了。
    我看着虎平潮，轻轻地出声，我感觉我的声音就像是一道淡淡的清风：
    “知道吗，虎平潮，猫姐真的是个很可爱的人。她那样的女孩子，永远都是闲不住的，她就像是一只刚刚开始长毛的小猫咪一样，会偷偷从灌木丛里钻出来，突然在你的面前吓你一跳，然后又调皮淘气地吐吐舌头，蹦蹦跳跳地走开。在某个下雨天，她也许会打着一把小花伞，然后转着伞柄，欢叫着穿过人群，把雨点转得到处都是，别人不会怪她，因为她把快乐传递给了别人。也许某天你刚醒来的时候，她那张捣蛋的脸就正对着你，你会感到耳朵堵堵的，然后她会嬉笑对你说，别动哦，我正在给你掏耳朵……像她这样沉不住性子的女孩，会愿意屈身嫁给谁，和谁打一把伞，真的是那个人一生最大的幸运，也是最大的幸福。可是，你居然让她受伤！你居然敢把她弄哭！你知道你有多该死么？虎平潮，我今天可以杀死你一百万遍，你知道吗！！？”
    “你知道吗！？”
    “你知道吗！？”
    我把虎平潮从地上拾了起来，就像是捡起一块抹布，一次又一次地抽打着他耳光，一拳又一拳地痛殴着他。
    我把满脸是血的虎平潮丢在沙滩上，一字一句地道：
    “在启程之前，林芝豹校长问了我一个问题。”
    “他问我：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置？”
    我缓缓走到虎平潮面前，他像是看着魔鬼一样看着我，两手撑着地，不断向后爬行，直到后背撞到一块礁石。
    “现在我知道答案了。”我轻声说，“答案就是——”
    “狠狠抽他、虐他、k他、扁他、训他、踹他、揍到跪下，不服再打！”
    我一把把虎平潮撩了起来，高高地扔上了空中，然后我高高跳起，对着他的腹部一拳又一拳地重击，把他打得越来越高，仿佛要打穿云层！
    苍穹裂开了。
    那一刻，天河也因此倒流！
    它很快恢复了常态，继续滚滚向前。
    一切尘埃落定时，虎平潮最后一次摔在沙滩上，他整个人只睁着一只黯淡的眼睛，整个人像是一团烂泥似的现在沙坑之中，身体已经再也不能动弹。
    按理来说，虎平潮已经被我杀死无数次了，可是我特地稳固了他身体的分子结构，就是不让他死，甚至还一次次愈合他的伤口。
    “龙飞晖……我承认你很厉害……可是……不代表你赢了……”他的喉咙微微蠕动着，发出嘶哑的声音，那一线肿胀的眼缝里露出一丝惊恐和畏惧，“……在解除控制之前……我已经在烛九阴体内设置了自爆系统……没有人阻止的了它……它一爆炸……呵呵……你我就一起死吧……还有你那朝思暮想的猫姐……有本事，阻止看看吧……呵呵呵……”
    然后，虎平潮嘴角浮现起了一丝胜利的笑意。
    我微微眯起眼，转身朝着后方的海面望去，玉帝已经用它的龙爪勉强压制了海面上发疯的烛九阴，可是我看到烛九阴的身体却开始发亮，无数的火光从它曲长的蛇躯缝隙中头颅出来。
    “来不及了……本来你我都是有机会阻止的……可是……你把时间浪费在了我身上……”
    不需要任何思考，我的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了烛九阴身体的所有数据，我意识到它的自毁程序已经启动，这能量太过惊人，居然相当于50亿吨当量的三相弹，这样规模的爆炸，足够把印度洋和太平洋的一半都炸出干，在地球表面炸出一个巨大的伤疤来，这虎平潮，是彻彻底底疯了。想来他本来是有办法阻止烛九阴自爆的，但是现在因为和我的对打，已经失去了最佳的阻止爆炸的时机。
    “龙飞晖，烛九阴快疯了！我快压不住它了！”海面上，玉帝隆隆的吼声传来，“快来助我！”
    我看了看玉帝，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虎平潮一眼，淡淡地道：
    “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然后，我轻轻地把手插进了我腰部的短腰带之中，抽出了那把虎平潮之前给我，让我自己剁手指的达吉斯坦短剑，轻轻托在手上，展示在虎平潮的面前，道：
    “我还要谢谢你送了我这把达吉斯坦短剑。现在，它将变成屠龙刀。分球定理，量子复制，质量倍增。”
    我轻轻地把短剑一挥，短剑的刃面瞬间向前扩大延伸，笔直的刃面扩张成了一柄巨大的屠龙刀。
    然后，我一步一步，向着大海的方向走去。玉帝一个翻身，把烛九阴翻倒在海上，朝我抛了过来，惊天的巨浪在海面上溅起，却没有一滴能够进入我的限定域。
    “知道吗？物体的惯性质量会随着运动速度的加快而不断增大，如果一个物体的速度无限接近光速，它的质量就会变得无限大……对，就是变成俗称的黑洞。”
    我对着身后的虎平潮淡漠地说道，然后手臂微微抡转，把手里的屠龙长刀甩过一个弧度，闪亮的刀芒，在白色沙滩的上慢慢拖地斜行着，留下一条长长的刀痕。
    然后，在某个位置，我立定了脚跟，缓缓地立起了手中的屠龙刀，像是胜利女神举起火炬一样高高把它举过头顶，与此同时，我的嘴里轻轻念起了一首几乎被人遗忘了的古老的诗：
    “神龟虽寿，犹有尽时。螣蛇乘雾……终为土灰！”

 第54章 五十三 传奇

    疲惫的感觉突然从脑海里蔓延开来，从头顶一直流向脚跟，我感到脑海里那金色蝌蚪群一般的浩瀚知识信息正在迅速地流逝着，疲惫、乏力、虚弱、冰冷的感觉渐渐取代了那种无可匹敌的感觉，重新占据了我，我颤巍巍地蹲下身来，一只手颤抖着支撑着我的身体才勉强不倒，但即使这样，我也预感到我无法支撑太久了。
    时间到了，学霸模式就要结束。
    “小灰灰……？”
    天空中传来猫三昧惊怕又担忧的呼喊声，那声音在朝我缓缓逼近，我的心突然舒坦起来，觉得就算像这样倒下了也没什么。
    “玉帝，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要睡会儿。”我轻轻地对着风说话，很轻很轻，但是我和玉帝血水相连，我相信它听得到。
    “不，看来不需要我出手了，他们来了。”玉帝回话说。“白云边的捉妖小组。”
    我一寸一寸抬起头，不知道何时，海面上的小太阳已经消失了，但是天空的上方，再次出现了惊世骇俗的白灿亮光，那是一片闪电交织错乱构成的森林，倒置在空中，闪电构成的森林网中，一道道天火流星飘落下来，每一道流星都是一位骑着挂着白云边学院标记的鹿蜀的响山。
    陷入昏睡之前，我听到的，是一阵苍老而肃穆的声音：
    “虎家拉拢神隐会要员私自唤醒神兽烛九阴，袭击地上人舰船，违背了云梦基本宪法，现我新党宣布取消神隐会的执政资格，弹劾虎家族长虎三江职位……”
    在梦中，我听到了那个苍老庄穆的声音，伴随着狂猛的豹吼。
    这让我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见自己被一只太和殿大小的云豹追着跑了数公里，然后莫名其妙闯进了女澡堂，之后被一块凌空飞来的肥皂砸中脑门，最后我才不情愿地醒来。
    阳光从熟悉的朱漆雕花窗棂缝隙里渗透下来，让我的额头暖洋洋的，我觉得异常舒爽和愉快，我一掀被子，第一时间就想喊矮子的名字，才想起来之前所发生的事，心里突然感到一阵空洞。
    “哟，醒了？”一道娇滴滴的稚嫩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一愣神，转过头，才发现在陈设精巧的厢房东北角的一条铺着驼绒黄毯的花椅上坐着一道娇小的身影，她的眼睛同阳光重叠的那一瞬间，就像在夕阳余晕里飞舞的妖艳而美丽的夜光虫。三条红黑色的长马尾垂在花椅的靠背上，圆嫩的脸蛋和挺直的鼻梁散发着中欧混血儿的气质，还有那黑色蕾丝镶白边荷叶边公主裙、头上戴着的两片蝠翼发饰和胸前的红色镶猫眼石欧式颈饰的欧式古风搭配让我在没有看清她的五官之前就已经认出了她。
    “副校长？您怎么在我的房间里？”我讶异道。
    副校长蝠露露合上了手里的一本封面画有鎏银图纹的硬壳黑皮精装书，轻巧地丢在一旁的红木炕桌上，然后翘起白花花的纤细二郎腿，托着腮帮子道：
    “不是我，还能是谁呢。要是没个有点本事的人在身旁看着你，神隐会那些余孽说不定就趁你昏迷玩起暗杀夜袭的把戏，把你剁成肉酱了。你们的校长现在已经卷进了舆论的漩涡中心。本来现在最忙的该是你，不过他替你顶了，所以现在最忙的就是他了，每天忙着扯嗓门、发红头文件和掀会议桌已经是他的必经程序了。他们说我嗓门小，在会议桌上吵不过神隐会那帮大嗓门，就把我轰出来让我来看护着你。免得出什么岔子。”
    然后副校长突然走过脸来，露出两颗小虎牙，贼兮兮地说：
    “偷偷告诉你啊，其实我是故意的，要比嗓门我还能扯不过他们那帮老鬼？我是真的忙坏了，找个理由清闲会儿呗。要不是现在这么多事，我说不定已经在地上人的世界里转悠了。在地上世界，我乘公交车、去电影院、动物园、游乐园，从来都不用买票！”
    我看了看蝠露露这萝莉般的体型，觉得她说的估计都是事实，都是真理。
    我的目光顺着蝠露露的颈线滑移，落到了她手边的红木炕桌上，我看到那张桌子桌面上此刻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那是什么？”我惊愕地问道。
    “哦，是你粉丝的来信、慰问品，还有情书跟邀请函，顺便还有我的零食。”蝠露露随手从桌上抓过一包薯片，撕开包装纸大口大口咀嚼起来，血红色的眼睛闪闪发光，“我帮你看过了，一共有三十六封女粉丝的情书，十八封邀请函，不少都是响当当的大家族出来的。小子，春风得意马蹄疾，钱途无量哦。”
    “不是，我是说零食堆里的那个是什么！”我惊呼道。
    只见在堆成了小山坡的美食堆里，有一团毛茸茸的白色球状物在咯吱咯吱挖掘钻爬着，好像在啃噬着原本属于我的慰问品。
    听到我的呼声，白毛线团缓缓地转过身来，一张圆盘似的大圆脸上，一双萌萌占据了脸部三分之一的大圆眼睛正扑闪扑闪地盯着我看，细细的小嘴巴里正叼着一颗小肉丸子咀嚼着。
    在这“毛线团”的白色脑门上，两竖黑色蝠翼缓缓立起，撑开淡黑色边纹的翼膜。这小家伙圆滚滚的脑袋比它的身体都要大一号，它就像是个倒着放的葫芦，我都怀疑它怎么立得起来。
    “哦，这是小福神啦。我的。这小家伙比较贪吃，在你睡过去的这一周里，它已经吃完了你一半的慰问品。”蝠露露招了招手，小福神头顶上的两片像耳朵似的薄翼缓缓舒张振动，就扑飞到了她那雪白纤细的小手上，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然后发出咕油咕油的娇嫩欢笑。“小福神其实就是一种宠物蝙蝠，它的功能和黑鸲是差不多的，可以用来当通讯器。只不过只有我们蝠家才有啦。这小家伙还会放超声波，给人做超声波按摩哦，因为超声振动可引起组织细胞内物质运动，使细胞浆流动、细胞活性提高，让人头脑清爽，情绪愉悦，办事效率倍增，所以古人都称它们为小福神。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我睡了一周？那……”
    此刻我心里一大摞的问题扎堆，甚至都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才好，蝠露露像是看出我的心事，把桌上一沓厚厚的报纸丢给了我，我展开看了看，有《云陆日报》、《鹏背晚报》、《云梦晨报》、《沧泱时报》、《云陆快报》、《天天商报》、《云端导报》、《白云边校报》等十多种报纸，而且绝大多数的报纸头版头条都是我的头像，看得我都一脸尴尬。
    “龙的时代——名人龙飞晖专栏”
    “社评：龙飞晖身世曝光，竟是龙荣轩之后。”
    “屠神英雄龙飞晖——不为人知的辉煌过往。”

 第55章 五十四 樱花盛开之时

    我蹑手蹑脚上前掀开矮子的被盖，瞅了瞅，见这厮睡得正熟，鼾声如雷，嘴角挂着晶莹剔透哈喇子，被我拉开被单，还像是被抢了骨头的小狗似的使劲把被单往回拉，我只好罢手。
    见到矮子没事，我也放了大半的心。这厮也真是人小胆大，当初居然敢顶着这么大的风险为我出头，到时候等他醒了，我必要好好感谢他一番。
    我回首望着蝠露露，想起了在海边的那一幕，问道：
    “那虎平潮怎么样了？虎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蝠露露叹了口气，道：
    “虎家的人，但凡是有响山天赋的，一夜之间全都疯了，原因是大脑皮层中枢神经受损。包括那虎平潮。现在他们都被送去了仙度瑞拉的精神病康复中心接受治疗，但估计是再难回复了，神隐会也因为这个原因动摇了执政根基。哦，我忘了对你说，仙度瑞拉是美国的天上国家，和我们沧泱一样。”
    “疯了？怎么会……这样？”
    “是操控神兽的代价。”蝠露露沉着小脸，“你不会以为靠妖术操控神兽真是那么容易的事吧？没那么容易的，虎平潮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他一个人怎么可能靠自己薄弱的人类意识操控身为神兽的烛九阴？这背后是虎家所有响山通过大脑和血液里混杂磁受体，连接了共同意识帮助虎平潮压制的结果，虎平潮只是一个端口而已。就算你没有靠一己之力杀死烛九阴，虎家的人也压制不了烛九阴多久的，发疯也只是早晚的事。从来都只有神兽选出合格的御赐者来并肩作战，而没有人能够操控神兽的。虎家……太夜郎自大了。也算是咎由自取吧。”
    我沉默了一阵，心中不免一阵唏嘘，升起了一股既释然又悲哀的情绪。没想到当初还风光无限的虎平潮和虎家，居然落得这个下场，真是风水轮流转，不做死就不会死啊。
    “副校长……”
    “叫我露露姐吧。”
    “呃……”我一怔，看了看架着二郎腿，晃着托着木屐的脚丫子，一副悠然自得表情的蝠露露，咳嗽一声，道，“露露姐，神隐会的人……究竟为什么要唤醒神兽呢？？”
    蝠露露怡然的表情渐渐收敛了几分，她拍拍小手，道：
    “这件事说来就话长了，其中的利益纠纷更是三天三夜也解释不清。但是总的来说，也就是一句话吧，那就是以虎家为代表的那一帮天上人，想要靠神兽发展生物科技，统治地上世界。”
    “统治地上世界？”这台词为什么突然觉得有点老套？
    蝠露露叹息道：
    “很老套的台词吧？就像是英雄电影剧本里挖出来的。可是事实就是这样，近五十年来，随着地上世界的科技爆炸式发展，我们天上人过去几千年来对地上世界遥遥领先的技术差距，已经在被逐渐赶超了。空间技术，生物科技，纳米技术，材料技术，尤其是核武器、病毒武器等等大规模杀伤力的武器不断涌现……地上人随着人口的增长，人才资源交流越来越便利频繁，如果任由地上人这么发展下去，也许到某一天，地上人的科技会到达一个瓶颈，在那之后，他们的技术就会迅速超过我们天上世界。那时候，我们再想维护天上世界旧有的崇高地位，就难了。所以全球各地的天空人这些年来才会急着寻找神兽，想靠神兽那无可匹敌的破坏力来压制地上人，维持统治地位。就我现在掌握的一些风闻，烛九阴恐怕并不会是最后一只复苏的神兽。”
    “可是……神兽不在几百万年前就已经死了吗？”
    “恐怕……未必。”蝠露露摸了摸被浓蜜的苹果汁打湿的猩红嘴唇，小声道，“单单就目前我们文瀚院神兽研究学会内部，就对神兽去向的观点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当初的神兽并没有全部灭绝，有几只依然沉睡在不为人知的远古遗迹中，休养长眠。还有一派认为神兽从来就没有灭绝过，它们一直都存在，只是几百万年前的地球上，曾经发生过一场旷世的大灾难，神兽为了躲避那场灾难，才选择了冬眠。而现在随着灾难纪的过去，神兽也到了重新复苏的季节，它们也许已经在某个鲜为人知的角落里睁开了眼睛，抖动身上的尘埃，露出獠牙，发出咆哮，展开翅翼，计划着重新降临世界。那也许是几百万年后的某一天……也许，就是今天。”
    我的心扑通一颤，心潮汹涌澎湃起来，我轻轻握了握双拳，道：
    “那如果神兽苏醒了……会怎么样？”
    蝠露露手里的苹果突然掉落在地，在红色的绒毛地摊上滚动了几周，把原本就殷红的地毯染湿后，显得更为猩红夺目。
    “那么……神兽统治世界的九头纪就会重新到来，人类世界的末日，也就不远了。”蝠露露捡起地上的苹果，阴沉着脸对我说，那沉重的语气，就仿佛一柄冷风构成的尖刀。
    说完了一番语重心长的话后，蝠露露从桌上掏来什么东西，朝我丢了过来，我顺手接过，却发现那是一块黄色的铜牌，我翻转手掌，看着上面的字样：
    姓名：龙飞晖
    职位：捉妖师
    等级：一级甲等
    “露露姐，这是……”
    “这是你的响山令。我们学院授予你的。”蝠露露脸上重新绽放了小女孩般的甜柔笑容，“恭喜你咯，龙飞晖，从这一刻起，你就是一名真真正正的捉妖师了，而且是你高祖父之后咱们学院唯一一名一级甲等捉妖师。”
    我细细端详着代表我成为一名响山的令牌，古老而苍旧的精美令牌上，镌刻着一朵古意盎然的祥云，祥云之上，一只九曲回转的神龙正引颈高歌，气势雄昂。
    “露露姐，我……”
    “什么都不用说啦。”蝠露露慵懒地舒展了一个小懒腰，缓缓道，“我知道你还有很多小秘密没有告诉我，我也有很多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没跟你说完，但是今天秋高气爽，阳光高远，和风煦煦，是几天来难得的好天气，难得你不想出去走走吗？比如，去御兽园看看你那只可爱的人鱼小宝贝？”
    我一惊，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露露姐，你是说，雨瞳她在学院里？”
    “是啊。”蝠露露笑起来，“你以为没有学院纵容的话，你这位靖人小哥和那只调皮的小猫咪能够成功在御兽园里玩狸猫换太子救走你那条小美人鱼吗？你那些朋友和那只小美人鱼的一举一动，可都在学院的监控之下啊。别太低估老一辈的智商哦，年轻人。”
    我感激涕零地看着蝠露露，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谢意，蝠露露挥挥她那波浪公主长袖下的小手，示意我可以离开了。
    蝠露露那只小福神看到我要出门，一通乱拍翅膀，扑落到了我的肩膀上，凝停在那里，一双萌萌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我看。
    “它好像很喜欢你呢，就让它跟着你吧。”蝠露露有些失落地嘟起小嘴说，“该死的，真是白养了这么多年，吃了我那么多薯片。”
    我看了看肩膀上的小福神，小福神抖了抖耳朵，也咧开小嘴冲我一笑，我也跟着笑了。
    我推开了厢房的朱漆格扇雕花大门，任由劲爽的秋风吹拂在我的脸上，迈步出门前，我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转头望着蝠露露，好奇地问道：
    “露露姐，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蝠露露甩了甩她那帅气的三马尾，道：
    “问。”

 第56章 限定域

    2015年11月17日，伦敦时间上午6点15分，法瑞边境的汝拉山脉。
    在一座名为“科学创新之球（globe　of　science　and　innovation）”的大型拱顶建筑前，云集了来自全世界八十多个国家的科学家和新闻媒体记者，有些从美国或者中国赶来的记者和物理学家还随身携带着写满法语提问集的便笺本临时抱佛脚地念诵着，因为他们知道接下来即将召开的ccc中心发布会的解说员、lhc工程负责人lyn　evans博士和cern主任robert　aymar都会操着一口流利的法语。
    这些记者不远万里、风雨兼程赶到这个日内瓦近郊的直径40米，高27米的木质球体前，是为了参加ccc中心召开的一个发布会。会议只有3分钟的情况通报，而记者只有10分钟的时间进行提问，因此，每一个问题都必须精简而明确。
    展馆内发布会的现场，因为lyn　evans博士的身体不适，顶点定位探测器项目负责人、英国利物浦大学教授西弥斯?鲍科克（themis　bowcock）临时代替他站在发布会站台后为台下的来宾做介绍，今天的他的头上抹了不少schwarzk发胶，浓密的黑发显得乌黑油亮，他穿着黑色西装，系着标准的温莎结领带，白色的方领内衫衬领标准得体，身上还喷了几喷davidoff香水，和他平日里不修边幅的装扮截然相反。他清了清喉咙，道：
    “这一次，我们耗时84个月制造的全球最大的强子对撞机（lhc）将让铅离子在1045万亿电子伏特的能量下相撞，比此前该类型的任何一次实验都高出两倍之多。实验中的温度更是高达数万亿摄氏度。这样的质子超高速对撞，足以在10小时内飞行160亿公里，足够往返海王星一趟。在超环面仪器和紧凑渺子线圈拍下的每秒6亿张的质子接近光速的对撞照片中，我们将捕捉到宇宙诞生最初时的景象。”
    之后，西弥斯?鲍科克简单介绍到，在经历两年停机维护、加固升级及数月重启准备后，欧核中心强化了对撞机的1万个超导磁铁连接点，安装了超导磁铁保护系统，同时改进增强了制冷、真空及电子系统，大幅度提高了对撞能伏。
    与此同时，在日内瓦近郊地下67米处，穿着白色实验服，戴着橙色工程头盔的cern的工程小组人员工正在紧锣密鼓地忙碌着，往来穿梭在钢铁架梯之间的横桥上。在这用强力钻岩机和施工伦敦地铁朱伯利线的液压锤挖掘机挖掘出来的人类上最大的地下工程的壁面包围圈中，有着全人类最伟大的智慧结晶。此刻工程人员正在为强子端盖液氩量热计、冷磁体和光束管等精密仪器做着最后检测，他们要极力避免08年的电连接部件在强电流通过时融化导致机械氦泄露那样的风险事件再发生。
    检测完控制室监控电力、冷却地下气体系统和让设备应对突发的紧急情况柴油机供电系统后，在9点30分（北京时间15点30分），第一束粒子被导入lhc环形隧道。
    全世界的卫星和网站都同时转播了现场的画面，无数高能物理学家正激动地等待着这一刻。
    而在布满了各种各样的电缆、连接器、开关和调节器的主控制室内，负责记录高达每秒6亿次的质子碰撞所产生的碎片cern计算团队正焦躁地等待着服务器将实验结果数据的出现。
    为了等候接下来公布的数据，来行的记者在等待之余先后参观了lhc实验的四个主要实验室：lhcb、cms、atlic和atlas。
    一直在将近三个小时的漫长等待后，记者们在发布会现场集合，焦急地抖着腿眼巴巴地等着最后的数据公布，这时所有的记者都看到，一名cern计算团队计算人员神色仓惶地拿着一份计算机报告从后门跑进了记者发布会现场，对西弥斯教授低声耳语了什么，闻言后，西弥斯教授的面色微微一变。
    一阵沉默后。
    西弥斯教授走到台前，对着麦克风道：
    “女士们先生们，很抱歉，我们的发布会要临时延迟半个小时，还请各位耐心等候。在此期间，你们可以观看过往的lhc实验视频。”
    说完后，西弥斯教授就跟随着计算机人员神色匆匆地离开了发布会现场，而场内一片哗然，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位项目负责人如此神色慌张。

 第57章 一 蝠露露

    “2015年11月17日，地上人还不知道，他们在长达27公里的强子加速对撞机中第一次制造出了一个原本只该属于神兽的直径0.　3米的限定域。”
    三年后，我第一次在在捉妖师的专业必修课课堂上听到了鹤翰山教授给我讲述的人类第一次制造限定域的历史。事实上，那一次的发现报告并没有被公开，而是当做一次实验误差被投入了废纸篓，而在之后的高能物理实验中，也没有再制造出限定域。只不过，潜伏在地上人中的某位有心的物理学家还是发现了端倪，并拿到了这份资料。
    当得知这个消息时，地上人没有太大的震惊，但是天上世界的一大批妖兽研究学者却是震惊万分。真可谓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限定域是什么？限定域是神兽利用体内动力炉内的能量，激发了周围空间里的希格斯粒子，从而制造的一层低能空间。在这层空间里，空间的密度会比正常的空间要低很多，因此周围的正常空间就会向这一道稀疏空间挤压，正常空间里的物体也会被一起带动，看起来就像是瞬间移动一样的效果。打个比方，就像瀑布的水会从高处流泻到低处，同时带动河水中的小舟。”鹤翰山教授背靠着显示出各种阿基里德曲线和地上人强子对撞视频的沙鳞画板，用他抑扬顿挫的语调解说着，“烛九阴出现时，它的身体周围围绕着三十二道鬼火，就像足球表面的三十二个个黑白格子，那是它从身体里发射出的强子激发器，用来制造一个球状的限定域。我们学院的龙帝——玉帝也有同样的能力。如果有人变成了神兽的御赐者，那么那个人也可以在神兽附近制造限定域。”
    “而这个世界上，目前活着的人中，只有两个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其中一个已经去了仙度瑞拉的精神病治疗中心，而另外一个，就在我们班上。”鹤阑山教授说完这话时，我突然被我的同桌拍了一下，当我迷迷糊糊睁开困顿的眼睛时，才发现班上三十多双眼睛的焦点都落在了我的脸上。
    “快别睡了，大家都在看你呢。”坐在我旁边的鹤乙灵轻声提醒我道。
    我鼻子尖里冒出的水泡突然炸裂，吓得我顿时惊醒过来，班上一阵哄堂大笑，而鹤阑山教授则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能够进入限定域的只有三种生物，妖兽，御赐者，还有捉妖师。他们的共同点，就是有妖术。拥有妖术的人，可以在使用妖术的瞬间让自己的身体量子的震动频率和限定域的外壁震动频率一致，从而利用量子隧穿效应进入限定域内。所以要杀死神兽，地上人的远程武器，不管威力多大都是做不到的，只有靠近距离的肉搏战，才能对神兽实现杀伤效果。就像古时候屠龙勇士拿着屠龙刀屠杀巨龙一样，只有近距离的砍伤才行，注意，近距离。”
    鹤阑山是白云边捉妖师执行小组的领导者之一，既是鹤家的人，也是新党的人，更是鹤乙灵的季父，所以他才安排了鹤乙灵坐我的身边。奈何我实在是个学渣，肚子里的物理理论基础更是没有多少，他上的课我基本都是听得云里雾里，隔雾看花，不知所云。
    转眼之间，距离烛九阴的死亡已经过了半个月，我在一周的休养后，也被副校长蝠露露逼着开始正式上课，尤其是接受捉妖师的课程培训，离去时，蝠露露露出恶魔般的小虎牙，用教棍顶着我的下巴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如果我不能通过学院安排的所有课程，拿不到所有学分的话，就别想毕业，更别想回到地上世界，吓得我只好啃着面包就把睡觉的地方从宿舍厢房搬到了课堂上。但听了几天的课后，我已经对我能够拿到学分绝望了。地上人的语言和天上人的语言，简直就是两套语言，能听懂才怪了。
    这几天来，我忙着在各路不明人士的邀宴上奔走劳累，喝了一周各路大大小小家族请的香酒名饮后，我实在是身体承受不住，到最后索性装闷葫芦，对所有的邀请等冷处理，哪家都不去了，足不出户，就待在厢房里陪矮子打牌，有空就约猫三昧和凌子蟾去御兽园转转，看看雨瞳。
    我爸妈给我寄了几封书信，内容无非就是对我嘘寒问暖问我在大学的感受，问我为什么白云边这所学院的校风这么严谨，连电话都不让打，周末都不让回，只能寄信，他们实在不放心，担心我是不是被某个传销组织拐进去了。我告诉他们我被排到了一家海外分院，因为是户外考察，环境贴近自然，通讯却不太方便，所以不能经常回去看他们，但是学院里不少的大项目收入却很高，出去之后很有前途。这样才勉强说服了他们。之后的闲暇之余，我花费最多时间做的事，自然是看那些堆满我的书桌的女粉丝们的情书，看着上面带着唇印的秀美字迹，我心里不禁痒痒的。但是我就怕明天校报上登出我和众多女粉丝谈恋爱、脚踏三十条船、一夜三十次之类的绯闻然后被猫三昧看到，那样我就解释不清了，所以那些情书我也一直让它们搁着发霉，没有回复。
    人红了之后，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当你拒绝某个势力的邀请时，别人会以为你正在忙着接受其他顶级权贵的晚宴邀请，忙着执行各种拯救世界级别的任务，而不会以为你其实不过是躲在炕床上像只懒猫似的蜷着身子玩nds游戏机。
    至于烛九阴的尸体，目前也正在被新党和神隐会的打捞队争夺着在南海海域打捞，而玉帝，自从那一次和烛九阴的海战之后，除了出面威慑了一次神隐会几大家族之后，就像最初那样，懒洋洋地躺在白云边学院外的广场上，继续他七十年的美梦。
    正在上着课，教室门却是突然被拉开了，一道娇小的轻盈身影从敞开的门缝里探出了尖尖的脑袋，还有头顶上的两根粉色的珊瑚角。
    她裹着乳白色的开司米披肩，齐耳鬓发贴着小脸蛋儿的两侧，白色的长袖t恤，腰身自然收紧，下摆微微散开垂在腰部收紧的黑色荷叶裙口上，白色过膝袜裹着她纤细的腿脖子，把曲线勾勒地那么优美而动人，她站在那里，像白日里沙发上的阳光一样诱人。
    而她身后走廊上的洞冥草壁灯，亮光是那么的温暖。
    这个女孩出现在教室门口，顿时引起了一片喧哗。
    “瞳瞳？”我不敢置信地看着站在教室门外的小女孩，脸部肌肉一阵抽搐。
    真的是雨瞳，我不敢想象她是怎么走出的御兽园，但她确确实实来到了教室。
    雨瞳把满头的黑发向后撩去，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直勾勾地在教室里扫视着，好像在寻找我的身影，当定格在我的脸上时，她犹豫了，好像不敢和我相认。

 第58章 二 青铜树

    见到蝠露露如此神情，我也立刻沉下脸来，默不作声回到教室把鹤乙灵叫上后，我们立刻火急火燎地乘鹿蜀赶去了太和殿，当走进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我愣住了。
    因为在校长办公室里，居然站着另外一个“蝠露露”，她穿着和我身旁的蝠露露完全相同的黑色蕾丝镶白边荷叶边公主裙，头上戴着两片蝠翼发饰，脸上香腮凝红，两瓣可爱的樱唇微微翘起，洁白的鹅蛋娇靥如同凝脂，光滑的皮肤如霜如雪，好像多年都没有接受过日照似的。
    “露露姐，你怎么会……”
    “哈哈，是我啦，龙飞晖，你又被我的演技给骗到了吧？第二次了！”突然间我身旁那位带着我和鹤乙灵来到校长办公室的“蝠露露”失态地得意大笑起来，然后“她”把头上的马尾假发和脸上的鬼脸蟾面具一撕，露出了真实的容貌。
    居然又是男扮女装的矮子。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满脸得意的矮子，恨得差点把他拎起来从窗口丢出去。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有做间谍的天赋？我的变装技术是不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咩哈哈！”穿着公主裙的矮子指着一脸茫然的我和鹤乙灵还有一旁的雨瞳，捧腹大笑。
    “我靠你个死女装癖变态，给我滚蛋！”我恼羞成怒，一撩脚就把在我眼前嘚瑟晃悠的矮子像皮球似的踢飞了出去。
    会议桌后，校长放下了海星状电话，坐在那儿，又轻轻地把手里的另一支银管笔放下。
    敞开的窗外，传来永和殿外市肆的吆喝声，其中夹杂着狮子的吼声，獜的嚎叫，以及豹子的咆哮，这些声音对于初到天上世界的地上人来说是很恐怖的，但是对于习惯了天上世界的人来说，简直算不了什么。
    因为天上人，人人都是猎人。
    “好了，都别闹了。”坐在太师椅上，穿着合身西装的男子无奈地看着我和矮子的争执，他皱起一道浓如烧云的眉毛，道。“孩子们，都静一静。”
    我松开了抓着矮子一蓬乱发的手，咳嗽一声，正经站位，看着会议桌后面的校长，林芝豹。和第一次见面比起来，我发现校长要精神多了，他一头白发居然梳了一个潇洒的大卷披在额前，而且那皮肤光鲜，眉色飞扬，眼神放光，唇棱分明的模样，简直和我第一次见到时判若两人。
    “校长……您真的是校长？我没有认错人吧？怎么感觉和我第一次见到您时不一样？”我直愣愣地道。“韩国整容技术什么时候能够返老还童了？”
    林芝豹笑了笑，打趣道：
    “如果不扮得像个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老头，怎么能够让一些平日里憋一肚子话的人敞开嗓子说实话呢？这事，可别对外人说出去噢。”
    我无语地看着林芝豹，而蝠露露迈着轻巧的步子走到了我的面前，道：
    “是我特地让陈百阅扮演成我的，我就是想试试他的伪装天赋。这和我们接下来的一个计划有关。”
    我蹙了蹙眉，道：
    “什么计划啊，还跟陈百阅有关系？露露姐，你们怎么一个个都神秘兮兮的？”
    蝠露露从一只藏青色鳄鱼皮制的女士手袋里取出了一块沙鳞画板递给我，小心翼翼地说：
    “上面这个青年，你认识吗？”
    我接过沙鳞画画板，看了看上面的画面，然后我一下子愣住了。
    画面上，一名骑着有翼狮兽的白人男子正面色肃穆地朝着我的方向看来，他那卷曲的金发散落、披垂下来，宝蓝色的眼睛镶嵌在金色宽边镜框后面，冰意十足的冷峻目光看得我心弦紧绷。
    我的心弦一颤，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我的确是见过这个金发男子。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虎平潮逼迫我带着雨瞳一起参与猎神行动的时候，这名骑着奇特的长着翅膀的狮兽的金发男子就在同行的队伍里，而且他还带着一柄奇特的骨雕长枪，而且在太和殿外，他还曾经用长枪指着我的下巴尖。
    “我知道他。”我愤愤地说，“那天虎平潮和神隐会的人猎神的时候，这个男的也在，而且我印象很深。他是谁？”
    蝠露露收回了我手中的沙鳞画画板，和林芝豹校长交流了一个眼色，然后郑重其事地看着我说道：
    “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个小子是北欧天上世界浮世德学院的三年级生。名叫约翰?尤蒙冈多，日耳曼血统。他所在的尤蒙冈多家族，是北欧青铜树三大家族之首。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们怀疑，是他提供了虎家关于烛九阴栖息地的情报。”

 第59章 三 暗杀

    “探亲？”我纳闷道，“这算哪门子探亲？我就算探亲，也不至于探到北欧去吧？我有亲戚在北欧迷路了？”
    蝠露露掩嘴笑道：
    “小飞晖，你有所不知。抗日战争时期，你的高祖父被委为驻英海军武官，在英四年，直到1941年9月28日才在伦敦医院病逝的，那年他56岁。在那之前的1938年，你的高祖父在北欧就已经和一名欧洲女子生下了一个混血男婴，算是你们龙家的远亲。那个男婴经过三代的传承，现在已经在德国组成了一个影响力非凡的家族，最年轻的一代才十八岁，是个女孩，比你还小一岁，算起来，她还是你的远房妹妹呢。”
    说着，蝠露露似乎想起了什么，顺手从手袋里取出了一份用火漆加封的粉红色信件递给我，贼兮兮地笑道：
    “对了，你那个远房妹妹还给你寄了一份邀请函到学院来，专门给你的。你看，你的女粉丝军团都已经扩展到海外了，人家落花有意，盛情难却，你可不要流水无情辜负人家的一片美意哦。三代以上不算**哦。我听说……你那位远房妹妹，还是个大美女呢。”
    我哑口无言地看着一副老不正经模样的蝠露露，正想说露露姐你这样对咱们学院的风气不好，而且我英语还经常挂科呢你让我怎么跟外国人交流，话还没有出口，那只停在办公室窗框上的灰色松鼠却突然跳到了办公室的环形桌上，然后捧着松栗蹦蹦跳跳朝我蹦跶了过来。
    我的目光顿时被这只有着水亮圆眼的松鼠给吸引了，萌萌的松鼠跳到我的跟前，眯眼冲我一笑，然后张开了它露出雪亮龅牙的小嘴，露出了口腔里的东西。
    口腔里居然不是细细舌尖和细密的牙齿，而是一块黑色的电子板，黑色屏幕上闪烁着危险的红色荧光的数字：
    00：03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很快，当数字03跳成02时，我懂了。无边的冰冷和恐惧瞬间抓住了我的头皮，狠狠扣押而入，一直从我的头顶灌到脚底！
    我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可是却晚了一步。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在宽敞的办公室内响起，一团明亮的火球伴随着无数的炸弹碎片在会议厅里四处激溅，浓烈的硝烟味充斥了会议厅空间的每一寸角落。
    ……
    那梦开始的地方是一座群山围合的小山村，村中有一条贯通南北的长巷，其余小巷穿插其间，每条巷头巷尾均有守望门楼，犹如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村中错落有致、迷宫一般的幽静小巷和众多完整精美的寺堂庙宇，足以让人赞叹不已。
    远处的山峰石林在云海中时隐时现，似真似幻，使人感到一种缥缈的仙境般的美。云海中的景物往往若隐若现，模模糊糊，虚虚实实，令人捉摸不定，幻化衍生出幽邃、神秘、玄妙之感，描绘着一种朦胧美的古境。
    在小巷尽头一块向阳坡地小竹林前，有一幢精致的二层小楼，白墙黑瓦马头墙，兼带着一片像是石雕艺术家雕刻而成的古意盎然的小花园，花园前是一片清清的溪流，那溪水从后方郁郁葱葱的纱帽状山峰蜿蜒而下，直通向浩淼的远湖。
    在小楼前一条通幽的曲径的入口处，婷婷立着一道幽美的倩影。
    那是一位梦幻般的女子，她头戴着橄榄叶编织而成的花环，曲腕探手中，白嫩纤巧的柔荑托着一片打皱儿的青叶，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一棵老槐树下，那里树影斑驳，在错落的树影中，女子那托着长长裙尾的流云白裙和她那飘长的黑发混杂在一起，不分彼此。
    “朝避猛虎，夕避长蛇。主人，你靠着玄机术败了虎平潮这只猛虎，可是今儿个差点就栽在长蛇手里了呢。”
    不用说，这个如同仙女天使般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位称我为主人，还喜欢时不时跑到我的梦里骚扰我的玄牝。
    我不由自主地沿着小巷朝她走去，玄牝拈叶一笑，曲臂转身，舞动起来，一只只枯叶般的彩蝶绕着她那曼妙的身躯舞动起来，她舞着，滚圆洁白的双臂高举过头顶，黑色的发丝如柳枝般散开，环绕旋转，她那秀丽、纤柔的脸庞蜜蜂似的活泼转动，白色的胸衣平滑无纹，衣裙飘舞鼓胀，双肩袒露，裙子撇开，不时可见线条美妙的小腿，秀发如漆，目光如月，她美得就像是一个天使。
    但是如果你把她当成天使，那就大错特错了，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外表看着那么神圣庄洁，骨子里，她就是个死病娇，女变态。
    玄牝唇尾一翘，灵盈的脚步轻轻挪动间，她就像是一朵飞旋的花瓣，快速飘转，身上散发出月桂的香气，伴随着飞舞的长裙与黑发，须臾间，她就转身到了我的面前，微微屈身，然后又直起背脊，徐徐站定，黑色的眼眸里流溢着光辉。
    “主人，我跳舞的姿态很美吧？有没有心动了呢？要是心动了，就赶紧归元回来吧，我会一直陪着您的。”
    “美你个大头鬼！”我狠狠在玄牝脑袋上敲了一记，玄牝抱着头，眼泪汪汪一脸委屈地看着我，居然还噘起了小嘴，几天不见，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风骚了。

 第60章 四 恶魔

    玄牝眨眨眼，“快归元吧快归元吧赶快归元吧，主人，人间有什么好的？主人你就那么喜欢那位猫家小姐么？”
    我微微一震，低下头，呢喃说：
    “你不会懂的，玄牝。我是喜欢猫姐没错，可是我也同样很敬仰子蟾哥，那天他为了猫姐不惜冒死，而我却只能在一旁像个胆小鬼一样看着，看着猫姐被虎平潮打耳光，却连站出来说话的胆量也没有。我不如他。”
    “可你最后也为她挡了玉帝的闪电了啊。你做的不比凌子蟾少，主人。”玄牝点了点我的太阳穴说。“你只是想得更多罢了。”
    “你不会懂的。”面对着一脸忿狠的玄牝，我重复了这句话，苦笑着说，“那天，我第一次在大坝边见到猫姐和子蟾哥的时候，我第一感觉就觉得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灵巧调皮，一个沉默可靠，一个娇小，一个坚强，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完美的搭配了。我？我只是一个受到他们照顾的小弟而已，我是个后来人，第三者。我不适合猫姐的。”
    玄牝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然后唇角缓缓绽放出了玫瑰花一样的灿烂笑容：
    “那如果……最先和猫三昧走到一起的是主人你，而不是凌子蟾呢？”
    我一怔，然后挥了挥手：
    “你该不会又是想引诱我使用玄机术吧？那是作弊，我不想靠这种手段接近猫姐……而且，如果我和猫姐在一起了，那子蟾哥呢？而且……”
    说到这里，我没有继续说下去，而玄牝却是眼里点燃了火炬一般，双目发亮，笑眯眯地对着我说：
    “而且什么？主人，你是想说其实你也很在意那条小美人鱼的想法吗？”
    我嘴唇翕动，最后却摆了摆手，没有回答玄牝。这个女人的心思有时候太过跳线，让我猝不及防。
    玄牝拢了拢她那拖在地上的裙尾，单薄的裙纱下，我能够看到她那冰腻的肌肤。
    她突然上前一步来，头顶上突然落下了缤纷的槐花，她紧紧地倚靠在我的胸前，窄窄的胸衣下，那丰满的玉峰贴着我的胸膛，她喃喃地说：
    “主人，不管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尊重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尽早归元，这也是为了你自己……因为，有上帝，就会有恶魔啊。”
    玄牝最后的一句话在我的心海里掀起了轩然大波，我不太明白她最后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下一刻，缤纷的槐花横空乱舞起来，如同一阵迷眼的小旋风，遮住了我的眼帘，当我再次睁开眼时，场景变了。
    在玄牝突然消失后醒来好像已经变成了我的一种老习惯，我甚至丝毫不觉得奇怪。我轻轻晃了晃脑袋，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房间里，高高的墙上几根平行的横梁支撑着天花板，室内陈设豪华得就像是在宫殿内：地上铺着波斯希拉兹绣花地毯，房间角落的长发啥上覆盖着一条五彩花纹的小毯子。
    此刻我正躺在一张有四条铜腿的大床上，身上盖着雪白的卫生被，床头边上的玻璃灯罩里的洞冥草发出暗淡的幽光，在木质地板上映出一个镶着黑边的摇曳不定的光圈。
    “靠，又是这样不辞而别……好歹告诉我是谁想暗杀我啊……”我喃喃自语着。
    “粑粑？”耳边传来既喜且惊的呼唤，我猛地转头，却看到一双灵动的眼睛正近在咫尺。
    “粑粑，你醒了？”雨瞳的嘴里含着一颗糖炒栗子，正在小口咀嚼着，看到我醒来，她顿时眉开眼笑。
    “哟，瞳瞳，你怎么在这儿啊，我是在哪儿啊？”我坐起身来。
    “他们说，这里是校医室，粑粑。”雨瞳趴在我的床边上，一边吃着糖炒栗子看着我，“他们说，只要我等在这里，粑粑你就会醒来的，还有穿白衣服的大姐姐拿甜甜的水给你喝，说你喝了，就会醒来地快一点。”
    那估计是护士吧，但是雨瞳不怎么懂人情世故，所以才会说成是穿着白衣服的姐姐。
    门轻轻地被推开了，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正好从病房的门外小步走了进来，为首的影子穿着一件好像是valentino　haute　couture的蜜色女装上衣，配着黑色的chloé雪花边短裙，以及一只酱红色的chloé　faye手袋，脚下还穿着一双糖红色的尖头女款坡跟凉鞋而不是原来的那双圆头公主鞋，我还注意到，凉鞋的女主人脸上化了淡妆，而不再像是以前那只不施粉黛就敢出门胡闹的小花猫了。
    男人一生中只有一次变形，那就是在成年的时候。女人却有四次，第一次是成年时。第二次是恋爱时。第三次，是生儿育女之后。第四次，是在中年之后。
    恋爱让女人改变。
    我不知道从谁的嘴里听到过这番话。
    我注意到，猫三昧的手里捧着一束黄色的花，花瓣丝丝缕缕，呈放射状。
    “哇，小灰灰，你醒了啊，太好了，正好我和子蟾来看你。”见我醒来，猫三昧喜形于色。我揉揉脑袋看着猫三昧，道：
    “猫姐，你来看我是没错，可是……为什么你带着菊花？”

 第61章 五 暗伤

    凌子蟾看了猫三昧一眼，补充道：
    “而且目前云梦最高法院包括院长、庭长、审判长等法官在内百分之八十的审判员都是和神隐会有利益关系的人。如果真要开庭审判，对飞晖是很不利的。”
    我心头有些发憷，惶惶不安地问道：
    “那如果……我被判刑了会怎么样？”
    凌子蟾面不改色地道：
    “我翻过了沧泱《刑事诉讼法》，如果按照里面的判决条例，飞晖，你至少会被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甚至终身监禁。”
    “阿西吧！”我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胃里一阵翻腾，脖后冒了一大片白毛汗，脑海里浮现出了我穿着囚服被关在漆黑无比、只有一扇铁栏气窗的狭窄监狱里的场景，然后凶神恶煞的狱警会拿着塑胶水管每天像美剧里那样放水冲刷我的身子，冰冷的水把我刺得啊啊直叫。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我还不如归元呢。
    我惊骇地道：
    “终身监禁？这开玩笑的吧？不要啊，我可不想被剃光头被监狱里的蛀虫咬。那该怎么办啊？”
    偏偏在这个时候猫三昧还笑得出来，她掩嘴道：
    “别急，咱们英明神武的校长这不是在想办法嘛。现在神隐会的残存势力还很庞大，但用不了多久新党就能占据上风，进行政治洗牌，但这是需要时间的。这段时间里，校长的想法就是让你去国外，加入外国国籍，你有了外国的绿卡，沧泱的法律就不好管你了，虎家势力再大，手也伸不到国外政坛啊，只能干瞪着眼看你逍遥法外呗。现在小灰灰你这么出名，不知道多少国家巴不得拉你加入呢。”
    听猫三昧这么详细一说，我总算是明白了林芝豹校长之前的一番良苦用心。而且从凌子蟾和猫三昧的只言片语看来，云陆的政治漩涡真是比我想得还要复杂太多，我还是赶紧卷铺盖走人比较好。
    “小灰灰，你看，这是什么？”猫三昧一边说着，一边从她的那只新款手袋里取出了一张精美的折叠卡片展现在我的眼前，我定睛一看，看到卡片上写着“浮世德交流生”的字样。
    我顿时明白了过来，喜道：“猫姐，你参加了浮世德的交流生计划？”
    猫三昧摇了摇手指说：“可不单单是我，还有子蟾也参加了。除了我们仨之外，还有你那个靖人小室友跟那个鹤家的大小姐也是，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五个学生，他们都会和我们一起去浮世德就读至少一个学期。”
    看来我要当交流生这件事是跑不了了。我也只好接受，虽然我对外国美女的兴趣淡然，但是所谓的外国的月亮特别圆，我出去开开眼界也好，何况还有猫三昧跟凌子蟾还有矮子陪我一起去，也就全当是去国外旅游，同时还能白拿学分，总比上鹤阑山、牛舟山那些教授一大堆听得云里雾里的理论课整天担忧学分要强。
    之后我了解到，除了我、矮子、猫三昧、凌子蟾、鹤乙灵之外，还有五名学生也加入了交流生计划，这些人中既有一年级新生，也有老生，其中一人居然还是之前矮子告白失败过的二年级段花狐仙儿，真是旧人见面分外尴尬。
    除此之外，交流生中还有一个人我也是认识的，那个人就是当初在玉龙雪山和我有过一面之缘的猴沐冠，据我所知，整个学院里，除了猫三昧和我之外，也就这个猴家的猴沐冠敢主动跟凌子蟾搭话，原因是这猴沐冠当初和凌子蟾是一个捉妖小组的。剩下的三人中，一人叫婏茵然，是兔家的一年级生，一人叫马兴昂，是一位马家的学长，最后一个人叫牛甜甜，是位胖学姐，但是据说是牛舟山教授的侄女。此外据猫三昧的说法，最后两人是特地为了保护我而派去的，这可真让我担受不起。
    因为云陆的局势刻不容缓，再继续待下去恐怕虎家人就要发函把我告上法庭了，所以等我精神恢复了之后，我就整顿行囊，带上我的通讯宠物小福神，准备出发，出发前的这最后几天，我一直都在御兽园里陪着雨瞳，教导她学习人类文化。
    雨瞳的学习速度如同坐了火箭一般飞快，而且听说蝠露露还给雨瞳开了私人课堂，专门教导她学习云陆的各种文化知识，让她不至于对云陆一无所知。根据蝠露露自信满满的言辞，等到我一学期结束回来，她一定能够把雨瞳调教成一个知书达理的小淑女。而我只是说露露姐你无非是想满足你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体验过的当妈妈的欲望吧？结果就被蝠露露给轰了出来。
    好不容易雨瞳才能够走出御兽园，没想到我又要出远门，而且这一次一去，更是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来，我突然很对雨瞳过意不去。要是可以，我倒也真想把雨瞳一起给捎上。但奈何我现在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带雨瞳出去着实不可能。
    陪同我们一起前去的还有牛舟山教授，他是猫三昧和凌子蟾捉妖小组的领导人，为人敦实豪爽，极为可靠。
    一周之后，我就要出发，只是出发前，我却突然得到了一个噩耗。传给我这个噩耗的，正是蝠露露。
    那天蝠露露阴沉着脸，走进我的厢房来，说要找我单独聊聊，我看了看坐在炕床上抠脚趾的矮子，确认蝠露露不是伪装的之后，就跟着她走了出去。
    结果蝠露露把我引到了后花园，神秘兮兮地对我说：
    “小灰灰，接下来我对你说的话，你绝对不能说出去，这不仅关系到白云边的安危，更关系到新党的根基。”
    我急忙点头如捣蒜，有些紧张地问：

 第62章 六 女王

    “你来了。”我的脑海里响起一阵隆隆的龙吟声，但是这声音却没有了之前那般的雄昂，反而显得有些虚弱。玉帝和我血脉相连，大概我的血液里也有它的磁受体，所以能够听到它朝我传声。
    “玉帝，你怎么了？”
    “就像你看到的，我伤得很重。飞晖。”玉帝用疲惫的声音说，“烛九阴的牙齿里有生物病毒，当时没有起效，但是这些天来，这些毒素越来越强大，一直在阻碍我的细胞愈合，难以根除。”
    我颤着声，抚摸着玉帝道：
    “怎么会这样呢？之前你不是受了再重的伤都能愈合的吗？为什么这次不行？”
    “这是烛九阴临死前留下的诅咒。”玉帝缓缓说，“它们在入侵我的神经，剥夺我的意识，这些病毒和看得见的病菌是不一样的，它们是一种无形的电子病毒，它们在肆意地破坏着我身体的微观结构。这样下去，我的身体会一天比一天衰竭、虚弱，直到浑身伤病，然后枯萎。”
    枯萎？我没有理解错的话，就是死亡的意思吧？我的心剧烈地颤动着。
    玉帝会死？
    “不要！”我失声叫了起来，焦急地抱住了玉帝的一根龙髯，周围路过的路人纷纷侧目看着我，满脸诧异。“玉帝，你不会死的，对吧？你没事的，对吗？”
    玉帝沉默着，半晌，它缓缓道。
    “呵呵，不用为我惋惜，每一个生命都有它自己注定的命运轨迹。我的任务只是守护到你长大。不管怎么样，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遵守和你高祖父的誓言，会保护着你。君无戏言，龙……更无戏言。”
    突然间，我感到自己心里好像什么东西破碎了，这些天来的荣耀、荣誉、自豪、青睐、关注，所有的一切都统统从高贵的王座上掉落了下来。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我所拥有的这些瞩目和尊重其实都是一只带着残躯的老龙带来的。没有玉帝在我身后默默守候，我又重新变回了当初那个平平凡凡的高中生。
    那一刻，我突然懂了《龙骑士》这部好莱坞电影，电影里说，龙骑士和他的龙骨肉相连，一次起飞，一生相随，龙骑士一生只能有一只龙，龙死了，骑士也跟着死了。当初我不明白电影里的台词，这一刻我明白了。因为龙骑士所有的荣耀，所有的青睐，所有的辉煌，所有的成就，都是龙带给他的，没有了龙，他就等于失去了一切，就像一个断了双腿双手的残疾人。别人在提到我的名字的时候，总是会附带上玉帝的御赐者，那是因为他们眼里真正有的是玉帝，而不是我。
    我？
    龙飞晖，只是一个靠着玉帝出位的幸运小子罢了。那才是那些人真实的看法吧。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螣蛇乘雾，终为土灰。
    而如今的玉帝，已然老骥伏枥。
    “不要太为我可惜。小家伙，我多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我清楚，就算离开了我，你也有足够的能力独当一面。我没有把你能力的事告诉白云边的人，也没有让他们过问你的能力。”
    我微微一怔，擦着眼角渗出的泪水，呆呆地看着玉帝，突然间，我明白了为什么一直以来，不论是林芝豹还是蝠露露都对我的能力不加以过问，原来是玉帝在从中作梗。
    “男子汉，不要让别人看见你的泪水。你的高祖父，当年不管遇到怎样的陷阱，也从来不曾哭过。”
    我擦干了眼角的泪水，定定地看着玉帝，看着它魏然的身躯，心潮起伏。
    “我累了……让我再安安静静躺会儿吧……小家伙，牢牢记住，最伟大的人不是面对敌人的枪尖还敢咽唾沫的士兵，而是面对挚友死亡还能乐观微笑的战士。”
    蝠露露拉了拉我的衣角，昂首看着我，一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熠熠发光：
    “玉帝跟你谈话了是吗？”
    “嗯。”我哽着喉咙，轻轻点了点头。“都说了。”
    “事情有点糟糕，我们不知道还能封锁多久的消息，现在只能拖一天是一天。文瀚院的学者目前都在绞尽脑汁想办法应对这种情况。这也是我们希望你先离开这里的原因。如果玉帝出了什么事，我们学院的话语权就没有那么大了。”蝠露露言简意赅地说着，而我则是默然点头。“能不能保住你就是个问题。”
    “我懂的，露露姐。”我小声说。
    “懂就好，今天晚上，你们就出发去浮世德，那边的校长我已经联系好了，她是我的双胞胎姐姐，”蝠露露用小虎牙咬着薄嫩的小嘴唇道，“她也是北欧青铜树的女王。”
    “咦？”我惊疑地看着蝠露露，“露露姐，你还是欧洲人？还是皇室后裔？”
    蝠露露得意地瞅了瞅我，道：
    “没想到吧？你露露姐的血液可高贵着呢。”

 第63章 七 薇薇的信

    猫三昧的话可算是再次点燃了我对北欧的兴趣，想到能够见到媲美龙骨列车那样壮观的风景，怎么想也不虚此行。
    在我们说这话的时候，鹤乙灵一直坐在一旁的角落里，小口小口喝着冒着热气的红茶，手里拿着一本叫《宁静的兽》的小说静静地看着，不经意间，目光也虎朝着我们的方向掠过来。
    我盯着鹤乙灵看了几眼，一转头，却突然间看到矮子哭丧着一张萎靡消瘦的脸站在我的一旁，他直接拿过了猫三昧给我的咖啡，大口大口往嘴里猛罐，一副涕泪横流的模样。
    “怎么了，百阅哥？洋葱掉眼睛里了？你喝得少点，猫姐给我泡的！”我从矮子手里抢回咖啡杯，焦急地道。
    “她说她对身高一米五以下的生物没兴趣！呜呜呜……”说着，矮子嚎啕大哭起来，揪着我的衣角就不放。
    “她？谁啊？”
    “就是狐仙儿啊！”矮子大哭着说，然后把大把鼻涕眼泪都抹在了我的衣料上，我怎么都推不开她。
    我立刻明白过来，回过头，看到在鲸艇最角落靠窗的一个位置，正婷婷坐着一个姿容靓丽、风华超然的女子，她有着一头倾泻如瀑的黑发，刘海剪得齐平的姬式发显得颇具古典女子的风韵，她裹着一件雪白的狐皮大髦，纤长的粉嫩**微微翘起二郎腿，贴在舷窗边，曲线柔美而诱人，雪白的狐绒高跟靴似的她的足踝分外纤细。
    这个人就是矮子一直心心念念的二年级段花狐仙儿，的确是风华绝代，姿容倾城，可是性子显然是不近人情的类型，矮子已经栽在她身上不止一次了。
    我安慰着矮子，语重心长地说：
    “百阅哥，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人家蹲下身都比你高出一个胸啊。要是人家带你出去逛街，说不定别人还以为你们是母子呢。”
    被我这么一说，矮子哭得更是闹心了。
    “死飞晖，你嘲笑我。我不像你这样女粉丝业务都扩展到了海外，就忠心耿耿目不斜视追个女生容易么。”
    “你追得可是段花啊大哥，连豪门公子哥都没戏的，有点自知之明好么。何况你还是个矮子，还是个没事喜欢扮萝莉的女装死变态。”
    我和矮子有一句没一句地对嘴着，只不过矮子这么一闹，却让我想到了我那位远房妹妹，之前她给我寄了信，我都还来不及打开，还好那信没被那次爆炸炸碎，我还能拿出来看看。
    正好旅途无事，我就把那封我那位远房妹妹寄给我的信拿了出来，在桌上展开：
    哥：
    展信佳！亲爱的哥哥，很抱歉这么突兀地给你寄信！突然冒出一个素未谋面的妹妹寄来一分莫名其妙的信，你一定很吃惊困惑吧？嘻嘻，如果吓到你，还望哥原谅咯。但是我远在浮世德就听到了哥你屠神的英雄事迹，实在是仰慕不已，又是激动又是好奇，真想亲自见一见哥你的尊容。便锤胆写了这么一份意味不明的信空寄给你，我的中文一般般，若是措辞有误，言不达意，还望哥你见笑了！如果哥你愿意的话，我期望你能够来我们浮世德学院游玩度假，参加我们的魔兽夜会！浮世德的浮冰桥真的很美哦！哥，听说我们学院向你们白云边提出了一个交流生项目，如果哥你能参加的话，那我一定会不胜欣喜！
    一直仰慕你、敬爱着你的　　vivi龙
    vivi龙……中文名翻译过来就是龙薇薇吗？
    没想到这个叫龙薇薇的远房妹妹，居然对我这个素未谋面的远房哥哥这么敬仰，信件里的措辞都是浓言蜜语，情真意切，也不知道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孩。但是看用词，应该是个既有才气，又有些活力四射的女孩吧。
    “不对不对，根据我在《梦幻西游》开了多年人妖号的经历来看，这个龙薇薇不是个抠脚大汉就是膘肥女汉啦。”矮子一口咬定道。
    “赌十个耳光。”
    “没问题！”
    因情场失意而得了失心疯的矮子现在是见天下有情人就恨不得上去咬一口，尤其是见到我更是处处冷嘲热讽，只要是对我情场不利的赌，他什么都肯下。
    数个小时后，我们在云浮市的近郊下了鲸艇，就要打算乘坐专门接送的大巴前往某位云陆支持的地上人集团董事长的私人飞机场，可是才没过几个街区，猫三昧却是突然竖起了耳朵，抬起雪白的小手，横眉冷目道：
    “等一下，有什么东西在追踪我们！来得很快！”
    猫三昧有藏目术，这技能类似于生物雷达，可以感受到附近的跟踪者，我第一次去云陆被神隐会的人跟踪的时候就是她率先发现的跟踪者，在这种时候我当然立马相信，紧张地从车的后窗回首朝着后方的街道望去。
    后方街道一片漆黑，就像是黑洞的入口一般，什么车辆人马都没有。
    “没人啊。难道是隐身人？”我喃喃地道。
    “不对……”凌子蟾微微仰起了下巴，道，“跟踪者在我们的上方！”
    说着，他突然站起身，双脚轻灵地踩上椅背，双臂高举，一把推开了大巴的天窗，一阵轻风吹来，吹乱了我的头发，然后，我抬起头，看到一架翼长不足四米的微型前掠翼无人机正从高空向我们急速降来，银白色的前掠翼处的可变向发动机极其瞩目，而在两片前掠翼下方，我还看到了延伸出来的两杆马桶轴壮激光炮台和机体两侧挂载着的两筒火箭弹。

 第64章 八 小福神

    我在网游里看到过介绍，这玩意儿的威力可是能够在一百米的范围内击穿任何装甲！别说杀人了，就是暴力拆迁都不费吹灰之力！
    凌子蟾也知道大事不妙，他双臂高举，猛地纵身一跳，落地之前，身体在空中上下翻转，与此同时，他也不忘趁机对着火神炮的炮身开火！
    碰！
    哒哒哒哒哒！
    在凌子蟾扣动扳机的同时，火神炮的炮口喷吐着火舌，就像是打字机一般把大巴的车顶打出了无数个拳头大小的窟窿，大巴内的车灯被打灭了，里面漆黑一片，车灯消失前，我看到我和猫三昧之前坐过的车座被打了个大雪纷飞。因为火神炮的反作用力，捕食者的机体缓缓朝着高空上升了一段距离。
    而凌子蟾则趁机爬起身朝着我们喊道：
    “跑！找掩体！”
    凌子蟾朝我跑来，黑发涌动，他的话还没说完，没心没肺的矮子就跑到了面色铁青的狐仙儿的面前，道：
    “美丽的仙儿小姐，不用怕，帅气的我会为你挡子弹的。你先跑。”
    狐仙儿看都不看矮子一眼，一脚踢飞了他，然后独自一人拔腿就跑。
    猫三昧死死拽着我的手，我上前拉起人仰马翻的矮子，像是拖着拖把似的拖着他夺路狂奔，
    在我们的后方，捕食者那恐怖的钨芯脱壳穿甲弹击穿了大巴车的燃料箱，大巴车瞬间爆炸，恐怖的火光冲天而起，伴随着炽热的气浪和无数的玻璃碎片。
    我整个人都被冲得朝前一个扑跌，冲进了一个狭窄的弄堂，眼前金星直冒，耳朵嗡嗡直响，像是失聪了一般。
    在我们的后方，捕食者的枪口不断转动，在让人头皮都会发麻的哒哒声中，数不尽的子弹流像是会走路隐形人一般，在地上留下无数子弹印，朝着我们追逐而来。
    我们冲进了路边的弄堂，人挤着人在狭窄的空间里穿梭着。好在这弄堂里的小岔口足够多，像是蜘蛛网一般纵横密布，我们在弄堂里七歪八绕，而捕食者也因为机翼限制无法对我们进行低空袭击。
    “我们人太密了，得散开点！”前方，跑到一个十字路口时，带头的马兴昂学长喊道。
    “不用，我能解决它！就在这里！”突然，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正是留着两条麻花辫的娩茵然，她正挨在弄堂深处的一堆木材旁，一双坚定的眼睛正朝我们看来，眼瞳深处光芒熠熠。
    “牛姐，帮我借个力！”娩茵然冲着膘肥体壮的牛甜甜喊了一声，牛甜甜立刻会意地撑起了手掌，娩茵然快速奔跑起来，她那娇躯灵巧的前冲，脚尖在露出红砖的墙面上一踩后，她跳上了弄堂里的木材堆，然后朝着牛甜甜的手掌踩下去，牛甜甜咬着牙，双手高撑，猛地把娩茵然往向上一推，娩茵然的身体顿时像是炮弹似的飞了起来，她那富有弹性的双脚不断地踩在弄堂两侧突出墙面的红砖上，不断向着正上方的捕食者逼近，与此同时，她从腰间的腰包里取出了一枚手雷，她用牙齿咬掉引信，就在距离捕食者还有十多米距离时，娩茵然用力挥臂，把手雷朝着捕食者砸了过去，然后用手捂住双脸任由身躯下坠。
    轰！
    捕食者正面受到手雷的冲击，顿时失去了平衡，冒着滚滚浓烟盘旋着朝着屋顶的方向坠落而去，娩茵然从空中坠下，马兴昂一步冲上前去，张开双臂，居然稳稳当当接住了她，双手没有受伤。
    这短短时间内发生的一幕，简直如同好莱坞大片一样精彩，我心里直嘀咕着眼前这群人非人类非人类。后来我才想到牛甜甜的妖术是大力术力大无穷，而娩茵然的妖术是轻身术能够让自己的身体顿时间内变得无比灵巧轻捷，而马兴昂则是金刚护体术，能够短时间内让身体肌肉鼓起，肌肉密度提高从而让自己变得金刚不坏。
    “怎么样，龙哥我也不赖吧？”娩茵然比着v字手亢奋地从马兴昂的怀里跳下来，眼中红光闪闪。
    我正想对她竖起大拇指说兔妹妹你太棒了简直就是特技演员出生，去好莱坞绝对是一线大牌演员，可是话音还没落下，我们头顶上方却又传来了机体破空的呼啸声。
    “阿西吧，还有一架？！”我失声道。
    “跑吧，没手雷了！”娩茵然无奈地娇喝一声，然后拔腿就跑了起来。我心头一颤，也提脚跟着一起跑，而凌子蟾和牛舟山教授则是贴着墙壁学螃蟹横着行走喊道：
    “高空炮管的角度受限，大家贴着墙壁走！”
    我们顿时会意，所有人就像是纸人似的紧紧贴着墙壁慢慢前行，几发子弹就像是激光一般从我的脚前扫荡而过，几乎就差那么一寸就要把我的脚底板打穿，看得我毛骨悚然，心头又惊又怒。
    “子蟾，怎么办？”猫三昧愁着脸贴着凌子蟾的身子问道。
    凌子蟾眉头紧皱，微微思索后，道：
    “这捕食者有热感应追踪系统，我记得这附近有一片海鲜养殖场，我们把捕食者引去那里！”
    “去养殖场干嘛？子蟾哥你想吃激光烤海鲜吗？”
    “少说话，你跟我来，这无人机是追着你来的！其他人原地别动！”凌子蟾搂住了我的脖颈，然后把我向着前方迅速地拉动过去，我亦步亦趋地跟着凌子蟾一起朝前挪动，到了一个拐角时，凌子蟾大喊一声跑，我跟凌子蟾两个人像是没了命似的疯狂地朝着前方一口黑漆漆的池塘狂奔了过去！

 第65章 九 定身术

    鹤乙灵、猫三昧和矮子率先赶了过来，后方跟着狐仙儿和娩茵然等人，一帮人上上下下打量着我。
    潮湿的寒风满街刮着，到十字路口就变成旋风，它们把弄堂老屋屋顶刮得哗啦啦响，或者在电线杆中唿哨，碰到电线杆也发出呼呼的声音。我一边拔出咬着我屁股的龙虾，一边抱着身子瑟瑟发抖，马兴昂脱下他的外套，罩在我的身上。
    “龙哥，你龙缘不错啊，随便跳个池塘，屁股上都跟一串龙虾小弟。”娩茵然因笑着说。
    “还说呢，我哪是什么龙啊，都快成落汤鸡了。能活着都不错了。”我压根打着架，从牙齿缝里抖出几串字。
    凌子蟾用竹竿慢慢把池塘上的捕食者挑了过来，然后在池塘边检查着，越是检查，他的额头上的黑线就越是浓密。
    “生产商的标签被刮掉了，无法确定是哪个公司提供的。”
    矮子个子小，直接跳到了无人机上，这里鼓捣，那里摸索，道：
    “这玩意儿可不便宜啊，按照市面上的价格，起码也得上亿吧。”
    “这么说，肯定是大家族干的咯？”我试探着问。“一般家族哪里舍得花上亿人民币买这东西啊，而且一买还是两架，还是一次性用品，这是放血啊。”
    “补充一点，不是一亿人民币，是一亿美元，但这点钱在云陆上不算什么，出的起的家族太多了。看不出什么。”矮子无奈地甩甩手。“这玩意儿显然是远程操控的，操控者可能在十几公里之外，现在想追基本不太可能了。就算找出信号源，估计人家也不会傻站着等你去抓，早跑了。”
    凌子蟾拍了拍手，从蹲姿改成站姿，道：
    “还是等学院来处理吧。基本可以确定是对龙飞晖有敌意的势力之一。这也算是预料之中。他们的暗杀越是频繁，只能说明越是担心龙飞晖出国。”
    “嗯。”牛舟山教授已经用黑鸲通讯联系了校方，“孩子们，你们刚才做的真是漂亮，机智、敏捷、配合、勇敢，每一点都做得非常出色，不愧是我们学校培养出来的精英。但不管怎么样，这个地方不安全，我已经联系了校董会，我们先赶去机场吧。”
    “我觉得牛舟山教授说得在理，”我哆嗦着道，“我快冻死了，赶紧走吧。”
    可是偏偏在这时，猫三昧却又皱眉道：
    “不好，又有人来了。”
    我感觉双脚发软，抱着脑袋痛苦地道：
    “还来，还有完没完了？”
    话音才刚落下，我就听到了十字路口尽头传来的嘀唔嘀唔的警笛声，接着我就看到了忽闪忽闪的红蓝灯在十字路口的尽头闪烁，同时还有车门被关上的噼里啪啦声和急骤的跑步声。
    “前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你们的武器，缴械投降　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要死了，是警察。”猫三昧痛苦地抹了抹眼睛。“而且至少有四五十辆警车。”
    凌子蟾有些僵硬地道：
    “我忘了，这附近正好是警察局。”
    “纳尼？阿西吧！我的玄牝啊！刚从恐怖分子手里逃出来，又落到警察手里？这是玩警察抓小偷吗？抓到就给你嘿嘿嘿？”
    马兴昂也是嘀咕道：“确实有点麻烦啊，如果是一两个人，靠着我们的妖术也能冲出去，但是我们人太多了，还有这么多女生，实在不太方便。”
    “要命啊，要是这些警察把咱们拘留个十天半个月怎么办啊。我们手上又是手雷又是枪的，想解释也解释不清啊。”矮子也失神地道，然后他立刻脸色一变，对着一旁的狐仙儿道，“仙儿别怕，一会儿我给你开路挡枪口，你赶紧冲出去！”
    “哼！”狐仙儿看都不看矮子，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一双皓洁凝定的眸子对着我，看得我一阵失神。这女生看我干嘛？
    “你想走吗？”狐仙儿静静地看着我道，声音是那么的空灵缥缈，宛若来自另外一个星球。
    看着狐仙儿那空灵而深邃的眸子，我一阵心荡神驰，下意识地道：
    “想……当然想走啊。我快冻僵了。不过你现在问我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干什么？”
    狐仙儿淡淡地一笑，唇角绽放一朵玫瑰，道：
    “我帮你出去，避免落到警察手里，你欠我一个人情。”
    我和矮子面面相觑，不知道狐仙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很快矮子就发出一阵绝尽人寰的惨叫，口吐白沫差点晕厥过去，等他回过神来后，他像是一只疯狗一样抱着我的裤腰想把我咬成碎片。
    看到矮子一副我视你如兄弟，你却夺了我妻的惨样，我也不好说什么，在此之前，我跟狐仙儿基本没有什么交情，连话都基本没有搭上过，她怎么突然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她也是我的女粉丝之一？我心里不禁惶恐不安，尤其是我感觉到我身旁的猫三昧和鹤乙灵的目光明显变得古怪了。这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尤其是鹤乙灵，她有感觉别人情绪的妖术，估计早就看出狐仙儿和我的情绪了吧。
    “你有办法出去吗？他们至少有上百号人呐。”我呆呆地道。“要是这种场面都能出去，你就是观世音菩萨啊，别说一个人情，十个我也认了。”
    “好，这是你说的。”狐仙儿微微莞尔，然后清澈的眸子朝向其他人。她勾勾手，道，“都跟着我走吧。”
    听到狐仙儿的催促，鹤乙灵突然回过神来，道：
    “我记得她的妖术是……”

 第66章 十 隐德莱希

    警车像是一条沙龙，在公路上盘蜿蛇行，凌子蟾也是够猛，几十万的奔驰r350警车也能开出阿斯顿?马丁one77的气势来。
    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就在快要抵达机场的时候，警车抛锚了，后轮轴坏了，但是在那之前凌子蟾已经用电话联系了这次负责提供我们私人飞机的集团董事，让他的人开着白色的双层18米的加长悍马等在机场附近，我们到点后立马下车转车，然后优哉游哉地驶向机场。董事看到我们身后那报废的警车，也吓得不轻，还以为我们是找到了他行贿的对账单来找他的执法大队，他差点就自己坐上私人飞机畏罪潜逃。坐在开着彩色氛围灯的豪华车室内，看着可敞篷的软顶，我才稍微松一口气。我还是头一次坐这么豪华的车，比起当初的阿斯顿?马丁one77，这双层加长悍马的内饰真是豪华艳丽到极致，真皮座椅，车内酒吧，激光灯，烟雾，舞蹈区，一应俱全。8轮的双层车，里面都可以容得下30几个人开同学派对了，哪怕请个舞女来扼着钢管跳艳舞也毫无问题，这样奢华的装饰充分体现了车主人那庸俗糜烂的生活作风。
    在车内，我拍着柔软的真皮座椅，对凌子蟾的身手赞不绝口，道：
    “子蟾哥，你真是太虎了，几十万的警车也能给你开出阿斯顿?马丁one77的味道来。你是好莱坞动作演员出来的吧？”
    猫三昧掩嘴笑道：
    “之前不是说了吗，子蟾在白云边年轻一辈的捉妖师考核评价里也是排的进前三的。而且他完成的捉妖师任务数量是历届以来最高的。”
    “是吗！子蟾哥我对你的佩服之情简直可以让罗布泊涨潮啊！”我赞扬道，“可是排名第二的是谁？不会比子蟾哥还要虎吧？”
    “是现任白云边学生会会长，凰极生，你有机会会见到他的，很特别的一个人。”猫三昧说。
    “哦……学生会长啊，那也可以理解，不牛逼怎么能坐上位呢？那第一是谁啊？子蟾哥都已经这么牛了，第一名不会是神一般的存在吧？”我揉着脑袋道。
    猫三昧点点头：
    “的确是一个神一样的存在。”
    我被猫三昧勾起了好奇心，道：
    “哦，那是谁？”
    猫三昧突然噗嗤笑了起来，点了点我的额头，道：
    “就是你啊，小灰灰。除了你，还有谁能屠神？”
    我顿时恍然大悟，连说愧不敢当。看到坐在车内的矮子、鹤乙灵、狐仙儿和娩茵然那捂嘴偷笑的模样，我不禁面热耳烫，羞赧万分，心跳加速。
    在所有的人眼里，我似乎都是玉帝的御赐者，可以在爆发的时候展现出毁天灭地的力量，可是谁也不知道，其实我不过是一个可怜的赌徒，要么把自己的身家生命作为唯一的赌注孤注一掷放上赌桌，输了就倾家荡产、一无所有，赢了也只能被世人当做赌神推向更高额的赌局，被迫进行永无止境的对弈。
    而且每进行一次对弈，我的输面就会越来越高。
    几经周折，几次死里逃生，我们终于过了安检，擦着时间点平安搭上了云浮市集团董事给我们提供的私人飞机，据说他为了给我们提供这趟完美的服务，特地花费重金走了不少人脉买下了前往巴黎戴高乐机场的航线，还雇了中国民航大学的15届学霸校花来做私人空姐。
    以点见面，虽然没有直接道名，但是有意无意之间，我还是能够感受得出地上人和天上人之间身份尊卑的巨大差异，地上世界国家级的核心企业集团董事在天上人面前居然不过是点头哈腰、卑躬屈膝、谄媚逢迎的小丑罢了。
    在科技遥遥领先的天上人面前，地上人表现出的，就像是一个非洲土著部落面对超级大国时那种低微姿态。
    牛舟山教授已经联系了校董会，让他们处理善后和调查事务，之后我们乘坐私人飞机，从云浮市的罗定机场起飞，像是一柄锋利的匕首，插入漫漫夜色之中，穿过云层驶向那天空另一端的目的地——北欧青铜树。
    十二小时的航程后，我们算是平安抵达了法国巴黎戴高乐机场。从戴高乐机场3号航站楼到达大厅出口时，一名穿着藏青色保安制服的黑人拦住了我们，我还以为是什么执法人员，正好听说最近土耳其难民又在巴黎搞起了恐怖活动，死了不少无辜市民，心中更是没底，没想到这名保安却是一名fly　safe　bag机场服务人员，他用低沉厚实的英语跟我们交流说可以提供行李保护服务，只需花费30秒钟和大约10欧元，fly　safe　bag服务便能为我们的行礼箱提供塑料膜封保护，这才让我如释重负。
    从戴高乐机场出来，大部分的人人会选择搭乘区域快铁rer　b线到市区转乘捷运巴黎北站，但是我们是天上人，天上人当然不会做地上人常做的事。牛舟山教授早就联系了他认识的巴黎曾是皇室所在处的维莱特庄园的一名爵士驱车前来迎接我们，据说他这爵士头衔是在写了一套关于法国15世纪约克王朝的家族史后被英国女王加封的。
    法国只由两个大区组成，那就是巴黎和除巴黎以外的法国外省，由此可见巴黎市已经集中了法国大部分的贵族与富豪，但是即便是巴黎的富豪，也不是人人都买得起12米长的劳斯莱斯幻影ii加长版的，当路易?提丰?芬利尔?爵士的私人座驾打开门时，我先闻到的是一股法国特有的清爽香水味，随即看到的是一名龙钟老态、骨瘦如柴、花白头发，腿上绑着矫形器，虽然面相苍老，颧骨突出，眼窝下陷，但是眼中神采奕奕，精神矍铄的老人。
    他胸前陪着交叉佩剑和匕首柄的家族族徽，刀剑之上，蓝色的底上有一匹昂首长啸、气势凛凛的巨狼。在他皮袋的遁形纹章上，我也看见同样的徽记。

 第67章 十一 藏骨堂

    “猫姐……还是不要了吧……这几件衣服，可是把学院给我的奖学金全给贴进去也不够啊……”我畏畏缩缩、推推就就地说。
    但是凌子蟾直接走到前台签了个字后，回来对我道：
    “已经结账了，可以了。”
    “这么快？子蟾哥你哪来这么多钱，刷的花旗银行的黑卡吗？土豪啊。”
    “会使用黑卡的都不是真正的皇室贵族，只是摆在台面上做样子的人物罢了，真正的皇室贵族购物从来不需要消费卡，只需要签字留指纹就行，因为这里的人从上到下都知道能够有资格签字的是什么人。”凌子蟾淡淡地道，“我签的是路易威登总裁贝尔纳?阿尔诺的名字，他是天上人的合作方之一。”
    “他不是法国首富吗！？我天，这也太牛逼了吧？那人家怎么结账啊。难道让他亲自来付钱么？”
    “不会的，店里的操作模式类似于银行，综合前端里都有账单记录，每年年末年检的时候，贝尔纳?阿尔诺会让他旗下一家旗舰店财务部的会计带着营业执照正副本、组织机构代码证、法人护照、验资报告、开户许可证、私账、财务章和公章来到这里盖章验证。”
    我已经头晕目眩：
    “这样都可以的话，那要是有人冒名顶替签名怎么办？”
    “不会的，有人敢冒名顶替的话，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青铜树也会把他查出来。”
    给我身上喷了点古驰男士香水，再拉着我去附近美发店找了顶级造型师塑形后，猫三昧居然愣是把我给装扮出了少年总裁的范儿，连我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我当即用手机给自己拍了一张照片，奈何没敢发上微信圈，不是怕引起轰动，也不是因为国外网络不通，而是怕把天上人的事泄露出去。
    之后我、凌子蟾、猫三昧、矮子和鹤乙灵等十人小组把蒙田大道和临近的香榭丽舍大街都逛了一圈，女孩们疯狂地在一间间旗舰店面里玩变装，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不断地把各种奢侈品往身上贴，在火树银花的道路上行走时，简直就像是十八世纪法国宫廷出来皇宫贵族。
    最可怜的还是矮子，他因为身材问题，只能买了一件儿童西装搭配白色儿童v领衬衫凑合着，但是穿起来倒也不寒碜，配上小领带多少还是有模有样，但被狐仙儿鄙视那是必须的了。
    离开香榭丽舍大街，我们一路经过巴黎小皇宫、杜伊勒里花园，芬利尔爵士遗憾地说花园里的丁香花已经凋谢，如果我们早半年来就能看到这法国版中央公园里的几千株丁香花。猫三昧问杜伊勒里花园的名字是不是来自丁香花，因为二者法语发音有点相似，芬利尔爵士笑笑说不是，而是因为这个公园曾经是一个被污染的大坑，巴黎承包商从这里挖黏土烧制巴黎著名的房顶红瓦，红瓦这个词的法语语音为杜伊勒里。
    芬利尔爵士招待我们吃了豪华的法式料理后，我们从卡斯蒂哥亚诺路有林荫的一段穿过协和广场、巴黎圣母院，又在跨过了圣路易岛东侧塞纳河上的德拉托内尔桥之后我们绕了个东南向的大圈，经过万神殿之后，我们遇到了红灯，但劳斯莱斯没有减速，加大油门驰过路口。最后我们在巴黎第十四区丹费尔－罗什洛广场的藏骨堂前下了车。
    在我们的正下方，是一条20米深、长约300公里的地下通道，里面埋藏着超过600万人的尸骨。
    接近藏骨堂时，就连天空都显得压抑低沉起来，阴森森的冷风伴随着幽幽的诡异声音盘旋在我们的周围，仿佛亡灵的悲号。
    “事实上，巴黎从来不是什么浪漫之都，恰恰相反，它是一座亡灵之都。”在进入藏骨堂时，芬利尔爵士突然用阴森森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让我终生难忘的话。
    “听说这地下墓穴每天只接待200名参观者，是这样吗？”鹤乙灵开口问道。
    “是的。鹤小姐，据统计这地下墓穴中有超过600万具尸体，总长近300公里。目前开放给地上人参观的仅仅只有2公里，剩下的部分，是属于天上人的。”芬利尔一瘸一拐地走着，一边为我们做着导游。
    因为我们是特殊贵宾，就不需要像其他游客那样排一个小时的队了，当我提着猫三昧的华伦天奴精品袋走进巴黎地下墓穴的入口时，一种幽暗深邃而又狭窄的感觉直逼而来，入口本身就很小，而蜿蜒向下的台阶甚至比入口本身更小，且极为狭窄。沿着螺旋楼梯向下行走时，我感激自己仿佛走入了一个无限螺旋的迷宫，然后周围的温度在骤然下降着，我的皮肤表面都立起了一颗颗的鸡皮疙瘩。
    我感觉自己仿佛从一个散发着香水味和飘荡着小提琴与萨克斯名曲的繁华世界突然一头扎进了一个幽暗与寂冷的死亡世界，而后一个世界，才是真实的，那些城市上方的繁华与喧嚣景象仅仅只是迷惑外人的幻影。
    在地下墓穴，尸骨就像薪柴堆一样，层层叠叠，被堆放得整整齐齐。有的如同花瓶、鱼缸一样围簇着，有的直接把头颅当成砖瓦砌成了立方体墙面，那密密麻麻的头颅足以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失声尖叫。约2米高的骨墙一直延伸向黑暗深处，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这样的场景，我也只在《暗黑破坏神》里见到过，没想到真实世界里还真的有。
    比较可笑的是，这一次，就连一向对矮子没有什么好感的狐仙儿都特地把两只手搭在矮子的脑袋上，死死揪抓着他的一蓬乱发，显得极为的紧张，这让矮子受用无穷，唱着嘹亮的军歌就迈着大步走了起来：
    “红星闪闪亮”
    “照我去战斗”
    “革命代代如潮涌”
    “前赴后继跟党走”

 第68章 十二 浮世德

    提示同时用英文、法语、德语和汉语播放了一遍，让我非常吃惊。
    我不太明白这提示的意思，凌子蟾这个极品导游介绍说道：
    “青铜树是一棵插在挪威海海域的巨柱，没人知道它有多深，也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有多高，它的树根好像一直通向地心深处，它的树冠甚至延伸到了外太空。我们现在已经进入了它的一根空心树枝里，这根树枝有几百公里之长，一直通到挪威海青铜树限定域之内。从其他地方是进不了青铜树的限定域的，只能通过地下墓穴。”
    百无聊赖的猫三昧拿出她的beosound2随身听，戴上森海塞尔orpheus耳机，蜷着身子躺在真皮沙发上，听起爱尔兰民谣《当爱尔兰的明眸微笑时》来，等她听睡着了时，我好奇检查了一下，才发现她的随身听里居然全是欧洲歌曲，满满的欧洲风。
    这样一直熬到了将近十个小时后，客轮广播里终于传来了让我欣慰的声音：
    “各位旅客，终点站，北欧青铜树到了，请所有在船的旅客赶快下船，本船将在二十分钟后返航。祝您旅途愉快。”
    当我舒展着懒腰，打着哈欠爬起来朝着窗外不经意一瞥时，我却被窗外的壮观景象所深深震撼住了。
    “这就是北欧青铜树？！我的玄牝……哦不，我的隐德莱希呀！”
    一刹那，我的世界观崩溃了。
    记得当初我在bilibili视频网上看到一个科普视频，画面是某变态外国男把烧融化的铝水灌入蚂蚁巢，等铝水凝固成金属铝后，再把金属铝和蚂蚁巢一起从地底下用铁钳挖出来，再把泥土部分洗干净，剩下的就是一串宛如水银紫藤萝般华美精致的金属艺术品。
    而我此刻看到的青铜树，就是这样一串放大了无数倍的水银蚂蚁巢，那耀眼刺目的金属树干和无数垂落而下的树丝呈伞状展开包围着我们，直抵海洋深处。
    我们的客轮已经从青铜树的一个树洞里钻了出来，漂浮在碧波荡漾的海面上。青铜树的直径有十数公里，所处的位置居然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央，这块圆形的海域直径数公里，周围的海水如同蚁狮的巢穴一般向下凹陷，形成了环形的高大水墙，仰起头，稍远一些，就只能看到蒙蒙的白雾在海面上起起伏伏，伴随着海面上数以千计的大大小小漩涡，阻隔了想要靠近这片海域的所有地上人船只。
    我的脑海里模拟着青铜树的远景，从远处看，青铜树就像是一棵表面长满利刺般树杈的巨大仙人棒，只不过这株仙人棒的顶部开了花，绽放出无数的花蕊，如同榕树的树丝一样，洋洋洒洒，垂落下来，呈放射状一条条插入大海之中。
    而北欧天上人的无数房屋、建筑，大部分都是搭建在这仙人棒的“树杈”上，或者直接像挂灯笼一般悬挂在树丝之上。而这棵树的表面，也不是绝对光滑的，树干表面有许多的树洞，我们的客轮就是从其中一个树洞之中流泻而出。
    这样浩瀚壮观的场面，我只能用鬼斧神工来形容了，除此之外，再无别词。
    “好美啊……”鹤乙灵仰望着头顶上方的万千树丝喃喃道。
    “是啊，之前就已经看过照片了，但是没有亲身来过，还真是没法体会到这种宏伟和壮美呢。”猫三昧也摘下了头上的耳机，眼中浮动着光晕。“据说这课青铜树是九头纪时代的神兽建造的，无法想象那时候的神兽到底有多么可怕的力量。”
    在树杈之上，我看到了无数欧洲十五世纪哥特式风格的建筑，尖肋拱顶、楼廊回绕的城堡，用飞扶壁支撑的宫殿和副殿，嵌着彩色花窗玻璃的教堂，十字平面的塔楼，无数修长束柱支撑着的神庙，大多数建筑的墙面上，都有着各种飞禽走兽和天使的浮雕，被鸢尾花、紫荆花、荆棘枝、玫瑰花交错缠绕衬托着，在阳光下，熠熠闪亮。从我的视野往上看，建筑群是一层一层从青铜树的树根向着树冠叠加上去的，建筑与建筑之间用藤梯、索道、吊桥连接，它们一边相互交织，一边向灰蓝色的天空扩散，形成一朵朵奇异的云，布满了半个天空，那高度不同、形状各异的欧式建筑，苍劲古意，气势恢弘，磅礴雄伟，蔚为壮观，仿佛是千百年的风雨锤炼出来的艺术品。
    如果说中国的沧泱是横向延伸的国度，那么北欧的青铜树就是以青铜树为轴心纵向延伸的国度。
    “孩子们，下船了，我们改乘佩利冬。”牛舟山教授拍了拍手，我们方才回过神来。
    之后我们陆陆续续从舷梯下了客轮，乘坐汽艇前往搭佩利冬的站点。乘坐佩利冬可比乘鹿蜀容易多了，因为这些体格比鹿蜀大的半鸟半鹿妖兽早已被北欧天上人所驯服，比鹿蜀听话很多，性子并没有那么烈。
    更重要的是，佩利冬可没有在它的皮毛面前不能亲吻的诡异禁忌。
    抱着佩利冬那被光滑温暖的羽毛包裹的身躯从高空俯瞰时，我发现青铜树所在的海域就是一个巨大的空洞，正常的挪威海海面和青铜树所在的海域被用限定域隔离开来了，而就算在青铜树附近的正常海域上，也有着大大小小数千个常年不断的漩涡，所以地上人的船只是不会来的，而在高空中，似乎也没有正常的客机航线，所以也不用担心有地上人的飞机出现撞山的情况。

 第69章 十三 约翰

    我低下头，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色制服裙罩着白色短外套的女孩正笑容可掬地看着我，女孩有着一头栗子色的长发，公主发型的一处弯折处绑扎着黑水晶蝴蝶发饰，水晶蝴蝶翅膀上清晰的纹理显得那么的精致而富有贵族气质。颈处打着一个双蝴蝶的领结，胸针、耳坠、耳饰、领饰、领花、首饰、手饰一件不少，纤薄的黑丝大腿袜将她那象牙般的匀圆大腿裹得严严实实，蛊惑而又性i感。那长长的睫毛几乎能刷到我的脸上，欧洲女孩特有的挺直乳酪鼻却搭配着东方女孩才有的温柔如水的面孔和铜棕色的眼睛，她简直就是天使与魔鬼的混合体，美到让人不忍心大力拥抱她。
    她打扮地花枝招展，精巧妍丽，就像是一名刚刚从舞台聚光灯下走来的偶像。
    “你是……vivi龙？”我试探着问道。
    “宾果！是我没错哦，亲爱的哥哥！”龙薇薇退开一小步，在左眼前比划了一个剪刀手，动人的双眸轻轻眨动，显得那么的灵动而又富有活力。我注意到，她的汉语非常流利，简直堪比一线配音演员。
    我点点头，然后目光下斜，看着身旁的矮子，阴着脸奸笑道：
    “说好的，十个耳光。”
    “不！”矮子惊慌失措地捂着脸，飞一般地跑远了。
    “那个靖人是哥你的朋友陈百阅吧？他怎么了？”龙薇薇看着远遁的矮子，眨眨眼睛问道。
    “你连他的事也知道？”我不敢置信地看着龙薇薇。
    龙薇薇调皮地眨眨眼睛，刷动睫毛，抿唇一笑道：
    “那当然咯，我收集了哥你所有的专栏杂志报道和八卦新闻哦，我可是你铁打的忠实粉丝，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我知道他是你的室友，还是跟你一起参与过屠神行动的人，他还假扮成你的灵兽救你！他的爱好是喝酒，打牌，男扮女装，血型o，星座是狮子座，暗恋的对象是狐仙儿小姐，不良习惯是抠脚趾，还有……”龙薇薇就像是闸门坏了的三峡大坝，把她知道的关于我的信息一个不留地吐出来。
    “天，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狗仔队也太可怕了吧……”我喃喃自语着，感到天旋地转。
    龙薇薇得意地笑笑：
    “当然了，只要是和哥你有关的事迹，我都知道！我知道，哥你是玉帝的御赐者，在和烛九阴大战的时候用一把屠龙刀……”
    “好了好了，龙薇薇小姐，在你和你的远房哥哥重聚的时候，可别冷落了其他远道而来的响山朋友们呀。”龙薇薇的身后传来一道嗲嗲的纤细声音，我一抬头，骇然看到蝠露露正站在我的面前。
    我顿时一惊，差点破口而出询问露露姐你怎么穿越到欧洲来了，稍一定神我才想到蝠露露之前说过她在浮世德有一名双胞胎姐姐，还是青铜树的女王，想来就是眼前这位穿着灯芯绒哥特式蕾i丝边长裙的女孩了，除了马尾数量之外，我居然看不出蝠露露和这位女王大人有何区别。蝠露露的马尾是三马尾，而这位女王大人则是双马尾外加一头直发。
    但是龙薇薇却还像是个好奇宝宝似的抓着我的衣领不放，抖着腿，眼里晶光闪闪地道：
    “哥，你和陈百阅到底怎么了嘛？到底怎么了嘛？十个耳光是怎么回事啊？告诉我告诉我！我特想知道！嘻嘻！”
    “没、没什么……”
    天，原来这个看起来像个靓丽小公主的妹妹，原来是江流儿的好奇宝宝属性！
    “告诉我告诉我！就现在好不好！？”没想到这个妹妹还不肯停了，我只好揉揉脑袋，道，“等有空吧？这是个秘密，现在人多啊。”
    龙薇薇这才有些失望地罢了，然后很快她又亢奋不已地跑了过去和凌子蟾、猫三昧、鹤乙灵、狐仙儿几人一一握手。
    “你们是哥的朋友吧！我知道，你长得像宝剑，是凌子蟾师兄！你的眼睛很大，是猫三昧学姐！你穿着白色的旗袍，是鹤乙灵小姐，因为你喜欢白色！你是狐仙儿学姐！还有马学长、娩小姐、牛小姐……总之，谢谢你们照顾哥了！也希望你们多多关照！我是vivi龙！不习惯英文称呼的话叫我龙薇薇也可以！”龙薇薇真是活力四射，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太阳般的光芒，点着头亢奋不已地和所有人相互握手，很快她就讨得了所有的喜欢，哪怕是不怎么喜欢在外人面前露出微笑的鹤乙灵都是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容。
    和所有人大力握手后，龙薇薇拉着我的手，然后领着我上前了一步，她小臂一转，将腕上我的手脱落，然后前摊手心，把我的视线引向了人群中，然后笑眯眯地道，“来，哥，我再给你介绍个人。”
    我顺着龙薇薇的手掌探去，视线落在了学生群中，然后我的身体猛地一震！
    人群之中，站着一位高大的金发男子，他戴着金框眼镜，卷曲金发散落、披垂下来，在凉风中拂动，一块金底蓝花带着s型蛇影的盾型族徽在他的胸口熠熠生辉。
    他雄健又俊逸，英魁威严，身姿匀称，双腿健长，双目炯炯有神，如同蛇与狮的混合体，站在人群中都仿佛在释放一种无形的气场般。
    我当然忘不了这张脸。
    这个金发男子，就是当初和虎平潮同行前去唤醒神兽的青年。
    “哥，做个介绍噢，他是我的男朋友——约翰?尤蒙冈多。”龙薇薇笑容可人地做着介绍，而我的目光，却是一点一点阴沉了下来，松开的拳头，也是一点一点卷起。
    风，开始越刮越大。
    我看着约翰，他也看着我，然后，我们几乎同时露出了笑容。
    “你好。龙先生，我们又见面了。”约翰笑着朝着伸出手，露出一口白牙，声音雄厚又带点磁性，而且居然是标准的中文。他那纯日耳曼血统的碧蓝色眼睛如同两颗蓝玛瑙，他皮肤白如霜雪，当他笑着露出牙齿时，几乎像是皮肤的一弯延伸。
    “你好啊。”我也僵硬地笑着和他握手。握手的刹那，我感觉到他的手指如同钢爪一般坚硬，我感觉自己不是在和一只人手相握，而是握住了一只铁爪。
    “咦？约翰，你和哥之前见过面么？”龙薇薇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俩。
    “见过一次面。”约翰淡淡地笑道，“但是我们似乎有些误会。”
    “不会吧？”龙薇薇有些焦虑地看看我，“是什么误会什么误会？”
    “这个，还是不提比较好，是吧，龙先生？免得败了大家的兴致。”约翰看着我，一双碧蓝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说着，他把龙薇薇往他的怀里搂了搂，好像在特地向我告明龙薇薇是她的私人所有物似的。
    我一愣，旋即哈哈一笑，道：“是啊是啊，其实也不算什么。”
    笑得很勉强，我可不会忘记当初约翰把他那把骨雕长枪顶在我的下巴上，傲然地看着我的那一幕。

 第70章 十四 千禧祭典

    女王校长的全名叫克露迪尔?尼德霍格。据说尼德霍格这个姓氏来自北欧神话世界树树根底部的黑龙尼德霍格。从渊源上来说，丝毫不比青铜树三大家族尤蒙冈多、芬利尔和海露家族要晚，但是尼德霍格在青铜树却并没有政治实权，政要占比太低，话语权基本都在三大家族组成的元老院——也就相当于是内阁的手里。
    在散发着香蔷薇、素馨、石竹、紫荆花和玫瑰晚香的宴会厅内，女王邀请我们和全校师生一起共享了晚宴。和沧泱不同的是，这里的照明并不是用洞冥草，而是用一种飞舞的火瓢虫和一种叫诱镜鸟的奇鸟，幽蓝色的火瓢虫本身会发光，飞舞在空中，就像是一片片散发着光辉的雪花，而诱镜鸟的羽毛则有反光的能力，平常猎人狩猎的时候都是用诱镜鸟来反射太阳光来引诱鸟儿的。女王校长热情地款待了我们，矮子大口喝着堆满了各种欧式美食长桌上的燕麦稀粥，我则品尝了名为esturgeon　á　la　tusse的俄国烧法的鲟鱼。穿着燕尾服的欧洲靖人男佣们则忙着给我们端盘送水。北欧也有靖人，不过他们的耳朵特别尖，而且长长的鹰钩鼻特别显眼，就像是网游里的地精一样，我想恐怕西方小说里的矮人和地精形象都来自于这些欧洲靖人吧。
    “欢迎，真心欢迎你，大名鼎鼎龙飞晖，你的事迹我都在报纸上看到眼花了。相信你会喜欢我们这里的。”面带红晕、穿着红袍的萝莉校长端着燕麦酒向我敬酒，像是古代拿着王笏的大臣。然后萝莉女王俏皮地冲我眨眨眼，开启烈焰红唇，道，“也许你会在这里邂逅一场美妙的爱情哦。我们这边的校风可比你们沧泱那边宽松多了。”
    “谢谢校长。”我笑着向迷人的女王校长碰杯敬酒，
    悠长的宴会厅廊道内，雕花的拱顶下，靖人唱诗班唱着洪亮的赞美歌，进行颂扬。在宴会厅的后方，戴着荆冠、栩栩的半身像、铭刻了事略的瓮碑极为瞩目。萝莉女王说，荆冠在欧洲象征死亡，每一届校长去世，这里就会多一座戴着荆冠的半身像，自从亚里士多德的时代以来，现在已经有二十三顶了。
    我一阵唏嘘，而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站着半身像的台上，出现了一道靓丽的身影，那一头醒目的咖啡色长发，不正是龙薇薇吗？
    只见龙薇薇亭亭地站在宴会厅的舞台上，手里拿着唱筒，道：
    “今晚，为了欢迎我远道而来的哥哥——龙飞晖，同时为了庆祝千禧祭典的到来，我愿为大家献上十曲我从我还未发行的音乐专辑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歌曲！”
    顿时，宴会厅内几乎爆炸一般，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掌声，而无数的浮世德学生更是疯了似的挥舞着手里的酒杯尖叫起来。我看到不少学生用一种嫉妒、羡慕、不甘而又亢奋的眼神朝我望来，吓得还在吃鳕鱼的我差点噎住。
    无数飞舞的火瓢虫落到龙薇薇的头顶上，像是聚光灯一般照亮了她，为她增光添彩，我看到龙薇薇用她那灿亮如水晶般的眸子看着我，眼中满是笑意，然后龙薇薇居然真的开始一边跳舞一边歌唱，舞姿还极其的优美流畅。
    “天，我都不知道原来她是一名偶像歌手！”矮子失策地喊叫起来，嘴角还挂着燕麦粥。
    萝莉女王笑容满面地道：
    “那可真是孤陋寡闻咯，vivi可是浮世德最红的偶像和歌星，出道六年的她，早已是青铜树年轻一代声优和歌手里最出名的人物了，她可拿了不少歌手奖，在这两年的流行唱片专辑销量排行榜上，她可是还拿了冠军哦。”
    “阿西吧……出道六年了？”我和矮子面面相觑，压根没想到我居然还有一个这样名满天下的“龙妹妹”。而矮子更是直接拿出了沙鳞画板连接上量子网络，滴滴滴滴地查询起各种讯息来，然后懊悔地大叫。
    在浮世德，龙薇薇的人气丝毫不亚于我这个百闻不如一见的“屠神者”，这却并没有让我太意外，因为我之前多少从蝠露露那里听到了关于我这个妹妹的一些风闻。
    不少身强马大的浮世德学生围聚到我的身边，要我给他们在背上签名，跟他们拍照，这让我受宠若惊，真是有种突然间被人捧上了高台的感觉。
    最后我实在是忙不过来，只好以吃完饭后统一给他们签名为理由暂时婉拒。
    猫三昧在一旁笑着揶揄道：
    “小灰灰现在也真是红透半边天了。连吃饭的手都不够了。”
    等到学生群稍微退散了一些后，龙薇薇一边轻歌曼舞，一边轻佻地走过一个个欢呼尖叫的学生，走到我的面前，朦胧地冲我眨眨眼睛，然后甜柔地微笑道：
    “哥，欢迎你来浮世德。也许你会成为千禧祭典的选手之一哦。”
    说着，她居然轻轻闭上眼，然后用她那鲜嫩红艳的滚烫嘴唇在我的面颊上如蜻蜓点水一般飞快地点了一下。周围顿时响起了一大片尖叫声和一大片嫉妒的唏嘘叹息声，而我更是有些发愣了，有一种被人推到了火坑旁的感觉。
    矮子疯了似的夸张怪叫着，恨不得把桌子给掀翻了；猫三昧瞪大了眼睛；凌子蟾酒杯里的酒液洒到了裤腿上；鹤乙灵定定地看着我，眼里光芒闪烁；而狐仙儿则是把矮子的头发都抓成了鸡窝；马兴昂、娩茵然和牛甜甜则是哦哦地拍着手凑热闹似的喊叫着。
    我捂着脸上被龙薇薇亲吻的地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灵动目光，我感觉自己的大脑里都变成了空白一片，仿佛灵魂也被她的淡淡一吻给抽走了。
    这就好比林志玲走下台来突然亲吻了一名观众席的观众，轰动效果绝对是原子弹级别的。我已经感受到周围的闪光灯了。
    突然间，我感到脖后一凉，我下意识地转头，却看到在隔着饭桌的位置，约翰那冷如冰镐的穿透性目光正朝我投射而来，那目光是那么的冰冷、阴沉，仿佛一条毒蛇在发出进攻警告。
    我打了个哆嗦，从飘忽茫然中回过神来，喃喃地道：
    “这个……千禧祭典是什么？”
    龙薇薇嫣然一笑，道：
    “这是我们学校的传统，每十年举行一次的祭典。是觐见神兽——神鹰维德佛尔尼尔的仪式。每十年，青铜树上方的引力潮汐就会平息，那时候，通往青铜树树顶维德佛尔尼尔巢穴的青铜门就会打开，学校就会挑选出十名精英选手，以闯关赛的方式，闯过必须过的惊险三关——浮冰地狱、虚无墓林和引力迷宫，然后进入神鹰的神殿，觐见它。而今年，恰好是第二百届祭典，所以也叫千禧祭典。”

 第71章 十五 神火瓢虫

    当橘红色的火瓢虫落到矮子的发顶上时，所有人一下子傻了眼——就好像昨天还说黑乎乎的矮墙，变成了一个坚固光滑的巨大冰块，远远一看，居然是一座浩瀚的水晶宫。
    “神火瓢虫？他？居然也是……神选者？”
    似乎所有人都以为火瓢虫落到我的身上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当火瓢虫落到贼遢兮兮、伸头探脑的矮子头顶上时，却是响起了嗡嗡的蜂议声，偌大的宴会厅顿时聒噪个不停，很快所有学生群都沸腾了，每个人都看着矮子和我，说的眉色飞舞，绘声绘色，有些人还听的瞠目结舌，抓耳挠腮。
    各种流言蜚语，如一锅焖烧的水，暗暗地，不绝地沸腾着，所有人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在众多灼热探寻的眼光下，再结实的水柳木也能被鑿穿，千疮百孔，可是脸皮粗厚的矮子却是无可奈何地一笑。
    “原来这就是神火瓢虫啊？蜇死哥了。”矮子看着最后落在他手腕骨上的神火瓢虫，喃喃絮语。
    龙薇薇蘧然合掌，激动不已地道：
    “真不愧是哥的死党，果然深藏不露，不能以貌取人，他居然也是神选者！”
    “估计是这神火瓢虫喝醉了，把他当大一号的酒瓶了。”狐仙儿扁扁嘴说着风凉话，用凤仙花瓣染红的指甲随意挥了挥。
    “仙儿，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呢？我会伤心的，要不我把神火瓢虫给你吧！这可是宝贝！你看它多美啊，戴在你头上一定特漂亮。”调皮跳达的矮子粉白浑圆的脸上，孩子气的眼里蒙上了一层郁影，他十句话八句忘不了讨好狐仙儿。
    “滚。”狐仙儿用不屑地着矮子，那轻飘飘的眼神就像是纸糊的一样。
    “我可不想头上顶着个灯泡到处逛荡。”说着，狐仙儿撇过头去。
    矮子悲痛万分地坐到了座位上，脸色灰败，从长方木托盘上抓起一份火腿煎蛋和一方蓝莓馅饼，蘸着蛋黄酱瓶子里的酱汁就往嘴里塞，似乎要化悲痛为食欲。
    和矮子的失落相反，我却是万众瞩目，所有人都鼓起了掌声，用炽热的目光看着我，像是舞台上的led聚光灯，每个人对我期待万分，这让我反而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萝莉女王舀了一倍葡萄酒和我对饮，我虽然从来没碰过这玩意儿，但也只好意思一下跟她碰杯。龙薇薇也是亢奋不已地向我敬酒，道：
    “哥，你真是太棒了，来，我也敬你一杯！今晚我要为了庆祝你成为神选者，再献上十首歌！”
    几口酒液下肚，我的胃暖洋洋的，心里也不禁飘飘然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妹妹，我心中万马奔腾。如果不是那随时盯梢着我的冷峻目光，说不定我也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上前拥抱一个。
    萝莉女王抿着鲜红色的嘴唇，露出一根小虎牙，笑道：
    “正好，那么趁着这个势头，就让我们开始千禧祭典的神选仪式吧。”
    萝莉女王作为浮世德的现任校长，本身也是千禧祭典的主持人，等到龙薇薇唱歌中途暂作休息的空档，她甩动红袍，走到了有着半身像的水柳木桌后，浮世德的几位副校长和教职人员也一同和她站在台上，她用清亮的嗓音宣布了起来：
    “孩子们，我想大家都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样的日子。今天可不单单是我们迎接外国朋友的日子，也是第二百届神选者祭典赛的开幕日，而我们两位远道而来的朋友已经有幸参赛，那么，趁着大家都欢聚一堂之际，就让我们选出本届剩下的神选者吧！”
    浮世德是北欧青铜树唯一的综合学院，从小学开始一直到成人毕业，所有的学生都会在这里度过他们的青葱岁月，而神选者的参赛年龄要求是二十五岁以下，因此，浮世德学院的学生永远都是首选，只有名额不够的时候，才会从校外扩选。
    随着萝莉女王话音落下，飞舞在宴会厅上空的幽蓝色火瓢虫如同旋风一般飞舞起来，在空中组成螺旋状的绚美图景，而其中，陆陆续续有散发着橘红色光芒的火瓢虫朝着下方在座的学生头顶上飞舞而去。
    漫天的神火瓢虫星星点点，就像是雪片一般纷纷扬扬，落向了各自的人选。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届的神选者名单渐渐定型了。
    当第五十只火瓢虫落下时，我终于确定了，在交流生中，只有我和矮子有幸成为了这次的候选者，连各项素质明明远高于我和矮子的凌子蟾、马兴昂都无缘入选，我心里除了惶然，也就只有默哀。虽然成为神选者看似是一件风光无比的事，但是我可是什么都不了解，心里压根没底啊，更何况我压根没有凌子蟾那样过硬的技术和身手，如果第一局就出了局，我简直无法想象龙薇薇和其他对我无比期待的粉丝会怎么看我。我心里只能认栽了，如果是凌子蟾或者马兴昂，甚至就是狐仙儿、牛甜甜或者鹤乙灵跟我组队也是好的啊，他们起码都有妖术，从小还接受过捉妖师的训练，血液里还有天上人的优质基因，这跟我和矮子这两个地上人可不能同日而语啊。尤其是狐仙儿，她那定身术可绝对是走到哪儿都好使的bug型妖术啊。
    从饭桌前陆陆续续站起身来的大多都是我压根都不认识的北欧男女生，好在龙薇薇并没有成为神选者，这让我略微释然。
    就在我喝着番茄汁，目光在人群里紧张不已地扫荡时，我的身后却传来了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
    “龙先生，看来我们这次，是逃不了成竞争对手了。呵呵。”
    我怵然回头，却看到约翰正站在我的身后，他那宽阔的肩膀上，正停着一只散发着暗弱橘红色光芒的神火瓢虫。
    约翰用他那金丝框眼镜后的凝霜眼睛看着我，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我很惊讶你当初在南海的表现。希望那不是昙花一现。那一次海战……你的玉帝受了重伤，是吧？”
    听到约翰的话，我的心头剧烈一颤，脸上僵硬的笑容，也渐渐收敛起来。

 第72章 十六 神鹰

    “算了，也不就是受点伤嘛。玉帝是神兽，养个一阵子就会好的啦。你看我天天被仙儿踢屁股，不照样活得好好的？”粗线条的矮子大大咧咧地说着，安慰着我，“吉人自有天相嘛。咱们飞晖是什么人，小龙人啊，必然龙凤呈祥嘛。”
    矮子很快就把我逗乐了，真没想到他在整天被狐仙儿甩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安慰我。
    但是我看到鹤乙灵脸的两根淡如烟柳的眉毛还是拧蹙着，她能够读取人的情绪，自然知道我在强笑之余对玉帝的伤势并不乐观。
    晚宴的**，龙薇薇唱起了根据卢梭的《新爱洛伊斯》作词的波西米亚狂想曲风格的新曲，然后翩翩起舞，她那灵动纤巧的身姿在半身像之间往来飘转，苗条的身段是那么的挺拔，亭亭玉立，宛若一只飞舞在丛林间的精灵，纤纤秀足是安达卢西亚式的，穿在她那俏丽的鞋子里窄窄的恰好合适自如，她舞着，转着，飞旋着，脚下的火红色波斯地毯也跟随着她的节奏旋转着；每逢她那容光焕发的脸对着我的时候，我就能够看到她那铜色的大眼睛正冲我投射灼灼的目光。
    在她周围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垂涎三尺。她舞着，纤润洁白的双臂高举过头顶，把手里抓着的一个巴斯克手鼓嘣嘣地敲响，纤弱的脸庞蜜蜂似的活泼转动，白色的短外套平滑无纹，火瓢虫光辉下的血红色衣裙飘舞鼓胀，双肩袒露，裙裾撒开，不时可见美妙线条的小腿，长发如丝滑的巧克力蜜水，目光似火——美得如同一个超自然生物。
    “她简直就是火精、山林女仙、曼纳路斯山的酒神祭女！”我听到一位教授都不经击节赞叹着龙薇薇的舞姿。
    固定的机位、仰拍的视角、平稳的长镜、沉默的空镜……在我的视角里，龙薇薇不断地制造着这些细腻为妙的杂情。
    当龙薇薇飘转到我面前时，我看到了她灼热的目光和光亮的脸庞，一切幻觉都消失。
    “再次祝贺你成为神选者了，哥～”
    龙薇薇甜甜地娇喝着，冲我一眨眼，结束了她那迷惑众生的歌曲和舞蹈。
    “谢谢啊……”我实在说不出话来，只能一再感谢她，和她四目相对。“你跳得太赞了，这是什么舞蹈？”
    “是弗拉明戈舞啦。”龙薇薇扑闪着眼睛说，“本来我想请从西班牙老城格拉纳达来的舞蹈老师教萨尔萨的，但是后来在巴瑞尔咖啡馆看了歌剧《莎乐美》之后就喜欢上了动人心魄的弗拉明戈舞。怎么样，我跳得很不错吧？哥喜欢的话，下次再跳给你看哦。”
    然后她缓缓凑到了我的耳根旁，絮语道：
    “晚上的神选者聚会可一定要来哦，哥，你可是主角。”
    我心头一颤，把龙薇薇的话暗记在心，龙薇薇朝我媚然一笑，然后巧步后退，如一只蝴蝶般飘向了粉丝席，接受她的粉丝们献上的蔷薇花、百合花和玫瑰花的祝福。
    “哇靠又被邀请了，真他娘嫉妒死我了。”矮子哭嚎着道，“为什么飞晖就有这样的福分，有个能歌善舞的妹妹，玄牝不公平啊。”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了脖后方狐仙儿那冰冷的目光，瞬间变成乖宝宝状，大义凛然地道：
    “当然，咱们的仙儿才是最棒的！仙儿你说对不对？”
    狐仙儿撇过头去，继续不理睬矮子。
    而我看到猫三昧则是转头看着宴会厅角落里的约翰，神色阴郁。猫三昧有藏目术，我想她恐怕是感觉到了什么，只是没有说出来。
    “说实话，这千禧祭典到底有什么意义？就是觐见那只老鹰吗？就算见到了又能怎么样？”　趁着人少时，我问道。
    凌子蟾说道：
    “我并不是非常了解北欧这边的传统，但是我多少听到过一些耳闻……我想，也许，神鹰维德佛尔尼尔在通过千禧祭典这样的方式，来选出它的御赐者。”
    “选出御赐者？”猫三昧和鹤乙灵异口同声地道。
    “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凌子蟾皱着眉分析道，“但是青铜树的人非常重视每一届的神选者祭典，如果仅仅只是觐见神鹰，也不至于这么热衷。也许，成为神鹰的御赐者，才是真正的目的。”
    凌子蟾的一番话，顿时让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
    “可是神鹰为什么要选出御赐者？”我纳闷道。“有神兽会主动选择御赐者吗？”
    凌子蟾表情依旧冷漠：
    “我不清楚。但是……御赐者可以拥有和神兽一样强大的能力，也许，神鹰是想找御赐者助它对抗某个强大的存在。”
    “神鹰……会有敌人？该不会又是一只神兽吧？”我惊骇万状道。
    “不好说……”凌子蟾欲言又止。
    根据形象点的说法，神兽和御赐者的关系类似于病毒原体和感染者，病毒扩散感染了人之后可以增值，自己却并不减少什么。只不过神兽的御赐者，一般只有一位。如果凌子蟾的分析是对的，有些谜团在逻辑上就很说得通了。
    总之，才来浮世德没多久，事情却是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晚宴在一片喧嚣与祥和气氛中结束，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心情。

 第73章 十七 狮兽

    来到浮世德之后，别的事我没学会多少，倒是学会了时时刻刻保持微笑——虽然你自己觉得你自己不过是个只会傻笑的傻逼，但在别人眼里看来，你就是高深莫测又牛逼！
    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在这间宽敞的派对厅里，除了神选者之外，还有其他的生物存在。
    那就是几乎挤满了整个房间的形形色色的妖兽。
    一只有着水洗蓝色彩的华美猴脸巨鸟在房间的角落里欢叫着，一只有着一对宝蓝色眼睛的近人面巨蟒在房间的西北角盘踞着，长着火焰般鬃毛的羊狮和两个脑袋的比特犬在一位身材高长的短发男子身旁吐着舌头，除此之外还有点缀着玫瑰斑纹的豹子、身上覆盖着六边形鳞片、皮肤两侧延伸出膜翼、头上还能时不时冒出火苗的火蜥、有着铁翼、铁嘴和铁爪的铜头怪鸟、网游里才看到过的狮鹫、双头蜥、头上长着翅膀的怪蛇等等等等。
    最后，我视线还是落到了约翰那只象征物般的狮首鹰身的怪物身上，有翼狮兽用它那凶悍而凌厉的眼睛盯着我，看到我毛骨悚然。
    “天，这是在搞动物狂欢派对么？”我喃喃地道。
    “是妖兽的御赐者吧。”矮子嘟着嘴说，“看来这祭典赛也是允许妖兽和御赐者一起参加的，所以这些人才会带妖兽一起前来，更方便拉到合作者不是么。”
    矮子点醒了我，也终于制造了一点存在感。我有些心悸地看着那一只只我见所未见的奇异北欧妖兽，有人居然还带了一只袋鼠来，手上戴着拳击手套，肌肉比泰森还要发达，真是看得我心惊胆寒。
    也不知道是我因为粉丝见面会来晚了还是我之前太受瞩目的关系，我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看得我心头直冒白毛。
    “龙先生，听说你不但是玉帝的御赐者，还有一只灵兽人鱼，是吗？”一位会说汉语的学员忍不住问道。
    “嗯……是啊，这位兄弟。很可惜来得急，没有带来。哈哈。”我尴尬地笑笑说。雨瞳才多大颗人？我就算带她来北欧，也不可能让她来参赛啊。也不知道这比赛到底搞的什么项目，这么隆重，看起来还蛮危险的样子。
    “那可真是可惜了，说实话我们都很想见见玉帝的雄姿。”那位黑人学员遗憾地道，“听说玉帝和你心有灵犀，会在你有危险的时候赶到，是这样吗？”
    说着，我突然感到整个房间的气温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
    我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房间里压抑的氛围让我皮肤的每一个毛孔都紧缩起来，看着那一条条蟒蛇角质层所构成的硬壳皮肤和约翰身旁那只对我虎视眈眈的狮兽，我就不寒而栗。
    我笑着道：
    “怎、怎么可能？谣言，谣言而已嘛。”
    我的话音还未落下，另外一名白人学员突然饶有兴致地道：
    “那么，龙先生，听说你的玉帝受了非常严重的伤，昏迷不醒，甚至有生命危险，这是真的吗？”
    我心里又是咯噔一声，心里嘀咕这些人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我的目光落在了正中央的约翰身上，只见他神色惬意地看着我，身旁的狮兽缓缓摇晃着钢鞭一般的尾巴。
    如果不是约翰透露的这件事，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可能透露这个信息。
    我锁着眉头，死死地盯着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同时搂着龙薇薇的约翰和他身旁威风凛凛的狮兽，狮兽那钢针般立起的鬃毛，那狠厉的目光都看得我头皮发麻，还有那喉部蠕动时散发出的低沉吼声，好像它下一刻就会朝我猛扑过来一样。
    “这个嘛……”我紧张地盯着约翰的狮兽，死死盯着，微微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就在下一秒，狮兽的眼睛突然精光大放，它突兀地一声怒吼，血盆大嘴就此张开，露出了锐利的獠牙，前爪一阵下压，猛地就朝我扑了过来！
    “吼！”恐怖的吼声震动着我的耳膜，那一刹，我感觉到了死神朝我挥舞而来的镰刀。
    我全身的寒毛都给炸立了起来，这种时候大脑也是一团乱云，想也来不及想，哇啊一声炸叫，拔起开始发软的腿就鼓气飞奔，双脚如同连环炮，蹬蹬连踹在铺着猩红色波斯地毯的地板上，没命似的逃跑。
    但是这狮兽却是越追越凶，气焰似的狮鬃根根拔立，那扑面而来的气势，宛如一道惊天巨浪。
    眼看着我就要跑到房间出口，那狮兽却是突然一拍翼翅，一个纵跳，跃到了我的跟前，钢鞭似的长尾朝我劈头劈脑甩来，抽打在我的胸前，痛得我肋骨一辣，两眼一黑，差点没栽倒在地，狮兽扭身转头，鼻头的尖毛像是天线似的展开，微微颤动着。
    我吓得魂飞魄散，转头就再次夺路狂奔，在房间里又躲又藏，而这该死的狮兽居然偏偏还盯上我了，瞅着我的屁股根就扑着前肢跳追过来。
    “喂喂喂！别看啊！让它停下啊！”我冲着约翰惨叫着，像个小丑似的在宽敞的房间里转圈子，一路跑过无数看戏般盯着我的外国学员，而狮兽却是紧追不舍，追得我团团转，在房间里表演起了马拉松。
    我看到约翰却是无动于衷地看着我，只是站在原地，甚至都没有出手制止他这只突然发狂的牲畜的意思。
    他那金丝眼镜后面的蓝眼睛静如止水，仿若是在看一场平淡无奇的戏份，嘴角却是念念有词：

 第74章 十八 夺魂术

    可是足足过了数秒，预想之中的痛楚却没有传来，我错愕地睁开眼睛，回头却看到狮兽眼中潮水般的血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去了，它用一种温柔如水的目光看着我，黑黑的鼻头凑近我，接着，它居然吐出了带着钩刺的细长扁平的舌头，用舌尖轻轻碰触了一下我的脸，又迅速缩了回去，接着，狮兽居然还非常俏皮地侧了侧脖颈，转动脑袋，它那晶亮的眼睛甚至还冲我眨了眨。
    我惊魂甫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狮兽，不知道为何它突然性情大变，从暴怒状态变得如此温驯，还这么小鸟依人，简直……就像是龙薇薇附体一般！
    与此同时，房间的另一边却响起了一阵喧嚣声。
    “龙薇薇小姐，你怎么了？”
    我一点一点转头，却看到约翰的怀里正搂抱着已经脱力昏迷不醒的龙薇薇。龙薇薇的身子如抽走了衣架骨的丝绸长裙般软绵绵地倒在约翰的臂弯里，咖啡色的长发垂落在地，周围的人都是一脸的惊异和关切。
    我看看昏迷过去的龙薇薇，又回头看了看在我身上扑闪扑闪眨眼卖萌的狮兽，瞬间明悟过来。
    在之前，我曾在白云边听说过一种妖术，那是在妖术榜上排名第二位的失传妖术，仅次于虎平潮的勾魂术。
    那种妖术，可以将自己的意识附体在他人身上。
    名曰——夺魂术！
    “乔治，回来。”约翰试着招呼了一声。
    狮兽在我的怀里亲切地蹭了几下，然后摇动尾巴一溜烟朝着约翰蹿了过去，约翰脸色一变，急退两步，狮兽却在他面前蹲坐下来，脑袋落地，睡死一般一动不动，而约翰怀里的龙薇薇也悠悠醒转过来，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唇边的发丝随着她的呼吸缓缓飘开，一双动人的水雾眸子朝我望来。
    约翰愣神地看着自己怀里的龙薇薇，又看了看倒在自己脚边的狮兽，双眉拧蹙着。
    “约翰！你他娘的什么意思？欺负我们是吧？”矮子早就站不住了，摩拳擦掌冲着约翰怒吼道。
    被矮子这般一吼，约翰回过神来，冷眼扫了矮子一眼，然后看着我道：
    “抱歉，我的乔治脾气不好，不怎么喜欢别人长时间盯着它的眼睛看，那会让它觉得是有人在挑衅它，它对你发怒，大概是因为你盯着它太久了。”约翰用毫无诚意的语气道歉着，“我还以为你能够轻松制服它，却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玉帝御赐者，却连一只狮兽也对付不了。不好意思了，估计是我把你看得太高了。”
    在一片辛辣的嘲笑声中，我挣扎着爬起身，突然听得后裆斯啦一声，裂成了两半，我一摸，却发现就连我白花花的内裤都露了出来，周围一阵哄堂大笑，我感觉自己的脸就像是被被带着毒刺的荆棘火鞭狠狠抽打着脊椎一般，疼痛入骨。
    矮子看到我狼狈模样，顿时就咬着牙雷霆大作起来，他从一旁的水柳木桌上拿起一瓶香槟，狠狠地在桌脚敲碎，用破碎的酒瓶缺口对约翰，虎视眈眈地道：
    “妈的，约翰，你少装孙子，别当我不知道你早就因为虎平潮跟龙薇薇的事看飞晖不顺眼，想在这里作威作福，摸飞晖的底儿，给他下马威！老子就跟你挑明了！你有本事就冲着老子来，看老子不把你剁成三段！”
    看着身材矮短的矮子，约翰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顺便用手腕推了推眼镜架，道：
    “这位靖人先生，乔治的事我很抱歉，我自然会向龙先生诚恳抱歉，但如果你非要觉得是我在挑衅，我也无话可说。还是说，你想在这里向我挑战。”
    “妈的，战就战！看老子不把你剁成砧板肉！”矮子勃然大怒，他怒嚎着，挥动着破碎的酒瓶朝着约翰冲了过去，约翰冷笑了一下，直接一脚踢中了矮子的腹部，矮子反应倒也快，一只手握住了约翰的鞋跟，一只手挥动着酒瓶朝着他的手臂砸了过去，但是矮子毕竟身材受限，香槟酒的酒瓶被约翰单手握住了。
    而那些个站在约翰周围带着妖兽的学员也是眼神瞬变，一个个挪步提手，摩拳擦掌，个个都摆出剑拔弩张想要对矮子出生的架势。
    我见势不妙，捂着开裂的裤裆上前，拉住了矮子的衣领，硬生生把他给提了回来。
    “算了，百阅哥，咱们走。”我淡淡地说。
    “放开我，飞晖，你就咽得下这口气么！？”矮子不服气地转过脸来道，“老子受了这么多年的气，也没受过这等窝心的气！飞晖，怕什么，咱们剁了他们，大不了咱们兄弟俩跟他们同归于尽！怕他个孙子？”
    我定定地看着矮子，微微蹙眉，最后，却是缓缓摇了摇头。
    “百阅哥，账我自然记在心里，但现在你先让一让，我来跟他说两句。”我拉开了矮子，让他当着我的后裆，然后站在约翰和揉着眼睛满脸错愕的龙薇薇面前，淡淡地道：
    “约翰。”
    约翰推了推眼镜，蓝色调的眼睛平如止水地看着我。
    “龙先生，看来我们都有误会。乔治的事，我会找机会给你个满意的道歉。你还有什么话想说么？”
    我善意地笑着，揉揉脑袋，眼里却不带笑意地对着他，道：
    “我这个人啊，其实很好说话的，平时啊，脾气也特别好，一般人跟我开开玩笑，甚至损我几句，都没关系的。但是真的等到我发怒的时候，那可就说什么都晚了。当初我还想认虎平潮当大哥来着，跟他关系还不算差，可是他一直逼着我，把我逼上梁山，我也就只好跟他决裂了。他的下场，你也看到了。我实在不希望你变成第二个他。看在薇薇的面上，这次我就做一回失忆症患者，明天一早醒来啥也没发生过。就这样。”
    然后，我上前了一步，和他鼻尖对鼻尖地轻松道：
    “别以为我杀不了你，等我发起火来，就算全世界跟我作对，我也就是一眨眼就能摊平的事，劝你好自为之吧。”

 第75章 十九 心声

    龙薇薇甩甩她那咖啡色的长发，任缕缕发丝在风中绽开，道：“没事的，那也是约翰送的，我不稀罕。没想到他是个这么令人讨厌的人，追我的时候我没看出来。亏他还有那么多的女朋友。”
    “约翰有很多女朋友？”
    “嗯啊，粉丝多呗，毕竟是尤蒙冈多家族的少爷，人也长得不错。”龙薇薇不屑地扁扁嘴说着，抓起一块石头就往下方无尽的大海中投掷，“追我的时候还忠心耿耿，说只喜欢我一个。哼。”
    龙薇薇挽着我的手，视线却是不经意地落在了我的裤裆中央，眼神黯淡，略显愧疚地道：
    “对不起，哥。我做过约翰的女朋友，你会不会气我？”
    我的心脏一通乱跳，嗫嚅道：
    “怎、怎么会？知道吗？你刚才真的吓到我了……太给我长脸了！我看那约翰，脸都绿了！”
    龙薇薇掩嘴一笑，长长的睫毛几乎刷到了我的脸。
    我忍不住问道：
    “你当初怎么会答应做约翰的女朋友的？”
    龙薇薇两只雪足荡在半空，微微踢蹬着，一上一下，她一片一片摘下路边的细长野草叶，打成草结，絮语道：
    “追我追得狠呗，每天都给我送礼物，还说什么巴甫洛夫把妹法。而且他家世不错，人长得也可以，而且那时候追我的男生实在太多了，老是扰得我心烦，所以我就答应他的告白了，那样其他人就不敢继续追我了，反正没人敢惹尤蒙冈多家族和约翰。”
    “哦。”我微微颔首。
    龙薇薇挽着我的手，用一种景仰和崇拜的目光看着我道：
    “哥，快说给我说说你的事吧，我一直想听你讲你的故事。跟我说说吧，说说吧！”
    “说？说什么啊……”我有些尴尬地道。
    龙薇薇嫣然一笑：“说说你和你的灵兽的故事，你和玉帝的故事，还有你屠杀烛九阴的故事啊，我全部都想知道！他们说你施展神通的时候，能腾云驾雾，能上天入海，是真的吗？”
    “呃，是真的吧……”
    “真的吗？那他们说你能瞬间移动，还是铜身铁骨，刀枪不入，也是真的吗？”
    “呃，是真的吧……”
    “真的吗？那他们说你有不死之身，不畏霹雳闪电，还能操控火焰雷暴，也是真的咯？”
    “呃，是真的吧……”
    “嘻嘻，我就知道，果然是真的！那他们说你有一把屠龙刀，那刀身长两米，有近人高，玄铁制造，重如泰山，削铁如泥，无坚不摧，你用它一击杀死了烛九阴，阻止了它自爆，那也是真的吗？”
    看着龙薇薇灼灼的憧憬目光，我不禁心里飘飘然，心道，那算什么，那把刀可是瞬间变成了微型黑洞贯穿了烛九阴，如果持续的时间长一点，把地球像削苹果皮那样削成一卷卷也毫无问题。
    “呃，也算是……真的吧。”我挠着发根，笑容满面地道。
    “我就知道，哥最棒了！”龙薇薇用她那甜柔的声音依偎着我道。龙薇薇的声音实在是太甜柔细腻了，就像是从日本动漫里走出来的可爱女孩，在你的耳边不住地唤着你欧尼酱，让你心弦乱颤，难以自制。
    龙薇薇兴奋不已地用双臂压着我双腿，舒展着腰肢，晃悠着双足道：
    “哥，你实在是太英勇了，我小时候就特别崇拜我们的高祖父降龙的故事，没想到真的能够见到和他一样的人！我真是太、太崇敬你了！我在想啊，如果哥你有一天也成为了神鹰维德佛尔尼尔的御赐者的话，那么你就能有两只神兽，左手跟着玉帝，右手跟着神鹰，那你一定是上天无敌，下地无双！想象那样的场面我就好激动啊，嘻嘻！哥，你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哥，你对约翰，其实一直都是黑道教父看刚出道小犊子的心态吧？我知道的。我知道哥你表面上虽然装怂，但心里其实是在约翰冷笑着说：小不点，你还嫩了点，如果老子动真格的话，有你好看的，吼吼！是这样对吗？”
    我看着龙薇薇沉浸在对我美妙的幻想中，激动地闪动着明眸，喋喋不休着，两条被冻得淤青的细嫩双足在青铜树上的寒风中上下舞动着，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动和悲凉。
    我苦楚地看着龙薇薇，小声道：
    “薇薇，如果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么英雄呢？”
    听到我的话，龙薇薇脸上的亢奋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但很快，龙薇薇却又握紧了我冰冷的手，信心十足地绽放出美丽的笑容道：
    “不，我哥就是英雄。我相信你。而且我也相信哥你总有一天不单单是玉帝的御赐者，还会是神鹰的御赐者，说不定还会是其他神兽的御赐者呢，那时候的你，脚踏七彩祥云，身穿金甲圣衣，肩披万里长披风，身后跟着一大群的神兽龙帝，威风赫赫，让所有欺负过你的人都心悦诚服，卑躬屈膝，那时候，天上地下，再也没有人敢对你不敬！呵！呵！”
    “咦？……这段台词好耳熟啊，好像在哪部电影里听过。薇薇，你还是不要说这种会给自己立flag的台词啊。”我忍不住道。
    “什么电影？什么flag？”龙薇薇不解地问我。
    我看着龙薇薇纯真而又真挚的目光，心头一颤，旋即矢口否认道：“没什么，随口一说而已。”
    “说起电影，我倒是也偶尔有看你们中国的网络电视哦。”龙薇薇像一只停不下嘴的小麻雀，滔滔不绝地说着，仿佛要把她所有的心声都倾吐而出，“我觉得哥你特别像你们一部网络剧里的主角！”

 第76章 二十 龙家堡

    “小灰灰，你没事吧？你的事我刚才听陈百阅说了……”猫三昧提着服装袋，神色关切地看着我，温柔的眸子里水光涌动，我转头想看一眼龙薇薇，却没想到她那清亮的眸子正紧紧盯着我，眼瞳的深处，燃动着一盏通明的烛火！
    “薇薇，别……”
    看到龙薇薇突然光芒大放的眼瞳，我突然感到大为不妙，但是为时已晚。
    下一秒，我感觉到自己的神智突然间被剥离了，就像是鬼压床一般，我整个人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僵在原地，动弹不得。我想要开口，想要逃跑，想要挣扎，但是我感到周围的空间仿佛有万千道无形的锁链缠绕着我，让我越挣越紧。
    我只能无助地看着我的身体不受我自己控制地缓缓站了起来，又不受我控制地如僵尸挪步般一步一步地朝着猫三昧走去，然后在满脸惊愕的她面前立定，最后，又用不受我自己控制的嘴腔和咽喉缓缓蠕动出真挚的声音：
    “猫姐，有句话在我心里憋了很久了……我，其实一直喜欢你。”
    世界崩塌了。我的脑海里此刻只飘荡着这句话。真的崩塌了。崩溃了。瓦解了。老子彻底要绝户了，没的救了。
    我拼命控制着我的嘴部，想要夺回我身体的控制权，可是任凭我的意识在脑海里怎么挣扎，我的身体就是像鬼压床一般，动弹不得。
    然而偏偏就在下一刻，我居然还挪步上前，张开双臂，一把搂住了猫三昧，然后一张嘴毫不犹豫地朝着猫三昧那鲜嫩柔润的嘴唇覆盖了上去，那一刹，我看到了猫三昧那颤抖不停的水眸……
    突然，就在距离猫三昧的嘴唇还剩下细如发丝的那一线距离时，就如同电路过载断电一般，我的大脑里升起了强烈的困意，我眼前的一切景象都瞬间被黑暗吞没，我整个人都仿佛坠进了无边的黑暗，我没有办法呼救，什么也抓不到，什么也感受不到。
    直到扑面而来的温暖感觉烘烤着我的脸，我才试着把手捂在裸露的胸膛上，感到一阵扎人的冰凉，我急忙把手移开，捂在大腿外侧。脸部肿胀地难受，两行眼泪忍不住顺着我眼角流了下来，经过太阳穴的时候我感觉有些痒，便顺手擦了一下。
    “哟，醒了？飞晖，你能活下来，简直就是幸运啊！”耳边传来矮子聒噪的声音，我脑袋瓜子一个激灵，顿时睁眼醒来。
    我正处在一个古色调的温暖房间里，铺满房间地板的羊绒地毯、床头边上的老式水晶台灯显得极富时代感，而丝绸墙纸和天花板上的烫金窗显得格外优雅。
    屋外传来隐隐约约的爆炸声，应声朝外看去，几朵炸开的礼花映红在彩绘玻璃窗面上，窗面上糊了一层水汽，窗外的景象透过朦胧的窗面色调变得更加柔和，礼花先是在很远的地方绽放，过了几秒才传来声响，随着礼花越来越密集，声响也重叠在一起，形成轰轰的声音，真的房间都有些颤抖。红砖堆砌的壁炉中散发着金黄色的火焰，爆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壁炉旁的圆形铜托架上，点燃的蜡烛在逐渐融化。
    而在我临近的床沿上，矮子手里捧着沙鳞画板，用他那黑丝绒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揉了揉自己的左脸，才发现那里已经肿成了矮丘，忍不住问道：
    “这是哪儿啊？我这是怎么了，脸怎么就肿了？”
    “还说呢，这是龙薇薇家的一间卧室，”矮子说，“至于你，哎，你居然对你的猫姐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飞晖，我真是看错你了，以前我觉得你是一条有色心没色胆的虫，现在才发现原来你是一只擅夺人妻的衣冠禽兽啊！不过，我不得不说，干得好！”
    听到矮子的话，看到他对我竖起大拇指，再想到猫三昧，我急忙道：
    “百阅哥，你别乱说……猫、猫姐她怎么了？”
    “你不会得了失忆症了吧？你忘了你要亲她时她抽你的一记耳光了吗？是不是那记耳光抽狠了把你抽失忆了？”矮子骇然道，“猫三昧这也太狠了吧，她这得要多大力道才能把你给抽成脑震荡啊？这是几？”说着，矮子朝我竖起三根手指。
    “三，我好着呢。”我揉着太阳穴，只觉得脑海里一片浆糊，道：“我就记得我那时候走向猫姐，之后的事真记不得了啊，你给我说说呗，百阅哥。”
    矮子长叹一声，道：
    “看你的样子，倒也不像是装的啊。你当时想亲猫三昧，她急了，两眼凶红，直接就抽了你一耳刮子，本来甩甩屁股想一走了之，却没想到把你给抽昏倒了，而且连龙薇薇也一起昏倒了。于是她又急忙去叫了马兴昂来，等他到了的时候，龙薇薇已经醒了，说可以去她家，于是咱们就顺便把你带回来了。至于猫三昧，她在路上就已经走了，你没看到她独自离开时那阴晦的面孔，简直就像是大雨倾盆前的雷雨云啊。”
    我听着矮子绘声绘色的描述，简直感觉脑海里刮起了一场台风，把我世界里原本井然有序的一切都统统侵袭得遍地狼藉，就像是末日过后一般惨烈一片。
    “哎呀哎呀，百阅哥快别说了，我这次可真的是剃头的拍手——完蛋了啊！”我沉痛地抱着脑袋揉捏个不停道，“都是薇薇害的！这个捣蛋王！”
    “这事怎么又跟薇薇扯上关系了？”矮子贼兮兮地笑道，“难不成你跟她打赌了，输的人去向猫三昧告白？”
    我一愣，看着嬉皮笑脸的矮子，一开口，差点把关于龙薇薇有夺魂术的事说出来。我之前跟龙薇薇约好了，不管怎样，也不能把她有夺魂术的事给抖露出来的。
    “哎，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我穿上床边一件雪青色外套，坐在床头兀自叹息道。
    “哦，如果你是想说你那位龙妹妹有夺魂术的事的话，我已经知道了。”矮子一边嚼着嘴里的糖果一边道。
    我抱头的痛吟声戛然而止，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矮子，道：
    “你知道了？”
    “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之前在俱乐部里她救了你的时候我就看出端倪来了，更何况两次，我又不傻。”矮子扁扁嘴说。“放心吧，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到时候你真的过意不去，就跟猫三昧解释一下不就得了。”
    “我靠，那你还装模作样吓唬我！你个大头鬼！”我猛地把矮子给按在羊绒地毯上挠咯吱窝。
    “哎哎哎，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嘛，要是你趁机上位也是好事一桩啊，你想你这个中国好妹妹这么积极撮合你和猫三昧，你也不领情……行行行，我求饶了还不行么！”矮子在我的攻势下很快缴械投降，还交出了握在手里的卡拉蜜儿糖。

 第77章 二十一 尤蒙冈多

    在议事堂我见到了这位素未谋面的龙家海外家主，同时也算是我的曾叔公，同时还见到了海外的三姑六婆七姑父八丈公以及几位算是堂哥堂姐的人物。
    当然也见到了坐在红木龙椅上闲不住的龙薇薇。我足足在议事堂里扫了十多圈才找到龙薇薇，见到她那会儿我差点没能够认出她，家里的她和在家外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偶像明星和公主小姐气质，宛如天使般的淑女形象截然不同，她披着一件特大号带兜帽的仓鼠睡衣，睡眼惺忪地看着我，整个人弓膝蜷缩在龙椅上，像是一只放大了数号的夜游神，她时不时一手从桌上由不同品牌的薯片堆成的五颜六色小山中抽出几片往嘴里塞，另一手抱着一瓶大号可乐咕嘟咕嘟往嘴里灌，那散漫闲逸宛如宅女般的形象，瞬间颠覆了我之前对她构建出来的所有形象观。
    看到我，嘴里含着薯片的龙薇薇冲我咧嘴一笑，挥挥小手，眨眨大眼，露出一条晶灿灿的小白牙。
    看到这颠覆形象的龙薇薇，矮子拉了拉我的衣角，忍不住道：
    “那真是你妹妹？你确定我们的进门方式没问题？”
    “我也在怀疑呢。”我小声说。
    之后我就见到了坐在正当中的这位曾叔公，年逾八十的他保养得相当好，留着长长的络腮胡子，嘴唇上下却没有留胡子，他那剃得光光、轮廓鲜明的圆下巴看上去像是脚后跟，他脸上最有特点的一点是没有唇髭，只有光秃秃、新近剃光的一块肉，那块肉渐渐过渡到像果冻一样的脸颊上去。他风度尊严，动作从容，形象却显温和。
    “哦，飞晖来了。”我的三公六婆里有几人掩不住兴奋劲道。
    “曾叔公好，二爷爷好，三爷爷，四奶奶好……”单单是问候，我就鞠躬寒暄，花费了整整七八分钟的时间，而且一圈下来，除了几位有特点的长辈，大多我都记不住，毕竟这些叔公姑婆大多都有欧洲人的血统，是混血儿，辨识度相对来说不高。
    “飞晖，这段时间来，我们一直都想见你，可惜没有机会。没想到你居然会做交流生到青铜树来，真是让我们喜出望外。”一位管事的姑父热情洋溢地上前来说道，“我看你这次来，就别回去了，一直在这边做留学生吧，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
    “哈哈……我也这么想啊，就看学校怎么办……”我哈哈哈哈地乐呵着，打着马虎眼，说实话我对这一家子远房亲戚真是蛮有好感的，要真留在这里也不差，起码安全，就是回家看爸妈不太方便，而且欧洲的文字文化不太了解，以后打网游找不到同僚，要是想看最新网剧、日本动漫还得越墙，买最新发售的ps4汉译版作品就没那么容易了。想开同学聚会也不方便。
    更何况，雨瞳还在白云边呢，我总不能丢下她。
    我嘴上应承着，心里却是有些矛盾，我才发现原来我虽然到了这里，心还是在华夏大地，真到面对可能要永远留下的选择时，心里才会浮现出一大堆的牵绊。
    这些远房亲戚也大多会中文，气氛上让我觉得接地气了很多，他们对我也是一通嘘寒问暖，寒暄客套，问我来青铜树适不适应，气候如何，饭食如何，气氛如何，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想要借口挽留我，我也只好含糊着回答，给个模糊的答案。到了最后，那位对我热情洋溢的姑父更是主动问我他女儿龙薇薇如何，要不咱们重新结为一家，也算是认祖归宗，龙血重聚，岂不两全其美？顿时说得我耳根发烫，心头燥热，而龙薇薇更是丢下薯片红着脸疾步跑上来把她这个一来就想做媒的老爸拽了回去一通说教，说什么哥早就已经有暗恋的女孩了，爸爸你不要多嘴。
    问着问着，很快话题就转移到了重点。
    曾叔公笑眯眯地看着我，问道：
    “飞晖，听说你的玉帝受了重伤，是这样吗？”
    问到这个问题时，我顿时感到大堂内的氛围凝重压抑了许多。
    貌似我来到浮世德之后被人提的最多的就是这个问题，就好像我所有的荣耀与声誉都是玉帝带来的，我不过是栖息在大树上的猢狲，树倒了，猢狲也得散。
    好在矮子眼明嘴快，帮我接上话茬道：
    “玉帝么，乃是神兽之躯，就算受点伤，也不过是皮肉擦伤，要不了多久自然就会痊愈。”
    “可是我听沧泱那边的消息说玉帝危在旦夕……”一名金发姑妈忧心忡忡地道。

 第78章 二十二 浮冰地狱

    在千禧祭典开幕式和迎接交流生的晚会之后，在月底之前的一个星期，都算是正常的上课的时间。
    但这几天来我也是无心上课，一直想着那天龙薇薇对我用夺魂术对猫三昧告白之后猫三昧的反应，偏偏猫三昧在那天之后也像是躲着我似的，死活不肯在我的面前露面，也就凌子蟾像个木头人似的跟我还有矮子一起共进晚餐，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情商低还是心胸宽广或者是他真的对那天的事一无所知。
    因为猫三昧已经是二年级生了，我跟她上课不在一个教室，也几乎见不到她，就算偶尔几次在路上看到她，她也是抱着书，很快别过脸去，不和我对视，然后加快脚步匆匆离开。听矮子说猫三昧这几天都泡在图书馆和寝室里很少出来。
    猫三昧可不是静得下来看什么书的性格，我知道猫三昧这样的反应，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一直寻思着想找个机会跟她好好道个歉，解释清楚，免得误会越陷越深。
    另一方面，在甩掉了约翰之后，龙薇薇倒是缠我缠得很紧，上课来旁听跟我坐一起，吃饭的时候跟我坐一起，去附近广场散步的时候也主动找上我，甚至连上个厕所都能被她跟着问一连串关于日漫里一拳超人和孙悟空谁更强之类的问题，真是让我头大如斗，我的心情也从一开始被明星亲近的狂喜慢慢转变成了被疯狂狗仔队跟踪自危。
    至于约翰那边，自从俱乐部那天的事后，我见到他的机会也不多，偶尔见到的几次面，我也没有跟他说得上话，但是当他看到跟在我身边的龙薇薇时，脸色绝对算不上好看，眼神更是冰冷如霜。
    在一次解剖一种会酿酒的米蜂的妖兽生物学实验课上，约翰和他身边的几个马仔整整盯了我一节课，眼神不善，还交头接耳，对我指指点点，让我浑身都不自在，害得我把罗伯逊教授的器皿都给摔碎了。
    就这样度过了煎熬的一周之后，千禧祭典赛的第一场比赛，终于拉开了序幕。
    比赛前的那天晚上，猫三昧总算露面了，还一来就找上了我，我看到她两眼都是黑眼圈，穿着鸭绒被似的蓝色斗篷，胸前的印花小布卦和汗衫都带着汗珠，背上还背着一只鲨革制的鞍袋，没拉紧拉链的袋口露出一本精装书的一角。
    “猫姐？！”看到下课时找我的猫三昧，我喜出望外。“怎么是你？”
    猫三昧黑着眼圈，蹙着眉毛，对我说道：
    “千禧祭典赛的第一关，浮冰地狱明天就要开始了，你们两个倒是准备得怎么样了？除了你们之外，有组到别人吗？”
    我和矮子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摆了摆手，说：
    “就我们两个啊，完全没准备啊。”
    猫三昧忧心忡忡地说：
    “哎，真是服了你们这对活宝了。你们也太悠哉了吧，这第一关的浮冰地狱，会危险得超出你们想象！甚至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我和矮子对视一眼，然后我耍宝似的揉捏着发丝干笑道：
    “猫姐，反正咱们不过是外国友人参加友谊赛，象征性地玩一下不就得了，大不了闯关失败，立马退出呗。也就丢点人罢了，干嘛这么认真呢。”
    猫三昧低下脑袋，抖着小腿，楼梯的地毡上响着她轻捷的鞋跟声，哒哒的，她长吁了口气，道：
    “如果你们真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我这几天都查过资料了，这浮冰地狱很危险，就算中途退赛，也不是完全没有风险的，你们还是心理有点底儿比较好。我查了历届的神选者比赛史，这一关的伤亡率是最高的。”
    我心里一阵激灵，忍不住道：
    “猫姐，这么说，这几天我都没看到你人，是因为你都在图书馆帮我们查资料吗？”
    猫三昧眼神有些躲闪地道：
    “只是顺手而已！娩茵然和牛甜甜也一起在帮我找啊。小灰灰，你可别胡思乱想。毕竟你们都是交流生，对神选者仪式的了解不如这里早就有几千年神选者仪式史的本地人，起点就已经差太多了，不了解了解，会很吃亏的！你们都是我们学院的栋梁，我们要保证你们的安全，可不能折损在这里。”
    我心头一动，没想到猫三昧这么沉不住性子的人居然为了我和矮子的安全着想而愿意在图书馆里花上一周的时间帮我和矮子找比赛资料，这真是让我无言以对。
    “这么说，猫姐，那天晚上的事……”我看着猫三昧，试探着问道。
    “是啊，其实那天是飞晖喝多了，三昧你可别过意不去啊！”矮子帮我圆场着，“你不知道那天飞晖跟粉丝喝了多少葡萄酒香槟酒，胡言乱语也是正常的，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我用我未来三十年的身高打包票！”
    没想到一提此事，猫三昧立刻板下脸来，道：
    “那件事延后算账。现在你们还是先想想保住你们的小命吧。这神选者仪式，虽然危险，但是里面也有很多的野生妖兽，如果运气不错的话，甚至有些人可以在比赛过程中找到自己的妖兽伙伴，成为一些妖兽的御赐者。”
    关于比赛的话我一概都没听进耳朵里去，就只记得猫三昧说的延后算账四个字了，看来这件事她是真的记挂在心了，成了心里的一道沟壑，真不知道到时候猫三昧会怎么整我，我只能在心里自求多福了。

 第79章 二十三 引力潮汐

    国外的月亮特别圆，这是因为高纬度地区的月亮的高度角比低纬度地区要小得多，月亮的运行轨迹很低。在青铜树的挪威海域则干脆会出现月亮始终贴着地平线运行的情况。
    今年的9月30日是农历廿一，晨光微曦时，青铜树的海平面上依然贴行着半轮下弦残月，与海上浮出的巨大红日遥遥相对，照耀着北欧的天空与大海。浅灰色的海面上，依然铺着银灰的点点月光，再镶嵌着深灰的青铜树影和一大堆尖顶的欧式建筑的影子。树丝画着弧线，沿着天空直伸到水平线下去。
    十一个穿着黑绸绒边长袍，外边罩着欧式学院制服的人影在月光下行走着，一张张张呢帽底下露出只瞧得见鼻子和下巴的脸，嘴边时不时冒出一团白热气飘散到深蓝色的未尽夜色里。其中一个人就是龙薇薇，除此之外就是我、矮子、猫三昧、凌子蟾和鹤乙灵他们等一杆人。牛舟山教授在将我们送到青铜树后第三天就已经回白云边复命去了。
    龙薇薇像是一条尾巴似的跟着我，她提着她的黑绸棉裙，把呢帽一推，搁在脑勺上，嘴角冒着白气说：
    “哥，今天可是你的表现时间，你可要加油哦。我太期待你的表现了。”
    龙薇薇的话听得我洋洋得意，飘飘然，但是看到一脸郁色的猫三昧，我却又笑不出来。
    至于矮子则是紧紧跟在披着狐皮披肩、穿着狐皮长靴的狐仙儿身旁，拍打着胸口道：
    “仙儿，你也期待一下我的表现嘛。说不定最后的御赐者会是我呢。这风水轮流转，今年说不定就轮到我陈百阅了呢？”
    “那就不是风水，是祸水。”狐仙儿嘟着小红嘴说。
    “哎，就算是祸水，说不定也是红颜祸水嘛。”矮子还是不服气地油嘴滑舌着。
    我们在浮世德正上方几百米处的一个六边形广场上集合，这是青铜树高处的一根树枝的延伸，此刻，广场已经是人山人海，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站满了裹着绒袍的人，腿上擦满了粉的姑娘走着狐步，把**如千手观音般从仪仗队里交叉伸出来，如森林般支开，表演着revue（法国的轻歌舞剧）。
    看到我，学生群里爆发出了一小片呼声，不少的学生都投来了期待的目光，但是比起我最初来到浮世德时那盛情的氛围，我总感觉冷淡了不少。这种情况似乎是在那天我参加了约翰的俱乐部之后出现的，好像在那次聚会之后，我的人气一下子一落千丈了，我被约翰的狮兽吓得团团转，裂着裤裆到处跑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很快在浮世德就人尽皆知，敢跟我走近的人也立马缩水了，也只有龙薇薇还和一开始一样像块年糕似的黏在我的身旁。
    整齐的选手队伍在广场上等候着，女子的笑脸和男子的衬衫白领，英俊明朗的脸和蓬松的头发，精致的鞋跟，鞋跟，鞋跟，鞋跟，还有那飘荡的袍角，飘荡的裙角，纵横交织成一片。有人还端着黑咖啡带着面包在一旁暖着身。
    在广场的尽头，则是青铜树树干表面的一个巨大不规则孔洞，像是浓硫酸在纸面上腐蚀出来的。
    我看到大多数的神选者都在树洞前集合，其中就包括了一头金发在风中飘逸的约翰。
    看到我，约翰身边的那帮人顿时发出一阵哄笑，跟在约翰身旁的那只狮兽更是虎视眈眈地盯着我，我特地绕开了路，没敢跟它对视。
    “龙先生，上次的事可真不好意思。”约翰走上前来，特地向我欠身道歉，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这从比赛后，我想找个机会好好向你道歉。”说着，他还特地把狮兽牵了过来，我看到狮兽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盯着我，喉咙里发出低低的野生嘶吼声，我顿时僵在了原地，动也不动。
    周围顿时一片窸窸窣窣的笑声，也不知道是嘲弄还是讽刺。
    我冷着脸看着他，一句话也不想说，但是想起了曾叔公的话，我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道：
    “行啊。那得看你的诚意了。”
    约翰笑了笑，似乎对我的回答满意，他又走到了跟在我身后的龙薇薇的面前，直截了当地说：
    “薇薇，如果你收回那天说的分手的话，和我重归于好，今天的比赛，也许我可以在比赛中照顾你这位哥哥几分。不然，比赛一旦开始，会遇到什么危险，谁也不知道。”
    我看到龙薇薇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她搭着我的肩，又定定地看着约翰，然后吐了吐舌头，道：
    “我哥的本事可大着。到时候你别被我哥吓怕了。”
    约翰嘴角牵起一丝笑意，淡淡地道：
    “希望你不要为这句话后悔，薇薇。what＇s　done　cannot　be　undone.（覆水难收）”
    说着，约翰卷袍而去，带起一阵劲风。
    “去去去。哥可厉害着呢，是吧，哥？”
    “嘿嘿嘿，那是，那是。”
    龙薇薇依在我身边，冲着约翰的背影吐吐细舌，而我则是苦笑着，装着硬汉，其实心里也压根没底儿，但是在这个万般崇敬我的妹妹面前，也不得不装出英雄的姿态来。

 第80章 二十四 火蜥

    越过无数的浮冰，在青铜树的最高处，我看到了一串亮晶晶的白色光点，连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勺子，而在勺子的下方，居然还有一段若隐若现的文字：
    i　will　be　divided　by　loneliness　and　ego
    （我将因孤独和自我分裂）
    “那是什么？”我嚷嚷道。
    龙薇薇倚着我，翘着脚丫子道：
    “那是北斗七星，是青铜树的标志，至于那段文字，据说神鹰维德佛尔尼尔写给后人的谜题，谁能够解开这句话里藏着的谜题，就能够找到入口。据说，古时候神鹰在东西方两棵青铜树树顶上的往返周期就和北极星的某种运行规律有关。你看到了吗，那颗最亮的星，就是下一关的入口的大门所在。哥，你可要加油到达那里，开启下一关的大门啊。”
    闻着龙薇薇那丝丝入鼻的发香和靠着我肩头的温暖，我顿时信心大涨，拍拍胸脯直道，就交给英勇飒爽的你哥我吧。
    “仙儿啊，我就要上战场了，你就不祝福我几句吗？”矮子一脸乞怜地看着狐仙儿。
    “滚。”狐仙儿直截了当地道。
    浮冰地狱的螺旋阶梯一共有四十四条入口，除了我和矮子共同选择一个入口之外，其他神选者大多都是三五成群各自挑选旋梯，踏着浮冰阶梯往上走。
    “神选者仪式开始。第一位到达出口的人将成为第一关的冠军选手，得到‘寒冰之王’的称号。如果没人能够打开出口大门，那么本届神选者仪式就此结束。”
    裁判宣布了比赛的开始，我和矮子并腿走到了一条螺旋阶梯之上，我对着站在洞口的龙薇薇竖竖大拇指，然后看了一眼远处已经开始攀登的约翰，咬着牙和矮子一步一个脚印顺着浮冰阶梯走上去。
    鞋跟踩在浮冰上的那一刻，我顿时感到自己的双腿仿佛插入了冰冷的湖水之中，丝丝寒气瞬间穿透了厚厚的登山靴，刺激着我的脚底，好像针扎一般要把我的脚骨刺穿。
    “我靠，这简直就是液氮啊，真他娘冷。”矮子打着寒颤道。
    “没办法了，嘴炮都已经放出去了，硬着头皮也得走了，百阅哥，难道你想在狐学姐面前丢脸吗？能走多远走多远吧。”我熬着颤抖不已的牙齿，心里却是浮现出了我的那些粉丝和龙薇薇看到我弃权后满脸失望的表情。一想到龙薇薇这些天来缠着我把我当英雄般看待的景仰之色，我心里就不禁燃起了熊熊烈火，攀登的速度不禁加快了很多。
    矮子紧紧跟随在我的身边，我们轻轻地踩在一块又一块的浮空之冰上，沿阶而上，但越是走，我就越觉得寒气刺骨，好像自己在北冰洋海底散步似的，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一个接着一个往外钻，手指脚趾都已经开始麻木了。别说在这里支撑个一天，我估计走上两个小时我就快冻成人棍了。
    “看，那是什么？”矮子突然一阵叫唤，我抬头一看，顿时浑身寒颤，只见在上方漂浮的几块浮冰上，居然有几道雪白的人影站立着，四肢做挣扎状，表面全部都是冰霜和冰渣，面部肌肉僵硬萎缩，留着道道深壑，眼窝凹陷深黑，颧骨凸出，嘴唇开裂，露出褐黄色的牙齿，显然已没了生命气息。
    “那是……以往比赛被冻死在这里的神选者？”我打了个寒颤，心慌意乱地道。
    “好像是，总之，那些有人冻死的阶梯肯定有陷阱，尽量绕开走。”矮子道。
    我从包里拿出了一盒龙薇薇偷偷送给我的暖宝宝暖贴贴在身上，矮子顿时龇牙咧嘴，嫉妒不已，道：
    “我靠，你这妹妹也太贴心了，连暖宝宝都送。要是仙儿有你那妹妹百分之一贴心我就是绝户在这里都愿意啊。”说着就我从手里搜刮走了两块贴在肚兜上。
    有了暖贴，我们的御寒能力多少提高了一些，顿时趁着暖贴没过效疾步往上跑，矮子还一边跑一边唱着冲锋歌，我们的运气也还算不错，在以那些冰尸为警报器的前提下，我们愣是跑了一段路都没有遇上陷阱机关。
    我心里正沾沾自喜，心想说不定咱们就能这样走到出口，但真是好事不能盼，一盼厄运来，就在我踩下某块浮冰的时候，脚下浮冰的浮力居然突然消失了，我和矮子顿时一脚踩空，连人带冰一块儿掉了下去，砸在下方的一块浮冰上，结果那块浮冰的浮力居然也瞬间消失，我又接着往下掉，接着，连带着下方几块浮冰也都是一样的情况，浮力纷纷消失，我可怜的屁股就跟着噼里啪啦地撞在一块又一块的浮冰上，要不是我最后眼明手快抱住了一块小浮冰稳住了身子，恐怕就要一落到底了，就在我打算歇口气的时候，一抬头，却看到矮子的屁股在我的视野里放大，他一屁股压在我脑门上，顿时又把我给撞了下去，最后我又吃了个狗啃泥才落在一块浮冰上，结果一落冰上，我顿时感觉浑身仿佛有无数的冰蛇顺着我的四肢和腰腹部缠卷而来，我的四肢瞬间麻痹僵硬，居然动弹不得了！
    而偏偏也就在这时，栖息在青铜树内壁上的大蓬火蜥如同看到了天敌一般，亮起了血红色的眼睛，拉开橡皮筋般的长嘴，探出利牙，纷纷朝着我和矮子围聚而来！
    “飞晖，坚持住！”
    矮子见我陷入危机，从一块小浮冰上跳了下来，然后举着他那两把柯尔特m1911手枪就冲着那漫天而来的火蜥开枪，奈何火蜥来势汹汹，嘴里喷吐着幽绿色的焰火，青烟袅袅，矮子枪术又不怎样，就算偶尔能打中两三只，也是礁石撞洪水，顶不上大用。

 第81章 二十五 巴西利斯克毒蛇

    在周围沙拉曼火蛇蜥响彻人员的惨叫声中，无数的火蛇蜥砰砰砰砰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坠落，我看到约翰身旁一名结实男子的手臂上正咬着一只巴西利斯克毒蛇，他的防寒服已经被撕下了一大片，在露出的筋肉虬结的手臂上，我能够看到紫红色的血液和毒液。约翰的狮兽喷吐着扇状的火焰，也在用它那锋利的爪牙虎虎生威地扑击着空中的火蜥，力道十足，势大力沉，一爪子下去，往往能够把十多只火蜥抓成粉末，凌空扑落。
    我看到那名身上带着猴脸巨鸟的神选者正跟在约翰的身旁，巨鸟发出尖锐的唳鸣，周围的火蜥听到那刺耳的噪音，顿时像是受到了干扰般互相乱撞，摇摇晃晃，纷纷像无头苍蝇似的陷入眩晕状态，无力坠落，长时间生存在青铜树内部寂静环境里的沙拉曼火蛇蜥对噪音缺乏一定的抵御能力。
    但比起其他神选者，约翰小队的人运气还算是最好的。
    我看到在我们的下方和上方，已经有陆陆续续的神选者身上覆满了雪白的冰霜颗粒，行动越来越僵硬，如同冰尸一般，甚至还有中了蛇毒的神选者浑身变成了冰蓝色，眼神涣散，瞳孔中散发出非人的幽蓝色光芒，嘴里吐着黑色泡沫的寒冰僵尸，它们发出挣扎般的咆哮，一边挠着身上冒出的疙瘩，一边居然开始袭击起了自己小组的成员，看着小组成员自相残杀的状况，场面真是惨烈无比。
    也有一些骑着狮鹫想要突围的神选者，或是碰到了漂浮而来的浮冰，羽翼上结满了冰霜，狮鹫不堪重负向下坠落，或是被两块相对而行的卡车大小浮冰撞到，撞个七荤八素。冰晶是具有粘性的，温度越低是冰越是有强烈的粘性，有神选者碰到了具有粘性的超低温浮冰后，整个被粘在了浮冰表面，挣脱不得，最后渐渐被冻结，最后和浮冰融为一体，仿佛一块晶莹的蓝色琥珀。
    聪明点的神选者采用了飞行妖兽和攀登相结合的方式，他们一边在浮冰上行走，当遇到陷阱的时候则让飞行妖兽前来营救自己，减少风险，这的确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但是一些低温浮冰居然是超导体，具有超导特效，表面居然还带有电流，有神选者一脚踩在浮冰上，还来不及被自己的妖兽拯救，就被电倒在地，生死不明。
    还有神选者则是利用了登山绳，飞龙爪一样的高科技攀援道具，用带吸盘的电磁飞钩吸住空中的浮冰，然后回收绳索，拉着自己不断向上攀援，这种方法看似先进，但是机动性实在太差，何况浮冰本身还是不断旋转的，当人挂在半空中时，就像是挂在雨伞边缘的铃铛，伞主人一转伞柄，铃铛就会被离心力甩得飞起。这就宛如坐着旋转木马一般，运气稍差些，就会在半当空变成毒蛇和火蜥的袭击对象。
    除此之外还有更狠的机关，一些浮冰上居然还有一些不知道是磷粉还是金属铯的特殊低燃点物质，人踩在浮冰上的时候稍一摩擦，居然就会被从脚下冒出的火焰沿着裤管攀升，短时间内变成一个浑身冒幽火嚎叫狂蹿不已的火人。
    空荡荡的青铜树内不断地充斥着惨叫声、吼叫声、痛吟声、呼救声，随着声音的不断回荡，这些鬼哭狼嚎般的声音不断回响重复，变成了一支地狱交响曲。
    这层出不穷、纷繁复杂、五花八门的陷阱真是超出了我的想象，我瑟瑟发抖，身上不住打着寒颤，我一直都以为所谓的神选者仪式不过是电视里《跑男》那样的综艺节目而已，却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危险到这种程度。
    这根本就是电影《大逃杀》和《饥饿游戏》里才有的残酷场景啊！
    难怪神选者会是莫大的荣耀，而能够通过神选者仪式哪怕一关的人都会变成万众敬仰的明星，原来是因为神选者仪式居然是这样以命相博的恐怖仪式！
    在龙薇薇的帮助下，我和矮子算是比较幸运的，我们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上浮着，当我们到达高空中的约翰和他身旁人员所在位置时，我看到约翰他们已经做出了惊人的抉择，那就是学习蚂蚁在火灾中组成蚁团保护蚁后的方式，约翰的那些小队成员也围绕着约翰，组成了一个巨大的人球，把四面八方围聚而来的火蜥都隔绝在了外层，保护着最内侧的约翰不受伤。而约翰则从人与人之间的缝隙中开枪攻击上方和下方的火蜥，这样至少可以减少受袭范围。但是最外层的那些神选者就比较惨了，他们正面受到了毒液和火焰的攻击，身上的防寒服不是已经破裂就是已经起火，身上的皮肤被灼烧或者因为毒液而溃烂，好在约翰的人似乎早就在防寒服内添加了石棉隔层，才保护着小组人员不受伤。
    当我们从他们身边飘过时，矮子甚至还特地做了个鬼脸，优哉游哉地挥了挥手，呼喊道：
    “狗的拜！我们先走一步啦！”
    所谓得意忘形，乐极生悲，听到徐徐上升中的我们的呼喊，被无数的火蜥包围的约翰猛地朝我们望来，凌厉而炯炯有神的蓝色瞳光像是一把瑞士军刀插在我的眉心上，几乎要把我的脑袋割裂成两瓣。
    不好。
    我也不知道哪里不好，但是在当约翰的目光对上我时，我心里本能跳出了这两个字，我下意识提起手里的awm狙击枪，然而还是慢了半拍，我的大腿突然像是被什么坚硬冰冷的物体刺中了，数道冰凉的感觉瞬间扎入我的小腿皮肉之下，像是几把冰镐刺入了厚实的雪层，剧烈的疼痛像是小刀在搅动着我的大腿皮肉，牵动着我的大腿神经，
    我低下头，看到在我的右大腿的外侧，正扎着三枚尖锐而曲长的银钉，而和银钉尾部连成一条水平直线的方向，正是约翰那深蓝如海的眼睛，和他那把不知名的轻型机枪黑洞洞的枪口。
    “畜生……”我咬着牙，大腿外侧传来的麻痹感迅速沿着我的血管弥漫，我感觉我整个人都在迅速脱力失去知觉。
    下一秒，我听到了身边矮子的惊呼声，我微微转头，看到他的小腹上也扎了一枚和我大腿处一样的银钉。他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自己小腹上的银钉，发出惊人的惨叫。
    也不知道这麻醉弹到底什么材料，多少浓度，效果惊人，强烈的困意和麻痹感迅速如潮水般涌入我的大脑，我猛地回头，死死撑着打架的眼皮，抬起手，想要报复约翰，但是约翰嘴角牵起一丝冷笑，他推了一眼眼镜架，淡淡地看着我。
    “再见，龙飞晖。”约翰笑看着我。
    下一秒，我感觉到下方驮着我们的火蜥大军突然散开了，我和矮子失去了托力，就像是断了线的晴天娃娃，无力地朝着下方的无底深渊坠落而去。
    记得中学的时候上语文课的时候有一篇文章，是二十世纪英国女作家沃尔芙写的《墙上的斑点》，那篇文章长达数千字，可是整篇文章也就讲了一件事，那就是女作家沃尔芙盯着墙上的斑点看，仿佛要把墙壁凝视穿。从此，沃尔芙的凝视就变成了沃尔芙式神经质的代名词。

 第82章 二十六 神兽地图

    “发生很多事啊。”玄牝双目晶光闪闪，“比如，那个视你为顶天立地大英雄的可爱妹妹被人夺走，沦为别人怀里的宠物。比如，约翰成为某只神兽的御赐者。再比如说，你在你的粉丝们面前从鼎鼎大名的英雄变成一个人见人笑的小丑。主人，你应该很清楚吧，自从你来到浮世德以后，你心中某个曾经暗暗喜欢的女孩的身影已经渐渐消退了……”
    “玄牝，你的话太多了。”我冷冷地打断了玄牝的话，“薇薇……只是我的妹妹而已。而且，她已经和约翰拍拖了。”
    “只是妹妹？拍拖了？嗯哼哼。”玄牝又笑了，唇儿弯弯，“主人，别再欺骗自己了。你自己的心，其实你一开始就清楚的很吧？”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让我归元。”
    “这也是为了主人你好嘛。哪怕不是为了归元，我也建议主人你赶紧投骰子。”玄牝警告道，“主人，你不知道约翰有多可怕的野心吧？你也不知道他的妖术是什么吧？你现在都不知道吧，在尤蒙冈多家族的地下室里，藏着所有神兽苏醒地的地图。你甚至都不知道约翰有多恨你，多么把你视为第一对手，多么想除掉你，包括整个尤蒙冈多家族和一些甚至比尤蒙冈多更可怕的势力。”
    “尤蒙冈多家族的地下室……有神兽苏醒地的地图？”我谨慎地看着玄牝，把这句话在心里细细品咂着。
    “嗯哼。”玄牝细眨眼睛，缓缓站起身，她那傲人的曼妙身躯曲线微微拉直，而胸口的弧线却更显得丰满而诱人了。“这件事，林芝豹和白云边校董会不少都是掌握了点线索的，这也是他们派你们前来青铜树探底的主要原因啊。之前虎家复活的烛九阴也罢，这次神选者仪式也好，都只是尤蒙冈多家族复活神兽棋盘上的一步棋而已。”
    玄牝轻描淡写的话，在我的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的同时，却也点亮了一盏明灯，我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道：
    “这么说……学院让我来青铜树，其实真正的目的是想让我阻止约翰通过神选者仪式？尤蒙冈多家族到底想干什么？”
    “你猜呢？”玄牝媚然一笑，然后轻轻地用她白皙的小手剥开了我的手指，如退潮般缓缓远去，飘向无边的黑暗。“反正引力潮汐已经重启了，被困在这浮冰地狱里，主人你最后也不得不选择投骰子。到时候，我们再慢慢谈吧。”
    玄牝飘然而去，而我突然间感到鼻尖剧痒无比，同时浑身冰寒，冷气刺骨，猛地睁开眼，却看到浑身雪白的小福神正在我的鼻梁上上蹿下跳刺激着我，一双滴溜溜的大圆眼睛充满关切地盯着我，看到我醒来，它顿时欣喜地上蹿下跳。我直起身来，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堆火蜥尸体堆成的小山上，在我的身旁，矮子正昏迷不醒的趴着，身上罩着一层由血水凝结而成的霜，鼾声如雷。我吃了一惊，上前检查才发现矮子身上的血迹都是火蜥的，这才稍稍释然。
    但是让我惊恐的是，在我的正下方，原本等候在广场上的观众已经统统不见了，下方一片漆黑，就像是有粘稠的咖啡积聚在下方，任何偶尔落入其中的冰尸都会瞬间被挤压瓦解，就像是捶打成肉饼似的，硬生生挤压爆裂，变成无数冰屑。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冒出了四个字：引力潮汐！
    下方甚至就连入口的光线都已消失不见，再仰起头，我发现头顶上那颗明亮的北极星也已经渐渐变得黯淡了，出口也正在缩小，而青铜树内，除了我和矮子之外，我已经看不到任何的活人，也听不到任何呼叫声，约翰他们似乎已经闯关成功，离开了这浮冰地狱！
    难道我已经睡了二十多个小时，浮冰地狱就要关闭了？
    事态真是恶劣到了极点，我使劲动弹着已经僵冷发麻的躯体，让自己的筋骨活动起来，好在火蜥的尸体温度较高，像是一层毛毯似的垫在我和矮子下方，暂时保护了我们。但这也只是暂时保护了我们不被冻死，身体血管都还是冷得跟冰棱似的，我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机器人一般，缺乏连贯性。
    我拼命摇醒了矮子，连连扇了他几个耳光，才把这厮扇醒过来，矮子悠悠睁开结霜的眼，一醒来就直打哆嗦，道：“仙儿，你昨晚对我那么温柔，现在为什么又要打我？”
    “百阅哥，你清醒点，看清楚我是谁？”说着，我又扇了他一记耳光。
    “飞晖？！”矮子睁大了眼，打了个喷嚏，一拍脑门道，“我靠，我想起来了！这是浮冰地狱，约翰那个孙子，朝我们射了麻醉弹！”矮子检查了一下他的小腹，发现了已经结痂覆了一层血霜的伤口，顿时骂骂咧咧起来。
    “百阅哥，这浮冰地狱的入口已经关上了，上方的出口也要关上了，咱们快走！”我指了指上方的出口，矮子看看上，看看下，顿时脸色灰白如纸。他使劲爬起来，活动筋骨，道：
    “这下哥真是要栽在这里了。娘的，约翰这龟孙子，阴险至此，矮爷我今天要是栽在这里，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先想办法出去再说吧！”我焦急地道。
    人命关天，我和矮子稍微舒筋活骨，丢下了身上的一切行囊，拔腿就跑，踩着浮冰就沿着浮冰阶梯往上跑，冰屑纷飞。
    但是这浮冰地狱哪里是这么好过的，我和矮子才刚迈出了两步，就踩上了一块有陷阱的浮冰，顿时，猛烈的焰火顺着我们的鞋底窜了上来，这浮冰的冰屑和火焰似乎还有点粘性，风一吹，无数的火星就如萤火虫般黏在我们的衣服上，瞬间就把我们的防寒服给点燃了。
    我和矮子同时惊呼起来，上蹿下跳把身上的火扑灭，可是这火却是越扑越猛，转眼间就有把我们给罩住的趋势，我暗叫这次真的要完，谁知道关键时刻小福神拍着两只大耳飞舞过来，在我们的身上快速绕了几周，尖叫几声，居然愣是把我们身上的火焰给压灭了。
    “声波灭火？”看到身上熄灭的火势，矮子长吁一口气，惊喜地看着灵动而可爱的小福神。
    我看着表面已经被烧得糊黑的防寒服还有被烫得发红的手臂和小腿，咬着牙道：
    “好在这衣服厚实，不然咱们就得被烧死在这儿了……”
    “你应该感谢你那露露姐送你的这小福神，要不是它用超声波灭火，咱俩都得陪在这道机关上。”矮子心有余悸地道。

 第83章 二十七 绝路

    “突然觉得我很帅是吧？”矮子抽着烟，打着抖索道，“可我还是觉得自己是个傻子，你们也肯定这么想。其实大家也都清楚我是什么样的货色，靖人在天上世界终究是不会有地位的。就像浮世德的靖人，都是给人端茶送水的男佣，这已经算混得很可以了。只是我想吧，既然凌子蟾那样的癞蛤蟆也能搏到一只天鹅，说不定我这个矮子多努力努力，哪天也会有只天鹅看我几眼。哈哈，我是不是特傻？”
    矮子四十五度角支起下颚，朝着冰冷的空气长长地吐了一口烟，白色的烟气在他吐出口的瞬间凝结成了水雾，他望着头顶上那黯淡的北极星，自嘲着。
    我们身下的浮冰像是茫茫大海上的一叶孤帆，飘来飘去，不知何处来，也不知何处去，没有定所，没有归宿。我知道再过多少时间，也许这个世界就会彻底被黑暗所占据，再也见不到一丁点的光芒。
    我听着矮子的一席肺腑之言，不禁开口笑了：
    “是啊，你是傻，可我也傻，要不然猫姐怎么会说咱俩加一块就是最小的质数呢？”
    一滴泪水从我的眼角流溢而出，却在面颊上凝结为了冰霜。那一刻，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雨瞳、猫三昧还有龙薇薇的脸庞，突然间，我下了决心，就算我死在这里，也不再使用玄机术。
    可是偏偏就在这时，矮子却是重重一拍手，像是触电了似的从地上跳了起来，然后猛然转身抱住了我的脖颈，疯狂地亲吻我起来。
    “飞晖，你真是太棒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我靠，百阅哥，你发什么疯，就算你我都是处男，也已经死到临头，那也不能搞基啊。节操还是要的啊。”我嚷嚷着，一把推开抱着我的脑袋手舞足蹈如同小丑般的矮子。
    “不是！”矮子双眼大放精光，“我知道神鹰的谜题的答案了！我想我已经解开谜题了！我们谁都不会死在这里！”
    我顿时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矮子，像是看疯子说自己懂相对论一般，道：
    “百阅哥，你冻傻了吧？历史上两千年来都没有人解开的谜题，你一拍脑门就解开了，你当你爱因斯坦附体么？”
    矮子狠狠踹了我一脚，咬咬牙，得意洋洋地道：
    “还不是靠飞晖你提醒，或者说你那位心心念念的猫姐的提醒？我已经明白了，质数！质数就是这浮冰地狱的关键！这浮冰地狱的螺旋方式，其实是一个巨大的质数螺旋！”
    我迷惑不解地看着矮子，呢喃道：
    “什么质数螺旋？百阅哥，你开启学霸模式了么？别欺负我这学渣啊，说人话。”
    “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还记得青铜树上方那个谜题吗？‘我将被孤独和自我分割’，在数学中，质数，或者说素数，都是只能被1或者自身整除的数！孤独代表1，自我就是自己！神鹰谜题的答案就是质数！”矮子抬头望着头顶上的那个北极星出口，激动万分地道，“看到上方那北极星了吗？在地球的北半球，北极星是地球的自转轴心正对着的方位，不管天上的星星怎么四季变换，北极星都是固定不动的。如果把以北极星看为星图的中心，构建一个数学坐标系，那就是数学中的极坐标！”
    “呃……然后呢？”
    “那接下来就简单了！”矮子口沫横飞地道，“想到了吗？从青铜树下方的广场入口一共有四十四条台阶可以走上浮冰阶梯，在数学极坐标系上，如果以极坐标作为初始点，把20000以内的素数分布全都构建出来，就会出现四十四条向外辐射的螺旋线！其中，有六条螺旋线上是没有质数的！”
    “难道说……”我似乎恍然大悟。
    “所有有机关的浮冰都分布在对应的质数点和那些并不属于极坐标系的浮冰上！”矮子趴在冰块上，朝着下方眺望着那些有着无数死尸的浮冰，然后高声喊道，“空中有很多胡乱飞行的浮冰，其实是迷惑人眼睛的陷阱，只要我们顺着六条没有质数的螺旋线走，就可以平安无事到达终点！飞晖，快走！”
    说着，矮子抓着我的手，就开始在一块又一块的浮冰之上跑跳起来。我犹豫着，对矮子所说的话半信半疑，但是在接连踩过了十块浮冰依然平安无事后，我相信了他的话。
    我跟着矮子的步调边跑边嚷嚷道：
    “如果真的是质数这么简单，那为什么历史上那么多人都没有解开呢？”

 第84章 二十八 退赛

    “你怎么确定是约翰要困死我们，百阅哥？”
    “除了你我两人之外，还有几个神选者没有飞行妖兽的？其他有飞行妖兽的人还需要特地打碎这些浮冰么？他们拍拍翅膀都能飞出去。”矮子骂骂咧咧道。“完了，这回真的是山穷水尽了。”
    便在这绝望之时，一道迅捷无比的身影突然自上方的出口处疾掠下来，一只结实而蛮力的手猛地抠住了我的胳膊，像是要把我的手臂硬生生拉脱臼般狠力把我往上一拽，我痛叫一声，整个人都腾空而起，硬生生地被向了空中，落在了出口之外，大口呼吸着洞外温暖而浑浊的空气。
    那只手松开了我近乎被扯断的胳膊，我和矮子散瘫在地上，被臃肿破烂的防寒服包裹的身躯慢慢地在地上蠕动。我眯着眼一看，只见一只巨大的翅膀散开着，拖在一道雄武的狮影身后，我能够细看到那翅膀上的羽毛稀疏而又粗糙，上面积着厚厚的冰垢。羽毛的根部，半褐半赤的粗皮在堆积，没有羽毛的地方，裸露着红红的皮肤，像是被剃开的一样。沿着翅膀向上、向上，我看到了那个有着一头金发的男子，他骑行在狮兽身上，狮兽的兽勒珠宝闪烁，他金发迎风飘扬，皱着眉，用贵族施舍乞丐般的怜悯又高傲目光看着我。
    周围一片欢呼雀跃之声，而我则听到了龙薇薇的哭声。
    “哥！”
    一道娇软的身影朝我扑来，我看到了龙薇薇那飞洒着泪沫子的俏脸，但是一根骨雕长枪却是横在了我和龙薇薇之间，隔断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约翰看着面色惨白的龙薇薇，一字一句道，“我救了他，你就是我的女人。你亲口提出的要求，别忘了。”
    龙薇薇抿着嘴，猛猛点头，然后再次提鞋朝我扑来，搂着我，馨香扑鼻的秀发在我的胸口如海藻般展开。
    “薇薇，你答应约翰什么了？”我僵着声问道。
    龙薇薇只是贴在我的怀里，不住地嗫嚅着，重复着：
    “哥，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我的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哗然碎裂了，仿佛有一盆冷水漫灌下来，将我浇淋地湿透。
    挂在我背上的矮子软绵绵地滑落下来，再次蜷缩瘫软在地上，我错愕低头，却看到他双颊一片血红，呼吸急促，阖着的双眼皮不断地抽搐着，好像是发了高烧。
    约翰被簇拥在周围粉丝的烟波灰影之中，他昂然抬头，高举长枪回应着粉丝和观众们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声，那一刻，他是显得那样英俊潇洒，风度翩翩，颜容高贵，谦逊宽和，胸前的蓝盾蛇族徽锃亮如火，胸前的羽毛鲜艳亮丽，仿佛舞台聚光灯下的明星。
    那一刻的他，如阳光，如星辰，令人向往，他仿佛成为了一个理想，一个象征，也是一种幻象。
    而我，失魂落魄，头发散乱，浑身冰水，狼狈不堪，仿佛一只彷徨无所的流浪犬、落汤鸡。
    “寒冰之王！”
    “寒冰之王！”
    周围的女粉丝们如同中了魔咒一般呼喊着，尖叫声编织成一片。
    “飞晖！”人群中挤出了猫三昧和凌子蟾还有马学长他们的身影，我的双腿微微发软，整个人都无力地叉坐在了地上，我轻轻抱起地上昏迷过去的矮子，眼角是一条长长的冰线。
    那是我凝结的泪水。
    人们高呼着胜利者，殊不知，真正的胜利者，却已经倒下了。
    医务人员带着急救包从后勤小组中钻出来，抬着咯吱窝把我和矮子抬上平衡担架，然后一边走动一边给我们进行身体检查，一路上询问着我们的身体状况，龙薇薇和猫三昧、鹤乙灵等人紧跟在后。暖贴、冻伤膏、电暖毯、止血钳、敷料镊、手术剪、纱布胶带、脱脂棉……我和矮子被推入了急救室后，看到了形形色色的急救用品。穿着卫生服的急救人员来来往往聚集到手术室，一人让我含着棉布对我进行手术治疗，对我大腿肉动了个小手术，拔出了半截还插在肉里的麻醉针针头，然后又给我的手臂和小腿做了烧伤处理，青铜树的医疗科技远超地上世界，他们用从妖兽体内提取的活性蛋白给我的外伤伤口进行愈合处理，才几个小时，我身上烫伤、扎伤、冻伤的伤口处就敷上结了一层雪白柔嫩的新皮，僵木的身体迅速恢复过来。
    自从成了玉帝的御赐者之后，我的身体恢复能力的确是提高了不少。至少和昏迷了两天两夜才醒来的矮子相比，才几个小时就变得龙精虎猛的我已经堪称医学奇迹。
    凌子蟾、猫三昧和狐仙儿、鹤乙灵在我门出了手术室后就带着慰问品赶来看望我俩，看到我靠在床被上玩游戏机的乐呵呵模样，猫三昧嘟哝着小嘴，气不打一处来，似乎恨不得抓着我的衣领把我从床铺里，说我和矮子简直就是乱来，不把命当命，知道自己没本事，就该早点退出来，差点就被永远困在里面，我把约翰朝我们开枪的事说了一遍，凌子蟾和猫三昧顿时脸色一变，然后猫三昧又勃然大怒地开始数落约翰的不是，但是比赛规则里的确没有禁止朝其他神选者开麻醉弹的规定，猫三昧也只一边说我和矮子不自量力，一边炸毛地发毒誓诅咒说，等到她见到约翰，绝对饶不了他，要把他活生生撕成碎片，剁成肉泥，打得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
    我当然知道约翰的背景不是猫三昧能动的，她的话，我也就只是笑笑，当是安慰，她能这样安慰我，我已经心里温暖如春，一周来的阴影散去了不少了。

 第85章 二十九 失意

    我舔了舔唇尖，低下头，捋了捋发尖，笑道：
    “薇薇，其实吧，我这个人不太喜欢别人对我撒谎的。这么几天了，你很清楚吧，我这个哥哥并没你想的那么英勇的，我就是个怂货。你别再自欺欺人了。”
    房间的光线使得薇薇的眼里投射出一种鸽子羽翼般的动感，我的眼眸深处暮然投射出一种光，她一定是感受到了什么，她整个人都僵在那里，仿佛被冰雪女王结为了冰雕的勇士。
    龙薇薇蜷着雪白如蚕的指尖，凤仙花瓣染红的指甲细细钩抓着质地柔软的被单，她把手移开，把额头上的一缕秀发捋到了鬓处，然后她缓缓站起身，走到了窗边，把头靠在窗框上，看着外面无边的夜色。她如此静寂，一动不动，仿佛站着睡去。
    窗外升起的云雾使得青铜树的灯光氤氲不清，朦胧的灯光照在她身上，脸面与衣服都闪着皎洁的白光。夜的气息充斥着青铜树，袅袅升起的蓝色烟雾从一幢幢圆顶的状、尖锥状、方形的、棱柱形的形形色色的建筑中穿出，那是壁炉烟囱的灰雾。
    青铜树是一个巨大的器皿，里面盛满了都市人的泪丧和快乐、向往和恐惧、激奋和梦幻；同时它也是一个巨大的集装箱，它等待着驼载着她的海轮，它漂泊动荡的命运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彼岸的港口还没有浮现。
    沉默良久，龙薇薇才徐徐回首，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我，凄婉而又自嘲地道：
    “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叫vivi吗？”
    我定定地看着她，看着被夜的华丽点亮的她。
    龙薇薇轻轻地说道：
    “其实，vivi这个名字来自北欧神话里的女巫渥尔娃，也就是volva。在北欧神话里，她是一名先知，奥丁本人曾向渥尔娃女巫求教诸神黄昏，渥尔娃女巫的预言从来都没有出过错。事实上，渥尔娃是一种叫渥尔蛙的罕见灵兽。我的曾祖母，是它的御赐者，所以她的名叫volva，我的名字也是依她而来。在我还小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享誉青铜树的著名先知了。渥尔蛙的御赐者有一种罕见的能力，那就是能够利用量子隐形传输，利用神经元的量子信号在时间上的不确定性来感知一定程度的未来。”
    “预知……未来吗？”我喃喃道。
    龙薇薇揉了揉眼角，掀唇一笑，道：
    “是啊，很不可思议吧？哪怕到现在，天上世界也还没有人研究透利用量子纠缠效应来预知未来的技术。可是曾祖母却早已经能够做到了。曾祖母一生中做过三万多个预言，大大小小的事都有，可是从来都没有失败过。曾祖母很疼我，她在临走前的最后一个预言，是为我做的。”
    顿了顿，龙薇薇用手腕拭去了眼角的泪珠，缓缓说：
    “在去世前，曾祖母用最后的力气对我说，在我十八岁那年，我会深深地爱上一个男人，他是个英雄，有着神兽跟随。他盖世无双，惊天动地，还会乘着神兽从天而降来到我的面前。我不希望那个人是约翰。如果让我选择，哥，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我呆呆看着龙薇薇，看着她笑逐颜开，像是一朵在寒冬冰雪里绽放的梨花。
    “所以……你一直在帮我，希望我参加神选者仪式。是这样么？”我心中的谜题突然解开了。
    龙薇薇幽幽笑着，没有正面回答我的提问：
    “哥，其实我早已经听说了，玉帝受了重伤，有生命危险吧。妖兽受伤时，它的御赐者的能力也会跟着丧失。如果最后神鹰的御赐者不是你的话，也许，我真的就要爱上约翰了。”
    龙薇薇轻轻拉上了加厚的天鹅绒落地窗帘，失落地叹息着，嘱咐叮咛后，她就像是一阵风般飘然离去，只剩下壁炉里暖黄的炭火依然散发着温暖的热量，烘烤着我冰冷的鼻梁。
    那时候，我看着依然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矮子，慢慢攥紧了拳头。
    心里只飘荡着一句话。
    命运，真的不可以改变吗？
    两天后，我和已经能够活蹦乱跳的矮子下了床，比较罕见的是，在矮子住院的这两天里，狐仙儿居然破天荒地来看了他一次，这让矮子欣喜若狂，但是当狐仙儿说出下一句话时，他却崩溃了。
    “哦，别多想，我只是来看看他是不是真死了，死了就再好不过了。”
    之后矮子就拼命向她吹嘘自己是如何神武英勇，智赛孔明地破解了浮冰地狱的谜题，才差点带着我顺利脱险，要不是约翰那个卑鄙小人破坏了出口的浮冰，我们早就顺利逃脱，得到寒冰之王的称谓了。
    出院之后，我们自然是想第一时间风风火火、大步流星地去找约翰这个畜生算账，但是让我和矮子都没有料到的是，出院那天，约翰居然亲自让人送了我一封致歉函和一封邀请函，说之前没有管好他的狮兽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了丑，有失风度，颇为道歉，还说要邀请我周末去他们尤蒙冈多家族做客作为补偿。

 第86章 三十 晚宴

    “功夫……你会中国功夫？！”
    胖男生吓得脸色又紫又白，连连摇头，眼角溢出了泪水，凌子蟾收起了餐刀，横眉竖眼，眼里狠光闪烁，杀气涌动，胖男生爬起身来，拍打着屁股上的尘土，红着脸低着头跑开了，中途还打翻了四瓶波多尔红酒和一只冻得亮晶晶的小鸡。
    猫三昧站起身来扶住了我，鹤乙灵顺手递给了我一块绣着她名字的金丝手绢，我接过手绢，轻轻说了声谢谢，然后擦着裤管上的橙汁和汤汁。
    周围一片嗡嗡的议论声，甚至还夹杂着哄笑声。我真不知道是谁在笑，在这种场合下还笑得出来的人笑点观是不是和正常人类有异。
    “妈的，我们走！这晦气饭咱们不吃了！”矮子直接丢下了手里的刀叉，拉着我就往宴会厅外走，和我同来的其他九人也停下了手里的刀叉，跟着我一起走出了宴会厅，鹤乙灵说她给我去拿衣服，转身走了。
    身后的议论声和嘲弄声像是火辣的毒鞭般抽打着我的脊椎，让我感觉浑身如同处在火场之中。
    可惜今晚龙薇薇有事不在，否则我想她说不定也会忍不住跳出来为我打抱不平吧。
    路上我一问，才知道原来我在参加神选者仪式之前，因为是玉帝的御赐者的关系，也算是热门人选，在地下赌场里也算是名列前几的种子选手，不少人都把宝押在了我的身上，结果我这次完败给了约翰，还差点身亡，不少人都输掉了裤腰带，而我的赔率也一升再升，很多人都对我怀恨在心，气我不过。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一段话：
    有些人，一旦上了舞台，就再也下不来了。
    唯一下来的方法，就是被那些当初高高捧你上台的人狠狠摔下来。
    矮子陪我到了附近的鸟房里，一滴一滴的酒液从我的发尖渗出来，落在我的胸膛的衬领上，衬领散发着变味了的酒气。
    鹤乙灵不知道从哪里给我找了一套学生制服，让我换上，我谢过了她，在鸟房外的阳台换上，猫三昧和矮子还有凌子蟾他们看守在外面的过道上，小声议论着什么，絮絮叨叨，声音忽高忽低。一时间，阳台上，就只有我和鹤乙灵两人。
    远处的青铜树树枝上有星星点点如同磷火的灯光浮动着，灯光下，鹤乙灵半张宁静的脸被照亮，她递给我一块浴巾，有些不知所措地说：
    “你没事吧？”
    “谢谢，没事……”我僵硬地笑着说。“你这衣服哪找的？这么大号码？”
    “一名追求我的男生那里要来的。”鹤乙灵有些尴尬地说，乌溜溜的眼睛里萤火流动，之后有迅速补上一句，“我对他没什么兴趣。不过算是欠了他一个人情。”
    “哦，哦。”我点点头，不再多问。
    鹤乙灵低着下巴，双手不知道该放哪儿地交错在双i腿之间，小声道：
    “对不起。”
    我一愣，挠挠头，道：
    “呃……你是在对我说吗？说错人了吧？你对不起我什么？”
    鹤乙灵咬了咬嘴唇，面如霜雪，细声道：
    “当初我也对你泼过酒。对不起。”
    我一怔，才想起来，在我最初到白云边的时候，鹤乙灵也在派对上朝我泼过水，虽然后来我已经把这事给抛到了脑后，但是看来鹤乙灵却还是记忆犹新。
    “没事，都过去了。你不说我都忘了。”我随口说道，双手叉腰，望着在远处的青铜树上空飞舞的夜鹰。
    鹤乙灵沉默了一会儿，道：
    “其实我早就想向你道歉了，就是……”她顿了顿，又改了话头，说，“总之，我应该向你道歉的。当初我看错了你。我知道，你虽然表面看起来轻浮随性，但其实深不可测。你是真正的强者，别人看不起你，是因为他们都太肤浅，就像当初我的一样。”鹤乙灵最后的话，却有点像是自嘲似的。
    “哈哈，那你就看高我了，我就是个这么肤浅的人嘛。”我也自嘲地笑着说。
    “一点也没有。”鹤乙灵轻轻地说，“那天，我可是近距离目睹了你和虎平潮的那场大战，我很清楚，那天你展示出来的力量，绝对不单单是玉帝赐予你的，你真正的力量，远远超过了玉帝。甚至连玉帝，都需要你救助它。”
    我的身体凛然一僵，我缓缓转头，看到的，却是鹤乙灵那写满了坚毅和肯定的脸。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故意隐瞒你的能力。但是，”鹤乙灵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那天林芝豹校长问过你的问题，我希望你别忘了。虽然也许有少部分人懂你，但是大部分人，都是需要一个牢牢的记忆才会有血的教训的。”
    我苦笑着看着鹤乙灵说：

 第87章 三十一 庄园

    在橡木大门后面，在数十名女佣裂出的红毯通道尽头，一身燕尾服鸡毛装的约翰正潇洒而立，嘴角带着笑意，在他的右手臂弯里，正搂抱着一道轻盈窈窕的身影，那是一脸青白之色的龙薇薇。
    “哥？”看到我，龙薇薇捂住嘴，讶然出声。
    而我和矮子，则是如同撞到了防鲨网的鲨鱼一般，双双都卡站在了别墅大门口。
    咖啡色的长发披散着被吹进别墅的风抚弄地时起时落，飘飘扬扬，像是一面柔软的绸缎，龙薇薇眼睛大大地洞张着，里边盛满了惊奇，她被约翰搂在怀里，站在一个围有廊柱的大水池旁。
    我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跨在界限上，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薇薇？你不是……去公司试音了么……”我的声音很快就从惊异的高声迅速衰减低弱下去，最后变成了了悟的缄默。很显然，龙薇薇撒了谎，去公司试音只是她骗我的一个谎言，她其实是来尤蒙冈多家族和约翰私下会面了。
    我居然都没有识破龙薇薇的谎言，真是太天真了。龙薇薇也是有些尴尬地看着我，从约翰的怀里挣脱出来，双颊绯红，眼睛不安的东站希望，欲言又止。
    在约翰身后的大水池中，巨型黑色塑像的尤蒙冈多蛇嘴中喷出一股粉红色液体，池中悠悠升起香槟酒醉人的芳香，约翰嘴角牵动着意味深长的笑，他从池边的金托上拿起一只金樽，从水池里舀了一勺香槟酒，对我而饮，道：
    “欢迎，欢迎？大名鼎鼎的龙飞晖先生。”
    在挂着猩红色挂毯和交叉的银剑和蓝盾的后方，是簇满了郁金香的室内小花园，穿着法**乐仪仗队制服的华尔兹指挥家在大厅的舞台上指挥演奏，一只高大笨重、唱着毛茸茸的络腮胡子，四肢被铁链和铜锁束缚的大猩猩，手里拿着小号，蹦蹦跳跳地指挥着。坐成一排的猩猩吹着金光闪闪的小号，它们肩上坐着拉手风琴的黑猩猩。除此之外，还有专门接受过训练的阿拉伯狒狒披着狮子般的鬃毛在两架钢琴上不知疲倦地演奏着，它们的身上有被荆棘长鞭抽打留下的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长臂猿、长尾猴和山魈演奏着萨克管、小提琴和定音鼓，大厅内一片音乐的轰鸣声。散发着荧光的火瓢虫和绸缎蝴蝶在大厅上空翻飞，天花板上撒下片片有颜色的雪花，还没有落地的时候就已经蒸发了。
    “飞晖，你也来了？”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我看到一道熟悉的娇小身影从一条侧厅的挂帘中走了出来，两条一上一下晃动的标志性双马尾已经表明了主人显赫的身份——那正是青铜树女王，克露迪尔。
    “克露迪尔女王？”见到克露迪尔女王，我和周围的一片人都是一脸的震惊，就只有矮子还保持着一脸的平静，两手交叠枕在脑后，嘟着嘴吹着口哨。
    克露迪尔女王穿着一身法兰绒的哥特式撑裙，带着喇叭袖的裙袖将她那纤细的胳膊包裹地更显纤脆。
    她亲切温雅地道：
    “真是巧啊，我也才前脚跟刚到，没想到你们就后脚跟一起到了。”
    “女王陛下贵安！这就是我们中国人所谓的缘分嘛！”矮子嬉皮笑脸地道，然后热情地跑到了酒池旁学着约翰的模样舀了一勺酒对着克露迪尔女王躬身相敬。
    而我的目光则是在克露迪尔女王和龙薇薇的脸上走了几个来回，最后龙薇薇走上前来，挽着我的手说：
    “哥，你收到了约翰的邀请，怎么不早跟我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和约翰有私下交情……来，哥，去迎宾室慢慢说吧。”
    在经过正厅双螺旋阶时，我看到了悬挂在圆形铜烛架上方的历代尤蒙冈多家族的人物油画像，点燃的蜡烛渐渐熔化着，摇动的烛火中，约翰家族祖祖辈辈那神态不一的大人物威严的眼神熠熠生辉，栩栩如生。
    在画像的正当中，我还看到了代表尤蒙冈多家族的万蛇群奔的族徽，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这族徽居然有几分的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仔细一想，我却是毛骨悚然，浑身的立毛肌都竖了起来，带起一片鸡皮疙瘩。
    沧泱十二家族中的蛇家，不也是这个族徽么？
    难道，尤蒙冈多家族和蛇家还有什么联系不成？
    仔细一想，尤蒙冈多是北欧神话里的世界蛇，而蛇家则是沧泱十二生肖家族中的大家族，这两个家族的象征，都可谓是蛇，难不成在历史上还有什么渊源？想起来，那天参与猎神行动的时候，蛇家也是和虎家联手参了一脚，而尤蒙冈多家族也参与了与虎家的合作，这么说，蛇家和尤蒙冈多的家族关系必然存在某种联系。

 第88章 三十二 暗流涌动

    “久仰大名，大名鼎鼎的龙飞晖先生。你和玉帝配合杀死烛九阴的事迹闻名世界。”一名外交部的二把手算是比较客气地和我握手敬酒，我也只好起身恭迎。
    “只是听说现在沧泱的局势一团混乱，在这个时候你以交流生的身份来我们青铜树，这算不算是政治避难呢？”那名外交部官员继续笑着道，周围的气氛顿时又僵硬了下来，我也只好含糊着说是青铜树气氛良好，环境不错，教育水平国际领先，我就是来开开眼界，取取经之类的傻话。
    面对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好在有克露迪尔女王在场，她很快就把话题引到了他们那个层次的高度上，留给了我们这些年轻一辈一些交流时间。
    “薇薇，你怎么会来约翰家的？”我在角隅里对龙薇薇窃窃私语。
    龙薇薇挨着我，瞅了瞅一旁笑得胜券在握的约翰，一边给我倒酒一边含糊着说：
    “我……算是来找约翰有点事啦……”
    “你该不会是和约翰重归于好了吧？”我小声问，面无表情。
    龙薇薇眼神有些躲闪地看着我，给我夹了一只肥大的火**腿，道：
    “哥，吃。”
    我皱起眉，看也没多看盘子里的火鸡，追问道：
    “是不是？”
    龙薇薇小心翼翼地用刀具切割着盘子里的火腿和熏肉，低着头，银制的盘子里印出她尖尖的鼻尖，没有回答我。
    “哥，你是决定不参加接下来的神选者仪式了，是吗？”
    “这跟我们现在说的有关系吗？好像没关系吧？”我挠挠头，道。
    龙薇薇依然没有看我，轻轻地道：
    “有些事，不是哥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吃吧，也许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看着龙薇薇有些阴翳的表情，心中忐忑不安，简直乱成了麻线。
    约翰只是笑而不语地看着我和龙薇薇的窃窃私语，而很快，随着几位尤蒙冈多家族任务的对话深入，我就明白了这场晚宴的真正意图。
    酒过三巡后，一名贸工部的部长级人物面色僵冷中带着几分客气地道：
    “龙薇薇小姐，你应该清楚，当初我们家族肯把龙家堡和龙家在青铜树的产业园区租给你们，是因为你的姨婆，shirly.龙嫁入了我们家族，享有了土地的继承权吧？但是你姨婆已经去世，你的姨婆没有子嗣。所以按理来说，她的土地和产业都应该归属于她的丈夫，也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尼尔?尤蒙冈多先生，而尼尔?尤蒙冈多先生已经决定把你们龙家产业园区所在的土地和既有产业市值股权交给约翰，那么，你们龙家，事实上已经没有权力继续使用你们的经营土地了。现在，我们家族租给你们的产业地盘已经逾期二十年，按理来说，你们龙家，早就该交出你们在青铜树的土地了，你应该清楚吧？”
    我看到龙薇薇双手紧紧握着刀叉，低着头，灰色的双眼被长长刘海的阴影所遮挡了，让我看不到她的瞳光。我摸了一下龙薇薇的手指，却发现她的手指是冰冷的，就像是从浮冰地狱里走出来的僵尸。
    感受着周围僵冷的气氛，我终于彻底明白了约翰的自信从何而来，也明白了他今天这桌饭局的真正目的。
    原来一开始，他就已经胜券在握。
    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超级大家族，想要玩死一个小家族，只需要随随便便一个借口，一个算不上理由的理由，简直就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且，一切程序偏偏都还看似是合法的。
    贸工部部长用手绢擦着嘴角，继续道：“也许在饭桌上说这些不太适合，但是我必须提醒你的是，龙薇薇小姐，你的家族已经逾期非法占用我们家族的土地和产业二十多年了。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青铜树的宪法精神恐怕会被人当成一桩笑话。而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两条途径，一条，就是你们龙家交出目前非法占用的土地和产业，并且补偿二十年的缺额租金。再或者，是由我们的约翰亲自首肯你们家族产业的合法性，允许你们经营的合法性。但你应该清楚，在我们北欧青铜树，一般想要一个家族承认其他家族产业经营合法性，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龙薇薇握着刀叉的手在轻轻地蠢动着，她咬着颤抖的嘴唇，缓缓说，“联姻，对吧？”
    我的心弦像是被冰冷的铁钳拨动一般，剧烈地颤抖着，我一点一点转头，看到惬意地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悠然品着香茗对我举杯示意的约翰，感觉心中的一堆柴薪，正在慢慢冒烟起火。
    我知道，这只是个理由。尤蒙冈多家族二十年都没有向龙家要地租，却偏偏在今天提出，这只是一个随口一提的理由罢了，哪怕不找这个理由，他们也完全可以找其他理由。虽然我不精通商业，但我也清楚这一层意思。
    “对不起，奥古斯特先生，我只是个晚辈后生，这件事我无权做主，您还是向我家族的长辈们询问详情吧。”龙薇薇缓缓起身，她那一身雪白的晚宴礼服将她那完美的身体曲线轮廓勾勒地纤毫毕现，她对着那位贸工部的部长鞠了个躬，咖啡色的长发垂落散开，以晚辈的姿态欠身致歉，“而且，今天我哥在这里，我不希望打扰他的好心情。”
    龙薇薇顺利把话题推开了，然后重新落座，目光一寸也没有离开我，然后默默给我夹着菜。叫奥古斯特的尤蒙冈多家族男子也不再多言，只是笑了笑，和约翰交换着眼神。
    约翰拗起身来，他晃着一只倒满了不知道哪个年代的红酒，笑眯眯地看着我道：
    “龙先生，对于我今晚的款待，您是否满意？”

 第90章 三十四 大闹庄园

    我尴尬苦笑，只好背对着萝莉女王，掩上红松木门，面门思过。
    我听到了萝莉女王的身躯在浴盆里钻动的水声，她细柔地道：
    “飞晖，在你来浮世德之前，我的妹妹，也就是你们的副校长，蝠露露，就已经跟我说了不少关于你的事。她一直嘱咐我多多照顾你。不过，想来我是没有怎么尽我的职责了。”
    我沉默着，却不知道该怎么接上话头。矮子让我拖住克露迪尔，可是现在别说拖人家了，都已经脱了人家了。
    “是吗……女王陛下您公务繁忙，日理万机，怎么还能抽空在我身上呢。能听到你这么说，我已经诚惶诚恐，感动万分。”我默默搬来电视剧里带后宫娘娘被皇帝宠幸时的台词应答道。
    “还真是标志老式的回答。”克露迪尔俏笑着道，然后我听到了她掬起水的声音，“我妹妹，她有跟你说起过我和她之间的事吗？”
    我略一沉吟，然后小心翼翼地道：
    “倒是没怎么提到过……女王陛下，你和蝠校长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克露迪尔轻轻叹息一声，道：
    “现在想来也没有什么吧。不过是个《所罗门之歌》式的悲剧罢了。毕竟是没落的家族，有时候终究会妥协一些东西。妹妹的性子比我要倔一点，我和她，也已经有快十年没有见面了吧。”
    到最后克露迪尔女王也没有明说她和蝠露露之间的过往，但是听得出来，她和她妹妹之间，的确是有过什么矛盾的。
    克露迪尔继续道：
    “飞晖啊。对于沧泱和玉帝的情况，我也有所耳闻，林芝豹和我妹妹极力希望你到我们浮世德来，其实的确是政治避难，这一点我也很清楚，那是我妹妹出于我的信任。但事实上，我们青铜树的政治情况也是云缭雾饶，比你们沧泱更要混乱。我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有一定话语权的女王大人了。在元老院之外的很多地方，我都已经听到了不少人称我为‘内阁花瓶’。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心有领会，没想到克露迪尔女王，或者说尼德霍格家族的权力流失这么厉害，看来元老院这些年在青铜树的话语权的确在不断攀升当中，甚至已经被克露迪尔女王挤到了内阁的角落，女王陛下都几乎成了花篮摆设。
    我小声道：“谢谢女王的提醒，我心里有数了。不管怎么样，女王陛下你在我的心目中都是青铜树的象征。也是我在这里最尊重的人。而且……其实蝠校长也经常提到你。虽然她没有对我说关于您的事，但是我想她还是挺想念你的。”
    “呵呵，哪些是假话，哪些是真话，我还是听得出来的。”克露迪尔女王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在哗啦啦的水声中，女王的语气又变得平和了几分，“你喜欢那个咖啡色头发的小姑娘吧？感情是年轻人的事，我也只能祝福你了。那个小姑娘身上有很惊人的天赋，她这样的天赋，既会让她出类拔萃，也注定会让她多灾多难、招蜂引蝶。飞晖，我不能左右你的未来，我能够给你的，就只有建议和忠告。你一定要小心约翰的妖术，和虎平潮一样，到目前为止，浮世德学院档案库里也没有关于他的妖术的资料，但是一些蛛丝马迹，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你一定要小心他，如果你不拿出当初屠神的勇气，到时候，你失去的，恐怕会让你承受不起。”
    “女王陛下，约翰的妖术是……”
    我细细回头，看到一片片玫瑰花瓣自女王那颤抖的小手中纷落在浴盆内荡漾的热水中，散发出醉人的气息，克露迪尔女王没有再说话，而我也想询问关于约翰妖术的信息。便在这时，红松木门外突然传来了捶门声，我心头一紧，暗道不妙，却听到外面传来了矮子轻轻的呼叫声：
    “飞晖，在里面么？”
    “百阅哥？”我心头一喜，即刻看了看垂帘后的女王陛下，深深谢过之后，掀门退了出去，一出门，却看到一身女王蕾丝边裙装扮的矮子正蓬头垢面地看着我，一双灿晶晶的眼睛光芒四射，他一把扯下身上的面罩和假发，还原原来的面孔，欣喜非常地低语道：
    “地图得手！风紧，扯呼！”
    我心头一颤，如同一块巨石稳稳落地。

 第91章 三十五 收获

    “子蟾，我以为我已经算是变态了，我也以为猴沐冠已经是变态中的战斗机了，弄到最后，原来你才是变态之王啊。”矮子难以掩饰内心的震撼和疯狂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然后用瞻仰大佛般的眼神看着捂着口鼻站在橡木门外眼神凝定的凌子蟾。
    “酒精浓度似乎算偏了一点，太过火了。”凌子蟾耸了耸肩，无辜地道。
    “你这偏了一点，可是差点把尤蒙冈多家族的房子给拆了啊，子蟾哥……”我受惊不浅道。
    “我只能说，太他妈痛快了。”
    不过这场火也够尤蒙冈多家族折腾一阵子的了，估计地下室被人入侵的蛛丝马迹暂时会被忽略。这也算是一种战术吧。
    到最后，尤蒙冈多家族也不可能追究我们责任，因为他们根本找不到直接的证据，猿猴们大闹的，酒池隐蔽的时候，凌子蟾他们距离现场还有不短的距离，如果连凌子蟾都要追究责任的话，克露迪尔女王都难逃罪责，当时在场的佣人们都目睹了一切，他们都可以指证。
    这一夜，尤蒙冈多家族的别墅被大火包围的事，很快就泄露到了整个青铜树，议论者多如云烟，大到网络，小到北欧青铜树天上世界的报纸，都报导着尤蒙冈多家族起火事件。
    而我们一干人则是在欣赏了尤蒙冈多家族大之后脸不红气不喘、虚与委蛇地表示慰问和默哀之后，就做贼心虚地离开了现场，乘坐着佩利冬以最快的时间赶回到了一间夜间酒吧。
    “薇薇，我们一起走吧？”
    “哥，你们先走吧。我……还有点事得跟约翰和他家族的人商量。我晚点会自己乘槟榔毛车回去的。”
    “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事，很重要么？”
    龙薇薇强打起精神，擦着额头上的汗珠笑道：
    “也没什么啦，算是对我自己的一个小小赌博吧。哥，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不愉快的事，早点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会给你一个惊喜的。”
    “什么惊喜？”
    “明天再说啦。”龙薇薇推着我的胸膛道。
    我微微错愕，本想叫上龙薇薇，但是她却低着头不肯走，还说自己稍晚点会回去，我心头踌躇两难，一方面担心龙薇薇变成尤蒙冈多的靶子，另一方面却又急着开溜，权衡利弊之下，还是和龙薇薇道了别，让她早点回去休息后，骑着佩利冬前往了凌子蟾预定的夜间酒吧。
    离开时，我不经意间看到，在天空中那一片销魂落魄的大火的怒吼中，龙薇薇半张精致脸庞被火红的光芒映照的红亮，另一半，却是隐没在凝重的黑影里，看不真切表情。
    在酒吧里坐定后，我们自然是第一时间检查了矮子所谓的偷出来的地图。事实上，矮子并没有偷出地图，只是用沙鳞画板把地图上的内容都拍摄记录了下来。
    没想到这是一份长达数十页的折叠式古地图，展开后足足有数米长，灰暗的卷轴内里标明着全世界各大洲的详细地形地貌，看起来年代久远，地图本身也已经有了毛边有些破损了，更为无奈的是，地图上密密麻麻既似图形又似密码的奇特我们谁都看不懂。
    “该死，地图内容是偷出来了，但是这鬼文字谁看得懂啊。”矮子痛苦地揪着头发道。
    猫三昧用指尖一个一个点着沙鳞画板上的文字，静静思索一番后，她拿出了自己的沙鳞画板一通翻找对比后，道：
    “这些文字我虽然看不懂，但是你们看，跟古印度的哈巴拉印章文字很像吧？这是一种几乎失传消亡了的古代文字，一般人不可能能够解读的。除非是专门的印度古文字专家。”
    我们看了看猫三昧找到的古印度的哈巴拉印章文字，和神兽地图上的铭文一对比，发现果然有极其相似的符号。
    “这么说来，只能想办法找到古印度文的专家去解读咯。”我嘟嚷着道。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猫三昧翘起嘴唇，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迅速收回目光。

 第92章 三十六 生日

    真的是龙薇薇。而且是我见过的她最美的样子。
    在香蔷薇和青蒿、素馨、石竹以及玫瑰散发出的晚香之中，龙薇薇婷婷而来，她穿着白如雪莲的宫廷公主礼服，系着蝴蝶结的裙带几乎拖到了地上，巴洛克与拜占庭风格礼服传递着十七世纪复古情调，那层次感十足的大拖尾绒羽让她看起赖就像是一只漫步在雪山之巅的高贵天鹅，因为没有穿丝袜也没带暖贴，穿着镶钻公主高跟凉鞋的她已经冻得脚趾都微微发青，但是她还是提着裙角，一步一步走到了我的面前，胸前别着麦克风，还拿着一致冰激凌般的唱筒。
    “哥，祝你生日快乐。”
    在龙薇薇冲我眨动双眼的那一刻，我恍然大悟。
    我才意识到，原来今天是我的生日。原来龙薇薇昨晚对我说的惊喜，是我的生日。
    我居然都忘了。说来也是，对我来说，过去的十多年里，大概也没有除了我妈之外的女性记得我的生日，我唯一一次从不是亲人的手里收到生日礼物，那是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而且这辈子，也就只有那么一次。
    就连凌子蟾、矮子、猫三昧甚至我自己都早已忘了我的生日，龙薇薇却牢牢记在了心里，并且在我已经变成全校师生眼中唾嫌之物的当风口为我登台，亲自送上祝福。
    我的鼻子突然一阵酸涩，眼眶没有来由地湿润了。
    “是不是很感动啊，哥？可不要感动到哭哦。”龙薇薇调皮地冲我一笑，然后缓缓支起腰肢，用她那俏丽的鞋子点地，原地转了一圈，如同一朵雪莲花。
    然后，龙薇薇毫不在乎周围人群的目光，用唱筒大声放话道：
    “今天，是我哥的生日，我要亲自为他送上我最珍贵的祝福之歌。这也是我短暂歌手生涯的最后一支歌了，是我的谢幕之曲，希望大家来点掌声，好吗？！”
    周围顿时响起了一大片唏嘘、惊疑和崩溃之声，似乎所有人都被龙薇薇这任性独断而又出乎意料的决定所震撼了，但是很快，总算有人贡献了掌声，稀稀落落的掌声很快交织成一片，变成了如同钱江潮水般惊天动地的雷鸣声，山呼海啸的呼喊声和沮丧声交织着，所有的猜疑声、非议声、詈责声、?忿声……统统化为了对早已被冷落了我的最美好的祝福。
    有妹如此，夫复何求？
    “no！！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突然宣布退出音乐界！？”
    周围一片零零碎碎不服气的喧嚷声。
    龙薇薇捧着唱筒，甜柔地笑道：
    “感谢所有喜爱过我和我的歌声的大家们，也很对不起大家们。但是在进入歌坛之前，我就已经宣誓了，我的歌声是只属于我的青春的。有人说，女人在十八岁的时候长出了第一丝皱纹，在那之后，她就不再是女孩，也不再青春了，她是一朵逐渐走向凋谢的花，是一个心有所属的老女人了。所以……就让我的歌声，永远地留在我的青春年代吧！谢谢大家！”
    宴会厅终于彻底沸腾了，还有忠实是粉丝抱团痛哭起来，少部分人则是抹着丝绢默默抽泣。
    龙薇薇转过身来，看着眼含热泪的我，用她那浓蜜的嘴唇卷起芬芳的笑意：
    “哥，这首歌，送给天秤座低调的你。”
    我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话，因为我的喉咙已经哽咽了。她周围的人也都瞪大眼睛，张着嘴巴，她凑过化着淡妆的脸来，我的耳边用只有我听得见的轻声絮语道：
    “哥，跑啊，加油去追心爱的女孩啊，不管对手有多么强大都要坚持哦。希望我那天代替你做的告白帮到你了。”
    然后她离开了我的脸，冲我一眨眼，开始献唱，雪羽飞舞的衣裙随着她的细舞飘飞鼓胀，那美妙线条、柔长滑嫩的美腿若隐若现，伴随着四面周旋的火瓢虫，她真的就像是一个飞过绿野山林的仙子。
    到了此时此刻，她唱得是什么，唱得动不动听，已然不重要了，周围那几乎把宴会厅天花板掀翻的欢呼声和掌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一向嫉妒我的矮子也再无抱怨，跟着一起鼓胀，猫三昧也积极地鼓起掌来，面带笑容，双目大灿。
    她唱着，舞着，旋转着，漫步着，跃动着，像是一团即将燃尽的篝火，尽情释放着她青春的余热，仿佛要把她生命中对歌曲的热爱都散发表达出来，仿佛要把她心中蕴藉着的浓浓爱意全部绽放出来，献给我……或者全世界的人。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珍重今晚的时光，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热情和不顾一切。在如海水般冲刷着我的歌声中，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她真的好美。
    当歌声结束时，我真的感觉好像某种东西结束了，那也许真的是我的青春，又或者是龙薇薇的青春，又或者是一个时代的结束。
    晚宴结束时，矮子拉着猫三昧以及凌子蟾帮着收拾舞台，而龙薇薇则拉着我到了城堡外空无一人的飞扶壁下，笑吟吟地问我：
    “哥，我今晚的表现怎么样？”
    我两手竖起拇指，道：
    “简直就是大写的赞！”随即我收敛笑容道，“可是，薇薇，你真的打算以后都不唱歌了吗？唱歌不是你的职业和爱好吗？这也太突然了吧？你看你那些粉丝都哭成什么样了。”
    龙薇薇把手指抵在唇珠上，淡淡一笑，道：
    “当然唱啊，不过，以后我只为我爱的男生唱歌。哥，你猜猜那是谁呢？”说着，龙薇薇拉起了我的双手，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我心头一颤，脸上顿时如铺了红烧肉似的发热，我左顾右盼，然后嚷道：
    “不会吧？薇薇，你是认真的吗？这样……不太好吧。”

 第93章 三十七 告白

    “就是啊！飞晖，我们都看出来了，薇薇是真的喜欢你，你也喜欢她吧？别犹豫了，我们都支持你们。这么好的姑娘，错过就真的没机会了。何况你们俩还是血浓于水啊。”马兴昂也一个劲地鼓动着我，煽风点火。
    我手里捧着散发着晚香的玫瑰花，心里百味杂陈地看着一脸羡慕与嫉妒之色的矮子和马兴昂，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热血。
    然后，像是一头雄狮在我的心中咆哮狂吼，我猛地捏紧了花束，重重点头，铿锵有力地道：
    “好！告白……就告白！明天我就去告白！谢谢你们，百阅哥，马哥！”
    “好样的，这才是我们的飞晖吗，来来来，我服了你了，咱们晚上不醉不休。”
    矮子又开始**酒意，一个晚上，我们喝得酩酊大醉，昏头昏脑倒在床铺上脚搁着头，头压着嘴呼噜大睡。
    因为喝得大醉，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我匆匆忙忙换上了我那套迪奥西装，特地抹上了光亮的发油，还对着镜子打了个政治家般的温莎结喷了几喷阿玛尼男士香水，这居然还是猫三昧一大早托矮子送过来的，也不知道安的什么意思。在那之后，我就整理行装，如同应聘面试的小伙子般捧着鲜花大步流星走向了浮世德的大堂，出门前矮子对我的评价是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欧洲古典骑士中世纪绅士和男性荷尔蒙气息，不管钓什么妹子都绝对一钓一个准。
    但是当我走到深红城堡外的广场时，一阵突猛的阴风狠狠刮来，猛烈地吹飞了我手中的那一束玫瑰花，无数的花瓣如同点滴鲜血般，洒落一地。
    在熙熙攘攘的学生群中，我看到了一个女孩，她留着一头咖啡色的漂亮秀发，在晨风中飞扬，那青中带白的蕾丝边连衣裙随着女孩跃动的步姿而上下舞动。
    还没有走近身后，我就听到了女孩那近乎撒娇般的完美柔音：
    “约翰，告诉我啦，你到底喜欢什么风格的曲子啊，我唱给你听嘛。是拉丁风，还是英伦风，还是爵士风，我都可以唱给你听的啊！是哥特风对不对对不对？嗯……还有哦，你不是说要我给你跳舞吗，我昨天晚上想了一个晚上……觉得还是吉普赛舞蹈比较好……你会喜欢的对吗？说话啦，约翰，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啊？求求你了！”
    女孩追逐着金发男子的身影，撒娇般地讨好着他，那热情而又贴心的语气，仿佛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不，那已经超出了情侣的范畴，单单从语调与内容听来，女孩对男生的爱已经到了痴狂的地步。
    “薇薇。”我轻轻呼喊了一声，可是女孩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依然挽着金发男子的手臂，在他身后像是一条尾巴般跟随着。
    我的心中突然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我想起来，当初龙薇薇也是像这样如一个好奇宝宝般缠着我的。和现在一模一样。
    “薇薇！”我加大了音量，上前一步，拉住了龙薇薇温柔的小手，龙薇薇惊讶地转过脸来，约翰也轻飘飘地瞥了一下，哼笑了一声，然后也不管不问，甩下龙薇薇径直走去。
    “什么啊，是哥啊。”龙薇薇的脸色恢复了平静，既没有什么惊喜，也没有什么亢奋，只是平淡如水。
    “哥，你这玫瑰，是要向什么女孩告白了吗？”龙薇薇看了看我怀里的鲜花，有些着急地笑了笑，神色匆匆，“那就祝你好运了。今天约翰说想让我给他唱一天的歌，我正急着为他准备呢，我先走了，拜拜了，哥！加油哦！”说着，龙薇薇就想要挣脱我的手，可是当她发现我的手正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不放时，她眼中的焦急转变成了惊诧。
    我愕然地站在原地，抓着龙薇薇的玉手。
    “约翰？薇薇，我不是耳聋耳鸣了吧？你昨天不是说……你以后只给心爱的人唱歌吗？”
    龙薇薇眨眨散发着热火的眼睛，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道：
    “是啊，就是约翰嘛，我爱他啊，有什么不对吗？耳聋耳鸣可要早点治哦，哥——等等我啊，约翰！约翰！”
    说着，龙薇薇大力挣扎着，挣脱了我的手，转身急切地朝着走远的约翰追逐而去，像是一条小尾巴，又像是一个形影不离的小马仔。
    留下我手捧着半束玫瑰花木然地站在原地，任由那鲜红的花瓣在冷风中片片凋零，束纸里残存的半截花茎瑟瑟颤抖着，像一个抱头哭泣的小孩。
    一双手抓住了我的左手臂，抓住我的手温柔细腻却力道十足，它的十个手指中至少有三个手指留着长长　指甲，指甲们深深地戳进了我的肉里，这是一双愤怒的手，这是一双有话要说的手。
    “薇薇她这是怎么了这是？她什么时候转性了，突然对约翰这么黏糊了？飞晖，我这有点搞不懂啊！”
    矮子抓住我的手臂，而我只是遥遥望着那一道走远的身影，周围经过的学生已经停下来了，把原来保持的面孔角度调向了我，他们已经看了几十秒钟，就像在欣赏一座哈尔滨冰雕。
    “我也不知道啊……百阅哥……怎么会……”
    我的脑海里转动着一台咖啡搅拌机，在空荡荡的大脑殿堂里回旋的只有昨晚龙薇薇和我告别时的那句话：
    “……也许明天的我，就不是现在的我了。”
    像是利剑刺破大脑，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薇薇……她赌输了。”我喃喃说。
    “什么赌输了赌赢了，她这是在跟你赌气还是怎么的？明明应该是你情我愿的告白啊，怎么突然成这样了？这画风突变太快我有点接受不了啊。她之前不是一直对你痴迷黏着来着吗，怎么现在突然变成了约翰（因为yue字被和谐了，暂时用约翰代替yue翰）的跟屁虫了？这怎么想都不可能啊，不符合她的性格啊。”矮子絮絮叨叨着，而我已经提着玫瑰花撒开腿拼命地跑，像是一只路似的追着那道倩影，直到拦在了约翰面前，一把揪住了他那雪领，审视着他的面，怒道：
    “约翰！你到底对薇薇做了什么？！你跟她赌了什么？！”
    没想到一双意想不到的温腻的手拉住了我的右手臂，十片指甲深深地戳进了我的肉里，这是一双愤怒而颤抖着的手。
    “哥，你这是要干什么！你想对约翰干嘛？！放开约翰！”拽着我的手的主人发出悲愤而又警告的娇喝声，龙薇薇死死掐着我的手臂，尖锐的指甲片刻入我的肉里，直到我痛得松开我的手。
    我的手臂上，留下了十个带血的弯曲指痕。我不敢置信地看着龙薇薇，就像第一次见到她。

 第94章 三十八 虚无墓林

    原来失去的滋味是这样的难受。当你拥有一件你似乎觉得理所当然应该属于你的宝物时，你几乎不知道该时时宠着它，爱护它，直到有一天它突然脱手而去，离开了你，你才突然发觉自己已经和它血肉相连，离开的刹那，脐带撕裂般的痛楚会让你抓肝挠胃、撕心裂肺。
    我离开了喧闹的人群，整整一天，我也没有踏进浮世德学院半步，那似乎是一个铁囚笼，栅栏上布满了荆棘般的厉刺，会一根根把你的皮肤挑破，把你折磨地血肉模糊、痛不欲生。
    “哥，你要是再敢这样对约翰不敬的话，就算你是我哥，我也要对你不客气了！”
    龙薇薇那凌厉的眼神，还有那冷冰冰的话语，就像是一条带着冰霜的长鞭，一鞭一鞭鞭打着我，寒气从我的每一个毛孔渗透而入，沿着血管和神经，游走全身，痛彻心扉。
    距离神选者仪式第二关的开始还剩下三天，可是这三天里，龙薇薇却再也没有像往日那般趿拉着凉鞋，蹦蹦跳跳跑来找我和矮子，我和矮子也再也没有机会和她一起通宵达旦地打游戏。
    不多的几次在学院里见到龙薇薇，我都看到她像是宠物一般，和其他五六个女粉丝一起黏着约翰，像好奇宝宝般问这问那，为他捶肩挠背，在他耳边低声絮语，逗他开心，那熟悉的动作，那熟悉的神态，还有那熟悉的眼神，都让我想起了当初缠着我时的她。她的每一个动作本来都是属于我的，现在却属于别人。
    而面对龙薇薇的盛情，约翰却似乎非常享受，却故意极少和龙薇薇说话，对她冷面相对，任由龙薇薇百般讨好他，我看到他的脸颊和衬领上都留下了红红的唇印。
    整个浮世德都在飘荡着龙薇薇和我，还有约翰的风闻，每一份校报和娱乐报似乎都宣扬说他俩是如何般配，如何天造地设，如何郎才女貌，对我却只字不提。
    猫三昧有两次想找我单独谈谈话，可是我看着站在她身旁的凌子蟾，都拒绝了。晚宴的时候，我轻轻地端着金樽，带漂浮着的滴滴黄油把一大口黑麦威士忌灌下肚。
    “飞晖，你别急，我这几天一直在观察龙薇薇，说不定就有眉目了……飞晖，你一直摸下巴干什么？”矮子看到我不停地用并拢的食指和中指抚摸下巴，忍不住问道。
    “哦……”我打着饱嗝，说道，“我只是觉得下巴有点痒，想摸摸我的下巴看看，有没有长出鳞片。”
    我静静地望着坐在宴会厅水柳木酒桌后方，坐在约翰大腿上和他亲热接吻、气喘微微的龙薇薇，用咬碎冰块般的咬合力咬着门牙，嘶哑着声音说着。
    这是神选者仪式第二关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我咬破了嘴唇，眼睁睁地看着在万众瞩目之中，约翰抱着满面绯红的龙薇薇乘上了的北欧天马帕加索斯拉动的马车，车头车尾都缀满了鲜花，天马起飞的那一刻，学生沸腾而欢呼，万千鲜花纷坠如雨，其中一片悠悠转转，飘落到我的脸颊上，带着淡淡的发香。
    我轻轻探出手指，抹了抹，却没能把花瓣抹下来，因为它被什么温热、湿滑的东西牢牢粘住了，花瓣顺着我的面颊滑落，一直流到下巴尖上。
    矮子靠着我的裤腿，不住地叹气。
    而我则是哽着声，一字一句地道：
    “百阅哥，明天的闯关，你还愿意陪我吗？”
    矮子一怔，瞿然抬头看着我，随即露出了笑意，搓揉着手说：
    “你想通了？那废话，当然陪啊！怎么不陪！就等你这句话！老子都已经死过一回了，就是再死一回又如何？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仪式不禁止神选者互相攻击，这次我们带上rpg，干死他丫狗日的！”
    “好。”我攥紧拳头，声嘶力竭般地道，“我们走。”
    没有人回头。车队像是一条河流，缓缓地流在青铜树深秋的寒风里。
    虚无墓林。位于挪威海上空的暖流层，空气极其稀薄。那里是客机与私人飞机的绝对禁区。虚无墓林所在的青铜树周边树杈，常年凝结着霜雪，如圣诞树上的彩灯般挂满了枝桠与枝头。
    从挪威北部诺尔兰郡的罗弗敦群岛运送来的优质食用鱼都会储存在这一带，常年冰冻。长鳍金鱼、鲻鱼、鲈鱼、鳕鱼、马鲛、军曹鱼，甚至箭鱼、锯鳐、鲨鱼、北大西洋海鲈等等水产都会被地上人或者靖人搬运工、派遣工在这里囤积。
    虚无墓林周边已经没有多少都市的楼岭道谷，但是这里却有着壮美的灯展，射灯、吊灯、壁灯、脚灯都挂在枝桠之下，这里也是火瓢虫的栖息地。从对流层向上仰望时，如同压低了的星空。
    神选者专用的佩利冬马橇载着我们缓缓驶出浮世德，我和矮子全都伸长了脖子往外看，随着海拔的上升，我们的目光越来越长，掠过欧式建筑群、高楼、围墙，我看到了10月的深蓝色挪威海，甚至还看到了更遥远的挪威沿海常年覆盖着的皑皑白雪。地上人游客驾驶着雪地摩托在海岸荒原驰骋，甚至还有人乘着哈士奇雪橇犬感受着速度和热情，沿海渔船从冰海里捕捞出体型巨大的帝王蟹。

 第95章 三十九 谜题

    约翰露齿一笑，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之色：
    “是吗。那我倒是有点期待了。顺便提醒几句，梅尔顿蚁对高温和巨响特别敏感，希望你们不会自掘坟墓。”
    矮子的脸色顿然一僵。
    “约翰，你这么出色，一定会成为神鹰的候选者的。”龙薇薇挽着约翰的手，晃动着她那裹着棉袜的柔长双腿，两眼放射着痴迷狂热的光，说着，还用她那鲜嫩的红唇轻轻在约翰的面颊上吻了一下。
    “放心吧，宝贝，我会让你看到的。”约翰浅笑着，搂着龙薇薇，然后把嘴唇覆盖到了龙薇薇的嫩唇之上，龙薇薇闭上了眼，搂着约翰的脖颈，如痴如醉地享受着。
    我感觉到刮在我脸上的风突然变得凌厉而凶狠起来，我猛地一握拳，整个世界的温度在刹那间上升了一个级数！
    矮子拉了拉我的手，我蓦然回过神来，周围的温度骤然回复，一切都恢复了原状。
    “飞晖？”我看到矮子用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我。
    “我没事。”我笑了一下，看着矮子，一字一顿地道。
    眼里全无笑意。
    我屏住呼吸，缓缓转身，不再看相拥热吻的龙薇薇和约翰，而是看着身后的凌子蟾和猫三昧等人，猫三昧昨晚知道我要参赛后，颇为震惊，但是她也多少知道了我和龙薇薇之间的事，知道我想证明自己，所以没有说什么。
    “小灰灰，你和陈百阅这次都要小心，可别再意气用事了，吸取着点上次的经验啊，而且尽量远离约翰他们，如果有危险，立刻退出来。”
    “谢谢，猫姐。我和百阅哥都有数的。”对猫三昧的叮咛祝福，我心中有话，却卡在咽喉不知道如何倾吐。
    “rpg不能制导，如果面对灵活的目标，最好找狭窄的直道发射。”凌子蟾能够交代的就只有技术上的指导，我和矮子在机械使用上可谓是新手村级别，最近的训练经验居然还是之前在龙薇薇家里打游戏时积累的。
    “小心着点。这一关不简单。”就连鹤乙灵都祝福了我，而狐仙儿则依然保持着冷傲的姿态，对于矮子即将面对的生死危险表示我不在意。
    “仙儿，仙儿，这次我可说不定真的就一去不回了，你就不像猫三昧那样祝福我两句么？”矮子扭扭捏捏眼巴巴地道。
    狐仙儿面无表情地看着矮子，简洁干脆地道：
    “走好。”
    “走好？我靠，仙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喂！是褒是贬？意味不明啊！”矮子顿时抓狂起来，差点没把肩上的rpg摔在雪地上。
    “好了，勇士们，引力潮汐已经平息，下一个关卡的大门已经开启，希望你们能够在这里，展示称得上绅士、骑士的雄姿，赢得最后的鲜花和荣耀吧！”
    漫长的等候和安检之后，穿着皮衣的裁判在峡谷的入口处面对着在场的三十二名神选者宣布了比赛的开始，和浮冰地狱一样，虚无墓林也只有二十四小时的开启时间，过时通道就会关闭，所以选手必须牢牢把控时间。
    在比赛开始的礼炮声中，所有的神选者如同潮水般冲向了峡谷被雪覆盖着的窄道，我看到龙薇薇离开了约翰的怀抱，面带红光，满目期待之色地目送着约翰骑着狮兽扛着骨雕长枪英姿飒爽地冲入通道。
    “约翰，加油啊！让所有人都看看你的英勇吧！”
    龙薇薇兴奋地雀跃着，当我经过她时，我轻轻叫了她一声。
    “薇薇。”
    龙薇薇转过脸来，眼中的狂喜之色渐渐退却，变成了平静的色彩。
    “哦，是哥啊，你居然也来了。那你们也小心点吧。虽然你们肯定不是约翰的对手，但是我也有个小小的请求，那就是比赛途中，你们千万、千万别找约翰的麻烦，更别给他拖后腿。不然，我可饶不了你们！”说着，龙薇薇面带警告的冲我做了个威慑的眼神。
    自从认识她以来，我都还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我平静地看着龙薇薇，道：
    “你真的这么爱他吗？”
    龙薇薇用奇异的眼神看着我，道：
    “那当然了。我爱约翰，我生下来就是为了他存在的你不知道吗？我的心、我的身都是他的了。为了他，我做什么都愿意的啊。哥，这种傻问题就不要问了吧？”
    我苦笑着，抿了抿嘴唇，然后牵动僵硬的嘴角，道：
    “你真是疯了。”
    龙薇薇突然大怒起来，她猛地抽了我一个耳光，怒气冲冲地看着我，道：

 第96章 四十 蚂蚁宫殿

    我和矮子谨慎地看了看散开在广场内的神选者，此刻人人都保持了一顶的距离，脸上写满了警惕与猜疑，妖兽之间也是剑拔弩张，虎视眈眈，人与人之间的戒备心已然开启。
    如果说虚无墓林是一座位于青铜树内的宝塔，那么圆形广场算是位于底层的塔基，上方还有更多的楼层空间，塔内上下由坑坑洼洼数以万计的蚂蚁行军驰道沟通，在洞穴怪石嶙峋、凹凸陡峭的悬崖石壁上，甚至还有神秘莫测的雕刻绘画、象形符号、古怪题词，雕工技艺娴熟精湛，年代却是古朴久远，怎么看都只有用极其锋利的金属器具才能雕刻成，但问题是，在数百万年前，那时候的古人根本还没有金属工具。
    我原以为虚无墓林既然是蚂蚁建造的，那内部的结构必定是粗糙简陋、奇丑不堪，但没想到内部的结构布局却是如此工整精巧，堪称是大自然的奇迹。
    “难怪说，除了人类之外，蚂蚁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建筑师。”矮子感慨万分。“随便找个洞穴，先走再说。看铭文上的内容，解开谜题的关键似乎在于两根黑白刑柱和绞架。咱们去找找看。要是碰上约翰他们，一发rpg教他做人！”
    这次行动，我和矮子虽说是冲着报复而来，但也是慎之又慎，一开始，我们尽量拉开了和约翰他们之间的距离，挑选了和他们轴对称的一个洞穴走了进去。
    进了一条蚂蚁开凿的甬道后，我才惊叹内部的构造之精巧，里面沟壑纵横，建筑栉比。而且在一个斗兽场般的下陷盘道口，我还看到了不少熙熙攘攘、成千上万的梅尔顿蚁，它们活动着肢节，抖动天线一般的触须，沿着固定的路线仿若机器人般严格地进行着，就像一个繁荣与喧嚣的闹市里的人群涌流。我终于确信了，这是一座蚂蚁的宫殿，宫殿的内部结构异常复杂，简直就是一座迷宫。
    “小心点，和它们保持距离，这些梅尔顿工蚁在巡逻，因为我们身上有神火瓢虫赐予的气息，它们不会主动攻击我们，但要是我们随意触碰它们的墓碑，它们就会分泌乙酸和毒素攻击入侵者。”矮子轻声说道，“因为长期生活在黑暗空间里，它们的视觉几乎退化，但是嗅觉和触觉灵敏的很。”
    “知道，猫姐给我们的资料我看过了。”我轻声说道。
    “你的小福神有超声波定位功能，可以当雷达使用，可以让它查清楚蚁穴内的地图。”矮子提醒我道。“让它用沙鳞画板描绘出脑海里的地图。”
    在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搭在我的肩膀上的小福神，这小家伙简直就是神器，不但可以当通讯设备使用，还几次救了我的命，走到哪儿都有实用价值。要不是这是蝠家才有的罕见高级妖兽，恐怕这小福神在妖兽市场上销量会很广。
    我叫醒了缩成一团酣睡的小福神，最近这小家伙跟着我山吃海喝，发福了不少，都快飞不动了。小福神被我催醒，顿时睁大了眼睛，不满地盯着我，我掏出一点生硬的薯片喂它，它顿时眉开眼笑。
    “小福神，小福神，快点让我们见识见识你的神通吧。”我轻抚着它柔软的绒毛，拿出一块沙鳞画板道。
    小福神看着我，很快会意，然后闭紧了眼皮，咕油咕油叫着跳到了沙鳞画板之上，接着就开始张开嘴向着四面八方放射人类听不到的超声波。
    “看，有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沙鳞画板上很快就慢慢显示出了蚁穴地宫内复杂精细的图像，就像是苹果手机指纹设置密码时一次次确认后直到形成一幅清晰的指纹图。
    在小福神展现出来的地图时，我和矮子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被这四通八达、纵横崎岖却轴向对称、精巧细致的蚂蚁宫殿内部结构震惊了。
    育儿室、食物储藏室、交i配室、蚁后皇室，以及无数的墓碑……所有的蚁室和建筑细节都如剖面图般清清楚楚地呈现在了我们的面前，而且这些建筑丝毫不比人类的建筑粗糙，甚至犹有过之。
    甚至，就连所有神选者的所在位置都清晰可见。
    “妈呀，这简直就是开挂啊，哈利波特里的活点地图真的存在啊。”我亢奋不已地道，“之前都没有发现小福神居然还这么好用。难怪当初我一走进太和殿露露姐就知道我来了，看来也是小福神的功用。”
    “可惜人物粗糙了点，也分不清谁是谁。别急，你看，地图显示这里有两个特别粗大的圆柱型物体。”矮子指着沙鳞画板地图上两个遥遥相对的点道，“估计就是铭文里所说的黑白刑柱。”
    我仔细端详着地图，果不其然，在沙鳞画板显示的层次分明的地图上，有两个如同太极八卦图上阴阳鱼般遥遥相对的圆点。
    “那出口会不会在两个点的正中间？”
    “不会这么简单，还要找到绞架才行啊，忘了吗。”矮子烦躁地道，“要是谜题这么简单，历史上早就被人给破了。”
    就在我和矮子你一言我一语瞎争辩时，我们的身后却突然响起了带有节奏感的掌声以及一道低沉写意的男子声音：
    “果不其然，当初就是用这个小家伙入侵了我家地下室，破解了保险柜锁扣是么？那么，现在就麻烦你们现在就把地图交给我吧。”
    我和矮子怵然回头，却看到一头金发的约翰正站在我们身后，他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容，深蓝色的眼睛在火瓢虫的照耀下散发着荧光，在他的身后，跟着十多道憧憧的人影，每一道都高大粗壮，威风凛凛，脸上充满了敌意。
    约翰的身后，他那只狮兽慢慢向他靠拢，敛翅、挺颈、抬头，那凶悍的眼神停住不动，刺破阴沉的空间，如锋利的刀剑。
    见到约翰，矮子立时咬牙一笑，把他抗在肩头的rpg火箭筒摘了下来，双手交握攫在手里，挺胸剪立，还将炮筒对准了约翰的面门，毫不客气得嘲弄哂笑道：
    “哟，我说哪里飘来的臭味，果然是你这金毛臭虫。你可真是蚊子找蜘蛛——自投罗网啊。也好，小爷我今天就新仇旧账一起算。看我不用这rpg一发崩掉你的金毛脑袋！”

 第97章 四十一 殛体术

    我一手拉着矮子谨慎地退了两步，另一只手却已经滑向了脊椎自下而上第八节骨处，握住了背后枪囊里的德国mg4的枪绳，这种5.56mm口径、重量接近八公斤的机枪，哪怕在世界机枪排行里都能进前三甲，每分钟850发的射速，我有足够的信心把眼前的这帮人的身子射成奶酪。当然，对方身上也都携带了武器，如果真要火拼，估计也是两败俱伤。
    “就这点本事？”约翰肆无忌惮地笑着，他弹了一记响指，然后沉着声对一旁一名组员下令道，“汉克斯，殛体术。”
    约翰左手边站着一名黑发男子，他有着两道乌黑的眉，直向鬓角分列，双眼深邃，不苟言笑，五根手指都佩戴着各不相同的戒指。
    听到约翰的指令，他猛地抬起了一只手，对准了扛着rpg火箭筒的矮子，矮子的腰腹部顿时一阵抽搐，整个人表面的肌肉都像是触电似的剧烈颤抖起来，矮子惨叫起来，口吐白沫，双目泛白，一头栽倒在地，肩上的火箭筒滚落一旁，磕在凸起地表的硅与铁盐的混合石块上。
    矮子像是疯猪一般疯叫着，浑身蜷缩抽颤，脸色又白又青，四肢像是帕金森综合症患者一样不受控制地乱颤着，就好像有一条无形的电鞭在狠狠抽打着他，痛得他死去活来。
    这是殛体术的效果。
    殛体术，在八十一种妖术之中排名第五十二位，虽然并不靠前，但是却是非常残忍的一种妖术，这种妖术可以利用生物电流刺激他人的痛觉神经，产生高压电流流经身体那般令人无法承受的剧痛，是专门用来折磨人的妖术。
    “百阅哥！”我紧紧咬牙，见矮子的状况，心头如同针扎，瞬时曲臂反手一拉枪绳，拔出了腰背上已填装好子弹的mg4机枪，也不看瞄准镜，直接对准了约翰的面庞扣下扳机就是一枪崩击扫射！
    一声唳啸响起，之前我在俱乐部见过的那只铁翼、铁嘴和铁爪的铜头怪鸟突然展开了锋利如铁扇的双翅，如同一把展开的金刚伞一般旋转着身躯飞旋到了约翰的面前，居然堪堪替约翰挡下了我射出的所有麻醉弹！
    钢针针头的麻醉弹当当当当射击在金刚鸟的羽翼上，迸擦出点点火星，而约翰却是悠然闲适地站在铁鸟身后面带笑意地看着我。
    这铁鸟鸟眼极其犀利，每当我把枪口瞄准约翰时，它就一振双翅，把密集的麻醉弹纷纷扑飞，它自己却不受一点伤。
    见我动手，约翰周围除了那名对矮子施展殛体术的成员之外，每人都拔出了各自的枪械对准了我。但是约翰挥了一下手，阻止了他们的开枪动作，接着，后方一条有着一对宝蓝色眼睛的近人面巨蟒扭行而来，在他的身前盘曲，开裂到双颊的蛇口猛然张开成180度的平面，弹出了两根锋利如匕的利齿，同时，一柄枪身与握把处刻满了如火焰般精美雕花图纹的德国p229型手枪从蟒蛇嘴里滑出，落入了约翰的掌心之中，约翰手指以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上下翻飞着，灵动地旋转着手里的手枪，最后稳稳地把枪口对准了我，而他的眼里，居然冒出了森冷的杀意。
    看到约翰手里的手枪，我的心脏猛地一颤，皮肤表面顿时冒出了冷汗。
    因为我分明看到他的腰间还一左一右挂着两把麻醉枪，他为什么不用那两把麻醉枪，而是要特地从人面蟒嘴里拿出枪？
    这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约翰作弊了，他把真正的致命武器藏在了妖兽体内，从而逃过了安检，带入了这场比赛中！
    我心头一跳，猛地一个就地打滚，在冰冷的地上卷动身子，与此同时一前一后两道巨响传来，一声是扣动扳机的声音，另一声则是距离我最近的一块石砾砰然爆开的声音，我感到我的左手手臂表面的皮肉像是被刀子划过一般割裂了。
    “畜生……”我心头怒火狂燃，在地上疯狂地打滚，而约翰则是不紧不慢地对着我一通射击，他似乎也没有非要一枪毙了我的意思，只是慢悠悠地随性地开枪，似乎很享受我在地上打滚的场景。
    约翰忽然狂笑了起来，他一边扣动扳机，一边像是展示自己战利品的猎人似的高亢道：
    “都看到了吗？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龙的传人狼狈的模样，大家可好好看清楚了。”
    砰！
    一阵剧痛突然在我的腹部传来，就像是一击重拳狠狠地敲击在我的肚脐眼上，痛得我几乎瞬间要迸出眼泪来，我肩上的小福神焦急地哭叫起来，而我翻转的身体也突然停滞住了。我的右肩撞上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我痛苦地睁眼一看，正是矮子的rpg火箭筒，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忍着剧痛猛地抓过rpg火箭发射筒的握把，也不看瞄准镜，直接侧躺在地上对着约翰一竿子人就开火射出！
    恐怖的后坐力传来，把我连泥带土地翻转着倒推了出去，我颤抖着睁开眼，看到约翰所在的位置已经炸开了锅，无数的灰色烟雾已经将他们团团笼罩，散发着嗡嗡的虫鸣声和蜂翅振动声。
    没错，凌子蟾提供给我们的这发火箭筒，里面填装的并不是有直接杀伤力的火箭弹，而是大量处于冬眠状态的毒蜂，这些被用特制的冰冻蜂蜜包裹成胶着状态的蜂群冰弹在火箭筒射出的同时会因为开火的高温瞬间熔化，把里面的毒蜂刺激唤醒，疯狂地攻击看到的一切活物。
    一发蜂弹射出，约翰等人也都意识到情况不妙，炸开了锅，乱成一团，纷纷抱头捂脸急着躲避蜂群，而我捂着肚子支撑着爬起，急忙扑到在地上惨叫抽搐不已的矮子，拉着他的手硬生生把他像是拖拖把似的倒拽着拖走，以拼了命的速度闪向了前方拐角处的一个蚂蚁洞。

 第98章 四十二 虚数

    “最后一关？这……怎么可能？不是还有一关引力迷宫么？”我心有所悸地问道。
    “鬼知道，但是我总觉得这虚无墓林没有这么简单。也许这里藏着的秘密超乎想象。”矮子脚虽短，但是跑起来也是虎虎生风，速度丝毫不慢。“咱们靖人虽然体能方面都不如人，但是智慧和直觉还是高人一等的，我总有这样的直觉。”
    我们跑到一个岔口，左右顾盼，却看到两侧的通道深处居然都浮现出了两道白白的棉厚雪线，定神一看，那哪里是什么雪线，分明是浑身散发着银白色光芒的梅尔顿巨蚁！
    “见鬼，没路了。”我拔出了枪囊里的手枪，丢给矮子一把，道。“百阅哥，用驱虫素吧。”
    “我也正这么想。”矮子跟我的想法一致，他二话不说就和我一起从腰包里拿出了一个u形喷瓶，上上下下对着自己的身子喷了个遍，把他的印花防寒服都给打湿了。
    这所谓的躯虫素，就是凌子蟾在我们进这一关之前给我们的，凌子蟾的家族是蟾家，专门研究各种虫草毒药，炼丹烧矿，五邪具占，所以弄到这用来驱赶虫类妖兽的驱虫素对凌子蟾来说轻而易举。
    一股动态香味的气息从我们的身上散发出来，我能够闻出里面夹杂着风信子、白麝香、山茶花、粉红胡椒、香根草、柑橘果、鸢尾等等的清香，这些香气是用来掩盖驱虫素本身的一种酸臭熏人、黏糊刺鼻到让人作呕的诡异气味的，但是即便有众多香气掩盖，驱虫素的臭味也是难以掩盖。但是危难之际我们也顾不得太多了。我和矮子紧紧贴着潮湿而凹凸不平的石壁，放匀了呼吸，生怕发出一丁点动静。
    梅尔顿蚁如同奔腾汇入海洋的白色流沙般朝我们涌来，一排排行走整齐的兵蚁前后相触，步调一致，像是一层又一层澎湃的海浪凶猛无情，空洞无神的眼睛仿若球形摄像头的检测仪，不断地搜索着周围的敌人。
    我也不知道这驱虫素有没有效，但此刻也只能听天由命期望凌子蟾给我们的不是过期货。我双手紧贴着内壁，把自己想象成一块内壁上凸起的毫无生气的石头，等待着漫长的梅尔顿蚁咔嚓咔嚓地从我们的身侧走过。
    在经过我们身边时，梅尔顿巨蚁突然停下了，为首的梅尔顿巨蚁缓缓转头头部，一个硕大如脸盘的银色脑袋突然凑到了我的面前，一双石墨般的黑眼睛上上下下扫描着我，那细长如天线般的触须延伸到了我的面前，表面还带着根根的毛刺。我上过妖兽生物学课程，知道触须是蚂蚁的嗅觉工具，靠触须进行沟通和感受周围的异状。
    一张几乎弯曲成180度的口器如同捕兽夹般缓缓张开，两根钳状的口器如同两把弯曲镰刀，居然正好把我的脖颈给卡了进去，口器上锋利的毛刺只差一厘米就会扎进我的皮肉里，把我的脖颈割裂，而口器上方，一根银色的尖管缓缓延伸而出，这是梅尔顿巨蚁用来喷射毒液的毒针。
    我死死贴着石壁，像是等待侥幸的罪犯，一动不动，紧张地双唇都在颤抖，睁大眼睛看着梅尔顿蚁那巨大的黑眼球，但是却又死死屏住了呼吸，不敢出一口气。
    梅尔顿巨蚁口器上的一滴乳白色液体缓缓滴到了我的衣领上，我的衣领居然像是沾到了浓硫酸一般瞬间蒸发碳化了，这是梅尔顿蚁的蚁酸，就连石块都能腐蚀，何况丝织品。
    空气里漂浮着令人作呕的蚁酸气息。
    我足足屏住了有一分钟时长的呼吸，终于，梅尔顿蚁收回了镰刀般的口器，像是什么也没有检测到一般，掉头继续沿着我们之前跑来的通道，带队离去。
    直到梅尔顿蚁离开后，我和矮子才是如释重负，双手双腿紧紧贴着洞壁，蟹行走了一段时间后，拔腿狂奔，跑到一条还算畅通的通道后大口喘气，这才算是死里逃生。
    我在一块钟乳石状石碑旁大口大口地呕吐着，差点没把肠子给吐出来。
    “好险，我差点以为我要没命了。”
    矮子也是大口喘着气，坐在一块石头上扶额喘息个不休，时不时还跟我一样干呕几口。
    “还真是多亏了凌子蟾的驱虫素，不然估计我们早就成了这些梅尔顿蚁的口腹之物了。这个鬼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飞晖，咱们……要不先退到入口吧？”
    我抬起头，看着脸上写满了颓丧的矮子，心中咯噔一沉。
    就在昨天晚上，我们两人还是信心满满，打算荷枪实弹来此闯关威风凛凛、十荡十决，杀他个片甲不留、十进十出，没想到现在就连身上的武器都没了，还狼狈如此，实在是把我们的信心全部粉碎了个透。
    “也是……至少我们去告了约翰的违规行为，他就别想参加下一轮比赛，我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我扼腕叹息道，脑海里却是浮现出了龙薇薇那清秀的面容，我看到矮子也是托着下巴双目愣愣出神。
    “百阅哥，你在想仙儿学姐吗？”我试探着问道。
    矮子回过神来，然后苦笑着看着我道：
    “你也在想你那位龙妹妹吧？”
    看到矮子脸上的笑容，我也不禁苦笑了起来：
    “咱俩想的是一样的吧。”
    我们两人面面相视，然后都不禁笑了起来。笑声里有酸涩，有苦楚，也有无奈。
    世界上有个懂你的人真好，不管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有时候，在尘世间如微尘般孤独的我们，能找到一个懂我们的人，已然是一辈子幸事。
    “走吧。也别找什么绞架了。小福神识路，有它带着，我们能出去。”矮子一脸晦气地拍拍屁股上的尘土，站起来道。
    “也好。”我点点头，擦着嘴角的污渍，又看了看自己被腐蚀的衣领，道，“我看这鬼地方也不能待太久，空气这么恶臭潮湿，估计全是蚁酸气体，待得久了，我们的衣服和皮肤估计都会被腐蚀个精光。”
    偏偏就在我说出这话时，矮子却像是突然灵光乍现一般，整个人都木僵在了原地。
    “飞晖，你刚才说什么？”矮子惶然抬起头来，双眼闪着精光，眼瞳深处闪烁着灼灼的火光。
    我困惑地看着矮子，道：
    “我说这个地方这么臭，这么潮湿，怎么了？”
    矮子突然死死抓住我的衣角，直勾勾地看着我，嘴唇发颤地道：

 第99章 四十三 石像鬼

    还没找到出口，矮子却已经开始飘飘然，小福神展开翅状双耳，在前方拼命飞舞着引路，身体发福体力不支的它几次都差点掉落下来，好在有我喂薯片，它才支起身体继续前行。
    小福神有超声波，所以可以在有选择时尽量绕开有梅尔顿蚁和妖兽的通道，我们在如蚯蚓身躯般蜿蜒曲折的通道中火急火燎地狂奔疾走，也不知道矮子找的到底是什么路，越是往前，空气就越是潮湿窒闷，酸性也越来越强，甚至路上我们还碰到了不少落单的幼蚁，我和矮子即时用麻醉弹解决后继续前行，之后，我们还陆陆续续地碰到了各种北欧天上世界才有的妖兽：石像鬼、红帽子、萨马尔。
    石像鬼其实是一种巨型乌龟，它们长期处于冬眠状态，因为脱水，躯体皮肤皲裂褶皱，形成刚柔耦合的多层耐磨结构，静止不动时，便如同石像一般。而红帽子则是一种血红色的蜘蛛，能够飞檐走壁，拖着红色的高耸躯体在石壁上快速移动，而且在必要甚至能够双足支撑身体如人一般直立行走、弹行跳跃。而萨马尔则是一种紫罗兰色的蝙蝠，它们的体型巨大，叠罗汉般倒挂在洞道上，仿若一串又一串的紫葡萄，那通红的眼睛亮起时，异常渗人。
    好在我和矮子身上都喷抹了驱虫素，寻常的妖兽都受不了我们身上的气味，避之不及，小心谨慎，高抬腿，轻落地之下，倒也没有大碍。
    因为空气的浑浊而酸臭，在蚂蚁宫殿内的每一秒都让我感觉格外漫长，好像我的大脑时间感也受到了干扰一般，明明才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我却有种走了几个小时的错觉。
    “该死，空气里的毒素好像开始干扰我们的生物钟了。”矮子捂着鼻子边走边道。
    “我从刚才开始就有这种感觉了，我感觉自己都走了一整天了，一看手表才只有两分钟。”我也用提高了衣领捂着口鼻道。我们是带了供氧设备来的，但是那些设备不可能支持我们太久，事实上，在跑路的时候，我们就嫌那些玩意儿笨重丢掉了。
    我低头看了看凌子蟾借给我的定制的卡西欧电波手表，却发现电波手表上的指针也已经混乱了，时针和分针来回颤动着，却偏偏不走。
    “百阅哥，这里的岩石层里好像有很强的电磁干扰，我的电波手表也出问题了。”我略显焦虑地道，“我们的大脑生物钟被干扰，手表也计时不准，我们的时间感都快没了，什么时候入口关闭都没法知道。”
    “心跳！可以靠心跳计时！难怪……在谜题里说要聆听心跳！”矮子忽然想通了什么一般。“飞晖，我们现在尽量不要剧烈运动，让我们的心脏跳动频率保持稳定。用我们的心跳来计时。”
    矮子不愧是智多星，解题达人，靠着他对神鹰谜题的领悟和破解，我们轻松就克服了时间感的问题。事实上，这些能够麻痹人神经的毒素还不单单是能够让人感觉时间过得格外漫长，还能够让人心情极度烦躁，感觉时间过得极快，或者索性连时间的流失都遗忘。在前往黑刑柱的路上，我们看到了无数前几届的神选者留下来的尸体，那些都是失去了时间感后被困在蚁穴里出不去的神选者。
    不需要什么繁复花里花俏的机关暗道，感觉时间漫长的神选者自然会被吓出宫殿，而感到时间极快的神选者则会被困在这里永远出不去。
    时间，就是最大的敌人。
    也是永恒的敌人。
    在沿着一道峻崖上的栈道经过漫长的摸索后，我们终于进入了一片巨大的洞窟，这个洞窟接近了蚂蚁宫殿的正中心，古老的蚂蚁宫殿内部的地貌结构却是无比复杂而有内涵，壕沟、峻崖、湍流一应俱全，甚至还有曲曲弯弯的楼宇和巷陌，它们大多是用梅尔顿蚁的尸体搭建起来的，一代一代往上堆叠，或是掘地而立，或是高架而立，将我们的视线从平面引向立体的高度，直到让人仰视。
    而在洞穴的正中央，我和矮子看到了一根直径十数米的青铜树的树丝垂落而下，圆柱状的树丝表面漆黑如墨，光滑莹润，显得极其硬朗坚实，即便已经有了数百万年的历史，依然亭亭而立，接天连地，没有任何的泥土和尘垢。
    “原来这刑柱是青铜树的一根树丝啊。”我嘟嚷着，感慨着，和矮子一同站在黑柱的下方，自下而上仰望着这神圣的青铜柱。
    在青铜树树丝的下方，我看到了大量堆积的梅尔顿蚁的尸体，树丝是插在这梅尔顿蚁尸体堆成的小山中央的。
    “而且看起来，这柱子的位置还不是固定的，会有专门的梅尔顿蚁负责改变位置。这得花费多大的力量啊。”矮子走到黑色的刑柱前，唏嘘感叹不已。
    在黑色刑柱的正中央，我看到了一个图案，一眼就将它认了出来，这居然是一个北斗七星的图案，但是和之前我们在广场上见过的北斗七星略有区别，现在的北斗七星，可以说是铲子形状的，但这柱子上的北斗七星图案年代较早，那时候七颗星组成的图形还不像现在这么明显。
    “百阅哥，看出什么门道了么？”
    “别急，我想想。”绕着黑色刑柱走了一圈，抚摸着刑柱上的北斗七星图案，矮子目光凝定，开始念念有词：“转过一个季节的时光。呵呵，在星象图上，北斗七星每过一个季节正好转动90度。所以转过一个季节的时光意思就是转动90度。这样应该可以找到绞架，不过我们的目标不是绞架，而是出口，所以按理来说这个信息是多余的才对……飞晖，这里的地形我已经记住了，我们接下来去找白刑柱。”

 第100章 四十四 飞鳞虫

    看着广场入口处拥密的人影，我鼻翼发僵，心头乱跳，脑海里犹如丝线缠绕，混沌不堪。
    “不可能，有小福神探测，他们到底是怎么跟踪我们的？”我小声道。
    “两位小帅哥，你们有超声波雷达技术，我们就没有反雷达隐身技术么？”约翰身旁一名有着一头火红色长发，模样妖艳，身材挺傲的女子媚然笑起来，在她那红色防寒服右臂的长袖上，环绕着一只我之前在俱乐部见过的头上长着翅膀的怪蛇，怪蛇尾部肌肉强有力收缩，尾尖处的尾椎骨如同突锤般鼓起，突锤的表面还有一圈一圈角质的环纹。
    “是响尾飞鳞虫。”矮子恍然大悟道，“尾巴发出的声响可以干扰局部的超声波检测！”
    红发女子神态妩媚地勾搭着约翰的肩膀，目含**，然后她用她那妖冶的脸对着我们，用酥软柔媚的声音道：
    “明白了吗？可以不做冤死鬼了？说实话，这位靖人小哥的智慧真的很让姐姐我佩服呢。一路跟在你们后面，我也不禁被他精彩的解谜过程给折服。”红发女子身躯一扭，把一块破碎的沙鳞画板丢在了我们的面前，沙鳞画板的表面已经出现了蜘蛛网般的裂缝，显然已经不能正常运作了。
    我顿时明白了，原来我和矮子之前逃跑的时候，沙鳞画板就摔碎了，所以约翰他们其实一路都跟随着我们，包括矮子解谜的时候！
    “约翰，你说我们先杀谁比较好呢？是这位聪明的靖人小哥，还是这位龙的传人？”红发女子轻轻吻着约翰的面颊，眼神痴迷火热，她嘤嘤地催促道。“这样吧，约翰，你说你喜欢我左边的咪咪呢，还是右边的咪咪呢？喜欢左边，我一会儿就杀了这位靖人小哥，喜欢右边，我就毙了这位龙的传人。”
    “别、别开枪！”矮子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别开枪啊这位美女！要是杀了我们！我可以保证你们死都找不到出口！绝对的！你们不想在这里绕上一辈子吧？”
    约翰浅浅一笑，竖起了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周围拥密的人群纷纷把搭在扳机上的手指松开了。
    约翰沉静下脸来，蓝宝石般的眼里闪着精光，他用清朗而轻蔑的语气说道：
    “你们中国人说的‘缓兵之计’是么？呵呵，那我就给你们机会，带路吧。要是路上敢动什么歪脑筋的话……呵呵。龙先生，我想你会后悔的。据说世界上最痛苦的死亡方式就是被殛体术折磨而死。”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约翰的眼睛里摇曳着的蛇影。
    在矮子汗流涔涔地妥协之时，我也是满面冷汗，但是这样的情况我多少已经有所料到，趁着我和矮子缓缓走向约翰和他小组人员之时，我轻轻咽了口唾沫，悄悄把手指插入了我的腰包之中，用食指和中指夹出了一个细长的瓶子，小心翼翼地交给了被我捧在手掌心的小福神，小福神用两只小手抱住了我递给它的小瓶子，用它那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我朝他看了一眼，给了它一个坚定的眼神，小福神立刻会意，端着瓶子，顺着我手臂和腋下偷偷飞到了我的身后，然后悄无声息地拍动耳翅逃走了。
    “龙飞晖，你当我没有看见你的小动作？呵呵，想让你的小家伙去通风报信是么？”没想到约翰却眼尖地发现了我小动作，他猛地抽出了腰间的手枪，冲着飞走的小福神的身影就连开了两枪，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好在小福神身影轻快，受到惊吓之际拼命拍动耳翅，疯了似的在空中绕圈圈飞走。
    看着顺利逃走的小福神，我顿时汗如雨下，急促地道：
    “我知道你们到时候肯定想杀了我们。我只是不想让小福神受伤。”
    约翰冷笑着看着我，轻轻吹了吹枪口散发着硫磺味道的硝烟，道：
    “算了，逃就逃吧，反正已经无所谓了。呵呵。”
    我早已经汗湿重衣，矮子的情况也跟我相同，我们的后脑勺上都被抵着枪口，两个人像是僵硬的傀儡一般木僵僵地一步一个脚印在前面带队走着。
    矮子的压力比我还要大上不少，他既要破解密码还得想方设法摆脱困境，嘴上还不住地嚷着：
    “仙儿啊，仙儿，你不要太想念我啊。希望你能够找个好男人。”面对他没完没了的碎碎念，红发女子直接命令飞鳞虫咬了他的嘴一口，把他的嘴给叮咬成了香肠嘴，吓得矮子乖乖闭嘴不敢再乱说话了。
    沿着蜿蜒曲折的山道栈道回旋徘徊，在漫长的行军之后，我们终于进入了一座无比浩大而神圣的蚂蚁宫殿。
    进入这座恢弘规整的宫殿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密密麻麻近乎无穷无尽的石碑，无数扭曲而细巧的尸体堆成的柱子支撑着洞穴顶端，一部分不不知名妖兽骨骸堆叠而成的墙面覆盖着坚硬的石壁，恐怖而森狞的景象不禁让我想起了巴黎地下的藏骨堂。狂猛的恶臭扑鼻而来，让我的胃里一阵翻腾。
    矮子狠狠地吞了口水，然后指着这座恢弘宫殿正中央的一座用四角形的骨腿架堆成的一层楼高的金字塔道：
    “我们到了，那里就是出口。”

 第101章 四十五 解谜

    所有人都退出了金字塔，约翰拉动了引线，放在了龟壳上，然后迅速退出了金字塔的正门。
    轰！
    一阵惊天动地的爆响在空旷阴暗的宫殿内传荡开来，恐怖的爆炸冲击波瞬间把骨架金字塔冲散成了万千裂开的碎片，冲向了四方，宫殿内下起了一场短暂的骨头雨。刺鼻的硝烟味在黑暗中不断地传荡着。
    飘忽隐闪的硝烟味刺激着我的鼻腔，我睁开眼，从手臂的缝隙中寻声望去，只见在弥漫的硝烟之中，渐渐出现了一个深不可见底的巨大窟窿，这个窟窿外沿极其工整圆滑，就像是人工开凿的一般。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约翰望着那巨大的漆黑的窟窿，一阵失神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世界。“终于找到神的圣殿的入口了。哈哈哈。”
    这就是出口吗？我有意无意地看了一旁的矮子一眼，却看到他冲我眨了眨一只眼，显然正在暗示着什么。
    就在此刻，在我们的后方，巨大宫殿的入口处，一阵地动山摇般的震动声急速逼近，伴随着无数的妖兽的怒吼声与咆哮声。一道白得刺眼的雪浪很快出现在了宫殿的入口处，其中还混杂着各种之前我们路上遇到过的妖兽：梅尔顿蚁、石像鬼、红帽子、萨马尔……所有的妖兽都如同受到了号召一般，朝着这边迎面冲来。
    在它们的上方，小福神极力地拍动着耳翅，紧紧眯着大眼睛欢叫着，它的双手之中，抱着我之前给它的小瓶子。
    没错，那是凌子蟾给我的，和驱虫素功能恰好相反的——引兽素！
    “跑！”我大喝一声，急中生智之下，直接一脚踹在那名用枪顶着我的男子的胯部，趁他剧痛之下枪的准心没有对准我时，我转身疾步狂奔，事实上，我还没有喊完话，矮子就比我还要机灵，直接从一名男子的跨下一溜烟钻了过去，钻的同时还不忘双手合掌猛地插了一下那名男子的跨部作为报复，用枪口顶着矮子太阳穴的红发女子情急之下想对逃遁的矮子开枪，没想到枪口没有瞄稳，一枪崩在了那名本来就捂着胯部痛呼不已的男子胯部！
    “oh，no，i’m　sorry！”红发女子满目惊骇地捂着嘴道。
    杀猪般的惨叫声顿时在空旷的宫殿内来回传荡，久久不息……
    我和矮子拔腿疾奔，迎向了迎面而来的妖兽大军，我们身上涂抹了驱虫素，在驱虫素完全退散之前，寻常妖兽不会主动进攻我们，更何况，在引兽素的刺激之下，所有的妖兽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小福神身上，这种效果，就好比斗牛时被激怒斗牛的眼里只有红色的布料一样，会无视其他的物品。小福神飞到了高处，调皮地把引兽素的瓶子丢入了人群之中，然后转身飞回，浩浩荡荡的妖兽大军如同一道血线，推向了约翰小组的成员。
    银白色的梅尔顿蚁激动起来，缓缓的，它们张开镰刀般的口器，四肢爬动，掀起的沙尘如同一阵阵的浪涛，扑打在它们身上，奔向了那渴望已久的人肉森林。
    身后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和惨叫声，也不知道是谁想袭击我和矮子还是妖兽，或者两者都是，我和矮子像是海浪之中迷失了方向的礁石，在已经失去了理智的妖兽大军中逆向而行，身上磕磕碰碰，皮肉开裂，衣服撕裂，皮肤不知道被划开了不知道多少口子。
    “啊啊啊，我要杀了他们！”
    “来不及了，别管他们，跳！”我听到约翰下达的命令声。
    镰刀口器划过皮肉，剪断腿骨的声音伴随着惨叫声响起，那声音让人头皮发麻，血在飞，与同样飞起的黄沙混合在一起，变得粘稠无比，像黑色的乌鸦，成群结队地掉落在神选者们的身上、脸上，我偶尔回头，只能看到变得稀薄的粘稠人影，空气的透明度高了，那是因为剩下的人和妖兽正在减少，约翰他们似乎已经陆陆续续地跳进了巨大的窟窿之中。
    我和矮子跑出了宫殿，我的背上已经挨了两发子弹，脊椎骨火辣辣地疼，好在约翰他们之前成竹在胸，居然没有让我们脱下身上的防弹马甲，我才保住了小命，至于矮子，身材矮小，往妖兽大军里一躲，人影都看不见，自然成不了人肉靶子。
    我和矮子几乎是贴着宫殿正门外的崖壁从妖兽大军的缝隙之中逃脱的，带着绒毛的长腿红帽子蜘蛛和银光闪亮的梅尔顿蚁不断从我们的身旁擦过，像是一条蜿蜒的河流，令人反胃的蚁酸几乎浇淋了我们一身。
    直到我们逆向行驶，跑到了一条空缺的狭窄通道内，矮子才长长地释了一口气，布满尘土带着血迹的脸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却是大放光芒，带着浓浓的笑意。
    “飞晖，赶快感谢哥吧。”
    “感谢，感谢什么？”我抚摸着巨疼不已的脊椎问道。
    矮子比了一个剪刀手，道：
    “当然是感谢哥帮你除掉一批心头大患了。约翰这次是死定了，他们跳下去的那个窟窿根本不是真正的出口，而是一条通往地狱的绝路！那是一个陷阱！哈哈哈哈！”
    我猛地怔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矮子，道：
    “不会吧，百阅哥，那是陷阱？你怎么知道的？”
    矮子抽了抽鼻子，笑嘻嘻地道：
    “因为哥破解了密码啊。真正的出口在两次足迹的中间，那里才是通往神鹰巢穴的圣殿。至于约翰他们跳下去的……不过是原本不存在的‘绞架’罢了。”
    “绞架？没懂啊，什么意思？”

 第102章 四十六 引力迷宫

    我和矮子战战兢兢地在庞大的蚁后身后落定，然后沿着蚁后光滑的身躯行走，寻找着可能的入口。矮子说的是一回事，而我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可是百阅哥，你说这代表绞架的窟窿是用来干什么的呢？”
    “不好说，但我有一个猜想，那就是历代蚁后的埋葬地，你看，这蚁后的身躯和那裂开后的窟窿，大小不是很相符么？而且这蚂蚁宫殿这么大，我们也没有看到其他蚁后的尸体。也许每一代蚁后死亡后都会被丢进那个窟窿里。”矮子仰起头，望着我们前方那表面光滑如玉的肥大蚁后道。
    “哇靠，百阅哥，你简直是推理达人啊。牛逼！”我赞不绝口地道。
    矮子抽抽鼻子，立刻轻飘飘起来，他孜孜不倦地讲着：
    “啧啧啧，这点小难题算什么。推导第二关的出口才是真正困难的地方，我把蚂蚁宫殿看成一个复数平面，过黑色刑柱和白色刑柱画一条实数轴线，之后再穿过两根刑柱的中点的实轴线画出一条与之垂直的虚轴线，再用两根柱子的一半长度为一个基本单位，在复数平面上标志出黑刑柱和白刑柱的坐标，把黑刑柱在实轴上标作－1，白刑柱则是＋1，之后把位置不确定的绞架看成一个复数x，也就是公式a＋bi，再利用虚数乘法做点小计算，就可以在数学公式里抵消掉绞架这个不确定的量x，算出出口的位置……知道出口后，我再利用北斗七星勺尾到北极星的距离，反推出了绞架所在地，坑了约翰……”
    “行了行了，百阅哥，你别再秀你那数学智商了，都怪我高中数学没学好，咱们赶紧找出口吧。”
    我打断了说个不休的矮子，然后走到了蚁后的产道正下方，果不其然，我们在那里看到了一个用梅尔顿蚁的口器制造的u型把手。
    我和矮子一起合力握住了这个门把手，用力一拉，伴随着牙酸的金属音，门把手隆隆开启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出现在了下方。
    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狂躁起来，四面的空气如同坚实的铁墙，猛地朝着我和矮子挤压过来，我们猝不及防，甚至都来不及发出尖叫，就被这个巨大的窟窿中的低气压所吸引，狠狠地吸入其中。
    我感觉我和矮子像是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四周全然没有着力点，我像是超凡脱俗的圣人，张开双臂，并腿飞行，沿着一条黑漆漆的管道扭曲穿行，飞向出口。
    就像是长鲸喷水一般，我和矮子被一股巨大的压力喷挤而出，高高飞向空中，眼看就要重重下落，摔在下方一个圆盘形的广场之上时，我们又遇到了一股从天上传来的巨大吸引力，我们下坠的速度瞬间又急速减弱，在下降到了一定位置时，上方的重力和下方的重力居然达成了某种平衡，我和矮子犹如宇航员在太空中一样飘荡在了半空中，不上也不下，四目相对，挥舞双臂，直愣愣地看着对方。
    我和矮子两人的身子如同宇宙中的伴星一样互相环绕旋转着，我跟他张口结舌，面面相觑了一阵，尔后同时一点一点抬起头，看到了在我们上方那恢弘而浩大的穹顶，穹顶表面涂满了彩绘，那绚丽的线条和浓墨重彩的图纹还有栩栩如生的万兽奔腾图，简直如同日本江户时代流行的浮世绘。
    而在我们正下方的圆盘形广场中央，我也看到了一道明亮的光圈，那里散发着唯美柔和的光芒，宛如天堂洒下的圣辉，那么的神圣，那么的庄严，又那么的洁美。
    在广场的光圈中，我和矮子同时看到了一行闪耀的文字：
    “沿着北极星的轨迹，那是通往我圣殿的朝圣之路。”
    矮子瞪大了眼，双目黯淡，轻声嗫嚅道：
    “飞晖，这好像是第三关……引力迷宫的入口！”
    “百阅哥，那里有一道出口！”我指着矮子身后恢弘大殿的一侧呼喊道，那里原本还是封闭状态的錾铜钩闸门，环状棱片扣合的闸机发出锐利的音节，开始一道接一道旋转拧开了，穿过闸门，我能够看到外面白灿灿的出口还有密密挨挨等候已久的观众的影子，随着闸门开启，洞外发出了一声兴奋而热烈的叫喊。
    “可是我们好像被卡在这空中了，怎么出去？”矮子在半空中奋力挥动双臂，张大了嘴困难地呼吸着。
    “抓住我的脚，我们互相推开！”我极力在半空中旋转身子，矮子抓住了我的脚踝，奋力一推，我也是脚板一踹，借助着反推力，我们两人如同太空中分离的二级火箭，向着相反的方向直线飞去，而在飞行途中，诡异的事发生了，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三维弹球里的弹珠，在透明的空气中上上下下、忽左忽右、毫无规律地胡乱弹动着，直到一股巨大的推力传来，把我弹到了下方的广场上，我和矮子几乎同时落地，四肢松弛，像是胶布似的贴在地上，痛呼不已。
    “妈呀，摔死哥了……”矮子揉着手肘爬起身来。“这个宫殿上空的引力好像有问题，彻底混乱了，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引力乱流吸来吸去的。”
    在我们爬起身的同时，我看到我和矮子飞出来的虚无碑林的出口突然坍塌了，无数的碎石破瓦朝着下方挤压塌陷下去，把下面的通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小灰灰！”猫三昧那熟耳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叮叮当当的登山靴踩地和耳坠摇动的声音，我捂着磕得嘎嘎响的下巴，在隐隐的疼痛中艰难地转头，看到了穿着卡其色华伦天奴立领羽绒服的猫三昧穿过了人群和绿锈锈的空气朝我们奔来，后方紧紧跟随着凌子蟾和马兴昂。
    宫殿闸门外人群熙熙攘攘，外面的日光氤氲不清，我的视线一片浑浊。
    “你们没事？都没有什么事吧？”见到安然无恙的我和矮子，猫三昧喜极而泣，搂过了我和矮子，把我的腰和矮子的脑袋紧紧抱在了一块儿。
    我和矮子相视一笑，然后抹了抹脸上的尘土和血迹，幸然道：
    “哎哟，猫姐你轻点，我的腰还疼着呢……我们没缺胳膊少腿活着出来已经很福大命大了……”
    我的话音还没落下，矮子已经野狗见骨头似的兴冲冲地跑到了细步款款走进来的狐仙儿面前，挺胸逞能地道：

 第103章 四十七 地震

    “那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不救他？是你谋害他的对不对？是不是？为什么只有你们活着出来！”她突然歇斯底里起来，满脸忿?地指着我。
    我呆呆地看着龙薇薇，不敢置信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就去了，疯了吧，这什么逻辑？”矮子捂着肿胀的脸走上前来，愤愤不平地道。“明明是约翰那王八蛋想害我们好不好？”
    “滚！”龙薇薇哭嚎着，眼圈通红，“你们走开！要是约翰死了，我也不要活了！我要跟他死一起！我爱他！我是他的！”
    说着，龙薇薇居然真的一闭眼，一头撞向了地上的一块碎石，我甚至都来不及拉住她的手，就看到她的额角磕出了鲜红的血花……
    龙薇薇像是一只坠落的风筝一般倒在了地上，我疯了似的跑上前去，扶起了软绵绵已经陷入昏迷的她，看到她那抖动不已的睫毛，才松了一口气。
    “放心吧，应该没事的，我在她要撞的时候对她用了定身术，切断了她的思维。”狐仙儿酥软的声音传来，“应该只是点皮肉伤。”
    “谢谢……”
    我扶着瘦伶伶的龙薇薇，看着狐仙儿漆玉般的眼睛，这才心头一释。龙薇薇的身子真的比我想的要纤瘦多了，之前只觉得她柳腰柔美，却没想到她其实是这么的纤弱。
    就在我心中慨然时，脚下的地板突然开始震动起来，整座恢弘的大殿都在高频震动着，发出空隆隆的声响，十分扎耳。几乎和所有人一样，我马上抬头张望，大殿那巨大的穹窿，仿佛一张头顶上撒下的大网。灰色的拱柱，宛如扭曲的红杉，又像是瓶形的鸟笼笼杆向上扭曲延伸，以不符合力学结构的姿态支撑着大殿的天顶，四面的殿壁都镶满彩色的玻璃，有着涂金描红、龙飞凤舞的彩绘，而此刻，这些穹窿大网上的彩绘都在剧烈地颤抖着，周围响起一片观众的惊呼声。
    “地震了？”矮子咋呼起来。
    然而震动很快就停止了，所有人都从蹲身抱头的姿态站起来，茫然地看着四周。
    “看来只是小型地震。”凌子蟾四下张望后道。“挪威海位于北美半空和欧亚半空交接地带，偶尔会有地震。”
    我们松了口气，昏迷不醒的龙薇薇很快就被救助人员抬走了，我和矮子也跟着一起去了医疗卫生所接受消毒治疗，稍作休息。据说这引力迷宫会持续整整一个星期，所以我们就算不急着立刻闯关也不要紧。
    只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地球母亲脾气发作了，整整一个晚上，青铜树就一直在震动着，震动有强有弱，断断续续，绵绵延延，就像是接收到了来电的手机，不停地发出提示。
    一路上，等待着我和矮子的并不是多么盛大的庆祝仪式，而是一双双猜疑的目光，因为这一关只剩下我和矮子活着出来，剩下的神选者全军覆没，堪称是神选者仪式举办以来最惨烈的一届，这让所有人都开始用看杀人犯的异样眼光看待我们。甚至可以说，我和矮子已经得罪了不少的北欧大小贵族世家。
    夜色降临，首先是海变成了黑灰色，之后是天空变成了黑灰色，在鸟翅与巨堡的光影之间，夜色笼罩着青铜树周围的海，让靠窗的我看不真切，但皮肤上敷上的凉幽幽的感觉、翕动的鼻息嗅到的海腥味，都说明着海距离我们是如此之近。
    栖居在青铜树上的北欧天上们闹闹嚷嚷地穿过街衢巷陌，戴着珠宝、穿裙装、丝袜和高跟鞋的女人，穿西装、系领带、头上有发胶香味的男人，一概步履匆匆。
    我和矮子做了生物胶原蛋白治疗后，就泡了温泉，做了汗蒸，之后就在病房里吃着乳酪和面包，饥不择食的矮子把面包屑都得不剩。猫三昧、鹤乙灵、凌子蟾、马兴昂、狐仙儿他们赶来看我，还带了烧烤的材料，算是为我们庆祝。
    羊排被摆在铺着迷迭香的炭火上烤着，羔羊肉中渗出的油脂吱啦吱啦地滴淌在木柴上，飘忽隐闪的肉香混合着刺鼻干燥的迷迭香，普罗旺斯的气味就这样荡漾在病房里，矮子嘴里嚼着普罗旺斯煎蛋，厚实的煎蛋里混合着干百里香的碎叶，一口咬下去番茄块清甜的汁水在他的唇齿间倾洒流淌。
    “上一次引力迷宫被打开还是19世纪中叶阿尔及利亚抗法战争失败，阿卜杜拉?喀德尔退往摩洛哥的时候。第二关虚无墓林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人通关成功。”马兴昂说拿着一本写满拉丁文的历史书，“而且从死亡人数来看，这一届的仪式是最惨烈的，连主动弃权的选手都没有。现在各大神选者所属的家族族人都沸腾了，对神选者仪式提出了抗议，甚至还想调查你们，百阅，飞晖，你们这段时间更要小心了。”
    “靠，那还不是约翰那畜生带了真枪实弹把那些神选者都给杀了？”矮子不忿地道。
    “可是现在缺乏证据。而且事实也的确是只有你们活着出来，所以外界自然会怀疑你们。”凌子蟾冷静地道。
    “fcuk！阴魂不散！”
    矮子气鼓鼓地吞下最后一块乳酪，喝了一大口加了柠檬的伯爵红茶。美国人习惯喝咖啡，而英国人习惯喝红茶，除了喝酒之外，矮子其他的饮料习惯显然是像英国人的。
    猫三昧从晚餐篮里拿出一只烤山鸠递给我，面带欣慰笑容道：
    “吃吧，赏你的哟。不管怎么样，既然其他神选者都淘汰了，至少学院最后的任务也完成了。不管接下来你们能不能得到神鹰的认可，我们都算是圆满告终了。而且啊，我查过了，这第三关引力迷宫也没有前面那么凶险，除了火瓢虫之外，那宫殿里没有任何其他妖兽。你们要做的，就是解开谜题就行。就算解不开，那也没关系，只是留个遗憾罢了。”
    矮子成竹在胸地捶胸道：
    “放心吧，有学识渊博的哥在，有啥谜题是解不开的？就像前面两关一样，轻轻松松啦！是吧，仙儿？”
    狐仙儿并没有看着矮子，她黑发垂地，看着我，目光清凝，红唇轻启，道：
    “飞晖，一会儿我能单独找你谈谈么？”
    矮子嘴里的煎蛋顿时喷溅出来，洒了马兴昂一脸。
    我看着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一样软了下去的矮子，看着狐仙儿，道：
    “仙儿学姐，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吗？”

 第104章 四十八 剧变

    走出龙薇薇的病房后，矮子嘴唇朝天赌气地回了自己的病床上开始苦苦钻研历代的神选者仪式资料，而我则是赴约在疗养院的咖啡厅里见了狐仙儿。
    狐仙儿今天穿得十分朴素，月白色的衬衣，中领的长裙，两道狐绒沿着衣领垂落下来，像是绵延的雪坡，她架着二郎腿，裹着素白色的长丝袜，一双高跟尖头硬地狐皮靴显得格外高雅贵洁。
    如烟的轻眉修剪得体，一双清澈流动的眼睛就像是极纯的金属铼一样空灵皓洁，薄嫩柔软的蜜唇散发着光泽，不施粉黛的脸蛋皮肤却比划了淡妆的电影女明星还要白皙透嫩。果然不愧是姓狐，这酥柔妩媚的媚骨风情与动人心弦的艳姿神态，是个男人都会心荡神驰。
    狐仙儿点了两杯爵士红茶，细细品着，金属铼般的清纯眸子看着我，道：
    “被我叫出来，是不是有点突然。”
    我尴尬地挠挠头，一边喝着加了牛奶的红茶，一边笑道：
    “是有点。仙儿学姐叫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狐仙儿轻轻抿着红茶，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我本以为这位风情万种粉丝无数的学姐应该擅长谈情说爱，没想到却青涩地像是一个小女生。
    狐仙儿缄默了半晌，才抚摸着她那戴着五枚形状不一戒指的纤细手指，道：
    “我不是很擅长跟男人交流。如果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还不要过意不去。”
    “怎么会呢，仙儿学姐你帮了我和百阅哥这么多次，我感激还来不及。”
    狐仙儿嗯了一声，然后进入话题，道：
    “我是特地来向你赔礼致歉的。家兄之前也许有对你不敬，羞辱于你的地方，还望你多多包涵，不要挂念在心。”
    没想到这狐仙儿说话还颇有金庸古龙小说里的人物风格的，我一愣，道：
    “你说的家兄是……？”
    “是虎平潮身边的死党。”狐仙儿轻轻咬了咬舌头，道，“他叫狐见笑。你应该认识他。”
    被狐仙儿这么一提，我才想起来之前虎平潮身边的确有一位替他说话，狐假虎威让人生厌的二花脸，记得虎平潮叫他狐狸，没想到他的全名叫狐见笑，还居然是狐仙儿的哥哥。没想到都是狐家的人，差别居然这么大。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之前狐仙儿用定身术救我的时候说希望我欠她个人情，原来是想抵消他哥之前羞辱我的行为在我心中的负面影响。
    “如若家兄对你有什么不当的行为，那也都是家兄一人的意思，希望不要牵怒到我们狐家。”狐仙儿嗫嚅着道。
    “怎么会呢？仙儿学姐你和你的哥哥……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啊！你不说我都想不到！”我有些礼重如山，担受不起地道。
    狐仙儿组织了词措，继续道：
    “我知道你有极高的天赋，身上还流淌着神兽的血液。这一回，神鹰维德佛尔尼尔的御赐者头衔，极有可能落到你的身上。如若如此，你便是玉帝与神鹰的御赐者，更是史无前例的响山。所以，我希望代替我们家族为家兄致歉，更希望以后我们狐家与你们龙家相处欢好。”
    我满头大汗，摇手如鼓，道：
    “怎么会呢，仙儿学姐你言重了哈，我对你还是非常地……非常地崇拜的，而且要不是你帮忙，说不准我真的就在路上遇害了，我对你是感激涕零才对嘛。你真的不用道歉到这个份上的。而且仙儿学姐，你也说错了一件事，那就是之前破解神鹰密码带我闯关的人，其实一直都是百阅哥，我都是沾着他的光才一路跟过来的，我看，这一届神鹰的御赐者，很有可能会是他。”
    狐仙儿眼中流光莹莹：
    “陈百阅，他？”
    我点头如捣蒜，口沫横飞地道：
    “对，就是百阅哥，他可厉害了，真的是学富五车，无所不知，神鹰留下来的谜题都是两道数学题，都被百阅哥给破解了。我想能够破解第三个密码到神鹰圣殿的人也肯定会是他。仙儿学姐，其实百阅哥那么喜欢你，你应该……也很清楚的吧。为什么不给百阅哥一个认真的答复呢？”
    狐仙儿微微垂眉，睫毛微微下弛，目光落在了她那左手腕上的玉镯上，她顿了顿，然后唇角绽开一丝清浅的笑意：
    “我知道他那点心思。不过我不需要给他答复，因为我跟他，是绝对不可能的。”
    “呃……可是百阅哥那么追你，我都没见过谁能到那个份上的……”我吞吞吐吐地道。
    狐仙儿微微摇头，黑色的长发如同绸缎般在风中摇曳，浅笑着：
    “总之，我跟他是断然不可能的。我们家族真要结亲，也必然会挑选血统高贵的人结为良缘。靖人是天上人中血统和地位都最低微的，便是我点头应了，我家族人也不会首肯。更何况，神兽也是不会选择血统低微，连响山身份都不是的靖人作为御赐者的。”
    我心头愕然，万万为矮子感到额腕痛惜，没想到狐家门第如此高贵，直接就断绝了矮子的所有希望，这件事我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和矮子说，一旦说了，真怕他深受打击。但是不说，我心里却又过意不去。
    但是很快，我转念一想，心头却又恍然。矮子这么聪明机灵，狐家门第高贵，他自己又怎么可能不知？可他却依然如此痴迷狐仙儿，难道不算是飞蛾扑火，行不可能之事么？想到此处，矮子在我心中的形象，居然又高大了几分。
    “来，这个给你。你拿着。”

 第105章 四十九 尼德霍格

    引力迷宫开启的第七天，青铜树的震动已经极其强烈，不少天上人甚至已经开始打算暂时搬迁，繁华的天上世界变得一片狼藉混乱，每天都有预感到大事不妙而提前乘着佩利冬逃走避难的商人和政客。
    而就在第七天的清晨，在无数漩涡围绕的挪威海中央空白区域，那插入海底淤泥，直达地心深处的青铜树树干处，突然冒出了一只狰狞弯曲的巨爪。
    那是一只黑色的巨爪。
    锋利扭曲长满了鳞片的黑爪如同狞锐的勾刀，狠狠拍打在青铜树的树干上，爆发出恐怖金属震荡音，响彻天地，遏止行云，余音缭绕，回荡不绝。
    刹那间，挪威海海底的万道泥浆如同喷泉般冲天喷起，凌空散开，如同无数的展开的死亡之花，整一片北欧天上世界都开始战栗起来。
    布满了覆瓦状鳞纹的黑色趾爪从地下探出，如同巨大的撞钟，横空盖来，以恐怖的巨力狠狠叩击在青铜树的树干面上，震荡的空气炸出一个环圈，向着四周扩散激流。
    一波三折、每段关节囊都清晰可见的黑色上肢上还粘着海床下带出的大片淤泥和贝壳、海蜈蚣、鳐鱼、剑鱼、章鱼和海星等海洋生物。
    整个天上世界都摇摇欲坠、瑟瑟发抖。
    当震动传来时，我和矮子、凌子蟾、猫三昧等人，正在青铜树东北76度树丫上的82号特区的天文观测站的资料馆藏室内，矮子翻看着从真空保存合金柜里取出的原始资料，凌子蟾和猫三昧在帮忙，而我则是听着猫三昧借给我的随身听听着催眠曲，只管齁齁地沈睡着。
    “躲开！”凌子蟾一把推开了正在酣睡的我，我一个失神被他推翻在地，几乎在我屁股落地的刹那，一座合金图书柜如日军指挥刀般劈砍而来，压在了我刚才倒头睡熟的红桃木长桌上，长桌瞬间被压裂成了两段，无数发黄的精装本、线装本、羊皮卷图书古籍如同洪水般倾斜下来，洒了满地。
    “好强的地震！”猫三昧惊呼着，和矮子等人纷纷侧身，退开了雪崩般不断震动倒下的图书馆。我抱着头躲避着噼里啪啦砸落的高大图书柜，和凌子蟾他们躲到了馆藏室的地震安全三角区，等到震动停止时，才喘着气静下神来。但是还没有等我们如何静心，第二次剧烈的震动就再次传来，这种感觉，就仿佛我们站在一座寺庙的撞钟上，正有和尚不断地用木槌撞击着撞钟。
    “不对，这不像是地震！我们快逃，立刻！”凌子蟾做出了判断，趁着地震暂时平息的间隙，我们抱头狂奔，跑出了天文馆，在外面的六角形广场上骑上了佩利冬，乘风飞起，向着高空升腾而去。向着四面环望，我才发现空中已经热闹得如同交流的集市，难以计数的佩利冬、福金、狮鹫、狮兽、鹿蜀、天马如同升空的烟花，从一根根青铜树的枝桠上飞起，闪烁着宝石般五颜六色的光彩，密密麻麻、愈远愈淡地覆盖了整整半爿天空。
    “那……是什么？”猫三昧伏身在佩利冬的背上，她指着下方的海面惊呼出声。
    在下方，青铜树周围旋转的海水形成了更大的漩涡，漩涡的中心不是一个洞，而是一座山，一座向下凹陷的倒置的山。
    在这座漩涡之山的中心，海底的淤泥、珊瑚礁、白沙和矿物已经高高地隆起，呈现出一座石雕般的怪兽形象。
    这只浑身覆盖着淤泥与沙砾的巨大怪兽如同趴在光滑如镜的墙面上的壁虎，正死死抱着青铜树的树面，缓缓向上爬动上来。
    青铜树的直径有十数公里，而宽的地方甚至接近二十公里，然而这尊从海底冒出来的巨大生物，体积居然超过了三公里，比例超过了十分之一！
    此刻，这只怪物已经将一只脚趾抬离了海底，脚趾和海底的接触面迅速减少，这只怪物像是水陆两栖机器人，四杆机构的身躯，具有180度的相位移，像是在某种轻质的高功率马达驱动下活动着四肢协调运动，强壮的后肢像是之字型的炮台，一点一点将它那庞大无匹的身躯缓缓仰起。
    随着雾气渐渐退散和身上的淤泥不断坠落，我看清了这只怪物的全貌，这是一条长着四肢、尾椎骨上长满骨刺、有着巨大如伞盖般的膜翼以及嶙峋怪爪的的弯角黑龙，它头顶着长着如若牦牛般一波三折的犄角，那凶狠凌厉的红瞳如同烧熔的铁块。但它也不完全是西方式常见的飞龙，它有着半人半龙的身躯，乍一看，就像是人立而的巨大蜥蜴，或者是长了龙头和黑色破碎羽翼的恶魔。
    “这是……那只黑龙？”我一眼就认出了这只怪物，然后从背包取出了一个舵盘，这个舵盘是我之前和矮子闯过第一关浮冰地狱时顺手拿到的，在舵盘上，我就见过这只有翼的西方式黑龙。而在之前第二关虚无墓林时，约翰他们炸开的那个巨大窟窿上的龟壳门上也镌刻着一只栩栩如生黑龙，和眼下这只顺着树枝向上爬动的黑龙完全一致。
    “这是……”凌子蟾的视线落在了我手中的舵盘之上，眼神一凛，“这好像是妖兽考古学上记载的五龙纪五只龙帝之一的……尼德霍格？”
    看到海面上的巨大而狰狞的黑龙，矮子就像是听到了恐怖故事似的脸色铁青：
    “原来是这样！这才是约翰他们的目标！”他一拍脑门，满脸懊悔，“难怪约翰他们这次带了这么多实弹武器进第二关，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因为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神鹰维德佛尔尼尔！而是这只黑龙尼德霍格！那个炸开的窟窿代表的是死亡，通向的是北欧神话里世界树树根的死者国度‘尼伯龙根’！明白了，全明白了！这样就说得通了！天堂代表的是神鹰的圣殿，地狱代表的是死者之国尼伯龙根，也就是尼德霍格的所在！”

 第106章 五十 陨落

    当我们放慢了速度飞到了疗养院的广场上时，才发现那里居然聚集了不少的人，无数可逃的绝望的人们看到我和矮子，就像是看到了上帝似的高举着我的牌子和照片朝我们走来。而在簇拥的人群正前方，我看到了低着头，头发散乱，眼神茫然的龙薇薇。
    看到我的到来，波浪板的人群突然止住了，所有人僵立在原地，然后突然带着哭腔朝我们拥了过来，高呼起来。
    “救救我们！玉帝的御赐者，救救我们！”
    “英雄，快救救我们所有人吧！”
    “伟大的救世主，神选者，求求您救救我们！”
    “龙先生……请您主持正义，帮帮我们吧！”
    就像是被镰刀割过的麦浪，前方的人群一片片跪倒在地，接着后方的人群也一排接着一排跪倒伏地，用像是迎接救世主般的呼喊声和炽热眼神看着我。我看到人群中不少人还是一些大家族的子弟和长辈，这些人之前还曾经对我冷眼旁观，现在绝望之际，却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朝我下跪求助。
    所有原来对我猜疑、轻蔑、嘲讽和不屑的目光，此刻在绝望危难之际，全都涣然冰释，化为了央求与臣服，无处可逃的人们只能把希望放在了我的身上。
    巨大的反差让我有些难以适应，我从佩利冬背上跳下，疾步跑上前，一名护士推着龙薇薇上前来，泪流满面地哭泣道：
    “救救我们吧，龙先生，黑龙尼德霍格苏醒了，它是恶魔，是绝望！它会毁灭整个世界的！”
    “你们怎么不逃？”我牵过神情呆滞的龙薇薇的手，问道。
    “逃？往哪里逃？飞行妖兽不够，离开青铜树的要道在下面海域的树洞里，我们得从那里乘船离开，可是往下就是尼德霍格的巨嘴啊……”一名绝望的妇女哭嚷道。
    我深深吸了口气，看了一眼旁边的凌子蟾，知道形势紧急，凌子蟾走上前来，对着其他人道：
    “都冷静。你们都立刻往树冠的方向撤走。给我们争取时间。”
    我铁青着脸，看了凌子蟾一眼后，攥紧了拳头面对着人群，点了点头。
    面对我的指示，人群为首的人们泪眼婆娑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按照我们的指示撤退。我拉了拉龙薇薇的手，龙薇薇呆呆地看着我，双目无神。
    “薇薇？薇薇？”我在她的面前晃了晃手，龙薇薇像是迟钝的老人一样麻木地看着我，靠本能地叫了一声：
    “哥。”
    “薇薇，我们走？”我试探着问道。
    龙薇薇无动于衷地看着我，我拉着她的手，抱起她坐上了佩利冬，在前方带队，朝着之前引力迷宫所在的树顶方向飞去。
    猫三昧有些紧张地飞在我的身旁，道：
    “飞晖，现在玉帝的状况，怕是……”
    我很清楚玉帝现在的情况，根据最近学院那边传来的消息我已经知道，玉帝现在的情况已经严重恶化，哪怕是在玉帝的鼎盛时期，我都不敢保证玉帝能够跟下方那只庞然大物战斗，更别提现在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玉帝。
    我僵着脸，轻轻嗯了一声，什么也没有回答。风像是霜凝结成的刀子一样割在我的脸上，疼痛刺股。
    青铜树的树干震动越来越剧烈，尼德霍格正在沿着树干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它的身体摇摇晃晃，也许是在地底下沉睡太久，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个新鲜的世界，它的动作有些僵硬而笨拙，甚至有些可笑，但是我知道，等到它状态完全恢复，那将带来末日般的灾难。
    如果玉帝战胜不了尼德霍格，我该怎么选择？
    我心事重重，抓着佩利冬羽毛的手都渗出了滑腻的汗珠。
    就在这时，一道火红色的影子如同一柱流星般在我们的前方划过，轻悄悄地落在了我们前方的一根青铜树树干上。
    “约翰……”和我同坐着佩利冬的龙薇薇突然叫唤了起来，“约翰！”
    我猛地抬起头，在狂风中眯起眼，然后整个人都凝固了。
    真的是约翰，他穿着饰着金色佩带的冲锋衣，一头潇洒的金发在风中乱舞，他一手牵着缰绳，一手里提着他那柄标志性的骨雕长枪，身下骑着一身血红的狮兽，狮兽火焰般的鬃毛乍耸，以一副战斗的姿态怒视着前方。
    约翰，他不但没有死，还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我一拉缰绳，让佩利冬停在空中，看到我和矮子，约翰满面得志地狂笑道：

 第107章 五十一 龙的威严

    “好冷啊……”我颤着声道。
    这种冷不是从身体里传来，更像是从心口冒出来，游遍全身，就好像我的心口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冰窟，那里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寒气。
    “飞晖！”
    我听到矮子鹘落下来的声音，他沿着结冰的湖面奔跑而来，叫声里好像带着哭腔，在他的后方，是猫三昧、凌子蟾和马兴昂、鹤乙灵等人的哭喊声喝叫声，声音凄厉又悲壮。但是我感觉我的耳朵已经失聪了，什么也听不清了。
    大地在剧烈地震动着，高频的震动着，远处的树枝上，一道庞大的黑影缓缓爬升而起，巨大的覆满了鳞片的脸填满了半边天空，一双残阳般红炽的眼睛缓缓在枝桠的尽头浮现。
    天空中，无数的北欧天上人尖叫着、惨叫着，在黑龙巨大的鼻息中，天空中的气流都混乱了，受到乱流的影响，天上飞舞的人们如无头苍蝇般纷纷坠落下来，星坠大地般砸落在地，砸成一团又一团的肉泥血浆。
    “救命！”
    “help！”
    不知道哪里传来隐约飘忽的呼救声，那声音仿佛近在耳边，却又仿佛远在天边。
    我双手颤抖着握着钢筋，自嘲地笑笑。
    还没上战场，就被掉落的重物砸死，这算哪门子的英雄？哪门子的救世主？
    可是，在我的脑海深处，却还有一个奇怪的女孩在叫唤着，那声音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甜柔，那么的美妙，却又那么的遥远，宛如天籁。
    “不，我哥就是英雄。我相信你。而且我也相信哥你总有一天不单单是玉帝的御赐者，还会是神鹰的御赐者，说不定还会是其他神兽的御赐者呢，那时候的你，脚踏七彩祥云，身穿金甲圣衣，肩披万里长披风，身后跟着一大群的神兽龙帝，威风赫赫，让所有欺负过你的人都心悦诚服，卑躬屈膝，那时候，天上地下，再也没有人敢对你不敬！呵！呵！”
    那天使般的声音，在过去的日子里，明明已经远离了我，但是在这一刻，却又在我的心里清晰起来。
    听到那声音，我的胸口渐渐涌起了热流，我感觉到我的心脏还在跳动着，我的皮肤已经冰冷，但是我感觉得到，在我身体里流淌不息的血液，却还是热乎着。
    在我最落寞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女孩始终坚信着我。
    相信着我。
    虽然她现在已经不在我身边了，但是她还是在我的心中的某个角落里留下了那道最真挚的声音，那道永远属于我，伴随着我的声音。
    我单手握着钢筋，忍着头皮炸裂的剧痛，一点一点在冰面上支起身来，牙齿不受我控制的咯咯打颤着。
    “玉帝……”我轻轻喘息着，抬起头，望着天空。“玉帝！”
    我高声呼喊，冲着东方的天空伸出了手。
    刹那间，天空中风雷大作，整个北欧天上世界的云海都涌动翻滚起来，云层深处闪电奔涌，一个巨大的漩涡仿佛在云层成型旋转。
    “玉帝！”我再一次喊叫着，声嘶力竭。
    一道威严的声音伴随着万千闪电雷鸣，终于覆盖了整片天空，回应着我的呼喊。
    “敢欺吾血之嗣者，虽远必诛！”
    青铜树的上空形成了一朵云，它在距离地面十数千米的上空上，迅速变黑，凶猛地摆动着，像是一个怪物，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那是一道旋转着的气柱，顶部触于黑色的云彩之中，底部处于下方的挪威海海面上，旋转的气流非常可怕，就像是万马奔腾一般疯狂。
    上升的气流在天空中形成低气压区，天空像是十万根乌鸦毛编织的一张网，又像是千万口墨鱼汁喷抹的一幅画。青铜树上的飓风绕着房子旋转，真空使得无数古老的城堡城墙裂开，屋檐口咯咯吱吱，门窗剌剌喇喇，一些老老式的房屋甚至直接被掀盖卷走了，天空下飞舞的一只只福金突然被旋风抓住，抛向天空，不断旋转，它们的翅膀不断扑打着，直到被天边的云彩淹没。
    龙卷风疾掠而来，遮天蔽地，席盖在了黑龙尼德霍格长着犄角的硕大头颅上方，一道黑色的影子闪电般袭来，一双巨大的龙爪从黑云中挥出，嗖地扎在了黑龙尼德霍格的头上，尼德霍格发出尖锐的利啸，整个笨重庞大的身躯被玉帝的巨爪重重一抓，从数千米的高空中腾空倒飞，向着下方跌落了下去，重重摔入了下方涌动着漩涡的挪威海！万丈巨浪掀翻而起，整座青铜树都被激起的水浪席卷，天空上哗啦啦下起了冰冷的雨水。
    冰冷的雨水浇淋了我一身，随着玉帝的出现，我身上的剧痛渐渐如潮水般消退而去，从我的第六根脊椎插入，一直从前腹钻出的钢筋也被蠕动着的皮肉自行推卷而出，砰当一声落在地上，我腹部那像是花瓣般绽开的骇人血洞，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小灰灰。”猫三昧已经赶来，她扶起我，我缓缓站起身来，擦去脸上的血水。
    “猫姐，有玉帝在，我没事的，这里危险，你们去引力迷宫附近等我。”我轻飘飘地看了一旁的猫三昧、矮子、凌子蟾还有鹤乙灵等人一眼，“这里，就交给我吧。百阅哥，叫醒神鹰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我轻轻用三叶草　zx　flux运动鞋的鞋底踩动薄弱的冰面，整个人轻飘飘地离地而起。
    矮子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张口结舌道：
    “交给我？不行的不行的！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办不到啊！飞晖，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第108章 五十二 易魂

    “玉帝。”我轻呼一声，鹘落到了玉帝那昂然的头颅之上。
    “飞晖。”玉帝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响起，我听得出它的声音极其孱弱低微，不再如以往那样威严，就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玉帝，你的身体状况怎么样？”我一手压在玉帝的头颅上，轻声问道。
    玉帝的声音显得有些粗重，它猛地仰起头，俯瞰着下方的黑龙尼德霍格，沉声道：
    “尚能一战。这家伙不太好对付，它在地底盘踞了很久，吸收了大量地下能量，体内的能量极其恐怖。好在它还没有得到御赐者，我们联手，速战速决，也许能够应付。”
    我心头一凛，喃喃道：
    “这么说，这只尼德霍格是野生的，约翰还不是它的御赐者么？”
    “它的确是野生的，而且看起来沉睡太久，它的情绪极度不稳定，神志也混乱不清醒，一旦受到刺激，不知道会怎样。”玉帝如此道。
    但是玉帝的话音才刚落下，我却看到下方的尼德霍格面前掠过了一道血红色的长长影子，那道火焰般的影子顶着粗粝的寒风和漫天的暴雨疾掠而来，那是一只鬃毛如火的狮兽，狮兽的背上，我看到了一头金发的约翰和他怀里的龙薇薇。
    尼德霍格那岩浆湖般的血红色眼睛倒映着飞来的约翰和龙薇薇，在玉帝的限定域内，我的基因功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视觉、听觉和嗅觉都已经开启到了极致。我看到龙薇薇靠在约翰的肩头，脸上洋溢着痴迷和幸福的笑意。
    约翰怀抱着龙薇薇，抚摸着龙薇薇那柔软而光滑雪嫩的脸颊，微笑着轻声道：
    “薇薇，你爱我吗？”
    龙薇薇用一种宗教信徒般痴迷而眼神看着约翰，微笑道：
    “我爱你。约翰，我好爱你。爱到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约翰的眼里闪烁着激动而亢奋的光芒，然后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尼德霍格，道：
    “那你愿意保护我，为我而死吗？”
    龙薇薇痴迷地抚摸着约翰宽阔结实的肩膀，眼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炽热光芒，她毫不犹豫地说：
    “当然愿意啊。约翰，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的身体，我的生命，还有我的灵魂。”
    约翰胜利地笑了，眼里激亢的光芒如同太阳一般耀眼，他咧着嘴，毫不掩饰地露出着恶魔般阴险的笑容，然后忽然面孔狰狞地道：
    “那就用你的夺魂术，掠夺这只黑龙的灵魂，让我成为它的御赐者吧！”
    “好啊。”龙薇薇幸福地笑了起来，她轻轻地在约翰的嘴唇上吻了一下，然后缓缓转脸，望向了近在眼前的尼德霍格。
    “不！薇薇住手！”在数公里外看到这一幕的我发出尖锐的利啸声，我看到龙薇薇那一头咖啡色的长发如旗帜一般在风中绽开，那一刻，她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傀儡，在约翰的怀抱中缓缓软倒，而与此同时，近在约翰面前的尼德霍格那血红色的双目，却是突然亮了起来，绽放出太阳一般耀眼灼目的清明光芒！
    “不要！”我疯狂地疾掠过去，但是就在半空中的那一刹那，黑龙尼德霍格如同扑打着它那巨大如伞盖的双翅破空而来，如同一面直插天际的高峰，把我前行的道路截断了。
    隔着黑色的双翅的缝隙，我看到了软倒在了约翰怀里的龙薇薇，她的胸口，缓缓绽放出了一朵樱红色的血花，就像是一个血的漩涡，在她那曼妙的身躯中央缓缓扩散。
    约翰满足地一笑，松开了双手，任由龙薇薇那紧闭双目的娇嫩身躯像是一片凋零枯萎的秋叶，缓缓落向了下方的海面。
    那一刻，我呆呆地看到，龙薇薇那一席美丽洁白的白裙，就那样在风中展开，和她那柔顺美丽的长发不住地飘动飞展，就像从天堂坠落而下的天使。
    哗啦啦的水声中，天使坠落了，浮冰飘荡的海面上溅起了晶莹雪白的水花。
    黑龙尼德霍格缓缓张开了嘴，上下颚部如侧刀般撕裂出一条不断扩大的裂缝，细密尖锐如同一片钢铁森林般的利牙暴露在寒冷料峭的空气之中。
    下一刻，尼德霍格的喉部猛然一颤，一朵小型的火球在它的口前缓缓成型，数秒后，火球猛然喷射而出，那刺目的光芒如同一枚小太阳，将海面上那微微扩散的水花吞噬而入。
    “这样，你的灵魂就永远囚禁在黑龙体内了。”约翰狞笑着望着海面上那升腾而起的蘑菇云，轻轻抚手，淡淡地道。
    “啊——！！”我的心脏如同被斧子劈裂了一般，我再也忍不住，张开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狂啸声。
    狂烈的怒火在我的胸口汹涌激荡，四处游窜，试图寻找宣泄口喷薄而出，仿佛一条暴怒的炎龙，几乎就要将我的胸膛点燃撑爆。
    我死死攥紧了双拳，尖锐的指甲割裂了我的皮肉，插入手中，鲜血顺着我的十根手指流淌而下，我目眦尽裂，结实的唇皮已经完全被我咬烂了。
    “约翰！！！！”我怒吼着，声音响彻整片天地。
    我用能够燃烧整片宇宙的浓烈杀意怒视着缓缓飘起，落在尼德霍格犄角之间的约翰，用震怒而嘶哑的声音，一字一顿道：

 第109章 五十三 死则死矣，又何足惜！

    约翰猖狂地笑着，金发飞舞，他的拳头就像是打字机一般密集地打在了我的身上，我的骨骼、结缔组织、神经和皮肉一次又一次地破裂断裂，却一次又一次地愈合，可是约翰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比我还要快太多太多，他的每一拳就像是流动的风一样，根本捕捉不到形状，我只能听着爆破的拳风被动挨打，甚至，随着他对力量的掌握越来越娴熟，他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到最后，我的愈合速度已经根本跟不上他出拳的速度了。
    我咬着牙，玉帝的身体受了重伤，力量开始衰落，我的力量也跟着衰落了起来，愈合的速度也在迅速地减慢。
    我被动出拳，但是居然却没有一拳能够碰到约翰的身体，每一拳都落了空。我被一次一次地打飞，一次又一次地撞在青铜树的树干上，居然在比金刚石还要坚固的青铜树树干表面留下了一个又一个人形凹坑，发出铜锣敲打般的巨响。
    “起来啊，这就动不了了是么？你倒是给我起来啊。”约翰飞到了陷在青铜树树干上的我面前，龇牙咧嘴，他已经笑得合不拢嘴，痛快地转动着手腕和手臂，活动着流体般的肌肉，然后冲我勾勾手指，“怎么不动了？你不是救世主么？你不是神兽的御赐者么？就这点三脚猫功夫是吗？看来你们中国人的神兽，也就这点德行了。呵呵。”
    “贱人……”
    我眼中一片炽热，破碎的牙齿被我咬得咯咯直响，我双手猛地一拍树干，整个人弹射而出，冲着约翰狠狠撞去，约翰却是如同跳着太空探戈似的，轻轻松松躲开了我的撞击，他的身体甚至还上下颠倒地在空中做着180度的旋转，脚朝天，头朝下地望着我，眼里满是讥讽和不屑。
    “太让我失望了。”约翰皱起眉，不住地叹息着，“之前看到你和虎平潮的战斗，还以为你有多厉害。说不定你能够带来威胁，让我来一场痛快的决战，没想到，居然这么懦弱，亏你们沧泱还一直吹嘘你的本事，把你奉为英雄，真是可笑至极啊。”
    我漂浮在空中，气喘如牛，背后却是再次传来了一股大力，把我整个人都像网球般抽飞了出去，重重撞在青铜树上，我全身触电一般震颤着，徐徐回头，我却看到被玉帝缠绕着的尼德霍格用暴怒赤红的眼睛看着我，发出隆隆的怒吼：
    “哥，不许你伤害约翰！”
    熟悉的声音，比身上的伤痛更加刺激着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我的胸口贴着冰冷的青铜树树干，无力地滑落。
    玉帝那尖锐的利牙已经刺入了尼德霍格的肩颈处，但是玉帝的一只左眼也被尼德霍格给挖空了，鲜血汩汩地顺着玉帝的龙首和龙髯流了下来，但是玉帝的利牙却依然死死卡在尼德霍格的身上不肯放松，尼德霍格吼了一声，松开了掐住玉帝脖颈的手，开始往头上抓，想把玉帝的脑袋撕碎。单单论手臂，尼德霍格的手臂玉帝要粗大结实了一倍不止，玉帝的身体比尼德霍格身躯加尾巴都长了三分之一不止，但是单单论体型和臂力，玉帝却不是尼德霍格的对手。
    玉帝剩下的一只眼睛红了，两只抓钩般的尖爪深深地抓在尼德霍格下巴处，硬生生地把尼德霍格下巴处的一根弯角给拔了下来，尼德霍格惨叫着，发出万千个龙薇薇一起哭嚎的声音，我的心如同被拨动的琴弦，剧烈地震颤着。
    尼德霍格倒退了一步，那荆棘般长满了不规则厉刺的长尾狠狠抽甩而来，居然连着自己一起抽打，把玉帝那密密麻麻地覆盖着墨黑色的菱状鳞片的身体抽打地龙鳞飞溅，血淋淋的鳞片一片一片飞落下来，伴随着玉帝的阵阵哀绝的痛嚎，玉帝那马蹄坟坟门的棱状眼廓里不断地涌出喷泉般的鲜血，看得我撕心裂肺。
    玉帝也缓缓流动着它曲长的身躯，用它布满了锯齿状尖刺的背鳍狠狠切割着尼德霍格的身躯，似乎想把它切割成无数段，但是尼德霍格的身躯坚硬粗实，那泰森般结实的肌肉就像是穿着钢铁侠战衣一样刀枪不入，玉帝的龙鳍在它的表面迸蹭出了万道火花，却没能切断尼德霍格布满了黑鳞的皮肤。
    玉帝大吼一声，嶙峋的嵴椎猛然弓起，死死缠绕住了尼德霍格，似乎想要学习当初烛九阴的招数，把尼德霍格像是捆粽子一样狠狠挤爆。
    “薇薇，不要留手，杀了这只残龙。”约翰转头下令道。“就算破坏了青铜树也没有关系。”
    尼德霍格冲着约翰点了点头，然后它那尖锐的上下颚肌肉一阵蠕动，嘴巴再次裂开了，细密锋利如刀丛的牙齿伴随着白雾显露而出，一颗硕大如同太阳般的赤红色光球在尼德霍格的面前凝聚起来，光球不断地转动，表面身上还跳蹿着日珥般的焰条！
    光球越聚越大，到最后，赤红色的光球逐渐变成了金色，接着又变成了白色，最后变成了让人无法直视的白蓝色！
    我多少也清楚，在恒星中，温度越高的恒星，颜色也就越深，当尼德霍格的光球颜色亮到让人无法直视说，说明其内部的温度已经高到了惊人的地步。
    这简直就是《蜘蛛侠2》里章鱼博士发明的小型核聚变！
    我大呼不好，而见到此状的玉帝也是感到大事不妙，它也猛地张开了紧绷的流线型龙颚肌，凸出内里棱角分明的颚骨和锥形齿，留着殷红色鲜血的龙髯垂在龙颚的两侧，乍一看像是两道赤红色的血瀑。
    一颗同样闪耀的球状闪电在玉帝的面前汇聚而成，表面散发着柔和的光波，还攒动着细细的电流，但因为比较匆忙，就体积来说，却比尼德霍格的光球要小了少许。

 第110章 五十四 三体运动

    玉帝再次不屈地仰起了只剩下一只眼睛，流血不止的龙头，发出了狂笑声：
    “哈哈哈哈！痛快！再来啊！小姑娘，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玉帝呼啸着俯冲向了尼德霍格，尼德霍格双手捂在胸前，猛地接住了玉帝的龙头，狠狠一扭，玉帝整个身子都发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被180度旋转，掀翻在地，长长的龙尾如同长鞭抽打在海面上，迸发出了漫天浪花。
    “玉帝……”望着那燃烧着最后的生命力，不屈地向无法战胜的强敌的玉帝，我已经泪流满面。
    约翰的手死死扣压着我的喉咙，他用他那冰冷的蓝眼睛盯着我，然后猛地抽了我一记耳光，冷笑道：
    “怎么，还不服么？”
    “服不服？”
    “服不服？”
    约翰一遍又一遍地抽打着我，下手丝毫不留情，眼睛却越来越红，状若疯狂。
    我喘着粗气，浑身都被无法言说的剧痛所占据，每一块骨头都在向我倾述抱怨，想要逃离我的身体。
    我一点一点抬起了头，对着约翰露出了含着血丝的牙齿，然后呵呵痴笑起来，一笑，就整个人都剧烈颤抖起来，再也无法停止。
    约翰歪了歪脖子，也跟着冷笑起来：
    “怎么，刺激太大，打疯了吗？”
    我哈哈哈哈地疯笑着，无法停止地狂啸着，笑得喷血不止，胸前和下巴都是鲜血，可我还是停不下来，我整个人都混乱抽动着，像是被风吹动的晾衣架上的毛衣，可尽管如此，我的笑声还是没有停止。
    “来，打吧，继续打吧。约翰。”我指了指我的脸，笑着看着约翰，慢慢地道，“一想到你待会儿会死得多惨，我就忍不住激动得整个人都想发抖。”
    约翰的表情微微一僵，但很快他也冷笑起来：
    “是吗？看来你好像还是不服气啊，龙飞晖。只是很可惜，没有待会儿了，我现在就让你死。”
    说着，jonh深深吸了口气，他突然猛地抬起了拳头，小臂上肌肉蠕动，青筋跳动，好像把他浑身的力气都汇聚到了一点上。
    我静静地看着约翰，也不眨眼，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嘴角牵起一丝笑意。
    可就在这时，我和约翰耳朵却是同时竖了起来，因为我听到了青铜树的正上方，也响起了另外一阵狂笑声：
    “解开了！哈哈哈哈，解开了！原来如此，谜底就是三体运动！我居然忘了，北极星是一颗三合星系统！哈哈哈！”这声笑声是如此的狂放和尖锐，让我和约翰都同时捕捉到了。
    “飞晖，我解开谜题了，还不快上来！？”
    是矮子的叫喊声，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没想到就在这节骨眼上，矮子居然破解了神鹰留下的最后谜题。
    微风乍起，雪花如同蒲扇，一片一片飞旋着飘落。
    约翰的脸色苍白了几分，他仰起了头，望向了青铜树顶部的树冠，我趁机将胸腹部猛一用力，向前抵，把压着我的他撞得趋向后一步。约翰倒飞而出，飘在半空中，眼神冰冷如寒铁。
    “神鹰维德佛尔尼尔么？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那位靖人朋友，居然敢在这种时候搞小动作……呵呵，可惜什么样的神兽，都别想阻拦我尤蒙冈多家族的霸业！”
    语毕，约翰的身形猛地一蹿，仿若一支射向天空的利箭，狂猛得向着青铜树上方的树冠疾掠而去，我一惊，捂着生疼不已的咽喉，也是立即发力，追逐着约翰的身影向着上空急追而去。
    我心中暗暗焦虑，心道不好，约翰想对矮子出手，必须在那之前阻止他。
    我很快穿透了嗖嗖生风的树干和已经由扇面形变成了圆锥形的云霞尖端，冲刺到了云海上方，隔着起起伏伏的云海，青铜树树干那层灿烂的光辉已经抹去，大片密密挨挨的树丫笼罩在黑暗中，形成了暗蓝色的海面上的一道道灰白色的魔影。我能够看到云海下方咆哮的挪威海，尼德霍格和玉帝疯狂厮杀着，发出嘹亮而不屈的龙吟，大海在呼啸着，呐喊着，欢呼着，好像是千军万马的厮杀。

 第111章 五十五 神鹰，维德佛尔尼尔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百阅哥。时间紧迫啊！”我摇晃着亢奋不已的矮子，欣慰地看着他，就像是看着解开了千古难题而激动坏了的数学家。
    矮子抹了抹嘴角的唾沫，眼里闪烁着的亢奋光芒渐渐平息下来。
    矮子从他的腰包里拿出了之前我在浮冰地狱里拿到的那个舵盘，我微微转头，看到在引力迷宫的入口的圆形铁门上，也有着一个精巧的凹槽，正好能够容纳舵盘插入。
    “飞晖，这个交给你。”矮子喘着粗气，把手里的舵盘递向了我。“你才应该是神鹰的御赐者。打开这道门吧。”
    “百阅哥……”我不敢置信地看着飞在我面前的矮子，看着他蓬头垢面、油头滑脸的样子，心中升起了一丝的浓浓的愧意，然后我笑了笑，心头一阵释然，摇了摇头，看着矮子，带着苦笑道，“不了，百阅哥，还是你开门吧。你接连破解了神鹰留下的谜题，你才是神鹰选中的人。恭喜你了。”
    但是话音才刚落下，矮子就已经把他手里的舵盘塞到了我的手里，然后徐徐转头，黑发飘动间，他已经附身冲向了下方的广场。
    “百阅哥！”看着飞身跳下的矮子，我大喊一声。
    矮子稳稳落在地上，用细短的双腿支起身，抬头朝我竖起了大拇指，然后给了我一个灿烂清爽的笑容，道：
    “不必了，拯救世界这种小事，还是得交给长得像英雄的人来。至于我这样的小人，拯救拯救美人就够了！”说着，他从腰间拔出两把柯尔特左轮手枪，在指间飞快的转动着，飞行背包的助推器全力开启，一个虎跃间，他已朝着引力迷宫外的广场俯冲而去。
    “仙儿等我！”
    我望着手里飞旋着柯尔特左轮手枪向外杀去的矮子，无奈一笑，心里空荡荡的一阵失落。
    其实，矮子也非常想成为神鹰的御赐者吧。
    有人说，最伟大的人是那些在舞台上光辉闪耀的英雄人物。但事实上，更伟大的是那些能够在最后放弃成为英雄的机会，将它拱手相让的人。
    “真是笨蛋啊，百阅哥……”
    我坚定地回头，望着大殿顶口的舵盘形凹槽，将手里的舵盘深深嵌其中，然后抠住了盘筋，顺时针转动了90度。
    咔嚓。
    无数齿轮、转轴、铁芯、螺栓、动力臂和动作杆转动的声音接连响起，头顶上的大殿穹窿突然间出现了蜘蛛网一般的裂缝，轰然崩塌了，整个世界就在一刹那变为了一片不可见底的黑暗，时间的概念，也在那一瞬间彻底消失。
    黑暗中，一对如钩般的血红色眼睛点亮而起。
    一道肃穆清沉的声音突然穿入了我的耳中，在我的脑海里飘荡着。
    “来了吗。我等你很久了，神选者。”
    这声音是那么的幽眇悠长，就像是从太空深处向我涌来的无形潮水。我万万没想到，这只博闻强识的神鹰说的居然还是顺溜的汉语。
    “你是……神鹰维德佛尔尼尔吗？”黑暗中，我望着那双如镰般的双目，战战兢兢地问道。
    “没错。是我。玉帝的御赐者，龙飞晖。”神鹰缓缓地道，每一个字都像是在钢琴键上敲击的节拍。
    “你不是我心目中最适合的人选。但是，你有一位品德崇高，足智多谋的挚友。他把机会让给了你。”
    品德崇高？想到矮子那整天吃烟喝酒、在床底下藏小黄书，还留着哈喇子恨不得抱着狐仙儿大腿的模样，我不禁一阵无名的尴尬。
    “你……都知道？”
    神鹰呵呵地笑了，发出了一种像是管风琴、萨克管、定音鼓合鸣发出的奏音。
    “维德佛尔尼尔的眼睛无所不知。”
    在北欧神话中，在世界之树的顶端处栖息着一只名为维德佛尔尼尔的巨鹰，它以锐利的目光注视着人世间的一切，无所不知。
    看来，神话是真的。
    “放心吧，你的那位朋友就算有资格成为我的候选者，但以他的身体也不足以完全发挥我的力量。在资质上，你要比他高贵。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我的心头一颤。
    “来吧，神选者龙飞晖，我知道你的意图，我们的敌人是一致的。让我们联手对抗那啃噬着我居所的末世之魔。神话的战争，该终结了。”
    它的声音富有诗意而近乎悲戚，那嘹亮空远的声音久久在黑暗里回荡。
    随着神鹰的话音落下，我感觉整个人都如同身在炭火之中一般，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达到了燃点了，熊熊燃烧起来，我体内的伤痛全然消退，我体内的力量仿佛胀大了数倍，身体的肌肉剧烈地蠕动着，像是油炸的豆腐皮的表面一般块块突起鼓动。同时我感觉我的皮肤表面就像是有蜈蚣在爬动一般奇痒无比，我顺手一摸，却在我的身上摸到了一层坚硬无比的羽鳞，那无数的细密羽鳞，如同一件量身定制的金甲圣衣一般裹挟着我，从我的脚底一直蔓延到头顶，最终将我完全吞没。

 第112章 五十六 龙与神之战

    尼德霍格发出了痛楚而愤怒的咆哮，它用黑色的伞盖状双翼保护了要害，硬生生顶住了神鹰这惊天骇地的一击，但是猝不及防间，它的双翼依然被神鹰锐利的喙部钻出了一个巨大的血洞，洞口边缘一片高温灼烧造成的炽红，冰冷的海水在它的翼翅前已被大量蒸发，恐怖的动能把它掀翻在海面上，尼德霍格笨拙地爬起身来，粗壮有力的后肢勉强支撑着它的身躯屹立不倒，神鹰张开了黑云般绵延数公里的巨大黑翼，连太阳光都已经在它的身后消失。
    尼德霍格的眼睛一片血红，它充满警惕地望着天空这新来的强大对手，眼瞳深处甚至露出了一丝的恐惧。
    浑身带血的玉帝蜿蜒游来，身后托着长长的血迹，它也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咆哮，再一次昂起了龙首，用它剩下的眼睛狰狞震怒地注视着尼德霍格，血盆大嘴张裂开来，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碎裂龙牙。
    不需要任何的语言交流，玉帝与神鹰维德佛尔尼尔，东西方的两大神兽，就这样在这片冰冷的海域联手，虎视眈眈地面对着共同的的敌人。
    我从神鹰头上脱离飞起，漂浮在了海面上，插在玉帝与神鹰之间，覆面式的头盔已经打开，我深深呼吸着冰冷而混乱的空气，睁开眼，平静地注视着远处狂躁不已的尼德霍格和他头顶上一头金发的约翰。
    “我相信你，哥……总有一天，你不单单是玉帝的御赐者，还会是神鹰的御赐者……那时候的你，脚踏七彩祥云，身穿金甲圣衣，肩披万里长披风，身后跟着一大群的神兽龙帝，威风赫赫，让所有欺负过你的人都心悦诚服，卑躬屈膝，那时候，天上地下，再也没有人敢对你不敬！”
    熟悉而娇呢的话语如今已远去，只存在于我深深的脑海之中，在洒落的暴雨中，我缓缓抬起了被雨水淋湿的头，鲜红色如同长焰般的羽鳞披风在我的身后无尽绵延，仿佛一片血色云霞。
    在如瀑的冰雨中，我死死地盯着远处的约翰，羽鳞盔甲之下，我的双拳握得咯咯直响。
    看着玉帝那鲜血淋漓的身躯，又看着咬牙切齿的约翰，我心中的怒火已经彻底被点燃，澎湃的能量仿佛要从我的体内喷涌而出。
    “约翰，”我眼睑微垂，轻轻地出声，声波却收敛成了一条线，自行传递到了数百米开外的约翰耳中，约翰的身体随之一震。
    “知道么，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想杀死一个人。”
    海面上的空气都在随着我的每一个字而剧烈地震荡着。
    “龙飞晖，你以为你唤醒了神鹰，就赢了么？”约翰僵着脸，咬着牙冷笑起来，“别忘了我脚下的是谁，你敢杀她么？”
    约翰站在尼德霍格的身上，用鞋尖点了点尼德霍格……龙薇薇的脑袋，铁青着脸，道：
    “不要怕，薇薇，你哥他不敢杀你，玉帝已经是半残之躯，我们能赢。保护我，薇薇，你爱我的，对吗？”
    “我爱你，约翰，”尼德霍格用龙薇薇的声音发出娇吼，“我会保护你的。谁也别想伤害你，就算杀掉我哥！”
    “好样的，薇薇。先杀掉玉帝，再对付神鹰。”约翰下令道。
    尼德霍格的双目再次变成了一片赤红，它狂啸一声，疯狂地挥动着巨爪，迈动双足，朝着玉帝狂奔而来，每一步下去，冰蓝色的海面都会炸开一个巨大的深涡和无数晶灿灿的浪头。
    “神鹰，掩护玉帝，等我先杀了约翰！”我怒吼一声，猛地朝着尼德霍格上方的约翰狂冲而去，惊人的速度把空气都拉成了一条直线，几乎只是一个瞬间，我就已经飞到了约翰的面前，约翰甚至还来不及张开双腕护住头部，就被我轰然一拳重重打在他那挺直的鼻梁上，把他的鼻梁打得四分五裂，约翰的身体瞬间被我打飞到了下方的海面里，一直深入海底淤泥下方数公里的大陆底部才减弱冲击力暂时缓住了身子。在提升了数倍能力的我的面前，约翰和我的力量对比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层次，约翰的每一个动作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就像是电影的慢镜头一样，这种全新的感觉，让我感到了无与伦比的充实感和强悍感。约翰痛楚地呻吟着，镶嵌在了海盆底部，整个人都散架了一般，身体表面的肌肉和筋脉都在不住地蠕动着，但是不等他修复，我就再次沿着海底的缺口冲了下去，一把掐住了陷在淤泥之中的他的脖颈，一拳又一拳地痛殴着他的面颊！
    “死！”
    “去死！”
    “死！”

 第113章 五十七 归元弹

    尼德霍格踉踉跄跄地后退，身子歪歪斜斜，浑身上下都冒着青烟，蒸腾着水汽，它已经摇摇欲坠，在两大神兽愤怒的联手攻击下，它的溃败已经是时间的问题。
    我死死攥紧了拳头，唇瓣已经被我的牙齿咬得变了形。
    “薇薇……”我喃喃地道，眼泪顺着我的面颊不住地流淌。
    “龙飞晖！！！”
    约翰怒吼着，如同一道穿甲弹一般朝我扑来，我一惊，身形微微侧转，身体上下颠倒，在空中旋转了180度，轻松躲过了约翰愤怒的铁拳，约翰狞恶地笑着，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朝我扑来，我看到他的身后拖着金色的火光和岩浆。我眼皮微微一跳，明显感觉到约翰的速度和爆发力都上升了很多。
    难道，他靠着地底下岩浆的热量提升了能力？
    “龙飞晖，不要以为你赢了！把我打倒地下，是你的失策！”约翰不顾一切地朝我扑过来，猖狂地笑着，他如同一道闪电般在空中不断地偏转弯折，以崎岖的路径朝我逼来，一枚小型太阳在他的手中成型。
    我的心脏微微一颤，看到约翰学习尼德霍格通过引力挤压空气中的物质制造核聚变的核i弹，心中突然有所领悟。
    既然御赐者可以获得神兽的能力，那么我也……想到之前玉帝和神鹰同时发力击退尼德霍格的景象，我也放匀了呼吸，静静地闭上眼，缓缓朝前方冰冷的空气平摊出了双手，左手之上，一道跳蹿着紫色电弧的闪电球缓缓成型，右手之上，空气迅速地拨动着，无数的冰渣绕着一个无形的球体飞舞不休，我缓缓平移着双手，微微转动小臂，让叉开的双手慢慢合拢，然后手掌翻动，宛如在空气中画一个无形的太极图，左手的球状闪电和右手的冰弹居然在我的引导之下如同两颗双星系统一般奇迹地环绕在了一起，甚至不需要我用脑海内的磁受体引导，就可以自行环绕旋转。
    “去死吧，龙飞晖，尝尝地球的能量！”约翰状若疯狂地笑着，把他手里的小型太阳朝我弹射而来，而与此同时，我也睁开了双眼，把手中环绕旋转着的闪电球和冰弹同时引导推出，迎向了约翰的小太阳！
    “去吧。”我淡淡地道。
    “归元弹。”
    归元弹蕴含着无法形容的可怕能量，整片挪威海上方的空气都在剧烈地颤抖着，这种能量的强度就连我自己都没有预想到，神鹰的负引力和玉帝的球状闪电混合在一起时，球状闪电的威力仿佛被无数倍提高了，这简直就像是普通的原子弹和三相弹的区别。我突然明白，负引力的作用下，周围空间里的真空能零点能都向着球状闪电凝聚了过去，无形之中就提升了球状闪电的能量。
    归元弹和核i弹碰撞在了一起，可是约翰的小太阳甚至都来不及爆炸，就被轻轻松松就被贯穿了，成了哑弹，甚至就连本身的能量都在归元弹可怕的压力之下被硬生生吞噬进了归元弹中，成了归元弹的一部分，归元弹的体积增大了一倍，就像是没有任何阻碍一般划出一条优美灿烂的直线，拉长延伸到了约翰的面前，约翰惊恐地睁大了眼，急忙开启了限定域，想要阻隔能量的传递保护自己，但是这一次，限定域也拯救不了他了，真空零点能的能量来自于量子力学的虚粒子涨落，具有量子特性，可以通过跃迁穿透他的限定域，瞬间出现在他的面前。
    轰！！！
    刹那间，整片挪威海都被染成了血红之色。
    天空和海洋彻底倒置了，整片视野可见的挪威海的海水都几乎在一瞬间被恐怖的高温蒸发，变成了荒芜的沙漠，所有的鱼类和海洋生物无一幸免。
    整片挪威海都升腾着濛濛的水雾，白茫茫的雾气缭绕在整片大海之上，让我如处仙境之中，我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炬般探向了前方。
    随着时间的推移，海面上的冰雾慢慢散开了，浅了无数倍的海水汹涌澎湃着，扑打着猛浪，像是一匹又一匹发狂的野马，来回旋转着，重新倒灌回干涸如沙漠的海域。
    我微微眯起眼，看到在白茫茫的雾气尽头，一道庞大模糊的黑影歪斜着耸立着。
    是黑龙尼德霍格的身影，它静静地站在我的正前方，白茫茫的雾气缭绕着它，而它的两片伞状翅膀已经不见了，破碎烧熔了的赤红色骨架和骨刺如竹篾一般从破碎的翅翼缺口胡乱突出血肉，嶙峋峥嵘地以畸形的角度生长着。
    是尼德霍格，在千钧一发之际闪到了约翰的面前，用两片牢不可摧的骨翼作为代价，挡下了这原本能够将其击杀的致命一击。
    “哈……干得好，薇薇。”约翰满头虚汗地飘飞在尼德霍格的上方，眼里满是惊喜，他拍着尼德霍格头顶破碎的犄角，又叫又跳，“干得好，薇薇！这才听话！”
    约翰猖狂地笑着，冲我吼道：
    “来啊，龙飞晖，尽管来啊！趁现在杀了你这个可爱的妹妹吧！来啊！”
    断裂的骨膜和骨髓处，尼德霍格那破碎的羽翼正在慢慢延伸出薄弱的膜状物，就像是放快了百亿倍的钟乳石的石乳，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慢慢延伸拉长着，用不了太长时间，尼德霍格的双翼就能够重新恢复。
    “趁现在，杀了她，飞晖！”玉帝吼道。“别犹豫！”
    神鹰在高空盘旋着，它张开了双爪，就要朝着尼德霍格的头顶上疾掠而去。就在这时，我的后方再次传来了一阵阴沉的男声：
    “立刻住手，龙飞晖！”

 第114章 五十八 真相

    ……
    好黑。
    无法用语言描述的黑。
    就像你在imax影院内磕着爆米花，兴致勃勃看着电影，然后放到最精彩的片段时，银幕上的画面突然变成了一片漆黑，然后院线的服务人员急急忙忙跑进来告诉你说，电影播放出现了故障，请大家有序离开。
    之后，影厅内的渐变洗墙天花灯慢慢亮起，失望的人群如潮水般缓缓离席而散。
    而我就坐在一座影厅靠中央的位置上，在我的身旁，一股淡淡的月桂花香飘忽隐约，细细钻入了我的鼻腔，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一块绣着金红色的鹿皮图纹的丝绢被立刻递到了我的眼前。
    “给，主人。”一道幽眇灵动，宛如天籁般的女声说道。
    仅仅是触电般的一刹那，我就明白了我此刻的处境。我接过有着素白如羊脂玉的小手的主人的丝绢，轻轻擦着涕泗横流的鼻尖，自嘲地一笑，道：
    “我死了，是吗，玄牝。”
    “不是哦，应该说，就差那么一点点。”
    玄牝娇柔婉转犹如莺啭的声音幽幽然响起。“比起虎平潮那一次，状态要稍稍好一些。毕竟你有了两只神兽的能力，恢复力提高了不少。真是可惜呢。”
    我转头，首先看到了一头斜披在背后的黑发，就像是一扇柔软的黑绸窗帘在晨风里荡漾徐拂，要不是那团黑色中央过于白亮的脸所形成的反差，我都无法相信那团与周围影厅里的黑暗融为一体的黑颜色是一个女人的头发。一双空灵浩淼有光泽，恬淡中带着关切和惋惜的眼睛，就这样和我在黑暗中交接。
    玄牝，就坐在我的右手边，用黑丝连裤袜包裹着的纤细柔长的美腿交叠错加着，她穿着一件墨绿色的顶尖手工双面长款修身毛呢外套，一副傲娇女王范儿，手里捧着一杯双人份的爆米花。
    “要吃吗，主人？电影马上就要开始了。”玄牝一边磕着齿间的爆米花，一边发出清脆的声响，一边悠然地道。
    我皱皱眉，道：
    “什么鬼电影，又想花式催我归元是吧？让我回去！”
    玄牝有些忧伤地看着我，嘟起小嘴，道：
    “主人，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也是为你好嘛。这只是你意识的世界，你想离开随时都可以离开的。普朗克尺度下物理法则破碎，不存在时间概念，你在这里待多久都不会占用你现实世界里一丁点时间的。就多待一会儿嘛。比如跟我亲热亲热后再离开也不错啊。”说着，她的眼里波光流动，居然流露出勾引男人的狐狸精才有的挑逗眼神来。
    “我靠，你哪里学的，越来越不像话了，勾引男人的花样越来越多了啊。”我惊恐万状地看着玄牝道。
    玄牝柔婉地笑道：
    “就算不亲热，也可以看完电影再走嘛。算是中场休息，总行吧？”
    我皱眉，看向了影厅正中央的银幕，银幕已经两了起来，影厅内的音箱放出震耳欲聋的耳熟音乐，居然还开始放起了电影广告和广电总局的审批标志，当我看到银幕上的制造人员名单时，更是差点吐血。从导演、摄影师、编剧再到制片人，居然一律都是玄牝！
    “这是神马鬼电影，你的百年守寡闺怨纪录片？”我忍不住道。
    但是当演员名单在深黑色的银幕上浮现而出时，我突然不说话了。
    因为银幕上清晰地显示着：
    “主演：龙薇薇＆约翰”
    我看着只有两个主演名单的片头介绍，心里突然一阵驴打滚般的难受，忍不住皱眉喃喃道：
    “只有两个主演？该不会少儿不宜吧……”
    银幕上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镜头的切换突兀且毫无章法可言，既没有任何背景音乐渲染也没有任何的灯光效果处理，更没有3d出屏效果和吸引观众的华丽特效，从中不难洞悉出摄影师和后期制作人员是如何的心不在焉和散漫随意。
    这是一间路易十六时代风格的房间，它的格调那样明快，细巧的柱子支撑着天花板，彼此间的距离相隔得楚楚有致，给床留出了地盘。一部分墙面覆盖着坚硬的红木护墙板，紫红色的窗帘充满贵族气息，古意浓浓的座钟斜置在房间的一角，一面大气明亮的穿衣镜，由四角形的镜腿架着，摆在房间显眼的位置。
    房间的中央，一男一女隔着一张金丝楠木桌相对而望，女孩留着一头咖啡质地的柔软长发，穿着一件黑色的制服裙和一对白色的长筒袜，手腕上佩着镶雪花钻的欧米茄ladymatic双色表。
    男子留着一头金发，面目凝肃，他穿着一身端正得体的修身燕尾服，单手背负，另一只手里则晃动着一只盛了三分之一红酒的高脚杯，轻轻荡漾着，金丝楠木的圆桌上，静静地摆放着一瓶1985年的罗曼尼康帝。
    从着装来看，我看出这似乎是我去约翰家里共进晚宴的那天。
    约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发青的脸色青筋跳动，他狠狠地把一沓报表似的单子掷在了金丝楠木桌上，冷声道：

 第115章 五十九 跑男模式

    约翰走到龙薇薇的面前，用一根手指勾起她的下巴，他轻轻晃动着红酒杯，邪恶地笑道：
    “不敢拒绝了吧？呵呵，行，既然你这么崇仰你那位懦夫哥哥，那我就给你个机会，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赌赢了，我就既往不咎，你们家族的地盘我让你们继续经营，二十年的债务也一笔勾销。输了，你就要死心塌地爱上我，爱我到死，把你的身和心都交给我，包括你的夺魂术，也要为我服务。我还得谢谢你那位傻哥哥，要不是他，我也不会知道你原来有夺魂术这么好用的妖术，原本计划中的烛九阴芯片看来也不需要派上用场了。呵呵。”
    龙薇薇的身体剧烈一颤，她抬起头，用警惕的眼神看着约翰，急促地道：
    “什么赌？赌什么？”
    约翰笑了，他转过身，在房间里悠悠地漫步，缓缓地道：
    “就赌你对你哥的爱。”
    龙薇薇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嘴唇一片发白。
    约翰细细眯着眼，然后把一份印着指纹的赌约合同丢在书桌上，缓缓道：“你的妖术是夺魂术，妖术级别非常高，在妖术榜上排名第二，远在我的**术之上，压制了我的妖术，我无法用我的**术来让你爱上我，除非你心甘情愿接受我的妖术洗礼。既然你真的那么喜爱你那位哥哥，那么，我的**术就不会起作用。因为**术是无法拆散真心爱到极致的男女的。敢赌么，薇薇小姐？我输了，就履行约定。我赢了，你的一切就都归我，怎么样？”
    龙薇薇沉默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书桌上的那份合同，面色苍白，鲜嫩的嘴唇紧紧抿着，她的两只手不安地抓着制服裙下那雪白柔嫩的大腿。
    半晌后，在约翰咄咄逼人的注视之下，她终于轻轻开了口：
    “再给我一点的时间……考虑考虑……我哥的生日要到了……”龙薇薇从合同上抬起了视线，用低弱的、颤抖的声音说道。“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看着龙薇薇颤抖的嘴唇，约翰的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喜悦，就像是猎人看着玻璃钢里无路可逃的小兔。
    电影到此结束，银幕重新变成了一片漆黑，影厅里的渐变天花灯渐渐亮起，还给了我和玄牝一个光明的世界。
    毫无疑问，最后，龙薇薇赌输了。
    她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爱我，所以，她把她的一切都输给了约翰。
    她的身，她的心，她的未来，她的妖术，她的灵魂，还有她的爱，都从此归属于了那个恶魔般的男人。
    而我，死死抓着裤管，浑身颤抖，早已是泪流满面。
    玄牝在我的身旁叹息道：
    “主人，我早就提醒过你了，如果你不早点用玄机术除掉约翰，你终究会后悔的。你看吧，你现在失去的，不单单是龙薇薇的生命，还有她对你的那份爱，同时，还有你的爱。”
    “主人，千万不要太仁慈啊，你不对这个世界残忍，这个世界，就会对你残忍啊。”
    玄牝的声音，宛如一阵青烟，在我的耳畔回绕不息，渐渐远去。
    一切都明白了。
    一切都清楚了。
    可是……一切都晚了。
    我睁开了眼睛，刺目的太阳光照得我不忍直视，眼球跳动不已，我被尼德霍格那航母般巨大的双爪拍在了一起，约翰就站在尼德霍格的一条粗臂上，手里提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回的那柄骨雕长枪，淡定地看着我，笑着道：
    “哟，还活着啊，真不愧是两只神兽的御赐者，真是顽强的生命力。”
    我的身体被死死压着，就像是被卡在两座山崖中间的石缝之中。
    我缓缓抬起头，静静地看着近在咫尺，用骨雕长枪的枪头对着我的约翰，一字一句地道：
    “约翰，这场战斗，已经不只是你和我之间的战斗。也不是龙和龙之间的战斗了。这是战争，不死不休的战争。”
    我看着约翰和他身后那双温润如水的眸子，声音轻如幽幽冷风，盈盈的热泪不断地从我的眼角滑落下来，我哽咽着，缓缓地道：
    “其实我多少也猜测过薇薇对你态度的原因。但我在想，如果你真的爱薇薇的话，也许她跟你在一起，确实会更好一些吧，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挺窝囊挺没用的，每天只知道打游戏，看没有营养的小说和电影，还会笑得前仰后合，更不懂得社交，也不懂怎么才能照顾好一个女孩，讨一个女孩喜欢，很多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没前途……至少，薇薇跟你这样的贵族公子在一起，会更好一点吧。”
    “可是，我没想到，你玷污了她。”我伸出手，擦了擦我脸上的泪水，可是泪水却还是源源不断地流淌下来，难以停息，“你玷污了她的爱，约翰，你罪该万死！！！”

 第116章 六十 求饶

    庞大丰富的立体世界开始像卷筒纸一样扭曲蜷缩，渐渐缩小，首先消失的是时间维度，剩下的其他维度好像也在收缩淡化，纷繁复杂的世界变得简单起来，所有我憎恶的人、想要除掉的人、想要抹杀的人，就像是110米跨栏上的一道道跨栏，被强行拉到了我的眼前的一条无形的直线跑道上，约翰、尤蒙冈多家族的内阁首相、贸工部部长、教育部领军人物、国际发展大臣、内政执政官二把手、外交部的二把手、青铜树银行的执行董事，芬利尔慈善基金会的副会长、海露基金会会长、浮世德生物研究所所长、青铜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会长，还有几位我都说不出名字的功勋勋位骑士团领主、荣誉勋位骑士团领主、皇家勋位骑士团领主、皇家警察勋位骑士团领主和军功勋位骑士团领主人物，尼德霍格公爵、安古尔勃达女伯爵
    ……还有那个看似在我爸妈谈生意，实则是想用他们性命威胁我的尤蒙冈多家族的代表，以及尤蒙冈多家族上上下下男女老少、甚至有着极深利益关系、旁支侧叶情感纠葛的几千几万甚至几十万几百万人，都如同静止的雕塑一般形态各异、表情不一，清晰罗列在我的面前，展现着各自的芸芸众生相。复杂的人物关系变得简单起来，剩下的只有两个干脆的选择：
    杀，或者不杀。
    我抬起头，缓缓哈了一口气，轻轻地俯冲上前，就像是一道利箭，向前穿透，静止的人物如同清脆的纸糊人，如同轻飘飘的虚幻烟雾，在我坚硬如钢铁的手的触碰之下仿佛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纷纷断裂、崩坏、粉碎。但是我没有杀死他们，虽然我想要杀死他们易如反掌，就像捏死一只只蚂蚁一样简单。
    我只是折断了他们四肢、骨骸、捏碎了他们的骨头，在他们每个人的胸口留下了大写的龙字，还在他们的大脑脑桥和心脏之中留下了神鹰的磁受体，从今以后，只要我想让他们死，他们就得死，而如果我的心脏停止，他们也必死无疑，就像《笑傲江湖》中日月神教用来控制下众的三尸脑神丹。
    一张张的人板像多米诺骨牌般纷纷碎裂倒下，绽放出一粒粒的血珠，以静态镜头的画面凝结在半空，而这一切，都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达成。
    人龙尽头的最后一个人物，是约翰。我没有选择用这么简单的方式杀死他，而是决定了给他更深的绝望。
    时间重新恢复了流动，大海澎湃着，爆发出凶猛的咆哮，天云重新涌流起来，约翰用呆滞的眼神看着我，在他的后方，天空中密密麻麻的蒙冈多家族成员喷涌着鲜血，发出足以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就如同断翅的鸟儿，纷纷从高空坠落，下起了一场人雨，点点滴滴落入了冰冷的挪威海之中。
    在我的眼中，我想杀死的人通过曲曲折折的空间虫洞连成了一条直线，被我轻易抹除，但是在世人眼中，如果他们能够跟得上我的速度的话，将看到另外一幕景象，那就是我几乎如同瞬间移动一般出现在了地球上不同的角落，出现在了每一个和尤蒙冈多家族有瓜葛的人的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重创。
    约翰看呆了，尼德霍格也看呆了。
    我漂浮在了空中，静静地看着眼前四下顾望的约翰，淡淡地道：
    “从今天起，青铜树不再有尤蒙冈多家族。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不想让你的族人受死的话，就自残吧，约翰。”
    约翰这才意识到了周围的一切，他瞪大了他蓝色的眼睛，转回头来，怒气冲冲地看着我，又惊又恐地咆哮道：
    “龙飞晖！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自己体会就知道了。”我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竖起了一根手指，然后身体一闪，如同一道电光般划过了约翰的身体，约翰就像是一根柔软的香肠一般，刹那间从腰腹部被我如同刀刃般坚硬的手指拦腰割断，断口处光滑匀整，鲜血和胆汁甚至都来不及溢出，他就已经成了两段。
    时间恢复时，约翰惊愕地低下头，感觉到了下身的异样，看到自己正在下坠的连着小腹的双腿时，他才惊恐地尖声惨叫起来，整个人在天空中张牙舞爪地挥动双臂，然后向着下方的海面扑通坠落。
    尼德霍格也才反应过来，它爆发出了怒吼，试图用它那岛屿般的巨爪把我扑落。
    “对不起，薇薇……你太慢了。”我轻轻地道。
    我站在尼德霍格狰狞粗实的手臂上，轻轻一跃，整个人变成了一道有实体的光线，又就像是一枚钢炮，瞬间前冲，插入了尼德霍格的胸口，并且将它穿胸而过，在那里留下了一个湖泊般巨大的窟窿，通过这个恐怖的窟窿，可以看到尼德霍格体内藕断丝连的骨骼和脏器，以及后面阴沉沉的天空和四处蔓延的墨云。
    胸口传来的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中，尼德霍格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庞大的躯体趔趄着倒下，大海波涛万丈，将它吞没，它的每一声哀嚎都刺痛着我的心。
    尼德霍格没有死，它的伤势虽然严重，但是我没有打算杀了它。
    我缓缓转头，看着漂浮在下方海面上断成两截的约翰，悲哀地向下落去，就这样轻飘飘地站在了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急涌澎湃的海潮就像是凝固的大地一样供我行走，丝毫无法将我吞没。
    约翰在海面上颤抖着，他身体的断口处的肉在慢慢地生长愈合，虽然不是很快，但是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就能够愈合。
    “不对！不对！这不是神兽该有的力量！你已经远远超出了神兽的力量！龙飞晖，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约翰痛苦地抽搐着，面孔狰狞地看着我，因为剧痛，他的脸颊上浮现出无数细小的青筋，一起一伏地跳动着。
    “当初，虎平潮也这么问过我。”我淡淡地说着，一步一步向着约翰走去，“但最后他还是不肯死心，想跟我死磕到底，他的结果，你看到了。我说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在我面前自残，然后解除薇薇身上的**术，我可以放过你。”
    约翰吭哧吭哧地呕着鲜血，嘴角流淌着浓浓的血浆，他嘲讽地笑起来：
    “你做梦！我是谁？我是尤蒙冈多家族高贵的长子，我身体里流淌着高贵的血液，我就是死也要让你痛苦！你知道吗，薇薇她其实很怕痒，很不喜欢别的男人摸她的奶……”

 第117章 六十一 勇敢地去追

    八部众？
    我收了手，平静地看着约翰，淡淡地道：
    “我不知道八部众是什么，但是，我迟早会找他们算账。你就是第一个牺牲者。”
    约翰惊惧地瞪着带泪的眼睛，拼命摇着头，口鼻溢血地道：
    “不要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要原来的薇薇，我不一定能还你，因为我的**术解除后，她在尼德霍格体内的灵魂可能就会消散……但其他女人可以！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我们家族都可以满足你！”
    “不，”我淡淡地说着，眼睛热泪滚滚，“我只要薇薇。把我的薇薇……还来！！！”
    我重重地把躺在海面上的约翰高高抛起，狠狠丢上了万里高空，然后无数次将他贯穿，无数次将他击落，最后，则是任由他像是断线的风筝一般落在海面上，海面被染红了，那是约翰体内的鲜血。
    “飞晖。”神鹰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想起，“呵呵，原来你的真实身份是……刚才玉帝告诉我的事，果然不假。”
    我竖起了一根手指，抵在唇间，示意神鹰不要继续说下去。“我只是个凡人。我只是想做个平平凡凡的凡人。”我轻轻地道，最后一次走到了已经只剩下了最后一团肉块的约翰面前，低下头看着他，注视着他那已经再也没有了战意的双眼。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他颤着声问道。
    “你不需要多问。”我说道。
    约翰嘲讽地看着我，道：
    “呵呵，你很强，但不要以为你就是无敌的……在八部众面前，你也不过是蝼蚁。”
    “是么。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力量吧。”我平静地道，然后我竖起了双手，伸平十根手指，道，“十分钟。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十分钟后杀了你。但在十分钟里，你和薇薇可以尽管逃走，能逃多远逃多远，逃到地球的尽头，逃到宇宙的尽头也没关系，如果十分钟后你还活着，薇薇就给你，我用我的一生祝福你们在一起，只要你能好好照顾她，真心爱她。”
    一滴一滴豆大的泪水顺着我的面颊滑落，我的声音哽咽了。
    我忍着心口的疼痛，仰起下巴，望着天空，止住了滚滚而下的泪水，然后轻轻地飘飞到了从天空中乘风而下的神鹰背上。神鹰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臂擦着眼角，无声地望着怒云翻涌的云海蓝天。
    一分钟后，天空中飞起了一道巨大的黑影，那黑影如同一朵长翅的黑云，迅速在天空中缩小，最后消失。
    我抱膝坐在神鹰的鸟首上，静静地望着那黑影远去的方向，没有任何动作。
    “他们跑了。飞晖。”神鹰说，“以黑龙的速度，要不了几分钟就可以到地球的另一端。”
    “没关系，就让他们跑吧。”我将一团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呢喃道，冰冷的挪威海上，我的眼睛已经冻结。
    “你有那么爱那个女孩吗？”神鹰问我。
    我望着天空，轻轻地说：
    “我也不知道……一开始，我总觉得她对我的感情是那么莫名其妙，那么突兀，让我有点措手不及，不知道怎么面对。我以为我心里一直有另外一个人的影子，直到她离开我的那天，我才明白，原来我的心里已经再也找不到原来那个女孩的影子了……”
    “那一头，薇薇用夺魂术控制了我，向猫姐告白。事后她还笑着对我说，希望她那天代替我做的告白帮到了我……”我笑着，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事实上，那时候，我想对她说的是……‘笨蛋，其实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你啊。’可是这句话，我到最后也没有能够说出口。”
    天空瓷蓝，盘桓天际的乌云不知何时已经散去，白云浮玉，久违的阳光丝丝缕缕，划出美妙的金色弧线，普照着大地，将波涛汹涌的海面洒得波光粼粼。
    神鹰沉默良久，尔后，它沉着声说道：
    “我研究了人类的知识和文化很久很久，但是我始终没能完全弄懂人类的爱情。”
    我笑了，拍了拍神鹰的鸟首，缓缓从蹲伏状站起身来，望着在下方沉睡着养伤的玉帝，道：
    “那么，就做点你懂的事吧。神鹰，我问你，如果我们一起向下，穿透地心，地球会爆炸吗？”
    神鹰沉吟道：“应该不会。不过是打出一条直径几公里的管子，地幔里的岩浆很快会弥补缺口，地球会无视这点伤疤的。”
    我点点头，道：
    “好。已经过了十分钟了。我们走吧。”
    下一刻，挪威海的海面突然下陷了，千万吨上亿吨的海水向下陷落，形成了一道环状的瀑布，大海中央出现了一个直径数公里的黑色窟窿，这个窟窿一直通向地心……通向地球的另一端。
    仅仅是一瞬间，直径12742.02千米的地球就被我洞穿了。
    当我和神鹰从南极罗斯海南部的斯科特岛附近的海域钻出后不多久，我就碰到了盘旋在天空之上张开了巨大的黑色双翼的尼德霍格，以及满面惊恐不敢置信的约翰。冰冷干燥的罗斯海湾气流在我们的上方如一条盘龙一般飞旋，我的头发上下猎猎舞动。
    “约翰！”我清喝了一声，与约翰隔着大海遥遥相望，在我的后方海面上，塌陷的海面出现了深蓝色的窟窿，海水打着直径数公里的漩涡向着窟窿内疯狂涌动，那一条条竖立的水浪，就像是无数的水色银蛇。
    约翰已经彻底呆住了，他站在尼德霍格的趾爪之上，望着我身后海面上那凭空出现巨大的窟窿，当然清楚了我是怎么追上他的。
    他的咽喉发颤，然后就像是个失魂落魄的小孩似的哭了起来，他拼命地拍打着尼德霍格的趾爪，歇斯底里地吼道：
    “跑！薇薇，快跑！跑啊！”
    他疯狂地叫着，尼德霍格周围的海水疯狂涌动起来，冒起一圈花圈般的白色浪花，尼德霍格的肋骨滑移，收敛了巨大的黑翼，迎着天空俯身而冲，黑色的龙头高高仰起，恢复了清明的眼睛望着高空，它以比火箭还快的速度带着约翰突破了音障，极速穿透了对流层、暖流层、中间层、外层……向着万里高空之上的宇宙空间逃遁而去。
    我捏着拳头，却没有再追上去，只是静静地望着那在蓝色天空彼端消失不见的影子，心中如同那浩荡的罗斯海湾一样，空空荡荡的。
    我转过身，望向了海中的那个巨大窟窿，任由冰雨吹乱我的黑发，扑打着我的盔甲和长长的羽鳞拖尾。
    “不追了吗？”神鹰问道。“他们可要逃走了。”
    我沉默着，拳心中鼓足了劲道，十根手指紧紧绷着，心中犹如无数的野马在奔腾嘶吼，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做着前所未有的激烈碰撞。
    追，还是不追？
    揪心的疼痛在我的心口涌荡。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道在争执着。龙薇薇挽着约翰的手臂，亲昵地和他拥抱热吻的画面，和她当初缠着我，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冲我眨眼睛的画面渐渐叠合在了一起。
    我又想起了在我生日那天，在无数鲜花簇拥之中，穿着一身宫廷长裙，被零度以下的空气冻紫了小腿却还为我唱歌献上祝福的画面。
    泪水再次不争气地涓涓流淌了下落，在下巴上凝结成了冰渣，我望着波光粼粼浮动着巨大冰山的海面，我长长地吁了口气，道：
    “算了，就让他们走吧。玉帝还在等着我们呢。我们走，神鹰。”
    神鹰点点头，嗯了一声，展开了巨大的双翅，像是遮天蔽日的黑云，黑压压地向着海面之上的巨大窟窿缓缓移去。

 第118章 六十二 七分三十秒

    神鹰振翅而起，一路扶摇而上，瞬间穿透了地球稀薄的大气层，在地球和月球的拉格朗日点处，我看到了被尼德霍格卷抱在趾爪中一路回望，没命般逃跑的约翰。
    我轻轻松松地就冲到了约翰的面前，伸出手提前了他的脖子，就像猫抓住耗子一样提着他。
    约翰面色铁青，却因为真空无法说话，他那已经裂的嘴唇发颤着，惊恐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看，就像看到了恶魔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不要追我！你这个恶魔！”约翰用磁受体的量子纠缠功能向我传递着恐惧的信息。
    “对，我就是恶魔。”我淡淡地道，“不服是么，接下来，我要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绝望。”
    我一手提着约翰，另一只手提着尼德霍格皮肤表面的一片细鳞，然后以我极限的速度狂冲起来，一路冲向了宇宙的深处！！
    我邪恶地笑着，看着约翰，淡淡地道：
    “知道么？根据爱因斯坦的计算，宇宙是一个巨大的超圆体，是一个四维的球体，也就是说，只要从某一个点出发，一路向前，总有一天会绕回到圆点，而目前确定的宇宙直径是1560亿光年，宇宙空间刚诞生的时候，在一亿亿亿亿分之一秒内暴涨了一百亿亿亿倍！那么，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呢？就让我们来验证一下吧！哈哈哈哈哈！！！”
    我丧心病狂地疯笑着，揪抓着约翰冰冷而僵硬的脖颈，前方的希格斯粒子以惊人的速度旋转塌陷着，宇宙空间变成了一块柔软的奶酪，宇宙空间不断因为高频旋转的希格斯粒子被激发导致空间湮灭，我就像是一条在奶酪里蠕动的蠕虫，以超过了光速万亿亿倍的速度冲向了宇宙的深处。
    恒星的光已经远远追不上我的速度，我的两侧是黑暗的宇宙，我能够看到的只有从前方不断迎面而来的恒星之光。约翰疯了似的颤抖着，眼看着一颗又一颗散发着不同色彩的巨大恒星翻涌着日珥散发着耀斑朝我们高速撞来，然而我却丝毫不惧，直接迎了上去，在限定域的隔绝下恒星的能量丝毫不能对我产生任何影响，直径数百万公里的恒星被我轻易穿入，在穿透了日冕层、色球层、光球层、对流层、辐射层和核心后，又从另一面穿透而出。
    无数的恒星就像是散落在静谧的黑暗宇宙中的珍珠，而我就像是一条细细的长线，把无数的珍珠一颗一颗击穿、串联……仅仅是几秒我就飞出了银河系……又几秒之后我来到了仙女座星系，再之后，我的速度再次飙升，一路撞上了不知道多少的恒星，洞穿了不知道多少恒星，无数的恒星表面翻涌起了长达数百公里的巨大日珥，炽热的日珥如同漫长的披风在星际空间中上下飞舞着。
    约翰无声尖叫着，尼德霍格颤栗着，神鹰沉默着，而我，狂笑着。
    我是宇宙中的一道闪电，划裂星空。
    七分三十秒。
    仅仅是七分三十秒。
    这个记录会永远记录在这个宇宙之中。
    七分三十秒后，我已经跑遍了宇宙一圈，重新回到了太阳系，重新看到了那颗以螺旋状轨迹向着武仙座运动的蔚蓝色星球。
    在路途到达一半的时候，约翰就已经放弃了最后的抵抗，像是一块干瘪的抹布一样软绵绵的，浑身无力，他已经彻彻底底绝望死心了，他终于清楚了一件事，就算他逃到宇宙的尽头，也是逃不出我的手心的。
    我们重新穿透了地球的大气层，落在了北欧青铜树之上，约翰的下半身焦黑枯萎，只剩下一个头颅还有点神彩。
    我把他丢在挪威海的一块浮冰上，约翰瘫软在那里，眼里一片灰败，他的身体已经坏死到了不能再坏死的地步，彻底枯萎了，死亡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约翰蠕动着他那干枯的喉咙，用尽了他最后的那一丝力气，双目无神地看着我，颤着声，干巴巴地说：
    “我错了……我收回我之前的话……你已经无敌了……龙飞晖……你根本就是上帝……为什么……我不早点认识到这一点呢……呵……薇薇是对的……其实……你一直在用看蝼蚁一样的目光看着我……和所有的人……是吧……呵呵……我真蠢……真蠢啊……呵呵……哈哈……”
    约翰自嘲地笑着，然后像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他的喉头一般，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眼中的光彩消失了，他缓缓闭上了眼，惨白的脸庞如凋谢的花卉般枯萎，再也没有了生气。
    约翰在绝望中死了，再也没有醒来。
    “约翰！！！”
    大地在震动，大海在浮动，见到约翰死去的尼德霍格发出了一阵震天动地的悲鸣嘶啸，它疯狂地捶打着胸，布满黑鳞的曲颈拉成了直线，狰狞的面孔仰向了天空，巨大的龙颚撕裂开来，露出了嶙峋的利牙。
    “去死吧去死吧都去死吧！”
    尼德霍格发出了任性而决绝的娇喊声，它的腹部突然剧烈地鼓胀了起来，就像是撑起了一个圆滚滚的皮球一般，它身上的黑色鳞片一片接着一片不断地抖动滑落，纷纷坠入海中，炸出斑驳的浪花。
    “不好，飞晖，尼德霍格失去理智了，它想要自爆。”神鹰躁动的声音传来。
    我从浮冰上的约翰尸体上收回视线，缓缓转头，看到了在后方青铜树的树干前方鼓着其丑无比的大肚子，不断扑打着巨大的黑翼，盘旋飞舞不息的尼德霍格。它的双目之中流汩汩地溢出了浓烈的鲜血，它痛苦地嘶吼着，龙吟阵阵，不住地用巨大的爪子抓着自己丑陋的脸，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抓得鲜血淋漓。
    “薇薇……”
    我轻轻念着，心口疼痛如针扎。我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着。
    “想个办法杀了它！它吸收了太多的地热能，要是自爆，恐怕会牺牲很多人！”神鹰厉声提醒道。“飞晖，你的那些同伴也无法幸存！”

 第119章 六十三 神话的结束

    “薇薇？！”我颤着唇瓣，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双痛苦的眼神，心潮翻涌起来。
    “哥！”龙薇薇抖动着黑色的羽翼颤抖起来，很快她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什么不对，她低下头，当她看到她那丑陋、狰狞、峥嵘、嶙峋又遍布着黑色鳞片的龙躯和那胸口插着的巨大长枪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般一点一点抬起了头来，巨大的眼睛里流出了莹莹泪水。
    “哥……好痛啊……”龙薇薇哭着撒娇道，“好痛啊……我怎么了……”
    “薇薇！”是的，是原来的薇薇。
    那个只属于我的薇薇。
    那个缠着我的小妖精。
    那个不断地问各种奇葩问题困扰我的好奇宝宝。
    那个穿着仓鼠睡衣跟我一起打游戏打通宵的薇薇。
    那个为我唱歌跳舞，为失魂落魄的我献上祝福的薇薇。
    我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冲着龙薇薇俯身而去。
    “薇薇！”我大声哭着，哭得伤心欲绝，狠狠地抱住了龙薇薇面颊上的一片黑鳞。
    但是龙薇薇的死亡已经不可遏止，鲜红的血浆不住地从她的胸口喷涌而出，像是被洪水冲垮了的大坝，滔滔的洪水犹如万马奔腾般涌泻而出。
    “哥！”龙薇薇撒娇似的颤抖着身躯，眼中的泪水不断地滑落下来，但是她挣扎的力道却是变小了，龙薇薇好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审判，无力地垂着身子，挂在那里。
    “哥……你好帅啊……”龙薇薇看着我和后方天空中紧紧跟随的神鹰和下方海面上蜷缩着的玉帝，大大的纯亮眼睛里满是欣慰和崇仰，“我就知道的……我就知道总有那么一天……你会穿着帅气酷炫的盔甲，拖着长长的披风，左手跟着神鹰，右手带着神龙，举着长枪，踏着祥云，光辉闪耀地来到我的面前……曾祖母的预言里就是这么死的！”
    龙薇薇甜甜地笑了，泪水不断。
    我也哭着笑了。
    “哥……”龙薇薇娇气地叫着，声音在渐渐变得虚弱，明亮的眼睛里却是闪烁着自豪的神彩，“看来我赢了呢，最后的最后，我还是摆脱了约翰的控制……我赌赢了……我赌赢了……”
    “是啊。”我抽噎着，“你赢了，欢迎回来，薇薇。”
    “好冷啊，哥……”龙薇薇轻轻的叫唤着，“我以前从来没有觉得挪威海这么冷过呢……下次，再让我给你跳舞……好不好？”
    “好啊。”我哭笑着，鼻子里发出哼哼的声音。“下一次。”
    “哥……要大胆向喜欢的女孩告白哦……不要像我……要告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龙薇薇红着眼圈，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如同一阵远去的北风，化为了虚无。
    “哥……你的手好暖和……好温暖……”
    在风中，龙薇薇的脑袋倚靠着我，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一个千年到来之际，炼狱中的恶魔终将被审判的长枪钉死在刑柱上。
    神话中的战争，就此划上了句号。
    “薇薇？”我轻呼着龙薇薇的名字，龙薇薇低着龙头，再也没有了动静。
    “薇薇？”我再次颤声呼唤，她依然无动于衷，身体渐渐冰冷。
    “啊啊——！！”我仰头发出了痛苦的长啸，身上就像被无数的梅尔顿蚁狠狠啃噬着，“玄牝！”
    我怒吼一声。
    “在，主人。”玄牝的声音在我的脑海深处响起。
    “骰子！救救她！救救薇薇！怎么样都好，想想办法！”我怒号着。
    “……”玄牝沉默了。
    “主人。”半晌后，玄牝轻声道，“没有任何一种模式能够制造一个躯体，拯救一个已经死去，没有了意识的生物。也许上帝模式可以，但也只能持续一周。”
    “那就给我投！”我怒吼道。
    “好。”玄牝低声应着，我的脑海里响起了骰子清脆落地的声音。
    “主人，学霸模式。”
    “再来！”我怒吼道。
    “主人，跑男模式！”
    “再来！！”我不甘心地怒吼着。
    “主人，学霸模式。”
    “再来！”
    “主人，跑男模式……”
    “再来！”我抱着龙薇薇冰冷的面颊，疯狂地嘶吼着，一遍又一遍地投着骰子，把全世界都放到了赌桌上，像是一个疯狂地把所有仅剩家产都投到了赌桌上的赌徒。
    然而，我一次又一次地输了。

 第120章 六十四 玉帝之死

    我惊异地看着周围一具具呈环状倒下的尸体，心惊目骇。
    八部众。这似乎是一个禁语，在说出这个词时，尤蒙冈多家族体内的某个自毁程序仿佛自行启动了一般，把他们全都烧成了灰烬。
    我看着周围一具具焦黑糊状面目不清的尸体，心中掀起了万丈波涛，一个巨大的阴谋，仿佛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弥漫开来。
    “飞晖……他们已经死了。八部众在他们的体内的器官里留下了会自燃的磷元素，一旦八部众磁受体感受到他们想出卖情报，就会把他们全部杀死……作为惩罚。”在我的身后，响起了玉帝那虚弱的隆隆声音，玉帝的声音就像是一台破旧的老式鼓风机，发出充满漏洞的声音。
    我转头看着玉帝，它从海面上缓缓探出了破败不堪的身躯，仅剩下的一只焦点涣散的眼睛颤抖着看着我，它的龙体已经彻底溃烂破碎了，大片大片糜烂腐朽的脏器、肠管粘结着带着冰晶的斑斑点点的血块，和一串串硕大爆裂的血瘤碎片缠连着漂浮在海面之上，如果不是挪威海冰冷的空气冻住了玉帝鲜血的流出，玉帝也许已经失血过多而亡了。
    “玉帝！”我疾掠过去，飞到了玉帝的面前。
    “玄牝，救救玉帝！”
    “对不起，主人。”玄牝无可奈何地说道，“如果有烛九阴的生物芯片，用学霸模式读取烛九阴的数学信息也许可以解除玉帝身上的程序病毒，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我的心中一片空洞，整个人冰冷如铁。
    “玉帝！”我失声叫了起来，双臂在剧烈地颤抖，我的手落在了玉帝那破碎的龙目窟窿前，细细抚摸着它那嶙峋起伏的角质层。
    涓涓的泪水顺着我的面颊滑落下来，玉帝却是发出了隆隆的笑声，用沙哑的声音失笑道：
    “哭什么呢，飞晖，真不像话。别忘了你那尊贵的身份啊，小家伙。每一条生命，都会有各自的终点。我这一生，身经百战，能和震铄古今的神兽大战，已经无憾了。”
    神鹰收敛翅膀飞落下来，扑停在玉帝的面前，和玉帝四目相对。
    “玉帝……对不起……”我哭哭啼啼地道。
    “不用说了，飞晖。这是我当初答应你高祖父的约定，我遵守了这个约定。保护了你，我已经心无所愧。”玉帝哑然失笑，破碎的龙嘴里露出带血的利齿，然后它用仅剩的眼睛看着神鹰，道，“维德，飞晖的身份，你想必知道了。以后，他就交给你了。”
    神鹰弓曲着勾玉般的鸟首，微微垂喙，警静地道：
    “我会的。对于你，我服。”
    玉帝隆隆大笑起来，笑得无怨无悔，然后它蠕动着满身鲜血的身躯，痛苦地扭动龙躯，面向东方，就像是一条爬虫，慢慢的、一寸一寸、艰难地向着泛着白光的东方缓缓蛇游而去，挪威海在哭泣着，浪涛起伏，冰冷的雨水覆盖了天地，细碎的雨花冲刷着玉帝血红色的躯体。
    “我是中国龙。我出生在中国，在那里长大，在那里成熟，在那里留下了我的一切生命足迹，我的身，我的心，是属于故乡的。”
    玉帝发出了低沉的龙吟，然后扭动羸弱衰败的身躯，无力地冲着遥远的东方游动而去，中途几次栽倒在地。
    之前和烛九阴的大战尚未恢复，这次又和尼德霍格经历了一番大战，玉帝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它本该早早得倒下了，是剩余的那一丝残存在它身体里的永不屈服的精神，支撑着它，让它再一次支撑起破碎的残躯，慢慢走向东方。
    游出了十多公里后，玉帝的身体再也没有力气抬起了，它重重地趴在海面上，龙首抽搐着，再也抬不起来了，它只能用它那剩下的一只眼睛，眼巴巴地望着东方那尚未亮起的天空，眼里留着热泪。
    我哭了，神鹰也发出悲哀凄凉的啼鸣，
    神鹰振起双翅，伸出巨大的硬抓，钩抓住了玉帝崎岖的龙背，抓着它乘风而起，向着东方急劲地掠去，帮助它走完了最后的旅程。
    神鹰和神龙，两个世纪的霸主，在这一刻，却情同手足，如同患难与共的兄弟，一起搀扶着走向那最后的故乡。
    在那座熟悉的白云边大门前，神鹰轻轻放下了玉帝，玉帝软著身子躺在地上，它轻轻昂起头，望着那道熟悉的汉白玉雕琢而成的精致宏伟的大门，眼里闪烁着泪花。无数的学生和教师如同潮水般从学院里奔涌出出来，围聚而来，不敢置信地望着这一幕千载难逢的景象。
    我抱着玉帝的长吻，痛苦不已，滴滴泪水落在玉帝漆黑坚硬的鳞片之上。
    “家的感觉真好啊……”
    望着熟悉的大门和那一片莘莘学子，玉帝隆隆作笑着对我说：
    “别再哭了，你已经哭了一路了。你的高祖父可不像你这么爱哭。”
    “可我不要你死！玉帝，我不要你死！”我痛哭不止，死死搂抱着玉帝，用我脸蛋的余热温暖着它那渐渐变得冰凉的龙吻。
    玉帝趴在地上，笑了，它用它剩余的力气，骄傲地说道：
    “放心吧，真正的龙是不会死的，它的每一次重生，都会比以往更强大。你也要强大起来，像个男子汉，配得上你高贵的身份，飞晖，别忘了，你姓龙。”
    周围的学生和教师同时明白了状况，爆发出了悲壮的哭声，他们脱帽敬礼，跪地伏拜，用着自己的行动表达着对玉帝的尊敬，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在还是小孩时就见过了玉帝，并在白云边度过了漫长的岁月，玉帝就像是他们最尊敬的长辈和骄傲，这一刻，教师和学生不分长幼，他们齐声恸哭。
    我擦着眼泪，点了点头，看着玉帝那善良的眼睛，嗯了一声。
    玉帝满意地笑了，它最后一次高傲地仰起头，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龙吟声，那声音嘹亮威严，震动了整片东方世界：
    “我是玉帝！我的一生，笑过，骄傲过，战过，低潮过，辉煌过，受过伤，流过血，却唯独不曾流过泪，亦不曾屈服过！”

 第121章 六十五 心愿

    神鹰神武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响起：
    “原来如此，这就是龙的生存之道吗。总算是又解开了一个谜题。”
    “神鹰，这是什么？”我捧着手里的龙蛋，问道。
    “这应该是玉帝的蛋。”神鹰说，“玉帝在过去几个月里，意识到自己死期将至，所以提前把自己的一部分细胞分裂，经过一段时间的孕育，留下了这个蛋。我们九头纪神兽的寿命就像灯塔水母，我们是没有自然死亡这个概念的，但我一直不知道五龙纪里的龙是怎么延续漫长的生命的，现在看来，谜题解开了。龙是通过在死前生产新幼体的方式进行单性繁殖，来延续生命的。这也是我们神兽和龙之间的最大区别所在。”
    “收起它的蛋吧，好好保护，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否则玉帝的蛋就会早于不可测的危险。或许，等到蛋孵化了，新生的幼龙成长到可以重新容纳生物芯片后，玉帝就能复活。”神鹰说道，声音平和而又冷峻，那严肃的语调，就像凌子蟾在进行科学分析。
    “玉帝……能复活吗？”
    “也许吧，就看你能不能保护好它了……”
    我心中又惊又喜，激动不已，双手颤抖间，脱下了外套，把玉帝的蛋严严实实地裹挟了起来，紧紧搂抱着它，我决定，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让这枚龙蛋离开我的身边半步。
    我没有在鹏背城逗留太久，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见上雨瞳一面，在留下了玉帝的残骸后，我离开了白云边，再次回到了青铜树。
    那里已经是一片狼藉混乱，废墟连绵，百废待兴，原本人间天堂般的青铜树都市里的建筑，已经损毁了大半，无数的欧式建筑在地震和冲击波中破碎崩裂，坍塌陷落，开裂破碎的水磨石、花岗岩、砂石等石料、拱券结构的屋顶、飞扶壁、雕花彩窗洒落一地，无一完好，原先比屋连甍的建筑群就像是缺胳膊断腿的畸形生物，七歪八倒地挨着。尼德霍格残破的尸体依然被钉在青铜树的树干之上，它安详地闭目睡着，双手抱着胸口那根粗大的青铜树树枝，就像是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像，劫后余生的人们时不时因为好奇而在尼德霍格的尸体之下聚集，瞻仰膜拜，啧啧称赞，既惊又奇，像观赏冰雕一般举目望着这曾经几乎毁灭了青铜树的庞然大物。
    当我乘着神鹰回归时，迎接我的是盛大的欢迎仪式，让我有一种回到了最初来到青铜树时的错觉。
    可是，在迎接我的人群中，我却再也找不到那道熟悉的丽影了。
    唤醒了恶魔尼德霍格造成了巨大破坏的尤蒙冈多家族在青铜树已经怨声载道、民怨沸腾、千夫所指的过街老鼠，地位一落千丈，除了旁系残枝和血脉相对疏远的远亲之外，尤蒙冈多的要员势力可以说是一夜之间被除了个干干净净，从今以后，恐怕尤蒙冈多家族也难以卷土重来，青铜树的政治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动，在这场比沧泱还要巨大的**中，最大的得利者反而是萝莉女王克露迪尔，原本式微的传统象征克露迪尔反倒在混乱中成了国家的支柱，扛着大旗站出来，登高一呼，成了威望最高的领导人。
    灾难到来的时候，人们期望英雄的出现，灾难过后，人们希望的却是安抚民心的女神的出现。
    几乎没有任何意外的，当我骑着神鹰回到青铜树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成了青铜树声望最高，也是最瞩目的人，连我自己都觉得无奈。
    除了地球另一端和太空发生的事之外，整个北欧天上世界都目睹了我骑着神鹰带着玉帝和尼德霍格大战的经过，也目睹了玉帝浴血奋战的热血过程，矮子解开神鹰谜题的事也得到了神鹰的亲口承认，很快传遍了整座青铜树，成了一段茶余饭后不得不提的佳话。也因此，矮子更是春风得意地向狐仙儿发起了攻势，每天追着狐仙儿不放，然而狐仙儿却依然对他不冷不热，爱答不理，这让矮子极为悲愤沉痛，每天以泪洗面。但是，最起码，从那以后，狐仙儿再也没有用轻蔑的目光看过矮子，这也许是一个良好的开始。在一次次失败中爬地而起，重振雄风、卷土重来，一直都是矮子的作风。
    神鹰维德佛而尼尔重新回到了青铜树顶端的鸟巢里栖居着，它喜欢清静，并不喜欢卷入太多人类世界的纷争，但是在我需要的时候，它就会适时出现。
    所有的新闻媒体都在报导我，早间新闻，午间新闻，晚间新闻都是我的脸，甚至还有一周连播和全天重播。
    记者的采访车每天都在龙家堡外扎堆挤压，抢破头皮想要征得我的采访，甚至根据一些报社主编的说法，哪一份报纸的头版头条不是我的话，就不用发表了。这样的待遇，让我想起了20世界爱迪生到巴黎时的盛况。
    “救世之星”的头衔没有来由地落到了我的头上，“龙与鹰的传人”、“高尚的灵魂”、“伟大的殉道者”、“男性公敌”、“最该送玫瑰的人”甚至“最想送初夜的男人”、“处女终结者”等一大摞头衔都挂到了我的头上，我都不知道这些头衔是谁放出的。

 第122章 六十六 娜戈

    就我所知，在青铜树的重建修缮工作开始后没几天，已经有人开始给我写书立传了。还有电视节目、舞台剧、综艺节目、纪录片、影视剧本和文化演艺界的名人大咖试图拉拢我，找我谈谈出演或者客串的事宜，但是，猫三昧和矮子都主动帮我推阻拒绝了。
    尼德霍格的尸体没有被任何人染指和回收，依然静静地挂在那里，被大雪覆盖成了雪白的雕像，有神鹰看守，没人敢沾染碰触这个曾经容纳了龙薇薇那纯洁灵魂的驱壳。
    有空的时候，我会去青铜树下吹吹海风，看望它的遗容，看看云海之下波澜壮阔的挪威海。
    在远处的教堂里，我能隐隐约约听到唱诗班浩大歌咏：
    我看见骑着龙鹰的勇士
    他戴着面具，站立着，穿着圣衣，有着粗腿和强壮结实的两臂
    凭依着一柄尖锐的长枪
    长枪跳起来了呀！
    坚固的树林说出流畅的语言
    它们倒下、它们起立，它们成形；
    城堡、宫殿，小屋，帐篷。
    飞檐，格子，壁柱，露台，窗，小塔，走廊
    发出颤栗的乐声
    像号角般吹出一声声的预言
    那身上的潮湿而沾手的血，是谁的呢？
    我看见恶魔的明亮的落日
    和斥黜的头目和其余的人们的幽灵
    挪威海的风飞溅贵族的血液
    长发的姑娘哟
    你在哪里
    跳舞的姑娘哟
    你不要离开
    唱歌的姑娘哟
    你悄悄走了
    美丽的姑娘哟
    愿幸福是一切超凡的情态
    天堂的琴声终会使心灵餍足和释怀
    ……
    悲壮而凄婉的歌声在远处飘荡，那一刻，我坐在青铜树的一隅，默默眺望着浮动着冰山、潮起潮落的挪威海，思念着那双温柔的眼睛。
    寒劲的冷风中，我的黑发狂舞，有一句深藏在我心中的话，终于和着泪水，瑟瑟地吐出：
    “薇薇，没有你的挪威海，好冷啊……”
    一学期的交流生课程很快走到了尾声，期末的时候，我收到了来自蝠露露的黑鸲来信，她说，因为我在青铜树的出色表现，加快了新党掌控云梦政治话语权的进度，白云边的安全保卫级别已经重新降低。比起伤残的玉帝，神隐会更害怕高傲冷峻的神鹰，如果我想回去的话，随时可以回去，会有盛大的宴会和数不清的美食和女粉丝等着我。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件极其极其重要的事要告诉我，是关于雨瞳的。
    我不知道蝠露露连用两个极其代表事态有多紧急，但是早在龙薇薇死的那一刻，我的心已经不再挪威海，
    这里有太多我无法触动的回忆，当晚我就写了告别信，而且也做了离开青铜树的打算，我觉得我该像玉帝那样回到那个东方的天上世界对我这个糟粕的学期做一个漫长的散心。
    我开始着手收拾杂七杂八的东西，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拜访龙家堡的亲戚们，因为那是留下我和薇薇记忆的地方，现在也该是故事结束的地方。
    漫长的叙谈，离开龙家堡的时候，龙薇薇的爸爸突然叫住了我，他红着眼说他找到了龙薇薇留下的一本日记，送给我，给我留作纪念，希望我能够记住薇薇。
    看着手里精巧的粉色日记本，我的心一颤，精致可爱的日记本上有着心形的图徽，书口处居然还是六位数字加密的，我心一动，下意识地输入了我的生日日期，日记本的数字锁应声开了。
    回程途中，我一直都默默翻看着薇薇的日记本。
    里面写了清新飘逸、灵秀变幻的文字，一条又一条，一行又一行，密密麻麻，布局规整，写满了正本日记，其中大多数居然都是关于我的，而在日记本封底的环衬页，我看到了一行浅浅的文字：
    “我等了十年，终于等到了我心目中的英雄，可是他却并不像我想的那么强大，他有点忧虑，有点小自卑，甚至还有点落魄。
    “但是，曾祖母，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他强大起来的！”
    “因为我相信，真正的英雄，从来都不是等来的，而是要我不断给他鼓励，不断给他扶助，陪着他一点一点才能成长起来的。”
    眼泪就那样没有预料的夺眶而出，打湿了那清晰灵秀的文字，我不知道该如何形成此时此刻心中的五味杂陈，我只想一个人大哭一场，让我以为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一场可怕的梦。
    收到信的第二天，我和凌子蟾、猫三昧、矮子、鹤乙灵、狐仙儿、马兴昂、娩茵然、牛甜甜和最后冒出来的猴沐冠，一起在广场上集合，在漫天的礼炮声、克露迪尔女王遗憾的眼神和无数学生敬仰炽热的眼神中，我们终于微笑挥别，骑着神鹰乘风缓缓升起。
    “再见，再见啊！”
    “再见啊，我们的英雄，可不要忘记我们！”
    “我们爱你，一定要回来看我们啊！”
    “别走好不好，我会哭的！”
    望着广场上那一双双炽热崇敬的艳羡眼神，我想，即便是我老了，头发斑白步履阑珊，甚至连往事都已记不清的时候，我也会清楚的记得在这里的点点滴滴，那些人，那些事，那些灿若阳光的微笑和那些动人的美景，都已经深深地驻扎在心里，任凭时光的流逝，却刻骨铭心到永远。
    回到沧泱后，我背着猫三昧的鲨革鞍包，带着玉帝留下的蛋，和凌子蟾跟猫三昧暂别，第一时间赶去了太和殿，想在蝠露露的办公室里看看雨瞳，一个学期没有见面，我很担心她的状况。

 第123章 钻石谷

    这个冬天，大地一片沉寂，整个村子都淹没在黑暗中。
    吉苏坐在草棚门口一堆熄灭了的火堆旁，他的手在流血，他用腐烂的龋齿撕下了破烂衣裳的衣角忍着剧痛一圈又一圈地包扎着，又从破旧的蛇皮袋里拿出一支皱巴巴的旱烟抽着。他的肩膀上停着一只“师尊（印度人常常把鹦鹉当做指点迷津的导师，称呼为师尊）”。他是美如天仙的邻镇金匠的女儿蒂尔帕勒巴的爱人，他们还没有正式的名分，只是偶尔会在那黄叶飘落的河岸荫滩上私会。村民们有时会在河边见到他们的影子，叫奈乌尔的鳏夫有几次见到他们，就嫉恨地警告他们说如果再让他看到他们私会，他就把他们私会的事告诉吉苏和蒂尔帕勒巴的父亲（在种姓制度森严的印度传统社会里，男女是不允许谈恋爱的，到了要结婚的年纪，亲戚会介绍一个同阶级的女生，双方父母满意了，才能结婚）。
    他是个佃农，位阶是首陀罗，家里除了几个瓦盆瓦罐和一个瘸腿的父亲之外，别无他物。而他心爱的姑娘是金匠的女儿，是吠舍，甚至比一些刹帝利的没落贵族还要有钱。但他爱她，他觉得他可以为她付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但是他觉得仅仅只是他觉得。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并不是你所觉得的那样。
    五年前，一名叫乔特里?伊德尔德?阿里的封建大领主管辖了他们所在的区，乔特里的祖上在莫卧儿王朝时代曾为英国政府忠心效劳，如今终于不负所望得到了这个领主地位。乔特里头脑精**黠，野心勃勃，又善于经营管理，他的领地在短短几年里扩大了数倍。现在，在这个地区，他既是腰缠万贯，声望也是如日中天，是不折不扣的地头蛇。英国官员到这个地区来巡视时，第一件必须要做的事就是到乔特里先生家里来向他问候献礼。不过乔特里先生本人却不到任何英国官员那里去献殷勤，即使是高级专员也是如此。他从来不出入法庭，也不出席什么会议，他认为在官员面前拱着手唯唯诺诺有失自己的尊严。他尽量避免诉讼的麻烦，即使自己吃点亏也在所不惜。诉讼这种事情完全掌握在律师和辩护人手里，他们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当那位大领主听闻了蒂尔帕勒巴的父亲精湛的手艺，想雇佣他为自己的私人金匠而去逛店面的那天，大领主看到了貌美如仙的蒂尔帕勒巴，垂涎于她美貌的大领主想收她为自己的丫鬟，还说如果她愿意从了自己，自己可以给她声望和珠宝，让她变成刹帝利贵族。
    深爱着吉苏的蒂尔帕勒巴几次狠心拒绝了有着狭隘教派主义习气的大领主，大领主含恨而去，目光灼灼，跳动着叵测的凌厉光芒，像是准备向猎物发动进攻的娜戈（印度语中娜戈就是蛇）。
    果然，几天后，大领主以日进斗金的金匠理应多征收赋税为由带着他的雇兵前来强行征税，以贵族的一贯手段逼迫金匠交出自己的女儿，深爱自己唯一女儿的金匠虽见领主势大气粗，不肯妥协，却被大领主用盆罐打成重伤，苍蝇在他的脸上飞来飞去，凝固的眼珠直愣愣瞪着领主，打碎了牙齿的他还是不肯撒手屈服于领主的淫威，哭成泪人的蒂尔帕勒巴为报父恩还是挺身而出，自称愿将自己的蒲柳之姿献给领主以赊轻赋税。
    领主欣然而受，雄赳赳气昂昂，满面容光。
    种姓制度的枷锁束缚了爱情和自有，乃至人性的光辉，心怀悲痛的蒂尔帕勒巴不愿把事实告诉吉苏，为了让他忘记自己，在离去前，蒂尔帕勒巴偷偷在她每天做五次祷告时需要诵读的《古兰经》里夹了一封信，托她所熟识的洗衣匠送给吉苏。
    三天后，当吉苏颤着双手打开信件时，他看到了蒂尔帕勒巴留给他的话语：
    “如果你真正爱我，那你就去把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带给我。到我的面前来，那时我将接受你的爱。如果你得不到那种东西，那你可得当心，千万别到这里来，要不我会把你吊上绞架的。”
    吉苏性情直率单纯，他以为自己心爱的女孩回绝自己只是因为自己那低贱的皮匠儿子种姓，悲痛万分的他甚至裹着白色的裹尸布冒充尸体躺上了尸床，想冒充尸体去火葬以此泄愤。谁料那晚天降暴雨，竟将他身下尸床的竹节和裹尸布淋了个透湿，烧尸火没能点燃，吉苏逃过一劫，醒来的他仰望蔚蓝色的天空，只见苍云浮玉，洗尽铅华，尘世间的一切都写在云上。他心有所感，心想必是毗湿奴保佑自己，希望自己不半途而废，想让自己和蒂尔帕勒巴在一起，于是他爬地而起，决心不再轻言放弃，他要证明自己。他没有钱财与贵族血统，但是他有一身的胆和一腔热血，只是他学识短浅，不知道蒂尔帕勒巴所说的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
    于是他在村口边草棚门口蹲了良久，沉沉思考，最后依然毫无头绪的他只好诚心请教他肩上的师尊，道：
    “师尊所授，与天赐同。还求师尊指点迷津，为我引路。”
    谁料这绿头红喙的长尾鹦鹉真当是通晓人性，灵性极强，居然真的扑打双翅，怪叫着飞起，为他开山指路，指点迷津，吉苏心头大喜，便带着平日里推磨、割草、卖面粉赚来的一点卢比和一蛇皮袋的大豆追逐着鹦鹉一路而去。

 第124章 一 往事

    故事讲到此处便戛然而止。
    在蝠露露的办公室里，林芝豹校长亲口告诉了我关于他们所调查到的雨瞳的身份渊源。
    “这段往事，是我们学院信息部的人自那名叫吉苏的男子后人口述中打探到的。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末，你的高祖父曾以响山的身份前去北印度考察，找到这名叫吉苏的男子后，从他手中得到了这枚龙蛋。显然当时龙蛋尚未孵化，故而你高祖父便将它藏在只有他后人才知道的深山隐湖里。”林芝豹娓娓道来，向我说明着雨瞳的身世。
    “校长，你可别吓我，这么说……雨瞳真的是五龙纪的龙？”我盯着林芝豹那张眼袋凹陷的脸满心震撼地问道。“可你们之前不都坚持说雨瞳是一只灵兽吗？”
    “显然，是我们的推测出了差错，关于神兽，我们本身所了解的信息就少之又少，看来在幼生期，神兽和灵兽的特征非常近似。直到上周，我发现瞳瞳居然有了她的限定域的时候，我才终于清楚了她的真实身份，瞳瞳她并不是灵兽，而是真真切切的神兽。”蝠露露交错着喇叭长袖正色道。“而且我们调查了她的来源，确定是五龙纪的龙王娜戈。”
    我心如浪涌地看着林芝豹，又看了看就站在我的一旁，小脸上写满了无辜，眨着水亮亮眼睛的雨瞳，一时心头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言说。
    蝠露露笑吟吟地道：“既然瞳瞳是神兽，还已经开始领悟出限定域了，那么她的安全状况我们也不需要担心了。何况飞晖你现在也是神鹰维德佛尔尼尔跟随的神选者，有你和神兽罩着，瞳瞳甚至比呆在学院里还要安全。现在开始，瞳瞳自由了。飞晖，你想带她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我感到唐突又不知所措，就像在路上看到一张彩票抱着试试看的心思去兑现处一兑现，人家却告诉你中了百万大奖。
    我只能深深谢过蝠露露，感谢她这段时间来对雨瞳无微不至的照顾。蝠露露反倒感谢了我对小福神的照顾。还问了我她姐姐和北欧青铜树的情况。
    多日不见，蝠露露和校长也是对我颇为热诚，在跟我嘘寒问暖谈天说地东拉西扯攀谈了半天反复强调我现在对于国家的重要性和自身危险性后，才暂时肯放饥肠辘辘的我和雨瞳离去。离去前，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反问道：
    “对了，既然雨瞳被我高祖父带回了中国，那那名叫吉苏的印度男人后来怎么样了？”
    林芝豹有些遗憾地道：
    “这并不是一个大团圆的结局。你的高祖父得到了娜戈的龙蛋，作为交换，他答应吉苏夺回他心爱的女子。但是当时是三十年代末，正值印度的民族解放运动，当时的乔特里领主被反抗英国政府统治的愤怒暴民作为卖国贼，放火烧毁了府邸，吉苏的爱人也同样没有能够逃过那场大火。这个世界上，有些事，结局总是让人扼腕叹息的。但这就是生活，飞晖。”
    我心内一阵唏嘘短叹，只觉得触动了我心中的某根心弦，我沉默着，领着雨瞳与蝠露露道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太和殿。
    因为已经从北欧青铜树那边修到了一个学期的学分，白云边的课程对我来说已经可有可无，对于我和凌子蟾一干人来说，我们已经是放了寒假。猫三昧早已等在我们约定好的一间叫雪香斋的酒店包厢里见面，等着喝酒庆祝，刚进包厢我就看到她舒展着英伦风的宽松黑色羊毛呢大衣下的懒腰，喜滋滋地说交流生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提前放假，终于可以解放了。
    看到我带着雨瞳前来，包厢里的一伙人都是又惊又喜，因为之前答应了校长要在雨瞳真正成熟之前守口如瓶，　所以我没把雨瞳的身份抖露出来，只是告诉他们雨瞳现在已经安全了，只要跟在我身边就可以随意走动。
    猫三昧大喜过望，说这可是个天大的喜讯，顿时起身拉着雨瞳在包厢里跳起了北欧学来华尔兹。
    多日不见这些学长学姐，雨瞳却是印象颇深，乖巧甜柔地鞠躬敬礼道：
    “猫姐姐好，凌哥哥好，陈哥哥好，马哥哥好，狐姐姐好，鹤姐姐好……”看到雨瞳一副知书达理宛如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闺秀的模样，众人都是喜出望外，矮子更是怀疑雨瞳是不是换了个灵魂。
    “乖乖，这不得了啊，才一个学期没见，就从萝莉变成少女了，这样发展下去，岂不是要变成御姐了？”矮子拍案惊呼道。
    “那应该不会吧，我刚捡到雨瞳的时候她短短几周就成长了好几岁，现在一个学期也才长了不到一岁，之后的变化应该会放缓吧。”
    我迟疑道。
    “也好，也好啊，还是多当几年萝莉比较好啊。”矮子点头如捣蒜地道，一副老成深重的模样。“这个世界毕竟是喜欢萝莉的人远多于喜欢御姐的嘛——当然，我除外！”说着他有意无意瞟了隔着两个位子架着女王风二郎腿的狐仙儿一眼。
    听到矮子的话，雨瞳顿时抓住了我的胳膊，眨眨眼睛，瘪嘴在我的耳边轻轻地道：
    “真是个怪蜀黍。”
    我只能哑然失笑。
    “我看是某个只能一辈子正太追不到御姐的人嫉妒了吧？”马兴昂揶揄道，气得矮子火冒三丈，却只能抱胸扁嘴，啐了一口，道：
    “待会儿你等着，看哥不灌死你。”
    算是庆祝一学期学业的圆满结束，一个中午我们都喝得酩酊大醉，腻味的莲花白、辣烈的白干，甚至还有上了色的竹叶青，都是挥手即来，喝个痛快。
    酒过三杯，大家都面带酡红，谈起了之后的去向。
    因为已近寒假，继续留在白云边也是无事可干，大部分的人都选择了返乡回家过春节。天上世界也是有春节习俗，甚至比地上人更为传统。猫三昧说她一定要回家过年，过每天日上三竿起、月落乌啼睡、任自己慢慢发霉长毛的懒日子。鹤乙灵、狐仙儿、牛甜甜、娩茵然、凌子蟾、矮子、马兴昂的志向大体相同，冬天太冷他们也不想接响山任务。倒是闲不住的猴沐冠说天上世界冬天太冷，他要去暖和点的乌代布尔做沙发客。我问乌代布尔是哪里，猴沐冠说乌代布尔是全印度最浪漫的地方，当初他送给尤蒙冈多家族的那些猴子猴孙们就是从那里进货的。

 第125章 二 约定

    雨瞳有些惭愧地抬起头，然后点了点下巴，她缓缓抬起了一只手，然后用手指点着酒桌上一只琉璃盏里的黄酒，只见那琉璃盏内的晶莹金灿的黄酒，居然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轻轻搅拌一般，居然凹陷了下去，顺时针旋转起来，紧接着，浓稠的黄酒居然就像是一盏孔明灯，缓缓从杯盏中升腾了起来，就像是一个液态的琥珀陀螺般在空中高速旋转，却没有一滴飞洒而出。
    分别喝着红茶和清茶的狐仙儿和鹤乙灵睁大了美目，一起看着这玄奇神妙的一幕。
    而我更是有些心内惶惶。雨瞳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示自己的能力，这实在是有些不妥。
    “粑粑，露露姐说，我的能力可以利用流体力学操控应力。液体和气体都可以。”雨瞳小声说。“刚才我和陈叔叔喝酒的时候，偷偷把酒给分解成一丝一丝的，传到别的地方去了。”
    我擦亮了眼睛，看着那一坨在空中旋转的酒液，已经是看得瞠目结舌。
    谜题终于解开了。我很清楚，所有的神兽和龙都有各自的能力，比如玉帝可以制造球状闪电，神鹰可以利用负引力，烛九阴可以控制分子振动制造声波氢弹，尼德霍格可以控制引力，而雨瞳的能力居然是控制流体运动。
    这不就是倒茶童子的专用技能么？
    “好样的，好样的，下次陈百阅再嘚瑟，就找你，坑死他。”我喃喃地说。
    之后我也试着运用了一下雨瞳的能力，毕竟我也算是雨瞳的御赐者，她有的能力我自然也有。然而让我无奈的是这流体操作没有知识和技巧还真不行，这不像是操控球状闪电或者负引力弹，直来直去即可，流体操控需要对物体内部的每一个分子的运动的细微掌控，这样的区别就像是打保龄球和打乒乓球，打保龄球你只要会投就行了，无非是撞翻多少个保龄球瓶的问题，而打乒乓球你就需要掌握各种打球技巧，我虽然也能够照猫画老虎地学一点，但是往往让酒液在空中转个几圈水球表面就开始蠕动不稳定，摇摇晃晃中就散了，酒水洒落一地，看来没有一定时间的训练和一定的流体力学的知识，还真不行，这招不太适合我这种学渣。也就只有记忆力惊人、过目不忘聪明伶俐的雨瞳才能轻松运用了。不过，利用应力操控让十几米范围内的钢筋断裂啦、桌脚崩断啦、子弹爆裂啦之类的粗暴操控我还是做得到的，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蝠露露敢这么信心十足地把雨瞳托付给我，雨瞳现在的能力，丝毫都不亚于什么武林高手，美国海豹突击队的特种兵，如果有人想暗杀她，恐怕还得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才行。
    我和雨瞳的表演也算是酒余饭后的即兴节目了，鹤乙灵、狐仙儿、牛甜甜和娩茵然四大“美女”都忍不住拍了拍手直呼精彩。
    聚餐结束后，大家就要醉醺醺地告别，当凌子蟾背着鼾声大作的猫三昧出门时，鹤乙灵突然叫住了拿丝绢在给雨瞳嘴角擦酒水的我，有些让我猝不及防地道：
    “飞晖。那个……”
    我惊异地抬头，却看到鹤乙灵双靥酡红地看着我，有些不知所措地支支吾吾着，目光闪烁飘忽。
    “怎么了，乙灵？”
    鹤乙灵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地斟酌了一下后，才道：
    “寒假如果你不急着回去的话，也可以去我们家坐坐。”
    “啧啧啧，原来是要邀约啊。那我就不打扰咯，加油哦。龙哥，乙灵。”娩茵然提起手包，加油添醋地煽了两句，然后提起她修长的美腿笑呵呵地掩嘴朝着外面跑去。
    被娩茵然这么一提，鹤乙灵脸上的酡红色更浓了，她递给我一块崭新的丝绢，让我擦雨瞳的衣角，然后虚着声道：
    “我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是我们的高祖父……以前也是有很深的交情，我们家和你们龙家也有很深的渊源……那个，我的家人也都希望你能去坐坐，说不定……可以增进了解。”
    突然觉得鹤乙灵这个一向文静舒雅的女孩有点语无伦次，我万万没想到不是猫三昧和凌子蟾或者矮子，居然是她主动盛情邀请我，这让我有点始料不及，但是想到我自从尤蒙冈多家族的事之后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见过爸妈了，我很担心他们状况，也只好婉拒了。
    “对不起啊，我有点担心我老爸老妈的情况，上次约翰家人找上了他们，我不放心，想回家看看，下次行么？”我有些愧疚地道。
    “这样啊……那就下次吧。那就到时候再见了。”鹤乙灵有些遗憾地点了点头，眼神黯淡，接回了丝绢，然后提起她的鹤羽挂包挪着小碎步转身离去，漆黑是长发上下飞舞。
    而我看着鹤乙灵离去的背影，又看看正一边挣脱矮子抱着她裹着丝袜的**一边诺有所思地看着我的狐仙儿，心里乱成了麻线。
    几盅黄酒下肚，靸着鞋的脚也走不稳了。在雨瞳的搀扶下我才摇摇晃晃地走出了雪香斋，一路上雨瞳笑着对我道：
    “嘿，嘿！粑粑，鹤姐姐是不是喜欢你呀？”
    “我靠，才几天没见，你倒是懂了很多嘛？小小年纪不学好，都学了些什么。”我给了雨瞳一个暴栗，雨瞳吃痛地捂着脑袋，泪眼婆娑地用无辜表情看着我，顿时看得我心头肉颤，紧握的拳头也松开了几分。哎，这个小丫头，看来将来也注定是个问题儿童。
    不过转念一想，有我这个问题粑粑在，她要不是问题儿童那才有鬼，看来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对于雨瞳和我将来的关系，我真是一万个说不好，而且越是想越是头痛，也只能暂且听之任之。

 第126章 三 钻石之王

    酒劲上涌，洗完澡后我就早早就裹着大红洋毯入了梦乡，朦朦胧胧中却突然听到了风吹树梢百叶潇潇的声音，仿若喧嚣奔腾浩荡不已的大海。我睁开眼，却发现我正只身一人站在一条幽暗的大道上，这条大道向着前方无限延伸，通向幽眇无尽的地平线。周围的仙草神树开满了锦簇如粉蝶的樱花，一丸铜丸似的霜月，被纤薄的云丝簇拥在灰暗的遥天中，冉冉地行来，冷冷地照亮我面前这条碧暗的大道和周围的樱花。温润霏霏的雨水无声地打湿了每一片樱花的花瓣，花蕊上滑动着莹动的雨珠，映射着月的光华。
    看到这熟悉的景象，我自然知道是谁捣的鬼，紧着牙冷声道：
    “玄牝，出来吧，别装神弄鬼。知道是你。”
    一场旋风疏忽降临，我听到了雨水的嘶嘶声，听到了樱花簌簌扑落的凋谢声，在洒满了樱花的幽静道路上，满地的樱花纷纷旋转了起来，风暖起来，暖风、微风、和风、熏风互相缠i绵交织，我翕动的鼻息突然闻到了一股月桂的幽香。
    在樱花的伴舞中，一头漆玉般的黑发如彩练般缓缓旋转，一双膻羚羊眼睛般的柔润的美眸在空中随着旋转划出一颗颗的明珠，玄牝再次出现了，她换回了那原来的行装，颀长纤柔的身子斜裹着一条月华色的鹿皮绒霓裳，她的手臂一直到肘部，都在月光的映辉下散发出霜雪般的白色亮光，和冷泠泠的月光融为一体，彼此交织，不分彼此。
    一双温暖柔润的素手如同曲水般划过了我的双目，迷离了我的双眼。
    “主人，我们又见面了。”玄牝那清润中带着一丝挑逗与蜜柔的声音在我的耳内飘起。
    看着玄牝那被黑丝紧紧包裹着双腿肉片鼓起的撩人姿态，我咳嗽了一声，道：
    “找我干嘛，又想花式催我归元么？”
    玄牝曲臂握拳，楚楚动人地道：
    “主人，你不要一看见我就说归元嘛。不谈归元，我们就不能偶尔见见面了吗？”
    我竖起手掌拦住了玄牝凑上前来的鼻尖，铁着声道：
    “那是因为我一看到你就像是做推销的。这次又想推销什么，给飘柔洗发水打广告？飘柔，就是那么自信？”
    玄牝细细抚摸着耳鬓的一绺细发，站直了身躯，层层叠叠的鹿皮绒衣裙像是一条阡陌爬行在毛豆地里的巨蟒，她眉毛微撇，幽幽惋惋地道：
    “主人，我就是想见见你嘛。既然你提到归元，那就谈谈归元好了。还记得这里的场景吗？”
    被玄牝这么一提醒，我四下环顾，终于想起来了，这是当初我在南海事件后散步时经过的那片枫叶林，当时我就看到了凌子蟾和猫三昧在树下喁喁私语，之后，我就开启了上帝模式。
    “想起来了吧，这是你当初使用了上帝模式的地方。”
    玄牝婉然一笑，双手交叉负在背后，鹿皮长靴微微点地，带着她的身子如风般一阵飘转后，她飘到了最近的一棵樱花树下，弯腰如拾贝般轻轻点起了一片樱花花瓣粘在指尖，展示给我。
    “主人，樱花凋谢了。”
    我看着玄牝指尖上的那片樱花残瓣，只见粉色的花瓣如今已然转成了褐黄色。
    玄牝有些凄婉地道：
    “主人，现在亚普朗克空间里的时间是你当初用了上帝模式后隔了一周的晚上。你创造出来的樱花，全都凋谢了，主人，我想告诉你什么，你应该明白了吧？”
    我看着玄牝像是抹过漂白粉一样白皙的脸，道：
    “上帝模式……只能持续一周，是吗？”
    玄牝的目光像是绸子一样飚得甩出，拂到了我的脸上，她抿唇摇头，摇了摇纤细的手指，幽幽自怜地道：
    “不。上帝模式可以持续很久，但是有一个条件哦。那就是不能违背逻辑。一个人出门发生车祸，让某些国家发生战争，这是本来就是有概率的，上帝模式可以让潜在的可能性永远变为现实。但是让时光倒流，让死人复活，让不该盛开樱花的天上世界盛开樱花，这些本来概率就是零的事，就是违背了逻辑。就算是上帝模式，也只能持续一周，一周之后，自然的逻辑会慢慢瓦解上帝模式时的非逻辑。就像主人你看到的场景，樱花，凋谢了。”
    我皱眉道：
    “直白点说，上帝模式就是适合杀人，不适合救人？在上帝模式里死去的人就没法复活了吧？”
    玄牝点了点头，认真地道：
    “是的。上帝模式可以杀人，它适合改写世界的剧本。甚至主人愿意的话，它还可以让主人你的敌人互相残杀，甚至就连化敌为友也可以做到。但是它不适合解决非逻辑的事，就算复活了龙薇薇，也只能活一周。这是因为，主人你现在终究不是真正的上帝。”

 第127章 四 婚礼

    因为担心家里的情况，那天我早早地就跟矮子告别，乘坐鲸艇打道回府，本想招呼矮子去家里坐一坐过几天，矮子却说他还有安排，就先不去了，下次有机会再去。在云浮市转车后，晚上我就到了家，回到家，在公寓楼下看到那破旧生锈的老铁窗和楼道口那满墙的牛皮癣和维修和招聘广告纸，我顿时感到自己又变回了原来的那个我。
    那个既不是救世之星，也不是神鹰勇士，更不是什么神兽御赐者或者上帝的平凡的我。
    领着雨瞳回到楼道口，我就闻到了一股扑鼻诱人的喷喷肉香，原来是老爸正在屋外用煤饼炉做红烧肉，不过一个学期的时间，再见到老爸，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老爸！”我鼻子一酸，一个踉跄扑上去给了老爸一个大大的熊抱。
    老爸看起来意气风发，额头上的抬头纹和鬓角的白发都少了不少，见我回来，他也是笑开了花，分外欣喜，拍着我的背，激动不已地道：
    “你小子，总算是回来了啊，你再不回来，我跟你妈妈都怀疑你是不是真的被人拐去做包身工了。啧啧啧，一段时间没看到，样子大不一样了啊。哟，这个小妹妹是谁啊？”
    我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向老爸介绍雨瞳说，这是我一位外国同学的妹妹，想来咱们这边旅游做沙发客，老爸自然是欢迎之至，招待雨瞳回咱们家做客。
    只不过当老爸老妈听到雨瞳叫我粑粑时，他们的眼神多少有点诧异。我尴尬地说我在国外的英文昵称就叫baba，巧合而已。老爸这才收敛起怪异的目光。
    快逢年过节，老爸老妈忙着打扫屋子张罗菜肴，在门口贴福神在家里挂十字绣，见我回来，也是满脸喜庆，对我问这问那，问我学院在哪边，学习情况怎么样，师资力量如何，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含糊着糊弄了过去，说在学校里很好，同学老师都祥和可亲，我的表现也很突出，还得到了学校的突出贡献奖。着突出贡献奖，其实就是学院发放给完成特殊任务的响山的，我的一重身份是白云边的响山，在杀死了尼德霍格带了一只神鹰回白云边之后，自然是奖金津贴拿到手软，不单单是白云边，就连青铜树那边的克露迪尔女王也毫不吝啬地给了我一笔随心所欲挥霍的资金。只可惜尼德霍格大闹之后北欧青铜树的汇率暴跌，我没有及时把奖金转到白云边，最终到手的份额缩水了不少。
    我当然不会把那夸张的奖金告诉老爸，老爸倒是喜滋滋地对我夸夸其谈说最近他接了不少大单子，都是欧洲的一家叫什么尤蒙冈多家族的人跟他签的合同，让他赚了不少钱，给我买房子娶媳妇的钱都快到手了，只不过在上海北京还是不行。我心中顿时警觉，想起了当初尤蒙冈多家族故意接近我家人的事，知道这恐怕是尤蒙冈多家族的余孽想要拉拢我的手段，于是警劝老爸说那家族的信誉口碑并不是很好，以后最好别跟他们少交往。老爸嘴上承诺着，连连称是，但是看他那喜然的表情，我不知道他究竟听进去了多少，又漏出来了几分。
    见到老爸老妈都安然无恙，我心里自然也就踏实了很多。事实上，自从尤蒙冈多家族的事后，学院就已经暗地里派了一些人照顾监控着他们，虽然老爸老妈自己都没有察觉，但事实上学院的眼睛无处不在。路上跟老爸打招呼的陌生人，在超市场里碰到的阿姨，小区里突然调来的年轻门卫，还有突然转移了产权的楼管甚至三天两头来附近送快递报纸的快递员，还有飞在屋顶上空栖息在太阳能板上的黑鸲，都是学院在背地里安插的眼线。我现在也是天上世界舆论的焦点，站在风口浪尖的人，学院不可能不考虑这些方方面面的琐碎事。
    装了新电池的黄金曲线的无线鼠标、12型黑机的ps4、插满充电线和数据线的psv2000、15.6英寸的联想游戏本、魔幻硅酸凝胶的豪华外接键盘、还有占满了组合式置物架的漫画杂志和原声大碟、《使命召唤》、《仙剑奇侠传》光盘和ftae手办，阅读器、老式mp4、小米note手机，都让我感觉我在沧泱和青铜树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现在梦醒来了，我又跌回了那个原来的自己。
    那个作为标准宅男的我。
    雨瞳自然也是耳濡目染，很快就被我给教坏了，整天跟着我没日没夜地通宵打lol刷排位，玩使命召唤，玩电视收费游戏，玩手游版梦幻西游。有了雨瞳后我再也不用关上麦克风冒充人妖号了。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雨瞳在我的感染之下迅速地向着标准宅女的方向发展，记忆力惊人的她别的人话没有学多少，倒是学了一大堆的游戏术语，什么adc、aoe、ace、buff等等，而且雨瞳居然还能够手脚并用地打游戏，两只光荡荡的小脚丫扭动灵活的脚趾操控游戏柄，两只手一只手操控lol，居然还能够空出一只来玩没开自动的梦幻西游手游，真是让我佩服地五体投地，深感人老了不中用了，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样的高智商神操作和神反应，简直比龙薇薇还要可怕无数倍，要是让她再这样发展下去将来绝对又是游戏界的新星，说不定还是泰山北斗。
    寒假最后的一段时间，我和雨瞳一起靠着神兽般的体力创下了连续五天通宵不睡打排位的神纪录。最后当我跟她一起躺在地毯上开着空调裹着绒被呼呼吹着暖风入睡后，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日上三竿之时。
    还是老爸摇醒的我跟雨瞳，老爸见我们这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没日没夜疯闹，起初的迎客之言也变成了詈责之语，要不是看雨瞳在恐怕就给我一个脑瓜子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人也是玩够了。这几天养好精神，到时候要出去喝喜酒的，黑着眼圈不要被人笑话。”老爸一面把我的西装和领结丢给我一面道。
    我已经是玩得头昏脑涨，没有了时间概念，朦朦胧胧地问道：
    “喝谁的喜酒啊，最近又有哪位亲戚的儿女结婚了啊？”
    老爸拉着我的耳朵厉色道：
    “啊？谁结婚你都忘了，是你红鲤姐啊。”

 第128章 五 沈公子

    沈公子，全名沈崇洋，官、富二代结合体，　gscc的核心会员（广东超跑俱乐部），高富帅联盟中的老大哥，钱海中心的须弥山，青年权力金字塔顶端的人物，还因为出手阔绰得到了广东沈校长的头衔。属于升斗小民十辈子都只能仰望的存在。在我高中的时候就多少对这位全校有名的富家公子有所耳闻，原因有三，一是他本来就是我们学校的老学长，算是校友。二是听说他刚上大学那会儿就继承父亲资产以37亿买总资产买了700亿的鲁能想私有化，结果被告了，然后47亿又卖回给山东电建，一转手又到手了10亿现金。第三则是有绯闻称他曾和超跑俱乐部的人八旗子弟们夜间在外环线飙车鬼玩时撞了一个女孩，血溅当场，交警看到他的车牌都吓得两股颤栗，不敢上前阻拦，最后这件事还是被沈公子父母拿钱跟人家父母私了摆平，听说被撞女孩父母最初还咽不下这口气，结果沈公子家人直接派了一个法务团队气势汹汹去和他们二十四小时轮回谈判周旋，愣是把黑的说成了白的，把责任人凑个沈公子变成了女孩。
    记得当时在学校论坛上的评价是：
    “上市房地产公司算个球，真正的有钱有权的人都是这些二代啊。”
    简单来说就是有个牛逼哄哄的老爸有钱有背景，但是却没有像英国温彻斯特公学或者哈罗公学这样的寄宿制贵族学校出来的贵族的自觉和涵养的二世祖。
    至于沈公子和女模特明星间的风流韵事，绯闻传奇，大小罪状，那就更是恒河沙数，罄竹难书，总之，这位公子就是属于一般人大老远看到了都会绕着边走深怕被人家盯上看你不顺眼给你来一遭的天煞存在。
    没想到最后红鲤姐居然会被这样的人物追到，我心里实在是有些为红鲤姐痛惜又不值。
    但是仔细想想，红鲤姐那样的小魔女性格和女王范儿的姿容，一般男人还真是碰不得，也就只有沈公子这样的男人才有胆量和机会。
    这大概也是因为红鲤姐的血液里多少有点龙的基因在作祟吧。
    “现在你知道了。所以这几天养好精神，到时候打扮地潇洒帅气点，给你红鲤姐去红场吧。”爸爸的语气多少有点忧郁，愁眉不展中眉宇之间像是挂着一团没有搓开的黑线。
    我心里暗触触的，像是生长着一片密匝匝的树丛，最后我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点头。
    婚礼在一处包场的国际展览中心举行，据说光是地租就花费了百万，数十万平方米的几大场馆均已被红色幕布里四层外四层的封闭起来，隐约只能见到婚礼主场馆正在搭建童话风格的布景。
    场内场外的安保人员数量逾300人，安保级别提前五天就已经升级到了极致，早晚两班保安轮换值班，每个出入口均有四五名安保人员把守。展馆内则十步一哨，所有人员等没有工作证件不得入内，甚至就连前来赴宴的亲眷如果没有证明也会被拦在场外。这样的阵势，丝毫不亚于一些明星的婚礼或者电影节的颁奖礼。
    当老爸开着他的大众volkswagen带我和雨瞳还有老妈到展馆现场时，我真的是被展馆外广场上停放的车辆吓了个结实。
    “我的玄牝啊，这是在举办车展么？”我喃喃地道。“那位沈公子不会把他那超跑俱乐部的人都拉过来了么？”
    顶配的福特野马gt　v8、奥迪r8，保时捷carrera，amg　sls，宾利全系，劳斯莱斯全系，迈巴赫全系，法拉利全系，兰博基尼全系，克尔维特全系，马丁全系，世爵全系，布加迪，帕加尼，几乎所有我只有在《汽车之友》杂志上才能见到的豪车都到齐了，密密麻麻堆满了停车场。
    老爸二十万出头的大众在这密云般的豪车大军中俨然成了小个子，如靖人般的存在，老爸战战兢兢地开门，面色沉郁，打折买的一千多的阿迪达斯外套西服在清一色的迪奥、范思哲、驴牌高定服装面前显得黯淡无光，肉痛买的苹果土新款豪金版的光在镶满了黄金打满了蓝钻的ninin和vertu晃眼的光芒面前更是哑了声。
    在经过迎宾通道前的迎宾台时，老爸被收取份子钱的礼仪小姐拦了下来，迎宾通道分成了两条，穿着红色的定制旗袍的礼仪小姐面带微笑地向着老爸鞠了个躬，道：
    “对不起，先生。请问您的礼金呢？”
    老爸恍然大悟，尴尬地笑笑，道：
    “哦，原来在这边收啊，哈哈，我还以为是像其他人那样直接给的呢。”说着，就从内衣袋里取出了一份红包放在了迎宾台上，礼仪小姐脸上的微笑顿时僵硬了，她双手依然交叉在下腹处，有些尴尬地笑道：
    “先生，这好像……少了点吧？里面的是欧元吗？”
    老爸脸色一僵，疑惑地道：
    “这个怎么了吗，我们一般亲戚结婚，都是这个份额的啊。”
    “先生，不好意思，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其他先生送的礼金……都没有像您这么薄的。”
    旁边的几位一同站台的迎宾小姐却是笑着窃窃私语起来，面对老爸的红包，一名礼仪小姐指了指台下的红包，那已经不能说是红包了，因为台下堆着的都是一只一只的商业银行双锁钱箱，一名面带笑容的礼仪小姐道：
    “事实上，在沈公子之前的来宾中，最低的份子钱都是六十万起步的。”
    听到这里，老爸的脸色突然像水泥一般凝固了。
    一道道活动着的人影来来回回，却不看不清真切的脸。老爸的眼神却闪烁着幽暗的、犹豫不决的光芒。
    “六十万？怎么这么多！？一般不都是……”那一刻我看着老爸的脸，感觉他身后的天空都是淡灰色的，还没有返青的行道树和黑色的电车缆线纠缠在一起，远处的压抑人影形形色色、高高低低的建筑也似乎退缩了。
    穿着红色大喜旗袍的礼仪小姐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掩嘴歉笑道：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是不是程红鲤小姐的亲眷？如果是的话，那你们请走另外一扇门，这里是专门提供给沈崇仰先生和他亲朋的贵宾通道。抱歉，我们弄错了。”

 第129章 六 婚宴

    “红鲤姐？”
    我觳觫回头，却看到红鲤姐真的就站在我的身后，听到她的声音就又敬又畏已经成为了我的一种本能。
    看到红鲤姐时，我差点怀疑是哪位演观音菩萨的女明星走错了片场，她身上穿着雪白纯洁的婚纱，绵软舒软的薄纱形成了一圈完美的花冠形状，合身剪裁的婚纱裙摆和袖子上布满了尚蒂伊蕾丝细花边制成的数百朵花蕾，而且有过眼界的我一眼就看出这是巴黎高级刺绣工坊手工剪裁、缝合后分布在整条婚纱裙上的，婚纱裙上的每朵玫瑰更是独一无二。
    白纱和花朵头饰让红鲤姐整个人看上去既简约、纯净，却又仙气十足，闪耀不凡，看得出来设计师也绝对是顶尖级别的。
    “天，红鲤姐，你这身婚纱……”我抓耳挠腮，却是半天憋不出一个词儿来。
    红鲤姐扭动腰肢，做了个风情撩人的表情，眼瞳和铂金耳钉无比闪亮，她笑道：
    “怎么样，很美吧？是不是很有冰雪女王风？”
    “简直太不适合你了！”我不假思索地开口道。“我还一直以为你会穿东方不败女王的红袍的。”
    红鲤姐挤了挤眉头，气笑着扯着我的耳朵，道：
    “又不听话了是吧？快叫女王大人！”
    “我错了！女王大人！”我乖乖地叫道，红鲤姐这才松开了我耳朵上的玉指。
    “红红，你今天可真是天仙下凡了，真是漂亮啊。七仙女都比不上你，舅舅都快认不出来了。”老爸先是客套了一份，随即频频皱眉，阴郁着脸指着一旁的保安道：
    “红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说不让我们进去，是几个意思啊？”
    “大舅舅，你别急，我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性子刚烈的红鲤姐也是提着裙角，冷着脸问保安和礼仪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为首的那名礼仪小姐很淡然地说道：
    “沈夫人说，因为今天场地太大，来宾太多，两家亲戚容易走混，所以用礼金的方式来区分两家人可以减轻工作量。”
    红鲤姐也是龙母一样的暴脾气，听礼仪小姐这么一说，当即一拍桌子，怒斥道：
    “这是什么意思？区别对待，狗眼看人低是吧？马上给我停止这事！”
    “可这是沈夫人给的指示……”
    “我不管那是谁说的，反正立刻给我取消，要是你们继续这么办，这婚我不结了你们信不信！”红鲤姐也是魄力十足，直接抛出了这狠话来，吓得在场的保安和礼仪小姐脸都轻了。几位礼仪小姐默默把钱箱放到了桌台下，然后让出了道来，让所有人通过。
    “走吧，大舅舅，舅母，小灰灰……还有这位是……”红鲤姐的目光落在了雨瞳脸上。
    “哦，这是飞晖同学的妹妹，这几天来市里旅游，在我们家做客，叫雨瞳。”舒了心的老爸及时介绍道。
    “是吗，好漂亮的小妹妹啊。很有灵气哦，是哪位同学的妹妹啊，不会是女的吧？”红鲤姐一边揶揄着一边带着伴娘给我们做开路先锋，给我们带路。
    虽然红鲤姐给我们带了路，但是最终的酒席却不是她能随便安排的了，因为大部分的酒桌都已经坐了宾客，她总不好逐客，最后当我和老爸老妈在一张靠角落的桌子上落座时，红鲤姐的脸都快变成沥青和柏油的混合物了，老妈最后拉着她的胳膊好说歹说，才让红鲤姐就此罢休。毕竟那时候主持人都已经穿好亮装准备上台。她也该着手准备新婚仪式了。
    在座位上，老爸和其他亲眷不住地愤慨着说，这有钱人就是财大气粗，排场大，办一场婚礼都跟烧钱大会似的，不是老百姓能够凑得起热闹的。我的小姑妈贴过身来小声说，据她打听这场婚礼开销起码也有八千万，礼金都收了好几千万。场地费和新娘配饰、迪奥定制的婚纱加起来都有两千万。
    老妈也是感慨着说红鲤姐也是飞上枝头了，攀上了这样的豪门公子，只是这沈公子听说风评不行，以后也不知道是福还是忧，咱们小老百姓离他们的世界太远，伸手无力，以后要是红鲤姐吃了亏，也帮不上忙，只能干瞪眼干跺脚，忍气吞声。

 第130章 七 愤慨

    我的脸上像是铺了一层煎油一样难熬，火辣辣的感觉像是连珠炮在脸颊上串连着爆炸，肚子更像是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面像是有真火在涌动。
    老爸老妈他们也看到了这一幕，奈何听不懂人家说什么，只能忍气吞声憋着口气，可我却已经有点坐不住了。红鲤姐是我最尊重的人之一，听见别人对她这样侮辱，我连筷子都已经提不动，要不是现在是喜庆场合，也许我就上前给他们两下子了。
    而沈公子的那些旧日追求者们更是追着不放，在婚礼进行曲结束后，沈公子风光十足地沿着红地毯下台敬酒时，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围簇上前，莺莺燕燕地说当初不是和自己很亲近火热么，怎么便宜了这个程红鲤，人家是不是抓了你什么把柄啊。不管怎么样，我们为了你挥霍了青春，你得负责。语气直接而放纵，酸气十足。
    沈公子耸耸肩，翘起唇角，张开双臂，笑着说，那美女们，本公子该怎么赔啊？
    没想到听沈公子这么一说，几个女孩居然直接凑上前对着沈公子的脸亲吻了起来，周围顿时炸开了锅，闪光灯搭配着叫嚣声连成一片。
    当我看到了其中的一个姿容清纯的女孩时，心头更是一震，因为我认出了她，她正是当初我们班上的班花楚碧芸，因为她样子长得清纯飘然，秀丽脱俗，当初班上不知道多少男生都对她着迷痴馋，但是她都爱答不理，属于班级的公众女神，班上的男生都以为她是冰山女神，我也曾经对她动心过，觉得她挺好看的，还收藏了她的手机照片。但是现在看来，原来她也是沈公子的旧情人。
    女孩们簇拥着沈公子，一个个都对他示好献殷勤，丝毫不顾默默走在一旁的红鲤姐的感受。
    沈公子呵呵笑着，左拥右抱，安慰着一个个失恋的女孩，我看到立在一旁的红鲤姐的脸色都已经转成了花岗岩。
    “粑粑，这个男的好讨厌啊，都要和红鲤姐姐结婚了还和其他女孩子这么近，好气人啊，露露姐说男人要钟情的啊。我想当回人头狗，抢了这个沈公子的人头。”雨瞳在我的耳边愤愤不平地用游戏界的术语说，我被雨瞳幼稚又有些邪恶的话语说得一愣，只能摸摸雨瞳的小脑袋，僵硬地笑笑。
    红鲤姐肃着脸，飘然转身走到了我们的面前，她重新面带笑容，端起了盛着葡萄酒的红酒杯，红着脸和我们满桌的人喝酒碰杯。
    “红红，新婚快乐，新春快乐。”虽然每个人心各有异，但是脸上却还是挂着笑脸，忙着给红鲤姐敬酒贺词，
    “红鲤姐，你怎么就丢下我们不管了啊！当初你不是说要罩着我们一辈子的嘛！”临近的酒桌旁，以前跟我一起是红鲤姐小弟的玩伴们喝得酩酊大醉、烂醉如泥，他们抹着眼泪，开始吐露真言说起了掖在心底的心坎话，红鲤姐酒红色的嘴唇泛着迷人的成熟女性光泽，她徐趋上前，像以前那样习惯性地一个个弹了弹几个小弟的脑门，弯起苗条颀长的身子，歉疚地笑着道：
    “什么叫丢下你们不管了，就算我结婚了，以后你们还是我的小弟嘛。”
    “我们不管我们不管，反正你要补偿我们！我们为你单身多少年了都！”一个胖头圆脸的小跟班嚷嚷着道。
    “是啊，你不是说你要当一辈子女王英国女王，单身一辈子不嫁的嘛，你不是说最讨厌公子哥这类型的男人的吗，我还以为你在暗示我有机会的！”一名长粗犷虎背熊腰的小跟班捶胸顿足地啸嚷道。
    看到这些旧日小跟班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沮丧颓靡模样，红鲤姐也是拗不过，居然真的放下了酒杯，然后俯下身，在每个小弟的额头上亲亲一吻，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唇印，算是作为赠给这些小弟的最后慰藉。
    周围一片轩然大波，但事实上这既算是回了沈公子的作为，又是符合红鲤姐平日作法的事，没有什么不妥，但是我注意到四面的目光顿时不一样了。
    然而小弟们浑然不觉，他们似乎很欣慰了，泪流满面地抚摸着额头上的唇印和红鲤姐挥别，而红鲤姐最后也是一一敬酒后，双颊绯红地走到了我的面前，轻声嗫嚅道：
    “小灰灰。”我看到红鲤姐的面色居然有些复杂，两眼闪着黑亮的光。
    “红鲤姐……新婚大喜了。”我也是促笑着起身，双手端着酒杯想要致敬，就在这时，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却是传入了我的耳内：
    “啧啧啧，好大的胆子啊，居然大庭广众下跟别的男人亲吻，不要脸的臭婊子。”
    用的是蹩脚的挪威语，我终于再也忍不住，颤抖的酒杯越发激烈，猛然间我回头冲着声音传来的那一酒桌用挪威语回敬道：
    “hore，hold　kjeft！（婊子，闭嘴）”
    我的吼声吓了红鲤姐一跳，也吓了那名在红鲤姐背后窃窃私语的洋样打扮女子一跳，更是把整桌的人都给震住了。
    我狠狠地把酒杯摔碎在地，酒液四溅间，指着那名蹙眉女子的面堂，冷冷地道：
    “有种再说红鲤姐一句试试？别以为你那口蹩脚的挪威语老子听不懂！老子在北欧的斯堪的纳维亚人粉丝排成连队可以踏平你家！”
    “你说什么？！”金发女子顿时炸了毛，怒然站起。
    “金毛阿姨，话可以乱讲，屁不能乱放啊。”我耸耸肩，笑笑道。
    我也多少喝了点葡萄酒，熏熏然间起了点酒性，现在发作起来也是一时间无法自己。
    整片婚礼场都传荡着我铜锣般的怒吼，所有人都瞬间缄了声，乐队的婚礼进行曲和坐客的议论声都戛然而止，一双双目光如同激光制导般聚焦到了我的脸上。
    “飞晖。坐下。”老妈见势不妙，焦头烂额地拉扯我的衣角示意我坐下保持沉默。
    “小灰灰。”红鲤姐更是面色如铁，沉肃焦躁，面对满堂的目光，她已经开始有些不知所措。
    沈公子朝着我的方向走来，他面色冰冷，手里的酒杯也是放在了桌上。
    他到了我的面前来，上上下下打量着我，又打量着红鲤姐，道：
    “这人是谁？什么个情况？”

 第131章 八 不请自来

    沈公子眼色都暗了，他下意识地问那位警卫道：
    “人都到齐了，怎么还有人来？”
    那位警卫擦着汗珠，道：
    “不知道，但是我们看到有三辆车，一辆是京v0开头的，好像是总参谋部来的，还有一辆是京v　02开头的，还是中央首长家号码，自称是中央警卫局来的，还有一辆……居然是甲a开头的。带头的人说是有位重要人物的亲戚结婚了，赶来祝贺，迟到了。其他省委级的军牌车都只能跟在后头。”
    沈公子的眼皮突然开始剧烈抽跳起来，像是预感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
    就在这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沿着直通门外的猩红色大1波斯地毯响起，门外的金光中，一道道密簇的人影行步而出，带头的一道身影两步一并，三步一跳，显得跳脱而玲珑。
    熟悉的小福神发出咕油咕油的叫声，扑飞到了的肩膀上，我猛地抬起头，看到了那道让我心如暖汤的熟悉身影。
    “小灰灰，我们来咯。”
    是猫三昧，她的声音很圆润，响亮，就像是银锭子般的纯净，又像是汩汩不断、晶莹清亮、千百年来一直往外喷着清洁的暖泉的地下泉眼一样空然，她的话语仿佛具有一种特殊的美丽，就像是天生适合演唱会的歌手的声音，甜柔的语调中天然带着点抚爱。
    猫三昧在聚焦如弓兵射出的火箭般的灼灼目光中轻佻而入，我看到她穿着一身的白色百褶连衣裙，裙装上有一串的金色别针设计，黑色蕾丝绸缎的裙边色调略暗，但打上的满满上百颗钻石的夺目光泽却反而被那一层暗色所衬托，显得夺目耀眼，粗略一看，这些钻石每颗都超过了2克拉。
    猫三昧打着耳坠、胸针、手镯、配饰、首饰、腕饰，穿着和她性格完全不符的水晶鞋，发髻上还插着一朵定制的大红剪猫耳，由五十克祖母绿和无数钻石传承的项链几乎让人担心她脖颈会不堪承重。而她那双耳耳侧那白金镶嵌了罕见的枕垫形粉色塔菲石，双手十根手指居然戴了二十枚线条光滑流畅到宛若纯几何图形的黄金戒指，上面却只镶嵌着和猫三昧身上其他奢侈物件不匹配的墨绿色玻璃球，色泽暗淡无光，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
    和猫三昧一通走入的当然就是凌子蟾，他的着装跟他的为人一样低调内敛，黑色西装礼服，白色内衬，领口系着折叠地精致却不浮华的黑色大领结，头顶上还戴着刺绣的黑绸小圆帽，显得优雅、精巧、坚毅、内涵又富英伦风，只有我知道，凌子蟾的这身礼服一般是上级来视察或者学院发奖的日子才穿戴的，他胸前的三枚英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王夫爱丁堡公爵和王储威尔斯亲王赠予的皇室徽章比任何的胸针别饰都要显眼。
    鹤乙灵、狐仙儿也都来了，鹤乙灵发髻上插着一根鹤羽饰，穿着用不计其数的鹤羽编织而成的连衣中长裙，层层叠叠的裙身像是猛浪翻飞时的银色水花，狐仙儿则穿着露肩的北极狐绒制成的拖尾长裙，黑发如挂帘般垂在身后，纯白无暇的细跟靴富贵古雅，她走来时，就像是一盏婷婷的小夜灯，照亮了整片婚礼殿堂。当然还有矮子，这个小个子夹在人群后头反而低调了很多，他穿着在青铜树时的那一身小燕尾服，黑色的头发抹了很多梳头油，显得油头滑脑。在后方，马兴昂、牛甜甜、娩茵然都齐肩而来。再更后方，则是一列的护卫和不知道哪里的领导人物，但是他们一律都走在天上人的后面，这就是规则，地上人和天上人之间的地位差距，甭管你是国家领导还是国际集团的大佬，在面对天上人的时候都得毕恭毕敬，因为天上人就像是另外一个高级科技星球来的使者，不是地上人得罪得起的。
    但这些都不是最显眼的，最显眼的是一个走在凌子蟾和猫三昧中间的女子，她身材颀长高挑，步履生风，女性的幽柔面孔却带着别样的英气，柳月细眉、笔挺秀气的鼻子明汪汪的美眸搭配着殷红薄柔的竹叶唇和娇嫩如雪的白皙皮肤，和狐仙儿那挂瀑式的黑发不同，她的黑发是呈扇状披散在脑后的。
    她穿着紫色绒边立领的喇叭状宽边袖束腰礼服，镶着翡翠古玉的腰带将她柔细纤瘦的腰肢勾勒地更为诱人，她的着装显得很传统，七三分开的斜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看起来格外干净而自性，又带着点洒脱和自信的气质。
    这个女人是谁？
    紫衣女子款款走到了我的面前，脸上带着飒爽的笑容，她横臂贴胸，微微弯腰鞠躬，刘海垂发，樱唇微启，却吐出了带有磁性的阴柔男子声音：
    “初次见面，龙飞晖学弟，在下白云边学生会主席凰极生，此番不请自来，专程来为令姊的婚姻大喜道贺。”
    他居然是男人！这是我见到凰极生时的第一反应，脑海中央爆发了一颗炸雷。
    我自然是对凰极生的大名如雷贯耳，早有耳闻。在白云边，发奋努力对自己苛刻到了极致的凌子蟾在各项响山任务和校内测试中的成绩都极其拔尖，可谓是千百年来的新星翘楚，但是他在排行榜上也只能屈居第三，这凰极生却稳稳压过了他，可以说是天之骄子，变i态中的战斗机，我一直以为他会是个虎平潮那样的狠角色，却没想到居然是……一个伪娘？
    “你好，你好，凰学长！幸会幸会！真是久仰大名啊。”
    事态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计，我急忙顺势一笑，扶平了凰极生，凰极生脸上带着轻柔的笑意，他弹了一记响指，只见婚礼大厅外有十多个穿着卫生服的壮汉用推车推着一座巨大的闪闪发光物体走入了婚礼大厅内，定睛一看，那居然是一座三米高的巨型冰雕，冰雕雕刻着一只巨大的冰凤凰，背上则是一男一女，女的穿着婚纱，男的穿着西装礼服，赫然正是红鲤姐和沈公子，两人的冰像在婚礼大厅的灯光照射下五光十色，熠熠生辉，内里夹杂带着六边形的细碎冰棱的冰雕从不同角度观赏之下居然呈现出不同的莹蓝色光彩。
    婚厅内顿时一片惊异的哗然声，冰雕那晶莹璀璨的光芒是如此的炫目，甚至盖过了婚厅内的彩灯。
    “这是我们凰家专门为飞晖令孜婚礼而打造的贺礼冰像。”凰极生幽然笑着，“礼品贫薄寒碜，如能入眼，还望飞晖你能不吝笑纳。”
    矮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拍了拍我的大腿，道：

 第132章 九 凰极生

    我心头一凛，道：
    “什么叫主要是贺喜的，还有什么事啊？”
    猫三昧推搡着我，眼睛扑闪地道：
    “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候再说啦，总之你现在使劲装逼就行！——对了，礼金礼金！”
    猫三昧从她随身携带的石榴荷包里取出了一个水晶小盒，细细打开，一枚金光闪闪的金戒指暴露在了我的视野之中，金戒指表面看起来非常简单，表面完全没有任何的图纹或者文字，只是中央镶嵌的珠宝却是和猫三昧手里佩戴的一样，是古怪的墨绿色，也并不如何耀眼夺目，只是比猫三昧手里的那几枚稍大了一些。
    猫三昧把戒指递到了红鲤姐的手里，嫣然笑道：
    “来，飞晖的姐姐，漂亮的新娘子，送你的，礼金！我们的小灰灰之前就感谢你照顾了！”
    红鲤姐有些错愕地接过猫三昧的金戒指，又看了看一旁的沈公子，满脸诧异。
    我凑上前去，忍不住开口嚷道：
    “猫姐，哪有人份子钱送戒指的，你当你是新郎官么？而且这戒指怎么镶的还是玻璃石？”
    矮子却是用手肘顶着我的裤管，扯过我的耳朵笑起来：
    “飞晖，那你可就闹笑话咯，你知道这戒指是什么来头么？上面的玻璃石是猫家收集了所有美国阿波罗飞船六次登月从月球带回来的368千克月球土壤和岩石石核熔融后提炼锻造的，全世界就这么一枚，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美国阿波罗计划11年耗资3380亿人民币，你说这上面的玻璃珠价值多少？”
    “还有知道这戒指黄金的来历吗？这可不是天然黄金，这是人造黄金！通过高能对撞机对撞铋原子制造金原子制造出来的。就算以目前欧洲最领先的对撞机，每天一次或者几次对撞也就只能产生一个或者几个金原子，而强子对撞机的制造费用是60亿欧元，每年维护费10亿欧元！一克黄金中有10的21次方个金原子，你这戒指超过了10克，用你们的技术衡量的话，从人类诞生到现在的所有生产总值加起来跟这枚戒指相比也是九牛一毛！”
    我彻底被矮子的话给唬住了，真是万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一枚简简单单的戒指，完全浓缩了天上世界的顶尖科技，其价值何止是几千亿，几万亿？放在地上世界，它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了全世界人类生产值的总和！这种话都不能放出去，放出去都是惹人发笑的。当然笑的是谁就不一定了。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平复汹涌澎湃的情绪，上前对猫三昧轻声道：
    “不行，猫姐，这东西太贵重了太变态了。咱不能要啊。”
    “嗯哼？”
    谁知道猫三昧嘤咛一声，得意洋洋地在我面前伸出了两只手，看着她十根手指上的二十枚戒指，我顿时又哑口无言了。猫家在天上世界算是仅次于十二生肖家族的大家族，就已经有这样的雄厚财力，我更是无法想象其他大家族有多么的深不可测。
    也无怪地上世界的国家领导人也得看着天上世界随便几个年轻人的脸色，如果真要打仗，天上世界想要灭了地上世界，那是轻而易举的。核武器对于天上人来说就是渣，就是笑话，云陆周围的限定域一关闭，什么氢弹三相弹都打不进去。
    记得鹤阑山教授曾经说过，天上世界和地上世界真要开战，只要云陆开启限定域，从高空中往下方的城市一碾压，然后在地球表面像是削平果那样旋转几圈把地表全方位覆盖，就可以把地表所有物质全都变成夸克物质，别说什么人类动植物和细菌，就是连空气、水、土壤都会彻底变质，整个地球都会变成一个表面硬度堪比夸克星球的光滑球体。当然，没了地上世界的人力和资源，那时候天上人也会出现资源短缺、生态系统破坏、环境毁灭等状况，搞不好甚至会自取灭亡。
    天上人最怕的还是地上人鱼死网破制造核冬天，那样的话，天上人就只能利用云陆的反重力磁单极子把云陆变成太空城飞往太空，封闭外界真空环境后维持一段时间的内部自循环和生态系统勉强自保了。
    不管怎么样，对于地上人的生杀大权，一直都是在天上人手里的。
    “你们……是红鲤弟弟的朋友啊。欢迎，欢迎。”沈公子表情总算是缓和了过来，唇角挤出非常勉强的笑意，想要伸出手和我们相握，然而此刻婚厅他已经不是主角了，在猫三昧之后，凌子蟾、狐仙儿、鹤乙灵和其他几个我不怎么脸熟的天上人都前来跟我握手表示了问候，再之后则是排长龙一般的各位首长、省部级、厅级干部，据说他们是以巡视展馆的名义临时赶来参加这场婚礼的，还因为改变了预定的行程，原因是他们也对天上世界的事有所耳闻，更非常关注去年的挪威海板块移动造成大地震大海啸事件（这只是地上人的说辞）。
    “龙飞晖小师傅，你的事我们有所耳闻，而且重大关切，尤其是去年南海防空识别区事件和北欧地震事件，我们都听说了你大展拳脚，崭露头角的事迹，你为世界和平与发展做出了极大的贡献。你可是我们国家的栋梁骨干和骄傲，是国家发展的希望，也是国家未来重点项目的核心人物，你的生死安危、一举一动、一呼一吸都严重关系到祖国和人民的利益，希望你以后能够不忘初心，为两个世界的和平作出更多的贡献，祖国的鲜花和旗帜随时欢迎你。”
    “是，请各位首长、领导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各位首长领导的期待和祖国人民的众望！”面对一口的官腔军腔，我也立刻照本宣科，一边行了标准的军礼，一边生搬硬套脑海里的阅兵仪式台词铿锵有力、铁骨铮铮地回应各位地上人领导。

 第133章 十 秘密

    因为突然来了一大帮新的天上人宾客，会场的座位顿时显得不够了，因为婚礼酒桌都是事先安排的，不可能提供给中途杀出来的人。这样一来猫三昧他们就只能站着，显得有些尴尬了。
    但是凰极生却好像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他又是拍了拍手，立刻有穿着卫生服的警卫抬着类似于马桶的奇怪尖锥状金属物体和一组扬声器前来，就在我忍不住想要吐槽说凰会长你怎么带马桶来参加婚礼的时候，警卫却按下了金属马桶下方的一颗按钮，一个绿色的指示灯亮起，然后，警卫调节了扬声器强度后在金属马桶的正上方放了一个盛满了红酒的酒杯，没想到那个红酒酒杯居然就那样稳稳地悬浮在了正常桌子高度的地方！
    “我的玄牝啊，这又是什么黑科技？”周围的一大片人都跟着我一起炸呼起来。
    矮子笑道：
    “吓呆了吧？这是全息声波技术，利用周围环绕扬声器的聚焦声波，可以操控声波半空移动物体，也就是隔空取物。”
    我看着警卫逐一把菜肴、杯盘、酒瓶和刀叉放上了那层无形的酒桌，看着悬浮在半空中如同跳动华尔兹般的杯盘，老年痴呆似的表情已经不够用。
    “凰会长，可是桌子有了，椅子不够啊。”
    凰极生潇洒地一笑，道：
    “当然考虑到了。”
    他使了个眼色，警卫接着又拿出了一只手电粗细的金属钢笔和尺规，按下了按钮之后，金属钢笔的鼻尖居然冒出了黑色的墨水，警卫蹲在地上画起了图形，那些墨水在冒出的瞬间就凝固在了地上，而随着警卫操控着金属钢笔如同艺术家画几何图形一样把钢笔从地面移向半空中，黑色墨水也都凝固成了物体，最后随着警卫手臂的扇面挥动，居然就画地成牢般地变成了一条简陋的三维长椅。
    “这是三维画笔哦。用了最轻的液态石墨烯和碳化硼混合材料，瞬间凝固，很轻也很坚硬，可以在需要时临时制造工具。”凰极生笑容可掬地道，笑容阴柔而妩媚，如果不是因为他那磁性的声音，真的和一个绝色美女一般无二。
    看着眼前这神奇的一幕幕，我已经无法思考，而周围的沈公子和其他沈家的“贵族人物”也已经傻了眼，在这些化腐朽为神奇的超级科技面前，他们这些所谓的土豪贵族不过只是山洞里未开化的原始人，当他们还裹着兽皮在为路边捡到的几颗宝石而沾沾自喜时，天上人早已经穿着真丝服装开着飞机上了天，手里还用着苹果土豪金。
    狐仙儿肃着脸，在一旁面无表情地道：
    “这些都是龙神生物科技集团制造的。包括你姐姐那枚戒指上刻着的原子级的祝贺词，也是。中**方1政府目前也有了这些科技，不过距离民用化，还有几十年的距离，一般的有钱人是根本得不到的。”
    “龙神生物科技集团……是什么？”我终于回过神来，忍不住问道，一开口，才意识到红鲤姐就站在我的身旁，不该多问，只好闭嘴。
    狐仙儿和我的对话还没结束，红鲤姐就开了香槟酒上前来，豪爽地跟我对杯，然后眨了眨眼睛，道：
    “飞晖，你的这些朋友真的是很有趣啊，这么多新奇古怪的东西，跟《007》似的，是哪个高科技集团出来的吧？还有你身上这只白……蝙蝠是吗？也很可爱嘛，特殊品种吗？”
    我摸了摸肩膀上神气十足的小福神，一边和红鲤姐对杯，一边笑着道：
    “对对对，这是外国的一位老师送我的，我也不知道什么品种。”
    “小子，不得了了嘛，终于也开始平步青云、威风十足了。终于像个男子汉，不是整天哭哭啼啼哭鼻子的小屁孩了。”红鲤姐打趣道
    我顿时昂起了下巴，不服气地道：
    “我什么时候哭过鼻子了，红鲤姐，你可不要随便抹黑我的圣人形象啊。”
    “好啦好啦，随便说说的啦。”红鲤姐噗嗤一笑，挺了挺胸，她理了理几丝被汗珠粘住的刘海，挽起了婚纱的拖尾一角，别在腰间，露出一截匀称而轻盈的细腿，看着我身后的猫三昧他们，突然有些欣慰地道：
    “小灰灰，你终于也找到了会叫你小灰灰的女孩子了啊。这样看来，小时候我的那个约定，也就可以作废了呢。”
    听到红鲤姐的话，我拿着酒杯的手突然僵住了。
    仅仅是一秒钟，我就明白了红鲤姐话中的意思。我们之间的那个约定，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约定，只是一句年少无知时的玩笑话而已。但是我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了，红鲤姐居然还记在心里，还会在此时此刻提起。她会提起，也许也是相信我还记着吧。
    那个属于年幼猖狂、肆无忌惮时代的我们的约定。
    面对着红鲤姐温柔而又略带亲切的目光，我揉了揉脑袋，又瞅了瞅正忙着跟凌子蟾端长椅的猫三昧，笑道：
    “红鲤姐，这你可就误会了。猫姐只是我的学姐，她跟我不是那种关系。”
    红鲤姐的嘴唇泛着迷人的光泽，浓浓的唇彩反射着冰雕那莹亮照人的光辉，她冲我眨了眨一只眼睛，道：
    “那可说不准哦。不到结婚戴上神父戒指的那一刻，女孩子的心，从来都是不确定的。不然世界上也就没有那么多逃婚了，是吧？就像我和崇洋，一开始我也对他没有感觉，但是我最后还是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还有点学究的范儿哦。我相信我的眼光，小灰灰，你也要相信自己的眼光呀。姐等着喝你喜酒的那一天哦。”
    说到这里，红鲤姐特地拉过了沈公子的胳膊，脸上洋溢出亮丽的笑容。我知道，她这是意识到沈公子的家人今天得罪了人，在特地替沈公子说好话，让他就坡下驴。
    我看着沈公子，笑了笑，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提起酒杯跟他对碰了一回，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清楚，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切尽在酒中。
    灌下酒后，我擦着嘴角道：

 第134章 十一 法庭

    婚礼酒宴结束后，我知道猫三昧他们来找我必定有什么事，于是就暂别了老爸老妈，带着雨瞳就离开了婚厅，说开学时间提前了我得赶回去，衣服和各种日常生活用品打包寄给我就行。
    裹着礼服走出婚厅时，我却被外面的排场吓了一跳，只见外面站满了荷枪实弹的特种兵，一个个都武装到了牙齿，里里外外把婚礼的展馆包围成了三层，而在广场上，居然还真的停着几辆银灰色的有着倒三角翼的特殊交通工具，模样像极了金属蝙蝠鱼，这些似车非车、似飞机非飞机的流线型斜背飞车下方中部有一个巨大的风扇，风扇喷射而出的巨大涡旋气流让飞车离地一定的距离后凌空盘旋着，可谓是科幻到了极点。
    “我的玄牝啊，好拉风的飞车啊。”
    “是啊，粑粑，极品飞车原来真的有诶。”雨瞳还在我的身旁玩了一个游戏梗。
    “德国容克斯飞机制造公司制造的空海两用商务飞车。时速250公里。请了，飞晖小弟。”凰极生笑着走在我的身旁，黑丝绒般的眼睛广汇熠熠，他像是一名职业接待员般在一辆飞车前婷婷笔立，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打开了飞车的拉门，引我上飞车。
    我居然在车内看到了法国红的欧式复古灯，不禁对这豪华的内饰啧啧称奇想要踏着迎宾踏板进入飞车内时，我的耳内却是突然响起了咔嚓的声响，紧接着我的左手手腕传来了一圈冰凉的触感，不等我反应，我的另外一只手手腕上也是一阵冰凉，同时响起了什么东西锁住的咔嚓声。
    我猛然回头，却看到了自己被银白色手铐拷在了后腰上的双手，一抬头，只见凰极生正一脸歉疚地看着我，双手十指贴合，美目睫毛眨动间，他吐气如兰，柔柔弱弱、阴阴阳阳地道：
    “祝贺节目结束了，对不起了，飞晖小弟。任务在身，现在开始，我必须要以白云边响山执法队队长的名义暂时拘捕你咯。”
    语毕，凰极生的眼神突然变得冷峻了几分，一改他之前那阴柔而又幽美女子的形象。
    这句冰冷的话是来得这么突然，以致我脸上傻里傻气的微笑都还来不及退下，就凝固在脸上，使我的表情变成了石膏像。
    我一动不动地站着，不禁苦笑了一下，看着凰极生，道：
    “凰会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犯了什么罪了？”
    凰极生抖了抖眉峰，食指贴扣着，娇弱地说道：
    “抱歉，配合一下啦。现在虎家的代表人物虎封翼和与他们家族有裙带关系的几大家族以当初南海事件恶意伤人罪和涉嫌袭击地上人南海舰船的罪名联合控告了你，把你告上了云梦最高法院。现在我只能带你去云梦法院开庭受审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这都什么年月了，虎家的人才告我？林校长不是说已经把事情摆平了吗？”
    “虽然新党已经执政，但是神隐会的残余势力还是存在一部分的，虎封翼是一根弦，一心想为他们虎家报仇，走了很多关系动了很多势力才走到这一步。之前你去北欧青铜树了，没收到虎家法务团队的发函和法院的开庭通知，所以我现在来带你去啊。如果不是学院以你是学校响山应当由学院的执法队亲自押送为借口抢到了押送权的话，说不定你今天要面对的就是虎家的特种军工兵或者云梦的法警了。”
    凰极生简单明快地给我讲着事情的来龙去脉，而我只能是眉头连皱，这真是出了宴会就进了法场，感情刚才的酒宴都变成断头饭了？难怪猫三昧、凌子蟾和矮子他们都赶来赴宴。
    我彻底被凰极生的话给恫吓住了，看着他身后的不远处正在比着剪刀手鼓励我的矮子和猫三昧等人，瞪眼挤眉道：
    “那好歹也把我的镣铐打开吧？我又不是逃犯，至于吗。”
    凰极生摊摊手，耸耸肩，因笑道：“放心吧，飞晖小弟，你的镣铐没上锁，只是做做样子，免得法院的人怀疑我们学院执法队的公正性。学院也已经准备好了律师团队，法院法官和陪审团更大多换血，成了新党的人，这一次你也不过就是去走个过场。”
    我嘟哝着好歹上了飞车再给我打镣铐吧，被人看到了多损形象之类的话，最后还是上了飞车，由凰极生代表的执法队专职司机开动飞车，赶往云浮市乘坐鲸艇的站点，然后改乘专门押送被告人的鲸艇后一路赶往了沧泱的首都——云梦。
    一路上，凌子蟾、猫三昧、矮子、鹤乙灵他们都在用小福神给我通讯抚慰我说好话，说这是虎家自己作死，不给自己留活路，威风不了多久了。
    我也是满口称是，心里也大抵觉得如此，可是心中却还是隐隐觉得有诡，现在已经是新党说话的时代，这虎封翼却逆势而为，反其道而行，偏偏要告我，更何况，现在的我也不是玉帝受伤那会儿那么好欺负了，虎家这一次的举动，如果真的不是虎封翼脑残的话，会不会有什么深意在？

 第135章 十二 审判

    “怎么，很吃惊么？”由贴身门卫凰极生陪同进入审厅中心的克露迪尔女王单手叉腰，盈盈一握的柳腰微微扭摆，冲我露齿一笑，道，“为了给你做辩护人，我可是改了半个月的行程买下了一架　波音747－800呢。”
    克露迪尔女王的出现令得周围一片讶然和纷议，几位大佬瞬间面色有异，这次的开庭审判立刻由刑事事件上升到了政治事件。尤其是蝠露露的眼神更是诧异，这两位生活在异地天各一方的双胞胎姐妹久别重逢，眼神交接碰触的那一刹，真是火花四射，分外精彩。
    我诚惶诚恐地道：“女王陛下，这不太好吧？你考过沧泱的律师资格证吗？靠得住吗？”
    克露迪尔笑道：
    “沧泱刑事诉讼法第五条，在开庭审讯有重大影响力的被告人时，法院可以指定外国国籍人士作为辩护人。这些功课我当然早就做足，了然于胸了。而且我巴不得我辩护失败呢，要是失败了，北欧青铜树随时欢迎飞晖你过来。”
    听到克露迪尔女王说了然于胸时我下意识看了一眼她那平坦如机场的挂着饰巾的胸口，等我回过神品味她的话时我更是汗如急雨。这女王果然是趁火打劫，想趁着这个机会来拉拢我的，之前我怎么一丁点消息也没有？
    但是仔细一想，这也是白云边的策略啊，要是找其他辩护律师为我辩护，反而可能会给虎家的人钻空子的机会，还不如外国友人来得可靠。
    就在我左右四顾时，虎封翼的眼睛细细眯起，中年法官也敲打着惊堂木宣布开庭。
    法官用庄严而不夹杂丝毫感性色彩的语气道：
    “沧泱云梦最高人民法院刑事审判第一庭现在开庭。被告人龙飞晖，出生日期19……”法官照本宣科地宣读着我的简介，把我的全名、出生日期、出生地和民族籍贯统统说了个遍，而我则是神游天外地看着坐在听众席上荡漾着裹着白丝过膝袜的双腿，咬着唇瓣一脸愤愤的雨瞳。
    “……首先，由公诉人虎家代表虎封翼宣读起诉书。”法官终于说到了重点，而虎封翼也是喜上眉梢，拿着起诉书走到了审厅中央，躬身道：
    “在去年9月的南海事件中，龙飞晖因与我侄子虎平潮发生感情纠纷，后主动挑衅我侄平潮，和他大打出手，将他打成重伤，最终导致平潮外伤后脑萎缩，变成了弱智，至今住院未出。有仙度瑞拉的脑诊断报告书作证。”
    法官看向我，道：
    “龙飞晖，公诉人宣布的起诉书，你听到没有，是否和你收到的一致？”
    我想说我收到个屁啊，呆在家一个多月了家门半步门没出，什么快递信件统统不知不晓，什么起莫名其妙的诉书，估计早被我爸当每日快报送的恶作剧垃圾报纸垫桌脚去了，我哪知道？
    虎封翼讥讽地道：
    “我们要求法院公平公正，给予龙飞晖符合法律的制裁。不管是哪个党执政，都应当做出英明公正符合宪法精神的判决吧？不然如果包庇纵容了某些伤人还逍遥法外的恶徒，怕是会动摇在人民心中的形象啊。”
    我支支吾吾，汗如雨下，只能含糊着点头，但是很快却又摇了摇头，看着虎封翼，冷声道：
    “大爷，你这不是颠鸾倒凤、颠白倒黑、搬弄是非、血口喷人么？当初明明是虎平潮挑衅的我好不好？他还打了子蟾哥和猫姐！何况也是他叫醒了烛九阴，还逼我放血的ok？……不信你们可以问陪审团的那批人和子蟾哥他们，看看他们怎么回答？”
    “这次的开庭不涉及到南海事件的政治正确性以及新党和神隐会政治立场问题，只涉及到虎平潮和你斗殴伤人以及破坏了太平岛基建的刑事问题。请你注意不要跑偏话题。”法官提醒我道。
    我心中暗怒，积愤道：
    “就算是刑事问题也是我在理好吧？虎平潮以断我手指来威胁我，威胁我交出雨瞳想要放她血，我要回我的灵兽怎么了？”
    法官看着我，道：
    “虎平潮的威胁，你有什么证据么？”
    我一愣，才想起当初在私人会馆里的确只有我和虎平潮两人，想要找个额外证人，的确很难。
    “他这是胡扯，平潮做事光明磊落，当初是他自己想要巴结平潮，才主动献出的灵兽帮助虎家，何况最后我们也没有放他灵兽的血。他之所以最后和平潮大打出手，是因为他垂涎平潮未婚妻猫三昧的美貌，嫉恨成为猫家三女猫三昧，所以才出手挑衅！他和猫三昧在鹿蜀面前亲吻偷情的事有学生可以作证！”
    听到这话，我如遭晴天霹雳，心内顿时一片凌乱，脸上更是一片炽热。目光下意识地落到了听众席的猫三昧和凌子蟾脸上，只见前者捂着嘴脸色青白，后者瞪着眼脸色焦黑。
    这到底是哪跟哪？当初真正让我想要出手的可是因为虎平潮打伤了凌子蟾，这凌子蟾都还没告状呢虎平潮居然先告起我来了，而且还振振有词，一副大义凛然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姿态，唬谁啊？
    猫三昧气冲斗牛地站起身来，咬牙切齿地道：

 第136章 十三 震慑

    到了这一刻，虎封翼终于露出了他恶魔般的爪牙，而我也终于清楚了虎封翼的真正意图。
    没错，在一开始，他就不是想告我，想拘留我，争取判我无期徒刑。
    输或是赢，官司能不能得胜对他来说早已不重要了。
    从一开始，他就是利用这场全球直播的公开审判来抹黑我和我周围的人的公众形象，想把我从一个正面英雄人物的形象抹黑成一个大反派、独裁者，一个暴君和花花公子。
    一个让人敬而远之的恶魔。
    而且很显而易见的，随着虎封翼使劲抹黑我，周围那些原本都对我崇拜不已的眼神已经开始迷茫了，不管他们听到了多少小道消息，但是此刻终究还是有人从负面角度思考起了我。
    我的情绪剧烈波动着，情绪更是激烈起伏着，如果只是抹黑我，也就算了，但是现在，已经不单单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就连猫三昧和凌子蟾都一起被卷入了这场风波，以后世人会怎样看待猫三昧？他们会觉得猫三昧是个放荡、不务正业的女人，而凌子蟾是个自己女人被其他男人玩弄过的黑锅王、绿帽帝，更加被人嘲笑和看不起。
    不管白云边请多少律师团队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为舆论的导向已经开始多元化了，猜疑的种子已经洒下，就算我能洗清罪行，我的黑历史、猫三昧的黑历史、凌子蟾的黑历史都已经板上钉钉。
    虎封翼的这一招棋，下得不可谓不狠。他的确是在不惜一切代价地报复我。
    虎封翼猖獗地冷笑起来：
    “就算平潮也有冲动的错，但是他现在已经进了精神病院，而按照法律，精神病患者是不需要承担任何法律责任的！而你们呢？龙飞晖，你操控玉帝造成的风暴害死了我们虎家的护卫，还把平潮打成脑瘫，单单是这样的重伤罪名，根据沧泱的刑法，就该判你无期徒刑，下半辈子在铁笼子里度过！”
    然后他虎头一转，面向了站在听众席上的猫三昧，眯起眼放肆地笑道：
    “至于你，猫丫头，你早就跟平潮有婚约，现在都还没解除，却跟别的男人偷情！平潮是为了你才跟龙飞晖大打出手受的重伤！如果你真的是珍守名节讲究妇道的女人，你就该一起到精神病院去陪着平潮，一直等到他恢复！要是他一辈子醒不来，你就该一起在精神病院里侍奉他一辈子！”
    “平潮是冤枉的，龙飞晖有罪，当判刑！不然我虎封翼死不瞑目！”虎封翼忽然高声喊道，“判他刑！”
    “判他刑！”听众席上，突然有人站起来振臂高呼。
    “判他刑！”又有人夹在听众席中振臂高呼，煽动情绪，声如响雷，隆隆作响。原来虽然虎家的律师团队比不过白云边，但是虎封翼却提前在听众席的民众之中安插了煽动分子，恶意煽动民情，伺机主宰舆论导向。
    “判他刑！”
    “判他刑！”
    随着陆陆续续有虎家安排的人站起来振臂高呼，观众席上有越来越多的人被煽动了情绪，也跟着看好戏似的高呼起来，很快，就如同滚雪球一般，提倡判我刑的民众越来越多，当然矮子也很快带着学生高呼“我无罪”，但是他们终究还是慢了一拍，被虎封翼抢占了先机，声势已经不在他们那边了。
    法官几次敲响惊堂木，却作用不大，舆论呼声越来越高涨。
    站在山呼海啸般的茫茫人海声涛之中，我心头恍然，就像是站在漩涡中央的礁石，惘然间不知该往何处寻找归宿，蓦然回首间，我看到了站在观众席中的猫三昧，她眼圈发红，嘴唇颤抖，脸色却是一片苍白，眼角还挂着委屈的莹莹泪水，只有我知道，她真的是无辜的。
    可是，又还有谁相信我呢？
    看着猫三昧颓靡脸颊上那委屈又屈辱的泪水，我想到了之前她特地赶到红鲤姐的婚厅里光彩照人地替我出头的那一幕画面，强烈而不可抑制的怒意占据了我的胸膛。
    “虎封翼，你给我闭嘴！”我冲着虎封翼咆哮道。
    虎封翼冷笑着，高举手臂，眼里满是胜利之色，黑洞般的嘴缓缓张开，依然顿挫慵懒地喊道：
    “判他刑，判他死！”
    “判他刑，判他死！”有虎家的利益攸关者跟风喊道。
    可是就在下一秒，审厅的天花板轰然炸开了，无数的墙砖、粉尘、吸顶灯碎片如同下暴雨一般缤纷坠落下来，坚固牢实的天顶之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微弱的阳光以倾歪的斜脚线照射进来，一块巨大的黑斑投射在审厅中央的大理石地板上，映出一只展翅黑鹰的影子。
    整片大厅都在隆隆震颤蠢动，只剩下一道冷峻而厉杀的声音从天而降，宛如铁幕，笼罩了整个云梦，也震动着每个人的耳朵。
    “谁敢判龙飞晖刑，我灭他全族！”
    刹那间，所有人的喧哗声都戛然而止。
    阳光未能射透那壁垒森严的巨大黑翅膀，审厅内阴森暗淡，屋顶悬吊下来的露出电线的吸顶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一片黑色的坚韧锋利鸟羽稳稳插入了审厅的正中央的地板，翼根正对着审厅天顶开出的巨大窟窿，羽毛周围皱缝密布，它如同一柄剑刃散发着寒气的光滑铁剑，表面映射着陪审团和虎封翼惊骇的面孔。
    恐怖的气旋就像是一座无形的海洋高高悬置在天空之中，神鹰维德佛尔尼尔甚至都还没有飞落而下，强大的压力如山如海，把在场所有人都稳稳压在了原地，脚底生根，如同上了蜡膏般，动弹不得。

 第137章 十四 龙神集团

    不少人都还是第一次见到神鹰的真面目，在平时神鹰都栖居在青铜树顶部的大气外层空间，普通人无缘见得一面，然而不少人都还是对威风凛凛的神鹰极其景仰和尊崇的，但是这一刻，神鹰的形象显然和他们心目中的观念背道而驰。
    “都请肃静。”法官再次敲响惊堂木，有些底气不足地强作镇定道，“虎封翼，龙飞晖，这里是法庭，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都希望你们能够尊重法庭，遵守法律的精神。如果你们继续扰乱，那我们不得不以扰乱法庭罪把你们暂时拘留了。”
    这恐怕是天上世界有史以来最为壮观的开庭审判了，我左有克露迪尔女王，右神鹰，而且身后还有白云边和十二生肖家族的重要人物战队，面对的起诉人还是名声久远的虎家，这样的法审，我都不确定天上世界过去是否有过。
    “请下一位辩护人鹤乙灵鹤小姐发表证词。”法官最后说道。
    我抬起头，却看到穿着轻盈的白色纱裙的鹤乙灵如同一梭青烟般从听众席上走了下来，她面色沉静地走到了我的身旁，黑亮的眸子定定地看了我一眼后，她面对法官和陪审团的人，道：
    “南海事件那天我也在场，而且距离非常近，我可以作证，是虎平潮首先伤害凌子蟾，将他打成重伤，龙飞晖是出于救人心态保护的凌子蟾，之后也是虎平潮先叫醒烛九阴攻击龙飞晖，龙飞晖出于自卫，才让玉帝发动反击。虽然玉帝死了，但是我的能力是明心术，可以知道别人的情绪，也能判断别人是否在撒谎，我能证明虎封翼给出的证词不实，也能证明龙飞晖的证词属实。我有沧泱政府认证的鉴谎师资格证。”
    鹤乙灵从她的腰包中取出了一张表面盖满了印章的黑色硬壳小本子，展示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我万万不敢置信鹤乙灵居然还有鉴谎师这一重身份，在她展示出鉴谎师资格证的那一刻，我看到虎封翼的脸色突然变得无比灰败，而我心头的尘埃也终于落定。
    在鹤乙灵为我站台的那一刻，其实所有的争议就已经可以划上句号了。
    鉴谎师，我以前在白云边的未来职业手册上看到过，这是只有天上世界才有的特殊职业。鉴谎师必须是明心术或者读心术等特殊妖术的拥有者，而且必须经过国家最权威的机构严格鉴定特训后才能够获得这项职位。很早之前我就听说鉴谎师是个非常苛刻的职位，在天上世界的职位排行中也能进前十。因为鉴谎师的一生如果鉴谎失败一次，就会失去资格，并且如果鉴谎师参与了法庭审判，最后被查出撒谎和辩护方同流合污的，那么鉴谎师就算是与被告人同罪，被辩人也会罪加一等。
    因为一旦一个鉴谎师被查出撒谎，是会影响整个行业的发展，给全行业造成信任危机的，所以鉴谎师的挑选和认证才会如此的严苛。在整个沧泱国，鉴谎师也是寥寥无几，而且基本都是德高望重、天赋异禀的人物。
    但也因为如此，鉴谎师在法庭上给出的呈堂证供也往往会显得极其权威，足以作为参考甚至影响法院的最终判决结果。
    鹤乙灵能够获得这个职位，可想而知是托了多少关系，动用了多少家族的势力了。
    克露迪尔女王眸光闪闪，笑着道：
    “事实上，我的能力也是明心术，虽然不是鉴谎师。但如果你们对鹤乙灵小姐的明心术有任何异议的话，我同样可以作证。”
    女王的发言让整个审厅再次炸开了锅，而我则是有些幽怨地看着这位深藏不露的女王，既然有明心术，那就早说啊，非要那么等到我被千夫所指的时候才出面吗？女王陛下我看你是故意想让我被判刑然后让我政治避难再逃到青铜树去吧？
    最后的结果也是和预料的没有太大的出入，在漫长的对词后，法官最终敲响了惊堂木，宣布道：
    “认为龙飞晖恶意打伤虎平潮罪名成立的，请举手。”
    稀稀拉拉的手臂从虎家那一方的陪审团中树立了起来，我的目光四下环顾，很快松了口气。因为举手的人数量实在不多，尤其是在神鹰犀利的眼光下，每个人举手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性命安危。
    “认为龙飞晖恶意打伤虎平潮罪名不成立的，请举手。”这一次，大片大片的手臂举了起来，我看到蝠露露、林芝豹、校董会的教授们都底气十足地高举着手臂，面带圣光。
    法官拍响了惊堂木，宣布道：
    “龙飞晖恶意重伤虎平潮的罪名不成立。退庭。”
    我的心终于彻底落地，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忐忑。
    虎封翼早已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他脸色赤红，愤愤地看着那一片片手臂组成的森林，咬牙切齿，然后突然放声惨笑道：
    “行，行啊。这是所谓的审判？我看这纯粹是赤1裸裸的威胁！所谓的新党就是这样畏惧强权的懦弱组织？被一个小孩跟一只鹰吓得屁滚尿流妥协了？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公正和法律？全世界的人，都给我看好了，好好看清楚龙飞晖和他的神鹰的真面目，他带着神鹰闯入法庭，扰乱审判，藐视法律，威吓法官，目无法纪，随心所欲，法庭却奈何他不得。请问这世上还有谁能限制他的权力？今天他拆了法庭的天顶威胁我和法官，明天他同样可以把整个沧泱弄得翻天覆地！沧泱的同胞们，如果你们不想这个家伙变成以后的毒瘤祸害，不想你们的亲眷整天惶惶度日的话，就拿出你们的一点点胆量来，告诉龙飞晖，告诉他他的权力必须被限制，他的神兽行动权必须受到监督，沧泱不容许这种持有至高权力却无所作为的独裁者存在，你们相信这种人可能造福云陆吗？这种不知道明天会做出什么来的人，只会是个祸害！”
    听到虎封翼的话，克露迪尔女王火红色的眼睛都明亮了起来，露出欣喜之色，而蝠露露和林芝豹却是陷入了沉默。

 第138章 十五 安全管制

    此刻站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五十多岁，他穿着上好料子的西装，器宇轩昂、英气勃勃、威风凛凛、仪表堂堂，有着劲松一样挺拔的姿态和白杨那样昂首云天的气概，皮肤光白保养很好。两条浓黑的眉毛含着威严果断，额头上却没有很深的纹路，深嵌在眼窝里锐利如剑的眼神熠熠闪光，下巴处是黑针针的连鬓胡子，胡子上的白毛有一根没一根，他站在那里，英凛凛却又有种大家风范，看起来就像是在熔炉里提炼过、在风雨里闯荡过的铁人。
    德拉贡，在英文中就是dragon，意思就是龙。
    德拉贡先生站在那里，戴着白手套，深邃的眼睛只看了虎封翼一眼，虎封翼霍然住了嘴，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会很、羞愧、焦灼无情地折磨着他，似乎要把他揉皱、撕碎。
    我战战兢兢地看着德拉贡先生，小声道：
    “德拉贡先生！？……我没看错吧？”
    德拉贡先生脸上皱起一丝笑容，他风姿飒爽地转头看着我，笑容可掬，那笑意让我如沐春风：
    “龙飞晖先生，正是我。之前我早已久仰你的大名，初次见面，用你们东方的话来说，真是……三生有幸。说起来，我们的姓氏也算是极有缘分的，我们dragon家族是西方龙，而你们中国的loong，代表的是东方龙。也许在上古时期，我们还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
    德拉贡先生上前来想与我握手套近乎，他操着一口还算流利的中文，开了一个不算幽默的小玩笑，这倒是让我对他有了不少的亲近感。
    只不过，让我错愕的是，当我的手握住德拉贡先生那粗实修长的右手时，我感到他的手就像是蛋糕一样柔软，我不经意稍微用力轻轻一握之下，四根手指居然就掐进了他的手中，把他的手给捏爆了！
    我大惊失色，后退了两步，却看到德拉贡先生面带微笑地甩甩手看着我：
    “不用惊讶，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并不是我的实体，只是我的一道投影。这是我们龙神集团的光塑技术，利用两个光子结合组合的‘双原子分子’构塑，可以制造出一定硬度的实体全息投影。”
    我看到德拉贡先生的右手已经恢复了原来修长皎白的模样，而在他的脚下，一块一米见方的透明扁平机器人正在随着德拉贡先生的行走而滑动着，原来真正前来审厅的并不是德拉贡先生本人，而仅仅只是他的投影，龙神集团宛如神话般的黑科技再次让我凌乱了。
    我幸幸地笑笑，心里直嘀咕说刚才我还以为是我不小心没有控制好雨瞳的应力操控能力把你的手给弄爆了呢，那我可就没法圆场了。
    德拉贡先生笑看着我，道：
    “龙先生，你对于我刚才的提议意向如何？”
    我的脊背挺得笔直，僵硬着道：
    “德拉贡先生，你不是开玩笑的吧……这个场合好像不太适合开玩笑啊。”
    德拉贡先生爽朗地一笑，道：
    “我说的句句属实，龙飞晖先生，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未来。所以我想把致力于开发天上世界最前沿科技的龙神集团交付给你，龙神集团的企业核心是妖兽能力开发，只有拥有神兽的你才能引领龙神走得更远。虽然我的股权缩水了，但是蛋糕做大了，实际上我的得利更高。当然，拥有龙神的股权后，神鹰维德佛尔尼尔在人类世界的每次行动都必须受到我们集团董事会和云中国际安全理事会组成的委员会的监督和审批，这也算是为天上世界的和平与安全着想。”
    听到德拉贡先生开出的条件，神鹰冷哼一声，讥笑道：
    “自大的人类，敢限制我的行动，可笑不自量。”
    德拉贡先生脸上依然带着从容和善意的微笑，他稍微退了一步，他身下的平面机器人立时延伸出了鸟翼状的翅膀，这对翅膀其实是两块投影系统，投影系统散发出苍月般的清亮光芒，在我的面前，一道虚幻而朦胧的梦幻身影渐渐浮现，咖啡色的长发宛若海藻般细细铺开在空中，那是一个美得让人惋惜的女孩，她两手交叠着，静静地睡着，纤弱的脸庞上，修长的细眉展开，显得无比宁静安详，她穿着饰着孔雀眼的波西米亚宫廷长裙，轻纱的长裙如同两道龙须般向着两侧分流而下，露出中央女孩那滚圆的膝头和有着美妙线条的小腿。
    看到这个漂浮在半空中的梦幻女孩，我再也笑不起来了。
    德拉贡先生含笑微微，重新戴上白手套，道：
    “龙飞晖先生，你和龙薇薇小姐的故事可歌可泣。你深爱着龙薇薇小姐，可是她在神鹰和尼德霍格的大战中不幸去世了。好在我们的技术人员从龙薇薇小姐的卧室中找到了龙薇薇小姐遗落的头发，利用她头发毛囊内的活细胞，我们用克隆技术和5d打印技术，可以从最基本的器官和组织开始制造，然后逐渐为龙薇薇小姐重新制造出一副崭新的躯体。听说容纳着龙薇薇小姐意识的尼德霍格生物芯片还在你的手里，只要你能接管我们龙神的科技，让龙薇薇小姐复活，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复活……薇薇？

 第139章 十六 大圆满

    就这样，我一夜之间成为了天上世界第一集团龙神集团的董事长，持有龙神集团50.2％的股份，对龙神集团的最终发展有一锤定音的话语权。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陆续在龙神集团的公司变更登记申请表、国资管理部的批文、验资报告、任职简历表、公司章程修正案、股东会决议、新老股权转让协议等一大摞白纸上签下了我的名字，云中国际和龙神集团派出了多名代表成立了专门负责监督我的委员会和董事监督会，前者简称云中国际安全监督委员会，由十个常任安全理事会的国家的代表组成，而后者称为五老会，是龙神集团内部的委员会。以后每次我想要出动神鹰时，都必须经过这两个委员会的审批才行，否则视为违规，龙神集团将剥夺我在其旗下的所有股份，而且我也会被剥夺沧泱的公民权。这条协议一旦签订，有生之年都不得违反。
    期间我才知道原来德拉贡先生的股权转让只是他个人拍着脑门做出的临时决定，事前并没有与多少董事会股东们的商榷斡旋，属于先斩后奏的行事方式，这让之后接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龙神集团内部都乌烟瘴气，陷入股东们拍着会议桌唇枪舌剑、口沫横飞的战局，而德拉贡家族上上下下更是因此乱成了一锅粥，德拉贡先生的举动等于放弃了他们家族最大头的收入来源，德拉贡先生的股权缩水到了不到1.6％，这等于突然间掐断了德拉贡家族的大部分人脉和资产流动渠道，更是打碎了不知道多少人心目中的理想饭碗，这可是真的要命的。
    但是比起神鹰这枚高高悬在头顶不知道何时会爆炸的不定时炸弹，更多人还是愿意放弃经济权，选择人身安全权。
    开庭审判、神鹰闹场、女王献殷勤、龙神集团的信任董事长……一夜之间，我就被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再次成为了全球瞩目的焦点。
    “真他娘的是飞上枝头盖凤凰啊。”股权转让流程敲定的当晚，在龙神集团沧泱子公司的庄园式别墅里，矮子坐在铺着真皮坐垫的红木沙发上，优哉游哉撬开了德拉贡家族私人酒庄的葡萄酒，法国出产的45年罗曼尼康帝不算什么，大众饮品而已，德拉贡家族有专门建造的私人酒庄，这里的酒可不是外人能够享用得到的，哪怕是国际最盛大的拍卖会上用天价也别想买到。
    成为董事长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你的身后会有一大帮的美女跟着你，你走到哪里都会有数十名身穿黑色制服戴着墨镜的安保人员提前给你站位，哪怕你上个马桶都会有人战成一圈。
    我的秘书和助理更是多到我自己都数不清，财务助理、生活助理、安全助理、厨娘、卫浴助理、公关助理、形象助理、造型助理、礼仪助理、航空助理……总之起码也有十七八个，还是清一色的美人，我自己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在守卫森严的多媒体视听室内，我拔出德拉贡家族葡萄酒的木塞，熏熏然地坐在红木沙发上，双手搭着沙发背沿，翘着二郎腿，听着矮子的长吁短叹。
    “飞晖啊，你现在也是飞黄腾达了，人生臻至大圆满了啊。你还回白云边吗？”
    “怎么不回，我那边的学分还没修满呢。”我熏熏然地道，“就算我现在是龙神集团的董事长，但是我不过是空占股份，没有公司管理权的，只不过是特别执行部的执行总裁而已。德拉贡把股权转给我，其实就是买了我这张脸，让我给龙神集团做形象大使。”
    在我的沙发左右，我年轻的生活助理、礼仪助理、公关助理、财务助理等十七八个人排长龙似的坐着，唇红齿白，头发盘扎，一个个都穿着妖艳华丽的红色旗袍、蓝色宴服、深色礼服和私人定制的细高跟鞋，服化了淡妆，花枝招展地莺莺燕燕拥簇在我左右，陪着我喝酒。
    “飞晖，恭喜你成为龙神集团的董事长了。”鹤乙灵唇瓣红艳，她也穿着素洁的白色礼服长裙，白衣蹁跹，搭配着鹤羽胸针、镶猫眼石的巾饰和月牙色的饰羽高跟靴，显得仙气十足，灵动而慧敏。
    “哎哎哎，不用这么客气啊，乙灵，要不是你在法庭上替我说话，我说不定就被虎封翼那家子人给迫害进笼子了呢。”我急着跟鹤乙灵碰酒客气着。
    猫三昧用小勺舀了一些咖啡将装奶精球的容器洗一洗，再倒回咖啡杯中，让咖啡的糖分达到最甜，她嫣然笑着，细长匀润的小腿轻轻点地，带能够360度旋转的真皮坐垫小沙发缓缓转动着。
    “小灰灰，我上次喝酒醉相太难看了，就用咖啡代酒了，敬你。恭喜了。你现在可是全球首富，全球首富耶。”猫三昧还记着上学期喝得酩酊大醉的事，就以咖啡代酒跟我对杯。不过我心里其实清楚是猫三昧在有意维护自己的形象，自从法庭审判后，媒体对她的负面报导不少，所以她也不敢再做一些出格的举动的，最近也低调了很多。
    其实这已经不是我的第一场酒宴了，早在之前，我就已经和董事会的一干董事，财务总监、总裁、副总裁和和龙神集团合作紧密的人集团负责人还有几个基金会经理和慈善机构的代表以及政要人员对了酒，我算是新人上任，龙神集团的合作伙伴当然是想挽住我这棵新苗子，想探探我这位信任董事长的为人、品性和投资意向，好盘算各自的腰包。
    要不是我体质可以，说不定今天都已经趴下了，也不会陪着矮子他们喝第二回。被捧在高位真的不是一件特别舒服的事，有时候你的胃明明不适合装那么多葡萄酒，偏偏不得不打扮得光鲜亮丽、卯足了面子去跟一大堆人客气。何况我实在不是搞创业和投资的料，好在我的投资顾问团都是图灵奖、菲尔兹奖数学家、诺贝尔物理、化学、经济和医学奖级别的顶尖人才，有他们帮我规划投资渠道和投资方式给出投资名录，哪怕我闭着眼睛乱点鸳鸯谱都能保证每年20％以上的回报率。
    成了有钱有势的人的另外一点就是巴结你的人多了，平时八竿子打不着连名字都叫不出的三姑六婆、三教九流都会像雨后春笋一样接连破土而出，登门拜访，就好像你身上装了磁铁一样，你不得不应酬，哪怕等他们离开时，你能记住的只是他们摇动幅度各自不同的屁股而不是他们谄媚逢迎时一般无二的笑脸。

 第140章 十七 线索

    80层楼的冷沸材料制作的别墅根本不需要担心任何的地震或者坍塌问题，在别墅内，你怎么胡来都可以。
    矮子醉醺醺地从一个展柜上拿起一个棒球玩弄着，道：
    “这里怎么还有个棒球？”
    “那是马克?麦奎尔的第70支本垒打的棒球，价值300万美元。”我笑着道。
    矮子吓了一跳，顿时呛了一口，手里的棒球却已经掷出，砰的一声把一只放在叠柜高处价值1400万英镑的元青花鬼谷下山罐打得歪歪斜斜，最后哗啦一声砸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矮子吓得一阵哆嗦，黑着脸看着我道：
    “飞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耸耸肩，苦笑道：
    “没关系，元青花鬼谷下山罐算是这里最便宜的东西了。这里还有达芬奇16世纪的手稿codex　leicester，还有卢梭《新爱洛依丝》原稿、拿破仑写给约瑟芬的情书跟死海古卷原本。这些都值钱多了。其实我也压根欣赏不来这些东西，都是德拉贡先生留给我的。我骨子里还是个俗人啊。”
    我张开嘴，生活助理往我的嘴里送了一小块霜冻夕张甜瓜，然后给我细细擦着嘴，这种霜冻甜瓜吃一口就必须立刻擦嘴，因为甜度太高了，如果你吃了后一个晚上不洗嘴巴，明天嘴唇保准干裂。
    “ice，热水不够了。”我转头对着身旁名叫ice的生活助理吩咐道。
    “好好，龙总，我这就去倒。”ice微微一笑，然后她端着骨瓷茶杯，扭动水蛇腰，向着房间一角的太赫兹波热水器走去，她拧开太赫兹波热水器，注入其中的纯净凉水不到一秒钟就吸收了太赫兹波变成了热水。
    “啧啧啧啧，看她那水蛇腰，多细，多苗条，多柔软，延展性简直就跟橡皮糖似的，飞晖，你身边这么多妹子，不会夜夜春宵，都有一腿吧？啧啧啧。”矮子也是喝醉了，望着ice的背影贼头贼脑地打着饱嗝，打趣乱说话。
    我也是无奈地笑笑：
    “你想我的公众形象继续被抹黑啊，百阅哥？我的公关助理露西和形象助理莉莉把关着呢，这种会传出绯闻的事都得经过她们同意的。”
    “啧啧啧，原来是妻管严啊。”矮子没头没尾地说着，举杯道，“飞晖，你都已经是人中龙凤了，以后可别忘了你百阅哥啊。”
    “那当然。百阅哥，你永远都是我的百阅哥啊。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成神鹰的神选者……”说到这里，我的心里又多了几分对矮子的愧疚，细细想来，如果那天不是矮子把面见神鹰的机会给了我，也许现在坐在我位置的人，是他吧。
    我也很清楚，我现在所获得的一切不是没有代价的，作为交换，神鹰将被囚禁在青铜树的顶端，没有五老会和委员会的批准，它将终身不得踏入人界半步。
    ice端着注满热水的瓷杯走回来，猫三昧接过茶杯喝了口热茶，看着我道：
    “小灰灰啊，自从上次庭审已经过了一个月了，薇薇……她怎么样了？”
    听到猫三昧的话，我脸上的笑容满面凝结了。
    我低下头，拍拍沙发的扶手，苦笑着说：
    “这个……德拉贡先生掌握着生物实验室的启动权，他给了我任务，说在我开始有业务成绩，把公司负债率降低一个百分点之前，先把项目停着。”
    “业务，什么业务？”马兴昂学长好奇地问道。
    这时候多媒体室的旋转门打开了，业务助理克丽丝蒂娜捧着全息投影画板步步生风地走了进来。
    一头酒红色头发的克丽丝蒂娜踩着细颈真皮高跟靴走到了我的面前，她有着混血儿的精致面孔和一双法国红色的瞳孔，眼中摇曳着烛光，一个见面，她就用柔雅的口吻汇报着工作进度：
    “龙总，这个月来我们还是没能联系上能够破解神兽地图古印度文字的罗宾教授。不过另一方面，我们已经拍下全球三百四十七块地产项目，在那些地区，太赫兹波和声呐搜寻妖兽和神兽项目已经可以开始动工了，只等你的签名。哪怕没有破解神兽地图，只要加大搜索力度，我们也能找到神兽。”
    克丽丝蒂娜的话语如同在我的心坎上投下了一枚小男孩原子弹，炸起了一团惊天动地的云雾。
    我在沙发上整整僵硬了良久，才放下了手里的瓷杯，缓缓站起身来，道：
    “等等……我的确是让你们联系懂古印度语的文字学家了，可是太赫兹波搜寻神兽项目跟购置这么多的地产又是怎么回事？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批准了啊。”
    克里斯蒂娜微微一笑，道：
    “这个项目并不是龙总你决定的，其实在你进龙神集团之前，德拉贡先生和董事会就已经启动了这个项目，着手开发太赫兹波搜索神兽的机器设备，并且在全球预购了大量无人地产和矿带，在全球范围内寻找神兽。只是这几年来一直未果，而且在这个无底洞项目上亏损了太多，龙神集团负债率不断上升，所以德拉贡先生才打算转手的。”
    原本喝了一些高品质的葡萄酒，我的头脑有些昏昏涨涨，不太清醒，但是克丽丝蒂娜的话语却让我醍醐灌顶，整个人都清爽了过来，我颤着声，试探着道：
    “这么说……当我坐在这里喝酒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龙神集团的负债率都在上升之中？！”
    克丽丝蒂娜微微直起身来，酒红色的眉毛微微收敛，怯声道：

 第141章 十八 舍沙

    克丽丝蒂娜所说的，我自然也清楚，但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罗宾教授会突然前去寻找这迷一般神秘的钻石谷。
    “可是为什么罗宾教授突然想去寻找那无人知晓的钻石谷？”我纳闷道，“那个找到他的势力是什么势力，调查了吗？”
    克丽丝蒂娜颔首，灵活纤细的指尖飞快闪动，利用全息投影系统调查处了一份ppt专题报告，道：
    “查到了，是一个叫八部众的组织。据传他们手里有烛九阴和另外一只神兽，也就是万蛇之王舍沙的生物芯片，如果他们得到了娜戈的动力炉，就有可能复活神兽，而且……可能是两只。”
    我一屁股坐回到了沙发上，单手扶着额头。
    八部众。
    这个名字我太熟悉不过了，当初暗中帮助尤蒙冈多家族，导致尤蒙冈多家族全灭的势力，就是八部众。在南海的屠神计划和尼德霍格的复苏计划中，都有他们的身影。
    我甚至知道，如果不是八部众唆使尤蒙冈多家族复活尼德霍格，薇薇也不会死。
    八部众，甚至可以说是万恶之首，几次神兽复活的根源。
    而且，烛九阴的生物芯片现在也在他们的手里。娜戈是所有神兽中唯一拥有两个动力炉的存在，是生命力最强大的龙帝，而神兽舍沙除了龙骨列车的遗骸之外，它的生物芯片和动力炉也都至今下落不明。
    如果……舍沙的动力炉、生物芯片和烛九阴的生物芯片都在八部众的手里，然后他们又得到了娜戈留下来的另外一个动力炉的话，他们，恐怕就真的相当于获得了两只神兽。
    而且更可怕的是，其中一只神兽还可能会是烛九阴大脑和娜戈的动力炉结合混合体，融合怪物般的诡异存在。这样的场景，单单是让人想象一下，　就不寒而栗。没想到八部众出手这么迅速，在尼德霍格和烛九阴失败后，这么快就开始寻找下一只神兽了。
    矮子摩拳擦掌道：
    “八部众，原来是这茬，这个臭名昭著的组织我也早有耳闻了。他们居然还想复活舍沙？印度教派众多又混乱，传说中，娜戈是佛教中守护佛祖的龙王集合后的统称，而舍沙是印度教中的第一蛇王，在《往世书》记载里有‘无限之舍沙’的称号，娜戈和舍沙，可以说是一个是女皇，一个是帝王啊……话说回来，既然罗宾教授去找钻石谷了，那他现在肯定在钻石谷或者去那里的路上，只要我们也找到钻石谷，不就能碰头了吗？克丽丝蒂娜小姐啊，你们的调查团这么牛逼，有关于钻石谷的下落吗？”
    克丽丝蒂娜有些遗憾地道：
    “抱歉，陈先生，目前我们没有找到钻石谷的具体地址。但是据说，想要找到钻石谷，需要破解谜题。钻石谷谜题，在历史上也是罕有人破解。”
    听到谜题，矮子顿时亢奋起来了，他双目放光地道：
    “谜题？什么谜题，哥哥我最喜欢破解谜题了，神鹰的谜题都是我破解的。这次找钻石谷还要破解谜题？”
    克丽丝蒂娜苦笑着道：
    “我知道陈先生你是破解古代密码的高手，不过这一次的密码，你也不一定能够破解哦。因为历史上找到钻石谷的人也是寥寥无几啊。历史上，西元前三百五十年的印度战役中，亚历山大大帝曾找到过钻石谷。还有辛巴达神话里的航海家辛巴达，赛普鲁思的康士坦亚主教和马可波罗等几人到达过钻石谷。而且他们都没有留下多少关于钻石谷具体位置的记载。因为钻石谷就是个虚无缥缈的存在。找到那个地方，首先必须要瓦史斯瓦科伊镇的命运之树叶的引导，破解命运之叶的谜题才能找到关于钻石谷的具体信息。之后，还要破解这些信息中的谜题，才能找到钻石谷。”
    猫三昧顿时兴奋起来，她拍打着小手，道：
    “听起来好有意思啊。是什么谜题呢？”
    克丽丝蒂娜也是优雅地一笑，酒红色的嘴唇散发着蜜色的光泽：
    “其实我对这个也很感兴趣，不过我只知道第一个关于命运之叶谜题的信息，这个谜题其实只有一句偈语：‘你一直拥有却永远无法理解的东西。’据说这个谜题只有佛教中领悟了‘自性’，破了‘我执’的大师才能破解，非常高深，一般人根本无法理解。”
    我抚摸着雕工精美的沙发扶手，细细品咂着克丽丝蒂娜的话语：
    “‘你一直拥有却永远无法理解的东西’？那是什么？空气吗？还是家里的德文字典？这跟命运树叶有关？”
    矮子也是在胸前比划着，一脸懵然地道：
    “也是，要说无法理解的东西，那也太多了啊。美女的心思我就了解不了啊……可是我没有美女啊。至于飞晖，你身边美女太多了，还怎么解。”说着，矮子贼兮兮的眼神又开始打量起我的一众助理，没有狐仙儿在，这矮子的眼睛也是肆无忌惮了起来。
    “百阅哥你别乱牵红线，免得被人误会。”我赶忙道。
    我轻咳一声，道：
    “不管怎么样，去看看就说不定有消息了嘛。罗宾教授在找钻石谷，那么他应该也去过瓦史斯瓦科伊镇。”
    我转身，接过了克丽丝蒂娜递交给我的地产项目和太赫兹波设备开发合同上签了字，盖了私章后递还给了她。然后问一旁的公务秘书，道：

 第142章 十九 孤独

    莉莉骇然地凝视着我，一双美目里写满了惊恐，她缩着手，手腕朝外护在面前，很快低下头不敢看我。
    而我则是死死盯着她。
    “警告，龙先生，五老会温馨提醒您，您的肾上腺激素分泌量飙升，血压和血糖数值都接近阈值，我们确定您的情绪正处于不稳定状态，请及时调整您的情绪。可以尝试数阿拉伯数字或者户外散步……”我手腕上实时监控我身体数据的电子腕表里传出了一道叫小冰的人工智能系统的提示声。
    “fcuk！”我啐了一口，恨恨地一甩礼服，愤然起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多媒体室外离去。
    我快步出了别墅，穿过了私人游泳池，一路上门卫和女佣们纷纷向我躬身问候，但我却不管不顾。
    一直穿过了私人高尔夫球场前的草坪来到了依山环湖的私人御兽苑内养育着还没到孵化期的妖兽水池前，我才一脚把一块铺地的鸡血石踢入了湖中，泛起层层涟漪。
    身后传来沙沙的草叶声，我没有回头，只是望着如同石墨般黑亮的湖面生着闷气。
    “瞳瞳，粑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轻轻地说。
    “飞晖，你……不要紧吧？”身后传来的是一道和我预想不同的清冷冷又悦耳灵动的声音，我怵然回头，却看到一身白衣翩跹的鹤乙灵正站在我的面前，精致的饰羽高跟靴沾了不少的水渍，她那灵秀动人的黑溜溜的星眸正凝定地看着我，手里取出了一块镶金边的手绢，顺手擦了擦我衣领上溅到的粘稠酒液。
    “是你啊，乙灵。”我看着鹤乙灵擦着我立领的素洁的手，有些抑郁地道。我真没想到是鹤乙灵追我出来，刚才还以为是雨瞳或者猫三昧。
    月光如水，照着鹤乙灵的白衣和那皎白如霜的脸蛋，我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心情不好？”鹤乙灵小心翼翼地问道，她抵着眉，视线悄然落在我的胸口。
    “嗯。”我握着拳，转过身，又一脚踹飞了一枚鸽子蛋大小的鸡血石，郁结地向后反伸了我的右手手臂，让我手腕上的电子腕表的表盘展示鹤乙灵看，“看到了吗？这是他们用来监视我的，只要我心情不好，或者看到美女啊什么的情绪有什么波动，五老会和云中国际的人都能立马知道。他们都恨不得我整天像个入定老僧似的心无杂念才好。”
    我苦闷地抱膝坐在了湖边，鹤乙灵也碎步走上前来，略一犹豫后，她也撩起了裙角，跟我靠边坐着。
    鹤乙灵微微莞尔，直视着我的眼睛，道：
    “那你现在这般看着我，他们也会知道吗？”
    我一怔，看着鹤乙灵近在眼前如同月盘般的美眸和那鲜柔如玫瑰的唇珠，心头的波澜微微荡漾，我急忙收回了视线，瞥向了一边，随口道：
    “不、不知道……他们很鬼的，有时候你看到一只秃了顶的哈士奇忍不住笑几声，他们都会以为你正在跟哪个美女约会。”
    鹤乙灵掩住了水红色的唇，忍俊不禁起来，我很少看到鹤乙灵露出这样的笑容，那一刻云破月出，月光倾洒在她的面颊上，在她脸上敷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膜，看得我觉得葡萄酒的醉意又上来了。
    “其实……你很后悔吧。”鹤乙灵和我一起直视着湖面上那荡漾着的圆月，细细地道，“我有明心术，能看出来。”
    我心弦一颤，看了鹤乙灵弧度优美的侧脸最后一眼，很快又收回了视线，点了点头。
    我胸有郁气地嘟着嘴，拔着湖边的鼠尾草，道：
    “算是吧。自从进了龙神集团以后，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关进了囚笼里似的。整天都有一双双眼睛看着我，心情好了被警告，心情不顺也会被警告，我被水呛一口都能上娱乐新闻头条。别人好像很乐意看到我的脑袋出现在报纸上，他们觉得很高兴，可是我自己却觉得自己越来越高兴不起来了……我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不像自己了。我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鹤乙灵捋着耳鬓的丝丝秀发，轻轻地道：
    “是吗。那也许只是你自己以为吧。至少在我看来，你的情绪和性格都和以前一样，都没有什么变化。不同的可能只是你身边的环境。”
    我苦笑着说：
    “也许吧。可我真的快乐不起来了。以前的时候，我过得很自在的，宅在家里打上几天游戏都没关系，或者不理发随便穿上件汗衫去外面街上随便溜达一圈，或者去老家钓钓鱼，都任我自己的想法来，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突然觉得玩游戏没什么意思了，以前我玩cf，想要黄金m4a1，想要雷神火麒麟啊什么的名枪，可是现在我不费力就能到手，以前玩lol，玩地下城，看着别人的皮肤和天空套装特别羡慕，可是现在我可以轻松就收齐所有的装备，只要充钱，基本什么游戏都能到冲榜，别的土豪和小弟都围着我说真牛逼，真厉害，土豪我好羡慕，可是我却再也没有当初那种拼命刷级、热血沸腾的感觉了……而且玩网游太激动，五老会那些人还会误以为我在杀人，人工智能系统会一个劲地警告我，特烦人的。”
    鹤乙灵抿着嘴，浅笑道：
    “孤独感，是吗？”

 第143章 二十 跨国组织

    可是一切已晚，一阵狂风吹过，薇薇那飘逸的乱发弥漫了我的眼，在飞舞的乱发中，我看到眼前的薇薇的脸变了，她脸部轮廓稍稍圆润了几分，带点娃娃脸的气质，眉梢变得更细长，眉弓弧度更弯曲，鼻尖的弧度变圆了几分，眼睛也由铜色转变成了黑色，而那一头咖啡色的长发，更是转瞬之间变成了死亡的黑色！
    仅仅是一刹那，眼前的薇薇就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女孩，一个看起来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小丫头。
    小丫头纯真的面孔上却浮现出了阴阴的笑容，带着一个单侧的酒窝。
    她细软白皙的双手挥到了前方，一柄土色的陶瓷制成锋利匕首赫然在她修长的右手之中吸收着月光，然后她双手合托，如莲托般涌掌部抵住刀柄，以电光火石的速度把匕首狠狠刺入了我的腹部，她极其用力，直至刀柄整齐没入我的腹中方才罢手，而她脸上的笑意更浓郁了。
    “龙飞晖先生，八部众前来向你问候。”
    冰冷扁平的尖锐感觉刺入了我的腹部，和我的肠道粘合在一起，我甚至还来不及伸出手抚摸腹部的匕首、走动几步，一种火焰灼烧般的感觉就如同毒蛇一般，开始沿着我肚脐中部开始向着四周蔓延，我的身体就像无数小型梅尔顿蚁在爬走一般，剧痛无比。鹤乙灵奔上前来，极力拉着我的手臂拼命后退，刺杀我的小女孩露出了胜利的喜悦，甚至还不及背后的狐仙儿有什么动作，她就纵身一跳，跳入了湖水之中，一条蓝黑色带斑纹的鱼尾在水面上掀翻起碎裂的水花，转瞬之间，那个丫头就已消失不见。
    “粑粑！”我听到了雨瞳的惨呼声，踉踉跄跄地仰起头，我看到雨瞳黑发飘动间，正面色焦急地朝我奔跑而来。鹤乙灵搀扶着我，我一步、一步地朝着雨瞳的方向走去，雨瞳看到我捂着腹部的手指缝里溢出了满满的鲜血，顿时就哭了起来，我的脸蠕动着，表面像是流体般起起伏伏，痉挛虬结，走到雨瞳面前时，我一只手搭住了雨瞳小小的肩膀，然后缓缓跪倒在草地上，麻痹、灼热和剧痛像是万千群蛇，把我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当我意识到匕首上有剧毒时，一切已晚，我已经栽倒在地，像是被推翻在地的僵硬塑像。
    天和地瞬间倾斜了90度，我最后能够看到的只是雨瞳和鹤乙灵那悲恸和急切的脸庞。
    我也就是沉入了毒液积成的汪洋大海，浸泡在这片毒海的最深处，起起落落，沉沉浮浮，一直不知道在噩梦中挣扎了多久，我才突然从这片毒海之中冒出了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新鲜空气。
    “粑粑！”雨瞳娇软的声音传来，然后我感到一双柔软温暖的手臂环住了我的脖颈，我惊骇地爬起身，才发现自己躺在我那宽敞的卧室里，身上盖的是厚厚的冰岛燕鸭绒被单。
    起身，我看到了卧室里围着一圈人，克丽丝蒂娜、ice、露西，爱丽丝……所有的助理、警卫长、厨娘、管家和女佣长都到了个齐全，而鹤乙灵、猫三昧和狐仙儿则站在房间比较靠角落的位置，跟凌子蟾还有矮子紧密地挨在一起。
    “怎么样，龙总？”秘书爱丽丝忧切地上前来，问我的情况。
    我下意识地从床上爬起来，一只手不住抚摸着腹部，却没有摸到预想之中的伤口或者绷带，我的腹部一片光滑平整，毫无疤痕。
    “我……我的伤怎么了？”我晕乎乎地问道。
    爱丽丝正色道：
    “龙总，您的私人医师已经给你诊断过了，也许是因为你是神兽神选者的关系，你的恢复能力很强，插进你腹部的陶瓷刀不过几分钟就被你的腹部肌肉推挤了出来，你血液里的肉毒杆菌毒素也被你的特殊水解酶分解了，那本来是世界上最强的神经毒素，但看来没有对你的身体造成永久性损伤。”
    我光着上身爬了起来，房间里温暖的空气钻进我的肺里，让我的精神振作了一些。我的身体恢复能力强？我看了一旁红着眼睛的雨瞳，在心里唏嘘。
    这不是我身体恢复能力的问题。雨瞳的真实身份可是神兽，在我昏过去之前，亏得雨瞳及时赶到了，有她在附近，我才能迅速恢复，不然等被禁在青铜树上的神鹰赶到，我早就死上几百遍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刺客是谁？”我喃喃地问道。
    爱丽丝道：
    “我们已经调查过了，那个女孩是和狐仙儿小姐一起混进来的，身份还不是很清楚，但是我们怀疑和八部众有关。她身上带了陶瓷刀，所以我们的检测器没有发现。她有幻视术，可以变成其他人脑海里的熟人，所以才接近了你。”
    “那她人呢？”我气急败坏地道。“抓到她了没有？”

 第144章 二十一 神兽搜索项目

    克丽丝蒂娜调出资料的光塑投影，道：
    “在龙总你昏过去的几小时里，我们的信息团队已经调查了全球所有关于八部众的一手资料。根据目前得到的资料，我们确定目前暴露在外的八部众成员并不是人类，而是灵兽。”
    灵兽。
    这两个字像是激光焊接器在我心口焦熔般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我当然知道灵兽对于天上世界的重要程度，几乎每一次灵兽的出现，都带着产业的兴衰和飞跃，在天上世界，一般只有超级家族才拥有一只灵兽，十二生肖家族甚至将灵兽视为珍宝，当初虎平潮要杀死猫三昧家里的灵兽时，猫家的族长几乎崩溃，可见灵兽对于天上世界各大家族的重要性。可是八部众，却是一个灵兽组成的组织，这样的组织，简直就是个金矿。如果里面有几百只、几千只、甚至几万只灵兽的话，那么哪怕是整个天上世界各大家族拥有的灵兽加起来，也难以企及。这样一对比，这八部众的势力可谓是汪洋大海般深藏不露、深不可测。
    我的脑海里朦朦胧胧浮现出了那个刺杀我的女孩跳入湖中的那一刹那的景象，我的确是看到了一条黑色的带鳍的鱼尾掀翻而出，溅起了数柱浪花，难道那个女孩也是一只灵兽吗？
    天上世界有一个很简单的换算公式，那就是从商业价值来说，一只灵兽持续开发的价值不亚于一个甚至多个大型核电厂。
    “啧啧啧，这可真是逆天了，你看看你看看，这个年代，连灵兽都开窍，开始要毁灭人类了？”矮子拍着手，道，“难不成这些灵兽是想着消灭人类建立妖兽帝国统治世界吗？”
    站在一旁的凌子蟾一脸漠然地道：
    “很有可能，不论是九头纪、五龙纪或者是之后的摄提纪或者合雒纪等等世纪，都是神兽和灵兽主宰的时代，那时候人类甚至还没有进入石器时代，地球上的霸主一直都是妖兽。如果妖兽想要恢复他们当初的辉煌，也不无可能。”
    “这么看来，这灵兽简直胆大包天，比法西斯胃口还大啊！正大光明闯进人家豪宅，还敢毫不掩饰地刺杀飞晖，简直不把人放在眼里！这是赤1裸裸的挑衅！”矮子揉捏着拳头，恨得牙痒地道，“现在算是清楚了。八部众一直想复苏神兽，靠神兽来一统世界恢复妖兽时代，对他们威胁最大的自然就是同样有神兽，还接连打败了烛九阴和尼德霍格的飞晖，所以他们就想刺杀飞晖减去一个心头大患！他娘的，用心险恶、居心叵测啊！”
    “估计八部众的人也是没想到龙总的生命力这么顽强吧。这次的刺杀，他们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但是最后还是失败了。”克丽丝蒂娜道。
    矮子愤慨的话语让我心有所悟，既然我能够杀死尼德霍格，经历两场大战依然不败，那么八部众的人应该是清楚我的身体实力的，可为什么他们还敢这么大胆登门刺杀我？难道他们就没有想到刺杀失败的可能么？
    一团疑云在我的心头升起，但是很快我的脑海里又云破月出了。
    “克丽丝蒂娜，地产拍卖行的订单是什么时候下来的？”
    克丽丝蒂娜不明所以地看着我，查询了一下业务资料后，道：
    “准确的说，是三天前的下午四点。”
    “太赫兹波搜索神兽项目也是在那之后吗？”
    “太赫兹波搜索神兽项目很早就开始准备了，但是最后的准备自检工序完毕只是在这周四，也就是两天前。”
    “把地产购置地图和太赫兹设备布置地图给我。”我让克丽丝蒂娜调出了龙神集团先前在全球各地拿下的大量地产的订单，这些订单已经定下，只是最后的付款还需要我这个交接人签名确认。
    克丽丝蒂娜道：“龙总，地图上的红点是我们怀疑有神兽巢穴的地区。”
    当我看到印度中部地区的戈尔康达地区有大量的太赫兹波扫描系统的布置点时，我心头的谜题霍然解开了。
    “我懂了，因为我们的全球神兽搜索项目提上日程了，所以八部众的人急了，他们并不是来刺杀我的，只是想让我受伤躺上一阵子，拖累我们寻找神兽的进度！”我把投影装置递还给克丽丝蒂娜，冷声道，“不能让八部众的人抢先，必须加快神兽搜索进度！如果有必要，就只有剿灭八部众了。”
    “不可。”狐仙儿突然开口道，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她的脸上，狐仙儿面色有些灰败而弱气地道：
    “……八部众的势力很强大，神兽搜索项目会找到的不单单是神兽的所在地……还会干扰其他妖兽和灵兽的栖息地，那等于向所有妖兽全面开战。你在发动战争，你……赢不了的。”
    我没想到这个时候狐仙儿居然会站出来阻止我，而且看她焦急怯脆的模样，似乎真的是在为我的生命安危担心。
    助理露西起身走到了狐仙儿的身旁，因笑道：

 第145章 二十二 命运之叶

    但是八部众的刺杀也带给了我一个好处，那就是以疗养休息为由，原先我排得极满的行程都有了取消和延后的借口。在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我一方面关注着全球神兽搜索项目，另一方面则是接受陆陆续续的记者采访，每天查看邮箱里上百封电子邮件，同时出席数十场短暂的电话会议。加拿大天上世界过会通过了《经济建设决议》，邀我以电话会议的形式出席，会上该国单列了“对于破坏国币、抑制国币价格、拒用国币或者埋藏先进和私运先进出口、运进假票和兽皮混淆国币信用的，必须以最严格的手段惩戒之”的经济议案。再之后我就一方面审阅验资报告、修改公司章程，一方面查看地产估值报告书，由克丽丝蒂娜讲解各种地产的估值给我听。她告诉我哪些地皮值得长线投资，哪些值得短期开发。
    事实上，因为德拉贡先生购买的地产实在太多，我基本都懒得去甄别每一块具体地皮的价值了，直接比较和拍卖会出价第二高的对手出价差距就可以值得答案。
    这种比较简单地评价土地是否有前景的直观标准就是比对手贵了多少，不管拍卖会上对手拍卖时出价多少，龙神集团最终始终高一口不算超太多的价买下，就说明这块地皮价值高，反之，如果和第二名差距较大，就说明价值不高。这是房地产行业的内部隐藏规则，对方的价格只要对方肯出就说明这个价格就是合理的，而我多花点钱就大不了我多做一次应酬，所以我的这个价格也是合理的。所以我永远都能拿到项目，而且是合理的价格。出于这种行业逻辑，我只需要看一下拍卖差价，就能知晓所有的地皮价值。
    另外一点就是因为龙神集团投资的一些较小型企业因为资不抵债，所以以强行用抵债的方式把地皮应送给龙神集团，这样我们就会莫名其妙多出不少地皮来，换句话来说连我们自己就是不想做房地产想做其他实业也是会莫名奇妙的进入房地产的。
    事实上，做房地产，很多时候开是没有足够的预期利润可以获得的，但是又必须要做，这是因为年终指标必须达成，而且，那些地产项目往往是一个集团多种产业线的配套集合，比如说想要赚运输的钱，你就得出资建造公路，你未必会直接靠收费站的收费赚钱，但是你可以提供其他产业的收入。
    这些种种的行内秘闻，都是只有长期做做房地产业的老手才能知道的，外人根本不可能沾闻。就像一般人不会知道浅滩填海的成本是20万一亩，折合一平米土地只有300元，这是非常低廉的代价，可以彻底摆脱楼板价的束缚，这也是龙神集团大量购置地产的负债率削减路子之一，只是回报周期比较长，反正我是不可能等到那时候再救薇薇的了。
    “龙神集团的各国子公司的股权分成一直是个麻烦的症结。在超国家超级集团时代，尤其是在土地市场，到处都是大鳄巨擘，动则上数百亿的价格让中小型企业已经没有竞拍的权利了，这些企业只有通过入股的方式生存，他们在产业开发链上有各自的核心竞争力，比如精装修能力出众，公关能力强悍、政商关系处理良好，或者设计能力和创新能力出色，这就像你们地上世界腾讯和微信的伴生关系……”克丽丝蒂娜和爱丽丝有空的时候会教导我不少运筹帷幄的知识，让我静下心来做功课，这对我来说真是比油煎还要痛苦的事。但是和我的学渣表现比起来，雨瞳却是一日千里，各种数据各种金融网的复杂关系她一点就通，一学就会，触类旁通、闻一知十，甚至还能举一反三，每每让我无地自容。
    “好了好了，蒂娜，这些东西你已经嘀咕一百遍了，我是执行总裁，不是管理总裁，这些事让你们的数学家团队去操心吧。我想问的是，罗宾教授联系上没有？”我看着像是印钞机一样孜孜不倦、源源不断、喋喋不休吐露着和资金挂钩的言语的克丽丝蒂娜问的。
    克丽丝蒂娜拢了拢她那酒红色的长发，媚然生风地道：
    “很抱歉，龙总，这件事你也已经嘀咕一百遍了，我的回答还是一样的：没有。”
    “那太赫兹波神兽搜寻项目呢？”我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道。
    “也一样，没有任何成果总，记得我提醒过您多次了，太赫兹波搜索神兽项目不是一个短期工程。”克丽丝蒂娜遗憾地摊了摊手，点了送花般的火红色眼睛里满是憾色。
    我懒洋洋地叹息一声，从办公桌上抬起头来，看着正对面的红木护墙板上的印度地图，从办公室上曲指夹起了一只鹤羽银针飞镖，手腕如蛇头般一甩，将飞镖投射而去，飞镖稳稳刺中了南亚地图的中部区域。
    “算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这样下去薇薇根本别想复活了。”我愁着脸看着手里的龙神集团月度负债报告单上又飙升了一个百分点的负债率，叹息道。“给我安排去印度东南部泰米尔纳德邦的飞机，我亲自去瓦史斯瓦科伊镇一趟。反正我的行程表最近挺空的。”
    克丽丝蒂娜垂眉道：“龙总，这件事你也提了几百遍了，我已经帮你向五老会申请了。他们的要求是，你可以出国，但是必须带上三个人。”
    “哪三个人？”我微微勾起了一根眉毛，胆战心惊地道。“不会是委员会那帮面瘫脸吧？”
    “不是，是狐仙儿小姐，鹤乙灵小姐和猫三昧小姐三人。”克丽丝蒂娜道，“狐仙儿小姐有定身术，可以帮助你在有危险情况下逃跑。鹤乙灵小姐有明心术，可以监控你的情绪变动情况，以免龙总你性情大发。猫三昧小姐有藏目术，可以提前发现暗杀者，保住你人身安全。”
    听到克丽丝蒂娜提出的条件，我长释了口气，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也蒸发了一大半。
    我睥睨着克丽丝蒂娜，笑骂道：

 第146章 二十三 迦楼罗

    晴空万里，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太阳坚定地照射着，把云层考得热浪滚滚，一阵南风刮来，从地上卷起一股热浪，火烧火燎地让人窒息，明明只是三月份，气温却堪比夏日。真是应了那句温室效应主宰下的地球，冬天过后即是夏的流言。
    “啧啧，小灰灰，居然有心找我们来旅游，难得啊。”赶到我家时，猫三昧挎着鲸鱼皮制作的号称世界上最柔软皮革的斜挎包，妙趣横生地道。她穿着淡色的牛仔衬衫搭配着黑色紧身热裤和帆布鞋，宽松的衬衫搭配瓢鞋衬托出硬朗、中性的感觉，比起以前花里花俏的打扮，这阵子猫三昧的打扮好像保守了很多。至少比起鹤乙灵的淡色露肩连衣裙、紧身皮裤和松糕鞋以及狐仙儿的露背白色长裙和鱼嘴高跟鞋要含蓄了不少。
    “哇塞，仙儿，你穿这露背装实在是太适合你了！仙儿，你真是越来越会打扮了，以前你穿得很保守的啊，现在变得这么外露，是不是为了勾引我啊？”反戴着棒球帽、穿着短袖卫衣的矮子见到狐仙儿那藏露参半的高腰线露背长裙下的曼妙身材，顿时春风又起。
    狐仙儿一甩她的单肩包，磕中矮子的下巴，把他打飞了出去，嗔道：
    “印度4月开始进入高温期，穿太厚是自找苦吃。”
    看到矮子垂头丧气的样子，穿着带蓝格子的无袖衬衫的凌子蟾肃目道：
    “这次我们主要是执行学院的任务，根据吉苏后人留下来的文献，找到当初给吉苏做占卜的女巫后人，搜寻可能破解神兽地图的罗宾教授的线索。同时保护飞晖的安全。我们并不是去旅游，希望大家牢记这一点。”
    “知道知道，但是花点时间清闲清闲也不会怎么样对吧？”矮子不以为意地道，“学院让我们打听罗宾教授的下落，可他们也没有说是向老头儿打听，还是向美女打听啊……仙儿我不是在说你，你是仙女，不是美女，美女怎么够跟你相提并论的！？”意识到狐仙儿冷目相对，矮子脖子一缩，急忙改口。
    为了转移狐仙儿冰冷的视线，矮子急忙改口看着我错愕地道：
    “飞晖，我服了u了，你背上这么大个行囊里装的是什么？你不会是带了一桶汽油想去把命运树叶给烧了烤鸡腿吧？”
    一旁迎送我们的露西语调幽怨地道：
    “我们也不知道龙总这包里藏着掖着的到底是什么，过去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里，龙总一直把这个行囊锁在保险箱里，晚上睡觉还抱在怀里一起，就跟抱着情人似的，不肯让人接近一步，我们问了，他也死活不说，我们想偷看，他还冲我们发火。哼。”
    “商业秘密，天机不可泄露啊。”我对着矮子等人眨眨眼，没有把龙蛋的事抖露出来。
    其实露西说的也不错，我的确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抱着玉帝的龙蛋一起进梦乡的，更不希望我的助理知道这事，所以除了雨瞳之外，我晚上睡觉都牢牢锁上门不让她们进入。我只是希望我的体温多少能够刺激玉帝孵化。最近几周来，我还是有几次感觉到了玉帝的龙蛋有过明显的颤抖，比起最初拿到龙蛋时，这种幅度似乎强了不少，我希望这是玉帝即将孵化的征兆。
    “粑粑，我穿成这样，好看吗？”身后传来雨瞳娇嫩的声音，我转头，看到了戴着一顶白色蕾丝边太阳帽，穿着三分袖的白色休闲短袖、搭配着扣着两圈腰带的黑色百褶裙和圆头女鞋的雨瞳正两手搭在帽顶上，拱成爱心形状调皮地看着我，双目如黑玛瑙般水亮，这一刻的雨瞳看起来，颇有几分小淑女的风范。只有我知道，雨瞳已经今非昔比，学习了两个月金融专业课程的她，已经能够把我们这次出行所需的预计费用都精确心算到分了。
    “好看啊，好看。”我一阵失神，笑笑道。
    “嗯，有点勉强诶。”雨瞳嘟起嘴，有些不高兴地道。
    “好看，很好看，超级好看，就像小公主一样！”我急忙竖起大拇指补上一句，雨瞳顿时眉开眼笑，转动小巧玲珑的身姿，在原地跳起了圆舞。
    “瞳瞳也真是越来越会打扮了哦。”猫三昧顶了顶我的肩头道，挤眉弄眼道，“小灰灰，做爸爸的感觉怎么样？呵哈哈……”说着猫三昧自己先忍不住咯咯大笑起来，也不知道是那句话戳中了她的笑点让她如此自嗨。
    在几乎如海浪般让我窒息的公务后，我难得有了偷闲的机会，我决定这次的印度之旅，我要能拖多久拖延多久，绝对不能太早回来重新回到这可怕的龙神集团的账本地狱之中。
    旅途在一片欢快的气氛之中开始，我们乘上了最新订购的波音787，沿着舷梯上机时，内部布置豪华的空间让人如同置身于16世纪欧洲皇室宫殿之内，在装有镜子的天花板的衬托下，房间本身的光线与辅助光结合在一起，高亮度的机体内部空间显得比实际更大，木艺的圆弧形天顶，镶金的如鲍鱼壳的卧室沙发、双蛋壳型的电视床和小型会议室内的会议桌独具一格，纯黑色天鹅绒沙发上镶有4822颗大小、颜色各异的施华洛世奇水晶。而因为有光学畸变，餐厅的弯角向着两侧扩散，像是黄金打造的天使展开翅膀。整座私人飞机的内饰可谓繁华奢靡到了极致。
    可是这架奢华到了极致的波音787－10梦幻客机，却在出发后仅仅十五分钟时，在一万一千米的高空时，突然遭到了印度神话中的妖兽金翅神鸟迦楼罗群的迎头撞击，这种世界上飞得最高的妖鸟，仅仅一次痛击，就把这艘造价6亿美元的金属艺术品撞成了万千碎片，金色的光影瞬间穿透了客机机头和机翼两侧的燃油箱，如穿甲弹构成的枪林弹雨击中钨钢般在机体光滑的金属躯体表面打出一排骇人的细密窟窿，在冲爆了散发着暖意的机舱指挥中心后，不到四十秒，客机就在空中彻底瓦解裂体。

 第147章 二十四 在云端

    矮子首先无法支撑恐怖的吸力，惨叫着飞旋着被强大的气流拉扯而出，接着是鹤乙灵、狐仙儿、猫三昧、凌子蟾，还有我跟雨瞳。
    我翻滚着在万米的高空之中画着几何曲线，嘴里甚至都发不出惨叫，但突然间，就像是一层口罩横在四周，阻挡了外界一般，疯狂涌动的气流吸扯力突然减弱了，与此同时，我感觉到脚下的空气就像是一双朝着天空托开的手一般，把我给托在了空中。
    我抬起头，看到雨瞳已经放开了我的手，她缓缓漂浮在半空中，两只小手张开，她的黑发上下飞舞着，周围流泻的高压空气像是受到她的牵引导流似的有了自我意识，纷纷把我和猫三昧、凌子蟾、狐仙儿、鹤乙灵撑托而起，缓缓漂浮在了半空中。
    “唔……好沉啊……粑粑我控制不住了！”
    雨瞳小眉颦蹙，脸颊上满是汗珠，她咬着银牙，吃力地控制气体流动好让我们漂浮在空中，但是这对于目前的她来说似乎有点太勉强了，仅仅支撑了十多秒后，我们的身体终于还是不受控制地断线向着下方坠落了下去，而且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恐怖的气流像是冰凉的海水包围了我。
    一直达到了重力和空气阻力平衡的极限坠落速度后，我们下坠的速度不再提高，我能够看到猫三昧和鹤乙灵以滑稽的姿势和我保持平行地飞舞在半空中，乱发舞动，裙角纷飞。
    可我还来不及定睛细看，我们就纷纷插进了下方的云层之中，像是撞到了什么比橡皮糖还要柔软的物质似的猛地下陷后又猛地弹起，之后又是猛地下陷，猛地弹起……如此循环了十多次后，我们才狼狈不堪地稳住了身子，趴在柔软而暖和的云层上，不再下坠。
    “哎哟妈呀……小爷我的脊椎骨都快断了……”矮子痛吟着从一朵朵白话般的云层之中探起头来，我也揉着酸痛不已的脖子缓缓爬起身，身上几百根骨头没有一跟不痛的。定下神来，我们才发现我们真的站在一片云层之上，蓝白色的云浪像是冻结的蓝烟，介于气体和液体之间，边缘朦胧模糊，透光性较好，但是不透光部分又像是无数起伏的小山丘陵，浪尖像千万个舔舐的舌头，云浪保持着浪花飞溅、汹涌澎湃的形态，就像是凝结了的云层变成的静态画。
    “这什么鬼地方啊？我们怎么站在云上，不会真是到了天堂吧？”我扭动着脖子，环顾四周后惊呼道。我走到了距离我最近的云层的边缘，只见云层的下方，是一道九弯十八曲的清澄、湍急的山溪，在我们下方下方数千米处急急奔腾。在那里，阳光还照射不到，河水闪着碧莹莹、蓝幽幽的光彩，而在犬牙交错、黝黑如铁的岩石间，又喷吐着雪白的乳浆一样的浪花。山溪有如一道七彩长虹，在水雾迷蒙的峭崖半中腰时隐时现。
    “看来我们是进了印度的天上世界。”凌子蟾有些急促的声音传来，我看到她搀扶着头发散乱的猫三昧蹒跚前来，猫三昧面色苍白，好像还没有从受惊的余韵中回过神来，
    鹤乙灵和狐仙儿从稍远处的地方走了过来，互相搀扶着，鹤乙灵走到我的近旁，向下鸟瞰了一眼，微微喘气，拂拭着额头上的汗珠，惊魂甫定地道：
    “应该是了。印度的天上国度须弥座非常与众不同，须弥座的大部分结构都是全碳气凝胶一样的发泡物质，非常柔软有韧性，印度天上国度的地表就是软的，还很有弹性。我们现在好像在一座从须弥座分离出来的小云陆上。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了。”
    “粑粑，对不起……我没支撑住，下次我会努力的。”雨瞳觍着脸走上前来，双手忸怩地插在裙腰处，哭丧的小脸上墨石大眼里的光彩显得有些失色。
    我心神略定，回头看着雨瞳自责的模样，顿时摸了摸她脑袋，不禁失笑道：
    “自责什么啊，你已经表现得很好了，要不是瞳瞳你把我们抓回来，说不定我早就被气流冲散到四面八方，和其他人一起摔成肉泥了。”
    鹤乙灵探出脑袋看着下方的溪水，望着明丽大湖中荡漾着的柔和涡纹，有些忧虑地道：
    “可是我们现在足足有几千米高，该怎么下去？”
    矮子怔怔地道：“有小福神和黑鸲在，我们可以联系龙神集团，让他们前来救援……”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等他们感到，这片气凝胶云都不知道飘到哪儿了。”猫三昧嚷嚷道。
    “大家别急啦。”雨瞳拍了拍手臂，道：“我有办法的，让我来试试看吧。”
    雨瞳所谓的办法无非就是应力操控，雨瞳一点一点把我们身下的气凝胶云层给切割出了一片，切割出来的云层面积要小很多，无法支撑我们所有人的重量，于是开始以缓慢的慢慢地下沉，而且雨瞳还通过对周围气流的操控让云层像是飞艇般缓缓横行移动。我们就像是乘坐筋斗云一般在天上横行无忌起来。
    “以前我从来不相信筋斗云，现在我可是信了。”我戏谑地道，“现在我们真是要乘坐筋斗云去天竺取经了。”
    “嘻嘻，小灰灰，以前我就很想来印度的天上世界玩玩了。龙骨列车、青铜树和印度的弹跳云可都是最有意思的天上景观。”猫三昧真是乐天派，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几分钟就忘记了我们才刚刚从生死险关中出来，然后像鲤鱼跃龙门似的和矮子在气垫床般的云层上蹦蹦跳跳泛翻着跟头，到最后连我也忍不住跟他们两个二傻跳了起来。
    正跃动着，背上突然传来了一阵颤抖声，我一怔，摸了摸背上鼓鼓的行囊，意识到那震动来自于我登山包里的龙蛋。
    就算在刚才最危险时刻我也是背着龙蛋没有让它掉落，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龙蛋里的玉帝受到了刺激而有了反应。
    看到我们蹦蹦跳跳，一旁的凌子蟾用随身携带的gps定位系统锁定了我们所在的地点，紧着眉毛道：
    “我们目前在和印度接壤的尼泊尔第二大城市博克拉的上空3000米处，看来我们必须在这一带迫降了。之后可以让龙神集团的专机前来接送。”
    从尼泊尔的上空往下眺望，我和雨瞳都发出了惊叹声，在我们的身下，是漂浮在雪峰峰顶的旗云，绚丽壮美，让人神往。层层云彩环绕着雪峰，这些向上气流形成的云雾如同飘扬的旗帜，它们忽而迎风招展，忽而如海浪汹涌澎湃，忽而如山峦起伏连绵，忽而如骏马奔腾驰骋，在旗云中，座座雪峰显得虚无缥缈、若隐若现，更加增添了神秘与圣洁的气息。

 第148章 二十五 异邦

    噗嗤。
    突然听到身后两阵风铃般的轻笑声，我和矮子同时面面相觑，转头一看，看到鹤乙灵和狐仙儿都在掩嘴乐笑，她们两人身上的服装也全都破碎了，长发散乱，插满了落叶草茎，原本雪白华丽的纱裙也都染上了淤泥，变成了泥浆色。
    但虽然脸上都是污泥，两人的笑容却是前所未有地灿烂。
    “嘿，仙儿你终于笑了！你终于笑了！你笑起来果然好美！”看到狐仙儿忍俊不禁露出笑容，矮子顿时张牙舞爪，如旗开得胜般发出惊天高呼。
    狐仙儿一僵，面色顿时又沉冷了下来。
    “你看错了。”狐仙儿立刻冷冷地说。
    “哦，是吗？飞晖，配合一下。”
    矮子顿时又拿起了一块磨盘大的石头，朝我另外一只脚砸了下来，痛得我哇哇大叫，手足乱颤，一屁股跌倒在地，哭得惨绝人寰。
    “卧槽，百阅哥，你疯了！”
    “对称产生美嘛，免得人家说这大脚板野人怎么一只脚大一只脚小，是吧？”矮子一本正经地道。“哎哟，飞晖你干嘛？”
    “丫的，老子杀了你！”我丢下背包，扑上前去，把矮子撞翻在地，在草地上嘶喊扭打，滚倒了一片草地。
    噗嗤。
    见到我和矮子的厮杀扭打，狐仙儿抿唇一阵蠕动，终于还是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
    我和矮子同时一僵，扭头看着闭目颤笑不已的狐仙儿，又一阵面面相觑，四目相对。
    “喂喂喂，快来看啊，侏儒野人和大脚板野人打起架来了！”
    “哪里是打架，那是野人在交1配！”
    “原来野人也有萝莉控啊……”
    “胡说，那分明是两个基佬啊！快拍快拍，明天准能上头条！”
    一片呐喊声传来，我和矮子同时转头，看到一大片新来的游客正隔着湖面，举着单反相机像是鸭子似的伸长了脑袋看我和矮子扭打的好戏。
    凌子蟾上前驱走了站在湖边半岛上看热闹的游客，当我们七个人在湖边洗了脸，像赶鸭子似的陆陆续续从旅游区离开时，我们俨然变成了一群非洲土著或者被押解的囚犯，路过的尼泊尔当地人因为长期被紫外线照射，也有皮肤黝黑如漆的，跟我们站在一块儿一对比，居然毫无违和感，简直亲如一家人。这让狐仙儿和鹤乙灵两位肤白貌美的大家闺秀深受打击，而走在大街上的猫三昧更是几乎抓狂地挥舞爪牙嚷嚷起来：
    “啊啊，受不了了啦，我要洗澡，这附近哪里有澡堂啊！”
    “先生小姐，你们要洗澡吗？”就在猫三昧快要发飙时，路边一名额头上点着红色的bindi，浑身裹着轻薄的紫色纱丽，牵着一头老山羊的中年妇女朝我们走来，用蹩脚的汉语问道。
    “要，要要！你会说汉语？太好了！”猫三昧如见救星一般冲上前，激动不已地抓住了那名妇女还染着羊粪的手，喜出望外地道。
    头发斑白的中年妇女笑道：
    “我叫ganga，是出生在尼泊尔的藏族人，会说藏语、尼泊尔语、印地语、不丹语，英语和汉语也会。”
    “好的好的，尴尬阿姨，赶紧带我们去澡堂吧！”猫三昧感动得就快哭出来了，我想如果用猫来比喻猫三昧的话，她一定是只波斯猫，不喜欢皮毛上沾一点污泥。
    但是妇女把我们带到澡堂时，我们再次震惊了。
    原来这所谓的澡堂就是一辆载着湖水的洒水车在空中到处洒水，然后抱着木盆瓦罐、肩上缠着破旧发黄的毛巾的尼泊尔人像是举办泼水节似的光着身子欢叫着任由湖水冲刷全身。而且更让人尴尬的是，这居然还是男女混浴，男男女女都脱下了汗衫和纱丽，毫无保留地展现着各自优美的身段，四处跳蹦迪，玩得起劲。
    刚才还玲珑跳脱冲锋陷阵的猫三昧顿时来了个急刹车，脸色如同被强塞了苦瓜般难看，而狐仙儿和鹤乙灵更是脸色青肿，羞愧难当。

 第149章 二十六 刺客

    我跟凌子蟾、矮子三人只是换上了普通的汗衫，南亚地区的人的着装完全不像中国人那么讲究，一年还分春夏秋冬四季服装，什么羽绒服、棉袄、秋装、春装、夏装那么多花样，他们这边一年四季基本就是汗衫t恤，所谓的高档名牌服饰在这里完全就是多余的累赘。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几乎看遍了山珍海味、名服豪车、香衣美酒，寻常地上人那些所谓的网上排名前十前百骗骗无知网名的小儿科奢侈品在我眼里已经成了过眼云烟，可是在这一刻，我的世界观却在迅速崩塌着，那跳动的舞女、摇曳的晚宴烛光、沁人心脾的香水，都在如潮水一般离我远去，而没有秤砣只能用石头充当的卖菜母女、路边卖的半生不熟的烤羊肉，空气中充斥着的咖喱、蔬菜、水果、狗屎、羊粪、汗液、花朵、破旧的砖墙、墙根下发呆的小狗混合的味道迅速变得无比鲜活和真切起来，短短几个小时，我突然感觉自己仿佛脱胎换骨了，整个世界都变得无比充实。
    一瞬间，我竟找回了我自己。
    那是一种很难言说的感觉，存在于每一颗漂浮在空气里的尘埃之中。无论是小广场上喧嚣的脚踏车、卖鲜花的小贩，还是放学回家在夕阳里穿过矮墙下的门洞的小孩，佛堂里的铃声和礼佛归来的人头上的花朵，都有种让人刹那千年的幻觉。
    猫三昧还兴致冲冲地带了我们去坐了一回附近的摩天轮，没想到这边的破摩天轮居然还是柴油机发动的，而且还是挂档的，速度堪比过山车！几轮下来我和雨瞳都已经是熏熏然不亚于灌了一肚子黄酒，胃里倒海翻江般难受。但比起敢爬到海盗船桅杆上的尼泊尔小孩，我们似乎还差了几个档次。
    尼泊尔的一切都超级便宜，而且汇率稳定的人民币最近在这里很受欢迎，大花菜3块钱一颗，拖鞋7块钱一双，纱丽才不过80元人民币。
    凌子蟾订了一间据说是本地最豪华的皇家客栈，名字威武霸气，实际上住起来也是非常威武霸气，一个晚上一间房，500卢比，也就是40人民币不到。客栈的古雕花窗的确有意境，然而客栈里却连空调都没有，灼热逼人，而且吃的只有咖喱角和达巴。达巴是尼泊尔唯一的菜，说白了就是炖土豆、绿豆汤和一些剁碎的蔬菜米饭混合物。想吃大餐？不好意思，本地经济就这个水平，你有再多钱也不顶用，想换口味自己去店里买姜葱鸭、披萨和啤酒吧。
    早在出事后没多久时，克丽丝蒂娜等助理、公司财务总监和我私人飞机指挥室的指挥团队就联系上了我，在确认我们安然无恙到达博克拉后，指挥长差点没高兴地晕厥过去，龙神集团那边表示让我想办法在博克拉呆几个小时，他们正在紧急联系尼泊尔政府和博克拉本地的警察封锁修改当地的机场班次，等他们用侦察机调查清楚博克拉到龙神集团机场的航线上方没有任何埋伏后，他们会立刻派出专机前来接送我，在那之前的几个小时，需要我们自己度过，互相照应，确保自身安全。
    我倒也是乐得清闲，这几个小时的时间，我自然是和矮子还有凌子蟾喝着啤酒吃着小菜度过，一个晚上下来我们吃得最爽口的是水牛肉蒸饺，蒸饺是盛在用树叶压制的碗里的，蘸着咖喱酱放进嘴里的刹那，每个毛孔都会溢出水牛的鼻息。而尼泊尔的司机车技更是不亚于凌子蟾，让人叹为观止，在几乎只有车宽的巷道里还能高速前行、横冲直撞、肆无忌惮，简直是神乎其技。
    水牛肉蒸饺吃的是爽，但是没多久后肚子也是颠疼得舒爽，胃里像是塞进了海胆似的疼痛难忍，我跟矮子还有凌子蟾提着从小饭馆里买回的啤酒和姜葱鸭还有路边摊上买的冲锋衣和护膝打算回在旅店里打打牙祭时，满面红光的矮子昂首阔步，气昂昂地唱着雄壮嘹亮的军歌：“向前向前向前进啊，我们的队伍向太阳啊，脚踏着祖国的大地啊，背负着民族的希望啊，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正走过女生们的旅店房间时，却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娇滴滴又有些腼腆的女孩声音：
    “是……陈百阅吗……能进来一下么？”
    我、凌子蟾和矮子顿时停下了步子，面面相觑。
    “这……是仙儿的声音吧？我没听错吧？”矮子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地冲我们轻声问道，我和凌子蟾同时连连点头。
    “陈百阅，你在不在？门没锁，你能进来么？”狐仙儿的声音再次从房间里传来，显得羞涩而又有些急愤。
    天了噜，狐仙儿居然主动邀请矮子进她的房间？这简直就是自盘古开天辟和孙悟空大闹天宫地以来最翻天覆地的大事件。
    矮子当然顿时鼻孔冒气，酒劲也都消退了个干净，他挽起了袖子，理了理衣领，还双手抹上口水理了理自己乌黑发亮的乱发，咳嗽道：
    “正是在下，不知仙儿小姐有何要事？”
    “你……身边有其他人吗？”狐仙儿的声音断断续续，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立刻拉着凌子蟾退开了两步，然后冲着矮子挤眉弄眼，使劲摇了摇头。
    矮子咳嗽一声，如绅士般温文尔雅道：
    “今夜月圆花好，在下独身出来赏月，身旁并无他人，请问仙儿小姐可否愿意与我一同赏月观花？”
    “那太好了……我不知道尼泊尔人……上厕所不用手纸……乙灵和三昧带着雨瞳买衣服去了……你帮我带份手纸好吗？”
    语气里竟带着几分恳切与央求。

 第150章 二十七 奔逃

    咔嚓。
    说时迟那时快，我眼睛一定，女刺客握拳下雪亮的匕刃突然如同折射的光线般从中间齐平爆裂成了两半，仅留下她手里的小半截匕柄更是水波般一阵荡漾，如同被揉捏的纸团一般极速蠕动褶皱，变得曲曲折折、极不规则，最后敲打到我额头上的并不是女刺客手里的匕首，而是女刺客那结结实实的小粉拳。
    女刺客惊呼一声，而我则是迅速地弓起了膝，狠狠地朝着她的小腹顶了过去，没想到她也正好支起小腿想要后跳而走，我的膝盖不慎一顶，竟顶到了她的跨中！
    女刺客立时娇喝了一声，像是触电般捂着胯部我的身上猫跳开去，双脚稳稳落地，在大理石地板上腾腾腾几次弹跳后退，一只粉手捂着黑色的紧身热裤中央，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既急又气地嗔视着我，
    “流氓！”刺客女孩羞赧地用生硬的汉语啐骂了一句，然后后腰一弯，双臂甩过头顶，长发冲起间，她向后一个鹞子翻身，双腿爆发出的惊人弹跳力带着她直接撞破了房间的古雕花窗玻璃，如同一尾躲进珊瑚夹缝中的游鱼般坠向了下方的灌木丛，消失在了隐蔽黑暗的酒店后庭密林之中。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兔起鹘落、电光火石之间，从我发现女刺客到她逃跑，整个过程不过数秒的时间而已。
    “粑粑！”
    “灰灰，你怎么样？”猫三昧的声音传来，她细步跑进了房间，雨瞳随后跟入，按亮灯光打量着我，这时候矮子才悠悠醒来。
    “怎么了怎么了？”矮子左顾右盼地惊起，双眼朦胧，鼻尖上还挂着鼻涕泡。“这是怎么了？”
    我翻身下床，甩了甩手臂，冲到了窗边上，向下眺望，只见下方漆黑一片，旅店下方的道路旁的路灯都碎裂了，没有一点灯光，根本无从寻觅那位女刺客的身影。
    “大爷的，被她跑了……”我咬牙切齿地道。刚才还真是千钧一发，如果不是我及时用了雨瞳的应力操控把刺客的匕首强行拧断，恐怕我现在已经被那柄匕首刺穿脑仁了。
    “贼？还是刺客？”矮子算是缓过神来，一拍双手，蹬蹬蹬蹬跑到我的边上踮起脚跟脑袋尖钻出窗框眺望着下方的暗黑世界。
    “刺客。上次刺杀我的那个。”我喘着气道。
    “又是她？这简直就是千里寻夫，阴魂不散啊。”矮子愤慨道。“八部众的人怎么知道咱们在这儿的？”
    凌子蟾裹着一件冲锋衣赤着脚上前来，面目严峻地道：
    “可能是他们的迦楼罗没有找到我们的尸体，所以找到了这里来。或者他们窃听了我们的通讯网络。”
    “我刚才睡觉的时候朦朦胧胧感觉有人在房间外偷窥小灰灰你们的房间，所以就和雨瞳追了出来。没想到你们房间的门打开了，那个刺客正想对你们动手。”猫三昧在我后方道。
    狐仙儿正站在房间的门口，面目凝重地看着房间里破碎的窗框和满地的碎片。
    狐仙儿看到我，还有猫三昧等人，神色无比凝重。
    “乙灵呢？她没事吧？”我转头看着狐仙儿问道。
    “她没事，睡熟了。”狐仙儿简单地回答道。就在下一刻，站在窗边的矮子突然尖利地起了来：
    “快趴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们听到矮子的呼喊声蹲身而下时，破碎的窗框再次炸开了，玻璃纷飞中，一道道金光如刀的弧状物体纷纷扬扬地砸进了房间之中，宛若一发发的穿甲弹，恐怖的冲击力直接把墙板撞出了一个个窟窿，金色的物体盲目地在房间里横冲直撞，把房间内的一切木制家具都撞得木屑纷飞，房间内的衣柜、画框、灯泡、写字桌一律碎裂爆破，变得残缺不堪。
    一道金色的物体在我的脚边扑打着翅膀挣扎着，我定睛一看，那是一只秃头的金翅大鸟，利嘴一波两折，如同闪电霹雳，双翅收敛时大小相当于曲棍球棍，正是之前撞击波音787－9的迦楼罗。
    这些鸟的翅膀羽毛坚硬如金属，却又非常轻薄锋利，当这些鸟收敛起翅膀缩起颈首在半空中顺着气流全力冲刺时，其威力简直堪比炮弹。

 第151章 二十八 猜疑

    很快我们冲出了马路路栏，不沿着主干道出了城市，弯弯曲曲的路在翠苏里河谷中延伸，峡谷里，是莽莽苍苍的森林和浩荡向西流的翠苏里河，这是一条博克拉到其它几个城市的公路，是两车道的沥青公路，相当于国内的二级公路，疯狂的牦牛一直冲进了二级公路，而我和凌子蟾的牦牛更是失控冲入了峡谷下坡的原始森林才停下。
    我和凌子蟾几乎是翻滚着从牦牛背上摔在河谷边潮腻的草地里，　然后迅速爬起身躲在峡谷正下方的一处凹坑里躲避迦楼罗大军的搜查。
    “子蟾哥，这些迦楼罗也太难缠了吧？这么黑的晚上还追我追得这么紧，难道都有红外线定位装置吗？”我捂着腰站起身来，吃疼地道。
    “不清楚。”凌子蟾和我并着脑袋靠在凹穴里，道，“对迦楼罗这种妖兽我所知不多。从几次袭击来看，迦楼罗更像是横冲直撞的无头苍蝇，并没有太高的智慧……真是奇怪。”
    “奇怪什么？”我小声问道。
    凌子蟾探出脑袋，仰起下巴望着盘旋在天空上迟迟不下的迦楼罗，皱眉迟疑地道：
    “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和猫三昧他们走散了之后，迦楼罗也停止了对我们的袭击？”
    “难道迦楼罗的目标不是我，而是猫姐他们？”我惊愕地道。
    “不是……”凌子蟾摇摇头，“迦楼罗的目标肯定是你。但是，也许它们定位，靠的是我们俩之外的某个人。是三昧、陈百阅、狐仙儿、鹤乙灵和雨瞳之中的某个人。也许他们身上被装了跟踪器，也有可能……他们之中有人出卖了我们。”
    我身体一颤，大惊失色，连连摇手，压低了嗓子道：
    “子蟾哥，你可别吓唬我。猫姐他们怎么可能出卖我呢？他们一路来不都是和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吗？”
    凌子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沉默了一阵，道：
    “不好说……但是三昧他们今天都换了衣服，被人装跟踪器的可能性不高。龙神集团的通讯网络应该也早就在飞机失事后就自检过了，八部众的人入侵有着顶尖通讯技术的龙神集团的可能性不高……只有可能，是某个人把飞晖你的情报告诉了八部众的人。”
    凌子蟾的分析令我心头大怵，像是万千尖刀在我的心口切割一般，特不是滋味。我心慌道：
    “子蟾哥，你可别吓唬我。百阅哥、猫姐、乙灵和仙儿学姐他们可都是跟我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人。哪一个也不至于背叛我啊。百阅哥、猫姐和雨瞳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乙灵和仙儿学姐……乙灵当初在南海还救过我呢，仙儿学姐也在青铜树的时候帮过我，她们都不可能是内奸的。”
    凌子蟾锁着眉，也是迟疑地道：
    “我也这么认为。但是今晚入房睡觉前，我仔细检查过房门和窗户，窗户和房门都是内部关闭的，照理不可能被刺客打开，逃出房间前，我还顺便检查了一下门锁，也没有被撬开的痕迹，除非刺客拿到了三昧他们那边的备用钥匙……”
    被凌子蟾一提，我却是吓出了一斤汗，但很快我摇头矢口否认道：
    “子蟾哥，你疑心病也太重了吧。酒店老板那里也有备用钥匙啊，又不是只有猫姐他们那边有……”但是这个道理我自己也不太说得过去，一般的刺客想要刺杀我，应该会破窗而入吧，毕竟那酒店的老窗户想要打开可不是什么难事，干嘛还大费周章去酒店老板那里偷钥匙？
    可是，我实在是无法接受，甚至都不愿去想我们之中可能有谁背叛我。矮子、猫三昧、雨瞳、鹤乙灵和狐仙儿都是一路陪我走过来的人，我们一伙人有泪有笑，去过南海，去过青铜树，和神兽面对面过，逃脱过无人机的追杀过，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来了，可谓是荣辱与共、心心相印的一帮人，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的感情算是无比坚实的。
    凌子蟾脸色阴云密布，沉声道：
    “不管我的分析正不正确，我们来做个实验就能知道答案了。”
    语毕，凌子蟾就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威图手机，拨通了猫三昧的电话，确认他们已经安全跑到了另外一条公路后，凌子蟾撒谎道：
    “我和飞晖都很安全，我们现在租了一辆小电驴，正在去费瓦湖的路上。我们在白天洗澡的地方会和。”
    结束通讯后，凌子蟾立刻用手指抵住唇峰，冲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噤声屏气。然后我们都同时仰颈抬头望着在我们上方如无头苍蝇般扑打羽翼不住盘旋的迦楼罗。
    凌子蟾的预言居然真的成真了，在我们头顶上方盘宣不断的迦楼罗大军，居然真的就像是受到了无线电操控的玩具飞机一般，扑打着翼翅，调转了鸟头，急速朝着东方深黑浓稠的夜幕之中一头扎了进去。
    看到这一幕，我心胆俱寒。
    沉默……沉默……整个世界都好像沉默了……
    河谷的小道像一条蛇蜿蜒于一块田野与另一块田野之间，瞬间与瞬间连绵组合构成了一个狭窄绵长的地带。天上月的光一会儿照耀着凌子蟾，一会儿又照耀着我，我俩像是被跑车氙灯照亮的两个路边邮箱，明暗不定。我们轻淡的影子也随着云层的流动如达达主义的绘画一样分裂开来，一匹马会幻变成三匹马，五匹马……
    静穆良久后，凌子蟾抓着一根裸露着青筋的盘卧的老树根，在月光照亮的地面上写下了一行字：
    “你觉得，谁最有可能背叛我们？”
    亮闪闪的翠苏里河，流过谷壑，转弯流进了浓稠的夜色中。

 第152章 二十九 奸细

    穿着破烂不堪、浑身肮脏霉黄的短发尼泊尔女子自然是见钱眼开，她连连点头，用像是看着土豪似的眼神看着我们，画着复杂海娜纹身的手接过了钱，然后一股脑把身上的纱丽和kulta都脱了下来递给我们，只剩下一件单薄的内衣和胸衣挂在身上，露出凹凸有致的女性身体曲线。
    凌子蟾低头说了声谢谢，取过了纱丽，直接就扒下了我的t恤，然后胡乱缠绕在了我和他的身上，然后他居然还咬碎了手指皮用血在我们的额头上各点了朱点，顺便还用车上脏不垃圾也不知道是汽油还是柴油的黑色物质往他和我的脸上各抹了几抹，大变活人似的把我跟他都变成了尼泊尔女子，他居然还顺手抱过了一名女子怀里的婴儿。
    “停，停！男扮女装？……子蟾哥，你还是杀了我吧！”
    “别说话！”变成黑脸包公的凌子蟾蹙着眉，机警地朝我使了个眼色，然后利索地把我们换下来的汗衫揉成团硬生生塞进了我的纱丽下面，让我的肚子明显隆起，又拢了拢我的头巾，厉声道，“你现在是怀胎七个月的孕妇！你只要记住这一点！”
    看着凌子蟾雷厉风行的姿态，我狠狠咽了口口水。
    “那这位官人，哀家现在像一个孕妇吗？”我冲着凌子蟾抛了个媚眼，气若游丝地用娘娘腔的音调配合着柔曲游走的手臂道。
    凌子蟾瞅了我一眼，沉声道：
    “还不够，对不起了，配合一下，我对力道控制有信心。”
    说着，凌子蟾忽然亮起了右手，我心头一寒间，他已在我的脸上狠狠扇了两记耳光，顺便还给了我的眼睛一拳，把我打得鼻青脸肿，然后认真审视了我一番后，平静地道：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
    我差点没被一脸呆萌的凌子蟾给气晕过去，我勃然大怒地道：
    “差不多个毛啊，你见过有人殴打七个月孕妇的吗？子蟾哥你故意的吧！？”
    果不其然，当负责盘查我们车辆的交警检查我们的货车时，出示了几张逃犯的照片，一边和照片对比着一位位超载乘客的脸，一边凝肃地检查着，随着交警的目光扫过一位位载客，落到我和凌子蟾脸上时，我感觉自己恨不得跳出去自己认账算了，但是想到我和凌子蟾如果就这样穿着一身孕妇装被逮捕的话，恐怕下半辈子就毁了，于是就低着脑袋缩着脖子用头巾半遮住脸部，心里祈祷着这些交警眼睛长刺认不出我们。
    终于轮到我和凌子蟾了，两名交警见到我们都低着脑袋，果然心生怀疑，指着我们叽里呱啦叫了起来，示意我们摘下头巾，嗓门挺大，语气冷硬。
    “子蟾哥……怎么办啊……要不咱们先认栽了吧？”我偏转脑袋，小声问道。
    凌子蟾僵着脸，道：“你希望明天报纸上出现你穿孕妇装的照片吗？”
    我脸色一青，顿时哑口无言。
    “放心，还有planb。”凌子蟾轻声说道，下一刻，正仰头盯着我们脸的尼泊尔交警突然尖叫了起来，一大片流沙滚荡般的声响从我们的头顶上震荡而来，我抬起头，看到了一大片密匝匝的黄沙正如同一条游蛇般扭动而来，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那是一片黄蜂组成的云雾，数量恐怖的黄蜂从春甜的尼泊尔公路两侧的山间野壑里滚涌而出，铺天盖地地汇聚涌来！
    交警骇然转头，见到天上的恐怖蜂巢，顿时惊呼起来，一个个抱着脑袋撒腿就跑，而凌子蟾则是抓住了我的肩膀，肃声道：
    “趁现在，跑！”
    我心知是凌子蟾用引虫术引来了黄蜂，于是不多犹豫，纵身跳下了货车，头上裹着头巾和纱丽，混在人群里没命似的奔逃起来。
    黄蜂袭城之下，路过的行人纷纷尖叫避让、抱头蹲身、低头奔逃，根本无暇顾及到有两个孕妇打扮的汉人混入了城中。
    一路上我可算是品尝到了印度女人穿着纱丽的痛苦，穿着纱丽提着纱丽裙角简直就像民国女人的三寸金莲一样别扭痛苦，根本别想跑得动。更何况头上还顶着一枚硕大浑圆毒辣的烈日，跑了一段路，我感觉我身上的纱丽就像是锅盖一样把我的焖着，胸和腿都几乎被焖了熟透，皮肤像是在汗蒸室里被刚丢上炭炉的灼热水蒸汽吹拂一样滚烫痛苦。
    一路尘土飞扬，可算是顶着其丑无比的着装提着裙角赶到了和猫三昧他们约定好的见面的尼泊尔海关附近的公车站。
    车站里站的、坐的乘客人头攒拥，台两边阶上立的卧着的是一群顽童。那锣鼓就叮叮咣咣地闹台，似乎整个世界都要天翻地覆了。各类小吃趁机掰开，一个食摊上一盏马灯，花生，瓜子，糖果，咖喱酱，煎饼果子，卷烟，油茶，麻花，烧鸡，烤羊肉，长一声短一声叫卖不绝，沸反盈天。
    一夜颠簸，没有怎么阖眼，我和凌子蟾都是劳顿不堪、昏昏欲睡，索性就在人迹稀少的台阶边上低头打了一会儿瞌睡，朦朦胧胧中突然听到身后一阵轻疑声：
    “你们……是飞晖和子蟾？”
    我的手臂不由自主地痉挛般抽动了一下，抬起头我看到裹着白底黑斑长纱丽的狐仙儿正站在我的面前，弓着身看着我们，长长的纱丽和黑丝绸缎般的黑发落在后方，颦蹙的烟柳眉下，那双蒙着水雾的黑亮眼睛正带着几分疑虑跟不确定地看着我。

 第153章 三十 小丑

    我略略低下了头，心中百味杂陈，挣扎又纠结，很不是滋味，但是最后，我还是抬起了头来，一手抓住了狐仙儿抵在我胳膊上的冰凉滑腻的玉手，双目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一边挠着头，一边用一种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语气道：
    “仙儿学姐，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我好感动啊……对了，你是不是，一直有什么事瞒着我，没有告诉我？”说到后半段话时，我的表情已经冷了几分。“我没说错吧？”
    狐仙儿乌黑的头发垂落下来，白净的脸上，黑菩提般的眼睛神光居然黯淡了几分，被她长长的睫毛给遮住了。
    矮子一听，顿时面色大骇，像是小丑般跳了上来，气急败坏地拍着手道：
    “什么！？这、这这这是什么意思啊？飞晖，你给我老实交代，你跟仙儿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这事跟你没关，你滚。”
    狐仙儿顺手掐住了他的嘴脸，把矮子用力一推，推下了台阶，矮子菊花般簇着脸，一个不顺，没有站稳，居然倒下台阶一屁股摔在地上，差点没摔断老腰。狐仙儿却看也没有看矮子一眼，直起身来，黑发和纱丽一同落地，她直视着我的眼睛，眼神有些躲闪地幽幽道：
    “原来你知道了啊……”
    我的心口如同被开山斧披中了一般从中开裂了，出现了一条巨大的罅口，刺痛般的感觉灼烧着我的全身。
    我的脸上一阵痉挛抽搐，我死死盯着狐仙儿，颤着声道：
    “仙儿学姐，原来是真的，你真的……”
    “这到底怎么了啊？仙儿，这咋回事啊？怎么莫名其妙的，别吓唬我啊。仙儿，今天可是我生日，我还准备向你第一千零一次告白来着，你可别给我太大的惊喜啊！”矮子手舞足蹈地道。
    “那你可以放弃了，陈百阅。”狐仙儿直言拒绝了矮子的告白，冷声道，“我们之间是断然不可能的。我暗恋的人是飞晖，我……已经关注他很久了。”
    说着，狐仙儿黑发飘转，转过脸来，白净的脸庞上带着胭脂般的羞红。她的唇间散发着迷人的气息，她微微垂睑，抖颤睫毛上前来道：
    “飞晖……也许这有些突兀，但我的确是喜欢你。”
    仅仅是短短的一分钟，我所有的世界观都如同台风过境一般，所有旧有的观念，都被毫不留情地砸了个稀巴烂。
    说出的话就像是泼出的水，不可能再收回，狐仙儿平静地看着我，用既羞且娇的语气道：
    “我所言句句属实，自你屠杀烛九阴后，我便早已倾心于你，对你有意。只是一直不曾开口……实因羞于吐露心声。其实我族人都是极力支持我能争取到你的。”
    矮子费力地从石阶下抽出手，站起身来，腰半弓着，像是一只被人用乱棍抽打过的老瘦猫。
    听到狐仙儿直白的告白，矮子又双臂一抖，栽倒滚落下去，好不容易才翘起一个脑袋，道：
    “对了！我想起来了，今天是四月一日，愚人节，对不对？哈哈哈哈，仙儿你撒起谎来可真幽默……”
    莫说是我，就连鹤乙灵、猫三昧、雨瞳和凌子蟾的一双双眼睛都像是金鱼眼似的凸出在外，脸上的诡异古怪表情难以言说。
    鹤乙灵铁青着脸，听到矮子失去理智的话语，狐仙儿转头对鹤乙灵道：
    “乙灵，你会明心术，你可以检测一下，我现在到底有没有在撒谎。”说着，狐仙儿居然真是走到了鹤乙灵的面前，然后僵硬地站直了身体，缓缓闭上了眼，面对着鹤乙灵。
    面对狐仙儿的主动要求测试，鹤乙灵这才回过神来，目光清灵，瞳仁的焦点定在她的脸上，她贝齿轻咬着，却没有说反对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足足十数秒后，鹤乙灵的烟眉才缓缓收敛而起，眼神古怪地道：
    “没有……我没有感觉到你撒谎时应有的情绪反应，你说的……应该是真的。”
    鹤乙灵低下头，看了看狐仙儿恬静的脸庞，又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了脸去。
    听到鹤乙灵的回话，矮子像是突然结冰的雕塑，木愣愣地倒了下去，我甚至好像还听到了他躺在地上时发出的类似冰棍碰地的声音。
    “这……是不是剧本人设弄错了？”我受惊不浅地凝视着狐仙儿道。“仙儿学姐……这……嘿嘿，我的心脏有点接受不能啊。”
    但是狐仙儿的表情无比严肃认真，看不出一丁点戏弄的意思，而鹤乙灵也已经给了我一个无比标准的答案，鹤乙灵有明心术，她能够读取任何人的情绪，不可能有人在她的面前隐藏自己的心绪，既然连鹤乙灵也说了狐仙儿没有撒谎，那么狐仙儿所说的，自然也就假不了了。
    但是这一切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过突然，在此之前，在我心目中的最佳配对明明是猫三昧和凌子蟾，矮子和狐仙儿，虽然狐仙儿对矮子不理不睬，但是在我见过的狐仙儿的追求者之中，矮子绝对是最孜孜不倦、坚韧顽强的，而且我也只看到过狐仙儿被矮子逗笑过，哪怕以恋爱精神来配对，狐仙儿也该和矮子在一起……可是，现在什么都乱了。我的心里像是席卷着一场久久不息的风暴，并没有我当初面对薇薇时的那种心动和激动，更多的是唐突、惊诧和不知所措。
    狐仙儿面色恬然地看着我道：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我也深知你心中有中意的女子，但若你不介意有其他女子追求你，我愿意做那其中的一个。如果龙薇薇可以打动你，那么，我也能。也许……我们可以先试着交往……我们狐氏的女子，追求心怡的男子，从来都没有失败过。”
    “我……”我不知所措地看着狐仙儿如月盘般白皙洁净的脸庞，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于她，明明和她认识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可是在这一刻，我却再次觉得我好像是第一次见到她那般，身上云烟缭绕，罩着一层浓浓的面纱，我越是看，就越是看不真切。
    “仙儿。”矮子轻轻的声音从狐仙儿脑后传来，狐仙儿没有回身，只是清清冷冷地道。“什么事？”
    “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是吗？”矮子缓缓地、一步一个台阶地走上来，走到了我的面前，然后仰起头，平静地直视着身躯颀长挺傲的狐仙。“你对我从来也没有过一丁点想法，是吧？”
    狐仙儿目光下斜，眼里秋波闪烁，她开启朱唇，移开了直视矮子的目光，傲然地道：
    “不错。难道你还没有想通吗，陈百阅？”

 第154章 三十一 阿修罗

    说到这里，失魂落魄的矮子缓缓站起了身，他低着头，长长而乌黑散乱的刘海阴影遮住了他的脸，他像是一个背负着千钧重担的背夫，又像是个苍老的老人，双手插着裤袋，踽踽独行地朝着车站外走去。
    “我出去走走，你们都别跟来。我很快回来。”
    矮子留下了这句话后，就没有再管我们，独自一人走出了车站的大门。
    浓浓的歉疚之情在我的心里升腾而起，我握着拳头，咯吱咯吱地咬着牙，却无法想象再次面对矮子时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难道，我跟他的情分，也就真的走到这一步了吗？
    想到我之前几次和他出生入死，从南海闯到北欧，从天上闯到地下、同床共枕、举杯对饮的欢乐场景，我的鼻尖突然一阵说不出的酸楚，眼角更是一阵湿润。
    鹤乙灵走到了狐仙儿的面前，淡漠地道：
    “我看不透你的情绪，虽然你刚才没有撒谎。但是你对飞晖也没有正常恋爱男女的那种热切情感……更像是普通朋友的好感。”
    狐仙儿没有看鹤乙灵，而是低下头，细细地抚弄着她那血红色的指甲，轻飘飘地道：
    “是么。谁知道呢……”
    我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挖空了一般难受，凌子蟾拍着我的肩膀，我肩头上的小福神从一侧飞到了另外一侧，发出“咕油咕油”的轻轻叫唤声，飞舞在我的肩头，似乎在安慰着我。
    我苦笑着，转头看着睁大了眼睛打量着我的小福神，轻叹一声，道：
    “你这小家伙，在这种时候倒是很欢快嘛……”
    但是很快我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了，我的目光也突然凝停在了小福神圆滚滚的脸颊上，再也没有移开半分。
    不对。
    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突然在我的脖颈上爬动。
    这不是我的小福神！
    看着小福神那大眼睛里的陌生眼神，还有和那过往的毛发分布规则稍显不同的耳翅形状，我心头突然间云破月开，如遭雷劈！
    “谁？”我一把抓住了肩膀上的小福神，愤怒地咆哮了起来，“说，谁是你的主人？谁在那一头听我！？说！！”
    一阵清冷震颤、却又带着几分妩媚和妖娆的娇气女声忽然从小福神的嘴里发了出来，小福神可爱的脸上洋溢着与它表情不符的疯狂笑容：
    “终于发现了啊，大名鼎鼎的神选者，龙飞晖？”
    女子的声音细亮清悦，酥柔娇嗲，珠圆玉润，如在银盘上粒粒滚落的珍珠，其中带着三分的讥讽，四分的挑逗，还有三分的慵懒。
    单单是听到这名女子的声音，我的脑海里就能勾画出这样的一副图景：
    在温暖的花岗岩砌成的古老小屋内，潮热的壁炉篝火旁的铺着豹纹兽皮的酒红色真皮沙发上，一名有着修长滑嫩的黑丝美腿的女子正斜倚而睡，一头海藻般的黑丝蜿蜒流淌，一半如瀑般流泻在地上，还有一半如同万江并流般迤逦在沙发面上，垫在她曲线凹凸傲然的优美身躯下，女子素白的芊芊玉手里托着一只红酒杯，轻轻晃动着手指节，浓醇如血的红酒跌宕摇曳出芦笛般缠1绵哀伤的节奏，扑闪的火堆偶尔因颤栗而噼啵地发出哽咽，女子那光洁玉白的脸，就有一大半被曳动的火光照亮，如同敷上了一层明亮的光膜。如同铺展开的画卷般，火影黢黑，在火与影之间，在忽明忽暗的女子绝世脸庞上明动的双眸里，闪动着一个名叫优雅与妩媚的故事。
    而事实上，随着小福神的眼睛在我面前的墙壁上投射出斑影，我所看到的女子头像，居然与我听到她声音时脑海里产生的想象画面一般无二。
    女子有着一对佛珠般的匀润眼睛，从被火光照亮的面容来看，年纪约莫三十上下，但看那双老辣的眼睛，却怎么也不像是只有三十岁年纪的女人，面部轮廓带着点印度绝世美女的特征，但是雪白滑腻的肌肤却又带着东方女孩的特色。
    女子有着像是抹了血管里刚流出的新鲜血液版的猩色朱唇，1.7厘米长的睫毛上堆积着雪花般的白色睫毛膏，她的嘴角泛着荡漾的笑容，就像是她手中酒杯里波动着的水纹。
    “你是谁？”我盯着女子那朱色的嘴唇，冷声道。
    女子慵懒地横躺在沙发上，一手支颌，用一种优柔而雅气的声音浅笑道：
    “一个本该跟你做朋友，现在却只一心想杀了你的女人。曼珠沙华，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记住这个名字，然后去阿鼻地狱好好品咂吧。”
    叫曼珠沙华的女人脸上洋溢着阴阴的笑容，用一口还算流利的汉语说着意味不明的话。

 第155章 三十二 龙变

    这就是云中国际委员会对我的限制了。
    想要召唤神鹰，必须要经过所有监督我的成员国的全票许可才行，如果有一个成员国投了反对票，神鹰的出动就无效。这就像核1弹的发射系统一样，需要从总统到军区司令到国会层层高官的许可，是个层层审批的程序。
    越来越多的鬼蜮如同高山流水一般涌入了车站之中，密密麻麻的细长黑流在空中扭动着腰身，像是一条会不断分裂出脑袋的毒蛇。鬼蜮的身体就像磁流体一样，是可以变形的，它们可以变得如同螺丝钉一样尖细，也可以如同气球一般瞬间膨胀变大，也可以在球体状的表面长满海胆般的利刺，当一只红枣大小的鬼蜮附着在人的皮肤表面时，它会先把身体挤压成尖锐的细针，迅速刺入人皮肤之下，然后在人体之内突然充气膨胀成海胆，从人体皮肤表面冒出无数密集的细刺，把人从内向外扎成刺猬。
    凌子蟾展臂，做了个手势，拉了我一把，道：
    “后门！”
    我回望着车站内俨然已变成了人间地狱的骇人景象，深知鬼蜮是冲着我来的，我不能待在人流密集的地方让这些无辜人群受累，于是双步大开，蹬蹬蹬蹬如同连环炮一般在车站内狂奔起来，向着车站的一堵厚实的水泥墙冲了过去。
    “破！”就在即将撞上水泥墙时，我目光凝定，喊了一声，我前方的水泥墙表面瞬间扭曲、开裂，从中央向着两侧挤压裂开，墙缝两侧出现了隆起了褶皱，中间则出现了一道人高的裂口，我穿墙而过，冲着猫三昧他们挥了挥手，他们鱼贯而出，可就在我奔跳到车站侧后方停着淡蓝色巴士的道路上抬头一望时，去是满目惊骇，早晨晴日下的湛蓝色天空已然不见了，变成了铅云罗布的诡异模样，那狰狞的乌云在天空中幻化出万千形态，像羽毛，也像鱼尾，高高悬挂在天空中，而云层中突起的尖锥状云柱则是朝着车站所在的方向冲刷而来，那正是一片鬼蜮组成的风暴！
    路上的行人呆愕地抬起头，看着天空中奇特的鬼蜮大军，手中的便利袋和大白菜都掉落在了地上，牛羊鸡狗不安分地吠叫着，而在云层之中，突然钻出了一道道金灿灿的人形影子，一双双金色的羽翼仿若蝴蝶剪一般刺破云层，盘旋着飞舞而下，一片又一片的金色羽毛在空中飞旋舞蹈，上下浮动，像是前来收割战士首级的死亡天使。
    那是夹杂在鬼蜮大军之中的迦楼罗大军，而且，还不是我们之前见过的没头没脑横冲直撞的迦楼罗，这些迦楼罗一个个都长着和人类一般无二的面孔，这些金皮肤的人从腰椎处延伸出了金色的巨大翅膀，从动力学角度来说，腰椎处延伸出翅膀才是最符合力学上的动态平衡的。
    翅膀一展一拢，收束展开之间，盘旋在空中的人形灵兽就像是散发着金色光彩的十字架。
    人形的迦楼罗数量近乎上百，而为首的则是一名肌肉发达的金发男子，他头戴着黑色护目镜，光学玻璃表面映射着光珠，身上穿着绿色的防弹制服，手臂肌肉微微隆起，挂着蓝色纱布的腰际，垂着一条流苏，发达结实的胸口上缠绕着一条又一条的蜈蚣般转动的弹绳，上面挂满了银色的细密弹夹。
    在他的右手手之上，则是提着一管漆黑的手动型多管旋转机关枪，正是我在游戏里见到过无数次的加特林机枪。
    伸展着金色羽翼的鸟人们齐刷刷地向着下方的我们逼迫压来。我眼皮一颤，惊惧地看到天空中所有的鸟人纷纷抬起了手中的火神炮，动作整齐划一，将蜂窝一般密集的黑色炮口对准了地上的我们！
    “我的玄牝啊，移动单兵配备加特林，这后坐力都承受得住，怪胎啊……”我忍不住狂啸一声，但是迦楼罗大军已经飞舞到了我们的正上方，突突突突的仿佛能够钉入骨髓和灵魂的恐怖子弹流泻声中，射出的子弹交织形成的密集火网，已经如同滑动的红外射线般铺天盖地朝着我们所在的区域扫荡了下来，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狐仙儿，定身术！”凌子蟾拉着我缩退回了墙壁的裂口之中，但是车站的墙壁很快就被潮水一般的密集子弹击出了一串串透明葡萄一般的孔洞，好在有遮雨棚帮我们挡住了视线，几发子弹射得偏了一些，才没有直接击中我们。
    “太远了……没有飞行妖兽，我覆盖不到……”狐仙儿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失神落魄地道。
    凌子蟾压着我和雨瞳的胳膊到伏在车站踢脚线近旁，横眉竖目，咬紧牙关，火神炮的子弹就像是打桩机一样在车站的墙面上大片大片打洞，半米厚的墙面就像是被织布机的针头插过的真丝布料一般贯穿，布满了触目惊心的孔洞，混凝土的墙面被打得石粉飞溅，车站内候车室上的座位也被打成了残架败腿，地面上到处都是行李碎片和没有吃完的咖喱角。
    恐怖的黑色1鬼蜮潮流就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水般从墙面上的洞口内钻入，和本来就已经占据了车站的鬼蜮混合在一起。
    凌子蟾深吸一口气，腰部弓起，他猛地抬起右手臂，手掌平摊，冷目对准了诺大候车室内上方盘聚的鬼蜮军团。
    一刹那，就像是撞到了电网的飞蛾一般，所有的鬼蜮大军都静了下来，不再四处肆虐袭人。
    纷乱躁动的鬼蜮像是水银灯般悬停在了半空之中，那一刻，仿佛时间也跟着静止了。
    凌子蟾咬着牙，左手抓着右手手臂，就像是用手搅拌水泥一般，慢慢把手臂转动向了后方，恐怖的鬼蜮大军立时像是接收到了命令一般，跟随着凌子蟾的动作，死死地组成了结实的黑色铁墙，紧紧贴在墙壁上，弥补着破缺的洞口，同时阻止着其他同胞的进入，为车站内几位被逼到了墙角还来不及逃跑的老妪和顽童争取时间。
    墙面上蠕动起了一个个的黑色包子，那是被子弹打得膨胀起来的鬼蜮军团。
    但是鬼蜮的数量越来越多，迦楼罗军团也是步步逼近，火神炮喷射而出的子弹组成的洪流无坚不摧，鬼蜮大军能够支撑多久还未可知。
    凌子蟾转动手臂，让候车室内剩余的部分鬼蜮层层缠绕，汇聚在我们的头顶上，像是一把展开的黑色油伞一般笼罩着我们，然后高声呼道：
    “趁现在，走！”

 第156章 三十三 识破

    但是雨瞳的龙爪却并不狰狞可怖，恰恰相反，就像是穿戴上了一层外骨骼动力手套似的，那水蓝色繁复绚丽的鳞斑和无法解读的奇特符文般的棱形鳞纹点缀的和浪花般层层翻卷的角质鳞给人一种艺术品般的美感。
    生平第一次，雨瞳完全开启了她的限定域，所有倾泻如流的子弹都瞬间被她拦在了限定域之外，就连雨瞳自己都有些吃惊地看着自己大变样的手，而我更别提有多震惊了。
    狐仙儿也是睁大了眼，看着雨瞳身上出现的异变。
    “粑粑……”雨瞳喃喃地道。
    “瞳瞳，小心！”我回过神来，喝了一声，示意雨瞳小心。
    雨瞳的限定域把矮子、猫三昧、凌子蟾、鹤乙灵等人全都笼罩了进去，数十米的大厅顿时被雨瞳的限定域所隔离了，被雨瞳限定域外膜触碰到的物质瞬间就被烧熔了似的变成了充满金属光泽的球状凹面。
    子弹如流般倾吐而来，但是纷纷落在了雨瞳的限定域上，像是足球表面的斑点似的附着其上，却无一能够入内，能够进入限定域的只有鬼蜮和迦楼罗，妖兽和有妖术的捉妖师是可以进入神兽的限定域的，如蝗虫过境般的鬼蜮铺卷而来，而凌子蟾则及时陪着雨瞳，用引虫术操控着鬼蜮结成大网，笼罩在雨瞳的限定域外层，充当第二层保护罩。
    “子蟾，左边37度！”
    “子蟾，上方96度！”
    猫三昧和凌子蟾背靠背站着，目光四扫，用藏目术配合着凌子蟾，她能够及时感应到敌人的目光，所以能够及时指引凌子蟾用引虫术对敌方火力相对猛烈的区域加强防护。
    虽然我们这帮人平时神经大条显得逗比，但是关键时刻，都还是一帮有点战斗力的人物。鹤乙灵的能力能够在人海之中寻找敌人，狐仙儿能够定住敌人，而凌子蟾和猫三昧的配合简直就是百分百中的移动炮台。
    “仙儿，你、你居然为了救我甘愿以身犯险！太让我感动了！我要为你精尽人亡！”
    “滚。”
    涎皮赖脸的矮子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像是一只哈士奇一般从座椅下钻了出来，屁颠屁颠朝着狐仙儿跑来，却被狐仙儿一脚踹飞了出去。
    亏得矮子个子矮小能够躲在椅子底下，否则刚才那波鬼蜮说不定就把他给吞没了。
    地面上乒乒乓乓地响弹壳落地的清脆声，雨瞳贝齿紧咬，淡眉轻蹙，领着我们不住地前行，而我也是索性破罐子破摔，陪着雨瞳开启了限定域，一面用流体操控把一只只试图近我们身的迦楼罗凌空点爆，另一方面则是带着众人朝着车站外快步移动。
    “子蟾哥，你负责后方，其他人跟着我走！”我在枪林弹雨之中喊道。冲击力惊人的迦楼罗如同一发发炮弹般冲撞在地面之上，混凝土的地面瞬间开裂成一个个凹坑，飞溅的土灰石粉中，一只只球棒大小的迦楼罗脑袋着地插进了地面以下，以搞笑的姿势脑袋落地、屁股落外地抖着双腿。
    “喵喵咪的，这可不是玩接元宝游戏，别砸得这么狠啊……”我抽腿躲过了一只砸在距离我脚尖不足三寸处，脑袋钻进了地板拔不出来的迦楼罗，心里纳闷着。直嘀咕那个叫曼珠沙华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来头，到底跟我有什么宿怨，这般想置我于死地。
    “飞晖啊，你这瞳瞳到底什么来头啊，怎么连限定域都有，该不会是神兽的后代吧？”矮子嚷嚷道。
    “一言难尽，等我们逃出去再说啦！”我捉襟见肘地道。
    毕竟还是幼儿期，雨瞳的限定域远远无法和玉帝或者神鹰那能够绵延数公里的超级限定域相提并论，甚至就连让我飞起来都极为困难，我只能稳扎稳打，打消耗战，尽量护住猫三昧他们，然后等到迦楼罗武装大军的火神炮子弹耗尽后再伺机反杀。
    然而让我想不到的是，就在我们刚退出了车站时，一道金色和一道黑色的人影居然靠着凶猛的火力硬生生穿透了我和雨瞳的限定域，落在了我们身旁。
    落在我左手边的是一名金发连鬓结着小辫的男子，肌肉虬结壮实，腰部缠着流苏般的紫色饰巾，像是古典主义的绘画雕塑和现代绘画雕塑以迥异的造型语言糅合后作出的回答，那落到肩头的长发，让人联想到在草原烈风和峡谷日落中飘飞翻卷的野马的长鬃，那纤毫毕现的金毛弯曲和翘扬，显现出瞬间的速度之美。男子摘下了脸上的v字型护目镜，石岸般的眉弓下，是饿狼般的眼睛和尖翘挺拔的锥型鼻，不言之中自带威严。
    而在另一侧的则是一个全身都被黑色的动态甲胄覆盖了的高大人物，如山岳般矗立在旁，身上寒气凛凛，头上是覆面式的面罩，像是欧洲古代其实的头盔，他身体表面像是刺猬豪猪似的布满了倒刺和利钩，似乎稍微动一下擦到人好像都能带下一大块皮肉来。
    甲胄男子像是穿着一件外骨骼装甲似的，看得人心头发憷，这算是生物机甲的真人版吗？
    没想到这两人如此凶猛，居然冲破了鬼蜮的包围圈，杀入了限定域之中，两人的视线几乎同时落在了我的身上，见到我，那名穿着黑色甲胄的男子身上的甲胄突然散开了，变成了万千的鬼蜮，冲着我凶猛扑来。
    “破！”我大喊一声，眼前黑流般的鬼蜮大军瞬间炸裂，但是让我头皮发麻的是，这些鬼蜮互相之间居然如是有磁力吸引一般重新汇聚，破碎的躯体再次组合成了一只巨大的魔爪，瞬间把我给封在了内部，我感觉到我的手臂、双腿和胸口都有鬼蜮迅速钻了进来，钻入我体内的鬼蜮迅速张卡膨胀，我的身体表面像是仙人掌一样冒出尖锐的刺，一刹那，我感觉到我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如同被锋利的活动的利刃切割一般，瞬息间切割成了无数的碎片，每一只鬼蜮都在撕咬啃噬着我的皮肉和神经，同时在释放着恐怖的毒素，似乎要把我连着骨骼给活活咬噬而死。

 第157章 三十四 转站

    “抓住她！”金发男子的头上，一只金翅细羽的福金扑打着翅膀飞落而下，投射出了一张皓白洁净的女子脸庞，优雅中带着凶戾和柔媚妖娆气质的女子，赫然正是曼珠沙华，她那猩红色的嘴唇已经说明了她的身份，她用纯正口音的英文下达命令道：
    “不惜代价抓住娜迦！”
    我心头大惊，没想到八部众的人居然认出了雨瞳的身份，这真是大事不妙。八部众的人正在寻找钻石谷和娜迦，若是让他们认出了雨瞳的身份，那他们还不倾巢出动？
    我深知大事不妙，顶着全身上下的剧痛和断裂的手骨，朝着周围靠近的迦楼罗鸟人军团猛然一挥手臂，周围鸟人的身体纷纷爆炸，一团团的血雾带着肉块澎湃溅出。
    “子蟾哥，我们快跑！”
    凌子蟾也是干脆利落、当机立断，他抓紧了时机，操控着周围的鬼蜮冲向了甲胄男子，对他造成了干扰，然后迅速反手将改良的64式手枪插入了腰间，和矮子一起搀着我奋力奔逃起来，有雨瞳在我身边，我的身体各项机能都得到了强化，我的躯体和四肢的贯通伤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红枣大小的鬼蜮一粒一粒突破了我的皮肉，从我的体内掉落而出，然后趴在地上静止不动，向着雨瞳的背影伏身膜拜。
    这次偷袭，八部众带来的妖兽数量惊人，根本不是我们寥寥几人能够抗衡的，趁着雨瞳现在喝止住了八部众带来妖兽，矮子喊道：
    “仙儿，定身术啊！快！”
    狐仙儿从失魂落魄中回过神来，被矮子一催喝，她也是开启了定身术，定住了那位身披甲胄的男子和其他虎视眈眈的鸟人，事实上，在雨瞳的威压下，那些鸟人也是有所顾忌，并不敢上前来直接擒人，这就给我们制造了逃跑的契机。
    我的伤口在迅速愈合着，逃跑的速度也是愈来愈快，撞裂墙壁冲出车站候车室时，我心头一动，使用了流体操控的能力，直接把车站一侧的墙体和二层的地板炸裂了，大块的石板和大量夹杂着沙砾的混凝土轰然坍塌而下，埋没了还在候车室内被定身术定住来不及追出的迦楼罗军团。
    车站外的街道附近到处都是闲置着的汽车，车主也不知是逃命还是不幸受害落难了，凌子蟾直接带头冲进了一艘当地巴士之中，开始尝试发动巴士的发动机，而我们则是逐一跳入，然后死死地把巴士门关上。脏得分辨不出颜色的巴士内，椅子脏得像是从垃圾会场里拔出来的，食物残渣遍地都是，地上还有不少不明液体，环境无比恶劣，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却已经成了逃命的神驹，根本顾不上这些。
    “快快快，咱们快走！他们追过来了！”猫三昧面红气喘，急得直跺脚，忙着催促凌子蟾。凌子蟾运气不错，他挑选的巴士正好留着司机没有带走的车钥匙，他发动了汽车，气缸提供了动力，利用机械的连杠原理把巴士的车门统统锁死了。
    巴士很快启动，迅速地冲出了停车广场，然后靠着凌子蟾那非人类的驾驶技术在车道上疾驰起来。
    “粑粑，你怎么样？”雨瞳搀扶着我在前排座位坐下，关切地问我道。
    “没事……脑袋和心脏没爆，勉强还活着……”我提起了手臂，破裂的汗衫缺口下，　几分钟前还被刺了个对穿的皮肉已像是海绵一般弹了出来，恢复如初，在雨瞳的限定域内，只要我的意识和心脏这个动力炉还没有消失，我就不会死，只不过很痛就是了。
    反过来说，如果心脏坏了，我就不能恢复了，如果大脑废了，我说不定就是个植物人了。
    矮子和鹤乙灵对视了一眼，看着我身旁的雨瞳，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最后还是狐仙儿先试探着开了口：
    “飞晖，你的雨瞳……不是普通的灵兽，对吗？”
    我揉着虽然恢复却还隐隐作痛的皮肉，低下头道：
    “对不起，这件事我其实不想瞒着大家。林校长之前已经告诉我雨瞳的身份了，她是一只龙帝……是一只还没有成熟的神兽。还是印度神话里的龙王娜迦。”
    “妈的，你小子藏得够深啊，你是神兽专业养殖户吧？先是一只玉帝，之后又是一只神鹰，现在连雨瞳都成了神兽级的龙王了，你告诉我，你身上还有什么秘密？你背上这包可不是背了一两天了，什么东西这么沉，里面藏得不会又是一只神兽吧？”矮子龇牙咧嘴地拍着我背上的行囊道。
    我苦笑着，缄默不语。矮子猜得还真是够准，如果我行囊里的龙蛋能孵化出玉帝的话，我身上行囊里装着的还真是一只神兽。
    鹤乙灵双手搭着习惯，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犹豫了一下后，道：
    “如果你有什么瞒着我们，也是可以理解的。那不单单是为了保护你自己，还是为了保护我们，对吗？放心吧，我们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我深深地看了鹤乙灵一眼，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过现在看来……事情传出去，也是早晚的事了。一只神鹰就已经让云中国际那样了，要是雨瞳的身份再曝光……哎，想想脑袋都快炸了。”
    “难怪你会带着雨瞳到印度来，印度也算是她的故土，跟她有渊源吧。”猫三昧用新鲜的目光打量着雨瞳，用纤细的手指打理着雨瞳有些凌乱的发丝。
    矮子长吁短叹着，抱膝坐在座位上，瓮声瓮气地道：
    “这事先搁在一边，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不认识什么神兽娜戈，我是只知道有只叫雨瞳的小美人鱼儿，神兽不神兽还不是人定义的么，我不叫她神兽又怎么了，是吧？话说回来，这八部众还他娘的够疯的啊。居然敢正大光明带着妖兽进攻人类的居住地，这是公然对人类开战么？”
    鹤乙灵垂眉道：

 第158章 三十五 黑历史

    到了印度才真正觉得中国其实也没有市民们嘴里说的那么糟糕，最起码中国的城市街道还是有环卫大妈工作弄得挺干净的，而印度就不一样了。你问我为什么大街上到处都有牛和狗还有猴子在四处游走？不好意思，印度的道路从来都不是专门提供给人走的，这是人和牲畜共用的通道，而且不少路上走的猴子比人还多，一些餐厅门口甚至直接就坐着水牛，把出口大门都给霸占了，不让人进，简直比人还要霸道。
    但是当我们到达火车站，看到火车厢上那如挂钩挂腊肉般挂满了印度三哥们的壮观景象时，果断干脆地选择了放弃。一位穿着纱丽的印度女黄牛还想低价拉我们售票，看她低声下气一脸央求的模样，我还真的有点感到讶异，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发现我们天上人的身份了。
    凌子蟾道：
    “不用紧张，即便是现在，印度种姓制度也依然非常严格，在印度，基本上只要是白皮肤的国外旅客，身份就至少会被默认为刹帝利。”
    我瞅了瞅凌子蟾，又瞄了瞄身旁皮肤雪白的鹤乙灵、猫三昧和狐仙儿，顿时知道了这些当地印度人为何如此对我们低声下气了。
    凌子蟾还说，在印度，男尊女卑的现象还是比较严重，而且印度的男女都不怎么被允许私下约会谈恋爱，必须要征得父母的允许，这是为了避免不同地位门槛的男女走在一起。
    凌子蟾不愧是专业导游，走到哪儿都自动开启导游模式，敬业精神值得褒奖。
    因为没有来得及兑换尼泊尔卢比和印度卢比，人民币在印度用没有市场，猫三昧只好忍痛割爱把自己的一串足以建造一个大型球场的手串卖了个说出来都会掉泪的价格，然后流着眼泪吃着三轮车上买的十卢比的杧果沙冰和论斤卖的超级甜食狠狠发泄。
    因为打消了乘坐火车的念头，我们转念想偷一辆车私驾前往瓦拉纳西，一路上经过当地的寺庙，神经大条的我们还好了伤疤忘了疼地忍不住进去看了半天，但是看了半天，寺庙里除了看得人尴尬的色1情小雕塑真是什么都没有，从入口看到出口，矮子嘴里只喃喃重复着一句话：
    “我了个擦！好体位！”
    有狐仙儿在，在当地抢劫几辆私家车还真不是事，只不过出于道德讲究，一般来说我抢了车辆之后直接把我在龙神集团办公室的电话助理的号码留下给车的失主，让他日后向龙神集团以十倍价格所要赔偿。
    迦楼罗是世界上飞得最高的鸟，想要逃脱他们的侦察，我们的最佳选择就是跨邦逃亡，混入人流。
    只不过就在我们驾车驶出了戈勒克布尔时，雨瞳却是突然出现了状况。她突然双目失神地望着车窗外的如黛远山，用一种梦呓般的游离恍惚语气道：
    “粑粑，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
    艳阳高照，南亚地区的土地升腾着热气，雨瞳右手搂住了我的左肩，她穿着长及足踝的绣金蓝底纱丽，末端下摆披搭在左肩上，异国风情，之前那变成龙肢的布满鳞片的蓝色手臂早已恢复了原样，那表面的鳞片早就像是脱落的结痂般剥落了一路。
    印度是雨瞳的故土，这次我前来印度就是抱着雨瞳可能对她遗落的宝石有所感应的心态，现在她果真有所感应，我也是欣喜不已。
    “瞳瞳，你感觉到什么了？”我看出了雨瞳脸上的茫然，当即问道。
    雨瞳秀眉颦蹙，道：
    “有点熟悉的感觉啦……粑粑，我好像在梦里来过这个地方，大地的气息、空气的温度，还有地球的引力……山山水水，都有种熟悉的感觉……而且，我觉得在南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我一样……”
    我上上下下打量着雨瞳，看着她那窈窕不足，纤柔有余的腰肢，跟着她的节奏使劲嗅了嗅，道：
    “土地气息？瞳瞳你的小鼻子还真灵啊，我除了牛粪味还真没闻出什么来。而且地球引力你都感觉得到，？”
    万年老司机凌子蟾回首道：
    “地球是个球体，在不同的纬度，因为自转离心力不同，物体的重力也会有细微的不同，理论上妖兽是可以感觉到这种重力差异的。”
    “老司机就别多话了，看着前面，小心点开啦。我们的速度已经够慢了。”猫三昧拉扯着凌子蟾的耳朵催道。
    猫三昧的话真没错，我们的小吉普车走走停停，修车、加水，休息，联系总部，两百多公里的路程就已经跑了六个多小时了，这车简直就是驴车。沿着铁路线，我们倒是没有跑偏方向，但是之前走夜路时路上经过的村子连盏灯都没有，能弄到一张多油多脂肪多淀粉的印度薄饼充饥已经算是幸运的事了。
    “能感觉到具体位置吗？”我接着问雨瞳。
    雨瞳摇了摇头，撅着小嘴说：
    “只是感觉要往南一点……但是具体位置不清楚。”
    于是本想着靠雨瞳来寻找钻石谷的想法只好暂时搁浅，我们还是忙着赶路未上。龙神集团在印度北方邦的瓦拉纳西有分公司，之前我已经通过电话联系了印度子公司的董事长，让他们带好护卫前来迎接我们。

 第159章 三十六 乾闼婆

    “这简直就是不把生殖隔离放在眼里啊……”矮子惊呼道。
    “生殖隔离不是绝对的，驴和马生下来的骡子并不是不能繁衍后代，只是繁衍几率很低。而且最新基因进化论中的基因二次突变和外基因定向修改内基因的研究事实证明后天和极端环境改造生物自身基因是可能的。”凌子蟾重启吉普车，继续科普道。“大部分妖兽，尤其是灵兽更是有这样的能力。”
    鹤乙灵点点头，面色恬淡地道：
    “这我也有所耳闻，基因突变随机性假说认为物种基因突变是随机的，理论上说的话，一个物种有可能突然突变成另外一个物种，也可以在很多年后突变回来，而且这种突变的概率和生物分子的振荡周期还有量子跃迁也有关系。这也解决了达尔文进化论中找不到过度的中间物种的漏洞。”
    “学霸啊………都是学霸啊。”我只能叹着气看着几位男女学神的对话望洋兴叹。
    后来我多少了解了这所谓的基因二次进化是什么，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患了癌症的小孩，他的父母可能已经突变出了癌症基因，但是没有在父母那一代发作，那算是第一次突变，而将癌细胞遗传给了他之后，他的体内再进行一次突变的话，就会产生肿瘤，这就是二次突变。说到灵兽身上就是每一只灵兽既有变成人的隐性基因，也有变成兽的基因，代代相传，各占一半，就像个双黄蛋。如果二次突变变成兽就有生殖隔离没法给人类结合了，但如果属于人的隐性基因突变，灵兽就可以变成人和人类结合也可以没有生殖隔离，当然这种方式生育人类的概率依然很低就是了。所以可想而知，当初的天上人为了从灵兽身上采集所谓的高贵血统，曾经对灵兽进行怎样的凌辱和终身监禁，单单是稍加想象那悲惨的画面就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赶了一夜的路，第二天上午九点才赶到了瓦拉纳西，闷热的夜风吹拂了一个晚上，我感觉脖子、脸和大腿都可以搓出整整一公斤的泥垢来。刚进瓦拉纳西市就闻到了一股烤糊了的肉香味，矮子砸吧着嘴说：
    “好香啊，前面是不是有卖烤肉啊？”
    饿了一个晚上，几个女孩都是饥肠辘辘，凌子蟾罕见地幽默道：
    “前面有个烧尸场，免费烤肉，需要吗？”
    矮子顿时关紧了车门干呕起来。经过烧尸场时，我看到一群印度人抬着一具用缟素般的白包着的物体，一面撒着白花，一面嘴里念念有词，然后把尸体浸入恒河之后又抬上来，从白布被掀开的一角里，露出一张皱缩的老者的脸，周围到处都扔着闪亮亮的寿衣和鲜花，遍地的牛羊围聚在旁疯抢啃吃着那不知名的花朵。烧尸者们顶着烈日汗流浃背地把助燃粉像是孜然似的一把一把地往往生者的遗体上撒，等到尸体差不多烧成灰时，再把火扑灭，从灰堆里夹出一些烧焦的骨头，钳进恒河里。
    因为烧尸是这边的风俗，所以瓦拉纳西市内到处都是飘扬着不知道是土灰还是骨灰的物质，说不定你稍微吸口气，都能吸进一大团的骨灰。
    红色脚底、红色发际线的女子们成群结队地端着花去礼佛，熙熙攘攘的道路上，挤满了妇女及牛羊还有它们的排泄物，就算是靠凌子蟾那样神乎其技的驾驶技术，面对眨着大眼睛的山羊公公也无可奈何，只能让道。街边卖槟榔的人很多，还卖一些加了玫瑰花瓣的白色液体，口干舌燥的猫三昧以为是酸奶，下车去买了一杯，喝了一口才发现居然是石灰乳，浑身炸毛的她几次尝试后才发现盆里有一层皮的才是真正的酸奶，于是兴致冲冲地赶紧买了一杯，没想到喝进嘴里后吐出来的全是硌牙的沙子，而鹤乙灵看到甜饮制作时是先从盆里舀出几块固体酸奶，再加一大堆的冰，然后放在一个铁壶里拿棍子搅的场景，直接做出宁可脱水而死也不喝毒药的选择。
    “他牛逼是因为他是外国人，我垃圾是因为我是你们的同胞。”记得高中时的一位死党提出过这著名的厉外垃同理论。现在亲身到了印度之后一切都被打了个粉粉碎。买了冷饮后，女孩们缩在通气不畅的车内死活不肯出来，原因很简单，地面上满是牛粪羊粪和四处盘旋的苍蝇，走一步都会缠上你的足踝，压根没法走。
    因为实在是挡不住印度的酷热，女孩子们嚷着要洗澡，只好找了一间播放着威猛乐队《careless　whisper》的客栈换身行头，龙神集团分公司的接待人员已经出发了，我们可不想一身泥垢地前去会面。
    六十卢比一间房一个晚上，折合人民币不到8元，在给一位小麦色肌肤的印日混血前台小哥付了钱后，我才知道原来这间客栈名叫久美子客栈，名字起源于一名来到瓦拉纳西的叫久美子的日本美女爱上了这里的一名印度男子的动人故事，这算是一个浪漫的爱情传奇。矮子还好奇想一睹那位日本女子的芳容，但是当前台小哥指着躺在安乐椅上穿着花白睡裙、身体臃肿衰老的老太太时，矮子顿时如吃了四川辣椒般吐着舌头装作没看见。
    便宜的价格就别想住到什么好的客栈了，墙壁打通的男女混住式的宿舍，脏得屁股都没法安家的垫被和烟蒂烫出黑窟窿的墙壁，以及比室外还要高几度的无空调霉味房间都让人有一股想作呕的冲动。
    洗个澡，洗澡间里水管里的水也是时有时无，还沾着各种不明污渍和可疑液体。我们团队里的四位仙气袅袅的公主都成了从天堂掉落到了凡尘里，现在又算是一头扎了垃圾堆，成了油海里挣扎的信天翁，但是满身香汗，脏得什么都顾不得了的女孩们一会儿还得见人，现下也只能委屈自己了。最后还是托凌子蟾有心去买了一个大木盆，和我一起亲自借用厨房烧水灌满才为女孩们解了燃眉之急。
    至于我们几个男生，把洗澡间让给女孩们后自然是在附近的澡堂里洗澡。问既然有澡堂为什么女孩们不去？不好意思，澡堂是露天的，不怕有留着大胡子的印度叔叔和眼睛不老实的矮子偷窥的话，倒是可以考虑。
    而且澡堂老板为了省钱，澡堂里的水还是从恒河里抽上来的，恒河什么地方？答案：浸泡和丢弃尸体的黄泉是也。
    事了打算回客栈时，猫三昧却急急忙忙地给我打电话说：
    “大事不好啦，鹤乙灵不见了。”
    我和凌子蟾都是大吃一惊，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岔子。匆匆忙忙赶回了客栈，猫三昧却是满面焦急地说她之前还看到狐仙儿和鹤乙灵在三楼谈话，等她从洗澡间出来后狐仙儿就告诉她鹤乙灵失踪了。
    “估摸着是去购物了吧？”我揣测道。
    “可是鹤乙灵也没有带上她的腰包啊。”猫三昧有些焦急地道。

 第160章 三十七 幻境

    四周阒然无声，沉寂若死。冷落阴暗的通道深处里凄凉地传来隐隐约约的鬼哭狼嚎，屋顶上纱灯罩下的电灯，暗暗地投下一个个不大的光圈，四壁的古藤老苔，都隐隐地翳入了黑暗里。越是往内，周围的小洋铁水壶和安乐椅等室内装潢就更显得模糊，有窗帷的地方都密密地拉严，从从苔藓覆盖的旧纱灯下的一条宽缝，露出一道黯惨惨的灯光正射在那通周围墙壁上。那些白纸糊的日送隔子门每扇都已关好，从头至地，除了每个隔扇下半截有段极短的木质雕饰外，现在是整个成了一片雪白而巨大的纸幕，隔扇与隔扇的隙间泄进来一线微光，纸幕上似乎有淡漠的人影隐约浮动。
    明明数个瞬息之前我还深处于破旧闷热的久美子客栈之中，可是此刻这客栈却宛若变成了鬼屋，阴森骇人。
    好在玄牝隔三差五骚扰我，让我多少产生了免疫力，立时便清楚我现在是中了幻术，我欣然踱步，上前推开拉门，却没想到一条萤翠翠的巨蟒猛地张开了血盆大口冲我扑来，橡皮筋般拉长的蛇口探出了两根雪亮尖锐的长牙，吓得我心口一颤，猛地一挥手，一把关上了拉门，将那巨蟒死死关在房内，免得它冲出来。
    没想到这巨蟒在屋内躁动不安，不住地以蛇头撞击着房门想要蹿出来，却被我掐住了门把手拽拉得死死的，死活不让它蹿出。周围四壁上的骷髅架和枯藤蔓草却开始如同活物一般扭曲蛇行而来，那一堆堆爬密了地板墙壁的碎裂骨架像是受到了磁铁吸引一般，或是从藤条上攀援而下，或是支撑着白森森的人形躯干骨蹒跚而来，透过密匝匝如同龙鳞的骨骼之间的缝隙，我甚至还能够看到后方纱灯罩下幽惨惨的昏光。骨掌踩在地上，甚至还发出了幽昧可怖的肃杀声音、骨骼崩裂声和低低的喘息声。
    我看得冷汗直冒，脖颈几乎僵硬，脚底也是生了根。这真的是幻觉吗？如果这是幻觉，未免也太过逼真了吧？
    我挪动脚步，想要避开蹒跚而来的骷髅和朝着我足踝蜿蜒缠绕而来的青蔓草，但是我一旦松了手，被我拉住门把手的拉门内的巨蟒就会冲出，我真是捉襟见肘，进退维谷，虽然我知道我现在看到的一切八成只是幻觉，但是谁知道这幻觉里是否会夹杂着一丁点的真实？
    一只身材高大的骷髅摇摇晃晃朝我走来，手里居然还拿着刃面锋利的板斧，钟罩似的胸骨两侧，是一排拉开的手风琴般的肋骨和蜈蚣般扭动的椎骨。
    “爷爷的……当我会怕这个吗，《加勒比海盗之黑珍珠号》又不是没看过，过时了啦……”我双手死死拽着拉门，冷汗直冒间，不忘凌空飞起一脚蹦着那只凌空朝我扑跳来的骷髅踹去，然而那只骷髅却是力道无穷，用他那如兰花般张开的鼓掌硬生生接住了我的奋力一踢。
    骷髅用他那如魔窟般的黑洞洞的眼睛看着我，却是发出了我熟悉的声音：
    “飞晖，是我！快松开你的脚！你中了幻术！”
    居然是凌子蟾的声音。
    我一惊，心想我果然是中了幻术，这什么叫乾闼婆的蝴蝶果然邪门诡异，居然还能对人的思维产生影响，让人看到的事物都变成恐怖片，要是这个能力拿去拍电影，岂不是能够省下一大笔特效的钱。我心中一边念叨八部众真是蠢到不知道怎么赚钱，白瞎了这么赞的技能，松开腿的同时，那自称是凌子蟾的骷髅却是猛地再次扑起，手中的板斧居然就狠狠朝着我的面门劈斩了下来！
    我本能地一闪，却还是一个猝不及防，居然愣是被那板斧给披中了左胸外沿，这板斧的刃面真是锋利如镜，如同我之前见过的凰极生的原子级切割刀一般，瞬间就划破了我的皮肉，从我左侧肩胛骨狠狠切入，划出了一圈整齐圆滑的口子，因为我在最后一秒提身闪躲，斧子多少偏了点，没有斩入我的心脏，而只是从上砍到了下，一直从我的腋下钻出，硬生生地把我的左臂连着一大块皮肉给砍了下来！
    这斧子是如此的锋利，我甚至都还未来得及感受到疼痛，就感到左肩一阵轻松，紧接着，才是大蓬大蓬的鲜血像是坏了的水龙头一般狂涌而出，无与伦比的剧痛瞬间占据了我身体的每一根神经，几乎让我昏厥过去。
    “破！”
    仓促之间，我抱着手臂上的缺口踉踉跄跄疯了般地后退，只来得及用流体操控的能力将那骷髅的双臂连同板斧炸成碎片。
    一直封闭的房间拉门终于被巨蟒撞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翠莹莹的巨蟒发出了嘶吼声，冲着我而来，却是发出了雨瞳脆生生的哭声：
    “粑粑！”
    我刚才才被声音如同凌子蟾的骷髅给吓到，现在听到雨瞳的声音，又看到朝我蛇行而来的巨蟒，哪里信得过，捂着胳膊上的伤疤拔腿就飞奔，奈何这通道居然一直绵延向前，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一般，我一路狂奔，在幽暗深邃的通道里不知道跑了多远路，定睛一看，却发现自己居然又绕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站在了那一具具白骷髅的后方，佝偻着身子的白骷髅缓缓转过身来，一双双没有眼瞳深不见底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看得我头皮发麻，在剧痛的刺激下，我的大脑越来越眩晕，愤怒地喊道：
    “我们遭到了袭击，快让神鹰来救援！”
    “对不起。”
    一道冰冷而无情的女声再次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平静地道：

 第161章 三十八 摩呼罗迦

    狐仙儿已经躺在了地上昏迷了过去，矮子正捂着口鼻蹲身在她身旁照顾着。而猫三昧则有些滑稽可笑地拿着之前从国境线负责安检的印度警察身上搜刮来的史密斯。威森m＆p　9毫米手枪配合着凌子蟾开枪爆射那些翡翠巨蟒。这些巨蟒的身体坚硬如铁，但是眼睛终归还是肉长的，猫三昧的藏目术就是专门爆人眼珠子的，有了枪之后正可谓是发发入眼，打人要害，居然成了我们中战斗力最强悍的人之一。
    猫三昧纤指翻动，手枪飞旋间在我们之中穿梭跳蹿，做着指挥，弥补我们的防御间隙，她那黑亮的头发上闪烁着柔美的波纹，她那可体的轻纱连衣裙，松糕鞋带着她那轻巧灵盈的身躯像是一尾带鱼般穿梭在巨蟒与巨蟒之间，她那俏丽的面庞，水泉映月般的眼睛，和她那天生动人的眉线都连成了一线。
    猫三昧把巨蟒们的攻击范围阻拦在了限定域之外。有限定域在，妖术和捉妖师是无法携带云爆弹、核1弹之类的大型武器进入内部的，因为量子遂穿作用只体现在捉妖师、妖兽和他们穿戴的服装、携带的随身设备等物体上，所以八部众的人才会采用近身的轻型武器对我进行暗杀，只要把他们的攻击范围限制在远处，有限定域阻隔，大型武器就对我们没有太大杀伤力。
    突然间，几根衡量支撑着的高高天花板炸裂开了，一条翡翠色的巨大蛇尾猛然扫进了客栈之内，把客厅内支架上的玻璃灯罩连同灯罩近旁的竹雕安乐椅从中劈成了碎片，飞起的碎片撞到了天花板上的吊灯，亮起的吊灯在天花板上映出一个镶着黑边的摇曳不动的光圈。
    这是一条数十米长的超级巨蟒，而且更为可怖的是，这翡翠色巨蟒的上半身居然还是一个有着古铜色肌肤的男人，海藻般披散的绿色乱发下，是一双活力十足的眼睛他的嘴唇如铁闸一般紧闭着，里面钢板般坚硬的牙齿却在不断地咬着牙帮骨，两颊的肌肉隆起一道道的棱子。
    “丫的，这么大只？《狂蟒之灾》还是《进击的巨人》？”矮子惊呼一声，极力拉动着狐仙儿，奈何他的力道终究有限，爆裂的天花板上的红色砖块砸落下来，眼看要砸到狐仙儿，矮子没有他法，只好弓起身，用自己的背硬生生去扛那一块块崩裂破碎、棱角锋锐的红砖，痛得他嗷嗷直叫。
    绿皮人蟒甩动恐怖的长尾，带着锋鳍的长尾如同时空的马鞭般在客栈的前厅里疯狂抽打舞动起来，与此同时，大量的鳞粉扑簌簌地从人蟒的身上飞扬洒落而出，在空气中上下浮动着，这些绿油油的粉尘很快占据了整间客栈狭窄的空间，甚至穿透了限定域。而随着这只人蟒的出现，周围的巨蟒也都如同海螺一般蜷缩起了身子，成橡胶圈状，在原地静立不动。
    大团大团的绿色粉尘包围了我们，雨瞳极力控制着空气压力，组成一道看不见的风墙把毒粉阻隔在外。但是就在此时，人蟒却是停止了尾鞭的扫荡，而是张开了巨嘴，滴管般的带刺舌头从口腔中延伸而出，表面攒动起了电弧火花。
    封闭的限定域，布满尘埃的空间，这似乎让凌子蟾想起了什么，他的面色骤然一片惨白。
    “摩呼罗迦要制造粉尘爆炸！”凌子蟾厉声一喝，“跑！快跑！”
    周围的毒粉越来越浓郁深沉，几米外的空间已经彻底看不清了，我们如同被困在了一座绿色的城墙之中。
    雨瞳满头大汗地操控着空气流动，试图吹散周围的鳞粉，这一次，我看到雨瞳不单单是左手，就连右手臂上也凝结出了一道道波纹状的蓝色龙鳞，但是随着两条胳膊被龙鳞覆盖，雨瞳限定域的范围也猛地扩大了一倍！
    “不行啊，仙儿昏过去了，不能丢下她啊！”矮子黑着脸，死死拉扯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狐仙儿的素白玉手，焦急地呼喊道。“你们跑吧，就是死一块儿我也不会丢下仙儿的！她救过我！”
    矮子的呼声让我动容，我真没想到矮子居然会在此时此刻喊出这么决绝的话。
    偏偏就在这时，狐仙儿像是听到了矮子的呼声似的，突然诈尸般地从地上爬起了身，然后猛地朝着绿惨惨的浓雾深处瞪了一眼，顿时，周围的人蟒和翡翠色巨蟒的动作都停滞了。
    狐仙儿脸色淤青，她二话不说就掐住了矮子的脖子，然后提着她转过身来，眼神黯淡地对我们道：
    “趁现在，快走吧……”
    “仙儿你没事啊？”矮子喜出望外地道。
    我急忙上前用剩下的一只手拉住矮子，提着他快步飞奔，顾不及狐仙儿那惨白的容颜。雨瞳灵巧地跑在前面开路，顺便还用流体操控掀飞了周围所有的巨蟒，趁着狐仙儿用定身术定住了这些叫摩呼罗迦的巨蟒时，我们撞穿了客栈的墙壁，疯狂地奔着外面布满了牛粪的小巷狂奔起来。好在这客栈离恒河极近，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恒河河畔，直接跳上了一艘还没有发动的汽艇，然后直接把骂骂咧咧的船主踢下了船，在雨瞳的操控下，汽艇后方的恒河水如同一道横向的龙卷风一般疯狂卷动起来，以速度惊人的涡流推动着我们的汽艇在恒河水面上高速移动。
    我转头回望后方，被墨绿色毒雾笼罩的客栈已经完全坍塌，炸起万千血色的乾闼婆蝶，彻底成为了废墟，将那些巨蟒和人蟒都埋在了下面，生死不知，对于那位叫久美子的老妇我们也只能在心里表示歉意希望她自求多福。
    在跳上汽艇时，我那断裂的手臂已经愈合了，只是皮肉骨骼接缝处还是酸酸麻麻的异常不舒服。
    “八部众的人已经摧毁了龙神集团在瓦拉纳西的子公司……这里已经变成他们的大本营，我们不宜久留，必须立刻。”凌子蟾一边检查着身上的gps定位系统，一边皱眉道。
    “可是鹤乙灵她还在这里，我们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她，怎么办？”我急道。
    “没有办法了，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她的下落，只能祈祷她自求多福了。鹤乙灵性格机敏，应该不会轻易落入圈套。”凌子蟾冷峻地道。
    劫后余生的猫三昧检查了我的手臂后，擦着额头上亮晶晶的汗珠，喘着粗气，气急败坏地道：

 第162章 三十九 告白

    我迷迷怔怔地道：
    “子蟾哥，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我相信……乙灵。她绝对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子蟾哥，你怎么老是怀疑咱们自己人呢？”
    凌子蟾双手互插在袖口里，静坐在汽艇上，死死不动，那凝定不动的目光让我想起了我爷爷以前那只意大利工艺的六角纹棱的烟缸，他有些歉疚地道：
    “抱歉……也许是受到我家庭的熏染，我对人总是有一份不信任的直觉。如果我猜疑谁，不要太放在心上，这只是一种习惯。”
    看到凌子蟾那眼神黯淡的模样，我不禁好奇他有怎样的家庭和过往，对于自己的家世，凌子蟾从来都避而不谈，鲜有提及。我好奇问了一下凌子蟾的家人，凌子蟾含糊其辞地说他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和他最亲，对于其他的事，他的嘴唇就像是用针线缝起来了一般，只字不肯提。
    我心中担忧鹤乙灵的下落，我们的汽艇在波澜滚涌的恒河上急速前行，阳光灼媚，水温清凉，风景优美明丽，但是我们却无心观赏。我们现在是在逃亡的路上，这一次，凌子蟾再也不打算有所停留，准备一路穿过切蒂斯格尔邦，直奔印度南部的安德拉邦。
    “粑粑，我累死了啦，你来试试看，控制汽艇吧。”雨瞳喘着气满头大汗地转头对我道。
    “行行行，我来试试。”我擦了擦雨瞳额头上的汗珠，看着她如同映月清潭般的大眼睛，然后代替她驾驶汽艇，我的流体操控能力精确度虽然不如雨瞳，但是好歹也能起到点用处。
    自从雨瞳的身份暴露了之后，八部众的追踪目标就改成了我和雨瞳两人了，他们一方面想杀死我，但是另一方面却很明显想要带走雨瞳，这一次的巨蟒想要用粉尘爆炸来炸死躲在限定域里的我们的策略，很明显是针对了雨瞳的限定域来布局的。
    我们离开了满街都是各种各样的人、牛、马和毫无交通规则乱走的三轮车、人力车、摩托车的瓦拉纳西，临走前猫三昧从坐着牛车、垫着稻草、捧着窑陶罐的车主那买了满满一罐酸奶，矮子则购买了印度女子才用的围巾，让我们遮住口鼻，一来防尘遮日，二来可以隐藏自己的身份。
    “仙儿，要不我们装成母子吧，你抱着我，这样别人不就认不出我们了吗？这主意怎么样？”死皮赖脸的矮子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泼皮耍赖地向着狐仙儿谄媚，之前狐仙儿救了他一命后，这厮简直就快要乐升天了。
    奈何这次狐仙儿已经连滚都懒得说了，她面无表情，顾着一边，不多看矮子一眼，但我看到她那眼神迷离而又黯然的模样，真的有点担心。
    看到狐仙儿冰着脸，面目烦躁的模样，矮子也是嗨不起来了，只能僵着腮帮子跟在狐仙儿的身后默然不语。
    出了瓦拉纳西后，凌子蟾尽量没有走主干道，而是选择了曲曲折折的村庄小路，大部分地区是泥泞而崎岖的山路，车辆行进极其困难，甚至直接就是断头路。两天三夜下来，我们坐了牛车、马车、能够搭在九个人的三轮车——一位司机，三轮车上载着六个人，后蓬两侧再各挂着一个人。
    我们当然也没有住什么旅馆客栈，因为那些地方正规点都是要登记号码的，客流量又大，很容易暴露身份下落，最佳的方式还是当沙发客，随到随住，以旅客为名义给路过的小村庄里的农民贴点钱让他们给我们招待我们。印度的村民还真是够环保的，吃饭用的都是树叶制作的碗，而且还是直接手抓，村子里更是连盏灯也没有。配着黄瓜的咖喱已经算是不错的晚餐了，切蒂斯格尔邦一个不知名小村庄里的一位戴着手串女孩居然还看上了凌子蟾，送了他一件大象图案的服装，这让从来没有接受过女性殷勤的凌子蟾有些不知所措。
    几天的行进后，我们终于进入了安德拉邦的境地，说来也是巧，我最开始想到的地方，也正是安德拉邦，现在绕了印度一大圈，从北到南，居然又回到了原点。
    “按照我们现在的行进速度，大概明天上午就能够到达目的地，为了防止敌人事先做下埋伏，我们不提前和印度天上世界打招呼，直接到达前往印度天上世界的入口再进行通知。”凌子蟾在我们做沙发客的私人小宅里展开了印度的地图讲解着我们的安排。当时已是日落西山，薄纱般的血色残阳飘荡在天边。
    “今天晚上，大家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我们到最后一站。八部众的人再大胆，也不可能直接和天上世界政府作对，明天的路途，就是我们的终点。”
    凌子蟾摊开地图做着规划，脸上露出了紧张却又释然的神情，自从逃离瓦拉纳西后，这几天我们的旅途还算顺利，也许明天我们真的能够顺利离开八部众这张无所不在的大网。
    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个在无名小村庄里度过的月下之夜，竟然噩梦般地成了我们分道扬镳的命运之夜。
    外面夜幕下的乌鸦在天空盘旋，盘旋，凄惨地呼躁。远远的木架电线杆呜呜地响着。
    为了防止可能有敌人夜袭骚扰，凌子蟾建议我们这晚轮流值班守夜。我负责的是十点之后的轮班。
    我们租住的是当地最大的一处民宅，民宅有两个侧翼房间，被一个大型的内部庭院联合在一起，庭院中还有两棵棕榈树。
    深夜里，冲了个凉从宅院后棚出来的我突然听到远处隐隐传来微弱的单调的箫声，风吹来，才听得略微清晰，渐渐又听不见。
    东方式的空灵古箫声让我心头一颤，我抬起头，只见在锥顶的土瓦房上，有一道白色的丽影安然坐着，我心头一亮，就身轻如燕地从民宅墙侧的木梯爬上了房顶吹风，寻觅着那道白影的主人。
    一条中间微微翘起的屋脊，蒙盖着黑绸，那是少女蜿蜒铺盖的长发，少女身着白衣，脸面与衣服都闪着皓洁的白光，绝美的瓜子脸安放在圆突的膝头上，侧向我这个观者，柔顺的黑发散落、披垂下来，在夜风中拂动，一条白底黑花的纱丽遮盖着那窈窕的身躯，她如此静寂，一动不动，她的两手只见抓着一片摘下的棕榈树叶，折叠后含在朱色的唇边，轻轻摩挲吹奏着。
    白衣少女身下，土砖砌成的矮房周围是一片水塘，水塘后面则是暗黑的林丛，水面很宽阔，没有灯光的村里能够望得见天上星云反射的浮光。天上乌云并未散开，月色却毫无遮掩，月光下的少女身影被照得明亮雪白。圆满的月沉沉浮在天空，薄雾笼罩地面，一切的氛围仍然是宁和幽谧，有鸣蛙在长着芦苇的浅水地带低声聒聒不停。水畔靠左伸出一段腐旧的木板曾经用来洗衣淘米。水塘右岸低低斜伸一棵古老的棕榈树。塘前是一块草地，靠左立一排破烂的栅栏，栏门歪歪的。右边茁生人高的野蒿，蒿旁有一棵小树，几块顽石。

 第163章 四十 暗杀

    看到我面红耳赤的模样，狐仙儿抿唇一笑，然后很快恢复了常态，眼神有些黯然地道：
    “抱歉……我不太擅长与男子促膝谈心。在以前，都是其他男子慕我而来，追求于我，向我告白。我……却不曾向其他男子谈论情事，倾吐心声。”
    狐仙儿的话更是让我一阵心脏狂躁，这一切实在是来的太过突然荒唐，我这辈子都没想过狐仙儿居然真的会喜欢我。这可让我如何是好？忍心拒绝她吗？可是这毕竟是她的一番美意。更何况……我似乎也没有什么拒绝她的理由。可是接受她吗？我也办不到，想到矮子，我心头更是不是滋味，如果狐仙儿继续这么下去，我真怕到最后我会同时失去狐仙儿和矮子这两位同生共死过的挚友。
    “是吗……”我语无伦次着，不知如何开口。
    狐仙儿捋了捋耳鬓的黑发，看着我道：
    “你觉得……我美吗？”
    我又是一愣，没想到狐仙儿又来了一枚重磅炸弹，居然问起我这么直白而露骨的问题，更是让我心弦紧绷。
    盈盈的月光衬托下，狐仙儿微微敞开的纱丽叉领下，那玉白色的肌肤仿佛都铺上了一层霜雪，那白得让人眼睛都会恍惚的滑腻雪白的玉肌简直让我无法直视。
    “仙儿学姐……这还用问吗……你当然很美。你可是咱们学院的段花啊……哈哈……仙儿学姐，你就别为难我了……”我犯难地道。
    “为难？为难什么？”狐仙儿缓缓起身，步步生花般朝我走来，和我并肩坐在屋顶边上，我心头恶寒，心思矮子这时候可千万别出来，不然我可真的是说不清道不明了。
    狐仙儿深情款款地看着我，我甚至似乎在她眼瞳深处的虹膜里看到了一层流动的光彩。
    我低着头，咳嗽一声，尴尬地道：
    “真的很对不起，仙儿学姐，其实你也很清楚……我心里已经有薇薇了。我来印度，就是想执行我捉神兽、挽救龙神集团下挫的股票行情的计划……等到事情结束后，薇薇就能复活了，那时候，我有很多话想跟薇薇说……我想告诉她，我对不起她，以后想一直跟她在一起。”
    狐仙儿静静地坐在我的身旁，聆听着我的心声，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了你的计划，你会得罪很多势力，得罪很多的妖兽吗？”
    我心头一凛，然后苦笑道：
    “那就让他们放马过来吧，我不怕。说实话，到现在，我都还没有认真起来呢。仙儿学姐，我这个人，不能认真的，一旦认真起来，很可怕的，真的，也许全世界毁灭了，我都不在乎的。”
    我的话刚说完，我就感觉到了一只温暖柔软的手抓住了我的左手，我转头，看到狐仙儿那张璞玉般的雪白脸蛋儿距离我不过咫尺之遥。
    我心头剧颤，看着狐仙儿那朱红色的芳唇和美丽的眸子，我真的心神荡漾了。说实话，狐仙儿身上的魅力实在是太强，寻常男子还真是抵挡克制不住，她的一颦一蹙，一举一动，举手投足间都能够勾起男人内心最狂热的火花。
    “你真是让我看不透呢……”狐仙儿微微垂眉，紧紧握着我的手，呢喃道，“也许，等到诸事尘埃落定后，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我们可以尝试着交往一段时间。虽然你叫我学姐，但是你入学较晚，你我出生年份实际相同，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会让你忘记薇薇。嗯……就算你忘不了她，也没有关系……我……”
    话语间，狐仙儿那芬芳的香唇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像是一朵缓缓绽放的玫瑰，我能够清晰地看到她那长长卷卷的睫毛和美丽的鼻翼，我的心跳越来越快，手抖得越来越激烈，却被狐仙儿强行按在了屋檐上动弹不得。
    不行！
    不能再继续这么下去了。
    我的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
    狐仙儿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我已经不能再这样犹豫了，我必须做出选择。或者冷拒，或者接受，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把一切在这一刻说清楚，不然，也许我仅剩下的这个自认为牢不可破的朋友圈也会在此支离破碎……
    “够了！”我突然压着嗓音怒喝了一声，闭着眼睛，气鼓鼓地放开了狐仙儿的手，然后站起了身来，背对着狐仙儿，没有看她的脸。
    “仙儿学姐，你够了，我很尊重你，但是我不会对你有那种感情的。我只想复活薇薇，然后跟她在一起，这是我早已经约定好了的事。请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你喜欢我的事……否则，我会讨厌你。”我放出了这句冷冷的话后，我的心里也如同像是被剪刀铰了一般，疼得难受。但是我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不然长此以往，所有人都会更加痛苦。
    夜风吹乱了我的发丝，我从屋檐上轻轻跳下，再也没有回头，回到了里屋，连衣服都没有脱，就直接裹着纱布，抱着装着玉帝龙蛋的行囊倒头睡觉，心中却像是万千凶浪在翻卷滚涌一般，
    煤油灯的照耀下，一卷纸片儿突然从行囊拉链的开口之中飘落下来，一阵旋荡后轻落在地上。
    南亚潮湿的空气和岁月的沉淀下，书签已经微微泛潮发黄了，但是纤细灵秀的少女笔触，却依然是那么的触人心灵：
    “伟大的英雄总要有人在他还弱小的时候给他鼓励，给他阳光，站在他身边，陪着他，为他遮风挡雨，驱赶那些怀疑的目光，才能成长起来。既然哥身边没有那样的人，就由我来做那个人吧！
    “哥，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你会成为顶天立地的英雄！”
    ——vivi.loong
    也许岁月和时光真的能够洗去一切吧，但是，每当我看着上面那一行仿佛要刻入骨髓般用力的字迹时，我的心总是会回到当初，那颗迷茫不安的心，也终于会找到回家的路。那纤细的少女字迹，就像是永远挂在天边不坠的星辰，在我每一次疲惫想要停下步伐时，都会在那里闪耀，指引着我再次提起沉重的脚步，走向远方。

 第164章 四十一 水落石出

    我和矮子看看狐仙儿，又看看裙裾几乎拖拽到了地面，一寸一寸向后蹒跚的鹤乙灵，错愕地道：
    “等等，仙儿学姐，乙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一片夜间的薄云散去，稀微的月光以无声的足步蹑着脚四处爬上来，窗外起初是乌漆一团黑，瞬间由深化浅，微暗的夜空上面很朦朦胧胧地映入一片棱棱角角的山峰屋宅轮廓，掩映出重重叠叠的黑影，那是一只又一只展翅飞舞的鸟形。
    月光穿过石雕窗户而入，倾泻在划满了痕路的木制地板上，也照亮了狐仙儿那背对着窗户的纤丽身影。
    鹤乙灵看了猫三昧一眼，然后转回头，看着狐仙儿，一字一句地道：
    “狐仙儿，你不要再掩饰了。这一路来，之所以我们屡次都被八部众的人知道行踪，盯梢上，就是因为你一直在偷偷地把我们的行迹泄露出去？”
    狐仙儿抿唇一笑，亮晶晶的双眼里流露出略带深意的笑容，她反唇相讥道：
    “真是有趣了。我倒是都还没有问你你这几日去了何处呢，你倒是先三节棍上天、倒打一耙起来了。真是象煞有介事，活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似的。”
    鹤乙灵冰着小脸，长长的睫毛不断地颤抖着，道：
    “你不要狡辩了。我所说句句属实，如果不是有十足的证据，我也不相信居然会是你！我这几天之所以离开，是因为我去求助印度天上世界了。如果让你知道我的企图，你肯定要用你的定身术阻止我！在博克拉旅店迦楼罗袭击我们的那个晚上，你用定身术定住了我，给我灌下了安眠药，这是为了偷走我身上的钥匙，以免我的明心术发现潜伏在酒店里的刺客！”
    矮子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他跳下了床，披着满染油渍的汗衫直愣愣地看着狐仙儿道：
    “仙儿，真有这事，乙灵说的真的吗？”
    狐仙儿面不改色，一字一句地道：
    “满口荒唐言。”然后她转向了我，轻笑地看着鹤乙灵，道，“我有什么理由做出这般事？若是你不信，你倒是问问飞晖，就在几个时辰前，我才刚与他约会谈心，我对飞晖一往情深，怎么会做出害他的事来？之前你不是用明心术看了我心思，证明我对飞晖的情谊情真意切，确有其事么？这可是自你嘴里吐出来的话，你可忘了？”
    鹤乙灵的脸庞隐没在月光照不到的黑暗里，她轻轻地道：
    “……我不知道你怎么瞒过我的明心术的。但是你不要再伪装了。用定身术掉包了小福神和我们的sim卡的人也是你，你故意让我们联系不上龙神集团和天上世界，就是为了把我们隔绝在印度，好让八部众的人下手。”说着，鹤乙灵的身后飞出了一团白绒绒的身影，那道身影如同一团线球般飞到了我的肩头上，睁大了水灵灵的眼睛，不住地用它那圆滚滚的脑袋蹭着我的肩膀，撒娇诉苦似的发出咕油咕油的欢快叫声。
    “小福神？”我捧起肩膀上久日不见的小福神，心中一阵欢喜，自从那只假冒小福神被炸死在了苏诺里后，我甚至以为我的小福神已经不幸遇害了，甚至伤心了许久，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它，实在是意外之喜。
    “你给小福神喂了安眠药，把它捆绑了起来，丢在了博克拉。但是小福神和飞晖心有灵犀，而且鼻翼灵通，能够追着我们的足迹赶来。”鹤乙灵不紧不慢地说着，底气越来越足，而狐仙儿的面色却是越发冰冷。
    狐仙儿紧紧抿着嘴唇，只是静静看着鹤乙灵，一言不发。
    头顶上的老式电风扇呼啦呼啦地转动着，鹤乙灵后退了一步，撞翻了桌上的驱蚊霜，继续道：
    “而且，我刚才亲眼目睹了你拿着匕首想刺杀飞晖！”鹤乙灵说着，抬起了她的右足，一柄墨绿色的匕首出现在了她脚底挪开的位置。
    看到那柄匕首，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我认得这柄匕首，正是之前那个娃娃脸女孩刺杀我时所用的那柄。而矮子更是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看了看狐仙儿，又看了看地上的匕首，整个人都是一个趔趄，差点滑倒在地。
    鹤乙灵美瞳露着明光，道：
    “你最初并不想杀死飞晖，所以我也没有在你身上看出敌意。但是雨瞳身份暴露后，我的明心术就感觉到你的情绪开始变化了。我知道如果你要对飞晖下手，必定会先除掉拥有明心术的我，所以我才不得不先装作失踪。”
    面对鹤乙灵一五一十的指证，半晌后，缄默不语的狐仙儿才开口，捋开额头上的几丝刘海，道：
    “空口无凭。你凭什么如此指证我，鹤家大小姐？”
    鹤乙灵冷冷地道：
    “要证据？难道……你非要让我把你的身份说出来吗？！”说到这里，我感觉得到鹤乙灵的声音也在颤抖着，像是快要失控的二胡。
    听到鹤乙灵的话，狐仙儿却好像突然释然了一般，似乎也不想做什么狡辩了，她轻轻阖上了眼，淡淡地道：
    “你不妨说说看。”
    鹤乙灵睫毛微垂，她轻轻地道：
    “我就是因为找到了证据，才决定离开的……在瓦拉纳西久美子客栈洗澡的时候，我本想提醒你热水烧好了，结果进了卧室的时候，我看到了……”
    狐仙儿缓缓睁开眼睛，璀璨而浩淼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鹤乙灵，仿佛有些期待似的问道：
    “看到了什么？鹤小姐，装聋作哑可不好哦。有什么就说出来吧。”
    “好……好……这是你要我说的……”鹤乙灵紧紧闭着嘴唇，而我也是有些急了，看着鹤乙灵，烦躁地问道：
    “乙灵……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仙儿学姐她到底怎么了？”
    鹤乙灵深深吸了口气，眼圈有些泛红地指着狐仙儿，哽咽着道：

 第165章 四十二 叛变

    鹤乙灵顺手拿过了凌子蟾腰间的手枪，对准了狐仙儿的面堂，警戒道：
    “如果你敢用定身术的话，我就会开枪。人的情绪和前意识总是比人的理智要快的，我保证，要是你动杀念，我就能在被你定住前开枪！”
    狐仙儿哂笑一声，然后她忽然仰起头，调高了音调，呵呵呵呵地失声清笑了起来，一道淡淡的晶莹泪串顺着她弧形的面颊滑落而下，划出一条淡淡的弧线痕迹，这一刻的狐仙儿在我心目中那高傲孤雅的形象轰然倒塌了，我突然有些同情她了，这一刻的她，就像是突然间失去了一切，变得一无所有的失业者。
    轰然炸裂的屋顶上，浮现出了一道金色的阔庄身影，雄浑的声音从屋顶上传了下来：
    “紧那罗，快动手，须弥座的空军来了，我们的空军正在和他们交火，趁现在，再不动手来不及了！”
    这声音有些熟悉，我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之前曾经在苏诺里刺杀过我的金翅男子。
    “不，没有机会了。”狐仙儿看着用枪口对着她的鹤乙灵，徐徐摇头，淡淡地道，“我们撤手。迦楼罗，夜叉，我们走。”
    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圆脸女孩有些惋惜地道：
    “啊？要放弃啊！可是现在我们还是有机会的诶，神选者和龙王都在，这么好的机会，要是放弃，师尊会责怪咱们的。还有，我不喜欢你叫我夜叉，还是叫我娃娃好了。”
    “我们走，娃娃。”狐仙儿静静地看着鹤乙灵，把话重复了一遍，“我们走。”
    几乎狐仙儿落下话时，我们所有人的脑海里同时响起了一道清澈而铿锵有力的女声：
    “所有八部众成员听着。我们龙神集团和印度须弥座政府正在用磁电纳米粒子（mens）向你们发出最后通牒，我们的空天航母正在你们正上方八千米处的高空，我们的u－70高能质子束炮的加速环已经关闭，充能已达临界峰值，如果你们试图做出伤害龙总及其相关人员的行为，我们将启动高能质子加速炮，将你们周围半径三公里内的区域化为火海废墟。”
    听到这清厉中又带着几分娇柔的女声，我的心头一颤。
    是克里斯蒂娜的声音！
    听到克丽丝蒂娜的声音，我终于如释重负，心头的重石落了地，折腾了这么久，克丽丝蒂娜他们可算是赶到了。
    叫娃娃的女孩咯吱吱地咬着牙，眉毛撇成八字，死死咬着嘴唇，焦头烂额地道：
    “该死，来得还真是时候。连质子炮都带来了，那玩意儿可是能把整个小镇都烧成岩浆湖啊，这群人疯了吗？想对地上世界发动战争吗？”
    狐仙儿的嘴唇也不好看，她一字一句地道：
    “走。”
    娃娃叹了口气，转过脸来，狠狠冲我做了个鬼脸，道：
    “哼，那先放你一马，到时候有你好看，臭屁的神选者！”然后她一甩秀发，膝头一曲，足踝发力间，双腿猛地朝着控制鱼跃而起，我看到她雪白玉嫩的双腿在月光下的空中幻化露出了真容——那是一条黑色的长长鱼尾，扁平硕大的尾鳍如同展开的折扇。
    金色的迦楼罗飞舞而下，腾出手将狐仙儿横抱而起，鹤乙灵双手握着枪把子，对着一身金羽的迦楼罗扣动了扳机，迦楼罗大翅一拍，双翼如两片镗锣一般合拢，子弹擦在他那坚硬如钛合金般的外侧羽毛上，只能擦出炫目的火花。
    迦楼罗盖着双翼，护着狐仙儿，冷哼一声道：
    “呵呵，这些低贱的人类真是自不量力。紧那罗，师尊已经找到钻石谷的位置了，那时候，就是这些人类的末日！当然……也是你我的大喜之日！那时候，你就是妃子，我就是王！”
    “是么……”狐仙儿轻轻地道。“我……很期待呢……”
    狐仙儿的身躯离地而起，她被身材高大的迦楼罗用已经恢复如初的双手横抱在怀中，足尖微翘，黑发飘逸流动，布满了黑色眼斑的白底纱丽猎猎飞舞。那一刻，狐仙儿一只环绕着迦楼罗的脖颈，一只玉手轻轻贴在迦楼罗结实而雄健的胸膛上，深情款款地看着他，她和迦楼罗，一个优美柔雅，一个高壮魁梧，竟是显得那么的般配。
    屋顶上方的鸟人们动手了，万千的子弹如暴雨一般从上方的窟窿中以倾斜的角度朝着我们流泻下来。
    “破！”我和雨瞳同时喊了起来，所有的子弹纷纷在半空中炸裂开来，在四处飞舞的子弹之中，迦楼罗抱着狐仙儿展开了巨大的金翅，缓缓升起，向着月光投射下来的光柱之上腾空而去。
    “仙儿！”矮子突然冒着枪林弹雨迈出了一步，发出了一声嘶吼。
    狐仙儿静然不动，决然地没有回头看矮子，只是依然静静地看着抱着他的迦楼罗。
    矮子已经是满脸泪水，他冲着升空而起的狐仙儿撕心裂肺地惨笑着，喊道：
    “仙儿，我的口味很重的，人兽恋神马的不算啥，如果我说就算你是妖兽，我也不在乎呢！？”

 第166章 四十三 前路

    在空天航母内，我见到了印度天上世界，也就是须弥座中央政府加尔各答东部军区的首长和其众下，首长和他的锡克族随身女秘书和我们一一握手，看着我们浑身污泥，狼狈不堪的模样，名叫naresh的首长尴尬地笑着道：
    “龙先生，很抱歉在我们的辖区内让你们遭受了这样的危机。我们送上诚挚的歉意。而保证以后不会再让同样的事发生。”
    猫三昧嚷着说：
    “司令大叔，这些都是次要的，洗澡，我要洗澡，反正我们还没被做成人彘，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快让我们去洗澡！”
    首长尴尬地笑着，然后放过了我们去空天航母内的豪华盥洗室内清洗身子。猫三昧拉着鹤乙灵和雨瞳匆匆忙忙离开了，而我则是和凌子蟾还有矮子面面相觑。
    在内饰豪华如宫廷的会议厅内，克丽丝蒂娜大概向我汇报了一下这段时间来的龙神集团运营状况，以及八部众的所作所为，原来在我们失事之后，龙神集团几次都派出了侦察机前来侦查，却都被八部众的迦楼罗给击落了，而龙神集团在瓦拉纳西的子公司也遭到了突袭，损失惨重，大量人员伤亡，包括业务主管和董事会成员都在突袭之中身亡，可谓是损伤惨重。
    在听取了克丽丝蒂娜和爱丽丝的汇报后，凌子蟾先行告退前去洗澡，而我则是和矮子抽出时间在会议厅靠窗的位置面对面沉默着，矮子怏怏不乐地坐在蛋形的转移上，眼神呆滞无光地盯着面前水晶高脚桌上的椰奶沙拉。
    我跟矮子的心情是一样的，心口像是压了一块磁石一样沉甸甸的难受，松不起来。
    半晌后，我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百阅哥，克丽丝蒂娜刚才跟我说了，印度可能是八部众的大本营，这里不安全，咱们就要回沧泱去了，这趟回去，恐怕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矮子还是沉默着，傻傻地盯着水晶高脚桌桌面他倒映着的那张脸，良久后，才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飞晖。你们先回去吧。”
    我一怔，道：
    “百阅哥，你什么意思？”
    矮子缓抬起头，面色复杂地看着我，眼神有些躲闪，道：
    “我想去找仙儿。”
    我顿时大惊失色，道：
    “百阅哥，你这是干嘛？你又不是不知道仙儿学姐的身份，她大概以后也不可能再和我们碰面了……她是灵兽，不是人啊……就算你找到了她，又能怎么办？
    矮子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把她拉回来。刚才仙儿离开的时候，我看到她哭了，那时候，我突然明白，其实她并不想做一只妖。我知道的。她想做一个人。像过去那样跟我们一起在校园里厮混，享受青春，做一个每天起早摸黑上课、还会和其他女孩子为情所困的普通人。”
    我抿着嘴唇，有些不解地看着矮子。
    “可是百阅哥，事到如今，就算仙儿学姐想回来，她有那么多族人，也是不可能的了……而且，你也看到了，仙儿学姐，已经有了别的喜欢她的男人……”
    矮子苦笑着，看着我道：
    “我知道的。妖兽一直把人类视为敌人。是不可能跟人类妥协的。如果仙儿不愿意回来，那我也不回来了。就让我加入他们，变成灵兽的一员吧。仙儿一个人承担了太多，我头脑还算可以，就算我能找到她，能够帮她分担点，也是好的。”
    矮子的话让我大为震惊，我有些不可理喻地看着矮子，拍着桌子，道：
    “百阅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妖兽根本不会相信我们！你要是去了，那是送死！百阅哥……为什么，你就这么执迷于仙儿学姐呢？我真的弄不明白啊。”
    矮子笑了笑，道：
    “也难怪你不知道，飞晖，其实实话不瞒你，之所以我会喜欢仙儿，是因为，当初是她先向我告白的。”
    听到矮子的话，我的脑仁里如同塞入了一枚球状闪电，噼里啪啦直作响。
    刚灌入我口中的杧果汁咳喷而出，点点滴滴洒满了桌，我侧过头去擦了擦嘴角，看着空天航母舷窗外的景象，太阳已经开始出头了，大平原的彼岸，东方的地平线上，有一座高山，浮在那里，饱受了一夜的月光残照，山的周围酝酿成一层朦朦胧胧的岚气，反射出一种紫不紫红不红的颜色来。
    “这是真的吗？”我静下脸色来，看着矮子。
    矮子手指扣着装着椰奶沙拉的骨瓷杯，轻轻转动着，垂着眼睑道：
    “知道吗，其实仙儿她很单纯，也很喜欢小孩子的。很早的时候，我就听说仙儿的美貌了，就想去看看她长成个什么牛鬼蛇神。结果第一次跟她见面的时候，我就被她吸引了，我装着小孩的语气，嗲嗲地骗她说我是个迷路的小孩，我的爸爸是个新来的教师，她居然真的信了。还牵着我的手，在白云边里到处瞎转悠了整整一个下午，帮我找我的家人。仙儿，她就是有这么单纯。”
    听着矮子的回忆，我不禁莞尔，脸上露出一丝带着苦涩的笑容。

 第167章 四十四 女巫

    ……
    虽然克丽丝蒂娜和我的秘书助理团百般阻挠我，想拉我回龙神集团总部，但是我还是不听劝告，第二天来到了泰米尔纳德邦，也就是我们最初拟定的旅途终点，瓦史斯瓦科伊镇。
    大约在两千年前的基督时代，西北印度圣哲大师agathiyar　带领17　位圣哲，在棕榈叶上以优美的印度vatta　ezhuthu古诗刻写下了每个人的前世、今生与来世，甚至包括天文科学、　医疗知识与哲学智慧。
    13　世纪在印度南部的瓦史斯瓦科伊镇被发掘后，由当时印度半岛的一个国王保存。300多年前，英国人把很多刻有天文与药草的叶子带回了欧洲，许多在途中遭到了损毁，只剩下少部分复制后交给了几位天文学家与大型家族，他们用心训练出许多解读古文的解读者来，继而代代相传。
    据说至今尚留下几百万人的叶子记录。因此，并不是地球上几十亿人口都能找到自己的叶子，但最神奇的是，大部分会想来找叶子的人，却能很顺其自然的在对的时间里，在对的地点找到自己的叶子。
    如果命运之叶真的能够预测未来，那么预测钻石谷所在之地，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四月的南印度已经和夏季一般无二，一大清早，我就和矮子、雨瞳、凌子蟾、猫三昧、鹤乙灵原班人马抵达了瓦史斯瓦科伊镇中心旅游区的nadireader（纳迪解读者）之家，同行的人还多了穿着一身褚红色紧身短袖夹克的克丽丝蒂娜和穿着白衬衫黑色包臀裙ol制服装搭配着黑框眼镜的爱丽丝。
    nadireader之家在一座梯子型的金色塔庙附近的园区里，园区内那座高耸的塔寺虽然不能和泰姬陵或者琥珀宫那宏伟壮丽的规模外观相比，但是历史感和年代感更强，解读者低矮简陋的房屋由四堵粉垔的墙组成，门口种植着一片棕榈树，看起来和普通的印度民众的宅子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是根据旅游区的导游的介绍，这里就是我们所想找的解读者家族所在的宅邸。
    解读者世家经过了世世代代的传承，到了这一代，当家的是一位名叫妮哈的女巫，她穿着大红底色镶金边的僧侣服，额头上点着朱点，头上罩着斗篷般的红色头巾，在印度，女子相对男性的地位是要比中国女子更低的，所以这位女巫如果没有极高的天赋和声望，也不可能成为解读者世家这一代的顶梁柱。
    进入正厅时，我看到了一张用盘曲的松木作为木料搭建起来的方桌，方桌上堆满了一捆一捆的棕榈叶，而女巫妮哈就横躺在方桌后面的贵妃椅上，手肘弓成了三角形，支撑着侧脸，这名女巫看起来比我想地要年轻了很多，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一头飘黑的长发流淌在贵妃椅上，说不出的高贵和傲气，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女王气息。
    这和我们一路上见到的印度人都截然不同，一般的印度平民见到我们这帮人穿金戴银的打扮，大多都是谄媚逢迎，拉着我们推销产品，推荐特产，但这女巫妮哈，不但人长得如花似玉，肌肤雪白，身材火辣，美腿修长，而且面对我们天上人，也没有丝毫收敛献媚的意思，可见其心高气傲。
    在妮哈的贵妃椅的扶手上，挂着一个水晶头骨，晶莹雪亮的水晶头骨表面无比光滑，做工极其精巧。妮哈轻轻地打着哈欠，细细地用手指抚摸着水晶头骨，像是在弹奏着一曲《月光》钢琴曲。
    妮娜的学徒带领我们见到她，妮娜睡眼惺忪地用很纯正的英语道：
    “把我关在这屋子里这么多天，还把我的客人都赶走，今天可算是来了？这就是你们的登门客之道。”
    原来，为了能够让我们能够顺利和这位女巫见上面，克丽丝蒂娜早在出发之前就让人预约了妮哈，而且还派遣护卫把妮哈给监控禁了足，让她不得出门，一直在这里等候我们的到来。虽然克丽丝蒂娜也给出了丰厚的条件，但是显然妮哈并不领情，而且言辞眼神里都带了幽怨和不善。
    凌子蟾向我使了个眼神，小声道：
    “她脾气不太好，尽量顺着点她。”
    “知道知道。吃软不吃硬嘛。”我笑着，搓揉着手道。
    我弯腰躬身地带头走到了女王妮哈的面前，挠着脑袋带着歉意笑道：
    “真是对不起，妮哈小姐，我们这几天也是路上遇到了危险，才耽误了来拜访你的时间。”
    妮哈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连看都不想多看我一眼，我心中汗流涔涔，心想这女巫果然架子大，得罪不起，必须恭敬谦卑才是。
    “不要叫我小姐，这是不雅的称呼。叫我师尊。”妮哈直截了当地问道。
    “是，师尊。”我擦着额头上的汗珠道。
    “说吧，你们为何而来？”女巫妮哈直截了当地问。
    看到女巫妮哈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克丽丝蒂娜冷哼一声，就想上前数落一番，她可是身份高贵的天上人，还是龙神集团的助理，身份何等尊贵，要是在往日，她根本不会到这个到处是牛粪马粪的土地来，现在她屈尊前来，却还要被人这般对待，自然没有好脸色。好在我只是地上人出身，所以我拦住了她，冲了使了个眼色，然后对着妮哈笑眯眯地道：
    “师尊，我们这次来，是想向您打听有关钻石谷的事。”我笑着道。
    八角的大厅内，妮哈的睫毛抖了抖，圆大的凤目微微睁开了一丝，她转过脖颈来看着我们，道：
    “钻石谷？在海得拉巴有很多钻石矿区，那里有很多钻石谷，你们想去钻石谷，何必向我来打听？”
    我微笑着道：
    “不是那些早就被人挖得差不多的钻石矿区。我们说的是神话里的钻石谷，也就是有着钻石之王的钻石谷。听说当年一名叫吉苏的男子从这里一位著名的女巫那里打听到了前往钻石谷的道路。那名女巫，好像是师尊您的祖母是吗？如果如此，我想也许师尊您能够指点我们前往。”
    听到我的话，妮哈的眼睛睁得更是大了几分，但是她很快就缩起了脖颈，道：

 第168章 四十五 预言

    说时迟那时快，躺在贵妃椅上的女巫纵身一跳，以不可思议的弹跳力飞到了天花板上，倒挂金钩似的倒吊在上面的横梁上，双脚互相缠绕勾着横梁，头上的头巾缓缓飘落，笔直的长发如瀑布般倒挂下来，几乎拖到了地上。
    女巫倒看着我们，我看到她那修长的双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重新变成了黑色的带鳍鱼尾，她微笑着，脸上挂着不甘的笑容，然后她的面容渐渐化解，露出了原来的面貌。
    圆润的脸蛋儿带着娃娃脸的气质，细长的眉梢，鼻尖的弧度也变圆了几分。
    赫然正是之前我打过好几次照面的娃娃！
    “啧啧啧，又被识破了，有明心术在，真是讨厌死了。不过，劝你们快快放弃吧，真正的女巫早就被师尊杀死了，你们这辈子也别想再找到钻石谷啦，哈哈哈！”
    娃娃是早有预谋，她打了一个呵欠，回头凝望着窗外漫漫浩浩的一片墨影渐渐透出深蓝的颜色，一枚深色的榴弹状物体从她的胸口滑落而出，铿然坠在地上。
    “不好！”鹤乙灵惊呼一声，而我和雨瞳同时开启了限定域，榴弹轰然爆炸，却没有想象之中的惊天动地爆炸和飞溅四射的碎片，有的只是强烈到足以致盲的强光——这是一枚闪光弹。
    强光中，娃娃如同一只鸟，轻快地飞到了窗前，敏捷撞开了木雕窗框，穿窗而过，消失在了厅堂之中。
    限定域可以将外界的空气和震动以及闪光，当全力开启时，限定域就会隔绝一切冲击波，数十秒后，我关闭了限定域，而娃娃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了。
    “被她跑了……”猫三昧凝神静气，蹙眉用藏目术搜索了附近的状况后说道，“她应该是早有准备才来的。”
    雨瞳愤愤地跺了跺脚，盯着那破碎的窗框，咬着牙道：
    “真是好讨厌的女人啊，每次都是她害我们的好事。这个人太可恶了。下次绝对不能放过她，哼！”
    因为闪光弹冲击波的影响，松木方桌上的棕榈叶一捆接着一捆破碎、滑落、散乱在地上，在地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凌子蟾上前拾起了一捆棕榈叶，解开麻线绳，展开棕榈叶，只见上面用潦草的中文写着讽刺的话语：
    “逗逼。”
    “我们被耍了。”克丽丝蒂娜恨得牙痒地道，然后用耳麦通知空天航母上的机组人员道，“立刻派人封锁周边所有的园区，不要放过一只蚂蚁！”
    当然克丽丝蒂娜这也是亡羊补牢，对方既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旅游区来，自然也有逃走的策略，何况这一带的旅游区人流繁杂，客流量极大，有幻视术还极其擅长易容的娃娃往人群里一钻，想要再找到她就跟大海捞针一样不现实。
    结果也是如此，虽然克丽丝蒂娜及时联系了当地警方封锁盘查了旅游区周边的游客，但是印度警察的办事效率极低，最后也没能够从茫茫人海之中找出娃娃的身影。最后一条能够找到钻石谷的线索，居然就这么断了。
    这样的结果，无论是对于我还是矮子来说，都是极大的打击。
    克丽丝蒂娜很快接触了解读者家族的其他成员，试图从他们身上寻找到关于钻石谷的线索，但是结果也是同样的让人沮丧，早在几天之前，解读者家族上上下下的几位资历较老的解读者居然也都下落不明了，在搜索了囤积着稻米的谷仓后，警察发现了早已经被刺杀在了谷仓里的解读者的尸体，那些尸体身上爬满了苍蝇和蛆虫，早就已经腐烂了。显然八部众的人也不傻，他们知道了我的行程之后就猜到了我也想找钻石谷，所以才提前下手，阻断了我们的前路。
    得知这样的结果后，最为难受的人倒不是我，而是矮子，他的脸上布满了阴翳，我知道，八部众的人之所以会这么清楚我们的动向，原因肯定在于狐仙儿透露了我们的内部信息。
    “这样就没办法了啊，粑粑，八部众的人好像都知道了我们要做的事。”在检查了解读者家族留下来的棕榈叶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后，雨瞳愁眉苦脸地说，“还是算了吧，我们还是回家吧。粑粑，我不想找钻石谷了。”
    雨瞳的阅读能力极其惊人，短短几个小时，她就已经把大部分的棕榈叶都扫了个遍，不过大部分棕榈叶上都被娃娃写下了讽刺我们的话语，甚至还有不少鬼脸图案。剩下的那些记录着所谓全世界人命运的文字，加上我们也没有人看得懂泰米尔语，对纳迪叶的解读也只能无果而终。
    最后凌子蟾也是表示同意，道：
    “八部众已经完全掌握了我们的行动意图，他们一直都走在我们前面，现在最后的线索也是断了。”
    我们和八部众就像是在进行一场长途赛跑，谁能先跑到终点就能够得到宝藏，但是长跑的前路谁也不知道，我们都只能靠自己摸索，但是八部众却一直都走在了我们前面，还能拆掉为数不多的路标让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摸索。
    女巫被杀，钻石谷指引者的最后一丝血脉也断了，恐怕从今往后，将再也没有人能够找得到那虚无缥缈的钻石谷。历史上不知道有多少名人志士试图寻找钻石谷，甚至把他们的生命都耗费在了寻找钻石谷的旅途之中，没有女巫的指引，一切都将是虚妄。
    “走吧，百阅哥。我们回去吧。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了，一切都顺其自然吧。”我看着坐在贵妃椅上，一手撑颌，一手敲打着贵妃桌边上水晶头骨的闷闷不乐的矮子，提醒他道。

 第169章 四十六 水晶头骨

    凌子蟾凝视着女巫的信件出了神，半晌后才皱眉冷声道：
    “如果妮哈真的连自己的命运都预测到了，那么瞒过八部众的眼睛留下只有我们才能破解的讯息也是可能的。”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雨瞳好奇地抢过了信件，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扫了几遍后，也是一筹莫展地道，“粑粑，怀之而不可理喻之物……就是身上拥有，但是却不能理解的东西的意思吗？”
    我点点头，用鼻音嗯了一声，道：
    “是啊，字面上的确是这个意思啦，可是谁懂啊。”我迷迷糊糊地看向了一旁的矮子，道，“百阅哥，解谜破题这种事还是你最擅长了，你摸出了什么门道吗？”
    矮子拔了拔他头顶上浓密卷曲起来的黑发，又是睁眼，又是皱眉，一会儿又是抽鼻，把信件翻来覆去倒转180度看了几遍，最后无奈地摊了摊手，摇摇头道：
    “飞晖，说句实话，我可不是什么解谜专家。我也不是什么谜题都能解的，你想想，历史上那么多人都解不开……怎么到我手里就解开了呢？”
    猫三昧撇撇嘴，浅笑道：
    “可是当初在青铜树的时候，神鹰的谜题可都是你解开的啊。这份大功可是大家有目共睹哦，你总赖不掉吧？”
    矮子的脸颊上浮现出了两团火烧云，道：
    “这个其实也是有运气成分嘛。还得多亏了猫大小姐你的提醒啊。”
    猫三昧睁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尖道：“我的功劳？”
    我搓着手，笑着说：
    “是啊，当初在青铜树解开了第一关的浮冰地狱的时候，因为猫姐你当初骂我和百阅哥是最小的质数这个玩笑话，才给了百阅哥灵感，也算是运气吧。可以说，猫姐你才是最大的功臣啊。现在百阅哥没有灵感，估计就解不开谜题了。猫姐，要不你再骂我们两人几句，说不定百阅哥就有灵感了呢？”
    猫三昧耳根一红，嘟着嘴，绞起了双臂，用她那在印度旅游区买的带花针的拉贾斯坦拖鞋踩着地，嘟嚷着道：
    “咳咳！这种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别乱扣高帽啦。难不成我骂你们几句‘脑袋空空，头脑简单到连自己都理解不了自己的想法’你们就能解开谜题了吗？这谜题可是历史上那些领悟了自性的大师才能破解的啊，估计要很高深的修为吧……”
    听到猫三昧随口一骂，我和矮子都是铁杵般地一僵，而矮子脸上好不容易露出来的笑容，也是暮地凝固了。
    “等等！脑袋空空，头脑简单到连自己都理解不了自己的想法……”
    矮子细细品咂着猫三昧的这句随意骂出口的话，脸上渐渐浮现出了古怪的表情。紧接着，就像是接触不良的灯泡突然间通电了一般，矮子的双目猛地绽放出了明亮的光彩！
    矮子猛地扑了上去，狠狠地抱住了猫三昧柔美的腰肢，疯狂地亲吻着猫三昧的手背，亢奋不已地手舞足蹈起来：
    “三昧，你简直就是天才！我知道了！我知道谜题的答案了！”
    看到矮子狠狠抱着猫三昧不住亲吻的变态模样，我和雨瞳差点没有把隔夜饭喷出来。我擦着嘴角的唾沫，不住地擦着额头上的汗珠，道：
    “百阅哥，不管你有没有破解谜题，你难道不觉得你现在的作为很不妥吗？难道仙儿学姐的离去给你这么大的打击，你已经开始丧心病狂，拿身边的女孩胡乱开炮了吗……”
    雨瞳则是激亢不已地上前揪住了矮子的耳朵，把他从猫三昧身上拉扯了回来，道：
    “快说快说啦，怪蜀黍，我最喜欢解谜了。答案是什么啊？”
    矮子嘴角挂着涎液，表情从喜不自胜之状恢复了常态，随即又变成了肃状，道：
    “咳咳。这次，我得先卖个关子，反问大家一个问题：对人类来说，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谜题是什么？”
    雨瞳推搡着矮子的肩膀，急不可耐地道：
    “啊呀别卖关子啦猥琐大叔，快点剧透，快点剧透，不然小心我寒冰射手射死你！”
    只有凌子蟾认真思索起了矮子的提问，他一阵沉吟道：
    “那大概……是神？”
    矮子摇了摇手指，容光满面地道：
    “错，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谜题可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神，而是我们人类自己。因为我们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个巨大的悖论。在挪威海的青铜树时，我看过挪威作家乔斯坦?贾德的作品《玛雅》，里面有这么一句话，给了我极深的印象：‘如果大脑简单到能让我们理解，我们的思维就会简单到不能理解大脑。’没错，人类的大脑对于人类来说，就是个一个巨大的悖论。人类自己的思维限制了我们自己的认识。所以一直到今天，脑神经科学到达了神经元层次就很难有更深的进展，一直举步不前，真正能够达到人类智力的强人工智能也一直没有出现。因为我们是人类的身份限制了我们从更高的层次上理解我们的大脑，我们对大脑的认知受到了我们大脑的限制……这读起来很绕口是吧？可是，这就是事实，除非是人类之外的智慧生命体或者上帝，否则人类的大脑自己是永远也无法完全理解自己的大脑的。”
    矮子得意洋洋地刮了刮鼻子，道：
    “领悟了自性，破了我执的大师，都是悟性和智慧都达到了人类大脑极限的人物，他们当然能够感觉到人类思维的局限性，思维触碰到壁障，认识到人类大脑的思想悖论，才能够领悟这一点。”
    听到矮子的话，我仔细地重复品咂着他话语里的深意，这话带着浓浓的反科学的味道，听起来让人沮丧：
    “如果我们的大脑简单到我们能够理解的话，我们将变得过于简单，以至于无法理解我们的大脑……厉害啊，百阅哥，古今历史上几千年连大师都解不开的谜题，居然被你一拍脑门就解开了，你果然是开挂了吧？”
    矮子提了提快要从锁骨上滑落下来的汗衫，笑道：
    “还不是多亏了猫美女提醒嘛……”
    猫三昧挑起了眉毛，道：
    “你是想说谜题的答案是大脑吗？可是这跟命运之叶有什么关系啊？”

 第170章 四十七 不动点

    好不容才破解了前往钻石谷的一道谜题找到了地图，没想到却是被地图上的第二道谜题给阻拦住了，这无疑是给我们头顶上泼了一壶冷水，把我们难得的激亢之情都给浇灭了。
    这第一道谜题的解开，靠的是猫三昧的无心之言给了矮子灵感，而要解开这第二道谜题，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运气好也许就是一拍脑门的事，运气不好，也许是几天甚至几年都别想解开。
    我们带着地图离开了瓦史斯瓦科伊镇，回到了在瓦史斯瓦科伊镇正上方万米高空的空天航母之中。
    克丽丝蒂娜和爱丽丝以及ice这几位见钱眼开的贴身助理自然是搜索钻石谷的主力军，钻石谷的发现对于龙神集团的未来发展可谓是重中之重，是有战略性意义的。她们自然彻夜不眠地开始大张旗鼓动员一切公司能够动员的资源人力在古地图上所记载的区域开始了地毯式搜索。
    但是搜索的结果却是让人失望的，戈尔康达地区的钻石矿早在20世纪的时候就基本开采地差不多了，那里大部分的矿区都早已开发甚至废弃，一部分还成了旅游区，别说是传说中遍地是钻石的钻石谷，哪怕是条钻石壑都没能够找到。
    很显然，传说中的钻石谷并不在戈尔康达地区。
    矮子是破解谜题的核心人物，整整一个晚上，他都把自己给缩在了单人间里，盘膝抱胸坐在蛋壳状的自动椅上死死盯着地图苦思冥想，还拿着纸笔勾勾画画，涂着各种导线切线，打着各种草稿，但是我几次和印度军区司令应酬去见他时，他都是双眼通红、发丝散乱地告诉我，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头绪，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地图上的古vatta　ezhuthu古诗已经破解了，得知了上面的内容后，矮子却是更加地苦恼。因为地图上的古诗内容是那么的晦涩，根本就让人抓狂。
    古诗的内容非常简单：
    “黑天生而有两只眼睛，一只在须弥山之顶，注视着天，被混沌包围，另一只在须弥山之底，注视着大地，被秩序承载。两只眼睛重合之间，便是钻石之王的所在。”
    矮子痛苦地抱着头，五指不住地按揉着太阳穴，嘴里念念有词：
    “想不出来想不出来想不出来我想不出来！！鬼知道这什么玩意儿啊！”他眉头打皱，侧穴上青筋跳动，语调越来越高昂，最后他猛地睁开了眼，烦躁地把桌上装着椰奶的骨瓷杯、盛着沙拉的高脚杯和松石绿料的鼻烟壶扫翻在地，脆弱的玻璃瓷器应声裂开，散了一地，矮子痛苦地吱吱呀呀，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百阅哥。”我轻轻叫了一声，矮子的身子暮然一僵，他僵硬地转过脖子来，脸色发白地看着我，颤声道：
    “飞晖，这次我是真的解不出来。这次我是真的解不出来了！就差一点啊！就差那么一点啊！钻石谷……钻石谷到底在哪里？这么大的一片钻石谷，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呢？！”
    “冷静，百阅哥。”我端着nespresso咖啡胶囊冲泡的咖啡，端给了矮子，道，“百阅哥，忙了这么多天，你已经做得很出色了。真的破解不了也算了吧。这本来也不是你的本职工作啊。来，喝点咖啡，清醒一下头脑吧，你都已经快三天没睡觉了。”
    矮子端过了我手中的咖啡，抿了一口，黧黑的面孔失去了柔和，他眼神灰暗地道：
    “谢谢，飞晖。”
    我笑着道：
    “事情差不多就行了。真的找不到就找不到吧。八部众这几天都没有什么动静，估计他们也未必真的就找到了钻石谷吧。”
    矮子苦楚地道：
    “不会的，飞晖，你忘了吗，罗宾教授在八部众的手里，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够破解神兽地图的人，如果找不到钻石谷，也就找不到罗宾教授，其他的神兽也就无从找起了。这道节骨眼，是绝对不能卡住的。”
    听到矮子的话，我的心情不禁有些沉重。的确，从尤蒙冈多家族拿到的神兽地图上的文字，至今还没人能够破解，想要找到其他神兽，就必须找到罗宾教授，而现在罗宾教授已经带着八部众的人前去了钻石谷，如果找不到他，那么其他神兽也就无从找起。
    “算了，找神兽也不是那么急的事。就随他吧。一切都看缘分吧。”我苦笑着说。
    “可是如果八部众的人找到了神兽呢，飞晖，你有想过这一点吗？”矮子突然面目严肃地道，“如果八部众的人抢在你之前复苏了其他神兽，那会是怎么样？你能应付地了吗？”
    我的心头一颤，脸色沉落了下来。
    矮子搅拌着咖啡杯里的咖啡液，细细地抿吮着，不住地叹息着。
    我的目光落在了矮子手里的咖啡杯里，无奈地道：
    “没办法。人生就是这样嘛，就像被搅拌的咖啡一样，时沉时浮，有高有低，佛教不是讲因缘和合么？咱们就随缘吧。”
    矮子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被细细搅拌的咖啡杯里粘稠咖啡旋转形成的漩涡点，沉默不语。
    突然间，就像是电光划破了天空一般，矮子整个人都如同触电一般，剧烈地颤抖起来，而且这一次的反应，比以往所有的颤抖都要强烈。
    “飞晖……”矮子轻轻地道，声音也在和身体一样颤抖着，“我好像……又解开谜题了……真的……”
    我的表情就像是吃了一只气球鱼（即河豚）一样精彩，我抓住矮子的肩膀，用力太猛，不但把桌上的水晶骷髅头伏特加咣当咣当打翻在地，还差点别把他推倒在蛋壳椅上
    “你是说真的，百阅哥？”
    听到屋内的动静，急遽的公主鞋踩地声从会议室外的走廊那端传来，雨瞳推开了自动门提鞋溜了进来，大眼睛里带着惊恐。
    “怎么了，粑粑，我好像听到有动静，是遭到刺客gank了吗？”
    “嘿，雨瞳，你来的正好，快点过来！”矮子见雨瞳小跑而入，顺便朝她挥了挥手，“正好要用用你的能力。”
    雨瞳见到地上的瓶瓶罐罐，挪步绕开，一脸呆萌地走到了矮子的面前，嘴唇含着湿哒哒的手指问道：

 第171章 四十八 聚集地

    “当然是印度的天上世界。”矮子舔舔嘴唇，道，“如果下面那张地图象征的是印度的地上世界的话，那么上面的地形象征的就是印度的天上世界了。印度的地势是南北高，中间低，北部是喜马拉雅山，南部是德干高原，中间是恒河平原，这就像是一个封闭的咖啡杯，从南印度洋吹来的气流积聚在喜马拉雅山的山坡上无法攀升，遇冷重力增大后变成下沉气流又冲回恒河平原，形成一道热力环流，就像是一根看不见的汤勺在细细搅拌着印度全境的气流。还记得吗，印度的天上世界很轻，是气凝胶状物质构成的，在对流层的大气环流影响下，印度的天上世界一直都像是被搅拌的咖啡一样在回旋飘荡。在古时候，也许印度天上世界的云陆还是一块整体，但是这几千年过去，云陆已经在气流冲刷下渐渐支离破碎，就像我们当初遇到的那片孤独的气凝胶云团一样，分崩离析了，这有点类似于板块漂移理论中的大陆分裂的情况。所以要找到钻石谷，只需要像研究考察印度几千年来的气象变动规律，还原出那团能够和戈尔康达地区地形对应的云团即可。”
    听着矮子滔滔不绝的讲述，我和雨瞳面面相觑，差点没有给矮子跪下。
    “太高端了，学渣给跪了。”
    惊叹和钦佩已经远远无法表达我对矮子的溢美之词，看着矮子把揉成团的地图如同橡皮图章般以完全吻合的方式静静摆放在另外一张地图上时，我内心的激动与狂热如同意外挖掘到了金矿的矿工一样难以自制。
    雨瞳娇滴滴地扁了扁嘴，肘部抵着高脚桌，双手合托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矮子道：
    “怪蜀黍，我发誓，我以后真的不再叫你怪蜀黍了——就叫你名侦探柯南好了！怎么样？”
    矮子的面色一僵，咳嗽一声，润了润嗓子，他面色平静地道：
    “快命人去查找气象记录吧。顺便给我找一根针，我要找对应点。”
    我以最快的速度联系了克丽丝蒂娜，把矮子的推理过程传递了过去，克丽丝蒂娜连夜爬起来层层下达指令，立刻联系imd（印度气象局india　meteorological　department的简称），要求根据印度过往几千年来的气流状况构建气象模型。
    而矮子则是拿着我给他找的针，不断地在上面的纸团和下面的完好地图上穿插着，他的动作有点像是串关东煮，把下面平平展展的地图和上面纸团中的褶皱一起串联而过，然后把上面的纸团展开后，展开的纸团上就会留下无数的气孔，其中，有两个气孔，在上面和下面两张地图上的位置都恰好是完全吻合的，那两个气孔的中间区域，就是钻石谷的所在了。
    克丽丝蒂娜几乎动用了龙神集团所有能够利用的人脉关系，在通宵达旦、焚膏继晷的开夜车工作后，终于在第二天的正午得到了从imd反馈回来的气象资料，锁定了一片极其可疑的印度天上世界的破碎云陆，这块云陆所处的空域是印度西北地区的拉贾斯坦邦的乌代布尔上空。
    同时，乌代布尔，也是印度最浪漫的城市。
    如果说破解了神鹰维德佛尔尼尔的谜题仅仅只是巧合或者意外的话，那么继而又破解了钻石谷所在地之谜的矮子，可以说已经彻底证明了他在破解古代神兽文明密码上的天赋，单单是这两件壮举，就足以让他名垂青史，永远在天上世界的历史册上留下他响当当的大名，这样的成就，就连无数妖兽考古学家的功绩也难以与他媲美。
    我甚至可以想象，几天之后，矮子破解钻石谷的谜题在报纸上一刊登，再被媒体一渲染，他必将名声大噪，成为天上世界最耀眼夺目的明星之一。
    这样的成就，某种程度来说可丝毫不亚于提出了牛顿力学后又另辟蹊径提出了相对论的理论大师。
    不过虽然屡建功勋，矮子本人却是闷闷不乐、郁郁寡欢，他一直从早到晚都坐在靠窗的位置。脸颊贴着舷窗窗面，俯瞰着夜幕垂下的恒河江上点起灯火的小船，凝视着那从双重玻璃里映出的辐射着的黄黄散光，反晕出一片朦胧的烟霭。透过烟霭，在黯黯的水波里，又逗起缕缕的明漪。
    金属墨鱼般表面全镜面反射的空天母舰在万米的高空中无声穿梭，四架升力风扇搭配反重力磁单极子的升降系统在高负荷运作等离子推进器的推进下翻山跨江，前速向着乌代布尔前行。
    以龙神集团的黑科技，从印度东南部到西北部只需要数十分钟，数十分钟的航行后，一座巍峨峥嵘的雪白云峰浩然出现在了对流层和平流层接壤的地带。
    此时已是日出之时，太阳在厚厚云层中渐渐升起，宛如鲜红的珊瑚球，它把闪耀的金红色辉光洒在云层上，把整片云海笼罩在一脉淡淡的红光中，像是一种细细的丝幕柔和地、轻悄地洒落下来，一层一层地给天下万物着色，云海蒸腾着混混沌沌的雾气，让你觉得云海中央的云峰上的一切都是密密团团，轮廓模糊，不可捉摸。
    空天航母穿入了这座由白云蒸汽组成的云峰之中，却发现云峰是中空的，而且云峰内部一无所有。

 第172章 四十九 巨蛇

    而在这些奇特诡异的烛台树上，挂着一条又一条大小不一，斑纹奇特的曲长蟒蛇，这些巨蟒长者绵延数十米，短的也有半人长度，蛇身上披满了刺，再厚的衣服也得被它们刺穿。长长短短、密如荆棘的巨蟒长蛇如同流苏一般用尾梢卷着树丫，缀满了所有的古树。而在湖泊附近的平地上，则是搭建着一片片纵横交错的行军帐篷，天空中飞舞着大量的鬼蜮与迦楼罗，妖兽之中还有不少人形的灵兽，穿着人类的制服佩戴着人类特有的坠饰，一些男性腰里缠着白色衬衣，光着膀子，脊梁上暴露着一层皮。不计其数的灵兽在这里安营扎寨，这块钻石谷，似乎成了他们的大本营。
    “红外线检测粗略数据显示，这里聚集的妖兽数量超过百万。其中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鬼蜮。”战术指挥官用平淡的语气道。
    即便是在白天，钻石谷内也黯淡如月夜，从密林里流出的清泉，如丝如带，缭绕林间，和漂泊的烟云结伴同行，而并列排布的行军帐篷简直如同纵横交错的棋盘一般，绵绵延延，占据了湖边大片的土地。整片钻石谷上空飘荡着肃杀的气氛。
    在距离湖心岛稍远处的一片墨绿色草甸上，地勤人员、机械员和军械人员正在清扫一片长道，试图构建出一条提供飞机或者其他飞行器着陆的飞机直道。
    下方如同芝麻粒一般蠕动着的妖兽军团给了我极大的震撼，但是比起正盘踞在湖心岛中央的那庞然大物，周围的妖兽大军和连绵纵横的行军帐篷顿时不算什么了。
    地面在蠕动，在湖心岛的中心，我看到了一个海螺一般一圈一圈蜷缩起来的半肉半骨的蛇形生物，这条蛇足足有数十公里之长，只是一圈一圈缠绕在一起后整体的占地面积小了一些，裸露在外的骨骼通体反光，简直就像是金属一样光润透亮，我甚至能够在蛇骨上清楚地看到周围掩映着的远古密林。
    巨蛇盘曲在湖心岛的中央，如同一座山岳，真正让人不寒而栗的是，这条巨蛇居然长有七个脑袋！
    如同钉耙一般分叉的脑袋披散开来，呈扇面靠在蜷曲的蛇身上，它的每一个头都有呈椭圆形的皮皱，像是一柄柄的蒲扇，只不过，这条七头蛇的三个脑袋都只剩下了裸露在外的蛇头部骨骼，而剩下的四个脑袋则是布满了大片狰狞反曲的血红色大鳞，头与躯干之间为颈部，界限不很明显，从头部开始的红色鳞片向下蔓延遍布了它蛇身背部，保护着它的蛇体。红鳞上还带有黑褐色斑纹，像是一双双惊恐的人眼，极为骇人。它的腹部为则灰白色，散有粗大的深红色斑，瞳孔则为圆形，尾圆柱状，整条脊柱均有椎体下突，比较显眼的是它的颌关节像个铰链似的卡合在一起，又尖又锋。而它的牙尖得像针，像鱼钩似的朝里弯曲，一旦咬住什么估计就很难松掉。
    而在这条血红色七头眼镜蛇如同漩涡般盘绕的蛇身中央，则是一枚散发着幽蓝色苍茫光芒的蓝色钻石，这枚钻石体积近乎有一颗圣诞树的高度，此刻正散发着冷人的光芒，而在这幽蓝色钻石的光芒照射下，红鳞七头巨蛇那裸露着森白的骨架和脊椎骨和头骨正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缓缓愈合着。
    “那是……舍沙？”凌子蟾很快识别出了下方盘蜿在湖心岛中央的巨型红蛇的身份，“它在用娜戈的钻石修补自己的身体！”
    单单从长度来说，舍沙的蛇身长度已经超过了玉帝甚至烛九阴，而且还比玉帝和烛九阴都要粗大了大半圈。
    看到那腥红如血的巨蛇，坐在我身旁的雨瞳突然充满恐惧地抱住了她娇软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柔嫩的小脸一片淤青。
    “是它！是它……粑粑，我知道了……来到印度后，一直在叫唤我的声音……是它！”雨瞳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白皙的额头上满是汗珠，就像是从最深的噩梦中骤然惊醒一般。然后下一刻，雨瞳就像是突然间被抽离了灵魂一般，整个人都变了一个人，小小的身躯从蛋形的座椅上缓缓漂了起来，挺直地浮动在那里，黑色的长发如伞盖一般飘逸散开，雨瞳的大眼中呆滞无神，她就像是梦呓一般地喃喃地道：
    “它在叫我……叫我到它的身边去……它说，我是它的新娘，是它的宠物，它的王妃……我是属于它的……”
    “瞳瞳！？”
    我心头一惊，急忙从蛋形座椅上一跃而起，抓住了漂浮在半空中的雨瞳的小手，手手相碰，我才感觉到雨瞳的手居然如同冰雪一样寒冷刺骨！
    雨瞳缓缓地转过身来，但是看我的表情却是变得极其古怪起来，她用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的目光呆呆地看着我，然后樱唇微启，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女王般的威严口吻道：
    “你是谁，人类？”
    一刹那，我肝胆俱裂，整个人都如同定格般死死定在了原地。
    雨瞳瞳静静地伫立在我的面前，层层叠叠的冰蓝色丝绸旁遮普服依然缠绕着她那娇小玲珑的身躯，旁遮普上的线绣和珠片装饰和她那丝绸般缥缈的黑发依然是没有丝毫的变化，变的是她看完的眼神，此刻她看我的眼神却像是在审视着陌生人一般。我的脖后渗出了一片白毛汗，心房内更像是千万颗冰珠在撞击、蹦跳，持续的撞击发出的吼叫声一直延伸至心室内的窗帷。
    “瞳瞳？”我眯细双眼，小心试探着雨瞳。
    “瞳瞳，怎么了啊？不记得粑粑了？”
    我从蛋形自动椅上站起身，小心翼翼，伸出双手，一步一步朝着雨瞳细挪步伐，雨瞳袅袅婷婷地站着，一双黑色的眼眸暮然射出一些漠然，又透出一些熟切，很少迷乱的样子，可是就在下一秒，她的眼眸里突然投射出一种光，我和雨瞳息息相通，她的眼神一变，我急忙缩腿朝着一侧一个倒伏闪身，说时迟那时快，我身后的蛋壳椅怦然炸裂，铺着蓝色羊毛绒的水晶蛋壳座椅轰然炸裂，以逆时针的旋转角度硬生生被扭转拧断，断口脆棱棱的，极为扎眼。
    “我靠，瞳瞳，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粑粑啊？还记得咱们一起玩过撸啊撸吗？里面的九尾阿狸有个魅惑妖术可以控制敌军，你不会是被控制了吧？赶紧解除啊！”
    事实证明要是这么三言两语就能把雨瞳唤醒，世界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失忆症患者了。
    “粑……粑……撸啊撸……打野？”

 第173章 五十 胁迫

    我的业务助理克丽丝蒂娜霍然起身，面容谨穆，酒红色的刘海下，法国红的眼瞳闪着精芒，她急不可耐地道：
    “龙总，雨瞳小姐的身体情况固然重要，但是现在发现了钻石谷，还发现了神兽舍沙和数量如此庞大的妖兽灵兽集群，而且看状况舍沙还受了伤正在恢复期，我们应该抓住时机，立刻擒拿逮捕，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商机！至于雨瞳小姐，只要派一艘子艇把她送回沧泱的疗养院就可以了！”
    爱丽丝也推了推眼镜架，起身面无表情地道：
    “龙总，我赞同蒂娜的建议，我们的空天航母配备了最先进的高能质子束炮，冷却系统完全运转下可以支持十次放射。现在舍沙的体表保护层还没有完全恢复，内部的器官都暴露在外，如果用质子炮对它的动力炉造成难以修复的损伤，再和龙总的神鹰联手，是有很大机会杀死它的。当然，这可能会波及下方其他的一部分妖兽，但是比起神兽，灵兽和妖兽的价值是远远不能相提并论的……”
    “殃及灵兽？这不行！”矮子突然气急败坏地站到了蛋形椅上，道，“仙儿说不定还在下面呢，你们这质子炮一放，仙儿要是也被卷进来该怎么办？”
    爱丽丝冷笑一声，用锋锐冰冷的眼神看着矮子，道：
    “陈百阅先生，恕我对你那口味独特的人兽恋感到反胃和恶心。妖兽和人类是永远不可能和平相处的，你和你那朝思暮想的狐仙儿小姐也绝对不可能在一起。另外，商人永远是逐利的，个人的感情在能够推动天上世界产业链变革的巨大商机面前，虽然可悲，但是我觉得这是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
    矮子被爱丽丝的这通数落给气得面红耳赤，七窍生烟，他转过脸来，摊开双手，看着我道：
    “飞晖，这事看你自己怎么定夺了。总之你别忘了，仙儿当初也救过你的命，要是你杀了她，我算是看错你了。”
    克丽丝蒂娜面色严肃地在我的身旁道：
    “龙总，难道你不想让龙薇薇小姐复活了吗？这可是最好的机会！只要拿下了神兽和下面的灵兽，那么龙神集团的科技必定可以进行一次质的飞跃！”
    两道截然相反的声音一左一右钻进我的耳腔里，像是关公战秦琼一般针尖对麦芒，不相上下地进行着生死之战，哪一方的建议我都不能抛弃，我的心和大脑被狠狠挤压着，额头上渗出了层层的细密汗珠，这辈子我还从来没有面临过这么艰难的决定过。
    我咬了咬门牙，瞥了一眼靠在蛋形椅上的雨瞳，突然看着克丽丝蒂娜，咧嘴一笑，道：
    “克丽丝蒂娜，难道你真的以为神兽是那么好击杀的吗？就靠这质子炮就能杀伤舍沙？你是没有见过神兽，真是太天真了。要是舍沙发作，别说这一艘空天航母，就是龙神集团全部的军备力量出动也是白搭。折返，立刻返航！这事这么定了，没的商量！而且越快越好！”
    我立刻给机组人员下达了返航的指令，克丽丝蒂娜脸上带着满满的失望，皱着酒红色的眉毛看着我，振振有词地道：
    “龙总，不得不说，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情感用事、胆小怕事、优柔寡断的你根本不适合领导龙神集团，而且你也小看了龙神集团，就算是神兽，也不是无敌的。如果是德拉贡先生，必定是会当机立断、快断快绝，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舍沙和这些妖兽的。”
    我沉默着，但是空天航母却的确按照我的指示开始转向返航了，等离子推进器全速开启之下，空天航母在极短的时间内加速到了极其惊人的飞行速度，以超过音速数倍的时速在云层中穿梭着。
    而我也是立刻用空天航母内的加密通讯设备联系了云中国际安全监督委员会，表示已发现舍沙，要求出动神鹰进行威慑。但是让我震惊的是，我得到的回复却是：
    “谢谢您反馈的信息，云中国际安全监督委员会正在紧急召开视频会议，预定能在两个工作日内给您回复……”
    “还要两个工作日？你们脑子有坑吗？再等下去八部众就要率领舍沙攻打天上世界了！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很抱歉，龙先生，但是根据云中国际公约，只有委员会所有成员国的代表一致投票通过后，您才能出动神鹰，目前印度天上世界的总统投了否定票，所以你无法出动神鹰……”
    云中国际，特别是印度天上世界的政府简直就是一群不可理喻的蠢驴，我突然惊悚地意识到，也许云中国际这帮人从一开始就从来没有想过让我出动神鹰，他们根本就是封死了我和神鹰联系的可能！
    想到此处，我的头顶如同浇了一盆冷水，让我心灰意冷。
    随着空天航母驶出钻石谷所在的空域，雨瞳的状况好转了很多，她抖动着眉毛睁开眼来，小脸上写满了茫然，挠着脑袋似乎忘记了之前所发生的事，猫三昧和鹤乙灵照顾着她，递给她红茶。而矮子和凌子蟾则是忙着查看从无人侦察机实时拍摄传递回来的高空画面。
    “不行，这妖兽也忒多了，在这茫茫人海里根本就找不到仙儿……”矮子挖空心思想要在万千妖兽之中找出狐仙儿的影踪，然而始终都是未果，这让他颓然沮丧。
    “瞳瞳，你怎么样？”我见雨瞳悠悠醒来，不禁忧切地询问状况。
    “头晕乎乎的，像是灌了蜂蜜似的，糊糊的，说不出的感觉。”雨瞳小手捧着红茶，小口小口啜饮着，“不过离远了就稍微好点了……等等，粑粑，它好像追过来了！”
    才刚刚静下心来的雨瞳突然又惊惧地睁大了双眸，小小的身躯不住地颤抖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空天航母驾驶室内的机组人员突然传来了紧急通报声：

 第174章 五十一 神迹

    隆隆的声音像是雷声般蔓延天际，听到曼珠沙华的声音，我的心头一凛，满是汗珠的手心不自主地捏紧了起来。
    凌子蟾眼神凌厉地看了我一眼，道：
    “她是冲着雨瞳来的。”
    “不是她，是他们……”鹤乙灵用颤抖着的缥缈声音轻轻地说。
    随着血色云雾翻滚，舍沙蛇头上的景象渐渐变得清晰，我看到舍沙的另外六个脑袋上，都站着一道人影。从左到右，分别是那个叫娃娃的刺客女孩，金翅大鹏迦楼罗，一身甲胄的阿修罗，穿着血色罗裙的曼珠沙华，面孔被面具罩住看不出五官的乾闼婆，那条体型巨大的人形翡翠巨蟒，最后……还有穿着白色纱丽，身后舞动着九条狐尾的狐仙儿。
    看到最右侧的舍沙脑袋上的白色丽影，矮子终于再也忍不住，嘶哑着声音喊了出来：
    “仙儿！！”
    “果然是这样……狐仙儿是八部众的首领之一。八部众有八个众部，如果说娜戈是龙众的首领的话，那么舍沙就应该是天众的首领了。”凌子蟾拧着眉头道。“狐仙儿应该也是紧那罗部的首领。”
    望着云层中的七头舍沙，雨瞳的身体颤抖得越发剧烈了，她的眼神变得越来越迷茫呆滞，她死死抱着膝盖，瑟缩着，红着眼睛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央求的色彩，带着哭腔呼喊道：
    “粑粑，我不想去，我不想去！……可是我的身体好像不听话了……”
    看到雨瞳惊恐的模样，我急忙躬身上前，紧紧搂住了躲在桌子底下的雨瞳，看着她那忽明忽暗的眼睛，我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理顺她微乱的刘海，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咬了咬牙，道：
    “瞳瞳别怕，粑粑不会把你交出去的。绝对不会！”
    我死死咬着牙，然后爬出桌子拿起了联系云中国际的通讯器，怒吼道：
    “快让神鹰过来！十二级紧急状况！舍沙正在向我们发动进攻！听到了没！”
    “对不起，龙先生，委员会正在召开紧急会议，目前仍有国家投否决票，请等待最终的结果……”
    “shit！”我咆哮一声，狠狠地把通讯器砸在了地上，摔成了一地的金属碎片，零件纷飞。
    “迫降！立刻迫降！”在我摔碎了通讯器的同时，舰长发出雷鸣般的咆哮声。空天航母以惊人的速度90度转动等离子推进器，反向朝着下方的云层极坠而去。
    空天航母的急速降落产生了恐怖的失重感，我们乘务舱内所有人的身体猛地离地升起，像是壁虎一样死死地贴着上方的窿形天顶。
    随着空天航母的坠落速度渐渐放缓，我们的身体才渐渐飘落回了地板上。
    这时通过舷窗我才发现原来我们所处的空域正好是印度天上世界须弥座的正上方。一座巍峨崔嵬的平顶山如一块焦糖布丁一般耸然矗立着，山体剑拔而起，直插天际，而在平坦的圆形山顶中央，是一座布局规整严谨的城市，火辣辣如血珊瑚的烈日下，城市中连绵起伏着大片的建筑群都被映照成了红色，建筑群的中央是一座白色大理石搭建的宫殿，建筑中央有着圆锥形的白色塔顶，主体呈八角形，宫殿墙体镶满了各种颜色的宝石，拼缀成一些美丽的花纹与图案，显得无比恢弘雄伟。而在这座白色宫殿周围则是如同锋丛一般座座矗立的浮屠塔，每一座浮屠塔上都镶嵌着宝石、水晶、玉、绿宝石、玛瑙、宝石、珊瑚、象牙等等名贵珍宝。
    火红的南亚烈阳下，建筑群的色彩沉静明丽，草色青青托着晶莹洁白的宫殿和高塔，两侧赭红色的建筑物把它映照得格外如冰如雪。倒影清亮，荡漾在澄澈的水池中，当喷泉飞溅水雾迷时，景象尤其魅人。
    在城市中，我还看到了一道道模糊行走的人形影子，比较有趣的是，须弥座的不少街道走路都并不是正常的行步，而是蹦蹦跳跳地前行，那是因为须弥座一部分的土地是极其轻柔有弹性的气凝胶，所以人走路都不需要迈步，只需要跳跃。
    “这里好像……是须弥座的首都——善见城。”猫三昧掩嘴轻呼道。
    但是随着血云一般的舍沙从天而降，这座洋溢着乐生的欢愉气息的印度天上世界首都也终将要面临灭顶之灾。
    随着我们的空天航母急速坠落在须弥座的山脚下，舍沙也急逼而至，血色浓云蔓延万里，带着恐怖的压迫感覆盖了善见城正上方的空域，城市里迷茫的人们纷纷抬起了头，疑惑地望着天空，奇怪为什么几秒之前还是烈日当头，现在却突然变天了。
    当舍沙那遍布着狞厉红刺的红褐色身躯从烟云之中一冲而出的时候，所有人脸上的迷茫瞬间变成了绝望。
    舍沙落在了善见城的中央区域，产生了恐怖的震荡波，大片的浮屠塔如同陨石入麦地一般，瞬间向着四周呈辐射状崩塌倒伏下去，烟尘滚滚，数不尽的大理石碎片、宝石、水晶、玉、绿宝石、玛瑙、宝石、珊瑚、象牙飞溅而起，天空中下起了一场浩瀚的珠宝雨。无数的民众在恐怖的冲击波之下瞬间被冲散，化为了尘土血舞。

 第175章 五十二 须弥座

    “立刻开启怀特－朱迪曲率场干涉仪！”
    所幸就在舍沙在城市中肆虐的那一刻，舰长就已经下令以最大功率启动了怀特—朱迪曲率场干涉仪。这怀特—朱迪曲率场干涉仪是什么呢？。简单地说基本就是使用一束束激光来导致时空在微观尺度上的扭曲。这个理论是地上世界物理学家哈罗德?怀特提出的，宇宙的空间并不是平坦的，而是存在着曲率（曲率为半径的倒数，曲率越大半径越小），如果把宇宙的整体想象为一张大膜，这张膜的表面是弧形的，整张膜甚至可能是一个封闭的肥皂泡。虽然膜的局部看似平面，但空间曲率还是无处不在。一艘处于空中的飞船，如果能够利用某种方式把它后面的一部分空间烫平，减小其曲率，那么飞船就会被前方曲率更大的空间拉过去，这就是曲率驱动。时空扭曲导致时空结构的前方向内收缩，而它后面则向外膨胀，从理论上来说，这可以促成“超光速”旅行，这种让空间和时间充当推进物，推动飞船在泡泡里穿行的方式，就如同踏上一部自动扶梯，人不动而电梯自动前行，而且不会受到爱因斯坦时间膨胀效应影响，一个父亲乘坐太空飞船飞往宇宙回来后自己的儿子并不会变成老头，因为爱因斯坦的时间膨胀效应只针对物质，而不针对时空，所以当初我乘着神鹰环绕宇宙也不会出现一日百年的情况。这个原理和神兽的限定域不太一样，神兽的限定域是直接让某一块空间陷落消失变成能量，而曲率则只是扭曲一小部分空间而已。
    当被怀特—朱迪曲率场启动时，空天航母周围的时空场被暂时激活，我们周围的空间产生了一个“扭曲的时空泡”，当空天航母进行跃迁逃脱时，位于这个泡泡外面的任何东西都会被切断。所以舍沙发出的恐怖能量冲击波并没有直接冲刷到我们的空天航母上。
    这一点就有点类似于《复仇者联盟》里神盾局的空天飞船的能量护盾，可以挡住外界的冲击波。
    没有任何的停滞，在最短的时间内，舰长已下令空天航母以最大功率启动等离子推进器，偏转航线向着东方急冲而去。因为维持怀特—朱迪曲率场需要极其庞大的能量，无法长时间维持，如果要让空天航母飞上太空，那需要的能量相当于把一个木星质量的星球完全转化为能量一样恐怖，这样的消耗，空天航母是维持不了的。
    在逃出一定的距离之后，曲率驱动就要切换回等离子推进器推动前行。
    为了逃出舍沙的冲击范围，空天航母的引擎攻略已经开启到了峰值，因为输出功率过大，冷却室内的两根冷凝管甚至因为高温高压而发生了爆裂，机修人员正在紧急抢修之中。
    虽然已经逃到了暂时安全的区域，空天航母外被茫茫的云海笼罩，印度天上世界的惨烈景象已经被抛在后方看不见。但是善见城化为火海被填为平地时的惨烈而疯狂的末日景象却是深深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舍沙那枚血滴一般的血珠落地时发生的一切是那么的迅速，那嚎叫的火人、被引燃的马匹的鬃毛、摧毁倒塌的城墙……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恐怖而震撼人心，就像是石刻一般牢牢刻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无法甩去。
    在那惊天动地却又迅如闪电的袭击下，个人的存在感已经显得很微弱渺小了，那漫天火焰巨浪冲散开来时的壮丽景象，简直就像是一朵怒放盛开的彼岸花，血腥，却又那么的绚丽而华美。比起实打实真枪实弹、血肉横飞的战争残酷场景，舍沙屠杀带来的死亡恐惧感、不适感威压感反而淡然了。就像是小孩子脾气大发轻而易举推倒一堆积木一般，甚至都没有屠杀的残忍感觉。
    这不是说我变得冷漠了，而是当神兽的力量强大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像是站在上帝的角度看世人一样，人类的生命已经变得脆弱且无足轻重。
    乘务舱内是死一样的沉默，没有一个人说话。
    舰内指挥中心的机组人员紧锣密鼓地检修着舰内各种机件的运行状况，经历了紧急迫降和高功率逃亡，空天航母绝对不是毫发无伤的。人类拼凑起来的金属机械零件产品可和神兽那浑然而灵巧的优美身躯没法相比，稍微磕磕碰碰一下就会出现各种状况。
    “龙总……”半晌后，克丽丝蒂娜开了口，她的脸上一片阴翳，眼神犀利，“你一直都没有提起过雨瞳小姐的真实身份是神兽，是吗？这么重要的情报，你一直都在隐瞒我们？”
    我就像是从漫长的噩梦中惊醒般回过神来，神经麻木，面色僵硬，搂着在我的怀里瑟缩不已的雨瞳，有些不敢直视克丽丝蒂娜的目光，道：
    “蒂娜，这件事别再提了。不管怎么样，雨瞳是我的家人，我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也不会把她交出来做实验的。以后你也忘了这件事吧。”
    就在我话音落下时，乘务舱内的自动舱门打开了，排列成整齐方阵的印度天上世界派来的监督军军官齐步走入，他们戴着白色的军帽，军帽中央是醒目军徽，搭配着黑色的制服和白色的内衬，所有的军官都迈着整齐划一地步伐走向了我，在正前方，是须弥座中央政府加尔各答东部军区的监督军官托拉斯，剩下的则是他的随众部下，他们眼中含着泪水，情绪起伏不定，最后在我前方五米处立定，然后深深地向我敬礼。
    留着浓密黑卷的络腮胡的托拉斯红着眼睛，激动而懊悔地道：
    “龙飞晖先生，一分钟前……东部军区发来了首都遭到舍突袭击而毁灭的最后消息，总统府和联邦议院没能幸免于难，总统、大量议员和民众都死在了舍沙的袭击下，我们这批随舰监督官是东部军区仅存的人员……我代表须弥座政府为之前否决您调用神鹰的投票而向您深深致歉！请您出手，拯救我们国家！拜托了！”
    “拜托了！”
    在托拉斯的身后，一道道的全息投影投射而出，在展开的图像中，我看到了满满的军官列队站在投影之中，他们都脱下了军帽，向我躬身致歉，这些都是须弥座剩下三大军区的高层军官，林林总总，从将军到大校再到各路指挥官，人数近千。
    望着在我面前展开的人海，我心潮澎湃，既是被他们的行动感到震惊，又是有些惋惜。早在之前我就已经发起了调用神鹰的申请，但是却遭到了害怕神兽大战殃及天上世界的须弥座政府的否决，现在殃及鱼池，死到临头，这些众下才幡然悔悟，却已经为时已晚了。
    我最终还是僵着脸，站起身，走到了托拉斯大校面前，道：
    “我知道了。给我点时间，让我联系云中国际。”
    我很快联系了云中国际，道：

 第176章 五十三 苏醒

    数分钟后，驾驶室的机师汇报了航程情况：
    “已进入中国空域，现在高度一万一千六百米，离国境线三十秒距离，航行速度下降至三马赫，航向转170度，即将进入沧泱境内，舰艇即将减速，请所有在舰人员做好安全准备——”
    听到我们即将安全抵达沧泱空域的消息，我忍不住释了口气，透过舷窗外玻璃雪白晶亮如同群山一般的厚厚云层，我已经能够看到一座漂浮在空中的城市，布局分明的建筑如同八卦盘上的阴阳鱼一样在城市中轴线处交融辉映。
    巍巍又不失古朴意调的现代式建筑如雨后春笋般刺穿云峦，如蜘蛛网一般蔓延覆盖到城市边边角角的规则街道，还有中心高耸如碑林的商业大厦，而在城市的另一面，则有大量的坞堡式楼房，方圆结合，规整有序，威严而沉穆，充满了中国古代建筑的历史气息，这座结合了古典美和现代化风格的城市，赫然正是鹏背城！
    可是，就在这即将进入国境线内的时刻，缩在我怀里的雨瞳却是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她忽然发出了一声尖锐而凄厉的惨叫声，拼命地捂着耳朵甩着小脑袋，眼睛流下了涓涓的泪水。
    “来了来了，它来了！它追来了！！”
    而机师也突然传来了紧急指令：
    “紧急情况，前方出现巨型目标！”
    就像红潮一般，舷窗外的雪亮云层再次由白转红，如万千红色幽灵般源源不断地向着我们的前方升流汇聚而去，一道威严而沙哑似人非人的吼声突然从云层中穿透而出：
    “娜戈，我的王妃，我来接你了！让我们再次一起君临这个世界吧！”
    雨瞳的身体颤抖地越来越厉害，她死死地趴在我的身上，小手臂箍住了我的脖颈，脑袋倚靠在我的胸口上，闭着眼睛抿着发白的嘴唇，抗拒着。
    “不要……我不要过去……不要……”
    脚下的舱板在动，就像地震一般，一阵剧烈的抖动导致舱内的大片军官摔倒在地，舷窗外已经变成了红宝石一般的血色，那无数涌动的颗粒组成的红云变成了紧致而具有实质的实体，迅速朝着我们所在的空天航母撞击而来。
    碳纳米管制成的空天航母外壳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恐怖扭曲声，就像是撞到了什么坚固的物体，我们的空天航母猛地止住了前行的趋势，可怕的惯性力作用下，乘务舱内的军官们像是撞钟一般纷纷朝着舱门撞击而去，发出痛苦的惨叫声和骨骼断裂声。系着安全带坐在缓冲座椅上的我们情况稍微好些，但是恐怖的撞击也是让我肚里一阵翻腾，头晕目眩。
    “轮机舱发生爆炸！反应炉内压增高，稳定性减弱！”
    “动力舱室遭到破坏！动力系统失衡！起火警告！起火警告！”
    惊急的警报声在空天航母的内线广播中接连不断响起，而更为恐怖的是，乘务舱内的温度也在迅速地攀升着，而舱室的内壁表面也像是被蛆虫钻入的人体皮肤一般蠕动痉挛着，凹凸不平地出现了无数的金属坑洞和圆突。
    “迫降！转动推进器，启动缓系统，紧急迫降！”舰长高声呼喊道。
    一阵猖獗的女声突然在我们的耳内响起，那是曼珠沙华的声音，带着几分的癫狂，又有几分的阴狠。
    “他们就在里面，掀开盖板！”曼珠沙华尖声喊道。
    “来了！粑粑，它来了！”雨瞳疯狂地哭喊起来。
    下一秒，特殊舱盖板突然发出了一阵让人牙酸的崩裂声，然后霍然间就被以平滑的断口被向上掀开了，就像是掀开了高压锅盖一般，头顶上的天空骤然间变成了一片红黑色，那是舍沙其中一个蛇头的血盆大口！
    空天航母内的高压空气在疯狂地向外宣泄着，同样的场景之前只在波音787遭受空袭时遇到过。
    空天航母顶上的盖板已经被舍沙的一个脑袋给紧紧咬走，加上之前动力室遭到碰撞，空天航母内的反应炉已经失衡，冷却系统被破坏下，整座空天航母内的温度在迅速地攀升着，为了支持等离子推进器和曲率前进系统，空天航母内的动力炉蕴含的能量是何等的庞大，如果动力炉遭到破坏，能量一旦宣泄出来，那将是灾难级别的。
    而此刻我们距离鹏背城也就不过是数十公里的距离，如果在这个距离动力炉发生爆炸，那威力绝对不亚于数枚氢弹爆炸，绝对会波及到鹏背城内。
    “动力炉紧急脱离！”在最为关键的时刻，舰长下达了将空天航母的动力炉脱离的人道决定。这是龙神集团动力炉的一个巧妙设定，当动力炉失稳的时候，动力炉的脱离机制就会启动，把空天航母内的动力舱强制剥落脱离，就像是二级火箭一般丢开，同时动力舱下方的推进器会启动，把即将爆炸的动力舱发射升空，以免波及下方的民众。
    但是动力舱一旦剥离，也意味着空天航母内的能源供给系统完全终止，整艘空天航母也会像是断电一般突然变得漆黑一片，然后猛地朝着下方坠落而去！
    这种时候，就是赌命的时刻了，就像客机失事一样，失去了能源供应系统的空天航母内的人员想要活下来，只能靠空天航母自身的缓冲系统和减震设计，生存几率就是五五开。
    脱离了空天航母的动力舱搭载着失稳的超高能动力炉如同导弹火箭一般投射向了上方的舍沙，从舍沙那张着的血盆大口中直插而入！

 第177章 五十四 压迫

    “这就是玉帝和神鹰神选者么？真是不像神选者的作风啊。亏我还把你当成我最大的敌人，看来，我可是看走眼了。真是个笑话。”曼珠沙华血红色的唇珠一启一合，舍沙的脑袋如同舷梯一般缓缓落地，而她则是踩着舍沙的脑袋，踩着红色毡鞋，一步一步地朝我走了过来。
    正当中硕大无比如同红土堆积而成的舍沙脑袋吐着九曲十八弯的细长分叉长舌，发出了威严的命令：
    “蒂尔帕勒巴，别浪费时间，立刻杀了神选者，把娜戈带给我。这是我们签订好的契约。别给我忘了。”
    “放心。”曼珠沙华抬起素手，侧身拍了拍舍沙那如同坟茔般的鼓突鼻头，唇角绽放出玫瑰般的笑意，“我会把这个小姑娘带给你的。这可是你我两个疯子之间的约定，我怎么会忘记呢？别忘了，我们都想清洗这个无药可救的世界。”
    我全身的皮肉、神经骨骼都如同崩裂燃烧一般痛苦无比，一块一块崩塌的金属板和一张张水晶桌沉甸甸地堆压在我的腰身上，我的下半身几乎失去了知觉，只留下我上半个身子露在外面，让我动弹不得。
    但是就算在此刻，听到舍沙称呼曼珠沙华的名字时，我还是吃了一惊。
    蒂尔帕勒巴？
    为什么，这个名字会这么的熟悉？
    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然后突然间，我隐隐约约想起来了。
    在林校长讲述的故事中，他提起过，当初那个叫孤身前往钻石谷，寻找钻石之王的叫吉苏的男子，所心爱的人，不也叫蒂尔帕勒巴么？！
    阵阵沙浪迅速地推到我面前，几乎要把我淹没，我咳嗽着，僵直着脖颈缓缓拗起身，用手遮挡头顶的阳光和飞尘，舍沙和曼珠沙华就在距离我不到百米的地方，曼珠沙华的身体无比的轻盈利落，她每一次轻轻点地，然后跃起，再落地时，我和她之间的距离就会迅速拉近。
    我瞟了一眼舱内其他人的情况，我看到鹤乙灵颤着睫毛吃力地睁开眼睛，轻轻咳嗽着，雪白的脸颊上铺了一层浅浅的灰尘，猫三昧和凌子蟾靠在一块儿，矮子则是捂着脑袋恰好躲在了两块撞在一起呈三角状支起的盖板下方，用限定域救了他们的雨瞳站在最面前，渐渐关闭了限定域，被限定域支撑在外的零件碎片和盖板裂片重新掉落下来，她的身体有七成都已经被蓝色的鳞片覆盖了，就像是一只直起身来行走的蓝蜥。
    曼珠沙华的身影如同跳动的鬼魅火焰般在我的视野里一闪一烁，下一秒，她突然闪到了我的面前，一把掐住了我的脖颈，硬拽着我的脖颈把我从金属废墟提了出来，然后把我高高举起。
    我看到曼珠沙华那近在咫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清浅的笑意：
    “啧啧啧，龙，飞，晖……屠龙的勇士，诛神的英雄，救世之星……可是，怎么跟传说的不太一样啊？你跟那些人类不是同类吗，他们对你可真是不薄啊，哈哈哈。”曼珠沙华忽然发出癫狂的笑声，她手臂轻甩，我就被狠狠掷了出去，身体像是打水漂般在沙地上疯狂滑行，拉出了一条沙痕，大团大团的沙砾飞溅到我的脸上，我的身体彻底陷进了柔软的沙地之中。
    “粑粑！”雨瞳从废墟中惊呼着跳了出来，“走开，别碰我粑粑！”
    虽然我的身体和骨骼都比一般人要强劲，但是雨瞳毕竟还不成熟，而且她的心智情况也不稳定，加上神鹰还被囚禁在青铜树的上空，我跟曼珠沙华，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雨瞳飞跳到了我的面前，横臂拦住了曼珠沙华，雨瞳的额头上满是虚汗，还有一小块突起的肿块，看得出来，她单单是在刚才的空天航母爆炸中保住乘务舱内的人的性命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雨瞳惊惧地看着一步一步不紧不慢走进的曼珠沙华，小小的脚丫子不断地后退。
    我的嘴角沾满了不知道是血还是胃液的东西，身上的骨骼没有一根不痛的，虽然以前我的骨头也不是没有断裂过，但是那时候有完全状态的神兽在身边，痛苦感会迅速消灭，伤口也会迅速恢复，可是此刻的雨瞳，却不能带给我那样奇迹一般的恢复力。
    事实上，雨瞳就连站也已经有些站不稳了，她的身体摇摇欲坠，身上的蓝色鳞片在不断地生长着，就像是爬山虎一般从脚底响山蔓延，就要把她完全罩住，而且我也感觉得到，随着鳞片的生长，雨瞳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不稳定，她的记忆在不断地苏醒，另外一个人类在逐渐争夺她的主意识。
    “爸爸，你叫这个人类爸爸？”曼珠沙华笑起来，笑容狰狞。“难道你忘了你真正的身份和尊严么，娜戈？”
    “我……”雨瞳的娇躯颤抖着，她扶着额头，捂着脑袋，神智都似乎不清楚了。
    “人类，你对我的王妃做了什么？你胆敢亵渎她，你的末日到了！”舍沙正当中最为硕大的蛇头突然高高仰起，如同尖峰峭壁一般遮挡住了上空的阳光，它性格暴烈残忍，突然就发出了厉啸，紧接着，舍沙身上钻出了无数细如红色沙砾一般的细支，那些细支瞬间变成了万千的利箭，纷纷扬扬地朝着漫天齐射而来，如暴雨一般攒射而下，我大为震惊，急忙启动了限定域，那万千红雨般的利箭就像是瀑布一般倾泻而下，纷纷扬扬地轰击在限定域的表面！
    但是雨瞳的能力却似乎在时断时续，我用她的力量开启的限定域时断时续，中间还是出现了短暂的中断，于是少量的红色箭雨终究还是贯穿而入，瞬间贯穿了我的身体，如打桩一根一根刺透了我的脊背，我的肩膀，我的腹部，我的胳膊和双腿，把我死死钉在了沙地之上！剧烈刺骨的疼痛汹涌冲刷而来，我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满脸灰尘。

 第178章 五十五 不屈

    但是在舍沙那堪比山岳航母的恐怖蛇首面前，雨瞳这些小儿科似的绝招显得极其可笑，寒冰射手的寒冰射击还没有接近舍沙就被舍沙周身隐隐浮动的红色流沙击成了粉末。《fate》里的无限剑制在僵尸模式和双倍火力加成下成功突破了舍沙的红色流沙般的防御层，试图刺入舍沙的皮肤，然而却在刺到舍沙红色鳞纹表面时铿然断裂，成了粉末。螺旋丸和元气弹的威力稍微大些，但最大的效果也就只是在击中舍沙的蛇鳞表层时溅起刺目的火花和电弧，同时发出高压液化天然气罐爆炸般的爆裂响声，除此之外毫无作用。
    稍显威力的是雅典娜之惊叹，在动漫《圣斗士星矢》中是三位黄金圣斗士将极限小宇宙集中在一点进行攻击的招式，又被称作“影子战法”，其破坏力在小范围可与创造宇宙的宇宙大爆炸匹敌。当然雨瞳不可能做到动漫中的破坏力，她的雅典娜之惊叹是类似于电浆炮的一种电浆球，靠着把等离子体压缩到极其高的温度然后突然爆炸产生的热量和杀伤力，硬生生地在舍沙正中蛇鼻正中炸出了一个冒着红色烟雾的凹坑，凹坑中央，升腾着的红色雾柱袅袅升起，却又以极其惊人的速度迅速愈合恢复。
    每一发动攻击使出，雨瞳身体表面的龙鳞就会变得更加紧致密集且狰狞锋利，到了最后的雅典娜之惊叹发动时，雨瞳除了脖颈以上的部位，就几乎已经没有属于人的地方了，甚至就连她那一头黑色的长发表面都已经出现了几缕蓝色流苏般晶体长丝。
    雨瞳急促地喘着娇气，她小小的身体有些笨拙地向前一个趔趄，最后一个不慎单膝跌倒在地上，单手支地，在几个喘息后，她才艰涩疲惫地抬起头，惊恐地望着前方那高高在上的舍沙。曼珠沙华甚至都懒得搭理雨瞳，只是淡漠地站在一旁看着。
    舍沙发出威严沉怒地又轻蔑的声音：
    “继续。”
    雨瞳喘着气，丹唇含着发丝，吃力地抬起左手，可是她的左手却像是不听她的使唤似的在空中失控蠕动着，雨瞳不得不抬起另一只手，拼命地控制着自己的左手不让它胡乱游走。
    雨瞳几次想要抬起头，但是她的手却一次次失控不听从她的命令，一次次地落下。
    雨瞳面有愠色地怒视着舍沙，而舍沙则发出了轰隆隆的嘲笑声，像是万千的马蹄踏地发出的声响。
    “继续。怎么不继续了？不忍心打了，是吗？”
    舍沙笑起来，它的其他六个脑袋跟着它发出隆隆的笑声，“看见我的六颗脑袋了吗？这些可都是娜戈你送给我的情物，过往的百万年岁月里，每当你的生命走到尽头，你就会把你的骨骼赠送给我，而我，会把它们统统都吞下，把它们变成我的一部分。你送了我六世，我就多了六颗脑袋。如今的我，已经有着比百万年前更为强大的力量。这尘世之间，再也没有能够阻我之物！”
    听到舍沙的话，我心头暴震。舍沙的脑袋都是雨瞳前世赠送的？
    这么说的话……沧泱的龙骨列车的真正主人，其实也应该是娜戈而不是舍沙？
    “每次吸收你的身体，我都要陷入漫长的长眠。而如今，新的纪元已经到来。娜戈，还不快给我苏醒，立刻离开那个愚蠢的人类，回到我的身边！你一世是我的，就永远都是我的！”
    像是为了展示它的威猛，舍沙猛地舒张开了它剩下的六个脑袋，左右各三，就像是铺展开来的骨扇。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听我不听！”
    雨瞳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起来，她痛苦地捂着脑袋，不住地摇着头，哭得伤心欲绝，竭力不去听舍沙的声音。
    雨瞳疯狂地抓起地上的沙砾投射向舍沙，飚射而出的沙团如同穿甲弹，在舍沙遍布着细密纹鳞的体表发出牙酸的爆响，如同一朵朵绽放爆裂的寒山雪莲，无比的绚烂，却又是那么的……无助。
    我用手掌抵着膝盖，一点一点站起身来，大蓬大蓬的鲜血从我的腹腔中流溢而出，积聚在地面上，和构成舍沙身体的红色颗粒融合在一起，难以分辨彼此。
    “不好意思……”我缓缓直起身，不住地咳嗽着，抬起头来，望着前方的舍沙和曼珠沙华，轻笑道，“要带走瞳瞳，经过我这个当爸爸的同意了吗？”
    舍沙的蛇目朝我转来，而曼珠沙华也突然一个跳闪闪到了我的面前，她的右臂堪堪抬起，一柄袖里剑突然刺出，猛地插入了我的胸腔，曼珠沙华的脸上带着疯狂的笑意，她挑了挑眉毛，道：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么，神选者？聪明点，就赶紧臣服于我，成为我们的左膀右臂，我倒是可以考虑留你一条性命。”
    曼珠沙华带着袖里剑转动手臂，我的胸腔被狠狠搅动，胸腔内的胸骨和肉块都被像是榨汁机一样狠狠搅动，一根一根、一块一块地破碎，无与伦比的痛苦让我发出了嘶吼声，我的身体触电般颤抖着，曼珠沙华狠狠拔出了袖里剑，带出了一大蓬的鲜血，我捂着胸口的巨大窟窿，神智一阵迷离，茫然间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
    点点鲜血洒在沙地上，金黄色的沙海上飘扬着彼岸花一般的鲜血。
    但是，我还是死死地屹立着，如同山岳一般巍然矗立，坚决不肯屈服倒下！
    玉帝说过一句话，我始终没有忘记。
    真龙，是永远不会死的！
    我的牙龈里流出了鲜血，苦楚的腥味刺激着我的舌尖，让我的口腔一片泛苦。
    舍沙的眼里泛着冷光，它高傲地仰着头颅，目光下落，轻蔑地道：
    “好大的口气，你算什么东西？仗着几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毛驴的一点施舍就以为自己是真命天子么？”
    我捂着伤口，虽然摇摇欲坠，却还是坚持站立，怡然不惧地死盯着舍沙冰冷如毒针般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那么，你又算什么东西？哦，对了，既然瞳瞳叫我爸爸，那你应该是我儿子。儿子，快叫爹。叫啊。”
    说着，我勾起中指，惨笑着，然后缓缓朝下，冲着舍沙比划了比划。

 第179章 五十六 惨烈

    我足足支撑了限定域一分多钟，趁着限定域开启的这段时间，我拼命地冲着鹤乙灵他们嘶吼着，猫三昧泪眼婆娑地看着我，而鹤乙灵甚至已经看呆了。
    凌子蟾从废墟里瘸着腿走上前来，一艘小型脱离飞艇在废墟里颤抖着机身，冒着浓烟发出嗤嗤的声音，在克丽丝蒂娜的操控下笨拙地从废墟里驶了出来，好在雨瞳身上长出鳞片之后，她的限定域直径也增大了数百米，才能够支撑着我护住空天航母的一部分而不让周围的一切都化为火海。
    “快啊！！”我回头喊叫着，鲜血不住地从我的体内溢出，而鹤乙灵僵立在原地，半张光洁如玉的俏脸上都是土灰，破碎的裙角沾满了金色的细碎黄沙，挂在脖颈上的相机也是歪歪斜斜，她甚至已经不能思考。
    “走吧，乙灵……我们想办法联络神鹰……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掺和的事了。”凌子蟾沉着脸走上前来，一只手搭在鹤乙灵的肩头上，鹤乙灵僵硬地转动脖颈，但是最后还是转回了目光，长长卷卷的睫毛下，灵动的眼瞳里满是清色和犹豫。
    “灰灰，对不起……坚持住，我们马上搬救兵回来帮你！”猫三昧急得直跺脚道。
    最后，鹤乙灵还是在凌子蟾的催促下被拉走了，鹤乙灵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在离开的路上，却是频频回头。
    “我……我会想办法帮你……”上子艇的那一刻，鹤乙灵突然给了我一个坚定的承诺，柳烟般的眉毛微微拧蹙，像是在下什么决心。
    “等我。”鹤乙灵轻轻地道。
    我的心像是清泉流过，听到鹤乙灵的话，我很是满足了，子艇成功启动的那一刹，我的力道也终究是一松，限定域突然散开了，而也就在限定域打开的一刹那，载着少数人员的子艇调转了机头，以最大马力开启了推进器，反向朝着空中逃遁而去。
    舍沙那七双冰冷光滑的眼睛，再次如同十四轮弦月一般高高地挂在我的头顶之上，而我脚下的沙地，则俨然已经变成了一片结晶体，如果不是限定域把一部分结晶体变成了光滑的平面，也许我早就已经沉入了岩浆湖中，化为灰烬。
    “娜戈居然选你这种人作为御赐者，简直就是污点。”舍沙讽刺的声音突然在天空中响起，“以为这就能逃过一劫么？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看看你能救多少人！”
    我惊恐地抬起头，却看到，舍沙那七个头颅头上如孔雀开屏一般猛然张开了皮褶，橡皮筋般的蛇颚拉张开来，七颗血色的光珠出现在了蛇口中央，散发出太阳一样耀眼的光芒，眼看就要发射！
    而发射的方向，居然是鹏背城的白云边！
    须弥座化为灰烬的那一幕末日景象在我的脑海里升起，那燃烧的火人、爆散的妖兽、化为灰烬的建筑、永远消失的碧池仙草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而那一幕景象，渐渐和远处的白云边重叠在了一起！
    我大呼不好，拼尽了我最后最后的一丝力气，强迫着我几乎已经快要散架的身体，再一次离地飞起，如同逆向流星一般升向了空中，就在七颗血色光珠发射的一刹那，在舍沙的面前疯狂地展开了限定域。
    轰！
    远远超过了核1弹的惊天爆炸包围了我，我靠着雨瞳分享给我的一点点能力，几乎拼了性命抽取我的最后一丝精力最大限度展开了限定域，死死守护着身后的学院和曾经带给了我无数美好回忆的学院。
    这是对我来说，来到天上世界后留下极多美妙青春回忆的场所，也是我高祖父一生想要守护的学院，就算死，我也要守住！
    我的身体像是灌了水泥一样变得无比沉重，四肢百骸都变得不像是自己了，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剧烈地燃烧着，每一秒我都感到我下一秒就要崩溃，可是我还是死死咬着牙，屹立不倒！
    高祖父、玉帝、林芝豹、蝠露露、猴沐冠、娩茵然、牛甜甜、牛舟山……这座学院，这座城市，承载了太多太多人的心愿甚至遗愿，我不能让他们的心血都化为土灰！
    “啊——！！！”
    因为强行撑大限定域而产生无与伦比的痛楚，我发出了几乎把声带撕裂的惨叫声，雨瞳的心绪极度不稳定，她已经很难再支撑我的限定域了，血珠产生的超高能几乎无穷无尽，连绵不绝，永远没有尽头，一秒钟的时间都宛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第180章 五十七 耳光

    胸口的剧痛和空荡荡的感觉已经几乎不能让我思考，曼珠沙华的强大已经远远不是我和雨瞳能够抗衡的，甚至，吸收了雨瞳前世六个脑袋的舍沙，还比烛九阴和尼德霍格还要更为强大，在这样可怕的敌人面前，任何反抗都显得那么的无力和可笑。
    “不要！求你了，不要！”雨瞳带着哭腔疯跑上前，死死抓住了曼珠沙华的手腕，掐着曼珠沙华的拇指，哭得眼泪横流，“放了粑粑！要是你杀了他，我也死给你看！”
    我的脑海一片震荡，意识渐渐消散下，雨瞳的声音在我的耳里忽远忽近，但是唯有这句话，却像是氢弹投放般在我的脑海里炸开了。
    我呜咽一声，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嘴唇已经开裂，剧烈咳嗽一阵，声带也已经烧烫开裂，发不出了任何声音。
    雨瞳的哭喊终于让曼珠沙华动容，曼珠沙华压在我心脏上的手指，终究没有按下去。
    “我跟你们走……！”雨瞳哭着道，声线微颤，“但是求求你们放过我粑粑……放过他……不然，我就跟你们拼命！”
    曼珠沙华冰冷着眼睛，手里的袖里剑，轻轻落下，但是抓着我的心脏的手指，却还没有放开。
    “蒂尔帕勒巴，留他一条命。”一阵沉默后，舍沙威严的声音如同流沙一般滚滚传来，这一次，曼珠沙华终于动容，她终于松开了五指，手中蠕动着的紫红色心脏终于轻轻滑落在我的肩头。
    “可是，他会联系神鹰。”曼珠沙华眼神冰冷地道。
    “人类的愚蠢和自私自利已经埋葬了他再联系神鹰的所有可能。”舍沙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不屑，“等神鹰赶到，它看到的，将会是早已被我毁灭的世界。”
    雨瞳不甘心地看着舍沙，她的小脚、肩膀、以及娇弱圆润的身体都在不住地颤抖着。
    雨瞳站在我的身边，我看见她咬着牙，攥紧了小手，红着眼眶，小小的柔嫩胸脯因为愤恨而在一起一伏。
    曼珠沙华扬起下颚，扬起手臂，血红的手里剑抵在了雨瞳的下巴尖上，冰冷地道：
    “还不给我走？”
    “粑粑……对不起……”雨瞳徐徐地转过头来，用抽噎着的声音颤抖道，“我……走了……你要好好活下去……谢谢你捡到我……把我养大……教我懂事……还给了我这么好听的一个名字……雨瞳……我会永远记住这个名字的……粑粑……谢谢你……我爱你……”
    我的大脑撕裂一般的痛苦，扬起的脑袋又噗通一声倒在地上，雨瞳的眼里满是泪水，在曼珠沙华的逼迫下，她终究还是徐徐转身，覆盖着蓝色鳞片的小脚在沙地上踩出一个又一个完整的脚印。
    雨瞳死死盯着前方像是飞碟般占据了大半片天空的舍沙的七蛇首，眼里是几乎快要燃烧的恨意。
    “这种眼神看我，是还不服么？是该教训教训了。蒂尔帕勒巴，给她点记性，打醒她。”
    曼珠沙华顺着垂发，用冰冷地斜睨了舍沙一眼，撩拨着耳边的黑发，道：
    “别用那种命令的口气使唤我。别忘了，我们只是契约关系。”话虽如此，曼珠沙华却还是如走红毯一般，踩着庄严的步姿走到了雨瞳的面前，用弯曲的食指勾起了雨瞳的下巴尖，让雨瞳看着她的脸，雨瞳惊恐地看着她，曼珠沙华弹了弹雨瞳的脸蛋儿，然后她那带着一丝狞笑的面容突然变得无比冰冷，她猛地一挥手，一记耳光已经抽在了雨瞳的脸上！
    啪！
    清脆而响亮，就像是我的脑海里的某根保险丝，突然断裂了。
    雨瞳轻呀一声，捂着脸颊，踉踉跄跄地退了两步，她身上的蓝色鳞甲变得更加密集而紧致，就像是无数生藤结蔓的枝条紧紧缠绕着她。
    但是曼珠沙华却是一把握住了雨瞳的前臂，一划手，拆开了雨瞳的小手，然后另一只手一挥，又一记清脆而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雨瞳的脸上！
    “瞳、瞳……！！”
    看到雨瞳被扇红了却只能忍气吞声的模样，我感觉我浑身的热血都燃烧沸腾了，从来没有过的屈辱感灼烧着我的脸，雨瞳被打的每一个耳光，就像是扇在我的心头一样疼痛扎骨！像是被丢入火炉中的柴薪，我身上每一根断裂的骨头都在发出崩裂般的嘶吼。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又或者是我的伤势稍微恢复了一点，在震怒之中，我硬生生地用我已经快要崩裂了的手支撑起了我连心脏都已经没有了的躯体，一点一点、竭尽全力支撑着枯萎破烂的躯体站起了身。
    啪！
    又是一记猛力的耳光扇在了雨瞳的脸上，雨瞳突然哭泣了起来，而我也终于颤着没有了心脏的身体，最后一次屹然站立起来，因为剧痛和暴怒，一条一条的涎液从我干涩的唇角流溢而出。
    “给我……住手！”我怒嚎一声，曼珠沙华高高挥起在空中的手臂突然一滞，但是她还是斩落了刀刃般的手，扇在了雨瞳的脸上。
    啪！
    这一记的耳光，比任何一次都要清脆而响亮，雨瞳的脸颊上，留下了红红的手印。曼珠沙华朝我递来略微惊讶却又轻浮的笑容，猩红色如染血的脸上绽放出了一丝的挑衅。
    我的身体疯狂地颤抖起来，我猛地朝前踏出一步，脚下的沙地纷纷炸裂飞开，大团大团的黄沙惊恐地飞开。
    我冷冷地看着曼珠沙华，一字一句地道：

 第181章 五十八 女恶魔

    曼珠沙华面色冰冷地看着我，而浑身燃烧着的神鹰已经从天而降，拍打着巨大的翅翼落在我的身后，溅起了阵阵巨浪般的沙尘，神鹰的鸟首上，那一丛皇冠般的金色的蕊毛是那么的耀眼而孤傲，它的颈部那一圈金色的环纹和布满了全身的浪纹般黑色羽鳞，锋利而狞厉，如紧簇在一起的瑞士军刀组成的刀丛般纷纷立起，做出警示之状。
    神鹰锋锐的目光直视着舍沙正中央的脑袋，而舍沙则是颌骨撕裂开来，腔部舒张，滑动喷吐着它那细长蠕动的叉舌，七个脑袋如同骨扇一般排列展开，十四只深邃阴毒的眼睛警惕地盯着神鹰这位新赶到的援兵，同样都是神兽，它当然能够感受到半路杀出的神鹰蕴含着的可怕力量。
    “抱歉，飞晖，没有及时赶来。我没想到你居然遇到了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云中国际那群蠢货干不出好事，他们屏蔽了你我之间的心灵通讯。等到事了，我定要掀了他们总部。”
    神鹰微微低下了它那高傲的鹰首，做出歉疚之色。
    “这件事，到时候再说吧。神鹰。”我轻轻地道，目光依然直视着眼前的曼珠沙华。
    “居然向低贱的人类低头道歉？可悲的家伙，你连作为神族的尊严都没有么？你这个贱民！”舍沙发出沙粒在磨纸上使劲摩擦发出的躁耳声音，声音里带着满满的不屑和狂躁。
    “人类？”神鹰也高傲而轻蔑地看着舍沙，锋锐的鹰喙散发着太阳的反光。“你真以为他是人类么？可笑。他可是造物之主降凡！无知的可怜虫！”
    舍沙发出隆隆的嘲讽笑声：
    “造物之主？原来如此，你也是保皇党的一员么？你居然相信造物之主这等无知的妄言！真是愚蠢之极！你那简单的头脑也已经被低贱的人类同化了么？！”
    神鹰藐视地看着舍沙，反唇相讥道：
    “连信仰都没有的可悲蛆虫，我跟你没有共同语言。你这种存在唯一的价值就是被剥夺大脑，成为主登顶御座路上的垫脚石！”
    “你居然敢用蛆虫这样的字眼侮辱我，你这是在自寻死路！你我本没有必要开战，但你既然选择臣服人类，那你就是自甘堕落的低贱种姓，死不足惜！”
    舍沙疯狂地扭动着蛇颈，细细长长的叉舌一进一出，垂下一滴滴黑色的涎液，将它身下的金色沙地染成了浓浓的黑色毒沼，它引颈而啸，七个蛇头同时发出天惊地泣的悍然妄言：
    “从来没有上帝，我就是上帝！”
    “亵渎主上的罪臣皆当处死！”
    神鹰冷傲地叫嚣着，然后猛振双翼，生根古木般的鹰爪猛地提起，又猛地踩下，扬起无尽的狂沙。
    “谄佞人类的奴徒何敢妄言！”舍沙的七个蛇头如贝壳般内凹张起，如盾牌的反面般做出作战的准备。
    两大古老的存在在一番唇枪舌战后，终于目光遥对，互相发布了开战宣言，而雨瞳也是又惊又喜地向我小跑了过来，樱桃小嘴如花般绽放。她的脸上还带着曼珠沙华留下的血色手印，但是这丝毫掩盖不住眼中的狂喜。
    “粑、粑粑……你连神装都打到了？”雨瞳双臂遮挡着黄沙，盯着我身上的金甲圣衣，喃喃地道。
    “好帅的神装啊……”
    我一手怀抱着雨瞳，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子，舒心而欣慰地一笑，道：
    “瞳瞳，你站得远点，接下来，粑粑要打野了，不想伤到你。刚才是谁打了你，说给粑粑听听？”
    雨瞳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伸出手指着站在一旁的曼珠沙华，嗔怒又委屈地道：
    “是她，就是这个老女人！”
    听到雨瞳的话，曼珠沙华本来就已经铁青的脸上更是一片灰暗，眉心聚起了黑线。
    神鹰的出现似乎让雨瞳那原先不稳定的身躯和精神状况都稳定了下来，这也许是因为舍沙身上的那种对雨瞳的强烈吸引力被神鹰的气魄抵消了吧。
    “好，那我一会儿就把这个老女人揍成老太婆。等着看吧，瞳瞳。”我摩拳擦掌、咬牙切齿地道。
    雨瞳却是倔强地挽住了我的一只胳膊，犟气十足地道：
    “不要，粑粑，我也能打，我也要参战！我要给这个老太婆好看！忘了吗，粑粑，你每次打中上路都不行的，我用脚操作都比你强多了……”
    我看着雨瞳淘气又执拗的小脸，再想起我玩英雄联盟在雨瞳手下十连败，或者几次遇险都靠着她支援的景象，我一时竟无语凝噎，无言以对。
    该死……当初我真的不该把这个小丫头带上网络游戏这条不归路的！
    “呵呵。”曼珠沙华冷冷的声音飘荡而来，我抬起头，看到她垂着手，手腕下的袖里剑还滴沥着殷红色的鲜血。“你们似乎觉得，你们已经占了上风了，是么？那我就要说一声抱歉了，希望破碎的感觉，是很痛苦的。”
    曼珠沙华轻轻提起了她的右手，她手中的袖里剑以灵活轻巧的弧度飞快转动着。她轻轻抬起了**，她那丝绸制成的血色罗裙丝带飘舞，然后下一秒，曼珠沙华身上的罗裙轰炸炸开了，我一惊，拉开雨瞳，却看到曼珠沙华缓缓漂浮了起来，一层又一层的鲜红色鳞纹如同藤本植物一般沿着她坚实又匀细的小腿臂迅速上升，如同一条一条盘绕游走的毒蛇，很快紧紧束住了曼珠沙华的全身，勒紧了她的身躯，她的身体表面渐渐浮现出了一根根海马体表般的鳍条，血色藤条藤叶般的膜骨迅速遍布了她的身体，变成了一副和我的金甲圣衣一样猩红夺目的铠甲，护领、披膊、护肩、护臂、护膝、护腿、胸背甲以及荷叶边般的鳞纹状当式挂甲无一缺失。如果把她比喻成海马，那么呈四棱形延伸在外的血色藤叶就像是她的胸鳍、背鳍、腹鳍和臀鳍。最后，曼珠沙华那秀美而又写满怨毒之色的脸蛋罩上了一个鲜红如血的兜鍪，两书触手般的长条翎羽披散两侧，尾端细尖，能卷曲握。

 第182章 五十九 无限之舍沙

    神鹰、雨瞳我和曼珠沙华以及舍沙如同两座高耸险峻的山崖般对峙着，一道细细长长的阳光从我们之间的缝隙照耀而下，带着一圈圈六边形的光棱穿过漫天扬起的细沙，在拉出一条肉眼可见的光之通路后，在地上投射出一圈光亮的金斑，灼热的黄沙散发出黄金般耀斑，升腾着热气。
    在仿佛一个世纪般的漫长沉默后，我和曼珠沙华几乎同时抬起了脚，有了动作。
    曼珠沙华的身姿在空中如一个陀螺般高速转动，横伸出来带着袖里剑的手臂在空中划出旋转的光圈，带着惊人的杀伤力高速朝我冲刷而来。
    我的身体猛地闪烁，冲向了曼珠沙华，狠狠的一记铁拳轰击而出，直接轰打在了曼珠沙华那直刺而来的袖里剑剑头之上！
    一阵扭曲般的牙酸响声，我的拳头居然被曼珠沙华的袖里剑给硬生生刺穿了进来，爪甲的表面出现了一个孔洞。
    曼珠沙华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狞恶的笑意，眼里满是疯狂。她弓起右臂，猛然发力，想要趁势把袖里剑沿着我的手臂直刺入我的胸膛，贯穿我的胸口。
    但是我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因为当曼珠沙华想要发力时，她发现她已经抽不回她的袖里剑了——她的袖里剑被我用两根曲起的食指和中指指节稳稳夹住了剑刃。
    我猛地一拉右手，曼珠沙华轻盈的身躯被我顺势狠狠拽拉过来，而下一秒，我已经毫不客气地扬起了空着的左手，一记耳光在空气中扫出了一个弧面，冲着曼珠沙华的右脸贴了过去！
    “一！”雨瞳在我的身后喊道，兴奋地踮起了脚跟。
    不过我还是低估了曼珠沙华的反应速度，就在我的左手要扇到她脸颊的那一刹那，她的脖颈居然如同无骨的蛇颈一般以90度角向后翻仰，堪堪扫过了我的左手。与此同时，她玉颈再次向左扭转了90度，她脖后的一片镰刀般的鳍刃也转过了一个面，朝着我的左手切割而来，居然硬生生从我的左手臂上剥下了一大片的金色羽鳞！
    我的身体猛地向后一闪，瞬间和曼珠沙华拉开了漫长的距离，遥遥相对。
    和虎平潮以及john拳拳到肉的对打完全不同的是，曼珠沙华出乎预料地擅长近身技巧和武术，身体灵活而敏捷，我的每一招拳路居然都被她看的无比透彻！
    曼珠沙华漂在空中的血红色身体慢慢降落在沙坑上，她带着不屑的笑容看着我道：
    “我学了三十年的卡拉里帕亚特和瑜伽，就凭你这点小伎俩，能对付我？”
    我眯起眼，冷静地面对着曼珠沙华。
    就在我和曼珠沙华冷面相对之时，舍沙和神鹰的战斗也已经拉开了帷幕。
    矫健的神鹰伸着翅膀，缓缓拍击着，如同两片遮天蔽日的云彩，但是厚实的翅膀表面的羽毛却连一根都不曾动弹，在风中飞翔之际，它的巨大的影子迅速地绕着舍沙的头顶盘旋，冷不丁直冲云霄，一直飞到极高的位置，接着突然又落下来，像一面黑网似的遮蔽着烈日高悬的天空，苍劲古树根部般的利爪以光电般的速度掠过盾牌似的舍沙的皮褶！
    大概是蛇类天生畏惧鹰类，神鹰从高空鹰击而下时的恐怖威压似乎对舍沙具有一定的压制作用，舍沙的蛇头居然有些不安分地蠕动起来，它的六个蛇头迅速收合盖拢，如同花苞一般把中央最为重要的蛇头伞护起来，神鹰的利爪狠狠抓在舍沙的皮褶上，只是蹭出了一道惊人的电弧火花。
    神鹰的双翼如同滑翔翼一般在空中划过，舍沙这才打开了六个脑袋，露出中间如同花蕊一般紧紧包裹着的首脑，它中间的那颗脑袋的蛇口中央浮现出了一颗血红色的晶莹珠子，体型居然比之前毁灭须弥座的那一枚还要更为巨大！
    舍沙，借着六个脑袋的保护来争取时间，居然趁着中间的蛇头被包裹在中心时汇聚能量制造出了这毁天灭地的杀手锏！
    “夸克弹，熵变操作是么？哼！”神鹰的猛地向上一振双翼，鹰体以90度角向上折升，然后收敛双翼，一片片竖立的羽毛收敛而起，覆盖在双翅表面，随着神鹰上升，舍沙的蛇头也缓缓提高了仰角，口中的夸克弹却在不断增大，一层一层外放着绚丽的光波。下一刹那，神鹰就如同一枚射出的尖头炮弹般回旋鸟身，打出了不可思议的回旋半径，翻转了它那庞大的躯体，然后整个身躯都化为了一道撕裂天际的电光，猛地冲着舍沙的口器冲刺而来！
    就在舍沙即将喷射出夸克弹的刹那，神鹰飞旋的头部宛如长枪的枪头一般狠狠撞在了舍沙拉长的颌部，硬生生地把舍沙即将发射的夸克弹顶回了舍沙的口中！
    剧烈的爆炸在舍沙的口部发生，神鹰的身体撞击在舍沙的颈部，将舍沙的长颈撞得向后折弯翻仰，露出了灰白色的蛇腹。而神鹰则如回旋镖一般掠过了舍沙的上空，朝后飞远，但是舍沙的反应也极其迅速，剩下的六个蛇头迅速合拢，以夸张的尺度猛然张开了蛇口，喉部一蠕，六道毒箭般的黑柱猛地射向了飞远的神鹰。

 第183章 六十 维德佛尔尼尔之眼

    但是神鹰反应何等迅捷神速，它抓住了机会，探出了两道利爪，如同黑色闪电一般袭来，嗖地扎在舍沙的腹部，一爪抓破了舍沙蛇腹处的纹饰，连血带肉的撕下了一大块，随时都可能抓透舍沙的前腹。
    同时神鹰的利喙也是啄力惊人，一次次地啄击在舍沙的六个脑袋上，舍沙似乎非常畏惧神鹰的啄击，每次神鹰啄击时舍沙的分首都会本能地瑟缩，这大概是蛇对鹰本能的恐惧在作祟。舍沙右侧第三个蛇头的双眼被啄出了两个血洞，鲜血汩汩地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
    “神鹰，加油！”看到神鹰和舍沙作战艰辛，雨瞳也是急得直跺脚，她飞一般地窜了过去，在后方抓住时间进行定点射击。
    一道一道的沙箭在空中如筷子编贝一般整齐排列而起，在雨瞳的操控下，一根接着一根射向了舍沙其余几个副首的眼睛或者被神鹰抓伤的地方，一方面干扰舍沙的动作，一边在舍沙的伤口上撒盐。
    混杂了杂质的超高压水流能切割金属，甚至高压气流也能做到，更何况是超高压的沙柱。雨瞳最擅长的就是流体操控，而起玩游戏时她最喜欢的也是选远程射击类角色，在射击和远程攻击上，她可谓是颇有心得，而且准确度极其惊人，至少超过了我。
    另一方面，我和曼珠沙华的战斗也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曼珠沙华有着非常老练丰富的印度武术，在技巧方和武斗时的细节计算上面我并不是她的对手，她的身形极其灵巧轻快，每次都像是一条细纱一条游鱼一般擦过我的身前，我几次挥出拳掌，或者是被她以极其巧妙的弧度躲开，又或者就算打中了，也会被她弯曲身体化解大部分的力道，这种感觉，就好像你拼尽全力打出的力道却打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和虎平潮还有john的对战完全不同，和曼珠沙华的战斗就是一场脑力比拼，很少有实质打击的痛快感，而曼珠沙华的眼睛却极其毒辣，她的袖里剑每每都奔着我的要害部位钻，下阴、胸口、喉头、眼睛，每次出手都带着招招致命的气势，那锋利的袖里剑擦过我的身体时，更往往能够带走我的一片血肉。
    曼珠沙华是个极其精于算计的女人，在战斗时，她就像是一个精明狡黠的商人，懂得用最小的投资代价换来最大的利益回报。
    她东一抹，西一挑，上一挥，下一刺，往往能够从我的肩头剜下一块骨，从我的手臂刮下一层皮，从我的大腿叼下一块肉，从我的腰部割走几根筋。
    事实上，在速度上，曼珠沙华并比不上我，毕竟我可是有着神鹰和雨瞳御赐者身份的加成，虽然雨瞳的加成略显微弱，但是也足以让我在整体实力上胜过曼珠沙华，但是在战斗经验上的缺失，却造成了几百个来回下来，我只能够打断曼珠沙华的一只手，没能够给她更大的致命伤，她的伤口很快就愈合，恢复如初，如若无事一般地看着我，脸上的阴戾之色越发凝重。
    “飞晖，我抓住了舍沙，我们转移阵地！”
    神鹰的声音传来，在我、雨瞳三人之间共享传递，我们之间形成了一个局域网，能够共享我们的战斗信息。我一个机灵，身形立刻一个后跳，后跃上了飞落而下的神鹰的尾羽，雨瞳见势，也是浮空而起，跟着跳上了神鹰的脊背。此刻舍沙的右侧两个脑袋已经被神鹰给啄烂，头已经成了大花脸，血红色的头颅破开了，破开的头部皮肉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而两双眼睛更是被神鹰给叼了出来，破碎的眼球挂在眼眶外，七零八落。
    舍沙的六个脑袋还死死地咬着神鹰的翅膀下沿，剩下的一颗脑袋则被神鹰用抓钩般的尖爪深深卡进了头皮之下，神鹰趁机发力，煽动双翼，以惊人的速度冲天而起，急速飞去！
    曼珠沙华见状，也几个纵跳，飞跳上了舍沙尖细的尾鳍之上，伏倒了身体，应对着迎面而来的气流。
    “飞晖，我们去哪里？”神鹰问道。
    我伏趴在神鹰的背上，凝神望着下方不远处同样仰起头看着我的曼珠沙华。
    “去钻石谷。那里是八部众大军所在地，曼珠沙华放不开手脚！”我心头一凛，道。既然舍沙用鹏背城来威胁我，现在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法炮制。
    “钻石谷？”神鹰发出疑惑之声。
    “我知道路线！往西南方向！”雨瞳眯着眼叫嚷道，为神鹰指路。
    神鹰用双爪抓着舍沙的头部，硬生生地顶着高空的强风，把它拉扯到了闪耀着无数钻石的钻石谷的正上方，然后狠狠丢下！
    舍沙翻滚着蛇躯轰然从高空坠落而下，坠落在了钻石谷正中央的湖心岛之上，舍沙的长尾如钢鞭般猛地甩在湖心岛上，形成了一圈圈有着无数斜纹的水墙，水墙鞭挞着，迸射着，淹没着巨湖周围的一切，大湖附近聚集着的妖兽灵兽们尖叫着，惊恐地往外跑，躲避着冲天而起的水墙。
    神鹰狂风暴雨席卷着整座钻石谷，那疯狂的暴雨，一会儿像用瓢子往外泼，一会儿又像是用筛子往下筛，从古树树丫、山崖、和岩壁上跌落下来，顺着树皮和岩缝眼儿滚出去，所过之处，所有的妖兽灵兽都鸟兽散，没命地奔逃。神鹰引颈长啸，巨大的双翅拍打出恐怖的负引力压力，硬生生地掀飞了湖畔所有八部众的军帐，把下方密密麻麻锦簇积聚的鬼蜮、夜叉、摩呼罗迦、迦楼罗、紧那罗乾闼婆军团压制了住，让它们动弹不得。
    一颗无形的冰弹出现在了神鹰撑开的鹰喙出，飞旋着的气流中，无形的冰弹眼看就要朝着下方投放！
    “龙飞晖！”曼珠沙华猛地跳上了空中，发出愤怒而阴戾的喝声，“你敢！”
    我冷冷一笑，看着蔓珠华沙，愤怒地道：
    “你敢屠杀人类，打伤雨瞳，那那你众下作为人质，又有何不敢？”

 第184章 六十一 夸克弹

    高速的转动猛地停止，我猛地睁开了眼睛，一瞬间，整个世界在我眼里的面貌都改变了。就好像开启了全图模式，我的视野里就像是苍蝇的复眼一样，开启了无数个细小却又无比清晰的窗口，从那些细小的窗口里，我能够看到钻石谷里的一切细节。粗大的流线型的雨点、奔腾如挂幕般的瀑布上迸射而出的水柱、湖面上潋滟的波澜，湖边没有叶子的树林上那一片光秃秃的枝桠，地面上某颗钻石表面那不规则的棱边和明暗分明的色泽，湖畔或揠或伏的草甸上杂乱无章的花瓣碎片上那几颗晶莹的水珠……一切的细节都是那么的清晰，而且我还可以从多角度、多维度全方位立体式地进行观察，所有的一切都如同衣不遮体的少女般呈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的右臂轻轻一挥间，已经横停在了前方，两根稳稳的手指之间，夹着一柄钻出来的血红色剑头，红剑剑身延伸向的前方，是曼珠沙华那惊愕惨白的面孔。
    “太慢了。”
    我淡淡地道，然后猛地曲起左手五指，凝聚成拳，重重挥出右臂，以力拔山河的万钧之力轰然殴击在了曼珠沙华胸口的盔甲之上！
    曼珠沙华惨呼一声，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被我一拳轰飞了出去，口中鲜血飞溢间，居然硬生生地撞碎了钻石谷中央区域的一座山丘！
    天空如同湿墨渲染过似的，兀立前面的大山中部，因为空腔效应，山中腹处出现了一个直径数十米的巨大空洞，空洞如同隧道一般往内延伸，呈喇叭口状，一直在山的后方穿透而出，而曼珠沙华那飘飞的身子在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的弧线，一路又接连撞碎了两座小山崖方才停止坠落在密挨挨的草甸上，如收割机般把草甸割出一条长壑。
    我的身形一阵闪烁，如同电弧般闪到了曼珠沙华的正上方，漂浮在她的面前，看着她血红的盔甲上狞厉的钩刺，冷冷地道：
    “不要再做抵抗了。曼珠沙华，你不会是我的对手的。鹰克蛇，神鹰已经压制了舍沙。你也不会是我的对手。在你打瞳瞳耳光的时候，你就选择了死路。”
    曼珠沙华冷哼一声，“你以为你这样就赢了吗？我能挖出你的心脏一次，就能挖出第二次。看来，我还是大意了。当初就不该派紧那罗那个心慈手软的小丫头到你的身边用什么美人计，早就应该彻底把你从这个世界上抹杀才对。”
    我微微眯起了眼睛，俯瞰着曼珠沙华，道：
    “狐仙儿是你派到我身边来的？这么说……她对我说的那些话，故意亲近我……也都是你的安排？”
    曼珠沙华咬破了嘴唇皮，流出了浓郁的鲜血，她冷笑道：
    “小丫头太心慈手软，下不了杀手，还劝我说可以争取让你迷上她，把你拉拢进我的阵营，当初我还以为你会是可造之材，居然信了她的话。呵呵。我以为你会是个聪明的家伙，但现在看来，我错了。等到事情了了，我会好好惩罚她的。”
    我心中一定，一团长久盘踞在我心口的乌云散开了些许。果然是这样吗。看来狐仙儿会那样对我示好，果然是有所图谋的，那……仅仅只是为了把我拉拢进他们的阵营，成为他们的一员吗？
    想起那天晚上在月光下狐仙儿对我的告白和示好，当时我心里就觉得有些异样，狐仙儿的举动太过激，也太反常了，到了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背后的原因。
    原来，一切都只是阴谋而已。
    我突然泛起了一丝苦笑，也不知道是该为矮子高兴还是悲哀。至少，狐仙儿并不是真的对我有了感情，她是有目的才亲近我。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对矮子来说，到底是狐仙儿爱上别的男人更容易接受，还是狐仙儿爱上自己，却永远不可能和自己在一起更容易接受呢？
    “等事情结束以后？对不起，你没有那个机会了。”我毫无感情地看着曼珠沙华说着，声音却是在颤抖着，然后慢慢摊出了手，对着曼珠沙华就是狠狠一记耳光抽了过去！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空旷的钻石谷里回响不绝。
    一刹那，天地皆寂。
    曼珠沙华惊怒地睁着眼睛，看着我，嘴里含着发丝，眼里则是充斥着血丝。
    “小鬼头，敢打我？”
    我冷冷地看着曼珠沙华，情绪剧烈地起伏着，道：
    “这一耳光，是替瞳瞳打的。我要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只有父母有资格教训儿女。你，没那个资格。”

 第185章 六十二 归元弹2.0

    周围的沙尘如同一圈又一圈的漩涡螺旋，盘转着向着曼珠沙华的手心汇聚，然后迅速地压缩、破裂，无数的细沙被硬生生地打破了质子层，释放出了夸克，但是夸克级别的能量却并没有立刻释放出来，而是被继续压缩在夸克弹内，夸克弹的温度迅速升高，很快就达到了数百万亿、数千万亿的级别，一层一层的辐射彩光如一朵有着七彩纹路的花朵一般辐射绽放，恐怖的高热下，周围环绕着一层层白色的云流。
    看到曼珠沙华合拢的双手，我的眼神一凝，深深吸了口气，双手手掌上下翻舞，如同在空气中捏造一块看不见橡皮泥一般不断地抓动着。
    一个看不见的无形冰弹同样浮现在了我的双手之中，恐怖的负引力压力作用下，周围环绕的金沙都变成了向外环射的金莲花，我缓缓眯起眼，目光掠过了曼珠沙华，落在了正在配合神鹰和舍沙搏斗的雨瞳，我的脑海里回放起了当初在挪威海释放了融合玉帝和神鹰能力的归元弹的场景，一念及此，我双手十指的动作再次加快，雨瞳的流体操控能力也同样被我运用到了手中的负引力炸弹上。
    没想到雨瞳的能力真的和神鹰的能力相辅相成，神鹰能够操控负引力，形成一个负引力作用极强的负引力弹，而雨瞳的流体操控，则可以让负引力弹内部的负引力流以更为疯狂紧密的势态运转起来，原本普普通通的负引力弹，内部的结构顿时变得无比精巧而复杂起来，充满了深层次结构。
    如果说神鹰制造的是一个不旋转不带电荷的史瓦西黑洞，那么添加了雨瞳能力的负引力弹，就是一个旋转而且带电荷的克尔－纽曼黑洞，和静止黑洞不同的是，旋转黑洞在高速旋转效应作用下，所产生的电磁张力会将自身的磁力线拉动并扭曲，这个过程将释放出强烈的辐射和巨大的能量。物质会被旋转加热而激发出恐怖的伽马射线和伦琴射线，并且黑洞会把这些高能辐射沿两极喷发出来，爆发的威力会提高无数倍。
    这就像是一个被狠狠抽飞高速旋转的乒乓球和一个静止状态直接撞击的乒乓球，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毕竟已经有过一次经验，虽然曼珠沙华快我一手，但是我急速舞动十指之下，制造归元弹的速度很快追上了曼珠沙华。
    我和曼珠沙华几乎在同时制造出了各自的大招，看到我手中浮现出的归元弹，曼珠沙华的眼睛终于细细眯了起来，露出了警惕之色，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之间都已经不可能在停下已经开始的大招了。
    鲜红的血珠终于在曼珠沙华的手中汇聚而成，而在同一秒，我手中的归元弹也终于成行，一颗黑色的浓郁球体在我的双手之间以惊人的高速旋转着，两极处不断地有恐怖的高能辐射喷涌而出，却被我硬生生压制在了黑球表面，不向外扩散。
    曼珠沙华双目通红，她怒喝一声，猛地朝我射出了手指的血珠，满脸愠色地吼道：
    “死吧，彼岸花！”
    我眼皮一跳，合拢的双手也在同时如莲般展开，然后轻轻向前一推双手，淡淡地道：
    “去吧，归元弹2。0版。”
    我承认释放技能之前喊出技能名称的确是一件很蠢的事，但同时也是很痛快的事，这是一种内在自信的爆发和阐释。
    曼珠沙华的血珠如同飞镖一般疾掠而来，而我的黑球也在高速旋转之中猛冲向了那小小的血珠！
    恐怖的压力让周围的沙尘都反向升上了空中，凝停在空中不规则地运动着。
    血珠和黑球相撞首先是恐怖的两者之间的动能之间的硬碰硬，在这一点上，因为我稍显仓促，导致两者几乎不相上下，但是黑球高速旋转着，迅速地剥蚀着血珠的表面，就如同太阳下的雪球，曼珠沙华的血珠迅速融化缩小，一丝一丝的辐射光线被抽离剥夺，被汇聚吸收向了黑球之中，黑球的旋转速度稍稍有些减缓，但是两极释放出的能量却更为恐怖！
    “不可能！”
    曼珠沙华的脸上浮现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一步！
    靠一只舍沙制造出的夸克弹和融合了两大神兽技能的归元弹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虽然因为雨瞳还年幼，归元弹2。0的威力比起融合了玉帝和神鹰之力的归元弹初始版威力稍弱，但是比起夸克弹，那也是质的超越，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血珠的力量完全被高速旋转的黑球剥离抽夺，迅速化为虚无，而吸收了血珠之力的黑球外层罩上了彩色的光晕，在喷涌着恐怖高能射线的同时，黑球已经飞到了曼珠沙华的面前！
    曼珠沙华在慌忙之中开启限定域，但是黑球的力量下，就连限定域的表面都是一阵蠕动扭曲，出现了一个破碎的漩涡通道，黑球体积稍稍减少，但还是穿透了曼珠沙华的限定域，直冲而入，再也没有阻隔！
    在千钧一发之际，曼珠沙华如刺猬般蜷缩起了身子，血色的狰狞盔甲覆盖了她的全身，恐怖的归元弹2。0轰然爆炸！
    所有的高能辐射、迅速膨胀的冲击波和四处宣泄的超高粒子疯狂地朝着曼珠沙华涌泻而去！
    曼珠沙华发出了尖锐的惨叫，她口中鲜血狂喷，傲然的身躯向后炸飞出去，覆盖在身体表面的血色盔甲已经完全烧熔，就连她的身体表面的大部分皮肤都已经彻底被引力潮汐和黑洞辐射作用而瓦解和碳化！

 第186章 六十三 血祭

    曼珠沙华冷讥笑起来，发青的脸上挂着狞恶的笑容：
    “认识？当然认识，他当年可是我手下的一条护家犬，可听话了，我要他往西，他就往西，让他往东，他就往东。要不然我当初怎么会想让你做我的第二条护家犬呢？”
    听到曼珠沙华恶毒甚至尖酸的话语，我的心头猛地一颤，一股极其不适的滋味在我的胸口激荡，我的手臂轻轻一挥，周围遍地的钻石飞舞着，被硬生生压缩汇聚成了金刚长剑，落到了我的右手之中，我轻轻提前，用剑尖抵着曼珠沙华的下巴尖，冷声道：
    “闭嘴，你没资格说我高祖父。记住，你现在不过是一条落败的丧家犬。再说我高祖父一个字，我直接取了你性命。”
    曼珠沙华突然放肆地尖锐大笑起来，夹杂着沙哑咳嗽声的大笑中，夹杂着喷射而出的血花。
    “是吗？你不会真的天真地以为你赢了吧？你以为你还有杀我的机会吗？！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其实我只是在跟你玩玩，拖延时间而已。真正的反角，可还没出来呢——仙儿，来得正好，给我杀了他！”
    突然间，一股恐怖而不祥的感觉从我的后方传来，我惊悚地转头，定睛一看，就在舍沙水平波状弯曲的尾部插入的湖心岛所在湖泊的底部，正不断地有大团大团的水泡涌动上来，在湖面上爆破裂开，就像是在岩浆湖上方涌动的高温热沫。
    一阵猛烈的抖动在云层中传荡着，湖泊表面的湖水突然波荡开了，源源不断地湖水向着下方泄露下去，一道庞大的黑影缓缓爬升而起，巨大的覆满了鳞片的脸填满了半边天空，一双残阳般红炽的眼睛缓缓在枝桠的尽头浮现。
    这是一只黑龙，但是它的半个脑袋从中间被削去了，额头以上部位的脑盖骨就像是被斧子砍断一般平滑工整，在脑盖骨的中央，一块金色的结晶状生物芯片插在黑龙那只剩下了一半的脑仁之中，整个暴露在了空气中，散发着刺目的光芒，黑龙的眼睛是那么深邃，却又如同太阳一样刺眼，我看到在它的眼瞳之中升腾着两团火焰，就仿佛《蜘蛛侠2》里章鱼博士发明的核聚变小太阳。
    “是尼德霍格！？”就像是掉入了最深的噩梦之中，我整个人都剧烈地颤抖起来，“不可能的……为什么……为什么……”
    在尼德霍格那原本应该赤红如血的双瞳，此刻却散发着属于烛九阴的光芒！
    而在尼德霍格的胸口正中央，则是镶嵌着一枚蓝色的钻石，散发着幽蓝色的光晕。那是属于娜戈的钻石之王！
    集合了尼德霍格的身体、烛九阴的生物芯片，以及娜戈的动力炉的畸形怪物，就如同一只变异的超级巨兽，以威压天地、无可匹敌的恐怖气势，徐徐朝我行来。
    整片钻石谷都在颤栗震动着，而在尼德霍格没有犄角的头顶之上，正站着一道雪白的身影，飘摇的白色纱丽，飞扬流逸的黑色长发，如霜一般的脸蛋儿，赫然正是自从大战开始后就再也不曾见面的狐仙儿！
    “龙飞晖，你以为你赢了吗？把神鹰从尼德霍格尸体边引开，是我们一开始就打算好的计划啊……”
    曼珠沙华发出嘲讽的笑声，那笑声是如此的尖锐和凄厉，仿佛万支利箭，要狠狠刺破我的耳膜。
    天色完全黑了，浓云重迭，烛台般的古树都消融在黑暗里，恐怖的阴风卷过来涌过来，把落尽了叶子的杈桠的树枝吹动，挂在树桠上的群蛇们顶礼膜拜一般扭动着身躯，曲吐着细舌，望去像深黑的鬼影，披散着蓬乱的头发。
    融合了三大神兽器官的尼德霍格从上面冲下，身体表面有极多的棱角，被它庞大身躯顶上来的瀑流经过时作急剧的撞击，飞花碎玉般溅在绵延十数里的湖面上，溅起晶莹多芒的水花，远望去，就像是一朵朵小小的白梅，微雨似的纷纷落着。
    曾经带给无数人噩梦的尼德霍格就这样再次出现在了这座钻石谷之中，它巨大的爪趾落地时，丘壑雷鸣，它的脖颈之上，围着上百个红黑色的肿囊，每一个肿囊的表面都五官清晰，轮廓分明，变化成了无数狰狞可怖的人脸，或是面无表情，或者黛眉紧蹙，或是金刚怒目，或是笑容可掬，让人望而生畏，不寒而栗。在那上百张人脸之中，我还看到了震怒的迦楼罗、冷面无情的乾闼婆、毒辣阴厉的摩呼罗迦、没有面孔的阿修罗。除了娃娃和狐仙儿之外，所有的八部众成员似乎都融入了其中，变成了尼德霍格的一部分，操控着烛九阴的生物芯片，面目狰狞地朝我示威。
    望着那如滔天巨浪般飞舞而来的尼德霍格，我的心再次高高提起。我也终于明白了曼珠沙华之前所谓的血祭到底是何含义。
    尼德霍格的骨架，烛九阴的芯片，八部众的血液，娜戈的动力炉……嵌合了多只神兽灵兽一部分力量拼凑而出的尼德霍格，已经不再是龙帝尼德霍格，而是货真价实的怪兽。单单是带给我的可怕压力来看，这个怪物蕴含着的能量甚至还在舍沙之上。
    “怎么样，见到你的仙儿学姐的滋味如何？”曼珠沙华讥诮地道，“提丰，展示你的力量吧！”
    不错，此刻的尼德霍格已经不再是北欧神话中的邪龙尼德霍格，而是获得了新的称号——提丰。希腊神话中的万妖之祖，诞生下了无数妖魔的提丰。

 第187章 六十四 紧那罗

    我猛地向后跃开，拉开了和曼珠沙华之间的直线距离，曼珠沙华舔了舔猩红色的嘴唇，眼里露出了胜利的狂喜。
    通过维德佛尔尼尔之眼，我也同时捕捉到了狐仙儿身上发生的变化，她那裹着纱丽的娇体表面也浮现出了一朵朵白色的小花，那数以万计的小花如同美丽的蝴蝶，密密地丛生着，拥挤着、攀附着、重叠着，面积不断扩大，　直至遍及狐仙儿全身，上面还带有美丽的花纹，仿佛是有意来作为一种点缀。狐仙儿的九条狐尾在身后如孔雀开屏一般展开，蠕蠕地乱舞着，使得狐仙儿从正面看起来就像是一尊穿着雪色圣衣铠甲的千手观音，黑色的长发只有两绺从狐仙儿头顶的银色花冠变成的头盔中垂落而下，飘散在空中。
    我当然立刻意识到，不单单是曼珠沙华，就连狐仙儿也在同一时刻得到了舍沙分享的能力，变成了两个神兽的御赐者。
    这一刻，我要面对的，不单单是两只神兽，还有两位同时有着两只神兽叠加能力的御赐者。
    原先已经渐渐成型的局势，随着狐仙儿和提丰的突然出现，出现了一边倒的倾泻。一滴滴冷汗在我的衣甲内流淌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这样的场面，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计。
    如果玉帝还在，或者雨瞳是成年体，我兴许还能拼死一战，但是此刻……
    恐怖的巨力突然从我的腹穿透而来，那力量就像是把一片大海蕴含着的能量统统集中到了一起，然后汇聚在一点上插入我的腹中！
    剧烈的疼痛像是电网一般在我的身体内肆虐蔓延，我惊恐地睁大了眼，维德佛尔尼尔之眼全力开启，但是却只能够看到曼珠沙华那狞笑着的脸庞在我的面前如一梭烟云般一闪而过，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捕捉不到！
    曼珠沙华的身体速度在短短时间内提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就连神鹰的眼睛都已经极难捕捉到。钻心般的痛楚不断地在我的腹部、胸口和大腿根部传来，我只能极力护着头部，略勾双膝勉强防护，惊人的速度同时还产生了接连不断的音爆效果，我的身体表面不断地发生了一次又一次的大爆炸，身体就像是车祸现场被炸飞的轮胎般在空中接连翻滚，却又被不断地刺穿！
    顶着身体被贯穿的剧痛，我死死咬紧牙关，双手护头的同时，向内凹曲的手掌内部也悄悄地开始制造起了归元弹2.0，这一刻的我非常清楚，我只有在最短时间内击杀曼珠沙华才有可能翻盘，否则将再无机会！
    可是就在我的手掌心刚刚出现一个小亮点时，我的神智却是突然一阵茫然，大脑内突然在一瞬间变成了一片空白，当我反应过来时，我的归元弹2.0已经被强制打断，而我的喉头居然也已经被曼珠沙华的袖里剑刺穿了，冰凉、撕裂一般的剧痛沿着我的喉部弥漫开来，我想张口发出惊呼，却根本发不了声！
    “对不起，飞晖。”一道轻飘飘带着歉疚的声音在我的耳畔淡淡响起，我颤着头徐徐转动脖颈，却看到一身雪色亮甲的狐仙儿与我擦身而过，她身后的九条狐尾，如同展开的九柄圣剑。
    那一刻，听着耳畔细细的熟悉声音，我心如刀绞。
    雪白气流席卷而狐仙儿摇身一晃，雪白的光芒闪耀之中，狐仙儿已经在半空中落定，恬静的面庞不待任何感**彩地看着我。那一刻，阴暗的天空都仿佛被她那雪白的铠甲照亮。但是和以往不同，这一刻，狐仙儿看我的目光，已然完全不同往日。她的眼神极其复杂，有冰冷，也有歉疚，也有犹豫和举棋不定。
    我的身形猛地后退，曼珠沙华的袖里剑从我的喉头猛抽而出，我的喉部缺口喷洒出了一束鲜红的血花，我暂时没法说话，只能捂着喉部的裂口紧紧盯着在我前方一白一紫红两道身影。
    狐仙儿是显得那么的圣洁而娇贵，而曼珠沙华却显得狰狞而狠毒，两位师女形成了鲜明的气质对比。
    “师尊。”狐仙儿静静地低着头，面对着身旁的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冷哼一声，猛地挥起了手，狠狠地在狐仙儿的脸上抽打了一记耳光，狐仙儿眼中莹光闪烁，捂着半红的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曼珠沙华，却不敢吱声。
    “当初信誓旦旦地说能够捕获这个小子的心，这就是你给我的答复？”
    “对不起……师尊……”狐仙儿垂着头，不敢直面曼珠沙华狞恶的双目。“我尽力了……”
    曼珠沙华一甩手臂，肃着声道：
    “念在你及时带着提丰前来的份上，这件事以暂且不追究。拉拉（紧那罗的小名），是到了你报恩的时候了，别忘了当年是谁救了你，是谁保了你们家族几十年，还把你拉扯长大。”
    狐仙儿捂着血红的脸，低着头对曼珠沙华，道：
    “我知道。师尊，是你抚养我长大，没有你，也不会有我的今天。我的命是你给的，你是我的恩师，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回报。”
    曼珠沙华点了点头，略微满意地笑了一下，道：
    “现在是到了你报恩的时候了。在八个众之中，你的天赋最高，不但有与生俱来的定身术，甚至还可以对自己使用，定住自己的情绪，关键时刻情绪不会受到外界干扰，最适合驾驭提丰。现在，杀了这个小子，听到没有？”
    听到曼珠沙华的话，我心头的一个谜团霍然解开了。狐仙儿的定身术还可以对自己使用？难道说……当初鹤乙灵对狐仙儿使用明心术觉察不出她在撒谎，是因为她对自己使用了定身术吗？
    这一次，狐仙儿没有回应什么，她沉默着，缓缓转过脸来，皎白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的血色，她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黯淡，神情复杂。

 第188章 六十五 娜戈拉加

    狐仙儿身躯一震，她犹豫地看了曼珠沙华一眼，最后，还是如蜻蜓点水一般轻轻颔首，然后重新向我转来，再次看向我时，她的面色已经变得极其凝重。
    “对不起了，飞晖，这是为了我的族人。”
    语毕，狐仙儿的右臂猛地一提，她身后的一条雪白长尾脱身而下，化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圣剑，被她紧紧握在手中，然后她身形一闪，已经朝我迎面而来。
    狐仙儿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慢得不可思议，就像是一片在风中蹁跹起舞的蝴蝶，我似乎只要轻轻一侧身子就能躲过，可是就在我要有动作时，我的神智却再次一阵恍惚，整个人险些僵住，我心头一颤，立觉不妙，身体如同弹丸般向后射出，当我定下身子时，我看到狐仙儿的雪色长剑正以一个扇面的弧度斩过了我刚才漂立着的位置，只差那么一丝丝，我就险些被狐仙儿劈成两半！
    难道……她真的彻底下了决心，对我丝毫没有留手吗？
    正在我刹那间的犹豫时，我的脊背突然传来了一阵透心的冰凉，我暗呼不好，身体急忙在空中一个翻转，锋利冰凉的恐怖触感在我的脊椎处横向一斩，在我的体内横行无忌，居然硬生生地以我的脊椎骨右侧为切入点，往右拉动横扫，像切白斩鸡般把我后身体第八根胸椎以右位置的肉片、神经和肋骨齐刷刷切出了一条裂口！
    如果不是我在最后一刹那及时闪开，或许我的身体已经被斜劈成两半！
    身体几乎被劈成两半的痛楚让我的视野一片发黑，我疯狂地朝着后方退去，却看到曼珠沙华那火红色的身影如同一道红色的萤火一般紧追不舍，急追而来，寒冷的剑头散发着耀眼的光珠！
    有两大神兽加持，曼珠沙华的速度明显已经超过了我，每当我的身体略微停顿时，她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不管我怎么闪烁逃避，她也能够立刻追上，而且时不时从虚空中刺出一剑，在我的身上划出恐怖的裂口！
    我吸了口冷气，短短时间内，我的身体就像是被凌迟处死的罪犯一般浑身伤口，金甲圣衣支离破碎，到处都是裂口，像是被刷板硬生生刮去了鱼鳞的鲫鱼，露出下面柔嫩的肉片。
    曼珠沙华动时，她身化作一道直线般的身影瞬间带起重重的紫红色长影，铺天盖地的压迫气息忽上忽下，奔涌四溢，从不同的方向直奔我的身体笼罩而至。庞大而凌厉的气息，仿佛一片汪洋大海，誓要把我和钻石谷那黯淡的天空完全吞噬一般。
    我只能如豪猪一般蜷着身子，不住地将手肘和膝头往外撞击，勉强撞开或者避开一些致命的突袭。
    “拉拉，还犹豫着做什么？！定住他！”曼珠沙华冷喝一声。“杀了他，人类就少了最大的倚仗！
    狐仙儿虽然稍显犹豫，但是她也不是没有作为，事实上，如果她不施以援手，虽然我在曼珠沙华面前必然会落入下风，但是勉强自保甚至逃跑还是有一定的几率，在几次看到我以极其惊险的角度躲过了曼珠沙华的致命一击后，狐仙儿还是从远处缓缓飘来，出手了。
    狐仙儿的目光定向了我，我瞬间意识到不好，及时开启了限定域，把狐仙儿隔绝在外，曼珠沙华顿时穿透了限定域，引剑而入，直取我的面门！
    这师徒二人的配合后发挥出来的实力实在是太过可怕，有狐仙儿在旁干扰，我身上的伤口在不断地增加。与此同时增长的还有我大脑的疲惫程度，虽然伤口能够愈合，但是不断积累的伤痛却几乎将我的神经刺激地麻木和呆滞了，我的反应速度也在因此而渐渐下滑。
    而曼珠沙华最擅长的还是近身突袭，她的每一次突袭都会极其耗费我的精力，必须让我尽全力去面对，才能够护住心脏，但是狐仙儿在远程释放精神干扰，我几乎不可能全身面对曼珠沙华不留余地的凌厉攻势。
    我也有几次挥舞出拳势，但是本来就如同滑鱼一般的曼珠沙华的反应速度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哪怕我的拳头距离她的鼻尖只有不到一毫米的距离，她都能够以变态的反应速度瞬间消失，然后身姿旋转间，像是粘人的毒蜂一般沿着我的手臂转动袖里剑，朝我的肩头和胸口劈斩而来！冷风霍霍间，曼珠沙华急速的攻势简直如同一枚流星镖。
    “住手！仙儿姐姐，快住手啊！”见到我落入下风，雨瞳慢悠悠地飘飞过来，尖嚷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在如狂风般绕着我飞舞的曼珠沙华的突袭间隙之中往后一看，看到雨瞳摇摇晃晃地歪斜着身子朝我飞来，她身上覆盖着蓝色的龙鳞，头上罩着小小的蓝色头盔，水蓝色的长发如锦缎一般在她的身后飞舞飘扬。
    雨瞳双手如同狂蛇般不断地前后挥动着，一道又一道的空气长枪破空而来，试图刺伤曼珠沙华，然而曼珠沙华的速度已经快到她的身形都出现了幻影，没有了实质，雨瞳的长枪屡次扑空。
    雨瞳的出现让狐仙儿犹豫起来，原本不断地转动身子试图用定身术定住我的势头也骤然停止，暴怒的曼珠沙华冲着狐仙儿冷喝到：
    “傻愣着干什么？给我定住小丫头和龙飞晖！”
    狐仙儿的眼睛重新恢复了清明，她深吸了口气，死死咬着血红的嘴唇，然后对着雨瞳使用了定身术！
    雨瞳的小脸顿时呆住了，小小的身子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般向下坠落，而狐仙儿也是痛苦地从身后的尾椎骨处抽出了第二根狐尾，和原先在手的狐尾交叉叠合在一起，变成了十字架般的双叉剑，身体一个前倾，朝我扑腾过来！

 第189章 六十六 临时御赐者

    娜戈怒吼着，扭动着蛇身扑腾上来，张开了细尖的蛇嘴，叼住了我的半截身子，细长的蛇尾疯狂甩舞，拍向了曼珠沙华和狐仙儿。
    曼珠沙华一手提着狐仙儿，身形在空中反复闪烁，几次躲过娜戈扫帚般的疯狂摆尾。
    我的腰口被娜戈含着，双臂却无力地垂在嘴外软绵绵的，我疲惫地抬起了眼睛，模糊的视野勉强看到了远处漂浮在空中的狐仙儿，我看到她的脸颊上，长长的泪丝不住地涌落着，她双手提着染血的圣剑，眼眦却是一片熏红，她无声地抽泣哽咽着，喉部轻轻颤抖。
    “没用的，飞晖。这就是宿命。”狐仙儿轻轻地道，淡淡的声音像是一条丝线，钻入我的耳中，“对不起……再见了……”
    她的声音细若柳风。
    我死死咬着渗出了血丝的牙齿，剧痛如海洋般将我吞噬，但我整个大脑却都疯狂燃烧着。
    “妈的……老子创造这个世界，可是不是为了制造悲剧啊！”
    我拼尽了最后的力气，猛地提起了双臂，在空中疯狂地翻转舞动双手，一颗超高速旋转的黑球终于再次浮现在了我的手心之中，黑球的两极处，汹涌地澎湃着超高能的辐射！
    看到我手中的黑球，曼珠沙华的面色一凛，她忽然一拉狐仙儿，冲着她喝道：
    “拉拉，他要用神兽的本命绝技了，我们也上！”
    话音落下间，曼珠沙华摊出了手，一枚血色的珠子平托在了她的双手之中，狐仙儿的面色呆滞茫然，她静静地用湿润的眼睛看着我，黑色的发丝在乱风中飞舞着，她的两手也终于仿佛不由自主地缓缓抬了起来，玉白色的手掌平行着以和曼珠沙华双掌垂直的角度插在了血珠的两侧，下一刻，漂浮在曼珠沙华双掌之间的血珠，居然也发生了质的变化，剧烈地振动起来！
    一股恐怖的窒息感在整片钻石谷中传荡，我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一股让我绝望的感觉在我的脑海里升起，虽然还没有正面碰撞，但是我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无法想象的恐怖能量在曼珠沙华手掌心中的血珠内部疯狂涌动着！
    我曾经听人说起过，物理学界曾有一种几乎被人认为是伪科学的效应，叫做特斯拉效应，当年是特斯拉发现的，这种效应，通过释放和物质粒子相同的同位共振波动，甚至可以将地球劈成两半！
    烛九阴的能力就是粒子的振荡，此刻烛九阴的力量和舍沙的力量结合在一起时，俨然产生了极其疯狂的质的脱变！
    在高压高频下，这一刻的同频共振夸克弹，威力以直线的速度在上升着，很快，夸克弹的振荡幅度已经达到了一个肉眼无法捕捉的地步，甚至整个世界似乎都在夸克弹的振动下跟着起舞！
    一切都已经无法阻止了，潘多拉的魔盒已经打开，剩下的，也许真的就只有命运的审判！
    “归元弹2.0……靠你了！”
    汹涌的气流中，疯狂旋转的黑球转速在我的手心中达到了一个峰值，我咬碎了一颗牙齿，猛地将黑球重重推出，我的乱发疯狂地向后吹拂着，而与此同时，曼珠沙华和狐仙儿的脸色也同样凝沉了下来。
    “去！彼岸花开！”
    超高转速的负引力弹和超级同频共振的夸克弹如同两枚黑色与红色的弹丸，在空中迎面相接！
    一刹那，整个世界都颠覆了。
    前所未有的恐怖碰撞瞬间爆发，我和曼珠沙华几乎同时开启了限定域，恐怖的冲击波弥漫开来，整个世界都在一瞬间被染成了白色，而人体却反而变成了黑色的轮廓阴影。
    白光如同海浪一般扩散，靠着维德佛尔尼尔之眼，我能够看到，在恐怖的白光中，我的黑球和曼珠沙华的超级夸克弹居然以诡异的轨迹互相绕动旋转起来，就像是双星运动似的。但是这样的诡异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我的归元弹的表面就不断有高能辐射被被曼珠沙华和狐仙儿联手制造的超级夸克弹吸收进去，变成夸克弹周围环绕着的稀薄星云，黑色的归元弹在不断地振动剥碎，黑色的小黑洞表面剧烈地量子涨落着，频率越来越高，黑洞本身也在迅速地蒸发瓦解，成了无数细小的颗粒，被超级夸克弹无情地吸收。而超级夸克弹则像是一个饱餐了一顿的胖子，瞬间壮大了数倍，以恐怖的速度朝着我们奔涌而来。
    我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最后还是心如死灰地闭上了眼，只能听天由命地开启最后一层限定域。
    下一秒，足以毁灭不知道多少范围的恐怖爆炸突然产生，惊人的高温高热高能在限定域内来回传递振荡，超级夸克弹靠着量子跃迁，大部分穿透了我的限定域，在我的面前发生了爆破。
    娜戈把我的身体层层裹紧缠绕，再最大限度开启了限定域，但是爆炸的冲击波依然无法完全消解，整个世界在那一刻，仿佛变成了无尽的波涛，奔着我和雨瞳而来，就要我们彻彻底底地吞没撕碎！！
    我和娜戈被恐怖肆虐的冲击波冲得掀飞了出去，一人一蛇巨大的身体在半空中如轮胎一般翻转纷飞，娜戈光鲜亮丽的身体鳞片彻底破碎，满是鲜血，甚至连鳞下的皮肉都已经腐蚀穿洞，冒着滚滚白烟，身体的内部结构也完全崩坏扭曲，变得畸形。
    我和娜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而神鹰绝望的呼喊声也传了过来：
    “飞晖！”
    我的眼皮不受自己控制地抽搐着，靠着不自觉抽动掀开的一丝眼皮，我看到了被提丰死死按在地上，身上的羽毛都变得光秃秃、浑身浴血的神鹰。
    “结束了。”头盔同样破碎，乱发飞舞的曼珠沙华冷冷的声音传来，略显狼狈，却比我好上无数倍的她右臂一提，血色的手里剑剑锋指我，宛若闪电一般奔着我的命门直刺而来！
    就这样结束了吗……
    看着迎面飞来的曼珠沙华，我万念俱灰，无奈之下，只能嘴唇蠕动，轻轻咬着破碎的牙齿，用声带几乎已经撕裂的咽喉吐出一个断断续续的名字。

 第190章 六十七 智战

    矮子轻轻从高空鹘落下去，双脚点地，轻轻站稳，压低声音对我道：
    “我只是玉帝的临时御赐者，我们只能尽量给你争取几分钟的时间。飞晖，趁这机会，你赶紧修复伤口，然后跟我换位。”
    矮子放下了我，身体破碎不堪的娜戈一脸疑惑地蛇行前来，含住了我，大大闪闪的眼睛里流出迷惑不解。
    语毕，矮子一甩白袖，身体重新离地飘起，升到了一定高度，和远处的曼珠沙华以及狐仙儿令人遥遥相对。
    “你又是什么人？”曼珠沙华冲着半路杀出的矮子喊话道，看着矮子胳膊上缠绕着的通体漆黑的玉帝，她的脸上露出了警惕和凶戾之色。
    矮子长袖一甩，白衣飘摇，只见他如书生儒士般英姿飒爽地微微拱手，面带儒雅笑声，款款而道：
    “吾乃如花似玉俏郎君，风度翩翩美少年是也。你可以叫我小名如花。教母大人，我久闻您的芳名，所以特地赶来瞻仰一番，今日得见，果然是貌美如花，气度不凡，名不虚传，让我心动不已，忍不住想拜入您的门下……哎呀，教母大人，你突然袭击我，这又是何苦？”
    矮子的话还没说完，曼珠沙华就猛振动右臂，一个闪烁来到了矮子的面前，一剑直取矮子的面门！
    矮子大惊失色，在空中跳起来华尔兹，险之又险地躲过了曼珠沙华的夺命一击。
    躲过一击的矮子愤怒地道：
    “教母，我有意投奔于你，你这又是何意，实在是让我好生失望啊！”
    话音落下间，曼珠沙华的身体再次一闪，　就冲着矮子直刺而去，但是矮子也是狡猾无比，他的手指轻弹，一道道的球状闪电如同孔明灯一般散发着强光笼罩了他的周身，他的身体很快隐没进入了强光的范围之中，强光起到了闪光弹的作用，矮子的身形轮廓顿时变得极其模糊，让人看不真切了，曼珠沙华横劈斜斩，居然愣是没有斩到矮子。
    曼珠沙华从强光之中钻出了身躯，她扑了个空，回首看着在自己身后远处，身影模糊，脸上笑嘻嘻的矮子，面色阴沉，再次提剑冲向了矮子。矮子再次使用了雷电的闪光弹效果，让自己的身体被强光笼罩，但是这一次曼珠沙华学得聪明了，她手掌的袖里剑寸寸断裂，如无数的箭钉，射向了强光的中心，然后自己的身体则在强光的外围疯狂地转动，封锁住可能逃出的矮子。
    然而下一秒，她的身体就是突然一颤，她那傲然的身躯突然在空中震颤抖动起来——曼珠沙华撞在了一张无形的电网之上，细碎的电流如游蛇般在她的盔甲表面流动跳蹿，让她的身体都是一阵麻痹。
    强烈的白光渐渐熄灭，而矮子却依然站在强光的中心，袖里剑碎裂而出的万千箭雨纷纷穿透了他的身体，但矮子却依然不为所动，他的身体就像是全息投影一样扭动着，丝毫不受影响。
    “投影？”曼珠沙华一阵惊呼，下一刻，她的背后的空间突然一阵扭曲，恍然间浮现出了矮子的身影，矮子手一抬，前方顿时出现了无数的球状闪电，如同九星连珠一般发生了连锁爆炸！
    剧烈的爆炸把猝不及防的曼珠沙华炸得飞了出去，一直射出数百米，撞断了一座山崖方才停下。
    “难道你没听说过光电成像和磁隐身吗？教母大人，科学素养不够高啊。科学才是第一生产力哦。”
    从虚空中浮现出身影的矮子懒洋洋地道，用学霸鄙视学渣的眼神看着落在下方的曼珠沙华。
    下一秒，矮子的身影再次消失，而且更为诡异的景象出现在了空中，那就是矮子的身体分裂出了无数的分身，整片钻石谷的上空，居然出现了成千上万外貌完全相同的矮子，无数的矮子在空中来回飞舞跳闪，身影模糊交错，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根本无法让人辨清是真是假。
    矮子虽然没有什么强大的战斗力，但是搞一些花里花俏的小伎俩可是他的专长，
    曼珠沙华虽然被击飞了出去，也被电麻了一下身体，但是几乎没有造成什么伤，她抬起头，看着天空中无数白衣飘飘的矮子，顿时懵了。
    另一方面，看到突然出现的矮子，狐仙儿也是漂在原地，脸上满是错愕之色，矮子的改变太大，她又没有听到我和矮子之间的对话，她一时间当然没有完全确定来人是矮子，面对这个半路杀出，而且居然还能够跟曼珠沙华纠缠一番的英俊男子，她也是眼神茫然，不知所措。
    “拉拉，别愣着，定住这个滑头的家伙，他也是神选者！”曼珠沙华冲着狐仙儿喝道，她银牙紧咬，手臂上很快再次延伸出了一柄血红色的袖里剑，她小腿一压，骤然发力间，整个人冲天而起，然后疯狂地朝着漫天的幻影劈斩而去，把一道又一道的虚影劈斩破碎。
    狐仙儿立刻提起了手，就要朝着空中施展定身术，但是更为诡异的事却再次发生了，那就是天空中无数的矮子形象居然再次扭动，变成了曼珠沙华的外貌！

 第191章 六十八 哀伤

    “对不起，师尊！我……”
    看着曼珠沙华迅速愈合的伤口，狐仙儿急忙收起了圣剑，口中含发，眼神黯淡，低下了头。
    曼珠沙华看着安然无恙的狐仙儿，松了口气，又气恼地道：
    “不怪你，他好像用电磁波把空气也禁锢起来了，在一些地方制造了录音场，我也被他给骗了。”
    狐仙儿焦急地看着曼珠沙华，咬牙切齿地道：
    “怎么办？这家伙实在狡猾。虽然他没有什么本事，但是却擅长骗术，不好对付。”
    曼珠沙华冷笑一声，目光望向了湖心岛的方向，道：
    “他这么做是想保护龙飞晖，我们只要对龙飞晖出手，他必然现身保护！我们一起上！”
    说着，曼珠沙华猛地提起了手中的袖里剑，然后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娜戈的方向直刺而去！狐仙儿看着曼珠沙华提剑而飞，面色稍显犹豫，但也还是紧跟着曼珠沙华的轨迹，双手抡转圣剑，急速追去！
    师徒二人的身影在空中几次闪烁，如同一红一白的光迹，直刺向了下方剥落了蓝鳞的娜戈！
    可是就在下一秒，她们周围的景象再次改变了，下方的娜戈身影一阵扭曲，居然变成了正在和神鹰缠斗的舍沙和提丰！
    曼珠沙华和狐仙儿从两个方向挥出了长剑，居然把袖里剑和圣剑分别刺入了咬着神鹰鹰爪的舍沙脑袋和按压着神鹰鸟首的提丰的喉颈之中！
    等到曼珠沙华回过神来时，她已经晚了一步，她的袖里剑已经刺入了舍沙的蛇头，舍沙发出痛苦的呻吟，硕大的脑顶上出现一条裂缝，被曼珠沙华可怕的身躯动能推动下，狠狠钉在了地面之上。而提丰也是狂吼一声，喉部出现了一道x型的交错伤痕，伤痕瞬间发生了爆炸，炸出了一团凸起的白雾。
    原来早在一开始，矮子就已经利用电光在她们的周围制造了一层环幕状的虚假背景，这就像是一道屏风，我和娜戈的虚假影像都投射在这道动态屏风的表面，而矮子自己则是躲在屏风的后面优哉游哉地看着环幕屏风内部的狐仙儿和曼珠沙华浑然互相砍杀，这样的战斗智慧，堪称登峰造极。
    矮子的借刀杀人之计，阻止了提丰和舍沙的联手进攻，为已经遍体鳞伤的神鹰制造了一线契机，让它脱了险，神鹰的身躯狼狈地在地上翻滚着，向着远处滚开弓起，它身上的羽毛已经七零八落，大部分已经掉光，只剩下光秃秃的皮层，一片翅膀已经折断，仅靠着表皮连接着，里面的骨头接合出出现了凹陷的褶皱。
    曼珠沙华和狐仙儿重新稳住了身子，在空中交错汇合，收起了长剑，而提丰的脖颈上浮现出了一个金色的迦楼罗脑袋，对着狐仙儿惊愕道：
    “娜拉，为什么要突然攻击我们？我差点就拧断神鹰的脖子！”
    狐仙儿用歉疚的眼神看了那个金色的迦楼罗脑袋一眼，满头大汗地道：
    “对不起……我们中了陷阱。”
    与此同时，盘旋在高空之中的空天航母也开始用扩音装置放下话来，克丽丝蒂娜的声音从天而降，道：
    “八部众所有人听好了，立刻停止你们的进攻。否则我们将用配备的武器，彻底摧毁钻石谷，消灭妖兽聚居地内的所有生灵。”
    听到来自空中警告声，曼珠沙华和狐仙儿同时转身，望向了空中密集的空天航母编队，眼中闪烁着警惕之色。
    狐仙儿看了曼珠沙华一眼，道：
    “师尊，怎么办？”
    曼珠沙华冷冷地抬起了手臂，对着一旁的提丰下令道：
    “提丰，开启限定域。”
    提丰挺起了胸膛，用它那结实而粗壮龙手凶猛地捶打着胸部的鳞片，它猛地张开了身后的双翅，有着密集黑羽的巨大翅翼如破碎的伞盖一般舒张开来，下一刻，一层无形的限定域笼罩在了整片钻石谷的上空，把所有的空天航母全都隔绝在了外面，天空变成了一片不透光的胶质般的凝实黑暗，只有借着断断续续不断波动的限定域透过来的些许阳光以及从其他角度折射进来的偏振光，才勉强能够看到钻石谷内的景象。
    昏暗的光线下，狐仙儿轻轻飘转身姿，黑色鬓发流动间，她捋开了额前的发丝，朝着我所在的方向望来，而在天空中，一身白衣的矮子缓缓漂浮着，静静地看着她。
    矮子的头顶上方，数颗球状闪电缓缓地漂浮着，散发着并不强烈的柔和光芒，将矮子的身影长长地投射在了大地之上，随着球状闪电不断绕着矮子转动，投射在大地上的矮子的身影也在不断地忽长忽短。
    在影子变幻的某一刹那，狐仙儿的美目突然睁圆，恬静的脸上扫过了一道阴影。
    “来呀来呀来呀，继续来呀，小爷我等着你们，看看你们能不能杀了我。告诉你哟，电磁学是人类史上最丰富的物理学科之一，小爷我聪明无比，机智如神，还有一大把的理论效应陷阱等着你们，你们尽管来，我坐等你们自相残杀。”说话间，矮子的身体再次分裂，再次变幻出了无数的幻影，如同孔雀开屏时尾羽上的眼睛，目光纷纷投射向曼珠沙华和狐仙儿。
    “此人是个祸害，今天绝对不能放过他。”曼珠沙华提腿飞到了狐仙儿的身边，瞥了她一眼，轻声道，然后她表情一变，扬起了一道柳眉，随意望向了半空中的矮子，突然柔声道：
    “如花，我承认你很有本事，要不，咱们商量一下合作的事？”
    狐仙儿突然轻拍了一下曼珠沙华的手臂，打住了她的话茬，曼珠沙华错愕地转头，却看到狐仙儿阴着脸，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不对，他不叫如花。”狐仙儿紧抿的嘴唇轻轻开启，用化为威风的声音细细地道。然后她抬起了头，望向了那漫天的人影，用虽然不清亮却每个人都能听到的嗓音，道：
    “陈百阅，是你对吗？”
    “啧啧啧，这位狐狸小姐，不要看着长得帅就随便乱叫老公好不好？”矮子油嘴滑舌臭不要脸地道，“虽然我不介意多一个女粉丝或者后宫啦。但是你看现在人这么多，影响不好，对吧。喜欢我，私底下说就是了嘛。”

 第192章 六十九 归元弹3.0

    “百阅哥！”
    望着那从高空中陨落的矮子，我狂吼一声，身体猛地从娜戈的嘴中拔了出来，刚长出愈合的双腿猛然踏地，身体化作了一道电光，闪到了矮子的正下方，接住了坠落而下的矮子。
    矮子的身体在迅速地缩小，就像蛇蜕皮那般，他的皮肤在剧烈地萎缩、起皱和脱水，颀长饱满的身体急剧干瘪下去，最后在一层透明的含着水液的皮层包裹中，我看到了我所熟悉的那个矮小、瘦弱而不起眼的矮子。
    矮子吃力地睁开眼，鲜血从他的喉头流溢而出，染红了他的胸膛。他看着我，嘴角绽放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拍了拍我的胸膛，然后缓缓抬起手，冲我竖起了拇指，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
    然后，他缓缓闭上了眼，无憾地睡去。
    “百阅哥！！”看着合上了眼的矮子，我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眼角的泪水飞洒，我轻轻蹲下身，放下了矮子，然后猛地转身望向了从高空中落下的狐仙儿和曼珠沙华。
    我单膝跪地，蹲在地上，身体不断地抽搐着，看着矮子小小胸膛上那一连串触目惊心的孔洞，我的心在剧烈地震荡着，滴沥着鲜血。
    “仙儿学姐……”我轻轻地吐息着，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缓缓直起了身，淡淡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狐仙儿，怒吼道，“你知道为什么百阅哥会一路追到这里吗？你知道他付出这么多，是为了谁吗！？他……就只是想在你嫁人之前，再来看你一眼啊！”
    狐仙儿定定地看着我怀里的矮子，她的眼角滑落了一串串的泪珠，她的面色也犹豫而复杂了，她闭上了眼，喉咙突然一阵抽噎，眼圈通红间，她突然哭了起来，哭得伤心欲绝，就像个小女孩。
    “别被他打动，趁现在，杀了他！”曼珠沙华冷喝一声，重重地推了狐仙儿一把，“难道你忘了吗？迦楼罗才是你的青梅竹马，你们才是会在一起的！这才是你的选择！”
    狐仙儿痛苦地哭着，她拼命地止住哭泣，仰起下巴，但是滚滚泪水，却还是不住地滑落下来，止也止不住。
    “杀了他！”曼珠沙华再次吼了一声，“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别忘了你的身份，紧那罗！你是一只妖兽！”
    语毕，曼珠沙华猛地抬起了手，双掌之间，一颗血红色的珠子凝聚而出。
    狐仙儿的身躯一震，她睁开了眼，看着站在身旁表情凶恶的曼珠沙华，颤着的小手，也终于一点一点抬了起来。
    看到最后还是选择了奋战的狐仙儿，我心中长叹了一声，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然后又深深吸了口气。
    一道黑色的游影轻轻落到了我的肩头上，我转头，看到身体幼小的玉帝，它睁大了塔菲石一般的晶亮眼睛，亲热地看着我，比起完全体状态的玉帝，它没有峰峦起伏的锯齿状龙鳍，也没有嶙峋锋利的的嵴椎，流线型的龙颚肌肉下也没有密集的锥形齿，更没有流苏般的龙髯，它看上去就像是一条光溜溜的可爱带鱼，吐着细细的粉舌。
    在它长到足以容纳下它的生物芯片之前，我想它暂时是不会恢复记忆的。
    “飞晖！”一道清亮的喝声在我身后响起，我看到了浑身浴血的神鹰拍打着断裂的翅翼，吃力地朝我扑了过来，它身上的毛基本掉了经过，羽翼破碎，空洞的部分比实心部分还要多，它身上的抓痕甚至比它的羽毛还要密集。
    它闭着一只流血的眼睛，靠着一只爪子，蹦蹦跳跳地歪斜着身子朝我跳了过来，在我的身前停下，模样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舍沙和提丰同时落在了曼珠沙华和狐仙儿的身后，面色谨慎地看着我，蛇口和龙口同时张开，同样的血珠和闪电球也出现在了舍沙和提丰的口中，迅速汇聚着。
    雨瞳化身的娜戈虚弱地爬行了过来，身上的蓝鳞一片一片地飘落。她疲惫地看着我，轻轻地呜咽撒娇道：
    “粑粑……”
    “再坚持一下，瞳瞳，很快就结束了。”
    我拍了拍雨瞳的长吻，微微一笑，然后转过身，面对着前方的二人二兽组合。
    曼珠沙华手掌间的血珠在剧烈地滚动着，与此同时，舍沙和提丰的力量也灌注进了她的血珠之中，而狐仙儿则是抿着嘴，在旁边辅助着她，加入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力量。
    红色的血珠再一次剧烈地颤抖起来，整片钻石谷内的空气都在翻涌升温着，如同一片沸腾的大海。
    我长长吸了口气，胸膛微微鼓起，脚跟落在了矮子的前方，护着倒下的他。
    “让我们再次并肩作战吧，玉帝。”我看了小玉帝一眼，道。玉帝用坚定的双眼看着我，尖尖的黑色龙头微微一点。
    我转过头，轻轻地闭上了眼，然后双手就像是划动着水缸中的漩涡一般缓缓转动合拢，交托在胸口的中央位置。
    我尝试过将两大神兽的大一统理论融合起来，但却从来没有尝试过将三种神兽的大一统理论融合，但是我可以预感到，如果这三种理论一旦融合，产生的威力将不敢想象。
    我尽量放缓了自己的呼吸，合托的双手之中，首先出现的是属于神鹰的负引力弹，看不见的负引力弹在我的双掌之间上下飘动着，像是跳动的弹球。
    接着加入的，是属于娜戈的流体操控，在流体操控加成之下，又一道无形的球形旋风飞了过去，负引力弹以惊人的高速旋转，而两极的高能辐射也变得极其剧烈震荡起来。

 第193章 七十 融合

    暖融融的阳光普照着钻石谷，钻石谷内遍地的钻石闪闪发光，交织连绵，棱角折射着炫目的光斑，艳丽而光洁，勾勒出一个美丽的新世界，大地像是鎏金的铜鼎。
    在我的脚下，钻石谷内的草甸早已经变成了一片极其细碎的白色粉末构成的物质，就连岩浆都没有出现。大团大团的气流蒸腾着，钻石谷内的古木都已经化为了粉末。只剩下了数不尽的钻石镶嵌在面团一样的粉末之中。这些钻石，都是因为瞬间的高温和高压而出现的新钻石，而不是钻石谷先前就有的。
    靠着归元弹3。0的威力，哪怕舍沙和提丰没有死，也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战斗力了。
    至于曼珠沙华，还有狐仙儿……
    朦胧的雾气散去，我扛着矮子走到了已经干涸的湖边，走到某一步时，我还是停下了脚步，眼泪从我的眼角一直滑落到了我的下巴尖上。
    白蒙蒙的雾气糅散开去，身后传来了一阵虚弱的呻吟声，我终于还是忍不住，缓缓回头。
    向着两侧散开的浓雾粉尘之中，我看到是只剩下了骨架的提丰，和大半片身子都已经炸裂碎断的舍沙，提丰的动力炉已经破碎爆裂，只剩下一团若有若无的幽火在摇曳着，头颅已经从脖颈上掉落下来，滚在一旁，橘黄色的生物芯片结晶嵌入了土层之中。舍沙的七个头颅只剩下了中间的一个，头颅的皮层也已经彻底烧熔，只剩下内里白森森的头骨，头骨中间也是开裂一丝缝隙，内里露出了一块红玛瑙般的生物芯片结晶。
    曼珠沙华和狐仙儿的情况也极其惨痛，她们倒在地上，曼珠沙华压着狐仙儿，她身上的盔甲已经完全碎裂，在爆炸中，曼珠沙华似乎抱住了狐仙儿，替她挡下了大部分的冲击，曼珠沙华背部的甲片已经完全消失，她的后背血肉都已经变得焦黑一片，双手双脚都已经烧熔成了不规则的流体，碎裂开的皮层下，我能够看到断裂的脊椎骨内的空腔，还有已经破碎成小块的心脏。
    狐仙儿颤着身，惊魂甫定地睁大了流泪的眼，她身上的白色铠甲也已尽数破裂，身体表面到处都是灼伤的痕迹，正在缓慢的恢复着。
    在爆炸发生的那一刹那，提丰和舍沙跳到了前面，挡下了最大部分的冲击，而曼珠沙华又替狐仙儿挡下了绝大多数的冲击，狐仙儿才侥幸活了下来。
    “师尊……”狐仙儿的声音颤抖着，憔悴的脸庞一片惨白，毫无血色。
    曼珠沙华倒在狐仙儿的身上，面色凝固，双目睁开，傲然又优美的躯体只剩下了一个空荡荡的驱壳。
    狐仙儿呆呆地拗起身来，她轻轻推开了压在她身上已经支离破碎的曼珠沙华，然后双目呆滞地看着我，双目含泪，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仙儿学姐。”我喘着气，哽咽着，突然感到心痛如绞，“放弃吧，仙儿学姐。妖兽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舍沙艰难地抬起了仅剩的一个头颅，发出了沉痛悲壮的呜咽，喉头蠕动间，它的颈椎骨又存存断裂，一片一片的白骨如同鳞甲一般簌簌地剥落。
    舍沙黑隆隆的眼睛带着虚弱的火光，看向了躺在我身后的娜戈。
    “救我……娜戈……救我……难道你忘了我们永世不离的的誓言吗……”舍沙发出一阵哀绝的嘶吼，“力量……娜戈，给我你的力量！”
    我一惊，猛地回头，却看到身后的娜戈眼神已经迷离茫然了，晶灿灿的大眼里满是雾气，瞳孔的焦点也是忽而涣散，忽而凝实，它的身躯不住地颤抖着，纤细优美的身躯不住蠢抖，双叶长尾不受控制地在空中挥舞起来，就好像有另外一个思想在她的脑海里渐渐苏醒过来。
    “瞳瞳！？别听它的！”形势急转直下，我攥紧了双拳对着娜戈急呼道，“瞳瞳！”
    但是娜戈的身体扭动的越来越距离，它痛苦地用它那蓝色的尖尖脑袋捶打着地面，龙腹转动，整个身子都在地面上打滚转动，就像是滚筒一样不住地来回翻转，娜戈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吼：
    “粑粑……粑粑……脑袋里有声音……有声音！”
    娜戈哭喊着，而我更是急得直跺脚，我明显感觉到我身体里的力量在变弱，这说明娜戈已经开始取消我神选者的资格了，她的体内有另外一个意识在苏醒！
    “救我！”舍沙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声。
    我猛一咬牙，迅速转身，望向了身后奄奄一息的舍沙，然后猛地伸出了长拳，身体离地疾飞，如同反向流星一般迎着舍沙那裸露在外的血红色生物芯片直刺而去！
    不管怎样，我必须以最快速度杀死舍沙，才能止住娜戈身上的异变！
    突然一股巨力如同海浪一般从侧面猛地抽打而来，我直飞的身体如同乒乓球一般被猛地抽打了出去，不受控制地狠狠坠落在地，我双臂交错，护着面部，倒飞中骇然睁眼，却看到娜戈那靛蓝色的双叶长尾正在空中上下摆动着，娜戈扭动龙身，颈部款摆，缓缓转过了扁长光滑的脑袋，向我看来。
    对上娜戈的双目的刹那，我的心突然碎裂了，剧痛无比。
    娜戈那满是敌意的怒目之中，闪烁着的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冰冷寒芒！
    “不许碰我的舍沙！”娜戈的咽喉蠕动着，发出了一阵不属于她的尖锐女声，像是万千女妖在齐声咏唱。
    “瞳瞳！？”我双膝使力，缓缓站起，望着前方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的娜戈，我的大脑内一片空白，几乎不能思考。“瞳瞳，醒醒！是我啊！你糊涂了？！”
    但是我的话音还没有发完，娜戈就再次卷动它那细细尖尖的长尾，如同巨轮的船尾一般泰山压顶，重重朝我挤压而下，我猝不及防，双手一撑，却再次被她给打桩般敲入了地面！

 第194章 七十一 无限

    “不好，它们在融合生物芯片和动力炉，快阻止它们！”神鹰警呼一声，拍打着尚未完全愈合的断翅疾奔而来，巨大的鸟身凌空飞起，冲着正在融合其他神兽的舍沙扑腾而去，挥出利爪就要捏断舍沙的脑袋，但是娜戈却是突然纵身延长了脑袋，挡住了神鹰的巨爪，哗啦一声，娜戈头部的皮肉被抓下了一大块。
    娜戈顿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那惨叫声是如此的凄楚，却又是让我想起了我当初刚刚捡到雨瞳时，在地下室的木盆里哭泣的她那咿咿呀呀的哭声，每一波声音都狠狠刺痛着我的心口，让我剧痛不已。
    “住手，神鹰！”看到被神鹰抓破了脑袋的娜戈，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喊出了声。
    神鹰收住了鹰爪，转过颈首来，眼神犹豫地看着我：
    “可是……”
    我的脸一阵抽搐，声音也微微颤抖着，几乎带着恳求：
    “别伤害瞳瞳……”
    神鹰的眼瞳微微睁大，可是就在这时，舍沙却已经蠕动着蛇腹把提丰的生物芯片和动力炉都吞入了腹中。它的身体突然出现了剧烈的异变，就像是长出了无数利刺的海胆，舍沙的体表长出了无数血红色的长刺，身体的外表也在剧烈地蠕动变形，就像是漂浮在太空中的水团，没有固定的形状。最后，第三个脑袋从舍沙右侧的蛇颈处延伸而出，那扁平光滑的蛇头，布满了密集利牙的下颚，　以及头部延伸而出的两弯镰刀一般的长角，赫然正是烛九阴的蛇头！
    烛九阴发出了一声嘶吼，在所有神兽之中，曾经被我杀死过一次的它对我的恨意是最为浓烈的，它的双目中闪耀着闪烁着金色耀斑的核聚变小太阳，充满敌意地怒视着我。
    而与此同时，倒在地上的曼珠沙华和狐仙儿也是重新飘然而起，师徒二人身上的伤口已然全部愈合，不但完好如初，而且皮肤还容光焕发，体表的盔甲也变得更加夸张扭曲和狰狞锋利，粗线条的部分变得更加光滑细腻，就好像活过来了一般。
    恐怖的气势压得我喉部不住蠕动，喘不过气来，短短的时间内，舍沙的身躯也是骤然膨胀了一倍，原本它的身躯和张开了双翅的神鹰差不多大，但是此刻，它的身体却整整膨胀了三倍有余，而在它那庞大如巨峰的身躯面前，神鹰顿时只能算是个矮个子了。
    “龙飞晖，我承认你是个可怕的对手……甚至可以说是个天才。”恢复如初的曼珠沙华满脸愠色，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恨意和杀意，嘴角还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笑意，她的脸部肌肉剧烈抽搐着，沙哑着声音道，“真的很可惜，差一点，就差一点。你再也没有机会了。你那可爱的小丫头，终于知道了谁才是她的主子。你，可以安心下地狱了。”
    狐仙儿沉肃着脸，飘立在曼珠沙华的身旁，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下一秒，曼珠沙华的身体突然化为了一道惊虹，一个闪烁就到了我的面前，我甚至都还来不及反应，她的手指就已经按在了我胸膛的金甲之上！
    吱呀一声，我的金甲居然就这样被她轻轻松松按出了一个凹坑。
    我大惊失色，神鹰意识到大事不妙，猛地翻转身体拍打巨翅朝着曼珠沙华拍打而来，可是三头舍沙的蛇头却是猛地一撞，一口含住了它的翅尖，斯啦一声，就像是撕扯枯叶一般把神鹰的翅膀硬生生从身上咬扯了下来！
    神鹰发出一阵震天动地的悲鸣，整个身体翻转在地，扬起万丈尘土。
    三头舍沙同时张开了巨首，三个脑袋的嘴部同时出现了三个球体，娜戈的口中是一个旋转着的雾茫茫的流态球体，舍沙的口中是一颗凝红的血珠，而烛九阴的嘴里则是扭曲的音波！
    不单单是空气，就连空间本身都好像在颤抖悲号着，三颗能量体缓缓旋转，居然在前方的某个焦点处汇聚融合，形成了体积更大一号的归元弹3.0！
    神鹰见事不妙，疯了一般翻转身体靠着断翅划动朝我扑了过来，用它的鹰喙含住了我，然后歪歪斜斜地腾空而起，以它极限的速度向着西方的天际直冲而去！
    断了翅的神鹰无法保持平衡，身体只能够如同螺旋一般高速转动飞行，为了逃避三头舍沙的归元弹，神鹰的速度已经开到了极限，瞬息之间，它已经含着我冲破了大气层，冲到了茫茫的太空之中！
    金甲圣衣自动开启了一层弧面光滑的面罩，护住了我的头部，神鹰疯了一般在太空中高速旋转前进，我的视野里，整片星空都在高速旋转着。
    “那怪物疯了，它简直就是个毁灭地球的超新星！”神鹰沙哑着声音惊呼道。“要是被它击中，我们将没有任何机会！”
    我的下半身被神鹰含在嘴里，心中如海浪汹涌，呢喃道：
    “神鹰……雨瞳她还有苏醒的回来吗……”
    “不清楚。”神鹰低着声音道，“但是现在她已经和舍沙还有烛九阴融为了一体，除非杀死舍沙烛九阴，不然她是绝对不可能脱离它们的！飞晖……也许，这一次，我没法履行当初对玉帝的承诺，守护你了。”
    神鹰失落的话语让我心弦一颤，它开启了它的极限速度，如同一道光线一般在宇宙中急速前行，在所有的神兽中，神鹰的速度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一般的神兽绝对无法和它相媲美，短短的时间内，神鹰已经飞出了地球的远地轨道，飞到了不知道哪个方向的太空之中。
    我的心弦紧绷到了极致，我是很清楚归元弹3.0的可怕之处的，而且和玉帝还有神鹰以及娜戈之力制造出的归元弹不同，舍沙和烛九阴都算是成熟阶段的神兽，它们的力量制造出来的3.0级别的归元弹，威力甚至会超过我之前的投放，如果我和神鹰被击中，恐怕……将必死无疑。
    绝对没有活下来的机会。
    可是就在下一秒，剧变发生了。
    就在神鹰急速飞行的宇宙空间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条红色的沙浪，沙浪横亘万里，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收拢，出现了一道实质性的血红色身影。
    就连缠绕在我手臂上的玉帝也在拼命抖动瑟瑟发抖的身体，发出哀嚎，不安分地躁动着——三个长长的脑袋在茫茫太空中如旗帜一般招展游走，粗大的蛇尾如螺旋阶梯般一圈又一圈地盘转着，尖锐的尾椎如同黄蜂的毒针，在没有大气散射的太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刺目的光芒，而曼珠沙华和狐仙儿这对师徒，也在舍沙一左一右两个脑袋上，和我们遥遥相对。

 第196章 七十三 超越无限

    一颗颗的彩色光珠在每一只神兽的嘴前凝聚收缩，如同在漆黑无光的夜幕之中接连亮起的新星。
    无穷无尽的光点，纷纷将焦点标准了我，向着翼护着我的神鹰投放而来。
    看着已经从黑暗化为了一片雪白的茫茫宇宙，我苦涩一笑，然后慢慢慢慢地闭上了眼。
    耳边神鹰的呼叫和狐仙儿的哭泣声突然变得那么的虚无缥缈，就像是来自另外一个遥远的宇宙。所有的一切都在离我远去，所有的一切都在哭泣，所有的一切……都臣服在无可反抗的宿命之中。
    一切……都结束了吧。
    “粑粑！”突然间，一道尖锐的呼叫声刺破了我的耳膜，我骤然睁开眼，朦胧中，看到了一道白光中哭泣着的身影。
    那道无助的娇小身影被一条血色大蛇纠缠、交织着，紧紧束缚在一个看不见的黑暗空间里，她红着大眼睛，撕心裂肺地叫喊着我。
    “粑粑，不要走，粑粑！”雨瞳拼命地抓着束缚着她的大蛇，扭动腰肢，咬着蛇皮，冲我哭喊着道。
    雨瞳的小脸被巨蛇勒紧了，脸蛋涨得一片通红，但是巨蛇却是发出了疯狂的笑声，死死勒住了她，把她那娇嫩的身体越缠越紧，滴着毒液的细长蛇舌舔舐着雨瞳那柔软稚嫩的脸蛋，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了丑陋的黑色痕迹，渐渐将她占有……
    “走开！走开啊！放开我，我要去粑粑那……”雨瞳绝望地哭泣着，挣扎的身躯越来越无力，哭泣的双眼中渐渐失去了抵抗的神彩和信念，“……谁来救救我啊……”
    我的眼眶突然湿润了，破碎的心脏一阵颤动，脑海里已经丧失的信念，在这一刻，突然间再次鼓动了起来。强烈的怒火如同从太阳表面喷射而出的长长日珥，瞬间席卷整片宇宙！
    狐仙儿走了……雨瞳走了……我本以为我的人生已经支离破碎，我本以为一切都已结束。
    但是这一刻，我突然如触电一般意识到，原来我终究还是有什么东西留在了这人世间。
    原来雨瞳还在等我。
    她一直等着我去救她。
    我咯吱咯吱地咬着牙齿，恐怖的力道下，我的牙齿粒粒崩碎，而我的拳头也已经我捏得太紧，手骨表面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缝，从指间，一直裂到腕骨！
    可是突然间，时间变慢了，我感觉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紧紧贴着我的后背，那么的温暖，那么的绵润。
    “主人，想我了吗？”也就在同时，一道熟悉的幽柔女声突然浮现在了我的耳边，“这就是瞳瞳现在的处境哦，我做的拟人画面，是不是很生动形象？”
    我回过神来，徐徐转身，看到了一张许久不曾见到的面孔。一双清澈流动的眼睛，伏在弯弯的眉毛下面，白色的光斑穿过了宇宙黑暗的空间，落在白皙而细腻的肌肤上，也落在眼皮上，织出亮白的涡纹，翕动的唇瓣带着暧昧的暖意。
    乌玉般的黑发在她的身后飘动，丝丝剥离分散，和同样漆黑稠密的宇宙空间融为一体。
    玄牝，正飘在我的身后，双手环搭在我的肩上，面上带着暧昧而挑逗的笑容。
    今天的她穿着一件庚斯博罗灰色的斜襟纱丽，薄软轻柔的纱丽自腰部缠起，绕过胸前，一端搭在肩上，用精致繁美的别针别住。她圆匀的双肩和胸部紧紧的束缚起来，但是小臂和腰是裸露在外，玄牝的纱丽是露脐装，下面搭配着衬裙，不露大腿和小腿，而纱丽的大袖则延伸到脚踝处。
    她那穿着青毡鞋的双足轻轻地踩在迷迭香、番红花、墨角兰堆成的花蒲团上，花蒲团分成了一方一方的格子，如同青花釉砖拼接而成一般，一手卡腰，弓扭腰肢的玄牝，简直风骚绝世，妩媚无边，看起来就像是树脂凝结而成的赫梯神像。
    “玄牝……”我看着用柔软胸脯贴着我后背的玄牝，眼睛微微睁大。
    “主人，我今天的打扮如何？是不是很应景？”玄牝松开了环着我的双臂，提起了纱丽的边角，朝我挤眉弄眼，搔首弄姿。
    我静静地看着玄牝，一颗心渐渐沉了下来。
    我一把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像是要掰断树枝一般，死死地掐着她的皮肉，不让她从我的身边逃走。
    玄牝痛呼一声，挑动眉梢，嗔怪地看着我，似笑非笑地道：
    “主人，今次这么主动啊？”
    “骰子。”我淡淡地道，“给我骰子。这难道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玄牝无奈地吐了吐细舌，用充满深意的笑容看着我道：
    “主人，不要这么市侩嘛。虽然我很希望你归元，但是我也很关心你个人的幸福的啊。要不然，你被舍沙杀死后直接就归元咯，我干嘛还趁着这个时机来找你呢，是吧？反正时间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坐下来慢慢谈也是可以的嘛。”
    说着，玄牝一勾手指，一条缀着巨型榕蕨类和榕树绿影的华丽坐毯如盛放的花瓣般出现在了太空之中，玄牝缓缓曲腿，坐在了坐毯之上，用她那貌美绝伦的脸蛋儿静静打量着我。
    我沙哑着声音，看着玄牝，一字一句地道：
    “给我骰子。”
    玄牝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噘起了红唇，细细地弹出了她的玉臂，摊开手掌，道：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主人。就不能主动来找我吗？人家一个人在亚普朗克空间待这么久，很寂寞的啊。”
    我僵着脸看着玄牝，然后伸出了左手，我们的掌纹渐渐贴合在一起，我能够真切地感受到玄牝那温软、光滑和细腻的手掌肌肤，甚至还有她的心跳。

 第197章 七十四 一花一世界

    玄牝微微起身，右臂轻勾，用她那光洁如玉的手轻轻拂过了我的脸颊，?挤眉弄眼，妖娆地补上了一句：
    “不过，完事后，你可要抽空回来陪陪人家哦～”
    她的面庞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因为逆光的缘故，玄牝身下的无数花瓣枯萎皱缩，在非控制飞舞旋转，她的身影轰然炸开，一片片羽毛在太空中飞散开来，在无重力的环境中互相碰撞着错开。
    看着消散在太空中的玄牝和那枚光洁的骰子，我感到一股无与伦比的热浪在我的胸中涌动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古怪感觉在我的脑海里弥漫开来，这种感觉极其玄妙诡异，就好像我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迅速地散落瓦解，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再也无法维持人形，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我好像变成了一片海洋，迅速地向着整片宇宙漫灌而去！
    一刹那，在我的心中，居然出现了无穷无尽的窗口，从每一个窗口，我都可以从任何角度看到这个世界。从微观的粒子角度，从恒星的宏观角度，从一只鸟的视角，从一只苍蝇的复眼，甚至从一朵云，一粒沙尘……从不计其数的空间角度，我都捕捉到了这个世界的角角落落，整个宇宙的每一寸空间都在了我的心中明亮起来。
    群星开始不安地颤动，我缓缓地睁开了眼，一道女声传入了我的脑海中：
    “拉拉，你做得很好，龙飞晖一死，从今以后，人类就失去了最大的王牌！”
    朦胧之中，我看到了飘在远处的狐仙儿那眼泪还未干涩的脸庞，她沉默着，垂着目，手中的袖里剑已经丢弃，静静地漂浮在太空之中，剑面上还沾染着浓重的血丝。
    曼珠沙华站在狐仙儿的身旁，脸上洋溢着疯狂和喜悦，她们站在舍沙的一个脑袋上，傲然而立。
    “曼珠沙华。”我轻轻地伸出手，抓住了那柄漂浮在我前方的袖里剑，缓缓转动身子，直立起来。
    听到我的声音，曼珠沙华和狐仙儿同时一惊，不约而同地朝我看来，脸上充满了惊愕。
    “龙飞晖，你居然没死？！”曼珠沙华的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惊诧，她看了一旁的狐仙儿一眼，带着猜疑之色。
    “不可能……我刚才……明明刺穿了他的心脏……”狐仙儿也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复苏的我，睁大了美目。
    “少给我解释，肯定你是留了手！我先杀了他，回头再处分你！”曼珠沙华瞪了狐仙儿一眼，冷哼一声，长满了狞刺的血红手臂猛地抬起，她猛地拔下了狐仙儿身后的一条长尾，小臂一甩，化为了一柄雪亮的长剑，然后带着狂猛的杀意朝我直冲而来。
    我静静地看着朝我冲来的曼珠沙华，甚至都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飘在那里，直面着她的袖里剑。
    血红色的袖里剑很快穿透了我的胸膛，但是下一秒，曼珠沙华的表情凝固了，因为被她袖里剑刺中的我，刹那间如同万千玫瑰花瓣般炸裂开来，然后下一刻，每一团碎片都变成了一个我！
    无数个我，如同幻影一般出现在了曼珠沙华的面前。
    “幻影么？呵，小伎俩。”曼珠沙华的眼皮一跳，然后猛地转身，对着不远处的三头舍沙道：
    “舍沙，给我杀光他们！”
    包围我周边的所有舍沙都在同一时间伸张了脖颈，嘴口处出现了疯狂凝聚的血红色高能球，但是就在下一秒，所有的舍沙的身体表面都如同膨胀的气球一般猛然鼓起，纷纷如同炸裂的烟花一般，爆散成了无数的碎片！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曼珠沙华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她猛然转头，却看到了震骇无比的场景。
    每一只舍沙的周围，都出现了无数道和我一模一样，穿着金甲圣衣的身影，就像是足球表面的图块一般团团围绕着，每一个我的手里都提着滴着鲜血的袖里剑，身影纷纷化作流星，组成了充斥宇宙的壮丽雨幕，奔着舍沙猛然穿插几个来回间，就如同一柄柄的长枪无情的刺穿了舍沙的身躯，在电光火石之间把舍沙宰杀地连碎片都没有剩下！
    同样的景象不单单发生在周围，而是发生在整个宇宙中，曼珠沙华和舍沙心灵相连，此刻的她当然知道，在全宇宙所有有着舍沙的空间周围，都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我，我的数量成千上万倍地疯狂增长着，就像是漫天飞舞的彩色羽毛，数不尽的我组成了滔天的巨浪，以整齐划一的动作挥动着袖里剑，披荆斩棘一般宰杀了一只又一只的舍沙！
    “不！”望着周围宇宙中如多米诺骨牌般一只接着一只不断爆裂的舍沙，曼珠沙华捂着脸，发出凄厉而不敢置信的惨叫，一口鲜血猛地从她的口中喷洒而出，“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爆炸的闪光不停地照亮曼珠沙华的脸，如果不是因为真空无法传声，恐怕此刻她的耳畔早已被呼啸的爆炸声充斥。
    我静静地看着曼珠沙华，面无表情，掌控一切的感觉在我的胸口奔涌跌宕着，填满了我的每一根神经，那一刹那，无穷无尽的力量在我的身体里涌动，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太阳一般源源不断地放射着高能，我能够感觉到我的分身们所做的一切，每一秒、每一毫秒、每一微秒、每一纳秒，甚至每一皮秒每一飞秒……宇宙中都有无数个我凭空出现，在短短的时间内，我的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了舍沙！

 第198章 七十五 无尽召唤

    曼珠沙华和狐仙儿师徒两人飘在原地，已经完全看呆了。
    明明开起了无限模式，但是宇宙中的舍沙数量却以更加疯狂的速度锐减暴降着，流星雨幕般拥挤不堪的舍沙大军变得稀疏起来，太阳光透过消散的舍沙之间的空袭投射进来，从地球地平线上缓缓升起，厚厚的云层被日光点燃。所有的舍沙都在剧烈燃烧着，身体里蕴含着的无尽的能量迅速崩溃瓦解，直至彻底消弭。
    凌乱如花瓣般的舍沙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锐减，很快就只剩下了一小部分，其余的大多被我那如同海浪般的分身吞噬，再也无法复苏。
    越到最后，舍沙的复苏就越来越困难，我的分身简直就是在争抢金矿一般追杀着为数不多的舍沙，哪怕是舍沙的一个粒子都会遭到几光年内我的分身们的疯抢追杀，可怜巴巴的舍沙身体粒子左突右奔，却是两头无路，只能坐以待毙，被无数的我从不同空间尺度穿插扫灭，就像白血病杀死病毒一般。
    到最后，宇宙中只剩下一粒舍沙的红色沙粒了，它的同胞已经被屠戮殆尽，它孤独无助地飘荡在曼珠沙华的身后，左顾右盼，试图逃亡，但是不管它逃向哪边，等待着它的都是人山人海，一张张同样的面孔都写满了炽热和贪婪，手里转动着袖里剑，摩拳擦掌，嘶吼狂笑着，等待着对它的无情屠杀。
    但是我没有杀死舍沙的这一颗粒子，而是任由它迅速成长，重新化身出拥有着庞大身躯的三头舍沙，满面惊恐，浑身瑟缩地看着我。
    随着舍沙的全线溃败，曼珠沙华和狐仙儿的身体力量在骤然减弱着，她们漂浮在空中，看着岿然不动的我，就像是在看另外一只本该来自地狱，却从天堂飞落的恶魔。
    “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不是人！”舍沙缩着脑袋，像是神经质一般死死地盯着我，眼里满是恐惧，它如丧考批般吼着，“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你……你怎么会拥有这样的力量！？这不可能！那是超越了无限的绝对之力……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存在？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舍沙……怎么回事？”曼珠沙华甚至都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只是惊异地转头望着不住颤抖，如同站在绞刑架上的罪犯般的舍沙。
    “我们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他已经远远凌驾于了我们，不，我们跟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可比性，根本不是一个层次……他……他是上帝！”
    我的眼神一凛，舍沙像是疯了一般拼命地缩着蛇身，躲避在曼珠沙华和狐仙儿的后方，惊惧不已地看着我，巨大的蛇目死死睁大，宛若就要撑裂目眦。
    我淡淡地看着漂浮在前方的曼珠沙华，平静地警告道：
    “我早就说了，我发起火来，一切就都晚了。曼珠沙华，我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立刻杀死舍沙，还我雨瞳，然后投降悔过，我可以考虑饶你们不死。”
    曼珠沙华死死咬着牙，看我的眼神中，那浓浓的恨意几乎能够凝出水来。
    “师尊……”狐仙儿伸出了一只手，握住了曼珠沙华的手臂，眼里带着深深的无奈，“算了，我们还是放弃吧。”
    曼珠沙华眼神一凌，狠狠扇了狐仙儿一记耳光，怒斥道：
    “你做梦！”
    然后她猛地挺直了身体，转首间如同一道飓风一般疯狂地朝我扑杀而来，长长的血剑带着天地碰撞一般的可怕威力，猛然冲向了我！
    那一刻，我看着冲刺而来满身杀意的曼珠沙华，感觉到自己在面对着一座喷薄而出的超级火山。
    我毅然不动，任由曼珠沙华贯穿了我的身体，我的身体在刹那间爆炸碎裂，变成了无数的碎片。但是每一块碎片却又变成了更小的我。曼珠沙华就像是剁肉酱一般疯狂地挥舞着袖里剑，不住地朝那些我劈来。
    小小的我再次被劈开，但是就像是俄罗斯套娃一般，每当她劈开了我，在我的人形皮套之下，就是更多如同石榴般爆破而出的我，她歇斯底里地吼叫着，搏命般挥舞着长剑，誓要将所有的我劈碎，却再无可能。
    皮肤被割开了，皮肤下就是无数个更小的我，组织被劈开了，组织里就是更多细胞级我的，细胞被劈开了，里面就是蛋白质层次的我，蛋白质被冲开了，里面就是大分子级我的，大分子被破碎了，里面就是小分子级的我，还有原子级的我，质子级的我，夸克级的我……不管曼珠沙华怎么发力，都诛杀不尽，而且每一个我都带着一样从容淡定的笑脸，迅速生长缓缓变大，仿佛噩梦一般充斥着曼珠沙华的全部视野，对曼珠沙华来说简直就如同精神污染一般。
    越是劈斩，曼珠沙华就越是绝望无力，颓废黯然，她显然也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已经不可能诛杀我，却还是自欺欺人地疯狂砍杀着，大声斥喝着，眼神疯狂凶恶，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每一次斩劈，都比前一次更加的无力，到了最后，她已经自暴自弃，吭哧吭哧地挥舞着袖里剑，漫无目的地胡乱挥砍起来，甚至都已经不管自己到底有没有劈中人了。
    “去死吧！去死吧！”曼珠沙华声嘶力竭地喊叫着，甚至带着一丝的哭腔和绝望。
    “放弃吧。”我轻轻抬起手，慢悠悠地上前，张开二指稳稳夹住了曼珠沙华手中的袖里剑，平静地看着她，“你这是何苦呢？你也知道了，你永远不是我的对手。杀了舍沙，把雨瞳还给我，我能够让你以罪人的身份活下去。别逼我再出手了。”
    曼珠沙华猛地收剑退回，一身狞恶气息地看着我，疲惫冷艳的脸蛋上，双眼中满是暴戾杀意。然后她忽然狰狞地笑道：
    “雨瞳？把雨瞳还给你？你做梦吧！你永远也别想着要回那个小丫头了！我这就去把她的所有记忆全部抹去！就算死，我也要让你痛不欲生！这样才有乐趣啊！啊哈哈哈哈！”
    说着，曼珠沙华的身体猛地向后退去，如同一朵跌落山谷的夜昙般朝着舍沙的方向疾掠而去，手中那势不可挡的袖里剑，剑头所指，正是娜戈的头颅！
    看着曼珠沙华那死不悔改的模样，我的心彻底冷了下来，当她提剑冲向娜戈的那一刻，我深深地明白，曼珠沙华这个疯狂的女人，已经再也没有一丝丝和谈的可能了。
    我一个闪烁，再次闪到了曼珠沙华的面前，曼珠沙华毫不留情，挥手就把我的身体击碎成了无数的分子、原子、质子、　夸克，乃至亚夸克直至普朗克级别的粒子！
    “去——死——吧！”曼珠沙华狂吼着，她积聚了全身上下所有的能量，她的身体都散发出了惊动寰宇的炫目光芒，她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剑，长剑化为了燃烧着的能量形态，重重地冲着我那普朗克级别的分子劈落！
    轰然一声爆响，空间的最小尺度被击碎了，但是破碎的空间粒子之下，却是另外一个新的宇宙，被曼珠沙华劈开的刹那，但是就像开启了潘多拉魔盒一般，那个小小宇宙之中也钻出了无穷无尽的我……原来我的分身所充斥的已经不单单是这个宇宙，如果每一个粒子的微观尽头都是一个新的宇宙的话，那么，我的分身，早救已经充斥了所有可能的微观宇宙。

 第199章 七十六 结束

    于是奇迹般出现的千军万马急速聚拢过来，在吸光的雨中空间里集合成山峦起伏之状，阳光透过或厚或稀的云层投在海面上，光影一刻不停地颤动，模模糊糊的身影如同一蓬合拢的金银花一般缩小了包围圈。人海的中心，曼珠沙华眼神呆滞，身体慢慢软瘫下来，神智逐渐不清，野兽般的血红双眼里，最后的奕奕神采也完全消失，变成了彻彻底底的绝望和无助。
    你让我绝望，我让你百倍绝望。
    我悄然转身，对着身后的身披素裳、手托净瓶的观世音微微颔首，庄严中带着温柔之色的观世音菩萨心领神会，托着杨柳净瓶，座下升莲，飘然间如羽蝶般来到了奄奄一息、脱毛断爪的神鹰面前，她双目微垂，纤细如藕的玉手轻轻播撒杨柳甘露，神鹰身体的恢复速度成百万倍提升，折断的翼翅、光秃的皮肤、流血的伤口、破碎的骨骼、断裂的骨缝，纷纷自行重组愈合，恢复如初。只有我通过磁受体的信息传递知道，观世音这些杨柳甘露中包含着极其复杂的物理定律，这涉及到分球定理和空间离散化原理。
    虽然只是临时的助战，但是被我从无限的理念宇宙召唤而来的这些神兵天将，每一个都有着不亚于神兽的神威神技。
    “飞晖，谢谢。”神鹰断断续续地叫了几声，像是被风吹动的稀疏树枝，渐渐恢复神彩的疲惫眼睛里满是感激，它昂起脖子，拖着金碧闪闪的长翎子，抖索着翅膀，重新恢复了矜持，还有傲气，它用嘴理顺翅膀上的毛，不住转动它那有着敏锐眼睛的黑色小脑袋。“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你冒了险。是我的失职。”
    “不，神鹰，谢谢你，你已经做得够好的了。”我仰起头轻轻抚摸着神鹰那光滑的翎羽，传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在我和神鹰交流之时，曼珠沙华却已经遭了秧。就像是掉入了充斥着毒火的无底深渊，她遭到了不可计数的天神军团的疯狂剿杀。
    盘古的开天斧一刀一刀地切骨她的腰骨，把她几次切成万段；戴着鹰盔，骑着八足神马“斯莱普尼斯”的奥丁持着永恒之枪昆古尼尔，如同一道道交错叠加的惩戒之雷刺穿了蔓珠华沙的身躯，奥丁肩披着深灰的斗蓬，斗篷边镶着闪耀的星辰，宛若宇宙的第二层布景。孙悟空挥舞着镶着金属环的如意金箍棒，疯狂地把曼珠沙华的身体抽得在空中一圈又一圈地飞起，鲜血淋漓；而雷神托尔则用雷神之锤狠狠捶击着曼珠沙华的脊背，虽然太空中无法传递闪电，但是曼珠沙华的身体却被无数如毒蛇般的恐怖电流缠绕着。刀枪剑戟、斧钺箭棍，光电火冰，曼珠沙华那傲然丰满的身躯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几次支离破碎，却又被治疗女神许癸厄亚一次又一次地治愈，然后又一次接一次地被百万神灵无情诛杀屠戮……
    “住手！快住手！”狐仙儿无力地央求挥手，试图护住曼珠沙华，但是在无穷无尽，令人窒息的浩荡人潮面前，她也是无能为力。被各种法术、绝技摧残的曼珠沙华发出一阵又一阵不成人声的嘶叫，她弯腰曲背，骨盆突出，乱蓬蓬的散发显现出乌糟糟的颜色，身体以诡异的角度曲折着，右腿膝骨90度向外弯曲，左腿却以30度向前折断，她身上再也没有了一分一毫之前那高贵冷艳、妖娆雍容的气质，白皙丰润的肤色，失去了光泽，太阳穴上的青筋一条条浮现十足像个刚和人骂街对厮的泼妇。每次被万箭穿心之时，她的脸色都会因为剧痛而变成惨白色，双眼翻白，看不见眼珠，而当治疗女神许癸厄亚使得她的身体恢复时，她的脸颊又会迅速红润起来，整个人剧烈地蜷缩抽搐着，眼瞳的焦点没有规律地胡乱颤动，流着白色的嘴里涎液发出舒畅到难以忍受的哼声，到最后，曼珠沙华已经是被折磨地不成人样，她已经浑身酥软，再难招架了。被千军万马疯狂蹂躏摧残之下，曼珠沙华瓦解崩溃的不单单是她那坚强的玉体，更是她那份高傲坚定的自尊心和强烈的杀意。
    永无止境的剧痛和难以言喻的屈辱之下，曼珠沙华内心节节败退，到最后，她颤抖的身体再难支撑，勉力支撑的最后一丝内心防线也终于崩溃。
    “龙飞晖……你……赢了！”
    曼珠沙华咬紧牙关，发出了一阵悲壮而屈辱的泣鸣，她颤着右臂，提着袖里剑，僵着肃脸，猛地飞身而起，冲向了三头舍沙，
    轰——！
    两道身影重重的撞击在一起，曼珠沙华口中爆发着尖锐的长啸。这是她拼尽了全力的一击，也是最后力量的一击。如果不是我开启了海扁模式，也许我也难以抵挡这样的疯狂一击。
    “住手，蒂尔帕勒巴！”畏葸觳觫的舍沙发出绝望的呼鸣，然而燃烧着长焰的细长袖里剑已然提起，高高劈下，如同劈开海浪板的恐怖力量之下，三个头舍沙硬生生被从中被劈成了两半！
    “我诅咒你！我永生永世诅咒你不得好死！龙飞晖！”
    舍沙发出不甘的诅咒声，它的身体如同被切开的马铃薯一般被分成了两半，其中较大的一半是它和烛九阴的身躯，剩下的部分则是娜戈痛苦的身体，切开的断口平滑而光整，如同镜面，两块分离的肉团在太空中如同水球般蠕动着，舍沙的动力炉已经被击碎，惊天动地的爆炸在宇宙中传荡而出，仿若一枚在宇宙中绽放的血色罂粟，又像是一颗小一号的超新星。
    我静静地看着曼珠沙华的举动，一挥手，孙悟空的身体化为了火光，在炸碎的舍沙和烛九阴的尸体碎块中穿插而过，穿着金甲红披风的他来到我的面前时，微微拱手，献上了三颗一黄一红一蓝，如同梨型钻石般的结晶体。那是舍沙和烛九阴的生物芯片，以及娜戈的动力炉，同时也是钻石谷的至宝——钻石之王。
    一切都结束了……
    看着眼前的三枚绚丽夺目的发光物，我的心渐渐沉落。
    我微微颔首，接过生物芯片和钻石之王，将它们投入神鹰的羽下，身体被切断，流淌着鲜血的娜戈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在太空之中扭动着身躯，一剑斩断了曼珠沙华和狐仙儿的身体也随着舍沙和提丰的毁灭而迅速衰弱下去，她们身上的盔甲渐渐剥落解离，没有限定域的支持，在地球的引力吸引之下，她们的身体缓缓地向着大气层沉落下去，而且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
    我心一凛，宇宙中的万千道身影如同落潮一般缓缓平息消失了，我的身形化作了长线，飞向了向下坠落的狐仙儿，狐仙儿惊魂骇目地看着我，却无法发声。我一手搂住狐仙儿，另一只手抓住了长发在空中飘散的曼珠沙华，曼珠沙华的眼里带着绝望的光彩，甚至连求生意志都已经消散了。

 第200章 七十七 上帝与恶魔

    “师尊！”一阵娇软的哭声急逼而至，一道黑色的身影跑到了曼珠沙华的面前，颤抖着搀扶着她，满脸泪水，披到后肩的黑发，圆润的脸部轮廓，稍显稚嫩的娃娃脸，还有那黑色的眼睛和穿着夜行衣的苗条身躯，赫然正是之前几次刺杀我的女刺客——娃娃。
    “娃娃……”曼珠沙华眼神黯淡地抬起头，眼里噙着泪光，屈辱地看着娃娃，道，“我们输了……都结束了……”
    “是人类赢了……我们……都等死吧……”曼珠沙华苦涩地看着我，道。
    娃娃转过脸来，俏嫩的挂着泪珠的小脸上满是哀绝之色，她小脸通红，忽然尖叫一声，猛地朝我扑了过来，白皙的小手之上，是一柄土色的陶瓷制成锋利匕首。
    但是一道雪白的身影如同如拂柳弱风般轻席而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根闪着金属色光泽的银针细细插在了她的手腕之上，娃娃的手腕顿时卸了力，手中的匕首坑当一声落在地面上的砂岩上。
    娃娃骇然转身，却看到了一道仙袂飘摇的白色丽影，赫然正是穿着一身白色鹤羽氅衣的鹤乙灵。
    鹤乙灵细细的柳眉微微蹙着，披背的黑色的长发在发梢处用一枚玉制发扣低低束起，呈倒帚状，黑齐的鬓发盖住了半个耳朵。
    在鹤乙灵的身后，凌子蟾、猫三昧也都赶到了，一架子艇停在距离我不远处的空旷地带，子艇的后座上，正躺着面上戴着氧气罩的矮子。显然，之前在和我舍沙大战的时候，鹤乙灵他们趁机救了矮子。
    鹤乙灵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娃娃，娃娃噘起了高高的嘴唇，带着发麻的小手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回去。
    “够了，娃娃。”曼珠沙华面对着捂着手腕痛呼着的娃娃，痛苦地闭上了眼，尔后又艰难地抬起头，看着我，道，“不要再尝试了，没用的，都结束了……”
    自嘲地一笑后，曼珠沙华定定地看着我，道：
    “是你赢了。龙飞晖……我无话可说。”
    “这只是运气，本来赢的应该是你们。”我轻轻地道。
    曼珠沙华苦笑着，沙哑着声音，道：
    “没有什么运气，一切都是宿命。我们对你做的那些，你永远也不可能原谅我们。但是，如果你还承认拉拉是你的朋友，我还是求你一件事……放过她，也放过娃娃，尤其是娃娃，她还还只是个孩子，她那么小，我甚至都没有让她参加血祭。”
    我平静地看着曼珠沙华，又瞄了一眼铺满了整片天空的空天航母编队，道：
    “对不起，这已经不是我能够作主的了。”
    娃娃的身体颤抖起来，满脸泪水的她又想发作，却被曼珠沙华推开了。
    曼珠沙华眯起眼，看着我，道：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那如果我以死谢罪，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过错又如何？”
    语毕，曼珠沙华忽得抬起了右手，右手手背与小臂接壤处，长长的血色袖里剑如同一道旋风柱般延伸而出，曼珠沙华小臂发力，手肘内弯30度，居然硬生生地将袖里剑插入了自己的胸膛！
    “师尊！”狐仙儿和娃娃同时惊呼起来，急趋上前，却晚了一步。
    血色的冰冷长剑穿堂而过，曼珠沙华双眉紧锁，她厉喝一声，细长的剑身没入了她的左胸之中，直没剑柄，剑头从后背穿出，染满了血液。
    我大吃一惊，万万不曾想到曼珠沙华居然会选择自断这条路，我定立原地，恍然地看着她，却张口结舌。
    曼珠沙华的脸因为剧痛而扭曲起来，她强忍着蠕动的喉头，咬着发白的嘴唇皮，艰涩地道：
    “现在……满意了吧？”
    “师尊……你这是何苦！”
    狐仙儿哭了起来，她死死地抓着曼珠沙华的肩头，双眼通红。
    “这是我的选择，成王败寇，没有什么好说的。别阻止我。”曼珠沙华舔舐着嘴角溢出的鲜血，冷笑道，然后她仰起头，静静地看着我，道，“……你跟你的高祖父，还真是像啊。呵呵。”
    看着浑身浴血的曼珠沙华，我已经动容，脸部一阵抽搐，看着她，道：
    “你跟高祖父，到底什么关系？”
    曼珠沙华哼笑一声，道：
    “我告诉你我的事，作为条件，你要保护拉拉和娃娃。”
    我一震，眯起眼，看着她，道：
    “这件事，我不能保证。但我……会尽力。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做……”
    曼珠沙华终于满意地笑了一下，她忍着剧痛，双眼渐渐陷入了回忆的迷离与沉思之中，缓缓地道：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要三番五次追杀你，还想拼了命地寻找钻石谷，给舍沙治伤，复活提丰，是吧？”
    我静静地聆听着，内心一阵不是滋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第201章 七十八 师尊之死

    曼珠沙华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字词之间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她哽着声音，道：
    “在我最阴暗的那段岁月里，我爱上了邻村的一个叫吉苏的男子，他是个老实却又一根筋的青年。但是他身上真的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让人很难不喜欢他……所以我们相爱了。我们瞒着我们的家人，偷偷约会，当时所有见到我们的人都羡慕不已……但是，他只是最低贱的皮匠种姓，比我的种姓要低，我一开始就知道，严格的种姓制度下，我们是不可能走在一起的。但是我还是控制不住内心对他的喜爱，和他越走越近……可是有一天，一位叫乔特里?伊德尔德?阿里领主管辖了我们所在的区，他财大势大，气焰嚣张，脾气暴躁，成了当地的地头蛇……偶然一天，他在金店看到了我，垂涎于我的美貌，就三番五次追求我，想让我做他的小妾，我当然不肯，我的父亲为了保护我，几次拒绝了他，却被他带来的雇佣兵打成了重伤，为了我的父亲，我只得委屈自己，跟乔特里一起离开了小镇，进了他的门府，从此成了他的女人……”
    说到这里，曼珠沙华惨笑起来：
    “那时候，自从我不慎杀死我的继母后，我已经很久没使用我的能力了，我本想用我的天赋能力杀了乔特里，但是没想到的是，自从我发誓不再使用我的能力后，我的能力也都消失了，我再也没有反抗乔特里的能力，只能任他玩弄，沦为了他的玩物，饱受他的蹂躏和玷污……”
    说到这里，曼珠沙华脸上越发流露出疯狂的神情，大蓬大蓬的鲜血从她的口角溢出来，落在她的锁子骨上。
    曼珠沙华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继续歇斯底里地道：
    “乔特里是个朝三暮四的男人，他很快就厌倦了我，就这样……我又变成了他那些下人们的玩物，每天供他们发泄和享用……我几次想要逃跑，去找吉苏，却被他们抓了回来，打得头破血流，甚至囚禁了起来……他们疯狂地折磨我，穷极欲念……直到数年之后，民族解放运动开始，乔特里作茧自缚，被暴民们当场砍下了脑袋，他的下人们也是死的死伤的伤……我本以为我有机会逃出地狱，但没想到的是……我却堕入了更深的地狱……那些毫无理智的暴民们惩戒了乔特里后，看我穿得衣着光鲜，就以我和乔特里沆瀣一气，剥削民众为由，把我捆绑了起来，当场……把我**了……”
    说到这里，曼珠沙华再次双手捂脸，如失心疯一般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笑中带哭。
    笑得痛不欲生。
    尖锐的指甲刻入了她光洁细腻的脸颊之下，在她的脸上抓出了长长的血痕。
    我的心跌宕起伏，不管怎样，我都没有想到，冷艳而高贵的曼珠沙华居然还有这样悲惨的遭遇。虽然我对曼珠沙华依然毫无好感，但是看她的眼神，却忍不住多了几分的怜悯。
    “所以……我他妈的早就想毁了这个世界！”曼珠沙华尖锐地疯笑着，“大概是我刺激太大，运动发生的那天，我的天赋再次觉醒了，靠着我的能力，我逃出了那些蠢民的手，也是自那天起，我就发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毁了这个扭曲的世界，要把这个把吉苏从我身边带走，这个被种姓制度约束，强权可以任性欺压弱者，虚伪、疯狂和病态的世界彻底毁灭！妖兽也好，舍沙也罢，都不过是我达到我目的的工具而已！”
    说到这里，曼珠沙华咳嗽地越来越剧烈，她的身体却是越来越虚软，险些栽倒在地，狐仙儿伸手向前，辅紧了她，曼珠沙华擦着嘴角的血渍，道：
    “因为我过度使用我的能力，我的身体发生了异变，我身体的一部分开始变成了妖兽……也因此，我能够感应到其他妖兽的存在。靠着我的这种能力，我找到了八部众所在的聚居地，当时的天众领袖因陀罗鉴定了我的血液，得知我的血液里有着极纯的神兽基因，就开始栽培我，也是自那开始，我借用你们，开始一手策划我的复仇大业……呵呵，呵呵呵……怎么样，喜欢这个故事吗？尽情嘲讽我吧，戏弄我吧，反正你是胜利者，你有这个资格。”
    语毕，曼珠沙华抬起头，用她那挂满自嘲之色的脸对着我。
    我心一动，叹了口气，道：
    “你很可怜，你是个可怜的女人。”
    曼珠沙华猖狂地笑起来：
    “我可怜？我可不需要你可怜！你真是跟你那个高祖父一模一样，当年他和我一起保护妖兽园地，从人类手里抢回栖息地的时候，倒也说过跟你一样的话！”
    我眉头一颤，不敢置信地看着曼珠沙华，道：
    “你……说什么？我高祖父以前曾经保护过你们？”
    曼珠沙华冷艳的脸上，浓浓的血色越来越淡了：
    “可悲的龙荣轩，自己的子嗣居然连自己曾经是妖兽最大的守护者的事都忘了……可悲啊。可悲啊！”
    听到曼珠沙华的嘲笑声，我心中的疑惑之情越发地凝重，原本已经散开的一些云雾，再次浓密起来，层层疑团像是消散不去的云翳，密匝匝地笼罩了我。
    我的高祖父，真的曾经是妖兽们的守护者吗？
    可是，到底是谁想侵害妖兽？
    曼珠沙华仰头狂笑着，大笑之中，她再次喷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软到了下去，娃娃和狐仙儿跪在地上，勉力支撑着她，曼珠沙华目光柔和地看着左右的娃娃和狐仙儿，面色宁静地道：
    “拉拉，娃娃，我骗了你们这么久，是不是，很恨我啊？”

 第202章 七十九 收割

    鹤乙灵站在我的身旁，恬静的脸上却也带了一丝晶莹的泪线，她轻轻拂袖，把泪珠抹去，用她那空灵的声音轻轻地道：
    “她走得很幸福……其实，在她内心深处，是个好人。”说着，她静悄悄地看了我一眼，道，“比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要好。”
    我静静地转移视线，定定地看着鹤乙灵，冲着她挤出一丝微笑，刚想要冲她说什么，我却感到大脑里一阵头晕目眩，长时间的高强度战斗，连续的大战，已经让我的精神极其疲惫，虽然身上的伤已经愈合，但是精神上造成的巨大负荷，却是在这一刻突然涌现而出，随着舍沙、烛九阴和曼珠沙华的接连死去，我的海扁模式也完成了任务，渐渐消退而去，我的膝头向内一曲，整个人险些摔倒在地，鹤乙灵冲上来，急忙扶住了我，面色讶然。
    “你没事吧？”鹤乙灵眨着清灵的美目，关切地看着我，从腰包里取出了一块白色丝绢细细擦着我额上密集的汗珠。
    我抿着嘴勉强一笑，朝着鹤乙灵摇了摇头。
    “我扶你回去吧。”鹤乙灵眼中光芒闪烁，道，“都结束了，这里交给我们好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放声哭泣的娃娃和狐仙儿，不放心地冲着鹤乙灵摇了摇头，然后走上前去，站到了娃娃的背后，把鹤乙灵的丝绢递给她，道：
    “娃娃，你的师尊已经走了，你还是节哀吧。”
    “滚开！”娃娃突然愤怒地抬起头来，一把抽开了我的手，满脸泪花地看着我，贝齿紧咬，雪白的小脸上青筋跳动，“你这个恶魔！你这个恶鬼！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了！要不是你下令屠杀我们族人，摧毁我们的家园，师尊怎么落得这个下场！去死啊你这个恶魔！”
    我如中霹雳，整个人都是剧烈一颤，愣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娃娃，一脑袋的问话。
    “我……下令屠杀你们的族人？还摧毁你们的家园？什么时候的事？我从来没这么做过啊……”
    娃娃猛地冲我跑来，死死地盯着我，噘起嘴道：
    “你少给装模作样了！要不是你用太赫兹波在全球各地屠杀我们妖兽，导致栖息地大量妖兽灵兽脱水死亡，我们干嘛没事找事来杀你？”
    “我……”
    就在我浑身巨震时，在我的头顶上，却是突然响起了克丽丝蒂娜那铿锵有力而且带着农民大丰收般的无尽喜悦的指挥声：
    “德拉贡先生有令：所有空军编队听令！神兽舍沙、尼德霍格、女魔头曼珠沙华已死！最大的障碍已经清除，立刻实施全球妖兽捕捉计划，将所有妖兽灵兽尽数逮捕，不准放走一个目标！”
    空中雾沉沉的，灰蒙蒙的天空下，风在枯林中刮得呼呼直响，它是从四面的原始密林中刮来的，在这片空荡荡的林中空地周围突然停了下来，好像撞到了海岸一样，折回去发出轻轻的叹息。又刮来一阵风，又折了回去，折回去时从天上落下了稀稀拉拉的草木灰。
    三十二架空天椭圆形的飞船像是日光下的夹竹桃，金属光泽的舱底如黑云压城般，浓浓烈烈地从云层上袭了下来，它们把影子投射到钻石谷的空地上，船影参差，云影迷离，像是水中荇藻的浮影，也像是飞蛾飞过煤油灯时映在墙上的游鱼状影子。
    整片钻石谷的林中空地都在震得抖动，天空中传来的隆隆声宛若钉子镐和橇棍刨地的声音，风出过沉甸甸、难以刮弯的枝头，狐仙儿和娃娃神情焦躁不安地抬起头，面朝着苍天，混合着泪水和土灰的脸颊上写满了震惊。
    椭圆形的飞船表面曲曲折折地缠绕着粒子加速线框，像是无数道画像框套合而成，在飞船的前方，长枪般延伸出的粒子加速器充满了威慑力。所有的飞船排成了整齐的方针，缓缓从天上压下，飞船下方的底舱处，一艘艘的子艇战斗机如同洒豆粒般离开了母舰，跳动飞下，就像是漫天铺盖而下的鹅毛大雪。
    穿着战斗服、装佩着外骨骼装甲的随舰人员持着火箭发射筒在打开的机舱门处蹲伏，一个个密集的火箭筒孔洞，纷纷对准了下方集聚在钻石谷里的八部众妖兽大军。
    一张又一张的交错纵横的电网如同蒲公英一般从火箭筒发射口喷洒而出，洋洋洒洒，盖落大地，向着下方的迦楼罗、夜叉、乾闼婆、紧那罗、阿修罗和摩呼罗迦等军团和灵兽族人碾压下去，虽然绝大多数的妖兽都只是兽型，但是半兽半人以及半人半兽甚至完全人类形态的高级妖兽和灵兽为数也是不少，在风吹落叶一般毫无间隙的电网的铺盖下，一只只首当其冲的迦楼罗被触碰到电网上恐怖的高压电流，瞬间发出凄厉和惨绝人寰的叫声，身上的金毛纷纷炸开，鸟身一圈又一圈地旋转着，朝着地面坠落下去。

 第203章 八十 大猎杀

    一架架小型战略歼击轰炸机下方的炸弹舱门90度打开了，一杆杆黑金般的重金属炮管斜滑而出，随机配备的太赫兹波电子扫描装置的准心瞄准了地面上的目标单位，智能识别系统自动跟踪识别，下一秒，如同钉子钉入骨髓般让人头皮发麻的密集炮身没有时间间隙地急骤响起，如同暴风骤雨一般向着所有的地面单位倾泻，而且这些脱壳穿甲弹还融合了龙神集团的技术，每一发穿甲弹都有着激光制导系统，能够通过侧向爆炸让穿甲弹在空中临时自动拐弯跟踪活动单位。
    从天空中倾泻而下的金属洪流朝着地面下方如瀑般冲刷而来，对于手无寸铁的妖兽们来说，有着天上世界最高端技术的龙神集团的精英空军编队对他们的宣战已经不再是对等的战争，而是单方面的屠杀。
    缩成一团，就算是用金翅护着身体的迦楼罗也顶不住多少穿甲弹的接连轰炸和恐怖的动能，几轮下来，他们的翅膀被炸出了一个个堪比拳头的孔洞，不少的迦楼罗的胳膊、大腿或者手臂被打断折去，硬生生被掰断的裂骨处，不断滴下的鲜血在他们的脚下积成了小小的血洼。
    尔后，穿透身体的穿甲弹从他们的胸膛灌入，又从后背穿出，在空腔效应之下他们的身体被瞬间肢解，炸成了数段，血肉横飞，轮廓模糊。
    飞行速度最慢的乾闼婆们最为惨烈，她们那色彩光鲜、斑纹炫丽的血色蝶翅被高穿透力的子弹洪流打出了密密麻麻的孔洞，再也飞不起来了，不计其数的乾闼婆的膜翼、筋骨、关节全都断裂折弯，她们在地上挣扎着，只剩下半截身体的乾闼婆在地上爬行着，鲜血淋漓的肠子在后方的草甸里拉出血蛇一样的痕迹，诠释着生命的顽强和悲壮。
    在可怕的人类武器摧枯拉朽、势如破竹的威力之下，钻石谷内已经成为了尸山血海，血液淋漓的白骨满山遍野，残废的灵兽和死尸相撑，还有惊惧的年幼夜叉红着眼睛哭着喊叫着妈妈，然后被从天而降的云爆弹瞬间炸成了无数的碎片，化为虚无。剩下长着狐尾的老残紧那罗们无路可逃，则是有些滑稽可笑居然在地上挖起了壕沟，把脑袋连着半截身子埋进泥土里，却被扫荡而来的特殊子弹打成了喇叭花，体内的五脏六腑全部搅烂。
    这种龙神集团特制的新型子弹尾部有8块可以展开的三角形刀片，击中目标后，目标体内的脏器会全部被洗衣机的转桶一样转动摧毁，杀伤力极其可怕，远远超过传统子弹。
    但是还是有少部分极其英勇的迦楼罗冲出了包围网，向着天空中的战斗机群碰撞而去，靠着以一换一的逻辑，用钢筋铁骨般的头颅狠狠撞击战斗机的动力引擎，引爆了几艘规模较小的空中单位，但是这样的反抗，也仅仅只是杯水车薪罢了，难以扭转整片战场的压倒性局面。如果是特定的妖兽军团在有准备有针对的情况下，面对普通人类的现代武器，也许还能够玩一玩，但是现在，妖兽军团早已经因为群龙无首而乱成一锅粥，而且他们面对的还是有着最高战斗力的天上世界龙神集团的火力网，这样的战争毫无悬念。
    我呆呆地站在钻石谷的干湖旁，看着那飞溅而起的残肢断臂，早已看得呆了，龙神集团的军事机器就像是失控的绞肉机一般在这片土地上疯狂收割着生命，每一秒都有成百上千的妖兽在倒下死去。
    一只半人半鸟的迦楼罗坠落在我的脚边，他身上的金毛已经掉光了，半条腿已经炸成了齑粉，大半身子被烧灼成了焦黑糊状，裂口处的鲜血如泉浆一般溢出，在地面上化为小小的血潭。
    他痛苦地哼吟着，身体不住地抽搐，勉强睁开眼间，他看到了我，眼中流露出了深深的痛恨和怨毒：
    “人类……”他恶狠狠地念着，然后突然身体一松，终于力竭，身子瘫软下去，再也没能够站起。
    一只长着血红色薄翅膀的人形小乾闼婆翻卷着从天而降，落在了狐仙儿的足边，她的身上满是血洞，像是千百多重瓣的大花，那样红艳，红艳地就像是一团烧得正旺的火焰。
    她的小腿无法自己地抽动着，一寸一寸地爬到了狐仙儿的面前，深处被滑腻的血水染红的小手，抓着狐仙儿的足踝，吃力地仰起雪白如罩着玉盔的头，虚弱地道：
    “那拉姐姐……救命……我好痛……”
    她的声音低弱下去，生命力迅速地在娇软的身体里迅速地流逝而走，一簇穿着战斗服的男子放下了吊绳，从天上爬下，铺撒电网，把这个染满鲜血的乾闼婆牢牢罩住，女孩发出一阵惨叫，身体剧烈地抽搐着，鲜血如同泄露的管道一般喷洒而出。
    “住……住手！”狐仙儿大惊失色，身后的九条雪白狐尾如扇般展开，疾步上前，但是穿着战斗服，戴着头盔的人员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　扛起了火箭筒，对着她射出了一道炮弹，炮弹在空中张开，如同八爪鱼一般展开为一张电网，罩向了狐仙儿！
    我一惊，一个闪身来到了狐仙儿的面前，单手接住了飞来的电网，恐怖的电流沿着我罩着金甲圣衣布满羽鳞的手臂四下游走，却没有能够给我造成更深的伤害，因为玉帝的能力就是电磁力操控。
    “干什么？”我怒视着落在我面前的龙神集团雇佣空军，沉声呵斥道，“谁允许你们动手的？”
    戴着护目镜，佩着外骨骼装备的雇佣兵面面相觑，然后转向了我，道：
    “龙总，这是董事会下达的命令，我们隶属于德拉贡先生，他说如果您战胜了神兽，就让我们抓住机会捕捉八部众的所有妖兽和灵兽，还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商机。克丽丝蒂娜小姐是这次的临阵指挥。”
    “混账……！”

 第204章 八十一 真相

    这一刻，我心中万千滋味，各种声音更是交织一片，身后不绝的炮声，连绵的惨叫，凄厉的哭嚎，缠1绵在一起，一波接着一波冲刷着我的心口，可是同时，我的脑海里却浮现出了另外一张精致而美丽的脸庞，那是薇薇的脸庞，听着克里斯蒂娜的话，我的思绪不自觉飞到了薇薇复活后，依偎在我的怀里，重新如以往那般朝我撒娇，像个拖油瓶一般跟在我的身后，然后又穿着波西米亚风格的长裙为我唱歌舞蹈的场景……那一刻，我真的动摇了。
    克丽丝蒂娜已经牢牢抓住了我的软肋，她早已看透了我，早已知晓我的弱点。
    但也是，曾经在德拉贡先生手下做助理的女人，又可能简单到哪里？
    随着画面的转变，全息投屏上克丽丝蒂娜的脸庞消失了，一幅三维的地球地图出现在了其中，其中，我看到不少国家和公海的区域都在闪着一个个鲜艳夺目的红圈，从东非大裂谷到乞力马扎罗山，从亚马逊流域到澳洲的大堡礁，从斯里兰卡岛到中亚地区哈萨克斯坦的巴尔喀什湖区域，密密麻麻的红点，呈以毫无规律的分布方式，散落在全球各地。
    “龙总，这些是我们目前锁定的妖兽和灵兽的聚居地，这多亏了对八部众为首的一些远古妖兽发出的生物电波频率的检测。恭喜了。”全球地图很快消失，投屏上，克丽丝蒂娜那找不出一丝破绽的笑脸重新浮现而出。
    “飞晖……”狐仙儿蹒跚出现在了我的身后，她面色铁青，美目中满是惊惶，她左顾右盼，失魂落魄地看着山谷内被源源不绝的云爆弹炸成了碎片的同胞，银牙紧咬，面带泪花地道，“飞晖，这……难道就是你想看到的吗？！！看到我们这样，你现在满意了吗！”
    我呆呆地看着狐仙儿那带着幽怨和无助的脸庞，一种强烈的狂躁弥漫鼓动着，我死死咬着嘴唇，心中七上八下，踯躅犹豫着，痛苦的思想斗争下，我几乎把嘴唇皮都要咬碎。
    克丽丝蒂娜冷笑着看着狐仙儿，道：
    “哟，这不是八部众的紧那罗小姐么？啧啧啧，你居然还有脸说我们的不是。敢问当初你是怎么对龙总的？你们的那位师尊又是做了什么！她把须弥座都化为了一片灰烬，这样的怒火，谁来承担？你们屠杀人类的时候，又何尝眨过一下眼？现在倒是来说起我们的不是了！？呵呵，这逻辑，好生强大啊。”
    狐仙儿的面色阴晴不定，她咬牙切齿地看着克丽丝蒂娜，又幽愤地看了看我，道：
    “那是因为你们在全世界都用太赫兹波仪器屠杀我们的同胞！太赫兹波有很强的吸水特性，所有被你们的仪器照射到的妖兽都血液沸腾而死了！你们要找神兽是假，真正的目的一开始就是要捕猎我们！”
    狐仙儿的话如同烛火一般照亮了我脑海里一直笼罩着的一团阴云。
    我总算是完全回想起来了。
    早在德拉贡先生分配给我的别墅里，就有一台太赫兹波烧水机，用太赫兹波加热器烧水，只要短短几秒钟，就可以迅速把冷水加热成沸腾的热水，当初矮子他们来到我的别墅开派对庆祝的时候，我的生活助理ice就曾经用太赫兹波加热器倒水给他们……
    同样的道理，如果把高功率的太赫兹波用在神兽搜索上的话，那么，在附近聚居地里的妖兽和灵兽一旦被太赫兹波照射到，体内的血液也会瞬间沸腾！
    这所谓用来寻找神兽的太赫兹搜索仪，根本就不是什么雷达，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杀人利器！
    这一刻，我突然感到了一个巨大、布局已久的阴谋，牢牢地抓住了我，一刹那间，我心凉透底。
    买下全球地产项目……在法庭上位我开脱……股权转让……太赫兹波神兽搜索项目……八部众对我的屡次暗杀，这几个月所有发生的一切，统统串联成了一条清晰可见的线索，一股让我毛骨悚然的冰冷感觉占据了我的全身。
    一刹那，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八部众会对我百般追杀。
    因为自签订了地产和神兽搜索项目合同的那一天起，我就成了最大的背锅侠，也是八部众的首要刺杀对象！
    想到此处，我怵然回头，怒视着投屏内的克丽丝蒂娜，冷声道：
    “克丽丝蒂娜，你早就隐瞒了太赫兹波的负面作用是不是？你一开始就在利用我？说吧，你到底还对我隐瞒了多少！？”
    克丽丝蒂娜有些无奈地叹息道：
    “龙总，你还是太优柔寡断了，我就是知道你这样的性格，所以才特地隐瞒了你。这一切，可都是为了龙神集团未来的发展啊。你应该明白的。难道你不想让薇薇小姐复活了吗……”
    我一震，胸口起伏不定地怒视着她，厉声道：
    “别拿薇薇威吓我，我现在问你的是你向我隐瞒公司项目内幕的事！你别忘了，谁才是龙神集团的董事长和行动总裁！是我！没有我的许可，你们谁都没资格随意行动，克丽丝蒂娜，我现在就免除你业务助理的职权！你被解雇了！我要你立刻、马上停止对妖兽的猎杀行为，听到没有！？”

 第205章 八十二 残酷

    我瞪着克丽丝蒂娜，一字一句地道：
    “让德拉贡出来见我。听到没？”
    克丽丝蒂娜摊了摊手，轻叹了一声，她坐在蛋壳型转椅上，那罩着黑丝网袜的细长美腿架着二郎腿，无奈地道：
    “可以啊。正好德拉贡先生也到了。不过龙总，我想告诉你，这一切本来就是德拉贡先生的意思。”
    话音落下间，我突然感到钻石谷内的光线暗淡了几分，整片天空似乎被什么东西给遮挡了。
    我朝着机窗外投射出了视线，却被天空中的景象震撼住了。
    钻石谷正上方的天空已经漆黑了大半，或者说，大半边天空都已经被某个黑色的庞大金属物体所覆盖遮挡，那物体的边缘乍一看似是一条直线，那纯粹是因为那飞行物实在是太过庞大了，只有当它和整片天空比较时，才能够略微显现出外沿光滑的弧度来。
    这是一艘如同一座巨型人工岛屿一般的超级椭圆形飞行器，底部是一个圆形的托盘，黑金般的金属底舱上是无数电路树状图一般的沟壑状几何接缝，就像是铺开一层黑色的波斯地毯，椭圆形的超级飞行器缓缓地从西方的天空碾压推进而来，逐渐用它那黑暗的身影吞噬被阳光照亮的天空。
    无与伦比的威压遮天蔽日，笼罩了整个世界，挣扎在钻石谷内的妖兽们仰望着天空中的巨大黑色物体，瑟瑟发抖，脸上满是绝望。
    望着天空中的巨型飞船，我的胸口也产生了一股窒息感，这样的震撼场景，我只在电影《独立日》里看到过。
    收回视线，彩色背景的投屏上，克丽丝蒂娜和我的一众女助手女秘书的身影消失了，下一刻，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的身影渐渐浮现在我的面前，男子穿着上好料子的西装，坐在一条黑色的转移中央，他两鬓斑白，两条浓黑的眉毛含着威严果断，深嵌在眼窝里锐利如剑的眼神熠熠闪光，下巴处是黑针针的连鬓胡子，胡子上的白毛有一根没一根，他器宇轩昂、英气勃勃，颇有大家风范。
    男子脸上带着和初次见面时丝毫不差的笑容，他那戴着白手套的双手合托着下巴，脸上带着微笑从投屏里静静注视着我。
    这个男子，赫然正是许久不见的龙神集团曾经——也是现在真正的掌舵者，本杰明?德拉贡。
    “龙先生，我们好久不见了。”德拉贡先生微笑着道，“不过，这段日子来，我一直都在关注着你，你所经历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我想说，龙先生，辛苦你了。你的一切都让我很满意。薇薇小姐的复活计划已经提上日程，只要等这一切结束，我的实验室一定启动项目，让薇薇小姐复活，与你重逢。”
    德拉贡先生淡淡地笑着，在他画面的左上角，一个窗口跳闪而出，那是一尊晶莹灿亮的水晶棺，在水晶棺中，一个梦幻般的女孩安详地躺着，她睡得那么的静谧，双手交叠在胸前的她，依然穿着饰着孔雀眼的波西米亚宫廷长裙，咖啡色的长发宛若海藻般细细铺开在空中。
    望着水晶棺中的薇薇，我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就像是被一盆轰然冲刷而下的暴雨浇灭了，我深深吸了口气，茫然地看着那梦幻般的唯美身姿，无数的回忆如同打翻的糖果盒一般洒落而出，冲荡着我的大脑。
    一刹那，我浑身鼓足的蛮劲，在短短的一呼一吸间，全然消散了。
    我的心一阵绞痛，复杂的思绪在我的脑海里交织缠斗着。
    是的。
    只有面对薇薇时，我再也没有能力继续保持我的执拗。
    这是我欠薇薇的。
    我已经答应了她，无论如何，我都要让她复活。
    这是唯一的办法。
    德拉贡　淡淡地笑着：
    “龙先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人生就是这样，我们每个人活在世上，有时候不得不做出抉择，也许那个抉择对我们来说异常痛苦，哪一方我们都不想放弃，但我们最后也只能选择其中的一方。这个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我知道你有一颗善良的心，不忍看到这些有着近似人类外表的妖兽受苦受难，何况其中还有你的朋友。但是，这是战争。心慈手软是得不到最后的胜利的。如果你最后因为优柔寡断而站到人类的对立面，我是会很失望的。如果我失望了，龙先生……那么，有些我们之前商量好的承诺，恐怕我就没有办法履行了。”
    说着，德拉贡先生的手里，亮出了一个椭圆形的黑色按钮，上面是一颗纽扣状的开关。
    德拉贡　脸色渐渐平静下来，他看着我，道：
    “龙飞晖先生，这是细胞自毁程序的按钮，只要按下这个按钮，那么，我们好不容易打造出的龙薇薇小姐的躯体就会自我毁灭，化为泡沫。不要怪我，龙飞晖先生，这是为了帮你做出抉择。”
    语毕，德拉贡的手指轻轻地划过了按钮上的开关，下一刻，沉睡着薇薇的水晶棺内部，居然涌起了无数的白色泡沫，那些泡沫迅速地鼓动膨胀着，渐渐把薇薇的躯体吞噬覆盖，眼看着，就要从她胸口蔓延到颈部……
    “住手！”看到薇薇身上涌现而出的大量泡沫，我终于再也忍不住，惊喝一声，颤着手满面惊恐地制止了他。
    但是，蔓延在薇薇身上的泡沫还是在继续增殖膨胀着，丝毫没有减少。德拉贡并没有按下停止的按钮。

 第206章 八十三 愧疚

    “仙儿学姐！”我惊喝一声，但是狐仙儿却是开启了定身术，定住了我，我的神智一阵恍惚，当我回过神来时，狐仙儿那白色的丽影，已经消失在了漫天的汹涌火光之中。
    我狠狠咬牙，提起了脚步，长叹了口气，飞奔着追逐着狐仙儿的背影而去，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火药的刺鼻味道，沙尘滚滚弥漫，断裂的翅翼和抽搐着的染血手臂如同下雨一般纷纷扬扬坠落而下，远处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人形灵兽的惨叫声，我捂着口鼻，在漫天沙尘中寻找着狐仙儿的身影。
    “坚持住，会过去的……会过去的……再坚持一下，奶奶……”我听到了一阵无助而娇嫩的哭声，恍然转头，看到在十米开外的地方，堆积着一排长着黑色鱼尾的夜叉的身影，娃娃正跪在一只夜叉老妇面前，头发花白的老夜叉浑身都是鲜血，锁子骨处的皮肉已经裂开了缝隙，裂缝一直向下蔓延，直到肚脐处，中间露出森森白骨和结缔组织，汩汩的鲜血正源源不断地流溢而出，老妪叉剧烈地咳嗽着，眼神灰败散漫，嘴角满是鲜血，她搂抱着娃娃，想要说些什么，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老妪夜叉抬起手，想要抚摸娃娃的脸，嘴角似乎要绽放一丝慈祥笑容，却又已经牵扯到了伤口，又痛苦地抽搐咳嗽起来、
    “坚持住，奶奶，坚持住……”娃娃放声哭泣着，她抓着老妪夜叉的胳膊，“我一定会救你的……”
    娃娃左顾右盼，四下张望，却遍地都是同胞们的尸体，年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和小男孩的尸体堆积在她的身旁，穿着战斗服的雇佣兵们正拿着电网、鲨皮袋和砍刀把剁碎成块的小女孩尸体分批塞入麻袋之中，以减少体积。
    娃娃惊恐地颤栗着，想要接近，可是周围密密麻麻的雇佣兵手里都拿着威力可怕的喷火器和重型机枪以及麻醉弹，单薄无助的她根本不可能和成百上千的人群战斗。
    长发披散的娃娃被几名收到了命令的雇佣兵拽拉着胳膊，试图带走，娃娃尖叫着，哭喊着，泪花滚滚，她看到了我，眼里充满了哀绝和无助。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和我的奶奶在一起！放开我啊！”娃娃发了疯一般抓咬着周围的雇佣兵，可是雇佣兵们都穿了坚硬的外骨骼装甲，对于她的又抓又挠根本无动于衷。
    娃娃拼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终于踢中了一名雇佣兵的下阴，然后咬着发丝疯狂地朝着我跑了过来，居然普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苦苦抓着我的裤管，大声哭喊起来：
    “求求你！龙先生！求求你了！救救我们族人吧！求求你！我知道你讨厌我，很恨我，但是我们的族人都是无辜的啊，他们都只是被赶出了栖息地，无家可归的难民，和刺杀你没有关系的！求求你了，龙先生，救救我们吧……只有你能救我们了……只要你肯救我们，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求求你啊……呜呜……”
    娃娃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跪在我的面前揪着我的裤脚，下巴上满是晶润的泪光。
    我的心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但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脸上一片冰冷僵硬，没有任何的感情。与其说是心冷如铁，倒不如说，此刻我也已经麻木了。
    德拉贡的话是对的。
    龙神集团的确用心险恶，利用了我和八部众，成功挑起了人类和妖兽之间的战争，但是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我一个人能够阻止的了。也许我能够阻止龙神集团的举动，但是因为曼珠沙华袭击须弥座的行径，妖兽和人类之间的战火已经彻底被点燃，再也没有了和平解决的可能。
    人类需要一次宣泄，需要一次反攻。
    而龙神集团，只是先头兵罢了。
    就算不是龙神集团出马，人类也不可能再放过野生妖兽了。
    也许我可以选择出手，可以阻止一次，可以制止两次……但是，我终究无法平息人类的怨愤，而且，还将会永远站到人类的对立面。
    永远。
    我的脸微微抽搐，弯下腰扶起了娃娃，声音僵硬地道：
    “上飞船吧。好好活下去。”
    然后，我忍住湿润眼角的酸意，绝然转身，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茫茫然间，穿梭在交织连绵的炮火阵地之中，震耳欲聋的炮身和惨叫声不绝于耳，子弹喷泻而出的哒哒声响彻行云，好不容易冲破电网和云爆弹的迦楼罗被更高处交织纵横的火力网连番射击，统统打成了马蜂窝。
    他们浑身浴血地翻坠而下，身体深深陷进泥地里，双腿朝天，不住地抖着，淌着鲜血，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弱。
    我木然地走着，漫无目的地彷徨着，滚滚的炽热沙尘迷离了我的眼，一只只乾闼婆翻卷着身子在我的身旁坠落，翅膀触电般地挛动抽搐着，挣扎着。
    “恶魔！你这个恶魔！亏我以前还那么崇拜你！你是个没有人性的恶魔！”娃娃哭喊着，被四面包围而上的雇佣兵拖拉而去，语气中满是哀绝和无力。
    你守地住自己，也许也能极力守住最亲的人，但是你保护不了所有的人。看着他们逐渐衰竭死去，你唯一能做的，也只是为他们扼腕叹息。
    我孤身走在茫茫天地间，身后传来了一阵清悦灵动的声音：
    “灰灰。”
    是猫三昧的声音，我收住脚步，转过身，看到凌子蟾正背着雨瞳从滚滚沙尘硝烟中穿梭而出，猫三昧帮助凌子蟾托着雨瞳的身子。
    雨瞳的身体已经从龙王娜戈形态恢复了过来，在更后方，神鹰飞落而下，双爪如同粗大的山峰，陷入泥里，接天连地。
    “猫姐。”看到猫三昧和雨瞳，我的心情稍稍好转了一些，我走上前去，视线落在凌子蟾背上的雨瞳脸上，雨瞳的睫毛轻轻地颤抖着，像是感觉到了我的接近，她的小脑袋微微支起，黑发散落之下，一双黯淡的乌黑眼睛茫然地看着我：
    “粑粑……”雨瞳轻柔地呼喊道。
    “瞳瞳？”
    看到雨瞳那恢复如初的眼神，再听到她那熟悉的声音，我心头一喜，捋开了她额头上的乱发，欣慰地看着她。看来舍沙死后，雨瞳体内的娜戈的影响力也减弱了，雨瞳终于恢复了原来的她。
    “粑粑……怎么了……我怎么了……大家怎么了……”雨瞳满脸茫然地扫视着周围，当她看到钻石谷内一片一片的血洼和无数堆积交叠的妖兽尸体，还有天空中那不断倾泻而下的炮弹和子弹洪流，整张小脸都变成了铁青一片。
    我心头一凉，伸出手，捂住了雨瞳的双眼，道：

 第207章 八十四 真谛

    猫三昧惊呼一声，松开了双手，迦楼罗女孩翻滚着从她的双腿滑落。猫三昧眼里闪动着晶莹的光彩，她站起身来，图案繁复的纱丽上满是女孩的鲜血。
    “走吧，猫姐。”我上前拉着雨瞳，拍了拍猫三昧的肩，猫三昧双手沾血，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我们做不了什么，这是战争……就像他们当初刺杀我们一样。战争，是没有道德可言的。”
    猫三昧趔趄一步，双目迷茫地看着我，眼角发红：
    “战争？灰灰……这是屠杀，你看不见吗？”她突然惨笑了一下，道，“灰灰，你变了。”
    我的心口剧烈一阵，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在我的心头弥漫开来，我死死攥紧了拳头，眼睛发酸。
    猫三昧缓缓地道：
    “也可能是我太幼稚了吧，可我看事情目光一直都很短浅的，这个坏习惯一直都改不了，别人怎么说也无所谓啦。大概这辈子也就这个样了。可如果是我一开始从地上世界拉来的那个憨头憨脑的小弟的话，他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小灰灰，知道你第一次让我吃惊是在什么时候吗？那不是我知道你是龙荣轩的后人，也不是知道你是玉帝的御赐者的时候。是在见到你的那天，就算面对十个亿的买卖，最后也选择了留下雨瞳的时候，那时候，我突然觉得我看错了你，低估了你，我觉得啊，你真是个不错的小弟，有情有义，说不定会有出息，以后一定得罩着你。但是现在……也许我一开始的眼光，才是对的吧。”
    猫三昧的话语像是铁锯一般狠狠地切割着我的心口，似乎就要把我的心脏狠狠锯断成两半。如果是别人这么说我，也许我不会有这么大的触动，但是当初把我引领到天上世界的人，就是猫三昧，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
    对我来说，她就是我来到天上世界的引路天使。
    我心头极度不是滋味，狂躁、闷瘪、焦虑、犹豫、挣扎的情绪如同倒海翻江一样涌上了我的心头，在我的脑海里做着无比激烈的思想斗争，烦躁的情绪终于让我有些失控，看着眼前对我露出了怀疑之色的猫三昧和凌子蟾，我更是异常难受。
    终于，我还是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
    “那我还能怎么样？你们到底要我怎么样啊！让我去毁了龙神集团，然后昭告天下说我站在妖兽这边吗？当初是曼珠沙华摧毁了善见城，你们难道都失忆了吗？难道你们觉得到了这个时候人和妖之间还有可能缓解吗？！龙神集团这次出兵是云中国际许可的，代表的是整个天上世界！我又不是什么都能做到的上帝，我能怎么办？！你们就不能站在我的角度想想吗！”
    我气呼呼地吐出了这番话，心中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终于彻底爆发了，我狠狠甩手，像是狂躁症患者般痛苦地抱着头道：
    “我管不了！我管不了！我管不了了！……我就只是想大家都平平静静过简简单单的生活就好了，可以打打游戏，可以嘻嘻哈哈，大家可以其乐融融的一起玩，一起闹，我就只是想这样的简单生活而已，凭什么就连这样也做不到啊！为什么！”
    我气鼓鼓地踢飞了地上的尘土，就要转身张扬而去，可是就在我转身的刹那，一只白玉般的轻柔小手猛然挥来，狠狠地抽在我的脸颊上，清脆，而又响亮！
    啪！
    重重的耳光声，几乎掩盖了整片钻石谷的炮火声。
    我呆住了，雨瞳呆住了，猫三昧呆住了，凌子蟾也呆住了。
    我缓缓伸出手，抚摸着隐隐作痛的脸颊，看着白手的主人。
    那是一道仙袂飘摇的白色丽影，雪白的鹤羽氅衣随风而动，
    鹤乙灵，正站在我的面前，她两眼微红，细细的柳眉微微蹙着，发梢处用发扣低低束起的黑发长发在远处爆炸传来的冲击波中上下飞拂，宛若沐浴着春风的柳枝。
    “窝囊！”
    鹤乙灵泪眼婆娑，声色俱厉地道，我满目呆然地看着她，张口欲言，却说不出话来。
    “乙灵，不要，你别……”猫三昧试图伸臂阻止鹤乙灵，却被凌子蟾抓住了手腕，使了个眼色后缩了回去。
    “他就是个窝囊废，我打他怎么了？”鹤乙灵挺起了胸膛，面色煞白地道，“我爷爷说过，‘笑看无志虎，莫欺向天鹰。’志向懒惰的人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但是向往天空的雏鹰，迟早会飞舞天际，那只是时间的问题。我以为他会是只朝天鹰，但是现在，我想错了！这种只知道玩物丧志、连自己改承担的责任都逃避的男人，就该狠狠地打！一个还不够！”
    说着，鹤乙灵居然再次扬起了手，毫不客气地狠狠在我的脸上扇了两个巴掌，把我的左右脸颊都给打得红肿一片，我的嘴角流出了鲜红的血，我迟滞地看着站在我面前，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我的喉头激烈地蠕动着，发出如同野兽般的低低吼声，我狂怒地看着鹤乙灵，抖动的双手就要不受控制朝着她的脖颈掐去，谁知道鹤乙灵不闪不避，再次扬起手，狠狠抽打了我的脸上，这一次的力道，比之前都要更重，居然把我给抽地一个后趔，绊倒在地，我捂着脸，视线凝固，而鹤乙灵则是愤懑地看着我，胸脯一起一伏，颤声道：
    “这是替薇薇扇你的！我收回当初在浮世德对你的说的那番话。亏薇薇还把你当成英雄，如果她还活着，看到你现在这般窝囊样，也只会把你当成废物，弃你而去！”
    鹤乙灵的话，终于触动了我心中的最后一根紧绷的心弦，我浑浊的双目终于渐渐恢复了清明，我仰着头，定定地看着她那如同璞玉般光洁无限的面庞，一种久违的暖暖的感觉突然在我的心中涌动激荡，那股热流沿着我的胸口上涌，一直涌到了我的眼角，流溢而出。

 第208章 八十五 人道

    凋零了的枯叶，飘飘荡荡，忽上忽下，翩翩起舞，在一两声迦楼罗的鸣叫和夜叉嘹亮的悲号声中迎风转动，它穿过了一棵两棵燃烧地片叶不剩的高耸云天的古木，流过了弥漫着硝烟和蜃气的圹野，沙海，无边的尸山，血红和燃烧的身影，反射着耀眼的火光，最后轻轻地落在了一处空地上。
    我的视线慢慢抬升，空地中的烟尘消散了几分，空地中央，狐仙儿已经瘫倒在了地上，张开了双臂，反身护着身下的几个羸弱无助的妖兽小孩，一身雪白、娇美如花的她此刻身上却满是血污，九条长尾没有灵气地散开在血泊之中，持着重型机枪的装甲雇佣兵们，呈半环状包围了她。
    但是，没有一个雇佣兵敢继续上前，因为，一道矮小的身影不知道什么出息，拦在了狐仙儿的身前。
    那是身上还颤着白布绷带、手腕上还贴着膏药的矮子，他的身形是那么的矮小，可是他却还是张开了双臂，毅然决然地阻拦在了数十上百的雇佣兵前。
    他的胸口处，一朵殷红的血花正缓缓绽放。但是大概是有玉帝残余的力量，他的伤口很快就又愈合，他嘴角溢血，却是悍然不惧地面对着密密麻麻的雇佣兵。
    “来啊！我看谁他妈的敢动她一下！要抓人，先杀我！来啊！”
    矮子咆哮着，怒吼着，面颊通红，他的胸口、腹部、双腿都在流血，都被子弹打出了孔洞，但是他还是屹立着，如泰山般站立着，不肯倒下。
    因为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的狐仙儿双目失神地看着矮子，满脸泪痕。
    “够了……不要再保护我了……你走……你快走听到没……你为什么就对我这么执着！……比我好的女人千千万万，你傻不傻！？”
    狐仙儿冲着嘴角溢血、被射成了筛子的矮子哭喊着，目眦血红。
    “我说了，我要跟我的族人同生共死……你不要再管我了……陈百阅！走啊！”
    狐仙儿推着矮子的裤腿，声嘶力竭地喊着，矮子却是用舌头舔着嘴角的血迹，倔强执拗地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走？”矮子冷冷一笑，“我陈百阅既然来了，就没想着离开。就算我今天离开，这辈子也走不出自己心里的坎儿，我走什么？！老子不管你是人是妖，老子只知道你是个女人，是男人，就没有抛下女人自己跑的道理！来来来，要杀要剐，他妈的都蹦老子来啊！老子怎么还活着啊，你们的子弹不够利索啊！哈哈哈……”
    矮子的话音才刚落下，一发穿膛弹就射穿了他的右胸，矮子瞳孔一黑，嘴里喷出血花，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但是很快他又狞笑起来，脸上浮现出嘲弄的笑容：
    “就这样？继续啊，继续啊，老子虽然矮了点，但是挨点子弹还是狗的，怎么不开枪了？怂了是吧？继续啊！”
    “陈百阅先生，如果你执意站在妖兽那边的话，就意味着跟他们同流合污，那就不要怪我们下手狠毒了。”为首的一名装甲兵冷声警告道，他抬起右臂，将沉重的龙神集团特制机枪提了起来，枪口对准了矮子那薄薄的胸膛。
    狐仙儿惊恐地睁大了美目，矮子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眼里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地面对着黑漆漆的枪口。
    “射，死活不论，只要能把基因样本带回去就行。”为首的装甲兵耸了耸肩，下令道，戴着黑色塑胶手套的手指扣搭在了扳机上，然后食指微微曲动——
    “陈百阅！”
    狐仙儿带着哭腔惊呼起来，通红的眼角下，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一般粒粒飞洒。
    而矮子则是攥紧了双拳，分毫不让，青筋绷紧的脸上，深邃的双目却是死死盯着枪口，悍然不惧！
    时间就在装甲兵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停止，矮子怡然不惧的脸，狐仙儿惊骇而感动的表情，装甲兵那佩戴着护目镜的，泛着冷光面孔，还有那射出枪管的子弹，空中飞扬的枯叶，滚动的尘土，所有的画面都就此定格。
    因为下一刻，我骤然发力，如同飞豹一般纵身跃起，一个闪身出现在了所有装甲兵的面前，手臂轻轻划动之间，空中密集飞来的子弹纷纷如同撞到了铁板一般挤压爆裂，化为了银白色的铁水，瞬息间扩散得平坦扁薄！
    我在矮子的面前稳稳站定，手臂收回之间，空中的尖头子弹纷纷爆裂，在半空之中如雨点般跳动洒落，堆积了一地。
    我猛然一挥手，周围上百个装甲兵瞬间被一股恐怖的风压吹倒在地，手中的机枪也都是纷纷爆裂炸膛，成为了金属粉末！
    我冷冷地注视着如同麦田上被收割的麦秸一般倒伏在地，不住痛吟着的装甲兵，怒喝道：
    “谁敢动一下手试试！？这是我的兄弟！”
    “飞晖……”狐仙儿低弱缥缈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
    我转头，僵着的脸上勉强撑起了一丝笑容，看着矮子和狐仙儿，道：
    “对不起……百阅哥，仙儿学姐，都是我这个人老是犹豫不决的关系……让你们受苦了……你们……大概这辈子也不会原谅我了吧……”
    我苦笑着看着矮子，矮子撇着眉毛，定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我，目无神光。
    狐仙儿的脸上更是布满了糙涩的泪痕，微微睁开的眼睛里，闪烁着久违的光彩。
    她当然听出来了，我依然还是叫她仙儿学姐。
    我微微转身，对着狐仙儿道：
    “仙儿学姐，你们跟子蟾哥他们一起走吧。这里交给我一个人解决，就够了。”
    “飞晖，你……”矮子不知所措地看着我，张口结舌。
    我惨然一笑，道：

 第209章 八十六 子宇宙

    我单臂压在神鹰的头上，缓缓站起，面对着德拉贡的投影，冷哼一声，哑然失笑道：
    “德拉贡先生，我倒是想问你一句，冠冕堂皇地编这种骗人骗己的假话，你难道……不觉得想吐吗？”
    德拉贡手中捧着一杯骨瓷盛装的红茶，他闭上眼，缓缓用银勺搅拌着，脸上的笑容微微消减了三分，但是却还没有完全泯灭。
    深深吸气后，他才睁开了眼，淡定地用深蓝色的眼眸看着我，笑道：
    “您这是什么意思，龙先生？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我长笑一声，浑身不住地颤抖着，我仰着头，用发酸的眼睛注视着德拉贡那平淡的脸庞，道：
    “继续装吧。可惜你已经骗不了我了，从一开始，靠人类的力量让薇薇复活，就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一开始，我是被龙神集团神乎其技的科技力量给震撼到了。但是这一趟印度之旅，却是让我明白了一件事，这是我在领悟了命运之叶的真谛后，才醒悟到的。原来命运之叶上的密码，一开始就是留给我的，为我准备的……命运之叶，早就已经暗示了我的宿命。”
    我凄然笑着，道：
    “怀之而不可理喻之物，百阅哥说，这是指人脑。这一点，他猜对了。但是，却没有从这一点上想得更远。百阅哥说，如果我们的大脑简单到能让我们理解，我们的思维就会简单到不能理解大脑。’没错，人类的大脑对于人类来说，就是个一个巨大的悖论。人类自己的思维限制了我们自己的认识。所以一直到今天，脑神经科学到达了神经元层次就很难有更深的进展，一直举步不前，真正能够达到有人类那样自我意识的强人工智能也一直没有出现。所以你们，也根本不可能研究透人类的大脑，更不可能造出能够容得下薇薇的生物芯片的大脑出来！哪怕造出来了，你们也压根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就像雨瞳的脑海里有娜戈那样，你们就算造出了一个看似和薇薇一样的大脑，那也不会是薇薇，而是一个新的意识……你们，一直都在骗我！”
    听到我的话，德拉贡托在手心里的骨瓷杯终于微微一颤，搅动瓷杯的银勺也停下了动作。
    他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骨瓷杯，嘴角突然忍不住一阵抽动，然后在下一秒，他嘴角的这一阵触动，就像海浪一般扩散到了耳根。
    他轻吁了口气，睁开深邃的蓝宝石般的眼睛，宁静地看着我，笑容可掬的表情渐渐凝固起来：
    “真是麻烦啊。这样就不能忽悠了。龙先生，这么说吧，人有时候想得太明白，就会没有乐趣。做人，还是有点动力比较好，不是吗？我实在不理解你对薇薇小姐的感情。但是你什么都已经得到了，想想看，我有龙神集团的科技，你有神兽的力量，而且对你有最大威胁的八部众也已经扫清了，你我联手合作，那必将创造一个崭新的世纪，我们何乐而不为呢？为什么非要把一颗心挂在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身上呢，龙先生？好好想想吧。”
    我沉默着，冷冷地看着原形毕露的德拉贡，嘴角挂着不屑的笑意。
    看到我的表情，德拉贡的脸色渐渐沉冷下来，继续道：
    “不错，我是骗了你，我们的确没有弄到龙薇薇小姐留下的任何细胞样本，我们只是找了一个整容后的替身而已。但是，那又有什么？只要捕捉世界上的灵兽和神兽，慢慢研究它们的力量，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变成神，甚至……超越神。这难道不是一个伟大的理想吗？”
    娜戈在一旁吐着粉色的长舌，扭动遍体蓝鳞的龙身，翻着白眼，狠狠作呕吐槽道：
    “真是标准的大反派台词，狗血的剧本，毫无营养的无趣对白！哼！”
    我眼睛一冷，狠狠拍了一下神鹰的双翅，神鹰猛地振动黑色的翼翅，恐怖的负引力压作用下，金属浮岛下方的底舱轰然炸出了一个直径数百米的凹洞，大量的高温蒸汽狠狠泄露喷溢出来，在空中化为团团白蒙蒙的蜃气。整一座笨重的浮岛，都在高空中微微颤动，发出撞钟一般的嗡嗡声。
    “德拉贡，立刻退兵，给我滚出钻石谷，永远不准再踏入一步，否则，信不信我拆了你的铁乌龟，把你永远留在这里？！”我朝着德拉贡怒吼道。
    德拉贡的脸色顿时变了，他阴冷地眯起了眼来，淡漠地直视着我，好一阵后，他才冷笑道：
    “把我留在这里？呵呵，凭什么？凭你的那只秃毛鹰，还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还是你那只刚刚孵化出来的小蛇啊？你不会真的天真地以为有了神兽就无敌了吧？真以为我们龙神集团没有收拾神兽的武器么？呵呵。”

 第210章 八十七 囚禁

    德拉贡冷笑的声音从白光之中传来：
    “龙飞晖，就算人类杀不死神兽，难道就不能囚禁它们吗？再见了，龙飞晖……你就好好做我的免费电池，为我提供无限能源吧。”
    数十秒后，神鹰才慢慢地撤销了限定域，但是当我看到了周围的空间时，却是愣住了。
    周围是一片漆黑，睁开眼睛和闭上眼睛已经没有区别，如果不是缠绕在我胳膊上的玉帝吐着长舌，喷吐出了一个小小球形闪电，映出了神鹰、娜戈和玉帝的轮廓，我甚至都会怀疑我眼睛瞎了。身体的重力感觉已经完全消失了，就像在太空中一般，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一片，往任何方向都丝毫不受力。
    “这里是哪里？”我想开口，却意识到周围没有了空气，无法传声，只好切换磁受体和神鹰联系。
    “糟糕，飞晖，我们好像被囚禁在了一个临时制造出来的子宇宙之中……”神鹰惶然道。
    “子宇宙？”娜戈呆呆地扭头问道。
    “和限定域的制造原理很类似。限定域是通过激发空间中的希格斯场，导致出现低能的真空泡，形成一层低能空间壁障，来稀释甚至阻挡其他高能空间里的物质和能量，可以起到降能和当盾牌的作用。其实限定域就是一个相对较小的临时子宇宙，而龙神集团似乎通过高能碰撞把空间的能态降低到了最低，制造出了三十二个相对较小的限定域，然后拼接在一起，相互拼接的限定域相互激励，产生了次级激发的效果，就制造出了一个子宇宙……”
    娜戈惊骇地道：
    “既然是限定域，那我们就不能同样用限定域冲出去吗？”
    神鹰有些惊急地道：
    “绝对不可以！普通的限定域外面是正常的空间，但是龙神集团的这个限定域很大，壁障很厚，这样限定域内的空间和外面正常空间的链接就会因为引力作用太弱而断裂，甚至导致我们这个子宇宙和原来的母宇宙慢慢脱离出去，两个母子宇宙中间是虚无的超空间地带，连时空概念都不存在，我们胡乱闯荡，就可能会进入超空间，如果那样，就算漂流到时间的尽头也无法不来！”
    我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我很少听到神鹰传达出这样危急的信息，知道我们现下的情况极其急迫。我心头一颤，伸出手制造出了一个球形闪电，狠狠朝着前方的黑暗空间投掷过去，球形闪电迅速地缩小远去，但是诡异的是，球形闪电在飞出了数十公里之后，却突然从我背后的空间里慢悠悠地飞了回来，朝着我所在的方向追赶过来！
    神鹰也见到了这一幕，肃声道：
    “这个子宇宙的半径看来至少有五十公里，而且还是一个完美的四维超圆体，一直往前前行的话，就会绕这个小宇宙一圈返回原点……”
    我急了起来，看着神鹰道：
    “冷静，神鹰。制造限定域不是需要庞大的能量吗？神兽有动力炉，所以有无限的能量，但是龙神集团作为一个公司，是不可能有无限的能量，他们制造的限定域应该撑不了多久才对。”
    神鹰否认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龙神集团的能量只要能够支撑一个晚上，就足以导致我们的小宇宙就像是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的小船，越飘越远，逐渐脱离母宇宙的引力范围，那样就算他们能源耗尽我们也没法返回回去了！”
    说着，神鹰猛然一摊双翅，它那黑色的巨翅以惊人的高频振动起来，我看到神鹰身上所有的羽毛都一片片竖立了起来。下一秒，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神鹰的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犀利的眼神也变得有些疲倦。
    神鹰吃力而愤慨地道：
    “飞晖，母宇宙和子宇宙之间只有引力作用是可以穿透的，其他作用力都穿透不过去。我现在只能用负引力操控的办法暂时稳住这个子宇宙，不至于让它漂离母宇宙太远，这就像在海面上拼命划船远离瀑布落差的划船队员……但是龙神集团好像早就预料到我会这么做了，他们在利用子宇宙漂远的趋势和我维持子宇宙冲回去的引力来回摆动在吸收我的能量，把我变成他们的免费发电站，然后他们又用那些发电能源维持限定域，这形成了一个循环……该死！这样下去，我们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我早就知道龙神集团的水很深……可我还是低估他们了……”
    我喃喃地道，心凉如冰城，我看了看挂在我胳膊上的玉帝，心里更是一阵绝望。如果德拉贡所言为真，那么当初我的高祖父的的确确就是被禁锢在了子宇宙中整整五十年，而且还活生生做了龙神集团五十年的**电池，连一世英名的高祖父也闯不出去，现在换成了我，怕也会是一个下场。
    “不单单是如此，若是龙神集团数十年前便已有了这的技术，那么数十年之后，他们的技术怕是更加成熟，别说五十年，恐怕禁锢我们数百年都是绰绰有余！”神鹰恨恨地道，“人类，果然都是一群虚伪狡诈的生物，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我把拳头捏成了铁石，心中的怒意就如同火焰一般熊熊燃烧沸腾着，想到高祖父曾经被龙神集团那样折磨欺辱的场面，一种抓狂般的冲动在我的心里奔腾肆虐。
    “可恶的臭德拉贡！啊啊啊！放、我、出、去！”娜戈抓狂起来，她翻转着身子，蓝鳞裹罩的身躯像是一条上下舞动的旗帜一般冲着子宇宙的深处，但是很快她却又从子宇宙的另一面钻了回来，这是个半径五十公里左右的小宇宙，内部空间也就这么大，不管她怎么跑，钻来钻去还是同一片土地。
    小小的宇宙沉寂无声，冰冷而空旷，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连一粒尘埃都没有，上下左右都是空荡荡的一片，这是绝对的黑暗，黑暗到了极致的地方，比地狱更像地狱。
    我的心渐渐冷了下去，突如其来的事实让我难以接受。
    难道我真的就要这样被禁锢在这个地方一生一世吗？想到我的下半生居然会在这个空荡荡永不见日的地方禁锢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矮子和狐仙儿他们就有可能身遭不测，我就如烈日灼心一般难受。
    “主人，这有什么啊，当初你创造世界的时候，不也是面对这样一片空荡荡、一无所有的世界吗？其实这个地方，真的很接近你当初创世的状态呢。”我的耳畔突然响起了一道清幽而愉悦的声音。

 第211章 八十八 困境

    “看过《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吗，主人？”玄牝清浅地笑着，“一个叫派的印度男孩和动物管理员的爸爸带着家人和小动物们乘船去美国时，在海上遇难了，少年派一直在海上漂流了227天，他才独自一人漂到了美国，被人救起。后来当别人问少年派获救经历的时候，少年派说他是跟一群动物一起活下来的。派说船沉的那天，他侥幸落在了救生艇的舱盖布上得以生存，和他同处一艇的还有一条鬣狗、一只断了一条腿的斑马、一只母猩猩，以及一只成年孟加拉虎，在漂流的最初三天，鬣狗活吃了斑马，咬死了黑猩猩，老虎又杀死了鬣狗。最后少年派和一只老虎在海上共处了两百多天，期间在一座全是狐獴的岛上补充了粮食，才顺利到达了大洋彼岸活了下来。但是别人不相信他这个故事，于是，他又讲了第二个版本的故事，在那个故事里，没有斑马，没有猩猩，也没有孟加拉虎，只有一个佛教徒，一个厨子和派的妈妈，在最开始的三天，救生艇上的食物吃完了，而佛教徒的脚受伤溃烂了，于是厨子就杀了佛教徒，吃了他的肉。之后派的妈妈骂了厨子，厨子就连派的妈妈一起杀了吃肉。看到母亲惨死的少年派杀意大起，又杀死了厨子。一个人在海面上飘荡，期间他实在饿得不行，于是就吃了佛教徒和厨子的肉，最后，实在没有粮食时，他又吃了他母亲的肉……”
    说到这里，玄牝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可爱、迷人却又有点邪邪的笑容，她那绝美的脸蛋，半张被强光照亮，剩下的部分，则被黑暗笼罩着。
    “所以啊，主人，你愿意相信哪个故事呢？嗯哼？是有老虎有小动物的童话故事，还是杀人吃肉的人性故事？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童真和杀戮并行，至于真实的模样啊到底是怎样啊，全在你自己怎么看咯”
    是恶魔，还是天使？
    玄牝那近在咫尺的美丽脸庞，与以往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我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玄牝已经把话撂得极其清楚了，不管她到底有什么企图，不管我到底是谁，关键还在于我自己到底相信哪个故事……
    是自暴自弃呢？还是故弄玄虚、欲盖弥彰呢？
    我不知道，但是玄牝想必也很清楚，不管她再对我说什么，我也不可能会像以往那样完全信她了，她索性就把我对她的所有猜忌都说了出来，让我自己选择。
    玄牝伸出她那宛若骨瓷一般的玉白温软的手掌，轻轻摩挲过我的脸颊，用温润如水的目光看着我，道：
    “不管主人你相信我是蛊惑人心的恶魔，还是你忠心耿耿的女仆，我都可以告诉你哦，你永远都是我的主人。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像是沉入了大海中一般，玄牝的身影渐渐变得深黑，最后消失了。
    我如同从冰水中拔出了脑袋一般，猛地惊醒，覆面式头盔内，满是汗液。
    “粑粑！粑粑！怎么办啊！我们好像真的出不去了！难道我们真的要一直被关在这里了吗！？我的族人们……还有仙儿姐姐他们会不会都被德拉贡杀掉啊！”
    娜戈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我转头，看到她那硕大的脑袋正挂着郁忿地看着我，大大的眼睛里全是黯然。
    “瞳瞳别急。我想想办法。”我安慰着娜戈，然后转向了神鹰，道，“神鹰，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神鹰的声音已经变得极其疲惫，我看到它原先根根立起的光线羽毛，居然也软绵绵地盖在身体表面，显得黯淡无光。
    “事情比我想得还要糟糕，飞晖，这个子宇宙在不断地坍缩，为了维持空间不缩小，我只能用负引力让空间膨胀来维持住，但是这样这个空间就会源源不断抽取我身体里的能量，让我变得很虚弱……飞晖，这样下去，恐怕我们会有危险了……”
    我心急如火，身体化作了一道光芒，不断地在子宇宙里疯狂地来回穿梭，恨不得把这个子宇宙撕裂，我闪烁的身影宛若一道交织的电网，可是任凭我如何穿梭，都只会回到原地，这个宇宙已经彻底被封死了。
    这个子宇宙，就是一座囚禁我的牢笼，严严实实地把我关在了这里。而且，德拉贡还借力打力，不管神兽的力量如何强大，却只能够被这个子宇宙吸收，变成子宇宙本身的力量，和神兽自己对着干，最后把神鹰消耗地筋疲力尽。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玉帝当初会在白云边沉睡七十年，那恐怕是因为它的身体在子宇宙里当电池被抽取了数十年能量过度消耗的关系，所以才不但导致它精神极度疲惫，甚至连身体都衰老颓废了。
    “德拉贡！！你给我出来！”
    虽然知道德拉贡不可能听见，但我还是狂怒地吼了一声，恨不得把德拉贡给撕成万断碎片，想到他那笑不拢嘴、成竹在胸的表情，我更是心如油煎。
    对于他来说，我不过是一块免费的电池，可以供他源源不断地抽取能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飞晖，省点力气吧，这回德拉贡有备而来，我们怕是在劫难逃，能不能离开这里，大概真的是只能看那个德拉贡的脸色了……”神鹰心有不甘地低下了头，用愤恨的语气道。
    看德拉贡的脸色？我有些失神，但是我却很清楚德拉贡的目的，当初高祖父只有一只玉帝，他都困了他数十年之久，对于我这个有三只神兽的神选者，他怎么可能这么便宜了我？
    我胸口怒意渐盛，双拳慢慢蜷紧间，一颗心却是渐渐冰冷了下来。
    就在这时，神鹰突然惊疑了一声，道：
    “等一下，我好像发现了什么。”
    娜戈顿时反应过来，扭身看向了神鹰，兴奋地道：
    “神鹰大叔，你想到什么了？是不是带我们离开这里的办法了？”
    神鹰沉吟一阵，道：
    “差不多。刚才我看到飞晖在这个子宇宙里来回穿梭的身影，似乎每次冲刺前后的路线并不是一条直线。这个子宇宙，在缓缓转动！这个宇宙，是个流体！”
    我心头一亮，看着神鹰道：

 第212章 八十九 金属堡垒

    “乙灵，是你吗？”我冲着洞口喊了一声，贴脸望去，只见在洞口尽头柔和的白光之中，浮现出了一张精致如玉的洁净脸庞。鹤乙灵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一点点的喜色。
    “飞晖，真的是你？”鹤乙灵的声音颤抖着。
    我的心跳急剧加速，狂喜的情绪在我的心头蔓延，甚至几乎要流下泪来。
    “乙灵，你怎么找到这个洞的？”我不敢置信地道。
    鹤乙灵轻嘘了一声，眨了眨眼睛，道：
    “小声点。忘了吗，我的妖术是明心术，能够感觉人的心情。每个人的性格和情绪都是独特的，我找了你很久，在经过一块空间的时候，感觉到了只属于你的心情，发现了这个洞。”
    我大喜过望，激动不已地道：
    “乙灵，外面怎么样了？”
    洞口的尽头，鹤乙灵面色犯难地道：
    “仙儿和陈百阅都被德拉贡逮捕了，钻石谷里的妖兽都死得差不多了，子蟾和三昧想帮你，打伤了德拉贡的人，也被德拉贡逮捕了……德拉贡对外宣布说你背叛了人类，要把你永远囚禁起来……我……什么也没帮上，对不起……”
    说到这里，鹤乙灵已经有些开始控制不住她的情绪，她的声音震颤地越来越厉害，语气里还带着深深的自责和愧疚之情。
    我的心冰冷如铁，心中对德拉贡的恨意更上了一层楼，冷声道：
    “……乙灵，这不是你的错啊。你不用这样自责自己。你能想个办法，关上一台强子对撞机吗？那样我们就能出去，等出去后，这个世界上将再也没有能够囚禁我之物，我定要让德拉贡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透过小孔，我看到鹤乙灵的面色顿时僵硬了，原本就显得苍白的脸颊更是变得一片砂纸般的煞白。
    “我知道这很难办，但是只要成功了，一切就可以结束了。乙灵……谢谢你之前打我的那几个耳光，我现在已经想通了。我再也不会犹豫了。就算……站在全人类的对立面，我也不在乎了。谢谢你。”
    鹤乙灵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点的血色，或者说出现了一点淡淡的红晕，她的身影起起落落，清亮的眸子定定地透过小窗看着我，眸子深处的坚毅之色渐渐变浓。
    “嗯……我想想办法。等我。”
    鹤乙灵从来不是一个缠1绵多话的女孩，她外冷内热，关键的时刻，做事坚决果敢，从来不犹豫，是有个有着丰富的内心世界的女孩。
    我看到鹤乙灵的身影渐渐远离而去，她的身下，一片白雾濛濛，正骑着一只仙鹤，正是她之前在南海救我一命的那只。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我突然感到了一阵浓浓的不舍，那一刻，我突然产生了希望她留下来，再陪我多说一句话的冲动。
    然而她已经走了。
    望着她朦胧的身影，我的心弦紧紧绷起，只得把所有的筹码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对于鹤乙灵，我从来都是放心的，这个仙气氤氲的女孩，从来都没有让我失望过。
    想必这一次，也会是如此。
    鹤乙灵转身离开之后，我剩下唯一能够做的事，就是等待。我已经不敢再继续相信玄牝了，我只能够使用我自己的力量。哪怕真正属于我的力量远远比不上那堪称神迹的恐怖能力。
    但是我没有更多选择。
    我紧紧地漂浮在小窗前，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那道飘然若仙的白色身影回来。
    就像被压在五指山下，苦苦等待着取经人经过的孙悟空。
    那一刻，我突然理解了孙悟空了。
    原来等待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如果你心中没有信念，别说五百年，就算一千年也是转瞬即逝。可是当你的心挂在某个人身上时，你会突然感觉岁月会变得那么的漫长而煎熬。
    仿佛每一秒的岁月都会在你的身上细细地镌刻下难以忘怀的一刀。
    时间在渐渐地流淌消逝着，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鹤乙灵那踌躇而犯难之色。而神鹰和娜戈也是愁眉苦脸地和我一起在子宇宙里等待着。
    我不禁摇着头苦笑起来，不管怎么样，鹤乙灵都只是一个女孩子而已，孤身一人的她，又怎么可能有办法阻止那么庞大的飞船和输出量那么恐怖的能量？
    我只能把寄托在她能够找到其他人帮她一起关闭强子对撞机，可是……我现在已经成为了全人类的罪人，还有谁会对她施以援手？
    很快，又是几个小时过去了，在黑暗的空间里，我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一秒钟都如同万年一般漫长。而且更为可怕的是，神鹰感觉到这个空间的时间流速正在慢慢加快，相对论中的时间膨胀效应正在慢慢体现出来，也就是说，也许外面过了几分钟，这里面就会度过好几天，甚至好几年。
    整整三天过去了，可是鹤乙灵却还没有回来，而我的心里却浮现出了无数鹤乙灵遇险的画面，产生了种种鹤乙灵可能遭遇不测的情景，心绪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便在我再也坐不住时，散发着极其微弱光芒的洞口突然渐渐消散瓦解崩了，就像云破月出一般，一道灿亮的洞口突然迅速张大扩散，出现在了黑暗的子宇宙之中。
    娜戈大喜过望，欢呼道：

 第213章 九十 照片说的话

    中部有强子对撞飞船难以闯入，更高空有金属浮岛，德拉贡指挥室的防御暂时固若金汤，而与此同时，德拉贡那带着怒意的脸投射到了整片天空之上，他面目狰狞地冷笑道：
    “龙飞晖，你以为你逃得掉吗？！五十年来龙神号所吸收的玉帝的能量，足以杀死你千次万次！”
    我听到德拉贡的声音，大惊失色，刹那间天空中所有飞船的强子对撞机炮管一起大放光芒，尤其是龙神号浮岛的炮管光芒，更是赫然间又粗大了一倍，金属浮岛隆隆响动，声震天地，
    我双目通红，怒视着那道德拉贡的身影，只能一咬牙，奔着鹤乙灵闪烁而去，先救人，才是要务。
    我的身体闪到了的鹤乙灵的跟前，鹤乙灵吃惊地看着我，一对清亮的美眸之中带着异色。
    “乙灵，我们走！”
    我冲着鹤乙灵一声吆喝，一把手伸出，就要将她手握住，搂入怀中，然后卷身离开，逃出钻石谷，再配合神鹰和娜戈跟德拉贡死斗，将他击杀。
    所有的步骤都在我的脑海里清晰布好，甚至我都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可是就在我的手指尖触碰到鹤乙灵指节的那一刹那，鹤乙灵的目光却是突一异，猛地抬起头看向了我的身后。
    我突然警觉，一个转身，看到一艘强子飞船的对撞机发射口的白色光束已经达到了临界点，表面攒动着剧烈的闪电，就要喷涌而出！
    我再次回头，却看到了鹤乙灵那飘舞在狂烈热风中的身影，她微微泛红的眼睛望着我，白皙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笑容。
    风吹起了她白色的鹤羽氅衣，白衣猎猎飞舞，如同一幅凄美的古轴画卷。
    我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我张开口，伸出手，五指连连抓东，想要抓住鹤乙灵的手，可是就在我的手碰到鹤乙灵的刹那，她的手掌却反常地并没有握住我，而是掌对着掌，稳稳贴合，然后用力反推，借着仙鹤向下冲刺的巨大惯性力，她居然愣是把我整个人往下推出了数十米的距离。
    “不用管我……”她轻轻地说。
    天地突然安寂下来，甚至周围的隆隆炮声都骤然熄灭。
    突然被撞飞的我，在急速下坠的狂风之中，骇然看到高空中的那道风中丽影，正张开双臂，单薄的白衣飘动间，宛如一只世间最美的仙鹤。
    她挂着凄然的淡淡笑容，宛若迎接英雄的少女般，被惊天动地的白光吞噬而入……
    “啊啊啊啊啊啊！”
    空中的我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悲吼声，惊天泣地的声音震动四野，天地色变，烈风骤静，就连金属浮岛都是微微震颤着，地动山摇的绝愤吼声，像是一只从地心钻出的远古野兽骤然睁开了震怒的血目！
    整片天空瞬间沸腾，炽如红玉的光云覆盖了天空，如同一面从高空碾压而下的血墙，一道道升腾而上的气柱腾卷而上，云蒸霞蔚，无数的血雾从无数的妖兽体内喷出，无法形容的绝望呐喊声。震荡了整个苍穹寰宇，混乱的气流中，一道苗条而残躯的凄婉身影，如一片被瑟瑟秋风卷动的枯叶，从高空中缓缓落下。
    “不要啊……”
    我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稳稳伸出手，抱住了那团自空中落下的血色身影，身躯向着被神鹰撞开的裂谷之中坠落下去，　几个闪烁之间，一直坠入钻石谷正下方的乌代布尔市中。
    我的双腿轻轻地落在草地上，周围是刷得雪白的阳台、尖塔、园塔建筑、大理石宫殿和湖畔花园，这里好像是乌代布尔市的一座水上宫殿的湖畔
    我颤着身体，轻轻地托出了双臂，怀中，一道被血水染透了的苗条身躯渐渐浮现出了毫无血色的白皙脸蛋。
    鹤乙灵，她躺在我的怀中，下半身却已经被烧熔化了，只剩下软软的上身和煞白却依然美丽的脸庞。
    我仓惶地用手捋开了她额前的乱发，鹤乙灵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乌亮纯黑的眸子里却是一片安谧。挂在她脖颈上的数码相机断了红绳，咔嚓落在地上。
    鹤乙灵定定地看着我，她的半个身子似乎已经失去知觉了，身子不知道疼痛，她居然还试图拗起身来，但是看到自己那已经消失不见的身体时，眼泪还是从她那惊骇的双目之中涌了出来。
    “乙灵……”我抱着她，泪水止不住地涌流而出，心脏如同被一只锋利的魔爪狠狠抓住了一般。
    鹤乙灵轻轻地抬起了手，用了最后一丝力气托住了我的下巴，轻轻拭去了一滴我下巴尖上的泪水。
    “我爷爷说……好男儿心怀像大海，不会轻易落泪……”鹤乙灵眼睛酸涩地看着我，竭尽全力地道。
    听着鹤乙灵虚弱的声音，我的鼻子发酸，泪水更是涓涓流下来。
    “乙灵，我要宰了他们，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我要让他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我的喉部剧烈地蠕动着，仰起头，望着那片血红色的天空，发出受伤野兽一般的咆哮。
    鹤乙灵细腻光洁的手托着我的下巴，她突然咳嗽了一声，喷出了殷红的鲜血，打湿了她月白色的衣襟。
    “我相信你……你做得到的……”鹤乙灵突然凄然一笑，低语道。“……其实你什么都做得到……我看得出来……你比谁都强大……你的内心……其实比任何人都高傲……面对谁……你都没有真正害怕过……你只是不想失去我们……对吗……”
    我的心剧烈一缩，低下头，呆呆地看着怀里露出惨然笑容的鹤乙灵，看着她那微微泛白的嘴唇，泪水还是忍不住，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的脸颊上。
    原来，从一开始，她早就已经看透了我。
    我低下头，一颗冰冷的心疯狂地动荡着，如同被万千利刀狠狠绞割着。
    “被你看透了啊……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淡淡地苦笑着。
    “当然的……你的事，我都知道的……”
    鹤乙灵突然虚弱而又得意地笑了一下，瞳孔中的光芒在迅速地涣散着，她微微偏过头去，视线落在了天空和湖面上，在夕阳和血色的火光下，远处的水上宫殿反射着浅浅的琥珀色的暖暖光芒，把整个世界都渲染地那么温暖又那么安静。
    城堡之下，是一树树鲜黄色的花，一大群鸽子低掠飞过，在空中点缀成朵朵白玫瑰。湖面上漂浮着的和湖水里倒映着的一座座印度图案的宫殿，都带着湖水的金色光芒。这座白色城市的暮色中，鹫在天空盘旋，天的另一边，是一片糅散的红霞，还有一树树火红的花，远处城堡里点起的灯火中，每一个窗口都是那么的精致细腻，大气古雅，像梦境一样美得不真实。

 第214章 九十一 上帝模式

    许久许久，光芒方才渐渐消散。
    周围的水上宫殿已经化为了一片火海，明丽幽静的湖泊已经完全干涸蒸发，我所在的大地变成了一片不住滚涌着热泡的岩浆湖，而我，正跪在这座如晶莹红玉般的岩浆湖的正中心。
    我跪在地上，双手和双膝都已经焦黑崩裂了，就像折断的焦炭一样干脆坚硬，黑得发亮，而在怀中的鹤乙灵已经消失不见，在刚才那一束惊天动地的高能射线冲刷之下，她就连一缕发丝都没能留下。
    靠着小玉帝关键时刻展开的第二层限定域，我勉强保全了心脏，高温在我的四周肆虐，我的双耳嗡嗡作响，如同无数的飞蚊在疯狂窜动，听不清远处的哭喊声和逃命声。
    我喘着粗气，疲惫地仰起头，黑压压的金属浮岛在地面上盖出巨大的阴影，金属浮岛的中央，一道优雅而阴冷的男子身影静静地漂浮着。
    看到我活了下来，德拉贡的幻影脸上露出了错愕之色，但很快，他淡淡地道：
    “目标还没有死，还差最后一下，第二波准备，能量输出提高五倍，备用冷却系统启动。不要顾及地上人，不惜代价消灭危险目标。”
    金属浮岛的正中央的全方位炮管再次转动了180度，尔后漆黑的智能准心对准了我，而德拉贡那狞恶的笑容也是越发的浓烈。
    “龙飞晖，就这一发，就让我们说再见吧。”德拉贡淡淡地道。“你这块免费电池，我也不要了。”
    金属炮管骤然升温，银白色的炮管表面转瞬之间因为高温而变为了炫目的赤红色，尔后又变成了耀目的白色！
    恐怖的白色细碎电流在炮管前方凝聚成了一颗照亮整片天空的太阳，无法形容的高温仿佛要将云层都层层烧穿，天空中下起了黑色的雨，那是高温的水蒸气混杂着尘埃在高空中蒸腾又冻结后的产物！
    我望着空空荡荡的双手，又往往漆黑一片的天空，胸口也仿佛被剜去了一大块般，冰冷而空洞。
    没有愤怒，一刹那，我心里有的只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怅然若失，一种仿佛灵魂被人抽走般的虚无。
    然后，我的体内终于燃起了滔天的火浪！那疯狂而绝望的怒意，轰然炸裂，如同接连爆炸的一连串超新星，又如同疯狂游走的毒烈火蛇，彻底充斥了我的身体、我的心田、我的大脑……乃至，我的灵魂！
    我的一生，再也没有如此想要杀死过一人。
    我缓缓地支撑着碳化的双腿，发出绝境中的野兽的最后的咆哮声，一点一点，从高温的岩浆湖中心的结晶大地上缓缓站了起来，目色冰冷，杀意腾腾。
    “玄牝！”我冷喝一声，“给我滚出来！我要杀人！”
    受到我的召唤，隐约中，一个苗条而纤柔的白色身影，从半空中缓缓落下。
    一身雪白的玄牝缓缓浮现在了我的面前，双手环绕，用一双充满了阴翳的赌气眼睛看着我，像是个小女孩般噘起了朱唇，讥诮道：
    “主人，人家可是蛊惑人心的恶魔哦，会收割你的灵魂的哦，就算这样，你也还要投骰子吗？”
    我狠狠转向了玄牝，绝然一笑，露出了带着血丝的钉耙般的利牙，斩钉截铁地道：
    “恶魔又如何？上帝又如何？如果我是恶魔，这世间就没有上帝！如果我是上帝，这世间就再无恶魔！——骰子，拿来！”
    “啊！我亲爱的主人，你终于想通了！这就对了！”
    玄牝激亢的角色脸庞上浮现出了层层的红晕，双眸精光大大放，她交手握拳，纤细柔长的水蛇腰疯狂而亢奋得扭动起来，她很快提起了裙角，优美的身姿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再定下身时，一枚通体润白的骰子被她双托合托，悄然浮现。
    “来吧，我的主人！让那些大逆不道的愚夫见识见识你的怒火，让他们永生永世沉沦在痛苦和懊悔的地狱之中吧！爱你哟！”
    玄牝面如红霞，双目细眯，气若游丝，发出了一阵阵醉人的娇吟声，卷卷长长的黑密睫毛不住抖颤，漆玉般的温润眼睛锃亮如火，她那颀长纤柔的身子如同风中的紫丁香一般缓缓旋转着。
    玄牝把骰子送入了我的手中，我一把抓过，我深吸了口气，狠狠地曲臂投向了空中。
    那骰子疯狂旋转，如炽热的痴情之火跳动不休，带着我所有的期冀与绝望舞动着，爆发出无与伦比的灿烂光辉，逆天而上！
    那一刻，那枚白亮的骰子，是天地间唯一的光彩！
    它很快落地，一个大大的数字浮现在了我的视野之中。
    “主人，虽然我想说一声遗憾……但是还是得恭喜你了，你抽中了——上帝模式。”
    听到玄牝的话语，我慢慢握紧的颤抖的手，终于放开，慢慢的，我闭上了眼睛，仿佛要聆听整个世界的声音。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大力量在我的体内膨胀起来，宣泄向了整个天际苍穹，已射出的势不可挡的高能射线倒飞而回，满天的气流一片紊乱。而在天空之中，金属浮岛轰然巨震，金粉横飞，黑色浮岛中央如割裂一般出现了无数蜘蛛网一般的裂痕，仿佛天空崩裂了一般。
    化为废墟的土地开始重新凝聚，所有坍塌的碎石粉尘如有生命一般自行飞回到里原来的土地，重新聚合重组，变为原状。
    炸裂的钻石谷开始重新汇聚组合，整片天空碎裂的云彩也开始重新拼凑凝结，恢复如新。
    不单单是建筑、大地、云彩和钻石谷而已。
    地球、太阳系、银河系，乃至整个宇宙的时间，都在疯狂地倒流着。
    但事实上，这并不是真正的时光倒流，而是靠着强大到几乎无尽的能量，硬生生地从原子层面把所有物体的结构强行逆向反推，进行重新排列组合，赋予其原来的状态。
    神鹰化作一道黑影，从高空中坠落而下，稳稳落在我的身后，收敛了翅翼，惊异道：
    “飞晖，你又要用你的力量了吗，可是……”
    “已经没关系了。”我缓缓转头，对着神鹰淡淡一笑，“今夜，神允许世间疯狂。”
    我缓缓站直了身体，望着天空中那漂浮游走的数十艘飞船，身体离地而起，转瞬之间化作光电，来到了云层之上，然后伸出了一只手，淡淡地道：
    “赫拉克利特说，火是万物的本源。”
    一刹那，天空中的金属飞船纷纷爆裂，所有的金属结构完全瓦解解构，转而化为了一团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高空中如同小太阳一般疯狂燃动！

 第215章 九十二 无敌

    “神说，光速为零。”我淡淡地道。
    一刹那，所有朝我射来的强光束纷纷凝聚在了半空之中，失去了速度，再也看不见了，在外人的视角看来，就好像那些光线凭空消失了一般。
    我抬起头，看着天空中投影出的德拉贡，冷冷一笑，然后伸出了一根手指，冲他勾了勾，道：
    “还有什么，尽管来吧。别让我玩腻。不然，那就是你的死期。”
    我的声音很轻，但是瞬间就传到了德拉贡的耳中，我甚至能够知道此刻他心中的惊恐和所思索想的一切，德拉贡的生平事迹，他内心的恐惧和猜疑，他的一切秘密都已经被我掌握在手，再也无法隐瞒。
    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令得德拉贡受到了极大的震惊，德拉贡震颤道：
    “谁？谁在跟我说话？”
    我冷笑一声，道：
    “可悲。”
    下一刻，我的身体一个闪烁，直接如同一枚无坚不摧的子弹，插入了金属浮岛之中，来到了指挥室内的德拉贡面前。
    坐在指挥室投放器前的德拉贡听到动静，惊悚地转动转移回头，站在他身旁的克丽丝蒂娜也是蓦然回头，惊骇万状地看到了我，发出了阵阵的尖叫。
    克丽丝蒂娜下意识地抽出了腰间的手枪，以利索的动作对着我连连扣动了扳机，发射了子弹，但是我甚至都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淡淡地道：
    “盛开吧，鲜花。”
    所以朝我击射而来的子弹都凝停在了半空中，尖尖长长的子弹像是卡入了厚厚的塑料泡沫之中一般，前端的螺纹不断地转动着，但下一刻，子弹纷纷炸裂了，转而变成了一朵又一朵血红色的玫瑰。无机物和有机物的界限已经在转瞬之间被打碎。上帝模式下，科学和哲学的边界模糊了，一切都不再那么的泾渭分明。
    与此同时，就连克丽丝蒂娜手中的手枪也是轰然炸裂，变成了一朵缠绕着她的手腕的牵牛花，我淡淡一笑，一个闪身，来到了克里斯蒂的面前，轻轻淡淡地用手勾起了她满是惊汗的下巴尖，似笑非笑地道：
    “女人还是温柔点比较好哦，克丽丝蒂娜?伊丽莎白小姐。我对暴力女性的兴趣要比温柔女性的兴趣低三十六个百分点。女性与生俱来的养育立场决定了暴力制敌的任何还是交给男性更适合。现在叛变改变立场，还来得及。”
    克丽丝蒂娜呆呆地看着我，如同看陌生人一般呆呆地看着我。
    我淡淡一笑，微微屈指一弹，克丽丝蒂娜的身上的血红色皮衣轰然炸裂了，无数的荆棘花枝如同游走的细蛇一般将她紧紧地缠绕束缚，克丽丝蒂娜娇呼一声，整个人都软倒在地，双膝着地，呈儿字型跪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你是谁？……你不是龙飞晖！？你到底是谁？”
    我笑了笑，道：
    “是啊，我是谁呢？神无月？华天君？秦淑雅？哦不不不，我好像有过很多的名字，可是现在我比较喜欢龙飞晖这个名字。呵呵。可怜的低智商小虫子们，想让我怎么玩你们呢？”
    德拉贡满脸惊怒地看着我，指挥室内的随舰人员纷纷拔出了枪械对准了我，但是我却是不闪不避，任由他们扣动了扳机。
    “芝诺悖论。”
    我轻描淡写地道。一瞬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所有的子弹随着飞行的距离拉长而不断缩小，每飞行一倍的距离，体积就缩小了一半，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所有的子弹都无限缩小，直至无限小的虚无的点，都没有一发能够击中我。
    我甚至都没有多看站在我面前的德拉贡一眼，只是淡淡一笑，直接一个起跳坐落在了德拉贡对面的转移上，架起了二郎腿，细细地抓起桌上的一只骨瓷茶壶，自斟自酌，一手托腮，淡淡然道：
    “本杰明?德拉贡……呵呵，倒不如称呼你为史蒂夫?沃尔夫拉姆比较适合吧？作为母亲出轨跟别的男子媾和生下来你，从小就要面对十六个同母异父亲、同父异母兄弟和八个姐妹的财产继承压力。知道父亲要把遗产给血统更为正统的大儿子，于是你一把火烧死了自己那昏庸无道的父亲和几位亲哥哥，之后又杀死了自己那出轨的母亲，还嫁祸给了本有着财产继承权的老大哥，是吧？”
    德拉贡面目惊骇地看着我，煞白的脸顿时变得无比阴沉起来：
    “你读取了我的心思，是么？”
    “读取心思？”我哈哈一笑，对着德拉贡举杯对饮，道，“我敬你，想象力可悲的小虫子。我读取的可不是你的心思，我是偷看了这个世界的剧本而已。我还知道，现在坐在这里的你不过是用实体激光交织制造一道虚拟投影而已，真正的你正龟缩在仙度瑞拉首都德拉贡家族地下十八层的营养舱内。早在八十年前，你的身体细胞就因为感染了特殊的基因自我程序异变病毒而变异，为了维持自己的身体，你先是把自己的身体和机械结合，折腾得面目全非，之后又开始了大脑移植计划，不断地制造新鲜的身体来容纳你的大脑。可是这种躯体需要新鲜的血液和富有生命力的基因来维持，一只灵兽也只能够多延长你一年的生命而已。所以把生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你就开始疯狂地在全世界开始了灵兽搜索计划，期间大概十四万六千七八二十九起资本运作和国家游戏事件是你在幕后直接策划的，是么？”
    德拉贡的面色变得越发阴沉，他优雅的面容变得越来越狰狞可怖，他目露寒光地看着我，惨笑道：
    “是又怎样？就算你知道了一切又怎么样？你还能改变这一切吗？你现在站到了全世界的对立面，已经一无所有了，所有的灵兽都已经到了我的手里。你还想怎么样，跟全人类为敌么？跟我作对没有好下场的，龙飞晖，如果你稍微聪明点，就该和我合作。我抓到那么多的灵兽，足以源源不断提供我新鲜血液让我活下去，龙神集团也可以获得更杰出的技术。一群畜生而已，我们没必要闹得死去活来。”
    “可你有考虑过妖兽的感受么？你在我和八部众之间大做文章，挑起人类和妖兽之间的战火，难道不知道妖兽也都是有感情有智慧的生命体？你用太赫兹波破坏妖兽家园时，你想过那些妖兽的感受么？德拉贡，什么超越神的科技，你不过是一条龟缩在世界后台的可怜虫罢了。妖兽都比你更有尊严。”我淡淡地道。

 第216章 九十三 世界之书

    “我说了，这就是上帝的力量。”我淡淡地笑着，双目渐渐变得冰冷，“你的死期已经到了，好自为之吧。当我喝完这杯茶，就是你的死期。”
    德拉贡目光阴冷地看着我，随即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他似笑非笑地道：
    “我的死期？龙飞晖，到底是谁的死期，还不一定呢！要试试看么？既然到了这一步，我也没必要对你客气了。就让我重建这个世界的秩序吧。”
    下一刻，我突然感觉到金属浮岛龙神号的能源舱内，突然如同潮涌一般涌现起了一股无与伦比的恐怖能量，那急剧升温的恐怖能量，就连克丽丝蒂娜都大惊失色，颤起了声：
    “德拉贡先生，你这是干什么？你要引爆龙神号的能源舱吗？那可是储存了玉帝五十年的能量，要是引爆……整个南亚都会毁灭的！”
    德拉贡阴声笑道：
    “龙飞晖背叛了人类！操控神兽，助纣为虐，妄图清洗人类，我这是在为全人类除害。克丽丝蒂娜，我的好助手，这些年辛苦你了……再见了。这座龙神号，将是埋葬神选者的死亡牢笼！”
    与此同时，围绕在龙神号周围的所有仅剩飞船都开启了强子对撞机，被恐怖能量激发的限定域连成了一片小宇宙，从四面八方围聚而来，试图再次将我束缚在这片空间之中。
    克丽丝蒂娜的面色突然变得一片煞白，她的眼角已经满是泪水，瞳孔内的光芒一片涣散，似乎大脑都已经短路，无法思考。
    “不要……不要不要……”克丽丝蒂娜疯了一般地念叨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德拉贡先生，我对你忠心耿耿，为你尽心尽力，你真的要杀了我吗？！”
    “克丽丝蒂娜，你是一只听话的小狗。我很满意。”德拉贡难以抑制其疯狂地笑着，“要想再找一只你这么忠心的母狗，是很不容易啊。我会再努力努力的。哈哈哈哈……”
    听到德拉贡的话，克丽丝蒂娜整个人都软倒在了地上，双腿分开，双手死死地捂着脸，然后目光呆滞地看着我。
    而我，只是不紧不慢地饮着茶水，不慌不忙地把最后一滴热水灌入我的喉中，淡淡地面对着实体激光全息投影中的德拉贡那阴狠的面孔。
    轻轻的，我放下了手臂，将手里的骨瓷杯慢慢摆放在了指挥室的圆桌之上，然后用手指轻轻摸了摸嘴唇，道：
    “茶喝完了。”
    玄牝伸出白皙的　手来，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一条丝绢，她轻轻擦了擦我略微被茶水打湿的衣襟，柔声道：
    “主人，衣服上也沾了一点哦，想耍帅，还是露出马脚咯。”
    我哈哈一笑，道：
    “是么，看来定性还是不够啊。算了，让派对开始吧。”
    下一刻，我的身影一个闪烁，就已经出现在了龙神号外的天空之中，二十六艘强子对撞飞船前端的白光已经达到了峰值。
    然后下一刻，我轻轻地翻转了手臂，刹那间，破碎的钻石谷内，无数的钻石闪烁着晶莹夺目的光芒，纷纷扬扬地如同扬起的沙尘般落到了我的手中，我轻轻屈指一弹，二十六发钻石瞬间散开为了二十六条弧线，如同天火流星一般，以惊人的速度急速撞向了二十六艘飞船，每一发钻石都如同来回游走的蝌蚪一般以惊人的速度来回穿刺，贯穿了船身，把船身打烂成了坑坑洼洼的马蜂窝，刹那间，二十六艘飞船随身配备的强子对撞机被小小的钻石洞穿成为了千疮百孔的锯齿！
    二十六艘飞船几乎在同一时间炸裂解题，被我击穿的动力舱纷纷爆炸，飞船化为了燃烧的火球，纷纷坠向了下方的大地。
    而强子对撞机前端的光芒瞬间熄灭，而在下一刻，我缓缓转身，望着我头顶上方的金属浮岛——龙神号。
    我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然后，又缓缓睁开。
    在冰冷而肆虐的高空悲风不住地哭嚎，如同万千冤魂在齐声哭泣，唱着一曲悲壮的大合唱。
    “起！神说，万物有灵！”
    我淡淡地道，刹那间，钻石谷内所有的钻石全部汇聚成了一条璀璨的银河，闪烁着炫目华美的光芒，如同龙卷风一般汇聚到了我的面前，然后，所有的钻石互相拼接扣合，居然组合成为了一柄有数里之长的晶莹长剑！
    我双手合掌前伸，空中的钻石长剑在夕阳之下闪烁出了血红色的光痕，那么的梦幻，却又是……那么的嗜血厉杀。
    肆虐的寒风突然停息了，无形的压抑感和肃杀感充斥了整片天空，手中持着钻石长剑，我的双目微微细眯，轻轻张开的嘴里，再次念诵起了一首古老的诗歌：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德拉贡，你可以……死了。”
    响遏行云的威严声音在整片天空中蔓延开来，下一刻，灿烂的钻石龙卷如同燃烧着的火焰长剑，狠狠劈斩而下，以开天辟地、排山倒海之势，轰然挥出！
    恒河沙数的钻石纷纷在空中连成了一条长线，钻石所割裂之处，龙神号从中断裂，被劈为两半，有着恐怖高能的动力炉也瞬间被高密度的钻石变为的小黑洞瞬间吞噬，恐怖的能量瞬间熄灭，消散于无形，而剩余的钻石却如同一条无尽蔓延的长鞭，狠狠劈开了世界，一路穿透了地心，一直插入了地层，击破了地壳、地幔、地核，从地球的另一端穿透而出，最后一颗钻石，正好刺入了躲藏在德拉贡家族地下室生物营养舱中的德拉贡的胸口！

 第217章 九十四 复活

    我扫了书页上的文字一眼，面容微搐，然后往回翻了一页，上面写着触目惊心的文字：
    “2019年4月4日印度时间上午4点59分12秒，乌代布尔上空的钻石谷受到神号的高能粒子炮正面轰击，裂为碎块，钻石谷内的妖兽，死伤超过过三十万……”
    “2019年4月4日印度时间下午5点8分12秒，鹤乙灵被龙神号的高能粒子炮正面击中，化为灰烬。”
    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文字，却是用极其平淡的语言写下，这是时间所见证的一切，已经发生的一切，血一般残酷的事实。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重新睁开时，手指轻轻地划过了世界之书的页面，一刹那，文字发生了诡异的扭曲，然后发生了变动：
    “钻石谷内剩余的妖兽细胞开始生长，未死绝的，全体复活。”
    一刹那，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在漂浮在天空中的钻石谷中的一只只只剩下断臂残肢的妖兽的肢体开始以惊人的速度疯狂生长，破碎的皮肉开始长出新鲜的嫩膜，断裂的骨骼开始抽枝发芽，重新延伸出了新的骨骼，而新长出的皮肉，则附着在那骨骼之上。只要细胞没有彻底消亡的妖兽，都在疯狂地分化生长着，就像是时间快放了数十年一般，所有的妖兽都开始复苏，以死前的结构开始重构身体。
    “钻石谷，修复。”
    世界之书上又出现了新的文字，天空之上，四分五裂，破碎不堪的钻石谷也开始从分子层面重新汇聚组合，变回了原来的云陆。
    “乌代布尔的建筑，修复。无辜地上民众，复活。善见城的民众，复活……”
    一道又一道的文字出现在了世界之书中，奇迹般的现象在全世界各地接连不断地发生，如同时光倒流一般，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化着，破裂的世界开始如有自我意识一般重新构建，恢复如初。
    “抹除所有见证者狐仙儿是妖兽的全部记忆，分裂紧那罗与狐仙儿的记忆，将唯一的八部众领导者预定为曼珠沙华。”
    “云中国际，解散。”
    “公开德拉贡的所有恶性，将其事件记录与音像记录与妖兽被屠杀的画面传递到每个天上世界公民的脑海中。”
    “删除龙神号的所有资料，删除太赫兹波搜索装置的一切技术信息，修改龙神集团董事会的信仰，改变龙神集团的业务方向。从今以后，龙神集团，以发展妖兽保护区为优先项目，加大资金投入。”
    “所有飞船退出钻石谷。随舰人员集体无伤。删除所有关于钻石谷所在地点的信息。”
    当这条文字浮现而出时，我手上的动作暂时停住了。
    “太伟大了，我的主人，这才是真正的改变世界的剧本！这才是真正的创造世界啊！”玄牝激亢不已地漂在我的身旁，抬起了一只眼，乖顺地道：
    “可惜的是，主人，上帝模式的效果最多只能持续一周哦，它能够修改世界，能够篡改人心，能够破坏世界，也能够修复世界，但却不能复活上帝模式前化为能量连细胞都没有剩下的生命体，因为那属于‘虚无’，没有了实体了。善见城里那些被夸克弹冲刷变为灰烬的民众也是不可能全部复活的，你能够复活的仅仅是那些外围还没有死绝的伤残民众罢了。钻石谷内被彻底炸成虚无变成等离子辐射到了宇宙的妖兽也是没法复活的，就算暂时复活了，也只能够持续一周时间，一周后就会消散咯……所以最后你能够恢复的妖兽，大概只有六成吧。”
    “我知道……”我淡淡地道。“你是想告诉我，鹤乙灵就算复活，也只能持续一周，是吧？”
    “也不尽然。”玄牝浅浅一笑，道：“主人你还有一个机会，利用钻石之王的能力，你可以将一个对象的效果永远固定下来。也就是说，你可以恢复薇薇小姐或者鹤小姐中的一个人。你要复活谁呢？”
    我的心头剧烈地一颤，定定地看着玄牝，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在我的胸口弥漫着。
    玄牝绕到了我的身后，环臂拥着我的脖颈，细声道：
    “主人，你现在还不是真正的上帝，真正的上帝可以‘创造’，而现在的你只能够‘改变’罢了。细胞生长，受伤的肢体奇迹般愈合，这是本来就有概率发生的事，利用分形几何的原理就可以靠基因图谱重构。破碎的建筑因为分子间作用力而结合，也是有概率发生的事。人的记忆产生遗忘或者出现偏差，这些也都是有概率发生的事。你只是加快了速度，增大了概率罢了。但是让变为了虚无的存在出现，那是属于‘创造’的范畴了。如果不是真正的上帝，在一周之后，你的效果退去，不正常的逻辑就会被这个世界正常的逻辑捋平，就像沙滩上的脚印，渐渐淡去哦……”
    我皱着眉头沉默着，天空中躁乱的气流已经停息，闷着烟柱的火堆和燃烧着的古树也已经熄灭，全世界的光明，重新从黑暗中浮现回归。
    夕阳下，我静静地飘立在空中，像是飘飞在高空中的孤独的孔明灯。
    悬着的一颗心却是左右彷徨，不知往何处去。
    只有一次机会。
    只能够永远复活一个人。
    我该复活谁？
    薇薇，还是鹤乙灵？
    我的脑海深处仿佛有一个不安的灵魂在呻唤。
    不管我选择谁，另一个人都将沉眠下去，也许……永远也回不来。
    我从来都不擅长做选择题，哪怕是这一刻也是如此。
    来到印度的这段时光里，我脑海里心心念念都是还缥缈摩擦的钻石谷，还有那山谷之中的钻石之王。我曾经做过梦，也许有一天，靠着钻石之王的力量，然后赌一把，就能够让薇薇回来。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片儿薇薇留下的精致书页，书签上那纤细灵秀的少女字迹，依然是那么的灵动鲜活，仿佛薇薇正站在我心灵深处的某个角落，她穿着一件带饰巾的学院风的连衣裙，头上顶着一顶太阳帽，正缓缓地转过脸来，咖啡色的长发飘扬舞动，睫毛抖颤，蜜色的嘴唇含着飘扬的发丝，朝我微笑着甜甜呼唤着：
    “哥，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你会成为顶天立地的英雄！我相信你哦！”
    好想……

 第218章 九十五 拥抱

    蓝色的光晕化作了一道瀑布，坠向了大地，转瞬之间，本是岩浆湖泊的大地之上，已是鲜花盛开。
    在明丽的湖畔，水上宫殿深处的花园里，一道美丽的身影，正从沉沉的悠久长眠中，缓缓醒来。
    破坏殆尽的水上宫殿已经恢复如初，所有的飞船已经退出了钻石谷，饱经磨难的妖兽们从噩梦中醒来，重新仰起头，看着美丽的夕阳，感悟着奇迹般的新生。
    就像从来未曾存在过一般，钻石谷，就这样再次淡出了所有人的记忆之中，依然是那么的神秘，那么的引人向往，依然将引发一代又一代渴望冒险与宝藏的年轻人为之痴迷疯狂。
    而对战争的仇恨，将由两个已经死去的人来承担，曼珠沙华，还有德拉贡，他们将背负千古骂名。也许战争的伤疤没有完全抹去，也许种族的偏见将依然长久存在，但是至少，大部分的仇恨和纠纷，都有了拿到审判桌上谈论的契机。
    这个世界很复杂，但是也不是那么的复杂。
    这个世界很单纯，但是也不是那么的单纯。
    鲜花盛开，百草浓郁的钻石谷中，一道小小的身影从长长的梦中惊醒，他坐起身来，揉着太阳穴，打了个喷嚏，抹了抹流着哈喇子的鼻头，视线落在了躺在他身旁的一道优美娇柔的动人身影上。
    “仙儿？仙儿？”矮子推搡着倒在她身旁的狐仙儿的身影，惊呼不已。
    狐仙儿侧身躺在那里，双目紧闭，丹唇鲜丽，气息平缓，黑色的长发如同江河般蜿蜒流淌在身下。看着似乎熟睡过去的狐仙儿，矮子左顾右盼，顿时眼中贼光大放，他轻咳一声，便贼头贼脑地噘起了嘴，一寸一寸地靠近了狐仙儿那挺傲柔滑的酥胸。
    “滚！”一阵清喝突然响起，正在熟睡中的狐仙儿忽然睁开了双眸，矮子面色大骇间，整个人已经被一脚提飞出数米开外。
    “呀，仙儿你没事啊！我还以为你情况危急正要给你做人工呼吸呢！”屁股落地的矮子瞬间做出了一脸义不容辞的表情。
    “真是头肥不怕雨点打，脸厚不怕风霜刮。”狐仙儿轻啐了一口，双臂环绕，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我说的句句属实嘛，仙儿，你看我的眼睛，多么的真诚……”
    “靖人，你想对拉拉怎样？”
    一道金色的闪耀身影突然从天而降，吹飞了无数的草茎叶脉后，拍打着翅翼拦在了矮子的面前，只见那道身影魁梧壮硕，胸口结实硬朗，面目肃然，吓得矮子一屁股着地，面色一青一白，因为对方赫然正是之前那位率领着众多鸟兽，迦楼罗部的首脑。
    “我靠，阴魂不散啊！”矮子惊呼一声，“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
    “我死了？敢玷污拉拉，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我靠，我闪，我闪闪闪……来追我啊，呆头鸟……”
    金翅的大鹏鸟双目怒睁，追在矮子的屁股后头便追打起来，而矮子则是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捂着屁股狂奔，而狐仙儿先是愣愣地看着这对活宝在草地上追逐，双目满是迷雾，随即却又忍俊不禁，露出了清爽真挚的笑意。
    在钻石谷的另一端，凌子蟾扶着额头醒来，他目光凝定地望着上方一片清爽的天空，又看了看躺在他身旁，四仰八叉睡得毫无形象可言的猫三昧。凌子蟾轻轻把她摇醒，猫三昧迷糊着眼睛，好不容易清醒了脑袋，环顾四周，道：
    “子蟾，我们这是在哪儿啊？天堂还是极乐世界啊？该不会我还在做梦吧？”
    凌子蟾眯起了眼，托着下巴，细细打量着周围后，沉声分析道：
    “不知道……我记得我们之前应该被龙神集团的人绑上了飞船，之后飞船爆炸，我们从高空中落下了……之后的事，就没什么印象了。奇怪，是我的记忆出现偏差了吗，为什么明明已经被毁坏地一片狼藉的钻石谷恢复了原样？还有龙神集团的飞船呢？而且……我明明记得妖兽死了七七八八，可是现在看钻石谷里的景象，好像死伤并没有印象里的那么惨烈……”
    “也是啊，这是怎么回事？”猫三昧也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奔跑在他们周围的八部众的妖兽们，睁大了眼睛，尤其是当她看到了一只她曾经救助过的灵兽女孩正追逐着一只迦楼罗小男孩奔跑时，眼里更满是惊异的神彩。
    “该不会……是我们中了乾闼婆的幻术，把噩梦和现实搞混了吧？”猫三昧喃喃地道。
    凌子蟾沉默着，在一段时间的等待后，他的随身通讯器收到了来自学院捉妖小组的消息，闻讯后，他不知喜忧地道：
    “有结果了，是龙神号内的指挥官克丽丝蒂娜和其他飞船内的人员因为得知了德拉贡鼓动战争的野心，受不了屠杀妖兽造成的良心谴责，集体叛变撤退了，德拉贡也在刚才因为不知名原因暴毙。因为印度须弥座的事件，云中国际因为信任度下降，内部发生了争执，已经临时解散……”
    “良心谴责？可是刚才我明明看到他们还大搞屠杀来着，这悔悟也太快了吧……”蓦然间，猫三昧恍然大悟，似乎想通了什么，她小手一拍，道，“我知道了，之前的惨烈屠杀应该是乾闼婆制造的幻觉，它们制造了大量血腥残酷的画面，让龙神集团的人精神承受不了，所以就撤退了……这么一猜，是不是就很顺理成章了？”
    凌子蟾愣愣地看着猫三昧，很快，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似有所悟的淡淡然笑意：

 第219章 九十六 亚瑟·罗宾

    咔嚓。
    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相机快门响起的机器声，我和鹤乙灵正四目相对，呆然间霍然回头，却看到雨瞳这丫头正端着数码相机偷拍我们，被我发现，顿时比了个剪刀手，道：
    “粑粑，你想给我找一个新妈妈吗？”说着，还调皮而又邪恶地冲我眨了眨眼睛，故意露出一颗晶莹的小虎牙。
    听到雨瞳的话，鹤乙灵顿时大窘，一脸羞红地跳出了我的怀抱，而我也上又笑又气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灯泡，无奈苦笑。
    再次带着鹤乙灵回到钻石谷时，天色已暗，远处的薄云显出疲态来，软绵无力打着不甚红的闪，钻石谷里的云雾或聚或散，群峰则忽隐忽现。
    钻石谷内的妖兽微蹙在湖心岛上，升起了篝火，火红色的篝火掩映之下，钻石谷内漫山遍野的钻石折射着夺目的光泽，湖心岛中，正举行着盛大的葬礼，大量的妖兽将同胞们的遗物堆积在岛的中央，点燃后让遗物的烟灰随着高空的寒风飘荡开来，洒落在钻石谷的每一个角落，这是一场没有尸体的葬礼，矮子、狐仙儿、凌子蟾和猫三昧是这场葬礼的见证者，看到那围成同心圆，齐声颂唱着葬礼歌的妖兽们，我、雨瞳和鹤乙灵都陷入了无声的沉默。
    考古学界有学派认为，人类和动物的区别在于是否有宗教信仰，而宗教信仰最初的表现就是葬礼，从这个意义来说，妖兽完全就是有着智慧和独立文明的种族，它们和人类是一样的地球子民，在根本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神鹰立在一丛类似于野蔷薇的柔韧的草地上，用嘴里顺着翅膀上的毛，睁着青色的眼睛敏锐地捕捉着周围的景况，一大群粉红眼圈黑眼睛的迦楼罗大鸟，围在它的身旁，或是脖子缩在厚厚的羽毛里，或是抖索着翅膀，悠扬地从草地中飞起，绕着神鹰飞舞。对于任何鸟类妖兽来说，神鹰都是绝对的尊者。舍沙和提丰化为了灰烬后，神鹰就是这里唯一的神兽，更是至高无上的统治者。
    妖兽们感受到了雨瞳的出现，当我带着雨瞳来到了钻石谷内时，无数的乾闼婆和阿修罗绕着我雨瞳飞舞而来，穿着血色罗裙，带着有着精致繁复斑纹的蝶翼的人形乾闼婆在我们的身旁翩跹起舞，像是欢迎君主归来的精灵一般。
    当然，这是在欢迎雨瞳，并不是欢迎我。不管怎么样，我都是杀死了他们师尊的凶手。
    妖兽也许会感谢我，但不会欢迎我。
    “娜戈大人！”
    “娜戈大人，您回来了！”
    “现在只剩下您了，请为我们做主吧！”
    略懂人类语言的高级灵兽们聚集在雨瞳的身旁，留着泪水跪在地上抽泣道。
    雨瞳的小脸顿时变得一片煞白，已经失去了前世记忆，甚至还不熟悉人类文化的她，面对突如其来、泣不成声的族人虔拜手足无措，有些犹豫地转过脸来看着我。
    玉帝从我的后背绕出黑溜溜的脑袋来，黑色的长身扭动间，黑色的小脑袋已经搭在了我的肩头，它吐着细细的长舌，好奇地看着钻石谷内的盛大而悲壮的景象。
    “咕油咕油！”一道毛茸茸的小小身影拍打着耳翅飞扑而来，落在了玉帝的脑袋上，用它那花生米大小的小脚丫狠狠地踩着玉帝的龙首，似乎在跟它争抢地盘。
    玉帝勃然大怒，张开了双颚，熔金色的双目竖瞳紧缩，用警醒的眼神怒视着小福神，长鼻一吐气间，噼里啪啦流窜起几道蓝色的电弧，吓得小福神眼睛大睁，灰溜溜地跳到了我的另一端肩头，松鼠般的短小双肢环臂绕着，波纹状的小嘴赌气似的抿着，圆滚滚的脸上写满了娇愤。这个小家伙之前也是在龙神集团的母舰上，只不过在飞船爆炸的时候，它也跟凌子蟾他们跑了出来，现在才回到了我的身边。
    我看了雨瞳一眼，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
    “瞳瞳，去吧。他们都是你的族人，需要你的安慰。”
    雨瞳眼神复杂地看着我，然后又看了看围簇在周围的妖兽，最后还是点了点脑袋，向着破涕为笑的妖兽们走去。我知道，从这一刻起，妖兽们已经正式把雨瞳视为了他们的一园。
    但是妖兽对我的态度始终是复杂的，一方面，我杀死了他们的领导者曼珠沙华，但是另一方面，所有的妖兽都目睹了我被关进子宇宙的场景，以及我出来后展示的神一般的力量，靠一己之力击破了龙神号和龙神集团飞船的壮举，对于我，所有的妖兽都是畏多余敬，敬多于迎。
    有了娜戈的加入，妖兽们顿时便群龙见首一般，产生了强大的凝聚力，纷纷聚集起来，雨瞳像个小小的政治家领导人一般，被人形的巨蟒们托着身子，高高站在湖心岛正中央，振臂高呼，喊着什么只有飞速的旋转，才可以止住我的泪水，忘记死难者的模样。大家要团结一致，起来吧，不愿意做奴隶的族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让我们团结奋进像太阳。之后还说什么你的剑就是我的剑，生与死，轮回不止。神兽的光辉与我们同在！正义与我们同在！胜利终将属于我们！
    雨瞳的小脑袋瓜子里也就这些玩意儿了，那七分来自网络游戏，三分来自国歌进行曲毫无逻辑的慷慨陈词，却鼓舞地妖兽们大声叫好，热血沸腾，躁动不已。因为失去同胞而心伤不安的妖兽们很快平复了沉痛的心情，用看待英雄般的目光看着雨瞳。
    狐仙儿、娃娃、乾闼婆、迦楼罗和其他部众的妖兽们站在雨瞳的身旁，为她代言，为她站台，那隆重的场面，简直不亚于奥巴马演讲。

 第220章 九十七 葬礼

    “是的，正是我。”罗宾教授推了推眼镜架，略显疲态地道，“曼珠沙华要我给她服务，帮她寻找钻石谷，之后把我软禁了起来。现在才放我出来。”
    真的罗宾教授！我的心头一片狂喜，这次来到印度，最大目标之一就是寻找这位能够破译神兽地图上密文的教授，没想到在最后的最后，却终于被我给碰上了。
    “我听说过你的事，”我的心跳开始急剧加速，我一把握住了罗宾教授粗糙的双手，道，“我一直在找你，可算是见到了你了。你会说中文？”
    罗宾教授笑了笑，道：
    “我研究了世界上很多国家的语言文字，当然也懂汉语，我还跟不少中国考古学家交流的。龙先生，我从曼珠沙华那里听说过您的事迹。你好像是她非常畏惧的人，听说在天上的世界，你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没想到这罗宾教授知道地还不少，甚至还对我有一些了解，我顿时感到他人亲近了不少，顿时眉开眼笑道：
    “那可真是太巧了，罗宾教授。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您为我破解我手中的神兽地图，我正为找不到破译专家而发愁呢。不知教授能否帮助于我？”
    罗宾教授有些疲倦地摊了摊手道：
    “问题倒是不大，不过我现在实在不想呆在这个地方了，只要你能够带我离开这里，然后给我足够的薪酬的话，我可以帮你工作。说实话，我并不富裕，手头有些紧，家里还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要照顾。”
    我连连点头，笑道：
    “没问题。只要你能破译神兽地图，我可以给你让你满意的报酬。”
    罗宾教授欣慰地笑了笑，朝我伸出了一只手，道：
    “那就太好了。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我伸出手，和罗宾教授那粗糙枯瘦的手紧紧相握，罗宾教授环顾四周后，细声对我说道：
    “其实实话不瞒你说，在曼珠沙华把我软禁期间，我已经破译了一部分神兽地图的文字，也已经知道了一个神兽的所在之处。如果龙先生愿意长期雇佣我，我可以把那个地址告诉你。”
    听到罗宾教授的话，我心头一凛，深深吸了口气，认真地看着他，道：
    “没问题，我会一直雇佣你。你可以先告诉我那个地点是哪里，北欧和中国南海我已经去过了，已经跟那里的神兽打过招呼，希望你找到的不是那里的神兽。”
    罗宾教授面色一惊，急忙摇了摇头，切然道：
    “不是的，我可以保证不是那里。我找到的那个神兽巢穴，是在东瀛。也就是现在你们所说的日本。但是确切地点，还需要对后续文字的破译……最后能破译多少，就看龙先生你肯给出多少薪酬了。”
    日本？
    我的眼睛渐渐眯起来，略微一滞后，看着这位爱财如命的罗宾教授，露齿一笑，道：
    “没问题，只要帮我找到神兽，你要多少薪酬我都给你。”
    短促的交谈之间，我和罗宾教授已经通过口头方式签订了合同，罗宾教授算是个实在的人，属于那种大环境下只想委曲求全的小人物，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朝闻道夕死可矣的疯狂科学家。
    “灰灰，灰灰，还有乙灵，你们没事？吓死我了！”猫三昧拖着长长的纱丽，大大咧咧地穿过了湖心岛和湖畔之间的高地，跑来跟我们会和，双手按膝，上气不接下气，双目精光大放，然后抿着嘴，拉着我的手，又看了看罗宾教授，笑道，“教授，你刚才都跟小灰灰讲了吗？”
    罗宾教授笑了笑，爽朗地道：
    “龙先生比我想的要随和多了。看来我们是可以合作的，猫小姐。”
    猫三昧点头如捣蒜，拉着我，然后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和鹤乙灵，道：
    “你们两个！我还以为你们私奔了呢，这么会儿才来。差点把我肠子都吓出来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就知道你们命硬得很的。”
    猫三昧他们都是没有看到鹤乙灵被龙神号击中的那一幕的，要是他们亲眼见到了，也不知道此刻会是什么感想。
    见到了猫三昧，我顿时心如日照，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看到猫三昧这张永远写满朝气的脸，我就感觉心里头什么样的阴云雾霾都会烟消云散。
    我嬉皮笑脸地抹了抹鼻子，道：
    “猫姐，都说猫有九条命呢，我的命怎么硬的过你啊。”
    猫三昧握手成拳，砸了砸我的脑门，道：
    “就会贫嘴。刚才子蟾得到了学院那边的消息了，听说德拉贡想要引爆龙神号，结果被你给阻止了。克丽丝蒂娜和你的那些助手已经一起揭发了德拉贡的罪行，把事情都给挑明了，云中国际听说也撕破了脸，临时解散了，这次善见城遭到毁灭，跟云中国际委员会那些国家互相推诿、拖拖拉拉都脱不开干系的。哼哼，他们可算是想清楚了。”
    我喜笑颜开，拉着猫三昧的手，道：
    “呵，呵！那可真是好事成双，估摸着他们也不会再脑残想出那种在我脑袋里塞芯片的馊主意了吧。子蟾哥呢？”
    “哦，他说他有点累，要休息一会儿，”猫三昧秀眉一撇，悄悄地说，“之前他为了救我，帮助妖兽撤退，对抗德拉贡的飞船，操控了很多鬼蜮，压力很大，现在有点累了吧。”
    我眼皮一跳，点点头，眨眨眼，道：“我去会会他！”

 第221章 九十八 与雨瞳的分别

    在那未命名的湖畔，出殡仪式上，一支紧那罗乐队正大显身手，一只只高大笨重、长着毛茸茸的络腮胡子的褐毛狐狸，手里拿着小号，蹦蹦跳跳地指挥着，坐成一排的鱼首夜叉吹着金光闪闪的军号，它们的肩上坐着拉手风琴，宛如精灵般乾闼婆，人形巨蟒们披着地毯般布满几何图纹的翡翠色鳞片敲打着铜锣配乐，难以计数、成双成对的乾闼婆们仿佛连成一体的无数舞伴，以轻盈而快意的舞姿飘转着，在钻石狗酒店上空翻飞悦动，向着几个固定的方向旋转，仿佛一条条活的绸缎，迦楼罗在天空悲鸣哀舞，洒下朵朵的鲜花，鬼蜮们如有意识一般互相拼凑组合，堆积变成一座座苦难同胞的黑色雕塑，就像死者复苏一般向着剩下的妖兽们鞠躬敬礼，然后逐一飘散。星星点点的磷火在空气中浮动，那是乾闼婆身上抖落的鳞粉。而乾闼婆们也终于展现出了它们真正的能力，那就是催眠投影，这种投影和全息投影还有虚拟影像都截然不同，这种能力类似于幻景结合，舞台上站着的也许只是一位穿着破烂朴素的表演者，但是当乾闼婆施展幻景结合的能力时，观众眼里的表演者就会身穿宫廷长裙，衣着光鲜亮丽，而且身后还会出现无数的复制体，乍一看，就有如万千多胞胎在一起齐身舞蹈一般，场面壮观宏丽，这其实是观众在不知不觉中被半催眠了而不自知。乾闼婆的这种能力，被矮子称呼为“三维ps”。
    这是妖兽们的文化，也是妖兽们对死者们表达敬意和悼念之前的形式，一种甚至比人类文明更具特色的葬礼文化。
    在悲壮的葬歌声中，神鹰振翅而飞，它靠着负引力的操控，推动着钻石谷在天空上缓缓地飘动着，划破层层薄云，向着天空的另一端漂流而去，这是雨瞳的请求，神鹰想要永远隐藏钻石谷，永远让它成为一块无人沾染的传奇土地。
    妖兽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它们比人类更情绪化，它们更容易记仇，也容易记得恩情，别人对它们的好，对它们的恶，它们都会过目不忘，牢记在心，甚至几十年几百代都不会忘记。
    我本以为妖兽们会对我极其排斥，但是一个晚上的相处后，我居然慢慢融入了这个大家庭中，猫三昧和凌子蟾吃着鬼蜮用水、二氧化氮和二氧化碳等无机物加工制造出的类似于面包和蜂蜜结合物的膨化食物和人造肉，洒上了乾闼婆分泌出的一阵辛辣的鳞粉和一种充满层次感的香粉后居然吃得津津有味，大呼过瘾，那时候我才不住感慨，妖兽对于美食的把握居然远远超过了人类。
    在印度传说中，紧那罗是出了名的歌神，事实也不假，紧那罗们几乎人人都是歌手，在声乐上的天赋造诣让人惊叹，需要十几年训练才能练就的美声唱法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入门级别。
    鹤乙灵则当起了指导老师，在妖兽里一边给他们讲起了人类文化，传授医学，临时扮演起了传道士的角色。
    非常罕见的，我居然看到矮子拉着狐仙儿在湖心岛中央蹦蹦跳跳陪着声乐舞蹈，如果说妖兽对我多少还是存在着敬畏之心，对于矮子它们更多的则是敬服，矮子挺身而出保护狐仙儿的场面当时不少在场的妖兽们都是亲眼目睹了的。
    只不过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在那里跳得嗨，自然也有人愁着脸，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迦楼罗众的年轻首领，那位身材结实粗壮，还和狐仙儿有过婚约的大鹏鸟。妖兽们没有起名字的传统，所以那晚矮子直接给那只迦楼罗取了个小名叫小喽啰，在知道小喽啰的中文含义后小喽啰追着矮子跑了几公里，差点没把矮子的晚饭跑出来。
    喜悦的气氛在钻石谷里飘荡着，在篝火边躺睡到第二天凌晨，我看到矮子和迦楼罗居然齐腿并排，情同手足一般地走了回来，吓得我以为自己在做梦。
    矮子笑容满面地拍了拍一旁的迦楼罗的腿脚，得意洋洋地道：
    “飞晖，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昨晚跟小喽啰下五子棋到天亮，他一局没赢，连内裤都输光了，已经甘拜下风，认我做了大哥，从现在起，我就是他的御赐者。从今以后，小喽啰就是我的灵兽了，也是你的小弟。”
    小喽啰怒喝一声，虎视眈眈地道：
    “胡说八道什么？是拉拉非说要跟你回去人类世界看看，我不放心拉拉，所以才在旁边盯着你，免得你这个贼眉鼠眼的小子对拉拉干出什么卑鄙下流的事来！”
    矮子皱起鼻子，冲着小萝莉拧眉竖目，一脸的嗤哼。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矮子，又看了看小喽啰，道：
    “不管怎么样，恭喜你们喜结金兰咯。我倒是觉得你们两个还是挺配的。一个逗哏，一个捧哏，倒也适合。”
    矮子斜着眼，拧起眉梢，咬牙切齿地道：
    “飞晖，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会跟这种鸟人登台唱戏吗？我告诉你，没戏！是他自己认我做大哥，我只是勉强收下而已。”
    虽然小喽啰听不太懂中文，但是大概意思还是能够明白的，听到矮子的一通数落，他顿时翻脸，跟矮子厮打起来，矮子贼溜溜地在他的大腿左右跳闪，躲避着他，气得小喽啰火冒三丈。
    看着两人缠斗扭打的姿态，我不禁哑然失笑。
    一晚上下来，雨瞳也跟妖兽们打成了一片，不少跟她同龄的妖兽灵兽都围着她，缠着她，对她奉若神明，青睐有加，雨瞳血缘上的亲和力以及讨喜的性格，很快就融入了钻石谷内的妖兽团体之中。
    看着她被一群夜叉哄抬着高高抛起又重重落在，在人群中如潮般起起落落的快活模样，我不禁欣然微笑。
    从水天一际的地方，不时地飘过几缕缱绻的白云，几只金鸟掀动着金灿的翅膀在自由地翱翔，背后，是一片翠黛的青山，熔化了的太阳照在山峰的瀑布上，反射出一片火焰般的金光，高高抛出的瀑布长流之中，飞溅出彩虹的弧线，宛若一个童话般的美丽世界。
    望着这个最美好的清晨，我突然意识到，我和雨瞳分别的时刻，到了。
    我、鹤乙灵、猫三昧、凌子蟾、矮子、罗宾教授在钻石谷的湖畔集结，狐仙儿和迦楼罗站在我们的面前，狐仙儿此次要带一部分妖兽跟我们回去一趟，任务是作为妖兽的大使和人类进行最后的谈判。
    “雨瞳好像和他们玩得很开心。”鹤乙灵站在我的身旁说。
    “是啊。”我呆呆地看着那被无数的夜叉们高高抛起的小小身影，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距离感。就好像原本是我身体一部分的一块肉突然剥落离开了，自己长出了双脚，从我的眼皮底下悄悄溜走了。
    “瞳瞳她……不走吗？”猫三昧顶了顶我的胳膊，问我道。
    “我不知道……”我静静地看着那道娇柔的身影，心中是一片的空旷，“如果她想留下，就让她留下吧……毕竟，这里是她的故乡，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
    想起当初云中国际对神鹰的所作所为，再想到现在雨瞳的身份已经暴露，也许……生活在这片无忧无虑的妖兽故土，才是她最好的归宿吧。

 第222章 九十九 让我们永远做小孩

    我的心宛如被冰冷的剑锋狠狠劈成了两半一般，无法诉说的痛楚让我的心脏狠狠地扭曲成了一团，一股酸意突然在我的鼻尖涌动，看着雨瞳那毅然决然的神情，我突然发现自己真的看不透她了。
    从这一刻起，我和她，就再也不是一路人了。
    过去的路，我和雨瞳几乎是并着肩走过来的，我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像个拖油瓶似的跟在我的屁股后头，缠着我，对我不离不弃，可是时光的河，入海流，在这个鲜花盛开的路口，本以为早已融为一体的我们，那一个个整天在一起瞎混厮打的日子，终于还是走到了尽头，就要划上句号了。
    周围的妖兽们突然爆发出了一片雷动的欢呼声，而雨瞳的小脸上也浮现出了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复杂神情，她神情黯然地面对着我，呆呆地道：
    “对不起……粑粑……可是我想了整整一个晚上了，我好想跟你们一起离开，可是娜戈嘱咐过我，说我是妖兽们的女王，这些妖兽们都是我的族人，我不能抛下他们……你教过我的，做人，做人，要学会承担责任，对吗，粑粑？”
    我呆若木鸡地面对着雨瞳，雨瞳静静地看着我，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请示之色，她在等待着我答复。
    而我，却在等待自己给自己一个答复。
    我突然一阵酸涩，嘴角泛起了苦笑。
    原来成长从来不是潜移默化的事，它是那么一日千里的事，当你以为你会在装了新电池的黄金曲线的无线鼠标、12型黑机的ps4、插满充电线和数据线的psv2000、15.6英寸的联想游戏本和一大堆的动漫手办间来回度过无忧无虑的光阴时，它就不经意间到来了，就像是拿着铁棍的恶汉，无情地把你心中最美好最柔软的那一块回忆田地统统砸碎桶碎，逼迫着你迎着寒风，走向不知道明天是何处的远方。
    “对啊。”我轻轻伸出手，摸了摸雨瞳那小小的脑袋瓜子，勉强笑起来，“瞳瞳真是聪明，都已经懂这么多了。粑粑都被你吓到了。如果你想留下，就留下吧。只不过，以后就再也没人会陪粑粑一天二十四小时打排位赛，连续五天通宵不睡觉创下新纪录了吧。就让那个辉煌的纪录，永远保存在粑粑的人生中吧，变成最灿烂的一页吧。”
    雨瞳的眼睛突然微微泛红了，她呆呆地看着我，道：
    “粑粑……你走了以后，会想我吗？会寂寞吗？”
    我的眼睛酸涩一片，视野突然模糊了，我哽咽着，笑起来：
    “会想啊，每天都会想，从早上到晚上，从晚上到早上，都会想。粑粑也肯定会很寂寞的吧，一开始肯定会不适应，但是慢慢的，就会适应了。可要好好当个好女王啊，瞳瞳，别让你的族人们失望。粑粑离开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了，也没人在身旁指导你了，你要学会独立、自学……还有，要坚强。”
    “嗯。”雨瞳乖乖地点了点头，细细聆听着我的教诲，似乎要把我说的每一个字都牢牢记在脑海里。
    只有我深深地清楚，这一次离开后，为了保护钻石谷内的妖兽，也许我最好的选择，就是永远不回来。这样才能尽可能地把这个秘密给永远封存。
    永远永远牢牢封锁。
    我会告诉外面的人，钻石谷只是个虚无缥缈的传送，它从来没有存在过。
    雨瞳，从此以后，也许将只存在我的心中。
    回到钻石谷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调动神鹰却是难事，向世人隐瞒雨瞳的所在之处更没有那简单。
    我孜孜不倦地向雨瞳诉说着连我也从来没有遵守过的一条条人生经验，具体说了些什么，其实就连我自己也转头就忘得差不多了，因为我发现我说的那些话，也许连我自己都不会信。就像每天按时睡觉啊，饮食规律啊，注意身体啊……似乎我的老爸老妈一直都是这么嘱咐我的，可是，我却从来都只把它们当做耳旁风，从未在意过。
    直到此时此刻，我才突然间体会了他们的用心良苦。也许有一天，雨瞳也能感受到这份用心良苦吧。
    可是看着雨瞳那认真聆听的表情，我却又忍不住滔滔不绝地说些什么，也许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但是话总是会说完，就算心里有千言万语，但是说再多，其实也不过一句话来得更直接：
    我走了，我会想你的。
    全世界的人分别时的叮咛嘱咐，不就是这句话吗？
    将圆未圆的太阳，渐渐升到高空，一片晶莹的白云，淡淡地遮住了日光，旷野上面，笼起一片轻烟，朦朦胧胧，如同坠入梦境。梦境将醒时刻，我终于飘然转身，在鹤乙灵的陪同下，走向了那日出的方向。
    斜来的日照拉长了我的身影，而雨瞳，也是在妖兽们的陪同下，静静地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我们渐行渐远。
    钻石谷里的钻石闪着刺目的光芒，刺得我睁不开眼，像是一滴一滴洒落的泪花，
    钻石那璀璨的光芒是那么的亮丽夺目，仿佛整个世界都连成了一块五光十色的棱镜，从不同的侧面折射着这个世界的光辉，在每一个不同的侧面里，我都看到了一幕幕我与雨瞳结伴成长的温馨景象。
    每一颗钻石都在说话，每一道光芒都在回忆，来自天空与大地的祝福洒遍整片山谷，万兽齐哀。
    其中有着我捡到雨瞳的那一天，我带着饲料跑回家，却看到老爸正在厨房里，油锅里冒着腾腾热气，误以为雨瞳被煮成了鱼汤而惊慌失措的场景。
    也有我背着老爸偷偷把雨瞳藏在地下室里，不断给她木盆里加水，然后用我的血液喂养她的景象，我还记得那天雨瞳咬着我的手指不放，我拼命缩回手，结果把木盆都打翻在地，热水流了一地的场景。
    也有我看着雨瞳一天天长大，见证她从乌漆墨黑的小鱼儿变成哇哇大哭的女婴，又渐渐变成清丽脱俗的女孩，而我的储物罐却越来越浅，让我不知所措的场景。
    当然也有和雨瞳一起宅在家里每天每夜打游戏、跟她在白云边逛荡喂马、喝的酩酊大醉后跟她一起四仰八叉睡在大红绸缎的床铺上的景象。
    最后，还有那一天，也是对我人生来说最重要的那一天。
    那一天，雨瞳就要离开，在起落飞扬的沙尘中，我看到了在绝尘远去的阿斯顿?马丁one77的后窗玻璃上，映出了雨瞳那张哭红了的小脸。
    那一刻，她的脸颊紧紧贴着车窗玻璃，两手拼命捶打着窗面，小小软软的薄唇张大老大，口型仿佛在哭喊着我。
    对我来说，那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不单单是因为我第一次成为了天上世界的一份子，更重要的是，那一天，雨瞳没有离开我，她最后还是回到了我的身边。
    真想回到那一天啊。
    那一天，你还是个小不点，我也还是个懵懂小屁孩，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那么值得回味和纪念。
    离开了我，要好好生活啊。
    因为……你已经长大了。
    我走到了以首贴地、鸟身前倾的神鹰那披落的翅翼上，凌子蟾用他那肌肉结实的双手牢牢抓住了神鹰的一片鳞羽，朝我喊道：

 第223章 神风破

    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
    八纮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而无增无减焉。其中有五山焉：一曰岱舆，二曰员峤，三曰方壶，四曰瀛洲，五曰蓬莱。其山高下周旋三万里，其顶平处九千里。山之中间相去七万里，以为邻居焉。其上台观皆金玉，其上禽兽皆纯缟。珠玕之树皆丛生，华实实皆有滋味；食之皆不老不死。所居之人皆仙圣之种；一日一夕飞相往来者，不可数焉。而五山之根无所连箸，常随潮波上下往还，不得暂峙焉。仙圣毒之，诉之于帝。帝恐流于西极，失群仙圣之居，乃命禺强使巨鳌十五举首而戴之。迭为三番，六万岁一交焉。五山始峙而不动。而龙伯之国有大人，举足不盈数步而暨五山之所，一钓而连六鳌，合负而趣，归其国，灼其骨以数焉。员峤二山流于北极，沉于大海，仙圣之播迁者巨亿计。帝凭怒，侵减龙伯之国使阨，侵小龙伯之民使短。至伏羲神农时，其国人犹数十丈。
    至于秦汉间，员峤二山不知踪迹，五山唯余其三。方士恒谓海上有三神山，可望而不可即，而徐福竟得先至其境。宜乎后来，接踵往者众矣，然卒不一间也。
    王遣景初二年六月，有东海倭女王遣大夫难升米等诣郡，求诣天子朝献，太守刘夏遣吏将送诣京都，乃知瀛洲之央，乃有一女王国，在方东南大海之中，依山岛为国邑，曰邪马国，下率三十余国，其民皆为倭种，倭人共立一女子为王，名曰卑弥呼，事鬼道，能惑众，狗奴国男王卑弥弓呼素不和，与狗奴国男王卑弥弓呼素不和，战伐频繁。
    立国扶桑近日边，外称帝国内称天。纵横八十三州地，上下二千五百年。
    史代更迭，春秋变化，及至元十八年正月，元世祖忽必烈敕日本行省右丞相阿剌罕、右丞范文虎及忻都、洪茶丘等率五千舰船与新附军十万人征日本，另有蒙人四万五，高丽人逾五万，共计二十万，忽必烈发兵两路，一路由忻都、洪茶丘率领四万作战部队，战船九百艘，从朝鲜出发；一路由范文虎率领十万江南屯田部队，战船三千五百艘，自庆元出发。其气吞虎狼之军，以犄角之势，行将登岛，危急之际，时镰仓幕府武将北条时宗于日本沿海设石墙御敌，与元舰周旋缠战，相持难下。元军数次强登，试破石墙，却屡屡受挫，损兵日长，将领继亡。然而好景不长，日军虽负隅顽抗，在范文虎奇策之下，　石墙却日益松垮，摇摇欲坠，若时日一长，石墙一破，元军必长驱直入，一马平川，横扫天下。
    七月二十七日，元军与日军于鹰岛相逢，狭路相逢，两军仇雠相对，势同水火，倾兵而战，刀刃交接间，但见血肉横飞，人头落地。双方激战至天明，日军终究不敌，溃不成军，一泻千里，仓惶撤退。元军军势大振，乘胜追击，迎头痛击，妄进攻大宰府，却突见天上浓云重迭，日军万里锦旗皆融于黑浪之中，海上风浪大作，涛声猛浪之中，更有深黑鬼影时隐时现，于海光之中穿梭如箭，明灭不定，难辨真形。
    范文虎抬首遥望，只见北条时宗立于舰板之上，解鞘挥刀，解衣披发，双刀插天间，他仰笑啼呼，迎风而啸道：
    “鳄吼鲸呿海浪鸣，国有神兮土亦灵！神风助我！”
    但见天空如墨，暗黑无极，飓风如龙，鬼哭狼嚎，浪立千刃，矗立如峰，浪头时起时落，千万舟舰铁链齐晃，吱吱作响。
    范文虎见势有变，即令水手转舟奔逃，回身之时，却闻震雷如号惊众，沉沉地底涌波涛。日夜颠倒如天坠，怨灵蜂拥星河碎，鳌戴破牢鬼影憧。海面炸然而开，如帐幕骤升，碎云破浪之中，只见两轮圆月时隐时现，如鬼?眼，万籁死寂间，暴风兀起，千万舟舰如萤火腾空，倒悬而起，缀满青穹。

 第224章 一 讲课

    一片淡淡的夕阳透过窗子微弱地洒在书桌一角的菊花瓣上，铺盖着黑洋绉驼绒的七弦琴暗淡淡的，忽然又像回光返照一般地明亮起来，但接着又暗下去。恢弘的庭院有成群成阵如同一片片墨点子似的黑鸲在老态龙钟的榆钱树的树巅上来回盘旋，彼此呼和，躁个不停。天色渐渐沉了，不到六点钟，响动着晚钟的石碑楼在远处的西方夕阳那一抹淡紫色的霞气中隐没下去，黑鸲也陆陆续续飞回了鸟房，在苍茫的晚雾里，传来白云边汉白玉亭台上还未放课的号手吹着的号角，严格遵守十二平均律的琴声和笙声随之迎合，绕着文华殿的雕栏玉柱和花槅窗扇悠然飘转。
    书斋里，红漆的槅扇前挂着全手工针织刺绣的窗帘，槅扇外的紫檀木花架上的紫色千头菊危崖一般倒吊而下，借着夕阳把绚烂夺目的光芒映在整齐排列的金丝楠木课桌上，点缀出紫红相见的点点晕斑，内实外虚，边缘梦幻朦胧。
    虽然已是下午的最后一堂课程，但是书斋内的一个个学弟学妹们还是精神亢奋，毫无焦灼之色地静坐着，一边翻看着手里的《云中国际法》中的《生类怜悯令》章节，一边目光不一地看着我。
    看着一双双既有些崇敬，又有些生涩的学弟们的眼睛，我嘴唇发干，脖后跟不禁有汗沫子打滚。
    有时候你可以上战场面对一万双虎视眈眈的眼睛，但是也许也应付不了一百双对你充满憧憬的之色的眼睛。因为前者你只需要释放你自己，后者需要掩饰自己，把自己装得像个文化人。
    “自从善见城遭受神兽舍沙的袭击以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年的时间，众所周知，这次恐怖袭击的头目曼珠沙华在经过尸体的dna鉴定后，确定她的细胞核内没有妖兽特有的异固缩的妖兽染色体，所以国际上都公认她是人类而不是妖兽。八部众的事件，已经确定为了是一件人类煽动妖兽，操控神兽发动政变又被利益集团有目的操控的政治事件，而不是最初误以为的种族事件。其中想要报复人类的曼珠沙华和想借着云中国际名义大肆捕杀妖兽的龙神集团前董事长德拉贡，都已经被证明是那次事件的罪魁祸首。”
    “而最后解决这次事件的关键人物，就是我们大名鼎鼎的救世之星，现任龙神集团的董事长，同时也是全球妖兽保护区项目的倡导者——龙飞晖同学，是他亲手击杀了舍沙和复活的烛九阴，化解了人类的危机。今天我们请到了这位大名人来客座，让我们热烈欢迎他！”
    当法学系的鱼敏红老师点到我的名字时，我终于不得不揉着脖颈笑呵呵地站出来，书斋内顿时响起了一片沸反盈天的掌声，让我心中发虚。
    “大家好啊。”我发虚地笑着，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看起来都挺精神的嘛，比我好多了。”
    鱼敏红老师在一旁掀唇微笑，提醒道：
    “因为飞机晚点，龙飞晖学长他呢，今天迟到了一个小时，所以留给大家发问的时间不多了，请大家的提问尽量简单明了。”
    我摇了摇头，笑看着鱼敏红，道：
    “没关系，既然来了，我就不急着走了，反正我都还没有拿到学院正式的学位证书，都还没毕业，这次我会多待一阵的。大家有什么问题，尽管提，我很随便的，也不用举手了，谁站得快谁先吧。”
    听到我这么说，学弟学妹们都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一个长圆脸，有着细细淡淡的眉毛和乌黑眼睛的学妹忍不住站起身来，她的眼睛里透着一股聪明劲，道：
    “龙学长，我想提问。龙学长，我真的非常崇敬你。当初虎家想要唤醒烛九阴夺权的时候，是你击杀了它。之后青铜树的尤蒙冈多家族唤醒了尼德霍格的时候，又是你成为了神鹰维德佛尔尼尔，联合玉帝打败了黑龙尼德霍格。之后曼珠沙华带着舍沙进犯人类的时候，又是你阻止了她！你已经拯救了世界三次了！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有神兽缘呢？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独特的魅力？”
    还有一个圆圆脸蛋，黑油油的头发，脸膛微黑透红的学弟跟着起哄站了起来，半开玩笑地道：
    “学长我叫熊见，他们说学长你身上有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每次都能够在关键时刻爆发，他们说你是天神转世下凡，你觉得呢？”
    我的脸色微微抽搐，心头一沉，但很快定了定神，轻轻咳嗽了一声，看着那个面带敬仰之色的学弟，正色道：

 第225章 二 山海经公园

    之后我又陆续回答了一些学弟学妹们疯狂的提问，比如说曼珠沙华和德拉贡的立场问题，三只神兽的管理问题，甚至一些关于我个人情感的八卦问题，真是问得我晕头转向，
    最后当放课铃声响起时，最后一位戴着三色紫罗兰花环，穿着敞胸的天鹅绒长袍的黑发女孩抓紧了时间，拿起了手中的《云中国际法》，问我道：
    “龙学长，我还有点问题。我们都知道，目前云中国际第一部保护妖兽权利的成文法——《生类怜悯令》是因为有你和你的神兽的敦促才通过的，而且你还打算用德拉贡在全世界买的一些地皮上建立‘山海经公园’是吗？听说这个山海经公园既是保护区，也是妖兽们的大使馆，而且你的神兽以后也会住进‘山海经公园’，是吗？”
    听到这个女生的提问，我终于来了精神，眯起眼，定定地凝视着她，然后重重点了点头，道：
    “对，我是有这个打算。”
    头戴着紫罗兰花环的学妹继续双目泛光，问道：
    “可是……如果真的按照你所说的，要建立‘山海经公园’的话，必须要捕捉或者说服大量的妖兽进你的保护区才行，不然没有妖兽的基础下，旅游区不是也办不起来吗？”
    我微微一笑，道：
    “这个问题倒也不是什么问题，因为我已经跟一些灵兽的代表协商过了，他们愿意进我建立的山海经公园，只要……我和我的神兽们一直都是负责人的话。”
    学妹的脸上露出了期待之色，道：
    “那……龙学长，你的第一个山海经公园，打算建立在哪里呢？”
    听到这个学妹滔滔不绝的提问，我略微有些疲惫了，就在这时，小福神突然从我随身挂在皮带扣上的小型挂笼里飞了出来，在我的肩膀上上蹿下跳，一边用小脚丫踢着我的脸颊，一边嚷叫道：
    “咕油！咕油！咕油！”
    我早已经对小福神的性格习以为常，每次它用它那没有趾爪的毛茸茸小脚丫踢我的脸时，就意味着来电话了，而且往往还是紧急电话。
    我对鱼敏红表示歉意，然后匆匆离开了书斋，跑到外边的走廊上接起了小福神的通讯。
    没想到电话是亚瑟?罗宾教授打给我的，他用激亢的语气，开门见山地道：
    “不好意思打扰你，但是龙先生，根据之前我从神兽地图破译的一部分密码，我们在日本仙台东部的日本海沟检测到了类似于神兽的生物信号，这个信号很强，而且过去几天来一直在加强。极有可能就是龙先生你一直在寻找的某只神兽。而且很有可能……这只神兽，再过不久就要苏醒了。”
    听到罗宾教授的汇报，我的脸部肌肉一阵抽搐，第一反应倒不是喜形于色，也不是惊悸不安，更多的是如释重负，我聘请宾教授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了，但是这个不修边幅却又漫天要价的教授这半年来就没有靠谱过。最初那段日子里，罗宾教授隔三差五就向我报告说他有“惊天发现”、“紧急事件”，又或者有“重大突破”，结果我就三天两头往公司赶，而且把大把的资金投入在他率领的船队的回声探测器、航海仪器、药品、潜水器和捕捞设备上，但是最后得到的结果不是繁殖期的须鲸就是落单的抹香鲸，到最后我都怀疑这个老家伙是不是个江湖骗子在我这里骗取研究费混饭吃。
    到最后罗宾教授不但把日本防卫省给得罪了，还把iwc（国际捕鲸委员会）也给惹来了，在那之后我就已经不怎么信任他的话了。罗宾教授自己也多少有点自知之明，在过去的近两个月，他也很识趣地低调了很多，没有再给我到处惹是生非，招蜂惹蝶，反复折腾，而是打算在百分之百确认后再联系我。
    这一次他打来电话，虽然语气依然激亢，但是光听内容，似乎比之前要可靠了许多，似乎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我略一忖度后，问道：
    “这次有多少把握！？”
    罗宾教授信心满满地道：
    “百分之百！”
    但是这个教授说出来的话从来都是要打个对折的，于是我将信将疑道：
    “行，继续监测，有新的情况立刻联系我。我马上回来，派船队盯住那一片海域，不要再是大王乌贼、抹香鲸、海驴什么的了。”
    我结束了小福神通话，心里祈祷着罗宾教授这次可千万不要再翻然变计，上次他私闯人家海域，把日本自卫队统合幕僚监部给惹毛了，把人家第1航空群所属的p－3c巡逻机、第2导弹艇队所属的“海鹰”号导弹艇和第3导弹艇队所属的“大鹰”号导弹艇都给引来了，要不是云中国际出动，说不定现在都引起地上人和天上人之间的纠纷了。
    走廊屋顶上，风针上的金马向着夕阳撒开了四蹄。回到书斋内，我抓起了讲桌上的定制gieves　＆　hawke改领衬衫，向书斋内的法学老师和众多学弟学妹们伸掌道歉，表示有事先离，那个头上戴镶着玉帝徽针的紫罗兰花环的女孩文雅的手里还握着有着我的头像的一束报纸，她凝视着我，有些遗憾不舍地道：
    “龙学长，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你的第一座山海经公园，会建在哪里呢？”
    我心中焦急，扫了她一眼，不假思索地道：
    “日本！”

 第226章 三 凰极生

    猫三昧突然噗嗤一笑，掩嘴乐呵道：
    “是凰极生学长啊，灰灰，才半年不见，你都认不出来了？”
    我心头一凛，讶然间目光一放，上上下下重新审视着这个搂着猫三昧的男子，脸色重新变得柔和起来。仔细一看眼前这男子，脸蛋白净，睫毛密长，眼神轻柔，笑中带媚，嘴唇红鲜，身材苗条，还不正是当初在我姐的婚礼上第一次与我碰面的凰极生，他同时也是白云边中等教育部的学生会主席和白云边响山执法队队长，可算是学院里响当当的人物。当初还是他把我给押送到了云梦最高法院。
    只是当初凰极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险些把他错认为女性，而此刻他的打扮却要男性化了很多，长长的黑发都扎束成了长马尾，荡在脑后，额头光亮，刘海干净，只有几根鬓发洒开在耳侧，我居然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凰极生，凰家！
    说起凰家，在沧泱也是响当当的一号大家族。倒不是说他家族实力雄厚，家业庞大无朋，主要是因凰家在天上世界，也是历史最为悠久，传承最为成功的家族之一。
    天上世界的历史，远的不说，记载最多的，可以追溯到战国初期的墨子周游列国时期，当时墨子晚年去秦国企图劝止项子牛讨伐鲁国，没有成功，失意之下，云游四野，后意外找到了云陆的入口，便借用鲁班发明的云梯登上了云陆，来到了天上世界，传播墨家学派学理学说。如果说地上世界千百年来中国的主流思想是儒家学派的思想，那么天上世界的主流思想就是墨家思想，能言善辩，不信天命，不事鬼神，而且还继承了墨子的“假”、“譬”、“援”、“止”、“推”的言辞技巧以及用经验的方法发展科学、物理学、几何学和光学的传统，从而发展起了先进的科学技术，而且墨子的小孔成像的实验科学思想，还为云陆古代的实验科学潮流奠定了基础，而西方要出现这种实验科学传统，还要等到中世纪之后文艺复兴时期的弗兰西斯?培根、伽利略和牛顿时期。可以说，地上世界和天上世界的中国因为思想学派的不同，走向了两条截然不同的技术分支，其中凰家，算是墨子来到天上世界后的招收的生徒之后，有着极为悠久古老的历史渊源。
    “啊？凰学长？”我回过神来，满脸的讶异，凰极生轻轻抿唇一笑，长袖掩嘴，轻柔地道：
    “是啊，飞晖学弟，可不认得我了？”
    “凰学长，你这转型也太成功了，我还真的是认不出了！请的造型师塑形的吧？”
    我嚷嚷着，不过当我的视线落在凰极生那搂着猫三昧腰肢的白手，心中还是感到了一些的异样，虽然明面上还没有告白或者定下关系，但是凌子蟾和猫三昧的关系，其实很多人都是不言而喻的，只是现在看到猫三昧和凰极生这般亲昵，我却突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猫三昧的目光在我和凰极生的脸上游走了一周，有些勉强地笑了笑，然后对我道：
    “小灰灰……现在凰极生是我的男朋友。”
    我的脑中直如针扎般嗡的一声响，在脖后跟细细爬动的汗珠也悄然凝固静止了。
    我半笑不笑地僵硬着脸，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面对猫三昧和凰极生，突然间，一种我似乎严重落伍的错觉涌上了我的心口，才不过一段时间不见，我是不是错过了太多精彩的剧情？
    “那子蟾哥……”我心中一团杂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既然猫三昧真的和凰极生定下了关系，那么我就不该此刻提起凌子蟾，可是若是不提他，想到以往的种种，我心中却又极其不是滋味。
    我突然有些同情凌子蟾了，甚至……有点为他感到不值。
    猫三昧理了理我的衣襟，眸光闪动地看着我，面色复杂地道：
    “子蟾他……已经失踪有两个多月了。”
    我的心中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我直接钻出了警戒线，一把抓住了猫三昧的双手，惊愕地道：
    “子蟾哥失踪了？怎么会这样？！猫姐，你怎么不早说？”
    猫三昧有些失落地低下头，神色黯然地道：
    “小灰灰，如果你不急着走的话，我们一起去雪香斋吃顿饭吧，顺便跟你说说子蟾的事。”
    我点头如捣蒜，不假思索地一口应道：
    “行。”
    我们乘着鹿蜀到了白云边雪香斋聚餐，在包厢里，凰极生点了一桌菜，打发走了waiter后，猫三昧面色有些阴翳地回忆起了凌子蟾失踪前后的事：
    “……两个月前，子蟾他突然跟我说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还说以后不一定能够再跟我碰面了，还神经兮兮地说让我以后不要去找他了……我不停地问他，他也不肯告诉我，他本来也是个金口难开的人，我以为是我犯了错他生闷气，但是最后子蟾却说是他自己的错，之后他就离开，再也没有音讯了……我以为他是在躲着我，才没跟我联系，但是之后我打听了才知道，他已经下落不明两个多月了……”说到这里，猫三昧撅起小嘴，狠狠地把一杯用茶饼浸泡的龙凤团茶倒入了嘴里，眼神茫然，既忧且躁。
    我的心顿时沉重如铅，凌子蟾本来也是个寡言少语，少说多做的行动派人物，在学院里他几乎没有什么能够攀谈得来，说得上话的人，倒不是因为凌子蟾作风有异，只是能够懂得他内心的人太少，只有和他相处甚久的我知道他其实是个外冷内热、重情重义的人。
    “那凰学长你……”我煞有介事地看着解开了长马尾上的束发丝带，黑发飘逸披肩，一脸妩媚柔和面相的凰极生，欲言又止。
    猫三昧抓着凰极生的胳膊，把脑袋靠了上去，一脸不介意笑道：
    “是假男友啦假男友，小灰灰你是不是真的信了？哈哈。极生他对女人不感兴趣的。”
    我一脸错愕，喝到一半的茶叶突然卡在了喉头里一阵蠕动，浆糊般的脑海里瞬间挂满了问好。

 第227章 四 奢比尸

    猫三昧一手支颌，吃着茶叶饼干，继续道：
    “其实极生这样的情况还算是好的了。有些天上人会在胚胎发育期间甚至成年时身体细胞发生异变，变成不人不兽的‘奢比尸’，特别是一些响山，很容易出现这样的情况。历史上甚至还发生过几次‘奢比尸’的暴乱事件。”
    我心头一凛，脑海中灵光一闪，像是突然间抓到了什么线索一般。
    半年前，凌子蟾在钻石谷的原始森林里，小半张脸都异变成了长满了淡灰色疣粒的蛤蟆皮的恐怖画面，骤然间又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的双手不禁微一发力，手中紧握的瓷杯也突然出现了裂缝，裂成了碎片，滚烫的茶水瞬间喷出，洒在了我的衬衫衣领上！
    我皮肤受热，　身体一颤，回过神来，急忙起身用干毛巾擦干身上的茶水。
    “怎么了，灰灰？不要紧吧？怎么这么不小心？”猫三昧也是有些忧切地站起身来，惊错地看着我。
    “不要紧，不要紧，我的皮有多耐打耐摔，你也是知道的。”我挤出了一丝笑容，擦干了衣领后重新提着衣角坐下，“就是有点紧张。猫姐，这奢比尸是什么，能详细跟我说说吗？”
    猫三昧眼神有些异样地看着我，道：
    “奢比尸，是《山海经》里记载的人面兽身的生物。《山海经?大荒东经》里记载说：‘有神，人面、犬耳、兽身，珥两青蛇，名曰奢比尸。’奢比尸这个名字就是这么来的，也有传说那是一种类似于僵尸的生物。后来就专门用来称呼那些细胞发生畸变变成怪物的天上人。如果说灵兽是变成了人的妖的话，那么奢比尸算是人变成的妖兽了。这也是文瀚院一些妖兽进化论教授认为天上人是灵兽和人类结合后的子嗣的一个有力佐证。”
    猫三昧的话让包厢内的我们都陷入了暂时的静默，包厢的门打开了，waiter端着南非龙虾配　澳洲带子和配黑椒蘑菇汁的新西兰羊排悄然走入，微笑着摆下了菜盘，然后给我们换茶杯。
    我谢过waiter，但是脑海里却满是凌子蟾那张异变的面孔，和凌子蟾也有几个月没有见上面了，最后见面的时候是半年前在他的毕业庆祝晚宴上，那晚我跟他还有矮子都喝了个酩酊大醉，情绪高亢，真没想到不过一段时间没见面，他就全然没了音讯。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心里，隐约觉得凌子蟾的失踪也许和他身体的异变有关，不然，会为了猫三昧敢和虎平潮大打出手的他，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其他的理由会突然丢下猫三昧一个人离去，而且就此了无音讯。联想到猫三昧的话，我的心情就更是沉重不是滋味，如同乌云碾压过境一般。对我来说，当初接我上天上世界的凌子蟾，对我来说就是带路人，而且他也几次为我出头，甚至救过我的命，在青铜树的晚宴上为我出头，在印度逃避八部众追杀时为我开路，他对我的恩情，我可以说是数也数不完，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的心情也和猫三昧一样忐忑难受。
    气氛正压抑间，一只青鸟忽然自包厢上方的通风小窗内飞入，发出笛声般优美动人的鸣叫间，钩爪已轻巧地落在了凰极生平阔的肩头之上，我定睛一看，发现那居然是一只有着五彩翅翼青鸾，长长的扇状尾羽如同青色的火焰般上下飘动，异常的炫目艳丽，尾羽向上翘起如扇面般展开间，青鸾的尾羽居然如同液晶显示屏一般流动起了电流，呈现出了清晰的画面。
    青鸾，这是在天上世界都极为罕见的鸟类妖兽，就像小福神一样，有这种妖兽的只有像凰家这样的古老家族。
    青鸾的尾羽显示屏上，呈现出了一张苍老而深沉的面孔，一头梳了一个潇洒的大卷白发披在额前，那皮肤光鲜、眉色飞扬、唇棱分明的容貌，不正是校长林芝豹么？
    见到显示屏中的林芝豹，凰极生的面容顿时恢复成了警员办公时特有肃然冷峻之态，之前那娘娘腔般的娇柔妩媚姿态一扫而空，变脸之快简直如同职业川剧表演家。
    “林校长安好，极生向您问候”凰极生贴拳在胸，起身微躬，平静地问道。
    林芝豹沉嗯一声，肃然严峻的面孔漂浮在青鸾的尾羽之上，道：
    “极生，鹏背城发生奢比尸的恐怖袭击，多处妖兽园被毁，妖兽暴动，武警部队人手不足，伤亡惨重，现在向我们学院发来了支援，全体响山小组听到指令，立刻出动镇压。”
    “奢比尸，在鹏背城？”
    听着林芝豹加重的语气，凰极生眼神微涣，略一蹙眉才从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林芝豹没有给凰极生更多喘息的机会，很快在青鸾的尾羽显示屏上，显现出了模糊的dcl影像，混乱的画面突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每一幅画面都一闪而过，速度太快，看不清内容，但大概都是一些扭曲的尸体，有人的，也有妖兽的，我隐约看到一个人的身体都被拉长了，裤腿看着空荡荡的，两条腿似乎都断了，嘴巴大张着，嘴里和鼻子里淌出殷红的鲜血，整张脸严重变形，五官都离了位，面目极为狰狞，似乎是被某种巨大的疼痛和躯体内部的压力造成的。还有一些火红色的工厂爆炸影像，秋日的高阳白晃晃的，照得整个世界都呈现出了虚幻的感觉，而在远处燃烧着升腾黑烟柱的工厂废墟中，清晰地出现了一排粗大而狰狞的戴兜帽的人的轮廓，爆炸的力量喷射出灿烂的光辉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流，冲进了堵得水泄不通的街道，宽阔的十字路口人头攒动，有些驾驶员罔顾生命地奔逃着。
    天空变成了浅蓝色，天空下燃烧的工厂仿佛一道红霞，慢慢扩大着它的范围，加强了它的光亮，它的光辉四射开来，不断上升，而那一排穿着黑色带兜帽大斗篷的人物也渐渐显现出了他们的面容——他们每个人都戴着钛合金面具，反射着通红的火光，明亮的火光在他们的面具上照出了长长的光弧，面具人阔眉大眼，眉尖上挑，双眼斜长，方颐、直鼻、阔口，看起来似乎在狞笑，面具线条光滑，棱角分明，看起来狰狞而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凰极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面色严峻地道：“我知道了，校长，我这就召集响山特别行动组前去支援。请校长把事发地点的详尽资料给我。”
    林芝豹面色沉肃地道：
    “你看到的爆炸发生在东四环循蜚纪妖兽研究所。”
    凰极生一怔，双目一亮，面色略青，皱眉道：
    “那里是……”

 第228章 五 循蜚纪

    不过，索性学院给予学分的方式除了平常的学习考核之外，还有分值极高的特殊贡献奖励学分，靠着那一类学分，我才有希望从白云边毕业，不然，就算是混到老也只是个终极挂科男。
    “是，校长所言，我字字牢记，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我满头大汗，铿锵有力地对林芝豹做出了回应。
    林芝豹微微点头，嘱托了几句后，结束了青鸾通讯。让我错愕的是，除了我之外，最为激动的人，居然是猫三昧，她一听到有紧急行动，立刻抓紧了我的胳膊，亢奋不已地道：
    “太好了，终于有紧急任务了！”
    我一脸诧异地看着猫三昧，怔怔地道：
    “猫姐，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这么激动，有点违和啊……要是给外人看到了，还以为你是恐怖行动的主谋呢。”
    猫三昧面色一僵，长长咳嗽一声，刮了刮俏鼻，肃然道：
    “小灰灰，你不知道啊，学院对一些紧急发布任务的奖励学分是非常慷慨的，如果从这次紧急任务拿到特殊贡献学分的记录的话，甚至可以直接跨过毕业考核，在本校升学！那样的话，我就终于可以从暗无天日的题海里挣脱出来，彻底解放咯！”
    看到猫三昧一脸激亢，嘴唇都难以紧抿不住蠕动的模样，我和凰极生面面相觑，然后同时耸耸肩，满脸的无奈。
    事不宜迟，凰极生在最短的时间内紧急召集了学院响山特别行动组的成员，在不到十分钟内赶来的响山一共有三十二人，年龄段从新生到七年级的老生全部都有，甚至还有两名新人讲师，都是在白云边毕业后考取了资格证直接升位的。当然，最为熟悉的还是之前和我一同去过浮世德的娩茵然、牛甜甜学姐和马兴昂学长。
    有我在，特别行动组的成员顿时信心暴涨，原本忐忑不安的面前也变成了容光焕发。
    在广场上乘坐上执行紧急任务时专用的海东青，我们以最快的速度破空而去，飞出了白云边，向着事发地点急冲而去。
    “飞晖，这次有你在，咱们可就放心了。”路上，马兴昂学长一手抓着海东青的趾爪，一面喜滋滋地道。“现在解散后重组的云中国际吸取了上次善见城遭袭的教训，对你神兽的管制降低到了最宽松的状态，只要行动前向他们汇报一声，有半数代表同意就行了，要是咱们人手不足，到时候你直接派你的神兽兵团们赶来就是。”
    对于马兴昂的话，我也只是抿唇一笑。马兴昂说的的确是事实，因为半年前的印度事件，云中国际曾经一度解散，后来经过反复的商榷斡旋后才重新组建，印度遭袭事件，本质上和安全理事会对我的严格管制脱不开关系，所以后来云中国际就再也不敢搞在我的大脑里植入芯片的举动了，我的行动比以前自由了太多，而且云中国际还赐予了我“世界警察”和“和平大使”的头衔，通过舆论和荣誉的方式来约束我，以后如果出现什么大事，一般来说，只需要我提出申请然后半数代表投票就可以调动神兽。事实上，面对现在有了三只神兽的我，云中国际也忌惮了更多，一只神鹰就足以让他们手足无措，拆毁他们的总部，更别提三只神兽在手。更何况，因为印度事件，神鹰对云中国际恨之入骨，事后险些大发雷霆迁怒于云中国际，要不是我及时制止，恐怕现在云中国际能不能再次组建都是个问题。
    一路上，我看到了凰极生恍惚失神的面孔，想起了林芝豹的校长那肃穆的表情，于是忍不住问道：
    “凰学长，这循蜚纪妖兽研究所有什么重要性？为什么林校长提到那里时语气都变了？”
    凰极生回过神来，看向了我，道：
    “小龙，你有所不知，那循蜚纪妖兽研究所所饲养着的，大多都是极为罕见的循蜚纪虫类妖兽，那个时代的妖兽，往往比现在的妖兽更为血腥难以驯服，而且身上还会携带大量的太古时代致命病毒，一旦研究所遭到破坏，逃逸而出的虫类妖兽就会在街上肆虐，散播病毒瘟疫，一旦病毒扩散，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咯。”
    猫三昧也在一旁补充道：
    “小灰灰，你应该知道吧，妖兽的历史一共分为十个纪元，最初的两个纪元就是九头纪和五龙纪，分别有九只神兽和五条龙帝，但是对之后八个纪元的妖兽，我们知道的信息反而不是很多，到底那些纪元有没有神兽，或者其他可怕的妖兽，考古学界都是众说纷纭的。这么说吧，如果说九头纪是神兽主宰的时代，那么五龙纪就是龙主宰的时代，而第七世代的循蜚纪，就是虫兽主宰的时代了，那个时代有什么样的可怕存在，至今都是没有定论的。甚至还有考古学家说，那个时代也可能会有不亚于神兽的怪兽。”
    我当时只想对猫三昧说，猫姐你别唬人好吗，单单是九头纪和五龙纪的神兽龙帝们就已经让我头大如斗，快要应接不暇了，你还告诉我其他世纪可能还有堪比神兽的存在？如果每个世纪都是神兽成群的话，那我就不用混了不如早点归元算了，来多少骰子都不够用。
    正腹诽间，我们已经能够看到西方天空霞云镶边的衣裙，姗姗移动，就算我在白云边处日已久，我也从未见过这般鲜红的晚霞。天空中犹如火球腾空，凝眸处彩霞掩映，如火焰大放，光影在瞬息之间有着万千变化，空间射下百道光柱，山上有翘脚飞檐的亭榭，云谷中的坞堡宫寺豪光四射。

 第229章 六 交火

    “不可能……就算钢铁侠不可能挡住吧？”
    我惊呼一声，眯起了眼，但是凰极生却已经飘然落地，他的黑发在狂风之中如同柳絮一般飞扬乱舞，柔和的脸颊上显现出了坚毅和厉杀之色，一改之前的娇柔妩媚之气，凰极生也是干脆利落，在海东青落空之前，他就已经借着后坐力胸口和右手肱二头肌、肱三头肌同时发力，把xm109狙击枪甩了出去，然后直接把还在因为后坐力微微抽搐的发麻的手插入了腰部的枪囊之中，直接抽出了两把火红色枪把的鲁格红鹰转轮手枪，凰极生的右手如同一道旋风一般高速转动时，其中一把左轮手枪脱手飞出，飞入了他那正好放开了海东青利爪的左手之中，于是凰极生手握双枪，两把双动转轮手枪如同风火轮一般在他的指间转动，他将双臂如同双叉剑一般交错擦过，衣袖内肘处敞开弹囊里的子弹蹦跳而出，在跃到空中最高点的一刹那暂时停顿，而当他的手臂再次猛地交错回归原位，两把左轮手枪交错着从子弹所在的位置扫过，然后当他如同大鹏一般展开双臂时，跳出的每一颗子弹已经变魔术一般稳稳地被填装进了左轮手枪的转轮之中，凰极生的整一套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精确和优美到了登峰造极的地位。我现在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能够在响山考核中胜过凌子蟾了，这样惊世骇俗的技术，恐怕也算是前无古人了吧？
    “天了噜，会长你当这里是好莱坞动作片现场？”我下意识地道。
    凰极生那一级厨师炒菜一般的华丽酷炫操作技术惊艳到了我，虽然我有神兽的压倒性力量，但是在技术和技巧上，自认为无法和凰极生相比，中间还差了一百个凌子蟾。
    但是与此同时，那个被凰极生一个点射射进火海的黑影也已经一个翻跃跳了出来，他狠狠扯下了身上正在燃烧的黑色斗篷，露出了斗篷下巨大无朋的身躯，看到他身躯的那一刹那，我的瞳孔也是骤然一缩。
    这真的是人类吗？
    斗篷下，并不是是我想象中的人类躯体，也不是防弹衣或者盔甲，而是一层如同蟑螂的几丁质外骨骼一般坚硬的黑色驱壳，他的腹部没有衣物，只有两条淡色的条纹横过腹部，像是木质花板一样醒目，外骨骼上的筋条根根凸起在表面，像是蜈蚣的壳体一样层层叠叠，层次分明，条条沟壑都清晰无比。而凰极生之前点射的那一发子弹，居然卡在了他腹部的壳体中央，只流下了一个月球表面环形山一般的凹坑，同时溢出了一圈绿色的血液之外，居然连脂肪层都没有穿透，这样恐怖的皮肤硬度，足以让人头皮发麻。然而更为诡异的是，这个戴着金色面具的奢比尸身体表面布满了黑密的鞭毛和刚刺，肩头上居然还有镰刀般的附器，就像是蟑螂尾部的刚毛一样足以让人毛骨悚然。
    这就是传说中的奢比尸吗？这还能够称之为人吗？第一次看到这足以造成心理阴影的场面，我的心剧烈地抽动着。
    被子弹正面击中，又被火焰烧身的奢比尸发出了恐怖的咆哮，他剧烈地用长满了黑色刚毛的结实双手捶打着胸膛，然后戴着金色面具的面孔对准了凰极生。
    但是凰极生在落地的瞬间就已经做足了准备，双手不断地向前交错，身下双腿不断地错步横行，以一道弧线绕着奢比尸疾步快行，超级红鹰左轮手枪不断地倾泻出威力惊人的子弹，射向奢比尸，第一发子弹直接击中了奢比尸的面具鼻梁骨的正中央，直接把面具打出了一条树杈状的裂缝，但是却没有破开，但是凰极生的第二发子弹却以同样的准度和力度射中了同一个位置，如同锤子敲钉一般钉入了面具之内，硬生生扩张了面具上的裂缝，导致面具从中裂开，一分为二，露出了面具下的面容。
    看到面具之下的面容，我和与我一同落地的猫三昧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面具之下，根本不是什么人类的面孔，而是一个黑溜溜的虫脑袋，面部两侧长着一对黑洞洞的网格状复眼，下巴成还有一张三角形的尖锐口器！
    看到这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除了恶心，更多的则是恶寒。这到底是什么鬼？
    奢比尸捶胸顿足，虫形态的脸发出一阵阵尖锐的长啸声，镰刀般的口器一开一合，喷射出绿黄色的油性粘液，他用他那线条棱角分明的小腿不断地瞪着地面，似乎在蓄势发力，准备向凰极生发起冲刺。
    “极生，左边顺时针三十七度！右边逆时针二十八度！”猫三昧曲腰落地，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身子的同时，清声对凰极生提醒道。

 第230章 七 寄生

    其他的响山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也是各显神通，一名披头散发的学长施展了丧心术，这种妖术能够让中术者情绪沮丧，士气低落，办事效率急剧下滑，从而给我们增加胜率。还有一位留着小辫子的少数民族特征的学姐施展了迁怒术。就在那只蟑螂特征的奢比尸想要朝着凰极生冲击而来时，那位学姐通过迁怒术转移了攻击对象，把他引导向了攻击自己人，让对方陷入了自相残杀的局面之中。话说起来，这迁怒术当初也是八部众中的乾闼婆部众首脑的能力，一些乾闼婆就能够施展迁怒术，当初狐仙儿之所以能够操控着提丰来袭击我，一方面是因为血脉的引导，另一方面则是乾闼婆迁怒术的影响。因为在所有妖兽之中，曾经被我杀死过一次的烛九阴对我的恨意是最深的，也只有它，迁怒术的效果才能得到最大的发挥。
    也有能够给自己队友添加精神辅助，激发我们战斗欲望的亢奋术，在这种妖术的作用下，我们所有人的战斗欲望和精神状态都会大幅度提升，斗志变得极其高昂，从而发挥出超水平的战斗力，在气势上牢牢碾压住对方。
    但是妖兽和奢比尸的数量确实不少，虽然有武警配合，但是作为主力，我们必须要能够做到以一敌三甚至敌五才能够拿下对方。
    因为我们这批援军的出现，奢比尸们也逐渐缩小了包围圈，原先还略显分散的人群渐渐收拢在了一起，如同汇入坑洼里凝聚成潭的溪流。
    因为人数的凝聚，对方的反抗也越发激烈，火力网也更加凶猛，有和我们成为掎角之势的趋向。两只有着独角仙般黑色外骨骼的奢比尸居然硬生生扛着枪林弹雨冲了出来，用额头的尖角硬生生把一名端着机枪的学长掀翻在地，定向了高空，要不是凰极生及时开枪，三发钢芯弹击重叠射击在同一个位置打懵了那只独角仙般的奢比尸，恐怕那名学长也会遭遇不测。
    “小灰灰，敌人有点猛！看你的了！”猫三昧收起了一只右脚，躲开了一发飞射而来的钢芯弹，冲我瞥了一眼，喊道。“给这些丑八怪点颜色！”
    “ok，猫姐，交给我！”我冲着猫姐竖了个大拇指，顺手丢下了手中的柯尔特手枪，解开了衬衣，双臂筋骨一阵舒动间，我喊道：
    “醒来吧，玉帝！”
    我腰间的黑色皮带突然活了过来，然后沿着我的腹部一路向上，呈阶梯状绕身攀爬了上来，一股冰凉的感觉在我的身体表面四处游走，而下一秒，一条细细长长的黑色小蛇从我的内衣圆领之中钻了出来，长颈一扭间，布满黑鳞的细长蛇躯就绕着我的右臂一圈一圈蠕动钩转，黑色的小小脑袋，一直绕动盘旋到了我的右臂手背之上，然后把它那黑刺嶙峋的下巴紧紧贴在了我的手背之上，同时它那双颌猛地张开，弹出了细密锐利的龙牙！
    在平时，玉帝是以伪装我的腰带的方式缠绕在我的腰部的，放出气体进入脱水状态干瘪下去的它，衔住尾部时，乍一看就像是一条特制的蛇皮腰带，只有当它醒来时，身体才会迅速鼓胀，重新成为迷你版的玉帝。
    此刻玉帝细长的龙身就缠绕在我的右臂之上，细锐的龙爪钩抓着我的皮肤表面，它如同橡皮筋般张开了嘴部，顷刻间，一颗白亮耀目的闪电球浮现在了我的手背之上！
    没错，此刻的玉帝，已经不再是玉帝，而更像是一件杀人利器——移动式电光炮！
    我眼睑下垂，睫毛微微颤抖，只留下一道眼缝，被火焰填充的研究所如同花团锦簇般艳丽，大片深深浅浅的红色耀眼夺目，到处都像燃烧起的熊熊的火焰。
    玉帝的口中发出嗡嗡的声音，仿佛来自宇宙深处，或沉闷，或尖锐，但从不间隔，就像是某种高速旋转的飞行器在运行，因为球形闪电的强光，周围的景色渐渐变成了模糊缤纷一片，无数雪白带着些许蓝芒的光晕在这缤纷中静无声息地旋转，我看到了点点光电在期间聚集成色块，像是蓬勃怒放的生命之花。
    有些急性的海东青群，此时已经离地而逃，嗷嗷地掠过清净如水的天空，喧嚣激烈的战场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的黑发被汗水鬈曲地零零乱乱，在强到睁不开眼的白光中，等离子态的球形闪电轰然飚射而出！
    等离子电光球如同陨石一般破空而去，它没有辐射明显的热量，当电光球到达最近的奢比尸还有1米距离时，它变长了，变成了锥形，并且沿着一条斜角线快速移动，就像是有生命灵性一般，从奢比尸之间的人群缝隙之中不断转折跳闪，忽停忽动，穿插而入，见到球形闪电的奢比尸大惊失色，他们试图开枪射击这运动轨迹极其诡异的球形闪电，但是球形闪电就像是个喜欢恶作剧的捣蛋王，在奢比尸的面前飘飘荡荡，逆风而行，愣是难以被他们瞄准，奢比尸们面色大骇，步子急退，避之不及。就在找到了人群正中心密度最高的引爆点时，球形闪电终于轰然发生了爆炸！
    随着强光消失，站成一圈的奢比尸身体的表面变成了焦黑一片，如同龙卷风过境的麦田里的麦秸，纷纷倒伏在地，七歪八倒地摔在地上，身上还冒着青烟。但是我控制了球形闪电的强度，并没有把他们烧死，只是用高温把他们的外壳和皮肤烧伤罢了，和一般球形闪电不同的是，玉帝的球形闪电中还夹杂着的高压电流，当球形闪电爆炸的同时，周围靠近的人还会被肆虐的高压电流击中，瞬间电晕过去。
    仅仅是一发球形闪电，就让奢比尸倒下了三分之一，响山行动小组们发出了一阵欢呼，士气大增。
    而与此同时，我的身体也是缓缓漂浮了起来，身体一个闪烁之间，我已经来到了一位站在外层，尚未被球形闪电击中的奢比尸面前，五指紧扣，手掌内握成拳，猛地挥出！清脆的铿然声响中，这位身材不算高长的奢比尸胸口直接被我的拳头穿胸而过，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窟窿之中，幽绿色的血液像是果酱一样涌出。
    但是当绿色的粘稠血液落到了地上时，我的眉头却是下意识地一跳，因为我看到，在地上汇聚而成的幽绿色小血潭之中，居然跳动着无数米粒一般的白色幼虫，这些白虫如同海藻一般交缠成团，粉白色的虫体，肥肿的躯体，两端略显透明，腹部还有交错成十字的黑色条纹，显得极为令人作呕。

 第231章 八 引虫

    “好样的，灰灰！”
    “龙学长真厉害！”周围传来了环形鼓舞的叫声，虽然还没有扫清残存的奢比尸，但是所有人都已经看到了胜利在望。牛甜甜和娩茵然配合着，娩茵然几个蹦跳间，身体就跳入了奢比尸的大军之中，在轻轻丢下了一枚榴弹后，她脚丫轻点地，身体一个纵跳，跳到了一个奢比尸的脑袋上，然后二次发力，跳出了重围。榴弹轰然爆炸，又炸散了十余个围聚在一块的奢比尸，借着恐怖的防御力，奢比尸们的身体没有被炸裂，但是也被震倒在地，手脚抽搐，一时被震了个七荤八素。
    “好样的，茵然！”猫三昧喜滋滋地道，她显然是看到了自己不用写论文，只需要靠一篇报告就能顺利升学的光辉未来了。
    如果说我的第一次出手拉近了双方之间的武力对比，那么我的这第二次出手和娩茵然的第三次出手，就是彻底的扭转了乾坤，剩余的奢比尸军团显然已经人心溃散，无法继续保持一致的步调了，我能够很明显感到它们内心的动摇。
    但是，就在下一秒，异变突生，奢比尸后方正在燃烧的虫类妖兽研究所突然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爆炸，一团血红色的翻滚着的火球，推开了研究所后方的养殖场的顶棚，冲天而起，猛然腾升向了空中，如同一颗冉冉升起的珊瑚球，无情的巨浪推涌而出，带着万道红光从天而降，浪潮般的火焰向着四周扫荡，而在与此同时，密密麻麻的黑芝麻般的颗粒状物体从爆炸发出处蜂拥而出，如同一道黑色的龙卷风一般散入了空气中，不绝于耳的嗡嗡声，在刹那间充斥了整条街道。
    “糟糕……养殖区遭到了袭击，虫类妖兽都逃出来了……”凰极生沉下腰来，用袖口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我知道了！”猫三昧大惊失色，叫出声来，她双眉拧蹙，望着远处升起新的焰云的养殖区，道：“他们好像是故意把我们引开的，他们剩下的人已经先闯进了养殖区里！”
    但是为时已晚，无数的虫兽在天空中奔逃四散，像是无数的晦带，在慢慢扩大，东方的天空中染上了一层烟灰色，逐渐变成了一片灰海。灰色的虫子大军向天穹展开，把天空越抬越远，夕阳的光芒只能在虫群交错的间隙中穿透过来，地面上是密密麻麻浮动的暗影。
    这虫类妖兽研究所同时还是一处博物馆，今天前来参观的游客们都堵在了附近的几条街区，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一派拥忙。
    凰极生朝我看来，催道：“小龙，研究所里还有很多奢比尸，交给你了！”
    “行！”
    我一个激灵，手臂一挥之间，一串相对较小的球形闪电在空中连成一排，向着前方奢比尸横扫过去，一颗颗电珠如同暴风骤雨般击中了目标，把几个奢比尸电得身体一麻，仰面倒下，手中的重型武器也不慎掉落，下一刻，我冲着凰极生点了点头，双膝一曲，身体微微下沉后，小腿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火箭一般冲天而起，朝着前方已经被火焰吞噬染红的养殖区飞跃而去。
    这是一所四层楼高的蛋形建筑，只有两扇气窗，一层楼比二层楼更凸向前面，整所房屋都雕刻着古老的花纹，蛋形建筑的顶棚两个端点像是鸟嘴似的突出勾起，只不过此刻钛合金制作的顶棚已经炸裂了，顶棚的中部是一个巨大的豁口，窟窿眼的边缘满是金属片，弯弯曲曲地伸向天空，像是海地地区做法巫师伸向天空的曲折手臂。
    而不计其数的虫类妖兽如同龙卷风一般从破裂的豁口之中喷涌而出，如同黑色的烟囱一般向着天际弥漫开来！
    在蛋形建筑的顶棚之上，我看到了一道匀称高挑的身影，那是一道裹着黑色斗篷的身影，在穿过虫群的夕阳的点点碎光映照之下，金色的面具表面流动着一颗晶莹耀眼的光珠。此刻那道身影正如同操控着驾驶盘的司机一般曲臂转动着胳膊，像是划水一般操控指挥着天空中如同黑色海洋一般难以计数的虫群，向着固定的方向蜂拥涌泄而去！
    很显然，外面那些奢比尸的暴动，就是为了给这个男子争取时间！
    我心头一定，身形几次闪烁，迅速地闪烁到了那道身影的面前，二话不说，猛地挥出了一拳，朝着那道身影直击而去！
    只不过那道身影的反应速度居然比我预想的还要更快几分，一般情况下，当我的身形突然出现在面前时，对手往往会来不及反应而在措手不及之间被我正面击中，但是这道身影的反应速度快得超出了我的预计，就在我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挥出重拳的刹那，他的身体如同被压倒的柳枝一般猛地朝着后方仰倒了下去，接着借着蛋形顶棚的弧状结构，他的身体向后倒下，贴在了光滑的钛合金顶棚的表面，然后向着下方滑动下去，紧接着，无数从建筑内如喷泉般涌泄而出的虫类妖兽如同保护主人一般朝我袭击而来，不少的虫类妖兽身上还喷散出了红色的粉雾，吹拂在我的手臂上时，居然产生了一种麻痹和火辣辣的感觉，让我的皮肤像是燃烧一般难受。

 第232章 九 凌子蟾

    我及时展开了限定域，挡住了霰弹枪射出的子弹，在心内默默计算着霰弹枪子弹的滞留时间，但是当我解除了限定域的那一刹那，却再次看到前方的斗篷男抬起了手枪，将枪口对准了我，只好再次开启限定域，同时身形不断地闪烁，追向了斗篷男！
    可是在我移动的同时，麻醉弹的效果也慢慢起效了，虽然这麻醉弹还无法让我彻底昏迷过去，却足以持续数十秒的时间让我的脑袋晕晕乎乎，双手双脚略微发麻，不便行动，只能采取防御状态。
    当我解除了限定域时，却突然发现眼前是无穷无尽的飞蚊组成的黑雾，大量的飞蚊围绕着我嗡嗡飞舞，吵闹喧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高分贝的噪音让我的大脑阵阵刺痛，暂时失去了听觉，我深吸了口气，猛地冲进了黑雾之中，身上带着玉帝电流之下，无数的飞蚊像是被电蚊拍拍中一般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散发出阵阵焦味。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个斗篷男似乎非常了解我的进攻套路，我的每一次闪烁都被他给料中，每次的间隔时间似乎也都在他的计算之中，这让我有种陷入了沼泽，有力无处使的挫败感。
    当我再次停下限定域，定下神时，却发现斗篷男不见了，眼前一片空空荡荡，什么没有！
    我止步一愣，却突然感到后脑勺上顶了一块硬邦邦冰冷冷的物体，一道生冷沙哑却又平淡冷漠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
    “如果我现在开枪，你已经死了一百次了。”
    我心头一惊，很清楚此刻顶在我的后脑勺上的冰冷物体是什么，对方早就算到了我的闪烁路径，所以利用虫群作为视线干扰，用不断后退作为假象麻痹我的计算，而就在我解除限定域之前，他却突然一反思路绕到了我的身后，让我防不胜防，这样精巧的战术和精密计算，让我暗暗吃惊。
    就在我转身的那一刹那，一阵冰冷尖锐的感觉突然扎入了我的脖颈之中，我的身体一颤，但我还是忍着剧痛，猛地挥出了右臂，一把握住了身后斗篷男的那把半条胳膊长度的“州长”，猛然发力间，把杠杆护圈扩大了的枪管硬生生捏得一阵扭曲褶皱，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刺耳声音。
    斗篷男也是当机立断，在我抓住他的霰弹枪的同时就果断放弃了和我比力气，直接丢下了霰弹枪，身体如同走太空步一般向后滑动，但是我却是在用颈部的肌肉推出了后颈上麻醉弹的同时身形一个闪烁，再次闪到了他的面前，然后猛地扫动手臂，硬生生地抓住了斗篷男面庞上那金色的狰狞面具的嘴部，然后用力一扯，将冰冷的面具从他的脸上摘了下来！
    一瞬间，斗篷男的面容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看清斗篷男面容的那一刹那，我如同浑身触电一般，身体骤然一僵，然后失声叫了起来：
    “子蟾哥——！”
    面具下的是那张我昔日里熟悉的脸，却也不是我所熟悉的脸，比起熟悉的部分，不熟悉的部分显然要多得多。
    凌子蟾那张白皙英俊的脸早已不再，就像是熔化了的灰色蜡油涂抹在脸上，然后又凝结一般，凌子蟾的大半张脸都已经毁了，他的左半张脸变得如同月球表面一般凹凸不平，坑坑洼洼，满是细密的孔洞和疣粒，一根根青筋和静脉血管突起在他的面颊表面，像是拔地而起的老树缠络的根结，凌子蟾此刻的面容，足以让有密集恐惧症的人望而生畏，而一般的小孩见了，恐怕都会做噩梦！
    看着凌子蟾那从左侧脸颊的腐烂皮肉，向上一直弯曲延伸到右眼眼尾，向下一直延伸过了削尖的下巴，我就不寒而栗，整个人都是颤抖了起来，但是我还是忍不住道：
    “子蟾哥……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凌子蟾的面容，脑海里浮现出了一百万个。虽然在我见到这道熟悉的身影使用引虫术时多少就已经有点疑惑了，但是在我的内心深处，我却是始终无法相信这个斗篷男会是凌子蟾的。可是在面具摘下的那一刻，所以的猜疑都固定成了唯一的答案。
    凌子蟾，的的确确变成了一个奢比尸。
    而且，还参与了这次恐怖行动。
    我的心一阵绞痛般的难受。
    脑海里，昔日的凌子蟾那张虽然面瘫但是却英俊可靠的面容和此刻长满了肉瘤一般的腐烂面容渐渐重叠，合二为一，再难区分开来。

 第233章 十 评分

    养殖室内作呕的景象让我一阵反胃，我不想多待下去，直接卸断了侥幸存活的几个斗篷男的四肢，然后摘下他们的面具进行检查，但是我看到的却是一张张似人非人，似虫非虫的扭曲、诡异的人脸，并没有在里面发现凌子蟾，于是我索性把他们丢进了附近的一个水池之中避免被烈火波及，然后直接从来路跳出，捂着口鼻回到了外面的街道之上。
    外面的大街上，在凰极生的率领之下，和奢比尸们的战斗也已经告一段落，奢比尸虽然悍不畏死，但是在武警大队和响山行动组的联合绞杀之下，却没有丝毫的机会，一个个都已经挣扎痛嚎着倒在地上，血流遍地，当然，响山小组里也有三个学长稍微受了点伤，但也都只是轻伤，并无大碍。
    看到我回来，凰极生拭着额头上的汗珠，对我笑道：
    “小龙，养殖区内的情况怎么样？”
    我的脸色一僵，脑海里浮现出了那消失在房顶上的凌子蟾，心中一番不是滋味，稍微犹豫后，我还是隐瞒了凌子蟾的事，道：
    “除了有一个奢比尸逃跑之外，其余的十五个奢比尸都被他们的炸药炸死了过半，只有六个活了下来，陷入了昏迷，等着处理。”
    凰极生冲我眨了眨眼，眼中泛着桃花，面带春风地抿唇一笑，吹了吹手中的超级红鹰的枪口，吹散了一片硝烟后，用酥软柔媚的声音道：
    “嗯……不愧是小龙，做事就是可靠，让人放心。”
    看到凰极生向我凑近的脸，我的脸部顿时一阵抽搐，眼皮一跳，道：
    “喂喂喂，凰学长，你别离我这么近好不好……我的性取向很正常的！”
    “好啦，不逗你啦，小龙儿～”凰极生眼中流窜着光芒，他幽柔地一笑，精致的面孔收了回去，然后利用青鸾通讯向学院的校董会的行动总指挥部汇报了战况：
    “任务结束，击杀奢比尸数量一百五十八只，活捉三十六只，除了一只奢比尸中途逃跑之外，一切顺利。响山死亡数量，零。轻伤数量，三。汇报完毕。”
    汇报战况时，凰极生那幽柔的表情瞬间又变成了冷峻严肃之状，面部表情变化之快，实在是让人瞠目结舌。
    在得到了指挥部那边的指示，结束通讯后，凰极生面带微笑地道：
    “任务圆满结束，指挥部对这次任务有了初步评价，任务评级是a＋。”
    “真的吗？太好了！”猫三昧一阵欢呼，一蹦三尺高，“小灰灰，干得漂亮！”她一溜小跑跑上前来，黑亮的眼中荧光流动，鲜红的嘴唇泛起一丝弧度，因为之前的作战，她发上的两根丝带也散开了，两缕黑发垂在耳边，被汗水打湿后粘贴在雪白晶莹的肌肤表面，她不分场合地亢奋地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道，“哈哈，a＋的评级，直接可以升学啦，再也不用担心论文和升学问题咯，yahoo！可以去日本玩啦！”
    看到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积极地抱着我身子，还用酥软的胸口压着我的腹部，小脚飞蹬的猫三昧，我的脸上一片燥热，没想到半年过去，猫三昧的事业线又丰满了一小圈，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延迟发育吗？
    但是很快我脑海里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就被另外一幅画面取代了，我扶正了猫三昧的身子，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那满是笑意的清亮眼睛，咳嗽一声，面色忧虑地道：
    “猫姐，我想跟你说一件事，其实……”
    “怎么了，小灰灰？”猫三昧还没有从任务完成的亢奋中回过神来，面带疑惑地看着我，问道。
    看到猫三昧满脸喜悦，眼中充满期待之色的模样，我心头一阵浓浓的刺痛，我实在不想把事实真相告诉她。
    “怎么了，有话就说呗，小灰灰？”猫三昧一脸古怪地看着我。
    我锁着眉头，一阵犹豫后，终究还是把跑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憋回了喉咙里，然后抓耳挠腮，哈哈一笑，转变话锋，道：
    “……我想说，猫姐，你的胸果然变丰满了耶……”
    听到我的话，猫三昧的面色一怔，随即脸上浮现出了两道淡淡的红晕，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紧紧搂抱着我有些不妥，于是咳嗽了一声，松手退开了一步，伸出小手弹了弹我的额头，然后又故意拉直了腰肢，把那其实别说是丰满度，根本连辨析度都没有多少的胸部往上挺了挺，挑起眉梢，恶狠狠地道：
    “啧啧啧，怎么，还对你的猫姐有非分之想了？是不是名声旺了，胆儿也变肥了啊？”
    我的额头直冒冷汗，看着猫三昧突然摆出一副御姐女王的气势，急忙一边伸手擦着汗珠，一边唯唯诺诺地道：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对猫姐你有非分之想……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猫姐啊。”
    猫三昧顿时眉开眼笑，舒心间亲昵地拉了拉我的耳朵，笑道：

 第235章 十二 重聚

    面对着猫三昧犹如甲亢般的激昂神色，我只能无奈地闭上了眼，然后耸了耸肩。
    这是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成为一名捉妖师后参与的第一次正规的捉妖任务。
    因为受到了地震影响，前往地上日本的仙台机场已经关闭，我们只能够乘坐私人飞机前往日本的月世界，然后再从那里转机前去事发地点所在的深水区，这是因为日本的月世界和日本海沟的距离并不遥远，而且海啸时距离港口越远越好，不然会受到海水遇到海岸产生的更强冲击波的影响。
    鲸艇的速度太过缓慢，适合运载货物却并不适合紧急任务，私人飞机是此时的最佳选择。
    乘坐从俄罗斯富豪罗曼?阿布拉莫维奇手里购买的“阿布拉莫维奇天空”号私人飞机，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从鹏背城的机场出发前往了日本月世界，同行的包括凰极生和猫三昧在内，还有今天参加了平定奢比尸暴动的大部分响山成员。按照凰极生的说法，这次行动，哪怕最终颗粒无收，最起码也是一次增长经验、学习借鉴的绝佳机会。
    当我们抵达日本海沟上方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夜色庄重而威严，浓云重迭，如同黑色的波斯地毯般铺开，从高空往下方的大海俯瞰，就像是面对一片漆黑的宇宙，看不到任何的光芒和希望。夜色像是死亡之花般柔和地合拢起来。而和外面肃杀的冷夜不同，在米色和深褐色为主色的温暖客舱内，我们分坐在9张豪华真皮座椅上，木制工作台和餐桌上的饮品依次排开，无论是穿越暴雨，还是飞机起降，处于感应状态的座位始终能够保持水平，带给我们最为舒适的享受。
    我们的客机穿越夜色，如同宇宙飞船穿越茫茫太空，猫三昧坐在我的身旁，她面朝着客机的舷窗，双层玻璃的漆黑舷窗如同一面墨镜，反射出她那亢奋却又带着几分焦郁情绪的脸庞。
    “猫姐，怎么了？”我看着舷窗上映出的猫三昧那郁结的脸庞，问道。
    猫三昧砸了砸舌头，喝下了一罐速溶咖啡，望着窗外无尽的黑暗，道：
    “什么都看不到……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也没有灯光和星星，甚至连一只虫子的目光都感受不到。我讨厌这种感觉，就好像你被遗弃在了宇宙的角落，孤单地流浪。”
    我顿时寂然，因为猫三昧的话让我回想起了当初我被困在子宇宙里时的场景，我能够深深地体会到猫三昧所说的这种孤独感，那种你永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到阳光，听到人声的孤独感觉，足以折磨得你发疯。那时候，你会发现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在不知道何时是尽头的孤独与寂寞中活下去才是最可怕的事。
    成为上帝不就是如此吗？
    只有面对永恒的黑暗时，你才会明白生命存在之轻，死亡也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痛苦，恰恰相反，那是永恒的解脱。
    但是就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就如同小孔成像投射在黑色的银幕上一般，我们前方的天空突然打开了，就像是月全食渐渐退去时露出那皎白的月面，前方的墨黑夜空中也出现了这样的一幕，天空像是一幅紧绷的黑色窗帘慢慢向着一侧拉开了，一个散发着幽淡光泽的近圆形月盘出现在了前方，在那月面之上，我甚至还能够看见有钟亭的小山、湖中心蓊蓊郁郁的小岛、水的银光下挺拔的塔影，以及无所不在的秋樱，那一丛丛的秋樱远远望过去，像雪林，像冰谷，泛漾于宁静的天空，冷艳而沉穆，宛若静女。山顶上远近还点缀着几座小亭子，围绕着湖绿丛丛一片，遍是杨柳、马樱、马尾松、银白杨、碧桃、丁香、木槿、榆叶梅、太平花，长得都很旺。
    从远处看，日本的月世界是个圆形，离得近了，才会发现这是一个鸢形六十面体，每一个面都不亚于一片西湖风景区。
    而且月世界的沙地是半透明的结晶形成的，从结晶的内部，能够透出太阳一般的光芒，即便是在漆黑无边的夜里，也能够照亮这片土地，那是因为月世界的内部是中空的，在球心处有着一个神兽时代留下的人造小太阳，就像是科幻小说中围绕着太阳建造的戴森球，月世界就是这么一个静静漂浮在日本海沟上空的戴森球。
    在月面上你能够看到有人在行动，脑袋朝下，却不会坠落，那是因为月球表面存在着重力材料，能够把人给牢牢吸附在人造月球的表面上而不至于掉落，就如同一座太空城一般的壮观。
    “是货真价实的月世界！”猫三昧一扫之前的空落情绪，亢奋地叫出声来，“小灰灰，知道吗，月世界的外面罩着一层海市蜃楼一样的制造偏振光的气体，可以进行隐形，而且月世界没有特别明显的昼夜之分，外界是白天的时候，里面的土地会变暗，外界是黑夜的时候，月世界中心的小太阳就会启动，又把土地照亮，月世界也会变成白天。”
    虽然来到天上世界也已经超过一年了，但是在看到这壮观唯美的月世界时，我体内的热血还是沸腾了起来，就好像第一次来到天上世界一般。目前我所到达过的天上世界，每一个地方都是那么的与众不同。沧泱的龙骨列车，北欧的青铜树，印度的气凝胶弹性云层，还有此刻的日本月世界，都是各有特色，让人不禁感慨神兽文明的伟大和辉煌。
    我多少做过一点月世界的功课，听说在日本的弥生时代，也就是大概中国的三国时期，日本的月世界上最初有大大小小上百个部落，后来逐渐被一个叫做邪马台的国家给统一了，其统治者是一位叫卑弥呼的传奇女王，那位女王事鬼道，擅惑众，在日本也有考古学家认为她就是传说中的神功皇后。
    所谓百闻不如一见，单听闻再多的传奇见闻，也是比不上亲眼目睹的，任我听闻月世界如何与众不同，也直到我在亲睹了月世界的唯美壮丽后才真心让人钦服。
    飞机广播传出了人工智能系统优美的提示音：

 第236章 十三 月世界

    我拉着雨瞳疾步上前，迎面而来的短小身影神情坦白，浓浓的黑眉，额头光亮，亮晶的眼睛有宣泄不出的热情，笑起来很直爽明朗，他油光光的黑发横梳过去，短打扮，一件黑色的迪奥经典款短袖翻领衬衫，黑色西裤搭配着鳄鱼皮的lv黑色纯手工高帮男鞋，而站在他身旁的狐仙儿，则留着一头姬式发，额上的刘海在眼眉的高度水平剪齐，垂在两侧耳前的发脚剪齐至下巴处，显得颇具典雅传统的古风，她还穿着被誉为是未婚小姐的第一礼服的白色大振袖和服，内贴雪白反光的肌襦袢，白底红樱花的和服正装用两条成人手臂宽的红色腰封紧紧缠住，中间是腰绳还荡着羊脂玉坠饰，宽松修长、典雅艳丽的裙尾将狐仙儿的身躯连同修长的美腿一起包裹了起来，显得妩媚娇柔、仪态万般，而且日本月世界的服装也不知道是什么面料制造的，每一件的颜色都极其浓艳夺目，看不出一丝的褶皱与不均匀的反光，就像是从浓墨重彩的二次元直接跳到了三次元一般醒目，那绚丽明艳的色调，让我想起了对光线反射率达到99.9％以上的低温碳纳米管的吸光黑材料。
    简单来说，就是穿上了月世界的浓艳服装后，存在感会变得非常之强。
    “飞晖，你果然来了，嘿嘿。”矮子此刻可谓是春风得意，见到我，昂首阔步地上前来，跟在矮子他们身后的还有一名头戴垂缨冠，束带装束穿着留单黑色长袍的齐髭中年男子，浓眉，凶恶的眼，鹰钩鼻，仿佛和善地微笑着，却又时不时透露出点杀气，像是一座阎王像。
    这日本的天上世界，打扮还真是传统而又复古，这样的衣着打扮，仿佛让我一瞬间穿越回了十多个世纪之前。
    “百阅哥，几天不见，日子过得挺滋润啊，这头发理的，都快认不出来了。”我一把抱住了矮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道。
    矮子抹了抹鼻子，下意识地瞅了瞅身后的狐仙儿，咳嗽一声，道：
    “什么滋润不滋润的，别说这些有歧义的话啦，免得仙儿又……哎哟，仙儿你踢我干嘛！”矮子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屁股连着后腰就被狐仙儿提起了美腿踹了一脚，痛得牙根直打紧。
    我笑了笑，抬头看向了狐仙儿，道：
    “仙儿学姐，你穿这和服实在是太美了，我觉得和服这服装就是专门为你发明的。”
    还真别说，穿上和服的女性天然会有一种狐狸精般的娇柔妩媚的诱人气质，而狐仙儿的真实身份又是妖兽紧那罗，穿配上这大振袖的和服，实在是相得益彰，锦上添花，美不胜收。
    狐仙儿抿唇一笑，道：
    “是吗。我也给三昧和乙灵各选了一件，回头给寄过去。”然后她略微退开了一步，摊掌介绍道：
    “这是邪马台国的太政大臣，大鹪鹩义盛。”
    矮子顶了顶我的裤腿，轻声道：
    “大鹪鹩义盛，是护宪五派的五大家族之一。在月世界名义上的地位仅次于天皇，也是实际上真正的政治掌权者，和神祗官同级。”
    我听到矮子的轻声提示，心领神会，急忙趋步上前与这位来头响当当的大人物握手，在此前我多少从猫三昧那边听闻了日本月世界的政治体制。
    听说月世界的制度和现代日本的制度并不相同，而是沿袭了大化改新时期（相当于中国唐朝时期）的二官八省制度，简单来说，连接天地的天皇上管天，下管地，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名义上有着最高的执政权和神权，但是事实上在现代却跟北欧的克露迪尔女王一样并无实权，只是虚设的象征作用。之后则是因为月世界政教分离，政治官和神祗官员是分开的两条线，政治官简单来说就是类似于内阁的元老院，由五个超级大家族和八个大家族构成，其中地位最高权力最盛的便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太政大臣，神祗官员中地位最高的便是神祗伯。
    太政大臣的身边还跟着翻译官、贴身秘书、保卫员和其他的次官，一个个面目凝重庄重，肃穆威严，不苟言笑。
    我上前与大鹪鹩义盛握手，双手相握之际，却发现他的手是一片冰冷跟坚硬，脸上除了客套的笑容之外，眼中也没有多少迎客的喜色。
    大鹪鹩义盛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他眯起眼看着我，然后微微鞠躬后，开口说话，然后通过翻译官翻译道：
    “龙飞晖先生，非常高兴你能以外邦友人的身份来我们邪马台，我们表示热切的欢迎。但是我也想申明一点，如果你是为了捕捉神兽而来，那么，我们将只能表示歉意。因为神兽乃是我们国土的护国之宝，不容外邦人攘取。”
    听到大鹪鹩义盛的话，我的心头一颤，没想到这位太政大臣如此的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居然一开口就把我后面所有的话都给堵死了。
    便在这时，一道清朗而平静的女声从后方传来：
    “总理阁下，自古以来，天上世界对妖兽规则便是能者得之，不能者让之。此次出现的神兽，虽然在贵国境内，但是响山牌全球通行，只要有响山牌，全球各地皆可捕捉妖兽，哪怕那是神兽，也当如此。”

 第237章 十四 骑射

    虽然并不是精通中文，但是看着一脸愤慨的雨瞳，大鹪鹩义盛就已经大概猜出了这只神兽想表达的意思，被翻译官翻译后，大鹪鹩义盛的脸部肌肉也没有怎么触动，他那铁血将军般的脸一脸冷峻，他的目光落在雨瞳脸上，毫无笑容地道：
    “神兽并不是你们龙神集团的私有物，乃是上天赐予我们国土的守护神，根据三角缘神兽镜的记载，自古以来，神兽便垂青于我国，我国先祖之中更是有人有幸成为神兽的神选者，其子嗣的血脉保留至今。我想这一次，飞晖君你注定要失望而归了。因为最终将降服神兽的，注定是我们国家最年轻英勇的神选者”
    “臭屁吹上天了。到时候看你哭。”猫三昧在一旁环着胸，扁扁嘴，挤眉弄眼，不屑地道。
    面对大鹪鹩义盛的言论，我虽然可以理解，但是在个人情感和政治立场上却无法接受。如果日本的月世界真的想把神兽据为己有，那么这可不单单是我个人能不能收集神兽芯片的问题了，这同时也势必会造成整个天上世界格局的大变动，这可不单单是朝鲜或者伊拉克发明核武器那么简单。神兽的难控性和危险度甚至比核武器还要大很多，但是现在神兽所出现的领土的确是月世界所在的区域，我们这些外邦人是无权干涉的，此刻也只能够坐而观之了。
    我静静地望着大鹪鹩义盛，最后勉强一笑，道：
    “既然总理阁下如此坚持，那么我们也会尊重贵国的权利，不在没有必要时横加干涉，祝愿贵国武运昌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ごぶうんを（武运长久）！”
    虽然我没有直接对神兽出手的机会，但是并不意味着我们不能逮捕野生妖兽并且对神兽的捕猎过程进行指导和观看，在与大鹪鹩义盛以及其他月世界代表官员短暂见面后，克丽丝蒂娜给我们这批响山安排了姑获鸟前往日本海沟神兽出没区域。所谓的姑获鸟，是栖息在日本天上世界的一种飞行妖兽，和鹿蜀还有比翼鸟不同的是，这种妖兽的羽毛表面磷火闪耀，适合夜间飞行。
    这种妖兽会发出类似于婴儿般的叫声，种群内部也是通过这种婴儿般的叫声进行交流的，因此，当姑获鸟听到婴儿的哭声时，会误以为是自己的同类，从而把人类的婴儿给悄悄偷走，在历史上，经常出现姑获鸟偷抱人类婴儿的事件，那是其实是因为姑获鸟的声音特性所造成的。
    所以早期的响山甚至通过婴儿作为诱饵来设下圈套对姑获鸟进行捕获。
    夜间的黑风从西北方刮过来，海浪击打着在海啸中事实破损渔船的船壳，飘走了桅杆、木桶和雪松碎木板，起起伏伏的黑色海面上飘动着难以计数的漂浮物，船板的连接点和裂缝在波涛中剧烈地摇动。海面上不断地浮动着黑色的鳍状身影，在海啸的中心区域，由于水位较深，海啸的威力反倒不如海岸附近强大，有少量的大型远洋捕捞船在附近避难，当我们的响山小队骑乘着姑获鸟如同散落的蒲公英般从天而降时，下方的海面暗影浮动，那是一座座表面覆盖着狞刺的礁岛，事实上，那是巨大的黑色海蔘妖兽，这种海蔘大量聚集在海面上时，就能够产生巨大的浮力，形成一片暂时的岛屿，供人站立。海蔘能够分泌大量的油膜状物质，所以不管海啸和海浪有多大，它们都绝对不会翻沉，而且高高立起的利刺之间形成的油网还能够杜绝海水的灌入，从而形成供人暂时站立的空间。
    而此时，在这座摇摆不定的海蔘岛内，已经聚集了大量的月世界捉妖师。
    和坚硬的船壳不同的是，海蔘岛是可以变形的，它能够随着海浪的变形形状而变形，所以相对来说，就不容易出现翻船的现象，而聚集在岛上的捉妖师们也必须随着岛屿的变形而不停地改变站位。
    最激烈的那几波地震已经过去，海面上已经不再如几个小时之前那般的波涛汹涌，潮湿冰凉气像是厚实的海绵铺开在夜幕之中，夹杂着呛鼻的海洋腥味，和北欧那飘动着浮冰的冷海不同，日本海沟的疾风显得湿气更足，而且夹杂着丝丝的凉爽触感，比起北欧的入骨寒冷，日本海沟的海风更像是少女那柔软的发丝。
    当我骑着姑获鸟从天而降时，我只看到海面之上闪烁着无数孔明灯一般的星光，那是数不尽的灯火，璀璨碎散的光点点点滴滴，一直铺满了整片海域，就像是从天上坠落到大地的星空。
    “好多灯火。”我望着如同黑墨一般映着无数星光的海面，喃喃地道。
    “那不是灯火，是狐火。”狐仙儿也骑着姑获鸟从天而降，扑打着翅膀在我身旁道，“是一种日本妖狐身体内分泌出的低温荧光气体制造出来的狐火灯，专门用来在海上照明。”
    和一般鬼火不同的是，狐火是可以像星云一样向四周弥漫开来的，并没有固定的形状，当海风吹来时，狐火也会像亮闪闪的光纱一般拉长，笼罩海面，此时一大片海域都会被照亮，照明范围也会随之扩大，就算是夜间，照明效果也极其出色。
    海面之上跃动着一道又一道形状不一的影子，就像是在油锅上不停跳动的基围虾。
    “好多海洋妖兽！”矮子小脸展开，惊呼起来，“赤鱬、虎蛟、鳢鱼、文鳐鱼……连会生产珍珠和羊脂玉的魮之鱼都有！妈呀，赶紧抓啊，发财了！”

 第238章 十五 海兽

    娩茵然拉低了姑获鸟的飞行高度，举起手，喊道：
    “马学长，我们好像碰到一个大家伙，回声反射回来的时间很短，那家伙的距离我们似乎很近！”
    “速度也很快，标度盘显示，才几十秒，就已经行进了一千多米……来了！”马兴昂欢呼一声，持着电枪压低了姑获鸟的飞行高度，俯冲下去，眨眼睛，一条大象大小的家伙跟着光束闯来了，它的个头整整比大象要大了一倍，皮色像斑马一样布满了条纹，显得极其鲜亮，银子般的底色衬着淡淡的条纹，深黑色的鳍，浅黑色的背，还有雪白光溜的肚皮，鼓突的眼睛和宽大的鱼嘴。
    “是鯩鱼！这回可赚了。”马兴昂抹着嘴唇，激亢地叫了起来，“听说这玩意儿的的肉可以让人几年不睡觉也不会感到疲劳，很多制药公司都抢着要！”
    马兴昂在第一时间扛起了火箭筒，发射了电网，把漂浮在海面上的鯩鱼给牢牢罩住，持续放电，使之动弹不得。
    其他的响山们一拥而上，伸展结实的胳膊，开始协助马兴昂一起拉动电网，骑着姑获鸟向着远洋捕捞船飞行而去。
    而猫三昧的收获则更大，借着藏目术，她甚至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探测器，直接就能够锁定妖兽的所在方位，她骑着姑获鸟在漆黑的海面上滑行，电枪随意扫射间，海面上就会翻滚浮动起一道被电麻了的黑色巨影。
    “好样的猫学姐，我好像看到了一只嬴鱼！那可是能够强化喉咙，速成美声唱法的妖兽啊！很多歌星见了都会发疯的！”娩茵然惊讶不已地喊道。“抓住它，它还没被电晕，要跑了！”
    我看着不计其数的响山在海面上如火如荼地忙碌着，不禁微微一笑。我早已经盘算好，等到这些响山捉到了海洋妖兽后，就让我们公司在第一时间进行大量收购，当然，和一些直接做成药材的小公司不同，我们龙神集团并不会伤害妖兽，而是对它的基因进行研究和开发，进行长远投资。
    “克丽丝蒂娜，神兽所在的海域是这一块吗？”我骑着姑获鸟飞舞在天空中，缓缓地问道。
    克丽丝蒂娜和我并肩齐飞着，皱眉道：
    “根据罗宾教授发来的信号，在海啸发生期间，神兽的生物信号一直在增强，但是现在随着海啸过去，生物信号就开始变得不太稳定，倒是普通的妖兽的暴动变得更加激烈。那只神兽似乎一直在日本海沟的底部游动，并没有固定的轨迹。”
    “这就有点麻烦了啊。该不会它就是出来喘口气，之后又钻回去吧？”
    我微微皱眉，点了点头。如果是沉睡着的神兽倒还好，可以通过潜水钟进行搜索，但是如果神兽一直都在深度接近七千米的海底游动，那定位起来就没有那么的容易了。如果我能够出动神鹰，那么锁定海底的神兽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现在月世界的人不允许，如果我强行出动，属于侵犯领土，所以只好僵着。
    短短十几分钟内，猫三昧已经电晕了数十只妖兽，而狐仙儿也是出力不小，借着定身术，她能够定住一大片海域内的妖兽，虽然时间不如电网那么长，但是有她的辅助下，捕捉妖兽的效率在成倍地提升着。当然，海洋内的妖兽大部分都只是妖兽级别的，还没有出现灵兽级别的高级妖兽，在档次上相对来说要低一些，这会让收购的价格降低不少。
    就在我们几乎陷入胶着状态时，骑在我背后的雨瞳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神色紧张地道：
    “粑粑，我感觉到了，它来了！”
    此时，不少日本的骑射们正乘着充气垫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进行捕兽作业，不少响山还搭乘了飞翼艇在海面上方滑行，飞翼艇的后部有喷气机，像飞机的喷气机一样，这种飞翼艇的腹部装有一部巨大的超音速喷气机，能够喷射出强大的气流，强大的气流不断推动水面，使得飞翼艇始终保持升腾在海面上方两米左右的高度而不受到海浪的侵袭。
    海上波涛汹涌，但是浪峰绝对碰不到那疾飞的飞翼艇。巨浪咆哮着，狂啸着，仿佛发怒的巨兽，几乎能够把寻常的小吨位船只掀翻，却颠簸不了飞翼艇，超过每小时110公里速度的飞翼艇能够如同受惊的猫一般跳过一道一道的浪峰。
    但是就在捕兽作业进行到巅峰，海面上传来了水冒泡的噗噗声，夜雾突然开始变得浓郁起来，像是一层薄薄的灰网笼罩在海面上，海上突然添了大风，呼呼地吹得仿佛要把夜空如同帐幕一般要倒坍下来似的震摇，偶尔风势稍杀，呜呜地像古战场上的悲笳，天空中的云雾如同受到了响召般围簇起来，猖獗的雨声突然抬头，腾腾地宛然催人上战场的军鼓齐鸣。
    翻腾的波涛拍击着海蔘岛的外壳，几乎是所有的激光机都在同一时间发出了密集而急骤的咔哒声！
    “それが来て（它来了）！”
    “见て（快看）！”
    “おやったいへんだ（哎呀，糟了）。”
    “はやく！ぐずぐずしないで！（快走！别磨蹭！）！”
    激光器发出的此起彼伏的回应声让海面上的骑射们发出了一片片的惊呼声，而海面正在剧烈地沸腾着，就好像是某种高能量的物体正在从海底下涌出。
    矮子突然反应过来，道：

 第239章 十六 利维坦

    它真的是在玩，或者是在跳舞，就像是迎合着气流变动的某种有规律的舞步。巨大如山岳的身影在海面上缓缓旋转着，就像是搅动海水的汤勺，海面波涛汹涌，一个个漩涡像是银河系一般在神兽的身下出现，大漩涡连着小漩涡，就像是葡萄串一般。而且更为奇诡的是，巨大的身影还发出了一阵一阵有节奏的闹声，像急刹车一般的刺耳声响在海面上随波传荡。
    “听，粑粑，它好像在唱歌。”雨瞳轻声道。
    我静了下来，侧耳倾听，所有人也都和我一样，陷入了沉默之中，静静聆听着神兽的歌唱。
    神兽似乎真的在唱歌，但是绝对跟优美和悦耳谈不上关系，比起歌曲，它更像只是在没有什么曲律可言地随便哼哼，抒发自己内心的情绪，那声音类似于鲸鱼发出的吼音，但显得更尖锐而细长，比起唱歌，倒更像是小孩在哼哼唧唧。
    狐仙儿微微抬起她那弧度优美的皓白下巴，在狐火的照耀下，她那漆黑如染墨的眸子里曳动着清亮的光芒，她轻轻地乘着姑获鸟飞升而上，道：
    “它……好像很孤寂。”
    狐仙儿身为灵兽，自然对神兽的情感洞悉更为细腻，她能够感受到神兽那浩淼轻灵的歌声之中传递出的某种更深层的情绪。
    随着身上的海水渐渐退去而去，在光雾和狐火的照耀下，黑色的庞然大物也终于如雾散后的庐山般，渐渐露出了它的本体。
    乍一看，伫立在我眼前的似乎是一座从中间断裂开的黑色山峰，但是当我把视角拉远时，我才蓦然意识到，原来这座山峰仅仅只是一只巨大生物钻出海面以上的头颅，这只生物应该像是一只巨大的鳄鱼，鳄鱼那尖长的突吻就是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接近两千米的高峰了，这只鳄鱼是仰着头的，它面朝着漆黑的天空，土黄色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天幕，两颚张开，倒勾的利齿密密麻麻地交错着，像是两片由无数尖牙组成的对襟森林。
    无数的狐火如同萤火虫一般点缀在它周围的空间之中，随着暴雨和肆虐的气流四下浮动，把它装点地无比梦幻而美丽。巨鳄的周身覆盖着鳞甲，表面呈现出颗粒状和带状纹路，就像是韧性极佳的钨钢锻造而成，它之所以能够在海面上缓缓转动，是因为它那带鳍的五趾前肢和带四趾的后肢在海面上滑稽地滑动，同时它那被盔甲覆盖的侧扁长尾也不断地在海面以下的区域呈s形来回扫动，所以居然能够以它那笨重的躯体奇迹般地漂浮在海面上。
    这只长着嶙峋峻峭的背鳍的巨鳄在海面上微微露出了它的身体，就像是海面下突然升起了三条并行不悖的长城，起落有致的垛口和障墙都清晰可见，而这三条长城仅仅只是这只鳄鱼背部凸起的一部分而已。
    “我的玄牝啊，是鳄鱼……”我呆骇地道，“可以媲美一座海岛的超大鳄鱼啊。”然后我转向了一旁的克丽丝蒂娜，问道：
    “克丽丝蒂娜，这是什么神兽？古籍上有记载过这只神兽的资料吗？”
    克丽丝蒂娜那被海水打湿了的酒红色长发在夜风中丝丝展开，她蹙起了如火的眉毛，道：
    “不知道。九头纪和五龙纪的资料并不详尽，很多古籍都失传亡佚了。我也并不是很清楚……但应该是九头纪的神兽之一……”
    狐仙儿漂在我的身边，目色凝定地道：
    “我倒是略知一二。妖兽的历史比人类历史长得多，所以根据妖兽内部传承的一些文献资料，我想，这只神兽，也许是利维坦。”
    “就是《圣经》里提到的那种海怪吗？”我心中忐忑不安地道。“我还以为那是鲸鱼来着……”
    狐仙儿转过脸来，看着我，道：
    “在很多文献里，利维坦也都被描述成鲸鱼或者海蛇，但在少数的文献里也被描述成是鳄鱼，那应该是因为它实在是太大了，一般人都没有见过它的全貌，都只能远远看到它的背鳍或者脑袋的缘故吧。”
    矮子一拍脑门，然后贼笑道：
    “原来如此啊……普通人类的肉眼能够看到的范围极限也就四千多米，超过那个距离，地球表面的弧度效应就呈现出来了，在不是高空的情况下，人眼是不可能看到神兽的全貌的。嘿嘿，仙儿，一定是因为这样对不对，我多聪明？”
    狐仙儿哼了一声，撩起眼眉，没有多看矮子，轻飘飘的视线重新落回到了海洋中的巨无霸身上。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也不知道日本月世界凭什么夸下海口拿下它。
    日本月世界的普通骑射已经开始散开来，一直退到了安全距离之外，
    “那是……什么？”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狐仙儿忽然抬起头，望向了西部的天空之中。
    我跟矮子、凰极生、猫三昧等人纷纷抬起了头，黑暗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红色炽焰，那火焰如同缩小版的彗星拖尾，在纯黑一片的天空中拉出耀目的光彩，就像是一条从西部天空延伸过来的光带。
    “好像……是战斗机？”矮子从腰包里掏出了热红外望远镜望着天空，眯起眼道。
    凰极生同样适用了战术望远镜，一番观察后，他微微眯起眼，道：
    “有001标志……是atd-x……心神号！日本防卫省那边有动作了。”
    而与此同时，从月世界派来的战地特遣队指挥官也开始了任务执行前的最后指挥。
    “执行！”一名身材高长的中年男子正在下方海面上的气垫船之中，他年纪五十出头，一张老练棱角分明，宽阔而结实，剑眉怒目，颧骨清晰，颇有铁血将军的气质，被黑色宽檐帽压住的微乱碎发贴着古铜色的皮肤，他肩宽腰粗，挺直腰板，穿着氨纶紧身衣，脸上沾满了雨水，晶莹的水珠挂在他那并不尖锐的下巴上。

 第240章 十七 心神

    配上固体冲压可变推力发动机的超音速的导弹飞行速度超过了五倍音速，一般来说要在这样的高速中维持射击精确度是个大难题，尤其是面对非航母和战舰的灵活运动的动态单位更不是理想选择，但是利维坦这样庞大的体型却变成了这种超音速导弹的最佳靶子，两发xasm－3在经历了高高轨道末端末端俯冲后全部命中，本身就有着可怕的动能再加上可怕的毁伤能力和巨大的毁伤半径，很快就引起了利维坦的注意。
    利维坦似乎被激怒了，它那紧紧扣合的双嘴终于打开了，头顶和凸吻出现的爆炸给了它不小的刺激，它发出了如同破烂管风琴奏鸣一般的长啸声，整片天空的气压急剧下降下来，与此同时，海面上的波涛涌动地更加激烈了。原本只有一个脑袋暴露在海面之上，而此刻被激怒的利维坦那庞大的身躯却开始缓缓地升上海面，高高的密集背鳍如同此起彼伏的栅栏升起在海面之上，到了此刻，我终于明白了日方的企图。
    “我懂了，他们想把利维坦引出海面。”矮子惊呼道。“把这家伙给控制在海面之上。”
    “他们好像要把它当靶子。它生气了，粑粑。”雨瞳搂着我的腰的力度更大了，她的小嘴紧张地抿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渐渐冒出海面的巨大鳄鱼头以及那扁平状的粗实脖颈。海面上已经彻底乱成了一片，利维坦巨大的身躯周围浮现出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巨大漩涡，无数的浮木和金属漂浮物被漩涡卷入吞噬，但是与此同时，心神号居然再次悍不畏死地转过了一个精确漂亮的回旋半径后折返了回来，如同挑衅一般在利维坦的上空飞舞着。被第一轮的xasm－3击中的利维坦已经怒发冲冠，它见到了心神号立刻如同见到了仇敌一般伸长了脖子，从海面下方抬起了一条巨大结实的有五趾的右前肢，狠狠地朝着空中挥舞而去，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王牌机师驾驶下的金属的超音速飞行物灵巧地在空中来了一次漂亮利落的转弯，俯冲、转弯、加速、侧滑、大坡度盘旋下的升力操作都极其完美，不但用高难度到匪夷所思的半滚倒转动作避开了利维坦的爪击，而且趁机在低空中瞄准利维坦的凸吻投射了两发空空导弹，数千米高度的利维坦完全可以视为站着不动的空中目标了。
    利维坦咆哮起来，像个玩拍手背游戏失败撒娇的小孩子似的愤怒地用它的两条前肢在海面上拍动着水花，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滔天巨浪，甩动着它那侧扁的长尾巴朝着在空中跳华尔兹的心神号的方向游动而且，而就在同时，黑暗的夜幕中传来了螺旋桨转动的噪音，我向着西方的天空中望去，只见一架标志着92和海上自卫队标记的白色的sh－60海鹰号反潜直升机破空而来，在打开的直升机舱门处，正站着三道穿着黑色紧身风衣、戴着黑色墨镜、背着伞包的年轻身影，黑色的长发和碎发在空中缓缓飘动，从身材轮廓来看，是两男一女的配置。
    “我明白了，心神号只是为了引开利维坦的注意力，把它控制在海面之上以免它提前沉入海中，那是为日本的神选者争取机会！”凰极生拍了拍手，眼里流露出了惊异之色。
    海鹰直升机有着极强的噪声，这一点目前的日本海上自卫队没有更新换代的反潜直升机还没能做到完全消除噪声，如果直接接近利维坦，恐怕会引起利维坦的注意，但是此刻有心神号吸引利维坦的注意力和火力，海鹰还是有了绝佳的机会，如同悄悄摸进的夜行窃贼一般从利维坦的身后疾掠而至，而与此同时，直升机上的三道戴着黑色墨镜的年轻身影脸上都浮现出了自信的微笑，在反潜直升机掠过利维坦的背鳍豁口时，三名年轻人同时纵身而跳，向着下方如同黑暗大陆一般升起的利维坦的背部跳落了下去，与此同时，跟着他们一起跳落的，还有他们身后尾随着的家族灵兽！
    “是日本的神选者，他们要动手了。”矮子咬牙切齿地道。
    利维坦身下的海水，在黑暗中奔腾着，咆哮着，发怒地冲打着坚硬的鳞甲，激起吓人的巨响。
    为了给三道年轻的身影加油鼓劲，日本的骑射们开始欢呼、喊叫、唱歌，这些声音与反潜直升机、妖兽们的唼喋声、利维坦的吼声混声成大合唱。
    跳到了利维坦背上的三道矫健灵巧的身影开始顺着利维坦庞大身躯背部的斜坡攀跑起来，像是逆流而上的轻快的薄皮舟，水雾和暴雨充斥了整片海面，使人看不太清三个神选者的动作，其中一名身材纤细而灵盈的女神选者的头上飘飞着一只如同黑天鹅一般的巨大妖兽，它长着黑天鹅的翅膀，鹰的利爪，鳗鱼的尾巴，却有着牛一般的力量，我在妖兽图鉴上看到过，这种妖兽叫做鵺，肌肉爆发力极强，力大无穷，少女神选者腾出右臂握着那只妖兽的利爪，鵺振翅间带着少女离地而起，抬高了身子，借着鵺的升力，少女的身体就像是没有重力一般在在利维坦的鳍背上来回跳动，每次都能够跳出十数米远。
    少女的中长发在背上随着她的跳动而悠悠地飘着，那敏捷，那闲暇，那轻盈，令得几位同行而来的骑射们亢奋不已。
    而另外一名伟岸彪勇的高大男子则以惊人的速度在利维坦的背上狂奔着，双脚如同连环炮一般以惊人的密集节奏瞪着神兽坚硬的背部，而他之所以能够有这样惊人如同猎豹一般的奔跑速度，是因为他的背后趴着一只背包般大小的短毛黑斑猫，大猫的长尾如同人腿一般延伸而出，奇长无比，长尾中间还开叉分为两段，使得那名飚勇男子有了四条腿，从而奔跑速度极其惊人。
    但是跑得最快的一名男子却还是一名身材高挑匀称，看起来温雅儒和的斜发青年，严格来说他并不是在跑，而是他的双足之下似乎踩着一朵云团般的诡异物体，那团白色物体如同哪吒的风火轮一般在以极其惊人的速度旋转着，而那名青年的脚底踏着类似于滑板或者雪橇一般的物体，稳稳保持着平衡，而那团白色的旋风则是载着他的滑板急速前行，沿着利维坦那山岳般陡峭的背部，一路向上飞奔，速度极快。

 第241章 十八 御三家

    我本以为反舰导弹会在击中利维坦的瞬间爆炸，但是并没有，就在反舰导弹即将射中利维坦的最后一百米距离处，导弹突然空中解体，坚硬的筒状金属外壳如同春笋外皮一般剥落分离，只剩下中间一根散发着耀目银白色光芒的尖锐长芯如同牙签般稳稳刺入了利维坦的长吻之中！
    就算是之前的几发xasm－3超音速反舰导弹的爆炸都没能够对利维坦造成任何的实质性损失，仅仅只是利用爆炸的声音刺激惹怒了它，可是这一次的这柄如同鱼叉般的银白色芯棒却硬生生地插入了利维坦的吻部，将利维坦那弥补着鳞甲的表皮硬生生砸出了一个如同子弹打穿玻璃时产生的布满裂缝的凹陷陨坑！
    如同战鼓雷鸣般的震耳欲聋碰撞声和利维坦的痛呼声中，六米长的银白色长芯有三分之二一都没入了利维坦的皮层之下，利维坦带着颤抖的尖锐长啸，大大的脑袋微微甩动，显然是它那敏感的神经末梢被牵动了，血液从它被长芯扎到的部位如泉浆一般流溢涌出，把皮层表面下陷的凹坑都填满成了一个小水洼。
    “那是什么东西，居然有这么强的穿透力？这不科学啊，神兽的皮肤至少也是强相互作用力级别的吧？什么黑科技武器能够破开它？”矮子惊呼不已地道。我也是大感意外，眼前的一幕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计，我没想到日本月世界居然存在着能够对神兽造成伤害的武器，虽然仅仅只是破开了神兽的一层浅浅的表皮，但这也已经是相当惊人了。
    凰极生微微挑起了美丽的眉毛，双目如萤火微闪，合掌道：
    “我想起来了，大概是三年前，日本月世界政府曾经向沧泱购买过一根龙骨列车的龙骨，这柄长枪应该也是用龙骨列车的龙骨制造的，同样也是强相互作用力级别的存在，所以才能够破开利维坦的皮肤。但是看来动能还不够大，没能够刺入体内。”
    我恍然大悟，也的确如此，能够对神兽造成真正意义上的伤害的也就只有神兽的力量了。虽然只是弄伤了表皮，但是这多少也足以让人略感忌惮。
    “难怪日本月世界这次这么信心满满，他们果然也是有点底气的啊。”矮子摩拳擦掌道，“只可惜神兽的皮肤怎么说也有几十几百米的厚度，而且越往里密度越大，想要刺破就得要很强的动能咯，如果有青铜树树丫那么粗的导弹再配上足够强大的推进力，理论上瞄准神兽的动力炉或者生物芯片攻击的话，是有可能把神兽一击毙命的，就像当初飞晖杀死尼德霍格那样。只可惜目前人类世界可还没有那么强的推进力，而且神兽也不是傻站着挨打的木桩子。”
    狐仙儿瞄了矮子一眼，道：
    “你也只有在说这种的时候正常一点。”
    矮子顿时竖起了双目，挑眉弄眼，道：
    “哎？仙儿，我哪里不正常了，你看我多正经，多正常！”
    狐仙儿瞟了矮子一眼，道：“正常？你哪里‘正长’了？
    矮子用手梳了梳被风吹乱的油光亮发，面部肌肉一抽，道：
    “我……我下面特长！”
    狐仙儿翻了一个白眼，撇过脸去，不再多看矮子，只是轻啐了一口，道：
    “庸俗。”
    在狐仙儿和矮子日常拌嘴之时，其他人的视线重新落在了利维坦的身上，而三名神选者已经如同海面上的鲨鱼鳍一般从利维坦的背部绕过了凹曲如山谷的颈部，奔向了利维坦的头部，鼻子挨到了刺激，利维坦的表现也是出乎预料的搞笑，它居然慢慢地将下半身子往海面之下缩沉下去了一大截，同时两条宽大的前肢居然像是人手一般伸出来，试图捂住凸吻上方那被龙骨长枪射中的位置，只是它的双肢不够长，够不到伤口，只能够碰到眼睛部位，于是只好甩动它那鞋拔子似的脑袋，试图把龙骨长枪甩出去，可惜龙骨长枪扎得太深，它这样的举动也失败了。原本乘着镰鼬已经跑到了利维坦眼弓上方的青年神选者为了躲避它那巨大的前肢，绕开了道路，却被携带着猫又和鵺的两名神选者拉近了距离，到最后，眼看利维坦就要重新沉入海里，三名神选者似乎都有点慌了神，拼了命般开足马力全速冲刺，超过一公里直线路程的鳄鱼长吻在他们的全速冲刺之下迅速缩短着。
    八百米……
    五百米……
    三百米……
    最后一百米的冲刺！
    当利维坦的头部不断甩动时，对于三名神选者来说简直就像是灾难一般，他们不得不同时停下身来，身体津贴鳄鱼皮避免受到袭击或者被甩出去，而也因此，原本存在着一定差距的三名神选者之间的距离差最后也不断缩小，到了最后五十米时，三名神选者基本已经是齐肩并行，如同冲向终点的长跑选手一般冲向那柄斜插在利维坦凸吻上方的龙骨长枪，仿佛那是一面标志着胜利的锦旗。
    就在还剩下十米距离时，三名神选者不约而同地探出手，掏摸拔出了斜跨在腰间的肋差（一种短刀），左臂水平向前抬起的同时，握着肋差的右手五指紧紧握住黑胶刀把，刀刃与左手臂呈垂直，随手一扬间，接近三十公分长度的锋利肋差刀刃从左向右沿水平方向一拉，从左小臂内侧一到二寸左侧的位置一路划开到手腕口部，直到把手臂拉开了一道一字型的口子，殷红温暖的血液顿时从切口处流溢而出。
    从军用望远镜见到了这一幕，我突然明白了这些神选者想要做什么。
    矮子也是一拍脑门，彻底明白了过来，道：
    “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些神选者应该都是王胤（贵族），体内大概还流着一部分古时候那位神选者先祖的血液，所以也就残留了祖宗留下的一些磁受体，他们这是想继承老祖宗的事业，重新变成神兽的御赐者啊！这些日本小鬼头，野心不小啊！”
    猫三昧也飞在了一旁，道：

 第242章 十九 绝对刚体

    但是利维坦的暴动却已经无法平息，周围的气压在急剧地下降着，大量的海水因为海面上突然出现的低压区而开始鼓动沸腾，天空中的海鹰号也因为突然出现的低压的影响，大螺旋桨旋不管怎么转动，也再难以维持直升机上下方的气流压力，就像是突然被剪刀剪断了翅翼的无头苍蝇，海鹰号在空中失控般高速旋转，然后打着螺旋状的曲线向着利维坦的背部急速坠落而去！蜻蜓式的长尾巴狠狠抽打在坚硬凸起的背鳍之上，金属长尾因为恐怖的撞击力从中扭曲断裂，尾部突然脱身飞出，然后机体则是头部朝下轰然坠落，狠狠砸在了利维坦的背上，炸成了一团及时在数公里外也能看到的明亮火球！风光一时的海鹰号就这样坠机化为了废墟！
    更为恐怖的是，大概是因为受到低压的影响，大团大团的海水开始向着天空中升腾而去，仿佛地球的重力也在这一刻失效了，利维坦终于结束了乖顺模式，它开启了疯狂模式，铁鞭一般的巨大侧尾狠狠地抽打着海面，爆炸般升腾而起的大团海水却并没有再次落回到地面，而是如同一道道的水墙，一直冲上了天空，就好像失去了重力一般！
    “粑粑，它生气啦！”雨瞳睁大了眼睛，哆嗦着身子，叫嚷道。“它好像不愿意让他们做御赐者！”
    下方的原先还发出了欢呼的骑射军团们转瞬间变成了惊呼和惨叫声，大量的姑获鸟迎空而起，鸟身羽毛闪烁着晶莹璀璨的彩光。
    矮子龇牙咧嘴地恨恨挥拳道：“这些龟孙子，早就知道他们没什么本事，真是自不量力，自取灭亡啊！”
    利维坦真的发狂了，它的双颚猛地合拢，恐怖的气流猛地横向喷射而出！升腾上半空之中的大团海水居然就像是被斧钺斩断般，被硬生生地拦腰截成了两截！
    “海水被割裂了……这是什么能力？”克里斯蒂娜也是满脸的震撼，但是她很快回过神来，当机立断用耳麦通知正在下方的勘察船只，道，“所有船只，立刻撤回！紧急情况，神兽暴动，不受控制了！”
    “真是可悲啊！”凰极生也是满脸遗憾而又悲愤地挥了挥拳头，他在第一时间通知了其他的响山，道，“全速撤退！拉开距离，不要管那些海上的妖兽了！”
    携带着激光器的响山们也只好抛下了手中的电网、火箭筒和激光器甚至还缠拖着的海洋妖兽，乘着气垫船和姑获鸟向着后方疾掠而去，和正在处于暴动状态的利维坦拉开距离。
    随着海水一起腾空而起的还有大量离得较近还来不及逃离的气垫船和捕捞船船只，这些船只先前就已经被卷入了漩涡之中，现在更是连带着被利维坦掀起的巨浪一起冲上了天空之中，在数百米高的天空之中漂浮着，气垫船上的骑射们发出了恐惧的惨叫声，有些不慎没有抓住固定物，甚至从气垫船上脱离，然后缓缓地被其他漂浮而去的水团融合进去，直至吞没！
    下一刻，天空中的浮力仿佛突然消失了，水团突然散开，大蓬大蓬的水花如同倾盆大雨一般从天而降，大量的船只和气垫船就这样被海水覆灭吞没，或者直接从数百上千米的高空中坠落下来，狠狠砸在海水之上，至于是被砸成了肉饼，还是连尸骨都没有留下，那就因为夜幕太深，不得而知了。
    天空中下了一场磅礴的人雨，而组成这场人雨的雨声是无数渔民和骑射们的惨叫声。而随着利维坦的暴动和海鹰号的坠毁，三名神选者也被困在了利维坦这座“海中孤岛”之上，一时间再也难以脱身飞远。更为危急的是，利维坦似乎已经开始构造它的限定域了，周围的耸动的海浪边缘一整圈都开始渐渐凝结成了坚硬如同镜面一般的高反射率的墙壁，这是限定域的作用下才会有的现象。但是利维坦对限定域的操控似乎并不是很成熟，限定域断断续续，显得非常薄弱，坚硬的海墙不断地升起又不断地沉没，像是海面上的浮冰一般落入海底。而临近的十几艘气垫船和两艘远洋捕捞船直接被限定域的边缘所触及到，立体的船身瞬间像是被挤压的汉堡一般开始融化压缩，变成了映在光滑的限定域外壳墙面上的二维图画！不计其数的海员和骑射们甚至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永远地从立体的人变成了二维的画像，饱满的身形像是被苍蝇拍狠狠拍击的苍蝇，以夸张而难以辨认的形态贴在限定域外层的外壳壁面上！
    在限定域构造的过程中，大概是看我们这个方向围聚的人最多，又或者是从我和雨瞳的身上感受到了神兽的气息，躁动的利维坦居然向着我们所在的方向极速游动而来，两只土黄色的眼睛如同金色的太阳一般迅速逼近，在我的视野之中迅速拉大！
    “妈呀，怎么往这边过来了！？”我轻嚷一声。然而朝我游动而来的不单单是利维坦，还有其他避难逃难的骑射们，就像是把我当成了庇护神一般，所有的气垫船、姑获鸟、飞翼艇统统向着我们所在的方向争先恐后挤压而来，扎堆一般地在我的后方聚集着。在我的前方，是利维坦那急速逼迫而至的巨大双眼，而在我的后方夜空之中，则是无数闪烁明灭的骑射和气垫船、飞翼艇磷光和指示灯的光芒。
    “龙先生，请帮助我们！”
    “救救我们的神选者吧！”
    “求你了，保护我们，只有靠你了！”
    几名骑着姑获鸟的骑射面色焦虑地用日文向我喊话道，虽然我并不精通日文，但是在龙神集团的董事会给我安排的交际课程中也有基本日语交流，我大概也能够听懂他们的话语，知道他们是在向我求救。
    我的心头一凛，举目望向了在利维坦的头颅上孤立无援无法逃脱的三名神选者，脑海里回想起之前大鹪鹩义盛对我所说的话，当时他还信心十足地说能够拿下神兽，现在却是自食恶果，实在是有些可悲又可笑。
    “灰灰，靠你们了。”猫三昧朝我递来了一个委托的眼神，我一回头，看到矮子、狐仙儿和凰极生他们都在用信任的目光看着我。
    凰极生微笑着道：
    “小龙，我以白云边响山特别行动队队长身份命令你，制止神兽利维坦的暴动，现在！”
    “粑粑，我们上！”雨瞳拉扯着我的衣角，看着我道，一双大眼睛里精光闪烁。
    我看了雨瞳一眼，然后重重点了点头，露出了微笑，眯起眼，道：

 第243章 二十 辉夜姬

    “绝对刚体？那是什么？”我和雨瞳齐腿站在海蔘岛上，遥望着远方的庞大身影，惊骇万状地问道。
    “是一种理论上在受到任何外界作用力时都能始终保持形状不发生任何形变的物体。”神鹰的声音缓缓传来，“如果是这样的话，任何攻击对这家伙都会无效，不好对付。”
    “咦，那不就是《天鹰战士》里的a　t　field（绝对领域）吗？”雨瞳张开了双臂，惊奇地道。
    我微微一愣，皱着眉看着雨瞳，纳闷地道：
    “你什么时候把《天鹰战士》看完的？”
    雨瞳朝我比了个剪刀手，睁大了眼睛，甜甜地一笑，道：
    “都几个月前的事啦。26集tv版和三部新剧场版都看完咯！”
    神鹰沉声道：
    “我不知道什么绝对领域，但是当我刚才攻击到它的身体表面时，我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反作用力，正常情况下，两个物体之间的碰撞是会产生相互作用力的，但是当我攻击它背部时，我垂直作用在它体表的力好像被拆解了，垂直作用力变成了水平方向的力，沿着它的背部分散开去，再也无法对它伤害分毫。如果不是我及时收手，也许我会受到更严重的创伤。”
    我抬起头看着飞在高空之中的神鹰，道：
    “那它会不会有一个受力的极限？如果力量再大些，会不会到极限破碎？”
    “很难说，理论上绝对刚体就是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受力，不可能打碎。”神鹰用严肃的声音道。话音落下间，飞舞在高空之中的神鹰已经高傲地仰起了它的鸟颈，弯曲的颈部如同刀刃一般拉长变得锋利，一颗无形的球体在神鹰的喙部前端凝聚而成，漫天的碎雨在神鹰的面前变成了一个无形的球壳，绕着某个看不见的球心高速旋转，下一刻，看不见的负引力弹投射而出，狠狠轰向了利维坦的背部！
    但是同样的情况却是再次发生，神鹰的负引力弹投射到了利维坦那光滑如籽玉一般背部，但是就像是褶皱的纸面被橡皮图章轻轻捋平一般，负引力弹也是瞬间消散于了无形，而利维坦的身体却是没有任何的形变，甚至连身体的稍微停滞都没有做到。
    利维坦的身体陷入了完全的保护状态，就像是一只用坚硬的外壳把自己牢牢保护起来的乌龟，利维坦缩着脑袋，甚至有些可笑地用它的两条前肢死死抱住了它的鞋拔子般的光亮脑袋，身体瑟瑟发抖，然后笨拙的身体居然就要缓缓地朝着海面之下潜下去！
    海面之上波涛激荡，如同层层向外同心绽放的茉莉花，利维坦微弓的弧背如同地震中大陆架断裂的岛屿，缓缓下沉。
    “它想跑。”神鹰沉声道，“让它逃到海底下会更麻烦，阻止它！飞晖，它的身体外壳不受到任何作用力，那就直接用穿透性攻击击伤它的身体内部！”
    “行！”我的右腿轻轻点地，整个人离地而起，抛向了高高的空中，玉帝蛇行绕动到了我的肩上，我的双手凝聚了所有的力量，像是被扭断的钢筋一般艰难地一寸一寸向内曲臂收合，双掌上下翻转三次，一颗不住地颠簸跳动的黑色球体在我的双掌中心浮现而出，整片天空瞬间变得压抑起来，归元弹3.0的威压下，空气都仿佛被恐怖的力量狠狠扭曲挤压一般，发出了沉闷的声响。黑球的外层闪动着激烈的氦闪，攒动着蓝白色羽毛一般的高能闪电，而黑色的球体也开始以疯狂的速度剧烈旋转，随着玉帝和雨瞳都渐渐长大，归元弹3.0的威力似乎也比之前在钻石谷中更为强大了。
    我缓缓的抬起了下巴，双眼微微眯起，双目紧紧地锁定了利维坦那超级堡垒般硕大的头部，然后，我深深吸了口气，在高度集中注意力努力保持着归元弹3.0稳定之下，双臂肌肉猛然发力，归元弹3.0狠狠推出！
    归元弹以不亚于心神号的xasm－3超音速反舰导弹一般划破了天际，狠狠地朝着利维坦那光滑的额头正中央投射而去！
    没有任何的响声，就在归元弹3.0投射在利维坦双眼中央的那一刹那，归元弹的黑色外壳突然胀裂了，黑色的球体表面先是出现了无数绽放的小玫瑰一般的火球，血色火球的数量急剧增加，密密麻麻，到最后遍布了黑球的表面，而黑色的球壳也迅速塌陷，最后轰然解体，内部的超高能冲击波瞬间辐射释放而出！
    从最初的归元弹开始，归元弹的威力就是具有穿透性，在我有意识的操控下，它可以穿透限定域，也可以穿透一般的防御，因此哪怕利维坦的皮肤有着绝对刚体的能力，它也不可能完全挡下归元弹3.0的一次冲击！
    爆裂的归元弹狠狠穿入了利维坦的身体之内，原本还在下沉之中　利维坦的庞大身身体霍然止住了。
    海面上，气垫船和飞翼艇内的骑射们引长了脖颈，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利维坦的反应，敛声屏气，一时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海风轻轻拂扬。
    下一秒，利维坦的身体突然猛地一颤，整个庞大的身躯就像是地震一般一阵摇动！因为外层是绝对刚体，内部恐怖的爆炸能量还没能够宣泄释放到体外来！
    整整持续了差不多有五秒之后，利维坦那光滑闪亮的背上终于如同山崩地裂一般出现了一条条散发着强光的裂缝，神鹰趁势而下，向着利维坦的背部疾掠而去，双爪前探，一把握住了利维坦背上的三名月世界神选者，将他们悬空提起，急救而出，在千钧一发之际，向着天空的彼岸飞掠而去！
    终于，就像是被铁锤重击敲碎的核桃，利维坦的身体开始彻底崩裂，巨大如裂谷般的豁口之中散射出了金色的高能冲击波，利维坦的身体开始一层接着一层炸裂，鳞甲层、颗粒层、表皮层、脂肪层、血管、结缔组织、弹力纤维，每一层的结构都如同破碎的蛋壳一般解体崩飞！
    整一片海洋都在那一刹那被无尽的火海所充斥，天和地只剩下了光！
    海面上的骑射们发出了排山倒海一般的欢呼声和鼓掌声，当然也有部分人的唏嘘声和叹息声！
    利维坦的身体从中炸裂了，脑袋和身体断裂开来，分了家，无数的血花、血柱冲天而起，如同暴雨一般从天空中扬扬洒落而下，浓烈的血腥味弥漫了整片大海！
    “粑粑，成功了，归元弹3.0好厉害啊！一发归元弹，分分钟教你做人，哼！”
    雨瞳击节欢呼起来，她高高地举着小手，小腿在海面上一跳一跳，红色的小女鞋踩在海面之上，却是滴水不沾，没有浸湿。

 第244章 二十一 二次突变

    “怎么了，龙总？”大概是用军用望远镜发现我和雨瞳都没有了动作，克里斯蒂娜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
    “生物芯片里……有人。”我回过神来，汇报道。
    就在我话音落下时，血色结晶的表面一尺尺断裂，裂缝沿着棱角分明的凹凸棱边游走，所过之处，结晶砰砰砰砰如肥皂泡般碎成粉末，千百片的结晶如玻璃般崩塌碎裂，卷成千堆雪，化成了琼珠玉沫散落整个世界。
    结晶和女孩身体相连接的一条条血丝也跟着纷纷抽离断裂，身白如玉的女孩那黑色的长发仿若旋风一般在空中缓缓转动，最后如天使收拢的翅膀一般垂下发尖，尔后少女的身躯仿佛又有了重力，就像是断开了丝线的玩偶，她无力地展开了双臂，向着下方凝黑的海面坠去。
    “粑粑！”雨瞳轻呼一声。
    我下意识地飞身上前，托起了双臂，稳稳抱住了那个从高空坠落的少女。女孩的身上还缠络着万千的丝线，大部分的血丝如流苏般从她那雪白的耳朵连入大脑，剩下的则缠绕裹着她那凹凸有致的身躯，就像是一层血色纱衣。
    当我的手指尖触碰到少女那柔软而略有弹性的肌肤时，我的手指如同电流划过一般一颤，连带着整个人都是精神一振。
    少女的肌肤柔软而细腻，仿佛皮肤是水制的，那滑腻而冰润的触感如同葛粉汤被挤压时产生的推触力。
    这是我见过的有着最长发丝的女孩，随着黑色的长发散开，我看清了这个女孩的轮廓，心中不由得被这个女孩惊艳的美貌吸住了，这是一张十六岁左右女孩的脸，圆润的额头，几乎能够刷到我脸上的睫毛，光洁雪白的脸蛋如同剥开了外壳的鹅蛋，玉荷包一般圆润脸蛋儿被雨打湿了的头发贴住了前额，雨水，沿着刘海、脸颊和浮突的少女身体曲线滴滴地流淌着，少女有着匀婷温腻的水镜色的晶莹剔透肌肤层，那玲珑的躯体软趴趴地压在我的小臂之上，匀称的**和纤细的脚腕微微弓起，当我看到少女那精细纤巧如同汉白玉浮雕般的五官轮廓时，心脏都不禁有些加速了。
    少女的每一个部位单独拿出来都像是人类女孩，但是但这些精细到如同上帝杰作般的器官搭配组合在一起时，却让她看起来不像是人间的凡品。
    “粑？”雨瞳轻轻而带着几分深意的呼唤把我从对少女那艺术品一般精湛绝伦的美貌的审视之中拉回神来。
    我看了雨瞳一眼，却发现她正觑着眼睛，用一副不善的表情看着我，嘟着小嘴，道：
    “粑，你的眼神，怪怪的哦。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啦？”
    我哑然失笑，道：
    “小丫头片子，学会说过也才一年多，懂得倒是不少了啊？”
    我看着雨瞳有些灰翳的目光，然后低下头，看了看少女那微隆的鼻峰弧线，看着她那缓缓舒张的鼻小柱，知道这个女孩还有生机，便对克丽丝蒂娜汇报道：
    “从利维坦体内发现一个昏迷的女孩，身份不明，我准备先把她带回来，给她准备点衣服和急救用品……”
    就在我话音落下间，横躺在我怀里的女孩那拂尘一般的长长睫毛微微颤动，雨刷般的细细长眉缓缓向外舒松开了，女孩那贝壳般富有层次感的眼睑微微向上拉起，一双漆黑如墨，却缺乏了一些灵气的柔润眼睛缓缓睁开在了黑夜之中，像是拨开了的繁密叶片缝隙中露出原型的水晶蜜桃。
    看到女孩睁开的双眼，我眼皮一跳，本能地提起了神来，心脏微微一抽，做好了防备准备。
    但是女孩的双眼之中却没有恨意，有的只是朦朦的一层水雾，虽然有一双如同黑镜般黑到能够映射出我的脸颊的瞳眸，但是眉宇间却似乎缺少了一些灵气，就好像一尊缺乏生气的sd娃娃，女孩仰起脖颈，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双目之中居然也没有多少惊怕之色，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情感的流露，但是从她那微微撇开的双眉，我却能够看出她表达出的好奇与疑惑之色。
    女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然后脑袋像是摆钟一般左右摇了摇，然后有些好奇地望着周围无比黑暗的空间，眉宇间突然露出了茫然而又稍许畏惧之色，她突然收回了视线，苦抿着嘴唇缩在了我的怀里，然后双手紧紧地钩抓住了我迪奥衬衫v领，抓出了一片褶皱，她把脑袋侧贴在我的胸口上，身体却是微微颤抖着，就好像受冻了一般。
    “咿……”女孩掀开唇瓣，几次蠕动咽喉后，才终于发出了轻轻的叫唤，那声音非常纤细而润腻，就像是在主人怀里撒娇的小猫。
    女孩的举动让我和雨瞳都是一阵面面相觑。
    但是在短暂的发懵后，雨瞳的双眉很快就拧蹙了起来，双臂环绕，极其不满地看着蜷缩在我怀里的女孩。
    “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我用晦涩不着调的日语轻声问女孩道。
    女孩仰起头来，没有灵气的绝美面容上慢慢露出了疑惑而茫然的色彩。
    “咿……？”
    “你——听——得——懂——我——的——话吗？”我放慢了语速，把话重复了一遍。
    “咿……？”女孩侧了侧脑袋，雨水顺着细长的刘海不断地流淌而下，但是水晶蜜桃般的眼里那茫然与困惑之色还是没有消除。

 第245章 二十二 元老会

    二次突变。这是妖兽进化论中的一种学术论点，当高级妖兽选出了属于自己的御赐者时，两者之间的影响是相互的。人类可以获得妖兽的一些御赐的特殊能力，而人类反过来也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妖兽，最明显的影响之一就是妖兽有可能出现二次突变，所谓的二次突变，就是妖兽的基因受到人类的影响，可以显现出人类的特征。尤其是灵兽及以上级别的妖兽，在御赐者的影响下，甚至可能变成人。雨瞳就是属于受到我的影响变成人类的典型案例。而现在在我怀里的利维坦，似乎也是属于这种情况。
    “二次突变……可是一般来说，神兽不是会和御赐者关系很亲近吗，为什么她好像很怕你们？”
    我低下头，看着女孩紧张地蜷缩在我的怀里，微微垂着眉毛，露出茫然和忧愁之色，然后又抬起头，无力地看了看周围几人，却没有在他们的脸上找到答案。
    矮子用肘部推了推我的裤管，挑了挑眉毛，一脸猥琐地道：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看样子人家姑娘赖上你了，你就收下吧，反正你已经三只神兽了，不愁多这一只，对吧？神兽后宫军团雏形已现，咱俩哥们一场，要不我来给你做策划吧……哎哟！”
    “猥琐！”矮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遭到了狐仙儿和雨瞳左一脚右一腿的两面夹击，直接被踢飞进了海里。
    “头肥不怕雨点打，常骂不惊，常打不怕。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狐仙儿看到在海里大力扑腾、大呼救命的矮子，轻啐了一口，素手微提和服的裙角，美玉般的脸上浮现出鄙夷之色，眉宇间却多了一丝虑色。
    我无奈苦笑，看着怀里的女孩，朝她挤眉弄眼，想讨好她，没想到诡异的是，这个女孩并没有理解挤眉弄眼的含义，居然歪了歪脑袋，学着我挤眉弄眼起来，乌黑的眼睛学着我的模样，一只睁，一只闭，等我睁开了眼睛，她也睁开了眼睛，似乎在模仿我。我顿时大感有趣，于是又吐了吐舌头，对着女孩扮了个鬼脸，没想到这个女孩也是一脸茫然地掰开嘴唇，吐出了粉嫩的舌头，甚至还浑然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地跟着我卷起了舌尖。看到女孩一脸呆茫却又装扮鬼脸的模样，我差点失笑出声，可就在这时，一道冷厉沉肃的声音却是从天上传荡了下来：
    “那么，差不多就到这里吧，龙飞晖先生。既然你已经制止了神兽的暴动，那么你的工作也就结束了。她不属于你，而是属于我们，所以，麻烦你把她交出来，可以么？”
    我转头，看到了一道圆缸粗细的人影迈着大步而来，这是一位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扎着一髻头，上身短打扮，腰间系着宽阔的皮带，下身穿着湿透的黄呢军裤，凸鼻子凹眼睛面如黄蜡，厚嘴唇向上翘，像是一只壶嘴活生生被人削去了大半的铜壶。
    这是一个单单看面相就能够把挖苦和刁钻摹写得淋漓尽致的男子，看到他，别说我，就是矮子、猫三昧、雨瞳都一起觑起了嘴，眯起了眼睛。
    “飞晖，这人叫楠木广嗣，是天皇身边的‘关白’，也就是辅佐天皇的大臣，算是皇帝亲信，太师级的人物。地位不亚于太政大臣。”矮子溜到了我的身边，和我并腿而站，提醒我道。“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我心道，这种话不用百阅哥你多说，只要眼睛没瞎的人看到这男人的苦瓜脸就知道。
    楠木广嗣大迈步走来，但是怀里的女孩却是缩得更紧了，白皙的脸蛋略显煞白，眼里本能地流露出了提防和怕生之色，我甚至看到她手臂上似乎又浮凸出了一层属于利维坦的光洁纹鳞，心知有变，急忙用塔夫绸盖住了她的脸，把她的身体贴紧了我的胸口，女孩的紧张情绪这才稍稍平复下来。
    矮子张扬地甩了甩手，怡然不惧地仰起了头，双手叉腰，面对着楠木广嗣，老气横秋地道：
    “啧啧啧，楠木广嗣阁下，你这话说得有点颠鸾倒凤啊。第一，你也不看看你们家的三位年轻人险些栽在这神兽手里，要不是咱们飞晖君出马，今晚你们邪马台可不单单要损失三位优秀的神选者，更是要折损不知道多少的骑射和猎手了。你现在却反倒要夺人果实，这未免也太涎皮赖脸了吧？第二，你也不睁眼看看现在这个小姑娘到底和谁亲近，长眼珠子的人都看得出来谁托管这女孩更适合吧？要是交给你们，分分钟异变大闹天宫，你们管得了吗？第三，飞晖可是有职业响山牌的，全世界都有资格捕捉神兽。第四，神兽姑娘自己还没有开口做选择呢，你们有什么资格替她决定未来啊？”
    矮子向来是口齿伶俐，辩驳有力，颠倒黑白是他最擅长的工作，玉子将矮子的话转述给了楠木广嗣，楠木广嗣板下脸来，但是宽厚的嘴角却是歪斜起了一丝不善的笑意：
    “如此说来，诸位沧泱是想夺走我们邪马台的护国神兽了？二次突变唯有在妖兽选出了御赐者时才有几率发生，现在它的二次突变，便是在与我们选出的几位出色神选者的血脉共鸣之下展现出的奇迹。此等功绩荣耀，自然属于我国。若是飞晖君执意想要携走我们的护国神兽，那你就不会再成为我们邪马台人的朋友。”
    听到楠木广嗣一番咄咄逼人的言辞，我自然对他好感全无，但是作为外国友人，我多少还保持着明面上的谦和。楠木广嗣是邪马台的代表人物，也是在云中国际安全理事会上有话语权的人物，虽然我不可能怕他，但我不想跟这种人多纠缠，何况龙神集团在日本也有不少业务，我不想明面上跟他开撕。
    我看了看缩在我怀里的女孩，眼皮微微一跳，平静地道：
    “楠木广嗣阁下，我不想和贵国有什么争执，这件事，我还是觉得还是让贵国的元老会好好商量一下更为妥当，不是吗？神兽的去留，应当由神兽自己作主。”
    楠木广嗣褶皱的眼皮细细眯起，像是老式的斯诺克桌布一般掀起了一角。

 第246章 二十三 赌局

    “咿？”在打量了自己的和服半天后，女孩终于抬起头，甩动衣袖，朝我投来了示问一般的目光，似乎在问我她身上罩着的这一层看起来精美绝伦的布料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用。可怜的女孩甚至都还不会说人话，唯一表达她内心情感的方式就是她的眉毛和眼神。
    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我是差点杀了她的刽子手，而且如果她的身体出现任何的异变的话，根据云中国际和月世界的要求，我必须在第一时间当场杀死她，以免产生造成更大的损伤。
    可是女孩不管这些，只是一个劲地垂着振袖，然后呆呆地看着站在她身旁作为临时监护人的我，然后如同就像是喝醉了酒似的拍打起双袖来，动作笨拙而僵硬，就像是拍动着翅膀扑向烛火的夜蛾。
    “咿！”我看得一脸尴尬，而女孩却是亢奋不已地咧开小嘴突然一笑，然后像是小孩子炫耀着自己的玩具一般拼命拍动双袖起来。
    “喂……这个场合，安静点啊。”我竖起了手指抵住了唇珠，小声道。
    “咿！”但是女孩完全看不懂我的唇语，只是不住地欢腾着，就好像海边游泳时拍打着水花的小孩。
    在如此严肃的氛围下，女孩完全无视其他在场人员的行为举止顿时让场面显得尴尬起来，元老们开撕皱眉捋须，不住地咳嗽示意。
    而一个晚上的短暂接触，我也已经知道了这个女孩真的是心如白纸，简直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是真的心纯如纸还是纯粹因为太笨，智力低下。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恐怕这个女孩就是我所见过的智力最低的神兽了。
    “龙飞晖先生，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在全息投屏之中，有一位衣冠束带的俊美男子，男子五官极其精巧端正，线条柔腻清晰，甚至有些阴柔，唯有眉宇间带点剑锋的杀伐果断之气。他穿着金色的前后锐而中尖的狭长大礼服，袖口蹙着金线，胸口一侧饰着黑白羽毛，另一侧绣着奇特的十六纹菊花，头上顶着一顶立缨琉冠。
    这人就是日本月世界的现任天皇，神风天皇。
    这位天皇竟然是如此的年轻，的确是大大出乎我的预料之外的，怎么看，他也不过是和我相仿的年纪，至多不会比凰极生要年长。
    我尴尬地笑笑，揉了揉脑袋，道：
    “天皇陛下，开始吧。”
    对利维坦的处置，就这样在一片混乱之中拉开了序幕，而女孩的目光却还始终落在我的脸颊上，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次的审判会决定她的命运。看着女孩那眉宇间的一丝微郁，我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的不忍。
    大鹪鹩义盛起身，在对天皇鞠躬后，道：
    “不管怎么样，我认为这件事没有谈判的必要，护国神兽是我们国家的瑰宝，是我们国土的守护神，历史上护国神兽曾多次露面，在危难时刻击退外敌，保护我们国土。这些事实都有史可考，没有必要再继续争论下去。龙飞晖先生及时施以援手相助，自然是应当感谢。但是我认为他是出手完全没有必要，在当时的情况下，我们的神选者已经成功和护国神兽构建起了磁受体连接，血脉相融，即便没有他，护国神兽也迟早会完成二次突变，和我们的神选者心灵相通，平息怒火。所以我认为，龙先生虽然是好意，但却是多此一举。”
    我终于算是领教了什么叫做睁着眼说瞎话，政治家颠倒黑白的能力就是这么拽，当时多少骑射求我施以援手，他也能够硬生生说成是我自作主张、多此一举。
    我忍不住咧嘴一笑，道：
    “总理阁下，我可不是自作主张行动的，你可以问问当时在场的骑射，是他们求我救他们的，如果不是我出手，我倒是想问问昨天晚上还有多少骑射活得下来？”
    大鹪鹩义盛却是肃着脸，道：
    “龙先生，我记得我之前警告过你，没有云中国际和我们内阁的许可，你带着神兽进入我们国度进行的任何举动，都属于非法行为，哪怕是有别人私下求助，也是一样，这是非法越权行为，属于入侵他国领土！所以你对护国神兽的所作所为，根据国际法，都是无效的！”
    大鹪鹩义盛的每一句话都说得振振有词，但是我却听着这些荒唐可笑的言论甚至产生了一种莫名想笑的冲动，能够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天方夜谭的话，也是一种本事。
    我抹了抹嘴角，微微迟疑，然后笑道：
    “总理阁下，你以为就算我留下你们的护国神兽离开，她会受你们控制吗？”
    说着，我也不多废话，直接闷着满腔的怨气，转身趿着新换的拖鞋朝着统舱室外走去，所有人都被我的突然举动给震惊到了。
    “灰灰？”我听到了猫三昧的呼叫，但是我没有回头，因为我知道有一件事，是一定会发生的。
    果不其然，就在我转身后没有两秒，我就听到了背后传来了草履提塔踩地的声音，伴随着一股淡淡的芳香，我感觉到了一股清凉的风追随着我而来。
    听到身后的鞋履声，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我却依然没有回头，只是自顾自往外走，守在统舱门口的守卫人员的脸上也写满了惊诧。
    我的西装衣角突然被一股极其细微的力道轻轻拉扯了，那股力道虽然如同猫爪一般细微，但是还是让我微微一怔。
    “龙先生，请留步。”我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步伐，走到第六步时，身后终于传来了大鹪鹩义盛粗厚的声音。
    我止步，然后缓缓回头，果不其然，我看到了站在我面前的婷婷身影，穿着和服的女孩一脸茫然地看着我，眉宇间却是露出了一丝淡淡的郁色，她正用小手抓着我西装的边缘一角，就像是小孩子抓着爸爸的衣角，不肯他离去。

 第247章 二十四 日和月

    杀了利维坦？我微微偏头，看着站在我的面前这个亭亭女孩，女孩甚至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被判处死刑，茫然地看着我，而且居然还学着我一脸犹豫趁着的表情，一只手托着下巴，微微蹙眉，眉弓略隆，露出诺有所思的深沉表情，看到利维坦的这一幕举动，我忍不住咧嘴一笑，但是很快就收敛了笑容，女孩也学着我的模样，有些蹩脚地咧嘴一笑，然后也很快收敛起了笑容。
    看着女孩模仿我动作和表情的单纯行为，我深深地知道这个女孩的内心其实非常单纯，就像雨瞳一样，根本就对身边事物不存在什么敌意，如果要我杀了她……我的心中突然产生了深深的愧疚之情，甚至连想象双手染血的场景都做不到。
    我甩了甩头，女孩也学着我的样子一脸不解地甩了甩头，把她那一头乌黑的长发甩得向前垂落，成了披头散发，几缕细长的刘海从额头上垂下，贴着她的唇峰而落，就像从电视机里爬出的贞子。
    有亲手教导过雨瞳经验的我，当然是有很大的把握担当利维坦的临时教父。但人都是有依赖心理的，要是我跟这个女孩相处久了，她岂不是更不容易离开我？我这一下倒是有些弄不懂月世界的心思了。
    很快我就解开了我心中的疑问。
    “神兽的学习能力和学习效率均远远超过人类，只需要几个月就能够达到人类几年的学习水平，等到护国神兽逐渐接受了人类的文化，对我们的排斥心理就会减弱，同时她的身心也将会成熟，会产生和身体外貌年龄段相似人类会有情绪，各方面都会和人类相近。那时候，我们将派出她最亲近的人选和她约会，对她发起追求，让她决定谁才是真正属于她的人。”说到这里，大鹪鹩义盛突然露出了一丝颇具深意的玩味笑容，道，“这是一场非常简单的恋爱游戏，龙先生，你可愿意接受？”
    我砸了砸嘴，视线收敛，对上了投屏中大鹪鹩义盛的眼睛，大鹪鹩义盛的双目雪亮刺目，让我感觉就像是在烛火微光下凝视刀刃。
    到此，月世界的阴谋和条件都已经水落石出了，恋爱游戏……真是一个人听起来单纯而又浪漫的游戏，但是，其实，这不过是在国家机器操控下的一场权力斗争罢了。
    “咿？”心无纤尘的神兽女孩完全不会明白弱小的人类才有的多端诡计，依然模仿着我凝固的脸部活动，做出看似深沉实则巨萌无比的表情。
    看到女孩这纯然无邪的表情和茫然无措的眼神，我的心还是松动了。
    “我接受。”最后，我还是松开了手劲，接受了月世界的提议。
    大鹪鹩义盛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周围的元老们也是一片点头和蜂议，似乎有对我的举动表示满意的。
    “很高兴我们能够达成共识，龙先生。那么，最后一个条件，”大鹪鹩义盛露出了微笑，“在对护国神兽看护期间，龙先生，你不得带着神兽离开日本国土半步。而且，为了保证月世界的安全，你和护国神兽都只能在日本地上世界活动。”
    我微微皱眉，但还是接受了这个提议。如果让利维坦生活在月世界，那么万一她在驯养期间突然暴动，月世界会蒙受最大的损失，这样的条件，倒也是无可厚非。
    “还有一点，”在大鹪鹩义盛开完他的条件后，楠木广嗣开口了，我不禁心头烦躁，双手十指下意识一勾，这月世界，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我提议，就在现在，给我们的护国神兽取个人类称号吧，以后我们都将以此称呼她，这算是我们达成共识的第一步，不是吗？”楠木广嗣木僵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我微微一愣，看着女孩近在咫尺的光洁脸蛋儿，想到了她在那血红色结晶中孵化的那一刻绝美的画面，黑如油画的浓重背景之下，是一望无际的黑色海面，在女孩辉光的照耀下，海面上波光粼粼，仿佛整个黑夜包围的世界都被照亮了，仿佛提前到来的黎明。
    “辉夜姬。”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因为这是能够想到的最契合女孩身份的名字了，当然，我脑海里关于日本女孩名字的库存量实在是太少，能够想到这个名字，也多亏了我酷爱的日本动漫《火影忍者》。
    “辉夜姬（かぐやひめ，kagu　ya　hime）？”
    月世界官方对这个叫法似乎十分不满意，在他们看来，女孩应该被称呼伊邪那美命才符合她尊贵而崇高的地位，然而女孩却似乎对这个名字极其满意，当我看着她那夜色凝聚般的双目如此称呼她时，她居然猛地扑到了我的怀里，然后如同小猫咪似的用脑袋狠狠磨蹭我的胸口，脸上露出了欢欣的笑容。
    “咿！”辉夜姬展开双臂抱着我，脸上展开纯真的笑靥，全然不顾周围一道道诡异的目光，更让人尴尬的是，女孩似乎完全没有人类的羞耻心，因为没有穿紧，宽长的和服就这样从女孩的肩头滑落下来，露出了她那匀圆白润到耀眼的削肩，雪山一般的洁白肌肤一直从肩头半露到胸口上方的锁子骨，甚至还连着中间一条若隐若现的沟壑。
    看到辉夜姬身上滑落而下的和服和肌襦绊的白色饰樱花绣大v领毫无征兆地敞开滑落下了几寸，我心头大惊，急忙上前拉拢了辉夜姬的领口以免她春光乍泄。
    “咿？”辉夜姬完全不理解我在干什么，只是低下头，一脸雾水地看着我的手提着她的衣领，侧歪着脑袋。
    “咳咳。”看到辉夜姬如此不懂得矜持和自我保护的举动，天皇咳嗽一声，和煦地浅笑道，“看来，就要辛苦我们的龙先生和神沼君等几位神选者从最基本的穿衣礼节开始教导起了。祝我国民和世界人民能够和平度过接下来的几个月吧。”
    在经历了漫长而复杂的商榷后，元老和议员们齐身起立，在一片算不上如何热切的掌声中，对辉夜姬的判决终于告了一段段落。
    在日本海上自卫队护航之下，一夜的航行，远洋捕捞船终于抵达了日本本州岛南部的东京湾西北岸东京港口的竹芝码头，当我离开了名为南方之鹰号的捕捞船统舱时，火红色的旭日散发出的光辉如同燃烧的火剑一般浮动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海面从日出的辉光向着两侧颜色由浅入深，层次感极其鲜明。天空中传来海鸥的阵阵鸣叫，当我呼吸着甲板上的新鲜空气对着拂面海风时，我简直无法相信那长梦一般的昨晚。
    东京湾海岛众多，大大小小、形态不一，如同俄罗斯方块般拼接搭建着，因为国土有限，日本人对每一寸土地的利用都到达了极限　，每一座海岛都布满了货仓、船坞、埠头、海滨公园、深水港、浅水港、蛤蜊养殖厂和如飞虹般连海搭建的跨海大桥，人工化的痕迹你能够在每一块土地上看到，海浪阵阵拍打在岸上，附近海岛的海浜有人在钓鱼。
    甲板之下就是太平洋清澈的海水，海平线在后方远处与天空溶为一体。九月的海风还算温暖宜人，沿岸一带风光旖旎。乱石穿空，惊涛拍岸，远处阵阵海鸥的声音，举头远望时，甚至能够从码头看到在一片密簇恢弘的商贸大厦中间拔地而起，剑指蓝天的东京塔的轮廓。
    这种场景，颇有点让人想起在上海滩隔着黄浦江望着对岸的环球金融中心的感觉。
    但是在人口规模上，上海是远远无法和东京相比的，毕竟，东京是世界第一大城市。
    “日本，我来了。”望着大厦林立的海岸，我伸长双臂，长长地舒展了一个懒腰，排解一夜未眠的困意。
    “咿？”
    站在我身旁的辉夜姬也有模有样地学着我的样子张开了双臂，凭栏而望，垂着振袖迎向海面，任由海风把她的发丝吹乱成柳絮。
    我一惊，看着身旁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心里既是没有底，同时也是有些苦笑连连。
    “辉夜姬？”我看着辉夜姬，指着她的鼻尖，然后试着叫了叫。
    辉夜姬一脸疑惑的看着我，看到我缓缓张开双唇，嘴唇一开一合，上齿和下齿轻轻咬合叫出她的名字，她愣在了原地。
    看到辉夜姬不为所动，我再次指着她，尝试了一遍。

 第248章 二十五 东京

    对于辉夜姬的执拗，我也只好妥协，承认道：
    “好好好，我不叫龙飞晖，我叫hi　ka　ri，我就是光，行了吧？”
    然后我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进藤光、《神奇宝贝》小光、光之巨人等等无数的卡通形象以及圆谷公司奥特曼系列中那句被人传烂了的经典名言：“我要变成光！”想到此处，我瞬间汗流如瀑。
    像是得到了大人嘉许的小孩，辉夜姬的脸上洋溢出了欣悦的笑容，她就像是小鹿一般蹦进了我的怀里，不住地叫着：
    “hi　ka　ri！”
    黑色的长发凌乱地散开，被海风一丝一丝地撩起，乌黑如绸缎般的发面上映射着旭日的红光。
    “什么呀，叫来叫去就一句话吗。这么大个人，动不动搂搂抱抱的，跟个小孩似的。”
    站在后方的雨瞳不高兴了，她嘟哝着小嘴，环着双臂满脸不悦，她一根眉毛揠着，另一根眉毛眉峰翘起，两腮鼓着。而神沼枫，御间城毅和大鹪鹩玉子则是站在雨瞳的后方，更远一些，则是矮子、狐仙儿、猫三昧和凰极生，这样的战列基本决定了对辉夜姬的亲近程度，辉夜姬对同样具有神兽基因的雨瞳相对不排斥，只是习惯选择性无视，而对神沼枫三人组则是略显生疏，但是对于矮子及以外的人，就属于紧张和戒备的程度了，更别提其他月世界的人，基本只要靠近辉夜姬五米以内的范围，她就会开始有激烈的反应。
    我冲着雨瞳使了个眼色，雨瞳却是趿拉着她的粉色镂空女鞋，踢蹬着左脚，狠狠发泄着她的不满情绪，毕竟雨瞳年纪还小，心中所有的不悦统统白纸黑字般写在脸上。雨瞳这样的表现我倒还是第一次见到，但是我却很能理解这个小丫头的想法，辉夜姬的出现，对她来说绝对是个莫大的打击，而且辉夜姬的地位和她又是极其相仿，身份定位又同样是神兽，当然让她产生了边缘化的危机感。面对这种情况，我只能找时机再想办法安抚她了，毕竟她现在也算是姐姐，起码比辉夜姬要更懂事，偶尔给这个喜欢撒娇耍滑的丫头一个当姐姐成长的契机，也许也不错。
    克丽丝蒂娜的声音通过耳坠式耳麦传来，她站在稍远的后方看着我，然后用她一贯单刀直入的语气道：
    “龙总，你没有经过公司董事会批准就擅自答应邪马台元老会协定的行为，多少给公司的运营带来了极大的不便。不过董事会经过临时讨论后，绝大部分表示支持你的行为，因为一只神兽的潜力价值是无法用暂时的利益来横梁的，董事会表示会调动一切财力和人力资源帮助龙总你从邪马台手中得到利维坦。”
    我皱了皱眉，然后平声道：
    “做得好，克丽丝蒂娜，我暂时无法回公司本部，让公司把德拉贡的实体激光投影仪寄来，以后如果要参加董事会会议，我会用实体激光投影的方式参加。”
    “我已经让技术部的人寄送来了，大概明天就会到。”克丽丝蒂娜平静地道，“董事会会议并不是最重要的，目前董事会的资源都在向争夺利维坦的项目上倾斜，因为这个项目的成功能够带给公司的利益是远高于其他业务的。目前董事会已经派遣人事部的哈撒比斯亲自出马组建‘恋爱攻略小组’了。”
    “恋爱攻略小组？……等等，这个恋爱攻略小组是怎么回事？”我提高了十分贝嗓音问道。
    克丽丝蒂娜突然醉人地一笑，再远处撩了撩她那酒红色的长发，道：
    “这是为了帮助龙总你在恋爱育成中获得优胜而临时组建的小组。小组成员包括语言结构学专家、动物心理学大师、社交心理学专家、女性心理学家、相亲节目顾问团、有过专业训练的pick－up　artist（把妹达人）和金牌老字号红娘团队……”
    我差点喷出一地老血，忍不住道：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撤销，都给我撤销！别瞎折腾！有这个闲工夫，克丽丝蒂娜，我倒是有别的任务想指派给你。”
    “龙总你说。”克丽丝蒂娜有些忍俊不禁地道。
    我轻咳一声，皱眉看着学着我的样子喷口水的辉夜姬，道：
    “给我调查一下凌子蟾的下落，打听打听蟾家的动静，特别是打听奢比尸暴动的事件来龙去脉，我总觉得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还有，要是调查到了什么，也不要张扬，私底下告诉我，别告诉猫三昧……”
    “好的，龙总。”克丽丝蒂娜很清脆地表示了毫无问题，“那么，祝龙总你在日本有一场完美的爱情故事，就像《东京爱情故事》一样浪漫完美。”
    听到克丽丝蒂娜的话，我一懵，揉着脑袋，喃喃低语地道：
    “拜托，《东京爱情故事》最后是悲剧好不好……克丽丝蒂娜，我严重怀疑你是不是没青春啊？”
    捕捞船在日本海上自卫队“山雾”号护卫舰和六艘第一线服役的潜艇护航之下平安抵达了东京码头，东京码头已经由日本统合幕僚监部统合幕僚长提前下达了指示全线封锁了东京码头附近的海域，所有渔船的水上作业全都按照防台风应急预案要求停止，只准许巡逻船在附近海域巡回。至于马兴昂、娩茵然和牛甜甜他们，正忙着和其他响山一起整顿昨天晚上收获到的妖兽。虽然因为利维坦的出现妖兽捕捉行动中途停止，但是最后的收获还是极为可观的。
    当准备下船时，我特地联系了马兴昂询问他们一夜的收获如何，但是马兴昂却给了我一个沮丧而震惊的回答：
    “飞晖，这事说来估计你也不会信……昨天晚上，我们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什么收获都没有，真的。”
    听到马兴昂的话，我终于按捺不住了，问道：
    “怎么回事啊？昨天还看见你们收获了一大批来着。难道渔网破了全跑路了？”

 第249章 二十六 西园寺

    虽然之前利维坦的出现在日本海沟引发了8.0级的地震，所幸那是深源地震，而且距离东部海岸线有数百公里的距离，所以对属于避风内港，而且港口朝南的东京湾的影响较小，当我带着辉夜姬下船时，驻日美军司令想要上前与我攀谈，奈何辉夜姬面对如此之大的阵仗，立即显现出了狂躁不安的表情，她死死地拉着我的手，就像是铜铁浇筑一般一动不动，脸色煞白，还低下头来，嘴唇紧抿成一条波浪线，而且我看到她抓着我的手腕上居然也有细细的角质鳞浮现出来。
    “有异变，所有人立刻撤退！”我立刻用耳坠对周围的人下达了撤退指示。
    “撤退！”凰极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利用耳麦发出了指示。
    以三名神选者为首的周围人员立刻退开到了百米之外的距离，海上自卫队队员更是拔出了9mm手枪，满脸警戒地把密密的黑色枪口对准了我和辉夜姬。
    我心头冷汗直冒，直接捂住了辉夜姬的眼睛，不让她看到四周那盛大的排场，还把她抱在了怀里，辉夜姬身体微微发抖，半晌才抬起头，看了看我，又指了指靠在码头旁的南方之鹰号，似乎想拽拉着我想要跑回到捕捞船上去。
    “没事的，他们不会伤害我们。来，跟我走。”我尽量放柔和了语气，对着辉夜姬微微一笑，然后又冲着远处的凰极生做了个手势，让他们不要动，然后握住了辉夜姬的手，慢慢的、一步两步，以极其均匀平缓地速度向着前方走去。
    但是随着我的牵动，辉夜姬的脚步却显得越来越沉重，就像不肯打针的小孩，死死握紧我的手腕，脚步生了根一般，越来越难以拉动。
    换上了一件浅驼色风衣的神沼枫也是反应迅速，他突然转头振臂，对着自卫队和驻日美军的官兵喊道：
    “诸位都别板着脸了，笑起来，笑起来，亲和点啊！”
    “嗨！”
    在神沼枫的号召下，海上幕僚长即可下达了指示，庄严肃穆的士兵们似乎恍然大悟，原本还绷着的脸突然化开了，喜上眉梢一般露出了友善而亲和的笑容，这样的气氛转变，简直就像是突然从严肃的历史剧片场切换到了喜剧舞台。
    “我去，川剧变脸吗……”我下意识地道。
    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fleetwood加长型如风如火般挤出了人群，在码头处来了个横向转弯，在距离我还有数米时，后轮驱动的凯迪拉克凝停下来，方形的车灯像如丝媚眼，显得尤为古旧，网状结构的车头如同拦腰截断的闪电标志，中有“东京56”的车牌字样。
    凯迪拉克旗舰轿车fleetwood加长型，这可是1983年为罗纳德?里根总统专门打造的总统座驾。
    “龙飞晖先生，你好，很荣幸和你通话，你的事迹我久有耳闻。我是西园寺公季，是神沼家族在日本地上世界的代表。我代表我们西园寺家族向你献上真诚的问候。请您上车吧。我们已经为你和你的神兽、伙伴以及我们的护国神兽安排好了别馆。”
    一道深沉的声音从我的耳坠里传来，这是月世界的监督人员在后台通过无线耳麦向我传达信息。
    “非常荣幸和你通话，西园寺先生，那就多谢你的盛情邀请了。”
    我对西园寺家族也略有些了解，这个家族在日本地上世界可是非常了不得，可以说是日本地上世界近代的九大元老，而且这个西园寺贵族世家的历史甚至比地上世界的皇室更为悠久，其家族出了不计其数具有巨大影响力的人物，甚至连日本历届内阁总理大臣均由他们家族的人提名，而且日本目前最著名的四大财阀，最初也可以说是由这西园寺家族打下的根基。这西园寺家族在地上世界的影响力，已经无法用只言片语来讲述详尽，但是这样的大家族，却仅仅只是月世界的一个代理家族罢了，由此可见月世界在日本的地位是如何的崇高。
    我领着辉夜姬和雨瞳拉动车门，上了后座，车内挂了黑色的蚕丝车内窗帘，遮住了六厘米厚度的防弹玻璃和外面的人眼和阳光，车内变得一片阴暗，辉夜姬的情绪明显开始不安，抓住我的小手的力度变得更大了，我捂住了她的眼睛，让她脸贴着我的胸口坐在我的右侧，辉夜姬的情绪这才稍稍缓下来，外面大片的人脸和庞大阵势似乎把她给吓坏了。而在我左侧，雨瞳则是极度不满地嘟着嘴。
    看到雨瞳那几乎翘到了鼻孔的唇瓣，我忍不住一笑，伸手捏了捏，道：
    “瞳瞳，你的嘴巴都可以咬到鼻子了。”
    被我一阵揉捏，雨瞳一惊，差点没叫出来，伸出手就想拍开我的手，
    “鼻子……鼻子……？”辉夜姬从我的怀里仰起头来，也学着我的样子捏了捏雨瞳的俏嫩鼻尖，用缺乏灵气的语调重复着鼻子的发音。
    被辉夜姬捏了鼻子，雨瞳心中的烦躁情绪全都浮现到了脸上，她恶狠狠地皱了皱鼻子，一把甩开辉夜姬的手，气上眉梢，怒道：
    “干什么摸我的鼻子？拿开啦！”
    “瞳瞳！？”觉察到雨瞳对辉夜姬流露出的敌对情绪，我不住高声喝止。

 第250章 二十七 白纸

    就当当地铁线来说，日本的环状线和上海的换线非常类似，用上海地铁地图来对比的话，我们的目的地港区，差不多就是黄浦江以南的云台路那一块区域了。这里可以说是全东京甚至全世界低价最高的区域之一，这个地方真可以说是寸土寸金，高价公寓楼牌林立。
    但是对于作为关东地产株式会社幕后大家长的西园寺家族来说，在港区赤坂六本木地区街区弄到一块高价地皮并不是什么难事。
    凯迪拉克fleetwood穿过了狭窄的坡路，每当拐弯时，后方的楼林就会向下沉去，轻轻掀开车内窗帘，能够看到港区远处楼雾中高耸而出的东京塔，虽然近年来东京塔被都墨田区的天空树取代了其东京最高建筑的地位，但是比起仅仅被日本民众称呼为电波塔却被中国人吹嘘得神乎其神的天空树，东京塔的象征地位显然要更高。一路上我倒是粗略领域了东京地区的大致风景，最主要的印象就是单行道多，但是街道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的干净，毕竟人多了想要保持城市的卫生状况难度不小，除此之外，最显著的特征就是日本人和中国人在装束上的差异，中国人的裤管都是遮住袜子的，但是在日本，日本人的裤管基本都没能遮住袜子，更多的风景，我倒也只是走马观花，没能够领略得更为详细。
    司机转动方向盘，左侧是实验场分场的林区，右侧是营林署的林区，之后穿过了六本木大街，后方的公园林区远去，最后在一栋极富日本田园式建筑风格的数寄屋式前降低了车速，在穿过了中世纪样式的铁栅栏后，凯迪拉克fleetwood缓缓驶入了地下二层的车库。
    我领着辉夜姬和雨瞳走出了车库，用有些粗糙的日语对着为我们打开车门引得辉夜姬一阵紧张的司机道：
    “不用送我们了。”
    “遵命！”司机鞠躬，道，“龙先生如果有乘车需要，请吩咐我。”
    我点点头，引着辉夜姬离去，司机再次对着我们的背影深深鞠躬，谦恭地道：
    “请走好。”
    辉夜姬紧紧贴着我的身子，离开车库后，有些不安地环顾四周陌生的场地，仰头看着眼前的数寄屋，脸上既有好奇，也有恐惧，在我们下车后不久，神沼枫一行人也紧随而至，再之后赶来的则是凰极生、猫三昧、矮子和狐仙儿。
    “飞晖君，这边请。”神沼枫显然不是第一次到这里，他站在距离我们三米之外的地方，摊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脸上保持着风度儒雅的笑容，三米的距离，这是辉夜姬比较能够接受的距离，少于这个距离，她会紧紧贴住我，甚至躲到我的身后，如果这个距离再缩短，她就会像是小狗一样产生不适反应，这也是三名神选者极为无奈而尴尬的地方。
    很快我们就见到了西园寺家族的人，包括穿着燕尾服打着温莎结方脸鹰目的西园寺公季和同来迎接的还有其他几个在日本地上世界赫赫有名的家族，其中还有配着青竹三雀家徽服饰的上杉家族成员，让我眼皮微微一跳。
    一路上来，我已经试着教导了辉夜姬一些基本的词汇，但是面对如此多的生人时，她那人一多情绪就不稳定的毛病再次发作，西园寺家族成员只好一言不发尴尬退却，在神沼枫的带领下我和辉夜姬走向了为辉夜姬准备的起居室，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日式的数寄屋里却有着一间法国王朝式的沙龙，在经过大面积的壁镜时，辉夜姬好奇地停了下来以为碰上了别人，接着才进入卧室，宽宽的大床，洛可可风格羽绒花被铺得整整齐齐，周围典雅的红漆螺钿家具错落有致，床头饰了一圈带有很多小抽屉的平柜，没有一丝被触动过的痕迹，辉夜姬似乎很喜欢这里，她用鼻翼翕动闻了闻周围，漂亮的羽绒被和地板上似乎都洒了层次变化的高级香水，这种香水男女通用，辉夜姬的情绪居然也随之变得放松下来。
    神沼枫站在距离我们三米的位置，他身后的大鹪鹩玉子眼里荧光闪闪，嘴角则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忍不住道：
    “好感度上升了两个百分点，看来枫你的计划没有错。”
    神沼枫笑了笑，道：
    “看来如此，这么看来，我们是有一个好的开始了。”
    好感度？
    我的心头一跳，急速转头，有些错愕地看着站在房门口的大鹪鹩玉子和神沼枫而人，一团疑云在我的脑海里升腾而起。
    就在这时，凰极生的声音突然通过无线耳麦传入了我的耳里，道：
    “小龙，我们刚刚得知了一件月世界向我们隐瞒的事，这件事，恐怕会对你很不利……”
    我心头微凛，吸了口冷气，问道：
    “什么事，会长？”
    凰极生用细柔的声音道：
    “我刚刚得知，大鹪鹩玉子的妖术是明心术，她能够把辉夜姬的情绪指数量化观测……这恐怕是他们的杀手锏。”
    我心中略悸，早就知道月世界会有算计，只是不曾想到会是什么办法，没想到他们最后居然想出了利用明心术来精确把控辉夜姬情绪以提高攻略胜率的办法，要不是凰极生打探消息极为灵通，恐怕我还想不到明心术还可以这样运用。
    我的视线微微移动了几米，落在了站在房门处的大鹪鹩玉子、神沼枫还有御间城毅的脸上，虽然表面上对我十分客气，但是他们想来早已计算了无数的方案拿下辉夜姬了吧。
    人心隔肚皮，不得不提防啊。我心中感慨。
    “我会小心的，会长。”我窃声道，然后结束了和凰极生的通话。
    突然身后传来快节奏的奔跑声，一转头，我险些魂飞魄散，只见辉夜姬正站在豪华贵族居室的淡粉色墙壁前，墙壁镶嵌着巨大的镜子，而辉夜姬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地提着她的和服衣衽在房间里来回奔跑起来，每次挥动臂膀，她的白色肌襦袢的下摆时而露出，时而又藏起来，在深紫色的大叶紫檀木地板上留下了她那长长的发尾，辉夜姬完全没有着衣概念，在照着镜子的同时，她居然用双手抓住她的长襦袢，用力向两边撕扯，露出雪白的肌襦袢，然后她大概是嫌碍事，居然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交替伸直了两腿褪去长筒丝袜，她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解开了和服的腰带，露出了雪白肌肤紧绷的上身……
    “我的玄牝啊……”

 第251章 二十八 学习

    一道喜悦的女声从耳麦里传来，道：
    “龙先生你好，我是监护组的负责人之一，恭喜你走出了最重要的一步，教导了辉夜姬‘说’这个表达的概念。为她以后学习人类语言走出了最重要的一步，在认知心理学角度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听到耳麦里的声音，我不禁眉头，粗着声道：
    “你们监视我？”
    “是的，龙先生，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监护组和元老会的监视之下，辉夜姬小姐的卧室里安装了三个360度全景摄像头和十三个针孔摄像头，其他房间死角之后也会陆续装上。之后你和辉夜姬小姐的行动将全程处于月世界甚至整个天上世界的监督之下。你和辉夜姬小姐，还有我们的神选者，现在已经成为全世界瞩目的明星，请配合我们，好好把握机会，龙先生。这是为了世界和平。还有，恭喜你，龙先生，以你们和辉夜姬小姐为主角的真人秀节目的收视率已经超过了35％，创下了近年来天上世界真人秀节目的新高。”
    听到耳机里传来的甜蜜女声，我差点没有晕厥过去，脸上如同烈火烧灼般的难受，恨不得当场挖个洞自埋。
    “我去，真人秀又是什么鬼？你当是在拍《楚门的世界》吗！？”
    被人时刻监视绝对不是什么好的滋味，我想谁换成我的处境都是如此。我转头，看着房间朝南的窗户，数寄式门窗窗户是打开的，窗帘开着，回光反射的太阳蜂蜜般地流淌进来，铺满大半个房间，一直到墙根才站住脚，房间一半明亮，一半阴暗，在平柜深处的阴影里，散发着丝绸锦缎特有的绮丽光泽的奇异珍宝中，有一只白骨打就的鸽子，这只结构精密的镂空鸟完全用虎骨制成，尚未抛光就已经润滑如玉，鸽子闪闪发亮的眼睛中，延伸而出的充满科技感的针孔摄像头，在和虎骨鸽相对的床头，一只脚尖做成虎头样的红耳巴西龟张开的嘴中，延伸出的也是一个圆形的黑色金属摄像头。
    原来月世界早就做好了准备，行动速度真是迅速到让人震惊。
    我突然满能够理解猫三昧的感受了，天生有着藏目术的她，每天过的应该就是这种被人盯着后脑勺的生活吧，这一刻，我突然更理解她的内心了，原来她真的过得挺不容易的，尤其是明明无时无刻不能撇开别人目光的同时还要保持一颗乐天派的心，就真的更不容易了。
    “这是政府信息透明化必须做的，我们国家非常注重这一点。”耳机里的女子声音道。“还望龙先生配合咯。这也是你协议中的一部分内容。当然，在一部分非常隐秘的私人生活上，我们也会遵守底线，不会随身跟踪的，这一点请龙先生放心。”
    “这算是先射箭再画靶吧？这事我先记着。”我咬牙切齿地道。
    突然有种上了贼船般的感觉，看来不管怎样，我都要加快我的进度了，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辉夜姬学会人类文化，然后拒绝月世界，这任务似乎并不难。月世界之所以采用真人秀的方法来监视我，其实也是为了让民众来监督我，这样就降低了我突然把辉夜姬从日本带走的可能。毕竟我不可能在全世界的注目之下强行夺走其他国家的神兽的。
    神沼枫上前几步，谦色道：“那么，龙飞晖，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就请多多关照了。不管辉夜姬小姐选择谁，我都希望我们用平和心看待，也希望我们能够成为朋友。”
    我上前去，和神沼枫握了握手，笑道：
    “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神沼枫突然倚身上前，嘴唇贴着我的耳朵，神秘兮兮地道：
    “要是辉夜姬小姐睡下了，我们可以抽空来一场香槟庆会，让你领略一下我们日本的酒文化。”
    日本的酒文化可谓是沿袭已久，久负盛名，听说日本人喝酒都是很讲究的，常常会在正式聚餐之后来个二次聚餐，三次聚餐，专门喝酒喝个痛快，而居酒屋更是日本传统文化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矮子一定会非常喜欢。
    “行啊，神沼君，荣幸之至。”我大力和神沼枫握手，神沼枫带着儒气的脸上写满了表面上的谦和，不管怎么样，这个青年给我的感觉就是个非常有涵养的贵族子弟，也许他展现御赐者实力时会有他锋芒毕露的一面，但是至少目前为止，神沼枫给我的印象大多数还是正面的。
    “交代”结束后，三名神选者冲着辉夜姬挥了挥手，微微鞠躬后，便踩着足袋退出了房间，把空间和时间留给了我、雨瞳和辉夜姬，说是和西园寺族人以及矮子他们去见面，并且表示到了用膳时间会通知我，如果我有什么事也可以联系他们。但是我知道他们会通过监控摄像头的方式监控我，可不会就此罢休。
    房门关上后，辉夜姬脸上的焦躁情绪明显降低了很多，她的活动范围也不局限于镜子前了，而是开始在房间内趴趴走，而雨瞳则是席地而坐，跪坐在地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随着辉夜姬的走动而转动，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她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辉夜姬看起来似乎全然没有什么困意，她慢悠悠地爬上了洛可可风格羽绒花被铺上，长长的黑发像是融化的冰川瀑布一般流淌而下，在床铺上曲曲折折，一圈叠着一圈，她像是一只小猫一般在床铺上爬行着，鼻翼翕动，闻着床单散发出的高级香水的气味。

 第252章 二十九 游戏

    一开始辉夜姬还把注意力放在能说人话的小福神身上，但是在我拍着她的手示意她一起念之后，她终于慢慢进入了状态，双手如莲花般托着小福神，然后笨拙地开始了接受人类文化熏陶的第一课。
    辉夜姬的学习能力虽然不能跟雨瞳相比，但是好歹也比人类儿童快多了，所有的发音只需要重复一到两遍，辉夜姬基本就能记住，还不需要温习。而在小福神投射出的全息影像里，不断地有各种高清物体照片如同水中花月般浮现而出，在辉夜姬学会了中日发音后再消淡下去。短短半个小时，辉夜姬就掌握了中文拼音和日语中的五十音图，而且居然没有把最初借鉴自德国的汉字拼音字母和罗马字母搞混，真是让我感到万分难得。语言是最不需要智商的一门学科，全世界所有人类都能掌握，只是人类在十二岁之后大脑里学习语言的功能区就关闭了，所以在那之后学习国外语言才会极其困难。但是辉夜姬显然是没有这样的障碍的，原先预定一个小时的课程她不到半小时就掌握了，全息投影中跳闪出的苹果、香蕉、葡萄、花朵、小猫、小狗和相应的单词，她每听到一个，雪嫩的耳朵就会微微颤动，然后熟记于心，也不会犯糊涂，这样的注意力和学习速度让我又惊又喜，又欲哭无泪，要是我有这么优秀的大脑就好了，当年高考的时候也不用那么费心费力准备英语听力了。
    在基础的语言教导之后则是数学课程，这一点的学习就比较抽象，得花费点力气了，我当初是用数雨花石的方式来教导雨瞳的，但是这次对辉夜姬的教导则通过了数糖果、手指和苹果的方式，先是通过一个糖果两个糖果三个糖果一直到十个糖果的图像让辉夜姬学会摆出不同数量的糖果阵型，然后再转换到手指和苹果，之后再是其他事物，这样基本就通过辉夜姬大脑的归纳思维可以概括形成一个对于数字的抽象概念了。之后当我指着全息图像中的香蕉、葡萄、动物和字母格时，辉夜姬也能够以此类推，一个一个数下去，每当她成功时，我就会微笑点头，然后摸摸她的脑袋瓜子，而当她数错了的时候，我就会沉下脸来，摇摇头，说“这个，不对”，于是辉夜姬就知道自己错了，就会重新开始。之后则是对长短、大小、方位和颜色、形状和感觉的教导，前面几点非常简单，比如通过同样颜色的红苹果、红色锦旗、红灯的对比，辉夜姬很快有了红色的概念，之后其他几类颜色的方法也大体如此，把最初的颜色学会后，辉夜姬已经能够指着自己的和服进行描述了：
    “这个，樱花，粉色的，五角星的！”
    “对！”
    “这个，鸽子，白色的，会飞的！”辉夜姬指着小福神欣喜地说道。
    “不对，不对，这个不是小鸟，这个是小福神。”我纠正着辉夜姬的错误，辉夜姬比对着全息投影里的白鸽的形象和小福神的形象，似乎陷入了沉沉的思考后，才指着小福神，认真地看着我说：
    “辉夜姬知道了，这个是小福神，不是鸽子。鸽子瘦的，这个肥的！”
    看着辉夜姬单纯到极致的精致面孔，全然没有任何巧心思的纯黑色眼睛，我感觉自己的胸口一阵阵热流涌动沸腾，差点就没捂住鼻血哭出来：
    “还有没有王法啊，这是要萌死人啊……”
    因为辉夜姬的学习疲劳度没有像预计那样大幅度降低，原本一个小时的课程加长到了两个半小时，把一课的课程增加到了五课，不过涉及到语法的时候就比较麻烦了，因为中日语法还是存在差异的，比如说中文是动词在名词前，而日语却是动词在名词后，面对这种情况，辉夜姬就会糊涂了，根据监护组的提示，就只能用“游戏”的方式来让辉夜姬理解，让她以为两种不同的语法只是一种游戏。
    在感觉上的教导时，我通过牙签轻轻刺激辉夜姬的手臂皮肤，让她手臂微微一缩，眉梢微微收敛两分的时候，我告诉她这是痛。而同冷水敷她的脸时，让她知道冷。当她接触到温暖的手掌心时，知道什么叫暖和。可是辉夜姬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做痒，因为就算我挠她的脚底板和咯吱窝，她也是眨眨眼睛，抖动睫毛，抬着胳膊，振袖垂落，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波动，反倒是似乎很好奇我为什么挠她痒痒，似乎她天生就不怕痒。
    看到我挠了辉夜姬半天痒，她也无法理解痒的概念，我只好无奈罢手，却没想到等我松手之后，辉夜姬居然也抬起了双手挠我痒痒，手速居然还奇快无比，惊得我翻倒在地，差点笑出泪来。
    “hikari，哭了，眼睛有水。”辉夜姬看着我，指着我眼角的泪水，轻轻地说。
    我好不容易才翻起身来，盘腿而坐认真地看着她，道：
    “这不是哭，这是笑。这也不是水，是泪水。”
    “笑？泪水？”辉夜姬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我扬起嘴唇的唇角，弯起眉峰，指着脸颊，道：
    “像这样，这样就是笑。一个人高兴的时候，就会笑。”
    “高兴？”辉夜姬似乎不理解高兴的概念，只是轻轻地重复着。
    “就是心情好，开心，发自内心想笑。”我耐心地讲解道。
    “开心？”辉夜姬侧歪着脑袋，黑发垂在一侧的肩头上，还是不理解。
    “怎么说呢……”我有些猴急起来，“就是幸福吧。”
    “幸福？”辉夜姬还是没有理解，眼中弥漫着的雾水越来越浓了。
    我开始词穷了。因为到此就有点复杂了，要让一个人理解一种情绪是最难的事，因为如果不设身处地体会过，是无法体验那种情绪的，这种事就连人工智能都很难做到，何况辉夜姬呢？
    我有些气馁，但是还是强笑着摸了摸辉夜姬的脑袋，道：
    “总之，笑是人才能做到的。你看到有人在对你笑，他们一般就是好人，可以信任……就是不用怕他们，可以跟他们接近。”
    “会对辉夜姬笑的是好人，辉夜姬记住了。”辉夜姬静静地看着我，乖顺地点头道。
    教导一个人学会数数和单词是最简单的事，但是上升到抽象的事物，尤其是一些需要社会经验的事时，就比较复杂了，就算我让辉夜姬看了很多人发笑的视频，辉夜姬似乎也无法理解让一个人发笑的机制是什么，因为每个人发笑的原因似乎都不一样，有的人看了笑话就会发笑，有些人看了喜剧会发笑，小孩子买到了玩具和新衣服会发笑，异乡客遇到了老友会发笑，患得患失时的笑，破镜重圆时的笑，真诚的笑，虚伪的笑，类型不一的笑让辉夜姬有些惘然，对于让人露出笑脸的机制，辉夜姬只能看见一件记住一件。

 第253章 三十 卓袱台

    我眉梢一抖，猛地振奋起来，站起身快步走到窗边，心脏的跳动频率急剧上升。
    “教授，你靠谱点行吗……每个月都来几次，我的心脏会接受不了。”
    “老板，这次我非常确定。非常强的生物信号，是堪比神鹰的生物信号。如果说娜戈和利维坦的生物信号只是小山坡，那这一次的信号就是绝山峭壁了。这是个大家伙，老板。”罗宾的声音里隐含着无法抑制的喜悦，我走到了房间的小型冰箱中取出了一瓶fillico矿泉水，拧开皇冠型的瓶盖，痛快地一饮而尽，然后用手摩挲着胸口。
    罗宾教授的汇报信息完全颠覆了包括我在内所有人的想法，我看了看依然侧卧在床上安睡着的辉夜姬，脑海里却是不禁展开了一团团的疑旗。
    如果辉夜姬不是神兽地图上记载的日本地区的神兽，那她……究竟算是什么？难道是九头纪的另外一只神兽？之前我和雨瞳就都多多少少已经感受到了，辉夜姬作为一只神兽并不强大，首先，她的限定域是支离破碎不成型的，其次，她也不像其他神兽那样有强大的攻击性，从很多方面来看，她都不像是神兽。那么，辉夜姬到底是什么？
    “但是有点遗憾的是，老板，那生物信号只出现了不到三分钟，就又消失了，那只神兽似乎能够控制自己的生物信号，这一点让我非常疑惑。”罗宾教授有些失落地道，“但是我可以肯定不是仪器的问题，更不可能是鲸类或者大王乌贼。只有神兽才可能有那样强大的生物信号。”
    我的眉头一寸一寸地皱了起来，事情变得越发蹊跷了，我总感觉现在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片平静的海洋，在看似平静的海面之下，涌动着看不到的暗流。
    一念及此，我和神鹰建立了心灵联系，用磁受体和它进行沟通。
    “维德，听得到么？”
    “飞晖。”神鹰刚冷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想起。
    “你知道除了利维坦之外，在日本海域有什么神兽吗？”
    “很抱歉，这一点我也不知道。”神鹰道，“在过去几百万年里，山河变迁，沧海桑田，神兽的栖息地也都在不断地变动。我们的性格也都不相同，有的具备极强的领地意识，有些则喜欢在各地周游，居无定所。我属于领地意识比较强的，就像娜戈会守在钻石谷一样，都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土地，更有一部分神兽甚至极为好斗，想通过杀死或者融合其他神兽的方式来掠夺对方的生物芯片，所以我们之间都极力避免碰面以避开争斗。一直以来，我都沉眠于自己的领地领悟大一统理论，对其他神兽领土里发生的事所知都极为有限。像我的名字都是你们人类后来编造了神话给我命名的，神兽也好，妖兽也罢，都习惯以气味和信息素辨别其他人，没有取名的传统。”
    也就是说神鹰是神兽之中的技术宅吗？我腹诽着，然后捏了捏人中，蹙眉道：
    “这就得增加不少技术难度了。”
    神鹰道：
    “但是关于海洋中的神兽，我却不曾知晓有利维坦这样身如鳄鱼的存在，就算是在利维坦的身上，我也没有感觉到她那完全属于神兽的气息。比起神兽，她更像是一只介于灵兽与我们之间的‘亚神’。”
    “亚神？那是什么样的存在……？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啊。”
    “这一点我也并不清楚，只是对利维坦给我的感觉下的定义。利维坦给我的感觉并不是一个完全的个体，你要多小心。不单单是神兽，在九头纪之后我们沉睡的时光里所发生的事，我所知不多，更多关于神兽的信息，都隐藏在你们人类自己的文化里，需要你自己去追逐古人的印记，挖掘蕴含在文化深处的秘密。”
    神鹰的声音慢慢息下去，而我也是慢慢坐下，长吁了一口气，目光一一落在了房间的装饰品中，饰台上，青瓷香炉旁的古铜花瓶里，那一株葱嫩色的小车草，默默地展示着生命的纤柔和优雅。
    之后我结束了和罗宾教授的通讯，让他继续关注东海区域的神兽信号，一旦有动静就告诉我，虽然我对这位不太靠谱的教授信任度不如以前，但是至少利维坦是他找到的，而且这位教授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愣是没有把破解神兽密文的方法传授于人，我现在也只能靠着他。
    我比辉夜姬要提前几个小时醒来，偷偷更衣后就离开了辉夜姬的卧室后前去茶室内和为了和西园寺家族的人会面。女佣早已守候在门外，等着我的出行，而拐过一个弯后，我们就进入了西园寺家族数寄屋的茶室之中。数寄屋原先是举办茶道的房屋，只是西园寺家族在购置了这一片房产之后改造成了私人宅邸，才有了现在的格调，退开日式拉门进入和室时，才发现西园寺家族的人和矮子还有凰极生等人都基本到齐，凰极生这次是来到日本的沧泱响山的代表人物，这种场合自然是要到齐的。
    两米半的卓袱台容得下接近二十人同桌吃饭，卓袱台已经摆满了做工精美的瓷制食器，而所有人都已经围坐在卓袱台旁，在座的人从客座一直到主座，只留下最靠近门的中央上席还空着，似乎是为我预留的。主席位置的一侧向左大半圈预留给了神沼枫为首的三名神选者和凰极生、矮子、猫三昧以及狐仙儿四位沧泱代表。
    反倒是西园寺家族的家长西园寺公季却双膝并拢跪地坐在离门最远的次席位置上，佩戴着上杉家族族徽的男子则坐在更次席，其他几位西园寺家族的族人则在末席，看得出来日本人对吃饭时座位极为讲究，并不容许打乱座位。这样的站座位礼仪文化基本从日本株式会社延续到家庭内部。
    “飞晖君，你醒了？我们都等候已久。”神沼枫起身微笑着示意我入座。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我挠着后脑勺尴尬地进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脸上。
    “飞晖君什么话，烧得久的茶水才香，酿的久的酒才醇。何况飞晖君来得机巧，正是到了饭点，可以一品我们精心准备的怀石料理。”西园寺先生说着客套话，起身引我入座，款款笑道，“飞晖君和辉夜姬小姐能来我们家，真是让我们蓬荜生辉，方才我和飞晖君的几位挚友攀谈甚久，极为投机，希望接下来几日都能够在东京好好游玩，留下最美好的记忆。”
    日本人喜欢说客套话，一番寒暄客套后，西园寺公季尴尬地冲我儒笑道：

 第254章 三十一 日本神话

    事实上为了搜寻神兽，我以前也把日本神话的《古事记》白话版硬生生啃过几遍，日本神话中的主神是天御中主神，相当于宇宙的主宰，创世神的地位，主神住在一块叫高天原的仙地，就像中国神话里的天庭。而伊邪那美和伊邪那岐是受到主神的命令来到凡间创造了日本国土，属于国土之神，伊邪那美是女神，伊邪那岐是男神，两神是兄妹关系，为了创造日本，两兄妹结合了三次，第一次生下了畸形的水蛭子，第二次生下了淡岛，这两次都算是失败了，生下来的都算是残次品，之后第三次才顺利生下了日本诸多的岛屿和诸神。
    这个故事已经算是家喻户晓，都已经被说烂了，但是这一次，西园寺公季却是说了另外一个版本故事。
    “诚如飞晖君所知，我所说的这个故事，是《古事记》中记载的家喻户晓的故事。然而，这个故事却还有另外一半，”西园寺公季拱手道，“这故事剩下的部分，则是在中国春秋战国的神话之书《列子?汤问》之中。此书中曾记载海上有五座仙山，分别为岱屿、员峤、方壶、瀛洲与蓬莱，其中岱屿和员峤最后沉入了海中，最后只剩下了三座，其中的瀛洲，便是我们日本国土。那么，沉没的两座仙山又去了何处？这个答案，便又回到了我国。所谓仙山岱屿，也就是现在的天上世界，邪马台。而另外一座沉入海中的仙山员峤，便是诸神之地——高天原。”
    矮子一边咀嚼着铁板烧，大快朵颐，一边搔首摸耳道：
    “这么说，作为月世界的淡岛虽然找到了，但是高天原还没有被找到？”
    垂下的钻石吊灯下，西园寺公季沟壑遍布的老脸明暗清晰，光影浮动，眉目也略显僵硬：
    “倒是也有一些小发现，如在80年代，格洛玛?挑战者考察船曾经在东部日本海沟找到属于亲潮古陆的地层样品，确认那是一块沉入海底的大陆。而在与那国最西端的西崎海域，也曾发现丰富的海底遗迹群，我们家族的水下打捞作业队曾经在那一带打捞出非常丰富的石器和海龟雕塑。与那国遗迹和亲潮古陆两块陆地一块位于日本本土西面，一块位于日本本土东侧，相距甚远，因此那些地带是否是高天原的遗迹，却是备受争议。”
    我和矮子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然后我满脸欣喜地道：
    “这么说来，这高天原岂不是跟印度的钻石谷一样神秘莫测了？百阅哥，轮到你发挥的时候到了。”
    矮子瞅了瞅一旁的狐仙儿，拍着胸口，打着饱嗝，懒洋洋地道：
    “别动不动就差遣你百阅哥啊，飞晖，告诉你，作为智力输出者，你哥我很忙的。现在我人气这么高，都要准备出自传了，不能随便出马的。”
    狐仙儿看着矮子在那边自吹自擂，急忙膝行挪动身子，拉开了和他之间的距离。但是矮子发现钻石谷的事的确是已经传开了，毕竟八部众的妖兽都已经出面为矮子作证了，只是后来神鹰挪走了钻石谷，所以现在钻石谷的下落依然不为人知，但是矮子名动全球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而且矮子也的确是有了不少的粉丝，现在也算是大众明星了。
    我看到狐仙儿面色沉郁，黛眉微蹙，视线始终落在紫檀木卓袱台上青瓷矮碗中的手绘蓝花之上，我心中略有所动，问道：
    “仙儿学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狐仙儿微微一惊，她仰起面来，素洁的面孔对着我，美眸中光芒流动，轻轻泠泠地道：
    “伊邪那美只是神兽在日本的称呼，在西方，它有另外一个名字，就是利维坦。日本神话中伊邪那美和伊邪那岐的故事，和《旧约圣经》的《以诺书》中所记载的利维坦和巴哈姆特的故神话非常相似，利维坦和伊邪那美一样，也是雌性，而巴哈姆特则和伊邪那岐一样，都是雄性。应该可以认为，《以诺书》中的利维坦和巴哈姆特两只怪物，和伊邪那美还有伊邪那岐，是同一对……这只是我的猜测。”
    “不愧是仙儿，就是广闻强识、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博古通今啊！”矮子在一旁赞佩道。
    狐仙儿秀眉蹙起，瞪了矮子一眼，捂住口鼻，道：
    “别把你满是酒气的嘴对着我。”
    矮子顿时蔫了下来，他一副垂头丧气的姿态，病怏怏地戳着手指头，道：
    “仙儿，咱们不是说好的，不会再对我凶的……”
    “滚。”狐仙儿冷冰冰地道。“你有照我说的答应改变你的恶习吗，滴酒不沾做到了吗？”
    矮子一脸颓丧地道：
    “日本酒文化这么发达，我这不是盛情难却嘛。那我现在开始听还不行吗，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滚。”狐仙儿瞥过脸去，不再多看矮子。
    矮子顿时抬起头，双目发亮地道：
    “那仙儿你是想看我侧滚还是后滚还是前滚？”
    “怎么滚都行。”狐仙儿咬牙切齿地道。
    见到狐仙儿不动声色，而矮子居然直接助兴似的站起身来，道：
    “来来来，大家看好了，我给大家表演一段懒驴打滚！”说着，居然还真的仰面朝天勾手勾脚在榻榻米上像是土狗一样来回摇摆滚动起来，发丝凌乱，丑相毕露，矮子的突然行为引得在座众人哄堂大笑，脸色紧绷的狐仙儿看到矮子的左1派，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微微波动，脸上冰雪也终于化解了几分。
    狐仙儿故意不去理睬矮子，而是微微侧过脸来，眸光凝定，对我道：
    “飞晖，有件事必须告诉你，利维坦也好，巴哈姆特也罢，都并非九头纪正史中的神兽。九头纪中与《旧约圣经》中《以诺书》有相关记载的神兽，也就只栖枝。”

 第255章 三十二 上杉家族

    我吓了一跳，整个人愣在原地，道：
    “怎么不见的？有那么多摄像头，她怎么会不见的？”
    “你来看看吧！”
    坐在我身旁的凰极生放下了手中的酒碟，原本还有些柔媚的脸色顿时变得凌肃起来，其他人也都沉着脸，一双双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
    我冲着和室内的众人使了个眼色，然后转身推开了茶室的门飞奔出去，神沼枫等三名神选者站起身来，紧跟在后，健步如飞。
    冲进了辉夜姬的卧室时，才发现室内的窗户被打开了，窗帘被吹进屋内的夜风高高撩起，凉风袭人，而雨瞳正穿着睡裙，一脸焦躁地看着我，然后指着打开的窗户，道：
    “粑粑，我听到动静醒来，看到辉夜姬她刚才突然从窗户跳出去，跳得老高老高，就像飞一样，闪了几下就没影了。就在刚刚！”
    我看了看窗外的阴暗朦胧景色，数寄屋外围庭院内，虎皮楠构成的绿篱将房屋紧紧包围着，绿篱外的街道则是阒无一人。这附近的土地都被西园寺家族购买下来了，而且为了防止辉夜姬意外可能造成的暴动，在我到达后附近的道路就已经设置了禁止行人通过的施工隔离带，一般人不会进入。
    夜色蒙蒙，夜凉如水，远处东京市华灯灿烂，却又去哪里寻找辉夜姬的身影？
    我纵身一跳，穿窗而出，
    看到空荡荡的房间，神沼枫第一时间联系了监护组，面色凝重，道：
    “二级警备，监护组，封锁附近街区道路，不要让无关人员接近，辉夜姬有可能情绪不稳定。调动数寄屋附近一町目的监控摄像头，重点关注六本木一町目4－1地区，那里距离大使馆较近，不要引起国际纷争！还有，出动八咫乌巡逻队！”
    八咫乌，这是日本天上世界特有的乌鸦妖兽，这种三足的乌鸦比一般乌鸦体积更大，也更为凶猛，翅膀边缘有金色的斑纹，而且脖颈前方还会延伸出一个红色的握爪，可以挂很多的物件，是用来做航拍的常用妖兽。
    数寄屋上空的乌鸦如归巢般集拢过来，发出了松涛般喧嚣的声音，地下车库内的车辆集体出动，沿着数寄屋外围的道路分道疾驰，搜寻辉夜姬的下落，司机不得不将上升伏在挡风玻璃前，拼命抓紧方向盘，开足马力向前冲。天色已晚，虽然打开了大灯，但是八咫乌的集群朝着车灯突飞猛进，这些乌鸦特别凶猛，稍有不慎，甚至能够撞坏车灯。车窗周围掀起了乌鸦啼鸣和振翅的巨大浪声，车顶都仿佛要被俯冲的乌鸦凿破，无穷无尽的八咫乌就像是一场龙卷风。
    为了封锁道路，西园寺家族特地叫来了重型卡车并列排布，风驰电掣中将附近的街道拦截住，如果此时乌鸦群不是被夜幕下太阳般闪耀的雪亮大灯照得眼花缭乱和被逆风冲散的话，搜寻组的车辆恐怕会被成群的八咫乌凿得千疮百孔了。
    “在她身上装的跟踪器呢？难道没有显示吗？”御间城毅粗声粗气地道，“跟踪器怎么显示的？”
    监护组成员的声音传来：“我们在辉夜姬的和服上安装了定位跟踪贴片，但是现在跟踪器的信号也都消失了。”
    我大吃一惊，道：
    “该不会……”
    矮子也是在一旁接过话头，道：
    “该不会她把衣服都给丢了吧？！”
    “纳尼？不会吧……”
    想到辉夜姬现在可能一丝不挂地在夜色中的东京街头穿梭，我的一颗心都冒出了冷汗。
    神沼枫皱眉沉思道：
    “六本木是东京夜店酒吧、赌场和地下交易所最多的地区，鱼龙混杂，有很多游手好闲的雅库扎（日本黑帮），如果辉夜姬和他们撞上的话，恐怕……”
    “那就完了！”我抱头惊呼道，“走，快去找啊！”
    西园寺公季垂手踏入了卧房，对着身后站着的上杉家族的代表，微笑道：
    “飞晖君不用担心，六本木地区是稻川会的总部，临近的赤坂是住吉会的总部，他们的组长都是我们家族的旗下的人物，其中一位旗本大将，上杉朝宗便是稻川会的大当家，而他现在就在这里。两个总部相距不到两公里，只要出动，就算是一只蚂蚁，也不会漏过。”
    我的视线落在了西园寺公季身后的男子身上，要不是西园寺公季提起，我还差点忘了西园寺家族可是黑白两道均沾的超级家族，在日本，你一个家族企业想要做大，不沾染黑道，那是不可能的。

 第256章 三十三下落

    一开始警署还打算将神沼枫拒之门外，但是当神沼枫猛然拉开了他的风衣，撩起了内衫，露出了脊背和颈椎相连处模仿三角缘神兽镜的刺青时，警视长的脸色顿时变了，当即毕恭毕敬地弯腰鞠躬，露出谦卑虔诚之色。和沧泱不同，日本月世界的响山并没有响山牌，通过响山考核的捉妖师都会在背上刺有和古时候三角缘神兽镜图腾一般的刺青。这种刺青是天上人特有的标志，地上人中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看到刺青，自然能够知道来者的身份。
    只是六本木街道众多，城市又是立体式布局，夜间游客倾巢而出，客流量极大，而且夜间画面又很模糊，以监控摄像头的500万标配像素，白天时理论距离是300米，但是到了夜间效果就会大幅度降低，行人的面容轮廓就会看不清楚，此时就只能够靠人脑的自行弥补了，而且监控室内近百个监控摄像头同时监控数十条不同街道的车辆人流，想要寻找起来实在是费时费力，给我们造成了巨大的困扰。
    “让我来吧。”关键时刻，凰极生突然站了出来，他轻柔地说着，面带微笑地走到了监控窗口前，细长的柳眉微微皱起，一双晶亮的美眸却是渐渐变得凝定而深邃起来，仿佛镶嵌着万年冰雪雕刻而成的冰球。
    凰极生的目光以惊人的速度在上百个监控画面之间来回切换，散发着荧光的监控窗口将动态的画面倒映在他那琉璃般的瞳眸中央，形成了一块块缩小无数倍的银幕，我注意到凰极生浮光掠影的左右双眼瞳居然可以各自分工，焦点转动间居然可以同时关注不同角度方向的窗口，简直是神乎其技。
    “哇塞，会长，你这是什么能力？简直是看小电影的神器啊。”我忍不住惊叹起来。
    “是分心术啦，这是极生的妖术。这也是他的实战能力一直在子蟾之上的原因。”猫三昧环着臂解释道，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流露。
    分心术。这种妖术我倒也是略有耳闻。这种妖术在妖术排行榜上排名三十三，虽然并不是特别靠前，却是非常的实用，那就是可以让人的大脑分工合作，一心多用，同时处理几件事而并行不悖，可以说是提高工作效率的最佳妖术。
    “不够，再加快速度，再快一点。快。”凰极生的双眸焦点不断地颤动着，而监控部的警员脸上写满了震撼地看着凰极生以远远超过人脑的惊人反应速度扫描着监控画面，监控录像的accelerator键一次又一次地按动，画面的快放速度很快从4倍数提升到了32倍数，凰极生的杏花眼也渐渐眯成了细细长长的凤目，在他双瞳之中掠过的光影越发快速，就像是一团躁动不安的火焰。
    “停。”数分钟后，当监控画面的时间和现实时间同步时，凰极生长吁了一口气，喊了停。他回身道：“监控画面一共记录下了三处辉夜姬的行踪，一次是在六本木新城森大厦，一次是在榉树坂六综合楼前，还有一次是在朝日电视台大楼前。”
    “真的能看见？会长，你简直神了。”我惊异地道。很快监控画面就被逐帧慢速播放，定格在了三个画面之上，这三个画面之中，都有三道模糊的人影划掠而过，其中一个画面中的人影比较模糊，是一道从高空跃下，落在了一辆出租车车顶上，留下了一个凹坑后又高高弹起的女孩身影，另外两道画面倒是比较清晰了，辉夜姬那流动的黑发如同黑亮的塔夫绸般在城市的景观灯照耀下流光溢彩，画面中的辉夜姬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肌襦袢，雪白的双臂向后划动，她面孔朝前，好像在朝着一个既定的方向跳动，直到最后冲进了一栋外面停满了黑色奔驰的大楼之中。
    三个画面的间隔时间分别是三十五秒和十五秒，看得出来辉夜姬的行进速度非常之快，在画面中基本都是一闪而过，我真是佩服凰极生的眼力，居然能够在本来就已经模糊成黑影的画面中以加快二十四倍的速度找到辉夜姬的行进轨迹。
    看着辉夜姬在画面里闪烁的轨迹，我渐渐皱起眉来，心中忐忑不安：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前进……会是什么呢？那楼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但是神沼枫所考虑的却并不是这件事，他一脸犯难地捂着脸，苦笑道：
    “那栋楼……好像是双爱会少主新建的大楼。这下怕是有点麻烦了，那位少爷，可是位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双爱会？”
    “算是一个在东京比较有影响力的黑帮团体。根据不完全统计，日本本土一共有大大小小将近三千个黑帮团体，利益关系非常复杂，这些黑帮团体一般各事其主。其中双爱会就是比较有名气的黑帮团体，虽然比不上那些顶级的大佬，但也是一个年代久远，门规森严的家族黑帮，最关键的是，他们和住吉会还有稻川会的关系可算不上和睦，之前甚至还发生过地盘争斗。”
    神沼枫说出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东京几乎每条街道都有黑帮势力控制，都有泾渭分明、整饬有序的势力范围。属于谁的势力范围，出了问题就由谁去负责解决。各个势力范围相对是稳定的，大家各自遵守各自的规矩。这是为了各大黑帮势力能够在自己范围内经商并且稳定地收取保护费，这些都是日本黑帮收入的主要来源。而一个黑帮势力如果不打招呼贸然闯入了另外一个黑帮势力的地盘范围内，是免不了一番腥风血雨的。这样的案例在东京历史上数见不鲜。单单是从治安稳定这一点来说，我深感到祖国社会主义的伟大。
    神沼枫说，这双爱会虽然算不上黑帮中的顶级势力，但关键在于他们经常资助医疗建设，建立慈善基金，极得民心，而在日本，黑帮的无形规矩就是不能得罪民众，所以一般势力也不敢对双爱会动手。
    但是既然辉夜姬进了这双爱会的地盘，那他们也就只能够自认倒霉了。
    “从视频来看，辉夜姬进入双爱会的大楼就没有出来……”凰极生的秀美越蹙越浓，然后转头对我道，“飞晖，你们先去。我们随后赶到。绝对不要让辉夜姬出现异变！”

 第257章 三十四 突入

    “别伤人，弄晕就行！”
    我微微一笑，身形一闪，从大厦正大门的卷帘门直冲而入，利用限定域，只要前方没有阻挡视线的遮蔽物，我们的行动速度远不是普通人类能够相提并论的。
    一楼是一座圆形商业会展大厅，当我和雨瞳直冲而入时，列站在红色地毯两侧的黑色西装男子大为震惊，想要上前询问，但是雨瞳甚至都没有什么废话，身形直接化为一道轻风席卷而入，剧烈振动的空气气流直接将他们的身体高高地抛起，又掀飞了出去，至于我，玉帝已经缠绕到了我的手臂上，我的手臂表面流动着电流，任何被我触碰到的人立刻就会触电昏迷，当然，不会有生命危险。
    除非是训练有素的职业响山，否则对于普通人来说，我和雨瞳简直就像是超人一般，没有人能够阻挡我们。
    一名躲在桌台后方的眼镜男子见到我和雨瞳出现，大吃一惊，惊呼起来：
    “ちょうじん（超人）！”
    我微微一笑，身体急闪，来到了那名守卫面前，守卫一脸震惊地看着我，缩着脑袋，脸色发青，甚至连鼻涕哈喇子都流了出来，嘴巴歪斜着，嘴唇不住颤抖。
    我从身上取出了手机，将白金和稀有钨钢制作的智能手机展示在他的面前，点开了辉夜姬的照片，问道：
    “见过这个女孩吗？”
    守卫战战兢兢地看着我，眼神里写满了惊恐，甚至说不出话来，他只是伸出手指，指了指楼上，道：
    “少、少主知道……”
    “少主在哪？”
    “最……最顶层……”男子的身体一片瘫软，估计是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超自然场景，已经被吓得魂不守舍了。
    辉夜姬果然在这里。
    我一把丢下了他，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门，将他电晕后，便纵身一跳，直接撞开了一层大厅的天花板，从一楼到六楼都是圆形的商业会展大厅，每到一层都会有一些会众的惊呼声和躲避声，一旦没有见到人，我就会继续往上突破楼层。雨瞳负责清场，而我则是负责辉夜姬，我们两“父女”也算是配合默契。六层以上之后，有几层是办公区，而更向上，居然有赌场、酒吧甚至歌舞厅，色调变换的led灯光四下扫射，空间极为宽敞，就算是重低音也在这种情况下变得极强。
    很快我冲到了最顶层，周围的场景突然变得金碧辉煌，装饰极其富丽奢华，环形的沙发和散发着荧光的圆桌上摆着1985年的李其堡红酒，猩红色的大波斯地毯一直从地面延伸到墙面，挂满了这间圆形的大厅。头顶上蓝色的led灯在紫色和红色的光波段之间来回跳闪，炫人眼目。这里是似乎是一座高级俱乐部，重低音的音响隆隆作响，刺得耳膜都会不断振动，而在俱乐部里，穿着红色兔女郎紧身劲装的服务生身姿妩媚妖娆，胸口挺傲，身材前凸后翘，极其性感，她们头上戴着黑色的兔耳，露着圆润光洁的细长大腿，包裹地紧紧的圆形美臀留着白色的毛绒兔尾球，踩着黑色的细颈高跟靴，优雅地端着托盘在红地毯上来回行走，给坐在环形沙发上的太子爷们上酒，还有不少陪酒女郎躺在一些坦胸的男子怀里，男子的胸口、手臂上都刺满了繁复而富于变化的纹身，色调或是绚丽多彩，或是单调沉郁，看起来就像是第二层皮肤。
    当我这个外人突然撞破了地板出现在大厅里时，天花板都被顶的凸了起来，房梁都被压断了，砖泥粉碎掉下来，坐在环形沙发后端着就被架着二郎腿正在细细品酒的组员都是愣住了，酒液洒在了下巴尖上，顺着手腕不断地流淌而下，斑驳的纹身也被酒水打湿。一名男子口中卷烟的烟灰落下，擦在他的手背上，烟灰熄灭了，他才感觉到了烫痛回过神来。
    我的视线落在了由数张环形沙发拼成的圆形空间中央，当我看到坐在中央浑身湿透，头发上沾满了泡沫的倩影时，我的眼瞳一阵颤抖。
    有四个女孩，穿着暴露几乎只是披在身上的大襟和服瘫软在圆形区域的中心，她们横跪在地上，大腿或是折叠或是毫无矜持地大尺度叉开，裸露在外的肩头肌肤都散发着潮红色，弥漫出了一颗颗的斑点，她们的衣服都被某种不明液体淋湿透了，褶皱分明地贴在身体的表面，将女子躯体本来就具有的成熟线条轮廓毫无保留地勾勒展现出来，她们捂着头，指尖跟头发亲密无间地缠绕，发丝间冒着一个个白浊的泡沫，散发着淡淡的咸咸的海水的味道，当手指捋过发面时，那些簇立着的海藻般的黑色短小发丝瞬间变成一片柔软的漆黑又有光泽的绸布。
    这些女子一个个像是被抽了骨头一般半伏半趴在地上，眼神迷离，喘气娇淫，呼吸急促，发出阵阵娇吟声，身下更是一大滩不明液体，?把晶莹白润的玉足都给填涂地光泽四射，
    但这些都并不是最让我震惊的，真正让我震惊的是，周围的双爱会少爷们动作停在了从圆形的桌台上的水晶罐缸里取出一条条水蛭般的黑色蠕虫朝她们的身上投掷的那一刹那，我看到无数蜿蜒的水蛭游动侧扁的尾巴，吸附在女子们的娇躯上，同时分泌着层层津液，把女孩们的身体打得透湿黏滑，而女孩们的身体在沾上这些虫体时，则如欲火焚身一般发出醉人的媚叫声，嘴里发出痛快的长吟，仿佛磕了药一般陷入了痴狂迷失的状态。
    看到这些女孩身上的蠕虫，我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作为一名响山，我当然认出了，这些虫子可不是普通的虫类，而是某种虫类妖兽。
    在荆棘一样的静寂里我捕捉到了在场每个人瞳孔的颤抖，以一种石子敲碎湖面的节奏，钟摆一样乱眨，一名穿着黑衣的男子率先有了动作，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张开双臂拦在我的面前，挡住沙发后方圆形区域内的景象，他跳动的眸子里清晰结着一层薄薄的茧，青色的胡楂一般，不厚，却致命。
    “谁？”
    他猛地从桌上握过一瓶李其堡红酒，抓住瓶嘴狠狠地在双层玻璃圆桌上敲碎，瓶底掉落，只剩下铁齿一般的半截，如犬牙一般对着我，似乎是向我示威。
    男子的身材很高，耳侧的头发剃掉了，只留下中间窄窄的一条，用发胶固定起来竖在头上，随着他握着酒瓶前伸手臂的这个当做，他的一连串耳环叮当作响，就像是一个活页笔记本。
    我上前一步，身形却是一个闪烁，一把握住了这名男子的手腕，然后稍微使力，咔嚓一声，男子的手腕骨脱臼了，我稍稍用力，他顿时双膝弯曲，发出求饶般的痛呼声，脸色变得赤红一片。
    我本以为我能够在这里找到辉夜姬，却没有想到却发现了一个藏着虫类妖兽的组织，这可就不得了了。

 第258章 三十五 少主

    男子的嘴不断地嗫动着，琥珀色的眼睛上，黑色的睫毛不断地颤抖着，他忍痛笑道：
    “先生息怒。昨天晚上东京湾不是受到了海啸的波及吗？这些珍品是被海啸冲到海边的，我们双爱会的打捞船从近海打捞上来的，它们可是很好的调情药品喔！用它们涂抹身体比毒戇品还过瘾，轻易就可以让最清纯的少女们春潮泛滥，变成主要向男人讨要的饥渴荡妇哦，先生想要的话我们可以割爱……”
    我心中的疑惑终于稍微消减了几分，但是我手上的力气却丝毫没有减弱，我看着眼前这名汗如瀑下的男子，因为疼痛，男子的咽喉不断地蠕动着，我把辉夜姬的照片展示给他，质问道：
    “我知道这个女孩在你们这里，一分钟内，把这个女孩交出来，不然这里的人一个都别想出去！如果她伤了一根毛发，你们都会为她丧命！”
    男子微微侧脸，看了一眼我手机中的照片，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睁大，道：
    “她是……”
    看这个男子的反应，很显然，他是见过辉夜姬的，我手上的力道一松，放开了眼前的眼镜男，道：
    “你见过她对不对？她怎么了？”
    男子低下了头，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眼中充满了踌躇之色，他后退了两步，突然摇摇头，道：
    “我、我不能说……不然少主会怪罪我，会切了我的手指！”我的视线微微飘移，落在了这个男子右手之上，这个男子的右手只有四根手指，小手指头已经不见了。日本黑帮向来都有切除犯罪成员小手指头的传统，看来这个男子也是个有前科的角色。
    男子的话一下子把我惹火了，我一把掐住了男子的脖颈，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然后高高地向上一抛，男子的后背猛地撞在了上方的led灯上，撞得电弧四溅，男子发出了沉痛的呼叫，在惨叫中游动四肢坠落了下来，狠狠地摔在地上，眼镜片摔碎了一地。
    “龙先生，事先提醒您，在非特殊情况下，您不能杀死地上人。”耳机里突然传来了监护组的提示音。
    我一愣，侧首一看，却看到一只八咫乌不知何时居然跟随着我的路线追了过来，此刻正停在大厅的窗外。我顿时收敛了几分，冷着声回应道：
    “放心，我不会杀死他。”
    我一脚踩在了男子的右手手背上，鞋跟微微发力，男子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声，整个人都剧烈抽搐着，痛叫起来。
    “如果你不说，那我就断了你剩下的手指！之后再把你那个少主找出来，把他的四肢也一起剁了！”
    眼镜男子终于惊慌起来，他蹙着脸，终于忍不住，痛呼道：
    “少、少主他在地下室！地下六层的实验区！和那个女孩在一起！”
    我的心头一颤，终于松开了脚，男子眼角挂着泪水，捂着红肿的手背痛哭着。
    我环顾着男子身后的环形沙发内的女孩，冷声道：
    “把那些女孩给送回去，所有的虫子全都一条不剩地给我收集起来，送到麻布警署门口，不然我拆了你们这栋楼！”
    语毕，我的身体猛地向下一插，如同一柄巨剑般狠狠插入了下方的楼层，在洞穿了无数的天花板和地板之后一路插向了地底！
    五十多层的楼房根本无法阻挡我分毫，不过数秒而已，我就来到了地下六层的实验区。
    一个人工开凿的巨大地下空间呈现在了我的眼前，这是一个巨大的支架室，支架室的门扇由钢板支撑，刷成了绿色。周围似乎是用内部铆钉固定的无数垂直的金属支架和水平支撑模拟岩石的金属指甲支撑着，仿佛是把原来的地面挖空并且嵌入支架修筑而成的。一条条泥鳅般的水循环管道曲曲折折地在支架室的内壁上游走横向，最后在水用电泵的作用下，在一个高十米，宽数十米的巨大内室中央汇聚成一条巨大的黑色金属管道，管道口流泻出了人工瀑布般的水流，注入了一个巨大的蓄水池之中，发出瀑布的轰鸣声。
    而在蓄水池的周围，已经站了一圈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一名名男子背负着手，保护着蓄水池旁一名蹲在混凝土地面上，身材纤细的青年，青年的手里端着一个水晶缸，缸里蠕动着无数和之前在俱乐部看到的一样形态的水蛭，他吹着口哨，逗弄宠物一般地冲着蓄水池中央的一道人影招呼着：
    “小乖乖，再给哥哥做更多点撩人姿势，就赏给你更多虫子喔。”
    我的心头一惊，我猛地推开了人群冲了进去，却看到在漆黑的光影下，发出轰鸣的蓄水池中，一道穿着肌襦袢的窈窕身影从水面下缓缓钻了出来，黑色的湿润长发如瀑一般飘逸在水面上，在少女那几乎半透明的身躯上，此刻正蠕动游走着无数黑色的滑溜水蛭，一条又一条的水蛭，就如同老树虬结的根须一般，一根一根，缠绕着、紧贴着少女那动人的躯体，仿佛要将她身体的血液彻底吸干。
    “辉夜姬！”看到蓄水池中央的白衣身影，我忍不住喊出了声，心中隐隐作痛。
    白色的湿透身影缓缓朝我转过身来，缺乏灵气却无比精致的眼眸定定地看着我，几缕黑色的刘海紧紧贴着额头，还不断地向下滴落着水珠。
    看到我，少女呆呆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一丝柔和清淡的不明显的笑，就像个小孩子见到了来幼儿园接自己的大人一般，那笑容是那么淡，那么轻柔，甚至都带着一丝淡淡的悲意。
    少女张开双臂，湿透的白色长袖将她纤细的手臂完美地勾勒出来，褶皱凹凸不平，垂下的肌襦袢袖摆还在落水。浑身湿透的她，淡淡地看着我，用软软的声音浅浅地呼唤道：
    “hikari……会对辉夜姬笑的是好人，辉夜姬记住了……”

 第259章 三十六 惩罚

    辉夜姬以鸭子坐的姿势跪坐在我的旁边，指着我，轻轻地道：
    “hkari……睡在地上，平平的。”
    我甩了甩头，甩落发丝上的水珠，仰起头来对着辉夜姬勉强一笑，道：
    “这不是睡，这是摔倒。”然后我缓缓站起了身，双手紧紧握拳，身子一寸一寸地转过了过去，望向了身后穿得光鲜亮丽的青年，很显然，这个青年就是双爱会在六本木总部的少主了，老一代的双爱会家长年老体迈，精力渐衰，就把家里的宝刀拿出来这一片街区当代理会长，用社会这把磨刀石磨砺磨砺，但是有时候，磨刀石太粗太厚太硬了，磨出来的剑也会太过锋芒毕露，不知道真正的武士拔出剑后如果第一刀砍不到人，那么剩下的就是自己要血溅当场的代价。
    我扭了扭脖颈，青年身后的会众继续向我走来，从混凝土地面传来的脚步声不再迟疑，一些人的手里还持着手电筒，明晃晃的手电光柱打在我的脸上，把辉夜姬的半边身子和脸颊都照得雪亮，身上凹处的黑影和凸出的圆点都清晰可见。辉夜姬曲背在那里，曲线优美的肩胛骨更是微微凸起了雪白的肌襦袢，勾勒出完美的弧度。
    缠绕在我身上的玉帝已经躁动不安，但是我没有惊动玉帝。见到我静静地注视着他，马尾青年退后了两步，错开距离，扭动脖颈，耳钉在手电的照耀下闪闪发亮，他从身旁的一名副手手中拿过了强度堪比氙气猎鱼灯的高光手电，胡乱在我的面前晃动着。
    “原来还是个支那人啊。你们国家没教过不能私闯死宅吗？你打扰我的雅兴了可知道么？”
    他凶神恶煞、似笑非笑地瞪着眼对着我，手舞足蹈，肆无忌惮地用高光手电晃着我的眼，甚至还像是杀马特青年似的用手电照着自己的下巴，把自己的脸照得雪白惨亮，犹如鬼脸一般，不识相地笑道：
    “看什么？你是选择性耳聋吗？一个聋子，一个结巴，倒也是绝配啊。”周围的会众配合地笑了笑，但是青年的话说到一半，就再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的表情僵住了，双目突得睁圆，然后眼瞳的焦点缓缓下移，看到了他自己的双脚，然后突然惨叫起来。
    就像是筷子插入了水中折断了一般，他双膝下方的胫骨被我从侧面一个斜向踢扫，折弯了出去，腿骨瞬间折断，整个人顿时失去了重心，在短短一秒钟的僵硬后，一屁股摔在了混凝土地面上，抱着膝盖痛呼了起来，喉咙颤动，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手里的高光手电和乌鸦纸扇一齐铿然掉落在地。
    “杀了他！快呀！”少主疯了一般在地上喊叫着。
    看到自己的少主摔在地上，周围的会众甚至都没有看清楚我的动作，他们疯狂地围聚上来，甚至有五名看起来训练有素的会众把手插入了内衣袋中拔出了和之前顶楼俱乐部男子一样的左轮，纷纷把枪口如同钟表的刻度般对准了我，保险打开，扣下扳机将击锤先向后拉到击发位置的咔嚓声在空旷而阴暗的地下支架室内接连响起，左轮手枪不需要上膛能够，是黑社会和警员最喜欢的武器。
    下一秒，枪声响起！
    但是就在他们开枪的那一刹那，我已经仰起了头，右手猛地一甩，雨瞳的流体操控能力施展而出，空中的子弹纷纷解体炸裂，而接着所有西装男子手中的左轮纷纷一阵扭曲，发出牙酸的金属音，然后爆裂成了万千的金属粉末！
    换成是个人看到此刻的场面都该呆愕住了，而就在同时，我双臂再次猛地收起合拢，在胸前并拢成了一条向前的线，恐怖的空气带着高强的压力如同铁墙一般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狠狠地撞击在了这些黑衣男子的身上，将他们猛地撞飞了出去，一个个都惨叫着跌入了蓄水池中，波涛汹涌的蓄水池翻滚着泡沫，高光手电的照耀之下，黑暗的水面下方游动着若隐若现的细长管状生物，恐怖的水蛭大军就像是得到了鲜美可口的食物一般向着落水的黑衣男子们蜂拥而去，直至将他们彻底吞没。
    我没有多看落水的杂兵们，而是一个扑跳落在了地上的马尾青年面前，青年之前愤怒怨恨的脸早已变成了恐惧和绝望，我一把掐住了他的脖颈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高高举过头顶，男子在半空中踢蹬着残废的双脚，狠狠朝我的脸颊踢来，我甚至不管他踢在我脸上的脚，身体猛地加速，如同炮弹一般狠狠地擒着他把他高速俯冲向前，然后猛地一记重拳，击打在了他的腹部，如同殴打排球一般把他打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后方的模拟岩砌成的墙面上，但是在他还没有落地时，我就再次一个闪身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再次掐住了他的胳膊，猛地一个拉扯，手臂挥力，肩膀向后侧转，再次把他猛地挥甩了出去，抛出整整八米的高度，撞在上方的金属支架上，发出痛苦的吟叫声，但是在他还没有落地的同时，我再次来到了他的面前，再次一拳重击叩打在他的左胸上，少主发出凄厉的惨叫如同滚皮球一般滚飞了出去，在地上连续十几个翻转把身体的皮肤都擦破出了大片的血渍撞到了墙角的金属支柱方才停下，勉强还剩下一口气。
    “辉夜姬，看好了，我现在就教教你，什么叫做‘痛苦’！”我僵冷地说着，辉夜姬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我，下一刻，我的身体一个闪烁，出现在了少主的面前，手指猛地并拢，大力握住了少主的左拳，然后毫无保留地发力，咔嚓一声清脆的爆响，伴随着少主发出的惨烈叫声，传荡在这片阴暗的空间之中。
    “不要……求求你原谅我……不要……”少主面带泪水地看着我，眼里流露出畏惧之色。
    我冷冷地笑着道：
    “你觉得把人丢进全是水蛭的水池里很有趣是吗？”语毕，我的身体一个闪烁，闪到了蓄水池旁，从蓄水池中撩起了一大把的水蛭，然后再次闪到了少主的面前，不顾他惊恐的表情，一把把手里如同海藻般的水蛭硬塞入了他的嘴中，然后两指如同铁钳般掐住他的上下颚，猛地扣合！
    少主死死地用剩下的一只手掐住了我的手腕，但是我的手腕却像是钢筋一般不为所动，他的脸如同菊花一般蹙缩了起来，喉结一抽一抽地蠕动着，发出咕嘟咕嘟声，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四肢乱颤，手足癫动，就像是抽疯了一般。

 第260章 三十七 喜欢

    一念及此，我感到自己的心开始无端地紧缩、颤抖、摇摆、针刺般地痛，这使我双目紧闭，咬着牙关，少主体内的水蛭似乎也开始发挥作用，少主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起来，甚至发出和之前的痛呼声不协调的哼哼声，脸色也迅速染红，就像是在忍受着体内膨胀的火焰。
    我不想多看，便转过头去，当我回头时，看到披着肌襦袢的辉夜姬依然坐在散发着淡淡咸咸的海水腥味的暗影里，辉夜姬那姣好的额头连同身后的隔板和防尘幔一起被高光手电照亮，她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凝然不动，看上去活像是被光芒吸附住的夜间的小动物，因为光线角度的关系，她嘴唇的阴影被夸大了，那阴影显得分外脆弱，随着她的心脏的跳动，一上一下微微起伏，俨然如在面对黑暗倾诉无声的语言。
    她跪在混凝土的地面上，目不转睛地细看着我的眼睛，我也看着她的双目，但是那眼睛里却什么也没有说，瞳仁异常澄澈，几乎可以透过它看到我自己的脸颊。
    “hikari……”辉夜姬突然张开了双臂，单纯无邪地笑起来，娇嫩的纤纤玉指一个接一个张开，好像要迎接我的怀抱，“痛苦……不要……姬……不要hikari痛苦……”
    我的身体一颤，看着辉夜姬单纯到没有任何杂质的面容，我紧绷的心终于化开了。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但是她真的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见过的最单纯的女孩了，单纯到了让人哭笑不得的地步。
    也许雨瞳也有过这么单纯的时候，但是在她最单纯的时候，我却并不总在她的身边，所以没能够见证到她成长的宝贵历程，而且机灵的她成熟很快，也比辉夜姬的心思复杂多了，辉夜姬的心思，纯白地就像是一只闯入了人类圈子里的小猫咪，什么也不懂，让人怜爱，让人心疼。
    我长吁了口气，走上前去，轻轻地把浑身湿透的辉夜姬搂入了怀抱中，辉夜姬黑色的长发披在身后，她的脑袋紧紧贴着我的胸膛，用她的小手摩挲在我的胸膛上，最后用她那纤细的手指在我的胸口轻轻画了个圈圈，道：
    “hikari的这里……暖暖的……”
    我哭笑不得，仰起了下巴，却突然听到了上方的金属支架破裂的声音，一道轻盈灵动的身子落了下来，黑色的长发如同流云一般上下舞动，当这道蓝色的娇小身影落在我的身旁时，它突然愣住了。
    “粑粑，你们……”雨瞳，就站在我的面前，面色古怪地看着我们，眼睛先是放大，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后又是缩小。
    “瞳瞳……”我看着突然落下来的雨瞳，也是愣住了。“瞳瞳，上面怎么样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雨瞳的视线始终落在我怀抱里的辉夜姬身上，她有些魂不守舍地道，“好消息是，我已经把大厦里的人清扫干净了，那些虫子一样的妖兽都被我找出来了……坏消息是，大楼外面已经被穿黑衣服的人包围了……黑压压的，来了好多人啊……”
    我想起了之前那名在顶楼俱乐部拨打电话的眼镜男，不禁皱起了眉。
    “看来又该给他们上上课了。”
    我扶正了坐在地上的辉夜姬，把她的肌襦袢一点一点拉起，她的打底肌襦袢重新拉起，让她重新穿起衣服，由上而下拉好锯齿状镂空花边的衣襟，拉动四米长的白色绑带绕腰一圈，在右侧打一个日式蝴蝶结。
    “别动，让我给你把衣服穿好，不然我衣冠不整地把你带出去那些八咫乌别动队拍到了我们误会了怎么办？该死，那个没脑子的少爷没对你做什么吧？”我一边在给辉夜姬系绑带，辉夜姬却是不解地想把它们解开，就像是在玩玩具一般，被我拍了一下后，她缩起手来，不再动作了。
    “咿？”
    辉夜姬拉开双臂，乖顺地任由我在她那完美无缺的身子上胡作非为，由于她的身体完成得过于完美无缺了，我甚至感觉不到一丝兴奋，只是茫然注视着她那被凉水打湿的腰间流畅的曲线，玉润匀圆的酥乳，随着呼吸静静起伏的平滑小腹。
    大概半分钟才把她的衣着理正，全部扣罢，她倏地站起身，用睡意朦胧般的空灵声音道：
    “hikari，辉夜姬穿好了。”
    然后她保持着展开双臂的姿势，悠悠地原地转了一圈，任由不长的白袖滴答着水珠粒粒洒落，脸上露出了憨然无邪的微笑。
    “辉夜姬穿好了。”对她来说，穿好了衣服就像是大功一件了，就像是拼好了拼图颇有成就感的小孩子一般，兴奋地如同一只彩蝶一般拍打着双臂，把水珠挥得到处都是。
    “不就是穿件衣服吗……我一学就会。”雨瞳扁扁嘴，神色不悦地道。
    “辉夜姬，我们走。”我拉着她那小巧的手，道。
    她立在原地看着我，双目如打磨不光滑的小叶紫檀，朦胧而梦幻：
    “走？”
    “我们回家。”我理了理辉夜姬的发丝，看着她精巧光洁的面容微微一笑，道。
    “回家……回家！”辉夜姬立刻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笑靥如花，把雨瞳看得唇瓣直绷，小脚丫不住地颤抖。
    “喂，你不要随便搂搂抱抱好不好？看得我尴尬症都犯了啦！粑粑，你不管管她！”雨瞳指着辉夜姬，忍不住气捶胸顿足呼喝道。
    我也是感到这是一个大问题，辉夜姬似乎并不知道如何表达内心的情感，她不擅长语言，拥抱是她表达喜悦的常用方式。当辉夜姬拥抱一个人的时候，其实就像是小孩子说“你跟我是一伙的，我跟你好”，如果只是小丫头做这样的动作也许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奈何辉夜姬外形是个少女，随便搂搂抱抱就很成问题了。
    “姬，”我轻轻推开了辉夜姬，扶正了她的双手，认真地看着一脸茫然的她，道，“不可以随便抱别人哦，特别是男人。”
    “咿？”辉夜姬不解地看着我。
    我这才想起辉夜姬甚至连男女的概念都还没有形成，只好竖起了一根手指，耐心地道：
    “这种时候，姬应该问我，说‘为什么’或者‘我想知道为什么’，然后我也会跟你说很多话，告诉你‘为什么’。以后，姬应该学会问‘为什么’。”

 第261章 三十八 蝮虫

    “瞳瞳，我们先走。”
    意识到站在旁边目光炯炯的雨瞳，我知道再继续这样亲昵下去小丫头估计会引战，所以不再耽搁，在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耳机和麦克风后，直接横抱起了辉夜姬，直接腾空跳跃，一口气上冲了六层的地下合钢制地板，从大厦卷帘正门冲了出去。
    看到门外街道上的景象时，我愣住了，茧形的大厦之外，数十上百辆黑色的奔驰如同旌旗一般铺展开来，星罗棋布，每一辆奔驰门外，都站着三三两两戴着墨镜穿着黑衣的男子，整一条宽敞的街道，都已被密密麻麻的车辆填占满，挨挨齐齐的黑装男子，密密层层、密不透风地将整栋大楼都给包围了起来，每一张脸都紧紧绷着，露出不善的意兆。
    在朦胧的东京夜色和霓虹灯照中，万物如真似乎幻，尖顶下的大厦楼身，已隐没在黑暗中，
    一根根首尾铆接在一起，形成了垂直支柱的金属桁条，宛如墨晕。
    铸铁底盘的大楼前，密簇的人群临街对峙，每一个会众都系着日本黑社会成员的标志性斜纹饰物，襟前都有三片竹叶下遮“爱”字的环竹，些许成员的手掌上还覆盖着虎皮一般的斑驳纹身，繁复绚丽。
    “不愧是把黑社会当做第二政府的国家，这阵仗，真是够虎啊……”我咋呼道。
    听说日本的黑帮都还是挺有准则的，能够讲理的情况下，绝对不动手，但是现在看这阵势，苗头显然不对，也不知道他们是收到了什么命令指示，敢这么气焰嚣张地赶过来大张旗鼓地助威。
    “粑粑，ad还是adc，要将他们全盘ko吗？”雨瞳转过面来揉着小手看着我道。
    我抬起头，望着空中如同飘落的黑莲般飞旋的八咫乌，眉间打皱，而耳机里则响起了来自监护组组长的提示音：
    “龙先生，我们不阻止你动手，但是不介意你动手。双爱会七代目代理会长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你，他们家族企业掌握了这一带街区的调度权，人员众多。但是我们的人已经赶到，剩下的就请交给他们吧。”
    头顶上方传来了有节奏的哒哒声，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排打字机刷过一般的整齐坑洞，吓得周围堵截得密不透风的双爱会会众大惊失色，纷纷收足避让开去。
    我抬起头，看到了一辆中型直升机穿过了六本木之丘内的大体量高层建筑之间的宽阔人行道，在掠过了凯悦大酒店和virgin影城以及两家精品店和主题餐厅后，几乎贴着双爱会六本木总部的办公大楼的幕墙降落下来，从机尾的标识，我认出了这是日本上自卫队的uh—1中型直升机，涡轮轴发动机的自由涡轮输出大功率的动能，单发单旋翼和尾桨同时转动，在微微偏转了一个角度后，也不顾下方仰望上空面色呆滞的双爱会中高层干部和会众，直接碾压下来，静静地停在了我的面前，周围的双爱会会众如同见到了从天而降的魔鬼一般，纷纷却步退让，没有一个人敢吱声。
    日本的黑社会与日本政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少政坛大佬甚至经常用一些黑社会团体从事政治活动。日本的黑社会团伙之所以能够生存发展，正是仰仗政客的包庇和纵容。而作为“回报”，只要政客们有事相求，黑社会便会挺身而出。黑社会团体的背后往往站着政治家们，而黑社会则帮助他们筹措竞选经费、担任安全警卫、拉选票等。黑帮大佬往往是政客的“座上宾”，所以即便是日本警方加大了对黑帮的打压力度，日本也没有政治家站出来提议完善立法、取缔暴力团伙，但是警方跟军方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不管在哪个国家，黑社会团体也许敢跟警署叫板，但是当国家出动军队时，都只能成缩头乌龟。当陆上自卫队的直升机出现时，稍微没点胆的会众都已经知道了形势不妙，面色剧变，一个个都开始底气不足地缩足了。
    机舱门打开，一名身穿绿衣的日军陆上自卫队机组人员朝我们挥手示意。
    “龙先生，我们是陆上自卫队第一空挺团特战中队成员，请上机。”
    我横抱着浑身湿透的辉夜姬，纵身跃入了机室内，雨瞳紧随而入，旋翼、尾桨传给机体的交变载荷，让机体结构微微振动着，我们在降噪设计的座舱内的座椅上坐下，凰极生的声音在我的耳机里响起：
    “小龙儿，辉夜姬安全状况怎么样啊？”
    听到凰极生叫我小龙儿，我的头皮一阵发麻，软着嘴道：
    “幸好辉夜姬没什么事儿，我已经救回来了，这就带她过来。但是会长，我和雨瞳对大楼里的人下了不轻的手了，这事不会扣我的学分吧？”
    “不会，紧急情况嘛。应急预案协议中写明了在紧急情况下可以对地上人出手。而且……你们下的手，可未必是最重的哟。”凰极生用轻快的语调说道。
    “什么意思？”
    “你往下看看就知道了嘛。”凰极生用柔媚的声音说着。
    我从可调光的有机玻璃舷窗向下望去，随着机体的拉升，六本木之丘的大地在渐渐缩小，如同坠落的棋盘一般离我们远去，六本木之丘华灯璀璨的街区就像是洒落在黑色帷幔上的粒粒闪耀珍珠，而双爱会旗下株式会社大楼的航空障碍灯照耀下，那些停满了街区的奔驰和双爱会会众，则被两道滚涌而来的珍珠串一般的明灭闪烁的河流渐渐包围，那是几乎将六本木之丘都给填满的数量惊人车辆，沿着六本木街道而来的车辆品牌从丰田、本田、普锐斯到日产公爵一应俱全，就像是大型车展一般把街道给完全占据了，行人纷纷拉远距离主动避让开来，而一扇扇打开的车门之中，走出来的同样是一道道身穿西装的黑压压身影，那数量远比双爱会成员更甚的黑帮成员，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围墙，围墙慢慢收拢，双爱会的干部和会众们都变成了瓮中等待宰割的土鳖。
    “会长，这是……”
    “是从附近赶来的稻川会和住吉会的众下，”神沼枫的声音突然插入了进来，“打秋风的时间到了。对于对这块地盘垂涎已久的其他黑帮团体来说，得罪了天上人，是最好的抢地借口，深谙行业规则的他们是不会放过这阵谷雨的，不管对他们扩张自己势力还是展示自己的忠诚、赢取月世界的好感　，都是不二的契机。”
    “真是黑吃黑，一脸黑，狗咬狗，一嘴毛啊。”我唏嘘短叹道。
    望着那如同涨潮中的孤岛般被渐渐吞噬的双爱会会众们的身影，我不禁为其默哀，同时又对日本黑帮之间复杂多绕的利益关系感到吁叹，日本黑帮是靠日本右翼势力撑腰才能站住台面，要是连军方都已经站在了对立面，那么剩下的唯一结局就只有嗷嗷待宰了。

 第262章 三十九 三足金乌

    在雨瞳的严格监督下，在竹篱小院内的人工温泉里洗了澡的辉夜姬换上了一件蓝色睡衣，头发的一侧用蝶形发卡拢住，怀抱双膝，孤单单地坐在床脚前，下颏搭在膝头的过膝袜上，橡筋将少女雪白的大腿脂肪肉微微裹住，勾勒出不明显的两个圈，她静静地凝视着窗外的月桂枝，那姣好的额头被月光照得历历在目。为了不让辉夜姬再出岔子，西园寺家族的警戒力量直接提升了五倍，而且我还让小福神和玉帝一起跟随在她的身旁，全程监控，保证不再出现任何的闪失。
    趁着辉夜姬洗澡时，凰极生和矮子几人进屋来，凰极生悄悄把一份鉴定报告递给了我，上面还附带着一些水蛭的照片，道：
    “小龙儿，这些是昨天神沼枫和御间城毅一起进入了双爱会的六本木大楼得到的虫类妖兽标本，这些妖兽中，数量最多的就是你提到的‘蝮虫’，这种虫子本来应该是循蜚纪才有的虫类妖兽，但是似乎因为昨天的那一场海啸，有一些随着海水被冲到了海边，被双爱会旗下的打捞的渔网打捞到了。”
    我谨小慎微地道：
    “会长，对虫类妖兽，我了解实在不是很深，这‘蝮虫’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凰极生俊脸微红，像个小女子似的有些忸怩地搓揉着双手，道：
    “这个……嗯……怎么说呢，这算是一种和水蛭有点类似的妖兽吧。在古代的月世界宫廷，蝮虫是专门用来检查宫女是不是处女的……”
    矮子眼睛贼亮，嘴唇一阵抽搐地道：
    “难怪叫蝮虫，果然是喜欢往女人腹里钻的主儿啊……嘿嘿，有志向，我喜欢。”
    “喜欢你个头。”狐仙儿伸出手狠狠扯了扯矮子的耳朵，痛得他哇哇直叫。
    凰极生有些羞赧地咳嗽了一声，道：
    “其实这只是蝮虫的一种用法，嗯……这种妖兽比较少见，而且名声一向都不太好。大部分都在循蜚纪灭绝了，只有一些古老家族或者皇室才有少量遗种存留。这蝮虫的确也跟一些污秽之事有关，有一些大个头的是专门送给古代女子监狱里的囚犯降解**的……还有听说月世界古代的刑供时会有刑官把犯人手脚捆缚起来，然后往他们身上播撒这种蝮虫，一直到对方欲火难耐露重要情报，甚至还有因此欲火焚身而死的，非常可怖……”
    凰极生打了个哆嗦，而我则是联想到了之前在双爱会顶楼俱乐部里的景象，深深明白这种蝮虫的毒素之浓烈可怕，一般女性要是有所沾染，的确会迷失自我，沉迷**，这种蝮虫的毒素，甚至堪比一些恶性毒戇品。
    “世间居然有如此邪秽之物，这等妖兽的存在，简直就是罪大恶极、天理不容啊，当诛，当诛！仙儿，你说是不是？”被狐仙儿拉长了耳朵的矮子顿时改口，露出了义愤填膺之态。
    “邪秽之物？你是在说自己吗？”狐仙儿冷冷地瞥了矮子一眼，不动声色。
    凰极生苦笑道：
    “其实，这蝮虫虽然有一些不堪入目的作用，但是也有良性功用，最大的作用就是可以吸取人体血液中的杂质，净化血液，甚至抽取病毒和癌细胞，保持人体正常细胞的稳定运作，在治疗和缓解奢比尸群体的症状时，有很重要的作用。算是一种不多得的医疗资源，也因为如此，蝮虫至今都还没有被《禁毒法》列为是毒戇品呢。因为和蝮虫的真正功效比起来，它们分泌的一些催情素，只能算是副作用了……”
    “其实在沧泱，也有家族还留有蝮虫，最有名的就是蟾家。蟾家一直以来名声不太好，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老是做一些和犯罪沾边的虫类药品生意……”
    窗边鎏金软陶壶中胡枝子花混着菊花，那白色和黄色显得无比沉静，和水壶的质地浑然一体，也和猫三昧的脸色浑然如一。
    我注意到了猫三昧的脸色，忍不住问道：
    “猫姐，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猫三昧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双眼润亮，托着下颏略一思索后，道：
    “关于蝮虫……我以前是好几次都听子蟾提起过。特别是子蟾失踪之前，好几次都提到了蝮虫。”
    “哦？子蟾哥说了什么？”
    猫三昧摇了摇头，道：
    “子蟾不让我知道这些，我也没怎么关心，他都是接电话的时候提到的……我好像记得他电话时，提到‘蝮虫不多了’之类的话……”
    我心中的疑云更是层层密布，想到之前和循蜚纪研究所楼顶和他的一面之缘，心中更是有些不是滋味。我是不是该把事实告诉猫三昧？还是等着时间慢慢流逝，等到猫三昧甚至都渐渐忘记凌子蟾，开始和其他男生交往时，再把事实告诉她，会比较适合？
    左右权衡后，我还是决定了选择后者。
    “蟾家做的是和虫类妖兽挂钩的产业，提到这些也应该不算反常……也不能就这样断定子蟾的失踪就和蝮虫有必然关系吧。”凰极生拍了拍猫三昧的肩头，轻柔地安慰道，“而且说起来，蝮虫的主要发源地也是日本。而且追本溯源，蟾家和我们凰家也都是战国初期从日本搬迁过去的，那时候日本还处在绳文时代孝昭天皇统治时期呢。”
    “纳尼，蟾家和凰家都是日本的家族？”
    凰极生抿唇一笑，道：
    “小龙儿你会惊讶也不奇怪，但你细细想来就不难想通。日本国旗的图案就是一轮血红的太阳，那其实是日本天皇的象征，日本天皇的象征是三足金乌，代表的就是太阳，那也是我们凰家家族的原型，而除了太阳之外，这世间还有另一面，那就是月亮，而蟾蜍，象征的就是月亮。我们中国古代也有大量用玉蟾象征月亮的文献古诗。在汉代画像石上，就经常能够看到并画的日月，在太阳中站着一只三足鸟，而月亮里经常伏着一只蟾蜍。月亮中的蟾蜍，和人世间的治乱关系密切。保存在日本的元弘抄本《五行大义》卷四纸背记《河图》里也有‘蟾蜍去月，天下大乱’的记载。”
    矮子一拍手，恍然大悟，道：
    “这么说来，会长老大，你跟日本天皇在血统上还是远亲啊。那蟾家，在神话里也是和天皇对等的存在咯？”

 第263章 四十 粗点心

    我的想法和凰极生大致相同，而且我越是琢磨这桩事情，就越是觉得背后必定有什么蹊跷，但是现在的线索实在是太多太驳杂了，利维坦、巴哈姆特、栖枝、三足金乌、凤凰、玉蟾、伊邪那美、伊邪那岐、水蛭、太阳、月亮……一大摞的线索组成了珍珠链一般的问号串，在我的脑海里浮动飘转，让我脑仁的都几欲开裂。
    “来来来，忙了一晚上咯，大家都辛苦了，来吃点心吧！”卧室外突然传来了一道甜美腻人的女孩声，凰极生和猫三昧各自让了一步，一道娇巧的身影带着玉兰花的幽香溜达了进来，双脚在紫檀木地板上瞪着，看清她的身影，矮子顿时目光炯炯，跟我一起忍不住叫了起来：
    “哇，妹抖（日语中女仆的意思）！”
    “黑猫！”
    进来的人是大鹪鹩玉子，她头上的短发间侧别着品红色的发卡，下穿着一件超薄的蕾丝边针织传统连衣女仆裙，腰间系着黑白围裙，围裙上的荷叶边褶皱层叠，高档纯棉的围裙系带绑在后面打了个大大的蝴蝶结，还搭配着长筒黑丝网袜，充满了蛊惑的味道，让她整个人显得泼辣、阳光却又跳脱娇柔，但这样的装扮是应该搭配玛丽珍鞋的，不过因为遵从日本传统，她只是穿了足袋进来，但是纤小的足丫却更是充满了挑逗人心的意味。
    玉子面带笑容而来，手里托着一个奢华的黄金镶软玉托盘，
    这只1905年新艺术风格的奢华托盘采用18k黄金镶嵌软玉和黄水晶，精美别致，可谓唯美到了极致。
    托盘里盛放着包括羊羹、菓子和金華糖等精致的日式糕点。如果不是因为留了干爽利落像是女忍者般的短发，恐怕玉子还真会像是个接受过私立女仆学院训练的专业女仆。
    猫三昧捂着嘴惊呼出声：
    “哇，这都是玉子你做的？好精致啊！”
    看着涂抹了色彩鲜艳的果酱还放了葡萄柚的日式糕点，还有柠檬汁和蒸馏咖啡，饿了一夜的猫三昧双目精光大放，已经忍不住了，只是碍于不好意思，才收敛着不敢探出手。
    “是啊，真的顶辛苦呢。所以大家都要吃得干干净净的哦。”玉子笑着把托盘往一旁的平柜上一放，用银质软刀将羊羹切成小块，然后叉上银叉，笑容可掬地道：
    “吃吧吃吧，大家都要吃得开心，不吃完可不行哦！”
    “玉子小姐你可真是既聪明漂亮又手巧能干啊！那我就不客气了。”矮子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拔腿就上前抓过了一把糕点，也不看究竟是什么，直接就往嘴里塞，生怕堵不住他的嘴窟窿。玉子递给矮子砂糖和奶油碟，已经把手里糕点一扫而空的矮子摇手拒绝，玉子忍俊不禁，道：
    “在昨天之前，我从来不知道大名鼎鼎的解谜之星百阅君也会有如此可爱的一面，你们这群人，真是让我意外。”
    就在这时，穿着睡衣，黑发湿漉漉的辉夜姬在雨瞳的带领之下从数寄屋后方的私人温泉推开门回了卧室，玉子见了，即可从托盘里取出了一块晶莹润泽的羊羹走到了辉夜姬的面前，笑容和善地道：
    “辉夜姬也饿了吧？尝尝吧。”
    玉子拉过了辉夜姬的手腕，辉夜姬的手本能地有点瑟缩，但是玉子却已迅速地把小块羊羹放在了辉夜姬的手掌之中。辉夜姬本来对三名神选者的抗拒之意相对来说就不算是特别强烈，面对玉子的举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手里晶莹如玉的羊羹，捏在手心里，朝着水晶吊灯对光看，灯光照耀下，半透明的羊羹散发着柔和而绚烂的斑斓色彩，辉夜姬微微张开了小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事实上神兽就算不吃东西也是饿不死的，但是那只会保持在一个最低的能耗限度上不饥饿而已，而吃了东西肯定是会让它们感到精力更充沛，活力更充足，就像是上满了发条和只上到一半发条的玩具车，车速肯定是天差地远。很快辉夜姬又朝我看来，我手里拿着羊羹，冲着辉夜姬做了一个吃食的动作，辉夜姬定了定神，然后学着我的样子双手捧着羊羹，用品花似的动作，小口小口吃了起来，吃得嘴边一圈都是渣滓。
    玉子拿出绣着她名字的手绢擦了擦辉夜姬柔软的嘴唇，忍不住笑起来：
    “辉夜姬很听话哦！这样就对了嘛！慢慢吃，我这里还有很多，不要太快哟！”
    辉夜姬第一次吃到人类世界的精致糕点，味蕾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从未有过的新鲜感刺激着她的脑神经，她鲜红的唇瓣上渐渐露出了微笑，她突然双脚一蹬，微微咧开小嘴，笑着扑到了玉子的怀里，用小脑袋磨蹭着玉子的胸膛，湿漉漉的发丝打湿了玉子那柔软的女仆裙的蕾丝边，她单纯地道：
    “姬笑了！姬好开心！姬喜欢你！”
    看到辉夜姬突然不怕生的举动，我一怔，手中的羊羹也不慎滑落在了地上，一股不自然的感觉油然而生，我均匀着呼吸，目光从辉夜姬那无邪的小脸延伸到了玉子的侧脸之上。
    我清晰地看到，玉子的乌玉般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之色。
    想到我之前曾经教导过辉夜姬当自己发自内心微笑的时候就意味着喜欢的言语，我当然是意识到了辉夜姬在喜欢这个词上会错了意。
    但是玉子的确也对辉夜姬的心思把握地太准了，我想也许当她挑选了辉夜姬最喜欢的粉色羊羹时就已经考虑了辉夜姬的心绪变动。作为辉夜姬最初亲近的人，玉子和神沼枫他们在最初始的亲近度上自然是没法跟我比的，所以他们采用了给辉夜姬带去感官刺激和新鲜感的策略来讨好她，这也是一场精心安排的戏码。
    我可没有忘记，归根到底这还是一场恋爱游戏，而昨夜的失踪事件仅仅只是这场恋爱游戏的小小插曲。
    算不上多有心机，但是玉子的确也是我一个不容小觑的“情敌”了。
    玉子任由辉夜姬抱着自己，喜形于色道：
    “我也喜欢辉夜姬哦，以后辉夜姬一直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辉夜姬松开了环绕在玉子细颈上的双手，站回了原位，面色遗憾地凝视着玉子，问道：
    “在一起？”
    没想到玉子会突然发起攻势，我心头大骇，而玉子则是趁胜追击道：
    “就是跟我走啊，以后我走到哪里，辉夜姬也到哪里，寸步不离。而且我们都要互相好好的，就是我对你好，你也要对我好哦。”
    辉夜姬懵懵懂懂地看着玉子，然后又侧转了身子，指着我，老老实实地说：
    “hikari说，姬去别的地方，要和hikari说‘我出门了’，姬不说姬走了，hikari会担心。”
    玉子的脸色微微发僵，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着辉夜姬，道：

 第264章 四十一 成长

    “就到这里吧，玉子。”神沼枫站在门后，轻轻拍了拍玉子那罩着黑色泡泡袖的纤细肩膀，微笑道，“对辉夜姬来说，选出她最重要的那个人，还为时太早了。”
    我如释重负，而神沼枫也是上前来了一步，面色和善地在我的耳边低语，道：
    “飞晖君，你似乎私下教了辉夜姬很多东西呢。这似乎不太符合我们最开始的协议。希望你不要偷偷开夜车啊，不然我们会很为难的。”
    我微微一愣，视线紧紧落在神沼枫那看不到底的眼瞳之中，神沼枫笑道：
    “监护组已经改了计划，鉴于辉夜姬小姐已经不再如最初那样那么排斥人类，应急预案暂时不动作，而攻略作战行动，就要提前开始了。”
    “是吗。”神沼枫和我错身而过，我回身看着他，“我倒无所谓。”我尽量让我的语气显得很平和，视线却重新落回到了辉夜姬的身上。
    “真的吗？”神沼枫微微驻足，侧目朝我一笑。
    我沉默着，嘴角嚼动，半晌后，才道：
    “这菱葩餅真够味。”但谁也没有搭腔，就像石子掉进了无底洞。
    随后，我们默默吃了一会儿，矮子把最后一块羊羹吃得干干净净，猫三昧喝完了蒸馏咖啡，一边帮着玉子收拾杯盘，一边赞不绝口道：
    “玉子，手艺很好啊，你身为大鹪鹩家族的千金，还有这么巧的手，这么好的手艺，难得哦。”
    “这么着，那是因为比起当父亲手里的宠女，我从小更决心当一个料理师吧，”玉子一边搭理着碟盘，一边笑着道，“平成二十年的时候看过《料理仙姬》，那时候我就决定当一名料理师了，很想在东京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小型料理店。可是我是个女孩子，女孩子的手热，每天要泡凉水才行，很伤手，是不适合开料理店的，也就只能闲在家里的时候自己试试手了。反正我都是一直听着周围人夸我哥哥脑袋好使又会体育又有人缘，将来可以当接班人这些话长大的，自己没有理政才华，有空没空的时候就自己在家里厨房玩玩。”
    猫三昧努了努嘴，舒展了个懒腰，道：
    “那你和我还真像耶。不过我比你懒多了，也闲不住，在家里我就是喜欢赖在床上随他发毛，家就是个睡窝而已，我倒是喜欢去外面疯玩，这不，这次我不就跟着大伙来日本玩了嘛。”
    玉子把叉子放进盘子里，摆好位置，笑道：
    “那你可要好好玩嘞，东京很大，有二十三个区，每个区能玩的点都不一样，可有你玩嘞，玩到来年四月樱花盛开都玩不转。听说极生君是你的男朋友，那你们可要大力把握这次机会了。”
    猫三昧尴尬地笑笑，帮玉子托起盘子，一脸心事重重的表情，玉子看着猫三昧的脸，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面容。
    大概是夜间消耗了不少体力，确实到达了睡眠状态的极限，一晚上我酣睡得如同昏死一般，第二天被小福神吵醒时大脑泡得胀鼓鼓的，那天是水曜日，也就是日本的周三。
    “hikari，动了。”辉夜姬的声音带着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传来，我惊悚转头，却看到辉夜姬正跪坐在我枕边的地板上，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凝然不动地看着我，那像是黑色雪崩般的长发一直散到地板上，留了大大的拖尾。
    她头发的一侧用蝶形发卡别住，那小巧的耳朵被身后透过了杉和窗纱落入房内的阳光照得透亮，如同一块璞玉，因为照样角度的关系，她嘴角的光亮也因此被放大了，就像是铺上了一层雪霜。
    我朦朦胧胧地看着辉夜姬，然后笑起来：
    “这不是动，这叫‘醒了’。晚上趴在床上不动的时候叫‘睡觉’，重新动起来了，叫‘醒来了’。这个时候，姬要说‘早上好’或者‘おはよう（日语：早上好）！’”
    “おはよう……”辉夜姬宁静地复读着这句短语，然后突然笑了起来，眼如弯月，“おはよう，hikari！”
    “这就对了嘛……”我喃喃道。
    那一刹那，辉夜姬浮动的笑容和身后的阳光光珠连在一起，浑然一体，不分彼此。
    我的天，简直能够靠笑容萌死人啊。我在心里嚷嚷道。

 第265章 四十二 智力测试

    所有人的神色都开始变得凝重和紧张，每个人都很清楚其实这是在测试辉夜姬的心理承受极限，小孩子跟父母在街道上走丢时，很容易情绪失控，心理崩溃。辉夜姬也的确似乎有了一些这样的反应，但是最后她的表现却比我所料想的要出色太多了。面对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辉夜姬居然缓缓闭上了眼睛，然后慢慢跪坐了下来，在人流穿梭的十字路口的中央保持着静坐不动的姿势。
    “她在干嘛？睡着了吗？”我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不太像……”凰极生不确定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她好像……在思考。”
    然后，辉夜姬做出了让我无比错愕的举动，明明是闭着眼睛的辉夜姬，居然伸出了娇嫩的纤纤手指，朝着固定的录像画面中京都十字路口的一处弯道指了过去，轻声道：
    “车子，红色的。”
    辉夜姬的话音落下，右侧的弯道处突然出现了一道红色的车影，一辆通红的丰田皇冠缓缓驶来。
    “连衣裙，白色的。”
    辉夜姬又闭眼直向了左侧的一间居酒屋，一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学生正从里面走出来。
    “鞋子，黑色的。”
    辉夜姬又指向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的一道缝隙中，一个穿着黑色玛丽珍鞋，陪着天鹅绒的连衣裙和镶花边的短罩衫的女子的身影一闪而过，如果不是仔细看，恐怕都不会有人留意到她。
    “我懂了，她在记忆！”神沼枫惊喜地站起身来，“她在记住所有看到的画面细节和特征，并且在脑海里把它们复现出来，好惊人的记忆力。我们好像低估她了。”
    辉夜姬的确有着超群的记忆力，这样的细节记忆力甚至不亚于雨瞳，仅仅是靠着记忆力，辉夜姬就记住了画面里所有人行为上的重复性，并且意识到了自己所在的世界是虚假的，并不真实。
    “hikari……不在这里……这个地方……一个人……都没有……姬不喜欢这里……”辉夜姬用轻灵的声音说道，然后她主动地伸出手，摘下了头上的vr装置，所有的画面都结束了，屏幕上的京都街道收束为了漆黑的帷幕。
    辉夜姬睁开了眼睛，睫毛微微张开，通过她那纯黑色的眼睛，似乎可以看到对面的世界。
    摘下了vr装置的辉夜姬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我，而是玉子，看到她，辉夜姬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微笑，她像个回到家的小孩子一般张开了双臂，猛地扑到了她的怀里，娇呼道：
    “咿！”
    看到像是小狗儿似的搂住了自己的辉夜姬，玉子无奈地苦笑着，而在一旁监控室里的我则转头看着一旁的神沼枫，问道：
    “可以结束了吧？她都在京都街道的人群里待了四十分钟了，看来没有异常反应。”
    监护组组长的声音从我的耳机里传来，道：
    “第一阶段测试结束，时长一小时四十三分四十七秒，暂时确定辉夜姬已克服人群恐惧症，而且已出现社群依赖性，一周后实施恋爱攻略计划。”
    我和神沼枫还有御间城毅同时松了一口气，神沼枫关上了vr的监控画面，冲我和善一笑，道：
    “飞晖君，那么，从下周开始，我们就正式是情敌了。”
    “喂，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好几遍了，你真的有信心吗？”我懒洋洋地打着哈欠看着神沼枫道，“现在怎么看都是我的赢面比较大吧，难道你想耍赖吗？愿赌服输，我们还是朋友好不好？”
    神沼枫唇角的笑容越发浓郁，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爽朗地道：
    “是啊，我知道。可是飞晖君，我可还是留有大杀器呢。这场恋爱游戏，可是我人生中的小牧?长久手之战，谁是德川，谁是秀吉，可还不一定呢。”
    我和神沼枫相视一笑，在他眯起的眼里我看到的只有谦和，但是在眼神之下，也许还要更深的地方，我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神沼枫成竹在胸的自信心，这种自信心让我感到无法理解。不管是谁都可以看出现在辉夜姬对我的依赖性要更高，难道神沼枫还有什么杀手锏扳回一城不成？
    满心疑惑间，我的耳机里传来了助手克丽丝蒂娜的提示音：
    “龙总，提醒你一件事，因为之前在全球各地大量购置地皮和山海经公园计划，公司的财务预警已经拉响，董事会这次把赌都下在了你的身上，你可不要让他们失望。”
    “知道啦，克丽丝蒂娜，这件事你已经提过几百次了，我耳朵都快生茧了，就没有新鲜点的新闻吗？”
    “要新鲜的新闻，也是有的，”克丽丝蒂娜平静地道，“昨天晚上，罗宾教授安放在日本十八个海域的声呐探测器都捕捉到了较强的神兽信号，持续时间从二十一秒到一千零二十四秒不等。”
    “十八个海域？”我的心跳加速起来，失声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十八只神兽？”
    “不，你没有明白。根据被换能器接收到的声波，那些海域收到的神兽信号显示的是同一只神兽，只是它出没在了不同的海域。”

 第266章 四十三 约会

    “因为今天是辉夜姬去约会的日子啊，当然要打扮地漂漂亮亮的。”
    “约会？”辉夜姬不解地问，红唇紧抿。“辉夜姬，不懂。”
    “就是和人出去外面玩。一般来说，都是男孩和女孩一起去的，而且都是互相喜欢的男孩和女孩。”玉子一边给辉夜姬戴上alexander的黑色镂空蝴蝶发饰，一边耐心讲解道。“如果约会的时候合得来的话，男孩和女孩就有可能变成终身的伴侣，一生一世都在一起，相互陪伴。所以约会，就是确定对方是不是‘只属于自己的人’的一个过程。”
    “……”辉夜姬突然沉默了，她双手握成拳头压在象牙般白嫩的大腿上，略低垂着头，沉默不语。“玉子小姐，会陪我去吗？”
    玉子笑了笑，抚摸着辉夜姬的长发，莞尔着：
    “会啊，只要辉夜姬不拒绝的话我就去。我也很喜欢辉夜姬你啊。今天是神沼枫陪你去约会。”
    “神沼君？”辉夜姬低下头，轻轻呢喃着。
    “对，今天只有他一个人陪你去。”玉子笑着道，“接下来的三天，都只有他陪着你。”
    “hikari呢？”辉夜姬追问道，用漆黑的眸子盯住了玉子。
    玉子拍了拍辉夜姬的脑袋，用手穿过她的发丝，语重心长地道：
    “今天只有神沼君，没有飞晖君。飞晖君同意了你和神沼君的约会。”
    “……”辉夜姬沉默着，软软的双拳依旧按压在雪白的大腿上，嘴唇微微翕合，没有吐声。
    半晌后，辉夜姬轻轻地问道：
    “为什么？”
    玉子轻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复杂地道：
    “因为……我们都想和辉夜姬在一起，可辉夜姬……却只有一个啊。”
    我坐在稍远的茶室里，通过监控摄像头和扩声器时刻关注着玉子和辉夜姬之间的对话，这是月世界做出的要求，这场恋爱游戏开始的日子里，我都不能出现在辉夜姬的面前，只能够以监护人的身份静静地在远处看着，等候发落，但是作为条件，如果神沼枫、御间城毅和玉子都失败，没能够成为辉夜姬的御赐者，而辉夜姬最后选择了我的话，从此以后，辉夜姬的监护权就完全属于我，月世界官方不会再插足。出于这样的理由，我现在只能够隔岸观花了。
    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坐在卓袱台后面的矮子懒洋洋地把双手交叉在脑后，盘着腿，道：
    “我说飞晖啊，你还盯得挺带劲的嘛。让我想起了埋了宝藏还不肯放手非要整夜盯着的山贼，犯得着吗？”
    “百阅哥，你的心态倒是挺坦然嘛。”
    我回头看着矮子，矮子坐在卓袱台的蒲团上，台面上摊着一张日本地图，矮子正将一枚又一枚的将棋摆放到地图的某些区域上。
    矮子贼灵地抬起头，微微一笑，道：
    “这还用说！因为傻子都看得出来，辉夜姬那丫头对你依赖到了什么程度，她**不离十都是你的，其他人想都别想，月世界这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除非这个世界上出现第二个john那样的**术拥有者，否则谁都不可能强迫谁爱上谁。”
    提到john，我的心头微微一跳，我歪着嘴，强作镇定地笑道：
    “百阅哥，你倒也是情场老手了啊。可是月世界的人敢提这样的条件，肯定也有后手吧。”
    矮子嘿嘿一笑，轻松写意地在台桌上落子，懒洋洋地道：
    “知道什么叫小别胜新婚吗？月世界这是自己逗比，这几天你越是不在辉夜姬身边，她越是会思念起你来。感情这事嘛，长时间黏糊在一起肯定是不行的，黏太久了就会麻木，一定要来点小别小离作为润滑剂，有点起伏才显得珍贵啊。失而复得者，弥足珍贵，不是吗？难道你没发现仙儿最近对我的态度好多了吗？”
    我眯起眼看着矮子，打了个寒噤，道：
    “是吗？百阅哥，你不会是把下半辈子的人格魅力都给搭上去了才办到的啊？”
    矮子贼兮兮地俯上耳来，笑道：
    “当然不是，实话实说，你百阅哥我固然魅力十足，但是拿下仙儿，靠的还是你哥我的智慧。当初我赶到钻石谷的时候，首先是看准了你在危急关头出面，让她印象深刻，之后我又是故意受的那么一剑然后装死，你以为以你哥的身手，难道躲不开吗？这其实都是套路，是为了让仙儿对我有愧疚心理才这么做的。所以我之后再找她她就不会拒绝我了是吧？这样仙儿就顺理成章会为了补偿我，开始和我约会了啊。你看这回她不是跟我一起来日本赏樱花了？”
    “我靠，百阅哥，这么说当初你是故意让我挨刀才出手是吗？你这个混蛋！”我一把揪住了矮子的内衬衣领，暴跳如雷起来。
    矮子贼溜溜地笑道：

 第267章 四十四 恋爱指数

    东京都中央区银座八——八——十一。
    “选的好，神沼君，对于初次融入人类社会的辉夜姬来说，她的心态就像小孩一般，礼品和玩具对她有着无法抵抗的诱惑力。”玉子赞佩的声音在共享网络的耳机内响起，在博品馆　toy　park银座总店的门外，玉子从迈巴赫　landaulet后排客座敞开的天顶反首望着走入弧形自动门中的辉夜姬和神沼枫的身影。这一次神沼枫和辉夜姬的约会，拥有明心术的玉子将以军师的身份全程跟踪指点。
    根据八咫乌录像取回的画面，我看到神沼枫已经带着辉夜姬在堆成小山的老虎和长颈鹿布偶前周转，神沼枫一面辩驳有力地给辉夜姬做着介绍，辉夜姬的目光很快就被那花样百出的可爱布偶所吸引了。
    “神沼君注意，辉夜姬的视线落在右边第二柜子第三层的轻松熊上时，兴奋度上升了三个百分点。”戴着鸭舌帽低调地混在人群之中偷偷打量着神沼枫和辉夜姬约会的玉子提醒道。
    画面里的神沼枫立刻有了动作，他抢先一步走到了货柜前，拿下了轻松熊，呈递到了一脸茫然的辉夜姬怀里。
    “送给你的礼物，你好像很喜欢。”神沼枫和善地拍了拍辉夜姬的头，笑道，“辉夜姬喜欢什么就说，我都会买给你。”
    辉夜姬怀抱着轻松熊，视线不停地在神沼枫和怀里的玩具熊上游走。
    然后，就像是缓缓绽放的山茶花，辉夜姬的脸上浮现出了灿烂而纯真的笑容，她突然对着神沼枫连连鞠躬，纤腰弯曲成九十度，乖巧懂事地道：
    “谢谢，谢谢！姬喜欢这个！”
    “成功，辉夜姬好感度上升两个百分点，神沼君你表现得很好。”玉子的提示音随之出现在了神沼枫的耳机里，戴着墨镜、假发和鸭舌帽佯装打扮成时尚少女的她冲着神沼枫比了个ok手势，“继续努力吧，向着百分之百的命运石之门进发。”
    “目前进度多少？”神沼枫睫毛微颤，轻声问道。
    “算上刚才的指数，是百分之十二，第一级别，属于笑逐颜开范畴。”玉子提示道，“要达到恋人两情相悦的程度，至少需要五十个百分点，到达这个点大部分情侣就可以结婚进教堂了。要达到朝思暮想的地步，需要六十个百分点。要达到夜不能寐的地步，需要七十个百分点。茶饭不思是八十个百分点。至死不渝则是九十个百分点。”
    “谢谢。”神沼枫微笑着回应。
    “九十个百分点都已经是至死不渝了，那一百个百分点又是什么程度？”猫三昧好奇地插了一句问道。
    “你们中国《长恨歌》里有两句诗可以形容。”玉子不假思索地道。“上穷碧落下黄泉，升天入地求之遍。总结起来，就是……敢逆苍天！”
    “对于这一点。”矮子摊了摊手，耸耸肩看着正在大口咀嚼薯片的我和猫三昧还有凰极生，大大咧咧地道：
    “我就不说什么了，留给你们慢慢吐槽吧。”
    我看着矮子一副一肚子言语却无处开口的表情，也是无奈摇头，哭笑不得，但是就在一刹那，我的脑海里却是突然浮现出了鹤乙灵的面孔，想起半年前在那燃烧的乌代布尔市发生的一切，我的心口油然而生一股浓浓的躁意。
    玉子的话……这不正是在指我吗？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对于我来说都是无比的煎熬，因为我充分地领略到了明心术的可怕之处，玉子也充分让我领教到了当一个人的爱情指数可以被量化测量时，男女之间的爱情发展速度将会变得如何轻松而迅速，简直如同火箭一般，其高速恐怖得让人发指，对于这一点，甚至连矮子都是始料未及。
    shion回转寿司店在东京新宿区jr东出口不远的地方，夜幕降临时，就能看到橱窗上闪烁的荧翠色霓虹招牌闪烁出“sushi”和“一〇五えん”的字样，这里的寿司只有两种价格，便宜的每盘一百零五五日元，贵的两百一十日元，是典型的快餐店，因为是多年的老店，往日里店里都有不少回头客，进来后点头，打个招呼，拿上两摞碟子，风卷残云一般，连着芥辣和蘸汁吃完掏兜结账，完事离开，一个人就可以吃十几个剑鱼或者小乌贼寿司。但是随着网络时代的兴起这家店的老板就开始渐渐跟不上时代了，网上的差评和这几年有很多客人因为吃生鱼食物中毒的劣迹影响了店面的生意，随着中国和其他亚洲国家游客数量的激增，新宿和其他游客经常光顾的商业区的地价每年普遍呈两位数上涨，苦心经营却无力维继的老板已经萌生了歇业转让店面去北部山形县另谋出路。
    大量资金流入不动产市场影响的不单单是老板的生意，当然也有周遭和老板一起从日本黄金时代苦苦支撑到今日的林檎（日语中的苹果）出售店。
    尤其是今天，已经到了黄金时间，店面里的客人还是寥寥无几，店里的寿司品种名牌密密地排在餐具架上方，假名多汉字少，但是店里的坐席却只空无一人，餐具架上茶杯里给客人自斟的大麦茶和自取的筷子调料以及大盒的腌菜甚至没有减少薄薄一层，老板和寿司师傅唉声叹气地看着清荡荡的店内景象，脸色躁郁。
    “くそっ（日语：该死）！”老板喃喃自咒着，兀自颓丧，突然间，店内的约定电话响了，老板本能地抓过了接筒，正斟酌着措辞，话筒内传出了一道如同社长般冷硬的女子声音：
    “我们已经往你三菱银行账户汇入八十亿日元资金购下你的店面并且偿还了你在赌马输掉的一千万金额，十五分钟后有一名穿着深灰色尖领长衫的男子和一名穿着天鹅绒连衣裙的女孩前来，你要将店里的客人全部驱逐，并将店面整理到最干净保持最幽静清洁的卫生环境，并且以最佳仪容以最热情姿态迎接他们，准备最好的寿司和调料，不得有误，不然我们自然有办法让你成为山形县最不受欢迎的寿司店老板。”
    电话内的女声即闪即逝，而老板下意识地打开了他那正在振动的滑盖galapagos　keitai，看到了收到的来自银行的提示信息，然后褐黄的面部肌肤突然间变成了金枪鱼的青黑色。
    作为少数领略到天上人的出手阔气和蛮不讲理一面的地上人，寿司店老板不敢耽误，立时如同上紧了发条的玩具列车般呜呜忙活起来。

 第268章 四十五 演技

    “不会吧，看不出来神沼君是那样的人啊……”猫三昧有些吃惊地捂住了小嘴道。
    “是不是觉得他面相柔和，平易近人，很好说话？”御间城毅叉手抱脑道，“他想要玩到手的女人可还没有玩不到的嘞。而且他玩女人从来都不喜欢显摆自己的身份，就是喜欢把自己扮成一个穷棍，然后用魅力去征服，反正我玩不出他那个境界来，现在还有玉子在，我倒真不想跟他去竞争，跟女孩子说话什么的，有他在，从来没我的份。”
    猫三昧紧紧捂着嘴，双目中熠熠生光，惊地说不出话来。
    御间城毅闭目养神，咧嘴笑道：
    “知道为什么神沼君要挑选回旋寿司店这样的地方吗？因为在回转寿司店里他可以亲手为辉夜姬包扎寿司饭团展示自己的手艺又不需要准备什么材料，而且只要稍稍提高回转寿司传送带的速度，女孩子就会夹不到菜，那时候神沼君就可以靠自己的眼力快速给女孩夹寿司取得好感，他在每一个细节上的考究都是非常细致的。当初我跟他来东京寻妖的时候都没带熟人，结果他在新宿区时说想吃回转寿司，我对那个东西没兴趣就在外面转。才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大概也就只够吃吃十几个寿司的功夫，他就哼着一段拉威尔曲带着一个新认识的女孩出来了，晚上去酒店的时候还听到隔壁传来那个女孩吱吱呀呀的声音，吵得我实在难受，抱着枕头熬了一个小时才停下，中间神沼君跑来对我说他出去买包烟，我本以为这样就能安睡了，没想到过了一阵隔壁又传来了吱吱声。我忍不住了过去隔壁敲门，说：‘喂，神沼君，你们还有完没完，可以歇歇了吧？’一进门，却看到躺在他床上的居然已经是另外一个女孩，不过买包烟的功夫，他又勾搭上了一个女孩……这不是夸张，是真的。别说是辉夜姬这样什么都不懂的‘白纸’，就算是心理成熟的铁面女都对他没有抵抗力的。”
    猫三昧把眼睛睁得圆鼓鼓的，道：
    “真是看不出来他是那样的人耶……”
    “你要是看得出来，他也骗不到那么多女孩了。神沼枫就是个内在和外在反差极大的人。”
    “他该不会是有**术吧？”猫三昧扭动着唇角问道。
    御间城毅笑道：
    “**术吧，应该是没有的，因为他真的就是靠才能跟魅力捕获女孩的心，**术这种低端下作的手段对他来说反而不屑吧。不过神沼君也是个输不起的人，我也从来不想跟他赌什么，因为他自尊心和占有欲都太强了。”
    “输不起，怎么说？”
    “举个例子，在我们小时候，在斗狗场下注玩斗狗，谁赌赢了那只狗就归谁，结果他输了，直接就拿了把和弓把那狗的眼睛戳瞎了。他的逻辑大概就是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就算拿到了，也不能是个完美品，起码是个残缺品他心里才平衡。当然毕竟是那么早的事了，现在他也许有点改善……谁知道呢？”
    我听着猫三昧和御间城毅不经意的交谈，心中却更是忐忑不安，视线紧紧地落在了显示屏上，瞳仁焦点不动，眼睛一眨不眨。
    神沼枫和辉夜姬的约会已经是一整天了，一天下来，神沼枫带了辉夜姬去了四个地点，分别是银座的博品馆，东京迪士尼乐园，秋叶原，还有现在的回转寿司店。别说有玉子这个神级辅助，单单是神沼枫本人对辉夜姬的心思就已经拿捏地极准，每次辉夜姬看到什么新鲜的玩意儿，神沼枫都能够在她开口之前快她一步上前指引然后拿下送给她，这样的“察言观色”很难让人产生排斥感。就好像一个不能发声的病人面对一个你动一下眼睛就知道你哪条胳膊痒了然后会上前给你挠痒的贴心护理员，时间长了，你在潜移默化中就会产生极强的依赖感，到最后，你甚至都会发现，自己根本就已经离不开对方了。
    一天的监控，我也的确清楚地观察到了辉夜姬变化的全过程，一开始，辉夜姬似乎还是对单独和神沼枫在一起是有些不习惯的，神沼枫往往走在前面，比辉夜姬多走两三步，而辉夜姬则是有些犹豫地走在后面，他们的手指甚至都没有触碰一丝一毫，而神沼枫也完全不急不躁，没有急着对辉夜姬发动攻势，任由辉夜姬慢慢习惯。他们第一次触碰手指是在辉夜姬下车时神沼枫引着她的手帮她开门下车，就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开始，神沼枫的动作幅度明显大了起来，花样也更多了。比如说在给辉夜姬买礼品时，他会故意挑选一些需要佩戴的物件，然后亲手给辉夜姬佩戴上去，然后美言夸赞一番，这个过程还往往伴随着肌肤与肌肤之间看似没有意识的触碰和抚摸。辉夜姬一开始明显是抗拒的，奈何神沼枫买给她的那些玩具和礼品都是玉子亲自根据辉夜姬的情绪波动挑选出来的，辉夜姬经不起玩具的诱惑，自然也会难以避免地被神沼枫触碰到。
    之后神沼枫的动作也更加放肆起来，他选择的娱乐项目也懂了不小的脑筋，神沼枫选择的游戏都是要两个人配合的类型，比如说双人操控的机战，比如说在迪士尼海洋公园划船，又或者是玩一些互动性极强的游戏，比如背靠背夹气球，或者是两人三足，又或者是室内双人羽毛球，这些游戏项目都是监护组事先安排好的，甚至就连参赛对象都是预先安排的，既要保证会给神沼枫和辉夜姬二人小组一定竞争压力，但同时又要保证他们最后能够险胜，给辉夜姬制造一种“我们是最佳搭档”的错觉。
    但这些并不是神沼枫真正可怕的地方，神沼枫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他能够点到即止，收放自如，每当辉夜姬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丁点厌倦之色或者玉子提醒辉夜姬已经对这个项目感到厌倦时，神沼枫就会立刻转移辉夜姬的注意力，把她引向下一个更有趣的项目，让她永远都沉浸在充满了新鲜感的海洋之中，乐此不彼，难以自拔。

 第269章 四十六 地震

    当神沼枫在挨了辉夜姬第十记耳光时，终于识趣地吐几口水醒过来，这让辉夜姬松开了唇瓣，露出了宽心的微笑。
    随着龙神集团对东京迪士尼乐园股权的收购，神沼枫和辉夜姬在迪士尼的游玩立刻不再那么顺利了，不管他们到哪个区，都会出现“机器故障”、“电路过载”、“导游失踪”、“油漆未干”、“火灾警报”等等“意外情况”。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在神沼枫和辉夜姬看似写意散漫的约会背后，暗中涌动着的是龙神集团和日本天上世界之间的资本大战、财力比拼，幕后的战火比台前的还要更为精彩火热，简直就是一场活生生的商战大戏。
    所以神沼枫极早就带着辉夜姬离开了迪士尼乐园，前去了新宿区跟辉夜姬吃回转寿司，两人一直吃到了七点，在那之后又赶去了角川电影院包场看电影，让我吃惊的是，神沼枫居然连播什么电影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他选的都是一些鼓吹女儿独立离开父亲掌控，和其他男生在外面私奔鬼混、逍遥自在的电影，而且还有不少父亲殴打女儿的家暴镜头，比如美国电影《忍无可忍》，目的就是在潜移默化之中给辉夜姬灌输要脱离我的思想，给她树立反叛意识。辉夜姬有着很强的记忆力和模仿学习能力，一旦她接受了那些画面和思想，恐怕她会先入为主，极难忘记。
    “龙总，已收购角川电影院。新电影《雏妓》密钥正在获取中，开始播放……”
    克丽丝蒂娜极其古怪的声音缓缓传来，于是电影院的银幕画面突然画风一改，变成了父女关系极其亲密如同情人的写实电影《雏妓》。
    “咿？”突然转变的画面让辉夜姬眨动眼睛，露出了不解之色。
    “干得好，克丽丝蒂娜……”我看着脸上写满了疑惑的辉夜姬，拍打着狂跳不已的心脏如释重负唏嘘不已，与此同时，我还侧过身，特地挡住了监控画面，以免被雨瞳看到。
    对于龙神集团的几次出手，监护组那边终于传来了不满的声音：
    “龙先生，我们必须警告您，您现在采取的手段已经违反了这次赌约的基本原则。你们在破坏游戏规则。”
    克丽丝蒂娜立刻泼皮无赖地坦然回答道：
    “我已经斟字酌句研究过合同内容，合同只是禁止龙总不得直接干涉辉夜姬与其他神选者的约会，但是没有禁止龙总和我们龙神集团在东京购买地皮。购买迪士尼和角川影院是我们龙神集团早先就预定的项目，干扰到神沼枫的约会只是巧合罢了，你们也可以提议神沼枫修改约会地点，这并不会妨碍什么。”
    “你……！”
    能够一本正经地说出让人无可辩驳的狡猾无赖的话语，除了克丽丝蒂娜也没谁了，这个精明的女人在我签订合同的第一时间里就早就钻研了合同存在着的各种漏洞和盲点，并且准备了相应的财务预算来应对在神沼枫和辉夜姬约会时可能会出现的各种意外情况，克丽丝蒂娜可是堪称伯纳德?马道夫的传奇女人。在龙神集团的智囊团里的那些精确预测团队的超高准确率的预测师面前，美国著名金融界经纪人伯纳德?马道夫或者华尔街aqe资本管理公司首席风险官、美国情报高级研究局分析专家那样的大佬也只能靠边站，而那些预测师却全部由克丽丝蒂娜掌控，所以可见这个女人做派是何其之强，要不然当初她也不敢和德拉贡暗中媾和拆我的台挖我的墙角。
    当然处处强势精明又偶尔不失温柔的克丽丝蒂娜也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就是不擅长对付男女之间的感情，因此在这次的恋爱攻略游戏中，她也只能够求助于一大堆的情感专家。
    当神沼枫询问影厅工作人员片源问题时，角川影院以机器维修为由强行驱赶了正在看电影的神沼枫和辉夜姬二人，两人败兴离开后，也没有选择回到西园寺家来，而是……直接去了一个我没有想到的地方，那居然是亚洲顶级的夜店——东京ageha（凤尾蝶）。
    神沼枫带着辉夜姬参加了世界顶级的万人dj电音派对，而且还特地安排了一场即将的观众登台的摩登舞比赛，我看着神沼枫搂着辉夜姬的腰，而辉夜姬则一脸茫然地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跟着神沼枫的节奏，两人一起跳，心脏剧烈地收缩和舒张着。
    当神沼枫事先安排的裁判顶着观众的唏嘘声组织词措愣是给神沼枫和辉夜姬强行颁发了最佳新人组合奖时，在par灯和交错投射的聚光灯下，神沼枫还恬不知耻地应着观众的要求和辉夜姬来了一个大拥抱，借着一闪而过的明晃聚光灯，我看到了辉夜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欢欣的微笑。
    而台下的观众也迎合欢呼着，不明真相地起哄起来，高声喊叫：“亲一个！亲一个！”
    看到这一幕，我再也忍不住，不再多看显示屏一眼，重重地躺在榻榻米上，四仰八叉，双目紧闭，不断地出其，拳头重重地敲击在榻席上。
    “灰灰，你没事吧？”坐在我一旁的猫三昧忧心忡忡得问我道。
    “我没事。”我干巴巴地回答，转头间，我看到我不经意间横臂挥出的拳头，已经重重地砸入了榻榻米之中，榻榻米的表面凹陷出了一个圆坑，如同一枚坠落大地的陨石。
    就在我心中充满愤慨之时，我身下的大地却是突然震动起来，就像是疾驰而过的列车在呼啸着从屋外的街道上疾驰而过，整个世界都开始以惊人的频率摇动振晃起来，桌上装着汤姆柯林斯鸡尾酒的高脚杯打翻在地，明澈透白的酒液洒了一地。
    而克丽丝蒂娜惊异的声音也在耳机里响了起来：

 第270章 四十七 文化惯性

    因为地震的停止，我们重新回到了里屋之中，因为夜1店内不安全，辉夜姬和神沼枫已经疏散离开了东京ageha，忙了一天，辉夜姬似乎也有些疲惫了，在坐上了前去迎驾的凯迪拉克fleetwood后没有多久，辉夜姬就陷入了甜甜的酣睡之中，当然我个人非常怀疑辉夜姬的入睡和神沼枫递给她的那一瓶finé牌矿泉水有关。辉夜姬睡着之后神沼枫也不出意外地没有把辉夜姬带回六本木，而是带去了丽思卡尔顿酒店。
    “我靠，畜生啊，终于原形毕露露出獠牙了？这给无知女孩灌**汤然后诱拐到酒店的情节怎么似曾相识？”矮子看着神沼枫的一路行径，忍不住揉捏起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呵呵，神沼君倒不至于给辉夜姬下**汤，在之前我给她吃的日式糕点里，我就尝试过给她下一些安眠药水了，但是她的体质太强，我的**汤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她只是玩累了吧。”玉子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纳尼？上次你给我们做糕点居然下了药？玉子小姐你好心机啊！”
    “呵呵，只是在辉夜姬的糕点里下了药啦，这是监护组的要求，以防辉夜姬突然暴走的时候用麻醉剂或者**汤控制她，不是我的本意。”
    虽然心里不是滋味，但是我多少也比较认同玉子的话，和john比起来，神沼枫是个更注重涵养和内涵的人，他血统高贵，面孔俊俏，体态潇洒，是个典型的奶油小生，和御间城毅那种浑身散发着野性气息的类型不同，他不论在音乐素养、交际舞技、高雅志趣都有太多足以迷倒女孩的元素，不至于用**汤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矮子一语中的地说出了真相，道：“我看神沼枫也不敢，要是他真敢怎么样，飞晖分分钟了他的脑袋！”
    神沼枫终究还是个知道什么叫做节操的人，没有做出最出最让我惊恐的出格事来，一个晚上他都和辉夜姬分床而睡，没有突破最后的那一层底线。
    一夜未眠，接下来的两天约会时间，依然是属于神沼枫和辉夜姬的，逛小酒吧，去意大利比萨饼店，去逛秋叶原，一起去东京天空树眺望美丽的夕阳，带着辉夜姬去体育馆打网球，但是比起昨天的疯玩，今天的神沼枫却一反常态把更多的时间花费在了教导辉夜姬钢琴、做诗、写花体字、小提琴和芭蕾舞上，就好像要把辉夜姬调教成大和抚子式的女性。
    如果我说教导辉夜姬的只是一些语言和基础常识的话，那么神沼枫教导给辉夜姬的就是符合日本文化圈的礼仪和艺术知识。
    我一开始还不太明白神沼枫这么做的目的，按理来说如果是男女约会的话，逛街看电影和游乐园会更适合，但是为什么神沼枫会把更多时间花费在一些看似沉闷的文学艺术教育上呢？直到凰极生一语惊醒梦中人般点醒了我：
    “文化惯性。神沼枫在培养辉夜姬的文化惯性。他想把辉夜姬打磨成一枚更适合日本这台高度精密有序的国家机器运作的精巧齿轮，人都是集体性动物，尤其是在社群文化泛滥的今天，人总是依附于某个文化社群而赖以生存的，特定的社群和对口的文化天然具有着极强的凝聚力，会把人牢牢束缚。而人一旦适应了某种环境，就无法在其他环境里生存下去了，就像《肖申克的救赎》里的布鲁斯，当他在监狱里生存了五十年后，他就被监狱里的制度和环境制度化了，他无法适应新的环境，也和新的环境发生了脱节，最后走上了自挂东南枝的道路……”
    “会长，你的意思是说，神沼枫想把辉夜姬变成一个地地道道的日本人？”
    “是的，这就是神沼枫的目的，之前他带辉夜姬去各地游玩，更多的是想让她习惯日本的生活节奏和风气……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会被四张网会束缚住，亲友的网络，生存模式的生产网络，制度的网络，最后还有文化的网络……前面两张网络是每个人都容易觉察的，但是后面两张网络相对就难以觉察了。”凰极生不经意地叹息道。
    在两天的时间里，神沼枫充分地展现了他在各个领域的才艺，剑道、花道、弓道、茶道，每一块领域他都有着极高的天赋，虽然让人不爽而且用矮子的话来形容就是极度臭屁，但是神沼枫的种种才能还是难以掩盖的，当然，展示自己的才能和事先安排一大堆路人在旁边给自己鼓掌喝彩那又是两回事了。第二天晚上，神沼枫依然守住了底线，夜晚的时候他陪着辉夜姬回到了银座逛街，购买了一套又一套精致的服装，不管是chanel的圆领长袖连衣裙、burberry的半袖中长款外套还是dior的复古针织裙或者chloé的钩花镶钻风衣这些世界顶级名牌服装，在日本因为大多免税，价格甚至只不过是中国的三分之一，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不算是顶级奢侈品，已经贴近1平民价，因此在日本拿顶级名牌炫耀的人相对中国人也更少。但价格宜人跟神沼枫那般当白菜似的疯狂收割那又是两回事了，当神沼枫把浮屠塔一般精品袋堆叠在活动衣架前的服务台时，旗舰店内的陈列师们早已瞠目结舌。
    约会的第三天，我明显注意到神沼枫和辉夜姬之间的互动更多了，他们之间的配合似乎也变得更默契了，两人之间的默契甚至已经到了神沼枫只需要一个眼神，辉夜姬就能够会意，这在三丽鸥彩虹乐园乘坐飘飘船和路边的卡通人物互动拍照和抢糖果活动时表现地尤为突出。
    最后一天，神沼枫只带辉夜姬去了两个地方，除了三丽鸥彩虹乐园，剩下的就是浅草寺，在浅草寺，神沼枫带着辉夜姬求了一签，神沼枫抽到了一个凶签，而辉夜姬抽到了一个吉签，两人以在架子上挂签合十祈祷为这三天的短暂约会划上了完美的句号。
    看到在架子前相视一笑的神沼枫和辉夜姬，坐在膳台后的我别提有多苦闷了，虽然猫三昧也拉着我去银座逛了逛，但是这丝毫没有排解我的苦闷情绪，因为这三天的见证，我一点一滴地见证到辉夜姬从“像人类”蜕变成“是人类”的全过程，尤其是看着神沼枫和辉夜姬“眉来眼去”，我就更是心中郁结。
    “简直是进步神速啊！现在已经不能说她是神兽了，她就是个人类女孩了。”看着显示屏里和神沼枫牵着手走在街道上的辉夜姬，矮子唏嘘惊叹道，“就算玉子有明心术也不该这么快吧……这神沼枫真的没有**术吗？”
    御间城毅懒洋洋地打着哈欠道：
    “这个问题你都问了一百遍，神沼君肯定是没有**术的。虽然我现在也不知道神沼君的妖术到底是什么，但是我隐约听说神沼君的妖术和天皇陛下的妖术相同……应该都不是**术。”
    听到御间城毅的话，我不禁微微动容：
    “天皇也有妖术吗？”

 第271章 四十八 嫉妒

    “神沼君，你、你怎么想到的？！辉夜姬对你的认可指数一口气从百分之二十六上升到了百分之五十！”玉子也欣喜若狂地惊呼道。
    但是这样的神奇场景仅仅只是持续了不足十秒，下一刻，神沼枫和辉夜姬还是双双落在了地面上，神沼枫的灰色高级风衣铺开在地上，他勉强起身，稳了辉夜姬，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捋顺了辉夜姬略显杂乱的发丝，和她含情脉脉地对视着，而辉夜姬却也是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的面庞，嘴唇紧抿，半晌后，她才道：
    “神沼君……不能死。”
    感受到身体里的力量再次流失而去，神沼枫耸了耸肩，无奈一笑，轻轻把辉夜姬的秀首搂入了自己的怀抱中，柔声道：
    “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吗……可惜啊……不过还有几个月呢，我迟早会获得你的芳心……让你变成我的女人的。”
    我狠狠地把手中的显示屏推翻在了桌面上，一拂袖，扬长而去，再也不想多看画面一秒。
    “灰灰？”见到我转身离去，猫三昧推开了拉门追了出来，我回头，看到她微微喘着气，面色有些焦虑地看着我：
    “灰灰……我知道，你心里过意不去，是吗……”
    我抿了抿嘴唇，强笑着道：
    “猫姐，你看我的这张脸，像是心里舒服的人吗？”
    猫三昧眯起了眼，细细打量着我，她踩着足袋上前来几步，拍了拍我的肩膀，长叹了口气，面色略显灰暗，道：
    “灰灰，现在的情况我也是跟你一起有目共睹的，神沼枫是个很强的情敌，但是我想，如果一个人真的喜欢某个人，就算他不在自己的身边，就算有别人对自己示好，也是不会动摇的，不是吗？”
    看着猫三昧无比认真的面庞，我的心头微微触动，此时此刻，如果其他人对我说这句话，我都不会这样触动，但是猫三昧不一样，因为这一刻，距离凌子蟾失踪，已经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这一番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真是比谁说都要更有说服力。
    猫三昧提了提我的衣领，帮我把衣领细心理正，轻叹了口气，道：
    “灰灰，你不是说过吗，薇薇曾经告诉过你，女孩子是追来的，是个男人，就去加油追啊，全世界的人都看着呢。走吧走吧。你猫姐看好你哦，把辉夜姬夺回来，让那神沼枫哭去吧。”
    说道此处，猫三昧的笑容咧到了嘴角，清澈的眼眸中光彩也更甚了。我心中的苦楚总算是了消减了几分，一股暖意在胸口荡漾着，我勉强笑了笑，说了声谢谢猫姐，然后重新走回到了茶室。
    在神沼枫和辉夜姬的第一轮约会结束后的三天，接下来就是御间城毅和辉夜姬的约会时间，时间也是三天，但是这场所谓的约会，与其说是约会，倒不如说是一场闹剧，没有恋爱智商的御间城毅在追女孩子方面的能力几乎是负数，虽然精通跆拳道和空手道，但是在和女孩子的社交上，御间城毅的能力就难以恭维了，能够把砂糖跟椒盐搞混，把迪奥礼服当成婚纱，走路踩到辉夜姬的裙角、在街道上买冰淇淋把辉夜姬弄丢的情感白痴，在约会开始的第二天，御间城毅就再也接受不了耳机内传出的阵阵哄笑声自己放弃了，而且看他那深受打击的姿态，估计他下半辈子对谈恋爱这事都要有阴影了。
    玉子对御间城毅的暗中帮助完全没能够给低情商的御间城毅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而最后御间城毅也只在恋爱攻略游戏中拿到了五分的及格分。
    至于玉子，毕竟是女儿身，虽然和辉夜姬的感情很是和睦，但是玉子自己也是比谁都清楚，想要发展出男女的恋爱之前，那是下辈子的事，她最多也只能够成为辉夜姬可靠的“姐姐”。所以在陪着辉夜姬去京都周游了三天后，就很识趣地结束了约会的时间。时间一转二转三转，终于再次轮到了我和辉夜姬的约会时间，而当我再次见到辉夜姬时，距离辉夜姬和我分别，已经有九天了。
    当我忐忑不安地和自以为已经大变样的辉夜姬见面时，没想到辉夜姬一见到我，小嘴微微开启笑容，连罗马鞋都来不及脱下，就跑跳着前来，扑进我的怀里，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脸上露出了小孩般的笑容，道：
    “姬回来了！hikari说过，回家的时候要说‘姬回来了！’”
    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看着辉夜姬脸上完全没有任何变化的笑容，我突然间忍不住自嘲地笑起来，因为我突然感觉这几天无中生有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看到辉夜姬一个照面就扑到我的怀里，神沼枫和御间城毅还有玉子的表情别提有多难看和古怪了，但是当我转头时，神沼枫的脸上已经重新浮现出了和善而自信的笑容，他淡淡地看着我，眼神虽然带着笑意，但更多的是古怪。
    重新见到我的辉夜姬显得极其兴奋，源源不断地给我讲述着她这些天来的见闻，然后从她随身携带的鳄皮手袋里取出了一张签递给我，乖巧地道：
    “这个是给hikari的！姬在浅草寺求到的！神沼君说，这是吉祥签，可以保佑hikari，事事如意，带来吉祥的！”
    “给我的？”
    我有些错愕地看着辉夜姬递给我的保存光鲜的吉签，看着上面的签诗，心中突然掀起了澎湃的波涛，：
    枯木逢春艳
    芳菲再发林
    云间方见月
    前遇贵人钦
    吉祥签的内容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和细细解读，辉夜姬又从包里拿出了一本书，双手握住展示在我的面前，像个展示自己宝贝的小女孩一般说道：
    “这是姬送给hikari的，谢谢hikari照顾姬！神沼君说，这叫‘漫画书’，可以学到很多的知识，姬很喜欢！”我接过了辉夜姬递给我的漫画书，一看居然是《少年jump》最新期，顿时喉头一阵蠕动，青春的感觉油然而归。
    然后辉夜姬居然还很乖巧董事地掏出了不少她这几天淘到的宝贝，分别给玉子、御间城毅、雨瞳、猫三昧、狐仙儿、凰极生甚至矮子和西园寺公季都赠送了礼物。而且她居然还知书达理地对着西园寺公季鞠躬致谢说感谢他让自己在家里暂居，谢谢，谢谢！之类的话，让西园寺公季震骇不已。
    九天的时间，辉夜姬的改变竟然是如此之大，简直出乎了每个人的预料，如果说九天前辉夜姬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那么九天后的辉夜姬，却已经是个知书达理的小姑娘了，虽然在很多方面，她还是显得极其单纯和稚嫩。
    随着辉夜姬的三场约会告一段落，监护组也给三场约会打了综合评分，得分最高的是神沼枫，得分是四十五分，曾经一度达到过五十分暂时成为御赐者。其次是大鹪鹩玉子，得分是四十分，相当于知心闺蜜级别。最次是御间城毅，得分是凄惨的五分，基本可以宣告他的这次恋爱作战失败。
    但是当我问起玉子我的得分时，玉子却是笑着告诉了我一个残忍的事实，道：
    “飞晖君，你可要加油咯，在恋爱技巧方面，你还不如神沼君哦，你的得分只有二十五。还要继续努力咯。”

 第272章 四十九 茶室

    悦耳而酥魅的声音让我霍然睁开眼，眼膜顿时一阵干涩，头顶上方的三盏实木外框的木质室顶灯投射下柔和的白光，刺激着我的眼睛。
    我的脊背一阵柔软，当我单手撑地缓缓坐起时，才发现自己在一间小巧玲珑的和室之内，和室结构紧凑，布置朴素，但是给人的感觉却相当雅致，海岛型的四叠榻榻米叠席，日式居家常见的灰砂墙、杉板、糊纸的拉木隔扇门组成了这间和室的大体室内布置，西墙摆设着一个平柜，上面堆放着各种茶道用具，花台、灰器、棗、蓋置、台十能、箱炭斗等等用具整整齐齐地陈列摆放着，茶室中央设有上等楠木制造的卓袱台，旁边是一个安置炉釜的方形炉壇，像是一个小小的酒窖。而一身和服的玄牝，就跪坐在炉壇后方的茶室入口躙口处，脸上带着光彩照人的微笑，朝我膝行而来。
    几乎不出意外的，唯恐天下不乱、不风骚我不活的玄牝今天又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行头，她穿了一件白底彩绘绣着粉色腊梅的和服，雪色的白绒毛领下，是半露的酥胸，长振袖的袖子长度长至脚踩，振袖的带子采用了袋带，打成了豪华的蝴蝶结，极具情调又显靓丽，更为亮眼的是，她还特地盘了发，留了个江户时代女性的丸髻，还插着插櫛和细工发簪，当她不说话，只是抿唇微笑时，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文静温柔的大和抚子气质，初次见面的人或许还真会这么认为，但是也只有我知道这个女人是有多么的疯狂、妖孽和可怕。
    “玄牝……”我紧紧盯着坐到了我的卓袱台对面的玄牝，玄牝清浅地笑着，如同水中波动的清月。有那么一刹那，我真的略略失神，因为换上了和服的玄牝的确是将日本女性特有的古风美丽展现到了极致，很难让男人抗拒这种充满了无差别贯穿力的美。但是当我的视线重新落到了她那恶魔般的笑脸上时，我的脸很快又绷紧了。
    “主人，我的这身打扮怎么样，很适合我吧？有没有心动啊？”像是展示自己的美丽一般，花样百出的玄牝双手伏地，微微躬身后就重新抬起头来，　扬起双袖朝我投来挑逗的眼神。
    “难看。”我干巴巴地说，眼睛一眨不眨。
    “嗯～～哼！主人你又在说违心之言了！”玄牝娇娆地扭动腰肢，半露的酥胸又露出了寸许，她愤愤不平地噘起嘴来，那一刹那我居然觉得她的模样还挺娇憨可爱。
    “你找我又干嘛？反正无非就是催我归元之类的吧？推销员大姐姐？”我冷嘲热讽道。
    “什么嘛，主人，我都已经跟你相处这么久了，你还这么称呼我，有没有良心啊。就算我真的是推销员，也是老主顾逢上老掌柜，该有点感情了啊。真教哀家好生痛心啊。”说着，还真的眉头拧弯，西施痛心似的伸出了柔荑捂住了胸口，做出哀伤幽惋之态，
    “少来。”我冷冷地看着玄牝，冷漠地道。
    玄牝继续摆出了一副矫揉忸怩姿态，楚楚可怜地看着我，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委屈似的，一直被我的视线盯了半天，她才轻咳一声，恢复了正经模样，然后用柄杓从一旁烧沸的炉釜中舀出了烧开的茶水，倒在乐茶碗里，轻轻递给我，用空灵而柔婉的声音道：
    “喝吧，我可怜的主人，没有下毒的。”
    我看了看玄牝那突然变得无比震惊的脸庞，犹豫了几分后，还是顺手接过了她递给我的茶水，随便抿了一小口，玄牝却是激动不已看着我喝下她烧沸的水，脸上露出了万分的喜悦。
    “主人，你终于肯接受我的殷勤了，这可是堪比阿姆斯特朗登月的巨大大进步啊！”玄牝双手抱拳，美目连眨地道。
    我斜着眼看着玄牝，道：
    “别七歪八绕了，你就直说吧，找我来干嘛，鬼才信你是来找我喝茶。”
    玄牝唇角的笑意更加浓郁了，她曲起手臂，手肘压着台面，一手托着右腮，笑道：
    “真的就只是请主人喝茶嘛。我看主人你如此失意，想安慰你一下咯。难道这不是身为主人仆从的我该做的吗？”
    我冷冷地看着她，僵着脸，没有说话。
    玄牝神秘兮兮地唏嘘道：
    “我可怜的小主人啊，看到你有苦说不出的样子，我的心比你还要痛的好不好。不要忘记，这个世界上最懂你的可就是我了啊。就算是同床共枕几十年的妻子也不会这么关心丈夫的好吗？主人你瞧瞧，人家二十四小时时刻关注你，连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视如神迹，你还对人家这么冷淡，人家心都碎了啦。”
    我看着一脸娇娆忸怩的玄牝，极力压抑着内心鼓噪的情绪，道：
    “你懂我？”
    玄牝眨着眼，看着我，舔了舔舌头，道：
    “我当然懂你啦。我可怜的主人啊，看到你被凡人戴绿帽的样子，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自己能够显形于世，把那些可恶的家伙杀个干净，让他们知道主人你的怒火啊。”
    “喂，戴绿帽这种事不要随便乱说行不行？辉夜姬跟我又不算是真正的……男女朋友……”我有些惊错地道。

 第273章 五十 慌意

    一只温软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伸了过来，轻轻托住了我的下巴，轻柔如丝线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玄牝用她那空灵的声音缓缓道：
    “主人，我可是你的背后灵啊，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呢？你一直不敢主动召唤我，还不是因为你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对力量的掌控，一不小心变成所有人都畏惧的恶魔吗？”
    “我不想……”我任由玄牝的手贴在我的脸颊上，眼神跳闪，不敢直视玄牝的目光，“才一年而已啊，我却连坚持复活薇薇的信念都不能保证了……还要让我变回上帝，让我在不知道多少万万亿年时间里一个人坚持下去，不断地尝试重新创造世界……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啊……不用几年，我很快就会厌倦的……我知道的……我就是这样的性格……”
    玄牝清灵地一笑，柔声道：
    “看来主人你对你自己的性格还是很了解的嘛……是啊，其实……我也不怎么相信主人你能在归元后，再次创造出这个世界呢……毕竟，在创造这个世界之前的无数次轮回里，同样的事情可不是没有发生过，在那无数次轮回里，你可是一次都没有创造出同样的世界过啊……这个世界要是毁灭了，说不定，就也和以往那样，真的毁灭了……”
    玄牝的话语本该让我万分震惊才对，但是此刻我的内心却非常的平静，因为不用玄牝提示，我早就已经想过这样的可能性了。
    玄牝紧紧搂着我的脖颈，让我的额头贴着她的肩头，然后轻轻地笑起来：
    “可是，有些事就算你再不想接受也终究还是无法逃避的呢……主人，如果你真的这么爱这个世界，我就只能给你一个忠告了，下一次，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使用骰子了……因为，已经没有更下次了……这是命运，而我已经提前看到的骰子呈现出的那一面了……”
    玄牝的话让我猛地一颤，我霍然抬起头，却发现眼前一片空荡荡，玄牝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在更后方，室灯的照耀下，茶室灰砂墙面上挂着的一幅黑白相间的泼墨画被照亮了半边，泼墨画内，一名穿着和服留盘着黑发的女子正在冲我挥手微笑。
    就像以往的每一次梦见一样，当我辉夜姬隔壁房间铺着意大利丝绸的紫檀木莲花床上醒来时，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玄牝那带着警醒意味的话语在我的脑海里回响不绝。
    没有更下次……这句简简单单的话，玄牝已经把该意思都表达得非常清楚了。当我下一次使用玄机术时，也许，就不会再有以往那样的好运了。我抬起头，眯起眼，透过樟子窗的清晨阳光把房间照得又白又硬。
    这是我和辉夜姬开始约会的第一天，一大清早我就和辉夜姬着装出门，而雨瞳、猫三昧、凰极生、矮子和狐仙儿几人则是全程在我们的后方跟踪监控，保持着数百米的距离。
    今天的辉夜姬换回了狐仙儿最初给她买的那一件樱花和服，她的长发梳得整整齐齐，左侧还别着蝴蝶发卡，而我则是换上了一件比较随意的v领学院风绣花胸章的风衣，在过去的九天时间里，神沼枫、御间城毅和玉子已经把东京和东京周围一带能够玩的地方都玩转了个遍，当轮到我带着辉夜姬去逛街时，我突然发现我居然不知道该带她去哪了。
    “我去，真坑爹啊，我连东京街道都分不清，还要带辉夜姬来约会，难道让我们玩一天的闯迷宫吗？”
    弄到最后，本来对日本东京的了解程度就跟瞎子摸象差不多的我只能带着辉夜姬去我想玩的地方玩，秋叶原自然就是作为曾经是宅男，现在濒临宅男毕业的我的第一站。
    本以为和辉夜姬约会是一件不那么难的事，毕竟我以前也带着雨瞳一起逛街过，何况辉夜姬的心理比雨瞳更不成熟，但是真的亲自提枪上阵时才发觉还真没有那么容易，和一个女孩散步和要逗弄她开心提高她的好感度还真不是一回事。没有玉子那样的外挂指导，我和辉夜姬之间的约会从一开始出门起就似乎处处碰壁，我的确很明显地注意到，和在走在一起逛街时，辉夜姬的脸上确实缺乏了和神沼枫在一起的那种激情，大多数时，她的表情都很平淡，甚至不少次都出现了我的目光落在这里，而辉夜姬的目光却落在了别的角落，或者辉夜姬变得心不在焉的情况，辉夜姬的表情自始至终都非常的宁静，就好像变回到了一开始捡到她的时候。
    看到辉夜姬那缺乏灵气和表情波动的脸，我的心开始慌起来，不断地用耳机向克丽丝蒂娜呼救，道：
    “蒂娜，听到了吗？辉夜姬的情绪波动好像不明显啊。”
    “好像是这样，我们恋爱攻略小组的专家对比了辉夜姬和神沼枫约会时的微笑频率，发现是现在和龙总你约会时的五倍。龙总可你要加油了，神沼枫在制造浪漫氛围和不断地给辉夜姬带去新鲜感的能力上要远远高于你。”
    “我早就说了我不擅长约会啊！攻略小组的那些情感专家、把妹达人们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把妹达人的提议是今天晚上就把辉夜姬弄到酒店，然后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白饭，龙总你有意向吗？”
    “呃……绝、对、不、行！”
    我惊慌失措起来，“就没有靠谱点的吗？把妹达人就算了吧，情感专家们的建议呢？”
    “情感专家的建议是让龙总你效仿神沼枫来一次跳楼。”克丽丝蒂娜道，“这样就可以让辉夜姬关心你从而出手救你，直接让你变成她的御赐者。”
    “这个靠谱！我就喜欢这个！简单、暴力、直接、干脆！快给我安排一个人少的地点，我要跳楼！”我喜不自胜地道。
    “好的，我们的建议是去六本木的hill　view大厦，四十分钟钟后可以安排车辆带龙总去那里。”
    “我靠，今年难道都流行用自残来把妹了吗？”看到我干脆利落地做出跳楼的决定，矮子连连吐槽，顺便不忘往自己的脸上贴金，“这简直颇有当年哥在钻石谷挨了那一剑的风范啊！”
    四十分钟后，监护组的人已经把hill　view大厦附近的无关人员都撤离了个干净为我跳楼制造了最佳的条件，之后派遣转车把我和辉夜姬带到了hill　view大厦楼下。身为玉帝和雨瞳御赐者的我当然是不怕跳楼真的会把我给摔死。

 第274章 五十一 竹取物语

    “我看是飞晖的演技太过浮夸，不够到位吧？”矮子在一旁添油加醋道。“知道的人知道他想跳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玩跳大神，哪里有失足坠楼者的自然感？差评！差评！别说跟哥比，跟神沼枫比都差远了！”
    面对矮子赤1裸裸的差评，我脸上一片炽热，于是攥紧了拳头，饮恨嘶声道：
    “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再来！”
    于是接下来，为了引诱辉夜姬出手救我，我还不断地尝试了各种死法：
    从最经典的韩剧车祸，到悬疑片的高空坠落钢筋，再到纪录片的液化气储存罐爆炸被困大楼，再到宫斗剧的食物中毒还有电线杆触电身亡……短短一天时间内，我尝试了各种残忍到堪称人类极限的变态死法，然而得到的却是同一个结果：那就是不管我遇到什么样的危险，辉夜姬都只是站在一旁，像是看戏似的静静地看着我陷入困境中，然后又满血复活。
    “妈呀，飞晖，你这还真是花样作死玩上瘾了吗？你当你是死侍还是亚人啊？是不是要吉尼斯记录给你一个最佳作死奖啊？”矮子忍不住嚷嚷道。
    “飞晖，还是就此打住吧，很显然，在辉夜姬的心里你的力量等级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你越是自尽复活，辉夜姬就越是知道你的生存能力顽强，出手救你的几率只会越低。”
    在凰极生的劝慰之下，我唯有就此罢手，结束了我的自残式表演。
    “看来能力太强也是罪啊……”当被车撞飞的我在无奈叹息声中回到了辉夜姬的身边时，却错愕地看到辉夜姬居然正学着我的样子在街道上打滚，双臂直直伸展着，像是擀面杖碾压面饼似的来回滚动着，长长的黑发像是盘旋阶梯一般裹着和服和她那苗条的身躯。
    看到我在看她，辉夜姬停止了滚动，抬起头来，冲我憨然一笑，纯真地道：
    “hikari，爱表演。”
    而我则是看得目瞪口呆。
    苦于我的小把戏被辉夜姬洞穿，我只得就此放弃了愚蠢的直播表演。而接下来两天和辉夜姬之间的约会，进展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能带辉夜姬去玩的地方我都带她去了，可是我和辉夜姬的关系却依旧不温不火，一开始什么样，到后来还是怎么样，完全没有辉夜姬和神沼枫之间那种几近于会发生化学反应的神速飞跃，这让我无比沮丧，而克丽丝蒂娜也是焦躁万分，能想的办法她都已经想了，可是情感这种东西实在变数太多，再精明的攻略专家也难以把握喜怒不形于色的辉夜姬。当和辉夜姬的三天相处时间结束时，玉子微笑着告诉了我一个让我倍受打击的得分：
    “三十分，还不错哦，飞晖君。虽然比起神沼君的四十五分差了一些，但是看得出来你和辉夜姬的相性也已经很不错了。”
    玉子看似随意的话语，却给了我的心口重重一击，我所有建立起来的自信心和自尊心彻底遭遇了滑铁卢。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不亚于一名被审判了死刑的囚犯。
    我深深地明白，到了这一步，一切攻略都没有意义了。
    哪怕我就算蛮不讲理撕破脸地把辉夜姬带出日本，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在我身边，她是不会快乐的。
    “很好，我们的四名神选者的约会得分都出来了！目前得分遥遥领先的是神沼枫，他的得分是四十五分，力压另外两名选手，其次则是四十分的大鹪鹩玉子选手和三十分的龙飞晖选手，最后比较遗憾的是我们的御间城毅选手，得分仅为五分，这样的得分实在是岌岌可危啊！那么，到底最后辉夜姬这朵名花会归落哪家呢？所有的悬念将在我们最后一轮约会作战中揭晓，这一次，四名选手将有两周的时间和辉夜姬一起相处，通过即时竞争的方式博取辉夜姬的好感！这一次的竞争，将变得更为激烈，让我们把掌声送给我们的四名选手，赐予他们最诚挚的祝福和鼓舞！”
    耳机里传来了监护组主持人恶趣味的主持词，居然还响起了无数通过直播汇聚而来的月世界民众的欢呼声，让我一阵无语。
    “不管是天上世界还是地上世界，日本电视台的直播节目都还是那么恶趣味呢，小龙儿，别想那么多，我们喝酒。”膳台前，凰极生把香槟酒倒入了我的酒碟中，对我加油鼓劲着，而我则是苦闷地绷着脸，雨瞳跪坐在我的旁边，一声不吭地看着我，嘴里吃着小碗里的关东煮。
    可我还是开心不起来，我无奈地转向了凰极生，指了指我的脸，道：
    “会长，我的脸是不是真的那么没有魅力啊？听说两眼间距过大看起来像傻子，我是不是看起来特傻啊？”
    凰极生认真地蹙起眉毛上上下下看了我几眼，道：
    “嗯……仔细看，小龙儿，你还真的有点傻诶。”
    “会长，我杀了你！”我饿虎夺食一般扑跳了起来，把凰极生给压倒在榻榻米上，恶狠狠地把他的那一头长发抓地凌乱披散。而凰极生却是满脸笑意地享受似的咯咯发笑，那丝毫没有反抗意识的面容看得我羞耻度爆表，下意识地就收住了手。
    猫三昧坐在我的身旁，一边给我倒酒一边道：
    “马上就是最后一轮了，你可要加油呀。这两天我看了日本的民间故事《竹取物语》，其实吧，我觉得灰灰你一开始就吃亏了。在《竹取物语》里，里面捡到了辉夜姬的竹取翁跟你现在的立场就非常相似，辉夜姬也对竹取翁依依不舍，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可是她对竹取翁就没有发展出恋人之前的感情啊。”
    听到了猫三昧的提示，我的心头突然一颤，就像是一语惊醒了梦中人一般，无数的碎片信息涌入了我的脑海之中。
    太像了。

 第275章 五十二 特别行动组

    克丽丝蒂娜有些无奈地道：
    “对不起，龙总……因为鞋子是一个多元素综合的物品，除了颜色，还要考虑款式、形状、构造、搭配、装饰……单单靠大数据堆叠一个颜色维度还无法完全确定辉夜姬的最后选择……在这一点上，我们比不上玉子小姐的能力。对不起，龙总，我们……尽力了。”
    我的心泼凉泼凉的，从一开始，玉子就打算尽全力辅助神沼枫，在妖术面前，靠计算机大数据计算的能力毫无用武之地，我手中的凉鞋无声地落地，而我则是自嘲地看着辉夜姬欣喜地给了神沼枫一个大大的拥抱，同时神沼枫则是不经意间朝我露出了一个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而接下来的约会对我来说更是无比的糟糕，不论是freitag的包、还是havaianas人字拖，又或者是在洛丽塔服装和粗点心的选择上，我都大比分落后于了神沼枫，我和他之间的差距在越来越远。
    “恭喜你，神沼君，辉夜姬对你的好感度上升到四十八了，即将达到情侣的数值了，辉夜姬马上就可以选你作为神选者。我相信，剩下的两周时间里，你可以把好感度刷到更高。”玉子通过耳机恭喜神沼枫道，而神沼枫则是轻轻拨弄了一番耳侧的长发，什么也没有说，嘴角只是挂着爽朗的笑容，然后不经意地朝我递来一个不知道是挑衅还是抱歉的眼神。
    我的心情越发急躁，额头热汗涔涔，第一天就以这样的大幅度比分落后神沼枫，而且自己简直就像是个多余的小丑，这让我的脸如同覆了炉炭一样的难受。
    之后神沼枫又领着辉夜姬进了蛋糕店，在蛋糕店的糕点菜单上无数的美味甜点面前，辉夜姬又用手指贴着嘴唇，露出了好奇之色。
    “咿？”
    玉子微笑着给神沼枫传声道：
    “神沼君，选择芝士蛋糕，姬会喜欢这个的。”
    “ok，谢了。”神沼枫对着玉子比了比手指，微笑着就要像店员点芝士蛋糕。
    而我又只能干瞪着眼眼睁睁地看着神沼枫再次出风头，虏获辉夜姬的注意和芳心。
    我的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烦躁的情绪就像是烈火一样灼烧着我的胸口。
    可是，就在这时，我的耳朵里却传来了一道清悦而坚定的女声：
    “选择海绵加盐蛋糕，辉夜姬逛了一个上午的街，她需要补充盐分，她会喜欢的。”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我整个人都如同被闪电劈中一般，愣在了原地，整整半天，我才回过神来，忍不住颤声道：
    “乙、乙灵！？”
    我暮然转身，却看到在蛋糕店的玻璃橱窗外，正站着一道穿着白色旗袍戴着鸭舌帽的靓丽身影，看到这道身影，我的心跳剧烈加速起来。
    鹤乙灵空灵而缥缈的声音缓缓从我的耳机里传入我的耳骨之中：
    “嘘，别回头看我，也别太大声，会被他们注意到的。从现在开始，我全权担任你们龙神集团恋爱攻略小组的组长，放心吧。辉夜姬不会让他们抢走的。”
    我从巴黎风的封闭式橱窗后鹤乙灵那清秀白皙的瓜子脸上收回了视线，鹤乙灵微微侧挪步伐，把她的秀脸藏到了一幅广告画后，只露出头上的一顶蓝色麻质鸭舌帽和一双清亮如墨的眸子。
    “怕被别人注意到还穿旗袍这么张扬的打扮啊？”我侧身絮语道。
    “我刚从机场赶过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鹤乙灵的语气有些羞怯，“而且下北沢这里艺人多，很多非主流学生都是洛丽塔和cosplay服装，也不算显眼啦。别管我，你快点干正事。”
    见到了鹤乙灵，我悬着的大半颗心瞬间就落下了一半。我现在所处的劣势，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玉子这个有明心术的骑射在旁给神沼枫辅助造成的，而鹤乙灵也同样拥有明心术，这样一来，起码我就有了跟神沼枫叫板的底气。
    但是在宽心的同时，我的情绪也是无比复杂的，没想到鹤乙灵竟然会为了我特地赶到日本来，还为了我亲自担任恋爱小组的组长一职，这让我感觉亏欠她的更多了，一时不知如何面对她才是好。
    应鹤乙灵的要求，我给辉夜姬买了海绵加盐蛋糕，在外观上，海绵蛋糕还真是比不上点缀着蓝莓和鲜红草莓的芝士蛋糕，辉夜姬似乎对海绵蛋糕也并不是很感兴趣，把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芝士蛋糕表面那华丽的缀饰上，但是当我递给她的时候，她还是吃了一小口，随即脸上浮现出了纯真无暇的满足笑容：
    “姬，喜欢这个！”
    辉夜姬捧着我递给她的海绵加盐蛋糕，笑弯了眼睛，她小口地品嚼着，鲜红色的唇瓣上都粘上了蛋糕的渣粒。“谢谢hikari！姬很喜欢！”
    神沼枫和玉子的表情立时变得古怪起来，神沼枫递给了我一个赞赏的眼神，似笑非笑道：
    “眼光不错啊，飞晖君。”
    “谢谢。”我做了个ok手势，冲着神沼枫眯眼一笑，满脸和气。看到辉夜姬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容，我不禁心中快慰，同时更是深深感谢鹤乙灵，回头看着鹤乙灵那双躲在广告画后的清澈眸子，我给了她一个表示感谢的微笑。
    “谢谢了，乙灵。”我用只有我能够听得到的声音轻轻地道。“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知道你不擅长追女孩子。感谢的话到时候再说吧，到时候会给你机会让你好好谢我的。”鹤乙灵压低了声音，轻轻地道，“一直都是靠美食和礼品，好感度终究会饱和的，想要继续提升，需要特别行动组才行。”
    “特别行动组？”
    “嗯……刚才我就向凰会长他们知会过了，组建了一个临时的特别行动组，现在他们该发挥作用了。”
    我还纳闷鹤乙灵说的这个特别行动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秘存在，当我和辉夜姬离开蛋糕店，来到了附近一条正在举办祭典活动的老街时，我终于亲睹了这所谓的“特别行动组”的真容，在看到他们的面目时，我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会长，怎么是你？！”当我看到头上捆着钵巻，身上穿着一件汗衫，脸上写满了和善笑容的凰极生时，我险些栽倒在地。

 第276章 五十三 唯一的人

    身高一米二的皮卡丘拽拉着我和辉夜姬的手，不断地眨动着塑料眼睛，晃动着金色的闪电尾巴，蹦蹦跳跳地牵着我和辉夜姬向着街口方向跑去，一道黑色的车影带着疾风呼啸而来，两个刹车卡钳魔鬼般的制动配合恐怖的抓地力，2855公斤的黑色车身如撞上了冰山般稳稳地静停在了我们的前方，镀铬镶嵌的led日间行车灯和12辐条20英寸纯银喷涂轮毂在太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车头的银色三角外框内镂双m的标识赫然表明了它的尊贵身份。
    “上车吧。”皮卡丘推着我和辉夜姬到了迈巴赫面前，挥舞着黄色的手臂道。
    “喂，百阅哥，这不太好吧……”我看着正在后方狂追而来的御间城毅、玉子以及其他月世界官方事先安插在周围的监护小组人员，不安地道。
    “废话什么，让你泡妹子都不会吗？”
    穿着皮卡丘套装的矮子一脚把我踹进了后座内，我几乎是抱着辉夜姬跌进后座的，进车后矮子狠狠地关闭了车门，六米二长的黑色金属野马车发出凄厉的嘶吼，恐怖的推背力作用下我和辉夜姬被狠狠地压在了后座上，我的后脑勺磕碰在真皮座椅上，与此同时，室内的香氛系统自行启动，玫瑰的香气在车内弥漫开来。隔着车窗，我看到凰极生和矮子正张开了手臂，拦住了想要追来的御间城毅和玉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一脸茫然地问鹤乙灵道，“喂，乙灵，这样做真的好吗？这种强行干涉约会过程的举动属于违反合约规则的行为，月世界不会允许的！”
    “规则？”鹤乙灵略显戏谑但是更多的却是坚定，“真正的爱情不需要规则。”
    “乙灵……你这是要吓死我啊……”我捂着脸喃喃地道。
    “是啊，这不是很适合你吗？你的日子又什么时候过平静过了？”鹤乙灵有些讥诮地道，“记住，你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我们给你们争取的这段时间里成为辉夜姬的御赐者。别管月世界的人怎么说，只要你成为了辉夜姬的御赐者，那么就是生米煮成白饭，一切尘埃落定了，月世界的人也会拿你没有办法的，因为那时候，要离开日本，那就是辉夜姬自己的抉择了。”
    “纳尼？乙灵，这剧本发展也太快了点吧？你这是在给我出难题啊！”我汗流涔涔地道，“我和辉夜姬的好感度连四十都不到诶，你直接让我跳过刷好感度的环节就钦定御赐关系？这太强人所难了吧？”
    “笨蛋，你还不懂吗！？”鹤乙灵加重了语气，吓得我心脏一抽，“玉子一直都在骗你！辉夜姬对你的好感度早就超过七十了！只要你提出御赐条件，辉夜姬很难拒绝！她骗你，只是为了阻止你变成辉夜姬的御赐者，然后靠神沼枫降低你在辉夜姬心中的好感度！过去几天的约会，一直都是他们设计降低你好感度的过程，你被他们耍了你这个笨蛋！”
    我心头大怵，心道之前我问起玉子辉夜姬对我的好感度时，玉子笑着说是三十。现在看来感情根本就不是三十，而是负三十！这个净圆院一般精明的女人居然仗着自己有明心术把我给闷在了鼓里，狠狠坑了一回，要不是鹤乙灵及时赶到，恐怕辉夜姬对我的好感度反倒会持续下降。
    “丫的……我早该想到的，会在给我做的糕点里下迷药而且面带笑容给我们吃的女人怎么也不会那么简单的……”我狠狠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噬脐莫及地道。
    “咿？”辉夜姬丝毫不知道我们这些幕后角色的勾心斗角，她还以为我真是要带她去参加什么电影嘉年华呢，看到我不断地用汗水黏糊的手拍打着额头，她也有样学样地模仿着我，脸上一片天真无邪。
    “哎，自己笨，也不要怪人家精明啊。”鹤乙灵叹息道，“作为一个情商低到连身边女孩对你心意都觉察不到的男人，你也算是一个业界典范了吧。”
    “喂，乙灵，你什么时候开始走吐槽风了，这不符合你的人设啊！”我曲脊怪叫起来，视线却是有意无意地落在了身旁的辉夜姬身上，辉夜姬伸长了脖颈侧着脑袋，眨着漆黑的眼睛，好奇地端详着我自言自语，她的几缕鬓发垂落下来，沿着光洁的额头弧面绕了个小小的弧度垂滴在被和服遮盖的匀圆大腿上。
    “不提别的了，时间有限，抓紧跟辉夜姬在一起的黄金时间，让她变成你的御赐者吧。这难道不是你来到日本的初衷吗？”鹤乙灵提醒我道。“别再浪费时间了！”
    “目标逃跑中！正在沿着京王－井之头线向东逃离……他们经过了安藤涂装公司，正在向铃木表具店前行！想办法在到达涩谷之前拦截他们！”耳机内传来了监护组紧急的命令声，而我则是一把摘下了我衣领上插着的监护组用来锁定我位置的纽扣型gps定位器，用手掌的肌肉和手骨的力量捏碎后，丢出了车窗之外。
    辉夜姬完全不知道此刻月世界已经乱成了一团，从车窗内吹进来的风将她的黑发拉成了一条又一条，丝丝缕缕，在空中散开纷舞，像是大笔抹就的油彩画，她本能地用手盖住小巧的耳朵边的长发，不让它们飘飞起来，那一刻的辉夜姬，美得就像是一只浮出水面的凤蝶。
    我呆呆地有着无比精致小脸的辉夜姬，一时间，有些看得呆了。
    “咿？”
    看着我呆呆的表情，辉夜姬也学起了我的表情，双袖垂在两侧，呆呆地看着我，像是镜子里我的似的。
    我微微歪了歪脑袋，辉夜姬跟着我的动作，就像是摇头的老式风扇一般，轻轻地侧转脑袋，淡粉色的嘴唇轻轻地抿合着。
    那一刻，看着辉夜姬如同极夜一般漆黑的双眸，我突然意识到，也许这是我最适合要求辉夜姬成为我御赐者的时机。
    辉夜姬从来就没有排斥过我，真正把辉夜姬排斥在我的视线之外的其实只是我自己的内心。
    “姬？”看着辉夜姬一脸平静的表情，我笑起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叫了她一声。
    辉夜姬抓住了我的手腕，轻轻地拽动，贴在了她那触感柔软的脸颊上，又缓缓划过，就好像雪橇划过初雪后的滑雪场内的小山坡。
    我能够感觉到辉夜姬略带体温的柔软脸颊，那不真切的触感，就好像她本身就是一层用芝士冻包裹着的火焰。
    “姬，愿意成为我的御赐者吗？”借着风声，我轻轻地问道。
    “咿？”辉夜姬不解地看着我，“御赐……者？姬不懂。”
    我笑了笑，耐心解释道：
    “就像那天神沼君从楼身掉下去的时候，姬不是给了神沼君力量，让他飞了起来，救了他吗？那就是姬让神沼君做了自己的御赐者。我也想像神沼君那样，姬可以做到吗？”说出这话时，我突然感到了深深的罪孽感，就好像是自己在拉着纯真少女下海的老鸨。

 第277章 五十四 嘉年华

    这一次，辉夜姬真的是把我给问住了。等等，这种突然间上升到青春期少女情感问题的走向是怎么回事？难道女孩子都这么喜欢问男孩子我在你心里排名第几是不是唯一是不是最重要是不是正宫这样的问题吗？
    这个问题看起来很简单，一般时候随便哄哄就好了，尤其是对于那些喜欢拐骗小萝莉的怪蜀黍来说更不是什么问题，直接说，那当然啊，那还用说啊，你是我的电我的光我对你至死不渝之类的话，轻而易举就可以钓妹子上钩的。
    可是对于我来说，却真的是万分的困难。
    因为此刻在听着这个答案的人，可不单单是辉夜姬一人。
    而且，我也不可能靠谎言把辉夜姬带走，等她离开了日本之后又告诉她我在骗她，然后对她不负责。
    大概这就是男女恋爱观不一样的地方了吧，男孩子，只要自己开心，玩得过瘾就行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可女孩却是要男孩子负担起责任的，那不是一天两天，今天一句哄骗你的话能够搞定的问题，那是要承担一辈子的责任的。
    我现在答应地越痛快，到时候辉夜姬就会越是痛苦。
    我笑起来，摸了摸辉夜姬的脑袋，道：
    “不管怎么样，姬在我的心里都是无法替代的啦。就跟吃基围虾的时候没有醋就下不了口一样。永远都少不了。少了的话，我会很困扰的。”
    “神比喻。”矮子的吐槽声从我的耳机里传来。
    辉夜姬静静地看着我，侧歪着脑袋，似乎在试图理解我话里的意思，而我则是偷偷转头对鹤乙灵道：
    “乙灵，我快支撑不住了，辉夜姬也不知道该怎么变成我的御赐者，怎么办？”
    “别急……先刷好感度吧，边逃亡边约会边想办法，我……会尽量帮你的。”鹤乙灵有些犹豫地道。
    就是因为鹤乙灵的这巨话，我开始了一场惊心动魄，甚至可以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逃亡约会”。
    在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弯道的驾驶之后，迈巴赫终于在一处广场上停了下来，驾车的老司机回头提醒我们道：
    “两位，电影嘉年华的举办地到了，祝两位玩得开心。”
    我牵着辉夜姬的手推开迈巴赫的车门而出，辉夜姬的罗马绑带鞋轻轻踩在青石板铺就的广场上，轻轻抬起头，把墨黑的视线投射向了前方，距离“逃亡”已经经过了两个小时，不知道凰极生从哪里聘请来的老司机凭借着出色的驾驶技术成功甩开了一路追逐的车辆，把我们带到了一处不知名的会所。事实上，以我和辉夜姬的能力，真想逃跑，没有人拦得住我们，甚至就算我把辉夜姬带出日本本土也不是没有能力。
    就在迈巴赫的车门在我的身后关闭时，我的耳机内却是突然响起了神沼枫那爽朗而又带着几分警醒意味的笑声：
    “飞晖君，我不知道你和辉夜姬到了哪里，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一点，如果你没有能力成为她的御赐者的话，就不要随便带她离开日本本土哦。她的身体里还流淌着我们三名神选者后裔的血液，如果在一个月内不能给辉夜姬找到御赐者，又或者得不到我们几位神选者后裔新鲜血液的补充的话，她的身体……可就不会再继续保持现在的人类模样了，呵呵。”
    听到神沼枫警醒的话，我心头大怵，视线猛地落在了辉夜姬的身上，穿着和服的辉夜姬缓缓转过头来看着我，脸上一片茫然，但是当我的视线落在了她脖后跟向下连接肩胛骨处的那一片肌肤上时，我的眼皮却是剧烈地抽跳起来。
    在辉夜姬雪白的脖后颈和本衿连接处，一条细细的墨绿色鳞纹如同小蛇钻出头来，是那么的扎眼和刺目，那道细长的纹鳞如藤蔓般紧紧地贴附着辉夜姬，一直从和服的本衿口向下延伸、延伸，仿佛要把她的整一块脊背都贯穿。
    我绕到辉夜姬的身后，纤细的十指钩住了她脖后的本衿领口，纤细的手指触碰到了她光滑的肌肤的同时，双臂微微发力拉扯，从张开的一条狭窄的领口向下一看，我能够看到辉夜姬背上的这条墨绿色的纹鳞如同闪电一般顺着辉夜姬弧线曼妙的腰椎骨向下曲折延伸，直到圆宽浮凸的实润臀线和白色的肌襦袢贴合的接口处才遮挡住看不见，乍一看，就像是黑社会女子身上的纹身。
    “咿？”
    丝毫没有意识到身体异变的辉夜姬只是迷蒙地看着我，神情恍惚。
    “hikari，在做什么？”
    “啊，没什么。”我急忙松开钩抓在辉夜姬衣领上的双手，脸上发热中嘿嘿笑着，“姬，我们去参加电影嘉年华好不好？”
    “嗯！”辉夜姬会心地笑了，而我则是牵着辉夜姬柔嫩的小手在广场上走动着，没有了之前约会时的心理包袱，这一次的约会我显得非常自然，甚至不能算是什么约会，只能算是日常逛街，甚至都没有特地刷好感的意思。也许，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
    辉夜姬微笑时绽开的芳唇就像是从收紧状态到缓缓舒张的红色手环。

 第278章 五十五 异状

    “小灰灰，我现在不叫猫姐，我是这边的工作人员了哦喵。”猫三昧双手叉腰，冲着我眨动着卷着长睫毛的眼睛，神采奕奕地道，她头上的猫耳发箍里似乎装了情绪传感器，随着她的说话，三角形的雪白猫耳也在微微竖起，猫三昧似乎完全进入了猫娘扮演者的状态。
    但才刚装到这里，猫三昧自己似乎也忍不住了，正经不过三秒的她突然捧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泪眼婆娑、前仰后合。
    “不行了，不行了，简直羞耻度爆表了喵！我受不了了！哈哈！”猫三昧的嘴唇从正经的紧抿变成了蠕动的波浪线，最后咧开大笑不止。
    “喂，猫姐，你这种自说自笑自娱自乐的行为完全不会有任何情绪感染力的啦……不过猫娘套装真的出奇地适合你哦。简直赞爆了！”我冲着猫三昧竖起了拇指道。
    “谢谢咯，小灰灰，喵～其实我早就想试试了。”猫三昧勾起双手，吐了吐粉嫩的翘舌，做了一个讨人喜爱的卖萌动作，然后她跑上前来，拉着我和辉夜姬的手，道，“作为中了嘉年华会大奖的两位，可以一起参加动漫人物狂欢舞会哦！来吧，舞会要开始了！喵喵！”
    所谓的舞会，其实就是在玻璃顶棚大厅内搭建起来的室内舞台上和一些同样穿着动漫人物套装的动漫爱好者们一起手拉手舞蹈，进行表演，讨好过路的游客，赢得阵阵掌声。
    戴着眼睛佩着红色蝴蝶结的柯南、穿着剑道服带着武士刀的绯村剣心、穿着机器人套装和米老鼠中米奇套装的人物在台上毫无节操地手拉手唱歌，猫三昧自然也是参与其中，而辉夜姬因为本身已经是和服打扮不再需要什么着装，倒是我，为了让我显现出动漫人物的特色，猫三昧硬生生给了辉夜姬各种道具来打扮我，在我下巴上贴上白色胡子，给我戴圣诞老人帽子和老花镜，把我的年龄尺度瞬间拉高了数十年，但是辉夜姬居然似乎还很乐在其中，她笑容可掬地用墨笔在我的脸上乱涂乱画，还把下巴的胡子贴到了我的额头上，充分发挥着她的想象力。
    “hikari，有胡子了，像个老头子了。”辉夜姬颇觉得有趣地指着戴着圣诞老人帽的我，开怀浅笑。
    “是啊，我变老了，我变老了。我现在是千年蛤蟆神咯。”面对满脸笑容的辉夜姬，我也是心头大喜，故意配合着她弓着背拄着拐杖，做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逗得辉夜姬连连微笑。
    “嗯，这样差不多可以了。一味地单方面讨好辉夜姬是不够的。”鹤乙灵的声音从我的耳机里传来。“需要让辉夜姬更加亲昵主动才行，就像现在这样，我们要充分发掘她自己的创造力和想象力。”
    “乙灵……老实说，你到底谈过几次恋爱了，套路这么深？”
    “……”鹤乙灵那边顿时缄默了，半晌后，鹤乙灵娇气的声音传了过来，语气有些做作地道：
    “这个嘛，也不多咯，就七八次吧。”
    我吓了一大跳，但很快鹤乙灵却又嗤笑道：
    “行了，正经点，我这是现学现卖的。别错过机会，现在你的当务之急是把被神沼枫他们削去的好感度刷回来！”
    之后鹤乙灵又给我和辉夜姬出了一道难题，那就是要让我们每个人都做一个合格的表演，如果表演不合格不能引起看客们满意的话，就要应看客们的要求，做一件他们要求做的事。
    表演这种事，对于我来说那是再容易不过了，直接开启限定域，在半空中施展出一系列对于普通人来说算是高难度的腾空翻就能够引起看客们的阵阵惊呼，让他们大呼过瘾鼓掌连连，但是对辉夜姬来说这就是个难题了。
    面对台下一双双炽热而期许的眼睛，辉夜姬有些茫然了，她提着和服振袖，一提一盖，像是一只不断扑闪着翅膀的蝴蝶，有些不知所措站在舞台的中央，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而僵硬起来。
    辉夜姬向我投来了不知所措的眼神，凝定清澈的黑眸里反映着我的脸颊，我以为她会一直这么站下去，然后被观众要求做惩罚游戏。正在寻思该怎么圆场，台下却是突然响起了看客们的咋呼声：
    “什么嘛，这算什么表演啊，完全没有表演天赋嘛！”
    “她是不是紧张啦？”
    “这个表演有什么深意吗？”
    “原来只有颜长得好看，表演完全不行啊？”
    在观众的质疑声中，辉夜姬却是突然做出了让所有人都错愕的举动，辉夜姬居然开始踩着罗马鞋，原地踏步，同时提着和服振袖旋转起来，就好像是抓着一根看不见的钢管一般，她就像是一道小旋风一般在舞台的中央高速转动，樱粉色的和服下摆飞扬而起间，化为了染缸内被搅动的颜料，因为旋转的速度实在是太过惊人，她那黑色的长发也开始绕着一个看不见的轴心高速旋转，变成了一道如有实质的圆形黑墙。原地转动本身非常单调而没有什么看点，但是当这种非人类般的高速旋转速度快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自然就变成了一道风景线，甚至可以说是极富视觉冲击力了。
    台下先是一片震撼和死寂，但随着辉夜姬旋转速度，随即稀稀拉拉响起了鼓掌声，而当辉夜姬的旋转时间超过一分钟时，这掌声自然变得排山倒海一般地强烈。
    而看着辉夜姬的舞蹈，我心头更是震惊，因为我想起了那天我第一次在日本海沟见到鳄鱼外形的利维坦时，它就是这么在海面上旋转舞蹈的啊！

 第279章 五十六 八咫乌

    “hikari？”见到我突然驻足，辉夜姬朝我露出迷茫之色，我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勉强蠕动肌肉，笑了一下，拉起辉夜姬的手继续奔跑。
    猫三昧领着我们从西展厅跑入了地下停车场，等候在那里的迈巴赫朝我们冲来，一侧的车门始终敞开着，就在车身即将从我们身边擦过时我拉着辉夜姬纵身一跳跳入了车内，而猫三昧则是一把关上了车门，驾驶员用中控锁关闭了车门，猫三昧双手握成喇叭状，挥舞着手里的白色丝绢，喊道：
    “玩得开心啊！”
    就在我们的车冲向出口的同时，在我们后方的一辆通体雪白的宾利欧陆　gt3－r也启动发力，紧随着我们而来，那是鹤乙灵所乘坐的车辆，她必须跟随在我们身后保持时刻监控。
    在天空薄云的背景下，黑黑的影子边叫边飞，穿着上等开米士面料风衣配着鳄鱼皮包的女士在江东区的街道上穿行着，渐渐停下脚步。铺天盖地的乌鸦群卷起旋风，在灰色混凝土峭壁上空喧嚣着、翻腾着、盘旋着，它们有目的性地扇动着长长的翅膀，斜刺里上下翻飞，徒然又钻入伙伴群中间，复又蹿窜出，并且像秃鹰那样俯冲下来，跟随在我们的车后方飞舞着。怪异的浪声也在我们的车顶上回响，乌鸦的漩涡犹如无形的陀螺，倾斜着轴心东摇西摆、回旋移动。四面八方又聚拢了大群的同类，加入了这个庞大的军团，漩涡的规模越变越大，黑色的翅膀完全占据了路人们的视线，使人眩晕、使人作呕，振翅声越发强烈，像龙卷风似的震荡着天空。
    辉夜姬降下了贴着防爆贴膜的车窗，探出脑袋后望，长发漫漫飞舞，在路边的几棵光叶榉树的树梢上，有五六只乌鸦在监视着我们。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在妖兽生物学上上的课程，一拍脑门，惊愕道：
    “八咫乌可以联通普通乌鸦的大脑，看到它们看到的东西！甩开他们！”日本是乌鸦最多的国家之一，在这片土地上到处都可以看到乌鸦，因此乌鸦就是天然的巡逻兵。我们想要摆脱月世界人的干扰，就要加快速度，甩开乌鸦，而且前去乌鸦稀少的地带。
    龙神集团聘请来的专职老司机凭借着一流的驾驶技术在江东区的单行道上超速飞驰着，将后方遮天蔽日的乌鸦大军渐渐拉开距离，甩在后面。而车内电视则播放着日本东京地区的旅游广告。
    “乙灵，接下来带辉夜姬去哪里玩？”
    “不用特定确定旅游地点，而是应该让辉夜姬自己选择。”鹤乙灵说道，“接下来应该教导她选择了。”
    我转向了辉夜姬，问道：“姬，想去哪里玩？”
    辉夜姬的视线落在了车座后背的车内电视画面之中，她点着其中一个小视频，道：
    “姬想要这个。”
    我定睛一看，辉夜姬指着的居然只是一家非常普通的拉面店。
    于是老司机在甩开了乌鸦大军后，在港区一家名为“赤坂拉面”的小馆前停下了。
    日本的拉面馆最大的特色就是站着吃面，没有舒适的坐席，精美的肴馔。不像我当初购置地皮时去宫殿式的斯德哥尔摩皇家剧院吃饭的景象，那里男男女女都自觉地盛装华服，生活俨然是一桩大事。
    门口立着一个自动售票机，上头用彩色照片标明哪种面里头有些什么配菜，卖多少钱，靠着鹤乙灵的明心术，我帮辉夜姬选好后，把纸币塞进极机器，按几下电钮，吐出一张票来，并找到余款，进了面馆，把票递给柜台里的伙计，等他招呼我们来拿面。柜台里面条的煮制过程一览无余，面来了，我帮辉夜姬端起来，在齐胸的连体回形桌前，站着呼噜呼噜地吃，吃完了又把空碗放到柜台上指定的位置。
    这就是日本东京人的生活，整一个流水线生产一般的规格化的生活方式，每个人就像是一台机器中的某个标件，每一道工序都机器系统化和程序化，就像是手术医生的钟表一样精确。
    我不断地把好吃的往辉夜姬的碗里夹，但是打扮成陌客的鹤乙灵却提醒我道：
    “错了，飞晖，真正的情侣之间绝对不能够太贴心。你要知道，情感就像是一张弹簧，是需要一定的压力和碰撞才会反弹的，压地越紧，反弹才会越高。你太过贴心，虽然会让人觉得温馨，但是也会缺少蹦出火花的过程，这种一路顺风的好感度到了一定程度就很难上升了。所以偶尔的恶作剧也是需要的，你应该故意给辉夜姬的拉面里加一点辣椒水，等她皱眉吃不下去的时候，再拿出冰糖水引诱她，这样才会有情感反弹，让她的好感度提升。”
    “果然是老司机啊……”我喃喃自语着，心里越发有些恐惧鹤乙灵，之前一直没看出她还是这么善于攻心的女孩，看来以后我真的要对她转眼相看了。

 第280章 五十七 神社

    接下来和辉夜姬的约会一下子顺畅了很多。和辉夜姬去有着日本“欢乐街”之称的歌舞伎町一番街东宝会馆听知名偶像歌手唱歌时，出门时有皮条客见我衣着光鲜想拉上我，居然还是个中国人，他笑容满面神秘兮兮地道：
    “先生想要去快活快活吗？喝酒一小时四百人民币，带走的话一千四，来我这里的话就不用给酒店留下钱喔（日本去歌舞伎町那边快活都要给酒店钱的，这是潜规则）。都是中国人，我知道先生来这里来干什么的，嘿嘿。”
    但是见到随后从楼道内出来的辉夜姬，他顿时面目震骇，表情连变，连连竖起拇指，笑容满面地夸赞道：
    “先生原来早就找到了金凤凰，好福气，好福气。那我就不献丑了。”然后夹着尾巴就溜走了，真是让我哭笑不得。
    很多人以为日本的歌舞伎町是红灯区……虽然真相也是如此，但是其实白天的时候这边还是显得比较正规的，而且这一带治安也很不错，因为有专门的黑道势力管辖，也没有人敢在这里乱事。
    和辉夜姬的旅途还在继续，因为有乌鸦巡逻，不论在哪个地区，我们呆的时间都尽量不会超过两个小时。至于晚上睡觉的地方，克丽丝蒂娜自然也早已给我们安排好了房车。
    之所以到歌舞伎町这种名声不太好的地方来可不是为了啪啪啪，纯粹只是为了躲避监护组的追踪顺便见见日本的知名歌手，路线一转二转后，我们把东京能玩的地方基本都玩了个遍。
    一直到辉夜姬因为疲惫靠着我睡着时，我们才暂时停止了仿佛无休止的逃亡旅途。和玉子只知道用直线的方式刷好感度不同，鹤乙灵的技巧要聪明很多，她刷好感度的方式是迂回的，旁敲侧击，而且还懂得用心理反弹、吊桥效应之类光听名字就觉得很高大上的攻略策略，所以效果也的确是非常显著。
    “嗯……一天的成绩，好感度已经到了八十，非常的明显。”鹤乙灵轻轻地道，“但是已经到达瓶颈了，继续要往上也难了……”
    就在这时，克丽丝蒂娜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道：
    “既然如此，龙总，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什么时机？”
    “当然是结婚，然后……”克丽丝蒂娜淡淡地道，语气却多少有了点激亢情绪，“入洞房！龙总，我们已经在秋留野市旧称阿伎留乡的出云派神社安排了神官，可以立刻给你和辉夜姬举办日式婚礼。”
    “纳尼！？”听到克丽丝蒂娜的话，已经困顿不堪的我终于还是惊呼了起来。
    “不行！”我和鹤乙灵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其中还夹杂着雨瞳的声音，然后我略一错愕，鹤乙灵和雨瞳那边也顿时陷入了沉默。
    “为什么？龙总，攻略组的人认为这是最保险和稳妥的方法，只要给辉夜姬一个名分，和她成为夫妻的话，那么她就没有理由再跟其他男性走在一起了。而且这只是假结婚，只要带辉夜姬离开了日本，结婚就可以解除，那时候就一切好说了……就算她现在还没有成为龙总你的御赐者，但是她也不会再属于其他人了啊。”克丽丝蒂娜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解。
    “这种不道德的事……还是不要再提了吧。”我咳嗽了一声，道，“这算是什么破七歪八的烂主意。这真的是情感专家提出来的吗？”
    “可是，龙总……”
    “就算用这个办法把辉夜姬骗回去，要是她后来发现我在骗她，最后她反而恨我怎么办？行了行了，总之，这件事不要再提。”
    “我、我的想法和飞晖一样……考虑到以后，还是不该这样做……”鹤乙灵有些底气不足地应和着，声音却是越来越弱。
    听着鹤乙灵的话语，我心中略略讶异，脑内思绪更是显得无比混乱，一时该如何应答是好。
    “总之……我累了，先睡一会儿。你们安排吧。”我果断地回绝了克丽丝蒂娜，一把倒头就双手叉脑倚靠在真皮座椅上闭眼睡去。刚闭眼，突然感觉有什么沉甸甸的温软物体压在了我的大腿上，我睁开眼来，看到了一头横散开来的黑发下的一张精致的侧脸，那白皙而小巧的耳朵，穿过分流的发丝如蘑菇般冒出来，圆滑的耳郭显得明暗分明，曲线清晰，如同晶莹透嫩的水饺般诱人。
    我狠狠吞了一口水，也不好警醒辉夜姬，只能屁股粘住坐垫，不再挪动臀部了，影是僵着脖子挺着腰如老僧入定一般的姿势闭目睡觉。
    于是，当我醒来时，发现外面居然晨色已亮，一座神似大型神社的神殿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之中，周围三面丛林环绕，肃杀的静谧让人感到圣境的森严。
    一排吹奏笙笛的年轻神官面向祭坛站在神殿庭院的左侧，等待上场奏乐，两位素衣红裙的巫娘则退至神殿的格窗前，垂下扎发辫的头。
    穿着礼服的男服务员站在迈巴赫外，见到我醒来，他拉开了车门，恭恭敬敬地道：
    “新郎新娘久等了，主祭、神官和巫娘们已到，请到神社婚礼会场去吧。”
    新郎新娘？婚礼会场？等等，什么情况？
    我如同衣架般凝固在原地，一瞬间感觉身上每一个运动的细胞和每一根神经都停止了。
    “喂喂！这什么情况啊？克丽丝蒂娜，给我个回答，这到底怎么回事？！”
    “龙总，对不起了，为了公司的业务发展和你个人的幸福，我们只能出此下策……现在，可由不得你了！”克丽丝蒂娜的声音里突然平添了几分前所未有的邪恶，而我的心则是泼凉泼凉的。

 第281章 五十八 婚礼

    辉夜姬换上了一件藤原纪香结婚时穿的十二单衣，大振袖且描金的十二单衣仿佛是辉夜姬量身打造，红梅、樱、柳、林道、麦尘交织在一起，相互映衬，与暗纹描金于其上的龟甲、仙鹤、团菊、牡丹等纹样一起构成华丽的视觉效果。金色暗纹的封腰将辉夜姬那苗条纤细的腰身紧紧束缚着，背后还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头上则是佩戴着樱花发饰，别在一侧的耳朵与鬓发的交接处，长长的绯袴和袿摆则是一直拖到了地上，如同卷起的滚尘一般向着两侧延伸，因为辉夜姬的头发实在太长，婚礼的服务生为了最大限度展现辉夜姬的美丽，将她的发丝梳得整齐垂软，如乌鸦翅膀那般乌黑油光，浓密柔软的黑发，长长地直垂及地，那一刻的辉夜姬，亭亭地站在那里，静谧而贤淑，真的就像是从平安时代的大和绘里走出来的仙女，美得让人无法呼吸。
    虽然我心中还有着万千的怨言和拒意，但是在看到辉夜姬那公主一般的着装时，大脑还是陷入了电路过载崩溃的状态，居然无法思考了。
    “咿？”辉夜姬提起了双袖，颇觉有趣地上前来，冲我笑道，“hikari，也变了样子了。”
    我火急火燎地上前抓过了辉夜姬的小臂，急促道：
    “你真的不知道什么叫结婚吗？你不是上过课吗？”
    辉夜姬轻轻地笑了一声，然后原地转了一圈，长长的黑发随着她飞舞的彩袖而漫漫飘舞。
    “神官说，结婚就是男孩子和女孩子穿上结婚礼服，变成夫妻，然后每天都在一起，感情很好！”
    “那你知道什么叫夫妻吗？”我满头大汗地道。
    “姬知道，夫妻就是男孩子和女孩子穿上结婚礼服，然后感情很好！”辉夜姬如实回答道。
    “这种时候不要来循环论证啦！”我握住了辉夜姬的双手，焦急地道，“姬，一般来说，一个人一辈子只能结婚一次，而且只能跟自己最喜欢的人结婚，而且结婚了之后，那两个人就再也不能分开了！而且，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结婚之后，就意味着不能再跟其他男孩感情太好，走得太近。男孩也是这样。意思就是说，两个人要互相做对方的唯一，这么说你明白了吗？你……你真的想做我的唯一吗？这可不是玩游戏的，跟过去半个月来玩的游戏都不一样！这一次的游戏，没有读档，没有重来，也没有允许失败的机会！”
    大概是看到我认真而焦躁的表情，辉夜姬的脸庞突然变得静谧了下来，她那长尾蝌蚪般的双眉微微蹙敛，没有化妆就白皙雪亮宛如月盘般的俏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忧伤之色，黑色的瞳仁中心映射着化不开的浓重。
    辉夜姬突然轻轻钩抓住了我那纹付羽织袴的袖角，用一种做错了事般的歉疚声音道：
    “hikari……不想和姬结婚吗？”
    我的心脏突然一颤，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也许辉夜姬其实内心里很清楚结婚的概念了，只是我自己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而已。
    一个一直纠结在我心里的答案忽然明了了。
    其实我想让辉夜姬变成我的御赐者非常的容易，容易到我不敢想象。那就是只要我承认辉夜姬是我的唯一，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爱护她，那就够了。
    可是……我能够给她这样的答案吗？
    对我来说……辉夜姬，始终也不过是我收集神兽芯片、复活薇薇道路上的一道终究要跨过去的栏架而已啊。
    更何况，对我来说，现在最需要关心的，甚至不是还没有复活的薇薇的感受，而是……另外一道始终站在我身后的身影。
    “hikari？”辉夜姬静静地看着我，双瞳如同黑纹石一般清澈乌黑，她在等待着我的答案。也许这就是最后的关键时刻。对我来说如此，对辉夜姬来说也是如此。
    主祭跪伏在神龛前的神篱木上，开始奏请降神，高诵大袚褉。
    呜——噢——主祭发出奏请降神的低吼，具有震撼人心的冲击力，祝词的朗诵字正腔圆。祝词诵罢，主祭用双手拔下神篱木旁树立的币帛转向我和辉夜姬，在我们头顶左右挥动，哔哔的纸响在空中回荡。
    颧骨较高、脸颊消瘦、眼窝深陷的主祭缓缓地将币帛放回原处，跪伏在挂有龟甲半菊神徽的帐幕下的神龛前，再次发出不像人声的低吼，奏请升神，至此大袚褉神返回天上。被宽大的神服遮掩着的主祭在神龛前一作揖二膜拜三击掌，然后从容不迫地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奉书，开始诵读婚礼的祝词。
    整个过程中，我的视线始终没有从辉夜姬的眼眸中央移开，而辉夜姬也是静静地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祝词诵毕，主祭又上前来，带着一名巫娘，巫娘手中提着松枝玉串，微笑着提示我和辉夜姬道：
    “两位新人，请奉尊玉串吧。”
    像是为了迎合喜庆的氛围，在祭坛左侧固定位置吹奏笙笛的神官站到了前列，开始奏乐。司仪也开始紧锣密鼓地加快了进程，笙、笛、大鼓的演奏音乐连成了一片。
    我这时候才想起奉尊玉串是日本家族神社传统婚礼里特有的环节，这个环节类似于西式婚礼中给新娘戴上戒指。
    松枝玉串的“玉”代表“魂”，“串”代表“奇”，意指在祖神的见证下，新郎新娘结合一体，从此将承受祖神奇迹般的庇佑，再也不分开。
    “走吧。”巫娘重复道，然后牵引着我和一副乐此不彼神情的辉夜姬缓缓走向了挂有龟甲半菊神徽的帐幕下的神龛，我神情茫然，既说不出喜，也说不出伤，更多的只是一种空荡，像是梦境一般的空荡。
    看着近在咫尺的辉夜姬那像小孩过家家一般的表情，我突然觉得也许她开心就好。
    我不喜欢辉夜姬吗？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我没有任何理由不喜欢辉夜姬，她可爱，她美丽，她纯真——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女孩都要纯真。更重要的是，她也想和我结婚。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一个无条件真心喜欢你的女孩更值得让你感到幸福的吗？
    碧空如洗，带着光棱的阳光穿过神社周围的箭竹叶的缝隙斜切下来，将细碎的竹影投射在辉夜姬光洁细腻的脸颊上，仿佛敷上了一层淡淡的美丽纹身。婚礼会场庭院修筑的模拟岩石石材的石山一侧，褶皱且失去了细腻感而变得丑陋的峭壁上，不知何时栖停了七只乌鸦。
    霜发被神冠严严地罩住的主祭将笏牌立在膝头，面向侧面正襟危坐，等待着我的抉择。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神情恍惚地来到了祭坛前，手里握着从巫娘手中接过的松枝玉串，托着我的手腕提起手臂，只差三寸距离，我就可以将手中的松枝玉串放入方顶翘檐的神龛之中。
    这就是我的婚礼吗？作为人生大事的婚礼居然如此草率？我突然觉得有些想笑。
    原来也就这样子嘛。
    原来有些看起来在你眼中高不可攀神圣无比的东西也就只是那样而已。一场奏乐，一个约定，一串祝词，一串松枝玉串，一切就会尘埃落定，两个茫茫宇宙中的尘埃一般的生命就会从此纠结缠络，缔下一生无悔的契约。
    就这样结了吧。勉强一下吧，凑合一下吧，也许这样也好。人生干嘛奢求那么多呢。我的心里有个声音冥冥在说着。
    神兽，龙帝，妖兽，在死亡的险坡中攀登，在生命的悬崖边倒立，在岩浆湖和冰海中出生入死，在沙漠和利刃丛中浴血奋战，何必呢？不如就此择一而终，结庐江畔，安度一生，不是更轻松吗？
    也许那些过去了的就该让它过去，让它风住尘香花已尽。
    也许生命正是因为有了缺憾而美丽。为什么还要挣扎呢？你看那周围一张张起立祝贺，拍动掌声的木然的脸，不都在试图拉着你，就此妥协，走上和他们一样的人生轨迹吗？
    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提了提，颤动着做着最后的挣扎，松枝玉串的最下面那一颗松脂玉已经落在了神龛的小室，辉夜姬双手合十，露出了孩童般的趣味笑容，而我的手却渐渐变得僵冷。

 第282章 五十九 未闻花名

    “知道了，这个之后再说……现在辉夜姬身体状况出了问题！”站稳了身子感受到脚下大地传来的野兽颤抖脊背般的震动，我横抱着额头上不断地渗出汗珠、气喘微微的辉夜姬，心急火燎。“辉夜姬的身上长出了利维坦的鳞片，她快要撑不住了！”
    “这恐怕是辉夜姬体内的神选者血液要耗尽了，她有变回神兽的可能，龙总请立刻带她离开人群聚居地，减少目击者！”克丽丝蒂娜听到我的陈述，语气顿时变得冷硬肃穆起来，“我们会联合月世界方面派遣紧急应对小组！”
    “好。”我看了一脸面色苍白的辉夜姬，沉住气道。“马上告诉我寻找人烟稀少的地点，我把辉夜姬转移过去！还有，把雨瞳带过来，以应对突发状况。”
    我抬起头朝着周围的人看了一眼，坐在祭坛旁的主祭和神官们还有其他看客们看到辉夜姬的异状，已经纷纷站立起来，如同花环一般向后撤退拉开距离，露出惊异之色，发出惊疑之声。
    我不再多虑，重心移于右腿，使全脚踏实，弓右腿，蹬左腿，腰和腿部肌肉同时微微发力，整个人带着辉夜姬腾空而起，向着神社周围密暗的丛林的跳跃而去。
    我的纹付羽织袴衣角和和辉夜姬黑色的长发、十二单衣都在风中四下乱舞中，交织缠1绵在一起，隔着厚实的单衣，在我双手托着辉夜姬脊背的位置，依然我能够感觉到略微密集紧致的粗糙鳞纹，辉夜姬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她的异变恐怕已经不可避免，除非我现在立刻就带她回到神沼枫他们身边，否则辉夜姬的身体将注定支撑不住。
    “龙总，现在必须要减少目击者和可能的受害者，请往秋留野市北部移动，最好抵达埼玉县，那里有全东京最大的地下排水系统，那里足够暂时容纳身体变异的辉夜姬，也能避免损伤。现在我即时引导你前去指定地点。”
    “好，麻烦你了，克丽丝蒂娜。”我咬紧了牙关，靠着玉帝的力量，我的身体化为了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弧线在空中拉出长长的黑色痕迹。“瞳瞳呢，她的情况怎么样？”
    “雨瞳小姐她的情况不是很好，昨天她看到龙总你和辉夜姬的约会，一个人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哭了一场，我们在尝试说服她。”
    我心中略感讶异，但是仔细一想，却也不感到惊奇，自从辉夜姬出现在我的身边之后，这个小丫头就一直闹情绪，虽然我几次安慰开导她，但是她毕竟真实年纪还小，更何况本身女孩子家心思敏感，也容易吃醋，所以现在看到我被安排和辉夜姬如此亲热地约会，她出现情绪反常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件事，我也只能留到以后再想办法补偿她了。
    日本秋季的阳光，如同道林纸那般的绵韧，那般光滑地照耀我和辉夜姬，密簇的高楼和丛林像是一柄柄刺向天宇的双刃剑：从剑身的一面反光中，我看到了我焦虑灰败的脸庞和辉夜姬那苍白的俏脸。
    在抵达了埼玉县国道十六号附近郊区的一座政府大楼后面，我和辉夜姬落在了一座滑板公园时，克丽丝蒂娜提醒我已经抵达了位置，于是我开启了限定域，带着辉夜姬如同鼹鼠打洞般钻入了地下，伴随着隆隆的水声和阴凉彻骨的寒意，一座神殿般的宏伟地下排水系统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五十九根将近二十米长的混凝土巨柱支撑起了这座被日本当地人称呼为地下神庙的圣殿。
    当我蹲下身，轻轻将辉夜姬安放在一根混凝土巨柱前时，青绿色带纹路颗粒状鳞片已经蔓延到了辉夜姬的颈之上，成为了一层将她紧紧裹束起来的鳞甲，辉夜姬睫毛无规律地颤抖着，艰难地睁开眼睛来，她看到我，细细地张开了小嘴，本能地露出了笑容，想要抬起手抓住我的手，可是当她抬起手，才发现她的手已经了一条长满了锐利的趾爪，褶皱粗陋毫无细腻感的肢体在独立的照明系统灯光照耀下散发出惨淡渗人的颜色。
    看到这条青绿色的粗陋手臂，我怔住了，辉夜姬也怔住了。
    “咿……”辉夜姬轻轻地呼了一声，急忙收趾爪，缩回到了振袖下，然后用另外一只手臂遮挡住缩回的手，不想让我看见。如今的辉夜姬似乎终于有了最初步的人类审美观，已经知道什么叫美，什么叫丑陋了。
    我急忙收敛了表情，重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但是辉夜姬却是紧紧地蜷缩着身子，褶皱的长袖摊在一侧。
    “hikari……不要看……”
    辉夜姬垂下头，长长而齐平的刘海遮住了半张覆着阴影的脸，上嘴唇紧紧抿着下嘴唇，娇软的躯体不断地颤抖着，淋漓的汗水已经将她的丝绢单衣打得透湿，使得她单衣上的花菱颜色都加深了几分。
    “没关系的……我不介意的，所以，姬也不要介意……”我强笑着，按着辉夜姬的手，轻轻得安慰着，但是辉夜姬的脸上却是露出了淡淡的痛苦之色，她的身体抖颤地越来越厉害，刘海下露出的乌漆墨黑的眼睛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怯怕，似乎深怕我看她的眼光从此改变。
    大概每个女孩子都是一样的吧，都想在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心里留下最好的一面，极力掩盖自己丑陋的那一面。
    辉夜姬也不意外。
    我握住了辉夜姬的手，虽然粗糙而坚硬，布满了凹凸不平的颗粒，但是那依然是属于辉夜姬的颗粒。
    当你接受了一个人时，你就应该接受她的全部，不管是她最美的那部分，亦或是丑陋的那一部分。这个道理，其实没有那么难懂。
    辉夜姬被我握住了手腕，紧张地看着我，身躯的颤抖也越发剧烈，一层一层的汗水如同融化的雪线般缓缓推动着下降，辉夜姬的脸颊也散发着水意的晶润光芒。
    “hikari……”辉夜姬轻轻地抓住了我的手，往她柔软的脸颊上轻轻贴合，青色的鳞甲如同火苗一般沿着她雪白的皮肤向上窜动，“hikari……不开心……hikari……不笑了……”
    我微微一怔，嘴角的肌肉使劲向上提了提，露出了我此刻能够露出的最大限度的笑容。
    “我在笑啊，你看我哪里不笑了，我很喜欢笑的，特别是和姬在一起的时候，特别开心……”
    “可是……hikari不喜欢姬……”辉夜姬有些难过地说。
    “怎么会呢？喜欢的，喜欢的很。”我慌忙地说着。“我当然喜欢姬了。”
    “可是……姬不是hikari唯一的人……姬好难过……”
    可是我的脑海里却是浮现出了在神社里要将松枝玉串放入神龛那一瞬间我对辉夜姬说的话，一阵针扎一般的疼痛钻在了我的心头，细细的刺感让我说不出的难受，就像是心脏穿了一个看不见的孔。
    辉夜姬虚弱地笑着，看着我，漆黑的双目里泛着极难察觉的光波，突然间，就像是身体被抽走了力道一般，辉夜姬重重地痛哼了一声，轻轻磕咬着白牙，身躯失去了重心，侧歪着倒在了地上，长长的黑发如游走的长蛇般在冰冷的混凝土地面上游走着，铺满大地，一根一根之间彼此交错缠络，上下叠合。
    “姬？”我轻呼着，一把搂抱起了倒在地上的辉夜姬，紧紧地搂着她，可是辉夜姬身上的异变却已经越来越剧烈，她的下颏都已经罩上了一层墨绿色。
    辉夜姬娇弱地闭着眼，就像是在和病魔做着生死苦斗的病患。
    看着辉夜姬的情况，我心如刀绞，辉夜姬轻轻地抓着我纹付羽织袴的袖边，闭着睫毛颤抖的眼睛，如梦呓般轻轻地呼着：
    “姬还想去玩，和hikari一起去玩……”
    “可以去的，我会带你去的，我们一起去玩。姬想去哪里玩，我都带你去好不好？姬说说看，你想去哪里玩？”我安慰着辉夜姬，语速越来越快，心里却是不住地咒骂着。

 第283章 六十 天皇

    辉夜姬发出烈火灼烧一般的痛楚，我的心阵阵扎痛，好像无数把利刃同时剁在柔软的心口上。
    辉夜姬的身躯蜷缩起来，她抱着脑袋，垂着头，幽绿色的焰芒覆罩了她的脸。
    “姬……好痛……”
    她试图爬起身来，但是她的身体却失去了协调，从腰部髋骨开始向着两侧夸张变形的神奇曲线似的她的下半身无法直立起来，只能够屈蹲而下，这使得她的身躯看上去变得极度的怪异，就像是一只试图人立起来的蛤蟆。
    雨瞳的脸上汗如雨下，几颗晶莹的汗珠在鼻尖凝结，她那光洁的小脸像是歌舞伎一般雪白一片，毫无血色，雨瞳抓住了我的手腕，用力拽了拽，呼唤我道：
    “粑粑，你、你的血液里蕴含着几只神兽的混合基因，对、对辉夜姬来说太强了，辉、辉夜姬马上要变回利维坦了！现在、现在只能去找神沼枫他们了！”
    雨瞳一着急就结巴的坏毛病还是没有改转，但这也说明情况已经刻不容缓。
    辉夜姬的情况已经恶劣到了极限，我能够感觉到她在靠着最后一丝顽强的意志力强行支撑着最后的形变，她的基因里，属于人的部分在迅速崩溃，不属于人的部分则是在指数式增长，就像是白血病患者，不接受换血移植新的造血干细胞，死亡就是早晚的事。
    当我把我的血液输进辉夜姬体内时，就已经把最一线可能都泯灭了。
    谁能想到我视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举动却是抱薪救火之举呢？
    结束了。
    两天的约会，两天的短短逃亡生涯，却以这样的形式宣告结束，真的是充满了讽刺意味。
    白费了多少人的心血和付出。
    我苦笑着，从跪膝的姿势换换站起身来，一只手支撑着额头，眩晕的感觉在我的脑海里弥漫着，遍布我的太阳穴下的经脉突突地跳动着，就像是被岩浆鼓胀的大地，落在冰凉的混凝土地面上的另一只手依然流淌着血液，粘稠温热的血液已经凝固，和身下飘散着浮沉的大地粘合成一体。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本以为能够亡命天涯，但是最终还是逃不过既定的命运。
    “克丽丝蒂娜……”我无力地挺直了僵板的身躯，用泻了气力的语气道，“让神沼枫他们三人集合吧……我现在就带辉夜姬回来……辉夜姬……坚持不住了……这些天来，真是谢谢你们了……”
    克丽丝蒂娜那边沉默良久，半晌后，她的声音才缓缓传了回来：
    “……龙总……”
    说到一半，她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谁也不知道她到底保留了什么。
    三十分钟后，辉夜姬的躯体静静地躺在西园寺家族的数寄屋后的庭院之中，在靠近混凝土峭壁的厚皮香旁，神沼枫、玉子和御间城毅一起拿起了各自的肋差，在割破了手臂的表皮后，用输液管将体内的鲜血汇聚在血袋里再转输给辉夜姬，随着殷红色的鲜血逐渐输入辉夜姬的体内，在神沼枫右手撑托之下，辉夜姬有着乌黑长发的头缓缓抬了起来，像是一蓬浮出海面的水藻。她脸上的青绿色鳞纹如同剥落的蜡壳一般粒粒剥落脱去，原本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脸蛋重新变得白皙透嫩，恢复了少女的美丽容颜，而与此同时，她那变了形的肢体也渐渐拉长伸展，锐利骇目的趾爪重新变成了少女纤细圆润的手指，被她变异的身体撑大的单衣也逐渐干瘪下去，重新与少女那完美苗条的身躯贴合，表面布满了褶皱。
    玉子上前重新给辉夜姬断裂的暗金色纹路封腰重新打了个蝴蝶结将她牢牢缚紧，天空薄云的背景下，黑色的鸦影边飞边叫，扇动着巨大的翅膀往这边集结，发出躁耳的叫声。
    玉子转过脸来，看着我，什么也没有说，眼神漆黑黯淡，她很清楚我做了什么，我也很清楚过去几天她欺骗了我什么。
    鹤乙灵从神沼枫他们之外的另外一架excel航空服务公司提供的直升机舱门内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在青石铺就的庭院地板上，面色僵硬。
    而克丽丝蒂娜则是站在我的身旁，面对着玉子，酒红色的眉毛如v字剪般竖起，声音冷硬地道：
    “玉子小姐，关于辉夜姬小姐这两天发生的事，不管你们有怎样的怨怒詈责，都是你们欺骗龙总在先，如果你们想对龙总的举动进行公开的指责，请先把你们虚报好感度的事公开解释，否则我们不会接受你们任何无理的呵责。还有，不要以为我们没有能力把辉夜姬小姐从日本带走，龙总也许在乎辉夜姬小姐是否是人身，但是我们龙神集团的技术开发部那些狂人们可不在乎。如果我们真的想要动手，不要以为你们能够拦得住。对我们来说，也就是受到一点国际舆论谴责和失去在日本的大部分业务罢了，比起神兽这块熊掌，我们可以割舍一些无关紧要的鱼肉。”
    穿着黑色带白色菊花斑纹的玉子上前了一步，面色紧肃没有笑意，她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克丽丝蒂娜以及龙神集团的几位同来的核心人物，突然折弯了腰，三十五度鞠躬，道：

 第284章 六十一 蟾氏

    天皇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他和气地道：
    “飞晖君，很高兴我们能够这样心平气和地谈话。那就这样决定了。如果辉夜姬小姐决定和你离去，那么我们不会加以阻拦，只是我们不会再提供让辉夜姬保持人形的神选者血液。但若是辉夜姬小姐留恋我国疆土，不愿离开此地，那么她便将由我们处置，不论生死皆是如此。”
    “龙总……”克丽丝蒂娜站在我的身旁，看着我的瞳孔焦点闪烁不定，鹤乙灵悄然无声地走上了前来，和我并肩站定，递给了我一个坚毅的眼神。
    我冲着她点了点头，然后重新望向了天皇，道：
    “我接受，天皇陛下。”
    最后的契约就这样定下了。
    十分钟后，我打开了辉夜姬房间的门，按下墙壁的开关，屋内充满了光明，浅驼色的风衣、和辉夜姬“结婚”时的纹付羽织袴和黄红黑几何图案的丝巾，都扔在了长椅上。然后我虚脱地瘫在长椅上，弯木椅背和扶手优雅地将筋疲力尽的我拥入怀中。
    跟着我一起进入房间还有雨瞳、凰极生、克丽丝蒂娜、鹤乙灵、矮子、狐仙儿和猫三昧，猫三昧还没有摘掉头上的猫儿头箍，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安睡着的辉夜姬，反射灯光的眼睛俯视着我。
    “灰灰，你真的打算……让他们处置辉夜姬吗？虽然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是万一辉夜姬真的答应留下的话，那该怎么办？辉夜姬是不太可能选择其他神选者作为御赐者了……她留下的话，月世界甚至会杀死她啊。”猫三昧用藏目术确认了附近没有人监听后，轻声问我道。
    我看了猫三昧一眼，然后严肃的表情突然化开了，我微笑道：
    “放心吧，猫姐，这只是做个形式而已。就算辉夜姬打算留下，我也会强行带走她的。是吧，克丽丝蒂娜？”说着，我向着克丽丝蒂娜传递了一个眼神。
    克丽丝蒂娜朝我点了点头，道：
    “龙神集团的公关部门已经做好了应对舆论风潮的准备。”
    猫三昧恍然大悟，捂着嘴道：
    “原来只是做个样子啊……哎，小灰灰你也真是的……我倒还在想你怎么突然决定答应月世界的要求了呢。”猫三昧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地笑道，“这样也好，不过这样一来，小灰灰你到时候怕是要承担不小的责任了。”
    我的视线落在了依然静静地安睡在床铺上的辉夜姬，目光渐渐柔和了起来，道：
    “放心吧，不管怎么样的大风大浪我都经历过来了，这一次，我是不会再放手了……绝对。”
    站在一旁的狐仙儿微微颔首，定定地看着我，唇角绽放出丁香花般的淡淡笑容，道：
    “飞晖，这一次，我支持你。如果到时候月世界方面阻拦，我会帮你。”
    我看着狐仙儿，她的眼里写满了坚定，我向她点了点头，露出了宽慰的笑容，道：
    “谢谢啦，仙儿学姐。有你的话我就更放心啦。”事实上，自从钻石谷一事后，狐仙儿和我之间多多少少存在着一点芥蒂，虽然过去半年来已经淡了不少，我也没有介怀，但是狐仙儿内心深处肯定是对于她师尊的死和八部众的事有点疙瘩的，所以她才会答应和矮子一起来日本旅游散心。但是就像狐仙儿说的，有了狐仙儿的定身术做保证，我的成功率的确可以高很多。
    “还有我呢，还有我呢，飞晖，你百阅哥我也是始终坚定地站在你这边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啊！这美女……哦不，这神兽，绝对不能白白落到别人手里啊！”矮子搓着手一脸猥亵之色地道。
    “猥琐。”狐仙儿冷冷地道。
    矮子大喜过望地转头看着狐仙儿，双目精光大放地道：
    “仙儿，你终于肯理我了！你都几天没有跟我说话了耶！哇哈哈！”
    狐仙儿高傲地抬起了下巴尖，轻轻撩拨着耳侧的黑发，俯视着矮子，冷声道：
    “我呢，只对能够破解神兽宫殿难题的聪慧男人感兴趣。你找到神兽了吗？”
    被狐仙儿这么一提，我也是忍不住问道：
    “是啊，话说回来，百阅哥，这最近经常出没的另外一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日本神兽，你可是有什么线索了吗？”
    被我给如此一问，矮子顿时蔫吧了，灿亮的眼睛也化为黯淡苦楚之色，紧抿上钩的嘴唇也变成了不停蠕动的波浪纹，显得缺乏自信。他拉扯着贴在额头上的几根乱发，视线飘忽闪烁地落在紫檀木地板上，苦恼地道：
    “飞晖，虽然你百阅哥我也想吹嘘一下，但实话实说，这次你百阅哥也算是撞到了铁板了……这不，这几天我一有空就研究这神兽出没的地图来嘛。可是……我实在是没能够从这神兽的几次出现轨迹瞧出点端倪来。”
    说着，矮子从腰部的挎包里挖出了一张皱巴巴的日本地图，然后盘膝而坐坐在了地板上，摊平了日本地图，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了几枚表面刻写着平成十八年的铜色硬币来，并且把这些硬币一枚接着一枚地摆放在了日本地图上。
    我们的视线都随着矮子摆放硬币而落在了皱巴巴的地图之上，矮子一共掏出了二十枚硬币，分别摆放在日本地图的不同位置，其中有日本海沟，也有东京湾，也有日本海，甚至还有日本本土，只不过因为我们龙神集团并没有在日本本土安装多少声呐检测器，所以基本没有检测到多少神兽信息，日本本州岛上摆放的硬币相对就稀少了。
    “你看，飞晖，这些是最近二十次神兽信号出现的位置。每次神兽出现的地点基本都不一样，而且出现时持续的时间也不太相同，只有五六次地点是相同的，而且这五六次出现后持续的时间也差不多，而且每次都伴随着大小不均等的地震，这重叠的几次持续的时间基本是四十二秒，八十四秒，十三秒，二十六秒，八十秒等等……可是我实在是没能够看出来有什么内在关系。不管是什么样的函数都没法解析这神兽的运动轨迹……这实在是让我有点头疼啊。总之，这神兽运动轨迹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字：乱。但是这乱之中，又给人好像有着什么章法，实在是费解啊！”
    狐仙儿眼神凝然不动，她环臂故意冷着声道：
    “那是因为某人的智商都给花费在了别的地方。”
    矮子顿时挺胸叠肚，涎皮赖脸地道：

 第285章 六十二 前夕

    这注定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辉夜姬一个晚上没有醒来，但是根据生理数据的测定，她的睡眠质量很好，脑电波非常稳定，醒来只是迟早的事。但是为了让她得到足够多的时间休息，我们谁都没有去打扰她。在和西园寺家族的成员共享晚餐后，整整一个晚上，我就让雨瞳和玉帝看守着辉夜姬保证她充足的睡眠，然后我则在隔壁的卧房内听各位经理向我汇报九月份月底统计的营业成绩。业务助理克丽丝蒂娜守候在我的旁边，将九月份各公司提交的统计表复印件和原件摊开在楠木桌上，而傍晚赶来的总经理们还带了财务和营业部门的干部作为补充讲解员，在问到详细内容时，他们会在后排的席位帮总经理进行补充说明。一直熬到半夜，我的眼睛就一直盯着桌子上的业绩报表，沉默不作声地听着各位总经理的汇报，秘书处主任爱丽丝的替我提问，她的提问切中每每要害，使得总经理们都全神贯注地警戒着、防备着。
    而矮子则是为了在狐仙儿面前证明自己没有把所有智商全放在她身上，开始研究起日本地图和神兽出没的地点图。至于凰极生和猫三昧，则是忙着和西园寺家族的人谈论客套话，负责应酬。
    至于鹤乙灵，作为新来的沧泱响山，则是和神沼枫还有玉子他们客套熟络着，增进了解，消弭之前产生的一些误会。
    半夜三更之时，秋雨骤降，覆盖了整一座东京都，窗外黑暗中的灯光几似鬼火流窜，窗边放着的镜糕饰物小红伞被雨点敲打窗面的振动震得摇摇晃动，翩然落在窗台之下，犹如一朵被横切的菊花。
    这个晚上，窗外骤雨急来，每个人都马力全开，忙活鼓捣着各自的事务，仿佛明天就是审判日，再不开足马力，就要来不及了。
    属于夜的风在庭院深处一些高高的老榆树中间引起了一场骚动，庭中榉树像正在低诉秘密的巨人一般相向低垂，经过几秒钟的平静状态，又陷入下一场狂乱之中，四下里摇摆它们那狂暴的胳膊，仿佛它们方才的密语确实险恶到扰乱它们内心的和平，这时压在较高的枝子上的一些风雨璀璨的旧鸦巢像狂风暴雨的海面上的破船一样摇摆。
    庭院内的添水的竹节随着蓄满雨水而反弹，竹筒平衡的从一端转移到另一端，跷跷板般上下起落的竹筒敲击石头发出渗人心魂的孤独古音。
    竹筒旁的蛤蟆石像浸淋在暴雨之中，白色的石像因雨水的冲刷而染成了乌黑之色，从蛙眼两侧蜿蜒流淌而下的雨水，像是某种充溢心口的凄意的无言表达。
    竹筒敲了一夜白石，雨也下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当辉夜姬悠悠然被射入窗棂的阳光照醒时，她无意间划动手臂，碰下了放在床头柜上的遥控器，落地的遥控器按开了室内电视，突然跳出的nhk新闻骇到了她，头戴安全帽的新闻女主播以冷静与镇定的语气播报着新闻：
    “今天上午七点三十五分　九州熊本市中央区再次发生里氏六点四级地震，震源深度约为十公里。气象厅表示此次熊本县地震不会引发海啸。地震带附近地区的核电站也没有出现异常情况的报告。受地震影响，地震发生后，九州地区的部分新干线铁路已暂停运行。在益城町，有一栋房屋在地震后起火，当地消防队员正在控制火势。气象厅地震预测专家表示，最近一段时间来地震频繁，有可能预示着日本地区进入了地震频发期，请各大民众做好地震防范演练工作，出门时务必留意电源和火源……”
    之后新闻则开始援引地震区域的一些政府官员的采访话称，讲述他们的经历，官员在话筒前夸张地说着：“刚开始时有小幅的震荡，随后越来越强烈，一共持续了约三十秒。”
    “纸张、文件、花瓶和其他所有东西掉落在地板上。一些悬挂的广告牌随着地震产生剧烈震动……”
    液晶电视屏幕散发出的偏振光投射在辉夜姬的瞳孔内，像是略微残缺的两轮苍白的月亮浮现在黑色的穹窿之中，流动的画面在眼帘中拖拽着鲜明璀璨的流光。
    就在这时，卧房的门开了，辉夜姬欣喜地转头，眼中散发出期待的眼神，但是看到进来穿着白色围裙的人影时，她眼中的欣喜之色却悄然消淡了：
    “辉夜姬小姐，龙飞晖先生、神沼枫先生、御间城毅先生和大鹪鹩玉子小姐已经在屋外等候多时，邀你前往皇居面见天皇陛下。”
    入门进来的人，是西园寺家族的女佣。
    榉树叶上映着东京的朝阳，像是孩童的彩色玻璃珠，一闪一闪地滚落到庭院的青石地板上。今天的辉夜姬依然活力而美丽，她踩着厚底的人字拖，穿着日常的小振袖，清雅端丽——月世界在挑选服装上非常考究，小振袖是日本未婚女子的第一服装，这也暗蕴着日本方面根本就不承认我和辉夜姬私下里举办的那场荒诞婚礼。
    当穿着绞缬小振袖的辉夜姬轻巧的一跳一跳踩着一格一格的青石来到西园寺家族数寄屋外时，等候已久的凯迪拉克fleetwood前的男卫兵打开了车门，垂首让她进入，但是她并没有见到我，车内是空的。为了避免任何一名神选者有可能在辉夜姬到达皇居前有可能对她出手带走她，我和神沼枫、玉子以及御间城毅四人安排在了另外一辆迈巴赫上，没有机会和辉夜姬搭上话。
    大半天的行车后，辉夜姬被带到了千代田区，依次穿过石桥、皇居正门，转弯过二重桥到皇居中门，就到了松树围合的宫殿东庭了。日本的皇居总面积可以抵得上几个故宫，第一次见到如此浩大而富有时代气息的建筑群，在车内的辉夜姬的脸颊一直都贴着窗户，视线从二重桥跑到伏见橹，又跑到了戒备森严的宫殿东庭前。

 第286章 六十三 终选

    天皇微微颔首，细眯的笑眼中看不出情绪的波动，他挺直了腰板，金色的绣十六纹菊花礼服随之拉长，他灿然一笑，道：
    “也好。朕知道飞晖君公务缠身，预定了航班，也不便多耽搁延误。朕便开门见山了。”
    说着，天皇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了静静跪坐在正殿中央的辉夜姬的脸上，淡淡地道：
    “辉夜姬小姐，初次见面，朕是这个国家的君主，也就这片土地的主人。”
    第一次听到天皇做自我介绍，突然感觉满满的中二感，这种感觉颇有种乔丹站在面前吹嘘自己身份的感觉，真正羞耻到了极致，对一般人来说，像天皇这样的大人物，一般都是别人殷勤约见，哪里需要什么自我介绍？就算是自我介绍，那也是由天皇身边的关白或者秘书之类的人物带着一大摞的头衔介绍，现在由天皇本人说出口，真是怎么听都不自在。
    “天皇？”辉夜姬当然不会明白人类世界复杂的人类关系，但是她稍加思考后，很快展开了笑颜，指着天皇的面门，道，“我知道了，土地的主人，就是家主！”
    天皇乐呵呵地笑了，以手背支着下颌，道：
    “不错，我就是这个国家的家主，过去几天来，辉夜姬一直都在我的土地上玩。不过现在，辉夜姬游玩的时间结束了，辉夜姬必须要选择跟一个人走，是选择你左手边的龙飞晖，还是你右手边的神沼枫、御间城毅还是玉子，将由你决定，跟随龙飞晖走，你将不再是我的国民，也不能再待在这片土地之上，也再难见到这个地方的人。如果你选择神沼枫他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人，你将继续拥有我国子民的身份，可以在这里生活居住，见到你所熟悉的人，去你所熟悉的地方周游玩耍。机会只有这么一次，请好好把握。”
    “姬……不能再在这里了吗？”辉夜姬转过脸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神沼枫他们三人，脸上写满了迷惑。“为什么？姬喜欢这个地方。姬不明白。”
    玉子上前了一步，柔和地笑着耐心解释道：
    “因为我们都很喜欢姬，但是姬只有一个，所以只有一个人能够得到姬，继续这样下去，大家都会难过伤心。所以，现在只能让姬选择你归属的人来结束大家的伤心了。我知道姬会难过，我们也同样很难过，但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开始选择吧。”
    “你，是选择跟飞晖君走，还是选择留在我们身边？”
    “跟hikari走……？”辉夜姬木然地转过脸来，用她那玉盘一般的脸蛋仿佛刚刚从睡眠中苏醒过来，像日间的花朵在清晨还未舒展因夜寒而蜷缩的花瓣一般。她的睫毛微微垂了下来，额头压得低了一些，精致的鼻子的线条对着地面上的猩红色波斯地毯。
    看到辉夜姬的脸庞转向我，神沼枫和玉子脸上顿时浮现出了阴翳。但是他们还是保持着最后的风度。
    我静静地看着辉夜姬，辉夜姬也看着我，红唇下的白齿微微咬合着，黑琥珀般的双眸散发着暗光，整整差不多有两分钟的光景，辉夜姬才转回脸去，像是犯了事的小孩般轻轻地用柔腻的小手捂住了胸口，幽郁伤惋地低声道：
    “姬喜欢玉子小姐，喜欢神沼君，喜欢御间君，也喜欢hikari……姬不想和大家说再见。再见……是非常非常痛苦的事。”
    辉夜姬的话让我的心头微微触动，虽然辉夜姬懂的东西不比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多多少，但是也正是因为她那单纯的心思，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她的肺腑之言，绝对不会有半点的虚假。
    在她的眼里，也许，恋人和朋友之间的区别并没有那么大，她的心里，或许只有和自己“亲近的人”这么一个简单而模糊的概念。
    就像还不知道爱情真谛的小孩子一样。
    玉子也动容了，她勉强现在，安慰辉夜姬道：
    “也不是真的就没有机会再见面了，如果有缘，大家还是会再见面的……相遇，分别，这是每个人的一生中都必然要经历的部分，姬也是如此。姬很为难，我们也是，可是，没有办法。姬，我们都在等着你，给大家一个回答吧……时间不多了。姬，选出唯一属于你的人吧。”说到此处，玉子的脸色略微变得焦躁起来，我的心情也异常焦躁，因为我知道玉子所说的时间不多是什么意思，指的是辉夜姬保持人形的时间不多了……这也意味着，距离月世界把辉夜姬判死刑的时间不多了。
    辉夜姬娴静地跪在那里，大厅里一片静谧，她的视线落在了神沼枫的脸上，眼睛微微睁大，她低下头，我看到辉夜姬的手臂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丝蜿蜒的青色鳞纹。没想到这一次的输血仅仅只持续了这么久，就开始失效了，这样的情况让我倍感惊异。
    “姬。”我轻轻地道，辉夜姬转过脸来，微微开口，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姬，还记得我们说好的吗，一起去看花。看那朵姬从来没有见过的花……这是我们的约定，姬没有忘记吧？”说着，我向着辉夜姬伸出了双手，微微张开了怀抱，对她使了个眼色。
    没错，这是只有我和辉夜姬才知道的暗号，是我的杀手锏，只有我和辉夜姬才懂。
    辉夜姬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听到我的话，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会心的笑意，她重重地点了点头，但是眉宇间却突然又露出了一丝忧虑之色。
    “姬。”一直沉默着的神沼枫看到我和辉夜姬之间的眼神交流，也终于开口了，辉夜姬身体一滞，微微转头，望向了面色略青的神沼枫，神沼枫浅笑着，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道：
    “不要忘了啊，姬，你，可是属于我的啊。想起来吧，那天你抱着我时候的感觉……你究竟选择了谁？也只有谁才能给你真正的未来？”
    辉夜姬突然被神沼枫的话语给攫住了，就像是突然被弹弓击中的黄鹂，她静静地聆听着神沼枫说的每一个字，双目一眨不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又像是心中在进行着某种极其复杂的情感碰撞。
    神沼枫笑了起来，他伸出手，继续诱导着辉夜姬：
    “对，就这样，好好想想，被人拥抱的感觉，被人拥有的感觉，把自己全身心托付给其他男人时候的感觉……第一次被占有的感觉，慢慢想起来……你真正渴求的是什么？告诉我，你内心欲求的是什么？谁才是你的唯一？”
    “喂，神沼枫，你在干什么？别跟姬说一些乱七八糟的啊！”我突然间产生了一种不祥的兆头，因为我明显感觉到辉夜姬的眼神变得迷离了起来，她静静地凝视着神沼枫，半晌后，又迷茫地看向了我，三次来回后，她的视线终于还是定格在了神沼枫精细的脸庞上。

 第287章 六十四 错乱

    我冷笑起来，双手垂在裤腿上，最后这冷笑又变成了哈哈大笑：
    “翻脸？”我冷冷地望向了神沼枫，双拳死死攥紧，嘶哑着声音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搞了什么动作！姬怎么可能会选择你？太可笑了！你不用**术能够做到这一步？！”
    “飞晖君，住手！”天皇也是带着威严的怒意开口了，我抬起头，望向了剑眉紧蹙，柔和俊美的面孔突然变得无比冷肃的天皇，原本细眯的双目也是突然如雪亮的军刀一般发出慑人的光辉，“这本来就是一场公平的选择，不管结局如何，在进入皇居之前，你就应该早已有心理准备！”
    “准备？”我的心渐渐沉落了下来，然后我浅浅一笑，视线落在了依然跪坐在一旁的辉夜姬的脸上，然后我双拳用力紧握，钢牙紧咬，失笑道，“是啊，我是做了准备！”
    说着，我脚跟猛地点地发力，手臂一伸，朝着辉夜姬狂抓而去！
    有一点天皇说得不错，我的确是最好了心理准备，不过，是在辉夜姬决定留下时，立刻带着她离开这里！
    可是，就在我的手指即将抓到辉夜姬肩头的那一刹那，一只钢钳般的冷硬手臂却是突然横空而来，堪堪挡在了我的面前，我前冲的力道在撞上这条坚硬粗冷的手臂的那一刹那，统统宛如泥牛入海，有去无回！
    我惊愕地定睛一看，却看到神沼枫不知道何时闪掠到了我的面前，双脚错步，乱发飞舞之中，他从容不迫地看着我，脸上带着不客气的笑容。
    “飞晖君，你想对姬做什么？”
    语毕，神沼枫猛地一挥手臂，狠力甩开了我紧握在他手臂上的五指，那一刹那，我感觉自己就像是突然脱轨的云霄飞车上的乘客，以难以控制的恐怖速度猛然朝着后方呼啸着冲撞而去！
    我的身体撞入了正殿墙壁上紫赤色正仓院龙纹图样的垂缎帐之中，带动着缎帐一齐碰撞在墙角黑檀木制成的花几上，把花几撞成了粉碎！
    我的脊椎磕碰在墙面上，凡人从来没有带给过我的剧痛如同火焰一般灼烧着我的身躯，我仰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向了站在正殿中央的神沼枫，却发现不知何时，他整个人已经如同孔明灯一般缓缓地离地而起，漂浮在了空中，黑色的乱发如同狂蛇一般上下飘动着！
    “神沼枫，你……”我瞪大了眼睛，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神沼枫，尔后视线微微下移，落在了神沼枫正下方的那道穿着和服的身影上。
    不知道何时，辉夜姬已经站了起来，散落一地的黑色长发也如同伞面一般向着四周浮动飘散开来。辉夜姬光滑如玉的面孔上带着淡淡的愠色，她紧抿着嘴唇看着我，漆黑如墨的眼瞳里倒映着我的脸颊。
    “hikari……不能伤害神沼君。”
    那一刻，我捂着后腰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心冷如淋冰雨。
    神沼枫，居然变成了辉夜姬的御赐者！
    辉夜姬凝眉看着我，嘴唇微微上噘，看到辉夜姬这样的眼神，一种当初在北欧青铜树有过的痛意重新涌上了我的心头！这种怒意就像是肆虐的洪水一般，剧烈地冲刷着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我本以为我的心已经不会再因为某个女孩而松动了，但是这一刻，我才终于明白，我还是太天真了。
    一个有感情的人，是永远不可能真正抛弃自己的感情的。
    哪怕你千百万次欺骗自己，麻痹自己。
    但是感情，依然放在那里，站在你心房的某个角落。
    永远等待着你。
    我深深吸了口气，双拳因为大力紧握而咯咯直响，如同篝火中的柴薪般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我踩着猩红色的长地毯，一步一步向着神沼枫走去，一边走，我脸上的冷笑也越发凝重。
    “曾经，我喜欢过一个叫薇薇的女孩，”我强行平复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心中的怒火却在急剧升腾，和神沼枫之间的距离却是越缩越短，“可是，有一个叫john的人，他却用**术夺走了薇薇，还欺骗了我！可笑的是，一直到薇薇死的那一刻，我才知道真相……而john的下场，比死还要惨。从那一天起，我就发誓，我这一生中，再也不会让任何一个我喜欢的女孩被别人用卑鄙手段夺走。所以……神沼枫，你要么有本事挺直腰杆告诉我你什么也没做，否则，今天我就算是拆了这皇居，也要让你万劫不复！”
    我重重踏出了一步，油光黑亮的皮鞋猛然踩入了猩红色的地毯之中，轰然爆响中，坚实的石塑地板被我一脚踩裂，露出了一个脚印形的深坑！
    神沼枫轻轻释了口气，曲指弹了弹灰色衬衫上的灰尘，嘴角重新浮现出了勉强的笑意，神色凝定地看着我，摊了摊手，道：
    “飞晖君，你似乎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可没有对姬做什么，是吧，姬？你是真心选择了我，是吗？”神沼枫的身体缓缓飘落下来，稳稳地站在地上，转头望向了辉夜姬。
    辉夜姬上前了一步，一双手抓着神沼枫的胳膊，望向了我，微微摇头，道：
    “姬喜欢hikari……但是神沼君……是只属于姬的人……hikari……不是……”
    听到辉夜姬纯纯的话语，我的心再次针扎一般作痛，曲指紧握的双拳也是如同铁丸一般坚硬结实。
    “姬，你不要被他给骗了！”我指着神沼枫怒啸着，然后我望向了眼前的神沼枫，一把冲上前，想要揪住他的衣领，可是辉夜姬却是从中插了进来，如同蝴蝶一般展开了小振袖的绣花袖子，拦住了我，脸上带着平静之色。
    “不要打架……姬喜欢大家……姬，不想看到hikari和神沼君打架。那样，姬会感到好痛。”
    说着，辉夜姬轻轻地捂住了胸口，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忧色。
    我踉跄了一步，一股浓浓的挫败感涌上了我的心头。
    千算万算，我都没有算到会有这一步。
    如果辉夜姬选择了御赐者，就意味着她可以和御赐者血脉想通，一直保持人形了，也意味着她不会被处死，但同时，也意味着我将没有任何理由把她从日本带走。

 第288章 六十五 酸楚

    看着眼神坚定的辉夜姬，我突然发觉自己有些认不出她了。到底是我错了，还是这个世界乱套了，又或者是谁的阴谋？所有的一切让我变得混乱了。
    为了让我信服，欣喜若狂的天皇很快请入了等候在皇居外的鹤乙灵，对神沼枫以及在场的所有人进行情绪检查。鹤乙灵一边询问他们是否在辉夜姬选择期间做出了什么不当之举，然后用明心术对包括天皇在内的所有人进行了情绪测定。
    鹤乙灵的明心术准确率极高，如果有人在撒谎，哪怕只是稍微露出一丁点紧张情绪，都会立刻被她捕捉到，无法逃过她的火眼金睛。在测谎能力远超测谎仪的明心术面前，哪怕是训练有素的专业间谍，都无法隐藏自己的内心。可是当鹤乙灵把测定的结果告诉我时，我却是真正崩溃了。
    “他们都没有撒谎的特征……他们的情绪很稳定，丝毫不紧张……”鹤乙灵眼神黯淡地告诉了我测定的结果，“倒是辉夜姬对你的好感度下降到了百分之七十五……对神沼枫的好感度，却上升到了百分之百……”
    鹤乙灵轻轻的话语，就像是沉重的铁钉，把我如同耶稣一般狠狠顶在了死刑柱上，再也无力抵抗。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尘埃落定了。
    最后的结局是如此转折，如此突兀，没有人事先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就连已经做好了接受舆论风波的克丽丝蒂娜都没有料到最后的结果竟然会是如此。
    二十天的生活和洒脱，我本以为我已经熟悉了这块东方的土地，但是这一刻，我突然发现，这块土地对我来说又变得如此陌生，甚至……从天空到大地都散发着一股让人绝望窒息的气息。
    二十天的辛酸苦楚、挥汗洒泪，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我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扎了孔的气球，饱满的精神气在疯狂地宣泄着。
    自己最爱的，同时你也以为最爱你的女孩，却在最后的关头选择了另外一个男人，然后告诉你，她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爱你……
    人生之中，再也不会有比这更痛苦的事了。
    可是，同样的事，却发生在了我的身上，整整两次。
    我突然感觉到整个世界都漆黑黯淡下来，从心底散发出来的疲惫感让我几乎晕厥过去。
    一切，突然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飞晖君，如果你还想留在我国的土地继续赏玩，朕代表朕的子民表示欢迎。但是既然辉夜姬已经选择神沼君作为御赐者，那么，朕想你应该明白你的身份，你现在只是一名外来客人，不再是辉夜姬的候选者了。”天皇依然安坐在金丝楠木御座上，面带微笑地看着我，眼中带着浓浓的喜悦，作为一国之君，再也没有比自己国家获得了一只听话的神兽更为值得庆幸的了。
    我失魂落魄地看着天皇皎洁的面孔，就像是站在冰冷的暴雨之中看着无限远处的弧光灯。我木僵地转头，视线落在了面带忧色的辉夜姬的脸庞上，我眼角突然微微发酸，浓浓的醋意和不甘突然在我的心底升腾而起。
    可是看着辉夜姬那美丽而单纯的面孔，最后，我终究还是把一切都放下了。
    我擦了擦酸涩的眼睛，强行微笑着，看着辉夜姬，道：
    “恭喜你了，姬，经历了这么多，你终于找到了你喜欢的人……而且那个人也喜欢你。姬，说实话，我真的是很不甘心的，超级超级不甘心。过去二十天来，我看着你一点一点学说人话，一点一点成长长大，越来越像个人，真的很高兴，也很自豪，因为这里面都有我的一番心血啊……跟你相处了这么久，我真的以为你最后会选择的一定是我，我真的是自信满满的。但是大概就像是韩剧里经常演出的，感情最亲密的青梅竹马往往最后总是不能在一起吧。既然你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那么，我也要去找属于我自己的幸福去了，这二十天来的时光，我希望我们都能够牢牢铭记在心里……永远不要忘记，至少，我是这么决定的。”
    “咿……hikari……要走了吗……”
    “是啊，我要走了。竞争母狼失败的旧狼王，是时候带着自己的伤口离开这片让自己伤心的土地了。”
    我慢慢地走到了辉夜姬的面前，然后抓住了她的右手，微笑着看着她，最后轻轻拍了拍她洁白光嫩的手背，看着她微微张开的小嘴，我突然产生了想要拥抱她的冲动。我以为辉夜姬会拥抱我，可是她没有。
    大概，是因为我曾经告诉过她，女孩子，不能够在自己真正喜欢的男孩子面前拥抱其他男孩吧。
    我抬起头，眯起眼，蠕动嘴唇，略有些不甘地看着神沼枫，沙哑着声音道：
    “姬就交给你了……这些天来跟你相处的时光，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是我还是很珍惜这段日子，我学会了很多，也领略了很多。也许你是这辈子第一个正大光明从我手里抢走女孩的人，你真的是大赢家，神沼枫。我佩服你。从今以后，姬就拜托你们照顾了。但是……”我顿了顿，眼神突然变得狞厉起来，
    “但是，如果让我知道你暗中耍了什么不干净的手段改变了她原有的心意，又或者……你们谁敢伤害她的话，就算把整个月世界搅得天翻地覆，我也会把她抢回来。这句话，我说到做到。”
    神沼枫的身子微微一颤，双目微微睁大，但是很快，他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了淡淡的悠然笑容，他和我握了握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道：
    “放心吧，飞晖君……我对辉夜姬的喜爱，可不在你之下哦。我……会好好疼爱她的。”
    我的心中一阵酸意涌动，我的眼角突然流溢出了一丝难以抑制的湿意，我知道我继续待在这块土地，最后折腾的只会是自己。
    “好，那么，再见……”
    只有狂奔时的逆风，才能止住我即将坠落的泪水，既然尘埃落定，我一秒也不想继续待在这个悲伤之地。
    于是我裹紧了西装，提腿疾奔，朝着正殿之外飞奔而去，身后传来辉夜姬呼唤我的轻轻呢喃声，但是那亲昵的呼声中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喜慕爱恋，有的只是淡淡的无力。
    在冲向散发着白色强光的世界的那一刻，我在心里暗暗发誓：

 第289章 六十六 移情术

    鹤乙灵从她随身携带的女包中取出了一块缀饰着鹤羽的沙鳞画板，细细查阅起各种妖术的历史详细资料来，还附带着历史上各种妖术的经典案例分析，这并不是特别轻松的工作，要将八十一种妖术的使用案例都一一分析并且推敲，会耗费鹤乙灵不少的精力。看着鹤乙灵为我如此卖力，我心有愧意地道：
    “乙灵，其实你不用这么卖力的，也许真的只是我没有缘分而已，算了吧……”
    鹤乙灵突然抬起头来，清亮的眸子闪烁着炯炯的光辉，我居然也在她的眼瞳之中捕捉到了不甘之色，她抿着嘴唇，心有不甘地道：
    “你以为这只是你的事吗？难道你不想复活薇薇了吗？我知道你收集神兽是为了谁。这场游戏的失败，也是我的失败。”
    我愣住了，没想到鹤乙灵竟然会在这件事上如此的执着。
    可是，一直在抵达机场之后，鹤乙灵依然没有确定究竟是哪一种妖术能够避开她的明心术，同时还能够改变辉夜姬的心意。
    鹤乙灵的脸上写满了忧色和不甘，而除了她之外，脸上写满了不甘的还有矮子。
    因为直到离开日本他也没能够破解日本另外一只神兽的运行规律，找到高天原的所在地，他自然是免不了被狐仙儿一顿冷嘲热讽。
    “哼，某人不是自吹自擂说寻找高天原这样的小事不费吹灰之力么？我看，某人的本事也就如此了呢。”穿着连衣长裙的狐仙儿脸上挂着成功奚落矮子的胜利喜悦打压着矮子的风头，而矮子的脸上也是贴满了颓丧两个字，我看他那一副唉声叹气、行尸走肉的模样，居然看起来比我还要更深受打击。
    “啊啊啊，仙儿，我错了，求求你不要小看我啊……我、我这只是偶尔发挥失常嘛，你想想，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偶尔失策个一两次，也是没有什么的嘛。我身上优点那么多，除了解题，还有其他的嘛。”矮子无力地为自己争取着最后的颜面。
    狐仙儿打了个哈欠，得意洋洋地道：
    “其他优点？似乎，某人除了做做习题偶尔灵光乍现之外，似乎也没什么优点了呢。现在连脑子都不好使了，那还剩下什么呢？”
    矮子哭丧着脸，满面沮丧地道：
    “仙儿，不要这么狠嘛……这种时候，你应该来点积极鼓励的话啊，比如说我解开谜题了就跟我约会，做我女朋友之类的，我说不定更有解谜的动力不是吗？”
    狐仙儿轻飘飘地瞥了我一眼，大概是见到我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她轻轻扬起了嘴唇，嫣然一笑，道：
    “呵呵，可你做得到么？若是你真能在登机前解开谜题，我便是跟你约会、做你一回女友又如何？可惜你做不到啊。呵儿～～”
    说到这里，狐仙儿脸上的轻佻胜利之色便更是强盛。看到狐仙儿满目得意，矮子更是深受打击，脸冒黑线，甚至都没有想着如何绞尽脑汁来破解谜题了，很显然，这几天来，矮子没在解题上花费心思，他现在也真的是山穷水尽了。
    到达羽田机场时，已是接近黄昏，即将登上克丽丝蒂娜安排的包机之时，鹤乙灵的目光依然停凝落在沙鳞画板上，眉头蹙缩，我看到她看得如此入神，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
    “乙灵，都快要登机了，还看得这么入神呢？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鹤乙灵微微抬起了头来，用灵动的眸子看着我，认真地道：
    “我是发现了一种类似于**术的妖术，可以改变人的情感。但是和**术却又有所不同。”
    我微微一怔，心中似乎亮起了一丝光芒，顿时喜道：
    “是什么妖术？”
    鹤乙灵把手中的沙鳞画板转向了我，道：
    “这种妖术叫移情术，在妖术排行榜上的排名是第四十九位，并不是很高。这种妖术，可以把某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情意和情绪进行转移，就像做加减乘除一般。比如说……如果辉夜姬对你的好感度是九十点，而对神沼枫的好感度是五十点的话，利用移情术，可以把你的好感度抽取掉四十点，从而让你的好感度下降到五十点，而对神沼枫的好感度则上升到九十点。”
    听到鹤乙灵的话，我大惊失色，道：
    “等等，难道说……辉夜姬对我的好感度之所以会下降，而对神沼枫的好感度会上升，是因为……抽取了辉夜姬对我的好感？可是……这也不对啊，你说辉夜姬对我的好感度是九十，现在下降到了七十五，那么最多也只是被抽取了十五点而已，还不至于让她对神沼枫的好感度上升到一百吧？”
    鹤乙灵缓缓抬起秀首来，面色凝重地看着我，道：
    “那么，如果加上大鹪鹩玉子和御间城毅的好感度呢？辉夜姬对玉子的好感度在三十以上，对御间城毅的好感度是在五点左右，而当初她对神沼枫的好感度是在五十点左右徘徊，这样就有八十五点了，然后再加上你减少的十五点……”

 第290章 六十七 东方宝树

    听到矮子的惊呼，所有人都是转头把注意力投射了过去，我看到矮子不知道何时已经挽起了双袖，蓬乱的头发随风荡漾，乌亮的发面熠熠放明，像河流中无数金沙在随波荡漾。
    矮子的双目之中充斥着划破黑天鹅绒般夜幕的电光，这样的电光我不只一次见到过了，当初在北欧青铜树的时候，在解开钻石谷谜团的时候，矮子的眼里都会窜起这样的闪耀光辉。
    “百阅哥，难道你……又想通了？”
    “对！我想通了，哈哈哈！”矮子甚至都来不及顾身后的狐仙儿的目光，他忙不迭地跑到了凰极生的面前，一把握住了他的双手，道：
    “会长，航班取消！我们不回中国了！给我拿一份日本地图来！我知道另外一只神兽的下落了！快！”
    看到矮子无比认真的眼神，我知道矮子这回错不了，于是立刻同意凰极生的观点取消回程的航班，然后领着矮子去了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厅，应矮子的要求，猫三昧去五楼的展望台要到了一份日本地图，在机场这种地方，拿到一份地图并不是什么难事。
    矮子在地图的背面抹上了几滴拿铁咖啡，把地图粘在了实木桌面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日元硬币，一颗一颗地扣放在地图对应的某个区域。
    “百阅哥，你到底发现了什么？这么急？”我忍住了好奇心，问道。为了看矮子破解谜题，我甚至把前往月世界寻找辉夜姬的计划都稍稍延后了，此刻我的内心简直是烈火升腾，没想到我和矮子会同时解开各自的心结，实在是巧之又巧。
    矮子双手压在地图的两侧，仰起头，眼神变得无比深邃，脸上也没有了往日嬉皮笑脸时的轻浮和猥琐。
    “我之前说过，神兽的运动是有规律的。只是我解不开这规律到底是什么，但是现在我解开了。”矮子缓缓地道，然后突然提高了音量，“答案就是……冰雹猜想！”
    “冰雹……猜想？”凰极生托着下巴，静静地聆听着，“就是日本数学家角谷静夫发现的一种数学现象吧？”
    “对，”矮子点了点头，“冰雹猜想，也叫角谷猜想，要不是会长你提醒了我，我还想不到这一点。角谷静夫是日本的一位著名学者。他对克劳威尔不动点的理论推广也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克劳威尔不动点理论，当初是解开钻石谷谜题的关键。而这冰雹猜想，又是另外一个理论，这个理论的内容就是：对于每一个正整数，如果它是奇数，则对它乘三再加一，如果它是偶数，则对它除以二，对这两条极简单的规则一直循环，就可以对任何一个自然数进行变换，最终使它陷入‘四－二－一’的死循环。一个数，只要是从二n出发，不论n如何庞大，最后都会像冰雹一样迅速坠落，所以这个猜想才被叫做冰雹猜想。我想，也许当初角谷静夫就已经和天上世界的文化有过接触，从神兽的某些运行轨迹中受到启发，才提出了角谷猜想。”
    雨瞳站在矮子身旁，手指抵着嘴唇，不解地问道：
    “可是，这个刨冰猜想跟神兽又有什么关系啊？”
    矮子木僵地瞪了雨瞳一眼，道：
    “是冰雹猜想，不是刨冰猜想！别总想着吃！你看我画个图就知道了！”
    说着，矮子拿出了让猫三昧购买的马克笔，手臂狂舞，在地图上涂涂画画起来。我定睛一看，只见矮子在日本本州和周遭海域所有检测到了神兽信号的区域都摆放了一枚日元硬币，然后又用黑线将硬币串联了起来，道：
    “我现在摆放了硬币的区域，都是之前检测到了神兽信号的区域。包括日本海，日本海沟，东京湾，甚至本州区域等等有几十个之多。在这些区域，神兽信号出现的持续时间，分别是二十一秒、六十四秒、三十二秒、一百二十八秒、二百五十六秒、八十四秒、四十秒、八十四秒和一百六十八秒等等……一开始我就怀疑这持续时间存在着某种意义，而现在，我明白这种意义了。你们看，如果我把二十一秒、八十四秒、一百六十八秒的区域连成一条线，然后把一百二十八、六十四秒、一千零二十四秒的区域连成一条线，再把五秒、二十秒、四十秒、八十秒的区域连成一条线……等等，就会变成这样一张图！看清楚了，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在矮子的情绪带动之下，所有人都敛声屏气，目不转睛，好像在等待着爱因斯坦发布自己在理论物理上的重大突破一般。
    我的视线落在了矮子连接起来的零零碎碎的硬币区域之上，只见矮子用马克笔连接起来的一块块圆形区域，在稍微拉远了距离之后，似乎开始变得像是一个三叉戟一般出现了树状的规律，可是总的来说，还是看得人一头雾水，瞧不出什么端倪来。
    “这是什么的？像是一蓬稻草，也看不出啥啊。”我摸着额头上的汗珠，道。

 第291章 六十八 海啸

    看到矮子眉飞色舞的模样，猫三昧的手在桌面上一个打滑，差点碰翻茶杯，愣是说不出话来。
    矮子的推测不禁太过大胆，也太过扯淡了，但是如果顺着矮子的思路去思考的话，我们至今为止的所有遭遇，的确可以得到一个相对来说最合理的答案。
    我收紧了视线，定定注视着矮子，忖度道：
    “百阅哥，按你的理儿来说，辉夜姬，和那只神兽……难道是恋人关系？”
    矮子浅酌了一口拿铁咖啡，咖啡馆探头吊灯暖黄色的朦胧光芒下，矮子的脸颊散发着暖暖的色晕，他微微眯起了眼，道：
    “猜测嘛，猜测……也可能，那是某个仪式。”
    凰极生双手按在了实木桌面上，侧转向了我，秀眉蹙起，道：
    “不管怎样，既然这高天原在邪马台正下方的话，邪马台现在就非常危险，尤其是最近神兽的活动如此频繁，邪马台更是有可能遭到神兽的侵袭。没有预定航班的话，邪马台距离东京有六个小时的车距，我们得赶快了。特别是飞晖，你必须去邪马台一趟，那神兽，极有可能是冲着辉夜姬去的。”
    我冲着凰极生重重点头，就在这时，咖啡馆内的探头吊灯黯弱了下去，灯光开始忽明忽灭地残断，挂在门帘上的晴天娃娃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好像有看不见的幽灵悄然出现在了咖啡馆中，吞噬着一切光辉。大地再次开始如同浮冰一般剧烈颤动震荡，实木圆桌上的咖啡杯接二连三地乒乓翻倒，门楣上扑簌簌地落下了大量的建筑灰尘。
    “好强的地震！”猫三昧惊呼起来，咖啡馆内的其他客人也都尖叫起来，在闪烁明暗的狭小世界中不断地寻找着圆桌和就近的家具蹲身抱头避难着。吧台前正在擦着茶杯的服务生习惯性地缩着脑袋一个滑铲缩到了吧台下方的空间之中。
    但是这一次的地震实在是太强烈了，玻璃展示柜的柜面以三十度倾角向着一侧倾斜起来，器皿、咖啡杯、铁勺、糕点和用来装饰的布袋木偶如同泥石流一般流泻在地上，柜台上的咖啡机和冰沙机连着电线噼里啪啦摔在大理石地面上，坚硬的塑料壳摔出了碎片，香醇的咖啡芬芳在温馨的咖啡馆内弥漫开来。
    “地震了！”
    “快跑！”
    “来不及了，躲起来！”
    这一次的地震持续的时间长达三十秒，三十秒后，地震渐渐减弱，但是咖啡馆内却已经是一片狼藉的景象，咖啡馆内几乎没了完好的陈设，满地都是咖啡馆被倒翻的实木咖啡桌，玻璃橱窗完全被震碎，留下不规则的尖锐玻璃片附着在窗框上，像是犬牙一般参差不齐。要不是日本的建筑大多抗震，而机场大楼这样的建筑抗震能力更强，否则以刚才那天地摇曳般的震动强度，这栋大楼恐怕已经土崩瓦塌。
    在第一波地震结束后，有些女人甚至连高跟鞋都来不及穿，面色涨红，幽脚幽手地向着安全扶梯摸过去。
    这样强度的地震，我也是第一次遭遇，而在地震过去的第一时间里，凰极生也松开了抱住的头，缓缓从蹲伏的姿势站起来，他看了一眼手中紧握的手机，面如沉铁地道：
    “日本气象厅拉响海啸警报了……”
    凰极生的话音才刚落下，摄人心魂的警报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乌拉乌拉的声音不单单是在机场的候机室里响动，甚至连羽田机场周边的街道、旅行公司、酒店也在同一时间拉响了海啸警报，整一片大田区都沉浸在了刺耳的警报声交织连绵而成的声波海洋中。
    我们所在的咖啡馆位于羽田机场大楼五楼，距离展望台非常近，在地震停息的间隔，我们以最快的时间穿过了咖啡馆外的中庭和意大利餐厅，因为地震造成的断电，候机楼内的百货店，陈放着御本木，鳄鱼，高岛屋，爱丝箱包的专卖店都已经变成一片漆黑，机场内的警卫正在紧急疏散乘客。而我们则是一路冲到了候机楼最顶部的露天展望台。
    冲上露天展望台的那一刹那，视野骤然开阔，我也本能地打了个寒噤，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头扎入了冰箱之中，森森的寒气袭面而来，其中还带着丝丝海风的腥气。
    “天，怎么这么冷……跟冬天似的！”我双手抱肩骂骂咧咧道。
    潮湿的寒风满天刮着，在我的耳边哗啦啦地响，隔着两人高的露天展望台上的锌钢栏杆向东望去，我们能够看到大田区东部的东京湾海面，此刻海面上已是白蒙蒙一片，像是被一层乳白色的轻烟笼罩，就像是一层雪白的海苔正在朝着机场的方向缓缓推进而来。
    而在海面上方，风怒天变，层层叠叠的乌云从东方天际一齐涌来，严严地遮满了天空，狂风卷着沙石在沙滩和羽田空港的上盘旋、重装、嘶叫，停机场上的波音七八七客机仿佛海燕一般被密云寒风压得喘不过气来，机场仿佛一下子变窄了，在慢慢地向下陷落、陷落……
    与此同时，余震袭来，铺天盖地的冰雹如石子般一个劲儿倾泻下来，霎时间，密云卷动，朔风怒号，风推云涌，冰乘风势，机场就像是黑夜里的大海，在狂哮，在剧烈地摇晃。
    随着冰雹落下，海面上迅速逼近的白茫茫波浪纹也变得清晰起来，那是海啸形成的一道七八米高的逶迤水墙，像是集体起舞时维吾尔族少女此起彼伏的珠冠，银光闪闪，以摧枯拉朽的势头冲刷进了机场！
    “好大的海啸！”猫三昧双手抓着栏杆的横向铁丝，捂着嘴，满目惊骇。
    “这次地震的震源在东京湾海底！东京湾作为一个海湾，发生这么大海啸的概率是很低的，只有地震发生在东京湾海底才有可能产生这么大的海啸！”矮子也是嚷嚷道。

 第292章 六十九 东京告急

    “好样的。回头赏你。”我冲着雨瞳竖了竖拇指，然后转身折返回了羽田机场候机室的展望台，对着凰极生他们微微示意之后，就开启了限定域，带着他们向着空中飞去。
    一般情况下，在没有天上世界政府或者其他权力机构的许可之下，是不允许私自在地上世界使用捉妖师和御赐者的能力的，但是现在这样的限制对我来说已经解除了。
    我联系了留在东京进行业务谈判的克丽丝蒂娜，询问她的安全情况后，把情况反馈给了她，让她立刻带着龙神集团的经理去避难。
    克丽丝蒂娜反应给我的信息是东京首都圈的交通已经陷入了瘫痪状态，铁轨和高速公路上满是行人，东京市中心通向周边地区的道路全部处于严重堵塞状态，堵车长达十数公里，而且受到大规模冰雹的影响，民用直升机怕也飞不起来，她现在只能够等待交通状况稍好后前往埼玉县，乘坐月世界出动姑获鸟或者鲸艇进行紧急转移。
    我让克丽丝蒂娜尽量待在东京市内，不要走太远，现在月世界恐怕也不安全。因为月世界距离高天原太近了，现在的反常地震，极有可能是神兽的行动造成的，如果是如此，月世界将更是灾难中心，绝对不会安全到哪里去。而我现在，正要赶在神兽苏醒之前，前去月世界把辉夜姬给接回来。
    之后我们离开了大田区，沿着目击者相对较少的东京湾海岸线，一路经过品川区、江东区，向着距离东京有着三百六十公里的仙台赶去。
    地震的情况比我想的还要严重的多，江东区南部的一些岛屿已经被海啸灌满，化为了汪洋大海的一部分，葛西临海水族园更是只剩下了光秃秃的蛋形建筑的上半部分，周围的停车场、道路景观灯和行道树几乎消失看不见，只剩下一些零星碎散的花花绿绿的点。
    但是比起海啸，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因为我看到了更为震撼人心的景象，在江东区的海岸线附近，无数的虎鲸集群随着波动的海浪冲上了海岸，海啸略略退却之后，密集的虎鲸群如同玉米粒一般洒在海滩边上，而每一只虎鲸的身上都蠕动着诡异的毛绒物体，这些毛茸茸的黑色物体从虎鲸的皮肤、眼球、嘴部延伸出来，就像是旧毛衣上的线头一样凌乱弯曲，而且每一根“黑线”都在疯狂地扭动着身形。
    天空中的大群八咫乌像是疯了一般扑打着黑色的翅膀从高空扑落下来，栖落在成群的虎鲸实体上，用锐利的鸟喙啄取着虎鲸身上的蠕虫，而随着那些蠕虫进入了八咫乌的体内之后，八咫乌似乎显得更为狂暴了，它们发出凄厉尖锐的叫声，如同密布的乌云一般集结起来，向着街道上逃难的人群扑飞啄动而去，我看到一些来不及逃难的老人和妇女被蚂蟥过境一般的八咫乌给压在了下方，暴戾疯狂的八咫乌疯狂地啄动着路人的躯体，把他们的衣服啄得破烂不堪，路人完好的躯体被八咫乌啄出了无数流血的孔洞，而无数疯狂蠕动的蠕虫，就像是抓到了机会一般，从八咫乌绽裂的皮肉羽毛之下扭动而出，纷纷钻入了路人的脖颈、肩膀、下颌、后脑勺之中，路人痛苦地嚎叫着，抱着头凄厉地呼救着，而被这些疯狂的虫类妖兽钻入大脑内的路人只是挣扎了几下，就没有了动静。但是，过不了多少秒，这些倒地路人却又重新从地上爬了起来，双目无神，衣衫破烂不堪，皮肉糜烂，身体僵硬而机械化，像是被布袋戏的傀儡一般托着满是伤痕的身子缓缓地向着西北区域拖行而去，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似乎完全被蠕虫占据了大脑，奔跑行走的速度越来越快，身形越来越轻巧灵盈，到了最后，这些失去了理智与灵魂的路人简直可以说是步履如飞，他们发出低低的非人咆哮，捶胸顿足，如同跳蚤一般在车辆堵塞的街道上跳跃流窜着，而且每次一个起跳居然都可以跳出四五米的反人类高度！这些感染者已经完全丧尸了理智，见人就咬，见到活物就攻击，直到把自己身体里的蠕虫感染到另一名路人体内方才罢休地放开，急速奔跑着狂叫着去袭击下一个路人，留下原来受伤的路人脖颈流血在地上挣扎痉挛着。
    我甚至看到一名被虫兽入侵了大脑的路人胳膊上还长出了类似于八咫乌的黑色羽毛，两条手臂展开时，手臂上延伸而出的巨大黑羽如同两柄展开的巨大侧刀，锋锐而轻盈，刃面几乎没有厚度，当他们的身体在堵塞在东京街道上的车辆顶部来回跳跃时，手刀上的羽毛能够起到减缓落速的作用，而当他们锋利的手刀轻轻划过见到的路人时，甚至可以将路人的皮肉之躯懒腰斩成两段！
    见证了这惊目骇魂景象的我呆呆地暂停在了半空中，而凰极生则是眼皮抽搐，发出了惊异的叫声：
    “奢比尸！这些被虫兽感染的地上人，都变成了奢比尸！而且，好像还都成为了八咫乌的御赐者？”
    “会长，这跟我们当初在循蜚纪生物研究所和奢比尸对战时见到的场景很相似。”我凝神肃声道。
    “对，是很像。”凰极生咬着牙点点头，额头上满是汗珠。
    御赐者是和可以和捉妖师划等号的存在，哪怕在天上世界，御赐者的数量也极为的有限，可是眼前的景象却是铁板钉钉地摆在眼前，所有被虫兽入侵了身体的人，的确都出现了八咫乌御赐者才有的一些能力，这说明路人都已经成为了八咫乌的御赐者？可这该有多少御赐者啊！几百个，几千个？不，远远不止，按照这样的蔓延感染速度，假以时日，恐怕整座东京市都会变成一座僵尸城！
    “妈妈咪啊，这是《东京食尸鬼》还是《寄生兽》还是《甲铁城的卡巴内利》啊，相似度爆表啊！”矮子双手贴脸惊呼道，“这些虫兽的繁殖速度怎么这么变态？”
    正在矮子说话间，东京的土地再次轻微摇晃起来，海面上再次出现了第二道银白色的浅浅海啸，但很显然，这一次的地震并没有之前那一次那么强烈。
    “地震源……在移动。”闭目养神中的雨瞳突然睁开了眼睛，把她感应到的信息传递给我，“粑粑，地底下好像真的有东西在动！”
    “果然如此，按照冰雹猜想的计算，东京湾这一带的海底也是‘东方宝树’一根树枝的路径之一，那只神兽很有可能在沿着树杈移动！”矮子攥紧了双拳道。
    凰极生转头看着我，道：
    “飞晖，我们继续赶路吧。这样的场面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控制得住的了，交给日本的陆上自卫队特地派遣部队吧。”
    鹤乙灵面带忧色地道：
    “现在东京因为地震道路不通，加上地震和冰雹灾情，机场和铁路都关闭了，给奢比尸的感染制造了最好的机会。这些受灾人群根本没有办法逃出东京圈，他们该去哪里安家落户呢？”

 第293章 七十 三足金乌

    一个散发着幽淡光泽的近圆形月盘出现在了前方，就像第一次到来时那般，在那月面之上，我能够看见有钟亭的小山、湖中心蓊蓊郁郁的小岛、水的银光下挺拔的塔影，以及无所不在的秋樱，鸢形六十面体形状的月世界就像一个由玲珑奇巧的贝壳和晶莹闪亮的矶珠海石缀饰出来的绣着无数朵金银花饰的锦球。
    这一回，我们没有降落在邪马台三号特区的机场，而是直接落在了一处住宅区内，我们落地的那一刹那，城市内的警报声立刻乌拉乌拉响起，瘆人的急骤响声在整条街区响起，邪马台的戒备极其森严，可谓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三步一警报，但是此刻我可无心关照这些警报，直接顺手逮住了一个不幸站在我们附近的青年男子，这青年居然还是我的粉丝，见到我，看到我和雨瞳，顿时双目放光，喜形于色地指着我，结巴道：
    “龙、龙飞晖！你是龙飞晖！”
    我一怔，勉强一笑，道：
    “不错，就是我，我有要事要找天皇商议，辉夜姬去了哪里？”
    这名青年面色顿时一变，然后他抓着耳朵，道：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但我想应该是在北极区的皇居里吧。”
    “天皇的宫殿是吗？”
    “对……对……”青年连连点头。
    我松开了青年的胳膊，点头谢过，然后冲着雨瞳使了个眼色，再次开启了限定域，向着邪马台的北极圈疾掠而去。在我的身后，那名青年还朝我挥手喊着：
    “回头别忘了给我个签名啊！”
    可惜我没有理睬他，此刻我心里担心的就只有辉夜姬的安危，因为根据雨瞳所感受到的，那只在地底移动的神兽似乎正在朝着邪马台的方向高速穿梭而来，它的目标，极有可能是辉夜姬！
    在过去，北极星象征太一，也象征至高皇权，所以神风天皇的皇居自然也在邪马台的北极圈内。
    当我们飞到了北极圈时，一座气象恢弘的宫殿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这是一座镏金的铜殿，屹立在邪马台北极点的正中央，占地面积不比地上世界皇居小，在内部穿透而出的小太阳光芒映照下，铜殿的每一寸土地都散发着耀眼的金光，皇居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历代天皇和一些带刀武士的巨型铜像，或是手拿文簿，或是桃花手托大印，或是执旗旗角翻卷，或是捧宝剑出鞘，情致飘逸，神态如生，让人惊叹邪马台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
    奈何我们现在没有闲情逸致欣赏皇居的景色，我的一颗心全都拴在了辉夜姬的身上，我带着雨瞳在皇居内急速狂奔，骑着天马的卫兵丝毫无法阻拦我们，被玉帝用电磁弹轻松麻痹放倒后，我抓住了一个带刀卫兵，想要询问辉夜姬的下落，奈何这名带刀卫兵还是忠心耿耿，死活不肯透露辉夜姬的方向，于是鹤乙灵直接用明心术按照东南西北的方向检测他的情绪波动，当被问到辉夜姬是不是在东南方向区域时，鹤乙灵转头看向我，道：
    “他的情绪紧张了，辉夜姬在东南方向。”
    “我靠，原来明心术还能这么用，简直大开眼界啊。”矮子瞪大了双目赞不绝口道。
    “谢谢你，乙灵，前面卫兵太多，你和会长他们一起在这里等我和雨瞳，我们很快回来。”
    我冲着鹤乙灵竖了一个拇指，然后领着雨瞳冲着卫兵所指的方向急速冲去，最后我和雨瞳冲到了一栋类似于富士见橹的飞檐翘角角楼前，角楼外是团团把守的警卫，把角楼包围地水泄不通，但是这丝毫不能够阻拦我和雨瞳的步伐，当我们开启限定域时，速度能够增强到最大，仅仅只是一个瞬间，我们就沿阶而上，穿过了正大门，冲入了阴森威严的角楼之中。
    当我冲入角楼后，我们穿过了一条向下延伸的甬道，但是当看到甬道尽头的景象时，我的身形却是突然定住了。
    一个身形曼妙，身上几乎片衣不遮的少女，正静静地以鸭子坐的姿势坐在一间黑暗的殿堂内，少女长长的柔滑黑发如同流苏般垂下逶迤，在黑檀木的地板上蜿蜒流淌，将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严严裹实，那一刻的她，宛若与周边的黑暗完美融为了一体，听到我和雨瞳清脆空灵的脚步声，少女微微触动，胶质一般的凝实黑色眸子朝我呆呆地望来。
    辉夜姬，正坐在那里，望着我，摇曳的洞冥草光芒照耀下，她大半边被照亮的身体都满是黏糊柔滑、令人作呕的黑色蠕虫。
    而她的身旁，正亭亭傲立着一名穿着绣十六纹菊花金色礼服的俊美男子，男子左手托着玉钵，右手则如同道士作法一般，不住地朝她挥洒着一条又一条柔滑、湿润、黏糊的虫兽。一些虫类妖兽如同樱花发饰一般附着在辉夜姬的黑发上，还有一些，则是因为打滑而从辉夜姬白皙透嫩的肌肤上坠落下来，砸在坚硬的地板上，不停地蠕动扭摆着。
    看到这一幕富有冲击力的画面，我的心瞬间冷了下去。
    冷到足以把整个世界都结成冰。
    “hikari……”见到我，静静坐在地板上保持着原有姿势凝然不动的辉夜姬发出轻轻的呼唤，她静静地凝视着我，遮挂着黑发的玉璧缓缓抬起张开，她头发的一侧用蝶形发卡拢着，姣好的额头被洞冥草缠绕的水滴灯照得历历在目，因为光线角度的关系，她眼角到鼻翼的阴影被放大了，那阴影格外地脆弱淡薄，随着她心脏的跳动而上上下下，微微起伏，像是除了她语言之外对我的第二道呼唤。
    说话间，一条蠕动的黑色软虫从辉夜姬的锁骨上坠落下来，因为辉夜姬的身上爬满了黑色的蠕虫，她身上就像是披上了一件流动的黑色镂空华裙，居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美，甚至让我想起了当初印度的阿修罗身上的鬼蜮甲胄。
    因为蠕虫的遮挡，我已经几乎看不到她光洁的肌肤，洞冥草的光芒银灿灿泻满了这个类似于地下囚室的阴窒空间。
    穿着金色礼服的天皇徐徐转过脸来，脸上带着从容而风度的笑容，一手托着手中的玉钵，双眼笑眯：
    “龙飞晖阁下，根据《云中国际交关系公约》中指出，一切未经邀请私闯扰乱他国行政院安宁或有损行政院尊严的国外人士，都可以视为是对他国的入侵，可以对其逮捕，甚至刑事拘留。我想龙飞晖阁下，应该还是知道这最基本的国际关系公约的吧？”
    雨瞳向着一旁让开了一步，而我则冷冷地上前了一步，天皇身边穿着大礼服的辅佐官与有勋爵的蹙金线于袖、自肩至腰斜披着红缘白绫系勋章的佩剑武臣以及头顶丁髷的贴身侍从顿时横插而入，把手伸向了刀鞘，虎视眈眈地拦在了我和天皇之间。
    面对一双双冷漠而充满了敌意的眼睛，雨瞳双手抱脑，不以为意，而我则是冷笑一声，道：

 第294章 七十一 伊邪那美

    “……所谓天之罪孽者，掘毁田畦、填埋灌渠、拆弃水道、重复播种、霸占土地、生剥兽皮、倒剥兽皮、抛洒污物，此乃天之罪孽……”主祭们继续诵咏着，如波如涛的声音在囚室内不断地回荡，反复传递，一次次重叠，声音也被不断地放大。
    “不要再惺惺作态了。”我冷笑着上前一步，直视着天皇本人，道，“移情术，对吧？就是靠着移情术，你才转移了辉夜姬对我的感情，让她做出了违心的选择！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天皇陛下，很遗憾，你觉得你是个聪明绝顶的阴谋家，可惜你还不够聪明。而我虽然不足够聪明，但是我有一群聪明的伙伴，你的那些小伎俩，不要想着能够一直瞒到死。”
    听到我提起移情术，天皇脸上一直保持的谦和笑容终于渐渐变为了僵硬，直至消失，一直紧眯的双目，也是如同打开了匣盖的黑匣内的夜明珠，骤然间光芒大放！
    我早就知道这神风天皇是个外表温和，内心冷酷的人物，现在看到他面色突然大变，我就知道了我没有看错。
    “移情术？龙飞晖阁下，你在说什么？你的话如此突兀又让人费解，朕实在是有些难以会意，也许你该和朕的辅佐官山冈辽太郎好好谈谈政务和外交上的事。”天皇双目如丝，轻轻摆手，重新露出了笑容，“朕可以对你今日的贸然闯入皇居不加追究，摆设筵席以礼相待。但是，朕现在，还有些许正事，实在是不想被人打扰。”
    “你还真是能装啊，天皇陛下。我的人就在外面，你敢接受明心术的检测么？”我一步一步朝着天皇走近，冷声道。“你到底想对辉夜姬做什么！？”
    天皇露齿一笑，剑眉微敛，他把手里的玉钵交托给了一名在旁的主祭，然后伸出了一只手，拦住了我，笑道：
    “龙飞晖阁下啊，麻烦你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我的视线跃过了天皇，看到后方地板上的辉夜姬身体随着主祭们的吟唱和不断洒落各种虫体而开始渐渐变异起来，她身上的雪白柔嫩肌肤正在不断地渗出荧绿色的液体，那些液体如同青苔一般附着在她的体表，很快凝结、拼接成了一块又一块的鳞甲，辉夜姬双手捂着胸，微微蹙眉，脸上露出了痛苦和难受之色，整一个娇躯都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龙飞晖阁下，请注意你的身份，还是说，你想对朕动手？朕虽然不过一届凡人之躯，但终是一国之君，对朕动手，便意味着你们沧泱对我国宣战。此事牵扯甚大，事关多国民众，还望阁下细细考虑。”天皇双手垂拱，脸上保持着淡然的微笑。
    看着脸上挂着淡然微笑的天皇，但是我再也忍不住了，我转头，对着雨瞳肃声道：
    “瞳瞳，动手！”
    雨瞳早就受不了这位装逼气息浓重的天皇，身形一个闪烁，小手一抓，就从一个侧面冲着天皇后方的辉夜姬疾掠而去！
    但是就在同时，站在我面前的天皇的身形也突然变得虚幻起来，他的身形在我的面前留下了一道模糊的残影，当我的视线再次清晰起来时，我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痛叫声和墙壁开裂的声音，当我怵然转头时，却看到一只玉白色的纤细手掌正在空中保持着向外凸放的平推姿势，从手掌心正对着的方向向前延伸的墙面中央，是一个人形的凹坑，凹坑之中，雨瞳低着头，黑发垂落，就如同轰入土墙的炮弹一般死死镶嵌在了里面！
    天皇缓缓收回了玉白色的纤细长手，金色的长袖礼服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飘动飞舞，他的双袖重新垂拱合拢，俊美的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他凝视着我，清朗地道：
    “龙飞晖阁下，请你管好你的宠物，朕可实在不想伤害这位可爱的小姑娘。”
    好恐怖的力量。
    看着被轻易弹飞的雨瞳，我大吃一惊，仰起头看着巍然屹立在我面前的这位天皇，我突然发现我看不透他了，他的身上就像是罩着一层又一层的迷雾，我越是看着他微笑的脸庞，心中的疑云也就越是浓厚。
    足足两秒，我才终于明白了原因。
    那就是，天皇，成为了辉夜姬的御赐者！
    天皇，成为了第五位神选者，而且，他成功获得了辉夜姬的力量！
    天皇微微摆袖，对着一旁的秘书官道：
    “让皇居的非战斗人员撤离吧。通知元老院和兵部省，让他们行动起来。做好战时紧急戒备，地面指挥权和疏散工作全权交给兵部省负责，让他们做好门禁工作。顺便，启动‘黑骑士项目’，今晚，我们这有只发疯的龙要对付了。”
    被天皇打得七荤八素的雨瞳甩动着小脑袋瓜子和一头长发，揉着额头痛吟着从墙壁的内坑中滑了出来，软绵绵地跪在地上。
    “瞳瞳！？”我怒视天皇一眼，猛地跨步朝着雨瞳冲了过去，可是就在下一秒，天皇的身体却是突然有了动作，他平行横向移动，两只柔若无骨的手鬼魅一般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毫无防备地插在了我和雨瞳之间，天皇微笑着看着我，以脚跟为轴内扣四十五度，稳稳踏实，左脚随即提于足踝内侧，同时腰右转四十五度，右手随转腰随由右侧弧形落雨胸前，掌心向前，指间朝天，高与胸平，左手也同时随转腰随臂外旋横掤于胸前，双手猛然一缩，旋即又猛力外放，重重地拍击在了我的胸前，一刹那，我感觉我的胸口如同接触到了一枚穿甲弹一般，胸腔外壳猛然炸裂，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
    我的身体狠狠撞穿了角楼的一层墙体方才停下，那一刻，我感觉我浑身的骨骼都断裂了一般剧痛无比，天皇突然爆发出来的恐怖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这足以验证我的猜想，那就是这一刻的天皇，已经不能再以人类的范畴来衡量他！
    “混账！”我怒喝一声，猛力甩头，把身上的灰尘抖落，然后双臂猛地一拍地面，在地上拍出了两个手印，借着反推力，我重新从地上跳了起来，腰间的玉帝迅速苏醒过来，如同倒流的山间溪水一般沿着我的胸腹盘旋而上，最后缠绕在了我的肩头，就像是我的第二个小脑袋，我深吸了口气，然后猛地朝着前方开裂墙体窟窿中微笑着的天皇冲刺而去！
    天皇身边的文臣武官已经纷纷撤离，而我，则是猛地提起右肘，朝着天皇的腹部挥出了重拳！天皇怡然不惧，他悠然地抬起了双臂，双手腕部贴合，如同莲花一般绽开，然后下一刻，就在我的拳头轰击到他的掌心时，我突然感觉我汇聚在拳头上的所有力量都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全然消失了！

 第295章 七十二 巴哈姆特

    听到这虚弱而又声嘶力竭的声音，我心头猛地一颤。
    居然是神沼枫的声音！
    我的视线猛地向着声源望了过去，只见在囚室角落的黑暗阴影中，一道被铁链囚禁了双手双足的高挑人影正痛苦地扭动着身子，灰暗的身上布满了斑驳的血迹！
    天皇，居然将神沼枫软禁在了这里！
    “神沼枫？”我惊异地道。
    “天皇他用移情术控制了姬……！”神沼枫发出了悲痛的吼声，声嘶力竭地喊着。“他控制了姬！”
    我的心脏剧烈地颤抖着，视线从阴影中的神沼枫身上落回到了天皇的脸上。
    “果然是这样啊……”我怒视着眼前的天皇，“天皇陛下，现在该怎么解释呢？”
    被我连续质问，天皇终于再也忍不住，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高高地提起了双袖，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他看着我，从大笑状态转为狰狞一笑，他铿然有力地道：
    “事到如今，朕也不跟你瞒着什么了。不错，朕是控制了伊邪那美，可那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朕的土地。便是伊邪那美也是如此，没人能从朕的手里抢走朕想要的宠物。”
    我静静地看着天皇，听着他终于坦露心声的话语，深深吸了口气，道：
    “你完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跟你多说的了。之前跟我说过这样的话的男人，至少有两个，现在，你是第三个。不要以为你是天皇我就会收手。”
    天皇丝毫没有听我的警告，依然笑着：
    “飞晖君，朕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他再次提起步伐，朝我缓缓地走来，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更为遒劲有力，直到三步后，他才在我的身前猛然立定，双目突睁，然后唇角扬起。
    “作为这世间最强的男子，你可知道，什么叫做恐惧吗？”
    “我不知道，”我冷冷地道，“但是天皇陛下，今天，我会让你知道的。你已经惹怒我了，我曾经发过誓，如果你们敢伤害辉夜姬，我会踏平月世界。你敢用移情术，我就揍到你把移情术收回来为止。”
    我眯起了眼，双手交错着向前，做出备战姿势，而天皇则是定下神来，静静地看着我，嘴角的弧度丝毫未降，道：
    “踏平月世界？呵呵呵，真是好大的口气啊。飞晖君，那么，就让朕领教领教，你这世间最强之人，是否有这个本事吧……”说到这里，他突然振臂疾呼，
    “……出来吧，朕的宠物！”
    与此同时，天皇身后的主祭们的吟诵也到了最后的时刻：
    “……所谓国之罪孽者，生割肌肤、死割肌肤、为娼之罪、犯母之罪、犯子之罪、母犯子之罪、子犯母之罪、犯牲畜之罪、蝗虫之灾、雷电之灾、飞鸟之灾……”
    当念到“飞鸟之灾”时，主祭的嗓音慌乱失控，而下一刻，我脚下的大地剧烈地震动起来，就好像一只在暴风雨中颤抖瑟缩的仓鼠一般，我大吃一惊，恐怖的压力突然从高空中降落下来，笼罩了整个世界，下一刻，角楼的翘角屋顶突然炸裂崩塌了，无数的石屑粉尘带着瓦片和木块四散飞溅，如同冰雹一般朝着下方坠落下来，原本恢弘而巍然的角楼就这样被某种恐怖的力量一把切割成为了两半，封闭的角楼变成了露天的展望台，而天空之上，一道巨大的魔影疾掠而来，在地上拉出了大面积的阴影，这巨大的阴影，居然将整一个月世界的北极圈都笼罩在了其内。
    所有人都仰起了头，包括跪坐在地上的辉夜姬，也缓缓抬起了秀美的头颅，张开小嘴望向了天空，缺乏灵气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恐惧和悲伤之色：
    “来了……来接姬回家了……”
    就像是被一波寒风刮到，辉夜姬突然紧紧闭上了双眼，死死抱住了自己的胸口，曲起脊背和**，蜷缩着娇躯不住地颤抖起来，雪白的玉足不断地向后挪动着，仿佛想要抗拒和逃跑。
    当我把颤栗的视线从辉夜姬的身上游走到了天上时，我的脖颈僵硬了，如同被钉子固定在那里一般，再也无法转动。
    数百米的高空中，一双如同台风风眼般巨大的灰色眼睛，正静静地俯瞰着我。
    “巴哈姆特……”看到这只神兽的第一眼，我就认出了它。
    因为肯定逃不了，它就是矮子千方百计想要寻找的另外一只神兽。
    在日本地下东方宝树中穿梭来回的神兽——巴哈姆特。
    这是一只无比巨大的人形蜥蜴，乍一看，外形和尼德霍格有几分相似，但是体积比尼德霍格要稍小一号，只有尼德霍格的六成大小，身形也更显得细瘦，但是和通体漆黑的尼德霍格不同，它体表的色调极其绚丽，就像是被层层珐琅做成的几丁质牢牢覆盖的做工精美，主要色调以红黑为主，辅以鎏金般的炫目边纹和紫色和白色的，从胸腔到尾部有一条纵向从上向下排压扣合的浮屠塔般的金色华丽鳞甲，像是一层一层叠加覆盖的金属板，从胸腹正中的中线来看，巴哈姆特身上所有甲片都由中间向两侧叠压，肩部甲片的组合与腹部相同。在肩部、腹部和颈下周围的甲片都用凸起的筋脉带连接，甲片的下摆一般多呈椭圆形，周围边缘另施金色与红色的边纹。
    巴哈姆特就像是一位全身都覆盖着华丽绚烂的盔甲的蜥蜴武士，它的颈部呈s型向前曲伸，和尼德霍格身上那狰狞锋锐的钩刺不同，巴哈姆特身上的鳞甲非常光滑圆润，不带刺，曲线均匀而有一种浑然一体的质感，如果说尼德霍格身上的鳞甲是一块一块拼接起来的，那么巴哈姆特身上的鳞甲就是由一整块玉石打磨出来的，精巧纤秀，只在蛇颈龙一般的细长的锥形脑袋两侧各有两把镰刀般的角。
    但是比起巴哈姆特那细长的蛇躯，最为让人震撼的，还是它那横向展开的骨扇状巨大翅翼，那如编贝般向着左右排展开来的红黑紫三色构成的恐怖巨翼，甚至比神鹰维德佛尔尼尔的还要巨大，乍一看，就像是在天空中出现了一把霍然张开的巨大手风琴。一条蛇尾般的漆黑尖角长尾在身后如同鲤鱼旗一般展开游走，呈s型曲线不断地甩动着，仿佛把整片天空都切割成为了两半。
    这一刻，红黑色的巴哈姆特就那样静静地漂浮在天空，遮天蔽日，就像是一把标志着末日到来的巨型十字架。
    “粑粑，这、这个家伙，比、比尼德霍格还要大……”灰头土脸的雨瞳飞起后又鹘落到了我的身边，呆然地望着天上的巴哈姆特，结结巴巴地说着。单单论身体的体积，巴哈姆特只有尼德霍格的六成，但是算上它那大到惊人的巨大骨扇般的翅翼，那么它的体积就已经超过了展开翅膀的神鹰和尼德霍格。
    更为让人感到压抑的是，巴哈姆特的身上到处都是浓墨重彩的痕迹，就像是涂抹了一幅又一幅浮世绘一般，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文化历史气息。
    一道尖锐而诡异而又抑扬顿挫的声音突然交织着从高空传荡而下，瞬间覆盖了整一座皇居：
    “我闻到了她的气味，她就在这里！你胆敢请我前来，可是把该准备的都准备齐全了吗！？敢戏弄我，你知道下场！”
    尖锐的声音如同声音构成的海啸，冲刷着我的大脑，天皇仰起了头，张开了双臂，黑发随风乱舞着，猖獗笑道：
    “是的！伊邪那岐命！我找到她了！我已经把她调教得极其圆滑完美！她现在可以全心全意爱上你，把她的一切都奉献给你，她已经到了最适合和你融合的状态！让祭典，开始吧！让天御中主尊降临这个世界！让旧皇的鲜血重获新生吧！”
    天空中的巴哈姆特，或者说伊邪那岐引颈长啸，尖锥形的嘴部骇然裂开，上下颌部裂开到耳根，露出了内部剃刀一样锋利的牙齿，巴哈姆特在空中盘舞着，发出了极度亢奋的尖啸声，它长尾扭摆，身上不断地洒落着点点海水，那刺耳的恐怖笑声将整个月世界的空气都震荡地乌拉乌拉直响，普通人听到这样的声音，甚至可能直接七窍流血而死。

 第296章 七十三 日本海

    辉夜姬狠狠地咬着我，表情不算凶狠，但是我的皮肉却是传来了一阵阵的刺痛。
    “放开你才有鬼了！你被他们用妖术操控了知道吗？他们想把你当成他们制造怪物的祭品！”我在心里暗暗骂道，辉夜姬咬得还真是用力啊，明明看起来没有什么力道的颚部，却有这么强的咬合力，不愧是本体是鳄鱼啊。
    “咿……”
    可是辉夜姬的脸上却是露出了浓浓的忧伤之色，　她的黑发在空中如长蛇般上下舞动，身体的表面布满了青色的鳞片。
    “不行的……hikari……带不走姬的……hikari……放开姬吧……”
    我惊骇地看到辉夜姬的脖颈上已经浮现出了无数的青黑色鳞片，鳞片上具有无数的颗粒状和带状纹路，一行清澈的眼泪突然从辉夜姬的眼角滑落了下来，那绵延细密的鳞片已经从辉夜姬的胸口沿着半月状的锁骨上升到脖颈，然后继续向着左半边脸颊挺近。
    “姬……谢谢……hikari……跟hikari在一起的时候……姬……很开心……hikari说，开心就是幸福……姬……很幸福……”
    冷然的强风阵阵吹来，像是肋差一般一刀一刀切割着我的面颊。
    也切割着我的心口。
    “别开口闭口就说这种会立flag的话啊，就算说点郭德纲响声也是好的啊……这种话简直跟剧透是悲剧结尾没有区别，我会听才有鬼嘞！”
    我的眼睛一阵酸涩，凉凉的湿意弥漫开来，我咬紧了牙关，对着玉帝下达了指示，让它用限定域去迎接还等在皇居外围的猫三昧等人，而我则是以我最的极限速度横抱着辉夜姬向着遥远的天际疾掠而去！我紧紧地把辉夜姬搂抱在怀里，死死地搂着她，好像要硬生生地把她融化成我的一部分。
    我早就该这么做的。
    一开始，我就该这么做。
    这才是正确的答案。
    可我居然会相信辉夜姬不喜欢我，把她丢在这里，我真是多么的愚蠢。
    蠢到无可救药。
    很快我就冲破了月世界的量子隐形天幕，属于白昼的世界消失了，深黑色的夜幕中央，是一轮苍白的浮月，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平流层下方的云海之上，薄薄的云层浮在高空之上，凝结的冰雹和冰花如同一层笼着轻纱的梦，缓缓下坠，覆盖人世间。
    我疯了一般在海面之上疾掠着，虽然人类的限定域无法和神兽相比，但是我的速度也非常之快，很快我就已经穿过了本州岛，到达了日本海，再继续，我就可以进入沧泱的空域，甚至，只要加快速度，我可以带着辉夜姬逃到世界的另一头，宇宙的另一头！
    我就不信，以我马力全开的最快速度，还逃不过那既定的命运！
    可是突然间，就在下一秒，一股冰凉、尖锐、刺痛的感觉猛地在我的心口弥漫开来，我的身体猛地停滞住了，我不敢置信地低下了头，只见一朵血红色的莲花缓缓地在我的左胸中央绽放开来，从血花中央钻出的是一根无比纤细的银色丝线，这根细长的银色丝线并不比发丝更粗实，因为带出了我体内的鲜血，银丝钻出我身体的一小截变为了鲜红色，而更向前的部分，则是如同缆车绳索一般向着远处无限延伸而去，根本看不到尽头！
    “你逃不掉的，人类！在我绝对之矛面前，你无从逃脱！”
    身后突然响起了急追而来的怒吼声，我能够感觉到那紧逼而来的巨大身影产生的恐怖引力，巴哈姆特追来了，它发出了尖锐的长啸和狂怒的吼声，它在追逐着我，想要带回辉夜姬！
    我徐徐转头，看到了两颗银色的星点，星点迅速放大，变成了一双灰色的巨大眼睛，如同两轮苍灰色的满月，散发着幽冷的光芒，在我的视野之中越来越大！
    我单手搂抱着辉夜姬，把她死死地拽在臂弯中，另一只手则是握向了从胸口中钻出来的这根银色的丝线，想要把它拔断，但是当我手朝着那根丝线紧握下去的那一刻，撕拉一声，我的半块手掌居然齐刷刷地被这根丝线给横向切断了！我自认为强度惊人的五根左手手指，在这根坚硬到匪夷所思的银色丝线面前，就像是柔软的奶酪面对锋利的苗刀一样，脆弱到不可思议！
    “粑粑！”紧追在我身旁的雨瞳惊呼一声，她立刻启动了流体操控的能力，想要把那一根无限长的丝线折断，但是就凭雨瞳的流体操控能力，居然只能够勉强让这根长线微微扭曲几次，却根本无法将其折断！
    “这到底……什么鬼玩意儿啊……”我颤着声音，发出沙哑的嘶吼。每一只神兽都有着截然不同的能力，利维坦的能力是绝对刚体的防御力，而这巴哈姆特，居然有着和利维坦截然相对的绝对之矛！

 第297章 七十四 绝对之矛

    平流层之上，银色的繁星闪闪点点，而随着我喊出召唤之声，日本海上空璀璨的带状银河，被一团从西方疾掠而来的巨大黑影，迅速吞噬殆尽！
    一声笼罩天地的鹰唳之声，刺破了这浓黑的夜空，带着无尽的怒火坠落而来！
    “大胆蠢物，敢犯吾主，死不足恕！”
    黑色的巨大鸟影如同另一颗星球一般从天而降，铺天盖地地碾压而来，恐怖的黑影在坠落到一半时突然燃烧起来，化为了通体金红耀目的等离子火焰，将整片天空都燃烧成了火红之色！
    那一刻，神鹰化为了火焰巨鸟，从天而坠，轰然向着我后方紧追不舍的巴哈姆特的背部抓掠而去！
    这个瞬间，世界一分为二！
    脚下，是水构成的冰冷水世界，而天上，则是火所构成的灼热火世界！
    火焰如同一张羽毛编织的大网，紧紧地包裹向了下方的巴哈姆特，巴哈姆特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神鹰的出现，它那灰色的巨大眼睛望向了天际，灰色的眼瞳中央，跳蹿着和燃烧的天空一样的颜色！
    巴哈姆特扬起了流线型的蛇颈，尖锥状的上下颚部霍然张裂，一道喇叭状的旋风出现在了口部，与此同时，一道银色的巨柱如同从巴哈姆特的口中释放出来，如同一柄中世纪骑士的骨雕长枪，直插天际，稳稳迎向了从天而降的神鹰！
    “解鞘君前礼数工，出门双锷插青虹，无端一语差池怒，横溅君衣颈血红！”在攻击之时，巴哈姆特还不忘吟诵长诗，银色的绝对之矛在空中转动了九十度，网状横扫，以巨大的扇状面积切动划过了等离子态的神鹰躯体，燃动的火焰状神鹰瞬间被银色的绝对之矛瞬间切割为了两半，但是却没能够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因为就在下一刻，神鹰火焰构成的躯体就重新相融结合，再次化为了一体！
    “咦？”巴哈姆特发出惊异的声音，似乎很意外自己的绝对之矛没能够将神鹰劈斩成两半。
    下一刻，火焰的鸟身轰然撞在了巴哈姆特流线型的身上，将它那骨扇般的巨大翅翼彻底覆盖！
    巴哈姆特发出了痛苦的长吟声，它的整个身躯都被火柴丢入油田一般点燃，冲天而起的火海弥漫了巴哈姆特的每一寸体表，它的每一片椭圆形的鳞甲都被染成了血红之色！
    “瞳瞳，上！龙王形态，虐暴它！”我对着一旁的雨瞳使了个眼色，雨瞳重重地朝我点了点头，摩拳擦掌，咬牙切齿。
    在日本国土上，雨瞳不被允许变成神兽形态，只能保持人形，但是在公海上，这样的限制已经不存在了。
    “好嘞！看我灭了这只讨厌的大蜥蜴！”跃跃欲试的雨瞳早就已经看这只红黑色的蜥蜴不顺眼，小小的娇躯冲天而起，黑色的长发在空中乱舞期间，她的身体迅速地开始变异，一片又一片蓝色的绚烂鳞片在雨瞳的体表蔓延开来，雨瞳就像是冲进了一道蓝色的瀑布之中，数秒之后，当她的身躯再次钻出来时，她已经化作一条表面光滑布满了绚丽鳞片的蓝色长龙，以螺旋状的盘旋姿态冲天而起，向着上方的巴哈姆特直冲而去！
    我在下方大力地拥抱着躯体迅速变异的辉夜姬，冷冷地望着上方被火焰包围了的巴哈姆特，我就不信，一只完全体神兽和一只近完全体神兽联手，还会打不过只能算是亚神的巴哈姆特！
    冲天而起的娜戈犹如一道水龙卷，冲着巴哈姆特迎头痛击而去！
    在娜戈尖锐而光滑的头部还没有撞到巴哈姆特燃烧的腹部之前，巴哈姆特的身躯就已经凹陷出了一个原圆形的坑洞！
    但是就在下一刻，狂吼着的巴哈姆特突然张开了巨嘴，一道漏斗状的银白色丝线从它的口中喷射而出，奔着迎头而去的娜戈直射而来！
    “瞳瞳，快躲开！”如果绝对之矛和绝对刚体有着类似的特性，那么它的贯穿力就是绝对的，雨瞳如同直接撞上这一道银白色的长矛，恐怕也会身受重伤！
    “知道啦，粑粑，我不会让它得逞的，看我的！”
    但是就在下一秒，雨瞳的身躯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凌空翻动旋转起来，它本身的躯体开始旋转，与此同时它上升的轨迹也在旋转，这相当于两道旋转轨迹同步叠加了起来，我看到巴哈姆特呈直线喷射而下的绝对之矛居然也开始扭曲起来，直线的长矛突然如同漩涡一般迅速猥琐，向平面方向扩散弯曲，变成了蚊香一样的螺旋状，长度迅速锐减，只剩下了矛尖部位依然没有移动，依然处在这个“蚊香”的中心。

 第298章 七十五 心痛

    腹部被贯穿的神鹰发出冰冷的声音：
    “原来如此，托里拆利小号是么？我算是明白你这‘绝对之矛’的能力了。”下一刻，神鹰猛地扑动了双翅，沿着绝对之矛延伸缩小的方向迅速远离而去，在转瞬间飞到了数千米开外的距离时，神鹰的身体又横向移动了数公里，任由绝对之矛划破它的鸟身，在它的腹部留下了一道细长而丑陋的黑线。
    “哇啊啊，我咬，我咬死你！”
    机智的娜戈也趁着巴哈姆特袭击神鹰的机会用它莹蓝色的长嘴一口咬住了巴哈姆特的右臂，尖锐锋利的白牙如同剃刀一般卡入了巴哈姆特那如同山丘般连绵起伏的黑色鳞片之下，巴哈姆特一阵痛啸，一巴掌抽打在了娜戈的龙脸之上，把它抽飞了出去，然后捂着流血不止的右臂张开了双翅，迅速地向着后方退却而去。
    “瞳瞳，维德，没事吧？”在下方死死拽着辉夜姬的我满心忧切地问道。
    “没事的，粑粑！这只神兽很凶猛，但是我和维德大叔联合起来，能够收拾它！”娜戈扭动着遍布蓝鳞的优美细长龙身得意地道。
    “不要给它机会！它主要的能力是从它嘴部喷射出的‘绝对之矛’，这根长矛本质上是一个托里拆利小号，也就是一个无限长度的二点五维空间，体积有限，表面积无限大，长矛头部却无限小。根据压力相同，接触面越小压强越大的公式，这根长矛在直线上的攻击力是无限的，可以洞穿任何物体！”
    “好厉害，不愧是百科全书式的维德大叔！也就是说，只要不被它打中动力炉就行了吧？”娜戈问道。
    “只要拉开距离，就算被它击中也未必会重创，虽然绝对之矛长度是无限的，但是它的尖头会随着距离越远拉得越小，最后长矛尖端会变得甚至比质子还要小，就算穿过我们身体，也只是从大部分粒子的间隙划过，不会造成破坏，所以就算被它切割了身体，也只是切割掉一部分而已！”
    “ok，明白！回去我一定好好学习数理化！”娜戈引颈长吟道。
    神鹰不愧是神兽之中的学霸级存在，挨了一次打之后就瞬间看穿了巴哈姆特的能力，下一秒，神鹰开启了开启了它特有的“维德佛尔尼尔之眼”，鹰目之中金光灿灿，以全方位的视角，看穿了巴哈姆特的每一个动作，神鹰收敛了双翅，如同一枚鱼雷一般在高空中迅速地翻转着，尖锐的长喙时不时接近巴哈姆特。巴哈姆特迅速地将双翅收拢，如同巨伞一般遮挡在顶部，只留出一个狭小的缝隙，好让它能够透过缝隙抓住机会瞄准神鹰喷射绝对之矛。
    被神鹰和娜戈小看，巴哈姆特恼羞成怒，它拼命地扭转脖颈，让绝对之矛在空中划出了一块又一块的银色扇面，就像是无数把斧钺交错、重叠、垂直、串联起来的没有厚度的平面空间，纷纷向着神鹰切割而去，但是开启了维德佛尔尼尔之眼的神鹰身形变得极其迅捷而灵巧，它在空中不停地打着高难度的回旋半径，如同漩涡一般在平流层之上盘旋飞舞着，银色的绝对之矛如同筒状一般在它的周身划过，却不能够伤到它分毫！
    而娜戈则是抓住了巴哈姆特被神鹰吸引了火力的机会，玩起了背后偷袭，不断地在空中拨弄琴弦般摆弄着一道又一道从海面上抽取而来的璀璨水柱，粗长的，冰柱在高空中一字展开，化为了一根又一根锋锐的冰枪，在娜戈的操控之下，从巴哈姆特的后方齐万箭齐发，刷刷地扫射而去，一根又一根地从不同的角度插入了巴哈姆特的脊背，有几根甚至成功贯穿了它那庞大的黑色身躯！
    巴哈姆特的躯体不受控制地痉挛震颤起来，双翼的骨节如同骨扇一般展开到了极致，它疯狂地转身向着身后的娜戈扑袭而去，但是神鹰却又抓住了这个机会，扑动双翅从它的背后袭来，一颗无形的负引力弹在喙部凝聚而成，轰然炸击在了巴哈姆特弯曲的颈部！
    在负引力弹的轰击之下，巴哈姆特颈部的肌肉和骨骼突然间像是失去了结合力一般松散开来，一层又一层的鳞片化为粉末滑落下来，溃散出了一个凹陷的黑色沙坑，甚至露出了鳞片下方如同电路线一般密集拥簇的血管和筋脉。
    巴哈姆特咆哮起来，它伸出布满了黑鳞的手臂捂住了脖颈，张开了满是利齿的大嘴朝着身后的神鹰怒号着，灰色的双眼之中，仿佛燃动着无尽的火焰！
    “干得好，维德，趁现在！”我激亢地呼喊着，手心满是汗水。
    “神风，还不趁现在动手，想看本皇死吗？！”巴哈姆特怒号起来，颤抖的声音震动寰宇。
    巴哈姆特话音才刚落下，一道高挑的金色人影却是突然浮现在了我的前方，一头摘下了垂缨冠后的黑色长发在高空中缓缓飘流摇曳，清冷的月光下，金色礼服主人张开了金色的双袖，那线条细腻的俊美脸颊上，露出了一丝诡异不自然的笑容，冲着我怀里的辉夜姬呼唤道：
    “到朕的怀里来吧，伊邪那美命，你，是朕的宠物！”
    见到突然浮现在前方的天皇，我的眼皮微微抽搐，本能地抱紧了辉夜姬，辉夜姬的目光落在了天皇的身上，小嘴本能地张开了，露出了一丝宽慰而欣喜的小手，她黑发流动之际，伸出了小手，向着前方金衣飘舞的天皇伸去。我冷冷地注视着天皇，利用左臂搂抱住辉夜姬之际，右手的五指纷纷冰龙，如同一个尖锥一般对准了前方的天皇，就要使用流体操控能力制造一发冰弹给他一下，但是就在我的流体操控在空中制造出的冰弹朝着天皇投掷而去的那一刹那，天皇的面前却是突然出现了一圈光滑的圆墙，我的冰弹轰击在那一道圆墙上的那一刹那，瞬间横向炸成了万千粉末！
    绝对刚体！
    显然，天皇已经成为了辉夜姬的御赐者，获得了辉夜姬的能力，我的攻击，在一定的攻击面上，已经对他无效化了。
    见到我对他出手，飘在空中的天皇双手背负在后，脸上露出了冰冷的笑意：
    “龙飞晖，可别惹恼了朕，朕的怒火，你怕是承受不住！”

 第299章 七十六 融合

    她振臂而去，身姿纤柔，双足踏云，九曲长发猎猎飞舞，宛若一只归巢的鸦雀，转瞬间即扑入了天皇的怀抱，她的肌肤上泛出片片青鳞，双目中更是被炽热的欲火所代替。天皇扬唇一笑，轻轻将辉夜姬拢入了怀中，与缠1绵贴粘在自己身上的辉夜姬四目相对，然后，天皇提起了已经愈合的手臂，高高举过了头顶，指向了空中的陷入苦斗的巴哈姆特。
    “看到了吗，那是只属于你的人。去吧，我可爱的伊邪那美命。是到了献出你美丽而圣洁的身体的时候了。”
    辉夜姬的眼里弥漫着两帘幽雾，视线随着天皇的手臂缓缓转移，落在了上方的巴哈姆特之上。
    “姬的……只属于姬的人……”辉夜姬望着那天空中流血的庞大身影，眼中黑雾越发凝实，然后眉宇间也逐渐显露出了坚毅之色。
    “佐仁（天皇的本名）！！！”向下坠落了数十米的我勉强稳住了身子，单手捂着撕裂般剧痛的胸口，冲着上方的天皇怒号一声，一转眼间，我的身体化作了一道流星，轰然朝着前方的天皇疾奔而去！
    天皇见我的动作，微微一笑，然后脸色一变，猛然抱住了辉夜姬纤细的身躯，向着上方疾掠而去！
    我猛地咬住了牙齿，双唇破皮出血，身体微微一怔，强忍着心脏修复血管缠络的痛楚，再次加速，追着天皇的身影，向着高空中疾掠而去。
    这个畜生，想要把辉夜姬献给巴哈姆特，我是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
    “伊邪那岐命！快！”就在我的右手猛地掐住了天皇的脖颈时，天皇将怀中的辉夜姬重重地向上托起抛出，辉夜姬的躯体如同一枚弹丸一般向着高空之中直插而去！
    我看着她那一头黑色的乱发如同海藻一般在狂风之中飘然舞动，通过维德佛尔尼尔之眼，我能够看到辉夜姬紧抿的粉唇和定定落在巴哈姆特庞大而残缺的躯体之上的黑色的眼睛，我重重一掌拍击在了天皇的胸口之上，将他轰飞，与此同时，我目光朝天，疯了一般朝着辉夜姬的身影追逐而去，这一次，我把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极限！
    一道冰冷的感觉如同从我的后背刺入，狠狠地从我的左胸穿透而出，将我刚愈合到了一半的心脏再次戳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我的身形猛然滞住了，带着剧痛，怵然转头间，我看到了嘴角带血的天皇正飘在我的下方，他长发狂舞，一手擦着嘴角的血迹，右手则朝我平伸，手掌中央，锋利的绝对之矛化为了一道笔直的长光，从我后背的肩胛骨贯穿而入，又从左胸的胸腔穿透而出，把我如冰糖葫芦一般串在了天空之中！
    “不会让你得逞的。你就走到这里吧，龙飞晖。”天皇阴阴地笑着，道。
    我死死地咬着牙，牙龈几乎渗出一层浓浓的血迹来。本来我是可以躲开天皇这致命的一击的，绝对之矛再强，如果不能击中我，也无济于事，可是当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辉夜姬身上时，我的后背就没有了防备，这才给天皇得到了偷袭的契机。
    “佐仁……你个……混账！”我僵着脖颈，眼中几乎可以射出将整个宇宙燃烧殆尽的火焰！
    天皇微笑着，右袖哗然甩动，手中的绝对之矛如同巨斧一般划过了一个巨大的平面，硬生生地从我的左胸划到了右腹！
    一刹那，我身上出现了一道斜行的长线，这条长线一直从我的左胸延伸到有腹，这条线是如此的纤细，如果不是近距离观察，根本看不出来，但是，三秒后，以这条斜线而分割线，我的下半个身躯猛地向下坠了下去！剧痛还没有来得及传入我的大脑之中，我就先感觉到我整个人都变轻了。
    “粑粑！”娜戈疯了般的叫声从天空中传来，正在用龙尾缠绕巴哈姆特的脖颈的它松开了细长的尾部，呼喊着朝我扑落下来，而神鹰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到了，它怒吼一声，松开了抓握在巴哈姆特肩胛骨上的双爪，展翼冲着我横掠而来。
    “别管我……抓住辉夜姬！阻止她啊！”我目眦尽裂，用尽了我浑身的力气冲着神鹰吼叫着。
    与此同时，辉夜姬的躯体已经冲到了巴哈姆特的正下方，巴哈姆特金色的胸腔如同翻盖手机般向外打开了，无数纤细的肋骨如同海棠花一般怒放张开，一个深深的漏斗状孔洞出现在了巴哈姆特的胸口中央，而飞舞着黑发的辉夜姬，就这样拉直了身躯，轻轻地朝着巴哈姆特打开的胸口飚射而去！
    “姬！不要去！！！”
    我竭尽了我仅剩的力气疯狂地喊叫着，大蓬大蓬的鲜血从我的口中喷洒而出，整片天空都回荡着我声嘶力竭的呐喊声。
    飞舞到一半的辉夜姬突然停住了，一对雪白的赤足微微曲并，她呆呆地低下了头来，用一双黑墨点缀般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眉宇间，却突然流露出了一丝幽婉凄伤之色。
    “hikari……？”
    辉夜姬呆呆地看着我，轻轻地呼唤道，她那无神的眼中突然掠过了一瞬间的光彩，看到我下坠的半截残躯，她慢慢张开布满了鳞片的手，长发向上飞舞，做出了朝我飞来的姿势，就好像……她想要拥抱我。
    可是就在下一刻，无数的银白色触手突然从巴哈姆特的胸腔内喷射而出，如同一张巨大的蛛网，紧紧束住了辉夜姬这只在最后关头想要返回逃窜的蝴蝶，将她动人的躯体倒拉了回去，彻底吞噬！
    金色的海棠花骤然闭合，巴哈姆特打开的胸腔肋骨一根接着一根重新盖拢扣合，严丝合缝，再也看不见一点的空隙。
    巴哈姆特就像如获至宝的窃贼，它盘旋转身，用它那穿着武士盔甲般的粗壮手臂的三根金色趾爪一把握住了浑身浴血的天皇，巨大的骨扇状长翼如同剃刀一般剃过了天空，迅速地向着遥远的天际奔逃而去。
    它想要逃跑！
    “飞晖，没事吧？”
    我下落的身躯落在了神鹰毛绒的背上，就像是调坠入了一片花田之中，神鹰刚烈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的慰问。娜戈悄然落在了神鹰的背上，如同漩涡一般环绕着我，从我身体内流溢喷洒而出的血液在娜戈的操控之下纷纷倒流而回，沿着我已经断裂破碎的血管重新流动起来。

 第300章 七十七 天御中主尊

    同样的场景，在我的人生中已经出现过不止一次了，当看到这样的场面时，心中出现浓浓的恐惧，已经成为了我的一种本能。
    “姬！？”我冲着裂开的球体呼喊着，惊异的呼声扩散在冰冷的太平洋上空，整片天空都回荡着我的呼声。
    “哈哈哈，成功了……成功了！朕成功了！”
    和我惊恐的喊声不同的是，另一道疯狂的笑声在直径数公里的巨大金属太阳下方响起，那里静静伫立着一道身穿金色礼服的身影，月光斜照而下，照亮了他颀长的身躯，我看到一头散乱的黑发在高空之上飘舞着。
    那道身影，正是天皇。
    他发丝凌乱，状若疯狂，完全失去了理智，就像是痴迷的狂徒一般高高地举着双臂，冲着头顶上方的球体高呼着：
    “来吧，降临吧，天御中主尊！让世人看看你真正的容颜！让皇的鲜血重新焕发新春！让那些胆敢篡权的逆臣们品尝武火熯体之苦！”
    让人无法直视的大火从金色的球体之中爆裂而出，火光焰焰，熯天炽地，烈火飞腾，万道金色强光就像是在水中扩散开来的金色颜料，将整片漆黑的夜幕都化为了金色！甚至不单单是这凝黑的夜幕，漂浮在对流层上空的整一片云海都被鎏金一般染成了耀眼的金云，浓淡分明的云层像是金浪一般滚滚涌动，化为了火海！
    “这是……什么？”我的眼皮不断地跳动着，高空中的金属球体已经如破裂的恐龙蛋般四散而开，金色的壳体之下，缓缓升腾而起的，是一只体型颀长、浑身布满了金色鳞片的巨型鳄鱼，比起之前的利维坦，它的体型更为修长，圆直如柱，但是和利维坦不同的是，它的背后延伸出了一对扁平状天使号角般的金色翼翅，翼翅表面是麦浪般起伏的层层叠叠的金色羽鳞，头顶之上，一对v字型的弯角赫赫生威。
    从远处看去，栖枝就像是一只长出了羽翼的金色扬子鳄，最为瞩目的是它那如同勾玉一般的巨大金色长尾，尾尖还有鸭脚般的脚蹼，而且比它另外两只勾拢的双腿更为粗大和结实。
    “三足天鳄……”望着从天而降的金色飞鳄，我骇然道。
    三足金乌，自古就是天皇的象征，更是太阳的象征，而这一刻，我终于见到了这传说中的三足金乌的真容，但这根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乌鸦，而是一只长了金翅的巨鳄！
    只是它的两条前肢太过细短，而两条后肢太过细长，当它挺起了胸腹呈s型飞翔在天空之时，遥遥看去，才会让人误以为它是一只乌鸦！
    栖枝就连双瞳都是金色的，散发着铂金色的光斑，它的体积甚至超过了神鹰整整一倍！当它伸展开了双翅时，整片天空稀薄的空气都在剧烈颤动震荡着，灼热的气浪一波接着一波，凶猛地冲刷着我的脸颊，让我几乎窒息。
    “好恐怖的气息……这真的是一般神兽有的吗？”神鹰发出惊疑的声音，“这样的力量，几乎相当于两只神兽了！”
    “怎、怎么会这样，那辉夜姬她……”娜戈转过蓝色的光滑脑袋来，细长的莹蓝色龙瞳中露出了不敢置信的光芒。
    “被吞噬了……两只神兽的生物芯片和意识都彻底融合了，变成了一体，再也不分彼此……”神鹰用一种颤抖的声音叹息着，而听到神鹰的话，我的心瞬间凉到了底。
    “喂，维德，你别吓我啊……假的吧？你说的是假的吧？辉夜姬她不会真的再也没法恢复了吗？”我寒着心，带着最后一线希望，转头问神鹰问道。
    “我不清楚……但是我现在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利维坦和巴哈姆特就是一只神兽的左右脑，或者说基因中的x染色体和y染色体，它们……原本就是一体的，只有结合在一起，才会完美。”神鹰肃着声道，“和舍沙还有娜戈的情况不同，利维坦和巴哈姆特是一只神兽的分裂体，那只神兽，就是现在的栖枝。”
    娜戈也是被神鹰的话给震惊了，它骇然道：
    “可、可是为什么一只好端端的神兽，要分裂成两个个体呢？为什么呢？”
    “这应该是它的一种进化方法。”神鹰忖度着，“两性博弈是生物进化的巨大动力，只有当雌性和雄性相互博弈和性选择时，两性才会拼命强化自己的基因，让自己在异性面前表现出最完美的一面……通过这样的两性博弈方式，生物就可以剔除基因中不完美的成分，不断让优秀的成分突显出来……换到我们神兽身上，就是把生物芯片分裂成两半，把各自一半的理论放入裂开的两部分芯片之中，然后通过理论之间的博弈辩论加快对大一统理论的领悟……这就像你们人类之中的爱因斯坦和玻尔，为了驳倒对方的相对论和量子力学，不断地争论辩驳，从而促进了对各自不完美理论的修正和改进，最后向着大一统理论不断挺近……但是这种办法，代价也是非常巨大的，需要承担极其巨大的风险……但如果成功了，神兽的力量无疑可以提高一个层次，称之为飞跃也不为过……”
    “等等，这种情况，和凰极生的家族，凰家好像……”我恍然大悟地道，“难道凰极生的家族只有女性的原因，也是受到栖枝血脉的影响吗……”
    凰极生曾经说过，他的先祖是从日本月世界搬迁到沧泱的，他们在血缘关系上，和天皇是同根同源的。只是因为遭到了家族内部的政治迫害，才不得已逃到沧泱。
    可是，为什么他们家族会逃到沧泱去？

 第301章 七十八 水蛭子

    “维德大叔！”娜戈惊呼一声，朝着神鹰的方向飞舞而而去，龙身霍然如拉弓般折弯成了满月状把倒飞而去的神鹰弹了回来，稳住了它的神鹰。
    神鹰甩动着鹰首，眼神犀利而冷冽，当它重新稳住了自己的身形时，它望向栖枝的目光也突然变得谨慎起来。
    “双倍反弹……”神鹰有些惊愕地呼道，“这家伙的能力居然如此特殊，可以将受到的作用力转化为反作用力，不但保住了自己，还起到了双倍杀伤的效果！”
    “把作用力变成反作用力？”
    听到神鹰的话，娜戈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露出了两排光洁的利齿，然后它转过了头去，直视着高空中的栖枝，怒道：
    “哼！让我试试它看！”
    娜戈猛地转动起了身子，尾部的龙鳍用力搅拌间，它就如同一道小型龙卷风一般袭向了高高在上宛如皓月的栖枝，然后就在即将冲到栖枝前时，娜戈骤然使用了流体操控的能力，栖枝的胸口突然出现了一个凹陷的螺旋状圆坑，看起来，娜戈的应力攻击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就下下一秒，栖枝身体表面凹陷下去的圆坑却是忽然如同冰峰一般鼓突了出来，朝着娜戈的小脑袋刺了过来！
    “哇啊！”被栖枝身体表面突然弹出的巨峰弹到了脑袋瓜子，娜戈紧闭着眼睛，哇的一声大叫，被击飞了出去，它在空中不断地甩动着硕大的龙头，眯起了灵动的大眼睛，愤愤地开骂着：
    “我的流体操控也不行！这什么开挂的技能嘛！简直犯规啊！要我是gm，直接给它封号！”
    天皇哈哈一笑，乱发如蛇，漫漫长舞，他长长拂袖，朝着我升空而来，和我隔空相望，摊开了手掌，洒然道：
    “别再白费力气了。让你的宠物们收敛锋芒吧，主神的剑没有死角。龙飞晖，朕很佩服你的勇气，若不是朕非得到辉夜姬不可，你我之间本无夙仇。虽然你如今有神鹰、娜戈、玉帝三只神兽，但是娜戈与玉帝尚在幼体，便是加起来，也未必是神尊的敌手。若是两败俱伤，也是你我都不愿意见到的结果，倒不如你我摒弃前嫌，就此放下夙仇，一起共治天下如何？以你我的实力，如今这天地之间，再也不会有人是我们的敌手，我们又何必剑芒相对呢？”
    我冷冷地看着天皇那带着淡淡笑容的面孔，双拳捏得咯咯直响。
    “真是……老套到爆的烂台词！”我冷冷地道。
    “是啊，简直就是三流动漫里最标准的大魔王台词嘛！就不能来点新意的吗？我都快吐了！呸呸呸！垃圾剧情，老套台词，祝bd销量大暴死！”娜戈吐着长长的粉舌，摆动着尾巴，愤恨地道。
    天皇嘴角依然挂着笑意，他用手轻轻捋着肩头上的发丝，道：
    “你虽然这么说，但朕却是所言不虚，朕的确非常赏识你，如果你我能够分治天下，这将是最佳的局面，对你我都有利。你细细考虑一下，何乐而不为呢？不过是一个女人，一场恋爱游戏而已，都已经是如此身位，难不成你还在相信爱情这等小孩子的游戏么？”
    听到天皇的话，我的脸冷了几分，平流层没有大风，空气的流动纯粹是能量宣泄产生的乱流，天皇的这番话，让我对他仅剩的一点幻想也彻底破灭了。
    这一刻，我清楚的明白了，和德拉贡渴望永生不死不同，这是个权力欲大到了极点的男人，他不在乎爱情，不在乎世俗的目光，不在乎荣誉，不在乎忠诚与贞洁，也不在乎什么叫纯真与人与人之间最简单的美，他相信的就只有刀与菊，前者是绝对的武力，后者是绝对的权力，除此之外的一切外在，都不过是这两件物品的垫脚石而已。
    包括辉夜姬，也仅仅只是他争霸路上的一块垫脚石而已，辉夜姬是一块抹布，他想用就用，想扔就扔。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
    我的眼睛突然变得炽热一片，我呆呆地在嘴里喃喃自语似的念叨着，整个人突然间颤抖起来，带着间接性的疯子般的笑声。
    我突然哈哈大笑，然后咧嘴笑对着天皇，冷冷地反问道：
    “佐仁，我倒是想问你个问题：如果有个强奸犯闯到了你家里，抢走了你的老婆，然后还要你让出一半房子给他和你老婆睡，最后还要你感恩戴德对他笑脸相迎，你会是什么想法？”
    听到我的话，天皇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寒意。
    我的眼里燃烧着炽热的火焰，难以言喻的怒意如同沸腾的油锅一般窜起无数的滚热泡沫，我慢慢地伸出了双手，两手的手掌向内相对，一颗无形的负引力弹悄然浮现在了我的双掌之间，然后下一刻，随着流体操控对负引力弹内部的应力进行调整，负引力弹开始缓缓转动起来，转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这个表情就对了……所以呢，这就是我的回答，天皇陛下。”我冷笑着，然后怒喝道，“玉帝，来！”我咬着牙高呼一声，一条黑色的闪电如同从下方的海面上逆行而上，直插天际，奔涌而来！
    恐怖的闪电云在平流层的下方肆虐暴戾着，霎时间，朔风怒号，怒云奔涌，无数的雷云交织出了一片小型的闪电森林，仿佛犬牙一般向上升腾而来！
    通体漆黑的玉帝如同一根黑色玉如意一般出现在了我的身边，它那布满了嶙峋黑鳞的脑袋缓缓朝我转了过来，粉嫩的舌头不断地喷吐着，表达着浓浓的亲近之情。

 第302章 七十九 虚幻的爱

    此刻的水蛭子俨然就是一只大号的丑陋蝌蚪，几乎看不见眼睛，一张裂开到了脸颊两侧的巨嘴霍然张开间，平流层稀薄的空气都在以极高的频率振动着，我感觉自己的皮肤都快要被这突然变得高频的声音给撕裂，但是还来不及持续出声，水蛭子就像是失去了理智的疯狂野兽一般，突然裂开了巨嘴向着它身下的天皇一口吞去，天皇甚至都来不及从惊骇之中回过神来，被月光照亮的皎洁脸孔就被水蛭子那庞大的阴影遮蔽覆盖！
    水蛭子一口将天皇吞入了口中，笨重的身躯如同沉没的百万吨巨轮，轰然向着下方的云海坠落而去！
    我、神鹰和娜戈三人都被这突然发生的异变给震慑到了，但是水蛭子已经从平流层上空如同炮弹一般坠落下去，它那肥大的身躯在空中滚翻、腾挪和转体，如同一枚炮弹一般直直插入了下方的太平洋海面！
    黑色的大海轰然炸开了，恐怖的万顷波涛冲天而起，在雷鸣般的波涛声中，冲天而起的浪涛像是一圈犬牙似的矗立在海面上，海面上浪花飞溅，汹涌澎湃，好像开了锅的水。这恐怖的水花一直溅起了有数公里之高，茫茫的水雾就如同火山喷薄而出的火山灰一般向着四方的天空迅速飘散开来。
    我看到水蛭子的身躯一甩一甩，在海面上上下鼓动，但是当浪涛渐渐平息时，水蛭子的身影却从海面上消失了，海面依然是那么漆黑，却再也看不到水蛭子的身影。
    “不见了……”我错愕地道，“逃到了海底？”
    “好像是。”神鹰引长了脖颈，惊诧地道，“虽然我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很显然，利维坦和巴哈姆特的融合并没有天皇预想的那么稳定，两只神兽的融合……似乎失败了。失败的下场，就是失控，沦为一只彻底失去理性的野兽。想要靠分裂和融合这种歪门邪道的方式来进行进化，领悟大一统理论，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风险极高，所以我们神兽一般都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栖枝……实在是太胆大包天了。”
    望着空荡荡的海面，我一阵失神落魄，水蛭子似乎以惊人的速度在海底下方胡乱地游动，但是我感觉不到它现在的所在位置，它仿佛变成了大海的一部分，在浩淼的大海之中四处游走流窜，没有任何的方向，没有任何的目的，纯粹只是暴动。
    “姬还在下面……没时间了，维德，海面交给你监视！趁现在，我去找会长！”我咬了咬牙，回过神来，然后纵身一跃落到了娜戈的身上，娜戈的身躯如同旗帜一般在高空中迅速游动，带着我向着邪马台的方向疾驰而去，那里是凰极生他们的所在地。
    在邪马台的机场，我见到了焦躁地等候在那里的矮子一行人，同在的还有换上了一件还算干爽的冲锋衣的神沼枫，以及陪同而来的玉子和御间城毅，他们都云集在了三号区的机场。
    “飞晖君。”我落到了穿着冲锋衣的神沼枫面前，他的脸上疲态尽显，苍白而虚弱，见到我，他勉强一笑，拢了拢被寒风吹开了衣领的冲锋衣，有些愧疚地道：
    “飞晖君……我必须要向你致歉，更要感谢你救了我……谢谢。”说道此处，神沼枫深深地向了鞠了个四十五度的躬，然后直起身来，脸上带着浓浓的悔意和悲痛。
    我上前，拍了拍肩膀，然后向着身后几人望去。
    “飞晖，天皇……现在怎样了？巴哈姆特呢？”
    凰极生见到我，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沉着脸，面色僵硬地道：
    “巴哈姆特把辉夜姬吞进了体内，变成了一只更大的怪物……天皇叫它水蛭子，水蛭子吞了天皇之后，潜逃进了海中，现在下落不明，神鹰维德正在海面上锁定它的位置。”
    当即，我把刚才发生的一系列惊心动魄的景象给在场的众人讲述了一遍，听到我的讲述，神沼枫三人面色大变，三个互相交流了眼神后，神沼枫重重地点了点头，阴着脸道：
    “没想到天皇陛下还是失败了……也许，这也算是命中注定的吧。”
    我皱着眉，看着一脸苦楚的神沼枫，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栖枝和水蛭子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到底还瞒着我们什么？”
    神沼枫叹息了一声，他仰起头，喉间缓缓蠕动，他深深吸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了浓浓的不甘之色，然后，他直视着我，无奈地笑道：
    “飞晖君，我真的很羡慕你，你知道吗？因为……我真的真的爱上了辉夜姬啊，我太爱她了，我喜欢她的每一点，她美丽的容貌，她单纯的性格，她空灵的声音，她的每一点都冲击着我对女性的认知，让我痴迷，让我痴狂，比起辉夜姬，我觉得我以前交往过的那些女孩，真的什么都不是……我真的，非常希望得到她。所以，就算我有移情术……我也不想靠这种卑劣的手段得到她……在最后做出选择的那天，我对辉夜姬使用了移情术，实属是万分不愿，对辉夜姬的痴迷……让我失去了理智，也失去了我一想秉持的风度……飞晖君，我……深感抱歉。”
    说到这里，神沼枫再次向我深深鞠了个躬，而御间城毅和玉子也大概是感觉同罪，一起向我鞠躬致歉。
    “他说的是真的。”鹤乙灵走到了我的身旁轻声提示道，“他们的道歉都很真挚。”

 第303章 八十 末日

    玉子的话让我的心脏产生了极大的触动，我的心中既是震惊，又是揪痛，因为我想起了辉夜姬被巴哈姆特吞噬前的那一刹那的回眸，那一刹那间，辉夜姬看我的眼神，轻轻的呼唤，分明就是她还没有完全被移情术操控，还在企盼着我去救她啊……
    神沼枫继续道：“按照飞晖君你的描述，伊邪那岐所使用的绝对之矛，应该便是《古事纪》中所记载的‘天沼矛’，是伊邪那岐用来创造岛屿的一柄神器。我的‘神沼’之姓，也是来源于祖上对天沼矛的崇拜。在《古事纪》中，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创造了三物，第一个是他们第一次生产时创造的畸形儿水蛭子，第二个是淡岛，第三个便是我们日本国土。日本的象征便是太阳，而太阳的象征又是三足金乌。对水蛭子和三足金乌的崇拜，产生了天皇一脉和蟾家一脉。只是后来天皇一脉在月世界占据了统治权，驱逐了蟾家，是以一直绵延至今。”
    “也就是说，三足鸟和蟾蜍，象征的其实就是栖枝和水蛭子这阴阳两面吗……”
    听到神沼枫的讲述，我想起了水蛭子的外形，的确，当水蛭子半个身躯沉浸在海面上，只露出一个硕大的头颅，再张开它那蛤蟆一般巨大的嘴部时，乍一看的确就是一只钻出海面的巨型蛤蟆。
    猫三昧突然皱着眉道：
    “等一下……你说伊邪那美和伊邪那岐创造了三物，而水蛭子和象征日本的三足金乌都出现了……那么，淡岛呢？淡岛又是什么？”
    神沼枫微微一怔，然后耸了耸肩，道：
    “这个，我也不得而知了。《古事纪》里对淡岛的记载也是非常的模糊和简略，简略到了只有一句话。我们只能知道伊邪那美和伊邪那岐生下过淡岛，但是……我们也不知道淡岛到底是什么。”
    说到了此处，神沼枫苦恼地揪抓着头发，道：
    “当初天皇说为了保住护国神兽，想要让我骗过鹤小姐，成为辉夜姬的御赐者……只是我没有料到他真正的目的居然就是辉夜姬本人……天皇的野心如此之大，我真是始料未及……”
    “现在说这些也已经没用了呀。”玉子扯着神沼枫的手肘转过脸来，面对着我，语重心长地道：
    “飞晖君，虽然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救回辉夜姬……但是就让神沼君试试看吧，既然一切的源头都是移情术，那么，用你们中国的话来说，解铃还需系铃人，神沼君应该能帮上忙。”
    我重重点头，便在这时，飞舞在机场上空进行着监视的娜戈突然飞落了下来，万分紧急地道：
    “不、不好了！粑粑，水蛭子打过来了！”
    所有人同时抬起了头，头顶上方的娜戈如同一道蓝色的闪电一般游走着，连绵不绝的身躯在空中来回扭摆着，翻涌的身体被黑夜中的月光所照亮，锐利的眼睛如同匕首一般眨动着
    下一刻，我脚下的大地猛地一震！
    恐怖的震动如同天崩地裂一般，整座邪马台的建筑都纷纷颤栗着、摇动着、瑟缩着，机场周围的建筑宛如风中的巨浪一般来回摇动着。大蓬大蓬的水花如同暴雨一般从高空之中飞洒下来，邪马台散发出来的光芒被水雾润濡之后，涣散成模糊的阴冷的白光。
    娜戈扭动着身姿席卷而下，神沼枫他们所站立的机场表面的一大块土地顿时被剜割了出来，成为了一座小型的浮岛，带着神沼枫一行人腾空而起，飚射向了上方的高空之中。
    而我也是离地而起，向着数百米的高空之中投射而上，漂浮在了邪马台这个半径超过三十公里的鸢形六十面体的三号特区的上方。邪马台的平均半径约莫三十公里，下接对流层底部，上通中间层，而且每一块特区的直径都接近三公里，和一个西湖的直径相仿，三号特区的所在地大约是在邪马台的南半球偏西区域，而此刻，当我离开了三号特区的土地时，看到临近的四号特区所在地被一个巨大的蠕动着的阴影给占据了，那道巨大的身影如同山岳一般缓缓在四号特区的位置升起，我看到了布满了疣粒的黑色粗糙褶皱皮肤层，水蛭子居然一口气弹起了十数公里的高度，如同地对空炮弹一般狠狠扎入了邪马台的领土！
    邪马台透光材料制造的大地在水蛭子的撞击之下轰然破碎，如同捕猎夹一般向内凹陷出了一圈犬牙般参差不齐的裂石，水蛭子笨重的身躯卡在了邪马台的球面之上，有些滑稽可笑地蠕动着黑色的躯体，头部的区域已经轰然撞入了邪马台的内壳之中！
    与此同时，神鹰紧急的话语也传递了过来：
    “飞晖！情况紧急，快让邪马台周围的人立刻撤离！否则会被水蛭子感染！”
    邪马台的三号特区是机场，而四号特区所在地则是一处交通枢纽，也是交通量极大的区域，那里多的是一些中转的仓库，周围的高楼大厦和物仓在水蛭子的碰撞之下纷纷倒塌，破碎的房屋弯弯曲曲的房檐横在地上，淅淅沥沥地淌着海水，在内部核聚变小太阳的映照之下，屹立在四号特区内的鎏金铜殿轰然倒塌，真武铜像、持着刀剑、手执大旗的铜像纷纷坠地断裂，那神态如生、情致飘逸的艺术品就这样化为了废墟。稍远区域的五号特区和六号特区的建筑也是摇摇欲坠，那玲珑、纤巧、巍峨的白白宝塔的塔壁、那纯净、庄严而神圣的寺庙殿堂牌匾带着玉白色的砖块铿然坠地，向内塌陷成为了一堆石堆。
    因为水蛭子的破坏，四号特区下方小太阳透射出来的光被水蛭子庞大的灰黑色身躯埋葬了，光线不停地黯淡下去，好像谁用墨汁在一张雪浪纸上涂了一层黑色。
    水蛭子的身上如同蒸汽机一般蒸腾着一团又一团的蒸汽，喷薄而出的蒸汽之中，无数的黑色雨点飞洒而出，如同长鲸喷水一般向着周围的土地纷纷飚射吹拂而去！

 第304章 八十一 大业

    城市里的警笛此起彼伏地响动着，血红色的警报灯在每一条纵横交错的街道上明灭闪烁，小区和cbd区内的难民们抱头疯叫着，向着每个特区通往月世界内部的升降通道跑去，可是元老会却好像提前得到了信息，通往月世界内部的每一条通道的闸门纷纷如井盖般在升降器和转轮的带动下重重紧闭，尘埃弥漫间，所有可能通往内部的通道都已经彻底封锁闭死，这是剜肉补疮的方式，以牺牲外部难民作为代价以保护月世界内部的贵族阶层。
    一道尖锐的鹰唳划破了高空，身姿矫健的神鹰猛力地拍打着双翅，以翱翔的姿态冲入了月世界的量子隐形壁障内，在这这片已经沦为了灾区的特区上空盘旋，盘旋，它的巨大影子如同刀锋一般掠过无数高高低低的废墟，黑色的羽毛被闪亮的大地照得一片油光灿烂。
    我带着凰极生向着水蛭子所在的方向俯冲而去，在水蛭子的正上方悬停住，凰极生目视着下方将脑袋从特区的透光层拔出来的水蛭子，当机立断地伸出了手，使用了分心术！
    很快凰极生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水蛭子疯狂地扭动着它那丑陋的身躯，发出刺耳的厉啸，但是却丝毫没有平静下来的迹象。
    “怎么回事？”我错愕地道，“分心术……没有用吗？”
    “不行。”凰极生收回了手，擦着额头上的汗珠，道，“水蛭子表面都被无数的幼虫覆盖了，这些幼虫变成了一层虫衣，我的分心术只能作用在这些蠕虫身上，不能直接对水蛭子造成影响！”
    我心头一颤，看着那如同一张厚实大网一般覆盖在水蛭子表面的由无数的幼虫构成的虫衣，心潮澎湃。
    就在这时，一道金色的身影如同从水蛭子的下方飞了出来，那是一道穿着金色礼服的身影，原本光鲜的金色礼服已经变得破烂不堪，礼服下一块又一块带血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之中，这道身影显得有些狼狈，黑色的长发像是八爪鱼一般在风中狂舞着。
    那道身影缓缓地漂浮到了水蛭子的正上方，和我隔空相望，天皇，就飘浮在那里，狼狈不堪，眼中充满了戾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水蛭子的毒素入侵，他的皮肤已经变成了诡异的灰色，脸部更是有老藤一般的青筋浮凸着，看到他，他狰狞地裂开了嘴，笑起来，就像是一个把最后的宝都投到了赌桌上的赌徒。
    “哈哈……哈哈哈……”天皇的嘴角不自然地一阵抽搐，他望着下方不断繁殖弥漫的黑色虫海，歇斯底里地笑起来，状若疯狂，他擦着嘴角紫红色的血迹，“死了……都死了……哈哈哈……也好，死了吧……都给朕毁了吧！山河破碎风飘摇，朕的江水，毁于一旦，也好，也好！吃吧，快长大吧，朕的宠物……”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水蛭子的影响，又或者是天皇已经自暴自弃，他已经彻底疯狂，甚至已经不顾自己子民的安危，开始策动鼓舞着水蛭子进一步破坏。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水蛭子真正的目的，它的目标是邪马台内部的小太阳！
    邪马台是神兽在九头纪的时候建造出来的一座城市，其中的小太阳更是神兽文明的结晶，可以说是神兽建造出来的储能器也不为过，这座小太阳，既然能够维持几百万年，说明其内部所蕴含着的能量极其惊人，甚至称之为是一个临时的神兽动力炉都不为过，而此刻，如同蛀虫一般打穿了地层，想要钻入月世界的水蛭子，目的显然就是这个小太阳！
    水蛭子已经继承了栖枝的强悍，如果再让它获得了小太阳，就相当于再次获得了一个临时动力炉，变成双核驱动的怪物一般，会变得更难对付！
    “阻止它！”我急呼一声，但是一切为时已晚，水蛭子已经用它那肥大的身躯轰然撞穿了月世界的地壳，猛地扑入了月世界的内部，向着处于月世界地核位置的小太阳扑飞而去！
    水蛭子跃向了那一轮耀目的金日，如同扑向了烛火的飞蛾！
    下一刻，我看到小太阳的表面出现了虹吸现象一般景况，金色的小太阳表面出现了无数道的炽热高能柱，纷纷向着水蛭子裂开的大嘴之中涌动而去！水蛭子的身躯开始迅速地膨胀、扩张，原本就庞大无匹的身躯，再次轰然胀大了整整一号！
    而与之相对，邪马台中心那闪耀了数百万年的灿烂光芒，却开始渐渐地黯淡了下去，仿佛一颗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褐矮星。
    邪马台最多的生物就是八咫乌，那栖息在高高的建筑顶尖上的八咫乌断断续续地叫着，黑色的八咫乌绕着三号特区机场的金色圆顶盘旋，一直飞得高高地，又落下来，忽然，像一面黑网似的遮着渐渐熄灭的大地。这些被漫天的虫体感染的八咫乌已经失去了灵魂，变得极其暴戾而狂躁，它们成群结队地扑着黑色的翅膀，见到路人就侵袭上去，疯狂啄击，颠簸的运输车和逃难的路人都难以躲避这黑色的波浪。暴戾的八咫乌不但袭击路人，它们极端嗜血，甚至还同类相残，疯狂地啄食着同类的皮肉和羽毛，有血迹的地方，蛆虫水蛭歇满了一堆，蠕蠕地爬动着。
    天空中洒落着黑色雪花般的鸟羽，每一片鸟羽上都附着着一条甚至几条水蛭一样的生物，八咫乌成为了瘟疫的最大撒播者，加剧了灾难带来的破坏。
    水蛭子胖胖的形体如同乳脂一般摇动着，黑色的腹部是一圈又一圈的分层结构，它泥头泥脑，皱巴巴的丑鼻子在月世界的透光墙壁里不住地拱着，打着饱嗝，大蓬大蓬的炽热火焰流宛如高高窜起的日珥一般被它鲸吸入体内，它的身体已经变得极为庞大，原本长达数千米的巨大身形此刻已经接近十千米，整体已经超过了神鹰一倍有余，对于它来说，神鹰就像是人类之中的靖人，而娜戈更是连一只小猫都算不上。

 第305章 八十二 燕返

    语毕，天皇狂发乱舞，如同魑魅一般提着长矛，将矛头直向了我，然后振动身躯朝着我直奔而来，我心头惊急，肾上腺激素的分泌加剧加快。
    “会长，快走！”我让玉帝带着凰极生狂奔而去，以免卷入战事之中，而与此同时，美美享用了一顿邪马台小太阳的水蛭子调转了头颅，身躯如同山峰一般高高皱起，然后又猛地一弹，如同一块黑色大陆一般撞破了透光的地层，朝着我所在的方向碾压而来！
    那恐怖到让人窒息的感觉，让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艘面对滔天巨浪的孤独小帆！
    乌云翻滚，风雨呼啸，邪马台的大江暴怒，惊涛骇浪震动群山，水头汹涌，连邪马台第三特区的十二个排水系统导流都来不及宣泄，雨水和水蛭军团以奔马之势泻过平滑的大地，波涛澎湃，激浪飞腾，十里外都可以望见白蒙蒙的水雾，几十里外都可以听见哗然的海水声。在震动下倒塌的远处的高大楼房就像是魁梧汉子头上的癞痢疮，颇为难看。
    在雷鸣般的震动声中，神鹰如同一朵乌云一般碾压而下，迎向了弹射而出的水蛭子！为地域水蛭子这惊天的大碰撞，神鹰将负引力场开启到了极限，水蛭子的身形在空中稍稍凝滞，然后被神鹰通过负引力场操控，狠狠甩向了后方的天空，一路戳穿了邪马台外侧的量子隐形壁障！
    水蛭子如同一团黑色的火球冲天而起，又像是从海面跃出的海豚一般扭转着身躯，月光柔和的光辉洒在水蛭子乌黑光滑的身躯上，给它着上了镀金般的色泽。水蛭子飘浮在高高的空中，从月光中露出半个黑色的脸，就像是一朵盖在娇媚的白玫瑰上的枯叶。
    而与此同时，天皇也舞动着长矛，双手按压在绝对之矛的矛柄上，向我俯冲而来，我的心头一凛，身体迅速地向着一旁闪避，避免和天皇的绝对之矛接触，这绝对之矛在物理上不存在任何能够抵抗的物体，我是不可能蠢到和他硬碰硬的。
    见到我闪避开，天皇的绝对之矛在空中如同圆规一般划出了一个半圆形的弧度，再次向我横扫而来，我立刻开启了维德佛尔尼尔之眼，以在限定域内全视的能力，左突右击，每次在天皇的绝对之矛即将擦到我的身体的前一瞬间闪避开去，。
    面对来势汹汹的天皇，我在闪开了一个角度的同时，也是把浑身的气力全都集中到了右臂之上，然后一个闪身，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猛地朝着他的胸口轰击了过去！
    但是当我的拳头就在距离天皇的胸膛还有一寸距离时，天皇的脸上却是突然浮现出了一丝狂喜之色，我突然感到了不对劲，但是一切却已经晚了。
    我的拳头重重地轰击在了天皇的胸口之上，但是那一刹那，我感觉自己挥出去的力道统统反弹了回来，而且还加倍作用在了我的身上！
    恐怖的反推之力下，我整个人都像是撞上了卡车的小狗，倒着飞了出去，如同打水漂一般在邪马台的路面上几个弹跳，拉出了长长的沟壑！
    手臂传来的剧痛让我不敢置信地抬起了头，望着从高空中缓缓降落下来的天皇本人，心潮澎湃。
    没想到天皇也拥有了和水蛭子完全一样的能力，他的身体，现在已经刀枪不入！
    天皇居高临下地飘浮在高空之中，俊秀的面孔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看到了？朕的身上带着伊邪那美的祝福，你是不可能伤到朕一分一毫的。”他缓缓落地，右臂和腰身之间微微叉开一个倾泻角度，任由手中的“天沼矛”斜劈于地，随着他踩着足袋缓缓朝我拖动而来，细长的天沼矛在如璞玉般莹润的大地上划出一条笔直的痕迹，延伸向无限远处的天沼矛轻易割裂开了邪马台薄弱的大地，在数白米厚的大地上切割出一条细细深深的缝隙。光洁若流水一般的天沼矛，表面没有任何日本传统武士刀的刀纹，只有一条似秋水一般的流光，隐隐反射着月色的辉华，发散着紫霞般的光晕。
    就像是突然间变了性一般，之前还阴沉狂躁的天皇的突然变得沉稳下来，我警惕地看着他，却感觉到他身上所有的肌肉都放松了，天皇似乎在调整身体的状态，他保持着均匀而有节奏的呼吸和吐息，原本紧紧绷着的右臂的肌肉反而开始有些放松下来，这绝对不是什么安全信号，因为我能够明显感觉到天皇带给我的压力反而更为强烈了。
    我似乎听神沼枫提起过，很多人会在实战中以激动或者愤怒的情绪中作战，然而，在实际的武术学习中，第一课往往是要求你控制自己的情绪，而不被心中的激情所左右。只有在对战中有节制、有方向和时机地融入动作当中，才能够获得最大限度的爆发力和杀伤力，在战斗中紧握刀剑，或者情绪过分激动，是门外汉的作风，虽然对于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人，这一点极难避免。但是这一刻，从天皇突然间收敛了自己的气息来看，天皇似乎是一个在武术剑道上造诣颇深的人物。
    天皇静静地看着我，缓缓地道：
    “朕三岁那年，第一次于剑豪鹿岛一刀斋剑馆见了菊一文字则宗，当时便为其刀柄上的十六瓣菊花图徽所吸引，从此醉心于剑术。五岁起，朕便丢弃竹刀，立下誓言只用真刀练剑。七岁之时，朕摒弃了竞技剑术，一心只学适于实战杀敌的古流剑术。到得十三岁那年，朕已练断太刀八十四把有余。十五岁那年，朕以千鸟击败朕的剑术教官剑豪鹿岛一刀斋，并且褫夺了他的宝刀——菊一文字则宗，从此被大师评为有望列入剑圣格之剑才。十六岁那年，朕不慎于练剑之时挥断菊一文字则宗，便再也寻不到让朕称心的宝刀，从此朕便不再拘泥实刀真剑。竹竿芦苇，枪棍矛戟，到朕手中，皆可为刀。而如今，又已过十四年，朕终于有幸寻得了朕最为心爱的宝刀——天沼矛。龙飞晖阁下，今晚若是你接不下朕这刀，便只有化为朕刀下亡魂的命了。”
    我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天皇的身影渐渐被那些混混沌沌的蒸汽淹没了，看起来就像是密密团团，轮廓模糊、不可捉摸的东西，随着月世界内部的小太阳的能量被水蛭子吸收殆尽，整一片月世界的光滑都在迅速黯淡，邪马台内部剩余的能量已经不足以支持大部分的城市电力系统，随着备用电源的能源消耗殆尽，矗立在黑暗中的高楼广厦三三两两地熄灭，昼夜颠倒的月世界的时间开始和量子隐形壁障外的世界同步，被成为不夜城的乐土开始变为阴冷和灰暗的失乐园。
    天皇面色沉静地对着我，双肩自然放松，腰背挺直，双手渐渐合十，随后右手往前，左手往后移开，两手之间隔着一拳半的距离，分开至适合握刀的位置，天沼矛的前端高高扬起，如同一道手电的光束般直插天际，我不会把正面暴露给天皇，所以天皇不可能把天沼矛对准我的咽喉部位。天皇右足微微上前，左足脚后跟微微抬起，让身体的重心落于身体中心的正下方。

 第307章 八十四 矛盾

    天皇再次抬起头来，他的眼神渐渐聚焦，他的身体微微震颤，金色的天皇礼服已经大片破裂，礼服的圆领大襟右衽斜着翻开向一侧，从干树枝一般开叉的礼服裂缝中，我可以看到他那结实而雄阔的胸膛。
    天皇嘴角保持着抽搐似的笑容，我也是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因为天沼矛在刺中了他的胸口之后，直接和他的身体融为了一体，丝毫没能够伤到他。
    “天沼矛本就是朕的一部分。”天皇轻笑着，“朕就是剑，剑就是朕，你如何可能伤得到朕分毫？！”
    我心道不妙，强忍着弯曲的天沼矛割开我的腹部的剧痛，朝着后方疾掠而去！我的右侧腰腹部都被平滑的天沼矛割出了一道向外打开的半圆形口子，右半个身体都被截断了一半，但是断口上下的器官之间器官迅速分泌出了具有粘性的液体，大片的细胞组织重新粘合在一起，按照基因图谱迅速形成新的身体，修补着对普通人来说足以致命的骇人豁口。
    天皇冷冽地笑着，双手再次高高举起，弯曲的天沼矛再次恢复成了长长的矛状，天沼矛高高转起的刹那，一架我背后百米开外的机场商务机被从中腹处切成了两半，银白色的圆筒状客舱连带着侧翼中央出现了一道v字型的豁口，客机中部的液压油箱似乎受了损，惊天动地的爆炸在机体中部的裂口处发生，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带着无数的金属零件和碎片四散纷飞，将漫天飞舞的花海震散了开去！
    天皇大踏步踩出了右步，鬓发飞舞中，他手中的天沼矛再次向我劈斩而来，我的伤口还在愈合之中，经过了刚才的交锋，我突然心有所悟，既然流体操控虽然不能直接阻挡天皇的天沼矛，却可以带偏他的天沼矛的施力轨迹的话，也许我可以以此作为突破口，找到契机！
    一念及此，我的视线紧紧地盯住了天皇的双手，每当他的双臂朝我劈斩而来时，我就在我的身体前方的限定域内制造出一连串流体操控能力的防御区，就像是一个个小泡沫一般飘浮在那里，当天皇的天沼矛劈斩而来时，直长的天沼矛经过了这些受到流体操控能力影响的区域，就会像游走的蛇身一样变得扭曲起来，矛头自然会被带偏，行离原先的轨迹，歪向一边！
    如果说神沼枫的天沼矛是直走的光线，那么受到流体操控影响的区域就是一个个的肥皂泡，光线经过肥皂泡时自然会被反射，沿着肥皂泡光滑的表面扭曲游走。
    天皇能够用巴哈姆特的能力与自己的剑道融合，那么，我自然也可以想出将娜戈的流体操控能力与格斗术相结合的方法。
    我把流体操控的能力释放在了我的身体表面，覆盖在我的身体外侧的流体操控区域就如同拳击手套、护腕、护臂、披膊、胸甲和护腹紧紧护着我，当天皇的天沼矛向我斩击而来时，矛有就会被我的流体操控能力带歪，偏向其他安全区域，而且流体操控的区域还能够起到一定的缓冲隔离作用，因为流体操控的实质是对应力的控制，通过将天皇打击而来的力量转化为流体操控区域内部的几何形变，作用到我身上的力量无形之中就减小了。
    在战斗之中学习和成长，和天皇的几次交锋，也让我受益匪浅，掌握一种能力和将它运用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完全是两回事，当初矮子就靠着刚出生没多久的玉帝的电磁操控能力，在实力上有着巨大差距的情况下借力打力，把曼珠沙华和狐仙儿耍得团团转，如果我能够熟练运用神兽的各种能力，我也可以做到在不利的情况下实现反杀！
    随着我简陋的“流体铠甲”制造完成，天皇很快就意识到他的天沼矛无法再对我造成太大的伤害了，每一次他的天沼矛即将刺中我的面堂时，都会在流体操控空间的影响下从我的鼻尖、胸膛或者腹部向着一侧弯曲打滑，只能够伤到建筑，却愣是无法再对我造成重伤。
    “天皇陛下，现在我把你的话还给你，”我当我第十次弹开了天皇如同长鞭一般挥舞而来的天沼矛时，我冷冷地道，“你……休想伤到我分毫！”语毕，我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沉下腰部，右腿向后斜插，左脚微微向前曲工呈马步，然后双臂猛地一提的瞬间，我如同一枚炮弹一般冲着天皇急冲而去，手中覆盖着流体铠甲的重拳狠狠朝着天皇的脸部叩击而去！
    面对着俯冲而去的我，天皇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起来，飞扬的长发阴影下，他眼中的阴戾之色变得更为强盛浓郁。
    而与此同时，水蛭子和神鹰、娜戈以及玉帝的三英战吕布之战也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神兽水蛭子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只要制服了水蛭子，天皇就会能力尽失，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对天皇主要还是起到拖延作用，真正的战争，还是在四大神兽之间！
    水蛭子飘浮在高空之上，它的三个方向环绕着三只神兽，水蛭子就如同一座巨大的浮空之岛，静静地飘浮在平流层的顶部，而神鹰则和塔四目相对，神鹰的眼睛一片清亮，闪着凶光，它的尖嘴向后弯曲，又锐又尖，头后的柳叶状羽毛因为发怒而矗立起来形成了半圆形，构成了一幅极其凶狠的外貌。面对着比自己整整大了一倍以上的庞然大物，神鹰已经完全散发出了战意，它的翅膀的羽毛也蓬松起来，浑身上下都在叫劲儿，等待着渴望已久的搏击时刻。
    而娜戈则是呈s状弓起了龙颈，做出脊背之状，它的主要任务是辅助神鹰。至于玉帝，以它那几乎可以被忽略的体积，则只能够起到骚扰的作用了。
    水蛭子飘浮在空中，它那黑色的浑浊眼睛没有任何的反光和焦点，只是不安分地转动着，它那几乎开裂到颈处的巨型大嘴张开时，散发出了腐烂一般的浓浓腥臭味，下一秒，水蛭子突然动了，神鹰警惕地拉开了距离，但是水蛭子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像懒驴打滚似的，水蛭突然将它那肥大无匹的黑色身躯居然开始在半空中上下翻转打旋起来！
    有着这样巨大的体型，却还能够进行这样恐怖的翻身，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臭氧层内稀薄的空气都因为水蛭子的疯狂搅拌而激烈地涌流着。但是这仅仅只是个开始。随着水蛭子如同一道黑旋风一般在高空中疯狂旋转，在强大的离心力作用下，难以计数的小型水蛭和虫子如同黑色的彩练一般环绕着水蛭子的身躯不断地抛洒出来，如同黑色的冰雹一般厚厚地覆盖了整一片天空！
    而水蛭子的身体也突然从两侧向着中央剧烈地压缩起来，腹部因为首尾肌肉的挤压而向着两侧以夸张的弧线猛然舒张开来，就像是一张被拉到了极限的复合弓！
    下一刻，它的身体突然如同火箭弹一般冲着前方的神鹰撞击而去！在撞击的同时，水蛭子的身体还保持着螺旋桨般的惊人高速旋转！

 第308章 八十五 康普顿效应

    短短几十秒的时间，神鹰已经被水蛭子给重重撞击了七次，它的身躯被高高地从平流层的顶端撞起，向着更高的外层撞飞而去，恐怖的撞击力使得神鹰的倒飞速度已经超过了音速，产生了音爆现象，神鹰的身体表面罩着一层伞一般的音爆层，它只能够来得及勉强煽动双翅交错护住面部和腹部，却根本无法从地狱循环一般的撞击之中解脱出来！神鹰痛得不断地打滚，体表的皮层和羽毛都被撞开了，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神鹰伸出双爪，想要抓住水蛭子的头部，但是水蛭子的身体表面却全然不受任何的力，神鹰的每一次爪击却只能在自己的双爪上留下一道崭新的伤口！
    神鹰庞大的身躯上的羽毛像是树叶般噼啪作响，它也不是没有试图闪避，但是在如同陀螺般疯狂旋转的水蛭子面前，它的身躯居然如同被缠上了道道枷锁一般，牢牢地吸附住，无法动弹，只能够被动地接受水蛭子野蛮、疯狂、无休止的冲撞。神鹰的双爪已经被硬生生撞断了，破碎的趾爪不自然地滴着鲜血，神鹰的腹部也已经被撞烂了，从中间狭长的豁口处流淌出一条弯弯曲曲的肠子，鲜红鲜红的血一滴一滴地滴着，汩汩地顺着扭曲的双爪流了下来，神鹰发出一阵阵嘹唳，鲜血喷洒在水蛭子漆黑光溜的身体表面，然后又反弹而起，向着周围的空间弥散开来。
    娜戈疯狂地追逐着水蛭子的身影，在背后试图靠着自己的力量阻止水蛭子无休止的天地大碰撞式绝杀，但是以她的能力，却仅仅只能够稍微减缓水蛭子的碰撞，却根本无法彻底停下水蛭子的行动。至于玉帝，它能够起到的作用，也仅仅只是在水蛭子的体表释放出细密如同森林般的电流麻痹它的外壳，但是水蛭子的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由亿万幼虫组成的虫衣，玉帝的电流也仅仅只能够把水蛭子体表的那些幼虫电死一大片而已。
    如果说栖枝是正常的人体，那么水蛭子就是癌细胞组成的肿瘤，它已经彻底失控，不断地攻击和繁殖已经变成了它的本能！在这样疯狂的怪物面前，就算是再强大的神兽，只要有点智商，都会选择规避。
    在邪马台和天皇对峙的我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神鹰遇险，大为震惊之下，急忙冲着天空中直飞而去，而天皇为了保持处在水蛭子的限定域之中，维持自己的能力，也被迫向着高空之中升腾而去。神兽的御赐者不能离开神兽的限定域，否则能力就会消失，而水蛭子在一次又一次碰撞神鹰之下，已经穿过了大气层的中间层，到达了八百多公里的高空之中，神鹰也像是破烂的散架一般，被高高地抛到了大气暖层的顶部。一路上我经过的地方，全都飞洒着神鹰的鲜血和羽毛，恐怖的羽毛伴随着不断坠落的水蛭，组成了一场惊人的暴雨，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没一般。
    “飞晖，水蛭子太凶猛，我快撑不住了！快用归元弹！”神鹰惨烈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响起，我的心脏砰砰狂跳着。
    我和天皇以最快的速度升上了高空之中，在飞行的途中，我的双手不断地交错变换着，在进入了神鹰、玉帝和娜戈的限定域范围时，我的双手已经上下翻转，双掌掌心上下对准，就像是两块电池相对的正负极一般，通过将周围的空间膨胀，我的双掌之间空间就相对挤压收缩，于是一颗黑色的黑洞缓缓地在我的双手之间浮现而出，玉帝的电动力学操控能力使得黑洞的表面流窜起了氦闪一般的起爆现象，空气中的水分被分解出了氢元素，而氢元素又迅速地发生核聚变反应变成氦元素，环绕在小型黑洞表面的氦元素爆燃着，如同沸腾的浓汤上漂浮着一层火焰般壮丽。黑洞本身也在高速地旋转着，这是娜戈的流体操控的能力。
    小小的完美黑色球体疯狂地转动着，就像是一颗恶魔的眼珠，任何的光线都与它不相容。
    在全速开启限定域之下，我已经追上了水蛭子那庞大的身影，它那疯狂旋转的笨重身躯，就在我我的视野之中！
    面对着体型庞大的水蛭子，我死死地咬着牙，心中产生了浓浓的愧疚之情，我不知道水蛭子的身体里是否还有辉夜姬的意识，如果辉夜姬还能够感觉到，我实在是不希望对她出手，但是现在神鹰危在旦夕，我若再不出手，神鹰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我也只能够祈祷，水蛭子在吃了我这一发后还能存活下来。毕竟，当初利维坦就是在我的一发归元弹下依然存活了下来，比利维坦更强的水蛭子，没有理由承受不了归元弹。
    “……挺住啊，姬，不要输给身体里的怪物……”我在心中喃喃自语着，而看到了我制造出了归元弹三点零版的天皇双目猛地睁大，他的双手迅速地合拢，长长的天沼矛朝着我劈斩而来。
    “住手！”天皇暴喝一声，目眦尽裂。
    但是他终究还是稍微晚了一步，就在天皇劈断了我的一条右臂的前一刻，我的双掌已经重重地向着高空之中推出，强悍无匹的归元弹蕴含着我想对辉夜姬传递的浓浓心意，在空中划出了一条黑色的长长轨迹，如同一枚黑色的鬼火，轰然击中了水蛭子的尾部！
    归元弹爆裂的那一刹那，整片天空都被迅速暴涨的强光埋葬了，星空和月光的光线不断地黯淡下去，好像谁用高光墨水在天幕上涂了一层浓浓的绚丽金色，整片大气层都在凶猛地燃烧，因为没有限定域的限制，归元弹的威力没有像在钻石谷时那样受到限制，而是得到了最大的限度的发挥，恐怖的高能辐射迅速扩散开来，电离层的顶部形成了一团竖直椭圆、体型巨大的蘑菇状火云，蘑菇状火云迅速膨胀，把整一片天空都渲染成了晚霞般的赤红色，宛如鲜艳夺目的彩缎，爆心几千米范围内电场强度可达到每米几千伏到几万伏，并以光速向四周传播，
    爆炸产生的伽马辐射从大气分子中把电子分离出来，产生了康普顿效应，被分离出来的电子被地球磁场捕捉，产生极大面积的扩散电子脉冲，下方太平洋上经过的一些船只都因为电磁脉冲而出现了通讯中断的现象。从太空中看，就像是地球的大气层上空突然涌升起了一个雪亮的馒头，这块巨大的扁圆形馒头缓缓地扩散着，释放着恐怖的能量。
    覆盖天空的强光整整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渐渐平息下去，当我用限定域过滤了大部分的强光时，我终于看清楚了水蛭子的情况，但是当我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我却是震惊了。
    水蛭子的下半身被我的归元弹给炸裂了，像是被切断了的腊肠，半截圆滑的断口处不断地有黑色的水蛭大军如同倾泻的黑瀑布一般冲泻而下，涌向大地。
    水蛭子对神鹰无休止的疯狂撞击终于因为我的归元弹而停止了，它痛苦地在半空中蠕动着身躯，断裂的缺口正在迅速地修复着，密密麻麻的黑色水蛭如同饭团般堵死了水蛭子流血不止的缺口。才不过短短十多秒的时间，水蛭子被我炸出的窟窿就已经结痂弥合，恢复如初。
    我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没想到我最引以为傲的归元弹也只能够对水蛭子造成这么点伤害。当初我用归元弹三点零，可是几乎杀死了舍沙和提丰啊。

 第309章 八十六 十拳剑

    听到天皇的话，我猛地一颤，冷冷地道：
    “你什么意思？”
    天皇突然笑了，脸上彩霞照人，他笑得胜券在握：
    “可别高兴得太早了，龙飞晖，你早就落入严岛合战的危局之中了，身为陶晴贤，却不自知，真是可怜啊。龙飞晖，你以为，天上世界，真的没有对付神兽的能力吗？”
    下一秒，天皇缓缓地抬起了头，望向了天顶上漆黑一片的夜空，然后就像是在跟某个声音交谈一般，淡淡地道：
    “黑骑士系统启动，授权。地面目标锁定，授权。等离子推进系统，授权。核爆推进航段，授权。阶梯飞行器，授权。十拳剑——发射。”
    然后，天皇缓缓提起了他的右手，直指向了依然趴在水蛭子身上的神鹰，而此刻神鹰的躯体，已经被从水蛭子体表延伸而出的水蛭大军给包裹吞没，牢牢束缚在了表面，就像是被捕鼠夹夹住的老鼠！
    我惊恐地抬起头，望向了正上方，只见在头顶上散发着清冷光辉的圆月的中央，突然接连三地出现了一团又一团燃烧着的金色亮点！
    金色的亮点一共有十四颗之多，就像是一道璀璨的珍珠链一般串成了一排，而最末端的那一颗珍珠，就如同燃烧着的赤红色流星一般，在天空中迅速放大，朝着漆黑冰冷的海面坠落下来！
    那那一刹那，我突然明白了，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外太空投射而来，而且这个诡异的物体还在外太空利用某种连续核爆的方式进行了加速！这样的加速，在它的航段上，整整持续了十四次之多！
    随着距离的拉近，我在一瞬间捕捉到了那个物体，那是一根通体燃烧的巨型火柱，因为和大气剧烈摩擦，火柱的表面已经因为高温而变成了赤红一片，火柱的尾部还有奇特的推进系统，在空中拉出扫帚尾巴一般的长长火尾，在距离地面还有数千米高度时，火柱尾部的最后一节推进器也终于脱离了出去，火柱那本就极其惊人的速度再次上升了一个层次，它就如同一柄从外太空直插下来的金色巨锋，一柄势不可挡、所向披靡的神剑，将天空和大海打通连接了起来，火柱甚至都还没有到达地面，恐怖的高温就已经使得整片太平洋的温度都急剧上升！
    “不！维德！！快躲开！”我惊恐地吼叫起来，全身的皮肤都冒出了大片的鸡皮疙瘩，头发更是竖立了起来，十拳剑向着大海落下的刹那，我想要朝着神鹰所在的方向冲去，但是神鹰却是转过头来，用它那锋锐犀利的眼神看着我，向我发出了严重的警告：
    “飞晖，不要过来！来不及了！这是我的命运！”
    但是我不听它的，拼了命向前冲刺！
    不管怎样，我也不能让神鹰死！
    但是就在下一刻，我的肩膀上突然传来了巨力，天皇在我向前冲刺的同一时间从我的背后闪现而来，奋不顾身地掐住了我的双肩，硬生生地钳制住了我，让我冲向神鹰的动作骤然停滞！
    就在神鹰发出警告的下一秒，接天连地的十拳剑宛如一道金色的激光，瞬间贯穿了神鹰的动力炉，乃至整片大海！
    漆黑的海面上，出现了一片炽金色的火海，而下一刻，因为巨大冲击波和超高气压掀起的恐怖巨浪，如同恶魔的巨嘴，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滚滚的波涛像是轻轻坠地的波西米亚大摆舞裙般层层扩散，大海发出鞺鞺鞳鞳的咆哮，在赤条条的火浪灼烧之下，大海像是波斯地毯般褶皱滚动着，所有一切有形、污秽的事物都在被吞没，破碎的小岛上，瑟瑟发抖的海鸟、海鸥、灰瓣蹼鹬们被魔掌般的水浪碾压覆盖，颤抖的叫声被海浪的狂啸所替代。
    在遥远的海面上空，还淡淡地残留着如同晚霞般的余晕，透过云层可以看到燃烧的大气外层的景象，电离层边缘还留下了一圈五彩斑斓的浮光，红色的火柱贯穿大气层时，火柱通路周围的空气、云层、尘埃等等漂浮物瞬间被连通了，一道白色的云柱就像是一条通道一样从天空一路连接到地面，所有的雾气云团都聚集过来，宛如盘蛇般围绕着这一层云柱。

 第310章 八十七 神话的结束

    海面上刮起了大风，风追逐着在海面飞速盘旋、左躲右闪的浪花，在一阵破碎海浪掀起的阵雨之后，这个世界重新变得沉寂阴暗下去。天空中那火柱经过的残霞和月盘上的核爆光圈渐渐平息了下去。
    “维德大叔！”娜戈尖叫着，从波涛汹涌的海面下跃出了它那均瓷般光滑莹润的宝蓝色身躯，疯也似的哭啼着朝着身体被贯穿成了烂叶的神鹰疾驰而去！
    “维德……”我失魂落魄地飘浮在海面上，肩膀上是被天皇给抓过的剧烈痛感，看着蠕缩在水蛭子身上的神鹰，大脑一片空白，半晌才渐渐回过神来。
    不会的……
    不会死的……
    神鹰是不会死的……
    “维德！”
    我渐渐返神，眼神渐渐湿润了，寒冽的海水打湿了我的身体，我的全身都沉浸在了冰冷之中，森森寒意一路从头凉到脚底，我终于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从颤声变成了惊恐的呼叫，向着神鹰疾掠而去！
    在我的心中，神鹰似乎一直都是不死的代名词，它是不死鸟，它是不会死的，它睿智，它刚烈，它不屈，就算受再重的伤，就算流再多的血，它也会再一次重生、恢复如初。
    可是，我却在冥冥之中忘记了，神鹰再强，它也不过只是一条有血有肉的生命啊。
    我惨烈的痛呼着，我能够感觉我和维德之间的连接纽带正在迅速地减弱，动力炉被贯穿了的神鹰，就像是狂风之中的残烛，一闪一烁，生命之火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神鹰用双翅护住了头部，身体渐渐燃起了火焰，试图修复着自己受损的动力炉，但是这次动力炉实在是受损太过严重，动力炉核心部位受损，源源不断的能量就像是宣泄而出的洪水，堵住了一个口子，就会有另外一个口子继续泄露，释放着神鹰的生命能量，使得它不断萎缩下去，等离子化本来就是一种通过短时间消耗大量能量以谋求长久健康的方式，而在动力炉受损如此严重的情况之下，神鹰再等离子化，反而会加剧动力炉的破碎崩溃，形成一种恶性循环。
    神鹰流线型的身子弓缩在阴影里，侧面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被血染透了的黑色羽毛从黑暗中飘出，血色和阴影蒙蔽了它惊急而虚弱的表情。水蛭子抓住了机会，只听咔嚓一声，神鹰的一只翅膀被反扭了身子而来的水蛭子给咬断，鲜血洒在了神鹰英俊的鸟首上，神鹰拼尽了最后的力气，疯狂地探出了利爪，抓进了水蛭子的大嘴之中，硬生生地抓破了水蛭子探出的长长的舌头！
    一瞬间，水蛭子的舌头被爆发了余力的神鹰给拉扯断了，鲜血汩汩地从断裂的豁口中流了出来。
    在身受重伤之际，神鹰还是没有放弃反抗，它像是一位悍不畏死的战士，凭借着最后的气力，恪守着自己作为一名战士的天职，抓住了水蛭子张开嘴的一瞬间的机会，硬生生地给水蛭子造成了重伤！
    “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
    神鹰发出了尖锐的厉啸，它的眼睛红了，它煽动着折断了的翅膀和水蛭子搏斗着，两只抓钩般的尖爪深深地抓在了水蛭子的口腔里，揪准了机会，神鹰奋力一啄，又把脑袋深深地伸进了水蛭子的口腔之中，居然硬生生地把它的胃袋给啄了出来！水蛭子巨大的嘴部用力咬合，神鹰的头皮被咬开了，半张脸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神鹰痛得全身颤抖，一只眼睛已经瞎了，东一爪西一爪地狂舞着，剩下的完好的半张脸也被鲜血染成了大花脸。它的羽毛已经七零八落，面目全非了。
    求生的本能化为了巨大的力量，神鹰用它那巨大的钢爪硬生生撑开了水蛭子想要闭合的上下颚，把它的嘴巴保持在卡住的位置，再一次挥洒着沸腾的鲜血，和水蛭子翻滚厮杀在一起！
    见到神鹰舍生忘死的浴血奋战，我的眼睛阵阵酸楚，滚滚的泪水不断地从我的眼中涌动而出，我的身体在不断地颤抖着，我能够感觉到我的身体也在迅速变弱，来自神鹰的能量在急速锐角。
    “维德大叔，别打了，不要再打了，你的伤会更严重的，你会死的！”
    “呜呜，呜呜！”
    娜戈和玉帝从旁呼啸而上，娜戈不断地哭喊着，而玉帝则是扭动着小小的身子，焦急地嘶嚎着，它想要帮助神鹰，可是却不堪大用。一发又一发的冰弹和电磁弹如同断线的珍珠链一般呈一排洒落在了水蛭子的身上，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如同蹿出了无数道宛若黑暗森林一般的尖锐长枪，游走的长枪锋锐无比，仿佛一道道舞动着的黑色龙卷风，在双目发红的娜戈的操控之下，狂暴地从四面八方冲着水蛭子的身躯直插而去！
    一座座海浪组成的山峰像是无数把巨剑指向黑夜，滚滚滔滔，在撞到了水蛭子的表面时，却轰然弹开炸裂了，水蛭子的身体就像是一块柔性十足的海绵，不管受到多大的冲击都毫不受力，碎开的海浪如金蛇狂舞，又似烈马腾空，在狂风中婆娑起舞，最后化为了层层叠叠的水雾。
    海面上，突然响起了阵阵的雷鸣，沉闷的雷声越来越大，它似乎要冲出水雾的舒服，撕裂云层，解脱出来，一颗颗小型的球形闪电，那耀眼的蓝光急骤驰过，喀喳喳地巨雷随之轰响，震得人心收紧，大海动摇，在玉帝的操控下，球形闪电宛若九星连珠一般覆盖在了水蛭子的伤口上，水蛭子发出刺耳的嘶鸣，奈何玉帝的杀伤力实在是太过有限，无法对其造成致命的损伤。
    神鹰依然在拼死作战，它浑身浴血，煽动着巨翅和水蛭子搏斗着、厮杀者，搅得海浪飞扬，神鹰的腹部掏开了，白花花的肠子流了出来，扯皮似的淌了一地，淌出的肠子也被水蛭子抓得一段一段的，支离破碎。神鹰遍体鳞伤，头也被染成了血葫芦，勾起的脖颈不断地痉挛抽搐着，它那庞大的身躯被海浪碰得噼啪作响。
    但是，它依旧那么的勇猛威武，潇洒漂亮，像个真正的战士，真正的勇士！

 第311章 八十八 断肠

    冰冷的海水再次吞没了我，我就像是一颗钢珠一般深深地陷入了海底的淤泥之中，强烈的无助感和虚弱感让我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这种实力相差悬殊的无力感，只有在我当初面对john的时候才有过！
    我双臂支地，在高压的海底下吃力地拗起身来，但是身体才刚刚一动，一道冰凉的感觉却突然贯入了我的胸口中央！
    恐怖的坚硬、直长、冰冷的感觉插入了我的身体里，就像是一枚铁钉，死死地把我给钉在了海泥之中！
    剧烈的疼痛在我体内的五脏六腑之中蔓延开来，冰冷尖锐的天沼矛毫不留情地割开了我的手臂，突然间产生的空荡感和刺骨的痛楚让我几乎晕厥过去。因为神鹰受伤，它能够提供给我的能源开始变得断断续续，作为御赐者的我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仅仅是瞬息之间，我和天皇原本还勉强能够保持的势均力敌状态就被打破了！
    我想要发出痛苦的嘶吼，但是一开口，大量的海水就灌入了我的嘴里，几乎要把我的肺都给撑爆！靠着流体铠甲，天沼矛没能够割开我的心脏和大脑，但是扭曲了的天沼矛变成了一根长鞭，附着在了我的身体表面，还是把我从海底给挑了起来，像是铁叉上插着的苹果，高高地朝天挂着。
    我死死地用覆盖着金甲的手握着天沼矛，痛苦地咬着牙直面着天沼矛尽头的天皇，天皇带着潇洒而冷峻的笑容，如同君临天下的王者一般望着我，眼中带着狂喜，但是语气还是淡淡地道：
    “龙飞晖，你输了。事实证明，朕才是这世间第一强者。感谢你让朕享受了这么一场有趣的战斗，朕会记住今天这个美妙的日子的。”
    语毕，丧心病狂的天皇终于再也忍不住狂喜之情，他勉强保持着的淡漠之色终于彻底崩溃，他开始哈哈大笑起来，作为王者的尊严和风度都被君临天下的亢奋和激动喜悦占据，他就像是个疯子一般猖狂大笑起来。
    我死死地咬着牙，忍着腹部一侧被割裂的剧痛硬生生地从天皇的天沼矛中拔了出来，然后扬起了拳头冲着天皇狂冲而去！
    但是就在下一刻，在我视野之中的天皇消失了，我大惊失色，下一刻，一记冰冷的重拳猛地轰击在了我的左脸颊上，头骨几乎崩塌的剧痛从头顶传遍全身，我整个人就像是被狠狠抽动的陀螺一般向着一侧甩飞了出去！
    我的身体甚至还没有落地，第二记重拳就再次轰击而来，这一次，恐怖的重拳轰击在了我还没有完全裂开的腹部，天皇那钢爪一般的铁手猛地插入了我被天沼矛割裂开的腹部之中，狠狠揪住了我的肠子，然后猛地向外拉扯！
    “啊啊！！”我发出了高压电流搐动全身的惨烈吼叫，天皇冰冷的手向我抽了出去，我眯起眼睛，隔着模糊的视线，我看到飘浮在半空中的天皇手中抓着一条鲜血淋漓的东西，月光下，那根东西在不断向下滴沥着鲜血。
    那是我的肠子！
    “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真是一根妙肠啊。”天皇手中轻轻地握着我的肠子，嘴里淡淡地念诵着诗句，一滴滴的鲜血沿着他的手腕流淌着，“龙飞晖，接下来，朕会一点一点把你最宝贵的东西收割走，你可千万别死得太快啊，不然，朕会失望的。”
    语毕，我甚至都还来不及捂住我的伤口，天皇就再次以我根本来不及反应的速度冲到了我的面前，我勉强向着一侧闪烁，可是天皇迅疾如风的身影却突然从我的后方冒了出来，他一把把手插入了我的侧腰之中，钢冷的手掌狠狠握住了我的肾脏，然后用力向外掰扯！
    “你的肾，朕收下了。”天皇淡淡的声音如同清风般在我的脑后响起。
    “粑粑！”注意到这边的娜戈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它顾不上遍体鳞伤的神鹰，只得转动尾巴向我冲了过来，但是娜戈的身子才刚刚转到了一半，天皇的左臂就如同侧刀一般猛地朝着娜戈挥去！
    雪亮的天沼矛如同一道海平线一般直直插入了娜戈的身躯中央，把它的躯体从中切割成了两半！
    “瞳瞳！”
    娜戈发出了凄厉的参加，被天皇割裂开的身躯出现了圆滑的断口，鲜血如同琼浆一般喷洒而出，但是娜戈的恢复力是所有神兽里最强的，很快娜戈在半空中翻卷了几下身子，断口处就再次延伸出了一条崭新的龙尾，它怒吼着，拼了命地向着天皇冲撞而来。但是天皇的脸上却始终挂着从容淡定的笑容，神鹰重伤后，娜戈已经不再是天皇的对手，天皇笑了笑，然后身体突然斜着朝着娜戈冲撞了过去，他的黑发向后飞扬，就像是一支利箭一般狠狠插在了娜戈的腹部之上，巨大的冲撞力居然硬生生把它给踢得倒着后仰了出去，像是轮胎一般在海面上连续翻滚，最后晕头转向地翻倒在海面上，不断地晃动着硕大的脑袋，甩落身上的水花，似乎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第313章 九十 娜戈女王

    世界被切割成了两半。
    在我的视野中，一道曲折的黑光，在被淡淡月辉洒满的天空中颤抖着下劈，像明晃的刀口在黑色的帷幕上划过，裂开的帷幕分为了两块，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倾倒下去，连带着世界的图景都开始扭曲。
    在世界开裂的那一瞬间，我看见娜戈在溅起的海浪组成的暴雨密网里挣扎着摇摆着，我看到狂风把水花吹成了水雾，打着旋儿。玉帝身上的电光熄灭了，又是一片漆黑。天空中传来隐隐约约的雷声，那雷声就像有一万个铁球在洋板上滚动，轰隆……刚滚到远方，猛然间又一个霹雷，像炸裂的炮弹，在头顶上响起来。
    世界的光景仅仅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钟，就像是电影院播放厅突然断电了一般，我的视野就化为了一片漆黑。没有撕裂痛苦，没有无尽的折磨，有的只是一刹那的心痛。
    当我回过神来时，我听到了一阵淡淡的抽泣声。
    “粑粑！粑粑……啊啊啊啊！”是娜戈在发出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痛哭声，我缓缓回过神来，却发现整个世界都倾斜着，原本横向的海平线变成了一条竖线，而月亮却悬浮在海平线的左边，散发着幽魅的冷冽光芒。
    我意识到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卡在了一个极其狭窄的空间之中，当我回过神来时，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才发现我裂开的左右两半身体不知何时已经重新粘合修复了，粘合的部位略微有些错位不均匀，但是就像是做了紧急手术一般，我的身体还是被缝合在了一起。
    “瞳瞳……”我轻轻地呼唤了一声，大脑里是如同无数针扎般的疼痛。
    卡住了我的力量突然一松，我从狭窄的空间里滑了出去，颠倒的世界重新恢复了原样，月亮从左侧的世界重新上升到了天空之中。
    而在冰冷皓洁的月盘之下，又有两轮金属铼一般的美丽小月亮缓缓浮现而出，周围弥漫着一层波动的水雾，那是娜戈渗出了泉浆般泪水的双瞳。
    娜戈摆甩着它那弧度极其柔滑纤细的龙躯，它头部的珊瑚角完全断裂了，像是不规则的树枝，高低不平，渗着鲜红的血。她体表那层层叠叠、缠绕重合的波纹状蓝鳞也已经如同枯皱的树皮般脱落了大半，龙鳞上那白痕和缀饰着的带刺蓝鳍都被切割成了锯齿状，更为触目惊心的是，它的身上布满了纵横相间的血痕，就像是被坏小孩拿着刻刀在书桌上狠狠切刻出来的，而它的龙尾也已经断裂了，靛蓝色的龙躯被鲜红的血液染了个透。
    我这才明白过来，是娜戈不顾天皇的天沼矛斩断了它的一条长尾向我飞扑而来，在关键时刻含住了我的身躯，死死地把我裂开的身躯含在嘴里，再用它那极强的修复能力帮助我修复了裂开的身体，才勉强保住了我不死。
    但是为了救我，娜戈却付出了血的代价。
    “瞳瞳……”
    “粑粑……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娜戈恸哭着，再次张大了嘴巴朝着我扑了过来，但是它的身体才刚刚游到了一半，又一道长鞭狠狠地凌空抽来，抽打在了雨瞳的身上，剧烈地疼痛令得它在半空中斜翻了一下身躯，险些晕厥过去，但是娜戈还是扑了上来，一口含住了我，继续向着远方奔逃。
    “想逃？”冷冷的声音突然在我们的头顶之上响起，下一刻，娜戈突然激烈的惨叫起来，它的嘴部突然被贯穿了从上方击落下来的天沼矛，天沼矛还连带着插断了我的身躯，将我的腰部一起钉死在了娜戈的口中！
    无数次的贯穿之痛已经让我的神经麻木了，我想要抬起手，可是大概是因为我的大脑神经还没完全修复的关系，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暂时失去了控制权，全身的神经似乎都错位了，当我想动弹手指的时候，动的却是我的脚趾，当我试图眨左眼时，动的却是我的耳朵。
    通过维德佛尔尼尔之眼，我看到天皇正飘浮在正上方，他手里的天沼矛化为了长鞭，不断地朝着娜戈抽打下来，一鞭接着一鞭，不断地抽打在娜戈的身上，虽然无法切开娜戈的身体，却不断地折磨着娜戈，痛得娜戈浑身颤抖，眼里不断地冒出眼泪来。
    看到痛得不住痛呼的娜戈，我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怒火，强烈的怒意仿佛冲破了地壳的岩浆，就要喷涌而出，屠杀的欲望渐渐占据了我的大脑。
    “佐仁……！”听着娜戈的痛苦颤声，我的双拳因为强烈的恨意而捏得咯咯直响，疯狂的杀意几乎就要撑爆我的胸腔破肉而出，我忍着身体割裂的痛楚，一把从娜戈的嘴中窜了出去，捂着伤口，在半空中和天皇遥遥相对着。
    天皇的脸上也溅了几滴娜戈的血水，他惬意地舔舐着嘴角的血渍，双袖摆动，眯起眼笑道：
    “真是美味的鲜血啊。朕还是第一次品尝到龙的血呢。不听话的逆臣，自当诛罚，朕本该再好好折磨折磨你们。可是，朕已经厌倦了呢，就来玩最后一局，然后让这场渐渐无聊的游戏早点收场吧。这样吧，我们不妨来打个赌如何？娜戈号称不死之身，有着永恒之娜戈的美名。小丫头的修复能力的确让朕佩服，那就不妨来打个赌，若是你能承受朕一千道鞭子，朕就饶了你这位可怜的‘爸爸’一条命，否则，朕今天就让你们一并栽在这里，意下如何啊？”
    说到了这里，天皇的双目突然如同饿狼一般变得无比狞狠起来，他的理智似乎再次崩溃了，疯狂的念头再次占据了他。
    “你说的……是真的吗？”娜戈呆呆地睁大了眼睛，“我能承受鞭子，你……就放了粑粑？”
    天皇冷笑道：
    “以朕的身份，不屑于食言。”
    “瞳瞳，别听他的！”我咆哮起来，想要冲过去，可是我的身体却因为受伤过重，神经错乱麻痹，一时难以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天皇再一次高高地抬起了他的双臂。
    恐怖的巨浪在天皇的身下翻涌跳蹿，被海水打湿了的金色礼服大袖在向下滴滴答答地落着水珠，天皇的黑发狂乱地舞动着，像是无数串在一起的细小黑蛇。
    当粗大的天沼矛朝着黑色的夜幕竖立而起时，整片大海都在不安分地咆哮着，口鼻流血的娜戈睁大了眼睛，骇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天沼矛，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它身上带着血的鳞片一片片剥落着，被天皇抽打出的伤痕还没有完全修复，见到天皇的天沼矛，怕痛的娜戈已经产生了恐惧的本能。
    下一刻，天皇再次重重地挥落了天沼矛！娜戈紧紧地闭起了眼睛，死死咬着牙齿。

 第314章 九十一 玉帝回归

    如果说先前的娜戈是一个涉世未深的羞涩少女，那么这一刻，漂浮在天空中，通体半透明，宛若蓝水晶一般的娜戈，就是一个浑身散发着至高气息的女王！
    数百米的幼龙躯体终究还是化为了数公里之长的真龙，鼓动的布着白色斑点的蓝金色蛇腹面处连同一圈一圈的金环，不断地连绵起伏着，就像是烈日下少女急切的呼吸。那靛蓝色的荧光身躯表面散发着蓝色的焰火，如同无数颗镶嵌装饰在它身周的蓝钻项链一般。
    完全体的娜戈激荡开了大海，在破裂的水幕之中直冲而出，以蓝色电光般的速度向着我冲刺而来，一把将我含入了口中，而奇迹般的景象也在发生，当我的身体触碰到了完全体娜戈身上漂浮着的蓝色钻石时，我身上的伤口居然开始如同奇迹般开始迅速愈合，皮开肉绽的躯体在眨眼的功夫之间就恢复如初，破裂的胸膛和受到了自创的心脏也开始急速修复，抽丝剥茧，重新弥合起来。
    “你是……娜戈！？”感受着全然陌生的气息，我不敢置信地道。
    “小丫头不准你死，本王就不准你死，听到没有？”带着暴躁刚烈情绪的声音充斥着我的大脑空间，我的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对于突然发生的一切，我有些难以回神。
    但是很快，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雨瞳一直以来都在骗我，潜伏在她身体里的前世龙王——娜戈，根本就没有消失，娜戈，一直都暗暗潜伏在她的心灵深处的角落里，伺机而动！
    而这一刻，她终于找到了机会，冲破了雨瞳的心灵枷锁，得以重获自由！
    “给本王活下去！”完全体的娜戈发出了苍冷而嗔怒的声音，带着我的身体冲刺到了神鹰和玉帝所在的海域上空，它一把把我甩飞了出去，我轻轻地落到了浑身浴血的神鹰身上，而娜戈女王开始在空中如同祈雨一般转动起了身子，绕着神鹰所在的海域疯狂地游走，画起了圈圈，无数的星蓝色钻石从娜戈女王的身上洒落而下，如同雪片一般落到了神鹰的躯体之上，神鹰那残破不堪的躯体开始以惊人的速度修复弥合，断裂的骨骼、血管、结缔组织和羽毛都开始迅速地生长出来。
    娜戈女王身上洒落的蓝色钻石似乎有着帮助其他生物愈合伤口的奇迹作用，神鹰的身体在飞速重构着，奄奄一息的神鹰眼中也渐渐有了一些神彩。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钻石谷里的钻石是如何产生的了。
    它们，就是娜戈女王的祝福！
    趴在水蛭子身上歪斜着神鹰勉强抬起了头，吃力地望着娜戈女王，虚弱地道：
    “娜戈……女王，是吗？你居然还活着？”
    娜戈女王怒视着下方的神鹰，冷哼道：
    “与其关心本王，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本王只能愈合你的外伤，但你的动力炉早已彻底破碎了，本王可没法修复！”
    正说话间，一道横亘天际的长剑突然自夜空之上斜劈而来，从娜戈女王的身躯中段横斩而过，将它劈成了两段！
    “似乎，发生了什么出乎朕预料之外的事呢。到底是什么呢，也让朕领教领教，如何？”天皇金色的身影从天上缓缓飘落而下，手中的天沼矛高速旋转着，如同一道漩涡一般，下方的大海被无数次地切割出了一条长长的海沟。
    被突然切断了身体，娜戈女王愤怒地转身，朝着身后的天皇地冷声道：
    “狗仗人势的人类，敢亵渎本王？你算什么东西？”
    下一刻，被天皇一刀切成了两半的娜戈的断尾居然如有意识一般猛地从天皇的背后反抽了回来，狠狠地抽打在了天皇的背部，居然把他的身影轰然抽入了大海之中！
    娜戈女王的伤口如同闪电划过一般迅速修复，她在海面上翻转腾挪，仿佛舞女手中的彩练般飘转，我看到四面八方的海浪起伏延伸，像一片片凝固的沙丘指向了天皇坠落的海面，形成了一层又一层冰盖，如同冰岛般牢牢镇住了海面。
    水蛭子狂嚎一声，朝着新出现的娜戈女王冲撞而去，娜戈女王的身体在高空中层层转动，如同束发带一般牢牢缚住了水蛭子，将它的行动给暂时封锁住了。但是水蛭子的身体有着双倍反弹的效果，娜戈女王靠着纤细的长身和流体操控的能力对它的束缚终究不能持久。
    就在娜戈拍飞天皇的同时，神鹰抖颤着翅膀，微微撑起了虚弱的身躯，不再犀利的眼神望向了在夜幕下不住舞动、吐着细舌的玉帝。
    “小家伙，过来。”神鹰朝着玉帝轻轻呼唤了一声，通体漆黑的细小玉帝顿时游动着嶙峋的黑色龙尾，向着神鹰的方向游动了过去。
    神鹰微微抬起了右爪，它一把抓住了之前拼死从水蛭子的体内抓出来的鼓突胃囊。狠狠抓破，一个明亮的小太阳顿时如同海上日出一般从胃囊之中浮涌而出，那足以把周围的海域照得如同白昼的小太阳，体积足足有一个国家体育中心的大小。
    玉帝张开了小嘴，眨着如夜明珠般圆润的眼睛游向了浮现在海面之上的小太阳。神鹰甚至什么都没有说，玉帝就扑向了那一团表面流窜着刺目耀斑的炽热小太阳，在小太阳的日冕层，它支开了上下颚，弹出了两排锋利的龙牙，然后引颈长吸，长长的火光如同水龙卷一般从小太阳的表面升腾而起，向着玉帝的体内奔涌而去！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场景，终于明白了神鹰拼死奋战的真正目的。
    随着玉帝源源不断地吸取小太阳内的能源，玉帝那不过半人长度的纤细身躯，居然也开始以惊人的速度膨胀、壮大起来！

 第315章 九十二 三兽齐鸣

    淡淡的威严之声穿透了层层天空，带着震动四海的悲壮龙吟声，响彻了九天寰宇！
    整片大海都在翻腾，整片天空都在震动，群星都在瑟瑟颤栗，狂风在怒号，暴雨在呼啸，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迎接玉帝的回归！
    “我，玉帝，回来了！世界以痛犯我，我必报以葬歌！”
    玉帝再次仰天长啸，神鹰也跟着一起仰天长唳，娜戈女王也从连绵起伏的层层海浪水峰之中扭转而来，发出了尖锐的长鸣！
    三兽齐鸣，悲仰啸歌，那一刻，天地为之恐惧，月光也因此黯淡！
    “天地群龙，速来拜我！”玉帝突然朝天吼道，它那逶迤的龙身在龙腹后方向左扭转了个圆圈，打了个结，又向右扭转了个圆圈，打了个结，最后龙尾从中间如同剑尖般笔直垂落而下，直指大地。
    那一刻，玉帝飘浮于万里高空之中，用它那草书般的身躯，赫然画出了一个瞩目的“中”字！
    像是受到了玉帝的感召，云层之上，沉闷的雷声越来越大，它似乎要冲破浓云的束缚，撕碎云层，解脱出来。那耀眼的闪电的蓝光急骤驰过，咔擦嚓的巨雷随之轰响，震得人心紧颤，大海怒摇。长长的电光，仿佛万千的电龙，分得一股一股在天空里连续不断地闪烁，像是有一只巨人手拿着明晃晃的大刀在夜的帷幕之外想挑破那黑暗的夜幕，这巨人已经在咆哮发怒，那咆哮声越来越紧了，一闪一闪满天空地瞥过那大刀的光亮，轰隆隆，天幕之外传来了属于巨人的愤怒的吼声。
    万千曲曲折折的电龙如同遵从玉帝的命令一般，一条接着一条哗啦啦地出现，密密麻麻的闪电龙群，交织乱舞着，宛若一片倒悬在天空之上的闪电森林，无数的电龙以雷霆万钧之势奔驰狂飙着，闪电之龙就像是浑身带火的赤炼蛇，一条条飞过天空，照亮了那混沌汹涌的浪潮卷滚着的云层！
    狂风在呼啸，那是属于神鹰的啼呼。
    雷电在咆哮，那是属于玉帝的悲鸣。
    大海在嘶吼，那是属于娜戈的怒号。
    当三大完全体神兽齐现于人世间之时，天空和大海仿佛要被之倾倒一般，闪电如同大树般弯下了腰，狂风又把水花吹成了尘雾，世间的一切呼声都已经停止，只有风暴和闪电还在独自施威！
    随着玉帝和娜戈纷纷也完全体出现，随着神鹰燃烧热血浴血奋战，三道恐怖的能量仿佛在我的体内汇聚成了一道洪流，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强悍感觉彻底激化了我的身体，我的身体表面鼓突起了一块又一块的肌肉，属于神鹰的金色羽鳞盔甲再次覆盖了我，同时，在这羽鳞盔甲的表面还闪烁镶嵌着属于娜戈女王的冰蓝色钻石！
    神鹰展翅飞翔于我的头顶之上，而玉帝和娜戈女王则一左一右盘旋在我的身侧，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属于王者的威严。
    这一刻的我，突然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睥睨天下的感觉，仿佛这人世间，再也没人是我的对手。
    海面上娜戈女王制造的冰盖突然炸开了，一道狼狈的身影如同一道金色的长虹穿透而出，身上带着洒落的海水，黑色的长发如同流苏般漫漫飘舞着。
    他的手中提着天沼矛，眼中带着戾气和怒意，赫然正是之前被击落海底的天皇！
    “玉帝……”我没有看天皇，而是看着静静飘浮在我身旁的玉帝，心里是说不准的激动情绪和浓浓的伤感之情。看到重获新生的玉帝，我突然产生了强烈的自信，不论是在哪一次战斗之中，玉帝都能够给以我最大的鼓舞，可以说是我的精神导师。
    “好久不见了，飞晖。”玉帝那熔金色的眼瞳里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柔和，如同一面铜镜，倒映着我的脸，“一年风雨的历练，你长大了。当然，还不够成熟……但是你身上的成长痕迹，我是可以看见的。你越来越像你的高祖父了。当年的他，虽然才华横溢，但是，比你更不成熟。”
    高祖父当年的风流韵事，我当然是从他留下的回忆录里看到过的，听到玉帝拿我和高祖父比较，我的脸上顿时微微发热。
    “玉帝……”我静静地凝视着玉帝那巨大的双瞳，心中情绪涌动，浪涛四起，再次看到苏醒的玉帝，我的激亢之情不知道该如何言说，只有眼中默默滚动而出的热泪能够略微表达我的激奋之情。
    我揉了揉微微发酸的眼角，欣慰地看着玉帝，道：
    “玉帝，能再见到你，真好……”
    玉帝笑了，笑得像是一位风度翩翩的长者，它用它如雷鸣般沉闷的声音道：
    “傻孩子，我说过，真龙是不会死的，它的每一次重生，都会变得比以往更强大。这也是龙帝和神兽的不同之处。只要没有形神俱灭，死亡只是它们的催化剂！来吧，维德，还有小姑娘，多余话不必多说，让我们齐肩而战吧！让我们的敌人，知道龙与神的怒火！”
    玉帝的话刚喊完，娜戈女王却突然猛地甩动它那莹蓝色的瑰丽龙尾，狠狠抽打在了玉帝龙腹之上，力道虽然不重，却抽得玉帝一声惊疑，而娜戈女王则是冷冷地道：
    “别用‘小姑娘’称呼本王！本王的年龄不比你小，黑皮肤！叫我女王大人！还有，本王也不是来跟你们并肩作战的，本王只是受到体内那位小姑娘的委托，暂时借用她的身体而已。我和龙飞晖的旧账，可还没有算完！他杀死了舍沙的这笔账，我迟早会找他要回来！在那之前，本王不允许其他人抢先夺走了他的命！仅此而已！”
    语毕，娜戈女王的细长身躯突然在半空中化为了翻卷的蓝色水龙卷，狠狠冲着前方的天皇俯冲而去！
    而在同时，被娜戈女王那刚烈的情绪给震撼的玉帝也是回过神来，眼里露出了无奈的苦笑，但随即，它的眼神又迅速地变得锋利而充满了杀意。
    玉帝望向了我和神鹰，道：
    “飞晖，水蛭子交给你了，我相信现在的你足够对付……维德，我们上，让这个胆大包天的小辈，体会一下我们的怒火！”

 第316章 九十三 归元弹3.0Plus

    听到玉帝那威严的声音，我心中略略释然。事实上，我也知道玉帝的话语有些夸张，想要让一块橡皮内的电子全部消失，以玉帝现在的能力还是做不到的，它现在也就只能让一定数量的分散电子消失而已，有一个理论，认为电子的速度是无限的，所以全宇宙的电子都是同一个，想要让一个电子消失，需要对付的，说不定就是整个宇宙的所有同时存在的电子了，想要让一块橡皮体积的电子完全消失的力量，足以撼动宇宙的常数，这可不是玉帝现在能够做到的。
    但是玉帝的话语成功让天皇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面对着三只完全体形态的神兽，天皇之前的凛然气势已经荡然无存了。
    而另一方面，我也已经转身投奔向了我的战场。
    属于我和水蛭子的战场。
    之前被神鹰抓破了胃囊、又被娜戈女王暂时用流体操控暂时束缚的水蛭子此刻已经完全恢复了，它不受控制地在海面疯叫着，咆哮着，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巨浪，漆黑如窟窿的眼睛凝视着我。
    我也凝视着水蛭子的双目，就仿佛面对着两个黑不见底的深渊。
    面对着在下方咆哮怒号、兴风作浪的水蛭子，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双臂慢慢地抬了起来，长长的吸了口气，任由冰冷的空气钻入我的肺部，让冰凉的感觉触动我的神经。
    “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姬……”望着下方发出了悲鸣的水蛭子，我长长叹了口气，心中燃烧着的，是对天皇浓浓的恨意，我恨不得把天皇千刀万剐，但是现在最先要做的，是救出辉夜姬。
    我的双手缓缓抬起向前平伸，然后又如同转动汽车驾驶盘一般缓缓向内转动，最后双掌上下贴对，又徐徐分开。
    刹那间，一颗比夜空更为深邃的黑洞缓缓浮现在了我的双掌之中，当这颗黑洞出现时，整片汪洋大海都突然平静了下来，就好像被突然间增大的气压给牢牢挤压在了海面上，动弹不得了。
    我下方的大海突然凹陷了下去，出现了一个直径十数公里的巨大漩涡，就像是大海中央钻出的一个水之谷。
    天空之中，继玉帝之后，再次出现了一片密集的闪电森林，只是这一片如同犬牙般的闪电森林，却是以我为圆心，而下方的大海之中，也有恐怖的水龙卷升腾上来，因为恐怖的电能，水龙卷被大量地电离，化为了纯粹的氢气和氧气，在海面上弥漫开来。
    连我自己都被此刻的场景给震撼住了，同样应该是归元弹三点零版本，可是此刻的归元弹威力却似乎远远超过了之前的任何一次！
    似乎，应该娜戈和玉帝化为完全体，就连归元弹三点零真正该有的威力也彻底释放出来了！
    恐怖的能量在我的双手之间剧烈澎湃着，我感觉我的双臂都在剧烈地颤抖，如同触电痉挛一般，我双手之中的归元弹仿佛变成了一只不听话的小鹿，撞击着我的双手，我稍一失神，它就可能挣脱而去！
    巨大的黑洞如同铜镜般浮现在我的手上，先是神鹰的负引力弹变成的黑洞，接着是娜戈女王的流体操控能力，加速了黑洞的旋转，只不过，这一次黑洞的旋转却和以往不同，因为娜戈女王真正的能力是空间拓扑，所以在以往的黑洞旋转基础上，还添加了黑洞周围的空间的同步旋转。当黑洞周围的空间和黑洞旋转的方向相反时，黑洞的引力拖拽作用和周围空间的旋转形成了巨大的势能差，使得空间剧烈起伏，产生了更为骇人的空间潮汐！这就像是两个陀螺剧烈碰撞激发巨大的能量一般！
    再接着，是玉帝的能力，电磁力操控。
    玉帝真正的能力也展现了出来，那就是电子起伏力，黑洞高速旋转时，其两极会释放出大量的电子和高能射线，原先这些高能射线除了高温高能之外是没有多余杀伤力的，但是当添加了完全体玉帝领悟的能力后，这些电子的频率变得更高，跃迁时的穿透力更强，而且因为还添加了电子消失时激励周围有物质区域的电磁波的作用，破坏力进一步提高！
    这才是真正的归元弹三点零！
    这才是真正的诛神武器！
    似乎感受到了来自天空中的压力，水蛭子颤抖着身躯，它凝望着我，咆哮着，扭动着黑溜溜的身躯，把它那丑陋、粗实的躯体猛然挤压，然后突然向着高空中的我冲撞而来！
    面对着冲撞而来的水蛭子，我的脑海里却是仿佛浮现出了当初辉夜姬欢欣地笑着扑到了我的怀里时的甜美场景，　我的心不由得一痛，但是我还是镇定了精神，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这会心一击之上！
    欲将救之，必先伤之！
    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双臂猛然发力，随着身体暴涨的肌肉轰然释放力量，我的双手轰然向前一推，仿佛在推动一座山岳一般，我手中的归元弹发出了尖锐的啸声，周围的空气极速升温，而归元弹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终于再也没有了任何束缚，嘶吼着，以极其狂猛的势气向着冲撞而来的水蛭子飚射而去！
    “都该结束了……去吧，归元弹三点零plus！！！”
    恐怖的强光照亮了我的面颊，让我的黑发疯狂向后飞扬，在乱风中散开。
    归元弹飚射而出的气流几乎将我的头盖骨掀起，归元弹三点零plus宛若通天接地的神剑，以足以开天辟地的锐不可当之势，保持着王者的雄姿和气质，轰然迎向了从下方冲撞而来的水蛭子！
    刹那间，天地一寂。

 第317章 九十四 邪马台之乱

    我愤怒地咆哮着，仿佛一只要把一生的怨愤、不甘、耻辱都在这一刻宣泄出的野兽，天皇喷涌着鲜血，双臂猛地被我撕裂，但是却又被我借用娜戈女王之力修复，伴随着无止境地羞辱和折磨，天皇的身体变得越发柔弱和麻木，身上开始瑟瑟发抖。
    与此同时，娜戈女王、玉帝和神鹰已经飞到了炸裂的水蛭子的上方，娜戈女王在水蛭子炸裂的肉块之中寻找着动力炉，而玉帝则是寻找着水蛭子的生物芯片，而身体略显疲惫地神鹰则弓着身子，站在玉帝庞大的黑色躯体之上暂做休息。
    当天皇第十次被我击飞时，他已经彻底陷入了昏迷之中，他的身体状况也非常不稳定，和水蛭子之间的能源通路似乎已经断开了，他忽强忽弱，渐渐变回了一个普通人。
    我把天皇提在手里，冷冷地看着他，就像是一个巨人抓着一只小白鼠。
    这一刻的我，作为神选者，前所未有的强大，而天皇，却是前所未有的弱小，在我的面前，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反抗余地。
    我提着天皇，飞掠到了玉帝的头顶之上，望向了在海面汹涌的波涛之中忽隐忽现的娜戈女王，
    我看到翻卷的海浪之中，掀起无数只黑溜溜的小型水蛭型的虫类妖兽，水蛭子炸裂之后，它的肉块似乎分裂成了无数的虫类妖兽，如同下暴雨一般砸入了海面之下。
    在归元弹爆炸之前的最后一刻，为了不让水蛭子的动力炉和生物芯片彻底爆裂，我稍微控制了爆炸的力度和位置，通过流体操控的方式避免了直接把水蛭子的生物芯片冲碎，对动力炉的打击也仅限于造成巨大冲击导致功能中断，而不是彻底爆裂。
    这样的选择性攻击的能力来源于玉帝的球形闪电，哪怕是在平常情况下，球形闪电也有着一些奇特诡异的特性，比如说它可以在进入冰箱里时把冰箱内的食物全部烤熟，却不会对冰箱有任何的损伤。又或者球形闪电可以把人体内的血液全部蒸发烧干，但是对皮肤却丝毫没有影响。再或者球形闪电可以把人体的皮肤炸裂成白色的粉末，却对内部的骨骼和血管神经丝毫没有影响，这种跳跃性攻击的特性，也成为了归元弹三点零plus的特性之一。
    而娜戈女王已经从水蛭子的肉块之中打捞出了动力炉和水蛭子的生物芯片，我看到了一条由透明薄膜构成的褶皱皮囊被娜戈女王含在了嘴里，抛向了海面。
    水蛭子体内没有骨骼，只有血管、肠腔、神经和一些基本的脏器结构，所以当水蛭子的器官都被我给破坏了之后，剩下的就只有一层薄膜状的神经还连接着。
    我终于看清楚了水蛭子的动力炉，那是一个巨型玻璃珠子一般的物体，其结构类似于邪马台所在的鸢形六十面体，但并不是固态，而是如同罩着彩色星云中孕育出的新恒星一般的气体球。五彩缤纷的晶莹表面散发着露水映着出生的朝阳般的光芒，一闪一闪地滚动着，周围的轻风围绕着这颗巨大的玻璃珠子荡漾振动。而从动力炉的表面正流动出无数道如同日珥一般的淡淡能量柱，和长条状透明薄膜另一端的一颗相对较小的宝石状结晶体相连接，这个圆形的结晶体呈现出紫红色的色调，就像是小孩子把两条紫色和红色的橡皮泥条混杂在了一起，搓揉成泥丸，再也难以区分出哪一块属于利维坦，哪一块属于巴哈姆特。
    动力炉正在源源不断地以某种隐形传输的方式向着生物芯片输送着能量，而生物芯片则通过内部的意识定向操控着动力炉释放能源，动力炉和生物芯片的关系就像是恒星和一颗绕着恒星运动的行星，随着动力炉不断地利用隐形的能量通道向着四周释放出高能射线和希格斯粒子，水蛭子那已经薄膜状的透明神经网络表面，居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惊人速度重新构建起了它那庞大的虫体，其扩张的速度，宛如深山老林里被风吹动的火苗，火势在迅速地蔓延着。
    如果不抓住时机给水蛭子致命一击，水蛭子的复活是可以预见的。
    娜戈女王游尾而落，扭头看向了我，用漆黑冰寒的目光看着我，冷声道：
    “你不是想救那丫头吗？还不快趁现在！？”
    我定了定神，点了点头，玉帝和神鹰对视了一眼，神鹰突然扑动翅膀飞落到了水蛭子的动力炉之上，用它那刚刚愈合的钢利鹰爪抓住了水蛭子的半透明褶皱薄膜，然后扑动翅膀就向着空中直奔而去。
    “维德……”我看着主动勾起了水蛭子的神鹰，握紧了双拳，眼角一阵酸涩。
    神鹰扭过有来，眼里流露出晶光，道：
    “我的时间不多了，就让我再出点力气，做点我能做的事吧。”
    神鹰擒着水蛭子的残躯向着高空之中扑腾而去，娜戈女王用数道冰柱层层冻住了天皇的躯体，带着他向着高空之中进发，而玉帝则是用它那比座头鲸大了千百倍的头颅载着我，向着邪马台的方向直冲而去。
    我有些介怀地看着和我一起并肩飞行的娜戈女王那莹蓝色的成熟躯体，心中有些酸痛，不知道雨瞳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没想到娜戈女王也朝我看了过来，用她那乌黑亮丽如同深潭般的眸子看着我，道：
    “放心吧，那个小丫头姑且还活着。本王暂且还替代不了她的意识。既然这只鹰快死了，本王跟它的旧账也算是一笔勾销了。但是本王跟你之间的旧账，不要以为就这么过去了。本王，迟早会要了你的性命。哼。”

 第318章 九十五 分心术

    “能够吸收闪电储存在体内……这应该是日本妖兽中的‘雷兽’的能力，可是为什么这些水蛭会有这样的能力……等等，我好像明白了！”神鹰突然想通了什么，它昂起了头，眼中闪过了犀利之色，“这些寄生虫，在夺取宿主的妖术！”
    玉帝也是微微睁开了熔金色的眼睛，露出了警惕之色，道：
    “原来如此……这些拥有寄生能力的虫类，在寄宿在妖兽体内之后，不但可以吸收其他妖兽的血液，还可以控制其他妖兽的大脑，剥夺它们作为妖兽的能力……”
    神鹰重重点了点头，眼神冰冷地道：
    “就是这样……更可怕的是，如果这些寄生虫遍布在全球各地，而且在控制了大量妖兽之后，再把这些妖兽们的能力都同时御赐给同一个人的话……”
    娜戈女王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她也睁大了明亮的眼睛，眼中闪过了明悟之色：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那个人，将成为所有妖兽的御赐者……妖兽都是神兽或者龙帝的后代，不同的妖兽体内都流淌着不同神兽的血液，甚至带着不同神兽的能量碎片，如果所有妖兽都同时御赐一个人，那么那个家伙……”
    “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存在。”神鹰轻声地道，“他将融合不同神兽的一部分能力，综合之后，理论上，他的力量，甚至将超过水蛭子。”
    听到神鹰三兽的讨论，我的心中也是掀起了轩然大波，我皱着眉，擦着额头上的汗珠，道：
    “可是，这些虫类妖兽应该都是水蛭子的后代才对，如果水蛭子不在了，它们应该就失去了指挥者，不会有意识才对，不是吗？”
    “不对，”玉帝沉声道，它微微摇了摇头，道，“有一种能力，同样可以操控虫兽。飞晖，我想你应该知道。”
    听到玉帝的提醒，一个让我几乎绝望的想法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这个念头实在是太过可怕，甚至连我自己都不想相信，我狠狠地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个念头甩出脑海，但是不管我怎么挣扎，这一道念头，就像是毒蛇一般，在我的思想之海深处越钻越深。
    “引虫术……”终于，我还是忍不住，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念出了这个词。
    “引虫术，可以控制所有虫类……还有虫类妖兽。”
    玉帝它有些艰难地转过了头来，眯起眼道：
    “这样一来……倒也说得通了。虫类妖兽都是水蛭子的后代，虫类妖兽对于利维坦来说，就如子女对于母亲一般，母亲本能就有寻找和呵护子女的本能，如果自己的子女受到虐待和伤害，她自然就会有所行动。”
    玉帝的解释再次让我回想起了脑海里的两个片段，一刹那，就如同抽丝剥茧一般是，所有的碎片记忆都如同珍珠链一般串联在了一起：
    片段一、利维坦出现在日本海沟时，伴随着大量被感染的动物和海洋妖兽的暴动。
    片段二、在六本木之丘双爱会本部大楼内的双爱会太子哥捕捉到了大量蝮虫时，辉夜姬受到了吸引，而赶去了现场，现在看来，辉夜姬之所以会被蝮虫们吸引而去，纯粹是因为母亲寻找子女的本能在作祟！
    那么……最初制造虫类妖兽暴动，引诱利维坦出现的人，又是谁呢？
    结合克丽丝蒂娜通过地下渠道获得的信息，一个答案渐渐浮现在了我的脑海深处，这个答案，就如同附骨之疽一般，让我身体倍受折磨，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想到了此处，我当机立断，对着娜戈女王下令道：
    “娜戈，立刻把这些虫兽给清理干净，立刻！”
    “什么！？”娜戈女王冷哼一声，气急败坏地摆起了女王的架子，它冷漠而愤怒地扭动着身躯，嗔道：
    “敢用这种口气命令本王，不想活了吗？！本王凭什么听你的，人类！？”
    “我叫你立刻，听到没有！”我加重了语气，冲着娜戈女王怒吼着，娜戈女王失神一愣，冰冷坚定的眼神微微失色，她定定地看着我，露出一副倔强的样子，但是在我的目光怒视着之下，她还是松懈了。
    “哼，暂且就出手一回。但你弄清楚，这只是本王不想多树一个强敌而已，是本王为了自己而为，可不是为了帮你，人类！”
    娜戈女王放下了教科书式的傲娇话语，然后还是乖乖扭动着它那莹蓝色的龙体游向了大街小巷，所过之处，所有的虫兽身体纷纷爆裂炸开，化为了满地的血潭。
    就在娜戈女王和玉帝忙着清扫邪马台三号特区和周边特区内的虫类妖兽时，一片零散的身影乘着一匹匹的姑获鸟，从稍远处的特区的地下避难所斜飞而来，我眯起了眼，望向了那一道道快速飞来的身影。
    “飞晖，我们在这里！”身影的轮廓在黑暗中渐渐清晰起来，是凰极生，身后还带着猫三昧、矮子和狐仙儿、鹤乙灵还有神沼枫三人组凌空飞来，我看到凰极生的发丝和衣冠都略显凌乱，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换上了一身青黑色的长袖作战服，领口的纽扣已经掉了，腋下褶皱的散热口也是裂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血红色的痕迹，凰极生的身上缠着一道又一道的银白色弹夹挂链，背后还扛着一把男人味十足的改装版xm三一二重机枪。
    很显然，在我离开邪马台的这段时间里，凰极生和猫三昧他们也都经历了一场大战，但是好在，他们受的伤似乎都不重。
    “会长……！”当我看清楚了带头的长发身影后，我终于长长松了口气，下意识地露出了笑容。

 第319章 九十六 群臣废帝

    很快我就把粉底绣樱花的和服胡乱地罩在了披在了辉夜姬的身上，但是因为没有肌襦袢，而且没有系上丸带，辉夜姬衣衽也没能够拉得极拢，左侧衣衽没能够压住右侧，于是大幅度开叉的衣衽下露出了白花花的柔润少女玉色的肌肤和起伏圆润的饱满轮廓，简直就是色气满满，看得我一阵气血翻涌，目眩神迷。
    但是现在也不是讲究衣着的时候，算是应急措施地给辉夜姬披上了和服后，辉夜姬
    辉夜姬呆呆地看着我给她披上和服，然后突然半张着小嘴，欣然笑着抬起了手臂，用纤细的右手食指指着我的脸，细柔地道：
    “hikari，姬记得的！”
    说着，辉夜姬突然支起了身来，膝行着爬到了我的面前，突然张开了双臂紧紧搂住了我，道：
    “姬记得的！hikari……”
    感受到辉夜姬紧紧搂抱着我的用力和温暖，再看到辉夜姬一副恢复如初的精神焕发的模样，我的心中冰消雪融，大释了一口气，我扶正了辉夜姬，看着她的双眼，又指着自己的鼻尖道：
    “姬还记得我？那这位呢，这位是谁？”
    我又指着一旁的大鹪鹩玉子，问道。
    辉夜姬挺起了腰来，长发落地，她提着长袖逐一指着玉子和神沼枫等人，乖顺而甜柔道：
    “姬记得，这是神沼君，这是玉子小姐，这是御间君，这是狐仙儿小姐，这是猫小姐，这是凰君，这是鹤乙灵小姐，还有……矮子先生。”
    听到辉夜姬称呼自己矮子先生，矮子顿时勃然大怒，愤愤不平地道：
    “日，怎么叫别人都那么客气，叫我就叫矮子！？”
    狐仙儿冷冷地瞥了矮子一眼，道：
    “有错吗？我觉得很形象啊，外在和内在都是。”
    矮子的话顿时引得周围一阵哄笑。
    我极为感激地看着凰极生，轻轻地道：
    “会长，真的谢谢你，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的分心术，也许今天的事就结束不了了。”
    凰极生轻轻地探过了手来，托起了我的下巴尖，用一种轻柔而妩媚的眼神看着我，道：
    “说什么呢，小龙儿，作为你的学长和白云边的学生会会长，这是我应该做的啊，何况我们感情还这么好，对吧？”说着，还眼泛秋波地朝我流露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这眼神实在是太过怪异，直看得我突然心头大惊，颇觉得不妙，急忙把原本酝酿好的一大堆会加深误会的感谢词硬生生吞回到了肚子里。
    在我们的后方，散发着炽热高温的动力炉已经黯淡消失了，随着巴哈姆特的意识散去，动力炉已经缩小了输出，融入到了辉夜姬的体内，除非辉夜姬恢复成利维坦的形态，否则在非战斗状态下，动力炉会持续保持低能输出，仅仅提供人类形态的辉夜姬生存必须的少部分能量，保证她不会饿死。
    娜戈女王和玉帝在邪马台外层地区的上空来回穿梭，短短几分钟内，它们就已经把泛滥成灾的虫群大军消灭了七七八八，只有少部分顽固分子还弥留在一些难以察觉的角落里，但是也陆陆续续地被清扫消除，至于那些变成了奢比尸的人类，暂时被玉帝给用电流电晕了过去，奢比尸这个东西比较复杂，需要动手术才能够进行治疗，运气好还保留有一些理智的话，还有可能恢复原状，运气不好，就有可能大脑被寄生虫兽啃噬干净，驱除了体内的虫兽之后直接变成一具尸体。
    我皱着眉上前看着神沼枫，询问邪马台的损伤状况，神沼枫从辉夜姬身上收回了有些遗憾的视线，神色黯然地看着我，道：
    “蛭虫暴动的时候，邪马台内部的通道闸门都关闭了，但是因为水蛭子的撞击和天皇动刀的影响，原本紧闭的地面出现了一些难以修复的巨大窟窿通道，蛭虫通过这些通道进入了邪马台的内部核心，小太阳消失，大量供能系统出现中断，导致医疗急救设备和城市的交通运输出现了严重问题，现在损失很大，但是现在既然有飞晖君你的神兽赶来救火，而且水蛭子已经分裂，我想这场灾难迟早会平息……”
    “日本东京方面怎么样了？”我问道。
    “东京那边，陆上自卫队特地方面派遣部队接到天上界哨所的通知，在奢比尸暴动发生的第一时间已经派出了第五战斗团第五零二等几个中队的队员们在东京重灾交通壕中奔跑，以各个区地标性的建筑作为掩体进行清扫和周旋。但是因为情况有些吃紧，几个武器库遭到了袭击，武器周转有点吃紧，而且奢比尸皮糙肉厚很耐打，军队用的大多是六四式步枪和七四式坦克，之后，在皇居的近卫军第一机动队，和千代田区自发性出动的第四机动队，在‘二重桥濠’展开了防卫战，首相那边正在紧急召开安全保障会议，防卫大臣那边已经通过实施了禁严政策，要从全国各部队中抽出相当于四个师团的战力，集中大尉到少尉等干部，和三等陆曹以上陆曹的特异编成投入战场。”

 第320章 九十七 高天原

    天皇双手伏案在地上，他微微抬起头，斜向一侧的散乱刘海之下，是一双饱含怨气的阴戾眼睛，他的嘴角流溢着混合着血丝的涎液，嘴角的肌肉突然一阵牵扯，扬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他突然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眼角却是不断地渗出了道道的清色的晶莹泪串，滚落的泪串在他那秀气的下巴尖上凝聚成珠，他像是失心疯一般仰头大笑着，发丝散乱，面色青灰，状若疯狂，他的喉部不住地蠕动着，发出吭哧吭哧的急骤呼吸声，就好像那里有无数的水蛭在皮下游动。
    突然间，天皇的身体一个歪斜，肩头颤抖间，他勉力支起身子，蠕动的嘴角突然撑大，居然涌出了一大口鲜血！
    漆黑的地面上洒了一片天皇的心血，血沫在地上拉出了珊瑚般的长长血条，触目惊心。
    “庸人……”天皇突然用沙哑的声音失笑道，“庸人！”他突然张开了双臂，带泪的眼中满是怒火。
    “都是庸人！都是愚夫！真当朕不知道你们这些庸臣早已蓄谋清退朕已久？！你们这些蠢物，早已对这一刻渴望已久了吧，大鹪鹩义盛，真当朕不知道？！成王败寇，生死在天，朕……无话可说！”
    这位丧心病狂的天皇身体不断地颤抖着，痉挛着，抽搐着，颈部的肌肉一条一条地浮凸在皮肤表面，剧烈蠕动着，他的情绪极其异常，心智也已经紊乱，甚至不知道他是在哭还是在笑，王途霸业一场空，这一刻的他已经一无所有，还成为了带罪之身，即将拷上重重镣铐，成为阶下之囚，内心的打击可想而知。
    “庸人……”
    突然间，就像是电路过载导致短路了一般，这位不可一世以复兴皇室大梦为己任的皇帝如同脱力一般，重重地颓摔在了地上，四肢敞开，黑发散地，绵软虚脱，像是一块被人用尽后无情抛弃的抹布。
    鹤乙灵轻叹了一声，踩着雪亮的平底靴轻轻走到了天皇的面前，道：
    “他打击过大，昏过去了，他心中有十三种情绪交织错乱，如果没有一周以上的心绪调整期和三个月以上的心理康复治疗，是醒不过来的。”
    “居然还能够判断心绪调整周期，这才是你的明心术真正能力吧？”玉子有些艳羡地苦笑着，上前一步看着鹤乙灵，道，“看来你的明心术还在我之上。这次我真是彻底败给你了。这样的能力，没有长久的训练是训练不出的，你应该有一位不错的老师。”
    鹤乙灵静静地看着玉子，没有否认，道：
    “是的，我在喜马拉雅山上拜了阿藏干布大师为师，也是在他那里接受了鉴谎师的审核。”
    听到鹤乙灵的话，玉子微微动容，掩嘴惊呼道：
    “原来是他，全世界唯一有读心术的大师。他可是全世界鉴谎师心中的圣人，你居然能够拜他为师，真是让人羡慕呢。”
    鹤乙灵轻轻甩了甩她垂落于肩的细细长发，嫣笑道：
    “若是没有金刚钻，我怎么有自信揽担任某人的攻略小组组长这个瓷器活呢？”
    语毕，鹤乙灵转过脸来，清亮的目光落在了我的怀里。
    在那里，辉夜姬紧紧地搂抱着我，就像是一个在向着父亲撒娇的小女孩。看到我怀里的辉夜姬，鹤乙灵的眼神又稍微黯淡了几分。
    辉夜姬仰起头，看着我，呆呆地道：
    “hikari……在笑。”
    听到辉夜姬的话，看着她那深黑的眼睛，我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嘴角的肌肉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弛了几分，我居然真的在笑。刚刚才经历了险象环生的大战，这一刻的我，却居然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另一方面，御间城毅和矮子也是打成一片，御间城毅揉着矮子的鸡窝头，笑道：
    “你小子也不赖嘛，居然能够找到传说中的高天原所在位置，我算是看错你了。”
    矮子一巴掌拍开了御间城毅不安分的手，道：
    “少来套近乎，哥什么人？智商突破天际的存在啊。像破解神兽谜题这种小事，分分钟搞定的噻。哥唯一猜不透的，是某个女人的心思啊……”说着，矮子的眼神有意无意滑向了站在一旁紧紧抱胸傲立的狐仙儿。
    意识到矮子的目光，狐仙儿冷哼一声，冷若凝霜的目光故意转向了别处，将她那黑丝绸一般的长发和雪亮的纤细背影留给矮子。
    站在矮子一旁的猫三昧，用手指揉着嘴唇，蹙眉道：
    “对了，百阅，说起高天原，按照你的推测，它应该……就在我们的正下方的海底深处，对吧？”
    “是啊，”矮子转过头来，看着猫三昧道，自信满满地道，“根据冰雹猜想，邪马台就在冰雹猜想中的一二四三个数字构成的三角循环树根的中心点，而巴哈姆特也是从高天原出来的，那么……高天原肯定就在我们的脚底下了……错不了。只是想要进入高天原，不靠‘深海挑战者’号那样的潜水艇或者飞晖的力量，是做不到的。”
    猫三昧皱起了眉，道：
    “记得西园寺公季先生说过，《列子?汤问》之中曾记载海上有五座仙山，分别是岱屿、员峤、方壶、瀛洲与蓬莱，其中岱屿和员峤最后沉入了海中，其中的岱屿，被认为是邪马台。而另外一座沉入海中的仙山员峤，便是高天原。既然邪马台的内部会有一个小太阳，那么……那高天原的内部，会不会也有小太阳这样的动力炉呢？”

 第321章 九十八 天地碰撞

    我忽然立住，脑海一阵恍惚，下意识地道：
    “难道是凯尔特魔龙的力量的作用，让这些被感染的八咫乌产生了恐惧的情绪吗……”
    正思忖之间，邪马台再次发生了剧烈的震动，猫三昧膝头一弯，险些又栽倒在地，她撩起了耳边细长的鬓发，擦着下巴上的汗沫子仰起头来，望向了下方的天空，然后突然伸出手指着天空的某一处，惊呼道：
    “灰灰，看！”
    邪马台三号特区所在的位置是邪马台这个鸢形六十面体的南半球，所以从三号特区机场的位置向着天空望去，能够看到的就是百分之六十比例的大海和百分之四十左右比例的天空，一条波动的海平线在东北部天空四十多仰角处将夜幕切割成了两半，右半天球是遍布着凌乱碎散星辰的夜空，左半边，却是波涛起伏、狂澜涌动的大海。
    而此刻，在代表着左半边天球的海面之上，正绽放着一簇簇的波纹，月色映照在波面上，月光海色相映生辉，那些冰冷的浪波之中，腾起又破碎，破碎了又腾起，一条波纹涌着一条波纹，显出高低不平的无数阶级，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浪纹的浮动频率却在不断地加快，而海水的颜色也在随着浪纹的浮动而不断改变，海水时而是蓝色的，时而是黄绿色的，时而是银灰色的，而当狂风怒卷的时候，海浪变成了红褐色，像是烧沸了的锅里的水，无数的泡沫正从这一锅沸水之中滚涌而出。
    的确，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海面下方浮现出来。
    海浪像无数起伏的山峰，浪尖像千万条舔舐着天空的舌头，潮水向着四周扩散而去，滚滚滔滔，朦胧中可以看到一个比夜色更深的球体，正在从海面之上慢慢浮涌而出，这是一个漆黑的巨大近球体，体积和邪马台相仿，但是和邪马台这个布满了鲜花、楼榭、湖泊和高楼大厦的鸢形六十面体不同，这个从海底下冒出来的巨型球体表面锈迹斑斑、粗糙无比，布满了坑坑洼洼的珊瑚虫、蛤蜊、海藻、侵蚀出的海底沉积物和泥沙以及不知名的动物残骸。
    这个球体的表面布满了各种的深坑，大大小小的坑洼就像是蜂巢一般密集，而从那些蜂巢一般的腐蚀洞口之中，能够看到一些诡异的蠕动着、跳跃着的迅捷身影，那些身影千奇百怪，既有虫类，也有鸟类，也有海洋生物，也有近人形的诡异物种。
    随着这个巨大的球体升起，远处的海浪不断地向着周围的岛屿海岸冲击而去，气势凶猛，撞击在礁石上时，激起了飞溅的水柱和浪花，发出天崩地裂、震鼓雷鸣一样的巨响。
    凰极生手搭额头，轻轻捋开了几丝被汗水打湿的秀发，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眼神清定地望着那仿佛破开了天幕缓缓绽放出的黑色莲花，唏嘘道：
    “一片混乱，万魔哀嚎，神沼君，你看过约翰?弥尔顿的《失乐园》吗……里面提到的‘群魔殿（pandemonium）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神沼枫同样也在仰望着天空，他也已经被天空中的震撼景象给震慑住了，他定了定神，道：
    “看过，当初为了撩妹，看了不少文艺复兴晚期的英国诗歌，我很喜欢弥尔顿对群魔殿的描写，但是我绝对不会喜欢它在现实世界出现……”
    玉子狠狠咽了口水，神色慌慌地道：
    “高天原……这就是高天原吧……可是，为什么……它会浮出海面？”
    蜂窝状的高天原渐渐向着海面浮涌而出，就像是受到了高天原本身的感召一般，海面之下耸出了一座座孤岛一般的巨型黑色身影，如同礁石，也如石笋，有的异常突起，有的成群结队，它们目光冷峻凝定，奋不顾身地向着大海中央唯一的目标游动而去，从而形成了许多湍急如瀑的细流，把宽阔平整的海面如同切割蛋糕一般分割成无数小块，当这些黑色的身影接近高天原的时候，高天原表面孔洞之中跳动着的魔影们雀跃地欢迎着，身上挂着各种绿绒状的菌蕈状的海藻和有着坚硬的壳的海螺，海面上冒出的游动的影子在高天原原住民的振臂欢呼之下钻入了高天原的岩罅和孔洞之中，就像撒娇的婴儿回归母亲的子宫一般，重新与高天原血肉相连，成为了高天原的一部分。
    与此同时，高天原内的八咫乌、天马、雷兽和其他的妖兽也纷纷都如同听到了神谕一般，停止了在邪马台内部的暴动，它们如同聆听圣旨的忠臣一般，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用浑浊无神的目光望向了天空中出现的庞然大物，然后在飞行妖兽们的带动之下，难以计数的妖兽们如同候鸟迁徙一般，成群结队地开始向着天空中的巨大黑色球体振翅而行，汇聚而去，就像是扑向了太阳的飞蛾，当然，这一次，这轮太阳，是黑色的。
    而与此同时，我还看到了无数的人点从下方深黑色的海洋之中游动而来，他们就像是落水的沉船难民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疯狂地向着高天原游动而去，每一道人形都显得畸形而异常，表面布满了非人的鳞片，首脑尖锐，四肢的骨突和关节异常外凸，如同嶙峋的山岳。
    “奢比尸……也在听从高天原号召……”猫三昧喃喃地道。
    便在这时，神沼枫的青鸾通讯中浮现出了一张面色苍白的中年男子的脸，男子眼眶凹陷，眼神灰败地汇报道：
    “神沼君吗？东京区的奢比尸军队开始向东京湾一带退去了……它们开始自发地东京湾环状带集结，有意识地跳海……目前原因不明，陆上自卫队特地方面派遣部队这边的压力减小了，几个掩体区的战斗团力量已经分散开来，开始小股作战，清扫余孽，但是现在跳海的奢比尸中有大量被感染的东京居民，阻止这些被感染的居民跳海才是首要任务……”
    神沼枫蹙眉道：
    “我了解你的意思，安藤曹长，但是我们这边能够派遣的军备力量也很有限，而且我们这边出现了更紧急的情况，因为天上世界和地上世界的国际协议，神选者和神兽是不可能轻易出动，东京湾区域的压力，还是需要你们自己承受。”
    不等对方回应，神沼枫就结束了青鸾通讯，而此刻，夜空中如同黑色花苞一般的高天原，已经有三分之一左右浮现出了海面。
    “hikari……姬要回家了。”一道轻灵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耳畔响起，我错愕地转头，却看到披挂着和服的辉夜姬的视线从望着天空中那庞大的黑色球状物，缓缓地转过了脸来，面对着我。

 第322章 九十九 循蜚

    神鹰在试图把高天原倒推回去，但是很显然高天原本身似乎有某种力量在抵消着神鹰的力量，神鹰竭尽了全力，也无法把直撞而来的高天原倒推而回，而邪马台内部随着小太阳的熄灭，量子隐形壁障和氧气循环系统已经开始崩溃，要把邪马台送向更高的太空是不可能的，那样一来，在真空状态和宇宙射线的作用之下，邪马台内的所有人，都会死！
    “离开？”御间城毅汗如雨下地双目睁圆，道，“别说大话了！邪马台里里外外加起来可是有五百万的人口，怎么可能说离开就离开……这根本不可能短时间办到好吧？”
    “如果不能拉开，那就只能让玉帝和娜戈一起把它给炸开，可是距离这么近，高天原的碎片要是掉到邪马台的话，恐怕会把大半个邪马台都给砸烂，死的人不知道会有多少……”
    我也是被此刻的紧急情况给惊到了，看着在上方苦力支撑的神鹰，我感觉到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只是我的手心突然传来了一股温暖的感觉，我微微转头，却看到站在一旁的辉夜姬正面色平静地看着我，她黑钻般的眼瞳深处溢出的是满满的认真之色，她凝视着我，然后缓缓摇了摇头，道：
    “不要紧，他们是来接姬来的。姬走了，他们就会离开。”
    “他们？”我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看，好多日本罕见的远古妖兽！——河童、入内雀、座敷童子、雪女……还有九尾妖狐！天，这些可都是灵兽啊，很多应该都已经灭绝了吧，为什么都会在高天原……”
    随着高天原急速逼近，高天原这一座“群魔殿”内的景象也越发清晰，玉子身为鵺
    的御赐者，目力惊人，率先看到了高天原表面如同跳蚤一般跳动着的妖兽军团中一些比较醒目的存在，顿时惊呼出声。
    我的视线也随着玉子的视线缓缓移动着，当我看到了高天原表面站立着的一些人形生物时，我的心脏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高天原那大大小小的孔洞之中，已经冒出了无数道人影，那些人影或是有皮肤雪白，体表覆盖着冰甲，宛若冰晶的雪妖般的女性。也有身后留着长长红色狐尾有着女子脸蛋的狐妖。更有身穿金甲鳞衣、手持刀枪剑戟，打扮庄严威武、光彩照人的神仙一般的人物，除此之外，更多的则是一些体表覆盖着大量鳞片的奢比尸，这些由普通人类变成的奢比尸跪伏在那些身穿着金甲圣衣的人物身上，就好像是他们的奴隶。
    但是除此之外，更多的，则是之前我在沧泱循蜚纪生物研究所见过的那些身穿着诡异的黑色斗篷，脸上戴着金色面罩的不明袭击者。
    “的确，很多妖兽都不应该是这个时代的……”狐仙儿也是手搭秀额，眼中写满了惊异之色。身为灵兽，狐仙儿所知道的信息自然比一般人要多得多，做出的判断也异常准确。
    “我懂了……”矮子突然一拍脑门，仿佛灵光乍现一般叫喊了出声，“这……这是一个局！一个横跨了三百万年的局！”
    似乎是被自己的猜想给吓到，矮子突然抓着头发，急得团团转，像是火烧屁股一般原地奔跑起来，我很少见到矮子露出如此慌张的神色，忍不住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百阅哥，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关键了？”
    矮子抬起头来，长吁了一口气，然后咬牙切齿地道：
    “飞晖，不是我瞒你……这一次，真的麻烦大了！”
    “这个不用你说也知道吧，危机就在头顶上挂着呢。”我火急火燎地道。
    “不是！”矮子气急败坏地道，“我知道巴哈姆特和利维坦的真正目的了！它们变成了水蛭子后，用自己的细胞制造和繁殖了大量的寄生虫妖兽，上古时期的大量妖兽和虫类都被这些寄生虫所感染，导致出现了一个虫类妖兽鼎盛的循蜚纪！你们都知道，妖兽的身体里都有各大神兽的血液，如果水蛭子制造的寄生虫在几百万年前就已经遍布了世界，而且在宿主体内跟着一代一代繁殖下来，那么几百万年下来，恐怕……”
    “不敢说绝大多数，但是这个世界上必然有数量庞大的妖兽体内有着水蛭子制造的寄生虫，对吧？”凰极生转头看向了矮子，问道。
    “就是这样！”矮子脸色铁青地道，“这是一个酝酿了几百万年的局啊……鬼知道有多少妖兽体内有寄生虫兽的后代……”
    就在矮子的话音落下间，高高悬挂在高空之中的高天原的表面突然出现了无数的裂缝，从那些开裂的裂缝之中，突然间冒出了无数黑色血浆一般物质，这些物质定睛一看，才会发现原来是一些大大小小、形态不一的虫类妖兽，这些妖兽扑动着翅翼，就如同dna双螺旋结构一般相互环绕，在高高的空中不断汇聚、凝结，居然渐渐拼接组成了一个庞大的非实在身影，这个身影体积大得吓人，甚至超过了高天原，但是它并不是像神兽那样的单一生命体，而是一个由无数的妖兽共同拼接组成的“松散生命体”，这个结构庞大的“松散生命体”就像是洄游的海鱼或者迁徙的鸟类一般，并没有极其固定的形状，但是大致的外形就像是一只没有触角和肢体的巨大蟑螂。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是神兽吗？还是……龙帝？”猫三昧喃喃地问道。
    “都不是……这是利维坦和巴哈姆特产下的另外一个后代，是远古时期的霸主，比神兽还要可怕的怪物……”矮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中就像是彻底绝望，失去了挣扎的欲念一般，道：
    “循蜚纪……循蜚纪……为什么叫循蜚纪，我早就该想到的……循蜚纪的霸主，就是‘循蜚’啊……”矮子突然苦笑起来，他擦着嘴角的口水，就像是面对着世界末日的掘墓者般，“而且……如果每个时代都有超级霸主的话……那么除了九头纪，五龙纪和循蜚纪之外的其他七个纪元呢？人类……完蛋了。”

 第323章 一百 旧人

    “玉帝，你对这个怪物有什么了解吗？”双脚踩在玉帝布满了黑色角质鳞的头颅上，我望着在高空之中翻涌着的循蜚，忍不住问道。
    玉帝沉声道：
    “我也并不是很清楚这个怪物……但是我能够感觉到它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而且这种力量还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增长，就给我的感觉来说，它远远比水蛭子要可怕的多。如果要打比方，就像……展现了真正实力时的你。”
    展现了真正实力时的我？
    玉帝的话让我大惊失色，双脚一片冰凉。
    展现真正实力时候的我，自然就是使用了骰子时的我，玉帝的评价，居然是这循蜚的力量能够和开启一个模式的我相比？
    “总之，要小心，这家伙绝对不好对付。”玉帝闷声如雷，而在我的视野之中，高天原和漂浮在高天原上空的循蜚也在迅速扩大，如黑潮一般的循蜚的身体在高空中突然扩张开来，像是沙滩上涌动的海浪般向着漂浮在邪马台和高天原之间的神鹰弥漫而去，玉帝张开了大口，一个跳蹿着无数幽长电弧的蓝色球形闪电朝着前方的循蜚飚射而去！
    我本以为非实体状态的循蜚身体表面会即刻炸开一个巨大的窟窿，但是让我吃惊的是，玉帝射出的球形闪电居然如同跌入了蜘蛛网的飞蛾一般，被吸附在了循蜚的体表！
    “是雷兽吸收雷电的能力！”玉帝发出震骇的声音，我也惊诧地看到玉帝射出的球形闪电居然被循蜚的身体给吸收了，幽蓝色的电弧如同岩浆一般在循蜚的身体表面游走着，循蜚的身体游动地更欢了。第一波黑色的循蜚已经弥漫到了神鹰的身上，密密麻麻的黑色物质逐渐吞没了神鹰那流线型的身体，就像是跳动着的无数跳蚤一般在神鹰身上的每一寸羽毛和肌肤上活动，而且不少蛭虫甚至试图钻入神鹰的体内！
    娜戈女王呼啸而上，用她那散发着莹蓝色光芒的龙尾在神鹰的体表扫荡，将大片大片的黑色物质扫落下去，但是我看到被娜戈女王龙尾扫去的位置，露出了神鹰那已经溃烂流着诡异的黄绿色鲜血的肌肤，而且可怕的是，哪怕是有娜戈女王的加速细胞修复能力辅助，神鹰身体表面的溃烂速度也仅仅只是和娜戈女的愈合速度达成平衡，一旦娜戈女王停止对神鹰身体的修复，神鹰身上的伤口就会加速溃烂！
    我看得于心不忍，心脏剧烈地抽搐着，神鹰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像是在我的心口划了一刀。
    “维德，对不起……”看着满身伤痕的神鹰，我颤着声道。
    “真正的勇士不该在战场杀敌时心有慈软，”神鹰倔强地抬起了头，甩动羽毛，抖落了身上的万千蛭虫，用刚厉的声音道，“勇士，只有在返乡迎接鲜花和怀抱之时才能流泪！”
    神鹰的身体再次开始剧烈燃烧，金红色的光芒如同起伏的波涛，覆盖了它流线型的身躯，它试图用等离子气焰烧尽身上这些胆敢亵渎它的虫群。
    但是这一次燃烧的力度和规模，相比之前的几次却要黯淡了许多，这说明神鹰的动力炉残余的能量已经所剩不多了，神鹰的支撑已经快到了极限，此时此刻，它已经是一只不堪重负的骆驼，再在它背上多加一根稻草，都有可能把它彻底压垮！
    神鹰吃力地眯着眼睛，望向了前方，道：
    “飞晖，这只怪物的自我意识很薄弱，它现在有目的的进攻，应该有谁在操控它。你要找到那个操控者。”
    听到神鹰的提示，我精神一振，当即开启了维德佛尔之眼，趁着玉帝拉近了和循蜚距离的这一会儿，我的视线在高天原之上扫荡搜寻起来。
    然后，当我的视线落在了高天原最顶部的一座微微凸起的山丘顶部时，我的双目下意识地睁大了。
    因为，我的确在那里看到了一道极其醒目的身影。
    那是一道裹着黑色斗篷的颀长身影，一头黑色的乱发在风中狂舞飞扬，那道身影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就像是一柄直插天际的寒剑。
    在那道身影的下方，是堆成了小山一般的渗人的黑色小虫的尸体，而在他的身上，则有不计其数的飞虫盘旋飞绕着，就像是寻着黑玫瑰芳香而来的紫蝴蝶一般。
    斗篷笼罩下的是一张我昔日里熟悉的脸，却也不是我所熟悉的脸，但比起我上一次见到时，不熟悉的部分要更多了。
    这张往日白皙英俊的脸早已不再，就像是熔化了的灰色蜡油涂抹在九成的脸上，然后又凝结一般。
    凌子蟾，他静静地站立在高天原之巅，双臂如同巫师作法一般向着两侧张开，眼神阴暗，深不见底。
    他的整张脸几乎都已经变得如同月球表面一般凹凸不平，坑坑洼洼，满是细密的孔洞和疣粒，一根根青筋和血管突起在他的面颊表面，像是拔地而起的老树缠络的根结，如果不是那生下不到两成的轮廓和那一双熟悉的冷峻眼神，恐怕我根本认不出他来！

 第324章 一百零一 神兽之力

    玉帝的声音让我想起了当初虎平潮对玉帝使用了勾魂术的场景，而这些虫体恐怕也有类似于勾魂术的能力！
    毕竟，勾魂术虽然罕见，但是三百万年来，总不可能只有虎平潮一个人拥有吧？
    除了可怕的吸附力和繁殖力之外，满天狂舞的循蜚如同一柄巨大的死神镰刀，当它那圆盘形的身体在空中旋转起来时，曲线的边缘切向玉帝，居然硬生生在玉帝那布满了细密紧致的狰狞鳞片和峰峦起伏的锯齿状龙鳍的庞大身躯表面切割出了一道道抓痕般的裂口，那深可见骨的裂口出现的刹那，无数豆粒般的虫群如同动物狂欢一般疯狂涌入其中，吸附在玉帝柔嫩的皮肉之上，它们张开了布满了锯齿状利牙的环形口器，如同贪婪的饕餮一般死死咬着玉帝的肉膜软组织不放松。玉帝的鳞片和皮肤何等地坚硬，可是循蜚身上的这些虫兽却能够活生生地噬开玉帝的躯体，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如果玉帝不主动规避，在一段时间后就有可能奢比尸一样沦为傀儡！
    湿漉漉的天空在颤栗、在呻吟。循蜚狂暴得像个恶魔，它翻腾着，比水蛭子更加暴躁而疯狂，没有均匀的节奏，扩散的身体如黑色海浪冲击向邪马台灰暗的土地，发出巨大的轰鸣，转眼间身体的某个部位又被玉帝和娜戈的轰击炸得粉碎，于是略微颓然跌落下去，黑色的海浪起伏着，稍稍平稳了一会儿，却又奔腾起来，重新凝聚力量，出人不意地向下方的人群和三只神兽猛扑上来，黑色的海浪哗哗作响，紧紧攀住神鹰的钢爪和娜戈女王与玉帝的龙尾，如同龙卷风一般向上弥漫，疯涌的黑浪一浪高过一浪，誓要将这献给它们的三具美味佳肴吞噬殆尽。
    更多的虫兽降落在了邪马台已经被交通管制的条条街道上，泡沫一般翻腾着向着所有活物扑去、吞没。
    神沼枫等人骑着姑获鸟带着辉夜姬向着远方的天空逃遁，但是循蜚的身体表面却延伸出了黑云般的长条状触手，不断向中远遁的神选者们追逐而去。
    神沼枫的身后有一团白色的旋风高速飞旋着，所有试图飞扑近身而去的虫体都会被那一团锋锐的白色风暴切割成无数碎片。
    那是神沼枫的家族灵兽——镰鼬！
    神沼枫带着辉夜姬，跟随着凰极生等人一路疾驰，就如同逃避从海岸线上奔涌而来的洪水的难民一般。
    为了逃命，为了带走辉夜姬，他们已经不惜一切！
    为了保命，邪马台的军用机场附近，已经开始有大规模原先负责交通管制和城市武士的城防部队收缩了战略包围圈，用自走高射机关炮和二连装的高射机关炮、自走机关炮等对空火炮对着上空接近的虫群连番开炮射击，而一些大人物则是趁着武士们浴血杀出的血路登上了原本只用于战场上的战略重型洲际轰炸机，载着一部分部分的政要向着高空进发。
    但是就在轰炸机试图短程起飞的刹那，无数的虫群如同霰弹枪的铁砂般横撞而来，轰然撞击在了轰炸机优质钛合金外壳上，硬生生地将轰炸机圆筒状的躯体撞成了坑坑洼洼月球表面！
    迦楼罗的冲撞力！
    阿修罗般的聚合力，迦楼罗般的冲撞力！循蜚不断地展示着它仿佛无穷无尽的能力。大量的奢比尸踩着虫群搭建起来的桥梁跃上了邪马台这片净土，挥舞着非人类般反曲的灰色手臂，肆无忌惮地冲着无处奔逃的难民扑腾而去，惊心动魄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仿佛每一只虫子都拥有不同的能力，迦楼罗的能力、阿修罗的能力，甚至火蜥蜴的能力、火瓢虫的能力、红帽子蜘蛛的能力、石像龟的能力……无数妖兽的能力都在被感染了的妖兽和虫兽以及奢比尸身上再现，奢比尸们分享了被虫兽控制了的妖兽们的能力，成为了最忠实的先头兵，虫兽们获得了妖兽灵兽鲜血的浸润，成为了最具顽强生命力非虫非兽的怪物，是妖兽们的子嗣！
    我双脚轻轻在玉帝的头上点动，身形如同风筝一般向后撤退了一段长距离，与此同时，我的双手迅速地上下翻动着，归元弹三点零plus迅速地在我的双手之间凝聚成型，恐怖的压力让所有试图接近我的虫体纷纷如同撞上了玻璃窗的雨点一般直直地坠落下去，剩下如同潮水一般后继而来的虫兽大军们似乎也感觉到了归元弹散发出来的惊人能量，纷纷后退规避而去！
    我不想浪费时间，想要给循蜚致命的一击，就只有靠归元弹了！
    黑色的球体在我的双手之间悬浮飘转，就像是海上升起的宝珠，只是这颗宝珠，却比黑夜更为黑暗！
    我的肱二头肌在剧烈地鼓胀，双手发力骤然向前推出的那一刹那，归元弹三点零plus如同破开夜幕的利箭一般直直地向前钻探而去，插入了眼前这一片仿佛无穷无尽的汪洋大海之中！
    在短短数秒的停滞后，归元弹三点零plus轰然炸裂开来！恐怖的能量如同一个突然暴涨的新宇宙，循蜚那黑压压的飞虫群构成的身体在盘旋，以归元弹爆炸点为中心，荡起了黑色的漩涡。
    但是就在这时，诡异的事却发生了，循蜚身体构成的黑色漩涡，居然如同水蛭子身体的双重反弹一般，迅速削弱了我射出去的归元弹，而且除此之外，循蜚居然还展现出了让我震惊的熟悉的能力。
    归元弹的表面开始以惊人的高频振动起来，原本凝聚成坚固核心的归元弹核心居然也以惊人的速度振动瓦解起来！
    居然是烛九阴的高频震动能力！
    另外，归元弹凝固外壳居然也开始如同抽丝剥茧一般地飘洒、分裂，变成了无数丝巾一般的散沙，飘向了茫茫的夜空之中！
    居然连舍沙的熵增操控能力也掌握了！

 第325章 一百零二 恶魔之子

    见到我，无数身穿鳞甲羽衣的奢比尸和被感染的灵兽发出了咆哮，向我这个外来者发起了冲刺而进攻，恐怖的音爆、烈焰、利箭、弹丸如同暴风骤雨一般向我宣泄而来，但是在我流体操控能力的面前，所有的攻击全部凌空爆炸成了烟花，我的视线怒然地扫过了周围大片的妖兽，一排球形闪电凌空出现，利用维德佛尔尼尔之眼向着不同的目标排成扇面散射而去，所有中弹的妖兽纷纷如同割过的麦田一般倒伏下去，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惨叫就已经化为了焦土或者齑粉。
    我冷冷地收起了手臂，仰着头，望着距离我不到二十米的孤冷身影，那道脸上和高天原表面一样坑坑洼洼的悲情身影如同插在山巅的旗杆一般巍然不动，也静静地停下了手中招蜂引蝶的动作，投下冰冷的、毫无感情的视线，望向了我。
    “子蟾哥……”我望着那道孤独的身影，心跳越来越急骤，冰寒的感觉却在迅速地弥漫着，
    “果然是你……”
    说话间，我的双拳紧紧攥起，发出了柴薪在烈火中爆裂般的噼啪声。
    凌子蟾棱角清晰的嘴唇紧紧地抿着，从他那犀利如出鞘的刀锋一般的瞳光中，我知道他还没有沦为奢比尸，他依然还有着自我意识。就像是我看着他一样，他看着我的眼神也同样的陌生和生疏。
    见到了我，凌子蟾微微垂下了长睫来，他眉宇间的竖皱微微蹙起，他看着我，他轻叹了一声，紧抿的嘴唇终于微微裂开，道：
    “飞晖……看来我们终究还是免不了再次碰面……”
    凌子蟾的声音不再坚定，不再润亮，而是充满了距离感，这一刻的他，也不再像是往日那样威风凛凛、英气勃勃，虽然他依然有着劲松那样挺拔的姿态，但他更像是一个上刑场的死刑犯在吐露内心的忏悔。
    我一步一步向着凌子蟾走去，在高天原锈迹斑斑的土地上留下了一个个的深坑，凌子蟾静默在那里，脖上缠绕着的黑色水貂围巾从左肩绕到了右胸，流苏一般垂在那里。
    一定有什么理由。
    一定有什么原因。
    凌子蟾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
    至少……我认识的那个凌子蟾不会。
    为了让气氛尽量显得轻松一些，我保持着笑容上前，摸着脑袋，道：
    “子蟾哥……你说，我是不是……看错了？你说，这个地方会不会有幻境什么的，就像乾闼婆那样，会让人产生幻觉，然后让我看到了你？”
    凌子蟾平静地看着我，淡淡地道：
    “你没有看错。没有幻境，也没有幻象，你看到的都是真的……”他微微仰起了下巴，视线略微上升，落到了我头顶上方的循蜚身上。
    “这只怪兽……是我唤醒的……”
    通。我的心重重地跌落了谷底。
    说到这里，凌子蟾的嘴角突然浮现出了一丝自嘲似的笑意，只有在这一刹那，我才能够在他那面目全非的脸上再次捕捉到昔日那英俊的光彩。
    虽然我已经极力在克制内心的狂乱情绪，但是当我从凌子蟾口中得到了我最不想得到答案时，我内心的怒火还是不由得熊熊燃烧起来，我猛地向前踏了一步，一个闪掠来到了凌子蟾的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肩膀，怒视着他，用几乎咆哮的声音吼道：
    “为什么？子蟾哥！？你到底在干什么！？！我认识的那个子蟾哥，就算是脑门挨一枪开个洞再被门板夹上一百遍也不会做出这种脑残的事来啊！？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知道。”
    凌子蟾轻轻地道，然后他轻轻地伸出了右手，抓住了我的右腕，那一刻，我感觉握住我的手腕的不是一只人的手，而是一只野兽的钢爪，轻轻松松就把我的手从他的肩膀上抽离了开去。
    然后，凌子蟾丑陋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丝哀绝而嘲弄的笑容：
    “我做出这样的事，有什么问题吗？你可以去问问白云边的人，在所有人的嘴里，我都是恶魔之子，做这样的事，才符合我的身份，不是？”
    凌子蟾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的耳光已经飞向了他的脸颊，但是我的手掌只是飞到了一半，凌子蟾的钢手就如同一根树杈一般凌空出现，牢牢把我卡住。
    我试图发力，可是凌子蟾的力量却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他的手固化了一般凝结在那里，不管我如何发力，他的手居然就是一动不动。
    我的胸口剧烈起伏跌宕着，我和凌子蟾双手相握，四目相对，道：
    “子蟾哥，你到底要干什么？猫姐……猫姐还在邪马台上啊！难道你真的想毁了邪马台吗？！”
    听到我提起了猫三昧，凌子蟾的眼神微微黯然，但他却是充耳不闻一般，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淡淡地道：
    “辉夜姬，在你身边吧。把她交出来吧。”
    我的眼皮一跳，心头剧颤，怒道：

 第326章 一百零三 渥尔蛙

    凌子蟾的脸像是光滑而寒冷的刃面，从他那换换收缩的瞳孔黑色区域，我能够看到我的面孔，那张面孔比我能够想到的还要憔悴，还要苍白。
    “我没时间跟你叙旧。”仅仅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凌子蟾就堵上了我的一切话语，就像是突然过境的台风将养花人花圃中精心栽培的花卉毫不留情地撕裂地粉粉碎，不留下哪怕一片完好的花瓣。
    下一刻，凌子蟾身下的土地轰然巨响，高天原的大地出现了无数子弹击穿玻璃般的裂纹，他脚下的山峰开始倒塌，成千上万的妖兽向我扑来。周围的灰尘突然膨胀起来，如凌厉的刀剑飞射，我和凌子蟾就好像站在一场高压气体爆炸的中心，把附近的岩石、豸虫都掀起吹飞。数秒之后，灰尘缓缓渐落，凌子蟾的身影慢慢出现，他身下的大地已经塌陷，但是他却依然漂浮在空中，仿佛开启了限定域的神选者一般。
    他裹着身体的破碎黑色斗篷开始在风中丝丝缕缕地扯开，黑色的斗篷下，浮现出了蚱蜢般有着中隆线、侧隆线的前胸背板，三条暗褐色的次生沟将他的背板分为几块骨片，凌子蟾覆盖着几丁质铠甲般光滑的腹缘呈显蓝黑色。沿着他的肘脉域则浮现出了血管般的淡红色条纹，他的骨关节开始向外突起拉伸，如同延伸而出的锋利刀刃，弯弯地展向两侧，这一刻的凌子蟾，不再是人，更像是一个虫人。
    他伸展开了双手，骨关节随着他手臂的活动而发出一连串的爆响，平静地看着我，道：
    “看清楚了吗，我已经不选择做人了。飞晖。我的子蟾哥，已经死了。不要挡住我的视线，你很碍眼。”
    如果说凌子蟾前面的无动于衷是把我的心给投入了冰海之中，那么此刻的话，就真的是在用长枪狠狠地扎着我的心口。
    看到飘浮在高空之中的凌子蟾，我突然意识到，此刻我面对的，不再是过去我最敬爱的那位子蟾哥了，站在我面前的，只是一个连人类都算不上的恶魔而已。
    下一刻，凌子蟾的身体突然在我的视野中消失了，当他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距离我只剩下了一米的距离，凌子蟾的嘴唇迅速地蠕动着，我感觉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道尖锐摄魂的叫声，我的身体就像是突然间固化了一般，动弹不得！
    这是超声波冲击大脑！
    我急忙集中我的注意力，防御这突然传入脑内的高频声音，某些虫类妖兽可以发出极其尖锐的高频声波冲击敌人让人失去意识，此刻的凌子蟾就是在试图对我的神智造成冲击！
    我的大脑微微眩晕，但是我还是忍住了，我猛地转身，挥臂向着眼前的凌子蟾轰击而去！
    可是我的神情却再次一个恍惚，我的拳手也落了个空，当再次回过神来时，我的眼前突然有什么光亮的物体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圆，从上往下坠落，下一刻，我感觉到我的下巴尖上抵上了一片冰凉，有什么尖锐的物体抵在了那里，而我眼前的凌子蟾再次消失了。
    “如果我想杀你，你早就死了一百回了，师弟。我太了解你的格斗套路。”凌子蟾的声音在我的右耳耳畔淡淡地响起，“这么多的战斗，你都没有一点长进。”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视线微微斜视，看到了凌子蟾横伸过来的手臂和手臂上那延伸出来的锋锐骨刀。
    凌子蟾的速度已经快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这一刻的他，通过操控豸虫感染的妖兽后，已经不变成了不知道多少妖兽的御赐者，这力量，甚至已经不亚于身为神兽御赐者的我！
    更可怕的是，这是一个对我无比熟悉的敌人，凌子蟾见证了我太多次的战斗，他对我实在是太了解太了解了。
    面对他，我就像是刚迈进武馆大门的小屁孩，而他，则是一个武术大宗，我根本什么都不懂。
    “凌……子蟾！”我咆哮起来，索性身体横向移动，肩头猛地向着右侧撞了过去！但是没想到我却再次撞了一个虚空，而我下巴上的冰凉感觉却竟然丝毫没有消退！
    就在我撞向凌子蟾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提前做出了预判，如同指针绕着轴心转动一般，凌子蟾绕了我的身体一圈，从右侧绕过前方，绕到了我的左侧，而与此同时，他的手臂也向内弓曲折叠，弯锐的骨刃依然保持着抵着我脖颈的姿势。
    “没用的，放弃吧。你的所有动作我都已经看清了。”凌子蟾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没有看我，只是任由手肘上的骨刀抵着我的脖颈，然后直视我背后的黑夜，黑发凌乱，淡淡地道，“在日本神话中，一直有着蛤蟆神的传说，蟾在日本神话中的地位很高，那是预知未来的象征……其实那是渥尔蛙和它们御赐者的能力。你应该对渥尔蛙不陌生。”
    凌子蟾的话让我回想起来了，渥尔蛙……那是龙薇薇曾祖母的妖兽。
    有着预知未来能力的妖兽。
    我突然明悟了，原来凌子蟾已经成为了渥尔蛙的御赐者，这一刻的他，虽然不知道能够看到多远，但显然已经拥有了短暂预知未来的能力，能够看穿我的任何动作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哂笑着，“你变成了渥尔蛙的御赐者了，是吗？”
    “错了。不是我变成了渥尔蛙的御赐者……”凌子蟾微微摇头，他缓缓挺直了腰背，如同蛤蟆皮般布满了疣粒的恐怖脸颊缓缓向我转来，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悲哀，“……是我变成了渥尔蛙。”
    我的大脑突然嗡地一阵响动。

 第327章 一百零四 西园寺公季

    我感觉到火辣辣的感觉在沿着我身体内的每一条神经每一根血管迅速地向上攀爬，我体表的肌肉也在一块接着一块不断地鼓起，就像是鼓动的波浪一般游走着，那是入侵我体内的豸虫在啃噬着我的皮肉，吸食着我的血液！
    我死死咬着牙，集中了我的所有注意力，让我的肌肉如同钢铁一般紧紧绷起，同时我的双手不断地交错着在手臂上按动，释放着电流，细碎的电流在我的体内游走，当触碰到体内的豸虫时，电流释放的幅度就适当增强，将豸虫强行逼迫而出！
    我的身体连续地向后跳动，拉开了距离，但是入侵我体内的豸虫却还是释放出了让我的神经略微麻痹的毒素，虽然没能够导致我昏迷过去，但是还是降低了我的身体敏感度，让我的行动也稍微显得迟滞下来。
    在电光火石的交锋之中，身体动作的放缓有时候是致命的，我大感不妙，心中如集火燎原，终于不再犹豫，身体猛地向后闪烁间，我的双手如同打太极拳一般做出了一连套的动作，右手随转腰随臂内向前掤，掌心向下，指尖向左，高与肩平，左手也如海底捞月般随腰随弧形从左侧插入掌心向上浮起，归元弹三点零plus再次浮现在了我掌心之间！
    但是就在归元弹如同黑色火苗一般在我的掌心冒出的一刹那，一只豸虫突然如同子弹一般射入了我的双掌之中，镶嵌在了归元弹的中心！
    这一插入的精确度、时机和位置都实在是把握地太准了，正巧处于凝聚的不稳定流体运动状态的归元弹就在即将到达流体运动平衡的那一瞬间，被这一只突然插入归元弹中心的豸虫打扰，流动的表面居然轰然爆裂开了！
    澎湃恐怖的能量如同无尽的大海一般瞬间吞没了我，我甚至都还来不及发出惨叫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就在距离我不到半米的地点发生，躁动肆虐的能量和惊人的高温呈蘑菇状膨胀开来，那一刻，我眼前只有黑暗！
    恐怖的冲击波把我的身体炸裂成了碎片，在最后的关头我用双手抱住了头部，蜷缩起了身子，将限定域开启到了最大，归元弹的冲击波依然穿透了限定域，宣泄在我的身上，我身体的骨头、神经和血管在不到万分之一秒的时间里全部升华，侥幸残余的部分血肉也熔化成了糊状物体，只剩下心脏和半个头骨裸露在外！
    这还是我第一次制造归元弹失败，体会到了自食其果的可怕，如果不是因为归元弹还在构建的初期爆炸，恐怕其爆炸产生的能量会更加可怕，那时候，我可能会直接被炸成粉末，彻底死亡！
    当我黑暗的视野再次恢复了光明时，站在我面前的是凌子蟾那挺拔的身躯，他就像是胜利者一样站在那里，眼中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他的右臂之上，不计其数的豸虫飞舞着，垂向地面的手指绕动着三只长着薄翼的节肢状豸虫，很显然，刚才是凌子蟾打阻断了我的归元弹。
    靠着渥尔蛙的能力，凌子蟾居然能够预测出归元弹能量流动的临界点，并且将其阻断！
    难以言喻的恐惧牢牢抓住我的心，我惊恐地用剧痛到麻痹的双手支起身子，不断地后退，就像是看到了老虎的小兔一般。
    “子蟾哥……”我仰起头，用几乎裂开的眼睛看着他，声音也在颤抖着。
    “归元弹，这是你最擅长的绝技。”凌子蟾面若寒霜地对着我，“但是归元弹的本质是一个动态流体，内部蕴含的能量极高，归元弹的级别越高，稳定性就越差，你要让它维持动态平衡也就越困难，混沌学意义上的细微干扰就可以打破这种动态平衡，让你自取灭亡。”
    凌子蟾的语气里，甚至带了几分的轻蔑。
    “放弃吧，飞晖，你不是我的对手，没有人能够战胜一个能够预知到未来的人。”
    我眯起眼，静静地看着凌子蟾，然后低下了头，下巴垂在了胸口之上，我苦涩地笑着：
    “你真的……看到未来了，是吗？”
    凌子蟾淡淡地道：
    “对，我看到了。包括我自己的命运。有些事，是注定了的。”
    “是么……那这样呢？凌子蟾！”
    我蠕动着干涩的嘴唇，然后咆哮着再次站了起来，冲着凌子蟾狂冲而去，这一次，我将我的速度提升到了极限。
    是的，凌子蟾靠着渥尔蛙的能力，他的确可以看到未来，但是，如果我的速度快到了肉眼都捕捉不到呢？
    看见未来，也是需要眼睛观察的，但是人眼对速度的捕捉能力是有上限的，当我的速度超过了这个上限，他还能看到吗？！
    我怒吼着，咆哮着，身体猛然跳跃而起，带起了狂风的劲风，我以寻常人肉眼难以捕捉的惊人速度绕着凌子蟾飞舞起来，我的双拳不断地轰向了凌子蟾，就像是无数只猴子在无数台打字机上快速敲击键盘一般把我的怒火宣泄向静静伫立着的凌子蟾！
    我把我所有的力量全部集中在了移动之上，向着更快、更极限的速度冲刺，这跟限定域的闪烁不一样，限定域的闪烁虽然可以做到类似于瞬移的效果，但是当我到达一个位置的时候，还是会迟滞下来的，那个停滞的瞬间，我就会掉入凌子蟾的陷阱之中，但是当我的身体靠着流体操控的气压快速飚射起来时，就没有了刹那间的停滞，我的身影就如同狂风一般在空中以高速移动着。
    这一次，凌子蟾终于认真地蹙起了双眉，他的视线不断地在空中四下飘移，当我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体表面时，他偶尔会做出一些防御，但是很显然，他身体的极限速度还达不到我的程度，当我的拳头轰在他的身上时，他的身体还是一次又一次地被我轰击地倒退了出去！
    看到我的进攻起效，我的心头一喜，出拳的速度再次加快，万千的拳影如同堆积如山的骷髅头般冲向了凌子蟾！
    轰！
    凌子蟾的身体终于被我重重地轰飞了出去！
    就是抹布一般，凌子蟾重重地落在了地上，而我放弃了限定域，继续冲刺，冲刺到了他的面前，再次扬起火箭一般的重拳，狠狠叩击在了他的胸膛之上，把他如同打水漂一般在地面上打得不断弹跳后退！
    当我第十次轰飞了凌子蟾时，凌子蟾身上已经满是土灰，他的嘴角带着血迹，他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勉强支撑着他的身体，抖落着身上肮脏的灰尘。

 第328章 一百零五 蟾端公

    我的胸口剧烈得起伏起来，西园寺家族，一直以来都是月世界在地上世界日本的代行家族之一，一些天上人不方便出手的不干净的幕后计划，都会由西园寺家族在背地里代为执行，从地位上来说，西园寺家族虽然在地上日本的顶尖存在，但是在月世界，却是很卑微的。
    西园寺公季拄着镶嵌着绿松石的松木拐杖，脸上依然带着僵硬的笑容，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当他轻轻迈出步伐时，西园寺公季用朽木摩擦般的沉闷声音道：
    “老夫有言：学霸模式，分子布朗运动定向上升。”
    语毕，西园寺公季的身体就像是一盏被放飞的孔明灯一般，缓缓地飘升了起来，向着我轻轻地移动而来，难以计数的黑色豸虫振动着翅翼，在他的身旁伴随舞动，仿佛在迎接着他的到来一般。
    西园寺公季轻轻地落在了凌子蟾的面前，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他猛地抬起了手中的松木拐杖，将拐杖的杖底狠狠插入了凌子蟾的眼眶之中！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我是个没有耐心的人！你连我当初教育你怎么做一副好家具的课程，都忘了吗？！”
    凌子蟾发出了一阵惨烈的痛叫声，他死死捂着向外冒着血浆的眼睛，痛苦地跪在了地上，身体如同触电一般颤抖着。
    “对不起……家主……可是飞晖突然出现……我必须先应付他……”
    凌子蟾双手伏地，恐惧而敬畏地跪在西园寺公季的面前，黑色的乱发披垂在地，就像是一条任由主人训斥凌辱的忠犬一般，一动也不敢动。
    “胶子破碎，电子简并压力调整，构型扭曲——我说了，你只需要专心使用引虫术就够了，其他事，不需要你关心！”
    凌子蟾的话才说到了一半，西园寺公季就猛地抬起了松木拐杖，而随着西园寺公季的轻轻念诵，他手中的松木拐杖化为了一根细长的利鞭，西园寺公季狠狠挥舞着手中的长鞭，毫不留情地抽打在了凌子蟾的身上，恐怖的细鞭比刀刃还要锋利，轻易就割破了凌子蟾身上的斗篷和外层鳞甲，在他的身上抽打出了血淋淋的痕迹！
    即便忍受着钻心的剧痛，凌子蟾还是咬紧了牙关，死死地忍受着西园寺公季的鞭笞，虽然他的身体已经颤抖地就像是地震中的山岳。
    “住手！”我惊喝出声，下意识地想要伸出手。
    但是西园寺公季已经抬起了穿着木屐的老脚，一脚把凌子蟾踢飞了出去，凌子蟾就像是被火车撞上了一般，如同棒球一般被击飞了出去，不知道飞出了几百米远，在重重地落在了地上，轰然陷入了泥坑之中！
    “子蟾哥……”我想要开口惊呼，但是咽喉蠕动，却愣是发不出声来。
    我惊骇万分地看着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男子，彻底陷入了无法思考的呆滞地步。
    如果我没有听错，我的的确确是从西园寺公季的口中听到了“学霸模式”这四个字！
    为什么……他会使用学霸模式？
    西园寺公季，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他会使用玄机术？！
    为什么！？
    难以言喻的恐惧感在我的心中弥漫荡漾开来，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魔爪狠狠抓住了心脏！
    难以名状的恐惧之中，只有一件事我还是清醒的，那就是这一刻的西园寺公季，非常危险，危险的程度超乎了想象！
    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生物都要危险！
    我疯狂地向后闪退，但是西园寺公季却只是收回了手中的长鞭，重新变成了拐杖，然后双手按住杖头，轻轻地压入地面，压出了一个深坑。
    “龙飞晖……嘿嘿嘿，小家伙，资质还是不错的。”西园寺公季浅浅地笑着，眼睛弯弯地眯起，如同丝线。“我正好缺一只家犬，有没有兴趣入我门下，做我的家犬啊？”
    我感觉到我的右手在抖，于是我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控制住它的颤抖，却发现我的左手也在颤抖，而很快，我又发现，颤抖的不单单只是我的双手，还有我的双腿，甚至我的全身！
    恐惧，难以言喻的恐惧包围了我。除了恐惧，还有一直以来我对自己构建起的信心的彻底崩溃。
    彻彻底底的崩溃。
    一直以来，我总认为事情不会最坏。
    一直以来，我总以为我会还留有选择。
    因为有某个女人亲口告诉了我，我是这个世界的上帝，既然是上帝，总是有选择的，总是至高无上的。没有人能够亵渎他，任何胆敢亵渎上帝的人，都将遭到神火的惩罚！
    可是这一刻，我却突然心凉了。
    就像从高高的皇座上跌入深渊论为丧家犬的末日君王。
    所有的辉煌，所有的尊严，所有的神圣，所有的荣耀……都成为了过去式。
    我能够明白的只有一点。
    那就是玄牝骗了我。
    那个女人，果然从一开始就骗了我。

 第329章 一百零六 臣篡皇权

    “……”我沉默着，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老怪物，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让我新生寒意，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团又一团的迷雾。
    “玄牝！”在和蟾端公对峙的同时，我在心里高声呼喊起来。“你给我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啦来啦～我可爱又可怜的小主人哟。”一道柔腻而妩媚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脑海里浮现而出，刹那间，整个世界的时间都仿佛停止了，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静止画，一双温润纤细的手缓缓地从我的脖后插了过来，搂住了我的脖颈，细细的触感摸索着我脖颈的肌肤，带来奇痒无比的感觉。
    我微微转头，看到玄牝正面带笑靥地对着我，白玉般的脸蛋儿泛着天然的轻微红晕，衬着一头柔软的深黑的长发，她用她那柔润的眼睛看着我，仿佛黑夜中亮起的夜明珠。
    “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蟾家老怪也会有学霸模式？”我一把握住了玄牝纤细的手腕，冷声质问道，“给我一个解释。”
    玄牝突然轻柔地掩嘴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身上蓝底白纹的和服随着她的浅笑而微微飘动，她那乌黑的长发耷拉在圆润的香肩上，睫毛卷长的双眼如同剪下的月桂枝，鲜嫩的芳唇如同贴上去的雨后樱桃的表皮。
    “我可爱又可怜的小主人哟。”玄牝纤嫩的手指轻轻地在我的脸颊上划过，她用她那凉润的唇瓣贴着我的耳郭，浅笑起来，“谁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能使用学霸模式了？”
    “可……”我的话出到了一半，却忽然止住了。
    玄牝发出银铃一般的轻笑，道：
    “学霸模式本质是玄机术的表现，而玄机术，本质也是一种妖术啊，既然是妖术，就不意味着只有一个人能够学会哦。主人，记得我之前就警告过你了，有些事就算你再不想接受也终究还是无法逃避的……因为你不选择归元，所以你看，现在又有新的麻烦来了吧。而且这次的这位老怪物，可不是以前那种三两刀能够解决的前菜呢，这一次，可真的是主菜哦。就算主人你再投骰子，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呢……”
    我的心咯噔一沉，而玄牝则是细细地整理着我的发丝，用她那浮云般色调清淡的振袖擦着我额头上的汗珠，柔声道：
    “我可怜的小主人哦，你看看，你流了这么多汗，这么多血，何必呢？早早归元，结束一切，就解脱了啊，多轻松啊。看到你这个样子，人家好心痛的说。”
    “……我不想听说说这个，为什么蟾端公他会有玄机术，是不是你给予他的！？世界上所有的妖术不都是你赐予的吗？”我冷冷地道，“别给我假惺惺的了，玄牝！”
    “好凶哦。”玄牝怯声道，然后轻轻地退后了几步，任由灯笼般的前身顷下摆随风飘摇，委屈地道，“都说了嘛。玄机术不是只有人家会啊，玄机术只是力量的界限而已，当神兽的力量强大到了一定的程度，融合了一定的大一统理论，就可以领悟出一种玄机术的嘛。就像玉帝赐予了你电磁力，娜戈赐予了主人你流体操控能力，神鹰赐予了主人你负引力操控能力，学霸模式就是循蜚赐予蟾跛觋的能力嘛。”
    “你的意思是说，玄机术只是一个枷锁，只要领悟了一定数量的大一统理论，就相当于得到了打开这把枷锁的钥匙，任何神兽都可以掌握玄机术吗？”
    “是啊，就是这个意思咯。”玄牝呵呵地笑着，“粗略来说，通过两百六十万年的布局，循蜚通过豸虫寄宿在各种神兽和灵兽的神经内，不断偷偷吸食其它们的能量和能力，领悟大一统理论，现在已经相当于五只完全体神兽的力量了。它通过零零散散的妖兽能力综合后所展现出来的力量，相当于栖枝加上玉帝、神鹰和娜戈的总和，已经足够媲美一个学霸模式了。当然，现在的循蜚还缺乏一个主意识，算不上真正的生命体，只是集体无意识的综合表现而已，所以作为循蜚的御赐者，蟾跛觋才刚刚领悟学霸模式，其学霸模式的领域范围还很小，大概只有身体附近一米范围内而已。而且这还需要凌子蟾利用引虫术临时充当主意识操控它才能有目的地攻击，凌子蟾，就是循蜚临时的大脑。不过呢，如果蟾跛觋得到了辉夜姬，把它融入了循蜚的体内……呵呵，循蜚就能够拥有自我意识，那时候的它，其力量将再次上升到一个新的层次，蟾跛觋的力量，也会变得非常可怕……甚至，有可能取代主人你，成为新的上帝哦。”
    玄牝的话如同万丈惊雷轰然劈入了我的大脑之中，让我浑身巨颤起来。
    “……取代我，变成……新的上帝？玄牝，你的意思是，上帝也可以被取代，是吗！？”
    “臣子篡权，不是历史的常态吗？主人，难道你还想不开吗？”
    玄牝突然尖锐地笑起来，笑声不再以往那样的纤细顺耳，而是变得极其的疯狂，她像是个魔女一般仰头长笑着，黑色的长发如同海藻一般在后方铺开，就仿佛精神病患者一般。但是很快玄牝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唇，收敛了放肆的表情，脸色微红，略显腼腆地道：
    “呀，对不起，主人，我好像一时有点得意，太过失态了呢，淑女形象全毁啦，这可不行，咳咳让我调整一下……”说到这里，玄牝轻咳了几声，泛着红晕的脸颊恢复了正色，“总之，言归正题，上帝，的确也是可以被取代的哦。”说到了此处，玄牝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黑色的刘海下，她那动人的双眸突然闪烁着富有深意的光彩，“如果主人你一直都不归元的话，我……也不介意有一个新主人哦。反正……我最初被创造的目的，也仅仅只是服务于上帝的奴仆罢了，至于那个上帝是谁……对我来说，是无足轻重的呢。”
    “你……玄牝！”我咆哮起来，猛地冲上了前，一把掐住了玄牝雪白的脖颈，玄牝微微睁开了她那丝线一般眯起的眼眸，柔润的眸子泛着秋波般的神韵，“玄牝，我果然一开始就不该相信你！”
    玄牝媚眼如丝，如同魔女一般轻轻地笑道：
    “主人，你这是干什么呢？当初给我设置这样程序的人……可是你自己啊。对我来说，如果你不能重新变成我的主人的话……你，就只是一堆垃圾，一块废品而已。对我毫无价值啊。”
    我掐着玄牝的力道更重了，难以忍受的事实就像是重锤一样敲击在我的身上，而玄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任由我的手紧紧掐着她雪白的咽喉。
    我感觉到我的眼角湿润了，难以忍受的痛楚在我的心中像是毒蛇一样咬噬着我，我猛地松开了玄牝的咽喉，痛苦地抱住了脑袋，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我疯狂地大吼了一声，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眼角流溢出了眼泪，而嘴里却流溢出道道的唾液。
    一直以来……我就没有信任过玄牝。
    但是，我却希望我能够相信她。

 第330章 一百零七 三百万年的爱情长诗

    ，玄牝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但是很快，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玄牝的眼中却又闪过了一丝淡淡的神光：
    “不……也许还存在着一线希望呢。真是奇怪，明明我都已经清晰看到骰子显示的画面了，可是为什么……在那画面之后，仿佛还有一道另外的模糊轮廓呢……”
    玄牝的话音再次让我的心有所触动，缓缓跳动起来，我惊喜地看着玄牝，道：
    “还有……希望？”
    玄牝目含滞色，回过神来，用空灵轻忽的声音道：
    “我也不知道呢……奇怪，好像没有任何希望了，可是……却又好像还有那么一线淡淡的、几乎难以觉察到的希望……主人，我也说不好了。”
    听到玄牝的话，我的心再次沉了下去，玄牝笑了笑，伸出了手，再次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道：
    “主人，都已经到了最后了，难道不想知道一切的真相吗？不想知道循蜚的真实身份吗？”
    我一怔，凝视着玄牝的面颊，嗯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
    玄牝浅笑起来，面带月辉，娓娓道来，朱唇轻启，讲述起了一个让我震惊的、横跨了数百万年时光的故事。
    “这可是一段不短的往事呢……这个故事，要讲起来的话，就要追溯回两百七十万年前了……主人，我就给你讲一个简单的小故事吧……”
    “从前，有一个自视甚高的武术家，他天资绝佳，心高气傲，桀骜不驯，他酷爱武艺，同时迷上了蛤蟆功和如来神掌，想要同时将两门武艺修炼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可是那两门武艺是如此的高深渊博，任何人穷尽一生，都只能够掌握其中的一门，成为一家的大师，那就已经是极限了。这名野心极大的武术家非常不甘，所以他为了同时学两门武术，就想出了一个极端的方法……”
    说到了这里，月光已经收敛到了最后一片云层的后方，玄牝的脸部轮廓突然变得深沉阴暗起来。
    “这个方法，就是把自己分裂成两个个体。”
    我的心猛地一颤！
    “分裂成……两个个体？”
    “对，”玄牝继续说道，“那位对武学无比痴迷的武术家，为了掌握多门武学，不惜分裂了自己，同时修炼两门武术。这个方法虽然不可谓不巧妙，但却也是一个极端的办法，因为这个办法……很容易导致它人格分裂，甚至走火入魔。说到这里，主人，你应该明白了吧？”
    我静静地看着玄牝恬静的脸颊，喃喃地道：
    “所以……那位武术家就是栖枝，对吗？”
    玄牝嘴角泛起不易察觉的淡淡笑容：
    “猜对了哦，我可爱的主人，栖枝……就是那个武术家。”
    玄牝话音落下间，整一片黑暗的世界突然如同瀑布一般从上面冲下，如同牢笼般被扯成了大小的几绺，向着四面八方散开而去，整个世界从黑暗恢复了光明，头顶上的炎炎烈日如同血色珊瑚一般散发着灼热的光芒，带来了闷灼的气息，我的身下潮声如雷，低下头，我才发现我和玄牝正漂浮在碧波汹涌的大海之上，而在我的前方，一根青白色的巨柱从高空之中直泻而下，无数的瀑布白练似的从巨柱的四周环绕飞起，激烈跌落在巨柱表面如同狼牙棒表面突起的厉刺般的树杈下，爆裂成了迷蒙的白色雾气，在阳光的映照下扇动着银光，雪浪滚翻，水雾腾涌，宛如一串串晶莹的珍珠从天空抛下，洒落尘世之间。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和玄牝正飘浮在万里之高的云海之上，而这棵高耸入云的白色巨柱，赫然正是一棵接天连海的大树——东方宝树！

 第331章 一百零八 你是她生命里唯一的阳光

    玄牝温婉地笑起来，纤纤玉手如同发梳一般轻轻插入了耳际的黑发之中，缓缓撩动着，黑色的长发带着月桂的芬芳，缓缓飘逸流动，丝丝散开，在我的脸颊上缓缓摩挲而过，带给我异样的感受。
    “到现在，栖枝、巴哈姆特、利维坦和水蛭子四者之间的逻辑关系已经基本捋顺了，包括邪马台和高天原的存在也已经得到了完美的解释，剩下的问题，就是循蜚了……关于循蜚的出现，这就要说到栖枝这种分裂策略的另外一个副作用了。”玄牝用柔腻而妩媚的声音细细说着，“在解释循蜚之前，我要先问主人你一个问题咯。在《圣经?旧约》的《约伯记》的记载之中，利维坦是极端邪恶的怪物，是邪恶的代名词。而另一方面，巴哈姆特在很多神话的记载之中，都是善龙之王，是善良与高洁的代名词。但是主人，你会觉得……你所认识的辉夜姬，是邪恶的存在吗？”
    我怔住了，脑海里浮现出了辉夜姬那天真、单纯、无暇的面孔，那张美丽而单纯如同天使一般的脸蛋，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她和邪恶联系在一起。要说巴哈姆特善良，也许我勉强能够认同，毕竟它对辉夜姬的爱的执着是绝对真实、纯洁的，虽然它的爱情过于极端，但是除了爱情，巴哈姆特在其他的领域，也许还真的有着高洁的情操。
    但是，让我承认辉夜姬是邪恶的存在，这一点，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不会，怎么可能……开玩笑的吧……”
    “是啊，不管怎么样，主人你也不会把辉夜姬那个单纯的小公主和邪恶这个词联系在一起，对吧？”玄牝柔声哼笑着，“可是……在历史上，利维坦可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魔头哦。在栖枝的贪婪欲望之中，利维坦的意识可是占据了主导地位呢……可是，为什么后来的利维坦却又变得如此单纯呢？主人，你还记得吧，你最初救起了辉夜姬的时候，她就像个失忆了的小女孩，什么都不知道，对吧？”
    我的心里渐渐明亮了起来，一种可能的猜想，渐渐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这个想法太过震撼，以至于我的甚至想要把它抛到脑后，不去想它。
    “玄牝，你该不会是说……辉夜姬她……也人格分裂了？”
    “宾果！”玄牝双手抱拳，嫣笑起来，“猜对了哦，主人。分裂是一件风险系数非常高的事，稍有不慎，就容易出问题。在栖枝某一次分裂成利维坦和巴哈姆特的过程中，分裂中出现了点小小的意外，居然导致利维坦因为精神错乱，患上了精神分裂症，这就导致利维坦的人格再次分裂。这一次的分裂，一方面导致利维坦彻底失忆，变成了单纯无邪的小孩，而另一方面，另一个分裂出去的人格，却是继承了它最最邪恶的部分……也就是现在的循蜚了。循蜚，本来是辉夜姬人格的一部分啊，也可以说，是辉夜姬生下的孩子。现在，你懂了吗，主人？”
    “果然……”我紧紧握住了双拳，坚硬的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和百阅哥的推理很接近……”
    “不错，陈百阅的推理已经比较接近真相了。利维坦分裂出去的这个有着它记忆和邪念的个体，是一只小小的母虫，它体积不大，也不强大，但是它有着贪婪的欲望，邪恶的欲念，它借着操控水蛭子产生的豸虫，不断偷窃和夺取其他妖兽、灵兽甚至神兽的力量，甚至造成了循蜚纪的虫群灾难。只是在循蜚纪之后，循蜚因为没有利维坦的身体作为容器，人格不完全，在操控了大量的妖兽后，它自身意识也陷入了混乱，不得不陷入了冬眠状态，一直到……沧泱循蜚纪妖兽研究所遭到了偷袭，最深处的禁忌之门被打开的那一天……”
    “这就是蟾家的阴谋了。他们一方面偷袭研究所，找到了母虫循蜚的所在地，苏醒了循蜚。另一方面，他们利用利维坦和豸虫之间的母子亲缘吸引力，引出了沉睡安眠中的利维坦，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循蜚变成拥有更强自我意识的完全人格而已。只不过，蟾家的阴谋不幸碰上了天皇和邪马台元老会各自的阴谋，于是，以神沼枫为代表的元老会想要得到利维坦的阴谋，天皇想要复苏栖枝的恢复旧时代皇权的阴谋和蟾家想要复活循蜚的阴谋，三个阴谋，很碰巧地纠缠在了一起，不分彼此……上演了一幕精彩纷呈的博弈戏码，也导致了主人你现在看到的结果。主人，现在，你的思路清晰了吧？呵呵。这简直就是一场精彩的推理剧哦。”
    “顺便一提，当初辉夜姬在西园寺家时，西园寺公季就试图以豸虫为诱饵，带走辉夜姬了，但是不幸被你给找到了呢。”玄牝浅笑着。“当然，就算如此，西园寺公季也以绑架辉夜姬为借口，清洗了双爱会，在权力斗争上，蟾跛觋也是个精明的老怪物。”
    到此，所有的谜题，终于都解开了。
    这就是真相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三方势力角逐、博弈、纠缠后造成的结果。
    想要获得神兽利维坦，增强国力和国际话语权的元老会，想要苏醒栖枝恢复旧时代皇权秩序的天皇，以及一心想要血洗家族耻辱，想要重回邪马台的蟾家，三方势力不断地博弈，一环接着一环，于是，辉夜姬被绑架，被操控情感，变成栖枝，又变成水蛭子，现在……又即将变成循蜚的食物。
    自始至终，辉夜姬就只是一个政治工具而已。
    一个可悲的、任人摆布、任人操控，没有自由，不知道幸福为何物的可悲的工具而已。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仿佛看到了那一天，在神社里，我穿着纹付羽织袴，她穿着美丽的十二单衣的场景。
    那一刻，辉夜姬的额头上满是细密而晶莹的汗珠，小小的脸蛋上却带着坚持和淡淡凄然笑容，
    “姬，想和hikari结婚……一次就好……”
    那一刻，辉夜姬，如此对我说，然后把我拿着玉串的手轻轻压入了神龛之中。
    想要做我的新娘，和我结婚……
    那是辉夜姬的心愿，是作为工具的她在不能自己做主的小小世界里唯一自己做出的一个决定。
    一个小小的、一辈子的决定。

 第332章 一百零九 灵魂的印记

    对流层的云幕如同海沟般向着两侧裂开，圆月升过了云层，像是刚刚脱水而出的玉轮冰盘，不染纤尘，万里滔滔的云海，滚动着银白的月华，犹如翻滚的雪浪从天际而来，又仿佛是水底的海鱼都游上水面，在这满月的光里晒鳞。高天原已经上升到了平流层和对流层对接的区域，距离邪马台的不过只有一公里，在神鹰、玉帝和娜戈女王三只神兽的阻挠之下，高天原的运行轨迹稍稍放缓，但是随着循蜚不断吞噬神鹰的躯体，神鹰已经是强弩之末，难以为继，原本稍稍迟滞的高天原再次加速向着邪马台冲撞而去，引力效应已经开始体现，邪马台表面的物体重量开始降低，大量的空气和重量较轻的花瓣、叶片、浮沉已经被逼迫而来的高天原吸向了空中。
    玄牝轻轻地用她的玉手在我的背后推了一把，将我推上了最终的战场。
    虚幻的世界如拉开的剧院红色帷幕般退去，在我面前站着的，是将苍皱的双手交叉盖在松木杖上的蟾端公，他站在那里，胡子缝里没牙的嘴张成了一个黑洞，那没有眼白的眼睛也眯成了柳叶，蟾端公口中发出了簌簌的诡异小声，像是坏了的鼓风机：
    “怎样？姓龙的小子，对于做我蟾家家犬的事，嘿嘿嘿，你意向如何？”
    “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时间过了，我可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了。姓龙的小子，以你的境界，应该不难觉察出，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蟾端公干巴巴地笑着，褶皱的法令纹不断地如同波浪般蠕动着。同时他那漆黑如梭的目光划向了一道从他斜后方飞掠而来的挺健身影，凌子蟾嘴角带着血渍，半面血红，单膝跪在蟾端公的面前，发丝垂落。凌子蟾被蟾端公戳瞎的左眼已经结痂恢复，他的眼睛紧紧眯着，就像是海盗的眼罩一般。
    “家主……”凌子蟾敬畏地跪着，不敢出声。
    “去做你该做的，把辉夜姬带回来。这边，交由我对付。”蟾端公高傲地仰着下巴，冷冷地道，“不要忘了，你是什么身份。当初是谁把你从墓葬之地捡回来，又是谁，赐予了你子蟾之名。你的身上、灵魂深入烙满了蟾家的印记，你一天是我蟾家的家犬，就一辈子都是。下辈子……也是。不要以为死亡会救赎你。这是你的命。”
    凌子蟾垂着头，视线飘落在了地上，他死死咬着嘴唇，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抽搐着，他用像是从咽喉里挤出来的极其艰涩声音嘶哑地道：
    “是……家主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没齿难忘。我是家主的家具，是蟾家永远的家犬。”
    “去吧。”蟾端公轻轻抬起了松木杖，杖尖指向了天空。凌子蟾缓缓起身，身上破碎的黑色斗篷如瀑坠地，他冰冷而绝然的目光在我的脸上一闪而过，然后，他双拳紧握，再也没有回头，左脚轻轻踩地之间，他就如同一支离弦的羽箭，狠狠射向了邪马台那倾斜的大地！
    “子蟾哥……”我轻呼出声。
    天空中的循蜚伴随着凌子蟾的身影盘旋搅动，如同黑夜构成的糖浆被一柄巨大的银白色汤勺狠狠搅动着，恐怖的切割力冲撞之下，神鹰张开双翅的庞大身躯不断地后退着，防线在不断地崩溃，一点一点向着邪马台的本土靠近。
    我从高天原的角度看，邪马台已经占据了几乎整个天空，我能够看到在邪马台的几片特区上，来不及乘上飞行妖兽和飞艇逃跑的老人和妇孺们无助地聚集在广场和街道上，一个个跪在倒塌的废墟前，睁大了眼睛，神情呆滞而木然地望着如同末日般降临的高天原那恐怖的阴影，望着天空中拼死奋斗到最后一刻的神鹰，有些小孩红着眼睛，大声呼叫着神鹰的名字，天真地朝着天空伸出手，一双双脆弱的小手，就像是一片伸向天空的密簇森林，单纯的小孩们相信英雄是不败的，他们似乎想要用自己那渺小到可以忽略的力量衬托起天空中神鹰那摇摇欲坠的身躯。
    “加油啊（がんばって）！”
    “神鹰先生，请一定要赢！”
    “玉帝大人，请坚持住！”
    “加油，娜戈大人，不要输给它们！我们相信你！”
    无助而绝望的老妪和被贵族们抛弃，身受重伤又无家可归的寡妇幼子们只能在绝境下发出一道道惨烈而悲壮的呐喊，那是他们最后的挣扎，人在无助的时候总是会相信英雄的存在，越是弱小的人越是会把生存的希望寄托给他们心目中的英雄。
    也许是小孩们的呼喊真的起效了，又或者是神鹰拼尽了最后的一口气，它的身体真的颤动起来，急速前行的高天原居然真的迟滞了那么一瞬间，就仿佛撞上了铁板一般，神鹰的身体表面浮现出了岩浆般的一道道金色裂缝，它的身体正在崩溃，残破的躯体已经到了悬崖的边缘，如果不是那孩子们的哭喊声，如果不是那妇女与老人还有无助者的加油呐喊声，如果不是它那钢铁般的意志，如果不是人们还相信着奇迹的存在，也许它早已经无力地坠向冰冷的大海。
    邪马台作为科技远超地上世界的国度，一共有一百架堪比九代战斗机的空袭兵器，但是在循蜚率领的豸虫军团和天地大碰撞般的灾难面前，其中的九十九架战斗机都用来给富商和贵族以及官僚阶层做了临时运输机，在还未满员的情况下载着他们的家眷和财产逃离了邪马台这片即将毁灭的末日土地，只有一架战斗机，也不知道是机师的亲人是平民出生，依然留在邪马台土地上，又或者是他有着极高的道德觉悟，又或者是他在最后关头想起了日本传统武士最初的信仰，面对如同黑潮般的虫群和庞大无匹的循蜚，那一架战斗机孤独地在天空中盘旋飞舞着，悍不畏死地向着越来越稠密的虫群发射着对空导弹，银色的机身在黑夜中划出灿烂的轨迹，信奉武士道的机师用自己的生命在高空中点燃了一朵又一朵的璀璨火花，绽放着生命和道德最美丽的火花。
    生当如夏花，只为灿烂一瞬。
    黑色的浪潮很快吞没了那一簇簇在夜空之中刹那绽放的生命之花，死亡，重新以无可战胜的姿态夺回了它的旧皇位。数秒后，燃料箱爆炸产生的金属粉丝席卷了蹲伏在六号特区广场上瑟瑟发抖的男人们。
    穿着军服的部分地上自卫队和城防兵没能够搭上最后一班离开邪马台的航班，他们在地面指挥官的指挥下，携带着对空武器，在高天原和邪马台首先将要碰撞的阴影区域集结起来，集中了所有的火力朝着高空中倾吐着凶猛的火力，一张张炽热的火网洒向了空中，试图蚕食空中那黑色糖浆一般粘稠的虫潮，支援三只神兽的拼死反抗。
    燃烧着的豸虫如同火雨一般滚滚而下，每一发射向空中的燃烧炮弹都能够带下几十只、数百只、甚至上千只燃烧的不规则的虫体，但是更多的豸虫前仆后继，就像是浪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无穷无尽，后来者的数量远远超过了前一波被射杀的数量，人类悍不畏死，豸虫军团同样舍生忘死，生与死，英勇与怯弱，慷慨赴死与懦弱逃避的悲壮戏码不断地在这片寒冷的夜空下上演着，人类在最后的一片领地做着最后的抗争，而虫类大军们则是在向着这片最后的土地进发，试图攻陷人类的最后一道城池。
    “怎么样，对于我的提议，你是选择接受，还是不接受。”蟾端公阴仄仄的声音传来，如同暴雨梨花针一般插入我的脑海。“没多少时间了哦。给出回答吧，姓龙的小子。”
    邪马台那悲壮而惨烈的景象通过维德佛尔尼尔之眼传递到了我的大脑之中，我眯起眼，胸腔中充斥着爆裂一般的怒火。

 第333章 一百一十 数学黑洞

    循蜚横亘无垠的身躯构成了巨大的云状大网，将神鹰、玉帝和娜戈女王牢牢吸附在了这张大网之上，玉帝不断地用闪电清扫着循蜚身上的豸虫，它陷入了一个诡异的逻辑怪圈之中，如果它停止进攻和拦截前来帮助我或者抽身去对付凌子蟾，那么神鹰和娜戈女王就会支撑不住，被循蜚给吞没，可是它这么继续僵持下去，神鹰却也会渐渐坚持不住，两相权衡之下，　它只能选择相信我，为我争分夺秒保持着平衡。
    但是这平衡却在渐渐地被打破，随着神鹰的迅速衰弱以及玉帝和娜戈女王体力的损耗，身上的伤口增加加深，它们的防线在一寸一寸地后退着。
    就在我全速冲刺，冲破了循蜚那没有实体的身躯，经过神鹰的身边时，神鹰颤抖着的躯体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了，如同黑色洪流般的循蜚大军轰然冲刷在了神鹰的腹口之上，神鹰惨叫一声，弯锐的鸟喙中喷洒出了一道长虹般的血迹，在空中飘洒开来，它的身躯猛地被循蜚恐怖的力量撞向了后方，眼看着就要被狂扑而来的豸虫给吞没！
    撞开了神鹰，高天原的行进速度骤然加快，三只神兽联合保持着的阻力平衡也终于打破，构成循蜚身体的豸虫们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水，欢呼着向着这一道突破口蜂拥而去，就像是无法阻挡的历史洪流！
    “维德！”玉帝发出了惊怒的咆哮声，微微眯起的龙目骇然睁开，闪烁着熔金色的光芒。
    “不要管我！”神鹰怒吼着，它的身体开始再次燃烧起来，“既然这样……那我就选择自爆……用我最后的能量……我就不信……炸不伤这个怪物！”
    “维德，不要！”听到神鹰坚决的声音，我的心头一颤，惊呼起来，急忙喝止住神鹰疯狂的举动。但是神鹰的身体已经开始燃烧，它似乎就要启动自爆程序，眼看一切就要来不及！
    可就在这时，疯狂宣泄的循蜚的身体突然凝停住了，就像是时间突然定格了一般，漫天涌动的豸虫们突然悬停在了半空之中，如同水上浮萍一般静地挂在那里，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动作，甚至开始纷纷向着下方的云海坠落下去！
    “怎……怎么会？”我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大脑中突然空白一片。
    就在我满心疑惑之时，我却突然看到在神鹰的后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雪白颀长的身影，那道身影骑着姑获鸟，黑色的发丝如同在宣纸上舞动的草体般在空中疯狂舞动着，一只匀圆白皙的手臂在空中缓缓抬起，而一双凝定漆黑的眸子，则带着坚毅之色，定定地望着这一片夜空下的豸虫大军！
    看到那道身影，我心头巨震。
    “仙儿学姐！”我惊呼出声。
    冒着生命危险前来助阵的，赫然正是狐仙儿！
    是狐仙儿，在神鹰被击溃的那一瞬间冲上了前来，用她的定身术暂时定住了循蜚这只庞大的怪物！
    狐仙儿的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她眼神黯淡，唇瓣紧咬，万千黑丝向后展开，露出了光洁而弧度优美的滑腻额头，纯白色的真丝连衣裙在乱风之中漫漫飞舞，卷成了筒状向后飘扬。
    看到我，狐仙儿鲜红色的唇角泛起了一丝酸涩而苦楚的笑意，唇齿间吐了吃力而艰涩的声音：
    “这样……我就不欠你什么了……”
    “仙儿学姐……”听到狐仙儿的话，我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在狐仙儿的心里，她始终还是对当初在印度发生的事有一些芥蒂的。
    我没想到，她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偿还我。
    狐仙儿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天空中的万千豸虫狂躁不安地抖动着，试图突破定身术的桎梏，狐仙儿紧紧用她的左手控制住了她右臂的颤抖，白洁的牙齿甚至将鲜嫩的嘴唇咬出了血丝，她勉力维持着定身术，但是这对她的负荷显然非常的大，她根本支撑不了多久的。
    “坚持住啊，仙儿！有我在！”狐仙儿的身后突然钻出了一个贼溜溜的脑袋，一双光亮的大眼睛紧张地四下张望着，看到狐仙儿身后冒出来的这道矮小身影，我大吃一惊。
    “百阅哥？！你怎么也来了……”
    “辉夜姬有神沼枫他们带走，反正我们跟着也是多余。而且要是飞晖你输了，这个世界也完蛋了，我们逃再远有个球用。作为你的兄弟，总不能看你一个人孤军奋战吧？”矮子贼笑着看了我一眼，随即他的面色变成了严肃凝重之态，他冲我摇了摇手指，然后转头望向了头顶上方的玉帝，肃声道：
    “玉帝，循蜚的身体能够迅速衰减你们的攻击对吧？告诉我，你的能量被削减到最低时的当量相当于多少吨tnt？”
    “大概……是十吨。”玉帝隆隆的声音在天空中遍布传荡开来。
    矮子点了点头，眼神犀利地高声喊道：
    “相当于一枚cbu－五五b型第一代云爆弹是吗……好，很好，那你就以此为基本单位，将电磁弹的威力提高到这个基数的二十七倍再打击试试。”
    “你确定？”玉帝疑惑的声音传来。
    “确定。”矮子重重地点了点头，眼里流动着自信的光芒。“我大概知道循蜚的能力本质了。”
    狐仙儿暂时定住了循蜚的身体，让玉帝暂时有了得以喘口气的机会，而神鹰也停止了身体的自爆，喘着粗气疲软地飘浮在后方的空中，在矮子的授意之下，玉帝猛然张开了它的上下颚，一颗电磁弹浮现在了它的口腔之中，这颗电磁弹比起玉帝之前的电磁弹体积小了很多，但是奇怪的事却发生了，当这一枚看起来体积很小的电磁弹轰击到了前方的循蜚身上时，爆炸的威力骤大升！
    恐怖的爆炸在循蜚的体内发生，金色的能量和高温的气流四下宣泄，如同一朵盛放的郁金香，循蜚黑色的致密躯体在居然被突然增强的电磁弹恐怖能量给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循蜚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表面流动着的豸虫们也惊慌失措地上下飞舞着。
    “这……”不单单是我，就连玉帝、神鹰、娜戈女王和狐仙儿也看呆了。
    在刚才，玉帝和娜戈女王以及神鹰三者联合起来对循蜚的身体进行了暴风骤雨一般的打击，可是每当那些攻击轰击到了循蜚的身体表面时，就会像太阳光照到太阳能板上一般被吸收甚至削弱，威力大幅度降低，但是这一次，爆炸的威力却不但没有被削弱，甚至有了一刹那间的极大增幅！

 第334章 一百一十一 再相会

    “数学黑洞？”
    “不错。”矮子抚摸着下巴笑道，“所谓的数学黑洞，就是一个固定的算法，在这个算法里，无论怎样设一个值，在规定的处理法则下，最终都将得到固定的一个值，再也跳不出去了，就像宇宙中的黑洞可以将任何物质牢牢吸住，所以被称之为数学黑洞。冰雹猜想就是数学黑洞的一种。在冰雹猜想的法则之下，任何输入的数字多大，最后都会被计算后陷入四－二－一的漩涡循环，也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把外部攻击的能量数值大幅度削弱了。但是在这之中，有一个例外数字，那就是二十七。二十七这个数字，在代入冰雹猜想的计算法则后，会出现一个大幅度提升，到达九千二百三十二之后才大幅度下降的过程，如果玉帝能量被削弱后的基本攻击单位是一，那么二十七倍的威力就相当于在这个数学黑洞法则中输入了二十七，所以反而利用了冰雹猜想暂时扩大了玉帝的杀伤力……不过，这个升势只是暂时的，只能起到瞬间提升的作用，很快又会被削弱成四－二－一的循环……所以，攻击，不能停止。”
    我听得一头雾水，而神鹰疲惫的眼里闪过了一丝赞许之色：
    “原来如此……真是旁观者清啊，不愧是当初解开我谜题的人，看来我当初还是小看了你。”
    矮子眉飞色舞地道：
    “嘿嘿，拯救世界这种小事，哥只出于兴趣使然啦。平时还是交给其他人去充当劳力吧。”
    我怔怔地看着矮子，心中对他的崇敬之情更加浓盛了。这一刻，我再次觉得矮子是如此的高大，如此的威武，全世界的人都小看了他，只有我知道，他才是真正最适合神选者之位的人。
    随着矮子的指挥，循蜚的确是被打散了，但是高天原的云形趋势却依然没有完全停下，这一刻，高天原和邪马台之间的距离，已然缩短到了三百米！
    庞大无匹的高天原如同一个巨大的星球般碾压而来，稍稍喘了口气的神鹰眼中再次流露出了惊惧之色：
    “不好！高天原快要撞到邪马台了！”
    神鹰急呼一声，再次张开了双翅，扑打着羽翼冲向了高天原，再次开启了它的负引力操控，通过膨胀空间，不断地拉开高天原和邪马台之间的距离，但是尽管如此，面对庞大无匹而且行进速度极快的高天原，残躯状态的神鹰也仅仅只能够起到减缓的作用，随着时间的推移高天原撞到邪马台已是必然！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玉帝突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熔金色的双瞳微微睁开，下一秒，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就在下一刻，高天原表面的所有孔洞都冒出了黑色的烟雾，无数道黑色的烟柱如同一条条扭动身形的狂蟒一般从高天原表面的坑坑洼洼的孔洞之中冒了出来，继续向着天空之上的循蜚汇聚而去！
    “原来是这样……整一个高天原，才是循蜚的本体！”玉帝恍然大悟道，“循蜚，是一只寄居蟹……高天原是它的驱壳！”
    我也再次被震撼住了，听到玉帝的话，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高天原会有自我意识一般向着邪马台撞击而来，因为，高天原本身就是循蜚的一部分！
    而方才在外面和玉帝、神鹰和娜戈女王大战周旋的循蜚，仅仅只是它的冰山一角而已！
    才刚得意没有一会儿的矮子也是惊愕地睁大了眼，意识到了和我一样的问题，他猛地转过头来，面色凝重肃穆地道：
    “飞晖，你还有更要紧的事吧？如果那件事能够决定我们的成败的话，你就赶紧去！这边由我和仙儿挡着给你争取时间！”
    矮子让我心头一震，我看了看从高天原表面冒出的无数豸虫，又看到勉力支撑的玉帝、神鹰和娜戈女王三兽，重重地点了点头，道：
    “那……百阅哥……这边就交给你们了！”
    语毕，我转动了视线，望向了之前凌子蟾远去的方向，再次以最快的速度冲刺而去，向着邪马台的另一面冲刺而去！
    一边飞掠的同时，我还一边给玉帝传声：
    “玉帝，如果看到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千万不要和他对峙，尽量躲开他的任何攻击，拉开距离，他是循蜚的御赐者，非常危险！”
    “我知道了，飞晖。”
    玉帝用沉重如雷的嗯声给了我回应，而我则在邪马台高空往下四下瞭望，邪马台内的情况非常糟糕，机场上到处都是一些民用机体的残骸，而远处的建筑也因为震动和妖兽的暴动破坏而坍塌了不少，与此同时，更为让人心寒的是邪马台的高空中飞舞着大量的八咫乌，这些被感染了的八咫乌和其他鸟类妖兽大片大片盘旋在邪马台的高空之中，就像是浓浓的积雨云一样，遇到飞向高空的活的物体就会立刻汇聚过去拼命撕咬，把豸虫感染进撕咬对象的体内，极其危险，这些围绕在邪马台周围高空之上的鸟类妖兽，成为了起飞的飞船和飞行妖兽的最大阻碍。
    我沿着邪马台的赤道逃到了另一侧的天空，而大量的豸虫则如同飞机的尾迹一般紧紧跟随着我，我没有理睬这些豸虫，而且全速飞行，在赤道的高处，我看到了一道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他高高地飘浮在高空之中，大量的豸虫如同旋风一般围绕着他的身体，那赫然正是凌子蟾的身影！
    大概是因为循蜚的身体炸裂给他造成了小小的麻烦，此刻的他正在极力地控制着循蜚的身体，试图用引虫术重新汇聚循蜚！
    看到那飘飞在高空之中的黑色斗篷的身影，我的眼睛渐渐眯紧了，正要冲刺而去，却看到一道骑着姑获鸟的短发娇小身影，却如同一阵轻风般向着高空中的凌子蟾追逐了过去，不计其数的豸虫围绕着那道娇小的身影为首的骑着的姑获鸟其他几道身影，短发的娇影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白光，使得豸虫们仿佛畏惧这道光一般，推推搡搡地堆积在外围，不敢存进。

 第335章 一百一十二 忠犬

    面对匆匆赶来的凰极生，凌子蟾的眼神顿时阴暗下去，用像是面对劲敌的谨慎眼神面对着凰极生。
    “是你。”凌子蟾淡淡地道，眼神冷冽寒砌，裂开的斗篷下露出了坚硬如重壳的胸板，似乎做好了应对枪口的准备。“你也来日本了。。”
    “呢呢呢，我怎么会不来日本呢？”凰极生松开握着缰绳的手，捋了捋他耳侧的鬓发，轻佻地抖了抖眉毛，媚眼如丝地道：
    “毕竟三昧现在是我的女朋友呢，她想来日本领略领略秋天的东京湾风情，我作为男友，怎么会不陪她来看看呢？话说起来，子蟾同学，你这是韩国整容失败了吗？我认识一家不错的生物蛋白整容机构，也许我可以给你推荐推荐哦。不然，作为捉妖小组里两大颜值担当之一的某人就这样不幸毁容，我会很寂寞的呢。”
    说到这里，凰极生眯起了一只眼，对着猫三昧使了个轻浮的眼色，猫三昧面色一僵，嘴唇紧紧抿着，却没有否认什么。
    “还是给你自己整整容吧，整得男人点，免得再有男人给你写情书了。”凌子蟾冷漠地道，眼神凝定，他的视线落在了猫三昧的脸上，又落到了凰极生的脸上，眼睛虚眯，喃喃地道：
    “原来你跟他在一起了吗……也好……”说到这里，凌子蟾的眼里反而流露出了一丝宽慰而自嘲的笑容。
    注意到凌子蟾的脸色的变化，凰极生双目虚眯地更紧了：
    “男人也能吸引，才能证明我的魅力嘛……话说，你这是什么表情？心如死灰的表情吗？”
    凌子蟾目光凌厉地看着凰极生和猫三昧，冷冷地道：
    “不要挡着我，我不想伤到你们。”
    凰极生右臂的肌肉紧紧绷起，三角肌和二头肌如蒙古包一般凸起在表面，他将漆黑无底的枪口对准了凌子蟾的眉心，不客气地道：
    “哦，说得好像某人能够伤我们似的。上一次，我们的枪术比试结果是什么来着？是七比三，还是六比四？”
    “好了，极生。”猫三昧打住了凰极生对凌子蟾的挑衅，转向了凌子蟾，眼中水雾朦胧，她双手叉腰，冷冰冰地说道，“凌子蟾，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谁把你这样的……你有什么苦衷，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猫三昧虽然平时巧笑温言，慵懒随性，但是发起飙来的时候开始很可怕的，就像是一只炸毛的小猫咪，她怒气哼哼地面对着凌子蟾，就像是硬生生地要把她给拦截住问个明白，否则就不让他走。
    凌子蟾对猫三昧沉默以对，似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解释清楚。
    “我没有时间了……三昧……不要为难我……”凌子蟾的眼神躲闪，他似乎不敢直视猫三昧的眼睛，只是轻轻地道：
    “祝你们幸福。”
    语毕，凌子蟾的身躯就要向着猫三昧的后方绕过去，但是凰极生已经将拇指扣在了机枪的扳机之上，四发一秒的穿甲爆炸燃烧弹如同火舌一般倾泻向了凌子蟾的身躯，火力密度不算高，凌子蟾的身躯微微上升，任由燃烧弹击中了自己的胸膛的板壳，击中身体时，燃烧弹的击针靠惯性向前刺发火帽，引燃了燃烧剂，燃烧剂燃烧产生的燃气压力使弹头壳破裂，燃烧剂喷出，将凌子蟾的胸膛上覆盖的斗篷点燃了。但是凌子蟾却依然稳稳地飘浮在那里，连钢板都能够击穿的穿甲爆炸燃烧弹击中凌子蟾的胸口时，却只是让他的身体稍稍变形凹陷了几分，却居然没能够击穿他的外壳。
    凰极生的双目微微睁大了。
    凌子蟾冷哼一声，他的双臂微微抬起头，镶嵌入他马鞍状的前胸背板的穿甲燃烧弹如同滚石一般被挤出了体内，向下坠落，凌子蟾抬起长着狰狞锋利的外骨骼侧刀的手臂，一把抓下了身上的斗篷，投入了下方的大地。
    凌子蟾一个闪烁，冲刺到了凰极生的面前，曲臂弯手，一把掐住了凰极生手上的xm三一二重机枪的枪管之上，肘部呈三十度弯曲，手腕向外发力翻转间，粗硬的枪管居然如同面条一般被他给向外拧弯了。
    凌子蟾冷冷地看着凰极生，道：
    “不要妨碍我，凰极生。”
    看到被拧转了的枪管，凰极生突然冷声笑道；
    “你还是在乎她的，对吧？难道你想否认吗！？”
    凌子蟾的眼里闪烁着愤怒之色，他猛地伸出手，右臂如同长剑般一把探抓向了凰极生的胸口，可是猫三昧却是驾着姑获鸟冲了过来，拦在了他和凰极生之间，眼中包含着怒火，朗声道：
    “凌子蟾，你敢！”面对张开了双臂用自己的胸膛挡住了身后的凰极生的猫三昧，凌子蟾探到了一把的手霍然止住，脸色阴晴不定。
    “是你的家族让你这么做的，对吗？是他们把你变成现在不人不鬼的样子的吧？”猫三昧嘴唇不断地颤抖着，眼中水光潋滟，“你觉得你已经沦为了不人不鬼的怪物，所以就索性堕落到底，自暴自弃是吗？！你不是对我说过吗，总有一天，你会脱离你的家族，和你那个罪孽深重的家族脱开关系，然后和我……难道你把你说的这些话都忘了吗！？”
    凌子蟾木僵地悬浮在那里，疲惫而阴狠的眼神在乱发之下忽明忽暗，而猫三昧则是突然飞洒着泪水，彪悍地一把揪住了凌子蟾的脖颈，恶狠狠地盯着他，道：
    “告诉我，为什么过去两个多月你不肯在我的面前见面？是因为你觉得你毁容了，所以没有脸面来见我吗？你觉得我是那种在乎别人长相的女人是吗！？”猫三昧的眼中包含着泪水，她编贝般的牙齿轻轻咬合着，“你说啊！你说话啊！你不说话以为别人会把你当成哑巴吗！？”
    猫三昧疯狂地用她柔软的猫拳捶打着凌子蟾的胸膛，对他又抓又咬，仿佛要把过去两个多月时间来的怒火、怨念、赌气全都宣泄在凌子蟾的身上，凌子蟾默默地承受着，他岿然不动，就像是一座静静悬浮在高空中的云山。
    “你知道……为了找你……我花了多少精力和心血吗……打听了多少人吗……你这个……木头……混蛋！”猫三昧重重一拳打在了凌子蟾的胸口之上，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凌子蟾的眼中也是泛起了朦胧的水雾，但是这一层水雾却是一闪而过，很快他的眼神又重新变得冰冷而决绝。
    凌子蟾轻轻握住了猫三昧玉白的手，然后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收了回去。
    凌子蟾垂眸低首，音细如风：
    “忘了凌子蟾吧，猫家三小姐，你认识的凌子蟾，不过是蟾家的一条忠犬而已，他……配不上你。”
    语落，凌子蟾的身形突然一闪，闪掠到了猫三昧的身后，他突然扬起了手臂，就要冲着猫三昧的后脑勺拍下去。
    但是他的动作到了一半就已经停止了，因为我已经闪到了他的身边，一把探出了手，掐住了他的手腕，凌子蟾的反应速度极其迅速，在被我掐住了手腕的那一瞬间，他手腕的外骨骼迅速脱落，右手从手腕外骨下抽离出去，以金蝉脱壳之计躲开了我的抓击。
    凌子蟾迅速地向后飞掠，拉开了和我之间的距离，眼神凌厉地看着我，满脸的谨慎
    “灰灰！”见到我突然闪现，猫三昧下意识地呼叫出声，而我则是对着猫三昧苦笑了一下，道：

 第336章 一百一十三 告白

    我怵然转身，却看到一道穿着黑色正绢羽织和黑底绣金花长袴的细瘦身影在我的身后浮现，他负手而立，只有眼黑的眼瞳深处闪烁着莹虫般的怪异光芒。
    他的身下，游动的循蜚如同黑色的浪头一般托起了他。蟾端公，静静飘立在那里，褶皱的嘴角牵扯起了一丝怪诞的弧度，而在他更后方，玉帝和娜戈女王追逐而来，但是当我看到玉帝和娜戈女王的身体时，却是大吃一惊，它们的身上就像是打孔机打过一般，满是鲜红密集的血洞，而在那些孔洞之中，已经爬满了豸虫！
    玉帝和娜戈女王的身体剧烈地蠕动着，我看到玉帝的身躯都在痛苦地颤抖着，蟾端公浅笑道：
    “谢谢了，小家伙，送给我两只不错的新宠物。本想把那只老鹰也给一起收下，不过伤得实在是太重，就先把它当垃圾去喂虫了。”
    “玉帝！”我惊呼起来，玉帝一只熔金色的眼瞳中闪烁着暴怒的光彩，而另外一只眼睛，却是已经变成了血红色一片，在那血红色的瞳眸中央，我看到有无数的豸虫正在如同蝌蚪一般游走着，它们似乎正在侵蚀玉帝的身体，试图夺取它的意识！同样的情况还发生在了娜戈女王的身上，她的双眼也在黯淡下去，似乎豸虫军团已经侵入了它们的大脑之中，正在逐渐啃噬它们的意识！
    “会长，猫姐，你们快走！”看到玉帝和娜戈女王的惨状，我惊喝一声，闪到了蟾端公的面前，双手迅速翻弄，一颗归元弹二点零悄然浮现在了我的面前，但是蟾端公却是突然呵呵笑起来。
    “系统平均跃迁率调整，散射经历时间调整为阿列夫零。”
    就在蟾端公话音落下间，我射出的归元弹二点零就在距离他还有一米时，突然间凝停住了，就像是撞上了铁板的飞蛾，迅速地干瘪、萎缩，澎湃的能量甚至都来不及宣泄出来，就突然间化为了淡淡的光点，如同风中的烛火般衰弱下去。
    蟾端公有节奏地笑起来，短须乱颤，漆黑如墨玉的眼睛渐渐细眯起来，用苍劲浑厚的声音道：
    “把几种神兽的力量统合起来，挺有创意的能力，小家伙，我很赏识你。如果做我的忠犬，我会好好器重你。但既然你不肯听话，那么，我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了——分子间距调整，大气压局部重整，力线传导定向。”
    蟾端公的话音落下间，他身前的空气突然扭曲了，下一刻，我的胸膛再次传来了一道道的剧痛，恐怖的穿透感在我的全身响起，我惊愕达尔文低下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看不见的气柱给洞穿了，被贯穿的血洞里，流溢出了无数的血浆！
    “灰灰！”猫三昧惊呼起来，而我则是忍着剧痛对着猫三昧惊吼起来：
    “走！快走！走啊！”
    凰极生和猫三昧的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在知道情况大变之下，他们想要逃走，但是蟾端公却是冷冷一笑，他大袖一挥，右手手臂轻轻抬起，手指握成了手枪状。
    “惯性质量调整，发射。”
    我大呼情况不妙，急速闪到了猫三昧和凰极生的面前，全力开启了限定域，但是下一刻，我的限定域表面居然被扭曲出了一个玻璃珠大小的孔洞！一道直径可能只有细胞大小的空气化为了光焰，射中了我的胸膛，刹那间，我体内的所有细胞全都开始燃烧沸腾起来，恐怖的动能在相互传递之下，我体内的每一个细胞的每一个分子都在疯狂地躁动着，就像是斯诺克球桌上疯狂跳动的桌球。
    这样恐怖的能量我曾经深深地感受到过，这是我当初用来击杀烛九阴的能力，也就是惯性炸弹。物体的惯性越大质量就越大，如果蟾端公把自己身前的一粒灰尘或者要一小团空气加速到接近光速，质量和动能就会接近无限大，这样的灰尘，简直就像是一颗极速奔驰而来的质量无限大的弹珠，因为质量太大，就算是限定域制造出来的低能空间都被扭曲了，残余的动能和高温还能够传递到我周围的环境和我身体的每一个分子，我体内的细胞就像是桌球一样疯狂互相碰撞着，连带着我的整个身体都在接近瓦解崩溃！
    虽然蟾端公的学霸模式只能作用在一米范围内，但是当他在自己的范围内制造出了手枪和子弹后，还是可以发射出限定域，就算在子弹飞行过程中动能会因为传递分散给周围环境而迅速衰减，攻击到我身上时威力不如最初的阶段，但是这样的攻击力依然不是我能够承受的。
    靠着娜戈女王顽强的修复力，我濒临瓦解的细胞在剧烈地挣扎着、修复着，和轰入我体内的庞大能量做着激烈的斗争。
    猫三昧看到我遭遇的景象，彻底呆愕住了，可是凰极生却是硬拉着她逃向了远方，在这种时刻，凰极生做出了最冷静的判断，他知道在蟾端公的面前，他们就像是尘埃一样，根本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反抗机会！
    蟾端公静静地看着我勉强修复的身体，转头对着一旁的凌子蟾怒斥道：
    “磨蹭什么？还不快给我追上去！”
    被蟾端公怒斥，凌子蟾回过神来，他冲着蟾端公微微颔首，向着凌子蟾和辉夜姬他们逃跑的方向急追而去！凌子蟾的身后，则是一条绵延百米的黑色豸虫长流，如同一条黑色的斗篷般跟随着凌子蟾移动，在凌子蟾的控制之下，黑色的豸虫大军超过了他的身体，化为了一柄横亘百米的坚实利剑，狠狠刺向了正携带着辉夜姬逃跑的神沼枫！
    为了带走辉夜姬，神沼枫已经是拼尽了全力，无形的镰鼬如同一道小型旋风在他的身周飞速旋转着，就像是一只绕着他飞行的海鸥，不断得把试图近他身的豸虫给拍击、搅碎、绞杀，宛如在风中不断绽放的花瓣。
    神沼枫的身上已经满是血痕，他的皮肉都被一些零散的豸虫给叮咬啃噬，流着一条条如同蛆虫一般的血条。
    “神沼君……”
    辉夜姬低下了头，看着神沼枫手臂上的一条条或深或浅的伤痕，眼中露出了悲伤之色。
    神沼枫一只手护着辉夜姬，一只手紧紧拽拉着姑获鸟的缰绳，压低了身躯前速俯冲，他勉强笑道：
    “不要紧的，姬……我既然答应了飞晖君要安全带着你离开……我就一定做到……我会用我这条命来担保……”
    神沼枫的话语才刚落下，一道由无数豸虫相互缠络、交错的黑色尖锐长枪就已经破空而来，在这条活蛇般的长枪另一端，是凌子蟾那冰冷的眼瞳！
    神沼枫大惊失色，手臂一挥，旋风般的镰鼬如转轮般飞舞而来，横在了他的面前，然而在尖锐的长枪面前，锋锐的镰鼬就如同清脆的气球一般，轻轻松松就被戳穿成了糖葫芦，定格在了高空之中！

 第337章 一百一十四 绝对零度与负温度

    见到被硬生生拉歪的长枪，站在循蜚之上的凌子蟾那平静的脸上终于闪过了一丝异色，但是下一刻，他轻轻用脚尖往下一踏豸虫之枪，被硬生生掰离的长枪如有意识一般，再次调转了枪头，重新冲着御间城毅的胸膛直刺而去！
    黑色的豸虫大军包围了御间城毅那喷洒鲜血的身躯，也遮挡住了我维德佛尔尼尔之眼的视线，让我无法继续看到神沼枫三人的情况。
    我转过脸来，看到的却是蟾端公那如同泥墙的老脸，靠着娜戈女王的修复能力，我身体的伤势已经略微修复，而玉帝和娜戈女王正如同两道通天接地的龙卷风，环绕在蟾端公的两侧，不断地向着他倾斜着狂暴的闪电和无穷无尽的流体切割弹，黑色的循蜚如同黑色的台风一般环绕着蟾端公细瘦的身躯，做着他的挡箭牌，玉帝喷射而出的球形闪电涌泄向蟾端公时，这些瘆人的豸虫就会主动化为一条黑色的活蛇，张开上下颚，把那些球形闪电吞噬而入，然后和球形闪电同归于尽！
    “就这点小孩子的把戏吗？我已经看腻了啊。”蟾端公眯眼笑着，“就让我教你点有意思的吧——绝对零度。”
    刹那间，蟾端公周围的区域都变成了一片黑域，就像是一个黑洞一般的球体空间牢牢护住了蟾端公，这个球体区域不过持续了几秒而已，但是那些射入球体空间之中的球形闪电却全都消失了，而周围的空气也全都变成了玻色——爱因斯坦状态的超流体物质，在绝对零度之下任何的分子动能都消失，因此热能也不再存在，电磁波的运动也停止，所以完美的绝对零度是不传递任何能量的，那是一方水潭，任何射入其中的子弹都会迅速静止，然后浮出水面，包括玉帝的电磁弹也是如此。
    蟾端公的周围飘荡着细碎的雪花，还弥漫着浓浓的白雾，但是这些雪花并不是水汽凝结后的产物，而是空气中的氮凝结后的结晶状碎片。
    蟾端公脸上保持着微笑飘浮在那里，但是漆黑一片的眼瞳中的狞厉之色却是越发浓盛：
    “玩够了没有？玩够了，就让我来让你知道，什么叫听话吧——引力线矢量修改，负温度放射。”
    在蟾端公轻松念诵出晦涩如咒语一般的话音时，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蟾端公居然就如同高空坠物一般向我冲撞而来！更让我震撼的是，和普通的加速不同，他的这种加速过程居然类似于重力加速，距离越是远，速度就越快，而且还完全不受到空气阻力的影响！
    我深知学霸模式的可怖，根本不是我现在所能够抗衡，只能勉强依靠维德佛尔尼尔之眼洞悉蟾端公的动作，尽量和他拉开距离，但是蟾端公对我的冲撞速度却是越来越快，我的闪避越来越追不上他的追踪速度！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已经完全笼罩在了一团漆黑的火焰之中，我在神兽物理学课程上了解过，负温度的定义是比任何正温度都要更高的温度，因为一般情况下，在一团物质中，是能量越高的粒子数量越少，但是负温度却是能量越高粒子越多，这样一来它几乎就没有最高的温度上限，理论上，在蟾端公周围一米的区域内的温度，可以达到无限！
    恐怖的负温度行为极其诡异，负温度不向外辐射，而是向内辐射，所以负温度领域的外层是冰冷的，但是内部却是有着极高的温度，当它撞向了我时，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逼迫而来的炽热气息，但是当蟾端公的身体如同蛤蟆功发力时的炮弹一般从我的手边擦肩而过时，我才惊恐地发现，我的右臂整一块已经瞬间电离化，消失不见了，断口就像是被刀片切割一样整齐，连血液都来不及喷出！
    “飞晖，躲远点！这家伙已经不是人，他是神！”玉帝急呼道。
    “知道，可是……”我焦头烂额，在空中如同流星一般飞速乱窜着，但是蟾端公的速度却是在不断地加快，对我紧追不舍，他就像是从无限远的地方受到了重力加速度的炮弹，追踪我的速度越来越快，越开越快！
    “可恶的人类！”
    娜戈女王怒喝一声，分离甩开了身上的豸虫的同时，甩动了龙尾拍向了蟾端公！但是当娜戈女王的龙尾拍到了蟾端公身边的黑色负温度领域时，娜戈女王却是发出了一道痛呼，她的龙尾被轻易洞穿，烧出了一个窟窿，巨大的龙鳍变成了腐烂的叶片！
    玉帝和娜戈女王急得团团转，它们的身上已覆满了豸虫，对付循蜚的感染已经让它们疲于应付，现在要腾出机会来和蟾端公纠缠，它们身上的感染就会加深，对身体的主导权就会进一步下降！
    黑色的豸虫已经取代了玉帝原本的嶙峋龙鳞，如同无数的桂圆般挂在玉帝的龙体表面，玉帝体表的皮肉大块大块腐烂，不追地往下掉落着，甚至已经露出了深层的骨骼和血管！
    娜戈女王的身体情况虽然稍好些，但是她那莹蓝色的身躯已经黯淡下去，就像是蜡烛外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凝结物，让她的行动都已经变得迟缓了，而且这一层灰黑色的凝结物还在不断地上升，逐渐把娜戈女王的头部彻底包裹住！
    我看得触目惊心，心急火燎，但是却只能忙着逃脱，根本连应对的机会都没有！就算我使用电磁力制造出幻觉，但是蟾端公却可以让循蜚纪同时向我所有的分身发起进攻，我根本无从闪躲，也无从逃避！
    就在我心如火烧、捉襟见肘之时，我的脑海里却是突然再次传来了一道让我焦灼乃至绝望的声音：
    “飞晖……对不起……我尽力了……高天原，要撞到邪马台了！”
    这是神鹰虚弱的声音，就好像是临死前垂危病人吐出的最后一口气！

 第338章 一百一十五 死亦威名永垂

    睁开眼睛的天皇，看到是比他最深的噩梦还要更为凄惨的狼藉景象。
    天皇艰难地支起身来，大概是因为听到了小孩的哭声，又或者是身上豸虫的咬噬刺激了他的神经，又或者是他作为神选者后裔的血脉终究没有那么脆弱，他以比常人更强的复苏力醒来了。
    天皇黑色的发丝散乱地披垂在肩上，他的眼神呆滞而茫然，原本应该精神错乱、昏迷数周的他缓缓抬起头来，看到了天空中那到来的黑色地狱，眼神渐渐清明起来。
    他直起腰，本能地想要牵动一下肌肉，但大概是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僵硬，他低下了头，才发现自己穿着一件和自己体格不搭的皱巴巴的白色汗衫，看到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的白色汗衫，天皇的眼神再次茫然了。
    “天皇大人……是天皇大人吗？”一道稚嫩的声音在天皇的耳畔响起，天皇抬起了他那俊美如女子的面容，却看到他的面前站着一个留着侧马尾的小女孩，小女孩不过十来岁，看到他，脸上既有惊喜，又有敬畏。
    天皇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却发现小女孩的手里还拿着一条黑色的大码裤，似乎是和自己的汗衫配套。
    “这个衣服……是我爸爸的。”被天皇的目光注视，小女孩慌了手脚，手中的裤衩也落在了地上。
    “为什么……”天皇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小女孩，喃喃自语地问道。
    小女孩紧张地看着天皇，缩着手道：
    “我找不到爸爸了……只找到了他的衣服和裤子……我看到天皇大人没有穿衣服，就把天皇大人拖到了这里，换上了衣服……”
    天皇看到了机场上那在黑色的虫海之中挣扎着的人们，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露出了了然而凄楚之色。
    天皇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又望了望距离大地已经不到五十米的黑暗世界，他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丝释然和绝望，他扶着额头，凄楚地自嘲起来，嘴角带着不自然的笑意：
    “是吗……连朕这种罪大恶极的带罪之身，竟还有人给自己更衣，呵呵，哈哈哈哈……”天皇凄然地笑着，不知不觉间，眼角的泪水就滑落了下来。
    小女孩有些惊恐地看着仿佛丧心病狂的天皇，缩着小手，战战兢兢地道：
    “妈妈说……天皇大人是保卫国家的……天皇大人是神的子民……只要跟着天皇大人，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听到了小女孩稚嫩的话语，天皇愣了愣神，但很快他恢复了自嘲的笑容，手搭额头，泪水顺着他的手腕不断地流淌而下：
    “神的子民？神的子民！哈哈哈哈！”天皇状若疯狂地仰头笑着，脸上的道道泪痕沿着他的手臂流下，又在半路干涩。“朕是神的子民！朕是……神的子民！哈哈哈！”天皇放声大笑着，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小女孩见到失心疯般的天皇，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天皇狰狞着脸站起身来，小女孩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几步，退到了机场大楼墙角仅剩的一根柱子前，满脸苍白地咬着嘴唇看着天皇，天皇一步一步向着小女孩走去，长长的阴影笼罩了小女孩。
    小女孩用像是看恶魔的眼神一般看着天皇，天皇也在看着他。天皇大步流星地走着，小女孩不断地瑟缩着，突然间，一只豸虫横空而来，落到了小女孩雪玉般的手臂之上，狠狠扎入了小女孩的体内，小女孩痛苦地尖叫起来，她白皙的皮肤开始鼓起蠕动，像是沸腾的水。
    天皇顿时一惊，他大步上前，一把握住了女孩的手，狠狠掐住了小臂，阻止了动脉血管内血液的流动，然后硬生生地把手指掐在了那一块凸起的鼓包上，最后猛力一掐，居然强行把豸虫从小女孩的体内挤破了出来！
    天皇狠狠地把豸虫踩在了地上，用力踩了几脚，直至把它碾压成了一滩的血水。
    “谢谢……天皇大人……”小女孩吃痛却又坚强地捂着流血不止的手臂，看着天皇的眼里流露出了欣慰之色，“天皇大人……果然最好了……”
    天皇的眼中微微动容，他的神色终于清明了几分，他抬起胸，望向了黑云压城的天空，冷声道：
    “飞机呢？太政大臣呢？姑获鸟呢？为什么你们不逃？”
    小女孩眼角带着泪丝，脸上蜡黄地道：
    “太政大臣和大官们乘着飞机们逃走了，有钱的富人骑着姑获鸟背着钱袋子逃跑了……我们家的姑获鸟被富人们雇的打手们抢走了……”说到这里，小女孩已经泣不成声。
    “这帮虚伪的庸人！何等的丑陋！不知道什么叫贵族责任吗！？”天皇愤然甩袖，满脸不忿，他抬起头，看到了那些在虫海中挣扎惨叫的人影，脸上浮现出了深深的坚决。
    “天皇大人……我们……会死吗……”小女孩突然哭着，抓住了天皇汗衫一角，红着眼抽噎道。
    天皇一愣神，他低下了头，嘴角却是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宽慰笑意，他拍了拍小女孩的头，柔声道：
    “放心吧……今晚，不会再有人死了。在这里躲着，从一开始，数到一千，一切就都会过去了。”
    语毕，天皇长身而起，眼中精光大放，他将右手食指与拇指勾成了圈，衔在了嘴里，猛力一吹！
    下一刻，一道巨大的鸟影破空而来，那是一只通体漆黑的巨大八咫乌破空而来，这是一只比任何八咫乌都要大上一倍的八咫乌之王，也是天皇的象征！
    八咫乌之王轻巧地落在了天皇的肩头上，天皇用孤单的眼神看了看同样孤单的它，伸出手细细摸了摸它的鸟首，道：
    “黑子啊黑子，能够陪朕到最后的，如今也就只有你了，你也在为你的子民被人抢走而愤怒吧？”
    似乎在回应天皇的提问，八咫乌之王最终发出了低低呜咽之声，眼中闪烁着清明的光泽。
    很快，八咫乌的录音功能开启了，通过八咫乌之间的大脑神经网络，可以留下天皇这一刻的所有言语和容貌。
    面对着八咫乌之王投射出的光幕，天皇突然长笑起来，道：

 第339章 一百一十六 翻盘

    密布天际的云开了，下面的大海上浪峰重重叠叠，一层又一层，形成了透视图，这层层叠叠的浪峰，在越来越淡的虫海中忽隐忽现，死亡的虫翅如同漫天的雪花般不停地飘舞着，除了天空中卷着浪花的海水以外，邪马台的山岗、花林、已经成了无限幽静芳美的银白世界，高高低低的月桂枝，都托着大大的雪团般的虫尸，些许虫翼和豸虫的肢节经高空气流一吹，又静静地落到了地上和别的枝桠上。
    邪马台在太平洋的平流层上，这是全日本最先照到阳光的地区，随着天皇引开了循蜚的本体，本该和邪马台碰撞的高天原也终于偏轨远去，漫天的虫群暂时离开了邪马台的量子隐形区域，而正在和蟾端公对峙着的我的第一感受，就是蟾端公周围那如同黑雾般的豸虫变得稀薄了，而蟾端公的身体也突然变得迟缓下来，如同一团黑焰般对我穷追猛打的他速度迅速降低，就像是受到了阻力一般，他的身体也开始变得不稳定，就像是烈风中的烛火，忽闪忽灭，忽强忽弱，气息紊乱，被负温度领域包围着的他也开始显现出真容来。而玉帝和娜戈女王身上密布覆盖着的虫群也如同凝结的血痂般在它们的甩动之下层层开裂、脱落下来，渗透、咬噬它们皮肤的速度大幅度减缓了，甚至还有大量豸虫飞离了玉帝和娜戈女王的身躯，化为了一道道黑色的烟雾，向着邪马台后方飞舞而去。
    “天皇……”通过维德佛尔尼尔之眼的见证，我自然知道这一幕发生的原因是什么，是天皇以自己作为诱饵，利用他的移情术引开了足以称之为末日的循蜚，阻止了高天原对邪马台的撞击，同时也在短短一瞬间削弱了蟾端公的力量，为我制造了契机。
    我心中百味杂陈，欷歔不断，我万万没想到，在最关键时刻救了整个邪马台，甚至给我制造了莫大机会的，居然会是这个在不久前还和我经历了一番生死大战的神风天皇。这位旧王朝最后一位守墓人，虽然为了恢复旧时代的秩序，做了动了不少不干净的手段，但是最后却还是以一位君主的身份，以带罪之身，用他自己的方式拯救了他祖先创建的国家，用他自己的方式，守住了他的先祖一手打造的家业。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但是也许，既然人与妖之间并没有那么泾渭分明，那么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也更没有那么不可逾越吧。
    “怎么回事？”蟾端公已经停了下来，他身周的黑色领域已经消失，他不敢置信地望着周围如同潮水一般退散的虫群，黑亮的眼中写满了惊乱，事态的发生俨然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回来！给我回来！”蟾端公大袖翻飞，双手不断地向着空中退去的虫群咆哮着，但是循蜚们却已如江河东去，大势已去，再也不受到他的使唤。
    蟾端公的气息紊乱起来，而我的心中则是闪过了一丝喜色。
    “他的身上出现了变故，飞晖，趁现在，了结他！”甩飞了身上的豸虫的玉帝对我提醒道。
    我深深点头，娜戈女王和玉帝同时看到了契机，我也是如此，我的双手如同拉动拉面般在空中猛然张开，然后又迅速地向内贴合，一瞬间，一颗黑色的球体在我的手掌之中构造而出，表面还躁动着惊人的能量！
    而娜戈女王则是一甩它那莹蓝色的长尾，如同扫帚一般划过了天空，轰然扫在了蟾端公的身上，蟾端公发出了一阵尖锐的叫声，他那细瘦苍古的身躯如同螳臂当车般被重重拍飞了出去，我看到他那黑洞般张开的口中拍出了一串的黑血！
    而摆脱了豸虫束缚的玉帝也是抓住了时机，在他的身周降下了万道惊雷，万千的惊雷宛如一道从天而降的闪电森林，又如同一排环形犬牙，向着蟾端公猛然盖了下去，把他困在圆心，然后闪电森林骤然聚合，惊人的电能统统宣泄在了蟾端公的身上！
    而在同一时间，我的归元弹三点零plus也已经构建完成，闪动着惊人能量的黑洞让周围的空间都凹陷了下去，这一次归元弹的恐怖能量一旦宣泄在变得不稳定的蟾端公身上，我有十足的把握把他给一击击杀！
    “老怪物，你活得也够久了，该结束了……”
    我狠狠地咬着牙，牙龈甚至都渗出了血丝，隔着我凌乱的刘海，我看着那被闪电森林吞没的苍瘦身影，双臂因为手掌之间的能量而剧烈地颤抖着，下一刻，我的双臂肌肉一齐发力，重重地向前推出，把手中构造完成的归元弹射向了那道被闪电吞噬的身影！
    黑色的归元弹如同一道曲折的电光，在微亮的天空中颤抖了两下，像是庄稼在暴雨里挣扎似的摇曳着，最后却是轰然插入了玉帝制造的闪电大网之中！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
    下一刻，天空居然裂开了！高热的白光冲散开来，整一片云海都刹那间被染成了金红色，冰冷的空气瞬间被升温点燃，天空中微微亮起的光芒也在归元弹爆裂时的强光映衬下变得一片漆黑，整片天空都被恐怖的能量之海吞噬了，一团白色的光云从爆炸的地点升腾而起，光云周围环绕着层层的白雾，在光云上升到了一定高度时，它化为了一片新的云海，渐渐扩散开来，那是归元弹爆炸产生的蘑菇云。恐怖的爆炸制造出的电磁光充斥天地，在一瞬间，居然成为了这个天空中的第二轮太阳！
    浓雾渐散，红霞似锦，海风轻拂，空气里送来来自邪马台的阵阵花香，在金灿灿的光芒下显得格外绚烂。各种生命睁开了眼睛，神鹰拖着沉重的身躯，在光芒里抖动着翅膀，僵硬地抬起了头来。
    强光整整持续了一分钟方才渐渐熄灭下去，玉帝的闪电森林也已经慢慢消散，白色的气雾如同盘龙一般环绕在蟾端公之前的区域。
    我眯起了眼，望着那渐渐黯淡下去的光区，长释了口气，喃喃地道：
    “结束了吗……”
    “还没有！”玉帝突然惊呼出声，“他还活着，不可思议！”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我感觉到我的心脏开始剧烈地抽动起来，身体的每一根血管都在剧烈地收缩、舒张，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即将到来。
    随着白色的强光渐渐消散，一道黑色的瘦影再次浮现而出，这道苍瘦的身影张开着双臂，就好像感受着周围躁动的能量一般闭着双目。

 第340章 一百一十七 成神

    看到这一幕，我再也忍不住，疯狂地咆哮起来，像是浑身冒火的受灾者，拼了命冲向了凌子蟾，而玉帝和娜戈女王则是冲向了蟾端公，阻止他在我身后偷袭，但是绵绵无尽的豸虫大军突然横亘而来，环绕在凌子蟾的周围，形成了一朵黑色的莲花，那绕身而飞的豸虫如同一面极其纤薄锋利的转轮，在我想要接近的时刻，这些豸虫迅速地凝结汇聚，化为了一柄尖锐的长枪，顶在了我的胸口正当中，强行阻断了我的前冲。
    我的身体霍然止住，停滞了那么一秒，但仅仅是那么一秒钟的停滞，辉夜姬的身体已经被豸虫组成的黑色羽衣所牢牢包裹，那表面不规则波动着的虫体围着辉夜姬纷纷炸开，黑色的、红色的、绿色的血液如同一层纤薄的粘膜吸附在辉夜姬的表面，和她的身体牢牢混为了一体，同时还有日珥一般的血丝在辉夜姬的体表来回窜动，划出一个个圆圈弧度，又重新落回到她体内，就像是传说中的霓裳羽衣。
    而凌子蟾的身体表层也在迅速地壮大着，覆盖了他体表的胸板在向外拉伸延长，扩展出了弯曲狰狞的弧度，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巨型的蜘蛛。辉夜姬痛苦的呻吟着，曼妙纤柔的身躯不住地扭动着，像是在做着最后的抗拒，但是周围的豸虫却越围越多，而且和之前的松散状生命形式不同的是，这一次的豸虫炸为了血水，它们牢牢地混杂结合，拼接重组，完美地变成了富有实质的壳体，变成了循蜚崭新的身躯！
    这是一场在高空中构建长城的浩大工作，但是因为构建这一座长城的每一块砖都有自己的意识，围绕着某一条看不见的钢架自行搭建，所以整一个工作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当我的身体重重轰击在循蜚的体表时，恐怖的反弹力以双倍的力量作用在了我的身上，把我如弹簧般猛然轰飞而出！
    高天原中豸虫军团们也不知道何时涌了出来，它们美美地享用了天皇的躯体后，重新响应了号召，化为无数的洪流，向着凌子蟾这一颗大脑重新汇聚而来。刚刚掀开了一丝天光的天空，再一次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
    整个世界都在黯淡下去，充斥着我耳骨的是无数豸虫拍动着薄翼的嗡嗡声，像是数以万计的起重机在一齐工作发出的轰鸣声，与此同时还有一道更为尖锐的声音，那是蟾端公狂喜的笑声，那笑声是如此的疯狂，如此的猖獗，简直就像是在地狱里挣脱了最后一道枷锁的恶魔。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蟾端公激动地泪流满面，就像是等待了一个世纪的愿望终于得以实现，“就是这种感觉！力量！这就是上帝的力量啊！”
    蟾端公笑声如雷，玉帝和娜戈女王向着他冲刺而去，试图把他这个渺小的生命拍成粉碎、电成焦炭，但是蟾端公却是突然抬起了一只枯瘦的老手，染着黑色指甲油的干瘪五指如同山岳般展开，他就仿佛号令众生的天神一般，黑目之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正交性改变！”
    刹那间，诡异的事发生了，呈现直线交角向着蟾端公俯冲而来的玉帝和娜戈居然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力量诱导一般，原本走直线的路线居然发生了偏差，两条龙错身而过，居然谁都没能够触碰到蟾端公的身体！
    “嗯？”玉帝和娜戈女王惊疑一声，玉帝猛然扭头，张开了上下颚，露出了银色森林一般的锋利牙齿，但是蟾端公却是飘在原地，眼中带着天神看渺小凡人一般的不屑，淡淡地道：
    “空间高斯曲率调整，黎曼空间！”
    轰！
    玉帝的身体侧腹处的空间突然呈一个球状向外凸起，连带着玉帝的腹部肌肉也一同向外鼓起，轰然炸裂开来！疯狂的血浆如同一道血色瀑布，从玉帝漆黑的腹部狂泻而出！玉帝的头部剧烈颤抖起来，它高高仰起了龙首，发出了痛苦的悲鸣！
    蟾端公咧嘴一笑，再次对着娜戈女王伸出了手，淡淡地道：
    “空间高斯曲率调整，罗巴切夫斯基空间！”
    轰！娜戈女王的背鳍空间猛然向内挤压了进去，莹蓝色的躯体霍然间变成了一个向内塌陷流泻的洞穴，**之间的密度骤然增加，娜戈女王的身体居然从中断裂，呈v字型猛然下切，把她切成了前后两截！
    天空中下起了一场血雨，浓烈的腥味弥漫开来，我呆呆地看着身负重伤的玉帝和娜戈女王，喉部一阵蠕动，大脑中一时间却是一片空白。
    蟾端公的学霸模式，终究还是突破了那一米的壁障，扩张到了整一片天空！
    强烈的恐惧紧紧地攫住了我的心脏，蟾端公那苍老松快的脸缓缓向我转了过来，他伸出了他那淡色的嘴唇，舔了舔他那干涩的嘴唇，笑道：
    “不好意思啊，小家伙，老夫虽然活得够久了，但是还想多活几年，可不想这么早进棺材。”
    我死死攥紧了拳头，蟾端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没有牙齿的大嘴如同黑洞一般张开，下一刻，他的眼神突然一凛，然后他猛地伸出了双手，各自伸向了天空中的玉帝和娜戈女王，静静地看着我，冷声道：
    “既然我已经成神，那么，你这只不听话的忠犬，我也不需要了，就让我连同你的宠物，一切收下了吧——神经元电信号调整，脑控操作！”
    “住手！”听到蟾端公的话，我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声，大脑如同爆炸了一般！
    一刹那间，盘游在高空中舔舐着伤口的玉帝和娜戈女王都霍然停住了，两道庞大的身躯就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般呆呆地盘旋在那里，我看到玉帝和娜戈女王的眼神在迅速地黯淡下去，巨大的瞳孔中的神光在迅速地消散，它们目光呆滞地静停在那里，片刻之后，就像是被操控的玩偶一般，玉帝和娜戈女王不约而同地转动了脖颈，用陌生、疏离和无神的目光向我望了过来！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迅速地流逝着，就像是破碎的沙漏，我感觉到体内能量如同流泻的狂沙般在急速地流走，而与此同时，蟾端公的身体表面却是剧烈地鼓胀起来，他那细瘦干枯的身躯仿佛焕发了新春，结实的肌肉一块接着一块骨气，他漆黑无底的眼瞳也是闪烁着狂喜的色泽！

 第341章 一百一十八 天空闪耀之时

    “辉夜姬！凌子蟾！”
    望着天空上那巨大的黑色物体，我的声音都在颤抖着，我无助地呐喊着，吼叫着，狂号着，不切实际地想要把辉夜姬和凌子蟾唤醒，这是我的唯一的希望，尽管这希望是如此的微茫。
    “还不死心吗？”蟾端公浅笑着，“真是不错的表情啊，这种在绝望之下挣扎的表情，真是让我好生享受。你就慢慢绝望下去吧……来吧，圣洁者。”
    巨大的循蜚剧烈地蠕动着，它的体积比玉帝和娜戈女王加起来都要大上十倍，像是听到了蟾端公的召唤，循蜚真的动了，它缓缓地向着蟾端公的方向移动而去，像是一座巨大的太空堡垒。
    但是，很快，蟾端公就意识到情况有变，因为循蜚并没有听从他的指令屈服到他的身下，而是骤然张开了它的唇侧叶，露出了它那深渊般的咀嚼式口器，一口向着蟾端公吞噬而去！
    蟾端公大吃一惊，他的身体猛地向后飞掠，他怒视着循蜚，突然间吼起来：
    “你要做什么，凌子蟾？！难道你想违抗我的命令吗！？别忘了你是谁家的忠犬！”
    蟾端公恼怒地望着眼前这个突然想要袭击自己的“叛徒”，但是循蜚却是静静地飘浮在那里，就像是一个叛逆期的少年，和他相对而立。
    循蜚的身体突然缓缓蜷缩起来，就像是僵死了一般不再有任何的动作，而与此同时，源源不断的豸虫仿佛沙尘暴一般，纷纷扬扬地从天空的尽头向着循蜚汇聚而来！
    难以计数的虫群仿佛受到了召唤一般，不断地从下方的海面，遥远的天际、高天原的内部、邪马台的表面……甚至还要更遥远的国度化为了一道又一道的弧光，投射到了循蜚的身上，循蜚的身体在不断地鼓胀着、扩张着，就好像要把全世界的虫类妖兽都吞入它的体内一般！
    而与此同时，寄宿在神鹰、玉帝和娜戈女王体内的虫群们也纷纷脱离了它们的身体，向着循蜚汇聚而来，玉帝和娜戈女王身上的伤口在迅速地愈合、修复着，而它们被蟾端公操控的双眸也渐渐恢复了清明，呆滞无神的眼中重新有了灵魂之光。
    “我……怎么了？”玉帝发出沉闷的疑问声，它抬起了龙头，望向了天空中的循蜚，熔金色的眼中闪烁着璀璨的火光。“是你么……”
    “住手！快住手！听到没有！凌子蟾！”
    蟾端公咆哮着，他狂怒地扬起了手臂，手中突然浮现出了一道闪电构成的长鞭，他狠狠地抽打着循蜚的身体，在它光滑的体表蹭出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惊人电弧。
    “这是……怎么回事？”看到这突然发生的异变，我的大脑一片混沌，但是内心深处，却似乎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答案。
    就在下一刻，我看到循蜚的腹部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如同太阳般闪耀的炽金色圆盘，那是一个庞大的动力炉，从我的角度看去，就像是一片倒悬在天空中的岩浆湖，表面流动着无数的熔岩流。
    而此刻，这片熔岩湖正在缓缓地向外鼓起，成为一个巨大的球体！
    “它想要自爆！”娜戈女王突然醒悟过来，冷声道，“它想把全世界的豸虫都收集起来，然后和它们同归于尽！它……疯了吗？！”
    蟾端公双目突起，歇斯底里地狂啸着，他不断地用冰柱、闪电、空间扭曲、高能射线对不再听从他使唤的循蜚进行着鞭挞和训斥，但是循蜚根本就不听他的怒火，而是自顾自地召集着全世界的豸虫，而它体表的动力炉，已经越发胀大，它的身体表面都甚至开始开裂出了一道道树杈般的裂痕，从那些裂痕之中，我能够看到流溢而出的淡淡金辉。而随着循蜚渐渐收回蟾端公的权限，蟾端公的力量也在迅速地流泻着，就像是迅速干涸的湖泊。
    循蜚正下方的一块壳体突然变成了透明之色，就像是玻璃隔层一般。我看到凌子蟾的身影正贴在那里，在他的怀里，则是抱着张大了小嘴，全身裹在了茧子一般的红色丝线之中。
    看到突然浮现而出的凌子蟾，蟾端公怒吼着：
    “你想造反吗？凌子蟾！别忘了，是谁赐予了你蟾家之名！”
    “是你，我不否认。”凌子蟾用清冷的目光直视着下方的蟾端公，淡淡地道，“当初是你赐给了我这个恶魔一样的名字，所以，我早已决意，要带着这个恶魔一样的名字，还有你，一起下地狱，蟾跛觋。”
    听到凌子蟾对自己的称呼，蟾端公的双目布满了血丝：
    “你胆敢……胆敢用那个名字称呼我？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不过是蟾家的养子，一条流浪犬而已！”
    “是的，我很清楚我的身份，蟾跛觋。”凌子蟾淡淡地道，“你当初收养我，就是因为看中了我的引虫术的天赋。我一开始就是你为了复苏循蜚而量身打造的一柄工具而已……甚至，在工具中，也仅仅只是备选。”
    蟾端公哄哄笑起来：
    “你到底还是有自知之明啊。怎么，对我对你的宠爱不够么？难道你杀了我，以为这个世界就能接纳你么？你吃的是蟾家的米饭，穿的是蟾家的衣服，住的是蟾家的房子，你的一切都是蟾家给你的，包括你这条命！你以为，你还有更多的选择权吗！？”
    凌子蟾眼中光芒闪烁，淡淡地道：
    “我没有选择出生的权力……但是我有选择死亡的权力。蟾跛觋，你以为一切都在你的操控之中是吗？那你就错了，我一开始……就选择了这条路。你以为你牢牢掌控着我，像牵线木偶一样把控着我的一切，亲情，友情，爱情，声誉，自由……但我现在给你的回答是……就算我的一切都不自由，但至少我的思想是自由的。我服从你，只是为了借你复苏循蜚，清扫寄宿在全世界妖兽和人类体内的豸虫，然后……为即将重临的循蜚纪划上句点。这就是我的使命……在我出生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的使命。蟾跛觋，你太想当然了。”
    蟾端公开始骂骂咧咧，他的咽喉剧烈地蠕动着，表面一块块凸起的肌肉开始干瘪下去，他发出了野兽般粗野的嚎叫。
    “凌——子——蟾！！！”
    蟾端公目眦尽裂，他疯狂地挥舞着闪电长鞭，不断地抽打着循蜚的身体，循蜚的身体竟然被他抽打得些许裂开了，但是从裂开的缝隙之中，更多的高热能量宣泄了出来，仿佛即将喷发的火山。

 第342章 一百一十九 神座

    “子蟾哥！”金光充斥我的视野的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哭嚎出声，死死咬破了嘴唇，身体化为了一道虚影，向着金光冲刺而去！
    连绵不绝的爆响、肆意宣泄的能量，如同沸腾的天空向我压迫而来，我在耀金色的世界中穿梭，在能量的海洋中摸索，直到我凭借着维德佛尔尼尔之眼在沸腾的视线中勉强捕捉到了一道纤细的身影，将那道身影狠狠搂抱在了怀里，也不顾三七二十一，就狠狠拽拉着向外冲刺而去！
    我带着热浪从高温的海洋中逃脱而出，一头扎入了高空冰冷清凉的空气之中，随着脸上灼烧的肌肉随着融入冰冷的空气而缓缓愈合，我的视线也终于恢复，在黯淡的天光下，我看到的是一头如同黑色锦缎般缓缓流动的长发。
    “hikari……？”纤细轻柔的声音在我的怀里响起，我错愕地低头，看到了一张如玉盘般仰起的美丽脸蛋，一双墨玉般的眼瞳纹理细腻，色质细致，内部仿佛还有钻石般的破碎璀璨的晶体结构，辉夜姬，正张开了粘着殷红色虫液的双臂，紧紧搂抱着我，一张小嘴微微开启，带着迷路小孩子见到家长般的纯真笑容。
    “hikari……流血了……”辉夜姬轻轻地说，然后她伸出了纤细的指头，轻轻擦了擦我嘴角的一道血迹，脸上浮现出缺乏灵气的淡淡笑容。
    见到怀里的辉夜姬，感受着她指尖触碰着我肌肤的温暖感觉，我下意识的想要笑笑，可是我的心却是不自觉地下沉着，根本笑不出来……刚才时间太过匆忙，在爆炸中，我只来得及随意抓住一个就往外拉，却不顾那是谁，既然辉夜姬出来了，那就意味着凌子蟾已经……
    我的视线不自觉地向下移动，却惊恐地看到不知道何时，循蜚的爆炸已经停止了，它那即将开裂的庞大躯体已经愈合，原本如同岩浆流一般遍布在圆滑的躯体表面的崩裂口已经长出了蚕丝般的血管，重新向内收拢缝合，把它那光滑漆黑的虫体治愈如初。
    循蜚，还没有死。
    它如同空中要塞一般静静漂浮着，六条带着钢毛的人字形长脚在空中有节奏地前后滑动着。
    循蜚，不但没有死，因为在短短时间内急速吞噬了太多的豸虫的力量，它的体积还大了整整一号，此刻，循蜚头部已经被打出了一个巨大的孔洞，而在这孔洞之上，静静地漂浮着一道细瘦的老人身影，老人的手里掐着一道已经不省人事的青年身影，赫然正是满身狼狈的凌子蟾。
    “就想这样跟我同归于尽？”蟾端公讥讽地笑着，“未免也太天真了一点，你这点小伎俩，我会不知道？”
    蟾端公放肆地笑着，他忽然抬起了右手，狠狠一记掌掴抽打在了凌子蟾的脸上，将他给狠狠地抽醒了过来，半边脸完全肿胀的凌子蟾满目呆滞地看着蟾端公，眼中仅剩不多的胜利的光芒也在迅速地黯淡下去。
    蟾端公像是提着毫无反抗之力的小狗般提着凌子蟾，冷冷地笑着：
    “当真以为这世间只有你一人有引虫术么？大不了我舍弃了这御赐者的身份，与循蜚融为一体，我照样可以成神！胆敢忤逆我，真是胆大包天，不自量力。不过我会好好让你活下去的，你的沃尔蛙御赐能力对我，还是有点用处的。”语毕，蟾端公猛地丢开了手中的凌子蟾，任由他面容呆滞地坠向了下方的循蜚背部，一道豸虫构成的黑云瞬间包裹住了凌子蟾的身躯，裹挟着他，如同一座囚牢，把他牢牢束缚在了高空之中。
    蟾端公冷哼一声，他大手一挥，纹路清晰的手掌猛地向下一盖，下方如同一片飘浮大陆般的循蜚再次开始剧烈地抖颤起来，因为辉夜姬的离去，循蜚如有实质的身体开始逐渐溃散开来，实质化的身体再次变成了松散的非实在躯体，失去了凌子蟾作为大脑，失去控制的豸虫漫天飞舞，但是却被蟾端公靠着引虫术强行凝聚成一团，蟾端公冷哼一声，他丝毫没有犹豫，居然直接冲向了下方如同黑台风一般肆虐的漫天虫群之中！
    黑色的风暴瞬间吞噬了蟾端公，我远远地看到他被无数的豸虫咬噬、吞没，皮肉、器官、骨骼、大脑……所有的一切都在被循蜚吞噬，但是与此同时，他被豸虫啃噬的部位，却是重新长出了如同巧克力一般的黑色躯体，黑色的躯体重新凝聚成为了蟾端公崭新的身躯，蟾端公苍老的身影再次在虫群之中浮现出来，他的五官轮廓也迅速地变得清晰起来，如同蚯蚓一般不断蠕动着的脸部轮廓微微荡漾着，但是五官却越发凝固，直到最后重新变为了他原本的容貌。
    因为凌子蟾的背叛，为了追求极致力量的蟾端公，不惜舍弃了自己身为人的躯体，成为了循蜚的大脑，再次掌控了循蜚的主导权！
    蟾端公的身体歪斜扭曲着，他的脸部形状也在不断地变动着，这一刻的他，已经不再是人类，而是奢比尸，而且恐怕还是人类诞生以来最为强大的奢比尸。
    难以言喻的危机感压迫而来，庞大的循蜚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引力，对它周围的一切物体都有了强大的吸引力，周围的空气和浮尘都在向着循蜚汇聚而去，浮动在它的身体表面，虽然蟾端公放弃了变成循蜚御赐者的身份后，循蜚少了一柄最为锋利的宝剑，但是在凌子蟾充当循蜚大脑时，凌子蟾一直都在极力克制着循蜚的生物本能，所以单单论破坏力来说，循蜚的破坏能力就像是受到了枷锁缠绕一般，没有被释放出来，而这一刻，蟾端公却彻底斩断了这道枷锁，完全让循蜚变成了最为邪恶的怪物！
    蟾端公张开了他那黑洞一般的巨嘴——这一次他的嘴真的像是黑洞一样猛然裂开了，人类颌骨的生理结构已经无法再继续限制他的情绪，他像是蛤蟆一样裂开了巨大的嘴部，钢硬的身体就像是弹簧一般从循蜚的身上高高地隆起，向着我和辉夜姬延伸而来！
    玉帝怒喝一声，身上盘绕着万千细碎的雷龙向着蟾端公俯冲而去，它那漆黑的身体化为了玉白色的光柱，整一片天空都被四散的电光所充斥！

 第343章 一百二十 心碎

    我彻底被这一刻的景象给震撼住了，真正的绝望感牢牢抓住了我的心，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恐惧感在我的心里剧烈地激荡着。
    我的一切都被夺走了。
    我再一次感觉到了我正在衰弱下去的身体，我感觉到我的力量即将枯竭，而且这一次，是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从迈入天上世界大门的第一以来，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差距如此悬殊的战斗，这样的差距，真的就是神和人的差距。
    跑！
    赶紧跑！
    不能再待下去了！
    我会死，我真的会死！
    道道白毛汗从我的脖后流淌了下来，而蟾端公缓缓向我转过身来，脸上带着阴仄仄的笑容：
    “好了，不听话的小怪物已经调教好了，剩下的，就是你了，把你怀里的宝贝乖乖交出来吧，这么细嫩的皮肉，我会好好品尝品尝的。说起来，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品尝到女人的滋味了啊……”
    跑！
    一道声音突然在我的脑海里想起，那并不是来自任何外人，而是来自我的内心，我的本能在告诉我，我现在，只有逃！
    在上帝面前，逃跑并不丢人！
    我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在说。你不逃，你还能干什么呢？
    你除了逃跑，还能干什么呢？
    其实从一开始，你就只是一个懦弱的小男孩而已，那些做举世瞩目的大英雄，从大恶魔手中拯救世界和美少女的剧情，在电影和小说里看看就够了，但那不适合你，现在，你该醒来了！
    梦，该醒了！
    “别、别过来！”
    我举抱着辉夜姬，疯了似的逃跑着，甚至根本就不知道方向，只是视野看到前方还有路，就一直逃跑，一直逃跑，一直逃跑！
    这甚至已经不再是逃跑，而是一种逃避，一种对恐惧和现实的逃避。我本以为我是个会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大英雄，但是我万万没想到，在最后的最后，目睹着玉帝和娜戈女王的沦陷，我还是不争气地做了一个逃兵，也许丢脸，也许让人耻辱，但是就在这一刻，我的内心里却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能逃多远逃多远，我要带着辉夜姬逃跑，不能让她落到蟾端公的手里，就算我失去了全世界，但是至少，我要守住一个人……
    哪怕一个也好……
    泪水不争气地从我的眼中流溢而出，但是我却感到我的身躯越来越重，原本强壮、无敌而自信满满的感觉在像是破裂的气球中的空气一般迅速地宣泄出去，我感到我在退化，在重新变回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子，也许下一秒，我就会从高空中坠落下去……
    “hikari……眼睛里有泪水……hikari，哭了……”被我紧紧搂抱在怀里，辉夜姬轻轻地伸出手来，抚摸着我的脸颊，用玉嫩的手指摩挲着我眼角的泪水，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
    我呆呆地望着怀里的辉夜姬，死死地咬住了颤抖的嘴唇，双手却是颤抖地越来越厉害。
    “hikari……不开心了……”辉夜姬纤细的眉毛微微耷拉下来，勾起身子来，小手敷在我的脸颊上，“hikari说……开心就是幸福，人不幸福的时候，就会哭……”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内心里却是一阵空落，但是我却还是狠狠咬紧了压根，嘴角抽搐地道：
    “你的眼睛里难道只有我吗？都这个时候了……不要乱动行不行……你很重的……我的力量快要没有了……我快要抱不动你了……”
    辉夜姬依然丝毫没有深处险境的危机感，甚至都好像对蟾端公想要抓捕自己丝毫没有自觉，让我急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姬……不喜欢看到hikari哭……”辉夜姬弱弱地说，眼瞳空灵缥缈，看得我心头一阵纠痛。
    我真是拼了全力在空中狂奔，也许我已经预感到了某个注定要到来的命运，也许我已经知道了某个注定的结局，就像是一只撞上了被称为命运的蛛网的飞蛾，而在不甘心地做着最后的挣扎吧……
    怀里温暖的感觉紧紧贴着我，不管向着哪个方向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永无止境的黑暗，看不到一丝的光彩，无穷无尽的黑云和豸虫大军再次遮蔽了天空和大海，就连初升而起的朝阳也再次被吞噬下去。
    这一刻，我终于回想起了我和猫三昧第一次来到邪马台时她曾经无意间说起过的话语：
    “什么都看不到……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也没有灯光和星星，甚至连一只虫子的目光都感受不到。我讨厌这种感觉，就好像你被遗弃在了宇宙的角落，孤单地流浪……”
    这一刻的感觉，不就是如此吗？
    全世界都没有人能够拯救你，全世界都没有人能够帮助你，能够帮助你的人都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了，能够陪伴在你左右的人都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了你，只剩下你，孤身一人在永无止境的黑暗之中痛苦地逃亡，奔向不知道尽头的深渊尽头……
    但是，和猫三昧描述中略有不同的是，至少，在这一刻，我的怀里还有一个傻傻的女孩，这个从有记忆起之日就生活在黑暗中的女孩，还陪伴在我的身边。
    上一次，为了某个女孩而竭尽全力，已是多久之前了？
    就当我在黑暗中刹那失神之际，身后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道讥讽的笑声：

 第344章 一百二十一 终局

    蟾端公的身体骤然一僵，他停住了点在狐仙儿脖颈中间的手指，然后缓缓朝我扭过头来，脸上挂着恶魔般的笑容：
    “是吗，我没有听错吧，我好像听见你说，要我对你的人先下手是吗？好，那我就满足你。”
    语毕，蟾端公突然伸出了手，朝我疾掠而来，我想要闪退开去，可是我却发现我周围的空间都在迅速地被压缩着，不管我逃出多少的距离，由于空间的横向压缩，我逃跑的距离都在不断地被拉回，以至于我根本就是站在原地，根本没有动弹。
    下一刻，蟾端公枯瘦的老手已经一把握在了辉夜姬的脖颈之上，我勃然大怒，一拳轰向了蟾端公，可是当我的拳头轰击在他身体之上时，却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不断没有宣泄出去，反而双倍反弹了回来！只听得咔嚓一声，我轰出去的手臂，居然折弯断裂了。
    这一刻，我才骤然响起，此时的蟾端公，早已经是循蜚的一部分！
    蟾端公猖狂大笑，掐着辉夜姬的脖颈，狠狠地把她从我的怀里给拽拉了出去，然后毫不留情地抱在了怀里，用他那变异里的黑色手爪肆意地在辉夜姬的身上游走着，尖锐的黑色趾爪，狠狠地刺入了辉夜姬雪嫩的皮肉之下，戳出了鲜红的血洞！
    辉夜姬痛苦地扭过头去，睫毛乱颤，双目紧闭，死活不看蟾端公的双目，可是蟾端公却是狠狠地掰回了她的脑袋，硬生生地让她对着自己的面孔。
    “看着我！”蟾端公激亢不已地道，就像是在审视一件世间最美的艺术品。
    “呜嗯……姬……不要！”
    辉夜姬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在蟾端公的力量影响下，她不情愿地微微睁开了一只眼睛，却是看到了蟾端公狰狞可怖却又带着怪异笑容的面孔。
    “对，就这样，看着我的眼睛，”蟾端公嘴角的笑意越裂越浓，然后他猛地吐出了蛤蟆一般的细长舌头，向着辉夜姬紧抿的嘴唇游动而去！“让我好好品尝品尝你鲜嫩的身体吧……嘿嘿嘿嘿……”
    辉夜姬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死死地扭动脑袋，想要躲避蟾端公那细长的游舌，但是蟾端公的舌头却是无比的灵活油滑，分叉的舌尖，居然如同钢钳一般，一点一点地撑开了辉夜姬的嘴唇！
    滚沸的怒意在我的胸口激荡着，看到蟾端公把他那丑陋的脸颊贴在辉夜姬的脸上，试图侵犯他的景象，我发出了肝胆俱裂的绝望咆哮：
    “蟾端公……死！我绝对要让你死！绝对！！”
    蟾端公斜目朝我望来，眼中满是轻蔑、轻佻和嘲讽，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像是做了一件极其让他满意的快事。
    就在这时，一道鹰唳声再次响起，蟾端公怵然一惊，猛地扭头望去，却看到一道燃烧着的金色鸟影，再次从邪马台的土地上腾空而起，向着他俯冲而来！
    在最后的关头，神鹰居然还能够爆发出最后的一点生命力，选择和蟾端公同归于尽！
    见到突然冲来的神鹰，蟾端公的眼里终于流露出了一丝谨慎，但是他轻轻吹了一记口哨，一旁的玉帝和娜戈女王却是听从了他的指令，向着俯冲而来的金身神鹰冲刺而去，澎湃的闪电风暴和流体操控弹如同大海一般宣泄向了神鹰！
    万千电龙和燃烧的神鹰碰撞的那一刻，极致的能量在天空中爆发开来，昏暗的天空再次被点亮，涌动的云层如同海涛一般鼓动翻滚，向着四周扩散开去！
    惊天动地的碰撞产生了耀目的强光，让我一时间睁不开眼睛，数秒后，当我勉强眯起眼时，我却看到了神鹰如同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一般，定定地挂在那里，它的腹部，一左一右插着玉帝和娜戈女王如同长剑一般的龙尾。
    神鹰不敢置信地低下了头，身上的火焰骤然熄灭，眼中，却是不敢置信的神彩。
    “呵呵。这就是敢忤逆我的下场。”
    蟾端公冷笑一声，他一弹手指，玉帝和娜戈女王的脑控瞬间结束，两位龙帝短时间恢复了神智，看到的却是昔日旧友被自己贯穿了胸膛的震撼一幕。
    “不！”玉帝懊恼地狂啸起来，双目之中怒火狂涌，甚至带着深深的懊悔，而娜戈女王的眼中，更多的却是惊乱。
    见到三只自相残杀的神兽，蟾端公的身体弓缩起来，发出了尖锐的怪笑，笑得双手乱颤，笑得脸孔皱缩，笑得口鼻流水，就像是看到了一个从舞台上不幸落下的小丑。
    那一刻，我突然听到了我的心破碎的声音。
    就像是隐藏在黑暗角落里的银瓶怦然碎裂，化为了一片片不规则的碎片，飞舞着、倒旋着，纷纷扬扬如同雨花一般洒落大地。
    被蟾端公拥抱在怀里的辉夜姬……被贯穿了胸口的神鹰……被狠狠羞辱的狐仙儿……满脸泪水的猫三昧……还有撕心裂肺、不断狂吼的凌子蟾、矮子、凰极生……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
    这……绝对不是我想要的世界。
    那一刻，我突然释然了，把一切都放下了。
    “玄牝……”我颤着声，呢喃着，冰冷的双拳，一寸一寸地握紧，直到尖锐的指甲化为了锋利的龙爪，插穿了指骨，从手背穿出！

 第345章 一百二十二 别尘世复何言

    顿了顿，玄牝轻轻握住了我的手，道：
    “失败，也是剧本的选项之一啊，这可不是什么套路。乔治?普罗蒂曾经说过，世界上任何的小说、戏剧、故事、电影都可以用三十六种戏剧模式来涵盖，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什么套路不套路，一切都是那三十六个选项之一，不管是悲剧，喜剧，正剧，都逃不出这三十六种模式。”
    我抬起头，苦楚地看着玄牝，抿动嘴唇，道：
    “可是……我不想要这个结局……实在是太烂。我说过，我最讨厌《圣龙传说》那样的结局了，男主角心爱的女孩被竞争对手抢走了，自己还帮别人擦屁股……这样的结束，我最讨厌了。第二讨厌的，就是英雄牺牲自我，死后迎得鲜花掌声被后人传送之类的，简直烂爆了……当然，英雄跟反派同归于尽之类的更是烂得无以复加……更别提了。”
    “浮生悠悠如一梦，临别尘世复何言？”玄牝仰头望着从阴晦的天空中细细洒落的雨水，轻轻摊开了掌面，任由晶润的小雨珠在她的掌心里细细滑动着，她抿唇一笑，双眉弯弯，道：
    “谁会喜欢看到知其不可仍汲汲孳孳、锲而不舍为之呕心沥血的世界付之一炬呢？但是，这既然是主人你自己设计的游戏，我也无能为力了。”
    我苦笑着，一只手敷在了左脸上，道：
    “我设计的游戏……是吗？呵呵，简直烂爆了啊。没有外挂神器，没有惊喜技能，没有隐藏彩蛋，没有线索提示，也不能开后宫，没有经验值和进度条，连人物设定、背景预告和氪金都没有……真是烂爆了啊。”
    玄牝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一手掩嘴，道：
    “这就是地球ol的规则嘛。混沌本身也是一种规则咯。要说隐藏彩蛋的话，也许主人你是预留了的，只是主人你自己没有发现而已。当然……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要说人物设定的话，还是有的，主人，你想看看吗？”
    我一愣，定定地看着玄牝。
    玄牝掀唇一笑，弹了一记响指，突然飘转身躯，单脚点地，冲我眨了眨一只眼睛，道：
    “剧透彩蛋第二弹——凌子蟾的往事。作为投骰子前的最后一道菜肴，就让我来揭开这一切的真相吧。这算是对主人你投骰子前的最后一次免费服务了。”
    玄牝的话音落下，我身后的小巷的冰竹纹细木窗突然向我贴面而来，我双臂本能地交握在鼻前，但是木窗却如同没有实体一般穿透了我的身体，和我交错而过，当我再次睁开眼时，我发现我已经穿窗而过，置身于屋内。
    这是一间卧室，一张双人床和床上的一对大方枕充斥着我的视野，其他事物则都谦卑地贴紧了墙壁，左手是书房，从左侧房间的小门门缝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实木圆桌和雅致的壁纸。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玄牝的手指在空中如同移动操控屏一般轻轻向下一滑，我们同时向着下方沉了下去，阴森、闭塞、潮湿、腐臭的感觉顿时扑面而来，就像是突然间到达了另外一个世界。
    “这是蟾家在德国古姆斯巴赫地区购置的一块土地，是蟾端公的度假山庄之一。但事实上，度假山庄仅仅只是一个偏偏外人的美名罢了。”玄牝轻声讲解着，她细细地撩拨着耳侧的黑发，“其实这里是蟾端公培养他的‘家具’的秘密基地之一，只是因为在沧泱不方便掩人耳目，便搬迁到了这里。”
    我的视线适应了黑暗，看清了这是一座在持力层下四面围绕人造峭壁的支架室，峭壁是用模拟岩石制造的，内部有合金支架支撑着，峭壁高达十米，宽八米，好像是将原来的石灰岩地层斜面挖空后嵌入了支架修筑而成。
    支架室的中央是一个下陷的蓄水池，电泵从周围有三个注水口将清冽的地下水注入了蓄水池之中，而当蓄水池的水位到达了一定的高度后，水循环系统则源源不断地将蓄水池内的水抽放出去，维持着蓄水池的整体水位高度不变。
    在几盏嵌入了峭壁的筒灯照射下，我隐隐约约能够看到涌起了巨大白色泡沫的蓄水池之中有无数的黑色**在四处游动着，它们纷纷向着蓄水池中央的两道身影汇聚而去，就像是黑色的小漩涡一般围绕着那两道瘦伶伶的身躯。
    我眯起眼，终于看清楚了那两道在水中瑟瑟发抖的身影，那是两个小孩，一男一女，年纪相仿，都不过十来岁，他们身上都没有穿任何衣物，而是爬满了蛤蜊般密集的蝮虫，女孩半昏半醒地沉浸在凉水之中，前额的黑发一绺一绺地垂着，盖住了半边脸，不断地滴落着水珠，不断地颤抖着，她苍白的脸上浮满了不自然的笑容，嘴里更是断断续续地哼着歌，甚至夹杂着让人不解的诡异呻吟，脸上带着潮红，眉眼里更是和她年纪不相称的魅惑，纤瘦的身子也不知道是痛苦还是喜悦，不断地扭摆着、颤抖着。另外一个小男孩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紧紧地抱紧了自己的身体，像是插进了冰河一般瑟瑟发抖着，眼中满是恐惧之色，嘴里念念有词，眼瞳的焦点有些不自然地闪动着。一条又一条的蝮虫狠狠扎破了他们的皮肉，钻进了他们的体内，肆无忌惮地释放着分泌物，让他们的情况不断地加剧着，颤抖的程度也是越发地强烈。
    “爷爷……我好难受啊……肚子、肚子里好像有火在烧一样……求求你……放了我和燕燕……求求你……”短发的小男孩在池水之中抬起了头，阴暗空洞的眼睛里写满了乞怜之色。
    嵌着筒灯的峭壁之下，是一道干枯瘦削的老人身影，老人浓眉恶眼，鹰钩鼻，满脸的杀气，干枯的唇上留着整齐的髭须，他的双眼是阴沉沉的空洞，偶尔会有红光闪过，像是香炉里燃着的将尽的香。
    这个人，赫然正是蟾端公。
    “好好忍着。”蟾端公毫不留情地怪笑着道，“很快你就会适应的，驹生。燕燕的表现可比你好多了，她已经知道该怎么享受了。蟾家的每一代人都会把自己的贞洁和灵魂献给‘圣洁者’，你们的血管里流淌着我的血，你们也一样，这是命，逃不掉的。”

 第346章 一百二十三 薝棘

    玄牝的话音落下间，支架室内的钢板门就被重重推开了，我看到了一道颀长高挑的身影冲刺而入，如同一道黑风一般闯进了支架室内，他就像是一柄寒剑那般僵立在门口，当看到了蓄水池里两道身影时，他那英俊的脸上顿时写满了惊愕。
    这个人，赫然就是凌子蟾。
    只是和我印象的凌子蟾相比起来，这个凌子蟾似乎要更年轻了三岁左右，脸上还略显青涩。
    “子蟾哥哥，救救我们……救救我们！”蓄水池里的小男孩大声啼哭着，凌子蟾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很快他望向蟾端公的眼里就充满了怒火，他冷冷地道：
    “这是在干什么！？你对驹生和燕燕做了什么？”凌子蟾双拳攥紧，然后他几个起跳，双臂竖起，潇洒地跳入了蓄水池之中，双手张开，一左一右搂抱住了两道身影，把他们给推到了蓄水池的边缘，然后往岸上推出。
    两道瘦小的身影不断地在岸上抽搐着，嘴里不断地吐着水，凌子蟾跪在地上，就像是拔草一般，把他们身上的蝮虫一条一条地拔除，然后脱下了自己的米色外套和汗衫，分别套在了女孩和男孩的身上。
    听到了小男孩对凌子蟾的呼喊，我才回想起来，凌子蟾的确提到过他有一个弟弟，还有一个妹妹，当初在钻石谷的时候，我曾经想询问凌子蟾的弟弟和妹妹的情况，但是凌子蟾却是对此事闭口不谈，现在我终于知道他当时守口如瓶的原因了。
    原来，一切的背后，居然有这样让人寒心的真相。
    蟾端公冷笑着，哼哼唧唧地走到了凌子蟾的背后，突然抬起了手中的松木拐杖，顶在了凌子蟾的脖颈之上，像是山魈一样冷冷地怪笑道：
    “你管得太多了，子蟾。好好做蟾家的忠犬，完成我布置你的家族任务就够了。别忘了，你的名字里有蟾，可你……终究不姓蟾。嘿嘿。”
    凌子蟾的半张脸被乱发的阴影给遮挡着，男孩紧紧地瑟缩到了他的怀里，颤着小手握着他的手背，道：
    “子蟾哥……我不要……我不要被虫子咬……我不要……”
    凌子蟾眼里闪烁着寒芒，他冷冷地斜视着蟾端公，道：
    “他们是你的亲骨肉，你都下得了手吗？”
    蟾端公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怪笑，道：
    “就因为他们是我的亲骨肉，我有资格任意处置他们。这是我们蟾家的传统，你身为养子，不要干涉太多了，子蟾。”
    “传统……”凌子蟾怒道。“用这种变态的手段折磨人，就是蟾家的传统吗？”
    “折磨他们？怎么会。”蟾端公笑着道，“他们可是很乐在其中啊，不信，你倒是问问燕燕。看她还想不想要。”
    凌子蟾大吃一惊，他的目光落在了那道娇小的女体身上，女孩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潮湿的长发散开在地上，她吃力地抬起头，眼神迷离呆滞，潮红的脸上更是浮现着不自然的怪异笑容。
    “虫子……爷爷……继续……我还要……我要虫子……给我虫子……我要它们钻到我身体里……我要它们在我身体里爬……给我……”女孩伸出手，一寸一寸地向着蟾端公爬了过去，最后一把握住了蟾端公的脚踝，仰起头，露出了乞求之色，眼里充满了渴望和欲求。
    看到了流露出了完全不像是正常人的表情的妹妹，凌子蟾整个人如遭雷劈一般僵在了原地。
    蟾端公哈哈大笑起来，嘴部如同黑洞般张开：
    “听到了吗？不是我想强给她，是她主要向我索要的啊。燕燕从出生那天起，就一直浸润在蝮虫的药液里，她的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角落都已经被改造地熟透，她早就离不开蝮虫的分泌液了，离开了蝮虫，对她来说，才是最大的折磨，你可明白了？”
    凌子蟾的脸上变得越来越淤青，而蟾端公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地浓盛，凌子蟾的身体难以抑制地颤抖着，他低下了头，脸部的轮廓沉没在阴影之中。
    “所以……你一直都在骗我，你说燕燕她从小体质虚弱，需要每周浸泡药液，都只是借口，其实……是你在对她的身体进行改造实验？现在……就连驹生也不放过么！？”
    凌子蟾攥紧的双拳颤抖得越发剧烈，我看到他的胸口在剧烈地起伏着，就像是海涛在翻涌。
    蟾端公高傲地抬起了下巴，冷冷地道：
    “我说了，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没资格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蟾端公突然上前，一把握住了凌子蟾的乱发，冷冷地道，“这是我们蟾家的事，哪轮得到你一个养子插嘴？”语毕，蟾端公突然抬起了脚，狠狠揣在了凌子蟾的腹部，把他踢得摔倒在了地上，凌子蟾脸上闪烁着寒芒，不甘心地抬起头来，但是蟾端公却是冷哼一声，道：
    “我们蟾家，时代以来都流淌着水蛭子的血液，也承接了它的诅咒。这份诅咒，已经伴随了我们数千年，想要解开这份诅咒，就要反过来操控水蛭子……甚至拥有比它更强的圣洁者的力量。”
    “圣洁……者？”凌子蟾狼狈地眯起眼，擦着嘴角的尘土，冷冷地看着蟾端公。
    “那是在古埃及神话文献中所记载的圣甲虫，也叫圣洁者。”蟾端公冷冷地道，“是水蛭子诞下的无数子嗣中最强的怪胎，它有着比水蛭子更为可怕的力量。圣洁者可以篡夺水蛭子的血脉之力，操控水蛭子的所有子嗣，只要找到了圣洁者，让它苏醒，再将它操控……我们就可以解除我们家族的诅咒，甚至驾驭这份诅咒，让循蜚纪重新降临。”
    凌子蟾的眼睛越眯越紧，他黯然的视线落在了一旁的男孩和女孩身上：

 第347章 一百二十四 拾穗者

    “植入了什么？”蟾端公嘿嘿干笑，佝偻的身子不住地颤抖着，“只是趁你们还没长毛的时候，在你们脑颅里养了一颗虫瘤而已，免得等你们毛长齐了以后，某些不听话的小家伙打一些让我头痛的小算盘。这虫瘤的发作周期，跟人体红细胞的循环周期是一致的。”他用他的木屐轻轻踢了踢脚边的塑胶盒，里面晶莹剔透的胶囊如同红玛瑙一般滚落了一地，“没有我的薝棘养殖秘方，你们活不过四个月。所以，你是选择听话，还是选择死亡？”
    到了这里，我看到凌子蟾眼中仅存的那一丝反抗和不甘的光芒已经基本消失了，他的身子歪歪斜斜，脸色阴晴不定，最后残存在眼中的，只有浓浓的悲哀。
    薝棘这种药草，我也是在植物学课程上略有耳闻，那是《山海经》中所记载的一种上古神草，现在基本已经绝迹，原因是这种神草的养殖条件非常复杂，栽培要求非常之高，稍有差池就会死亡，而且采摘之后还需要有掌握了秘方的专业炼药师才能提炼，而且就算提炼了，还需要辅助药物混合搭配才能产生药性，否则只会适得其反，成为毒药，这就像是肯德基或者麦当劳的制作秘方一样，一旦掌握在某个人的手里不传出去，外人是很难破解的。
    凌子蟾扶着额头，用手腕遮住了眼睛，用带着嘲讽的声音，清清淡淡地道：
    “你连自己的亲子都不信任吗！？……真是悲哀。”
    “有个叫萨特的小后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他人即地狱啊。”蟾端公瓮声瓮气地笑着，“当然，如果你真的这么心疼这两个叫你哥哥的弟妹，你也可以代替他们做我的‘容器’，拥有引虫术的你，在所有的养子之中，天资也是出类拔萃。只要稍加改造，一旦成功成为了后天奢比尸，你也是有这个资格的。你可愿意做这个嬖臣？嘿嘿嘿。”
    听到蟾端公的话语，我看到凌子蟾的身体猛地震颤了一下，就像是凝固的雕塑，他静静地蹲在那里，身子凝然不动，仿佛化为了冰雕。
    我看到凌子蟾灰暗的视线落在了握着他的手背的弟弟，又落在了一旁的妹妹身上，眼中流露出了犹豫之色。
    蟾端公瓮声笑着，面对凌子蟾的犹豫面孔，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枯瘦的身影离开了筒灯，渐渐消失在了阴影之中，身形消失的那一刻，蟾端公还顺便抛下了一句更让凌子蟾绝望的话：
    “神兽已经开始相继复苏了，循蜚纪就要再次降临，水蛭子寄宿在妖兽体内的子嗣们已经开始躁动不安，进入活跃期，就算没有人成为圣洁者的御赐者，圣洁者也终将吞噬神兽，君临世界。我们，不过是荒野上的拾穗者而已。”
    看到这一幕，我有些看不下去了，我捏紧了拳头，转头看着玄牝，道：
    “所以……子蟾哥最后答应了蟾端公，才代替他的弟妹受罪，变成了奢比尸吗？”
    “还没有哦。”玄牝用空灵的声音清幽地道，“凌子蟾没有直接答应，他也是很犹豫的，因为那时候的他，已经有心爱的女孩了啊。”
    玄牝轻轻侧过了脖颈来，把她的头颅靠在了我的肩膀上，低声絮语道：
    “每个人都是有私心的，凌子蟾固然心疼他这两个可爱的弟妹，但是他不是圣人，他心里也有着另一道挚爱的影子徘徊着，为了不放弃那份挚爱，他犹豫了。”
    说到此处，玄牝掀唇一笑，雪白的柔荑再次缓缓抬起，支架室内的时间开始加速了，所有的一切画面都像是按下了快进键一样在以惊人的速度跳动变化着，当画面再次定格时，我看到换了一身spread领的brooks　brothers白色长衬衫，他惊乱叉着腿，站在蓄水池的旁边，双目睁圆地看着蓄水池里的两道瘦小身影。
    叫驹生的小男孩依然浸泡在满是蝮虫的液体里，只是和第一次不同，这一次的驹生，脸上再也没有了先前的痛苦和抗拒，有的是和小女孩一样的不自然的诡异笑容，他的脸上洋溢着陶醉和舒爽，眼神迷离，就像是吸食毒品的瘾君子。
    “驹生？燕燕？”看到蓄水池里的弟妹，凌子蟾再一次跳入了蓄水池中，不顾白色的衬衫满是池水，狠狠抱住了驹生，想要把他拉出池水，可是被凌子蟾拖拽的那一刻，驹生的脸上却是突然浮现出了极其厌恶之色。
    “走开！别碰我！”驹生突然怒吼道，凌子蟾一怔，愣在了水池中，驹生呆滞地转过眼来，看到了凌子蟾的面容后，他突然不自然地笑起来，双手扑腾着池水，掀起层层透明振袖般的水花：
    “什么啊，原来是子蟾哥哥啊……哈哈……子蟾哥哥……你也跟我们一起来泡澡吧……很舒服的哟……就像开了飞机在天堂飞翔里一样……烦恼像柠檬汁一样溶化了……什么也不用想……什么痛苦也没有了……天堂还能看到彩虹呢……子蟾哥哥……我还看到青鸟了哟……你说过，青鸟可以带来幸福……我觉得我好像看到了……”
    小男孩神智麻木地笑着，像是个痴呆儿一样语无伦次地念叨着，然后，他开始一边愉悦地撩拨着水花，一边轻轻地哼唱起来：
    “somewhere　over　the　rainbow　way　up　high（在彩虹之上，有个很高的地方）
    there＇s　a　land　that　i　heard　of　once　in　a　lullaby（有一块乐土，我曾在摇篮曲中听到过）
    somewhere　over　the　rainbow　skies　are　blue（在彩虹之上的某个地方，天空是蔚蓝的），
    and　the　dreams　that　you　dare　to　dream　really　do　come　true（只要你敢做的梦，都会实现）……”

 第348章 一百二十五 命运列车

    凌子蟾终于缓缓站了起来，他轻轻地放下了怀里的弟弟，一张阴郁而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了深深的坚毅之色。
    他握紧了双拳，站直了身子，冷峻的目光直视着蟾端公，他朝着蟾端公伸出了他那有着优美肱二头肌的手臂，寒声道：
    “够了。”
    “怎么？”蟾端公歪斜着他那古木桩一样枯瘦的脖颈，颤身笑起来，“是你作为哥哥的责任意识觉醒，还是你那蒙了尘的良心在逃避了一个半月后突然被你重新发现了？”
    凌子蟾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起来，胸口也如同海浪一般上下浮动着，他皱紧了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半晌后方才缓缓睁开，尔后怒道：
    “从今天开始，不准再让燕燕和驹生踏入这个地方半步。你不就是想要找到一个能够寄宿循蜚的候选者吗？我可以做那个人，这样你总满意了吧？！”
    听到凌子蟾的话，蟾端公脸上怪异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双手拄杖，幽深的眼睛里流动着萤火，静静地审视着凌子蟾的面孔，然后再次笑起来：
    “年轻人，要有点自知之明啊。凌子蟾，记住你的身份，你不过是一届养子而已，你血液里流淌的，可不是我们蟾家的血液。我倒是很欣赏你这份反骨精神，但是，别太不自量力了。我可不想把时间跟精力投注在回报率寥寥的次品身上。”
    “你真这么想？”凌子蟾冷声道，他的双目之中突然绽放出了强烈的冷光，下一刻，蓄水池中所有的蝮虫都仿佛听到了凌子蟾的指令一般，如同跳虾一般纷纷扬扬地跳出了水面，如同天女散花一般落在了蓄水池外，这些受到了凌子蟾牵引的蝮虫开始疯狂地互相啃噬、撕咬、同类相残，用布满了厉刺的口器撕噬着同类柔软的外皮。
    看到这一幕，蟾端公的脸色突然变了，松垮垮的脸颊顿时紧绷起来。
    “你应该不想看到你辛辛苦苦养殖了几年的蝮虫付之一炬吧？”凌子蟾指着满地跳动蠕爬的蝮虫，对蟾端公冷面相对，寒声要挟道。
    蟾端公僵着脸，静静地看着蟾端公，就好像在重新审视这个蟾家养子的容貌。
    半晌后，蟾端公的嘴角一阵蠕动，突然放声大小，?须乱颤，他猛地抬起了手臂，将松木拐杖抵在了凌子蟾的胸膛中央，阴狠地笑道：
    “翅膀长齐了，学会跟我谈条件了啊。凌子蟾啊凌子蟾，你知道你有多蠢么？行，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什么时候你找到了循蜚的母体，变成了它的容器，我就实现你开出的条件。”
    “这跟我说的不一样。”凌子蟾淡淡地道，“我要你现在就放了驹生和燕燕。没有其他可以谈的。”
    听到凌子蟾毫无感情波动的话，蟾端公的面容越来越僵冷，他的双目开始越眯越紧：
    “敢用这种口气。你可别后悔了。身体里没有水蛭子的基因成分，想要成为奢比尸……那可是比死亡还要痛苦的过程。到时候，你就算是哭着鼻子跪下来抱着我的腿求我停止，我也不会答应你的。嘿嘿嘿嘿。”
    “我不会后悔。”凌子蟾青着脸，静静地凝视着蟾端公的双目，他深深吸了口气，就好像是在强行抚平自己的情绪波动，我感觉他的这番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不会后悔。”凌子蟾重复了一遍，轻轻地道，“我把一切都放下了……”
    凌子蟾和蟾端公的谈判让我心头震撼不已，但是此次谈判的画面到此结束，下一刻，画面再次转换，这一次的画面中，我看到凌子蟾赤膊着上身，袒露着胸膛站在冰冷的蓄水池中，无数的蝮虫就像是钢筋的筋条一般横七竖八地缠绕着他，在他的身体表面钻进钻出，凌子蟾的身体不自然地颤抖着，他如同狼人一般痛苦地仰起了头，披头散发，状若疯狂地望着头顶上的筒灯，双目充血，发出了痛苦的咆哮，他的身体每一寸肌肤几乎都在被蝮虫撕裂，被豸虫咬噬，不断地向外流血，一大片豸虫已经覆到了他的左脸之上，狠狠咬破了他的皮肤，然后把一些浑浊、粘稠的液体喷涂在他那英俊硬朗的脸上，就像是染了浓硫酸一般，凌子蟾的脸部开始渐渐地异化、模糊、扭曲，甚至浮现出了无数的疣粒，就像是蛤蟆的表皮。
    “子蟾哥……”看到凌子蟾在蓄水池中痛苦挣扎的画面，我的眼角再次酸涩湿润了起来，双拳紧紧握着，指甲片已经将皮肉刻出了鲜血。
    画面再次一转，这一次的画面中，凌子蟾全身缠绕着豸虫跪在地上，而蟾端公苍老干枯的手里握着一只通体红润，如同琥珀般的甲虫，他双指圈握着手里的红色甲虫，缓缓地按入了凌子蟾的额头之中，像是被凌子蟾的血液所吸引，红色的甲虫突然间化为了无数的细沙颗粒，狠狠钻入了凌子蟾开裂额头之中，凌子蟾的头颅猛地向上一仰，然后他双目翻白，嘴角冒出了唾沫，整个人开始痛苦地在紫檀木的地板上打起滚来，嘴里发出声嘶力竭地惨叫声，苍白的脸部如同血液沸腾了一般转为了红色，就像是被人用烧红了的钢鞭狠狠抽打着一般，凌子蟾在地板上蠕动、挣扎、痉挛、抽搐、瑟瑟发抖，凄厉的声音不断地在空荡荡的屋居中传荡，而站在他一旁的蟾端公，则是双手背负，嘴角洋溢着狂喜的弧度。
    “成功了……”我看到蟾端公睁开了他细眯的双眼，眼中突然闪烁起了无尽的喜悦。
    “够了！！”我突然喝住了玄牝的画面，整个人痛苦地抱着头蹲了下来，双手死死揪抓着头发，几乎把头发整一团都连头皮抓出去。
    “够了……”我抽噎着，用极其痛苦的声音轻轻地道，心口如同贯穿一般疼痛不已。
    画面应声而息，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漆黑一片，只有玄牝静静地飘浮在我的身边，不动声色地望着我。

 第349章 一百二十六 归元

    这一次，我凝视骰子的时间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长，我的神经死死紧绷着，牙齿几乎快要把嘴唇咬裂，不论如何，我都不能让骰子投一！
    绝对不能！
    随着我对骰子的紧紧注视，奇妙的感觉产生了，我突然感觉在我的凝视之下，骰子的转速居然变慢了，就好像即将到站的列车，速度越来越缓，我好像已经能够预测它剩下的轨迹！
    有感觉了！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不知道从何时起，我已经能够预测到骰子的转速和轨迹了吗？
    一种莫名的自信突然涌上了我的心头，这股自信没有来由得强大，一个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呐喊着：
    就是现在，快！
    “停！”我惊呼一声，双臂肌肉紧紧绷突，太阳穴上的神经突突地跳动着。
    玄牝默默地静立在一旁，嘴唇紧抿着，目光空灵而皓洁。
    骰子开始真正地减速，就像是驶入了站台的地铁，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它的每一个面都越来越清晰，六个不同的花点在我的视野里不断交错着，色案越发清楚……
    终于，就像是使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光腻雪白的骰子终于不再挣扎，像是陷入了淤泥的车轱辘，它开始疲惫在原地滚动，点数的变换，终于渐渐停息了下来。
    四、三、二……
    一个又一个的点数随着骰子的不规则转动而交错着，随着点数越来越小，我的心也是悬得越来越高，仿佛用一根发丝悬挂在悬崖边上的铜柱。
    一！
    归元？
    当骰子突然停下时，我的心脏突然凝结了，表情也是刹那僵硬，那一刹那，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来，整个人都如同遭到了雷劈一般，愣住了。
    但是就在我几乎脱力的下一秒，骰子再次向前滚动了一下，在有着五个点数的面上停了下来！
    “投中了！高达模式！”
    我沉入谷底的心脏再次开始狂跳起来，看着已经几乎停止了运动的骰子，甚至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可是下一秒，我狂喜的呼声却是戛然而止，因为行将停止的疲惫骰子，居然在最后的那一刹那，再次抖动了那么一下，居然再次往回掀了一个面！
    一！
    当骰子最后的点数就要呈现在我的眼前时，我整个人都坠入了冰窖，一种做梦般不现实的感觉，涌入了我的心头，强烈的恐惧，像是无尽的黑潮汹涌袭；来。
    “不！”
    我惊慌地冲上了前去，疯了一般狂啸着，拼了命地扑上前，死死地用双手抓住了骰子那最后即将落下的那不到一毫米的距离。
    “不要！不要！停止！玄牝，快让它停止！”我愤怒地扭头，朝着身后的玄牝咆哮着、乞求着。
    玄牝依然无动于衷地站在身后，她的双手交叠在小腹前，她的表情非常的凝定，眼眸没有任何的情感波动，黑色的长发左右飘动着，像是一条涌流不尽的溪流。
    “主人……你投中的，是归元。”
    鲜红的，就像是用淋漓鲜血涂就的圆点，清晰地呈现在了我的视线中，我无法接受地缓缓转头，看着骰子面上那触目惊心的一点红，死死地用僵硬的双手卡着那最后一丝距离，可是依然无法阻止骰子的落下。
    明明当初我拿在手里的时候它是那么的轻盈，可是此刻我想要阻止它最后的落下时，才发现它居然是这么的沉重。
    就像是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蚂蚁想要搬动一座泰山。
    “作弊……这、这是作弊！”我不甘心地喊道，“玄牝，这不算，再来一次，再投一次！”
    玄牝轻轻叹息了一声，长长的睫毛微微下垂，平淡地道：

 第350章 一百二十七 大坍缩

    宇宙的画面开始在某个固定的地点渐渐放大，画面从广袤的宇宙放大到了邪马台附近的高空之中，狐仙儿、猫三昧、凌子蟾、矮子和凰极生依然被囚禁在高空之中，他们还没有能够察觉到宇宙坍缩的异状，但是空间的坍缩导致的光速和分子运动变慢效应已经开始出现，空间内的温度无法正常散发出去，导致局部区域出现了高温的现象，我看到猫三昧的额头上挂满了晶莹的泪水，急剧上升的温度已经开始让他们难以承受。
    同样的情况还出现在了蟾端公和辉夜姬的身上，蟾端公也感觉到了空间内温度的诡异上升，他眯着眼环顾着四周，似乎在寻找着异状的源头。辉夜姬依然被他给掐着脖颈抓在半空中，绚烂的彩绘和服在风中连着黑色的长发飘散开来，绝美的容颜在月光下如同一面发光的银镜，闪烁着银色葡萄般的汗珠，但是这一份美丽已经持续不了多久了，马上所有的一切都将终结。
    “灰灰……？”猫三昧睁大了眼睛，朝着不断颤抖的我望了过来，满是热汗的脸上带着不解之色。而凌子蟾他们也在望着我，蟾端公似乎也已经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他惊怒地看着我，咆哮道：
    “怎么回事？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呆呆地看着他们，双手却是依然死死地抓着手中的骰子，但是一切却已经无力回天，我的双手在不断地颤抖着，剧痛已经让我麻木。
    玉帝和娜戈女王飘浮在高空之中，它们的眼中也闪烁着错愕之色，似乎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飞晖，难道你……”玉帝似乎有所明悟，它熔金色的眼中闪烁着了然之色，惊恐，却又带着一丝的释然。
    “对不起……猫姐……对不起……玉帝……对不起……大家……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涔涔的泪水顺着我的面颊滑落了下来，“这是我的错……我把一切都搞砸了，对不起……”
    本以为一切都可以被扭转，却没有想到却跌向了更早的谷底。
    明明我都已经做好了承受恶果的准备，可是这一刻，当我眼睁睁地看着一张张我熟悉的面孔，看着一双双我熟悉的眼睛即将死去时，我的内心却是比撕裂成碎片还要痛楚。
    原来放弃是这么痛苦的事情，我太低估它了。
    我痛苦地鸣泣着，哭诉着，抽噎着，不敢直视眼前的一双双眼睛，没人投以我抱怨或者责备的眼神，因为没人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
    世界在黯淡下去，我看到猫三昧他们张开了嘴，可我却已经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因为空间的迅速坍缩，光线的传递已经开始变慢，声音也无法再继续传递，整个世界都在黯淡下去，就像是鲜艳颜料渐渐干枯褪色的彩色画，逐渐变成了沙板画上单调的凋零的色彩……
    世界的舞台在落寞，所有的一切即将化为尘土。
    本以为已经学会了坚强的我，在最后的时刻还是不争气地嚎啕大哭了起来，一幕幕鲜活的画面在脑海里闪烁，一张张我挚爱的脸庞在我的视野里飘回，从我爸妈的，到林校长的，到蝠露露的，到我学生时代的地上人校友和网友，从我的几个表弟到我的表姐，从克露迪尔女王到龙薇薇的，从鹤乙灵到娩茵然的，从马兴昂学长到牛舟山教授的……
    这一刻，我才意识到，原来我是这么珍爱这个世界，一个个鲜活的人，一只只神兽，一段段生动难忘的记忆，哪怕是某一个不经意间度过的平凡日子，甚至一个我觉得深恶痛绝的人对我来说都是那么的宝贵，那么的难得，都是我在人世间最为宝贵的记忆。
    在那个有着无尽想象的时代，云中的国度，阳光下径向奔走的妖兽，那飘浮在云层汇总的仙殿，那开满了鲜花与神草之地，居然是那么的美丽……
    曾经的我，总是相信明天会被闹钟吵醒，总是相信明天起来时，我会透过指尖的缝隙，看到阳光穿过纱窗投射在木地板上暖融融的光斑，可是……
    这一切都结束了。
    明天，这些都再也看不到了。
    林芝豹校长曾经教导我坚强；玉帝曾经欣然期待我成长；神鹰曾经微笑鼓励我不要放弃拼搏；雨瞳曾经要我陪她去买满满的马卡龙；猫三昧要我陪她去日本疯玩；矮子曾经热情地邀请我去他家做客；蝠露露还没有告诉她和她妹妹之间的往事；娜戈女王还说了要找我算账；高祖父山海经公园的梦想还没有实现；我也还没有给鹤乙灵一个满意的答复……我，还没有见到爸妈最后一面……他们，最后的时刻又在干什么呢？
    明明，薇薇……也还没有复活……
    明明，我还答应了辉夜姬……说过我陪她去看樱花……我答应了她，却到最后也没能够实现……
    原来，我还有这么多的诺言没有实现。
    原来，我还欠了这么多的债务没有偿还。
    明明，我还有这么多的美好值得去期待，可是，这些都结束了。
    “啊啊啊！！！我不要死！我……还不想走！求求你，让我活下去……怎么样都可以……求求你……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啊！我还有答应好的事没有实现啊！”
    我……真的好想明天再一次被闹钟吵醒，发现自己只是躺在熟悉的卧室里睡着了，然后揉揉眼睛，拍拍胸脯笑笑说，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老长老长的噩梦啊。小福神会枕在我的耳旁睡眼惺忪地看我，捂住耳朵继续睡觉；玉帝会掀起一只眼睛，嫌吵地看我一眼，继续低头睡觉，而有起床气的雨瞳则毫不客气地骂我讨厌，说天还没亮，让我继续睡觉。
    我凝神地望望窗外照进的一米阳光，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原来的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美好，一切都还有希望。

 第351章 一百二十八 学神模式

    辉夜姬倾着身子，她轻飘飘地向我飞来，玉白色的小手轻轻地将掌心的骰子熨帖在胸口，像是圣诞节收到了自己苦等已久的礼物的小女孩。
    “姬……”我呆呆地望着这个近在咫尺的女孩，灵魂深处荡漾着的，是深深的震撼。
    整个世界的时间仿佛都凝结了，辉夜姬端详着我，脸上带着的却是浓浓伤感之色。
    “hikari，爱表演，老是一次次装死人，给姬看，让姬开心，但是这次，是真的。”辉夜姬轻声说，“姬知道的。因为hikari哭了。”
    “hikari说，笑就是幸福，流泪就是不幸福。姬不想看到hikari流泪的样子。”
    我伸出手，想要去抚摸辉夜姬的身体，可是辉夜姬的身上却是散发出了淡淡的柔光，我伸着手，但是那一层柔光却将我伸出手的紧紧隔绝在了光芒之外，让我无法触及她。
    辉夜姬静静地看着我，轻柔地絮语，右手轻轻地敷在骰子的表面，她垂下睫毛，用只有我能够听见的忧伤声音继续说着：
    “hikari不开心的话，姬也会不开心。hikari难过的话，姬也会难过。姬不想看到hikari难过。”
    辉夜姬轻轻捧着骰子，用深黑的眸子，深情款款地看着我，泛着波光的眼中的光晕缓缓流动着，唇角却是浮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隐约的幸福而忧伤的笑容。
    我看到她的身体开始渐渐变化起来，身上散发出的雪白的光芒就像是一层白茧，将她缓缓笼罩住了，像是一层薄薄的轻纱。这时候，我看清楚了，这一刻的辉夜姬的身后，浮现出了一只朦胧的金色鸟影，那赫然正是之前已经坠落的栖枝！
    辉夜姬缓缓地将她的右手提离了胸口，同时，她缓缓提起了她的左手，我震撼地看到，在她那柔软的玉白色左手掌心之上，浮现出了一团白色的跳动的火焰，那一道白色的火焰宛若有生命一般，在自行地构建着属于自己的形态，渐渐的，那一团没有固定形态的白色火焰开始凝结，在火焰的焰根部位，我看到了一团紫色的结晶体，那赫然正是巴哈姆特的生物芯片。
    辉夜姬带着身后的栖枝之影，缓缓地飘到了我的身边，轻轻的将她手中的白色光焰搁到了我的掌心之上，而与此同时，我看到了玉帝、娜戈女王以及垂软地飘浮在高空中的神鹰的身躯也像是配合着辉夜姬一般，开始散发着柔和的白色光芒，丝丝缕缕的白色光芒，如同覆盖整片天空的光雨，一道接着一道，汇聚到了我的掌心之中，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这是……”我下意识地道。“……归元弹？”
    是的，我终于明白了，辉夜姬在帮助我，制造着归元弹，或者说……归元弹五点零。
    可是这一刻的归元弹五点零版本，已经不再是我所熟悉的黑漆漆的模样，它完全和我的记忆脱钩，成为了一个崭新又熟悉的莹润物体。
    结合了玉帝、神鹰、娜戈女王、栖枝之力的归元弹，已经拥有相当于五只神兽的力量，而它的外形，却变成了——
    一枚骰子。
    第二枚崭新的骰子。
    凝视着手心中的崭新骰子，我的心脏剧烈地波动起来，骰子上的六个面，每一个面上的花点都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鲜艳，甚至还散发着属于辉夜姬的淡淡体香。
    “怎么可能？！”玄牝惊异的呼声如同爆炸一般在我的脑海里爆炸般地响起，“难道说……”
    很快，玄牝却是回过了神来，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般，突然大彻大悟一般颤声道：
    “好感度……达到了百分之百！……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我一直感到我忽略了什么，那最后的一丝希望……原来是辉夜姬那剩下的百分之十的好感度啊……”
    我的脑海深处也突然发生了爆炸一般，那一天，猫三昧和玉子的交流之声，再次在我的脑海里浮响起来。
    “……达到恋人两情相悦的程度，至少需要五十个百分点，到达这个点大部分情侣就可以结婚进教堂了。要达到朝思暮想的地步，需要六十个百分点。要达到夜不能寐的地步，需要七十个百分点。茶饭不思是八十个百分点。至死不渝则是九十个百分点。”
    “九十个百分点都已经是至死不渝了，那一百个百分点又是什么程度？”
    “你们中国《长恨歌》里有两句诗可以形容。”玉子道。“上穷碧落下黄泉，升天入地求之遍。总结起来，就是……敢逆苍天！”
    ……
    玄牝的苦笑声传入了我的脑海中：
    “难怪连我也看不到那一丝最后的命运……因为在瞬息万变的爱情面前，是没有一条既定的轨迹的啊……”
    辉夜姬轻轻掀起了睫毛，清亮的黑眸凝视着我，那被柔白色的光芒照亮的恬静面庞上，是深深的幽婉和浓情蜜意。
    她伸出手，用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在我的手腕上的伤口处划过，就像是一道暖流缓缓流过我的肌肤，带给我温软的触感。
    “hikari已经很努力了。姬都记得的，hikari救了姬，抱着姬，一直跑，一直跑，跑了那么长的路。hikari好拼命，还流了好多好多的血。”辉夜姬张开了双臂，天真地比划着，绝世的小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忧伤，她那长长的黑丝落在了我的手腕上，带给我温凉的感觉，“姬好喜欢被hikari抱着的感觉。”
    “姬……你要做什么……你怎么……”
    辉夜姬的身体开始越来越淡，而雪亮的成分却是越来越强烈，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丝的不妙，而辉夜姬却是轻轻地将手抽离了我的手腕，轻巧地退开了一步，脸上露出了柔淡的笑容。一对雪白的羽翼从辉夜姬的身后延伸出来，带出了万千雪蝴蝶般的漫天碎羽，辉夜姬双手交握，歪着脑袋，轻轻地贴在脸颊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彩。
    而随着辉夜姬的身影渐渐淡下去，我手中的骰子却开始缓缓地转动起来，左手的骰子如同一道旋风般开始飞速旋转，它甚至开始不受我控制地狠狠地撞向了那落在我另一只手中的另外一枚骰子，那显示着一点的骰子在辉夜姬制造的骰子狠狠撞击之下，连带着也开始高速旋转起来，我本以为再也无法改变的鲜红点数一居然翻过了一面，原本已经停下的命运的列车，再次以我无法预料的速度奔驰起来。
    “她的意识在减弱……”玄牝紧张地道，“为了启动第二枚骰子，她想献祭自己！”
    玄牝的话让我大吃一惊，我扑了上去，一把转向了辉夜姬，想要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献祭之举。
    可是当我的手腕抓向辉夜姬的玉手时，我的手却和她的玉臂穿错而过，抓了个空，我愕然，而辉夜姬的身影已经变得很淡了，从她身上星星点点散发出来的光芒都在汇聚向骰子，成为新骰子的一部分，而骰子上的图案也越发清晰浓艳。
    “够了，姬，停下！别这样！结束了……都结束了！”
    我对着辉夜姬声嘶力竭咆哮起来，我狠狠地丢下了手中的骰子，一把抱向了辉夜姬，可是辉夜姬的身体却仿佛和我置身于两个世界一般，我的双手再次抱了空，我错愕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骤然回头，却看到了辉夜姬淡淡的笑容，那一刻，我感到我的心脏在滴着鲜血，就像有人拿刀在我的心头上狠狠镌刻一般。
    辉夜姬静静地看着我，浅浅地憨笑着，她的鼻尖轻嗯一声，然后倔强地摇了摇头，黑色的长发随着她轻轻摇头而缓缓拂动。
    “hikari还有喜欢的人，姬知道的。那是hikari唯一的人，是能够给hikari幸福的人。hikari一定要见到她。因为……hikari幸福的话，姬也会感到幸福。”
    “姬……”
    涓涓的泪水顺着我的面颊流淌了下来，我仰面望着渐渐升起，越升越高的辉夜姬，看着她的和服和长发在风中猎猎飞舞，撕心裂肺的感觉终于让我几乎崩溃。
    谁说辉夜姬笨？其实在她的心里，早就已经清楚了一切。
    她比谁都要清楚一切。
    只是，她不想说出来而已。
    千百次的自尽，只为换来你的一次伸手。
    终于，当你为我伸手之时，却是我们的分别时刻。
    长长的下衽上下翻飞着，辉夜姬双手轻轻地交叠贴在胸前，她轻轻地闭着眼，脸上满是幸福的光彩。
    她的身影在渐渐淡去，也在渐渐地离我远去，她的身影越来越远，绚美的和服连同长发渐渐融入黑暗，就像是渐渐飞向月空的无拘无束的银蝶。
    “hikari说，衣服要好好穿，不能随便脱。姬记得了。”
    “hikari说，流泪就是不开心，笑就是开心。开心就是幸福，姬记得了。”
    “hikari说，会对姬笑的人都是好人，姬记得了。”
    “hikari说，姬要去别的地方的时候，要说‘姬出门了’，姬记得了。”
    “hikari说，吃了辣椒就要喝水，姬记得了。”

 第352章 一百二十九 诠释学

    我轻轻睁开了双目，漆黑的世界如同一块巨大的帷幕，开始被缓缓掀开，宇宙的坍缩已经趋向于停止，恒星的蓝移现象和全宇宙无数区域同步发生的引力效应已经逐渐结束，璀璨的星空再次浮现在我的头顶之上，伴随着荡漾的月光，我深深吸了口气，稀薄而冰冷的高空大气钻入了我的肺中，又被我缓缓地吐出。
    我缓缓地抬起了手，用没有任何情感的声音，对着全世界下达了我的命令：
    “庞加莱回归效应，停止。宇宙坍缩，停止。空间膨胀，重启。恒星蓝移，结束。所有星际物质，复位。”
    随着我轻轻下达了一道又一道指令，　整个宇宙都在以惊人的速度复位，归元产生的现象被取消了，所有的画面如同倒带一般返回到了宇宙坍缩开始之前，炽热的局部空间高温在迅速地退去，光速的上限再次达到了麦克斯韦波动方程推导出来的常数值。
    “结束了？就这样？”
    感受到了世界异样的恢复，蟾端公惊乱的面孔终于渐渐回归了平静，转而又恢复了狂喜，他眼中的喜色越来越盛，嘴角翘起的弧度越来越大，到最后，他就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突然张开了双臂，灰色的和服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摇摆，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癫狂猖獗、唾沫横飞。
    “哈哈哈……不过如此！亏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后招，原来不过是虚张声势的小把戏而已！”蟾端公狞笑着朝我望了过来，双臂收拢，我的眼皮微微一跳，我看到他的手中，还紧紧攥着一截从辉夜姬和服上扯下的白色腰带，看到那条破碎的腰带，我的心口如同针扎一般疼痛。
    我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蟾端公胡乱地挥舞着手中的白丝腰带，看着他苍老却精神激亢的脸上写满的狂喜和轻蔑。
    他就像是登顶了这个世界的君王一般仰天狂笑着，长衣瑟瑟，逆风而舞，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了君临天地、独霸天下的威严，整个世界的空气都在随着他的狂笑而一波接着一波的颤抖，仿佛胆小者的心脏。
    蟾端公整整长笑了一分钟，尔后他才平静下脸色来，目光狞厉而冷冽地看向了我，还有周围的凌子蟾等人，他紧紧地握着手里的那一条白丝腰带，泪流满面地笑道：
    “傻丫头，毕竟只是傻丫头，以为牺牲自己就能伤到老夫，实在是太嫩了点！我既已成神，凡人又奈我何？！”道道闪电交织遍布在蟾端公的身边，他在最后的刹那间看到了消失在空中的辉夜姬，以为刚才的天地异变是辉夜姬造成的，他脸上洋洋得意，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大灾难中的幸存者，他甚至还抓起了手中那一条辉夜姬仅剩下的白丝腰带，轻轻地亲吻着，就像是常胜将军轻松收下了自己枪下死者的战利品。
    我只是静静地飘浮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就像是在看着一个舞台上的小丑表演，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爆。”我轻轻地道。
    蟾端公的笑意霍然僵止，因为就在下一刻，他的左半个身子突然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爆炸，连带着身下绵延数千米的循蜚一起轰然炸裂开来，成为了漫天的黑雨！
    蟾端公不敢置信地转动了他全黑的眼珠，落在了他突然消失的半个身子上，那里就像是峭壁一样的平滑，甚至都没有一滴鲜血流溢出来。
    “你……”蟾端公猛地抬起了头来，惊怒地看向了我，他冷哼了一声，左半边身子如同瀑布倾泻般迅速地恢复，看向我的双目却是突然变得警惕起来。
    “要是太轻易秒杀了你，我会很无聊的。给我多撑一会儿吧。”我淡淡地看着蟾端公道，“别死得太轻易。让我多欣赏欣赏你绝望的表情，蟾跛觋。”
    “灰灰……”耳边传来了猫三昧轻轻的呼声，我的目光微微斜视，看到了满脸惊异和担忧的猫三昧等人，我目光凝定不动，只是轻轻地抬起手，随手一挥，对着猫三昧、凌子蟾、狐仙儿、矮子、凰极生同时下达了命令，冷声道：
    “神经电位传导通路阻滞，轻度昏迷；微量电击，刺激大脑内侧颞叶神经细胞，删除一个小时前的所有记忆。”
    在我的影响之下，猫三昧等人的表情顿时呆滞住了，猫三昧双眼一翻白，娇躯一软，整个人都酥软了下去，同时的情况还同时发生在了其他几人的身上。我只是再次轻轻一挥手，一道无形的气流托着他们所有的身体，向着邪马台的土地上静静地飘荡而去。
    我的身体轻轻地向前倾斜，瞬息之间我已经来到了神鹰的面前，它满身创伤，奄奄一息，腹部还有玉帝和娜戈女王插穿的两个巨大窟窿，我看了一眼神鹰的伤势，淡淡地道：
    “基因图谱分析，分球定理，质能转换，动力炉重塑，熵减同步，身体重塑，开始。”
    在我的指令之下，浑身带伤的神鹰身体如同浑身脏土的乞丐遭受到了清泉冲刷一般，溃烂带血的身体在转瞬之间就恢复如初，成为了羽毛光鲜、身体矫健、完好无损的状态。
    “飞晖……”看到自己恢复如初的身体，神鹰愕然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脑海之中，而我只是抬起头，沉静地看着神鹰那疲惫的双瞳，道：
    “什么都不用多说，维德。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为我而死。就这样。和玉帝它们好好休息，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语毕，我徐徐地转身，看向了飘浮在我身后的蟾端公，蟾端公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和浓浓的谨慎：
    “居然能够修复那破碎不堪的动力炉？！这、这是什么力量？龙飞晖！……难道连你也踏上了神的禁忌王座吗！？”
    我静静地看着蟾端公，脸上毫无表情地道：

 第353章 一百三十 三十亿年的囚禁

    蟾老怪用长袖擦着干裂的嘴唇，虎视眈眈地盯着我，眼中是狼王见到了新星挑战者的目光。
    蟾老怪的面色已经渐渐变了，他把手中的那一条白丝腰带轻轻抛开，眼中闪烁着饿虎般的颜色：
    “有意思的能力，那这样又如何？……共轭量调整，时间与能量同时精确化！”
    蟾端公的话音落下间，他的双手之中突然浮现出了两团恐怖的高能球体，两个巨大的球体以惊人的速度膨胀开来，就像是一个新的太阳，周围的温度骤然升高，而蟾端公则是面目狰狞地将双臂之中的炽金色小太阳高高举起，如同撑起整个天球一般举起在了头顶之上，这一刻，整一片天空，都被他举起的超级太阳所照亮！
    我淡淡地举起一只手臂，超级韦氏词典再次翻过了一页，定格在了对时间的定义上，我淡淡地道：
    “重新诠释：伯格森的上帝。剥离主观时间与客观时间统一性！”
    一刹那，蟾端公呆立在了原地，他的表情变动突然变得缓慢起来，他的身体感知时间突然变慢了，而与此同时，他头顶上的超级太阳的衰竭时间却是突然加速，蟾端公的本体时间和外在时间的同步性彻底被剥夺，他制造出的超级太阳就像是一朵沙漠中的玫瑰，迅速枯竭下去！
    当蟾端公回过神来时，他看到的是空空如也的双手，辛辛苦苦制造出来的超高能球体在短短时间内被我用时间加速的方式毁灭，他的目光已经彻底呆滞。
    “你做了什么？”蟾端公惊怒道，但是他再次不甘心地抬起了手臂，咆哮道，“负温度操控，去死吧！”
    恐怖的超高能温度突然从周围向我包围而来，如同一道黑色的铁笼，如同黑色的犬牙一般，一口咬下，狠狠地将我吞噬而进！在这道铁笼之中，有着比整个宇宙都要更高的温度！
    “重新诠释：麦克斯韦的上帝。负温度区变为孤立封闭系统。”我不假思索地道。
    刹那间，蟾端公制造出的负温度区域全数消失了，那些几乎足以烧毁全宇宙的恐怖高温能量，在一瞬间就变成了和这个世界相隔离的孤立存在，就像相离的两个圆，将永远不会再和这个世界发生任何的相互作用！
    也就是，彻底的毁灭！
    我和蟾老怪见招拆招地对垒着，他不断地用学霸模式制造出足以毁天灭地的恐怖绝招，但是在诠释学的力量面前，他的世界观已经完全被我摧毁，任何制造出的足以毁灭万物的恐怖进攻，在我的面前就像是小儿科一般不起眼。
    “绝对零度包围圈！”蟾端公咆哮着，整一片天空都冻结了，甚至就连光线都无法传递，我的周边突然变成了一片绝对的黑暗！
    “重新诠释：康托尔的上帝。绝对必然引入悖论。给我破！”我提高了嗓音，周围的黑暗骤然破开，一团刺目的强光从黑暗之中突现，那一道不过豆粒大小的光芒迅速扩大，狠狠驱散了黑暗，并且开始源源不断地向外释放高能的热量，在不到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将蟾端公制造的绝对零度包围圈击成了粉碎！
    “不……！”蟾端公发出了几乎绝望的嘶吼，双手痛苦地捂住了脸部，整张老脸都在剧烈地扭曲着，尖锐的指甲抓破了他枯萎的面孔，流淌下了道道殷红的血痕。
    几次学霸模式都被我轻易拆散，蟾端公的情绪开始不稳定，连带着体内的力量也开始变得不稳定，他的脸色阴晴不定，突然扬起了头，口中喷溅出了一道长长的血迹！
    “为什么？”蟾端公惊恐地注视着我，“为什么你的能力在我之上！我已经成神！我是绝对的、永恒的存在！我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规则的掌控者，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够凌驾于我之上！？”
    我淡淡地看着他，眼神冷漠，只是冷冷地道：
    “就这样结束了吗？太让我失望了。学渣，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啊啊啊！！畜生！妖孽！你这个胆敢亵渎、侮辱神的恶魔！”面对我轻蔑的目光，蟾端公如丧考妣一般精神失常地尖叫起来，他的眼中充满了血丝，嘴角却是不自然地歪斜着，怪笑着，“质量操控，无限大质量！”
    刹那间，蟾端公面前的空间迅速扭曲起来，所有浮尘纷纷如同黑洞一般在他限定的空间内高速旋转，蟾端公面前的空间居然如同漩涡一般开始扭曲，蟾端公哈哈怪笑着，疯狂地转动手臂，就要把手中质量趋向于无限大的浮尘如同子弹杀浪一般朝我挤推而来！
    “重定义：质量含义等于爆炸。爆炸区域限制，三百米。”
    轰！轰！轰！轰！轰！轰！

 第354章 一百三十一 葬花吟

    “舔我的脚。”我冷冷地抬起了下巴，微微抬起了右脚，如同魔王般命令道，“舔我的脚趾，我就杀了你。否则，我不介意再来一份豪华礼包，让你体会一下三百亿年的痛苦。”
    蟾端公的面色微微僵硬了一刹那，但是这一刻的他，已经彻底疯狂了，他像是个乞丐看到了热粥一般朝我扑了过来，狠狠扑倒在了我的面前。
    “我舔！我舔！杀了我！只要你杀了我！”
    蟾端公就像是发病的瘾君子般抓起了我微微提起的脚尖，居然真的吐露出了他那恶心的紫色舌头，就要朝我的脚尖舔舐下来。
    看着这个已经完全没有任何人性可言的老怪物，我产生了深深的厌恶，一脚踢在了他的胸口，把他像是路边的破旧易拉罐一般狠狠踢滚了出去。
    “滚。”我冷冷地道。
    但是蟾端公已经彻底丧心病狂，被我狠狠踢飞，他却还是一只疯狗一般地朝我冲了过来，狠狠抓住了我的脚踝，低下头，吐出了长长的舌头，居然就要再次用他丑恶的舌头舔舐我的脚趾。
    “我叫你……滚啊！”我怒喝一声，重重一脚踢在了蟾端公的胸口，蟾端公发出了尖锐的惨叫，他身体剧烈翻滚，在刹那间如同毽子一般踢向了高高的太空中，迅速穿透了中间层、暖层、外层的大气，在被熊熊火焰包围之中，蟾端公的身体变得通红，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一直穿过了三十八万公里的宇宙空间，在撞烂了两架卫星后，终于经过了一段距离的减速，又狠狠撞到了月面之上，在月球表面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环形坑！
    我仰头望着头顶上清冷的月盘，任由洗面的月光洒在脸上，如同狼王一般仰天大笑起来，笑得丧心病狂，笑得声嘶力竭，笑得撕心裂肺。
    很快，我的笑声突然卡住了，两道泪水从我的面颊上流淌了下来，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我控制地剧烈颤抖，我的笑声哽咽了，这笑声很快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哭声，一滴又一滴的泪水在我的下巴汇聚，啪嗒落下，初升的太阳下，未尽的月光下，我死死地用手揪抓住了脸皮，嚎啕大哭起来，下方的太平洋潮起潮落，仿佛迎合着我的哭声而阵阵波动。
    我呜咽着、干呕着、嘶吼着，胃部翻江倒海般蠕动着，大口大口的酸水和鲜血从我的口中喷洒而出，我的双手十指已经染满了鲜血，每一节手指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但疼痛的不单单是我的手指和脸颊，那无法言喻的痛楚来自于内心的最深处。
    “主人。”轻轻的空灵声音从我的身旁传来，我斜目抬头，看到了重新穿上了和服的玄牝正娴静地飘浮在我的身旁，脸上无悲无喜，睫毛却是微微低垂，往日明动的眼瞳，此刻却是一片黯淡。
    玄牝的手里轻轻地托着一枚红紫相间的璀璨莹润结晶体，那是属于栖枝的生物芯片，是辉夜姬留下的遗物，但是我能够感觉到，此刻，在这块生物芯片中，已经再也没有辉夜姬的意识了。
    “辉夜姬已经彻底死了，她的意识彻底消散，就算用上帝模式也无法复活……这是变成第二枚骰子的代价……每次使用第二枚骰子，都至少需要等同于五只神兽的力量一起御赐，而且至少献祭其中一只神兽，这就是规则，力量总是和代价成正比……主人，辉夜姬真的很爱你……她很希望你活下去……”
    玄牝睫毛垂盖，手中轻轻托起了辉夜姬制造出来的那一枚骰子，只是那一枚雪亮的骰子上，此刻已经缺少了点数为二的那一面，那一面彻底变成了一片雪白，就像是辉夜姬那雪一般无暇的肌肤。
    我迟缓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玄牝手中那一枚匀润光亮的骰子，眼神变得柔和起来，骰子的表面温暖细腻，我触碰着骰子的表面，就像是触摸着辉夜姬那温暖的小手。
    感受到了骰子表面传递来的温暖，我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微笑，嘴角突然裂开，泪水再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飞晖，蟾端公回来了！”神鹰的声音突然传入了我的脑海之中。
    我眯起眼，缓缓抬起了头，却看到头顶上方的大气顶部，有一团金色的圆盘状物体在熊熊燃烧着，大气摩擦所产生的高温导致的红炽效应，让那道庞大身影彻底变成了赤红之色，表面甚至还有海浪般的气焰围绕着。
    “难道它想化身陨石，和地球同归于尽？”娜戈女王惊愕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没想到在月面上，这个恢复了意识的老怪物还不心死，靠着重新变成循蜚产生的力量，他利用限定域返回到了地球的上空，而且还想化身为陨石，跟地球同归于尽！
    我凝望着大气层外飞速逼至的庞然大物，表情僵冷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气，肺部浊气缓缓地吐出，我的双手高高地举过了头顶，就想将那一团庞然大物彻底击碎。
    可是，就像是预料到了我的举动一般，就在冲入大气中间层时，那道赤红色的庞大物体表面突然出现了无数的裂痕，它在高空中霍然解体，燃烧的庞大躯体炸裂开来，居然化为了无数燃烧的豸虫，如同流星雨一般沿着海平线的弧度，纷纷扬扬地向着全世界各地飘散而去！
    玉帝的声音突然传入了我的脑海中，道：
    “好家伙，居然想分解自己的身体，重新变成豸虫，感染全世界的生物。他想要让生灵涂炭吗？”
    语毕，玉帝长啸一声，万千的电龙环绕着它黑铁铸就般的嶙峋龙躯，就要冲着天空中俯冲而去，清扫那无尽的火雨。
    “玉帝，不用你出手了，交给我吧。”我淡淡地道，用虚无的声音止住了玉帝上冲的势头。
    “你确定？”
    “嗯。”
    玉帝的身体骤然停止，它扭动龙首，熔金色的龙瞳静静地朝我望来，然后，它重重地点了点头，甩动了龙尾，如同旗帜一般游动而回。
    我静静地望着天空中如同恐怖魔王一般高速坠落的赤红色怪物，双目微微闭合，长长吸了口气后，我又缓缓睁开眼，再次徐徐抬起了手臂，就像是举起一柄看不见的尚方宝剑一般，高高地将双臂举过了头顶，双手交握。
    我凝视着那一道拥有着毁天灭地的庞大力量的身影，泪水翻涌，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另外一张如同月光一般纯洁无暇的美丽脸庞。
    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孩。
    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单纯的女孩。
    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hikari，一定要去看姬说不出名字的花哦，和喜欢的女孩子一起去……因为，姬再也不能跟hikari一起去了……”
    轻轻的梦幻般的声音，宛如来自夜空的天籁，依然萦绕在我的耳边，让我的泪水加剧滚落。
    “笨蛋……没有你在一起……我一个人看樱花，又有什么意义啊……”
    淡淡的颤音随着我的吐息轻轻吐出，那一刹，整片邪马台已是樱花盛开。
    樱花在盛开，在天空盛开，在云端盛开，在大地盛开，在海上盛开……在最孤独的岛屿上盛开，在最遥远的土地上盛开。

 第356章 一百三十三 国葬

    这是青青树林中的湖心古亭，不会被外界的喧嚣所腐蚀，所浸淫，像是去势商人寻求寄托的避风港，失意冷官的隐居地，韬光养晦、等待东山再起的避难所，或者是远离凡尘的数寄屋。清风送爽，天空中的明日洒下的金色光辉把湖水映照地粼粼波光，似碧绿的秋水仿佛抹上了淡淡的胭脂，湖边摇曳的芦苇，青青的灌木丛，和对岸那长满了云杉、翠竹的低矮人造秋林相映成趣，形成美丽的倒影。连绵起伏的矮丘陵、丛丛绿树掩映的古建筑笼罩在流云的阴影下。一道道硝烟飘浮在湖畔，仿佛是一幅远古的水墨画。
    望着在硝烟尽头朦朦胧胧的忙碌却又井然有序的身影，我忍不住轻轻折下了一片手边的月桂叶，感慨道：
    “都已经遭受了这样惨重的灾难，可是邪马台的居民却还是这么冷静应对，城市的秩序能够这么快就恢复，军民之间配合默契，这样的素质，真的非同一般啊。”
    “大概是因为……日本自古以来就是个多灾多难的国家吧，所以民众们的灾难应对能力都比较强，而且……”龙薇薇歪着脑袋，静静地靠着我的肩膀，和我齐肩而立，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她轻轻拨开耳边的栗子色长发，呢喃道：
    “哥，我啊，从以前听人说过，日本是个很奇怪的国家，在这个国家，几乎人人都相信，如果得到了什么，就一定会失去什么。所以不是有人说，日本就是个樱花般的国家吗？”
    说话间，一片调皮的樱花不知道从何处飘来，转动着纤柔的姿态，轻轻地落到了我的面前，龙薇薇“嘿”地一声娇喝，双掌上前拍合，轻轻地托住了那一片花瓣，然后撑起了手臂，憨笑着在我的面前展开，我的神智一阵恍惚，一阵轻风吹来，薇薇手里的樱花突然如水晶般破碎了，只剩下了丑陋、褶皱、形变的残花瓣。
    我看着薇薇手里仅剩下的残瓣，若有所思。
    “是啊，日本的文化……一直都是樱花文化啊。”我苦笑着道。
    半天的相处，我已经把过去一年来所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包括现在在邪马台所发生的事。当然，这些事中，我有坦露，也有保留，比如鹤乙灵的事，比如辉夜姬的事，我都只是点到即止，却没有过多描述。薇薇知道有一只叫辉夜姬的神兽牺牲了自己暂时复活了她，然而她却没有机会见到她一面，这让薇薇深深地遗憾。
    半天的时光，我源源不断地说着，而薇薇就像个听客一般，静静地聆听着，活泼好动的她，这一次，却是像笼中的金丝雀一般，异常的安静和富有耐心。
    她是知道自己只能存活七天的事实的，但是当我犹豫着告诉她这个残酷的事实时，薇薇的面容只是黯然了一刹那，很快她微微一笑，双手背负在后方，坦然地接受了。
    我又告诉她，只要收齐了所有神兽的生物芯片，就可以救她，对此，薇薇只是只是摇摇头，微笑着，嘴唇紧抿，半晌没有说话。最后，她突然很莫名地说道：
    “我知道……哥已经很努力了，也很累了。”
    说到了这里，薇薇的睫毛微微低垂下去，但是很快，红色的漆头罗马鞋咔哒落地，龙薇薇双腿叉开，她突然双臂曲起，双手反握地用手背贴着纤腰跳到了我的面前，扭腰摆臀，嘟起嘴，有些不高兴地看着我道：
    “话说回来，哥你这个最大的功臣，不去迎接大家的鲜花、掌声和礼炮，却在这个地方陪我，真的合适吗？”
    我苦笑着看着薇薇，低下了头，道：
    “你没有多少时间了，剩下的几天时间里，我只想陪着你，别的……什么都不想做。”
    薇薇圆润的双目眯得越来越紧，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薇薇，”我突然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绝美身影，呼吸渐渐开始急促，脸颊也开始渐渐发热，“答应我好吗……虽然只有七天的时间。但是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想和你一起度过……那个……就像情侣一样……”
    “嗯哼！”薇薇脸颊绯红，她突然眯起眼，傲娇地咳嗽了一声，她觑着眼睛，有些鄙夷地道，“哥，都一年了，你的告白技巧还是一如以往地烂啊。这真是……我听过的最烂的告白了！”
    “我的其他追求者可都是很有新意的哦。或者是用烟花在天空中书写我的名字，或者是让狮鹫部队在天空中给我撒花，最差劲的也知道把告白信融合进自己独创的歌曲里，配合着吉他在我的窗台下不眠不觉地唱两天两夜，还让神火瓢虫幻化出五线谱的波纹啦，你看看你看看，你这告白，烂不烂，烂不烂？哥，我让你自己说。”薇薇巧笑嫣然地说道，但是脸上却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一刻的她，似乎是在用转移话题的方式掩饰内心的喜悦。
    “是……有够烂的。”我如实地道，脸颊滚烫。
    可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双手就被薇薇那温暖却倔强的小手牵住了，我抬起头，看到了薇薇那巧夺天工般的精巧净润的白皙脸蛋，薇薇拉着我的手，笑道：
    “哥，不是说，情人之间有七年之痒吗？感情再好再互相爱慕的情侣，过了七年，也会疲倦的……既然我只能活七天的话，就把每一天，都当做一年吧。”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薇薇握着我的手，看着薇薇轻轻眨动的灵动双眸，怔住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
    “薇薇……你答应我了？”
    “告白方式烂跟答不答应……那是两回事啦！哥！”
    薇薇别过头去，狠狠踩了一下我的脚尖，然后重新转过脑袋来，像个小妖精一般朝我大声咋呼道。
    薇薇挽着我的手，栗子色的长发微微飘转，她嫣然一笑，表情丰富，双眼微觑，道：
    “那么，接下来的七天时间，就是我们的约会时间咯。约会的时候，男孩子可要绝对服从女孩子的一切主意的，所以接下来的七天，不管我说什么，哥你可都要做到哦。绝对！”
    我一愣，然后重重点头，也不知道是悲还是喜地道：
    “嗯，我听你的……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薇薇。”
    绝对。
    我在心里默默地道。
    你不知道为了这一刻……我曾经付出了多少吗？
    薇薇坏笑道：
    “那我叫你不要听我的，你也会听我吗？”
    我一愣，突然被薇薇抛出的这个刁钻悖论给难住了。
    薇薇拉着我的手腕，坏笑道：
    “好啦，不逗你玩啦，哥。现在开始，不管我开出多坏的条件和要求，哥你都要听我的了。哥，我的第一个条件，就是——别再躲躲藏藏当隐士，躲避民众的视线啦，快去民众面前露面，陪他们参加葬礼吧！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现在大家可都在等着你这个英雄安抚他们呢！”
    说着，薇薇用她那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推了推我的脊背，把我往前推了一步。

 第357章 一百三十四 生日礼物

    “怎么了？”似是意识到我动作的僵滞，双手插入我的腋下拥抱着我的薇薇仰起头来，眨了眨眼睛，清明灵动的眼中闪过了疑惑之色。
    “没什么……大概是我看错了。”我嘀咕道。
    薇薇静静地凝视着我，眼中诺有所思，她细细转头，顺着我的视线望去，礼炮后的红烟已经散尽，和我一样，除了满地的花瓣，薇薇也什么都看不到。
    “话说回来，哥，你刚才的演讲很有水平哦，不过呢，一听就知道不是你自己原创的就是啦，当我没有看过russell的《three　passions》，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薇薇双目微眯，嫣然含笑，双手交叉反贴在背后，圆润的削肩轻轻顶着我的胸膛，一副看穿了一切的表情。
    我只能无奈苦笑，把讲稿来源于克丽丝蒂娜的事实如实坦白。
    演讲结束后，我收到了大鹪鹩义盛代表的元老院内务部的口头邀请，他们希望我参加元老会的重组会议和宪兵团与皇协军的政治协商会议，并且作为证人出席军事法庭的审判，因为邪马台的灾事和天皇的以身殉国，加上在危急时刻元老院抛弃民众自顾自逃跑的不得民心的举动，元老院现在也是掀起了一场内部风暴，这一次的国葬，本身就是存在着政治目的的，而风雨飘摇的邪马台元老院也想抓住我这根救命稻草来维持威望。但是我却推辞了这件事，一来我不想被卷入邪马台的**和派系斗争，二来，我也不想多花费时间在薇薇之外的事上，我也很多时间，但是薇薇没有。不管邪马台政治洗牌的最终结果如何，反正最后建立的政府都会和我交善，我也没有那个必要咸吃萝卜淡操心。
    难民的组织迁移工作，我暂时交给了神鹰和钻石谷的那些原八部众的灵兽领导班底，有小喽啰为首的那一帮曼珠沙华组建起来的妖兽政府在，加上龙神集团那帮智囊，这件事就算我不插手，也能够处理好。所以在国葬和演讲之后，我和薇薇都暂时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对外人来说，我是身体不适暂时休养，而对我来说，却是和薇薇进行着为时七天的约会。
    我已经铁定了心思，七天之内，我不会参合太多和薇薇无关的事。哪怕那对很多人来说，是顶头大事。
    当生命如同沙漏里的细沙一般历历可数时，你会觉得全世界都不会再那么重要了。
    沉睡一年醒来的薇薇，对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感到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除了昏迷不醒的矮子等人，她唯一熟悉的人就是我，所以我要给她一个温馨而感到安心的环境。
    我和薇薇向神沼家族租借了一个花房，一个下午，我们都安安静静地在花房里做菜。
    一条石子小路蜿蜒穿过樱花盛开的树群，树影中透露出的明亮鲜明的存在就是我们的花房，花房向西与朝南的两面全是玻璃打造，流泻出晕黄色灯光，在夜里看来特别奇幻，像个独立的童话世界。穿着黑白相间女仆装的薇薇哼着小曲儿在花盆和炉灶之间穿梭游走，有时伫足，朝玻璃幕外凝望，提着两手交握在胸前，祈祷似的，秀美的脸庞出现了甜蜜的模样。
    花房里有提供烹调功能的砖灶，薇薇已经梳洗打扮过，穿戴得俏丽明媚，她系着蕾丝白边的女仆围裙，小腿微曲并拢，在灶前忙活着，灶上另有一锅看起来浓厚香醇的洋葱汤头，微微沸腾冒泡，整栋花房都洋溢着暖暖的烘焙饼干香。她洗了几次手，来到砖灶前，“咣当”搬动一些炉具，炉面灶底齐用，同时料理橄榄香料焖烤鸡和奶焗碎米。而我则是默默坐在灶旁，把玩她烘焙的饼干，同时在玻璃幕墙旁整理着小咖啡圆桌，摆设整齐，布置好餐具，顺便还点燃了一钵精油蜡烛，准备了两块深紫色无收边的餐巾，高贵的紫色餐巾糅合了不规则的瓷青与土灰色的线条，形成一种冷调的混乱。像是从浓雾里看出去的夜景。
    薇薇的厨艺比我想的都要好，在我看着薇薇在炉前鼓捣忙碌时就已有感觉，但是当她从灶里拉出烤盘，移开盛着鸡汤的汤锅，将精心堆叠的满盘手工饼放在小咖啡圆桌上时，我还是不由得赞佩她的手艺，本以为一回到家立刻会退化成标准宅女，以可乐和薯片为主食的薇薇会不擅厨艺，现在看来我还是小看了她。
    “你哪里学到的手艺啊？”我好奇地问。“没看到你百度啊。”
    “以前我被请上一档美食节目啦，连着做了好几期。”薇薇抓起了一块菱形的咸饼干含在嘴里，用雪白的牙齿咬合，啪嗒一声，清脆地压碎，然后浅笑道，“而且本小姐才华横溢，能文能武，当然什么都一学就会咯——哥，这餐巾真漂亮，我舍不得弄脏它。以前看过一条真的好漂亮好漂亮的印花布，我好喜欢的，但是后来再也没有找到那种印花布了，没想到来了邪马台又能看见了。月世界的人的布料都是高强度的反光材料制造的，颜色都好浓艳，真的好漂亮。”
    薇薇把鸡汤、坍塌的奶焗碎米、出了水的沙拉、一壶冰汗冒尽的甜调酒，以及外皮处处是霜白凝脂的烤鸡摆放好，把餐巾放到膝上，准备享用，但是一根美丽的柳叶眉毛却是微微翘起，似乎觉得忘了什么一般。
    薇薇一根手指戳着软软的脸蛋，苦苦思索着，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兔子般跳起，最后还是忍不住转身到置物柜里一通翻寻，最后终于在一只小型冷藏箱里找到了一瓶大号的可乐，心满意足地走了回来，一把拧开了可乐的瓶盖，就大口大口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我皱眉道：
    “碳酸饮料对身体不好。”
    薇薇把大瓶装的可乐一口气喝去了五分之一，然后哈得长吁一声，擦着嘴角的水渍，嘻嘻笑道：
    “知道知道，碳酸饮料会让老年人骨质疏松啦。但是嘛，反正我也是快死了的人啦，怎么喝都没事啦。这就是像我这种快死的人的好处啊。”
    薇薇毫无挂碍地说着，但是听到薇薇无心的话，我的心头却是一阵触痛。
    似是注意到我的表情的细微变动，薇薇顿时歉笑起来，双手合掌，道：
    “狗妹狗妹啦（日语ごめん）！是我的错，用餐的时候不该提这个，来，哥，尝尝我自创的拔丝煎饼！”薇薇轻轻抓起一块暖暖的烘焙饼干，递送到我的嘴里，我轻轻张开口，和着薇薇那细嫩如雪的手指一起含了进去，薇薇脸颊一红，想要缩回手指，但是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抽离。
    “这饼，甜到掉牙了。”我一边咀着饼干，一边笑着说。
    “好老的梗。”薇薇歪了歪眼睛，吐了吐粉舌，耸了耸肩。
    我和薇薇相视一笑，看着薇薇表情丰富的精致脸庞的，我心中又是一片温暖。只有不是永恒的东西，你才懂得加倍去珍惜。
    喝完了汤也吃完了沙拉，我递给了薇薇切鸡的餐刀，薇薇小心翼翼地把整块的鸡肉切割成一小块的方形鸡丁，像是方糖般堆叠着，小孩子堆积木一般摆出了有趣的造型。
    我和薇薇边吃边聊，我给她讲故事，或者聊一聊一些有的没的话题，什么都可以聊，什么都可以说，一块布料上印花的浅层色都能让我聊上许久。
    吃完鸡丁时，我的商务通讯器响了起来，我一看，是克丽丝蒂娜的电话，就接通了。

 第358章 一百三十五 七天，七年

    好不容易能够醒来，薇薇不想浪费时间一直宅在一栋小小的花房里，她好不容易来到了日本，说想出去走走，于是我就带着薇薇离开了邪马台，前往了东京。对于学神模式还没有结束的我来说，要做到这一点，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经过皇居被称为近卫军的第一机动队，以及市谷自发性出动的第三机动队展开的两天一夜的“二重桥濠防卫战”，在被高射机关炮的四十mm装甲弹密集扫荡下，东京地区暴乱的奢比尸已经被全数清扫，随着豸虫的突然死亡，东京地区的灾情也已经得到控制，从下午两点开始，新宿区到中央区的一部分地铁、高铁和有轨电车已经重新启动，暂聚在皇居的难民已经开始分批遣散，新干线搭载着大量携家带口的东京住民，在东京和大阪之间运输人员和物资，因为铁道的开通，聚集在铁道上的民众已经被驱散。但是包括羽田机场在内的东京几个机场还没有开通，主要是因为是否存在地震余震还未可知。走在东京的街道上，甚至还能够看到特殊灾情地区派遣部队中编排的中级指挥官沿着铁路线进行着指挥，这些特殊灾情地区派遣部队中击中了日本大尉到少尉等干部，和三等陆曹以上的陆曹。
    遭遇东京事件后采取强硬态度的防卫大臣，得到了空前的支持，而支持防卫大臣采取强硬态度的日本首相的政权也已暂时安定下来了。剩下的是民众情绪的安抚和受伤士兵的抚恤和灾后重建和疫情控制工作，这些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解决的。
    印象中繁荣和洁净的东京市已经全然变了样，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混沌、邪恶的色彩，不少地段都有巡逻车来回巡视，对部分地区进行交通管制，封锁路段，大部分的商店都已经关了门，灿烂繁华的东京市就像是一座座的墓碑，剩下不多的路灯和景观灯和航空警示灯也像是瞌睡人的眼，朦朦胧胧，阴暗昏沉。
    但是薇薇却并不介意这些，她伸着双臂，穿着一件白色的dior风短袖连衣裙，把街道一侧的路肩当平衡木轻轻踩着行走着，薇薇那一头黑色丝绸一般的亮丽长发，就那样随着她笨拙地左摇右摆而缓缓摇动，像是一条诱人的小尾巴。我静静地看着她那纤美的身姿被车旁偶尔擦过的灯光打亮，那一刹那她暮然回头，冲我掀起鲜嫩的樱唇，就会看得我目眩神迷。
    “哥，说好的哦，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就是一年。所以，今年，我们就在东京度过吧。”薇薇朱唇轻启，冲我眨了眨一只眼。
    应薇薇的要求，我带她去了东京天空树，在第一展望台，我们一起俯瞰了整个东京市的夜景，看着如同坠落的东京星空般寂寥的东京市，我的神智一阵恍惚，记忆倒转，我想起了当初和辉夜姬一起在六本木之丘看到夜景时的场景，同样的东京市……可是，却完全是不一样的风景，不一样的心情。
    因为担心鹤乙灵他们的情况，在薇薇点咖啡的时候，我偷偷向克丽丝蒂娜询问了鹤乙灵的情况。克丽丝蒂娜告诉我，在虫灾爆发的关键时刻，猫三昧把凯尔特魔龙的钻石交给了鹤乙灵，所以鹤乙灵得以在神沼枫三人组之前冲出了虫群，侥幸得救。至于神沼枫他们几人，虽然在循蜚大闹之际受了一些伤，但是因为天皇及时转移了豸虫的注意力，他们受到的伤害也并不致命，现在经过一番抢救，已经清醒过来。
    好的消息与不好的消息接连传入我的耳中，就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在背后拉着我，让我试图安静下来的心止不住地躁动。
    世界在变动，但是约会却还在继续。
    也许来到东京后我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约会。
    薇薇说，她想去到处走走，看看自己醒来的世界，好在她再一次睡着之前，把这个世界牢牢地记在心里，永远不忘记。
    所以，约会的第一天，我们从东京的天空树玩到秋叶原，从秋叶原玩到六本木之丘，从六本木之丘到阒无一人的迪士尼乐园，从迪士尼乐园玩到东京江东区的有明国际展览中心，一路上我做着导游，不断地给薇薇介绍着每一个景点的有趣设施和东京特有的景物，东四大厅的玻璃顶棚商店街、粗点心、轻松熊玩偶、回转寿司、足袋、迪士尼海洋公园的划船，再从迪士尼公园到浅草寺……每一处景点我都能够娓娓道来，每一个景物我都能详细讲解，薇薇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笑笑说，哥，你是不是之前就已经和别的女孩来约过会了啊，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那时候我只是笑笑。
    对一个男孩来说，这个世界上最触动心灵柔软处的事也是就是带着不同的女孩来到同一个景点，却说着跟前一个女孩一样的话语。
    约会的第二天，我带着薇薇来到了奈良北郊的琉璃寺，在竹林蓊郁的两侧山路上，薇薇像一只小精灵般和穿着象脚袜的好奇小学生们一起周转在各路无人售货小摊上，买了一份份用塑料袋包装着的鲜山货——竹笋、蘑菇、木笔、青蕨、野芹……
    之后我们又在北海道的电影院包场看了一部无字幕的日文爱情剧，因为对日语并不精通，我们两个时常看得阵阵发蒙。当我想要询问薇薇电影想不想吃爆米花看时，却发现她已经靠着我的肩膀睡着了，昨夜整整一晚上没有阖眼，就算是靠着意志力强撑，薇薇一个女孩子，也终究招架不住。
    约会的第三天，我和薇薇乘坐着一座小型捕捞船，从仙台出发，向着太平洋进发，我们像是一对生活在海边打渔为生的渔民夫妻，体验着出海的乐趣，整整一天，我们一边吹着海风，一边用渔网打捞到了一些浅海的小虾米、鳕鱼和一条大狼鱼。可是傍晚的时候薇薇却又把所有的鱼都放回到了海里，我问她为什么，薇薇笑笑说，把活的生命浪费在一个快要死了的人身上，太浪费啦，我七天后就要死了，可是它们的寿命比我长得多了，在我死了之后，还能活很久、很久，子子孙孙繁衍下去呢。我只要玩得开心，就很满足了。那一刻，我的眼角酸了。

 第359章 一百三十六 神伤

    五天的约会，似乎让薇薇达成了她人生中大部分未完成的心愿，从第六天开始，薇薇突然变得沉默了，寡言少语，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我问她想去哪里，她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回邪马台吧，这几天哥你接到了不少电话，找你的人肯定很多，我不能再占用哥你的时间了，不然我真的是个自私的坏女孩了。
    我可不想让你变得讨厌我呢。薇薇说。
    于是，思忖再三，我终于还是带着薇薇回到了邪马台，五天的时间下来，钻石谷的难民接纳工作已经完成了九成以上，房屋破损无家可归的难民们在钻石谷暂时安营扎寨，一座座军用帐篷，像是连绵起伏的墨绿色果冻，在钻石谷白雾袅袅的土地上接连冒起。而娜戈女王还有玉帝则负责着难民转移时的监督工作，保证难民接纳工作井然有序。我回到了邪马台后，一些克丽丝蒂娜悬而未决、堆积如山的事务就一股脑儿抛到了我的头上，我只能皱着眉头一边听着克丽丝蒂娜的汇报一边表达自己的想法，然后把一些决策定下来，顺便还参加了两次的公司会议和一次的云中国际安全理事会会议。至于邪马台那边的元老会旁听会议，我真是抽不出时间来参加了，只能搁置。这样一直折腾到了傍晚，秋季的邪马台太阳高度角最高只有五十二度，当过了正午时，太阳偏向西北，邪马台纬度在五十二度以上的区域的天空就是一片阴暗，见不到太阳光了，但是因为有从高天原抽调出来的小太阳作为能量补充，邪马台的日常昼夜发光已经修复，所以不存在阳光照射不均问题，甚至一些四季栽培花卉的温室也已经可以重启。救援重建工作已经到了第二阶段。
    因为我忙碌了一天，当我走出召开会议的日本宫廷风会议楼时，薇薇主动地要给我去附近的茶楼买柠檬茶，而我的目光则是落在了一座高耸起的方形厚檐的古塔下的绿树丛中，粉白红紫的杜鹃花，倒映在微波荡漾的池塘中，万花簇拥之中是一座威严雄壮的金堂，模仿初唐时期建筑风格的庑殿式屋顶和目结构的斗拱以及屋脊上的金甍让我恍若回到了奈良古都，这座金堂原本是一座寺庙，但是现在成为了伤员和疗养者的聚居地，第二层层檐正中，挑起了一个马鞍形的拱檐，拱檐下有两扇巨大的紫檀木窗，木窗突然打开了，我看到一位穿着粉丝护士服、戴着护士帽、留着细长单马尾的女护士轻轻推开了木窗，将一盆郁金香轻轻地摆放在了窗沿上，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容回身和病房里的人说着些什么，但是当我的视线落在这个女护士脸上时，我却霍然愣住了。
    “乙灵……？”我忍不住轻声念了起来，像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穿着护士服的鹤乙灵也投射下了清亮的黑眸，见到我，她的面色微微讶异，但是让我吃惊的是，就像是规避着我的目光似的，她突然又收回了郁金香，迅速关上了木窗，把屋内的景象给牢牢锁住。
    我心头一沉，突然觉得事情不太妙，于是我急忙冲进了金堂内，沿着阶梯上了二楼，进了病房后却看到里面荡然没有了鹤乙灵的身影，我一怔，到了二楼边栏往下一看才发现鹤乙灵正捧着病历本匆匆忙忙地往后门小步跑出，向着外面樱花盛开的林荫道而去，我心头一定，直接从二层的边栏跨跳了出去，一个闪身落到了鹤乙灵的面前，拦下了她。
    见到突然出现的我，鹤乙灵轻呼一声，手里的病历本也是铿然落地，她的眼神黯淡，眼眉低垂，一言不发地蹲下身去撩地上的病历本，但是我抢先一步捡过了病历本，抬起头来，一边拍打着病历本上的灰尘，呵呵笑着看着她：
    “乙灵……干嘛躲着我啊？还有……你的这身护理员服装，很赞啊！”
    鹤乙灵的眼瞳焦点落向了一边，她微微垂下睫毛，嘴唇略微上下浮动了两下，但是她还是似乎绕身就走。
    “说话动不动就带‘啊’，会显得很孩子气。”转身前，鹤乙灵面无表情地说，略略甩动她那长长的低单马尾。
    我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她，动了动眉梢，忍不住问道：
    “怎么了，你不高兴？”
    鹤乙灵被我拦住，不得不收住了步子，她抬起了头来，草草瞥了我一眼，目光却很快又落在了盖了滤光强化玻璃板的地面砖上，如同弱风垂柳般的细声道：
    “我很忙。还有很多病人等着。邪马台这边护理人员不够，我现在是义务工作者。我想你也很忙，如果你有空跟我在这里说话的话，多去帮一些需要救助的人吧。”
    看到鹤乙灵一副生人勿近的冷冰冰模样，我心里一股说不出的纠结，为了不让她逃走，我只好轻轻掐住了她的手腕，道：
    “伤员有那么多吗？”
    鹤乙灵看了我一眼，漆黑的眼珠微微颤抖，道：
    “娜戈帮了大忙，它用它的能力治愈了不少伤患人员的伤，除了过世的人，因为这次灾难受伤的人伤势基本恢复了。”
    我宽心地松了口气，道：
    “这不是很好吗？”
    鹤乙灵摇了摇头，有些疲惫地说道：
    “你不懂。外伤虽然可以治愈，但是很多人因为这次的伤引起了并发症，特别是一些老年人、孕妇和小孩，导致他们身体里本身就有的固疾也被引发了，像是气管炎、心脑血管的毛病和心脏病等等。而且……现在邪马台环境很差，感染细菌和病毒的人很多，局势又很乱，皇协军、天皇禁卫军、宪兵和城防兵天天都在对峙，每天都有人流血受伤……真的忙不过来。娜戈它不愿意参合政治上的争斗。”
    “回头我会说说它。正好我跟它还有事没有了。”我咬牙切齿地说。
    我轻叹了一声，凝视着鹤乙灵，道：
    “其实这边这么乱，你完全可以回沧泱，不用留在这里忙活的。乙灵，你为什么不回去？”
    鹤乙灵的眼神微微黯淡了几分，她唇瓣蠕动，缓缓地道：
    “这次的事件……我也不是完全没有责任，如果我没有来日本的话……也许辉夜姬就不会到天皇那里……也就没有后面的那些事了。”鹤乙灵抬起头来，有些不敢正视我的眼睛，她自嘲地笑道，“……早知道到头来都是白忙活一场，或许……我一开始就不该来日本担任什么爱情攻略小组组长吧……”
    鹤乙灵提起了辉夜姬，我的心头本能地一阵纠痛，我想要永远尘封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再次被唤醒。
    那是我心中最痛的一段记忆。
    看着鹤乙灵微微别过头去，我攥紧了双拳，僵着脸，用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艰涩声音道：
    “不会白忙活一场的，你帮了很多，如果没有你……我也不能及时赶到邪马台来阻止水蛭子，那样事情只会更糟的。乙灵，其实我……一直想好好谢谢你。我真的欠了你很多。”
    鹤乙灵勉强笑了笑，她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道：
    “连元老会的会议都推辞了，亏你还能想到我。我走了，好好享受你的约会吧。终于又见到了她，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恭喜了。”

 第360章 一百三十七 你是我永远的大哥

    “你……有男朋友了？”我呆呆地看着鹤乙灵，“是谁？”
    鹤乙灵有些犹豫地咬着唇瓣，最后，她还是坚定地看着我，嗫嚅道：
    “凰极生。”
    “会长！？”我差点没吐一地血晕眩过去，但是说曹操曹操到，鹤乙灵才刚开口，我的脑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轻柔如女人的声音：
    “没错哦，小龙儿。我现在的角色又是灵儿的男朋友了。”
    我一点一点、僵硬地转头，却看到穿着一身水洗蓝长袖衬衫、长发飘飘、妩媚撩人的凰极生，正面带憨笑，站在我后方，冲我眯眼笑着。
    看到凰极生，我觑起眼，忍不住道：
    “会长……你可真是万年备胎啊。”
    凰极生摊了摊手，耸耸肩，踩着三厘米的prada圆头低筒靴，含笑走来，他用右手随手竖立着脑侧的纤柔长发，鲜嫩的蜜色嘴唇微微开启，无奈地道：
    “没办法嘛，谁让我这么受女生欢迎呢？”
    “可是会长，你喜欢的不是男人吗……”
    “嗯哼？你不说谁知道呀？”凰极生假装四处看风景，毫不介意地道。
    我眯着眼，给了凰极生一个鄙夷的神色，但是心口还是隐隐作痛。
    鹤乙灵从来不是随随便便的女孩，受过贵族式教育，而且家族理念都比较传统保守的她，不可能这么轻率做出定下男朋友的决定。更何况……还是跟整个白云边都闻名遐迩的基佬。
    鹤乙灵这么做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她只是想尽早跟我划清界限，这样我们谁都不尴尬，至于是找谁帮忙……她并不在乎。因为，本来这就只是一个形式罢了。而性取向殊众的凰极生，显然是她达到这个目的最适合的人选。
    可是，她越是这么做，却越是适得其反，因为我不是傻瓜，想通了这一点后，我的心里顿时倒海翻江一般，不是滋味。
    我恢复了常色，转身看向了鹤乙灵，平复着内心波澜起伏的情绪，认真地道：
    “乙灵，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就算你想表示要让我跟薇薇在一起，你用得着这样吗？！就算会长是个gay，你这样做也根本不像你的性格啊！”
    凰极生满脸无奈地道：
    “喂喂，小龙儿，我可没有耳聋诶，拜托尊重一下我这个存在感极低的会长好不好？”
    没人在意凰极生不甘心的嚷嚷。
    鹤乙灵抿着芳唇，平静地看着我，眼中清波流动，她看了看我身后的凰极生，细密的睫毛微微垂向了地面，面对我的质问，她没有吭声。
    我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鹤乙灵的美目，闭上了眼，深深吸了口气后，我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鹤乙灵，缓缓地道：
    “对不起，乙灵……我有点激动了。能给我个机会吗……我想好好跟你聊聊……就我们两个人，明天，或者别的什么时候，你方便的时候都行……有些心里话，我一直想跟你说，却没有机会告诉你……而且我们之间的事，我觉得……也是该弄得清楚一些了，不能总这么含糊下去……”
    面对我的提议，鹤乙灵的美眸之中莹光溢彩，她静静地看着我，沉默着。略略思索后，她微微颔首，道：
    “好。”顿了顿，她说道，“那就明天。”
    鹤乙灵捧着沙鳞画板的病历本从我的身边绕开走了过去，凰极生无奈地耸了耸肩，凑上前来，高耸着细长的眉毛在我的耳边低语道：
    “小龙儿，找个时间我们也私下聊一聊哦。这几天都没看到你的影子，我都觉得我们生疏了呢。”
    “滚吧，基佬会长。”我冲着凰极生白了个眼。凰极生抿唇一笑，发出银铃般的阴柔笑声，他撩着肩头的细发哼着小调，紧随着鹤乙灵的纤柔身影而去，我的心情又重新沉重了下来。
    薇薇去找茶一直没有回来，于是我在目送着鹤乙灵和凰极生离开后，顺道去看了一下凌子蟾和猫三昧的情况。刚到疗养室门，门才开启一条缝，我就看见了一道背对着我的高瘦身影。
    凌子蟾已经醒来了，因为憔悴消瘦了的关系，他显得更高，他穿着不太合身的灰蓝色制服，裤管下露出了一小截的胫骨，头发和衣服看起来虽然不显得肮脏，却是有一种缺乏打理的灰败，此刻他正站在一张如奶酪般表面可以根据病人身体重量和轮廓自行凹陷的智能病床前，病床上嵌着一团小猫般蜷缩的人形，那是抓着被单还在不老实地酣睡的猫三昧，我看到猫三昧身上只穿了一件粉底白色类似的睡衣，一头短发遮住了半边侧脸，睡得正酣。
    凌子蟾右肩上挎着一只草灰色的帆布旅行包，里面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旅行包表面凹凸不平，显得满满当当，把包的外层都鼓胀成了圆筒状，此刻他正静静地站在猫三昧的窗前，低着头，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嘴角带着一丝不知道是怀念还是忧郁的笑容。
    也许看得太入神，直到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他才警惕地转过脸来，一张重新恢复了英俊的脸庞中央，一双凝定的眸子对上了我。
    “子蟾哥，你要走？”我看着凌子蟾身上的打扮，忍不住问道。
    见到是我，凌子蟾微微吐了口气，然后沉声道：
    “蟾跛觋已经被定罪，我们家族被查处，蟾跛觋制造的奢比尸也被全球通缉了，我也逃不掉。而且……邪马台的事，我有责任，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飞晖。”

 第361章 一百三十八 花径深处

    ……
    离开了疗养室后，我又想去矮子那边探望一回，但是从门缝里看到了矮子正惬意地双手抱脑装病人美美享受着面色铁青的狐仙儿用银勺喂给他的苹果沙拉时，我还是微微一笑，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这对苦命鸳鸯，好不容易有了片刻的温馨，我可不想打扰他们。
    回到了金堂外时，我碰到了等在那里的薇薇，见到我，薇薇略微茫然的脸上勉强浮现出了笑容，她把一瓶加了冰块的红茶递给我，然后细细擦拭我额头上的汗珠，挽住了我的手臂，说，哥，身上有女孩子的香气哦，干嘛去了。
    我笑笑说，就你鼻子灵，这么一会儿，能干嘛。
    这已经是薇薇的最后第二天，这一天，薇薇哪里也不想去，于是到了晚上我们又回到了神沼家族的花房，在那里享受两个人的世界。就像是真正的情侣一样。薇薇非常重视每一天，她精心制备了烛光晚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和薇薇享用晚宴期间，我却总是有些心不在焉，脑海里总是时不时冒出鹤乙灵那黯淡神伤的神情，想着明天跟她见面的时候，到底该跟她说什么？谢谢她这段时间来对我的帮助？还是跟她说对不起？还是……说些别的？更重要的是，薇薇这边该怎么应付？当时应得爽快，但是现在却反而让我有些迷茫了。
    薇薇看到我偶尔愣愣出神，好奇娃娃的性格再次发作，不停地问我想什么，我只是笑笑，什么也没有说。
    大概是我们两人轮着忧喜吧，在享用了晚餐后，这回是轮到薇薇出神了，一个晚上，薇薇都靠着花窗，偏着头，以手支頣，目光迷蒙地望着外面的月光，玻璃窗上沾了一些枯萎的樱花花瓣，以前的雨留下的斑斑尘痕更浓了。
    月光照在薇薇那皎洁光腻的脸颊上，像是铺上了一层白霜，将她柔美的脸部轮廓勾勒地更为光滑而美丽。
    明明是清亮如霜的月光，薇薇的眼神却是黯淡了下去。
    “看什么呢？”我小声问。
    “樱花……枯萎了。”薇薇小声说，眼瞳的焦点却依然留在一片已经枯黄了的樱花上，“等到樱花散尽的时候……我也该走了吧。”
    听到薇薇的话，我心头紧绷，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对着她强笑着说：
    “不要紧的……只是睡一觉而已，等到我收集了所有神兽和龙帝的芯片，我会再让你醒来的……下一次，你就再也不会走了……薇薇，我一定会做到的。”
    “可是……人，总是要死的啊。”薇薇突然道，声音空灵。我微微一怔，呆呆地看着薇薇，这一次，我无言以对。
    薇薇转过脸来，她苦涩地笑着，看着我，轻声道：
    “哥，这几天，我真的想了很多很多，很多事都是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哥，为了救我，过去一年里，你去了那么多的地方，冒了那么多的险……好几次都差点丢掉自己的性命，剩下的神兽还有那么多……这样下去，有一天，也许你会丢掉自己的性命……哥，说句真话，我不想你再继续为了我……再去找神兽了。”
    我的心头一颤，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双手按在桌上，皱眉苦笑道：
    “这是什么话，薇薇，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帮你收集齐所有的神兽的。一定。”
    薇薇微微闭上眼，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但是过了一会儿，她又低下了头，看着咖啡桌上的银盘，用沾着果酱的汤勺轻轻地在盘子里画圈圈，缓缓地道：
    “哥，其实我今天打听过了……也亲眼看到过了。在过去的一年里，其实你已经有了喜欢的女生了吧。你们的感情，真的很好呢。哥，这么精彩的爱情故事，你居然一直瞒着不肯告诉我，你……真的很坏呢。”
    我的心缓缓沉了下去，难怪白天的时候薇薇为了一瓶茶去了那么久，原来……她早就趁机在背地里偷偷打听我的过往事迹了。这个让人头疼的妹妹，有时候也会动点小脑筋啊。
    薇薇依然看着我，眸光中带着水雾：
    “整整半年的人物新闻都是你和她的报导，简直都快爆炸了……明明有那么好的女生，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在我这个死人身上呢？哥，你也真是的。”
    我紧紧握住了薇薇的手，贴在了我的脸颊上，斩钉截铁地道：
    “我就是喜欢你，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就是愿意花时间在你身上……怎么了？谁有反对意见，出来啊。”
    “那你喜欢她吗？”薇薇突然问道。
    我突然一愣，看到薇薇眼中闪过的试探之色，我急忙反应过来，道：
    “我和她……只是朋友。当然……关系是还可以，但是，媒体么，总是有夸张的地方的……”
    薇薇笑了笑，用手指点着我嘴角的酒窝，道：
    “骗人。”
    薇薇甜柔的话，再次让我心头一颤。
    但是薇薇并没有深究下去，她只是用细风般的轻轻的话语道：

 第362章 一百三十九 消失的薇薇

    “嗯……”我心中波澜起伏，昨天晚上，我也是一夜没怎么睡好，心里准备了万千说词，可是到了此刻，却是突然有些卡在了喉咙口，吐不出来了。
    “乙灵。”深深吸了口气后，我终于鼓起了勇气，严肃而认真地看着她娴静的面庞，道，“可能这桥段有点老套，但是说真的，有一件事……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
    说到了这里，我又有些说不下去了，心里说不出口的难受，那一天，我被困在小宇宙中，在那无光的无边黑暗中，苦苦等待鹤乙灵出现时的场景……还有鹤乙灵为了救我，被德拉贡的火炮击中，身躯消失在火海中的惨烈景象，还有那只相机中的一张张关于我的照片……再次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强烈的愧疚，突然充满了我的胸口，让我的话语都卡顿了。
    看到我犹豫难决的模样，鹤乙灵轻叹了口气，眼中突然精光闪耀，轻轻地道：
    “说不出的话……就让我来说吧。”
    我一愣，静静地看着眼角微红的鹤乙灵。
    鹤乙灵突然上前来了几步，眼神的深处泛着浓浓的光泽，一股悲伤与浓浓的情意突然浮现上了鹤乙灵的脸颊，她的眼角突然滑落下了一滴晶莹的泪珠，她突然张开了双臂，让我始料未及地抱住了我，然后深情款款地抓着我的双手，看着我，朱唇开启，道：
    “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我关注你很久很久了……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恋爱，只知道默默关注一个人，就像关注一棵树的成长一样，现在，我才有些后悔了……我很笨，可是，求求你，选择我，好吗？”说到这里，鹤乙灵的声音里，竟然有了一份哀求之意。
    “乙灵，你……”鹤乙灵的突然举动让我有些手足无措了，可是鹤乙灵却已经闭上了眼，把她那鲜红的嘴唇对准了我，很明显是想让我去吻她，我吓了一跳，大脑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眼前发生的一幕已经完全脱离了我来这里的初衷。
    我想松开抱住鹤乙灵的双手，但是就在下一刻，就像是断了线的保险丝一般，我的视野变成了一片漆黑！
    不好！
    一股强烈的不安，突然涌上了我的心头！
    但是，一切为时已晚。
    当我醒来时，我发现我的整个视野都变成了水平状，我的脑袋正压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之上，而有什么香软细痒的东西，正盖在我的侧脸颊之上，我惊愕地转头，才发现我居然枕在鹤乙灵的双膝上，而鹤乙灵正坐在凉亭的石椅上，我急忙拗起身来，转身时，却看到了鹤乙灵微微发红的面颊，脸上带着娇羞的色彩。
    “你醒了啊……”鹤乙灵红着脸，有些羞怯地道。
    “我……我怎么了……”我挠着脑袋，喃喃地道。
    但是鹤乙灵却只是像个害羞的小姑娘似的，低着头，擦了擦她鲜红的嘴唇，视线落在地面。
    “谢谢你……能接受我……我没想到会这样……”鹤乙灵意识有些混乱似的含糊不清地道。
    看到鹤乙灵鲜红欲滴的脸，我突然感到了什么不妙，尤其是嘴里弥漫的不属于我自己的奇特香气和腻滑的感觉，让我感到不太对劲。
    我轻轻伸出手背，擦了擦我的唇角，收回手指时，却看到了手背上的一抹鲜红。
    这……好像是鹤乙灵的唇底。
    一刹那，我的大脑里如同爆炸了一般，明白了所有！
    刚才，我和鹤乙灵接吻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然后，一个可怕的答案，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夺魂术！
    我突然明白了过来，猛地从石椅上站了起来，左顾右盼，在四周的花海之中疯狂地搜寻薇薇的身影。
    终于，在一蓬高耸密簇的木槿花的后方，我找到了薇薇躲藏过的痕迹。
    一大片深樱色的花瓣掉落在那里，仿佛有谁偷偷钻入了花丛之中。
    而薇薇呢？
    她早已经不见了。
    我的心混乱如麻，耳旁却是突然响起了鹤乙灵淡淡的询问声：
    “怎么了？”
    我转头，看到了她那鲜红如果的脸庞，心如火燎地道：
    “乙灵，我……我刚才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鹤乙灵眼神一黯，她的秀眉微微蹙了起来，睫毛微微低垂，用鲜软的手背轻轻贴着嘴唇，道：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刚才……不是说你想和我……”
    我心潮澎湃，一把抓住了鹤乙灵的手腕，咬牙切齿地道：
    “薇薇……刚才薇薇在这里，是她用夺魂术做的……不是我……乙灵……如果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那都不是我做的……真的！”

 第363章 一百四十 心愿

    我的心寒冷如冰，我的脚步也慢了下来，我喘着粗气，仓惶地道：
    “那也就是说，薇薇……她还在邪马台这块地上，对吧？”
    “是的，主人，薇薇还在邪马台。但是她躲起来了。也许她就在某个角落注视着你，但你很难看到她。”玄牝的眼神略微黯然，“因为她不想让你找到她。”
    一阵小旋风刮来，从地上卷起了一股风浪，将满地的尘土和花瓣都卷成了细条，玄牝的身影渐渐黯淡下去，旋风越刮越大，而玄牝的身影霍然炸开，化为了漫天的白樱，随风飘散开去。
    我的心头更为焦灼，没想到都已经到了最后一天了，薇薇却突然做出了这样让我惊惧的选择，我在小岛上奔跑着，可是一直到我把小岛的角角落落都搜遍了，却始终没能找到她的踪迹时。我的心真的有些发冷了下去。
    在小岛的东南角和对岸连接的索道上，我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水渍脚印，那是薇薇留下的，于是我继续寻找，像是个丢失了女儿的丧心病狂的父亲，声嘶力竭地喊着她的名字，我满头大汗地奔跑着、长啼疾呼，汗水在肤上打皱，穿着耐磨软底鞋的脚趾磨出了水泡，可我还是不甘心地到处寻找着她的身影。
    “薇薇，你在哪里？！”
    “薇薇，你出来，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对不对？”
    “薇薇？”
    “薇薇！”我声嘶力竭地喊叫着，路边的行人纷纷向我投以怪异而麻木的眼神，能认出我的人也许会感到惊愕，但是认不出我的人脸上却是平静和淡漠，在这几天里，到处奔走呼喊亲戚名字的人，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见怪不怪了。
    从八号特区跑到了七号特区，又从七号特区跑到了六号特区，我马不停蹄地奔跑，可是我始终都没有能够找到薇薇的影子，就像玄牝说的那样，薇薇真的在躲着我，她根本就不希望我找到她。
    也许……我真的再也找不到她了。
    当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花房时，薇薇的房间空荡荡的，光线昏暗，公主床上的粉色蚕丝绣花被掀开了一角，下面的褥子还留着人形的褶皱，床头柜上还留着我之前跟她一起买的能够凸显她纤美的衣裳、低腰裤以及紧身的小洋装，以及一些精致小饰件和一支还没开封过的睫毛膏，在昏暗的光线下，这些衣物饰品都像是失去了意义和价值的随葬品一般，永远安寂地横在那里，仿佛千百万年也不会再动。但在我的脑海里，却还自动地回放另一幕场景，那是昨天夜里，在柔和的水晶灯下，薇薇优雅地坐在床边，擎起细细的胳膊，郁闷地啜饮浓缩咖啡，偶尔又向我回头微笑地景象。
    我的神智一片恍惚，就像个行尸走肉的傀儡般，我颓丧地走到了薇薇睡过的床前，重重坐下，双手痛苦的捂着脸，目光却穿过了指尖的缝隙，落在了干净到能够反光的实木地板上。
    突然，我感到屁股上有什么东西圪起的东西戳着我，我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那是一页有着精致花边的粉色信纸，表面略带折痕，像是从哪里找来的古物，上面却用羽毛笔密密麻麻地留下了少女纤细灵秀的文字，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触人心灵。
    浓浓的熟悉感再次涌上了我的心头，我轻轻地用颤抖的手指抓住了信纸的边缘，拿了三次，才把它拿起。
    薇薇好像向来就都喜欢玩这一套，她总喜欢做留下书签，信封或者书页之类物件的事，这似乎是她的习惯，她总是喜欢像个出题者一般给关心她的人留下谜题，让别人去猜她内心深处的秘密，当初在青铜树是如此，这一次，也是一样。
    看着信纸上淡淡的纤美字迹，我的脸部肌肉开始不受我控制地挛抽起来。
    “哥，我想你找不到我的时候，一定回到这里来的。所以我准备了这封信，特地留给你。对不起，我总是那么任性，老是做这种事，是不是让你很困扰？如果是这样，我真的只能说对不起了，除此之外，我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
    “哥，不知不觉已经六天了呢。六天的约会，我真的好满足，好开心，开心得像是要化掉一样。感觉就像几辈子的愿望都实现了。哥，其实我撒了个小谎，对你说一天就是一年，但其实吧，我是把每一天都看成十年在算的，所以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来说，都非常漫长。能每天和哥在一起，像真正的情侣一样，吃饭做菜、逛街游玩，看电影、逛海洋馆，每天都过得那么开心和充足，我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当初要和哥一起度过一生的心愿，好像也已经满足了呢，我没有什么遗憾啦。
    “哥，以前我总是鼓励你去做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让全世界的人都膜拜和敬仰你，可是现在我明白了，我真正要的，不是那个被全世界人捧着的英雄，我要的，只是一个能够陪在我身边给我讲故事的人。”
    “所以，哥，你不用再为了复活我再辛辛苦苦地满世界找神兽，再去冒那么大的险了，那样既折腾你自己，也会让喜欢你的人心疼的。我不想再看到你流血受伤了，我想别人也是吧。哥，脱下英雄的战袍，解甲归田吧，去水边林下，结庐而居，做个平凡的人，和自己喜欢的女孩一起度过一生，好吗？
    “我的心愿已经满足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的遗憾了，所以，就让我静悄悄的走吧，就像从来没有来过那样。哥，我曾听人说起过，有一个一万小时定律，一个人，只要肯花费一万小时在任何一件事上，那他就一定可以成为天才，做成任何的事。所以，答应我，哥，用一万个小时去忘了我吧，然后去做一个平凡人，寻找你自己的幸福，不要再为我而活，更不要再做英雄了。”
    “因为做英雄，真的很累的。”
    “永远爱你的，vivi。”
    我深深吸了口气，嘴角难以自制地露出了一丝苦笑，但是这一丝苦笑迅速地蠕动起伏起来，变成了酸涩的颤抖，我的鼻腔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抽泣声，我强忍着情绪，缓缓地叠起薇薇的信，贴在胸口，窗外开始下雨，雨水连着花瓣打湿了玻璃窗，潮湿的世界里一切都仿佛发了霉。
    我的胸口剧烈地浮动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情绪在我的身体内汹涌激荡，我的鼻子是难以言喻的酸楚，颤抖的咽喉深处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哽咽声，这哽咽声渐渐放大，最后终于再也忍不住，像是崩溃的堤坝般，将我的情绪如洪流般释放了出来。

 第364章 一百四十一 战书

    “还没有找到她吗？”鹤乙灵有些迟疑地看着我，问道。
    我低下眼，摇了摇头，喘着粗气，哽着声音道：
    “没有……她藏起来了……她不想被我找到……乙灵……我想……我是不可能找到她了……”
    犹豫再三，我还是把薇薇留下的信递给了鹤乙灵，然后别过脸去，不敢直视鹤乙灵的目光。
    鹤乙灵有些讶异地接过了手中的信纸，用纤细的手指细细展开，静静地看了一下上面的字迹后，她的神情突然变得坚毅起来。
    她拉过了我的手，轻轻地把信纸塞回到了我的手中，淡淡的朱唇紧紧抿着，略微组织措词后，她秀眉微敛，认真地看着我，道：
    “所以，你不打算找她了，对吗？”
    我一愣，怔怔然看着她，然后又微微低下了头，苦涩地道：
    “能找到的地方，我都已经找了……可是……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等到天亮的时候，薇薇的时限就要到了……她一心想躲着我，我……是不可能找到她的……”
    “你哭过了？”鹤乙灵突然问道。
    我揉了揉眼睛，撇开视线，不再直视鹤乙灵。
    鹤乙灵定定地看着我，道：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继续找下去。”
    我一愣，如触电一般伫立当场，呆呆地看着鹤乙灵。
    鹤乙灵拍了拍我的手背，用她那温暖而柔软的手安抚着我，眼神柔软，声音细缓地道：
    “她躲着你，跟你愿不愿意找她，那是两回事。”
    鹤乙灵的话让我心中一亮，就像是一道光芒照入了我的大脑，我静静地看着她，胸口积聚着的情绪几乎就要爆发出来。
    “乙灵……”
    “去找她吧。就算到最后也不要放弃。”鹤乙灵轻轻地说，“我也会帮你的。”然后她的唇角突然掀起了一丝笑意，道：
    “我欣赏的男人，从来都是那种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轻易放弃的男人。”
    鹤乙灵的话语如同一泓清泉在我的心田里流淌而过，本以为鹤乙灵会因为之前的事生我的气，但是我没有想到她还是理解了我，而且在这个时候依然鼓励我。
    我深深地看着鹤乙灵，看着她那柔润黑亮的眼睛，压抑在心中的某种情绪开始不受我控制地涌动，有那么一刹那，我真的想上前一步，紧紧搂住她，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方式来表达我对她的亏欠、愧疚和感激之情。
    “谢谢你……乙灵。”
    最后，我只能重重点头，给了鹤乙灵一个深深的眼神，然后拔腿奔跑，向着更深的夜幕疾奔而去。
    再一次，我踏上了寻找薇薇的旅途……
    我跑过了鲜花怒放的花圃，那里有余生的年轻男女正在约会。
    我跑过了凉露轻沾的小亭，那里是休闲老人喘气的场所。
    我跑过了飞檐翘角的金堂，那里忙碌的护理员们正抬着流血不止的城防兵制服的伤员进入临时病房。
    我跑过了人云密簇的广场，跑过了一堆又一堆高矮不平的废墟，跑过了正在维修的漏水水管，跑过了废弃生锈的车站，跑过了用支架勉强支撑着的摇摇欲坠的老屋，跑过了皇协军和宪兵团冲突的场地，跑过了蒸汽弥漫的道场……跑过了狐仙儿正在喂矮子的病房，跑过凌子蟾和猫三昧正在逛荡的商业街，跑过了神沼枫和玉子正在牵手约会的鎏金铜殿，也跑过了失恋的御间城毅正在哭泣的厕所……
    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了我的身影，我奔走呼喊着，就好像要把我所有的脚印都留在邪马台的土地上。
    整整一个晚上，我也没有停下我的步伐，整整一个晚上，我都在呼喊着薇薇的名字。支持我走下去的不单单是我对薇薇的执着，更有另外一道身影对我的鞭策。
    我的声音变得沙哑，我的神智渐渐疲倦，学神模式退却后的副作用开始体现，我的身体急剧劳顿，我的力量在以极快的速度流逝着，就像是蓄水池中打开了闸门的水位。
    有暗夜，终究有早晨，
    不知不觉间，凌晨已经到来。天边，曙色将黑丝绒似的云层镶上了一道金色的边，万簇金箭似的霞光，从天海相接的云层中迸射出来，哪怕饱吸霞光的云层，鲜红鲜红，在晨风的徐徐吹送下，轻轻地飘，微微地荡着……金色的阳光染透了半个邪马台，阳光下，凋零满地的樱花残瓣上映着初升照样的晶莹露珠渐渐蒸发，而那鲜艳几日的花瓣，在光天化日之下，也终于化为了缕缕游丝，散于虚无。
    “出来啊，薇薇！”
    “出来！”
    我无力地行走在樱花凋零的林荫道上，麻木地叫唤着，鞋痕所落处尽是满地的残蕊，如同浅浅的粉色波浪从道路的两旁向内弥漫，给发光的大地染上了浪漫的色调。
    花的生命结束了，这个为期一周的短暂春天，也终将迎来它的尾声。
    “主人……太阳出来了，只剩下不到十分钟了。”玄牝纤细的声音轻轻地传入了我的耳中，“学神模式就要结束……”

 第365章 一百四十二 樱花凋谢之时

    我深吸了口气，猛地站了起来，一把冲向了薇薇，猛地抓住了她细嫩的双手，就像是要抓住一只逃走的麻雀一般，死死地拽着她，一把把她拉入了怀抱里，狠狠地拥抱着她，再也不想把她放开！
    “薇薇！你干嘛躲着我？你真傻……你真傻！你不知道我找了你一个晚上吗？！你难道不知道我把整个邪马台都找遍了吗！？”
    “我……知道的啊。”薇薇轻轻地道，声音也在微微地震颤，“因为……我一直都在哥的身后，看着哥啊……哥那么努力地找我……我真的好几次差点就没有忍住要出来了呢……明明我都说不要找我了，哥还这么拼命……哥，你……才是真的傻……我很担心你的，好吗……一点都不知道注重身体……这样，我都不能好好离开了啦……”
    我狠狠地抽泣了一声，强忍住鼻尖的酸楚，我微微松开了薇薇的双手，死死地看着她，斩钉截铁地道：
    “薇薇，听着，我一定会再让你复活的！就算杀尽剩下的所有神兽，就算翻转整个地球，我都会让你复活的！一定！”到了最后，我几乎是喊出来的，仿佛要向整个世界证明我的决心。
    所以……求求你，不要再说我要离开这样的话，好吗？
    所以……求求你，不要再动不动就躲起来，让别人再也找不到你，好吗？
    所以……求求你，不要再轻易作践自己，欺骗自己的感情了，好吗？
    “不了……谢谢你，哥。”但是面对我信誓旦旦的话语，薇薇却只是轻抿嘴唇，面含微笑，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的身体越来越黯淡了，就像是一道即将消失的彩虹，身体凝实的成分越来越稀薄，透明的比例越来越多。
    “真的不用了。”薇薇嫣然笑着，就像个花丛中的小精灵，“哥的心声我都听到了。我已经很满足了。可是……我不想让哥再流血，为我浪费宝贵的青春了。就像我留下的信里说的那样……我放弃了，乙灵说我是个失败者，那我就做个失败者吧。哥，好好做个平凡人吧，和喜欢的女孩子谈一场恋爱，和朋友们一起欢乐相聚，去过平凡人的生活，我这就是我想对你说的。别再当英雄了……不然，我会生气的。就算你再复活我，我也会选择退出，永远会恨你的。所以，就让我……安安心心离去吧。”
    说到这里，薇薇向着我深深鞠了躬，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栗子色的长发带着身后朝阳的光辉，仿佛就要和太阳融为一体。
    “薇薇……”我呆呆地看着薇薇，看到她铜色眼中的坚毅之色，看到她嘴角的幸福笑容，我的心突然空空落落的，说不出的痛楚在无声地弥漫着。
    “答应我，哥。”薇薇认真地看着我，说。
    “不行……薇薇，我一定……”
    “答应我，哥。”这一次，薇薇的眼神变得更认真了，也变得更坚决了。“答应我，别再活在我的阴影里了，你难道没有没有发现吗，你早就有了自己的生活了啊。”
    “你有了真正属于你的女朋友，有了自己的兄弟，有了真正相信你的粉丝，有了自己公司，甚至都有助理了。你和我……早就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啊。所以，我们……就这样吧。答应我，哥。”
    看着薇薇这坚决的神情，我再次一阵钻心腕骨地纠痛，我怔怔地看着她，那一刻，多少记忆画面倒转，多少的情感波澜涌流。
    可是最后，这一切，却都只是变成了一声轻轻的嗯，从我的鼻尖钻出。
    “这就对啦。”
    终于得到了我的回答，薇薇似乎很满意了，她笑得更甜美了。她微微转头，看着身后那金色的万丈阳光，又缓缓转回了头来，脸上流露出了感慨的笑容：
    “时间到了呢，哥，所以……就这样了，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哦……你可爱的薇薇，在这里，向你永远告别啦！不要追我，我只想让哥看到我离开的背影。”
    薇薇轻巧地跳退开了一步，她跳着红色的公主鞋，一边向我挥着手，一边哼着一首我没有听过的歌曲，一边跳脱潇洒地朝我挥手退去，就像是一只奔向了太阳的欢快小鹿。
    阳光越来越亮，渐渐升上了林荫道中央的天空，而薇薇的身影却是越来越淡，金色的光珠已经穿透了她的身体，刺着我的眼球。
    迎着日光，薇薇缓缓转身，栗子色的长发漫漫飘舞，那微微翘起的发丝边缘如同一缕缕金色的火焰，她开始轻声哼唱，我听出来了，那是《未闻花名》里的名曲，也是我曾经最喜欢的曲子之一：
    ……
    与你许下这最后诺言
    微笑着离别的夏天
    期待与你的重逢　绝不改变
    请记得我们一定能够在那遥远的某天再次牵手相见
    逝去的昨天
    最美的期愿
    光阴如梦
    昨日随风
    来不及说出口
    你脸颊的泪痕
    心随着开始汹涌
    请不要再忘记我
    微笑请留给我
    直到尽头
    依依不舍地紧紧相拥
    ……
    幽伤柔美的歌声，随着薇薇渐行渐远，也越来越轻微，她那天籁般的美妙声音越来越轻微，那一头飘动的长发，也开始渐渐地褪色，仿佛要被太阳彻底融化。
    泪水止不住地从我的眼里涌溢而出，我死死地掐紧了双拳，看着薇薇那孤单离去的背影，那一刻，我真的从未有过地恨自己。
    那一刻，从薇薇的背影中，我读到了什么东西。
    那种东西，叫做孤独。
    然后，我突然领悟了，我明白了薇薇真正的心声，那一刻，我松开了手指，对着薇薇那缓缓离去的身影，我突然用尽全力喊道：
    “薇薇……其实你不用这么欺骗我还有你自己的，只要你点一下头，就算刀山火海，我都会去走！就算是龙潭虎穴，我都会去闯！就算豁了这条性命，我都会复活你……只要你肯点一下头！只要你肯求我一声！哪怕只有一声！”
    “求我啊！快求我啊！”
    薇薇的身影突然顿住了，她的歌声戛然而止，我看到她那渐行渐远的纤细身影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然后，原本应该就这样走向太阳，消失在我视野里的她，突然抱膝蹲了下来，居然就那样蹲在地上不动了。
    我心中了然，大步流星地跑上了前去，绕到了她的面前。
    薇薇剧烈地颤抖着，金色的阳光洒在她那湿润的脸庞上，涓涓的泪水，止不住地从她的面颊上流淌下来。
    薇薇，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薇薇……”我看着满面泪水的她，轻轻地道，“其实你刚才对我强颜微笑，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伪装的吧……不要勉强自己了，我都知道的。告诉我你的心里话，好吗？”
    薇薇已经哭红了脸，她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角，嚎啕大哭起来，就像个强忍着不哭装成熟的小孩，在最后的最后，终究还是打开了久久关闭的心扉。
    “我不想死……哥……救救我……哥……我真的不想死……我好想和你在一起……我还想见到我的爸爸妈妈……我还想去好多地方……就这样做个失败者，我真的好不甘心啊……”
    泪水哗哗地从她的脸上流淌下来，在她那美丽的下巴上凝聚成珠，滴滴坠落。
    她抬起脸，用噙满泪水的动人眼睛哀求地看着我，哽咽着说：
    “救救我……哥……”
    六天的约会来，薇薇就没有真正哭过一次，哪怕再次看到自己的父母，哪怕看到了自己的墓碑，她都能够假装坚强，强颜欢笑，可是在这最后的临行关头，她终于还是没能够把她的心灵封锁到最后，在最后的一刻，她终究还是溃堤了，而且，一泻就是千里。
    她抓着我的衣角，开始哭泣，放声大哭，嚎啕大哭，哭得稀里哗啦，就像个撒娇的小孩，梨花带雨，楚楚动人，这才是真正的她，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薇薇。
    想复活，想重新回到这个美丽的世界，这才是她的心里话。
    我像个哥哥一样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把她的乱发细细理顺，欣慰地笑了。
    “这就对了嘛。这才像我认识的薇薇，差点就认不出来了。我认识的那个薇薇，怎么可能阻止她的哥哥去当英雄呢？”
    我弯下腰，笑着道：
    “放心吧，薇薇，我一定会复活你，一定。”我轻轻地拉起她的手臂，勾起右手小指，和她拉钩宣誓。
    薇薇擦着眼角的泪水，开心地笑了。
    这一次，是真的笑了。
    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
    “谢谢你，哥……你真好。最喜欢你了。”
    薇薇满脸谢意地看着我，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那泪珠映着太阳的光泽。她的娇躯越来越透明，就像是一束凋零的冰花。
    “哥……”薇薇拉着我的小手指头，轻轻呢喃道，就像是个撒娇的小孩。
    “嗯？”
    “能再答应我一件事吗？”
    “说吧。”

 第366章 凯尔特魔龙之眼

    过去可能会被遗忘，却永远不会消亡。
    那些在杳渺的过去构成一个历史的种种要素，如最神妙幽眇的古老传说，关于黑铁、死亡和血火的神话，会伴随着历史的尘埃，不断积淀下来，经历着时间的考验，也塑造着历史本身，甚至成为一个国家民族内在的秉性，成为为后人代代咏诵传唱的不老传奇。
    在硝烟弥漫的黑暗中穿梭的幻影，骑着红马、红披风飞扬的持枪银臂身影，从深海中浮现的巨大魔物，那能够毁灭一切的血腥盘踞者，在某个未知的时刻，那一股逆改历史的力量会正从久远的神秘源头奔向未来，在新世纪星空下苏醒复活，展开为一幅崭新鲜活的噩梦画卷。
    ……
    深夜。
    卢西乌斯?赫伦尼乌斯?福斯库斯被嘹亮的集结号声吵醒。他打了个冷战，同舍的战友还没来得及慌慌张张地收拾床铺，他已经开始穿戴盔甲，外面不断地传来呼喝声、跑步声和金属碰撞声。校场上长时间响起的雷鸣般的呐喊与武器碰撞声让人血液沸腾。
    作为一名已参军二十年，即将满足申请退休的老兵，福斯库斯有着其他不知道真刀真枪的新兵所拥有的警觉。
    几天前，连长就已经下达了通知。高卢人组成的大军从波河平原顺势南下，他们气势汹汹，猛如破竹，已经几乎把整个罗马城都夺了下来，很多经历百年才盖起来的建筑毁于一旦，大批元老贵族也以身殉国，这些金发碧眼、高头大马，上战场都喜欢赤膊身躯的野蛮未开化的满足，除了整天吹风笛、穿着格裙跳踢踏舞之外，剩下的就只有破坏和杀戮。他们天生好勇斗狠，骨子里流淌着野狼的血液。
    他所在的这座卡皮托里山，是罗马城的最后一片圣地。
    他们是狂风猛浪的大海中仅剩的一座孤岛，是萧瑟秋风中最后一片还在苦苦挣扎、未曾凋零的旧叶。
    如果他们败北，罗马就将不复存在。
    福斯库斯戴上了头盔，宽大的头盔罩住了他的前额、顶骨与后脑勺。头盔后端伸出一个护板，用来保护他的脖颈子，两侧也各有一扇护板，让他的脸颊免受伤害。戴着这样的头盔让福斯库斯感到了异样的闷热，却也给了他说不出的安全感，福斯库斯舒动筋骨，扭动着身体，铠甲带着一层层带状铁片，铁片之间靠皮带子与金属合页连接，所以极其灵活，能够让他自由地弯腰、后仰，左右扭动腰身，穿好铠甲后，他又系上一条厚实的腰带，用来佩戴短剑和匕首等武器，也用来挂围裙。
    此时同宿的战友们已经慌慌张张穿戴完毕，带上了事先发配的整套装备仓促出去集合。头盔、铠甲、剑、投枪、盾牌、铁锯、篮子、斧头、镰刀、铁链、铁锹、铲子、皮带……零零总总，所有能带上的武器装备都带上了，总重达接近了他们体重的一半。
    福斯库斯的上半身裹得严严实实，但是腿部却裸露在外，因为只有连长以上的军官才有资格佩戴护膝和胫甲，他手里紧紧握着的是那柄长达一点四米的罗马标枪，铁尖部分就差不多占据了整个长度的一半，像是针一样插在木柄中心。除此之外就是那柄他到死都不能离手的罗马剑，这是他保命的武器，身为步兵，他的远距离武器就是投枪，近距离进攻武器是短剑……如果他能够活到敌人靠得更近些，那么他就得用上那面半人高的多层薄木板粘合而成的方形盾牌了。
    福斯库斯与战友们迎着号角，全副武装地在校场上组队集合，这时发现驻扎在周围的辅军部队也来到这里整装待发，另外还有从前些天从罗马城内逃来的几个营的人马。
    担当本次防御指挥的波比利奥斯?雷纳正高高地站在队伍的前面，他挥舞着手中的罗马剑，翻转手腕，把它高高地刺向了天空，他情绪激昂地说：
    “尽管我们和拉丁族、萨宾族等战斗，但是战斗结束后，他们会成为我们的同盟国。所以，我们不应该把他们这样的民族看做敌人。可现在我们面临的敌人残暴至极。如果我们不杀死他们，他们就会把我们杀死。所以，战斗吧，勇士们！赶走这些暴力嗜血的蛮族，为了荣誉而战！”
    “为了荣誉而战！”
    战斗前的演说总是非常必要的，雷纳的自信与激亢瞬间把战士们的士气鼓舞起来，校场上长时间响起雷鸣般的呐喊声与武器敲击声。福斯库斯的胆怯一下子消失了，体内血液跟着沸腾起来。
    以凯尔特人自称的高卢人野蛮士兵已经沿着他们所在卡皮托里山的斜坡爬了上来，
    卡皮托里一面临着台伯河，另外三面都是峭壁，易守难攻，所以高卢人想要借着夜色如同潮水一般冲上山头，发动奇袭，像是巨人啃噬蜜汁烤乳猪一样将他们将山顶的士兵们蚕食殆尽。而守备在山顶上的是罗马城仅剩的精锐战士，这块位于山顶的高地，是整个罗马最神圣的地方，因为在这片三面峭壁的高地之上，有着凝聚了罗马人信仰的朱庇特神庙。
    几乎所有罗马人都坚信，天神朱庇特会守护他们。
    而且在神庙最深处的大殿中，还藏着能够预言罗马人命运的神书——《西庇拉书》。
    那是罗马王政时代最后一位国王小塔克文功勋卓著地为他的人民淘来的神秘天书，里面预言了整个世界的未来，乃至人类的末日。
    因为是深夜，士兵们需要高举着蘸了动物油脂和松脂的火把才能够辨清敌人，号手吹出了不同的声音，表明进攻、停步或撤退。在黑暗中，军队指挥官还挥动着手里的火把，释放出烟火和手势传达进攻或者防守的指令。
    集结号再次响起，这让福斯库斯这位参军二十年的老战士依然紧张到了极点，他狠狠咽了一口唾沫，将干涩的喉咙湿润，这是老战士和新人战士的差别所在，能够做到在战场上咽唾沫的战士，说明他已经具备了良好的临战素质。
    震动开始传来，夹杂着突袭的战嚎，那些高卢人发动突袭时的吼叫惊天动地，又像是饥饿的野狼，月光下，那一道道披着饰羽铜甲、举着贴着皮的木制盾牌和短剑的身影如同逆行的瀑布一般顺着峭壁而上，有一些矫健壮硕的勇士，甚至脱去了身上的衣服，只戴着金项圈和臂环投入战斗，他们如同奔狼般灵活地在岩石和岩石之上跳动，黑影闪烁，那非人类的高难度动作，宛如疯狂的恶鬼。
    随着山顶的火把渐渐亮起，高卢士兵不再隐藏自己，他们发出震慑人心的吼声，仿佛来自地心深处，厚重而猛烈，震得擒着火把的新兵们瑟瑟发抖，一滴滴汗珠顺着战士们的下巴低落而下，在石灰岩的土地上掀起层层灰尘，这灰尘可能自高傲者塔克文统治时期就已经存在，静静地躺了一百多年。
    很快，高卢人就要和罗马精兵们进行第一波交锋。在罗马指挥官的带领下，富有战斗经验的重装士兵被放在最前面，后面是辅军的弓箭手，接下来是辅军轻装步兵和投石机等重武器。其他经验不足的新兵跟在轻装步兵身后，负责投掷标枪或者发出叫“马提奥巴布利”的金属飞镖暗器，而一支预备梯队，则随时准备支援前方。骑兵则安排在步兵队伍两边，起到保护侧翼的作用。
    交锋地点在东侧一片略有起伏的开阔地。少数高卢人已经爬上了山头，他们高举着盾牌和短剑，黑压压地一片从峭壁推进而来。
    战斗很快开始。
    在床弩和投石机的掩护下，罗马军队按照有序的矩形队列整体向前移动，发起积极进攻。走在第一排的战友竖举着盾牌，彼此挨在一起，形成一个紧密的墙壁，只通过盾牌间不大的空隙把剑锋露在外面。后面的战友纷纷把盾牌放平并高举过头顶，形成一个稳固的“天花板”。从远处看上去，这种用盾牌组成的阵型就像是缓慢挪动的巨大龟壳。
    但是高卢人并没有被这阵势吓懵，他们一边躲避投石机抛出的“飞弹”，一边用弓箭还击，在缩小了防守圈后，罗马人的防御极其坚固，高卢人射不透坚硬的“乌龟壳”，但是高卢人的骁勇善战闻名已久，眼看罗马人最后的腹地就在眼前，金银珠宝即将到手，高卢人再也按捺不住，干脆冒着被弩箭射穿的危险一窝蜂冲上来，他们拿着刀剑和长矛乱砍乱刺，残忍地割下罗马士兵们的头颅，抓着死者的乱发挂在腰上，他们妄图靠人数优势挽回败局。但他们依然对严丝合缝的“大乌龟”无可奈何，反而被龟壳里伸出来的短剑刺破身体，鲜血和内脏恐怖地流了一地。
    在敌人被冲得手足无措时，“大乌龟”的顶盖打开了，隐藏在里面的弓箭手和轻装兵开始向敌人放箭或投掷标枪，更多的高卢人如同风吹过的小麦般倒下。这时，两翼的骑兵也乘胜出击，高举着长枪的骑兵们牵缰前冲，一边将一部分最勇猛的高卢人胸膛刺穿连人带甲挑起，一边有节奏地用铁蹄把敌人的阵脚彻底打乱。
    老兵福斯库斯夹在队伍前列，热血沸腾地喊打喊杀，他的罗马标枪已经顺利刺穿了一名高卢步兵的咽喉，现在他已经拿出了短剑和对方的前锋对拼，而后面的新兵们则是心惊肉跳地看着这位老兵如何奋勇杀敌，挥汗洒血，制造出血腥场面。
    越来越多的高卢人已经冲到了山顶的边缘地带，罗马军队的“大乌龟”在缓缓后退，龟壳之间的缝隙越开越大，眼看就要如同破碎的陶器一般绽裂溃散。
    一支带着金羽的利箭无声息地飞来，稳稳射入了福斯库斯的右肩，箭头穿肩而过，前出后入，带出了一团模糊的脂肪、肌肉和鲜血，福斯库斯一声痛呼，手中的短剑无力落下，他捂着伤口在人群箭海中趔趄躲避，而后继而来的罗马士兵们呼啸而上，很快把他这个骁勇一时的老兵遗忘在脑后，冲刷在了人海之中。
    福斯库斯痛楚地跪在地上，吃力地把插入了自己护甲的箭镞缓缓拔出，这个过程带出了大片的肉丝，痛得他牙齿都在颤抖。
    冲刷而上的罗马士兵们向前推进阵营，很快他被抛在了阵营的后方，但是前线倒下的士兵却是越来越多，高卢人恐怖的爆发力和战斗力在这一刻牢牢占据了上风，罗马士兵们颓势已现。剧痛让福斯库斯头晕目眩，耳边的战吼、厮杀、金属碰撞声搅和缠1绵在一起，模糊一片，形成了隆隆的沉闷声，在他的脑海里嗡嗡作响，根本分辨不清。
    就在他咬紧牙关吃力支起身时，一道哀绝无力的女声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帮帮忙！有谁能够帮帮忙！朱庇特天神需要帮忙！”
    在浩瀚的人海和战吼声中，这道尖锐的女声显得如此纤细渺小，根本没有引起人的注意。
    福斯库斯缓缓抬起了头，望向了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个年轻的姑娘，长长的睫毛，黑亮的大眼睛没有像一般女子那样带着孔雀石磨成绿色1眼影，还有一头齐耳的黑色卷发，是罗马男人心目中必不可少的美女特征，姑娘的腮帮子没有留着矿物胭脂的痕迹，显得非常朴素，这也显示了这个姑娘的地位并不一般，因为经过大祭司长百里挑一的女祭司严格禁止想男人，为了保持贞洁，她们也不能沾染任何化妆品。她穿着大型斯托拉，奢华斯托拉足足有五米长，三分之一放在体前，其余的三分之二经左肩披向身后，裹在丘尼卡的外面，形状为椭圆形，形成了非常复杂的褶皱，但是也让姑娘看起来多了几分飘逸庄重的气质。
    在银色的盔甲洪流中，姑娘就像是海中的孤岛，无助地左右顾盼，呐喊求援，却是无人应答。
    看到姑娘斯托拉上的紫罗兰色镶边，福斯库斯知道她是身份不一般，一般只有十六岁以上的神职人员或者女祭司才能够穿这样的礼服长袍。作为普通制陶匠的儿子，福斯库斯还从来没有机会见过女祭司身份的神职人员。
    福斯库斯忍着剧痛偷偷穿过了人流，走到了姑娘的面前，他用短剑支撑着身体，喘气如牛，道：
    “需要帮忙吗？”
    年轻的女祭司脸上露出了释然之色，她一把握住了福斯库斯沾染着血水的粗糙的手，道：
    “高卢人来势汹汹，这样下去我们就要坚持不住了，现在只有向天神求救才能解救我们，我需要人手，请帮帮我！”
    “向神求救？”
    “对，只有朱庇特大人才能拯救我们！我有办法召唤它，跟我来！”女祭司心急如焚拉住了福斯库斯的手，老兵福斯库斯不明所以，心中迷茫不已，但是他隐隐预感到了什么，还是捂着伤口跟着女祭司奔跑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勇士？”女祭司提着长袍边跑边问。
    “卢西乌斯?福斯库斯。”福斯库斯忍着痛说。“你呢，皮媞亚大人（皮媞亚是古罗马女祭司的称呼）？”
    “我叫阿耆尼（ignis）。”女祭司苍白的脸上浮现着勉强的笑容，娇柔中带着点妩媚。“你受伤了，还撑得住吗？”
    “这点血不算什么……”福斯库斯笑道。
    很快他们来到了朱庇特第一神庙前，这是一座高近二十米的方形建筑，双柱门廊的神庙用灰泥的石灰岩建成，殿顶则用大理石搭建，三十四根石柱稳稳支撑着神庙的庙顶，而神庙外的院中有亭亭玉立的石柱以及幽静的曲径。给人以美的联想和感受。
    神庙内有三座单独的内殿，分别供奉三位天神，朱诺在左侧，弥涅耳瓦在右侧，朱庇特在中间。神庙装饰以许多赤陶雕塑，威严怒目的朱庇特驾着四马战车，安置在三角墙的顶部。而在主内殿内，则是主神朱庇特神像，那是伊特鲁里亚工匠维爱的福尔卡的杰作。
    庙前庙后的石像都是用大理石雕成。高达十数米的朱庇特神像有着木质支架外加象牙雕成的肌肉和金制的衣饰。他神情庄重而威严，其宝座也是木底包金，嵌着乌木、宝石和玻璃，有以黄金制成的橄榄冠，坐在用杉木制成的宏伟的宝座上，并饰以黄金，象牙，乌木以及各种珍贵的宝石。在朱庇特神像的右手上有一根黄金制成的权杖，而在他的左手之上，则是一本用纸莎草穿着木板制成的厚厚书籍。
    在朱庇特神像前，有一团熊熊燃烧的圣火。朱庇特神庙女祭司的主要职责就是守护圣火，从而维护罗马的永续繁荣。从圣火之中射向雕像的光线，令神像的脸容更为美丽光亮，也使他的神情更加狰狞威严。
    阿耆尼指着朱庇特手中用细绳把几片薄薄木板顺着串联起来的木板书，道：
    “福斯库斯，能爬上神像，帮我把《西庇拉书》取下来吗？召唤天神需要它。”
    福斯库斯抬起头看了看，在心里略微评价后，点了点头，道：“交给我吧。”
    他摘下了宽大的头盔，露出了一头被汗水打湿了的卷发和一张略显疲态的老脸，他扭动着身体，把有着分层铁片的染血铠甲带和围裙卸下来，然后他走到了朱庇特神像的下方，用双手双脚抱住了神像的左脚，开始吃力地试着向上攀爬。
    可是爬到一半时，福斯库斯的身形突然僵住了，一股冰冷带着剧痛的感觉从他的脖后颈钻入进来，那恐怖的冰凉感觉就像是一支利箭，狠狠扎入了他的颈部神经！
    “对不起，主神降临需要的不是《西庇拉书》，而是生灵的献祭。”
    毫无感情的冰冷声音在福斯库斯的耳畔响起，他僵硬地转动了脖颈，看到了一张在曳动的圣火照耀下阴晴不定的美脸，一半是天使般的圣洁，另一半则是恶魔般的狰狞。

 第367章 一 猫家城堡

    猫氏家族的哥特式城堡矗立在沧泱云梦东南角的小岛中央，距市中心四公里。这座占地一百三十公顷的城堡被萌蘖性极强的紫荆花和荨麻簇拥披绕着，周围是如茵的绿草地、四季不变的柔嫩坡地和蓊蓊郁郁的原始树林。
    这座如同引颈而歌的白天鹅般巍然屹立在猫眼湖中心的城堡由奶白、浅黄、玫瑰红及纯白的石灰岩建成，又用玉白色的花岗岩修琢，在典雅奢华中又颇显宏伟大气，带着历史气息又不失浪漫主义色彩的城堡中随处可见典型的中世纪哥特式建筑细节，所有门窗、列柱回廊则呈现哥特式风格，多瘤的尖塔和天篷，狭小的彩色花玻璃窗、半圆形的拱门、双坡式的陡屋顶、逐层挑出的门框，层次分明的尖肋拱顶和用来分力的飞扶壁，都是缺乏力学理念的中国古代地上世界的建筑所不能及的。
    被花香披绕的城堡尖顶直指苍穹，顶上是一只黑身金颈的猫神雕像，它挺胸蹲坐，仰目望天，翡翠石镶嵌而成的猫眼散发着神秘的色泽。
    在猫神塑像下的四百三十六个城堡房间中，猫三昧正坐在饰极其奢华的三号公主房的黄花梨木床铺上，奢华的水晶灯将欧洲皇室风格的粉色提花床幔下的纤细身影勾勒出她那淡淡的影子，她一手揪抓着床幔的侧帘，粉色蕾丝边睡衣裙下的两只小腿不断地磕碰着吊穗流苏边床裙，床裙的边角被她踢得凹陷了进去，和床沿的雕花纹理印成一团，而两只猫脸拖鞋也被她一远一近、一正一反地踢得在周围。
    猫三昧不开心，她很不开心。
    她的两个姐姐一左一右坐在她的身旁，莺莺燕燕地安抚着她，拍打着她被宽松的蕾丝边吊带睡裙罩着的小香肩，猫三昧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了，每天都在噩梦中惊醒，然后熬到日上三竿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是不是身体发炎了？”猫三昧的二姐猫二弦关切地问道。
    猫三昧摇摇头。
    “是不是瞒着我们偷看什么不该看的小说或者不健康的电影了？”猫二弦似笑非笑地道，眼里满是理解之色。“三昧也该到了这个年纪了吧？”
    “没有啦……你们在乱想些什么？”猫三昧嘟着嘴，又摇了摇头，苦恼地道。
    “我看啊，是想男人了吧？”猫三昧的大姐猫一菲满面红光地笑道，眼中媚态横声。
    “真没有啦！哎呀你们好烦啊！”猫三昧烦躁的踢蹬着小腿，然后四仰八叉地舒展腰肢躺倒在了床铺上，懒驴打滚似的滚动了几周后，又用软枕遮住了脸。上品丝锦帛面的枕头绘着山水江南的景画，栩栩然，正心处染着血色红梅，星点成缀，看得人眼生缭乱。
    “好啦好啦，不跟你开玩笑了，你说你每天都做一样的梦，是这样吗？”猫一菲双手环胸，做出了大姐头的姿态。
    “嗯。”猫三昧从奢华的金边枕头下露出了一双黑溜溜的眼睛，视线却是落在了卧室西南角鲜红的波斯壁毯上，房间燃着冷檀香，寂寂绕着烟圈萦上，气息微重，却有着催人入睡的作用。
    “你说……在梦里，你变成了一个叫福斯库斯的男人，然后还舞刀弄枪、奋勇杀敌？最后……又被一个叫阿耆尼的女人给杀了？”猫一菲继续问。
    “嗯……”猫三昧犹豫了一阵，又有些娇羞地轻嗯了一声。
    “我看啊，是三妹潜在的男性人格就要苏醒了，所以才会梦见自己变成男人了，呵呵呵……恭喜恭喜咯。我们猫家又要多一个男丁了。”
    “啊呀你好烦啊……说点正经的行不行？”
    猫二弦不住地掩嘴笑着，听得猫三昧面红耳赤，最后忍不住用枕头狂抽这个喜欢戏弄自己的二姐。
    猫一菲捧起了猫三昧的手，猫三昧汗腻的手掌之中，凯尔特魔龙眼睛结晶体做成的深黑色钻石浮现而出。
    “你说，在梦里，你看到了一双眼睛，是吗？你确信那是凯尔特魔龙的眼睛？”
    “嗯……确信吧。”猫三昧不太确信地道。
    “这不就明白了吗，那个虎平潮送的东西，估计身上带了什么不干净的诅咒，说不定还有辐射，才把三妹变成这样的。”猫二弦气鼓鼓地说着，然后伸出手就要去抓猫三昧手里的钻石，但却被猫三昧抢先一步，握拳把钻石收了回去。
    “应该……不是。”猫三昧把钻石紧紧攥着，贴在胸口，摇摇头，“这颗钻石当初还救了我和我朋友的命的……不会是不干净的东西。”
    猫一菲沉默了一阵，她摸了摸猫三昧的额头，道：
    “在梦里的那双铁灰色的魔龙眼睛里，你还看到了别的东西，是吗？那是什么？”
    猫三昧犹豫了一阵，嗫嚅着道：
    “记不太清了，但在那双铁灰色的眼睛睁开的时候，我好像在里面看到了很多人的眼睛……那里好像通往另外一个世界……里面有无数双眼睛一起看着我，好像要把我也一起拉进那个世界里……”
    猫三昧的话让两位姐姐面面相觑，发青的脸上不约而同地流下了道道晶莹的汗线。
    “这……说不定是三妹你的藏目术出现了不稳定呢。”猫一菲忖度道。
    “我的……藏目术？”
    “嗯。可能吧，”猫一菲说，“藏目术是我们家族最常见的妖术了，每一代基本都有人会有这种妖术。但是就算都有藏目术，不同的人效果也多多少少会有差别的。有些人的藏目术比较弱，也就只能感觉到别人的视线罢了。但是有些对藏目术领悟比较深的捉妖师……甚至可以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甚至，还可以灵魂附体，用其他人的眼睛看世界。”
    “喂，一菲姐，你不要吓唬人好不好？你这么一说，别说三妹了，就算是我也睡不着了啊……”猫二弦双手抱肩瑟瑟发抖道。
    猫三昧仰起头，淡眉微蹙，神色呆滞地道：
    “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猫一菲点点头，娓娓道来：
    “三妹，你知道，咱们家族在上古时代，和埃及的贝斯特家族是同根同源的，贝斯特是埃及的猫神——当然也有人说是狮子神。但这些都不重要，埃及人很崇拜猫，因为他们认为猫是连通冥府的守护神，可以把人带到冥府去……在上古的时候，我们家族的先祖中的确有人能够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甚至还有人说，我们的先祖可以和死去的人沟通。”
    猫三昧微微顿了顿，然后又点了点头，双手枕着后脑勺，双目愣愣失神。
    “有一种职业，叫灵媒，就是让死者附体在自己的身上，然后获得死人的记忆，用死去的人的眼睛看这个世界，这种能力一般乘坐‘降神’，在日本，有一些巫女就有这种能力，她们会跳着神乐舞，然后乞求天神的降临……有人说，这也是用藏目术和死人沟通后达成了妥协后才有的能力。说不定，你就是用凯尔特魔龙的眼睛，看到了它的记忆哦。”猫一菲浅笑着，一剪瞳眸似含着秋水，媚得脉脉含情，她细细抚摸着猫三昧的下巴，柔声道，“说不定，我们的三妹天生有就着当小巫女的潜质也不一定呢。小巫女，受我一拜。”
    “够了，一点都不好笑……”猫三昧嘟嚷着，满脸忧郁地道。

 第368章 二 猫三昧失踪

    ……
    在接到凌子蟾关于猫三昧的电话之前，我正在北京东城区的矮子家里做客。
    第一次来到矮子家里，我才知道矮子一家人原来都住在南池子大街二十三号的一栋四合院里，矮子的家很不起眼，平顶抄手游廊的四合院中只种了两棵大白海棠树，叶伞遮盖了大半个院，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气派装点。西院拆除正堂和倒座后，改造成了西式瓦房，并用磨砖对缝墙辟成另院。勉强也算是一座半古不新的中西合璧式院落。
    那一天，距离我和神沼枫他们告别，离开日本邪马台，已经过去了整整五个月。
    长长的老榆木桌上摆满了各种丰盛的美食，烤肠、烤乳猪、北京烤鸭、酒制豆荚、家乡红烧肉、麻婆豆腐……基本都是矮子的妈妈、姨娘买的或者亲自下厨做的，当然也有狐仙儿和鹤乙灵打下手帮忙的菜。
    靖人的寿命都特别长，所以矮子一家是四世同堂，几家亲戚同堂而居，分外热闹。矮子有两个亲弟弟，三个表弟，还有两个妹妹，所以当狐仙儿来到矮子家被矮子的弟妹围拥的时候，颇有点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意味。
    矮子的曾祖父今年九十二，是个老革命家，矮子祖父早年间因病辞世，矮子他爸今年五十五岁，原先是个烟酒均沾的下岗工匠，后来在北京开了一家制陶厂，但是时运不济，生意赔了本，但是大概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九十年代末的时候，他之前一位关系不错的搞公路投资的伙伴在外地进了笼子，把承包北京某段道路的工器建材和重要文件都留在了矮子爸制陶厂的仓库里，后来因为工期临近，当地的建设局局长就找到了矮子他爸，委托他爸，希望他爸出头代办，于是矮子他爸就因此发家了起来，赚了点小钱，也承担了家里大部分日常开销。大概是受到了自己父辈的影响，矮子他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老革命先辈的浓烈气息，除了感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埋怨国家延迟男性退休年龄之外，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时不时说几段毛1泽东语录里的台词，给我们来哼几段革命老歌。
    什么“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啊，“风云起，山河动，黄埔建军声势雄，革命壮士矢精忠。”啊、“巍巍井冈山高，滚滚延河水长，**的恩情比山高比水长。”等等，那五音不全的嗓子常常听得狐仙儿坐立不安，尴尬不已，但是矮子他一家子的确是豪爽热情，慷慨好客。
    我当时听着矮子他爸慷慨激昂的高歌，就明白了矮子有时候会时不时来一段雷人的革命老歌的原因，说到底原来是家庭环境的影响，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对于狐仙儿这个准儿媳妇，矮子一家是满意地不得了，眼睛都不舍得离开半步，一见面就两眼弯弯，两手直搓，眉开眼笑，端茶倒水、嘘寒问暖个不休停，甚至狐仙儿刚迈进门，矮子一家人就互相示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联手把四合院的大门给牢牢关上了，似乎生怕人家一转眼就出门跑了似的。
    “来来来，我们的大名人，吃烤鸭，老字号的。”矮子她妈腰圆膀粗，系着粘着油渍的围裙，一个劲地给我夹菜倒茶，忙得不可开交，矮子一家子是靖人，是知道天上世界的，自然也知道我的来头，所以我来的时候，他们一家子都是欣喜若狂，手忙脚乱，让我尴尬不已。
    “谢谢阿姨。”我一边接过矮子妈给我的鸭腿，一边笑着感谢，一边递给雨瞳一部分，然后偷偷打量矮子其他亲戚的表情，我注意到，他们把五分之一的时间花费在看我和其他人身上，剩下的时间都在看狐仙儿，虽然狐仙儿从来没有承认，但是估摸着是矮子平日里在家里大肆吹嘘，矮子的家人还真的把狐仙儿默认为媳妇了。
    矮子的老爸还算有点积蓄，不过矮子这整个家族在地上世界混得并不是很好，毕竟靖人在天上世界是不受待见的，在地上世界也很难找到工作，除了矮子爸混出了点头之外，矮子其他几家亲戚都是干一些打零工、卖杂货的工作，有的甚至靠演杂技为生，如果不是矮子有白云边的补助金，他们一家还是比较吃紧的。
    “飞晖啊，你的光辉事迹我们可都是听说了啊，你在天上世界，那可真的是红星高照，是响当当的伟人啊。”矮子他爸喋喋不休地吹嘘着我道。“那歌怎么唱来着？对了，‘一轮红日东方涌，约我黄人捧。感生帝降天神种，今有亿万众！’”
    听着矮子爸又开始饮酒高歌，我和雨瞳还有鹤乙灵都直犯尴尬症，浑身不自在。
    矮子咳嗽一声，打住了自己老爸的高歌，转头看向我，贼笑道：
    “我看到报纸了，听说最近一段时间，你和乙灵都已经开始同居了，是真的吗？”
    矮子的话让我和鹤乙灵同时一愣，看到矮子一副“我懂得”的表情，我汗如瀑下，急忙道：
    “百阅哥你别乱说，乙灵只是有的时候为了工作方便……在我家里暂时住下而已。你别忘了，现在乙灵是我们公司聘请的鉴谎师，在人事部工作，所以有的时候……嗯……我们会晚上商量点事。你别瞎相信新闻报纸上那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商量点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呢？我很好奇哦，愿闻其详。”矮子一边夹起红烧肉往自己嘴里塞，一边不怀好意地笑道，俨然是一副要找我尴尬的表情。
    我看鹤乙灵的脸颊也已经开始泛起了红晕，再不解释清楚就来不及了。于是我拉过了一旁的雨瞳，道：
    “这……能有什么事啊。何况家里还有雨瞳在。正常想想都不可能的吧？”
    矮子眯起眼看了看坐在我身旁的雨瞳一眼，脸上的坏笑丝毫未减，他转动着手里的筷子，笑道：
    “啧啧啧，什么叫正常想想呢？”
    我一时语塞。
    矮子大大咧咧地道：
    “我看啊，你们两个索性就在一起算了，现在这样忽远忽近，若即若离的，搞什么噱头？旁边人看得都尿急——”

 第369章 三 密室

    我冲着矮子使了个眼色，继续殷殷询问凌子蟾关于猫三昧失踪的具体消息。
    一番打听，我方才知道，猫三昧的失踪消息依然处于封锁状态，报纸还没有报导。现在事情已经过了三天，云梦那边的警方认为绑票的可能性已经很小，当仍未排除有此可能性，所以，还没有完全放弃这种推测，正在从绑票和自尽两条线索进行侦破。
    “自尽？……这种事想来是不可能的，以猫姐那率然跳脱的乐观性子，就算是再过三辈子都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倒是被绑票了还有点可能性，猫姐好歹也是的猫家的三小姐，的确可能是被绑匪盯上的身份。”
    凌子蟾有些摇摆不定地道：
    “但是三昧有藏目术，她的警觉性很高，一般绑匪根本近不了她身。而且……她是在自己家里失踪的。”
    “自己家里失踪？”
    凌子蟾嗟叹道：
    “猫家城堡内的每一个房间和每一道长廊都有防盗摄像头，拍下了三天前那个晚上三昧的一举一动，但是深夜的时候，摄像头受到了不知名的emp（电磁脉冲）干扰，出现了五分钟的雪花，没有录下她在房间内发生的事，等到防盗摄像头恢复的时候，三昧已经失踪了……一起失踪的，还有凯尔特魔龙之眼做成的钻石。”
    矮子两腮酡红，摸着下巴推测道：“这……不会是入室行窃吧？该不会有盗贼偷摸进了三昧家里，偷了钻石，结果不巧被三昧给撞到了，然后起了歹意……杀人灭……”后面的话矮子没有说完，但是每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沉重阴翳了起来，猫三昧可不单单是我的学姐，也是在白云边最相处得来的人之一，对于其他人来说，也是出生入死过的挚友，现在她突然下落不明，而且还有可能遭遇不测，当然每个人都阴郁起来。
    凌子蟾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这种行动力不单单体现在格斗术、枪术和器械操作上，同时在侦查、信息获取还有情报分析上也有一套，他擅长警戒行动，搜索行动，潜伏行动，破袭行动，营救行动，夺取和扼守行动，综合能力远超一个经过严格训练的特种兵，甚至还可以说是爆破兵、空降兵、破译兵、狙击手的集合体，但是既然凌子蟾都已经到了焦急万分的地步，可想而知此刻他也的确是山穷水尽了。
    雨瞳摘下了矮子的几个弟弟送给她的竹编草帽，满脸忧虑地看着我道：
    “粑粑，你说会不会是女佣下的手，我看过一部美剧，叫《蛇蝎女佣》……”
    我在雨瞳的脑袋上敲了一下，道：
    “别胡乱猜测，别用有色眼镜看人。”
    雨瞳吃痛地捂着脑袋，眉头皱大，她噘起了嘴，满脸不满地看着我，哼了一声，转过头去自顾自地喝起橙汁来。
    鹤乙灵转过脸来，眸光凝定，主动地提议道：
    “三昧生性机警，身手灵敏，而且经历了这么多，一般的绑匪她肯定能够轻松应付，这事的确蹊跷，我的明心术也许能够帮上忙，可以去看看。”
    听到鹤乙灵的温声细语，我轻叹一声，静静地端详着她恬静皓洁的面容，点头道：
    “那就去看看吧。我让克丽丝蒂娜提前来接我们。”
    因为猫三昧失踪的消息传来，矮子家的晚宴比原先预计的提早两个小时结束了。身为朋友，这种时候自然要挺身而出。克丽丝蒂娜提前在北京西苑机场安排了私人客机前来迎接我们前往云梦。三个小时后，我们抵达了位于云梦东南角猫眼湖中心的猫家堡，那时候已经是夜幕深沉，前来接见我们的是凌子蟾和猫家上上下下包括猫家家主猫三言，猫三昧兄弟姐妹和管家女佣在内的所有人，真可谓是携家带口、倾巢而出。
    不过这样的阵势对我来说已经习以为常、司空见惯了，在天上世界，不管我到哪里前来迎接我的人数基本就没有少于两位数的，而且自从东京事件之后，我的名字在地上世界的影响力也进一步扩大了，很多时候我自己想低调都难。这就经常会造成信息不透明的状态，原先能够自由活动的我，一旦出了名之后，很多时候你看到过的就是被人改动和美饰之后的真相了。
    凌子蟾穿着一件深黑色的diesel多口袋修身男士夹克，拉链拉到顶的高领夹克配着浅蓝色的牛仔裤，裤脚微微挽起，褶皱层叠，显得比较低调深沉。他和猫家的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因为当初的蟾端公事件，凌子蟾这个蟾端公曾经的养子在天上世界的名声也不太好，猫家更是极力反对他和猫三昧在一起，虽然我帮凌子蟾当证人开脱了嫌疑，但是他和猫三昧之间的情感路线走得却并不顺利，甚至可以说是极端坎坷。
    猫家的家主猫三言满脸堆笑地把我们请进了猫家城堡，一边支开女佣，亲自从专用玻璃灌内拿云南金瓜贡茶款待我们。喝茶之时，猫一菲一边用沙鳞画板给我们看了城堡里的监控摄像头画面，一边讲述起了猫三昧失踪之前几天所发生的事。她说，在失踪前的几天，猫三昧的举动非常反常，首先是她连续三天都做一样的噩梦导致失眠，情绪极其焦躁不安，就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第370章 四 尸者的国度

    我的脖后跟变得凉飕飕起来，本以为是一起普通的失踪案件，但是现在事情却是突然变得诡异阴森起来。猫三昧在自己的房间里失踪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就连门窗都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这怎么可能呢？就算真有绑匪要绑架人，也不至于花费那么复杂的手段把房门都给反锁上吧？猫三昧又不会有穿墙术，她是怎么从自己的房间里失踪的？
    “猫姐……她不会变成鬼了吧？”雨瞳小声地猜疑道。
    “别乱说不吉利的话。”我轻轻拍了拍雨瞳的小脑袋瓜子。“哪来的鬼，要讲科学。”
    就在我们面面相觑之时，几位女仆由东侧的长廊绕过了厅堂，俯首帖耳，说着闲杂碎语，从那些只言片语之中，我隐隐约约听到了“凯尔特魔龙的诅咒”的字样。看到那些女仆的闲言乱语，猫二弦大怒，就要抓起手边的青花瓷杯丢过去，却被猫一菲连使眼色给制止了。
    两位猫家小姐的举动被我收入眼底，我忍不住问道：
    “她们在说什么？”
    猫一菲抓着猫二弦的手腕，眼神一黯：
    “这些女佣就爱捕风捉影，她们私底下说，三昧的失踪，很有可能是凯尔特魔龙的诅咒。”
    “凯尔特魔龙的诅咒？”我皱起眉来。
    猫一菲点了点头，她眉染黛青，眼角略飞，媚态之余隐着逼人英气，绰尔不凡，她轻轻拨了拨她那一头火红色的齐耳短发，道：
    “在凯尔特神话中，凯尔特魔龙库洛?克尔巴由邪眼魔王巴罗尔所生，巴罗尔是凯尔特神话中的恶神，也是深海巨人之王，传说巴罗尔有两颗眼睛，其中一颗一直闭着，没人能够看见他的眼球。这颗紧闭的眼睛一旦打开，不管是人还是神都会立刻死亡。但这颗紧闭的眼睛同时也是他唯一的弱点。而在神话中，太阳神鲁夫击破了邪眼魔王巴罗尔的眼睛，冰把他杀死了，在那之后，邪眼魔王的眼睛就下落不明。有人说，魔龙从巴罗尔的尸体上偷走了那只邪眼，并且继承了那只邪眼。而在魔龙死后，有人从它的身上取下了魔眼，并且打造成了一枚钻石，那枚钻石……有人说就是虎平潮送给三妹的这一枚。”
    凌子蟾缓缓抬起头来，城堡大厅的绳索吊灯柔光的照耀下，他那脸部的钢硬线条显得格外硬朗。
    “库洛?克尔巴……凯尔特魔龙……”他眯起眼，轻轻地念叨着这个让人生畏的名字。“邪眼魔王巴罗尔所生之物……会魔法的龙。”
    之前为了搜寻全世界的神兽和龙帝，我已经对所有国家和古文明的古籍中记载的神兽和龙帝都有所了解，而这凯尔特神话之中魔龙，库洛?克尔巴，就是五龙纪的五大龙帝之一。除了这只地中海魔龙库洛?克尔巴之外，剩下的四只龙帝就是中华玉帝、印度娜戈、北欧霍格和澳洲彩虹龙，在所有的龙帝之中，关于这只魔龙的记载资料是最为众多，但是却也最为碎片化，很多国家地域似乎都有这只魔龙的身影，但是却没有一个地方留下关于它更详细的记载，这让人觉得扑朔迷离、难以捉摸。
    猫一菲沉着脸，香汗淋漓地道：
    “传说中，邪眼魔王巴罗尔的眼睛能够把人带到尸者的国度，所有看到它眼睛的人……都会死。继承了它眼睛的克尔巴，同样有着把活着的人带到彼岸世界的能力……所以我虽然很不喜欢这些女佣背后说三道四，但是真的有点担心三妹的下落……她，会不会真的被魔龙带去了彼岸的世界……”
    “彼岸的世界，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呢？”雨瞳左顾右盼，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个世界上又没有什么魔法，巫师和死灵什么的……这些应该都只是传说的，对吧？”
    “这个倒也未必。”狐仙儿摇了摇头，睫毛微翘，瞳仁晶亮地道，“我们妖……嗯……我们家族关于神兽的记载相对来说比较详细，在我们家族的典籍记载中，魔龙克尔巴和普通的龙帝不太一样……据说，它是一只会魔法的龙。它可以穿墙而过，可以点石成金，可以把物体变大变小，可以穿梭在阴阳两界，还可以操控水火等等各种元素……就像是中世纪西欧的魔法师一样，有着非常神奇的能力，堪称是神兽之中的魔法师。”
    顿了顿，狐仙儿的面色渐渐凝如水银，她继续说道：
    “而且，魔龙克尔巴还有着一支弗摩尔族的军队，传说中，那是一支由深海巨人组成的军队。”
    厅堂里燃着冷檀香，寂寂绕着烟圈萦上，气息微重。凌子蟾习惯地蹙眉敛色，这味道他实不喜欢。身侧伺立的女佣倒是个明眼色的，见状忙悄步退至熏台无声息撤了香。。
    “我靠，连巨人都出来了，简直就像是拍魔幻电影似的……”矮子拍着脑门嚷嚷道，“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不科学了啊。”
    狐仙儿瞥了矮子一眼，提了提下巴，娇气十足地哼了一声，捋了捋肩头上的漆黑长发，鄙夷地道：
    “连侏儒都出来了，难道有巨人很奇怪吗？”
    矮子顿时哭丧着脸起来，捂着胸口心痛地道：
    “仙儿你怎么能怎么损我……你都已经进过我家门了，见了我爸妈了……”
    狐仙儿顿时大窘，她面红耳赤，怒视着矮子，嗔道：
    “什么见过爸妈？陈百阅，你少来误导人，早知道你没安好心，在你爸妈那边胡言乱语、颠三倒四，谁会去你家？哼。”
    矮子轻佻地笑道：
    “可是你跟我弟妹他们玩耍的时候还是挺开心的啊。而且我爸妈几次说我找了个美若天仙的女朋友的时候，你也没有否认啊。”
    狐仙儿又急又恼，脸上的红晕越发浓烈，她撩起了白色的连衣裙的一角，架起了二郎腿，愤愤不平地道：
    “没否认跟承认是一回事么？我不说话，那是我给你面子。免得打击你。死矮子。”
    “仙儿～～当初在东京的时候，你说过，只要我解开了神兽的出没密码，你就做我的女朋友的嘛～～大家都听到的，你不能食言啊。”矮子厚着脸皮，苦苦央求道。
    狐仙儿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矮子会提这件事，但是很快她又面如沉水，收紧嘴唇，咬着冷声道：

 第371章 五 蹊跷

    “校长去过尸者的国度？”我的鼻官闻着幽香，呼吸逐渐加速起来。
    猫三言从桌上的水果盘里抓过了一个柠檬，一边用银质软刀细细剥着，一边道：
    “那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六十年代的时候，当时的林芝豹以考古工作者的身份，加入了一支由德国和埃及考古学家组成的考古队，在尼罗河三角洲一带参与考古挖掘工作，虽然表面上是地上人的考古工作者的身份，但其实林芝豹的真正目的是要和他的一位同僚寻找上古古代神兽文明的遗迹，因为林芝豹怀疑在埃及，存在着一个神兽的‘兽巢’。”
    “当时和林芝豹同行的那位同僚是白云边文瀚院的历史学教授，更是当时国际知名的妖兽文明遗迹的考古学家，在学术界的地位非常崇高，而当时林芝豹也还没有担任白云边的校长，两人算是同窗好友，而且那名考古学家还极富才华，他对破译古代神兽文明的文字颇有一套，据说，当时那位考古学家破解了斯芬克斯的三个谜题，找到了前往尸者之国的通道，和林芝豹一起进入了那个和我们正常世界截然不同的‘彼岸世界’，当时一起进入那个世界的，还有同行的一百多名地上人的考古队员和探险队员，但是，在最后，活着从尸者之国出来的人，却只有林芝豹一人。包括与林芝豹同行的那位著名教授，也一起留在了尸者之国，没能够回来。”
    “后来有人询问林芝豹事情的经过，但是林芝豹却对在尸者之国所发生的事守口如瓶，只字未提，直到近些年来他的口风才略有松动，讲述了一些当时他在尸者之国的遭遇。据说那个尸者的国度，是一个和我们日常世界完全不同的诡异世界，甚至不能用我们世界的逻辑来理解。根据传说，人们宁可选择真正的死亡，也不愿意去那个比死还要痛苦的世界。”猫三严面目阴郁地道，“但是具体的细节，我也不得而知，只有林芝豹本人才清楚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十多年，我不知道为什么林芝豹还对这个秘密难以释怀，心有芥蒂，但是想来当时，在尸者之国发生了什么让林芝豹终生难忘的事，那件事成为了他心里一辈子都跨不过去的坎。”
    矮子微微舒张鼻翼，深深吸了口气，捂着被狐仙儿揪红了的耳朵，道：
    “说得还真是够悬乎……原来咱们的这位老校长，还有这样的黑历史？那什么尸者之国，该不会也是一个神兽文明所在的国度吧？可是现在这世界，基本上无人之地都被人探索得七七八八了，要是世界上真有那么大一个国度存在，总不可能一直一点音讯都没有吧？”
    猫三言抿了一口黑茶，眉弓如同石岸般凸起，肌厚肉重的脸上露出了忧郁之色，三层厚的下巴上还带着点水渍：
    “这个我也就不太清楚了。我现在担心的还是我女儿三昧，哎，希望她真的没有出什么意外……就算是真被人给绑架了，只要给个价，我出多少都肯把她给赎回来啊……三昧她性子急，喜欢顶撞，要是真被绑匪绑架了，顶上几句，还指不定会人家会起什么歹意……”
    “放心吧，就三昧那板刷般的胸围，真有绑匪也不值得人家那么做的……”矮子没来由地说了句实话，引得猫三言呛了一口黑茶，咳嗽不止。
    凌子蟾捧着茶蛊，熟练地手执茶盏的盖子，拨开茶水上的茶业，一口气喝干了茶水，然后缓缓睁开眼，道：
    “明天就开学了，如果真的找不到三昧的下落，我会去找校长。”
    之后，女佣又带着我和雨瞳去猫三昧的房间大致检查了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说实话，我还真不是当侦探的料，看着公主房一般琳琅满目的房间，我除了眼花缭乱就是目眩神迷，丝毫看不出什么线索。白色和金色的雕花护墙板、镶嵌在奖章盒里的巨大南非钻石、黑色的松糕鞋、小叶紫檀雕漆的镂空花凳、蓝天鹅绒床及一百零八支蜡烛的水晶灯、麦森瓷器、金边的壁桌，珐琅花瓶，水果饰环的壁炉镜子、洛可可风格的雕花大床、端坐着姿态优美的“丹培拉”画法的暹罗猫油画，还有那如同水中倒影般对称的桃粉色床幔，无一不给人格调奢华高雅的公主气息，猫三昧真是个喜欢发光物品和绚丽色调的女孩，她的房间也充分反映了她的兴趣取向。雨瞳皱着鼻子在房间里像小老鼠一般闻了许久，不过越是闻，她的眉毛就皱得越紧：
    “粑粑，房间里……好像有人。”
    “有人？”我毛骨悚然地地问道。
    “嗯……”雨瞳重重地点点头，小脸铁青，她紧紧地闭上眼，放缓了呼吸感受着，“好像……真的有人在这个房间里……和我们处在同一个房间里……但是……我们看不到他……”
    “他在哪个位置？”凌子蟾问道。
    雨瞳紧紧逼着双目，睫毛合拢，静静地感受着，然后，她突然睁开了眼睛，指向了床幔内部的床头方向，道：
    “好像……在那里。”
    “三妹……一定是三妹！”
    爱妹心切的猫一菲火急火燎地膝行到了墙上，双手在那片空气之中胡乱地挥舞着，可是不管她怎么挥舞双手，都抓不到任何东西，除了空气。
    看到在那边状态疯狂地挥动双臂的猫一菲，雨瞳脸上露出了纠结之色：
    “她在那里……但是……又好像不在那里。她好像和我们在同一个空间，但是……又不在同一个空间……咦，好奇怪。”
    雨瞳身为神兽，她的直觉自然不会差到哪里，我细心询问道：
    “在一个空间，又不在一个空间是什么意思？瞳瞳，你有办法把猫三昧变回来吗？”
    雨瞳微微摇头，有些无奈地低声絮语道：
    “不行……我不理解这其中的原理。而且，粑粑，你别忘了……现在我身体还没有恢复啊，还不能完全施展力量。我跟你都只是普通人啊。”
    我的心绪稍稍平复下来，心中微微明了。

 第372章 六 彼岸世界

    离开了猫家城堡后，我们在第一时间联系了林芝豹校长，之后我们以最快的速度乘坐空客三八零赶到了鹏背城，明天就是开学的日子，校长、副校长、各院长和学校管理层的校董会大佬们大多已经事先到校，现在赶去，虽然时间较紧，但是也能碰到他们。
    在太和殿的校长办公室，我见到了坐在黄花梨木桌后，戴着圆框眼镜，批着三尺长的文件的林芝豹，在他的对面，是副校长蝠露露，和穿着黑色有光感面料的笔挺西服，搭配多色条纹领带的校长不同，蝠露露穿着极其花哨，她戴着镶猫眼石的脖饰和黑色的蝙蝠发饰，下面一件修身哥特式连衣裙带着白色蕾丝边结和红丝带，再配上一双漆黑的高筒靴，颇有女王风，此刻蝠露露正一手支颌，一边捏着手指往嘴里塞着一粒蓝莓，一边百无聊赖地听着学校财务部长汇报着关于扩建讲堂和斋舍的竣工和公私经费开销问题，
    见到我们到访，早已不耐烦的蝠露露顿时眼睛大亮，拍拍光洁柔嫩的细腿就从真皮班椅上跳了起来喜笑颜开地蹦跶到了我的面前，道：
    “呀，飞晖，你们来了啊。我们可是好久没见了啊。都知道修发型了，这一头微卷的蓬松头很适合你啊？”
    “咕油，咕油。”
    见到旧主人，小福神先按耐不住了，直接从我的肩上飞了过去，欢呼着落到了蝠露露的双手之中，不断地扭动着身子撒娇着，把它那布满了白色细短容貌的软绵绵身体往蝠露露柔嫩的手掌肉上拱着。蝠露露从一旁的水果盘里取出了一颗蓝莓喂给小福神，小福神毫不犹豫，一口吞了下去，还舔着嘴唇，双眼发亮地看着这位旧主人。
    “露露姐，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我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办公室里的财务处部长，问道。
    “没有没有，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我们在讨论学校扩建的问题，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来，坐坐坐。”蝠露露完全不顾及财务处部长的感受，后者铁青着脸，只是客气地向我点了点头，僵硬地问候了一声，然后抓着手里的一大摞文件，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办公室。
    而凌子蟾、矮子和狐仙儿他们则是在蝠露露的示意之下环绕着校长的办公桌坐了下来。一段时间没有见面，校长林芝豹的样貌依然没有多大的改观，软软的银色短发垂在一侧，脸上带着深深的鱼尾纹，脸部肌肉略显干瘪，颧骨略凸，只是眼神炯炯，精神矍铄，看起来保养得还是可以的。
    “飞晖，猫三昧的事，我也都听说了。”林芝豹摘下了脸上的小圆眼镜，揉了揉酸涩的眼角，捏了捏鼻梁，深邃的眼睛直视着坐在黄花梨木沙发上的我们。知道我们事急，校长也没有七歪八绕，直接就开门见山谈起了猫三昧的事。
    听了事情的原委。蝠露露翘着高高的二郎腿，一边给我们递上她闲着没事亲手拨的蓝莓，一边道：
    “小家伙们，你们的关系还真是好呢，一个朋友失踪了，能够让你们倾巢而出。”
    我笑了笑，道：
    “当初可是猫姐带我来天上世界的，她是我的领路天使啊，算是我半个亲姐姐了，她出事了，我当然不能坐着。”
    蝠露露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暖暖的笑容，她缓缓地道：“不过，这件事听起来还真是有些蹊跷呢。猫三昧从自己的卧室里消失了，而且墙壁上还留下了放射性区域……那一块区域，形状正好和猫三昧的体形相符，所以你们认为，猫三昧是穿透了墙壁离开了，对吗？”
    “没错。”凌子蟾双手交叉，用手背托着下巴，目光炯炯地直视着蝠露露。“在猫三昧的二姐的房间里也留下了凯尔特魔龙之钻穿透墙壁时留下的放射性辐射区域，辐射波段和猫三昧房间里的人形区域一样……我们认为，猫三昧很有可能是受到了凯尔特魔龙钻石的影响……身体出现了异状……”
    看到凌子蟾极力保持着情绪稳定，但是眼中却是水光流动的模样，蝠露露了然于胸，露出了虎牙，笑道：
    “知道知道，所以你们把三昧的失踪跟凯尔特魔龙的传说挂上了关系，觉得她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所以来找我们这位曾经去过彼岸世界的校长了，是吗？”
    “对，是这样的。”鹤乙灵小声说。
    林芝豹长长舒了口气，我看到这位头发花白的老校长的脸上露出了惆怅之色，他站起身来，双手负背，目光凝长，开始在雕刻精细的窗棂间来回踱步，慢慢踯躅，清爽的月光柔柔地穿过有着镂空吉祥花卉图案的窗棂照射进来，印在林芝豹的身上，将他深黑色的西装照得明暗分明，仿佛在他身上印上了一幅淡色的水墨画。
    这位身为新党领军人物、白云边校长，头衔无数的老人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怅惘和怀念，同时还有着淡淡的暗忧，这是我从来没有在他脸上捕捉到过的神色，可以看得出他的内心踟蹰犹疑，做着极其复杂的内心挣扎。
    “校长？”我轻轻地问道。“您不要紧吧？”
    校长微微侧首，苍老的脸上带着几分的茫然，听到我的话，他眼中的迟滞与迷茫之色稍稍减淡，他轻叹一声，然后嘴角渐渐浮现出了慈祥与温仁的笑容，道：
    “我很好，飞晖。比你能想到的最坏的情况，要好多了。”
    林芝豹又绕着办公室的窗棂来回走了两圈，不小心间，他的衣袖扫过了案上台烛，“砰”一声金台落地，滚至了蟠龙金纹及地的桌布方角之前。

 第373章 七 世界的三个层次

    我当然是知道我的高祖父在天上世界的崇高地位的，但是林芝豹居然说的这个叫雁北辰的男人，在他的心目中，有着和我高祖父一样崇高的地位，这就让我顿时来了兴趣。这雁北辰，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电梯世界。”林芝豹突然转身，目光灼灼间开口道，“这就是我那位挚友全部思想的核心。他认为我们的这个世界，是分层的。就算在同一块空间里，也有着不同层次的世界交错存在，就像在一块固定面积的土地上，可以建起高楼大厦，通过电梯到达不同的楼层，每一个楼层，都可以有人居住。而我们所居住的这个空间，只是其中的某一层罢了。当然……其他楼层，大多数也并不一定适合人类生存，但是，在某些楼层，也许居住着和我们一样的生命，甚至……还可以有城市，乃至和我们世界完全不同的国家。那些世界，甚至是完全颠覆我们的感官的。在那些世界里，甚至……可能有神兽居住着。只是那样的世界并不是随随便便能够到达的，甚至……就算把地球炸裂，也未必能够到达那样的世界。只有某些特定的神兽发现了到达那个世界的方法，从而掌握了在两个世界出入的能力。”
    林芝豹的话太过颠覆我的世界观，甚至让我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这么新颖的思想，一直以来，我已经接受了不少新鲜的思想，比如说限定域，比如说子宇宙，但是林芝豹校长提出的电梯世界，却是比那些还要更为超前，更为古怪。
    “魔龙克尔巴和狮身人面兽斯芬克斯……有那样的力量，对吗？”聪**杰的鹤乙灵立刻领悟到了。
    “是的……据我所知，它们有那样的力量。”林芝豹微微颔首，继续沉缓地道，“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要去彼岸的世界，却并不那么容易。只有借助那两只神兽的力量，才有可能。当初雁北辰，就是破解了斯芬克斯留下的三个谜题，成为了前往尸者之国的资格者，为我们打开了前往彼岸世界的大门。但是那道大门，在过去将近六十年的时间里，也只打开了一次。”
    “彼岸世界，这在物理学上到底是什么原理？”矮子这个信奉科学理性派立刻兴致大发，开始刨根问底，“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世界，那人类世界的资源、能源和领土争端问题，可就一下子找到了解决的方法！”
    林芝豹抿唇一笑，银色的髭须微微颤抖，眯眼道：
    “想法不错。不过那个世界，可不是什么有趣的地方。要理解电梯世界，就这么想象吧。”林芝豹走到了案几前，端起了那一盆装在镶着金边的水果盘里的小山般的蓝莓，然后又拿起了摆放在一旁的茶蛊里的黑茶，徐徐倒入水果盘里，把堆成小山般的蓝莓之间空隙全部填满。
    “看到了吗？蓝莓之间是存在着空隙的，所以我的茶水可以倒入其中，填满这些空隙。而我们的物质和空间也是如此。”林芝豹轻轻地敲打着黄花梨木的桌面，发出清脆的啪嗒声，徐徐地道：
    “你们看，我虽然敲打了桌面，发出了声响，看似我的手指和桌面相互触碰，桌面的分子非常的结实，但是，事实上，分子和原子之间都是有间隙的。原子的直径大概十的负八次方厘米级别，但是原子核的直径却是十的负十五到负十六次方厘米级别，原子比原子核大了整整十万倍，那么，中间那么大的空间去哪了呢？”
    说到了这里，林芝豹微微莞尔，眼中流露出了老师启迪学生的温仁笑容。
    我受到了极大的启发，也的确渐渐明白了林芝豹想要告诉我的真相，我揣度道：
    “校长，你的意思是……在原子核和原子之间的巨大空隙里，还存在着别的东西？”
    “岂止是原子核和原子之间。任何基本粒子之间都有着巨大的间隙。”林芝豹再一次笑了，“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更颠覆你们的思想了。因为接下来，我将告诉你世界的三个层次。”
    “首先，目前的量子力学告诉了我们，这个世界是离散不连续的，这个世界的最小单位，是普朗克尺度，也就是十的负三十二次方厘米，这是这个宇宙的最小单位，某种意义上，你们可以把这个尺度理解为搭建这个宇宙的‘积木’，这个宇宙就是由无数普朗克尺度大小的积木搭建起来的。而且，积木之间的关系，必须是整数倍的关系，必须是一块、两块，或者一万块，一万亿块……但是问题来了，数学告诉我们，除了整数，还有小数，除了小数，甚至还有无理数……那么，以小数和无理数数量搭建的世界，它们又在哪里呢？为何我们从来没有看到过？”
    蝠露露嫣然一笑，道：
    “林芝豹，今天你可算是说到你感兴趣的东西了，话特别多呢、这个秘密在你心里瞒了很久了吧？”
    林芝豹摆了摆手，潇洒地笑道：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并且会为某些东西着迷，露露。你我都是这样的人。我相信，在你身上藏着的秘密，并不亚于彼岸世界。”

 第374章 八 三个谜题

    “校长，您去过尸者世界，对吗？那是个怎样的世界？”狐仙儿的呼吸也有些急促了起来，很显然，她对于林芝豹所提到的这个“彼岸世界”极其感兴趣。
    林芝豹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道：
    “尸者的国度并不是一个特别适合的称呼。那个世界，雁北辰称之为‘中庭’，这是一语双关，因为中庭，一方面有世界的含义，另一方面，也指楼与楼之间的空间，正好符合中庭和我们这个宇宙在层次上的嵌套关系。中庭是一个存在于我们这个世界，又与我们这个世界互不干涉的领域。那里，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认为是神兽创造的国度。那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国家，这个世界上所有不可思议的事物都可以在那里找到。但同时，那也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国家……老实说，就算是让我被千刀万剐，死上一百次，我都不愿意再前往那个世界。呵呵。”
    林芝豹面色随和，他曲指弹了弹整齐的髭须，话语间多少有几分渲染夸张的意思，但是看他的神情，却是似笑非笑，似乎急于掩饰他内心里的苦郁。
    “有那么可怕吗？简直……无法想象。”我忍不住道。我突然想起了当初我用主客观时间不对等的方式把蟾端公的思想囚禁在了黑暗世界三十亿年的情景……对于普通人来说，那样的漫长的时间的确是难以承受的，就算过得再漫长，也是生不如死。
    “孤独，以及诱惑。”林芝豹驻足在了黄花梨木的长桌前，目光落在了小福神扶起来的台烛上，他轻轻伸出满是皱纹的苍老的手，轻轻握住了那一根用祸斗脂肪做成的蜡烛，缓缓地道，“那是当你变成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另一个世界的存在时所拥有的感觉。当你的身体变成了另外一种构造时，你感觉到的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变了。”
    林芝豹轻轻地将握在手里的蜡烛举了起来，道：
    “你们看到我拿起了这根蜡烛，看到这根蜡烛是圆柱形状的固体，觉得它非常坚硬结实，有实在感，是因为的我的手掌分子的电磁力和蜡烛本身的电磁力之间发生了相互作用。但是试想一下，假如所有的电磁力都弱了一千亿倍，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举个例子，中微子是一种很奇特的粒子，它来自太阳，能够轻易穿透地球，几乎不和地球上的任何物质发生相互作用，一百亿个中微子之中，只有一个中微子会侥幸地和其他物体发生作用。如果你变成了中微子构成的物质，你会发现你就像幽灵一样，再也触碰不到我们这个世界的物体，这个世界的结实感彻底崩溃了，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比气体还要稀薄，再也无法给你带来实在感，你也许能够看得到东西……但是却永远握不住它们。就像一个饥饿的囚徒面前放着一只油香酥脆的鸡腿，却怎么也抓不到它……永远抓不到它。那种全宇宙仿佛只剩下了你孤独一人，你永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世界，却再也触碰不到任何事物的感觉，比变成幽灵更加痛苦……那会不断地折磨你，让你痛不欲生。”
    “用中微子的眼睛看世界……幽灵一样的存在……”
    雨瞳喃喃地在嘴里复述着林芝豹所做的比喻，眼里流露出了深深的震撼和忧伤之色。当你变成了关在另外一个如同囚室里的囚徒，被重重栅栏隔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原来世界的精彩纷呈，却发现你原来的一切都再也不属于你时……那样的感觉，单是在脑海里想一想，就足以让人痛不欲生。
    这就是猫三昧现在的处境吗？她被永远困在了另外一个世界……也许她现在就在某个地方看着我们，默默啜泣，无声流泪，却再也无法和我们碰面，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甚至也许连看着我们都做不到，只能微弱地感觉到我们的存在而已。
    我们眼中的她像幽灵，她眼中的我们也像幽灵。
    描述的不正是这样的场景吗？
    那种无尽的孤独，那种看似存在希望，却又永远触之不及的感觉……足以让意志再坚强的人都濒临崩溃。
    林芝豹今晚的一席话实在是太过震撼和颠覆，其中蕴含着的深度思想更是值得细细品味，我花费了不短的时间方才把它们逐渐咀嚼消费，最后，还是凌子蟾面色焦灼地问了最关键的问题：
    “校长，当初你是怎么从中庭回来的？”
    林芝豹突然笑了，笑得眉目慈和，他轻轻地捋着髭须，面色从容地道：
    “说起这件事，我想，更多的，只是幸运吧。非常侥幸，当时雁北辰身上携带了从虎家借到的凯尔特魔龙之眼做成的钻石的缘故吧。当年，虎家的当家人物与雁北辰的关系还算和睦，雁北辰以文瀚院学术研究的名义向虎家借用了镶嵌着凯尔特魔龙之眼钻石的戒指，当年我们一起被困在中庭，危机之时，雁北辰将钻石给了我，让我离开了那个世界。但是他……却永远被困在了那个与世隔绝的场所，和我阴阳两隔，再也无法见面。”说到了此处，林芝豹的话语之中多了几分的惆怅，也多了几分的落寞，深邃的眼瞳深处，仿佛浮现出了另外一张脸。
    我错愕道：
    “这么说……雁教授，还留在那个世界？”
    林芝豹徐徐摇头，痛苦地闭上了双目，脸上浮现出了浓浓的愧疚和自责：
    “也许吧。但是如今已经过了五十年有余，他就算还在那个世界……也应当已是一具骸骨了。那一次考古活动返回后，我的精神状态极其委顿异常，我昏迷了整整一月有余，苏醒后，我在仙度瑞拉精神治疗中心疗养了两个月方才恢复。从此之后，我极其恐惧那个世界……一心只想逃避那个噩梦般的世界，甚至都没有想到回去救我的挚友。在勇敢和逃避的两难选择之中，我懦弱地选择了后者，也许那时我还年轻，也许那个世界真的抽走了我当时所有的勇气……但是弹指一挥间，将近六十年的时光匆匆过去，我没有一天不为此而愧怍内疚。”
    林芝豹嗟叹一声，脸上保持着浓浓的愧责，徐徐转过身去，他走到窗前，将窗幔拉得更开了些，露出了那流线状的窗棂雕纹，他愣愣出神地望着窗外，身形显得那么的孤寂而清瘦，月光铺撒在他皱纹横生的脸上和银白色的华发上，盖上了点点霜芒。
    这一刻，我突然发现这位在我心目中德高望重的老校长原来也并没有我最初想象的那么高大完美，他的心中藏纳着常人无法理解的秘密，也藏着难以释怀的黑暗和对过去懦弱自己的无尽懊悔。

 第375章 九 死亡谷

    说起谜题，某个矮子的眼睛顿时亮了，而其他也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射到了坐在狐仙儿身旁，嘴里含着蓝莓，放肆咀嚼着的矮子脸上。
    意识到了房间内气氛的古怪，矮子睁大了眼，一边吃着蓝莓，一边含糊不清地道：
    “你们看我干什么？”
    “说起解谜，不找你这个神兽解谜专家，还要找谁呢？”鹤乙灵掩嘴浅笑道。“你可是曾经破解了神鹰谜题、钻石谷谜题和高天原地点之谜的解谜专家，早就路人皆知了。”
    矮子伸出粗短的手指，在鼻尖划了划，突然一反常态，摆出了一副低调谦逊的姿态，拱手道：
    “这个嘛……巧合啦巧合，运气而已。”
    “低调？百阅哥，今天你的态度不太对劲啊，你的《神兽密码》三部曲系列，加起来的销量都已经突破两千万册了吧？”我推了推矮子的肩膀，道，“今天突然这么低调，是不是受到仙儿学姐的话的影响？”
    《神兽密码》是矮子写一部系列小说，这是一个根据我和矮子在南海、北欧、印度以及日本的真实事迹，又增加了矮子大量虚构和夸张臆想写出来的小说，这个小说系列在天上世界一出版，不但是轰动了通俗小说的爱好者，更是震惊了学术界。第一部出版的第一个月，矮子就以三百五十万的销售成绩打破了沧泱的小说销售记录，成为了天上世界有史以来最卖座的小说之一，并且矮子的小说已经被翻译成了多种文字，在青铜树、仙都瑞拉、邪马台和须弥座销量都很不错。当然，这其中不乏有我的大力推广和一些我的粉丝希望借和我走得最近的矮子了解我的因素在内，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矮子的确是个聪明的商人，懂得利用读者的好奇心，而且文笔也不算差，只不过，在他的小说里，我变成了配角，而他这个解谜达人却变成了主角，而且还过分夸大了他在每一次神兽大闹事件之中的功绩，从而让他成为了天上世界倍受瞩目的红星之一，矮子也因此发了家，游走在各大的综艺节目上，在各个国家东奔西走搞演讲做慈善。这次我去矮子家里做客，就是因为矮子小说赚了钱，给家里搞了新修的缘故，可以说，矮子靠着一部《神兽密码》系列小说的版税，就已经把老婆本都已经赚齐了，更别提之后的一系列游戏和小说周边的改编权赚的钱。现在的矮子，可算是今非昔比，飞上枝头成了凤凰。
    甚至，矮子还因此获得了被称为是天上世界的星云奖的“金凤奖”，可以说是著述等身、誉满全球，极其励志。为此，矮子还给自己取了个绰号，叫做“小四”。
    “我看，是某人心虚了。之前的解谜，哪一次不是靠着旁人提醒？”狐仙儿在一旁故意哂笑道，“要不是有人旁敲侧击，给了他提醒，他又哪有本事恰好解了谜题？”
    矮子这一次在狐仙儿的面前换了个态度，他涎皮赖脸地道：
    “仙儿，既然你这么说，要不咱们再来打个赌吧，如果我又解开了谜题，你就再答应做我的女朋友，跟我约会好不好？”
    狐仙儿面色大羞，她搂紧了胸，高高地仰起了下巴，侧转身子，撇开了脸去，冷哼道：
    “我为什么要做你女朋友？耗子爬到树梢上，自高自大。二百五上天，痴心妄想。”
    “仙儿～～”矮子又开始撒起娇来，绕着狐仙儿跑了起来，但是矮子跑到狐仙儿左侧，狐仙儿就转向右侧，他跑到了狐仙儿右侧，狐仙儿又冷面无情地转向左侧，急得矮子焦头烂额，汗湿重衣。
    林芝豹苦笑不已地看着矮子，略微赞许地道：
    “百阅，你破解神兽密码的事迹我也有所关注。你并没有接受过正统的神兽文明考古学的教育，对神兽时代的文字和密文并不熟悉，你每一次解开神兽的密码，都是用了数学方法，这对于目前的神兽考古学界，的确是一种很新颖的视角。但是斯芬克斯的谜题作为世界上最难的谜题，并不是单单靠数学问题就能够解决的。诚然，斯芬克斯的谜题之中有数学上的考验，但是除了数学上的考验，斯芬克斯的谜题，更直指人的内心，需要悟性。在这一点上，我觉得飞晖的才能跟在你之上。在当初解开纳迪叶的密码时，你只解读出了第一层，而飞晖，却是靠着亲身的领悟，解读出了第二层。因为真正的密码，单单靠数学，未必能够破解出真相。”
    说到此处，林芝豹赞赏的目光却又朝我投射而来，让我的胸中一阵豪云跌宕。
    “校长，原来这事你也知道……”我尴尬一笑。
    “飞晖，作为学院的当红之星，也许我比你想的要更关注你。或者说，一轮高高升起的太阳，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投去关注的目光。”林芝豹亲切地笑着。
    林芝豹连关于当初我和矮子对纳迪叶的领悟的事都知道得如此清楚，看来林芝豹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加关注我，这让我有些惊异又自豪。
    林芝豹唏嘘一声，微微收敛眉梢，道：
    “前往中庭的道路非常艰险，如果你们真的想要踏上这趟旅途，最好带上一批可靠的伙伴——不是人类的伙伴。”
    说到了此处，林芝豹略显调皮逗趣地冲我眨了眨眼，我顿时心领神会。林芝豹这是在暗示我，我前往中庭的时候，可以带上一批不是人类身份的伙伴，和我有御赐关系的神兽现在都陷入了漫长的沉睡之中，我现在仅仅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带上一些妖兽的伙伴，前往未知的世界，的确可以多一份保障。我的脑海里立刻有了一串选定的名单，迦楼罗、娃娃那帮人……在钻石谷应该也已经待得久了，也早就想出去走走了。
    “谢谢校长。我有数了。我想……如果真的找不到猫姐的话，我会跟子蟾哥一起去的。反正寻找神兽本来也是我的计划。”
    蝠露露走上了前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狠狠舒展了一个懒腰，嬉笑道：
    “真羡慕你们这帮活力四射的小家伙啊。如果不是因为学校的事务繁忙，我也真想跟着你们一起去未知的领域探险。可惜现在，为人师表，事务繁多，身不由己咯。不过，电梯世界……尸者的国度，还真是让人向往啊，那究竟是个怎样的世界呢？呵呵。”
    看着蝠露露一身花哨的打扮，我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道：露露姐，虽然你口口声声说为人师表，可你打扮和言行，真的有为人师表的自觉吗？

 第376章 十 诛神剑

    “这件事，恐怕要稍微延后一下了。”蝠露露的声音突然从小福神的嘴里插了出来，打断了我和克丽丝蒂娜的通讯。作为小福神曾经的主人，蝠露露的插话总是具有优先权。
    “露露姐？还有什么事么？”
    “要不是大事我会来找你吗。飞晖，文瀚瀚院技术部的那帮老怪物们临时托我找你们这批小怪物，说有点事想要你们帮忙。”蝠露露语调轻松地道。“他们想送你们点东西。”
    我还真没有怎么跟文瀚院技术部的那帮人打过交道，心里顿时一阵咯噔，皱眉道：
    “送我们点东西？什么东西，是会爆炸的树脂球，还是会唱五音不全的儿歌的苍蝇闹钟？”
    “都不是，这次的东西，保证你们这群小家伙会喜欢的。”蝠露露打着哑谜，语调里却是信心十足，“文瀚院制造出了猎杀神兽的新武器。”
    文瀚院的技术部，在白云边一直都是最神秘又让人向往的圣地。就地位来说，文瀚院技术部就相当于地上世界的欧核中心。但是比起欧核中心，文瀚院的技术部的研究涵盖面更为广阔和复杂，在我的印象里，这个技术部可以说三天两头都会有稀奇古怪的发明冒出来，有不少东西还是专门针对学生的。比如去年白云边年底校庆时的巨型丙烯酸树脂滚球和被学生用搞恶作剧的会唱歌的苍蝇闹钟，就是文瀚院技术部那些三观不正的发明家们的创新发明，但是总的来说，文瀚院技术部在沧泱的科研地位还是非常高的，有点类似于社科院在中国的地位。
    二十分钟后，我和凌子蟾他们乘坐着鹿蜀急急忙忙地赶到了文瀚院技术部的地下实验基地。
    这座占地面积巨大的地下实验室，并不是位于白云边内部，而是位于鹏背城西南角的外郊，这里是一处人工开凿的地下洞窟，地底深处有一条人工修建的暗道，其长度超过了八十公里。
    当我们达到了一座神龛状的尖锥形洞窟前时，一道银白色的金属门出现在我们的面前，门上流动着铬黄色的滚动字幕：
    危险——高压电缆
    未经许可，不得携带电子仪器
    室内空气质量已检测——可以入内
    我用手拽住了门把手，顿时，一道清柔的女声从门内传了出来：
    “动态脑指纹扫描完毕，身份确认，一级甲等捉妖师，龙飞晖先生，欢迎您和您的朋友来到文瀚院科技中心，斑鸠罗尔教授已经在地下六层等候多时。”
    脑指纹是比人类的手指纹更加可靠的身份证明。就像电影里播放的，一些间谍可以伪造一些政客的指纹、虹膜、声纹甚至基因碎片，但是再高明的间谍都是无法盗取人的脑指纹的，因为每个人的大脑都不一样，不存在被盗取的可能，哪怕是两个克隆人，脑指纹都是会有差别的。
    沉重的金属机械闸门程螺旋状向内旋转扭开，我们匆匆进入，到了宽阔的金属隔板上，门就在我们身后自动合上了，前面是连续六段用特殊材料制成的闸门隔离出来的隔间，我们每前进进入一个隔间，都会有太赫兹波等电磁扫描波扫描我们全身，以避免有人携带危险物品，在进入了最后一个隔间后，隔板上出现了一道活板门通向下面的洞窟，我们走向活板门，地面立刻开始下沉，原来这是一座磁悬浮电梯，大约下沉了三十米后，封闭的电梯门打开了，我们进入了一个钢筋结构的房间，四周隔板所在的岩壁被暗绿色的塑料膜蒙得严严实实，天花板上垂吊着几十根导管、聚丙烯管道和低温的光电倍增管。
    看起来，这似乎是一个不过两百平米的狭小房间，我无法想象外形看似如此庞大的地下结构其内部空间居然会如此狭小，但是很快奇异的景象出现了。
    “我看到了什么？”
    充斥着金属光泽和浓重重机械风的封闭房间内的景象开始迅速切换，我的鼻息轻轻拂动了鼻前的一片榆树叶，我看到站在身旁的雨瞳盯着这片散发着绿汁嫩香的完美树叶，直到瞳孔燥热欲裂。我看到了叶片的锯齿边缘反射着金色的阳光，渐渐模糊退隐，化为了优美的塔希提岛海岸线，在更精微处，自相似的谢尔宾斯基三角形无从遁形……那些逼真得纤毫毕现的三维图像，在下一刻像被加特林机枪击中的血肉之躯一般化为漫天弥漫的血雾，继而转化为无限次迭代方程所控制的数据流。
    美丽的塔希提岛景象破碎，一道穿着白色长摆工作服的消瘦男子身影缓缓从数据流构成的海洋之中缓缓浮现而出，张开双臂做出了欢迎之状：
    “欢迎来到文瀚院技术中心，孩子们。抱歉，让你们受惊了，我们正在进行一种热敏导电涂料对三维成像仪器供电稳定度的自检。你们刚才看到的封闭房间和岛屿，都只是虚拟环境投影而已。”
    我的视野顿时开阔起来，世界变得更加宏大，　这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穹顶实验室，地板是网状格栅，像一张巨大的铁丝网，前方是一条如同钢铁长龙般的巨大粒子加速器，加速器中央是一个一个灯笼状的巨大堡形舱，高达两米，而在后方的重重支撑着这座地下建筑的圆柱后方，则是一个巨大的推进器的金属外壳，穿着白色卫生服和工作服的高级技术人员正在高高架起的钢架之间往来奔走。
    站在我面前的人很瘦，一件宽松的朴素简洁的纯白色技术人员工作服罩着挺直而峭拔的身子，他的领扣敞着，露出棱棱几根颈骨，底襟看得见里面污旧的内衣，袖口很长，拖在下面，底下只穿一条黑色的单裤，两条腿在里面撑起来细得如同一对黍棒。他头发散乱如同蒿草，铬黄色的面色显现出典型的营养不良的亚健康，眼窝深陷，带着黑眼圈，鼻梁高挺，鼻头尖锐，尖锥状的下巴带着细碎的胡茬，显得有些邋遢放羁，他站在那里，浑身都散发出一股子日以继夜马不停蹄工作的疯狂科学家和舞台小丑的味道。
    “斑鸠教授，你好。”我上前一步和这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教授握手道。
    斑鸠罗尔欣喜若狂地和我握手，上上下下打量着我，又上上下下打量着站在我身旁的雨瞳，嘴里碎碎念着“真的是神兽，不可思议，好想解剖开来看看她的冠状位图和矢状位图”之类让雨瞳不寒而栗的话。
    “晚上好，孩子们，知道你们还有要事在身，我就单刀直入了，把你们请到这里来，是想让你们试试我们新研发的一批玩具。科学家的说话风格，总是喜欢直来直去，不绕弯子，不介意的话，我来给你们带路吧。年轻的捉妖师们。”
    斑鸠罗尔教授兼任了这一层实验室的主任，他兴致冲冲地给我们带路，而我则是和雨瞳、鹤乙灵、矮子还有凌子蟾面面相觑，不解地跟随在他的身后。

 第377章 十一 诛神套装

    我的眼皮微微抽搐，目光稳稳落在了那十柄银白色的光滑长剑上。
    从外貌来说，这十柄剑没有太多吸引眼前之处，除了光滑到能够完全把我们每个人的脸都清晰印在剑身表面之外，凹腰尖叶形的剑身极其简单，没有什么图案纹理，没有梵文或者花雕，中脊作棱状，而且这些剑就连剑把都没有，与其说是剑，眼前的这十个长度不到六十厘米，宽度不足五厘米的高反光物体倒更像是西周时期的扁平铜矛。总体而言，这十柄剑除了极其光滑到几乎全反射的剑身之外，就全然没有艺术上的可取之处。但是斑鸠罗尔却是亢奋不已，双目灼灼、灿亮如炬地紧紧盯着炉子内的这十把剑，就像是凝视着世界上最美丽的艺术品。
    这时，我想起来眼前这名叫斑鸠罗尔的教授素来有“小丑教授”的头衔，原先我以为这个头衔是因为他的穿着打扮和浓妆艳抹而获得，但是现在我明白了，这位教授之所以获得小丑这个名号，纯粹是因为他戏剧化的夸张动作以及那疯狂而让人难以捉摸的诡异性格。
    小丑教授似乎觉得诛神剑这个霸气的名字能够震撼到我们，但是矮子却是觑着眼说了句大实话：
    “好俗的名字。”
    “靠这个就能杀死神兽？开玩笑吧？”雨瞳双手枕在脑后，嘴唇高高噘着，一脸的不屑。
    小丑教授脸上的激亢之情顿时僵住，他满面溃败，一手扶额，做出了倍受打击的神情。
    但是很快他又眯起眼双起了戴着白手套的双手，僵硬地笑道：
    “孩子们，可不要小看这一套诛神剑系列。这套诛神剑，是用‘钟山’打造的，也就是当初沉入了南海的烛九阴的牙齿。为了打造这一套剑，我们甚至停下了之前手头的几个大项目工程，把所有的资金都投入到了诛神剑系统上。这些诛神剑，每一柄内部都附带有烛九阴牙齿内的神经毒素，如果能够顺利插入神兽的身体薄弱区域，并且尽可能多得和神兽的神经缠络区接触，就有可能让神兽中毒，导致身体程序彻底崩溃而死！就像当初的玉帝！”
    小丑教授的话让我身躯一震，因为我想起了当初被烛九阴的神经毒素感染的玉帝浑身长满了肉瘤的惨状……烛九阴的神经毒素是直接针对神兽的基因编码的，并不是以往的那种生物毒素，这种毒素类似于计算机病毒，一旦感染到了神兽的体内，就有可能导致神兽的生物芯片都被感染，导致意识崩坏，最后甚至都无法构建出完整的躯体。
    这诛神剑内，居然也有和烛九阴的神经毒素，这样一来，在理论上，也许还真的可以杀死神兽。
    “为了打造这些剑，我们先是利用强子对撞机的超高能碰撞，在那靠强相互作用力结合的烛九阴牙齿击出一个原子大小的孔洞来，好将烛九阴牙齿表面的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的受力平衡暂时打破，然后再把它们放入用来制造磁约束核聚变的高温炉中，让它们处在五亿度左右的超高温环境之中，之后再利用激光冷却系统，急剧降温到接近绝对零度的温度，利用超高温差让烛九阴牙齿的组成粒子的运动程度变剧烈，从而让牙齿的紧密程度变得松软，再利用量子跃迁效应让其整齐排列的粒子群逐渐溃散瓦解，从而达到牙齿的整体变形拓扑的效果……这样工作了整整一年，才逐渐打造出宝剑的形态……”
    “行了行了，理论的过程跳过。这个东西该怎么用？这东西这么坚硬，人的手根本拿不住吧？要是一般人用手去拿，恐怕稍微受力，剑尾反而因为反作用力，咔嚓一声插入人的手掌里了。”我打住了小丑教授喋喋不休的话语，直截了当地问道。
    小丑教授从一旁的助手手中接过了一个银白色的胶状护腕，走到了我的面前，二话不说就抓起了我的右手，把那银白色的护腕给套在了我的右手小臂之上，然后拉着我走到了炉子前，让我手臂上的护腕和其中一柄诛神剑的剑尾部位相接触，刹那间，和我的护腕接触的诛神剑一阵蠢动颤抖，就像是被磁铁吸引的金属棒一般牢牢地吸附到了我的右手臂外侧，在和我的护腕还有大约半厘米左右的距离时又霍然停住，悬停在了那里，就像是飘浮在半空中的磁悬浮列车，我微微甩动了一下手臂，悬浮在我的护腕外侧的诛神剑居然也像是风扇的扇叶一般霍霍生风地转动了下来，而我的手臂做前后拉伸的来回动作的速度越快时，诛神剑转动也就越快，最后高速旋转的诛神剑彻底连成了一片银白之色，就像是一个银色的盾牌一般挡在了我的手臂外侧。
    “好高端，有意思。”矮子双目光芒闪烁，满是憧憬之色。“在诛神剑和护腕的内部都安装了磁单极子材料是吗？”
    小丑教授挺胸顿足，满脸自豪地道：
    “没错，看到了吗？护腕的外侧有一个类似于俄罗斯转盘的转轮结构，转轮的中央就是磁单极子装置所在的区域，那里能够释放出和诛神剑内部极性相同的磁单极子，把诛神剑吸引过来，吸附在表面，也能够按下切换按钮，切换相反极性的磁单极子，让诛神剑脱身掉落。当然，也可以让两种极性相反强度不同、作用距离不同的磁单极子同时开启，让吸引力在距离护腕大约五毫米处达成平衡，这样诛神剑就会悬浮在手腕外侧了。而且，只要挥动手臂，诛神剑就可以旋转——没事的时候还可以当风扇用哦。”
    我皱着眉，有些不太适应地挥动着手中的诛神剑，道：
    “可是这东西感觉就像是飘浮在水面上的纸船，推一下都会掉出去，根本不受力，怎么刺入神兽体内？”

 第378章 十二 南欧

    好在凌子蟾的反应极其迅速，在身体撞到了墙壁前的一瞬间摘下了手中的发射器，才避免了自己撞个七荤八素的惨剧。
    小丑教授拍着手，笑道：
    “这种有粘性的树脂在空中瞬间凝固后会变成类似于石墨烯和碳纳米管微粒制成的混合纤维，然后在护腕处释放电流刺激，就可以使其蜷缩变短，把人给拽拉过去。而且这种树脂的前端还会喷射出大量有静电吸附力的小吸盘，这些小吸盘可以靠静电作用牢牢吸附在任何的建筑、山体表面，甚至连神兽的身体表面也可以牢牢吸附住，这样你们就可以灵活地绕着神兽飞舞跳动，攀爬到神兽的身上，找到机会将诛神剑刺入神兽的体内——神兽拥有限定域，寻常的人类远程打击武器破不了它们的限定域，而且哪怕是核武器的冲击波也破不了它们的皮层，但是用这一套诛神套装，就可以近距离杀死神兽。当然，前提是要有足够的动能在诛神剑和神兽皮肤接触时破开它们皮肤的薄弱处，接触血液和神经。”
    顿了顿，小丑教授用一个形象的比喻给他的发明下了一个最终的定义：
    “来如天坠，去如闪电。穿上了这套诛神套装后，神兽将不再是无敌的存在，任何只要身体素质过关的捉妖师，都可以变成蚊子，变成神兽最畏惧害怕的蚊子，不断围绕它们、折磨它们，直至将它们的血液抽干殆尽。”
    凌子蟾以手背抵着下巴，星眸凝定，沉吟道：
    “与其说是蚊子，倒不如说是虎头蜂，虽然人类的身体在神兽面前就像蜜蜂在人面前那样微不足道，但是虎头蜂靠着自己的毒素，也可以让人致命——教授，如果不考虑成本问题，这些诛神套装能大规模量产吗？”
    被问到此处，小丑教授扶着额，有些尴尬地道：
    “不考虑成本是不太实际的，就这几套诛神套装，其价格基本都能够抵得上地上世界美国一年的生产总值了。但是就算不考虑成本，大规模生产，能够使用这些套装的人也是寥寥无几。这也是我来找你们这些小怪物的原因。使用这些套装，需要满足一些条件。首先，使用者必须是捉妖师，否则就无法进入神兽的限定域进行近身战斗。单单是这一点就已经注定了普通的特种兵是用不了的。其次，捉妖师的身体综合素质必须过硬，实战能力、格斗术、枪术都必须出众，这样的人，在捉妖师中，必然也是测试成绩排名靠前的人物，比如说，龙飞晖，凌子蟾你，或者凰极生那样的优秀捉妖师。而且这样的捉妖师，也需要一段时间的训练才有可能使用它。毕竟就算有蜘蛛侠的蛛网发射器，靠普通人的身体强度和敏捷度也是当不了蜘蛛侠的。再次，就算有诛神套装，也有很大的限制，一个很大的限制就是配合。因为每一把诛神剑内部的毒素含量有限，这就要求几个捉妖师同时攻击同一块小范围的区域才能让毒素达到最大起到效果，这就要求捉妖师之间的密切配合团队作战。最后，就算有诛神套装，威力也是有限的，神兽也有抵抗的方法，比如利维坦的绝对防御，比如神鹰的等离子化，比如舍沙的量子化，采用那些特殊能力，诛神套装就会失效，这就要求诛神套装是在神兽不经意间进行进攻才行。正因为需要达到如此之多的条件，我才会找飞晖、子蟾，还有娜戈你们三人一起前来，你们三人，已经足以成为最低限度的诛神小队了。如果到时候有凰极生、马兴昂、牛甜甜、娩茵然、猴沐冠等一批有一定经验的捉妖师辅助，成功率也许会更高。”
    我有些头痛地揉着太阳穴，长长地出了口气，道：
    “看来这东西也不怎么好用啊。我还以为神兽的末日就这么到了呢。”
    凌子蟾继续沉着脸问道：
    “是否可以考虑做成枪械，用麻醉弹的方式发射毒素？再或者以火箭筒的方式发射？”
    小丑教授再次摇了摇头，耸耸肩，甩甩手，道：
    “子弹的体积太小了，不可能装填太多毒素。而且就算是火箭弹也不行，因为想要斩断神兽的神经，让毒素渗透进去，必须用剑大面积切割神经缠络区，暂时阻断血液流动冲散毒素才行，火箭弹只是像钉子那样的定点发射，做不到对神经的有效切割。”
    凌子蟾了然于胸地点了点，低下头，目光空灵而皓洁地看着手臂上的诛神剑，然后缓缓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小丑教授，道：
    “教授，我现在能够带走这套诛神套装吗？”
    小丑教授耸起了眉毛，脸色显得有些铁青：
    “现在？那可不行，你们还没有接受特训，而且，这套装备太过贵重，在经过严格的测试之前，就算我是项目负责人，也不能随便将它们转移……”
    “实战，就是最好的测试。”凌子蟾轻轻抬起手臂，手中的诛神剑如同风车一般高速旋转起来，紧接着，就像是六小龄童甩棍子一般，凌子蟾扭动脖颈，摆动腰肢，配合着手臂的前后伸缩、左右摇摆，在小丑教授面前毫不遮掩地展示起了他玩棍子的高超技艺。疯狂旋转的诛神剑被凌子蟾耍得得心应手，就像是一面光滑的魔镜一般绕着凌子蟾的身体高速飞旋，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忽竖忽横，有几次我都以为诛神剑要把凌子蟾的脖颈给抹到了，但是凌子蟾却是脖颈横歪，以不可思议的三十度角弯折脖颈躲过了诛神剑的剑尖，看得人手心里直捏一把汗，而矮子更是鼓掌惊呼起来，连连竖起大拇指，不住叫好：

 第379章 十三 死亡谷

    一些奢侈品品牌的高层人物对于地上世界的人来说也许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但是对于天上世界来说，则只是一个设计服装的打工者罢了，地位甚至不比一些普通的小型天上家族。
    能够有幸为我们提供服务，这位时尚女魔头自然是极尽马屁之能事，和我们多言甚欢，想要与我们共进意式晚餐并试探我们的口风，让我们抖露一些能够给她指点明灯的商机，只可惜压压根不知道我们仅仅只是来搭便车的，坐完这趟车就基本没她的事了，如果知道这一点，也许她就没有这么好的眼色了。
    大概是鹤乙灵的气质和这位时尚女魔头比较合拍，一路上缪西娅?普拉达倒是和鹤乙灵说了不少话，鹤乙灵虽然平日里低调，但是我没想到原来她也挺关注一些时尚品牌，她对普拉达女士道，她曾经参加过米兰国际时装周展览会，那时候她见到过普拉达女士本人，当时那位时尚女魔头顿时对鹤乙灵展开了笑靥，说她最欣赏的就是鹤乙灵这样气质的女生，低调朴素，但是在细节上却又比较讲究，这才是普拉达设计理念的真谛云云。
    而我则是和雨瞳面面相觑，雨瞳有些不快地双手抱枕，贴着梳成了双马尾的后脑勺，不满地嘀咕道：
    “又是什么奢侈品啊，又是什么服装的……真是麻烦死了。难道女孩子一定要那么讲究品牌和化妆吗？”
    “是啊，像瞳瞳就很适合亚马逊女战士打扮，对不对？”我在一旁揶揄道。
    雨瞳狠狠踹了我鞋跟一脚，竖眉怒目道：
    “鬼嘞，什么亚马逊女战士打扮？你还亚马逊男战士呢！哼！”
    “可是亚马逊没有男战士……”我指正道。
    雨瞳顿时一愣，然后恶狠狠地鼻孔出气：
    “哼！”
    一通撒气后，雨瞳狠狠地甩动脑袋瓜子，用她长长的双马尾当成马尾鞭一般抽打着我的脸颊，最后又抿着小嘴，转过头去，眼里怨气满满，不肯看我。
    看着雨瞳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我不禁啼笑皆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小魔女，也是开始越来越不听话了，大概是过了最初的儿童的依赖期，现在的她，身上偶尔已经会浮现出一些叛逆的性格，不再像是当初那么乖顺听话了，有时候甚至有点我行我素起来，也不知道这是成长的缘故，还是因为当初受到了娜戈女王人格影响的缘故。
    “瞳瞳，你真要跟来吗？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比当初，而且你也还不熟悉诛神套装，还是不来的好。不然要是出什么危险的话，就很难办了。”我拍了拍雨瞳浑圆的小香肩，语重心长地道。
    “呗。”雨瞳突然转过脸来，用一根手指拉下了左眼皮，狠狠冲我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表示其内心的不悦之情，然后又狠狠转回了头去，隔着双层车窗望着外面的机场巴士车身上打着的pizza广告，长长地咽了口水。
    随着车的行驶，我们渐渐离开了城区，向着那不勒斯著名的死亡谷驶去，天空蓝洁如洗，两边带着文艺复兴典型哥特风情建筑渐渐稀少，而葱茏蓊郁的树群却是越发密簇，越发高挺，在漫长的自驾后，我们几次转道，终于进入了游人如织的那不勒斯死亡谷所在的境地。
    根据传言，那不勒斯的死亡谷是动物的墓地，这片看似鸟语花香、湖光山色的如画风景背后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所有过境的飞禽走兽都会在这里失踪。根据一些喜欢夸大其词的导游书上的说明，每至清晨时，死亡谷中会升腾起层层白雾，渺渺中仿若冥界死神即将降临，但是周遭却是死一般令人窒息的寂静，听不到鸟的鸣叫，更没有动物的嬉戏声。有人偶尔会在这里听到动物的惨叫，声音凄厉而惨烈。但是谁都找不到杀害动物的凶手，只能看到地上的血迹和面目狰狞的动物死尸。还有人说，根据不完全统计，每年被那不勒斯谷无情吞噬的各种动物数量多达数万只。所有的动物都对那不勒斯山谷退避三舍，可是总有一些动物误闯其中，最终难逃死亡厄运。有人怀疑认为是死亡谷中有无形的毒气在作怪，但是怎么测都找不到毒气的影子，反而测得此处空气新鲜，适宜疗养。
    当然，这种一看就知道是地摊文学上糊弄人的文段在现实世界中当然是不存在的，事实上，当我们来到了这片景色极为原始的景区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天空中飞过的一群意大利麻雀，这种野麻雀和黑胸麻雀杂交出来的品种，在那不勒斯到处都是，甚至随便朝天空开一枪都能打死一只。
    “什么死亡谷啊，都开发成旅游区了，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景象。我还以为是新疆魔鬼城那样的景象，真是徒有虚名，这种地方会有兽巢？打死我都不信。”盯着外面风景宜人的谷地，矮子连连摇头，连声叹息。
    穿过了九曲十八弯的山路，进入了死亡谷的外围，这一带有着一大片连绵的茵绿色草甸，还有不少尖顶细身的田园风民宅，甚至还有洋葱头的小教堂，只不过意大利的很多餐厅在下午三点以后都午休停业直到晚上六点。虽然我们已经饥肠辘辘却找不到餐厅营业，就只好在小卖部买了三明治塞肚子里充饥。

 第380章 十四 安意如

    罗宾教授一手托着下颚，一手操控着三维鼠标，在他的面前，昂贵的投影仪上拨动着零和一的量子涟漪，罗宾教授目光一眨不眨地凝睇直视着幕墙般的仪器界面，而千里之外，龙神集团的云计算中心，一座面积超过迪士尼乐园的硕大无朋的地下机房里，全世界最先进的复合计算机进行着超负荷的计算，每一块蛋白质构成的生物硬盘都在“咝咝”运转，这台复合计算机各节点的逻辑门可能是光子的，可能是量子的，也可能是生物的，但是无论是一小团爱因斯坦－玻色凝聚态的超低温原子，或是几个纠缠量子，还是一小撮蛋白质或dna分子，都被调动起来，这台全球唯一的复合计算机大部分成分还是超级生物计算机系统，超级生物计算机模型的体表的电路看起来有点像从空中俯瞰一个繁忙有序的城市道路交通图表面密集的生物芯片就是“城市”，但在蚀刻好的“道路”上运行的并非传统微芯片中电流驱动的电子，而是蛋白质短串。它们被atp驱动着，以可控的方式运行。电信号沿着同轴的热敏涂料电缆传递到激光调制器，激光束的强度、频率伴随着这波动的零、一有节奏地变换，并且沿着如同电缆线一般的网状神经光纤向着四周无限蔓延。这些光纤像生物的毛细血管，它们联通了世界各个角落的超级计算机，占用那些超级计算机制造出了内部的虚拟机进行了一系列复杂的迭代计算，目的却仅仅只是为了分析辐射信号之间存在着的细小差异，计算出凯尔特魔龙的兽巢可能位置。
    大概过了两分钟，罗宾教授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弓，然后在唇前竖起了一根手指，愁眉苦脸地道：
    “还是不行，虽然已经通过对比不同区域收集到的辐射信号特征的强度大概知道了兽巢可能所处的区域，但是这块区域的半径还是很大，直径有数十平方公里，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辐射信号实在是太不均匀，凯尔特魔龙好像在每个地方都留下了它的放射性物质，这就导致没有一个确定的位置可能是兽巢的入口，除非进行地毯式搜索，否则很难找到类似于遗迹的兽巢入口……”
    矮子横眉竖目地道：
    “意思是要用钻杆进行石油油井钻探一样在死亡谷的各个地方进行打洞钻探吗？这得等到哪年哪月？”
    我略略思索，询问道：
    “是不是可以派遣无人机进行高空搜索？应该能够找到一些可疑的区域。”
    克丽丝蒂娜摇了摇头，道：
    “死亡谷区域都是些几百年的原始树木，无人机航拍的视野会受到树叶遮挡，就算有遗迹，也拍摄不到。”
    鹤乙灵微微皱眉苦思，道：
    “我听说……那不勒斯地区古时候经常遭遇火山喷发，也许……神兽的兽巢已经被埋没了。”
    克丽丝蒂娜摇摇头，微微弯唇一笑，道：
    “我们公司的超级计算机‘连通’是模仿‘连通纪’传说中某只拥有超级计算能力的霸主的大脑构建的，它可以根据从死亡谷获取到的气象和地质地貌资料在极高程度上重现死亡谷地带数百万年来的地质变迁，根据目前计算得出的资料，死亡谷在历史上没有遭遇过火山喷发。”
    “可是神兽的体积一般都很大……如果凯尔特魔龙真的在这一带出没过的话，肯定会留下很多的线索，不可能找不到入口……”鹤乙灵也是苦苦冥思着，似乎有些不太理解目前的情况。
    凌子蟾静静地看着屏幕上那些计算机模型所构建的风云变幻的波形，眼瞳里闪烁着图形界面分崩离析时跳动着的数字，然后深深吸了口气，道：
    “也许，可以找这附近的导游或者原住民，他们如果长期在死亡谷内活动，应该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我深深地赞同凌子蟾的主意，朝着他稳稳点头，擦着额头上的汗珠，道：
    “子蟾哥，你这个方法可行。克丽丝蒂娜，你指挥雇佣兵，罗宾教授，你继续负责辐射分析。子蟾哥，我们去附近找找导游，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遗迹吧……”
    “不用咯，如果说要找什么可疑的遗迹的话，我倒是知道哦。”就在我话音还没有落下时，一道梦幻轻灵的声音突然传入了我的耳中，我微微错愕，怵然转头，从打开的车窗向外一看，却看到一个梦幻般的黑裙女孩，正在朝我挥手微笑。
    女孩戴着顶紫罗兰色蝴蝶结的黑底大檐太阳帽，遮住半张脸，露出阴影下的脸颊区域则是一块纤盈的椭圆形太阳镜，这副巨大的太阳眼镜占据了她三分之一的面孔，她脖上挂着一只尼康d六一零照相机，洛丽塔风格的哥特式复古黑洋装将她的身材曲线勾勒地更加修长苗条，性感蛊惑的黑丝连身袜搭配着黑色的平底筒靴，她站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就是除了她那白皙无暇的皮肤之外，就是一身的黑，黑的就像是一道草甸上无端升起的黑色火焰。
    黑裙女孩有着一头长长的分叉式黑发，就像是燕尾服一般，那及腰的漫漫长发在腰部分向了两侧，一左一右各自用蕾丝边的黑布打结扎束着，只垂下流苏般一小绺。
    黑裙女孩的不经意出现不单单是让我吓了一跳，也让周围的雇佣兵吓了一跳，负责营地安全的雇佣兵迅速拉动了机枪的枪栓，将子弹装进了枪膛，上前一步，将枪口对准了女孩的后背。

 第381章 十五 石门

    面对我们众多来历不明、全副武装的雇佣兵，眼前的少女却并没有想紧张生疏或者畏惧退避的意思，脸上反倒是带着幽淡的典雅、知性和兰心蕙性的淑女气质，那自信和爽朗的笑容给我一种伶俐亲近之感。
    恬静的外表、文雅的举止、复古的着装，安意如浑身上下都彰显着文艺女青年的特质。坐在我一旁的凌子蟾拉了一下我的手臂，冲我使了个眼色，道：
    “她有点古怪，以我和雇佣兵的警觉性，她来的时候不可能没有注意到。”
    我回过头，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压低声音道：
    “我明白子蟾哥你的意思，乙灵，她说的都是真话吗？”
    鹤乙灵恬静的脸颊贴着越野车的窗户，她清澈明亮的瞳孔里水雾弥漫，厚雾里也不知隐藏着些什么，半晌后，鹤乙灵朱唇微掀，道：
    “她应该没有说谎……也没有敌意。也许真的知道些什么。”
    我沉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笑着对着站在车外的安意如道：
    “好，那就麻烦你带路了。如果真的找到了什么，我们会答谢你，不会让你白带路一趟的。”
    安意如用她那戴着银镯的右手轻轻推了推她那顶黑色的大檐太阳帽，然后重新戴上了她的太阳镜，她神情坦白，笑起来直爽明朗，棕黑色的眼瞳在透明度较高的纤薄卤化银结晶片下露出温婉的色彩。她微微侧了侧首，阳光偏斜照着安意如的变色太阳眼镜，眼镜表面一左一右浮现出了两张我的脸庞。
    她嘴里还嚼着不知道什么牌子的口香糖，一鼓一缩地在嘴前吹着圆滚滚的泡泡，她吹破了一个口香糖泡泡，然后又含了回去，道：
    “金钱上的答谢就不用了，你们要是方便，带我回城就可以了。”
    “是回那不勒斯吗？”
    “不，是翡冷翠。”安意如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翡……冷翠？”
    “哦，现在通译的叫法是佛罗伦萨。翡冷翠这个称呼最初是徐志摩提出来的，我比较喜欢这个称呼，更有诗情画意不是吗？”安意如淡笑着。
    我笑了笑，转移话题道：
    “原来如此啊……话说回来，你出远门到山谷里来，还穿着这样夺人眼球的哥特式长裙，不会不方便吗？”我纳闷道。
    安意如推了推她的太阳眼镜，直爽地笑道：
    “翁贝托商业街买的，我这个人吧，不喜欢在身上挂太多的行李袋，把自己装点成衣架子或者圣诞树，就直接把它穿在身上了。”
    安意如这么简单的条件我当然没有拒绝。
    于是，在安意如这位临时导游的主动带路之下，我让一部分雇佣兵暂时留守在景区的大门附近，剩下的一车人则一起跟着她上山。一路上我询问着安意如她所看到的可疑遗迹的细节。安意如也是大大方方没有掩饰地描述着。克丽丝蒂娜带领的少数雇佣兵在我们的身后帮我们提着携带着装着诛神套装的钛合金箱子，而我们则是在前头走着。
    “……是在山脉的部分地带，尤其是靠近山顶的部分，那里是由浅色的岩石构成，区别于山坡地带明显的多时期岩层构造，这些彩色石头应该属于水晶类矿石，其中一隅好像是古墙的一段，上面的雕纹材料十分充裕，就像是某座巨石宫殿的一角，从中可以看出巨石宫殿经历的风云变幻的历史。不过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现在可能被杂草覆盖了吧。”安意如一边回忆着过往，一边细细地讲述着。
    “你三年前就来过意大利了？看来你真喜欢旅游啊。”我愕然道。“去过别的地方吗？”
    安意如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丝幽暗的笑容，她没有否认，掰着手指算道：
    “是呢，仔细一算，这些年来，我也算是去过不少地方了……巴黎、东京、北京、内蒙古、、堪培拉、里约热内卢、纽约……嗯，差不多二十六个国家吧。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呢。”
    我惊叹不已：
    “旅游狂人啊。都是你一个人去的吗？”
    “差不多吧，这还得分情况的，有些特别喜欢的城市我会去两次甚至多次。第一次是一个人静静地独赏，第二次、第三次我就可以做半个志愿导游了，那样就可以和别人组团，双方都能够省下不少钱，各得其所。”
    我对安意如的生活方式感到佩服不已，笑道：
    “我觉得我们年纪差不多，你是学生吗……还是专门的徒步旅行家？哪来那么多的时间？”
    安意如突然沉默了，她微微摇头，燕尾式的分叉长发随着她的摇首而微微晃动，须臾，她的唇角绽放着腊梅花般的孤寂笑意：
    “也许正是因为时间不多了，所以……才想尽可能去更多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吧。每个地方都去，其实相当于每个地方都没去。匆匆到达匆匆瞥过就跟火车驶过花海一样，很多时候你都来不及细细欣赏品味，就呼啸而过了，留下的就只有无尽唏嘘和万千的感慨。所以我不会推荐别人我这样的生活方式的。”
    我的心突然一颤，我从安意如的话语里听出了浓浓的忧伤和孤独，那种直达灵魂深处的孤寂和忧凉就像是一只魔爪牢牢抓住了我，就在五分钟前我还觉得安意如是个阳光直爽、热情娴熟的女孩，但是这一刻，我突然发现她的身上带了浓浓的悲凉格调。
    “你说时间不多了，是什么意思？”

 第382章 十六 地下城市

    矮子欢欣鼓舞地拍着手掌，手舞足蹈地道：
    “高级文明的遗迹？除非这个世界上有外星人，否则准是我们要找的神兽遗迹，没跑了！”
    我转头看着身后的安意如，感激地点头致谢道：
    “谢谢你了，安意如。”
    安意如亭亭而立，嫣然笑道：
    “也恭喜你们了，还有，你的这个矮个子朋友真是有趣，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小朋友。”
    矮子顿时又颓丧地苦起脸来，而狐仙儿则是适时补刀道：
    “你太抬举他了，他还不如小朋友。”
    安意如只得无奈地笑笑，耸了耸肩。
    听到了狐仙儿的讽刺，矮子心口中箭，哭丧起了脸，又开始嘤嘤然抽泣起来，而我的视线则是落到了这一道嵌在岩石层上的石门之上，石材表面不太适合这片土地，石头表面还有令人眼花缭乱的巨型雕刻，像是在描绘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一部分雇佣兵爬上了石门，仔细揣摩了门的边缘后，大声喊着他们的新发现，他们说他们看到了门楣、门槛以及周围的侧板，但是他们还不能够确定它究竟是水平放置的活板门，还是倾斜着的地窖外门。
    我抚摸着下巴，皱眉道：“有点奇怪……这石门，如果考虑到地下的部分，大概会有几十米甚至上百米的长度吧，这样的高度对于神兽来说，也还是小了点，但是对于普通的人类来说，却又太大了……这样的地下宫殿，到底是提供给什么样的存在的呢？”
    石头表面的雕刻因为年代的缘故，略显模糊，但是我大概还是看得出来，那是某种巨型的生物展翅在天空中的景象，那看起来像是马王堆出土的帛画上的三足乌，一只仰着长颈的巨大黑龙，锯齿状的黑色翅翼呈漩涡状以顺时针的旋转角度环绕着它那曲线优美的身躯，而则这只黑色的飞龙下方，则是无数跪地朝拜的人形身影，密密麻麻，就像印度阿周那苦行图上的人那样繁多密簇。
    一向把时间和金钱打等于号的克丽丝蒂娜当机立断，振臂指挥道：
    “都别耽搁时间了，时间就是金钱，快用工程炸药，给我炸开石门。”
    克丽丝蒂娜找来的这一批雇佣兵都非常专业，在克丽丝蒂娜的示意之下，他们很快对遗迹的整体大小、岩石成分和内部结构进行了测绘和估计，之后就开始在石门周围的岩石层上穿凿孔洞，掏槽眼，然后插入一定计量的炸药，开始爆破。
    我们拉开了距离，爆破人员在在掏槽眼安装了胶质铵梯炸药后，纷纷后退，然后用带着隐藏式天线的无限遥控器同时按下了双按钮，石门应声引爆！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连串响起！
    山谷在震荡，漫天的岩石碎粒、软泥、杂草如同冲天而起的喷泉水雾一般糅散开来，整座死亡谷都回响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周围的原始树木被爆炸的气流冲得枝叶摇动，大片大片的落叶如同雪片一般飘洒下来，在肆虐的气流之中飞旋乱舞。当那爆炸的烟雾挥舞着膜状的翅膀逃离了束缚冲向天空时，太阳都被遮盖地了无踪影，万千受惊的山雀成群结队地从林中升起，惶惶然逃向了远方。
    爆炸引起了一场小小的塌方，塌方造成了一股小沙尘暴，掠过满地废墟间的碎石，发出叹息的声音。
    整整过了一分钟后，石粉和硝烟才稍稍消散，我捂着口鼻穿过了浓雾走上前，发现峭壁岩石中央的那一道巨型石雕门已经奇异地往后方移动了几寸，表面也出现了柳枝一样的缝隙，门缝里一片漆黑就像是充斥着有形物质一样，它模糊了里面本该显现的墙壁。
    “里面还有隔层，继续爆破。”
    连续三次爆破后，多层式的厚重石门连同峭壁内部的墙体一齐被炸裂开来，一个方形的入口就出现在了一地碎石的上方，这是一道宽厚的方形大门，向内是一条幽深的甬道，甬道尽头，耸峙着一座巍峨的长方形建筑物石灰岩的神庙，仿佛一张半张开的大口令人厌恶。
    一股幽冷的冷风从洞内喷涌而出，吹拂在几个女孩身上，撩起了她们的长发，让女孩们下意识退开了两步。
    “这条甬道好像一直通向地下，这里原来像是个溶洞，底部沉积了很厚的砂土，冲积层中还留下了一些看似古代遗迹的建筑。”罗宾教授用矿灯照向了遗迹洞窟内部后，转头说道。
    “龙总，进去吗？”克丽丝蒂娜转头问我道。
    我点点头：
    “都已经到这了，进去看看吧。”我转向了一旁的安意如，道，“我们先进去里面，你先和雇佣兵一起等在这里吧，等出来了之后我们会履行承诺的。”

 第383章 十七 龙骨

    矮子怪叫一声从所坐物上跳了起来，连连拍着屁股用矿灯回头反照，这一照，还真是把他给吓得不轻：
    “我的玄牝啊，骨、骨头！死人骨头啊！”
    我懒洋洋地看着张皇失措的矮子，无奈地道：
    “百阅哥，你又不是没有见过死人，至于叫得这么夸张吗？”
    矮子青着脸，胡乱地挥舞着手中的矿灯，叫嚷道：
    “可这是巨人的尸骨啊！”
    “巨人？”我大吃一惊，周围的人也都把矿灯转到了矮子的方向，矮子身后的方向是一排拱形跨栏似的拱形门楣，如果不注意，乍一看还真的像是倒塌的门楣，但是现在这一看，就不对味了。
    这真的是一排白骨，而且还是胸腔处的肋骨，只不过有大半沉入了地下，只有一半露在外面，所以看起来才像是门楣。而沿着肋骨向前一看，则是一座球状的半球体建筑，但那可不是建筑，而是一个白森森的头盖骨！
    那具尸体，除了一部分已经碎裂之外，其余部分居然还完整地结实地连在一起，长而结实的牙齿，已经没有眼睛的黑洞，所有的一切在光线幽暗单调的洞穴内更显得阴森可怖。
    “哇塞，巨人……粑粑，这世界上真的有巨人啊。”雨瞳瞪大了眼睛，喃喃地道，“这个大家伙脑袋加上胸腔就差不多有二十米了吧……那站起来该有多高啊……难道真的要上演《进击的巨人》了吗？”
    “深海巨人……弗莫尔。”凌子蟾肃然地道，“弗莫尔是凯尔特神话中的海洋种族，深海巨人族弗莫尔当初是统治爱尔兰的族群。他们长相凶残丑陋，性格暴戾狂烈，常常从海上出来骚扰陆地上的居民。而它们的统治者，正是邪眼魔王巴罗尔，也是凯尔特魔龙的创造者。如果这里真的是魔龙的兽巢，那么有巨人族，也不足为奇了。”
    矮子有些心虚地擦拭着额头上的细密汗珠，道：
    “这、这洞穴里该不会还有活的巨人吧？别吓本宝宝。”
    凌子蟾走上前去，蹲下身，凝神定目，露出了套装下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巨人的肋骨部分，感受着肋骨上的触感后，抬起头来，道：
    “骨头很粗糙，虽然骨头的分子极其致密坚硬，远超人骨，但骨头间的空隙已经被地下水中的矿物质填充，渐渐变成致密坚实的实体，应该有一些年代了。具体年代需要碳十四测定。”
    矮子长吁了口气，道：
    “吓死人了。要是真有巨人活下来，放到这个年代，那简直无法想象啊。别说是一个族群，单单是拿个一只出来，都足以把人吓个魂飞魄散。”
    随着第一只巨大的发现，很快我们又陆陆续续地发现了更多的巨人的尸骨，这些巨人大小不一，小的只有五到十米，大的则有五六十米，其中少部分体积都超过了蓝鲸，就像是海滩上的贝壳一般，这些巨人零零碎碎地散落在洞穴的各个角落里，一般只露出手骨、胸骨、脚骨或者头骨，我想如果让考古人员来这里进行一场考古挖掘的话，恐怕能够挖掘出更多的巨人尸骸。
    这样庞大的生物群，我无法想象他们是靠什么进食存活的，更无法想象他们怎么能够支撑他们那庞大的身躯站起来走动，他们那重达百吨的躯体，完全已经足以把他们的身体都压垮成肉球了吧。
    “问题是……这些巨人倒是怎么死的？看这尸体分布的规模，倒像是一夜之间突然暴毙死亡的，不像是自然埋葬。”矮子心慌意乱地道，“这么多的巨人，都可以征服那个年代的世界了，要是没有极其变态的存在，这些生物怎么会突然死亡？”
    矿灯的灯光冷惨惨地照耀在这座坟墓一般的地下都市之上，在地上投下了阴森的黑影，奇形怪状的建筑无力地耸峙着，稀稀落落的乳石俯视着满地的尸骸和潮腻的土地，成千上万只体型大得异常的蝙蝠从洞穴上空掠过，被黑色的枯朽扭曲藤条遮盖着的古老教堂式建筑的尖顶指向深黑色的洞顶，远处的角落的伞状菌体下萤火虫般的诡异虫类生物跳动着死亡之舞。霉烂的气息，单调的草木，洞穴深处的冷风混合着难以言状的东西，让人打从心底不寒而栗，唤起人类恐惧的本能。
    我们可不是来考古挖掘的，考察神兽文明历史之类的任务就交给那些对历史具有狂热之情的史学家们吧。既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活物，我们也就没有继续留在这一片洞穴里，而是沿着前方一条更深的甬道走了下去。长长的人群沿着无尽的石阶向下走，所经之处是粗陋简单的石阶，宽大且呈螺旋状向下延伸，这似乎是巨人们建造的地下宫殿，看得出来巨人们已经具有了一定的艺术鉴赏力和创造力。
    最后我们进入了一个半球形的巨大洞穴之中，四壁装饰着雕纹，洞穴内部还有不少坍塌下来的石块和碎砾，如同皇冠般的怪石嶙峋，好像这里曾经发生过大规模的塌陷事故。

 第384章 十八 红龙

    地下山崖的边缘有暗红的血色漫漶，宛若隐没的云龙，大地在剧烈地震动，四周遥远的山壁都在传来隆隆的沉闷声响，庞大无朋的巨型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龙。
    真的是龙。
    一只浑身上下都赤红如血的巨龙。
    虽然比起这只血色巨龙身后的那一副巨型龙骨，这只巨龙的体型要小了太多太多，但是这也只是相对来说，事实上，这只巨龙从尾部到峥嵘的头顶长度依然差不多接近了两百米！
    和玉帝满是六角形鳞片的皮肤不同，血色巨龙的体表皮肤有许多角质的甲片，巨龙的颅骨像是一座万吨巨轮一般冲撞而来，巨大宽吻上的两眼之间有一处凸起，像是眼镜当中的桥梁。红龙背部有一整排的三角形骨板，如同珊瑚丛一般向外放射，尾长而侧扁，粗壮有力，尾尖上更是有四枝尖刺。当这只如同山岳一般的红龙朝我们而来时，红龙猛地张开了它那结实的　钳状上下颚，弹出了锐利、圆锥状牙齿，就像是一座布满了钟乳石和冰刺的巨型洞穴，朝着我们紧逼而来！
    巨龙抬起了它那峥嵘的头角，发出了如同地震山崩般的恐怖咆哮，山洞内的一切都在震动着，强烈的狂风几乎把所有人都吹得站立不稳，它的皮肤表面还流动着岩浆般的红金色纹路，就像是无数的光纤一般无限蔓延，连通了的身体的各个部位。
    巨龙那熔红色的双瞳如同两块巨幕影院的巨型银幕一般高高悬挂着，像是在黑暗中烈烈燃烧的血色双日，而在这双日的中央，是隧道一般的漆黑幽暗！
    “分开跑！”矮子弓着背，吆喝一声，拉起一旁的狐仙儿就向着两侧飞奔出去，克丽丝蒂娜、罗宾教授和其他同行的几名专家学者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巨龙给惊到，立刻向着后方来时的螺旋状阶梯飞奔退去，而在场的十名多雇佣兵也没有蠢到认为自己手中的轻型武器能够对付得了这体型超过数万吨的大家伙，别说是随身携带的轻型机枪和炸药，就算是航导也未必有用！密簇的雇佣兵如同潮水一般向着四周退散开去，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他们自然知道此刻在面对这种巨型的单一目标时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方式才能够将损失降到最低。
    “粑粑，我们上！”雨瞳先前就已经换上了诛神套装，此刻面对如同火山岩浆一般冲撞而来的大怪物，雨瞳居然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因为当初学神模式反噬的缘故，雨瞳已经无法施展流体操控的力量了，她能够凭借的就只有她强悍的**和灵巧的身躯，但是她的身体再灵巧强悍，终究也只是火神炮和复合弓之间的差别，而我们现在要对付的，却是一艘航空母舰！
    雨瞳目光灼灼，平视前方，眼瞳深处跳闪着红龙那双如同烈日骄阳一般的赤色双眼，两束双马尾如同柳丝般一左一右地向后晃动着，她沉腰挺胸，右脚提起向后侧退一步，重心全部移到了左腿，下一秒，她弓起右腿，成右侧弓步，左腿勐地蹬地，同时左手手臂高高举起，右手食指按住了腰带中央的一个银色的金属转盘。
    雨瞳的腰带表面突然如同螺旋桨的叶片一般旋转散了开来，向着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延伸出了四根节肢状的金属支架，支架如同蜘蛛腿一般向着地面折弯延伸，顶部还有葫芦口般的喷嘴，喷射出了细密晶莹的电离后的气态工质，雨瞳的身体顿时如同跳蚤一般高高地弹射向了高空之中，与此同时，雨瞳的左手手腕之下射出了细长的树脂子弹，每秒千米速度的树丝如同子弹一般射向了上方的洞顶，树脂子弹所过之处，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索道，刚好因为等离子推进器弹跳到了抛物线高点的雨瞳手腕骨猛力地向着外侧微微翻转，连接洞顶的树丝顿时如同失去了拉力的橡皮筋一般迅速拉回，连带着雨瞳的身体也是二次弹起，向着更高的空中弹射了过去！
    因为体型娇小，雨瞳的身体极为的灵活，她的身体因为弹力被向上拉起时，她迅速地用双手抱膝，身体如同滚球一般翻转着向上抛起，而到达了最高点时，她总是能够迅速地松开双臂，在身体下落前的一瞬间向着洞顶斜上方射出第二发树脂弹，让自己的身体迅速转移。
    雨瞳双臂不断地交替着向着洞顶双方喷射着树脂弹，树丝变成了她手臂的延伸，她就像是抓着体育场上平行梯前行的运动员般不断前行，又像是是丛林中抓着藤条般的猿人泰山一般灵巧轻盈，动作敏捷无比，身体轻盈娇小的优势在这一刻被雨瞳给展现地淋漓尽致！
    虽然形势危急，但是这一刻，看着雨瞳就像是跳空中芭蕾一般熟练地切换双臂，迈开步子向着红龙的方向跳着波浪线迅速逼去，我还是被深深地震撼了。
    “这是要超神啊，早知道就该让你去当体操员的……”看到雨瞳这丫头迅速上手的天赋，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凌子蟾也并不比雨瞳差太多，雨瞳的优势在于她那轻巧的身体和精准的控制，而凌子蟾的优势则在于他丰富的经验和预判能力以及比雨瞳更加出色的格斗术，如果说雨瞳不断地在空中抱膝转动的过程像是抱膝跳水，那么凌子蟾就是直体跳水，因为体型的差异，他不适合在跳动的过程中抱膝，所以他的双臂同时向着两侧展开成了y自行，迅速地切换着，再借着等离子喷射口的推进力迅速前行。

 第385章 十九 诛神

    “我的玄牝啊，这家伙肚子里还装着岩浆？”矮子惊呼起来。“这家伙是吃石头长大的吗！”
    我心中有些慌乱，我和雨瞳则是趁着红龙被照明弹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从红龙的侧面一路跳动，绕出了一条巨大的弧线，从它那布满了紧致红甲的左侧脊背迅速靠近。
    凌子蟾比我们稍微快一步，他曲起的右臂猛地向前挥出了九十度，吸附在右手手腕外侧的诛神剑如同指针般转动了九十度，在剑尾与手腕护腕上的复合凸轮猛然扣合之后，变成了凌子蟾手臂本身的一部分延伸，倒映着通体红光的红龙躯体，如同一道银色闪电般迅速飞掠了过去！
    “飞晖，瞄准它的侧颈，一起！”凌子蟾朝我冷喝道，他向着红龙脊背上空的洞穴顶部射出了树丝，身体如荡秋千一般荡了过去，与此同时他横向微微收臂，肩胛骨带动下他的手臂微微后撤曲起，手肘外突，而尖锐的诛神剑则是将剑头对准了红龙的侧脖位置！
    我和雨瞳稍稍跟随在凌子蟾身后二十米的位置，也同时划掠过去，飞行靴带给了我较为稳定的浮力，能够让我的身体不足以翻倒。
    我看到红龙那一起一伏的血红色侧颈如同紫禁城的红墙一般迅速地在我的视线之中放大！我屏住了呼吸，疾风吹过我的面颊和耳根，我左手牢牢抓着树丝，右手中的诛神剑跟随着凌子蟾的背影，和红龙的侧颈连成一线，猛地向前平刺而出！
    可是就在凌子蟾的身躯距离红龙还有二十米距离时，就像是感受到了威胁一般，目视前方的红龙猛地弯转过了龙首来，一双通红如炭的巨瞳，骤然盯上了凌子蟾，而黑洞般的巨口，也是霍然张开，口腔深处，炽金色的熔岩如同沸水中的泡沫一般即将鼓胀而出！
    “子蟾哥……！”看到那突然转动了炮口的红龙，我几乎失声尖叫起来，本能想要伸出右手去救凌子蟾，但是左手手臂一个配合不稳，左右手交替不及，右手树丝发射器居然水平射偏了，身体没能够向前前冲，反倒是向下一沉，向着地面坠去，徒然失重的我心头大骇，及时将手举过头顶再次向着洞顶发射了树丝，勉强在落地之前在半空中凝停住了，可是我没想到一道娇小的身影却是突然横空撞了过来，狠狠地撞在了我的身上。
    “哎哟！”居然是雨瞳这个丫头，原来这个丫头抱了和我一样的想法，还做出了和我一样的反应，想要荡上前去救助凌子蟾，却没想到心头一急，没能够调整好身体的角度，居然撞到了我的身上，跟我撞了个满怀，结果我们两个就像是葡萄串似的，两根丝线相互缠绕纠结，在原地打着圈圈，居然紧紧束缚在了一起，四目相对之间，我看着雨瞳呆呆的脸蛋和近在咫尺的黑亮大眼睛，呼吸急促，脑海里一片空白。
    “我服了，你们这是在玩吗！？”看到自己人撞上自己人的我和雨瞳两人，矮子跺着脚急叫了起来。而红龙那巨大的口腔中，溢满的玫瑰金色岩浆，已经呼之欲出，将凌子蟾、我和雨瞳三道身影都映衬在了闪耀的金色银幕中央，渲染成了黑色的剪影！
    眼看着红龙张开的大嘴中，玫瑰金色的熔岩近在咫尺，我的心里咯噔一沉，大脑都几乎变成了空白，而我和雨瞳更是紧紧缠绕在了一起，肉身紧紧贴合，还被树丝紧紧缠绕着，玩蹦极似的在半空中一弹一弹，无法动弹也就算了，甚至还相当的滑稽可笑。
    凌子蟾手臂迅速后扬，向着后方的洞顶射出了一道树丝，想要拼命拉开距离，但是时间终究还是晚了那么一拍！
    完了……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惊恐的想法，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可是就在这时，原本应该喷出熔岩的红龙却是突然石化了一般凝立在了前方，上下颚保持着打开的姿势，口中的熔岩流居然没有喷射出来，只是如同鼓起的口香糖泡泡一般挂在嘴边！
    “趁现在！”狐仙儿的声音突然在我的下方响起，我一扭头，看到在我们稍后方的方向，狐仙儿正吃力地奔跑而来，一只玉白色的手臂向前平伸，正对着前方身形凝立不动的红龙！
    原来是狐仙儿用定身术给我们争取了时间！
    我心头一定，当机立断，挥舞诛神剑斩断了上方的两根树丝，我和雨瞳的身体顿时相拥着从半空中掉了下去，但是在落地的同时，我却是用左手向前发射出了树丝，我和雨瞳两人的身影顿时保持着相拥贴合的姿势如同荡秋千一般高高地向着前方的红龙疾掠而去！
    “瞳瞳，一起！”我的身体紧紧和雨瞳贴合着，而雨瞳的小脑袋则是紧紧贴着我的胸膛，我猛地向前挥出了诛神剑，而雨瞳也是回过神来，惊慌失措地应道：
    “嗯、嗯！”
    在我的提示下，雨瞳也猛地向前挥出了诛神剑，我们两把诛神剑就像是一双筷子一般，稳稳地插向了红龙龙首下方的龙颈方向！
    而在我们向前滑行的空中路径的终点处，凌子蟾以九十度角倾斜着身子，弓背前倾，如同壁虎一般半趴在红龙的龙颈上，他双腿叉开，一左一右各自踏着两片甲片，左手则是用力按压着右臂，双手合力猛地把手中的诛神剑刺入了红龙的脖颈之中，然后他仰头怒啸，双目怒睁，像是拉动汽车的换挡杆般猛力向后划动了诛神剑！
    比钢铁坚硬一百倍的诛神剑锋锐无比，在全力插刺下，已有半数没入其中，而在凌子蟾双臂合力拉动之下，刺入红龙的甲片之下的诛神剑如同船桨一般在红龙的体表下方拉出了一道两米长度的弧线切口！
    “瞳瞳，黑板报，逆时针画个车轮胎！”

 第386章 二十 弗莫尔

    我举目望去，果不其然，红龙脖颈上那连成血色佛珠一般的血瘤在迅速地干瘪消减下去，就像是迅速风化的葡萄干，大概是切割的神经太少，又或者伤口太浅，抑或是诛神剑刺入它体内的时间太短，烛九阴的毒素似乎并没有给红龙造成太长久的影响，它的伤口像是流动的熔岩一般在迅速地愈合。
    伤口恢复过来的红龙愤怒地用双爪刨着土，扬起了大蓬大蓬的沙土，洋洋洒落的沙土如同沙尘暴一般在洞穴内飞扬弥漫开来，而愤怒的红龙，这一次终于张开了巨口，朝着我们的方向喷出了惊人的熔岩巨柱！
    这一次，我急中生智，紧紧搂抱着狐仙儿飞速跳开，而凌子蟾则是和雨瞳分兵而逃，我听到了矮子一边抬起小短腿一边沿着盘旋阶梯向上爬动，一边发出了痛不欲生的惨呼。
    “你们这样做不厚道啊哥们！”
    巨大的熔岩柱喷射在了我们原先站立的洞口后方，如同一张赤红色的蜘蛛网铺在了岩壁上，整一面山壁都被涂抹成了火红色，散发着让人窒息的高温，而且这一次，红龙再也不打算放过我们，它随着我和狐仙儿的逃跑而如同坦克的炮管一般缓缓转动着脖颈，直径数十米的岩浆柱如同火焰巨浪一般在后方追逐着我和狐仙儿紧追而来，眼看就要烧到我的屁股！
    “粑粑！”看到被熔岩柱追着屁股上下跳蹿绕着山壁玩起了旋转木马的我和狐仙儿两人，雨瞳撕心裂肺地喊着。
    “抓稳了，仙儿学姐！”
    我狂奔急呼着，乱风吹得我发丝飞舞，我单手搂抱着狐仙儿，另一只手不断地将树丝连接又断开，拼命地逃离身后紧追而来的火海。这一回我真是体会到了飞檐走壁、铁掌墙上漂的滋味，我简直就像是零八年北京奥运会上飞天的李宁般绕着山壁急速飞奔，每一秒都有可能被数千度的高温点着屁股，我身后的山墙已经被恐怖的熔岩流染成了玫瑰金色，就像是一幅渐渐绕着墙壁展开的鲜红画卷一般。
    我在空中不顾一切地飞跳，然后对搂抱着我的怀的狐仙儿道：
    “仙儿学姐，抱住我！快！”
    狐仙儿一愣，怔怔然地看了我一眼，带着细密晶莹的汗珠的额头下，黑瞳中闪烁了一刹那的迟疑之色，但是她还是不多话，直接搂住了我的脖颈，而我则是趁着身体跳起的同时，猛地向后甩动了右臂，把手里的诛神剑高高地向后抛飞了出去！
    “子蟾哥，接着！趁现在！”
    高高抛出的诛神剑如同飞镖一般飞旋着向着后方的凌子蟾抛射而去，站在后方的凌子蟾很快反应过来，在我的诛神剑落地之前，他射出了树丝，飞身而来，用左手接住了诛神剑，套在了左手手腕的护腕之下，然后他猛地抬起了头，用愤怒、凝重而冷峻的目光望向了后方的红龙，打碎的刘海如同松涛般缓缓流动，眼瞳中央，映射着红龙那赤红色的双目！
    凌子蟾嘴唇紧抿，趁着我吸引红龙火力之时，他猛地沉腰曲腿，然后左手向上一指，身体轻轻离地而起，如同一只轻盈的蜻蜓一般绕着一个巨大的弧度向着红龙的脖颈飞旋而去，雨瞳也是心领神会，跟随在凌子蟾的身后，手中的诛神剑也是向前直刺而出！
    凌子蟾和雨瞳两人在半空中画出了一道又一道复杂而优美的双螺旋曲线，他们绕着红龙的脖颈高速飞舞，来回交错旋转，细长结实而富有弹性的树丝不断地在红龙的脖颈上绕出了一圈又一圈，就像是纺纱轮一般，将它的龙颈、龙臂、骨突和骨刺给紧紧缠绕了五六环，而凌子蟾的身体就像是陀螺一般绕着红龙的躯体高速飞旋，当他的身体每一次高高抛起到抛物线的最高点时，凌子蟾的双臂就会猛地向内交叉收拢，做出金刚狼常用的交叉手臂姿势，然后在红龙的龙甲上留下一道x型或者v字型的切口，雨瞳也是不甘示弱，在红龙的脖后颈上玩起了溜滑梯，拉动着诛神剑，一路向下劈斩，沿着脖颈中央的中轴线，拉出了一道平整光滑的弧线切口，切口如同拉开了拉链的套装使得红龙的皮肤外层向着两侧微微裂开，露出了内部韧性十足的雪白肉脂，凌子蟾一跃而上，身体在空中倒立旋转，乱发下垂，目视下方，他如同体操运动员一般上下颠倒了身子，在斩断了树丝的同时，也在雨瞳切出的口子上滑动双剑，双手双剑在雪白的肉脂层上留下了更深的口子！
    大概是体内有着庞大的压力，殷红色的高温血液如同道道喷泉一般从凌子蟾切开的红龙脊背上的创口处喷洒而出，在黑暗的洞穴空间中绽放出了美丽的曼陀罗花。
    红龙终于发出了痛楚的惊呼，它恼怒地转动龙颈，红瞳怒睁，双嘴张开，弹出了密集的钢牙，试图一百八十度扭转脖颈，一口把这个胆敢跑到自己脊背上胡作非为的描写人类一口吞下，见到此情此景，在螺旋阶梯上方的矮子回归神来，他大喝一声，朝着一旁的雇佣兵怒喝道：
    “愣着干嘛？开枪啊！”
    说着，矮子一把抓过了一名雇佣兵手中的信号枪，直接奔着红龙的左侧脸颊射击而去！
    砰！
    黑暗的地下空间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光尾，红龙的左眼被矮子的照明弹射中，炸开了一团小火球，红龙的身体再次一滞，本就智商不高的它本能地充满敌意地向着矮子怒视而去，但是这一次，凌子蟾急中生智，再也没有给巨龙机会，荡着秋千来到了巨龙下颚处，然后坚毅地仰起了头，就像是举重选手举起哑铃一般，狠狠地将手中的诛神剑向上刺入了红龙的下颚之中，并且整个人都挂在了那里！
    伴随着下颚留下点点血雨，红龙猛然引颈长啸，浑身的龙甲都在鼓胀颤抖，它发出了有史以来最为响亮的怒号声！它那结实狞厉的双臂趾爪猛地向上撩起，利爪映射着火焰的光泽，如同两座离地而起的山岳，重重拍向了这只胆敢亵渎自己、触犯自己自己逆鳞的渺小苍蝇！
    千钧一发之际，雨瞳从红龙的头顶上飞掠下来，她用树丝缠住了凌子蟾的胸口，手臂向下一指，另一只手向上一提，一把将他的身体给拉收了上去，只剩下凌子蟾的两把诛神剑依然如同胡须一般交错留在下颚上，像是悬崖下倒生的古松，而愚蠢的红龙正好撩起了双爪，将它那比山岳还要沉重的双爪拍击在了诛神剑的剑尾之上！
    咔嚓。
    溅起的小片血花之中，两柄诛神剑在血红的巨爪拍打之下，直插而入，直没龙颈深处！

 第387章 二十一 钢铁之躯

    一张张铁矿石般颜色和猎人般粗狂特征的脸自从茫茫尘埃之中缓缓浮现而出：石岸般突出的眉弓，饿虎般深藏的双眼如探路灯般光芒万丈，颧骨略高的双颊，肌肉厚重的阔脸，脸庞光溜一片，头上寸草不生，却是有一些弧度较大、尖锐粗糙的弯角，深海巨人额头轩朗，鼻子又短又扁，两个鼻孔剧烈地喘着气，唇上没有髭须，只有光秃秃的、剃光般的一块肉，那肉块渐渐过度到果冻一样颤抖的脸颊上去。
    大地在浮动颤栗，发出隆隆的声响，从四面围聚而来的人形怪物身影，每一个都有着灰熊般的一身粗肉，身体相当结实，身体却难以分辨出是男还是女，他们的身体呈现出铁灰色，就像全身包裹着厚实的铁皮一般，看不见明显的男女性征，就像是泥雕木塑一般。只不过这些深海巨人身体表面的筋肉突起却是极其的明显，三角肌、胸大肌、肱三头肌、指伸肌、块状的股直肌、腹外斜肌、臀中肌、阔筋膜张肌等等都如同重峦叠嶂般巉屼起伏的轮廓清晰分明，那如同木桩般沉重的双腿每一步踩在大地上，都会留下椎谷一般的深坑。
    憧憧的人影抖动着身上的尘土而泥块，摇晃着走来，而行步的速度却越来越快，频率越来越急骤，就像是准备发起百米冲刺的运动员！
    “跑！快跑！”我叫起来，右手猛地搂住了狐仙儿，左手再次放线，猛地向上一提，身体如同滑轮般向上升起，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的身体腾空飞起的下一刻，冷飕飕的狂猛旋风从我的身下吹刮而过，两道迅速逼近的庞大身影带着沉闷急骤的步调轰然冲刺而来，就在我升起的刹那轰然撞在了一起！
    两道深灰色的身影轰然碰撞的刹那，两个巨人同时发出了刺耳的吼声，他们的双臂连同胸口和额头因为巨大身体产生的惯性而发生了不可遏止的剧烈碰撞，双方都是受力不轻。
    但是，不像笨重的大象，巨人的反应速度比我想得要更快，他们的视线似乎并不依赖于光线，而是像蟒蛇一般就算处在黑暗中依然能够依靠对热源的捕捉确定目标的具体方向，他们很快分开了碰撞在一块的身体，摇摇晃晃地朝我转过身来，粗实的双臂霍霍生风，如同一座又一座巨大的铁笼朝着我所逃遁的方向遮天蔽日地笼罩下来！
    我怀里抱着狐仙儿，不能进攻，只能急速防备，而凌子蟾也是有些无奈，他的两柄诛神剑都已经插入了红龙的下颚，现在已经手无寸铁，我和凌子蟾都是两手空空，唯有雨瞳手里还剩下一柄诛神剑能够对付深海巨人，但是周围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的巨人数量足以十数个之多，他们就像是宝塔一般向着地下洞穴正中央的我们包围而来，双臂或是展开，或是挥动，就像是不断蠕动的海葵，把我们的出路给堵了个水泄不通，如果我们从他们的头顶上方飞掠而过，极有可能中途被他们那巨大猛狠的手掌给拍到，那时候就算不死也得骨骼尽裂，或者脱层皮，要是一个不慎被他们抓到了手里，说不定会被他们捏成肉饼，或者拔掉脑袋，甚至说不定直接吞进肚子里。
    “拉开距离！”
    凌子蟾如同一直轻盈的蜻蜓一般绕飞而去，在半空中如同单摆下的小球一般打出了一个漂亮的回转半径，他朝着离他最近的一个深海巨人的颈部飘飞而去，划出了一道和地面平行的完美圆弧，深海巨人那散发着仿佛铁水浇灌的火炉般的双瞳怒视着飞蛾扑火而去的凌子蟾，他咆哮着，骤然张开了裂到耳根的血盆大口，又扩开了肌肉虬结的双手，双掌猛然扣合，如同拍蚊子一般猛地向着凌子蟾拍了过去！
    双掌拍合的刹那，敲锣般的沉闷声音在洞穴内响起，万物都在颤栗。
    看到这一幕，我的呼吸急促，肾上腺素快速分泌，心跳得像是擂鼓，但是怀里抱着狐仙儿的我却是捉襟见肘，自顾不暇，手足无措。
    好在凌子蟾的反应足够迅速，就在巨人双掌拍到他的前一秒，他的身体猛地向上提拉，臀部朝下，双腿朝上在空中翻转了三百六十度后居然落到了深海巨人那如同塔尖般合拢的食指之上，双腿并拢，双臂展开，如同十字架一般稳稳屹立在那里，纷乱的刘海下露出凝重坚毅的眼睛平静地直视着前方不远处巨人那散发着炽热金光的双瞳。
    然后凌子蟾保持着双臂张开的姿势，挺直的身体如同倒下的旗杆般猛地向后仰面倒去，与此同时他双臂来回交错地在巨人合拢的双掌之上层层缠绕飞舞，就像是捆绑绷带一般愣是利用韧性十足的树丝将巨人硕大的双掌缠绕捆扎了十数圈之多，等到巨人试图拉开双掌不成，想要用牙齿一口咬住绕着自己手掌飞舞的凌子蟾时，凌子蟾方才如同蚊蝇一般绕飞开去，此刻这个深海巨人布满纹路的灰色双掌已像是缠绕翻花绳失败的小孩一般被紧紧扎束，短时间内难以动弹！
    双手手掌被捆绑，深海巨人顿时咆哮了一声，双目怒睁，他高高举起了双臂，跃过了头顶，发出了摄人心魂的长啸声，巨人的背阔肌向外拉伸，他那双臂的肱二头肌、肱三头肌如同拔地而出的电线带出的泥土一般鼓突而起，愣是把凌子蟾费尽心机捆扎起来的树丝应声拉断！
    这些深海巨人的智商明显要比红龙高出太多，在反应和动作灵活性上也要高出一大截，凌子蟾的小伎俩在他那巨大的力量面前，丝毫不起作用。
    “嘿咻！”
    但是关键时刻，雨瞳曲着手臂飞舞而来，她御风而行，那两条马尾辫如同飞机的尾迹一般在脑后拉出了长长的黑线，雨瞳那娇小的身体和巨人那如同廊柱般粗大的右侧颈部擦身而过的刹那，雨瞳右臂之上的诛神剑划出了一个银白色的扇面弧度，还带出了一小蓬的血水。下一秒，当雨瞳单膝跪落于地时，她一手盖地，一手持剑直指前方，剑尖带血，飘动的刘海遮着她的美丽双目，当她缓缓仰起头时，身后的巨人捂着脖颈上向外喷洒血泉的豁口踉踉跄跄地转过身来，脸上写满了极度的狂怒！

 第388章 二十二 坠谷

    身体即将落地的刹那，我急忙利用等离子推进系统向上一推，暂时稳住了下坠的趋势，同时利用树丝向上飞起，避免直接从百米的高空直接落地。好在我的身上穿了外骨骼套装，这外骨骼套装有神兽皮肤的一部分特性，足够的坚硬结实，能够扛得住巨人的骇然一拳，否则恐怕我已经被当场拍成了肉酱。
    即便如此，我也还是被打了个七荤八素，险些晕眩过去，我的眼内直冒金星，双耳嗡嗡作响，举目望去，看到雨瞳正焦急地在半空中上下跳荡，张口呼喊着我，而凌子蟾则是正在巨人的上方像是单摆似的来回闪荡，帮我吸引着一部分的注意力。
    现在最关键的是要从红龙体内拔出诛神剑，否则我们根本对付不了这些巨人！稍稍回过神来的我在空中甩了甩头，抖落一身尘土，神智清醒了几分后，顿时再次向着红龙所在的方向乘风而去，大批的巨人狂奔着伸出双手如同无数巨龙在背后追逐着我，而我则是在空中忽左忽右，没有任何规律性地切换位置，让深海巨人们时不时前后碰撞在一起，狐仙儿也在洞穴的上空用定身术辅助着我，但是狐仙儿的定身术可支持不了多久，她之前已经对红龙使用过一次定身术，再加上之后的几个巨人，这已经让她极度疲倦，继续下去，恐怕狐仙儿会大脑负荷过大，直接昏迷过去，甚至还会有脑损伤的危险。
    就在我在狐仙儿的辅助之下引开了深海巨人的时候，先前在螺旋阶梯上方避难的矮子也带着一大批雇佣兵利用攀绳降了下来，他们携带着一捆捆黑色的岩石铵梯炸药，就像丢出保龄球一般在地上丢出任其滚动，让铵梯炸药的分布面积达到最大，之后他们又迅速地利用绳索攀援了回去。
    克丽丝蒂娜的声音利用趴在我肩膀上的小福神传了过来：
    “龙总，铵梯炸药埋设完毕，看到地上的战术手电了吗？带着那些巨人道指定区域来。”
    我的视线落在了螺旋阶梯正下方前面的一大块区域，果然在那里看到了一根正在散发着炫目光芒的战术手电，心中一定，顿时向着战术手电所在的正上方区域跳跃而去，大批的深海巨人跟随在我的身后，对我紧追不放，而就在我的身体从战术手电的上方掠过时，五六个深海巨人也已经急追而至，就在此时，克丽丝蒂娜下达了远程引爆指令：
    “爆！”
    轰轰轰……
    山崩海啸般的爆炸声在洞穴内响起，五六个深海巨人的脚底下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大蓬的硝烟和沙土如同黑色的喷泉一般高高射起，一直飞溅到了洞穴的顶部，那足有山坡高度的爆破尘埃，如同一朵又一朵在地下盛开的土之花。
    深海巨人们从身下受到了爆炸的正面冲击，爆炸掀起的巨大能量冲刷在巨人们的身上，令得其中几人猛地抬起了双腿，双臂上下挥舞间，庞大的身躯向后仰倒，轰然坠地，大量土灰飞溅在他们那如同铁皮般坚硬粗实的皮肤表层，炸开的地层凹陷出了一个个的坑洞，剩下几个想要勉强稳住身子的巨人也是被深坑绊倒，向前绊倒在地。
    但是很快我皱起了眉，因为我清楚地看到，铵梯炸药爆炸时虽然威力巨大，却并没有炸穿深海巨人那坚硬无比的皮层，只是在他们灰色的皮肤表层多留下了一层油墨般的焦黑之色，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焦黑的区域也在迅速退去，深海巨人的修复能力，比我想象的还要更为强悍。
    “我去他大爷的，这皮怎么这么糙厚？难不成还是土豪金做的？”矮子咬牙切齿地发出了不甘心地怒啸声，“飞晖，你们还是快点抓住机会逃上来吧！这个地方待不下去了，这些巨人不是咱们能够对付的！”
    我在洞穴内如人猿泰山一般飞翔着，无奈地道：
    “诛神剑还在这呢，要是不把这价值连城的宝贝带回去，斑鸠教授估计得跟咱们拼命！”
    矮子急得直拍手，道：
    “什么诛神剑啊，那东西有命重要么？保命要紧，别浪费时间了！”
    我双手如同抓着平行梯一般向下俯视着，焦头烂额地道：
    “就算逃回去也没用，这些巨人也会追到外面的世界，那样一来外头不知会有多少人会遭殃，这件事是我们引起，不能殃及他人，百阅哥，把所有的炸药和遥控器给我！”
    “你要干什么？”矮子冷不丁地问道。
    “你甭管了，给我！”我汗如雨下，扭头冲着矮子吼道。
    矮子长叹一声，皱着眉，开始让周围的雇佣兵都把剩下的所有的铵梯炸药往同一只战术背包里填装，一直把战术背包装填地实实满满后，他才用攀绳吊着，缓缓从洞穴上空垂吊了下来，见到如同水晶灯一般吊在半空的战术背包，我心神一定，身体向前滑行而去，一手撩过了战术背包，然后向着前方的凯尔特魔龙的尸骨所在之处荡了过去！

 第389章 二十三 别诗

    此次连续与红龙与巨人的战斗，比起我以前遭遇的危险，相对来说要轻松许多，但也算是险象环生，差点丧命。
    我和雨瞳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有些狼狈地朝着凌子蟾所在的方向追了过去，凌子蟾跃下了龙首，利用等离子推进器缓冲后安全落地，见到我们，他摇了摇头，眼神有些失落地道：
    “没有在红龙体内找到生物芯片，可以确认这不是神兽了。”
    我一惊，摸着脑袋，有些慌乱地道：
    “难不成……魔龙的生物芯片……跟它的尸骨一起掉入了岩浆里？”
    雨瞳摇了摇头，双手枕在脑后，道：
    “应该没有的，粑粑。刚才我从魔龙的头骨上方裂开的孔洞向内看的时候，看到里面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里面不像是有生物芯片的样子。凯尔特魔龙的生物芯片和动力炉，不知道为什么都没有了……就好像之前就被人挖走了一样。这具尸骨，就跟龙骨列车一样，纯粹只是骨头罢了。”
    听到雨瞳的话，我不禁有些颓丧失望，没想到忙活折腾了半天，弄到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虽然找到了凯尔特魔龙尸骸的下落，却还是没能够见到活物，也没有找到能够通向中庭的线索。这就像是找到了蛇蜕，却没能够找到蛇的本体一样，让人大失所望。
    就在我们唉声叹气之时，地面再次震动起来，我骇了一跳，以为又有巨人要破土而出，没想到却是洞穴上方的钟乳石开始纷纷扬扬地坠落下来，大团大团崩裂的岩浆岩和石灰岩如同天塌一般轰然坠落而下，像是俄罗斯方块一般接连落地，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碰撞声！
    地面轰隆隆地倾斜了起来，众人立足不定，都不由自主地摔倒在地，而且地面倾斜的幅度渐渐变大，摔倒了就再也站不起来，只能趴在地上。
    这就恰似天摇地动一般，整座死亡谷地下全是轰隆隆的闷响，我们弓着脊背，弯腰屈膝，抱着脑袋，拼命奔螺旋阶梯的通道口处。
    “魔龙尸骨的坠落震动了地层之间的裂缝，造成了山体塌陷，这兽巢快要塌了，此地不宜久留！走！”凌子蟾推着我的后背，把我们推上了旋转阶梯，我们一波人没命似的向外狂奔着，后方的洞顶不断地有岩石坠落而下，红龙的尸体上已经满是沙砾石粉，还零星点缀着些许断裂的花岗岩。
    我推搡着雨瞳一起向着上方的出口狂奔而去，就在我飞奔着向着上层洞窟逃跑时，我隐隐约约之间似乎感受到身后有什么，于是下意识地回首望向了后方，只见在洞穴黑暗深处的那一条水平的断崖尽头，有一团紫色的光晕一闪而过。
    但是转瞬间，我的视线就被溃败坍塌的洞穴上方滚滚落下的岩石和粉尘所遮挡了，那一点虚幻朦胧的紫光，也被彻底埋没，再无法洞见。
    七边形的石柱、翻倒的哥特式教堂和钟楼、怪异的石膏雕像以及念旧的残缺骷髅骨，所有的一切都被大蓬大蓬滑塌的黑土、四壁的岩石碎屑和像是挂下的帐幕一般沙流掩埋，我们的人队歪歪斜斜、跌跌撞撞地向着山洞外疾步奔去，教堂的每一扇尖顶门窗都在损坏崩塌，更多的零散石马鬃毛杂乱地散落在我们通过的道路上，当前路被石堵住时，我和凌子蟾就用诛神剑劈开前路，让其余的人从裂开的石罅通过。
    我们在一片黑暗和混乱中爬过了满是裂石的洞穴，然后弓身越过了即将塌陷堵塞的洞穴石门狼狈逃回到了山体之外，那一瞬间，我们重新感受到了空气和落日的亮光，没有多久，身后的山坡轰隆隆滑下了泥石流，将石门彻底堵塞封死，而我们一行人则是纷纷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在野草丛中呼吸新鲜空气。
    “他大爷的，做了次赔本买卖，啥宝贝都没捞着，还差点把命给栽了进去啊。”矮子擦着额头上豆粒般的汗珠，揉着酸涩的脊背直吆喝道。
    鹤乙灵二话不说就开始从急救包里拿出了一些止血药膏，细心地给我、凌子蟾和雨瞳在擦伤和淤青的地方涂抹，而我则是和雨瞳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一边感谢鹤乙灵，一边面面相觑，然后看着互相脸上的白色药膏释然一笑。
    “怎么，进去的时候还是盛服浓装、韶颜雅容的，现在怎么出来后变成蓬头垢面一身灰了？”一道清雅的声音在我的头顶响起，我抬起眼睛，却看到安意如那白如初雪的容颜钻入了我的视野之中，一双布满黑色睫毛的双目如嫩芽般微微弯曲着，唇角带着几分浅淡优雅的笑意。
    我看了看正在给其他雇佣兵涂抹药膏的鹤乙灵，理了理有些微乱的发丝，坐起身来，苦涩地弹着脸颊上的灰尘，笑道：
    “我告诉你我们在地下杀了一条龙，还消灭了一群巨人，你信吗？”
    安意如掩嘴笑起来，发出了银铃般的动人笑声，道：
    “信啊，我信。拯救地球的屠龙勇士们，真是辛苦你们了。要我为你们赋诗一首吗？雾满龙嶂千峰暗，壮士齐心力百万，锦衣鲜甲屠龙去，宝锋饮血把家还。”
    看到安意如脸上一副不肯信任的表情，我也只能够是无奈苦笑。
    一直等候在山外的安意如，自然是不会知道在地下到底发生了多么残酷和危急的状况，如果稍有差池，也许现在我们就不会在这个地方跟她笑脸相对了。
    坐在一旁的凌子蟾眯起眼，警惕地看着安意如，道：
    “话说回来，在你眼中，我们到底算什么？你怎么看我们？”
    面对凌子蟾的审视，安意如负手微笑着，面色和善地道：
    “不好说呢。盗墓者？古矿开采者？拯救世界的屠龙英雄？千里迢迢跑来拍电影的好莱坞班底？都有可能哦。”
    “你不好奇吗？”凌子蟾皱眉问道。
    “好奇啊。”安意如笑着道，“可是我不该多问，而且问了你们也未必会告诉我，不是吗？那就让我们彼此保持这份神秘感吧。不然这个世界就太无趣咯，对吧？”

 第390章 二十四 心声

    我心中摇曳不定，转头看了一眼红发微乱的克丽丝蒂娜，低头沉思了一阵后，道：
    “蒂娜，那就给我安排去埃及的航班吧。林校长说过，去中庭有两条路，既然死亡谷这条路走不通，就只能走第二条了。”
    克丽丝蒂娜的面色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
    “龙总，这样的决策会不会太过草率了？死亡谷这边的遗迹才刚发现，是不是该等一等……？”
    “蒂娜，我们等得起，可我的猫姐等不起啊。”我苦恼地抓着我的发梢说道，“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林校长说过，中庭那个世界，比死亡还要痛苦……在那个地方多一天，猫姐都可能支撑不住……没时间了。”
    我转头，望向了站在我们身后的安意如，笑道：“谢谢你了，安导，没有你我们可没有这么容易找到这个地方……虽然结果看起来我们玩砸了，不过还是谢谢你。我让我的人送你去翡冷翠吧？”
    安意如轻轻把肩上的一缕长发在耳朵和脸颊之间的凹勾上绕了一圈，然后腾出一只手来，抬起了她挂在脖子上的尼康d六一零照相机，朝我的脸拍了一张，然后放下相机上前和我相握，爽朗明快地笑道：
    “怎么都行。能帮上你们就好。世界很大，也很小，生命很漫长，也很短暂。希望我们以后有缘还能再相会吧，龙公子？呵呵。”
    “希望再见，安小姐。”我感受着安意如指尖传来的温润细腻、柔软舒滑的触感，心头微微荡漾，安意如手指的触感，简直就像是骨瓷一般，细滑柔润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我的手指和她相触时，仿佛有电流沿着我的手指往上跳蹿一般让我暗暗心惊，世间惊有皮肤完好如此的女性，“也祝你身体健康无恙。”
    “谢啦。”安意如飒爽而知性地一笑，眨了眨一只眼睛，然后从我的手指中抽回了她那纤润如玉的美手，“你握手的时间太长咯，你的两位蜜友怕是要有意见了，到此为止吧，朋友。”
    她冲我挥了挥手，哥特式的黑色长裙皱边伴随着她踩踏高筒靴跳上小山坡上的石灰岩台阶的步调而如荷叶一般上下飞舞，燕尾式的分叉黑发在她的身后柔软地披散垂落，鸢尾勿忘常春意，夹竹百日万寿情。ciao　mio　amico！（意大利语：再见，朋友）”
    鸢尾花、勿忘我、常春藤、夹竹、百日草、万寿菊都是象征友情的花，这安意如，却能够随性地脱口而出，将这一连串的花组成一句别有情意、饱含韵味的诗，真是才气十足，让我惊错之际又佩服不已。这样的女生，想来走到哪里都一定很受欢迎吧？
    想到安意如说自己的生命已经所剩无几，我心中不禁唏嘘不已，这样完美的女孩，上天却没有给她足够的时间，这是何等的人令人惋惜。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眼睛都快被人家的背影勾走了。”
    正唏嘘短叹之际，一个狗尾巴草突然钻入了我的视野，并狠狠敲打在了我的鼻尖上，我捂着鼻子踉跄后退一步，连连大嚏，怒然低头，却看到矮子正揪抓着狗尾巴草弹弄着我的鼻尖。
    “你干什么，百阅哥！”
    “我说你看啥呢，飞晖，都有家世的人了，这样盯着人家美女的背影看，真的适合吗？”矮子睥睨着我，满脸戏谑之色。
    “什么家世？我哪来的家世？你可别瞎掰扯！”
    矮子理所当然地用狗尾巴草指了指我身旁的雨瞳，道：
    “喏，这不是女儿？”
    然后他又指了指一旁的鹤乙灵，道：
    “喏，这不是老婆？”
    “陈百阅，你尽瞎说些什么！？”
    这一次，不单单是我，就连鹤乙灵也一起蹦跶了起来，鹤乙灵满脸羞赧的红晕，她踮起脚尖，双手拉着裙边，一双美目急波荡漾，紧紧盯着矮子那张顽童般死心不改的厚脸皮，似乎恨不得把他给烧成灰烬。
    我和鹤乙灵对视一眼，鹤乙灵迅速收回了她的视线过去，双手抱胸，单马尾甩在脑后，而我也是下意识地错开了视线，竟有些不敢和她对视，深怕让她心中有别的想法。
    自从邪马台事件之后，我感觉自己和鹤乙灵之间的关系的确是更近了一步，这不单单是我们之间的感觉，外面的舆论更都是这般认为。但是鹤乙灵她自己却是坚决不同意这样的说法，她说就算她真的有心于我，在薇薇不在期间趁机而入，也太过卑鄙，这样不光明磊落的胜利她既不屑，也不渴望，所以这段时间来，她都一直是以朋友的身份在关于薇薇复活这件事上帮我，同时一直都在处理好我和鹤家的关系，算是隐隐然成了鹤家的小继承人。也因为鹤乙灵自己的执着，在邪马台之后，我就没有再直接对她提起我们之间的感情的事，我生怕她不开心，或者触及她内心的柔软区域，所以也就一直保持着现在若即若离的状态。但也正是因为现在这种情况，反倒是最为容易让矮子等人拿来逗笑嘲弄，有时候说的我面红耳赤，却又无力反驳。
    “百阅哥，收一收你的伶牙俐齿吧。我……我只是觉得安意如身上有一股特别的气质而已……”我支支吾吾道。
    “什么特别的气质？无非就是胸挺，臀圆，身材上好，还能是什么气质？”矮子斜睨着我，嘴下毫不留情地道。
    我热着脸，道：
    “真不是……我也说不清楚。我总感觉安意如身上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独特气质。”
    矮子懒洋洋地眯起眼，打着哈欠，俏皮风趣地道：
    “是啊，按照固定剧本，她说不定就是神兽变的哦，她故意化成人形，装扮成导游和我们套近乎，把我们引到她的老巢来想借刀杀人把我们玩死，奈何我们武艺高超，把她老巢给端了底，所以只好罢手，你想这么说是吧？要不要咱们拿上捆仙绳，偷偷在她身后敲闷棍把她抓回来一审二训三调教啊？保证她如实道来，绝无保留。听我的，准没错。”
    “庸俗。”听到矮子的讲述，狐仙儿忍不住啐了一口，抓着矮子的耳朵，骂道。
    我有些无语地看着矮子，僵硬地一笑，道：
    “要是她真是神兽，早就应该趁着我和雨瞳身体还没有恢复的时候玩背后偷袭，把我们团灭了，还留着我们干什么？”
    鹤乙灵轻咳一声，面色微红地站在一旁道：
    “……我觉得……她应该不是。我查看了安意如的心绪，她内心虽然有所保留。但是她说她的生命所剩无多，确实是真的……我想这一点，她没有骗我们。”

 第391章 二十五 娃娃

    而我自己都是被我突然间喊出了这段话给吓了一跳，脸上顿时一阵燥热，心脏也是扑通扑通直跳了起来，但是话已出口，却再也收不回来了，此时此刻，我也只好热着脸，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对……你没听错，子蟾哥。”我深深吸了口气，咬着牙道，“我是暗恋……过猫姐。猫姐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女生……我……现在也喜欢她！你听清楚了吗？！”
    “知道啦，我知道了啦。但是喊这么大声，真的好吗？”就在我和凌子蟾面面相觑、四目相瞪的时候，一道猝不及防的柔悦声音突然传入了我的耳中，我和凌子蟾同时一怔，不约而同地将脖颈转向了同一个方向。
    只见前方叶嫩花初的原始灌木丛突然打开了，曲曲折折的层层叶子中间，一粒粒的水珠在斜阳投射之下弥闪着光点，微风过处，缕缕清香拂鼻而来，而在肩并肩密密挨着的叶片之间，一道纤细如柳的娇蛮倩影，正穿过林间投射下的一束束不均匀的稀疏光棱，迁延顾步，款摆而来。
    “猫、猫姐？！”看到突然从林间缝隙中穿透而出的倩影，我忍不住惊呼出声。
    猫三昧穿着粉色短袖洋衬衣，圆头哥特公主鞋，满脸顽皮相，头发齐齐短短，汗淋淋的脸红喷喷一片，还带着点娃娃脸的气质，她踩着一双可爱的洛丽塔十字架的高跟防水台单鞋，走着猫步，左脚时不时踩得中线偏右一点，右脚时不时踩得中线偏左一点，产生一种韵律美。
    猫三昧穿过盘根错节的古木密林，蹦跶到了我和凌子蟾的面前，仰起头，双手托着下巴，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我们两人。
    “这一声猫姐，叫得好甜哦，我喜欢，嗯……再叫一声来听听？”猫三昧单手叉着腰，挺了挺那有等于无的平胸，得意洋洋晃了晃另一只手的食指，脸上带着戏谑之色。
    “猫姐，我们可算是找到你了，你是从地底下跑出来的吗？你怎么会在这儿？我们还以为你被带到地府去了呢！”我一把上前抓住了猫三昧的纤细手指，狠狠抓着她精致细腻的手指，欣喜若狂地道。
    被我抓痛了手，猫三昧额上直冒黑线，哎哟一声缩回了手，嗔怨地看着我道：
    “痛死了，别乱碰我我！……好啦好啦，不玩你们了，是我啦。”
    语毕，“猫三昧”原本就带着点娃娃脸气质的白皙脸蛋儿轮廓更显圆润了几分，淡淡的眉梢稍许变得更深，而眉弓的弧度也更弯曲了，尖翘的琼鼻弧度变圆了几分，那一头短发，也是如同染了蘸着黑墨水的毛笔向下划动般拉长，最终变成了一头中长发，仅仅是瞬息之间，眼前的猫三昧就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女孩，一个看起来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小丫头。
    赫然正是当初屡次刺杀我不成的八部众夜叉部下的小公主——娃娃。
    娃娃脸颊一阵肌肉抽搐，她一晃手腕，一柄翡翠色的匕首突然朝着我划动而来，我脊背一凉，下意识地往后一退，但是娃娃却是速度更快，手腕一次翻转，翡翠色的匕首已经抵在了我的下巴尖上，让我大为震惊。
    娃娃的黑眼睛里闪过了逗趣之色，她迅速收回了手，这时我才看清原来握在她手腕里的只不过是一柄软胶制成的玩具匕首罢了，并不是真物。
    娃娃单手持着匕首，手腕向外打开，使匕首和自己的胸口平行，她用另一只手手指尖轻轻触着匕首尖，把软绵绵的匕首微微压弯成月牙儿般的弧度玩弄着，笑道：
    “警戒心一点长进也没有嘛，要是我是来杀你的刺客，说不定早就刺了你五六刀了。”
    “哦，是你啊。”看到露出了真容的娃娃，我和凌子蟾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失望之色，这让娃娃充满了挫败感，她怒道：
    “什么跟什么，这算是什么眼神啊，我千里迢迢赶过来帮你妹耶，就是这个态度吗？”
    我挠着头苦笑道：
    “刚才那么一瞬间，我们还真以为是猫姐回来了。我们找了猫姐一整天了也是毫无头绪，本以为没希望了，却没想到突然见到变成她样子的你出现，不高兴才不正常吧？”
    “我不听这些，我可是因为你的助理打电话才给面子讲情分乘坐波音七四七从日本赶过来的，你嘴里那个猫姐，我可不熟，你总得表示表示吧！？”娃娃气急败坏地道。
    “知道知道，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来？”我问道。
    “我哥……也来了……他带了三个兄弟。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两个部众的人，主要有阿修罗和乾闼婆的两个，摩呼罗迦那边身体不方便在人类世界露面，就没出来。”娃娃嘴里说的哥自然是迦楼罗部众目前的领袖人物，被矮子称呼为小喽啰的金翅鸟人。自从山海经公园项目开始实施后，日本邪马台和钻石谷内栖息着的妖兽们开始建立起了政治交流的使馆，并且建立了一小批相互教学的实验基地，现在小喽啰主要就是负责和人类世界的交流。尤其是在邪马台事件之后，小喽啰可以说是处在百忙之中，此刻他还能抽空前来，可以说的确是卖了我一个大面子。
    “这么说一共有七个人来了，不错不错。正好凑齐剩下的七件诛神套装。”
    我转向了身后的凌子蟾，道：
    “子蟾哥，现在你可拒绝不了了吧？人家都千里迢迢赶过来帮咱们了，难道我们还要把他们送回去？”
    凌子蟾的双目沉蔽在刘海的阴翳之下，这一次，他紧抿着嘴唇，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
    娃娃斜歪着眼看着我两人，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她指着我们两人的脸，皱眉道：
    “不说这个了，刚才你们两人在这里的谈话，我可是一句不漏，全都听到了哦。我暗恋过猫姐，猫姐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生……这话是从哪张嘴里冒出来的，嗯哼？”娃娃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俏皮狡黠之色，但是她话音未落就被我一把上前捂住了嘴巴，慌张地警告道：

 第392章 二十六 局势

    娃娃用银白色的牙齿含住了一片从旁边野地里采摘的稗子草叶，感慨地道：
    “要这样颠倒是非，日本的政府也不容易啊。”
    狐仙儿睫毛微颤，她乌黑的视线投射在了地面上，小声道：
    “这几个月来，天上世界和地上世界的政治局势非常紧张。几千年来两个算是平行的世界，现在在政治上已经有了擦枪走火的趋势……等到天上世界的存在被全世界政府公开宣布的时候，还不知道地上世界会怎么样应对这个事实……”
    “哎，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种事，由它去啦。”娃娃咀嚼着嘴里的草叶，舒展了一个懒腰，道，“对了，你们把我们叫到这里来，不就是要我们用诛神套装帮你们吗？林芝豹校长已经跟我们联系过了，说明了这件事，快别把诛神套装藏着掖着了，掏出来看看吧。”
    之后娃娃他们算是第一次正式接触了让他们不远万里花费一夜时间从太平洋感到地中海的绝世奇宝。
    以灵兽的身份性别来说，娃娃的的确确还是个小姑娘，但是人类和灵兽从来都是两个评价标准，一个灵兽儿童的危险性甚至比几个成人都要更高，原因一方面是妖兽的身体素质本来就要比人类强几倍，另一方面是妖兽往往身怀绝技，哪怕身体素质不如人，也可以靠着特技弥补。而且妖兽中一些资质绝佳的灵兽甚至还能够像人类中的捉妖师一样领悟出妖术，狐仙儿的定身术就是这样一个佳例。
    死亡谷人迹罕至，而且树木繁茂，地形复杂，正是娃娃他们测试诛神套装的绝佳场所。不得不说，灵兽的单体战斗天赋和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人类所能够相提并论的，我到现在也只能算是勉强上手的诛神套装，却被娃娃很快熟练上手，而且使用地得心应手，如臂使指，当她穿着轻便的外骨骼套装在丛林间如同顽猴一般穿梭跳动、不断切换体位时，简直就像是一位体操员在密林深处跳一场华丽的空中华尔兹，看得人目瞪口呆。在妖兽类别上，娃娃属于夜叉，在民间传说中本来就有“捷疾鬼”的称呼，娃娃的身体之敏捷，那是毋庸置疑的，哪怕在八部众中，娃娃的身体灵敏度，也是名列前茅。
    至于小喽啰和他带来的三名同是迦楼罗族的兄弟，甚至都不需要等离子推进器都可以在空中自由地加速和飞翔，每一个迦楼罗都是天生的威猛战士，力大无穷，而且坚强果敢，使用诛神剑也毫无问题。只不过，因为他们的身体本身太过粗壮结实，穿戴不上坚实程度能够抗下神兽几次叩打的外骨骼战斗服，只能赤膊着满是金色羽毛胸膛，靠着他们那坚硬的羽鳞进行防御。至于乾闼婆，虽然在体力和敏捷性上都比不上夜叉和迦楼罗，但是好歹她也能飞，娃娃这次带来的这位乾闼婆，在她们族群之中，也是身强力壮的女战士，使用诛神套装自然毫无问题。
    当然，这些妖兽灵兽虽然天赋绝佳，比起身为龙帝的雨瞳来说，却还是要差了一些，尤其是在施力精确度的控制和切位和转向角度的把握上，除了惯用匕首的娃娃之外的灵兽天赋比凌子蟾和雨瞳都要差，也就跟我相当。凌子蟾虽然在身体素质上不可能跟皮糙肉厚还有堪比金甲的迦楼罗相媲美，但是靠着格斗术和丰富的经验，倒也是我们之中最擅长使用诛神套装的人物，甚至他还可以做到用“二刀流”对固定的目标进行斩切，动作凌厉干脆，潇洒无比，真是看得人肾上腺激素急速分泌，在我们这支诛神小队之中，凌子蟾也算是教练级的人物了。
    “这诛神剑用起来倒是锋利，但是我不喜欢。”娃娃皱着眉头抱怨说，“我们身体里流淌的是娜戈的血液，诛神剑里蕴含着的烛九阴的气息跟我们有点排斥，让我感到很不舒服，虽然勉强也能用吧，但是拿的时间长了，我感觉自己的心神都会被扰乱似的，还有……这外骨骼服装是谁做的？胸口也太紧了吧！我的胸都快被压扁了好不好！？制作者是不是有什么恶趣味！？”
    娃娃指着她那已经略微有料的挺翘胸口山峰，不住地抱怨着，看得我和矮子一通狂咽口水。要是娃娃不提起这件事，我也许还真不会在意。自从我在印度第一次见到娃娃以来，娃娃的胸部……发育倒还真是不错啊。当初只是小土丘的话，现在已经有向五岳发展的趋势了。
    我笑着打消娃娃的抱怨之情，道：
    “别介意，这套装本来就是给雨瞳这样的平胸女制作的，谁会无端想到会有童颜**的使用者呢……下次让技术部的给你改个d罩杯的吧……”
    “什么童颜**？什么童颜**？你这个诱拐我们娜戈女王的猥琐大叔，我打死你！”听到童颜**四个字，又看到我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的胸口连瞄，娃娃顿时面色困窘，平举着诛神剑就用剑面朝我敲打而来，吓得我左躲右闪，急速躲避。
    见到我们闹腾，站在一旁的凌子蟾和矮子也是满脸无奈，凌子蟾是不住地叹气，矮子却是满脸看戏的心情。
    我念于娃娃还是个丫头，不想跟她计较，就避让着她，一路躲闪。没想到娃娃太进入状态，急着拿诛神剑劈我，结果把我逼到了一棵位于斜坡底下的松树下时，她的脚底突然一阵打滑，整个人居然如乘滑梯一般朝我滑了过来，结果两手一松，手中的诛神剑哗啦一声朝我劈砍而来，我吓了一跳，急忙缩头，诛神剑从我的头顶上劈斩而过，而娃娃则是脚底没站稳，整一个滑动在地，圆润娇嫩的小美臀都沾满了泥土，直呼好疼，我本能地想要伸手上前搀扶，却没想到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凉飕，地上的松树阴影也突然间扩大了几分，汗然转头一看，却没想到身后的半棵松树原来已被娃娃的诛神剑拦腰斩断，朝着我的后背砸落而来！
    当时情况突然，娃娃已经摔倒在了我的面前，要是松树倒下，怕是会直接把她面门砸到，当时已经再无时间躲闪，我也无心多想，索性直接一个前跳，整个人趴到了娃娃的身上，狠狠把她给压在了下面，而沉重的百年老松朝我后背压来，狠狠砸在了我的身上，更是在我背上发力，让我整张脸都压到了娃娃美玉般的白脸上！

 第393章 二十七 惊梦

    因为时间紧迫，我们并没有折腾太久，也没有闲心去那不勒斯市内享用玛格丽特或者limoncello，而是包下了死亡谷周围旅游景区的公共食堂，简单享用了晚餐后，娃娃他们又穿戴着诛神套装进行了几个小时的训练来度过适应期，之后，我们也没有任何的耽搁，直接转车前去那不勒斯国际机场，转机前去南欧天上世界，在南欧天上世界阿瓦隆岛屿上稍微洗漱略作休整休息了一夜后，第二天早晨我们就转了天上世界的客机，抵达了开罗国际机场。
    这，也是我们沿着五十年前林芝豹校长的路径，前往死者之国旅途的开始。
    那一天，还没有亮时，我就被一阵莫名的噪声惊醒了，我坐起身来，感到背上酸痛，昨天的战斗和训练造成的瘀伤和筋肉疲惫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我扶着额头，房间内的床头灯依然散发着柔淡的光芒，我错愕地看着阿瓦隆国际酒店房间内的景象，在延续了意大利古典皇室和贵族奢华风格的卧室里，穿着白丝长袖睡衣的雨瞳正蜷缩着身子在一旁的维多利亚风床铺上，盖着一条冰岛鸭绒被，一头黑溜溜的长发解开了双马尾，如同一条黑色的小绒被盖着她的小脑袋，只有露在外面的额头被照得锃光瓦亮。看到依然沉沉入睡的雨瞳，我不禁微微一笑。
    可是突然间，我的眼皮一跳，视线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我抬起头，在紫色浪漫风的意大利风格的房间的印象主义画风的松节油画像下，一道幽淡的绿色人影正如同飘忽不定的萤火虫组成的虫群一般悬浮在那里。
    看到那道人影，我差点没有惊呼出声。
    因为那道人影，赫然正是猫三昧的外形！？
    “猫姐？”我轻呼出声。
    由如同蒸发的散光涂料般的荧绿色光点组成的娇蛮身影的图像在空气中不断地抖动着，然后，我看到这道身影慢慢地抬起了右手，伸出了一根如同烛火般摇曳不定的纤细手指，在雪白的墙壁下，慢慢写下了一行如绿色血液般扭曲淋漓的大字：
    “不要……来救我……小灰灰……劝劝子蟾……这是个……陷……”
    但是陷的陷字还没有写完，一只巨大的墨绿色魔爪突然从雪白的墙壁之中如同绽放的海葵一般绽放而出，一把握住了那道纤细如柳的身影，并且狠狠把她握入了爪心之中。
    巨大的魔爪如同潮水一般向后收敛，穿透了墙壁，退出了房间！
    “猫姐！”见到此情此景，我再也忍不住，一把掀开了被单，惊呼起来。
    我斜腿下床，赤脚冲到墙壁前，却只看到了墙上的斑点，我敲打着、抚摸着墙壁，手指在壁面上不断地游走着，可是结实的墙壁却是纹丝不动，我竖起耳朵谛听周围的动静，鼻翼发僵，心头乱跳，斜置在卧室角落里的穿衣镜前的圆形玻璃缸里插着三朵菊花，静静地盛放着。
    一切如旧，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又跑到了窗前，一把拉开了紫色的针织刺绣窗帘，一直拉到了穿着金箔华服的木质窗帘杆的边缘，打开百叶窗探出头向外瞭望。
    我的房间在走廊的最尽头，墙壁另一端就是直上直下的数十米高空，可是此刻，我却只看到酒店附近的幢幢钟楼和更远处深邃的苍穹。
    哪里还有半分猫三昧的影子？
    “怎么了，粑粑？”雨瞳揉着眼睛被我吵醒过来，拉了拉蕾丝睡衣的肩带，用困顿的声音问我。
    “没什么……”我回头看着一脸困顿的雨瞳，喃喃地道。
    我当然是在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了凌子蟾和其他人，他们得知猫三昧深更半夜跑到了我的房间里大吃一惊，尤其是矮子，更是面色古怪地道：
    “飞晖，这真的不是你睡迷糊了？如果猫三昧真的能够穿墙，为什么不直接到对面的凌子蟾的房间里去，偏要跑到你的房间来求你劝他？有必要这么拐弯抹角吗？难道你们有什么奸情？”
    狐仙儿狠狠揪抓着矮子的耳朵，抓得他嗷嗷直叫，她嗔道：
    “说话注意分寸。别哑巴唱戏，没腔没调的。”
    “哎嘿，仙儿你又肯抓我耳朵了？太好了，你多抓一会儿。”矮子兴高采烈地道。“我最喜欢你抓我耳朵了。”
    但是一只宽厚肥大结实粗壮的手凌空而来，一把抓住了耳朵的矮子，把他耳朵拉成了橡皮糖，道：
    “既然这么喜欢，我来吧。”赫然正是一脸严肃凶悍的小喽啰，痛得矮子嗷嗷大叫，差点没掉出眼泪来。
    我神色黯然地道：

 第394章 二十八 埃及神话

    走出机场时，我们已经换上了墨镜、浅色、透气吸汗的棉质长袖衣衫，之所以换上长袖，是因为埃及的紫外线辐射比较厉害，开罗地区因为处于埃及北部，受到地中海、红海沿岸地区海洋性湿润气候的影响，日温差还不大，但是越往南方，离沙漠越渐，气候变得越干燥，白天越加炎热，夜晚温度下降越多。因此避暑防热的设施是必须要提前准备的。
    在机场外等候我们的是来自德国波茨坦大学的首席。克里斯汀?泰洛克教授，这位教授是古埃及文化的权威，曾经多次带领他的团队在古尼罗河三角洲地区进行考古挖掘，颇有收获，也是古埃及文字破译工作的先驱商博良的继承人，与此同时，当初他和林芝豹校长也有过接触，现在他已经有七十多岁年纪了，但是依然是骨骼硬朗，神采奕奕，面带微笑，颇有学者风范。当年林芝豹校长带着考古团队前来古埃及开挖时，克里斯汀?泰洛克教授就是一员，不过那时候他仅仅只是一名没什么名气的助手而已，而且因为水土不服身体不适，他当年留在了开罗，没有前去中庭，从而侥幸活了下来，这一次的行动，有了他，成功率自然就能够高上一倍。
    本来，除了泰洛克教授之外，还有古埃及的文物部长默罕默德?易卜拉欣，甚至还有埃及的当权者，这一次的行动，我已经让克丽丝蒂娜尽量低调不向外泄露了，但是很多事保密工作都没有做到位，本该是秘密前来，但是中途走漏了大量的风声，尤其是现在局势混乱的埃及当权者，更是想攀附天上世界这棵大树好乘凉，所以我们假装临时延迟航班，从而特地错开了和开罗这边的当权者见面的可能。这一次的行动，纯粹是个人的救援行动，我们不想卷入**之中，不论是时间还是原则，都不允许。
    和我们客套寒暄了一番后，泰洛克教授就开始抱怨起了埃及现在的局势，说什么局势动荡导致考古工作经常中断，而且限制多多，而且游客也少了，旅游部门的收入也少了，前些年中国游客就少了三分之二，不过现在略有好转了。因为埃及政府没有财力拉动巨额补贴，这让埃及旅游业目前有点颓靡，这是让他比较遗憾的地方。泰洛克教授对中国人非常友好，也会几句不算流利的中文，他说，目前中国游客到埃及旅游的比例在逐年上升，对当地经济拉动很大。
    泰洛克教授的一番话看似只是简单的大倒苦水，但我听得出来，他必定是暗中受到了开罗政府那边的委托才故意说这番话。埃及政府那边知道我们有意回避他们，也不好直接跟我们直接见面，就索性暗中授意了泰洛克教授跟我们拉拢关系，这一步棋走得也还算高明。
    我们这一次的目的地是位于尼罗河三角洲北部的布巴斯提斯遗迹，乘坐越野车离开开罗市的路上泰洛克教授给我们回忆着当年那场考古挖掘的经历。
    “虽然已经过了快六十年，但我还清楚地记得当初的那场考古挖掘，当时那场考古挖掘名义上的组织者是古埃及的埃及文物国务部长默罕默德?阿里索利曼，但是阿里索利曼本人并没参与，真正领导那场考古挖掘的是林芝豹和雁北辰。我们的挖掘地点是在尼罗河三角洲地区的布巴斯提斯（bubasti）的古城遗迹，在那里，我们按照雁北辰的推测，果然发现了一座疑似水位计建筑物，布巴斯提斯是公元前八世纪的埃及首都，我们判断那座建筑建于公元八世纪，用于在尼罗河的汛期测量水位。而在那座水位计建筑的地下，我们更是发现了一座疑似于寺庙的建筑。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可喜的发现，因为古埃及人将尼罗河视为上帝，而水位计则是连接神灵与现实世界的接入口。发现水位计建筑，就意味着发现新的天地。”
    泰洛克顿了顿，继续说道：
    “当时我们在寺庙内发现了一块石碑，上面用六十七行古希腊文、二十四行通俗文字和象形文字写下了了国王托勒密三世尤尔盖特斯以及公元前二百三十八年间年发生的事情。这对我们考古挖掘非常重要，因为它特别提到了古代埃及的历法改革，而这一改革直到二百五十多年后才在凯撒的统治下真正执行。托勒密三世统治的时期，是古埃及希腊化的巅峰时期，非常有意思的是，建造在埃及赛拉比尤姆的庞贝柱的就是在托勒密三世时期。而庞贝柱恰好和意大利那不勒斯附近的庞贝城名字相同，这不禁让人猜想，意大利那不勒斯地区的庞贝和现在在埃及的神庙附近的庞贝柱是否有着某种联系。有人认为这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仅仅只是为了纪念当时一名叫庞贝的古罗马将军。但是，也有人认为这两者有着深层次的关系，如果有的话，这就意味着，古埃及和古罗马的神话交流和融合，在托勒密三世时期，已经非常密切。”
    泰洛克教授的话让我匪夷所思，因为我联想起了猫三昧当初做过的那个梦。在那个梦里，猫三昧梦见自己变成了古罗马时期的一名老战士，并且在朱庇特神庙里遭到了女祭司的毒手，成为了召来凯尔特魔龙的祭品。罗马的所在地就是意大利，而在那一次凯尔特魔龙肆虐了罗马城之后，魔龙又把巢穴建到了两百多公里的庞贝城附近，也就是后来的那不勒斯附近区域。而那不勒斯又在古埃及时期就已经和埃及的神庙以及神话扯上关系，这说明，埃及的神话和罗马的神话之间存在着某种隐含的渗透和交融的关系，这也正好迎合了林芝豹校长当初提出的忠告，凯尔特魔龙和埃及的斯芬克斯自古以来就是死对头，它们之间的较量，也许早已经暗中持续了几千年之久，并且把这种冲突的印记，牢牢刻写在了人类的历史文化之中。
    凌子蟾道：
    “埃及的托勒密王朝在晚期基本就是罗马的被保护国。凯撒征服埃及时，古埃及已经希腊化了。罗马把埃及变成了一个省，统治了将近五百年之久，这期间神话和文化的融合也是很自然的事。”
    鹤乙灵美目轻眨，道：
    “不过，埃及神话和罗马神话差别也是挺大的，埃及神话中的神灵形象，几乎都是动物形象，而罗马神话则是延续了一些希腊神话的浪漫主义风格，都是人的形象。可以说，地上世界最古老的埃及神话，也是最接近妖兽文化的神话体系了。”
    鹤乙灵也是出自书香门第的名望家族，对于一些古老的文献典籍的研究非常深刻，在一些神话体系的研究上，鹤乙灵并不比一些古文献学学者知道的少。
    “那么除了石碑之外，你们后来在那座地下寺庙里发现了什么呢，教授？”雨瞳趴在越野车的车座上，戴着墨镜，长马尾向后飞扬，好奇地问道。

 第395章 二十九 尼罗河

    听到泰洛克教授的话，车上的气氛顿时显得有些沉重紧张，但是只有矮子不以为意。
    “哎呀，这些都是噱头。弄得跟玛雅预言似的。”矮子搓着手，嚷嚷道，“古往今来，这个世界上，所有说人类毁灭的预言都是用来打破的，这种噱头的话，就别相信得了。”
    开罗的街道是拥堵的，车队排成了长龙，只有几辆肯德基的外面小摩托敏捷地穿过车海，迅速消失。不过埃及本地人似乎对这一切早就司空见惯，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依旧放着音乐，谈笑风生。我们没有在开罗逗留，算只是匆忙一瞥，印象最深的是开罗烂尾楼极多，而且很少有楼安装窗户与涂外墙，这一方面大概是埃及的气候太干燥炎热了，降雨量极低，所以大多数人都不安装窗户，除此之外，根据泰洛克教授的讲述，另一方面的原因是埃及政府规定河尼罗河的两边只能耕种，不可盖楼，违反者将受到重罚，所以爱钻空子的埃及人民就跟政府玩起了太极，把楼建一半就自己住进去，因为没盖好，所以政府也没办法惩罚。而这种情况被疯狂的推广开来后，烂尾楼也就如雨后春笋般的出现，造成了鳞次栉比的烂尾楼的壮观景象。
    离开开罗之后，交通倒是顺畅起来，当我们的几辆越野车疾驰在沙漠中时，我总算是终于体会到什么是大漠飞沙，长河杲日，沙漠高高耸立于城市之上，宛若一个倒扣的圆盘，四周便是星罗棋布的城市建筑，自然与人工的结合，尽在于此。在开罗城外，能够时不时看到骆驼和马，越野车呼啸而过时，马儿受惊，小跑起来，卷起阵阵黄沙，心惊之余也别有一番意趣。
    不过要到达尼罗河三角洲，还需要乘坐豪华游轮，为此我已经提前让财务助理爱丽丝联系了埃及天上世界的贝斯特家，间接买下了nile　maxim豪华游轮，上船时船板上正在进行阿拉伯音乐和特色的肚皮舞表演。这场营救行动，到此反倒是有点像是一场旅行了。
    靠在船板上望着波光粼粼的尼罗河，我感受着埃及与众不同的燥热空气，额头上冒出了滴滴的汗珠。而戴着一顶白色宽边太阳帽，穿着白色束腰连衣裙、手里拿着《国家地理》杂志的鹤乙灵倒是走到了我的身旁来，跟我一起并肩而立，望着光斑点点的水面，轻轻抚弄着额头上的细发。
    “有心事？”鹤乙灵轻轻收起了眉梢，看着我问道。“你昨晚没有睡好吧，眼角都带着黑眼圈，不去船上的房间补睡一觉吗？我看了，里面的套间设施虽然比不上天上世界，但在地上世界，也算是五星级标准吧。”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鹤乙灵那黑而清美的眸子，凭栏而望，微微摇头，望着风光迤逦的尼罗河，尼罗河的尽头，一轮金珠般的圆日高高悬挂着，辉辉洒着炫目迷离的光，我迷怔怔地道：
    “哪里还睡得着啊。昨天刚宰了一头龙，灭了一群巨人，晚上还被半人半鬼的猫姐骚扰，能睡安稳才怪了。现在胳膊肘还酸痛呢。”
    “行，我给你揉揉？”
    鹤乙灵上前了一步，抓过了我的手臂，伸出了白色长袖下如玉葱般的纤细手指，按揉在了我的右臂肱二头肌上，顿时，如同电击刺激一般，一股舒爽释然的感觉传来，让我大呼过瘾。
    “咦，乙灵，你的按摩手技真好啊。被你这么一揉，我的酸痛感都消除了。”
    鹤乙灵提了提下巴，捋了捋被船头迎来的清风吹乱的黑色刘海，嫣笑道：
    “那还不谢我？”
    “你想我怎么谢你？”我握着鹤乙灵按在我手臂上的手，笑道。
    “人妻力爆表的鹤大小姐？”
    被我这么一问，鹤乙灵反倒是怔住了，她双目迷怔，一阵语塞，似乎并没有仔细想这个问题。在我的目光注视之下，她面上微带了点红晕，如染霞光，她秀首微抬，望向了前方的尼罗河尽头，然后突然有些调皮而突兀地道：
    “嗯……那就告诉我你一个你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吧？”
    “秘密？什么秘密啊？可别问我初恋女友是谁、小时候最讨厌邻家的谁之类的套路问题啊，乙灵，你什么时候多了八卦属性了？”被鹤乙灵这么一提，我的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一股杂乱的味道涌上了我的心头，鹤乙灵定定地看着我，唇角泛着淡淡的微波：
    “我对你很好奇……我想了解你，最真实的你。每次面对神兽时，突然变得不一样的你。”
    鹤乙灵的话意我已经明白了，她其实早已经洞悉到了我的与众不同，这话其实在她内心深处憋了很久了吧，大概是这一刻，在在尼罗河上这一轮高高悬挂的金日之下，她那颗沉稳如水的心也随之被阳光渐渐融化，坚守不住了。
    我静静地看着鹤乙灵空灵而皓洁的双眸，心跳开始渐渐加速，一种犹豫不决的跌宕情绪在我的脑海里盘踞跌宕。我是否该告诉鹤乙灵我真正的秘密呢？
    如果我告诉了她……那么，我们之间，还有可能维持曾经的关系吗？
    对于鹤乙灵来说，这个世界上只有沉默和真相，任何谎言和忽悠对她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如果我一旦开了口，就再也没有了收回的可能。
    “你……很特别。没有权力欲望。”鹤乙灵清静地看着我说，“你和我见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对于一般人来说，站在你这样的立场上，必定会背负着极大的抱负或者包袱，他们会有更炽热的野心，也会有更浓烈的权力欲……可是，你没有这些。你似乎不渴慕权势，也不追求野心的扩张，甚至……你还有点小自卑。这真是匪夷所思，像你这样地位的人来说，还有什么可以让你自卑的呢？你收集神兽芯片，好像也不是为了什么大的野心呢。在世人眼中，你是个英雄人物，但是你内心深处，却只追求一个很小的世界。好奇怪。”

 第396章 三十 怀疑

    我蓦然怔住了，脚底生根般立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站在我面前，身上依然穿着黑色的哥特式短袖连衣裙的安意如，就像是感觉时光倒流了一般。
    “安意如，你……怎么会这？”半晌，我才惊诧问道。
    “昨天晚上我就从翡冷翠赶到了开罗，你忘了，我在全球各地旅游的。埃及是我的下一站。”
    安意如悠然一笑，她戴上了太阳镜，推了推她头上那顶紫罗兰色蝴蝶结的黑檐太阳帽，走上前来，把手中的白色太阳帽递还给了鹤乙灵，道：
    “埃及地区三月到五月是风沙最盛的季节，可不要让自己的帽子跑了。”
    “谢谢。”鹤乙灵接过了安意如递给自己的帽子，一双清澈流动的眼睛却一眨不眨，静静地盯着安意如带着温润笑意的脸孔。安意如那玫瑰一样鲜艳的嘴唇非常可爱，她说话的时候，上唇的正中部分非常动人地微微朝上翘起来。
    突然间，鹤乙灵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安意如的手腕，这一个动作，令得安意如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的讶色。
    “怎么了？”安意如淡雅而神秘地笑着。“如果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吧。”
    “你到底是谁？”鹤乙灵平静地看着安意如，道，“如果只是在那不勒斯偶然碰面，就算是巧合。但是现在你又出现，这就应该不是巧合了吧？你……是不是和神兽有关？”
    面对鹤乙灵唐突的提问，安意如脸上的笑容稍微收敛了几分，却没有完全消失。
    “你好像说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事呢。这样真的好吗？”安意如耸了耸肩，伏在弯弯的眉毛下面的双目显得愈加晶莹，“真是没想到竟然会被人怀疑到这个地步啊。我还以为我们的关系还是比较友好的呢。”
    鹤乙灵依然没有从安意如的脸上转移视线，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道：
    “你到埃及来，是为了什么？”
    安意如无奈地苦笑着道：
    “我说过了，我呢，是个喜欢旅游的人，作为一个寿命无多的人，把旅途的形成安排地满满当当那是必然的，经常觉得浪费一天都会觉得奢侈呢。本想说世界真小，人生何处不相逢。现在，反倒是有种自己得罪了谁的感觉咯。”
    鹤乙灵沉默不语地望着安意如，整整五秒，才慢慢松开了抓着她手腕的手，安意如有些勉强地小看着她，轻轻揉了揉被鹤乙灵捏过的位置。
    “对不起。也许我想多了。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望海涵。”鹤乙灵睫毛微垂道，“我们的身份比较特殊……我们的行迹也是对外保密的。所以连续两次碰上你，才会产生疑心。”
    “看得出来。”安意如笑着，“能够买下nile　maxim豪华游轮的大人物，怎么想都不会简单吧。刚才我在船舱休息室里时听到了游轮被人包下，要改道的消息，很多原本预定了航线的游客都下船了。所以特地到甲板上来会会是什么样的大人物呢。没想到是你们。”
    我好奇地上前来，问道：
    “既然游轮已经被我们包下改道了，为什么意如你不下船呢？”
    安意如双手握着船栏，清声笑道：
    “因为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本来就没有固定的行程啊。对于一个自由旅行者来说，当你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在一个从来没有到达过的陌生地方，那也不失为一种生命的惊喜吧。对我来说啊，生命中体会这样惊喜的机会可是越来越少了，我可不想白白浪费。”
    安意如的想法虽然能够让我理解，却很难体会。也许对于一个寿命将尽的女孩来说，内心的世界多少会异乎常人。刚才我看到鹤乙灵和安意如对视了五秒，我知道在那段时间里，鹤乙灵必然已经用明心术再次检测了安意如的话语一遍，确认她没有撒谎，才会有现在态度的转变。
    “你的想法还真是独特啊。”我故意坏笑着试探道，“你就不在乎我们会去哪里吗？说不定咱们是索马里海盗或者是文物走私的商人哦，你误上贼船，说不定就要被我们给拐走咯，美女。”
    安意如忍不住抿唇起来：
    “海盗？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会把女人带上船的海盗。连海盗船上不能有女性这点常识都不知道的话，真是个不及格的海盗先生啊。”

 第397章 三十一 古城

    风沙呼啸过大漠，数不清的单峰骆驼从干燥的沙地深处漫漾而出，纯厚有力的驼铃声叩击着荒芜空旷的沙海，就像是捍卫法老的骆驼圣骑兵团，那是我们这一次穿越沙漠骆驼考察队。
    干燥的黄色沙漠似乎无止境地向远方延伸，连天空也似乎变得干燥起来。当我们的队伍组成了一支庞大的骆驼队，进入了布巴斯提斯古迹时，场面蔚为壮观，穿着透气性极高的亚麻布服装的农民成群结队地站在古城的道路旁观看，而泰洛克教授凭借着地图和几十年来的考古记忆，找到了那座地下金字塔所在的古遗入口。
    因为安意如在多处帮助我们，我也没有好拒绝她，就让她作为临时导游在我们的队伍内参观布巴斯提斯的古代遗迹，但是考虑到可能出现的危险，我没有让她进入封锁的考古区域，而是在古城其他地方自行参观游赏。
    城市朝南而建，中有一六七十米的窄道自西向东伸延，在窄道的尽头就是布巴斯提斯古迹，只不过这块大约十三英亩面积的古迹被暂时封锁了，大老远就用铁丝网隔离开来，还挂上了警告的牌示。
    整个古迹挖掘出来部分的神庙建筑呈长方形，长约一百九十米，宽约五十五米，完美地继承了古埃及神庙建筑的法则，神庙的门楼前矗立着六个托勒密三世的巨像，石像四立二坐，此外还有两个从地下冒出来的精致方尖石碑，从结构来说，这座地下神庙还有露天庭院，在庭院西北角还有一套三间小室，用以祭司太阳神阿蒙、它的妻子穆特和他们的儿子洪苏。走过庭院，是托勒密三世修建的大柱廊，大柱廊的墙上刻着精美的反映祭司阿蒙神的浮雕，从大柱廊穿过又一个露天的庭院，是立柱大厅和神殿，立柱大厅的三十二根圆柱刻成了含苞欲放的纸草花蕾状。整个神庙共有一百五十一根圆石柱，布局对称，各个建筑均坐落在一条中轴线上。
    “六十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地，这些年来断断续续开凿了很多，”泰洛克教授痛饮着手中的冰水，擦着下巴上的水渍，道，“如果把所有的地下建筑挖出来，也许这会是埃及最大的柱殿。”
    罗宾教授也是感慨不已，他看着神殿外蹲坐着的威严肃穆的羊头狮身像，道：
    “也许这会是一座超过卡尔纳克神庙圆柱殿的地下神殿。古埃及人的智慧真是让人佩服。这神殿外的羊头狮身像是斯芬克斯的化身之一吧。传说中斯芬克斯有三种形态，人面狮身、羊头狮身和鹰面狮身。”
    “粑粑，我口渴。单单看这建筑我就觉得口渴。”雨瞳转过身来央求地看着我道，我从背包里取出了一壶冰水交给了她，她咕嘟咕嘟喝了几口后，望着眼前壮观的神庙，眼中金星直冒，道，“这神庙是什么做成的啊？全是石头吗？”
    “是石灰岩的一种，有的石头甚至重达一千吨，”罗宾教授道，“是和金字塔的同样的石料。这对于当时的埃及人是非常不可思议的，虽然建造金字塔和一些巨型建筑的方法近年来层出不穷，但是有一种说法在天上世界长盛不衰，那就是当初可能有神兽或者巨人之类的巨型生物参与了古埃及建筑的建造。这种说法，也有一部分学者深信不疑，并且搜集了很多的证据。”
    雨瞳突然转过身来，小脸上写满了阴森，不怀好意地道：
    “这里面……会有木乃伊吗？”
    这话顿时让狐仙儿和鹤乙灵身子一颤，两女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了几分。
    泰洛克教授呵呵笑道：
    “这个还难说。我们当年虽然考察了地下金字塔的内部通道，没有发现墓室，但是并不排除有隐藏墓室的存在。古埃及的很多墓室为了防止被盗墓者盗窃，都是封闭地非常严密的……所以，小姑娘，也不排除有木乃伊哦。说不定……在哪个拐道会哇啊一口朝你扑过来呢。”说到这里，老态龙钟的泰洛克脸上突然做出了恐吓之态，吓得雨瞳直往我的背后躲。这个小丫头，平时也是电影和游戏看多了，木乃伊在她心中有夸张和神话的成分，说到底，木乃伊也就不过是一座干尸嘛，跟路边看到的猫猫狗狗和死老鼠的尸体大同小异，无非是大了点。
    正在我们瞎掰扯间，凌子蟾拿着空气质量检测仪从神庙的地下石阶走了出来，道：
    “地下神庙内的空气氧含量较低，但是没有致命的毒气，有微量辐射，但是没有达到对人体致命的地步，可以下去。”
    “那就走吧，带上装备。”我转头对着矮子等人挥了挥手，又转向了克丽丝蒂娜，道，“蒂娜，罗宾教授，你们在地上进行通讯指挥，我们会用vr即时直播装置把地下的情况反馈给你们。”
    “可以，龙总。你多加小心。虽然对你个人来说是一次救援行动，但是董事会那边是作为神兽捕捉项目来重视的。”
    穿着一身紧身短夹克的克丽丝蒂娜慎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在地下神庙外的封锁区域内架设起了无线天线接收器、卫星通讯器和温差发电机。
    我冲着克丽丝蒂娜微微一笑，目光向后一跳，越过了神庙考古区域外沿的铁丝网，看到了站在外面的窄道上冲着我挥手微笑的安意如，于是也冲她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微笑。
    克丽丝蒂娜注意到了我和远处的安意如的手势交流，她的脸色突然凝重了几分，通红的眼睛里闪烁着谨慎之色，道：

 第398章 三十二 黑猫谜题

    我们转过拐角。地道越来越窄了，两边的墙壁似乎向我们身上压过来。地道里非常安静，安静地没有回声，只能够听到我们每个人的心跳声，也许地道太窄了，无法形成回声。
    地面在变得更硬，从外面吹进来的沙子更少了。在昏暗的光线里，我看见石灰岩墙上有一道道参差不齐的裂缝，看起来就像从石灰岩天花板上垂下一道道黑色的闪电。
    “就是这里，”泰洛克教授说，“这是当初雁北辰他们挖掘时打开的口子，里面会有一条暗道，我们进去，可以通往地下金字塔。”
    凌子蟾踏步上前，直接挥动手里的诛神剑，将墙面裂缝参差不齐的部分切割掉了一部分，让入口变得更宽阔，然后率先纵身跳了进去，我看了一旁的鹤乙灵一眼，冲她点了点头，然后搀扶着她，一起跳了进去。
    裂缝的入口比我想象的要高，当我牵着鹤乙灵的手屈膝落地时，我的脚底板一阵刺痛，但还是拉着鹤乙灵的手稳住了身形。我发现自己在一间宽敞的、天花板高高的房间里。当微弱的矿灯光束照在室内时，我看到我的周围堆放着一些奇形怪状的器具。那是一些奇怪的、像耙子的工具。还有一堆堆高高的亚麻布，以及巨大的坛坛罐罐。
    而在我们的前方，则是一座上大下小，结构类似于世博会中国馆的黑色倒三角建筑，这座建筑大半没入了地下，只留下不到十分之一露在地表之上，而在这座漆黑的倒三角建筑的朝南面，有一个梯字型的入口，赫然是一条通往更深地层的通道。
    “当初我们就是在这座黑色的地下金字塔外发现了托勒密三世的浮雕。”泰洛克教授小声道，“但是里面的景象，我也并不熟悉。大家要多加小心。里面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危险。据说，这座金字塔，是斯芬克斯给出的通往中庭世界的第一道考验。如果通不过考验，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年轻的小伙们，可要做好准备了。接下来等着你们的，是死神的谜题。”
    就在泰洛克教授落下时，我背包里突然传来了什么活物的动静，小福神拉开了背囊的拉链，甩动大耳朵跳了出来，落到了我的肩头上，然后突然用它那柔软的小手抓着的我的耳垂，发出了克丽丝蒂娜的声音：
    “龙总，应你的要求，我刚才再让人向骆驼商队的人打听了一下关于安意如的事……根据骆驼商队的商会会长反应，安意如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经来过布巴斯提斯。当地人都叫她isis（伊西斯），那是埃及神话中的女神。”
    听到克丽丝蒂娜的话，我突然感到一丝冷意，从我的脚底，一直攀升到我的头顶，脑海里如同有无数闪电交织错乱着一般。
    “你说……什么？”
    小福神的传话并没有保密性，我周围的人也都听到了克丽丝蒂娜传达给我的消息。地道内顿时一片阒然，一时间没有人出声。
    半晌后，矮子重重一拍手，道：
    “五十年前就来过埃及？这个女人难道是靖人吗？还是千年老妖？该不会真的是神兽变的吧？我早就这个女人果真有问题？就知道她来头不小！”
    我转向了鹤乙灵，问道：“乙灵，你怎么看？”
    鹤乙灵略略组织了一下语言，道：
    “我之前曾问过她和神兽的关系，她却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用自己寿命不长和喜欢旅游糊弄了过去。我也曾经用明心术检测她的内心，她的寿命不长这件事，倒的确是真的……”
    矮子大大咧咧地道：
    “所以你觉得一个寿命不长的人就不会起歹意了？这逻辑上也不成立吧？寿命不长想拉全世界做垫被的疯子而已有呢，话不能这么说，总之，现在看来，我还是觉得这安意如，可疑地很！”
    我叹了口气，幽幽地道：
    “可是……从和她的交流来看，我还是觉得安意如不像是心有不轨的坏人。总之，蒂娜，你派人盯着安意如，别让她走远了。最好把她接回来，就说一起吃顿饭，把她留下来，等我们出来，会好好问问她的。”
    结束了和克丽丝蒂娜的通讯后，我冲着凌子蟾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继续前行，不要因为一个临时的电话而中断了行动。
    凌子蟾凝眸定眉，没有说什么，只是和泰洛克教授齐首并肩向着黑色的地下金字塔的方形通道入口。
    不一会儿，我们通过正方形的小入口，进了石室。我弓着身子，跟着其他人一起穿过一条逐渐往下倾斜的狭窄地道。
    泰洛克教授在前面带路，他手中的卤素手电筒照亮了脚下的路。这座金字塔是倒着建的，所以天花板就是地道地板，而本该是地板的地方则是天花板。地板很柔软，上面有很多沙子，但空气整体偏阴冷而潮湿。
    “墙是用花岗岩砌的。”泰洛克教授一边敲打着墙面一边说，他时不时停下来，用手在低低的顶板上摸一下，然后轻轻搓揉，“所有的地道都是用石灰石铺的。”
    随着我们逐渐向下走，温度陡然变得更低了。感觉空气的湿度更大了。雨瞳抓着我的手腕的力道也更大了。
    “如果你怕了的话，你可以回去。”我对雨瞳说。
    “我没事儿。”雨瞳瞪大了眼睛，回答得很迅速。
    地道突然到头了。一道浅黄色的墙出现在我们面前。泰洛克的手电筒照在地板上的一个小黑洞上。
    “我们用绳梯，从这个洞口下去。”泰洛克教授双膝跪到地上，嘴里哼唧了一声，他回头对我说，“小心点了，下面很深，非常深。”
    凌子蟾从行囊里取出了绳索来，开始在洞口边缘架起绳梯，他第一个利落地下去，一直达到了数十米的深度后，才拉了拉绳索，用手电晃动示意我们没有问题，于是上面的人也跟着逐一爬下了绳索。
    可是就在我双脚落地在黑暗中摸着矿灯时，我突然觉得整个地面都动起来了。地面在我脚下像波浪一般向前移动着、滚动着、摇动着、沸腾着。
    黑暗之中，仿佛有谁推开了一道沉重的石门一般，四面八方都传来了隆隆的声响，更让我感到诧异的是，我们上方下来的那个裂开的洞口上方居然突然滑下了一道石制的滑板门，把出门给彻底封锁堵死了。

 第399章 三十三 塞勒凯特巨蝎

    贝斯特神像所在的石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下沉，沉向了地板下方的一个看不见的圆形深洞之中。而随着石柱下沉变短，其顶部的物体也暴露在了我们的视野之中。
    那是一个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球体，这个完美的球体静静地悬浮在石柱顶部一个类似于操作平台的圆形嵌槽之上，就像是一颗缩小了无数倍的蓝色恒星，这颗恒星还是半透明的，就像是全息投影投射出的影像一般，我甚至能够穿过这个迷你的小小星球，看到对面空间的景象。
    “这是什么东西？这超时代的感觉也太违和了吧？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小太阳？全息投影？超古代科技？”矮子看着和自己身高齐平的石柱顶部那飘浮着的蓝色球体，怔怔地道。在幽蓝色如同鬼火般的光球光芒映照之下，他的整张脸都已经覆上了一层蓝色的光膜。
    鹤乙灵蹙眉看着手中的摄像机，道：
    “和外面的通讯信号……中断了。”
    我一惊，即刻抓过了听栖在我的肩头上的小福神，让它接通了克丽丝蒂娜的黑鸲通讯，然后道：
    “听得到吗，蒂娜？”
    小福神呆呆地看着我，一双黑溜溜像是黑色甜甜圈似的眼睛里闪烁着宝石一般的晶莹光芒，小嘴张开，可是却全然没有动静。
    “小福神通讯也中断了……”我惊悚地道。我抬起头，把我头顶上的矿灯投射向了前方，按理来说，在我们前方十几米外地方，应该是我们跳下来的石墙才对，可是，此刻前方却是凝胶般的无尽黑暗，矿灯的光芒投射出去，却像是投射向了无尽的宇宙深处一般，有去无回。
    “不对劲，我们在的这个地方有古怪。”凌子蟾的手电在周围的空间里迅速扫荡了几圈，很快他就发现了异常，“周围的天花板、石墙都消失了，我们脚下的这块土地，好像和原来的石殿脱离，到了一个奇怪的空间里，而且还飘浮在了这个空间的中心。”
    “我明白了，这也许是斯芬克斯制造出来的谜题空间。”泰洛克教授的老脸上浮现出了惊醒之色，“如果我们不能解开谜题，恐怕会被永远困在这里！”
    泰洛克教授长长地吸了口气，他上前一步，手指触碰在了石柱上方的那个全息投影的表面上，这个时候，我看到那个蓝色发光球体表面被泰洛克教授用手指触碰的位置，居然如同橡皮泥一般向内凹陷了进去一小块。
    这个球体，显然是可塑的。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蓝色球体的表面出现了凹坑的刹那，我看到泰洛克教授右手边的黑暗空间猛地升起了一团，向着泰洛克教授逼近而来，而在那一团黑色的空间表面，居然像是仙人掌一般镶嵌着无数的厉刺！
    小喽啰反应迅速，他见到泰洛克教授右侧的空间突然向内鼓胀起来，急忙冲刺上前，裹着身体表面的红色披风猛地向外鼓起，两片金色的翅膀如同盾牌一般伸展开来，而从泰洛克教授右侧突袭而来的无数厉刺，也全都插在了小喽啰那堪比钢铁的金属翅膀之上，怦然声中，居然蹭出了无数的火花！
    小喽啰抱着泰洛克教授翻滚到了一旁，而向内凹陷的空间依然保持着原状没有恢复，我看到那从黑暗空间内壁表面向内刺出的区域类似于一块巨大的黑色仙人掌，或者一座凸起的黑色丘陵，表面布满了如同豪猪一般让人头皮发麻的厉刺，如果刚才小喽啰反应慢那么一拍，恐怕泰洛克教授已经被万箭穿心！
    凌子蟾迅速做出了反应，他接替了泰洛克教授的位置，冲到了石柱跟前，手指轻轻地触碰在那颗如同蓝宝石般的半透明球体表面，然后眯起眼，手掌微微贴着球体外壁进行抚摸，似乎在用自己的意识对它的形态进行修改和操控，随着凌子蟾的抚摸，蓝色的全息投影球体表面恢复了球体的曲面光滑，被泰洛克教授按出来的小孔消失了，而说来也神奇，随着蓝色球体表面的凹孔消失，黑暗空间之中延伸出来的仙人掌状的机关也向内退缩了回去，重新恢复了光滑的黑暗内壁面。
    “这个蓝色的球体投影是我们所在这个空间的缩小模型，这个石柱是一个操作平台。”凌子蟾擦着下巴尖上摇摇欲坠的汗珠，道，“对这个虚拟的球体投影进行不同地操作，会引发我们所处的这片空间变形，从而触动其中隐藏的不同机关。”
    “原来是这样啊。这个空间，好像是一个小的限定域。”雨瞳嘟嚷道，“应该是斯芬克斯创造出来的限定域没错了，斯芬克斯把这个限定域留在这里，专门用来考验外来者。难道是和维德大叔一样，想挑选适合它的神选者吗？”
    “这就不清楚了……”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也有可能纯粹只是想不让外人轻易进入中庭的入口，所以才设下了这一系列机关吧。”
    娃娃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石柱前，然后觑着眼低头看着石柱上的蓝色球体，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道：
    “那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想要离开这个空间的话，就只能够对这个球体进行适当地操作，找到破解这个空间的正确机关咯？嗯……如果这个小球球跟我们的空间是对应的话，那我们应该是在什么地方呢……”
    凌子蟾肃然而冷峻地道：
    “应该是在这个球体内部的底心区域，刚才泰洛克教授触碰球体的位置是靠近球体南极的区域，那一块区域凹陷了，导致我们所在的空间也一同凹陷了，所以根据对应关系，可以推测出我们就在这个球体的底部。”
    泰洛克教授惊魂甫定地站起了身来，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踉踉跄跄地朝着我们走了过来，颤颤巍巍地道：
    “真是吓了我一跳。真是太大意了……我就该知道那个机关会有危险的。哪个古墓和古迹没点防范设施呢？更何况是智慧过人的神兽斯芬克斯留下的。”
    矮子上前了两步，站到了和石柱顶部的平台相齐平的位置上，他的双目正好盯着那蓝色的全息球体，矮子细细地打量着球体的内部，似乎有所发现地指着球体道：
    “看，这球体内部的南极底部，有一个红色的图案。而在球体外部的北极底部，也有一个红色的图案。”
    “我来看看。”泰洛克教授上前几步，从内衣袋里取出了放大镜，然后看着全息投影内那细小如蚊蝇腿般的文字。打量了半晌后，泰洛克教授抬起了头，道：
    “是古埃及的形象文字。一个代表的是入口，一个代表的是出口。这个图案在古埃及金字塔的壁画中很常见，埃及人在许多木乃伊棺材里都造了隐蔽的门和应急出口，以便让尸体的灵魂能够离开。在北极面外层的这个图案，代表的就是出口。”
    鹤乙灵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了泰洛克教授的话，道：
    “教授，也就是说，我们如果要达到出口的话，必须要通过球体空间的操控，让我们所在的这个入口，和出口接触对吗？”
    泰洛克教授沉吟一阵，点了点头，道：
    “显然如此。”
    矮子双目中精光大放，道：
    “所以黑猫谜题的答案解开了，就是空间！只有空间才能够穿透一切，才能够穿透自己！谜题暗示的就是空间！”
    “空间吗……”我反复念叨着这个词，仔细一想，矮子说的也对，黑猫谜题暗示的的确就是空间，只有空间才能穿越山川大海和自身。但很快我狐疑道：

 第400章 三十四 索贝克鳄鱼

    小喽啰连同和他一起前来的两位迦楼罗深知自己犯了错，急忙一个兔起鹘落跳闪到了我们的面前，他们迅速地转身，挤压双肩肌肉，弹射出了巨大的金色双翅，如同巨大的盾牌一般密密挨着，挡在了巨蝎军团面前，暂时挡住了这些毒蝎对我们发动进攻。
    矮子狠狠咬了咬牙，碎步跑到了石柱前，急忙对全息投影球体进行操控，把那个被小喽啰戳破的洞口给重新堵上，然后让已经被小喽啰弄得扭曲的空间恢复原位。
    随着戳破的空间洞口被修复，如同黑色瀑布一般倾泻而入的毒蝎顿时止住了，但是已经流入内部空间的毒蝎数量已经极其庞大！
    这一刻，我们就像是海面上的孤岛，而周围都是汹涌澎湃的惊涛骇浪！
    迦楼罗战士们迅速地拍打着双翅，用它们那刀枪不入的巨大金色翅膀把大量的毒蝎振飞出去，而我和雨瞳也是在第一时间采取了行动，挥舞着手中的诛神剑跑到了小喽啰他们的身侧，配合着他们的防御把大量恶扑而来的蝎子斜斩成两段，掀飞出去。但是让我有些绝望的是，诛神剑每一次的斩击都是一个面积有些的扇面，面对周围源源不断、前仆后继冲刷而来的毒蝎，我有点疲惫无力，而且更让我吃惊的是，这些塞勒凯特巨蝎生命体极其顽强，被我斩断了蝎尾之后，这些蝎尾居然还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会在原地弹动！
    “拉拉，定身术！”小喽啰对着狐仙儿喊道。狐仙儿已经在短暂的失神之后第一时间疾步上来，开启了定身术，瞬间把毒蝎大军的冲势而暂时定住了，趁着这个机会，三位迦楼罗战士携带着诛神剑，单脚点地，如同跳芭蕾般疯狂地在原地高速旋转起来，化为了一道强大的龙卷风，借着强大的气流以及诛神剑高速旋转产生的切割力把大量的毒蝎掀飞开去或者斩杀而死。
    鹤乙灵的目光在周围四下扫动，突然间，她的视线落到了我头顶上的矿灯上，她对我道：
    “我的明心术感觉得到，这些毒蝎在怕强光，飞晖，用照明弹！”
    我一愣，回头一看，果不其然，我的矿灯光圈投射到的区域，这些蠕动的黑色毒蝎海洋之中都会立刻分流出一个凹陷的漏斗状区域，似乎在回避着我的矿灯，我重重点头，直接从腰间拔出了信号枪，在戴上了太阳镜的同时，我大呼道：
    “所有人，闭上眼，抬头！”
    砰！
    枪声响起，我的手臂一震，一发炫目到让人几乎瞎眼的照明弹短如同火球一般从信号枪之中喷射而出，上千摄氏度的高温火球冲入了冲刷而来的毒蝎军团之中，毒蝎表面乌黑油光，就像是焦油一般，在和照明弹接触的瞬间，就开始迅速燃烧起来，出现了一小片的火海！如同岩浆般的火海迅速向着周围的毒蝎军团蔓延开去，周围的黑色毒蝎们对这高温火焰畏惧无比，纷纷开始划动步足向后退去，长着毒刺的尾部高高翘起，露出示威和敌意之色。
    “干得好！”小喽啰兴奋地呼喊起来。
    但是凌子蟾却是大为震惊地道：
    “不行，这里是封闭空间，这样下去这里的氧气会消耗殆尽！”他猛地扭头望向了泰洛克教授和矮子，道：
    “教授，陈百阅，立刻破解谜题，不然我们会窒息在这里！”
    泰洛克教授面如铁灰，他嘴唇发白，重重点头，就朝着石柱跑了回去，可是突然间，让抱着腿惊慌失措地喊了起来：
    “糟、糟了！该死的，我好像让毒蝎蜇了！”
    我回首一看，只见在泰洛克教授的右腿裤管之上，正挂着一只巴掌大小的红黑巨蝎，泰洛克教授这一次只穿了一条七分牛仔裤，这就导致他的一部分皮肉暴露在了空气之中，他疯狂地用手电敲飞了地上的巨蝎，然后抱着流血不止的腿部踉跄着后退摔倒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看到泰洛克教授脚踝部位，正有一条条紫红色的藤蔓状血管凸现出来，巨蝎的毒素正在以极其惊人的速度沿着泰洛克教授的动脉血管游向全身！
    凌子蟾见状，疾步飞奔上前去，二话不说直接手起剑落，诛神剑的剑锋如同一道银色的波浪般横向切过泰洛克教授的脚踝，伴随着泰洛克教授凄厉的惨叫声，泰洛克教授的一条小腿被凌子蟾斜切下来，如同竹筒般流淌着浓黑色的稠密毒血滚动到了一旁。
    凌子蟾凝眉定目，他迅速地从腰间拔出了信号枪朝着一群试图从后方包抄过来的毒蝎大军开了一枪，射出了刺目的镁粉照明弹，照明弹如同滚地雷一般冒着浓烟迅速滚入了从斜后方聚集而来的毒蝎军团之中，沿途的毒蝎纷纷避让开去，乾闼婆怕打着翅膀飞落下来，她那血红色带有绚丽纹路的薄软翅膀不断地振动着，我看到了无数星星点点的绿色鳞粉如同萤火虫一般从乾闼婆的翅膀之上抖落下来，在乾闼婆的翅膀煽风之下，绿色的鳞粉如同一道小规模的沙尘暴一般向着毒蝎大军弥漫而去，绿色的毒粉所过之处，毒蝎似乎暂时陷入了幻觉之中，迷失了方向，毫无规则地在原地打转起来。
    凌子蟾奋力地挥舞劈斩着手中的诛神剑，就像是孙悟空用金箍棒画地为牢一般在地上迅速地划出一个又一个的几何曲线图形，扫帚扫地般把大量的毒蝎从泰洛克教授的身边扫开，而娃娃则是迅速地跑到了倒在地上面无血色，抱腿痛吟不止的泰洛克面前，单膝下跪，迅速地拔出了她那柄专用的匕首，把泰洛克教授被切割开的小腿的外层皮肉割裂开来，继续发出了毒血，然后又迅速地摘下了她的腰带，嘴里含着匕首，用力地在泰洛克教授的大腿和膝盖接合部位狠狠扎束了一圈，打了个死结，一直把泰洛克教授枯黄的腿部肌肉都勒出了一圈轮胎般突起的赘肉方才罢休。
    鹤乙灵也是快步上前，从随身的腰包之中拔出了四根银针，手指并拢，手掌快速地在泰洛克教授大腿外侧、腰部、颈部、心口等几个关键穴位插入，放血的同时，暂时封住了那几个关键穴位的血液流速，泰洛克教授的右腿大部分已经黑紫坏死，蔓肿到大腿中部了，疼痛不说，还时有渗血，血色乌黑。泰洛克教授口吐白沫，冷汗淋漓，神昏谵语，不断地捂着咽喉呕吐着，身体不断挛动抽搐，眼中的神彩也在变得涣散下去，情况极其不稳定。
    “我要转动地板了，大家站稳了！”
    见到此情此景，矮子也是当机立断，他立刻通过对全息球体的界面操作，让我们所处的地板向着一侧倾斜了一定的角度，顿时，疯狂涌来的毒蝎军团也是向着一侧滚落了下去。矮子的这一招可谓是解了燃眉之急，在矮子倾斜地板的同时，我、雨瞳和凌子蟾使用了等离子推进器，乾闼婆和三名迦楼罗则是以最快的速度各自拽拉着几个人向上提起，等到了所有的毒蝎都朝着一个方向倒退而去，如沙堡般集中汇聚成一团之时，我迅速地拿出了信号枪，对准了毒蝎城堡就是一枪，在毒蝎大军的正中央炸开了一团火球，顷刻间把不计其数的毒蝎都给烧成了灰烬。难闻墙壁的恶臭气味在封闭的空间里弥漫，我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而矮子则是满头大汗地操控着全息投影球体，银牙紧咬。
    凌子蟾催促矮子道：“氧气消耗很快，没有时间了，再不找到出口，我们会全部憋死在这里！”

 第401章 三十五 破题

    话音刚落下，狐仙儿的预测就成真了，石板底部接连不断传来的碰撞越来越剧烈，撞击的频率也越来越高，显然，有七八只索贝克鳄鱼在一起发力，它们像是海豚一样跃出水面，并且齐心协力地用脑袋和身体撞击石板底面，想要靠蛮力推翻我们立足的石板。如果石板被掀翻，石板上站着的人落水不说，要是石柱和全息投影球体一起落入了水中，那可就麻烦大了。
    “瞳瞳，我们解决它们！”再任由这样下的情况发展下去，事态会愈发不妙，所以我果断地选择了主动迎击，我提起了手中的诛神剑，转动等离子体推进器，猛地向着石板的边缘飞掠而去。此时地板已经像是即将沉没的沉船一样一头高高翘起，而鳄鱼却还在源源不断地撞击着地板的底部，迦楼罗他们纷纷落到了靠近石板一侧的位置，利用杠杆原理保持地板不翻转，而凌子蟾他们则是滑动到了下方，把下方倾斜下去的那一侧的地板切割下去了一大块，减小了一侧的重量，好维持住石板不侧翻。
    我和雨瞳一起冲刺到了石板的边缘，但是浑身甲胄、脸上裹着黑色头巾阿修罗却是突然拽拉住了我的脖颈，肃声道：
    “别过去！”
    落在了石板厚实的侧缘上的我身体一个凝滞，神智一定，视线却是朝着前方延伸了半米，在那片黑漆漆的空间中，突然裂开了一张血盆大口！那张血盆大口之中是一圈锯齿般的尖锐利牙！
    就如同红色的窟窿一般突然浮现而出，然后又迅速地朝着下方的坠落了下去，轰然落入了水中，水花四溅！
    这时我才浑身冒出了一身的虚汗，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些索贝克鳄鱼智商高到了这等地步：它们故意撞击一侧的石板，让石板一侧翘起，一头下沉，为了平衡重量，站在石板上的人自然会朝着翘起的那一头跑过去，而它们分工明确，合作协调，一部分同胞负责撞击石板底部，另外一部分则是不断地在石板外沿的空间上下跳蹿，而且身体还是隐身状态，一旦我们这些石板上站着的人接近了外沿，说不定就会不幸被它们的利齿勾到，被它们一口吞入血盆大口之中！
    不单单是我，就是雨瞳和早就知道索贝克鳄鱼智商奇高的凌子蟾都是一阵毛骨悚然，眼里一阵失神。
    我扭头望向了飞到了我身旁的凌子蟾，问道：
    “子蟾哥，有什么高招吗？”
    凌子蟾高高扬起了他的右臂，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吐出，道：
    “高招没有，低招倒是有，飞晖，我开枪，你杀鱼。”
    语毕，凌子蟾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瓦尔特p九九半自动手枪，这种手枪的特点是全枪外形边棱部分均做自然过渡处理，当需要快速出枪时，不会发生勾挂衣服等阻碍现象，便于隐蔽携行。而且双动、单动发射方式可相互转换，只要取出或装上两个零件即可实现，安装了qa击发机构后，解决了双动时扳机行程过大的问题，所以也是凌子蟾特别喜欢的手枪系列。
    凌子蟾左手持枪朝前，他手指微微扣动扳机，带动击锤，使击锤处于半待击位置，随后释放击锤击发子弹。
    砰！
    钢制子弹猛地从枪口之中喷射而出，笔直地向着前方无尽的漆黑空间射了进去！
    “打空了，子蟾哥，你想干嘛……”我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凌子蟾就开了第二枪，而这一次，他的子弹射出的同时，前方大约一米处的空间之中突然蹭出了一长串的火花，并且发出了击中钢板一般的沉闷又刺耳的声响！
    我瞬间回过神来，明白了凌子蟾的用意，他是在用子弹和坚硬的鳄鱼皮碰撞时蹭出的火花来测定隐身鳄鱼的位置！就在火花出现的一刹那，我猛地扑上了前去，手臂如电光般挥出，而手腕外侧的诛神剑则如同指针一般转动了一个大大的弧度，伴随着像是擀面杖狠狠挥入了面团之中的感觉，一颗足有年糕桶大小的扁尖头颅从黑暗的空间之中浮现而出，伴随着裂开的v字型张开的血盆大口，哗然坠入了下方的水中。
    “好样的，干掉一只！”我欣喜地冲着身后的凌子蟾竖起了拇指。
    凌子蟾俊秀苍白的面瘫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他平伸手臂，五指握紧了玻璃纤维聚合物材料制成的套筒座，把零零七最爱用的手枪的扳机微微按压下去，扳机尾部转动一定角度后与扳机座尾部的突起接触，扳机座一起被带动转动，随即再带动扳机连杆向后移动，准备解脱击针保险，实施击发动作。
    凌子蟾的耳尖微微颤抖，我发现他是配合着水面炸开水花的哗哗声扣动扳机的，不管怎么说，声音传播的速度也比鳄鱼跳蹿的速度快躲了。
    可就在这时，石板下方的撞击频率和力度却是越来越激烈，我们所在的石板倾斜的角度也越来越大，从十五度角缓缓翘起到了三十度，并且向着四十五度进军！
    “陈百阅，还没有找到到达出口的办法吗？”狐仙儿焦虑地扭头望向了后方的矮子，目光清朗。
    “我这不是正在想呢！？”矮子不断地思考着，他的身体紧紧地贴着石柱，以免在石板的震动和倾斜过程中不慎失足落水。“给我点时间！”
    “你到底行不行？”狐仙儿用一口猜疑而鄙夷的语气道。
    “我……”被狐仙儿这么一质问，矮子反倒是突然懵了，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深深的自卑和自疑之色，额头上涔涔地流下了密集的汗珠。
    矮子急得面红耳赤，他怔怔地看着狐仙儿的双目，突然哇得一声不争气地哭了起来，连声音都哽咽了，他像个小孩子似的不断地用手臂擦着眼角，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般急得团团转，抓着头发哭丧着脸道：
    “要死了……我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斯梅尔悖论……我应该想出来的！可是……我脑袋里一片空白……静不下心来……忘了该怎么操作了！我不行！仙儿，咱们今儿个是要栽在这里了！”说着，矮子突然一脸颓靡地一屁股坐在了石板上，背靠着石柱，傻愣着眼，整个人都像是抽了魂儿似的没了动静，双臂痛苦地捂着脸，不住地抽泣着。
    见到矮子如此的落魄失态，狐仙儿稍稍定了定神，脸上浮现出了犹豫之色，但是最后，她还是纵身一跳，松开了抓在小喽啰臂弯上的双手，然后滑滑梯一般滑到了矮子的面前，一把撩起了矮子捂住脸颊的双臂，一把把他给提了起来，让他双目含泪地看着自己。
    矮子霍然站起，背贴着石柱，被狐仙儿给拉了个措手不及，勉强才站稳了身体，他一脸呆愕地盯着狐仙儿，眼里满是湿润之色。
    “仙儿，你干嘛……”
    “别说话。‘

 第402章 三十六 太阳船

    矮子的身子咕噜噜一转，石板的倾斜角度已经接近四十五度，他以老猫弓腰的姿势爬到了石柱上方，双手就像是掬起一捧水一般轻轻地托着全息投影球体的外侧，双手十指轻轻地拨动，就像是撩动地球仪一般让全息投影球体轻轻地转动，与此同时，球体本身也开始慢慢扭曲起来。我看到在矮子的拨动之下，全息投影球体的表面如同蒜瓣一般，表面出现了八片凸起的丘壑，同时每一道丘壑两侧都是有下凹的沟渠，随着矮子的操控，我们所在的这一片封闭的空间也开始有了变化，我们所站立的这一块石板也开始水涨船高一般地匀速上升，眼看着就要和顶部隆起的球面空间接触。
    “要撞上天花板了啊！”
    雨瞳本能地伸出双手护住了脑袋，生怕自己的小脑袋跟空间的顶端碰撞。
    但是雨瞳预想之中的碰撞并没有发生，我们所在的石板顺利穿透了顶部的空间，就像是透明人一般顺利穿过，来到了这个封闭空间的外侧。
    “成功了？”我心头一喜，正想拍手，却没想到外面的世界整一个都是一片火海！我的视野之中满是一片赤红之色，目力所及之处，都是熊熊燃烧的烈焰。
    封闭的球体空间外侧表面，居然是一片火海，而此刻，从球体空间穿透而出的我们，已然置身于这火海的正中央！
    不规则的火苗如同火龙一般在我们的四周扭曲狂舞着，突然间会窜起拱桥一般的几束，高高地从我们头顶上方掠过，划出长长的金红色尾焰，中间落下大量类似于火雨一般的燃烧着的颗粒。
    我们就像是躲避着陨石雨的难民一般在石板上来回奔跑起来，疯狂地躲避着宣泄而下的火雨，周围的温度在以惊人的速度上升，我感觉到自己的皮肤水分在迅速地蒸发着，表面像是在火炉边烘烤的鸡腿一般，即将变得干燥枯萎，甚至会渗出油脂来。
    “矮子大叔，你是不是搞错了！外面是焦油的海洋啊！”雨瞳惊慌失措地左躲右闪，一边躲避着漫天洒下的火雨一边惊嚷着。
    “不要慌！撑住！”矮子焦头烂额地咬着牙，沙哑着声音催着，“马上了！”
    矮子的双手迅速地在拨动着全息投影球体，蓝色的球体形状还在改变着，我看到那个球体的外形在矮子的操作之下已经变成了一朵类似于菊花般的形状，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朵菊花的每一片花瓣都在扭曲，并且以顺时针方向旋转，最后，这朵菊花的花瓣渐渐变细，化为了八爪鱼触手一般的漩涡状，再之后，花瓣变得更细了，但是扭曲的弧度也开始拉直，而已经变形成扁平状花托的封闭空间也重新缓缓鼓胀而起，变回了隆起的球体状态，如果我们此刻正在地球的北极点中央的石板之上的话，那么此刻我们的脚下正有八条经线一样的细瘦花瓣如同拱桥一般向下分散延伸，向着东、西、南、北、东北、东南、西北、西南八个方向一路向下，一直通到南极点的位置。最后，我们站立的石板继续高升，而脚下的这八条长长的拱桥则是如同落下的水位一般向着南极点退去，肆虐在我们周围的火海，也如同退去的潮水一般，迅速退向了南极点的方向，最后彻底消失。而更为诡异的是，当我低下头时，我看到了无数的毒蝎尸体、肢节和从水里钻出来的索贝克鳄鱼正呈环状绕成一圈，伏呆呆地趴在我们周围，就像是潮水退去后沙滩上留下的海龟一样，茫然无措地望着四周。
    看到这一幕，我突然明白了矮子到底做了什么。
    就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被矮子给翻转了。
    周围重新变成了一片漆黑。只有卤素手电和矿灯的照耀下，勉强能够依稀辨清近距离的物体，鳄鱼铜黄色的眼球、凹凸不平充满颗粒感的褶皱皮肤、毒蝎那高高翘起的带毒刺节状尾，都在一圈圈舞台灯光般的有限照射范围的光圈下显得清晰可见。
    “世界颠倒了……内部的空间好像被翻到外面来了耶！”雨瞳惊呼不已，语气中带着讶异和惊疑。
    从洼地突然变成了凸起的曲面，索贝克鳄鱼和毒蝎军团都一时间没有时间，凌子蟾当机立断，手臂外翻，诛神剑紧紧贴着手臂外侧，冲上前去，想要把那些鳄鱼击落下去，不过雨瞳抢先了一步，她拖着差不多有她胸口高的诛神剑快步上前，身体灵盈轻飘地在一只又一只的索贝克鳄鱼的背上来回闪跳，就像是踩着水上浮萍轻松前行的女忍者，诛神剑在一只又一只的索贝克鳄鱼的颈部切过，切出了一个又一个殷红喷血的颈口。当索贝克鳄鱼的隐身能力暂时消除时，以雨瞳的反应能力，对付这些鳄鱼绰绰有余。
    索贝克鳄鱼本就伏趴在圆球形区域的外围，被雨瞳切除了首脑，又狠力朝外一踹，顿时向后滑了下去，滑向了下方的无底深渊。一只只鳄鱼如同滑坡一般朝着下方坠落下去，四肢奋力地抓动挥舞着，试图抓住些什么，然而根本没有任何的用处，因为它们所在的位置实在是太过光滑了。就在把最后一只索贝克鳄鱼压向了深渊后，雨瞳猛地抱膝向上一跳，凌空做出了一个体操运动员后滚翻的动作，在半空中她射出了一条树丝，紧紧缠住了我的手臂，我奋力一拉，雨瞳顿时如同溜溜球一般旋转着被我牵引了回来，象牙般尖细玉嫩的小美腿稳稳地落在石板上，然后和我对手互拍了一击。
    “粑粑，我干得不错吧？”雨瞳侧歪着脑袋，收起了手里的诛神剑，揉了揉脖颈笑道。
    “goodjob！人头都被你抢完了！”我和雨瞳手掌重重对拍，对她竖指褒扬。
    就在雨瞳跳回到了石板上时，我的脚下突然一空，如同失重一般，我们所站立的石板开始以惊人的速度下沉，我急忙开启了等离子推进器，利用反推力减缓下坠的速度，同时握住了一旁的鹤乙灵的手腕。但是我们还没有下坠几米，下坠的速度却是突然放缓了，那一刻，我感觉到我的整个身体都变轻了，就如同一头坠入了海水之中一般，我的身体一片冰冷，甚至觉得开始变得如同棉花一般绵软无力。
    那一刻，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穿过了一层界膜一般的东西，就像是从酷热的沙漠一头扎入了冰窖一般，整个世界的感觉都变了。
    我猛地抬起头来，却发现整个世界已然变成了一片火红之色！
    我的头顶之上是一片火烧般的天空，连着一片火烧般的云，天空的尽头，倾斜的红艳太阳以它那血红色的诡异光辉照着整个世界，也不知道是日出还是日落，而且天空中高悬的这个发光的球体，与其说像太阳，倒更像是一颗巨大的燃烧着的眼球！
    我的眼前是一片浩瀚无边的大海，一望无际的尽是粼粼的微波，在诡异的太阳光的照耀下，大海的中央出现了一条黄金之路般的梯字型光衍，周围的海面上白雾茫茫，什么景物也看不到，在红玛瑙般的血日的照射下，雾气忽而转白，忽而转红，继而又转为金色，远处的海平线苍苍茫茫，如同一个罩着金色面纱的俏丽女子，见不到它的真切容貌。
    奇怪的是，我们飘浮在这一片海洋之上，也不用担心沉入海面之下，因为海水本身的浮力极大，又或者是这个海面下方的引力本身变小了。

 第403章 三十七 荷鲁斯之眼

    因为泰洛克教授的形势极其不容乐观，我们没有任何的迟疑，立刻在第一时间用树丝牵住了这艘太阳船，然后如同乘坐缆车一般飞上了这艘长度达到百米的大帆船。
    泰洛克教授被放置在了甲板之上，他的右腿已经做了简单的包扎处理，用鹤乙灵携带的医疗卫生包里的应急绷带把断口给捆扎住了，仅剩下的大腿部分如同萝卜一般软趴趴地躺在地板上，泰洛克教授本人则是昏迷不醒，呼吸紊乱，银色的胡须一片错乱综杂，体内的毒素虽然被鹤乙灵用针灸的方式排除了体内，但是微量的残余还是对他的神经造成了影响，导致他陷入了昏迷之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见到昏迷不醒的泰洛克教授，小福神也是极其积极主动地飞了出来，它直接落到了泰洛克教授的侧颈之上，然后张大了小嘴，弹出了细细的白色尖牙，居然就大口大口地对着泰洛克教授吸起了血来，我大惊失色，以为小福神兽性大发，失去了控制，却没想到小福神极其富有灵性，居然将从泰洛克教授体内吸血的毒血小口小口地呕吐了出来，在雪松木质料的甲板上如同墨汁似的滴滴答答地喷吐着。这时我才明白原来小福神是在帮泰洛克教授排毒，随着小福神的举动，泰洛克教授苍白的脸上终于稍稍有了几分红润之色，呼吸也均匀了许多，但是依然没有睁开眼来。
    凌子蟾有些愧疚地看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泰洛克教授，这一次前来埃及的旅途，凌子蟾算是领导者之一，而且教授的腿是也是凌子蟾砍断的，虽然当时是万分紧急，没有其他选择，但是毕竟是他斩断了泰洛克教授的腿，对此，凌子蟾心里怀着深深的惭愧。
    几经波折，我们总算是从险境之中暂时逃脱了出来，所以人差不多都累坏了，大部分人都坐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迦楼罗战士们和乾闼婆都收起了翅膀，隐藏到了斗篷和披风之下，矮子则是脱下了他那件已经完全湿透褶皱的白色衬衫，坐在一旁不断地拧出水花，他时不时甩动着脑袋，刘海、下巴、耳垂、手指都滴下晶莹而夺目的水珠，在甲板上滴滴答答平摊开来，从球状逐渐碾展扩散为平面的圆形。
    “百阅哥，你是怎么解开那黑猫谜题的？”我揉着有些酸疼的下巴，放松着全身的肌肉，问道。
    矮子把拧成绳的衬衫甩动铺开，铺在甲板上，任由血红色的阳光烘烤着，言简意赅地道：
    “一言难尽，简单来说，就是用了一个拓扑学上的技巧。能否把球体的内部在不打开口子和制造褶皱前提下翻转到外面的问题，首先是由一位叫史蒂文?斯梅尔的数学家证明的，之后一名叫威廉?瑟斯顿的几何学家设计了一种方法做到了。他首先是让球变成波浪状，看上去像是一个夸张的蜜橘，之后会有很多段戳出来，这样就可以通过一个光滑变形完成，之后再推动橘子的北极和南极使其互相穿过对方，产生一系列绕赤道的手柄。再把所有手柄同时扭转一百八十度，然后把南北极拉开，生成另外一个橘子形状，只不过那个时候，原来的球体内外都已经发生了交换，之后再把球体的波纹捋平就行了……总之，这种方法非常复杂。以后有机会出去我用电脑建模再展示给你看，现在说了你也不懂。”矮子手指连连比划，手口并用地想要向我解释他翻转空间这一壮举的原理，奈何当他看到周围的人人人都是一脸茫然时，他哀叹一声，露出了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悲壮表情，拍了拍他那细瘦扁平的胸膛，喟然叹息道：
    “罢了，罢了，数学家和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猴子之间的差距还大。我就原谅你们的无知了。”
    听到矮子的话，我面色一僵，正想暗骂，但很快矮子的耳朵就被揪了起来，痛得他哇哇直叫。
    “是吗，你倒是很得意么。刚才是在谁在那儿又哭又闹来着？”狐仙儿揪着矮子的耳朵，眼中满是轻佻之色，反唇相讥起来。
    被狐仙儿如此一说，矮子顿时没了辙，脸上顿时浮现出了讨好之色，搓着双手，老奸巨猾地笑道：
    “这个，仙儿，当然最大的功劳还是非你莫属了，要不是你在关键时刻给予了我冲击性的一吻，精神上获得了莫大的鼓舞，我也不会醍醐灌顶，顿然开悟嘛。仙儿，话说我们都亲吻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的关系……那个……嗯哼？”说到此处，矮子老脸一红，对着狐仙儿挤眉弄眼，两手对着狐仙儿比划比划，叵测居心溢于言表。
    狐仙儿轻咳一声，冷然地甩了甩她的那一头黑发，摆下了脸来，眼珠一溜，道：
    “陈百阅，你少得意。我们什么时候亲吻了？我只是触了触你的脸颊，给你点激励而已，你莫要想多了。”
    “啧啧啧，”矮子顿时觑起眼来，鸡贼地指着自己的另一侧脸颊，笑道，“那也行，来吧来吧，仙儿，再给我这边的脸也来点激励。”
    “你！陈百阅！”看到矮子一副涎皮赖脸的模样，狐仙儿眼中嗔光大放，她怒斥道，“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可是矮子只是赤膊着上身，没有任何肌肉，甚至可以说是皮包骨头的黄褐色身子赤条条地暴露在空气里，他一脸坏笑地看着狐仙儿，脸上写满了莫大的满足。
    见到狐仙儿的娇脸鲜红欲滴，狠狠扁了扁朱唇，不服气地抱胸转过身去，背对着矮子，矮子顿时知其心意，双手枕脑，贼眉鼠眼地奸笑道：
    “喜欢我的请呼吸。”
    看到矮子这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屏住呼吸。而狐仙儿则是面色一僵，一手狠狠捏住了鼻孔，另一只手在鼻前连连扇风，道：

 第404章 三十八 飓风

    “荷鲁斯之眼……”我失声道，“这漩涡还真的长得像是荷鲁斯之眼，怎么做到的？难道这年头连漩涡都成精了吗？”
    奇特的是，这漩涡周围海域的海水，整体上却是非常的安静，仿佛一块完整无暇的翡翠。只有当漩涡的后方激起一道道的水纹，扩散出一圈圈的涟澜，才能让人感到到：漩涡在前进，向着我们的帆船逼近而来。
    “漩涡在向我们逼近。”凌子蟾迅速地跑到了主桅正下方，他手脚利索，如同一只触电的猴子般沿着侧桅索背对甲板向上爬动，最后双腿一荡，双手抓着帆插片，上下摇晃间吊在半空之中，眯起眼，以更高的视野望向远处的漩涡。
    “……速度大概二十节，我们必须立刻逃走！”
    我的手臂紧紧抓住了船舷，手心里满是汗水，没想到才刚刚从蝎子和鳄鱼的海洋之中逃脱出来，现在又要面对这如同怪物一般的巨大漩涡，真可谓是方离虎口，又入狼窝。
    “逃？怎么逃？这漩涡也忒快了点吧？这种帆船起码得上百个人划船手一起划桨才能跑得动吧？就靠我们这点人手，完全不够用嘛。就算用船帆，现在也没有风啊！”娃娃是急得火烧眉毛，不知所措。
    矮子也是急了起来：
    “当初林芝豹校长前往中庭的时候，可是带上了一支百人考古队，划船手是非常充足的，咱们这点人手，怕是有点不够用啊！要是这个时候来一场大风就好了，起码船帆能用上！”
    大概矮子还真的有乌鸦嘴的属性，就在他话音落下间，我们侧方向的海面上的浓雾渐渐散开了一些，与此同时，左手边的天空之中，突然如同出现了一片深黑色的沉郁山峰一般，变成了黑压压一片，同时，就连我们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极其压抑窒闷起来，几乎要让人窒息。
    凌子蟾爬得最高，他首先看到了飓风，也回答了矮子刚才的疑问：
    “利用飓风，沿着漩涡运动轨迹的切线方向逃跑。”
    飓风？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们刚来到这片大海上之时会感到海面上风平浪静，就像是有一条巨大的毯子压在所有人身上似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原因很简单，再也没有什么样的天气比飓风到来之前更渺无生机，更平静了。
    那是一片直径接近一公里的漏斗状黑云，黑云的下界面正在缓缓下沉，仿佛要和海面接壤，而从那延伸而出的飓风风眼之中，我看到了一只巨大的荷鲁斯之眼！
    “我的玄牝啊，还真是飓风？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一下子漩涡一下子飓风的？”我来不及苦着脸埋怨一声，就跑向了主桅杆，配合着凌子蟾将船首的巨型帆和支索帆放下来。
    在嘶溜一声滑轮声中，巨型帆上部的扬帆绳塞进了滑轮之中。
    “都上来，把船帆降下来！”凌子蟾吊在绳梯横索上，厉声喝道。
    三位勇猛的迦楼罗勇士虽然不熟悉帆船的构造，但是在凌子蟾的指挥之下也是配合默契，他们飞过了乘持桅杆的横档，稳稳落在了桅顶的瞭望台上，把绳子逐一拉出，放下了船帆。
    鹤乙灵从泰洛克教授的鹿皮包里取出了望远镜，望着远处铺天盖地，以气吞山河之势碾压而来的飓风风眼，轻喃道：
    “这只眼睛好像少了一根眉毛……”
    只不过此时也没有人在意什么风眼形状的问题了，所有的人都开始在甲板上忙碌起来，鹤乙灵和娃娃夹着泰洛克教授往前甲板舱拖动。矮子、狐仙儿、阿修罗和乾闼婆跑到了起锚机旁。起锚绞盘是一个长柱形的木头，两端有双排孔眼，水平安装在前甲板舱口前，提升重物时，可以用起锚绞盘提供的机械助力，此时矮子、狐仙儿、阿修罗和乾闼婆站在两端，每人拿一根木棍，两个向船尾方向，两个向船头方向绞动。原来这种需要协调进行的绞盘没有八到十个人根本做不到，但是灵兽的力气奇大无比，一只灵兽就足以媲美几个普通人的力气，所以起锚绞盘轻松被转动，绳头缓缓地从锚链中拉出来，巨大的、还在滴着水泥水的锚移到了船头，而分配在桅杆上的两名迦楼罗战士则配合默契地将帆布放下。拉动起锚绞盘时，矮子惊讶地看着银牙紧咬，香汗淋漓、双手抓着木棍轻松转动绞盘的狐仙儿，呆呆地道：
    “仙儿，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你是大力水手啊……”
    狐仙儿冷冷瞥了一眼矮子，道：
    “少说话，多干活。”
    矮子站得笔挺，行了个军礼，道：
    “yes，your　highness！”

 第405章 三十九 漩涡

    风越刮越大，它封住了前甲板舱的门，就像用钉子钉死一样。船舷再次侧过来了，大量的木片严严实实地贴在了墙上。
    整个世界的事物仿佛都瞬间停止了运动。而在大浪与风的间歇中，我和鹤乙灵像是滑冰场上的滑冰似的来回滑动着，在甲板上迅速地滑动。船朝向风的一面是船底，此刻的甲板比哥特式建筑的尖顶还要更陡，但是船毕竟还是有一定重量，海浪并没有让它倾覆，就像是被一只有力的手托住了，海水像巨浪到来以前那么平静。
    在风的推动下，海浪又开始翻滚。
    在风浪稍歇时，我拉着鹤乙灵躲到了桅杆后面，在桅杆后面要比在桅杆前面风小，风旋转着从两个方向吹过，两边的风速不同，形成了空隙，溅到船头上海水变成的水雾；也被风急速地吹跑了。我试着伸出手，发觉触摸水雾很危险，手被一股极大的力量击了回来，手指被水雾打到的地方居然流出了鲜血，手臂触电似地发麻，我估计风速足有每小时两百公里。这样恐怖的风力之下，空气都几乎变成了风刃，稍有不慎，甚至能够把人的皮肤都割破。
    而更让我觉得诡异的是，当我回头时，我看到我们身后的那个漩涡居然还追着我们的方向游动而来，就像是一只紧追不放的蝌蚪似的，不管风浪多大都不肯放开。
    “真是见了鬼了，难道这漩涡有智慧？”我骂骂咧咧道。
    一波巨浪过后，风很快又打破了平静的海面，海水像跳动的水山般起伏挛动，异常活跃，往往平静了一会儿，船体又开始剧烈颠簸，船首向下倾斜，像是过山车一样再次扎进海水中。
    我看到凌子蟾把自己给捆绑在了另一根桅杆上。而小喽啰则是用双翼护着身子，像只猴子在甲板上跳来跳去。雨瞳快要躺到地板上了，她的小手还是紧握舵柄。
    风抽打着海水，船的颠簸到整个世界都在颤抖着，好像每一波海浪都是一个巨人，在把我们的太阳船当球踢，两个迦楼罗战士在地板上滚来滚去，他们翻滚了上去，又被颠了下来，又被踢到了后甲板，接着又被甩进一大堆捆绑着的木桶中间。
    太阳船沿着从远处前来的飓风的边缘外侧缓缓地绕出了一个巨大的弧度，利用飓风逆时针旋转时产生的风压，撑满了船帆沿着飓风的外侧，像是卫星绕着地球旋转一样航行。而在我们的后方，人眼状的漩涡就像是一只白色的蝌蚪一般，拖着银白色的尾巴，翻出万千的白沫，追逐而来。此刻我们几乎是在两个巨大漩涡的交界面的夹缝之中乘风而行，船下的波浪如同锋丛般起伏不断，船体上一秒被高高抛起，下一秒就可能会重重砸落海上，轰然掀起大片的水花。
    “我的老天爷啊，基督，玉帝，如来，妈祖，真主安拉，关二爷保佑啊！这样下去船得散架啊！”矮子张大了嘴惊呼起来，然后他扭头看向了和他一起捆绑在了桅杆侧方的狐仙儿，道，“仙儿，咱们这次怕是真的要赔上这条性命了，再不亲吻这一次可来不及啦！仙儿，要不咱们趁现在再来……”
    “闭上你的乌鸦嘴吧！”狐仙儿美目细眯，黑发狂乱飞舞间，对着矮子冷然呵道。
    但是大概是物极必反，矮子这乌鸦嘴说多了，居然也起了反作用，我们的运气也算是不错，太阳船居然侥幸没有被卷入飓风之中，而是沿着飓风中心的外沿，以一条弯曲的弧线缓缓绕了过去，而在我们后方追逐而来的巨大漩涡，则是和飓风下方形成的巨大漩涡缓缓碰撞在了一起，就像是两团火球一般缓缓融合，又像是九连环一般串联在了一起，居然化为了连环漩涡。
    但是借着白努利效应，帆船继续前行了一段距离，我们也逐渐地远离了风眼区域。
    随着船体逐渐稳定下来，前甲板舱室的门打开了，娃娃满脸海水地站在了门口，她倚着门，看着风突然间歇时天空，在她的后方，泰洛克教授蜷缩着，躺在舱壁间睡着了。
    风变得有间歇性，一阵阵吹来，最后，完全停了。刚才喧嚣声如此之大，现在一切都平静了，我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但是这一切却都是真的。
    压迫天地的乌云随风散去，像是退到大海另一端的潮水，天，晴了。
    “飓风过去了！我成功了，粑粑！”雨瞳在舵盘后舒展着手臂和腰肢欢呼着，她身上穿着的外骨骼皮甲的表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水珠，正沿着弧线清晰的皮甲表面的凹槽滑落下来，雨瞳就像是落汤鸡一样，她的飞行靴和黑色的长发都湿透了，光润的白嫩皮肤都因为海水的冲刷浸泡而显得有些绵软。
    “干得好，瞳瞳！粑粑真是爱死你了！来，么一个！”我狂喜地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雨瞳的小蛮腰，狠狠向上一提，愣是把她高高举起，然后原地转起了圈，雨瞳顿时大为窘迫，双目紧眯，一张荔枝般莹润的小脸瞬间燃成了烈焰堆，她在欢叫之余，狠狠敲了两下我的脑袋，示意我把她放下来。
    “咳嗯！粑粑，快放我下来，大家都看着呢！”雨瞳拍打着我的手臂，满脸娇羞地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喜不自胜，没有在意雨瞳的挣扎，硬是抱着她又团团转了三圈，还在她那柔嫩的小脸上重重亲了一口，才把她给放开，当双脚重新落地时，雨瞳的小脸已经红得像是涂抹了红墨水，她都已经不敢直视我了，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后方有些安静，一回头，看到了身后一双双异样的眼神，顿时觉得自己似乎稍微过火了一点。
    “啧啧啧，鬼父啊。”矮子一边解开身上的绳索，一边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我道。“这就是屠神英雄龙飞晖的真实本性吗？等平安离开了这里，我一定要在我的回忆录里把这件事写下来。”
    我一怔，然后面颊滚烫地道：
    “百阅哥，你用这眼神看着我是什么意思？这……我只是跟平常一样跟雨瞳祝贺而已，真是很纯粹、没有杂念的举动，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第406章 四十 红太阳

    就在这时，浑身透湿，胸口的轮廓被紧贴皮肤的白色薄衫勾勒得曲线毕现的娃娃疾步跑上了前来，道：
    “泰洛克教授醒了。我把看到的话告诉了他，他好像有话说。”
    我和凌子蟾对视了一眼，第一时间跑进了泰洛克教授暂时安歇的货舱，泰洛克教授蜷缩在地上，裹着白色绷带的双腿因为刚才的膨胀而再次开始流出了鲜血，他用双手痛苦地捂着，凌子蟾迅速上前蹲下身，把被海水地泡得些许发软的绷带重新扎紧，泰洛克教授一把抓住了我的脚踝，沙哑着声音，吃力地道：
    “我……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得住……听我说……”
    我蹲下身，握住了教授的手，道：
    “我听着呢，泰洛克教授，你不会有事的，撑住。等到离开这里，我们龙神集团的生物科技技术，可以重新给你移植一条更年期结实的新腿。”
    泰洛克教授面色苦涩地一笑，带起了一堆皱纹，艰难地道：
    “听娃娃那个丫头说……你们看到了荷鲁斯之眼形状的漩涡，是吗？”
    我一愣，然后重重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泰洛克教授认真地看着我，眼神疲惫地道：
    “虽然不太确定这一关的谜题是不是和数学有关……但是你们听我说。荷鲁斯之眼，在古埃及，是有象征意义的……它……象征着……数字……”
    “象征数字？”这时矮子也紧随我们身后坠入了货舱之内，站在我的身旁，面色凝定地紧紧盯着侧躺在地上的泰洛克教授。
    “没错……数字……荷鲁斯之眼，象征数字……古埃及人用荷鲁斯之眼来表示一除以二的六次幂……荷鲁斯之眼的内眦代表二分之一……眼球代表四分之一……眉毛象征的是八分之一……外眦象征十六分之一……外睫毛象征三十二分之一……内睫毛……象征……六十四分之一……”泰洛克教授艰难地抓住了矮子的手腕，他那枯瘦苍黄的手臂不断地颤抖着，到了最后，他就像是力气竭尽了一半，身子一软，双目一合，再次倒了下去。
    我大吃一惊，上前一摸泰洛克教授的口鼻，发现还有微弱的呼吸，方才松了口气。
    “他昏过去了。”我皱着眉道。
    “不过，教授应该把他想说的都告诉我们了吧……”矮子也是苦苦皱着眉，一手托着下巴，一向轻浮的面目罕见地凝肃起来。
    “荷鲁斯之眼的每一个部位都代表一个分数……这难道暗示了什么吗？”矮子凝眉苦思着，我知道，每当矮子露出这样的表情时，都意味着他的大脑开始高速旋转，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就在这时，娃娃突然面色焦虑地跑了进来，道：
    “出事了。外面的太阳……在离我们远去。”
    “太阳在离我们远去？”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娃娃的话语。但是看到娃娃这焦虑的表情，我知道事情没有假，便苍苍茫茫和矮子一起跑到了外面的甲板上，望着远处天水交际处的那一轮红日。这一看却是不得了，只见原本应该飘浮在我们前方的那一轮太阳，不知道何时居然已经到了船尾的方向，而且更为诡异的是，这一轮红彤彤的诡异太阳，在体积上似乎也稍稍小了一圈，而我们前方的天空中，白雾已经渐渐消散，剩下的已经变成了纯粹的黑暗，就像是看不到尽头的星空一般，我发现，离这太阳越是远，远处的光芒就越是黯淡，要是我们的船继续向前航行下去，似乎就会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我错愕地道，“难道太阳要下山了？”
    “不可能，如果太阳要下山了，那么它的高度应该变低才对，为什么还会会变小……这个太阳，好像在离我们远去……”矮子突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重重地一拍脑门，尖叫起来，“不对，这个看着像太阳的东西……它根本不是太阳！它是某个飘浮在海面上的巨大发光物！”
    我急忙向着一旁的鹤乙灵要过了望远镜，眯起眼望向了那一轮红日。
    当我看清楚那一轮红日的真面目时，我整个人如同被闪电劈中了一般，大脑一片空白，再也无法思考，再也无法呼吸！
    “我的老天，这……什么鬼东西？”
    虽然我这辈子早已经见惯了各种奇诡的东西，但我还是发誓，此刻我视野里的这个物体，一定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诡异的东西。
    “红太阳”的表面，好像绷有一张透明度的表皮，绷得十分紧张，又有弹性。在这张赤红的表皮底下，可以看见像骏马的皮下那活跃的肌肉，也可以看见如同缭乱的睫毛般丛丛溅起的能量花绒，像是舒棉绒表面的道道绒丝。
    但是这一轮“红太阳”却并不是我想象之中的球体形状，而是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花盘。
    这一朵红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特大号的向日葵，或者说，根本就是一个飘浮在高空之中的向日葵。
    它晶光耀眼，火一般鲜红，火一般强烈，整片海洋的暗影都被它照明了。红光照耀下，茫茫的白雾都化为了红带，并且慢慢扩大，像是暗红色发光的霞云，像天穹上展开，把天空愈抬愈远，并且映成了鱼鳞式的火网。

 第407章 四十一 斐波那契数列

    凌子蟾上前一步，道：
    “神兽的生物芯片里都有藏着能够感应这个世界本源的大一统理论的数据信息，它们对数学和物理的理解力远远超过人类，对于神兽来说，数学就是世界的本质，也是它们构筑世界的砖块木材，对于它们来说，数学也是它们的语言体系，在石器时代的人类还不会说话的时候，神兽之间，也许就是用数学语言进行交流的。”
    我痛苦地抱住了头，道：
    “神兽一个个都是学霸，就咱们家的雨瞳是个游戏宅……这算不算科技树点歪了？回去我是不是该给雨瞳苦练一整套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粑粑，你在说我什么呀？”也不知道雨瞳这丫头的耳朵怎么长的，正在背后说她，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直接从我的背后冒出了脑袋来，还狠狠在我的腰间皮肉上拧了一记，吓了我一跳，我汗如雨下，急忙连连摇头，满脸堆笑，忙说自己什么也没说。
    凌子蟾微微一笑，道：“就算是玩游戏，雨瞳在射击精确度和动作细节操作上的天赋也远远超过一般人类，这是她大脑潜意识里数学计算的结果。”
    矮子双手抱脑，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道：
    “反正你们把神兽都一个个当成外星人的大脑好了。来来来，外星美女小雨瞳，过来给叔叔我掂一掂你的脑袋有多重。”
    雨瞳顿时不高兴了，她双手抱胸，翘起了脚丫子的同时，还高高翘起了眉梢，噘唇道：
    “你才外星人呢。猥琐大叔你最像外星人了，传说中的小绿人，说的就是你吧？”
    “你！”被雨瞳这般一数落，矮子顿时气结，指着雨瞳扮鬼脸的俏脸，涨红了脸，却愣是说不出话来。
    凌子蟾收敛了笑容，正色道：
    “百阅，现在泰洛克教授昏迷不醒，在我们之中，最擅长解开谜题的人就非你莫属了。你现在有什么线索了吗？”
    矮子舔了舔嘴唇，双手枕在脑后，眼珠子咕噜噜一通乱转，道：
    “嗯哼哼，我呢，大概是已经知道突破这第二关的看法了。不过呢，某个小丫头，说我是小绿人，我现在心情郁闷，不想说话。还有呢，刚才因为某个人趁乱摸鱼对我偷袭夺走了我的初吻，我现在好像中毒了，需要仙儿的仙气解解毒才行……”
    “切，又开始装模作样起来了，小进则满，得了吧。”雨瞳噘着嘴道，“才不会向你道歉呢！”说着，雨瞳还恶狠狠地龇牙咧嘴，冲着矮子做了个鬼脸，气得矮子捶胸顿足，横眉竖目。
    见到雨瞳一副娇气十足不肯妥协的表情，矮子的神情万分精彩，只是他还来不及的继续得意，耳朵就被一只雪白如玉片的手揪住了，矮子的脑袋顿时被向上一提，痛得呜呜直呼起来。
    “仙儿，你怎么又拉我耳朵啊？从来只听说老婆吹枕边风的，哪有人拉人耳朵的啊……哎哟，我不敢了！仙儿饶命！”在突然如同鬼魅一般冒出来的狐仙儿的折磨之下，矮子终于伏地求饶了。他梨花带雨地抬起头来，摸着被狐仙儿扯大了一倍的耳朵，苦不堪言地走到了围栏前，然后就像是夜观天象的占星师一般开始掐指计算起来，而狐仙儿则是站在他的身后，唇角微翘，双手捂胸，一手探出两根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从她肩头垂下的黑软长发，道：
    “好好干哦。陈百阅，别让我失望。我呢，是个得一望十的女子。你让我惊喜十次，我也许会有些许动容，但是只要让我失望一次，我便会弃之如敝履哦。”
    我心头暗暗为矮子感到同情，小步走到了狐仙儿的身旁，拉了拉她的手肘，附耳道：
    “仙儿学姐，百阅哥虽然卑鄙无耻了一点，但是他还是对你一片痴情忠心的，这么说，会不会太言重了？”
    狐仙儿浅浅一笑，退下了几步，小声跟我道：
    “放心吧，他就是欠打压，不打压打压他，他是会膨胀的。而且……我跟他，还真的不一定呢。”
    我心头一颤，有些焦虑地问道：
    “为什么啊……仙儿学姐？你不会……有别的喜欢的男生了吧？”
    听到我的话，狐仙儿的面色渐渐变得宁静清冷起来，她平静地看着目视天空，不断地进行着观察和比划的矮子，轻叹了口气，用一种轻灵幽眇的声音细细地道：
    “先不说陈百阅本人如何，也不提我是灵兽的身份能否为世人接受……便是我真的跟他处在一起了。也不会有正果的。灵兽的寿命极其漫长，人类的寿命却不过百年，便是靖人的寿命长与普通人，也不过三五百年……这么说，你懂了吧？”
    看到狐仙儿略带忧黯的面孔，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我终于知道了一切的症结所在。原来这才是狐仙儿真正的心结，身为灵兽，狐仙儿的寿命极其悠久漫长，或许可近数千年之久，矮子虽然是靖人身份，但是如果百年之后他死了，那狐仙儿该怎么办？
    这其实就是人类和灵兽结合最大的问题了，因为……他们在一开始就不是一种时间尺度上的生物。
    也许，矮子对于狐仙儿来说，注定只能成为生命中匆匆走过的过客而已。
    就像是路边不经意间飘落的秋叶，会伴随着她走一段路，但是，却又注定在某个时刻，落在自己的脚边，并且随着自己的离去而留在身后。
    永远。
    “我大概有数了……”当矮子揉着被阳光照得满是泪水的眼睛转过身来时，我看到他的双目都是通红一片了，他流着泪，喜滋滋地跑到了狐仙儿的身边，突然张开了双臂，欢呼道：
    “谜题大概解开一半了！关键就是这个向日葵！”矮子口沫横飞地说着，“所以这个谜题的关键，应该是斐波那契数列！？最有名的斐波那契数列，嘿嘿！就连太阳系的行星运转轨迹都和它紧密相关的斐波那契数列！”
    “呃……百阅哥，你这么说我就不懂了，向日葵，跟斐波那契数列有什么关系？”我挠着脑袋带。

 第408章 四十二 第三道谜题

    到此，我总算是完全明白了矮子的用意，他想以我们的太阳船作为诱饵，引导龙卷风和漩涡互相接触碰撞，最后通过内部的力量相互抵消，化为虚无！这就像是在做加减选择题一样，代表正数的水柱碰到了代表负数的漩涡，力量就会中和抵消，场景极为地壮观。当然，这种抵消也并不是绝对的，总会出现龙卷风稍微强大一点，又或者漩涡稍微强盛一些的情况，但是矮子却是不断地引导着更多的龙卷风和更多的漩涡碰撞，而我们的帆船运行的轨迹就像是在一片到处都是圆碟的光滑大理石地面上游动的狡猾毒蛇，不断地从圆碟之间的空隙滑动钻入，又从另外一条缝隙之中钻出，并且不断地向着“红太阳”所在的方位行驶而去！
    “哟呵！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大蓬大蓬的海水被龙卷风卷起，毫不留情地砸落下来，帆船在蠕动的浪峰之上颠簸跳动，忽上忽下，但是矮子却是胸有成竹，大声歌唱着，豪气云干，慷慨激昂。
    “大海啊大海，是我生长的地方！
    “海风吹，海浪涌，随我飘流四方！
    “大海啊大海，就像妈妈一样。”
    “走遍天涯海角，总在我的身旁！”
    矮子迎风而歌，冒雨而唱，他狂笑着，就像是嘲弄着天地愚昧的狂徒，双手疯狂地转动着舵盘的舵柄，不断地询问着一旁的雨瞳瞬息万变的海风方向，并且修改船只的走向，奇迹真的是发生了，我们的船真的就像是一只灵活的顽鼠，在无数的大猫参差错落的猫爪之中穿梭自如，并且不断地拉近着和那高高悬挂在空中的红太阳的距离！
    随着距离的逐渐拉近，我终于看清楚了，那一朵如同红灯笼一般高高悬挂在半空中的“向日葵”，其实是一扇巨大的圆门，随着我们的船只缓缓靠近，这道圆门本身的光芒也在逐渐黯淡下去，不再那么耀眼刺目，但是整一片海域的光芒也在黯淡下去，以红太阳为中心，远处的海面已经化为了漆黑一片，就像是一圈黑色的花环一般向着我们太阳船所在的正中心扩张而来。
    随着矮子穿越了红太阳附近的重重漩涡，在距离红太阳还有几百米的距离时，我们的帆船底部的海浪突然产生了一股巨大的推力，居然如同喷射而起的喷泉一般，硬生生地把我们的太阳船抛飞到了高空之中！
    “天啊，这船还会飞！”随着太阳城被高高抛起，船上的所有人都如同铁锅之中的炒饭粒一般，被重重地抛飞到了半空之中，然后在一定高度时，又重重落下，纷纷扬扬地跌落到了甲板上，不住地趴在地上揉着胳膊起身呻吟着。
    随着太阳船的上升，我们眼前这一朵飘浮在大海之上的向日葵的光芒已经黯淡地就像是普通的电影厅里的银幕，周围的海域已经彻底黯淡，就像是无星无月的宇宙一般。而我们这一艘太阳船，此刻就飘浮在这一片漆黑的宇宙中央，而在我们的眼前，则是一扇直径数公里的超级大门，大门的表面，无数的红浪如同丝绒一般蠕动着，此时，我才发现，这些从圆形大门蠕动出来的每一根血红色的丝绒，都有着各自不同的形状，乍一看……就像是无数把挂在架子上的钥匙。
    而很快，我的猜想也被证明了是正确的，这些挂在向日葵形大门上的无数血红丝绒，的确都是钥匙。
    因为就在这扇向日葵大门的中央，有一个巨大而深邃的窟窿，直径赫然正好适合一根蠕动的丝绒插入其中。
    “成功了！百阅哥！你成功了！”经历了一个多小时的电波，当我的视线从向日葵大门前收回时，我终于再也忍不住，高举手臂欢呼起来，直接冲到了舵盘前，一把抱住了矮子，疯狂亲吻、高呼起来。矮子僵硬地笑着，他的脸色一片惨白，长时间浇淋在冰冷的海水之中，他的身体也是保守摧残，已经冻坏了。
    “嘿嘿……小菜一碟……只要让台风风眼代表的荷鲁斯之眼空缺部位代表的数字和漩涡代表的荷鲁斯之眼的缺损部位相加，凑成特定的斐波那契数就可以了……没想象的难……”矮子没有时间给我们做太多的解释。后来我才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简单来说，这些漩涡和龙卷风都可以代表一串分数，比如说，正常来说，一只荷鲁斯之眼所有分数之和是六十四分之六十三，但是有的荷鲁斯之眼缺损了八分之一这个分数，那么，这只眼睛的数字之和就只能是六十四分之五十五，于是这个时候，就要从别的台风或者漩涡那里引导来六十四分之一和八分之一这两个数字才行，凑成整数，变成一个斐波那契数列，而我们船只航行经过的航线图，也正好相当于在坐标系上把斐波那契数字串联成折线图后的形状。
    随着矮子顺利将太阳船驶到了终点，货仓内的门纷纷打开了，娃娃、乾闼婆和狐仙儿他们跑了出来，不敢置信地望着前方近在咫尺的巨大红色太阳。巨大的红太阳紧紧靠着我们的太阳船，就像是一层血色的高墙。
    所有人都疯了似的跑到了矮子的面前，狠狠得把矮子给高高举了起来，然后重重抛上了半空，齐声欢呼着，声如浪涛。连续破解了两道谜题，矮子的能力再也不用怀疑，此刻，他就是这艘船上所有人的英雄一般，受到了极大的热捧。而狐仙儿，则是站在人群之外，细细地抚摸着她那黑色的细发，带着浅浅的笑容，只是静静地望着那如同英雄般被抛起的矮子，没有上前说话。
    “好了好了，别浪费时间了，知道哥厉害了就行！”矮子挣扎着从我的背上跳了下来，歪歪斜斜地站在甲板上，然后抬起头，望向了我们面前这一轮巨大的日盘。
    “抓紧时间破解这最后一道谜题吧！”矮子正色道。
    所有人都抬起了头，望向了那一轮紧紧贴着船舷外层的发着红光的红墙，看到红墙中心的钥匙孔时，凌子蟾道：
    “这应该是一扇门，中间的孔洞需要挑选这扇门表面的钥匙才能打开……”
    “你们看，钥匙孔下面有古埃及的象形文字。”
    鹤乙灵美目细眯，她指着钥匙孔下方的图案提醒道，鹤乙灵那纤薄的白色连衣裙也已经被海水打湿了，纤薄柔软的裙子贴着她那线条美妙的躯体，甚至能够看到连衣裙下面的淡蓝色内衣，居然极具诱惑力。
    我狠狠咽了口口水，从鹤乙灵的身上转移了视线，落到了她手指所指的钥匙孔的下方，果不其然，那里也有着一串诡异的象形文字，但与其说是象形文字，但更像是纯粹的动物壁画，上面的图案极其诡异，让人看不懂。
    “这好像是一道谜题，可是……泰洛克教授还没有醒过来，我们都看不懂这些文字啊……”娃娃有些焦虑地道，“这下可麻烦大了……”
    凌子蟾摇了摇头，道：
    “虽然我看不懂这文字。但是单单是靠图案，我也能够猜出个大概了。飞晖，你也应该看得懂吧？”
    凌子蟾沉冷的目光朝我望了过来，我猛地一怔，对上了凌子蟾那冷若霜雪的双目，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409章 四十三 太阳门

    “按照传统的古希腊神话里的故事，斯芬克斯之谜的答案就是‘人’才对。可是现在谜题却变了，多一个黎明没有腿的不明生物……”
    “是不是指一个人被砍断了手脚？”娃娃双手抱着后脑勺问道，“反正这里有这么多的钥匙，咱们随便挑选一把，先试试看吧？”娃娃踏步上前，左右顾盼，流光溢彩的美目落在了距离钥匙孔最近的一根巨型蠕绒之上，她心中会意，脚跟在如同血色触手般的蠕绒前立定，湿润修长的小手轻轻探出，压在了那蠕绒之上，说来也怪，那蠕绒宛若活物，有自我意识，在娃娃的手掌轻压之下，居然开始渐渐改变外形，粗大圆实的柱状外形表面出现了多块凹凸不平宛若痈疽疔疖之物，而蠕绒自身也终于有了一幅实在的面貌，乍一看，骇然正是一个盘腿而坐的古埃及书吏形象，他有着蛋形的额头，偏长的脸盘，松弛的下颌，厚厚的嘴唇，细长的眼睛和洗手的脖子，盘腿而坐，一手持记事板，一手握笔，肩膀宽阔，身体魁硕。
    向日葵的螺旋线小花绒化为了人形的头部，让我们惊叹不已，我忍不住击节赞佩道：
    “原来这花绒还是思想感应器，能够感应我们所想的事物，并且具象化出实在的形象来，这简直就是黑科技之中的黑科技啊。”
    凌子蟾眼神犀利如针，他沉声道：
    “制造这种看似花蕊的触手物体的材料，应该是某种类似于希腊神话中美杜莎妖兽发丝的物质，这种材料由无数神经元缠绕构成，可以感应思想者大脑电信号，从而蠕动和变形，化为一些事先设计好的形状。”
    “原来是美杜莎的头发啊……我记得美杜莎也算是上古的灵兽了吧，要制造这么大一扇门，该要多少的头发丝？难不成这斯芬克斯把美杜莎的头发给拔了又拔，养了又养……想想我都快要起鸡皮疙瘩了。”我嘟嚷道。
    “换成是克丽丝蒂娜小姐在这里，保准她会忍不住拿出刀子来刮一点回去做研究。”雨瞳双手叉腰，欣然笑道。
    娃娃的手按在“花蕊”之上，浮现出了人形的弹性长柱如同章鱼触手一般缓缓从圆盘状的墙面拉伸出来，并且如同水龙卷一般缓缓扭动转向，头部折弯了方向，如同一条巨蟒般向着向日葵状大门中央的钥匙孔之中钻了进去，直到触手头部的人形雕像探到了钥匙孔的底部，深嵌其中，卡扣在顶部方才凝固不动，并且下一秒，人形钥匙开始以顺时针缓缓转动了起来，我仿佛听到了眼前这一扇大门内部传来了无数齿轮、螺栓、动作杆一起工作的咔嚓声。
    眼看着娃娃操控的人形钥匙转动了三圈，我的心也跟着一起吊了起来，要是我们真的就一次就猜到了谜底，这真该多亏一直以来的大众传媒对这个烂俗的谜题的科普。
    娃娃也是神色旷怡，似乎觉得自己十拿九稳，但是就在粗大的红色**钥匙转动到了第三圈时，钥匙的转动却是霍然停了下来，并且如同洪流般缓缓地重新向外退了出来。
    娃娃拧蹙起了眉梢，脸上布满了阴霾，道：
    “好像失败了？难道谜底不是人？”
    就在话音落下间，红色的太阳门表面的无数花蕊骤然间如同万千的喷泉一般急射而出，如同无数挥舞的锋利血色长鞭一般，朝着我们所有人抽打而来！
    我大吃一惊，急忙拉着矮子和鹤乙灵快步退开，这些从门表面延伸出来的红色触手，每一根可是都有十数人合抱的巨木大小，要是正面挨上一记，那还不被打得粉身碎骨！？
    我们退回到了太阳船的甲板之上，但是足有数米粗大的巨型红柱轰然坠下，如同无数的大刀从天砍落而下，瞬间就把我们的太阳船甲板给打得爆裂开来！雪松木的甲板在恐怖的巨柱抽打之下，表面顿时浮现出了一道错位的天堑，仿佛一道黑色的瀑布，从瀑布之中，能够看到无数尖锐的木刺和断裂的板丝。
    “快去救教授！”凌子蟾高呼一声，一名迦楼罗战士以最快的速度冲入了断裂露出天顶的舱室之中，从舱室爆开的缝隙之中钻入，然后抱着教授展翅飞出。
    我、雨瞳和凌子蟾第一时间用等离子推进器离地飞起，而迦楼罗和乾闼婆则是各自抱着狐仙儿、矮子、昏迷不醒的泰洛克教授和鹤乙灵高高飞起，在这些恐怖的红色触手的抽打之下，至少十厘米厚度的橡木板制造的船头和船尾都不堪一击，包裹着黄松木、还铺了铜质板材的舷墙木板也是被猛然击裂，帆船发出了嘎吱巨响，船上的主桅杆和其他几根副桅杆瞬间被拦腰抽断，橡木碎片漫天飞舞，巨大的力量使得太阳船左右摇摆，就像在湾流之中受到了暴风雨创击时一般。在巨型触手的联合抽打之下，横向的太阳船被硬生生地从中抽劈成了v字型，从断开的裂口向下望，甚至能够看到内部储存水和食物的底层甲板。
    船艏的底板和龙骨旁的木壳板块已然裂开，纷纷扬扬地洒向下方的海面，船舱里的锥形藤壶和长着肉柄的粉红色带深褐壳的鹅颈藤壶如同一列导弹一般划出了美丽的弧线向下坠落，在海面上砸出了不均匀的水花构成的珍珠链。

 第410章 四十四 答案

    “怎么样，子蟾哥，撑得住吧？”我稳住了凌子蟾的身体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切地问道。
    凌子蟾抹了抹嘴角的血丝，眯起了眼，道：
    “有诛神套装保护，没有大爱……但是每答错一次题，这些触手的攻击会更凶猛，这样下去，恐怕我们会连门都接近不了……太阳船已经沉了，等离子推进器支撑不了多久，如果这样僵持下去，我们的情况会非常险恶。”
    我狠狠咬了咬牙，眯起了眼，望向了一旁的矮子，道：
    “百阅哥，你有什么想法吗？前面两关都是你破的，这一关，也许你也能够想到法子……”
    “你要我一下子想出来，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头绪啊……”
    矮子痛苦地抓着他那卷乱的发丝，苦恼地道。
    这时候，由乾闼婆背着，飘浮在一旁的鹤乙灵提醒道：
    “我觉得大家都想错了，校长说过，斯芬克斯的谜题，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不一样的。前面两关都可以看出这样的情况了。第一关的封闭空间的形状如果不是球体，而是圆锥体或者是圆柱状的话，那么答案就不一样了。第二关的漩涡和龙卷风出现的不是按照斐波那契数列排布的话，答案也会不同……我想，这一关也是如此。”
    鹤乙灵的话点醒了矮子，矮子恍然大悟，双目精光大放，道：
    “我明白了！乙灵，被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到了！”说到了这里，矮子的目光顿时投射向了一旁的狐仙儿，性质高昂地道，“斯芬克斯之谜的答案应该是妖狐灵兽！因为它还是妖的时候，有四条腿，变成了女子的时候，是两条腿，当她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就是三条啊，哈哈！”
    被矮子这么一说，一旁被迦楼罗横抱在怀里的狐仙儿顿时脸色一青，嘴唇都是抿得紧了一些，但是这种紧急时候，她倒也不好多说什么。
    听到了矮子的答案，我一怔，然后认真地看着矮子高呼道：
    “百阅哥，你确定吗？到时候可别坑我！”
    矮子一怔，脸上肌肉一阵抽搐，然后不太确定地道：
    “这个……大概吧……”
    我提起手臂，目光再次落在了太阳门中央的那一个钥匙孔上，然后扭头对狐仙儿道：
    “仙儿学姐，能用定身术帮我争取时间吗？我去试试！”
    狐仙儿漆黑清湛的眸子朝我看来，她朝我微微点头，道：
    “我试试。”
    我收回视线，然后冲着一旁的雨瞳比划了一个剪刀手，咧嘴一笑，道：
    “瞳瞳，看好了，粑粑给你表演一套空中”我的右臂如同火车铁道上的安全杆一般缓缓升起，细长的诛神剑如同我手臂本身的一部分延伸，在霞光火焰一般的太阳门光芒照耀下，表面流动着一层鲜红色的光晕，诛神剑的绝对反光界面，将整个世界都倒映了出来，仿佛一个小世界！
    我猛地向前俯冲而去，飞行的同时身体还连带着在空中几次旋转，眼前的红色触手像是一波接着一波的红色海浪，朝我围拥而来，我的身体忽左忽右，像是个个在摇摆的磨盘上着力点不稳定转动的陀螺，在险险避开这些触手的同时，冲入了万千的触手丛林之中。虽然玉帝他们陷入了沉睡，但是好歹我的身体比起普通人还是要更强一些，我的视觉水平也能够捕捉到一些快速移动的目标，只要足够警惕，我就足以冲入其中不受伤害。
    一条红色触手朝我扑打而来，我的双手猛地合力举起了诛神剑，如同劈柴一般重重披落而下，在触手的正中央留下了一条尺画般的痕迹，斯啦声中，触手中间开裂，应声分开，而狐仙儿也在同一时间施展了定身术，一刹那间，太阳门上的所有触手，居然都如同静止画一般瞬间凝固不动了。
    “飞晖，争取时间，我撑不了多久！”狐仙儿在身后喝道。
    我重重点头，疾飞上前，手掌重重地按压在了被我切开后开始重新融合的触手表面，随着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狐仙儿的形象，触手也渐渐变成了一只狐狸的外形，迅速地调转龙头，轰然插入了太阳门中央的钥匙孔中！
    触手开始缓缓转动，但是这一次，居然只转动了半圈，就忽然倒拔了出来，与此同时，周围的触手速度再一次加快，一刹那间，数万条触手，如同菊花花瓣一般霍然闭合，所有的触手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把我含盖而入，甚至连后路都给彻底封死了！
    我大吃一惊，身后触手的速度突然加快，让我猝不及防，目力难觉，背后一阵剧痛传来，刹那间，我只觉得自己像是受到了一列火车碰撞一般狠狠向前扑飞而去，深深地砸在了前方的墙体之上！
    “粑粑！”雨瞳忧切惊骇的声音传来，而我则是吃痛地爬在太阳门的表面上，就像是一只趴在玻璃窗上动弹不得的壁虎。幸好的是，狐仙儿似乎及时使用了定身术定住了我身后的这些触手，暂时缓住了它们的集体围攻，否则刚才那万千触手同时朝我抽打过来的那一下，就算我有外骨骼护甲防备，也准是够呛，说不定还会被打得全身粉碎性骨折。
    “没事！没事啊！勉强还活着！”我揉了揉僵硬的脖颈，缓缓地抬起了头来，利用等离子推进器缓缓地稳住身影匀速退开，刚才撞在坚硬如铁的太阳门门板上，差点没把我压得体内血液倒流，五脏剧裂。
    我深深吸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巨大的钥匙孔，连续三次都是猜错，如果下一次再猜错，这些触手的速度不知道会快到什么程度，那时候，想要再进来，就是难上加难了。这第三关谜题的机关，真可谓是极其巧妙和精致，我不禁暗暗心想这神兽设置密码的思维模式跟人类还真是不一样。
    “飞晖，对不住啊……没想到我也错了……我刚才真的是乱猜的啊……”矮子苦恼颓丧的声音传来，“这一次我真的是一点头绪也没有……这种猜谜游戏，我真的看不出有什么数学上有什么联系……这次咱们怕是真的要栽在这里了……”
    “拜托，百阅哥，咱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麻烦你不要乱开乌鸦嘴啊，很不吉利的……”我艰难地用诛神剑砍断了三根触手，喘着粗气，凝视着眼前的太阳门中央那近圆形的钥匙孔。
    “等等，乌鸦……？！””
    而也就在一刹那间，就像是闪电劈中了我的身体一般，无数的回忆如同潮水与流星般划破了我的内心世界……
    那一天，在那个樱花盛开的东方国度，发生的一幕幕，是那么的记忆犹新……
    那一轮飘浮在太平洋上永不坠落的明月……那一片樱花盛开的庭院……那一道道持刀林立的武士身影……那漫天飞舞的八咫乌，还有那个，如同月亮和樱花般美丽纯真的女孩……
    我突然笑了。
    笑得苦涩而心酸。
    眼角不自觉地掉下了泪来。
    虽然只有一颗，却是顺着我的面颊，从眼角一直到下巴拉出了一条长长的银痕。
    原来……
    那一切真的不是梦。

 第411章 四十五 魔龙现

    “这兴许便是斯芬克斯想告诉我们每一个人的吧。每一个人的一生都是一道与众不同的谜题，都只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答案。”狐仙儿轻叹一声，缓缓说道。“连自己的心谜都解不开的人，是没有资格打开它的世界的门扉的……”
    随着太阳门逐渐扩大，所有人也都向后退开了一段距离，好让这一道巨大的圆门开得更宽敞一些。
    从开启的门缝中，万千金丝如同瀑布一般宣泄而出，浇淋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身上，那一刻，我感觉到我整个人都变轻了，就像是天堂上轻轻洒下的天使圣洁的羽毛，是那么的轻柔，那么的温煦，那么的缥缈，仿佛整个世界都变轻了，和我一起向下坠落。
    我们就像是接受着神父洗礼的虔诚信徒，大口大口地享受着这一片灿烂的圣光，整个世界都变白了，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那么明亮，那么通透，仿佛真的来到了苍穹彼岸的天堂。
    所有的一切都白茫茫一片，但是就在这茫茫白光之中，一道绝黑的优雅女影却是缓缓浮现而出，精致如玉的无暇脸蛋上，写满了亲和与优雅。
    “沧浪滚雪霰流急，大漠绝烟晚沙静，自古英雄擒虎豹，何来豪杰怕山高？恭喜你们咯，多谢你们替我解开了斯芬克斯的谜题，帮我省却了很多麻烦呢。”
    女声入耳的那一刹，我已是汗透重衣！
    黑色的丽影如同跃动的火焰一般在我的面前浮现而出，少女不知何时已经摘下了一贯戴着的黑底大檐太阳帽，和那块占据了三分之一面孔的椭圆形太阳镜，如同燕尾服后衣片一般开衩分开的黑色长发如同两道左右缠绕、盘旋而下的黑龙一般从少女那纤细盈柔的腰肢横卷进来，分出几缕贴在哥特式黑裙的褶边之上。
    安意如，就这般静静地飘浮在我的面前，宛若从淡墨画中悄然走出的画中仙。
    “安意如？你怎么会在这儿……你的身份该不会是游戏通关时才出现的指路精灵吧？”白茫茫一片的世界之中，我忍不住惊嚷道。
    随着白色的光芒稍稍黯淡了几分，鹤乙灵、矮子、凌子蟾、狐仙儿等人的身影也逐渐浮现而出，在这片奶牛海洋一般白亮的世界里，我们站成了一排，静静地望着飘浮在眼前的安意如。到了这一步，再也不用多话了，安意如的身份已经再也不用怀疑。
    她的的确确不是普通人。
    鹤乙灵警惕地望着面带雅然微笑的安意如，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灵兽？龙帝？还是神兽？”
    安意如飘然上前来，她那水晶池般的双眸熠熠生辉，她在我的面前停住，然后微微朝我们低头鞠了躬，然后抬起头，黑发洒落间，脸上恢复了亲和与婉雅之色。
    安意如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左胸上，然后唇角带着略显歉疚的笑，道：
    “此前因和大家相识仍生，我心有顾虑，故而对大家有诸多隐瞒，虚言不实，多有得罪，还望大家能够接受我的诚挚歉意。现在我自明身份，以示友好。正如鹤乙灵所言，我的确并非人类。我便是你们之前一直寻找已久的魔龙——库洛?克尔巴。”
    魔龙，库洛。克尔巴！
    安意如飘然幽灵的话语，令得我大脑之内如同万千霹雳齐齐闪过一般，险些短路。我下意识地望向了站在我一旁，同样是呆若木鸡的矮子，道：
    “百阅哥，你真的是预言帝啊……真被你说中了……”
    矮子愣愣出神，挠着脑袋，喃喃道：
    “我、我也就是随口说说，鬼知道剧情真会这么老套狗血啊……”
    安意如双手十指轻轻贴合，秀美的眉梢微微折曲成波状，她举止端庄，面带苦笑，彬彬有礼地道：
    “只能说是陈先生直觉灵敏，目光如炬、心昭貌昏咯。其实，当时我听到陈先生猜测我身份时，也真的确是心中真是惶惶不安、惴惴然不知所措呢。”
    鹤乙灵道：
    “所以当时我问你的身份，你才避而不答是吗？”
    安意如目光落在了鹤乙灵的脸上，笑道：
    “是的。因为鹤妹妹聪颖**，心细如针，而且还有明心术，若是我不谨言慎行，怕是会被你看穿心思呢，只能答非所问、言不及义了。不过，我的寿命所剩无几，却是确有其事，未曾对你有所隐瞒。”
    我皱了皱眉，道：
    “先不说其他的，安意如，你说你的寿命不长了……这是怎么回事？”
    安意如面带愁色，喟然幽叹，下巴略微仰起，幽惋地道：

 第412章 四十六 中庭

    “是斯芬克斯把猫姐带到了中庭？”安意如的话让我心中暗惊。一直以来，我们都隐隐认定将猫三昧是受到凯尔特魔龙之眼的影响才会前去中庭，因此这一切必然都是凯尔特魔龙下的手。但是现在安意如却是亲口承认对猫三昧下手的并非是她，这就完全颠覆了我们起初的猜想。
    凌子蟾瞥了一眼鹤乙灵，道：
    “她说的是实话吗？”
    鹤乙灵静静地望着安意如，半晌后，道：
    “她说的……并非谎言。至少在斯芬克斯把猫学姐带到中庭这件事上，她并没有撒谎。当然，她对我们应该还是有所隐瞒……”
    安意如微微施礼，温文尔雅地道：
    “因为有些事，算是我个人的秘密，还不方便向大家坦露，等到时机适合，我自会相告。但若你们信我的话，我希望能够和你们合作，互相信任，一同前往中庭。你们帮我夺回动力炉，而我则帮你们找回你们的朋友。经过你们杀死地龙一事，我已经知晓，你们身上的这些装备，的确能够对神兽造成一定威胁，至少如果暗中偷袭，就算不能杀死神兽，也可以大幅削弱神兽的力量。只要我夺回动力炉，恢复了力量，再加上你们几位，尤其是同样身为龙帝的雨瞳妹妹和身为几大神兽御赐者的龙飞晖先生，我就有把握杀死斯芬克斯，并且全身而退。”
    安意如开出的条件非常诱人，换成以往，或许我就一口答应了，但是如今，我的心思也比以前缜密了一些，尤其是我现在的决策还关系着一大票人的性命，我不能草率定夺。
    “意如……我可以这么叫你么？”
    “当然可以。那我叫你飞晖吧。”安意如轻轻一笑，神情怡然，“我们神兽本身就没有什么固定的名字。在我游历你们人类世界的这些年里，我在各国周游，期间换了不知道多少名字。名字，对我来说，不过是随时可以更替的衣服而已，只要你觉得方便，随便怎么称呼都可以。”
    “行。那我就这么叫你了。”我无奈地道：
    “意如，虽然我知道你想借助我们的力量重回巅峰。但是实话实说，我只能告诉你，我虽然是玉帝、神鹰、娜戈的御赐者，但是因为当初在邪马台的那一次大战，玉帝和神鹰都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至今没有醒来，我现在也不过是普通人而已，雨瞳也是一样，她现在也没有了神兽那种可以操控物理法则的能力，只是个有点小本事的小丫头。我们能够帮到你的地方，非常有限。”
    安意如淡雅地笑着：
    “放心吧，之前的一路上，我一直都隐了身形，偷偷跟踪在你们身边观察你们，你们破解斯芬克斯谜题之时展现出来的团队精神和本事，都已经达到了让我与你们合作的标准。而且……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也许，我有办法让玉帝它们苏醒过来么？”
    听到安意如的话，我心头剧震，很快心脏就剧烈跳动起来，差点就没有忍住一把上前掐住安意如的胳膊大呼女侠请务必帮我之类的羞臊话。
    “你有办法让玉帝它们苏醒？”我震惊万分地道。“要怎么做？”
    安意如顿了顿，眼中光芒闪烁，柳眉微翘，含笑道：
    “怎么做，现在我还不能说哦。不过呢，飞晖，我已经暗暗关注你很久了，玉帝它们的资料我也收集了不少，你大概都没有想过我曾经偷偷去过钻石谷吧？玉帝它们的情况，我大概有所了解。它们现在昏迷，是因为生物芯片内的物理法则和意识脱钩造成的，它们为了感悟物理法则，不得不陷入昏迷状态。只要有外来神兽的力量刺激，它们就有可能苏醒。当然，这需要我拿回动力炉，恢复真身才行。”
    雨瞳拍了拍我的手臂，道：
    “粑粑，我觉得她的话应该是可信的。我们神兽变成人形和变成怪兽的样子时，消耗的能量是不一样的，要支撑庞大的身体，需要非常庞大的能量。如果变成人形的话，就可以把消耗的能量降到最低，能量不足的情况下，变成人的样子，的确是可以支撑更久一点。可是……变成人形，不是要在有御赐者之后，进行二次变异才行吗？”
    雨瞳的话倒是点醒了我，我看向了安意如，问道：
    “意如，你能够变成人形，应该是已经选择过御赐者才对吧？”
    安意如的面色微微沉晦了下来，她的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感慨与怀恋之色，这种情绪不像是装出来的，更像是发自她内心的真情流露。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刻舟远行人别离，前尘后世不见君。”安意如轻轻吟诵道，“人寿有时尽，时光不惧老。便是有过相言甚欢的御赐者，也早已被岁月的沙尘，掩埋在一抔黄土下了。那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年的旧事了。”
    从安意如轻空灵落的话语之中，我能够听出一股浓浓的悲凉情调，那是只有在阅尽人世、品尝了世道沧桑的人才能流露出来的一种对时光的浓浓的伤感之情。安意如的每一句看似无心的诗句里，都带着沉沉的重量，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重量，叫做时光。
    似是感到气氛低落压抑，安意如清爽一笑，重新抬起头来，轻轻拨开了她那柔润光滑的刘海，笑道：
    “好了，不提这些伤情事了。不管你们是否有意跟我合作，我都希望我们能够成为交心的挚友。在漫长的岁月河流之中，能够相逢，便是一种缘分，历史上多少人，就那样终其一生也未曾见得一面就被岁月的风尘掩埋，化作了虚无。中庭内的空间结构极其复杂，一旦入内，便容易迷失方向。我曾经在里面待过，识得里面的路。不管你们最后是否救人成功，想要离开，我都可以帮上忙。”
    我和凌子蟾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我点了点头，笑道：
    “有句话叫做天涯何处不相逢嘛。大家见面就是缘分。那之后就麻烦你带路了，意如。”
    安意如轻轻点头，道：“那就跟我来吧。我们现在，就要进入中庭了……在那之后，如果你们碰到了斯芬克斯或者其他人，希望不要提到我。不然，或许会对你们有危险。因为我和斯芬克斯，曾经也算是情不投意不合的死对头。”
    “放心，闭紧嘴巴，不主动作死去引火烧身的道理我们还是懂的。”矮子粗剌剌地道，“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啊，神兽没有了动力炉，就算变成了人形，也支撑不了多少天吧，意如你是怎么撑下来的？”
    安意如笑着，她那美丽的芳唇带起了迷人的弧度，然后轻轻地从她雪玉般光洁无瑕的脖下摘下了一串光泽迷人的银项链，项链之上，挂着一颗鲜红如血的红珍珠，珍珠豪光四射，透露出了太阳一般夺目的异彩，仿佛一颗冻结了的火球，又像是琉璃宝灯，彩霞掩映，无比绚丽。
    “这是我以前制造的备用动力炉，里面还残存着一丁点残余的动力炉的能量。正是它，我才活了数千年之久。否则，就算是变成人形，我也支撑不了几年的。不过现在，这备用动力炉里的能源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过不了几年，里面的能源耗尽，我的生命也就要到尽头。我对你们说我寿命将尽，便是因为这备用动力炉内的能源即将耗尽的缘故。”

 第413章 四十七 底片

    我抬起头，太阳不像炎热的旱天那样火辣炽热，也不像暴风雨前那样呈现出暗红之色，只显得明净清澈，迷蒙阴谲，从一片幽绿色的狭长云底下宁静地浮出来，发出不算清爽的光辉，沉浸在如同毒雾瘴气的密云中。舒展在白云上面的莹绿色细边，发出像小蛇一般的闪光，这光彩仿佛锻造过的翡翠，偶尔也会忽然迸出动摇不定的光线来，那庄严、雄伟的发光体就会从这云层之中飞也似的飞腾而出。
    太阳照耀着，可是阳光却像月光那样地柔和，仿佛穿过了一层看不见的滤镜穿透过来一般。
    我张开嘴，想要大声呼唤，可是我发出的声音却仿佛被一层围绕在我身周的无形墙壁堵住了一般，散发不出去。我就如同一阵风一般，稍稍动弹一下，身体便会如同一道流星一般急速掠过周围的空间，甚至可以做到穿墙而过，布巴斯提斯古遗迹附近的墙垛、沙漠、石灰岩砌成的低层建筑和障碍物，乃至单峰骆驼和深厚的地层，我都能够轻易地穿插而入。插入的时候，我会感觉自己就如同一名钻入了水中的潜水员一般，虽然会受到些许阻力，但是却终究没有了钢硬结实的实在感。
    当然，钻墙次数过多，我也是有代价的，那就是每次穿墙时，我身体的一部分萤粉一般的零星能量，就会附着在墙体之上，就像是一名扛着破了窟窿的麻袋举步维艰的商人，每走几步，都会有一些金色的麦粒洒落出来，在后面留出长长的金色尾迹。若我一路穿透到地底之下，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中途就冰消雪融。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我真真切切来到了中庭。
    林芝豹校长曾经提起过一个让人颇为震撼的比喻，那就是当一个人变成了中微子时，会有什么样的经历，这一刻，我终于亲生体会到了。
    这一刻，我感觉到自己真的变成了和原来世界完全平行互不干涉的存在，我原来世界所有摸上去硬邦邦、结实坚固的物体，都变得像是水乳一般可以轻松穿过，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的去路。这看似非常的逍遥快活，但是一旦时间久了，你就是一个派回在尘世之中的幽灵，你将永远只能看着别人在世界上自由快活，而你，却永远只是一个观察者，无法参与其中。你就像一只囚禁在牢笼里的雄狮，隔着咫尺的栅栏，你可以看到外面广袤幽密的华美森林，天空中白云浮玉，林间溪水潺潺，野鹿嬉戏，蝶舞花丛，但是那些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任你口水直流、垂涎三尺、以泪洗面，也只能一直这么看下去。
    我心急如焚，周围看不到一个人，既看不到雨瞳也看不到凌子蟾他们，我不知道是不是在刚才大门打开时的那一波强光形成的乱流之中我们被吹散了，但是现在看来，我的处境极其危险，不容乐观。
    我疯狂地挥舞着双手，试图寻找能够跟周围的人联系上的方法。我跑到了克丽丝蒂娜正在调试的电磁波辐射显示仪上，内置超高灵敏度的电磁场复合传感器的工频电磁波辐射果然还是检测到了我的能量，显示仪的界面上，出现了雪花状的电磁波动，克丽丝蒂娜和罗宾教授注意到了辐射检测仪受到的电磁干扰，不约而同地朝着显示仪的界面投去了疑惑的目光，但是他们却似乎没有意识到这是我在绕动，罗宾教授直接拿起了工铲敲打了几下显示仪的界面，以为只是出了寻常的毛病。我急得汗如雨下，身体如同一尾游鱼一般在空间之中四下游动，我的身体稍微一摆，身子就会如同一阵风一般瞬息间飞出数十米甚至数百米的距离，随着我的身体质量变轻，失去了实在性，我的身体运动速度也开始快得不可思议起来，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猫三昧能够不远千里赶到我在阿瓦隆的酒店里给我传讯了。
    我就是像是夹在两张相机底片之间的书虫，在两张底片的缝隙之中无奈地穿梭，却始终和真实的世界隔着一层膜，我惊慌地在天空中胡乱飞舞，我飞出了埃及的土地，转瞬之间，又一路飞过了地中海，又以极其惊人的速度飞过了欧洲上空。此刻的我速度堪比超音速飞机，可是不管我飞到哪里，都触碰不到任何的物体，就像是迷失在了茫茫的天空之中一般。更为渗人的是，大概是因为中庭世界的物体对光线的反射能力较差，我视野里的远景也和原来的世界大不一样，原来的世界，往远处看，不是高山峻岭，就是望不到尽头的地平线，可是在中庭世界，视野越远，光线就越暗淡，就像是led灯光下的舞台一般，这个世界始终只有距离我最近的几百米的范围内是能够看得真切清楚的，可是越是往远处，视野就越是暗淡，就像是无形的黑色帷幕，从四周包围着我，不管我逃向何处，都是浓稠的黑暗。
    “有人吗？一个人都没有吗？”我焦躁地呼喊着，心中越发惊急，若是在以前，我大概会觉得做个透明人是个非常有趣的事，但是现在，我才发现，做个透明人，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有趣。当你在全世界面前都没有了存在感时，那真的是一种无上的折磨。
    黑暗。
    无尽的黑暗。
    永无止境的黑暗。
    我在黑暗之中不知道奔跑了多久，我不知道自己穿透了多少座山，不知道飞跃了多少条江河，突然间，前方出现了一团幽绿色的朦胧人影，和周围的底片世界完全不同，我大喜过望，飞奔上前，但是很快我却是怔住了。
    这是一道蜷缩在黑暗之中的男子，他的身体就像是翡翠石一样莹绿通润，这个男子穿着一件犹如油篓般破烂不堪的古希腊希玛申式服饰，一副铁锅脸，脸上全是肐瘩，一把山羊胡子，歪戴着瓦楞帽，手里还拿着一根赶驴的鞭子，比起我，他的身体光芒要黯淡了很多，如果说我的身体还算是实心的，那么这名中年男子的身体却已经暗淡地如同一块翡翠色的琉璃，我定了定神，伸出手上前轻轻拍打了他的肩膀——我的手掌没有从他的肩膀穿透过去！我欣喜若狂，几个小时以来，我第一次感觉到了能够触碰到物体的实在感。
    “喂，醒醒，师父？”我摇晃着这名蜷缩着身子，双目茫然无光的男子，但是他双目无光，眼瞳涣散，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的无边黑暗，如同僵尸一般，虽然看似还活着，但是却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我大为惊骇，急忙放开了手退开了一段距离，呆呆地看着这位如同翡翠雕像一样的男子，心中惊疑不定。
    这个男人，明明看着像是活着，可是为什么没有了意识？

 第414章 四十八 两难

    ……
    当我睁开眼时，我看到的一面被月光给照亮了的花岗岩天花板，月光从雕花门窗之中投射进来，倾泻在屋子的石地之上，在明晃晃的月光中，一道雄壮魁梧的身影浮现而出。
    我欠起身，却是看到了一名赤膊着上身、腰间用衣绳系了一条古埃及的“罗印?克罗斯”式腰衣的雄健男子，正立在我的床边，他相貌威严刚毅，面色沉静，犀利的眼神之中，还带着几分的明澈清朗。
    这是一名壮年男子，他古铜色皮肤，鼻直口阔，他全身的肌肉极其扎实发达，那一块块纵横连绵的块状肌，就像是起伏挛动的山包一般嵌在古铜色的身体表面，那如老树根结般突起在外的三角肌、胸大肌、肱三头肌和八块腹肌，看得我心惊肉跳。
    总体来说，这名腰身匀称、四肢健壮、胸脯高挺的男子长得英气勃勃，威风凛凛，有着劲松一般挺拔雄健的体魄，有着白杨一般昂首云天啸傲山林的气概，那沉静的神情，一看就是在熔炉里炼过、铁砧上锻过的人，他那两条熔金色的眉毛含着威严果断，刚毅的额头上蕴蓄着一股王者的气息，一条从他左侧脸颊滑下的深深的纹路，显示出了战斗的痕迹。他如同铁柱一般站在那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雄性荷尔蒙的味道和王者的气息。
    但比起他那发达的肌肉和威严的气质，最为瞩目的，还是他那如同狮子鬃毛一般绕着脸盘生长的钢针般尖锐的金色浓须，那一圈金色的浓须，一直从下巴攀爬到了颧弓的鬓发处，向后翻起的烈焰状大背头连接在一起，难分彼此。
    我起了床，摸了摸身上，发现自己身上的诛神套装却已经不知所踪，我的身上只裹了一条雪白的亚麻布，其他装备一律不知去向。
    我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想起了我之前在黑暗的世界里疲惫奔波，最后昏厥过去的画面。但是昏迷前的画面却和现在的画面有了断裂，我有些弄不清楚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师傅，我这是在哪儿？是……你救了我吗？”我沙哑着声音，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肌肉扎实的男子双手环胸，一双清湛如蓝钻的眼睛朝我望来，法令纹较为明晰的嘴角牵扯出了一丝笑意，道：
    “醒了？你就是破解了我设下的谜题的人类吧？”
    男子浑厚有力、深沉粗实的声音让我略略心惊，但是他说的话的内容则更是在我的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
    “你……设定下的谜题？师傅，你该不会是……”
    “不错，我就是斯芬克斯。”壮硕男子笑了笑，居然用极其标准的汉语道，“这里正是我的国度，用你们人类的称呼，也可以叫海姆冥界。你现在所在之处，正是我领地的医馆。最近因为海姆冥界周围的空间结构有些不稳，所以我国的出境管理越来越严，为能顺利出境避罪，就有一些闯了事端的罪犯竟然做出了隐匿身份越境出逃的荒唐举动。方才我率众下在国境线周边搜寻越境罪犯期间，正巧发现了倒在国界附近昏迷不醒的你，便顺手将你带回医治。现你既然醒来，我谨代表海姆共和国的人民为你的到来表示诚挚的问候和欢迎。”
    等等，按照安意如的说法，斯芬克斯不应该是穷凶极恶统治中庭的暴君神兽吗？而且眼前这一口官腔是怎么回事？是斯芬克斯的说话风格吗？
    我呆呆地看着站在我的面前，脸上带着热情与刚直之色的斯芬克斯，脑海里一时间一片雾气茫茫，不知道到底陷入了什么处境。
    “这个……”我有些错愕地道，“等一下……我大脑有点短路。能让我先问几句么，这么说，你……就是神兽，是吗？”
    斯芬克斯成熟的脸上带着一丝王风的笑容，然后语调沉重地感慨道：
    “神兽只是你们人类对我的称呼。对我来说，我也不过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而已，作为海姆冥界的国王，守护这一亩三分地是我的责任。”
    我揉了揉眉头，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后，道：
    “那……谢谢国王陛下了……？”
    “不必言谢。我也只是顺手而为。中庭世界和你们人类世界之间有时也会出现一些细微的天然间隙，偶尔也会有不幸落入中庭的人类子民，也会有一些从我们国度逃到你们世界的子民。我也是搜捕叛逃者时无意发现你，才救了你而已。”语毕，斯芬克斯眼神黯然，语气沉重地叹息道，“哎，‘四大纪律、十项注意’是我们国家有史以来安定维1稳的法宝。可是现在随着中庭和上层世界之间的缝隙频频出现，我们的有些官员干部开始见利智昏，自以为是，工作不到位不说，还不听中央的统一指挥，在国内闯祸，却又擅自越境，以为能够逃避责任……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我还未从斯芬克斯的身份坦白之中回过神来，就已经被他的一口官腔给雷得外焦里嫩。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和我原先的预计有了极大的偏差。最初我以为斯芬克斯会是一只盘踞在中庭世界中央的魔狮，像是白云边看守御兽园的小门神一样的存在，但是却没想到是一位肌肉发达、浑身散发着王者气度的大叔。更没想到的是这位按照剧本应该是暴君的大叔还救了我。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错了……完完全全错了。
    看着斯芬克斯一脸客气而又热情的面容，我的大脑实在是有些转不过弯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是安意如骗了我们？还是我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假象？
    安意如，和斯芬克斯，到底谁的话才是真的？

 第415章 四十九 海姆冥界

    “我把她召来的？”斯芬克斯哑然失笑，他面对着窗外的月光，负手而立，道：
    “你的问法真是跟你另外几个伙伴一模一样，都让我不解。我在海姆冥界励精图治，固守一方，如无必要，极少与上层世界有所牵连，我为何要做这无聊举动，把人类小姑娘抓到我的国家来？我反倒是疑惑，为什么克尔巴要做出这样诡异的举动。这条阴险歹毒的魔龙，一直以来都居心叵测、图谋不轨，我担心，她怕是要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来。”
    听到斯芬克斯的话语，我的大脑仿佛被劈成了两半一般，所有的思想都彻底崩坏分裂了，一种恐怖冰冷的感觉弥漫了我的全身，这种恐惧感，让我寒毛直竖。
    安意如，还有斯芬克斯，两只神兽，却给出完全不同的说法，都指认对方才是一切的幕后黑手，他们之中……到底谁在撒谎？
    我，到底该相信谁？
    我想起鹤乙灵曾用明心术检测过安意如的诚心，如果她的检测无误的话，那么安意如至少应该没有什么敌意才对。如此算来，倒是斯芬克斯在撒谎欺骗我的可能更高。但是我现在不过是一名普通人类而已，就算斯芬克斯觉得我来意不善，想要杀我剐我，那也是易如反掌，他又何必救我，还对我这般客气？
    我现在的立场简直就像是一只又饿又冷、想去米缸里偷米的老鼠，却误打误撞进了宅邸主人的卧室，而且还被宅主人给救了，而且还被他大肆赞扬自己有本事避开他的防盗设施进他的家，变成了他的宠物。这样的反差实在是让我转不过弯来。
    不管如何，比起斯芬克斯，我更相信鹤乙灵，所以在我内心里，我也偏向于安意如，所以我现在该做的，是在保住自己小命的前提下，尽可能弄清楚状况才是。
    我稍稍在心中整理了思绪，看到自己身上裹着的从胸遮到臀部的亚麻短袖，摸了摸白色的滚边，道：
    “陛下……我来的时候，穿的应该不是这套服装……不知道我原来那一身服装和我的剑在哪里？”
    斯芬克斯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道：
    “剑？你说剑？我倒是没有看到，或许是遗落在了边境之外吧。至于你的服装，倒是我的侍女给你更换的，因为你这样的外来者或许会携带病毒，故而对你的身体进行了检查。为了切断可能的病毒传播途径，有效控制可能的疫情蔓延，保障人民群众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我们的领导干部们必须未雨绸缪，不放过一边一角，坚持预防在先、防止结合的对付疾病方针政策，我们的医疗小组采取的隔离检查措施，是对人民子弟负责任、守纪律的表现，充分体现了高度的大局观观念。在隔离观察期间，生活肯定有诸多不变，不能随意出门走动，谨向飞晖你及你的亲友表示诚挚的歉意和亲切的慰问。”
    “又来了……一口官腔。”我忍不住道。
    “虑于民也深，则谋其始也精。丈夫所志在经国，期使四海皆衽席。我既身为一国之君，济世经邦，自当事事思量，勤政虑民，精于社稷，要做到‘民也顾，官也顾’，因此自然是要掌握作为机关的喉舌的公文语言。下级机关根据上级机关的公文所制定和传达的方针政策、工作任务和布置开展工作，上级机关根据下级机关的公文掌握情况、解决问题，指导工作，都需要用到制、诏、敕、册、策、旨、谕、令、檄等公文文体，因此我平日里不自觉就会以公文的方式说话，久而久之，就养成了现在这个一口官腔的老毛病……哈哈哈，你也不要介意，本着正确处理国内外友人邦交关系的原则，我会尽量改善这个毛病的。”斯芬克斯豪放大笑，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面色稍正，眼神严厉了几分，道，“话说回来，你们是不是跟魔龙克尔巴接触过？它是不是也跟你们一起来到了我的国度？”
    我一怔，想到了安意如让我不要对中庭世界的人提起她的存在一事，急忙摇头如舞，道：
    “魔龙克尔巴？我们……我们之前为了救我们的朋友来到中庭，的确是找到了它的巢穴，但是却从来没有见到它本尊……陛下，你为什么这么问？”
    听到我的话，斯芬克斯那海蓝色的眼睛之中，圆形的瞳孔微微收缩了几分，他紧紧盯着我，目不转睛地审视着，似乎想要一直看穿我的内心，检查我是不是在撒谎，面对斯芬克斯这焦灼的目光，我面热心慌，感觉到一颗豆粒大小的冷汗，慢慢顺着我的脖颈爬了下来。
    “真的没有？”斯芬克斯再次问了一遍，他的双眼再次细细眯起，脸上的客气笑容已经渐渐收敛。那一刹那，我突然感觉到一股让我窒息的压力，从斯芬克斯的身上散发出来，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只狮子准备对一只野兔突然发起进攻前的莫名沉寂。
    无形的压力让我的呼吸不禁急促了起来，我狠狠咽了口水，抿了抿嘴唇，才道：
    “真的没有啊……”

 第416章 五十 世界的终点

    随着我的视线追随着这些行人的脚步扫向了西北方向，我就明白了这些人的用意。
    在被高大的建筑群围绕的西北方向，有一座占地面积极其巨大的圆形广场，广场之中，正亭亭立着无数高度堪比塔楼山峰的巨型雕刻：安然卧坐的狮身人面像、昂然高步的骆驼、杜鹃、八哥、红嘴山鸦、长尾巴蓝鹊、金翅雀、文鸟、黑尾巴蜡嘴、山羊、牦牛、巨鳄等等……无数人与动物结合的神像石雕如同林立的浮屠塔般以各自不同的姿态屹立在广场之上，而此刻，不少平民百姓正围簇在广场之上，对着一块浑然一体的巨型小山进行雕刻，似乎想要雕刻出一座新的神像，虽然这座石像尚未成型，但是从已经初具规模的部分看，这似乎又是一座斯芬克斯的神像。而此刻，包括从山顶上来来往往的货船，以及在街道上穿梭不息的行人，都是在搬运着石料和颜料，好为这座比自由女神像还要高出数倍的巨型人像进行着墨、染色、塑形。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我喃喃地问道。“为什么都在搬运石头？”
    “在中庭世界，人不需要进食，也不需要传宗接代，所以他们不再需要劳作奔波，他们都已经摒弃了世俗物质上的需求，所以转而追求精神上的愉悦和快乐，创造、艺术、自由、文化、表演、研究，这些才是他们每天的生活方式。”斯芬克斯从我身后的庙门之中穿行而出，走到了庭院之内，和我一起站在城市的高地处俯瞰着这座神奇的城市。
    眼前的景象让我分外地震撼，甚至可以说是完全颠覆了我的三观。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繁衍，中庭居然是这样一个怪异世界吗？这样的世界，跟天堂有什么区别？
    “那不吃饭……这些人哪来的力气走动？”我诧异地问道。
    斯芬克斯仰起了头，望向了天空，他抬起手臂，指着天空中那一轮要远远超过一般太阳的幽绿色巨大发光体，道：
    “看到了吗？那就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太阳，我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时，它就已经存在了，它既是这个世界的燃炉，也是这座城市的大脑，有了它，这个国家就是活物。水流可以逆流而上，尘土的清理，垃圾的扫除，刮风下雨可以自由掌控。”
    简单来说，就是这座城市的电脑管理系统吗？
    天空中的绿色球体如同一颗巨大的翡翠珠般悬浮在那里，从中心向边缘，以辐射的方式逐渐过度为墨绿色、青绿色、浅绿色，层次分明，绿得耀眼，仿佛一个大自然的画师，打翻了调色板，把一切强烈的绿色油彩都倾倒下来涂抹了这个巨大的球体。这个巨大的球体表面，还延伸出了无数血管神经，或者古树藤萝一般的管状物体，整体而言，这悬挂天空的绿色太阳，乍一看活像是一枚巨大的冠状病毒。
    “它好像有很庞大的能量啊，它究竟是什么？是神兽的动力炉吗？”我好奇地问道。“可是……未免也太大了点吧……都遮住三分之一的天空了……”
    斯芬克斯呵呵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道：
    “那是这个国家的大脑，也是这座城市维持运转的动力。对这个国家，很重要，你可以当它是第二个太阳。呵呵呵。”说到这里，斯芬克斯就点到即止，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也不打算告诉我更多。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头顶上悬浮着的那个巨大球体，看起来既像是太阳，但是很明显，这个球体就飘浮在这座城市的上空，距离这座城市不过是数千米左右的高度，显然不会是太阳。而且，真正的太阳，还在这个翡翠色的发光球体更远处的天穹之上，只是在这颗巨大的翡翠色发光体的光芒掩盖之下，中庭世界本身的太阳光芒反而显得黯淡了。
    望着这颗巨大无比的太阳，我不禁想起了当初在邪马台见到的小太阳，而比起在邪马台的小太阳，这颗阴森诡谲的太阳体积显然还要更大十数倍，让人疑惑它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难道……这个太阳就是安意如的动力炉吗？可是，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庞大的动力炉？
    稍加观察，我就注意到了，中庭世界的天空也是与众不同的，中庭世界的天空之中，能够看到无数宛若海市蜃楼般朦胧缥缈建筑物和山川大海的投影，虽然这些投影就像是水晕画或者老相机底片一样虚幻缥缈，但是当我看到了宛如仙境一般飘浮印刻在天穹中央的金字塔和埃及狮身人面像时，我明白过来，海姆冥界相对于埃及的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在埃及的地底下，只不过，这种地底下的概念，并不是纯粹挖掘大漠黄沙就能够到达的地底，而是要把空间翻个面才行。
    斯芬克斯昂首而立，沉声道：
    “这个世界是分层次的，如果你原来生活的世界是更高层次的空间，那么这个中庭世界，就在你们世界层次之下的世界。当然，在比中庭更深的层次，还有其他的世界……但是那些世界，大多比中庭更加荒芜苍凉，了无生机，不适合生存……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听到了我的提问，斯芬克斯呵呵笑了，环绕着脸颊的胡须随着他发出的隆隆笑声而不断颤抖。
    “只不过……我相信，在无数层次世界的尽头，总存在着一个终极的空间……那个空间，大概是比这个世界最小的尺度还要更小的亚普朗克空间，那里，或许又会是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说不定，那里，就是属于上帝的领域。”
    听到斯芬克斯似乎无心的话语，我的身体不由得一阵颤抖，身上顿时冒出了一片冷汗。
    就在斯芬克斯的话音落下间，我的脑海深处也终于响起了一道久违的清悦女声：

 第417章 五十一 贝斯特

    “你的爱人？这个世界上……难道不只有一只斯芬克斯么？”
    “不，作为斯芬克斯，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我这样的个体。”斯芬克斯收回了视线，沉声道，“贝斯特是我用我一部分的基因和备用动力炉创造出来的生命体，她是按照我心目中所向往的完美女性的面容塑造的……她就是我心中的理想爱人的现实化，为了创造她，单单是设计她的基因图谱，我就花费了整整了将近一百万年的时间……可是，两千年前，克尔巴来到了中庭，把一切都毁了……”斯芬克斯说到这里，没有继续下去，但是我完全能够感觉到语气里所饱含着的和安意如之间的血海深仇。
    斯芬克斯的话语显得非常自然平稳，并不像是故意捏造出来的过往。至少以人类的标准来看，很难发现斯芬克斯此刻流露出的情感像是在编造一个子虚乌有的故事。
    这时我的目光才落在了斯芬克斯的腰侧，那里用塑胶绳捆绑着一根墨鱼骨形状的雕塑刀和一把石雕锤，随着他的步伐，石雕锤和雕塑刀会有节奏地撞击他的胯下。
    这位看起来粗狂而富有野性的政治家，居然还是一位在雕刻上颇有造诣的雕刻家？想到之前斯芬克斯给我们设下的几个谜题都和数学紧密挂钩，我顿时觉得不再讶异了。
    对于我这个严重缺乏艺术细胞的人，很难体会到这种艺术家对自己作品视如生命般的狂热与喜爱之情，但是我想这种情绪，多少类似于一位作家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在小说里塑造出来的完美无比的理想爱人，真的在现实世界里出现了的那种感觉吧。毕竟现实世界里不存在那种绝对的理想化的完美爱人，所以斯芬克斯想要亲自塑造出一个自己心目中的理想爱人也是可以理解。这一刻，听着斯芬克斯的讲述，我不但迷茫了，甚至更是对他产生了一股怜意。我感觉自己像是被卷了一个漩涡之中，左摇右摆，再难以分辨出自己的立场。
    “小灰灰？”就在我踌躇难断之时，我的身后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道清脆柔悦的女声，我一怔，霍然回头，却看到一道玲珑娇蛮的身影如同脱兔一般从医馆后方两座塔中间的一座神庙的塔门之中跃动而出，直奔我而来，如同撒娇的小孩一般猛地扑入了我的怀抱之中，把我给撞了个措手不及。我双手捧住了这道娇小的身躯，缓缓把她从我的怀抱里撑出，定睛一看，忍不住叫出声来：
    “猫姐？！”
    猫三昧笑嘻嘻地站在我的面前，她伸出手，抓了一把我乱蓬蓬的头发，双瞳灿亮明澈，因笑道：
    “怎么，认不出我来了？”
    猫三昧，正双手叉腰，侧着脑袋，安然无恙地站在我的面前。她身上穿着一件从胸到脚踝的白色筒形半袖连身衣，两根柔软轻薄的吊带绕在她窄窄的小圆肩上，看起来就像是儿童的吊带裙似的，极其可爱而娇憨，和现代的连衣裙相比，这一件连身裙腰身较高，而且腰身部位非常紧身合体　，所以就以极为清晰的轮廓把猫三昧那女性特有的体形曲线表现的淋漓尽致，虽然胸部平坦了一些，但是在这件紧身裙的衬托之下，居然也有几分的料。除此之外，猫三昧的身上更是打满了各种奢华耀眼的饰品，项饰、耳环、头冠、手镯、手链、指环、腰带、护身符及项饰平衡坠子等一样不缺，而且件件制作精美、复杂，材料包括黄金、白银等等，其中不少还镶嵌着琳琅满目、色彩斑斓的绿长石、绿松石、孔雀石、石榴石、玉髓、青金石材料，猫三昧腰间也挂满了玫瑰花瓣形、弯月形等等的垂饰，还有些垂饰上浇铸了类似于彩色珐琅的涂料，她站在那里，看上去活像是一尊铜胎掐丝珐琅花瓶，充分彰显了什么叫乱花渐欲迷人眼。
    大概是因为有猫的基因，猫三昧平日里就喜欢那些闪闪发光的装饰品和奢侈品，此刻的她更是把她这种超过常人的爱好展示到了极致。
    “猫姐……我还真的差点认不出你了，你这一身法老王墓葬装是怎么回事？”我失声道。
    猫三昧突然蹦跳起来，狠狠地在我的脑门上捶打了一记，翘起了眉梢，气笑道：
    “什么墓葬装？听听，你听听，瞧你怎么跟你猫姐说话的？”猫三昧后退了两步，踩着金丝编织的鞋子，轻轻用手指尖拨转着耳垂下的金字塔状镶珍珠坠子，道，“这些可是你眼前这位国王陛下亲手打造的，你这么说，说不定他不高兴了，说不定就狮子大吼，一口把你给吞了。”
    站在一旁的斯芬克斯发出了沉厚的隆隆笑声，深陷的眼眶里，深蓝色的眼睛饱含笑意，道：
    “我像是那么暴脾气的人么？不管是和各个部门干员还是和人民群众沟通交流，都应该谦虚、主动、平和、诚恳，要用征求意见的方式，这样才能取得他们的理解、配合与支持。这样在工作和生活中才会减少误会与摩擦，增进理解和配合，减少不必要的疑虑和猜测。”
    “又来了，一口官腔。”
    我和猫三昧异口同声地道，然后相视一望，同时笑了起来。
    我情绪稍稍平复后，上前一步，道：
    “猫姐，你没事就好了，那天你从你家里失踪后，我们大家都找不到你，很担心你，所以才来中庭找你，现在既然找到了你，我的心事也算是了了。你跟子蟾哥他们见过面了吗？”
    猫三昧点点头，道：
    “当然见过了，他们比你要早了几个小时到，他们一到我就跟他们碰过面了。哎，真是辛苦你们了……我本来都没有想过你们有可能来到这里呢。你们居然能够想到我是来到了中庭，我一直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我一怔，然后上前了一步，道：
    “主要是校长根据猫姐你失踪前的录像猜到的……而且，那天在阿瓦隆的国际酒店时，猫姐你不是也来到我的房间，在我房间的墙上留下了话吗？”
    猫三昧面色变了变，她微微皱眉道：
    “我来到小灰灰你的房间？……咦，小灰灰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时候？我不记得有这样的事啊……”

 第418章 五十二 金属氢

    我呆呆地看着猫三昧有些焦躁的面容，有一种看不透她的感觉。这就是猫三昧给我答案？我突然有一种如坠五云里的感觉。我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到了一旁的斯芬克斯身上，斯芬克斯面带笑容地看着我俩，我心中暗想，难道是因为斯芬克斯对猫三昧说了什么？因为斯芬克斯站在我们身旁，所以猫三昧才不敢说真话？
    斯芬克斯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上前来，拍了拍我和猫三昧的肩膀，道：
    “既然你们故友重逢，那就好好聚一聚，也可以在海姆冥界内随意游玩走动。至于我就不多打扰了，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来山顶的我的行宫找我，海姆冥界内人人平等自由，除了有要事需要组织之外，没有等级尊卑，你们可以随意进出我的行宫。”
    斯芬克斯爽快地一笑，简单交代了几句后，就过了身去，我看到他一头蜷曲的金发在风中如同流波般微微飘动，他冲我点了点头，眨了眨湛蓝色的眼睛，如同双脚轻轻点地，身体顿时如同一艘火箭一般破空而去，在到达了某个抛物线的至高点后，又一次折弯，向着海姆冥界中央最高的山峰疾掠而去，他那壮阔的身躯，转眼之间就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之中。
    我和猫三昧在原地面面相觑，我有些无语地看着飞远而去的斯芬克斯，道：
    “还真是胡来的国王啊，身边也没个侍卫，而且还这么随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猫三昧舒展了一下腰肢，掩嘴笑道：
    “海姆冥界就是这样的。虽然斯芬克斯算是这个国家的国王，但是其实更像是以前的部落首领，跟自己的城民都熟识，很受子民的爱戴，他和市民们的关系亲近得就像一村子里的人一样。而且因为城市里的人大多都互相认识，所以也没必要什么森严的等级制度什么的。而且啊，你想，斯芬克斯的身份还是神兽，根本没有谁能够伤害的了他，所以他也没必要随身携带着卫兵侍卫啥的，想去哪就去哪，就成了一个非常散漫随性的国王咯。只有当城市里有犯罪者或者逃亡者的时候，斯芬克斯才会偶尔组织发动一下民众，其他时候，这个国家一直都很安宁祥和的。”
    我皱眉道：“要不是他自称是斯芬克斯，单单看他外表，真的一点也不像是神兽啊。真不知道他变成神兽是长什么样。”
    猫三昧小声道：
    “据说，斯芬克斯只有在生气或者跟人战斗的时候才会变成神兽的样子。因为这一片海姆冥界都是他花费了几千年的心血建造而成的，就像是他用心打造出来的艺术品一样，他不会轻易变成神兽把自己的杰作们都破坏的。除了是海姆冥界的国王之外，斯芬克斯还是一位艺术家，特别喜欢雕刻艺术。他变成人形，也是为了有更友善的形象，和这里的民众进行交流吧。”
    “喜欢雕刻艺术的国王，他以为他是明熹宗啊。”我忍不住道。
    猫三昧的话越来越让我不安了起来，不论是和斯芬克斯短暂的接触，还是从猫三昧的只言片语里，我都能够感受得到，斯芬克斯是一位深受子民爱戴，而且文才兼备、德艺双馨的优秀统治者，算是一位好国王。但是，斯芬克斯越是表现出完美的人格，就越是和我心目中最初的预判有了极大的落差，我越是迷失了自己。
    猫三昧牵住了我的手，道：
    “好了，小灰灰，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问，我们边走边说吧。等你对这里有了了解之后，也许你也会对这里感兴趣的。”感受着猫三昧握住我的手的手心里传来我的温暖，我的手心顿时一热，心中的一些疑云也抛到了脑后，我点了点头，还是笑着决定跟猫三昧去和凌子蟾他们会和，之后再做定夺。
    猫三昧带着我来到了医馆后方的街道去找凌子蟾他们，路上我们看到了一艘艘冒着蒸汽的鹅卵形的巨型机械飞艇在能够容纳二十匹马同时经过的宽阔大道上来回穿梭，这些蒸汽飞艇外形如同河豚，铁皮拼接的外面打满了紧密的柳钉，这些飞艇有着异常粗犷而壮观的齿轮、轴承、线圈，机械传动轴、旋钮、管道、压力筏随处可见，构成一种古朴神秘的蒸汽朋克美学，那一刻，我颇有种走入了蒸汽朋克世界的错觉。
    “哇塞，猫姐，这些飞艇怎么回事？蒸汽朋克风啊。”我惊讶地道。
    猫三昧笑着道：“因为中庭的世界里，机械不是靠电力来运动的，而是靠‘热力’，所以在这个世界，很多机械动力的基础都是热力，所以这里很多工具看起来都有点蒸汽朋克风了。很好玩儿吧？如果把这种技术拿到我们的世界话，说不定会引发真正意义上的第三次工业革命呢，电力说不定都会被取代了。”
    “热力……那是什么力？”
    “准确的说是热功力，就是直接把热转化为机械力，再把机械力直接转化成热力，中间不需要其他做功啦，就跟类永动机差不多，上课的时候咱们老师不是说过吗，热的本质是粒子的无序运动程度，但是如果热如果可以定向引导，就可以直接做功了。据说是什么逆卡诺循环，这方面，我不是很懂，到时候你去问问子蟾或者雁北辰教授他们就知道了。”猫三昧双手叉着腰，简单地讲解道。
    “可是咱们老师不是教导我们，要功能就要烧煤和石油吗？”
    “在海姆冥界连动物都没有，所以没有什么石油啦，不过这里有很多的常温金属氢，能量效率比石油都要高的。”猫三昧一边说着，一边在经过一条石子路时，从地上随手捡起了一块如同黑色钻石一般璀璨夺目的拳头大小石头，轻轻地托在手里，道：
    “你看，这块石头就是常温金属氢了，就像是钻石一样，看起来很美吧？这可是天然的能源哦，海姆冥界到处都是这种东西，就跟石头一样常见。这里的很多人都用它们来制造一些会动的机械的。”
    “果然，又是黑科技啊……”
    我看着猫三昧手里的黑色钻石，轻轻地捧过来，托在手里，感觉着这块钻石异常光滑和棱角分明的坚硬表面，心里不禁惊讶不已，这个海姆冥界，还真是个我原来世界截然不同的存在啊。遍地是石油的地方，想不发家都难。如果让克丽丝蒂娜和龙神集团的那一帮战略规划中心的智囊们知道了这块风水宝地，说不定他们掘地三尺都得钻到这里来。

 第419章 五十三 幻日

    “意如？”看着站在我身后穿着洛丽塔风格的哥特式复古黑洋装的女孩，我小声道。“你不会……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跟踪我吧？”
    安意如浅浅一笑，?她微微仰起头，望了一眼头顶上那幽绿色的巨大幻日，面色重新变得凝定了几分，她走上了前来。
    “借一步说话。”
    安意如轻轻握住了我的手腕，把我引到了一座巨鹿石雕的下方的阴影处，拭了拭额头上晶莹而细密的汗珠，长吁了口气，道：
    “这个地方应该不会被它看到了。”
    “它？谁啊？”我纳闷道。
    “喏，挂在你脑袋上的那个大家伙。”安意如伸出了一根尖细的手指，指了指我的头顶，神神叨叨地道，“太阳神——拉。我是这么称呼它的。它是斯芬克斯的眼睛，会时不时扫描这座城市里的一切，要是被它发现可就不妙咯。”
    我愣了愣神，道：
    “拉？这个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
    “用你们能够理解的话来说的话，那是一台巨大的生物计算机，用来管理神兽巢穴的。”安意如叹了口气，道，“按照你们人类的历史划分法，大概就是九头纪时期留下的，它甚至拥有自我意识。当初我来到中庭的时候，它就已经存在了。它的意识和斯芬克斯的意识是相互连接的，所以它看到的东西，都会反馈到斯芬克斯的眼里。”
    我认真地看着安意如，道：
    “意如，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故意跟我们套近乎，然后利用我们？斯芬克斯说，当初是你擒龙了海姆冥界，这是事实吗？”
    安意如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嘴角上扬起了一丝玩味而神秘的笑容，她轻轻捏着一小绺耳边的鬓发，嫣笑道：
    “你那位会明心术小情人都已经说了我心诚意明了，你还不相信我吗？你不相信我，就是不相信你那位小情人哦。”
    我眯起了眼，道：
    “喂，你这逻辑好生强大。鹤乙灵虽然会明心术，但是你老是顾左右而言他的话，她也不一定能够清楚知道你的想法。还有，乙灵……她也不是我的情人，这个麻烦你不要乱加头衔好不好？我会很困扰的。”
    “行行行，我舌头滑啦，收回陈言。”安意如掩起嘴，咯咯笑道，“不管怎么样，是我入侵了海姆冥界也好，没有入侵也好，我想这都只是我和斯芬克斯之间的旧仇宿怨，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吧？我夺回我的动力炉，你带着你那些小伙伴们离开这里，这样一来，各取所需，各得其所，两全其美，不是吗？不然，你可不一定能够打开出口，更不一定能平安把你的小伙伴们带出这个地方哦。”
    我心生警觉地问道：
    “什么意思？这个地方到底有什么秘密？”
    安意如脸上依然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笑意，她嘴角的笑意更为浓郁了，粉色的芳唇微微开启间，她缓缓地道：
    “到底有什么秘密呢？嗯……我觉得，以你的性格，还是不告诉你比较好。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就自己去寻找答案吧。不过我建议你最好不要那么做，因为，真相也许是出乎预料地恐怖呢。”
    我有些不甘地道：
    “什么叫以我的性格？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安意如点点头，然后黑瞳泛光，优雅地笑道：
    “我当然很了解你了，自从你第一次战胜烛九阴的时候，我就关注你了，这两年来，我一直都有分析你的性格和为人啊。而且在你们之前解谜的路上，我也通过隐身的办法一直在观察你的一举一动，我觉得，还是不告诉你真相比较好。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就让我们把合作进行下去。你帮我找到动力炉，我恢复能力后，带你们离开这里，也会帮你让玉帝他们苏醒。这样的条件，可谓是飞来横财、天降大喜、非常优厚了吧？”
    我看着安意如，心里却是暗暗说小姐你知道你的行为跟跟踪狂一模一样吗，你知不知道这样是违法的吗？虽然我也没有要求神兽遵纪守法、爱国明礼，但是你既然选择了一具女人的身体露面，还是有点矜持好不好？
    “以斯芬克斯的能力，他也可以让我们离开这个地方，为什么我要相信你？”我问道。
    安意如笑了：
    “如果斯芬克斯可以轻易让人离开海姆冥界，你那位猫姐姐和当年来到这里的雁北辰教授，早就应该离开了。放心吧，斯芬克斯不会允许任何人离开这里的。”
    “为什么？”我皱眉问道。“你到底知道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安意如咯咯笑起来，她那玉白的双手背负在黑色的裙边之后，“这个答案，恕我不能相告咯。”

 第420章 五十四 赐生

    收起手掌，我的心中更是一片恍然。现在看来，这安意如身上的秘密一点也不比斯芬克斯少，不管是哪一面，都很难让人轻易相信。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是要带猫三昧和雨瞳他们离开这里的，除了猫三昧之外，这次来了多少人，我就要原封不动带走多少人，不管是安意如也好，斯芬克斯也罢，关键在于谁能够让我们平安离开中庭，就可以暂时合作。想到了此处，我决定一边说服猫三昧，一边再试探斯芬克斯的虚实，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人面兽心之辈。
    “灰灰，你在雕像地底下干嘛呢？”正在我心中定计之时，脑海突然传来了猫三昧的声音，我回头，看到猫三昧面色已经恢复了随常，一溜小跑着向我而来。
    “我这不是没处去，一边乘凉一边等你么，猫姐，你刚才去干什么了，怎么神神秘秘的？”我好奇地问道。
    猫三昧笑了笑，从腰间的一只荷包里取出了一把色彩斑斓的跳跳糖，道：
    “刚才我觉得自己好像掉了什么东西……就是随便去走了一下，对了，路上我顺便还买了一包海姆冥界特产的水果糖，你吃吃看吧，保证你会喜欢上。”
    猫三昧像是展示不得了的艺术品似的把一粒油菜色的水果糖放到了我的手上，我疑惑地捏过不过巴掌大小的水果糖，满心不解地看着猫三昧，道：
    “猫姐，不是说中庭的人不需要吃东西也不会饿死吗？”
    猫三昧眨了眨她那灵动的眼睛，笑道：
    “是啊，中庭的人的确不需要吃东西来消除自己的饥饿感，但是制造不同的美味食品，享受各种美食的口感冲击，在这里也是一种艺术啊。在中庭，吃东西已经变成了一种娱乐活动，艺术行为了，创造不同的口味也变成了一种有趣的比赛哦。”
    “不就是一颗糖么，有什么稀奇……”我满心不解地吞下了猫三昧递给我的水果糖，果糖入口的那一刹那，我感觉到自己仿佛含入了一枚电珠，舌头都在一瞬间麻痹了，而且一股强大的电流瞬间顺着我的四肢百骸、周身神经四处游走，就连我的头发都如同蘑菇云一般冲天炸裂开来，那一刹那，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美妙感觉充斥了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纯白清净了，我自己仿佛像是在寒冬腊月里躺在茅屋下的草垛上懒洋洋地享受冬日暖阳的牧民，仿佛整个人都要和阳光融合为一体，再也不分彼此一般。甚至，我的视野里仿佛真的出现了一道温煦暖融的阳光，那阳光在肃冷的空气中幻化出一连串的六边形光棱，我轻轻伸出手，就可以将其掬起。
    我不敢置信地睁开眼，呆呆地看着猫三昧，道：
    “看到阳光了！我的老天爷，这是什么糖果？为什么连视觉冲击都有？”
    猫三昧两手叉腰，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起来，调皮而欢快地道：
    “这叫通感糖，里面有着可以刺激人神经的化学成分，还有电流刺激，吃进嘴里啊，可以让你的五感都互相打通，有的时候你吃下去，感觉自己像是在彩虹之间飞舞，有的时候你能够感觉自己走在百花园里闻到芬芳的花香，有时候感觉自己像是在冬日里沐浴阳光，还有时候你还能够听到动听的音乐。这是中庭的特产哦。”
    “可猫姐你拿什么买的东西？这里也有商铺和货币吗？”我好奇地问道。
    “货币是有的，”猫三昧点了点头，她抬起了手，把一颗奇特的白亮金属展现在了我的面前，道，“就是这种金属。这种金属是化学元素周期表上质子数达到了幻数树数值的超重元素构成的，自然界不存在，只有在海姆冥界才有，而且非常稀少，就变成了这里的硬通货币了。”
    “这个世界还要打工赚钱啊？”
    “要啊，不过打工的方式有点的特殊，就是让别人开心。”猫三昧笑着道，“哪怕只是一个笑话，一个表演，一首歌，或者一幅画，只要你能让别人开心，就可以作为货物来交换。这里的商品大多都是精神上的。好了，不说这么多了，我带你去中庭游乐园好好玩一玩吧，子蟾他们也在那里，是我推荐过去的。过来过来。”
    突然间，我感觉一切都被颠覆了。
    明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到了海姆冥界，可是这一刻，我却感觉自己像是来这里只是进行一场约会一般。
    我知道猫三昧是个爱玩的人，玩性很大，但是现在我才明白她的玩性比我想的还要大。猫三昧一路做着导游领着我来到了海姆冥界的游乐园，本来我去过东京迪士尼乐园，也就觉得游乐园什么的也就那个样了，大多都是海盗船、鬼屋、云霄飞车、飞溅山之类，但是当我来到了游乐园的大门口，向内看的第一眼时，我就彻底怔住了。
    因为，我的眼前是一片空旷的沙漠，居然什么都没有。根本没有什么预想之中的云霄飞车，更没有预想之中的灰姑娘城堡，我的眼前有的就只有一片荒芜凄凉的金色沙漠。
    就在我满心不解之时，沙漠的表面如同如同喷泉一般高高溅射起了无数道细密的沙柱，这些沙柱迅速如同密压压的原始森林般扩展开来，连出了一大片栅栏般的墙体，随着其中一部分沙柱落下，一部分的沙柱继续如同钢琴音键般高高低低拼接组合，一座宏伟壮观的黄金沙堡居然就这样拔地而起，巍然屹立在了我的面前，那尖拱、拱券和用来分力的飞扶壁都倾斜可见，整座城堡从升起到定型，也就不过花费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已经彻底看呆，而猫三昧却是笑得前仰后合，道：
    “这是一种非常先进的三d打印技术，这里的很多建筑都是直接用沙子从平地里瞬间制造出来，非常的快哦。快、快点跟我跑，方块马上要掉下来了！”

 第421章 五十五 蛊惑

    一束束绿色的幻日之光从头顶上照射而下，直直的光线里见得到沙尘蒸腾纷飞，吸入了一口浑浊的气体后让我的胃里都一阵翻腾。虽然中庭世界似乎并不需要呼吸，但是当自己的身体和外在异物混合的时候，我还是感到了极度的不适。
    “赐予生命？真的假的？”我轻轻攥紧了几寸手指，用急促的语气问道。“那也能够让死去的人复活吗？”
    “不。”泰洛克教授遗憾地摇了摇头，“赐予生命和让死去的人复活，那完完全全是两回事。前者没有违背热力学第二定律，只是加快了过程，后者是则违背了热力学第二定律。”
    我心中顿时气泄如洪宣，而凌子蟾则是上前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面无表情地安慰道：
    “飞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从信息学角度来说，斯芬克斯并没有复活人的能力。想要让死去的人复活，需要能够让时间倒流的能力，而创造生命，只是提高物质的计算复杂度罢了。这个原理，就像是生命一开始只是最简单的生物小分子，然后慢慢变成生物大分子，接着变成基因和细胞，再到各种功能器官一样，生命的本质就是物质运动的复杂度。而斯芬克斯可以让物质的复杂度增加，从而表现出一些特殊的系统化的功能，表现出生命的特征。但是……这终究不是让死人复活。”
    我叹了口气，苦笑道：
    “好好好，你学霸你厉害。子蟾哥，你也就谈到这种理论性的话题的时候会讲一句以上的话了。”
    我双手枕脑，上前一步，道：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猫姐也找回来了，咱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回去啊？”
    凌子蟾面色微微一变，他瞥了一旁的猫三昧一眼，然后抓住了我的肩膀，附耳上前来，道：
    “飞晖，这件事最好暂时不要提。”
    我也是一怔，道：
    “不要提？怎么了，子蟾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都不打算回去了？”
    凌子蟾眼神犀利，剑眉微蹙，小声道：
    “飞晖，你不觉得古怪吗？我们来到中庭时，迷失了方向，是斯芬克斯救了我们，接待了我们。之后斯芬克斯表现出来的态度跟我们一开始料想的完全不一样。我们还不确认这只是斯芬克斯表面上的装模作样，还是安意如骗了我们，在那之前，我们至少要先和斯芬克斯保持着表面上的谦和，尽量不发生冲突。”
    “可这和回家有什么关系？”
    “诛神剑，”凌子蟾顿了顿，道，“来到中庭后，我们身上的诛神剑不见了，我们不知道诛神剑落到了哪里，如果是落到了斯芬克斯的手里，那么恐怕他在内心里就会对我们抱有敌意，他现在表面流露出来的客气与和善，都可能只是装出来的。我们最好先观察一下他的真实意图，看看到底斯芬克斯和安意如谁才是我们这边的人。”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凌子蟾的肩膀，笑道：
    “这一点你就放心吧，子蟾哥，诛神剑现在肯定不在斯芬克斯手里，而是在安意如手里。”
    凌子蟾认真地看着我，整整三秒后，他点了点头，道：
    “你跟她有过接触了？”
    我点了点头，道：
    “嗯，之前安意如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她的身上携带了诛神剑，还提到了要跟我们合作的事。不过她的话也是含沙射影，闪烁其词，我觉得也可能有诈，不能全信。子蟾哥，你们之前和斯芬克斯见过面了吧？你们跟他提起过要离开这里的事吗？”
    凌子蟾平静地道：
    “之前因为你不在，所以我们没有提起。但是……三昧和雁北辰教授的态度都非常古怪，我们尝试说服他们，可是他们都不想离开这里……”
    我大惊失色地道：
    “不会吧，连子蟾哥你都说服不了猫姐？猫姐她……到底怎么了？”
    凌子蟾面色阴郁地道：
    “三昧虽然性子贪玩，但不是会抛弃亲友的人。所以我们才觉得这个地方有古怪，怕是藏着什么秘密，就连三昧的心智也受到了影响，所以才沿着猫三昧这几天来的游乐路线找线索，看看能不能找到端倪，发现问题的所在。”
    我小声贴着凌子蟾的耳朵，道：
    “子蟾哥，猫姐不愿意走算什么，直接一锤子打晕背走不就是了，咱们有十二个人，十二双手，仙儿学姐还有定身术，还怕带不走猫姐不成？”
    被我一说，凌子蟾的眼神稍微黯淡了几分，他僵着声道：
    “就算我们勉强带走了三昧……如果她心中留有心结的话，也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且，你不要忘了，安意如说了，只要我们帮她拿到动力炉，她就能够让玉帝他们醒来，哪怕为了飞晖你着想，我们也不能太早离开。必须先静心观察。”
    我没有想到凌子蟾居然执意于要帮我让玉帝他们苏醒。心中感激之时，更多的则是一股深深的惭愧之情，到了这一步，我深深地知道，我们来到中庭的目的已经改变了，已经从最初的救猫三昧变成了帮助玉帝他们苏醒。
    虽然凌子蟾不善言辞，但是只有我知道，凌子蟾是个外冷内热的性格，比谁都要更重情重义——他身边的圈子里的人就那么点，所以每一个兄弟朋友对他来说都是来之不易的，他自然也会倍加珍惜。
    就在我和凌子蟾使眼色口耳交接商量接下来的对策时，我的身后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道粗犷而豪放的笑声：
    “哈哈哈，看来你们都到齐了啊，正好正好，怎么样，觉得海姆冥界这个地方如何啊？”
    我回头，看到换了一身行装的斯芬克斯正站在我们的身后，他的左右跟随着两个陌生的男子——其中一人长着豺头，有着壮硕结实的躯体，还长有长方形的耳朵和弯曲凸出的长嘴，有了皱纹的宽额颅上，隆起着仿佛拔过火罐的绛红色圆印，毛茸茸的大鼻孔喷着火焰般的热气，有胡槎的嘴角上出现了火泡，一双大眼睛珠子更是光芒四射。看起来更像是迦楼罗这样的灵兽而不像是人。而另外一人则是一名美男子，他有着宽阔的前额，一双明亮狭长的柳叶目，长短搭配恰到好处的鼻梁和嘴部，以及当中有着天然凹槽的极富魅力的下巴，从那长长的睫毛，敏感的唇角，直到那纤细的手和脚，他身上的每一部分都显得过分精致，轮廓过分分明，看起来就像是十六世纪人物画里的意大利人，或者是一只驯服了的没有了利爪的豹子。如果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保持柔软的姿态，看起来倒会像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很美的姑娘。
    “这位是我的副手，也是这个国家的长老之一，赛特。”斯芬克斯笑着向我介绍着站在他左边的豹头人，然后又指着右边的年轻男子，继续道，“这位就是雁北辰，海姆冥界的大长老，我的国师。”
    听到斯芬克斯的介绍，看着站在他身旁的年轻男子，我的脑海里仿佛出现了冰河崩裂的声音，差点没有尖叫出声。
    “雁北辰教授……这么年轻？”
    面向柔和温润，如同翩翩公子的雁北辰上前一步，彬彬有礼地笑道：

 第422章 五十六 天堂

    “我……我没有跟克尔巴接触过。”我深深吸了口气，道，“我身上有魔龙的气息？不会吧……”我几乎是用沙哑的声音说出这番话的，当这番话艰难地从我的牙齿缝里挤压出来时，我感觉我的脊背上都已经满是汗水。
    “真的……没有？飞晖，我活了多少年，见过多少人，我想你应该大致清楚。”斯芬克斯面色平静地道，“防范魔龙入侵是一场硬仗，希望你能够顾全大局，倍加珍惜团结、倍加维护稳定，在关键时刻为国家和社会分忧，为国务委员会分忧，积极配合我国城防部门做好各项工作。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撒谎，如果你不想说，你可以说不方便，但是……我不希望你撒谎，知道吗？”
    滴滴冷汗如同蜘蛛一般顺着我的脖颈不断地滑落而下，我感觉自己就像是暴风雨中的海上孤岛，孤立无援，仿佛下一秒，斯芬克斯就会撕破脸皮，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一把把我给吞下去。
    就在我左右为难之时，站在我一旁的鹤乙灵却是突然错开了步子，上前了几步，拦在了我的面前，面对着斯芬克斯，平静地道：
    “他没有撒谎。我可以保证。”
    “乙灵……”看到突然插到了我的面前的鹤乙灵，我大为吃惊。鹤乙灵微微偏过头来，用清亮乌黑的眸子轻轻瞥了我一眼后，又转回头去，道，“之前飞晖接触过凯尔特魔龙的眼瞳碎片，也进入过魔龙在死亡谷里的洞穴，和地龙大战过，可能是在那个时候沾染了魔龙的气息。”
    听到鹤乙灵的解释，我的心弦顿时松了几分，没想到鹤乙灵能够如此随机应变，做出这样的一番回答。“我有明心术，可以看出飞晖没有撒谎。”鹤乙灵继续补充了一句，似乎生怕斯芬克斯不信任她。
    斯芬克斯静静地看着鹤乙灵，和鹤乙灵那平静无波的眸子紧紧对峙，脸颊一侧的细长伤痕随着眼角收缩而微微皱起。那一刻，整个世界都一片死寂。
    在鹤乙灵发丝飘动之间，从那一丝丝散开的发丝缝隙里，我看到了鹤乙灵那不经意间闪过的象牙般优美的雪白脖颈，脖颈之上，已是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半晌后，斯芬克斯才长吁了口气，宽厚结实的脸颊上，突然露出了爽朗豪放的笑容，他上前几步，绕过了鹤乙灵，然后抬起了宽大的手掌，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哈哈笑道：
    “哈哈哈，行，那就是我想多了吧。不过，魔龙来到中庭，这一点，我倒是可以保证是真的，因为我切切实实能够感觉到。我相信，在我中央的正确领导之下，在全国人民的共同努力之下，大力发扬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团结互助、和衷共济、迎难而上、敢于取胜的精神，我们必将争取防范魔龙的伟大胜利！哈哈哈哈！”
    感受着斯芬克斯厚重手掌沉沉拍击我的肩膀的痛感，我也是心头大释，勉强裂开嘴，跟着笑了笑，但是浑身上下，却早已经被冷汗彻底打湿。
    当你撒了一个谎，就不得不用更多谎言去圆上它。这个道理，我是知道的。而且，从斯芬克斯那双皮笑肉不笑的清湛蓝眼睛里，我能够看出，他根本就没有完全相信我和鹤乙灵。
    “愿一切安好，希望你们不是把灾难带到我的国度的魔龙卧底。”斯芬克斯收敛起了笑容，缓缓地道，“如果你们想离开这里的话，就助我一臂之力，找出魔龙吧。”
    斯芬克斯说完了这番话后，他就没有再提起魔龙和中庭出口有关的事，脸上重新贴上了好客热情的神彩，这让我大为释，肩头承受着的无形压力仿佛瞬间下降了三个数量级。
    突然间，我们后方的人群之中响起了一片急骤而尖锐的叫声，我寻声回头，却看到五六名卷发黑眼棕皮肤的男女正疾步狂奔着，一个个眼睛圆睁，面色惶恐，在这几名男女的身后，则是七艘如同铁皮鲸鱼般悬浮在半空中的蒸汽飞艇，蒸汽飞艇如同一条狂暴的虎鲨般紧追不舍地追逐着，眼看就要将那拼命奔逃的男女追上。
    那带头狂奔的男女左突右奔，眼看着后路被蒸汽飞艇截断，无奈之下只好冲着我们所在的方向疾奔而来，带起了一大片的沙尘。
    “抓住他们，他们是叛乱者！”在后方紧追不舍的蒸汽飞艇之中传出了嘹亮的警告声，而前方的男女更是脚下生风，身形虚幻，跑得更快。
    叛乱者？
    正在我们对此感到迷惑不解之时，斯芬克斯右臂一挥，他一甩腰部围系着的白色衣裙，面色冷肃向前迈出了一大步，斯芬克斯猛地抬起了他那结实粗壮的右手，右臂的肱二头肌猛然如波涛般弓起，线条明朗的嘴唇紧紧抿着，下一秒，五名男女面前的沙地表面突然如同雨后春笋般向上涌射出了一条又一条呈双螺旋状向上扭动挥舞的巨大触手，这些触手由动力型旋转关节和上、下臂构成，手臂各个相邻的导向杆、立柱活塞轴、旋转轴、滚珠螺杆等部件配合运动之下，手臂可以灵活地做出偏转、俯仰、肘转、肩转、腰转等复杂的动作，这些拔地而起的机械手臂如同有自己的智慧一般迅速地向着那五名狂奔而来的男女抓去，如同从天而降的铁笼一般牢牢地将他们缚压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杀了我！”这名男子突然用我的能够听得懂的中文喊道，“求求你，杀了我！让我们去死！”让我震撼的是，他居然向着我投来了求助的眼神，正在我迷惑不解之间，斯芬克斯却是上前一步，用自己魁梧的身躯挡住了我的视线。
    大概是眼见自己逃脱不得，其中一名穿着缠腰布的男子毅然拿出了挂在腰间的一块金属氢钻石，然后取出了点火装置，居然愤然引燃，刹那间，高度浓缩的金属氢如同一枚手雷般轰然炸裂开来，这名男子的身体也被炸得四分五裂、残肢断臂如同火山喷溅出的岩浆一般四下飞洒！
    我心头大惊，看着满地的碎肉和脏器，我踉跄退开了两步，但是斯芬克斯却是再次抬起了他那只仿佛会魔法一般的手，顿时，满地的碎裂器官、骨骼、结缔组织、血液便如同受到了磁力吸引的铁粉一般纷纷扬扬地向着那方才男子自爆区域所在的中心汇聚而去，转瞬之间，一具浑身浴血的躯体如同从赤色沼泽里冒出的泥人一般缓缓站立了起来，赤红色的血人踉跄着，他的身体渐渐站稳，眼神却恍惚无神，如同没有灵魂的傀儡一般颓然地坐倒在了地上，呆呆地扶着额头，就仿佛失忆了一般，茫然道：
    “我……我怎么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斯芬克斯上前了一步，扶起了被他复活的男子，然后问道：
    “你的名字？”

 第423章 五十七 翼狮

    斯芬克斯苦笑道：“或许让你们觉得我的作法有些狠辣了，但是眼下也是为了维持这个国家运作下去的唯一方法。不说这些了，你们也算是难得来一回，远方来客，让我给你们举办一场我们国度最为宏大的盛宴吧！”
    斯芬克斯突然张开了口，露出了尖锐的獠牙，发出了沉厚而响彻云霄的狮吼，他张开了双臂，在他的身后，原本还了无生机的黄沙忽然间如同岩浆一般纷纷冲天而起，无数的沙柱在原地如同龙卷风一般高速旋转，很快就形成了一道道具有鲜明轮廓的身影：穿着波普风格的连衣裙的白雪公主、坐在南瓜马车里的灰姑娘、能够摇头摆脑扭腰拍手的米奇、能够展翅飞翔的长颈天鹅……一道道用沙子构建而成的生命体纷纷无中生有，仿佛从《格林童话》和《天方夜谭》中走出一般朝着我们行走而来，每一道身影都是那么的栩栩如生，每一道身影都是那么的楚楚动人，仿佛真的具有独立的灵魂一般。
    “哇哦，白雪公主？那道疤痕，那是《侏罗纪公园》里的霸王龙吧？还有那个，那不是变形金刚吗？”
    雨瞳和娃娃按耐不住孩子气，看到一道道拔地而起的童话身影，顿时亢奋地欢呼大叫起来，而斯芬克斯见到我们满脸惊诧的飚勇，也是吼吼大笑，道：
    “他们，对你们来说不陌生吧？”
    “这就是斯芬克斯的能力吗？”我看了看一旁的猫三昧，讶异不已道。
    猫三昧点了点头，道：
    “是啊，只要有原材料，斯芬克斯可以给任何没有智慧的物质智慧，让死的物体都变成活的，如果需要的话，他甚至可以让城市里的那些雕塑都活过来。”
    “这些生物，真的有自我意识吗？”凌子蟾也是不解地问。“还是只是受到斯芬克斯操控的傀儡？”
    “嗯……应该是有自己的意识的吧，”猫三昧捏了捏脸颊，不太确定地说道，“因为它们真的会跟你交流哦。就跟高级人工智能差不多，就是材料是不是铁，而是沙子，石头，或者别的什么。”
    猫三昧的话音落下间，我们脚下的大地突然如同丘陵一般鼓胀外凸了起来，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我的脚底狠狠撞来，把我和身旁的鹤乙灵都给撞得高飞了起来，当我握着鹤乙灵的手屁股重重落地时，我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头从地下冒出来的巨大梁龙的脊背上，脚下的大地迅速远去，我和鹤乙灵纷纷发出了惊呼，而站在下方的斯芬克斯却是环着胸，像是个恶作剧成功的孩童一般好爽地大笑着。
    “这个孩子很调皮，你们可要好好跟它相处啊。”斯芬克斯豪迈地笑着，那粗厚的声音中不乏油滑，活像是个童心未泯的老顽童。我没有想到这位贵为一国之君的神兽国王居然也有如此的童心稚气，让我在倍感意外的同时，感觉斯芬克斯又亲切了几分。
    巨型的恐龙群和童话中的人物们包围着我们，或是舞蹈，或是打着节拍，体长接近三十米的梁龙低低地下压圆滑尖细的长尾，然后扬起了长长的脖颈，它的脊背如同波浪一般蠕动着，带动着我和鹤乙灵如同乘坐滑梯一般朝着它的尾尖滑落下去，到达了最低点时，梁龙的尾部又高高翘起，我和鹤乙灵再次被高高地滑了下来。面对着如同乘坐过山车一般的惊险娱乐，鹤乙灵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嘴里居然还罕见地如同小女生一般发出了细细的尖叫，两只柔嫩荑的玉手紧张不已地握住了我的手腕，甚至居然还把脑袋贴到了我的侧肩上，光洁的额头紧紧贴着我的臂膀，仿佛要把她整张脸都覆盖到我的身上似的。我的脸部一热，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鹤乙灵这样惊慌失措如同小女生般的模样，一时间觉得好奇，也就任由她靠着，心中暗觉得有趣。
    同样陷入了恐龙军队之中的还有凌子蟾和猫三昧，猫三昧和凌子蟾被两只拔地而起的蛇颈龙给高高顶起，两条龙长长的脖颈如同麻绳一般缠绕扭曲在一起，而凌子蟾和猫三昧则是一左一右站在蛇颈龙的头顶之上跳起来了伦巴舞。猫三昧一边忍不住内心的笑意咯咯直笑，一边牵引着凌子蟾的手，在蛇颈龙的头顶上忽左忽右，和凌子蟾切换着身位，愣是把没有进入状态的凌子蟾给拉入了舞蹈状态。
    矮子和狐仙儿则是被两朵盛开的巨型郁金香高高地托了起来，一直上升到了百米的高空之中，玩起了旋转飞椅。在一旁一脸阴沉的小喽啰也被一群小矮人牵拉着走向了一旁的娃娃，在一只黄沙版变形金刚的配合之下，居然和娃娃一起玩起了杂技抛球，两人如同沙包一般在变形金刚巨大的双掌之中翻滚着来回抛飞，叫地不亦乐乎，中途就连另外两名迦楼罗战士也一起加入了其中，同样变成了沙包。而阿修罗和乾闼婆这两个完全不懂人类文化的闷葫芦则被拉入了一场米奇和汤姆组织的空中射击游戏之中，用沙子制成的火箭筒在空中喷洒着道道沙柱，划出一片片交织密集的沙网，而阿修罗和乾闼婆则是靠着各自敏捷的伸手配合默契，在空中变换身位，不断地躲避着一团又一团的沙球。
    这样一来，几乎所有的人都有了配对的玩伴，只剩下了雨瞳孤零零一人一脸无奈地看着我们戏耍，小脸上写满了郁闷和苦楚，她灵机一动，快步跑到了斯芬克斯的身旁，一把抓住了斯芬克斯的手腕，道：
    “狮子大叔，来跟我们一起玩吧？”

 第424章 五十八 分歧

    看到斯芬克斯以神兽形态出现，城市里的妇孺青年纷纷围簇了过来，这些或许已经有了几千岁年龄的居民们，也被斯芬克斯那罕见的神兽形态所吸引，想要一窥他那潇洒的英姿，而斯芬克斯也是极其慷慨大方，他平伏下了身子，让大部分的小孩和一些身手矫健的本地居民和我们一起爬上了它那如同山岳一般的脊背，然后载着我们在整一片海姆冥界之内乘风飞翔起来。那一刻，当斯芬克斯缓缓拍击着翅膀，载着我们飘浮在数百米的高空之上满城遨游时，我不禁想起了当初我们前去印度时不慎落入的一片气凝胶云层时随风飘荡的景象，从高空中眺望海姆冥界，这个飘浮在黑暗的中庭中央的小国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原来海姆冥界真的就是一座尖锥形的小岛，这座岛上小城，随着山势起伏构成一种凤凰单翅展的形状，城市外沿的城墙不圆也不方，而是随高就低，里凹外凸，曲折蜿蜒，颇有古战场上壁垒的味道。城市之内，玲珑的角楼、高大的雕塑、金碧的牌坊、丹朱的城门、山顶上的宫殿、前后成排的挤密房舍，庄严巍然的神庙殿宇，或是婆娑相偎，或是遥遥相对，或是洒落偏隅，城市的整体布局看起来非常自由散漫，随性不羁，但是同时却又给人以某种更深层的规律性，值得让人细细品味。
    飞舞到了城市的制高点之时，斯芬克斯的身体突然停顿了下来，他的身子猛地向下坠去，乘坐在他身上的人们纷纷发出了尖叫，七八个惊慌失措的小女孩居然朝着我扑了过来，紧紧抓住了我的衣角就不肯放松，尴尬得我冷汗直冒，但是就在下落了数十米高度之后，斯芬克斯的身体却又突然缓缓上升，如同一朵轻飘飘的白云一般用他那柔软的脊背托住了我们，我们平安无事地躺在了他的背上，四仰八叉，满脸呆滞，而我回过神来，左右摇头，才发现鹤乙灵居然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地抓着我的衣角看着我，我一转头，正好看到了她那微微睁开的眼睛，那一圈微卷的黑密睫毛下，一对明亮璀璨的眸子正直勾勾地看着我，美眸的主人，脸颊早已红了一大片。
    “我……我不是有意的……”
    似乎是感觉到了不妥，鹤乙灵急忙松开了手，却没想到斯芬克斯又来了一回银河落九天，我们再次向下坠落而去，于是鹤乙灵又本能地抓住了我，直到下坠的趋势再次停止。这么来了两次，鹤乙灵已是面红耳赤，再也不敢再碰我了，她坐起身子，急忙转过身去，双手紧张地抓着斯芬克斯的鬃毛，而斯芬克斯则是哈哈大笑着，发出响彻天地的隆隆笑声。
    “情窦初开，激情如火啊，小家伙们！让我再来给你们增光添彩吧！”斯芬克斯再次猛地振翅，载着我们向上飞起，飞到了一个十数公里高度的制高点时，我已经能够完完全全看到海姆冥界的全景，这就像是一顶高高的绅士帽，静静飘浮在无边的黑暗海洋之中，沐浴着幽绿色幻日那朦胧的光辉。
    在十数公里的高空之中，斯芬克斯猛地张开了他的大嘴，我看到一颗米粒大小的昏黄色光珠在他的嘴部汇聚而成，然后猛地向着远处喷射而去！
    下一刻，黄色的米粒骤然爆炸！一道直通天空的巨大火焰蘑菇云带着无数炽热的红金色巨浪冲天而起，直上九霄！
    高耸的蘑菇状火焰在前方形成了一座熊熊燃烧的火焰巨山，下方的整一座海姆冥界都被这惊人的火光所照亮，城市里的居民们纷纷仰起头来，望着天空中这绽放的焰火，脸上写满了惊讶和崇敬。
    “好美啊。”雨瞳张大了小嘴，望着从火焰山峰中不断喷洒而出，飞扬着落向脚下大地的火雨，忍不住拍起手来。
    “简直就像是放烟花……”鹤乙灵也是坐直了身子，喃喃地说着。
    “是反物质弹。”趴在我们身后的雁北辰教授轻轻地道，“这是斯芬克斯的能力，他在用反物质弹为你们这些新人表演呢。”
    接下来，斯芬克斯又连续发射了一连串的小型反物质弹，天空中绽放出了一朵又一朵如同血色玫瑰般华丽到让人窒息的绚烂火花。
    整一片天空，都在燃烧着。
    我、鹤乙灵、雨瞳、凌子蟾、猫三昧、狐仙儿、矮子、迦楼罗、娃娃、乾闼婆、阿修罗等数百号人就这样互相依偎着，肩挨着肩，腰贴着腰，坐在斯芬克斯柔软的背上，睁大了眼，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地欣赏着眼前这一片比演化更为绚烂的火焰表演，被这一刻的浪漫和华丽所彻底折服。
    那一刻，望着眼前盛开的华美火焰烟花，看着这一片堪称是世界上最浪漫的美景，我突然觉得，哪怕只是为了看到这一幕，我们历尽艰难险阻来到中庭，也是值得的。
    如果要给某个故事选择一个最完美的结局，我相信我一定会选择这一刻的景象。
    是啊，最好的朋友在身边，最贴心的女孩就在面前，最美的景象就在前方，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时候比这一刻更美好更珍贵的呢？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世界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我转头，看到贴在凌子蟾胸口的猫三昧，看到了想要趁乱摸鱼被狐仙儿揪住了耳朵的矮子，看到了正在和小喽啰分享糖果的娃娃，看到了阿修罗和乾闼婆两个闷葫芦面无表情如同泥菩萨一般老树盘根地坐着，时不时互相看上一眼……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所有的人都成双成对，所有的事物都像是意大利油画中的人物般化为永恒。
    良辰如画，岁月静好。
    人生还有如何别求？
    烟花大会一直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方才结束，之后，斯芬克斯将我们接送到了他临时给我们安排的一处靠近城市中心的别馆内，让我们稍作休息，而他自己则是先行告辞，带着雁北辰教授他们办理公事去了。
    望着斯芬克斯恢复成人形离开的魁梧身影，留在别管内的我们十三个人，终于就关于是否应该相信斯芬克斯的问题出现了严重的分歧。
    “乙灵，根据你的观察，斯芬克斯……他对我们有敌意吗？”确认斯芬克斯已经走远了之后，我小声问鹤乙灵道。
    鹤乙灵静静地看着我，然后微微摇头，神色有些黯然地道：

 第425章 五十九 不能说的秘密

    泰洛克教授沉声道：
    “孩子们，其实现在，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考虑谁可信谁不可信。而在于谁能够带我们离开这个地方。这对我们来说，才是最关键的，是不是？”
    狐仙儿点了点头，道：
    “泰洛克教授说的没有错。我们现在要合作的人，和我们要相信的人，不一定必须要是同一个，只是……三昧她……”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一旁的猫三昧身上，正在玩弄指甲的猫三昧注意到了我们的视线，如同梦醒一般抬起头来，道：
    “我？我怎么了……”
    “三昧，你之前怎么也不肯跟我们回去，是怎么回事？”狐仙儿面色沉肃地问道。
    “就是啊，三昧，我们来到中庭可是为了救你，泰洛克教授为了你，甚至差点断了一条腿，你现在又不肯跟我们回去，这是什么意思？”矮子站起身来，直言不讳地道。
    猫三昧噘着嘴，缩着身子，别过了头去，道：
    “我、我就是觉得这个地方挺好，很……很喜欢这里，不想离开罢了，怎么了？”
    “撒谎。”鹤乙灵平静地道，“三昧学姐，你在撒谎，你现在说的并不完全是真话。”
    被鹤乙灵一语道破，猫三昧顿时皱起了眉头来，脸上浮现出了犹豫为难之色，小声道：
    “这件事……虽然我很对不起大家，也很感谢大家跑这么远来救我。但是……如果你们找到了出口的话，你们大家离开就好……我……想留在这里。不要问我为什么，反正……我已经决定了。”
    听到猫三昧让所有人都感到不敢置信的突兀回答，凌子蟾霍然起身，眼中闪烁着从来没有过的复杂光芒，那光芒之中，有怨愤，有疑惑，也有犹豫。
    “三昧，说实话。你的性格，是我知道的。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凌子蟾的质问，猫三昧的视线越放越低，眼瞳的焦点落在青石铺就的地板上凝然不动。半晌后，猫三昧才紧紧抿着嘴唇，抬起头，有些不敢直视凌子蟾目光地轻轻瞥了一眼凌子蟾的胸口，然后用一种病患般的空灵虚弱的声音说：
    “这件事……你们就别管了……总之……我就是不想离开这里……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呀，可以长生不老，永生不死，就像是神仙一样……你们说，对吧？”说到此处，猫三昧的脸上浮现出了勉强的笑容，但是很快她注意到没有人和她一起微笑，于是她就不得不收敛了笑容，重新低下了头。凌子蟾坐到了猫三昧的身边，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深深吸了口气，道：
    “那么，你的父母呢？”凌子蟾直截了当地问道。
    被凌子蟾这么一问，猫三昧的娇躯轻轻颤了颤，她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凌子蟾的面庞一眼，然后又急忙低下了头，整齐的刘海遮挡住了她的双眸。
    “如果出口打开了……子蟾你就跟小灰灰他们一起回去吧……替我转告我的爸爸妈妈我在这里过得很好，我不想回去……真的……”
    “那么，我呢？”凌子蟾继续问道。这一次，猫三昧彻底沉默了。
    鹤乙灵打断了凌子蟾和猫三昧的对话，毫不留情地道：
    “猫学姐，你的每一句话，都在撒谎。”
    被鹤乙灵直截了当地指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猫三昧的脸颊顿时赤如红薯，她低着头，粉嫩的嘴唇死死绷紧，再也不说话。
    “猫姐，这到底怎么回事？大家都是为你着想啊，你可不要辜负大家的一片好心嘛。不管是什么情况，咱们都会帮你的，你尽管开口好了，这么多难关都过来了，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什么难得倒我们的难题不成？”我认真地看着猫三昧，尽量放轻松语调，说道。
    猫三昧看着我，眼里流露出了几分感激之色，她玩弄着双手，然后突然抬起一只手，扶着额头，道：
    “谢谢你的好意，小灰灰，但是……这件事，我不能跟你们说，就当是我个人的秘密吧……对不起，请你们原谅我……也不要多问了……”
    “我真是弄不懂你了，三昧！”这一次，是轮到了狐仙儿沉不住气了，她霍然站起，轻轻攥紧了双拳，我看到狐仙儿的双眸之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激动神色，这样激动的眼神，我还几乎从未见过，哪怕是当初在钻石谷，我也没有见过狐仙儿如此失态。
    矮子冲着我使了个眼色，然后暗中比划了一个后脑勺敲闷棍昏迷的动作，我一怔，顿时领悟了矮子的意思，然后长叹了一口气，道：
    “仙儿学姐，别激动，猫姐这么说肯定有苦衷，我们给她时间让她慢慢思考吧，现在大家都应该静一静，先考虑出去的办法。”
    狐仙儿转过脸来，背对着猫三昧迷惑不解地看着我，然后她的眼角余光立刻看到了在一旁挤眉弄眼比划不止的矮子，顿时美目微睁，心有所悟，胸口微微起伏后，沉住了气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保持着沉默，不再说话。
    矮子的意思很明显，就算猫三昧不想离开，咱们用定身术下迷药或者敲闷棍战术难道还不行吗？到时候等我们把你像是抬母猪一样扛着你离开了，你难道还能长翅膀飞回来不成？
    就在狐仙儿落座之时，一道清浅的笑声没有来由地在空旷的厅堂之内响起，黑色的火焰在厅堂中央一根细巧的柱子前如同花束一般升腾绽放，黑色的哥特式黑裙如同扩散的水波一般弥漫张开，一头燕尾式长发如同黑色瀑布般弯曲漂流，随着黑色火焰中的纤细人影浮现而出而上下浮动。
    安意如，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厅堂的中央，倚靠着支撑着天花板的细巧柱子，面上带着精致而娴淑的典雅微笑，柳眉缓缓舒张开来。

 第426章 六十 双重谎言

    “你放屁！小爷我一向有话直说，有什么秘密不能说的！有本事你给我点提示，老子要是想到了，直接公开出来昭告天下你信不信！？”矮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安意如，直言不讳地道。
    安意如托腮一笑，她轻轻闭上了眼，然后又缓缓地睁了开来，如同两朵淡淡绽放的优昙华，然后她缓缓地道：
    “好啊。那我就不妨给你点提示。第一，为什么猫三昧和雁北辰还有那些考古队员来到了中庭之后，就不想离开了呢？第二，为什么六十年过去了，雁北辰他们一点也没有变老？包括中庭的人在都，都从来没有人变老，也没有人死亡？第三，为什么当年林芝豹离开了中庭后，会封锁出口，而且心有愧意？就是这三个提示。”
    听到安意如给出的提示，矮子皱眉瞪眼，道：
    “这算什么提示？该不会是跟中庭本身的能量场或者斯芬克斯的能力有关吧？喂，你别遮遮掩掩、神神秘秘了，卖什么关子，直说不行吗？你要是这副样子，我们可就把你的存在告诉斯芬克斯了，让他把你拿下，信不信？”
    安意如轻轻摇头，浅笑道：
    “如果你们真的要那么做，我也阻止不了你们。我跟你们一起来到这里，对我来说本身也是一场赌博，如果你们出卖了我，我也只有认栽了。但是，我可以放心告诉你们，如果斯芬克斯抓到了我之后，你们就再也没有机会离开这里了，斯芬克斯绝对不会让你们离开这里的。从来没有人离开过中庭，就是最好的证据。”
    安意如的一番话让我心头更是疑惑不解了，我看到矮子和凌子蟾也是满脸的茫然和思索之色，他们显然正在细细思考着安意如的话之中蕴含着的深意。但是看着安意如那一脸神秘笑容的模样，我心中更是忧急。
    突然间，就像是触电了一般，矮子的脸上猛地显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他突然指着安意如，道：
    “难道说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矮子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万分惊恐之色，他狠狠地捂住了脸，眼中流露出了极限的恐惧，整个人都突然间像是泄了气一般瘫软到了藤椅之上，喃喃自语起来，“原来是这样……居然是这样！原来真相居然是这样！大家听我说，其实中庭的秘密是——”
    “住口，陈百阅！”看到矮子就要开口，坐在一旁的猫三昧终于再也站不住了，她突然站起身来，眼中满是惊慌，直接尖声叫嚷，喊话堵住了矮子的口，而矮子也是戛然而止，呆呆地看着猫三昧。
    猫三昧娇脸血红，她的眼角甚至带着晶莹的泪光，她紧紧握着双拳，指甲都几乎深深刻进了手掌的皮肉之中。
    “不要说，陈百阅！”猫三昧几乎是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喝止住了矮子。
    矮子冷冷一笑，双手抱着脑袋，道：
    “呵呵，果然有不得了的大秘密啊。三昧，不好意思，其实我不知道是什么秘密，我就是试试你的态度。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上当了啊。”
    被矮子这么一说，猫三昧顿时呆立在了当场，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了，而矮子则是轻描淡写地吹起了口哨，笑嘻嘻地道：
    “以后啊，做事之前多动动脑子，别说风就是雨，不然很容易上钩的。”
    “陈百阅，你……”猫三昧呆呆地指着矮子一脸无赖的面庞，一时间居然语塞，眼神飘忽，说不出话来。
    “三昧，你到底瞒着我们什么？”凌子蟾站起身来厉声问道。
    “我……”猫三昧的脸彻底僵硬了，她左右为难，环视了厅堂里所有人一眼后，她突然抽泣一声，强忍着哭腔，踉跄了一步，痛苦地抱着脑袋道，“我不能说！真的……不能说！求求你们，别问了，别再问了！”然后她突然转身，拔腿就跑，朝着屋子外面冲了出去。“别来追我！”
    看到猫三昧那倔强离开的背影，我感到我的脑海里更是迷雾重重，一时间，我居然再也看不透她了。凌子蟾也站起了身来，他呆呆地看着远去的猫三昧，却没有追上前去，只是默然地望着她，眼中是一片暗淡。
    “子蟾哥，你不追吗？”我问道。
    凌子蟾静静地看着跑远的猫三昧，半晌后，他才眼神昏暗，然后缓缓地道：
    “三昧一向是有话直说的脾气，如果连她都不愿说，这个秘密一定非常重要……如果留在这里真的这是三昧的选择，我会尊重她。我能感觉到，她是为了我……为了我们好。”
    望着猫三昧泫然跑远的身影，我的心中一阵刺痛。思量再三，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在心中轻轻呼唤起了玄牝。
    “玄牝，在吗？”我集中了精神，在脑海中呼喊道。
    “在啊，我可敬又可怜的小主人。”一道幽眇而空灵的声音很快回答了我，在我的脑海深处轻轻地响起。
    听到玄牝的声音，我终于安心了很多，我平复了一下心绪，问道：
    “玄牝，猫三昧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告诉我。我想知道。”
    “嗯……主人，事到如今，你还相信我的话么？呵呵。”玄牝用一道轻忽缥缈的声音笑道。“自从邪马台事件之后，我已经再也看不到准确的未来了，就算我告诉了你我看到的答案，那也未必就是你想知道的答案哦。”
    “告诉我，玄牝。”我重复了一遍，简单地道。
    “嗯……那就让我任性一回吧，我的小主人……这个秘密……不能说哦。”玄牝突然轻笑起来，“因为，这样会比较有趣啊。主人，想知道答案的话，自己去探索吧……”伴随着一阵清悠的笑声，玄牝的声音骤然远去，而我则是紧张地咆哮了起来：
    “玄牝！！！”
    没有任何的回应声。这一次，玄牝似乎是铁定了心不想告诉我，这让我恼怒不已，可是却又毫无办法。毕竟，这个女人，也不是第一次做出这种让我怒发冲冠的事了。
    “飞晖？”耳边响起了鹤乙灵的声音，我扶着额头，背靠着藤椅安坐了下来，在我指缝间的视野里，则是鹤乙灵关切的目光。“你不要紧吧？”
    “没事的，乙灵，我就是有点头晕……大概是有点累了。”我扶着额头，勉强一笑。而安意如则是依然和矮子对峙着。
    矮子弹了弹额头上的发丝，直勾勾地看着安意如，道：
    “行，你不愿意说，也行，咱们斗不过你，你是神兽你牛逼。你就直说吧，要怎么跟我们合作，怎么个合作的法子。”
    安意如面上依然保持着不变的优雅微笑，站直了身子，轻轻合拢双手，缓缓地道：
    “很简单哦。我已经对我的动力炉所在的地区进行过检查了，那里虽然有着一定的机关陷阱，但我还是可以破解的，只是会发出很大的动静，那时候斯芬克斯肯定会知道。从破解机关到吸收动力炉，大概需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因此，我希望你们能够拖延住斯芬克斯五分钟的时间，为我争取时间，也为你们争取机会。”

 第427章 六十一 鬼城

    矮子上前来，拍了拍我的腰部，语重心长地道：
    “飞晖啊，我觉得这个秘密，你们也不要再继续追究了，如果我们能够平安离开这里，这个秘密说不说出来，对咱们都没有影响的，要是知道了，也许心情反而不好，这个秘密，就算是仙儿问我，我也不一定会告诉她的。你们……就别问了，噢。”
    没想到到了最后居然连明明宣城会如实相告的矮子都卖起了关子，这让我在感到不敢置信之余，更是感到这个真相非同凡响，但是看到矮子一脸咬定牙关不肯告知的表情，我似乎觉得我继续追问下去，他也不会告诉我。既然矮子说了，不管我们知不知道这个秘密，对于我们都不会有影响，那么，也许我们真的是不知道真相比较好。
    语毕，矮子从我和鹤乙灵之间穿梭而过，面色沉重，就连走路姿势都正常了许多。
    我和鹤乙灵面面相觑，我看到鹤乙灵的脸上也是写满了迷茫，这种表情我还真是从来都没有见到过。
    “百阅哥他一向都是有话直说，今天却也是这副德性，恐怕事情真的没有那么简单。”我叹息道，“如果真的对我们没有影响的话，我们还是不要刨根问底比较好。”
    鹤乙灵用手指轻轻擦了擦下巴尖，眼中流露出了思索之色，道：
    “我在意的是他说的那句‘对凌子蟾比较好’话语中的意思……算了，至少我感觉得到，陈百阅是真心希望我们好，如果我们想不到这个秘密的话，就算了吧……只能说，我们没有那么聪明。”
    说到了这里，我的嘴角忍不住翘起了一丝弧度，而鹤乙灵也是和我对视一眼，唇角泛起了淡淡的笑容。
    “乙灵，你这话要是让百阅哥听到了，估摸着他又要嘚瑟半天了。”我顺口道。“而且啊，我觉得乙灵你比百阅哥要聪明多了，百阅哥那是脑洞大而已。说不定你多想想，也就想到了，到时候可一定要告诉我啊。”
    鹤乙灵清清淡淡地一笑，眼角弯出了迷人的弧度，她细声道：
    “好啊，如果我想到了，一定告诉你。不过……你可别忘了，你还没有把你身上的谜题告诉我。我可不觉得这个秘密比中庭的要小。”
    被鹤乙灵这么一说，我顿时错愕，急忙眼珠子一阵歪溜，滑向了一旁。结果我无意间一瞥，却看到雨瞳这个丫头正站在别馆外青石铺就的小道上，怔怔地看着并肩而行的我和鹤乙灵。
    看到我和鹤乙灵站在一起，这个丫头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地站得远远的，双手背负在背后，嘟着小嘴，腮帮子像是青蛙似的鼓鼓的，露出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我笑了笑，走上前去，道：
    “怎么了，瞳瞳？是不是有什么事？怎么闷闷不乐的？”
    雨瞳嘟着嘴巴，道：
    “没什么，你们继续聊好了……”
    我使劲摸了摸雨瞳的脑袋瓜子，把她的两跟长马尾辫狠狠竖了起来，在她头顶上像是麻花一样拧成了长条，这个丫头顿时恼了，狠狠拍了我手掌一记，然后抓着脑袋上的辫子退开了几步。
    “干嘛啊！烦死了！手热还是怎么的？！”
    “哈哈，瞳瞳，我突然觉得你留个三角头也挺可爱的。”我忍俊不禁道。
    雨瞳把自己的双马尾给梳理好，愤愤不平地看着我，嘴巴如同波浪线似的蠕动着，见到我一脸坏笑，她撒了半天的气，才平复下了情绪。
    “想什么呢？嘴巴都快要翘到鼻孔上了。”我正色道。
    雨瞳有些怏怏不乐地道：
    “我只是在想……要是我还有能力就好了，不然我们也不用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了，谁来我都不怕。”
    我拍了拍她的脑袋，道：“这能有什么办法呢。你现在还能活蹦乱跳我已经很欣慰了。”
    雨瞳沉默了一下，皱着淡淡的眉毛，道：
    “粑粑，我想早点离开这个地方……这个地方，虽然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但给我的感觉，老是怪怪的。”
    “怪怪的？什么意思？”我奇道。
    雨瞳略微思忖，然后道：
    “不太好说……但总是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一般来说，神兽巢穴附近都会有很多的妖兽的，可是这里却一只都没有。还有……这个地方既没有动物，也没有植物，就只有人……给人的感觉，非常的单调……”
    雨瞳的话倒是点醒了我，的确，自从来到中庭之后，我总感觉这里好像少了什么，那就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哪怕一株植物或者一只动物。大概是因为之前在埃及时见到的景象都是连绵的沙漠，所以我就没有特意留心，但是现在雨瞳这么一提，我倒反而觉得有些蹊跷。
    为什么中庭连一只小动物都没有？甚至就连山丘都是光秃一片，没有任何的生物？但是这个地方却又有这么多的人居住，这又作何解释？难道……中庭是一个只适合人类居住的场所吗？
    我勉强挤出了笑容，摸了摸雨瞳的脑袋，道：
    “别想太多了，空想那么多东西是没用的。去洗个澡吧，你之前出了那么多的汗。”
    “哦。”雨瞳看了看沾染在自己脸颊上的灰尘，乖顺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温泉是中庭的一大特色，而别馆内正好有人造的温泉，在一段时间的分头行动后，我和凌子蟾还有矮子、小喽啰居然又在温泉里碰了头，于是三个人索性就扎在了温泉里，感受着热水刺激酸涩的肌肉卷走疲惫的快感。
    “真是舒服啊。海姆冥界的人还真他娘的会享受！”矮子一边学着鸭子在温泉里洗着脖子，一边发出悠长的感慨。
    而凌子蟾则是头上顶着一块亚麻布，紧紧地闭着眼，将半个身子浸泡在咕嘟咕嘟冒着温水的温泉池里，剑眉紧锁，闭目养神，就好像在深思着什么。
    我一头扎入了温水之中，感受着温水包围我的快感，然后又从凌子蟾的身侧水面钻出头来，用手掌擦了一把脸，用力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忧心忡忡地看着凌子蟾，问道：
    “子蟾哥，你想什么呢？刚才猫姐跑出去了，之后你见过她了吗？”

 第428章 六十二 下层世界

    “外面这是怎么了？这是停电了，还是说海姆冥界的人都有按时熄灯睡觉的强迫症？”我不解地问道。
    凌子蟾仰起了头，望向了天空中那张笼罩了四野的银色巨网，微微眯起了眼，道：
    “那是什么？”
    我顺着凌子蟾的目光放眼望去，望着天空中那一条条若有若无的诡异银丝，心中也是充满了疑云。
    “还挺漂亮的，看起来就像是蜘蛛丝似的……但是要说是什么……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和凌子蟾一起打量着覆盖了整一片天空的银色蜘蛛网，整整看了有三分钟，方才停止。从这蜘蛛丝的边缘和地平线相连接的情况来判断，这些蜘蛛丝应该在海姆冥界内到处都是，只不过只有当大量的蜘蛛丝正好聚集在一起时，我们才能够勉强看到。我看到不少的蜘蛛丝甚至穿透了一些居民房舍的屋顶，穿透而入。而在一些人群更为密集的高层楼房之中，蜘蛛丝也就更为密集。
    “你说，这会不会是极光啊？”跟着我们跑出来的娃娃仰头望天，喃喃地问道。
    “不像是极光，而且大多数丝线都连接进了房屋里，难道是海姆冥界特有的功能管道？”凌子蟾的视线在周围扫动着，望着那一根根如同小提琴弦一般连接天地的银色丝线，眼睛越眯越是细，“回去问问三昧吧。”
    但是当我们回到了别馆后，却发现猫三昧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熟睡了，她的房门紧紧反锁着，不管怎么敲打也没有任何的回应。无奈之下，夜市逛不成，我们又商量无果，也只好作罢，各自分头，早做休息。
    但是当我枕着竹枕躺在床上时，却是心事重重，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窗外那没有一丁点人声的死寂街道让我感到了莫名的不安，这种连耳朵都会嗡嗡直响的极静从未有过，比起这一份令人毛骨悚然的安静，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声都变成了噪音，擂动得我神经都绷紧成了一捆。
    第二天，当熙熙攘攘的人声充斥我的耳道时，我睁开眼睛，扶着脑袋醒来，却是感到大脑昏昏涨涨，有一种说不出的痛楚。我坐起身，听着窗外孩童的嬉笑声，妇女的交头接耳声，蓦然间有一种恍如隔世般的幻觉。
    窗外的天空中突然闪过了一道白光，将整个世界都在一瞬间照亮，仿佛有闪电划破了世界一般，我大为震惊，掀开被单跳下床去，拖上竹编凉鞋跑出了别馆，却看到矮子、凌子蟾、狐仙儿等所有人都已经聚集在了别馆的外面，一个个都仰着头望着天空。
    “发生什么事了？”我跟着抬起头来，顺着矮子的视线望向了天空，却看到在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幻日下方，有一道庞大的长翅身影盘旋飞绕着，在幻日的下方的空间处，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漩涡，这道黑色的漩涡乍一看就像是幻日这一轮太阳表面出现的太阳黑子，而此刻，变成了翼狮形态的斯芬克斯正张开双翅，围绕着这一轮突然如同子弹贯穿玻璃出现的漆黑窟窿不住盘旋。
    “那是什么？天塌了吗？”矮子也是满脸茫然地问道。
    “不知道……我们听到动静出来的时候斯芬克斯就已经在天上了，他好像在尝试在天空中开出一个空间缺口出来。”狐仙儿扶着额头，肌肤带汗地道。
    斯芬克斯如同一只金色的毛笔，绕着那一个巨大的黑色窟窿，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圆圈，眯起眼，我隐隐约约能够看到那个巨大的黑色窟窿是一个球体状态，而且正在以某种频率缓慢地旋转着，而斯芬克斯则是抖动着双翼的羽毛和身上的金毛，身体表面的肌肉如同山脊一般根根凸起，勉力支撑着他的身体。黑色的窟窿如同一颗巨大的心脏，在不断地收缩和舒张着，而且从那黑色的窟窿之中，还不断地有如同岩浆般的炽金色能量宣泄出来，乍一看就像是一道又一道由高温粒子流形成的金色刀刃，不断地切割在斯芬克斯的身体表面，甚至钻入了他张开的巨嘴、耳朵和眼瞳之中，使得斯芬克斯全身都笼罩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为了支撑这个出现在天空中的巨型洞口，斯芬克斯已然竭尽了全力。
    就在持续整整十五分钟后，幻日中央的黑洞收缩的力量终究还是盖过了斯芬克斯想要扩张黑洞的力量，斯芬克斯的双翅猛地收敛，就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量一般，他那金色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猛地向着下方的城市坠落下来！
    “狮子大叔掉下来了！”紧随在我身后冲出别馆的雨瞳看到了这一幕，惊慌失措地喊叫起来。
    庞大的炽金色躯体仿佛一座岛屿一般轰然坠下，他的身躯还没有坠入大地，周围的气体就已经下坠产生的巨大冲击力而开始收缩，使得地面上的行人纷纷被高压的风力掀飞摔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就在距离地面还有百米高度之时，斯芬克斯的身躯骤然缩小，庞大的狮身就像是在半空中解体的陨石，纷纷炸裂解离，从破碎阶梯的躯壳裂缝之中，一道浑身沾着毛发的魁梧人影坠落而下，如同一柄利剑笔直插入了城市的一条街道之中，掀起了层层沙尘，更是砸出了一个如蛛网般向外扩散的巨坑，而那些在半空中解体的肉身，则是在还没有坠地之前，就已经化为了万千荧光，点点碎散，消失在空中。
    当我们和一大批民众一起赶到了街道中央砸出的巨坑前时，斯芬克斯正单臂支地，缓缓地从弥漫着沙尘的坑洞之中站起身来，他身体表面的毛发自行粘合编织，组织成了一条挂毯，缠住了他的躯体，他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梳理着纷乱的金发，面对周围民众的忧切询问，斯芬克斯只是爽朗一笑，露出了一口闪亮的白牙。
    “没事，没事，我没事，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不用担心我！”斯芬克斯振臂高呼道，脸上挂满了阳光的笑容。
    “狮子大叔，你刚才做了干什么？”身体娇小的雨瞳挤进了人群之中，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
    斯芬克斯笑了笑，迈开大步上前来，摸了摸雨瞳的脑袋，然后揉着自己僵硬的下巴，道：
    “被你们看到狼狈的样子了，有点难为情啊，哈哈哈。你们不是想离开海姆冥界吗，我想帮你们，既然去上层世界的通道被破坏了，我就试着看看能不能打通下层世界的通道，去更下层的世界，那里说不定会有通往你们原来世界的通道。只不过……哈哈，下层世界的对应空间尺度没那么好找，失败了。”
    听到斯芬克斯的回答，我的内心一阵触动，没想到他刚才居然是在为我们寻找出口，而且还为了我们身上受了伤。看着斯芬克斯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我的内心里突然产生了一股浓浓的罪恶感。这股罪恶感来自于我们对他的怀疑。在昨天和斯芬克斯进行交流，表达了想要返回原来世界的意愿之后，没想到斯芬克斯为了我们居然拼搏到了这个地步。可我们却还想着怀疑他，对他下计，甚至帮助他的仇敌魔龙克尔巴一起偷走他收藏的动力炉。越是这么想，我就越是有一种道德上的负罪感。

 第429章 六十三 赌局

    幻日的幽光下，斯芬克斯的脸上闪现着光芒，阳光从他的脸上闪过，模模糊糊地照亮了他眼睛的周围，他的眼睛同阳光重叠度那一瞬间，就像是在夕阳的余晕里飞舞的妖艳而美丽的萤火虫。
    一滴寒冷的汗珠顺着我的脖颈缓缓爬落下来，紧绷的太阳穴在忒忒地跳动着。幻日下的城市景色在向后移动着，视野里映现出来的人影好像电影里的叠影一样晃动，出场人物仿佛和背景失去了联系，纯粹变成了一种透明的幻象。景色则是在蒸汽中朦胧暗流，两者消融在一起，描绘出一个超脱人世的世界。
    “怎么了，飞晖？”一只沉厚结实的手掌重重拍在了我的右肩上，我回过神来，看到了近在眼前的斯芬克斯那豪宕雄气的脸庞。“不会是想到了什么吧？”
    “没事，国王陛下……”我尴尬一笑，回过神来。
    “不会是被我克己为人、无私奉献的精神所感动了吧？哈哈哈。”斯芬克斯对我微微挤了挤浓眉后，兀自豪笑起来，“你们也别想太多，这打开下层世界通道的尝试，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近年来，随着海姆冥界经济水准的稳定、快速增长，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既为国民的精神文化进步提供了有力保证，同时也对国民的创新和多元化追求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所以开拓新边疆、奔向新世界，是适应新时代节奏的必然要求，是国家建设事业蓬勃发展的必然结果……”
    我配合地笑笑，心中却是暗道，辛巴陛下、阿斯兰大人，难道你不知道有一种感动就做说出来就毁气氛吗？
    斯芬克斯没能够打开通往下层世界的通道，在和我们打了招呼之后，就安抚了周围对他的身体状况担忧不已的国民们，兀自折返回了自己的寝宫，只留下我们一众人还在原地面面相觑。
    快步回到了别馆之后，我确认无人跟从，面对着空荡荡的厅堂内纤细精巧的雕花石柱，道：“意如，我知道你在，出来吧。”
    我面对着光洁而白亮的石柱，负手而立，半晌之后，我的身后传来了高跟靴踩地的清脆哒哒声，一道摇曳的黑色倩影，如同皮影戏中的影人，逆光而来，刻印在了我的前方的石柱之上。
    “想问我什么？”安意如柔和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声音里带着一丝乍听是疑惑，但更多的却是肯定的意味。
    “斯芬克斯说的，是真的吧？如果我们帮你拿到了动力炉……海姆冥界，就会毁灭，是吗？”
    我沉着声音，背对着安意如，没有回头看她。
    “……”安意如沉默以对，没有直接回答我的提问，良久之后，她方才缓缓地道，“多听多信，多疑少决，难成大器哦。”
    “不要拐弯抹角打马虎眼，也别用你那一句话三个成语的江南腔。说实话，如果你的动力炉没有了，海姆冥界会怎么样？这个世界的居民……会不会……死？”最后一个字，我几乎是从我的牙齿缝里挤压出来的，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当我问出这话时，安意如却是发出了咯咯的浅笑声。
    “当你这么问我的时候，你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又何必再多问？”安意如依然笑着，“不论我说什么，只要斯芬克斯再说反话，你的心旌都会动摇，我现在便是说了，也毫无意义。所以……爱信谁，不爱信谁，全部由你，屠神者。我把我的性命，还有我的选择权，都交给你了。”
    我的手指如同被一股温热轻柔的力道掰开了，接着手指又被轻轻扣合，我的手掌也是一阵疙瘩硬实，我低下头，轻轻摊开手掌，却是大吃一惊。
    一枚光彩熠熠的珍珠，正在我的掌心里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那赫然正是安意如的动力炉。
    “我把我的动力炉交给你了，没有它，我只能再活一天，如果你不相信我，就捏碎它吧。在你做出行动之前，我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既然你觉得我是恶人，便让我这个恶人消失在无声无息之中吧。呵呵。”安意如浅浅地笑着，那缥缈而空灵优美的声音仿佛一道流过我的耳边的凉溪，缓缓擦过，消失在我的后方。
    我徐徐回头，看到了一束黑色的火焰在厅堂之中缓缓熄灭，如同一道怦然坠落的黑色流苏。
    我皱着眉，手里紧紧捏着安意如递给我的血色珍珠，血红的珍珠之中隐隐有网络状的流火细细窜动。我把血色珍珠捏到眼前，在逆光之下，血色珍珠的表面隐隐流动着一层绯红色的光圈。这一刻，我的心情更是复杂无比。没想到这一次安意如下的赌这么大，就连自己的性命都索**托到了我的身上，这简直就是以命相搏，把所有的压力都施加到了我的肩膀上。
    “粑粑，这是什么？”一对双马尾突然钻入了我的视野之中，把我吓了一跳，我后退两步，却看到雨瞳的小脑袋倒着从上方插入了我的视野，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盯着我手里的动力炉直勾勾地看。这个有一颗聪明过人脑袋却不搞学术，只知道用来游戏恶搞的小丫头，居然以倒吊的姿势从天花板上钻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窗口里钻进来的。
    “别学蝙蝠到处飞来飞去的吓人，给我下来。这是安意如的动力炉。”我一把拽住了雨瞳的手臂，把她从天花板上拉了下来，雨瞳做了个鬼脸，在空中来了个灵巧的翻腾，双腿劈叉，双臂展开，稳稳落地。
    把其他人都召集之后，我自然是把安意如将动力炉交给我的事一字不漏地说了个清楚。在我将从安意如手中得到的动力炉展示后，每个人的面色都极其的复杂。
    “这的确是安意如的备用动力炉。”鹤乙灵细细地打量着，“安意如应该是只有一个动力炉的，这一点她没有撒谎。只是她为什么特地把她的动力炉交给你？”说到了此处，鹤乙灵顿时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起了我。
    “是啊，这背后，一定大大的有奸情。”矮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百阅哥，你再说我可要把你的秘密说出来了啊。”我扬眉吐气地道。
    “秘密？我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开玩笑，小爷我行得正坐得端，嘿嘿，你能抓到我什么把柄？”听到我的威胁，矮子居然还怡然不惧，丝毫不把我的警告放在眼里。
    “是吗，那我可就说了，关于某人当初在白云边利用黑鸲偷窥某女生洗澡的事……”我咳嗽一声，打了个开头，矮子脸上洋洋得意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因为当初矮子和我在一起时的劣迹之一就是这件事，矮子虽然聪明，但是智商老是用在不该用的地方，比如说利用黑鸲通讯偷窥女生洗澡就是他常干的事，这黑历史，他想丢也丢不掉。
    “偷窥洗澡，这是怎么回事？”听到我的陈述，狐仙儿顿时眉头大皱，很配合我地撩了撩黑发，故意提高了音调问道。
    “没……没什么！”矮子顿时急得跳了起来，面红耳赤地道，“仙儿，休要听飞晖胡说！我、我那是关心白云边伙食营养与学校师生的身心发育的健康状况！”

 第430章 六十四 定计

    我看向了一旁的凌子蟾，凌子蟾的脸上一片静穆，他缓缓抬起了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双手交错托腮，道：
    “赌相信安意如是对的。虽然这对不起刚才斯芬克斯为了我们打开通道而受伤的苦心，但是如果斯芬克斯真的是善意的君主，那么就算我们犯下了错误，以他的性格，也未必就不会原谅我们……我们可以赌一把。”
    凌子蟾虽然是个看起来不近人情的标准面瘫，但是在关键时刻还是能够一个审时度势，冷静分析的可靠师兄，既然连他都这么说了，剩下的人自然也不再有多少的异议，原定的计划依旧不变。但是这一回，也许是对斯芬克斯的内心愧疚，在最终决议商定之时，厅堂内格外地沉默，所有人都选择了不说话，心中似有芥蒂。
    计划展开之前的这最后一天时间，我们主要继续参观了海姆冥界的一些主要设施，主要是一些花费了几千年的岁月建造出来的绝美建筑，在海姆冥界里，每个人几乎都有无限的生命，所以只要乐意，一位建筑艺术家可以花费百年的时间对一座建筑进行精雕细琢，在每一寸细节上都做到完美无缺。比如说一些哥特式的教堂，在外观上或许乍一看与普通的教堂并无大异，但是当你贴近细看时，却会发现这哥特式建筑居然运用了分形几何原理，一根普通的镂空花柱，如果用放大镜细细观察，会发现其在微观尺寸有着类似于菹草那样的极其复杂精巧的自相似结构，这样精致而别样的结构，在原来的世界是绝对看不到的，因为没有人会耗费那么大的人力物力财力去构建这么没有实用性的建筑，但是海姆冥界，许多愿意把心血花费在艺术上的艺术家们乐意这么做。
    之后，我们前去和斯芬克斯的行宫和雁北辰教授以及当初一同来到中庭的考古队员们见了面，雁北辰教授对于他的老友林芝豹和原来世界的时事情况非常感兴趣，当听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到二十一世纪初期的地上世界和天上世界的种种变故后，这位虽然容貌音色不改，内心却已经老态龙钟的老人也是感慨不已，对地上世界的变化感到了万分的惊讶，同时也感慨了岁月飞逝，时光无情。
    “没想到地上世界短短几十年来居然已经有了这么多的变故，真是岁月不饶人啊。”雁北辰教授一边和我们在茶会上品茶，一边长吁短叹着。“在海姆冥界，十年如一日，生活极其稳定，极少有大的变故，对比起地上世界，我们这边的日子，真是太安稳了。”
    鹤乙灵轻轻转动着手中的瓷杯，道：
    “教授，既然你对地上世界发生的一切如此好奇，难道就不想回去看看吗？”
    雁北辰教授面色微微一怔，随即笑道：
    “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妙处，对我来说，我已经属于这里，不再是地上世界的人了。如果你们在这里居住久了，也会渐渐融入这里，适应这里的。”
    看着雁北辰教授流露出来的自然笑容，我的目光在长方形的茶桌上肆意扫动，我的视线扫过了一位位当初和雁北辰教授一起来到中庭的考古队员们的脸，却发现他们一个个都和和气气，脸上喜气洋洋，都挂满了和善的笑意，仿佛都是一副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标准。这种诡异的不协调气氛，让我的心脏通通直跳，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毛骨悚然，却又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形容。
    如果我再也回不去地上世界……难道我真的会接受这里的生活吗？
    犹豫再三后，我忍不住问道：
    “国王陛下，我有一件事想问问……昨天晚上，我们本想去海姆冥界逛夜市来着，但是一出门，却是伸手不见五指，一盏灯火都没有，而且……天空中还有几位奇特的景象，这是怎么回事呢？”
    面对我的质问，在座的气氛突然间变得僵冷起来，一时间，居然没有一个人立刻回答我。
    乒乓一声。一名棕色肌肤的男子手一抖，手中的茶杯翻到在了地上，摔成了粉碎。
    但是斯芬克斯的目光却依然没有离开我的脸，他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了笑容，道：
    “这不是什么奇事。海姆冥界内的人能够长生不老，不用进食，乃是多亏了幻日能够提供能量，到了晚上，幻日熄灭，能量供应减少，每个居民自然深居房舍内不再外出，以此减少能量消耗。哈哈，是不是很有趣？吓到你们了吧？这算是我们这边特有的景象，慢慢的，你们自然就会适应的。”
    “原来如此……”我尴尬地笑了笑，内心却更是云雾缭绕。
    在斯芬克斯的茶会招待后，我们结队离开了行宫，我的心情是说不出的凝重，就像是寒冬中屋檐上垂落而下的冰棱。
    回到了别馆之内后，我们再次碰到了购物回来的猫三昧，这次猫三昧还是搜罗了一大堆金光闪闪的装饰品和雕刻物品，身上佩戴的金色物件又多了一层，简直就像是一尊珐琅的双龙戏珠花瓶上再添加了鎏金的涂层，那左三圈右三圈的耳环耳坠，都让我担心她走路的时候会不会头重脚轻一个不稳一头撞在花柱上。不过猫三昧自己却是格外享受自己那穿金戴银的样子，大概是基因使然吧。

 第431章 六十五 尸者的国度

    短短一个小时内，猫三昧连续说了五次自己熬不住了想回房休息，却被我硬是留下了，我看到她的神色也是越发地苍白，眼神也更加黯淡下去。愣是撑到了一个小时时，猫三昧真的坐不住了，她突然站起了身来，提高了嗓音，有些怨愤地道：
    “小灰灰，你今天话……有点多啊，你猫姐我……真的很累了啊！”
    猫三昧突然雷霆大作，让我一愣，但是心中一定，自然意识到了其中有鬼，于是我急忙挠了挠脑袋，道：
    “哦，这样啊，我想猫姐你平时都精力旺盛的，还以为你会熬得住呢……那对不起了，猫姐你先去睡吧，好好休息啊。”
    猫三昧的脸色渐渐柔和下来，她有些愧疚地看着我和凌子蟾，道：
    “对不起啊，小灰灰……我今天……真的有点累了。”
    得到了我的放行，猫三昧就像是获得了解脱一般，如释重负，道歉之余欣慰一笑，急忙转身离去，但是猫三昧从来不是一个擅长掩饰自己内心的人，看到她行色匆匆，身子都有些歪歪扭扭的样子，我和凌子蟾看不出有问题那就是我们脑袋有问题了。等到猫三昧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我和凌子蟾也立刻跟着她的步伐追了过去。在猫三昧的房间门口，我们试图打开房门，却发现房门从里面反锁了，于是我们等待了几分钟，确认里面没有动静传出后，就狠狠敲了敲门，大声喊叫她的名字。
    “猫姐？猫姐？”我开始大声呼喊，试图把房间里的猫三昧吵醒。但是果不其然，就和昨天晚上一样，猫三昧的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动静，就好像空无一人一般。
    凌子蟾转头看向了我，道：“三昧有藏目术，就算我们在屋外，她也应该感觉得到，现在她却没有动静，怕是有问题。”
    听到凌子蟾的话，我重重点头，然后对着眼前的橡木门重重一脚，直接把脆弱的房门如同纸窗一般踢了个粉粉碎，我和凌子蟾疾步跑入，却发现猫三昧软趴趴地瘫倒在了床上，双腿荡在床沿，双手敞开，以十字架式的姿势面朝天昏睡着，甚至都没有更换睡衣。
    凌子蟾大惊失色，他疾步上前，直接坐到了床边，一把抱起了猫三昧，然后把手掌轻轻贴在猫三昧平躺的胸口上方。
    几秒钟后，凌子蟾的脸色越发难看，一双剑眉也是越缩越紧，嘴唇也是开始颤抖起来。
    “三昧……没有心跳了，她……已经死了。”凌子蟾突然用一种几乎崩溃的声音道，他突然松开了抱住猫三昧的手，整个人都几乎向后仰倒下去。
    “死了？怎么可能呢？！”我不敢置信地跑上前去，一把抓住了猫三昧的手腕，用我的手指感受着，却发现她的手腕根本就没有任何脉搏的迹象，真的就跟一个死人一样！
    我抬起头，对上了凌子蟾惊骇的目光，一瞬间，一个可怕的结论在我的脑海里盘旋起来。
    “子蟾哥，我出去看看！”我厉声道。凌子蟾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猫三昧，冲我点了点头。
    我以最快的速度冲下了楼，尔后又冲出了别馆，却突然在别馆外的中庭里撞上了神色匆匆跑回来的雨瞳，这个之前自称是去洗澡的小丫头神色仓惶地从外面跑了回来，差点一头撞在我的胸口之上。
    “瞳瞳？”
    我见到雨瞳汗如雨下的模样，疑惑不解，而见到我，雨瞳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面如铁灰地道：
    “粑粑，大事不好了！……我刚才偷偷潜进民宅里检查过了，城市里一个活人都没有……所有人，都好像死了呀！”
    见到神色阴诡的雨瞳，我不由得心生不祥，于是顺便一手撩过了雨瞳雪白如藕的手臂，拖着她便三步并作两步向外出跑。
    “带我去看看！”我不多言，提着雨瞳就一路小跑，穿过了立着密集雕花石柱的庭院，穿过了高高低低蜿蜒曲回的道路，从别馆所在的高坡穿过了用铁青色八角石支撑的石桥，最后跑入了别馆附近商铺挤密集青石板街。海姆冥界的夜色如同生铁一样坚硬。
    街道内，一道道尖顶的黑影矗立在大道尽头，哥特式的屋顶直刺夜空，像是庄严挺胸的铁甲骑士竖起密集如林的骑枪。
    随着我和雨瞳的并肩齐奔，地面在微微震动，细碎的沙尘如同雪浪般滚动着前进。
    如此时刻，我们也顾不上私闯民宅的不道德行为，雨瞳拉着我冲进了几栋密密挨着的民宅之中，我们像是欧洲中世纪时期的大地主一样挨家挨户、走街串巷地搜罗检查，巡视着每一户民宅内的情况，但是检查的结果却是让我鸡皮疙瘩掉一地。整整一条青石板街的民宅内，居然真的就没有一个活人，白天时还谈笑风生、往来礼让的市民就像是突然间断气了一般，躺在了各自卧房的床上居然就没有了动静，而且一个个面色安静祥和，丝毫没有狰狞痛苦之色，就好像在睡梦之中安然与世长辞了一般。
    一连查探了十多户民宅都是此状，我和雨瞳就没有继续搜罗下去，因为看这座城市漆黑无边的景况，大概继续搜下去也是一样的情况。
    雨瞳战战兢兢地看着我，小脸上铺满了惊恐与不安，颤声道：

 第432章 六十六 承诺

    黑暗之中缓缓浮现出了一束浮空之花，就像是黑色的幕布本身被人用银刀切割了一小条，从黑暗的背景之中分离而出，然后缓缓扩大，最终如同浮出水面的黑色莲花一般渐渐变成了一具少女的曼妙轮廓。
    安意如，就这样淡淡地微笑着，站在我们的面前，就像是一尊亭亭玉立的黑色瓷瓶，黑丝包裹着的双腿如同倒置的象牙一般紧紧并拢贴合着。
    “你果然在啊。”矮子歪了歪嘴巴，眯着眼没好气地道，“跟踪狂小姐？”
    安意如双手插在腹前，怒笑道：
    “这样对一位女子说话，真是很不礼貌呢，嘴不饶人的小小先生。”
    “礼貌不礼貌，那得看对谁了，”矮子双手枕着脑袋，鼻孔朝天地道，“像是对咱们家的仙儿，那当然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至于某些喜欢暗中搞些小动作，神神秘秘的人物嘛，那就说不准了……哎哟！”矮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狐仙儿给揪住了耳朵，狐仙儿啐道：
    “什么相敬如宾？真是放肆，给我收敛点。”
    见到矮子的惨状，安意如掩嘴浅笑，她仰起头来，幽暗朦胧的灯光之下，她那吹弹可破的雪白脸庞上五官清晰、轮廓分明，每一个细节都美得像是一座细细打磨出来的羊脂玉雕。
    凌子蟾紧紧搂着怀里的猫三昧，眼神黯淡地看着安意如，朝她投去了病急乱投医的眼神，道：
    “意如，告诉我，三昧她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她……还有没有救？”
    安意如踩着黑亮的长筒靴缓步上前，伸出手碰了碰猫三昧的额头，然后抬起头，看着面色焦虑的凌子蟾，轻轻地叹息道：
    “所以咯，我早就说过了，你们还是不知道真相比较好。跟海姆冥界内的其他人一样，你这位小情人体内器官的各项机能早就已经停止了。只不过海姆冥界本身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福尔马林水缸，这里没有细菌和病毒，水分等等物质也不会流失，所以浸泡在这里的人……或者说，尸体并不会腐烂，只需要有外在的能量提供她活动，她就能够像一个牵线傀儡一样暂时运动，但是如果外部的功能中断了，她就会变成现在这样咯。”
    我皱眉道：
    “可是……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她到底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安意如微微摇头，漆黑的深瞳中闪烁着两轮光晕，她缓缓道：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杀死她的凶手可不是我，距离全知全能的境界，我还远着呢。但是，把她带到了这里的那位罪魁祸首，肯定是责无旁推、难辞其咎、罪不容恕的。”
    凌子蟾的脸部一阵抽搐，他面色复杂地道：
    “那……三昧她还有救吗？”
    “你指的有救是什么范畴呢？是希望她的身体状况恢复如初，和以往无异，还是仅限于能说话活动、和你交流？如果只是后者，等到了天亮，她自然就能够醒来，但是，她恐怕永远也无法离开海姆冥界半步了。因为离开了这里，她的身体得不到外部能量的维持，就会立刻崩溃，就像是暴露在空气之中的秦始皇兵马俑一样褪色风化。”安意如的面色渐渐变得冷硬起来，优雅而柔缓之色渐渐收敛，“换句话说，你这位亲爱的小猫女，可以永生不死，但是却永远也不能离开海姆冥界半步。”
    安意如的话，不单单是给了凌子蟾会心一击，也是让我大脑嗡嗡作响，猫三昧……永远都不能离开海姆冥界？她只能永远活在这里？大姐，你以为是在写金庸小说吗？你当猫三昧是活在古墓里不能见天日的古墓派小龙女接班人吗？
    我本以为凌子蟾会瞬间崩溃，起码也会露出极其悲伤和沉痛之色，但是让我错愕的是，凌子蟾仅仅只是犹豫了大约三秒之后，脸上就露出了极其坚毅果断之色。
    “好，如果三昧不能离开海姆冥界，那我也留在这里。”
    这一次，我真的是再也忍不住了，双臂肌肉紧绷，心脏惊急地一通乱跳，口齿不清地道：
    “子蟾哥，你是认真的吗？！你要留在这个地方？！”
    凌子蟾抬起头来，线条刚毅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他轻轻地把怀里的猫三昧平放到了床上，让她以一个舒适的姿势平躺好，然后捋平了她微乱的刘海后，轻轻给她盖上了轻薄的被衾，道：
    “如果三昧不回去，我回到原来的世界，意义也不大。邪马台一事后，我的家族已经名存实亡，我的族人，不是身死也已入狱，三昧是我想要奋发的动力，如果她不能离开这里，我纵然回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凌子蟾的话语里带着说不出的凄凉悲怆，而我更是内心寒冷如冰，就像是一柄寒剑插在心脏中间一般，说不出的难受痛楚。
    “子蟾哥，你是认真的吗？”
    凌子蟾用极其认真的眼神看着我，道：
    “我是认真的……飞晖，我能请求你一件事吗？”
    我心头一惊，问道：“什么事？子蟾哥，你说。”
    凌子蟾微微低下头，道：
    “如果我留在了这里，没有回去，我的弟妹……就交给你照顾了他。他们还小，还不能完全独立，有些事，还需要人照顾着。”
    我鼻子一酸，顿时急道：

 第433章 六十七 魔龙的气息

    “子蟾哥……”从安意如消失的空间收回了视线，我重新望向了坐在床沿上的凌子蟾，凌子蟾面色坚毅，他冲我微微颔首，道：
    “飞晖，什么都不用多说了，我们安心准备明天的行动吧。其他的一切，到时候再说吧……如果安意如说的不错，也许，明天之后，就是我们分别的时刻了。”
    我的心头一阵震荡，我的眼角都微微发酸起来，一股说不出的感动情绪在我的胸中跌宕，我怔怔地看着凌子蟾那刚硬明朗的秀气脸庞，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但是我轻轻地把指甲片刻进了我的手掌肉里，忍住了那一刹那的情绪。
    鹤乙灵轻轻瞅了我一眼，道：
    “我们也不要过于轻信安意如，她身上的疑点还很多。刚才的一席话，她的所说所言也都只是片面之词，还是保留了很多。真实的测谎和在法庭上测谎是不一样的，我们鉴谎师测谎的时候都会有一连串受审者必答环节，但是真实的交流里，每个人都可以选择性回答问题，所以我的明心术……局限也很多。”
    我感激而欣慰地看了鹤乙灵一眼，柔声道：
    “你的说的很对……乙灵，真是辛苦你了。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鹤乙灵微微偏过脸去，我看到她的脸颊微微泛起了红光，她用一种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细细的声音道：
    “要是我有我师父的读心术就好了……”
    矮子咳嗽了一声，上前来拍了拍我的裤管，道：
    “行了行了，飞晖，你们也别在这里秀恩爱了，该走的走，该留的留。让子蟾照顾三昧就行。咱们商量商量明天的行动方针去！”
    语毕，矮子也不多话，直接拽拉着我大步流星地朝着房门外走，我万分无奈地看了看一旁的鹤乙灵，苦笑连连，然后跟随着矮子的步伐，带着一堆人零零散散地走出了房间，只留下了凌子蟾，依然静静地坐在那灯光照耀下的床头，左半张棱角分明的脸颊沉浸在不可明辨的黑暗之中。
    接下来，我们一个晚上自然也无心再入睡，而是在厅堂里商议着明天的行动方案，矮子和我们团队的智脑，主要的行动路线都由他和我商议后部署，这一次的行动之中，娃娃、乾闼婆和狐仙儿是关键力量，因为她们能够拖延大部分的时间，而我们这些手持诛神剑的武士，就是最后一道防线了。
    一个晚上也就合了两个小时的眼，等到外面再次响起了熙熙攘攘的喧嚣人声时，我被雨瞳给推醒了过来，当我揉着眼睛望着外面那如同隔着翡翠色墨镜片般的带绿光的明亮世界。
    “几点了？我不会睡过了吧？”我揉着眼睛，惊讶地道。
    “根据蒸汽钟的显示，已经七点半了，”凌子蟾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身后响起，“我们开始行动。”
    听到凌子蟾的声音，我立刻起身，却发现他已经换上了纤薄贴身的褐色外骨骼诛神套装，背上斜插着一柄用亚麻布细细缠绕包裹着的诛神剑，而在凌子蟾的身后，娃娃、狐仙儿、小喽啰、乾闼婆等一竿子人，正赫然屹立着，每个人都准装待发，换上了一身紧身的战斗服装。
    没想到，我居然是最后一个醒来的，真是丢脸丢大了。
    “粑粑，快点啦快点，就你最慢了，磨磨蹭蹭跟树懒似的。你看大家都准备好了。”雨瞳推了推我的肩膀，有些不满地催道。
    “行行行，这就走。子蟾哥，猫姐怎么样了？”我问道。
    “她已经恢复生理迹象了，但是……”凌子蟾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难道出了什么问题吗？”我心急如火地道。
    “但是三昧她喜欢睡懒觉。”凌子蟾耸了耸肩，无奈地道。
    我这才长释了口气，缓缓起身，也不顾着打理仪容，随手递过了凌子蟾交给我的用亚麻布缠绕着的诛神剑，反手别在腰间，三下五除二戴好护腕，扣上若木树脂制成的千里丝、安装着等离子推进器的腰带和飞行靴，就准备跟其他人一起动身出发。
    可就在我们准备动身之际，就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巨人之手从天而降，重重捶打在大地之上一般，整座海姆冥界都是轰然一震，一道惊天动地的爆响声，如同海啸狂雷一般从外面的市区传荡而来！
    当我们冲到别馆外石桥后的高坡时，我们看到了弥漫在青石街道上的石灰粉尘，并且根据别馆外的警卫的描述还原了当时的景象：
    宁静的天空中坠下了一道强烈的金光，金光在空中拉出了一道绚丽如火的金丝长线，当那团火焰长长坠地时，一团粉中带紫的烟雾和火焰翻卷而上，腾达跌宕，火光落地点附近的一座牛头人雕像的臂膀已经被这重物坠地时产生的振动波给撕成了两半，从锁骨一直到颧骨，出了一道如同斧削的平滑缺口。
    火光落地形成的坑洞之中，一具焦黑的身体迟缓地耸立而起，黢黑色的体表渐渐浮现出了致密的网状纤维组织，这些粉色的组织以一种女子绾发髻般的方式旋转凝聚，最后螺旋上升，不断挤压贴合，在弥漫的沙尘之中迅速形成了一副高大的人体轮廓。
    当我从高坡看到那道体态庞大的人影逐渐从弥尘之中浮突而出时，我终于明白了安意如选择在八点实行计划的原因。
    安意如早就知道斯芬克斯会和昨天一样，在八点之前会尝试打通前往下层世界的通道，那时候，斯芬克斯的体力将被大幅度消耗，自然就是我们采取行动的最佳时机。
    娃娃转过身来，看着我们，道：
    “这位国王陛下还真是够执着，昨天还受了伤，今天伤刚好又尝试打通下层世界的通道，但是看起来还是失败了啊。”

 第435章 六十九 刺杀

    斯芬克斯冷哼一声，他猛地朝着空中伸出了一双手，空中流动的气流突然开始以极其诡异的形态扭动起来，原本只是如同龙卷风一般旋转的气流居然还是渐渐浮现出了奇特的形状，原本混乱不定性的气流渐渐幻化出了椭圆形的形状，就像是一艘艘齐柏林飞艇，而且这些气流形成的齐柏林飞艇，居然还长出了如同鱼尾一般的巨大尾巴。分明仅仅是普通的气流，但是在斯芬克斯的操控之下，身为死物的气流内部的热能却以极其复杂混沌的方式循环流转起来，到了最后，这些气流，居然变成了如同活鱼一般的生命体，如有意识一般纷纷朝着空中的乾闼婆汇聚而去，一方面把乾闼婆洒下的鳞粉纷纷吹开，另一方面也是围绕着乾闼婆凶猛地袭击起来，这些气态生命体就像是食人鱼一般撕咬着乾闼婆的翅膀，一旦咬住，身体就会如同漩涡一般旋转，硬生生地从乾闼婆的身上拧下一片肉来！
    见到了此状，我明白娃娃的计策已经彻底失败了。
    而娃娃也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优美的身躯向后仰成了满月弓状，她如同鹞子翻身一般猛地向后连续翻跳，就像是体操运动员一般翻滚着消失在了后方的阴影之中。见势不妙立刻逃跑，可比死缠烂打白白送死要明智多了，拥有当刺客经验的娃娃深谙此理，该撤手时她绝对不会逗留。
    而看到乾闼婆陷入了困境，狐仙儿也是在第一时间从人群之中跳蹿了出来，单臂前伸，五指如兰展开，掌心对准了斯芬克斯的面部，做注意力集中引导作用。
    定身术，启动！
    刹那间，斯芬克斯的面色一僵，他整个人就如同一尊雕塑一般，猛然凝固在了原地，眼神之中的清湛之色变成了浑浊涣散之状。
    看到斯芬克斯的身体被定住，我和凌子蟾、小喽啰在最短时间内拉开了距离，而乾闼婆则是趁机拍打着流血不止的翅膀，慢慢地向着后方的退去。街道上的市民们都被我们突然做出的举动给震惊了，但是狐仙儿同样用定身术，定住了一批试图接近的市民。
    “飞晖，动手！”凌子蟾厉声喊道，他右手向后反曲一撩，猛地拔出了背后的诛神剑，右臂如同划桨一般猛地一甩，诛神剑表面的亚麻布短层层掉落，露出了比镜面还要更为全反射的锋芒，晶光闪耀的诛神剑剑身上，映射出了凌子蟾那灼灼的目光！
    凌子蟾猛地将诛神剑中央的凹孔嵌入了右手护腕上突起的转轮之中，他疾步上前，右臂猛地扬起，狠狠地将手中的诛神剑，贯入了斯芬克斯的左胸之中！
    诛神剑长驱直入，一插到底，笔直没入了斯芬克斯左胸动力炉所在的区域，又从前方贯穿而出！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丝毫没有停滞！
    “子蟾哥，你……”我被凌子蟾果断决绝的举动彻底给震惊到了，但是事已至此，我也只能一咬牙，长叹一声，跟随着凌子蟾的动作，同样拔出了我的诛神剑，我咬紧了牙关，双臂合并一处，一手按着另一只手的手腕，猛地冲着斯芬克斯快步冲去，双臂肌肉骤然发力间，我已狠狠地将手中的诛神剑插入了斯芬克斯的右胸之中！而与此同时，站在人群之中的小喽啰等三名迦楼罗战士也是振翅飞来，手中的诛神剑同样如同三道银色的闪电，交错着从不同角度插入了斯芬克斯的躯体之中！
    肩头、侧腰、脖颈。
    三柄诛神剑以极其狠辣刁钻的角度刺穿了斯芬克斯的躯体，从高空中看，斯芬克斯就像是一只有着多根不同指向位的指针的时钟。
    斯芬克斯的身体依然如同雕塑一般僵在原地，他那神色涣散的眼瞳之中已经重新有了震骇之色，他不住地颤抖着，从贯穿他身体的诛神剑的剑身上，源源不断地有殷红色的鲜血流淌下来，就像是折叠垂落在地上的红色帷幕。
    在剧烈的痛楚之下，哪怕是受到定身术影响的斯芬克斯的身体也终于微微动了动，他缓缓地伸出手，摸向了自己那被诛神剑贯穿的脖颈，用指尖轻轻触了触诛神剑的剑身，沾了一滴剑身上的鲜血，然后缓缓提起血红的手指，展示到了自己的眼前。
    突然间，斯芬克斯的嘴角，牵扯出了一丝苦涩而凄惨的绝然笑容，他张开冒着血泡的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一开口，涌现而出的，却只是一片又一片的血花，像是播撒在雪地上的罂粟。
    一面银光霍然在他的眼前落下，如同一道整齐落下的银色瀑布。银色瀑布瞬间切开了斯芬克斯的右手，斯芬克斯的一截断臂带着他那根沾染着鲜血的手指一齐转动飞出，在空中打出了几个圆圈后，轰然坠地，洒出一束血花。
    一道娇小的身影从斯芬克斯的面前错身而过，那是一对双马尾不住晃动的雨瞳，她面色沉凝，如同飞天的仙女一般从斯芬克斯的面前交错而过，眼中读不出一丝一毫的情感，右臂上的诛神剑尖，则是滴淌着淋漓的鲜血。
    “你们……”小喽啰收回诛神剑的刹那，斯芬克斯的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与暴躁之色，他用颤抖着的左手捂住了他脖颈处开始收缩的血洞，用一种已经变形的音调颤声道，“亏我那样对待你们……为什么……”
    “为什么！？”

 第436章 七十 神怒

    “好一个克尔巴，好一条魔龙！哈哈哈！好一条魔龙！”
    斯芬克斯如同冲天而起，他那断裂的残肢如同一道倾泻的瀑布一般迅速生长而出，而他的身躯也开始了剧烈的变形——他那肌肉虬结的身体表面如同日珥般窜起了一丛丛柔软光滑的金色长毛，他那人类形态的颅骨结构迅速地从圆形变成了皮鞋般的近圆锥型，而颈椎和腰椎也向前水平延伸，形成了极其明显的椎弓，人体的七根脊椎骨也如同百足虫一般向着两侧扩张延伸，在极短的时间内以笔走龙蛇般的狂暴气势延伸出了数以万计锋丛般的椎骨分支，他的身体向着四面八方扩张，双目从人类的蝌蚪状变成了狮子的三角状，他那方阔的鼻梁也变成了狮子黑色的倒三角形鼻头，宽厚的嘴唇连同人中变成了三叉戟状的吻部，吻部两侧露出了两根尖锐如柱的奇长獠牙，看起来不再是威风凛凛，而是杀气腾腾，残暴无比。
    早在来到海姆冥界的第一天，我就已经见过斯芬克斯的真身，只是此刻他变成的狮身，却要比当初在游乐园时大了无数倍，如果说当初的斯芬克斯仅仅只是本州岛，那么此刻的他，则相当于中国本土！
    斯芬克斯那庞大的身躯在高空之中霍然张开了巨大的双翼，从锁骨和胸骨结合处延伸而出的两片巨大白金色翼翅，如同两片云层一般扩张开来，遮天蔽日，就连幻日的光辉也被其遮挡！
    巨大的黑影掠过大地，恐怖的气压如同山岳一般以无可匹敌之势笼罩了整座海姆冥界，彻底碾压下来，而地面上的城民们一个个都面露出了惊慌和畏惧之色，他们纷纷跪倒在地，以头抢地，举臂磕头，哭嚎谢罪。
    “陛下发怒了！”
    “陛下请息怒！”
    “天神大人请息怒，我们这就把这些胆敢得罪你的不法之徒就地正法！”
    “天啊，真是一言不和就变身啊……”矮子望着天空中那巨大的黑影，手搭额头，喃喃地道，“咱们这算是摊上大事儿了吧？”
    当斯芬克斯变身的那一刻，狐仙儿的定身术就已经失效了，在神兽面前，定身术的能力终究持续不了多久，矮子搀扶着她的身体以免歪斜，和她一起望着天空。
    “飞晖，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还不快跪下向斯芬克斯道歉！？”人群之中响起了一道暴怒的喝声，我寻声回头，却看到在人群之中，赫然正站立着一脸怨愤之色的雁北辰教授，他满头大汗，看着在天空之中展翅盘舞的斯芬克斯，又看到我们一个个都持枪带剑的姿态，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教授，我们这是为了你们好。”鹤乙灵向着雁北辰教授平静地解释道，“斯芬克斯并非你们想的那样是仁慈的国君。”
    “为了我们好？你们这些胆大包天的毛头小犊子，到底又知道些什么！？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雁北辰教授威严怒目地咆哮着，目光灼灼，凶光毕露，脸上写满了对我们的敌意和不信任。
    显然，事态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我们说什么也不可能说服一个海姆冥界的本地人，在别人的视角看来，我们就是来到这座城市的陌生刺客，是来意不善的入侵者。
    “看来我们今天注定是有一只狮子要收拾了……”矮子耸了耸肩，无奈地道，“子蟾，飞晖，你们惹的事，看你们造化了。”
    化为了巨型翼狮的斯芬克斯在天空中如同压城的黑云一般盘旋飞舞着，以一种不规则的轨迹胡乱摆动着庞大的身躯，但是他的身体却并不稳定，像是个醉汉，时不时还伴随着颤抖和停滞的现象，而且在飞舞的同时，斯芬克斯还不断地晃动着他的狮首，还用他那延伸出了海星般的利爪的前肢痛苦地抱着脑袋，好像在挣扎着什么一般。
    “烛九阴的毒素起效果了，趁现在，我们分头逃跑！”凌子蟾振臂喝道。
    矮子话音落下时，小喽啰和他的两位兄弟振动着双翅从高空之中落下，他们猛烈地扇动着金色的翅膀，纷纷弹开一些朝着我们投射而来的瓶瓶罐罐，鹤阑山教授曾经说过，迦楼罗战士一个个天生都是进行空气动力学风动实验的天然风洞制造设备，产生的巨大风压足以将任何接近身体的物体都扇飞出去。看到使用了定身术的狐仙儿歪歪斜斜的身体，小喽啰飞扑而来，一把横抱住了狐仙儿，以公主抱的姿势把她离地抱起，而矮子则是怪叫着抓住了小喽啰的一条大腿，像挂灯笼似的跟着飞了起来。
    “阿南，迦叶，你们带上不会飞的人到海姆冥界国境线边缘避难。其他人去引开这狮子的注意力！”小喽啰冲着两位迦楼罗兄弟喊道，然后他一边把狐仙儿交付到了迦叶的怀里，同时一脚把矮子也踢飞了出去，吓得矮子哇哇大叫，张牙舞爪之间只勉强钩住了迦叶的左脚脚踝。阿南和迦叶是两名跟随着小喽啰一起来到中庭的迦楼罗战士的名号，这两位兄弟虽然不是双胞胎，但是也是跟随在小喽啰身边多年，算是忠心耿耿、心有灵犀。
    名叫阿南的迦楼罗战士飞到了鹤乙灵的面前，二话不说就把她抱了起来，振翅而走。
    我着被沉默的迦楼罗战士阿南抱走的鹤乙灵，冲她点了点头，示意她一路顺风。然后和凌子蟾他们一起开启了等离子推进器，身体如同跳蚤一般高高跳跃而起，越过了无数惊讶的民众的头顶，在一栋接着一栋的密集民房屋顶上打水漂般地跳动。期间我转向了一旁的雨瞳，道：

 第437章 七十一 魔龙，库洛·克尔巴

    山谷空挡，无人应答。
    斯芬克斯骤然张开了他那三叉戟般的大嘴，然后双爪如同航空母舰一般重重拍击在了山谷一处隆起的蛋形土地上，斯芬克斯的双爪以惊人的速度刨地起来，大片大片的沙尘土灰伴随着亮闪炫目的钻石向着斯芬克斯的身体两侧后扬而起，中央山峰的山谷上挂起了一场黑色的沙尘暴，朦胧的幻日幽光都被这飞起数百米之高的尘土遮挡住，大片大片的沙土伴随着疾风开始在城市里弥漫开来，就像是下起了一场暴雪。
    一片直径数公里的山谷很快被斯芬克斯给刨平了，刨平的土层之下暴露出了蜂窝状的六边形孔洞结构，在那里，我看到四个巨大的光球就如同城市的航空警示灯一般并排密挨着，如同四闪湖泊，散发着耀目的光彩，颜色则是一紫三金。而在其中一个紫色的小太阳上方，正趴伏着一条漆黑的身影，虽然还非常模糊，但是从那模糊的阴影之中，我还是隐隐约约看到了张开的膜翼和黑色钢结鞭般翘起的尖锥形长尾。
    因为斯芬克斯并没有直接对我们下手，原本计划四散开来的我们这些屠神者，也直接利用各自的等离子推进器或者翅膀向着中央山谷的方向疾掠而去，因为那里是魔龙的所在地，如果魔龙还没有完全吸收动力炉的能量的话，按照约定，我们要想办法给她争取时间。
    而此刻，魔龙克尔巴正贪婪地趴伏在紫色的动力炉之上，一边像是贴在水晶球上的壁虎一般吸取着紫色动力炉的能量，同时它的体表也延伸出了一条又一条的能量管道，和周围的其余三个金色动力炉构建起了能量桥梁，似乎正在进行着某种不知道是吸收还是操控的仪式。
    见到了把山谷刨开的斯芬克斯，魔龙吸取紫色动力炉的速度顿时更快了，而周围的三个金色的动力炉也向着魔龙那模糊的黑影靠拢过去，很显然，魔龙想要在斯芬克斯对它发动进攻之前把其余三个动力炉也一并卷地带走！
    见到此情此景，我的大脑如同爆炸了一般，嗡嗡直响，心中更是一片冰凉。
    因为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恐怕，我们真的信错了人。
    “克尔巴！”斯芬克斯怒吼着，“果然是你！你居然还敢到我的领土来！你这条卑鄙可恶的邪龙！”
    面对着斯芬克斯的咆哮，魔龙突然发出了狂喜的大笑声，那尖锐的嗓音震动山川，万壑齐鸣，就如同无数个安意如同时在进行着一首大合唱。
    “狮子，你占了这一亩三分地也够久了，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今天，是轮到我坐庄了！”魔龙猖狂地大笑着，从远远的城市沙尘之中我仿佛看到了它那渐渐仰起的头颅上亮起的铁灰色双瞳。
    “克尔巴，我今日就要你魂断我爪下！”雄狮愤怒地用他金色的双爪刨动着土地，怒吼道。“你这个靠花言巧语欺骗人类的卑微存在，死不足惜！”
    “欺骗？算不上吧，毕竟人类是一种只要对方长得好看就可以有很高容忍度的视觉系生物呢。斯芬克斯，我劝你还是考虑考虑你自己的状况吧吧，中了烛九阴的毒，你真的还撑得住吗？呵呵，呵呵呵！”安意如的声音在天空中缓缓响起，宛如无数的编钟在一齐鸣奏。
    “君主死社稷，又何足惜！？”
    斯芬克斯暴跳如雷，他猛地挥舞着双爪拍向了吸附在紫色的动力炉之上的魔龙，但是魔龙却是霍然张开了双翼，如同一只轻盈的蜻蜓一般离地飞起，与此同时，与魔龙保持着藕断丝连关系的几条金色能源管道也是光芒大放，三颗金色的动力炉光芒大盛，霎时间释放出了足以将整座城市化为光海的恐怖强光！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应是梦。该醒醒了，斯芬克斯。”魔龙用沉沉的声音说道。
    强烈的白光如同闪电般一闪而过，而当白光消失时，我看到了极为壮观的一幕：悬浮在黑暗之中的海姆冥界的边缘，如同一泓瀑布一般开始瓦解塌陷。就像是被一刀劈开的峡谷岩石，中部的江流河水和大量倒塌的岩体、房屋、宝塔和寺庙纷纷如同飞链似的泻落到了千丈以下的黑暗空间之中。即便是站在城市中心的高空之中，也能够看到这一份惊心动魄的震撼。从我的角度，能够俯视如同水链般冲泻到下方无尽黑暗之中的建筑流，在幻日的光毛下，从中央山峰的瀑布冲泻而下的河水溅起了密密的飞沫，在城市塌陷的边缘形成了瑰丽的彩色水雾。栩栩如生、长鼻坠地的贝斯特雕像、相互对峙的鹰头人神像、沉稳宏大的巨鹿雕像……无数花费了数千年时间镌刻打磨而出的精美绝伦的巨型雕像也在城市塌陷的拖拽力作用下不断地崩塌、瓦解、倾泻。
    魔龙操控三个动力炉才不过短短数秒的时间而已，海姆冥界就已经从边缘开始塌陷了五分之一。
    “不！”
    看到这惊魂骇目的一幕，斯芬克斯仰天怒啸，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声，身上的金毛根根竖起，如同炸毛的老猫。
    城市在崩溃，岩石塑成的千奇百怪的雕像，雕镂精巧的的巍峨教堂，包裹着金箔、饰以淡蓝色釉砖的寺塔、玲珑剔透的宫苑……以中央山峰所在的城市中心向着东西两侧延伸出的中轴线为分割，南部地带的一切楼台庙塔都在塌陷消融，黑暗的空间就像是腐蚀性极强的浓硫酸，从南向北慢慢地渗透了海姆冥界这一块美丽的手帕。
    所有的一切都在崩溃，所有的梦幻都如同泡影，随风消逝，天空中的幻日如同被烈风吹动的幽魅烛火，光线变得晶莹瑰丽、朦胧神秘起来。

 第438章 七十二 龙狮之战

    恢复了龙身的安意如完全失去了那一副文雅娴熟的模样，剩下的只有邪恶与凌厉的气息，就像是一团要将一切都燃烧殆尽的黑火，让人不敢接近。
    随着魔龙恢复了真身，斯芬克斯看它的眼神也变得警惕了几分，但是他眼中的怒意却是丝毫未减。面对着这个体型变得和自己一般大小的敌人，斯芬克斯双爪平按在地上，脑袋和前身缓缓压了下去，而一张三叉戟状的巨嘴却是霍然裂开，露出了四根尖锐的上齿和下齿。
    魔龙晃动着它的躯体，仿佛在感受着这多年未曾感受过的强大身躯，铁灰色的眼中流露出了亢奋之色。
    “两千年了！两千年了！”魔龙激亢不已地发出了喜悦的吼声，“连身体的感觉都别扭陌生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转动爪子了。可是，这才是我的身体啊！”
    “克尔巴……”斯芬克斯发出了低低的吼声，怒视着站在自己面前喜悦不已的克尔巴，下巴上的白毛都在剧烈地颤抖着，“你敢毁我国家，今日，我要让你死！”
    斯芬克斯猛地扑上了前去，粗壮的前肢探出了岛屿般的金爪，狠狠抓向了克尔巴的腹部，同时张开了他的巨嘴，试图把克尔巴的脖颈一口咬裂。
    克尔巴也是颤抖着脖颈，长吼了一声，口中发出了足以让整座城市都震荡不已的可怕音波。魔龙后肢着地，前身如同高高地人立而起了几分，巨大的栅栏状黑翼如同护栏一般折叠回来，保护在了胸前，同时魔龙也伸出了它的前爪，稳稳迎上了斯芬克斯的金爪，硬生生靠着反推之力抗住了斯芬克斯的凶猛咬合。
    “呵呵，想杀我，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做得到吗？”
    单单论胳膊的粗细，魔龙的双肢不如斯芬克斯，但是论起长度，魔龙的手却比斯芬克斯的前肢要更长，而且就爪掌来说，斯芬克斯的爪掌要更为厚实圆大，像是浮岛，而魔龙的龙爪则更像是曲折虬结的树根。当斯芬克斯的双爪压迫在魔龙的双爪上时，对比气力，魔龙居然输了几分，前肢居然如拉门般缓缓折叠收起，斯芬克斯的大嘴趁势咬在了魔龙的颈部，但是魔龙却是哼哼冷笑了起来，它脖颈上的厉刺骤然如同刀刃一般变得更为锋利而粗长，斯芬克斯的嘴不咬在它脖颈上时，从魔龙颈部绽放的密刺居然硬生生地向外刺穿了斯芬克斯的吻部！
    斯芬克斯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但是就在魔龙身上的厉刺刺穿了他的嘴部和腮帮子的同时，斯芬克斯的嘴部中央也突然染上了一层炫目的玫瑰金色，一颗巨大的炽金色光珠出现在了斯芬克斯的口中，而与此同时，魔龙的侧颈处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一团惊人的燃烧着的火云如同一个巨大的小太阳一般在魔龙的脖颈处升腾而起，魔龙怒号着，痛楚地瑟缩着脖颈退开了身子，而斯芬克斯则是早就松开了咬合住魔龙脖颈的血盆大嘴，拉开了距离，他的嘴部是一片如同隧道般幽深的腔体结构，从光滑的幽深口腔内部，不断地有白茫茫的蒸汽升腾着冒出。
    反物质弹！
    从和辉夜姬和安意如的接触之中我明白到，对于神兽来说，巨型的怪兽外形仅仅只是神兽真正本体的一层巨大生物外壳罢了，和宇航员的宇航服作用有些类似，而这一层外壳极其的坚硬，比如魔龙身体表面的外壳是相当于强相互作用力级别的生物外壳构成，这种生物外壳的防御力之强，是由质子、中子级别的结合能牢牢结合住，这.种至少九百mev以上的结合能，需要伽马射线的频率就得需要十的二十三次方赫兹级别以上才有可能破坏。那样级别的伽马射线，足以瞬间将海姆冥界都化为一片废墟，所以斯芬克斯选择了先用利齿的巨大动能咬破了魔龙外壳，在一刹那间露出魔龙皮肤下相对较为薄弱的血肉的时候使用反物质弹对魔龙的血肉进行杀伤，在魔龙脖颈的皮肉内产生了大量高温对它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魔龙的脖颈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赤红色血洞，从血洞之中我能够看到如同岩浆湖般滚沸的血肉，那一片血肉甚至还升腾着丝丝的白色蒸汽。
    魔龙突然冷笑一声，它猛地向后撤退了几步，和斯芬克斯拉开了距离后，它的身体表面突然浮现出了无数如同肥皂泡一般的巨大球体，从某个角度看，这些完美的球体的中心是一根振动的光弦，只有在某个角度的光的折射之下才能完全看见，而其而外层是白色的光弧，还带着点红色的光晕，其形状并不是完全固定的，而是处于一种稳定与不稳定的中间状态，时不时变成闪耀着白色光芒的半透明球体，时不时又变成云雾一般的状态，这些球体每一个都相当于一片鱼塘大小，而此刻，这些鱼塘大小的光球正如同地球的人造卫星一般沿着一定的轨道绕着魔龙的身体四下飞舞，行迹极其鬼魅诡谲，而且运行的速度极其惊人，快到了肉眼几乎难以辨认，几乎变成模糊幻影的地步。
    然后，就在下一秒，魔龙的巨翅猛地拍打，它身上的数百个带着白色光弧的巨大球体如同暴雨一般沸沸扬扬地朝着斯芬克斯的身体侵袭而去！
    散发着白中带红光芒的巨大光球带着长长的尾迹，如同无数个乒乓球砸在了斯芬克斯的身体表面，这些光球砸中的刹那，斯芬克斯的身体突然发生了一连串连珠炮般的爆炸，斯芬克斯那被金毛覆盖的身体表面居然出现了无数个光秃秃的焦黑区域，从那些焦黑区域，我能够看到斯芬克斯被碳化了一部分的焦脆皮肉。
    魔龙的这些巨大光球居然有如此强大的杀伤力，真是让人惊魂骇目。
    “那个……似乎是电子。”凌子蟾眼瞳一亮，眯起眼道，“魔龙似乎通过对粒子尺度的操控，把微观层面的电子变成了宏观态的大小，产生了巨大的破坏力……”
    “电子变大之后是这个样子？这……这太不科学啊。”我想起了史料记载里对凯尔特魔龙的描述，传说中，这是一只会魔法的龙，它能够把物体变大变小，能够无中生有，能够释放闪电火球，显然，按照凌子蟾的推测，魔龙所释放的闪电和火球，可能就是从微观尺度放大到了宏观层面的高能粒子或者电子什么的。

 第439章 七十三 反目

    魔龙掠过大地时，就像是一柄巨大的镰刀，而地面之上的无数神像则不过是麦田上的麦子而已，轻而易举就会被切成粉碎。但是这些石像也有麻烦的地方，那就是在斯芬克斯的操控之下，这些石像几乎永生不死，在魔龙将它们摧毁成碎石之后，它们立刻就会开始重新汇聚、组合、拼接、融贯，变成新的石像，再次向着魔龙包围过来，而且在斯芬克斯的操控之下，这样的石像数量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加着，就像是蝗虫过境一般形成了一道巨大的白色海浪，结成了大军，向着魔龙所在的方向追逐而来。魔龙只好拉升了飞行的高度，然后对着地面上疯狂地砸闪电球，让这些令人头痛的石像在无法攻击到它的范围内接受魔龙的疯狂洗礼。
    但是很快魔龙意识到自己错了，因为和它作对的并不单单是地面上的石像，而是整个世界！
    当魔龙的龙身拉升到了高空之时，空中的无数气流和电磁波也都开始出现了奇特的形状，这些气流或者是变成了龙卷风一样的气态生命体，或者是变成了纵横交错的电磁波生命体，这些电磁波生命体乍一看就像是一条条的电鳗，以肉眼都难以捕捉的惊人高速在高空之中绕着魔龙疯狂舞动，尔后时不时对着魔龙近身来一下撞击，或者来一下附体，虽然不能对魔龙造成致命的创伤，却一来可以干扰魔龙的飞行方向，二来可以干扰魔龙的视线，如果魔龙身体表面出现了没有鳞甲覆盖的纯血肉区域，那些电磁波生命体就会迅速地朝着它那薄弱的区域汇聚过去，然后发生自爆，形成一小片闪电森林，对魔龙造成不小的痛楚。
    “天啊，原来狮子大叔的职业是召唤师啊。”望着在天空中和无数的旋风以及光电巨鳗厮杀搏斗的魔龙，站在山坡上的雨瞳忍不住感叹道。
    “没完没了、无休无止、永无止境，真是让人不快啊！”魔龙伸长了双翼，引颈长啸，它的身形重新开始扩张，变回到了山岳般的大小，它用它那巨大的双翅狠狠扑开了围绕着它周旋不休的电磁生命体，然后猛地朝着山谷之中的斯芬克斯扑杀而去！
    知道继续和那些石像周旋下去也是浪费时间，魔龙不再迟疑，它打算直捣黄龙！
    斯芬克斯后肢撑地，上半身猛地站起，挥舞着双爪迎向了从空中俯冲而下的魔龙，斯芬克斯猛地张开了巨嘴，早在刚才魔龙和其他石像周旋的时候，斯芬克斯就已经在暗中蓄力，酝酿大招，面对俯冲而来的魔龙，斯芬克斯猛然张开了巨嘴，一颗颗由电磁场束缚着的反物质弹如同暴雨一般砸向了魔龙的身体！
    但是就在这些反物质弹射中魔龙前的那一瞬间，魔龙的身体却是再次突然缩小，一刹那间居然变成了肉眼都难以察觉的弹珠大小，从无数的反物质弹的空隙之间穿梭而过，然后在闪掠到了斯芬克斯的面前时，它的身形又霍然变大成了山岳般的巨物，狠狠撞击在了狮子的面庞之上！
    魔龙的身上长满了刺猬般的厉刺，当它的身体轰然撞在斯芬克斯的面庞时，那结果可想而知，斯芬克斯脸部的一大块肉片都被它腹部的厉刺给刮擦了下来，无数条血痕如同血色瀑布一般从斯芬克斯的额头涓涓流淌下来，一直流到了下巴尖上，把斯芬克斯下巴处的白毛都染红成云霞。
    魔龙狂啸一声，它猛地伸长了脖颈，尖锐的龙爪疯狂地朝着斯芬克斯的面庞挥舞而去，斯芬克斯顿时被魔龙给抓成了大花脸，但是与此同时，魔龙的身上又浮现出了无数的宏观电子，就像是无数起飞的巡航导弹一般纷纷扬扬地砸在了斯芬克斯的身上，把斯芬克斯给轰得毛血横飞，身上的金毛都像是下暴雪一般飞扬脱落了出去。
    斯芬克斯哀嚎一声，在魔龙的凶猛攻击之下，它接连败退，身体不断地向后退缩，双爪只顾着被动防御，勉强和魔龙的利爪平分秋色，苦苦招架。
    “奇怪，为什么斯芬克斯不躲开？他明明有机会躲开魔龙的攻击啊……”我看着被魔龙给暂时压制的斯芬克斯，不解地道。
    凌子蟾面色沉肃地道：
    “大概……是因为斯芬克斯的身后就是备用动力炉了吧。”
    我恍然大悟，只见在斯芬克斯的后方，三个白色的备用动力炉正散发着忽明忽暗的光芒，当魔龙准备转身时，斯芬克斯就会拦在魔龙的面前，始终防止着魔龙接近那些备用动力炉。
    而且随着那些备用动力炉没有被安装固定回地下的输能管道，海姆冥界的崩溃也在继续，这样的崩溃塌陷，已经从最初的城市南部扩散蔓延到了接近城市的中心！
    我怵然回头，望着海姆冥界那在继续扩散着的惨烈景象，心脏狂跳不已，因为城市的崩溃已经蔓延到了猫三昧所在的别馆，如果城市继续崩溃下去，怕是还睡在别馆内的猫三昧也会被波及！
    “该死的，子蟾哥……”我有些心灰意冷地道，“我们……怕是被安意如给骗了！对不起，子蟾哥，我……还是相信斯芬克斯！”我猛地开启了等离子推进器冲到了魔龙和斯芬克斯正在交锋的战场附近，此刻斯芬克斯已经被魔龙给压制地连连败退，爪子、脸部和胸口都是鲜血，我冲着正在袭击着狮子的魔龙高声咆哮道：
    “立刻住手，意如！”
    神兽有着远超人类的听力，听到我的吼声，魔龙的身体突然一滞，它停住了挥舞到了空中的带血龙爪，然后身体猛地向后一跳，和斯芬克斯拉开了距离后，扭头向我望来。
    巨大的铁灰色双目如同两轮黯淡的太阳一般在我的视野中央升起，而魔龙那喜悦沉闷的声音，则如同无数的撞钟一般在我的耳畔齐声鸣响。
    “你来得正好，飞晖，看到了吗？现在我们有优势，让我们联合杀死这只狮子，我就可以实现对你的承诺了。”魔龙兴奋地道。
    “飞晖……”喘着粗气趴伏在地上的斯芬克斯勉强抬起头，他的左眼紧闭着，眼睑上留下了三条鲜红的血痕，那是刚才魔龙挥舞利爪时在它的脸上留下的。
    “我说了，立刻住手，安意如！”我冷冷地望着满脸兴奋的魔龙，用铿锵有力的声音道，“你之前明明说过，你拿走了动力炉也不会毁灭海姆冥界，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算是什么？你这个信口雌黄的女人，亏我们那么相信你，你居然骗了我们？！”
    听到了我的声音，斯芬克斯叹息了一声，用虚弱的声音道：
    “她说拿到了动力炉可以不毁灭海姆冥界？她是这样告诉你们的是吗？哈哈，真是可笑……飞晖，实话告诉你们吧，海姆冥界是靠着幻日维持的，而克尔巴的目的，是夺走幻日的控制权！一旦夺走了幻日的控制权，海姆冥界会彻底被她毁于一旦！她上一次入侵中庭时，就是为了夺取幻日！”

 第440章 七十四 屠龙

    “悬崖勒马终不晚，好汉回头金不换。飞晖，你终究看清了这魔女的真面目，虽然事已至此，错已铸成，断腕难挽，但你既然心有明悟，就该担当责任，与我联手，杀了这魔龙！”翼狮振翅弓身，湛蓝明湖般的双瞳灼灼闪光。
    魔龙也张开了它那犹如轻钢铆接、铁骨兀突的长翼，双眼上的眼弓微微敛起，铁灰色的眼中，那不明的笑意淡了几分。
    “好啊，现在又轮到我唱白脸了，真是闹哄哄一锅黄米汤，你方唱罢我登场。龙飞晖，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宋钦宗，为人优柔寡断、反复无常，少决多虑，对基本的是非问题都缺乏判断力和敏锐力。若你是历史上的君主，必定是懦弱无能的昏君，听信奸臣谗言，为佞臣所惑呢。”
    “飞晖，摇摆如你，若是这次你又猜错了，难道你不会后悔吗，龙飞晖？”
    “多谢你的一番长评，意如。”我淡淡地道，“但这次，不管最后我是对是错，我都会承担起责任。我终究是个人，不能眼睁睁看着海姆冥界数十万人口就这样毁灭。还有……国王陛下，事后我也希望你对我们不再遮遮掩掩、含糊其辞，我希望你把事情的原委详详细细告诉我们。”
    斯芬克斯深深吸了口气，眼中一片清明，他沉声道：
    “好，我答应你，飞晖。之前我没有对你们推心置腹，袒露心声，如今酿成大祸，也算是我的不是。我斯芬克斯，可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总之，我制造机会，你趁机下手，飞晖，不要给这魔女机会！”
    魔龙锵然大笑，那声音如同钟响磐鸣，它忽然拉升了长颈，人立而起，长鸣厉啸道：
    “既然如此，那还多说什么？鸣锣擂鼓、披甲操戈，放马过来，让我们血战一场吧！”
    我淡淡地道：
    “我已经动手了。”
    话音落下间，一道人影忽自魔龙的头顶上飘闪而过，迅如电光。
    电光掠过的一刹那，魔龙头顶上的一根尖刺已如嫩笋般被那弧形的电光拦腰斫断，留下了圆滑齐平的缺口。而在它锐刺的断口之上，正稳稳插着一柄银光烁烁的长剑！
    “干得好，子蟾哥。”我望着那一道划过魔龙头顶的身影，淡淡地道。
    感受到头顶传来的异样，魔龙铁灰色的双瞳骤然睁大，露出了几分讶异之色，随即它双目细眯，隆隆笑了起来，声如闷雷，绵延千里。
    “原来如此，进步不小啊，都知道声东击西、暗度陈仓这一套了吗？”
    我笑着看着安意如那铁灰色的巨大双瞳，淡然道：
    “不然你以为我会跟你聊这么久啊？”
    同时飞舞而来的还有阿修罗、乾闼婆、小喽啰和阿南迦叶三名迦楼罗战士，他们如同轻盈的蜻蜓一般绕着魔龙那庞大的身躯灵活飞舞起来，魔龙的身上长满了防御的利刺，原本这会对攻击它的外敌产生威慑之用，然而此刻这些利刺却恰好成为了崖边横生的松柏，正好供给我们这些屠神者的千里丝作粘附攀登之用。最后到达战场的是娃娃和雨瞳，前者虽然力气不大，但是胜在体态轻盈娇小，动作极其灵活迅捷，至于雨瞳……恐怕我们这批人里，单单要比力气，还没有人比得过雨瞳这个年仅两岁的小萝莉。
    魔龙的身周划出了一道又一道的圆弧形闭合曲线，从远处看去，既像是蝴蝶拍动的翅膀，又像是太阳表面流窜而出的细长日珥，每一条圆弧形的“日珥”都是一个绕着魔龙上下飞舞不断劈斩切祈的屠神者，就在我刚才和魔龙对话之时，凌子蟾就已经率领着其他人从后方贴近了魔龙，对它进行了攻击。锋利的诛神剑所向披靡，披荆斩棘一般斩断了魔龙一根又一根的锋锐利刺，从脱落的刺帽下露出了利刺下有着年轮般同心圆的纹理结构，汩汩的鲜血如同红泉般从被劈斩开的利刺的血洞之中喷涌而出，在空中绽放出漫天的血花。
    因为魔龙的体型庞大，每一个屠神者，都有充足的机会把各自的诛神剑狠狠地从魔龙断裂尖刺下的血泊之中狠狠插入，并且让烛九阴的毒素充分随着魔龙的血液渗透进它的身体内部。
    蜜蜂虽小，但是如果扎入了皮肤或者从人身上拔下了汗毛的话也是会牵动人的神经的，魔龙此刻的情况就是如此，在我的注意力诱导之下，它吃了暗亏，在短时间内被接近它的凌子蟾等九名屠神者的利剑切下了七八根较短的利刺，这些利刺虽然直径不长，但是好歹也是魔龙的一部分，与魔龙血肉相连，掉下一根，也会牵动魔龙的神经。
    魔龙仰起了长颈，发出了一阵凄厉的悲鸣，但是下一刻，我看到魔龙腹部紧紧覆盖的那一层紫水晶状鳞片突然散发出了炫目的紫色光晕，而魔龙的身体也如同瘪缩的气球一般骤然变小！

 第441章 七十五 理想

    利刺被狠狠插入的刹那，魔龙如同触电一般发出了悲壮的哀鸣声，它的身体一阵震颤，仿佛在一瞬间被电击麻痹了一般，而在后方跃跃欲试的斯芬克斯早已经按耐不住，狂喜道：
    “干得好！”斯芬克斯朝天张开了双翼，他那庞大的身躯如同亿万吨的山岳一般狠狠向着魔龙的身体碾压下来，魔龙的身上长满了利刺，但是斯芬克斯在狂喜之际，却全然不顾身上的这些利刺，他疯狂地用从背后用他那金色的巨型双爪掐住了魔龙的脖颈，狠狠向后掰动，与此同时他张开了他的血盆大口，露出了上下各两道利牙，不顾魔龙的利刺刺穿他的嘴部，硬生生咬住了魔龙的脖颈，狠力地把魔龙的细长脖颈向着一侧扭动，魔龙被烛九阴的毒素麻痹了刹那，又被斯芬克斯从背后偷袭，甚至都来不及缩小身体，而与此同时，周围的土地中源源不断地有岩石机器人在斯芬克斯的召唤之下拔地而出，如同松鼠一般朝着魔龙的身体碰撞叩击而去，蚂蚁虽小，但是数量多了也能够压死大象，何况这些岩石机器人的体积和魔龙之间的比例还没有到大象和蚂蚁那么悬殊的地步。在无数如同海浪般层层涌动起来的岩石机器人的协力推动之下，魔龙的身体被硬生生地向着右侧侧翻了过去，就像是海面上被风暴掀翻的巨轮。
    浪尘飞舞，山谷雷鸣。
    斯芬克斯趁势跃到了魔龙的腹部，后肢弯曲，硬生生顶压着魔龙的大腿根部，而狂猛的双爪则如同被台风卷起的浪头一般重重砸在了魔龙那覆盖着紫色结晶体的腹部，魔龙脖颈上挂着紫红色的淋漓血痕，长长的血流如同血色毒蛇一般在它的脖颈上蜿蜒流淌，它吃力地仰起头，铁灰色的眼睛上方，褶皱的眼睑不自然地抽搐着，烛九阴的毒素效果显然还没有退去，然后很快它的双目又霍然睁大，因为它看到斯芬克斯的锋利双爪正在疯狂地刨动着它的腹部，不断地把它腹部的外壳、脂肪、肌肉、神经、血管血肉和骨骼刨开，渐渐露出了下方被无数缠络的网状神经和血管包裹着的紫红色动力炉。
    “克尔巴，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斯芬克斯激亢狂热地大笑着，双爪狠狠刺进了魔龙的腹部之中，然后硬生生地抓住了它那紫红色的动力炉，肌肉发力之间，紫红色的动力炉带着魔龙的淋漓鲜血被重挖了出来！
    “不要！”魔龙裂开尖锐的上下颚，发出了凄厉而刺耳的吼声，但是斯芬克斯却是直接张开了他散发出金光的大嘴，狠狠地朝着魔龙裂开的嘴里射入了一发反物质弹，刹那间，魔龙的嘴部发生了惊人的爆炸，一团浓红色的火焰呈喇叭状向外喷涌而出，又向外绽放，如同红霞飘落，彩雨纷飞。
    魔龙的身体因为高热和剧痛而激烈地颤抖着，但是斯芬克斯却是用空出的一只爪子按住了魔龙的胸口，任由它如何挣扎也不肯放松。随着时间的推迟，被夺取了动力炉的魔龙挣扎的力度渐渐虚弱下去，斯芬克斯松开了按着魔龙的爪子，双爪合拢怀抱着紫红色的动力炉，被魔龙抓出了无数血痕的脸颊上依然沾染着浓烈的鲜血，露在嘴外的獠牙如同钟乳石般不停地滴落血珠，这让它看起来显得格外狰狞与狂暴。斯芬克斯冷哼一声，他用前肢抱着动力炉飞身而起，落到了身后山谷下方的遍布着无数蜂窝般密集的地下基座的槽室之中，六边形的槽室之中有着一个巨大的不知用途的金属发生器，这个竖起的哑铃般的黑色金属物体乍一看类似于一台巨型的锅炉循环泵，而斯芬克斯就把魔龙的动力炉放回到了这个发生器的上方，紫红色的动力炉源源不断地向外散发着能源，一部分以虹吸的方式被发生器吸收，沿着地下的输能管道不知道通向何方。
    安置好了动力炉后，斯芬克斯重新抬起了头，他吐出了长满了利刺的长舌，以一种王者的姿势，一步一个脚印走向了瘫倒在地上的魔龙，然后他一口咬住了魔龙的脖颈，把它给拽拉着拖到了发生器的附近某一处深不见底的地洞前，接着斯芬克斯振翅飞起，把魔龙的身躯带到了空中，又任由其向下坠落，坠入了那个巨大的地洞之中，瞬间，那发生器上的紫红色动力炉和周围其余三个动力炉一起释放出了细碎的电流弧度，开始强制性地和魔龙的脑部进行某种连接，在那些电弧的刺激之下，魔龙开始悲号起来，它的身体开始如同狂躁症患者一开始剧烈抖动，铁灰色的眼睛骤然睁开，虹膜深处却满是纵横交错的血丝！
    随着四个动力炉恢复原位，加上魔龙被强制塞入了地下固定在那里无法运动，天空之中的幻日开始出现了异变，原本只是幽绿色的巨大幻日开始如同漩涡一般缓缓旋转，其颜色居然也开始不断地发生了变化，幻日的表面荡漾起了柔和的涡纹，外层环绕着一层珍珠色的云圈，居然发出一种像是低笑般的声音，而海姆冥界的崩塌速度居然不减反增，整一座城市都开始响起了无数铁链拖动时齐声鸣唱的清脆声音。
    飘浮在空中的我回首向着山下望去，却是惊魂骇目，海姆冥界就像是热锅上的水珠一般在迅速地缩小着，而城市内的无数城民身上更是涌现出了一条接着一条的银色丝线，就像是提钱木偶一般被高高提起，升向了半空之中，如同晴天娃娃似的垂首弓背挂在那里，双目呆滞，嘴巴虚张，却没有了丝毫的生机。
    “陛下……你在干什么？”看到加速崩溃的海姆冥界，我的心头开始剧烈震荡，大脑内仿佛有无数撞钟在一齐鸣动般嗡嗡直响。而斯芬克斯则是用爪子擦了擦脸颊上的血迹，湛蓝色的双目释放出一种炽热而贪婪的神情，他痴狂地望着天空之中开始缓缓旋转的幻日，激动不已地道：
    “终于到了这一天了……哈哈哈哈。真是该对你们鞠躬称谢啊，可爱的屠神者们。”
    被放置在地陷之中的魔龙如同虾米一般蜷缩着身躯，它的身体瑟瑟发抖着，不经意抬起头时，铁灰色的眼中更是不断地闪烁着忽强忽弱的诡谲光彩，它一边呻吟嚎叫着，一边用颤抖而尖利的声音发出了警告：
    “干什么？呵呵……到了现在还不明白吗……我们谁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的目标都是幻日……斯芬克斯……他想用幻日打通前往亚普朗克空间的通道……他想成为上帝！”
    我心头大惊，但是脑海里却是突然云开见日一般变得一片光明，之前无数盘绕在我脑海之中的碎片信息在这一瞬间，迅速地如同拼图一般组合了起来。
    之前获得动力炉时的安意如曾说过，它要在完成了自己的计划之后再帮我们打开前往原来世界的通道，现在我算是彻底明白它的计划是什么了，它的计划和斯芬克斯如出一辙，同样都是要利用幻日打通前往亚普朗克空间的通道，主宰那一片天地，夺取我的领地，成为上帝！
    “粑粑，这么说……原来这幻日就是一台挖掘机啊。”雨瞳飞到了我的身旁，忍不住道，“狮子和大黑龙都是抢挖掘机的司机啊。”
    “神比喻啊……”我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差点就没向雨瞳竖起大拇指。

 第442章 七十六 战场

    “总之，我追求的可不是什么权力意志，那是愚昧的克尔巴才想追求的东西！我追求的是绝对的完美！是圆周率的尽头！你们这群小家伙，乖乖见证这伟大的时刻就是，别来打扰我。到时候你们自然会明白我的思想是如何的光辉伟大与神圣超前。”斯芬克斯几乎激动地老泪纵横，他那庞大的身躯以虔诚的姿势趴在山谷基地的发生器上。
    “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超前呢……”雨瞳觑着眼睛，忍不住转过脸来看着我道，“我觉得……好傻逼。”
    雨瞳的话的的确确就是我的感受，毕竟我们这对伪父女的思想大体是一个层次的，但是凌子蟾却是有另外一套说法：
    “大概是因为神兽的思想境界真的跟人类的思想境界不在一个层次吧。斯芬克斯追求的怕是柏拉图的理念世界和理想国，而安意如追求的是尼采倾向于侵占的权力意识。”
    “哦？是吗……”
    “柏拉图说过，‘与认识真理和献身真理的快乐相比，一切其他的快乐都不是真快乐’，尼采则认为，权力意志主宰的世界才是真实的世界。”
    “呃……子蟾哥你厉害，反正我都一样不懂。总之，哲学害人啊，瞳瞳，要是咱们能离开这里，我以后绝对不让你读哲学。”
    “哦。反正我也没兴趣，那些枯燥的歪理邪说，哪里比得上lol好玩。”
    我无奈地摇头看着一旁睁大了眼睛的雨瞳，叹息道。但是当我把视线投射到了被斯芬克斯给束缚在了地陷之中的魔龙身上时，我的心中却是产生了些许不是滋味。
    就在我们为不知道该如何抉择而进退两难之时，海姆冥界的崩溃已经越发严重，这座飘浮在黑暗的虚空之中的巨大岛屿，此刻只剩下了中央山峰和周边小范围的山谷区域，而城市中那数十万的城民则如同珍珠项链一般被高高地串联悬挂在高空之中，以幻日为中心，呈网状向外一层层辐射着，就像是婴儿床上悬挂的铃铛，也像是被蜘蛛网缠住的无数蚊虫。
    而随着幻日的缓缓旋转，这数十万的民众也在如同旋转木马一般旋转着，这些城市民众的头顶上都延伸出了一条条的银色丝线，通向了幻日的中心，而且随着幻日的缓缓旋转，这些民众的眼球也在以诡异的频率转动着，他们的身体在剧烈地挛动痉触着，仿佛接触了电击一般。
    “精度浮点运算速度不够快啊……看来要加强运算速度了。”斯芬克斯的双爪一左一右各自按在一个金色的动力炉之上，似乎在进行着某种操控，在斯芬克斯的控制之下，魔龙发出了更为惨烈的叫声，身体的抽搐也更为激烈，而与此同时，天空中悬挂着的无数身影，也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我看到一些民众双眼翻白，眼白乱颤，口鼻之中都涌现出了白色的泡沫甚至条条血丝！
    这一刻，我心中豁然明朗，也终于明白了那些从幻日之上延伸而下的银色丝线到底是什么，更是明白了为什么海姆冥界的城民为什么到了晚上就会突然失去意识，生机全无。
    他们的大脑都被斯芬克斯和幻日连接，串联在一起制成了一台超级生物计算机的计算单元！
    整个海姆冥界，就是一台巨大的生物计算机！
    我的心中涌现起了难以抑制的狂澜，而就在这时，凌子蟾却是发出了一声急促的惊呼。
    “三昧……”
    我顺着凌子蟾的视线向着前方延伸而去，只见在靠近别馆的不远处山坡上空，一道留着短发的娇小身影，正和其他民众一样，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垂着脑袋被高高悬挂着，双眼翻白，表情痛苦挣扎，身体抽搐痉挛的同时，嘴角甚至还涌出了长长的血丝，一直延伸到下巴尖上。
    天空中的幻日光芒已经黯淡下去，周围的天空渐渐被更深的黑暗所吞噬，而在这一片黑暗的天空之中，浮现出了无数发光的网格，这些网格如同光电倍增管一般点亮了起来，随着这些网格的出现，散发着明暗不一光芒的幻日也如同一枚巨大的猫眼石，深深嵌入了天幕本身，漆黑的天幕周围扩散出了层层的波澜，就像是一枚石子落入了平静的湖水之中。
    “立刻停止，斯芬克斯！”我怒望向了斯芬克斯，冷声道，“放开猫三昧！”
    斯芬克斯冷冷地笑道：
    “停止？‘拉’已经启动，下层世界的通道即将打通，你让我现在停止？你让我现在停止吗？”
    我咧着嘴，朝着一旁的雨瞳和凌子蟾使了个眼色，轻轻地对凌子蟾道：
    “对不起……子蟾哥，没想到到头来居然会是这样的局面……你去救猫姐吧，我来救出安意如，牵制斯芬克斯。为了自己的目的，斯芬克斯连自己的城民都不惜牺牲，现在却对我们说他成为上帝后不会亏待我们，这其中太有古怪，他现在肯定是在拖延时间，不方便动手，我们现在动手，还有机会。”

 第443章 七十七 神龙虽寿

    魔龙狠狠地用它的双爪擂动大地，恐怖的能量波冲击之下，山谷内的沙尘都在以它为中心，层层叠叠地呈环状向外扩散。
    “谢了，勇士们！”
    魔龙如同高傲的黑天鹅般伸长了脖颈，发出了隆隆的吼声，它定下神来，用带着怒意的铁灰色双瞳敌视着一旁晃动着脑袋清醒过来的斯芬克斯，眼中是浓浓的谨慎。
    斯芬克斯同样狂啸一声，恼怒地用金色的左爪不住地刨地，掀起了黑浪一般的漫天沙尘，他怒视着我，咆哮道：
    “你们真的要和我作对到底吗！？那我今天就把你们全部都埋葬在这里，变成幻日的计算单元，永远永远变成我的生物计算机！”
    虽然人脑在很多逻辑运算方面的能力不如计算机，但是在更多的领域，人脑却依然是远远超过计算机甚至超级计算机的，从龙神集团的生物科技研究所里我大概了解过生物神经网络的事，在一般的情况下，一个人一星期积累的信息数据就能塞满和大脑体积大小差不多的磁盘阵列，但是大脑可以不间断存储几十年，能自动压缩，去重，备份重要数据，能随机提取、按场景提取、按特征提取，除此之外，一般的计算机不能从微积分计算中归纳出微积分的定理，但是人脑却可以做到，所以很多的计算领域上，人脑都要优于普通的计算机，而且在能量消耗上还要更经济，而斯芬克斯居然异想天开地把人做成生物计算机，用在计算下层空间尺度这样的特殊用途上，虽然残忍疯狂，但是却也并不没有道理。
    面对着斯芬克斯的狂吼，魔龙侧迈巨足，横身拦到了我们的面前，横向展开了战镰般黑翼，毅然护在了我们的面前。
    “想当我是空气吗？想对他们下手，可要先过我这关哦。我和其中的某些人，可还有着没有履行的约定呢。我虽然不是什么好龙，但是对救了自己的人动手这种信条，可还没有列入我的韦氏词典中！”
    听到魔龙隆隆的声音，我心中跌宕着一股说不出的情绪，震惊、愧怍、感动，但是更多的，却是释然的情绪。
    这一次，我真的没有再赌错。
    在这一刻，安意如在我的视野里，终于不再是那条长满了黑色利刺的魔龙，它终于重新变为了那个优雅、永远带着仿佛擦也擦不去的微笑的女孩。
    我在安意如脖后的利刺上绕了三圈，然后飞落到了她的头顶之上，蹲身按地，有些惭愧地道：
    “对不起，意如……”
    “对不起？”安意如突然发出了清悦的笑声，“飞晖，让我给你点播几句吧，女孩子最讨厌听到的就是‘对不起’这三个字，最喜欢到的是‘谢谢你’，一百个对不起也比不上一句谢谢你的。你呀，可要牢牢把这话给烙在心里头了，等回到了上层世界后，在自己心爱的女孩面前，你可莫要忘记我现在告诉你的话哦。”
    “谢谢你，意如。”我微微一笑，突然间，我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暖流在我的身体流动着，我有些酸麻僵硬的身体，随着这一股暖流缓缓注入我的身体，迅速地变得舒畅轻盈起来，与此同时，我感觉到我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开始如同山岳丘陵一般向外鼓动膨胀，一种难以言喻的强大能量如同万里波涛一般在我的体内汹涌澎湃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撕裂我的**爆裂而出！
    扑通，扑通。
    伴随着有节律的心跳，我感觉到我的心脏开始源源不断地向着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甚至每一个生物大分子输送出了仿佛无穷无尽的能量，一种君临天下的快感在我的心中弥漫开来。
    这种感觉，只有当初我乘着玉帝或者神鹰奔赴战场时，才曾拥有！
    “意如，你这是……”
    “还吃惊什么呢？这不是约定好的吗，”安意如发出淡淡的笑声，“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御赐者了，飞晖。也是我生命中的第二个御赐者，对于神兽来说，频繁切换跟上一代御赐者没有血缘关系的新御赐者是一种对过去的自己的放荡不忠，也是不自尊自爱的表现，可这一次，便宜你咯。”

 第444章 七十八 反物质

    “意如……”
    “嗯？”
    “见过邪马台樱花凋零的景象吗？”
    “嗯，有幸听闻，倒是还不曾见过呢。”
    “那么，等到这里的一切结束，你一定要去看看那份樱花落尽的精彩。那会成为你一生的记忆。”我微微一笑，缓缓地抬起了我的手臂，像是自由女神像一般将手中的诛神剑高高举起，如同通天接地的闪电一般直指天际。
    “那首先……让我们，战！”
    下一个瞬间，我双手按剑，身体化为了一道疾风，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冲向了前方的斯芬克斯！细长锋锐的诛神剑随着我的挥腕斜割，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地平线般漫长的银色残影，以割天裂地之势，从斯芬克斯的鼻头切入，一路向前挺进，划过了脖颈，掠过了鬃毛，切过了身侧，直到尾椎！
    刹那间，斯芬克斯那金色的身上溅起了道道血浪，印下了一道血红色的水平线！
    斯芬克斯发出了一阵痛苦的怒号，他狂啸起来，身上那松涛一般柔软的金毛在下一刻，竟然根根立起，如同荆棘丛一般遍布了全身，再也没有了空余的平坦区域！
    “龙飞晖！”斯芬克斯身上带血的伤口迅速愈合，他甩动金虹般的长尾，愤然转身，一双由蓝转红的炽热眼睛怒视着我，染满了血迹的脸盘显得无比狰狞凶戾，“你这蠢货，居然听信魔女的妖言，与她结党，出手伤我，阻我大业，真是愚不可奈！我本还略微赏识你，想留你一命，甚至做我的御赐者，现在看来，真是多此一举！事已至此，我也不需要对你们再客气留手了！雁北辰，速来助我！”
    斯芬克斯的话音落下间，中央山峰山顶的行宫轰然炸开了，一道轻细的身影宛如一道飞镖一般划破了天穹，瞬息之间神行数里，闪掠到了斯芬克斯的头顶之上，并且稳稳当当地悬浮在了那里。
    这是一名相貌极美的男子，一双明亮狭长的柳叶美目里带着点点荧光，那天然凹槽的极富魅力的下巴以及那长长的睫毛，敏感的唇角，都带着能够吸引女性的天然魅力。雁北辰脖上留着白色的领饰，腕上套着白色的棉质白手套，身上还穿着一身漆黑的管家燕尾制服，再搭配着胸针、马甲、衬衫和西裤，不管什么时候看都像是英国管家学院出来的hom（高级管家）。
    雁北辰轻巧地落在斯芬克斯的头顶之上，单手贴腹，深深朝着我和安意如鞠了躬，然后面色镇定地道：
    “龙飞晖先生，看来我拙目无光，一开始就看错了你和你的同伙们啊。或许一开始就不该看着林芝豹的面子留下你们。”然后雁北辰缓缓低下头，看着身下的斯芬克斯，道：
    “事情已经严重到需要我出手了吗，陛下？”
    斯芬克斯冷肃地道：
    “这些人比想象的要棘手，北辰，你对付龙飞晖和其他人，等我挖出克尔巴的动力炉，就再也不会有人阻碍我们实现当初的计划！”
    雁北辰对着斯芬克斯微微点头，他轻轻束紧了胸前的领饰，挺直了脊背，静静地看着我，道：
    “飞晖，你既然能够和你的同伙们破解斯芬克斯留下的谜题，历尽艰险来到这里，就应该是聪明识趣的人，你是龙荣轩的后代，也是林芝豹重视的学子，我也很非常赏识你。这几天的相处，我们也算是和睦融洽，斯芬克斯也是对你们也是以礼相待，尽了地主之谊，现在却和这条无恶不作的魔龙库洛?克尔巴同流合污，沆瀣一气，与我们作对，这算是什么？”
    我长吸了口气，指着身后那无数如同蚕茧般飘旋在高空之中的密集人影，冷冷地道：
    “同流合污？无恶不作？教授，这话算是说反了吧？克尔巴虽然曾经入侵海姆冥界，但是比起现在斯芬克斯把自己的城市毁于一旦的所作所为又算什么？斯芬克斯曾说想替我们打开回去原来世界的通道，但是其实不过是欺骗我们，装模作样，实际上却是在实现自己的计划，打通下层世界的通道，好笼络我们，利用我们引出克尔巴！他还把我们的朋友猫三昧的做成生物计算机。斯芬克斯的种种罪行有眼人都看得见，难道你还想为这位‘好国王’辩护吗？”
    雁北辰细秀的眼瞳微微眯紧，紧紧绷起的脸颊上也不再有了往日里的那种随和亲近的神色。

 第445章 七十九 雁北辰

    燥热的气流已经快要达到了灼烧皮肤的程度，我的身体里鼓胀着庞大的力量，那些力量仿佛一只挣脱了枷锁的巨龙，就要振动双翅，长嘶而奔！
    安意如身上的鳞刺怒张，她张开了密刺如林的黑色碎翼，腹部的紫红色水晶体散发出层层叠叠的光晕，像是湖面上涤荡开来的无数波纹，她重重地用她那重愉亿吨的骨刺巨腿踩踏着大地，恐怖的重压之下，山谷破裂，岩石崩溃，就连大地本身都在下限，色彩斑斓的幻日光芒穿透了安意如体表密刺的间隙，使得她那漆黑的龙刺边缘带着晶莹的光珠，仿佛在她的身上披上了一件锦绣圣衣。
    安意如猛地支起身来，她双翼怒张，巨大的铁灰色瞳中流动着变换的光，映出了斯芬克斯那金色的身影，限定域中所有的伽马设下、融化的金属氢都伴随着伽马射线的风暴盘旋在她的身边。安意如那坚突的胸口带着一层红炽的区域，那是受到了反物质炸弹冲荡后形成的区域，安意如的防御力虽然强悍，但是毕竟还是有一个受能极限，在反物质炸弹的冲击下，她的外壳多少还是因为高温而略微变了形。但是很快她身上的红炽斑块就消退下去，恢复如初，神兽的愈合能力从来都不容小觑！
    一个又一个流动着电弧的光球迅速地从虚空之中浮现而出，如同鬼火一般飘浮在安意如的身体周围，宏观电子再次照亮了整一片限定域，安意如振动双翼，宏观电子如同一场金色的熔岩暴雨一般倾泻向了前方的斯芬克斯！
    面对安意如毫不留情的大招，斯芬克斯布满鲜血的脸上露出了警惕之色。斯芬克斯早已经不是第一次和安意如对战了，这位老对手自然也想出了一套对付安意如那令人棘手的宏观电子群的办法。斯芬克斯身体表面的金色细毛如同红毛丹外层的毛层一般骤然将他的身体紧紧包裹起来，与此同时，他的身体突然间开始变得虚幻透明起来，原本实体性状的身体如同镜中水月一般变得虚化柔软，在围绕着斯芬克斯以每秒数百米速度疯狂旋转的宏观电子爆炸的那一瞬间，威力庞大的宏观电子化为了一团又一团的巨大火球，汹涌的能量向着山谷的四面八方传播，将山谷地表的无数岩石瞬间化为了灰烬，原本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的地面瞬间被推平，化为了一面巨大而光滑的明镜，镜面平滑明澈，就像是溜冰场的场地，可以清晰地映出了斯芬克斯那金色的身躯。
    这面巨大的明镜是由被宏观电子瞬间熔化又瞬间凝结的岩石地面形成的，因为宏观电子同样具有一些量子的性质，这片土地被烧熔的时候并没有释放出太多的热量，它是以叠加态的波的形式在一个特殊的时空中被烧熔的，所以明镜的表面也是极其冰凉的。
    但是宏观电子滂湃如海的能量却丝毫没有对斯芬克斯产生任何的影响，因为就在安意如释放出宏观电子的时候，斯芬克斯的身体就已经变成了弱相互作用力结合的一种虚化状态，变成了和宏观电子并非在一个能量层级上的状态，所以电子爆炸产生的能量大部分穿透了斯芬克斯的身体，却只有少部分能量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一些影响，而这种影响也极其微弱。
    宏观电子爆炸后不就，斯芬克斯的身体很快又恢复了实体化的状态，而安意如则是叹息了一声，无奈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脑海内，道：
    “还是慢了一拍，如果刚才能够快一点，至少也能让他去一层皮。看来几千年没有动手，手头有些生疏了呢。飞晖，狮子交给我，你去对付雁北辰！有问题吗？”
    “没问题。写诗我不会，打架我最在行了。”
    “好，那分头行动！”
    见到斯芬克斯重新恢复了身躯，安意如用力地上下舒动肩膀和骨翼，然后长嘶一声，猛力迈开了双足，如同暴走的卡车一般伴随着隆隆的巨响毅然冲向了前方的斯芬克斯。斯芬克斯眼中寒芒连闪，就像是不断交错变换着的警车警示灯。巨龙与雄狮剑拔弩张，争锋相对，双方如同相扑大会上不断怒视地选手一般弓身相望，眼瞳中映射着对方的眼瞳，在原地缓缓绕着圈子，不断地抬爪、按下，又抬起，然后又按下，怒然相望，伺机而动。然后在某个时刻，双方同时有了动作！就如同最疯狂的野兽一般，巨龙和雄狮同时扑向了对方，两兽的双爪在空中交错相接，重重地拍击在一起，展开了你死我活的厮杀。雄狮身上的纤细金毛以比安意如更为密集紧蹙地聚拢在一起，如果说安意如身上的利刺是宝塔的话，那么雄狮斯芬克斯身上的金毛则如同无数的长枪利刃，在直径上要窄小了太多，但是却也锋利了更多。
    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闪掠到了我的面前，我定睛一看，赫然正是身形优雅的雁北辰，他眼神凌厉，目光凝定，见到我，一记手刀向着我的脖颈劈斩而来，但是曾经经历过了多少次的战斗，而且又有空向凌子蟾请教过格斗术，如今我的近身战斗能力也再非往昔，雁北辰的这一记手刀，虽然掌势凌厉，掌风狂猛，但终究还没有超出我的反应范围，我以向着左后方六十度仰头的方式堪堪闪过了雁北辰的凌厉一击，在躲避的同时，我猛地提前了我的右腿，腰身如同麻绳一般用力向左偏转，同时带动着右腿向左扫出了一个巨大的半圆，与此同时右手手臂也带着诛神剑也以与右腿几乎水平的方向一起转动，一剑一腿，几乎同时砍进了雁北辰的体内！
    我这一招出手极其漂亮，哪怕是凌子蟾这位严格的格斗术教练员在场也无可挑剔，但是当我的手脚插入了雁北辰的体内时，却是如同击中了空气一般，扑了个空！
    此时我已经来不及收住手脚的动能，我只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我的诛神剑如同劈中了幻影一般从雁北辰的左肩斩入，又从右肩穿出，而我的右腿也从他的左腰扫入，如同船桨划过水面一般横向穿过了雁北辰的腰部，最后又猛然从右腰穿出！
    “我靠，作弊啊……”我心中惊怒地暗骂了一声道。
    见到我的诛神剑一剑斩空，雁北辰的嘴角顿时翘起了一丝高高的弧度，他眼中光芒大盛，就在我的身体如同陀螺一般向左旋转时，雁北辰探刺到了我的面前的手却突然化为了实体，他的右手骤然如同一朵百合般绽放开来，巨大而厚实的手掌重重地拍击在了我的面前！恐怖到足以将普通人毁灭数百万次的力道倾注进了我的身体之中，那一刻，我感觉体内就如同倒海翻江一般痛楚难受，整个人都在空中化为了一道彗星倒飞而出！

 第446章 八十 情面

    短短数息之间，雁北辰的身体就已经被我给贯穿了数十次，他的身上出现了数十个坑坑洼洼的血洞，一丛又一丛的鲜红色花束在他的身体各处怒放盛开，然后化为了弥漫的血雾，在空中渐渐飘散开来。
    面对我变小后的来回穿刺攻击，雁北辰深知大事不妙，他的身体迅速地虚化，变成了只有弱相互作用力级别的躯体，我的穿刺顿时失效，扑了个空，而雁北辰的身体也开始渐渐修复，我看到他身上被我贯穿出的一个个血洞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弥合着。
    看到雁北辰迅速修复的身体，我暗暗吃惊。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雁北辰的身体简直就是不死之身！只要他利用弱相互作用力将自己的身体虚化，那么和这个世界其他物体之间的接触就会减弱，我对他的攻击就会变得不再起效。而另一方面，他也将无法再对变小后的我展开攻击，这一下，情况一下子变得棘手起来。因为安意如的缩小能力和斯芬克斯的虚化能力一旦同时施展，就会形成谁也打不到谁、两不相干的吊诡局面！
    原本可以速战速决的战斗，到了这一刻，就彻彻底底变成了持久战和消耗战，在这种情况之下，我和雁北辰几乎都不可能轻松击打到对方。我变小后他很难袭击到我，但是另一方面，当他虚化之后我对他的攻击也是拳拳落空，打不到实处，我们两个人都只能够干瞪眼，谁也奈何不了谁，除非有一方率先沉不住气露出马脚，否则就算是我们消耗到海枯石烂都未必能够决出个胜负来。
    我和雁北辰这边是僵持不下，而斯芬克斯和安意如那边也是陷入了差不多的困局，安意如和斯芬克斯之间互攻来往，互相之间都在对方身上增添了不少的伤口。斯芬克斯的两只爪子上的金毛都脱落了，右爪的指甲破碎，在流淌着鲜血，而他的腮帮子上更是布满了被安意如利刺刺出的密集血洞。而安意如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的头顶和脖颈上的一大片利刺也都被斯芬克斯给硬生生地咬断了，尤其是锁骨部位，硬生生地被斯芬克斯给咬下了一大块龙肉，露出了下面缠络纠结着的血管和神经网。
    而雨瞳和娃娃他们则是拉开了距离，站得远远的，以免被这两只神兽的大战所波及到。屠神者们的诛神套装只在偷袭暗杀时才会有效，现在斯芬克斯已经知道了雨瞳他们的存在，如果他们再贸然上去，只能成为炮灰。而且因为刚才和安意如大战时安意如利刺的冲撞，雨瞳他们身上的外骨骼皮甲都已经破碎，因为到了崩裂的边缘，很难再次承受第二次打击。
    雁北辰冷冷地看着我，道：
    “飞晖，你是想跟我们没完没了地打下去，直到世界末日吗？这样下去，我们谁都没有好处！收手吧！”
    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雁北辰，道：
    “收手可以，但是有条件，治好猫三昧的身体，打开上层世界的通道，让我们离开平安中庭。”
    听到我提出的条件，雁北辰的眼中一片阴鸷，他厉声道：
    “幻日已经启动，除非把它破坏，否则不可能逆转，就算要开启上层世界的通道，也只有在打通前往亚普朗克空间的通道之后才有可能。”
    “那就先把幻日给破坏。”我冷冷地道。“立刻。”
    雁北辰的眼睛眯得更紧了几分：
    “幻日的动力炉就这么几个，一旦用来打开上层世界的通道，就会消耗完毕，需要几千年甚至几万年才能重新储存！龙飞晖，你不要太过分了，你是小辈，林芝豹没有教过你尊长爱幼么？”
    我笑着道：
    “校长倒是教过我什么叫明辨是非。”
    “贫嘴滑舌，伶牙俐齿。”雁北辰冷哼一声，他猛地一甩身上寸寸碎裂的燕尾服，然后他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丝诡谲的笑容，“既然你这么心疼你这位身体里流着贝斯特血液的学姐。那就让她为你的这份愚蠢付出代价吧。大长老！”
    雁北辰突然振臂一呼，目光投射向了天际，下一刻，一道黑色的人影突然疾掠而来，怀中还抱着一个体态玲珑娇小的女子。
    我抬起头，定睛一看，只见迎头飞来的那道身影赫然就是之前和我们见过面的鹰头人身的海姆冥界长老赛特，而他怀里所怀抱着的女孩，正是猫三昧！
    刚才凌子蟾明明已经去救猫三昧了，可是现在猫三昧却还是落在了赛特的手里，难道说凌子蟾已经遭遇了不测？想到此处，我更是心中仓惶。
    鹰头人身的大长老赛特展开了翅膀，飞舞在天空之中，他一只手掐住了昏迷不醒的猫三昧的雪白脖颈，另一只手指着我的面庞，面色高傲冷漠地厉声喊道：
    “看到了吗？不想让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死，就给我老老实实收手，放下手里的剑！”
    “猫姐……”看到被赛特给掐在了手里的猫三昧，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居然懵了。
    赛特冷笑一声，他用一只钢硬结实的手狠狠掐住了猫三昧的脖颈，猫三昧的脸色一片发青，密密的刘海遮住了她的双目，身子却是垂软着，让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龙飞晖，看来你很喜欢你这位学姐是吗？为了她，你甚至可以冒着生命危险来到海姆冥界，真是让人感动啊。那让我看看你有多喜欢你这个可爱的学姐吧？”语毕，赛特掐着猫三昧的脖颈，缓缓地把猫三昧的小脑袋贴近到了自己的脸颊前，然后缓缓吐出了细长的舌头，舔舐着猫三昧的左脸颊，一直从下巴舔舐到了太阳穴的位置，粘稠和润滑的晶莹唾液很快将猫三昧那细腻而光滑的小脸都打湿透了。我本能地感到了一阵恶心，但是很快我却是惊恐地看到赛特的舌头上居然带着狮子舌头一样的利刺，大概是受到斯芬克斯基因的感染，赛特的身体本身也出现了这轻微的异变，被他的舌头舔过的位置，猫三昧的脸颊上都出现了深深的血痕！

 第447章 八十一 屠神者

    沙尘莽莽，土石皲裂。安意如被按压在地的巨大爆响声震天动地，仿佛山崩地裂一般。
    “粑粑！”见到我陨落大地，飞动在一旁的雨瞳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她试图朝着我冲刺过来，但是大地之上却是突然升起了一只又一只巨大的岩石巨人，这些如同海浪一般升腾而起的巨人拦住了雨瞳的去路，雨瞳顿时炸了毛，眼里满是仇恨暴怒之色，她猛地举起了手中的诛神剑，一根千里丝粘住了离她最近的一个岩石巨人的脖颈，然后身子离地飞起，诛神剑如同一道银浪一般斜劈而去，瞬间将一排并肩而站的岩石巨人的脑袋同时劈得一刀两断、身首分离！暴走的雨瞳发挥出了出人预料的战斗力，一颗颗硕大的岩石头颅，她愤怒地在一只又一只的岩石巨人的身上跳蹿着，诛神剑毫不留情地斜劈横斩，将一颗又一颗硕大的头颅斩落大地，但是这些岩石巨人却有着顽强的生命体，不管雨瞳怎么劈斩，身体都能够重新组合，恢复原型，重新拦在雨瞳的面前，让雨瞳难以杀出重围，来到我的身旁。
    耳边是不绝的隆隆巨响，大地在震动着，连带着我被切开的心脏一起发出鼓动声，我就像是被串在了木棍上的蚱蜢一般，痛苦地趴在地上挣扎着，单手支撑着身子，一点一点地跪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惊讶地感觉到我的手臂已经开始发麻僵硬了，就像是岩石一样刚冷僵死，烛九阴的毒素比我想象的还要更为迅速，这些毒素感染的不单单是我的身体，更多的是干扰着我全身的神经信号的传递。
    我吃力地单手抓住了诛神剑的剑头，一点一点地把它从胸口拔出，最后手一松，诛神剑怦然掉落在地，殷红的血液染透了腿边的大地。
    万幸的是，在雁北辰刺杀我时，我的身体因为外骨骼皮甲的保护而使得剑锋稍微扭曲偏离了一点点，心脏没有从正中间被彻底刺穿，只是外沿被切开了一小块，在安意如身体的影响之下，我的心脏在试图自行愈合着，但是诛神剑插出的孔洞实在太大，恢复的速度仅仅只能够跟破裂的心脏泄露的能量达成一个平衡，而且随着血液的不断流失，我的力量也在迅速减弱下去。
    单单是拔出诛神剑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几乎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我跪在地上，试图支起身，但是最后却又无力地瘫倒在地，趴在那里，捂着胸口浑身抽搐。
    “飞晖！”见到我到底不起，周围的小喽啰等人全都惊呼不已，他们之前正在想办法伺机辅助安意如，但是现在见到我遇险，都试图赶过来，但是面对着飘浮在高空中的雁北辰，所有人都有所忌惮，不敢靠近。
    雁北辰飞向了空中，看着正在和斯芬克斯厮杀搏斗的安意如以及周围一个个手持着诛神剑跃跃欲试的屠神者，冷冷地喊道：
    “龙飞晖已败于我手下，所有人，立刻丢下手中的武器，否则，死！”
    “呸！”面对着雁北辰的威胁，小喽啰冷哼一声，他怡然不惧，他急中生智，飞到了一颗闪亮的动力炉之下的发生器上，喊道：
    “要是你敢动飞晖，我就把这破机器给砸了，看你们心不心疼！”
    “是吗？”面对着小喽啰，雁北辰冷哼一声，他的身体一个闪烁，以惊人的速度破空闪烁到了小喽啰的面前，他猛地一掌拍向了小喽啰的胸口，小喽啰大惊失色，本能地只能够合拢双翼，护在胸前，尽管如此，在雁北辰的重重一拍之下，小喽啰的身体还是被瞬间拍飞出了数百米之远，倒飞的同时小喽啰的口中鲜血狂喷，他重重地撞碎了一块葫芦状的岩石之后方才倒在地上，四肢抽搐，颓然不起。
    “不堪一击。”看着被一掌击飞的小喽啰，雁北辰冷笑一声，脸上带着深深的不屑之色。
    雁北辰高高地飞舞到了高空之中，冷冷地环顾四周，双手负背，以傲视天下的眼神睥睨群雄，铿然道：
    “还有谁想死的？尽管站出来，我雁北辰不介意送他一程！”
    周围一片鸦雀无声，所有的屠神者们都看到了跪在地上浑身浴血的我和被拍到地上浑身受伤的小喽啰的惨状，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缄默，以四散的状态拉开了距离，遥遥地看着雁北辰，却没有人再敢动一下。
    安意如和斯芬克斯的鏖战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但是随着我的落败，局势已经完全颠倒，见到了被斯芬克斯压在身下依然狂怒咆哮，不断挣扎着的安意如，雁北辰眼带寒芒，他的身体再次朝着安意如疾掠而去，一颗又一颗的微型反物质炸弹从他的双手手掌心中悬浮而出，雁北辰狠狠地将手中的反物质炸弹砸到了安意如一只铁灰色的眼瞳之中，反物质炸弹瞬间爆炸，红金相间的烈焰如同层层云霞般冲天而起！安意如一只铁灰色的左眼瞬间被金色的火焰充斥渲染！
    安意如发出了惨烈的痛叫声，她的身体都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她掐着斯芬克斯咽喉的双爪力道也瞬间小了几分，斯芬克斯趁势而上，弹出了四根尖锐的獠牙，一口咬住了安意如的脖颈，疯狂地撕咬啃噬起来，安意如颈部的狰狞鳞片被疯狂的斯芬克斯给大块大块地刨下，露出了下方细嫩柔软的肉质纤维，安意如眯着她那只受伤的眼睛，仅剩的一只铁灰色眼瞳中终于露出了绝望和惊恐之色。
    “哈哈哈，挣扎啊，继续挣扎啊？你们这些血脉卑贱的人类，以为是陛下的对手么？”见到已经逐渐被斯芬克斯和雁北辰联手压制的安意如，鹰头人身的赛特猖狂地大笑着，大笑之间，他低下了实现，看到了还在挣扎着半死不活的我，于是顺手抓过了手头边的猫三昧，伸长了舌头狠狠地在昏迷不醒的猫三昧脸颊上又多舔舐了几口，故意拍打着猫三昧的脑袋，阴阴地笑道：
    “可怜的小姑娘哟，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这么顺利啊。哈哈哈。啧啧啧，皮肤倒是挺细嫩的，晶莹剔透，小脸舔着也挺甜的，味道真不错，谁要是娶了你，估计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难怪这么多男人都为你拼死拼活，呵呵呵，只可惜，已经是个死人了。”
    在狠狠揉捏凌辱了猫三昧一番后，赛特大手一挥，把掐在手里的猫三昧狠狠地朝着下方的大地丢了下去，看到被从高空之中丢弃下来的猫三昧，跪在地上吃力地仰起了头的我大吃一惊，本能地想要支起身来想要跑上前去接住，可是我的双腿却已经重如铅块，根本抬也抬不动，我一提力，浑身上下的痛觉神经立刻被牵动，剧烈的痛楚顿时如同海潮一般冲刷而来，让窒息。
    就在这时，一道意想不到的短小身影却是突然间穿透了一只又一只岩石巨人组成的密集人墙，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朝着向下坠落的猫三昧飞掠而去，那道身影稳稳地接住了从高空之中坠落下来的猫三昧，然后以均匀减速的方式向下坠落，一直飞到了我的面前，最后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当那道短小的身影落在了我的面前时，我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彻底震惊了。

 第448章 八十二 龙言九鼎

    天地碰撞！
    眼看着矮子的诛神剑就要和赛特对碰而上，我甚至都已经不敢继续看下去，我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隆隆响声，我看到雁北辰正朝着我闪掠而来，见到我还没有完全死绝，想要给我补刀，但是安意如却是硬生生支开了压在了她身上的斯芬克斯，直起了身体组成了人墙硬生生拦在了雁北辰的面前，挥舞着巨大的龙爪干扰雁北辰的前行，阻断了他的来路。
    但是作为代价，安意如的身上很快就再次炸开了一朵又一朵炽热的火焰之花。安意如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狮子一把抓住了她的头，狠狠地把她的龙头往地上砸动着，掀起了层层沙浪，但是安意如却还是不甘地拍动着管风琴般的黑色铁翼，一面扇动着巨风，一边制造着大量的宏观电子呈电网状拦截在了雁北辰的面前。无奈之下，雁北辰只好暂时放下还剩下一口气的我，转而和斯芬克斯联手全力进攻起了被压制住的安意如，毕竟只要安意如一死，我这个御赐者也就再也无法对他们造成威胁，无足轻重了。
    “克尔巴，你居然会为了保护一个人类拼死奋战，真是讽刺啊！难道你良心发现了吗？当初你带着那个叫福斯库斯的御赐者入侵中庭时，可是毫不留情地把他当成弃子独自一人逃亡啊！你该不会爱上这个人类男子了吧？”
    安意如一边哀嚎着，一边长嘶着，反唇相讥：
    “爱？你有资格谈爱么，斯芬克斯？你对人类的爱一无所知！而我看了整整两千年！”安意如狠狠地张开了牙齿碎裂的龙嘴，一口咬住了斯芬克斯的脖颈，从那里咬下了一簇白毛，“我既已与龙飞晖有过约定，就要履行到底！龙有龙的信条，要么不做承诺，一旦做出承诺，就要践行到底！这是龙的尊严，再狡猾卑鄙的龙也会奉为准则！斯芬克斯，你是永远不会懂的！”
    “龙，君也；君者，一言而九鼎也！”
    “那，你们两个就一起死吧！”斯芬克斯张开了金色的前肢，两肢十趾延伸出了狼牙刀一般锋利的爪子，狠狠按在了安意如的胸口之上，然后用力一撕！
    安意如发出了地动山摇的凄惨叫声，她的胸口被硬生生拉出了一条山罅般的裂缝，露出了下方银森森的肋骨！
    与此同时，矮子和赛特之间的拼斗也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让我感到欣慰的是，矮子并不傻，他原先朝着赛特直刺的那一招剑击仅仅只是一次佯攻，就在两人即将碰撞的前一刻，矮子突然调转了方向，以倾斜的角度逃出了赛特的攻击范围，然后开始了和赛特的拉锯战。这时赛特才意识到这个矮子是在戏耍自己，也在第一时间收住了翅翼，凝停了身体，尔后调转了方向，和嬉皮笑脸的矮子遥遥对望，然后两人展开了漫长的持久战。赛特知道诛神剑的厉害，不敢用自己的普通金剑和矮子硬碰硬，只是绕着矮子左右飞舞，伺机而攻，而矮子也是知道这一点，控制着自己的剑势，眼珠子不断地在赛特身上瞄着，似乎在思考着采用什么战术。
    突然间，飞在了半空中的矮子翅膀一阵失衡，他怪叫一声，而短小的身体更是如触电了一般一阵痉挛，矮子的翅膀一软，整个人都朝着下方坠落了下来！
    见到此情此景，赛特大喜过望，即刻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佳机，持着金剑朝着下坠的矮子劈砍而来！但是就在金剑距离矮子的胸口还是数米之远时，赛特却在矮子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坏笑，赛特似乎立刻感到了不妙，展开了翅膀往上升起想要拉开距离，可是就在这时，在数百米遥远的地方，一道靓丽的身影缓缓抬起了玉臂，就在收势的瞬间，赛特身体的升势突然中止，整个人都如同气球一般悬停在了半空之中，而矮子则是大喝一声，道：
    “仙儿，干得好！”然后矮子舔舔嘴唇，再次振动起了刚才还佯装瘫软的双翅，矮子双手按剑，翅膀连振，身体化为了一道黑柱，猛地向着空中的赛特俯冲而去，锋利的诛神剑剑尖闪烁着寒芒，下一刻狠狠刺入了赛特的胸口中央，并且直插到底！
    “得嘞！干1死你这鸟人！”见到自己的剑成功插入了赛特的胸膛，矮子大喜过望，双翅连振，洋洋得意之间，都忘了立马补刀，结果就在下一刻，原本应该处于定身术定身状态的赛特双目居然一亮，他的嘴角翘起了一丝痛苦的惨笑，而结实的手臂向下一落，手中的金剑居然以刁钻的角度朝着矮子的面庞落了下来！
    见到朝着矮子劈砍而去的金长剑，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甚至都来不及发出尖叫，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嗓子眼上，就像是被堵住了一般。
    但是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金色长剑即将披中矮子面门的那一瞬间，一点红色的尖角突然浮现在了赛特的额头中心，尔后那个红色的尖角迅速扩大，带出了一柄染血的长剑，鲜血飞溅之间，赛特的头颅在一瞬间被贯了个对穿！
    赛特的双瞳骤然睁圆，露出了惊骇之色，手中的金色长剑也因为头颅被贯穿的痛苦而微微偏转掠过了矮子的身侧斩了个空，而赛特的表情，也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幕，化为了永恒。
    贯穿赛特头颅的诛神剑横向一划，在赛特的额头中央划出了一条水平的血线，以这条血线为分割线，赛特额头以上和额头以下的部分分了家，逐一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坠落下去。
    而赛特落下的区域后方，嘴角带血的凌子蟾正迎风而立，在他的手中，银白色的诛神剑滴沥着鲜血，早已经化为了饱饮鲜血的修罗剑。
    矮子呆呆地看着飘在半空中的凌子蟾，半晌才回过神来，嘴里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凌子蟾拍了一下矮子的肩膀，只说了一句：
    “小心点。”然后就轻飘飘地启动等离子推进器，缓缓地落到了地上的我面前。
    “子蟾哥……”看到飘落而下的凌子蟾，我心头震荡。凌子蟾身上的诛神套装几乎都已经破裂开了，原本光鲜亮丽的外骨骼装甲此刻却露出了网格装的毛边，他裸露在外的手臂都在流血，一条条的血丝像是吸附在他胳膊手臂上的蚂蟥一般触目惊心，他身上的肌肉都青一片紫一片，几乎已经没有了完好的区域。
    “没事吧，飞晖？”凌子蟾轻轻地走到我的面前，但是眼神却是落在了我身后那一道倒在地上的娇小身躯之上，并没有看我。
    “就差那么一点心脏就废了……现在还撑得住……”我捂着胸口，苦笑着道，“刚才被雁北辰偷袭的时候，我把我的心脏变小了一点点，心脏没有大损，就是烛九阴的毒素有点厉害……子蟾哥，你刚才……干嘛去了？”

 第449章 八十三 屠神

    “子蟾哥，你要干嘛？！”看到凌子蟾双手提剑，我破碎的心脏再次开始狂跳起来，凌子蟾深邃的眼瞳深深地望了我一眼，然后他抬起了头，苍白的脸颊中央，犀利的眼神越过了数百上千米的距离，落到了正压在安意如身上，不断地用双爪刨着安意如胸膛的斯芬克斯。
    “屠神。”
    凌子蟾淡淡地说，撇下这句话后，他左臂轻轻一提，第二把诛神剑转过了一个优美而浪漫的弧度，剑柄轻巧地扣合到了他左腕外侧的螺帽之上。
    凌子蟾将双手叉开在两侧，两臂以八字型展开，细长锐利的诛神剑如同扫帚一般拖在地上，随着凌子蟾迈出的一步步而拉出了长长的尾迹。
    “喂，子蟾，你疯啦？！”看到毅然间长身而去的凌子蟾，矮子忍不住叫嚷起来，矮子捂着嘴，抬起头看着被斯芬克斯按在地上不断捶打着的安意如，眼中闪烁着惊恐的光芒。
    但是凌子蟾丝毫没有回头，狂猛的烈风吹乱了他那一头如同海藻一般飘乱的黑发，凌乱的刘海下，凌子蟾微微回眸的眼神之中，带着无尽的隐怒与杀意！
    被凌子蟾那凌厉而绝然的眼神一瞪，矮子狠狠咽了口水，退了一步，顿时不敢说话了，而我看着凌子蟾那再不回头的身影，大喊大叫，想要出手阻止，可是身上的麻痹感却是阻止了我。
    他绝然而去，绝不回头。
    纵然天神在前，纵然山崩地裂，也绝不停步。
    只为了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可爱女孩曾经的回眸一笑！
    人的一生中会遇到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女孩，千娇百媚，婀娜多姿，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那不过是过眼云烟。
    不管繁花过眼，总有那么一些人，永远只爱着那个第一次和他在街头上偶然相遇一笑的笨笨女孩。
    并不是她们有多么漂亮，也不是因为她们多么完美。
    只是……因为那是他们爱上这个世界的原因啊。
    “子蟾哥……”涓涓的泪水顺着我的面颊滑落而下，但是凌子蟾的背影却已经远离而去。
    不绝的爆炸，连绵的火光，哀绝的龙吟，茫茫的沙尘里，凌子蟾拖着双剑，踽踽独行，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仿佛拖着整个世界。
    然后，在某条看不见的终止线上，凌子蟾停下了步伐，他缓缓抬起了头，望向了头顶上斯芬克斯那露出獠牙的血盆大嘴。
    “愚蠢的人类，就你也想挑战我吗？我一口气就可以把你吹成灰烬！”斯芬克斯嘲弄地看着眼下的凌子蟾，冷冷地道。
    巨大的血嘴，如同一片横亘天际的火烧云，化为了镶嵌着凌子蟾颀长剪影的血色背影，将凌子蟾的身影勾勒地更为孤独、凛然。
    “神龟虽寿，”
    覆盖天空的巨兽轻蔑的眼瞳下，凌子蟾地念诵起了那首古老的诗歌，他缓缓地抬起了双臂，呈鸟翼状向着两侧张开后，又缓缓向上交错合拢，而染血的诛神剑，也以人字型的方式互相交错。安意如仅剩的一只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敢向斯芬克斯发起单挑的渺小人类，铁灰色的眼瞳深处闪烁着惊骇的身材。看到凌子蟾那孤独的背影，我长叹一声，双拳重重落地，沙尘飞溅间，利用磁受体偷偷对着安意如下达了一道指令。
    下一刻，安意如的眼瞳之中骤然亮起了紫色的光芒，而凌子蟾的身体，也如同受到了催化剂刺激一般，迅速地膨胀、变大，转眼之间，凌子蟾那清瘦颀长的身影，已然壮大，化为了一座巍然的城堡！
    “犹有竟时。”凌子蟾轻轻地道，他双腿微曲，腰盘下沉，纵身一跃，沙尘飞溅间，他的身体如同体操运动员一般一百八十度上下颠倒，他并拢的双腿直插天际，与此同时，他双臂朝下，双手持剑，以人字型交错向下狠狠劈斩！
    头朝下脚朝天的凌子蟾发丝乱舞，双目凌厉，带着绝然的杀意，而在他的手中，放大了千百万倍的诛神剑连出了长长的光尾，如同无数个x串联出的长长钢筋，狠狠地从斯芬克斯的面庞直插而入！
    斯芬克斯的脸上浮现出了x状的交错裂缝，而这样的裂缝，随着凌子蟾身体在半空中的翻转，一路沿着脖颈、脊背延伸到了臀部！
    “腾蛇乘雾。”巨大化的凌子蟾双腿交错，保持着身体微微前倾间的姿势稳稳落地，他乱发飞舞，没有回头，背对着斯芬克斯，而斯芬克斯也背对着他，但是这只金毛雄狮的身体却已经从四个角度出现了从头连接到尾的水平血线，这四条血线是如此的完美，如此的水平，简直就像是裁缝量身缝制一般精准！
    “我要杀了你！”斯芬克斯咆哮一声，怒然回头，他猛地扭转了狰狞的头部，想要反咬向身后这个胆敢冒犯自己的人类，但是就在同时，凌子蟾也是冷漠地立定，双臂猛地向上挥发，手中的诛神剑高高地向上抛起，打着旋儿，如同两个风火轮一般飞到了数百米的高空之中！
    “终为土灰。”凌子蟾淡淡地道，依然没有回头。
    飞到了至高点的诛神剑转过了数百上千个圈，最后保持着剑尖向下的姿势，如同从天而降的审判十字架一般，以交叉的姿势轰然坠下，狠狠插入了斯芬克斯的脊背之中！

 第450章 八十四 落幕

    “结束了。斯芬克斯，已死。”安意如沉着声音说，“谢谢，谢谢各位帮我取回动力炉。”尔后她低下了头颅，视线投射在了地面上昏迷不醒的凌子蟾和面目全非的猫三昧身上，眼瞳中的光泽略显黯淡了几分。
    但是很快，安意如的视线却又落在了幻日操控台上剩下的那三个散发着白色光芒的动力炉之上，我艰难地支起身，看到她的眼瞳之中，再次闪过了一丝犹豫和炽热之色。
    和安意如有着磁受体的连接，此刻的我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在看到幻日的操控台时，她的内心情绪再次有了巨大的起伏，随着斯芬克斯的死亡，再也无人能够阻止她的步伐，安意如心中那一份对幻日和上帝领域的渴望之情再次弥漫荡漾了起来。
    “意如？”我轻轻地呼唤了一声，怔怔地看着她，用谨慎甚至警备的眼神盯着她。
    魔龙形态的安意如也迷怔怔地盯着那三个剩下的备用动力炉，眼中的炽热之色越来越盛，但是在听到我呼唤的瞬间，就像是突然破碎的雨花一般，我看到安意如眼中的那一份炽热之情突然消散退却了。她的眼睛重新变回了铁灰色，恢复了原有的清澈明亮，她终于收回了视线，没有再看那三个动力炉，而是转过身来，朝着我点了点头。
    我心中的紧张情绪终于如潮水一般退去，这一刻，看着安意如那恢复如初的眼睛，我知道，她已经战胜她内心的心魔了。
    “你真的有一个非常出色的伙伴啊，飞晖，他的战斗才能让我吃惊。”安意如吃惊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凌子蟾，感慨地道。“他恐怕是世界上第一个打败神兽的非神选者吧。能够做到这种事，如果他的事远播出去，他会是个英雄。”
    可惜，子蟾哥在地上却是个被人当成恶魔一般不受待见、敬而远之的人啊……我在心中轻轻地说。
    我心中空空落落的，捂着剧痛不已的心脏，轻轻地道：
    “大概……是因为猫姐是子蟾哥绝对不能触犯的底线吧……”我的视线再次落在了躺在地上的猫三昧身上，一股剧烈的痛楚在我的身体里扩散开来，我的鼻子开始微微发酸，我强忍着内心的难受捏紧了双拳，没有哭出声来。
    安意如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双腿突然重重按地，庞大的黑色身体如同峭壁般挺立而起的同时，她的尾巴高翘，而巨大的黑翼也霍然伸展开来，安意如腹部的紫色结晶体散发出了迷幻的光芒，这样的光芒整整持续了数分钟之久，数分钟后，我看到安意如面前的那一片空荡荡空间本身也仿佛被银勺搅拌的咖啡一般缓缓旋转起来，原本如同黑白底片一般昏暗的中庭世界的空间，居然出现了一个光亮的白色光球，从这个刺目的白色光球之中，我看到了平原广漠，长河翠柳，逶迤数公里，一条碧光闪闪的河流两岸，树木成林，绿草如茵，绿色尾巴的水鸟在飞溅的水花里打着回旋。
    那明亮的色彩，鲜嫩的花草，还有那吹拂而出的清亮空气，赫然正是原来的世界。
    “这是回到你们原来世界的出口。”安意如轻轻地说，“幻日停止了维持海姆冥界的程序，海姆冥界就快要毁灭了，让你的同伴们离开这里吧，飞晖。”
    “谢谢你，意如。”我感激地看着安意如。
    “这也是我应该的。”
    安意如发出了咯咯的笑声，然后转头看着周围的屠神者们，道：
    “你们应该已经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了，赶紧离开这里吧，这里马上要崩溃了，如果你们不快走，也会被卷入黑暗的空间之中，那时候，恐怕就是我也救不了你们了。其他事，你们回去之后再好好商量吧。”
    我冲着几名迦楼罗战士点了点头，冲着他们使了眼色，道：
    “辛苦你们了，那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回去我要好好谢谢你们……真的谢谢。”
    “都这个时候了，客气什么，倒是我们，什么忙也没能帮上，也没能救你的朋友……唉。算是白忙活了一场吧。”被阿修罗搀扶着的小喽啰看了一眼地上的猫三昧，眼神黯淡，冲我挥了挥手后，就在两名迦楼罗战士和乾闼婆还有娃娃的陪同之下向着光亮的出口走去。
    “走吧……先走再说……”
    而随着中央山峰上的战局落定，从蒸汽飞艇里出来的鹤乙灵、泰洛克教授还有狐仙儿也已经与矮子会和，赶到了凌子蟾的身边，他们和剩下的那一名迦楼罗战士搀扶着凌子蟾，慢慢向着出口走去，走到出口前时，矮子回头看着我，疑惑地道：
    “飞晖，你还不走吗？”鹤乙灵也是扶着一瘸一拐不知道那里磕到了的泰洛克教授，疑惑2地看着我。
    我看了一眼掉在一旁的斯芬克斯的脑袋，道：
    “我还要取斯芬克斯的生物芯片，百阅哥，你们先走吧。”
    矮子看了一眼我身上背着的猫三昧，眼神一暗，看了狐仙儿一眼后，什么也没有说，会意地向着出口的方向走去，一群人的身影，就这样渐渐和白光融为一体，消失在了黑暗的中庭世界之中。泰洛克教授和鹤乙灵是最后一批走的，泰洛克教授看着已经血肉模糊的雁北辰，痛苦地闭上了眼，连连摇头，悲叹道：
    “我倾尽一生之力研究中庭，做梦都想来到这里，甚至以为有朝一日能够死在这里都心甘情愿……却没想到，这里居然是这样一个地方。哎，世事难料啊。我当初万般崇敬雁北辰，觉得他是人中龙凤，却没有想到，他却剑走偏锋，堕入了邪道啊。哎，可惜，可惜。”泰洛克教授连道了两声可惜，摇头不休之中，他也在鹤乙灵的搀扶之下走向了出口。
    “飞晖，你也快点离开这里吧。不要把猫学姐……留在这里。”鹤乙灵看了一眼我身后的猫三昧，冲我使了个眼色，表明了心意后，搀扶着泰洛克教授一同离开了这片灰暗的土地。
    看着鹤乙灵离开的身影，雨瞳落到了我的身边，她低下头，看着被我背在身上的猫三昧，眼睛一红，突然就嘤嘤地哭了起来：

 第451章 八十五 连通

    “猫姐？”看到手持着诛神剑飘然跳远的猫三昧，雨瞳忍不住焦虑地惊呼起来，但是猫三昧却是像是看陌生人一样冷冷地看了雨瞳一眼之后，就朝着后方的三个动力炉所在的方向疾掠而去，我看到三个散发着白光的备用动力炉表面涌流起了源源不断的能量柱，就如同龙卷风一般向着猫三昧的身体汇聚而去！
    “她在吸收备用动力炉的能量！”安意如叫道。
    随着备用动力炉的能源如同长鲸吸水一般被猫三昧疯狂吸收，猫三昧的身体表面也罩上了一层白茫茫的光线，我看到猫三昧那光洁无暇的额头中央渐渐浮现出了一枚黑曜石一般的黑色珠子，借着朦胧的白光，我定睛一看，那赫然正是之前虎平潮送给猫三昧的魔龙之眼做成的钻石！
    “意如，那不是你的眼睛做成的钻石么！？”我惊奇地道，“为什么你的眼睛在猫三昧的身上？”
    “我的眼睛？”安意如的语气极其古怪，“可是……我没有在它身上感觉到我的气息啊……”
    就在我和安意如震惊之时，猫三昧却是迅速地将三个备用动力炉的能源吸收殆尽，这惊人的吸收速度让我倍感震惊，美美地吸收了三个动力炉的能源之后，猫三昧打了个饱嗝，她摸了摸嘴唇，染成咖啡色的短发下，一双铜铃大眼里阴霾遍布，原本白皙透嫩、晶莹玉润的脸颊依然没有人的血色，而她纤细苗条的娇躯轻飘飘地悬浮在高空之上，筒状的连衣裙下摆因为和疾风之间的剧烈摩擦而被撕裂出了丝丝长条，破碎不堪，裙摆之下，露出了猫三昧那一对雪白嫩鸽般的玉足。
    一道深沉隆重、粗厚有力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身后响起：
    “你的眼睛？克尔巴，那可不是你的眼睛，那是幻日的生物芯片……或者说，贝斯特的生物芯片。”
    听到这一道不该出现的声音，我浑身巨震！我惊诧地转头，却看到不知道何时，已经被凌子蟾给大卸八块的斯芬克斯的身体已经重新汇聚组合了起来，而从原本断裂的脖颈处，居然长出了一个新的狮子脑袋！
    随着新的脑袋出现，斯芬克斯的身体迅速缩小、扭曲、化形，不过数息之间，我所熟悉的人形斯芬克斯就已经再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敞着长毛了金色卷毛的结实胸膛，腰间随意地缠绕着一块狮子皮，线条钢硬明朗的脸上无悲无喜，一双湛蓝色的眼睛细细眯着，而在他的胸口，一团白金色的光芒不断地向外散发宣泄着，以弧状金丝的方式不断朝着猫三昧的身体投射而去，涌入猫三昧的身体内部，成为猫三昧的一部分。
    猫三昧心满意足地吸取了斯芬克斯体内的能量，冷冷地飘在空中，俯瞰着站在地上的斯芬克斯，默然不语。
    “斯芬克斯，你……居然还活着？”我不敢置信地看着重新化为了人形站在了光滑的大地之上，面色平静的斯芬克斯，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而重新站起来的不单单是斯芬克斯，就连已经被乱剑砍死的雁北辰的身体也已经恢复了原状，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整理着黑色的西装和雪白的饰巾，缓缓地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了斯芬克斯的身旁，和他并肩而立。
    “活着？”斯芬克斯面色一僵，然后他突然自嘲似的笑了笑，他仰起头，用一种艺术家看着自己呕心沥血终于完成的艺术品般的景仰目光看着飘浮在空中的猫三昧，虚声道，“哈哈……难怪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什么活着……我现在终于想起来了……我早就已经死了啊……”
    斯芬克斯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深深的悲伤和沧桑，他突然开始诡异地笑了起来，但是这笑仅仅只是持续了不到几秒，就变成了深深的苦恼和悲情。
    “斯芬克斯，你什么意思？”安意如眯起美目，双手环胸，长发飞舞间，遥遥地看着斯芬克斯质问道。
    “还不明白么？”斯芬克斯点了点自己的大脑，苦笑着道，“你们刚才劈开了我的大脑吧？但是没有在里面找到生物芯片是吗？那是正常的，因为……我真正的生物芯片，早就在那里了。”
    语毕，斯芬克斯举起了手指，指向了头顶上方依然在缓缓旋转着的巨大幻日，嘴角的法令纹显得更深了。
    “早在两千年前，我的生物芯片就已经被幻日夺取融合，变成了它的一部分……现在在跟你们说话的我这副人形身体，还有刚才和你们战斗时的身体，都只是远程操控的模型罢了……你们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到了晚上幻日会延伸出奇特的丝线连接城市吗？那就是幻日的意识传输通道了……幻日用那些通道给城市里的居民输送意识，通过意识的传输，市民们不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自己活动的只是一具傀儡一样的驱壳，他们还会自我麻痹，像正常的人一样生活、创造，还以为自己生活在天堂之中。”
    “那你……”
    “我也一样。”斯芬克斯苦笑着说，“我也早就和海姆冥界的城民一样，早就已经死了……早在两千年前就已经被幻日吞噬，已经死了，变成了它的一部分，成为了它的牵线木偶……可是我却本能地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所以一直假装自己还活着，长期自我欺骗，麻痹了自己的记忆，生活在自己给自己编造的谎言之中，并且对自己创造的乌托邦而深信不疑，几千年下来……自己居然都已经忘了当初的那个噩梦……呵呵，哈哈哈。”说到了这里，斯芬克斯的眼角，居然流下了两道青色的泪痕，长长的泪痕，顺着斯芬克斯的脸颊慢慢蜿蜒，一直汇聚到了他下巴上的金色胡须之中。
    我皱着眉，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斯芬克斯叹息一声，眯起眼，道：
    “事情还需要从头说起。海姆冥界最初并不是我所创造的，而是由尼德霍格、烛九阴、舍沙和一只不知名的神兽共同出力创造出来的一个兽巢，他们为这个兽巢创造了一台巨大的城市管理系统，这台巨大的城市管理器，是由无数的妖兽和生物的大脑共同建造的。可是，因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那些神兽都离开了海姆冥界，所以这台城市管理系统就留在了这里。数百万年前，我找到了中庭，并且找到了海姆冥界和这台巨大的城市智能管理器，这台智能管理器的技术和艺术之精巧、材料之绝佳让我赞同不已，于是，我动了私心，就用这台城市管理器来制造我心目中的理想对象——贝斯特。最后把它打造成了幻日的形象，而当幻日变成生物形态时，它就是你们当初在城市里见到的那座雕像的模样——没错，一只母狮子。在创造了贝斯特后，我觉得它简直是我创造过的最完美无缺的艺术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视贝斯特如珍宝，和她一起度过了一段漫长的美满时光，在那段时间里，我们甚至一起变成了人形，享受了人类才有的两性乐趣，甚至还创造出了有着我们血脉的妖兽后代。”

 第452章 八十六 鏖战

    “连通……”
    我嘴里品咂着这个名词，想起来，龙神集团的超级仿生生物计算机就是以当初连通纪的霸主连通作为构建理念的，没想到，连通居然是这么可怕的存在。
    我眯眼看着斯芬克斯，又看了看飘浮在空中，双目空洞无神，身体吸收的能量却已经达到了饱和的猫三昧，肃声问道：
    “那猫三昧还有获救的希望吗？告诉我怎么救她！”
    斯芬克斯轻叹了一声，闭上了眼睛，缓缓地道：
    “她的大脑大概已经被幻日连接了吧。既然她和城市里的其他民众一样，到了晚上就会陷入昏迷，就意味着她真正的意识已经不在自己的身体里了，而是被吸收进了幻日之中。幻日是个巨大的记忆储存器，当初魔龙带走了幻日的生物核心，幻日需要重构自我意识，所以通过吸收海姆冥界民众的意识来形成它的初级意识……”
    我心头一凛，道：
    “那幻日为什么还要让民众在白天恢复意识？这是不是意味着猫三昧的记忆也可以恢复……”
    斯芬克斯笑了笑，连腮的金须微微颤抖着：
    “大概吧。幻日一直在用人脑作为计算机基本器件帮它计算前往亚普朗克空间的数值，这个计算量非常庞大，所以每天都需要一段时间的待机，在这段待机时间里，它就会让民众恢复自我意识，自由活动，释放这台计算机的缓存垃圾。然后第二天，再继续工作……”
    我的双拳握得越来越紧，指骨之间相互扣压，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爆响。
    “这么说，幻日的内部，还可能有她的记忆存在吗？”
    斯芬克斯笑了笑，道：“就算有，以你们的能力也做不到了。就在刚才，幻日从克尔巴的大脑里获得了前往亚普朗克空间所需要的最后那部分数据，它要开始打通去下层世界的通道了。还想活命的话，就快离开中庭吧，逃得越远越好，回到上层世界，也许还能再多苟活几天……”
    说到了此处，斯芬克斯的身体渐渐开始变得虚幻起来，他和雁北辰的身体在同时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就像是被人用电鞭狠狠鞭笞了一般，他们双眼翻白，四肢痉挛抽颤，好不容易恢复成型的身体又开始迅速地崩裂、瓦解。与此同时，所有悬挂在天幕之下的万千城民的尸体也都开始崩裂、瓦解，化为了无数细沙一般的碎片，源源不断地向着幻日汇聚而去。
    而随着不计其数的城民消失在了海姆冥界之中，幻日的旋转速度也越来越快，幻日的中央也终于开始渐渐凸起、隆起，化形，呈现出现了椭圆形的几何形态，而这个巨大的椭圆形物体周围则是流淌出了不计其数的云条般的丝彩——这是一只巨大的章鱼，有着千百万条的触手，这些藤蔓老根般的触手，沿着圆形的天穹向着周围不断延伸、扩散，紧紧地吸附在如同黑玻璃般的天空中央。
    一只到挂在天空之上的巨型章鱼。
    这就是连通的真正样貌。
    这只巨大的章鱼正悬浮在天空之中，表面延伸出两个如宇宙般深邃的眼瞳，以威严的姿态君临着这个世界，而在它的头部中央，。
    猫三昧在吸收了所有备用动力炉的能源之后，她仰头望天，空灵无神的视线落在了天空中央那已经如同绿松石般渐渐镶入空间之中的幻日表面，身体她那轻盈灵巧的身体如同一梭长烟，在空中划出了长长的光弧，迅速地朝着天空的幻日投射而去，转眼之间，便从幻日中央那如同漩涡涡眼的区域直插而入，转眼之间消失在了涡眼之中！
    “意如，阻止她！”看到在我面前崩溃的斯芬克斯、雁北辰，还有消失在幻日中央的猫三昧，我心头惊怵，即刻对着安意如急吼吼地喊出了声。
    安意如的脊背猛地弓起，她的长发向后流动铺在了背上，分叉的燕尾状长发化为了巨大的黑色翅翼，而她的身体也开始以惊人的速度重新扩张、长大，最后安意如重新化为了巨龙的形态，她振动着她那黑色的长翅，双腿重重踩地间，她掀起了巨大的气流，将大地上的一切石块钻石统统吹飞，然后盘旋着起飞，向着天空之中的巨大章鱼俯冲而去！安意如裂开了尖锐的上下颚，一颗接着一颗的宏观电子群如同逆行而上的暴风骤雨一般向着天空中的巨大章鱼宣泄而去！
    当我拉着雨瞳沉腰站稳了身子睁开眼抬头仰望时，我看到幽绿色带着奇特的环形鳞纹的章鱼身体表面发生了一连串的爆炸！
    无数的火球如同一颗颗璀璨明亮的珍珠一般在章鱼连通的体表升腾而起，一团接着一团的炽金色火焰如同一朵朵绚烂绽放的玫瑰般盛开在章鱼的体表。连通的触手开始如风中的柳丝一般剧烈地蠕动抽搐起来！面对这条胆敢触犯它威严的小龙，连通的触手开始疯狂地向着安意如横扫而来，无数交错缠络着的触手，构成了一道巨大的牢笼，从高空之中铺盖而下，瞬间向着安意如笼罩而来，把她那庞大的身躯牢牢囚禁在了牢笼之中！
    面对这些仿佛无穷无尽的触手，安意如骤然启动了变形能力，她的身体迅速缩小，如同一枚灵活的子弹从铺天盖地挥落而下的触手的间隙之中穿梭而过，不断地扭转、绕动、飞舞，轻松地躲开了一条又一条的触手。
    但是让我暗暗心惊的是，这些触手的长度仿佛是无限的，不管安意如如何躲避，这些触手都能够追随着安意如的背影无限延伸！
    而且更为让我感到震惊的是，这些触手的表面居然还渐渐生长出了一根根尖锐的突刺，而这些尖锐的突刺很快也开始生长、延伸，变成了新的触手，而在这些新长出来的触手表面，又会长出新的触手来，仿佛无穷无尽，没有止境！
    “粑粑，这个好像……是数学里的分形几何哎。”雨瞳站在我的身旁小声道，“难道连通的能力是分形几何吗？”
    连通展现出了极其惊人的能力，那就是无限的分裂。
    就像雨瞳所说，这种无限分裂的能力，真的跟数学上的分形几何原理非常类似。但是和雨瞳想法不同的是，我却是想到了另外一个可怕的能力……

 第453章 八十七 贝斯特

    被雨瞳如此一提醒，安意如一怔，我看到她那巨大的铁灰色眼瞳之中掠过了一瞬间的犹豫，但是最后，她点了点头，道：
    “也许……可以试试看！”顿了顿，安意如看向了雨瞳，道，“过程会有点痛苦，雨瞳妹妹，你要忍住了……飞晖，连通这边交给你应付着了！”
    “行。”我冲着安意如点了点头，又看了旁边的雨瞳一眼，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神情之后，立刻抬起头望向了高空之中悬浮着的巨大章鱼之上，这只巨大章鱼似乎会主动袭击威胁到它的存在，如果想要为安意如争取时间，就只有引开它的注意力这一条途径了。想到了此处，我的身体离地而起，猛地穿过了高空之中无数交错绵密的触手森林，朝着高空之中的连通本体直冲而去！一颗又一颗巨大的宏观电子浮现在了我的身体周围，我双臂猛地向前一推，这些宏观电子立时如同洪流一般倾泻而去，把一路上的触手纷纷炸断，暂时打开出了一个极其狭小的缝隙，而我的身体则是趁机变成玻璃珠大小，从那个一指宽度的缝隙之中穿越而过，来到了连通的正下方，抬起头看着连通那两轮宛如黑洞般的硕大眼球。
    海姆冥界已经几乎彻底崩溃了，连通周围的空间被逐渐堆积起来的触手云埋葬了，光线不停地黯淡下去，好像谁用墨汁在天幕上涂上了一层黑色。甚至不只一层，在这淡淡的墨色上面又涂上了较浓的墨色。而且因为这墨汁抹得实在是太浓，以至于似乎有一滴一滴的水要从天幕上落下来一般。我站在连通的下方，空气极其燥热炽闷，仿佛身在火山口一般。
    果不其然，连通有着保护本体的本能，当我飞到了连通的正下方时，原本蔓延在下方的所有触手也都跟随着我的身影一起冲上了天空！
    随着触手离开，安意如的压力也小了几分，她合拢双臂，黑色的锋锐双爪也已经覆盖在了雨瞳的头顶上方，就是一片巨大的遮雨棚一般把雨瞳给包裹在了双爪之中，而雨瞳的身上，正隐隐有幽蓝色的光芒浮现而出，就像是月光下的夜光杯。
    不计其数的出手宛如狂潮一般向我涌动而来，而我则是一边躲避着这些致命的触手，一边挥舞手中的诛神剑，不断地砍杀这些如同狂龙活蛇一般惹人生厌的触手，同时不断地向着连通的本体发射着巨大的电子群。球状闪电一般的电子群在连通的身体表面连成一条条璀璨闪亮的珍珠串，将连通的身体炸得皮开肉绽，但是连通的身体就宛如大海一般，我刚炸出一个漩涡般的空洞，周围的海水就会立刻把这个空洞填补充实，变回原样。
    一道纤细娇小的人影缓缓地自连通的身体表面浮现而出，猛地朝我扑飞而来，我情急之下急于闪避，胳膊上被一条细长锋利的长鞭狠狠抽打了一记，身体居然倒飞了出去！
    我忍住了肩膀上的剧痛，定睛一看，却是心头暴颤。
    “猫姐？”
    这道手中挥舞着由连通的触手变成的长鞭身影，赫然正是猫三昧！
    猫三昧眼中一片阴翳，她毫无感情地看着我，短短的咖啡色乱发贴着她那光洁柔美的小圆脸，她把手里的长鞭扭成了麻绳状，握在了手中，定定地看着我，泛白的芳唇紧紧抿着。
    “还认得我么，小灰灰？”猫三昧用阴沉的双眼看着我，然后她突然撩拨了一下耳边的短发，嘴角绽放出了一丝不知道是迷人还是鬼魅的笑容，她看着我，用一种像是似人非人的冷硬口吻道。
    “猫姐？不对，你是贝斯特，你是连通！”我下意识地轻呼了一声，但是很快我就意识到眼前飘浮着的这个人根本不是什么猫三昧，她虽然有着猫三昧的外形，但是她的额头上却镶嵌着一枚如同黑钻一般的石头，但是连通的意识核心。此刻这颗意识核心已经如同寄生虫一般寄生在了她的大脑之中，占据了她的意识。
    “什么联通移动的，我是你的猫姐姐啊，小灰灰，怎么，不认识了～～？”猫三昧柔声笑道，突然间媚眼如丝，黑亮的眼瞳之中光芒流转，如泛桃花，而且她居然还如同跳舞一般，双手背负在身后，如同跳天鹅舞一般，单足立下，缓缓旋转了一圈，然后又微微侧歪着脑袋面带微笑看着我，说不出得妩媚蛊惑、风情万种。
    我的心头一热，甚至就连神智都是一阵恍惚，连通附体之下的猫三昧做出的表情居然还惟妙惟肖，极其逼真，宛如本人。
    “少给我装模作样，你当我不知道你是谁！？连通！”
    我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猫三昧，手中的诛神剑微微提起，但是却又无力卸下。
    “好啦好啦，我不糊你就是了。没错，我就是贝斯特。小灰灰。”承认了自己身份的贝斯特阴柔地笑着，双目细秀，唇珠之间居然还露出了小虎牙。
    贝斯特挺起了胸膛，丝毫不惧地看着我，看到我手中紧握的诛神剑，她笑道：
    “哟，真是好锋利的剑哦，你这是想杀了我吗？可是你可别忘了，我的这具身体，可是你心爱的学姐的哦。她的大脑还完整保存着，就有希望复活，你真的想杀了她吗？”
    被贝斯特如此一提，我的手臂微微一颤，提着诛神剑的右手不禁又沉了几分。

 第454章 八十八 蛛网

    滚烫、炽热的感觉牢牢缚住了我的嘴唇，我心头暴怒之余，猛地推开了贝斯特，身体向着后方疾掠而去！
    我狠狠地反手抹了一把嘴唇，怒视着脸上带着戏谑之色的贝斯特，吼道：
    “混账！别玷污猫姐的身体，你这个疯子！”
    但是看着贝斯特脸上带着的那一丝玩味到让人震怒的笑容，我知道贝斯特根本就没有听进我的一句话。我的心头漫起了一团疑云：以贝斯特目前的实力，她明明可以完全压制我，甚至可以杀死我，可她为什么还要跟我说这么多话，甚至以戏弄的方式跟我周旋这么久？其中必定有什么图谋。贝斯特既然获得了猫三昧的记忆，她自然应该知道我的性格，以我的为人，自然是不可能跟她合作的，而她现在却跟我大费口舌，又是为何？
    难道说……她跟我一样，也是在想着拖延时间？
    我抬起头，望向了头顶上方几乎覆盖了我全部视野的章鱼型的贝斯特本体，遮蔽了整个天空的巨大贝斯特本体的旋转速度似乎有些减缓迟钝了，它蠕动的触手也有时断时续的情况，似乎非常不稳定。难道说，现在贝斯特的本体还不稳定，所以她才想着用跟我说话的方式拖延时间巩固自己的力量吗？
    想到了此处，我心头一定，立时举起了手中的诛神剑，手臂直指天穹，然后身影向上一跃，猛地向上飚射而去！
    无数巨大的触手顿时如同合拢的菊花花瓣一般包围了我，与此同时，一根细长卷曲的长鞭兀地捆住了我的足踝，猛力向下一拉，把我的身体都向下抛了下去！
    我的身体骤然一缩，化为了玻璃珠大小，挣脱了捆缚着我的身体的长鞭，在拉开了十数米的距离之后，才微微立定。贝斯特正好收起了手中的利鞭，像是握着一柄手镜一般面色沉郁地看着我。
    “居然被你发现了啊。”贝斯特眼神重新变得阴翳起来，眼中的戏谑与挑逗之色也当然全无，“直觉还挺敏锐的。”
    我眯起眼，冷冷地看着贝斯特，道：
    “你的意识核心和现在的这个大脑还没有完全融合，对吧？”
    贝斯特虚叹了一声，道：
    “不错，两千年前，克尔巴把带着我大脑的意识核心带出了中庭，只留下了一个代表小脑的幻日在中庭，只不过两千年过去，这个小脑多少也有了一些自我意识，想要融合它，还是稍微需要一点时间的，呵呵，居然被你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一点我必须佩服你。不过可惜了，你已经晚了那么一点点，融合……已经完成了。你没有半点机会了，屠神者，龙飞晖。”
    下一刻，我感觉到周围的漆黑空间仿佛突然间变成了无数的蛇群一般从四面八方朝我挤压而来，我飘浮在空中，却像是一艘孤独地飘浮在宇宙之中的飞船，而周围，是浩瀚无垠的宇宙！
    而组成这片宇宙的，是无穷无尽的触手！
    我大为震惊，身体迅速地缩小，试图寻找触手之间的间隙突围出去，但是让我惊恐的是，无论我的身体缩小到如何的程度，周围都依然是向我包围而来的密不透风的黑暗空间！
    整个宇宙，都仿佛已经被贝斯特的触手填满！
    我心头震颤，看着四周如同黑色山岳一般包围而来的触手浪潮，产生了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完蛋了……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三个鲜红的大字。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道嘹亮的龙吟却是突然刺破了漆黑的空间，狠狠传荡到了我的耳膜之中，周围包围而来的黑色触手群中央突然出现了一道扭曲的洞口，而从这个扭曲的洞口之中，一道庞大细长的蓝色龙影带着呼天啸地的强悍气势穿透而出！
    “他的命，是本王的！”
    只属于娜戈的刚烈、威严声音，如同海潮一般迅速扩散，在一瞬间覆盖了整片穹宇！
    一颗硕大的蓝色龙头出现在了视野之中，蓝色龙头的主人杀入了连通的触手狂潮之中，周围的空间本身开始扭曲，浮现出了无数类似于疙瘩的凸曲面，而包围着我的万千触手大军则是纷纷中裂、爆炸！这种情况就好比一个涂满了面粉的干瘪气球，随着气球膨胀变大，表面原本连接成整块的面粉也会像大陆一样四分五裂从中分裂开来。
    而能够运用这种空间拓扑能力的存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那就是娜戈女王！
    娜戈女王如同一列暴走的云霄飞车一般杀入了重围，她身边的空间都像是煮沸了茶水一般冒出了无数气泡和稍纵即逝的尖峰，无数的触手一但靠近她的身体就会被那些变形了的空间所排斥或者绽裂。
    娜戈女王用她那条间杂着蓝白斑纹的锋锐长尾抽飞了一团海藻一般的触手之后，停凝在了我的身后，一对黑亮光润的眼睛充满敌意地怒视着我眼前的贝斯特。与此同时，又是一道嘹亮的龙吟从下方爆响而起，伴随着震天动地的龙吟声，一道黑色的庞大龙影展开双翅，同样斩断了万千的触手，紧随着娜戈女王一同浮现在了我的身后，和娜戈女王并首而立。
    “哪里冒出来的荒野小怪，敢对本王的人下手，这是不想活了？！”娜戈女王冷冷地面对着占据了猫三昧身体的贝斯特，寒声道。

 第455章 八十九 海扁模式

    我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身体带着剧痛微微后退，然后我终于看到了自己撞到的东西。
    原来，这是一张由无数触手构成的庞大而细密的银色大网。这张巨大的网就像是荆棘丛一样保护在贝斯特的身体表面，就像是新娘的婚纱一般遮住了她的全身，因为这张网实在是太过微小，一直微小到了微观的层次，所以平常状态下我是看不到的，但是当我接近了贝斯特想要对她发动近身攻击时，这些微光的“铁丝网”就会突然间靠着分形几何一样的原理瞬间变大，而造成的直接结果，就是我的身体撞在这张布满了利刺的大网上，瞬间被贯穿全身！
    巨大的网缓缓离开了我的身体，带出了大量铁钉般的利刺，每一根利刺上都带着我身体里的鲜血、脏腑的粘液甚至是器官组织的碎片，无法形容的剧痛包围了我，我的身体正面就如同被霰弹枪的子弹扫过了一般，满是密集的血洞！
    我陷入了剧痛的海洋之中，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甚至就就连我的大脑都被无数细小的利刺给贯穿了，这些细丝无所不在、无孔不入，它们穿透了我身体的每一个脏器，甚至每一个细胞、每一个生物大分子，几乎把我的身体结构都彻底破坏！
    我想要发出痛苦的吼叫声，可是就连我的声带也已经一并被刺穿了，难以忍受的剧痛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晕厥过去。
    娜戈女王的龙吟声在我的脑海深处响起，随着这道龙吟响起，我感觉到我身上被贯穿的无数伤口在同一时间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愈合、修补、聚合起来，转眼之间已经恢复如初！
    惊人的治疗能力是娜戈女王的天赋，在我陷入痛苦深渊之时，她及时赶到，把我给拉了出来！
    “别大意，她已经在中庭的所有角落都遍布上了她的触手地雷。整个宇宙都变成了她的蜘蛛网。”娜戈女王僵冷的声音传来，“在用拓扑能力把空间扭曲之前，不要轻易靠近她！”
    “谢谢，娜戈……”
    “叫我女王！”娜戈女王不忘傲然地提醒我道。
    “是，谢谢，女王陛下……”
    随着身上的剧痛缓解，我心有余悸地望着飘浮在我前方面带轻蔑笑意的贝斯特，贝斯特岿然不动，她脸上挂着盈盈笑意，用满是嘲讽的语气道：
    “恢复得倒是挺快的，就差那么几寸，就可以插成箭人了。”
    面对贝斯特的嘲讽，娜戈女王二话不说，贝斯特周围的空间突然间扭曲起来，一条条扭曲的空间就像是从海面下鼓突而起的巨大乱流，纷纷朝着贝斯特的身体劈斩而去！但是这些龙卷风一般的乱流，就在靠近贝斯特身体时，速度却开始迅速减慢下来，甚至只能够围绕着她的身周旋转，再也不得寸进！
    贝斯特如同展开鸟翼一般张开了双臂，而难以计数的触手正如同扩散的墨汁一般以她的身体为中心向外扩散开来，娜戈女王的空间扭曲切割劈斩的速度甚至比不上新的触手生长的时间，不管娜戈斩断多少根触手，贝斯特都可以以两倍、三倍、四倍……甚至数十倍上百倍的速度生长出来，不但和娜戈女王的攻击互相抵消，甚至还反过来死死压制了娜戈女王的进攻！
    看到贝斯特如同闲庭信步一般轻松地将娜戈女王的攻击化解的场景，我的心脏跳得越发急骤，我知道，在贝斯特的面前，娜戈女王也只能沦为一个跳梁小丑！
    如果不给贝斯特一瞬间的重创，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希望！
    一念及此，我深深地吸了口气，下一刻，我的双手掌心突然紧紧贴合在了一起，如同参拜观音菩萨一般双掌合十，然后又错位旋转了九十度，慢慢分开，拉出中央一段双拳大小的空白区域，而在这片空白区域的中心，一股无形的澎湃能量突然间开始扩散开来！
    归元弹，制造开始！
    面对着具有压倒性力量的贝斯特，此刻的我，第一次开始尝试起了融合安意如和娜戈女王的力量！这是我的底牌！
    这还是我第一次同时融合娜戈女王和安意如的力量，之前我尝试过融合神鹰、玉帝、娜戈女王还有栖枝的力量，使得归元弹的层次不断提升，从最初的普通黑洞到高速旋转黑洞，最后变成了一枚新的骰子，而这一次，安意如这股新的力量和娜戈女王的能力结合，又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
    随着我将安意如的能力和娜戈女王的能力同时从我的左右手掌之中倾注到了手掌之间的区域之中，我感觉到我双手中间的这块空间也开始出现了诡异的变形。原本还算正常的空间，居然开始慢慢发生了形变！首先是娜戈女王的空间拓扑能力，在这种能力影响之下，原本平直正常的空间开始像水泡一样鼓涌出来，变成了一个透明水晶球一样的黎曼球面空间，而很快，这个球面空间的内部就出现了极其复杂的形变，就像是一团被褶皱起来的纸一般，这个球面空间的内部出现了复杂到无法想象的结构，我看到一粒灰尘轻轻地飘入了这个复杂空间之中，居然瞬间被切裂开来，炸裂成了无数更为细小的微尘，这些比面粉还要更为细小的微尘以乱七八糟的轨迹在这个复杂空间内胡乱地弥散颤抖着，被看不见的空间褶皱忽左忽右地切割着，仿佛永无止境。
    而与此同时，随着安意如力量的灌入，这个复杂扭曲的黎曼空间变得更加夸张，我看到这个黎曼空间的内部有无数的高能粒子在飞旋环绕着，这些散发着白光的高能粒子一个个都有乒乓球的大小，就像是鬼火一般环绕着黎曼空间飞舞着，又仿佛绕着地球飞旋的无数卫星！
    当一颗乒乓球大小的宏观电子不小心落入了复杂空间内部时，居然开始在这个复杂的黎曼空间内部来回地振荡、不断地振荡，产生了连续切割的杀伤效果，如果有一个人被困在黎曼内部，恐怕在瞬间就会被数个高速运动的宏观电子切割数以亿万次！
    归元弹?无限杀！

 第456章 九十 笨女孩

    “粒子尺度操控，空间流形操作，你们就这点能耐吗？”离我最近的一个贝斯特轻叹了一声，百无聊赖地甩了甩手，看着我和娜戈女王道：
    “算了，不想陪你们玩了。你们……都去死吧！”
    话音落下间，不计其数的贝斯特同时手持长鞭，身体一悦，纷纷朝着我们冲刺而来，无数交错着的黑影，在这一刻，化为了一道势不可挡的洪流！
    安意如大吃一惊，她蘧然张开了双翼，身体也骤然扩大了无数倍，她撑起双翅，如同一面巨大的黑色遮阳伞，安意如奋力地挥舞双翅之间，无数的贝斯特被隔离在了翅膀之外，与此同时，难以计数的宏观电子在安意如的身体周围浮现而出，如同足球表面的皮块一般牢牢地把我们保护在内。
    可是面对安意如的防御，贝斯特军团却是怡然不惧，她们哈哈大笑，然后悍不畏死地冲着一颗颗的宏观电子冲撞而来，居然发动了自sha式的袭击！
    轰轰轰轰！
    不计其数的贝斯特撞击在安意如构建起来的电子防卫墙上，但是随着不计其数的贝斯特不要命地和一颗颗的宏观电子相撞，安意如的防御壁垒仅仅只支撑了不到三秒就被轰裂成了碎片！
    打碎了防御壁后，所有的贝斯特步调一致地挥舞手中的长鞭，无数道闪电般的长鞭如同审判的锁链一般划空而来，在安意如的身体各处开出了密密麻麻的血洞，纵横交错着将安意如的身体插成了刺猬！
    安意如发出了尖锐的惨叫，她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在不断地流血，眉心、下颌、脖颈、腋下、胸腔、腹腔、脊背、双腿、足踝、趾爪，这一刻的安意如，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巨龙，倒像是一只被乱箭穿心的小小壁虎。
    娜戈女王见势不妙，顺势而上，盘曲的龙体表面漂浮出了零零散散的蓝色星辉，洒落到了安意如的身体各处，安意如身上的伤口立时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愈合起来，但是发起进攻的贝斯特数量却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无孔不入，在安意如身上留下伤口的速度渐渐超越了安意如绽开的皮肉愈合的速度，安意如的龙躯颤抖地越发激烈，我看到她的龙嘴微微打开，被长鞭刺穿的龙牙表面附着上了一层粘稠的鲜红血液，就像是被红霞染透的雪峰。
    因为娜戈女王的救治，安意如身上的伤口在不断地愈合，但是又因为贝斯特的袭击而很快破碎，这伤口不断愈合和破碎的折磨带给了她极大的痛苦，甚至可以说是生不如死。
    “愈合啊，继续愈合啊？我看你的神经有多坚强！能够承受多久！”成千上万个贝斯特在狂笑着，她们似乎一点都不急，倒像小孩子在玩弄蚂蚁一般戏谑地看着安意如被万箭穿心的惨烈景象，眼里满是狂热之色。
    见到此情此景，我知道事情危急，手中的诛神剑延臂而出，身形一闪之间朝着其中一道贝斯特的身影疾掠而去，可是那个有着猫三昧容貌的贝斯特却是不闪不避，反倒是冲着我伸出了一只手，紧紧握向了诛神剑的剑面！
    见到面带笑容，不闪不避的贝斯特，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猫三昧的笑靥，我的眼睛微睁，手头的力道不禁也送了几分。贝斯特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一把握住了我的诛神剑，任由手掌被诛神剑切割流血的同时，她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浓浓的笑意：
    “来啊，来杀我啊，小灰灰，杀了你的猫姐吧，来吧……哈哈哈哈！”
    贝斯特状若疯狂地猖獗大笑着，她披头散发，一双美丽的铜铃大眼此刻却是精光大放，写满了肆意猖狂。
    看到猫三昧这副模样，我心如刀绞，但是握着诛神剑的手却在不受自己控制地颤抖着，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两道人影，一道人影是昔日里偶尔会踮起脚跟拍拍我的脑袋瓜子，叫我小灰灰的女孩，另一道却是眼前这个满脸红光狂喜，疯狂恣肆的女怪物。这两道身影是截然不同，但是却又融合为一，浑然一体，再也不分彼此。
    也许是不经意间，我仿佛在贝斯特的眼神深处，发现了一闪而过的一丝丝属于猫三昧的清明，那一丝一闪而过的清明是如此的微弱，却仿佛让我看到了希望的光彩。
    “猫姐……猫姐！猫姐！”我大声疾呼着，呼唤着我曾经对猫三昧的称呼。
    “是吓傻了吗？你还真的叫我猫姐啊？哈哈哈，叫得好，我的小灰灰，我的小乖乖……”贝斯特听到了我对她的称呼，脸上戏谑的笑意更浓了，她缓缓提起了右手，同时带起了手里的长鞭，那如同红烛一般有着触目惊心色彩的长鞭被甩到了贝斯特的脑后，眼看着就要随着她挥落手臂的动作而抽打到我的脸颊上来！
    可是，就在贝斯特的手即将挥出那一刹那，她的表情却是突然僵硬了，就像是脑袋突然眩晕一般，贝斯特的眼神一阵恍惚，手中的长鞭也是松开了，她下意识地仍开了长鞭，伸出了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同时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娇嫩的小唇之中更是吐露出了急促的气息。
    “你居然敢跟我争夺身体！？”贝斯特咬着牙，身体突然抱团瑟缩了起来，她扶着额头，眼里露出了惊慌之色，“你个臭丫头算什么东西？滚回去，给我滚回去，听到没！？你身体里流着的是我的血，你是我的子嗣，也应该成为我的容器！乖乖做你的容器就够了，你这只蠢猫！”
    贝斯特突然歇斯底里地怒骂起来，就好像在跟某个看不见的人说着话，她抱着脑袋拼命地晃动着，就好像有一条看不见的长鞭在鞭挞着她。
    “猫姐？”看到贝斯特难受的模样，我心头一惊，然后一喜，下意识脱口询问，“是猫姐吗？”
    贝斯特艰涩地抬起了头，从右手手掌的缝隙之中露出了一只黑亮的眼睛，在连通惨绿色的光芒映照之下，我看到那只黑亮的眼睛之中流露出了温润柔和的光芒。
    “快跑……小灰灰……快跑……”轻轻的声音，如同一阵风一般，不经意地从贝斯特的嘴里飘荡而出，但是这轻柔的声音，显然不可能是贝斯特本人发出的，会在此时用这样温柔的声音和我对话的，只可能是那个被我叫做猫姐的女孩。
    所有的贝斯特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做出了同样的反应，就好像是天线坏了接收不到信号的玩具模型，手头的动作都停止了。
    虽然只有短短一刹那的时间，但是在这一刻，猫三昧似乎重新占据了自己身体的主导权，在贝斯特的操控之下恢复了神智。
    “猫姐？”我向着身体颤抖不已的猫三昧飘荡而去，可是猫三昧却是突然挥舞起了手中的长鞭，狠狠地抽打在了我的脸颊之上，用尖锐的声音冲着我咆哮道：
    “跑，飞晖！快跑啊！”她像个小孩似的朝我嚷嚷着，我看到她的面颊上已经布满了泪水，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的眼角缓缓滑落而下，像是两枝被压弯了的梨花。
    “听姐姐的话，跑啊……”
    真的是猫三昧。

 第457章 九十一 海扁对海扁

    我捂着阵阵作痛的面颊，咬牙切齿地望着面色苍青的猫三昧，颤着声喊道：
    “猫姐！”
    看到我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猫三昧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她突然做出了一个让我几乎叫出声来的动作——
    她高高地平伸起了持着长鞭的右手，手中数米长的长鞭随着猫三昧的这个轻巧的动作而化为了一柄尖锐纤细的长枪，然后猫三昧死死地咬着发白的嘴唇，眼中露出了恐惧与犹豫之色的同时，她突然小脸一红，猛地将双手抓住了枪身，然后反曲双手，合力将长枪灌入了自己的心口之中！
    “猫姐！啊啊啊啊！！”看到猫三昧做出的举动，我疯了一般抓住了自己的头发，疯也似的朝着猫三昧冲刺而去，但是一股无形的风力却是从四周包围了我，被我的身体定格在了原地！
    “耳朵聋了吗？非要本王拖你走么！？我可不想被我身体里的那个小丫头嘀嘀咕咕！”娜戈女王的寒冷声音突然在我的耳旁响起，下一刻，我的身体猛地被一股巨大的风力给缠绕住了，那股风力狠狠地拽拉着我，向着已经开始稳定下来的上层世界的通道拖拉过去！
    看到我离她远去，胸口被长枪贯穿的猫三昧脸上流露出了欣慰之色，她颤抖着的小手持着长枪，而遍布了整个中庭世界的猫三昧也都做出了和她一样的动作，所有人以整齐划一的动作，将长枪刺入了自己的身体之内！
    殷红的鲜血，在这一刻，绽放成了一朵朵倾城绝艳的罂粟，如诗如画，洒满了整个世界。
    整个世界都在哭泣。
    整个世界都在流血。
    那一双含泪的眼睛，却在黑与红的交界中，越发美丽而闪亮。
    转眼之间，我已经被拖拉到了通道的边缘，娜戈女王的半个身子已经钻出了通道之中，她硬生生地含住了我的手臂，把震惊万分的我拖拉向了出口。
    看着猫三昧胸口渐渐扩大的那一朵血色之花，我感觉我整个人都开始燃烧起来，一股暴怒、愤恨、疯狂、自怨自艾的情绪在我的胸口之中冲荡澎湃，下一刻，就要冲破我**牢笼的束缚，喷涌而出，用无尽的怒火点燃整个世界！
    就在我左脚离开通道的最后一刻，我看到在黑暗中默默流泪的猫三昧，她看着我的身体渐渐离去，脸上渐渐浮现出了满意欣慰之色，最后缓缓闭上了双目，像是做足了觉悟一般，身子也不再挣扎反抗，任由她那单薄纤柔的娇躯渐渐绵软下去。
    “早知道生命这么短，真该少睡一点懒觉的啊……”
    黑暗中，我仿佛听到猫三昧轻轻地呢喃着，眼角滑落的泪水，以弧线的路径在下巴尖上汇聚成珠。
    看到猫三昧脸上的那一抹泪光，我心中最后一片角落也终于彻底被点燃了。
    “给我放开，娜戈。”我冷冷地道。
    “门都没有！”娜戈女王寒声道，“还有，别用命令的口气跟我说话！”
    听到娜戈女王的声音，我点了点头，然后心头一狠，猛地将手从娜戈女王的嘴里拔了出来，娜戈女王的嘴咬得是如此之紧，当我将血淋淋的手从她的口齿之中抽离而出时，我的手臂都被拉成了两段，剩下一截还留在她的嘴里！
    随着我深深吸气，断裂的手臂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生长，构建，重新变成了一条崭新的手臂！
    “龙飞晖，你疯了吗，你要做什么？”看到我突然抽手，娜戈女王尖啸了起来，但是我的身体却是一个折返，返身回到了中庭之中，向着胸口染血的猫三昧疾驰而去！
    “住手，飞晖，猫三昧自尽只能暂时让贝斯特重创，她迟早还会恢复的！我们必须离开，找到其他神兽联手，才有希望！”安意如惊急的声音也是传入了我的脑海之中。
    “没必要。”我淡淡地道，此刻我已经飞到了猫三昧的面前，似乎是感受到我的靠近，猫三昧不敢置信地睁开了眼，用怨怒震惊的眼神看着我，她气急之下想要开口说话，但是因为胸口的剧痛加上呼吸没有缓过来，她的嘴里反倒是溢出了一口鲜血，她咬了咬牙，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带着泪水朝我吼道：
    “飞晖，你干嘛回来！？我叫你走，难、难道你傻了吗，傻蛋！？”
    我微笑着，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猫三昧，嘴角忍不住波动起来，露出了一丝清淡的微笑。
    “猫姐，你听说过一个说法吗。女孩子闭上眼睛，是让你亲吻她；女孩子让你滚开，是想希望有人能陪着她。猫姐，我不会走的，就算你把我打得遍体鳞伤、皮开肉绽，我也不会走。”
    猫三昧似乎完全没有听进去我的话，她怔怔地看着我，眼中流露出了深深的失望之色。
    “唉，你怎么这么傻……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让我这个姐姐担心呢……”
    我深深吸了口气，仰起头，望着头顶上方那宛如静止一般的庞大怪物，缓缓地道：
    “猫姐，自从辉夜姬死了以后，我就发过誓了，再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重要的人因我而死了……猫姐，我不会眼巴巴看你死的，我要救你。”
    听到我的话，猫三昧眼睛微微发直，但是她终于还是火冒三丈起来，她咳着血，用声嘶力竭的声音朝我吼道：

 第458章 九十二 四神兽

    我轻轻地将手中的诛神剑水平抬起，然后稳稳地将剑尖指向了眼前的贝斯特，淡淡地道：
    “滚出猫三昧的身体，我可以让你死个痛快。”
    我的话就像是投入汽油桶之中的火柴，仿佛彻底点燃了贝斯特内心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尊严，她眼神寒冽，然后突然怒笑起来：
    “让我死个痛快？！口气倒是挺大啊？哈哈，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你的本钱是什么”
    放声怒啸的同时，贝斯特的身体再次开始源源不断地分裂开来，就像是蝗虫无尽，所有我目力所及的区域，都凭空浮现出了一道道大大小小宛如枪林般的娇小人影，无数的身影向着无数个我振鞭飞扑而去，与我所有的分身厮杀成一团！
    而我也是面若寒霜，提剑上前，率领着我的无数分身，冲向了前方，和同样振臂甩动长鞭而来的贝斯特缠斗在了一起，厮杀作一团。
    贝斯特刚刚把猫三昧的意识压制回去，自我意识还没有稳定，她长鞭的攻击虽然疯狂，但是精度、角度、力度、水准都忽上忽下，极不稳定，但是我也不想真的杀死猫三昧，所以留了几分的力量，因而暂时之间居然造成了和贝斯特不相上下的局面。
    无数钢鞭与长剑化为了两道洪流，铿然相碰之间，万剑齐鸣产生的刺耳金属风暴发出的声响演奏起了一曲传遍宇宙的大合唱！每一秒钟，都有数以万亿计个我和贝斯特刀刃交接，每一秒，都有数以万亿计个我被长鞭割裂身体，也有数以万亿计个贝斯特被我的诛神剑贯穿胸膛，或者劈斩两半。
    一场仿佛横亘整个宇宙的史诗级大战正在空间的每一个角落上演，源源不断的鲜血化为了彗星，构成银河，组成了星云，在漆黑的天幕之中挥洒弥漫着，就像是一道交织着的血色大网，覆盖了这个世界的每一个空白的区域！
    转眼之间，无数个我和无数个贝斯特就已经对拼了难以计数次，而为首的我对贝斯特的每一次出手却都有所留手，都并非奔着她的攻防绝命要害而去，特地避开了颈动脉、心脏、耻骨、心脏和太阳穴等等位置，而特地攻击能够让她致晕或者致残的部位，如锁骨、鼻梁、腹部、髋关节等等。
    而贝斯特则是杀红了眼，她杀意大起，一边狂笑如风，一边疯狂朝着我的致命部位砍杀而来，很快，我的脸颊、颈部、肩头、锁骨、腰部、髋骨等多处部位都被留下了贝斯特毫不留情疯狂进攻导致的伤害。贝斯特已经差点疯了，面对我这个和她有着同样的海扁模式的敌人，她再也没有任何的保留，身体一边分裂一边朝我进攻，同时一边试图从宏观、微观各个尺度诛杀我，而我也同样不停地分裂着，手肘曲起，手中的诛神剑不断地摆出各种姿势，以略显被动的姿态招架着她不要命的袭击。
    我和贝斯特之间的大战俨然成为了一场横跨宇宙的围棋，贝斯特执黑，我执白，而诡异的是因为这场围棋并不是回合制的游戏，于是我们互相打劫，互有攻防，互有进退，赫然有演变成一场旷日持久的星际战争的味道。
    贝斯特脸上流露着夸张而阴狠的笑容，她舔了舔舌头，既谨慎又激亢无比地道：
    “海纳百川，无孔不入。果然没错，是货真价实的海扁模式……太让我好奇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真是让我又爱又恨啊。我真的好想跟你合作，又好想杀了你，你知道吗？”
    我淡淡地看着眼前的贝斯特，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你没有必要知道。投降吧，贝斯特，你的能力还不完善，不要逼我使出完全的力量，不然，第二个循蜚就是你的下场。”
    贝斯特怒哼一声，她长鞭一甩，将我甩出数百米的距离，然后一个闪烁上前来，如同风暴一般挥舞着她手中的长鞭向我进攻，同时眼中光芒大盛，冷笑道：
    “投降？口气倒是不小，也不看看现在，是谁落下风，啊！？我看还是你早点投降吧，这样下去，我们之间是分不出个胜负的，只会在这里浪费时间，打上一千年，一万年、一亿年、永远也分不出个结果！”
    “是吗，”我笑了一笑，望着眼前歇斯底里的贝斯特，缓缓道，“你当真以为我跟你打上这么久，是为了跟你决出胜负么，贝斯特？”
    听到我的话，贝斯特眼睛微睁，整个人都宛如凝固了一般立在了当场，她突然尖声道：
    “难不成，你是在……”
    我笑了，轻轻摆了摆手，道：
    “就是你嘴里说的那个‘难不成’。就在我和你缠斗不休的时候，安意如和娜戈已经赶去了上层世界唤醒玉帝和神鹰。现在，她们已经成功了。贝斯特，你没有机会了。”
    语毕，我缓缓闭上了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整个世界的空气都填入我的肺中！然后就在下一刻，我猛地睁开了眼，面对着贝斯特高声喊道：
    “玉帝，维德！”
    随着我的话音落下，一道清亮刺耳的鹰唳声和沉闷如雷的龙啸声刺破了我和贝斯特之间的片刻死寂，响彻了整个中庭世界！
    风怒天变！层层叠叠的浓云从北方的天际一齐向着我所在的方向急涌而来，严严地遮满了天空，狂风卷着沙尘石粒在我的头顶上盘旋，冲撞，嘶叫，整个世界被密云暴风压得喘不过气来，仿佛一下子变窄了，正在慢慢地向下陷落、陷落。
    轰隆隆。
    雷鸣夹着闪电，闪电带着雷鸣。
    刺骨的寒风在我的周围翻滚，撩起了我的服装，幻日的阳光下飞舞着一道道银白色的丝带状闪电，这些闪电仿佛神话里一个个发光的字眼，这些发光的银带构成了一片巨大的闪电湖泊，而在这片闪电湖泊之中，一道宛如黑色长城般嶙峋、盘曲的威严龙影，随着那道庞大的龙影的出现，风沙和雷鸣都变得越发急骤疯狂，犀利的高风，像脱缰的页码，在混沌无垠的中庭世界撕打咆哮，破碎的海姆冥界产生的褐色沙尘顷刻间吞噬掉了整个天空，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一片蒙蒙的昏黄。
    而在这昏黄之中，四道庞大的身影终于浮现而出，像是一尊尊金刚护法一般从天而降，一字排开，分列在我的身后。
    世界在尖叫，世界在颤抖，所有的一切都在闪电狂潮之中呼嚎！

 第459章 九十三 归元弹4.0

    听到玉帝的话，贝斯特的脸蛋剧烈地蠕动扭曲起来，我冷冷地看着她，她脸上的疯狂劲已经减弱下来，深邃的眼瞳深处真正闪烁起了深思之色，但是很快，这一份深思，却再一次被她的疯狂给掩盖了下去。
    贝斯特突然扬起了手中的长鞭，平举手臂，将鞭尖对着我的面庞，定定地指着我，道：
    “真是说得确有其事啊。不过呢，玉帝，你当我会相信你的话么？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上帝，那我怎能容忍我不是上帝？所以，没有上帝！！”
    贝斯特振臂一呼，她的身体再次开始了疯狂的分裂，不计其数的身影再次以她为中心，如同病毒繁殖一般迅速地向外扩张，在宇宙之中增长起来，看到这一幕，玉帝发出了沉闷的怒吼，它扭动遍布着黑色的狰狞鳞片的龙尾，张开了巨嘴，疯狂地朝着周围一大片向它包抄而去的贝斯特身影攻击而去！同样采取行动的还有神鹰、娜戈女王和安意如，四大神兽同时以我为中心鏖战起来，它们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壁垒，将我给牢牢守护在了这一层壁垒的中心。
    而也就是趁着四大神兽构建起了防御壁垒之时，我凝神定气，双手迅速地朝着胸口中心压缩过去，双掌贴合又如拉手风琴般骤然离开之间，一颗黑色的球体已经浮现在了我的双掌中心！
    与此同时，海扁模式之下，全宇宙所有的我都做出了同样的动作，每一道身影都开始双掌贴合，又缓缓离开，以极其统一的步调，制造起了归元弹！
    一片压抑死寂的气息，刹那间笼罩在整一个中庭世界之中。
    风，停了。
    就像是被子弹击打在玻璃窗上，出现了蜘蛛网一般的裂洞一般，在我的双掌之间，也渐渐浮现出了一颗如同空间破碎产生的窟窿一般的透明球体。
    这个球体是如此的透明、光滑、完美，就像是女巫手中的水晶球一般，透过它可以看到对面闪闪烁烁的宇宙背景。
    归元弹四点零，赫然已现。
    当初在对抗循蜚时，我曾经使出归元弹五点零，五点零版本的归元弹，已经可以化为第二枚骰子，但是代价却是一只神兽意识的献祭，还有其他神兽的沉睡。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五点零版本的归元弹已经不再是归元弹，到达了另外一个层次，因此，归元弹四点零才可以说是传统意义上的归元弹的能力极限！
    如果说归元弹三点零，甚至归元弹三点零plus都只能算是超级版本的黑洞，那么四点零版本的归元弹就已经不再是黑洞了，它是个透明的空洞，而在这个空洞的周围，还悬浮着三颗相对娇小的黑洞，这三个黑洞如同卫星一般绕着中央的空洞旋转着，三个黑洞的吸盘表面不停地有新的物质被吸收向中央那个透明的空洞之中，而那个空洞本身却是开始变得光明透亮起来，就像是一盏渐渐点亮的白炽灯。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这个悬浮在我双掌之中的白色球体是什么。
    白洞。
    这是一个靠着三个黑洞能量输送形成的中央白洞，借着某种就像是科幻小说中的虫洞一样的隐秘通道，围绕着白洞旋转的三个黑洞源源不断地向着白洞输送着能量，而白洞本身则是开始疯狂地旋转，变成了一个超强的喷射源，沿着白洞的边缘轰然向外释放出了惊天动地的超高能量！
    归元弹四点零的力量是如此的庞大，连我自己都有些意外，此刻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龙珠》里的龟仙人，正在施展龟波气功。我的双手就像是触电一般在剧烈地颤抖弹动着，双手之中的归元弹像是一只不安分的小兔，随时都会挣脱我的束缚逃脱出去，如果我是第一次操控归元弹四点零，我甚至怀疑我会直接因为失控而被炸裂成碎片。
    做出同样动作的还有全宇宙我的无数分身，这一刻，整个宇宙都化为了一株庞大的圣诞树，被灿烂的白光照亮！
    感受到了归元弹四点零蕴含着的破坏力，贝斯特的眼中也流露出了深深的震撼，在海扁模式和归元弹四点零的叠加之下，贝斯特已经知道了自己再也不是和我一个层级上的对手。
    “龙……龙飞晖！难道你要杀了我吗？不要忘了，我、我的身体是谁的！？难道你想杀死你心爱的学姐吗？！哈哈、哈哈哈……”贝斯特底气不足地笑着，成百上千、如潮如涛的触手如同蚕丝一般纵横交错地向着她的身体覆盖缠绕而去，层层叠叠地把她包裹了起来，转眼之间，贝斯特的身体已经变成了一个人茧，贝斯特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抵挡我的归元弹。
    但是一切都已经完。既然言语已经无法解决一切，那么，就让归元弹来解决吧。
    我静静地看着眼前被无数的触手包围，彻底化为了人茧的贝斯特，手中的归元弹四点零终于毫不客气地投射了出去！
    刹那间，整个宇宙之中都出现了无数道交错纵横的白色光线，所有的我都一起投出了归元弹，一道道白色的长光如同撕裂黑夜的灯塔指向灯一般穿插垂直着，扫过了黑暗的空间，燃断了无数海藻般聚合的触手，将整个宇宙都化为了一片纯白！
    见到归元弹蕴含着的可怕力量，尽管已经制造出了人茧的贝斯特还是大感不妙，她迅速地收回了周围飘浮着的分身，将那些分身如同海纳百川一般召唤到了自己的身旁，如同足球的皮块一般结成人网，牢牢地包裹住了自己的核心。
    下一刻，归元弹轰然撞击在了这一团巨大的人球之上！
    没有任何的声音，因为时间也仿佛在这一刻沉寂了。

 第460章 九十四 共赴生死

    贝斯特艰难地仰起头来，她怔怔地看着飘浮在他身旁的斯芬克斯，还有一道道不计其数的人影，脸上浮现出了狰狞而阴邪的笑容：
    “斯芬克斯，你居然劝我投降？哈哈哈，难道你忘了你的初衷吗？你难道就想这样放弃前往亚普朗克空间、前往神殿的机会吗！在操控我的这几千年岁月里，你哪天没有想着要打通前往神殿！？现在你不帮我，却趁机脱离我的身体，是想知难而退吗？！”
    斯芬克斯双手负背，静静地看着贝斯特，叹息一声，道：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一直以来，我都在追求着完美。我想要创造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艺术品……创造出最完美的你。贝斯特，我本以为，你是我创造的最完美的艺术品。可是……当你吃了我的那一刻，我其实已经明白，我已经错了。大概，真正完美的事物，本来就不该存在于现实的世界里，只存在于每一个人自己的心里吧，当主观变成了客观，就注定再也美不起来了……”
    听到斯芬克斯的话语，贝斯特突然嗤嗤地笑起来，她咬着满是血丝的牙齿，冷冷地道：
    “原来如此，你也不是真傻得无药可救嘛，斯芬克斯。你总算是开悟了。拥有力量，不追求更高的境界，却用来搞什么艺术，你知道你有多蠢吗？我对你的这种悠闲无趣的追求，我对你的厌恶，早就深入骨髓，恨之不及！”
    斯芬克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道：
    “贝斯特，我创造了你，是你的父亲，你是我的女儿。从某种意义来说，我也是你的造物主。有些事，如果不经历过造物主的立场，就算活上千年万年，那也是不会懂的。比如，亲手打造自己心中的艺术品，然后静静地看着它长大，慢慢从不那么完美，渐渐变得完美。上帝创造了世界，创造了我们，就像我创造了你，这个世界就是上帝的艺术品。如果上帝真的在，那么，他是不会希望我们肆意破坏他的世界的。所以，放手吧，贝斯特。”
    贝斯特啐了一口，冷冷地道：
    “呸！鬼话连篇！现在让我放手，那过去几千年来你为什么不放弃对神殿的追逐？现在却突然当好人恍然大悟了？还不是因为没有本事打不过人家？要是有足够的实力，你怕是又要改口了吧？！是，我就是一件不完美的艺术品，我就是一件失败之作，哈哈哈，既然我不完美，那我就把所有完美的东西统统砸烂，斯芬克斯，你看着吧！”
    语毕，贝斯特的身体各个部位再次源源不断地投射出了一道又一道的黑色光弧，这些黑色的光弧，就像是一场黑色的流星雨一般不断地投射向了宇宙的各个角落，就像是蜘蛛网一样紧紧地吸附在了空间的表面！
    扑通。
    我看到贝斯特额头上的黑色芯片渐渐鼓胀开来，表面的裂缝越来越大，而从黑色芯片表面投身出的无数黑色丝线就像是心脏表面的血管一般，和周围的空间血脉相连，息息相关。
    随着这些如同血管一般的光弧融入中庭空间本身，整个中庭世界的空间图像都开始剧烈地扭曲起来，既像是电视机屏幕里的雪花，也像是洒落在水中渐渐化开模糊的油彩。
    “不好，她想要自爆！她在摧毁中庭的空间尺度！”看到贝斯特的疯狂举动，安意如发出了清亮的叫声，“如果中庭的空间尺度被她抽了，上层世界会像抽走了楼层的大厦一样倒塌！”
    安意如的话让我心头微微一凛，看到贝斯特此刻破罐子破摔想要鱼死网破的举动，我是始料未及。我自然也是知道空间尺度对于这个世界的重要性的，就像是数数字的时候，不可能直接从一二跳过三就变成四一样，如果中庭这个空间尺度被贝斯特给抽离的话，那么上层的世界也会变得一团糟，甚至彻底崩溃！
    这种情况，颇像是用麻将搭建起了一座金字塔，如果抽去了其中一块砖头，就可能产生连锁反应，让整座金字塔轰然崩塌！
    “如果不能成为上帝，那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贝斯特如同失心疯一般地狂笑着，“龙飞晖，有本事就阻止我看看吧！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就要带着你念念在怀的人类世界一起陪葬！我看看你怎么选择，哈哈哈！”
    “她彻底疯了。”娜戈女王寒冷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中。“只有杀了她了，龙飞晖，别磨磨蹭蹭的，难道你想上地上世界的人也一起陪葬吗？”
    我的心脏一阵抽搐，我转过头，看着面色狰狞而张狂的贝斯特，心中却是浮现出了我第一次见到猫三昧的场景。那一天，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雪纺连衣裙，脸颊两侧闪烁划动的银色耳坠仿佛两颗白银色的火流星。
    就像一个天使一般，蹦蹦跳跳的，从大坝的台阶上走下来，斜照的夕阳铺满了整条大江，也照亮了她半张晶润匀圆，挂着一对铜铃大眼的小桃脸蛋儿。
    在我最无能为力的时候，遇到了最美的你。
    我的手开始颤抖，护腕上的诛神剑流动着淡淡的锋芒，随时准备着灌入敌人的胸膛。
    斯芬克斯平静地看着我，将我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最后，他叹息一声，道：
    “等一下，龙飞晖，让我再说几句话。”听到斯芬克斯的话，我心头一颤，颤抖的右手，也终于还是停了下来。
    斯芬克斯点了点头，他转向了一旁的贝斯特，眼中闪烁着失望而沉痛的光彩，他不缓不急地道：
    “贝斯特，你让我明白了一件事。过去几千年来，我都在自我欺骗，自我暗示，却把最重要的一点给忽略了。完美的作品和属于自己的作品，那是两回事。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真正完美的存在，那就是上帝，他爱一切世人，平等而公正，广博而无差。可我想要的……却是一个只爱我的人啊。”
    “最爱的人？那我是不是还要叫你一声中庭好爸爸啊？”贝斯特冷冷大笑，“做你的千秋大梦去吧！我属于你？不要忘了，现在的你是可属于我的一部分，你、早、已、经、死、了！”她额头中央放射出的光弧更为猛烈，随着新的分身出现在了宇宙之中，越来越多的黑色光弧投射而出，中庭世界真的就像是教堂中扭曲的承重柱一般开始变形，空间的坍缩就要开始，而随着空间坍缩连锁反应的发生，恐怕这个世界真的会变得支离破碎，虽然不一定彻底毁灭，但是至少全人类怕是保不住了。
    “是啊，我已经死了……我们都已经死了……几千年前就已经死了。”斯芬克斯自嘲地一笑，脸上满是苦涩，“如果你死了，我也会死。可是，就算是死，人也有选择自己死亡方式的权力。”然后，斯芬克斯突然转向了周围那无数道飘浮在空中的城民身影，高声怒号道：
    “我的子民们，今天，怕是我们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天了，我们一起度过了几千年，曾经一起创造了最灿烂、最繁华的文明，你们每个人都是我的好兄弟，都是我最骄傲的追随者，现在，我只问你们一句，你们，能够心甘情愿追随我到最后，一同赴死吗！？”
    惊天动地、响山崩海的热血吼声，如同狮吼一般从斯芬克斯的口中咆哮而出，弥漫在整一片天空之中！

 第461章 九十五 风暴模式

    悲壮、惨烈、热血、豪迈……海姆冥界的子民们用自己的生命上演着一场宏大壮烈的史诗。生存了数百年，甚至数千年之久的他们，在死亡面前，没有一个人选择流泪哭泣，而是坦然接受，然后慷慨赴死。
    漆黑的空间之中，绽放出了一朵又一朵娇艳绝美的血色玫瑰，那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玫瑰，每一朵玫瑰都栽培了数千年，每一朵玫瑰背后，也许都有一段漫长的爱情故事或者一段碎心苦楚的奋斗史。
    然而，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化为了虚无。
    当两千年的理想国只是一场空梦，那么，故事中的人，又是为何而喜，为何而忧呢？
    民愿为君死，这也许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最成功，也是最凄美的君主吧。
    斯芬克斯悲壮地笑着，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口中发出一阵阵狮子的惨烈吼声，这吼声，是他用来掩盖自己的泪水的。
    “好！好！好！事实证明，我的子民，终究没有一个是孬种！我斯芬克斯，此生无悔！”面对着漫天飞舞的贝斯特分身，斯芬克斯慷慨嚎吼，发出了自嘲而自豪的笑声，斯芬克斯的身体渐渐开始燃烧起来，他猛地朝我投来了犀利的目光，身上的金毛如钢针般根根立起，这一刻，他那壮硕雄健的身体表面仿佛燃烧着一道道金色的赤焰，就连他那双蓝中带绀的虎目之中，都渐渐化为了金色。
    “龙飞晖，不管你是何身份，但我斯芬克斯，也答应过你让你平安返回上层世界，现在，我就履行我的承诺，助你一臂之力！接好我的力量，龙飞晖！”
    话音落下间，斯芬克斯雄壮的身体突然化为了一道金色的光芒，他的五官轮廓都变得模糊了，我依稀只能够看到他无悔的笑，而在他的左胸之处，一团金色的光点骤然亮起，我认出来了，那是斯芬克斯的心脏，也是他的动力炉，而与此同时，斯芬克斯的身体已经渐渐融化了，他就像是蜡烛最后闪耀的火焰，悄然落到了我的掌心之中，然后金色火焰的外形也渐渐发生了变化。
    金色的火焰缓缓收敛，摇曳不定的无规则火苗也慢慢浮现出了线条明朗的六边形轮廓，温暖而又坚硬的触感缓缓传到了我的掌心中间。
    我轻轻抬起手，定神间，看清楚了掌心中的这个物体。
    这是一枚崭新的骰子。
    金色的骰子。
    “飞晖，愿有缘再相会！”
    斯芬克斯豪迈大气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边，隆隆作响，而天空中，最后一位海姆冥界的子民也已经倒下，倒在了飘浮在空中的血泊之中。
    繁华了数千年的海姆冥界，从此再也没有了一个能够继续传唱它的传奇与辉煌的幸存者。
    手中的骰子开始高速旋转，我惊讶地回头，却看到身后的玉帝、神鹰、娜戈女王和安意如的身上居然也不约而同地冒起了金色的光芒，很显然，是包括斯芬克斯在内的五只神兽一起将各自的大一统理论汇集到了一起，才能够制造出第二枚骰子。
    “玉帝，你们……”
    “不要紧，飞晖，断过的骨头会更硬。有过在日本的经验，这一次，我们大概不会昏迷了。”玉帝温和的声音传来，“放心使用这份力量吧。”
    我怔怔地看玉帝那一双熔金色的巨瞳，最后，我重重点头，嗯了一声，收回了视线，重新落到了掌心之中。
    金色的骰子如同一道龙卷风般以惊人的速度旋转着，仿佛就要脱离我的手蹦跳而出，而就在下一刻，我重重地收拢五指，握住了这枚高速旋转的金色骰子！
    手指和高速旋转的骰子触碰刹那，甚至蹭出了长长的火花，但是金色骰子的转动终究霍然而止，朝上的那一面，也终于将最终的结果宣告而出。
    看到金色骰子朝上那一面所显示的数字，我的心脏都几乎暂停了，揪心的疼痛，在我的胸口弥漫跌宕。
    无数回忆中的画面，就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了我的脑海之中。
    青铜树、挪威海、巨大的浮冰、落水的少女、巨大的黑龙，还有那一首，我永远也忘不了的生日祝歌。
    “主人，恭喜你，你投到的点数，是三。”玄牝幽幽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渐渐响起，“跑男模式。”
    “所以，跑男模式，加上主人你刚刚开启的海扁模式——这一次，主人你解锁了——”
    像是故意卖关子，玄牝特地顿了顿，然后宣告了最后的结果。
    “风暴模式！”
    冰冷而黑暗的空间在战栗、呻吟，整一片空间都仿佛变成了恶魔：翻腾着、旋转着，失去了均匀的节奏，鼓动的空间就像是大海上出现的漩涡一般开始旋转，空间的浪花冲击着，镶嵌在其中的一切，发出巨大的轰鸣和爆炸，转眼间空间巨浪所过之处的物质全都被解构，变得粉碎。
    整个世界都开始绕着我高速旋转，这一刻，我变成了这个世界中心的绝对坐标。整个世界就像是环幕影院的银幕，而我，就站在这块巨大的环形银幕的正中间。
    所有的一切都在旋转，整个世界都成为了一杯被无形汤勺缓缓搅拌的烘焙咖啡，所有的火光电球统统随着整个世界的旋转而连成了一圈又一圈的流星和金色螺旋线，绕着我的身体飞舞延长，我的身边仿佛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呼啦圈叠加在一起同步旋转着。

 第462章 九十六 笼中之鸟

    贝斯特惊惶不已地站在原地挥舞着双臂，她的身体在拼命地奔跑、冲刺、逃亡，可是不管她向着哪个方向逃跑，她却都只是原地踏步而已，这一刻的贝斯特就像是飘浮在太空中的宇航员一般，不管她怎么拼命地划动四肢，身体也再难以向着某个方向前行一寸。
    “为什么！你做了什么？我明明在前进，可为什么却离不开你？为什么！？”贝斯特绝望地呐喊着，眼中是一片灰败之色，就像一只被人拎在手里的仓鼠。
    “你走不了的，贝斯特。”我冷冷地笑着，闲庭信步一般缓缓地向着贝斯特飘动而去，“不是你没有前进，而是你周围的宇宙空间在不断地生长和消灭，所以不管你怎么逃跑，都只是在新生长出来的空间里逃跑，而我只要毁灭那些新生长出来的空间，你看起来，就像是在原地踏步。”
    “空间生长？空间消灭？”贝斯特的语气变得越发惊恐。“难道……你直接让空间分身了吗！？”
    “这就是海扁模式和跑男模式结合后的力量啊。”我轻轻地道。海扁模式可以分裂出无数个分身，而风暴模式之下，分裂的就不单单是物质分身了，而是空间本身！
    就连空间都可以分裂！
    神鹰的声音缓缓地在我的身后响起，声音之中带着震惊，也带着感慨。
    “宇宙这个巨大的程序是从大爆炸中开始启动的，爆炸之后，宇宙的每一寸空间都开始生长，使得宇宙整体处于膨胀状态，直到今天，宇宙空间依然在膨胀着。这个过程，就像是细胞分裂一样，没想到，飞晖直接就让空间进行分身了。”
    贝斯特愤怒而不甘心地嚎叫着、反抗着，她扭动着浑圆的香肩，甩动着腰臀，奋力地挣扎，试图挣脱我对她的无形束缚，可惜，就像是一只落网的美丽蝴蝶一般，她越是挣扎，大网就缠得她越紧。
    就像是一只被囚禁在铁笼之中的金丝雀，贝斯特只能静静地等待着我，瑟瑟发抖，等待着我对她最后的裁决。
    最后，就像是有所觉悟一般，贝斯特突然睁大了眼睛，目眦尽裂，急吼吼地指着自己的胸口，带着扭曲狰狞的笑容朝我狂叫道：
    “行，我认了，来吧，那就来杀了我啊！哈哈！反正我是逃不掉了，来啊，龙飞晖，连同你的学姐一起杀了我吧！我告诉你，只要我不想放弃对这具身体的占据，你用别想让你的学姐恢复，你能做的，只能亲手把我和你的学姐一起杀死！来啊，试试看，把你手里的剑，一点一点地刺穿我的胸腔，撩起我的血管，插进我的心房，来！”
    听到贝斯特歇斯底里的叫喊，我微微眯起了眼，紧闭着嘴，手中的诛神剑也是霍然停住，没有继续挥舞而出。
    看到我收手，贝斯特猖獗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做不到吧？当初留着这具身体果然是对的！龙飞晖，实话实说，我早就看透你了！猫三昧的记忆里有你的所有弱点！你就是个碰到自己至亲至爱的人就会优柔寡断、犹豫不决的懦夫！哈哈哈，动手啊，来啊！我看你能奈我何！”
    贝斯特立在那里，双手叉腰，就像是小人得志一般变态地大笑着，笑得前俯后仰，笑得涕泪横流，笑得满面泪花。
    但是，这也是她能够对我做的唯一一种报复手段了。当我开启风暴模式之时，她就已经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我静静地看着贝斯特，静静地盯着她那璀璨的双眸，三秒，然后我缓缓释了口气，眨了眨眼，用一种懒洋洋的声音道：
    “这样啊。你说的也有点道理，我的确是个不会杀死亲朋好友的人，要是那样做，我大概会一辈子都讨厌自己，内心煎熬吧。既然这样，那就没有办法了，揍到你痛不欲生为止吧，那样你应该就不会再想继续待下去了。贝斯特，做好心理准备吧。”
    我轻描淡写地说道，然后，在贝斯特惊惧的注视之下，我双手合举诛神剑，猛然劈下！
    刹那间，贝斯特的身体就被我劈成了两半！但是在娜戈女王的治愈之下，她的身体却又迅速地恢复如初！而不等她的身体恢复，雪亮的刀剑之光就连成了长长的残影，如同无数条电龙一般疯狂地将她的身体切割了数百万次！
    剑刃风暴！
    这一刻，贝斯特的身体被陷入了一场由无数剑影构成的恐怖风暴之中，她的身体在每一秒都会被贯穿数以万亿次，却又会瞬间恢复。跑男模式不单单能够提升我的运动速度，就连治愈的速度也一起提升了。
    这是一场无穷无尽的折磨，一直到世界尽头的折磨！
    贝斯特痛苦地惨叫起来，一波又一波的惨叫声伴随着一道又一道的雪亮剑光一同响起，速度快得惊人的刀光剑影伴随着贝斯特一浪高过一浪的呻吟声、痛呼声和尖叫声。而从我的视角看去，倒不是我的速度变快了，而只是贝斯特本身的时间慢得几乎静止了而已。
    无限杀！
    只要对方不肯屈服，就会一直杀戮折磨到世界末日的无限杀！

 第463章 九十七 亚普朗克空间

    看着这只黑溜溜如同蟑螂一样丑陋到让人厌恶的存在，我本能地一阵反胃，斯芬克斯当初费尽心思制造出来的艺术品，居然是这样恶心的存在，真是让人感到一阵唏嘘。
    我收起了剑势，包围着贝斯特的剑林也骤然消失了，贝斯特就像是如获大赦的囚犯一般，它居然开始在原地疯狂地旋转起来，而且居然开始在它所在的空间疯狂地打动、挖掘起来，这个死不悔改的家伙，居然到了最后的时刻，还想打通通往下层世界的通道！
    看到贝斯特死性不改的举动，我心中终于再也没有一丝怜悯，高高抬起手臂，立起了手中的诛神剑，就要一剑斩下。
    “等一下，主人。”就在我准备落剑的刹那，一道清悦的女声却是突然在我的脑海里响起。
    我的动作骤然止住，手中的剑也保持着朝天立起的姿势缓缓收回。我看着像是疯了的掘墓人一样在原地凶狠挖掘着空间的贝斯特，淡淡地问道：
    “怎么了，玄牝？”
    “就让它挖吧，主人。让这个小家伙挖个够。呵呵。”玄牝幽柔而轻忽的声音缓缓地在我的耳畔飘荡而起，“就让它一路挖到亚普朗克空间好了。”
    玄牝的话让我大吃一惊，我的眉头一阵抽搐，不敢置信地问道：
    “玄牝，你确定？你要让贝斯特到了亚普朗克空间？”
    “呵呵，是啊，主人。”玄牝发出了一连串妩媚而嘲弄的笑声，“既然它这么想来亚普朗克空间，就让它来好了，它这么执着，我怎能不满足它的心愿呢？”
    “不会有问题吗？那里……可是世界的尽头啊。”我轻轻地道。
    “不会有问题的，放心吧，主人。”玄牝用优雅而自信的声音回答道，“因为有我在啊。”
    玄牝淡漠的声音缓缓飘出，我看着正在疯狂挖掘之中的贝斯特的身体周围出现了一圈又一圈淡淡的漩涡，我心中轻轻叹息一声，贝斯特身体周围的漩涡骤然层层变深，波动变得更加剧烈起来，靠着我的放水以及贝斯特临死之前的超常发挥，贝斯特真的打通出了一条前往亚普朗克空间的幽长隧道，贝斯特发出了一阵欢呼，它不假思索地一头扎进了那条幽长隧道之中！
    “神，神的领域！我挖通了！我挖通了！哈哈哈！”疯狂而张扬的笑声，传荡向了宇宙的各个角落，久久不息。
    随着贝斯特打通了前往亚普朗克空间的通道，波动的漩涡迅速平复，幽长狭窄的通道也瞬间复合，而看到贝斯特消失后，我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个崭新的世界瞬间展现在了我的眼前。
    这是一片红晕笼罩的草原，正是夕阳下的时分，草原上笼罩着金色的寂静，远处山峦披上了晚霞的彩衣，那天边牛乳般洁白的云朵，也变得如火带一般鲜红。草浪平息了，夕阳下，白色的羊群游荡着，像是一群群滚动着的白银，那赭褐色的河马，高昂着额头，竖起耳朵嘶叫，不时又低下头，啃着肥嫩的情操，它的尾巴一甩一甩，显得无比悠然自得。
    而在这片漫无边际的绿茸茸草原中央，正亭亭地站着一道穿着月白色丘尼克风格的短袖睡袍、戴着一定太阳帽的绝美女子。鲜亮的大草原中央，晓风吹拂着没膝深的菅草，草梢微微摆动着，像是翻滚的海浪，像是大海以无比的欢腾来迎接日出。一刹那，无数条光带从遥远的天陲喷射出来了，丘陵、平原、河流，到处都金光闪闪，晃人的眼睛，海浪似的草甸子也全染成了金色，火红色的夕阳撕裂了云层，强烈闪耀的光芒一下子洒满了这一片宇宙。
    而那一道轻轻推着太阳帽的绝美倩影，也挂着一丝幽美而玩味的微笑，拖着及地的白色裙边，一步一步，缓缓向我走来。
    “主人，我们又见面了。”玄牝的脸上噙着灿烂到照人的笑容，在她身后火红色的夕阳下，她的身形被勾勒出了幽深的剪影，玄牝轻轻地用她一根如同玉笏般的纤细手指支起了太阳帽的一角，露出了一张仿佛新升太阳般会释放雪白光亮的脸蛋，“怎么样，对我这身打扮，满意吗？”
    “我给你打一分，剩下九分让你自己去想。”我随口道。
    “什么啊，主人，你又不诚实了。奴家为了这套服装合身，当初可是一个人在亚普朗克空间里默默修剪了很久呢。”
    听到我的评价，玄牝顿时黛眉蹙，愁眉不展起来，她张开双臂，嗅了嗅自己身上的丘尼克的吊带，然后像是一只蝴蝶般张着手，撒气似的疾步奔来，轻薄的连衣裙随着她的美腿踩在绿茵地和万花丛中而不断摆动摇曳着。
    玄牝在我的跟前立定，微微喘气，玉白色的脸庞上，朱红色的蜜唇染上了金红的夕阳背景色，她凑上前来，莞尔道：
    “主人，女人可是一种很在意评价的生物，我也就算了，不过要是其他女孩子问你她们的穿着评价，你可不能这么直接哦。女孩子问你衣服好不好看，跟要你夸赞她漂亮，是一个意思哦。”
    我看着玄牝挤眉挑眼，扭臀摆腰、晃胸耸肩的动作，下意识地狠狠咽了口水，玄牝的这一件丘尼克，领口实在是叉得有些大了，不单单是两弯月牙般的锁骨纤毫毕露，就连中央那一条受到严重挤压而深深内陷的中缝都是清晰无比，真可谓是色气满满，虽然算不上少儿不宜，但是要小学生把持住也的确有点难度。
    我咳嗽一声，皱眉道：
    “为什么让贝斯特来这里？”
    玄牝哼笑一声，双眼细眯成缝，柔声道：

 第464章 九十八 玄牝的愤怒

    贝斯特的话让我微微一怔，我沉默了。面对它的提问，我居然答不上来。我静静地站着，望着贝斯特，嘴唇紧抿，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我已经没有了上一世的记忆，当初的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创造神兽，如今我也已经不知道答案。面对贝斯特的质问，玄牝却是上前了一步，单手叉腰，仰头望天，轻笑出声，用慵懒酥媚的口吻道：
    “为什么？呵呵，主人需要回答你这等低贱生物的提问么？你有资格用这种语气跟主人说话么？胆敢觊觎主人皇座之人，皆当诛罚！”
    语毕，玄牝那纤细玲珑的身体开始以惊人的速度膨胀开来，一股无形的风压笼罩了四野，大草原上的所有草木都开始以我和玄牝为中心，向外一圈一圈地倒伏下去，玄牝的身体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她那一头如同挂毯般的黑色长发逐渐缩短、收敛而起，而纤细挺直的脊椎骨则是如同拱桥一般高高耸起，撑裂了她那雪白的丘尼克，玄牝的身体向前弓伏，双手以跪地的姿势伏趴在地上，而她那雪白柔滑的脖颈也以骇人的角度呈九十度向背后反折，纤美精巧的脖颈如同一座通天塔一般迅速地向上攀升疯长，转眼之间，已经成为了一座宛如浮屠塔一般朝天耸立的巨型塔楼！
    随着玄牝脖颈线条拉长，她那玲珑浮凸的身体曲线也变得更加柔和光滑起来，转眼之间，玄牝已经失去了人类的面孔，她的头部变得略圆，颜面部较长，带着黑斑的鼻端向前延伸裸露，眼大而圆，眼瞳柔润而温顺，眶下腺呈裂缝状，泪窝明显，一对棱形的长耳如同射电望远镜般向外直立着展开。黯淡的夕阳斜罩之下，玄牝已经变成了一匹巨大的牝鹿，她的颈部极长，四肢细长，主蹄狭而尖，侧蹄较小，看起来就像是穿着优雅的高跟靴，而在它的臀部，则是留着一条毛茸茸的小短尾。
    玄牝颈部和耳背呈灰棕色，一条雪亮的背中线从耳尖贯穿到尾的基部，而在玄牝背脊两旁和体侧下缘处，镶嵌着有许多排列有序的红色斑点，状似梅花。这样的斑点一直从她雪白的侧腹延伸到臀部。
    这一刻的玄牝，赫然正是我当初在白云边见到的那座玄牝铜像的样貌！
    随着以真身的姿态显现出来，玄牝的身体就如同一尊蓝水晶一般浑身都散发出了带有晶质感的蓝色色调，如果从远处看，玄牝就像是一只高贵而精美的水晶牝鹿。
    她迎风而立，那象牙般的月长石色调蹄子四平八稳地踩着大地，身形并不庞大，在我所见过的神兽之中，她也只能算是小个，但是面对从天空中巨型话飞扑而来的贝斯特，却怡然不惧，一对三角状的毛茸耳朵微微颤抖着，甚是可爱。
    “原来是你！你是……玄牝？”贝斯特居然也识得玄牝，当它看到仰头望着自己的玄牝，贝斯特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它那蠕动着的触手也开始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众神之首，玄牝！”贝斯特尖叫着。
    “不错，就是我，看来你多少还是继承你那几位创造者的知识。”玄牝用嘲讽的与其道，她那一双紫绀色的柔润眼睛轻轻的眨动着，而就在下一刻，我看到玄牝身上的斑点数量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就像是骰子投出了不同的点数一般，我看到玄牝侧腹上突然亮起了两个红色的斑点！
    “吾乃亚普朗克空间的守护者，敢侵犯吾主神殿者，罪不容诛！”
    下一刻，玄牝后蹄蹬地，她的前身高高的跃起，然后玄牝高声喊道：
    “学霸模式：潘洛斯阶闭合俘获面！”
    随着玄牝一声清喝，在贝斯特的身体下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类二维曲面的特殊闭合空间，这个特殊的二维空间乍一看就像是一张圆形的单薄饼干，可是随着这块饼干向着天空中的贝斯特飘动而去，贝斯特的身体居然也受到了这块几乎没有厚度的饼干的影响，身体居然开始迅速地缩小、缩小，而且它的身体也开始扭曲、压缩、变扁，就像是要被从三维世界拉进入一张二维的图画之中一般！而且随着那块薄薄的饼干的吸引，贝斯特本身的身体也开始越缩越小，越变越纤细，仿佛要被永远拓印在这块饼干上一般！
    “不！住手！”
    因为身体信息被瓦解破碎，贝斯特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在玄牝的学霸模式面前，贝斯特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余地，就已经濒临毁灭。
    “这就痛了？我才刚开始发力呢。来吧！椭圆形微分算子具有离散的非特征值且线性无关的单位长度特征向量全体构成希尔伯特空间l的二次方的一组完备的标准正交基和单调有界原理、柯西收敛准则、确界原理、闭区间套定理、子数列收敛定理转化互证！”
    “啊啊啊啊！不要！不要啊！”面对玄牝宛如唐僧念经一般的学霸魔咒，被囚禁在二维世界里的贝斯特的身体骤然恢复了原状，但是很快它的身体突然间爆裂破碎开来，变成了离散化的状态，而且更为可怕的是，贝斯特破碎的身体还在不断地扩大着，仿佛要达到某个确切的边缘界面才会停止，可是那个理论上的边缘界面却好像渐近线一样，永远也到达不了，所以贝斯特的身体将永远处于爆裂的状态，永远没有终点！
    “不！不！”化为了碎片的贝斯特的惨叫声依然在亚普朗克空间里回荡着，而看着化为了碎片的贝斯特，玄牝冷冷地道：
    “这就受不了了啊？呵呵。定态schr?dinger方程本征态本征函数组合为完备正交系，身体回归！”
    随着玄牝一声令下，如同爆炸的烟尘一般扩散的贝斯特的身体碎片突然开始如同橡皮筋一般被反向拉伸，所以的碎片就如同海胆表面的尖刺一般向着中央一个看不见的点，碎片拉伸出的线段以一种互相垂直的形式反向收敛回归，重新组合成了贝斯特的身体。
    重新恢复了身体的贝斯特惊恐地看着玄牝，就像是看着恶魔一般惊视着玄牝，所有的触手一起指向了玄牝，它恐惧不已地喊道：
    “恶魔！恶魔！你这个恶魔！”
    玄牝发出了一连串清冷的笑声，道：

 第465章 九十九 没有灵魂的城市

    就像是突然被冰霜冻结一般，随着玄牝轻轻吐出了归元二字，贝斯特的身体终于骤然冻结，而它那睁大的双瞳也是定格在了惊恐的状态。下一刻，贝斯特的身体开始了速度惊人的坍缩，它那庞大的身体就像是水槽中拔开了塞子后被狠狠吸入出口的水一般迅速收缩变小，最后化为了一粒萤火虫大小的光点，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噼啪声，永远消失在了这片燃烧的土地上。
    贝斯特，连通纪的霸主，就这样，在饱受了折磨后，被轻易从这个世界上永远地抹去了。
    看着贝斯特消失的区域，玄牝眨了眨眼睛，然后她的身体开始重新收缩、变形，巨鹿形态的玄牝那圆实的身子渐渐变得纤细，四肢着地的形态也变成了双足站立的人形，而一头黑色的长发，则是在熊熊燃烧的烈焰之中长长甩出。
    曳动不已的火光之下，玄牝亭亭走出，她那光亮如镜的莹洁皮肤被火光照得通红发亮。
    她踩着美玉般的赤足，缓步走到了我的面前，脸上依然挂着一如既往的风骚妩媚笑容。
    “怎么样，主人，我做得不错吧？给个好评点个赞呗。”
    我眯起眼，看着脸上挂着挑逗的笑意的玄牝，略略吸了口气，道：
    “很黄很暴力，行了吧？……说起来，玄牝，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你的能力。你的玄机术，可以在各种模式之间切换吗？”
    玄牝突然上前一步，她那长长的黑发随着她的突然上前产生的风力而朝着我拂面而来，如同百合般的浓烈香气飘入了我的鼻中，刺激得我鼻腔一阵瘙痒。我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而玄牝则是嫣笑道：
    “当然咯。只要在普朗克空间，我就是可以施展任何超乎想象的能力哦，主人。我是这个空间的守护者，任何胆敢踏足此地的入侵者，都将死在我的斩马刀下。”
    我怔了怔，然后皱眉道：
    “那如果……你输了呢？”
    玄牝冲着我眨了眨一只眼睛，道：
    “我输了啊……啊呀，那就只好认那位入侵者为主人，为他卖命咯。这……也是主人你当初留下的指令哦。”
    大概是看到我面色大变，玄牝突然媚然一笑，道：
    “怎么了，主人，脸色好像不太好看啊？是不是担心我落到别人的手里啊？嗯？”说到了此处，玄牝还特地扭捏着身子，向我凑了凑，一张晶润雪白的精致脸蛋，就像是艺术品一般进入了我的视野之中。
    我心跳一滞，脸上一热，急忙咳嗽一声，道：
    “你认谁当主人，关、关我什么事。一个整天希望我死的人认我当主人，我还巴不得她溜到别人耳边去聒噪，我好耳根清净！”
    “是吗？”听到我的话，玄牝轻轻地后退了一小步，优美的身姿轻轻立定，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一缕细长柔美的黑发，含在了她的朱唇之中。
    出乎我预料的是，玄牝居然就保持着这个姿势，静静地看着我，沉默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柔润黑亮的眼中仿佛闪烁着莹莹的光泽，只是她再也没有说什么。
    对于玄牝的反应，我感到有些吃惊，忍不住道：
    “喂，你不打算反驳几句吗？这好像不太像你的作风啊。还有，你这个老妈看长大成人的儿子的诡异眼神又是怎么回事？”
    “主人……”玄牝轻轻吐息了一声，张口欲言，开始嘴巴开启到了一半，她却再也没有说什么，而是重新闭上了。
    “想说什么就直说呗，有话直说不是你一贯的风格吗？现在怎么开始玩起深沉来了？是打算转型吗？这个转型有点失败啊。”我忍不住道。
    玄牝轻轻地闭上了眼，微微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又徐徐睁开了她美丽的双瞳，笑道：
    “没什么，只是，主人你对我的态度转变，有点让我不太习惯呢。”
    我一怔，瞥了眼前这个不知道什么叫矜持的女人一眼，然后冷言冷语地道：
    “切，原来只是受虐狂属性发作啊……”
    玄牝掩嘴一笑，她的脸上终于重新浮现出了一如往昔的笑容，她后退了两步，像个少女一般双手负背，然后缓缓地道：
    “好了，既然战争结束了，就赶紧回去吧，主人。你的心都已经在你的伙伴那儿了吧。还有你那位可爱的猫学姐，现在也应该已经恢复了。”
    我有些古怪地看着玄牝，虽然玄牝的语气和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似乎都没有什么异样，但是我的确还是感到今天的玄牝怪怪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是因为这个女人向来就很怪，让我捉摸不透，我也不打算深究什么，于是我心头一定，闭上了眼，重新回到了中庭世界。
    当我睁开眼时，我看到的是已经恢复成了人形的安意如，她的左手边是静静飘浮着安卧着的猫三昧，右手边，则是捂着胸口，勉强睁开着眼睛居然还没有死去的雁北辰。
    雁北辰教授，居然还活着！？
    “教授。”我平复下了心情，静静地看着倒在我面前，神色焦脆疲倦的雁北辰，他的手中握着一柄匕首，看到我，他轻轻叹息一声，闭上了眼，挣扎了一会儿后，又徐徐睁开，眼中有的只有深深的决绝之色。
    “飞晖，”雁北辰用一种黯然的神情看着我，然后缓缓地从他穿着的西装之中取出了一朵奇特的金属之花，轻轻交托到了我的手中，说道，“飞晖，我感觉到贝斯特的意识已经消失了，我也快要死了，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我看着这个眼中的生命之火迅速黯淡下去的男人，看着他那几乎恳求的眼神，之前心中对他的反感与不解之前，多多少少退却了几分，倒是多了一些怜悯和叹息。
    “你说吧，教授。”
    雁北辰的眼里流露出了感激之色，他伸出了他那冰冷而苍白的手，将他从西装内袋中取出了一件什么东西轻轻摆放在了我的手中。
    我低下头，看到了，这是一枚用海姆冥界特有的超重元素金属——幻金所制造的硬币。

 第466章 一百 真相

    这是法国南特的一角。地铁中弹奏吉他的卖唱者，街角裹着阿拉伯式长袍的北非流浪汉，夏洛宫广场上追着游人兜售塑料飞鸟的黑人，这些明摆着的阴暗面和街边亮闪闪的橱窗门扇以及橱窗内高价码的陈列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穿着剪裁特殊、缝纫精巧的上衣、挂着一百法郎货签的木制madme（太太），标价一千法郎的超薄型打火机，只是式样新颖点，连牛皮都算不上的标价三百法兰垫腰带……这些能够让东方游客趋之若鹜赶来“溜大街”的货品却因为近年来法国经济萧条而鲜有人问津。
    但是看着眼前这条响彻着鞋跟咯咯声的商业走廊，望着那上有浮雕装饰的穹窿，下有圆雕点缀的大理石台阶的众多斑斓闪亮的商店，我还是有种重回人世的错觉。
    中庭世界通往上层世界的出口每次都不太一样，我们回来的地点也多少有些偏差，这一次，我们回来的是法国南特。
    玉帝它们并没有跟着来到法国，而是通过其他的通道带着猫三昧前往了凌子蟾他们所在的地点。而我和安意如来到这里，是因为我要送她一程。
    “就到这里吧。”当我们在草坪后一栋灰白色的居民楼前驻足时，安意如笑了笑，要我不用再送她了。
    “真的不打算像玉帝他们一样，跟我走吗？”我小声问道，“以你身为神兽的身份，到了天上世界，必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地位会非常崇高。而且有个可以常驻休息的家，也会方便很多吧？”
    “不用了，谢谢。上帝大人。”安意如用一种半开玩笑地语气说道，然后向我深深地鞠了个躬。
    安意如已经恢复了我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打扮，头上戴着顶紫罗兰色蝴蝶结的黑底大檐太阳帽，额头上则是顶着一块占据她面部三分之一面积的大椭圆形太阳镜，脖上依旧挂着一只尼康d六一零照相机，将她完美身体曲线勾勒地清晰动人的哥特式复古黑洋装，再搭配上性感蛊惑的黑丝连身袜和黑色的平底筒靴，安意如再次变回了那个浑身散发着神秘和幽雅气息的女孩。
    我急忙苦笑着遥遥手，咳嗽一声，道：
    “喂，千万别这么叫我了。我说了，我早已经放弃了权限，不是上帝了……我现在也就是个凡人而已。更何况，我完全没有前世的记忆什么的，你这么叫我，我会犯尴尬症的。”
    安意如掩嘴一笑，粉嫩的唇角绽放出醉人的笑意，她噙着笑，用优雅的语调道：
    “好吧。那么，飞晖小哥。难道你没有打算重为上帝的想法吗？”
    我笑了笑道：
    “看情况吧……我想复活薇薇，这需要很多神兽的芯片才行，我现在还差很多呢。如果有一天我收集了所有的神兽，有了它们的芯片，让它们帮我，也许我可以复活薇薇。那个时候，我希望还是个普通人吧。因为……我觉得做上帝什么的，也未必就真的是一件有趣的事。斯芬克斯的事，让我感触很深。融入一个繁华而热闹的世界，还比较符合我这个人的性格吧，哈哈。”
    安意如笑了，她顶了顶额头上的太阳镜，道：
    “也许吧。人的内心需索弯曲艰难却自得空间，与所处外界实有差别。君坐龙庭会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内心孤独。而一个隐士食不果腹居无定所却可以心有大千世界，觉得自己很富有。权势难得时重过一切，一旦到手却并不能真正地满足内心的需要，有时反而会因为登临了决定，眼界无垠，而觉得空虚。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我的大多数时间都活在永恒的河流中，就像随风漂荡的小舟上躺着的船员，你呆呆地看着天空，根本不需要去考虑哪里是终点，哪里是起点，因为生命是永恒的，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直到我知道我的寿命将尽的时候，我才明白，有限的生命，才是生命意义的尺度。当你用有限生命这根标尺去横梁你的经历时，这个世界才会变得格外精彩。”
    我看着眼中闪烁着人才特有的光泽的安意如，道：
    “我现在真的相信，你不再是一只神兽了，而是一个真正的人类了，意如。所以，你不打算再变回神兽了，是吗？”
    安意如浅笑着，然后她突然单足立地，原地转了一圈，任由那褶皱的哥特式黑裙裙边缓缓旋转，最后立定，摇了摇头，道：
    “是啊。世界很大，可是生活更大。宇宙虽然繁星点点，但是总归是单调的，只有生活才每天都有所不同。我还想以人类的身份，到处去走走，到处去旅游，去看看远方的风景，更远方的风情。如果有一天我忘了自己神兽的身份，希望你能提醒我吧。”
    “旅游啊……为了搜寻神兽，我也在满世界跑，说不定，我们很快又会再碰面的。”我笑笑。

 第467章 一百零一 风景

    安意如的话让我心头大震，就如同有万千闪电一齐鸣动一般！
    “这话……什么意思？”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就连心跳就开始加速。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安意如笑着道，“早在我当初进入中庭的时候，贝斯特就已经把斯芬克斯给吃了，拥有了斯芬克斯和海姆冥界所有人的记忆，只是因为我带走了贝斯特的核心芯片，它残存的那部分意识不稳定，导致它的人格分裂溃散了，重新分裂成了斯芬克斯、海姆冥界城镇市民等等数十万个意识，而且，拥有了斯芬克斯意识的贝斯特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斯芬克斯本人，以斯芬克斯的记忆和身份，依然模仿着斯芬克斯生前的一言一行，继续执行着斯芬克斯的理念。一直到我们到达海姆冥界的那一天……”
    我大惊失色，道：
    “这么说，我们在海姆冥界度过的这几天，见到的所有人，其实都是贝斯特？”
    安意如微微点头，神色空濛地道：
    “是啊，不论是斯芬克斯也好，海姆冥界里的市民也罢，你那位雁北辰教授也是，所有的人其实自始至终都是贝斯特自己。只是，就连贝斯特自己都不知道而已。一切都是贝斯特自说自话，自导自演，自我欺骗罢了。”
    安意如告诉我的答案实在是太过震惊，甚至让我有些难以接受，如果安意如说的是真的，那么这几天来，我们在海姆冥界见到过的人，一起欢笑过、猜疑过、悲伤过、战斗过、热血过的人，其实都只是贝斯特自己的人格分裂而已吗？这样的真相……真的让难以接受。
    “那猫三昧她……难道也已经被贝斯特的人格占据了？”我惊慌失措地道。
    安意如笑了笑，微微摇头，道：
    “应该没有吧。贝斯特的意识不稳定，所以它选择了猫三昧这个有它血脉的人类来当稳固它自己的主意识，避免出现人格分裂的现象。就像是攀援植物依傍着大叔一样。所以，你那位学姐的意识，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听到了安意如的话，我方才松了口气，紧绷的心弦方才松开。
    安意如依然笑着，笑得清丽脱俗，她轻轻摘下了头顶上的太阳帽，轻轻地把一片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榉树叶捏在手里，轻轻转动，道：
    “其实，是本人还是模仿者，又有什么关系呢。面具戴得久了，连自己也忘了自己是谁，身心都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么，他就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了，是不是本人，又还有什么重要的呢？”
    听到安意如的话，我的心弦微微一触，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另外一个有着咖啡色美丽长发的女孩的身影，一种莫名的触动在我的心里弥漫看来。
    “不，不一样的。”我缓缓摇头，“虽然也许对不知情的别人来说是一样的，但是对于死去的人，自己原本拥有的一切都被替代者窃取，这却是不公平的。复制品，终究只是复制品。”
    “也许吧……”安意如浅浅地笑着。“你还真是个执着的人。这样对女孩子来说，很不浪漫呢。女孩子是一种相信安慰大过真理的人。”
    “你也是吗？”我笑着道，一边和安意如并肩走着。
    安意如突然驻足，然后脸上露出了玩味而悠长的笑容：
    “难道我不像个女孩？”说着，她特地挺了挺胸，将她那绝对算得上匀称的身体曲线展示在我的面前。
    我看了安意如的胸一眼，咳嗽一声，道：
    “这两块……是龙的胸甲骨吧，绝对的。”
    安意如白了我一眼，然后嘴角忍不住绽放出了如花的笑意，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然后很淑女地掩住了嘴，半开玩笑地道：
    “希望你以后的女朋友有我这么发达的胸甲骨吧！——来，这个拿去。”
    我低下头，看到了安意如那如同玉兰花般徐徐展开的手掌，在她的手掌心，一块熔金色的结晶体正熠熠闪光，散发着耀目的色泽。
    “这是……斯芬克斯的生物芯片？”我轻声道。
    “是啊，给你的。留着吧。”安意如笑道，“不是想复活你那位可爱的妹妹吗？可别弄丢了。”
    我心中一定，轻轻地接过了安意如递给我的斯芬克斯的生物芯片，小心翼翼地收拢了手指，握在了手心里。
    棱角分明的坚硬生物芯片，散发着淡淡的温暖，那是安意如手心的温度，甚至还带着淡淡的芳香。
    “谢谢你，意如。”我感激地看着安意如，深情款款地道。
    安意如展颜带笑，道：
    “谢什么？这块芯片对我来说，也不过是无用之物。”
    我低下头，看着手里宛如金色水晶般的生物芯片，心中一片怅然，道：
    “真不知道如果我们在中庭遇到的斯芬克斯是真正的斯芬克斯的话，他会怎么对我们……”

 第468章 一百零二 奖赏

    和凌子蟾、猫三昧他们汇合回到白云边，那已经是第二天傍晚的事。
    在校长办公室，我们见到了林芝豹校长，还有副校长蝠露露和另外一名我没有怎么见过面的副校长鹭泽青，一脸祥和的鹭泽青副校长见到我们，笑脸相迎，示意我们不比太过拘泥。我们问候了鹭泽青副校长，然后带着一脸疲倦的猫三昧走到了校长的办公桌前，施礼拜见。
    见到我们，坐在黄花梨木桌后的校长轻轻摘下了鼻梁上的圆框眼镜，用宽慰而和乐的眼神看着我，他穿着一件灰色的敞角领衬衫，领带打着政客般的温莎结，休闲之余带着几分的规整和严穆。
    而副校长蝠露露则是换上了一件白色的短袖圆领的连衣裙，那蕾丝拼接的短袖裙让她的气质罕见地从吸血鬼小恶魔风转变成了清纯少女风，甚至足以让人产生她要钓某个男学员的错觉。
    “校长好。那个……我回来了。”猫三昧在我们的推搡之下，有些尴尬地揉着脑袋上前问好，脸蛋上泛着淡淡的红晕。经过昨天一个晚上的调养，醒转过来的她现在已经是生龙活虎，精神体力各方面甚至比我们这群鏖战了一场身心俱疲的苦力战士还要好上无数倍，她一大早起来就吃了三份三明治，还吃了两个水煮蛋。
    林芝豹校长看着完好无损的猫三昧，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几圈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沉声道：
    “身子没有什么异样吧？”
    “嗯，已经没什么事了……”猫三昧小心翼翼地蠕动着嘴唇，小声回答道。“谢谢校长、副校长们关心。”
    “得了吧，她还能有什么异样啊，早上刚起来就吃了三人份的早餐，把我意式早餐的羊角面包和泡沫咖啡都给抢走了。”矮子在一旁口沫横飞地哭脸道。
    猫三昧俏脸一红，然后咳嗽道：
    “谁让你非要留着给仙儿。我还以为是剩下的呢。”
    看到体力充沛的猫三昧，林芝豹老态的铜黄色脸上挂起了快慰的笑容，他摸了摸下巴上细碎的髭须，道：
    “看来真是精神了，这我也就放心了。”林芝豹眯眼笑着，看向了我们，道：
    “孩子们，老实说，最初告诉你们中庭的秘密时，我是后悔的，因为就算是对最出色的捉妖师来说，那里都是一个最危险的地方。但是我知道，出于对朋友和伙伴的责任，只要有一线的希望，你们就不会轻易放弃。这也是身为捉妖师，最为宝贵的精神。再伟大的捉妖师也需要朋友，再出色的英雄身后也需要一个能够给他助推力的团队。捉妖师，从来都是一个团体，一个不断磨合、互尊互爱的小家庭。这也是我们学院培养捉妖师的理念，你们没有让我失望，很出色地完成了救援任务，贯彻了我们的理念。这不论是对于你们的人生，还是天上世界来说，都是一次壮举。”
    林芝豹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就像是看着一丛在阳光雨露下默默成长的向日葵。
    看着林芝豹眼中欣慰的眼神，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校长。”我上前了一步，从袋中取出了雁北辰留给我的那一枚硬币，递上前去，道，“校长，我们在中庭……见到了雁北辰教授，他在临死前，嘱托我把这个交给您。”
    看到我递上前的硬币，林芝豹眼中的笑意渐渐凝结了，就像是严冬中结冰的湖泊。
    他轻轻扣起硬币，放在眼前，任由窗外的夕阳辉光把硬币的外沿照得一圈通亮。
    “浮世飞鸿雪爪……是幻金质地。”林芝豹长长叹息一声，他轻轻闭上了眼，然后缓缓起身，踩着汉白玉铺就的地板，走到了映满了霞光的窗前，轻轻地将手中的幻金硬币投入到了窗前的一只青瓷花盆中。
    夕阳的点缀之下，植入了花盆之中的幻金居然开始如同一枝发芽的春笋般向上耸立生长起来，幻金就像是一座六和塔一般向上挺起，并且向外延伸出了一圈又一圈如同章鱼触手一般的纤细枝桠，枝桠的表面，很快凝结上了一层淡淡的白霜。
    在这一刻，幻金硬币，居然化为了一株怒放的结晶之花，在烈火般的烂漫夕阳下，撑起了枝桠，默默盛开。
    “当年，我送过北辰一枚同样的硬币。”林芝豹背对着我们，缓缓地道，“作为我们友谊的见证。那是在我们还在白云边就读时的事。我跟他一起喜欢上了我们的一位学姐，于是我们打赌猜硬币，谁输了，谁就退出。结果……硬币掉进了沟里，我们谁也没赢。后来，那天晚上我散步时，意外地看到有一道人影在我们白天打赌的排水沟旁挖地。我上前看，发现那居然是北辰。原来他听说那枚硬币是我的家传之宝，于是花费了整整一个晚上为我挖沟掘地。但是最后，我还是把它送给了北辰，因为对我来说，家族的历史是过去，而朋友代表的是未来。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了，他还没有把这件事忘记。”
    “可校长……你不也没有忘记吗？”猫三昧小声问。
    林芝豹徐徐回头，冲着我们温仁地一笑，道：
    “不错，我也没有忘记。大概……是因为我小气？哈哈。”
    林芝豹开了一句不算幽默的玩笑话，然后道：
    “当年，我和北辰一起到达了中庭，我们见到了斯芬克斯，以为他是一位热忱好客的君主，也被中庭那宛如天堂般的景象所欺骗。直到那天晚上，我们发现了中庭的真相，我们意识到那是一座死城，是个比地狱还可怕的国度。所以我跟北辰一起逃离了海姆冥界，却遭到了斯芬克斯的追捕，情急之下，我们选择了分头逃跑，最后，我侥幸找到了一条回到上层世界的裂缝，眼看裂缝即将合上，那时的我，心乱如麻，甚至没有多做犹豫，就选择了独自一人逃回。把北辰永远留在了中庭。”
    “六十年的经历让我明白了，抛下自己的朋友，永远是一份沉甸甸的痛楚，那会在无数个不明的夜晚撕咬和折磨你的神经。我有过这份感受，所以我不希望你们也有，才告诉了你们前往中庭的方法。现在，我可以骄傲地说，你们是一批比我更出色、更勇敢的学生，是最让我自豪的年轻响山。”
    蝠露露觑眼笑道：
    “你们的校长自谦而已，当年他也是意气风发呢。”

 第469章 一百零三 花当正春，人亦年少

    看到猫三昧一脸尴尬而又羞怯的模样，办公室内的众人突然哄堂大笑起来，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小孩子还是小孩子。”蝠露露抱着胸嘻嘻笑道，露出了一根白利的小虎牙，小福神飞到了她的肩膀上，在她的肩头使劲磨蹭撒娇着，蝠露露用手指细细拨开了一枚水果糖，塞进了小福神的嘴里，小福神顿时精神抖擞地欢叫起来，瞪大了水汪汪的眼里，一对耳翅触电般振动起来。
    林芝豹似是想起了什么，他的目光落在了凌子蟾身上，然后沉声道：
    “子蟾，因为你在屠杀斯芬克斯一事上有着突出贡献，为学院和天上世界获得了极大的荣誉，现在，我以白云边校长、白云边校董会董事、白云边捉妖师考核委员会会长的身份，赐予你一级甲等捉妖师的头衔。”
    “一级甲等！”猫三昧突然尖叫起来，抓着凌子蟾的胳膊欢呼道，“听到了吗？一级甲等！整个白云边历史上，也才只有两个！现在你是第三个了！”
    “其他小组成员。狐仙儿，获得一级乙等头衔。鹤乙灵，获得一级乙等头衔。陈百阅，获得三级丙等头衔。”
    听着林芝豹给所有人一一颁发了新的捉妖师品级头衔，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喜之色，但是当点到了矮子的姓名时，矮子的脸色先是一苦，但是很快却又震惊起来。
    “我……我也成捉妖师了？我也成响山了？”矮子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尖，不敢置信地道。“可是，学院不是从来都不给没有通过玄牝门的人颁发捉妖师资格证的吗？”
    林芝豹笑了笑，道：
    “我觉得……是时候稍稍修改学院的传统了，我们不应该对那些有着突出贡献的人抱有偏见，将真正的人才拒之门外。”
    “yahoo！！”矮子突然一蹦三尺高，就像是中了彩票一样大喜过望，抱头惊呼起来，他得意洋洋地绕着狐仙儿边走边叫，道：
    “听到了没，仙儿？听到了没？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一名真正的捉妖师了！真真正正的捉妖师！哈哈哈！捉妖师！从今以后，我就可以参加任务，赚取赏金了！万岁！万岁！感谢如来感谢玄牝感谢玉皇大帝！”
    矮子喜不自胜，他发疯一般突然跑到了林芝豹的面前，狠狠抱住了他的裤腿，带着鼻涕狠狠吻了一口，然后又跑到了蝠露露的面前，狠狠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之后又跑到了毫无关系的鹭泽青面前，对着他的裤腿也狠狠吻了几口，让人哭笑不得。
    事实上，从矮子的头衔，我还是看得出来林芝豹给予矮子捉妖师这件事多少是有点妥协和保留的，在这次的行动之中，矮子所做的贡献不比其他人要小，但是获得的头衔级别却最低，林芝豹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一下子授予矮子太高的头衔，会引起一些传统守旧的势力的不满。
    “好了，孩子们，一会儿去捉妖师人事工作部领取你们的新响山牌吧。当然，也别忘了你们的任务报告。还有，有借有还可是个良好的习惯，不要忘了把你们的诛神剑奉还给技术部，不然你们的班加罗尔教授可是会急红了眼找我麻烦的。”
    林芝豹脸上挂着和蔼而亲善的笑容，而我看着抱着狐仙儿的手臂喜极而泣的矮子，正相视而笑的凌子蟾和猫三昧，心中感到了万分的欣慰，同时为他们的升职而感到欢喜。
    我的视线最后落到了一旁的鹤乙灵脸上，看到了我，她的脸上也泛起了淡淡的笑意，这一层笑意在夕阳的洗涤之下，显得更加浓郁而醉人。
    离开太和殿后，我们前去了技术部，把诛神套装还给了斑鸠教授，当看到我们原封不动地递还了诛神剑时，斑鸠教授面色还算和善，但是当看到了凌子蟾交给他的破破烂烂的外骨骼内甲时，斑鸠教授就笑不出来了，而看到我们一一递给他的其他已经变得破烂不堪的零件，斑鸠教授更是欲哭无泪。但是他还是忍着痛，询问了我们使用装备作战时的各种细节，方便他进行后期的检修和强化。
    “诛神剑挺锋利的，但是毒素太轻了啦，刺下去都没有什么大用。”
    “推进器飞行高度太低了，而且一次持续时间太短了，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外骨骼内衣也太丑了，跟老大妈的孕妇装似的，就不能设计得霸气点吗？”
    在逐一听取了一些合理和不合理的建议后，斑鸠教授眼珠子咕噜噜连连转动，然后招呼着他手下的实习生和其他工作人员，又开始进入了日以继夜的忙碌状态。我知道，这一次的屠神经验，一定可以刺激这位天才教授开启的更多的想象空间。
    随着诛神剑被重新投入密封的高温金属炉，如梦似幻的中庭事件，就这么结束了。
    之后的几天时间过得非常宁静。凌子蟾一边养伤，一边在学院里享受着身为一级甲等捉妖师的待遇。随着凌子蟾的名声一炮打响，学院里的学生们对他的偏见也终于有了变化，一些听闻了凌子蟾事迹的学弟学妹们终于不再像是凌子蟾当初的同级生们那样冷落他，而是把他视为学院的骄傲，自己的榜样。而因为凌子蟾救出猫三昧这事，猫三昧的一家子，包括猫三昧的父亲猫三言还有猫三昧的两个姐姐对凌子蟾的态度也总算是有所改观，开始渐渐地接受起了他。只不过，因为凌子蟾不善言辞，另外一个同样前去中庭的人反倒同样成为了瞩目的焦点，那就是矮子。因为中庭事件，矮子很快就得到了全新的小说新素材，他很快就开始焚膏继晷，绞尽脑汁策划他小说的新系列。同时，成为了捉妖师，也让他终于能够有本钱挺起胸膛在学校的学生们面前高谈阔论、夸口炫耀。除此之外，因为这一次中庭的旅途，矮子和小喽啰的关系改善了不少，矮子也更有胆子周旋在狐仙儿的身边，向她发起攻势了，当然，面对如同铜墙铁壁一般防守毫无缝隙的狐仙儿，矮子想要大获全胜，还需要不小的努力，但是至少他已经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玉帝和神鹰回到了钻石谷，安意如也没有再出现，娜戈女王在离开了中庭后没有多久，意识就再次陷入了沉睡之中，而雨瞳也苏醒了过来，现在又开始跟在我的屁股后头整天闹腾。
    所幸的是，这一次虽然也开启了双模式，但就像是人体对病毒有了免疫能力一样，玉帝他们没有再陷入漫长的沉睡之中，虽然他们也因此而虚弱了一阵子，但至少不会再出现邪马台事件后的情况了。
    时光流逝，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看着一道道成双成对的身影。虽然身为龙神集团的董事长，但是工作之余，一些必要的专业课程，我还是会定期到白云边来听讲。一方面是为了修出学分，另一方面，白云边有着地上世界的哈佛、麻省理工那样的顶尖教育资源，在这里能够接触到的很多先进思想，也不是集团内所拥有的，哪怕是集团内的智囊和董事，也会定期到白云边来听各种教授的讲课，更别提我这个融入天上世界没有多久的新人。
    有空的时候，我偶尔会在白云边的御兽园里散步，有时候还会带上雨瞳，大概是因为身上有神兽的气息，那里的妖兽对我非常友善，不像对一般的学员那么凶恶警惕。
    三月，又是龙翅海棠盛开的季节。那天，路上相逢的矮子约上了我、凌子蟾、狐仙儿、猫三昧前去御兽园赏花。原本我们还是被那色彩斑斓的迷乱花海所吸引，但是到了后来，情境却渐渐变得尴尬起来，矮子和狐仙儿打闹在一起，猫三昧拉着凌子蟾边走边采花，反倒是我，默默地抱膝蜷身在花海草甸之中，静静地苦笑着，看着那些在花海之中追逐相奔的男男女女。
    “小灰灰，这里有两只正在热恋的鬼脸蟾，快来看啊！”猫三昧的声音不经意地穿过花海，传入了我的耳中。
    “不了，我有点累，猫姐你们看吧！”我对着猫三昧的方向呐喊回应，然后重新笑着抱膝坐在地上，轻轻地拔起地上的一株龙翅海棠，捏在手里，轻轻地转动着。
    “真幸福啊……对吧，阿福　？”我静静地看着落到了我手腕上的小福神，它正在用小虎牙咬着捏在我手里的海棠花的花瓣，然后大口吮吸，我戳了戳它的小脑袋，小福神不满地瞪着我，小嘴里满是花汁。
    “每个人都那么幸福，你说，我的幸福在哪里呢？”我轻轻地呢喃道。
    小福神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它依然撕咬着被它抱在手里的海棠花，像个偏执狂一样奋力地拉扯着，似乎非要把花枝拉扯断。
    “好了，好了，别咬了。你虽然是蝙蝠，但是手里的花再红，也不是血啊。”我一边把小福神从海棠花的花枝上拉开，小福神奋力反抗着，不满地抓着我的手。在我们两方的拉锯之下，小福神最后终于还是妥协松开了手，而我的手也是突然一松，手中海棠花不小心怦然落地，洒下了一地的烛油般的花瓣。
    我的视线突然紧紧地落在了前方，被一道从花海之中缓缓走出的丽影所牢牢攫住了。
    那是一道我无比熟悉的身影，她穿着粉色的针织卫衣式印花连衣裙，黑色的连腿袜紧紧裹着她那细匀性感的美腿，她那带折弯式侧马尾的公主头发型上还戴着顶绣着“koto”字样的粉色萌风鸟帽。

 第470章 海洋深处

    如你指尖碾碎的虫卵
    吾人化为尘土
    脆弱的力量永难持久
    一切美好归于泡影
    ……
    1819年8月12日，星期四的早晨，南塔开特海港港口的一条划子将船长小乔治?波纳德送到了“埃塞克斯”号上。波纳德二十八岁，是年轻的新船长，然而看上去并不年轻，过去四年里他只有七个月没有待在“埃塞克斯”号上，先是当二副，然后是大副。除了他的前任丹尼尔?罗素船长，没有谁比乔治?波纳德更了解这条船了。
    埃塞克斯号是南塔开特作业在太平洋和大西洋中的七十多条捕鲸船之一，随着世界鲸油价格的持续上涨，世界其他地区经济的衰退，法国刚从拿破仑的铁蹄下复苏过来，英国忙于欧洲金融霸主地位的巩固，拉丁美洲闹独立运动闹得沸沸扬扬，而南塔开特的村庄正在成为美国最富庶的城镇之一。
    波纳德身上带着一卷羊皮纸，那是一封“埃塞克斯”号两位船东写给他的信，信中用简洁而直接的语言告诉他这位新船长，他们对他有什么期望。在更早的一次航行前，他的前任丹尼尔?罗素曾经收到过一封同样的信。
    信中写道：
    “尊敬的朋友：
    “尔乃”埃塞克斯“号之首领，念船已开航，再无浅滩可就之下锚。吾人之命令为，尔应乘第一股顺风出海，续至彼太平之洋，奋力获取抹香鲸油，尔及“埃塞克斯”号任一船员均不得擅自非为，当以“埃塞克斯”号及其人员妥善保全为要务。祈此航行短暂且收获良多。顺颂福瑞，永为宿友。
    ““埃塞克斯”号船东代表”
    “基登?福尔杰，保罗?梅西”
    波纳德把这封羊皮纸写就的信前前后后看了十五遍，生怕漏了一个字。他能够感到船东们给予他的巨大期望，这份期望给予了他巨大的压力，也给了他巨大的权力。他明白船东们的意思，这封信给予了身为船长的他巨大的特权，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他将成为船员们讨厌的独裁者，在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决断一些惹是生非的船员们的生死。
    就在两个月前，他和十九岁的玛莉?里德尔在第二公理会教堂举行了婚礼。玛莉的父亲，是一个殷实的鞋匠和制绳匠，也是那个教堂的执事。新婚不久，他应该陪在自己怀孕不久的妻子身旁，历史上怀孕的妻子盼望出海的丈夫一去不返的故事实在是多如牛毫。
    在港口，波纳德顺着“埃塞克斯”号船舷攀登而上，朝船尾后甲板走去时，他注意到，全镇的人都在注视着他和他的船员。整个夏天，岛上不停地有船出航，有时一个星期要出发四、五艘。但是“埃塞克斯”号和“赤利”号离开后，就会有至少一个月的间歇，才有另一条船出发。对于渴望娱乐的南塔开特人来说，这将是一个不短的间隔。
    乔治?波纳德巡视着船上的情况，“埃塞克斯”号的三根桅杆和一根斜桅都固定良好，桅杆上有很多水平排列的帆桁，矩形帆就系在其上。而二十多块帆布和桁目此刻都用索具牢牢固定着，如果有一个生手从甲板上看去，“埃塞克斯”号就像一个巨型吐蝇蜘蛛织的网络。
    波纳德对船上的船员们并不满意，他们都手忙脚乱、糊里糊涂、笨手笨脚，只有大副欧文?蔡斯和二副马休?乔伊令他满意。波纳德和蔡斯从四年前就一起在“埃塞克斯”号上共事，这个　身高五英尺十英寸的大个，当年才十八岁，以一名普通水手签约雇佣，但是他精明能干，升得很快，第二次航行他就成为了一名舵手，而现在他才二十二岁，已经成了大副。
    在一个的冷僻角落里，波纳德见到了一个男孩，和每一个南塔开特男孩一样，他有着宽阔的鼻子和看起来开朗热切的脸，八月的烈日将他的皮肤炙烤地陈旧而粗糙，黑乎乎的油液浸透了油的肋骨，他趴在堆在甲板上的鲸油提炼炉转台旁，用抹布擦拭着甲板，一直从甲板一路擦到吱吱嘎嘎作响的分隔舱，分隔舱里，橡木和柏木散发出油脂、血型、烟草色唾液、食物、盐、霉菌、柏油和烟气的臭味，这样的臭味也熏染了男孩。在犹如地狱一般闷热的船舱，男孩却以百倍的辛勤劳苦工作着，他听到船长行步的动静，卷起零落的绳子惊恐地看了过来。
    “工作挺勤快啊，小伙子。在我见过的勤杂工里，你是最勤快的，你叫什么名字……？”波纳德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他在抬起头来的男孩右侧脸颊上看到了一道血红的手印。
    “我叫尼克尔森，船长。”男孩低着头，眼神阴翳。
    “大副打的？”波纳德问道。
    “是的，”男孩低着头，语气虚弱，“我刚才偷懒了，蔡斯大副打了我，说，躺懒是要付出代价的。”
    波纳德收回了赞扬，道：
    “那就好好干，当年他刚上船的时候，比你可勤快精明多了，所以他才能升得那么快！才三次航行，就已经到了现在这个位置。话说回来，你今你几岁？”
    “十四岁。”男孩不敢直视船长的视线，只是轻轻地回答。
    波纳德吸了口气，道：
    “那你是这艘船上年纪最小的了。加油干吧，现在年景不好，海员工资只有十美元，船上可不按肤色和年纪分配报酬，多劳多得，只要你够勤奋！”
    “谢谢船长……”男孩重新低下头，继续用破了的拖把擦拭着布满黑油和污渍的甲板。
    西南风逐渐刮了起来，出发的时间已到。船员集中了为起锚准备的粗绳，大副蔡斯确认甲板上一切准备妥当，然后下令船员到起锚机旁。起锚机是一个长柱形的木头，两端有双排孔眼，水平安装在甲板舱口前。船员们分八人站在两端，每个人手中拿着一根木棍，四个向着船尾方向，四个向着船头方向绞动，借着起锚绞盘提供的机械助力，巨大的、还在滴着泥水的船锚从海底升起。当绳头从锚链中拉出来时，分配在桅杆上的船员松开了帆布，然后在大副的指挥之下，最终被圈圈链条缠绕的长锚被捆绑在了舷樯上，锚杆末端的环牢牢地挂在了船骨上凸出的锚架上。
    海上的日子可没有那么轻松。枯燥、乏味，不能再高级船员的眼皮底下跳舞、唱歌、玩闹、吸烟、喧哗、吼叫。严格禁止女性的船上，目力所及之处清一色都是高壮如牛的伙夫、管事和桶匠，白天干活，夜晚睡觉，不管刮风下雨，所有人都要在甲板上四小时一换，轮班执勤。
    每天的伙食也是单调有限，船上总是会预留一部分食物以备不时之需。只有在向东南的航线途中，船才可以在亚速尔和佛得角群岛停留补充一些食物，那时候船员们才有机会吃到新鲜的蔬菜。
    如同滑雪者横越山坡一般，埃塞克斯号捕鲸船并不沿直线航向合恩角，而是取决于大西洋主要的风向。船在最初的西风吹动下，向南方和东方的非洲和欧洲驶去，然后又在东北信风的吹动下，回来横越大洋，向着南美洲方向驶去。在跨过了赤道经常没有风的赤道无风带后，在东南信风的推动下，向南方和西方进入风向变化频繁的地区，然后又遇上西风，使得绕过合恩角的航程极其困难。
    开船的前三天，作为新手中最年幼的一员，尼克尔森饱受了晕船的痛苦煎熬，脾气暴躁的大副蔡斯在早晨八击钟后，见到他在甲板上跌倒翻滚、要死要活的模样，直接强迫他吞下了一块系着绳子的肥猪肉，然后再拉出来。这样一直反复折磨，直到他的症状消失。当精神稍微好些时，尼克尔森已经是面色焦黄，吐得腹空身虚，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风暴和波涛是捕鲸船的常客，也是船员们成长的催化剂，在风浪中生存下来的船员，眼中都会逐渐带有一分军人般的锐气。这股锐气可不是面对千军万马、枪炮箭雨所打磨出来的，而是在与远比枪林弹雨还要残酷的自然、抹香鲸搏斗之中积淀出来的。
    一年多的航行在狂风暴雨之中度过，在遭受了船员争抢腌牛肉、放火烧岛捉海龟、热瘟病、水手逃船失踪、小艇捕鲸等等险象环生的经历折磨后，吃了一年多鞭子的尼克尔森终于脱变成了一个成熟而富有丰富经验的水手。至少，接触过血与火洗礼的他懂得了沉默，虽然内心富有达尔文式的好奇，但是这份好奇心也仅限于在查尔斯岛上考察鹈鹕、鬣蜥之时。
    即便到了二十一世纪同步通讯和高速交通的时代，太平洋的规模都难以把握。从西面的巴拿马到马来半岛有一万一千英里——差不多是哥伦布到新大陆航程的四倍。从白令海峡到南极洲有九千六百英里。同时，太平洋也很深，在蓝色的海面下，蜿蜒着这个星球上最壮阔的山脉，以及深入幽暗的水底达六英里的火山群。从地理上来说，火山环绕的太平洋是世界上地壳运动最活跃频繁的地区，有岛屿抬升，也有岛屿离奇消失。
    赫尔曼?麦尔维尔称这片六千四百万平方英里的海洋是“地球波涛拍打的心脏”。
    南半球的季节总是颠倒的。进入了一八二零年的十一月。大概是因为受到热瘟病影响转离了航线的关系，又或者是时运不济，亦或是以往六岁离家的抹香鲸改变了家庭组织习惯，从九月开始一直持续到十一月，埃塞克斯号碰到了他们出航以来最尴尬的情况：整整一个月，连一只抹香鲸也没碰到。随着船上的水果干布丁、黄油奶酪和牛肉日益减少，船长的脾气日益暴躁，而大副的言行也越发激进。
    屡次的失败和惨淡的收获激发了大副蔡斯的冒险精神，在因为过分谨慎导致舵手放走了一只落单的幼鲸后，蔡斯终于夺过了舵手手里的标枪，放出了豪言壮语：
    “不是鲸死，就是艇破！做这个行业最需要的是雄心壮志！”他自信满满地夸耀道，“一个驯雅的人永远战胜不了大海！”
    十一月二十日早晨，晴空万里，微风阵阵。蔡斯调整了捕鲸船上的人员位置，并且开始偏离原先预定的航线，进入了加拉帕戈斯以西一千五百多海里，赤道线以南四十海里的海域。在早晨八击钟时，瞭望哨上的高级船员突然吹响了哨声。
    “前方发现喷水！”
    “彩虹！是彩虹！”瞭望哨上，一名船员突然喊道，所有的船员都望向了前方喷水的区域。
    船长、大副和二副已经聚集到了船头前，用望远镜隔着船舷眺望着远处的海面。
    真的是彩虹。
    在前方半英里处，一道彩虹从水濛濛的海面中拔出，在天际画出了半个圆弧，又坠入海中。它七色分明，艳丽辉煌，灿然夺目，仿佛一座巨大的彩色拱门，凭空矗立在大海的中央。而在彩虹的下方，一道道的鲸鱼喷出的水柱如同蘑菇云一般绽放开来，辉映着晨日的光辉。
    “都还愣着干什么？这是吉兆！还不快给我放艇，你们这群懒鬼！”
    大副振臂高呼，厉声喝道。

 第471章 一 同学会

    ”二月二十四日，星期一，龙头节。气温十八到二十二度，晴天。祝您聚会愉快，龙先生。”
    当吸晴指数极高的兰博基尼lp670－4sv在海边一条僻静的小路上绕到半山腰时，我的signature　touch里传出了私人管家雅顺的提示音。
    时浓时淡的云雾在山腰间环绕着，一会儿如瀑布翻卷跌落，一会儿如宽阔的江流奔涌，群峰的尖顶露出云面，峥嵘威严，恰似满身披挂的武士列成战阵，冒着硝烟屏护着身后果甜菽香、夭娇的花海绿洲。
    随着车子沿山体盘绕上行，我们攀上了顶峰最高处，前方出现了一道被郁郁葱葱的藤蔓包围着的大门，一名身穿黑色diorhomme手工定制西装、打着小领带、头戴耳机的英俊小生走到了我们的面前，我从车窗伸出手，递给他一张邀请函。面容英俊的小生用二维码扫描器识别后，标准地退开了两步，
    进入正门后是一片青翠欲滴的阔叶林，在山顶的风前翻滚跳动，猎猎作响，犹如一头巨大的发威的山猫，耸起了脊背。而山雀被风卷得漫天散开，化作了纷飞的黑点。那陡峭的山崖上，丛生的修长的茅草也像是高高举起的无数旌旗在飞舞晃动。
    进入了阔叶林后，目力所及都是同样的风景，车在林内绕来绕去，我只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片密林迷宫，迷宫的每一个转弯口都有一名穿着黑衣的小生或者穿着警卫制服搭配着高腰皮靴的人员指挥。
    我的司机唐纳兰道：
    “董事长，在下面的别墅区没看出端倪来，没想到上山后这块地方会有如此幽静的会所，你的同学，果然都不简单啊。”
    我笑了笑：“也就那么几位公子爷牛气一点罢了。”
    话音落下间，我们已经驶出了人工林区，在葱翠的数目掩映之下，前方豁然开朗，一处平台和几栋三层式别墅出现在眼前。
    负责接待的英俊小生示意我们停下车，唐纳兰将车停入了地下三层车库，而我则是站在这片别墅外的草坪边缘的栏杆处向着南方极目而望，伴随着潮水拍打黑色山岩迸溅出的水声，一片蔚蓝的大海展现在了我的视野之中。
    这个三层的别墅在外面看并不大，但是一旦靠近，就会发现这里的面积绝对不小于南方任何一个五星级酒店。
    这座爬满了枝蔓的别墅整个都是直接在山上开挖出来的，就连天花板都是天然的山体，隐蔽性非常好。通体来说，这栋别墅只用了很少的钢筋水泥做结构，主要是天然的山体略加修饰，从建筑形式来说可谓是别具匠心。
    我让唐纳兰在车库等待，而我只身赴宴。进入大厅时，一名穿黑色包臀裙，将雪白的真丝衬衫领子翻在外面的身材高挑的女子款款走过来，女子腰肢纤细，臀部圆翘，长丝反卷在肩头，明明只是一名服务人员，却颇有几分女总裁或者女秘书的气质，女子拿出了一份名单和我核对姓名，尔后她面带热忱的笑意，道：
    “是龙先生是吧？您来得真晚，差点就错过时间了，您的朋友在二楼等您前去。跟我来。”语毕，这名接待人员就向我一伸手，沿着铺着波斯红地毯的打听进入了一部铺着手绘丝绸壁纸的古色古香电梯，最后进入了一个装修极其前卫的包房，里面极富科幻的气息，包间一角，一名身穿宛如青瓷般的兰花丝绸小褂、搭配青绸裤子的清纯少女轻轻按一按钮，精美闪亮的椅子顿时如魔法般地从地面上徐徐升起。
    宽敞的包间里已经坐了四桌男男女女，都是一张张我所熟悉而又略显生疏的面孔，粗略一计，约莫四十人，也就是说还是有一些人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够赶来或者没能够及时赶来参加这次同学会。
    没错，这是一年一度的同学会现场。
    去年因为我表姐结婚不幸撞场的关系，我没能够赴约前去参加同学聚会，但是今年，我就不能再推辞了。
    “哟，这不是我们的龙少吗？脚步这么慢，我们都还以为你表姐今年又结婚了呢！”一道半开玩笑的尖锐声音突然传入了我的耳里，伴随着哄堂的大笑声。我尴尬地转头，看到一个留着鸡冠头的白皮肤男生正冲我使眼比划着，赫然正是当年班上出了名的大嘴巴毛俊峰。
    我冲着毛峻峰做了一个比划手枪的姿势，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本来我都已经前去了白云边注册我新一年度的学生证，但是因为临时收到了班长的邀请函，就临时改变了行程，乘坐鲸艇回到了云浮市，又乘坐跑车一路赶了过来赴宴。因为我是独自前来，没有坐某些公子哥准备的专车，加之路上耽搁的一些时间，我虽然已经是快马加鞭，但是还是比预定的时间晚到了聚会现场。
    中庭事件刚结束没几天，我的报告都还没有签字呈递，现在又要从地上跑到天上，从天上跑到地下折腾，让我身心俱疲。但是看到聚会现场一张张能够橇起我记忆石板的脸孔，我还是感到了一阵舒心。
    不过有些尴尬的是，因为我姗姗来迟的原因，能够供我选择的坐席实在是不多，四张桌子坐满了三张，当年我熟络要好的几个死党都已经把桌子坐得水泄不通，就连一根脚趾都钻不进去，而服务生又擅作主张地给我选了空余的座位，我也就只好勉为其难地坐上了那张聚集着我并不是那么喜欢的人的宴桌。
    在这间包间里，这个位子实在是有些微秒。
    并不是说这个位置冷僻不见光，事实上在这个欧洲风情俱乐部总统包房内的大红土耳其地毯和水晶吊灯的映射下，坐哪个位置都是主场。我之所以感到疙屁股，主要是这个位置不太适合我“这个身份”的人来坐。我所坐的这张桌子聚集了当初我班上的几大女神，包括班花和准校花级别的仙女女王，从这个角度来说我是乐意之至。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张桌上也坐了班上最赫赫有名的几位公子爷、优等生、优秀干部、积极分子，以及几个我没有见过的生面孔，我虽然认不出他们的脸来，但是看到他们肩挨肩坐在几个女神身旁如同守院犬般用冷峻目光四扫寻找情敌的模样，我就知道他们估计是几个女神的男友了。
    起码是男友之一吧。
    他们用满身的burberry灰色羊绒滚边窄身西装、黑色prada长毛毛衣和hermes的男士领巾作为警戒线，告示着那些对被他们牵着手的交1配对象或者未来交1配对象的占有权。
    一时间，我坐在这里，颇有一种用德国sterinborgh顶级钢琴弹奏《我家就住这个屯》的味道。

 第472章 二 醉语

    我含糊不清的回答让桌前的几个女神笑了。而桌上的气氛也有些诡异起来。
    在小小的插曲之后，桌上讨论逐渐进入了正体。不过毕竟这一桌子人都是优等生，都是公子爷，讨论的话题也的确是要高大上些不少。从政治转到经济，从经济转到娱乐圈，再从娱乐圈转到金融界，再到画展、跑车奢侈品，真是包罗万象，丰富多彩。而且大概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博彩多学，或者是见多识广，这些公子哥儿们高谈阔论的时候还特喜欢讲一些专业术语。比如什么“负向选择”，我心里暗道那不就是“劣币驱逐良币”吗，无非就是规模大、资金雄厚的民营企业不急于上市，而规模小、经营出现困难、资金紧缺的民营企业排队上市导致的现象嘛。什么心里藏着红玫瑰白玫瑰，无非就是红杏出墙脚踏两条船嘛。还什么娱乐界潜规则，真懂内幕的都知道那一套明明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好吗？之后还有什么浪费公帑、自有资金、跑部钱进、社会流动资金枯竭、政治投机啊之类的更是让我怀疑他们不是在参加什么同学会，更像是一起在策划拉帮结派好一起张罗织网，准备下海捞鱼的政治老掮客。
    一桌人忙着谈天说地，我没有插嘴的余地，也没打算插嘴。大概是见到我一言不发，一向以刁难人出名的文公子文泽滨突然望向了我，没来由地问道：
    “飞晖，大家都嗨得起劲，就你沉思默处、一言不发的，在想什么呢？你这个迟来的，也不给咱们敬敬酒？”
    “他能想什么，大概是在想怎么趁我们说话之际把这一桌子菜消灭干净赚回本吧。哈哈。”一旁的陈公子哂笑道。陈鉴杰的话顿时引起了一桌人的发笑，就连几个平日里看似矜持的女神也都嘴角泛起了波澜。
    我哦了一声，抬起头，皱着眉头，认真地想了想，道：
    “其实也没什么的，我就在想怎么证明一个椭圆型微分算子具有离散的非负特征值且其线性无关的单位长度特征向量全体构成hilbert空间l的二次方的一组完备的标准正交基。”
    “很好，一字不差哟，我的小主人。”当我咽下了一口气时，我的脑海里闪过了玄牝那狡黠而阴柔的笑声。
    这番高大上的话当然是突然从我脑海里冒出来的玄牝让我配合着说的，但是话的效果却是立竿见影，听到我和尚念经似的话语，一桌子的人再次保持僵硬的脸形愣在了当场，就像是有人从头顶上倒了一罐子冰渣下来，纷纷扬扬地洒在了他们的头顶上。
    漫长如死亡般的沉默，最后还是被善于接口的叶公子打破了冷场。
    只见叶瑾轩皱了皱眉，然后明白了什么，对着我竖起了拇指，试探着道：
    “看不出来我们的飞晖兄还是学霸啊。说起来，飞晖，我都还不知道你毕业后去的是什么学院，你现在在哪读大学，什么专业来着？”
    我早就知道这个话题逃不掉，当年高考毕业后，班上的同学们都各奔前程，各赴天涯。上清华的上清华，上北大的上北大，种庄稼的种庄稼。当然还有收到哈佛大学、麻省理工大学、哥伦比亚大学等五所美国大学的硕士研究生录取通知书的大学霸，只有我这个进进退退、左右飘忽的边缘人士一直不为人知，成为了班上唯一的谜。有人传言我高考失利留级再战。有人传言我子承父业做了木匠。也有传言我进了某所野鸡大学从此音讯全无。只有极其不靠谱的小道消息说我被某个国家重点项目工程的总复责人看上，从此踏上了锦绣前程——当然那样唯一还算靠谱的小道消息终究还是被各种流言蜚语所淹没在了汪洋大海之中。
    “白云边大学，生物技术专业。”我含糊着回答道。
    “白云边？那是什么学校？哪个省的，怎么没听说过啊？”听到我提起白云边，坐在西北角的旧日班花林秀蓁来了兴趣。
    天上世界的一些信息对于地上人都是具有保密法规的，除非是必要的情况，否则为了维护两个世界的政治秩序，我不能随便向地上人透露天上世界的消息，所以面对林秀蓁的询问，我也只能笑笑，不作回答。
    而陈公子却是对林秀蓁使了个眼色，压低了声音道：
    “秀蓁，这种事么，你还是不要多问了。飞晖又不像是你，是班上的榜样，人人模仿的学习委员，他能上什么大学，你心里清楚就好了，是吧？大学么，对味就好，干嘛非要争什么档次高下呢？”
    本来这顿饭还算是吃得好好的，但是听这陈公子这目中无人的一番话，我心里顿时不太舒服了，这陈公子往前在班上就算是目下无尘，说话带刺的一个人，这原因七分在于他的家世，三分在于他的才能，请得起私人家教的他学习成绩在班上也的确没有落下过，高考还发挥稳定上了**，现在更是自我感觉良好，说起话来趾高气扬。
    我忍不住笑了笑，把筷子在手里飞快地转动，道：
    “鉴杰，你好像很看不起咱们的学院啊？说不定……咱们学院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差啊。甚至……比你那破学校还要牛很多哦。”
    听到我的话，陈鉴杰先是一愣，然后突然噗嗤一声笑了，他用筷子末梢指了指天花板，道：

 第473章 三 逐客

    原本就已经变成坚冰的气氛在这一刻彻底变成了冷铁。
    我放下了手中的玉筷，用湿巾抹了抹嘴角的酱汁，然后视线落向了坐在偏隅里的柳雪墨。柳雪墨蹙着柳眉看向了我，又看向了一旁的陈鉴杰，狐疑不定地道：
    “什么……情书？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陈鉴杰的这番话，我知道今天这事有点解释不清了。柳雪墨是班上的女神，我承认。柳雪墨是班花，有争议，但是我也可以承认，至少她不是班花也是准班花。但是在柳雪墨的抽屉里放情书这种事，我就是从来没有做过了，我不知道陈鉴杰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什么情书？”坐在柳雪墨身旁的男子也皱眉提出了问题，他松开了搭在柳雪墨肩上的手，一直都冷冽冽的眼神突然变得精光大放，就像是巡猎许久的猎犬终于找到了可以让他大展拳脚的猎物一般。这名男生眼睛细俊，瓜子脸，鼻梁挺拔，身材瘦削但是却非常有肌肉感，看起来不太像是好惹的人。
    “中秋大扫除那次，难不成你忘了？”像是怕我回想不起来，陈鉴杰还特地提醒了我一声。“我记得有人鬼鬼祟祟往柳雪墨的抽屉里塞了一封匿名情书，然后被打扫卫生的人给发现了，当场逮到了之后还死不承认的？”
    被陈鉴杰如此一提，我却是想起来了，倒是的确有这么一遭事，但是那封情书还真不是我写的，硬要说是主犯的话也是我的死党之一的王浩，我只是见他那天鬼鬼祟祟往柳雪墨的抽屉里塞东西，好奇之下趁着扫地的时候拿出来一看，却没想到被几个人逮着了现行，而且倒霉的是那情书居然还是匿名的，这差点让我有口说不清。
    本来这件事尴尬一阵子也就过去了。毕竟爱慕和追求柳雪墨的人也不少，偷偷在她抽屉里塞情书的事对她来说也是司空见惯。但是现在陈鉴杰突然这么一提，味道却又不一样了。
    而且我知道，这件事，我越是解释，恐怕就越是解释不清了。
    我笑了笑，道：
    “我算是记起来了，陈鉴杰，我记得那封情书上也没人匿名吧，你怎么就一口咬定是我？”
    陈鉴杰醉醺醺地笑道：
    “这种猥琐的事，除了你，其他暗恋柳雪墨的人怕是做不出来了吧？”
    “更何况，当时多少人都看到了你翻柳雪墨的抽屉，往她抽屉里塞信封，这种事就不用赖了吧？”
    我突然有一种吃奶油蛋糕吃出了死苍蝇的感觉，而且还是那种拿餐巾擦唇角擦出一只翅膀才后知后觉的最晦气情况。
    其实说句实在话，喜欢漂亮女生是男人这个物种的天性，跟雌孔雀会被雄孔雀美丽的尾巴吸引是一个道理，而且柳雪墨作为半上的女神，还是学习成绩出色的智力型女神，是个男生对她没有什么好感是不太可能的。当初在念高中的时候，其实我也算是对柳雪墨有些好感，如果非要说暗恋，辩驳不过的情况之下我也不会矢口否认、死不承认，毕竟班上怎么说也有半数的男生喜欢柳雪墨。
    但是偷偷暗恋跟送情书却不是一回事，莫须有的头衔加到我的头上，还是在人家已经有了男朋友的情况下，就不太对味了。
    见到我沉默，一旁的副班长郑红亮打圆场道：
    “行了，陈鉴杰，旧事就别提了，雪墨可是咱们大家的女神，班上又有几个没暗恋过她的，是吧？雪墨收到的情书多了去了，也不差飞晖这一封，是吧？这只能说明咱们的雪墨有魅力啊。”
    柳雪墨旁边的高瘦男生笑道：
    “呵呵，我知道喜欢雪墨的人是很多，但是别的男人喜欢她，我只会觉得是给雪墨增光添彩，也更能说明我打败了一个个出色的男生，那会增加我的胜利感。不过他这种小丑一样做作的角色么……我怎么有一种苍蝇叮在蛋糕上的感觉？”
    我的心头微微抽跳，事到如今，我也懒得解释什么，轻轻啜饮着手里的六安瓜片，懒洋洋地道：
    “行啊，真是有意思啊，看来今天我真是走错了片场了。你们说我苍蝇，行，我承认，我就是苍蝇吧。可是吧，我觉得就算是苍蝇，如果碰到一双不知道被多少人穿过的破鞋，也没多大兴趣吧。”
    一语既出，满座皆惊。
    听到我的话，首先坐不住的自然是柳雪墨，原本还想给我和陈鉴杰降火的她此刻顿时变成了最大的火药桶，而且还是一点即燃的那种。
    柳雪墨气红了脸，她怒气汹汹地瞪着我，怒道：
    “飞晖，你嘴巴脏不垃圾的说什么，会不会说人话！？”
    但是柳雪墨的话才刚到了一半就被她身旁的高瘦公子哥拍了拍肩膀堵了回去，身材高长的公子哥二话不说直接抓起了手边的骨瓷杯，重重摔在了地上！
    砰！
    骨瓷杯炸裂的声音顿时让乱哄哄的酒席变得一片死寂。而我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突然间脾性大发的不知名公子哥，脸上保持着淡漠。
    “姓龙的，你他妈的再给我说一遍试试看！？信不信我把你从这里拈出去！？”长鼻子的公子哥指着我的鼻尖大放厥词道。

 第474章 四 富豪俱乐部

    听到叶瑾轩的咆哮，我吁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左手食指顶着右手掌心做了个安静的动作。
    “这里是股东制的私人会所吧？也就是说我如果是会员的话你就没有资格把我驱逐出去咯？”我扁了扁嘴，挠了挠头，看向了在一旁侍立着的女服务生，问道：
    “成为这里的会员很难吗？”听到我脱口而出的话时，我仿佛听到了桌对面几个人同时发出了窃笑声，一双双雪亮的眼睛像是石子丢进水潭掀起了潋澜，那快要逗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从泥地里爬出来的土鳖。
    清纯的女斟茶员有些勉强地笑着走上前来，怕是得罪别人，附耳上来带笑道：
    “先生，这里的确是家股东制私人会所。换言之，会员需要缴交从至少二十到三十万港元不等的入场费后，才能在享受这里像沙壶球、三角钢琴、酒吧台等各种服务，也可以在这里享受商务扩展平台赚钱的待遇。当然，能否成为会员，除了要缴纳入会费之外，还要由俱乐部管理者和其他会员决定。”
    “哦？”我挤出了有些不明就里的表情。
    斟茶员继续道：
    “这种私人会所也叫超级富豪俱乐部，申请入会者至少需要提供一份资产证明证明自己的身价才行。而且除了会费外，您每年还将要缴纳三万港元的年费。这些还是小事，您的资产来源还必须是正当的，也就是说，如果您提出申请，俱乐部遴选委员会通过调查发现您的资产来路不明时，对不起，您是没有入会资格的。”女斟茶员尽量保持着谦和的语气说着，而一旁的陈鉴杰和宫铭眼中都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快乐。
    我细细抿了一口六安瓜片，保持着深沉稳落的表情，继续问道：
    “你说的这些我大概清楚，像是北京的欧洲风情经理人俱乐部就要做背景调查，也需要前会员的推荐才能加盟。除了缴纳会费和年会还需要什么类似的条件吗？”
    听到我的提问，女斟茶员的眼睛渐渐亮起来，水晶吊灯下她的眼瞳中仿佛有灼热的光芒以恒定的频率闪烁着。
    “首先要获得三名有两年以上资历的会员推荐。然后要等，直到有空缺后，遴选委员会才会连续五个星期分批跟你面试。在二十名委员之中，只要有一人反对，您就没机会了。之所以要有这样严谨的规则，目的就是要限制会员数量，确保会籍的质素。”
    “哦，入了会会有哪些服务？”
    “上餐厅不愁订位，开派对不用自己张罗，就像现在包间里这样。如果您突然要喝家乡特有的茶，我们立即会派人送到您面前。凡是会员提出的任何要求，我们俱乐部都会设法满足，例如，你想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岛举行过派对；或者是在超级豪华游艇举行婚礼；还可以举办独特的香槟酒会、私人晚宴，甚至可以玩到天亮。但是俱乐部对会员有着信息严格的保密体制，是由海军陆战队退役军官来保证的安全系统。”斟茶员回答道。
    当我问到了这里时，我已经大概清楚了这叶瑾轩拥有的人脉和底细。这种级别的私人俱乐部，哪怕是在北京那种超级俱乐部林立的地界，也已经勉强能够挤进一线。我心里默默计算着，虽然论奢华比不上我参加过的国际精英会和mint俱乐部，论档次比不上还在我挤压的邀请函备选榜单上的太平洋俱乐部和波西米亚俱乐部，但是至少也已经算得上是广州最顶级的富豪俱乐部了。而且这叶瑾轩在俱乐部内显然也应该是高级会员级别，否则以一般会员的权限也不可能有权力带我们来召开同学会。
    想起我第一次在国际精英会上喝加利里亚白葡萄酒差点喝晕的景象，我不禁有些感慨。
    而当斟茶员向我吐露这些内幕时，在座的人也陷入了沉默之中，能够对话到这个地步，基本上都应该清楚我就算是没有底气，好歹也是个有点见识的人了。
    真正上档次的富豪俱乐部入会要求跟会费并不一定的正相关，比如说美国的波西米亚俱乐部的入会费用是一万美元，但是哪怕是里根总统也要排队十五年甚至二十年，背景调查的严格度才是看俱乐部档次的标准。但是入会费至少也算是一个弱相关侧面标准，起码会费高的俱乐部档次低不了。像这种俱乐部，好歹也有spa中心，能够享受干蒸、湿蒸、冲浪、淋浴。其实去了那么多俱乐部赴宴，我知道分辨俱乐部档次的最直接办法就是去看洗手间，像是香港马会就是一个低级俱乐部和高级俱乐部的分水岭。而更高档点的俱乐部，除了具备法国进口的洗手液外，还有为身边时尚优雅男士需要的东西，比如符合东方难性对香味苛刻要求香水，比如分别适合卷发和直发男士的两种不同类型的发胶，还配有收小费的洗手间服务员。
    陈鉴杰懒洋洋地试探道：
    “龙飞晖，你问这么清楚干什么？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能成这个地方的会员吧？这块地不欢迎你，你是自己走，还是让我给你轰出去？烤鳗鱼、熏牛里脊、牛尾汤，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吞下肚的东西价格多少？”
    我扭了扭脖颈，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肩胛骨，皱了皱眉，道：
    “不都是点前菜么？牛鞭牛排这些在西班牙菜里还算不上正菜，至于么……算了，我承认菜点我是吃得多，我会结账的，这点就不牢费心了。”
    我把手插进了白云边的校服里，正想掏出signature　touch打电话，却不慎摸了个空，我这才突然想到之前在车上关私人管家的提示音时顺手把手机给拉在了车座上。
    一念及此，我的背上顿时冒出了一片的凉汗。
    见到我的手僵在了内衣袋里没了下文，满座的人看我的眼神也顿时变得古怪起来，尤其是陈鉴杰的脸上更是带着看好戏的戏谑笑意：
    “怎么没动作了？不会是拿什么钱包忘了带之类的蹩脚借口搪塞过去吧？要不要我们相信你这回放你走啊？这样吧，如果真的掏不出钱来，这桌上的白葡萄酒，喝一杯，算你一百，你也可以赖过去。”
    “钱包？我出门从来不带钱包啊。”我如实道。
    我拧蹙着眉毛，看了看陈鉴杰在桌上摆开高脚杯，一边挤眉弄眼一边往高脚杯里倒白葡萄酒的架势，心中是一股说不出的窝火。我的眉头跳了跳，然后从裤兜里顺手掏出了兜里唯一装着的物件，直接朝着陈鉴杰眼前的高脚杯丢了过去，溅了他半身的酒液。
    “这个给你吧。”我平静地说。

 第475章 五 艳惊四座

    “……”
    我长长地吸了口冷气，尽量稳定着内心的情绪。
    不能发作。
    要冷静。
    保持冷静。
    我轻轻地对自己说。
    “我说……克丽丝蒂娜，这是你第几次又擅作主张做出这种事了，我有让你做这些多余的事吗？信不信我解雇了你？！”
    然而面对我的威胁，克丽丝蒂娜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执拗回复：
    “这是为了公司的未来嘛，龙总，就算你解雇了我我也要这么做！”
    “神他妈为了公司的未来！就不能多花个一分钟想个不蹩脚点的理由吗！？”我差点没急得把手里的手机甩飞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为了公司未来，就算解雇了我也要这么做”这句话似乎变成了克丽丝蒂娜的口头禅，而且每次都在做出让我头大如斗的擅自举动后用来作为挡箭牌，真是让我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总而言之，龙总，不要在意这种细节嘛。反正虽然你嘴上这么说，内心还是很愉悦的吧？”
    “愉悦你个鬼啊！要是我给你发一堆招夫公告，你会很愉悦吗！？”我怒不可遏地道。
    “会啊。如果是龙总你给我推做媒人的话，我一定会好好考虑的。”克丽丝蒂娜用一副死不悔改的语调道。
    突然间，我仿佛听到了手机那一端传来了克丽丝蒂娜和ice、露西，爱丽丝等几个助理的咯咯笑声。
    “你现在在笑对吧？你现在一定在笑对吧克丽丝蒂娜？！”
    “我以我的职业生涯担保，绝对没有，龙总。”克丽丝蒂娜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你的职业生涯早就崩盘无数次了！”
    除了业务和金钱之外，在感情方面实在是跟这个女人没有什么相互理解的可能，根本不在一条线上，对此我只能一阵默哀。
    “总之，在最短时间内派人来接我，拖一分钟扣你一个月工资！”我恶狠狠地道。“我肯定会让财务部顺从我的意见的！”
    “好吧！”一提到钱，克丽丝蒂娜无奈地叹息道，“龙总，我已经帮您从嘉年华集团预订了经过附近的精致水晶号客轮，一会儿会到达您所在私人会所靠海的内港处，之后就看您自己了。”
    克丽丝蒂娜的话音才刚落下，私人俱乐部二楼电梯的门突然叮得一声开了，一道清丽脱俗的身影突然优雅地走出，一头黑色的长发如同缓缓倾倒而下的墨水一般稠密顺滑。
    她穿着一件的christian　dior明光蓝的louveciennes丝绒小礼裙，礼裙的裙面上还带着玫瑰雪纺刺绣，极富历史气息，裙下无丝袜，只搭配了一双波西米亚风的水晶色镶钻罗马鞋，还是厚底版。
    这道优雅身影款款走来时就像是一只散发着光明的蓝色调的蝴蝶，我一眼就认出了这道身影搭配的这套服装，这是服装设计师dior设计生涯中最后一个系列，在巴黎苏富比拍卖行上展示过。
    看到这道在水晶灯迷幻的灯影下款款走来的俏丽身影时，我的脖后跟都本能地冒了一身汗，但是当我看清了这道身影时，我却又不由自主地僵起了眉梢。
    “瞳瞳？你怎么来了？”我快步上前，迎向了那道一身赴宴打扮的娇美身影，汗如雨下。“我不是让你不要跟来的吗？”
    当雨瞳踩着大红色的土耳其地毯缓缓而来时，我差点没有认出她来，今天的雨瞳特地修了发型，把她那一头黑色的长发用水晶蝴蝶发卡别在一侧，七三分的斜刘海让她看起来居然极富女人味，看起来就像是宫廷出来的贵夫人。而且一反常态的是，雨瞳居然还特地抹了睫毛膏，淡妆的同时还染了光亮如血玉的唇蜜，这让她的嘴唇看起来就像是含了一枚光彩迷人的千年血玉。
    雨瞳有些错愕地看着我，又歪头看了看我身后包间里一张张发懵的脸，眉头大皱，轻声问道：
    “粑粑，新娘子呢？”
    我一愣，道：“什么新娘子？”
    雨瞳茫然地道：
    “网上说你要在这里和第一个赶到这里接你的女生订婚啊，事情都闹成这样了，我能不赶过来吗？”
    “求婚？！”我汗如瀑下，差点没有失声叫出来。心中暗道自己中了奸计，没想到这克丽丝蒂娜做的比我想的还要更绝，直接宣传我要求婚，这也难怪会引起轩然大波。

 第476章 六 演戏

    中庭之行，猫三昧虽然算是受害者，却也并非毫无收获，最大的收获，就是她这一身的金银首饰了。要说猫三昧身上的这些金银珠宝，可绝对不是地上世界所能拥有的，猫三昧身上的每一件耳环、手镯、项链之类的饰物，都有可能是某位中庭的艺术家花费了数百年的心血细细打磨雕琢，这种对做工、光泽度、色度、阻尼感、折硬度甚至音韵度都讲究细腻到了极致的饰品随便哪一件拿到拍卖行上都能够卖出一个令人咋舌的天价。
    用金光闪闪的物品装点自己的是猫三昧的特殊癖好，甚至可以说是动物本能的行为，但是这一份癖好在这一刻却变成了她最大的资本，尤其是在地上人面前，猫三昧这种招摇高调的打扮造成的视觉冲击力简直是核爆的，别说是米兰时装秀上的头牌模特和戛纳电影节上的红毯女郎，就算是穿金戴银的埃及艳后也只是能瞠乎其后。
    “这谁呀？”
    “天啊，她怎么穿成这样子……那身上的都是黄金吗？”
    我听到有几个女生已经开始小声议论和不住惊叹。猫三昧穿着的今年的gucci　ss　rtw，黑曜石般亮到耀眼的皮夹克搭配上暗金色的腰带和玳瑁色短裙和镶嵌金边的黑色漆皮valentino玛丽珍鞋，除了胸部平了一点让人唏嘘之外，猫三昧这棵人形自走圣诞树出现在俱乐部内时，已经注定了成为众人的焦点。
    但是不单单是猫三昧。狐仙儿、鹤乙灵、娩茵然……当一个个的捉妖师妹子陆陆续续进入会场时，就连头顶上的水晶吊灯的灯光都好像黯淡了下去。
    陈鉴杰很快就沉默了，他揉着鼻子不再出声，默默挪动位子把自己藏到了阴影里。而柳雪墨、金慕容、林秀蓁三位女神则满脸呆愕地坐在堆满了食物残渣的桌盘后面，她们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一般扫视着进门而来的道道人影，那震愕的表情就像是第一次看到贵族骑士团的野蛮未开化村姑。而剩下的一部分男生的目光则落在了猫三昧后方的鹤乙灵和狐仙儿身上，虽然狐仙儿和鹤乙灵身上的打扮没有猫三昧那么照耀，但是狐仙儿身上那件国际皮草拍卖会上的起拍价就足以买下一套房的天鹅绒级貂皮短上衣和鹤乙灵披肩上那颗苏富比拍卖史上最大的圆形鲜彩蓝钻就足以彰显她们的高贵身份。
    猫三昧从来不知道低调为何物，她荡着双手一步一跳蹦跶到我的面前，然后故意用亲热的语气道：
    “拜见龙董。”
    当猫三昧用一种挑逗的眼神看着我，再用一反常态的语调叫我龙董时，我突然产生了一种云中漂荡的不真切感。
    但是这种不真切感却还在继续延续着，继猫三昧之后，狐仙儿、鹤乙灵、凌子蟾、凰极生都逐一走上了前来，在我的身前立定，马兴昂、猴沐冠、凌子蟾和凰极生用一种像是骑士礼仪般的手势握拳贴胸，朝着我鞠躬敬礼，然后齐声道：
    “拜见龙董。”我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嘴角带着浓浓笑意的凰极生，突然知道这一切一定都是这个家伙的安排，凌子蟾的性子不至于做出这么高调的行为，矮子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说服狐仙儿，唯一可能的人选就是凰极生这个表面阴柔内心腹黑的黑心会长了。
    一瞬间，面对着一张张朝我齐声恭诵的脸孔，我突然有种日本黑社会的马仔迎接大家长一般的错觉。我强忍着内心想要笑骂的冲动，嘴角却已经不自然地开始上扬颤抖，真怕我下一刻说不定就捧腹大笑，当场失态。
    矮子夹在人缝里走上前来，见到我，这厮直接朝我挑了挑眼睛，咳嗽一声，还示意了一个眼神，似乎在怂恿我把这场戏给继续演下去。
    我心头一动，故意用惊讶的语气道：
    “我靠，我都逃到这里了，你们怎么找到的？”
    矮子突然眼珠子一转，扯大了嗓门，道：
    “龙董，你要逃婚的情绪我们大家都懂，都明白，都能理解，毕竟恐婚症是一种很常见的心理现象。但是你逃到这个破地方来就未免太跌份了吧？你这一走，可让那些新娘子们急疯了，新娘们整天在公司里闹腾，甚至都闹到我在巴黎的庄园、拍卖会和证券交易所来了，子蟾的阿斯顿?马丁快被那些雌性激素旺盛的新娘给拆散架了，我们还能不来把你抓回去吗？”
    巴黎庄园、拍卖会、证券交易所、阿斯顿?马丁……深谙地上世界社会规则的矮子用他的一口大嗓门特地把这几个词个叫得特别大声，特别得铿锵有力，就怕周围的人听不见似的。
    感到周围僵死的气氛，听着厚脸皮的矮子一口滔滔不绝的浮夸腔，我心中暗骂百阅哥你就算要演戏也别演到这么夸张的地步吧，物极必反、阳极必衰、过犹不及太浮夸会起反效果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
    我微微转动僵硬的脖颈，却看到了一脸茫然的宫铭和银勺已经掉落到地上张大了嘴足以塞下一个苹果的陈鉴杰，心中跌宕着哭笑不得的情绪。
    “就是啊，龙董，香港黄河集团董事局主席黄瀚辰、北京花园的总经理跟驻京办主任还在等您参加签约仪式呢，要是没您去，那些交警摩托车队和市公安局警备处前导车可不知道要把东州机场的高速公路堵到哪年哪月啊！”一旁的猴沐冠笑嘻嘻地应和道。
    “上海那边的市政府常务会议关于新一轮招商引资的报告要是没您也举办不了啊。”
    “还有深圳的钼矿合同也要您亲手签字呢，您怎么就一个人跑到这破地方来参加什么同学会来了？真是急死个人哟。董事会那边都下达口谕派我把您给抓回去了。”凰极生在一旁媚态横生地笑道。
    一开始我还能勉强应和，但是但是很快我就被这些给力的小伙伴们喋喋不休的言辞给搅得头昏脑涨、应接不暇了。此刻我的内心就像是从哈利法塔开着莱顿超跑撞碎幕墙飞跃而下一般，既刺激又崩溃。
    便在这时，面对这一大箩筐突然冒出来的新人物，陈鉴杰终于是忍不住了，他一拍桌子，冲着怒喝道：
    “龙飞晖，你这是几个意思？今天这是我们三年七班的同学会吧？你带这么多你的人来干什么？你当这里是你的婚礼场吗？！这些奇形怪状的人有邀请函吗？！”语毕，陈鉴杰转向了一旁的宫铭，剑眉怒竖地道：
    “宫铭，你也是这里的会员吧？赶紧按叫号器让经理带人来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给捻出去！”
    宫铭沉着脸，看了一眼旁边的叶瑾轩，道：

 第477章 七 一群新娘

    叶瑾轩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而宫铭的脸色更是变得阴晦无比，他一把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拇指迅速划动剥下了通讯录上的某个名单，在最快的时间内接通了电话亲自询问起来：
    “丁董？我是宫铭，我就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莫名其妙被取消了会员资格？”
    没人知道手机那头到底回答了什么，但是所有人都看到了宫铭那渐渐僵硬固化，最后涨成了猪肝色的丑陋脸庞，看我的眼神也变得诡异起来，就像是在看一只从丛林里露出爪牙的狮子。宫铭暴怒不已地将手中的手机砸碎在了地上，他直接冷哼一声，骂骂咧咧了一声后，瞥了一眼身旁的柳雪墨，道：
    “雪墨，我们走！”
    柳雪墨面色阴翳，睫毛低垂，她勉强抬头，有些为难地看了宫铭一眼，就要沉默着一同离开。
    见状，带着耳机的总经理上前一步，微笑道：
    “请等一下。柳雪墨小姐，委员会只是要求陈先生、叶先生和宫先生离开，并没有要求您离开。您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享用晚餐和娱乐室。之后我们还安排了很多你也许会感兴趣的活动。”
    面对总经理的细柔暗示，冰雪聪明的柳雪墨自然知道里面暗含着什么意思，她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如沐春风般地笑了一下，理了理耳边的发丝，细声道：
    “不了，宫铭是我男朋友，我跟他一起走。”
    听到柳雪墨的话，宫铭的脸上立时浮现出了巨大的喜悦之前，他不由自主地朝我望来，脸上写满了屡败屡战的十字军好不容易打赢了一场胜仗的得意表情。他的双眼之中毫不掩饰地闪烁着灼热的目光，向我传递着高傲的信息：
    你龙飞晖是很牛，非常牛，我是小看了你。可是那又怎样？你暗恋过的女神现在终究是我手里的女人，以后还会上我的床，酒场上一时的输赢不算什么，情场上的胜利者，终归是我！
    冲我挑衅的同时，宫铭还使劲搂住了柳雪墨的肩膀，就像是老虎护住自己手里的小兽一般紧紧勒住了柳雪墨的胳膊和脊背，那巨大的蛮力让柳雪墨都蹙眉皱鼻嘤咛出了声，可是宫铭怒光流动的眼中却只有我，丝毫不顾其他。
    就在这时，总经理的耳机里仿佛传出了什么指令，总经理突然面带微笑，彬彬有礼地上前了一步，道：
    “哦，对了，宫铭先生，我还有一件事必须要提醒您。刚才我们的车库管理员传来消息给我说，您的帕加尼zonda七六零rs爆胎了。恐怕你们得走下山路了。或者你们可以由龙董的私人直升机接送下车。”
    “爆胎？”宫铭眼睛一颤，然后突然怒笑了，“我的车轮胎是米其林定制的，时速四百都不会爆！你跟我说爆胎？”宫铭突然怒视着我，吼道：
    “是你故意砸我的轮胎是吧，龙飞晖！？”
    “不，您似乎误会了，宫铭先生。”总经理急忙解释道，“我们的管理员严格检查了您的轮胎，鉴定结果是是山路上的石子戳破了轮胎引起了漏气，应该是宫铭先生你上山时没有注意引起的。”
    虽然总经理说得煞有其事，但是是个人都听得出来总经理这是在强行解释找借口，宫铭已经七窍生烟，怒不可遏，他的脸部肌肉都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剧烈扭曲蠕动着，就好像皮肤下的血管下一刻就会撑破表皮爆裂开来。
    “放屁！我看整个会所的人都被收买了配合着演戏吧？”宫铭冷笑道，“还私人直升机，龙飞晖，你倒还真够阔气！我就不信今天下不了这山了，我今天就是靠车轱辘也照样滚下山去！”
    听到了宫铭的话，总经理突然面色一变，然后道：
    “抱歉，宫铭先生，又传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下山前往别墅区的吊桥出现了故障，一条绳索老化断裂了，不用直升机今天怕是过不去了。”
    听到总经理的话，宫铭的面色再次一僵，刚放出话的他整个人顿时呆立当场。
    语毕，似乎是为了让宫铭信服，总经理还特地从口袋内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ios远程摄像头，将吊桥断裂的画面展示在了宫铭的面前。看到画面中吊桥从中断裂的主缆，宫铭踉跄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都险些倒进座位里，如果不是他搭着柳雪墨的肩膀，此刻说不定已经气瘫软在了座椅上。
    柳雪墨面色阴郁紧抿着嘴唇，扶着宫铭富有肌肉感的身子，向我投来了复杂和深沉的眼神。那眼神之中，有恳求，也有求饶和退让。
    看到柳雪墨的眼神，我的心中一阵触动，我的脑海里突然升起了一幅虽然已经渐渐模糊却又能够触动我心灵的画面：那是在学校运动会的时候，那天因为下雨，我在参加八百米的时候中途摔倒了，膝盖擦破了皮流了血，从最初略微领先的第一名一下子落到了最后一名，那个时候，在阴沉的天空下，跑道边所有的学生都举着旗帜高声欢呼着，为超过我的运动员呐喊助威，却只有一个留着长发，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的女孩在人群中冒雨打着伞，在为我加油呼喊着。
    “加油，龙飞晖，别放弃！”
    虽然仅仅是非常简单也许也没有夹杂多少复杂情感的话语，但是在那一刻，那句轻柔的话语，那个不经意流露出的真挚眼神，却真的深深感染了我，触动了我，给予了我极大的鼓舞，让我再一次忍着剧痛站了起来，并且狂吼着向着终点发起了不屈的冲刺。
    虽然最后的成绩依然是勉强并列倒数第一，但是，我依然觉得，那个阴暗的雨天，仿佛挂满了彩虹。
    如果不是因为后来知道了柳雪墨的一些事迹，我想，也许我真的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的那个灿烂眼神吧。
    “让他们留下吧。丰经理。都是同学，何必呢。一时意气而已。”最后，我心中的阴霾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倦，我捏了捏拳头，轻轻地说道。“我会送他们回去的。”
    听到我的话，总经理自然明白了内在意思，他微微鞠躬点头，闭上了眼，嘴角带笑，彬彬有礼地道：
    “如果这是龙董您的意思，那我就退下了。祝您聚会开心。有什么需求尽管叫我。”
    语毕，总经理就要带人如同潮水一般退下，可是就在下一刻，电梯门再次打开了，一大片不整齐的娇艳女声在大厅内响了起来：
    “龙飞晖呢？”

 第478章 八 求婚

    “既然是龙神集团发的公告，消息总不会有假吧？喂，你已经求过婚了吗？最后选了谁？”叫楚碧鹞的女生穿着一袭和她的外貌不太相衬的华贵鹅黄色vera　wang，急不可耐地问道。
    矮子咳嗽了一声，上前道：
    “这个嘛，你们来得正好，求婚还没开始呢，你们都有机会，都有机会啊，不要急，不要闹！”语毕，矮子一边像个主持人似的拍着手活跃着气氛，一边还不怀好意地朝我猛使眼色。几个女生听到矮子的话，顿时大喜过望，脸上红霞万丈，一个个就像是嗷嗷待哺的幼燕一般排好了队，热切不已地看着我。其中那个叫慕青鸾的女生有些刁蛮任性地笑道：
    “你说了，谁先赶到这里接你走，你就会向那个人求婚，这总不是玩笑话吧？你可是大名鼎鼎的龙飞晖，而我们都是你的粉丝，千里迢迢赶过来接你，只不过在路上正好碰在了一起，现在，你要选我们中的谁呢？”慕青鸾显然对自己的姿容和家世都很有自信，一边朝我甩着小眼神，一边用刁难的语气催促着我做出最终的选择。
    我感觉到周围鹤乙灵、狐仙儿和猫三昧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她们的视线就好像有了温度和重量，投射在我的脸上让我感到极其不自在。
    “飞晖，这下你要怎么搞？”猫三昧附耳上前来，用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嬉笑道，“虽然都是一群美人胚子，可是姐给你个忠告，人生大事，不能草率啊。”
    我欲哭无泪地看着站在我一旁的猫三昧，真想说要不猫姐你配合我一下演一场戏糊弄过去算了。但是看到站在一旁跟冰棍似的凌子蟾，我只好打消了这份不实在的念头。
    看到我陷入了沉默和踌躇，几个女生不太高兴地道：
    “怎么不说话啊？你该不会是骗人的吧？我们可是大老远跑过来了，难道你想说没有这回事儿，然后言而无信地打发我们走人吧？”
    “是啊，给我们个答复呗。”
    看着一双双针刺般的眼睛，我心中早就把克丽丝蒂娜给问候了八百遍，脑海里想得尽是之后怎么处置她的画面。
    “这个嘛，其实……”我咳嗽了一声，琢磨着措辞，想着应对之策，但是现在正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我愣是找不出应对的法子来。
    如果我名正言顺地告诉这些女生说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那肯定会得罪她们。当然得罪这些我初次见面的女生倒也不算什么，但是如果那样一来，这些女生一旦撕破了脸，我今天在我高中同学面前的颜面就彻底毁了，之前总经理、凰极生和矮子给我制造出来的良好氛围自然全部毁于一旦。但是如果我答应了谁，又违反了我自己的本意。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两头为难。我的视线左右飘忽着，视线先是扫过了雨瞳，但是想到之前陈鉴杰的那一句年龄不到十五岁的话，自动在脑海里给雨瞳的脸上打了红叉叉。之后我的视线又转过了狐仙儿和猫三昧，也给她们两人的脸打了红叉，最后用排除法之下，我最后的视线就很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鹤乙灵的脸上。
    鹤乙灵有明心术，她能够知道我的真实情感。如果她能够配合我的假求婚，让我暂时打发一下这群令人头痛的姑娘，说不定……可行？
    但是如果如此，我实在是太对不起鹤乙灵。但是左思右想，这么做似乎也是眼下开脱的最好办法了。雨瞳就在我的身旁，我可以运用娜戈的力量，我把手插进了长衣的内袋之中，手掌在袋内翻卷了一周，一枚娜戈女王才能制造的钻石戒指旋即浮现在了我的手心之中，这枚钻石戒指自然是靠着对空气中的尘埃和我体内有机物的内的碳原子聚集和凝固制造出来的。当我手指捏着掌心的钻石戒指想要向鹤乙灵发起进攻时，鹤乙灵似乎意识到了我的小动作，她的眼中流露出了惊异骇怪之色，本能地错开步子小小后退了半步，似乎想要躲避，我见她的反应心头一急，右手下意识地向着鹤乙灵的手腕牵了过去，在她后退之前先拉住了她的手。
    “飞晖……”意识到我要做什么，鹤乙灵欲言又止，连连冲我使眼神，我见她细秀的柳眉也微微蹙起，莹白雪嫩的脸上更是红波连泛。而我也是挤眉弄眼，给了她一个求助的眼神，然后牵引着她的手，缓步走到了大红色的土耳其红地毯的尽头，然后面对着在场众多的同学，振臂一摆，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我的拳心后，高声道：
    “今天，同学们都在这里。我正好宣布一件事，那就是，我将要正式向我身边的这位女生，鹤乙灵同学求婚！”
    话刚出口，我就有点后悔了，但是口已出口，覆水难收，再也没有让我改口的余地了。原本气氛还有些僵冷的在座高中同学们，都在短时间的呆滞后，立刻如同投入了云爆弹般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雷动掌声，那如涛如波的掌声刺得我大脑阵阵作痛，就连头顶上水晶吊灯的灯光都仿佛在这热烈的掌声和欢呼之下变得朦胧柔和起来。
    而站在餐桌后面的宫铭和柳雪墨的面色都变得极其复杂，原本作为班上曾经的女神柳雪墨和林秀蓁的现任男友，宫铭和陈鉴杰算是今晚最耀眼的角色之一，但是现在因为鹤乙灵的出现，班上曾经的三大女神都瞬间被比了下去，变成了皓月下的萤火，黯然无光。更何况，除了鹤乙灵之外，我的身旁还聚集了像狐仙儿、雨瞳、猫三昧、娩茵然和其他高颜值的女性仰慕者。拥有妖兽血液的天上人，在控制胶原蛋白、角质层、油脂分泌等相关的容貌基因方面就比地上人多进化了几万年，除了牛甜甜那样的发育极端的武力型选手外，其他的女性，基本只要是跟天上人沾边的都是肤白貌美，凝脂玉颜，如花似月，随便拿一个到地上世界来再不济也可以评选个班花。
    我一手紧紧牵拉着鹤乙灵，感觉到鹤乙灵颤抖的手心中的涔涔热汗。鹤乙灵紧闭着嘴唇，面上是一片赤潮般的嫣红，她冰雪聪明，虽然内心并不太乐意做这种逢场演戏的事，但是还是没有揭穿我。
    “乙灵，你答应我的求婚吗？”我轻轻松开握着鹤乙灵的手，然后转到了她的身前，单膝下跪，轻轻托起她发热的柔嫩右手，然后从袋中取出了我临时制造出的钻石戒指，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箍向鹤乙灵左手的无名指。
    “答应他！”
    “答应他！”
    包间内响起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和催促声，鹤乙灵也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我仰着下巴，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眼中闪烁着水晶吊灯般的璀璨光芒，我还从来没有这样长时间认真地注视鹤乙灵的双眸。那一刻，我感觉到我的心跳仿佛和我托着的鹤乙灵的玉手传来的脉搏跳动频率达成了某种奇妙的同步。
    我的思绪不经意间飘飞回了那个满天霞红的傍晚。那一天，在乌代布尔的城市宫殿里，在那皮丘拉湖畔，我也曾经和鹤乙灵这样长久对视，那一刻，如火夕阳那美丽艳绚的光辉染红了鹤乙灵清洁冰玉的脸颊，她的黑瞳之中也泛动着某种宛如天使羽毛般落入深潭般的层层涟漪。
    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我并不是在做一个多么草率的决定。也许这个决定我在更早的时候就应该做出了。从北欧到印度，从印度到日本，再从日本到意大利，最后再到埃及，到现在，我和鹤乙灵之间原来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一起写下了那么丰富多彩的故事。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我们一起走过的路比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情侣甚至夫妻都要漫长太多太多。
    虽然此刻发生的一切对于我和鹤乙灵来说都是突然发生的意外事件，但是我的内心似乎对于这一份“意外”并没有感到真正意义上的讶异，反而是有一种水到渠成、临门一脚的奇特感觉，我不知道鹤乙灵内心是什么想法。但是至少在这一刻，我在鹤乙灵的脸上，已经看不到震撼和惊骇。
    在她的眼中，我看到的，更多的是一种震惊之后回过神来的释然与迷离。
    那一刻，我好像听到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说。
    这样也不错啊。

 第479章 九 埃塞克斯号回忆录

    鹤乙灵怔怔地看着我，一双眼睛里缩写着这个世界上最复杂迷离的情感，完美无瑕的瓜子脸在精致华美的水晶吊灯映照之下，就像是一件做工精细的艺术品。
    狐仙儿、猫三昧和娩茵然已经拉着雨瞳退开了一段距离，好给和我鹤乙灵制造空间。
    “乙灵，你答应吗？”我再次问道，但是这一次，我的语气也不再如第一次那般生硬了。
    仿佛等待了一个世纪……
    然后，我看到鹤乙灵眼中的惘然与迷怔如同晨光下的夜幕般缓缓退散了。
    “嗯。”鹤乙灵轻轻地用鼻音回答我道。周围响起了一大片“准新娘”的唏嘘声和叹息声，而鹤乙灵并没有让我的水晶戒指戴上她的手指，而是轻轻捏过了我手里的水晶戒指，合指握在手里，然后轻轻地道：
    “戒指，我替你保管着。如果……明年的这个时候，你还没有打算把它送给第二个人的话……我愿意戴上它。永远。”
    鹤乙灵轻轻地说，但是这一份语气显然不是随口说出的，而像是在深思熟虑之后靠自己的理智说出的话。
    周围终于全方位无死角地爆炸了，随着鹤乙灵给出了明确而圆满的回答，同学桌上发出了山崩地裂般的轰动掌声和呼声，有人接连用手机连续拍摄着我向鹤乙灵求婚的全过程，而鹤乙灵脸上的云霞也更是浓郁艳丽。
    本来我对鹤乙灵的心中存在着的是浓浓的愧疚感，可是在这一刻，当我得到了鹤乙灵的回答时，我的心中却是如同被丢入了火柴的油田一般瞬间熊熊燃烧起来，并且一燃就把整片心海都彻底变成了炙热浓烈的火海！
    这一刻，我心中有的，居然只有浓浓的狂喜之情！
    鹤乙灵的这番话，已经完完全全把主动权交到了我的手里，相当于变相地承认了她愿意答应，与此同时，她还向所有人暗示了我可能有其他众多女生追求，侧面证明了我的“魅力”，为我维护住了颜面。简简单单一句话，经冰雪聪明的鹤乙灵一口说出，却做到了各方面的完美。
    “这可是你说的，乙灵。谢谢你，乙灵。”我轻轻低头，在鹤乙灵的手背上轻轻一吻，然后保持着和她微笑对视的表情，缓缓站起身来，然后牵住了她的手。
    周围掌声雷动，除了雨瞳和其他几个大老远赶来的女生和宫铭、陈鉴杰等几个公子哥脸上有些小郁闷之外，其他人的脸上至少都流露出了表面上的笑意。至于更多人内心的想法，就不是我能够照顾得到的了。
    我歉笑着对周围几个神情沮丧的女生们道：
    “抱歉让你们白跑一趟了。可是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今晚我请客，你们怎么山吃海喝怎么嗨都可以。”
    叫慕青鸾的女孩笑着上前道：
    “又没说答应了，不是还有一年吗？谁知道接下来一年会发生什么呢？对吧？飞晖你身边优秀的女孩这么多，说不定过几天就改主意了呢？”她冲着周围的女生们扫去了目光，立刻得到了一片的回应。
    我笑了笑，道：
    “时间会证明一切的。”然后我转身，面向了所有在场的同学，拍了拍手，道：
    “大家放开了肚子吃，今天晚上我请客，随便点，不用为我省钱！喝醉了我们有专车送你们回去，肯定送到家门口！”
    “啧啧啧，我们的龙董就是牛！龙董藏得这么深，以前我们都是有眼无珠，想不到啊！”我的又一个死党鹏程杰喊道。
    “不是说嘛，真正的土豪都是低调内敛的，没必要处处显耀。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嘛。”又有人懒洋洋地应和道。
    面对我的豪气，周围又是一片猛浪般的热切回应。
    我冲着鹤乙灵微微一笑，而鹤乙灵脸上的潮红也已经微微退去了，她握着我的手，有些羞涩地笑了一下，然后又垂下了睫毛，视线落在了自己胸口的银色鹤羽毛胸针之上，不再说话。
    酒宴继续进行。因为回去的路已断，陈鉴杰、宫铭、叶瑾轩等几位公子哥也只好忍受着在场的同学对我炽热而崇拜的目光翘着驴唇闷不做声地喝着酒。
    很多我旧日的同学都忙着向我敬酒，更多人则是对我的身份议论纷纷。在很多同学的印象里，我给他们的记忆就是上课的时候和死党偷玩游戏机然后被老师没收，体育课打篮球时进哪队哪队输球还有发成绩单时视线从下往上瞄时偶尔能看到的我的大名。
    他们不明白昔日的哪个小游戏宅怎么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凤凰男，这个世界是不是掉了个齿轮故障了？
    在敬酒的空挡，我则是借着上厕所的名义，给我的助手打了电话进行追责。
    “蒂娜，你今晚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想逼死我啊！？”
    克丽丝蒂娜那一听就知道强忍着笑意的语气传来：
    “龙总，这是为了公司的未来……”
    “别用老妈为了儿子未来着想这种说话模式开脱！说实话。”
    “我说的是事实。”克丽丝蒂娜道，“于公于私，龙总你有一个女朋友都是更有利于公众形象的。自从邪马台事件和前几天的玉帝和神鹰进入埃及境内事件之后，关于龙总你和神兽之间的政治立场的国际讨论都很微秒，我们公司也受到了不少国际舆论和政治上的压力。甚至有人说龙总你是妖兽的利益代言人，人类的背叛者的风评，所以董事会认为龙总你身边有个人类女友，在公关上处理起来就轻松多了。”
    果然，我就知道这个女人肯定不是什么善茬，这个对情感问题一向不敏感的金钱狂助理，会突然间开始为我个人幸福着想，背后没有更大的利益是不可能的。
    我叹息了一声，道：

 第480章 十 无名之火

    “那蒂娜你先找着吧。神兽的出没时间并不一定就是有规律的，有时候可能几百年就上来冒个泡翻个身啥的。”我懒洋洋地道，“像利维坦当初出现的时候都是元代了，这个世界上还活着的目击者估计是少之又少。更麻烦的是，万一彩虹龙的兽巢是在像中庭那种和现世存在隔离的区域里就更难找了。蒂娜，你应该没有忘记澳大利亚彩虹龙的神话传说吧？”
    “我怎么可能忘记呢，龙总。根据澳大利亚的土著居民阿泊利基尼的神话，彩虹龙是在梦想时代从梦幻时空中创造了这个世界。彩虹蛇居住在喷出美丽清泉的泉底。所以根据阿泊利基尼人的神话，我们公司在澳大利亚不少大喷泉附近的山区都派遣了生物信号检测团队。但是现在看来，神话中所说的美丽清泉，也许并不是陆地上的清泉，而是指鲸鱼喷出的泉水。这样一来，传说和尼克尔森的回忆录就能对上了。”
    我揉着太阳穴，打着饱嗝道：
    “神话的确有很大的模糊性。不过蒂娜你能想到神话里的喷泉就是鲸鱼的喷水，倒也算是推理女强人了。我就是怕彩虹龙居住在那个所谓的‘梦幻时空’里。梦幻时空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现在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会继续搜索线索的，龙总，我相信我们公司的情报收集网络不会让你失望的。”
    “希望吧。我还要参加同学会呢，有重大情报再联系我。”
    “好。”
    我结束了和克丽丝蒂娜之间的通讯，接下来继续进行着我的同学聚会。因为矮子他们的到来，今晚的同学聚会又重新开了两桌。而且更让我头痛的是，因为克丽丝蒂娜放出的消息，在慕青鸾等第一批女生到来之后，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又陆陆续续有大群后知后觉的女生闻风而来，一下子把会所剩下的酒桌都陆续给占据了，而我则是忙着推杯换盏，要不是因为神兽御赐者的身份给了我极佳的酒量，恐怕我早就被放倒在pvc炫彩地板上了。
    一直喝到了深夜聚会才结束，而我这个从原来的边缘人士跳为主角的人物自然是最后一个离开会所。当我给同学们安排了回去的专机后，就和鹤乙灵从会所后方的山崖下的小码头登上了前来迎接的精致水晶号客轮。
    因为之前我在会所内向鹤乙灵求了婚，所以矮子和凰极生他们也识趣地没有打扰我们两人私下里的会面。
    在精致水晶号的停机坪上，我和鹤乙灵终于再也无人打扰，从喧嚣的同学群里脱离开来，获得了二人世界。
    在停机坪外缘的栏杆前，我迎向海洋，吹着拂面而来的阵阵海风，清醒着被酒精略微麻痹的大脑神经，我闻着带着腥味的海风，揉了揉被铁栏杆冻得发凉的手指，缓缓回头，却看到鹤乙灵正拧蹙着秀眉，用无比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一双塔菲石般的黑瞳之中映射着船尾定光灯的点点光斑。
    “你没喝醉吧？”鹤乙灵踌躇一阵后，开口问我道，“你刚才喝了不少的红酒和白葡萄酒。”
    我挠了挠头，笑道：
    “没事，神选者体质，那点酒不算什么。”
    鹤乙灵点了点头，轻声道：
    “那就好。”
    顿了顿，鹤乙灵抿了抿朱唇，继续开口道：
    “这样你可以好好听我接下来对你说的话。”
    我渐渐回过神来，认真地看着鹤乙灵，皱眉问道：
    “乙灵……你有什么话想对说吗？刚才在会所的时候……”
    但是没等我的话说完，鹤乙灵就打断了我的话，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然后一字一句、缓缓地道：
    “飞晖，我们以后，还是尽量不要见面了吧。”
    听到鹤乙灵的话，我原本一颗被酒液所温暖的心，顿时如同跌入了冰海之中一般，针扎般的刺痛。
    “啊哈？乙灵，你说什么？”我有些不敢置信地笑着，生怕自己的耳朵出了错觉。“乙灵，你生气了？”
    鹤乙灵红唇紧闭，没有回答。但是我的心却是慌乱起来，因为我知道鹤乙灵怕是真的生气了。
    因为之前我突然向她求婚的事，她现在也许内心已经对我极其的怨愤。
    我忙不迭地道歉道：
    “乙灵，你说话啊？你在生我的气吧？对不起，刚才那事……真的是我情急之下没想出其他更好的办法……对不起，乙灵，我向你道歉……我脑袋一热，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但是鹤乙灵却依然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中却也没有多少责备和怨怼的意思。她一手笼着耳边被海风吹乱的发丝，微微别过头去。
    “你不用跟我解释的。”鹤乙灵轻轻地说，“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但是，我说真的，我们以后，还是尽量不要见面了吧。”

 第481章 十一 海棠盛开的季节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瀑布一般急转直下，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瞬间没有了转圜的余地。我低头看着手里的水晶戒指，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边的鹤乙灵。心中万千思绪，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吐露，一种几乎疯狂的情绪在我的心中冲刷跌宕着。
    “可是乙灵，难道就不能给我们之间一点时间吗？”我感觉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了，“我知道我现在情绪很迷茫，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该怎样收拾自己的感情。但是你可以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整理整理自己的情感啊。就不能再给我们之间一点时间吗？就像你之前在会所里说的那样，一年后再看看我心里是什么想法，那不是很好吗？”
    “飞晖……”鹤乙灵的睫毛微微垂盖下来，雪嫩的眼睑上也仿佛染上了一层霜雪，“自从邪马台那次之后。已经过了快五个月了吧……”
    “是啊。”我点点头。
    “这五个月来，我们也经常见面吧？”鹤乙灵的声音缥缈的就像是一道不经意的海风，“很多时候，我都会偷偷地用明心术观察你……自从邪马台之后，薇薇在你心中的影子，并没有减淡的。甚至……还变得更浓了。其实，你自己也清楚的吧？”
    我的心扑通一声，就像是落入了水中的桃子。
    鹤乙灵的这句话，真的给了我巨大的冲击，因为她之前所说的，都是我心里所清楚的。可是这一刻她所告诉我的，却是连我自己都不明白的。
    薇薇在我心里的影子……更浓了？
    “不单单是薇薇。”鹤乙灵突然展颜一笑，“我还知道，你这么拼命收集神兽的芯片，还想救活很多人，比如……辉夜姬。她在你的心中，也是有很大的比重的。我不是个很不传统的女人，喜欢吃独食，所以……我还是去找能够接受我吃独食的人吧。飞晖，我心中的英雄，祝你终有一日与你所爱的人再相见。”
    鹤乙灵的话就说到了这里，接下来，她似乎真的不打算再说什么了，我依稀仿佛看到她那动人的瞳眸深处有某种柔软濡湿的东西滚动着。
    “乙灵！我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啊！起码还能当朋友的吧？乙灵，我们这么多急流险滩都走过来了不是吗？现在到底是闹哪样啊？！”我苦恼地咆哮道，可是鹤乙灵的视线却是低低地落下，聚焦在了我的鞋尖。鹤乙灵紧紧抿着嘴唇，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细细地收回足尖，然后闭上了眼，转身离去，用丝带扎束着的长发在风中如同黑丝绸缎一般左右飘拂。
    “不要追来，不然……我会讨厌你的。”
    “就这样吧，飞晖，再见……”
    “乙灵！”我难受地抓着面颊沙哑着声音吼道，我想要追上前去，可是鹤乙灵那绝然的背影，却分明在告诉我，不要追来，求求你，不要追来。
    看着鹤乙灵渐行渐远的身影，我真的有种想要把整片夜空都撕裂的抓狂冲动。可是我却又感到了深深的无力，这种情绪，就好像我全身的所有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
    看着鹤乙灵那白色身影渐渐走出停机坪，我不甘心地喊道：
    “乙灵，你说你不能接受心中有其他女孩身影的男人，这我无话可说……可是，你以后的男人，难道就真的能接受心中可能有其他男孩身影的女孩吗！？这对你要找的那个人公平吗？”
    听到我的话，鹤乙灵的身体突然一滞，就像是冰雕一般，她的身形在黑夜中凝固了那么一瞬间。
    可是，仅仅只是凝滞了那么一瞬间而已。
    她旋即又加快了步伐，就像是入浴的公主，以轻巧的步姿走下了停机坪，消失在了浓稠的黑夜之中。
    那一夜的海风，仿佛带走了最后的一丝北方的寒气，寒冷的二月，结束了。
    自从那天在精致水晶号上之后，我就没有再见到鹤乙灵的身影。就像是特意躲着我一般，就像鹤乙灵说的那样，她没有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几次前去白云边，可是，却都没能够搜寻到鹤乙灵的身影。
    三月，　龙翅海棠盛开的　那天，在学院碰面时矮子约上了我、凌子蟾、狐仙儿、猫三昧前去御兽园赏花。原本我们还是被那色彩斑斓的迷乱花海所吸引，但是到了后来，情境却渐渐变得尴尬起来，矮子和狐仙儿打闹在一起，猫三昧拉着凌子蟾边走边采花，反倒是我，默默地抱膝蜷身在花海草甸之中，静静地苦笑着，看着那些在花海之中追逐相奔的男男女女。
    “小灰灰，这里有两只正在热恋的鬼脸蟾，快来看啊！”猫三昧的声音隐隐硕硕的从花海内飘荡而出，传入我的耳中。
    “不了，我有点累，猫姐你们看吧！”我对着猫三昧的方向呐喊随口应道。
    “真幸福啊……对吧，阿福　？”收回视线，我苦笑着看着落到了我手腕上的小福神，它露出了虎牙咬着我手里的花瓣，贪婪地吮吸着，我轻轻戳了戳它的小脑袋，小福神不满地瞪着我，小嘴里满是花汁。
    “每个人都那么幸福，你说，我的幸福在哪里呢？”我轻轻地呢喃道。
    小福神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它依然撕咬着被它抱在手里的海棠花，像个偏执狂一样奋力地拉扯着，似乎非要把花枝拉扯断。
    看着小福神依然不懂事的模样，我笑了笑，把这个小不点从海棠花的花枝上拉开，小福神奋力反抗着，不满地抓着我的手。在我们两方的拉锯之下，小福神最后终于还是妥协松开了手，而我的手也是突然一松，握在手中海棠花猝不及防间哗然洒落，铺了一地。
    我的视线突然紧紧地落向了前方，被前方一道从花海之中缓缓走出的丽影攫住了。
    那是一道我无比熟悉的身影，粉色的针织卫衣式印花连衣裙，黑色连腿袜，以及那带折弯式侧马尾接那顶绣着“koto”字样的粉色萌风鸟帽。
    鼠尾草在她的绣花马丁靴下不断轧倒，而离我越近，她的步速也越快，最后，她就像是跳动的弹珠，一跳一跳落在了我的面前。

 第482章 十二 硬光

    我这才想起来之前龙神集团的山海经公园条约里的确涉及到了灵兽和天上世界一些学院的人类、灵兽1交换生项目。只是我没有想到娃娃居然会是这批灵兽1交换生中的一员。
    “你自己报名的？”
    “算是吧。”娃娃说。
    “算是？”
    “我自己的想法占了一半。还有一半是我哥跟我的族人要求的。”娃娃双手翻卷着垂在肩膀上的黑色发丝，用轻佻随意的口气道，“学好数理化，回去建家乡嘛。毕竟钻石谷也就那么点大个地盘，生存空间太小了，以后肯定要分一些族人，移民到你们人类社会来的。不过现在大多数国家都反对妖兽移民，怕发生暴乱。沧泱的情况还算好了，给我们开放了几个妖兽公园容纳一些难民。不过能够移民的也需要上课、考试，经过筛选才行。”
    我听着娃娃的讲述，听着以她作为一名八部众族人的身份讲述着他们妖兽目前的遭遇。其实自从当初在印度和邪马台的事件之后，以八部众为首的一大批妖兽都属于难民状态。以前有曼珠沙华作为领导，给他们购置了不少在地上世界的土地暂时收容他们。但是自从曼珠沙华大势已去之后，妖兽在地上世界的容纳所也就相继失去了，如果不是靠着钻石谷，恐怕现在妖兽和人类的地盘之争已经变得极其恶劣。而且在邪马台事件容纳了不少邪马台的难民之后，钻石谷的土地资源进一步变得紧张，现在不得不向一些天上世界国家求助征求移民了。钻石谷的这种情况，倒是和欧洲过去几年闹得沸沸扬扬的难民潮颇有几分相似。
    “那你考试过了没有？”
    “勉强算是过了吧。以前师尊还在的时候……也让我接受了人类的教育，所以一些基础的历史文化课我还是能过的，只不过，你们天上人的数理化真的好难啊！一大堆公式一大堆术语，我看都看不懂！哪个老师出的？真该死。我们族人也就只有我一个人过。其他人都还要继续补课呢。”娃娃在这里向我大倒苦水，而我也是感同身受，深表同情。我在白云边也已经是二年级生了，对于白云边的课程却始终跟不上，要不是我的实践课程有额外加分，我恐怕连几位老师的期末考试都过不了，根本拿不到学分，更别提娃娃这种半路上车的灵兽了。
    “好好努力吧。你学长我以前我也是这么过来的啊……当然现在也是。”
    我苦笑着拍了拍娃娃的肩膀鼓励道。“学习和生活有没有什么资金方面的需求？要钱的话，我可以自助你的。”
    娃娃顿时眯起了眼，托着下巴疑心满满地看着我道：
    “想干嘛？想用金钱买通我啊？”戒备心极强的娃娃用让人哭笑不得的短促语气道。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就是想帮你嘛。”我苦笑不已。
    “那就不用啦。你们学校也有不少的临时工作，能赚不少钱的。而且天上世界的钱太好赚了，别说生活费根本不用愁，打一次临工都能花上好久呢。”娃娃咧嘴笑道，“再说我们妖兽也有很多丰富的生物资源的，像乾闼婆们，只要卖身上的鳞粉都能发家致富。所以，谢谢你的好心，不牢费心啦，大土豪。”
    说着，娃娃还老气横秋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贼眉鼠眼地笑道：
    “而且，我在夜叉里赚钱可是第一高哦。跟我同龄的交流生赚的外快还不到我的十分之一哦。”
    听到娃娃的话，我突然感到有些错愕起来。娃娃的工资居然同龄人高出这么多，这就过于反常了。
    “你做的什么临时工作啊……这么高工资，该不会……是一些特殊行业吧？”我有些狐疑地问道。
    “你想到哪里去了。大脑里装了几斤污水啊？”娃娃狠狠地在我的腰际捶了一拳，恶狠狠地道，“是临时演员和模特啦。因为我能够改变容貌，所以可以变成各种明星的样子，加上我的身手也很不错，当一些演员的临时替身什么的，赚钱简直so　easy。”
    我恍然大悟，不禁对着娃娃竖起了大拇指，赞叹有加：
    “原来如此。你这变身能力简直就是摇钱树啊。我到现在都还不太明白你这变身的原理是什么。是让人产生幻觉，还是像鬼脸蟾那样改变形状和保护色？”
    “严格来说，都不算是吧。”娃娃撇开了我因为好奇而揉捏她那小圆脸的手，嘟哝着嘴道，“虽然我也能够像鬼脸蟾那样让自己的身体肌肉和骨骼适当变形，但是如果要变成高个子或者矮个子的话，身体的密度还是会改变，体内的一些器官有时候也会受到压缩，那样会让我的动作有时候就会变得僵硬。所以我也会幻术，可以让对方回想起自己记忆中亲密的熟人。但是那样也还是不太够的，因为人的记忆是模糊的，一些像是头发啊，睫毛啊什么的部位还是做不到位，而且万一被触碰到了的话，还是会感觉有些异样。所以我还有另外一种能力辅助。那就是硬光能力。”
    “硬光能力？”
    “你应该知道人体光辉吧？每个人的身体其实都是在散发着微弱的人体光辉的，但是一般人身体散发的人体光辉很微弱，也不能控制。但是我可以控制那些人体光辉，而且更重要的是，就像你们龙神集团的实体激光一样，我可以让那些光辉相互作用变成实体，这样就算有人触碰到我的身体，也不会感到异样了。所以我的变形能力，其实是幻术、变形术和硬光能力的结合啦。其中硬光能力，就算在我的族人里，也只有我一个人会哦。”娃娃得意洋洋地挥了挥她的右手，我惊讶地看到她的手掌心浮现出了一团破碎的樱花花瓣，娃娃轻轻一吹，那些色彩浓艳的樱花瓣便随着气流旋转着飘飞起来，像是彩蝶一般绕着娃娃的身体盘旋飞绕，直到飞舞出了一段距离之后，才突然间破碎绽开，化为了淡淡的樱粉色光点，消失在了清风之中。
    “这种能力非常罕见。只有身体里的神兽血液比较纯净的时候才有可能觉醒出来。”娃娃冲我眨着一只眼睛，歪嘴一笑。
    “神兽的能力，是指娜戈的能力吗？”我好奇地问道。
    “不是……”娃娃摇了摇头，“据说是彩虹龙吉瑞亚拉才有的能力，硬光能力。”
    听到娃娃的话，我的心头一怔，一时间，我感觉自己仿佛抓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第483章 十三 深海挑战者

    “又要去捉龙了，大忙人？这才从中庭回来几天啊？”见到我起身，依然坐在一旁手中托着花瓣的娃娃侧首望着我，嘴角挂着一丝轻佻的笑意。娃娃叉开了双腿，抖动着穿着红色漆头的公主鞋，左眼上方的眉毛像是折弯的柳枝一般微微压下。
    “没办法，我这个执行总裁的头衔总不能白挂啊。”我笑笑，“而且说真的……只有在忙碌和快节奏的冒险里，我才有活着的感觉。”
    “我看你是得了送死强迫症吧。”娃娃鄙夷地道，“中庭那么危险，我现在都还做噩梦。这次我可不陪你玩了，要去自己去吧。”
    “知道，知道。”我连声称是，“你就在这里好好学习，将来建设家乡吧。”
    娃娃微微莞尔，用鼻头轻哼了一声，道：
    “那祝你一路顺风了，屠神者。”
    “谢了。”我对着娃娃竖了竖拇指，就要转身离开，便在这时，娃娃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她突然道：
    “等一下。”
    “嗯？”我蓦然回头，不解地看着依然坐在地上的娃娃。
    娃娃嫣然一笑，她冲着我摊开了玉白柔嫩的双手，展现出了手心中的一滩鲜红如血潭的海棠花瓣，边缘圆滑的海棠花就像是一滩血水一般汇聚在她掌心凹面中央。
    “猜一猜，这些花瓣，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锁眉凝神，低下视线看着娃娃手掌之中的海棠花瓣。那花瓣的颜色是如此的鲜艳而浓烈，就像是一丛丛的跳动火苗，下一刻仿佛就会引入我的眼中。
    我淡淡一笑，道：
    “说实话，我还真的看不出来。不过我想说的是，不管这些花瓣是真的还是假的，它们都很美。”
    我没有直面回答娃娃的提问，只是给了个随性的答案，尔后折身而去，只留下了娃娃依然并腿坐在花海之中，双手捧着那一潭花瓣，愣愣出神，最后长哼出声。
    两周后，经过几次试潜测试的深海挑战者号被送达了新西兰北岛的奥克兰港，在奥克兰港码头建立的战情局上，来自伍兹霍尔海洋研究所科学考察团的电子工程师、通讯师、水底摄影师、救生员、马纳号导弹护卫舰上的军官都齐齐到场，和我一起迎接即将到来的足以载入人类史册的伟大下潜。
    而对我来说，我做梦也想不到，这一次的下潜，将会是我命运的巨大转折点。
    从环形的女王码头离开奥克兰港时，我能够看到砂岩砌成的爱德华巴洛克式码头大楼的钟塔在离我悄然飘远。
    倚着栏杆，迎着海风，可以饱览新西兰奥克兰码头街九十九号的现代化的cbd区大厦与乔治五世建成的古意盎然的红栏杆地标性建筑。地标选址很好，恰在珊瑚枝般的海湾的一个最强严地岬角尽头，与沟通南北城区的轮渡、火车总站、汽车总站、穿梭巴士链接市区与机场以及奥克兰探索号巴士相得益彰、珠联璧合地形成了瑰奇的画卷，艾利克斯?威斯曼的设计不仅构思独特，在建筑物的体量上也精心控制，使其与周遭海域旷地比例上十分和谐，不仅从海船上看它是一道清凉眼睛的冰激凌，就是从诸多的岛上角度望着它，也恍若仙女下凡，越看越美。
    在来新西兰之前，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蓝的大海，这种蓝就像是上帝将调色板中的冷色调颜料原封不动地倾倒在了这片环形的海域，最终渐渐漫漶，定格成为了眼前的景象。沙鸥鸣空，锦鳞入水，海心时凹时凸，恰似穹穹形成的穹窿迭起，又仿佛不经意间掉入这片海湾的克什米尔蓝宝石。
    “龙总，深海挑战者的操作手册你应该已经牢记于心了吧？”克丽丝蒂娜站在marmaid　sapphier（人鱼蓝宝石）号科考船的甲板上，一面迎着海风将她那酒红色的头发在脑后扎起，一边问道。今天的她穿着一身a.p.c的黑色配腰带弹力卡迪面料连衣裙，下面的一对柔长玉嫩的美腿用黑丝网袜紧紧包裹，再搭配着gucci的长筒高跟靴，看起来颇有几分女指挥官的气势。
    “两个星期前我就已经记下来了，现在都差不多会背了，不就那么几颗键么……”我看着比老妈子还要多心的克丽丝蒂娜，摊了摊手长吁短叹道。
    克丽丝蒂娜道：
    “深海挑战者号的最后一次试潜已经完毕，现在状况良好，随时就可以下潜。”
    “那就准备下海吧。”我摩拳擦掌地道。
    在人鱼蓝宝石号的战情室里，戴着方框眼镜、一头金发的冒险队队长麦克?德古拉已经和他的科研团队人员对深海挑战者号做完了最后的检验工作。这位来自波利尼西亚的冒险队队长穿着淡绿色的短衬衫，他看起来沉稳大度，冷静持重，但是也谦虚有礼，热情大方。

 第484章 十四 海底世界

    “开始……起火了！前舱！”正在和我平和谈话间，贾文主任突然按下了远程控制室内的失火警报按钮，顿时，球舱内响起了急骤的嘟嘟提示音，我心头一定，以最快的速度戴上了氧气面罩，然后从舱壁上取出了二氧化碳喷火器，迅速对着贾文主任指定的区域灭火。
    “很好，动作很快小伙子。现在改用面具通讯，维生系统画面，关闭氧气。切换一号画面。”
    “收到。”我迅速地按照贾文主任的要求拧上了挂在舱壁上的一个金属供养装置的螺栓。
    “放弃水下呼吸器，解开氧气。”
    “完毕。”
    “尝试抛弃压舱物。”
    “压舱物抛弃。”我迅速按下了控制面上的压舱物剥离按钮。压舱物系统是深潜器最重要的是系统之一，这个系统说白了就是在深潜器表面绑上压舱物，增大重量，而需要上浮的时候再按下release键释放压舱物，增大深潜器浮力以便加速上浮。
    “完成，共计十五秒。这个速度，我想你可以有八成以上的存活几率。哈哈。干得不错小伙子，测试结束。”贾文先生为我的测试做了一番不知道算不算客观的评价，而我的救火测试也到此结束。
    当舱门的紧固螺栓拧开重新回到了外面世界时，我有一种恍如隔世般的感觉，清新凉爽微带海洋腥味的空气让我头脑一振，在压抑的球舱内的憋热感觉几乎让人窒息。
    在救火演练之后，我以龙神集团执行总裁的身份参加了战情室内召开的行动会议，主要聆听了专案总监、吊舱主任、深海挑战者号设计师和前任冒险家唐纳德?沃尔什的建议。
    作业轮船已经出海，离开了新西兰的近海区域，沿着东北走向的克马德克海沟向着汤加王国的方向一路航行。在会议上维生主任对我的警觉性大加赞词，对我的行动力给予了极高的评价。而专案总监艾迪森则是提到了另外一个严峻问题：
    “就在刚才，我从气象局得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这几天赤道附近的东南信风正在加强，这会增加暴雨的概率。如果这种情况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就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时间下海。也就是说，我们到达了指定海域后，一旦碰到相对缓和的天气，能下海就要尽早下海。”
    我们的科考船以十四节以上的速度在太平洋上航行，每天昼夜不停地前行，单日行程能够接近六百里，而在离港的第四天，我们终于抵达了预定海域所在的精确经纬度，并且开始下潜作业。
    这片海域，正是当初涅柔斯号在海底爆裂的区域。
    大概是专案总监一语成谶，在我们离开了新西兰的第三天，海上的天气就变得恶劣起来，潮湿的寒风漫天刮着，窗外是黑夜般沉沉的天空，灰色的铅云低低地压在海面上，风暴的怒吼更大了，那声音让人觉得仿佛天空都即将崩塌下来。
    大风暴已经脱了缰，正在以雷霆万钧之势在太平洋上奔驰，闪电一次接着一次，像一条浑身带火的赤练蛇，飞过天空，照亮了那浑噩汹涌的浪潮滚卷着的海面。
    “天气真是糟透了。”人鱼蓝宝石号上的大副抱怨道，“海上一旦有了坏天气，就不知道会持续多少天。而且就算有偶尔的风平浪静期，也可能只是一个暂时的安歇期，很快就会有下一波风浪过来。碰到这个鬼天气下潜，实在是有点时运不济啊。”
    我只是苦笑，却没有能够说什么。这一次下海，虽然仓促，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彩虹龙在太平洋上的行踪一向捉摸不定，如果不早一点下海，说不定晚几个月碰上鲸鱼洄游它就又转移巢穴位置了。
    因为受到恶劣天气的影响，我们在海上漂流了两天，在第三天时，风雨终于暂歇，海上狂猛汹涌的浪头也稍稍平和了一些，虽然天空依然阴沉沉一片，但是也算是这几天来难得的好天气，在那天的中午，战情室内召开了作业备勤会议，最终决定在下午四点时下潜入海。
    阴影笼罩着整片海域，而科考船上的电子时钟的时间则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在下午四点时，克马德克海沟上方的海域终究还是保持了相对平和稳定的天气，也就在四点准点，船上的科研团体、冒险家团、潜水员和罗宾教授为首的神兽探测小组人员都纷纷开始忙碌起来。
    在甲板室，深海挑战者号完成了最后的测试，而我也在克丽丝蒂娜、罗宾教授等捉妖小组人员的目送下进入了圆形的深潜器舱门内。
    “阳光下见，蒂娜。”我冲着拧着眉梢的克丽丝蒂娜竖了竖大拇指，然后冲着其他为我送行的主任、总监和团队人员握了握手。
    “愿上帝保佑。”沃尔什先生拍了拍我的手背，冲我眨了眨左眼，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如果窗上出现裂缝，不要怕，继续潜下去，然后明天你准会上报纸头条。”
    “哈哈，谢谢忠告，沃尔什先生，那么，阳光下见。”
    我和冒险队的成员们一一握手后，终于一溜烟般钻入了单人球舱内，外面的工作人员把舱门牢牢紧闭，再用扳手牢牢凝固了舱门的螺栓后，我的世界重新变成了一片黑暗与死寂。
    很快深海挑战者号被用如同翻面的巨大黑蜘蛛般的运输机送到了上甲板，而做好了准备的吊舱升降员在甲板右侧升起了巨大的机械臂，将搭载着我的深海挑战者号利用连着四根粗实缆绳的黑色机械臂吊升起来。
    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提在手里的铁笼里的鸟儿，不知道未来的命运究竟会如何。
    通讯器内传来了指挥室内的冒险队队长的询问声：
    “镜头移动情况如何，小伙子？”
    “正常。德古拉先生。”
    “电磁干扰情况？”
    “没有电磁干扰。正常。”我迅速回答道。
    “好，那我们可要把你丢入海里喂鲨鱼了，小伙子。”德古拉先生用幽默的语调开了句玩笑话，而甲板上的升降主任开始负责吊舱入海。
    “缆绳拉高！拉高！移动吊臂！”

 第485章 十五 海底之声

    “龙总，我必须提醒你，你这样做很危险！”无线电通讯内传来了克丽丝蒂娜高了几十个分贝的警示声，“你有可能被困在海底无法上深潜器。你真的……做好决定了吗？”
    我深深吸了口气，用湿润的舌头舔了舔唇角，然后眯眼道：
    “决定了。全部拿走，包括舱口。完毕。”
    说完这话后，我感觉我浑身的力气都泄露殆尽了一般。而在数秒的沉默后，潜水员的声音也终于传入了我的耳中：
    “收到，开始切割。”
    “深海挑战者，位置更新，距离降落点，两分钟。”
    “收到。”我深深吸了口气，保持大脑内氧气的充足供应。
    “压物气球已经隔离，准备好了吗？”下潜总管沉闷的提示音再次传来。
    “准备完毕。准备下潜吧。”我缓缓睁开眼，目视着开始缓缓离开我游走而去的几名潜水员，毅然道。
    “确定潜水员，就位出发。”
    “收到，准备出发。”潜水员的回应声很快响起，最后一名潜水员从我所在的舱室游过时，冲我比划了一个竖起大拇指的手势，而我也回以招手和微笑。
    “深海挑战者，释放……！”
    随着下潜总管下达了释放指令，深海挑战者号上方的水面浮现出了大蓬的水花，而深海挑战者号的led潜水灯也逐一亮起了穿透性极强的蓝色灯光，就像是在海底突然睁开了双瞳的冤魂。
    下一刻，随着释放指令的下达，笨重的深海挑战者号开始如同一柄直插海底的利剑般，以极其惊人的速度下沉，载着孤独蜷身的我，义无反顾地插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深海挑战者号深潜器以极其惊人的速度下潜着，随着深潜器不断深入海底，周围的海水从浅蓝色转为了深蓝，尔后则渐渐变黑，深潜器本身的绿色复合蒙皮的色调也逐加深。在散发着朦胧光芒的幽蓝色潜水灯的陪衬之下，深潜器表面的闪光的电池阵列和艇身下方的液压机械手臂让这艘深潜器看起来像是宇宙飞船。
    从舱内的窗口向外看，被穿透力极强的近紫外线波段的潜水灯照亮的水中悬浮物、海洋生物以拉成直线的方式向上飞掠而去，窗外下起了一场自下而上的蓝色光雨，极其的绚烂美丽，宛如一个鬼魅却又梦幻的神话世界。
    “速度四点七节。有点快。”我看着深潜器四组双屏幕多功能液晶显示器上的纵横倾、深度（depth）、声呐海拔（altitude　from　sonar）、垂直速度（vertical　speed）等不断跳闪的显示数字，轻吁了一声汇报道。
    “深海挑战者号最初的设计理念就是要提高下沉的速度，毕竟我们的目标是要挑战深潜纪录，在海底待得足够久，而不是在路上消耗时间。”下潜总管提醒道。
    “深度两千六百尺（这里的单位是英尺，一英尺约等于零点三米，相当于七百八十米）……速度四点二节，有点减速了，完毕。”
    “深海挑战者号，收到。”
    在下潜的过程之中，我需要不断地向指挥中心汇报深潜器的速度与深度以及其他声呐探测数据，这个过程枯燥，但是极其重要，任何一个微小的数据都可能关系到我的生命。
    “深度一万一千六百三十英尺……速度三点一节。”
    “收到。恭喜你，你现在的深度已经超过还安躺在北大西洋长眠的泰坦尼克号了。”下潜总管说了句幽默话。
    随着深潜器的下潜深度超过两百米的海洋等深线，肉眼早已经看不到阳光，此刻窗外是一片比太空还要沉寂的凝重漆黑，毕竟太空中还是有繁华绚烂的星辰的，而海底有的只是死寂和永夜。
    深潜器通体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像是电影《阿凡达》里在黑夜中飘飞舞动的荧光虫。
    “深度一万六千英尺……”
    “海面收到。你现在的深度快接近一半。”
    “这里是深海挑战者号，目前深度一万八千英尺。内部温度华氏三十四点五度……我感觉周围越来越冷了，都快接近冰点了。我觉得我真应该带几个暖宝宝下来。”此时我感觉到我身体的鸡皮疙瘩渐渐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头来，森森寒气开始无孔不入地侵袭我的身体，尽管我的体质超过常人，也感觉到了这种来自于深海的强烈寒意。这种快要接近冰点的寒冷，相当于把我丢进了冰池之中一般。
    “海面收到。越是接近海底，太阳光的热量就越少，所以温度也会越低。按照核对清单上的步骤做吧，艇内有准备的套碗、防寒外套和绒帽，当然，还有高热量的巧克力。”因为目前已经到了极深的海底，无线电无法到达，我和地面的通讯已经切换成了有线电缆，而且来自海面的声音也变得古怪阴沉起来，颇像是老奶奶唱越剧的声音。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按部就班地严格依照核对清单上的步骤做，在着陆前操控深海挑战者号的液压机械臂，调整好摄影机的位置，然后开启声呐系统，检查电池阵列状态，测试推进器、通讯、导航。
    “两万七千英尺……”都超过八千米了。我感觉自己快冻成冰棍了。在这种地方会有生命吗？打死我都不敢信啊……
    “收到。恭喜你，你已经比这个世界上大多数深潜器到达的深度都要深了。”
    “这也意味着……如果出现了意外，没有救援的希望，是吗？”我开玩笑地道。我的视线紧紧盯着深潜器支臂上的三d摄影机拍回的深潜器艇身画面，在海底恐怖而巨大的压力之下，深潜器的艇身都发生了两寸左右的明显收缩！要知道深海挑战者号的壳体可是用六厘米厚度的承压钢板打造的，可即便如此，深潜器本身还是有了五厘米的收缩，可想而知深海内的压力大到了何等的惊人程度。
    “两万八千英尺。快到涅柔斯号沉没的深度了。”

 第486章 十六 兽巢

    “我的天啊！”
    听到我的汇报，通讯器内顿时响起了一片零零散散的掌声和热烈的男女祝贺声。
    下潜是最容易出现问题的缓解，深潜器一成功着陆，我心中高压着的大磐石顿时消减了一半的重量，因为这意味着接下来就算我颗粒无收，一无所获，起码也可以平安返回。
    “非常好，小伙子。我想当年巨鹰登录车登录火星时，nasa的心情跟我们现在差堪比拟。”
    “好吧，我本来都准备好遗书了，现在看来用不上了。”我嘟哝着道。“谁好好心，顺手帮我丢马桶里吧。”
    海面上传来了一片欢愉的笑声。
    深海挑战者号采用了比较传统的吊放系统，这套系统包括锁紧机构遥控装置、拖带电缆及拖航装置主体，其中锁紧机构遥控装置设置在海面上的科考拖带船的船尾，拖带电缆的一端与拖带船船尾连接，另一端与拖航装置主体连接，锁紧机构遥控装置则通过拖带电缆与拖航装置主体连接，而拖航装置主体与潜水器连接，这样一来，当锁紧机构遥控装置转动传动轴时，就可以通过拖带电缆将控制信号传递给拖航装置时，从而完成对潜水器的锁紧动作，把我顺利从海底拖拉回去。
    我徐徐操控着遥控柄，深潜器尾部的三个推进器开启，吹拂起了一团灰色的深海软泥，这些软泥花费了千百万年甚至上亿年的时间从大洋沉淀下来，主要由细粒悬浮物、胶体物质以及生物残骸沉积物组成，其组成极其丰富。
    “海面注意，深海挑战者号现在开始向涅柔斯号出事的北部区域推进。完毕。”用水声电话和海面结束汇报情况后，我操控着深潜器的机械手操纵杆，让深潜器如同海马一般在海底下缓缓游动起来，向着当初涅柔斯号潜水机器人出事的区域徐徐推进而去。
    “龙总，小心点。”克丽丝蒂娜的声音通过水声电话传来。
    “放心吧，蒂娜。我买了不少保险。按照你的性格，你应该盼望我出事，哈哈。”我一边笑着，一边哼着《咱们屯里人》，操控着深潜器向着北方一路推进。越是往深海推进，就越是有一种让人产生进入自己潜意识世界的幻觉，仿佛前方盘踞着一只巨大的怪兽。
    “龙总，我始终相信一个活着的人能够创造的价值是不可估量的，而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能够创造的价值再高，也终究是有限的。”
    “好吧好吧……当我没说，干嘛这么认真。现在汇报海底情况，地面平坦无特征……没有生物迹象，就像月球表面一样，非常荒凉。”我所降落的这块区域非常平坦，但是也非常荒凉，除了有新中细菌的缘故软泥之外，我看不到任何的生物，我知道，我已经到达了生命与无生命的交界线，很难想象在这样的深度会存在着像是《深海》里描述的那样的海底文明。
    可是，就在下一秒，我的视线突然被前方的什么突起物体给牢牢吸引了，再也无法移开半寸。
    “等等……我好像看到了什么！”
    深潜器的射灯投射在了前方二十米左右的区域处，在那里，我隐约能够看到一堆纵横交错的突起物。
    海底的射灯灯光照射距离非常有限，基本超过十米以外的区域就已经是一片模糊，单色准直光在海水中，因为吸收和散射作用，其传播率将迅速衰减，哪怕是在最纯净的水中，这种衰减也是很严重的，一般在海底光线传播很难超过二十米，而如果有可溶有机物、悬移质和浮游生物，光线的传播率将进一步衰减，就像是在大雾天气开车一样，超过十多的距离就已经是一片模糊，哪怕有车亮着远光灯行驶而来，你也未必能够看到。
    此刻深海挑战者缓缓向着北部移动了五十米的距离，深潜器的移动距离取决于缆绳的长度和深潜器本身的锂电池提供的动力，而以深海挑战者号的电池蓄电量，在海底行走五个小时完全没有问题。
    随着我操控着深潜器渐渐向前推进，在射灯的投照下，我看清楚了在平坦的软泥地里浮现而出的黑糊糊物体。
    我稍微调整了悬挂在零点六米长度的吊臂末端三d摄影机，让它对准潜航器下方的区域连续拍摄高清画面，而我也终于从拍摄回来的画面里看清楚了那些散落在海底的诡异物体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大堆的金属碎片和电子元件，其中包括可充电锂离子电池的碎片，还有头发丝那样纤细的用于控制和遥测的光纤电缆，这些光纤电缆缠绕在一块黑色的电池阵列板上，上面还积聚了一些灰白色的海底沉积物，同时也有一些。
    “发现涅柔斯号残骸。深海挑战者号，现在开始采集泥土样本，勘探周围景况。”
    “龙总，小心点。你现在位于事发地点，极有可能再次遇上和当初相同的事故。”克丽丝蒂娜提醒道。
    “谢谢，我会谨慎的。”
    我不断地关注着几个水下三d摄影机的画面，仔细确定周边景况后，皱眉道：
    “目前在三十米范围内还没有发现周围有异常情况，现在开始采集作业。完毕。”
    我打开了深潜器底部的样本托盘，从深潜器下方两端延伸出的液压操纵臂开始在浑浊一片的泥地上划动扫荡，涅柔斯号的电池阵列板像是黑色的墓碑一般插在泥地之上，而巨大的液压机械臂开始用机械爪抓住了电池阵列板的边缘，缓缓地向上拉动，把电池板拉出海底淤泥，同时带出了一大蓬的灰色软泥，一股纤细的淤泥从海底掀起，如同香烟的烟雾般袅袅上升，像是柔滑如丝的卷须，几乎动也不动地挂在那儿。照明弹直指下方，随着时间推移，烟雾般的软泥缓缓在海底迅速扩散化开，而周围的景物也开始略微扭曲。之后我将涅柔斯号残骸的一部分碎片连同海底沉积物一起置放进了深潜器下方延伸出的插入管，深潜器顶部的两台三d摄影机不停地拍摄着我此刻的操控画面，一号和二号画面同步拍摄，以保证三d效果。
    “采集完毕，将继续勘察周边地况。”我汇报道，在重新填装了海底沉积物的插入管收入机体内部后，我继续开启推进器，让深潜器微微偏转了一个角度，然后向着前方的平原继续前进。

 第487章 十七 死寂

    就在我因为四个视讯萤幕中的三个显示屏所播放出的外接摄影机影像而惊呼不已时，最后一个触控式仪表板上却是显示出了表示警报的红色进度条，并且伴随着“滋——”的刺耳警报和高速频闪。我低下视线，轻轻按下了thrusters（推进器）键，看到在萤幕显示的horizontal　rpm（水平发动）的字母下方，所有的条幅都变成了鲜红色，这意味着推进器的最后一个水平仪也已经彻底报废！
    “坏了，这下连打转都做不到了！”我忍不住抱着脑袋哀嚎起来。“所有的水平仪都挂了！”
    “冷静些，小伙子。按下drop键，释放压舱物。”下潜总管用冷静的语气道。“我们这边会拉动系缆绳，把你拉上来。”
    我迅速地按照水声电话的指挥掰下了drop扳钮，打算释放压舱物，减小深潜器的重量增大浮力，准备上浮，但是让我错愕的是，明明我已经掰下了抛弃压舱物，萤幕上也显示了深潜器底侧深潜球的舱门已经打开了，但是装着铁砂的压舱物并没有如同我想象的那般抛卸而出。
    “深潜球舱门打开，但是压舱物没有抛出，似乎被什么东西堵死了。”我咬着牙，擦着额头上冒出的冷汗道。“不知道是不是复合隔膜出现故障导致的电路短路。”
    “保持冷静，打捞小组正在释放沉锤，把你回收，这需要一定时间。”下潜总管的语气也终于显得急促起来。
    而就在这时，我注意到在窗口前方的那一堵宛如舞女的裙裾一般的极光墙壁正在不断朝着我所在的深潜器逼迫而来，随着那一堵彩墙不断地贴近，我的耳朵内突然传来了什么金属物爆裂的声音，我的视线紧紧盯着画面之中的深潜器机械臂，却发现深潜器的机械臂在触碰到前方的彩色墙面时，机械臂居然开始向内弯折扭曲回来，机械臂的关节处出现了严重的崩裂，伴随着不断冒出的液压油，深海挑战者号的机械臂以诡异的角度向内折弯了六十度角，就好像那一道彩色的光墙是坚硬的实体一般，在挤压着机械臂本身。
    “光墙在接近！”我狠狠咽了口水，死死盯着前方那仿佛拥有意识的墙壁，厉声道，“墙是有硬度的，快要撞上深潜器了！”
    “打捞小组正在收回，请等待！”海面那一头的声音再次通过水声电话传回了回应。但是让我惶惶不安的是，足足等了差不多半分钟，深潜器也没有任何的动静，从深度仪上我看到深潜器的深度丝毫没有变化，倒是电缆本身似乎受到了电磁干扰，水声电话内的声音变得嘈杂起来，其中仿佛夹杂着什么深远而古奥的诡异声音。
    “深海挑战者号没有上升，发生了什么状况？”我询问道。
    “系缆绳已经拉到极限，拖船正在拉动，但是你的深潜器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快查看情况。”下潜总管回应道。
    “见鬼了真是……”我开始骂骂咧咧，与此同时，因为受到了不断靠近的光墙的推挤，深潜器的两条机械臂已经被压断了，机械臂上安装的三d摄影机也已经无法转动，只能够拍到倾斜的狭窄视角，但是从三d摄影机拍回的狭窄画面里，我可以看到深潜器的左右两侧都已经被不知道何时接近的斒斓光墙所牢牢挤压住了。
    这一刻，我就像是一根夹在了石缝中的筷子，左右无路，难以脱逃！
    “只可能是光墙造成的了，见鬼……当我是核桃啊，夹得这么紧……”我挥汗如雨，但是从三个方向挤压而来的光墙却依然牢牢地把我所搭乘的深潜器卡在了其中，更为眼中的是，载人球舱本身发出了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球舱的内壁开始向内凸起，就像是一团不规则的海藻一般，原本呈球壳结构的载人舱在外界超高水压的压力之下开始逐渐形变扭曲。我知道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可能是光墙的靠近导致海底的水压也在向着深潜器的方向压缩而来。至此我终于明白了当初涅柔斯号为什么会发生内爆了。更为不妙的是，我看到锂离子电池阵列的能量也在急遽地下降，从三十九点二千瓦时开始，标志着锂电池的剩余电量的数字不断地减小。
    “海面海面，深海挑战者的剩余能源在下降！”我不断地拉动着深潜器的遥控柄，急吼吼地道，“原因不明！可能是外界水压过大，压力补偿器损坏，或者是绝缘油泄露，导致电池箱运作失常！估计再过几分钟电池能源就会耗尽！”
    不论我怎样拉动深潜器的遥控柄，都是徒劳无功，深潜器丝毫没有因为我的操纵而有所动作，就像是一块牢牢固定在沙地里的墓碑一般，纹丝不动。
    面对我紧急的汇报，海面上似乎也陷入了一团的混乱，这时克丽丝蒂娜结果了水下电话，和我通讯道：
    “龙总，确认是光墙挤压深潜器吗？深海挑战者号配有改装后的m四三鱼雷发射的高级性能。看看能否把光墙炸开。”
    “距离太近了，鱼雷的安全保护距离至少也得是十五米，现在我都成夹心饼干了，在这样的近距离爆炸，深潜器本身也可能受损，要是球舱爆开，我怕是直接会被压缩成乒乓球……”我死死咬着嘴唇，愤然地看着不断向着我靠近的前方的光墙，胸口内的心脏砰砰跳动。
    看着能源显示仪上迅速降低的剩余电量，一种窒息的感觉填满了我的胸口。
    “那么，叫雨瞳小姐吧。”克丽丝蒂娜带着杂音的沉闷声音传来，“虽然雨瞳小姐受到云中国际的监控不能私自离开国境，但是现在属于突发情况，事后云中国际那边事后可以通融。”
    因为云中国际的国际法，雨瞳和其他神兽进入任何一个国家的领域都是需要得到该国的政府许可的，当初雨瞳跟着我前往意大利和埃及的时候都是事先跟云中国际打了招呼，但是澳洲这边的政府却极为死板，并不允许我进入他们的地界，他们害怕的是重蹈当初邪马台的覆辙，此外澳洲这边的律令也和之前我在中庭事件中带着神鹰和玉帝私自闯入埃及地界有关。这阵子云中国际对我的管束再次严格起来，至少在没有突发情况之下，我还是不能没有申请就随便带着神兽进入他国境内了。
    扭曲的光墙像极了北极圈上空五彩缤纷的极光，绮丽浪漫，这条在海底延伸的彩带不断地闪烁着焰火一般的炫目光彩，时而如同绵软的纱巾般随波飘动，呈现出紫绀、深红的色调；时而又状如一弯弧光，呈现淡绿、微红的颜色；像是仙女羽衣上的彩绸或缎带抛向天空，左右褶皱、飞舞、翻动，而我就是被卡在了这光带弯曲的褶皱之中，动弹不得。

 第488章 十八 救援

    死一般的寂静如同无尽的大海紧紧包围了我。
    “蒂娜？罗宾教授？听到请回答！”水下电话那一头的沉寂让我心头一沉，而更让我绝望的是，从通讯画面上显示的结果来看，通讯电缆居然已经断裂了。
    通讯电缆的断裂，也意味着能够把我搭乘的深潜器拽拉回去的系缆绳已经完全断裂，这可能是拖船在拖拉深潜器时用力过猛所致。我的心头一片冰凉，我迅速地切换了无线通讯系统，但是里面却只是传出一片刺耳的通讯杂音。毫无疑问，在万米的海底深处，无线通讯是根本不可能进行的。
    “丫的，拼了，瞳瞳你倒是快点啊！到底要粑粑还是要粑粑，你可要想清楚啊！”我咬紧了牙关，面对着缓缓碾压而来的光墙，终于还是打开了鱼雷控制面板，在按下打开鱼雷发射管的底部发射舱门的同时，开始向发射管内注入高压水，同时我迅速打开发射管口，尔后拉动摇杆调整着发射管的仰角，让改装后的深海挑战者号的四个鱼雷发射管齐刷刷地对准了前方那一片由玫瑰红、土豪金和翡翠色等多种斑斓色调构成的奇妙光墙。
    没有声呐系统，我只能够拉动着鱼雷控制面板上的摇杆靠着目力手动定位操控，在深蓝色的萤幕里，两个锁定框随着我的手臂摇动而不断地闪动，以画面中央的十字准星作为参考，定位光墙。事实上，光墙的面积非常大，相当于一座拔地而起的小山坡，哪怕是闭着眼睛瞎打也能够击中，我之所以花费了一番力气，关键还是要让两个锁定框重叠在一起，好让鱼雷发射管向内转动角度，让爆炸的威力重叠在一起。因为狭小的载人舱并不是旋转环布置方式的设计，所以深海挑战者号的鱼雷只能够做到直线发射，并不能像一些军用潜艇那样可以像左轮手枪一样旋转发射。
    “发射！”在两个锁定框重合的那一刹那，我终究还是双手齐按，不顾什么深度、速度等参数，直接按下了发射键。
    深潜器后方的海水中的一部分尘土被狠狠吸入了打开的吸水舱内，而在通过单向的阀门把海水吸入弹性容器后，水压迅速地再通过第二个单向阀门将容器内的海水压入鱼雷管，最后利用水的压力，猛得将鱼雷发射了出去！
    m四三鱼雷，水压发射！
    两发小型的m四三鱼雷在水中拉出了长长的白色尾巴，就像是两条白色的游蛇一般迅速地向着前方的光墙直冲而去！
    鱼雷穿越了不到十米的距离，就以小横滚角的姿态稳稳地击中了前方的光墙，鱼雷和光墙碰撞时产生的巨大动能触发了鱼雷的内部引信，两发鱼雷几乎同时发生了惊人的爆炸！
    从我的视角看，海水剧烈的扭曲起来，一团雪白的高压气球以引爆点为中心迅速膨胀起来，大量的泡沫成群弥散，在膨胀过程中受到深海的高压海水的阻碍，在水中形成了向外传播的冲击波，恐怖的冲击波正面击中了我所在的深潜器，冲击波推动着海底的高压水，像是一面沉重的铁墙一般狠狠撞击着深潜器的承压钢制外壳。被卡在光墙之中的深海挑战者号以极高的频率颤动起来，高压海水的挤压之下，我所蜷缩着的载人球舱内部就像是向内翻转的海胆一般表面开始密密麻麻地凸起，所有的电器元件统统向着我挤压而来，在掀起的大量海底尘埃和雪白的球状水球背景中，我惊恐地看到载人舱的窗面上出现了一道蜘蛛网一般的细碎裂缝！
    突然间出现的窗口裂缝让我的心高高悬起到了悬崖边上，可就在这时，我周围的光墙突然间像是带鱼一般舒张开了，原本将我牢牢卡在当中的光墙向着两侧后撤了几米，深海挑战者号顿时恢复了自由，之前一直被什么东西堵塞出口的压舱物也排放了出来，整艘深潜器都是一阵轻松，甚至缓缓向上升起了一小截，就像是被人用手指按在水底下的木塞在松开了手指后缓缓上浮一般。
    鱼雷起效了。
    我略微松了口气，看来我硬生生用鱼雷打破周围这如同冰层一般把我给冰封在这里的光墙的策略是正确的。可是就在下一刻，随着海底尘烟的渐渐飘散，在幽蓝色的水下照明弹的灯光下，我睁大了眼，隔着渐渐开裂的窗口清晰地看到前方的那道光墙表面居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而我所在的深潜器，则像是被拔除了木塞的水槽里的树叶一般，迅速地被前方那漆黑而巨大窟窿吸卷进去！
    当眼看着前方的窟窿迅速在我的视野里扩大时，我才噬脐莫及。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很显然，这光墙的内部似乎还有另外一个新的空间，而且这个内部的新空间的气压明显要比外界的海底压力要低得多，所以当我用鱼雷硬生生地炸开了光墙表面打开窟窿时，受到压力的影响，我的深潜器自然也被一口气给吸了进去！
    就在深潜器通过那如同海底巨兽的大嘴一般的漆黑窟窿的刹那，载人球舱的承压钢板终于再也支撑不了巨大的海水压力，砰得一声炸成了粉碎，而载人舱窗口上的裂缝也迅速地扩散，在通过窟窿前的瞬间爆裂，一道细长的水柱如同尖锐的箭镞一般射中了我的肩胛骨，瞬间我的肩膀射了个对穿，但是剧烈的刺痛还来不及传入我的大脑，恐怖的海水如同万吨巨轮一般向着载人舱的内部挤压而来！
    完蛋了！
    在看到载人舱窗口上的裂缝突然爆裂开的那一刹那，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整个太平洋的压力，都在这一刻倾泻在了这艘渺小脆弱的深潜器上！
    那是哪怕神兽也无法抵挡的亿万万吨冲击力！
    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窈窕柔妙的身影就像是一尾蝌蚪般突然钻入了我的视野之中，幽蓝色的狭窄载人舱随着这道身影的出现在瞬间被染成了一片漆黑之色，我的视野在瞬间被刷成了一片漆黑，却很快又在围绕着这道突然出现的娇柔身影不住旋转飘舞的蓝色钻石的光芒闪耀之下恢复了视觉，看清楚了眼前这道披散着长发的身影的真容。
    赫然正是仓促赶来的雨瞳！

 第489章 十九 梦幻时空

    看着雨瞳一副骄傲犟气的模样，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奈何又无处宣泄，只能闷憋在心里。
    而雨瞳也是缓缓睁开了眼前，掀起了细密黑长的睫毛，一副悠然的表情重新变成了认真和静穆之状。
    就像是突然感应到了什么，她大眼睁圆，支撑着限定域的双臂也是轻轻放了下来，把包围着我的幽蓝色限定域空间给撤销了去。
    “喂，别一言不和就撤限定域啊，这里可是海底，你把限定域撤了我真的会变成粑粑的！”看到雨瞳一言不和就撤去了限定域，我忍不住捂脸惊呼。
    “不，不会的。”雨瞳小声地说，面色镇定。
    我深深吸了口气，而当我看到雨瞳撤去限定域之后的景象时，我终于被深深震撼了。
    “梦幻时空……”一个深埋在我的脑海深处的词，就在这一刻脱口而出。
    在我眼前展开的是一个极其诡异却又色调无比绚丽的世界，就像是画师不小心打翻的调色板内的油画颜料在水面上交融叠合，不断地翻滚、涌动、浮动、弥漫、扩散，幻化出无数你仿佛说得清，却又道不明的形态和新型色彩。
    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电视机屏幕上水滴折射出了三原色后互相组合的世界，原本应该漆黑一片的海底此刻却变成了橙红色的背景，而在这片橙红色的背景之中，有无数色彩繁复的云朵光斑缓缓漂移着，就像是会自动漂移的佛光。
    “这是什么鬼地方？难道是彩虹龙的兽巢吗？”雨瞳和我一起飘浮在空中，但是当我低下视线时，我发现我脚下的空间也像是一片橙红，向下无限延伸，根本就看不到底，而在我的脚下，无数条像是从彩色染缸里拉出的丝绸长巾般的道路弯弯曲曲地向前延伸，通向无尽的远方，根本看不到尽头。
    天空中飘浮着绮丽绚烂的云彩，其中一些就像是四季海棠、铃兰、三色堇、藏红花等花卉随机组合散乱无章地悬挂在天空中，而剩下的云彩形状则大多数是不固定的，以不规则的形式不断地扭曲、蠕动、挛搐着，仿佛色泽不一、鲜艳可口的棉花糖。
    此时此刻我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梵高的《星空》之中，只不过这幅《星空》并不是二维的，而是三维的，我和雨瞳在这幅巨大的三维《星空》飘飘荡荡，既找不到入口，也找不到出口。在我们的周边飘浮着深海挑战者号的电气元件和舱盖碎片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金属零件，这个世界是有重力的，但是仿佛每个地方都有着看不见的透明台阶，都可以站人。当我轻轻踏出脚步时，我才意识到原来这个世界的大部分光线居然有实体的，就像是彩虹搭建的桥梁一般，人可以直接站到其上自如行走。
    “这个地方……好美，可是又好奇怪……”雨瞳小心翼翼地在这片奇幻的世界里行走着，“不会突然冒出一只巨牙鲨吧？”
    大概是雨瞳的乌鸦嘴真的应验了，就在雨瞳话音刚落下时，前方的一团宝蓝色的彩云居然真的开始蠕动起来，云彩不规则的形体迅速地蠕动、扭曲、化形，最后居然真的变成了一条体型接近二十米、皮肤深黑的巨牙鲨，那宛如鱼雷弹头一般的尖锐锥形脑袋猛地朝着我们冲撞而来，与此同时，在重装的途中，巨牙鲨猛地裂开了巨嘴，露出了两排细密锋锐如同森林般的牙齿！
    “真的出来了！”雨瞳大惊失色，她急忙小手一挥，掌心朝前推出，凌空扑来的巨牙鲨身体顿时如同漩涡一般扭曲旋转起来，下一刻即被雨瞳用流体操控的能力撕裂成了碎片！
    被雨瞳给撕裂成碎片的巨牙鲨并没有任何内脏爆裂而出，而是炸裂成了漫天的光斑，像是绽放在天际的烟花一般迅速洒落消散，最后化为了无数的彩云重新浮动在了这片色彩绚丽的空间之中。
    “怎么回事？真……真的有巨牙鲨啊？”才回过神来的雨瞳脸上写满了错愕，但是我却是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个空间……该不会可以把人脑海里想象的东西变成现实吧？”我思忖道，“来个铁锅试试？”
    没想到我话音刚落下，脑海里才刚刚浮现出了一个铁锅的画面，在我前方飘浮着的一团黑色的云朵居然真的开始变形起来，迅速地变成了一个崭新的长柄铁锅，而且居然还和我记忆里家里的铁锅一模一样，简直就像是从我的记忆深处挖掘出来的一般。
    “哎，真的！”雨瞳亢奋起来，小眼睛闪闪发亮，“这个地方好像真的能够把我们想象的事物变成现实！来吧来吧马卡龙……”雨瞳嘴里开始碎碎念叨起来，而在她的面前的一些细碎的彩云也很快迎合着她脑海里的念头，开始幻化出了一片片雨瞳平日里最爱吃的马卡龙。雨瞳大喜过望，她漂浮上前，抓住了一片绿色的马卡龙，往自己的嘴里塞，但是才咬了一口，雨瞳就呸得一声吐了出来，还把手里的马卡龙也一起扔了。
    “感觉像是塑料做的一样……”雨瞳一边擦着自己的舌头一边苦着脸道。
    “在澳大利亚的传说中，彩虹龙在梦幻时空里创造出了世间万物……看来这里就是梦幻时空了。”我轻轻地呢喃道。“瞳瞳，我们小心点。”
    雨瞳收回了小粉舌，道：

 第490章 二十 吉瑞亚拉

    这是一个巨大的尖锥状龙头，其形状极像是一个晾衣架上的尖头夹子，而和我见过的所有的龙帝都不同的是，这个巨大的龙头有着极其斑斓炫目的色彩，从尖锐细长的吻部，一直延伸到头颈相连接的部位，彩虹龙的龙头呈现出深红、橙色、暗金、白金、墨绿、鸭卵青、蔚蓝、宝蓝、樱粉色、紫绀色、大红色、酒红色的颜色渐变过程。彩虹龙吉瑞亚拉的头部是我见过的龙帝之中最为尖锐细长的，除此之外，彩虹龙的头顶还延伸出了两道血红色的细长触须，像是孙悟空凤翅紫金冠上插着的两道雉尾，而在它的头部两侧，则还延伸出了如同鹰翅一般的粉蓝黄三色长鳍，巨大的侧鳍像是精灵的耳朵一般高高竖起，从湖水下方延伸而出，就像是两座斜插天际的比萨斜塔。
    单单论头颅的大小来说，彩虹龙的脑袋并不比娜戈大，但是却比娜戈和玉帝都要更尖长，这让它看起来似乎有一种极强的攻击性。
    “好大的家伙，肯定是吉瑞亚拉。”雨瞳压低了声音小声说，语毕，她就紧张地闭紧了小嘴，尽量不再发出一丁点声音，像是生怕惊动了彩虹龙。
    “它是在沉睡吗？”此刻，彩虹龙只有半个脑袋暴露在珊瑚湖的外面，从头部两侧的长鳍末端为分界线，彩虹龙的大半个脑袋都插在水底下。而且从这个角度，我可以知道彩虹龙的身体姿势了，它正像橡皮圈一般地把自己的身体给一圈一圈蜷缩了起来，盘踞在这片珊瑚湖的中心。
    这只巨大的怪物，在这片深海之中究竟沉睡了多少年？最近一次醒来，又是什么时候？
    彩虹龙的身体没有任何的反应，它就像是一座没有生命的珐琅雕像一般，静然固定在珊瑚湖的中心，一动不动，如果没有人去打扰它的话，天知道它会到何年何月才会苏醒。
    “要叫醒它吗？”雨瞳在珊瑚湖湖畔的一块珊瑚礁上蹲下了身，双手托着圆嫩的下巴，一边细细打量着那露出珊瑚湖的巨大龙头，一边扭头问我道。
    “稍等一下，神兽对强大灵兽的鲜血有感应。”我沉住了气，然后轻轻地抬起了手腕，咧嘴露齿狠狠地将我手腕上的一块皮肉给咬破了，汩汩的鲜血顿时在皮肉的裂口处凝聚成了滴滴触目惊心的血珠，在重力的作用下如同断线的小叶紫檀手串般向下坠落，我向前伸出手腕，试图让我的鲜血滴入珊瑚湖中，好刺激彩虹龙的感受器，让它感应到附近有受伤的灵兽出没。
    有一个学说认为，拥有和神兽自己相同血液的灵兽是自己的子嗣，而拥有着不同血液的灵兽则可能是食物甚至敌人，神兽都会对此产生一定的感应。这个学说我已经从玉帝那里得到了验证。神兽在吞噬拥有着其他神兽血液的灵兽后，的确可能从那只灵兽的体内得到一些增加对大一统理论感悟的契机。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灵兽，也是神兽的食物。
    我的鲜血源源不断地低落进了深蓝色的珊瑚湖湖水之中，湖面上浮现出了一条红丝带一般的血迹，这条蜿蜒的血条在水中渐渐化开，变得模糊和朦胧，并且沿着湖水迅速地扩散开去。
    我凝神以待，仔细观察着水面上彩虹龙龙头的一举一动。如果说娜戈的头颅是光滑，玉帝的头颅是嶙峋，尼德霍格的头颅是狰狞，安意如的头颅是紧簇，那么彩虹龙的头颅就是充满了龟壳一般的坚实和皲裂感。
    我和雨瞳都静静等待着，可是一直等待了五分钟，我也没有看到湖中心的彩虹龙有什么异动，我的思绪渐渐飘飞，情绪也渐渐开始变得急躁起来，可是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了身后的空气似乎变得冰凉起来，丝丝的寒气朝着我的脖颈迅速逼近，让我脖后跟的寒毛都不自觉地竖立了起来。而雨瞳的反应比我还要更为灵敏，她霍然扭头望向了身后，然后尖叫起来！
    “快跑！”雨瞳尖叫一声拽拉着我的胳膊就朝着前方的湖面疾掠而去，仓惶之中我怵然回头，看到的却是一张上下颚猛力打开了的血盆大口！
    那一刹那，我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丝明悟：
    原来湖心的那个龙头只是一个诱饵！
    这个家伙早就知道我们这些闯入者是为它而来！
    我迅速回头，果不其然，珊瑚湖中心那颗半露在外的龙头已经像是雨瞳先前制造出来的马卡龙一样逐渐黯淡，缓缓融化下去，最终化为了玻璃般的虚幻存在，尔后土崩瓦塌，彻底化为了虚无！
    “好聪明的家伙！”我惊叹一声，被彩虹龙采用的调虎离山之际所震慑。而一口没有咬成，彩虹龙的头颅和身体又迅速地隐入了周围的梦幻空间的绚丽光芒之中，就像是动物的保护色一般，在这一刻，彩虹龙和周围的景色仿佛完全融为了一体，浑然无间之下根本无法再用肉眼看到！
    但是我知道彩虹龙必然还在原地，只不过变得不可见了而已。
    面对着神出鬼没的彩虹龙，雨瞳也开始变得谨慎起来，她先是拉着我迅速地拉开了一段长长的距离，在那之后，雨瞳的身体也开始了明显的变形，她的身体开始迅速地变长、膨胀，身上的睡衣裙被她弓突而起的脊椎骨轻松扯裂，雨瞳的双腿合并为一，化为了莹蓝色的长尾，并且这条长尾就像是坠落的瀑布一般向下迅速倾斜延伸，转眼间九曲回肠，变成了盘绕在大地之上的细长龙身！
    莹蓝色的光滑长尾甩动之间，雨瞳的人身已经彻底不见了，她那俏丽可爱的面容已经转变成了光滑的蓝色龙首，一双漆黑如墨玉的巨大眼睛像是贴在她头上的两圈星空般直视着前方，对着彩虹龙隐没的区域。变成娜戈的雨瞳挺起了龙腹，蓝色鳞纹上的绚烂斑纹一直从它的颈部蔓延到龙尾，就像是一尊极其精美的青瓷。
    “大胆怪兽，想吃了我们，没那么容易！哼！”变成了娜戈形态的雨瞳无所畏惧，高傲地仰着头，冲着彩虹龙隐没的区域嗤之以鼻。

 第491章 二十一 化为光

    我已经面对过不少棘手的神兽和龙帝，甚至还有比神兽更为可怕的霸主，但是它们大多都不会表现出像彩虹龙这样狡猾的战斗智慧，靠着强大的能力，神兽和龙帝之间的战斗已经到了不需要技巧只需要纯粹的厮杀和能力释放的地步。但是彩虹龙显然并非如此，它能够恰到好处地将自己的能力临场运用，而且还能够判断对方的心理，这说明这只彩虹龙有着人类的思维，甚至还要超越人类。
    彩虹龙并不会人类语言，而且它既然主动向我们发动了袭击，这样就连唯一的交流可能也没有了，事到如今只有先将它制服，然后再想办法和它进行交流。虽然玄牝说过复活薇薇需要读取生物芯片内的信息，但是如果可能，我想尽可能不杀死任何一只神兽和龙帝。
    虽然雨瞳在彩虹龙的暗算之下吃了瘪，但是靠着极为强大的恢复能力，雨瞳还是迅速地将那些插入她龙尾内部的光棱狠狠甩了出去，光滑的莹蓝色身体表面的细密血洞也迅速地弥合填补，尔后消失。
    “瞳瞳，小心点，不要疏忽大意。”我从雨瞳的脊背上飞掠下去，落在了雨瞳的长吻上，和前方扭曲的空间遥遥相对。
    “放心吧，我就不信它的战斗经验比我还要丰富！真不行就叫维德大叔他们一起来虐死它！”雨瞳不甘心地道，她重新高傲地仰起头来，一双黑檀般的大眼睛充满敌意地望着前方。我看到雨瞳的身体周围浮现出了一道道的漩涡，那些像是钟乳石一样包围着雨瞳身体的光棱，在雨瞳的流体操控能力之下迅速地扭曲、折弯、漩动、崩坏和瓦解，化为了无数的光点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雨瞳长嘶一声，她将龙脊狠狠弓曲起来，然后张开了大口，突然如同一支利箭一般向着前方飚射而出！
    刚才彩虹龙消失的位置就是正前方，如果雨瞳冲上前去，就可以跟它撞个满怀！但是当雨瞳的身体如同离弦的长箭一般射向前方时，却是扑了个空！
    雨瞳惊疑一声，怵然扭头，可是她才刚一转身，她的龙颈就被一张由彩色光晕凝聚而成的尖锐长嘴给狠狠咬住了，雨瞳痛呼一声，身体顿时被一个掀翻，雨瞳吃痛地被彩虹龙给撂倒在地，雪白的腹部朝上暴露，而彩虹龙那崎长的身体也退去了保护色，从彩色的梦幻时空之中浮现而出，伸长了脖颈，保持着咬着雨瞳脖颈的姿势，仿佛要硬生生地把雨瞳的脖颈咬断！
    雨瞳拼命扭动身体，她反卷着巨大的龙尾，狠狠抽向了咬着她脖颈的彩虹龙遍布着坚硬甲壳的金黄色腹部，彩虹龙发出一阵痛苦的长嘶，它那从身体两侧延伸而出的一根根红花银桦般的血红色龙鳍极力舒张开来，宛如两面只剩下了骨架的骨扇。彩虹龙没有翼翅，也没有尼德霍格和安意如那样的双手，但是它的胸口两侧却有两扇堪比翅膀大小的巨大龙鳍，这两面巨大的龙鳍外膜呈深蓝色，内膜呈现出嫣红色，当彩虹龙极力将两片侧鳍伸展开时，乍一看就像是日本和服的中振袖。靠着这两片深蓝色的巨大侧鳍，彩虹龙硬生生地把雨瞳的颈部和脊背部位给狠狠下压，碾压在了地面之上，直至雨瞳的半截身子都狠狠陷入了泥地之中！
    雨瞳的身体被压入了地下，而彩虹龙则趁势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了一个巨大的洞穴，这个洞穴足以装下万吨巨轮！彩虹龙露出了它巨嘴之中的利牙，上颌只有一排牙窝，没有长牙齿，但是当这张嘴闭拢时，下颌的牙齿正好嵌进上颌的牙窝里！当雨瞳体表的一块肉落入这样的一个牙窝里，就遭了殃，因为它们会像石臼里的碎米粒那样被碾得粉碎！
    我的身体急掠上前，轻巧地落到了彩虹龙的头部之上，下一刻，我的右手凌空横甩，一道道由疯狂旋转着的水滴构成的冰柱就落到了的我的手臂前方，随着我挥舞手臂的动作，这些冰柱狠狠地向着下方彩虹龙的额头插了下去！
    砰！
    彩虹龙那粗糙的皮肤有着极其强悍的硬度，远远超过坚实无比的钛合金钢甲，当冰柱插在彩虹龙的额头之上时，冰柱怦然炸裂，就像是落地的瀑布一般摔成了粉粉碎！
    和其他的神兽一样，彩虹龙的皮肤也极其钢硬，直接轰击它那坚硬的皮肤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于是我的视线盯上了彩虹龙那金黄色的的双目，彩虹龙的双目镶嵌在头部的触角和上颌部侧骨的v字型缝隙之中，而且彩虹色的双目之中并没有瞳仁，只是纯粹的一片黄光，就像是一轮耀眼的金色太阳！
    我在彩虹龙的长吻上不断地跳动，沉腰屈膝，每一次双脚重重踩下再骤然发力时，我的身体都会跳起数十米的高度，然后又重重地向下撞击，双足狠狠踢蹬在彩虹龙的体表之上！虽然彩虹龙的外壳极其坚硬，但是动能的传递却依然是无法阻隔的。当我的双脚每一次重重踩踏在彩虹龙的长吻之上时，它的龙头都会微微震颤，而在五次跳跃之上，我已经漂浮到了彩虹龙的巨目之前，正和它那炽金色的眼睛正面相对！
    金色的湖泊在迅速地向着我逼迫而来，我下意识地咽了口水，而与此同时，我的双手迅速地翻转舞动，一根又一根的巨大冰柱就像是一圈钟表上的刻度一般绕着我的身体排列展开，每一根冰柱长度都不下百米！
    我狠狠向前推出了双手，数十根冰柱以整齐划一的指向狠狠插入了前方的金色巨湖之中，最后又像是巨石阵一般狠狠地卡在了彩虹龙金色巨目的中心，仿佛硬生生地在它那没有眼瞳的眼睛中心制造出了一圈瞳仁！
    神兽的眼睛永远都是它们最薄弱的区域，一般来说神兽的御赐者都会凭借着身体渺小轻盈的优势优先对神兽的眼睛发动攻击，从而干扰它和己方神兽之间的正常交战，使得战斗天平向着对自己有利的一方倾斜。
    当一圈冰柱狠狠插入了彩虹龙的眼睛之时，我看到冰柱和彩虹龙眼睛交接的根部渗透出了一圈殷红色的鲜血，这圈浓郁的鲜血像是血红的帷幔一般向下垂落下来，不断拉长，最后化为长长的直瀑，哗然坠落！
    浑浊而浓郁的鲜血沿着歪斜的冰柱滚滚而落，就像是彩虹龙流淌而下的血泪。冰柱插入眼膜之中很显然刺痛了彩虹龙眼内的一部分神经，它发出了一声长嘶，庞大的头颅就像是山岳一般猛然朝着我冲撞而来！
    我大吃一惊，眼看着彩虹龙那硕大的彩色头颅碰撞而来，身体猛地向后飞跃，可是下一刻，我的脊背却是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感，这种内脏都仿佛被牵拉彻底的撕裂感一直从后背穿透到胸前，然后长刺而出！
    我低下头，看到了数以万计的纤细光棱化为了细长光剑贯穿了我的腹部、胸膛，带出了一圈红艳的血浆！
    我艰难地转过头，望向了我的身后，看到了一张飘浮在我身后的巨大光网，构成这一片巨大光网的是密密麻麻、数以万亿而计的光剑！

 第492章 二十二 恐惧

    ……
    痛。
    好痛。
    浑身都痛。
    身体就像是要散架了一般，没有一根骨头是不痛的，没有一处皮肉是酸麻火辣的，就像是整个人被人用无数的铁锤捶打了千万次后像是抹布一般狠狠丢在了地面，绵软无力，虚弱轻浮，就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在剧痛和黑暗中，我只能够勉强知道自己还活着，耳边唯一能够听到的，是时起时退的海潮声。我的大脑一片混乱，无数的记忆画面就像是支离破碎的七巧板一般在我的大脑里不断地闪回拼接，我感觉自己好像变了一个人，记忆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时而能够想起些什么，时而大脑又一片混沌空白，仿佛遗忘了什么。
    这样的状态我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才终于勉强睁开了沉重的眼皮，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
    睁开眼的第一秒，我看到的是一块白色的岩石，在炽热的烈日之下，白色岩石的反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微微动了动身体，呻吟着，前额因为剧痛而紧锁着。我翻转了一下身体，这时才意识到身下坚硬的珊瑚石在我的胸膛上硌了许多小坑，有几处地方甚至还把我的硌出了鲜血，空气凉爽而新鲜，使我略微有些抽筋。更前方，我能够看到一片杂乱无章的珊瑚礁和几棵棕榈树，而在我的身后，则是一片金光粼粼的碧蓝色大海，海面风平浪静，一望无际，既看不到岛屿，也看不到行船，大海上空，天空一片湛蓝，有几只成群结队的海鸥从高空之中擦过天空，就像是擦拭着这片瓷蓝色天空的棉絮。
    我感到身上一片幽冷，忍不住打了个一个寒噤，直到我低下头时，才惊讶地发现我身上居然一丝不挂，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海浪冲刷或者是受到过什么高能灼烧的关系，我身上的服装居然一件都没了。我急忙环顾四周，直到确认周围没有一道人影后才如释重负。
    幸哉幸哉，好在现在周围没有人，否则我就糗大了。
    我现在在哪里？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我的脑海里完全一片空白，就像是电影突然间跳帧断放了一般，我根本想不起自己的一些记忆，我记忆的最后画面定格的是之前在海底的梦幻时空里和彩虹龙大战，然后快要身中万剑的景象。我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冥冥之中我好像听到了神鹰赶到的声音。难道是神鹰救了我？还是雨瞳及时出手救下了我？还是我福大命大急中生智保住了小命？还是说我靠着玄机术才活了下来？这些我居然都想不起来了。
    我艰难地从白色的沙滩上爬起身来，一边把膝盖上的细碎白沙拍开，一边想着该怎么找一件衣服给自己遮羞一下。
    但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我的脑海里产生了想要一件衣服的念头之时，我的身体表面居然散发出了一圈炫目的光彩，紧接着，就像是包围着我的极光一般，一层又一层的温暖光膜贴合上了我的身体，最终凝固、加厚，变成了一件干爽而光滑的白色浴衣，挂在了我的身上。
    “我去，真能变出来？难道我能心想事成了？”我对自己身上突然浮现而出的白色浴衣大感震惊，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这种可以无中生有的能力啊！更何况，此刻雨瞳也并没有在我的身边，我并没有御赐者的能力，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么神奇无法解释的景象？
    难不成……我变成了上帝？
    显然不像。
    好一会儿，我才从错愕之中回过神来，回过神来的第一时间，我就立刻试图用磁受体和雨瞳进行通讯。
    “瞳瞳？瞳瞳？”我不断地利用磁受体脑网络和雨瞳建立起通讯，询问她的情况。
    可是，却没有任何回应。
    通讯的那一头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的回应。
    我吓了一跳，急忙再次尝试和神鹰、玉帝构建通讯，询问它们的情况。
    同样是一片死寂。
    通讯的那一头，没有任何的回应。
    这一刻，我心凉彻底。
    和玉帝、神鹰，还有雨瞳的磁受体连接，似乎都中断了。
    原因不明。
    造成这种情况的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是我被它们取消了御赐者的资格，第二种……就是它们都已经死了。
    无法言喻的恐惧牢牢地攫住了我的心。无数恐怖的画面闪过了我的心头。
    可是不管我怎么搜索记忆，我都找不到当时我和彩虹龙大战之后的记忆，我脑海里所能够搜索到的最后记忆画面就是那漫天的光雨。
    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是怎么离开梦幻时空，怎么回到海上的？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谜题一般牢牢萦绕着我。
    “玄牝！？”终于忍不住，我开始在脑海里呼唤起了某个万能女仆。虽然这个万能女仆性格变态而且时长不靠谱，但事到如今，也只有她能够回答我的提问了。
    然而，这一次，就连玄牝也没有任何回应。
    死寂。
    彻彻底底的死寂。
    “玄牝？玄牝！？”我在脑海里不断地喊叫着玄牝的名字，甚至开始情绪失控，开口喊叫。
    但是，依然没有回应。

 第493章 二十三 崩裂的躯体

    如果此刻我还是还是人类的身体，恐怕我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会剧烈舒张起来，从来没有过的恐慌让我不知所措，大脑内更是一片混沌杂乱。一时间我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从人变成龙的感觉极其诡异而不适应，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塞进了一根细长的水管里，拍打双手时动起来的是却是我细长身体两侧的龙鳍，我的腹部也像橡皮筋一般拉长了，当我扭动腰肢时，我柔长庞大的身躯在浅海里使劲地搅动，峰峦般起伏的龙尾随着我笨拙地扭动腰身而在海面上掀起了巨大的龙尾，像是恐怖的巨斧一般，狠狠斩下的瞬间，将浅海都劈为两半！
    银白色的滔天巨浪随着我拍动如同芭蕉叶一般的巨大双叶卷尾的动作而朝天炸裂，布满了菠萝表面硬壳般的鳞片的双叶卷尾重重拍下时，整片大海都仿佛被我翻腾了一般，发出恐怖的爆响，大海浮动，狂风四涌，海面被我掀起了巨大的波涛，如同水墙一般时起时落，以卷尾落点为中心向着四周急速扩散，甚至把珊瑚岛的海滩都彻底给吞没！
    这样能够移山倒海的恐怖破坏力绝对不是正常生物所能够拥有的。我不敢置信地感觉着身体的种种变化，既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新鲜，却又有一种莫名的恐慌。
    鼻孔里传来一股刺鼻的瓦斯、泥浆、海洋的气息，我感觉到自己的每一个细胞的感知能力都增强了百万亿倍，我能够感觉到空气里飘动着的每一个细小的有机分子团，我可以从一滴水里感觉到一只海鸥留下的血液中的红细胞的构成分子，我甚至能够看到太阳光洒在海面上时反射出的红外线和紫外线波段的光，也能够听到正常人类所听不到的超声波和次声**段的声音，我的感知能力在以惊人的速度提升，我的身体素质也终于突破了人类**的桎梏，迈入了神兽的范畴。
    从东到西，整座珊瑚岛都横着一条长长的礁石链子，形成了岛子的脊椎骨。珊瑚岛的顶部是类似于火山口的锥形凸起，从我的视角瞭望岛屿，根本看不到任何的房屋建筑，很显然这座小小的珊瑚岛仅仅只是一座太平洋上的无人岛而已。看到这座岛屿的情况，我不免有些失望，本想找个人类询问地点和时间，甚至获得通讯器和龙神集团的人获取联系，现在看来那些想法都化为了泡影。我蠕动着有些陌生的身躯，情绪烦躁之下，我突然间张大了嘴，大发雷霆一般朝着珊瑚岛喷吐起了我的气息。刹那间，从我的嘴里喷射出了无数发光的光剑，就像是一道金色的瀑布一般冲刷向了珊瑚岛的顶部！金色的光剑洪流从岛屿顶部斜削而过，居然把半座珊瑚岛都像是砍木桩一般给削断了去。珊瑚岛的横断面留下了参差不齐的大口，黑洞洞的，深不见底，大概那里曾经有一个地下湖泊吧。喷溅的珊瑚礁和岩石碎片洒遍山野，白惨惨的，漫山遍野的草木都被我喷出的鼻息和光剑给毁于一旦，就像末日一般。我看着这一副惨烈的景象，居然有些心惊胆战，甚至有些惭愧，就好像自己破坏了公物一般。
    “见鬼了，这破身体，连打个喷嚏都会把一座山给削平啊……”我嘀咕道。我有些僵硬地扭动着身体，皮肤表面的一些接缝和小孔里略微有海水渗透而入，这让我感到格外的清凉舒适，原来神兽也是需要有水的，水可以散发体内的高温，让身体能的各项器官加快散热，保持在常温运作，还能够净化体内的一些灰尘。我仰起头，看了看只有几片薄云的天空，又望了望四周一望无际的环形海面，内心一片郁结。要是我保持着现在这副身体模样前去天上世界，八成会变成世界公敌，遭到天上世界的排斥和敌对，一个弄不好，我这副陌生的身体恐怕还会伤到普通人，引起大面积的破坏，如果能够想个办法变成人形就好了。
    把半座珊瑚岛削成了平地，我的情绪而已稳定了不少，就在我躺在浅海里发愁想着要恢复原来的身体之时，我感觉到自己庞大的身体居然开始渐渐干瘪、压缩了。就像是被抽走了空气的橡皮艇一般，随着我的内心保持了平静，我的身体迅速地萎缩、干瘪下去，在我视野里渺小无比的珊瑚岛也开始渐渐放大，天空和大海的视野也逐渐扩张，最后，当我的身体突然坠入了海水之中时，我大吃一惊，急忙挥舞双手，却发现我的手臂已经恢复成了人形！
    我屏住呼吸，曲臂奋力划水，逆水游到了海面，趴在布满了细碎白沙的沙滩上大口地喘气，炽热的阳光烘烤着我的皮肤，让我有种爆裂般的刺痛，我的体表渐渐浮现出了一套白色短袖和四角裤，然后缓缓蹲起身，一边擦着下巴上的海水一边打量着自己恢复如初的手。
    不论是是手腕上，手背上，还是手臂上的龙鳞都已经消失了，看来只要我集中注意力，保持内心的情绪稳定，我还是可以变成人形的。只是不知道这种人形到底能够保持多久。
    我深深吸入了一口炎热的空气，举目望海，白色花边般的银浪不断地侵蚀着白色的沙滩，将沙滩上的深痕渐渐捋平。
    神兽可以使用限定域，既然我现在似乎寄宿在了彩虹龙的身体内，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使用限定域？
    一念及此，我开始按照以往那样使用意念操控限定域，没想到我的意念刚产生，我的身体就真的如我所料那般离地而起，如一枚火箭一般笔直插向了天际！
    下方的海面像是蓝色的脚盆一般在迅速地缩小，转瞬之间我的身体就已经冲入了平流层。限定域有着极强的瞬时加速能力，当神兽全力使用限定域时，神兽周围空间的直线移动速度完全可以接近甚至超越光速，当然，这种移动仅仅局限于直线方向的移动，如果需要转弯的话速度相对会慢一些，毕竟中途需要停顿转折。
    我就像是超人一般在云层稀薄的平流层之上飞行遨游，因为我拥有着神兽的身体，我甚至根本不需要呼吸，靠着体内的动力炉释放出的能量，我就完全可以维持身体的运动。我在太平洋上全速飞行着，但是却没有以光速那样变态的速度飞行，而是保持在能够看清下方景象的超音速速度上。大约一分钟后，我终于飞出了太平洋的上方，前方的天空之中出现了一片云层，我义无反顾地冲入了云层之中，下一刻，一座靠海的城市闯入了我的视野，珊瑚枝般的环形海湾与沟通南北的海湾大桥珠联璧合地构成了瑰奇的画卷，如同烤箱一般的青灰色楼房从海滨绿地上拔地而起，鳞次栉比，层层叠叠，把后方巨大的蛋形歌剧院挡得只露出了一个辫梢。在看到青灰色“烤箱”后方的那巨大蛋形歌剧院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我目前所在的地址，赫然正是悉尼！

 第494章 二十四 我，彩虹龙

    我左右环顾，趁着没有行人围簇之时，身体猛地离地而起，飞到了附近的一栋青灰色的高楼顶上，就着屋檐坐了下来，不住地喘气，我打开手机的自拍功能，从苹果手机的画面里，我看到了自己的脸。
    看到我自己的脸颊的那一刻，我心如刀绞。
    这是一张面目全非的脸。
    我的脸布满了色调艳丽的斑斓鳞片，这些密密麻麻、渗人心魂的鳞片像是瓦片般层层叠合，将我的脸变成了一张极其诡异的京剧脸谱。我的手剧烈地颤抖着，看着我这张面目全非的脸，我不禁想起了当初的凌子蟾，当初在邪马台的时候，因为蟾端公把凌子蟾的身体给改造成了奢比尸，导致他的身体向着妖兽变异，当时他的脸部出现的异变情况，就跟我现在极其相似。如果不极力克制自己的身体，随时都有异变的可能。
    那这样下去……会不会有一天，我身体的情况会越来越剧烈，直到最后，我只能永远变成彩虹龙，变成一只神兽，再也无法变回人类？
    越是这么想，我就越是心惊肉跳。我想打开手机的拨号功能，但是当看到手机背景显示的日期时，我却是再次愣了一下。日期显示的居然是四月中旬。
    不可能吧……
    当初我搭乘深海挑战者号进入海底时，也不过是三月中旬，难道我已经昏迷了整整一个月？
    为了避免是手机设定出错，我还特地开始上网确定日期，但是根据上网查到的日期，现在的确是四月中旬。也就是说，我的的确确已经昏迷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我的心开始惶惶不安起来，我整整失踪了一个月的时间，而玉帝和雨瞳又联系不上，天知道天上世界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我在第一时间拨通了龙神集团在澳大利亚地上世界分公司的号码，电话很快就转到了前台，二话不说，我就要求前台的接线员转接到澳大利亚分公司的经理处，我甚至还把经理的姓名告诉了接线员，听到我口气这么大，直接说出了他们经理的名字，接线员有些小心翼翼地问我道：
    “先生，请问您是谁？”
    “我说了，我是龙飞晖，是你们龙神集团总部的执行总裁！龙飞晖啊！你别说你没听说过我，喂！”
    “龙……飞晖？”听到我再次报上自己的姓名，接线员的语气中强忍着笑意的味道更浓了。
    “先生，你一定是弄错了。我们这边对像您这种恶作剧电话一律拉入黑名单，如果您真的有重要事务，请您不要开这种玩笑。”
    “这种时候我开玩笑干什么？哎哎哎，真是烦死了，麻烦你就转一下吧，我跟你们经理商量一下他就知道情况了，你们的经理有权限转我的助理克丽丝蒂娜的专线，专线号是零三一八，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找你们的经理确认！”我急不可耐地道。
    接线员再次笑起来：
    “先生，我们的经理非常繁忙，暂时没空受理你这样的电话。而且我想提醒您，不管您出于什么目的，冒充我们的执行总裁龙飞晖先生都是一件很愚蠢的行为。因为十分钟前我们的龙总正在参与董事会议呢，现场的直播都可以见证这一幕，所以，对不起，您的号码我们将拉入黑名单，不再受理。”
    接线员语毕，那一头就彻底断了线，再也没有了任何回应。而且之后不管我怎么拨打，也再也无法接上，很显然对方真的是把我给拉入了黑名单。
    一时间，我就像是一只被世界抛弃了的海燕，无处可归。
    我的大脑内一片混乱，各种乱无章法的碎片信息交错糅杂着，不断碰撞着，让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阵阵作痛。
    刚才接线员说，他们的执行总裁十分钟前正在参加董事会议，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我，此刻替代了我的身份，正在以龙神集团执行总裁的身份参加龙神集团的董事会议？
    想到此处，我更是感到了毛骨悚然。
    我猜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答案：
    那只聪明的彩虹龙，在夺取了我的身体后，正在逐渐扮演我的身份，逐渐夺取我的一切，包括我作为龙神集团执行总裁的身份，包括我的亲朋好友，包括我的社会地位……他要夺走我的一切！
    我的心脏通通直跳，我不知道除了我之外其他人现在到底如何了。如果那个彩虹龙真的占有了我的身体以我的身份生活，那么其他呢？猫三昧、凌子蟾、矮子、狐仙儿他们，现在又是什么状况？我的那些助理，是否觉察到了什么异样？学院那边又是什么情况？
    我的思绪一片混乱，但是有一件事却是很明白的，那就是我绝对不能让那只彩虹龙夺走我的一切，我必须在我现在的这具身体彻底异化变成怪物之前，想办法把我原来的身体夺取回来！
    我很清楚龙神集团一般会在哪里召开董事会议。那就是沧泱的首都云梦，既然十分钟前彩虹龙正在召开董事会议，那么他现在极有可能还在云梦的龙神集团公司大楼！
    想到了此处，我的情绪极其激动亢奋，浓浓的紧张感和警惧感充斥了我的身心，我身体的异化速度变得更快了，手臂和脚踝上的鳞片开始以更夸张的速度变得清晰明朗起来，我大为惊骇，急忙调整自己的心绪，让自己的情绪重新保持稳定，才勉强让自己身上的鳞片贴合皮肤，和皮肤重新融为一体，异化的症状稍稍消退下去。

 第495章 二十五 怪兽之躯

    我的视线疯狂地在下方扫动着，在一张张仿佛连成一片模糊的人脸上飞掠着，搜寻中那一道原本属于我的身影。最后，当我的视线越过了破碎的大楼漏洞天顶向内投射时，在大楼顶部会议厅废墟的阴影面处，我看到了一道仰头望着我的人影，那道人影，用一种冰冷而诡异的眼神看着我，半张脸沉浸在阴影里半张脸露在眼光下，让我看不真切。
    一道娇小的身影从大楼内纵身跳下，落到了下方的广场上，开始对那些倒在广场上的“尸体”进行救治，随着那道娇小身影的治疗，地面上一滩滩血水里的血红人影终于开始重新缓慢蠕动起来。是雨瞳的治疗能力。这时我才想起了娜戈女王只要受害者还没有灰飞烟灭就能把人救活的超强治疗能力，勉强松了口气。
    在雨瞳给坠楼者救治期间，我的视线死死地盯着那一道稳稳站在大楼阴影中的占据了我身体的彩虹龙的身影。这一刻的我已经彻彻底底变成了反派人物，变成了带来灾难的恶魔、怪兽，只有夺回我的身体，我才能够洗刷所有的罪名，才能证明自己的青白。
    夺回原来身体的冲动化为了我行动的巨大动力，甚至变成了一股执念，我疯了一般张开了大醉，朝着大楼中那一道仰头望我的身影看了过去。
    可是面对我的威胁，那道站在阴影中的身影却是冷冷地道：
    “正满世界找你呢，居然自己跑来了，来得正好，今天，你就是自投罗网，呵呵！”
    就在占据我身体的彩虹龙话音落下间，我视野里的彩虹龙突然变小了，连同大楼个广场都在迅速地离我远去，我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背后传来，那股巨大的力量狠狠地抓破了我的脊背的皮肉，把我向着远处拖拉而去！
    我惊恐地扭头，却看到了一双金色的鹰爪正牢牢地揪抓在了我的龙脊上，把我像是一条蛇一般提向了高空之中！
    是神鹰，维德！
    “维德！”我咆哮道，“住手！是我，你认不出我了吗！？”
    面对我的咆哮，神鹰仿佛不闻不觉，只是疯狂地用它那如同鱼钩般的尖锐鸟喙啄动着我身上的皮肉，神鹰每一次啄动，都能够从我的身体表面剜下一块血红的肉丸，在我的身体表面啄出一个池塘大小的血洞，痛得我浑身震颤，哀嚎不已。
    但是更让我绝望的是，在神鹰后方的天空之中，一道黑色的龙影盘旋着从天而降，那道盘绕在天空中的黑色长影，身体嶙峋而威武，身体的周遭环绕着无数蓝色的闪电，那细密交织的闪电形成了一片倒悬在天空之中的雪亮森林。
    这道身影，赫然正是玉帝！
    “玉帝！”见到带着闪电从天而降的玉帝，我心头一阵欣慰。因为我相信，玉帝是能够理解我的。他睿智，他成熟，而且和我羁绊最深。我相信他能够读懂我的心声。
    “玉帝，是我啊！我是飞晖！”我拼命地点着头，用几乎哀求的眼神望着玉帝那一双向我逼近而来的熔金色双瞳，嘴里不断地发出含糊的长吟。
    可是下一刻，我的心，却是坠入了冰窖。
    面对我的嘶吼声，玉帝只是用威严而肃穆的声音道：
    “大胆妖孽，胆敢擅自闯入人类土地，肆意杀戮，罪无可恕！”
    语毕，玉帝猛地翻卷勾起了它那那如同黑色利鞭一般的龙尾，狠狠地抽打在了我的脸颊之上！
    咔嚓。
    黑色的粗大龙尾狠狠地抽打在了我的脸颊之上，那巨大的扇动力，瞬间把我的龙头抽歪向了一边，甚至几乎把我的颈椎都给当场抽断。
    我的喉咙剧烈地蠕动着，大量的球形闪电像是一场扬起的沙尘暴一般绕着我飞舞起来，难以计数的球形闪电在我的身体表面发生了连锁反应一般的爆炸，在神鹰在我身体表面啄出的血洞上，球形闪电覆盖而上，然后瞬间爆炸，释放出了大量的辐射、电磁流、冲击波接连不断地作用在我的一个个伤口之上，我身体的每一根神经，每一条血管都被狠狠地灼烧撕扯着，剧烈的痛楚让我的身体不断地震颤抖动，这种剧痛不单单是来自于身体，更来自于内心。曾经是我最佳助力的神鹰和玉帝，此刻却变成了我最大的敌人，和我厮杀搏斗。这般让人绝望到窒息的场景，哪怕在最深的噩梦里，也不曾发生过。
    但是，我知道，这背后一定有个人蛊惑了玉帝，欺骗了神鹰，直视着它们和我敌对。那个人，就是彩虹龙！
    我愤然地睁大了眼，怒视着那站在废墟之中的身影，我身体周围的光辉开始剧烈地扭曲，无数如同帷幕般拨动着的光棱纷纷化为了尖锐的光剑，向着那道颀长的身影集中射击而去！
    只有先收拾了彩虹龙，我才有机会和玉帝它们解释明白！
    可是，当我的光棱射到了彩虹龙的面前时，彩虹龙仅仅只是抬起了一只手，我射出的光棱就开始剧烈地扭曲。通过流体操控的能力，彩虹龙不但扭曲了我的光棱，还把我的攻击统统都给撇到了一边！
    彩虹龙已经变成了雨瞳的御赐者！看到这一幕，我的心脏在剧烈地颤动着，难以言说的痛楚弥漫上了我的心头。
    很显然，如果彩虹龙真的夺取了我的身体的话，那么此刻的他，就极有可能同时是玉帝、雨瞳和神鹰的御赐者，面对三只神兽，我根本没有任何的胜算！
    一大口撕裂般的剧痛从我的侧鳍上传荡而来，我僵硬地转动脖颈，却看到玉帝已经张开了它的上下颚，弹出了它那密集锋利的龙牙，狠狠咬住了我的侧鳍，想要把我的侧鱼给硬生生拉断！
    我狠狠地扭动着龙身，甩动侧鳍，想要把玉帝的头颅甩开，可是玉帝却是咬得我这么紧，就像是要把我给硬生生撕裂一般，根本没有放手的意向！
    “住手！玉帝！住手！是……我！飞晖！”我不断地嘶吼着，震动的咽喉里发出隆隆的吼声，随着我一次次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我感觉到我的声带和咽喉似乎也开始渐渐变形了，原先仅仅只是隆隆龙吟的咽喉之中终于发出了有些含糊不清的人声！
    听到我的嘶吼声，咬着我侧鳍的玉帝双瞳之中浮现出了茫然之色，甚至就连抓着我向着天空之中提升的神鹰的动作也是骤然一停。
    “飞……晖？”玉帝发出了一阵沉闷的惊疑声，咬着我的巨嘴也微微松开了几分，我身上的痛楚顿时减少了大半。
    可是就在下一刻，一道渺小的人影霍然插入了我和玉帝之间，那道穿着黑色西装的身影，头上一团乱发飞舞，看到我，他的眼中顿时流露出了警惕而敌对的神色。

 第496章 二十六 无援

    我疯了一般在天空之中穿梭着，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我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孤立了我，整个世界都是我的敌人。所有的一切都站到了我的对立面，玉帝，神鹰、雨瞳……那一双双原本对我来说无比熟悉的眼睛，此刻却变得那么陌生，不断地在我的脑海里交错跳闪着，几乎让我崩溃。
    一直不知道飞到了何处，我的头脑才渐渐冷静起来，我回头，后方的天空中一片空荡荡，显然，彩虹龙并没有追来。靠着伪装色，我已经成功地甩掉了彩虹龙。
    我长长地释了口气，身体从平流层一路穿梭进入了白云翻涌的对流层之中，借着绵延千里的白云隐藏我自己的身体。
    怎么办？
    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此刻的我真的迷茫了。因为刚才在云梦里遭到了防空导弹袭击导致突然变身的事，天上世界已经彻底把我当成了敌人，而占据了我身体的彩虹龙，也似乎通过某种方法让玉帝和雨瞳他们相信了他就是我本人的事实。现在不单单是玄牝，就连所有的神兽都站在了彩虹龙那边，面对这般数量众多的神兽，又没有骰子，我该怎么办？
    冷静。
    龙飞晖，你一定要冷静。
    现在实力不起用，只能靠智慧取胜。彩虹龙狡猾而精明，而现在它又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和阵容，如果现在你自暴自弃，自乱阵脚，不运用智慧，只会自取灭亡。
    我不断地在心里提醒着自己，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下来，让混乱的情绪平息下来。我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些关于彩虹龙的零零散散的记忆信息，那些记忆画面都非常零散，我无法从中读取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也许这是我和彩虹龙交换了意识时，它的一部分记忆信息也不巧留在了我的大脑里造成的。
    整整在云层里漂流了数个小时后，我才勉强重新打起精神来，然后开始思考我接下来该走的路。
    直接去找彩虹龙绝对不是明智之举，那等于自投罗网，雨瞳就在彩虹龙的身边，有雨瞳在，彩虹龙至少可以拖住我，更何况他还是雨瞳的御赐者，二对一我本身就容易占下风，如果彩虹龙再趁着雨瞳拖延住我的时候召唤玉帝和神鹰，那我就必死无疑了。
    想要摆脱目前的困境，我只有先把雨瞳从彩虹龙的身边支开，同时想办法说服玉帝和神鹰，让它们先相信我才是真正的龙飞晖本人，这样才有可能和它一战。除此之外，如果我还能找到安意如的话，那么，集合雨瞳、玉帝、神鹰、我、安意如的力量，就算彩虹龙真的使用骰子，我也许也能勉强一战，虽然没有神兽献祭的话，我无法使用骰子，但是如果彩虹龙使用了骰子，玄牝必然也会出现在彩虹龙的身边，那时候，我就有机会和玄牝对话，让她帮我。
    而且……最关键的是，我到底该怎么回到原来的身体里？
    换句话说，我到底是怎么和彩虹龙交换意识，来到这副身体里的？这一点才是最最关键的，如果不想通其中的原由机理，就算我做再多的准备，最后也未必就能够战胜彩虹龙。
    在脑海里整顿了思绪之后，我开始做起了打算。第一步，就是说服玉帝和神鹰，第二步，就是找到安意如，第三步，是支开雨瞳。第四步，是让彩虹龙陷入苦境，被迫他说出恢复原来身体的方法，如果他真的使用了玄机术，那我就正好可以和玄牝进行沟通，不管哪一方面，只要我能够妥善安排、统筹兼顾、步步为营，就未必不能扭转乾坤。
    自从中庭事件之后，安意如就没有了下落，现在她在世界上的哪个角落里旅游我并不知道，想要找到她没有那么困难。现在的我最需要的是帮手，是能够相信我的人，玉帝和彩虹龙有磁受体连接，我去找玉帝他们彩虹龙会立刻知道，我直接找玉帝它们不明智。倒不如先找到矮子或者凌子蟾他们，说服他们相信我，然后再让他们去说服玉帝和神鹰，这样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去找矮子。
    现在找他，是最靠谱的选择了。
    随着情绪渐渐恢复平静，我的身体也渐渐开始缩小、恢复，重新变回了人形。看到恢复如初的身体，我终于有了找回信心的感觉，我的身体如同波音客机一般在云层之中穿梭而过，折身向着沧泱的鹏背城疾掠而去。现在是四月中旬，矮子应该还在白云边的宿舍里才对。到了白云边，我应该能够找到他。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我进入沧泱的土地变得小心翼翼，不但使用了伪装色伪装我自己的身体，而且还避开了可能有防空雷达的区域，以免触动鹏背城的防空导弹。回到了熟悉的鹏背城，我纷乱的内心终于安宁了很多。借着保护色，我很轻松地就穿过了有小门神把守的白云边大门，然后进入了楼殿如林的学院之中。
    在二年级御赐者的宿舍区，我小心翼翼地显出形来。此刻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矮子和我曾经住宿过的厢房的红窗棂里投射出昏黄暖融融的光芒。自从我成为了龙神集团的执行总裁后，我就很少来到这间曾经和矮子同居的宿舍了，矮子也独守空房，变成了孤零零一人，所以他索性就把厢房给改造成了娱乐室和棋牌室，有空没空经常邀约一大批的酒友到宿舍里瞎闹，打牌打到天亮。

 第497章 二十七 背叛

    “这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妖兽生物学上的课我都没见到过。”我挠着脑袋道。
    “还说呢，你都旷课多少次了。”矮子眯着眼睛道，“生物学的狒进海教授都快恨得把你给撕了。”
    “没办法嘛……我现在的身份，也不是随便能跑来上课的。”我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咳嗽一声，正色道：
    “百阅哥，你很奇怪我为什么大晚上跑到你这边来吧？说实话……我是真的被逼得没办法了。我现在遇到了大麻烦，只有你能帮我。真的。”
    坐在床头的矮子睁圆了眼，有些惊异地看着我：
    “还有什么大麻烦能让你这个大名人发愁啊？不会是你和乙灵之间的事吧？”
    听到矮子的话，我心头一颤，想起之前和鹤乙灵之间曾经产生过的一丝间隙，急忙摇了摇头，道：
    “不是说这个……百阅哥，我原来的身体被彩虹龙吉瑞亚拉夺取了！”
    “你……原来的身体？”矮子挑起左眉，诧异地看着我，“啥意思？”
    “百阅哥，你看。”我上前一步，走到了矮子的面前，然后缓缓吸气，集中注意力，然后很快，我的脸颊上、手臂上都产生了酥麻奇痒的感觉，在矮子瞠目结舌的表情下，我向着他伸出了手。
    随着我的有意识操控，我的手臂再次龙化，浮现出了大片大片色彩艳丽的鳞纹，这些鳞纹就像是彩虹一般颜色分明、层次清晰，一直从我的手指尖呈一圈圈的态势蔓延到臂膀根部。
    “飞晖，你……”矮子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地看着我的身体的异变，屁股本能地向着床铺挪动了两寸。
    “看到了吗？”我苦笑着抬起了我龙化的右臂，道，“百阅哥，我和彩虹龙互换了身体。现在我的意识寄宿在了彩虹龙的体内，稍有不慎，我就会变成彩虹龙的模样。而在原来的我的身体里，寄宿着的是彩虹龙的意识。之前在云梦大闹的那只彩虹龙，就是我。因为我想夺回我原来的身体，可是，玉帝、瞳瞳和神鹰他们都好像被彩虹龙给骗了，相信了他的话，结果反过来追杀我……”
    矮子惊得合不拢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半信半疑地问道：
    “真、真的？可是我之前还和那个你通过电话，虽然交流不多，但是……我也没感觉出他是假的啊……”
    “那是他装的！”我气氛地道，“彩虹龙极其狡猾，他占据了我的身体之后，就假装是我，变成了我的身份在人类世界生活，还欺骗了你们所有人！”
    矮子蹙眉道：
    “到底怎么变成这样的？”
    看到矮子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我继续道：
    “还记得一个月前吗，我去澳洲的克玛德克海沟寻找彩虹龙的兽巢。结果我在海底找到了彩虹龙盘踞的梦幻时空，在那里，彩虹龙突然对我和雨瞳发动了袭击。之后，在战斗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受伤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今天了，而且，我发现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跟彩虹龙的身体对调了……现在我很急，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夺回我原来的身体……”
    矮子听着我的讲述，不断地点着头，蹙着眉摸着下巴，紧紧抿着嘴唇，一边有着惊异地看着我，道：
    “听起来还真是不可思议啊……简直跟天方夜谭似的。我只知道你从海底回来后，有连续两周的时间待在公司里没出来见人，而且连说话也支支吾吾的不连贯，龙神集团那边说你是大脑受到了脑震荡的缘故，造成的暂时性语言丧失……”
    “那是彩虹龙在学习人类世界的语言和文化！”我深深吸了口气，咬着嘴唇，斩钉截铁地道。“彩虹龙占据了我的身体，他在学习人类世界的一切文化，然后……妄想夺走我的一切！”
    “别急啊，飞晖。这事急不来。”矮子托着下巴，微微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之后，又迅速地低下头，道，“如果情况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那么说，你是想夺回你原来的身体咯？”
    “那是当然！”我攥紧了双拳，激动不已地道，“虽然现在这副身体也能勉强变成人，但是很不稳定的，一旦情绪失控，就会变成神兽的模样，我必须要把原来的身体拿回来才行……但是现在雨瞳，玉帝和神鹰都帮着彩虹龙，我打不过它们，我需要百阅哥你想办法帮我说服玉帝和神鹰，让它们相信我，然后一起对付占据我身体的彩虹龙！”
    “可是……”矮子瞅了我一眼，道，“你知道恢复原来身体的方法吗？”

 第498章 二十八 逃遁

    我深吸了口气，捏紧了拳头站起身，一把推开了厢房的门，然后冲入了庭院，听到动静，正在庭院的假山后方鬼鬼祟祟打电话的矮子迅速地把手中的沙鳞画板通讯器藏到了身后，胆战心惊地勉强虚笑，冲我挥手打了打招呼。
    “嗨，飞晖你没睡着啊……哈哈，哈哈！”矮子惊慌失措地笑着，两只手反藏在身后，然后脚步一挪再挪，不断地向着后方骨架型的石灰岩假山靠拢而去。
    “百阅哥，你打电话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为什么，百阅哥……我简直不敢相信我自己的耳朵。”我不敢置信地看着满头大汗的矮子，声音都在颤抖，“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我真的是飞晖啊！还记得我第一次来白云边的时候你叫夜游神给我点的夜宵吗？还记得我们一起看过的飞萤的星空吗？还记得当初你戴上鬼脸蟾面具假扮雨瞳帮我时的经历吗？这些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啊！难道这还不能够让你相信我是飞晖？”
    矮子面色苍白，然后尴尬地笑着，举起了双手僵着脸看着我，道：
    “飞晖，我没说不相信你啊，嘿嘿……这一定是误会……我只是想，索性让你们两个到一起来，我对比一下，才能更好地识别啊，哈哈，你说对不对？”
    矮子不住地干笑着，可我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矮子，却感到他再也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矮子了，眼前的矮子脸上挂着笑容，但是眼里却根本找不到一丁点真诚，我知道，他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百阅哥，你别再骗我了。”我轻轻地道，“我跟你相处这么久了，你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话，我都看得出来的。明明事实这么清楚摆在你的面前，为什么你还不肯相信我？我已经告诉你足够多的证据了吧？百阅哥，你那么聪明，难道还认不出来谁是真的谁是假的吗？！”
    矮子怔怔地看着我，我死死盯着他，身上的龙鳞却因为我愤怒的情绪而不断地浮现出来，就像是迅速蔓延的爬山虎，即将把一栋别墅覆盖成为一座青色的花园房。
    但是矮子的脸上却还是挂着一丝僵硬的笑容，而就在下一刻，我的头顶上方突然响起了震天动地的雷声！就如同天空本身在发生着震动一般！
    头顶上方无云的星空突然变成了一片漆黑，一道巨大的黑影遮蔽了天上的群星和皓月，下一刻，一道穿着金甲圣衣的身影从天而降，宛如天神下凡一般带着炫目的耀眼光辉落到了矮子的面前，拦在了我和矮子的中间。
    看到这道穿着金甲圣衣从天而降的潇洒身影，我心头大震，急忙后退了几步。
    金色的头盔之下，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浮现而出，脸上带着十足的冰冷和孤傲，他仿佛一座冰冷的雪山，傲然地孤立在那里，那么的高不可攀，那么的离群绝世。以前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可以看上去这么的高冷这么的桀骜，但是这一刻，当自己换了一个视角看着自己时，我却感到到了这份孤傲和高冷，而且他从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息都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百阅哥。”彩虹龙冷冷地看着我，然后装着我的样子转过头，看了身后的矮子一眼。
    “你可算来了，飞晖！”矮子见到了彩虹龙，大喜过望，急忙躲到了彩虹龙的身后，忙不迭地道，“我刚才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刚才你哥我简直就是在刀锋上跳舞啊，差点没命啊！”
    “百阅哥，我说了彩虹龙很狡猾的。”彩虹龙瞥了我一眼，然后咧嘴笑道，“梦幻时空有读取人思想化为实物的能力，他在梦幻时空的时候就已经读取了我的记忆，现在假扮成我的样子到处拉拢人，一心想对付我。你可千万啊，被他给骗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百阅哥我慧眼识珠，当然看得出真假，快，快，飞晖，快收拾了这家伙！这可是又一只龙帝啊！”矮子像是个跳梁小丑一般叫嚷着道。
    矮子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刺一般扎在我的心头上，痛得我几乎要渗出血来。我没想到矮子会对彩虹龙的谎言深信不疑到这个地步，我更没有想到彩虹龙居然编造出了这么一套完美无缺的谎言欺骗了包括矮子在内的所有人，让每个人都对他的身份毫不怀疑。
    这彩虹龙，实在是太可怕了。
    可怕到令人绝望。
    我怔怔地看着躲在彩虹龙身后的矮子，自嘲地笑道：
    “百阅哥，我本以为……你会是最了解我的人，我来找你，是正确的选择。现在看来，我真的看错你了。”
    说着，我缓缓地攥紧了拳头，怒视着眼前的彩虹龙，而彩虹龙则是面部肌肉微微抽搐，拦在了矮子的面前，眯着眼看着我，装模作样地道：
    “吉瑞亚拉，你别再装模作样了！要是你敢伤害我的朋友兄弟一根汗毛，我绝对饶不了你！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碎尸万段！”彩虹龙学着我的语气斩钉截铁地喊叫着，那表情，那眼神，那语调，果然和我的神态一模一样，也难怪矮子会上当受骗。

 第499章 二十九 归何处？

    一边远去，我还一边时不时回望着那消失在夜色中的矮子的脸。
    “百阅哥，祝你好运……”
    我擦着湿润的眼角，轻轻地呢喃道。
    然后忍痛回首，再不回眸！
    虽然我赢不了彩虹龙，但是，多少也希望我刚才的那一番演戏能够继续让彩虹龙继续假扮成我，把“龙飞晖”这个身份扮演下去，这样一来，至少他对矮子出手的概率，也会小一些吧。
    大概是因为顾忌到在白云边大战会对学院造成破坏，彩虹龙和玉帝他们并没有像之前在云梦那般追击而来，转眼之间，我的身形已经以极限的速度划破了夜空，融入了黑墨水一般的更深层寒夜之中，向着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目的为何的远房而去。
    我离开了鹏背城的地界，却不知道自己该去何方。
    我再次在云层之中飘荡了很久，就像是要把内心所有的不快宣泄出来一般，我在寒冷的大气层中疯狂地穿梭着，不断地冲刺着，仿佛想要逃避这噩梦般的一切，想要逃避这残酷的事实。
    不知道在幽寒冰冷的云中漂荡了多久，当我再次回过神来时，我眼角的泪水已经干涩，而身上的异变也已经勉强止住。虽然身上的龙化现象变得越发频繁，但是我感觉自己对彩虹龙的这具身体的运用也越发娴熟了，至少在出现龙化现象时，我能够迅速调整心态，很快恢复原状。
    当然，我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每一次的龙化之间的间隔已经越来越短了，我不知道再过多久，我就再也无法变成人形。
    也许后天，也许下周，或许下个月，又或者是明天，我就将永远变成龙的形态，再也变不回人。
    到了那时，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再相信我吗？
    当我再次低下头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一不小心又到了云梦的边境，我眯起眼，视线顺着云梦的边界缓缓游荡，最后，我的眼睛微微一亮，眼瞳的焦点落在了云梦东南角的一座猫眼状的大湖之中，在那点缀着点点星光的黑镜般的湖泊之上，是一座被紫荆花和荨麻簇拥环绕的小岛，这座小岛上绿茵如毯，葱林蓊郁，而在小岛的中央，则是有一座占地一百三十公顷的城堡，这座城堡如同引颈而歌的白天鹅般巍然屹立在猫眼湖中心，通体用玉白色的花岗岩修琢，典雅奢华，又宏伟大气，还有着典型的中世纪哥特式建筑细节，最为显眼的，是在城堡顶部安然静蹲着一只黑身金颈的猫神雕像，它挺胸蹲坐，仰目望天，翡翠石镶嵌而成的猫眼散发着神秘的色泽。
    看到那座宏伟的哥特式城堡，我自嘲一笑，不知不觉间，居然到了猫三昧的家。
    也好，猫三昧娇生惯养，她不怎么喜欢住在学校的宿舍里，而是喜欢在自己家族奢华典雅的城堡内，一到没课的日子，她就会回到自己家里住，而现在猫三昧已经因为当初的除奢比尸行动而不愁升学问题，除了在家里写毕业论文之外，她去学院的频率也少了，我到她家，应该可以见到她。
    只是……她会相信我吗？
    在我心里，猫三昧一直是我最知心的学姐，甚至可以说是亲姐，是我最亲近的人之一，当初是她把我带到了天上世界，也是她把我领进了这个光怪陆离的天上世界，虽然后面的路都靠我自己闯荡出来，但是猫三昧在我心中的恩情，却始终是重逾山岳的。
    看到猫三昧的房间花窗露出的隔着窗帘的灯光，我心中略略释然。于是我轻飘飘地飞上了前去，贴着窗面向内窥伺。
    虽然已经是深夜，不过猫三昧一向是夜猫子的性格，到了这个点还没有睡着。此刻的她已经换上了一件粉色的吊带蕾丝边连衣睡裙，她正哼着不知名的歌儿，摘下了发卡，细细地在床头柜上叠放着，然后拿着一块沙鳞画板，操控着屏幕，让一只青鸾展开尾羽，投射出了立体影像画面，之后换了个胸口下压，双脚翘起舒服的姿势在波西米亚风的床铺上趴着看不知名的电视剧。
    “难怪胸那么平，原来是这样压出来的……”看着猫三昧趴在床上看电视剧的场景，我恍然大悟。
    听着猫三昧闺房内的声音，我轻轻敲击着窗面，猫三昧的耳朵灵敏如猫，听到动静，立刻动了动，茫然地抬起头来，而当她看到了站在窗外的我的脸时，她顿时大惊失色，掩嘴睁大了美丽的眼睛。
    “小灰灰？”猫三昧连鞋都没穿，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三两步跑到了窗前，拉开了窗帘升起了花窗，一脸错愕地看着我。“你怎么……从这里冒出来啦？”
    我打了个抖索，纵身跃入了猫三昧的闺房之中，双脚稳稳落地，却没想到脚底一个打滑，差点摔倒，猫三昧急忙拉着我的手扶正了我。
    我稳住脚跟，有些尴尬地看着猫三昧，随后摆正了表情，哭丧着脸，道：
    “猫姐……我碰到大麻烦了。”
    “怎么了怎么了？坐下来好好说。”猫三昧惊讶地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然后拉着我的手坐到了她的大床边，她给我泡了一杯速溶咖啡，递给我，让我暖暖身。
    我手里捧着咖啡杯，感激地看着一脸亲切的猫三昧，心中的辛酸苦楚，一时间险些化作泪沫子滚涌出来，但是我还是及时忍住了，因为我感觉到我的手臂略微发麻，知道我情绪太过紧张，会导致身体异变，加速龙化。
    “猫姐……谢谢你。”我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感激涕零地道，“现在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猫三昧睁大了眼睛，奇怪地看着我，她坐在我的身旁，然后侧身看着我，问道：
    “到底怎么了呀，小灰灰，我都多久没看到你这副眼泪汪汪的样子了。你现在都是头上有几十个头衔的大人物了，还这么撒娇啊？”
    我哭丧着脸，抬起头，看着坐在我一旁，一脸关心地看着我的猫三昧，道：

 第500章 三十 重回月世界

    “猫姐！”我终于再也忍不住，高声叫了起来，“我是飞晖啊！我真的是飞晖！你相信我！”我不断地向着猫三昧贴近，而猫三昧看我的面容却更是恐惧，我看到她玉白的手臂都在剧烈地颤抖着，我已经把她逼到了墙角，猫三昧惊恐地睁圆了美丽的大眼睛，做出了双手压墙的本能动作，我愤怒地拍出手，压在了她的左耳左侧，因为出手的力气太大，我的手掌深深地印入了花岗岩墙壁之中，墙面上出现了蜘蛛丝般的深深裂痕。
    猫三昧光洁的额头上满是汗珠，她颤着脖颈，艰难地转头，轻轻看了一眼我压在她身侧的手臂，深深咽了口水，因为紧张，她的嘴唇都微微发白，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看到猫三昧脸上深深的恐惧之情，我心中一片昏暗。
    这一刻，在猫三昧的眼中，我看到的，是一张丑陋、暴怒、狰狞的怪物的脸，而不再是我自己原来的脸。
    猫三昧的心中，已经没有了我。
    我心头一痛，窗外却是传来了隐隐的沉闷雷声，我知道彩虹龙即将带着玉帝赶来，于是不再耽搁，从猫三昧的身侧收起了手，绝望地看着面色煞白的猫三昧，沙哑着声音道：
    “猫姐……不管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另外一个我，希望你都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不然……会很危险的。猫姐，我走了……”
    我失魂落魄地转过身，踩着紫檀木的地板，托着沉重的身子缓缓前行，走到了哥特式的花窗前，然后轻身一跃，身子已经蹲伏到了窗框上。
    就在我即将纵身跳出的前一刻，我徐徐回头，带着一丝渺茫的期望回头看了依然贴身在墙角的猫三昧一眼。
    猫三昧的脸上，依然写满了恐惧和迷茫。
    我轻叹一声，纵身一跃，身体开启了伪装色，再次融入了漆黑的夜幕之中。
    身后猫家堡的灯光和隆隆作响的雷声都在迅速地远离我而去，我再次在没有方向的黑暗中孤身穿行。随着大脑渐渐冷静下来，我的头脑渐渐变得冷静。彩虹龙实在是做得太绝了……他早就料到了我的想法，他算到了我的想法，他知道我会去哪里，他知道我的下一步举动。
    我该怎么办？
    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谁……能够相信我？
    一张张的面孔闪过了我的脑海，最后，一道仙气飘飘、清冷靓丽的倩影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鹤乙灵……她有明心术，如果我去找她，她应该就会相信我……
    可是……
    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天在精致水晶号上鹤乙灵转身离开时的背影，还有那一夜，她对我说的那一番让我心凉透底的话……
    “飞晖，我们以后，还是尽量不要见面了吧……”
    “不要追来，不然……我会讨厌你的。”
    “就这样吧，飞晖，再见……”
    那一句句淡淡的话，像是冰冷的寒泉淌过我的心口，让我心胸冷冽，我的心脏都在不住地颤抖着。理智告诉我，我应该去找她，她一定可以读懂我，读出我的心声，可是……感情却在阻拦我，让我一阵难受。我不知道我出现在她的面前时该怎么面对她，她又会怎么对待我……想到她可能浮现出的那一刹那的失望之情，我就有一种比死还要难受的感觉。
    左右挣扎后，我最终还是放弃了立刻去寻找鹤乙灵的想法。在我所熟悉的人之中，至少有三个人拥有明心术。其中一人是鹤乙灵，另外两人，就是青铜树的克露迪尔女王和月世界的大鹪鹩玉子，而且她们和我的交情也都不错。虽然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未曾与她们见面，但是毕竟交情还在。
    事到如今……我也许可以向她们求救。
    前往月世界的路我非常清楚。定下了目标后，我的身体在平流层中急速穿行，约莫五分钟后，我很轻松地就进入了邪马台的地界。彩虹龙的身体拥有感应地球磁场的能力，想要定位方向比人类要容易太多。在当初的东京事件之后，邪马台经过五个月时间的重建，靠着高天原内部搜寻到的备用动力炉，邪马台已经恢复了能源供应系统，但是因为大量的城市设施遭到了破坏，以及邪马台本身的政治纷争，不少居民都变成了难民，被迫转移到了钻石谷暂居，而这又引起了人类和妖兽之间的矛盾，本来就紧张的土地和资源造成了矛盾的进一步加剧，在天上世界的国际新闻上经常能够看到一些邪马台难民的流血事件。如果不是因为有玉帝、神鹰坐镇钻石谷，恐怕妖兽和人类之间的矛盾还会进一步升级。
    而我此次前去所要寻找的，自然就是邪马台太政大臣大鹪鹩义盛的宅邸，作为护宪五派的五大家族之一，大鹪鹩玉子在邪马台的住处也格外的显眼。这是一座寺庙式的建筑，非常像奈良的东大寺，有着威严雄壮的金堂，庑殿式的屋顶、木结构的斗拱，屋脊上的金甍使人有种回到了中国古庙的感觉。虽然我未曾到访过玉子的家，但是凭借着我过人的气味感知能力，也能够凭借着女性的特有体香感觉出玉子的所在之处。方圆数公里内，只要是玉子留下过气息的地方，我都能够找到她的气味分子，识别出她的行动踪迹。
    在太政大臣府邸的庭院里，我终于找到了玉子，只不过，在她的身旁，却还有另外一道高瘦颀长的身影和她并肩而坐着，一只手紧紧搂抱着她的纤纤细腰，而玉子则是贴靠在那道标志身影的肩头上，一头短发垂披在那道身影的肩头，和他一同赏月，并且喁喁私语着什么，两人一同沉浸在甜蜜与浪漫之中。
    我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那道和玉子月下私会的身影，赫然正是之前和我既算是友人，也算是竞争对手的神沼枫，没想到他们在那次事件之后进展神速，关系好到了这般地步，在惊异之余，我又有些感慨。但是不知道御间城毅现在身在何处，恐怕他已经打击过大，退出了他们的三人组吧。
    我本想偷偷地从他们两人的身后接近，绕到前面跟他们打招呼，没想到神沼枫的感应异常灵敏，像是听到了我的动静一般，他突然收回了搂在玉子腰间的手，然后猛地转身，向着我的方向循声探视而来。
    “谁！？”
    神沼枫不愧是体内有着神兽血脉的神选者，反应极其迅速，他迅速地拉着玉子站起了身来，一双如炬灼灼厉目落在从后方的樱花树下缓缓走出的我。
    “怎么，神沼君，认不得我了？”我淡淡地笑着，步伐悠闲，极力保持着内心情绪稳定的同时，从树影下浮现出了身形。

 第501章 三十一 庭审

    神沼枫托着秀气的下巴，凝神思量了片刻，道：
    “既然飞晖君你句句属实，那么你现在的来意应该也明白了。玉子有明心术，你是希望让玉子出面来向世人证明你的身份，并且当着全世界人的面揭穿彩虹龙的真面目，是这样吧？”
    “对，对。”我连连点头，向着神沼枫露出了感激之色。“现在的最大问题在于玉帝、神鹰和雨瞳都相信了彩虹龙的身份，站在了它那一边，单单靠我一人的力量，难以与之抗衡。只要能够说服其中几只神兽，我就可以不用被彩虹龙压着走，形势就可以逆转，那时候，我就能够夺回原来的身体了。神沼君，这件事，请你务必要帮我啊！”
    神沼枫脸上的愁豫之色丝毫未改：
    “有玉子的明心术，揭穿彩虹龙身份，让玉帝他们信服自然也不难。不过，这需要一个机会接近那些神兽才行，而神兽和彩虹龙如果以磁受体心灵相通，神兽的一举一动彩虹龙都可能知道，包括玉子向神兽们传递信息的事。那时候，如果彩虹龙抢先下手，杀人灭口，那玉子就有危险了。”
    神沼枫的话所说也是在理，玉帝、神鹰还有雨瞳现在都因为彩虹龙占据了我的身体的关系和彩虹龙心心相连，玉帝他们的所见所闻，彩虹龙也有可能立马知道。而且以彩虹龙的智慧，他极有可能早已时刻对玉帝他们展开了监视，以免玉帝他们单独和我接触知道真相，这就需要一种巧妙的方法来避开彩虹龙让玉帝他们知道真相才行。
    我略一思索，然后缓缓抬起头，道：
    “这个，也许有机会。当初我本来是假借科学考察的名义借用了地上世界的深潜器，进入澳洲天上世界地域探索彩虹龙的兽巢，但是后来因为意外，我向雨瞳救援，导致雨瞳擅自进入了澳洲天上世界的地界，这已经严重违反了云中国际的国际法，也遭到了澳洲天上世界政府的起诉，彩虹龙既然占据了我的身体，他就要代替我接受国际法庭的开庭审判。在以犯人身份接受开庭审判时，彩虹龙的行动会受到监控和管制，云中国际不会允许彩虹龙和其他神兽动手，那个时候，就是玉子和神兽进行交流的最佳时机。”
    神沼枫眼睛一亮，他正视着我，道：
    “这个办法……倒也许可行。而且，我听说这个开庭受审的时间应该也就在这几天了。既然这次受审关系到神兽的处置，玉帝他们应该也会一同出席，那时候，我们会有很大的机会跟他们接触。”
    玉子也是赞同了神沼枫的说法，道：
    “枫君说得对，到时候我们可以以朋友的身份作为听众前去听审。我可以趁机和玉帝他们进行沟通交流。先把情况告诉他，让玉帝对彩虹龙产生疑心，如果成功了，飞晖君你再出现在玉帝他们的面前，那时候，形势自然可以逆转。”
    看到玉子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我心中一暖。在我被全世界抛弃和追逐时，总算能够找到一个能够站出来为我说话的人，这种感觉，就像你在漆黑一片的海上暴雨夜中找到了一座灯塔，让你有了一种久违的希望，那道光也许并不强烈，但是，却足以照亮你的全世界。
    “这几天飞晖君你就先暂住在我的府邸上，暂避锋芒。而我和枫君这几天会预定航班，等到彩虹龙开庭那天，我们会赶去听审，然后按照计划行动。”
    “谢谢你们，玉子，神沼君……”我感激不尽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位俊男美女，深深地向着他们鞠了个躬，心中感慨万千。从玉子对神沼枫从当初的神沼君和枫君称呼的转变，我也可以知道他们的情感变得更为亲密了。
    “不用，不用，我们是朋友啊。”玉子扶起了我，眨着眼睛，嫣然笑着道。“当初我们虽然是劲敌关系，但是，那都是过去了。”
    神沼枫也是有些愧疚地道：
    “飞晖君，你的确不必如此客气。当初……辉夜姬的事，也有我的很大一部分责任，我心中始终对你有所愧意，现在帮你，我心里也会好受一些。与其说是帮你，其实也是帮了我。”
    神沼枫提到了辉夜姬，我心中久久插着的一根刺又被轻轻触动，一种牵动心肌和神经的痛楚在我的胸口弥漫开来，那张绝美无暇，纯真乖巧的面容在一刹那间再次飘过了我的脑海，并且将我心中好不容易产生的一丝暖意也驱散了大半。
    我陷入了沉默，而大概是意识到自己提起了不该提起的事，神沼枫的脸色也是稍稍变了变，没有继续提到辉夜姬的事，而是开始跟我研究起了接下来的计划。
    接下来的两天，我都在玉子家的府邸里暂住了下来，玉子做极有原则，并没有把我的事宣扬出去，除了她和神沼枫之外，就连御间城毅也不知道我的到来。
    而在两天之后，一个月的庭审最后准备期到达，彩虹龙不得不以我的身份参加在沧泱云梦进行的国际法庭庭审。而庭审当天，神沼枫和玉子也乘坐客机抵达了云梦，以异国友人的身份参加了旁听。
    这次的庭审规模极大，甚至超过我当初被植入大脑芯片的那一次，前来旁听的人员极其众多，而且庭审还是全球现场直播，更为震撼的是，这一次的庭审，雨瞳、玉帝和神鹰三大神兽也集体出马了，因为在这一次的庭审上，国际法庭即将对神兽肆意进入他国的违规行为做出新的限制。
    在直播现场，我看到了神沼枫和玉子坐在了较为角落的位置。而彩虹龙则是挺着胸站得笔直地听着法官的判决。
    这一次的判决和惩罚比我想得还要严重。因为我让神兽擅自进入了澳洲天上世界的行径，澳洲政府直接禁止了我未来踏足他们领地的权限，不再受理我前去澳洲的入境申请。除此之外，澳洲政府还直接要求龙神集团撤出在澳洲的所有公司，这是对我在经济上的惩罚。目前天上世界几乎没有正面抗衡神兽的力量，所以他们只能以彩虹龙会遵守人类法规这条自律准则作为基础，给予相应的惩罚措施。他们无法直接对彩虹龙这个个体判处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只能通过其他渠道进行打压。除了禁止进入澳洲领地和撤出龙神集团在澳洲的产业之外，云中国际还给龙神集团进行了施压，要求董事会削减我的股份，同时给予我最后警告，如果我下次再出现没有经过他国允许带神兽入境的行为，将直接取消我作为龙神集团执行总裁的资格，并且冻结我所有的个人财产。
    这就是云中国际一开始就打好的牌，先让我当个总裁，当个巨富，享受各种优待，沉迷其中不能自拔，之后再以剥夺我享受那些权力作为惩罚，以此来约束我。

 第502章 三十二 美好的泡影

    伪装之后的我迅速地离开了玉子的府邸，然后沿着邪马台的地表迅速地绕动飞掠，一直从北极圈内飞掠到了南极圈，然后一路向下，离开了月世界的领地，再一次飞向了日本海沟的位置。我的大脑内交错闪烁着各种各样的信息，玉子那一则让我心碎的信息不断地浮现，我痛苦地闭上眼，强迫着自己把它忘却。
    彩虹龙到底对玉子他们做了什么，为什么连拥有明心术的玉子都不相信我？
    如果说之前的矮子和猫三昧对我的不信任只是彩虹龙的演戏足够逼真的话，那么现在玉子对我的背叛就显得很诡异，甚至谜团重重了。
    因为云中国际的国际法约束，神兽们只能在沧泱、和钻石谷毗邻的邪马台以及有克露迪尔女王大开方便之门的青铜树以及龙神集团的总部美国天上世界新德利亚这四个国家自由来往，这也是玉帝能够那么快赶到邪马台的原因。因此只要我到了澳洲等领土，玉帝他们暂时也就无权追踪了。
    最后我在澳大利亚东北部大堡礁的某一座无人珊瑚岛上暂作休整，一边沉沉思考着这几天来的遭遇，一边思考着我接下来的出路。这三天来，我对这个身体已经彻底熟悉了，身体的龙化异变也能比较轻松地控制，只是异变发生的频率本身却在增加，一旦我不留神，或者我一觉醒来，就有可能发生自己已经变成了怪物。原本神沼枫和玉子已经接受了我，可是现在这急转直下的剧变，却让我再次失去了本来唯二可以依靠的同伙，再次变成了孤身一人。
    彩虹龙到底是怎么做到让我身边的人都对它深信不疑的？难道它拥有勾魂术吗？
    我狠狠地把脑袋插入了温暖的海水之中，然后又狠狠拔了出来，任由湿润咸腥的海水打湿我的乱发，当湿漉漉的海水顺着我的面颊流淌而下时，我在明亮如镜的大堡礁海水之中看到了自己脸庞的倒影。
    这还是我的脸吗？
    苍白、虚浮、焦虑、忧郁、狼狈，简直就像是个穷困潦倒的流浪汉。
    “混账啊！”
    我痛苦地怒吼着，气愤地重重挥出了一拳，重重地轰击在海面之上，海水轰然炸开了，一道数十米高的水柱冲天而起，从高空看，一朵雪白的水花在蓝水晶一般的海面上霍然绽放。
    宣泄了内心的怒火后，我稍稍平静了几分，因为我心里也隐隐意识到，玉子也并不是完全站在彩虹龙那边的，她既然会发讯息通知我，这至少说明，她还是希望我能够逃走，并不想我真的落网。如果玉子真的完全站在了彩虹龙那边，那么她就应该连那条信息也不会发我。
    一念及此，我的大脑也冷静下来，我坐在珊瑚岛的海滩上，一边揉着眉心一边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之前三次计划的失败，让我总结出了一些经验。那就是彩虹龙有着让人相信他话语的能力，因此，我想要拉拢同盟，第一点就是必须先避免同盟中人和彩虹龙的直接接触，有信息上的交流。通讯机、手机、沙鳞画板、直接见面，都不可取。除此之外，我还必须让其他人打消对我的敌意，那样一来，就算认识到我是彩虹龙，也不等于我就是敌人，至少也不会立刻站到彩虹龙那边。
    因此，我接下来的行动，必须要极力避免同盟者和彩虹龙的接触，同时还要避免非此即彼的局面。我需要足够表明我的善意，同时还需要提供足够的利益，才能避免重蹈覆辙。
    屡次的失败，虽然让我痛心疾首，但是却也让我的头脑逐渐变得冷静下来，让我的心渐渐变得冷漠。想要改变局面，也就只有靠和彩虹龙进行斗智才行，单单靠一腔热血，已经难以改变局面。
    一念及此，我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跳入了大堡礁的海底之中，并且迅速地向着海底深处潜游下去，三个小时后，当我再次浮出水面时，我的手中已经捧着一盆顶级的aka级红珊瑚，这种红珊瑚每一克的价格超过二点四万人民币，而之前我之前曾经见过一盆总价值一百八十亿的顶级aka级红珊瑚，而我现在这一盆从海底打捞来的红珊瑚，体积比那一盆在苏富比拍卖会上的所见还要大上整整一倍。
    我抖落了身上的海水后，我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朝着天空中升腾而去，而这一次，我的目标，是北欧青铜树！
    此次到达青铜树，我自然是为了求见克露迪尔女王，但是我却也并不急着与她见面，因为克露迪尔女王也以听众的身份出席了彩虹龙的国际法庭的审判，她还没有赶回来。于是我先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那是青铜树龙家，龙家堡的墓园。
    五个多月未曾来到龙家堡，这里的景象却和我的印象之中差不多。墓园中林立着高大的松柏，这些经过基因改造的柏树，即便在气温低冷的青铜树也依然能够傲然挺立。
    因为是春季，墓园内芳草青青，树木繁茂，鲜花盛开，鸟语花香，没有一丝丝凄凉之感。在绿树掩映之中，墓园有的只是宁静、祥和，却无一丝孤寂和悲凉，漆黑的十字墓碑群如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整整齐齐地排列着，给龙家墓园增添了不少艺术气息，让其摆脱了传统墓园的恐怖和阴森之感，增添了雅致和谐之意。
    在走到墓园东南角一块崭新的墓碑前，我的大脑一阵恍惚，我停下了脚步，手中的红珊瑚也是悄然落下。我踩着空虚轻浮的脚步，歪歪斜斜地走到了那块漆黑而精美的十字墓碑之前。
    那是薇薇的墓碑。
    大概是有青铜龙家聘请的守墓人经常来扫墓吧，薇薇的墓碑显得崭新而精巧，墓碑下还有一圈凋谢未久的菊花，像是一串珍珠链一般整齐地排列着，其中一些菊花花瓣被风吹乱了，被雨露沾在墓碑表面，我伸出手，轻轻地把墓碑上的花瓣擦去，墓碑上的碑文跃然而出：
    ……
    如你指尖碾碎的虫卵
    吾人化为尘土

 第503章 三十三 黑蝙蝠城堡

    出于对克露迪尔女王的了解，我知道她有每天晚上九点整准时入浴的习惯，她会在她的郁金香形黄铜浴缸内边品用某个家族酒庄献上的酒，边享受花瓣浴的温润快感。
    而女王泡澡时，身边是不可能携带通讯器和通讯妖兽的，那也是我和克露迪尔女王进行谈判的最佳时机。
    只不过，克露迪尔女王的黑蝙蝠城堡戒备森严，不但有着全球领先的雷达监控系统，还有着多种红外线和热感应监控装置，几乎没有任何的人能够接近。为此，我自然也是想了一个办法。我事先从青铜树的兽园随便绑架了一只黑猩猩，然后凭借着伪装色，强捂着它的嘴蒙着它的眼睛拉着他和我一同进入黑蝙蝠城堡的警戒线内，此时城堡的警报系统启动，警卫立刻向着警报系统触发地点靠拢，而我则是把手头的黑猩猩给丢了出去，让它在警戒线附近傻乎乎地晃晃悠悠，吸引警卫的目光，而我则是趁机从黑蝙蝠城堡塔楼鸟房的花窗穿了进去。等到警卫抓住了黑猩猩关闭了警报之后，我也已经顺利潜入了女王的城堡之内。靠着彩虹龙的特殊视觉，城堡内纵横交错的红外线摄像头对我来说形同虚设，我可以像跳大绳一般轻松穿越而过而不触发。
    我曾经在黑蝙蝠城堡暂住过一段日子，自然对这里的结构熟悉无比，凭借着还不算模糊的记忆，我很快就找到了女王在三楼的浴室，在典雅精巧的哥特式橡木门前，我听到了哗哗的水声，通过对捕捉到的水声在脑海里进行三维图像的构建，我根据水的溅出速度、溅落高度、溅落力度判断出了洗浴者的身形，显然正是克露迪尔女王，而且她的沐浴显然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因为水缸里的水声不大，这说明水已经注满了。
    我也不急不躁，一直等到女王洗浴快结束，一只脚踩落在地时，方才轻轻在外叩响了橡木门。
    “是丽安娜（女王的佣人）吗？”女王用轻柔而警惕的语气问道。
    “是您的白金公爵，女王陛下。”我淡淡地笑道。
    听到我的声音，里面突然没有了动静，只剩下了滴滴答答的水声滴落而下，从细微的声音里，我知道女王陛下正在迅速地更衣换装，而我也并不焦急，耐心等待着。
    “是你，飞晖？”女王用有些焦躁的语气问道，“你怎么进的城堡？我不记得我有邀约你啊。”
    “女王陛下，您城堡的警备措施，是我见过最烂的。”我笑了笑，道，“开门吧，几十个警卫都拦不住我，一道橡木门是不可能挡住我的，如果我真的来者不善的话，女王陛下您早就身首分离了，对吧？”
    橡木门终于开了，穿着一身雪白的纯棉浴袍的克露迪尔女王终于裹挟着浓浓的白雾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解开了双马尾，女王那一头红黑色的长发如同随意的瀑布一般卷盖在肩头上，身材娇小的女王抬起精致雪嫩的下巴，用一双红宝石般熠熠闪光的眼睛看着我，眼中既有迷茫，有疑惑，也有惊异。透过女王的身影，我能够看到她身后那有着幽雅金属光泽与银白色镍合金隔热层的郁金香型黄铜浴缸。
    我朝着克露迪尔女王深深鞠了个躬，一手贴背，一手献上了手中的红珊瑚，面带微笑地道：
    “黑色1情人节快乐，女王陛下。”
    克露迪尔女王展颜一笑，唇角绽放出了一朵玫瑰：
    “黑色1情人节是四月十四日，已经过去四天了。”女王略显俏皮地眨了眨眼，并且象征性地挺了挺胸，奈何她的胸部规模和她的姐姐也一般无二，没有差距，反倒是在些许湿润的水渍浸润之下，她身上的纯棉浴袍和她那水腻腻的肌肤接触，纤薄的纯白色浴袍下居然若隐若现地展现出了几分惹眼的春光。
    “现在补上也不晚啊。”我笑笑，“珊瑚，代表的，不正是‘姗姗来迟’么？”
    “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克露迪尔女王欣然接过了我手中的红珊瑚，嫣然笑道，“这是澳洲的红珊瑚吧？看这色泽和质地，还有上面还带着的海水腥味，看来刚刚出海没多久。这可不是什么便宜的礼物啊。我亲爱的飞晖阁下……”
    但是很快，当克露迪尔女王的视线落到了我的脸上，她眼中的笑意，渐渐消散了。
    我微微苦笑，道：
    “怎么了，是不是……感觉我身上的气息不太对？”
    女王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僵固了，她后退了一步，手里捧着红珊瑚，用有些冰冷的眼神看着我，道：
    “白天的时候，我见过真正的龙飞晖，还与他交流过，他身上的气质，跟你现在，可不一样。”
    “是啊，我知道。”我点了点头，然后无奈地摊了摊手，道，“我知道你肯定怀疑我的身份了。说实话，这几天来，陛下，您可不是第一个，而且，您也应该从那位‘龙飞晖’那边知道了彩虹龙变成他的模样到处招摇撞骗的事吧？”
    克露迪尔女王紧紧地抿着嘴唇，双目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半晌后，她才一字一顿地道：
    “你是彩虹龙。”
    我笑了笑，无可奈何地道：
    “果然你也这么认为么，陛下……虽然我很想辩解说我不是，早上和您谈话的那位才是占据了我身体的彩虹龙，但是我想您八成也不会相信。如果您认为我是彩虹龙能够让你心里舒服点的话，你就姑且这么认为吧。女王陛下。”
    女王仰着头，冷冷地看着我，谨慎地道：
    “你有什么目的，吉瑞亚拉？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第504章 三十四 旧事

    听到女王的提示，我的心中终于有了拨云见日一般的感觉，整个世界都在一瞬间明亮了起来，这一刻，我终于可以推测出彩虹龙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让我身边的人对他死心塌地、深信不疑了。我冷冷一笑，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彩虹龙的面前撕破他虚伪的面具，但是最后，我还是忍住了。
    我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女王，道：
    “女王陛下，我认为彩虹龙有可能就是用易情术，骗了其他人。女王，希望你能够相信我，帮我夺回原来的身体。”
    女王微微一笑，道：
    “是啊，我的确比较相信你，毕竟能够知道我有九点洗浴习惯的，也就只有曾经在城堡里居住过的那个‘龙飞晖’了。今晚为了见到我，你等了很久吧？”
    我一愣，然后点了点头，道：
    “也不算太久吧，我顺便去薇薇墓地看了看……”说到了此处，我的心头顿然一痛。
    女王再一次笑了，她眯起眼，缓缓凑上脸来，认真地打量着我，道：
    “这句话倒是真话呢。我能够感觉到你对薇薇小姐的那份情感。如果你是没有两性概念的彩虹龙，我想你可装不出来。”
    说到了此处，女王顿了顿，话锋一转，笑道：
    “不过，你应该是故意去探望薇薇的墓的吧？为的就是能够让我用明心术知道你去过薇薇墓前这件事实，并且感受到你对薇薇的这份爱意，证明你才是真的，是不？”
    我的肌肉微微抽搐，苦笑了一下，道：
    “女王陛下果然聪明过人……我的确，是有点这样的计算。但是，就算不是为了这个目的……我也会去看看薇薇的。”
    女王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缓缓地道：
    “我就知道。”
    我也是跟着一起笑了笑，然后道：
    “女王陛下，既然你相信我，我希望你能够帮我证明我的身份，帮我夺回我原来的身体。”
    可是当我提起这件事时，我却看到，女王眼中的热切与笑意，也缓缓消失了。
    她轻轻地荡漾着手中的酒杯，面色惆怅地道：
    “对不起，只有这件事……我怕是做不到。”
    我的眉头一跳，紧张地道：
    “为什么！？”
    “因为，没有证据。”女王缓缓地道，面色空灵而怅然，“虽然我可能愿意相信你是真正的飞晖。可是……也没有证据就说另外一位不是。更何况，现在的各种证据，都证明你才是冒牌货，而玉帝、娜戈和维德佛尔尼尔都站在另外一个你的阵营里，如果那个冒牌货一直用易情术欺骗他人，让其他神兽对他深信不疑，那就意味着我要和三只神兽作对……这不论是从个人还是国家政治的层面考虑，可都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呢。”
    我的呼吸再次变得急促起来，心情也渐渐变得烦躁。
    我死死地攥紧了拳头，道：
    “可是，我才是真正的龙飞晖啊！女王陛下，你相信我，我真的就是龙飞晖！求求你，现在只有你能够帮助我，求求你，帮我证明我的身份！我的这具身体已经开始变异了，再过不久，可能我连人形都保持不住了！求求你……我求求你，女王陛下！”
    “对不起。”女王陛下冷到让我绝望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我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看到了脸上带着无奈而又冷漠表情的女王，心冷如铁。
    “其实……你是不是真正的龙飞晖，又有什么重要呢？”女王淡淡地道，“如果彩虹龙愿意扮演你的角色，扮演你的身份，以你的身份活下去，他就已经变成了你，对于我来说，从外交和政治层面来说，这都没有什么影响。而如果要揭穿彩虹龙，却有可能以身犯险，得罪四只神兽，甚至把整个国家拖入战火之中，这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呢。所以……对不起，飞晖，我要的只是一个叫‘龙飞晖’的御赐者的外交符号，虽然在个人感情上我可以偏向于你，但是，除非彩虹龙做出了什么有损国际格局和我们国家利益的事，否则，在这件事上，我帮不了你。请你谅解。”
    听到女王极其理性，甚至不带一丝情感的话，我的心，再次深深地跌入了万丈高崖。
    我的手指紧紧扣住了手中的酒杯，我极力克制着我的情绪，但是我的手指却依然不受我控制地颤抖起来，因为用力过度，我手中的水晶杯发出了咔嚓的声响，浮现出了一条蜡白色的裂纹。我急忙松手，双手贴膝，沉着脸看着眼前的女王。
    “可以……理解。”我嘶哑着声音，用挤牙膏的语气发出了艰难的声音。“女王陛下，可以理解。这也是……为了青铜树着想。谁让我现在……没本事呢。”说到此处，我自嘲地一笑，心里是浓浓的酸楚。
    克露迪尔女王没有在乎我手中裂开的酒杯，缓缓地道：

 第505章 三十五 朝歌

    “可是……陛下的出发点，总是好的，是出于家族利益着想，不是吗？”我失落地道，“蝠校长男友会做出那样的事来，你也没有料到吧……”
    女王嘴角泛起了淡淡的酒窝，道：
    “可是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是行为功利主义者，而不是动机功利主义者。再亲的人也难以知道对方的内心，所以社会评价一个人，永远是评价一个人行为酿成的后果而不会看他的良心。而且，讽刺的是，心理学上还有一个效应，叫麦琪的礼物效应，两个互相关爱的人，为对方做善事，也有可能导致恶果。所以，轻易评价善恶是没有意义的，评价善恶最好的标准，其实在于行事者最后能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出多少责任。能承担恶果者，即为正义，逃避者，即为恶。这是我多年经验总结的粗陋之言，你愿意听，那随便听听也就好。”
    女王的一番肺腑之言，虽然算不上让我拨云见日，却也让我略有感悟，没有多年的社会经验和人生感悟，女王也不会这般自然地说出这番话来。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又或者是今晚挪威海上的清朗月光让女王回想起了那段不愿揭锅的陈年往事，我总觉得今晚的女王气度不凡，却又有些惆怅迷惘。
    “如果你愿意接受维持现在的身份生活下去，我可以给你安排隐秘的住处，给你一个新的人类身份，让你平安度过一生。但是作为条件，你必须割裂你以往的一切，包括家人，朋友，身份，地位，荣誉，还有记忆。”女王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用如同酒液一般柔软粘稠的语调道，“否则，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着彩虹龙自己露出马脚。自古政治博弈就只有一条最简单粗暴的理论：制造自己的优势，抓住对方的失误。你现在没有什么优势，就只能等待对方自己的失误了。”
    我按膝而坐，静静地面对着面色恬静，双颊带红晕的女王，女王也是保持着沉默，静静地看着我，朱唇紧闭，一时间没有说话。
    我们四目相接，沉默以对。
    “一条路轻松，但是必须舍弃过去。一条艰苦，而且还面对不确定的未来。飞晖，你选择哪条路？”女王平静地看着我，调匀了呼吸，缓缓地问道。
    “我只有一个问题，女王陛下。”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地问出了我心中的问题。
    “嗯。”女王轻轻眨动着睫毛。
    我苦笑着抬起了我那布满了彩色龙鳞的手，面对着女王，道：
    “我的身体异化已经越来越严重了，甚至我担心我有一天再也无法保持人形。如果等到那一天，我永远变成了一条龙，你还会留下我吗？”
    “不会。”女王果断地道，“一定不会。”
    我冰凉的心变得越发寒冷，冷到瑟瑟发抖，我冷冷地一笑，然后缓缓站起了身来，笑看着眼前的克露迪尔女王，道：
    “如果我现在雷霆大作，强迫女王你帮助我澄清身份，你又会做什么选择呢？”
    “那我会立刻向彩虹龙呼救。”
    女王的视线在她脖颈上的挂坠上轻轻游走了一圈后，用语气平静地道，她的眼中只剩下了一片严肃和冰冷，面对我的这个提问，她终于变成了高高坐在冰雪王座上的女王，没有了丝毫感情和情分可言。
    但是我明显看得出来，女王在说出这番话时，她的呼吸也略显急促了起来，我甚至看到了她那雪白柔嫩的脖颈之上流溢出了一丝细长而晶莹的汗珠。显然，她也很紧张，而且还在等待着我的下一步动作。
    她在怕我。
    我嗤笑一声，自嘲地摇了摇头，然后站起了身来，深深地朝着女王鞠了个躬，然后感激地道：
    “谢谢女王陛下的盛情邀请，能够请喝到女王陛下私藏的美酒佳酿，还能听到陛下训导我的一番金玉良言，我深受教诲，受益良多，感激不尽。飞晖今晚冒昧打扰，现在告辞了。”
    看到我起身鞠躬，女王轻轻出了一口气，脸上也重新浮现出了包装精美的笑容，用柔缓的语气道：
    “随时欢迎你来找我喝酒……如果我有空的话，必当奉陪。”
    “谢谢。”我再次谢过了克露迪尔女王，然后握爪成拳，保持着笔挺的站姿缓缓转身。
    冷风霍霍地吹过我的发丝，将我的脸颊吹痛得宛如刀割，而我却是毅然地握拳迈出了坚挺的步伐，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向了漆黑冰冷的黑暗深处。
    偶然回头，我看到女王依然如泥雕木塑般静然坐在石桌后，自饮自斟地望着我，面色复杂，一双赤铜般的火瞳静静地望着我的身影，但是那眼神深处，却丝毫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柔与亲切。
    有的只是女政治家的肃杀与沉默。
    我无声一笑，毅然回身，再不留神。
    再回头时……只有绝然！
    冷。
    彻骨的寒冷。
    我在冰冷的挪威海上空御空飞行。我感觉自己的身上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霜，这种冰冷的感觉让我有种回到了海底一万米时的错觉。但是和那时候不同的是，这种寒彻骨髓的冷并不单单来自我的身体表面，更来自于我的内心深处。
    这种冷，叫做孤独。
    毁了吧。
    我的心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说。
    把一切都毁了吧。
    带着这个世界一起毁灭了吧。他们都已经抛弃了你，他们都已经孤立了你。整个世界都已经丢下了你，你何必还继续信任他们呢？毁了这个星球吧，这一切都毁灭殆尽吧，把一切都拉入死亡的深渊，和所有生灵同归于尽吧！破坏一切，摧毁一切，撕碎一切！
    那个疯狂的声音不断地在我的脑海里涌动冲刷着，让我的大脑阵阵作痛，我痛苦地抱着头，死死咬着牙齿，甚至把牙根都咬出了血丝。
    不！
    不不不！
    我痛苦地悲号着，怒吼着，大声地在飘浮着冰块的海洋上抽泣着，我的身体化为了长龙，不断地在冰冷的海面上来回窜动，掀起万丈波涛，恐怖的浪潮汹涌地拍打着海岸，寒冷的冰雨漫天飞扬，不断的侵蚀着这冷酷的人世间。
    永远不会有人看到我软弱的这一面，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我此刻孤立无援的痛苦场面。我疯狂地在大海里翻腾，用我巨大的双叶卷尾狠狠地拍打着海面，用我的双鳍重重地拍裂北冰洋漂浮而来的冰山，大海在咆哮，天空在悲鸣，所有的一切都在哭嚎，而我则是则悲号逐渐变成了仰天大笑、狂笑、疯笑……最后这疯笑声又逐渐转变成了悲哀的抽泣，我垂下头，像个失魂落魄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不知所归地在天空和大海之中飘飘荡荡，时睡时醒，浑浑噩噩。一时间，我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可是当我睁开眼，看到了天空中暖煦的阳光时，我却又总会痛苦地回想起我真正的身份，我又会痛苦地抱着头，疯狂地在天空中飞舞挣扎，真的就像个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疯子。
    无力，软弱，丑陋。

 第506章 三十六 鹤家大院

    因为之前鹤乙灵说了要尽量减少和我碰面，所以自那之后，鹤乙灵就搬出了白云边的宿舍，每天都回到自家居住，故而，我想要碰她一面，也只得来到朝歌。更何况，今天还是双休日，鹤乙灵一般都会回到家中帮忙打理一些家族业务。
    “来，婆婆，这几付药您收好，一日服三次，十天一个疗程，可不要忘了。”刚刚凭借着伪装色悄悄接近鹤家的楼堂时，我靠着彩虹龙过人的耳力，就捕捉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的目光瞬间掠过了熙熙攘攘的街道，落到了一处龙檐飞翔的药堂前，古楼飞檐雕画，分外壮观，雕檐外高悬着一面白粉匾额，上面用行云流水的宋体字写着“鹤缘堂”三个大字。
    而在匾额之下，则是排成了长龙的购药者，其中大多数都是一些老年人，偶尔也有一些儿童妇女，在长龙的尽头，是一道镶嵌在墙体中的景窗，这景窗还是非常具有古风的直棂窗，窗棂本身可以用下方的底座和木杆撑起来，显得极有历史气息。
    “这不是当初潘金莲见到西门庆的窗户吗……”我挠着脑袋，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道。
    随着人头的攒动，我看清楚了那道直棂窗下的那道清雅身影，在那道身影的背后，我隐约能够看到药厅东西两壁镶嵌了两幅大型瓷板画，同时还罗列着大量的货架和红木药柜。
    身影的主人带着温柔如水的微笑，正在跟柜台前购药的老妪讲解着药品服用时的注意事项，这令得那位老妪连连点头，面带微笑地对着那道雪白的身影夸口称赞。
    “啧啧啧，鹤家的丫头真是又温柔又细心，还这么聪明，人还长这么漂亮，以后谁娶了你啊，准是几辈子的福气啊。”
    “婆婆，您说笑了。乙灵资质平平，哪里担当地起婆婆这样的称赞。”穿着白色长衣的身影挂着清浅的笑意道。
    “谁说笑了，我是认真的。你这样出色的丫头啊，追的人肯定是鱼龙混杂，什么闲云野鹤啊，三教九流啊肯定比比皆是，你可一定要擦亮了眼睛，可千万别让一些朝三暮四的男人给诓了去。”老妪用像是教导自己孙女的口吻对着鹤乙灵一番谆谆教诲，然后方才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
    “婆婆小心，走慢些，药可别撒了。”临行之际，鹤乙灵还不忘对那位素未谋面的老妪一番提醒。
    我隔着茫茫的人群，遥遥地望着那木窗下那张素洁娴静的面容，一刹那间，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窗后身影的主人，也是擦着额头上的汗珠，缓缓地向着我的方向寻视而来，一双雾气朦胧的黑色眼眸，轻轻地落在了我的脸上。
    一刹那间，我的大脑就像是触了电一般，与此同时，一种奇怪的情绪弥漫上了我的心头：
    我了个去，这股浓浓的潘金莲见到西门庆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用了伪装色，鹤乙灵的视线匆匆扫过了我，却没有注意到我，也许她感受到了什么吧，但是她终究没有往我这边多看一眼。这也让我如释重负。
    今天似乎是鹤家某种新特效药上市的日子，所以不少特定疾病的人群都把这一块区域给围堵了个水泄不通，而鹤乙灵自己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我无法理解的是鹤乙灵身为高高在上的鹤家大小姐，为什么还会打理柜员这种琐碎不讨好的杂事，如果是实习，以她的身份，至少也该是助理秘书部门经理之类的职位，更何况，在天上世界，机械自动售药的科技也已经极其发达，特没有必要再让鹤乙灵胼手胝足、汲汲营营惹得一身疲劳。
    不过我没有打扰鹤乙灵当店员的工作，而是静静地在远处看着，欣赏着平时文静的她露出和善的笑容笑对客人的模样。
    一直到了日暮西山之时，鹤乙灵才擦着额头上的晶莹汗珠，拉下了直棂窗，收起了新药上市的告示牌，然后和店内的其他柜员和文员经理打了招呼后，才换下了一身白净的卫生服，换上了一件朴素的洁白斜扣旗袍，在看似是她管家的中年男子的迎接之下，回到了鹤家府邸之内。
    我像是个跟踪狂一般紧紧跟随在鹤乙灵的身后，一路随她入了鹤府。

 第507章 三十七 我相信你

    但是很快鹤乙灵就回过了神来，她眼中的惊异之色很快消失，剩下的只有浓浓的冰冷，她静静地看着我，最后只是冷冰冰地道：
    “你来干什么？我说了，我们最好不要再见面。你回去吧。”然后她就没有再说第二句话，加快了步子，径直向着她厢房的房间快步走去。
    “哎，等一下啊，乙灵！”
    看到鹤乙灵转身就走，我心头大急，急忙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肩膀，却被鹤乙灵给一把甩开了。
    鹤乙灵转过身来，冷冰冰地看着我，眼中看不到任何的情绪，但是脸上浮现出来的却都是浓浓的无名之火。
    “别碰我。”
    鹤乙灵踩着她的青毡鞋后退了小半步，冷冷地道，她那绝美的脸上，狂盛的怒意显得更为浓郁了几分。
    夜凉如水，漆黑无云的夜空下，如钩两月洒下丝丝清辉，将鹤乙灵的半边身影勾勒地如同一座纯白的玉雕，曲线优美的身体轮廓边缘都蒙上了一层霜雪般的白光，庭院内的假山、枣树和海棠花都带着银白色的璀璨光斑。
    “乙灵，你还在生我的气？”我低下头，有些气馁地看着眼前的鹤乙灵，心中的忧惋情绪再次弥漫开来。
    鹤乙灵紧紧抿着嘴唇，胸口微微起伏，她看了我一阵后，缓缓地道：
    “我没什么好气的。”
    “你分明有。”我认真地说。
    “没有。”鹤乙灵毅然地转过头去，不再多看我一眼，再次迈步走向厢房。我急忙再次跳到了她的面前，拦在她厢房的门口，张开了手臂截断她的去路，鹤乙灵气鼓鼓地盯着我，一对柳眉怒蹙而起，她横眉怒目，恼然道：
    “你到底要干什么？不去好好当你的龙少爷，跑来我家府上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我的面部肌肉一阵触动，我咬着牙，面对着鹤乙灵，颤声道：
    “乙灵，能听我说几句吗？”
    鹤乙灵冷冷地看着我，眸心不动，道：
    “想说什么？”
    我苦涩地一笑，用我这一生中最为认真的眼神用力地看着眼前这个白衣的女孩，仿佛生怕她下一刻，就会长出翅膀从我的视野之中飞走。
    “乙灵，我遇到大麻烦了。”我轻声说，“我这次跟你见面……可能是我人生中最后一次的最后一次了。”
    鹤乙灵面色微微一变，她认真地盯着我的脸庞看了一会儿，然后深深吸了口气，放低了声音道：
    “什么意思？你怎么了？”
    “我马上要变成怪物了。”我小声说，声音却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很可能永远也变不回来了。我找了百阅，找了猫姐，找了很多人，跟他们解释……可是没有人能够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办法了！真的真的！”
    我痛苦地抱着头，双臂表明却是骤然浮现出了大面积紧扣扎堆的彩色鳞片，鹤乙灵面色大变，她连连退了两步，也不敢置信地看着我身上的异变，就像是在看一只即将挣脱囚笼的发狂野兽。
    “彩虹龙……吉瑞亚拉……”鹤乙灵突然下意识地道。“你不是……龙飞晖……”
    听到鹤乙灵的话，我心头大震，没想到彩虹龙居然连鹤乙灵这边都已经提前打了招呼，看到鹤乙灵脸上错愕的神情，我心中的最后一线希望也终于彻底泯灭了。我看到鹤乙灵从腰间拿出了她随身携带的那块玉佩——原来那是一只通讯器，而且眼看鹤乙灵就要拨打某个电话，我大惊失色，急忙一把上前，抓住了鹤乙灵的手腕，一阵清脆的响声，鹤乙灵手中的玉佩铿然落地，而鹤乙灵则是呆呆地看着我，眼中满是面对死亡的恐惧，如果说她之前的眼神是冰海，而此刻的眼神，就是一片虚空！
    “你是谁……”鹤乙灵战战兢兢地看着我，面色煞白，“露出你的原型来，吉瑞亚拉……”
    “我不是彩虹龙！乙灵，听我说！”我焦急万分地说道，同时不断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以证明自己，同时让我身上的鳞片迅速合拢消退下去，“我就是飞晖！真的是！彩虹龙夺走了我原来的身体，我和它的身体交换了！我现在正在彩虹龙的身体里，在龙神集团的那个我才是假的，是彩虹龙假扮的！”
    鹤乙灵僵着脸，眼中却是半信半疑之色，我松开了她的手，她也没有急着去捡起地上的玉佩，只是定定地看着我，像是在透视我的心灵。她只是看着我，却什么都没有说。我自嘲地一笑，心中却是如同洪水中的大坝一般崩溃。我怎么能不想到呢？彩虹龙那么精明，他当然也早就通知鹤乙灵了。

 第508章 三十八 是真是假

    看着鹤乙灵手掌心那触目惊心的血光，我终于再也忍不住，猛地将鹤乙灵一把搂入了怀中，狠狠地抱在了我的怀里！
    “乙灵……谢谢你！……我爱你！”我痛哭流涕地沙哑着声音道，情绪异常激动。
    鹤乙灵嘤咛一声，猝不及防地被我搂入了怀里，她也是略微吃惊，她双手按在我的肩膀上，施了几分力道，试图挣扎，可是面对我情绪激动之下的用力搂抱，她无力挣扎，只得依偎在我的怀里，放软了身子，也停止了挣扎，只是沉默不语。
    清朗的月辉轻轻洒下，庭院里，假山旁，小树下，那白衣飘飘的少女，身上染满了斑驳的鲜血……
    两道人影，就这样，在朦胧的月光之下融为一体……
    “好了，冷静点，别像个孩子似的哭哭啼啼，松手吧……衣服都被你的血染红了，我刚换的……”鹤乙灵略显娇涩的声音响起，我一怔，忍住了眼角的湿润，轻轻松开了重重搂抱着鹤乙灵的手，才发现鹤乙灵雪白的旗袍上都已经沾满了我身上的血迹，一块又一块的血渍，就像是血红的补丁一般，丑陋地打在乙灵那纯白精致的蚕丝旗袍上。
    “对、对不起……”我仓皇失措地道。“我情绪有点失控……”
    鹤乙灵面有红晕，她轻咳了一声，眼神有些飘忽，紧绷的脸变得圆润了几分，连冰冷的声音也娇软了下去。
    “算了……你跟我进房间吧，我去洗个澡。你好好跟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鹤乙灵推开了她的厢房门，让我进去，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她冲我点了点头，看到了地上的血迹和龙鳞，她还细心地将我剥落的龙鳞一片片拾起，然后又从附近的花圃里取了一些黄沙洒上遮掩，之后她才和我一起退回到了厢房之中，乙灵反手掩上了门，还插上了门闩，以免有人入内。
    乙灵的闺房比我想的要朴素简洁多了，和猫三昧那富丽堂皇、奢华瑰丽的房间比起来，乙灵的房间丝毫没有拜金主义的气息，有的倒是浓浓的人文古典气息。
    最靠近南窗的画是一幅龟鹤延年图，那似乎是乙灵祖上所画，图下的紫檀木案几上，有一只青铜龙龟和两只铜雕仙鹤，龙龟的龟背上燃着冷檀香，寂寂绕着烟圈萦上，气息却并不重，只是给人神清气爽之感。房间的床榻前落着一扇绨素屏扇，是上品丝锦贡帛面，绘着山水江南的景画，栩栩然如有灵性。正心处染着粉色寒梅，星点成缀，看得人眼生缭乱。除此之外，房间的四个角都有青花缠枝花卉纹梅瓶分而坐落，花瓶之中分别插着东青木、陆莲、蔷薇和叶牡丹。除此之外，除了一张梳妆台，一张红木圆桌，一个放了一半书卷的架几案，以及两面墙上贴着的字迹鸾飘凤泊的书法字画外，整个房间就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显得极其古典朴素，就连冷气系统、照明系统、供暖系统都是隐藏式的，丝毫没有现代化的感觉。见到此状，我不禁感叹，乙灵居然能在这样空荡荡的房间里住上差不多二十年，这是怎样的定力？如果是我的话，不接上几台wii体感游戏机，不把书架塞满bd、dvd、手办和游戏碟，那简直就是没法过活啊。
    乙灵进了厢房内配的洗手间洗了个澡，换了一套新的旗袍之后方才带着一身的热气和芳香走了出来。之后她也示意我去冲了凉。不过我的动作可就比她快多了。靠着硬光的能力，我的服装可以随心所欲制造，我只要把身上的血渍洗去即可。
    “你的房间……还真简单啊。连电视都没有？”当我大摇大摆地从盥洗室内出来时，我忍不住道。
    鹤乙灵坐在床榻边上，冲我轻轻掀了个白眼，然后拍了拍床榻，道：
    “我不喜欢看那些无聊的节目。坐下吧，好好给我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轻哦了一声，像是受到了母亲召唤的乖宝宝一般坐倒了鹤乙灵的边上，鹤乙灵有些羞涩地看了我一眼，但是却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尴尬的表情表露出来。
    而我则是和鹤乙灵相对而坐，闻着刚洗过澡的鹤乙灵身上散发出来的微妙香气，我的心脏砰砰直跳着，我还是第一次进入她的闺房，把她的小秘密都看了个遍，不知道她做何感想。
    “事情是这样的……”看到鹤乙灵认真的眼神，我还是不敢多想，当下就像当初和克露迪尔女王对话时那般，把我和彩虹龙在梦幻时空内对调了身体的事原原本本讲了出来，同时还把我这几天曾经找玉子、克露迪尔女王的事也说了出来。听到我宁可去找玉子和克露迪尔女王也没有来找她，鹤乙灵的表情有些微妙，但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说一些题外话的时，也就没有说什么，只是认真地听着我自述。
    “……克露迪尔女王因为考虑到政治利益和国家立场的问题，不愿明面上帮我……所以……我想来想去，就只能来找同样有明心术的你了，乙灵……我是不是很自私？出了这么大的事，才肯来见你？”我挠着脑袋，沉着脸道。
    “不，你很笨。”鹤乙灵如实道，眼神凝定。
    我心头一颤，怔怔地看着乙灵，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不起……”憋了半天，我只得吐出了这三个字。
    鹤乙灵也抿着嘴唇沉默着，既有些生气，又有些认真地看着我，眼神迷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而偏偏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了厢房外传来了一道几乎让我的大脑爆炸的声音：
    “乙灵，你在里面吗？！我是飞晖，我……来找彩虹龙……吉瑞亚拉！”
    “是他，他来了……”我惊慌失措地道，看着厢房门上映着的那一道人影，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听到厢房外传来的声音，我的头皮都几乎炸开了。而鹤乙灵则是迅速做出了反应，冲着房门的方向喊道：
    “我在换衣服，别进来！”
    门外的声音顿然止住，然后鹤乙灵迅速地转向了我，轻声道：
    “那边！”然后她伸出了手，朝着盥洗室后方的一间书画室的木门指了一指，接着鹤乙灵又急中生智地打开了室内的音乐播放设备，调到了最大声。而我则是迅速地从床榻上翻身立起，以最快的速度按照着鹤乙灵的指示向着书画室的方向闪了过去。
    我躲到了木门后方，满头大汗，而鹤乙灵则是冲我比划了一下，小声道：
    “我打发走他，你别出声。”
    我心中略微犹豫，忐忑不安地冲着乙灵道：
    “小心啊。他是彩虹龙，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你会有危险。如果有什么事，你叫我，我跟他拼了。”
    鹤乙灵摇了摇头，咬着红唇，冲我使了个眼色，道：

 第509章 三十九 眼泪不会骗人

    语毕，鹤乙灵推开了那双插入厢房的手，一路推着那道人影往外走。而厢房内的音乐声音也越来越激亢响亮，到了**阶段，让我听不太清楚鹤乙灵和彩虹龙之间的对话，我只能看到鹤乙灵推着彩虹龙出了门，两道人影隔着厢房的门在外面摇摇晃晃，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我只能够看到影影绰绰的身形和动作，却看不到他们具体的行为，更是听不清他们具体的谈话内容。
    几分钟后，鹤乙灵愤然地转身回到了屋内，重重地关上了房门，背贴着朱漆房门长长地吁了口气后，脸上的神情才稍微好看几分。
    我正寻思着想要从书画室内出去，但是鹤乙灵却突然朝我使了个谨慎的眼色，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有动作。于是我又退回到了书画室内。而稍微沉静了几分的鹤乙灵，在深吸了一口气，等待了几分钟后，又突然猛地拉开了房门，那一刹那，我看到两道身影搜得跳出了门框之外，与此同时门外还传来了雨瞳的“哎哟”声。雨瞳似乎被鹤乙灵这个出其不意的开门动作给吓到了。
    “哎哟，乙灵姐，你吓死我了！”我听到雨瞳在外面娇嚷道。听到雨瞳的声音，我的心头一阵刺痛，那一刻，我紧紧握紧了双拳，真的恨不得立刻就冲出去跳到那个傻丫头的面前告诉她我就在这里。可是我知道我做不到，如果我现在跳出去，雨瞳也只会把我当成敌人，和彩虹龙一起进攻我，把我打成重伤。
    没想到这彩虹龙居然如此的狡猾，他假装离开，但是内心里却还是不相信乙灵，并且偷偷潜伏在厢房外偷窥乙灵，好在乙灵冰雪聪明猜到了这一点，识破了彩虹龙的轨迹。否则刚才那一下，我要是冒然出去，恐怕真的就会被彩虹龙给当场逮到，抓个现形。
    彩虹龙是如此的强势，这让我的内心充满了滔天的怒火。
    可是，我没有办法。
    我没有任何的办法。
    现在的我，在彩虹龙的面前，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什么也做不到。
    “偷窥我？没想到你会做出这么让人恶心的事。龙飞晖。你真是越来越不像你了。”鹤乙灵紧绷着脸，故意用一种极其厌恶的口吻道，“我说了，我们不要再见面。这里不欢迎你，如果你想让我继续讨厌你，你可以留在这里，否则，滚。”
    面对鹤乙灵极其强行的态度，外面的彩虹龙似乎也找不到了强行留下来的理由，我隐隐约约听到乙灵和彩虹龙又对话了几句之后，彩虹龙终于带着雨瞳一起离开了。外面的月光重新变得清朗明澈起来，躁动在空气中的压抑氛围也终于随着彩虹龙的离开而彻底消散，我无力地滑倒在门后面，大口地喘着粗气。刚才彩虹龙到来时产生的那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让我窒息。
    在雨瞳和彩虹龙离开后，鹤乙灵立刻重重地关上了厢房的门，并且用门闩反锁住，避免再出现有人擅自前来打扰的情况。
    因为厢房内并不安全，鹤乙灵索性走到了书画室内，反身关上了书画室的红木门，和我在并不算宽敞的书画室内悄悄谈话。书画室内飘荡着一股醉人的墨香味，我看到在一张金丝楠木的写字桌上，展开着一张展开的生宣纸，宣纸上搁置着一根羊毫毛笔，毛笔的下方是一列书写了一般的楷书，字体飘逸洒脱，灵秀纤巧，看起来充满了仙气。
    “他们应该走了。”鹤乙灵轻轻擦着额头上如同豆粒一般的晶莹汗珠，小声地道。
    “这彩虹龙真是不简单……”我咬牙切齿地道，“他不但知道我的记忆，而且还擅长欺诈和伪装，能把周围的人耍得团团转。”
    鹤乙灵略微一顿，然后道：
    “我能够感觉到……他很不简单。”
    “你有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什么异样吗？你用你的明心术，能不能区分我和他？”我有些急促地道。
    “我能够感觉到他是假的。”鹤乙灵小声说，“他伪装得的确很像是你……可是，他终究不是你。虽然很淡很淡，但是我还是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些不属于我认识的那个过去的你气息。但是他很聪明地把那种气息给隐藏起来了，不让外人怀疑他。他真的很聪明……聪明得可怕。”
    “所以……乙灵，你相信我？”我激动地道。
    乙灵的眼中没有什么神彩，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半晌后，才点了一下头，轻嗯一声，道：
    “我选择相信你。因为……你哭了。你的眼泪是真的。眼泪不会骗人。”
    听到了乙灵的话，我心中一直高悬着的一颗心终于重重地落了下来，我心中坚硬的冰山也被乙灵如同春日一般暖融融的话语彻底给融化，那一刻，我真的想再次上前一把搂住乙灵，好好地感谢她。
    乙灵是亲自见到了我和彩虹龙的，而且她的明心术比玉子和克露迪尔女王都要更为专业，只有她，才真正了解我，也才能够认出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
    但是随着我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我心中的情绪就逐渐从最开始的激动和无助逐渐变成了罪恶和愧疚。

 第510章 四十 告白

    我迷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乙灵，我感觉到乙灵的手变得越来越炽热了起来，就像是渐渐发热的灯泡，而乙灵的脸庞也像是煮熟的番薯一般，变得通红一片。她轻轻地掀起了朱唇，呆呆地看着我，然后，她轻轻地垂下了睫毛，扫了一边，用羞涩的声音，轻轻地道：
    “其实……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也做不好很多事，我不是特别擅长家务，也不太擅长说一些安慰人的话，有时候我也不太明白该怎么回应别人的感情。我也有很多的缺点，我……”
    “没关系，不管你怎么不好，我都喜欢你。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我狠狠咽着口水，心急如焚地道，“如果你说出你一千个不好，我就说出你一万个好！不管怎么样，我都无所谓了。乙灵，你能给我一个答案吗？如果这一切都过去了，如果我变成了一个正常人，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一直……陪着我，像现在这样？”
    “可是，薇薇……还有辉夜姬。你不是……想救她们吗？”乙灵侧着脸，嗫嚅着没有直视我的眼睛。
    “我已经不在乎了。”我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我……我把什么都放下了！什么神兽，什么龙帝，我都不在乎了！我都不要了！那些东西跟我八竿子打不着的！我、现、在、只、要、你！乙灵，我只要你！你听见了吗？！”
    乙灵终于深深吸了口气，她抬起头来，一双乌黑清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光辉，那一刹那，我甚至还在她的眼角看到了一丝莹润的晶光。
    “嗯……”她轻轻地点头，唇角泛起了一丝羞涩而幸福的笑意。“我愿意。”
    她轻轻地说。
    那一刻，我感觉我的整个世界都亮了。
    听到乙灵说出那三个字的刹那，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般，一直过了两秒，我才回过神来，然后我就仿佛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一般，疯了一般手舞足蹈起来，然后狠狠地上前抱住了乙灵，就像是婴儿抱着母亲，就像是落水的人抱着救生圈，就像是小摊贩在城管面前抱着自己的推车，就像是猴子抱着橡胶树一般狠狠地搂抱着乙灵，重重地抱着她，仿佛要让自己化为一团火焰，和乙灵永远融合在一起，永远化为一体，再也不分开。
    “答应了，她答应了，哈哈哈……”
    “乙灵答应了……”
    “哈哈哈，她答应了……”
    “乙灵是我女朋友！我是她男朋友啦！”
    “我们是真正的情人了！”
    “我有女朋友啦！”
    “我不再是孤单一人啦！”
    我丧心病狂地笑着，像个小孩似的在书画室内手舞足蹈，那一刻，我心中的一切雾霾都一扫而空，我像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一会儿倒挂在书架上，一会儿斜走在墙面上，一会儿在地上翻跟头，活像是个蹦出了五指山的孙悟空
    我不知道搂抱了乙灵多少次，不知道多少次把她高高地捧起，像是月亮一般托在手心里，乙灵不住地咳嗽着，有些娇羞地示意我把她放下来，说太丢人了，简直跟傻子一样不堪入目，我虽然听她的话放下了她，但是还是忍不住乐呵呵地看着她那洁白而精致的面容，像是欣赏这世界上最美的翡翠一般细细地打量着她，一直看得她面红耳赤，别过脸去用手推搡。
    乙灵找了一条藤椅坐了下来，脸上的红潮渐渐退去，她有些欣慰地喃喃自语道：
    “看来，我已经找到能够解开明心术诅咒的人了呢……真好。”
    “明心术的诅咒？”听到乙灵的自言自语，我不由得一愣，心头的热潮也稍稍退去了一些。
    乙灵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她轻轻地抚摸着耳边的发丝，道：
    “是啊。明心术虽然可以看到别人内心的情绪，是一种很好用的妖术。但它也是一份诅咒。自古拥有明心术的人，在感情和婚姻上，都极少有顺利的。”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但是很快我又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
    “因为……拥有明心术的女子总是能够知道自己丈夫是不是见异思迁，看出他们心里真正想着的是谁。就算丈夫口中信誓旦旦地说他对自己忠贞不二，但是有明心术的人也会看出丈夫心中对自己的爱意一天天地减少，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的爱意对自己一天天流失，那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这就是明心术的诅咒，明心术让它的拥有者们得以洞悉人心，却也剥夺走了她们能够沉浸在虚伪的幸福和关爱里的机会……这个世界上，只有真正至死不渝的情侣，才能摆脱明心术的这份诅咒……”
    说到此处，鹤乙灵面上的红晕也不由得浓郁了几分。很显然，要让平日里文静娴熟，如霜似雪的鹤乙灵这般敞开心扉，说出自己的心声和秘密，对她来说的确是一件极难的事。
    一直以来，我都是知道鹤乙灵是得天独厚的明心术拥有者，明心术这项妖术，作为心术的一种，虽然没有很强的杀伤力，但是在社交的领域，却是有着非同一般的妙用。诚然，明心术也偶尔会被一些妖术克制，但是绝大多数的妖术拥有者都是在官方有登记的，对一般人来说，明心术就是无解的存在。
    可是，我却也没有真正思考过，明心术拥有者的内心世界是怎样的。
    是啊，当一个人拥有了明心术，他活的，也不一定会轻松吧？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充满了谎言与欺骗，如果我有明心术，我也许会感到周围的很多人都是虚与委蛇，口是心非吧？那样的世界，难道我自己会不感到失望吗？

 第511章 四十一 离家

    从鹤乙灵的话语里，我听得出她对这位如一大师极其地崇敬和景仰。而我也多少听说过这位赫赫有名的如一大师。听说他幼年出家，本来该是新一世班1禅继承人，但是心高气傲的他却是离经叛道，想要自立门户，最后却遭到了同门的排斥驱逐，最后历尽人间冷暖、看破尘世的他自己一走了之，孤身一人进入了喜马拉雅山脉腹地，在珠穆朗玛峰上建了一座寺庙，终日在那里孤身一人打坐参禅，偶尔也会收几个天赋卓绝的弟子点拨教导，却从不出山入世，可谓是孤傲到了极点。
    当然，这些也终归只是小道消息、道听途说，具体事实到底如何，也就只有那位如一大师本人才知道了。也有人说他之所以远离尘世、深居山林，只是因为他的读心术太过强大，以至于任何人内心的秘密都逃不过他的法眼，而他清静的内心也容易受到外人思考的影响，所以他躲在人迹罕至的高山之上，才能维持内心的清静安定。
    “那位如一禅师，真的可以让我自由控制身体吗？”我将信将疑地问道。
    乙灵淡然一笑，道：
    “至少去试试总是没错的，在控制内心和情绪的领域，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够胜过如一大师。如果有他的教导，我想你的身体状况，就算得不到彻底的解决，至少也可以稳定更久吧。”
    虽然我对鹤乙灵说的话还是只信了七八分，但是想到之前我在云梦酿成的大错，我心中还是决定了接受乙灵的提议。至少，我可不想在和乙灵在一起时突然情绪失控，变成一个不能自已的怪物，伤害到她。
    “嗯，去去倒是也可以……不过你那位师父会肯帮我吗？要是他见我面色不善，说，小伙子，你身上戾气太重，会污染老衲的清静之地。然后一脚把我踢出大门怎么办？”
    “放心吧，如一禅师对我很好，他对我来说就像我的父亲一样。”乙灵宽心地道，“而且如一禅师一向助人为乐，心地善良，一般人有难，他都会施以援手，广积善缘的。”
    “嗯……那好吧。”
    我慎重思考后，点了点头，没有拒绝乙灵的提议。“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自然是越早去越好。我准备一些防寒套装。我们一起去。”乙灵冲我示意后，就进入了她的闺房，然后开始着手准备起了一起前去喜马拉雅山这样的高海拔山区所需要的必须物品。防潮垫、登山杖、羽绒服、高山靴、雪套、腿套、防水羽绒手套、帽子、登山眼镜雪镜、防晒霜润唇膏、药品箱急救包等等，俨然是一副登雪山的准备。
    “犯得着带这么多登山用具吗？你都变成鸡肉卷了，有我带着你飞，不用三分钟就到了。”我看到乙灵穿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把自己裹成老北京鸡肉卷的夸张打扮，忍不住扁扁嘴道。
    乙灵轻轻瞪了我一眼，道：
    “你是神兽之躯，自然耐寒防冻。我可只是普通人。虽然现在快到五月份，珠穆朗玛峰一带气象稳定，但还是比较冷的。”
    “好吧好吧。”我随口道，不再多说什么。有着硬光的能力，我给自己制造羽绒服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硬光能力制造出来的物体都是没有实际功能的，就算我制造出了羽绒服也不能保暖，就像当初雨瞳在梦幻时空里制造出的甜甜圈那样，看着美味，但是却不能吃。
    乙灵换上了一件典雅气息的高领收腰长款羽绒服，适中的白色羽绒服搭配上一块雪白柔软的狐毛围巾，腰部在配上一块黑色的真牛皮带，花瓣设计的下摆、蓬松的高领设计，以及衣服表层呈现出的莹莹光泽，让她看起来鲜亮暖意，不但不显得臃肿，反而具有几分雪山女神的气质。
    “怎么样？”乙灵细细地把她脑后的一束黑色长发折弯塞进围巾之中，然后微微张开了手臂，笑着看我。
    “如果远远的看，我肯定登山员会把你当成一朵冰山雪莲的。”我对着乙灵竖起了大拇指道。
    乙灵会心地一笑，似乎对我的回答极其满意，她带上了腰包和登上包，然后拉着我的手，道：
    “那就走吧。”
    “嗯。”我定定地看着焕然一新的乙灵，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她那光洁的面颊，这让乙灵都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推开了厢房的门，拉着我进了庭院，我正想带她一起离开，可是就在这时，我的耳尖一颤，突然听到了从抄手回廊里传来的急骤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怔怔看着乙灵的我回过神来，急切地道。
    乙灵一惊，她本能地拉着我的手想要把我护在身后，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因为那一道道急骤的脚步声已经踩着石阶进入了庭院之中，我眯起眼，看到了一道道高高低低宛如幽暗密林般的人影站成了人字型，定格在了庭院的假山后方。细细一看，赶来的人一共有七人，四男三女，其中为首的是一名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这个中年男子身形颀长，腰身匀称，面盘略长，鼻直口窄，长得是英气勃勃，极有韵致，一对剑眉之下，是一双睫毛黑密的眼睛，虽然不大，却是藏锋卧锐，流露出一种机警、智慧的神彩。英俊的脸上，也始终是带着一种军人才有的无所畏惧的表情，他穿着极其普通的青色长衫，但是非常的整洁，每一个纽扣都规规矩矩。总而言之，他站在那里，虽然并不是身形最为高大的，但是却有一种教书先生的独特神韵和气质，可想而知，在年轻时代，这名男子必然也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乙灵，你们这是要去哪啊？”面相英俊的中年男子双手负背，淡定地看着站在庭院之中的我和乙灵，藏锋纳锐的眼中满是沉静与冰冷。
    “爸，妈。二叔，三叔，五叔。四娘，五娘……”见到这位中年男子，乙灵松开了牵着我的手，上前了两步，微微垂首，沉腰施礼。
    我定定地看着来人之中最靠前的那名英俊男子，心头掀起了万丈波澜，没想到他就是乙灵的父亲？！说句大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乙灵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父亲，但是单看他那英俊的面相，就可以猜个**不离十了。因为能够生下乙灵这样秀美娴静的女子的人，相貌自然不可能平庸无常。

 第512章 四十二 逐出家门

    听到鹤秋声的话，我的心头顿时如同针扎一般的刺痛，我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道：
    “乙灵的爸爸，虽然我没有解释就来到你们府上是我不对，可是请你相信我，我真的就是龙飞晖。之前那个来给你们通风报信的才是假的我，他才是吉瑞亚拉变的！他和我交换了身体，现在在到处打探我的下落，想要追杀我！请你们相信我！我对乙灵绝对没有任何恶意，也对你们没有什么恶意！乙灵的爸爸，妈妈，虽然我们以前没见过面，但是我都很尊敬你们的！”
    乙灵也是走上前了几步，面色焦躁地道：
    “爸爸，飞晖说的都是真话，他的身体被彩虹龙夺走了，我现在要帮他证明他的身份，想办法把他原来的身体夺回来。爸，妈，你们都是知道我有明心术的，而且我从小就在如一大师那里接受训练，你们应该相信我的辨识能力的，我能够认得出哪个才是真正的飞晖。请你们相信我。”
    鹤秋声和他的妻子交换了一个眼神，鹤秋声脸上的冷肃神情丝毫没有变，他只是冷冷地看着鹤乙灵，道：
    “你给我回来。你别给他骗了。彩虹龙诡计多端，狡猾阴险，有着高超的智慧，就你那点修为看得出什么来？！快点给我回来！”
    面对自己父亲的强硬态度，乙灵愣在了原地两秒，但是最后，她却还是退后了两步，退到了我的身旁，和我并肩而立。
    我的心扑通直跳，事到如今，我知道再想要和乙灵一起离开已经不可能了。彩虹龙如此精明，算无遗策，我每次都败在了他的手下。
    他赢了。
    他全部都赢了。
    他连我最后的路也堵死了。
    我在心里苦苦地笑着，一时间只感觉天旋地转，天上的星月都在飞快地旋转着。
    “乙灵，既然都这样了，那就算了，你留下吧，不用再帮我了。我先走了。你能相信我，我已经很谢谢你了。”我苦笑着，对着乙灵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再为我出面辩解什么。
    但是乙灵却是退到了我的身边，突然一把握住了我僵冷的手腕，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我，咬着贝齿，道：
    “还没到放弃的时候。我答应了你的。就一定会帮你做到。”
    我呆呆地看着脸上写满了坚毅和倔强的乙灵，乙灵转过身去，愤愤不平地看着自己的父母，道：
    “爸，你不是不相信我的话，你是选择不相信我的话！为什么你要装一个瞎子？！”
    听到乙灵的话，鹤秋声的身体微微一颤，他眉宇间蹙起的剑眉也是不由得松开了几分，脸上不算明显的皱纹也是稍稍松弛了些许。
    “够了！”面对拥有明心术的女儿，鹤秋声也是缺乏了耐心，他突然提高了嗓音，怒道，“总之，我是你爹，我不管什么是是非非，不管谁是真，谁是假！我只知道你是我女儿这件事是真的！其他的都跟我们鹤家没有关系！我们没有必要卷进这种危险的是非争端里，如果他真的是龙飞晖，你就立马让他走！然后你就给我安安分分留在家里，以后不准再随便出门！”
    我终于明白了鹤秋声对乙灵的爱女心切。我的心中虽然依然沉痛，但是终究还是好受了些，作为亲手养育了雨瞳的人，我还是多少能够体会到鹤秋声的内心情感的。
    “算了吧，乙灵，放开我的手，让我走吧。”我认真地看着乙灵，艰难地咬着牙道。
    “我就不。”但是面对我的放弃宣言，乙灵的手却握得我更紧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像是烈火一般灼烧着我的内心。
    乙灵用灼灼目光对着自己的父亲，铿锵有力地道：
    “爸，实话不相瞒。飞晖已经向我告白了，而我也已经答应他了，他现在是我男朋友，以后我们也会在一起。我现在一定要帮他。”
    “乙灵……”听到乙灵突然坦白了我和她才刚刚确立的关系，我心头更是颤抖不已，甚至都不敢再直面鹤秋声的面孔。而果不其然，鹤秋声和鹤乙灵母亲听到乙灵的话后，面色都气紫了。
    鹤秋声愤怒地握紧了双拳，太阳穴上青筋跳动，他怒视着乙灵，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了，我现在是飞晖的女朋友。我们已经确定关系了。”乙灵没有任何的犹豫，坦然地把话重述了一遍。
    “你真是疯了！”乙灵的母亲也是气得七窍生烟、双目圆瞪了起来，“你倒是好了，之前明明是你自己说拒绝了龙飞晖的不可能再跟他在一起的，今晚几个催了几年的家族都带子弟来提亲了，你也没有拒绝，现在又突然说跟龙飞晖在一起了，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打我们的脸吗！？你想让我们鹤家把他们都给踢回去，然后跟人家撕破脸，落个声名扫地吗？！”

 第513章 四十三 从今以后

    面对此状，我知道乙灵已经决意要帮我到底，但是我也知道我自己已经铸成大错，不能再继续拖乙灵下水，于是情急之下，我居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冷冷地看着乙灵和鹤秋声，猖狂笑道：
    “哈哈哈哈！没想到鹤家主目光如炬，终究还是看出了我的破绽。亏我逢场作戏、绞尽脑汁、费尽了心机，想要伪装成龙飞晖本人，没想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骗不走你的女儿，还被抓了个现行，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算了，算了！就当我不走运，发发善心！你这宝贝女儿，我就还给你了！”说着，我虽然没有拉开乙灵的手，但是却是一扬手臂，将乙灵推到了前面。
    听到我的话，鹤秋声的脸上依然冷酷无情，但是眼神却终于还是放柔了几分。
    但是面对我的推手，乙灵的目光却依然稳稳地落在我的脸上，丝毫没有动摇。
    “还不快走，人类女人？就这么急着我把你挖心挠肺，生吞活剥吗？”我舔了舔舌头，活像是个电视剧里走出的标准大恶魔一般装腔作势地看着鹤乙灵道。
    语毕，我的身体开始迅速地发生了异变，一片片的龙鳞就像是疯狂的苔藓一般蔓延上了我的脸颊，而我的脖颈、胳膊、手臂、锁骨处，也都延伸出了宛如松子一般坚硬致密的鳞壳，而从我的后腰和尾椎骨连接的部位，也是延伸出了一条如同蝎尾一般的彩色双叶卷尾，巨大的长尾在月光下凶猛的挥舞着，霍霍生风，还抽碎了几片庭院之中飞舞的花瓣。
    看到我身体的异状，鹤秋声等人大惊失色，甚至惊呼出声，急忙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和我之间的距离。
    “怪物！”
    “他果然是彩虹龙！”鹤家的族人开始议论纷纷，而从抄手回廊的后方，也是传来了更为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多的鹤家仆役、丫鬟、勤杂工、园艺工、管家纷纷朝着庭院汇聚而来，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将整个庭院都包围了起来，一双双草丛中的狼目一般灼灼闪光的眼睛，都在同一时刻目睹到了我产生异变的景象。我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大恶魔一般傲然立在庭院之中，而被我抓在手里的鹤乙灵，就像是一只被大灰狼给抓住了的待宰的小羊羔，无从脱逃。
    但是，即便是面对着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我，鹤乙灵却还是嫣然一笑，轻轻地伸出了手，擦去了我眼角的一滴泪水，面对着我，用只有我能够听到的声音，轻轻地道：
    “别装了。你骗不了我的。别忘了，我有明心术。”
    听到乙灵的话语，我的鼻子一酸，身体的有意识异变也是霍然暂停了，涓涓的泪水像是坏了开关的水龙头一般，源源不断地喷涌出了清莹的水条。
    “乙灵，我是个怪物。”我轻轻地说。“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飞晖了。”
    乙灵目光中一片璀璨，晶光闪烁，她轻柔地道：
    “没关系。”
    “乙灵，我是杀人犯，我可能杀了人。全世界都在追杀我。”我哽咽着说。
    “没关系。”乙灵的脸上依然洋溢着让我心碎的笑容，“如果你是杀人犯，那我就是共犯。”
    听到乙灵的话，我心中那条冰河中的最后一块浮冰，也终于还是怦然碎裂，然后悄然无声地融化了。
    乙灵轻轻地看着我，然后缓缓转身，面向了她的亲生父母，道：
    “爸，妈，你们从小就告诉我，等我长大了，我会找到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那时候，不管你们是否满意，你们都会尊重我的选择，只要我幸福快乐就好。而就在今天，就在今晚的十一点十六分，我，鹤乙灵，找到了生命中的另一半，找到了那个我生命中的男人，也找到了我生命的意义。我知道你们会恨我，会觉得我自私，说我是个白眼狼，白养了我。我想对你们说对不起。但是这条路，我已经想好了。对错是第三方的事，是伦理学上的外在评价，是客观的，而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是主观的。人类社会和全世界的对错不应该介入爱情的对错之中，因为对相爱的两个人来说，他们的视野是很狭隘的，对方，就是全世界了。”
    乙灵对着他的父母和亲戚们深深施礼，然后泫然欲泣地道：
    “如果我和飞晖离开会给家族带来名声上的困扰的话，那么，从现在开始，我鹤乙灵，愿意退出鹤家族谱，永远不再是鹤家的人。请在场的叔伯姨娘们为我作证。爸，妈，你们的养育之恩，我以后会想办法回报。如果回报不了，请允许我来生再报。”
    “乙灵，你疯了！”听到乙灵的一番长话，再看到乙灵毅然决然的施礼行为，鹤秋声勃然大怒，七窍生烟，他金刚怒目地指着我，气得直跺脚，咆哮道：
    “他可不是什么龙飞晖！你听到他说了，他是彩虹龙，是恶魔！是魔鬼啊！”
    乙灵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面不改色，干脆利落地道：
    “嗯。如果他是恶魔，那我也一起当魔女好了——律，思渊！”
    语毕，乙灵突然仰起了头，将左手食指与拇指圈成了口哨，衔入了唇中，狠狠一吹，下一刻，一道鹤唳声刺破了夜空，紧接着，一道巨大的雪白鸟影割裂了月光，带着漫天洒落的纯白色羽毛从天而落，震动着大翅蹲身降到了我和乙灵的面前。我退开了两步，定睛一看，却赫然发现眼前这只巨大的仙鹤正是当初乙灵乘着前方南海的那只。
    仙鹤在我和乙灵的面前曲足蹲身，而乙灵则是拉着我，抢先翻身跨坐上了仙鹤的背上，而我看着鹤乙灵的这一系列举动，心中已是倒海翻江一般。
    乙灵冲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跟上，然后她冲着围拥在庭院外围的父母亲戚道：
    “爸妈，叔伯阿姨们，保重了，祝你们身体安好。你们的乙灵走了。”
    尔后，乙灵终于不再回头，她轻轻搂住了仙鹤细长的脖颈，轻轻地在侧面一拍，极富灵性的仙鹤顿时站起身来，双翅一振，带起迷人眼的旋风的同时，优美的身躯如同风筝一般扬天而起，冲向了高空之中，双翅几次扇动之间，仙鹤已经载着乙灵融入了浓浓的月光之中，消失在了鹤家府邸之中。
    望着那振翅而去的乙灵，我心中被狂澜所冲刷着，几次握拳后，我还是微微眯起了眼，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要冲向天空。
    可是，就在我的身体飘浮而起的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却是传来了一道沙哑、痛苦且极其不甘的声音。
    “飞晖……乙灵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保护好她。”
    听到这道声音，我的身体猛地一阵，霍然回头间，我看到了在月光下迎风而立的鹤秋声，他嘴唇紧密，双目凝定地看着我，但是在那眼神之中，却已经没有了之前那怒不可遏的火焰。
    就在这一刻，我的脑海里闪过了一道灵光，终于明白了鹤秋声的妖术是什么。
    妖术榜十六，传声术！
    我的胸中涌起一股浓浓的感动、愧怍与敬畏之情。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地冲着鹤秋声点了一下头，然后身体向上一跃，整个人如同一枚火箭一般刺破空气，直插融入了夜色之中，追逐着乙灵的背影飞空而去。
    转眼之间，鹤家府邸已经被我甩在了远远的后方，但是鹤秋声那张肃穆而惆怅的脸孔，却是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久久不散……
    很快我就在天空之中追上了乙灵，我一句话也没有多说，直接在半空之中抱住了乙灵，带着她离开了仙鹤的背部，乙灵横躺在我的怀里，面色阴郁，她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轻轻拍了拍她这只叫思渊的仙鹤的脑袋，示意它独自离去。
    仙鹤恋恋不舍地将它那扁扁的脑袋贴靠在了乙灵的怀里少许片刻，最后还是仰起了脖颈，抬起了头，返身向着鹤家大院的方向飞了回去，而我则是在乙灵的指点之下，身形疾掠之间，向着西方的天空之中一头扎了进去。就像是一尾钻入深海之中的青鱼。
    “乙灵……你这样做……真的好吗？不会后悔吗？跟我这种已经变成怪物杀人犯的货色在一起……”
    “不要再说了。”乙灵微微觑着眼，轻轻地道，“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我不喜欢食言……我会帮你拿回原来的身体的。”
    “可是……你真的为付出太多了啊。你连自己的家族都放弃了……”
    “如果只有这么做才能帮你的话，我就选择这条路。”乙灵直截了当地说。
    我沉默了。心中对乙灵的愧疚之情已经到了让我想要把自己撕肠裂肚的程度。那可是乙灵的亲生父母还有全部的族人啊！那可而是在沧泱都是声名显赫的鹤家啊！乙灵居然说放弃就放弃了，而原因，只是因为我求了她……
    仔细一想，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过不可思议，太过玄奥神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般……
    一直以来，出自书香门第、礼乐之家的乙灵就是个矜持贤淑、知书达理、富有涵养的文静才女，对她来说，做出突然在某个夜晚和某个私自闯入自己家族的男子连夜私奔的狂野之事，那绝对是无法想象的景象，可是这样的景象，却又切切实实发生了。哪怕我不是彩虹龙，这样的事落在鹤家，也足以沦为别人口中的笑柄。可是乙灵却丝毫不在意世人的眼光，就像是一个为爱痴狂的小女生一般放弃了一切，看轻了一切，什么都不在乎了。
    就在她刚才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她到底思考了多少？
    还是说，她只是靠着一腔热血，什么都没有深思？
    我不知道，但是这一刻，当乙灵柔软温暖的身子横躺在我的怀里时，我的脑海里就只有一个信念：从这一刻，这一晚开始，我怀里的这个女孩的生命，就将和我紧密相连，患难相关，呼吸与共。
    清朗的月光下，冰冷的夜风中，我的脑海里不禁回想起了那一天，在同学会上响起的那一首《给你们》：
    他将是你的新郎
    从今以后他就是你一生的伴他的一切都将和你紧密相关

 第514章 四十四 ??

    黑色的夜幕之下，喜马拉雅山地区如同起伏绵延的灰黑色海浪一般在我的视野里扩散开来，涌动的峰头形成了波澜壮阔的场面。从高空中一眼放去，在我的视野里群峰林立，层峦叠嶂，其中海拔大概在七千米以上的山峰就有四十多座。因为雪山上的积雪有着极高的反光率，因此即便是在深夜里，在月光的映照之下，连绵起伏的群峰山腰也并不是一片漆黑，而是带着阴沉沉的灰暗。七千五百米以上的高空之中山风极大，而且大部分的山峰都极为陡峭，不容易积雪，因此不少雪峰都是呈现出山顶光秃漆黑，而山腰处则是银白雪润的色泽，乍一看就像是一个个戴着黑色军帽的士兵，默默地守卫着这片神圣的土地。
    皑皑白雪，巍峨山峰，虽然并不是在蓝天白云之下，但是我也能够感受到喜马拉雅山脉猛地威严、雄伟、圣洁与磅礴。我的目光在起伏不定的群峰之间闪烁跳跃，我轻轻地搂抱着乙灵落到了其中一座山峰的山顶之中，因为狂烈的夜风，乙灵的脖子都冻僵了，她靠在我的怀里瑟瑟发抖，而我则是搂着她，立定脚跟，抬起了右手，刹那之间，一道长达十数公里的光芒从我的手掌心喷涌而出，形成了一柄绿色的长剑直射天际，我平伸起了手臂，如同钟表指针一般站在山巅转动了一周，从掌心喷出的莹绿色长剑以水平的姿态划过了数十座山头，通过光剑的转动和在光线山体之间的偏折，我很快就对比出了不同的山峰的微秒高度差距，最后锁定了珠穆朗玛峰的所在位置。
    “找到了，世界屋脊。”通过硬光的高度测定，我很快就找到了喜马拉雅山的主峰——珠穆朗玛峰的位置，这座花费了百万年的岁月抬升到如今高度的圣山被云彩给环绕着峰顶，这些时隐时现的云雾仿佛飘扬的旗帜，忽而如旗帜般迎风招展，忽而如海浪般汹涌澎湃，忽而如山峦起伏连绵，忽而如骏马奔腾驰骋，可谓是形态千姿百态、气象万千。而在旗云之中，圣山显得虚无缥缈，若隐若现，更增添了神秘与圣洁的气息。和我想象中的纯白雪山不同，这座山峰的下垫面大多为碎石表面，表明凹凸不平。因为高海拔地区空气寒冷而且空气稀薄，乙灵已经使用了随身携带的加温氧气袋，看到了远处的珠穆朗玛峰，她伸手轻轻地一指，而我则是再次搂抱着她向着她所指点的位置急速飞去。
    在而珠穆朗玛峰北坡一条由东、中、西三条冰川的雪融水汇集而成河流旁，我看到了一片冰川形态冰塔林。冰塔林区内，千万座冰峰，千姿百态、绚丽晶莹、巍然屹立，犹如从地下升腾而起的白色生日蜡烛，瑰丽华美。而冰塔林所在处地势高峻寒冷，沿途乳石峥嵘，风光奇异，气氛神秘，进入其中，犹如到了气象万千的高山城堡内，又像似来到一座巨大的地质博物馆。
    从我们所到的区域向南眺望，我可以可以看到珠峰山体像一座卢浮宫前的玻璃金字塔，巍然屹立在群峰之间，令人望而生畏。而除了冰塔林之外，我还看到了像是冰茸、冰桥、冰塔等千奇百怪的地理奇观，可谓是美不胜收。我有一种预感，《冰雪女王》中所描述的冰雪宫殿，大概就在这里。而如一禅师所在的卓玛寺，就在冰塔林的尽头，从冰塔林的东部到西部，数公里的区域内到处都是高达数十米的冰陡崖和步步陷阱的明暗冰裂隙，如果不是因为我能够悬空飞行，一般人来到此地，还真是险象环生、步履维艰。
    在冰塔林尽头高起的山坡之上，有一个窄小的溶洞，当我和乙灵穿过了这个溶洞之后，一座用白石堆建而成的寺庙赫然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这座寺庙并不如何恢弘雄浑，显得极其简陋而不起眼，一座双层石塔，一间单层的白墙寺院，就是这里全部的景象。只不过稍微神奇的是，这座寺庙是凌空而建，建立在直上直下几乎九十度的崖壁之上，只有从山坡的另一面的溶洞穿越过来，才能够到达此处，如若不然，就只能从数千米的悬崖上攀爬上来，这对常人来说，是极难做到的。
    “到了。就是这里。”乙灵轻轻地说道，口中呼出的气息都在夜晚的高寒空气中凝结成了白霜。
    “你那位师父应该已经休息了吧？我们大半夜来打扰，他老人家不会生气吧？”我搓揉着双手胆战心惊地问道。
    “没事的。事情紧急，师父应该会理解的。”乙灵从厚厚的积雪中拔出了她那雪白的高山靴，扑簌簌地落下了一串雪粉，然后牵引着我的手向着前方的石阶行步而去，在我们身后的雪地里，拉出了一长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就在我们登上台阶之时，我的耳朵微微一颤，我捕捉到了某种奇妙的声响，这种声响极像是“咚咚”的擂鼓声，好像有人在雪山深处擂鼓。
    我环顾四周，皱眉讶异道：
    “好像有人在打鼓？”
    “这么高的地方，怎么有人打鼓呢？”乙灵奇异地问道，但是她的话音才刚落下，我刚才听到的那咚咚声就开始迅速地向着我们的方向逼近而来，我猛地侧首，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目望去，却看到一团雪白的积雪居然朝着我碰撞而来，在这团雪白的积雪中央，居然还有一根锋利如镰刀的尖角！
    我心头一凛，立时上前一步，伸出了右手，五指一开一合，一把握住了那团朝着我冲撞而来的雪团中央的尖角。这尖角极其粗糙，宛如松子的外壳一般，我的手抓在上面时，居然硬生生地被它给刮去了一层皮，但是我还是忍着剧痛用力握着尖角向上一抬，连带着长着尖角的雪团一起举过了头顶，然后狠狠向前一抛，把它抛飞出了十数米之远。
    雪团重重落地，却没有散开，而是抖动着身体缓缓站立了起来，这时候我可算是看清楚了她的全部面容，原来这是一只身体表明布满了雪白绒毛的绵羊，只不过在它的头顶左上方长了一根尖锐如剑的长角。诡异的是，这只绵羊面盘上并没有眼睛，只是一对诡异的耳朵贴在空白的脸前，覆盖在了那原本该长眼睛的地方。而它真正的眼睛，居然长在脑袋后面！

 第515章 四十五 读心术

    乙灵摇了摇头，道：
    “那倒不是，??的角有能够导致血液流动不畅、引起血栓的寒毒，如果寻常人被它给伤到了，严重的可能会卒然昏倒。而且寒毒深入身内，留滞经络、筋骨，甚至会长期造成肌肉关节疼痛，风湿等症状。我们鹤家在医学上避免手术时大出血的一些血凝药，就是从??身上取的药材。”
    “妈呀，我刚才被它的角擦了一下，不会有事吧？”我急忙低下头看了看我的右手，发现我右手上的擦伤早就靠着我过人的修复能力愈合了，这才如释重负。
    乙灵眉角略飞，弯眼一笑，道：
    “就你那身体素质，就是注射几吨钋元素也如若无事，??那点寒毒可伤不了你的。”
    就在我和乙灵我一言你一语地对话的时候，寺院塔檐翘角上挂着的上百只铁铃同时响了起来，而尖顶石塔的矩形门缓缓向内打开了，一道走路无声的白色身影如同轻盈的鬼魅一般出现在了我和乙灵的面前。
    我抬头一看，只见出现在大门口的是一位身材高长、身穿缟色的僧裙的秃头禅师，禅师年纪不到五十，面目清秀俊朗，眉骨匀曲，却无眉毛，鼻梁挺拔，脸颊带光，眼角略带几丝鱼尾纹，嘴角挂着一丝仿佛永远不会落下的柔淡笑意，面相看起来却是温和慈善，让人颇有亲和感，但这亲和感之中也带着几分逼人英气，绰尔不凡，隐隐观之，则有一股子居高临下目中无尘的沉定自持，在亲和之中看得众人心生寒凉。禅师上身穿一件素缟色坎肩，外披一张有身长两倍半的纯白色披单，说是袈裟，却显得简陋了一些，说是丧服，却又显得不太礼貌。
    “师父。”见到了启门而出的如一禅师，乙灵恭恭敬敬地上前施礼。
    而如一禅师则是微笑着看了乙灵一眼，又抬起头，细细眯眼，看了我一眼后，用一种如钟响磐鸣的苍劲语音道：
    “冻坏了吧？进来吧，乙灵。让你的意中人也一起进来吧，吃点着酥油茶和糌粑，暖暖身子。”
    如一禅师的话惊得我肩头一耸，没想到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看出了我和和乙灵之间的关系。很显然，才不过短短几个眼神交接之间，他就已经读取了我和乙灵的思想！
    乙灵霜白色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片淡淡的红晕，但是她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再次施礼，谢过了自己的师父。
    “谢谢如一大师肯接待我们，我们半夜过来，真是冒昧打扰了。”我有些心慌意乱地说了句感谢话，而如一大师则只是微微点头，默默微笑地看了我一眼。“刚才您的宠物??突然迎来，我以为是野兽袭击，不小心出了手，如果得罪了，请大师宽宏大量，原谅我。”
    “不碍事。”如一禅师面带微笑道。“这里地势高峻寒冷，鲜有人来，何况现在是深更半夜，??误将你们认作半夜觅食的野兽，才冒然出了手。外面风冷，进屋内说话吧。”
    等到如一禅师转过身去，带着??卷风入门之时，乙灵才转身小声对我说道：
    “我之前忘了一事。我师父虽然性格温和圆润，为人善良，但是他生平最厌两件事。一件事就是人多，另一件事就是别人对他说谎。所以一会儿你在师父面前可千万不能说谎，一定要坦诚布公、实话实说。”
    我连连点头，道：
    “放心吧，我这人也是大大咧咧，一向喜欢直来直去，很多话我自己还留不住嘴呢。”
    乙灵微微一笑，点头道：
    “那就好。”
    我和乙灵跟随着如一大师进入了塔内。根据乙灵所说，除了她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子之外，这卓玛寺常年居住的上上下下就只有六人，如一大师长年孤身一人住在石塔内，而他的五个弟子信徒们以及其他僧人则住在诵经殿和另外的殿堂客房内，除了送饭送水，请教授课之外，基本不会打扰他。
    对于这种喜欢追求清静无为的大师，我无法领悟到其内心到底是如何的高超境界，总之，如果是我的话，在这种既没有电视也没有电脑也没有游戏机，甚至就连通讯和水电都不怎么方便的地方，我估计待上个四五天就要抓狂了。如果换成是雨瞳的话，估计两天都闲不住。
    我们进入石塔的内堂，内堂内比我想的还要清静宽敞，一张桃木圆桌，上面摆放着几个干干净净的盘子，几个烛台，几盏茶杯，几本线装本的经书之外，就几乎再无他物。
    大厅的地面上倒是插满了白色的蜡烛，这些看似无规律又仿佛暗藏玄机遍布满地的白色蜡烛一圈一圈呈螺旋状向外散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乙灵的长睫随着白烛一亮一灭的灯火轻颤，旋即冷下。
    虽然屋外冷如冰宫，但是进屋后却感到了暖气逼人，但是看起来这里却并不像是有暖气供应，而且这里也没有什么炉火，也不知道是怎么保持如此温暖的。
    如一大师走到了内间，十数分钟后，他缓步而出，给我们取了两杯酥油茶和一盘热气腾腾的糌粑，我就已经饿坏了。见到热气腾腾的食物，也不多矜持什么了，谢过了如一大师后就开动起来，不顾烫手地往嘴里塞。虽然神兽的能量无穷无尽，但是变成了人类形态之后需要维持人体细胞的新陈代谢，保持住人类形态，就需要进食才行。否则如果长时间不进食，人类的身体系统就会逐渐崩溃，变成神兽的身体结构系统，进而变成神兽的外形，那可不是我乐意看到的。
    “慢点吃，还有。屠神者。”如一大师微笑着看着我，用柔和的声音道。“或者说，玄牝的御赐者。”
    听到如一大师的话，我的心头爆震，喉头一阵急剧的蠕动间，险些噎着。我连喝了两大口酥油茶，才把喉间的食物吞咽下去。
    “如一大师，您……”我汗如瀑下地看着眼前面带微笑的如一大师，心脏一通狂跳。“您知道了？”
    没想到，这位大师如此轻易地就看破了我一直以来都隐藏在内心最深处，从来都没有告诉其他人类的最大秘密。
    如一禅师莞尔，然后指了指我的胸口，道：
    “是你的心告诉我的。”
    乙灵在一旁颤抖着睫毛，看着我的和如一禅师的对话，听了个一知半解。她有些欣慰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如一禅师，道：
    “师父，您应该知道我们今晚的来意了吧？既然您说飞晖是屠神者……这么说，您确定他就是真正的龙飞晖？”

 第516章 四十六 灭烛

    “现在就训练？”我放下了手中紧紧抓着的糌粑，拍了拍手心，拍下了一片面粉。
    “不错，现在。”如一禅师微微一笑。“我想你们也不希望这件事拖太久吧？”
    “可是……要怎么特训呢？就在这屋子里么？”我环顾四周，看着厅堂内的佛柜、木雕圆筒花瓶、以及满地还未燃尽的是白蜡烛，好奇地问道。
    如一大师微微侧身旋步，让我看清楚了重重蜡烛围成的螺旋迷宫的中心那块蒲团，他微微摊手，然后道：
    “训练方式非常简单。就是将这屋内的蜡烛尽数熄灭，即可。”
    我的目光微微下移，望着地面上宛如点点璀璨星光一般围簇着的烛光，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如一禅师，就像是听到了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在曳动的烛光之中，如一禅师的面孔和一身的禅衣忽明忽暗，一半融入黑暗，一半被烛光照得雪亮，让我视野模糊，看不真切，
    我刚想说如一大师你可不是坑我的吧，难不成今天是你的生日没人跟你吹蜡烛你特地让我来给你吹蜡烛祝寿吗？
    “用你的眼睛，不用口鼻，也不用手和风。”如一大师笑道，“用你的眼睛，操控这些烛火，将它们熄灭。”
    用眼睛灭火？这样的荒唐事我还真是闻所未闻。不管怎么样，在我的世界观里还从来都没有存在过能够用眼睛灭火的奇人。
    但是我知道以如一禅师的人品德望，他断然不可能戏弄我。他会这么说，必然是有玄机在里头。莫非这些蜡烛有着什么机关，还是说用蜡烛本身用特殊的原料制作，对人的眼睛有感光性？再不然，通过这个方式可以训练出特异功能，用意念操控物体？左思右想都不解其意之下，我也只能往这个方向去思考了。
    在如一禅师的引导之下，我缓缓穿过了蜡烛群，盘腿坐到了厅堂正中央的蒲团之上，然后低下头，像是个看斗蟋蟀的小孩似的傻傻地盯着距离我最近的一只蜡烛，目不转睛地盯着蜡烛顶部凝固的烛油中心那一小簇摇动不已的小火苗的焰根，仿佛要用我的意念强行把火苗的火势给压制下去。
    一开始我还算是兴致勃勃，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意念使者，觉得能够光凭意念就让火苗随心而动，甚至有几次火苗在堂内轻风的吹动之下抖动的时候我还误以为我自己成功了，但是很快我又发现那不过是我的错觉而已。于是我只好打起精神，继续盯着火苗的焰根，试图操控火焰，让它熄灭。但是，眼看着蜡烛本身渐渐缩短，我的内心越发急且，火苗却丝毫没有因为我内心的波动而产生熄灭的趋势，估计到最后蜡烛熄灭也仅仅只是因为烛油燃烧殆尽自然熄灭罢了。
    我几次抬头打量如一禅师，却发现他和乙灵正儿八经地坐在长凳上，目不斜视地看着我，似乎丝毫都没有戏弄我的意思，这让我更加疑惑不解，不知道如一禅师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整整持续了两个小时，当厅堂内的最后一根蜡烛也熄灭时，我终于是昏昏欲睡，耐不住性子了，忍不住抬起头望向了依然坐在一旁看着我的两人，道：
    “如一大师。我的眼睛都快被这烛光给闪瞎了，可是完全没有什么感觉啊。什么时候才能神功大成啊？”
    如一禅师微笑着，沉声道：
    “这神功啊，可不在于练，而在于一个悟字。一旦你悟到了，便可一日千里，运用自如。若是悟不到，就是千年如一，不会有半点长进。”
    如一禅师的话听得我心寒如冰，差点没有当场崩溃。
    放下话后，如一禅师便走入了储物间，再次取出了一盒蜡烛，摆放在了我的面前，道：
    “用这一盒蜡烛，好好练习吧。”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盒子里那堆积如山的白蜡烛，突然有一种要一头栽倒下去的冲动。
    在留下了这一盒蜡烛之后，如一禅师就先行告退，给我们准备了一些棉被、棉枕头和取暖物件后，就去了二楼的禅房休息。而乙灵倒是留了下来，一直坐在我的蒲团旁，托着腮帮子跟我一起盯着新点燃的蜡烛，陪着我练习。
    等到二楼没有什么动静了，我终于忍不住轻声问道道：
    “乙灵，你这师父真的靠谱吗？就这样练习，真的能让我自如地控制我的身体？我怎么感觉这蜡烛唯一的作用就是催眠啊？”
    乙灵托着腮帮子，她那如同美玉般光洁无瑕的面孔被橙红色的烛光覆盖着，仿佛铺上了一层光亮的面膜。她轻轻摇了摇头，清亮的眸子静静地盯着眼前的蜡烛，道：
    “我也不知道。师父的训练方式相当古怪，因人而异，对每个弟子都不一样。”
    “那……当初他是怎么训练你的明心术的？”我好奇地问道。
    乙灵微微弓起背，用手背轻轻磕着腮帮子，道：
    “看鱼。”

 第517章 四十七 大红龙

    望着乙灵那婷婷走远的身影，我的心口仿佛燃烧着一团炽热的火焰一般，连喉头都干燥起来。大雪封山，悬崖孤寺，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很难不让人往某种十八禁的方向思考啊。
    当然，最后我还是架不住几日奔波带来的劳累，靠在了蒲团上沉沉睡去，心中那一闪而过的杂念，也被屋外如鬼哭狼嚎般的呼啸寒风声驱逐了去。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如一禅师让他的弟子给我和乙灵送了简单膳食让我们饱肚，而在草草地享用了早餐之后，我就又开始了一日的训练。方法居然还是全然没变，依然是训练用眼睛熄灭蜡烛。而这样的训练，在接下来的三天里，就没有中断过。事实上，早在第一天我就已经沉不住气了，但是有乙灵在一旁监督，为了我们俩人的将来着想，我也只好耐着性子勉强训练。但是在这四天的时间里，我身体的异变却依然是时不时发生，而且控制的难度也丝毫没有降低，显然如一禅师对我的特训并没有怎么起效。
    这让我和乙灵都是倍受打击，颇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只是如一禅师本人倒是不急不躁，坚持着让我忍着两眼冒金星的痛楚训练下去。因为长时间盯着蜡烛烛光看，我的眼睛都出现了印象残留，计算我的视线从蜡烛上移开，盯着其他物体时，也都会有黑色的斑点浮现在视野里，这样的情况严重影响了我正常的视觉。我不得不暂时放弃了简直堪比自虐的训练，在卓玛寺内暂时休息调养，调整心态。
    而如一大师倒也没有对我的中途修养表示什么，而是给予了默许。
    在训练的第五天，我和乙灵抽空在附近的雪坡上转悠逛荡，一面欣赏着雪山深处的风景，一面调整着身心。
    而如一禅师有空时，也会做我们的向导，在栈道上眺望珠穆朗玛峰周围如同云龙一般起伏连绵的云海时给我们讲述一些不为人知的藏族神话传说。
    那日，我和如一禅师站在栈道前的栏杆上，看着悬崖下方山谷中如同骏马般汹涌崩腾的旗云，以及旗云尽头那两座巍峨高耸的雪山。
    望着远处山体上的冰川弧、冰川断层、冰塔、冰桥和冰川石蘑菇，以及那横亘云天的巨型冰瀑，我忍不住道：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壮观有冲击感的景象。冰川崩塌的时候，冰体碰撞居然还会放出蓝色的电光，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如一禅师转身冲我笑道：
    “这是偶尔才有的景象。你能够得见，也算是幸运。我上一次见到如此景象时，已是在六年之前。”
    我点点头，仰起头手搭额头望着前方高耸入天的银白色山峰，感叹道：
    “以前只只珠峰高耸入云，却没想到离它这么近还有这样的高峰。”
    如一禅师知无不答地道：
    “在藏族的传说之中，珠峰和它左右两侧的四座高峰被誉为‘长寿五天女’珠峰被称为‘第三天女’，也是五座山峰之中的主峰。但是，这段神话，却只是被美化之后的传说。”
    “美化之后的传说？”我纳闷道。
    “在天上世界的传说中，包括珠穆朗玛峰在内的这五座山峰，曾经是五只龙帝的诞生之所。”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起来，如一禅师所说的话，绝对算得上是关于一段不为人知的秘辛。五大龙帝出生于喜马拉雅山？这段历史，我还真的是从来都未曾听玉帝讲起过。
    “五大龙帝……都是诞生在这片山区吗？”我捏着眉心，喃喃地道。
    如一禅师喟然道：“飞晖，你虽然贵为天地缔造者的在世之身。但已身入轮回，忘却了过去，并不知道自己前世的所为。也不知道上古时代神兽与龙帝的起源。那我便将我家族的浅才薄见，说与你听吧。希望这对你会有所助益。”
    “愿听大师真言。”
    听到如一禅师的苍劲之声，我沉沉点头，目不转睛，表示认真倾听。一直以来，关于神兽与龙帝之间的历史，大多都只是靠一些零碎的猜测和推断，并没有什么正统的历史记载，所以知道九头纪和五龙纪故事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就算是自称知晓的，大多也只是故弄玄虚，哗众取宠罢了。就算是玉帝自己，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重生之中，记忆也已经略显模糊，对于自己最初的幼年阶段的记忆，也是语焉不详，难以阐述，所以在五龙纪和九头纪交接的那一段历史。事实上我也并不知晓。而且就算我问起玄牝，她也是装糊涂，从来不曾告诉过我。
    如一禅师缓缓地道：
    “我的家族历史悠远，自古以来便是一脉单传，我的先辈独创了家族文字，并且在族内沿袭已久，直到今日。且我的祖上自古便在喜马拉雅山区落户定居，加上与外界交流甚少，族内的秘辛记文也未曾受到外界影响，所载所述的文献，相对也较为稳定可靠。据我所知，五大龙帝的出现，与九头纪的一只神兽，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
    如一禅师的话语刚说到此处，我就信了一半。因为根据之前娃娃告诉过我的信息，五大龙帝之间的确存在着血缘关系，也就是说它们极有可能是兄弟姐妹，那么它们来自同一祖先的可能性也是成立的。
    “那只神兽……叫什么名字？”我沉声问道。
    如一禅师面色沉肃，缓缓地道：
    “没有人知道它的真名。但是在《圣经?启示录》中，它被称为撒旦。而在洪秀全创立的拜上帝教中，它被称为亚巴顿阎罗妖。但是，在天上世界，它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大红龙。也有人直接简称它为大龙。”
    大红龙。仅仅是听到了这个名称，就让我不寒而栗。因为我对这个名字实在是太熟悉了。

 第518章 四十八 一元论与二元论

    我心头一凛，双手搭着栏杆极目下视。
    犀利的穿山风，像脱缰的野马，在混沌无垠的大雪山上撕打咆哮，白色的雪粉顷刻间乘风而起，吞噬掉了整个天空，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一片白茫茫的雪景。整个崖壁下的山谷都弥漫着浓郁的白雾，空气干燥而冰寒，白茫茫的雾团飘忽不定，整个世界都罩上了一层白霜。只有在某个时刻，蝉翼似的轻雾互相之间稍稍散开了几分，露出了一条曲曲折折的缝隙时，阳光才丝丝缕缕、艰难地穿射下来，如同金色的瀑布般泻入下方的山谷，将下方的烟海照亮成了金黄色的海洋，虚无缥缈的云海飘飘荡荡，期间露出了一条漆黑无尽的山沟，这条山沟一路向下延伸，就像是山神用巨斧硬生生劈凿开来一般。只不过，这条漆黑的山沟却被绵延数公里的巨大扇形冰川和横亘无垠的积雪所覆盖住了，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黑影。从二叠纪开始隆起，在中生代和早第三纪遭受剥蚀和百万年板块运动形成的山壑被一条自冰峰顶部倾泻而下的厚实冰川覆盖其上，这片冰川以雷霆万钧之势，雄起成为了一个个巨大的冰坝。冰川周围的中山则是有大片的云杉林带群被群山环抱着，碧水蓝天，雪峰雄伟挺拔，倒映在周围零星分布的破碎湖泊和池水之上，湖光山色，浑然一体。冰川稍远处的小山坡，满山苍松叠翠，郁郁葱葱，一望无际，而更远处，峰下群山起伏，雪线附近的岩缝、石壁和冰磺砾石滩，在阳光下交相辉映，晶莹壮丽，让我有些睁不开眼。
    “下面好像有一条很深的地壑。”我眯起眼，吸入了一口寒气，缓缓地道，“但是被冰川给封住了，下不去。”
    “不错。自从喜马拉雅山山脉形成以来，这条山壑底部的洞穴就被浓厚的冰川所封，其下到底如何，至今无人知晓。也有人说，造物主将大红龙囚禁在了这冰川下的沙姆巴拉洞穴深处，那里是大红龙残生部分的牢笼。七十多年前，面临溃败的希特勒曾派遣纳粹党卫队队长海因里希?希姆莱曾带着一支五人小组前来此地寻找进入沙姆巴拉洞穴的方法，他们利用电钻等一整套的钻探设备，试图取出冰芯，在冰川的裂缝中寻找缺口，打出一条前往沙姆巴拉洞穴的隧道，但是最后却无功而返，因为冰川实在是太过坚固厚实了，其底部的冰盖硬度深处超过了钢铁，以当时的技术，极难打通。”
    我打了个寒噤，道：“幸亏他们当时没有打通，否则如果下面真囚禁着大红龙，而且还被他们给放了出来，恐怕这世界早已经天翻地覆了。”
    如一禅师笑道：
    “你何出此言呢？”
    我一愣，道：
    “这不是明摆着吗？大红龙在传说里可是恶魔的化身诶，受到上帝惩戒的怪兽，要是放出来，这个世界肯定遭殃了吧？”
    如一禅师笑道：
    “然而问题就在这里。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见过大红龙，但是却人人都认定它就是恶魔。就像全世界人都不知道你的内心在想什么，可是全世界人都认定你就是罪不可恕的彩虹龙，这其中的是是非非，细细想之……不是很有趣么？”
    我微微一怔，点头道：
    “大师所言，倒是也有道理吧。不过，我想这大红龙虽然不一定真是什么恶魔。但是既然人类已经延续了这么多年平安无事，还是不要随便去唤醒它比较好。毕竟，no　zuo　no　die嘛。”如一禅师的所说所言，倒也多少让我深入思考了起来，说到底，所有关于大红龙邪恶罪恶的传说都来自人的史书记载，来自于口耳相传，但是并没有人亲眼见到过大红龙的真实模样，自然也没人知道它是不是真的是传说中那样的罪恶存在。尤其是在我和彩虹龙互换身体之后，我对于善恶是非的思考更为深入了，事到如今，我倒也不会用一竿子打死一个人的方式去看待或者评判一个人了。
    如一禅师微微一笑，道：
    “龙施主这话倒也不假。不过，关于大红龙与造物主的上古之争的缘由。我倒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秘辛。虽然未必就是史实，但毕竟历史已不可考究，我的一番拙见，若是能为你提供一些参考，我多少会欣慰一些。”
    “嗯，愿意洗耳恭听。”我转身伸长了脖颈看着如一禅师，认真地道。
    如一禅师缓缓道来：
    “据我所知，大红龙与造物主的分歧，来自于大红龙对造物主的否定。大红龙认定造物主是至邪的存在，是以想要背叛主上，篡夺神位。”
    如一禅师的话让我大惊失色，我的双脚都是一阵发寒，我的呼吸急促起来，忍不住追问道：

 第519章 四十九 龙脉

    虽然仅仅只是一番不长不短的对话，但是我却能够深深地感受到如一禅师对世界各大宗教的研究之精深广博，能够从浩瀚广袤的人类宗教体系之中总结出这样恐怖到让人窒息的结论，如一禅师在我眼中的形象，顿时如同喜马拉雅山山区常年弥漫着的冰雾一般难以捉摸起来。
    “上帝……是邪恶的？”
    “上帝，是邪恶的。”
    面对我的呢喃，如一禅师平静地转首向我望来，用肯定的语调回答了我，他的脸上无悲亦无喜，一双如深潭般的眸子里却是荡漾着稍许的温润之色。
    “只有上帝是邪恶的，世界才能存在，也只有上帝是邪恶的，人类才能诞生。所以，人类也是邪恶的。善良，是以邪恶作为基石堆砌出来的华美宫殿。虽然精美，却极其脆弱，稍有风吹草动，就可能轰然倒塌。”
    如一禅师信手望着远方起伏缥缈的浮云，眼中的温润之色渐渐恢复消减，但是在一番漫长的沉默后，如一禅师却是再次微微一笑，补上了一句话，道：
    “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想。”
    在一番逻辑严密的推理之后，如一禅师最后的那句话，倒是显得像是多余的客套话了。
    我轻叹一声，呼出了一团白雾，轻轻闭上眼，抚平了内心有些跌宕的情绪后，重新睁眼望着下方起起伏伏的云海，微微一笑，缓缓道：
    “如一大师，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您会在这冰雪连绵的群山深处建立庙宇、自立门户了。虽然我神经大条，听了也没有什么，但是对一些宗教的狂热信徒来说，您的一些高深理论，恐怕还是很难接受的吧。对很多人来说，有些秘密，与其公之于众，不如永远深藏在大山深处比较好。就像在沙姆巴拉洞穴深处有着大红龙这个大秘密一样。”
    如一禅师脸上依然挂着不变如初的笑容，沉声道：
    “喜马拉雅山的白雪掩藏的秘密很多。大红龙是这里最大的秘密。却并不是唯一。”
    如一禅师的话再次吊起了我的胃口，我皱着眉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就像是听到了一个新手靠着一把m16单刷地图秒掉了一群拿着十合一擎天铲的顶级老玩家。
    “难道喜马拉雅山还藏着其他的秘密？”我讶异道。“大红龙这只超级神兽就已经够唬人了，还能有什么秘密超过它？”
    如一禅师笑道：
    “是关于镇守大红龙的封印的秘密。”
    我沉默以对，不明所以地看着如一禅师。
    如一禅师娓娓道来：
    “传说中，造物主分裂了大红龙后，将其剩下的部分镇守在了喜马拉雅山区的沙姆巴拉洞穴之中。并且用某种力量将其封锁在洞穴内部不得外出。”
    “那股力量……是什么？”我攥紧了双拳，震撼无比地问道。
    如一禅师呵呵一笑，然后抬起手，向着远处峰峦起伏的群山轻轻一指，道：
    “我想，应该是‘龙脉’。昆仑山号称是全世界龙脉之祖，而喜马拉雅山在上部和昆仑山同出一源，可谓是同出一体。阿尔卑斯－喜马拉雅山带是世界上最大的山带，这里群山起伏，连绵逶迤，雪峰群立，耸入云天，乃是亚洲大陆的屋脊。而在这里，龙脉之力也最为强盛，这里的地壳应力流动极为频繁，而且地势抬升极快，靠着山脉大地内部的应力均衡，就可以维持某种能量流动的平衡，即便上帝已不在人世，也依然可以借着龙脉之力囚禁大红龙。”
    “龙脉……”
    我深深吸气，目光再次掠过了眼前的冰川白雾、冰塔雪桥，落到了更远处那一条条纵横连绵、起伏逶迤的山脊之上，只见在金色的阳光之下，那如同海浪一般连绵起伏的雪峰山脊在某一瞬间产生了某种绵延的规律。那些乍看之下普普通通的成条凸起的陡峭斜坡，其裸露在外的黑色碎石部分，随着视角地逐渐拉远，在纤薄的轻云遮掩之下，仿佛化为了一条体表粗糙的金褐色长龙，这条长龙，龙尾朝西，龙首朝东，曲曲折折、蜿蜒逶迤，连绵千万里，若隐若现，不见尽头。
    而那些漂浮环绕在山脊之上的千姿百态、气象万千的旗云，在它们奔腾汹涌的某一时刻，也仿佛化为了一团巨大的白色龙头，这个凶猛狰狞的龙头以仰天咆哮的姿态缓缓地从下垫面升腾而起，在高空中如同蘑菇一般扩散开来，瞬息之间，又扭曲幻化，消散于虚无，再难觅踪迹。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也许，这里的山川灵气，风云冰雪，都是有灵性的。
    它们，在某一时刻就会觉醒，化为某个巨大的怪物。成为像虫类妖兽血脉集合而成的循蜚、生物大脑神经网络串联而成的连通那样的存在……
    和如一禅师一同夹着风雪回到了卓玛寺后，乙灵已经亲自下厨，准备好了烤羊肉、青稞炒面和木碗木筷，在膳房里等着我回去享用。我和乙灵在膳房里一起进食，吃着乙灵亲自下厨做出来的青稞炒面，炒面夹着羊肉一入口，我顿时感觉到自己冰冷的胃都快融化了。
    “慢着点吃。”乙灵和我隔着小方桌相对而坐，她小口小口地吃着，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训教。
    “这羊肉拌炒面实在是太香了，根本停不下来啊！”我风卷残云一般地消灭着乙灵给我做出来的喷香炒面，感觉到自己的味蕾在尖叫。
    乙灵笑道：
    “知道你这副身体很能吃，特地给你做了很多，慢慢来，不用急的。”
    说着，乙灵还给我夹了一块特别大的烤羊排递送到了我的木碗里，看得我目瞪口呆。
    我一边拍着胸脯让自己咽着的喉咙加速蠕动，一边赞佩有加地道：
    “啧啧啧，乙灵，你还说你不擅长家务呢。这么好的手艺，米其林三星的主厨也过如此啊。乙灵，我觉得自己已经一天离不开你做的菜了，怎么办啊？”
    乙灵脸颊微微发红，她一边小口地吃着，一边递给我酥油茶，道：
    “其实……我也就擅长那么几样菜而已。我自幼在这里拜师学艺，而且这里的菜色又单调，所以久而久之，也就知道怎么把控火候、调味配料了。”
    “没关系，你擅长做什么，我就吃什么。永远都吃不腻。”我笑嘻嘻地大口喝着酥油茶道。
    乙灵脸上的红晕更是浓艳了几分，她左右看了看，道：
    “不要这么大声，膳房里还有其他弟子的，我们太喧哗，给他们的印象会不好。”
    我左右看了看，果然看到膳房里其他如一禅师的年轻弟子正在用诡异的目光打量着我跟乙灵，其中有两个年轻的弟子更是用有些仇视的目光看着我。据我所知，这两个年轻弟子早在以前就和乙灵认识了，乙灵和他们之间也一直以师妹师兄相称，现在见到我这个外来者突然和乙灵走得这么近，自然多少显得有些排外。
    于是我轻咳一声，压低了声音，然后轻轻地伸出了左手，覆在了乙灵温暖柔软的小手上，细声道：
    “乙灵。”
    “嗯。”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乙灵轻嗯了一声，停下了手中吃饭的动作。
    我有些害羞地抓耳挠腮道：
    “那个，怎么说呢……乙灵，这些天来，我发现你身上的优点真的是越来越多了。你温柔，对老人病人耐心，懂得多，会做菜，会照顾人，也会做家务……我发现自己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不是，应该是越来越爱你了。真的。”
    乙灵紧紧抿住了嘴唇，有些紧张地左右张望着，确认周围没人听到后，眼神飘忽，睫毛微颤地低下了鼻子，视线落在了眼前的木碗里。

 第520章 五十 那一双似雪的手

    “怎么一点感情都没有？这样也算啊？”我纳闷道。
    “你有完没完啊？！我走了！”乙灵终于坚持不住了，她羞红着脸，似乎想站起身来端着盘子走开。
    “别别别，算算算！”看到乙灵沉不住气了，我急忙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及时弥补过错，“我错了。是我不好，我太得意忘形了……乙灵，你不想叫就不用叫了。我就当是小孩子过家家，逗着玩的……”
    乙灵哼了一声，端着盘子坐回到了长凳子上，然后突然眼珠子一转，嘴角翘起了一丝坏坏的笑意，机灵地道：
    “老公就老公。叫了什么没什么。反正老公在古代是太监是别称。你爱听也行。”
    “你……！”我瞪大了眼，指着面带机灵坏笑的乙灵，一时间气结。
    可是就在下一刻，当我伸出手指着乙灵的面庞时，却发现乙灵脸上的笑容突然凝结了，而她的视线也是从我的脸上转落到了我的手指之上。
    看到乙灵突然凝固的笑容，我的视线也是缓缓落了下去，落到了我的手指之上。
    不知道何时，我的右手，已经变成了一只布满了狰狞龙鳞的凶悍龙爪。
    我呆呆地看着我发生异变的手，看着表面由像是凯芙拉纤维板一样由骨骼和类似胶原蛋白物质复合形成的角质层覆盖的瘦骨嶙峋的龙爪，我的心脏都在剧烈地颤抖。我下意识地轻轻一握，五根锋利如烛台上的尖钉般的趾爪顿时如同海葵一般蜷缩在一起。
    我捂着嘴，跌跌撞撞地收回了手，却发现我的手臂尺骨和桡骨却在以惊人的速度变得结实粗壮，不单单是如此，我的的骨关节开始以诡异的弧度反弯，圆突的骨关节本身也开始向外延伸出了锋利的骨刺和密集的骨板。
    “变回去……变回去……快变回去啊……”
    我深吸一口气，急忙调整情绪，试图让身体的异变如同过往那般恢复，但是让我错愕的是，这一次，我的身体并没有像我之前几次尝试那样恢复原状，我身体的异变依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很快，我的肱骨、肩胛骨、锁骨都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开始变形，长出了鳞片和骨刺，变得嶙峋狰狞，鳞鳞千瓣。
    我的有意识控制，居然仅仅只能够稍微减缓鳞片的增长，却已经起不到让鳞片退去，变回原状的作用了。
    “没用？怎么这样……”我汗如雨下，使劲地挥舞着异变的手臂，可是趾爪锋利如铁钉的手臂划过实木的小桌时，居然哗啦一声把桌子给从中划裂成了两半！
    伴随着咣当咣当的声响，桌上的木碗、木块、餐盘、烤羊肉、青稞炒面都零零碎碎地散了一地。
    “飞晖，不要急，保持心情宁静。”乙灵站起身来提醒我道。
    “可是……没用。”我擦着额头上的细密汗珠，慌乱地道，“明明之前还可以控制的，为什么现在……身体不听话了……”
    “怎么会这样……”
    我惊骇地伸出手，轻轻地抚了一把脸颊，却发现我的左半边脸颊上已是布满了鳞片和坚硬的角质层，从乙灵惊错的眼瞳里，我看到我此刻的面容就像是个怪物一样。同时，我还感觉到了我的脊背都在开始膨胀弯曲，我的臀部开始如同老翁般向后突出，同时，我的脊椎根部开始延伸出了一截锋利的尾骨，开始刺破我的皮肤，向外突起。
    我意识到情况不妙，惶惶不已之下捂着脸直接撞碎了窗棂向着外面积满了白雪的庭院冲了出去。我就像是个屁股着火了的难民一般疯狂地在雪地里狂奔疾走着，大片大片的雪粉被我践踏飞舞，像是白沙一般漫天飞扬，雪地里留下了我间隔不连续的长串脚印，我捂着脸，一边疯狂地强迫着自己克制自己身体的异变，一边疯狂地向着远处的雪地俯冲而去，免得自己的身体突然膨胀，把周围的一切都破坏殆尽。
    我的心脏以极其惊人的频率跳动着，就像是一座被压抑了数百万年的休眠火山，其内部的能量终于即将找到一个宣泄口，然后疯狂地喷薄而出。我的身体也随着我的心脏跳动而一胀一缩，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躁动着、尖叫着，异化着，改变它们原来的细胞结构，组建成新的机体骨骼结构系统。
    我痛苦地忍受着身体的异变，一直不知道跑出了多少里的雪路，才踉踉跄跄地摔倒在了一团雪堆之中，寒冷的冰雪刺激着我的大脑，让我的头脑稍稍冷静了几分，我才稍稍缓过劲来，勉强遏制住身体的进一步异化，可是这种遏制却只是暂时的，并没有从根本上扭转身体异化的形式，只是从闪电战变成了拉锯战而已。
    “飞晖！？”身后的远方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乙灵焦虑的呼唤声和急骤的奔跑声。我心头一松，想要回声应答，可是我的身体的骨骼却是突然传来一阵胀痛，我刚爬起的身体再次一个歪斜，重新重重地摔倒在了雪地之中。
    “乙灵，别过来！我的身体……我的身体不行了！”我慌慌张张地喊道，声线都在颤抖。
    我拼命地逃跑着，头顶上的金色阳光照射下来，照耀着满是积雪的山地，白雾起伏弥漫之间，我的视野里白茫茫一片，一时间，无论我的头转向哪个方向，我都什么也看不见，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空白，变成了一张空无一物的白纸。
    我感觉到我的身体内部方法关押着一只疯狂的恶龙，那只恶龙即将突破重重桎梏，然后重见天日，占据我的身体。
    我爬起身，试图逃跑，但是乙灵却还是追了上来，她的脚步声越发急且，最后当我一个踉跄匍匐在地时，她的雪地靴终究还是落在了我的眼前。

 第521章 五十一 领悟

    乙灵的话像是一支强心剂，悄然灌入了我的心口。
    我喘着粗气抬起头来，看着乙灵近在咫尺的面孔，心里的坚冰却是不禁软了几分。
    我的太阳穴剧烈地抽搐着，像是有无数缠绕在一起的驱虫在我的表皮下方蠕动痉挛着，挤压着皮层。但是我的心绪却是渐渐宁静了下来，没有最初的那么焦急了。或者说，从某种程度上，听着乙灵的话语，我不再那么排斥变成彩虹龙的身体，反而有些接受了自己的情况。
    我跪在地上，双膝没入了雪地之中，而乙灵则轻轻环搂着我的脖颈，轻轻地道：
    “还记得我们之前规划好的生活吗？想想我们未来的日子……你说过，你会和我一起云游四海，去澳洲生活……你说过你会捞珊瑚和珍珠赚钱，给我们买一栋靠海的别墅，然后过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生活……带着我一起逛街，和我一起购物，和我一起旅游……如果有孩子的话，还会好好照顾他们，做一个合格的好爸爸……一直陪着我到老……直到有一天我先在床上离开了人世，你还会继续照顾我们的孩子，照顾他们子子孙孙……想想这些吧。好好想想……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你都不要忘记我们一起许诺的未来啊，只要你记住这些，你就还是你，还是飞晖……”
    乙灵不断地讲述着，她那淡静的眼睛里恍如有着海洋般深不见底的真挚感情。
    “为了我们以后的日子，坚持下去，不要轻言放弃……”乙灵轻轻的声音如同流水清风一般萦绕在我的耳畔。我缓缓抬起头来，静静地打量着乙灵清雅淡静的面庞，狂躁的情绪逐渐恢复了宁静，伴随着喜马拉雅山区的寒气逐渐侵入我的体内，望着乙灵那仿佛和她身后雪地融为一体的玉白脸庞，我感觉到我自己沸腾的血液渐渐沉静了下来，体内那只鼓噪的猛兽也终于重新缠上了层层的枷锁，重新被牵引回了我内心的最深处，隐没心海，暂时回归了宁静。
    “我没事了，乙灵……”我喘着炽热的粗气，欣慰而疲倦地靠在乙灵的臂弯里，身上的龙鳞、骨刺、骨头都随着我的身体渐渐疲软下来而不断地扣紧贴合，融入了我的皮肤之下，消失不见，我那被拉伸弯曲的脊椎也重新恢复了挺直，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恢复了原来的形状。但是克制身体异变带来的疲倦感却还是让我感到了浓浓的困顿。
    “乙灵，我好累……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眼前一片白茫茫的，连你的脸，和头顶上的太阳，还有雪地都分不清了……”
    “那就睡一会儿吧。”乙灵抚摸着我的发丝，用轻柔的语气道。“暂时什么都不要想。忘了过去，忘了你自己，忘了所有的事……好好睡一觉。你太累了。”
    忘了一切……
    忘了自己……
    在纯白的世界中，乙灵的声音宛若天籁般地回响着，在的视野里，整个世界都连成了雪白一片，就像是被抹去了颜料的纯白画布，所有的一切都归于了虚无……
    而在最后的那一刹那，我突然领悟了如一大师给我的难题的答案。
    ……
    半个小时后，我和乙灵回到了卓玛寺，乙灵前去换了一身衣服，而我则是靠着硬光能力变了一身行装。在那之后，我在第一时间和乙灵一起前去了如一禅师所在的白石塔，见到了正在厅堂里打坐静修的如一禅师。
    见到我和乙灵一同入门，坐在禅堂中央蒲团上的如一禅师并没有睁开眼，只是嘴角掀起了一丝的笑意，道：
    “听着轻快的步伐，龙施主似乎有所领悟？”
    如一禅师有着妙见人心的能力，即便不睁开眼施展读心术，以他多年来积累的阅历经验，也大概猜出了我的来意。
    我兴致冲冲地牵着乙灵来到了如一禅师的面前，微微施礼后，道：
    “谢谢大师的指点。我想，我已经知道了灭蜡烛的方法了。”
    如一禅师徐徐睁开眼来，雪鹿般柔润的眼中满是笑意，他缓缓起身，禅袍落地，低肩摊手，向左轻迈了一步，让出了蒲团，朗声道：
    “那不妨就来试验一下吧。”
    我轻轻点头，看了乙灵一眼后，缓步走到了如一禅师所坐的蒲团之上，然后深深吸了口气，放眼望着满地的蜡烛螺旋图，然后面上挤出了笑容，道：
    “其实……用眼睛熄灭这些蜡烛很简单……”
    语毕，我轻轻地、缓缓地闭上了我的双眼，刹那间，如同浩瀚星汉一般充斥了我的视野的满堂烛火，都在那一刹那化为了一片的黑暗。
    在数秒的沉寂之后，我重新徐徐睁开了双眼，面带微笑地望向了站在我正前方的如一禅师。
    “在一瞬间熄灭所有蜡烛，其实很简单，只要关上你的心窗，不再观察这些蜡烛，它们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如一禅师温婉一笑，道：

 第522章 五十二 上线

    听到乙灵的话，我心头顿时沉甸了几分，没想到刚出了庙门，就碰上了这么不吉利的天兆，实在是出门不幸，让人沮丧。
    “我去，那我直接把它们宰了烤了吃得了，让它们就此断子绝孙，免得祸害了后人。”我抡起手臂，舔舔嘴唇道。
    乙灵握住了我的手臂，认真地看着我，然后极力摇头道：
    “快住手。凫徯是一种很记仇的妖兽，跟它们闹不会有好事的，它们会子子辈备缠着你和子孙后代，很麻烦的。在古代，只有搞暗杀的杀手组织才会豢养这些妖兽去害人家族。”
    “天，仇恨还能遗传？此恨绵绵无绝期是它们的墓志铭吧？行，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咱们快走。”
    听到乙灵的话，我急忙罢手，收起了一些歪念，然后转身横抱起了乙灵，身体腾空而起，瞬息之间便纵身前跃，身体化为了一道彩虹，投入了万里群山的怀抱。
    暂别了如一禅师后，我和乙灵在峰峦起伏的群山之间来回穿梭，一面穿梭，我和乙灵一面商量着接下来的对策。
    “现在我们太势单力薄了。”乙灵靠在我的怀里道，“我们需要找到帮手才行，如果能够找到一两只神兽作为我们的战力，那会好很多。以我所见，找安意如是一个最好的办法。她并未和彩虹龙有过接触，而且也是神兽，也和你有过交情，在这种时候，必定会为你出手。”
    我略微思考后，苦着脸有些头疼地道：
    “意如那边我也想过……可是她云游四海，居无定所，漂泊不定，今天住在这里，明天心情好了可能又到别的地方。她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给我们留下。想要找到她，没有什么线索的话，简直比登天还难。而且意如还能变大变小，就算是监控摄像头在每条街二十四小时抓拍，也拍不到她的人影，真是让人头疼啊……”
    “嗯……确实如此，找到意如的方法，我还得好好想想。那除了意如之外，玉帝，维德和雨瞳三者之中，想要拉拢一方，你觉得谁能够拉拢的可能性比较高呢？”乙灵看着我问道。
    我叹了口气，沮丧地道：
    “哪个都不好挖墙脚啊……雨瞳这个小宅女二十四小时待在别墅里，要不就是跟在彩虹龙身旁，玉帝和维德也对彩虹龙的身份深信不疑。他们三个都能用磁受体和彩虹龙交流信息，都不好拉拢啊。”
    “嗯……”听到我的诉苦，乙灵也是陷入了漫长的思索之中，沉吟半晌后，乙灵灵机一动，眼珠子突然一通乱转，道：
    “我们现在必须对症下药。找到三只神兽的弱点或者特点才行……你对那三只神兽的性格最了解了，你觉得如果好好利用他们的性格的话，有没有什么突破口呢？再好好想想……”
    “我有在努力想啊……要说特点嘛，神鹰是个技术宅，玉帝是个传统派，雨瞳那丫头是个游戏宅……等等，游戏宅？我好像……有办法了，乙灵！”
    “嗯？”乙灵不解地眨了眨眼睛看着我。“什么办法呢？”
    “当然是把雨瞳那个傻丫头坑蒙拐骗钓上咱们贼船的办法了，嘿嘿嘿嘿……”抓到了从我脑海里蹦跶出来的那条妙计，我忍不住又怪又坏地笑了起来。
    “看你的表情？你又想到什么馊主意了？”
    乙灵眉峰一耸，眼眸里满是好奇之色。
    我嘿嘿一笑，道：
    “先让我卖个关子吧。咱们想找找哪个地方能上网。”
    “上网？”乙灵眨了眨眼睛，“如果你说的网是指地上世界的网的话，一般的网吧，或者你家也能上网吧？”
    我摇了摇头，道：
    “不行，我的爸妈都被天上世界监视保护着呢，龙神集团就派了人监看我爸妈的。要是我回家去，彩虹龙那边肯定也会知道的。要是去网吧的话，没有身份证也不好办啊……”
    乙灵想了想，道：
    “虽然我也有地上世界的身份证，可我的身份证也用不了，不然会被查到，看来……我们要做一回小偷了。”
    “是啊，这下我们可就变成《天下无贼》里的雌雄双骗了。”我笑道。
    “《天下无贼》？”乙灵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几分。
    “你不会没看过《天下无贼》吧，乙灵？”
    “我看的电影不多……”乙灵微微摇了摇头，“尤其是地上世界的电影，我看的就更少了……主要还是看一些纪录片和风景片……”
    “不会吧，原来乙灵你还这么传统啊……”

 第523章 五十三 网游

    雨瞳是个典型的网瘾少女，一天不玩游戏就跟戒了烟的烟鬼一样坐不住，我算准了时间，估摸着她现在在线，就打开了企鹅软件。
    为了保险起见，我登录了我的企鹅小号，这个小号当初是为了给我的大号刷经验特地申请的，尘封了几年没用，没想到今天却是重出江湖，派上了用处。
    我用隐身的方式登上了企鹅号“飞龙在天”，然后特地查了查雨瞳的企鹅号，发现她果然在线，于是我特地看了看她的企鹅状态显示，发现显示结果是对方正在玩《地下城与勇士》。我心中顿时暗骂不已，你粑粑我现在亡命天涯、朝不保夕，你个小魔女却玩游戏玩得正欢，你对得起你粑粑吗？确认了雨瞳在线之后，我联系上了我的初中死党罗阳，直截了当地打字道：
    “骡子，dnf账号借我用用，我双开，带小号。”
    骡子立刻回复：又双开？当初我借你大号双开，结果直接被封了一年啊。
    我：到底借不借啊，是兄弟爽快点。要是封了我直接赔你一辆山地车。
    骡子：都什么时代了，谁还要你那破山地车？老子都开上汉兰达了。
    我：靠，小子发了横财啊。那不废话，要是这次被封了，哥砸锅卖铁给你充lol全套皮肤，说到做到。
    骡子：行，爽快！密码是我的英文名倒着来，小心点用啊！
    从骡子那里成功借到了账号之后，我哼着小调登录了游戏。骡子跟我是同一个区的，而且加了我以前的大号为好友，我自然可以知道我的号在不在线。我上线第一时间就检查了一下好友名单，上上下下打量了几回后，果不其然，让我在名单靠底的地方找到了您的好友“无魅魔尊”正在线的提示。好丫头，果然又偷玩我的账号，而且看她的人物角色头像，似乎又充钱给她的角色买了全新的人物服装，真是够土豪。别说是彩虹龙，哪怕是我，身为龙神集团的董事长，也是不可能在这个时间段玩游戏的，现在能用我的号上线的，也就只有雨瞳了。确认了雨瞳在线后，我释了口气，知道任务完成了一半。
    雨瞳的角色职业是个漫游枪手，当初我玩的时候只是个菜鸟号，不过后来经过雨瞳这个小土豪充钱改造加上日夜狂练级之后就变成了神级号，在她所在区都排得上号。小丫头不知道在干嘛，我直接用好友窗口给她发了讯息，道：
    “龙哥，干吗呢？”
    雨瞳那边很快就有了回复：
    “哦，带小朋友刷塔呢，有事儿？”
    好丫头，居然还不要脸地认了龙哥的称呼。我有些忍不住想笑，而坐在我身旁的乙灵已经是看得一脸茫然。
    我强忍着笑意，继续打字：
    “来打擂台pk呗。龙哥。我手又痒了，又想宰你消消火了。当年把你二十连杀的战绩我现在还记忆犹新啊，哈哈。”
    我知道雨瞳在游戏世界是个不肯服输的小魔女，以她的性格，要是受到了别人的挑衅，知道自己有过败绩，那是绝对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雨瞳立刻以惊人的速度打字回复我：
    “好啊，不赌点什么么？如果我这次连杀你三十局的话。”
    我立刻打字回复道：
    “杀我三十局？哈哈，要是你做得到，我就删号重练！不过要是你输了的话……我也有条件。”
    雨瞳立刻回复：
    “什么条件。”
    我笑着打字道：
    “叫我爸爸。还得叫一百声，咱们开yy语音。”
    自信满满的雨瞳骄傲地回复我道：
    “好啊，就赌这个！要是我输你一盘，我就叫你一百声爸爸，开语音！”
    傲气十足的雨瞳一口答应了赌约。我当然知道雨瞳这份傲气的来源，作为神兽，她有着过人的反应能力和高超的计算能力，一般人跟她比游戏操作，还真是比不过。但是这次她可就不顶用了，首先雨瞳的那些走位和放技能的套路都是我教她的，她的pk风格本来就像我，我本身就熟悉无比。其次现在我也是神兽之躯，单单比操作能力我还真不一定逊色于她。更何况，真打不过，我还有别的办法呢。
    于是我就主动在游戏里开了房间等着雨瞳来挑战。果不其然，等了五分钟后，戴着牛仔帽、穿着黑色风衣和黑色长筒靴的“无魅魔尊”就杀气腾腾地进入了我的房间，一身加三十二的幽魂套装，而且还带着一把足以震惊国服的强三十二次的弹幕之雨。
    而骡子借给我的这个剑圣账号的武器才强化了十八次，在雨瞳的装备面前显得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看着雨瞳，我没急着开始，而是忙着打字，道：
    “好酷的装备。太炫了！土豪啊！”
    雨瞳简单直接地道：
    “渣渣，闪瞎了眼了吧？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叫我一百声爸爸，我饶了你。”
    我发了一个轻蔑的表情，道：
    “我有点怕了。你哪来这么多钱啊土豪，向你爸爸要的？”
    雨瞳不服气地道：

 第524章 五十四 布局

    随着战况进入白热化，雨瞳已经没有打字的多余时间了，就算有，也是极其短促，偶尔会夹杂着几个小学生式的错别字，比如说“腻害（厉害）”、“啊”、“董卓（动作）快点”、“速度深度（速度速度）”之类的。而我情况也着实不太乐观，最初靠着神操作我还是跟雨瞳周旋了下来，但是后面我的技能冷却时间过长，加上装备劣势凸显，我的血条开始下降地比雨瞳快了。到了此刻，眼看着血条即将见底，我不得不使出了最后的坑爹招数，我对着乙灵喝道：
    “乙灵，顶不住了，瞳瞳马上要放大招了！帮个忙，登录游戏，账号是19xxxxx，密码是ssssss……”
    听到我的催促，乙灵立刻开始借着旁边的电脑动了起来，乙灵在最快的时间点开了dnf游戏，然后按照我的指示输入了账号和密码，然后按下了登录键。而与此同时，正在和我对战的雨瞳却是突然陷入了呆滞状态，傻愣在原地不动了。
    玩家“无魅魔尊”已掉线。
    系统提示道。但是雨瞳的人物角色却还是卡在了原地，于是我趁机操控着人物，大步上前，一刀将雨瞳给捅翻在了地上！
    “好样的，乙灵！”我举臂欢呼道，而周围的观众则是一片茫然。
    我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很快雨瞳又气急败坏地上线了，她炸毛了一般急吼吼地道：
    “我靠，刚刚掉线了。不算不算！再来再来！”
    同时还附带上了一个大哭不已的表情。
    我笑着打字道：
    “这才是掉线城与勇士的真谛嘛，真正的勇士，既要面对淋漓的鲜血，也要面对突如其来的掉线啊。愿赌服输，叫爸爸吧。”
    “滚粗！”然后雨瞳给我发了一个气急败坏的血红愤怒表情。
    “行行行，你不叫爸爸也行，不过你得听我半个小时吐槽才行。说实话今天我心情不太好。刚才跟你玩了一把，心情才好多了。”我在屏幕上打字道。
    顿了顿，雨瞳那边给我回了话，道：
    “你怎么了？”还附带了一个萌萌的疑惑表情。
    “家里出事了。”我发了一个沮丧的表情说。
    我看了一旁的乙灵一眼，乙灵朝我使了个眼色，看着周围的看客渐渐散去，我继续在屏幕上打字，道：
    “龙哥，我家里发生了一件很恐怖的事。说出来你都不信。”
    “到底怎么了？”雨瞳的好奇心似乎被我给钓上来了。
    “有个骗子把我几个亲戚，还有我家里的钱给骗走了一大把。”我哭丧着脸说。
    “骗了很多？那得报警啊。”
    “是被骗了很多……但是这不是最吓人的。现在的问题已经不单单是报警了。”我继续说。“吓人的事情我说出来你都会觉得毛骨悚然，甚至觉得是天方夜谭。但是这件事是真的。”
    “说吧，我听着。”雨瞳回复。“这年头，各种怪事多了去了。”
    “那个骗子杀了我舅舅。”我不断地码字说，“而且还整容成了跟我舅舅一模一样的人，居然一直模仿我舅舅的样子，模仿他的生活习惯，跟我家人一起生活了半年多，我们都没有认出他来。太可怕了。”
    “天啊，真的假的？”雨瞳的表情显得有点慌。“那也太吓人了。我还以为只有电影里才会有这种事……”
    “我干嘛骗你啊，真的啊。”我发了个痛苦的表情。“这件事对我家和家庭打击都太大了。我到现在心情都还抑郁。龙哥，你可要小心啊。听说杀了我舅舅的那些人是一批诈骗团伙，专门跟踪杀害一些有钱人，然后整容成他们的样子去把亲戚的钱财都骗走。说不定你认识的人里也有这种情况。我认识的亲戚已经好几次听到这种事了。”
    “比如说，我一个同学的哥哥，他的情况也跟我差不多。他去国外工作了，每个月都给他爸汇钱，但是其实他真正的爸爸已经被人绑架关起来了，然后有人假扮冒充了他的爸爸，每个月向他哥哥要钱。他哥哥还在国外很逍遥，根本不知道其实他真正的爸爸，早就被人掉包了，一直都在不知道的地方受苦。”
    “……”雨瞳发了一个青色的表情，显得极其恐惧。“这些人真是太可恶了，该死。”
    “是啊。所以龙哥你也要小心啊，我现在的心情变得很敏感了，都有后遗症了，什么都怕。总觉得自己身边的亲人是别人假扮的。龙哥，你也要小心点啊，有空的时候多观察观察自己身边的亲人，比如爸爸，妈妈，看看他们的表现、性格、习惯啊、语言啊什么的和以前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如果觉得怀疑，最好调查一下。说不定，在你玩游戏的时候，你真正的爸爸被人关起来了，在世界上某个不知道的地方受折磨呢。”
    在打完了长串的文字后，我按下了发送键，然后转头不太放心地看着乙灵道：
    “乙灵，你说……我的会不会暗示太过明显了？”
    乙灵凑上脑袋来，细细地看着我发送的文字，道：
    “不，你这个作法很好。虽然不一定能够让瞳瞳直接怀疑彩虹龙，但是至少也会让她变得敏感心细起来。为之后的拉拢打下铺垫。”
    等了差不多三分钟后，雨瞳那边有了回复：

 第525章 五十五 引龙出洞

    发送了这一组照片后，我就和乙灵在第一时间离开了暂住了一周的日租房，转去了另外一个我们之前早已经看好的小区。靠着我神兽之躯的速度，就算龙神集团的技术部锁定我发送邮件时的ip，我也有信心带着乙灵迅速逃过追踪。
    在新的公寓里，我和乙灵再次用租借的电脑连上了网，查看雨瞳的邮件回复。
    “瞳瞳会相信吗？”乙灵提心吊胆地问道。
    我抿了抿嘴，握紧了双拳，以祈祷的姿势看着渐渐启动的电脑屏幕，道：
    “一半一半吧。以我对瞳瞳的了解，她的性格还是比较细腻敏感的，虽然平时有点娇气蛮横，但是在我真正有危机的时候，她还是会冷静下来，比较可靠的。就像澳洲那一次，她也是在关键时刻赶来了……希望这个小丫头不要犯糊涂吧。”
    很快我登录了邮箱，点开了雨瞳用游戏邮箱发给我的回复：
    “你是谁啊？你想对他做什么？”
    “她开始担心了。”我舔了舔舌头，笑着道。“看来这丫头是有点相信了。”
    乙灵摇了摇头，道：
    “这样还不够。她现在的担心程度还不够，最多只是怀疑而已，我们需要给她发送更多你的惨状图片才行，等她急了，就会想办法主动联系我们，恳求我们的。”
    我忍不住睁大了眼看着乙灵，惊叹道：
    “看不出来，乙灵你还有腹黑属性啊。”
    乙灵挺了挺下巴，清雅地笑道：
    “用词不当。这叫智慧。”
    我冲着乙灵吐了吐舌头，然后继续给雨瞳发了一系列的照片，每隔三分钟一张，而且我的情况一张比一张更惨，一开始我只是背上全是血痕而已，但是到了后面，就连我的脸上都已经满是血丝伤口，而且为了博取雨瞳的信任，我还特地用硬光能力制造出了一道道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伤口，这些伤口的表皮都如同溅起的水花一般向外翻开，露出了下面的真皮组织和结缔组织，看起来真的是触目惊心，惊魂骇目。
    在发送照片的时候，我们还特地附带了警告的话语：
    “这些照片，除了你之外，不准让第二个人看到，否则我们立刻结果了他。”
    在看到第二组照片时，雨瞳就已经心急如焚了，她不停地给我们回了邮件：
    “你们想干什么！不准再碰他一根毛！不然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后悔莫及的！”
    我冲着乙灵轻轻颔首，道：
    “差不多了，她信了。”
    “嗯……”乙灵托着下巴，细细打量着雨瞳的回复，然后道，“可以开条件，告诉她地点和时间让她赶来了，不过以防万一，我们得先告诉她一个假的地点和时间才行，然后我们用远程摄像头监控见面地点。以免雨瞳带了彩虹龙或者其他人前来，我们中了他们圈套。”
    我抬起头，惊讶万分地看着乙灵，啧啧称赞，道：
    “乙灵，你简直有做职业绑匪的潜质啊！老实说，乙灵，你这是第几次了？”
    乙灵玉嫩洁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片红晕，她轻轻地在我的脖子上掐了一记，轻骂道：
    “好了，别不正经了，办正事要紧。都这个时候了，谨慎是必要的。”
    我立刻在键盘上利落地打字，道：
    “放心吧，小丫头，我们可以把你粑粑还给你。但是你要给我们带我们需要的东西过来才行。”
    雨瞳那边立刻就有了回复：
    “什么东西？”
    我轻快地回复：
    “照片和情报。我们需要现在在你身边的那个假‘粑粑’的每天照片，越多越好。而且你还要把他这几天来的行程细节都写下来给我们。我们给你五天的时间做准备。”
    雨瞳不解地回问：
    “你们要照片干什么？”
    我回复：
    “我们自然有我们的用途。我们和你身边那个假‘粑粑’有过节，这些照片我们很需要。你只要把我们需要的东西带来就行，其他的你不要多管。”
    这是一箭三雕之计，一方面我们可以把雨瞳给诱骗过来，另外一方面我还可以引导雨瞳不断监视彩虹龙，发现彩虹龙的一些反常行为，最后，我还可以牢牢地掌握彩虹龙这段时间来的动向。
    雨瞳那边沉默了一段时间后，终于还是给了我回复：
    “我会照你们说的做的，但你们不许对我粑粑再动手！不然我要你们好看！”

 第526章 五十六 说服

    乙灵看着脸上写满了震撼的雨瞳，缓缓地道：
    “这里还有我的师父，如一禅师的视频录像。瞳瞳，你的记性很好。在日本的时候你应该就听说过他了，他是全世界唯一一个读心术拥有者，他也已经说了，现在和我在一起的龙飞晖，才是你真正的粑粑。你身边那个……是假的。”
    雨瞳接过了乙灵递给她的平板电脑，点开了里面之前录好的视频录像和画面，听着里面传出的人声和不断切换的画面，雨瞳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
    “怎么会这样……”雨瞳半信半疑地看着桌上一大堆铁证如山的证据，小脸变得铁青一片，就连红嫩的嘴唇都是微微发白。“我是觉得有点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太出来……我那个粑粑……他明明给我的感觉和以前一样，说的话也差不多，而且还能和我用磁受体对话，我本来不应该……不该怀疑他的。”
    乙灵似乎已经完全把握了雨瞳的情绪走向，她继续保持着耐心，柔缓地道：
    “可是我有明心术啊。我和我的师父，都已经确定了现在在我们身边的飞晖才是你的粑粑。难道这几天瞳瞳你没有怀疑过你的粑粑吗？”
    雨瞳舔了舔小嘴唇，低着睫毛道：
    “是有点怀疑过……我感觉他是有点怪怪的。自从澳洲回来之后，给我的感觉就不太一样了……一开始我觉得他那是在海底受了伤，脑震荡导致的记忆混乱，可是后来……”
    乙灵的眼睛渐渐亮起来：
    “后来怎么了？”
    雨瞳嗫嚅道：
    “后来他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整天就想着抓彩虹龙。不遗余力地想要把彩虹龙给找出来，连家都很少回了，甚至还调动了公司的大量人员资金去寻找彩虹龙的下落……就好像跟彩虹龙有仇似的，有点不太像他了……但是其他时候，看起来还是比较正常吧。其他的，要说性格上的变化的话，也有一点，总感觉他变得自大、目中无人了一点，以前他对普通人也挺随和的，但是澳洲回来之后，就有点像是看不起人类似的，不太愿意长时间跟人处在一起……虽然有时候也不得不去委托其他人，但是我还是看得出他有些勉强。”
    雨瞳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提供了这么多的证词，那么，关于彩虹龙占据了我的身体最后一丝疑问，也彻底打消了。
    乙灵温雅地一笑，她站起身来，走到了雨瞳的面前，道：
    “你感觉到的这些，都是真的。因为彩虹龙确实已经和你的粑粑互换了身体。只是彩虹龙也读取了飞晖的记忆，所以才能冒充他骗过你们。瞳瞳，你看了这么多照片和录像，也都知道了，现在你粑粑的情况很不容易乐观，现在没有几个人肯相信他，他需要你的帮助才行。”
    雨瞳紧紧怀抱着乙灵递给她的照片和平板电脑，重重地点了点头，咬牙切齿地道：
    “如果真的是彩虹龙假冒了我粑粑的话，那彩虹龙就真是太可恶了……我肯定会帮助我粑粑找回身体，然后宰了那彩虹龙！对了，我粑粑现在在哪儿？”
    乙灵微笑道，擦了擦雨瞳额头上的汗丝，道：
    “我现在带你去见他。”
    通过视频录像看着乙灵终于说服了雨瞳，我心中一直高高悬着的巨石也终于稳稳落了地。我手搭着额头，看着一脸义愤填膺、大义凛然之色的小丫头，心中流动着一团暖意。
    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蒙带骗，可算是拉拢了这个小丫头站到我们的阵营。
    “接下来……就该找安意如了，该怎么把这条龙引出洞呢……”我揉着阵阵作痛的眉心，一面思索着接下来该走的步子，一面兀自呢喃着。
    在乙灵将雨瞳接到了海运大厦附近的码头时，我已经在那里等候着，见到我，雨瞳先是愣了一下，走两步，停一停，看一看，好像在担心我会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左轮手枪毙了她似的。
    最后她的步子逐渐加快，在距离我还有三米的地方时，她立下了脚跟，这个小丫头似乎是偷偷从别墅里赶出来的，双脚还托着一双花了两万美元从美国“绿色建筑委员会”捐款获赠的chipkos人字拖。拉菲亚树纤维和再生橡胶材料制成的人字拖上绘着毕加索风的图案，踩在地上吧唧吧唧地响。而雨瞳也是慢慢凑上前来，小鼻子一抽一抽，两侧的鼻翼一舒一缩，好像在使劲嗅着我身上的气味。
    我笑了笑，冲着雨瞳摊了摊手，道：“闻够了没有？怎么跟个小狗一样？闻出什么来了？粑粑身上芬芳的处男体香？”
    “还处男体香……”雨瞳恶狠狠地吐了吐舌头，然后她将信将疑地上前了几步，用谨慎的目光打量着我，然后皱着小眉毛道：
    “你……真的是我粑粑？不是彩虹龙吉瑞亚拉变的？”
    我坏坏地笑着，像是大灰狼一般冲着雨瞳挥舞着爪牙，道：
    “不，我就是彩虹龙，今晚是我特地把你给骗到这里来的。为的是你这个丫头的美色，小丫头乖乖就范吧，怪蜀黍我今天就要把你就地正法了！”
    “切。还真是不正经……”雨瞳不屑地看着我，抱着胸抖着腿，但是眼中的猜疑之色却是少了几分，她的脸色变得认真起来，然后走了几步，在我的面前立定，然后突然怒气冲冲地冲我挥舞着小粉拳，道：
    “算我信了你好了，之前是你盗了我的号对吧？粑粑，快把我的套装还给我！”
    “什么套装？”我假装不知情。
    雨瞳气得七窍生烟，大步流星地冲了上来，揪住了我的衬衫衣领，恶狠狠地道：
    “别给我装，毒奶粉的套装，幽魂，弹幕之雨，强三十二的，没了，都没了！那天跟我pk的人是粑粑你假装的吧？别跟我说不是！”这个小丫头真是越来越蛮横娇气了，居然敢用这么彪悍的语气跟我说话，实在是大出我的意外。“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通宵了几个月才刷出来的吗！”
    “这个……瞳瞳你知道了？”我目光斜视着码头尽头被高杆灯照亮的漆黑海面，有些尴尬地道。
    “真当我是笨蛋吗？之后我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套装，拿回来！”雨瞳愤愤不平地冲着我摊手开口所要。
    “行啦……都在我小号上。到时候我把小号给你自己转就是了。”面对咄咄逼人的雨瞳，我只好坦白从宽，这个丫头在别的时候不跟我抬杠，但是一旦涉及到了她最热衷的游戏，她整一个人性格都变了，简直就是娜戈女王人格苏醒。
    看到我坦白交代，雨瞳这才稍稍解恨，但是看到她眉宇间飘飞的黑烟，显然胸中还是隐隐有怒气蒸腾飞溅。
    我捋顺了衣领，凝眉肃目，瞪大了眼厉声道：
    “你这丫头真不懂事，轻重不分。粑粑跟游戏，到底哪个重要啊？”
    “当然是游戏重要！”
    雨瞳毫不犹豫地给了我一个让我心碎的回答。最近这段时间来这个丫头沉迷游戏的程度日益严重，我都开始考虑是不是该送她去戒网中心强行脱网了，否则再这么下去，这丫头都快六亲不认了，网游都已经成了她的逆鳞。

 第527章 五十七 盗脸

    此地不宜久留，深圳是待不下去了。但是我和雨瞳加起来，算是两只神兽了，逃到天涯海角都没有问题。人类形态的神兽体型微小，而且行动迅速，想要逃过一般的技术侦查，真是轻而易举。就算在某个地方被街道摄像头录下发现，我们也能在转瞬之间逃到另一座城市避开追查。
    在湖北随州市的一家小饭馆的包厢里，我和乙灵还有雨瞳三人暂时安了身，然后商讨着接下来的行动方针。
    我和乙灵看着雨瞳递给我们的这几天关于彩虹龙的动静，然后商议着寻找安意如的方法。
    “从雨瞳给出的线索来看，彩虹龙在从澳洲回来后，先是以假装脑震荡的办法装糊涂度过了一段适应期，摸清楚了人类社会的规则，还利用我的记忆骗过了周围的人。之后他对我的模仿越来越逼真，已经没有人怀疑他了……真他娘的可恶啊。”我恨得咬牙切齿道。
    “这几天来，彩虹龙主要还是忙着让龙神集团和云中国际政府联系地上世界的公安局，忙着利用公安局提供的街道摄像头搜索飞晖的下落。看来他一心想找到飞晖。”乙灵托着一侧腮帮子，有些疲倦地翻看着雨瞳提供的照片道。
    雨瞳一边吃着雪糕，一边道：
    “而且自从乙灵姐和粑粑一起离开之后……彩虹龙的性格也好像变了，他大概是真的急了，一天到晚待在公司里，花费了更多的时间在搜索彩虹龙下落上了，连家都很少回了……”
    “不过还好。至少瞳瞳回来了，我们这边也多了一份战力。”乙灵欣慰地道，“彩虹龙那边的战力有身为御赐者的彩虹龙自己，还有玉帝和神鹰，实力超过三只神兽。但是靠着瞳瞳的帮忙和飞晖自己的力量，至少不至于再像之前那样逃得那么狼狈了。”
    雨瞳吃得满嘴都是白花花的雪糕，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道：
    “我可以尝试说服玉帝和维德大叔的。不过他们现在很相信吉瑞亚拉……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相信我。他们老是把我当丫头看，不怎么理睬我的话。而且如果我用磁受体跟维德大叔他们交流的话，他们就会知道我的位置，要是彩虹龙也一起赶过来就不好了……”
    乙灵摇了摇头，轻声道：
    “直接找玉帝和神鹰风险太大了。他们不像是瞳瞳，整天和彩虹龙在一起，能够看透彩虹龙的为人。玉帝和神鹰平时都待在钻石谷里，信息不太流畅，很容易被彩虹龙蛊惑。要是可能，我们最好还是去找安意如吧。”
    雨瞳侧歪着脑子，嘴里叼着一根铁勺，目光上斜盯着飞舞着苍蝇的老式天花板一阵后，还是点了点头，赞同了乙灵的建议。
    “好是好，可是意如姐一直都是行踪不定的，几天前彩虹龙也尝试过利用龙神集团的力量找她的下落了，可是一直没有音讯，我们该怎么找才好呢？”
    乙灵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事实上，这样的沉思，也已经不是一两天了，早在我和乙灵想办法把雨瞳单独引诱出来之前，就已经一直在着手准备找出安意如的办法。
    我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皱眉苦思的雨瞳，道：
    “瞳瞳啊，粑粑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啊，不要出脑筋急转弯之类的无聊问题啊。”雨瞳把手头边的橙汁一饮而尽，斜着眼看着我。
    我嘿嘿一笑，道：
    “如果你的游戏账号被人给盗了，然后那个盗了你账号的人还用你的号胡作非为，破坏的你形象让你背黑锅，你该怎么办？”
    雨瞳顿时竖起了眉毛，道：
    “那我当然是要把账号找回来，再让那个敢盗我账号的人吃苦头咯。比如说……某个前几天盗了我账号的怪蜀黍。”说着，雨瞳看着我的眼神也变得怪异起来。
    雨瞳这个小丫头最近的态度真的是越来越放肆和刁蛮了，就连跟我说话的态度都变得没上没下、没大没小起来。要不是现在在节骨眼上我懒得追究这个小丫头，否则我一定会让她知道什么叫思想教育，什么叫尊重长辈。看来小孩子不接受义务教育还是不行的，迟早会被惯坏。
    我咳嗽了一声，然后有些僵硬地笑道：
    “同样的道理，我们也可以用类似的方法把安意如给引出来。”
    乙灵不解地看着我，奇道：
    “类似的方法？安意如应该对网游没有什么兴趣吧，用雨瞳的方法，不太实际吧……”
    我摇了摇头，笑道：
    “我说的不是盗游戏账号，而是直接盗她那张脸。”
    话音落下间，我闭上了眼，操控着我身体表面的人体光辉，利用彩虹龙赋予我的硬光能力，我的脸型开始如同峰峦起伏的海浪一般扭曲变化，我的额骨、耳骨、颧骨、鼻梁骨、眉弓、脸颊、下巴……都开始在乙灵的注视之下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的脸盘渐渐收拢，下巴变得更加尖细，弧度则从略带棱角而变得柔软圆润，鼻梁也变得更加秀挺，而额角也变得更加匀圆均滑，就连脸部的皮肤都开始变得更加白皙透亮起来。而我头上的一头蓬松的短碎发也开始如同喷泉一般向上延伸散落而出，最后我双手顺着额角向后一笼、一滑，一头飘逸而柔顺，宛如黑色瀑布般的长发直披在了我的脑后。
    当我缓缓睁开眼时，我看到的是雨瞳和乙灵呆若木鸡的脸庞。

 第528章 五十八 国际大盗

    “哪里别扭了？哪里别扭了？”看到雨瞳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我一时间亢奋过了头，顿时在她的面前手舞足蹈起来，“还有，别叫我粑粑，叫我妈妈哦，懂了吗？”语毕，我还冲着雨瞳抛了一个媚眼。
    雨瞳差点没有被橙汁给呛到，当场翻到在地。
    偏偏就在这时，包厢的门打开了，端着装着芝士焗玉米托盘的服务生走了进来，彬彬有礼地道：
    “先生，您点的芝士焗玉米到了……”
    “噢，谢谢啊。”我下意识地笑着顺手接过了服务生手里的托盘，而服务生听到了我的声音，顿时僵住，然后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我，带着微笑的嘴角突然一阵抽搐，整个人都陷入了极度震撼之状。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眼中闪烁着诡谲而惊骇之色。
    看着服务生满面的惊容，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还是男声，从而露出了马脚……我急忙捂住了嘴，然后学着女生改用尖细的声音道：
    “谢谢，谢谢啊……”
    然而这却更加导致了服务生用像看妖怪般的眼神看着我，她神色飘忽，在狠狠咽了口水后，她才回过了神来，像是确定了什么事一般慌慌张张地放下了手中的托盘，然后如同见了鬼似的匆匆转身就走，关上门的刹那，我听到了一阵杠铃般的笑声。
    “人妖，哈哈……”听到身后传来的一阵尖细的笑声，我怒然回头，却看到雨瞳已经笑得前仰后翻，差点没栽倒在地。“她把你当人妖了！”
    看到雨瞳这丫头那一脸得意忘形的模样，我真想掐着她的脖子把她丢回我当初钓上她的那口池塘。
    我急忙恢复了原样，免得笑爆了这个疯丫头的肚皮。而偏偏在这时，包厢的门又开了，之前那个端菜的服务生又一本正经地走了回来。
    “小姐，您点的起司鸡排也到了……”本以为这一次叫对了称呼的服务生一脚踏进门，一眼看到了变回原样的我，整个人再次如同遭到雷劈一般愣在了当场。
    “我的妈呀，大变活人啊……”服务生彻底傻了眼，张大了嘴，忍不住喃喃地道，双臂一沉，手中的菜盘险些没坠落在地。
    “谢谢，谢谢你全家啊！”
    我大步流星地冲上前，狠狠地一把托过了服务生手里的菜，然后急急忙忙把她赶出了门外，顺便还反手把厢房的门给严严实实地堵上了，这才勉强安心。
    回头一看，雨瞳已经彻底笑趴在了地上，看她那双手垂地双脚癫起的模样，估计她快要笑抽了。
    “粑粑……我估计那服务生……是、是要有心理阴影了……哈哈哈哈……不行了，不行了……笑死我了……”
    “行，你们就笑吧。”我苦着脸道。
    看到雨瞳那一副笑若癫狂的模样，我只得痛苦地捂住了脸，我这个当爸爸的，这一回真的是在雨瞳面前丢尽了脸。
    甚至就连一向保持着文静的乙灵也忍不住掩着嘴一直在旁切削不已，给我双倍的心理打击。
    等到雨瞳捂着腰从地上勉强爬起来时，乙灵才收开了掩在朱唇前的嘴，正色道：
    “所以，你是想变成意如的样子，然后把她引出来吗？可是，具体要怎么做呢？”
    终于再次从乙灵的嘴里听到了正经话题，我差点没有感动得晕过去。我正色道：
    “方法很简单，就是可能不太对得起意如……听说过国际珠宝大盗吗？”
    乙灵何等的冰雪聪慧，我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提，她就心领神会，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想让意如知道有人冒充她行盗窃之事，然后引蛇出洞，引诱她主动来找你是吗？”乙灵的眼神微微黯淡了几分，“这样做的确不太对得起意如……但是意如也是通情达理，明辨是非的人，事后好好解释的话，她也应该会理解的。”
    没想到乙灵会这么轻易赞同我这并不光彩的作法。这让我心安了很多，如果乙灵反对我做这种不择手段、偷鸡摸狗的事的话，我肯定会打消这样的念头的。
    “你居然这么直接就赞同我了，这可是要做江洋大盗啊，乙灵？”
    乙灵淡柔地一笑，道：

 第529章 五十九 再见意如

    “我靠，你慢点偷啊，我还没有找好摄像头的角度你就偷完了，有你这样的猪队友吗？”我看着一副神偷附体模样的雨瞳，忍不住跳脚骂道。
    “是粑粑你自己说能偷多少偷多少的嘛。”雨瞳抱怨道，“管它呢。要是这家偷完了，大不了咱们再去偷下一家嘛。反正这个世界上珠宝店这么多，有我们偷的，嘿嘿。”
    我差点没有给这个丫头气晕过去，我找准了东南角天顶靠近橱窗和水晶吊灯的一个监控录像头，然后细细地拨开了我光洁额头上的刘海，冲着摄像头抛了一个媚眼，顺便原地旋转，跳了一段极其风骚撩人的摇摆舞，好让摄像头尽量拍下我的脸部和身体以及服装的细节，在警方和珠宝店的人看来我就是在藐视他们，但是事实上我是为了尽量让我的脸被珠宝店内十六台摄像头一起拍到，否则我们这次夜行的目的可就功亏一篑了。
    “飞晖，伦敦警察出动了，大概还有五分钟的路程。一共出动了五辆警车。”乙灵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入了我的耳中，乙灵事先就已经调查好了距离珠宝店最近的警局，并且在那附近监视伦敦警察的出警情况。
    “收到，已经比计划时间提前搞定。我们马上撤离。”听到乙灵通风报信的第一时间我停止了舞蹈表演，而雨瞳也已经把珠宝店内能砸的展柜都给砸了个稀巴烂，把肉眼所能见到的金银珠宝、名表贵饰都统统如山吞海噬般搜罗了个精光，看着一个个坑坑洼洼、空空荡荡的玻璃展柜，我仿佛已经看到了明天珠宝店总经理崩溃而绝望的面容，就连我都替他们可怜。对于这一次的行径，我也只能在心中表示默哀和愧疚，然后暗暗发誓等到事情结束我会让龙神集团赔偿这边的损失。
    “瞳瞳，收工！”我冲着背上扛着跟农民尿素化肥般一大麻袋珠宝的雨瞳比划了两下，雨瞳恋恋不舍地从内藏保险柜内退了出来，脖子上还挂了十多串的红宝石项链。
    “好嘞，粑粑，今天我们可是大丰收啊！”
    得到了我的信号，亢奋不已地雨瞳冲我比了个ok手势，然后快步小跑到了我们下来的洞窟正下方，屈膝一跃，直接原路返回离开了珠宝店，而我则是左顾右盼，最后看准了一个显眼的位置，从我的长袖下射出了一张卡片，不偏不倚地插在了前向式橱窗的横架上。
    那张卡片上，我不但留下了我的自拍照片，同时还特地留下了一段看似用来嘲讽警方无能，实则却是用来向安意如传讯的话语：
    “我在巨人的墓葬之地守候魔龙的到来。若能够在明天午夜之前独自前来死亡的谷地与我会面，我将把所有珠宝尽数归还。否则每逾日一天，我将洗劫一家珠宝店。——安意如敬上。”
    对于普通的警员来说，我留下的这段意味不明的讯息不但能够让他们感到深深的嘲弄，同时也能够感受到极度的迷惑。而只要他们能够把这段讯息公诸于众，让安意如也看到，我自然就能够等到她。
    和雨瞳一起扛着沉甸甸的珠宝离开了威斯菲尔德购物中心后，我们在一间间奢侈品店的楼顶跳跃前行，最后在和乙灵事先约定好的威斯特敏斯特教堂外集合。等到了乙灵之后，我们自然是没有耽搁，在第一时间扛着满满一袋的珠宝离开了伦敦市，在短短的数分钟时间内，我们一路向着东南飞行，进入了意大利那不勒斯的境内。
    在当初预见深海巨人莫佛尔和地龙的死亡谷密林里，我和雨瞳把偷来的珠宝撒了一地，堆成了小山，雨瞳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跺着脚，一边尖叫不已地道：
    “真是太刺激了！原来偷盗是这么好玩的事。我早就想干了！”
    我狠狠地给了这个丫头一个暴栗，道：
    “别高兴得太早，这些珠宝到时候我们还要还回去的。是别人的终究不是我们自己的。”
    乙灵蹲身在堆成了小山坡的金山银山旁，黑亮的美目中流动着莹莹的光斑，她细细地检查着堆积如山的翡翠钻石、金银首饰，似笑非笑地道：
    “这么多的珠宝，价值应该也有几亿欧元了吧。我刚才还替你们捏了把冷汗，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被你们偷出来了。你们还真是有点职业大盗的潜质呢。”
    “形势所迫嘛。”我无奈地挠了挠头道，“就算是职业大道，我们也是有操守有原则的职业大盗。”我一边拍开了想要从金山银山里偷偷取走一条手链的雨瞳的手，然后继续道，“接下来就看伦敦警察和意如那边的动静了。希望我留下的那张卡片不会把彩虹龙引过来。”
    乙灵轻轻摇了摇头，道：
    “彩虹龙应该是不会那么顺利赶来的。瞳瞳不在彩虹龙的身边，他不再是御赐者，不能满世界跑。就算他真的起了疑心想要前来死亡谷，玉帝和神鹰的体积也都太大了，来到那不勒斯上空太过显眼，云中国际不会允许的。”
    “你这么一分析，我倒是觉得放心了。”我赞同了乙灵的说法。彩虹龙既然扮成了我，为了维持住在人类世界的威信，以及避免玉帝和神鹰的猜疑，他就不得不遵守天上世界的规则，而也因为天上世界的规则，现在彩虹龙不可能满世界乱跑。在沧泱、邪马台和青铜树也许可以，但是在地上人的世界，他就没那么随心所欲了。

 第530章 六十 屠神计划

    安意如的说话特色就是她生气时会把成语像连珠炮一般放出来，而她现在的说话调调显然是她内心怒意翻腾的真实写照。
    “意如，你听我解释，我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无奈之举……”我举起双手，满声愧疚地冲着安意如致歉道。
    安意如在我的面前立定了鞋跟，她左右看了雨瞳和乙灵一眼，然后长吁了一口气，摘下了她压在头上的鸭舌帽，放下了一头如同黑丝绸缎一般乌黑亮丽的长发，拢了拢被汗水打湿粘在了额头之上的细乱刘海，正视着我，道：
    “多余的道歉与你来我去的谦词就大可不必了。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我知道你不是会空穴来风、无中生有、信口造谣的人。”
    安意如一直以来都是聪慧精明的女子，虽然她现在也许满腹怨言，但是她也知道什么叫时世大局，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而斤斤计较。在这一点上，我一直非常欣赏安意如。
    我紧紧看着安意如那对被几根发丝割裂分开的眼瞳，开门见山地道：
    “意如，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听到我的话，安意如的面色稍稍变了变，而我则是顿了顿，继续补充道：
    “现在，我遇到了一个大麻烦，而且……整个天上世界都面临着巨大的危机。玉帝和神鹰遭到了诱惑，已经成为了彩虹龙——吉瑞亚拉阵营的人。”
    看着安意如脸色从怫然到惆怅再到疑惑最后到震惊的转变，我终于还是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将我这些天来从遭遇彩虹龙到和与乙灵一起逃出天上世界最后又拉拢雨瞳的事说了出来，并且还详细地说明了我们之所以要用扮演珠宝大盗来引诱安意如登场的原因。当我把我这些天来的遭遇都说完了时，夕阳早已西沉，夜幕悄然降临，远处那不勒斯城市的大片灯火，像亿万细小的钻石熠熠放明。
    “也就是说……”安意如揉着太阳穴整理着思绪，“你和彩虹龙交换了身体，彩虹龙欺骗了玉帝和维德，而你需要我在你夺回身体的时候，能够说服和牵制住玉帝和维德是吗？”
    “对。”我深深地点头，双手保持着交叉的姿势托着下颌，“意如……这件事很唐突，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理由让你为我这么做……但我现在走投无路，所以只能找你，打扰了你的旅游计划……真是抱歉。”
    安意如叹息了一声，在我身旁的木桩上轻轻坐下，撩起了裙角，然后莞尔道：
    “我不是说过吗？与其说对女生说对不起，倒不如说谢谢。难道你忘了？”
    我一愣，深深地看了一眼坐在我身旁的安意如那弧度优美的侧耳，然后道：
    “谢谢你，意如。”
    安意如拿起了一根树杈，在满是细沙的黑土地上画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图案，她缓缓道：
    “这样就对了，下次可要牢牢记住这种说话方式……话说回来，就算我帮你……你有信心对抗玉帝、维德，还有那只占据了你身体的彩虹龙吗？”
    我微微一愣，然后皱起眉来，道：
    “说实话……我觉得成功的几率只有五五分成。彩虹龙现在是玉帝和神鹰的御赐者，他的力量基本相当于两只神兽。而我们这边……还没有御赐者，目前满打满算，也只有三只神兽的力量，如果交火，我还是怕力有不及。”
    安意如静静地聆听着我的分析，眼中流露出的是深深的思索之色，对于我的分析，她基本认同，然后又低下了头，在地上画圈圈，轻嗯了一声。
    “那你还有什么打算吗？”她睫毛微眨，缓缓地问。“比如……让成功的天平向我们倾斜的计划？”
    “有的，”我保持着平静的语调说道，“诛神剑，还有适合的屠神者，这是我们这边还可以争取的力量。我要从白云边偷出诛神套装，然后找到合适的屠神者，建立一个屠神者联盟。”
    “诛神剑？你想和玉帝还有维德宣战吗？”安意如的美目眯得更细了，细缝深处隐隐可见她那带着晶斑的眸光。
    “只是以防万一。只要调整剂量，诛神剑内的烛九阴毒素足以让玉帝和神鹰暂时麻痹又不至于对他们的身体造成永久性伤害。”我坐正了身子，直视着安意如的双目。
    “可是……诛神剑并不是谁都能够使用的，使用者不仅需要高超的技巧和身体素质，同时还需要足够的觉悟，这可是生死之战，”安意如问道。“你想好合适的人选了吗？”
    乙灵在一旁颤着睫毛细声细语道：
    “如果要选屠神者的话，也许……我可以试试……”
    “不行……”我立刻摇头拒绝了乙灵的请求，然后放缓了眼光看着乙灵，道，“乙灵，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么大的险，你不像仙儿学姐或者凌子蟾，不是那种擅长战斗的类型……让你去，我只会分心的。如果玉帝和维德没有在钻石谷的话，也许我去找娃娃和小喽啰他们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现在钻石谷已经变成了玉帝的领地，我一进去就会被他们觉察到。”
    “毕竟屠神者不是随便谁都能当的嘛。”雨瞳嘟哝道，“首先屠神者必须是有天赋的捉妖师才行。然后这个职业对身体的素质要求很高，那次子蟾学长在中庭斩伤了斯芬克斯之后他可是昏迷了好几天身上的骨头都折断了呢，要不是我给他治疗，他恐怕现在都醒不过来。”
    乙灵有些不甘心地单手贴胸道：
    “那……也可以让我当神选者的，我可以尝试着去胜任。”
    我立刻摇了摇头，道：
    “这也不行！那样太危险了，乙灵，你不是擅长打打杀杀、临阵杀敌的女生。更何况神选者对身体负荷很大的，如果没有好的身体素质和战斗技巧，一般人既发挥不出全部的能力，也坚持不了多久……让你和彩虹龙去对峙，会吃大亏的。总之……屠神者和神选者的事，我们等到把诛神剑取出来之后再定夺吧。”

 第531章 六十一 潜入

    和安意如碰面后，我们在那不勒斯一间旅馆内暂住了一晚，还顺便带着雨瞳享用了正规的意式西餐。但虽说是正规，其实意式西餐在欧洲也没有像中国那样受到追捧和吹嘘，毕竟像西班牙式西餐、意式西餐这些也都是不了解欧洲历史国情的人国人的吹嘘罢了。很多人认为在意大利餐厅就该看到西红柿意大利面，在波兰和爱尔兰餐厅就该看到很多马铃薯，在阿根廷餐厅就该有几十种牛排可以选择，在瑞士咖啡馆里就该有热巧克力，上面盖着阿尔卑斯山一样高的鲜奶油，在印度餐厅，就该什么都加上辣椒。但是事实上，这些材料没有一件是来自这些国家的。西红柿、辣椒和可可的原产地在墨西哥，是西班牙人在征服了墨西哥之后才传到了亚非。而古罗马帝国的凯撒和意大利的但丁，也从来没有用叉子卷起过意大利面。瑞士的十三世纪民间英雄威廉?退尔也没有吃过巧克力。佛陀也没有在自己的食物里加过辣椒。而马铃薯要到十六世纪以后才传入波兰和爱尔兰。而十五世纪以前的阿根廷更没有什么牛排，只有骆驼排。所谓的西式、印式食品也不过是现代文明、全球化环境下的一种思潮，算不上什么有历史传统的“纯正”。
    在夙夜匪懈的快节奏奔波之后，随着安意如加入了我们的阵营，我们也终于有了一天的安宁时刻。我心中的把握也越来越大。以目前的阵容，我已经有信心对上彩虹龙也能够全身而退。
    而剩下的两个大问题，就在于……玄牝，她站在哪一方？
    然后，就算我制服了彩虹龙，又该怎样夺回我原来的身体？
    在经历了漫长的不眠之夜后，天空中的阴云终于如同收起的遮阳伞一般缓缓收敛起来，那不勒斯东方的山巅浮现出了白灿灿的春日。宜人的晨风穿过了采光效果极佳的推拉窗，而就在保洁员前来查房之前，我就已经去隔壁房间叫醒了雨瞳和乙灵，带着她们一起离开了那不勒斯。
    这一次我们前去的地点只有一个，那就是，鹏背城，白云边学院。
    为了提高行动效率，这一次我们三人分头行动。雨瞳和乙灵在鹏背城内收集这几天来沧泱的新闻舆论风向，而我则是孤身一人伪装潜入文瀚院技术部，盗出诛神套装，为最后的决战打下基础。
    再次来到白云边，但是给我的气氛感受却和我印象中那个阳光明媚的青春校园截然不同，白云边的上空飞舞着成群结队的黑鸲，这些难以计数的黑鸲像是黑天鹅绒一般在阳光之下绵延流动，表面还偶尔荡漾出层层涟漪，溅起点点黑色的水花，那是无数从天飘落的黑羽。而学院内也是一点声响也没有，那玲珑的殿宇、金碧的牌坊、丹朱的城门、景山上的停阁都是静悄悄一片，好似再难听到声音。
    我可以明显感受到学院加强了戒备，此刻的白云边学院不再是那个能够让莘莘学子无忧无虑地挥霍青春的温馨校园，倒更像是戒备森严的巴士底狱或者是在战争中银烛摇曳、风雨飘摇的君士坦丁堡。
    白云边这样的情况让我心头一痛，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到心中某一段美好的回忆，就像是水中的幻月一般，被人用竹棍狠狠敲碎了。
    要潜入白云边学院并不难，靠着硬光能力，我可以变成各种各样的学员，甚至可以直接用伪装色骗过黑鸲的视线。但是门口把守着的一列小门神却让我知道想靠伪装色从正门进入学院并没有那么的容易，小门神的鼻犁器极其发达，可以感受到每一种生物身上的化学分泌物的信息差异，除此之外，我甚至还看到了天空之中飞舞着不少的黑翅小福神，这些黑翅墨身的小福神虽然不如当初蝠露露送给我的珍贵，但是却也有着灵敏的超声波感应能力，可以感应到附近肉眼难辨的可疑生物，如果有看不见的人在学院内肆意走动，恐怕它们就会有所动作。
    我非常清楚白云边造成如今这副壁垒森严模样的罪魁祸首是谁。
    那个人，是我。
    因为我之前曾经潜入过白云边一次，白云边为了防范我再次潜入其中，已经将戒备等级升到了最高，而且，能够调动如此众多的小福神，我很清楚，蝠露露必然也参与了其中。这让我心中更为纠痛了几分。
    我从白云边的上空飞掠绕过，落在了前门的广场上，在伪装色的保护下慢慢向前，看着学院正门口那一只只龇牙咧嘴、怒目悍眉的小门神，我心中感到了浓浓的悲凉气息。我握紧了拳头，下意识地挪动了脚尖，像个失魂落魄的老人，颤颤巍巍地朝着学院的大门口走了几步，可是当我靠近到了一定距离时，其中一只钢牙怒目的小门神突然冲着我吼叫起来，它疯狂地扯动着它脖颈上的项圈，像是狂犬病发作了一般朝着我嚎吠着，不但吓跑了周围一群进进出出的师生，也让我心头一紧，本能地后撤拉开了距离。
    而与此同时，周围的五只小门神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它们挤着脑袋，一起齐声朝着我所在的方向犬吠起来，我心头痛如刀割，死死捏了捏拳头后，我还是咬着嘴唇，毅然地转身，纵身一跃，奔向了鹏背城的西北区域。
    从那一刻起，我突然明白，白云边，再也不是我的家了。
    随着我的飞掠，很快，一座酷似神龛的尖锥形洞窟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洞窟被一道银白色的沉重金属闸门所牢牢封住，门上流动着铬黄色的滚动字幕：
    流动着危险——高压电缆
    未经许可，不得携带电子仪器
    室内空气质量已检测——可以入内
    借着彩虹龙过人的听觉，还没有靠近大门，我就已经听到了来自地下的隐隐约约的声音，那些声音汇聚成了一片海洋：马达的嗡嗡声、皮带的滑动声、各种刀子切割、刨削、钻镗金属的声音，刀子和砂轮接触的声音，金属撞击相碰的声音，吊臂来往的隆隆声，压缩空气的嗤嗤声，各种齿轮咬接传动的轧轧声，尖利的、粗钝的、浑厚的、洪亮的、短促的、间歇的、持续的、突然迸发的……各种各样的声音，一齐向我涌来，仿佛要把我给吞没。

 第532章 六十二 暗杀

    看到蝠露露平易近人的笑容，我顿时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和彩虹龙置换身体之前，我有些僵硬地笑了笑，道：
    “露露姐，没想到是你，你怎么来这儿了？”
    蝠露露摸了摸停在她小香肩上的一只耳翅上带了蝴蝶结的小福神，然后道：
    “哦，我来视察岗（其实是上艹下冈）草的转基因育成研究进度。”
    “岗草？”我好奇地道。
    “是《山海经》里记载的一种罕见的名草啦，吃了那种草的果实可以促进大脑皮层细胞分裂，让沟回褶皱增加，复杂度提高，从而提高人的智力水平。这种名草非常罕见，也很难栽培，几个世纪前的过度采摘已经让这种名草如今濒临灭绝，我们现在主要的研究方向是把这种草中能够提高智力水准的基因片段转嫁到其他名草上。最近算是小有突破吧。”蝠露露没有任何保留地把她的来意告诉了我，然后等金属闸门徐徐关闭之后，她抬起头看着我，抖着玉白色的细长嫩腿道，“倒是你，飞晖，你怎么也来文瀚院技术部了？”
    我挠了挠头，尽量让自己保持着随和，不露出任何的马脚。看来蝠露露并没有认出我的身份来，她并没有意识到我并不是那个彩虹龙。
    “我……我是来借诛神套装的。”我笑着道。
    “诛神套装？”蝠露露好奇起来，但是一双灵澈的眼中很快又浮现出了明悟之色，“原来如此，是因为前天的那次暗杀行动吧？我听说了。”
    “暗杀行动？”听到蝠露露的话，我微微一愣，没有明白蝠露露所说的到底是什么。但是看到蝠露露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瞳中一闪而过的疑虑之色，我急忙挤出了沉痛之色，随机应变道：
    “对、对对……跟那件事也算是有关吧。而且这几天瞳瞳也莫名其妙失踪了，现在还下落不明。我怀疑这都是吉瑞亚拉下的手，为了以防万一，才打算借诛神套装一用。”
    虽然嘴上敷衍着蝠露露，但是我心中却是暗生疑惑。蝠露露说的暗杀到底是什么？难道说，彩虹龙遭到了什么人暗杀？到底会是谁下的手？如果真的是有人对彩虹龙下手暗杀，那么他下手的时机把握得也的确是恰到好处，正好是雨瞳离开了彩虹龙身边，让彩虹龙变成了普通人无法施展神力的时候。这个时间段，成功率的确最高。
    心中虽然大概猜到了可能发生的事，但是为了让答案更清晰明了，我趁着和蝠露露一起接受扫描检查的空挡试探着问道：
    “露露姐，关于这次暗杀……你知道点什么吗？”
    蝠露露的身体微微一颤，抬起头，血红色的双眸转动了一圈，然后露出了一小截小虎牙，用只有我才能听得到的声音细声道：
    “飞晖，实话实说。这件事，要说不知道，那露露姐我肯定是在骗你。从林芝豹那边，我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这次暗杀的内幕。还记得当初你和我们一起在你校长的办公室里遭到了一只拉塔托斯克松鼠的自爆袭击吗？根据我听到的风声，这次前来暗杀你的那批人，应该和当初在校长办公室内下手的人，是同一批。”
    我心头一惊。因为这件事如果不是蝠露露此刻提起，我都快要忘到脑后了。当初我刚到白云边，在南海击杀了烛九阴回到了白云边后没有几天，就在校长办公室里遭到了不明势力派来的拉塔托斯克松鼠的自爆式袭击。当时如果不是蝠露露眼疾手快将炸弹丢了出去，恐怕我们是真要损伤惨重了。
    而如今事情已经过了将近一年多，我都快要把这事忘了，没想到此刻那个曾经暗杀我的组织却再次浮出了水面，还阴差阳错地对彩虹龙下了手。
    虽然这件事听来搞笑，但是不管怎样，彩虹龙现在的身体也是我的身体，如果我的身体毁了，我就再也回不去，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却反而有些关心彩虹龙的情况了。
    “那露露姐……你知道这次下手的势力，是来自哪里吗？”我小声问道。
    蝠露露眼神飘忽，跟着我一起走进了下一个隔间，在一阵漫长的沉默后，蝠露露小声道：
    “其实，你林校长在这两年的时间也并非没有查询过那个暗杀组织的内幕，他心里其实都明白，只是因为关系到沧泱的政治利害，才始终没有告诉你。但是我不讲究那些，告诉你也无妨。组织前往青铜树之前的那一次，还有这一次云梦暗杀计划的人员，是神隐会的人。神隐会毕竟根深蒂固，在沧泱开枝散叶植根了极其久远的历史，就算目前是新党掌握了沧泱的执政权，但是神隐会靠着他们丰厚的底蕴，还是在伺机寻找东山再起的机会。据林芝豹的说法，在虎家势力被革除之后，鼠家和蛇家为首的几个家族在某个不知名的人物辅助下，这两年来经过修养整顿，暗中操盘，已经稳住了大局，并且分割了虎家曾经的势力，而他们现在最想铲除的对象，就是你，飞晖。”

 第533章 六十三 借剑

    蝠露露嫣然一笑，道：
    “这个其实也是历史问题。其实在历史上，天上世界和地上世界的发展是两条关系疏浅的平行线，比现在还不如。而如今的交往面貌，也是在二十世纪人类飞机发明之后才开始的，尤其是在二战之后，事实上地上世界和天上世界开始较为频繁交流也就不到百年。而我们天上世界，一方面为了保持对地上世界的科技优势，所以采取了对地上世界科技封锁的策略。就像地上世界的美国对一部分国家所做的一样。另一方面，你也知道，天上世界对基因和血统极其重视，我们中不少传统势力，还是对地上世界人类的血统存在着歧视，这些势力中的代表，主要也在神隐会之中。神隐会讲究血统和传承，他们不希望地上人的血脉基因污染了天上人血液中自古传承的妖兽基因，从生物角度来说，和地上人结合，的确会逐渐稀释掉天上人血液中的灵兽基因比例。这也是为什么你的高祖父成为了玉帝的御赐者，可是你的父母却只是一个平凡人。那是因为你高祖父龙荣轩、你的曾祖父、祖父，还有你父亲的对象都是普通的地上人，四代稀释，你们龙氏的神兽血脉也被稀释得比较稀薄了。也就只有在龙飞晖你的身上，才会像隐藏基因被激活一样偶然觉醒。而这也只是小概率事件罢了。”
    蝠露露的话说出了天上世界和地上世界由来已久的隔阂的真相。一方面是科技封锁，另一方面则是基因传承上的问题。这也难怪天上世界也只允许地上世界中的精英人士和天上世界有所往来，这也是为了保证血统的纯正。而确实，自古以来，也有少量的天上人逃到地上世界，或者地上人进入天上世界和天上人谈恋爱的美丽往事，但是那些故事大多都以悲剧告终。就算是能够获得幸福，后代也终究只是沦为凡人，却不太可能有先祖的大能和成就了。说起来，我的高祖父一直都致力于加强两个世界的交流工作，所以他才会选择在地上世界只找了普通的女子生出后代。至于青铜龙家，则是只稀释了一代的血脉，因此在和天上人联姻后，依然能够保持部分血统的纯正。倒是到了我曾祖父那一辈，才算是泯然众人了。
    这段陈年往事以前学院内不曾有人告诉过我，我也没有深入研究，但是现在细细想来，却是门道众多。
    “好了，到实验中心了。希望你借到了诛神套装之后，能够顺利把瞳瞳给找回来吧。我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跟她说话了。挺想念那个爱玩游戏的小丫头的。”蝠露露拍着我的裤腿道。
    我们终于进入了宏伟巨大穹顶实验室内，网状格栅如同像一张巨大的铁丝网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而在我的正前方是一条如同钢铁长龙般的巨大粒子加速器，加速器中央的一个一个灯笼状的巨大堡形舱依然封闭着，和我的印象之中一般无二。而在后方的重重支撑着这座地下建筑的圆柱后方，则是一个巨大的推进器的金属外壳，穿着消毒杀菌处理后的纯白色卫生服和工作服的高级技术人员正在高高架起的钢架之间往来奔走，这一刻，我颇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明明距离上一次前来还没有多久，我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哟，欢迎欢迎，我可爱的露露。还有我可爱的屠神者。我们又见面了！为什么不先预约个呢？”穿着白大褂的斑鸠教授擦着额头上晶莹细密的汗珠，张开了双臂笑着迎来。
    看到笑脸相迎的斑鸠教授，蝠露露倒是毫不客气，大摇大摆地上前踢了他的膝盖一脚，道：
    “少客套。在岗草项目上你都已经超额多少项目资金了？每次来，你哪次拿出过成绩了？如果再不认真点干活，把钱花费在一些不正经的地方，我可要以欺骗研究经费为名申请曲线对你的岗草项目继续拨款了。”
    “别嘛。别嘛。这块项目虽然我是总负责人，但是灵草的基因研究团队可不是我领导，你去找雀百灵商量嘛。”斑鸠笑嘻嘻地道。
    蝠露露瞪了他一眼，道：
    “你这责任推得倒是干净。雀百灵是我的小师妹，你让我去找她？知道我见了熟人心软是吧？”
    “嘿嘿，嘿嘿。”斑鸠教授一边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豆大汗珠，笑而不语。然后他迅速地转移了话题，朝我看来，笑眯眯地道：
    “话说回来，我的屠龙宝宝，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还是你们龙神集团想给我们的项目进行投资啊？那我们可是欢迎之至……”
    我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地道：
    “对不起，教授，我是来借诛神套装的。我现在遇到了麻烦，非常需要。”
    听到我提出的要求，斑鸠教授一波三折的眉毛抖了三抖，压抑道：
    “借诛神套装？可是，昨天你不是才刚借走了三套吗？”
    听到斑鸠教授的话，我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脚底升起了一股森森的寒意，这股寒意一路沿着我的双脚、双腿、腰部、胸膛向上蔓延，直到最后彻底将我吞没。
    难道说，彩虹龙抢在我之前就已经下手了！？
    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但是我表面上还是保持着平静和谦和，微笑道：
    “哦……那是为了应对可能突发的紧急情况，所以想多借几套。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教授？”
    斑鸠教授脸上浮现出了为难之色，道：
    “那可不行。我记得昨天你前来时我就已经跟你说过了吧，你们去中庭那趟，把大部分的诛神剑和诛神外骨骼软甲都给磨损了，诛神剑内的毒素消耗了很多，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像钟乳石那样重新凝聚到足够分量。而外骨骼软甲就更麻烦了，这东西破损起来修复很麻烦，没有几个月可修复不好。而且诛神剑也有结构性地损坏，昨天你借走的那三套，已经是目前我们能够拿得出手的最完好的三套了。”
    我微微犯难，心头有些急躁地道：
    “就没有什么补救措施吗？如果只要诛神剑，不要等离子推进器和外骨骼软甲，能不能先借给我？”

 第534章 六十四 惹祸

    这样的眼神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我迅速地低下了头，却看到了一条如同缠上了重重彩练般的细瘦手臂，手臂之上，密密麻麻地分布着如同九寨沟五彩池一般的龙鳞。
    我万万没想到，已经控制了数天的身体，居然再次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了变异！
    难道是受到诛神剑气息刺激的缘故吗？
    我迅速地收回了手臂，但是为时已晚，斑鸠教授踉踉跄跄地后退了数步，后腰撞到了身后的钢桌桌角上。他当机立断地向着操控着金属炉的高级工作人员喊道：
    “快关上熔炉，快！是吉瑞亚拉！彩虹龙吉瑞亚拉潜进来了！”
    “住手，斑鸠教授，我不是彩虹龙，我不是！”我冲着面色惊恐的斑鸠教授解释道，但是斑鸠教授脸上的惊骇之色丝毫未减，无奈之下我只好转过头看向了一旁的蝠露露，却没想到她那血红色的双瞳之中也是写满了错愕与惊骇，那陌生与冰寒的眼神，看得我心脏都仿佛裂开了一般。
    “露露姐，我是飞晖，我不是彩虹龙！我的身体和彩虹龙交换了！我是真正的飞晖啊！”我捂着胸口，拼命地解释着，但是我身体的异变却在加速发生，就像是无数的蚂蚁爬上了我的脸颊一般，无数彩色的鳞片开始沿着我的脖颈向着我的左脸颊蔓延上来。无奈之下，我只好停止了解释的尝试。在过去的几天里，这样的眼神我已经见到过太多次了。
    我愤怒地失望地转身，看到装着诛神剑的金属炉正在如莲花般渐渐闭拢，我的身形向前冲闪，同时我狠狠地抬起了我的手臂，冲着开始闭合的金属巨炉子敲打下去。让我微微吃惊的是，金属炉的材料居然比我想象的还要更为坚硬，我布满了坚硬龙鳞的右拳极力一敲，居然只在金属炉的表面留下了一个手掌型的凹坑！
    看到金属炉表面那不深不浅的手印，我微微吃惊，知道这个金属炉不好对付，于是我深深吸了口气，下一刻，我的身体表面便浮现出了一圈如同钟表指针一般的硬光宝剑，这些宝剑绕着我的身体旋转了一周，然后在我挥出手臂的刹那，如箭雨一般纷纷扬扬地冲着金属炉投射而去，就像魔术师表演插剑魔术般接二连三地插入了金属炉之中！
    “快启动快点火激光装置！”斑鸠教授冲着他的团队人员吼道。
    “可是……冷却塔还没有把前一波热量带走，现在的情况下点火……”
    “别磨蹭，快！”斑鸠教授喊道。
    在斑鸠教授的咆哮之下，高级工作人员只得按照他的指示行事，冒着巨大的风险，指挥室内的人远程启动了金属炉的点火开关，而斑鸠教授则是疯了一般向着后方退了开去，一边退开他还一边朝着一旁的蝠露露喊叫着。我左顾右盼，却看到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在没命般地向后退却开去，而就在下一秒，我眼前的金属巨炉那些被我用硬光剑插出的缺口之中，流溢出了炽金色的惊人强光！
    高达上亿度的能量从一个个坑坑洼洼的缺口之中流泻出来，近距离的高温带来了巨大的死亡威胁，我能够感觉到金属炉内的温度正在迅速地攀升着，而面目全非的金属炉本身也已经无法囚禁这股能量！无奈之下，我的身体表面浮现出了大片大片的龙鳞，而我也是深吸了一口气，一拳轰击在了这个已经支离破碎的金属炉之上，金属炉瞬间爆裂！恐怖的炽金色火光如同海浪一般向着我席卷而来！
    轰！恐怖的爆炸在实验基地内响起，疯狂的能量如同喷薄而出的岩浆在瞬息之间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爆炸产生的恐怖冲击波将实验中心的一切设施都炸得粉粉碎，所有的零件、车床、轧钢机、钢架结构、承重柱都在冲击波的震荡之下轰然塌陷！
    我在第一时间开启了限定域，使得爆炸的冲击波如同撞上礁石的河水一般向着两侧绕开而去，而恐怖的高温热浪之中，金属炉内的诛神剑纷纷旋转着飞舞而出，我抬起头，在耀眼的光芒之中勉强看到了一把如同回力标一般飞旋着的完好无损的诛神剑，于是我腾身而起，顺手转向了那把飞旋的诛神剑。可是就在下一秒，我的后方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阵震慑我心魂的痛叫声。
    我的身体一滞，错愕地回头，然后那一刻，时间定格。
    虽然逃得及时，可是蝠露露那娇小的身体被恐怖的气浪给冲得倒飞了出去，她狠狠地撞在了后方的一根十人合抱粗细的承重柱的中部，而在她的胸口中央，则直直地插着一柄银光闪烁的诛神剑。
    “露露姐！”看到蝠露露那被钉死在了承重柱上的身影，我整个人都崩溃了一般，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我开启了限定域，护到了蝠露露的面前，诛神剑从蝠露露胸口正中央的胸肋插入，穿透了胸膜，从后背透出，将她钉死在了身后的钛合金承重柱上，只有小半截剑柄露在胸外，看起来就像是一柄短短的匕首。
    我疯了一般飞到了蝠露露的面前，蝠露露闭着眼睛，睫毛紧合，脑袋无力地软向了一侧，像是一棵无精打采的歪脖子树。
    “露露姐？露露姐？！”我咬着牙，一把将蝠露露胸口的诛神剑拔了出来，蝠露露那佩着白色饰巾的胸口扩散出了一团浓红的血浆，像是日光下绽放的血色玫瑰。
    我将布满了龙鳞的尖锐趾爪覆盖在蝠露露的胸口之上，所幸，我还能隐隐约约感受到蝠露露的心跳。
    “别怕啊，石头底下还有被砸到的人！快来救人啊！”
    “杀人了，吉瑞亚拉杀人了！快通知云中国际！快！”
    我听到了有人在呼叫，有人在怒吼，乱糟糟的奔跑声、求救声和咆哮声此起彼伏，但是肆虐的火光却已经将实验室内的一切都点燃成了火海，实验室里，目力所及的一切都在燃烧，金属炉内部的小太阳爆炸后撑爆了金属外壳，引得坚硬的合金碎片四散纷飞，而内部宣泄而出的能量则是直接把周围的承重柱、轧钢机、运送带、热成像仪、对撞机给轰炸成了不规则的零件碎片，几个来不及跑的实验人员当场被数千万摄氏度的火海吞没，生死不明，而被恐怖的爆炸冲击波震裂下来的顶上混凝土石块更是当场把一些跑得较慢工作人员埋在了下面。
    实验基地内一片狼藉，所有的一切都被夷为了平地，那充满浓重机械风的大厅已然变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周围那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每一个字都如同铁锤敲击着铁钉钉入我的胸骨，刺破我的胸膜，穿透我的心脏。
    我轻轻地把蝠露露从承重柱上抱了下来，瞬息之间飞出了数十米的距离，把她带出了高温区域后送到了安全的外围，蝠露露胸口的血管破裂了，鲜血正像是喷泉一样狂涌而出，我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胸口中央，那里出现了一个十数公分的血洞，甚至还能够看到一些破裂的骨骼和断裂的血管，我急忙急中生智，用硬光能力制造出了一层层的人造血管暂时接上了蝠露露身体内破裂的骨骼、血管，然后又用人造的皮肉堵住了她的胸口，以免她身体的鲜血继续喷洒而出，蝠露露的面色一片苍白，纤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第535章 六十五 再战彩虹龙

    “玉帝来了。”蝠露露抓住了我的手腕，沉声道，“快走吧……现在的你不适合出现在这里……去他找不到的地方……好好生活……”
    蝠露露狠狠推了我一把，我心痛地松开了握着蝠露露手腕的手，把她轻轻地放在了地上。我深深看了蝠露露一眼，然后视线落到了后方。实验基地内的干冰灭火装置已经启动，森森的白色冰雾弥漫在了后方的甬道之中，在浓浓的白雾之中，我看到了隐约可见的憧憧人影。于是我不再逗留，纵身一跃，开启伪装色的同时，身体硬生生地钻破了用合金钢板铺就的厚实天花板，一路飞舞到了实验基地的正上方。
    我以最快的速度冲上了云霄，想要从文瀚院地下实验基地逃脱，可是就在我的身体冲飞到了一定的高度时，我的身体猛地一颤，浑身上下都传来了灼烧般的剧痛！与此同时，恐怖的爆炸在我的身旁接连发生，巨大的冲击波狠狠地将我炸向下方的大地！
    我的身体深深地陷入了下方的软泥之中，我僵着脖颈抬起头，却看到在我的头顶上方，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层金色的巨大电网，电网的纠结之处窜动滑溜着一颗颗的球形闪电，就像是围棋棋盘上的一枚又一枚的棋子。
    这张铺天盖地的电网，已经将实验基地所在的空间牢牢包围封锁起来，就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巨大牢笼！
    一道横亘天际的巨大黑影如同一道暗流一般悬浮在高空之中，而在这道漆黑的暗流尽头，一颗宛如山岳般的巨大龙头徐徐下视，一对熔金色的龙眼宛如两轮烈日一般高高地悬架在我的头顶上方，玉帝的周身缠绕着一圈又一圈宛如珍珠链一般的球形闪电，恐怖的威压让我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以神兽的身份面对另外一只神兽的压迫，居然是如此的难受。
    在玉帝上方，一道裹着红色围巾，穿着一身黑袍的身影纵身跳跃而下，稳稳地落在了我的面前，带起了一地的沙尘。
    看到这道身影，强烈的怒意在我的胸中滚沸腾挪而出，我的双拳死死紧握，指节咯咯作响。
    “吉瑞亚拉！”我朝着彩虹龙怒号一声，然后缓缓站起身来，从身旁取过了诛神剑，手臂一曲一伸之间，剑锋已指向了彩虹龙的面庞！
    彩虹龙的黑色风衣在狂风之中烈烈飘飞，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双手插在西裤裤袋之中，闲庭信步，脚步悠缓，不急不躁，就像是在看着一只落入陷阱的老鼠。
    “事到如今，你还想用这种拙劣的办法骗人吗？”彩虹龙冷冷一笑，然后他突然一个闪烁，闪到了我的面前，一把掐住了我的脖颈，然后看了一眼弥漫着沙尘开始塌陷的实验基地，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我，道，“放弃吧，我今天不会让你再逃走了。”
    “呸！少给我装蒜！吉瑞亚拉！我今天就要你现出原形！”我狠狠吐了彩虹龙一口，然后我的身后瞬间浮现出了无数的彩色光剑，就如同一圈漩涡一般，猛地插向了这个近在眼前彩虹龙！
    彩虹龙身形猛地向后撤，拉开了距离，堪堪躲过了我的硬光剑，与此同时，他一边后退，一边释放出了大量的球形闪电，像是地雷一般埋设在我的硬光剑所经之途，我的硬光剑横扫过大片的球形闪电，球形闪电接连爆炸，恐怖的高温冲荡而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不绝于耳，强烈的白光充斥了我的视野。
    “飞晖，小心。”玉帝隆隆的声音在上空响起。
    “放心吧，玉帝，我能够对付他。”彩虹龙轻松写意地说道，他的身体迅速地绕着我飞旋躲避起来，一边躲避还一边丢出大串的球形闪电，无数的球形闪电像是珍珠链一般在彩虹龙经过的区域串联起来，而每当我的硬光剑劈到了他的一道残影时，最后击中的却只是一颗球形闪电，球形闪电轰然炸裂，如同浪涛般的冲击波却是纷纷扬扬地向着我宣泄而来。
    “玉帝，他才是真正的彩虹龙！我是飞晖啊！”我一边挥舞着双手之中的诛神剑，一边疯狂地追逐着彩虹龙，同时朝着头顶上空的玉帝怒吼着。但是面对我的咆哮，玉帝却是冷哼道：
    “不知廉耻，装模作样。真是愚蠢。居然敢入侵白云边的地界，真是自投罗网。”下一刻，一只巨大的黑色龙爪如同一道巨浪一般狠狠地向着我压迫下来！
    巨大的黑影将我笼罩在内，抬起头的那一刻，我几乎窒息。而也就在下一刻，我的后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鹰唳之声，我猛然回头，却看到一只黑羽金环的巨鹰正破空而来，它的身体开始迅速地燃烧，身体表面延伸出了一道道宛如日珥一般的火柱，伴随着它散射而来的燃烧羽毛，向着我穿刺而来！
    我大惊失色，及时开启了限定域，但是神兽之间的战斗，限定域的作用寥寥无几，从天而下的火雨、玉帝的巨大龙爪，以及彩虹龙那无穷无尽的球形闪电，就像是漫天的箭雨一般将我笼罩在内，我三面楚歌，一时间竟然无处躲避！
    无奈之下，我只好狠狠踏地，身体猛地向下钻入了土层之中，可是我的身体还没有下钻多久，一颗被金色拳套覆盖着的硕大拳头就从地底下钻了出来，重重地轰击在了我的下巴之上，猛地把我朝着天空机打了上去！
    我的身体被倒着原路打回，整个人宛如炮弹一般瞬间穿过了笔直的通道，正巧飞到了地面之上，后背却又狠狠地撞上了玉帝那布满了细密龙鳞的巨爪，又被狠狠拍击在了地面之上，与此同时，恐怖的高温与球形闪电交织而来，恐怖的爆炸瞬间将我笼罩而入！
    情急之下，我急忙操控着自己的身体，让我身上的所有龙鳞统统浮现而出，互相叠合扣紧，形成了一层厚实坚硬的龙鳞外壳，将我的身体紧紧包裹起来，抵御着足以将普通人瞬间化为灰烬的超级能量。

 第536章 六十六 撤退

    环绕着我身体的无数彩色光剑缓缓调转了剑头，直至下方，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就像是英国巨石阵一般。
    我冷冷地看了一眼前方跟随而来的彩虹龙而正上方的玉帝，怒笑道：
    “想抓我就试试看吧。地下基地里还有几千个人，包括白云边副校长蝠露露，要是你们谁敢动手，我不介意拉着基地里的人一起陪葬！”说出这话时，我的声音也在颤抖。我当然不可能真的释放出光剑，我此时的举动纯粹只是无奈之举，但是我却感觉自己真的就像个十足的反派，这一刻，就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
    可是，我真的已经无路可逃了。
    我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在我的身后，只有断崖。
    我只能不断往前，不断陷入更深的泥潭之中。
    哪怕最后的终点，是永恒的死亡。
    “你敢！？”面对我的威胁，玉帝和神鹰同时怒喝出声。
    而我则是继续扮演着我的冷酷角色，冷笑道：
    “有何不敢？除非玉帝你立刻放行，否则，我不介意拉上一群人做垫被！如果想跟人类决裂，你们就试试看吧！吉瑞亚拉，你应该不在乎下面的人吧？来啊，来杀我啊，这可是大好的时机啊。哈哈哈。”
    疯笑之间，我却是在偷偷地打量着彩虹龙的表情变动。而我此刻的话语，其实也有逼迫彩虹龙露出马脚的意味在里面，彩虹龙为了除掉我，现在可谓是不择手段，如果他不惜以地下基地里的人作为代价将我击杀，就暴露了他暴虐嗜杀的本性，让他的性格大毁，足以让玉帝对他产生怀疑，这也就为我日后策反玉帝和神鹰埋下了契机。神鹰或许并没有那么在乎人类的死活，但是玉帝却和高祖父有过誓言，会保护白云边，守护沧泱这片土地，如果彩虹龙此刻不择手段出手，玉帝必然会对他极其失望。
    我保持着呼吸的均匀，同时回想着如一禅师教导我的心理诱导法，逐渐撤去了身体表面的层层龙鳞，让自己的身体内层暴露在空气之中，同时我也趁机仔细观察着彩虹龙的面部表情变动，只见他的眼神极其阴沉，面色一青一白，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飞晖，要怎么做，你定夺吧。”玉帝叹息一声说道。“我能感觉到，他现在没有任何的防备，如果你全力一击，有很大把握将他杀死。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不会多说什么。”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我还是听出了玉帝的无奈之情，他自然也是不希望彩虹龙动手的。
    彩虹龙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上方的玉帝之后，再次低下了头，面色阴沉地看着我，双拳紧握，双臂在不住地颤抖，他的嘴唇不断蠕动，似乎想要说什么。
    可是就在他开口的那一刹那，我的头顶上方却是再次传来了一道清喝声：
    “玉帝，快撤开电网放了他！如果他死了，我也会跟他一起死在这里！”
    听到那道从天而降的清喝声，我的身体猛地一颤。
    “乙灵……”我震惊地抬起头，望向了天空中那一道乘着蓝色长龙从天而降的纤纤丽影。
    彩虹龙和玉帝同时昂起了头颅，望向了那宛如长练一般从天际飞舞而来的娜戈的巨大身影。此刻，在娜戈形态的雨瞳光滑如水晶玻璃般的头颅之上，正端端地站着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细风轻拂，白衣女子的一头黑发便如同一道黑色锦缎一般随风散乱开来，在在叉开的缕缕发丝之间，我隐约能够看到一对柔润的黑色眸子。
    乙灵乘着雨瞳而来，只不过因为玉帝的电网阻隔，雨瞳也暂时突破不了玉帝的电网，电网上流动着的硕大电珠，这些表面攒动着高能电弧的电珠沿着曲折的电网高速移动着，想要强行突破，付出的代价将会是极其巨大的。
    “雨瞳，乙灵？”彩虹龙目光上探，望着那一道站在雨瞳头颅上的纤纤身影，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而也就在这时，站在雨瞳头颅上的乙灵深深吸了口气，她突然张开了双臂，纵身一跳，朝着玉帝身下起起伏伏的电网坠落下来！
    玉帝大为震惊，急忙高高扬起了头颅，撤去了乙灵坠落处的电网，而我也是大吃一惊，急忙纵身一跃，向着从高空坠落下来的乙灵飞掠迎去，在乙灵落到一半时接住了她，在一段距离的缓冲之后，我横抱着她缓缓落地，这才避免了她摔成粉身碎骨的惨状。
    “醒一醒吧，玉帝前辈！你们现在的御赐者不是我真正的粑粑，他是彩虹龙变的！”飞舞在高空之中的雨瞳也是猛地甩动她那蓝晶色的光滑长尾，狠狠地抽打在了玉帝的脖颈之上，硬生生地把高空之中的玉帝那布满了狰狞黑鳞的脖颈抽打了歪斜了几分。
    玉帝勃然大怒，惊笑道：
    “小丫头，叫我醒醒。该醒醒的是你吧？你被吉瑞亚拉妖言惑众，轻信了他的鬼话，连谁是自家人都认不出了？！”
    “认你个头啊，玉帝前辈，你才是老眼昏花了吧？你也不睁大眼睛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我粑粑？还有你，维德大叔，你的鹰眼还自称全知全能呢，我看啊，也是老花眼了，挖了算了。”雨瞳任性地说着，然后顺手丢了一圈冰柱送给浑身燃烧着等离子火焰的神鹰，神鹰火红色的双翅用力一拍，轻松将雨瞳的冰枪拍飞了之后，厉声道：
    “雨瞳，冷静点，你中了吉瑞亚拉的蛊惑！他不是你的粑粑！只是偷取了飞晖的记忆，假装成你的粑粑！你再仔细想想！”
    神鹰拍打着双翅拉开了和雨瞳之间的距离，作为雨瞳的长辈，神鹰可不想得罪这个娇蛮任性的小公主，只好忍让着她。

 第537章 六十七 寒心

    见到朝着我们急追而来的归元弹2.0，我大惊失色，急忙将乙灵放在了雨瞳的脑袋上，同时身体后转，猛地向着前方的归元弹疾掠而去，一层又一层的硬光防护层配合着限定域出现在了我的前方，但是归元弹2.0拥有了玉帝电子操控的跃迁特性，轻轻松松地穿越了一层又一层的彩色光盾和限定域后威力居然没有减弱多少，最后归元弹落到了我的面前时，居然还有乒乓球的大小。
    我心道不好，然而为时已晚，归元弹还是重重地轰击在了我的胸口之上，轰然爆炸的刹那间，我的身体表面的龙鳞都被炸成了粉碎，我的两条腿也在瞬间齐刷刷地被归元弹的爆炸给炸断了去！
    恐怖的爆炸冲击波中，我的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雨瞳的龙脊上，雨瞳惊呼出声，她急忙折返回来，一口含住了我，然后愤怒地瞪了身后的彩虹龙、玉帝和神鹰一眼，道：
    “去死吧！你们都去死吧！”
    雨瞳绝然的怒喝似乎让玉帝和神鹰愣住了，而乙灵也是从雨瞳的头上蹲身站起来，目光冷定，冲着后方的玉帝和神鹰冷冷地道：
    “如果你们再追上来，我就在这里自尽！”语毕，乙灵双掌贴在了我好不容易偷出来的诛神剑的剑面之上，同时把剑锋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不要！”见到乙灵的举动，玉帝和神鹰同时动容，滞住了身体。
    “乙灵，不要做傻事，你和雨瞳都被吉瑞亚拉所骗，你要想清楚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玉帝张开了龙口，发出了隆隆的巨响。
    “吉瑞亚拉……”乙灵口含着发丝，然后赌气似的冷笑道，“就是他是吉瑞亚拉又如何？我就是爱他，要跟他在一起，你们杀了他，第一个就来杀我好了。”
    听到乙灵毅然绝然的话语，玉帝和神鹰也都是沉默了，而彩虹龙也是左右看了玉帝和神鹰一眼，最后止住了身形，定定地望着乙灵。
    见到愣在原地的三神兽，乙灵蹲下了身，拍了拍下方雨瞳的脑袋，道：
    “走吧，瞳瞳。不要理睬这三个光棍。”
    玉帝、神鹰和彩虹龙面面相觑，而雨瞳则是愤怒地扭头对着身后的彩虹龙翻了个白眼，然后含着我迅速地向着远方逃遁而去。
    这一次，彩虹龙没有继续追来。
    雨瞳含着我逃出了沧泱的土地，一路向南逃到了澳洲的境内，彻底摆脱了彩虹龙继续追来的可能之后，才把我和乙灵放置在了一座珊瑚岛上，而她那巨大的身体则是一头扎入了海面之中，溅起了如同结晶花束一般的白色水花，再次钻出水面时，雨瞳已经恢复了昔日里的那个小丫头的形象。
    因为娜戈的力量，我破损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但是破碎的鳞片却还没有长出，新长出的双腿还没有覆上紧密的龙鳞，就像是剥了外壳的熟鸡蛋，乙灵撑着我的脑袋，让我枕着她的膝盖休息着，她轻轻地用手拂去了我额头上的细密汗珠，垂眉道：
    “怎么样，好些了吗？”
    “放心吧……毕竟我是神兽的身体呢，身强力壮，耐打耐摔……没事的。”我勉强地笑着，咳嗽了几声，却没有从乙灵舒适柔软的大腿上撑起脑袋来。
    面对我的强笑，乙灵的脸上掀起了一丝勉强的笑意，但是这一丝淡淡的笑意，却是转身间飘然而逝，在她那空灵而深邃的眼瞳深处，我看到了一丝浓浓的忧郁。
    我反手轻轻握住了乙灵的手，浅笑道：
    “在想什么呢？”
    乙灵嘴角再次荡漾起了浅浅的笑容，她轻轻捋开了我额头上凝结在一起的发丝，道：
    “没什么。有点累了。你没事就好。”
    “有心事？”我用力地保持着脸上的笑容。我感觉得到，乙灵的手心，是一片冰凉。
    “多多少少有一点吧。”乙灵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道，“没想到……玉帝和神鹰会出手这么狠。”
    “他们都被吉瑞亚拉骗了……我不知道吉瑞亚拉怎么做到的……但是，大概吉瑞亚拉真的有着很强的欺骗能力吧……”
    “嗯……也许吧……”乙灵垂着头，脸上浮现出的却是深深的疲倦，我不知道她在思考着什么。
    “粑粑，玉帝他真是老糊涂了，快气死我了！”雨瞳瞪着小脚丫走上前来愤愤不平地道，“还好我们跑得快。”
    看着光着脚，身上布满了蓝色龙鳞从水中跑上来的雨瞳，我缓缓坐起身来，雨瞳拉起了我，她低下头摸了摸我新长出来的双足，略略出了一口恶气。
    “希望意如姐姐快点回来，那样我们至少不用再躲着那彩虹龙了。”雨瞳攥紧了双拳，面色坚毅地道。
    “希望吧……”我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乙灵，心中稍微思索之后，我还是把我在文瀚院地下实验基地里酿成了大祸的事说了出来。听到我在地下实验基地内的所作所为，乙灵的面色变得更加沉重了几分。
    “当时……除了蝠教授之外，有人伤亡吗？”乙灵轻声问道。
    “我……不太清楚。”我摇了摇头，“我直接从地下基地里逃了出来，还来不及看到死尸……但是我听到了有人被炸伤，还有人被埋在了岩石下面的声音，我不知道那些人现在怎么样了……”
    “……”乙灵沉默了好一阵后，紧紧握紧了我的手腕，眼角微微皱起，道：
    “希望蝠露教授和其他人都平安无事吧……如果玉帝和神鹰都赶到了的话，他们应该会想办法帮助那些伤员吧。”

 第538章 六十八 剑道场

    “让人心寒的事？”我挑了挑眉毛。
    “虽然不太确定是不是真的，但是报纸上报导说……那个‘飞晖’为了搜索神兽的下落，前去东南亚视察时，屠杀了一个原始村落的人。还有雨瞳失踪的第二天，‘飞晖’去新德利亚访问寻求生物技术合作时，和他言谈不和的幕僚长在他离开会议厅后不到十分钟莫名其妙猝死了，这件事引起了轰动。还有……‘飞晖’在幕僚长猝死的第二天参加了苏富比拍卖所时，‘飞晖’看中了一件压轴的拍卖品，那似乎是一只龙帝的骨头，但是有人跟他竞拍，‘飞晖’因为董事会限制了他的资金没能拍下那根龙骨，但是在事后，那个竞拍者全家上下却莫名其妙猝死了，家族所在的庄园也发生了火灾。而且事发的时候，那个‘飞晖’下落不明，没有任何的人证和监控证据……虽然这些零零散散的事都没有直接证据说是那个‘飞晖’做的，但是很显然，彩虹龙真的在谋划着什么，而且手段极其的残忍。”
    乙灵一边说着，一边把几份报纸交给了我，我看着报纸上罗列出来的一道道新闻报导，看得触目惊心，心脏都在砰砰直跳着。
    疯狂。
    实在是太过疯狂。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表面彩虹龙亲自下手做了什么，但是这几天来，在雨瞳离开了之后，彩虹龙似乎突然间没有了约束一般，开始放纵自己，膨胀欲望，在所经之地做出了一件件罄竹难书、难以昭雪的案件。
    “这个畜生！”我胸口云积着狂躁的怒意，我狠狠地把手中的报纸撕成了碎片，揉成了纸团，重重地丢在了地上，然后用力地掐着眉心的皱痕，眯起了双眼。“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彩虹龙在收集其他神兽的力量！他害怕我拉拢瞳瞳和其他神兽夺回他的身体，所以他开始急躁起来，动用了一些非常手段，加快了行动速度，想最大限度利用龙神集团的资源！我们必须阻止他！”
    乙灵跟我一起站起身来，神情忧虑地道：
    “你打算怎么做，飞晖？”
    我的胸口因为我的极力吸气而剧烈起伏着，我缓缓转头，看向了在一旁静静等候着我回答的乙灵，看着她那恬静而温柔的面庞，我三次吸气，半晌后，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乙灵……我想，我可能……要变成真正的坏人了。”
    我伸出手，肘部微微弓起，小臂肌肉向前拉伸，肘部的骨刺如同手枪上方的滑块一般向后滑开，露出了一道棱形的口子，与此同时，一个十字星状的遥控器从棱形的裂口之中滑落了出来，那赫然正是之前斑鸠教授给我用来锁定其他诛神剑所在地的定位器。我轻轻点下了上面的显示开关，顿时，定位器上的莹绿色显示屏亮起了一个谷歌地球一般的虚拟地球仪，通过我手指的触碰操控，显示屏中的虚拟地球轻轻转动起来，像是飘浮在水面上的轻飘飘水球。而其中，我看到了十个剑状的光标出现在了显示器之中，其中两个光标正在南太平洋靠近新西兰附近的海域，那代表的赫然是我目前所在的位置。而另外的五个光标则位于四川盆地雅安附近，那代表的就是鹏背城文瀚院地下实验基地的所在位置。而另外三个光点，则是分散在了三个不同的区域。
    “这是个遥控器是什么？”乙灵好奇地凑上前来问道。
    “是诛神剑的定位器。之前彩虹龙从文瀚院借走了三把诛神剑，上面的光标代表了那三把诛神剑的下落。我想彩虹龙借走那三把诛神剑是有原因的，他想用诛神剑来弥补雨瞳失踪的战力。我得把它们拿回来，削弱彩虹龙那边的力量，增强我们这边的战斗力。”我深深吸了口气，道，“乙灵，我们现在就得走，不然白云边那边意识到我在使用定位器，会反过来定位到我们的位置。”
    “这么急吗……那我们也去。你可不要拒绝我。”乙灵并没有阻止我做出决定，而是提出了和我一起前去的要求。
    我略一思索，但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
    “嗯。不过从地图看来，诛神剑分散在了三个地方。这三个地方，其中一个是龙神集团的总部。另外两个地方……我好像有点熟悉，但是又不太确定。”
    乙灵打量了一下显示器的上的坐标后，蹙眉道：
    “我知道这两个坐标的地点了。应该是蟾家所在的夕舞城和凰极生所在的凤鸣城。”
    我眼皮一跳，皱眉道：
    “怪不得有些眼熟，呵呵，原来如此。彩虹龙把诛神剑交给了子蟾哥和会长么，真是够绝啊。”
    “很有可能……”乙灵点了点头，“作为最出色的捉妖师，让子蟾学长和会长来使用诛神套装，的确可以起到很强的辅助作用。”
    我皱眉沉声道：
    “那就去会会子蟾哥吧。希望能够说服他帮助我们。如果做不到……那就只能跟他说声对不起了。”
    收起了手中的定位器。我等着身上的龙鳞渐渐消退后，便用硬光能力制造出了一件新的风衣遮掩着我的身体，乙灵见到我身上渐渐退下的龙鳞，有些忧心地问道：
    “你的身体怎么样？能控制住变异吗？”
    “勉强可以吧。”我从手腕上拔下了一片龙鳞，像是捏着一片枫叶般在手指间缓缓转动着，“老实说，这几天的变异情况有点变严重了，但是靠如一大师的法子，我还能撑得住，就是不知道到底能撑住多久，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了。乙灵，走吧。”

 第539章 六十九 拔剑

    “子蟾哥。”我轻轻地道，语气里却没有什么情感。我已经失望太多次了，对于我最亲近的挚友在下一刻却用冷漠的眼光看我的景象，我已经看得多到麻木，这一次，我已经不会再抱什么希望了。
    凌子蟾平静地看着我，嘴唇不为所动，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静静地落在我的脸上，但是我也没有遮掩什么，直接向前走动，向着穿着白色的剑道练习服的凌子蟾匀速走去。就在我距离凌子蟾还有五米时，凌子蟾突然伸出了右手，手掌向下，五指紧扣，按在了插在他面前的诛神剑的剑把之上，下一刻，他手臂向外一翻，手腕一转，诛神剑的剑尖就对准了我的胸膛。
    “留步。”他简洁地说。双目依然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定住了脚步，嘴角微微牵动，苦笑一声，道：
    “果然，连你也不相信我么，子蟾哥。”
    凌子蟾面色平静地看着我，道：
    “我只相信我认识的龙飞晖。”
    我摊了摊手，道：
    “可我就是飞晖啊，子蟾哥。吉瑞亚拉夺走了我原来的身体，我……”
    “我知道。”凌子蟾平静地道，打断了我原本准备好的一席话。我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凌子蟾，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知道？”我的心情开始敞亮起来，隐隐之中，我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一线希望。“子蟾哥，你相信我？”
    “我知道你迟早会来。”凌子蟾平静地道。顿了顿，他继续道：
    “陈百阅和三昧已经告诉了我关于你的故事。但是克露迪尔女王和副校长，却告诉了我另外一个故事。鹤乙灵的离开和雨瞳的离开，也似乎在证明着后一个故事才是正确的。”
    我的心渐渐凉了下去，而凌子蟾再次抿了抿嘴唇，继续道：
    “我相信陈百阅的智力和直觉，但我也相信克露迪尔女王和乙灵的明心术。但是真相只有一个。你，或者另一个你说的故事之中，只有一个是真的。”
    我细细眯起了眼，道：
    “那你选择相信谁呢？子蟾哥，你聪明精明，应该看得出，我才是真正的飞晖吧？子蟾哥，求求你，帮帮我，我现在需要你帮忙。吉瑞亚拉夺走了我的身体。帮我一起对抗吉瑞亚拉，拖住玉帝，我需要你的力量。”
    凌子蟾平淡如水地看着我，手中的诛神剑依然没有落下，他缓缓地摇了摇头，道：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选择。”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
    “要怎么才能让你相信我，子蟾哥？只要能让你相信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凌子蟾的眼神显得有些黯淡，他摇了摇头，道：
    “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这么犹豫过。知道你的事后，我一直在怀疑你，但是现在看到你，我却想相信你。如果你真的是飞晖，我只能向你道歉。但如果你是吉瑞亚拉，我只能说，你的演技很逼真。你成功骗了我。”
    我的眼角抽了抽，我想做出几个符合我平时习惯的标志性动作来让凌子蟾感觉我才是真正的龙飞晖，可是当我产生这样的想法时，却又感到了极其的别扭不自然，反而觉得自己显得做作了。
    我平静地看着凌子蟾，缓缓地道：
    “那……如果有一天，我和另外一个我打起来了。子蟾哥，你会站在哪一边？”
    这个问题显然是难住了凌子蟾，我看到他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了为难之色，他手中的诛神剑依然没有落下，只是他左侧的嘴角嘴唇却是微微翕动了两次，他连续两次欲言又止，显然是内心在做着极其复杂的挣扎。
    最后，凌子蟾终于还是回答了我，而且给了我一个让我想笑的答案。
    “我会帮他。”凌子蟾平静地道，说出这话时，他的语气极其复杂和艰涩，就像是从岩隙里艰难流出的一丝清泉。“因为……我相信三昧。”

 第540章 七十 选择

    虽然靠着我的力道，只要我的诛神剑能够披中凌子蟾的剑，就能很容易让他的剑偏折转向，但是他的剑却像是不倒翁一般，不管我怎么劈开，凌子蟾手腕以一个几乎反人类的状态微微一个反扭，就可以让诛神剑旋转半周，再次对准我的咽喉。凌子蟾的左右脚不断地配合切换着，他的身体不断向着我挺近逼迫而来，而我居然是节节败退，不断地向后撤退了去。
    见到此状，我不禁心内略显焦急。在经验上，我果然还是不如凌子蟾。而单单论天赋，凌子蟾的剑道天赋甚至不亚于神风天皇。
    随着最初的试探和热身阶段很快过去，我和凌子蟾的动作也开始变得大开大合起来，当然，在整个过程之中，出于担心诛神剑切到凌子蟾的身体，我还是始终没能够对他下全力，只是想着把他手中的诛神剑狠狠劈开，但是凌子蟾却是手下毫不留情，他的剑像是顽固的毒蛇一般一次又一次向着我刺探而来，每次的瞄准点不是喉头就是肩头，不是肩头就是面门，真可谓是险而又险。
    面对这样的险境，我知道靠着常规方法赢不过他，无奈之下，我就使出了我的限定域。利用限定域的加持，我的身体就如同瞬间移动一般可是高速的移动，这样不但可以快速地和凌子蟾拉开距离，同时也可以迅速地接近他。
    我的身体开始在练习场内快速地闪烁，就像是一条不连续的珍珠链，靠着限定域的能力，我快速地绕着凌子蟾飞奔起来，我的身体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然在凌子蟾的面前闪现，忽然又绕到凌子蟾的身后，想以此借机对他发动侧面袭击或者背后袭击。但是让我震惊的是，即便是面对我的偷袭，凌子蟾居然还是游刃有余，每次我闪烁到了他的身后时，他居然能够直接以九十度的姿势扭转腰身向我刺剑而来，那速度简直快得让人不敢置信。
    “就这样还想赢我么？”当凌子蟾第十七次把我的诛神剑甩开时，他失望地后退了数步，拉开了和我之间的距离。“以为靠限定域就能接近我？太天真了。限定域经过的区域会短时间留下一条黑色的航迹，要预判你的路线和动作反而更加简单。”
    我在凌子蟾的面前闪现，听着他平静的声音，我心中更为震惊。看来用限定域加快行动速度的方法对凌子蟾彻底失败，并不凑效。无奈之下，我只好再次改变了战术，回到了最初和凌子蟾对峙的状态，我的姿势也从上段调整到了中段，之后又调整到了下段，整体在不断地处于被动防守之中。
    而凌子蟾的动作却是变得越来越迅猛疯狂，他就像是狂风暴雨一般向着我席卷而来，手中的诛神剑就像是一根驯兽鞭一般疯狂地划出，因为诛神剑极其的锋利，当诛神剑的剑头像是扫帚般划过木制地板时，地板就会被轻松地割裂开来，划出一条又一条纵横交错的沟壑，原本平坦光滑的地板，随着我和凌子蟾的对剑已经变成了小孩子用圆珠笔随意涂抹的草稿。我眯起眼，一边招架着凌子蟾的剑风，同时视线迅速地在凌子蟾的身上扫动着，寻找着他的漏洞，制造着我的计划。
    “你根本不想杀我。”凌子蟾平静地道，眼神凌厉，“你的视线一直向下，目标始终在我手里的剑上，而不是我。你在畏惧着我的剑，也在畏惧着自己的剑。这样畏首畏尾，迎接你的，只能是败北。”
    语毕，下一刻，凌子蟾的身体猛地向前倾斜，他的身体以极其惊人的速度向我发起了冲刺，他的肩膀收缩合拢，双臂前探向下一按，变成了下段的铲地姿势，直袭着我的双腿而来！我急忙转动诛神剑护住双腿，但是没想到的是凌子蟾的剑在半路突然收势停住了，而他的身体却是突然和我错身而过，然后他的右手臂如同撒播谷粒一般向外一挥转动一个大圆面，我的右手手腕顿时被轻松斩断，紧握着诛神剑的手腕在一瞬间离开了身体，喷洒着鲜血旋转飞出！
    “你输了。”他冷冷地丢给了我一个不容置疑的肯定句。
    诛神剑太过锋利，当我的手腕被齐刷刷地斩断了去时，痛觉神经甚至都来不及把信号传递到我的大脑内，一股冰凉隐含的感觉就沿着我的手臂快速弥漫上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我的手臂插入了一桶液氮之中，惊人的低温导致我的神经麻痹了，甚至就连痛觉的感知能力也丧失了。
    我感到大脑内传来了一阵针扎般的刺痛，这种感觉仿佛有一条蛆虫塞入了我的大脑之中，在狠狠地咬噬着我的大脑神经，我的身体全身都如同灌入了细细的沙粒，这些沙粒并不是死物，而是如同跳蚤一般地疯狂地弹跳着，每一次沙子跳动时，我的身体都会产生一波强烈的麻痹感，这种感觉让我使不上气力，整个人都有一种软趴趴行将坠地的趋势。
    烛九阴的毒素。
    这一刻，我终于以神兽的身体亲自体会到了烛九阴毒素的凶猛毒烈，这种感觉就好像被电击的同时又灌入了一大瓶老白干一样，不管是身体还是大脑都开始不受自己意志的控制。
    我的身体一个踉跄，艰难地抬起了头，捂着被凌子蟾切断的手腕缺口倒了下去。
    鲜血像是炽热的岩浆一般从我的手腕断口中殷殷流出，像是红色的大波斯地毯一般在地面上蜿蜒浦沿，靠着彩虹龙身体的自然修复能力，我的手腕在逐渐生长，但是在烛九阴毒素的侵蚀之下，我的身体自然愈合能力也大幅度下降，我的身体和烛九阴的毒素仿佛展开了一场拉锯战，我需要以集中注意力才能逐渐让烛九阴的毒素离开我的体内，就像一个醉酒的人恢复神智一样漫长缓慢。
    凌子蟾并没有给我追击，而是将诛神剑抵在了我的下巴尖上，用剑面缓缓抵起我的下巴，用一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眼睛淡定地看着我。
    “你输了。”凌子蟾重复了一遍，语气则更加坚定了几分。
    然而很快，我却是用左手擦着下巴上即那尚未滴落的汗珠，笑了起来：
    “输的人是你吧，子蟾哥？”
    下一刻，我猛地抬起了我的右脚，狠狠敲击了一下地面，下一刻，凌子蟾所站立的那一圈木制地板忽然裂出了无数蜘蛛网一般的裂缝，他下方的地板忽然塌陷了，凌子蟾顿时踩了个空，整个人猝不及防之间落入了那一圈如同冰湖上裂开的冰缝般的地陷之中，半个身子都插进了坑里。

 第541章 七十一 凤鸣城

    “你这是干什么，子蟾哥！”我大惊失色，急忙松手，上前搀扶起了凌子蟾，凌子蟾的胸口插着诛神剑，他缓缓地坐倒下来，然后开始调理气息。
    凌子蟾伸出右手，轻轻地拔出了插在他胸口的诛神剑，然后仰着头，左手捂着胸口，右手则将渗着鲜红血液的诛神剑递还给了我，道：
    “放心吧，这个伤只会让我躺上几天，不会伤到我性命的。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相信你们中的谁……所以我选择退出你们之间的争斗。如果你真的是飞晖，我这一剑，算是偿还砍了你的手。如果你不是……那么，你们开战时，就算我没有出手帮他，也能心安理得了。”
    凌子蟾的眉宇间冒出了黑色的雾气，他的眉头越皱越浓，从他的表情我就可以知道诛神剑贯穿他胸口时带给了他无比巨大的痛楚。
    “你走吧。我家族的人马上到了。”凌子蟾死死地压着胸口上的贯穿伤口，避免伤口之中的鲜血涌溢而出，他的声音虚弱了几分，“如果他们看到你，会通知云中国际联系召来玉帝和维德的……不管你是不是龙飞晖，但是我要告诉你，龙飞晖是我的兄弟，不要伤害他……或者伤害你自己。”
    “保重……”
    我的鼻子一酸，下意识地抽了抽，我看着凌子蟾颤抖着的手臂和从手指缝间慢慢涌出的血液，心中既痛楚又酸涩，我退开了几步，双手持着染血诛神剑，就像是即将给死囚斩首行刑的刽子手一般面对着双膝下跪、发丝垂落的凌子蟾，鲜红的日光从菱木花窗外斜照而入，将我的半个身体都染成了血红之色。
    就在这时，练剑场外响起了急骤的脚步声，绘花的纸门被重重退开了，一大片人影占据了门口，我蓦然回首，看到了一张张惊惧而慌乱的男子面孔。
    “刺客，有刺客！”有人喊道。
    “不对，那是……是吉瑞亚拉！是彩虹龙！”有人尖叫道。
    “吉瑞亚拉来抢诛神剑了！”
    看到持剑而利的我，站在门口的蟾家人没有一人敢入内，他们的视线在跪地流血的凌子蟾身上和我的身上来回跳闪，而就在下一刻，凌子蟾的身体终于还是因为失血而缓缓地软倒了下去，身体虚脱，昏迷不醒。
    见到那扎堆蜂拥在门槛后的人影，我咬了咬舌头，攥紧了拳头，但最后还是叹息一声，退后了一步，双手一左一右提着诛神剑转动了一百八十度后交错插在了身后，然后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第三柄诛神剑，笔直插入了身后，和脊椎骨笔直贴合，和另外两把剑呈氺字型交错在一起。
    利用伪装色，我的身体渐渐融入了周围的空间之中，然后我轻轻一跃，轻松穿窗而过，离开了剑道练习场，瞬息之间向西掠去，迎着日光的方向，离开了蟾家的领地。
    我不知道蟾家的人会怎样渲染我，怎样夸大其词地污蔑我，我都已经无所谓了。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等在我面前的是如何的万丈高崖，我也只能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在夕舞城的郊外，我和等候在那里的雨瞳和乙灵重新会和，乙灵看到了我诛神剑剑锋上的鲜血，似乎隐隐猜到了之前曾经发生过一场腥风血雨，于是询问我夺剑的经过，我知道乙灵有明心术，不可能瞒过她，便大略将经过讲与了她听。
    “凌学长一直都是磊落严明、雷厉果断的性子，如果他真的有把握确认你和彩虹龙的身份，他也是不会做出这么无奈的举动的……希望他身体能安然无恙吧。”
    “嗯……”我点了点头，然后道，“没有多少时间了，子蟾哥遇刺的事一传出到彩虹龙耳里，他可能会猜到我的目的，现在必须赶紧找到会长。把最后一柄诛神剑拿到手。”
    雨瞳眨动着睫毛道：
    “所以接下来去凤鸣城是吗？”
    我点了点头，手搭着额角抬起了头，望向了昏暗的太阳开始渐渐下沉的方向，道：
    “对，去凤鸣城。”
    行程已定，于是我们再次启程，马不停蹄地西行，赶到了凤鸣城。
    凤鸣城是继鹏背城之后的沧泱第三大城市，就经济水平和占地面积来说，比朝歌和夕舞蹈都要更为广袤辽阔。而就其历史悠久程度来说，凤鸣城也丝毫不比朝歌要晚。如果说云梦和鹏背城是北京和上海那样的一线强市，那么凤鸣城也有一线城市的水准。
    和烟雨如画的朝歌、歌舞升平的夕舞截然不同，凤鸣城本身更为注重环保和人文气息，这座城市是沧泱发展最为均衡的城市，经济、文化、交通、教育、政治、医学的发展都极其均匀，不会有一条腿粗一条腿细的情况，而从高空中俯瞰凤鸣城，这座城市的地形也是丘陵起伏，城市中分布有大量的绿化带，随处可见的是大量从城市高空中结队飞过的鸟类妖兽，如?、鶌鶋、鵺、竦斯、数斯等等，在妖兽普遍和人类关系不友善的天上世界，凤鸣城是罕见的人与鸟类妖兽相处友好的城市。这主要得益于城市对妖兽的管理和保护制度的完善，以及城市规划出的绿化带的合理布置。在城市建地相对紧张的天上世界，能够挤出大量的土地来建造城市绿化带和妖兽自然栖息带，凤鸣城的地方1政府不可谓没下血本。
    作为凤鸣城最古老的家族之一，凤家其所在的地理位置自然也是极其的显赫。在靠近城市中心有一座占地五百公顷的森林公园，而在这座森林公园的中心有一座地势不算高峻的矮山，而在这座云烟缭绕、风景青秀的凤鸣城最高的凤鸣峰顶部，巍然屹立的赫然便是凤家的府邸——凤凰殿。
    青山染翠，峰峦玲珑，胜迹相连，楼殿雄峙，而凤凰殿孤坐山巅，沉浸在浓郁深香的山色之中。当我们穿越林间时，只见桃红柳绿，处处俏丽，景景娇艳，胜似云间。山下有修篁翠竹，清潭幽碧的秘境，中有参天古木，瀑布潺潺的丽景，上则有飞禽啼鸣，万鸟朝凤的绝迹。朵朵浮云，轻如棉絮，飘浮缠绕在山腰之上，凤鸣峰四周各有矮山五座，每一座矮山都用汉白玉铺就的斗拱飞桥横空架连，而每一座白桥周围都有神鸟盘舞、灵雀辽飞，仙气氤氲，一派仙侠剧的景致。

 第542章 七十二 真真假假

    但是转念一想，既然会长还有时间跟他的这些姐妹玩亲近暧昧，想来他还不知道凌子蟾那边出事的情况。于是我稍稍放宽了心，默默等待着。但是就凤凰殿内的动静来看，凰极生却似乎没有出门之意，如果我冒然闯入进去，必然会引起凤凰殿内的众多女子的惊恐和怀疑，如果她们向云中国际安全委员会求救，那我麻烦就大了。
    现在我必须要想个办法把凰极生引出来，同时又不暴露我自己的身份，惊动其他人才行。
    “要不我去和会长谈谈吧？”和雨瞳一起趴在凤凰殿的屋脊上的乙灵问道。
    我摇了摇头，道：
    “不行。就算乙灵你亲自进去，里面人这么多，会长也不会把诛神剑借给你的。想要拿到诛神剑，只有强取了。”
    雨瞳搓了搓手，唯恐天下不乱地道：
    “粑粑，要不我们放一把火吧？只要把这凤凰殿点燃，里面的人不都跑出来了吗？”
    我狠狠敲了雨瞳的脑袋瓜子一记，道：
    “之前是爆炸，然后是暗杀，这次又是纵火，你嫌我的名声还不够臭啊？算了，我自有办法，你们在这里等着就行。”
    语毕，我冲着雨瞳使了个眼色，然后纵身从高空之中跳了下去，落地之时，我已经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彩发飘飘的娉婷少女。这个少女的形象是我临时想象而成，五官细节大多是我见到过的女子特点拼凑而成，既有乙灵、薇薇、意如的成分，也有辉夜姬、雨瞳和猫三昧的特色，不管怎样，用女性的形象进入凤凰殿中，相对来说都不容易引起怀疑。我换上了凤家进进出出的长裙丫鬟服饰，然后右手一甩之间，一块摆放着青瓷茶杯的托盘已然浮现在我的双手之上。我低着头，急趋进入了凤凰殿内，很快向着我所听到凰极生声音的方向疾奔而去。
    我没有在一楼的正厅内见到凰极生的声音，根据声音，我知道他在顶楼。于是我沿着红木楼体盘旋而上，向着传来会长那春风得意笑声的顶楼疾步登上，一直通到了顶层的别致雅间时，我终于听到了从里面紧闭的厢房木门内传出的莺燕笑声。我心头一定，心想连续五层楼都没看到诛神剑的影子，那么诛神剑必然就在这第六层之中，轻轻推开厢房木门间，我就踏过门槛走了进去。
    但是当我抬起头看向了厢房之内时，我却是愣住了。
    厢房内除了一张八仙桌和几条圆椅之外，居然荡然一片，空无一人！
    而在朱漆涂抹的八仙桌上，正摆放着一只鸟笼，鸟笼中上下跳跃着一只只色彩斑斓的奇冠鹦鹉，而那阵阵的笑声，却是从这些鹦鹉的嘴中发出的！
    我心头大惊，知道我已经中了凰极生所布下的陷阱！
    “你是在找我吗？”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耳熟的声音，我大惊失色，急忙转身，两手一松，手中的茶托咣当一声衰落在地，青瓷的茶杯也摔成了一地的碎片。
    凰极生，正站在我的身后，面带微笑地看着我。
    会长！下意识间，我险些将对凰极生的昔日称呼脱口而出。
    但是想到硬光能力只能改变我的容貌却不能改变我的声道，我只好装哑巴，张口结舌，啊啊出声，连连点头，权当回答。
    今天的凰极生打扮极其谣言，只见他身穿一件红、黄二色金百凤戏花金袍箭袖，束着九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縚，下系凤凰祥舞九天雕纹玉佩，他颈上戴着金镶紫英螭凤璎珞，身罩着一件沁雪白绫排穗褂子，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登着玄色粉底鹿皮长筒靴。
    一双温柔得似要渗出水来的澄澈清眸镶在一张完美俊逸的白脸盘子上，柔滑微卷的黑色长发略微覆盖了他两侧的光洁额头，一直如窗帘般垂到了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他眼角却微微上扬，显得妩媚妖冶，凤目的眼型淡柔地融成一道亮眼的风情，殷红的薄唇配上细腻晶润的肌肤和颀长纤细的身材，让他的身上同时流露出了高贵淡雅和妩媚撩人的气质。
    见到凰极生这一身能够颠倒众生的打扮，我心中忍不住惊道，会长你这身堪比贾宝玉的公子袍打扮穿在别人身上倒也有模有样，可是穿在你身上，你到底是打算不再走娘炮路线了还是打算彻底把娘炮路线走到底了？
    一团口水在我的咽喉里转了三转，方才狠狠下咽。我急忙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片，胡乱地比手画脚了一番，凰极生不解我的意思，却也蹲下身来帮我一起拾起碎片。
    “你是新来的姊姊么？”凰极生颇有兴趣地打量着我问道，“我以前好像不曾见到过你？是春香姐招的你么？”
    我呆了呆，然后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是自家人，同时还不能说话。
    “你……不会说话？”凰极生讶异道，脸上浮现出了歉疚和失望之色。
    我重重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摇了摇手，表示不便。
    凰极生歉然笑道：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我只是见到姊姊有着绝世美貌，却不能倾吐胸意，略感遗憾罢了。如果得罪了姊姊，姊姊千万不要放在心里。”
    我有着绝世美貌？我心中咯噔一声，其实我现在也看不到自己的面容，更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但是根据我制造自己容貌时的想象，我多少还是相信我现在的容貌能够见人的。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内心感到排斥，但是听到凰极生的一番夸奖，我心中居然还有几分得意。看来凰极生没能够识破我的真实身份。只是我原本以为这诛神剑会藏在这凤凰殿中，现在把六层楼都给走遍了也没有看到诛神剑的影子，那么诛神剑到底藏在哪里？

 第543章 七十三 突生的爱慕

    凰极生落下了这话便转身冲入了楼道之中，快步如飞地在盘旋的木制楼道内登登直下，向着凤凰殿的下层奔去。
    凰极生的举动完全都在我的预料之中，这便是我要的效果，只有让凰极生意识到诛神剑可能被盗，他才会去亲自确认，如此一来我也可以知道诛神剑的确切隐藏之所。
    我悄无声息地跟着凰极生快步而下，一路从六层奔到了一层，最后跑到了一楼正厅的一个书柜前，只见凰极生已经站在了那书柜之前，两手合抓住了书柜的中轴线，狠力向着两侧一拉，书柜顿时如同橘子一般被剥开了，从书柜中间裂开的一道九十度切口下方，我看到了一块活板门，凰极生蹲身掀起活板门，一个隐秘的通道口就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之中。原来如此，这凤凰殿内暗藏玄机，难怪我找遍了殿内都没能找到诛神剑的所在之地。
    看着碎步闯入了暗道之中的凰极生，我也是心头一动，在他的身后施展了伪装色，让自己的身体和周围环境颜色浑然融为一体后，暗中跟随着他的步伐一同进入了地道之中。在如同迷宫一般的阴凉幽暗的地道尽头，很快出现了一间占地宽敞的地下囚室，而在这间囚室的中央，一个涌动着血红铁水的方池悄然浮现。铁水池中翻滚涌动着炽热的熔融状铁水，金色的铁水如同流动的火焰一般在池中激荡翻卷。
    看到囚室外依然没有被触发的红外线警报系统，凰极生轻轻释了一口气，但是他还是走到了囚室外的一个扫描显示器前，通过显示器的屏幕监控着铁水池中的景况，我眯起眼，看着凰极生通过粒子扫描装置从铁水池内取得的景象，只见在一片模糊的雪花之中，铁水池的成像中央出现了一柄笔直锋利的纤细长剑的黑影，其景象赫然正是我熟悉的诛神剑。
    好家伙，居然把诛神剑藏在这炽热高温的铁水之中，想出这样的办法，　也真是没谁了，寻常的小偷要是能够偷走，那才真是有鬼了。
    不过既然诛神剑暴露了位置，对我来说想要偷走，那就没那么难了。我蹑手蹑脚地向着凰极生身后摸了过去，可是就在走到凰极生身后时，我不知道脚边踩到了什么机关，一道让我肾上腺激素急剧分泌的警报声突然响了起来！
    “谁？”凰极生蘧然转身，手中的ct四五手枪的枪口瞬间对准了我，可是在看清楚是我时，凰极生却是轻叹了口气，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手枪。
    “是你啊。”凰极生纤眉一蹙，然后抬起了手关闭了墙上的一个红外线警报，重新望向了我后，道，“你跟进这里来干什么？”
    我对着凰极生微微一笑，以手贴胸，做出了释然之色，凰极生不明白我的意思，只是怔怔地看着我，自作多情地喃喃问道：
    “你这……是担心我的安危？”
    我心中一跳，暗暗吐槽道，谁担心你的安危了，我只是为你这个傻帽没识破我的底细而庆幸啊。但是心中吐槽归吐槽，我表面上还是面生笑靥，冲着凰极生点了点头，眨了眨眼睛。
    没想到被我这么一笑，凰极生却是突然眼中失神，他怔怔地看着我，神色似乎都显得有些迷离了。我突然感到了一阵异样，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浮现在了我的心中。
    妈呀，会长你这样的眼神到底是什么节奏？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不会是对我一见钟情了吧？你不是喜欢的是男人吗？
    看到凰极生这从来没有露出过的表情，我的心居然如同小鹿乱撞一般急剧跳动起来，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
    凰极生见到我露出的警惕之色，他的眼神终于恢复了光彩，有些语无伦次地道：
    “你真美。”
    我心头再次一跳，一股莫名的恶寒再次弥漫了我的心头，那一刻，我望着凰极生身后的铁水池，突然萌生了一种想要跳进去的冲动。
    这是什么情况？神展开啊，神转折，大变奏啊，事情怎么向着越来越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我热着脸，微微低下头，有些不敢直视凰极生的目光，我明明是打定了主意来从凰极生的手中夺走诛神剑的，可是此刻，我居然有些不忍心下手？这种如同怀春少女遇上白面小生的既视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孩。”凰极生缓缓收起了手中的手枪，插入了枪套之中，突然用柔缓的语气道，“可能有点突兀……但是我一向都是坦诚面对自己胸意的性格，尤其是在女孩面前。”
    “想听听我的真心话吗？”
    凰极生的眼神再次变得柔缓起来，而我的心再次变得冰凉起来，他不断地向我靠近，而我则是突觉大事不妙，不住地后退拉开距离。
    凰极生的眼神也似乎显得有些飘忽，他恍然道：
    “我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作为凰家唯一的男子，自我懂事起，围绕在我身边的就是各式各样的女子，我的姐妹，我的母亲，我的姨娘，我的师娘，我的祖母，府里的丫鬟，奶娘，管家，书童，厨师，司仪，保姆都是女性，甚至就连门卫都是女子。在我的身边盘绕着形形色色的出色女性，或是温柔，或是俏皮，或是冷傲，或是火辣，或是艳丽，或是娇蛮，或是玲珑，或是聪慧……”

 第544章 七十四 枪战

    在身体从栅栏前滑落之前，凰极生稳稳地叉开了双脚稳住了身形，然后靠着腰部发力，整个人就像是蛛网一般弹了回来，然后他突然举起了双手，弯腰蹬右腿，双脚腾空之间，他向着左侧来了一个侧翻，错开了和我之间的直线距离，然后他双腿迅速交错着蹲地，左手按地稳住身形，而右手则是稳稳地提起手腕，将手中的手枪对准了我的面门。
    直到做完了这一整套让人惊叹的动作之后，凰极生自己才回过神来，一对凌厉犀利的眼睛里的情感变得稍微柔缓了几分。
    凰极生缓缓抬起了左手，摸了摸肩上被我拍到的位置，然后眯起眼看着我，不敢置信地道：
    “你……慧君，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缓缓地拖着一头彩色的长发向着凰极生缓缓走去，我并没有多看凰极生一眼，而是走向了他身旁栅栏门前的显示器，在显示出了诛神剑黑影的显示器前立定了脚跟。
    我伸出手，点了点显示器上的诛神剑的模糊影子，然后转向了凰极生，之后又指了指囚室内的铁水池的方向。
    凰极生立刻会意，提着手枪缓缓站起了身来，错愕道：
    “你想要诛神剑？”
    我平静地看着凰极生，点了点头。
    凰极生的微微一怔，然后他突然自嘲地一笑，道：
    “原来如此，你跟刚才那个入侵者是一伙的是吗，慧君？你们合伙来偷盗诛神剑？”
    我微微垂下了睫毛，默然不语地指着铁水池的方向，默然不语，但是心中却是产生了一丝的愧疚之意。
    凰极生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突然明白了什么，道：
    “难道……你……是吉瑞亚拉？你就是彩虹龙？！”
    我微微一怔，本想开口否认，但是话音刚要出口，却像是堵了一块喉糖似的，吐不出口，我微微恍惚，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凰极生有些不敢置信地笑起来：
    “一直都听说吉瑞亚拉变成了龙飞晖的模样，没想到真的亲眼见到了，却是个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这让我很棘手呢。我的信条是不对女孩子下手。这可让我如何是好呢？”
    我冷着脸，伸出右手，然后在空中胡乱地画了几笔，一串彩晶色的清秀汉字顿时如同对联一般在我的面前悬浮起来：
    “我不想杀你。”我用汉字告诉凰极生道。
    “我需要诛神剑。帮帮我。谢谢你。”
    凰极生抬起头，看着我用手指在空中写出的彩色文字，然后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凰极生撩了撩他那镶着金边的袍角，咧嘴一笑，道：
    “那可不行呢。这件宝贝，是我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朋友让我保管它的。我可不能轻易把它拱手相让，除非我已经是一具尸体。”
    凰极生的话让我有些感动，却又感到了极其的棘手。如果我是以原来的身份听到这样的话肯定会感到热血澎湃，但是现在以彩虹龙的身份听到这番话，却只感觉自己又撞到了铁板。
    “那我真的会杀了你。”我用文字轻轻地在空中写道。
    凰极生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道：
    “女孩子打打杀杀真的很不好。告诉我，这是你人类形态的本来面貌吗？”
    我一愣，然后皱眉苦思了一下，在空中写字道：
    “是又如何？”
    凰极生顺着我的文字说道：
    “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让我心动的女孩。如果你的本来面目就是如此，那我就觉得自己的感情没有被欺骗，心中就畅快多了。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拿到诛神剑呢？”
    我心中一动，然后迅速地写字道：
    “你说的那个朋友想杀我。我要战胜你那个重要的朋友。做我的神选者吧。”
    看到我的文字，凰极生的表情微微凝重了几分，然后他露齿一笑，道：
    “我很了解小龙儿的为人，他可不是什么嗜血好杀的人。说吧，你真正的野心是什么？”

 第545章 七十五 枪术

    我和凰极生相对而行，最后面面相对之时，又像是电影中西部牛仔对决一般同时转身，脊背相贴后，两人直立贴站，然后同时抬起了脚步，笔直立起了手中的手枪，枪杆贴着人中，然后昂首阔步向着前方均匀行走。这种从欧洲绅士引申到了美国西部的枪术决斗规则虽然在实用性上显得很可笑，但是在观赏性上却显极佳。
    “你居然还懂斗枪规则？”迈出第一步时，凰极生轻飘飘地赞佩了一句。
    “……”我默然不语只是兀自前行，然后感受着凰极生的呼吸和脚步声。按理来说，斗枪时越早出手对自己越为有利，但是从人的心理学角度来说，背后中弹比正面中弹死亡概率要更小一些，毕竟背对对方时你还有逃跑的机会，但是正面转身的刹那你是动不了的，那一刹那的空滞期就可能是你被爆头的死亡瞬间。
    我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默默地感受着凰极生行步时地面产生的细微震动，靠着神兽的身体器官，凰极生抬腿落地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逃不出我的捕捉。
    凰极生的跫音离我越来越远，我的耳朵微微抖动着，捕捉着他步行之间的节奏，就像是在聆听着幽静洞窟内钟乳石上均匀滴落的石乳，。
    咚，咚。
    就在凰极生的脚步声均匀迈动到了某个点时，他的脚步声突然消失了！
    我猛地转身，与此同时侧歪了身子，并且迅速地向后甩手将手中的手枪对准了身后凰极生所在的方向！
    可是，当我的目光落在身后时，我却看到身后却是一片空荡荡，根本没有一个人！
    我心头大惊，眼球猛地向上一抬，却看到凰极生正左手抓着一条从甬道上方悬垂而下的铁链，悬在了半空之中，而他的右手则是带着枪口向前平伸，瞄准了我！
    凰极生朝我咧嘴一笑，然后猛地扣下了手中的扳机！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我靠着过人的反应能力脚步猛地向后收移，腰部猛地发力相后一仰，凰极生的子弹瞬间从我飞舞的彩色长发之间穿了过去，而我也是趁着我的身体向后仰倒的瞬间，抬起了右手对准了凰极生的右肩，猛地扣动了扳机！
    但是凰极生的速度也比我所料想的要更为迅捷，他猛地松开了握住铁链的右手，身子顿时向下沉了一小截，我射出的子弹几乎贴着他的右肩肩峰擦过去，正好没能够击中他的身体！
    “不愧是神兽，真是出色的反应速度啊。”凰极生抿唇一笑，双目之中燃烧着热切的烈火。
    当凰极生说完这话时，我的身体恰好重重落地，但是我没有答话，而是以垂直的姿势继续举着手枪，再次冲着凰极生的腿部扣动了扳机！
    凰极生讥诮一笑，他单手抓着铁链，身子荡在半空之中突然向右一转，我射出的子弹就从他的侧腰擦了过去，而在我的枪声落下的下一秒，正好转动了一周的凰极生保持着斜向下伸出手臂的姿势将枪口对准了我的左手，然后慢慢扣下了扳机。
    我心头一急，双腿猛地向上高抬翻卷，整个人来了一个墨西哥鸡肉卷式的后滚翻！
    但是枪声却没有响起！
    我心中一惊，根据我对凰极生的了解知道他这次只是一发诈击！于是我的双手反掌压住了青石地面，猛地向上一推，靠着神兽奇大无比的力量猛地把我翻卷到一半的身体从地上给推得腾空飞起！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的身体如同油锅中被甩起的煎饼一般腾空的刹那，凰极生的枪声响起，一发子弹再次在空中打出了一条银的长线，堪堪穿透了我的发丝，靠着子弹转动的气流将我的乱发吹得上下飞舞，当我重新站稳了身体时，凰极生也正好双腿微屈，腰部下沉，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不容易呢，没有足够的枪术训练和战斗经验可做不出这样的动作。你真的是第一次玩枪吗？”凰极生赞叹不已，而我则是不听他的废话，直接在站稳了身体的同时撩起了手冲着他的左肩就是一枪！天上世界的子弹和地上世界的子弹有着较大的区别，其中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抛物线和弹道稳定度。地上世界的子弹因为受到地球重力的影响，子弹射出的距离越远轨迹就越是向下偏离，但是天上世界的子弹里却是加入了反重力技术和降阻技术，子弹几乎不会受到引力的干扰，空气的阻力干扰也极小，打出去的子弹几乎就是一道激光般的直线，对于训练有素的枪手来说，一旦你用激光瞄准器瞄准了大腿，只要对方不动，你就不太可能打到小腿上，射击关键主要在于你对对方动作的预判。
    凰极生也是早有准备，就在我的子弹朝着他的左肩飞行的半途中，一发高速旋转的子弹从下方如同冲上云霄的过山车般凌空而来，与我射出的子弹狠狠相撞！
    一道平行的直线和一道四十五度角上扬的直线在空中交错，零点四五英寸的弹头碰撞的瞬间，两发子弹同时偏离了预定的轨道向着其他方向弹射开去，在悬挂着铁链的地道里迸射出刺目的火花。
    到此，我和凰极生都同时朝着对方开了三枪，但是都未能够直接击中对方的身体。

 第546章 七十六 凄迷

    凰极生以极快的节奏曲臂变换着姿势，和我对拼着枪术，就像是在进行着一场劲舞表演。黑暗的地道之中火光摇曳，忽明忽暗，我和他的身姿不断地交错换位，飞洒的汗水和接连的碰撞声交错在一起，打破了视觉与听觉的通路。
    单单论力气，凰极生当然是不及我，但是和凌子蟾一样，凰极生也是避其所短，扬其所长，和我稍触即撤，然后不断地转动着枪管，甚至直接利用手指转动扳机，如同俄罗斯转盘一般让我看不真切枪口的最终指向，从而有所顾忌。凰极生的五指极其灵活地转动着，银色的手枪不断地在他的五根手指和两只手直接切换跳动。
    在和我互有进退的拼斗之中，凰极生并没有处于劣势，但是他的枪口却是有好几次都从我的面前滑过，这让我有些心不在焉，每每都会有所分神，但是凰极生却显得冷静甚至有些轻松，看起来就像是在朋友的生日宴会上玩杂技一般。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步姿渐渐被压制了，我的身体慢慢向着身后甬道的侧壁退了过去，直到后背贴在了冰凉的石壁上，退无可退。
    凰极生的嘴角挂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仿佛在宣告最后的胜利。
    看到凰极生脸上挂着的得意笑容，我心中一阵烦躁，而也就在我逐渐被凰极生带入和他进行拼抢缠斗的节奏之中时，我却是做出了一件让凰极生没有预料到的事。
    就在凰极生的手枪狠狠朝着我压制下来之时，我却是突然松开了自己的手枪，然后一把握住了凰极生手枪的枪管，然后猛地向上一掰，连带着凰极生的手臂反向曲转，使得他的手枪枪口对准了他的鼻梁！
    下一刻，我猛地用左手压住了凰极生还未来得及从扳机上抽开的手指，带着他的手猛地下扣，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响，凰极生猛地向后扬首，而一发子弹则是险之又险地几乎贴着他的肩胛骨飞了过去，将后面挂在地道天花板上的铁链打成了两断。
    “我输了。”感觉到了肩膀上传来的剧痛，凰极生惊讶地重新扬起了身来，脸上浮现出了浓浓的不甘和遗憾，嘴角牵扯出了一丝酸楚的笑意。
    “你赢了。”
    我收起了手枪，而凰极生也是松开了手，捂着肩头上被擦破了皮肉后留下的一道带血的伤痕，微微退开了几步。
    “我输了，心服口服。真是漂亮的动作和步姿，简直让我着迷。”凰极生看着手掌心的血渍，长叹着道，“说真的，我突然有种荒废了二十年的感觉。你是我出师以来，在枪术领域第一个让我品尝到了挫败感的人……还是个女人。”
    我的心脏一阵蠕动，胃里一阵翻腾，有种莫名作呕的冲动在我的嘴里跌宕着。
    凰极生神色黯然地笑着，然后道：
    “密码是phoenix，输入这个字母诛神剑就会被锚链打捞出来。至于我说诛神剑会自爆……其实是骗你的。以目前的技术，不花费极大的能源，可还没有能够破坏神兽身体的能力。”
    听到凰极生的话，我心头一震，心头大怒之下，我猛地抬起手，狠狠地抽了他一记耳光！
    凰极生的身子一阵踉跄，他的左脸颊顿时红了，渐渐浮现出了我的红手印。
    面对我的出手，凰极生却只是笑笑，然后道：
    “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如果你不是神兽就好了。我一定会疯狂追求你。你是我这一生唯一产生了奇妙化学反应的女人。”
    我用力咬了咬牙，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真的有一种立刻撤去伪装恢复原貌的冲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凰极生的嘴里，我还是听出了一股浓浓的悲哀感，心中不由得一阵失落。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伸出手指，轻轻地在空中写了一串文字，道：
    “你既然想得到我的吻，为什么不答应我成为神选者？”
    凰极生看着我的疑问，咧嘴一笑，道：
    “这个答案很简单。因为成为你的神选者就意味着背叛我的兄弟，要和我的兄弟反目成仇。但是得到你的吻，不小心把诛神剑给丢了，只是我鬼迷心窍、色令智昏做出的糊涂事而已。前者我是无法原谅我自己的，但是后者，我觉得，是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不是吗？”
    听到凰极生的话，我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然后再次抬起手，再次重重地赏了凰极生一记耳光。
    之后我就兀自朝着显示屏走去，按照凰极生的说法输入了密码，伴随着囚室内传出的炽热高温以及锚链转动的声音，我看到一道金红色的剑影在白茫茫的水雾环绕之下，缓缓地从铁水池中升了起来，那赫然正是我此行前来的最终目标——诛神剑。无数的液氮从铁水池四周的喷嘴之中喷灌而出，浇灌在了诛神剑上，诛神剑迅速冷却，化为了光滑锋利、纤细莹润的姿态。囚室的铁栏缓缓上升，而我一闪而入，从铁水池上飞掠而过，信手一摘，双脚再次落地时，诛神剑已经被我狠狠地横抱在了手中。
    而就在这时，一道枪声突然响起！
    我错愕地转头，却看到凰极生不知道何时捡起了我丢在地上的那把手枪，并且反手把子弹灌入了自己的腹中！
    凰极生想饮弹自尽！？
    我大惊失色，急忙飞到了凰极生的面前，在倒在地上的他面前蹲下身来，迅速探出手，一把按在了他的腹口之上。
    看到我惊慌失措的模样，凰极生苍白着脸，笑了一笑，道：
    “放心吧，这小小的子弹还要不了我的命呢，我可是精心挑选了位置的。有这个伤口，到时候我也有脸面对我那个傻傻的小师弟了。”
    我皱起了眉，死死咬着嘴唇，抬着头看着凰极生，五指死死地按着他流血不止的伤口。
    凰极生的眼神显得有些黯淡，他颤着嘴唇，捂着伤口，笑道：
    “跟我想的一样，你果然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真想再多了解你一点啊。可惜没有时间了……能让我听听你的声音吗？你应该会说话吧？我想你的声音一定很好听。”

 第547章 七十七 蛇沼渊

    “要不要去找猴沐冠和马兴昂学长他们？”乙灵眼神闪烁，试问道。
    我连连摇头，道：
    “去了也没用的。连子蟾哥和会长都怀疑我，他们肯定也不会信的。”
    我嘴里叼着乙灵递给我的肉干，上下嚼动着，细细思索道：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露露姐说的不错的话，我想，我知道咱们该去找谁了。乙灵，接下来……我们去找蛇家。”
    “蛇家……”听到我的回答，乙灵默默地吸了口凉气。“你真的决定了吗？”
    我一口将手中的干牛排吞入口中，然后淡定地望着眼前湖泊之中的粼粼微波，缓缓道：
    “决定了。正好那帮家伙对我的也没有什么好意，这次恰好利用他们和吉瑞亚拉玩个两败俱伤。”我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肉沫，道：
    “乙灵，和意如约定见面的时间快要到了，你们先去和她会见等我吧。等回来后，我必将带上我的百万大军。”
    “……”乙灵静静地看着我，而我也凝视着她那一双清澈如明镜的眸子，半晌后，乙灵缓缓问我道，“去蛇家，我不担心你的安危，但是……你知道蛇家在哪吗？”
    “……呃，这个……倒是不知道。”我顿时一愣，然后下意识地挠了挠头。
    乙灵轻叹了一声，道：
    “蛇家在‘二重天’。”
    “‘二重……天’？”我微微敛眉。
    “是的，二重天，你想来应该也知道。十二生肖家族中不少家族的都居住在‘二重天’。”乙灵依然抱膝坐在岸边，玉白色的手中轻轻地握着一枚红润晶亮的鹅卵石。
    二重天。作为来到天上世界将近两年的人，我当然是知道二重天是什么地方。
    早在猫三昧让我知道天上世界存在的那一天，她就告诉过我，天上世界是分层的，对流层、平流层、中间层、暖层和外层，都有天上人的文明分布。其中，沧泱的大部分城市都是分布在对流层和平流层的交界地带，是一重天。而青铜树则是一路从地心通向了外层，包括了多重天。而乙灵所谓的这二重天，就是位于比沧泱还要更高的中间层之中。
    “行啊……”我咧嘴一笑，“那我就去这二重天跑一趟。看看那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
    在和乙灵还有雨瞳暂时分开后，我就孤身一人前往了二重天。就像是宝塔越往上走塔轮越小一般，天上世界最大的面积都位于平流层，而越是向上，虽然也依然还有一些零散分布的陆地，但是比起平流层，终究是要少一些。而这蛇家以及鼠家，就位于二重天最大的大陆——神州。
    作为比沧泱更高的云陆，神州是丝毫不亚于云梦的重要政治腹地，同时，也是神隐会主要势力盘扎地。在数千年前，沧泱还并不是一个统一的大国，当时神州也并不是沧泱的土地，而是一个与沧泱对立的边陲政权的政治中心，只是在后来数百上千的战争交火、文化渗透、贸易来往之中，神州的土地逐渐被沧泱吞并，而神州的土著居民也逐渐和沧泱的原住民互通往来，联姻通婚，最后人种融合，逐渐一起统合成为了今日的沧泱，这个关系，有点类似于如今地上世界的汉族和满族，只不过神州居民和沧泱居民的关系，要更为融洽和亲密。也就是说，神州是除了朝歌和云梦之外，沧泱曾经的少数民族所在的第三个首都，也是最古老的首都之一。

 第548章 七十八 蛇家坞

    我紧紧跟随在那名穿着黑衣的可疑男子身后，从其壮硕的身形来看，这名男子居然颇有几分像是之前在云梦对吉瑞亚拉进行暗杀的恐怖分子。
    贴着壁面沿阶而下，才进入了阴冷的地下室没有走几步，我的耳朵就捕捉到了一道阴厉森冷的声音：
    “龙飞晖必须死。”那道声音一开口，我的眼皮就是一跳。
    “我们也只有这段时间的机会。现在龙飞晖已失了娜戈，吉瑞亚拉在满世界乱跑，伺机对他下手。如果我们能够抓住龙飞晖实力大减的这个佳机，做的足够完美，就不但能把罪名嫁祸给吉瑞亚拉，还能顺手除掉龙飞晖这颗毒瘤……世尊，我说的可是？”
    另外一道深沉低缓的声音渐渐响起，道：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现在虽说是暗杀龙飞晖的绝佳契机，但是我们已失败了一次，损失不小。若是再惹怒了玉帝和神鹰，它们事后若是不分敌我，突袭云陆，我们也没有应对之法。如果我们能够打造出诛神的武器，才能真正有把握不惧那两只畜生。”
    “可是龙神集团的小宇宙系统已经作废，连初始资料都已经被龙飞晖本人销毁。而神风的十拳剑项目也因邪马台一劫而中止。白云边的诛神剑系统防守森严，我们难以染指。剩下能够对付神兽的方案已经非常有限了。”
    “虽然有限，但还是有的。我们正在开发中的地球自转惯性炮、新德利亚那边的生物套装、还有其他国家的时间膨胀装置、亚夸克级飞丝、飞米机器人，汤川力解耦合系统等项目一旦成功，都能够威胁神兽，只是大多都还在研发阶段，距离成品还有一段不短的路要走。”
    “那些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掏出点成果的项目还是算了吧，蛇翳。等它们有了成果，也许你我的骨头都已经风化了。呵呵。”一道带着嘲讽之意的尖细笑声在会议厅内响起。
    “不悔，新德利亚那边的生物套装，我听说最新已经有了成果？投了那么多的研发资金，没有都喂狗吧？”
    “算是有了突破。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他们那边把这些个宝贝捂得很严实，就跟捂着自家姑娘的肚皮似的。呵呵。”
    会议厅中的大多数是家族的老一辈，我虽然不太清楚他们的具体身份，但是蛇翳这个名字我还是知道的，他是蛇家目前的大族长，可以说是蛇家名正言顺的掌舵人。至于那个叫牧野的男子，我估摸着应该是鼠家现任的掌舵人，鼠不晦。
    我听着他们列数的种种诛神之法，心中暗暗震惊。没想到这些神隐会的势力和其他国家的势力，早已经在暗中研发出了如此众多的屠杀神兽的武器，这些能够与龙神集团的小宇宙和天皇的十拳剑并驾齐驱的诛神武器，我无法想象其形貌，甚至连名字都无法理解，但是想来必是极其厉害的毁天灭地级武器。
    “德拉贡死了以后，新德利亚那群打了千年圣战的血族也总算是学会静下心来均匀分赃了啊，呵呵，算是个不小的进步啊。就是不知道阿撒托斯家族和克塔尼德家族谁先耗死谁，谁能够独领风骚，谁又会忝陪末座。”蛇翳冷冷地笑着，干巴巴言语里满是轻蔑与嘲讽。
    “最好拼个两败俱伤吧，外神派和旧神派得罪我们的可不少。死个干净，我们也可以省的动刀子。”
    “若是如此，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不过不提其他，眼下之事又该如何解决？龙飞晖那边难道就只能这么耗着？这可是千载难逢的佳机。是破釜沉舟，还是等下一波春雷？过了这山，可没有这座庙了。”在一片漫长的沉默之后，蛇翳轻轻敲打着实木桌，发起了对吉瑞亚拉进行讨伐的询问，然而，会议厅内却是一片沉默，无人应答，无人吱声，似乎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对于暗杀吉瑞亚拉的事充满了犹豫。
    “关键是玉帝和神鹰啊……要是有办法拿下这两个畜生倒也好办。”鼠不晦搓手嘘声道。“虽然我们可以想办法嫁祸给吉瑞亚拉，但是如果露了马脚，玉帝和神鹰怕是还会迁怒于我们……而且要是不能当场杀死龙飞晖，等到玉帝赶到，他的伤势也会很快愈合，我们也会像这次这般功亏一篑。龙飞晖是林芝豹和新党最大的倚仗，只要这座丰碑一倒，新党自然也失去了最后的底牌……”
    我心中暗暗欣喜，没想到我这次来得正是时候，正巧碰到了这群老鬼暗中商量暗杀之事的机会。
    这等千载难逢的佳机，我自然不会让它白白溜走，就在地下室内的这群老鬼举手无措之时，我突然解开了身上的伪装色，以浑身覆盖着彩色龙鳞的形象出现在了阴凉幽暗的会议厅之中。
    “背地谋人，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啊。既然想杀龙飞晖，何不正大光明把他就地正法？”
    当我的身影突然浮现在昏暗的吸顶灯之下时，会议厅内的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列队护在所有族长、长老、谋士周围的警卫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改装手枪对准了我，而我则是冷冷一笑，随手一挥手臂，一圈炫目斑斓的硬光顿时如同钟表的指针一般朝着会议厅内的警卫飚射而去，伴随着一阵阵金属物落地的砰砰声，所有警卫手中的手枪同时落地，而他们的手掌都已经被我的硬光剑所穿透，手掌和手背都被贯通了，所有人的警卫痛苦地捂着手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警惕而仓惶地看着我。
    “谁！？”蛇翳的声音都在颤抖，看到如同闲庭信步一般悠然走入会议厅的我，这个双目幽深、下巴尖细、颧骨略凸的干瘦老人重重一拍会议桌，悍然站起，但是待得看清楚我的容貌时，他脸上的惊异之色就变成了满满的恐惧。
    “看到这尾巴，难道还认不出么？”我冷冷一笑，然后猛地侧转身子，一条布满了绚烂华美龙鳞的长尾顿时如同钢刀一般向前斩出，狠狠地将会议厅中央的实木长桌从中劈成了两段！
    为了不让蛇家和鼠家的人瞧出端倪，此刻的我浑身上下都被细密狰狞的龙鳞覆盖着，包括头部都罩上了一层如同覆面式头盔的生物外壳。就像是蜘蛛侠里的蜥蜴博士，我的身体粗大了整整一圈，身上的骨刺、骨节纷纷凸起在外，显得嶙峋狰狞。而我的头上更是留下了两条翎羽般的蓝黄色长须，垂在我的额前。
    见到我一尾劈断了会议桌，会议厅内一时间噤若寒蝉，无人吱声，蛇家家长蛇翳瞠目结舌地看着我，一双浑浊的老眼之中满是警惕和戒备。
    蛇翳深深吸了口气，尔后又缓缓吐出，他用深邃幽暗的眼睛看着我，半晌后，缓缓地道：
    “彩虹龙……吉瑞亚拉？”
    我冷冷一笑，缓缓收起龙尾勾卷在我的身后，呈s形凝停着，道：
    “不是我，还能是谁，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蛇鼠小辈？”

 第549章 七十九 加冕为王

    我的目光在会议厅内迅速扫过，除了蛇翳之外，这会议厅内一共有十八人，其中除了蛇翳之外，在重要座位上的还有一名穿着白色长袍，脸上带着古怪白色面纱半遮着脸的斗笠男子，这名男子目光凝定，一双湛蓝色的眼睛温纯如水，却又极其深邃，仿佛能够映出我的脸颊一般。而除此之外，在右座上的还有一位缩头缩脑、露着大板牙的短发中年男子，男子长眉入鬓，眼如细豆，身材臃肿，裹着一件深灰色的鼠皮大衣，但是腹部的纽扣却因为他那臃肿肥胖的身躯而撑开了两粒。此人想来就是鼠家的家主鼠不晦。
    除此之外，在座的人之中还有一些年长的长老、谋士、家族管事和年轻的接班人在场，其中最为显眼的，当属是两个坐在某座的女子，其中一女较为年长，约莫二十五六，另外一女相对年幼，月末十五六岁，这两人我倒也都认得，因为她们都是白云边学院的学生，其中一人是蛇水月，也是一名捉妖师，是白云边的年轻响山中的佼佼者，她有另外一个绰号叫做蛇姬，只因她有一张毒舌辣嘴，性子又极其诡异冷傲，寻常男生都不敢靠近她。而另外一个年幼女子则叫做鼠毛锦，别名叫锦毛鼠，只因她身上始终穿着一件白色的锦毛鼠皮而闻名，也是白云边出了名的小妖精。蛇家和鼠家这一辈都不怎么争气，蛇翳七个孩子只有一子，鼠不晦现在连生了四个女儿也还未得一子，所以只得从女子练起让她们学会打理家务日后好为家族接班掌舵。
    除了蛇家鼠家的两女之外，最为显眼的就是那两个穿着黑衣、把自己遮掩得严严实实的男子了，这两个男子看形容似乎正是之前暗杀吉瑞亚拉的杀手。
    我定了定神，视线落在了坐在我正对面的那名身穿着白色长袍，以面纱遮脸的神秘男子之上，听说神隐会有一名神秘的幕后黑手暗中操盘，将虎家失势后的神隐会重新凝聚，想来就是这个戴着斗笠眼如止水的男子了。
    “穿这么神神秘秘做什么，啊？给我摘下来！”语毕，我随手一甩，一根硬光长枪直接从那名面上遮纱的男子脸上撩过，把他脸上的白色面纱轻易摘下，白袍男子眼中闪过难色，但还是被我摘下了白色的面纱，一张让我倒吸一口冷气的脸暴露在了我的面前。
    这竟是一张生满了毒疮的老脸！
    这张凹凸不平皱巴巴的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红色毒疮，极其骇人，只见他两颊陷下去成了两个潭，鼻子像一片竖放的木片，前额耀着滞暗苍白的光，喉咙头像网着乱丝，看起来颇像是个重病患者。
    被我撩下了面纱，这名白袍男子用嘶嘶的、极低的发音道：
    “龙帝大人，十年前我在阿富汗的喀布尔参与民族独立保卫战时，误食师鱼，故而身中剧毒，险些身亡，后来虽然勉强保住了性命，但是脸上却也留下了这些毒疮，丑陋不堪，见不得人，所以平日里以面纱遮脸，以免惊吓他人，引人憎恶，并非有意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我冷冷地看了这个毒疮男一眼，只觉得从他身上闻到了浓浓的腥臭味，好像有什么东西腐烂一般，让人反感。我随手把他的面纱丢还给了他，而蛇翳则是急忙介绍道：
    “龙帝大人，这位是我们神隐会的军师，沙玛玛，也是蛇某的救命恩人，当年神隐会乱成散沙，时局动荡，我逃至阿富汗时，是他施以援手救了我一命。”
    沙玛玛？沙琪玛？这个世界上的名字还真是无奇不有。
    我重新扫了几眼坐在会议厅内的众人，然后架着二郎腿，朗声道：
    “行。你们这里的人叫什么，什么来头，我可没兴趣一一费心去记。蛇翳，这次来你们这块地盘，我只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做我的左膀右臂，诛杀龙飞晖。第二，你们蛇家，鼠家，今天就在这里自裁吧。因为你们知道的太多了。”
    语毕，我的身上浮现出了万千的硬光剑，就如同海鱼洄游一般悬浮在我的头顶之上，我的心念微微一动，其中的几柄硬光剑就纷纷扬扬地射到了会议厅的大门之上，直接门把手给钉死在了门板之上，再也无法转动，屋内的人也不能再轻易出去。看到我一言不和就出手，会议厅内的所有人顿时面色大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悬浮在我头顶上的一柄柄色彩绚烂的硬光剑，倒吸冷气。
    半晌后，沙玛玛才开口道：
    “龙帝大人何必如此。既然龙帝大人此行前来的目的是诛杀龙飞晖，那正好与我们不谋而合，可谓是如久旱逢雨，让人欣喜啊。于人于己，我们自当都会倾力辅助龙帝大人，一同完成这诛神的大业。”
    鼠不晦也是连连拍马，搓着手露出一口大板牙，喜笑道：
    “就是就是。龙飞晖为龙作伥、为非作歹已久，他因有娜戈、玉帝和神鹰在手而有恃无恐，无视天上世界的法律法规，视国法家规于无物，还为了实现屠神的野心，不择手段，肆意屠戮无辜人民，已经成为了天上世界的毒瘤，人人得而诛之，龙帝大人杀死龙飞晖，那是替天行道，我们高兴还来不及。龙帝大人何必多虑，我们肯定是鼎力支持、倾囊相助啊！”
    话虽如此，鼠不晦说这些话时，他还是有意地往他的女儿锦毛鼠那边挡了挡，似乎生怕我真的一言不和要了她女儿的命。
    我冷冷一笑，冷眼看着鼠不晦身后的锦毛鼠，道：
    “鼠不晦是吧？你说得倒是头头是道，可你敢用你女儿的性命担保么？”
    被我这么一问，鼠不晦顿时一愣，嘴巴一开一合，像是吐着泡沫的鱼儿一般说不出话来，他回头看了看在他身后面色惊惧的女儿，然后又看了看我，满面堆笑地道：
    “这、这个嘛……龙帝大人，阿锦年纪尚幼，不知道龙帝大人何苦为难她，我这把老骨头虽然臭，但是也比我女儿值钱多了，龙帝大人要性命担保，就拿我的性命就行了，跟我女儿没什么关系啊……”
    说完这话时，鼠不晦已是满头大汗，面色发青，一脸的横肉都在微微颤抖，看到这些往日里在沧泱也算是高高在上、光鲜亮丽的权贵人物此刻却是卑躬屈膝、瑟瑟发抖，我真不禁有些想笑。
    这种掌握他人生杀予夺大权的快感的确让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我轻轻抿着茶盏中的蛇胆茶，缓缓地道：
    “放心吧，我也是惩罚分明的人。只要你们做得足够出色，就不会有人死。不但不会有死，我还会给你们让你们足够满意的赏赐。蛇氏也好，鼠氏也罢，只要除了龙飞晖这孽种，我自然会让你们重新坐上沧泱的头把交椅。不但可以让你们恢复昔日的声望地位，就算让你们一统天上世界，也未尝不可。因为我对龙飞晖的那条狗命之外，其他的功名利禄，毫无兴趣。”
    在座的自然个个都是老油条，没人会轻易听信我的话，就算我做出了足够诱人的保证，我也能够看得出在场的人眼里依然带着恐惧和警醒之色，虽然表面上做得足够恭顺敬畏，但是内心深处却还是充满了对我的恐惧。
    于是我继续淡淡地道：
    “君无戏言，自古君以龙为奉，龙自然也无戏言。”

 第550章 八十 蛇水月与锦毛鼠

    ……
    一切谈妥后，就是我的私人宴会。
    餐厅在蛇家坞主楼一层，和客厅相连，有着极大的穹形窗户，嵌着五颜六色的玻璃，虽然外面的布置类似于围龙屋，但是内部的布置倒是很前卫，类似于教堂。蛇家的人给我安排了一个专门的餐厅让我享用家宴，当我用银叉时，周围的女仆们都围拢上来给我打下手，而坐在我的左右的是蛇翳的长女蛇水月和鼠不晦的小女儿锦毛鼠，我坐在类似于美人榻的长椅上，南方定制的藤编加剧花样极其复杂，榻前细木向前的地板上铺着乳白色波斯花纹地毡，上面还铺着蛇皮细席，直到我脚下。
    蛇水月战战兢兢地坐在我的身旁，平日里不知道多少男人垂涎三尺的水蛇腰此刻却绷得笔挺僵直，动也不敢多动一分，她吸气多，出气少，生怕呼出的气息太大了惹怒了我，毕竟直到我来到蛇家坞的这三个小时里我表现出来的都是一个桀骜不驯、肆意妄为的独裁者形象。
    如今，蛇水月和锦毛鼠都暂时成为了我的人质，留她们在我的身边，只是为了让蛇家和鼠家的人不敢背后捅刀子而已。
    “你很怕我？”我从裂开的彩色面罩之下裂开了血盆大口，一口吞下蛇水月用银叉叉给我的牛排，转头道。
    蛇水月的手腕在微微颤抖着，但是她却还是款款扭动着她那纤细窈窕到让人感到不敢置信的水蛇腰贴紧了我的身子，将她那一头带着芬芳狐涎香的黑色长发卷在我的身上，眨动着眼线较浓的眼睛，朝我青睐有加的同时，娇滴滴地道：
    “怎么会呢……龙帝大人威严无边，水月只是第一次见到龙帝大人的英姿，有幸陪在龙帝大人身边，有些激动不能自制罢了。”
    我冷哼了一声，淡淡地道：
    “我没时间在这里享用什么豪庭大宴，你们家族的神选者准备好了没有？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很快……很快……龙帝大人何必这么急呢？龙帝大人，我们人类虽然是**凡胎，没有永恒的生命，但是有些美妙的禁果，龙帝大人或许也未曾品尝过哦……”
    蛇水月那修长如葱的玉白手指宛如一条条的游蛇一般，有意无意地从我的大腿、腰部、胸口和臂膀上游动而过，试图撩拨我心头的热火，这个女人大概也是经验丰富，对人形生物的敏感点极其了解，在她那看似不经意的轻抚摩挲之下，我的喉头居然有几分燥热起来，心中更是仿佛升起了一团浓烈的火焰。
    我终于知道了这个女人的厉害，在她手指像是一波强过一波的海浪向着我的大腿根处缓缓蜿蜒而来时，我终于猛地用手肘一撞，撞开了她的手，然后向着一侧挪动了几寸位置，稳住身形。
    蛇水月突然发出了一串银铃似的妖媚笑声，道：
    “龙帝大人可真是可爱呢。你的表现羞涩得像是初尝禁果的人类处男呢……”
    看到我让开了几寸，蛇水月这个风骚无比的女子居然开始得寸进尺，她仿佛是抓到了我的人性弱点似的游动着玉白色的手掌再次向着我的大腿柔缓地抚摸了过来，仿佛想要讨我欢心似的。
    “哼。”我冷哼一声，大腿上覆盖着的龙鳞和龙刺骤然立起，瞬间插入了蛇水月的手掌之中！
    蛇水月惊呼一声，尖叫着吃痛地缩回了手，面有恐惧地捂着手掌退开了去，浑身颤抖不已。
    “如果你再用你那双污浊不堪的人碰我一下，我不介意把你家族上上下下屠杀干净。”我冷冷地道。
    “对不起！水月太过得意忘形了！请龙帝大人息怒！”听到我毫不客气的话语，蛇水月大惊失色，她急忙捂着流血不止的手在我的面前跪了下来，不断地磕头谢罪，浓浓的鲜血顿时染红了乳白色的波斯花纹地毡。
    “不用装模作样，你是在试探我吧？”我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勾起了垂头跪地的蛇水月的下巴，冷冷地道，“你那个狗胆包天的父亲让你这么做的？”
    “不！不是的！是……是我水性杨花，自己平日里随性妄为，以为龙帝大人也会喜欢，龙帝大人请千万不要迁怒于我的父亲！”
    “不要给我装。”我冷冷地道，就像一个从寒渊中苏醒的恶魔一般狠厉地看着蛇水月，重重地捏着她的下巴，盯着她那一双几乎快要渗出泪花来的黑色凝眸。
    随着我的右手手指缓缓用力，蛇水月的下巴也被我捏得变了形，我甚至被自己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居然开始变得这么残酷冷血了。当我用此刻的冰冷语气说话时，我居然水到渠成，极其自然，居然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性格的反常。
    此刻的我……还是我吗？
    难道说，彩虹龙的身体已经开始在不知不觉中影响我的心性了？
    望着满脸泪花的蛇水月，我却丝毫没有相信她言语的意思，这个女人的妖媚杨花，哪怕是在白云边也是出了名气。我死死地盯着蛇水月的双眸，而蛇水月的眼神却开始变得恍惚黯淡了下去，下一刻，一种奇妙的感觉突然荡漾上了我的心头。我只感觉自己的视线仿佛变成了一把钥匙，而蛇水月的双眸却在我的视野里迅速扩大，而我的视线就像是钥匙一般打开了她这双水雾弥漫的眼眸大门，一个光彩绚丽的世界，刹那间如同电影胶片一般一帧一帧地开始在我的视野里快速播放：
    蛇水月瞒着自己父亲和蚺家一名青年在蛇沼渊里缠1绵交1欢的景象……蛇水月在白云边的御兽园里偷偷接近她心仪的一个学弟，然后又故意在他面前装高冷的景象……蛇水月十岁那年在空桑收到了一只鸰鴁作为生日礼物的景象……蛇水月九岁那年在廆山迷失哭泣的景象……蛇水月七岁那年，自己的母亲因为出1轨而遭到自己父亲的毒打，自己却只能在墙角探出脑袋偷看的景象……

 第551章 八十一 屠神者

    我感到大脑内一阵恍惚晕眩，脑海深处有无数不属于我的新鲜画面流窜着，就像是坐在火车里靠着车窗时窗外飞过的城市景观灯的流光掠影。我揉了揉眉心，清淡地扫了一眼依然跪在我身旁的蛇水月，道：
    “起来吧。下次不准随便碰我的身子，听到没有，肮脏的女人？不然下一次，我要了你的命。”
    “是！水月不敢了！谢谢龙帝大人饶恕！”蛇水月冲我连连磕头谢罪，感激涕零，而我则是没有兴趣再继续享用这蛇家给我准备的私人宴席，正准备起身出门时，厅堂的门却开了，四道高大壮硕的身影自门外走了进来。
    迎面而入的四人之中，三人穿着黑色的紧身衣，身材矫健壮硕，而第四人则是身材均匀适中，穿着一席白色的连襟长衣，脸上也是蒙着一块面纱，从肤色来看，这名白衣男子倒像是亚洲人，他穿着一双白色的长靴，头上缠着类似于印度人的包头缠巾，骨骼匀细。
    “又是戴面纱，又是戴头巾，你们很喜欢玩这一套神秘主义么？”我冷冷地道。
    “见过龙帝大人。”穿着白衣的头巾男子缓缓走到了我的面前，然后弯腰鞠躬，用并不算特别流利的汉语向我致敬。在入门而来的四名男子之中，这名白衣头巾男走在所有人的最前面，很显然，他的地位要比另外三人更高一些。
    在这四人进入厅堂之后，随后跟入的是蛇翳、鼠不晦以及沙玛玛等蛇家与鼠家以及其他神隐会的代表人物。
    “还不快向龙帝大人自我介绍？”沙玛玛在四人身后用阴沉的声音催促道。
    “是，世尊。”四名男子转身向着沙玛玛敬礼点头，然后转过身来，走到我的面前来，自我介绍。
    白衣头巾男子走到了我的面前，垂首道：
    “龙帝大人，在下基兰?洛伊。来自须弥座。须弥座被舍沙毁却后，我无家可归，是蛇翳族长收留了我。此次特受蛇翳族长的委托，前来争取神选者的名额。”
    “神选者？”我挑了挑眉头，道，“呵呵，敢争取这个名额，想必有你过人之处了？你倒是给我说说，你有什么特殊能力？”
    基兰谦虚地道：
    “我的能力是移感术。”
    移感术。这种妖术，我自然也是有所耳闻。在妖术排行榜中，移感术排名第三十六，这种能力的特点之一就是能够打乱人体对手脚器官的正常操控能力，让人体神经的信号传递发生紊乱和干扰。比如说，正常人走路时，大脑会操控着左右脚移动，吃饭时会操控着左右手交替使用，而移感术却是能够让人体器官的功能暂时发生转移，当一个人走路时，动的却是他的左右手，当一个人吃饭时，动的可能就是他的左右脚，甚至可能是耳朵、鼻子甚至眼睛。总而言之，在移感术的影响之下，人体的器官正常运作会受到干扰，发生冲突和紊乱，尤其是在势均力敌的对战时，如果人的身体各部位不再协调，那么来到的危险可能是致命的。
    “给我示范一下。”我双手背负，淡淡地道。
    “是。”基兰微微颔首，然后目光落到了一旁的锦毛鼠身上，平静黯淡无光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然后道，“鼠小姐，请你高高抬起你的右手试试。”
    “我的右手？”
    锦毛鼠挑了挑细长如柳的眉毛，又看了我一眼，最后站起身来，试图抬起自己那罩着白色蕾丝边长袖的右手，但是诡异的是，当锦毛鼠试图抬起右手时，她的右手仅仅只是颤抖了几下，最后她的左腿反倒是以极其不淑女的姿势高高抬了起来，因为这一下抬腿的速度过分的迅猛和大力，抬起角度过高，就连她那条极短的白色超短裙下的春光都流露了出来。锦毛鼠尖叫一声，双颊绯红，试图用手捂住她那下身暴露而出的不雅春光，却没想到她越是试图这么做，她的右腿却抬得更高了，她急忙改用左手去捂住自己在那掀起的裙底下露出的白色春园，却没想到基兰微微一笑，锦毛鼠的左腿也突然高高抬了起来，下一刻，锦毛鼠一个没站稳，双腿保持着踢空高抬的姿势，圆翘娇嫩的臀部如同天地碰撞一般狠狠地落在了地面上，痛得她一阵凄厉又恼怒的尖叫，差点没有哭出来。
    被基兰给戏弄了一番，锦毛鼠惊怒不已，她含泪怒起，视线落在了手头边的瓷杯之上，她似乎想要抓起瓷杯朝着基兰丢过去，可是她的手脚能力都已经被对调置换，此刻她想要用手，动的是却是脚，想要用脚，动的却是手，连一只近在咫尺的瓷杯也触碰不得。
    “喂喂，够了没啊？放开啊，你个老流氓，快让我的手脚重新动起来啊！”锦毛鼠羞赧又恼怒地嚎叫着。
    但是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在锦毛鼠喊完了这番话之后，她的嘴唇也突然像是死鱼嘴一样僵住了，一开一合，愣是说不出话来，反倒是她的鼻孔却像是老牛一般拼命舒张、收缩起来。锦毛鼠脸色变得苍白而又带点铁青，很显然，基兰把她眼睛和鼻孔的功能也对调了，现在的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哑巴，根本动弹不得。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一片，而锦毛鼠的面色则是由白变青，又由青变红，她身为鼠家的千金娇女，性情高傲娇蛮，此刻却在所有人的面前丢尽了她身为女生的脸面和尊严，自然是羞愤欲死。
    “可以了。到此为止吧。”我平淡地道。基兰顿时撤去了锦毛鼠身上的移感术，锦毛鼠勃然大怒，她那像是跳水选手一般高高向上翘起露出亵裤的双腿终于一阵松弛垂软了下去，而她那僵张着的鲜嫩红唇也终于能够自如闭合，意识到自己身体恢复的锦毛鼠羞愤不已，顺手抓起了身旁的瓷杯就朝着基兰的脑门投掷而去，基兰微微一笑，侧身一闪，以极其灵巧的身姿堪堪躲过了锦毛鼠的用力投掷，基兰笑道：
    “鼠小姐，刚才只是依龙帝大人的意思进行的一次简单测试，并无戏弄之意，还请鼠小姐不要往心里去。”
    锦毛鼠气得浑身发抖，我真的看到她身上的汗毛都炸竖了起来，她愤怒地瞪着基兰，却又看了我一眼，眼里流露出了恐惧和畏缩之色，不得发作，只好拿基兰泄愤道：
    “测试测试，你就不能换个人啊！”锦毛鼠气呼呼地说着，可是环顾了四周，却发现在场的人也属她最为年幼，其他人不是比她年长的蛇水月就是长辈和身怀异能的捉妖师，也只有她最好欺负最容易被人开刀了。锦毛鼠狠狠憋着嘴，心里有气却发作不得，只好抱着胸用脚撩过了一旁的藤椅一屁股坐上去，鼓着腮帮子兀自生闷气。

 第552章 八十二 屠神者联盟

    我轻嗯了一声，然后转头望向了其余的三人，道：
    “这三人的能力又如何？”
    蛇翳急忙上前介绍道：
    “这三人中，有两人之前曾经参与过对龙飞晖的刺杀行动，险些用自制榴弹将龙飞晖当场击杀。左边这个耳垂略圆的，名叫?余庆，来自鹿台城，国际维和部队出来的精英，能力是巨人术，他可以让自己的体型骨骼在短时间内膨胀变大，充满爆发力。右边这个长发入鬓的，名叫狪十力，来自岐舌城，一五一精英师团特战部队出身，拥有狂暴术，拥有狂牛般的爆发力。还有最右的这位身材最高的，名叫鲦瞻山，来自青丘城，其能力是眩晕术，可以让中术者头晕目眩，胃里翻腾，眼冒金星，无法正常作战，降低战力。除鲦瞻山之外，其他两人都是之前刺杀龙飞晖的刽子手。虽然比起凌子蟾、凰极生之流稍有不如，但是以他们的身体素质，操使诛神剑来旁敲侧击，争取时间，倒也不成问题。”
    我双手负背，绕着这三名蛇翳举荐的屠神者走了三圈，然后微微颔首，道：
    “身体硬朗，骨骼结实，肌肉壮实，综合素质还算过得去，虽然比不得甲级捉妖师，但是在乙级捉妖师里，也算得上是顶尖了。配合得当，应当能派上点用。”
    不得不说，虽然蛇家和鼠家在神隐会失势之后略显颓势，但是神隐会好歹也是树大根深，底蕴深厚，想要找出几个合格的捉妖师，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此为止，我来到蛇家的目的也已基本达成。凌子蟾、凰极生、神沼枫、天皇那种精通枪术、剑道、格斗术，经验丰富还有着极强天赋和妖术的怪物毕竟只是少数，我不可能奢求神隐会能够选出那种级别的青年俊才，如今的情况，我已大抵满意。
    得到了我的认可，厅堂内的众人都是如释重负，如临大赦，像是完成了一件极其艰巨的任务一般。
    至此，大势已定。
    由我、安意如、雨瞳，以及神选者基兰和三名屠神者?余庆、狪十力、鲦瞻山组成的主要阵营已然成型。而彩虹龙那边，却只有玉帝和神鹰两只神兽，而且能够作为辅助力量的凌子蟾和凰极生也退出了最终的大战，我们这头显然已经占据了上风。
    只要彩虹龙不借助玄牝的力量的话……这一次的大战，我们可以说是稳操胜券。
    蛇翳问道：
    “龙帝大人，既然人员已定，不知道我们何时动手？”
    “明天。”我淡淡地道，“明天，我们就动手。”
    “明天？”沙玛玛和蛇翳都是面露惊异，“这么仓促？”
    我笑了笑，微微抬起了下巴，缓缓地道：
    “既然战力已定，不一鼓作气打过去，还要拖拖拉拉到何年何月？明天傍晚，就这么定了。”
    蛇翳微微犹豫后，继续问道：
    “那具体的地点又是哪里？难不成我们要直接攻入龙神集团的总部么？”
    我傲然而立，淡然地道：
    “龙飞晖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决战。既然要扫平天上世界，就不要抱有留手的念头。难不成，你们有了恻隐之心，蛇翳？”
    蛇翳急忙垂首致歉，道：
    “龙帝大人多虑了。既然我们已经打定决心为龙帝大人鞍前马后，自然是全心全意听命于龙帝大人，龙帝大人说去东，我们自然不会往西走。”
    我淡淡一笑，侧目轻瞥了蛇翳一眼，道：
    “要的就是这句话。等到大业告成，我除去龙飞晖，就会做你们的家族神兽，到时候，自然少不了你们蛇家、鼠家的好处。”
    听到了我的话，蛇翳眼中光芒大放，面上浮现出了略显僵硬的喜色。
    “多谢龙帝大人慷慨御赐。蛇翳诚惶诚恐，必定会倾尽家族的绵薄之力助龙帝大人成就大业。”
    看着面露喜色的蛇翳，我心中不禁为他暗暗感到悲哀，这个蛇家的大当家，丝毫没有意识到我的真正意图，他完全不知道，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就是他们家族彻底覆灭、家破人亡的时候。什么东山再起，君临云梦，统一天上世界，那不过是包裹在毒药外的糖衣而已。

 第553章 八十三 不眠之夜

    “深海巨人……佛莫尔？！”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道。
    安意如脸上保持着优雅的笑意，道：
    “是啊，我把我的子民和其他妖兽尺寸缩小小后装入了我自制的生态球中，它们就是我之前所说的帮手了。”
    我的目光在安意如那一颗颗形状宛如琥珀珠子的生态球，只见在一颗颗晶润透亮的生态球之中，一个个的深海巨人佛莫尔正如同石像一般抱膝坐着，半个身子浸泡在某种类似于营养液的莹润色液体之中，然后抬起一张张模糊丑陋的深灰色大脸直勾勾地看着我，黑洞洞眼瞳深处没有任何的光彩。除了深海巨人之外，我还看到了一些罕见的西方妖兽：
    地狱三头犬凯洛贝罗斯、牛人弥诺陶洛斯、似狮似羊的喀迈拉、和深海巨人有些类似但是脑袋浑圆神形更扁的独眼巨人库克罗普斯……零零总总，细细数起来，这样的珠子正好有一百颗，也就是说，安意如的这一趟回程，搬来了上百只的妖兽来给我助阵。
    而且，根据我当初在青铜树的了解，这些上古的妖兽都是极其罕见的顶级妖兽，血统非常纯正，能力也极其的强大，个个都有着移山倒海、啸动四野的能力，随随便便一只妖兽，都需要出动一支顶级捉妖师小组才有可能拿下。
    “妈妈咪呀，意如，你简直就是神奇宝贝大师啊。意如，你这种能力，可以开启一个新时代了。”我忍不住惊叹道。“神奇宝贝时代。”
    安意如用手背轻轻贴着嘴唇笑了一笑，她那缠满了手腕的手串上的珠子随着她轻轻舞动手臂而如同夜幕中的流火一般闪烁明灭着。
    “粑粑，我也有一串哦。”雨瞳的声音突然响起，我转身，看到雨瞳正抬着细瘦的手臂站在我的身后，在她那条相对纤细几分的雪白小手臂上，我也看到了一串色彩斑斓的手串，这串手串，和安意如的那一串完全相同。
    “是我借给瞳瞳的。”安意如美眸眨动，柔声道，“她很喜欢这个。”
    “那也送我一颗玩玩吧，这东西也太好玩了。”我忍不住搓着手道，“这些珠子到底是什么做的，该不会是琥珀吧？”
    “行，送你一颗吧。”
    安意如轻轻地探出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夹住了她手串上的一枚白亮透明的珠子，像是拧下樱桃般摘下后，递到了我的手里，这时我才意识到这些珠子并不是用丝线串联在一起的，而是直接箍在了一个个镂空的小圆箍上。
    安意如细细讲解道：
    “其实这些并不是什么珠子，而是一个个球状的翻转空间，我在外面罩了一层高压后的玻璃膜层而已。还记得当初你们去中庭时闯过的斯芬克斯的第一关谜题吗？那一关谜题，要你们破解一个球形空间的穿透自身是吧？其实这些珠子也是类似的原理，珠子的外面是我们所处的正常空间尺度，内部是相对小一点点的低层空间，通过对空间的拓扑和翻转，被我变小后囚禁在里面的妖兽就可以翻转到外面来。我的能力是修改空间的尺度，所以才能够做到这一点。”
    我手捏着安意如的珠子细细打量着，颇感好奇。安意如自己大概没有留意，但是我的脑海里却是想到了一个极其现实的问题。一直以来，妖兽和它们的御赐者的关系都是一个极难处理的问题，御赐者和妖兽们的感情也许很好，但是御赐者一般都不会带着自己的妖兽到处行走，只会在执行特殊任务时才有可能请出他们的妖兽，在平常时候，一般的妖兽都待在御兽园里。但是如果安意如的这种珠子能够推广开来的话，妖兽就可以变得像手机坠饰一样随身携带，变得极其方便，这样一来，人类和妖兽之间就不用再像牛郎织女那样分隔两地相处了，而是可以长时间待在一起，如此一来，人类和妖兽之间的关系就可能会有重大的突破。
    我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忍不住问道：
    “意如，这些珠子你可以做出很多吗？”
    安意如捋了捋落在肩头上的长发，道：
    “制作这些珠子倒是不用花费多大的能量，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一天就可以做出一箩筐来。”
    “那这些珠子离开了你的限定域还能维持住吗？”我问道。
    “当然可以，就像是人造动力炉一样，这些珠子是充能的，完全可以脱离我的身体存在很长的时间。你想想斯芬克斯制造的球形空间不也持续了几百年上千年吗？”
    “那里面的妖兽如同释放出去之后还能回收回来吗？”
    “可以回收的。我用我的能力把妖兽们变小了，它们离开生态球之后，可以维持住大概一个小时左右的正常形态，时间到了之后，就会自动变小，那时候你就可以把它们收回来了。只要把妖兽们浸泡在里面的营养液里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再次释放出去。”
    安意如顿了顿，看我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明朗：
    “问这么多，你这个生意精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了？”
    我没有丝毫掩饰地笑道：

 第554章 八十四 心意

    决战前的那个夜晚，安意如忙着照顾她的那些妖兽子民们，特地给我和乙灵腾出了空间，而雨瞳则是大半个身子都蜷缩在死亡谷密林深处的睡袋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瓜子，嘴角还带着晶莹欲滴的灿亮口水，小嘴里吐着轻轻的鼾声，时不时还会在梦呓中喊几声“女巫开大！”
    、“拉克丝辅助！”之类的游戏口号，可想而知这些天来这个网瘾入骨的小游戏迷早就已经熬不住想跑回到电脑前了。
    我和乙灵并肩而坐，贴着膀子坐在噼里啪啦作响的篝火之前，乙灵身上盖着一件我用硬光制造出来的披肩，半裹着身子，她的手掌心贴着一块晶润透亮的玉佩，皓洁清亮的眸子静静地打量着这块玉佩。
    “乙灵，这块玉佩是……？”我好奇地问道。
    “是我临行前一天，师父给我的通讯器。”乙灵道，“刚才你没来时，师父联系我说，他已经做好了下山的准备，如果你需要，他可以下山帮你证明你的身份。”
    我静静地看着乙灵握住手中的玉佩，轻叹了一声，道：
    “是吗，那真该谢谢如一大师了。不过现在的形势，大概是不需要他帮忙了。仔细想想，我们离开藏地也已经好几天了。这几天来我的身体没有异变，也真的该好好谢谢他才对。”
    乙灵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的困顿与疲倦，她侧着脑袋，静静斜靠着我的肩膀，睫毛微微垂下，道：
    “师父很宠我，他很担心我的情况。”
    “明天过去后，事情就都结束了。”我任由乙灵靠着我的肩膀，乙灵那一头柔软顺滑的黑发就像是山崖间流淌而下的黑色山泉一般蜿蜒披落在我的肩头上，丝丝散开，披盖住了我的手臂，“嗯。”乙灵轻嗯一声，然后用空灵虚渺的声音道，“是啊……明天过后，一切就结束了。等到事情结束后，你就能恢复原来的身体了……”
    我双手按着膝盖，双目紧紧地盯着焰火跳闪的篝火，这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周围的森林一片静谧无声，这片位于林中的空地，是只属于我和乙灵的二人世界。想到此处，我的心脏也开始砰砰跳动起来。
    望着那如同火精灵一般扭曲舞动着的篝火，我感到了微微的头晕目眩，淡淡的困意弥漫上了我的脑海，丝丝缕缕的记忆如同清泉一般在我的脑海里流动着。
    “乙灵……”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慢慢撑开了有些枯涩的嘴唇，轻轻地道。
    “嗯？”
    我揉着眉心，有些不确定地望着那一丛篝火，小声道：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乙灵沉默着，不置可否。
    我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道：
    “乙灵，我是如果……如果我……”
    一根温暖纤柔的手指轻轻地贴在了我的唇间，把我接下来的话都按了回去，我一愣，偏下头，却看到乙灵那一对柔润黑亮的眸子正定定地看着我，她的唇角，绽放出了一丝鼓舞的笑意：
    “不要怀疑自己，要对自己有点信心。”
    看着乙灵那坚定的眼神，我的心头微微一凛，因为在那一刻，我从乙灵那双写满了坚定的黑色眼眸深处，看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淡淡忧虑，事实上，她对我的担忧比我自己还要更深吧。虽然有明心术，但是乙灵却还是不太擅长掩饰自己的内心。
    但是面对着乙灵鼓励的目光，我还是漾出了笑容，把我心中原先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那乙灵……我问你另外一个问题。我想听听你的答案。”我顶着脸上微微发烫的感觉，问出了我心中的另外一个问题。
    似乎是感觉到了我接下来的提问，乙灵的脸颊也微微开始显现出红光，但是最后，她还是微微点头，没有拒绝我的提问。
    “嗯。”她轻轻颔首。
    看到乙灵点头，我的胆子顿时大了几分，我僵着嗓子，问道：
    “乙灵……你为什么喜欢我？”
    “……”
    感觉到靠着我的肩膀的乙灵的沉默，我稍稍提高了声音，继续问道：
    “我的意思是……乙灵，我身上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喜欢呢？”
    噼啪。

 第555章 八十五 序幕

    睫毛轻颤，乙灵继续道：
    “可是……直到南海事件结束，那个男孩也只是我心中童年里那个英雄降龙画卷里的影子的替代品而已。直到在北欧青铜树之后，他啊，才终于和那个影子分开了，成为了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英雄。他不再是我童话里的那个影子了，他画出了一幅新的画。那不是童话里那光彩照人、风光无限的骑士或者英雄的影子，明明成为了举世瞩目的英雄，可是他却那么悲壮，那么颓废，那么的忧伤。而这幅画面，却又是那么的真实。比我童年里的英雄梦要真实太多太多了。比起小时候的那幅光彩照人的英雄画，我更喜欢现在那幅悲壮、惨烈，却又更动人的画卷，它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悲壮，可是……它又是那么的吸引人。”
    我静静地听着乙灵的自述，大脑内一片空白，一时间甚至失去了思考能力。这一刻，我发现自己终于知道了乙灵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原来她和薇薇是一样的。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有着一个和薇薇一样的英雄梦，她也是个追求英雄的追梦女孩。但是薇薇对英雄的追求是狂热直白的，而乙灵，却是含蓄而内敛的。
    乙灵抬起头，静静地远望着天空中那一片宛如萤火虫般的灿烂星空，慢慢地道：
    “……后来啊，就像所有故事里的一样。那个英雄，他成名了，他变得举世瞩目，变得声名显赫，飞黄腾达，鲜花和呼声围绕着他，全世界的眼睛都注视着他。在鹤家长大的我，见过了太多一夜成名、一步登天、声名显赫的暴发权贵、八旗子弟，他们不是放浪形骸，游手好闲，玩世不恭，就是纸醉金迷，好逸恶劳，又或者是虚与委蛇，腐化沉沦，再不济也是野心勃勃，名利熏心，目下无尘，就算表面上保持着公众人物，内心里也是渴望着手眼通天，与狼为伍，势焰滔天的生活。可是……那个英雄没有。虽然他出名了，虽然他登上了世界的顶峰，被无数人仰望着，可是他的内心深处却依然像个孩子一样简单通透，脸上依然挂着和最开始一模一样嬉笑的表情，我能够看得出来，那份笑，不是他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
    “我啊，很不明白，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存在这样身份和内心如此不协调的人。他名耀天下，可是内心却依然简单的像个小孩，可是他的眼神里却又常带着一份对世界本质的思考，对世人安危的忧虑。他脸上嬉皮笑脸，可是在没有人的时候，他还是会对着一页书签、一本日记默默发呆，露出忧伤的神情。我会明心术，可是，我却始终看不透那个人，因为他的内心和外在实在是太不协调了，他的内心是个小孩，可是他的眼神却像个救世主。后来……我明白了，这就是真正的强大吧，这才是真正的睿智吧。这个看上去嘻嘻哈哈、嬉皮笑脸的男人，其实内心里，早就看透了这个世界，他比谁都更明白这个世界的真相。可是他还是能够活得自在开心，像个普通人一样。那时候，我真正明白了，变强其实没有那么难，真正难的是，明明有着君临世界的能力，却还是能够选择做一个凡人，还能够对着明天升起的太阳笑得出来。”说到这里，乙灵终于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我，眼中流光溢彩，轻轻地道：
    “飞晖……你就是这样的人。”
    乙灵坐在那里，静静地注视着我，而我也静静地注视着她，乙灵的脸颊微微发红，也不知道是篝火映红了她那白嫩的冰肌雪肤，还是她内心情绪的真实写照，只是这一刻，当我看着她时，我却感到她再也不是我心中最初那个高高在上的冰雪女神了，她坠入了星河，摔下了云海，从天而降，不再遥远，可是却变得有血有肉，真实饱满，无比真切，像是从平面画卷里走出来的真人仙女一般让人忍不住……想抱她。
    “乙灵，说真话……在今天听到你的话之前，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轻轻地道。
    乙灵嫣然一笑：
    “你就是你自己，就算你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你都是你自己。做你自己就好了。”
    我和乙灵相视一笑，在她的眼瞳深处，我看到了自己的脸庞，我想，她也从我的眼里看到了她自己吧。
    夜凉如水，林风瑟瑟，清幽的山风悄悄地吹过了树与树之间的间隙，细细吹撩着那曳动的篝火，也细细吹撩着那一头如同黑夜般光滑幽美的长发……
    “谢谢你，乙灵，一直以来，都陪着我。”
    轻轻的絮语从我的喉间缓缓吐出，如同一股糅散开去的冷流，迅速弥漫在凉爽的夜风之中，化为了虚无。
    那一夜，乙灵静静地枕在我的肩头，沉沉入睡，而我则是静静地感受着肩头的沉甸与温暖，心事重重地望着那一团渐渐熄灭的火焰，一直等到夜尽天明，一直等到旭日的红光取代了篝火木炭的暗红。

 第556章 八十六 御赐

    “这个混账……简直就是有恃无恐、胆大包天啊。”我看着沙鳞画板上的新闻内容，鼻梁上皱起了浓浓的细痕，一口铁齿咬得咯咯直响。
    “真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做到这一步……这样麻烦就大了。”站在我身旁的乙灵皱眉苦思道，“也许他也已经意识到了你开始展开行动了，所以才想用这种方法弥补和你之间的差距吧。可惜他却弄巧反拙了。这下……就算你能恢复原来的身体，要处理的麻烦也很大呢。”
    “是啊……丫的。”我恶狠狠地道，“到时候我不会让它死得太痛快的，我会让它剩一口气，掐着它的脖子让它自首。”
    “不过现在吉瑞亚拉的位置也已经清楚了，它现在就在你的别墅里，我们很容易就能找到它。”安意如在一旁分析道。
    “那可是我的别墅啊……”我挠了挠头，道，“要是直接在那里开战可不行，得想办法把它引到人迹罕至的地方才行。龙神集团的沧泱总部所在区域人口实在太密集了，一旦开战，那指不定会死多少人。要是把云梦卷入战火，变成第二个须弥座，那可就完了。”
    乙灵抬起眼，瞥了瞥我，睫毛微微颤了颤后，道：
    “云梦所在的区域的东南方向就是喜马拉雅山区，那里人烟罕至，在那里开战的话，可以尽量减少人员的伤亡，目击者也少。”
    “其实往南去南海或者向东去东海也可以吧？喜马拉雅山区……不怕伤到如一大师吗？”
    乙灵笑了笑，道：
    “提前通知师父离开就行了。而且喜马拉雅山区很广阔，无人区域多得很，问题不会很大。南海和东海区域岛屿密集，而且地上人的海军力量太密集了，会引起军方的注意，因为邪马台的事，现在地上人和天上人政府的关系比较紧张，并不太适合。”
    “嗯。我听你的，乙灵。”我冲着乙灵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听取了乙灵的建议。
    这场最终的大战，我并不想把乙灵卷入，但是乙灵却执拗地表示她并不想错过这场最后的战役。所以她也特地召来了她们的御赐妖兽，鹤家的仙鹤，打算在我们大战的时候，站在远处见证我和彩虹龙之间最后的了结。我拗不过乙灵的选择，只得答应她。
    在探取到了需要的情报后，我、安意如和雨瞳再次进入了神沼渊，并且和早已等候在那里的神隐会众人会面。
    长着镰刀般的黑翅的寓鸟飞舞在蛇家坞的上空，形成了一道黑色的球状幕布，团团围绕将蛇家坞裹得严严实实，而当我、安意如和雨瞳三人同时落在等候在广场上的神隐会众人面前时，雨瞳和安意如都操控着自己的身体变成了半神兽形态。
    雨瞳的身上覆盖着一层水洗蓝色调的细鳞，而安意如的身上则是遍布着极其狰狞尖锐，宛如冰锥一般的黑色鳞甲，如果说雨瞳身上的龙鳞是绚丽与华美的景泰蓝花纹，那么安意如身上的龙鳞就是锋锐和狞厉的铁蒺藜，两种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完全相反的气质同时体现在了两个女子身上，而我站在最中间。当我们三人同时稳稳落地时，以蛇家为代表的家族议员脸上露出了震惊与敬畏之色。
    伴随着三大龙帝同时现身，蛇家坞周围的飞行妖兽就像是受惊一般纷纷散开了去，而之前还守卫在蛇家坞正大门外狂吠不已的小门神和蠪蛭则是迅速蔫了下去，闷声不吭，低头垂首，双爪伏地，大气都不敢出。
    “见过三位龙帝大人！”
    以蛇翳、鼠不晦、沙玛玛以及基兰等人为首的屠神联盟成员纷纷跪地伏拜，面上露出了惊骇与虔诚之色，到了这一刻，再也不会有人怀疑我招揽了魔龙克尔巴和娜戈的言论，而一些蛇家和鼠家子弟居然吓得双腿颤颤，当场一个个踉跄趔趄，跌倒在地，甚至还有个别的鼠家子弟吓得双目圆睁，当场尿了裤子，却还浑然不自知。
    “都起来吧。基兰，你给我出来。”我双手背负，淡淡地道。以基兰为首的屠神四人小组立刻站起了身来，而面上戴着白色面纱的基兰则是缓缓挪步而出，眼中带着深深的激动亢奋之色。
    “吉瑞亚拉大人，我已准备好接受御赐的准备。”基兰向我微微垂首表态，在我的面前单膝下跪，脸上带着浓浓的虔诚之色，就像是在接受着教皇加冕的骑士。
    “嗯。”我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周围持有诛神剑的?余庆、狪十力、鲦瞻山三人组，他们也是在我们的面前陆续下跪，虔诚地道：

 第557章 八十七 一触即发

    “多谢龙帝大人御赐。”基兰仰起头，用浑厚而清朗的声音道。
    “嗯。”我微微点头，然后皱眉退开了一步，对着一旁的雨瞳点了点头，向其示意。
    雨瞳倒是没有用龙鳞面罩遮住自己的脸，她晃晃悠悠地走上前来，一张小嘴微微撅着：
    “你可别太得意了，丑化说在前面了，我只给你一天的御赐时间，今天之后你身体里的力量就会自动消失的。只是临时的御赐关系而已，不是真正的御赐者，我不用对你负什么责任的！哼！”
    基兰微微点头，道：
    “多谢娜戈大人御赐。”
    雨瞳把小手按在了基兰的头顶上，然后眼睛望天，嘴里心不在焉地吹着口哨，一条小腿不住地在一旁晃动着，半晌后，雨瞳拍了拍手转向了我，道：
    “补魔结束，神功大成。可以出发了。”
    我点了点头，看向了基兰为首的四人，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出发。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基兰缓缓站起身来，向我重重点头。“随时准备为龙帝大人献上心脏。”
    我按照之前乙灵给我的提示，对着基兰四人道：
    “你们四人，先在定日县和喜马拉雅山脉中段北麓之间的山区埋伏，借着珠穆朗玛峰连绵起伏的地形遮掩行迹，等到我和娜戈把龙飞晖、玉帝和神鹰引来，屠神者三人组就利用诛神套装配合对它们下手，主要是起到干扰作用。基兰则配合我们一同对抗龙飞晖，尤其注意不能让他释放出归元弹，一旦他出现使用归元弹的迹象，必须要立刻打断他。归元弹是一种极其不稳定的能量体，如果被中断，龙飞晖本身也有可能身受重伤，那时候，就是我们下手的最佳时机。”
    “明白。”屠神四人组同时点头，目光坚毅，充满了杀意。
    “好，那么，我们走了。”我点了点头，然后向着一旁的安意如点了点头，安意如轻叹了一声，她的身体开始迅速地扩张膨胀，她那笔挺的脊椎开始如同拉满的长弓一般猛地突起，与此同时，她身后的黑色鳞甲突然如同发芽的豆芽一般向外生长出来，这些生长出来的黑色丝线迅速地缠络结合，最后变成了如同伞柄一般的破碎龙翼。而她的胸口也亮起了一团紫绀色的光芒，她胸腹部的鳞片开始变得如紫水晶般透明莹润，安意如的双腿快速地胀大了数圈，趾关节、膝关节都延伸出了锋锐的骨刺。一系列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安意如的龙鳞扣合而响起，转瞬之间，安意如已经退去了人形，变成了一只体型庞大的黑色西方巨龙。只不过，安意如刻意控制了自己的体型大小，只让自己保持在猛犸象的大小，而没有进一步扩大，安意如微微调转了身子，让s形弯曲的龙尾如同滑梯一般落地，而基兰四人组则是趁机走上了安意如的背部，压低了身子匍匐在安意如的身上，而安意如则是一振双翅，霸气狰狞的身躯立时腾空而起，向着西南方向一路冲去，很快消失在了天的尽头。
    “龙帝大人。”身后传来了鼠不晦颤颤巍巍的声音，我微微转头，将视线落到了他的脸上。鼠不晦战战兢兢地缩着手，声线微颤地道：
    “龙帝大人……请问，我的女儿阿锦，还有水月……她们在哪里？她们现在可还好吗？”
    “放心，她们正在新西兰某个岛屿上度假。”我淡淡地道。其实我这话也不算假，某种意义上来说，蛇水月和锦毛鼠此刻还的的确确是在新西兰附近的南太平洋的孤岛上“度假”。虽然听我这么说，但是鼠不晦的眼神里还是写满了忧切与紧张，他不安地搓揉着双手，欲言又止，进退两难，最后，他还是轻叹了一声，退回了几步。
    语毕，我的视线落在了一旁的沙玛玛的脸上，沙玛玛依然用白沙遮着面庞，他静静地看着我，然后道：
    “龙帝大人，虽然我们没有诛神套装。但是昨天夜里，我们趁龙飞晖在云梦朝凤科技集团访问时派人袭击了那里的科研基地，偷到了能够起到辅助作用的‘亚夸克级飞丝’，并且成功把罪名嫁祸给了龙飞晖本人。我想我们神隐会，也能够在最后的大战中起到一定的作用，请允许我们一同前往喜马拉雅山参加这次的战役。”
    “袭击科技园区的行动是你们策划的？”听到沙玛玛的话，我心头一震，脑海里仿佛同时炸开了数十个霹雳。
    沙玛玛眼中流露出了笑意，道：
    “不错，正是我们所策划，龙帝大人。既然想要摧毁龙飞晖，我想单单在**上的摧毁是不够的，我们要从精神、声望上彻底将他摧毁。”
    站在我一旁的雨瞳轻啊了一声，眼中满是惊恐之色，我看了她一眼，雨瞳急忙捂住嘴，没有说出漏嘴的话来。
    我微微眯起了眼，道：
    “那场爆炸，死了不少人吧？如果那件事被曝光，对你们神隐会可是非常不利。你们就不怕引火烧身？”

 第558章 八十八 挑衅

    千万个像是星辰一般的球状闪电吊挂在漆黑的天空之中，电球的弧光发出最耀眼的紫光，红色的火光像是燃烧的流星一样漫天飞舞，强烈炫目的闪电光芒照耀之下，高大的别墅像是巨大的聚光灯交叉投射在背后一般，拉出了长长的楼影，雪亮的光柱照耀着别墅庭院内自带的小池，水拍打着池岸的石级，在那石级旁边荡漾着的柔和的涡纹，发出一种像是低笑的声音很快天色完全黑了，浓云重迭，如同沙土的沉淀一样，有着明显的界层，重的浊的沉淀在下方，上一层是轻清的，更上则几乎是澄澈透明的。太阳慢慢地钻进起伏盘旋的云层里，变成了一个淡红色的圆球。别墅后方的别墅群、多功能建筑以及疏落的盆栽植物都消融在黑暗里，球形闪电放射着冷冷的光辉，照得池塘分外白，越发使人感到寒冷。
    而在那旋转着囤积凝聚的云层的正中心，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从那黑色的漩涡眼中心，一颗威严凶戾的硕大龙头徐徐探出，一双熔金色的眼瞳深处隐隐散发着宛如烧亮的炭火一般的暗红色光芒。
    而在天空的另外一头，则是闪耀起了宛如阳光烈火一般的金色光芒，炽热的火焰扫尽了清晨大地上所有晶莹的露珠，天空散发出了炽烈的光辉，澄清又缥缈，而随着这一道火焰的逐渐，其散乱模糊的形状也渐渐凝聚，显现出了一只鸟影。
    神鹰?维德佛尔尼尔降临了，就像是乘着翅膀的夕阳，当它飞遁时，有一刹那极其绚烂的展开，就像是急速降临的薄暮。
    “吉瑞亚拉，居然还敢进入云梦的地界，难道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隆隆的吼声从天而降，震动着我的耳膜，我高高地抬起头，和玉帝那双带着些许赤红的巨瞳对视着。
    “玉帝，闭目塞听、年老发昏的是你！”我高声喝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龙飞晖，难道你不晦睁大眼睛看看么？”
    “可笑！你一身的龙帝气息，还想冒充龙飞晖，真是可笑不自量！”神鹰刚烈而尖锐的身影从天而降，震动着整一片的别墅区。
    而就在这时，别墅的自动门也是缓缓向着两侧滑开了，三道人影缓缓地从矩形的自动门后方走了出来，这三道人影，两高一矮，相对矮小的那一道身影大迈步地走在最中间。
    “啧啧啧，你看你看，我的推理果然没错吧？我就说他肯定该来了吧。”走在三个人正中央的那道矮小身影大大咧咧地嚷着，他双手交叉抱着脑袋，脸上挂着一丝胜券在握般的惬意笑容。看到这道身影，我微微一震，因为这道身影，赫然就是陈百阅！而走在陈百阅身旁的另外一道穿着白色的印花连衣裙、衣袂拂动、长发飘摇的绝美身影，则是狐仙儿！
    吉瑞亚拉轻轻地拍了拍陈百阅的肩膀，然后缓缓地走了上前来，他那一双阴沉沉的目光落在了我身旁的雨瞳身上，他定定地看了雨瞳一眼，然后对着一旁的狐仙儿使了个眼色，道：
    “就交给你了。绝对不能再让吉瑞亚拉继续造事。”
    狐仙儿眸子凝定，她看了吉瑞亚拉一眼，然后轻轻颔首，道：
    “放心，交给我吧。我会帮你的。”
    矮子也看了狐仙儿一眼，道：
    “这吉瑞亚拉作恶多端，狡猾善变，花言巧语擅长骗人，瞳瞳那丫头和子蟾、会长他们都给他骗了，仙儿，飞晖，不要跟他废话，直接动手，把瞳瞳抢回来再说！”
    “嗯。”狐仙儿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她的视线落在了我和雨瞳的身上，下一刻，狐仙儿缓缓地抬起了她的右臂，以手臂为导引，视线稳稳地落向了我！
    “放心吧，我不会给他机会的。”吉瑞亚拉冷冷地道。
    我心头大呼不妙，我当然知道狐仙儿有定身术，要是中了她的妖术，我怕是会陷入不利的状态。于是我的身体立刻向天腾飞了起来，但是就在下一刻，吉瑞亚拉的身体却也腾空而起，猛地扬起了右拳猛地朝着我叩打而来！
    吉瑞亚拉的速度比我还要快上不少，我一个猝不及防，面对着吉瑞亚拉直击而来的重拳，只来得及勉强在空中让自己的肩头微微侧转，却来不及迅速后撤，肩胛骨上顿时重重挨了吉瑞亚拉的猛力一击！我的身体顿时如同陨星一般重重地坠向了下方的大地，然后深深地陷入了青石铺就的道路之中，地面上的青石纷纷爆炸裂开，形成了一道剃刀剃过头发时留下的长长口子。
    而就在我的身体落地时，狐仙儿的定身术也发作了，我的身体突然感到了一阵的僵硬，仿佛我的意识和我的身体的时感突然变得不同步了，明明我的思想还在高速运作着，可是我的手臂、眼睛、双腿、肩膀的运动速度却是骤然减速，并且最后变成了静止的状态，就像是被人狠狠注入了大盆麻醉剂一般！
    同样中了定身术的还有雨瞳，她的身体甚至都还来不及起跳，娇小的身体就被暂时定格在了原地上，想要抬手，手臂变得重逾万钧般抬不起来，想要迈步，双腿就像是牢牢地生根在了原地一般无法动弹，甚至她就连张口急呼都做不到，只能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我被吉瑞亚拉狠狠地按住了地面上形成的凹坑之中狠狠殴打！
    吉瑞亚拉一手掐着我的脖颈，狠狠地把我压在地面上的圆坑里，然后他龇牙咧嘴地扬起了拳头，一拳又一拳地重重殴打在了我的脸上、胸口和肩胛骨上，冷冷地道：
    “就这点本事吗？现在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龙飞晖了吧？”

 第559章 八十九 血染苍穹

    矮子发出了一声惨叫，他目眦尽裂，彻底陷入了疯狂，拼了命地搀扶着狐仙儿的身体以避免她倒下，可是狐仙儿还是仰面倒了下去，一头黑色的长发上下拂动，在风中散开，她的胸脯、肩头、腹部、腿部都插着一柄又一柄的硬光剑。
    我当然不可能杀死狐仙儿，这些硬光剑都只是仓促制造出来的半实体，并没有真正硬光剑那样的威力，插在狐仙儿身上就跟鸡毛掸子上的鸡毛插在狐仙儿身上差不多，最多只是轻轻地刺穿狐仙儿的表层皮肉，连骨骼都不会伤到。但是单单是从外状来看，狐仙儿的皮肤被硬光剑刺破后表面流淌而出的道道殷红血条却还是看得人触目惊心。
    狐仙儿一倒下，我和雨瞳身上的定身术自然也消除了，雨瞳的身体重新活动了起来，她有些紧张地看了狐仙儿一眼，眼里满是愧疚之色，而我也是趁着这个机会，身体开始迅速地膨胀、鼓起、壮大，原本就只是保持着半龙人形态的身躯终于开始加剧向着真龙的形态发展起来，一层接着一层的彩色龙鳞覆盖上了我皮肤表面，和我的外表皮紧紧贴合，并且随着我的呼吸而和皮肤同步起伏着。
    “瞳瞳，仙儿学姐没事，我们走！”满身狼狈地从泥层中爬起身来的我冲着雨瞳大喝一声，正在急速壮大生长的身体如同水蛇一般一阵扭动，甩动着带着双叶卷尾的彩鳞长尾，迅速地向着天际游动而去。
    见到我转身离去，雨瞳左顾右盼，她看了躺在矮子怀里满身是血的狐仙儿一眼，顺手一抬，几颗如同蓝宝石一般的光点静静地落在了狐仙儿的身上，狐仙儿身上的伤口开始迅速地愈合，而下一秒，雨瞳也是腾空而起，迅速地追随着我的背影追逐而来！
    “想来就来，想去就去，有这么容易吗！？”玉帝充满威严的隆隆声在我的头顶之上响起，无数的闪电构成的森林仿佛无数游动在天空中的长蛇一般纷纷扬扬地向着我的方向追逐而来！因为我特地放缓了逃跑的速度，这些速度惊人的闪电雷龙很快追上了我，然后如同鲤鱼旗一般绕着我快速飞舞起来。此时，飞舞在空中的我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成了彩虹龙的形态，绵延数公里的超级身体像是一条横贯天际的彩云。而那些绕着我上下纷飞的闪电雷龙，就像是太阳表面窜起的日珥一般死死地缠绕着我，虽然我的身体表面布满了龙鳞，但是依然在某些区域存在着用来散发热量的缝隙，疯狂的闪电雷龙施放着疯狂的能量，源源不断地试图从我身上的一道道缝隙中钻进来，那一刻，我只觉得我的身体像是被切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然后被人塞入了火蚁一般剧痛无比。
    而神鹰也是趁着我的身体中电的时刻从北方的天际直逼而来，它发出了尖锐的鹰唳，那遮盖天际的黑底金边的巨翅下，一双金色的钢爪凌空朝着我的腹部抓了过来，我的胸口顿时传来了一阵剧痛，就像是身上的肉被狠狠剜走了一般，我的龙腹部出现了六道幽深的带血爪痕，凶猛的鲜血就像是崩溃的堤坝涌出的喝水一般狂喷而出，身下的城市建筑都在那一瞬间沐浴在了血雨之中，仿佛是沾染了果酱的生日蜡烛。
    神鹰的钢爪狠狠地插入了我的腹部，我感到我体内的肠子都被它那凌厉的鹰爪给狠狠抓住了，冰冷、钢硬、凌厉的感觉从我的肠子处传来，下一刻，神鹰的钢爪猛地向外一拉，我的一大截龙肠被它狠狠地扯出了体外！难以言喻的剧痛传了过来，我的身体猛地在空中一颤，险些一头坠入下方林立的城市群之中。
    “粑粑！”雨瞳惊呼着朝着我飞舞了过来，她轻巧地落在了我的头顶之上，打算用她的能力治疗我，但是我却是狠狠甩了甩脑袋阻止了她，“等一下，先不用急着治疗，先跑为上！”我发出了隆隆的声音，阻止了雨瞳对我身体的治疗。而我这么做是有我自己的打算的，因为如果我全速逃跑的话，玉帝和神鹰自然会追不上，但是如果我不全速逃跑而是保持着距离的话，玉帝和神鹰也会起疑心，所以为了尽量让它们不起疑心，我必须身上带着伤，装出身负重伤一时难逃的假象。
    我将愤恨的目光落在了玉帝和神鹰之上，这两大神兽两面夹击，我并不是没有应对周旋之法，但是在更后方，吉瑞亚拉正迎头而来，我看到他的双手已经开始迅速地翻转卷动，他正在制造归元弹！
    见到了这一幕，我的心头一凛，知道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了，于是我二话不说，扭头就向着西南方向的天空全速奔逃而去！
    “追！”吉瑞亚拉双手依然托着正在逐渐成型的归元弹，然后他飞落到了玉帝的头顶之上，冷冷地看着我，乘骑着玉帝朝着我飞速逼迫而来。
    我频频地回头，却看到吉瑞亚拉和我之间的距离正在迅速地拉近！因为我不能全速逃跑拉开和吉瑞亚拉之间的距离，此刻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正在急剧地缩短着，而他手中那跳动不定的闪电火球也在逐渐散发出更为耀眼的光芒，在我的视野里越变越大，越变越亮！
    眼看着吉瑞亚拉的归元弹逐渐成型，我心中更为焦急，我一面逃跑，一面制造出了无数的硬光剑纷纷扬扬地向着后方的吉瑞亚拉狂射而去。但是神鹰却是展开了翅膀拦到了我和吉瑞亚拉之间，它张开了它那布满了硬度远超钛合金的巨大双翅，然后向前翻卷弯曲，呈x状交错护在身前，宛如一面临时的盾牌一般堪堪挡住了我的硬光剑群，为吉瑞亚拉争取了时间。
    见到我的硬光剑不凑效，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我正面吃了归元弹一发，必定会身受重伤，就算不至于让身体支离破碎，但是肯定也会扭转此刻的战况。左思右想之下，　我的身体迅速地开启了伪装色，整个人都隐入了空间之中，但是为了不至于让玉帝和神鹰找不到我的身影，我特地在空中用硬光剑刺破了我龙尾部的双叶卷尾，让我破碎的龙尾滴淌出浓郁的鲜血，好让玉帝和神鹰根据我流淌的鲜血捕捉到我的运动轨迹。
    果不其然，当我用硬光剑刺破了自己的龙尾流出鲜血的那一刻，吉瑞亚拉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我的轨迹，当神鹰的身体从他的面前移开之后，一颗黑漆漆的能量球体猛地冲着我追逐而来！
    轰！
    恐怖的爆炸在天空中响起，万里无云的天空之中突然升腾起了一道由无数尘埃和水蒸气构成的浮云，其中还带着漫天的红色火光，强烈的火光四下散射，刹那间，将整个世界都照亮成了赤红色的岩浆湖！
    我的龙尾在刹那间被吉瑞亚拉的归元弹给炸裂了，神经元被硬生生撕扯断裂的剧痛传入了我的脑海，我忍不住发出了一阵惨痛的叫声，大蓬大蓬的鲜血从我的体内喷涌而下，在我的后方拉出了一条长长的红毯。
    但是趁着吉瑞亚拉释放了归元弹精神疲倦度还没有完全恢复的这一段时间，我加速前冲，向着西南方位全力冲刺！
    吉瑞亚拉单膝跪地乘骑在玉帝的头顶之上，他调息着体内能量的涌动以及自己精神负荷的释放，双手在短暂的垂落之后，再次开始抬升而起，上下翻动，居然开始准备起了第二发归元弹！

 第560章 九十 亚夸克级飞丝

    不同时代、不同地层的岩块挤压到一起的半块合缝带在绚丽壮美、宛若飘带的旗云下方颤栗震动着，在太阳光直接照射下受热不均而升华的冰雪蒸汽如同海浪一般汹涌澎湃、起伏连绵，七千五百米以上的高空大风之中，布满了利刺的狰狞黑龙宛如黑色的恶魔一般从天而降，一双铁灰色的龙眼从环绕云峰的若隐若现的云絮之中缓缓钻出，如骏马一般奔腾驰骋的云海开始剧烈地冲荡肆虐开来。
    安意如的庞大身影从云层之中缓缓探出时，群山和云海都在剧烈地震颤。见到安意如，玉帝和神鹰同时发出了惊疑之声。
    “克尔巴？”玉帝那金色的眼瞳包裹在厚实的黑色眼皮之下，微微觑起，“你也站在了吉瑞亚拉那边、助纣为虐吗？”
    安意如笑了笑，颤了颤她身后的黑色双翼，道：
    “看起来我们都相信了不同的真理呢。你们真的相信在你们身边的是真正的龙飞晖吗？”
    神鹰挺了挺它那布满了金色羽毛的胸膛，厉声道：
    “那是当然。谁是真，谁是假，我看一眼便知。克尔巴，你不要受到吉瑞亚拉的蛊惑，犯下大错！”
    安意如有些无奈地道：
    “死脑筋真是难解呢。果然和飞晖说的一模一样。看来你们和飞晖的交情还不够深呢，一叶遮目，连慧眼识珠的本事都给舍却了呢。这几天来我和飞晖一直在一起，都有言谈交心，虽然我自认还没有火眼金睛的本事，但是凭着我对飞晖的了解，想要认出飞晖是不是货真价实，还是绰绰有余的。很显然，错的是你们那边啊。”
    “我们错了？呵呵呵呵，克尔巴，看来你受了吉瑞亚拉的蛊惑可不浅啊，吉瑞亚拉借助当初的梦幻时空读取了飞晖的记忆，假扮飞晖，四处闯祸作乱，惹是生非，还欺骗了飞晖的亲朋好友，想利用他们夺取飞晖的身体。念在我们相识一场，曾经在中庭并肩作战，我劝你回头是岸，悬崖勒马，认清立场。至少也不要多管闲事，横生事端，退出这场争执。等到我们杀了吉瑞亚拉，让它说出事实，是非曲直，自然清楚。”玉帝发出了隆隆的龙吟，千万山峦都在宫铭震荡。“否则，如果你执迷不悟，深信吉瑞亚拉的鬼话，我们一个不慎下了手，那可就麻烦了。”
    安意如呵呵一笑，道：
    “是吗，那就可惜了。我这边得到的可是和你们完全相反的另外一个故事。我已经和你们所认为的这个‘吉瑞亚拉’定下了契约，这一次，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保住他的生命安危，夺回原来的身体呢。看来，当初中庭的那一幕又要重演了呢，到底谁是谁非，孰真孰假，看来，与其用眼睛来明辨是非，不如用兵戈铁马吧。”
    玉帝长叹了一声，道：
    “难道只有大战一场了吗？克尔巴，虽然你我交情不深，但是既然飞晖曾经答应成为你的御赐者，那么我相信你也是慧眼如炬的人，不要听信了吉瑞亚拉的连篇鬼话，马上退出这场战争，这是最后通牒！”
    安意如猛地张开了她那宛如铁牙般的黑色长翼，道：
    “看来我们是注定无法达成共识了呢。手底下见真章吧。同样的话送还给你们，等到我们擒下了吉瑞亚拉，自然天理昭彰，善恶分晓，是非真相也水落石出。”
    “哼，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克尔巴，我真是看错你了！飞晖，我们上，拿下吉瑞亚拉！”
    “好。”吉瑞亚拉点了点头，目光凝定地看着安意如，冷冷地道，“意如，没想到连你都被他给蛊惑了，我知道我说服不了你，但是我想告诉你，你应该知道我的真正实力，你清楚你不会是我的对手，还是自己退出吧。”
    语毕，玉帝的龙尾猛得一阵翻卷，重重地劈开了如同奔马一般汹涌奔腾的云海，然后猛地朝我冲刺而来！
    而与此同时，吉瑞亚拉也手提着诛神剑，以惊人的速度划破了云海，猛地向着我所在的方向冲刺而来！
    可是，就在玉帝和吉瑞亚拉冲到了一半时，他们周围的云海突然间散开了，从雪白一片的云海冰峰之中，突然间浮现出了两艘体积庞大的巨型飞艇，金属的光泽、光滑的表面，流线型的外壳、锋利扁平的侧翼，以及如同蛇头一般尖锐的艇首，让这两艘从云海之中浮现而出的飞艇充满了威慑感和科技感，虽然比起当初龙神集团的龙神号体积略小，但是艇首镶嵌着的s形蛇族标志，却依然在金色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栩栩如生，看得人不寒而栗。
    随着这两艘鱼状的飞艇如同两座岿然不动的岛屿一般浮现而出，分列在玉帝的左右两侧，玉帝和吉瑞亚拉都是猝不及防，他们及时减速收住了前冲的势头，但是为时已晚！
    玉帝首当其冲，它那宛如岛礁一般的黑色龙头猛地撞入了两艘飞艇艇首尖端相对连接的一条横线之中，就像是百米冲刺的运动员冲进了终点线，而这两艘凭空出现的飞艇就像是两根连接着终点线的长杆。而就在下一刻，玉帝的身体霍然停止，因为就在它冲入了两艘飞艇中间的横线之时，它的吻部突然浮现出了一张密集交错的巨大红网，随着玉帝的身体前行，从它吻部鼻头突然间出现的红网迅速扩大，沿着它的长吻向着它的颌骨和头颅方向浸润而去，就像是玉帝撞上了一张凭空出现的红网，但是事实上，构成这张大网色调的红色并非来自大网本身，而是来自于玉帝体内的鲜血！

 第561章 九十一 雪峰之巅

    可是就在下一个瞬间，三道迅捷的身影突然从下方的雪峰之巅冲刺而出，三柄交错着的诛神剑形成了一个三角状的三叉戟，狠狠地划过了玉帝下方的腹部，在拉出了三道长长的血红色口子之后，又骤然消失在了云层之中！
    借助着喜马拉雅山区起起伏伏的云层，这三道身影来无影去无踪，一击之后立刻收退而去，转瞬间又隐没在了云海深处，难辨真容。
    玉帝发出了轻微的痛呼声，它那庞大的身体微微震颤着，在它腹部下方形成的数米长的细窄缺口虽然并不长，但是却足够深，而且烛九阴的毒素也在第一时间内渗透进了玉帝的血液和神经之中，让它的身体局部区域开始变得麻木迟钝起来。
    “有埋伏！”玉帝惊呼一声，而就在下一刻，一道乘着仙鹤的身影也再次从云层之中高高地飞舞而过，仙鹤上方的纤丽身影一边匍匐俯冲着，一边抬起了芊芊细手，不断地朝着下方的玉帝和神鹰撒播着一颗颗透明的珠子，这些珠子如同冰雹一般洒在了玉帝弓起的脊背和龙鳍之上，也洒落在了神鹰遍布全身的黑金色羽鳞之上，就在下一秒，珠子纷纷炸裂，无数的细小身影从爆裂的珠子之中飞窜而出，如同崖壁攀登者一般挂在了玉帝和神鹰的身体之上，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挂在两大神兽身上的身影开始迅速地膨胀变大，一个个数十米高的深海巨人凭空出现，他们疯狂地伸长了手臂，张大了嘴巴，弹出利牙啃噬着玉帝和神鹰的身体。
    除了深海巨人之外，凭空出现的还有身形庞大的红色地龙，这些地龙鼓足了腹部，隧道般的口腔内还能喷射出炽热的熔岩，这些滚热的炽金色熔岩在神鹰的身体表面流动着，将神鹰身体周围的云海、冰雾大片大片地蒸发和升华，然后二次凝结化为更浓的浓雾萦绕在神鹰的周身。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的西方妖兽也一同虎跃而出，它们出其不意地发动了奇袭，开始使出各自的看家本领，不住地捶打、撞击、拉扯、撕咬玉帝和神鹰的身体，让神鹰和玉帝的身体开始承受不住，微微向下倾斜，而有一些妖兽则是开始吞云吐雾或者释放出浓浓的火焰和呛鼻的浓烟，以干扰神鹰和玉帝的视线，方便其他埋伏者从浓雾深处突然杀出。
    虽然妖兽单对单都不可能是神兽的对手，但是高级的妖兽却可以对神兽进行干扰，甚至可以吸食神兽的血液，我看到有几只趴在玉帝吻部的三头魔犬就在狠狠挥舞爪子刨动玉帝的龙鳞，然后开始弹出利牙咬噬着玉帝的龙肉，亢奋不已地大口大口地舔舐着玉帝的鲜血，而且极其诡异的是，随着这些三头魔犬舔舐、吞噬玉帝的血肉，它们的身体也仿佛注入了生长素一般开始以惊人的身体壮大、膨胀，它们的身体表面浮现出了无数硕大的肉瘤，这些像沸腾的水泡般滚动着的肉瘤使得它们的身体不断拉扯疯长，个头在短短数十秒内胀大了十多倍，而且我看到三头魔犬的外形也有了改观和变化，它们的脑袋变得更加削尖，眼神变得更加凶狠暴戾，甚至就连牙齿都变得更加密集锋利，仿佛它们的基因也得到了玉帝这只敌对神兽的强化。这样的情况让我想起了当初篡位夺取了安意如皇位的那只地龙，当初那只地龙盘踞在安意如的骨骼之内，吸食安意如骨架内残留的骨髓，身体也得到了极大的强化，情况和此刻的三头魔犬就极其类似。
    神兽毕竟是所有妖兽的祖先，根据安意如的说法，妖兽是神兽的血液进入了自然界自然进化出的动植物体内进行了基因融合改造之后诞生的，可以说，神兽本身就是妖兽的缔造者，神兽的鲜血天然得有着强化妖兽的能力，对妖兽有着极强的吸引力。
    而在玉帝和神鹰被突然出现的妖兽军团围了个措手不及的同时，雨瞳和安意如同时向着神鹰和玉帝冲了过去，长长的蓝色龙身冲向了张开双翼的神鹰，巨大的黑色巨龙扑向了昂头怒目的玉帝，四大神兽在这一刹那对撞碰击在了一起，开始了最为原始与狂野的厮杀！
    见到身上像是挂满了灯笼似的玉帝和神鹰，吉瑞亚拉的脸上浮现出了阴沉和暴怒之色，我看到他紧紧地攥紧了双拳，然后目光猛地掠向了我，很显然，他知道这一切的计划我才是核心，所以他想将我速战速决！
    于是我索性冷笑着挑衅吉瑞亚拉道：
    “你不是觉得自己很有优势么？来啊！看看现在是谁比较有利！”
    在我的挑衅之下，吉瑞亚拉的表情阴晴不定，但是很快，他也是缓缓抬起了手臂，将诛神剑对向了我，怒笑了起来：
    “的确有一手啊。诛神剑，飞丝，妖兽军团。看来你做了很多的准备是么？但是这样就想赢了我，是不是太天真了？如果你真的跟安意如接触过，难道就没有从她的嘴里听到过我们之间真正的实力的差距吗？醒醒吧，别再做天真的梦了。”
    下一刻，吉瑞亚拉的手臂连续转动了三次，细长的诛神剑在他的手中灵活地上下飞舞，而他的身体也化作了一道迅捷的电光，猛地向我冲刺而来！
    我冷哼一声，庞大卷曲的龙身如同横亘天际的流云一般狠狠地向着吉瑞亚拉扫荡了过去，吉瑞亚拉的身体在半空中一个折弯，猛地向上抬升而起，以极其凶险的角度闪过我了我的龙尾横扫，但是就在下一刻，我的身体周围的景象开始了巨大的变化，三只和我有着相仿大小的彩虹龙以虚幻的姿态凭空出现，猛地向着吉瑞亚拉冲了过去！那一刻，一股浓浓的既视感弥漫上了我的脑海，当初在梦幻时空里曾经发生过的熟悉景象再次涌现在了我的脑海深处。在梦幻时空里，吉瑞亚拉也曾经用它制造出的虚假分身引诱我上钩，而现在，我们立场对调，同样制造出了虚假分身欺骗它的人，却是我！
    在感慨之余，我的三大分身猛地向着我的方向靠拢过来，和我汇聚在了一起，然后又朝着三个方向分散开来，吉瑞亚拉高举着诛神剑，如同流星一般朝着我猛劈而来，却只从我制造出的虚幻身影中穿了过去，却没能够劈中在分身交错刹那就已经闪开的我！
    趁着吉瑞亚拉劈空之际，我立刻开启了伪装色，身体渐渐隐没进入了虚空之中，然后无数的硬光剑化为了漫天流落的超级箭雨，如同从天而降的囚笼一般纷纷扬扬地向着一剑斩空的吉瑞亚拉笼罩而去！
    “干得好，粑粑，开无限剑制灭了它！”一边和神鹰缠斗着的雨瞳一边还不忘回头给我喊个赞。雨瞳和神鹰的打斗可以说是非常的水，毕竟都是自己人，雨瞳主要是以牵制住神鹰为主，用她那细长又韧性十足的龙身缠住神鹰，避免它张开翅膀，却并没有对神鹰进行进一步的伤害。而安意如和玉帝之间的搏斗相对来说虽然更残暴一些，但是也并没有大出血，双方都始终给对留下了一丝的层面。玉帝从安意如的胸口抓下了不少的紫晶色鳞片，而安意如也在和玉帝擦身而过时将不少的利刺刺入了它的体内，在玉帝那狰狞的龙鳞上留下了几个血洞，虽然不致命，但是却足够疼痛，能够见血，而挂在玉帝身上的妖兽军团们则是趁机从玉帝身上出现的血洞中大口撕咬它的皮肉，吮吸它的鲜血。另一方面，三位屠神者也已经出动了，在安意如的辅助之下，三位神选者在利用诛神套装或者骑着海东青和玉帝擦身而过的一瞬间，身体骤然放大，然后猛地挥舞手中的诛神剑，锋利的剑面扫过了三个平滑锃亮的扇面，在玉帝的侧腹或者龙颈部位留下了长长的弧形伤口！玉帝咆哮着，怒吼着，想要对那三位偷袭他的屠神者发动反击，但是安意如却是配合默契，在第一时间挥舞着趾爪和双翅阻拦在了玉帝的面前，一方面挡住玉帝的视线，另一方面则是避免玉帝直接用球形闪电炸伤三个屠神者。毕竟屠神者本身还只是稍微强大一些的人类而已，虽然有着狂暴术等等提升实力的妖术，但是如果正面对上玉帝的闪电、磁暴和高能粒子辐射，还是必死无疑。
    先是被亚夸克级飞丝割伤，之后是被无数妖兽啃噬，再之后是被三名屠神者偷袭，又被巨大化的屠神者用诛神剑撕开了腹部的肉片，注入了烛九阴的毒素，还被安意如正面缠住，手忙脚乱的玉帝在一时间落入了下风，虽然它狂怒不已，战意十足，但是毕竟架不住人多，一时间也只能被压制住。

 第562章 九十二 娜戈战神鹰

    基兰极其擅长暗杀之策，一击得逞，立刻后撤，远远地拉开距离，不再逗留，而吉瑞亚拉的胸口中央迅速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吉瑞亚拉的本能反击没能够踢中基兰，而诛神剑的毒素很快又开始在吉瑞亚拉的体内发作了，在毒素的影响之下，吉瑞亚拉的身体如同触电一般痉挛抽搐起来，他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而虚浮，即便身为两只神兽的御赐者，诛神剑的浓缩毒素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任何影响，他捂着胸口上的模糊血洞试图捂着涌溢而出的鲜血，但是伤口在毒素的影响之下恢复的速度却并不理想，极其缓慢，吉瑞亚拉的手指缝里顿时充满了鲜血。
    他眯起了眼，眼袋阴沉，喉间发出了嘶哑而艰涩的声音：
    “还有一个……屠神者？”
    “不，你错了，不是屠神者，是神选者。”我冷冷地道，“吉瑞亚拉，不要再反抗了，离开我的身体，把身体给我吧。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下一刻，无数的硬光剑以及铺天盖地的硬光巨石就如同宣泄的洪流一般冲向了吉瑞亚拉！吉瑞亚拉死死地咬紧了牙关，他忍着剧痛，以极其迟缓的速度在空中劈斩着如同长蛇一般有针对性降临的硬光剑和无数巨石。泥石流一般的硬光剑洪流之中，吉瑞亚拉金甲上的伤口在不断地增加，他的金甲之上插满了硬光剑，已然变成了一只豪猪。
    “离开你的身体？呵呵呵……”吉瑞亚拉忍着剧痛抬起头，然后突然怪笑起来，但是就在下一刻，基兰再次提着诛神剑从云层之中杀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地斩向了吉瑞亚拉！吉瑞亚拉眼睛微微睁大，但是基兰转瞬之间就已经夹杂着层云长刺逼近，闪烁着一圈寒芒的诛神剑像是一道笔直的流星一般冲向了吉瑞亚拉！
    吉瑞亚拉冷喝一声，他单手捂着胸膛的伤口，他的身体开始如同神鹰那般熊熊燃烧起来，变成了等离子态，转瞬之间，他的身体已经变成了烈焰状态的半实体化，虽然这种状态无法持续太久，但是当他的身影再次变得凝实清晰时，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消失殆尽了，而我插在他身上的无数硬光剑也穿透了他那无实在性的身体落入了下方的大地。
    但是基兰也是经验丰富，极其老道，就算吉瑞亚拉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基兰的致命一击，但是基兰却是迅速地转动肘部，调转了诛神剑的方向，再次追着吉瑞亚拉的背影猛追而去！同时身为三大神兽的御赐者，基兰的速度和力量都领先了吉瑞亚拉一个数量级，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真的对原来的我满怀恨意，他对吉瑞亚拉下手也是毫不留情。他就像是一道白色的闪电一般疾掠向了吉瑞亚拉，手中的诛神剑在空中连连斩动，划出了一个又一个如同连环漩涡一般的弧圈，当基兰的身体和吉瑞亚拉擦身而过时，吉瑞亚拉既惊且恐，仓促之间只来得及挥动手中的诛神剑抵挡在胸前，但是基兰却是反应更快，诛神剑在擦过吉瑞亚拉的瞬间剑锋猛地向下一斜，吉瑞亚拉的左脚瞬间像是被切开的胡萝卜一般被拦腰截断！
    小腿被斩，吉瑞亚拉咬着牙发出了一阵痛呼，他的身体猛地朝着后方急速掠去，但是基兰却是穷追猛打，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时间，吉瑞亚拉的腿部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基兰就再次一振右臂，猛地向着吉瑞亚拉冲刺而去，尖锐的诛神剑如同一道长虹直探吉瑞亚拉的胸口，吉瑞亚拉大惊失色，他的身体微微侧转，手中的诛神剑猛然前横，一道道的闪电如同横向生长的森林一般笼罩在他的浑身上下，但是基兰却是不闪不避，右手的肱二头肌如同隆起的山坡一般高高突起，结实的筋肉游走在块状的肌肉表面，而他手中的诛神剑则像是要劈开这片天和地一般，以势不可挡之势重重落向了吉瑞亚拉的面门！
    吉瑞亚拉面色仓惶，他自知基兰速度和力量都比他高了一个层次，自己不可能是基兰的对手，于是在面临极度的威胁之下，他索性孤注一掷，倾尽了全身的力气抬起了手中的诛神剑向前一刺，硬生生地迎击向了基兰。
    砰！
    清脆震耳的声音在一瞬间刺破了寒冷的高空空气，传入了我的耳中。
    在双方攫尽了全力猛力相碰之下，两柄交错相触的诛神剑居然同时从中部断开，一折为二，上半截纷纷坠入了下方的云海之中！
    同样来自烛九阴的身体，诛神剑的硬度是极其相仿的，在猛烈的对碰之下，动量过大，身经百战的剑身终究不堪重负断为了两截。
    诛神剑突然断裂，让吉瑞亚拉和基兰都是微微一阵，吉瑞亚拉率先做出了反应，他干脆利落地丢下了手中的半截诛神剑，身体迅速地向后飞掠而去，拉开了和基兰之间的距离，伺机等待着身上的毒素慢慢退去，以及身体的残肢重新愈合生长。
    另一方面，安意如、雨瞳和玉帝还有神鹰的大战也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一开始双方都因为对方是老熟人而有所顾忌，但是眼见吉瑞亚拉落入了下风险境，玉帝和神鹰也是焦急烦躁起来，手头的动作也变得狠厉粗暴了几分。安意如龙头上的两根尖角已经断裂了，殷红色的血液流满了安意如的半张脸，使得她那尖锐如鞋尖般的上下颚都在滴淌着晶润的血珠，而她那如同浮屠塔一般层叠结构的胸骨也被玉帝的龙爪抓破了大片的龙鳞，原本遍布满身的利刺出现了几道血红色的模糊血迹，那里的皮肉一片平坦，再也不像周围那样锋芒显露。当然，抓破了安意如的胸口后，玉帝的双爪上也是布满了断裂的龙刺，破碎的龙刺像是石林一般密密麻麻遍布了玉帝的爪背，虽然玉帝连续被飞丝、妖兽军团打压，还被三名屠神者连续从旁偷袭身上多了大量的豁口，但是靠着惊人的意志力和丰富的战斗经验，玉帝还是能够勉强抵抗着安意如的进攻，而安意如也并没有真正的杀意，她张开了她那如同破碎斗篷般的扇状骨翼，不断地拍打着玉帝的脑袋，主要是阻挠玉帝的行动，却并不趁机给玉帝致命一击。

 第563章 九十三 双龙之战

    “真是性格顽劣，毫不像话！”神鹰勃然大怒，“飞晖真是宠坏了你，现在连是非都不分，看来我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了！”
    “来啊来啊你来啊，你就光会说狠话，我早就看透你咯，维德大叔！呸！”
    雨瞳张开了她那巨大的嘴巴，吐出了细长的红舌，还故意瞪大了漆黑如墨玉的龙目，冲着神鹰做了一个鬼脸。看到雨瞳顽劣难驯，神鹰气不打一处来，胸口的金色绒毛不住地鼓胀乍炸起，它猛地扑打着双翅如同一柄镰刀一般向着雨瞳席卷斩割而去，雨瞳不闪不避，直接曲折身体，如同波浪一般分成了三折，狠狠地迎面向着神鹰抽打而去，巨大的龙尾狠狠地抽打在了神鹰那威武光鲜的鸟首之上！
    啪！
    这记耳光打得极其响亮，而被雨瞳正面打了耳光，神鹰也是彻底恼怒了，它猛地仰首向天，发出了长长的尖锐鹰啜，一双带着怒意的血红色鹰眼微微向外鼓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
    神鹰的身上的羽毛开始爆炸一般地竖起，它头顶上的金色羽冠都如同触电般直立而起。神鹰彻底恼怒了，浑身上下的羽毛都在剧烈地颤抖飘扬着。
    “死丫头……”神鹰的话音里都带着天雷搬走一般的威严。
    见到神鹰暴怒的模样，雨瞳有些怕了，她缩起了龙首，睁圆了眼睛，有些心悸地看着神鹰暴怒的模样，颤声道：
    “对、对不起啊，维德大叔，我不是故意的……”
    “闭嘴！你这个缺乏教养的臭丫头！”神鹰怒啸一声，它猛地朝着雨瞳扑飞了过去，一双冷硬的钢爪如同枯树老根一般缠抓向了雨瞳的脖颈，雨瞳哇得惨叫一声，身体瑟瑟发抖，一条长长的细软龙身像是毛巾一样被神鹰给钩了起来，神鹰的利爪狠狠地掐入了雨瞳的脖颈之中，雨瞳的脖颈上都向外冒出的浓浓的鲜血，雨瞳不住地向上卷动着龙尾抽打着神鹰的背部，但是不管雨瞳怎么抽打，神鹰就是死死掐着雨瞳的脖颈不放，这让雨瞳万般无奈，只好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开始讨饶：
    “我错了，维德大叔，我真的错了，我不敢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会再助纣为虐，不会再跟粑粑作对了，我错了啦！”
    雨瞳尖叫着讨饶着，狠狠闭上了双目，瑟瑟发抖。
    “知道错了？”神鹰冷冷地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会再跟你们闹了啦！”雨瞳缩着脑袋连连点头，诚恳认错道，“放了我吧维德大叔。”
    “哼！”听到了雨瞳讨饶之声，神鹰才稍稍松开了抓在雨瞳脖颈上的双爪，狠狠把她丢入了下方的山谷之上。
    “诶嘿嘿！错你个大头鬼啊！”从神鹰的利爪下逃脱的雨瞳一瞬间就变了脸，脸上顽性大发，原形毕露，迅速地游动着龙尾钻入了云层之中，然后突然间从神鹰的侧后方抽出了龙尾，狠狠地抽打在了神鹰的脊梁骨上！
    “你这个疯丫头！”见到雨瞳死性不改，不但欺骗自己，居然还掉头来反将自己一军，神鹰气得几近吐血，它猛地掉头拍打着双翅，开启了维德佛尔尼尔之眼洞察着雨瞳的一举一动，而雨瞳则是不断地扭动着她的龙身在翻卷的云层之中进进出出，迷惑着神鹰的视线，令得神鹰烦躁不已。
    “来啊来啊，你来抓我啊！”雨瞳戏谑调皮的声音从云层之中传荡出来，神鹰怒然地冲着云层之中使用了负引力弹，负引力弹所过之处，云层出现了大片大片无云的空区，雨瞳所能够藏身的位置也越来越少了，就像是被人一件一件扒下了衣物的模特，雨瞳那蓝色的龙身开始渐渐暴露出来。
    就当雨瞳从云层的东侧想要钻出来时，她却是骇了一大跳，因为她看到神鹰早就已经平伸着双翅在那里等待着她，一双血红的鹰眼如同火山岩浆一般涌动着。
    “疯丫头，跟我玩捉迷藏是吧？看你还往哪里逃？！”神鹰发出了刚烈的怒吼，而雨瞳则是瑟缩着脑袋，像个死不悔改的顽童一般发出了倔强的挑衅声：
    “来啊来啊！瞎眼鸟叔！吃我大招——万箭齐发！残暴打击！正义罡风！狂战怒吼！新月横扫！”
    被神鹰的维德佛尔尼尔之眼锁定，无处遁形的雨瞳只好跟神鹰进行了硬碰硬的对战，雨瞳不断地制造出冰箭、冰枪、冰剑射向神鹰，同时还不断地翻卷身体搅拌云层，用她的龙尾如同宝剑一般快速斩向神鹰的躯体，而神鹰则是拉升起了翅膀在高空中左右跳闪飞舞着，轻巧躲避着雨瞳丧心病狂的进攻，双方的战斗再次陷入了泥潭。
    随着玉帝和安意如的战斗渐渐落入下风，而雨瞳和神鹰的大战则是僵持不下，我、基兰和吉瑞亚拉的战斗也在急转直下地进行着。
    随着双方诛神剑的断裂，基兰和吉瑞亚拉进入了拳肉对碰的阶段，而在这个阶段中，我则是不断地制造出光剑追逐着吉瑞亚拉，同时还利用我的两片血红色的巨大侧鳍伺机叩打着从下方腾空而起的吉瑞亚拉，将他的身体像是炮弹一般狠狠抽飞，深深地嵌入山坳之中，溅起一团模糊朦胧的冰雾。
    但是随着身体伤口的恢复以及清楚了自己和我以及基兰之间的实力差距，吉瑞亚拉也不再和我们硬碰硬，而是开始一边拉开距离，一边伺机寻找着制造归元弹的佳机。
    吉瑞亚拉开启了维德佛尔尼尔之眼，基兰的速度和力量虽然凌驾于吉瑞亚拉之上，但是吉瑞亚拉却也能够凭借着全视之眼在最危险的时刻堪堪躲开致命一击，将身体的损伤缩减到最小。

 第564章 九十四 屠龙

    两大归元弹重重碰撞一刹那间，整片天地都在一刹那间微微颤抖，而恐怖的能量如同一片突然间在天空之中弥漫开来的大海一般向着四面八方滚卷而去，狂暴的能量向着千山万峰铺散开去，喜马拉雅山区千万年间覆盖着的冰雪在恐怖的能量宣泄之下迅速地升华、蒸腾，原本冰雪凝结的山体表面裸露出了黑色的碎乱岩石。肆虐的白色云雾像是爆炸的棉絮一般冲散开来。见到这威力巨大的爆炸，我心头一惊，生怕吉瑞亚拉被当场杀死，于是我在第一时间内制造出了一小片限定域锁定在了爆炸的正中心，适当减弱了这场爆炸产生的能量的冲击力度。
    彩色光环围绕着的高能能量球和吉瑞亚拉制造出的磁暴黑洞重重碰撞，基兰制造出的归元弹三点零有着极其特殊的特性，最大的特性就是这颗归元弹所释放出来的能量并不单单是高能粒子、电磁冲击波，而是凝固的实光波，这种光波是像海胆一样，不但有着高温的灼烧能力，更有着手雷爆炸时碎片四散的割伤刺穿能力，这种情况就像是从天而降的虚幻极光突然变成了实体，如同一把巨斧一般劈开了大地！
    在实体光芒的近距离冲击之下，吉瑞亚拉的身体在瞬间被光刺穿插成了马蜂窝，金色的盔甲表面满是霰弹枪射中的木板一般满是密密麻麻的孔洞。坚硬的金甲圣衣瞬间被实体冲击波炸碎散裂，而接下来的归元弹三点零的核心则是开始了气球般的剧烈膨胀，显现出了安意如的变大能力，开始了二次炸裂！二次炸裂的归元弹还附带着雨瞳的空间拓扑能力，当归元弹炸裂的核心配合着实体才是光冲刷在吉瑞亚拉的身上时，吉瑞亚拉那没有了金甲守护的身体终于失去了最后的防御，正面承受了这恐怖能量的袭击，然后在瞬间被那紫蓝色的超高温所吞没！
    吉瑞亚拉的身体瞬间变成了焦黑的人形炭火，重重地落入了下方的雪山冰河之中，而基兰也多多少少要正面承受归元弹三点零的反击，但是我事先在基兰的身体周围制造出了一道硬光光墙，配合着限定域帮他阻挡下了大部分的归元弹冲击力。在这场归元弹的冲击之中，基兰虽然因为不太娴熟的缘故在节奏和能量稳定度上略逊吉瑞亚拉一筹，但是从威力上来说，基兰却是牢牢地压住了吉瑞亚拉一头，所以造成的结果也是吉瑞亚拉落败坠谷，而基兰则是在我的救援辅助之下略微后撤了一段距离后，就暂且稳住了身形，除了身上的服装和皮肤略显灼烧的痕迹破裂的痕迹之外，整个人的状况还算稳定。
    “怎么样，基兰？”我缓缓地从基兰的头顶上方沉落而下，两片巨大的侧鳍像是巨大的屋檐一般遮挡在了基兰的头顶之上，下方的雪亮大地都被我身体的阴影遮挡住，只剩下了绵延数公里的阴影区。
    “我没有大碍，龙帝大人。”基兰深深吸了口气，用略显激动的口吻回复了我，“龙飞晖正面受到了归元弹的大部分能量冲击，就算不死，也只是苟延残喘，难成大碍。”
    “你做的很好，基兰。”我赞赏了基兰一句，但是内心在激亢之余，也带了几分的忧虑与忧切，如果吉瑞亚拉没有和玄牝沟通怎么办？如果吉瑞亚拉没有使用玄机术又该怎么办？如果吉瑞亚拉就死身亡而没有使用玄机术的话，那么我就将再也不可能夺回他的身体，永远也只能保持着现在这副彩虹龙的身躯，直到世界末日！
    “玄牝……你到底在干什么？”我用只有我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道，而当这声音从我的嘴里发出时，却变成了低沉而充满了威严的龙吟，没有人能够听懂这个声音。
    “飞晖！！”我听到了两道撕心裂肺的怒吼在天空之上响了起来，玉帝和神鹰同时看到了吉瑞亚拉被炸飞落败的惨烈景象，这一刻，它们终于彻底情绪失控了，尤其是玉帝，虽然它已经是满身伤痕，遍体鳞伤，但是它还是愤怒地挥舞着它的双爪，不惜以自己的龙鳞片片掉落为代价狠狠甩开了身上依附着的大量妖兽，同时它龙尾猛地一个回抽，将三个由安意如变大的屠神者当场抽飞了出去，如同三颗陨石一般深深嵌入了远方的山体之中！
    玉帝狠狠地用它的龙首撞开了安意如，然后发疯一般朝着我冲了过来，我心神一定，就想冲着玉帝而去和它厮杀搏斗，但是基兰立刻替我传音道：
    “龙帝大人，玉帝就交给我吧。”
    我微微愣神，道：
    “不要杀死它。将它制服即可，留它一条命。”
    “是。我会手下留情的，龙帝大人。”基兰用平静的声音回答了我，下一刻，他的身体猛地化作了一道雪白的闪电，冲着从前方迎击而来的玉帝猛然冲刺而去！

 第565章 九十五 学霸模式

    半截身体被当场炸断，玉帝终于不堪重负，满身伤痕的疲倦身躯如同一块被人丢弃的抹布一般重重落入了下方的冰川之中，整一条弯曲的龙身都嵌入了冰河，和蜿蜒的冰河重叠在了一起，从它身上每一片破碎的龙鳞之下，都有汩汩的鲜血如同红瀑布一般流淌而出。
    趁着玉帝重重落地，刚刚释放了归元弹的基兰迅速追击，身体再次一个闪掠，闪烁到了玉帝的头颅之上，他的身上再次释放出了无数的硬光剑，就像是从天而降的无数铁钉一般死死钉在了玉帝的身体各处，将玉帝彻底钉成了刺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能连续使用两发归元弹还不疲惫？基兰的战斗力有些让我震惊，但是眼看着他就要给玉帝最后一击补上一刀，我急忙喝止住了他：
    “够了，基兰，住手！难道你没听到吗？！”
    但是这一次，让我震惊的是，基兰并没有听从我的命令，而是手中再次浮现出了一颗扭曲的归元弹，重重地朝着玉帝剩下的半截身体砸了过去！
    轰！
    又一发归元弹在玉帝的身上狠狠炸开，本就已经也奄奄一息的玉帝身体再次受到了归元弹的重创，爆裂的黑色龙鳞如同漫天的枯叶一般四溅飞射，而它背部的龙鳍也是被炸了个精光，就像是被人掰开了盖子的铅笔盒，玉帝身体的侧腹以上部位都被炸开了，露出了龙鳍下方红白相间的模糊血肉和纵横交错缠绕纠结的神经网络，这一刻的玉帝，就像是一艘被人掰开了顶篷的乌篷船，体内的一切脏器都在天光之下暴露无遗。
    听到我的警告，基兰终于停了手，他胸口起伏，双脚并拢，眼神冰冷，稳稳地落在了玉帝那已经千疮百孔的头颅之上，就像是一柄从天而降的锋利宝剑，轻松地插入了玉帝的长吻之中。
    此刻的玉帝已经是生命垂危，走到了阎王殿前，它那炸开的侧腹之中，一颗红太阳般的动力炉在正在散发着黯淡的光芒，但是这红色的光芒却是失去了往日的朝气，显得极其微弱，就像是行将熄灭的烛火。
    基兰仰起了头，静静地看着我，然后微微点了点头，双手向着两侧摊开，不再有动作。他深深地朝我鞠了个躬，表示服从我的指令。而与此同时，一道黑白相间的鸟影徐徐地从天而降，落到了我的身旁，悬停在了我的身边。
    “飞晖。”轻柔空灵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我睁大了我的龙目，看向了那道骑着仙鹤飞在我长长的吻部前方的靓丽身影，一颗紧张的心也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乙灵……”看到一身白裙飘飘，黑发舞动中落到了我的身上的乙灵，我的心头一阵欣慰。我苦笑了笑，道：
    “看到了吗？结束了……都结束了。老婆，我我赢了。”
    “嗯。你赢了。”乙灵没有在意我对她的亲昵称呼，而是定定地看着我，一双温润清亮的眸子里满是激动之色，甚至还带了几分的水意。在剩下的神兽之中，还有反抗之力的就剩下了神鹰，可是有安意如和雨瞳纠缠着它，身影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也已经掀不起风浪来了，更何况，周围还有虎视眈眈的万千妖兽和屠神者。
    我微笑地看着乙灵，虽然作为龙的身体，笑起来有些古怪，但是我还是裂开了大嘴，露出了尖锐而锋利的牙齿，开怀大笑，甚至发出了隆隆的沉闷声音。
    我开始闭上眼睛，调节心境，控制着我的身体，脑海里回忆着当初如一禅师教导我的让身体从变异状态恢复人形的方法。可是，足足过了数秒钟，我的身体却也都没有任何的变化。我惊愕地睁开了眼睛，左右转动脖颈，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却发现我的身体根本没有任何的变化，我身上的龙鳞丝毫没有退去，我的身体也完全没有变小的趋势。
    我恢复人身的能力……失效了？
    乙灵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一双深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眼中露出了茫然之色。
    我不甘心地再次闭上了眼睛，想要再次让自己的身体从彩虹龙的状态恢复成人身，可是让我倍受打击的是，当我再次睁开眼时，我的身体却还是保持着龙的形态，丝毫没有恢复！
    “失效了……”我呆呆地道，“我的身体到极限了……我变不回人身了。”
    “乙灵，我……”
    隆隆……
    就在我为自己身体的异状而迷惑时，我身下的万里群山突然开始震动起来，我猛地抬起了头，打量着下方，却发现在我下方如同波浪般起伏峦列的冰峰都在剧烈地震颤摇动着，山坳和山坳、山壑与山壑之间，一道道诡异的带冰龙卷风突然如同瓦斯泄露一般直冲而出，以水蛇腰般扭曲的姿态一直冲上了天际！
    冥冥之中，我仿佛听到了一道来自远古时代的龙啸之声，那声音是那么的遥远，却又仿佛近在眼前。随着这一道仿佛来自我灵魂深处的龙啸声，喜马拉雅山区由冰川运动形成的冰川弧、冰川断层、冰塔、冰桥、冰川石蘑菇、冰城门等等雄奇诡谲的地理造型都在不断地崩塌、崩裂、塌陷，无数横亘天空、好似奔腾咆哮的河水在一刹那间被神力冻结化为流苏的冰瀑布开始接连出现裂缝，如连锁反应一般纷纷坠落。冰崩产生时，冰体间的剧烈撞击和摩擦产生了蓝色的电火花！山谷轰鸣，大地震颤，汹涌的云海在起起伏伏，仿佛某个沉睡了许久的灵魂正在从大地深处苏醒过来。
    “地震了？”我喃喃地问道，语气讶异。
    可是就在下一刻，我身下的冰喝轰然炸开了，在大片的浮冰绽放飞散的同时，一道狼狈凶戾的人影如同火箭一般直蹿而出，化为了一道接天连地的强光，猛地飞停到了我的面前！而一双凶恶暴怒的血红色眼睛，正穿过了那深深的云海，直直地盯着我！
    “你彻底惹怒我了！学霸模式：夸克调整，色荷传递停止！”一道足以震慑天地的强音猛地在我的耳里爆炸了，而下一刻，我的身体表面突然间发生了一连串的爆炸，剧烈的疼痛在一瞬间如同海洋一般包围了我！
    我惊愕地转头，却惊恐地发现我的身体外壳在迅速地瓦解着，就像是浓硫酸倾倒在了砂纸上，我身体表面那一片片斑斓炫目的龙鳞都在不断地被蚕食消灭，很快，我体内的肉膜、皮脂层、神经网络就暴露在了寒冷的高风之中！

 第566章 九十六 禅通

    难道这就是我的结局吗？
    难道……这就是我的一生？这就是我努力的结果？我招兵买马、运筹帷幄、东奔西走，可是到头来，我却还是不堪一击，死在吉瑞亚拉的手下？
    我的心彻底冷了，我呆呆地滑动我的眼珠子，看向了呆呆地站在我的长吻之上，浑身浴血，满面震惊的乙灵，我看到，在她的眼角，有细长而晶莹的泪水无声地滑落。
    “乙灵……”我怔怔地看着她，温柔地望着她，就仿佛已经没有了手的我要用我的目光拥抱她。
    可是乙灵却只是呆呆地看着我，眼角不断地滑落了泪水。
    那一刻，就连时光，都仿佛在这群山之巅冻结了。
    然后，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乙灵突然攥紧了拳头，猛地扭头望向了一旁的吉瑞亚拉，道：
    “住手！飞晖！”
    飞晖？
    听到这称呼，我的心头突然一痛。
    “住手！”乙灵咬着嘴唇，艰难地喊道，“你不是喜欢我的吗？你不是向我告白过吗？如果你是真正的龙飞晖，现在就住手，放了它，否则……我就在这里自尽！”
    听到乙灵的威胁，吉瑞亚拉眼中的杀意稍稍减弱了几分，他瞥了乙灵一眼，然冷笑道：
    “呵呵，放心吧，你死不了的，乙灵。等我杀了他，自然会把你带回去，到时候你想逃也逃不掉的。到时候等你回去，我会有办法让你站到我身边的。”
    听到吉瑞亚拉的话语，我的心火迅速地跳燃了起来，虽然我的身体各处都涌动着剧痛，但是此刻，听着吉瑞亚拉轻蔑的话语，我心中潜藏着的怒意和最后的力量都被激发了，我怒啸一声，然后对着下方的基兰发令道：
    “基兰，趁现在，快动手！别给他机会！”
    “好，好，龙帝大人，我现在就动手……现在。请不要急。”基兰平淡的声音传回到了我的脑海里，我的大脑微微一震，因为基兰那古怪的语调，让我有一种一拳打入了水中的怪异感觉。
    而也就在吉瑞亚拉伸手操控着我的脖颈，想要硬生生扭动我的脖颈时，在他周围的云海突然间开始以极其惊人的速度翻涌驰骋起来，而在他的身体正下方曲折绵延的山谷里，一圈有着复杂图纹的蓝白色光环突然间亮起，仿佛游戏里魔法师的法印突然启动了一般。
    随着这个蓝白色光环突然间亮起，吉瑞亚拉就像是触电了一般感受到了危机，迅速地向着后方拉开了距离，而这个覆盖了大片冰川山区的蓝色法阵正上方，肆虐卷涌的云海开始渐渐浮现出了一道朦胧模糊，略显虚幻的诡异龙影，这是一条由白色流云构成的奇特的长条状生物，这个生物的起起伏伏、扭曲摆动，完全和周围的云海流动节奏相一致。而从长度来说，这条恐怖的白色云龙，其长度，已经超过了玉帝不止五倍！
    而也就在这条白色云龙从云海之中蒸腾而起的同时，玉帝坠落的那一条冰川表面，也突然间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崩裂之声，接连不断的崩裂声像是无数的老鼠在地底下咬噬着冰块一般让人头皮发麻，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被沉厚冰川覆盖的冰河表面的裂缝却是越扩越大，出现了一条条如同树枝般的沟壑，而从那一道裂开的冰封之中，一道惊天动地的龙吟突然震啸而出，响动了整个世界！
    下一刻，一只如同魔鬼般的血红巨爪，猛地从冰河裂缝之中直插而出，像是要摘星夺日一般，猛地抓向了上方阴晦天空中的灰沉太阳！
    “多谢两位。多亏了你们，现在，封印解开了，‘禅通’和‘大红龙’，都该醒了。”
    低沉却圆润、响亮，如同银子般纯净的声音在天地之间震荡着，这道声中蕴含着一种特殊的魅力，就像是一个天生的演说家的富于抑扬顿挫的声音。身上的素衣早已支离破碎，变成了一层彩色鳞甲的基兰缓缓地从玉帝坠落的冰谷里升腾而起，在那一层雪白模糊的面纱后方，一双严肃而平润的眼睛正静静地看着我和吉瑞亚拉，那眼神就像是严冰一样冬姐，像岩石一样冷峻，漠然中有着无限的疯狂。
    在基兰的正下方，绵延数公里的冰川正在接连不断地崩裂破碎，从那破碎的冰缝之中，一道道的金光如同孔雀开屏一般散射而出，在金光最盛的区域，一双巨大无比的血色巨爪，正缓缓地升起，那布满了足以让密集恐惧症者毛骨悚然的钢毛的血红色的大手，手背上的弧形鳞纹如同垂落的蜘蛛丝般层层叠合，这双恐怖的大手，单单是掌面，就已经接近玉帝头颅的大小！
    “大红龙……”看着那双如同血色火山般拔地而起的恐怖巨手，我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一种奇特的感觉在我的脑海深处升起，这种感觉，就好像我和这双红色的大手血脉相连，有着某种血缘上的因缘一般。
    “基兰，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脸上一变，怔怔地盯着那飘浮在我前方挺直了身板，双手合十的基兰。基兰眼神的改变让我产生了浓浓的不安，就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大地在震动，冰川在崩裂，雪坡在塌落，整片山区的云海都在翻腾而鼓涌着，而空气里则是弥漫着硫磺、硝烟的炽热闷灼气息，随着布满了钢刺的巨大红手拔地而起，从地底下宣泄而出的高温以高能粒子的形式释放到了天空之中，就连天上都出现了奇异的红色浓云，这大概是从地下喷涌而出的尘埃实在太多，将整片天空都遮挡住了，只有波长最短的红光才能勉强穿透。

 第567章 九十七 红龙出世

    “师父？！”面对突然间坦露了自己身份的如一禅师，比我更惊骇和激动的人自然是乙灵，此刻乘着仙鹤的她因为情绪太过激动，险些双手不稳从高空之中坠落下去。稳住了身形后，乙灵睁大了眼看着那如同不动明王般屹立在云海之中的如一禅师，声音都在颤抖着。“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您？”
    如一禅师向着乙灵仁和地一笑，如同洪动磐鸣的声音在整片天地之间传荡着：
    “乙灵，我的好徒儿，你做的很好。你是个很听话的好宝宝，为师这些年来没有白疼你，多亏了你把天命之人引到了这里，让他启动了玄机术，为师终于破了这令人头疼的封印大阵，释放了禅通。”
    听着如一禅师的话语，我的脑海里如同核1弹爆炸了一般。我猛地转向了乙灵，颤声问道：
    “乙灵，这是怎么回事？让我来喜马拉雅山埋伏，这不是你的建议吗？难道……”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早上乙灵手里握着玉佩和如一禅师的暗中通讯的情景，一刹那，我明白了所有的前因后果。
    乙灵的眼神黯淡了下去，面色苍白，吞吞吐吐地道：
    “我……这是我询问了师父后他给我的建议……师父告诉我说这是最合理的策略，我细细思索后也觉得不错，可不想……会是这样……”
    如一禅师的身形凝定在半空之中，他苦笑道：
    “囚禁大红龙的大阵当年乃是设计者亲自设下，也只有设计者的气息引动，方能解开这大阵。设计者利用禅通做了这大阵的龙脉阵眼，之后，为了监视禅通的力量不松动，让这封印大阵的力量世世代代延续下去，设计者选择了一族人脉作为禅通的御赐者，同时也是这大阵的守护者和维修者。这支族脉早在石器时代早期的南方古猿从非洲迁徙到亚洲土地之前就已存在，而数百万年来，这一支鲜为人知的族脉一直执行着守护龙脉的天职，直到设计者归来的那天。而如今，这一族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乙灵微微惊讶，以手掩嘴，道：
    “那支族脉，难道是师父您的家族吗？”
    如一禅师微微一笑，笑而不答。
    感受着周遭地动山摇的末日景象，乙灵攥紧了双拳，依然满心不解地问道：
    “这么说……师父你之前都是在欺骗我，都是在利用我么？！”
    如一禅师淡然一笑，道：
    “乙灵，作为为师的徒儿，你没有让为师失望。你终于帮师父完成了毕生的宏愿。”
    听到如一禅师的话，乙灵就像是跌入了冰湖一般，整个人都僵冷在半空之中，娇软的身体在不住地颤抖着，朱红色的嘴唇都浮现出了一丝的青白，仿佛魂儿都被人抽走了一般。她
    我愣愣出神地看着眼前的如一禅师，看着白衣飘飞的他，一时间，在我的脑海里，如一禅师、戴着面纱的基兰、戴着面纱的沙玛玛三道人影居然奇迹般地重叠在了一起，变为了同一个人！
    “你……你是沙玛玛？”我盯着如一禅师，恍然大悟道，“你就是沙玛玛！沙玛玛就是你！你就是那个重新组织了神隐会的幕后人物！”
    如一禅师洒然一笑，轻轻地闭上了眼，然后又缓缓地睁了开来，朗声道：
    “不愧是乙灵看上的人，果然聪明绝顶，卓尔不凡。为师便是沙玛玛。”
    我眯起了眼，认真严穆地望着眼前丝毫不因为自己的阴谋败露而显慌乱之色的如一禅师。到了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如一禅师在背地里所做的一切。打从一开始，他就是暗中重组了神隐会的幕后黑手，为了不让世人识破他的面容身份，他用鬼脸蟾制造了一张虚假的面容，并谎称自己是阿富汗人，自己的脸上有毒疮见不得人，事实上，他那张长满了毒疮的脸，也不过是一张他用来伪装自己真面目的鬼脸蟾而已！
    我死死盯着如一，冷冷地道：
    “原来如此，这么说，那天我到蛇家坞正巧碰到蛇鼠两家的地下会议，也是你早就安排好的是吧？难怪我觉得奇怪，事情怎么会如此的巧合。蛇翳和鼠不晦，也都是你故意让他们配合奉承我，装出一副张惶惊愕的模样，是吧？”
    如一禅师微微颔首，道：
    “不错。乙灵把你的一切动向都告诉我了，你们去了哪里，你去了哪里，你要做什么，我又如何会不知道？所以我说了，乙灵是我最出色，也是最听话的徒儿。我真该好好谢谢她。”
    我看向了乙灵，而此刻乙灵的面上已经毫无血色，她的黑发在乱风中胡乱地贴着她的面颊，一双眼睛却像是固化了一般，丝毫地没有了灵性，我知道，在这一刻，乙灵受到的打击实在太过巨大，她甚至都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而我也万万没有想到，在如一禅师的运筹帷幄、阴谋暗算之下，乙灵居然成了他的眼线，变成了潜伏在我身边的间谍，也成了那个最后出卖我的人！
    我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冲着如一吼道：
    “这么说来，那天那个会使用易情术的基兰，只是你的替身吗！？”

 第568章 九十八 跑男与学霸

    一道巍然的红色身影如同地壳抬升一般撞破了坚厚的冰层，霍然间拔地而出，以遮天蔽日的姿势，降临在了这昏暗的天幕之下！
    在那道红色身影拔地而出的那一刻，天地都在为之颤栗！
    周围原先躁动不安的朔风，也在这道红色身影浮出冰面的那一刹，瞬间停息了，原本冰寒彻骨的空气也在一瞬间变得炽热闷灼起来，我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颤抖着，像是在举行着一场狂欢盛宴。
    这是一只体型极其庞大的双头龙。
    当它从地下钻出时，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直接由地下喷涌而出的高热岩浆直接凝聚而成的熔融状生物。
    整个世界的图景都仿佛在随着这只超巨型生物的出现而扭曲着。这只体积比安意如大了四倍有余的超级巨龙的肩部极其宽阔，甚至还带着几个炮管般的孔洞，仿佛那里还能再承载几个头颅。
    而那如同乌龟龟壳内伸出来的头一般暴露在空气之中的两个龙头中，正当中的那个龙头长着三只角，就像是锋利威严的三叉戟一般。左中的那个龙头头顶上则是长着两只如同镰刀般向内弯曲的角。而在这两个龙头的头顶之上，都有着一丛丛金灿灿的细碎嶙峋尖角，那些呈环状戴在它们头顶上的金灿灿的嶙峋尖角，乍一看，就像是两顶宝相庄严的皇冠。
    从外层来说，大红龙的身体并不像是之前在安意如地下兽巢中见过的浑身布满了血红色鳞片的地龙，大红龙的外壳更像是一层烧红了的炽热焦炭，足以让人眩晕过去的熔融赤红之中夹杂着黑色的不规则纹理。
    而这一刻，当初如一和我在卓玛寺山壁上的那一番谈话，也回荡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在天上世界的传说中，大红龙是和上帝为敌的存在。是上帝的忤逆者和篡位者。传说中，它有七个头，十只角，每一个头上都有一个冠冕。它身形巨大，凶猛残暴，诱惑世人，而且有着远超一般神兽数倍的力量。它不甘愿臣服于上帝独大一元论世界，想要创造二元论的世界体系，与上帝分庭抗礼……”
    和浑身长满了利刺的安意如、身上遍布着嶙峋龙鳞的玉帝、表面光滑无比布满了炫美花纹的娜戈都不相同，大红龙的身体外壳更像是乌龟的龟壳，或者是干涸缺水的旱田，到处都是不规则的龟裂游走的裂痕，其给人的感觉充满了绘画上碎化艺术的感觉。
    当然，在这些如同拼图般的外壳之上，也遍布着少许刺状的棱角鳞片，这些鳞片会随着大红龙的呼吸而缓缓地一开一合。大红龙白金色的腹鳞通过肋骨肌与肋骨相连接，它没有极其明显的胸骨，或者说胸部直接就是如同水仙花般分叉绽放出来的龙头，所以它上半身的龙头可以自由弯曲，它的肋骨也能前后自由活动，当它肋皮肌向前或向后收缩时，就会牵动肋骨向前或向后移动，从而使得和它相连接的腹鳞翘起来。
    而就下半身来说，大红龙的双腿极其庞大，就像是霸王龙的双足，它的下肢大腿肌肉极其发达，呈球堡状向外鼓起，而它的双足则像是百年榕树的根系一般，牢牢地踩着地面，即便它的身体已经已经比珠穆朗玛峰还要更为庞大，可是它的身体却依然能够稳稳站立，而且更为可怕的是，它的身体运动速度并不沉重缓慢，甚至显得比较灵活，这完全违背了人类的日常常识，可想而知，这个庞然大物身体内神经元的信号传递是类似于光纤那样的光速，而不是人类的靠神经树突的钠离子渗透产生的电位差来传递信号，后者的信号传递速度才不过百米，根本无法和几千上万倍的光速相比。
    总的来说，从外貌来看，此刻的大红龙身体更像是一只霸王龙，颈部则像是蛇颈龙，它的两个头，中央那个细长尖锋，如同滑梯，另一个则是圆钝坚厚，近似河马和霸王龙之间，两个龙头鼻泪之间均有骨质结节，其上颌宽下颌窄，几乎裂开到颈部的巨嘴露出千万道如同冰丛般的雪亮牙齿，那闪烁着光斑的尖锐牙齿，是我见过的神兽中最密集尖锐，让人不寒而栗，这样锋利的牙齿一旦咬住什么物体，恐怕能够瞬间将其咬断崩碎！
    重见天日，大红龙似乎有些恍惚失神，它仰起两个头，同时怔怔地忘了天空中昏暗的圆日一眼，然后突然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咆哮！恐怖的咆哮声瞬息之间就传遍了千万里的群山幽谷，一直延续到天空的尽头！
    “多少年了……”在默默地望着天空半晌后，大红龙回过神来，发出了隆隆的感慨，“终于又看见真理的太阳了。这几十年年来，真是辛苦你了，我最忠诚的信徒、最可爱的行道者，阿赞干布。”
    见到了重见天日的大红龙，如一面带微笑，却又已经泪流满面，他双手合十，深深地向着大红龙弯身鞠躬，道：
    “这一切都是应该的，圣父。大道之行，须得千年如一夕，不可中道废靡。”
    大红龙白金色的眼中亮起了青色的光芒，它突然吭哧一笑，道：
    “很好，学道，行道，修道，你都已经圆满。接下来，就该殉道了。阿赞干布，作为对你的褒奖，我就把你吃了吧。”

 第569章 九十九 红色恶魔

    “引力子自旋调整……啊！”
    啪！
    吉瑞亚拉的命令还没有下达，就被突然钻出云层的禅通打断，整个人都被抽飞了出去！
    “笛卡尔空间坐标系，正应力和切应力调整……！”
    啪！
    学霸模式再次被打断！
    “矢量场的角动量调整……！”
    吉瑞亚拉再次被打断！
    “量子场论中心等式泛函积分修正……！”
    吉瑞亚拉再次被打断！
    “d维形式光子自能积分调整……！”
    再次被打断！
    “顶角发散……”
    打断！
    “轫致辐射角分布……”
    打断！
    “eu散射……”
    打断！
    “入射束流强度……”
    打断！
    打断！打断！打断！
    接下来的一分多钟时间里，吉瑞亚拉亲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让你装逼让你飞的感觉，不管他多少次开口想要施展学霸模式的力量，禅通都会在第一时间如约而至，狠狠打脸，毫不留情地把他给抽飞出去，强制中断他的模式能力释放。吉瑞亚拉一时间居然有口难言，有气无处使，只能坐等着自己一次次地被跑男模式打脸，俗话说嘴巴斗不过拳头，秀才骂不过泼妇，此时此刻吉瑞亚拉被狂虐的悲壮场景还真是无比形象地阐释了这一点。
    当然，因为禅通急于阻断吉瑞亚拉学霸模式释放技能，对吉瑞亚拉本身的进攻略有放缓，吉瑞亚拉虽然被一次次地抽飞打断了施咒，但是身上的伤却并不重。施展了玄机术的吉瑞亚拉，此刻的身体恢复力量远非寻常神兽和神选者所能比拟。即便禅通以极其疯狂如同闪电般的速度抽打着吉瑞亚拉，吉瑞亚拉缩起了身子呈保护状，依然能够勉力支撑一段时间。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身上的伤口却在不断地增长，虽然速度很慢，但是如果再不采取措施，胜利的天平终将倒向禅通。
    眼看着吉瑞亚拉落入了下风，在远处的神鹰狠狠撞开了安意如和雨瞳冲了过来，拦护在了吉瑞亚拉的面前，它张开了巨大的鸟翼将吉瑞亚拉团团护了起来，但是神鹰甚至都来不及闭合它的双翅，禅通的身影就如同虚幻的云雾一般掠过了它的头顶，下一刻，神鹰的两片翅膀便如同断裂的扇片一般被硬生生切割了去，脱体飞出！
    冰寒的雪山之巅，一时间飞洒着神鹰的鲜血，还洋洋飞舞着漫天的黑色羽毛。
    神鹰发出了无比痛苦的鹰唳声，没有了翅膀的它整一个向着下方的大地坠落下去，但是靠着它为吉瑞亚拉争取的这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吉瑞亚拉终于成功释放了一次学霸模式！
    “局部空间膨胀！能量稀释！”
    刹那间，如同漩涡一般正围绕着吉瑞亚拉高速移动的禅通绕行速度突然间变得慢了下来，从我的视野里看去，原本如同云雾一般看不清轮廓的禅通在吉瑞亚拉喊出了空间膨胀的刹那就像是定格在了水缸中的金鱼一般再也不动了。而禅通那原本朦胧模糊的身影，也变成了清晰凝固的实体，浮现出了真正的生命体该有的外壳、鳞片、骨关节、肢体、体表器官、龙尾等等的生命体细节。
    而猛然坠入了下方大地的神鹰也是趁着这个机会迅速地修复着自己的身体，它通过让自己的身体燃烧成等离子体，然后再开始重新延伸出双翅来，那原本秃落了羽毛的破碎区域，也随着神鹰身体的修复而逐渐重新变得光鲜华丽起来。

 第570章 一百 局中局

    锋利的触手有着铁钉般的顶部，狠狠钉入我体内之时，我瞬间感觉自己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不受我控制地向着那些触手汇聚而去，迅速地在那些触手的周围形成紧紧粘合的结膜，和其血脉相连，呼吸与共。与此同时，我感觉到我身体内的能量也在源源不断地抽取夺走，就像是被无数的护士拿着针筒狠狠抽取体内的鲜血。
    我感觉到我体内的能量就像是被扎出了孔洞的气球的空气一般迅速地向外泄露、奔涌出去，我的身体迅速地变得干瘪、虚弱下去，而那些钻入了我体内的触手则是在肆意地游走游动着，这些触手甚至还分离出了大量的神经纤维管，试图钻入我的神经末梢，和我的大脑紧密连接起来。
    我想要操控着我的身体进行反抗，想要止住自己体内的能量流泻，但是让我绝望的是，不管我如何克制我体内的能量的奔涌，我的身体却还是像闸门崩裂的蓄水池般在不住地向外放水。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的身体会不听从我的指挥，像是自我奉献似的向大红龙宣泄能量？！而且同样出现了这种情况的似乎还有雨瞳、安意如，面对大红龙的捕捉，她们似乎完全丧失了反抗之力一般，身体在迅速地颓靡虚弱下去，甚至连挣扎都做不到，就好像她们的身体里有第二个隐藏人格，那些人格全都在背叛着她们！而相比起来，大红龙吞噬和消化玉帝的能量的过程反而要缓慢、迟滞很多，但是明明对比起来，玉帝的身体状况却不如我们
    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像是一只被卡在了荆棘丛中的小鹿一般仓惶四顾，最后，当我的视线落在了大红龙肩膀上的如一时，我微微一怔。
    此刻，从我、安意如以及雨瞳体内抽取出来的能量正在通过一些相对细小的触手源源不断地流向如一的身体，而如一则双手合十，宛如红烛般静静挺立在大红龙肩膀上，他就像是一个抽水泵一样，不断地维持着大红龙的触手从我、安意如和雨瞳体内抽取的能量流入大红龙的体内！
    那一刹那，就像是闪电通入了我的大脑，我恍然大悟，明白了原因！
    我也好，雨瞳也好，安意如也罢，都选择了如一作为了我们的御赐者！而同时身为我们三大龙帝御赐者的如一，自然是能够和我们三者进行能量的共通和交互，不断地从我们的体内抽取能量。而此刻，被大红龙御赐了的如一同时也是大红龙的御赐者，于是，我、安意如、雨瞳和大红龙的能量就以如一这个人类作为中介和枢纽，进行了汇聚！这一刻，如一变成了一个汇聚相当于五只龙帝能量的水洼！
    真正拥有强大能量的，是如一！
    “是你！”我恍然大悟，眯起眼，咬着尖牙利齿冲着如一咆哮道，“如一，你一开始就让我们选择你作为御赐者，就是为了让你自己同时变成大红龙和我们的御赐者，好抽取我们的能量，是吗！？”
    随着越来越多的血红色触手如同爬山虎一般沿着我的脖颈、脸颊，向着我的眼睑弥漫攀结而来，我的视野也越来越狭隘，而在这一圈狭隘的视野尽头，我看到了如一那血红色脸颊上的洒脱笑容：
    “不错，你终于悟到了。可惜……晚了。”
    看着如一脸上那旗开得胜般的笑容，我终于明白，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巨大的圈套。如一之所以冒着巨大的风险成为我、雨瞳和安意如的御赐者，是有目的的，而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在这一刻，他能够充当汇聚大红龙和我们三大龙帝能量的枢纽，让自己变成一个抽水泵，不断地抽取我们的力量导入大红龙的体内。而且很显然，等我意识到了这个圈套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也许，早在几年前，甚至几十年前，如一就已经变成了大红龙的御赐者。
    他背弃了自己的家族和宗门，孤身一人隐居在珠穆朗玛峰的这几十年间，也许每一天，他都在偷偷地打通前往沙姆巴拉洞穴的隧道，也许在我和雨瞳御赐如一为神选者之前，他就已经是大红龙的御赐者。
    这个可怕的男人，这个懂的隐忍的男人，这个简直比恶魔还要疯狂的男人。他的每一步棋，都是深谋远虑，环环相扣，他的每一个布局，都是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安意如和雨瞳率先被入向大红龙的腹部，她们就像是《泰坦尼克号》里杰克沉入海底一般缓缓融入了大红龙的体内，两女的挣扎越来越无力，而玉帝虽然被重重的触手包裹着，但是他却还在负隅顽抗着，不断地释放着闪电烧灼着周围的触手，始终不肯屈服。
    我拼命地反抗着，扭动着我的龙身，甚至不惜张大了巨嘴弹开利牙将我身体里的神经逐一撕拉扯断，也要阻止那些植入了我的体内的触手神经。与此同时，我还试图解除如一的御赐者身份，但是却发现大红龙的触手已经牢牢地和我身体的神经网络结合，就算我试图取消如一的御赐者身份，连接在我体内的触手却依然在源源不断地抽取我身体的力量，也就是说，如一的身体只是一个水龙头而已，一旦我们体内的能量开始向着大红龙涌动而去，就算他这个水龙头坏了，能量的流动也再难以阻止！
    我开始仓惶起来，因为我知道，再这样下去，我就会彻底被大红龙吸收，变成它身体的一部分，变成它的工具，变成它的傀儡，变成一个没有意识没有灵魂的死物！
    “没用的。”淡淡的声音从如一的口中传出，“无法恢复人形的你，此刻已经无法阻止自己的龙身和圣父的结合了。”
    恢复人形？

 第571章 一百零一 血眼

    我惊恐地看着我身体的异变，大脑内几乎一片空白。我想要扭动脖颈，却发现自己的脖颈失去了操控权，我的脖颈像是石柱一般僵在原地，动弹不得，我感觉到自己的神经元似乎被某些不属于我自己的额外神经给植入抢占了，而在我的体内，我感觉到某个并不属于我自己的原始人格正在逐渐苏醒过来，释放出狂暴的野性。
    我想要活动我的肩膀、双臂和脚步，却发现我对我的手脚已几乎失去了掌控权，不管我想怎么操控我的手脚，可是我却始终感觉不到自己大脑和手脚之间的信号连接，我想要抬起大红龙那双血红色的粗壮龙臂，可是我却感觉到它的那双手重逾万钧的血红色手臂却像是钢筋一般根本纹丝不动，不受到我的主使。
    和我情况完全相同的还有安意如和雨瞳，她们的身体也已经完全被大红龙吸入体内，雨瞳在我的右侧，而安意如则在雨瞳的右侧，她们身体原本的颜色也已经开始变化了，我看到无数红色的触手和纤维如同爬山虎一般沿着她们的脖颈攀上了脑袋，并且如同戴上了红色的头盔一般在她们原本的头颅外面罩上了一层全新的外壳！
    安意如的头颅两侧向上弯曲的黑色尖角变成了血红色，也变得更为锋利了，而雨瞳的头上依然一片光滑没有任何的角。我看到她们的头顶上头冒出了一顶如同金笙般的金色皇冠，金冠上的叶尖呈环状排布，直冲天际，显得金贵威严、盛气凌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大红龙的基因的影响，我看到安意如和雨瞳的双瞳迅速地黯淡了下去，双瞳之中属于她们神智的光彩在迅速地熄灭，而取而代之的则是极其渗人的血红之色！
    “雨瞳？意如？”我张开口，轻轻地呼唤着，但是回答我的却是两道长长的龙吟声！就像是兽性大发一般，雨瞳和意如同时引颈长啸，裂开了她们的龙嘴，发出了痛楚而绝望的嘶嚎，她们痛苦地甩动着脑袋，但是随着弥漫她们头部的红色细胞原来越多，她们的理智也在迅速地丧失着，剩下的似乎只有了最原始的狂暴兽性！
    强烈的困意涌上了我的心头，我感觉到自己的大脑里一片眩晕，就好像即将进入漫长的沉睡之中一般，与此同时，在我的脑海深处，一股强烈弑杀的冲动在弥漫着，在我的视野里，我所看到的人和物体仿佛都变成了虎平潮、john和蟾端公，疯狂的杀意在我的脑海里激荡着，那股如同毒蛇一般肆虐游走的杀意如同浪潮一般冲刷着我原来的意识，仿佛要把我原来的意识取而代之，夺走我身体的主导权。而更为可怕的是，那一刻，我清晰地意识到，这股蔓延在我脑海里的杀意并不是大红龙赐予我的，而是一开始就潜藏沉睡在我的内心深处，大红龙的基因仅仅只起到了一个刺激的作用！
    我试图甩动脑袋，但是我对身体的控制权实在是太低了，当我想要控制我脑袋的转向时，我的脖颈只是如同触电一般在不由自主地痉挛抽搐着，根本无法做大幅度的动弹。
    而与此同时，大红龙已经挥舞着双爪，蹲伏着身子按住了已经被红触手给包裹地严严实实的玉帝，随着我们三只龙帝被大红龙所吞噬，原本就有着不亚于两只神兽力量的大红龙的力量更上了一个台阶。而在我的左侧，位于正当中的三角首脑微微俯下了龙颈，对着手中横抱着玉帝，冷冷地道：
    “脑电波信号控制，心智修改。忘却人类赐予你的屈辱之名吧，回归我的麾下。”
    “独角。”大红龙淡淡地对玉帝道。“别忘了，这才是你的名字。”
    学霸模式！
    伴随着大红龙轻轻地下达命令，被它按在双手之下玉帝也终于停止了挣扎，大红龙猛地掐住了玉帝的颈部，然后用力地向后一掰，硬生生地将玉帝的身体贴合在了自己的胸口，下一刻，大红龙的胸腔突然向外打开了，无数的血红色触手宛如如同花蕊一般放射而出，迅速地缠绕住了逐渐停止了挣扎的玉帝，并且把玉帝也融入了自己的体内！
    伴随着一阵痛苦的头龙吟，大红龙的最右侧很快又钻出了一个血红色的龙头，这个龙头的吻部前端长着一只单角，而玉帝头顶上那嶙峋的类鹿长角也是向内闭合收拢，变成了环状的金色冠冕！
    这个从大红龙胸部上端新延伸出来的玉帝脑袋如同从染缸中捞出来的一般被染成了红色，它那眼瞳中熔金色的光芒已经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赫然是一片血潭般的赤红！
    六个龙头！
    在这一刻，大红龙的身上已经出现了六个龙头，除了尼德霍格之外，大红龙剩下的六个脑袋都已齐至。
    大红龙的龙首眯起了眼，目视着站在它肩头之上的如一，发出了隆隆的声音，粗声粗气地道：
    “少了一个。血眼。血眼在哪里？”
    听到血眼的称呼，我的神智一阵恍惚，我朦朦胧胧地记起了当初曾经和我大战的尼德霍格的身影，尼德霍格就有着一双燃烧的熔岩湖般的血目，大红龙说的血眼，指的显然就是尼德霍格了。
    如一有些遗憾地道：
    “圣父，血眼已经在和巨鹰的战斗中身陨。没有留下龙蛋。”
    “啊……是了，我想起来了……”在如一的提醒之下，大红龙轻讶了一声，像是唤起了什么不愿意提起的记忆，“血眼死了……被巨鹰杀死了……巨鹰……刽子手，而它现在，就在这里。”
    龙首缓缓抬起了它的头，一双白金色的龙瞳在刹那间刺破了云海，稳稳地落到了展开了双翅悬挂在高空中的神鹰身上。被大红龙注视的那一刻，威严十足的神鹰也是打了一个寒噤，本能地向着飞退，拉开了一段距离，就像是撞到了带电的铁丝网一般。
    “就是你，杀了血眼？”龙首用带着浓浓寒意的语气问道。
    神鹰冷肃着脸，一双鎏金色的耀目熠熠生辉，闪烁着警惕的光辉。
    “敢逆吾主之人，皆为罪臣，罪当诛杀！”
    “很好。”大红龙淡淡地道，“这个回答，我很满意。作为保皇派，你有着让人敬佩的赤胆忠心。也算是对的起你保皇派的头衔，亦不负了你的盛名。”
    大红龙的语气极其的老练而淡然，就像是在平静地讲述着一个事实。但是从大红龙那平淡冷静的语调之下，我能够隐隐地感受到一股极力压抑克制着的怒意，那股隐隐流动的狂暴怒意，就像是在冰原之下封印许久即将喷发的熔岩。

 第572章 一百零二 救女之心

    下一刻，大红龙突然引颈长啸，白金色的巨目猛地掠向了禅通和吉瑞亚拉大战的方向，此刻，吉瑞亚拉和禅通之间的战斗已经陷入了僵着的状态，吉瑞亚拉通过学霸模式让自己身旁的空间变成了高速膨胀的状态，禅通一旦靠近他一定距离，行动的速度就会变慢，但是当吉瑞亚拉想要用学霸模式对禅通发动袭击时，禅通却能够以吉瑞亚拉肉眼都无法捕捉到的超级高速迅速撤入云海深处，让吉瑞亚拉扑一个空。因此，几个回合下来，双方陷入了一种拉锯的状态，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是这种拉锯战注定持续不了多久，因为大红龙已经吸收了四大龙帝，拥有了相当于六只神兽的逆天神力，浩荡神威之下，就连开启了学霸模式的吉瑞亚拉都怕不是对手。
    “真是可惜了，若是血眼在此，我就能重回巅峰，现在的身体，终究还是有点瑕疵啊。不过，也罢了……有禅通护法，我也不差一个脑袋。”
    大红龙轻描淡写地说着，白金色的眼睛淡淡地望着那正在空中和大战的禅通和吉瑞亚拉，下一刻，大红龙突然仰天长啸，声震行云！
    整个世界的云海都伴随着大红龙的这一声怒然长啸而爆散开来，阴沉沉的乌云彻底被大红龙的这一声怒啸给击碎成了万千碎块，如同涟漪一般向着周围扩散开去。瀑布般的金色阳光倾泻而下，而大红龙则是鼻翼舒张，大口大口、无比贪婪地感受着阳光的气息，而随着大红龙微微弓起了它的脊背，一双血色的巨翼猛地在阳光之下怒张起来，就像是突然喷发的岩浆一般向着周围的空间流溢而去！
    血红色的巨翼像是打翻了的红墨水一般以大红龙的身体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冲散开去，而这一片红色海洋冲过的地方，肉眼可见的一切都被染成了血红一片！
    耀白色的云海，化为了血色的云海。
    银装素裹的冰峰，化为了血色高峰。
    苍青色的天空，化为了血色的帷幕。
    飘浮在天幕下的飞艇，也在瞬间失去了白金耀眼的金属色，化为了血红色。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化为了血与火的色调，就像是洗相片的暗室内红光灯下的照片！
    我不知道这种红色是不是实际存在的红色，还是只是我的视网膜染了血，从我的视角看到的景象，但是在这一刻，随着整个世界被染成了红色，我能够清晰地看到世界在我眼里的图景改变了。原本色彩斑斓、千姿万态、纷繁复杂的大千世界，随着大红龙体内释放出的血红色光芒覆盖，逐渐显现出了微观层次的景象。我能够看到无数条振动的红弦如同电脑网络一般纵横交错地覆盖着整一片天穹，那无数交织延伸的红色细弦像是人体内的血管或者人造的纤维管一般无穷无尽，数量惊人。而当大红龙微微抬起它的一只手时，我能够看到随着它的手的轻轻拨动，它的龙爪经过的空间内的红弦也在来回地振动颤抖着。其中的几根红弦是和大红龙最近的一座雪峰峰巅连接的，当大红龙的巨爪轻轻划过那几根连接着峰巅的红弦时，它的动作居然就像是琴手弹琴一般优雅而柔缓，有那么一刹那，我甚至忘记了大红龙并不是什么琴手，而是一个连上帝都畏惧的恶魔。
    随着红弦的振动，一声爆响在冰峰之巅响起，伴随着漫天的冰屑和寒雾，那一刻……山头崩塌了。
    隔空取物。我甚至都不知道大红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它的手仅仅只是触碰了一下周围空间中的弦，冰峰就崩塌了！？
    但是这却并不是最可怕的，因为就在下一刻，我看到大红龙突然用它那锋利的龙爪割向了几根和山头连接着的红弦，刹那间，红弦断开了，而与此同时，红弦那一头的冰峰，也像是橡皮擦擦过一般，突然消失了！
    就好像刚才那座冰山从来没有出现在那里过一般，随着红弦的断裂，整个世界的图景都被瞬间置换了，就好像前一秒还是蒙娜丽莎的画像，下一刻就置换成了马拉之死。在这两幅世界图景置换的前后，我还能够看到除了消失的冰峰之外的细微差别，那就是周围原本相对宽阔的山峰也向着消失冰峰的所在地点靠拢围簇了一些，仿佛要把那座冰峰消失的空白区域填补上一般。
    这样神奇的景象，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一时间甚至根本不明白其原理，但是有件事我却是可以确定的，这一刻大红龙所展示出来的能力，已经凌驾于了学霸模式之上。
    在拿了冰山略试身手之后，大红龙的鼻中发出了略显满意的隆隆声，巨大的龙鼻之中喷出了长达数十米的炫目火焰，它微微抬起头，白金色的目光落到了天空中的神鹰身上，神鹰警惕地看着大红龙，然后它猛地张开了双翅，想要向大红龙释放出负引力弹来，可是就在下一秒，大红龙轻轻地拨动了它手边几根和神鹰的翅膀连接着的红弦，神鹰的身体就突然一阵扭曲，而也下一刻，它那遮盖天地的身躯，骤然爆炸了！
    万千的羽毛从天空中扬扬洒落而下，神鹰的能力被中途打断，身上的爆炸让它发出了惨烈的叫声，而大红龙的眼中依然是一片白金之色，没有任何的波动，也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大红龙猛地牵扯着几根和神鹰身体连接着的红弦，神鹰的身体顿时再次扭曲起来，就好像大红龙牵扯着的每一根红弦都跟它的肠道紧紧相连一般。
    大红龙并不急着杀死神鹰，而是冷冷地道：
    “巨鹰，被搜肠刮肚的滋味如何？想来，当初血眼死的时候，没少受这样的折磨吧？”
    神鹰高高悬挂在天空中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着，它那鎏金色的双眼变得黯淡了下去：
    “世界线！……撒旦，你在操控这个世界的因果线！？”
    大红龙隆隆一笑，道：
    “不错，操控这个世界在微观处暗中纠缠着的因果关系，是我的拿手好戏，喜欢吗？”
    大红龙仰着头，它一边轻轻地拨动着连接着神鹰身体的世界线，一边缓缓地道：
    “感觉到和这个世界血脉相连的滋味了吗？感觉到世界线牵扯你身体的痛苦了吗？这恰恰证明了这个世界就是一个整体，这个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在最微观的层面上暗含着高维度的因果关系。好好品尝这份感觉吧，这是你这一生中，所能品尝到的，最后，也是最美妙的味道。”
    “宇宙整体论的思想么……”神鹰颤着声，有些不肯屈服地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撒旦？！”
    大红龙长笑一声，道：
    “我不想做什么，只是想让一些虚伪的东西，从此从眼里消失而已。事物因区别而存在，万物因相对而依存，所谓的因果，就是事物的相对关系。等我把这个世界的一切因果缘法破除殆尽，世间再无因果，剩下的，自然就是绝对的唯一了。”

 第573章 一百零三抹除因果

    但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从飞艇之中，居然闪闪烁烁地传出了来自鼠不晦的战栗声：
    “万、万分抱歉！……师尊大人，圣父大人，不晦刚才一时糊涂，情急之下洒了飞丝，但并无意冒犯！只是这彩虹龙吉瑞亚拉抓了我的小女，我不知道她的下落，还请圣父大人别急着灭他，先让他说出小女的下落也不迟……”
    听着从飞艇内传出的恳求声，大红龙一双白金色的龙瞳缓缓眯了起来，就像是看到了一株长势特异的盆栽：
    “原来如此，爱女心切。动物保护有着自己基因的后代的本能么？这种情感，一直以来，我都理解，却很难体会啊。”
    听到大红龙的声音，飞艇中的扩音器传出了鼠不晦那带了几分欣喜的畏畏缩缩声：
    “圣父大人圣明，还请求圣父大人让我从吉瑞亚拉的口中得出我女儿的下落，求求您……”
    “可以。”大红龙淡淡地道。听到了大红龙的回答，鼠不晦那边传来了连连道谢的声音，而大红龙那被亚夸克级飞丝切断的红色龙爪已经恢复如初了，面对鼠不晦既惊又怕的笑声，大红龙缓缓地道：
    “我这就告诉你你女儿的下落，她就在……地狱的尽头。一起去陪她吧。”
    语毕，大红龙的龙爪轻轻地划过了虚空，周围空间中那些和两艘神隐会飞艇连接的红弦纷纷崩裂、拉断，而下一刻，就像是被突然卷入了一个无形的漩涡一般，两艘庞大的飞船就这样突然间被那个无形的空间漩涡拉入，消失在了空间之中。在整个过程中，大红龙的动作都极其轻松写意，就好像只是拿着一块橡皮随手擦去了素描纸上的两个污点一般。
    就像是投入了河中的石子溅起的淡淡涟漪，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随着神隐会的两艘飞艇消失，周围雪峰上因为飞艇的气流而溅起的雪花也纷纷如同时光倒流一般重新出现，积起了厚厚的一层。
    蛇翳、鼠不晦，还有那些曾经叱咤风云的神隐会军团，就这样永远地从这个世界上抹除了，甚至就连他们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因果都消失了，周围的一切事物中关于他们的痕迹都被抹除了，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也只有我这个同样融合在了大红龙体内的存在才能够记起蛇翳和鼠不晦存在的一幕幕，除此之外，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的人和物能够记住它们。
    “不！”我发出了尖锐的咆哮声，虽然并不是我的敌人，但是眼睁睁地看着鼠不晦就这样被大红龙轻而易举地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除，我还是本能地尖叫出了声。
    大红龙发出了轰隆隆的声响，就像是千山万岭上同时爆发的一场宏大泥石流。
    随着天空中的神隐会飞艇骤然消失，寒风凛冽的雪峰之上，一时间居然只剩下了乙灵一人，乙灵孤单单地骑着仙鹤，黑发如带，幽幽地飘动着，雪白的棉衣上沾满了雪花，她左右顾盼，茫然地望着周围，却再也找不到神隐会飞艇的踪影。因为恐惧，乙灵开始颤抖起来，她手足无措地骑在仙鹤的背上，面铺寒霜，却是根本没有了退路。
    大红龙像是看着一只被捏在了自己手里的蚂蚁一般笑看着颤抖不已的乙灵，道：
    “人类女人，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的力量。体会到什么叫恐惧了吗？”
    乙灵打着寒噤，她僵着脖颈，面色苍白，双目变得极其黯淡，她几次想要张开失去了血色的嘴唇，但是却又几次闭上，因为内心的极度恐惧，乙灵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而就在下一刻，大红龙再次猛地抬起了它那粗壮结实的手臂，如同抡起的巨斧一般狠狠地向着远处的地平线切了下去！
    刹那间，无数的红弦再次被切断，而远房那无数如同海浪一般起伏的山峰，就在刹那间被大红龙夷为了平地！
    那是绵延了多少里的山脉啊……
    乙灵惊愕地转头，她后方那如同原始森林般巍然耸立的山峰已经消失在了，在她的身后，是一片平坦的冰川，再也没有了冰峰雪山的影子。
    只不过一个轻轻松松的动作，一片存在了数百万年的山脉，就这样永远地消失了。
    “人类女人，看到了吧？我可以让一切因果消失。”看着乙灵惊恐的表情，大红龙似乎极其的欣赏，就像是在一只蚂蚁面前展示自己神力的小孩。“你很爱吉瑞亚拉吧？可是，你说，如果我把你就此抹去，它还会记得你吗？”
    “你……”听到大红龙的嗤笑声，乙灵欲言又止，眼中的惊恐之色变得更加强盛了。
    “不，它再也不会记得你。”大红龙笑道，“只要我想，这个世界就不会有人会再记得你，你的一切都将被抹去，别人对你的记忆也好，你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足迹也好，你穿过的服装，你住过的房间……你的一切痕迹都会化为虚无。就像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你的父母也不会记得生育过你，你能想象那种感觉吗？”
    乙灵终于绝望了，她的眼中流下了涓涓的泪水，她攥紧了双拳，眼角发红地看向了大红龙，喃喃地道：
    “不要……求求你……不要……”乙灵拼命摇着头，眼角噙泪，语无伦次地哀求着，“不要……住手……放了我们吧……”
    “这就对了。”看着乙灵绝望爱囚的表情，大红龙露出了快慰之色，“这个表情就对了，我喜欢这个表情。绝望的表情，害怕被抹除存在的表情，生物求生的表情。生存，存在，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陷阱，是那个自诩为造物主的家伙给我们设下的最大的圈套和骗局，你又怕什么呢？”

 第574章 一百零四 藏在心里的答案

    吉瑞亚拉苦笑了一下，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到底是还在生我的气、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吗？我真的就是飞晖啊，乙灵。”
    听到吉瑞亚拉的话语，我的心猛地一震！那种感觉，就好像我心中的某块一直半遮半掩着的幕布，被人给狠狠地撕下了一般。虽然根据幕布后面的灯光勾勒出的影子轮廓，我早就隐隐约约猜到了那个藏在幕布后面的物体到底是什么，在心里也已经做足了准备，可是，当幕布真正被人给一把揭开时，那一刹那的冲击，却还是让我产生了深深的震撼感。
    但是在短暂的冲击和震撼之后，下一刻，在我的心中渐渐升腾而起的，却是一种深深的惆怅和苦涩，就像我一直紧紧握在手中的某只小蝴蝶，终究还是一寸一寸地挤出了我的指缝，轻易地拍动翅膀，慢悠悠地飞向了天际，而我所能做的，却只是默默地站在大地上，带着泪，遥遥地看着它飞舞远走，像个自由精灵一般飞向天际、飞向爱人的美丽身影。
    其实，我早就该知道的。
    其实，我早就已经知道那个真相了吧。
    如果此刻的我还有泪腺的话，我一定会放声大哭，可是此刻，看着那被抱在怀里的美丽娇影，我却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流泪。
    “这、这这这到底是神马情况啊！”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道刺耳的怪叫声，我猛地抬起了眼睛，却看到在头顶上极高的寥廓天空中，两道骑着海东青的身影正在盘旋飞舞着。“飞晖，你这次又惹了什么怪物啊！？真是见鬼了！”
    仅仅只是一眼，我就认出了那两道骑着世界上最快妖兽的身影。
    其中一道，是矮子。
    另外一道，则是狐仙儿。此刻，狐仙儿正面带汗珠，目光整整地盯着下方的如一和大红龙。很显然，刚才如一的那一瞬间的迟滞，是因为狐仙儿的定身术造成的。但是很明显，即便是狐仙儿的定身术，对如一的影响也是极其有限，仅仅只能维持短短那么一刹那。
    重新长出了翅膀的神鹰已经重新腾空而起，冲上了天际，如同一片遮蔽天空的乌云一般从高空中保护着下方的矮子和狐仙儿。
    看到突然现身的矮子和狐仙儿，吉瑞亚拉也是忍不住皱眉叫了起来：
    “百阅哥，仙儿学姐，你们来干什么！？”
    矮子紧张万分地看着下方的大红龙和如一，忍不住扯大了嗓门冲着吉瑞亚拉喊道：
    “还不是想好心来帮你嘛！我刚刚推理出了这次事件的真相，就用诛神剑的定位器追踪过来找你嘛。可谁知道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只怪物啊！早知道打死我都不会来了！”
    吉瑞亚拉叹息了一声，一个闪掠飞舞到了矮子身旁，怒道：
    “什么真相？百阅哥，这个时候你真的不该来这里！你们来这里，只是找死！”
    “这不用你提醒吧，单单看这个红色六脑袋的家伙我一眼就知道这次玩大了。飞晖，你没问题吧？你不是一直很擅长开挂的吗？这次能整过去吗？”矮子战战兢兢地道。“玉帝和雨瞳它们呢？”
    吉瑞亚拉咬了咬牙，摇了摇头，道：
    “百阅哥，说实话，这一回，真的麻烦大了。安意如、雨瞳和玉帝，都被它吸收了……还有彩虹龙，吉瑞亚拉也是。”
    矮子倒吸了一口冷气，战战兢兢地扭头朝着我看了过来，然后用急得直跺脚的语气道：
    “我看到这怪物就猜到是这样……完蛋了完蛋了……妈呀，怎么办啊……要不我们赶紧跑吧？可我们能跑到哪儿去啊？”
    “什么真相？”就在矮子急得汗如雨下时，被吉瑞亚拉横抱着的乙灵却是突然问道。
    矮子瞥了乙灵一眼，道：
    “乙灵妹子，都这个时候了，咱们还是快想办法跑吧，别管什么真相不真相了……”
    “什么真相？”乙灵只是怔怔地望着矮子，把话给重复了一遍，眼神凝定，丝毫没有转开的意思。
    矮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乙灵，他看了乙灵一眼，又看了一眼在地上虎视眈眈的大红龙，眼神几次飘忽，最后还是憋了口气，狠狠闭上了眼，用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向心爱女孩告白的男生的嗓门道：
    “好吧，都闹成这个样了，其实也没什么了。这件事的起因，其实就是彩虹龙吉瑞亚拉复制了飞晖的记忆，然后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飞晖，所以闹出来的。当初飞晖去澳大利亚海底的梦幻时空和吉瑞亚拉大战的时候，双方打了个平手。吉瑞亚拉检测和复制了飞晖的记忆，而飞晖也受到了脑震荡。回来的时候飞晖暂时失忆了，甚至都丧失了语言功能。我想吉瑞亚拉那边也可能发生了差不多的情况，他也可能是受到了脑震荡，暂时失去了自己的记忆，结果把飞晖的记忆当成自己的记忆了，结果就一直想夺回它自以为的原来的身体……然后，他就到处找亲朋好友，到处找人，找猫三昧，找子蟾，找会长，找副校长，所以乙灵你的明心术也辨别不了真伪，所以意如和雨瞳才会相信他……总之，只要以这个为前提进行推理，所有的一切就都合情合理了！”
    听到矮子的话，整个世界都在那一刹那，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那一刻，不论是“吉瑞亚拉”，还是乙灵，还是矮子的视线，都落到了我的脸上，而我的心中，则是在听到矮子说出一切的来龙去脉的那一刹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但是这道轩然大波，却终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平息了下去，恢复了漫长的平静。我痛苦地闭上了眼，心中是一片说不出的苦涩和惆怅，但是情绪，却是比我所预料的还要更平静。
    “我是在吉瑞亚拉刚才袭击仙儿的时候才确定了这一点的……”矮子紧张地说，“如果是真正的吉瑞亚拉，它应该杀死仙儿才对，可是它对仙儿用的却是没有真正杀伤力的软光剑……再想到之前的子蟾和会长也都没有真正的生命危险，我才确定了吉瑞亚拉是真的把飞晖你的记忆当成他自己的了。梦幻时空能够根据人的内心变化出各种事物来，这说明梦幻时空能够扫描和复制人的记忆，所以我认为彩虹龙肯定有复制别人记忆的能力，还有……飞晖你刚从澳洲回来的时候，性格也在一段时间内有了很大的转变，那是受到了吉瑞亚拉的血液的寝室的影响，我想也许你的一些血液也留在了吉瑞亚拉的体内，所以它也能够变成人类形态在天上世界到处跑……这个就是真相了。答案就是这样……”
    我痛苦地闭着眼，听着矮子的陈述，脑海里却是闪过了这些天来无数的画面细节：
    在蛇家坞时我曾经以为自己暂时附体在了蛇水月的身上，但是事实上，那并不是什么附体，我只是以第一视角读取了蛇水月的记忆，误会成了附体……
    克露迪尔女王那既怀疑又信任的眼神。
    蝠露露那坚信不疑的眼神。

 第575章 一百零五 真相

    听到我的感激之语，我看到空中的矮子的表情抽了抽，变得古怪起来。而被那个我抱在怀里的乙灵，却是缓缓地抬起了头来，怔怔地看着我，我看到，她的眼角红了，源源不断的泪水，正顺着她的脸颊流淌而下。
    其实乙灵也开始意识到了吧。自从在白云边科技部见到了另一个我之后，她就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那时候的她，大概就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吧。
    虽然她为了我好，笑着不说，但是，我都知道的。
    乙灵，一直都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啊。
    就是因为这份善良，她才相信了我。
    也正是因为这份善良和单纯，她才看出了我的对她的错误的爱，以及我内心的无奈，还出手相助，在过去的那些天里，对我深信不疑。
    我欣慰地闭上了双目，心中再也没有了任何的牵挂和想念。而大红龙则是发出了隆隆的笑声：
    “真是有趣啊，人类的怨生爱死，是是非非，情情爱爱，还真是精彩纷呈。今天，全当是让我看了一场精彩的好戏，也算是替我的大道将行添彩助兴了。”
    “那么，现在好戏落幕了，你们……也可以退场了。”
    语毕，大红龙轻轻向前探出了它那镰刀状的趾爪，第二根趾则是微微缩起，就像是按下钢琴键上的一个按键一般，大红龙轻松地割开了一片如绸布般向前延伸的红弦网络，伴随着一条横向出现的狭长裂开，空间中的红弦纷纷断裂！
    另外一个我大惊失色，他立刻抱着乙灵向后飞掠而去，与此同时，他冷喝道：
    “分球定理，量子复制！”
    一个虚幻的“我”凭空出现在了原来的我小时的地方，而那些纷纷断裂的红弦也连接到了那个新出现的我的身上，取代着原本应该被抹除了因果的我和乙灵，另外一个我抱着乙灵险之又险地躲过了大红龙的世界线抹除攻击。
    大红龙的眼中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惊讶之色，它只是定定地看着那道避开了它随意一击的身影，道：
    “玄机术，守护者，玄牝的力量，是吗？”
    如一在一旁沉声道：
    “不错，龙飞晖就是缔造者的人间体，而如今的他。在需要的时候能够随心所欲使唤玄牝的力量。”
    大红龙嗤笑一声：
    “我就知道是守护者的力量，真是很久没有体会到了，我都快要忘了。可惜，今天，除非是缔造者本人或者那些失败品在这里，否则，就算是守护者本人亲自现身，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听到大红龙和如一的声音，被另一个我抱在怀里的乙灵用诧异而复杂的眼神看了前者一眼，眼里的神光变得更加迷离起来。
    下一刻，大红龙猛地弓起了它的背部，怒然地张开了它那一对血红色的巨翼，整个世界变得更加鲜红了，此刻的我就像是隔着一道血红色的幕帘在看这个世界，我的肉眼所到之处，除了血红，再无他色。
    随着整个世界变得更加红郁，我能够看到空间中的红弦变得更加密集杂多了，甚至大红龙的趾爪轻轻一划，都能够轻松地让周围的几座长达数百米的冰川瞬间消失！
    随着整个世界的因果在大红龙的影响之下变得混乱起来，奇妙、诡异，甚至完全违反逻辑的魔法般的景象正在源源不断地发生。比如说当大红龙轻轻勾起第一根趾爪时，明明没有任何**上的接触和力的传递，数公里外的冰柱会自己跳动舞蹈起来，就好像施加了咒语一般。再比如说，当大红龙轻轻地向上抬起了手腕时，周围的冰丛、冰桥和冰雪也就纷纷扬扬地向着天空升腾而起，就像在下着一场逆向的流星雨一般。又或者，当大红龙的手指轻轻一握时，飘浮在空中的一些尘埃石块也会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发生连续的核聚变反应，然后骤然爆炸，释放出惊人的能量！而当大红龙轻轻呼吸时，天空中的云层之中，也会突然间释放出大量的雷电霹雳，漫天的云层滚滚流动，大片大片的雷暴森林从天而落，纷纷扬扬地向着另外一个我集射而去！
    另外一个我感觉到了巨大的危机，他在第一时间内下达了三道指令：

 第576章 一百零六 破碎的因果

    “空间量子纠缠！因果重构！”
    一道人影突然从神鹰的上方俯冲了下来，一道银色的刀光宛如倾泻的瀑布般直劈而下，刹那间斩断了连接着神鹰的红弦，与此同时，刀光过处，新的红弦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纷纷生长了出来，替代了神鹰原先的红弦，勉强保住了它的身体没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随着这片刀光突然切入，神鹰那离体的动力炉也是在瞬间弹了回去，重新融入了神鹰的胸腔之中，神鹰痛苦一声，身体痉挛间，无力地向着下方的山巅坠了下去，重重地一头撞在了一座冰峰之上，掀起了万千的层云。
    那道从天而降的人影赫然就是另外一个我，他的手中提着一柄利用分球定理制造出来的擎天大刀，锋利光滑的刀面映射着提到者坚硬冷肃的面庞，这把刀，赫然正是当初屠杀了烛九阴的那把。
    “撒旦！”飘浮在高空中的屠神者用强作镇定的声音喊道，“这场战争，是你我之间的战争，和其他人无关，你要动手，就来找我，不要把其他人卷进来！”
    面对着那单手持刀，一脸冷血的屠神者，大红龙发出了隆隆的笑声，道：
    “就凭现在的你吗？说实话，我从来都没有把你放在眼里。现在的你，早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你了。就凭玄牝之力，你……还是省省吧。你是龙飞晖，真把自己当成造物者了？就现在的你，单靠禅通收拾你，也绰绰有余。”
    屠神者冷冷地提起了手臂，大刀横向一挥，拦在了大红龙的面前，道：
    “不管怎样，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让你再对任何一个人动手！撒旦，有种，就冲我来吧！”
    大红龙忽然笑了，笑得隆隆作响，就宛如天地崩裂、火山喷发一般。它轻轻挥舞了一下它那红色的手臂，沉声道：
    “那就来吧，百万年过去了，现在，我才是猎手，而你，不过是一只只配匍匐在我脚下的可怜猎物。”
    “黎曼空间！曲率为一！”面对着大红龙的挑衅，年轻的屠神者勃然大怒，他终于面对着大红龙施展出了学霸模式的经典进攻，在大红龙的腹部，猛地炸开了一个向外凸起的四维球面空间，就像是突然胀大了的气球一般，大红龙身体的构成物骤然向外膨胀出了一个球体，然后在下一刻又因为几率变动导致的圆周率变化而骤然爆裂！
    大红龙的腹部爆开了一个口子，但是它却丝毫没有任何畏惧的意思，反而沉沉地笑了起来：
    “真是有趣的能力啊……黎曼空间……你们人类发明出的词是吗？”下一刻，大红龙的双目突然掠过了一丝白金色，在它的眼瞳深处，我仿佛看到了无数的数据流在刹那之间流逝而过，而下一刻，大红龙缓缓地抬起了它的龙手，趾爪稳稳一握，握住了空中的某一根红弦，淡淡地道：
    “黎曼……从来没有存在过。”
    话音落下间，大红龙腹部炸开的缺口骤然恢复了，而飘浮在空中的屠神者也是猛地怔在了那里，他微微张开口，想要释放什么，可是我却只看到他的口型做出了“黎曼空间”的形状，却再没能听到从他的嘴里传出对这个世界下达谕令的声音。
    学霸模式，被限制了！
    “罗、罗巴切夫斯基空间！曲率为负一！”面对着急转直下的突然情况，屠神者只好修改了技能。这一次，大红龙的颈部突然出现了一个向内凹陷的流泻型空间，但是即便如此，大红龙也依然是怡然不惧，眼中丝毫没有任何的慌乱之色。
    “删除，罗巴切夫斯基……从来没有存在过！”
    再次被封！
    眼看着大红龙身上的伤口再次恢复了原状，屠神者张口结舌，他呆呆地看着纹丝不动、安然无恙的大红龙，脸上的惨白之色，变得更加清晰了。
    “巴、巴拿赫－塔斯基悖论！”屠神者几乎绝望地喊着，他手中的巨刀开始迅速膨胀。
    “斯特凡?巴拿赫和阿尔弗莱德?塔斯基，从来没有存在过！”大红龙淡淡地道。一声爆响，屠神者手中的惊天巨刀，就这样在一阵挣扎般的震天响声中，化为了虚无。
    “量子涨落，虚实能量转换！”屠神者狂啸道。
    “保罗?狄拉克……从来没有存在过。”大红龙继续道。
    “……”
    一次又一次，大红龙轻而易举就地将屠神者利用学霸模式制造出来的强悍技能否定封杀。就像是一本字典里规定能够使用的字词越来越少，屠神者的学霸模式所能够使用技能也在迅速地减少，屠神者开始慌乱了，他几次开口，但是却是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仿佛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哑巴。
    屠神者脸上的绝望之色变得越来越凝重，甚至语气都变得颓废而无力了下去，因为很显然，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再怎么施展能力都是没有意义的。很明显，拥有了六个头的大红龙，在境界上已经超过了开启学霸模式的他。
    这样的深深的绝望感，也许在他的一生之中，也几乎没有过。而在屠神者的后方，和矮子还有狐仙儿同搭着海东青的乙灵，脸上也没有了丝毫的血色。这是神与神的战争，这是上帝与恶魔之间的战役，这已经远远不是常人所能够插手和触及的领域了，他们这样渺小的存在，也只能远远地看着。

 第577章 一百零七 不可战胜

    当大红龙抬起腿时，屠神者已几乎变成了一团血浆，这一次，他的身体几乎就连是血还是肉都分辨不出来了。高空中的乙灵紧紧抱着海东青的右足，不住地哭泣着，流泪着。
    可是即便如此，那团血肉，却依然不屈地支撑着爬起来，再一次化为人形，迎向了天空，冲向了大红龙这个绝对不可战胜的敌人！
    轰！
    伴随着一道崩山裂海的声响，屠神者再一次被重重地踩入了冰层之中，整个人陷入了坚硬了冰墙里，被狠狠碾压着。大红龙并没有急着杀死屠神者的意思，它一次又一次地给了屠神者反抗的机会，却又一次又一次的把它击入大地。而当屠神者想要迎空而起，拉开距离逃向天际时，禅通又会适时出现，拦住他的去路，重重把推回来，甚至把他搅拌成肉柱。
    这样的折磨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也不知道重现了多少次，在霸主和大红龙的面前，即便是学霸模式，也是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绝望了吗？跪下来，求我杀了你，我就可以让你解脱。”再一次移开巨足时，大红龙冷漠地道。
    我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冰川上，那团模糊的血肉再一次蠕动了起来，他慢慢地支撑着软趴趴的身子，一步、一步地带着鲜血，颤颤巍巍地走到了大红龙的趾爪前，然后，他慢慢地直起了身，做出了一个让人震惊的动作。
    他，轻轻的，打了大红龙的趾爪一拳。
    就像是一个轻飘飘的气球砸在铜墙铁壁上。
    明明已经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可是，他却依然没有放弃挣扎，也许是为了让乙灵多活一秒，又或者是让这个世界多持续一分钟，他还在挣扎着，尽管已经歪歪斜斜，却还是勉力强撑着，靠着一副硬骨，愣是没有倒下。
    “死……都别想。”面对大红龙轻蔑的挑衅，那团模糊的血肉用沙哑虚弱的声音回答道。“有本事，继续啊……”
    “你！”
    大红龙发出了隆隆的怒吼声，它的眼中渐渐失去耐心了，而此时，站在了大红龙肩膀上的如一，则是眯起了眼，道：
    “切莫焦虑。圣父，龙飞晖硬骨傲气，要从**上让他绝望，并没有那么容易。从人类心理说，要让一个人绝望，有很多种的方法。比如以动物本能角度来说，对异性和配偶的侵犯，是最容易让人屈服的办法之一。”
    语毕，站在大红龙肩膀上的如一一跃而起，猛地向着远方高空之中的海东青窜了过去，在距离乙灵还有一米距离时，如一大手一抓，一把勒住了挂在海东青鸟腿上的乙灵的脖颈，乙灵痛苦地颤抖起来，而如一则是面色平静，他大手一抓，猛地将乙灵的棉裙撕裂成了条条碎片！
    “啊！”乙灵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她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双肩，双目含泪，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师父，眼中满是惊骇而恐惧。
    “师父……你……你要做什么！？你疯了吗！”
    看到乙灵那在冰寒的空气中裸露出来的冻得发紫的肌肤，我感觉我整个人都沸腾了，强烈的耻辱感和狂盛的恨意像是毒蛇一样在我的血管里游走着，几乎就要把我炸裂。
    “给我住手！如一，你这个畜生！”我冲着如一吼叫了起来。
    “闭嘴，大耳，这里没有你开口的份儿。”我的话才刚喊出口，一只凌厉的血爪就冷不丁迎面抽打而来，狠狠地抽在了我的脸颊之上，尖锐如镰的龙爪有着极其可怕的破坏力，一把抽在我的脸上，我左侧脸颊上的一大块皮肉顿时被大红龙给削了去，流出了殷殷的鲜血。
    剧烈的疼痛让我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
    我左右晃动着脑袋，冲着大红龙狂啸出声，但是大红龙却是猛地抬起手，掐住了我的脖颈，像是要把我的脖颈拧断一般，狠狠向上弓曲弯折，我的颈椎骨顿时传来了嘎嘣断裂的声音，痛得我不断地嘶吼抽搐，大脑内一片混乱，强烈的痛楚让我几欲自尽。
    “禽1兽啊！”见到乙灵遭到如一的欺凌，矮子顿时愤愤不平地怒吼起来，但是如一却是面无表情，一把撕开了乙灵的棉裙，并且把乙灵的红色兜衣寸寸撕裂，像是撕碎一张纸片一般轻松写意。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自古便是人类心理最容易触动的软肋禁脔，是人心最跨不去的障栏。”如一缓缓地道，“触此两者其一，便可令人丧失理智，不能自已。”
    “龙飞晖，看着自己心中女子被人玩弄，自己却那般无力，你现在的滋味如何？”如一淡淡地问道。
    在剧烈的痛楚之中，我的目光微微下移，落到了下方那道模糊的血肉之上。眼睁睁地看着乙灵遭到了自己的师父的欺凌，那道身影在触电一般蠕动起来，他发出了疯狂的吼叫，硬撑着好不容易恢复的身体再次冲向了天空之中的如一，但是大红龙却是轻轻一挥手，龙爪一拍，就再次重重地把他拍回到了冰层之中，深深地嵌在了那里。

 第578章 一百零八 生命尽头的彩虹

    “……如果有一天，如一禅师能够让我成功掌控身体了……那时候，我可以靠着彩虹龙的能力，去赚到很多的钱，不会让你过苦日子的……我可以去海底捞珍珠，挖红珊瑚，去打捞古董，或者捕捞各种山珍海味，赚到很多很多的钱，足够我们下半生都不发愁。然后我们就去中东，或者新西兰、澳大利亚之类的地区买一栋靠海的别墅，两个人一起生活，无忧无虑的……我们可以平平安安过上很久的安宁日子，很久很久……到时候，你照顾家，我就在外面打拼。我们可以逛街、去电影院，到处旅游……”
    “嗯……好啊。”那时候，乙灵用缥缈而轻忽的声音，柔柔地回答了我，之后，还给了我一个永远也无法忘记的承诺。
    “……我们一起云游四海，去澳洲生活……过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生活……我们一起逛街，一起购物，一起旅游……如果有孩子的话，你还要好好照顾他们，做一个合格的好爸爸……一直陪着我到老……直到有一天我先在床上离开了人世，你还会继续照顾我们的孩子，照顾他们子子孙孙……”
    “嗯……那样多好啊。”
    “是啊……那样真好啊。”
    是啊……那时候许下的，真的是多么美好的未来啊。
    真的……好让人憧憬。
    美得就像彩虹一样。
    回数过去的光景，在雪山之上的那一刻的幸福，那一刹的暖意在我的心中淡淡地涌流着，像是沐浴着春天的太阳一样，让我内心的阴霾，渐渐飘散了。
    这就足够了吧。
    我还能奢求什么呢？
    我心中一直以来囤积着的一片乌云，终于在这一刻，渐渐散开了。
    这个答案，对我来说，已经满足了。
    望着乙灵那仿佛和她身后雪地融为一体的苍白脸庞，我感觉到我自己沸腾的血液渐渐沉静了下去，体内那只鼓噪的猛兽也终于重新缠上了层层的枷锁，重新被一点一点牵引回了我内心的最深处，隐没心海，暂时回归了宁静。
    感受着内心传来的平静和温暖，我死死咬着锋锐的牙齿，然后强忍着自己颈椎骨崩断的痛楚，硬生生地一点、一点地仰起了头，然后朝着天空发出了愤怒的龙吼！
    “龙飞晖！”我突然用尽了我的力气，发出了我一生中所能发出的最嘹亮的龙吟，“给我起来，别忘了你是谁！！谁都可以倒下，但是，你不行！”
    我重重地落下了视线，目光落在了地上那一团已经快要蠕动不起来的模糊血肉之上，在我的注视之下，那团倒在冰棱中心的模糊血肉虚弱地睁开了一只眼，茫然无力地看着我。
    我坚定地注视着他那斗志渐渐熄灭的眼睛，体内的血液再次开始渐渐沸腾起来，我厉声道：
    “这个世界怎么样我不在乎，你是死是活，我也不在乎！但是你要牢牢给我记住，我今天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乙灵！”
    大片大片的泪水顺着的脸颊滑落了下来，我哽咽着，强忍着内心剧烈波动带出的哭腔，咆哮着恳求道：
    “照顾好乙灵！保护好她！永远不准让她受到半点伤害！不要再让她哭了！她……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她……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听到了吗，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
    模糊的血肉露出了惊骇的目光注视着我，而下一刻，我强忍着颈椎骨断裂的剧痛，重重地仰起了头，然后，随着我发出愤怒而不屈的咆哮。整个世界都在我的咆哮下震颤着，大红龙发出了惊讶而愤怒的声音：
    “你要干什么，大耳？！”
    我冷冷一笑，道：
    “呵呵，只是想给你上一课而已，恶魔……是永远赢不了英雄的！不管是在神话里，还是在现实中！”
    伴随着我的长啼疾呼，万千的光剑浮现在了我前方的空间之中，化为了一道如同洪流般的浩荡剑雨，我深深吸了口气，高傲地仰起了头颅，挺起了胸膛，坦然地迎向了那汹涌而来的无尽剑雨！
    刹那间，无尽的剑雨贯穿了我的胸膛，同时也贯穿了我的动力炉，我强忍着被万箭穿胸的剧痛，死死咬着牙，将浑身上下的力量都凝聚到了动力炉的中心，凝聚着狂暴能量的动力炉开始因为挤压而扭曲迸发出一道道窜动的火光，高压的能量随着我的进一步压缩而迅速达到了临界点，体内传来的剧痛在警示着我，如果我进一步压缩动力炉，我将会酿成大祸。但是我没有在乎大脑内传来的警告，然后下一刻，我愤怒一缩脖颈，狠狠地动力炉向内一压！
    轰！
    在剧烈的挤压之下，我的动力炉轰然炸裂了，急速压缩后迅速反弹产生的恐怖能量宛如无数个核1弹爆炸一般在大红龙的体内冲荡开来，而大红龙的腹部也是亮起了无数道扇状的金光，金色的高温能量从一道从脖部一直连到了腹部的巨大裂缝之中宣泄而出！
    在动力炉引爆的震荡之下，大红龙发出了惨烈而痛楚的叫声，它的身体骤然被炸开成了四分五裂，与此同时，玉帝、雨瞳、安意如的身体也在这震天动地的恐怖爆炸之中被狠狠冲散了出去，带着浓浓的硝烟重重地撞在了周围的山体之上，引起了一场浩浩荡荡的雪崩。但是雪崩产生的白色雪浪很快就在周围宣泄而来的高温冲刷之下蒸腾升华了，化为了白色的云雾，冲向天际。
    在动力炉爆炸的冲击波下，我的残躯也终于离开了大红龙的躯体，被暂时释放了出来，靠着身体内的最后一丝残存的力量，我迅猛地扭动着蛇身，朝着大地上的那道穿着金甲的人影扑了过去，然后一个踉跄，险些就此摊倒下去。
    在我的注视下，地上那团血肉模糊的人影缓缓坐了起来，他的眼中闪烁着不敢置信的光芒，虽然他的脸上满是鲜血，但是脸颊深处的苍白色调，却已经迅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红润。
    “维德！玉帝！雨瞳！意如！趁现在！”我强忍着最后一口气，仰起了头，大声吼道。
    天空中传来了神鹰的凄厉长鸣声，更远处的方向则是传来了电闪雷鸣之声，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剧烈动荡着，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颤栗着，空气如死了一般压抑，仿佛某个伟大的至尊即将降临。
    “你……御赐了我？”乱发飞舞的屠神者仰着头，呆呆地看着我，眼中满是震撼之色。
    他看着我，而我也看着他，冰河上倒映着我的脸颊，而冰河上的我的眼瞳深处，倒映着他的眼睛。
    我感觉到我的意识在如同潮水一般退却而去，这短暂生命中曾经留下过的一切的美好回忆都在这一刻在我的脑海里飞速流逝着。

 第579章 一百零九 数学空间

    ……
    我静静地伫立在坚硬厚重的冰河之上，心潮起起伏伏，当我轻轻抬起手臂时，一片彩色的雪花飘落恰好到了我的手掌心上，我眨了眨眼，那片彩色的雪花在我的手心里渐渐融化了。
    那并不是什么雪花。
    那是彩虹龙，吉瑞亚拉的鳞片。
    是另一个曾经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我的灵魂印记。
    在过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始终坚定不疑地抱着一个信念：他就是我。
    假设我的人格不是被复制，而是真的转接到了它的身上的话，那么，他的种种想法会不会是我真实的想法呢？由于复制的记忆过于完美无缺，以至于他认为我才是夺走了他身体的恶魔，是他遇到了麻烦。
    他感到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被所有认识的人抛弃了，并且对此深信不疑，从某个角度来说，他实际上是沿着另外一条轨迹延续着我的生命，直到动力炉的提供的能源彻底耗尽。
    “太残酷了，我的小主人。”耳畔传来了玄牝幽幽然的声音，“……在过去的那些时间里，那条彩蛇可受了不少罪呢。当然，他也有过那么一小会而的、虽然短暂，却非常美好的时光哦。”
    “你早就知道真相了吧，玄牝？”我冷冷地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玄牝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慵懒地道：
    “这个可不能怪我咯……在邪马台事件之后，在中庭事件之后，一而再再而三地发誓不再动用我的力量的人，是谁呢？”
    我的眼皮微微抽跳了一下，贴在大腿两侧的拳头狠狠地捏紧了几分。
    “不要再装了，你是故意不告诉我的吧？你在利用吉瑞亚拉，好让他御赐，让我打败撒旦，对吧？”我隐隐地怒道。
    一双温软如絮的手轻轻搂住了我的脖颈，伴随着淡淡的梅花芳香，低低的轻柔话语在我的耳畔如弱柳迎风般轻轻撩起：
    “好啦好啦，我的小主人果然最聪明啦。不过呢，怎样都好啦，不管怎样，现在你也该感谢人家哦。多亏了他的牺牲，你终于有了战胜眼前恶魔的筹码——恭喜你，主人，这一次，你开启了新的模式——学海模式。”
    我缓缓抬起头，看到的却是一个渐渐凝结、褪色的世界。在头顶上方，那个有着一头漂亮黑发的女孩的面容也在渐渐静止凝固，就像是一幅逐渐褪色的古画。
    大红龙所制造出来的红色网络正在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整个世界的色调都开始变得单调起来，事物的轮廓、几何形状开始变得清晰凸显起来。
    整个世界都在以一定的速率褪色，所有复杂的物体都在变得简洁明了，流露出其最本质的几何形态来。起伏更迭的群山峻峰变成了小孩子拿着铅笔在白纸上随手涂抹的草图，随风飘落的雪花在逐渐变成一个个有着复杂的多边形几何曲线结构的，就像是不断从天而落的机械齿轮，而周围那起起伏伏的云海，也不再变得迷离诡异，而是变成了一条条相切或者重叠的曲线方程，整个世界都在变得极其的简介，显现出了只有黑白二色的单调数学几何图景，就好像漫画家在画人物之前事先用铅笔打稿勾勒出的事物和人物线条。
    玉帝也好，雨瞳也好，安意如也好，如一也好，矮子也好，狐仙儿也好，乙灵也好，大红龙也好，所有的人物事象都在化为最本源的模样，就像是《几何原本》里几条简单公理推演出的纷繁复杂的欧式几何世界。
    这就是学海模式。
    当它启动时，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张考卷，或者说……一份设计草图。
    就像是从三次元的世界跌入了二次元的世界，在我的视野之中，大红龙变成了纯粹由简单的线条勾勒出来的几何龙，它的外沿开始变得极其清晰，黑色的线条就像是小孩子用铅笔随便勾画出来的黑白漫画。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位正在出考题的考官，而在我的视野里，位于这个世界正中心的，就是大红龙这位等待我出考题的学生。
    “刚体变换。脊背投射锥旋转三十度，平移三百米。”我淡淡地道，就像是在给整个世界下达着指令。随着我的一声令下，大红龙那高如山岳般的庞大身躯开始剧烈地扭曲起来，构成它那坚挺的脊背形状的线条突然开始剧烈地扭转，并且猛地向左移动了三百米，如同一个漩涡般，狠狠地陷入了它自己的体内！
    此刻的大红龙就像是我在ps上拿着鼠标随意拖动的图画，它的身体开始像橡皮泥一般，被我轻易地揉捏成了各种诡异甚至搞笑的形状，时而它的眼睛猛地向外突起张大，时而它的脑袋猛地向下压缩，时而它平滑的身体曲线变成了连绵波动的尖锥线。
    这是一个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概念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宛如静止，随我所欲，随心操作。
    “修改，内接于二次曲线的六边形的三双对边的共线交点位移。”我轻轻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大红龙的眼睛轻轻划动，下一刻，它那怒视着我的眼睛瞬间被我以扭曲的姿态划成了不规则的形状，原本的六边形结构变成了无规则的水潭形，大红龙的眼珠瞬间爆裂了，它的眼睛结构无法再维持它正常的视觉能力。
    大红龙发出了沉痛的惨叫声，它那刚刚从彩虹龙爆炸之中恢复过来的身躯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愈合着，可是在我的手指轻轻划动之下，它的身体在以极其剧烈的程度扭曲着，这种扭曲并不是对它身体的物理元素有什么操作，这种操作是直接从数学几何上进行的，在一定数学空间内有意义的结构，到了新的数学空间内，就无法再起到任何作用了。

 第580章 一百一十 十大罪

    禅通的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惊人速度迅速缩小，就像是放在热锅上的雪糕，融化的速度极其惊人，甚至不到几秒，它就已经变成了毛虫一般的大小，然后，在我的注视之下，禅通的身体很快坍缩向了微观的领域，到最后，它已经突破了物理上的最小单位，一直向着无穷小的数学领域不断坍缩、坍缩，向着零点的方向不断靠拢，永远坠入了无限坍缩的数学领域，再也无法出现。
    禅通，被永远地从这个世界上剔除了，它永远地离开了我们这个物理宇宙，到了一个人类永远无法触及到的数学宇宙之中，再也不会和我们的世界有任何的作用，它将永远靠向零点，永远在化为虚无的路上，永远永远没有尽头，比死亡还要残酷可怕。
    随着禅通被从这个物理宇宙之中剔除出去，如一身上那属于禅通的力量也瞬间消失了，他体内仅剩下的只是和大红龙共同拥有的能力成分。如一和大红龙警惕地靠着我，眼中露出了复杂的情绪，如一的眼神非常平淡，但是大红龙的眼中，却是深深的恐惧。而玉帝、雨瞳、神鹰和安意如都分散开来，守护在了我的身后，和有着两个头的大红龙遥遥相望，眼中满是怒意。
    “哼，红蜥蜴，知、知道我粑粑的厉害了吧？”雨瞳昂起了脑袋，结结巴巴地道，“你还有什么遗言，就尽管交代吧，不然，可就来不及咯！”
    面对雨瞳的挑衅，大红龙愤怒的眼神渐渐变得平静了几分，它那有着三只角的脑袋高傲地仰起，冷冷地笑道：
    “遗言？想让我死？可没有那么容易！小丫头，给我老老实实进我的身体里来吧！”语毕，大红龙猛地怒啸一声，它甩动着它那绵延数公里的长尾，以惊人的速度向着雨瞳冲了过去，好家伙，居然在最后关头想要再次吞噬雨瞳，把她融入自己体内，打算跟我玩玉石俱焚。
    我冷笑一声，手臂轻轻地一挥，一根三臂飞镖顿时凭空从这个由我创造出来的数学空间之中向着大红龙飞旋了过去！看到我抛飞过去的三臂飞镖，大红龙眯起了龙目，我看到它的眼中闪烁着无数的数据流，在以极其惊人的速度分析计算着这巨大的三臂飞镖的运行轨迹和切割方向。
    哗！飞镖以惊人的速度绕着大红龙的脖颈飞了过去，在它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狭长的伤口！
    大红龙勃然大怒，它愤怒地握爪成拳，重重地朝着那一道如同螺旋桨一般飞在天上的飞镖轰击了过去，但是这个飞镖的运行轨迹却是极其的古怪，当大红龙的红拳轰击在其上时，飞镖的三条臂中剩下的两条旋臂却是凶猛地切割在了大红龙的手腕之上，将它的一条手掌都直接切割了去！
    大红龙痛呼一声，它猛地侧转身子，甩动着龙尾，狠狠抽向了天空中的飞镖，计算着飞镖悬臂的旋转方式，想要把飞镖的旋臂抽断，但是不管大红龙怎么计算，它都无法计算出飞镖旋臂的旋转方向，只能随着它一次又一次甩动龙尾，在身上平添伤口。
    “无法计算？”大红龙微微睁大了眼睛，“为什么无法计算它的轨迹！？”
    我冷冷一笑，道：
    “听说过混沌摆么？在数学空间里创造出来的，是最完美的混沌摆，它的旋臂的旋转方向是无法预测的，就像无理数一样，就凭你，能算得出来？”
    大红龙大惊失色，它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双手交叉保护在胸前，它背后那如同枫叶一般的巨翅向前弯曲，保护着它的身体，大红龙陷入了被动的状态，但是即便如此，因为混沌摆的运动轨迹充满了混沌性，大红龙根本无法计算出它每一条旋臂下一刻会从哪个方向突然抽打而来，只能被动防备，身上的伤口还是不断地增加。
    但是在处于被动防御时，大红龙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作为，它依然迅速地向着雨瞳的方向冲过去，想要把雨瞳吞入自己的体内。
    但是就在他迈出了第一步时，它脚下的空间却是突然裂开了，就像是崩裂的冰层一般，大红龙双趾爪触碰的空间开始向着两侧分裂了开去，而且极其诡异的是，这道裂缝的缝隙边缘极其的尖锐锋利，呈现出了锯齿状的形态，大红龙雷霆大作，抬起腿想要跨过这断裂的空间，但是很快它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因为那一层脱离了原本空间裂开自称体系的环状空间变成了一个环，套在了大红龙的足踝上，而随着这个空间环套在大红龙的足踝上，大红龙的脚就像是生了根一般，再也动弹不得了。
    “这是什么！？你又在耍什么小玩意儿！？”大红龙怒火中烧地看着我吼道。
    “科赫雪花环而已。”我冷冷地道，“你脚上这个边缘锯齿状的环面积是有限的，但是根据分形原理，它的曲线长度是无限的，它的边缘线会无限曲折，无限长，所以你作用在它上的力都会变成泥牛入海，有去无回，永远陷入无限的漩涡。龙老师教导你的知识，你懂了吗，撒旦同学？”
    “啊啊啊！”受到了巨大的侮辱，大红龙再也忍受不了了，如一的身形化为了一道黑色的直线，迅速地切过了大红龙的足踝，将大红龙的腿狠狠切断了去，大红龙急忙收回了脚，这才避免了自己的身体被永远固定住。
    “你杀不死我的！永远杀不死我的！”大红龙忍着剧痛，喘着粗气，对我怒然而视，道，“不管你杀死我多少次，我都会复活！你忘了吗？我的能力就是因果，只要你杀了我这个‘果’这件事存在，那么我来到过这个世界上的‘因’就必然存在！你杀不了我的！除非你也跟我一起毁灭，一同化为乌有！”

 第581章 一百一十一 无因无果

    听到大红龙的话，我微微眯起了眼，心中想起了那个曾经无比天真浪漫的女孩。
    薇薇，她也在无形之中帮助了我啊。今天，如果不是因为她早已经不在，也许我也就没有机会了啊。
    “可是……一切没有如果。”我淡淡地道，心中微微黯然，“就是因为昔日里薇薇离开了的‘因’，才有了今天的‘果’。”
    大红龙隆隆一笑，道：
    “今日这一局，姑且算你赢了。我只能自认晦气。但是，你永远也杀不了我。你现在的力量，又能够持续到什么时候？一天？还是两天？还是一周？如果不能在此时杀了我，等你力量耗尽，你又还能奈我何？”
    “圆。”我平静地道。
    “嗯？”大红龙微微抬起了下颌，用轻蔑的眼神看着我。
    “这个世界是一个圆。所有的事物都在以一条直线笔直沿着时间轴向前前进着，但是……”我淡淡地说着和大红龙牛头不对马嘴的话，“直线，就是一个半径无限大的圆。所有自然数倒数的平方相加等于π的平方除以6，这就是生命和物质运动的意义。这个世界看似在前行，其实永远没有开始和尽头。这就是你所追求的道，你追求的虚无。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一直在计算，永远的计算，没有因，也没有果。这就是真相。”
    听到我的话，大红龙的眼睛突然睁大了，它就像是被闪电劈中了一般，整个身躯都僵硬在了原地，然后下一刻，我看到它眼中的那一份执着，终于如同风雨中的烛火一般，迅速熄灭了。
    “原来……是这样。”大红龙喃喃地道，它的声音变得沙哑起来，甚至，还开始自嘲地笑起来，整个身躯都在剧烈地颤抖，就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原来是这样……哈哈……原来是这样……原来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空……我却还要在空之中寻找空……哈哈……哈哈哈……那我……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又是什么！？”
    “只是为了制造因果的假象罢了。”我平淡地道，给了大红龙最后的致命一击，也彻底抹去了它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意义。
    “假象……”大红龙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的存在……只是假象？我一直追求真理……但是到头来，我自己反而是假象的根源？你……是想告诉我这个吗！？”大红龙开始咆哮起来，甚至连语气都开始变得歇斯底里，它的双目开始愤怒地睁大，甚至开始用它的双爪疯狂地捶打起了它的腹部。
    “没错。”我淡淡地道，“因为你的存在，所以才阻碍了真理。你，就是假象，撒旦。”
    “不！不！不！”大红龙疯狂地尖叫起来，它开始疯狂地用它的双爪刨它的腹部，把它的腹部抓得鲜血淋漓，抓得皮开肉绽，它甚至开始疯狂地咬噬起了它身体的皮肉，“我无法接受！我无法接受！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这就是真的。”我淡淡地道，看着大红龙在原地疯狂地自残，疯狂地咬噬着自己的身体。
    “不！骗子！你这个骗子！不！”大红龙疯狂地吼叫着，但是它的声音却是越来越虚弱，随着它内心不安感的急剧增加，它开始怀疑自身存在的意义，甚至失去了继续追求它所谓的大道的信心，而也就因为它对自己大道追求的意义的怀疑，却给了它自己致命一击。
    大红龙的身体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崩裂瓦解，它的身体构成在以疯狂地速度离散化去，那庞大如同山岳的躯体，在转瞬之间已经片片解离，化为飞灰，失去了自身意义的大红龙就如同漫天的枯叶一般，在这个白纸般的世界缓缓飘逝，永远的，变成了虚无，只留下一个红色的生物芯片，还在它消失的地方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芒。
    “笨蛋，我胡诌的啊。”看着那轰然爆裂的大红龙，我负手而立，缓缓地道。“这就是学霸的智慧。撒旦同学，你学到了吗？”
    那浮凸的褶皱皮层、那棱角分明的鳞片、那狰狞邪恶的骨刺、那密密麻麻的疣粒，那重叠扣合的质甲……所有属于大红龙的一切身体信息都在这一刻彻底崩裂瓦解，这个曾经对大道孜孜以求的恶魔终于在这一刻死在了自己的手里，身化烟灰，飘然而绝。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螣蛇乘雾，终为土灰。”望着那渐渐飘散的雾气，我轻轻地念诵着那首只属于神兽的古老葬词。
    “学道，修道，行道，殉道。你也努力够久了……可以死了，撒旦。”

 第582章 一百一十二 真与假的历史

    “粑粑……对不起。我……”雨瞳有些迷怔怔地看着我，然后手指间互戳了戳，吞吞吐吐地道，“我认错了你，相信了吉瑞亚拉，还跟你对着干，还打了维德大叔它们……”然后她突然狠狠地闭上了眼睛，道，“要是你想打我的话，就尽管打我吧！我会忍着的，反正我耐打！”
    看到雨瞳一副负荆请罪、心事重重的可爱模样，我心中的气顿时像是戳破了的气球一般流泻了个干干净净，我长吐了口气，轻轻伸出手，贴在了雨瞳那圆嫩的脸庞上，轻轻地道：
    “不，错的是我。我之前情绪烦躁，还出手打了你……是我不对。原谅粑粑，好吗？”
    被我的手轻轻抚摸着，雨瞳有些紧张地睁开了一线眼睛，看到我平和的脸色，她终于完全睁开了眼睛，然后突然扑到了我的怀里，一颗小小的脑袋不断地在我的胸膛上磨蹭着。
    “嗯……”雨瞳用重重地鼻音回应了我，眼中却是突然流下了涓涓的泪水，“……我不会怪你的，我知道，粑粑你也是因为受到了彩虹龙血液的影响，才会变得性格暴躁的吧……我知道的……彩虹龙在死之前，把它的一些记忆都传给了我，我都知道了……”
    看着趴在我胸口上的雨瞳，我心中微微一触，一股无法言喻的酸楚和温暖涌流上了我的心头。我的神智一阵恍惚，这些天来彩虹龙所经历的一幕幕，也在我的脑海里逐一展现。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彩虹龙用它最后的力量，把它这几天来的记忆复制传递给了我，对我来说，它这些天来度过的一切，就和我亲身度过的一模一样。这种感觉让我自己都感到非常奇妙，两份完全不同的记忆居然能够完美地在脑海里完美并存而不让我思想混乱，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有一瞬间，我甚至分不清哪一份记忆才是属于我的了。
    正在我沉思之间，雨瞳却是缓缓地抬起了头，擦着眼角的泪水，道：
    “但是话说回来，粑粑，你好厉害啊。刚才我听到撒旦说了什么？它说你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是上帝？这是真的吗？原来你的前生这么牛逼啊！简直就是游戏管理员……哦不对，游戏的开发者啊！粑粑你怎么不早说！？”
    听到雨瞳突然话头一转的画风，我顿时一愣，然后苦笑着摸着雨瞳的脑袋，道：
    “现在不是了。因为我没有一丁点以前的记忆了，现在的粑粑，就只是个普通人而已……还是你认识的那个粑粑。我现在的能力只是暂时的，很快，就又要变成原样了。还有……瞳瞳，你也别老是叫我什么创造者，上帝什么的，别人听见了……会觉得很中二的，说实话，这种口号再听两遍，我尴尬症都要发作了。”
    听到我的话，雨瞳也是一愣，然后忍俊不禁起来，虽然有时候会犯傻，但是也有时候，雨瞳会显得很机智聪明，听了我的话，雨瞳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也清楚了我的选择。
    “我懂了，就跟奥特曼、赛亚人一样，变身时间要到了嘛。粑粑……那等你变成原样，我还是把你当成原来的粑粑，好吗？”
    我点了点头，微笑着说：
    “好。”
    雨瞳眼里一片清澈，略微思索了一下，她突然俏皮地道：
    “其实……彩虹龙也有比粑粑你强的地方。那就是他比你慷慨多了，lol全套泼妇，《炉石传说》全套金卡，《征途》全十五星套装，他都肯送我，而且还是说送就送，还陪我打游戏，粑粑……你总不能比他差吧，你说……等回家之后，你是不是该表示一下？”
    语毕，雨瞳还挑了挑眉毛，露出了一副小财迷的示意模样，不住地嬉笑着冲我使眼色。
    我顿时脑海内一片空白，回过神来后，我咳嗽了一声，道：
    “这个……等回去再说吧。”
    “看来这次的冤大头，我是当定了呢。”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清雅柔淡的声音，我转过身，却看到安意如正静静地飘浮在我的后方，她的身上覆盖着一层紧致的黑色鳞甲，线条优美的腰线将她的玲珑浮凸的身材勾勒地纤毫毕现。
    虽然语调轻松，但是安意如脸上却没有多少轻松的神情，一双水晶般的璀璨瞳眸深处，所有的只是满满的惆怅和神伤，当然，也还有几分的自嘲和歉疚。
    看到一脸疲倦的安意如，我下意识脱口而出，道：
    “对不起，意如……”
    安意如微微侧了侧脑袋，哑然失笑道：
    “这算什么话。于情于理，该道歉的都是我这边才是吧？”
    我摇了摇头，道：
    “不是的，意如，我知道，对于你来说，在你心里，你帮助的是那个叫‘龙飞晖’的人。自始至终，你都没有做错什么。如果真的是我变成了吉瑞亚拉……你也会帮助我的。之前我怀疑了你，也是我没有找机会向你解释清楚，这件事，我也有很大的责任。”
    安意如的眼中流过了一丝的清明飞霜，她嫣然一笑，爽朗地甩了甩手，道：

 第583章 一百一十三世界，勿忘我

    “这能力太好用了，我也想要。粑粑，我能学吗？”雨瞳忍不住在我身旁嘟嚷道。
    我笑了笑，轻轻瞥了她一眼，道：
    “想用来干嘛？又是打游戏？”
    “那当然啦。这可是无限外挂啊。你想想，要是有粑粑你这样的能力，玩游戏外挂随便开啊，输了还能伪造记忆抵赖，还能制造假证据耍坏，别人都玩不过你的。”雨瞳激动不已地道。
    “少来，伪造的记忆毕竟只是伪造的，不可能替代原来的历史，要是你伪造的历史太多了，这个世界会变得一片混乱的，要是一个弄不好，科技水平倒退到二战前，那就麻烦了。比如说维特根斯坦，跟希特勒就是同学，你修改了维特根斯坦的历史，说不定就修改了希特勒的历史，这种历史的修改，可不是那么随意的。混沌效应会随着你修改越多而越来越突显的。”
    顿了顿，我声色俱厉地道：
    “而且，瞳瞳你这丫头最近玩游戏也是越来越疯狂无度了。等回去之后，我一定把你送到戒网中心把你好好净化净化。”
    听到我的话，雨瞳顿时大惊失色，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指着我睚眦小忿地道：
    “你……你不是我粑粑！你一定是冒牌货，一定是彩虹龙变的！”
    “是啊，我就是彩虹龙变的。你的粑粑已经死了，现在你已经改变不了历史了，哈哈哈哈，你已经是我的人了，看你怎么办？”我故作猖狂地干笑了起来，冲着雨瞳大眼瞪小眼。
    “我要替我原来的粑粑报仇雪恨！”雨瞳咬牙切齿地狠狠在我屁股上踹了一脚，然后迅速地远遁，小小的身子以风驰电掣的速度消失在了云海深处。
    看着小妮子消失在云海中的身影，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收回了视线。
    虽然嘴上没有说，但是雨瞳的内心，大概也在为吉瑞亚拉悲伤着吧。
    我抬起头，视线最后落在了珠穆朗玛峰西南面山坡上，在那下垫面的碎石裸露处，三道人影交错着横躺在那里，其中一道雪白如玉的身影，正被一只身躯庞大的仙鹤展翅保护着，仙鹤引长了脖颈，警惕地四下顾盼着，仿佛在保护着它身下的主人，阻止任何敌人和妖兽的靠近，而在它的身旁，一只身躯同样庞大雄俊的海东青则高傲地站在一块黑色的岩石上，犀利的目光四下扫射，嘴中不住地发出警告的啼鸣声。
    看到那山坡上的身影，感受着人影体内传出的体温热辐射，我略略松了口气。受到刚才五大龙帝爆散开来时的高空气流冲击影响，乙灵三人从高空坠了下来，翻滚到了雪地里，晕厥了过去，所幸的是，他们三人都没有大碍。
    我的脚尖轻轻点地，身体乘风而起，瞬息间落在了山坡之上，守护着乙灵的仙鹤警惕地抬起了头，对我怒目而视，向我示威，我笑了笑，然后狠狠瞪了它一眼，仙鹤顿时惊惧地从乙灵身上跳开了去，两条纤细的长脚叉开步子，落在了后方的一块石盘上。
    我走到了乙灵的跟前，看着她身上那破碎的衣衫烂布，还有那几乎被冻紫了的皮肤，心中再次流动起了浓浓的怨愤。
    “分子间距重组。”我的话音轻轻落下，乙灵身上那些破碎的棉布花絮，顿时如同有了生命的藤条一般迅速生长，破裂的衣服布料和棉絮之间的分子间距迅速变小，重新弥合在了一起，再也看不出一丝的缝隙。
    “她受了很多苦。”玄牝那妩媚撩人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我微微回头，看到不知何时，这个风骚绝代的女人已经改变了她之前横卧在半空中的姿势，重新站在了我的身后，在那渺茫浩阔的白色雪景衬托下，她身上那红色祭袍格外鲜艳夺目，就像是一道从雪山之巅冲涌而下的血瀑。这个女人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的身边，而且，只要她不乐意，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够看到她。
    “我知道。”我有些难受地闭上了眼，“吉瑞亚拉知道的，我都知道。”
    “那么，打算删去她那些不快的记忆吗，我的小主人？”玄牝用戏谑的口吻道，“比如说她那个无道的师父对她所做的一切？虽然那个假正经的师父遵守了最后的底线，没有真的做出肌肤之亲的事来，给这个可爱的徒弟留了个完璧，但是也给她留下了不少的心理阴影呢。”
    我微微敛了敛眉，道：
    “会删去一些……但是关于彩虹龙和我身份的记忆，我，想尊重她自己的意愿。”
    “不要……”就在我和玄牝对话时，一道幽幽然的虚弱声音飘入了我的耳中，我心头一凛，低下了视线，却看到倒在浅薄雪地里的乙灵正吃力地睁开了一只眼睛看着我，一对黑晶晶的眼瞳如同两口不可见底的深井。
    “不要删除我的记忆……”乙灵虚弱地道，眼神里写满了恳切，“……不管是我师父做的一切，还是其他的记忆……都不要删去，它们……都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没了它们……我就不完整了。”
    乙灵的眼神和语气都在恳求着我，她吃力地冲着我伸出了僵硬了的手，轻轻握住了我落在她身侧的手。
    “求求你……飞晖……”她轻轻地哀求道。
    我认真地看着她那失去了血色的绝美容颜，微微闭上了眼，然后轻轻呼出了一团冰冷的白雾。
    “如果你坚持的话……”

 第584章 一百一十四 心愿

    打捞到彩虹龙的龙骨，是在我回到沧泱的第二个星期五，由我们龙神集团派遣的远洋打捞船，在新西兰北部的克马德克海沟找到了彩虹龙的尸骨，并且派遣了无人深潜器对龙骨进行了开凿和钻探，最后成功从彩虹龙的龙骨之中取出了它的生物芯片，一路保护，紧急送达了龙神集团的实验总部。
    根据克丽丝蒂娜的描述，那是一块七彩的宝石，散发着炫目如梦的光芒。
    是她见过的世界上最美的宝石。
    在将彩虹龙生物芯片照片传给我的时候，克丽丝蒂娜还给我讲述了一个流传于澳大利亚土地上的悠久传说。
    “在澳大利亚的土著居民阿泊利基尼的传说中，伟大的彩虹龙是在梦幻时空创造了世界的精灵，它曾经载着当地的医师翱翔太空，每当干旱到来时，彩虹龙也总会适时出现，带给当地的居民甘霖，所以在澳大利亚土著居民的传说中，彩虹龙是最尊贵美丽的神，同时，它也是能够实现人愿望的神，当时的人们说，划过天空的流星，就是彩虹龙的眼睛，如果能够到达彩虹龙的梦幻时空，彩虹龙就会实现进入者的一切心愿。”
    听着克丽丝蒂娜的讲述，我皱眉问道：
    “你想告诉我什么，蒂娜？难道你是想说……彩虹龙，实现了我的愿望？”
    “只是一个猜测。”克丽丝蒂娜说。“龙总，还记得吗，在进入梦幻时空之前，你曾经和鹤乙灵小姐发生了感情上的矛盾……我想，也许彩虹龙，就是为了实现龙总你想和鹤乙灵小姐重归于好的心愿，才化为了你的模样，来到人世间的吧。”
    听到克丽丝蒂娜的话，我猛地一怔，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心跳开始急剧地加速。
    我抓住了飞舞在我面前的小福神，加重了语气，问道：
    “这件事……有什么证据吗，蒂娜？”
    克丽丝蒂娜平静地看着我，顿了顿后，道：
    “算不上确切的证据吧。但是，在龙总你离开龙神集团的这几天，我拍卖到了剩下半份
    十九世纪埃塞克斯号捕鲸船上勤杂工尼克尔森回忆录残稿。在那份残稿里，尼克尔森回忆了另一段匪夷所思的往事。那天，在埃塞克斯号沉没后的那天晚上，他们的救生艇遭到了暴风雨的袭击，尼克尔森不慎落水，和其他落难船员失散了，他独自一人落难到了一座没有食物的珊瑚岛上。那时候的尼克尔森又饥又饿，绝望无助，本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在黑夜中，他看到了一个留着一头彩色长发的美丽女孩向他走来，给他送了一条鳕鱼。是那条鳕鱼，支撑着尼克尔森活了下来。但是因为那段经历太过离奇，尼克尔森本人认为自己只是做梦产生的幻觉，无法作为保险公司海难的证词，后来就把这段回忆从回忆录正文里撕去了。”
    克丽丝蒂娜的话让我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对于克丽丝蒂娜所说的话，我不知道真假，也不知道如何评价，也许她告诉我的只是一种可能的猜测。也许那个叫尼克尔森的男孩真的是在暴风雨中出现了幻觉。
    但是……就算只有百分之一，也的的确确存在着这种可能，也许……彩虹龙真的是因为对于撞沉了埃塞克斯号捕鲸船，心中有愧，才顺便救了那个可怜的孩子，然后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呢？
    真相……又有谁知道呢？至少，在吉瑞亚拉的记忆里，我搜索不到答案。
    但是，在恍惚之中，我却是想到了在那次十九世纪的最大海难多年之后，当男孩尼克尔森被人问起当时的沉船遭遇时，他却如此回忆道：
    “那是最美的一天……那是最黑暗的一天。”
    当初我并不明白那个男孩会有那样的感慨，而现在，我想我找到了答案。
    ……
    夏初的那天，鹏背城下了一场鲸雨，而我则和乙灵在白云边植物园旁的花房里约见，一起赏花喝茶。鲸艇喷洒而出的雨水点点落在苍翠欲滴的盆栽绿叶之上，晶莹的水珠子在叶脉上无声滚动着，莹润闪亮，而枝头的一个个披着绒毛的蓓蕾正在轻轻绽放，颤动、舒展着薄绢般的花瓣，娇俏浓艳，热情似火，雄蕊和雌蕊在花骨朵中交缠错杂，融为一体，仿佛如来佛祖座前红烛里的灯芯。
    花房外的学生们在丽日和风中浅笑絮语，隐隐约约的跑步声和鹿蜀的嘶吼声破窗而来。而我和乙灵则是相视而坐，仿佛置身于绣丛之中。
    “身体好些了吗？”我一边提着紫砂壶给乙灵轻轻斟茶，一边关切地问道。自从那次从喜马拉雅山区回来之后，乙灵就一直独自在家里闷着，既没有来学院，也没有和我碰面。对外宣城是感了风寒，身体不适，我曾经几次去探望她，可是都是匆匆一见，然后她就以身体疲倦关上了房门对我避而不见。直到最近，乙灵才算是了养好了身体，重新回到了学院上课。但是事实上我也很清楚，我早就治好了乙灵身上的伤，而乙灵身子健朗，就算是之后染上了感冒，鹤家作为医药世家，也能够轻易治好她那点小病小痛。
    乙灵的病，并不是生理疾病，而是心病罢了。
    “已经好了。”乙灵小口啜饮着茶水，用云淡风轻的语气回答我道，但是她的睫毛处却始终覆盖着一层阴翳，让我看不清她瞳眸的光晕。
    “那就好。”我静静地看着乙灵那无悲无喜的容颜，勉强挤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我说，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你了呢，乙灵。”

 第585章 一百一十五 最美的一天

    “……”听到乙灵的疑问，我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不知所措。
    乙灵继续道：
    “在我们天上世界里，神兽玄牝是创造万物的源，它就是造物主，是所有初始神兽，所有的妖术都来自于它，它就是道。但是，在一些不被认同为主流的教派里，也有人认为，玄牝并不是万物之主，它只是某个至高存在的副手。而那个至高存在，才是真正的万物之主。如今，根据那天在喜马拉雅山听大红龙的言语来判断……后者才是真相。”
    “乙灵。”我打断了乙灵的话，然后用认真无比的眼神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上帝已经死了。”
    听到我的话，乙灵微微睁大了美目，虹膜中闪过了一丝光圈。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上帝了。上帝在创造了世界，设计了神兽后，就已经完成任务了。”我缓缓地说，面色严穆，“我只是个不小心借用了他老人家力量的人。而且……这种借用是有很大代价的，虽然过去几次我一直走狗屎运，跌跌撞撞闯了过来，没有遭到厄运，但是下一次再用他老人家的力量，那可就是吉凶难卜了。玄牝的力量也好，上帝的力量也好……如果可以，我想一辈子都不再用它……这么说，你能懂吗？”
    乙灵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她的眼中若有所思，似乎在细细地品咂着我的话，一对纤细的素柔手指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青花瓷杯，然后轻轻嗯了一声，道：
    “我懂的。放心吧，我不会漏嘴的。”
    我笑了笑，道：
    “我相信你，乙灵。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懂我的女生。所以我留下了你的记忆，只把大嘴巴、爱吹嘘的百阅哥的记忆给删去了。”
    乙灵忍不住掩嘴一笑，道：
    “无怪乎刚从雪山回来的那几天陈百阅一直抽空就问我他遗忘的关键信息是什么，一直让我帮他回忆。不过我没理睬他。”
    我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了矮子学猫三昧抱头蹬地走、苦思哀嚎的模样，也是忍俊不禁。
    我和乙灵相视一笑，气氛变得轻松了几分，但是很快，我又察觉到乙灵的脸上重新浮现出了淡淡的失神之色。也许，在看着我的时候，她又想起了什么。
    “是……想起他了，对吗？”我笑了一下，目光却是落在了我手中的青花瓷杯口内起起伏伏的碧绿色茶叶的叶脉之上。
    乙灵微微掀起了睫毛，眼瞳中的光芒重新变得黯淡起来。她紧紧闭着嘴唇，目光的焦点也落在了自己的手指尖上，整整五秒，她都没有说话。
    “乙灵……如果你愿意，从今天起，我就是彩虹龙。”我微微抬起头，用我最为专注的目光盯着乙灵那清湛的双眸。
    听到我的话，乙灵微微一惊，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我。在那一刹那，在她那深潭般幽静美丽的眼眸深处，我看到了盈盈的水色弥漫而起，即将溢满渗出。
    就像是突然触动了心闸一般，乙灵突然抽泣了一下，但是她很快还是抬起了素手，轻轻揉了揉眼角，把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湿意擦去了。
    乙灵轻轻摇头，哽咽着道：
    “不用了，你就是你，你是龙飞晖，做你自己好了，我熟悉的……那个龙飞晖。”
    重新抬起了眼，乙灵用她那双重新变得清澈明丽的美眸定定地看着我，她的嘴角缓缓绽放出了一丝笑容，嫣然道：
    “我不希望你变成其他的任何人。做你自己吧，做我熟悉的那个龙飞晖。我喜欢的那个龙飞晖，有着坚定不移的信念，他为了救他心爱的女孩薇薇，走南闯北，屠神斩龙，不管途中有多少的艰难险阻和诱惑米障，他都矢志不渝，不会半途而废。那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屠龙英雄。是的，吉瑞亚拉也许是很爱我，它可以百分之一百地爱我，心中只有我，永远不会有其他人。但是，你不是它，这也是你们之间的区别……我当初会喜欢上一个叫龙飞晖的男孩，也是因为那个男孩从来没有在他追寻的道路上知难而退这一点。”
    “所以，飞晖，我希望你不要放弃，继续走下去。把属于你的屠神之路走完。”
    “去复活薇薇吧。”乙灵轻轻地道。
    像是温暖的春泉倾倒在我的心头上。虽然乙灵说出这番话时表情极其平静，但是她的话却是给了我极大的鼓舞与信心，就像是航行在茫茫黑夜下的大海上的船只，找到了能够指引前路的灯塔。
    在这一刻，凝望着乙灵那纯黑明澈的眼睛，隐隐之中，我又看清了远方我该走的道路。
    “我知道了，乙灵。谢谢你。”在经历了漫长的心理斗争后，我还是给了乙灵一个感激的微笑，然后缓缓站起身来，
    “我会继续走下去的。我会找到剩下的神兽，复活薇薇……也不单单是薇薇。现在的我，已经欠下了很多的人命债了。姬，斯芬克斯，吉瑞亚拉，不管哪一个，都为我如今的道路做出了牺牲，他们对我来说都是生命里最重要的一部分，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全部复活过来！”
    我将我的头发用力拢了拢，向上梳理地整整齐齐，仿佛焕然一新一般，然后我用力攥紧了双拳，在手骨骨节发出的噼啪声中，我用铿锵有力的话语说出了我的誓言，最后的那番话，我是用能够入木三分的斩钉截铁语气说出来的。
    “咕油！咕油！”
    活泼的小福神在我的肩头上蹿下跳着，一双圆亮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它双肢捶胸，嘴里发出欢快的鼓舞声，仿佛在为我加油鼓劲。
    乙灵的眼睛也湛亮了起来，嘴角洋溢出浓浓的笑意，两梳齐刷刷的睫毛也显得无比柔和醉人。
    “又看到你信心十足的样子了，真好……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定定地看着我，乙灵的眼中也带着一丝的欣慰。
    我微微眯起眼，然后挠了挠头，有些愧怍地道：
    “乙灵，还记得我们之前做下的约定吗……你说给我一年的考验时间。但是现在……我希望你能够解除这个约定，跟我定下另外一个约定。”
    乙灵的目光变得迷离起来，她的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什么约定？”
    我舔了舔嘴唇，道：
    “就像你当初在邪马台说过要和薇薇公平竞争的话那样……我也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机会。如果有一天，我复活了吉瑞亚拉，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和她公平竞争的机会。”

 第586章 智能设计论

    对于很多人来说，上帝死在了1981年。
    那一年夏初的某一天，伦敦时间下午1点整，史蒂芬?霍金出发到凯斯学院去吃午餐，陪同他的是他的妻子兼助理，珍。他把轮椅挂在全速档上向着国王广场驶去，然后经过国王学院的礼拜堂大学评议会所，珍不得不换成小跑步才能追上来。对于已经把行政责任扩充到了领导一个由十多个国家研究助理组成的小型广义论研究组的霍金来说，他的作息时间表是紧张而忙碌的，几乎每个星期都有外国的同行来访。因此他的负责组合讨论会以及为有兴趣来剑桥的物理学家安排演讲。尤其是从一年前开始，他甚至不得不抽出上午喝咖啡和下午喝茶的时间来拼命工作。尤其是从80年开始，因为疾病的影响，能够听懂他那含糊不清的发音的人越来越少，他不得不以改装电话和加装了两个杠杆的无键盘电脑辅助阐述他的思想，而这则拖累了他的工作进度。
    那天，午餐后回到了系里的霍金，开始准备在他的翻书机前继续工作到下午4点喝茶的时间，但是就在他和他的秘书简约信件时，他却注意到了一封用火漆加封的邀请函，邀请函上，那以红色盾徽为底，陪着两把交叉钥匙以及一顶罗马教皇的三重冠冕的图徽显得格外醒目。
    霍金的秘书茱迪拆开了邀请函，道：
    “是来自梵蒂冈教皇科学院的耶稣会的邀请函，他们准备举办一场宇宙学的讨论会议，真诚地邀请先生您前去参加。这可真是破天荒的怪事，老板，您去吗？”
    霍金那方框眼镜后的蓝色眼瞳掠过了一丝难以觉察的**，他略略思索后，用极其含糊而沙哑的口音道：
    “我同意。带上我的论文。是时候了。”
    身为霍金多年的秘书，茱迪自然明白霍金所说的论文是什么，那是霍金从75年黑洞蒸发难题着手，一直精心准备的最新发展理论——应用费曼路径积分来解释宇宙的创生。
    这是霍金多年来精心打磨的一柄利剑，为了打磨这柄用数学语言组织起来的利剑，他付出了鲜血与精力乃至青春和健康作为代价，而如今，他即将在上帝之城——梵蒂冈，用他最锋利的利剑，永远地将上帝从这个世界排除出去。
    科学战胜宗教的时刻，到了。
    对于外人来说，自从七十年代末在华盛顿获得了爱因斯坦奖后，霍金的出国频率就在逐年增加，这可能是为了获取更多奖金，也许是为了给照顾他那在79年诞生的第三个儿子提莫赚取更多的抚养费用。但是没有人知道的是，这场于81年在梵蒂冈教皇科学院举办的宇宙学会议，对于霍金来说，有着超凡脱俗的意义。
    1981年，那是纷乱而动荡的一年，那一年发生了太多足以在人类历史上留下印记的事件。3月，刚就职不久的雷根总统被一颗0.22口径的子弹射中胸口。不到两个月后，教皇约翰.保罗二世也被从勃朗宁手枪射出的4颗子弹击中，其中一颗当场射中了肠子，险些因此丧命。7月，全世界大约有7亿观众，从电视中观赏到了理查理王子与戴安娜王妃在西敏寺大婚的转播。同月，英格兰在对澳大利亚的板球比赛中，获得了光荣的胜利。10月6日，埃及总统萨达特在阅兵典礼中遇刺身亡。12月，美国医生发现了一种新的致命病毒。
    但是对于整个宇宙来说，也许真正值得留下纪念的，也就只有在年底于梵蒂冈举行的这场影响深远的科学与周大会。
    会议在靠近教皇科学院花园的一座16世纪建成的小夏宫举行。小夏宫的客厅很漂亮，内有仿大理石的墙壁，精美古朴的壁画。精雕细刻的大门面朝院子，院内有假山、走廊、喷泉。院士们承认，这个地方不仅仅是人间天堂，它还象征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权力。但是和客厅华美精致的布饰截然相反，会议厅内的装饰却显得相当庄严而朴素：灰白色的墙壁，光秃无饰。从全世界各国聚集而来的最顶级科学家和院士们坐在同教堂木椅一般的木椅上，硬实而僵冷，气氛在无形之中显得压抑窒闷起来。
    即便是　曾受到教皇接见、胸前佩戴“科学的上帝”奖章时的院士们，在这里也显得缩手缩脚、局促不安。
    只有一个人没有坐在教堂式的木椅上，而是坐在铺着黑布垫上，他的身体看上去非常脆弱，似乎萎缩得只剩下一副骨架。他的双手消瘦而苍白，纤细的收搁在腿上，在开领衬衫的领口下，多筋的喉咙里装了一个直径2英寸的塑料呼吸装置，虽然他完全无法行动，但是脸孔却生动且充满孩子气，梳理整洁的棕发盖过额头。他的头往前垂着，金属镜框后面明澈的蓝眼睛却很灵活，微微抬起头来扫视着周围的面孔，面对近乎70个名声在外、享誉世界的科学家议员，他的眼神始终很平静，就像是当初在剑桥大学时看着穿着宽松长裤与斜纹呢外套的男生和来自爱顿女校的穿着丝绸长裙的各大公爵与男爵的年轻女儿们在每年夏季的学院舞会上的相伴起舞。
    在遇刺事件后首次公开路面的教皇在会议上发表了致辞，但这致辞并不是用来恭维物理学家们的，而是对在场所有物理学家的一个警告：
    “任何关于宇宙起源的科学假设，诸如整个物理世界由太古原子衍生而来，都对宇宙起始的问题有所保留。科学本身不能解决这个问题，这要靠凌驾于物理学与天文学之上的人类知识，也就是形而上学。宇宙起源需要高于一切知识之上的上帝的启示。”
    在教皇发表致辞时，“科学家议员”们坐在主教和大主教的上首。法国科学院院士、物理教授安德烈?布朗.拉皮埃尔、法兰西学院的数学家雅克?利翁说、意大利的物理学家尼古拉?卡比博悉数在场。正当这些享名已久的物理学、数学界的顶级大儒为教皇的致辞而惴惴不安组织措辞时，霍金却用平淡的眼神，缓缓地从语音合成器中发出了他那没有一丝感情的金属音，然后给出了一个足以狠狠抽教皇耳光的结论：
    “这个宇宙不需要上帝。”
    这样胆大妄为的结论自然是引起了在场的教皇和主教们的极度不满，尽管霍金整个病怏怏的羸弱病人值得他们同情，而且20世纪80年代的教廷比起三百四十年前要开明了很多，但是面对这种把矛头直至教廷根基的结论，没有一个宗教人员肯接受，哪怕是科学界的院士们，也对霍金的结论连连摇头，认为他的结论太过武断。
    可是接下来，霍金却凭借着他远超常人的记忆力，口述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长达四十项的数学方程式，他用极其深奥的创世语言描述了关于“创世一刻”景象的描述。之后，霍金描述了这样一个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的无边界宇宙：
    宇宙是完全自给自足的，宇宙像黑洞一样内部是封闭的时空，它从最初的奇点向外扩张，达到一定的大小，然后坍缩回到最初的大爆炸。宇宙就以这样的方式在循环往复地进行着，虽然每次的大爆炸产生的宇宙有细微的差别，但是宇宙的最终命运却都差不多。
    总而言之，宇宙是封闭的自循环系统，在我们的宇宙中，根本没有上帝生存的空间。
    面对霍金的激进言辞，一名院士讽刺道：
    “当凯斯博士在16世纪重新开办冈维尔学院时，他建造了三个大门。你从谦虚门进来，经过智慧门和德行门，再通过荣誉门出去，但是现在谦逊门已经被拆掉，你已经不再需要它了。”
    但尽管在座的大儒门极尽讽刺之大能，却也没有人能够直面推翻霍金的理论。一半人被他那深奥晦涩的数学理论所迷惑，另一半人则是开始对霍金的理论有所倾斜。三百年前伽利略带来的宗教冲击浪潮似乎就要在这个庄严神圣的会场再次上演，几百年的斗争，上帝已经从地球退出到了太阳，又从太阳系退到了银河系外，哈勃宇宙之外，之后又被推到了宇宙大爆炸之初，而现在，霍金就要给上帝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一击——他要把上帝永远赶出这个宇宙。
    天主教的根基摇摇欲坠，对上帝的信仰岌岌可危，所有的信徒教宗们都如坐针毡。而就在这时，一名坐在会议厅角落里，穿着教授服的男子却是在关键时刻，直言不讳地提出了反对的声音。
    “霍金先生，你错了。”
    站起身来的男子穿着一件黑色的教授服，他外形纤瘦，下巴削尖，眉骨突出，眼窝深陷，整个人显得阴沉忧郁，且营养不良，但是在他那黑框眼镜后，一双碧蓝色的眼睛却闪烁着某种执着的光彩。
    “我是加里斯.德.雨果。”名叫雨果的男子做了一番简单的自我介绍，但却没有表明自己的出处和其他更详细的身份，面对霍金的质疑和发问，男子只是给出了属于自己的证明。
    “霍金先生，你的理论存在着致命的错误。你在你的理论构架里提出了虚时间和实时间概念，但是你无法解释这个虚时间和实时间系统的最初制造者是谁以及为何系统会是如此构建而不是采取其他的形式。所以你依然没有把上帝抹除，你最终还是陷入了哲学上无穷倒退的思想误区。此外……关于智能设计者的想法，你的推翻也太过武断，事实上，目前地质学和生物学上的诸多巧合和发现也证明了我们这个世界存在着某个智能设计者。霍金先生，如果你认为我们这个世界不存在智能设计者，请解释以下几种现象。”
    接下来，这个不知道是物理学还是神学出身的诡异男子，给出了关于智能设计者存在的三个自然巧合证明：
    一、为什么在地面上看月球和太阳面积正好差不多大？这种情况哪怕在全宇宙的行星中也是独一无二的，比如说太阳系的其他行星，在地面看它们的卫星时，不是比其所围绕的恒星小太多，就是大太多。
    二、北极圈和南极洲的面积同样接近1400万平方公里，把南极洲放进北冰洋，几乎正好填满，这是为什么？
    三、根据概率论与数理统计的计算，依靠和rna聚合酶的自我反应相似自组织的方式进行自我复制，形成最简单的原始生命体，之后按照分子的震荡和组合，以正反馈机制形成早期的简单物种，按照一年繁殖十代，种群个体数为一千，相应的进化所需要的时间极为宽松的计算也需要“十的九十六次方”年。按照霍金所说的宇宙年龄不会超过一百五十亿年的说法，进化一个新物种的时间，就算耗尽宇宙的寿命也不够，那么进化论就是绝不可能的，这种概率比把一堆金属零件放在一个箱子里靠晃动组合成一辆汽车还要低。除非你承认宇宙是多重的，否则，在单一宇宙的情况下，生命除非是被某个智能设计者预先设计的，否则，根本不可能存在。
    ＂综上所述，我们的这个宇宙，是被某个智能设计者设计出来的。而且在生物演化的过程中，这个智能设计者还可能利用概率的操控对生物的进化进行了调控，否则，就拿肺的进化来说，要靠原始肺的基因在种群中不被丢失、稳定、扩大，一旦丢失就又得重来的方式进行进化，那么进化一次的概率就是一百亿分之一。这要连续进化15次，累乘起来也就是10的150次方次才能出现一个现代的肺，这个数字基本就意味着不可能出现肺这种器官。而且，更大的证据是，根据我们近年来在非洲奥克洛矿区的考古挖掘发现，在三百万年前，地球上突然出现了完全不符合进化论周期的新型生命，这种有着极其精巧和复杂结构的生命体就像是来自外太空一样，凭空出现在了我们这个世界，而我们，居然完全找不到它的基因源。＂
    对于雨果教授的前两个丝毫没有科学性的证明，在场的不少物理学家都表示了嗤之以鼻，而对于第三个证明，虽然有不少人依然是兴趣寥寥，认为只是生物学学科本身的不完备造成的错误推论，但是更多人，却依然选择了陷入沉思。
    面对表情生硬的霍金，雨果用嘲弄的语气问道：
    “霍金先生，如果你承认从一本页数接近无限的《圣经》中按顺序随机第一页到第一万页里的单词可以恰好组成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的话，那么我们也可以承认我们的宇宙没有造物主。”
    但是很快，雨果那喋喋不休的声音就被一种刺耳的声音划破，霍金那仿佛是科幻电影里的机器人般的金属声中止了雨果最后的挣扎。霍金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话，就终结了所有的一切。
    “世界不只一个。”
    简简单单的话语，却是包含了霍金“混沌暴涨”思想的核心：
    我们的宇宙之外还有无限多个世界，那些无限多个宇宙集合形成了“总宇宙”，各个宇宙互相之间，都被超致密的伪真空形成的难以穿透的墙永远分隔起来。而那些世界正处于紊乱状态——某些区域在扩张，某些则正在收缩；有些区域很热，但有些却很冷。在这个混沌的总宇宙中，必须会有某些区域正好适合暴胀生，而我们则恰巧处于混沌随机涨落所产生的某个宇宙中。而生命产生的概率虽低，但是，如果考虑到宇宙的数量足够多，那么其诞生就是必然。
    随机从《圣经》里抽取字母组成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概率虽然低，但是如果是无限多的《圣经》同时这么做，那么结果就可能是必然。
    这就是人择理论。
    这是霍金独孤九剑的最后一式，这一招正中靶心，直指心门，彻底封杀了雨果之后所有的长篇冗词。
    最后雨果还是败下了阵来，这位一心想要维护上帝黄金权杖的旧时代秩序的卫道夫，终于还是丢落了他手中的十字剑，坠入了布满了蒺藜的万丈深崖。
    会议还没有结束，雨果就抱着他的那一大摞报告资料扫兴离场，他面色抑郁，眼神黯淡，步履轻恍。
    这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一心想要保卫教皇冠冕的他败得如此彻底，如此落魄，这让他心如油煎。
    在离开了会议厅来到了科学院花园散心时，雨果回想着他过去这些年来所经历的一切：在格丁根教堂边的小楼内出生，后来因为二战期间格丁根每夜会遭到德国空军轰炸，他的父母带着他前去了以大教堂为核心的圣阿尔班斯市生活，中学时他以极其优异的成绩在西敏私立中学毕业，顺风顺水地进入牛津大学，那时候的他是个用功的小男生，穿着灰色的校服，戴着灰帽子，配着一副滑稽可笑的大框眼镜，就像是《比利?本特》漫画故事和《汤姆?布朗的校园生活》中的滑稽造型。原本的他攻读医学，希望成为一名热带疾病专家，但是因为他的父亲的建议以及当时神经科学和认知心理学方兴未艾加上计算机和人工智能领域的第一次春天到来，他转向了脑神经领域的研究，在霍金和他的朋友们还在想破头皮制造逻辑单选计算机时，他就已经在可进化硬件和量子计算的研究领域收获甚丰。虽然是一名彻头彻尾的计算主义者，但是因为他内心深处却始终秉持着上帝是一名极端优秀的程序员的执念，他的研究领域总是偏向于神学色彩，总希望在现世中寻找上帝这个至高无上的设计者的存在证明，也因此他常常沦为同行的笑柄，但是这却改不了他那一颗炽热的宗教之心。直到今天，他在一名连嘴巴都不曾张开的对手面前输得一败涂地，才让他有了尘世如虚，生无可恋的空无感。
    乌光锃亮的皮鞋踩在花园里深色的草甸上，雨果低着头，心事重重，但是就在某个时刻，一道悠长的人影进入了他的视野之中。
    “雨果先生。”一道不算亲切，但是还算客气的醇厚声音在雨果的耳畔撩起，他抬起头，看到了一名身材高挑的美貌男子正站在隔着草甸长廊花柱旁。
    这是一名长相极其俊秀清雅的男子，留着浓密蓬松的中分大卷发，鼻梁挺直如同卧蚕，脸部的轮廓骨骼清晰明朗，下颌骨略显直阔，高领斗篷带着内红外黑的披风，再搭配着巴洛克时期宫廷风的黑色礼服、白衬衫、白手套，手腕上缠着一枝纤细的诡异血色蔷薇，其打扮风格极像是英国、法国或者葡萄牙的贵族。
    但是真正让雨果留下了无法磨灭的记忆的，既不是这名男子那诡异的贵族打扮，也不是那俊秀淡雅的面容和那大分卷的发型，而是他那双在梵蒂冈地中海气候制造的冬季雨云缝隙中时蓝时红的诡谲眼瞳。
    当阳光在一瞬间敛入云缝中时，那名面带微笑的男子的眼睛，就会在刹那间变成鸽血红，宛如镶嵌在教皇亚历山大三世鞋子上的红宝石。
    在梵蒂冈，绚目艳丽的打扮并不如何罕见，尤其是在教皇科学院这样经常出没教宗的地方。但是像这名男子这样别具一格的打扮，雨果还是第一次见到。
    “先生是……？”
    面对雨果的审视，淡雅男子从容地笑着道：
    “在下弗拉德?撒达。和您一样，是收到教皇的邀请函前来见证这场百年盛世的远客。雨果先生……或者说，墨隆教授？”
    墨隆。
    这个简简单单的称呼却像是软刀刺入了雨果的胸口，缓缓地切割着他的心肌隔膜。在英语口语中，moron是一个极其侮辱人的词汇，其意是白痴，或者蠢货。因为雨果身为七十年代末兴起的计算主义的领军人物，居然对上帝有着深信不疑的执念，从而引起了同在牛津的同事们的取笑，他的那些无神论竞争者们才会私下里给他取了墨隆博士这么一个挑战人忍耐力底线的绰号。
    这名叫弗拉德的男子表面上带着贵族的谦冲淡和，但是才两句话就用墨隆称呼自己，而且语气里还夹杂着从骨子里透露出的轻佻傲慢，这种傲慢刺激了刚刚在会议场铩羽而归的雨果，刺中了他内心最为柔软的地带。
    雨果的脸色变了，他不想再和眼前的男子多交流，也许对方的身份尊贵，是哪个男爵或者公爵，但是即便是身为拥有右翼机会主义者的耐心的他，也无法承认这种直截了当的羞辱。
    雨果的脸色变了，他直直看了弗拉德两秒，然后垂眉道：
    “弗拉德先生，我想说着一口纯正伦敦音的你应该不会不明白moron这个词的含义。如果你是想来羞辱我的，那么，我只能说在梵蒂冈说这种话有辱了这片圣地。”
    “我不觉得那是一个羞辱人的词。”弗拉德依然保持着谦和的笑容，“恰恰相反，这个词属于那些冠以你这个名的moron们。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改变moron这个词的含义，让那些曾经给予了你这个名号的傲慢之徒自缄其口。moron这个词并不是对你的内在品质的阐述，而是对那些不知道你才能的人的藐视之词。”
    雨果细细蹙紧了眉头，道：
    “你可以把话说得更明白些。”
    就在这时，一道轻盈的黑影轻轻地落到了弗拉德的左肩之上，弗莱德微笑着摘下了左手上的白手套，然后轻轻抚摸着那只凝停在他肩膀上的黑色活物。
    那是一只形态奇异的黑蝙蝠，血红色的三角眼像是镶嵌上去的鸽血宝石，而它胸前的那一撮白色的绒毛就像是贵妇人的围巾一样高高鼓起，充满了贵族气息。就算雨果从来不曾见过这种蝙蝠，但是他也能够知道这只蝙蝠在其同类中是高傲的贵族。

 第587章 一 狩猎大赛

    北纬36°　8＇8.14＂，西经115°　8＇45.98＂。
    地点：美国，内华达州，拉斯维加斯赌城，国际狩猎俱乐部。
    上午九点十四分，全副武装的警察悄无声息地包围了山上森林边缘处的狩猎俱乐部建筑。几乎每一棵大树和每一块岩石的背后，都有黑洞洞的枪口瞄准着依旧灯火通明的中心建筑。天上，武装直升飞机贴着山顶盘旋，强劲的螺旋桨卷起的低空高压风刮得黄尘飞扬，低矮的灌木和灰败草丛一片片伏倒在地，从麦卡伦国际机场到俱乐部拍卖会会场，邻近的空间已经被宣布为禁飞区。
    海拔六百六十米的上山公路上，在fbi联邦警探的统一调度下，遮住面目的荷枪实弹的黑衣swat（特警）们和当地的警察车队排出去了好几英里。消防车、医疗车、器材车、采访车都无声地闪烁着紧急待命灯。
    十点零五分，包围圈完成，狩猎俱乐部被围堵得水泄不通。
    十点二十分，狙击手全部久违，他们手中的狙击枪可以直接将一面水泥墙打塌。俱乐部的周围甚至还有穿着厚厚的防爆专用警服的特警，他们小心翼翼地站在大门外，一些人甚至还携带着前置式定向爆破杆。十五分钟后，俱乐部周边区域的电源被全部切断，脸蒙黑色面罩，头戴配有夜视镜的pasgt凯夫拉护盔，身着防弹服，手持德制mp5冲锋枪的特警们分成了八支突击队牢牢守卫在俱乐部中心建筑外半径五百米外的八条街道口。
    有如此的隆重阵容并不是为了保护内华达州的州长或者前来全国巡回演讲的总统候选人。而是因为这里正在举办着这个世界上最隆重的大会——世界顶级猎人精英大赛。全球将会有超过两万精英猎人奔赴拉斯维加斯来参加这场国际狩猎俱乐部进行的“终极猎人pk赛”。而且，这些远道而来的猎人，身份都极不一般，其中的任何一个拿出来，都能够在富豪如云的拉斯维加斯刮起一场不小的风暴。
    籍籍无名之辈是断断然没有资格来到这里的，能够从世界各地聚集到这块场地来，本身就已经代表了前来者的一个极其尊贵的身份象征：
    天上人。
    而且，其中不少人还是名声在外的响山。
    在比赛的准备室内，凌子蟾熟悉地转动臂肘，从他随身携带的镶金边的黑盒中中取出了一把极其漂亮的猎枪。繁复华美的图纹、光滑的银白色枪杆和枪托，在枪托的底部，则是绘着一只目光神俊、栩栩如生的猎鹰。这把出自瑞典维果?奥尔森vo　vapen公司的贵族猎枪，其枪机、保险，俱是m700结构，但不同的是，vo　vapen公司全世界每年都限定只生产几支这种猎枪。枪管是大马士革钢，背侧是单板的巴西玫瑰木，由于巴西已经明令严禁出口，这种猎枪的品级是aaaaa级，因此，有人称这种猎枪不是枪，而是中东油霸王爷专用的艺术水烟筒。因为这种猎枪的价格已经能媲美一辆坦克。
    “子蟾哥。我送你的这把枪很不错吧？”和凌子蟾在同一个比赛准备室的我一边将一把和凌子蟾同款的猎枪扛在肩上，一边上下打量着他的服装。
    今天的凌子蟾穿着一件剪裁适合的感光迷彩服，头顶上顶着一顶迷彩帽，他一边复装着自备的猎枪弹，一边调整着狙击镜。
    “很好。”凌子蟾简单地评价道，然后像是觉得说话太简洁不够礼貌，于是他又礼貌性地补上了两句，“重量适中，不至于太轻有较大震动，也不至于太重影响灵活性。很好。”
    “我没问你功能啊，我问的是这枪的材料和图案，怎么样，是不是很高端大气上档次？”
    “……”从来只注重枪械实用性，而对艺术没有多少鉴赏力的凌子蟾面对我的追问，当即选择了沉默，半晌后，他才道，“是吗，我没注意。”
    “我靠，子蟾哥，你当你是九方皋吗！？”

 第588章 二 千年圣战

    这种比赛的优胜者不但可以获得大量的奖金和极高的名望，还可以带走自己打到的妖兽或者低价收购其他猎人的妖兽。这可是一个获得一些在普通御兽园里得不到的珍惜妖兽的绝佳机会。如果我们能够在这场有数十万来自全世界各地妖兽汇集的猎人大赛之中获得足够多的妖兽基因样本，基本上就能够锁定撒达的兽巢所在区域了。
    而对于白云边来说，这次的行动也是一个收集妖兽、训练捉妖师的绝佳机会。这是一场全世界共同进行的盛大赌博，在这场盛大的赌博之中，每个国家都会提供不少的本国妖兽投入比赛，然后让各国的年轻响山们在比赛中尽情施展自己的才华、极尽所能，狩猎尽可能多的他国妖兽，带回自己的国内，为国争光。国际猎人大赛的背后，往往是一个天上世界国家综合国力的比拼。而那些能够尽可能守住自己国家妖兽的损失，又能够尽可能多狩猎其他国家妖兽的国家队队员，也就能够代表自己的国家获得永远载入史册的顶级响山的殊荣。
    参加这场猎人比赛的成员非常之多，单单是沧泱就派遣了将近一千名选手，其中有将近一百人则是从全国各大名校、著名研究院和培训基地搜罗出来的响山，在能力上也有部分人甚至达到了乙级乃至甲级的水准。
    响山永远都是猎人大赛焦点中的焦点，而且能力越强，越是出色的响山就越是如此。就像世界杯中的梅西，奥运会中的博尔特，和其他选手的能力绝对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一个拥有定身术的响山能够捕获的妖兽数量绝对不是其他特种兵级别的猎手所能媲美的。
    “为了这比赛，我都没睡好，现在快要困死了。一会儿说不定直接在草地上打个滚睡过了，那时候可得麻烦你们把我扛回来咯。”一道慵懒的声音在我的身旁传来，我寻声看去，看到猫三昧正高举着双手，托着手中的改良版m8400卡普里维猎枪，翘着小圆臀，弓着细腰在猎枪架前舒展着懒腰。
    “得，你还说呢，三昧，昨天在旅馆里吵得最欢的还不就是你跟雨瞳，吵得我们都没睡好。”矮子一边在一旁组装着和他身体比例严重违和的四管猎枪，一边打着哈欠指责着猫三昧的不是。
    “谁让我身体里有猫的基因，昼伏夜出不是常识吗？”猫三昧懒洋洋地说。
    这次的比赛，白云边的优秀响山们都可以说是倾巢而动，一同和我前来参赛的，除了凌子蟾、凰极生、乙灵、猫三昧、狐仙儿、陈百阅、马兴昂、猴沐冠、娩茵然、牛甜甜这些曾经和我共赴生死的老战友之外，还有一些已经毕业了几年的老学长和比我都要小一届的新人学弟学妹。他们早已精神矍铄、兴奋不已地云集在了选手大厅里，手中持着经过严格检验后达到比赛标准的专用猎枪，等待着比赛开始的哨声。
    矮子指着自己眼睛前那两轮黑眼圈，对猫三昧夜不能寐的罪行咬牙切齿道：
    “三昧，你看看，我英俊的脸上都多了两个黑眼圈，一会儿要是别人把我当国宝大熊猫给射了该怎么办？”
    站在矮子一旁的狐仙儿觑着眼，随口道：
    “放心吧，没人会把浣熊当成大熊猫的。”
    “仙儿，你……！”听到狐仙儿的一番数落，矮子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指着狐仙儿的面门咬牙切齿说不出话来，但是很快，他又泄气地低下了头，道，“仙儿，你又损我……咱们不是合好了吗？”
    狐仙儿轻轻拉了拉她那贴身的迷彩衫的下摆，遮住那她玲珑诱人的玉如意般的身材，然后她挺起了那傲人的胸部曲线，双手肘部向后弯到脑后，细细地拢着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同时她还不忘轻飘飘地瞥了矮子一眼，冷言冷语道：
    “合好？若不曾好过，又哪来的合不合之说？”
    “仙儿，你又来了！你、你怎么这样……”听到狐仙儿又开始疏离自己，矮子顿时急得团团转，手中的猎枪弹都是洒了一地。
    我看着狐仙儿和矮子的日常拌嘴，不禁连连忍笑。就在这时，马兴昂学长凑上了前来，拍着我的肩膀，道：
    “飞晖，你知道咱们国家这次最大的竞争对手是谁吗？”
    我肩上扛着vo猎鹰，缓缓回头看着身后一脸醇厚亲和的马兴昂学长，没有立刻回答。
    想了想后，我道：
    “根据以往几届的情况来看，应该还是仙度瑞拉那帮人吧？毕竟他们才是主办国呗。”
    马兴昂点了点头：
    “没错。猎人大赛起源于仙度瑞拉，每一届的主办方也都是仙度瑞拉的五大家族。他们一向都是猎人大赛的优胜方。飞晖，你对仙度瑞拉五大家族，应该不陌生吧？”
    “嗯。”我微微吸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第589章 三 禁赛

    听着马兴昂的款款讲述，我的脑海里不禁回想起了克露迪尔女王那对月独自酌酒时的落寞神情，终于也更加清楚地明白了克露迪尔女王的家族史，也明白了克露迪尔女王是怎样一步一步从风光无限的实权者地沦落为现在的“花瓶”女王的。
    “可是……尼德霍格家族里流淌着的应该都是神兽尼德霍格的鲜血吧，为什么后来分裂出去的五大家族会信仰撒达呢？”
    “不是信仰撒达，信仰撒达的只有阿撒托斯家族和索托斯家族。”马兴昂连连摇头，道，“另外三个家族中，克塔尼德家族和诺登斯家族信仰的是另外一只神兽，克塔尼德。他们认为撒达并不是神兽，克塔尼德才是神兽。而德拉贡家族，则是比较传统和保守，他们游走在外神派和旧神派之间，算是玩平衡策略吧。”
    我揉了揉我的人中，有些苦恼地道：
    “马哥，你越说我越是糊涂了，这外神派和旧神派，还有旧日派，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一回事？”
    马兴昂笑道：
    “其实这个跟西方相信‘第二世界’的哲学传统有关，说来话长啊。简单来说，五大家族都相信这个世界有一个‘上帝’，这个是他们的共同点。但是这个‘上帝’到底在哪里，他们却有分歧。外神派认为上帝是在这个宇宙之外创造了这个世界，而且创造了这个世界和神兽之后他老人家就丢下这个世界不管了，外神派的上帝，叫做阿撒托斯。而旧神派则认为上帝是在这个宇宙之内创造了这个宇宙，而且上帝目前还在这个宇宙之中，而且还不断地展露神迹，让信仰他的人获得救赎，获得力量，他们的上帝，叫做克塔尼德。而旧日派，则是在两派之间玩平衡，他们认为阿撒托斯的确是在这个宇宙之外创造了这个宇宙，但是在那之后，阿撒托斯有化身留在了这个宇宙之中，那个化身，名叫撒达。所以，撒达和阿撒托斯其实是同一个存在，是同一个神的两个不同的名称，就像耶和华和上帝一样。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撒达就是阿撒托斯的观点已经逐渐被外神派接受了，他们承认阿撒托斯的确有个化身撒达，而问题的关键只在于那个化身到底有没有存在于这个宇宙。”
    经过马兴昂的一番思想梳理，我已经知道了美洲天上世界这边的情况。简单来说，沧泱那边相信这个世界的造物主是神兽玄牝，而仙度瑞拉这边则是相信这个世界的造物主是神兽阿撒托斯或者克塔尼德，但是总的来说，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争执不休，而且因为上帝他老人家也不肯站出来主持公道给这场辩论赛划上个休止符，这就导致辩论双方越吵越激烈，最后甚至大动干戈，矛枪相向，打得头破血流、血流成河。
    “可是，为什么身体里流淌着尼德霍格鲜血的五大家族会转而信仰撒达呢？这只能说明他们曾经遇到过神兽撒达吧？”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有很多传闻是这五个家族的确得到过神兽撒达的启示，所以才会叛变尼德霍格家族。甚至有传闻说第一次千年圣战的时候他们的先祖已经得到了撒达的御赐，成为了撒达的御赐者，但是因为五大家族极其保守低调，不像邪马台那边喜欢向外高调宣扬自己的祖先利维坦，所以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说他们的先祖真的就是撒达的御赐者，一切只能靠猜测了。”
    虽然之前我就已经对美国的五大家族有所了解，但是毕竟我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天上人，我对他们家族的历史渊源的了解却并不算太深，更不清楚千年圣战的起因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对几个家族的信仰了解就更算是浅薄，现在听马兴昂这个地地道道的天上人一番讲述，我心里也总算是清明了不少。
    不过我心里总归还是有那么一团一直以来都没有解开的迷云笼罩着：尼德霍格家族的成员里流淌着的是尼德霍格的尊贵血液，可为什么副校长却是姓蝠，成为了蝠家的人？
    这个谜题我还没有来得及多问，准备室内的commurlityr系无线扬声器内传出了通知各休息室和会厅内的选手们比赛开始的通知：
    “女士们先生们，比赛将在十五分钟后开始，请还没有到达出发会场的比赛选手们到狩猎区外的大厅集合，等待狩猎大赛开始的信号。”
    “开始了开始了，你们还在那边嘀嘀咕咕什么？这可是十年一次的妖兽狩猎大会诶，要是能够在这里捕获大量其他国家的妖兽，到时候可是可以加很多学校的特殊贡献学分的，甚至还可以提升响山牌的级别哦。”猫三昧突然从我和马兴昂中间钻出了脑袋来，吓了我们两人一跳，对于一直为学分发愁的猫三昧来说，这次的狩猎大赛恐怕是她今年来听到过的最好的消息，这些天来她一直就没有消停过，一直忙着采购装备、打点行囊、打探消息、调查对手，横着就是打算在这场比赛中把她那些容易挂科的课程的毕业学分凑齐，好早点从痛苦的理论书中解脱。
    “知道知道，猫姐，我还愁着毕业学分的事呢，我可比你急多了，也没你这么亢奋啊。”我一边任由猫三昧拉着我的手，一边嚷嚷着跟着她一通前进。这时，我看到换上了迷彩服的乙灵也背着猎枪走了过来，今天的乙灵为了方便参赛，特地把她那一头乌黑的长发给盘了起来，用一顶长帽舌的迷彩帽给紧紧盖住，一双铮亮明澈的眼睛被一行帽舌的阴影给覆盖着，让人看不清她真正的眼神。换上了迷彩服的乙灵气质焕然一新，平日的她清傲孤冷之中带着几分的柔润仙气，而今天的她却是多了几分的英逸俊秀之气，搭配着墨绿色的猎人靴和把纤腰紧束的深黑色腰带，更加衬托出了她那优美细长的身材和笔挺柔长的美腿，让我有一种第一天看到她的错觉。
    “乙灵，你真是太秀气了，简直就是个翩翩大公子，英俊小少爷啊。”看到乙灵这一身从军行头，我忍不住赞叹道。

 第590章 四 仙度瑞拉

    听到仲裁员的解释，矮子气得差点没有把手里的猎枪给砸在地上，他连连跺脚，口沫横飞地大声嚷嚷道：
    “我去你大爷的，什么叫违禁用品？这是自身能力好吗？按照你们的说法，所有前来来参赛的响山都该禁止使用自己的能力了是吧？”
    “就是，凭什么啊？我、我长得也是人模人样的好吗？怎么就不能参赛了？”雨瞳挺起了她那略有发育的胸脯，咬牙切齿地盯着仲裁员，愤愤不平地道。“而且就算不能参加比赛吧，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取消我们的资格，为什么到现在比赛快开始了才蹦出来放我们鸽子啊？是不是怕我们把你们国家的妖兽捉光了，所以心虚了？”
    顶着一张面瘫脸的仲裁员再次朝着我们鞠了个躬，道：
    “这是仲裁委员会的意思，委员会并没有正式取消龙先生的参赛资格，只是决定临时开会商议而已。也许过些时候就会恢复你的参赛资格。”
    “啊呸！”矮子差点没把唾沫喷溅到仲裁员的脸上，他火冒三丈地道，“过些时候？等你们开会结束了，这比赛都结束了，谁不知道你们那边存心玩拖延战术啊！老子跟你们说，要是你们那边取消飞晖的参赛资格，那老子也不玩了！”
    矮子的话很快就引起了其他在场人员的应和，猴沐冠和几个叫我学长的新生都是开始自发地组织了起来，异口同声地嚷嚷道：
    “就是，要是你们取消飞晖（龙学长）的参赛资格，那我们也一起抵制这比赛！”
    事情立刻开始闹大了，但是仲裁员的脸色却依然没有丝毫的改变，他只是再次朝我们鞠了个躬，道：
    “是否参加这场比赛是你们几位的意愿，但是是否承认龙先生拥有参赛资格，是仲裁委员会的权力，如果你们几位不想参加此次比赛，也请自便。”
    到此，我终于彻底明白新德利亚这边的意思了，打从一开始，他们就想取消我的参赛资格，这以为都是新德利亚仲裁委员会的意思。而新德利亚仲裁委员会的成员中，大部分都是新德利亚五大家族的人，这次突然临时取消我的参赛资格，必定也是那五大家族中某些人的意思。
    “算了，”我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内心极力平静下来，“百阅哥，你们不用管我跟雨瞳，参赛资格的事交给沧泱那边解决，你们……照常参赛吧。”
    “可是飞晖，这次他们摆明了坑我们……”矮子仍然不甘心。
    “算了。”我微微摇了摇头，苦笑着道，“不管怎样，我始终相信咱们白云边这一次的参赛阵容是最出色强大的，就算没我，也能取得优胜。我相信你们。”语毕，我冲着凰极生、凌子蟾和矮子竖了竖拇指。然后牵着雨瞳的手转向了仲裁员，冷冷地道：
    “那我就等着，看你们最后会商量出怎么个结果。”
    眼看着比赛就要开始，在我的坚持和劝说之下，矮子等人也无可奈何，只能叹息着、愤愤不平地从我身边走过，走向了狩猎区的方向。乙灵打算留下来帮我一起等商量的结果，但是被我拒绝了，因为乙灵的明心术能够读取妖兽的情绪，对狩猎的帮助极大，我不想让这次白云边的狩猎团队失去她这么一个重要的辅助。凰极生最后一个离开，他帮我和这次陪同我们前来的教练员和白云边捉妖小组委员会的委员们反应了情况，并且提交了一份口头申请书，之后才安慰了我几句离开。
    眼看着参赛选手们一个接着伊戈尔离开，我和雨瞳两人却被单独地留了下来，我们只能坐在空荡荡的候选选手大厅里，抬头眼巴巴地看着大屏幕上一名名容光焕发的狩猎者们昂首阔步地走入狩猎区，为自己争取足以名留青史的荣光，然后唉声叹气。
    在大屏幕上，我看到了许久未见的神沼枫、大鹪鹩玉子和御间城毅等人，也看到了来自青铜树的尤蒙冈多家族的年轻一辈，那些年轻的捉妖师中，我就看到了那位曾经和john结伴参加千禧祭典的红发女子还有那名会使用殛体术的叫汉克斯的男子，此刻那名红发女子正和汉克斯勾肩搭背，很显然，在john死了以后，那名女子和汉克斯好上了。很显然，这次的狩猎大会云集了全世界绝大多数的年轻响山，一些曾经算是我的旧友或者对手的人都前来了，只有我被排挤在了场地外。
    时间很快流过了一个小时，这场狩猎大赛只进行三天，而且珍惜妖兽往往会在第一天前几个小时就被抓走过半，剩下的猎人也就只能捡一些好啃的骨头而已。
    我和雨瞳只能紧挨着坐着，盯着电子显示屏上的实况转播干瞪着眼。
    就在我和雨瞳默默等待着仲裁委员会那也许永远不会到来的审核结果时，我的身后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道空灵悦耳的女声：
    “想参加比赛吗？”
    我和雨瞳同时转头，一刹那间我只感到眼前一片银茫茫的亮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只等我眯起眼定下神来时，我才看清楚站在我们身后两手搭在椅背上的人影。
    这是一个女孩，但是我第一眼看到她时的感觉却是一座雕塑，一座用冰雪打磨雕琢起来的雕塑。当她直着双臂压在椅背上时，我感觉她好像和椅子是连在一起的，本身就是一座塑像。

 第591章 五 疯姑娘

    吉哈德?索托斯，这个人名我当然是听说过的，他现在可是索托斯家族的代表人物。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女孩的父亲就是索托斯家族的族长，而她就是索托斯家族的千金大小姐，同时也是继承人之一了。这可真是相当了不得的身份背景，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哪怕是蛇家的蛇水月和鼠家的锦毛鼠也未必能有这个女孩的身份尊贵。毕竟十二生肖家族跟美洲天上世界的五大家族比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更何况论资源和财富的集中程度来说，分散在十二个家族的财富在个体上总是比不上分散在五个家族的个体财富值的。
    从对眼前这个白发女孩的家世背景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我忍不住好奇问道：
    “你叫仙度瑞拉？可仙度瑞拉……这不是你们国家的名字吗？”
    美洲天上世界的正确名称叫做cinderella，因为法语和英文的发音差异，cinderella既可以被译作仙度瑞拉，也可以被译作新德利亚，但是这个女孩告诉我的是她的名字就叫cinderella，这就让我略感新奇。这个世界上居然有把自己国家的名字当成自己名字的人存在？
    仙度瑞拉呵呵一笑，转了一圈，像是天鹅饮水一般曲起了她那优美的手臂，看着我道：
    “那是你不懂cinderella的真正意思。cinderella最初的意思是‘未被关注的事物’，因为我们的祖先最初来到美洲的时才发现了这块新的云陆，之前他们从来都没有关注过这片全新的土地，所以才会取名为cinderella。同时，在童话里，cinderella也是灰姑娘的名字，懂了吗？”
    我心里想说妹子，就算仙度瑞拉是个人名，但是用灰姑娘来称呼自己难道不也很奇怪吗？
    “懂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嘴上迎合着，心里却嘀咕着，“你刚才问我想不想参加比赛，是什么……意思？”
    “我原本是特地来特等席看你的比赛的。可是听说你被仲裁委员会的那些人给取消比赛资格了，所以就来选手席看看你啊。我本来以为你会气急败坏，但是没想到你这么坦然就接受了取消比赛资格的现实，所以就问问你想不想参加比赛。想吗？”
    仙度瑞拉一边用像是吹散蒲公英一般的吐息吹散了垂落在她肩头上的白色长发，一边用手指细细搓揉着垂落在她长鬓发，这个女生似乎有点多动症，她的小手总是喜欢不安分地玩弄自己那一头雪白飘逸的发丝。
    我心道，美女，你是哪只眼睛看出我不想参加比赛的？我明明从头到脚都写满了委屈和不甘好吗？这可是十年一次的狩猎大会，是个人都想凑个热闹的好吗？
    “当然想咯，仙度瑞拉小姐。”我无奈地耸了耸肩，道，“不过总还是得遵从仲裁委员会的意思，毕竟在这里我可不是龙神集团的董事长，而是一名普通的选手而已，也只能遵守比赛规则。”
    仙度瑞拉皱起了她那笔挺如同刻刀精心雕琢起来的美鼻，道：
    “什么比赛规则，仲裁委员会成员都是我三叔安排的，这摆明了是我三叔想办法打压你而已。既然你想参加比赛，那就好。我帮你说话！”语毕，仙度瑞拉勾起了手指衔进了嘴里，狠狠闭上眼睛，使劲地吹了个口哨，顿时，我看到一团樱粉色的毛茸茸生物就扑打着大耳穿过大厅的天窗，以轻盈的姿态稳稳地落到了她的肩头之上。
    定睛一看，我不禁大感讶异，这团停栖在仙度瑞拉肩上的生物，赫然正是一只小福神，但是和我的小福神不同的是，这是一只通体粉色的小福神，一对樱花色的毛茸大耳如同芭蕉叶一般上下颤抖着，而在它那肥滚滚的脑袋上，还有三根翘起的粉色杂毛，颇像是三根剥了外壳的蜡烛芯。
    粉色的小福神。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听蝠露露说起过，哪怕是在小福神的种群之中，粉毛小福神也是难得一见的稀有物种。
    看到这只粉色的小福神，挂在我的腰间里的我的小福神顿时睁大了眼，难以安分地躁动了起来，我的小福神从我腰间挂着的锦囊里钻出了脑袋来，抖动着它那巨大的耳翅，欢快地飞到了我的肩头上，然后眼犯花痴地朝着仙度瑞拉肩头上的粉色小福神飞了过去，然后绕着它不断地飞舞盘旋。
    见到我的小福神迎面而去，粉色的小福神顿时摆出了一副高傲的姿态，它咕油咕油叫了两声，然后猛地扑飞起来，扬起了它那细短的后肢，狠狠一脚踢在了我的小福神的肚子上，一脚把它给踹飞了回来。粉毛小福神双手环抱，摆出了一副女神般高高在上的姿态，而我的小福神则是一声哀鸣，落荒而逃地钻回到了我腰间的锦囊里。
    “艾尔莎，你干什么！？”看到自己的小福神突然对我的小福神出手，仙度瑞拉顿时气急败坏起来，她一把掐住了肩上的那只粉毛小福神，然后狠狠地曲指弹着它的脑袋瓜子，然后仙度瑞拉不住地向我鞠躬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的艾尔莎老是这样！伤到了你的小福神真的是对不起！”
    我尴尬地笑了笑，摸了摸在我的手指上磨蹭撒娇的小福神，然后一把掐住了它的耳翅，笑道：
    “没事没事，是我的阿福不听话，见色起意，才让你的小福神受惊了，挨上一脚，也是这小子活该。”
    “见色起意，什么意思？”对中文不是太熟悉的仙度瑞拉好奇地问道。
    “哦……没什么，口误，当我没说。话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粉色的小福神，真是罕见。”我急忙转开了话题。
    仙度瑞拉笑了笑，道：
    “这是我们家族代代相传的妖兽，在小福神里，艾尔莎的血统的确很高贵。但是它的性子也很高傲，一般人很难亲近的。”语毕，仙度瑞拉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她的艾尔莎道：

 第592章 六 入场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宛如魔女般的女孩。仅仅只是一通电话，她就搞定了我的参赛资格问题？很显然，这个女孩在她的家族里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
    “这就搞定了？ok了？”我不敢置信地道。
    “相信我，没问题的。”仙度瑞拉朝我眨了眨一只眼睛，然后她拉着我，向着狩猎区的方向走了过去，在走出大厅门时，仲裁员海金走上了前来，他一眼就认出了仙度瑞拉，急忙鞠躬道：
    “小姐，没有委员会的允许，龙先生还不能参加……”
    仲裁员的话音还没有落下，仙度瑞拉的手臂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空中向上一撩，然后又向外一甩，刹那间，我看到一道银光从仙度瑞拉的右手飞出，在空中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尾迹后，贴着仲裁员的耳朵就擦了过去。
    伴随着仲裁员身后门框上传来的木板裂开的声音，我看到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稳稳地插入了后方的红木门框之中，匕首尾部还在以极高的频率左右晃动着。
    当匕首停止晃动时，仲裁员的一根鬓发，才慢悠悠地飘落到了大理石的地面之上。
    仙度瑞拉阴森森地冷笑着看着仲裁员，只见她两手勾起，纤细的十指在以惊人的速度翻转着，而两柄闪闪亮亮的匕首则是在她的两只手上欢快地跳动、飞旋着，一直以来都面无表情的海金在看到仙度瑞拉手中翻转的匕首后眼中终于流露出了一丝丝的惊愕。
    “住手，小姐，这里是比赛场地……！”海金的话音还没有说完，两柄匕首就再次以几乎贴到他耳朵的轨迹笔直飞了过去，不偏不倚地插入了后方的门框之中。
    “再说一个字，我就多送你一柄匕首哦。”仙度瑞拉坏坏地笑着，舒展活动着她的手指，那一刻的她，笑得十足像个小魔女。
    但是海金却还是一脸严肃地拦在了仙度瑞拉的面前，道：
    “不行，小姐，不管你怎么闹，这都不行……”
    但是海金的话音还没有落下，仙度瑞拉就以极其惊人的速度冲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颈，然后快速地从她的腰带上的囊袋里掏出了一个手雷，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直插入了海金的嘴里，直达咽喉！
    看到这一幕，我吓了一大跳。可是仙度瑞拉却丝毫不以为意，她塞入海金嘴里的手雷有着一根极长的引线，仙度瑞拉轻轻一拉引线，手雷的尾部顿时开始冒起了浓浓的烟雾。
    “可要含紧一点哦。”仙度瑞拉双手合掌，邪邪地笑着，“要是嘴巴松开一丢丢的话，就会立刻‘bong’得一声爆炸的！”
    感觉到嘴里的异样，再看到自己嘴里冒出的浓浓青烟，原本还一脸镇定的海金双目终于发红，快要哭出来了，可是他此刻他嘴里含着手雷，不正常能发声，只能用咽喉呜呜哼声，然后朝着仙度瑞拉投去饶命的目光。
    “还敢不敢挡我们的去路了？”仙度瑞拉恶狠狠地掐着海金的上下唇，挤眉弄眼地问道。
    海金的表情快要哭出来了，他连连摇头，然后流露出了惊恐之色。
    仙度瑞拉冷哼一声，一脚把海金给踹倒在了地上，海金急得直接给跪在了地上，仰起头朝着仙度瑞拉连连讨饶，希望仙度瑞拉能够饶过他。
    “天啊，粑粑，原来她是个天然黑啊……”雨瞳在我身旁附耳道。
    “估计是吓唬人的假手雷吧，怎么可能是真的……”我有些不敢置信地道。
    但是仙度瑞拉接下来的举动却是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只见仙度瑞拉一把将海金嘴里的手雷给拔了出来，然后狠狠地朝着选手大厅外狩猎区的水池里丢了进去，下一刻，伴随着一道震天动地的爆响，一道道数人高的水柱冲天溅起，大蓬大蓬的水滴如同黄沙一般泼面而来。
    “天，她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看着狩猎区内发生的爆炸，我呆若木鸡，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着行为举动都毫不掩饰异乎常人的仙度瑞拉，我对她的第一印象已经轰然崩塌。最初的时候，我以为她会是和我以前认识的那些女粉丝一样的女孩，只不过出身和门第相对来说高贵一些。但是天上世界豪门群立，贵族如林，像仙度瑞拉这样出自顶级世家的女孩虽然少见，但是稍次一些的却是不计其数，这样的千金女粉丝，怎么也不能说是罕见。但是现在看着仙度瑞拉做出的一系列疯狂举动，我感觉自己对女性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分。
    看到仙度瑞拉兴致冲冲地一蹦一跳向我走过来，我轻声问道：
    “就算是为了帮我，你做的也太疯了吧？你就不怕惹麻烦吗？”

 第593章 七 狩猎

    随着我和雨瞳逐渐深入狩猎区，我能够明显得感受到空气之中有着一种强烈的暴雨前的压抑气息，说话的声音都传递得缓慢起来，大地的色泽也在奇怪地变化。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是盘旋在我们头顶上方的直升机。这些是拉斯维加斯空中警察巡逻中队的，而且还是特警的武装直升机。这些直升机的两翼舱旁坐满了彪悍的大汉，他们护身装甲，头戴面罩，手持自动武器，直升机螺旋桨搅动空气的声音大作，震撼着这片扬起了漫天风尘的土地。这些在空中巡逻的特警一方面是监视狩猎区的选手以免他们做出违规行为，另一方面是营救一些受伤或者不慎遇险的猎手，同时，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有一项更为艰巨的任务，那就是阻止野兽和妖兽的暴动，以免有人员不幸落入虎口。
    在我面前铺展开来的是一片稀疏的草地，放眼望去，我只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个星球。
    这片狩猎区包含了美国西大峡谷国家公园的大块区域。大峡谷两岸都是红褐色的巨岩断层，长年的风沙、日晒雨淋和流水冲击和地壳运动作用将这边的地形变得岩层嶙峋、层峦叠嶂，在凹凸不平的大地上夹着一条条长短不一、粗细不均、深不见底的巨谷，卓显出无与伦比的苍劲壮丽。更为奇特的是，这里的土壤虽然大都是褐色，但当它们沐浴在阳光中时，依太阳光线的强弱，岩石的色彩时而化为深蓝，时而又变为棕黑色，时而又是赤黄色，变幻无穷，彰显出大自然的斑斓诡秘。这时，当我和雨瞳深处大峡谷狩猎区内，宛若仙境般七彩缤纷、苍茫迷幻，迷人的景色令人流连忘返。峡谷的色彩与结构，特别是那气势磅礴的魅力，哪怕是世界上最优秀的雕塑家和画家都无法模拟还原。
    随着海拔和地形的起伏变动，这里也布满了从亚热带到寒带的各种植物，像是桧树、仙人掌、罂粟、云杉、冷杉等等。同时，放眼望去，我们还能看到一些像是白头鹰、美洲隼、大蜥蜴的珍惜动物。
    在荒原的边缘，带有红泥水的小溪流奔流下山坡，以一种小小的模式演示着连续不断造成峡谷的过程。还有其他的水源隐藏在这片荒原，比如一些极其窄短的细流、偶尔涌出的泉水以及一些宁谧溢出的地下渗水。因为这里的地形极其崎岖而复杂，沟壑纵连，高坡连绵，高
    高低低，哪怕是站在最宽阔的区域，放眼望去也不能把这一带的风景尽收眼底。
    在朦胧起伏的雾气黄沙之中，悬挂在地平线上方的紫日喷薄着炫目的光彩，滴沥着隔夜的暗红之血。厚厚的卷积云堆积在天边，峡谷的裂缝与隙洞里漏下铁水般炽热的光柱。天空被剃了阴阳头，又仿佛一批批撕裂的锦缎，半边阴晦半边刺目惨白。赤红色的荒原就像是着了火，滚滚潮水般的鎏金色红光沿着大地那纵横交错的沟壑蔓延开来。狩猎者们彪悍壮硕的身躯渐渐从沉沉的雾气中浮现而出，同时浮出的还有大量散落在荒原角角落落的妖兽。
    雨瞳掀起了太阳帽，扬脸望了望空中盘旋的只是，它像只烦人的大马蜂，已经在我们的头顶上方嗡嗡了十几分钟，但是却丝毫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在直升机的周围，空气停止了流动，似乎变得稠厚和粘连。
    这让雨瞳烦躁不已，她嘟着小嘴，不住地道：
    “真是烦人，嗡嗡嗡嗡的，跟苍蝇似的，真想把它打下来。”
    我知道这架直升机是专门用来监视我和雨瞳的，以免我们做出一些违规的举动来。直升机在选手近距离的头顶之上盘旋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会惊动我们想要接近的妖兽，提前把它们给吓跑，导致我们颗粒无收。但是就目前来说，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任由其跟随着。
    因为比赛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所以狩猎场入口附近的野兽和妖兽差不多都被逮捕了，我看到一些多人配合的小组正在对着空中的直升机比划手势，然后推动着地上一只用绿色大网缠住的生物。那是一只浑身漆黑，体型超过正常成年人的生物，乍一看，那像是一只黑猩猩，浑身上下都长着黑色的粗硬绒毛，但是定睛一看，却是不难发现那只生物居然长着一对巨大的黑色翅膀，那黑色的翅膀以极高的频率扑打时，黑色的人影甚至还能够向着天空的方向扑腾起一段距离，这就不得不让地上的捉妖师们拼命地拽拉着网线才能避免那人形生物逃走。当那个黑糊糊的生物偶然朝着我的方向转过脑袋来时，我看到了一双分得极开的红色眼睛！但是更可怕但是，那双如同警示灯般的红色眼睛并不是长在脑袋上的，因为这只黑色的有翼生物并没有脑袋，只有倒三角状的肩膀以及和肩膀互连的鼓起的胸肌，这只妖兽的双眼，居然是分开长在肩膀两侧的！
    “粑粑，是天蛾人！我在妖兽图鉴上看到过！”雨瞳兴奋不已地看着那只被大网给罩住了的人形生物道，“听说那是美国西维吉尼亚州才有的稀有妖兽！”
    雨瞳指着远处的天蛾人，偷偷笑着对我道：
    “粑粑，咱们要不抢了他们的妖兽吧？”
    我摇了摇头，道：

 第594章 八 雷鸟

    一路下来，我和雨瞳都见证了形形色1色美洲特有的妖兽，也采集了极其丰富的妖兽基因样本，这些基因样本，一方面有利于龙神集团日后研发生物科技，另一方面则有利于锁定撒达的位置。
    拥有着限定域，我和雨瞳以极其惊人的速度前行着，头顶上方盘旋的直升机一开始还能够勉强追上我们，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就被我们给甩在了后面，没有了直升机的跟踪监视，我和雨瞳的行动顿时轻松了不少。而在十分钟的路程后，我和雨瞳轻松越过了一条峡谷，追上了已经到了峡谷另一头的凌子蟾等人。
    “看，粑粑，子蟾师兄他们在那里！”我和雨瞳在一座蝙蝠状的矮峰上停了下来，蝙蝠峰是这一代比较有代表性的一座小山峰，与普通的平顶不同，它如一颗钻石，顶是尖尖直指天空。阳光下的蝙蝠峰如一座黄金筑就的金字塔，峰岩蜿蜒的小道延伸入峡谷，象一条通往天空的路。而在这条小道的尽头的一个圆场地里，我看到了一团拥密的人群，只见在一个环形的包围圈里，一只双翅有独木舟桨长度的巨鸟正在包围圈的上方扑腾着，它的一只爪子被网给缠住了，它想要扑腾着飞舞起来，但是地面上的大群捉妖师们正拉着韧性极佳的长网不断地把它往地上拖拉。这只巨鸟极其难缠，它那巨翅拍动时，能够掀起巨大的小旋风，而且在空气剧烈摩擦之下，空气中甚至还会释放出大片的电火花，我看到在那只巨鸟的身下，已经倒下了五六个响山，而狐仙儿也正被矮子给搀扶着退到了远处的一块岩石后面休息着，我看到狐仙儿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鼻间喘着粗气，但是她的脸色却极其苍白难看，和其他猎手一样，好像是中了巨鸟的电击造成的。
    包围成圈的猎手们不断地向着巨鸟开枪射击着，但是这只巨鸟的生命力极其顽强，杀伤力较弱的比赛专用猎枪麻醉弹杀不死它，只能擦伤它的外表皮，打下一些羽毛，这让狩猎小组陷入了苦战之中。
    “是雷鸟，粑粑，是雷鸟。”雨瞳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雷鸟是一种s级妖兽，是美洲本土自古以来就存在的古老妖兽，这种妖兽虽然还不是灵兽，但是也已经相去无几，雷鸟体内有着一部分神鹰的鲜血，极其凶猛暴戾，不但力大无穷，而且还能够制造雷电袭击人，稍有不慎，就会被其电伤，甚至当场电毙。在狩猎大赛中，雷鸟也是属于s级的妖兽，抓到雷鸟能够获得很多的加分，抓到雷鸟，简直堪比奥运得到一块金牌。
    就在狩猎小组陷入苦战之时，凌子蟾突然杀入重围，他就地一个打滚滚到了的巨鸟的身下，然后他猛地张开了双臂，不要命地纵身一跃，两手在空中一松一握，就狠狠抓住了雷鸟的左爪，凌子蟾一只手吊在雷鸟的爪上，另一只手向后反曲，然后他从腰间拔出了他的猎枪，狠狠地从雷鸟的身后将枪头插入了雷鸟的肛门之中，然后狠狠扣动了扳机！
    伴随着一道惨烈的鹰唳，雷鸟的身体一阵颤抖，翅膀几下颠腾，顿时从高空中坠了下来。底下的人群顿时爆发出了一阵胜利的欢呼。
    “干得好，子蟾！”
    “不愧是曾经杀了斯芬克斯的‘冷面刀王’，真有你的！”狩猎者们发出了欢呼，凌子蟾和雷鸟一起从高空中落了下来，凌子蟾单手按地，微微屈膝稳住了身形，然后他手臂轻松一转，将插在雷鸟肛门中的猎枪拔了出来，轻轻地从腰间拔出灰布擦拭着，自始至终，他的脸上都没有丝毫的表情波动。
    可是就在下一刻，天空之中突然响起了一大片密集的鹰啼之声，所有人都抬起头，望向了东面的方向。
    只见在东面的河谷之中，一团乌云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凌子蟾他们那边逼近过来，而构成那团乌云的，正是数十只雷鸟！
    “怎么有那么多雷鸟啊？”雨瞳惊愕地道，“一般的狩猎大赛里有那么多s级的妖兽吗，这都可以成一个种群了吧？”
    “不对……”我摇了摇头，皱眉道，“这些雷鸟……应该是原本就栖息在这里的原住民，不是比赛方带来的！这下……子蟾哥他们麻烦大了！”
    “走，咱们过去帮子蟾学长他们！”雨瞳引拉着我的手腕就想向着前方山崖尽头的小道飞去，可是就在我们打算前去之时，在山崖的一块蝙蝠形岩石的后方，我却突然看到一块褐色的岩石抖动了起来，岩石的表面向外一掀，露出了下面一块一模一样的岩石壁面，原来刚才暴露在外面阳光下的岩石表面只是一块巨大的伪装色帷幕！
    随着那块巨大的伪装色帷幕被重重撩起解开，我看到了十多道人影从岩石之下无声无息地显露了出来。

 第595章 九 好算计

    这波人赫然正是新德利亚四大家族中的年轻一辈，没想到他们也早就埋伏在了这一代，而且能够恰巧在这个时间点出现。
    四大家族的人马出现地非常及时，当大批的雷鸟从远处的河谷里飞舞而来时，站在五人中的那名黑发紫红色眼瞳的男生一手托腮，低声对着那名长得像是马尔科?罗伊斯的金发男子说了什么，那名金发伟岸男子顿时如同首领一般冲着后方的人马振臂一挥，那些人立刻纷纷伏倒在地，然后以匍匐的姿态向着前方的凌子蟾他们爬行了过去。一开始我还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突然到伏在地，但是很快我明白过来了，原来雷鸟摩擦空气释放出的电流是有一定的高度的，距离地面越近，威力就迅速减弱，所以当他们匍匐着前进时，雷鸟释放的大量电火花几乎是在他们头顶上方的位置闪烁不止，却压根不能够伤害到他们分毫。
    除此之外，四大家族中年轻一辈中除了那黑发男子之外的三男一女都开始拉着极其纤薄的铁丝网开始在凌子蟾他们后方的岩石上方固定插杆，拉直网线，布置了起了一面网墙，阻断了凌子蟾他们原本能够后撤的退路。
    一开始我还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意图，但是很快我就明白了，原来，这些极其纤细的铁丝网是用来拦截雷鸟的去路的，雷鸟能够释放出电火花，当它们朝着凌子蟾他们扑飞而来时，就会纷纷撞在这些细密的铁丝网上，而雷鸟释放出的电流又会在这些铁丝网上传递，从而导致雷鸟之间互相释放电流刺激，从而纷纷抽搐、昏迷过去，而在铁丝网后方的狩猎者们则是趁机纷纷发射麻醉弹和散弹，把那些雷鸟给击落在地，然后趁机撒网捕捉。
    这些新德利亚的年轻俊雄们显然是有备而来，动作利落而有条不紊，就好像早就预料到了凌子蟾他们会经过这里一般。
    看到这一幕，我心中落了一大片的冷汗：
    难道这些人，一开始就把凌子蟾他们人马当成了鱼肉，在这里吸引雷鸟？
    拉着铁丝网的十多个人组成的小队迅速地以环状包围圈的方式把凌子蟾、凰极生、猫三昧等人给包围了起来，凌子蟾他们本来就被中心的那只雷鸟给吸引了注意力，又被天上飞舞而来的大量雷鸟给震慑住，加上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这些突然出现的新德利亚团队的来历为何，顿时被像笔筒里的钢笔一般被包围在了正中心，这个位置极其的尴尬，一来外面飞舞而来的雷鸟会撞在外部的铁丝网上，在铁丝网内部的他们却全然触碰不到，二来他们又被包围在了铁丝网的正中心，铁丝网上满是窜动的电流，他们不能触碰铁丝网硬生生闯出去，最后也就只能暂时留在铁丝网的中央当活靶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变成鱼饵，吸引其他前来报复的雷鸟们纷纷落入外面的电网之中，成为其他人的猎物，自己却无可奈何，毕竟猎枪不能袭击其他选手。
    很显然，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和布局。新德利亚团队事先以一只雷鸟作为诱饵引诱凌子蟾他们落入这片谷底，然后趁着那只雷鸟吸引凌子蟾他们的注意的时候，其他人则用伪装衣在附近设好埋伏，设计好圈套，偷偷地设置好能够升起铁丝网的插杆，等到凌子蟾把雷鸟捕获时，雷鸟受伤时放出的同胞召集声就会把附近河谷深处的鸟巢内的雷鸟同类给吸引而来，因为凌子蟾他们身上都洒了一部分雷鸟的鲜血，这就导致他们会在第一时间成为雷鸟们攻击的目标，这个时候分散埋伏在周围岩石后面的新德利亚狩猎小队就可以趁机集中射击然后收网了。
    这个计谋真可以说是极其的阴损险恶，完全就是把凌子蟾他们给当成了鱼饵对待，甚至可能导致他们被雷鸟军团给击中袭击，身负重伤。
    雨瞳也是聪明伶俐，见状就明白是凌子蟾他们中了埋伏，于是急着想要上前营救凌子蟾他们，但是我却是一把拉住了她的肩膀，然后捂着她的嘴巴把她给倒扯了回来。
    “干嘛啊，粑粑，猫姐和学长他们有麻烦了啊，这些可恶的新德利亚小队，好像在拿他们当诱饵！”雨瞳愤愤不平地道。
    “等等，除了新德利亚小队，好像还有其他的小队过来。”我附耳上前小声说道。
    就在我话音落下的时候，我看到在稍远处的几块巨型岩石的岩壁也开始颤抖起来，很快那些岩石的岩壁也是突然拉开了，接着，又是十数道人影似早有准备一般地朝着这块圆形的场地赶了过来，然后迅速地加入了新德利亚狩猎小组的捕猎行动之中，开始迅速地开枪、布网线，开始捕获猎物。
    我定睛一看，却发现这波新出现的小队成员赫然正是之前在北欧青铜树的john的党羽汉克斯和那个红发女子。好家伙，这些家伙居然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想借着新德利亚小队的埋伏来趁机分一杯羹。
    “那个族徽，是北欧的队伍吧？好像是芬利尔家族的！哼，居然是黑吃黑啊！真是可恶，拿子蟾学长当什么了？”看到就连北欧青铜树那边的队伍都出现了，雨瞳更为气恼，挽起了袖子就想要上前救民于水火，教训其他参赛者一顿，但是，我却再次拉住了她。
    “怎么了，粑粑，干嘛又拦我？猫姐和子蟾学长他们都有危险诶。”雨瞳不解地扭头看着我道。

 第596章 十 疯姑娘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我还真就没见过矮子吃过什么亏，这家伙贼机灵着呢。谁想从他身上刮块肉下来，那是比登天还难。”看到反过来利用新德利亚设下的兽网大赚了一笔的凌子蟾等人，我心中的紧张情绪顿时散了几分。
    可是就在我心头大释之时，让我疑惑的事却还是发生了，只见新德利亚狩猎小组之中那个留着一头黑发的男子却是看也不看周围坠地的雷鸟，缓缓地向着矮子他们走了过去，然后朝着矮子伸出了一只手，道：
    “这些雷鸟就送给你们了，不过，你们的兽网……也都装满了吧？”
    我和雨瞳缓缓地从岩石后面慢慢逼近上去，听着那个黑发紫瞳男子用一种富有磁性的声音和矮子的对话：
    “你们邪马台两个队伍，按照每人五张网计算，拥有的兽网是两百张，雷鸟的力气极大，每只需要两到三张兽网才能罩住，而现在你们耗费的兽网加上之前你们在路上捕捉的妖兽，消耗的数量已经接近了一百八十张，快要达到上限了。雷鸟的羽毛极其坚硬，一旦缠上了兽网，想要再摘掉，平均每张需要半个小时以上的时间，而且雷鸟本身抗药性极强，麻醉弹持续不了半个小时以上，所以，你们已经没有机会撤去雷鸟身上的兽网了。”
    矮子极其警惕地看着这个黑发紫红瞳孔的男子，沙哑着声音，问道：
    “怎么了？托了你们的福，我们这次可是大丰收啊。”
    黑发男子邪魅地笑了一下，道：
    “任何妖兽都是在一定的生态链内才能生存的。这里既然有雷鸟的种群，那么必定有它们的食物。而这一带的妖兽种类丰富，数量繁多，雷鸟却又没有大量繁殖，泛滥成灾，那么必然有它们的天敌存在。那么……你们认为，是雷鸟的价值更高呢，还是它们的天敌更高呢？”
    黑发男子给了矮子一个让他呆立当场的答案，然后甩了甩手，直接让所有新德利亚的狩猎成员们丢下了原先罩着雷鸟的几张网，丢下了他们原本勉强还能保住的一些猎物，然后转身向着西北侧的谷底方向结队而去。
    矮子直愣愣地待在原地，呆呆地望着那个黑发男子远去的背影，突然间，他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扶着额头，惊愕又惋惜地道：
    “妈的，被算计了，这波亏大了……这小子什么人？”
    见到杵在原地连连重拍大腿的矮子，我和雨瞳迎风而上，在他的身旁轻盈落地。我伸手一拍矮子的肩膀，他惊得一跳，眉头翻卷地转过身来，但见到我和雨瞳，顿时又是面色大喜，他眉开眼笑道：
    “诶，飞晖，瞳瞳？你们进来了？仲裁委员会那帮孙子想通了？”
    “碰到了一位索托斯家族的大小姐，她卖了我跟雨瞳一个人情，让我们进来的。”我搓着手，简单地解释道。
    “这样……索托斯家族居然这么主动？他们可是咱们这次比赛的最大对手啊，该不会那位大小姐又是飞晖你的粉丝吧？”矮子眯眼成缝，用挽起袖子的肘部戳了戳我的大腿，脸上写满了“我懂的”三个大字。
    “这次啊，你猜对了。”我强笑着道，“的确算是个粉丝吧……她叫仙度瑞拉，不知道百阅哥你有没有听说过她。这回我还得多谢她呢。”
    “仙度瑞拉？”矮子大惊失色，缩起了脖颈，露出了夸张的表情，“索托斯家族的那个仙度瑞拉，那个小妖精？”
    矮子博闻强识，精通天上世界的各大奇闻异事，而且平日里为了写小说传记，更是搜罗了不少的世家贵族的小道消息，因此听我一提仙度瑞拉的名字，他的大脑里就对号入座，明白了我说的是谁。
    “对，就是索托斯家族的那个仙度瑞拉。不过，这小妖精是什么意思？”我虽然多少有些猜到这个称号的由来，但还是忍不住发问。“她很有名吗？”
    “当然有名啊！”矮子反应比我想的还要激烈，“她可是索托斯家族出了名的小妖精，外界都叫她‘疯姑娘’仙度瑞拉。这个姑娘可是在她三岁的时候就出名了，很多人一听到索托斯家族，都会想到这位大小姐。”
    “不会吧，她到底怎么了？”
    “就一个字，疯啊！”矮子往自己的手掌上连吐了几口唾沫，细细地搓匀，然后手舞足蹈地道，“听说这个小妖精做事从来都是随心所欲，不按常理出牌。而且老索托斯还很护着她，不管她犯了什么错都会给她擦屁股。而且这个疯丫头越是被宠，做事也就越疯，整一个就是恶性循环啊。三岁的时候这丫头就把她家后院活了上千年的神圣簌悬木给砍了，那可是索托斯家族祠堂挂族牌的树。当时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但是老索托斯居然就饶了他这个小女儿。之后仙度瑞拉长大了，做的疯事也不少，什么拿家仆练飞刀啊，在家里养以色列金蝎当宠物，拿炸药当烟花炸了自己家族的无人军工厂啊，放火烧了旁系家族的花园啊，因为倒车的时候堵车把自己家族车库里的汽车给炸了啊，在棒棒糖上涂上巴西流浪蛛的毒，然后赌自己会吃到哪一根啊等等……总之，这个丫头做的事没一件是正常的，几乎没几个人敢跟她相处交流，她这么主动帮你，可不一定是什么好兆头啊，你可得小心点，不然说不定着了人家的道。”
    矮子的话也不知道是空穴来风、刻意夸大还是确有其事，我想应该有少量夸张的成分，但是结合我之前见到的仙度瑞拉的所作所为，也许矮子的描述大多属实。这仙度瑞拉，还真的就是个行为疯狂到了极点的魔女。在贵族教育环境下长大的索托斯家族的继承人居然有这么恐怖的性格，简直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不会吧……”我有些心虚地道，“这个姑娘都疯了这个程度，为什么她家族还对她这么宠溺？”

 第597章 十一 火魔

    “哈哈，行行行，知道你人有魅力。我一直都相信的。”我笑着道。
    看到御间城毅在那边自吹自擂，我感到他的心态的确很不错，看来他和玉子还有神沼枫之间的微秒感情问题也已经顺利解决了。
    凰极生把一只正在挣扎着的雷鸟击晕了过去，利用富有弹性和韧性的捕兽网把它捆扎地严严实实，然后一边打招呼一边朝着我们走来。
    我大致地把我和雨瞳的情况说明了一下，然后询问凰极生他们的狩猎情况。
    周围的狩猎小队已经陆陆续续地把剩下的雷鸟给降服了，看着一只只的雷鸟像是被油纸包裹着的德克士烧鸡一样缩着脑袋的姿态，我感到莫名的滑稽。
    矮子蹲在一只昏迷不醒的雷鸟的边上，一只手轻轻地拉扯着缠在雷鸟翅膀上的兽网。雷鸟那如同春笋林一般尖突而起的根根羽毛像是波浪一样插入了高分子聚合材料制成的兽网的网孔之中。如果要把兽网从雷鸟的身上撕扯下来，那就得把雷鸟的每一根羽毛都从网孔里掏出来才行，而雷鸟身上的羽毛何止千千万万，任何一张网要从雷鸟身上取下来，那都得需要半个小时左右的功夫，那时候雷鸟说不定都已经醒过来了，会继续袭击人。
    “飞晖啊，你百阅哥我英明一世，这次居然也着了那个诺登斯家族的小子的道。真是可气啊。”矮子有些不快地揪抓着他的一头蓬蓬发，大为不快地道。
    “百阅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刚才听到了你和那个黑发青年的对话，他好像坑了你一把？”
    矮子有些不爽地道：
    “那个青年叫夜爵，是诺登斯家族的年轻一辈，之前就听说那个小子是出了名的好脑筋，是个智力过人的天才少年，本来就已经重视他了，没想到还是被他给甩了一把。之前他就是秘密跟踪我们，想用我们作为诱饵，这一点被我发觉了，凰极生甚至还发现了他们跟青铜树有合作。我们本想反过来借用他们的圈套来捞一把，没想到最后却被他们给套路了。这小子真他娘鸡贼啊。”
    “这到底怎么说呢，收获了这么多的雷鸟，难道还不够吗？”
    “雷鸟是好，但是比雷鸟还宝贵的妖兽也不是没有的啊。夜爵他们居然放弃了雷鸟不跟我们争夺，下了河谷，肯定是那边有着雷鸟的天敌或者挤压雷鸟生存空间的妖兽。这回我们可是亏大了。”矮子满心不悦地道，“兽网都用的差不多了，为了防止每个国家损失太大，比赛对兽网的量有限制，现在想捉更宝贵的妖兽也不行了。”
    我狐疑道：
    “雷鸟已经是顶级妖兽之一了，还有什么比雷鸟更珍贵的妖兽呢？难不成是……”
    “八成是灵兽或者差不多品阶的妖兽了。”矮子深深吸了口气，面色变得僵硬起来，“真没想到，这块地方会有天然的妖兽聚居地，我早该想到的。”
    “灵兽？”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迅速回头，只见在峡谷边缘处，宽广无垠的峡内河谷向着两侧无尽延伸，而在这河谷的内部，则是各种奇形怪状、起伏峦叠的岩石、石峰和石柱，在峡谷内蜿蜒流淌的河流的两侧山壁上，还时不时可见开裂的水洞，在阳光照射下，峡谷内的岩石呈现出不同的色彩，如铁矿石会呈现五彩缤纷，其他氧化物则呈现各种暗淡的色调，石英显出白色。一块块鲜红、一团团黝黑、一片片铁灰、一方方深赫的色彩，使峡谷壁成为一块巨大的五彩斑斓的调色板，令人眼花缭乱，美不胜收，不知道埋藏着多少的秘密，生存着多少的妖兽。
    “那些水洞内部肯定有一个巨大的地下妖兽聚居地，”凌子蟾一边擦拭着他的猎枪，一边肃声道，“之前的雷鸟是从水洞的方向飞出来了。夜爵他们下了峡谷，也是进了水洞。他们应该是想去捕获水洞里的什么东西。”
    “粑粑，我们去看看吧？”听到凌子蟾的分析，雨瞳有些情难自禁地扭过头来看着我，扯着我的衣角道。
    “嗯，那我跟雨瞳去看看，子蟾哥，你们把你们剩下的捕兽网都给我吧。”我胸有成竹地道，“如果有珍贵妖兽的话，我们会带回来的。”
    “那就交给你们了，飞晖。”猫三昧嫣然笑着，大大方方地把她背包里携带的三张捕兽网交给了我。之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交出了身上的捕兽网，我和雨瞳逐一接过，塞入了我们的背包之中，之后我和雨瞳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二话不说冲向了河谷地带，在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峡谷边缘的时候，我和雨瞳同时纵身一跳，以飞鼠般的姿势跳下了峡谷，然后在雨瞳的流体操控能力之下向着下方河谷之中一道如同人肚脐眼一般的水洞滑翔了过去。
    当我和雨瞳同时屈膝落地时，新德利亚狩猎小组的人马已经进入了水洞之中，我有些被他们的行动速度给震惊。看来他们狩猎小组的行动力都很强，每一个都是素质极佳的顶级响山。
    我和雨瞳跟着新德利亚狩猎小组的的影子一起跟入了水洞之中，根据我们灵敏的耳力，我们偷偷地跟随在他们的身后，进入了这复杂曲折的水洞隧道之内。
    水洞内部的隧道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更宽阔，这里是一处天然的洞穴，不知道是地壳运动还是流水侵蚀形成的，但是进入其中之后，洞穴的底部始终有一条细细水流，正好没过膝盖，却又不知道把人给淹没。

 第598章 十二 兽巢

    我捂着雨瞳的嘴巴，小声道：
    “小点声，火魔生存在黑暗的洞穴里，对声音非常敏感，它们一旦听到了异动就会暴走的。”
    “知道啦知道啦。”雨瞳把手里的火魔丢在地上，然后猫着腰小心翼翼地跟着我继续前进。但是让我感到纳闷的是，我们脚下的这条水洞隧道，比我们所想的还要幽深太多了，不管我和雨瞳怎样前进，都有一种好像才刚刚进入入口，在原地打转的感觉，我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复杂离奇的迷宫之中，都没有了方向感。而且更让我和雨瞳感到讶异的是，这条隧道之内还充满了岔路口，就像是人体的毛细血管一般不断地分裂、互连、贯通，向着越来越幽深冰寒的地底直通而去。我渐渐地开始感到疑惑起来，在这样荒僻幽暗的地道尽头，难道真的会有什么灵兽的聚居地？
    涉水前行，雨瞳的公主鞋和她的发梢都已经打湿了，她提着裙角缓缓地往前摸索，越是摸索，她就是越是感到了不对劲，甚至还紧紧抓住了我的衣角，神色有些慌张地道：
    “粑粑，这个地方，我感觉……好像有点奇怪。地洞深处，好像有一股很奇怪的气息。让我觉得有点怕怕的。”
    “奇怪的气息？瞳瞳，你是神兽，还怕什么？”听到雨瞳直犯嘀咕的话语，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雨瞳凝眉皱鼻，擦了擦清丽的额头上晶莹的汗珠子，小声说：
    “我也说不出来，但是我就是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好像闻到了血腥味似的。这种感觉……和当初去死亡谷的巨人遗迹的时候有点像。”
    雨瞳的话让我微微一惊，我搓了搓手，忍不住道：
    “难不成我们运气这么好，给我们撞到了一个神兽兽巢？”
    雨瞳嘴里含着她的大拇指，思忖了一阵后，摇了摇头，道：
    “不知道，和兽巢有点像……但是感觉又不一样。这个地方是有神兽留下的气息，但是我又感觉……这个地方好像不是兽巢。但是就是不知道这里可能会是用来干嘛的。真是奇了。”
    一直以来，我都非常相信雨瞳的直觉。这个丫头的鼻子灵得很，每次都能够感觉到一些非同寻常的东西，这次怕也是不例外。
    难道这里真的是神兽的袭击或者兽巢？可如果不是，这里又会是什么地方？
    随着我和雨瞳的探索逐渐深入，我们已经改变了原来跟踪新德利亚狩猎小组的计划，转而开始研究这洞穴本身。这洞穴的路径本身呈现出一种倾斜度较大的陡坡式下降过程，随着我们的不断深入，洞穴内的空气温度和湿度也在不断地增加。我和雨瞳取出了照明设备，加快了行进速度，两个人都想一探这洞穴底部的情景。
    下面的路变得更加狭窄幽暗，甚至一次只能容许一人通过，下面没有石级，黑暗越走越粘稠，照明灯的光，甚至只能照不到前面六尺的距离。而且是照到头上，顾不到脚下。路潮而滑，煞是难走。我们两个人，你拉了我的手，我拉了她的衣服，一步一步蹲着拿起矿灯往上一看，只见奇形怪状的黑黝光滑的大石，石尖上还时不时有一点一点的水滴下来，滴到脖颈里，冰冷彻骨，要接连打两个寒噤。把照明灯提起向远处一看，只见七高八低的石头，有的地方很深，黑洞洞的看不见底。我和雨瞳向下走了十几分钟，翻过几个高高弓起的大石脊，忽然发现前面几线莹绿色的怪光，越走越亮，路也越宽。只见头上四周，尽悬着一条一条的石钟乳，大大小小，粗粗细细，各色都有，就像是无数悬挂在我们头顶上的妖怪吐出的长舌头。又向下走了几十步，前方的空间豁然开朗，一个比我们进来时大了数百倍的洞穴出现在了前方，洞穴的这头有一座天然形成的小石桥，连接到对面的一座地底山坡上，回看我们后方的洞口，则是一个高大的半圆形，一层层一条条的钟乳石，高高低低长长短短呈锯齿状的排列着，有的像圆柱，有的像圆锥，有的像象鼻，有的像橡树杆，奇形怪状、五彩缤纷，就像是鳄鱼的嘴巴。
    “有感觉了……粑粑……有感觉了……是神兽的感觉……”雨瞳的语气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她狠狠地抓住了我的手臂，语调既显得激动，又显得有些紧张。“真的是神兽的感觉！这里可能有神兽！……至少，也有神兽来过，留下了很多它的气息！”
    我也是心脏砰砰直跳，就在此刻，我和雨瞳已经深入了地内近千米，前方的空间终于开阔宽敞起来。
    随着眼睛逐渐适应周围的光线，我终于看清楚了周围的大致环境。
    我和雨瞳所处的是一个巨大的洞穴，这可能是我这辈子见到过的最大的洞穴，比当初的死亡谷地下的洞穴还要更为巨大，一眼望去，几乎就看不到底。

 第599章 十三 骨山

    “原来是mr.loong和miss.loong。我们还以为是妖兽。”金发男子站起身来，用略显惊奇的语气道，但是脸上却丝毫没有什么惊讶之色，估计他们是利用了无线耳麦之类的通讯器提前获知了我和雨瞳参赛的消息。
    “你们好啊。”我随便向着他们打了个招呼，脸上保持着随意的微笑。
    金色短发的青年眼神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雨瞳一眼后，微微一笑，道：
    “龙先生和雨瞳小姐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俊秀漂亮。我是爱德华?阿撒托斯，是我们狩猎小队的队长，很荣幸见到你们两位。”
    “很荣幸，我看你们是很不幸吧？脸上都写着不幸的表情。看来被我们知道这个洞穴，你们很不高兴啊？”雨瞳噘着嘴，反唇相讥道。叫爱德华的金发男子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不过很快却又恢复了常态。
    爱德华笑了笑，道：
    “狩猎比赛一向都是捉妖师们斗智斗勇的比赛，跟踪、设套、心理战，这些本来就是猎人擅长的战术。有时候为了获取更多的猎物，在不违反比赛规则的前提之下，使用一些智慧让自己的利益更大化，并不是有损荣誉的事。”
    在爱德华和我对话之间，爱德华的其他队友们也陆陆续续走了下来，他笑了笑，主动地向我介绍他的队友道：
    “这位是赫鲨?克塔尼德。是克塔尼德家族的大小姐。”
    “这位是索托斯家族的貘德雷德?索托斯。”爱德华指了指那位胡子拉碴，颇有几分流浪汉气质的金发男子道。
    “这位是貘德雷德的弟弟修?索托斯。”爱德华指了指一旁那位留着长发、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子介绍道。
    “这位是夜爵?诺登斯，来自诺登斯家族。”爱德华指着一旁那位之前让矮子吃了苦头的黑发男子介绍道。
    明眼人都瞧得出这次新德利亚狩猎小组的领头人物是站在最前面的这五个人，所以爱德华自然也是首要地介绍了这四大家族的年轻一辈人物，至于其他的队员，则是作次要介绍了。
    我耸了耸肩，揶揄道：
    “听闻新德利亚四大家族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但是今天看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爱德华笑着道：
    “那些都是我们家族的旧事，是我们家族上一辈之间的纷争，在我们正式接班之前，我们这些年轻一辈肩上暂时没有必要扛太多家族的责任，所以我们的私交也一直不错。如果你在美国多生活一段时间，就会明白我们这里的人都把家族利益和生活上的事分的很清楚，用你们中国的话来说，也算是公私分明吧。”
    我笑了笑，道：
    “可惜德拉贡家族的接班人不在这里。”
    爱德华笑道：
    “德拉贡家族式微已久，本来本杰明?德拉贡先生算是扛着家族大旗，可惜他身怀恶疾，一生无子，只有两个女儿，但是都嫁入了其他家族，甚至就连家族的大部分产业都落入了龙先生你手里，这次比赛他们也派不出什么人才来了。”
    随着有着一副看起来刚毅强势的面容，但是爱德华看起来比我想的要更懂社交，至少更懂的伪装自己。而且更让我吃惊的是，爱德华的中文非常流利，看得出来他对中国文化也有很大的研究。在天上世界，沧泱一直都是能够和新德利亚并肩的超级大国，文化的影响力比地上世界的中国要强很多，学习中文的外国人比例也要高出不少，爱德华会说中文自然是不奇怪，不过能够说的这么流利，倒是多少让我意外。
    我和爱德华等人简单交流了一下，然后试探着问道：
    “话说回来，这个山洞到底是什么地方，藏着什么宝贝啊？”
    “说实话，我们也不清楚。”爱德华拍了拍手，认真地道，“我们得知这里可能有一个巨大的地下妖兽聚居地的消息，也是在几天前狩猎大赛场地布置的时候，但是根据我们的判断，这里应该有着不少珍惜的妖兽，甚至可能还会有应该已经灭绝的上古妖兽……”
    就在爱德华的话音落下时，雨瞳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颤声道：
    “粑粑……神兽，是神兽……”
    我心头大凛，猛地转头觑眼望向了雨瞳手指头所指的方向。雨瞳的食指落在了前方石林中央的那块凹陷场地之中，而此刻，我清楚地看到，那石林中央的堆积如山的妖兽骸骨正在剧烈地颤抖着，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从地底下破土而出！
    “不会吧……”
    地洞内的空气在变得压抑起来，就像是海面上暴风雨到来之前的低气压区。我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视线紧紧盯着前方骨山中央的凹陷区凝然不动。
    在色彩斑斓的钟乳石忽明忽暗的光芒映照之下，地洞里潮湿的空气中弥漫起的雾气也染上了奇特的色调，就像是仙女的彩色飘带。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个年代是连神兽都量产了吗？”我忍不住深深吸气吐槽了一句。

 第600章 十四 库库尔坎

    雨瞳两片小眉毛向着额心夹了夹，她认真地点了点头，道：
    “能啊。这只羽蛇身上的确散发着一种神兽才有的气息。这种感觉很明显，绝对不是当初在地下的巨人或者地龙那种亚神级的货色。它给我的感觉……嗯，更像是利维坦吧。”
    “难道撒达也和利维坦一样，都分裂了自己的本体？”我忖度道。
    我心道，难道这个年代的神兽都流行玩精神分裂吗？
    还是说，撒达也选择了和栖枝同样的方式，通过将自己的身体分裂来提升自己的能力？
    虽然理论上的确存在着这种情况，但是眼前的景象却并没有让我产生多大的危机感。从地底下钻出来的这条白色羽蛇摇动着它的身躯，它并没有头颅那样的结构，竹竿般的身躯顶部直接就是分叉的玉白色长须，它也没有眼睛，根本不存在和我们对视的情况。但是很显然它还是能够感觉到我们的存在的，只见它以极其诡异的弧度扭摆着它那像是骨节环环相扣搭建出来的细长身躯，然后缓缓地从它的那个地洞之中蠕行而出，向着我所在的方向振翅行来。
    “它过来了。瞳瞳，小心点。虽然它看起来不是很强，但是神兽都有特殊能力。”我提醒雨瞳道。
    羽蛇以像是醉汉一般的晃晃悠悠的姿态向着我们蛇行而来，其动作迟钝笨拙到让人有些想笑的地步，因为它的模样活像是一条没有方向感的蚯蚓。我甚至都已经开始怀疑它是不是有智商。如果眼前这只生物真的是神兽的话，那么它绝对是我见过的神兽里智商最低的。
    “是羽蛇神，库库尔坎。”爱德华认出了这只蛇行而来的巨大生物，他的眼里闪烁起了狂喜之色，他把手指衔进了嘴里，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示意其他的同伴们准备行动。
    “羽蛇神……库库尔坎是什么？”听到爱德华惊喜的声音，雨瞳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不太清楚啊……我只知道羽蛇神好像是玛雅神话里的一种神兽……可是，九头纪应该没有关于它的任何记载才对，难道说，它是一只霸主？”我挠了挠头，喃喃自语道，“可是，霸主的生命形式和神兽的差别很大，根本不该是这种生物的形态……奇怪了，我有点想不通了。”
    雨瞳摩拳擦掌，双眼精光大放地道：
    “管它呢，既然是神兽，那肯定有生物芯片，咱们快杀了它，把它的生物芯片收集到手吧。这家伙看起来不怎么厉害的样子，个头又小，说不定出奇地弱，一拳下去就会成肉泥。”
    出于试探的目的，雨瞳小手一扬，她身前的水面顿时炸开了，无数道十数米高的水柱以水龙卷的自然向上冲起，在半空中凝聚成了一根根高速旋转着的长枪，雨瞳手臂一挥，一排透明的长枪顿时如同投掷而出的银针般向着库库尔坎激射而去，一根根的尖锐长枪，纷纷扬扬地插入了羽蛇神的身体内部，并且从腹部插入，从背后贯穿而出！
    多年的战斗，雨瞳的流体操控能力已经驾轻就熟，一个照面，她就把随手制造出的长枪纷纷灌入了库库尔坎的体内，将它的身体贯了个对穿。但是诡异的是，库库尔坎仿佛没有痛觉一般，它的身体明明已经被雨瞳给彻底贯穿了，可是它还是挺起了腹部，高傲地站在原地，晃动着身子，仿佛完全不受到雨瞳袭击的影响一般。
    库库尔坎的体内没有一丁点血液流出，雨瞳本想把它的动力炉给贯穿，因为一般来说，神兽的动力炉都是在它的腹部或者胸腔内，但是库库尔坎的这几个关键部位被雨瞳贯穿之后，却并没有露出什么动力炉之类的东西，库库尔坎的体内，居然是中空的！
    一只空心的神兽？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太过离奇怪异，已经有些超出了我的认知范畴。事到如今，我打过交道的神兽也是多了去了，但是像眼前这只生物这样奇特的存在，我却是前所未见。
    腹部被打烂了之后，库库尔坎索性就保持着身上插着长枪的姿势朝着我们蛇行而来，而就在这时，在我们一旁等待机会的爱德华等人也开始有了动作。身为人类，就算爱德华他们是优秀的狩猎师，但是在这种比赛之中，大规模杀伤力的武器是禁止携带的，如果想要靠比赛的猎枪和麻醉弹对付神兽，那无疑是个笑话，世界上再弱的神兽好歹也是神兽，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哪怕是核1弹也未必能够讨好，绝不是普通武器所能够对付的。
    但是接下来新德利亚狩猎小组那边的举动却是让我震撼了，因为就在下一刻，我看到爱德华的身体表面的肌肉开始以极其惊人的速度挛搐蠕动起来，就像是波涛汹涌的大海，我看到爱德华的身体在迅速地膨胀变大，他那原本雪白的肌肤也开始浮现出了苍灰的冷色调，这种情况就像是有墨汁之类的液体倾倒在他的肩膀上，然后沿着他的两条手臂迅速蔓延一般。
    爱德华的身体表面在发生着惊人的异变，他的皮肤由白转灰，他的体毛迅速地变得坚硬粗长，就像是披着一件老鼠皮一般。爱德华的面部也被一层自领口升起的黑色薄膜所覆盖，他的双眼很快看不见了，因为在他原本是人眼的位置，覆盖上了一层类似于眼罩的棱状灰色眼壳，与此同时，随着爱德华摘下了披在他身上的斗篷，一对外黑内红的蝙蝠翅膀自爱德华的身后延伸而出，以夸张的姿势在他的身后扩张开来，并且随着他的肩胛骨轻轻运动，他背后的那一对蝙蝠翅膀也在左右扇动着。

 第601章 十五 生物套装

    “粑粑，要出手吗？”雨瞳迫不及待地转头看着我，满脸期待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拦住了雨瞳，道：
    “先等一下，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我们来看看新德利亚的生物套装到底有多少的威力，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那样，能够打造出一批能够威胁到神兽的屠神者。”
    就在我的话音落下之间，爱德华已经飞扑到了库库尔坎的腹部之上，我不知道他的这件生物套装来自什么妖兽，但是想来是顶级的妖兽甚至是灵兽身上取下来的。我早前就听说过，这种生物套装的制造非常残忍，需要活生生地从其他妖兽的身体上连着神经和血管扒下皮肤来再结合基因技术和纳米打印技术才能制造，每一件生物套装的研制都至少意味着要付出一只顶级妖兽生命的代价。
    爱德华的身体飞扑到了库库尔坎的腹部，他张开了双臂，居然就那样吸附在了库库尔坎的腹部之上，接下来，他做出了一件让我没有预料到的事：
    就像是饥渴难耐的旅人看到了一汪水潭般，爱德华猛地低下了脑袋，裂开了他那头罩嘴部的一排锋利牙齿，然后狠狠咬向了库库尔坎的腹部！
    神兽的皮肤是何等的坚硬，除非是诛神剑那样的利器，否则是根本不可能撕咬开的，但是让我吃惊的是，当爱德华面罩上的牙齿咬在了库库尔坎的腹部时，我看到他那一排尖锐的牙齿居然真的插入了库库尔坎的腹部，而且紧接着，我看到库库尔坎的腹部涌溢出了大量的鲜血，源源不断地向着爱德华的体内涌流而去！而爱德华则是趴在库库尔坎的身上，贪婪而疯狂地吸食着库库尔坎的血液！
    “他在吸库库尔坎的血？难道那生物套装的牙齿……也是用和诛神剑一样的材料制作的吗？”我错愕地道。
    “不是的粑粑，我没有在爱德华的牙齿上感觉到神兽的气息……那牙齿，可能跟以前的亚夸克飞丝一样，是用超级细小又锋利的材料捆在一起做的吧，所以才能穿透神兽的皮肤。”雨瞳忖度道。
    拥有了生物套装之后，捉妖师仿佛从人类瞬间异化成为了另外一种生物，这种生物既有人类的智慧，也有妖兽的能力，甚至还佩戴着人类利用高科技研发出来的专门针对神兽的特殊武器。随着爱德华如狼似虎地扑到库库尔坎的身上，其他的人员也是纷纷跟进，就像是看到了绿洲的沙漠迷途者般痴狂地扑上前去，冲向了之前已被雨瞳留下了伤口的库库尔坎。
    我紧紧地盯着新德利亚捉妖师的一举一动，这次的行动关系到一只神兽，其意义已经远远超出了比赛，我自然不会让他们在抢走功劳。但是在能够稳稳抢夺库库尔坎生物芯片的前提之下，我还是想看看这生物套装究竟能发挥出怎样的惊人实力。
    紧随着爱德华，貘德雷德也是以人貘的姿态，以极其惊人的速度冲向了库库尔坎，他的背后并没有延伸出翅膀，但是当他跳到了库库尔坎的身前时，他的背后的脊椎骨中段一瞬间弹射出了类似于蜘蛛腿的长长的肢节，借着这种在一瞬间弹出体外的肢节器官，貘德雷德的身体一跃而起，然后稳稳地从侧后方落到了库库尔坎曲折的后背之上，貘德雷德稳稳地伏趴在库库尔坎的后背之上，我看到他那灰色而有质感的眼中流过了类似于数据流的光芒。下一刻，库库尔坎的身体就变得迟钝缓慢起来，本来就醉醺醺、摇头晃脑的库库尔坎在这一刻更是动作迟钝，身体一伸一缩，就像是梦游人士。
    “是脑电波干扰能力。”我第一时间明白了貘德雷德的能力特性，“是日本神话里的食梦貘！”食梦貘是日本神话里的一种妖兽，这种妖兽，这种妖兽身似熊，鼻如象，眼如犀，尾如牛，腿像虎，这种生物不但可以进入人的梦中，甚至还可以吃掉人的噩梦。其实说到底这种妖兽有着一种催眠的作用，它能够释放出让人大脑催眠的电波，从而让人迅速地进入深度睡眠状态。人做梦是在浅度睡眠的状态，而一旦进入深度睡眠状态，就不会做梦了，食梦貘的能力就是修改人的脑电波，让人从平时的a脑电波切换到睡熟时的δ脑电波，进入睡眠的状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食梦貘的能力简直就能够媲美狐仙儿的定身术。

 第602章 十六 羽蛇神

    “应该是纳米技术，靠着纳米机器人母体自我复制临时制造出来的，他们进来的时候只要带一个机器人母体就行了。而且那个机器人母体可能还有云陆一样的反重力材料，所以带在身上也不会显得重，携带起来很轻便。”我忖度道。
    在我和雨瞳打量着狩猎小组们围剿神兽的行动时，我也在不停地思考着如果这些生物套装用来对付我和雨瞳该怎么办。但是仔细想想，只要避开类似于食梦貘那样的催眠能力，拉开距离，靠着极快的速度和远超常人的力量，想要收拾这些狩猎者也是轻而易举，反倒是神兽那种庞大的体积在这种场合反倒是吃亏。
    在其余的狩猎者逐渐包围了库库尔坎的同时，我也在打量着剩下的人，我注意到这次参与了围剿的狩猎者只有四人，之前那个让矮子吃了亏的黑发青年并没有加入战场，这个叫夜爵的清秀青年只是远远地站在安全区域，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同伴们的战斗。看来他并不是擅长冲锋陷阵的战士，而是和矮子一样属于出谋划策的谋士。
    狩猎小组们和库库尔坎的战斗陷入了胶着状态。事实上，从头到尾，库库尔坎都没有展现出什么特别的能力，除了面对狩猎者们的近距离围击时它几次用它的蛇尾抽打周围的狩猎者之外，它就没有再展现出一点其他属于神兽的特殊能力。这让我和雨瞳有些大惑不解，因为任何神兽都是有特殊能力的，就算是利维坦那样的分裂体也有着绝对刚体那样能够防御一切正常物理攻击的能力，可是这库库尔坎却似乎没有任何的特殊能力，除了靠着身体进行抽打之外，它就没有再展现出其他能够让人感到危险的特殊能力，这让我有点大惑不解。虽然爱德华他们想要杀死库库尔坎怎么看都不是一时半会儿所能够解决的，但是如果时间足够久，随着库库尔坎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加，它的败亡也只是时间问题，难道这只神兽连反抗都不想反抗，直接坐着等死了吗？
    这也太没骨气了一点吧？
    “算了，粑粑，看来这只没骨气的神兽也不打算反抗了，这样下去它会被爱德华他们抢先的，我们赶紧动手抢人头吧。我最喜欢抢人头了，嘿嘿。”雨瞳喜滋滋地转过头来，搓揉着小手一脸俏皮与激动地看着我，给了我一个催促的眼神。
    “嗯，那就动手吧……等等，好像有点奇怪！”就在我也快要沉不住气拦住雨瞳时，我却突然感觉到了一点异样，即时出手拦住了她冒然冲向前的势头。
    异样开始于一名扑向了库库尔坎的狼人形狩猎者，就在他的身体跳到了库库尔坎的头顶上，然后开始像是屠龙勇士一般亢奋不已得掰动库库尔坎头顶上的触须之时，他的身体突然如同漏气的气球一眼干瘪了下去，我看到他体内的血液就像是粉尘一样在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之中爆散出来，然后源源不断地被吸向库库尔坎的体内！这名猝不及防的可怜狩猎者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但是一切已晚，他的眼珠子就像是两颗葡萄干一样在迅速干瘪下去，他那饱满的皮肤迅速得变得褶皱、干枯，就像是体内的水分全都蒸发完了一般。随着体内的鲜血以惊人的速度泄漏出去，这名狩猎者只剩下了他穿在外面的那一套狼形兽皮留在了原地，而他体内的脑髓、鲜血、激素、灰质、胆汁，都被吸了个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面对突然被吸成了人干的狩猎者，以爱德华为首的狩猎小组一时间陷入了慌乱之中，他们在第一时间选择了后退，拉开了和库库尔坎之间的距离，一个个都以极其谨慎的目光打量着库库尔坎。
    库库尔坎的身体依然非常的迟钝，在迅速榨干了一名狩猎者之后，它没有了更多　动作，只是保持着盘卷尾巴的姿态立在原地，微微晃动着它的顶端部位。但是周围的狩猎者却暂时不敢再靠库库尔坎太近了。
    “什么鬼，它的能力是榨汁机吗？”雨瞳捂着小嘴，惊奇不已地道。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妖兽的骨头了，原来都是被库库尔坎给吸干了鲜血的缘故。这家伙真的是神兽吗？”我狐疑地看着库库尔坎，内心的疑惑之情越发得浓郁，我的心中堆积着千万个疑问，这些疑问层层缠绕，变成了一团麻线，好像毫无头绪，但是又好像抓住其中某个关键的线头就能把它给解开。
    “爱德华，拉开距离，准备撤退，它的攻击范围非常有限，攻击方式很被动。”站在远处看着库库尔坎的夜爵利用通讯器对着爱德华传声道。
    爱德华转回头来，冷冷地瞥了夜爵一眼，道：
    “这点我自然有数，不用你多话，夜爵！不要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被爱德华这么一吼，夜爵的眼睛微微抽搐，最后没有说什么。
    可是随着狩猎者们和库库尔坎之间的距离拉开，库库尔坎身上的伤口也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着，如果时间继续拖延下去，那么之前狩猎者们留给库库尔坎的伤就毫无意义了，辛苦半天，所有的努力都会打水漂。
    在对着夜爵一通怒吼之后，爱德华看着稍稍安静下来的库库尔坎，一振手臂，高呼道：
    “趁现在，上！”
    爱德华双翅一振，他如同乘风而行的海东青一般再次落到了库库尔坎的头顶之上，然后他再次大口一张，猛地将他生物套装上附带着的利齿狠狠地插入了库库尔坎的皮肤之下，而其他的狩猎者见状也是纷纷有所动作，再次缠上了库库尔坎。
    看到这一幕，我也是懒得再继续等下去了，我对着一旁的雨瞳挥了挥手，道：
    “差不多了，瞳瞳，下手吧！就当我们卖他们一个人情！”
    雨瞳一蹬脚，她伸了个懒腰，纤细的腰肢紧绷拉直，亢奋不已地道：

 第603章 十七 夜魇

    雨瞳双手如同鼹鼠的爪子一般在库库尔坎的尸骸之中奋力地刨动着。雨瞳的龙爪何等的锋利尖锐，堪称削铁如泥，何况附加了几何拓扑的能力，三下五除二就如同削土豆泥一般将库库尔坎的上半身给削成了扁担，在雨瞳的身旁，堆积了满满的白色骨灰，可是即便如此，当雨瞳气愤地从库库尔坎的尸体内跳出来蹲坐在地上时，还是没有发现库库尔坎的生物芯片。
    哪怕是利维坦那样的分裂体，都是有生物芯片的，可是为什么库库尔坎却没有？此刻的情况让我大惑不解。
    “再找找？不会瞳瞳你刚才那拳太过暴力，把生物芯片也一并给削成肉泥了吧？”我戏谑地道。
    雨瞳失惊打怪，吞吞吐吐地道：
    “怎、怎么可能，我下手算轻了好不好，神兽的芯片哪有那么容易坏啊……而且，我哪里知道这家伙这么不堪一击。”
    “好了，再找找看，会不会是在屁股里？说不定这怪物的脑袋跟屁股是对调的构造呢？”看到雨瞳结结巴巴，张皇失措的模样，我摆了摆手，示意她继续搜寻。
    不过我这话大抵也只是安慰之语，在接下来的搜寻之中，我们就像是庖丁解牛一般把库库尔坎的身体给大卸八块，可是却依然没有能够在它的体内找到什么生物芯片，甚至别说是生物芯片，就连神兽该有的动力炉都没有，这只神兽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没有正常神兽该有的生理结构，如果不是雨瞳在它的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神兽信息素的话，它看起来和寻常的妖兽也没有什么区别。
    “瞳瞳，你鼻子是不是出毛病了，这神兽没有半点神兽的特征特貌啊，既没有动力炉也没有什么生物芯片，怎么看也就只是地龙那样的亚神，难道你也有计算错误的时候？”
    雨瞳焦急地狡辩道：
    “才、才、才不可能呢！我真的在库库尔坎的身上感觉到神兽的气息嘛。这种感觉是跑不了的。就像是一辆卡车朝着你逼近，它还没有到你面前的时候，你就能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脚底下的大地在震动了，一般的妖兽，再怎么高级，也根本不会有这种感觉的！”
    可是我们终究没能够在库库尔坎的尸体内发现任何跟神兽有关的核心物体。除了拥有和神兽差不多坚硬的皮肤之外，库库尔坎体内就没有多少值得我们挖掘的东西了，甚至就算我们把它的身体碎尸万段，居然也没能够找到类似于大脑的结构。也就是说，这是一只跟蚯蚓一样，几乎没有什么脑子的神兽。
    可是……这怎么可能？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没有脑子的神兽？
    就在我为今天发生的这一切感到扑朔迷离之时，被我们大卸八块的库库尔坎的尸体，却再次有了异动！
    就像是受到了电磁铁吸引的铁粉，被我们破坏成了一地碎块的库库尔坎的尸体开始以诡异的频率震颤起来，大量散落在我们周围的肉块、骨骼、筋膜、血管、输能管道、神经网络碎片都开始如同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向着某个看不见的中心点再次汇聚起来，一种奇怪的感觉弥漫上了我的心头，而挂在我的腰间的小福神仿佛也感觉到了大事不妙，开始咕油咕油地不安分地叫了起来。
    我和雨瞳迅速地拉开了距离，向后撤退，满地的尸体碎块如同银河系的悬臂一样绕着某个无形的空洞在高速旋转着，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尸体的碎块居然重新拼凑成了一团橡皮泥一般的诡异肉球。这个肉球表面疙疙瘩瘩，凹凸不平，就像是马蜂窝或者是不规则的小行星一般，它高高地悬浮在洞穴的正中心，上下浮动着，就仿佛飘浮在海面上的水球，而就在下一刻，更为奇怪的事发生了，这团肉球就像是高温铁锅中的水珠一般，迅速地缩小、干瘪、蜕化下去，最后居然就那样凭空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诶，消失了？怎、怎么可能的？难道这怪物也和意如姐一样会变小？”雨瞳不敢置信地搓揉着双眼，睫毛高高地翘起，使劲突起了眼球看着库库尔坎的肉团消失的地方，但是真的就像是我们看到的那般，库库尔坎的尸体已经彻底消失了，就好像从来都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般，被斑斓绚烂的彩色钟乳石照亮的地洞内一片幽暗静谧，再也没有了任何巨型生物出没的动静。
    我的话音刚落下，我的耳朵就是微微一颤，那一刻，我捕捉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声音，那声音来自地洞中央的石林中心的那个凹陷的地洞，地洞之中传来了仿佛万兽齐鸣的山呼海啸之声，我脚下的这片土地都在那声势浩大的声浪之中微微震颤，好像，地底下有什么东西又要出来。
    然后就在下一刻，地洞之中突然喷涌出了一道黑色的喷泉，恐怖的喷泉直起十多丈之高，这一道惊人的黑色喷泉在半空之中轰然炸开，居然化为了无数身体漆黑的巨型生物发出凄厉嘶哑的怪叫，朝着我们所有人突袭而来！

 第604章 十八 夜魇之主

    虽然在爱德华和其他家族的年轻一辈面前没有什么威望，但是夜爵身后的那些跟随者们却似乎对夜爵的战术能力极其信任，在夜爵的指挥之下，其他没有生物套装的狩猎者们纷纷地朝着地洞上方垂落而下的钟乳石发射了捕兽网，大片大片的捕兽网就像是蜘蛛丝一样粘挂在了钟乳石之间，而当夜魇一旦不小心飞到了一定高度时，就很容易落入钟乳石之间缠绕着的捕兽网中，一时间难以挣脱。
    夜爵随机应变想出来的战术让我略感佩服，这个男人的确有着极其出色的临阵指挥能力，有着一个出色的大脑。如果说爱德华等人是冲锋陷阵的带头大哥的话，那么夜爵在他们的队伍里绝对是担当着智囊职责的存在。
    一轮密集的攒射之后，在我们的头顶上方，已经有将近二十只夜魇被缠绕在了捕猎网之中，而掉落在地上打滚嘶吼的夜魇也多达了十只，但是剩下的夜魇军团数量依然极其庞大，而且，在那些体型庞大的夜魇之中，我还看到了十多个居然长着人面孔的夜魇之主。这些夜魇之主和普通的夜魇非常不一样，虽然它们的体型比真正的夜魇要小上几分，但是它们身体表面的黑色外壳却显得更加光滑鲜美，更为重要的是，这些夜魇一个个长得都是俊男美女的模样，黑发红眼，肌肤雪白，黑色的胶质外壳与其说是它们本身就有的鳞片，倒更像是覆盖在它们身体外表的盔甲。
    能够拥有和人类如此近似的形态和外表，这说明这些灵兽曾经已经进行过二次变异，脱胎换骨。这种二次变异有可能是它们吃了人肉之后才发生的，也有可能是它们曾经和美洲本土的土著人有过交往，但总而言之，这些灵兽级别的夜魇之主对于所有人来说绝对是一笔极其诱人的无价之宝，尤其是对于原本就不太有捕捉神兽希望的狩猎者们来说，灵兽显然是更适合他们的捕猎对象，也更值得他们满眼炽热地去跟对方拼搏。
    夜魇最大的攻击武器是它们的双爪和它们的尾巴，尤其是它们的尾巴，可以随意变形成任何的形态，简直比手指还要更为灵活。夜魇的尾巴抽打速度非常之快，而且可长可短，可伸可缩，当它的尾巴忽然划过半空中时，一般人的肉眼根本就捕捉不到它们的尾巴在空中划过的尾迹，当被夜魇尾巴抽中的人回过神来时，很有可能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首已经分家了。
    “雨瞳，擒贼擒王，拿下这些夜魇之主，有了它们，器官延伸技术可以有很大的进步。”当我看到一个新德利亚狩猎者的手臂突然被一只夜魇的尾巴抽飞时，我终于忍不住示意雨瞳出手。
    夜魇尾巴的力量让我看到了商机，这种极其灵活的尾巴能够在体外培养后移植到人的身上，将会是极其有用的延伸器官，相当于让普通人多了一只手，所能够做的事自然也会成倍增多，可以在很多领域提高工人的劳动生产效率，其商业价值怎么想都非常广泛。
    “简简单单！”雨瞳朝我做了一个ok手势，“神兽都不怕，这些小喽啰轻轻松松啦！”语毕，雨瞳缓缓下沉了腰部，她沉身屈膝，然后猛地向前一跃，她那布满了蓝鳞的身体顿时如同弹丸一般穿透了重重夜魇人墙，朝着位于夜魇大军中央的夜魇之主冲刺而去，在空中扬起手臂之间，十数道冰枪在半空之中凝聚成型，这种快速抽取了空气中的水分子凝聚而成的超高压冰枪，其硬度超过人类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造材料，除了神兽的皮肤和诛神剑之外，一般生物机会不可能靠着**阻挡。
    眼看着雨瞳制造的冰枪就要贯穿夜魇之主的躯体，飞到了半空中的雨瞳的身体却是突然停滞住了。
    “瞳瞳？”看到突然停在了半空中一动不动的雨瞳，我顿时一愣，下一刻，我看到雨瞳的面色也变得古怪起来，她的双眼微微抽搐，她的嘴角也是以极其古怪的弧度向上翘了起来、
    接着，就像是被人给重重得敲了一拳一般，雨瞳那娇小的身子突然从半空中重重地坠落了下来，狠狠地陷进了下方的土层之中，紧接着，我看到雨瞳整一个蜷缩着在地上，抱着独自疯狂地翻滚起来，一边翻滚，雨瞳还一边发出了喘不过气来的疯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咯咯咯咯！”雨瞳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给狠狠挠痒一般，在地上拼命地翻滚着、疯笑着，笑得整个人都在剧烈地抽搐着，黑色的长发沾满了湿哒哒的泥土，在地面上毫无淑女风度地散开来，丝丝打卷。
    “痒死了！痒死了！哈哈，痒啊！”雨瞳哈哈大笑着，笑声震颤，虽然语调里是满满的欢乐，但是看到雨瞳眼角都已经快笑出了眼泪来，我知道她肯定是中了夜魇的什么妖术，才导致了出现这种诡异情况。
    而同样的情况还发生在其他的狩猎者身上，随着夜魇之主在地洞的上方飞快地盘绕飞舞，在它们身下浴血奋战的爱德华、修、赫鲨和貘德雷德统统僵立在了原地，就像是凝固的雕塑一般在短时间内竟然一动不动，而在下一秒，我看到以赫鲨为首的狩猎精英们的嘴角全都浮现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笑意，然后紧接着，他们全都抱着肚子卧倒在了地上，一个个都想触电似的纷纷抽搐起来，而且还异口同声地发出了难以自制的笑声。
    “痒！好痒！”

 第605章 十九 降服

    我心中暗生不妙。神兽一般不惧生理上的袭击，唯一略感棘手的就是像现在这样的心术攻击，面对这种针对大脑意识、心理现象的妖术，往往极为麻烦。
    “瞳瞳，你清醒清醒。”我晃动着雨瞳的脑袋，但是雨瞳却像是一块胶布一样粘在了我的身上，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发了高烧一样迷蒙怪异。
    “粑粑……我好难受啊……身体好烫……怪怪的感觉……”雨瞳迷离着双眼，手指紧钩，把我迷彩服的衣襟都给抓得皱巴巴一片。
    “忍一下，我这就把这些夜魇给搞定。”
    面对此状，我咬了咬牙，只能暂且放下了雨瞳，让她平躺在一旁的石垛上，然后抬起头，望向了前方的夜魇之主。然后我的视线慢慢地上升，最后落在了位于夜魇军团中央的夜魇之主头顶上方的那大片钟乳石之上。我心头一定，双手如同怀抱天空一般向前探出，然后双臂挥舞，做出了大开大合之势，下一刻，头顶之上的地洞穹顶开始以惊人的频率震动起来，在我的操控之下，夜魇之主头顶上方的空间开始不断地有细碎的石块如坠雨般缤纷而下，然后就在下一秒，夜魇之主上方的岩壁顶部出现了一圈斗笠状的裂缝，就像是有人用削平果从苹果上剜出了一块圆形的苹果肉来。
    巨大的斗笠状岩石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向了飞舞在下方的夜魇之主，十数只夜魇之主和数十只夜魇来不及闪避，凌空被巨大的岩石当头砸中，顿时惨叫着落向了地面，而就在那块大石落到了一半时，我眼神一定，双臂微微发力，手臂上的肱二头肌块块鼓起，落到了一般的岩石轰然炸裂成了万千粉末，落地的瞬间已经溅落为了一堆的石粉沙粒。
    重达数十吨的大石訇然中落一瞬间砸伤了大片的夜魇，而我也是趁着石块砸中了夜魇之主额头时急速地向前冲了过去，我的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快地叩打在了十多个夜魇之主的腹部，直接将它们那覆盖着黑色胶质鳞片般的身躯打得鲜血四溅，身带血洞，甚至连肠子都流了出来，像是麻线似的拖在外面。
    神选者的拳头压根不是一般的灵兽能够支撑住的，虽然靠着身上黑色鳞甲这些夜魇之主能够挨上我的普通一拳，但是如果附加了几何拓扑能力，它们就毫无办法了。我开启了限定域，就像是一颗高速移动的弹丸一般在一个个的夜魇之主面前来回闪烁，在我的重拳叩打之下，十多只原本就受了重重一击的夜魇之主很快被我打趴在了地上，而我则是趁机网它们的身上投射了一张又一张的捕猎网，将它们牢牢地缠缚在了原地，同时双手一左一右持着猎枪对着它们的脖颈发射了大剂量的麻醉弹，将它们都纷纷射昏了过去。
    在最短的时间内，我将这些昏迷过去的夜魇之主用我身上携带的狩猎网捆缚了个严严实实，而随着夜魇之主被我尽数击落，其他的普通夜魇们也是群龙无首，一时间没了秩序，开始胡乱地奔逃四窜起来，以夜爵为首的稍远处的狩猎小组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时机，夜爵一边指挥着他身后的狩猎者们投放捕猎网，一边派遣了两个猎手跑到了爱德华他们的身前，把身中夜魇之主妖术的几个狩猎精英们从夜魇的围攻中拖拉出了战场，安置在了安全区内。
    在夜魇之主倒下的时候，雨瞳就已经醒转恢复了过来，她坐倒在一块岩石旁，满脸诧异地看着我，一边擦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一边娇喘连连。等到她站起身来，趴趴走地到我面前时，她看到了满地的夜魇之主，然后她抬起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地上零零散散的妖兽，眼神复杂，表情怪异。
    看到我注视着她的目光，雨瞳急忙转开了眼神，把羞愤的目光落到了剩下的夜魇们身上，普通的夜魇并不会夜魇之主那种扰人身心的怪异妖术，是以雨瞳立时有了大展拳脚的机会，她在空中横冲直撞，不放过一只夜魇。这个蛮横的小丫头狠狠拉扯着夜魇们那如同钢鞭般的尾巴，把它们像是甩抹布一般在空中狠狠甩动，然后狠狠地往地上轮番抽打，痛得一只只夜魇们哀叫连连。极为可笑的是，面对雨瞳马力全开的暴力模式，这些慌了神的夜魇们居然也没有了袭击的意思，它们就像是失去了飞行能力的蚊子一般纷纷落在了地上，双翅垂软，身体伏地，就像是膜拜君主一般对着雨瞳马首是瞻。
    面对这些妖兽们的朝拜，雨瞳也是略感讶异，她双腿并拢，穿着水银色公主鞋的双足轻轻地踩在离她最近的一只夜魇的背上，直接把它给压倒在了足下，面对这些臣服的夜魇，雨瞳这个小丫头顿时公主气大发，一边晃动着她那条从连衣裙底露出的白皙纤柔美腿，一边狠狠地用鞋底踩着那夜魇的脑袋，然后鼓起了胸，故作凶狠地道：
    “都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跪下，都跪下，乖乖给我磕三个……不对，十八个响头！”
    看到雨瞳轻松就让这些夜魇臣服于自己的足下，之前还陷入了苦战的新德利亚狩猎小组成员们顿时一个个宛如泥雕木塑一般呆立在了当场，他们面面相觑，手里拿着猎枪，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雨瞳哼了一声，然后我看到她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她轻轻地将她的右手食指含入了她的嘴唇中，牙齿轻咬，皱眉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后雨瞳用染血的手指在半空之中画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含义的符号，紧接着，我就看到雨瞳手指内溢洒而出的鲜血纷纷地朝着一只只的夜魇额头飞了过去，在贴合的瞬间迅速地融入了它们的体内。而随着雨瞳的鲜血植入了那些夜魇的体内，我看到这些夜魇的外形居然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遍布着黑色胶质般鳞片的夜魇身上的鳞片居然渐渐变得纤薄了起来，缓缓地和它们的身体贴得更为紧密了，变成了和雨瞳体表鳞片类似的绚丽蓝鳞，而这些夜魇头顶上弯曲的利角也迅速地收拢、融化，最后彻底消失，它们的头颅不再如最初那般狞恶锐利，面容看起来也柔和了许多，就像是一团尖锥状的橡皮泥被人狠狠搓揉了一番。
    “瞳瞳，你在做什么？”我鹘落到了雨瞳的身旁，好奇地询问着她的作为。
    雨瞳看到我，眼神顿时有些躲闪，似乎是想起了刚才她中了夜魇之主妖术时的荒唐景象，甚至就连说话的风格都变得吞吞吐吐起来。我很了解雨瞳的性格，每当她紧张或者心中有秘密的时候就会说话结巴，断断续续，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我在给它们洗血啊。”雨瞳说。
    “洗血？从来没听说过，那是什么？”我纳闷道。
    “哦，这些夜魇体内有很多其他神兽的基因，太多太杂了，我把那些不纯的基因成分给去除掉，让它们的基因更多得向我靠拢，这些它们就相当于变成依附于我的子民了，会听我的话。而且我也能用我的磁受体控制它们的生死了。”雨瞳简单地解释道，“神兽都是用这种方法收服其他妖兽变成自己的子民的。”

 第606章 二十 兽巢

    但是，虽然捕获了不少的夜魇，总的来说却依然无法弥补让库库尔坎逃跑的损失。不管怎么样，库库尔坎都是一只神兽，而夜魇再怎么珍贵，最多也只是灵兽而已。在将夜魇们捕获到手后，我们继续在地洞内搜寻了一阵，试图寻找更多关于库库尔坎的线索，毕竟这里疑似是库库尔坎的兽巢，在这里等上一阵子，它指不准就会回来。但是无奈的是，我们还没有在这里待上十五分钟，这片地洞却是突然开始地动山摇起来，我们的头顶之上开始扑簌簌地往下砸石子，而且洞顶有大面积的岩壁开始开裂崩断，一根根的钟乳石如同锋利的宝剑一般向下坠落下来。似乎是因为库库尔坎出现的异象，加上刚才大战时造成的破坏，这片地洞就要塌陷了。情急之下，醒转过来的爱德华等人第一时间选择了撤退，他们抬着可怜巴巴的十几只夜魇沿着来时的通道成群结队向外奔逃而去，而我和雨瞳则是指挥着夜魇军团，让它们自己老老实实地缠着捕兽网，扛着它们自己的老大往山洞外鱼贯而出。
    身后地道洞顶的岩石在不断地崩塌着，就像是一道道追逐着我们的惊雷，若不是我们跑得快，差上一步就要被活埋在里面了。
    当我们满身灰沉灰头土脸地闯出了这口地洞时，我们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座复活的石雕，而正巧就在山洞之外，我们碰上了把雷鸟送上了货车的凌子蟾和猫三昧他们，他们似乎在地洞之外等了一段时间，看到我们，猫三昧和凰极生率先松了口气。
    “小灰灰，你们可算是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出事了呢！”看到我和雨瞳，猫三昧拍着她那平平的胸脯释了口气。
    “我们怎么会有事呢，猫姐，你们怎么一个个都等在外面？”看着一道道围聚在山洞外的人影，我拍打着身上的灰沉讶异道。
    “刚才这一带荒原发生了很强的地震，附近的妖兽全都发狂暴动了，我们担心你们的安危，但是子蟾说洞里危险，我们又不能在这个时候进山洞，加上跟你们的通讯器又受到了电磁感染，所以就只能在外面等你们出来了了。”猫三昧解释来龙去脉道。
    “啧啧啧啧，小龙儿，这些妖兽……难不成是传说中的夜魇吗？”凰极生慧眼识珠，第一眼看到了爱德华他们拖地带出的妖兽，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泽。“这可是非常稀有的妖兽，甚至比雷鸟还要稀有。果然这洞底下是藏金纳银啊。”
    我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苦笑着道：
    “说来话长了，会长，其实……我们还在这地底下遇到了一只疑似神兽的生物呢……那妖兽暴动也是它引起的，没想到连地面上也发生了暴动事件。”
    “神兽？”乙灵那覆盖在迷彩帽阴影下的美眸闪过了一道惊错的光彩。
    “对，是一只我从来没见过的生物，雨瞳说它身上有神兽的气息。爱德华他们把那只神兽称为库库尔坎，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来头。”我平静地解释道，“至少正统的神兽史册里没有记载过这样的神兽。我们之前跟它大战了一场，不过后来它莫名其妙地就逃走了，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之后我们怎么找也没能够再找到它。”
    “库库尔坎……”凌子蟾微微皱眉，他那套着黑色胶皮手套的手轻轻地托着他那尖锐的下巴，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喃喃自语了一阵，“这个像是玛雅神话体系里的神兽羽蛇神。我曾经有所耳闻。”
    “哎呀，算了，既然都已经逃了，那就先不管这个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吧。”猫三昧在一旁跺着脚道，“这个地方山峰林立，地震频频，太危险了。”
    在猫三昧的提议之下，我们自然是在第一时间离开了这片海拔较低的河谷。的确，这片河谷　极为狭窄，两面都是高起的山崖，一旦地震，很有可能有塌方和泥石流的危险，我们在这里也的确是不宜久留。一路上，凰极生和猫三昧看着雨瞳像是放鸭娃驱赶鸭子一样驱赶着夜魇的场面，啧啧称奇，激动不已，猫三昧更是差点没有笑岔气。
    “现在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新德利亚那边要百般阻挠你们这两个大外挂来参加比赛了，有瞳瞳在，什么妖兽都直接主动降服了，还抓什么抓啊。看爱德华他们那副灰头土脸的样子，真为他们感到可怜。”猫三昧凑上嘴来小声说。
    矮子在一旁嘟着嘴道：
    “先不说那逃跑的神兽。好歹这次这些夜魇和雷鸟都是野生的，总的来说咱们大赚了一笔，新德利亚那边虽然没大赚，但是好歹也没有亏。”
    在离开了地洞时，新德利亚的那些狩猎者们就已经换下了他们的生物套装，我并没有把他们使用生物套装的事说出来，虽然在比赛中使用生物套装已经算是作弊，但是念在之后我可以以此作为“勒索”条件向他们要求提供一些便宜的打算上，我还是没有打算把生物套装的事对外公开，算是卖了爱德华他们一次人情。
    当我们所有人顺着河谷向上攀援，离开了这片峡谷地区时，我却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了。
    因为就在我们来时的平原上，已躺满了一地的尸体！那密密麻麻的尸体，就如同月球表面的陨石坑一般，在这片宽阔的平原上堆了一大片！

 第607章 二十一 排名

    眼看着这些命悬一线的狩猎者就要被暴动的妖兽大军所吞没，雨瞳猛地加速，稳稳地落到了前方山坡的最前线，和那一圈逐渐收窄的兽潮的浪尖面面相对。
    稳稳落到了山坡之上的雨瞳深深吸了口气，她那不算饱满的胸脯高高地挺了起来，然后她猛地瞪大了美目，冲着离她最近的一只廷达罗斯之猎犬突然长啼疾呼了起来，嘹亮震耳的龙吟在转瞬之间就覆盖了整一片山谷。强烈的音波似的地面上的赤红色沙粒都在剧烈地跳动着，就像是无数跳蚤结伴举行的一场盛大舞会。
    恐怖的龙吟激荡之下，所有暴动的妖兽瞬间都安静了下来，无数的妖兽就像是遇见了天敌一般惊恐地睁大了双目，它们眼中遍布着的血丝迅速减少，一双双暴怒的兽目重新变回了常态。原本将山坡如同海浪一般严严实实包围的妖兽浪潮也开始渐渐松散崩溃，零零散散地有一些小型妖兽退出了这片宏大的兽巢，悻悻然地转头离去，奔向了荒原的尽头。
    见到神智冷静下来的妖兽们，雨瞳略略松了口气，她抬起了双手，刹那间，无数蓝色的光斑如同从天而降的陨石一般纷纷扬扬地洒在了前方的兽巢之中，那些互相厮杀、身负重伤、头破血流的妖兽们身上的伤口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转眼之间它们身上的裂口就再难找寻了。身上的伤口愈合，妖兽们的情绪总算是彻底稳定了下来，它们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雨瞳，然后其中大部分妖兽居然自发地向着雨瞳伏地跪坐了下来，不是吐着舌头就是摇着尾巴，对雨瞳展现出了亲近讨好之意。
    这些普通的妖兽不似夜魇那般血统高贵，自然在雨瞳略施威压之下就轻易臣服了。这就像老虎可以轻松吓跑老鼠兔子，对豺狼虎熊影响却略小是一个道理。
    “一声河东母龙吼，万般妖臣皆俯首啊。”我看着雨瞳一声龙吟让所有的妖兽都竞相跪伏的景象，忍不住学安意如的性子即兴吟诗道。
    因为比赛中出现了意外事故，为了保护狩猎者们的安全，这次的狩猎大赛提前结束了。在平息了妖兽暴动后，弥漫在低空之上的夏盖虫军团也逐渐云散而开，消失不见了。这些夏盖虫也是从峡谷下方的地洞之内涌现而出的，并不是这场比赛的比赛妖兽，而是本地土生土长的原生态妖兽。
    “谢谢，谢谢娜戈大人的拯救！”
    “谢谢雨瞳小姐，谢谢娜戈大人，谢谢救世之星！”
    被雨瞳救下，那些从虫灾之中脱逃的劫后余生的狩猎者们纷纷鞠躬拜谢，甚至还有几个文化背景不同的狩猎小组成员居然直接向我和雨瞳跪了下来，感激涕零地向我们磕头，看他们的肤色似乎是来自埃及或者中东地区。
    当然，虽然这场比赛不到四个小时就临时中断了，但是在这场比赛之中所收获的各国小队的妖兽，却还是保留了下来，在狩猎区出口的选手大厅里，来自各个天上世界国家的狩猎小组成员们一方面为自己的劫后余生而庆幸，另一方面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比赛大厅门式钢架上高悬着的巨型沙鳞画板内公布的各国比赛成绩。
    “还好这比赛委员会还算良心，承认了我们在比赛中断之前捕到的这些猎物，不然我们可就亏大了。”猫三昧一边拍打着她那件沾满了泥沉的迷彩服，一边嘟嚷道。
    矮子在一旁枕着脑袋道：
    “能不算吗？本来这次妖兽暴动终止比赛就已经让参赛者不爽的了，要是还把人家的比赛成果给取消，那可是要引起公愤啊。”
    乙灵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轻声问我和雨瞳，道：
    “那个地洞现在怎么样了？”
    “哎，底下因为地震全塌了。”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算想要再下去搜寻库库尔坎的行迹，估计也得是个大工程，不是一天两天能搞定的。不过好歹知道了位置了，那事情就好办多了。等这比赛风波结束，龙神集团那边会想办法派人来这里考察的。”
    乙灵的眼里流露出了思索之意，她微微点了点头，道：
    “那就好。有个着落，总归是好的。不管怎样，距离你的目标总是近了一步了。”
    “mrloong！”一道娇亮热情的女声突然在我的身后响起，刹那间，我感到脖后的汗毛都根根竖起来了，听到这道声音，我本能地想要躲闪，但是周围到处都是黑压压的参赛选手，我能逃到哪去？
    就在我回头的那一刹那间，一道雪亮的身影扑入了我的怀里，在身旁矮子、凌子蟾、凰极生等人的惊骇和嫉妒的目光之下和我紧紧相拥，热切搂抱。
    不用多说，这个扑进了我的怀里的女孩就是仙度瑞拉，她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溜进会场的，一照面就从背后发动突袭给了我一个让我尴尬至极的大拥抱，我被她那纤软的双臂给缚住了双臂，本能地想要推开她，但是当我注意到她的兄长貘德雷德和修就在不远处打量着我们时，出于礼仪，我还是没有推开她，只能尴尬地笑笑，然后慢慢地从她的怀抱之中挣脱出来。在挣脱的过程之中，我注意到了乙灵和雨瞳怫然的面容。
    银白色长发的女孩从我的怀抱里退开了两步，她双手像是麻绳一般交叉在一起背负在后，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我，像是月儿般娟娟然的白色洋溢着浓浓的喜意，当她睁开眼时，她的明澈晶莹的眼波散发着深蓝色的光泽，不是令人凄咽的幽伤的颜色，而像是重叠的浓翠渐转过来的，在那浓翠色的眼瞳深处，还带着一点被阳光点亮的玫瑰色。
    “恭喜你咯，带领你们国家获得狩猎大赛的胜利。”仙度瑞拉含笑微微地看着我，娇美如雪的容颜之上散发着青春少女的芬芳气息，她那犹如一丈白缎飘舞般的傲雪长发随着她有些多动地在原地蹦蹦跳跳地上下晃动着，迷乱人的眼睛。
    “什么胜利，这比赛结果不都还没出来嘛……”我挠着头道。

 第608章 二十二 冠军

    我看到了在代表青铜树的狩猎小组成员之中，汉克斯和那名红发女子正相拥着站在选手椅上，高举着来自粉丝们的鲜花，朝着观众席上连丢飞吻，脸上浮现出得意和自豪的同时，却也不住地朝我们这边投来几分异样的眼神。
    面对汉克斯的眼神，矮子登时横眉冷目，冲着他比划了一通中指，然后龇牙咧嘴地做了个鬼脸。
    “第三名……”裁判长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观众们热情的掌声，继续汇报着成绩，“邪马台狩猎队！总成绩是四千九百三十六分，不可思议，他们捉到了二十八只s级妖兽，二十八只！”
    代表着邪马台的观众席沸腾了，不计其数的拉拉队员和化着浓妆举着横幅的粉丝们兴奋地抱团大哭了起来，而在这如同海浪一般的欢呼声中，神沼枫、玉子和御间城毅三人组风光无两地走上了领奖台，代表着他们国家领取了代表季军的铜座奖杯。
    我看到神沼枫的视线落到了我们这边，他冲着我们微微一笑，还朝着我和矮子、凰极生和凌子蟾挥了挥手，很显然，他是在为之前和我们的合作表达感激之情。也许没有矮子、凰极生和他们的通力合作，他们也得不到现在的名次。
    在短暂的欢呼掌声之后，随着裁判长拿出了代表第二名的银杯，观众席再次变得安静下来，然后，裁判长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他以平缓、冷静的语气，缓缓地公布了这场比赛的亚军。
    “第二名，我们的亚军，是沧泱狩猎队，他们的总积分是极其惊人的八千三百七十七分，他们捉到了六十七只s级的雷鸟，简直不可思议，六十七只！”
    听到裁判长公布的讯息，整个比赛会场却并没有爆发出想象之中的热烈欢呼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死寂，就好像突然间有人按下了静音按键一般，整个比赛会场突然间都变得鸦雀无声，阒寂无比。
    “我抗议！”矮子脸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了，他愤愤不平地砸掉了手中的雪糕，然后一个后跳跳上了选手椅，冲着屏幕上讲台前的裁判长发表了抗议。
    “才第二名？这怎么可能呢？”猫三昧也是没有回过神来，包括凌子蟾、凰极生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从这个出乎预料的结果之中回过神来，所有人都神情麻木，就好像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我抗议！”
    “我不服！”
    “这算什么结果？”
    “凭什么！”
    很快，代表沧泱的狩猎队中，大片大片的狩猎选手们举手齐声发表了抗议的声明，越来越多的新老学生们站上了座位，开始朝着裁判长的方向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和呐喊。
    “那冠军呢？冠军是谁？”有人茫然地问道。
    但是，面对沧泱狩猎队几乎爆炸的抗议声，裁判长仅仅只是稍微顿了顿，嘴角的肌肉略微触动了一下后，她却还是顶着巨大的压力，把最后的比赛结果公布了。
    “第一名，我们的冠军，是新德利亚狩猎队！他们的总积分是一万零一百二十一分，他们猎取了十六只s级的雷鸟，十五只s级的火魔，二十六只品质超过雷鸟的ss级妖兽夜魇！因为一只ss级妖兽积分是s级妖兽的一倍，因此总成绩算下来，获胜者是新德利亚狩猎队！”
    这下，新德利亚的观众席彻底爆炸了，无数的观众们发出了足以撕破嗓子的尖叫声，而沧泱这边的观众席却是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样的结果，所有沧泱的人都用不甘和悲愤的眼神看着蚁蠕着走上了领奖台的新德利亚狩猎者们，我看到爱德华满面光鲜地高举着奖杯，英气凛然的脸上满是骄傲和得意。
    “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呢！”明明是新德利亚的胜利，可是在这一刻，却有一个人比我和沧泱的选手们还要焦急，那个人就是仙度瑞拉，她满头大汗地四下环顾，白如玉雕的脸上满是错愕和惊诧，就像是丢了珠宝的商人一样急得团团转，蓝宝石般的瞳眸之中闪烁着的满是急愤之色。
    “是啊，怎么可能……难道他们把我们击败的火魔给捡了？”我和雨瞳面面相觑，脑海里是一片的浆糊。“可……我们呢？”我喃喃地道，“我跟瞳瞳的成绩呢？”
    可是，就在一片欢呼和纷议声中，裁判长却再次咳嗽了一声，从她的讲台上拿起了另外一张卡片。
    看到屏幕上裁判长的动作，观众席上的响动稍稍平息了几分。

 第609章 二十三 晚宴邀请

    在这种时候表明自己的政治立场是一个最为明智的作法，也是最为适合的场合。我的发言终于把一部分的质疑和争议之声掩盖了下去，随着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到了扩音设备内，之前一度陷入了僵冷的沧泱的观众席上终于传出了雷动而热烈的掌声，一些不远千里赶来观赛的沧泱观众们纷纷拍手叫好，甚至还有几个人泪流满面的，也不知道是我的发言哪句话刺激到了他的泪腺，让他泪腺扩张，变得如此激动。
    “谢谢你，龙先生。”我的左侧传来了爱德华的声音，我转头，看到一头金发的爱德华正微笑着看着我，一双能够让周围的光线都陷进去的晶蓝色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彩，“谢谢你在关键时刻能够出手相救……还有……关于衣服的事，也谢谢你了。”说到了此处，爱德华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只是伸出手和我相握，然后耸了耸他的侧肩，在那里，我看到了一根如同老树根般微微突起在外的血管，我的眼皮轻轻一跳，因为我知道那血管代表的是爱德华生物套装还没有完全隐没入他的体内。
    爱德华说的关于衣服的事，指的当然是生物套装的事。爱德华感谢我没有把他们在比赛中违规使用生物套装的事抖落出来，否则的话，他们也未必会有今天这样的大丰收。
    我微微一笑，和爱德华交流了一个眼神，什么也没有说，松手的时候，我感觉到我的手中似乎塞入了什么东西，我的睫毛微微一颤，微微松开了我的虎口，却看到我的手掌心塞入了一张小小的血红色卡片。
    “今晚的宴会和舞会，可不要错过。”爱德华用只有我能够听到的声音轻轻地道。“我想有些东西，你会感兴趣的。”
    我心头一凛，迅速地缩手收回了卡片，然后谦恭有礼地笑道：
    “是吗，荣幸之至。”
    我和爱德华交流了一个眼神，在爱德华的眼里，我看到了深不可测，实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不论是出于好奇心还是礼仪，我都会去赴宴。
    在各国的狩猎队团体成绩排名之后，这一次的比赛还排出了最佳狩猎者的排名。在这个排名之中，靠着河东母龙吼表现收服了上千只妖兽的雨瞳稳居第一，我居于第二，之后则是爱德华，然后是凌子蟾，之后则是凰极生，再然后是貘德雷德、修和赫鲨几人，其次是神沼枫三人组。因为每个选手的狩猎网都是有限的，所以这个排名是根据拍摄到的视频画面和捕捉到的妖兽身上的麻醉弹的数量、精确度以及捕获速度计算出来的，因为爱德华他们捕获的妖兽其实不少是占了我和雨瞳的便宜，所以在综合打分的时候，他们就算有生物套装的加成，除了爱德华之外的其余几人总分依然屈居于凌子蟾和凰极生之下。这也算是在正规比赛中凌子蟾第一次在成绩上超过了凰极生，也算是洗刷了过去白云边不算我之外的千年老二的历史。
    另一方面，我注意到的是，之前一直表现极佳的诺登斯家族的天才少年夜爵的排名却在百位之外，甚至还不如矮子的六十五名和乙灵的八十六名，这大概是因为他属于脑力派，从始至终就没有出过手的缘故。
    走下了颁奖台，离开了选手席后，我们就到选手准备室更换了狩猎服，上交狩猎套装，在选手专用盥洗室里草草洗了个澡后，我孤自一人来到了休息室，在一张铺着鹿皮的沙发上打开了爱德华在颁奖仪式上递给我的那张纸片。
    一翻手，卡片顶上那仿佛用鲜血写就的“letter　of　invitation”醒目标题让我微微蹙眉。
    这是一张血红色的邀请函，邀请函的中央是一张猩红色的带粗锐獠牙的嘴唇，这是阿撒托斯家族的族徽。上面简单地写明了宴会的举办方，时间和地点。这是阿撒托斯家族主办的宴会，宴会邀请的对象是新德利亚其余四大家族的一些贵客以及在这次狩猎大赛之中他国名人和表现突出的精英选手，不管是声名显赫的政治掮客，还是一些驰名中外的资源大亨，或是一些闻名遐迩的金融巨鳄，亦或是一些白首穷经的科研界巨擘，都会远道而来参加这场盛大的宴会，我自然也不好意思推脱拒绝。
    除了我之外，雨瞳和凌子蟾他们也在受邀名单之上。看来爱德华这次的手笔并不小。
    距离闭幕式还有一段时间，我在休息室内暂且休息养神，同时联系了我的助手克丽丝蒂娜，把今天所发生事情的原委详详细细地告诉了她和神兽研究小组的人，库库尔坎出现的消息目前还没有对外公开，只是在狩猎者的小圈子内部谣传而已。趁着这件事引起更多的人关注之前，我必须把库库尔坎的资料调查清楚。
    与此同时，我还要求公司那边对外神的历史进行详细的调查。我非常想知道新德利亚五大家族一直挂在嘴边的外神到底是什么。在全世界所有的资料记载里，正规的神兽应该就是九头纪的五只神兽和五龙纪的五大龙帝，但是在美洲这边，却出现了与众不同的外神体系，这一点和其他国家历史的记载格格不入，虽然过去我经常误以为所谓的外神只是美洲天上世界的错误信仰而已，但是现在随着库库尔坎的出现，外神体系也终于开始浮出水面，我必须将这件事的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不过，让我吃惊的是，就算是克丽丝蒂娜，在提到外神体系时，也是语焉不详，龙神集团内有着全世界最丰富的神兽资料库，里面搜罗了过去多少年来各国零零散散的神话典籍和妖兽出没异闻录，但是对于美洲的外神体系，却是所言甚少，而且就算能够找到一些，也大多语焉不详，内容晦涩，让人费解。这个旧神和外神体系，在所有的神话体系之中出现时间最晚，就算是在地上世界，也是到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出现了克苏鲁神话体系时才较为盛行。
    “龙总，关于神兽的史料我们有很多。但是，我们依然无法分析出撒达和新德利亚家族之间的渊源瓜葛，更不知道外神体系和旧神体系与神兽撒达有着怎样的关系。这些资料也许在新德利亚最古老家族的藏书库里才有相关的记载，而那些家族藏书库内的资料从来不对外公布，也许只有潜入其中才有可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克丽丝蒂娜给了我一个极其失望的回答。对撒达的调查也已经不是持续了一天两天了，但是这最后剩下的两只神兽，其搜寻难度却几乎是之前所有神兽难度的总和。如果说大红龙撒旦是所有神兽里最臭名昭著也是最让人噤若寒蝉的存在，那么撒达和腾格里就是最为神秘的存在，关于撒达的外貌特征，很多史书的记载都并不相同，而腾格里甚至压根就没有以任何的生物面孔示人过。

 第610章 二十四 外神与旧神

    “拜托，玄牝，下次出来的时候，能不能别这么故弄玄虚？要不是你这么喜欢胡闹，也许我会多找你几次。”随着一道道的光柱聚焦在我的脸上，晃得我睁不开眼，而在从我对面的赌桌前划过的灯光桁条的下方，一道窈窕梦幻的身影正在渐渐浮现。
    依然是保持着换个地方换套服装的风格，随着灯光渐渐聚焦浮现出来的玄牝，这一回也换了一套风格迥异的服装——这是一套发牌员的服装，颈部打着黑色的蝴蝶领结，低襟露大胸的白色工作衫，黑色超短裙，将肌肤包裹得若隐若现的黑丝网袜，一双能够用鞋跟钉死人的黑亮细颈高跟靴。玄牝将她的那一头黑色长发吹成了蓬松的波浪状侧别在脑后，一半垂在左肩上，另外一半则是披在身后，而在她的双手之中，则是托着两个菜盘，其中我看到了龙虾、生蚝、长脚雪蟹、南极鲜虾、牛排、烤羊肉、烤鸭炸鸡、蒸鱼、生鱼片和丰富多样的冰激凌以及加了冰块的不知名的红绿色混合饮料。
    玄牝将她的腰部轻轻地抵在赌桌的边缘上，她的一条腿伸得笔直，另一条美腿则是微微弓曲而起，以膝顶着赌桌的桌腿，被黑色超短裙严严实实包裹着的优美后臀微微提起，然后不经意地微微偏侧过头来，殷红色的唇角绽放着刹那即逝的蛊惑笑容。
    这一刻的她，简直风光无限，媚态十足，足以让任何寂寞难耐的男人都瞬间化为被原始欲望支配的野兽。
    “谁让主人你呼唤奴家的频率如此之低呢？奴家自然每次都要细心策划、准备大排场咯。”语毕，玄牝轻轻地朝我眨了眨她那下睫毛极其浓密的美目，朝我递送了一个挑逗撩火的眼神。
    “玄牝，你再穿这么少儿不宜的低胸装我可要打110报警了啊，不对，在美国应该是911……”我的视线在玄牝胸口的深勾里溜溜游转了两圈，然后又迅速勾起，重新落回到了玄牝那如同玉雕般精致细腻的脸颊上。
    玄牝从赌桌对面色泽鲜艳、图案花哨的地毯上走来，像是一只小麻雀般扑腾在我的身边，却能保持着手中的托盘稳稳不倒。
    玄牝的唇角扬起了宛如钩月般的笑容，她双手托着托盘，媚然生态地道：
    “主人，告诉你个秘密哦。公众不知道，其实每年美国911要接到2.4亿个警报或者求助电话，也就是说，平均不到一分钟就有五个紧急电话打入911勤务调度中心。那么，请问我可爱的主人，你打电话不占线的概率有多高呢？”
    我觑着眼看着玄牝道：
    “少来，当我不知道什么叫分线，不知道接警员会自动把线转到距离报警点最近的警察和医疗救助部门啊。”
    “我的小主人真是聪明。”玄牝含笑薇薇地凑上前来，她低下了胸，轻轻地掀启朱唇，含住了我的左耳耳垂，吓得我险些把她一把推翻在地。
    “喂，别碰我……我耳朵怕痒的！”我捂着左耳皱眉道。
    玄牝似笑非笑地抬起了胸，但是却依然保持着她那低襟白衬衫半开的姿态，看得我眼球都有撑破视神经的趋势。
    玄牝轻轻地将手中的托盘摆放在了我的面前，用娇娇柔柔的语气道：
    “好吧，美国精英们的报警系统用的的确都是增强型911系统（e911），会自动显示用公共交换电话网络（pstn）的人的姓名和位置。如果我要对主人不利的话，他们会第一时间赶到呢。呵呵。”
    我使劲地挪了挪屁股，把我的椅子朝着右侧移了几寸，然后一脸警惕地看着玄牝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女人，道：
    “玄牝，你最近的行为可真是越来越不检点了，而且好像压根不把我的话放在耳里了啊。”
    “这说明我和主人你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了嘛。”玄牝丝毫不在意地道。
    “少来。”我递送给了玄牝一个白眼，推着她的腹部把她推了回去，玄牝站直了身子，脸上依然挂着一副神秘兮兮却又风情万种的表情。
    “主人，想吃什么？有生蚝、澳洲龙虾、长脚雪蟹，南极鲜虾和墨西哥的卡罗拉啤酒，用盐粒蘸着喝味道更佳哦！”
    “都不要，我要广东的shrimproesoysauce（虾子鼓油），有吗？”我故意刁难道。
    “当然有咯！什么都能满足你哦，我的小主人！”玄牝的纤细身躯灵盈地在原地一转，再次面对我时，她的手中已经如同变戏法一般多了一个托盘，托盘中央，如同血色石片铺成的弯弯曲曲向山顶连通的虾肉已跃然盘上，散发着喷香醇郁的肉香味，从虾仁卷曲饱满的肉片里，还能渗出淡淡的红色酱汁。
    她轻轻地放在我的赌桌上，用她那细白柔软的指尖轻轻触了触一条虾肉上的酱汁，然后在她那红嫩鲜长的舌尖碰了碰，试尝了一小口，然后戏谑地把她的手指朝我的嘴巴递送过来。
    “味道不错哦，主人你也尝尝。”
    “走、走开，快走开！”我急忙紧闭着嘴唇，支开了玄牝那黏糊糊的手指，玄牝一脸坏笑地看着我，这个风骚绝世的女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主人。”玄牝轻轻地将她的手指含入了嘴里，然后媚眼如丝地坐到了我身旁的实木长椅上，用一只手支着侧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然后轻轻地将她那纤细的手指从唇齿间拔出，带出了一根晶莹的丝线，缓缓地在赌桌上画着圆圈。
    “主人，想问我关于外神的事，对吧？”
    我长长地出了口气，一颗高高悬着的心，总算是随着玄牝问出这句话而渐渐沉落了下来。
    “外神到底是什么？”我直视着玄牝那宛若凝结的霜珠般的美眸，淡淡地问道。“旧神，和外神到底是什么关系？告诉我，玄牝。”
    玄牝浅浅地一笑，她还是保持着以手托脸颊的姿势斜看着我，她那玉葱般的手指轻轻地在绿色橡胶桌布覆盖的赌桌上划过，在她手掌收回的地方，一副扑克牌神不知鬼不觉地浮现而出。
    “玩德州扑克吗，主人？”
    我眯着眼道：
    “你不是发牌员吗，怎么又变成赌客了？”
    玄牝用手指甲轻轻地滑擦着扑克牌的背面，媚眼如丝地看着我，道：
    “发牌员也常常陪客人玩的嘛。而且要是客人输钱了，发牌员还常常成为他们的发泄对象哦。主人，是不是想心动了，想不想试试？”
    “这跟我们讨论外神的事有关系吗？”我狐疑道。

 第611章 二十五 赌局

    “不，不一样。”玄牝左右摇了两次脑袋，然后用她那像是渗了冷泉的眸子看着我，凝定的眼神看得我心头微微发凉，就像是灌入了一埕冰冻的土酒。
    在短暂的停顿后，玄牝轻轻地用她的手指在赌桌的绿色桌布上画了一条无限延伸的线，继续道：
    “看，主人，这是数轴上，一条无限延伸的线。”
    “看不出来，你这条线画得曲曲折折、歪歪斜斜，不咋的。”我如实道。
    玄牝幽怨地看着我，道：
    “人家画功有限嘛，主人你就将就一下，配合一下人家咯。”
    我笑而不语，双手抓着两张新抽的手牌。
    玄牝继续道：
    “其实是很简单的道理，如果主人你在一条数轴上随机点一个点，点到的点恰好是整数的概率，是零。但是，这却不代表数轴上不存在整数。现在，主人你明白了吧？概率为零不意味着就不存在。”
    玄牝的话让我大感新奇，隐隐之间明白了一个以前似乎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的问题。
    的确，玄牝说的道理非常简单，在一条长度无限的数轴上要取一个点正好是某个整数，这种概率的的确确就是零。但是，那个点却的的确确不意味着就不存在。
    “原来如此……可这跟外神有什么关系？”我诧异道。
    “这就要从撒旦的目的说起了。”玄牝用她那空灵玄妙的口音缓缓地道，“大红龙撒旦，它毕生所追求的是‘零’，而不是‘无’。它想要消灭一切的因果线，也就是把所有的概率都变成零。可是，就算它成功了，也依然距离世界的真相很远。因为在零之上，还存在着决定‘存在’的‘无’。那个‘无’，决定着世界的存在，还是不存在。就像决定数轴上存不存在整数，而不是点到整数的概率是不是零一样。”
    我有些难过地揉着我的太阳穴，皱眉道：
    “越来越听不懂了……一下子零，一下子又是无的。你到底想说什么玄学道理啊？”
    玄牝掩嘴一笑，道：
    “不要急嘛。其实，主人，我想说的是，消失的数字。”
    “消失的数字，那又是什么？喂，都说了我不懂数学的……”
    “不要急，不要急。”玄牝依然不紧不慢地讲述着，“主人，如果我告诉你，在3和4之间，还存在着一个整数，你会相信吗？”
    听到玄牝的话，我顿时一怔，然后连连摇头，就差出口吐槽说你又开始散播一些歪理毒害青少年了。
    “这就是了，”玄牝缓缓地讲述道，“其实呢，在3和4之间，本来是有一个数字的，圆周率，本来也是整数，只不过，因为主人你在创造这个世界的时候，为了让世界变成以现在的规律运行，就抹除了一些无用的数字，从而让这个世界的数学体系变得自成一脉，在逻辑上自洽，而那些被主人你所抹除的数字，也因此永远地被剔除出了这个世界的数学体系之中，到了‘无’的境地。那些数字，也就是所谓的‘外神’了。”
    “消失的数字……就是外神？”玄牝的话终于让我茅塞顿开，感觉到自己抓到了事情的关键所在。
    “是啊，就是消失的数字。”玄牝微笑着道，“主人，你是曾经使用过上帝模式的，应该知道上帝模式的能力是可以修改世界观，置换这个世界的基础设定。但上帝模式其实并不是真正的上帝，上帝模式仅仅只是在‘有’的数学体系范围内做的世界设定的操作，还没有到‘无’的境界。当主人你收集到了所有神兽的芯片时，你自然可以掌握‘有’这一面的所有公理体系，进而推导出‘无’那一面的消失的数字来，从而成为全知全能的绝对上帝。事实上，当主人你开启了学海模式时，就已经隐隐触及到了‘无’的世界了，学海模式能力的最强之处，是可以创造出一个在逻辑上无法被证伪和推翻的未知理论系统来，撒旦就是因为无法在逻辑上证伪和推翻主人你告诉他的那个逻辑完备的理论体系，他才会本能地选择相信那个理论为真，觉得它自己的存在没有意义，最后自我了断的。学海模式的能力，就是让神兽的逻辑陷入不可证伪却又看似完美的理论体系，并且永远计算不出结果，最后对那个理论体系深信不疑，甚至对世界绝望。”
    我的呼吸缓缓放匀了几分，道：
    “可是……外神跟现在要找的神兽撒达，又有什么关系……等等，难道说，撒达，它知道了外神的存在，所以一直在搜集外神！？”
    想到了这一点，我感觉到我的脑海里刹那间有一道惊人的电光划过，那个浮现在我脑海里的答案，令我不寒而栗。
    玄牝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脸上依然含笑微微，她轻轻地拨弄着散开在牌桌上的扑克，用她那纤直的指节轻轻地抵着扑克的边缘：
    “想知道吗？继续下一局吧，主人。”
    又薄又宽的扑克刃从玄牝的食指和中指中伸出，纸片的边缘滑动着led灯的光斑。
    我随意地看了玄牝一眼，然后用右手握着我手里的两张暗牌，左手写意地放到了赌桌上，我先紧了紧拳头，之后松开，中指自然地叠在食指上，我转了转有些酸痛的脖子，用力敲了敲铺着墨绿色毡毯的赌台中央。
    “红桃10，四条。服吗？”
    “呼，服了服了，又输了。主人，真是败给你了。”玄牝摊开了她手里那能够让人发笑的臭牌，“高牌，主人，再这样输下去，奴家可要以身相许了呢。”语毕，玄牝秋波连范，朝我递送了一个挑逗而意味深长的眼神。
    “撒达的目的就是收集外神，对吗？回答我。”我继续追问之前未完的提问。
    玄牝懒洋洋地整理着赌桌上的扑克，睫毛微垂，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兴许咯。”

 第612章 二十六 冲云飞车

    听到我的提问，玄牝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她的半张脸压在手掌上，她轻轻地把玩着手中的扑克，唇角含着几缕芬芳的发丝，不置一词。
    “说实话吧，玄牝。”我淡淡地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在背着我的地方，你到底有多少个‘主人’？或者说，你找了多少个‘上帝候选者’？”
    玄牝细细地把玩着她耳侧的黑色香发，没有直视着我的眼睛，美丽的柔润眼瞳的焦点落在赌桌上某个看不见的虚无的点上。
    “主人，为什么要问这些多余的问题呢？”玄牝似笑非笑地问道，眼睛却没有直视我。
    “还有，你始终不告诉我神兽所在地的原因又是什么？真的是因为你所谓的前世的我的意愿，所以不能说？还是说……这是某个测试？很多神选者一起进行的寻找神兽的测试？”
    面对我的质疑，玄牝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浓，但是她却依然保持着沉默，没有说话，只是嘴角那一抹原先看似自然的笑，在我的质问之下，却是变得越来越僵硬，也变得越来越不自然。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到底……又找了多少个主人呢？”我继续追问道。“你一直不说，但是啊，我可不是傻瓜，不会不知道哦。有时候，我甚至都怀疑，我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上帝转世，还是说，其实另有其人……”
    “够了，主人。”玄牝突然用清亮的声音打断了我的陈述，然后她美目细眯，用她那柔卷的手指将她的发丝轻轻地打着卷儿。玄牝的表情变得凝然起来，她缓缓地从座椅上站起身来，黑色的超短裙下，被黑丝袜紧紧包裹着的双腿还是那么的玉长柔滑，显得无比的诱人。
    “我倦了，今天，就玩到这里吧。”玄牝闭着双目，她双手抓着黑色超短裙的裙角，深深地向我鞠了个躬，然后她又徐徐睁开眼。
    再次睁开眼时，她那柔润清亮的眼眸深处，已是满满的空灵与寂寥。
    玄牝的视线静静地飘落在了赌台的绿色毡毯上，她用轻灵而虚缈的口吻缓缓地道：
    “主人，你不是想知道撒达和库库尔坎的秘密吗？撒达和库库尔坎之间的秘密，就藏在这五张公共牌里。”
    我的视线落到了赌台上，在那里，五张如同火车车厢一样整齐排列的公共牌正连成一条长龙，五张公共牌中，四张背面花色朝上，只有一张是正面朝上。
    那是一张黑桃a。
    我错愕地抬起头，看着玄牝，不知何时，玄牝已经落寞地转过了身，一头飘洒的黑发垂荡在脑后，她的身体被弥漫开来的氤氲白雾所笼罩着，就像是重新回到浓雾之中的雾中仙子。
    看着玄牝那渐行渐远的身影，我的心中没有来由地产生了一丝懊悔与不安，但是最后，我还是什么也没有说，既没有出口喝住玄牝，也没有伸出手去将她拉回。
    我和她之间的距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一寸地远去。
    而笼罩在这个女人身上的浓雾，也像是此刻她身边的雾气一般，变得越来越浓，越来越粘稠，让人越发地捉摸不透。
    走了大约五步时，玄牝的身形霍然定住了。她微微偏头，没有看我，只是留下了一句话。
    “干嘛非要问那么多呢，活着不好吗？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幸福的傻瓜，是在对这个世界的真相一无所知中死去的？”
    白幕般的浓雾吞噬了玄牝那绝代的身影。
    只留下我依然坐在木椅上，看着我手里的两张暗牌和赌桌上并排而列的公共牌若有所思。
    下一刻，就像是从四面八方灌涌而来的洪水，无尽的浓雾向我扑面而来，把我吞噬而入，整个世界都在刹那之间染成了纯白色。
    在这纯白之中，我仿佛看到了一片不经意的落梅。
    色红如血。
    ……
    “粑粑？粑粑？”耳畔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我猛地睁开了眼，却发现我浑身都被汗水打湿了，一双扑闪扑闪的黑亮眼睛在我的视野里晃动。我眨了眨眼，稳定了视野里的图景，错愕地站起身来，一个踉跄，险些又跌回到休息室的沙发上。
    雨瞳正站在我的面前，一脸关切地看着我，她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藕粉色欧根纱吊带蓬蓬裙，圆领短裙荷叶边加上蝴蝶结的打扮让她看起来极其甜美可人，小丫头身上还散发着沐浴时的玫瑰花花瓣的花香，显然是刚洗完澡没有多久。
    原来我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睡着了，直到雨瞳洗完澡回来才发现了我，于是就想着叫我，但是我却一直没有动静，因此她就急了。
    “吓死我了，还以为粑粑你猝死了呢。”雨瞳耸人听闻地道。
    “瞎说什么鬼话。”我随手弹了弹雨瞳左脑的一根长马尾，笑骂道。
    雨瞳却是一脸认真地道：
    “真的嘛。跟我玩网游的猝死的可多了。上个月跟我连刷了五天lol排位的网友‘幸运的猫尾草’就在网吧猝死了！还有上上个月的‘步悦喜’跟三个月前的‘六叶春’……”
    “行了行了，你也不想想，那可是跟你玩网游，是个正常人类都承受不了。”我哭笑不得地道。“就你那强大的小心脏，不眠不休几个月都爆不了，哪个活着的人类比得上你那旺盛精力？”
    雨瞳吐了吐舌头，眼珠子上下乱转，做出一副无公害的模样。

 第613章 二十七 长龙出水

    在狩猎大赛的闭幕式结束后，我们第一时间前往了拉斯维加斯冲云飞车otr号的搭乘地点。
    前往美国的天上世界新德利亚的入口有很多，其中一个全球最著名的入口就离拉斯维加斯很近，位于美国第二大湖，鲍威尔湖的上空。虽然我以前也到过新德利亚天上世界，但是那时候我都是乘坐私人飞机的，而这回搭乘冲云飞车，自然是第一次。
    最初我以为这辆列车会在某个正儿八经的火车中心发车，但是最后证明，我还是太天真了。尽管我来到天上世界也已经快三年了，但是我对于天上世界的细枝末节的了解，却依然属于外行人。
    从拉斯维加斯到鲍威尔湖自驾需要数个小时甚至半天的时间，如果乘坐夏塔克的话需要三个小时，所以当我们一帮人到达鲍威尔湖附近的格伦峡谷水坝时，天色已暝，所幸，有凌子蟾对时间的精准安排，我们这伙人还是赶上了今天的最后一班冲云列车。
    到达鲍威尔湖时，天空像湿墨渲染过似的，兀立在格伦峡谷水坝前，像个巨人，把它的头插入夜空，潮湿冰寒的风满山刮着，风卷着水花，狂暴地扫荡着周围的峡谷山野，摇撼着古树的躯干，把湖畔的水生类球根花卉，大把大把地撕下来向空中扬去。风在空中怒吼，声音凄厉，而滂沱大雨则如同万马奔腾一般如潮如浪地肆虐在湖面之上，搅得整片国家公园内的动物们都惊惶不安。
    “天啊，这么大的雨，这能发车么？这要是中途一道霹雳下来，把列车车头给劈烂了该怎么办啊？”当我们赶到鲍威尔湖看到雷霆大作的天公时，雨瞳顿时扫兴至极。
    面对雨瞳的提问，矮子哈哈笑道：
    “雨瞳妹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每次这冲云飞车发车的时候，都是下雨的时候，因此冲云飞车，有个“云不聚，不亮灯；雷不鸣，不发车”的说法。”
    “为什么啊？”雨瞳不解地问。“下雨天发车难道不危险吗？下雨天机场都关门呢。”
    猫三昧双手叉腰，在凌子蟾的黑伞下避雨，嬉笑着道：
    “美国的鲍威尔湖国家公园一般是全年开放的，但是在下雨的时候，会提前关门把地上人游客先驱逐出去。这所谓的下雨，当然不可能是自然下雨咯，而是人工降雨。制造人工降雨的雨神是新德利亚的特殊妖兽——飞天水螅。这种飞天水螅天生就有喷吐类似于碘化银的物质的能力，每当冲云飞车发车之前，列车中心的布雨师会放出他们饲养的飞天水螅让聚集到鲍威尔湖的上空，释放体内的特殊物质，从而增加云中的凝结核数量，让空气中的水汽粒子的碰并增大，同时改变云中的温度，扰动并产生对流，从而人工制造出一场暴雨。这可是新德利亚人都知道的常识。”
    我擎着伞走到了猫三昧的身旁，眯起眼隔着迷蒙的雨雾望着如注暴雨之中的鲍威尔湖，不禁问道：
    “可是猫姐，你说了那么多，也没有见到列车啊，车呢？”
    和我们一起围聚在湖畔的还有成百上千的乘客，这些穿着考究的男男女女大多留着金发，也有少数的印第安人和当地的土著人，但是很显然，他们都是天上人，能够在这里等待冲云飞车的人，没有一个来头是简单的。
    猫三昧冲着挤了挤眉毛，然后低头看了一眼她那只和她的形象性格完全不搭调的萧邦chopard，俏皮地笑道：
    “快了快了，时间到了。咱们正好擦点赶到。你听？”
    刺骨的寒风在我的周围翻滚，吹起我的衬衫衣角，扑打着冻得瑟瑟发抖的大地，狂风钻进我的衣襟里，从湖畔卷起了不知道什么人的叫喊声，将它们撒向空中，刮向天际。
    周围的人群躁动声变得越发密集，起初我不明白这种躁动的原因，但是随着前方雨幕中响起的水声越来越剧烈，我终于明白了人群产生噪声的根源。
    就在我们前方的狭长的鲍威尔湖的中心，突然绽放出了一朵雪白的鸡冠状水花，翻滚的乌云，像千百匹脱缰的烈马，在天空中奔驰、跳跃；有的俯首猛冲，有的昂首四角，有的怒目圆睁地扬起了前蹄，有的扬起鬃毛甩起了马尾。蹄一动，顿时踢起了万千朵银花；尾一扫，则扬起了弥天大雨。而在疯狂卷涌的铅云之下，在雨点跳动的湖中心，随着绽开的鸡冠状水花越来越大，我看到一个水晶色的球体正在慢慢地浮现而出，球体的前端，投射出了刺破天际的炫目射灯，具有极强穿透力的黄色防雾灯光径直地插入了雨幕，一直投射到了云层深处的裂缝之中。
    “长龙出水啊。居然是从水下钻出来的？”我惊奇不已地道。
    没有磁悬浮轨道，能够以这样诡异的方式从水下出来，很显然这辆列车也有磁单极子反重力系统。但是更让我惊奇的却在后面，因为这辆从水底下伴随着无数漩涡缓缓钻出的列车，其车身并不是铝合金或者不锈钢材料制成的，而是用晶莹剔透的玻璃！没错，这是一辆玻璃列车！
    “玻璃造的车？我没有看错吧，玻璃不是易碎的吗？”雨瞳不敢置信地道。
    凰极生笑呵呵地道：

 第614章 二十八 蒹葭

    猫三昧撇了撇嘴，道：
    “不过啊，新德利亚最有名的可不是冲云飞车，冲云飞车只是新德利亚的第一道风景线而已。新德利亚最有名的，应该是它的行星浮岛城市。”
    “行星浮岛？”雨瞳问道。
    “是啊，那是新德利亚天上世界的特殊结构。”猫三昧解释道，“这么说吧，如果说咱们沧泱的天上世界很多地方是连在一起的整块大陆，那么新德利亚就是大量岛屿散乱零碎的世界，新德利亚很少有像我们沧泱那样连成一大块的云陆，它们的天上世界是由数都数不清的大大小小岛屿构成的。而且这些岛屿都绕着新德利亚中心的首都城市拉莱耶转，就像行星绕着太阳转一样。拉莱耶是新德利亚五大家族共同的圣地，如果说新德利亚的土地是太阳系的话，那么拉莱耶就是太阳了。从圣地拉莱耶向外分层，都是五大家族的岛屿，分别是索多玛、蛾摩拉、押玛、洗扁和比拉，分别对应的是阿撒托斯、克塔尼德、德拉贡、索托斯和诺登斯家族。”
    我看着猫三昧，认真地道：
    “距离拉莱耶越近，也就意味着家族的权力和影响力越大吧？”
    猫三昧点了点头，一手托着下巴尖，道：
    “对的，新德利亚天上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八卦罗盘，一圈一圈向外展开，越靠里的权力越大，越靠外的权力就越小。从岛屿的排列，其实也可以看出新德利亚五大家族的地位，阿撒托斯家族毫无疑问是第一，克塔尼德家族第二，德拉贡家族第三，索托斯家族第四，诺登斯家族第五。不过那只是历史上的排名，现在嘛，因为本杰明?德拉贡死了，加上德拉贡家族这几代的运势一直不太好，族里人不是早夭，就是意外身亡，或者是能力不济、挥金如土，所以德拉贡家族衰败地很厉害，从排名上来说，德拉贡家族已经垫底了。现在德拉贡又把家族不少股份转给了小灰灰你，他们衰败地就更厉害了。本来嘛，老本杰明是想靠着小灰灰你这块牌子来重振自己家族的，但是现在他人已仙去，小灰灰你又自认是沧泱人，德拉贡家族的衰颓式微，也是必然的咯。”
    矮子嘟嚷道：
    “话说回来，这本杰明也真是够蠢的，我一直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这么放心大胆地把家族产业交到飞晖手里。到底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他凭什么就那么有自信飞晖会站在他们那边呢？只靠那个骗人的能够救活薇薇的技术吗？”
    坐在最靠边角落里的猴沐冠笑了笑，贼眉鼠眼、抓耳挠腮地道：
    “嘿嘿嘿，这是小道消息，你们不清楚，但是我最懂了。我听说，本杰明?德拉贡的妹妹有一个孙女，也就是本杰明的外孙女，听说本杰明原来是打算把她嫁给飞晖来拉拢他的。”
    听到猴沐冠这空穴来风的话，我吓了一跳，连连擦汗，道：
    “猴哥，你别骗我，这种新闻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猴沐冠笑嘻嘻地道：
    “这种关系到家族的内幕消息本杰明当然要守口如瓶，怎么会轻易说出来？我们家族专门做旅游和娱乐新闻行业的，这方面自然知道的比一般人多。你应该知道德拉贡家族现在是本杰明的妹妹掌舵吧？”
    我一愣，抓了抓耳朵，道：
    “呃，知道是知道……话说回来，我直到现在为止，和德拉贡家族打的交道都还不是特别多，本杰明死了之后，我也只在遗产分割的事情上和他们家族打过一点交道，其他的，我也就所知甚少了……我只知道，本杰明死了之后，一直是他的妹妹凯莉?德拉贡打理着家族事务，不过她妹妹也年事已高，而且还是老来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听说几个月前她把她们家族的事务交给了她的孙女……叫什么名字，我倒也一时想不起来了……”
    在听着我们对话时，矮子却是有些不耐烦了，他看了看手表，皱眉嘀咕道：
    “不知不觉咱们都已经唠嗑半天了，发车时间都超出十分钟了，为什么这车还不发？冲云飞车不是出了名的准时守点的吗？”
    就在矮子话音落毕时，列车的广播里却是传出了一道抱歉的提示音：
    “非常抱歉，因为有一位客人晚到了，因此列车延后了十分钟，请乘客们稍安勿躁。”
    “我去，是谁这么大牌啊，因为一个人，能够延误几百上千人的列车班次？”矮子有些愤愤不平地道，“咱们还赶着赴宴呢！”
    就在矮子再一次话音落毕之时，在我们的这一列车厢之外，突然传来了一道泰然自定的女声：
    “弗里德曼管家，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您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我自会处理。我要看看，杀了我舅爷爷的龙飞晖，到底是长着怎样的三头六臂。”
    虽然外面暴雨如洒瓢，但是这道宛若银珠落玉盘的女声却仿佛有魔力一般，即便是隔着重重的雨声，我也依然能够清晰听见。当我们一车厢人把目光都聚焦在了列车的自动门上之时，一道粉色的纤细人影随着列车门的徐徐开启而变得清晰起来。
    门开的刹那，我感到一股冷风夹杂着破碎的雨珠迎面而来，但是在这雨幕之中，却还夹杂了些许幽兰的芬芳。
    “好大和抚子风的女人。”当车外的人影缓缓进入车室内时，矮子忍不住惊呼出声。

 第615章 二十九 飞跃彩虹

    削肩细腰，长挑身材，瓜子脸面，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愁非愁柔水目，端的是如诗如画，仙容神貌，我也万万不曾想到德拉贡家族的现任当家的重担居然落到了这么一个弱如水柳的女子身上。我才想起几个月之前就有听闻德拉贡家族目前的继承人是一位叫jacinda的千金大小姐，只不过始终只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显然，蒹葭就是jacinda的中文译名。
    毕竟是德拉贡的族人，我急忙起身，上前问候，道：“你好，蒹葭小姐。我是龙飞晖。这几位是我的朋友。”
    我大概地把从雨瞳开始到牛甜甜结尾的车厢内十多号人物简单介绍了一遍，在这个过程中，蒹葭始终保持着和我三步的距离，她定定地看着我，目无情意，面如沉银，只是用看似礼貌实则冰冷的语气道：
    “诸位的传奇事迹，在下早有耳闻，今日得见，甚感荣幸。但是众口悠悠，流言如沙，多传人口，总会有不实。比如，某位被世人赞颂为救世之星的先生，也许双手就曾沾染了一些不能见人的鲜血。”
    听到蒹葭的话，我心中一虚，结合刚才她在门口和她的管家下人的对话，我自然知道她暗示的是什么。
    “不知蒹葭小姐的话是什么意思啊？”我干笑了一下，挠头询问道。“如果蒹葭小姐想说什么，请直说无妨啊。”
    听到我的提问，蒹葭双眉敛蹙地越发紧了，她依然保持着和我三步的距离，轻咬银牙，怒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龙先生，我的舅祖父死于谁的手，我比谁都清楚，您也不必再遮遮掩掩了。”
    听着蒹葭的话，我心中更是有些虚虚然。莫非这个德拉贡家族的姑娘是来找我算本杰明的账的？当初我为了保护钻石谷的妖兽，和本杰明派来的龙神号和其余强子对撞飞船大战，最后成功隔着地心引爆了本杰明的地下秘密基地，从而杀死了地球对面的本杰明，按理来说没有人知道本杰明是死于谁的手，世人只知道本杰明是死于地下基地的爆炸失火，却没有任何的证据直接指证就是我下的手，这件事也不了了之。加上本杰明早前就已经把龙神集团的股份合法转让给了我，而且还签订了只要我活着一天，转给我的那部分股份就一直合法有效的股份转让合同。这位德拉贡家族的千金大小姐是怎么突然冒出来硬说我是杀人犯的？
    看到这位德拉贡家族的当家大小姐一来就直接给我们开黑脸，矮子顿时坐不住了，他摊了摊手，道：
    “啧啧啧，蒹葭大小姐啊，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虽然本杰明老先生人品不咋的，还有反人类倾向，但是你说咱们的飞晖害死了你家老爷子，总得讲究证据吧？证据呢？你家老爷子死的时候，飞晖正在地球另一边的钻石谷打舍沙呢。难道他还能直接打穿地心跑到你们家族的地下室里宰了本杰明老先生啊？来来来，把证据交出来吧蒹葭姑娘，咱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你总不会是两手空空来的吧？”
    被矮子这么一通毫无情面的数落，蒹葭顿时气得双颊绯红，一双柔润的美眸里闪烁着憋屈之色，虽然她一口咬定就是我杀了本杰明，但是她也确实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她只能气鼓鼓地道：
    “虽然我手头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我严格考察过我舅祖父的死亡现场和死亡原因，地下室里也的确有一个极其幽深的可疑孔洞，那个孔洞一直向下不知多深，如果真的是有什么东西穿透地心杀死了我的舅祖父……也并非没有可能。”
    说到这里时，车厢里的人已经开始嬉笑纷纷对蒹葭的话语充耳不闻纯当笑话了。这让这位千金大小姐极其的尴尬，蒹葭只能用她那如水的眸子盯着我，道：
    “不管怎样，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只有龙飞晖你一人。终有一日我一定会找到你杀害我舅祖父的证据的，等到那一天，你的罪名成立，你继承我舅祖父的股份的资格自然也就该遭到剥夺，该归还于我们家族。”
    外表看似弱不禁风，但是话语里却饱含着女强人似的刚烈和火辣，而且还是那种咬定了什么就绝对不松开的执拗。我顿时感到了这个女人的棘手之处。到了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了这个女人找上我的原因，说到底她就是来宣战，告诉我她想要来把我手中的股份全部夺回去的。说到底她就是来先礼后兵。
    一念及此，我心中更感到了烦躁，如果放之任之，怕是真会被她抓到把柄。尤其是如果蒹葭找拥有明心术的鉴谎师之类的人物来对付我，那就更不好办了。虽说我也不是多么觊觎德拉贡留给我的股份，但是至少我目前追查神兽还需要龙神集团的力量，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引火烧身，退位让贤，我也不愿意。
    “那你就找呗，反正咱们的飞晖从里到外都是青白的，就算你二十四小时跟在他身边都找不到一点线索的。”矮子笑嘻嘻地道，“而且我听说本杰明先生生前似乎是想把蒹葭小姐你嫁与飞晖来着？不知道这传闻属不属实呢？你对你那位舅祖父如此爱戴，那么是不是也该遵从他老人家的一番遗愿呢？嘿嘿嘿嘿……”说到这里，矮子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猥亵而玩味起来，听到矮子这番居心叵测的话语，蒹葭顿时花容失色，她双颊一红，一手指着矮子，道：
    “粗、粗人！真是猥琐至极！我舅祖父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遗愿，陈先生，你不要乱说这种会引人误会的话语。”
    “谎话。”乙灵直白干脆地看着蒹葭，然后顺手亮了亮她从腰间取出来的鉴谎师象徽。
    见到乙灵手里的鉴谎师象征物，蒹葭的脸色再次大变，她支支吾吾，一手指着矮子，却是说不出话来了。
    “粗人！真是粗鄙不堪！”支支吾吾了半天，严格遵从言辞礼仪的千金大小姐，也只能指着坏笑不已的矮子再次骂了句不痛不痒的话，这大概已经是她能够想到的最严厉低俗的骂人措辞了。

 第616章 三十 拉莱耶

    大坝在我的视野中迅速放大，那一刻，我真的以为我们的列车会一头撞上去。
    但是并没有，就在飞跃彩虹号的列车头距离葛兰峡谷大坝的墙面还有数米的距离之时，飞跃彩虹号的车身一个弯曲，列车的车头也猛地沿着大坝的斜面向上滑了上去，直冲着乌云积聚的天际俯冲而上！
    原本飞跃彩虹号是和地面平行的，但是当飞跃彩虹号像是冲上斜坡一样滑上了天空之时，车身就变成了几乎以九十度直角一路冲向天空。此刻的飞跃彩虹号，终于变成了一条直冲九霄的长龙！
    玻璃制成的列车像是一条水晶阶梯一般一路冲向了闪电频频的天空，云层之中的飞天水螅组成的黑色网状乌云纷纷散开，露出了云层后面玫瑰色的如血夕阳，投射下了炫目的烂漫晚霞余晖，玻璃列车的车身在冲向云层之际通体都被渲染成了斑斓绚烂的彩虹之色。这一刻的飞跃彩虹号，真的就是一道直贯天际的长虹！因为列车笔直插入天际，我们的坐姿也从稳稳坐在列车上变成了躺在椅背上，舒适的椅背垫在背上，那一刻我的感觉就像是躺在白云之中一般。
    同时也因为飞跃彩虹号的车身是全玻璃制作，从我们的角度向着左右环顾，我能够看到车外的风景。除了如同银丝般的无尽暴雨，我还能够瞥见在下方迅速变小的鲍威尔湖、狭长深蓝的科罗拉多河、如同弯月般的葛兰峡谷大坝以及大坝附近那高低崎岖的赤红色峡谷荒原。
    望着下方迅速缩小的大地，我感觉到自己刚才那一颗急速提吊起来的心脏也终于在一瞬间释然了，变得轻飘飘，宛如薄云一般。
    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什么重物撞击车座的声音，我愕然转头，却发现刚才一直坐在车厢角落里默不作声的蒹葭，居然一颗脑袋像是歪脖子树似的软软地贴在椅背上，昏了过去。
    不会吧？
    等到蒹葭从昏迷之中被猫三昧给悠悠拍醒时，飞跃彩虹号已经冲破了云层，一头插入了云雾深处，驶入了平流层上方的一条环城轨道之中。这位内心刚直外表柔弱的千金大小姐醒来之后就开始大吐特吐，就连她随身携带的那把价值不菲的古董画伞都被她给装了个半满。在那之后还得向我们一行人要水才调息好身子。
    “那个……蒹葭姑娘，你不会是第一次乘坐飞跃彩虹号吧？”我看着这位吐得满脸霜白的千金大小姐，忍不住问道。
    蒹葭用她那绣着家族族徽的丝绢轻轻擦拭着蜜色的嘴唇，眼神虚柔地看着我，用细软的声音道：
    “我素来出门时俱是乘坐家族的飞机，若非因为有传闻称此次拉斯维加斯机场的飞机检修时发现了诸多故障，也不会转乘飞跃彩虹号。”
    听到蒹葭的话，我顿时一愣，蹙眉道：
    “飞机故障？”
    蒹葭螓首微点，眼神黯然，平声道：
    “只是传闻而已，未必属实，但是近些日子来，无论是其他天上世界的龙头企业，还是以新德利亚一些大家族为首的科技企业所研发的工业产品，都是故障频发，事故频繁，并不安分。甚至便是连我们家族的股份也蒙受了很大的损失。”
    我和矮子交换了一个眼神，觉得蒹葭的讲述话里有话。新德利亚以五大家族为首的科技集团乃是世界顶级的科技殿堂，这些家族掌握着天上世界最顶级的尖端科技，其中不少深藏不露的黑科技甚至让沧泱都是叹为观止，包括这次狩猎大赛用来搬运妖兽的货机和接送贵宾的豪华飞艇，大部分都是五大家族所研发，代表着国际领先的科技和质量，可是这样的高新技术产品，却有质量问题，而且还是频频发生事故，这其中会不会另有隐情？
    凰极生心细如针，他想了想，彬彬有礼地问道：
    “蒹葭小姐，新德利亚的工业技术在天上世界也是遥遥领先的，怎么会出现故障频发的现象呢？就算一般的民用产品容易故障，却也不至于连像你们德拉贡家族这样的豪门的飞机也出现故障吧？这让我感到非常的蹊跷啊，这其中，是不是另有什么隐情？”
    蒹葭神色黯然地道：
    “这我也不太清楚。但实话实说，不单单是阿撒托斯家族和克塔尼德家族，就是我们家族的不少科技产业，近些日子来，在科技园区也是频频发生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故。甚至外界有传闻称有个游荡的鬼魂依附在了这些科技产品之上，那些产品都受了幽灵的诅咒。”
    “幽灵的诅咒？”我强是忍住没有笑出声来。这位千金大小姐的脑回路我还真是无法理解，她说的这么玄乎，表情却是摆得一本正经，实在难以不让人产生想笑的冲动。在天上世界，能够说出幽灵、鬼魂这样的话的人，我本以为已经绝迹了，没想到今天还能碰到。
    “你是在取笑我吗？”蒹葭那柔弱的眼神变得凌厉了几分。“我所说的俱是事实，绝无虚言。”

 第617章 三十一 索多玛城

    按照凌子蟾的说法，新德利亚是一座把西方十七世纪的机械主义理念发挥到了极致的机械式城市，在这座城市里，每一座桥梁，每一座浮岛，每一节驿站，乃至每一根辐条，每一根水管，都有着其极其精确的功能定位，它们都是新德利亚这台巨大而精密的机械上的一个齿轮，一个转轴，或者一个螺栓，一根变幅杆，甚至就连这个国家的人都是如此，它们都是这个国家的一个不起眼的棘轮或者锁舌，每个人都有着固定的作用，权职清晰，分工明确，绝对不容僭越。
    这座城市，就是一块巨大的钟表。
    随着我们的列车逐渐深入新德利亚的境内，在半个小时之后，飞跃彩虹号终于以极其惊人的速度横跨了美国的一个州，进入了阿撒托斯家族所在的岛屿。这座名为索多玛的岛屿城市距新德利亚的中心非常之近，面积大约是一百三十平方公里，大概是中国的普陀岛的十倍，岛上有着极其完备的设施，有着农林、水电、公安等基础部门，还有着繁华的商业带和娱乐会所，简直就是一个独立的小国家。停在阿撒托斯家族的岛屿沙滩边上向着东部遥望，就能够隔着云海看到一座像是无数墓碑向上堆叠拼接起来的圆台形要塞。那座要塞显然就是新德利亚的首都拉莱耶了。
    “下车了下车了，怎么样，冲云列车很刺激吧？”猫三昧拉着我和凌子蟾的手带头出了车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索多玛岛上的空气，高空的空气是很稀薄的，但是这座城市里所种植着的植物能够释放出极多的氧气和其他混合气体，所以在这座岛上的空气，竟然比地上还要更为清凉舒爽。
    “简直刺激过了头了，跟乘去月球的火箭似的。”我对着猫三昧竖起了大拇指，直言坦白道，“刚才列车冲天飞起来的时候，我真的以为咱们就会那样一直冲上月球呢。猫姐，你真会玩。这一趟不算白来。”
    “好玩吧？我说过，只要跟着姐，以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一定拉着你去。这可是姐当初说过的承诺哦。”猫三昧拍着我的肩膀朝我笑弯了眉。听到猫三昧的话，我心中一怔，脑内顿时浮现出了当初在中庭猫三昧哭得伤心欲绝的场景，那时候的她，本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离开那里了，在她得救之后，猫三昧曾经对我说过以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她一定拉上我的承诺，没想到，当时的话，她倒还记着。原来这次跑这一趟，她也是为了回报我当初救她的恩情。
    到达索多玛岛时夕阳已沉入地下，索多玛岛的上空是一片漆黑如墨玉的夜幕，在岛上建筑的迷绚灯光照耀之下，天上的星空也显得极其暗淡。而且在这座浮岛的上空，随处都可以看见四下飞舞着的巨大黑影。这些在高空中交织飞舞着的黑影外形类似于一尊尊的纺锤状大桶，而在这些“大桶”的顶部和底部则都长着海星形状的附肢，顶部的五角星附肢生有五只眼、五根虹吸管和一套用来在无光环境下感知外界的纤毛组织，在其底部的五角星附肢还有类似贝类的斧足，这些生物甚至还拥有五对类皮革质的翼状物和五组从主体中萌发出来的触手，从外形上来看，这些生物既像是蝙蝠，又像是植物，整体呈五角星结构的放射性对称，连大脑都分为五个突出在外的脑叶。
    而就在下一刻，就像是感受到了天空中的这些妖兽，我腰间的囊袋突然一阵鼓动，一团黑白相间的活物突然从我腰间飞舞而出，冲着天空中的那些怪物飞去，然后绕着它们四下伴舞起来。
    “猴哥，这些是什么妖兽啊？”我仰起头看着天空中和那些类似于蝙蝠又类似于植物的妖兽跳舞的小福神好奇地问道。
    “哦，这些啊，这些也是新德利亚最出名的本土妖兽之一了，它们叫做‘古老者’，是最古老的妖兽之一，它们的身体是动物和植物的结合体，它们能够能够分解臭氧，释放出浓度很高的氧气，还能减少紫外线的辐射，这座岛屿空气会这么清新，可都是它们的功劳。而且，它们还是阿撒托斯家族的看门妖兽，从血脉上来说，它们还是小福神的近亲呢。”提着大包小包从车厢内挤出来的猴沐冠满头大汗地解释道。
    “近亲？这外貌差距还不是一般的大啊……”我忍不住吐槽了一番，“希望阿福可不要瞎了眼被它们勾引。”
    “哈哈，这就不用担心了，它们可不是一个科目的。”猴沐冠嬉笑道。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列车外的沙滩上的一座停靠站旁，在那停靠站的大门之外，我看到了几只头上长角、似人非人的巨鸟正蹲在大门外，不断地用它们那细长尖锐如同弯钩的喙部雕琢着一些巨大的花岗岩。
    “那些妖兽又是什么？”我指着那些正在用它们的鸟喙雕琢着花岗岩的鸟类妖兽问道。
    “那是蛊雕，”这次回答我提问的，是神色才刚刚转好的蒹葭，她依然以标准笔挺的姿势站在我的身旁，双手托在腹部，以一副标准的公主千金姿态回答道，“那是阿撒托斯家族的雕刻师。”
    “雕刻师？”我有些不明所以，“这些妖兽还懂石刻艺术？”
    “是的，蛊雕有着极强的立体记忆力，依靠着它们的记忆力，蛊雕可以复制雕刻出很多复杂精致的雕刻工艺品，那些工艺品，并不逊色于人类中的顶级雕刻师。”蒹葭用没有感情的冷漠语气回答我道。
    “感情这是天生就和雕刻家抢饭碗的妖兽啊。”我惊奇地道。“雕刻家们一定恨不它们灭绝吧。”
    蒹葭微微摇头，道：
    “不，蛊雕是雕刻家们崇拜的圣兽。雕刻家们往往以自己的雕刻艺术能够比肩蛊雕为荣。当然，蛊雕也只有极少数的古老家族才境地内才有养殖。”
    就在我和蒹葭的话音落下间，我突然听到远处的密林之中传来了呜呜的风声，这风声萧瑟而凄凉，听到耳中，就让人想到了寒风凛冽的深冬腊月景象。但是奇怪的是，虽然岛上风声大作，但是我却并没有感受到狂风迎面。
    “起风了？在平流层还有这么大的风吗？”我讶异道。
    “不是风。”这一次，回答我的是凌子蟾，他那凌厉而犀利的目光越过了沙滩边的岩壁，落在了稍远处的一处山坡后的幽暗密林之中，“这可能是相繇的声音。”
    “相繇（音同摇）？”
    “是《山海经》里记载的一种蛇类妖兽，有多个脑袋，《山海经》里记载它们能够喷出比洪水还要厉害的水，但其实，那并不是水，而是它们能够发出一种类似于洪水的声音欺骗天敌。”凌子蟾也只有在进行科普解释的时候才会有这么多的话了，“相繇天生有着模仿自然界声音的能力，以此欺骗它们的天敌，让它们麻痹大意。”

 第618章 三十二 金融巨鳄

    我拉着克丽丝蒂娜的手肘，压低了声音，严肃地问道：
    “有什么证据吗？”
    克丽丝蒂娜用报幕员一般没有太多情绪波动的语气道：
    “龙总，你看这个。这是你来新德利亚参加狩猎大赛这些天来的公司的期货高频交易市场的收盘情况。”
    话音落下间，一只袒胸露翎，羽毛绚丽的鸟落到了克丽丝蒂娜的左肩上，这只鸟大小如同麻雀，头长宛如如意宝冠般的胆毛，背上两翼舒张，项挂如缨珞般的脖颈臂羽，腹上还束着钏镯。
    这是克丽丝蒂娜的通讯器，妙音鸟，这种鸟类妖兽的功能和黑鸲、小福神、青鸾差不多，只不过这种鸟的生物钟极其准确，除了当电话之外，还有报时的功能，对于克丽丝蒂娜这种严格守时守点的助理来说，妙音鸟自然是她出远门时不可离声的闹钟。
    克丽丝蒂娜让停在她肩上的妙音鸟在空中投射出了一道光幕，在这道光幕之上，我看到了近几天来的龙神集团的计算机监视器所显示出的市场中的每一点变化，在充满了电子操作的股票市场，通过股票和证券软件的简单操作，市场中的资金变动就会以折线图的方式呈现出来。龙神集团的股票分析师每天都花费大把的时间坐在计算机面前揣摩各种图标和数字，长时间在一种极度紧张的状态中工作，双耳整天不离开耳机，就是为了不错过股票交易市场上的任何一个细节，不放过任何一个商机，将资本运作的效益最大化。
    克丽丝蒂娜呈现给我的是一张龙神集团的期货高频交易的行情图，这份行情图的主要时间段是过去一周的。高频交易是一种从瞬息万变、极为短暂的变化市场中寻求获利的计算机化交易，比如，某种证券买入价和卖出价差价的微小变化，或者某只股票在不同交易所之间的微小价差。这种交易的速度极其的快，也许仅仅只是半秒的时间，价格就相差了一美分，因此一些交易机构为了争取自己在市场买卖中的时间优势，将自己的“服务器群组”安置到了离交易所的计算机很近的地方，以缩短交易指令通过光缆以光速旅行的距离。而我们龙神集团所配备的计算机系统，利用的是一种基于妖兽大脑磁受体量子纠缠的瞬时传输方式而进行的瞬时期货高频交易，加上龙神集团的计算机本身有着极快的计算速度，所以能够在期货交易之中每每立于不败之地。这种差距是以科技实力作为后盾基石来碾压和垄断的，寻常的小公司小集团根本没有技术实力和龙神集团在期货市场上一争高下。
    我一项一项地查阅着龙神集团的期货交易属于，双眉渐渐向着眉心拧蹙起来：
    “怎么了，公司的股票数据不是很正常吗……迷榖市场、棪木市场、文茎市场、黑鸲市场、超级生物电容……这些期货交易数据都没什么问题啊。你看，外汇期货这一块数据还很漂亮呢。”
    克丽丝蒂娜略略摇头，指着光屏上的一行数据，道：
    “这些生物油、植物妖兽和矿物的期货交易还算正常，不正常的恰恰是外汇期货这一块。你看，公司的统计套利策略这块出现了严重的问题，我们公司和具有长期统计关系的外汇证券资产方有紧密合作，好在两者价差发生偏差时方便进行套利，但是过去这一周，这一块的数据出现了反常的波动，公司的计算机自动买卖交易出现了偏差，这些天来公司的虚拟账面收入虽然在增加，但是一些证券公司、商业银行甚至是地下钱庄内的幻金储备量都在大笔流失。”
    我愣了愣神，按照克丽丝蒂娜所说的查看着龙神集团的外汇交易数据：
    “也就是说，这些天来公司的账户里金额增加了，但是银行里的实际储备幻金其实反而减少了，是这样吗？”
    我抬起头，有些严肃地看着克丽丝蒂娜：
    “蒂娜，你是在怀疑公司内可能有商业内奸在做空外汇？”
    克丽丝蒂娜摇了摇头：
    “不太可能，龙总，我已经从财务部资深顾问开始到预测师和金融分析师上上下下都查过了，确定公司内不存在有人暗中做空的可能。而且，公司内的外汇期货交易也是计算机自动下的订单，比地上世界更加的快速高效，以人类的速度是根本无法完成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有其他公司在暗中地把我们龙神集团的幻金挖空。”
    我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地道：
    “可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是想做空咱们公司？让我们失去金融信用？幻金只是一种储备金而已，又不是纸币，在市场上基本不流通，对方通过期货交易的方式买入幻金，能有什么企图？”
    “不知道。但是，幻金是一种传统的避险工具，有很强的保值性，一般只有在战争和国际动荡的形势下，才会有家族大肆买入，除非买入方已经预知到了战争即将发生，否则以这种方式大肆购买幻金，挖空我们公司商业银行和一些跨国基金里的外汇，是很令人费解的。”
    我心中咯噔了一下，道：
    “难不成……有人预知到了战争即将发生，所以在未雨绸缪？”
    “这一点尚不清楚。”克丽丝蒂娜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我刚才给龙总您看的仅仅只是正常外汇期货交易上的数据端倪。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反常的股票波动情况，比如说这个。”克丽丝蒂娜轻轻拍了拍妙音鸟的鸟头，妙音鸟眼中流动着的数据流光芒迅速地发生了变化，而从它的眼中投射而出的光幕的画面也随之变动了。
    我看着变动之后的股票数据的行情图，眉头渐渐拧蹙了起来。因为我看到，在国际证券交易所的数据列表上，涉及到龙神集团和另外一些对冲基金公司的外汇交易项目的多只股票出现了交易价为0或者1的诡异情况，这直接导致了龙神集团和这些做对冲基金的公司账面上出现足以让人吓掉大牙的巨额亏损，这个亏损的数额可不是几十个亿那么简单。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看着行情图上那如同波浪一般剧烈起伏的股票折线图，我甚至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怎么会出现这种异常的数据波动？”

 第619章 三十三 见面礼

    克丽丝蒂娜的话语并没有如何镌刻在我的心头，我只把这话当做了她随兴起意的感慨之语，我的视线始终落在蒹葭的身影之上，不知何时，蒹葭嘴角的那一抹异样的醉人笑容已经收起，她已经收回了视线，轻甩那一头飘逸柔长的黑发，径直地向前走去，再不回头。
    我望着蒹葭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我和克丽丝蒂娜之间的这番长时间的对话终于暂时告一段落。总而言之，此次克丽丝蒂娜特地赶来，一方面是为了狩猎大赛上的神兽库库尔坎的事，另一方面则是龙神集团股票下跌的事。很巧的是这两件事的共同点都是在新德利亚几个大家族身上，而且都和我有关，看来我也是有必要特意调查一番了。
    “飞晖，没想到你们也刚到，真巧。”就在我结束了克丽丝蒂娜之间的对话，走上沙滩尽头的沙阶时，我听到了一道娇脆悦耳的熟悉声音。我一时间想不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于是左右环顾试图寻找那声音的来源，但是扫视了两圈都没有看到人影儿，结果雨瞳拉了拉我的手肘，道：
    “看下面啦，笨蛋！”
    我恍然大悟，低下了头，却看到一道穿着黑粉二色的蕾丝镶白边荷叶边公主礼裙的身影钻入了我的视野之中。
    进入我视野中的是个留着三马尾、样貌约莫十岁的小女孩，这个如同精致的sd娃娃般的女孩带着中欧混血儿的气质，头上带着两片蝙翼发饰，一双红棕色的眼睛闪烁着滚动的岩浆湖般的炫目光芒。
    “露露姐，怎么是你？”看着单手叉腰站在我面前的蝠露露，我喜出望外地道。
    蝠露露出了左侧的小虎牙，嫣然笑道：
    “这可是我的家族聚会，当然要回来了。而且我也顺便是代表白云边那边来谈光爆世界研究的技术项目合作事宜的。”
    “家族聚会？”我深深吸了口凉气，“露露姐，你是阿撒托斯家族的人？”
    “是啊。”蝠露露笑着道，“没想到吧？阿撒托斯家族的前任族长是我的祖父，青铜树的尼德霍格家族和阿撒托斯家族有联姻的，所以我既算是尼德霍格家族的后裔，也算是阿撒托斯家族的后裔啊。”
    “可露露姐……你姓蝠啊。”我加重了语气道。
    “这个就让你身旁的乙灵回答你吧。”蝠露露冲着走在我身旁的乙灵抛了个眼色，干脆利落地道。
    我转向了站在我右边的乙灵，乙灵清清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解释道：
    “就像猫家原先是贝斯特家族在沧泱的分家，龙神家族是德拉贡家族在邪马台的分家一样，蝠家也是阿撒托斯家族在沧泱的分家。蝠老师是在离开了尼德霍格家族来到沧泱后被蝠家的族长收为养女改了姓的。”
    “原来是这样……露露姐的身世还真是复杂啊。”我感慨唏嘘道。“不，应该说是你们天上世界这些家族的关系还真是复杂到让人头疼啊。”
    乙灵掀唇一笑，道：
    “这话也对。就像地上世界的张家李家会在全国各地有很多分家一样，天上世界的家族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在文化和国界变动过程中经历了不同国家的文化熏染，分化出了不同的分家，因此有时候考究一个人的身份，往往能够牵连到不少的家族。”
    我耸了耸肩，甩了甩手，道：
    “算了算了，不计较那么多了，想的我神经都快痛了。本来这几天的杂七杂八各种事情就已经多得跟芝麻绿豆似的，搅得人思路都不清了，就不去想那么多了。赶紧参加宴会吃它个饱才最要紧。”
    随着飞跃彩虹号上的所有乘客已全部下车，飞跃彩虹号关闭了车门，再次悄无声息地启程奔行，向着东方天际线上的拉莱耶城疾驰而去，转瞬之间就没入了夜幕浓雾之中，再难辨清车影。
    我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这靠近沙滩的驿站，乘坐上了前往阿撒托斯家族城堡的妖兽——廷达罗斯猎犬。这些猎犬体型看似巨大，但是身体却有很强的可延展性，一只棺材大小的廷达罗斯猎犬，在适当压缩变形（比如像是四边形那样倾倒120度）之后，可能可以穿过一个马桶的下水道，这是一种非常神奇的猎犬，奔跑时身边还会散发出紫色的雾气，是阿撒托斯家族专门驯养来接送来宾的。
    当我们沿着索多玛城的贸易区的街道笔直通过时，我们到达了索多玛城中部的山坡，沿着这片如同冻结的海浪一般的山坡向上，就是一座逐渐变得陡峭的山崖，而阿撒托斯家族的新蝙蝠城堡，也就矗立在这座陡峭的山崖之上。
    这座矗立于陡峭山崖的城堡，宛如如一只雄踞在巨岩上的黑色蝙蝠：高大、古旧，在新月的惨淡照耀下却显得满目苍凉凄冷。城堡四周悄无声息，从城堡的正面看不到窗户，城堡的正门内光线幽暗，阴气森森。城堡远处还隐隐传来松涛狂风般澎湃的声音，偶尔夹杂一两声野兽的悲鸣。
    从这座在险要地势上兀然拔地而起的城堡所在的山崖上，可以俯瞰从城市贸易区中穿过的蜘蛛网般的条条道路。
    “飞晖，你去过我妹妹的黑蝙蝠城堡吧？黑蝙蝠城堡是尼德霍格家族的城堡，而这座新蝙蝠城堡，就是阿撒托斯家族来到了新德利亚后搭建的，在风格上模仿了黑蝙蝠城堡，但是在细节上却又有很多不同。”和我们并驾齐驱的蝠露露在一路上给我做着新蝙蝠城堡的介绍。
    的确，这座城堡在外观上和克露迪尔女王的黑蝙蝠城堡极为相似，但是却要显得阴森和黑暗地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初阿撒托斯家族的族长恶趣味，才特地建造了这么一座让人感到阴森恐怖的诡异城堡。
    就在我们的廷达罗斯猎犬到达了新蝙蝠城堡的正门前时，一道银白色的丽影却是突然冲着我狂奔起来，那道银白色的丽影手臂猛地朝我一挥，一道银色的光线就冲着我的面门直冲而来。我大惊失色，目光一定之间，却看清那居然是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我下意识地一挥手臂，食指和中指一开一合，稳稳地夹住了那一截朝我直刺而来的匕首，再次分开手指时，那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已经从中断为两截，断口平滑光整，分然落地。
    我抬起头，却看到一道银白色的身影如同一团篝火般在我的面前闪动着，银白色的身影赫然正是之前在狩猎大赛上有过一面之缘的仙度瑞拉。

 第620章 三十四 宴会

    这个世界上有一半的宴会是在酒桌上谈成的，无论哪个国家俱是如此。所以无论对于从商人士还是从政人士来说，酒桌宴席永远都是相互熟络拉拢关系的好最佳地点。而这场由阿撒托斯家族主办的晚宴，也是近年来我所参加过的最为盛大而气派的。这场晚宴的来宾云集了五湖四海的各界精英名流，实则是一场盛大的交流会，在这场宴会上，你能够抓住多少商机，抓住多少人脉，全靠你自己的本事了。
    这场宴会几乎云集了这些年来我所有认识的新老面孔，包括青铜树的汉克斯等人，沧泱十二生肖家族的大部分高层，神沼枫在内的邪马台御三家的精英，当然还有新德利亚五大家族的所有族长、族长夫人、家族代表、年轻一辈接班人，包括仙度瑞拉、龙神蒹葭、爱德华、赫鲨、修、貘德雷德以及夜爵等等。
    在宴会上，仙度瑞拉拉着我见面的第一人是她的父亲吉哈德?索托斯，这位外表极其英俊年轻的男子在我第一眼看到时实在是无法把他和仙度瑞拉的父亲联想到一起，这个身为貘德雷德和修的父亲的男子，即便称之为是仙度瑞拉的情侣或者哥哥我都会觉得更没有违和感。之后则是阿撒托斯家族的现任族长枭多、克塔尼德家族族长犹格、诺登斯家族的族长修格斯、
    新德利亚的总统、副总统、拉莱耶白宫幕僚长、国务卿等一众足以算得上新德利亚半壁江山的大人物。当然，在新德利亚，总统只不过是台前的傀儡，真正的大权还是掌握在议会手里，而议会的大权则掌握在五大家族的手里，所以从本质上来说，新德利亚虽然看似是个代议制国家，实质上还是一个家族垄断式的阶级固化形国家。
    宴会上的一番简单碰杯交流，我也大概明白了这些族长们的性格，仙度瑞拉的父亲吉哈德雍容大度、仪表堂堂、风韵无双，阿撒托斯家族的族长枭多外貌雄风堂堂、剑眉入鬓、浓眉枭目，颇有一股雄霸天下的王者气质，绝对是在任何场合都能用一个眼神镇住场面的大人物。犹格?克塔尼德外貌冷峻英锐，性格沉稳谨慎，镇定持重，少言寡语，言辞之间却不乏犀利锋芒。而诺登斯家族的组长修格斯则是成熟严肃，刚烈硬直，极其注重家族传统和言辞修养，从气质来说，倒是仅次于枭多。
    对于这四位族长，雨瞳还偷偷给他们取了绰号，分别是美鬓公爵、北风雄狮、不笑冷豹和哀霜苍狼。
    “美鬓公爵和不笑冷豹我能理解。北风雄狮和哀霜苍狼怎么给你想出来的？”我私下里问雨瞳。
    雨瞳手托着下巴，如实道：
    “很好理解啊，那个阿撒托斯家族的族长总是穿着一件红黑相间的绣金长袍，走路时总是大手大脚，昂首阔步，喜欢甩甩他的长袍，冷风嗖嗖的，而且他说话时声音特别雄浑有力，就跟北风乌拉乌拉似的。至于那个诺登斯家族的族长，三句话不离一声叹息，而且还两鬓斑白，发如霜雪，自然就叫哀霜苍狼了。我的名字取得恰如其分吧？”
    我拍了拍雨瞳的脑袋，笑道：“有你的。”
    这被雨瞳取了绰号的四大家族族长，哪一个看起来都是气度不凡，不是泛泛之辈，聚宴时德拉贡家族的代表龙神蒹葭在这四位长辈面前反倒是显得娇软柔弱，没有了气场，幸好蒹葭美貌出众，国色天香，而且知书达理，也算是四根老木桩里钻出了一朵红花，从观赏性的角度来说倒还更胜了一筹。
    这五大家族中，看起来面相相对柔和的是仙度瑞拉的父亲美鬓公爵吉哈德，但是我可没有忘记索托斯家族之前在狩猎大赛上坑我的事，这个吉哈德也绝对不简单。至于阿撒托斯家族那边，克丽丝蒂娜说了他们家族存在着暗中操盘打压我们龙神集团的举动，所以也是深藏不露。至于诺登斯家族，则是出了一个能够让矮子都吃亏的出色高智商继承人夜爵，自然也是藏龙卧虎。最后是克塔尼德家族，虽然我对这个家族了解不深，但是作为新德利亚两大派别中的旧神派的领袖，是能够和阿撒托斯家族分庭抗礼的存在，自然也不会简单。总而言之，此次的聚会真是风云际会，群英荟萃，藏龙卧虎，暗流涌动，让人难以松动心弦。
    “救世之星，龙飞晖。”当晚宴结束时，我的身后传来了一道平和的男子身影，我转头，看到“美鬓公爵”吉哈德正站在我的身后，身边跟着他的女儿仙度瑞拉，正面带微笑地看着我。
    “你好，索托斯先生。”我上前和他握手，之前在宴会上虽然也有交流，但是毕竟当时人多手杂，不可能细细道来，深入交流。
    吉哈德笑得温润如玉，他伸出手和我轻轻相握，肌肤接触的那一刻，我感觉到吉哈德的手是冰凉的。
    “很高兴能亲眼见到你，鼎鼎大名的mr.loong。你的事迹我想全世界人都快听烂了，我一直想着和你见面。可惜……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给耽搁了。”吉哈德耸了耸肩，挑了挑眉毛，嘴角凸起了一条肉棱。“不过，我女儿可收集了你不少的照片和写真，她可是把你当成英雄偶像来对待，要知道，在三年之前，她的兴趣还是我兵工厂里的那些危险武器……虽然，现在也是。但是你改变了她，这我可得谢谢你。”
    美鬓公爵的话让我心里暗暗犯抽。我心道索托斯先生，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信号啊，你女儿转移兴趣了，您老是高兴了，可我就麻烦了啊。而且，你一见面就提你女儿，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我可不想被这个疯女人给盯上啊，对她不理不睬、避而远之吧，我也算是了欠了她一回，太过冷漠算是不懂知恩图报，回去得被玉帝吐槽不仁不义，但要是跟她交流太多，那到时候更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说让我怎么办才好？
    “是吗，那对我来说还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呢……”我憨笑着，如实道。
    “之前宴会上眼目众多，所以不能和龙先生你详谈，现在我能够借龙先生几分钟吗？”吉哈德微笑着道。
    “可以。什么……事？”我压低了声音问道。

 第621章 三十五 墨隆博士

    知道我急着进入正题，吉哈德保持着谦敬平和的态度，含笑微微地道：
    “其实……主要还是关于合作的事。这些年来，龙先生你东奔西走，周游全世界，猎获了大量的神兽芯片，这让你们龙神集团的市值大增，科技实力一日千里，尤其是近段时间来，魔龙克尔巴主动帮助你们龙神集团在空间压缩技术上取得了重大的突破，实现了生态球的初步商业化，这让我对龙先生你佩服不已。如果可能，我们想和你们龙神集团能够有更深的技术交流和合作，我想，这是互利互惠的一件事。”
    我的耳朵微微颤了一颤，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信号。一直以来，德拉贡家族的龙神集团和新德利亚其他家族的科技研究所之间的关系就像是黑箱的关系，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实际研究项目和真实发展水平，只有当对方有了技术突破时才能洞悉一二。和龙神集团不同的是，龙神集团的科技是面向全世界的，就像是谷歌，微软，但是德拉贡之外的几大家族，尤其是阿撒托斯家族和索托斯家族的科技却是代表国家和家族的，基本很少民用化，所以在世界科技领域上，论起影响力来说，最大的是龙神集团，但是论真正实力，新德利亚家族却也未必会逊色，甚至根据目前我所知道的不可靠信息，阿撒托斯家族在一些尖端领域的研究，就连龙神集团也远远不及。
    比如说，在脑域、高维度空间、光爆技术、生物套装甚至猎神科技上，新德利亚就有着他们独特的技术手段和理论体系。
    “那可是太好了。”我的语气变得亢奋起来，我从附近的小圆桌上随手抓过了两只高脚杯，倒了些许调好的鸡尾酒，和吉哈德对饮了起来，就连领带上都沾染了一些粘稠的酒液。“这我可求之不得呢。可是，这合作代表的是先生你们家族，还是包括了阿撒托斯家族？阿撒托斯家族和索托斯家族都是外神派的顶梁柱，你们的研究所都是共用的，很多技术都是共同投资的，如果没有阿撒托斯家族的首肯，先生你们能做主吗？”
    听到我的话，吉哈德脸上的笑容稍微僵了一些，他道：
    “现在只能算是我的私人决定。但是我们家族也有一些阿撒托斯家族并不涉及的技术领域，我想只要我们开了个好头，阿撒托斯家族也会加入的。我们和阿撒托斯家族的决议，很少背离过。”
    阿撒托斯家族作为新德利亚第一大家族，同时也是外神派的领头羊，索托斯家族这个千年老二一向都是屈居于阿撒托斯家族的，甚至很多方面都依附于阿撒托斯家族，这种关系有点类似于日本和美国的关系，因此一些领域的合作，索托斯家族不一定能够单方面做主，还需要阿撒托斯家族点头才行。
    我微微思索之后，点了点头，然后摆起了笑容，道：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不知道，索托斯先生你们方面目前主攻的是哪方面的技术呢？”
    吉哈德抿了一小口鸡尾酒，白如苍雪的俊秀脸颊上微微浮现出了红光，他用戴着家族戒指的中指轻轻抹了抹他猩红的嘴唇，道：
    “脑域技术。这是我们家族的长项。正好，今天‘红脑工程’的负责人，索多玛研究院的院长也来了，我们可以谈谈这方面的事……嗯，他人呢？刚才他还在这呢。”吉哈德一面和我絮叨着，一边回头打量着身后来来往往的如流宾客，脸上浮现出了狐疑之色。
    站在他身旁的仙度瑞拉一边玩弄着肩膀上的银白色长发，一边道：
    “我看到院长刚才和弗拉德的孙女去谈话去了……哦，他们来了。”
    仙度瑞拉抬起了手，指向了前方如同断开的列车般分开的人流中部，在那里，一高一小两道身影正在缓缓行步而出，其中较小的那道身影，赫然正是蝠露露。此刻，蝠露露正喋喋不休、指手画脚地和她身旁的一名瘦长男子商谈着什么。
    当我腰间的小福神躁动不安地飞出了囊袋落到了蝠露露的肩上时，蝠露露才注意到了我，顿时一脸热切地朝我打了打招呼，然后牵着她身旁的男子的手，朝着我们快步走来。
    蝠露露在我的面前落定，抬起了她那罩着喇叭袖的手，殷勤地介绍道：
    “飞晖，这位是新德利亚第一大研究院——索多玛研究院的院长，墨隆博士。”
    挨着蝠露露朝我微笑的是一名穿着黑色西服的高龄男子，他穿着白色的衬衣搭配着黑色的西服，pind领用金色的夹子固定着红色的阿斯科特领巾，金色的领针从翻领下面穿过去的把领结垫高，单单是这考究的着装，就体现出了这名男子是一个极其注重场合的人物，而不是像小丑教授那样整天沉浸在研究所里蓬头垢面的疯狂科学家。
    墨隆博士外形纤瘦，下巴削尖，眉骨突出，眼窝深陷，整个人显得阴沉忧郁，双手消瘦而苍白，纤细的手指搁在腿上，虽然他站得笔直如同绅士，但是从他那脸上的一条条皱纹，还是给人以苍老和沧桑的感觉，在他那黑框眼镜后，一双碧蓝色的眼睛闪烁着某种执着的光彩。
    “你好，博士。”我微笑着上前和墨隆教授握手，“蝠教授经常提起您的事，我对您早有耳闻。”
    墨隆教授只是微笑着看着我，他的面容虽然苍老，但是脸孔生动而充满孩子气，梳理整洁的黑发盖过了额头，金属眼眶后面清澈的蓝眼睛却极其生动灵活。
    和我双手相握的刹那，墨隆的鼻翼微微动了动，道：
    “你的身上带着鲍威尔湖畔泥土的气息，你们应该是乘坐飞跃彩虹号的最后一班班次赶过来的。在你的手臂、手指尖上还带着一些波罗尼花的香气，看来你和仙度瑞拉小姐的关系不错。是她牵着你的手引入城堡的吧？”
    墨隆博士一开口的话就让我微微一怔，看着墨隆博士那双藏在金色眼眶后面的湛蓝色眼睛，我不禁为这位博士惊人的洞察力和过人的嗅觉而震惊。
    “是的，确实是这样，博士，你的嗅觉真是惊人啊。”我赞佩地道。

 第622章 三十六 合作

    “是虎平潮。龙总。”克丽丝蒂娜在我身旁解释道，“虎平潮和他家族上上下下的成员都被送进了新德利亚的瓦雷拉精神病院，那其实是一家研究神经现象学的综合性研究所，因为虎平潮他们家族成员提供了异常丰富的大脑，还投入了大量资金以供研究，所以这两年来新德利亚在脑神经科学方面的发展很快。”
    虎平潮。
    仅仅是三个字，其威力却是不亚于掷入油桶的火柴，瞬间将我埋藏在内心最深处，也是最最难以忘记的那段记忆倒钩了起来。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两年多了，但是那道魁梧巍然而又桀骜不驯的身影却依然在我的脑海里清晰无比。
    虎平潮。
    我永远也忘不了这个名字。这个曾经让我体会到了绝望的名字。我忘不了他当初看我时的那种凛然冰冷的眼神，也忘不了他那淡漠无情的话语，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曾经企图站在这个世界的最高点，有着让整个天上世界都畏惧的勃勃野心，试图将虎家的姓氏改为神姓，建立永世不倾的光辉家业。也是他，曾经给猫三昧和凌子蟾都带去了不可磨灭的痛苦记忆。但我至少要感谢他一些事，如果没有他，也许我也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也许今天的我依然只是一个徒有其名的小人物，如果没有他，也许猫三昧也不会和凌子蟾走到今天，虎平潮，既是我命中的克星，但另一方面，他也是最初引爆我内心燃油的那根火柴棍。
    “虎平潮……”我抬起了头看着墨隆，抿了抿嘴唇，声音稍稍低落了几分，“他现在怎么样？”
    墨隆顿了顿，道：
    “龙先生对平潮先生的情况很关心啊。现在虎平潮本人和他的族人大多都在精神病院进行康复治疗，只不过，虎平潮的脑损伤极其严重，两年下来，恢复的情况并不乐观，依然无法像以往那样正常交流。为此，虎家的人特许我对他的大脑进行了手术，我们的研究也是在对虎家大量成员的大脑进行解剖手术的过程中获得巨大突破的。拥有勾魂术的神选者的大脑，可是不可多得的研究材料。”
    墨隆的答复让我的心里充斥着说不出的滋味。我不知道这种滋味是释然，是心虚，还是同情。虽然虎平潮如今的状况也算是罪有应得，但是如果他剩下的一生都会如此度过的话，倒也真是生不如死。
    我提了提神，转移了话题，道：
    “墨隆博士，你刚才说你们在脑域研究上有所突破，这所谓的突破，具体指的是哪方面？”
    这个问题墨隆似乎已经酝酿了很久，就好像早就撂倒了我的提问，当我问出这个问题时，我觉察到了墨隆的脸上流露出了自豪的光彩，也许这个项目是他凝结了他毕生精力的成果，所以回答这个问题时，他就像是艺术家谈论自己的作品一样，胸有成竹，而且滔滔不绝。
    “妖术。”墨隆简练地回答道，“在妖术研究上的突破，是我们这次研究项目的重点。具体细节并不方便现在透露，但是，我想问您一下，龙先生，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人人都能够使用妖术的世界？”
    墨隆的话在我的内心深处掀起了轩然大波，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整整过了三秒，我才回过神来，但是却依然惊愕地说不出话来。我万万没有想到墨隆的研究已经深入到了这等地步。人人都能使用妖术，也就是说，索多玛研究院的研究已经深入到了妖术本源的地步，这是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人人都能使用妖术？我……我不明白博士您的意思。”我打算刨根问底。“能说得更详细一些吗？”
    墨隆博士的腮帮子凸起了一道笑棱，他用沉稳的语气道：
    “从你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明悟和惊讶。龙先生，人说谎时有些微表情和细微动作是藏不住的。人说谎时用的是右脑，右脑负责想象力，也主管左边的器官，因此人会下意识动左边的眼睛，向左看，甚至左手也会有一些不易觉察的小动作，这是身心脑同一论的观点。”
    我心中暗暗惊讶，只得尴尬地笑了笑，道：
    “对不起，博士，我只是有些好奇。你知道……我毕竟是个捉妖师。”
    “很多人都很好奇。你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墨隆博士推了推他的眼镜架，厚框眼镜后方，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最后，面对我好奇的提问，他略微斟酌，还是给出了一个比较模糊的回答，很显然，在今天的场合，墨隆并不想花费太多时间谈论脑域研究项目上的事，这也许是他们的科研机密，也可能是涉及到了政治或者家族利益。
    “在沧泱，捉妖师的妖术来自于玄牝的御赐。”墨隆缓缓地道，眼瞳深处的眸心一动不动，“但是人脑是怎样施展妖术影响其他生物的大脑的，那是一个怎样的机制？在过去数千年的时间里，这一直是一个众说纷纭的未解之谜。而现在……我们取得了很大的突破。龙先生，我暂时只能把话说到这里，更多的，就不方便透露，等到我们日后正式合作的时候，我想我们可以再详细谈谈。”
    这墨隆博士的架子比我想的还要大。虽然他口口声声说对神兽感兴趣，但是对于自己的研究成果却是讳莫如深，闭口不谈，丝毫没有表现出诚意来。这让我感到有些郁闷，又有些不太自在。但是好在有吉哈德作为桥梁，我们的对话还是顺利进行了下来。最后，因为蝠露露还要和墨隆谈关于光爆世界项目的研究问题，加上我也要见更多的宾客要员，所以我和墨隆之间的对话草草结束，但同时，我们也约定了其他的见面时间，方便日后的合作。
    “作为科学家，在自己的成果正式发表公布之前，总是喜欢玩神秘。这是他们这个人群的性格特征，如果对墨隆博士的回答不太满意，龙先生不用太过介意。我和他认识很久了，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他年轻的时候，在自己的研究上常常遭人冷落轻视，如今他得势之后，就养成了倨傲的性格。”吉哈德一边和我碰杯敬酒，一边言谈自然地转移话题。我笑了笑，表示理解，然后心不在焉地和吉哈德对杯，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论着一些我自己都不知道扯到哪里的话题。但是吉哈德的大概意思也很明显，那就是他希望跟我们龙神集团合作。我也很明白吉哈德的意思，一直以来，在新德利亚，索托斯家族就被阿撒托斯家族打压着，在外神派里是千年老二，所以他们自然也想借借我这棵大树好乘凉。而墨隆是阿撒托斯家族和索托斯家族两个家族的合伙人，所以要考虑的更复杂的多，所以他才会对我有所隐瞒，语焉不详。我想，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有美鬓公爵吉哈德在场搭桥引线，也许以墨隆那孤傲精明的性格，甚至不会愿意跟我谈论脑域项目的话题。
    在我跟吉哈德谈话期间，仙度瑞拉一直缠着吉哈德，也一步不离地跟着我们，就像是一只等待主人喂食的哈巴狗，实在是让我感到有些浑身不自在，尤其是当我的目光在仙度瑞拉的哥哥貘德雷德和修的脸上飘过时，我都注意到了他们那不太自然的复杂眼神，那眼神里，居然有几分非常明显的敌意。
    在和吉哈德暂时分开时，仙度瑞拉居然还跟着我追了过来，一路上像是条尾巴似的追着不放，这让雨瞳和克丽丝蒂娜都头痛无比，但是仙度瑞拉却是毫不遮掩，也毫不介意。
    “我们去跳舞吧？走吧走吧！”仙度瑞拉不顾周围云集的宾客的目光，上来就是一把抓住我的手，指着舞厅的方向道。

 第623章 三十七 拍卖

    克丽丝蒂娜给我找了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此次克丽丝蒂娜前来参加阿撒托斯家族的会议，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传言中拍卖会上某件和霸主密切相关的某件物品。
    我冲着克丽丝蒂娜点了点头，然后压低了声音，问道：
    “有把握吗，蒂娜？”
    克丽丝蒂娜斜睨了我一眼，道：
    “有八成的把握。这次拍卖会的护宝队里有我们龙神集团的线人。”
    我嗯了一声，看了一眼还在争执不休的雨瞳和仙度瑞拉，及时制止了她们的无理取闹，告诉了她们我要参加拍卖会的事，雨瞳这才安静下来。之后，我和猫三昧他们打了个招呼，在克丽丝蒂娜的陪送之下，我们一同穿过了新蝙蝠城堡的下层区舞厅、教堂、中层区、环形庭院、图塔楼、副堡，最后到达了新蝙蝠城堡东侧的上层区的橡木厅内，这里平时是用来举办古典音乐会的，但是今天却是经过一番精心装修搭建后变成了一个拍卖舞台，以孔雀开屏般扇状辐射的排排座位越往后越高，因为我和克丽丝蒂娜来的较晚，当我们入内时，拍卖会场已经有了八成的人，所有前来的宾客们都保持着极高的修养，并没有人大声喧哗，一双双温静的眼睛只是静静地投射在高台上红色帷幕后方的那张拍卖桌以及上方的卖锤上。
    和地上世界的拍卖行不同，这场由阿撒托斯家族举办的拍卖会并没有什么vip包厢，因为不说天上世界大多数家族都是贵族豪门，单单是此次能够收到邀请函前来参加宴会的宾客就都是驰名世界的响当当的大人物，自然也就没有必要特地开设vip包厢，所有宾客的座位都以先到先得的方式排列就座。
    我和雨瞳、乙灵一竿子人本来也打算坐到靠后的座位去，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一看到我们的座位靠后，仙度瑞拉顿时不乐意了，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施展了什么魔法，当我们进入会场时，这个女人蹦蹦跳跳火急火燎地跑到了第一排座位，也不知道她施展了什么魔法，再次跑回来时，我看到拍卖会场最前排的那些宾客居然都排成了长龙主动向着左侧的台阶绕开了。
    “ok，座位已经帮你们找好了，坐这么后面干什么？要见宝贝，当然要坐前排，不然眼睛多累啊。”当仙度瑞拉甩着她那肩上的两条银白色长发蹦蹦跳跳地跑回来时，我和凌子蟾面面相觑，被这个女人神奇的举动所折服了。
    我好奇地看着那些绕道远行的宾客，问道：
    “你对他们都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这么匆匆忙忙地就走了？”
    “没什么，我就说从他们座位底下搜出了这个，让他们帮忙一起搜搜。”仙度瑞拉直截了当地道，然后神奇地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黑糊糊的金属蛋状物，果然是一个表面疙疙瘩瘩的手雷，顶部居然还在嗤嗤地冒着黑烟。
    “……真的是手雷？！”我惊讶地合不拢嘴，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脸。
    “放心，是水冬瓜树树皮做的慢导火索。”仙度瑞拉笑道，“这导火索烧得很慢，要全部燃尽需要半个小时呢。”
    “这么说，这只是个玩具？”我如释重负地道。
    “不，是真的手雷。”仙度瑞拉语不惊人死不休地笑着道，她一边眨了眨眼，然后用手指掐灭了她手上手雷的导火索，道，“假的有什么意思啊。我经常我和我家女佣玩击鼓传雷游戏的，她们经常被我吓得魂飞魄散呢。”
    我和凌子蟾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语塞说不出话来。
    “人才啊……”矮子在一旁唏嘘长叹。在仙度瑞拉的“相助”之下我们顺利落座了第一排，但是仙度瑞拉本人却很快就被会场的安保带出去问话，但是让人无法理解的是，才不过五分钟，她就优哉游哉地像个没事人一样走了回来，除了手头的手雷被没收了之外，她居然毫发无损，脸上还挂着没事人一样的清闲惬意。
    看到走路时双腿一翘一翘，脚跟先落地的仙度瑞拉，坐在我旁边的矮子更是暗叹不已。
    “我就奇怪了，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要是在正常的拍卖会早就被列为恐怖分子停止拍卖了，她也早就被抓了，现在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矮子凑过耳朵来小声道。
    “鬼知道，估计是她那后台强硬的老爸吧。”我耸了耸肩，叹息道。
    “世界上哪有这么纵容子女的好父亲，我也想买一个，淘宝店铺号是什么。”矮子仰头长叹道。
    看着像个小精灵一样蹦蹦跳跳沿着红毯走进来的仙度瑞拉，前排座位的宾客们一个个噤若寒蝉，瑟瑟发抖，甚至还使劲地往椅背上挪了挪屁股，生怕被这个疯丫头给盯上，虽然这个疯丫头还没有没有做出过伤人害命的事来，但是要是她纠缠着你时不时掏出个匕首手雷来吓你一下，那也是让人浑身不自在，够让人减寿几年的。
    雨瞳用机关枪似的目光紧紧盯着仙度瑞拉的一举一动，还用野兽般的敌意目光不断地递送警告，但是面对雨瞳的警告眼神，仙度瑞拉却是视而不见，反倒是踢踏着她那双镶钻的水蓝色公主鞋，以一步一挪腿的悠哉步姿向着我飘移了过来。
    面对两眼弯弯，嘴角挂着玩味笑意的仙度瑞拉，雨瞳急忙往我的方向给挤了挤，挪动着小屁股半个人都朝着我靠了过来，不肯让出一丝一缝，生怕仙度瑞拉会靠近，但是仙度瑞拉做出来的举动却比雨瞳想的还要更疯狂，这个女人居然直接优哉游哉地走到了拍卖行现场的橡木厅东南角里，搬过来了一个古董的纯银双耳花瓶，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居然就抱在怀里笨拙地走到了我的座位面前，然后双手一个腾挪，就把花瓶倒转了过来，瓶口朝下，瓶底朝上，然后她就一屁股坐上了这个价值少说也有六位数的带着阿撒托斯家族族徽的古董花瓶。

 第624章 三十八 神秘霸主

    出于和索托斯家族合作的考虑，我终究没有对这个特立独行到让人头痛脑热的姑娘多问什么。在一段时间的等待之后，克丽丝蒂娜肩膀上的妙音鸟突然轻轻地清鸣了一声，克丽丝蒂娜当即挺起了腰腹，摆正了姿势，提醒我道：
    “龙总，拍卖开始了。”
    我顿时耸了耸肩，正襟危坐，梳理领带，摆正了姿势，虽然坐在我前面的仙度瑞拉多少挡住了我的视线，但是有专业摄影师在场，而且还坐在前排，不管怎么样我都得装出一副正经的姿态。
    红色的帷幕如同断裂的瀑布般向着两侧拉开了，一道雄武峻拔的人影大步流星地踩着黑色的硬地尖头皮鞋走了出来，这是一名面相严肃的中年男子，显然就是这场拍卖行的首席拍卖师，同时从他胸前的胸针判断，他也是阿撒托斯家族的人。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跨越大洋山川，来参加今晚阿撒托斯家族的晚宴，并且参加此次在新蝙蝠城堡举办的拍卖会我是此次拍卖行的首席拍卖师阿图尔?撒达。在此前发送给诸位的邀请函上，我们并没有写明拍卖品的详细信息，只告诉诸位这是一场工业品拍卖会，这是出于对拍卖品的安全考虑。现在我们将逐渐揭揭晓此次拍卖会拍卖品的真面目，还请客人们稍安勿躁，仔细鉴赏。”
    顿了顿，这位首席拍卖师继续道：
    “在拍卖之前，我还必须强调一件事，此次拍卖会上的所有拍卖品，都只支持用幻金现付交易，所有的金额必须在一个工作日内付清，而不支持转账或者用其他等价货币或者等值物品交换。”
    “只支持幻金交易，还得是手对手现付交易？这么苛刻的条件？”听到首席拍卖师的话，我的心里升起了一团疑云，原先自信满满的心也顿时没了底。我不太明白阿撒托斯家族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如果在这种时候让龙神集团用幻金进行交易是有些麻烦的，因为这些天来龙神集团几大主要幻金储存机构都因为幻金的大量流失而手头吃紧，如果要从其他大大小小的金融机构运送幻金，或者用黄金兑换幻金过来凑出金额的话，也不知道一个交易日够不够。
    我看到克丽丝蒂娜脸色变得沉重了几分，很显然，在前来参加这次晚宴之前，她并不知道拍卖会还会有这样的规矩。当然，除了我和克丽丝蒂娜之外，拍卖师说出的条件还让在场不少的宾客都是犯了难，一些志得意满远道而来的拍卖者都开始有些打退堂鼓了。
    尽管如此，拍卖会场依然还保持着高素质的平静，随着拍卖师话音落下，拍卖会正式开始了。在万众瞩目之下，第一件拍卖品很快就被呈递了上来。
    这第一件拍卖品居然是一套看起来极其笨拙的钢铁外甲，这外盔甲的表面光滑无比，外层光可鉴人，内侧却是有着极其混乱复杂的精细机械结构，这套外甲看起来却不像是给人穿的，倒更像是直接从某种装甲车上拆卸下来的。
    首席拍卖师介绍道：
    “这是一套可拆卸式磁场护盾，其作用是使带电粒子偏转方向绕过护盾保护的物体，包括人或者飞船。制造它的材料来自于密歇根三角湖底的赤金。制造团队是普特南团队。”
    “原来是军用的武器啊，没兴趣。”我听到身旁的雨瞳打了一个哈欠，已经两眼打架，开始犯困了。对于这些高科技含量的特殊军用武器，对于寻常的企业公司来说也许价值连城，但是对于神兽来说，这玩意儿简直就是废铜烂铁，不值一提。
    的确，虽然这磁场护盾很是吸引人，但是对我的吸引力却并不大，虽然这里的拍卖会和苏富比那种古董拍卖行不同主要拍卖的是工业用品，但我这次前来的目的也不是这些杂七杂八的军用或者工业物品，所以也懒得举牌叫价。最后这件拍卖品落到了克塔尼德家族的手里，居然被克塔尼德家族的“不笑冷豹”犹格?克塔尼德给拍下了，价格自然是天价。而我则是一边喝着倒茶女免费递送的冷饮，一边百无聊赖地继续看着接下来的拍卖品。
    第二件拍卖品则是一件回旋割锯刀，这刀子倒是非常的有趣，其本身的重量极其的轻薄，居然相当于纸片，用一种超轻型的复合材料制成，当这种割锯刀投掷出去时，它甚至还可以飘浮在空中，在空气动力学规律、流体力学规律下随着空气的流动而不断地沿着气流线来回飘移切割，甚至把一定区域范围内的所有物体都切割完毕。这件物品的材料也是来自密歇根湖底，制造团队也是普特南团队，而它最终还是由财大气粗的克塔尼德家族收入了囊中。
    第三件拍卖品非常可笑，那居然是一个抽水马桶，它一登场时就引起了一片不算密集的哂笑，但是随着拍卖师介绍它的功能时，却没有人笑得出来了。
    因为这居然是一个小型台风制造机。利用这个机器，可以通过检测附近区域内的空气流动，冷热温差，从而利用空气分子的布朗运动而在局部区域内利用蝴蝶效应制造出一场小型风暴！这可绝对是不得了的武器，只要有足够电源，这个马桶在理论上可以把一片农场都覆为平地。很快，在一番叫价之后，这个貌不惊人的马桶，也落进了克塔尼德家族的手里。
    在神奇的马桶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轻视这场拍卖会上的每一件物品了，而接下来，拍卖会上陆续登场了各种让人目不暇接的物品：默会知识速成头盔、基因编辑刀、体感时间修改器等等简直堪称是科幻道具的拍卖品逐一呈现而上，而其中的大部分拍卖品，则都是落到了克塔尼德家族的手里。这让雨瞳开始有些不解了，多嘴的小丫头忍不住道：
    “这克塔尼德家族怎么什么都买啊？有些东西也不咋的嘛，难道他们是专收破烂的吗？”
    我摇了摇头：

 第625章 三十九

    在拍卖师话音落下之后，拍卖师踩着云杉木板缓缓地退到了左侧，而他身后的红色帷幕再次拉开了，一名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白大褂，留着卷云般金发的中年女子以轻巧的步姿走上了前来，她像是乐队演奏指挥家一样抬着手，小心翼翼地指挥着身后两名搬运工。而在搬运工的后方，是一支四人组合的女子小提琴乐队，她们步姿优雅地分列成两队一左一右在拍卖台上摆设好的橡木椅上安然落座，然后以极其一致的步调拿起了琴，用左肩顶着，她们拇指按住面板，四指在琴背面，开始左腮抵住琴的腮垫，做出了准备演奏的架势。
    雨瞳张大了小嘴，打了个哈欠，道：
    “才打了个哈欠，怎么突然画风都转了？这拍卖会怎么变成了音乐会了？”
    红漆抹就的小提琴在拍卖台高处投射下的射灯蓝色光芒之下散发出了些许高贵的紫意，年轻美貌的小提琴师轻轻以手指拨动着六根调音的弦，竖着琴板，把琴的底部夹在两腿中间。而代替了原来的首席拍卖师走上前来的眼镜女子则是指挥着搬运工们将一个类似于天球仪的古怪物体摆放在了舞台的正中间。
    我眯起了眼，掏出了小福神，开始让它用它的双眼记录下前方高台上的这个诡异的不规则物体。沉寂已久的拍卖会会场终于开始骚动了起来，很显然，不少的人在前来参加这场拍卖会之前，并不知道这最后一件拍卖品居然还会涉及到传说中的霸主。
    “那是什么东西？”矮子伸长了脑袋朝着高台上张望着，眼里闪着迷惑不解的色彩，就像是看到了一个长着三只耳朵的兔子。
    “不知道……看起来，像是一个天球仪？又有点像是一片人造树林模型。”我疑惑不定地道。
    猫三昧在一旁道：
    “我觉得有点像是埃菲尔铁塔，你们觉得呢？”
    凌子蟾淡漠地道：
    “应该是某种三维模型，但是还不明白是关于什么的模型。”
    不单单是凌子蟾他们，就是我也是看得一头雾水，拍卖会展台上的这个物体很难用语言描述清楚它到底是什么，乍一看起来，它的确很像是几座镂空的埃菲尔铁塔拼凑在一起，如同孔雀开屏般展开后的拼接物，整体是镂空内，放眼看去，就像是看还没有成型的钢筋搭建的建筑体一样，能够穿过缝隙看到对面背景的红色帷幕。再要用稍微详细点的语言来说明，那就像是针灸师拿了无数的银针插在了一个镂空的天球仪上，这个模型底部近似于球体，上方却是耸立起了峰峦起伏般的镂空塔身，而构成这球形塔底和镂空塔身的，是无数的红蓝灰色调的彩带、珠子。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非常复杂而混沌的物体，其结构复杂得就像是气象一样。
    首席拍卖师并没有急着介绍什么，而是对着一旁的眼镜女子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个眼神，眼镜女子对着小提琴乐队给了示意，然后在场的四名小提琴手开始在没有指挥的情况下看着展台中央的那个三维模型开始了演奏。
    “请大家接下来先欣赏我们特地请来的小提琴手们的一段奏乐。”首席拍卖师简单地向着会场内的每一位宾客道。
    随着拍卖师话音落下，伴随着柔情而且带着淡淡阴暗预感的乐声缓缓响起，一种奇妙的感觉如同月光下的波纹一般徐徐地开始在拍卖会场内荡漾看来。
    我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美妙的乐声就像是从一个遥远的国度缓缓流淌过来一般，一点一点地流溢进我的心口，慢慢填充着我的心海。那一刻，我感觉到了，从遥远的某个地方，好像从望不见的灵魂深处忽然升起了静穆的声音。有一些声音是忧郁的，充满了无限的愁思；另一些是沉思的，纷至沓来的回忆，阴暗的预兆……这种奇特的复杂情绪伴随着乐声的一层层冲刷而涤荡着我的心灵，当我再次缓缓睁开眼时，我感觉到我的灵魂都被净化了。
    “这曲子……很像是贝多芬的《月光曲》。”素有音乐细胞的乙灵很快就听出了这首弥漫在会场内的小提琴曲，“很像……但又有点不太一样。”
    被乙灵一点醒，凰极生也是眼睛一亮，道：
    “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诶。尤其是第三乐章，激动起来的急板，不管是升c小调，4／4拍子，还是奏鸣曲式，都和贝多芬的《月光曲》非常相似。可是……难道这跟霸主有什么关系呢？”
    乐队的演奏持续了不短的时间方才结束，等到乐队收起了小提琴，保持着抱琴的姿势不再有多余的动作后，首席拍卖师阿图尔方才走上了前台，拉着他身旁的眼镜女子，介绍道：
    “今天我们请来的是卡洛琳女士，她是索多玛国际气象研究中心气象监察部的主任，接下来由她为各位揭开今天这最后一件拍卖品的神秘面纱。”
    眼圈深黑的卡洛琳走到了拍卖师让出的位置，介绍道：
    “想必在场的不少朋友都听出了刚才由我们聘请的伊莎贝尔四姐妹所演奏这段小提琴曲，其旋律非常类似于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的地上世界的音乐奇才贝多芬的《月光曲》。但是……这段音乐是怎么来的呢？大家千万不要认为，这是伊莎贝尔四姐妹随兴演奏的，事实上，刚才伊莎贝尔四姐妹演奏时，她们参照的，是现在放在我面前拍卖桌上的这个三维模型。”
    “这是我们的气象研究团队于2007年在巴哈马群岛记录下的爱诺尔飓风的三维模型。”

 第626章 四十 竞拍

    “原来如此啊！”猫三昧恍然大悟，掩着合不拢来的嘴巴不再说话。
    阿图尔拍卖师上前来，插话道：“各位想必都明白，霸主的出现对于我们这个世界意味着什么。如果能够善加利用，霸主将会是让来宾的家族甚至代表国家威慑天下的超级武器，但是如果运用不当，却只能够引火烧身。卡洛琳主任所代表的团队，拥有着过去六十年来全世界各地的气象研究数据，除了今晚展现的这个飓风模型，他们还构建出了数千个世界各地过去几十年来的飓风模型，每一个模型都记录着关于流讫的行动数据和活动规律，如果能够得到这些模型，那么找到流讫的下落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凰极生高高举起了他的右臂，语气从容地问道：
    “我有个小小的问题。既然阿撒托斯家族已经拥有了霸主流讫的模型，为什么不自己去寻找流讫的下落，而是选择拍卖呢？是模型不可靠，还是风险太大呢？”
    “这个问题由我来回答你吧，凤家的继承人。”凰极生的话音刚落下时，拍卖会场后排的座位上响起了一道雄浑沉闷，宛如磐石落雷的声音。所有人都纷纷转头望向了后方，只见在最后一排的贵宾席上，阿撒托斯家族的族长枭多已经站起了身来，他面色肃穆威严，用他宛如雄狮般的隆隆嗓门说着保证之词。
    “模型绝对没有任何问题。我可以以阿撒托斯家族族长的身份向在场的每一个人保证，只要有人拍下这个模型，我们愿意提供我们家族所有气象学方面的专家团队作为帮助，而且一定可以在三年之内找到流讫，如果找不到，我们家族愿意将今天的拍卖资金全数返还。我阿撒托斯家族美名千古，以我家族的名声作为担保，今天我说的这些话，自然绝对不会有半句谎言。”
    凰极生微微拱手，微笑道：
    “有撒达先生的亲口担保，我们自然是不比多疑。不过，为什么撒达先生有这样的模型在手，却不亲自动手去搜寻霸主的下落呢？”
    枭多发出了雷鸣般的雄浑笑声，缓缓道：
    “那是因为我自觉我们家族还没有驾驭流讫的能力。流讫身为霸主，自然不是寻常人、寻常手段可以驾控的。虎家的下场如何，众所周知，我们阿撒托斯家族，可不想落步他们的后尘。虽然据我们所知，霸主并没有像神兽那样的智慧，比神兽要更容易驾驭。但是它们蕴含着的能量，却是要远远超过寻常的神兽。与其怀揣着一个自己吃不下的烫手山芋，不如把它公开拍卖，换成更有价值的真金白银更符合我们家族的利益。这就是我们家族今晚举办这场拍卖会的用意。在场的人，可有人有这胆气吞下这霸主模型的？这流讫模型，不单单是研究流讫行动轨迹的路线图，更是研究它思想和脑电波的结构图，如果能够研究透流讫的思想，能够控制它的几率自然也就翻倍。当初沧泱蟾家的蟾端公，就曾经靠着特殊的手段控制了循蜚，若非蟾端公野心巨大，吃相难看，以一人之力侵袭邪马台，被得到了辉夜姬献祭之力的龙飞晖所阻，今天，蟾家怕也成了天下第一家了吧？”
    听到枭多的话，我顿时意识到拍卖会场内有不计其数的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很显然，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忘记当初我和蟾端公在邪马台的那场旷世大战。根据外界的说法，我能够勉强打败蟾端公，是靠着玉帝、娜戈、神鹰加上栖枝的献祭自爆之力，如果没有栖枝的献祭，恐怕蟾端公早已经独步天下，君临天上世界。因此，当提到了蟾端公时，我的名字自然也会跟着一起被提起。我
    我瞥了一眼坐在稍远处的凌子蟾，我看到他僵着脸，面色显然不太好看，而在更后方的座位上，我还看到了神沼枫他们几人，他们的目光也落在了我的身上，眼神极其复杂。
    最后我看向了在我旁边的克丽丝蒂娜，小声问道：
    “蒂娜，资金准备得怎么样了？”
    克丽丝蒂娜蓝色的双眼火力十足，她小声道：
    “已经让财务部联系各大银行、基金会和地下钱庄准备幻金了。只要不是新德利亚五大家族、尤蒙冈多、十二生肖家族那样的巨头出手，我们有信心抢下流讫的模型。”
    顿了顿，克丽丝蒂娜继续道：
    “而且，龙总你尽管放心，一般家族不会蠢到拍卖这种没有实际意义的模型的。因为他们就算有了模型，也根本没有能力驾驭霸主。”
    我叹息道：
    “那可不一定啊，至少也是有国家战略意义的。自己虽然不一定能驾驭流讫，但有了这模型在手，至少也可以保证其他国家六十年内得不到流讫，而且到时候还可以再转手卖出去，也未必会亏。”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捏起了拳头，信心十足地看着台上的霸主模型，心脏开始加速跳动。对于龙神集团来说，霸主自然是有着战略性的意义的，不管怎样，这一次的拍卖，我都要争取把霸主拿到手。
    “那么，拍卖开始。起拍价是一盎司幻金，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吨幻金。”在枭多结束了他的保证词后，首席拍卖师终于宣告了拍卖开始，而他一开始叫出的价格，就震住了在场所有的人。
    直接以幻金开价每次不得低于一吨！一吨幻金往多了说，相当于一百吨黄金，而一吨黄金，怎么也得有两亿到三亿美元，也就是说，这每次叫价，就不得低于两百个亿！
    两百个亿……这疯狂的价格让整个会场在一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这价格简直就是疯了……这模型本身不过是芦苇做的，也不值几个钱啊。”矮子怨气十足地道。
    “毕竟一只霸主可是有巨大的战略价值的。”马兴昂学长在一旁面色严肃地道，“就像地上世界，如果有办法让中国在一夜之间就超过美国变成世界第一的超级大国，而且还是可以永久处于统治地位的超级大国，政府高层会不疯狂出价吗？而且别说是中国这样的大国，一些小一点的国家哪怕倾家荡产也会抢着拍下的。”
    虽然这些年来在天上世界这片富人扎堆的土地上已经逐渐习惯了金山银海的日子，但是面对这一口就是百吨黄金的天价巨宝，我还是感到手心直冒冷汗，这简直已经不是烧钱可以形容的了，这简直就是直接在用大炮击沉黄金船啊！
    就像预料之中的那样，拍卖会场一片死寂，足足等了数十秒都没有哪个家族代表敢率先叫价，一来是每个人都在掂量自己的实力，二来则是开始掂量自己的财力了。
    看到周围一片沉寂的景象，我感到肩头的重担稍稍松开了几分，眼看着宝贝就要流拍，于是我抓住了机会，顺手就就高高举起了号码牌。
    “一吨幻金。”我尽量保持着语气的平稳，朗声道。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在我的身后居然直接跳出了一道柔弱的女声抢过了我的风头：
    “我们德拉贡家族，愿意出十吨。”

 第627章 四十一 为你买的

    “二十吨。”我咬咬牙，再次举起了牌子。我知道，如果不能以更高的价格打压德拉贡家族，蒹葭这个女人是不会心死的。这是龙神集团和德拉贡家族之间的财力角逐，纯粹只是家族底蕴的硬碰硬，最后到底鹿死谁手，实在是不好说。
    二十吨幻金，至少四千亿美金，这样的天文数字般的金额已经足以在地上世界打造出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足以买下至少六个下茅台公司的所有市值。
    “五十吨。”就在我话音落下时，蒹葭居然眼睛眨都不眨地就举起了号码牌，直接就把价格翻了一倍以上。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了，我的眼皮微微抽搐着，我用力地打量着坐在我斜后方的蒹葭，她穿着那件优雅别致的粉色大正风斜襟和服，一手举着号码牌，另一只手则是端端正正地摆放在大腿上，丝毫没有慌乱的意思，从她的眼里，我看不出丝毫的紧张之色。
    “她的情绪还不是很紧张，”乙灵在我身旁小声提醒道，“她应该还很有余裕。”
    听着乙灵的提示，我差点没有失声当场感慨明心术就是好用。在拍卖会上，明心术绝对是用来跟别人叫价的最佳妖术，通过对其他拍卖者的心理检测，乙灵往往能够猜出对方的资金底线，这简直就是商业谈判的不二神技，乙灵这样的明心术师不去当商人绝对是可惜了。
    “这份余裕，有多大？”我紧张地问道。
    “很大。”乙灵皱了皱秀眉道，“我几乎看不出她有多少紧张焦躁的情绪，她内心很平静坦然，平静到好像竞拍方根本不是他们家族一样，除非是她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这模型，或者是她胸有成竹，否则她不该这么平静的。你可以试试看翻倍。”
    “真是个深不可测的女人啊……”我扁了扁嘴，也没有再留手，直接再次举起了手中的电子号码牌，“一百吨。”
    “还不够。”看到我把价格提到了一百吨，乙灵的视线迅速地又落到了蒹葭的脸上，感受着她的内心情绪波动情况，但是很快乙灵的回答却让我失望了。“她的内心稍微波动了一下，但是也只是很浅微的程度而已，就像是沙尘掉进了湖面，看来她还是很有把握。”
    果然，就在乙灵话音落下后没有几秒，坐在斜后方的蒹葭就以优雅的姿势缓缓地竖起了手中的电子牌：
    “两百吨。”
    我的肾上腺激素开始急剧分泌了，这样的资金，已经足以压垮地上世界的大部分国家了，这资金已经足以实施六次四万亿刺激计划，相当于中国一年三分之一国民gdp总收入了，这一口叫价，几乎能够让龙神集团的幻金储备瞬间蒸发一大片。
    “她开始有点焦虑了，”乙灵轻声说，“但是我能够感觉到她还是很有把握，心里还是有底，看得出来她还是觉得自己是这场拍卖会的掌舵人。”
    “两百吨……这个女人真是够狠啊，她这是真打算跟我干到底吗。”我看向了一旁的克丽丝蒂娜，此刻她正在一个妙音鸟投射出的虚拟投屏上快速地滑动食指操纵着，眼神凝利。
    “蒂娜，查出德拉贡家族的财产总值了吗？”
    克丽丝蒂娜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道：
    “之前我们的财务部和战略规划部就已经着手调查德拉贡家族的资产了，就德拉贡家族目前掌管的产业来说，他们的财富底蕴无法跟我们龙神集团相比。但是能够很快查到的资金都是上市产业的财产，一些未上市的产业只能通过数据分析推测其年收入率，有很大的出入。而且历史上的德拉贡家族的积蓄也是一个谜，如果算上那部分，波动幅度会更大，准确性会非常低。”
    “最坏的估计他们能调动多少储备的幻金？”我问道。
    克丽丝蒂娜抚着额头上的汗珠，道：
    “如果是最坏的估计……恐怕至少有一万吨。当然，如果德拉贡家族有渠道把旗下所有产业固定资金、流动资金和隐形资产都专卖成幻金来交易，那么他们的家族资产恐怕会接近一百万吨幻金，但是就算是全世界幻金加起来也远远达不到这个数值。所以……我想他们也快到上限了。”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手头捏了一把冷汗，胸口一阵窒闷，有些喘不过气来。十万吨的幻金，已经相当于两百万亿美元的储备金，这已经相当于地上世界几年的生产总值了，而如果是一百万吨的话，这个数值更是快接近地上世界人类历史的生产总值之和了，实在是太过夸张，显然不太现实。但是不管怎样，如今已经式微的德拉贡家族还有如此雄厚的底蕴，依然是足以让人心生寒意的。
    “看来不放点血是不行了。”我咬牙切齿、摩拳擦掌道。
    克丽丝蒂娜看了我一眼，道：
    “龙总，实在不行就放弃吧。霸主虽然是一个非常大的诱惑，但是毕竟也是一个风险未知的投入，汇报值未必就会高于幻金的拍卖投入，如果最后流讫的开发价值极低的话，那么我们的亏损会很大，财务赤子会庞大到难以填补。”
    我轻嗯了一声，朝着克丽丝蒂娜点了点头，道：
    “这我懂，再试试看，有乙灵在，不难使出德拉贡家族的底线。”
    “五百吨。”我深深吸了口气，再次提起了手中的电子号码牌，这一次，首席拍卖师阿图尔发出了激动的惊呼声。
    “五百吨幻金！龙飞晖叫出了五百吨幻金的天价，足足把价格抬高了一倍多！”
    “还有人出价更高吗？”拍卖师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恐怕即便是在他做拍卖师的生涯里，也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天价拍卖物吧。拍卖师的目光落到了德拉贡家族所在的坐席上，在哪里，蒹葭依然安然稳坐着，闭目养神，闲然入定，我看到她的手里托着一盏青瓷杯，里面正袅袅地冒着淡淡的烟雾。
    “奇怪……”乙灵突然掩嘴发出了一阵惊疑声，“她反而冷静下来了。这不可能啊……为什么？”
    “冷静下来了？”我不敢置信地看了乙灵一眼，在她羊脂玉般的白皙脸蛋儿上捕捉到了错愕之色。“怎么可能呢？价格更高了，她不是应该更紧张么？”
    “不知道……这太反常了。”乙灵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几分。“除非她打算放弃了……”
    我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更多了，蒹葭此刻的心理状态已经完全违反了常理，如果说她真的想得到流讫，那么她现在绝对不可能有这样宽松的心态才对。
    “六百吨。”在细细抿了一口红茶后，蒹葭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缓缓地抬起了她的下巴，睁开了她那雾气笼罩水眸，报出了足以轰动全场的惊天价格。
    “她疯了吗……”雨瞳忍不住骂骂咧咧起来。而我也是感到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倒是蒹葭，反而高高地抬起了下巴，她那柔弱的脸蛋上居然浮现出了胜券在握的自信笑容，两缕黑色的鬓发绕过她那细软白润的耳朵贴在她的双颊之上，这一刻，在她的脸上，我居然再一次看到了本杰明?德拉贡的影子。
    我看了一眼克丽丝蒂娜，克丽丝蒂娜轻轻叹了口气，道：

 第628章 四十二 一个月的约定

    就像是某台看不见的无形消音器抽走了这个世界上所有外在的声音，那一刻，从仙度瑞拉那湛蓝色的眸子里，我看到了那在射灯反光下倒映出的我的脸颊。
    就像是随手从菜盘里夹了一条培根递送到我的碗里，仙度瑞拉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犹豫戏谑之色，有的只是轻松平常，平常到和此刻拍卖会场内压抑的气氛形成了极其不搭调的鲜明反差。
    仙度瑞拉高高地举着号码牌，就像是高举着火炬的自由女神像，要把电子号码牌上的数字展示给在场的每一双眼睛。
    仙度瑞拉的视线在我的脸上逗留了两圈，然后慢慢升高，投射到了拍卖会贵宾坐席后排的某道身影之上。在那里，带着白手套双手交托着下巴的吉哈德?索托斯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仙度瑞拉，脸上也不知道是震撼还是茫然。
    “可以吧，爸爸？”面对着自己的父亲，做出了任性举动的仙度瑞拉只是展颜微笑，挑着她那银白色的眉毛。
    “瑞拉，不要乱来。”坐在第三排座位上的一名青年突然开了口，我的视线斜瞥了过去，看到了一张沉郁阴晦的脸，那人正是吉哈德的另外一个儿子，同时也是仙度瑞拉哥哥的修。
    可是面对自己哥哥的劝告，仙度瑞拉却是不管不顾，依旧是把她的视线投射在自己的父亲脸上。
    在几秒钟的停顿后，如同雕塑一般僵硬在拍卖会场后排座位角落的吉哈德终于慢慢松开了架在双腿之上的手，嘴角上扬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弧度。
    吉哈德撩了一缕左脸上的鬓发，反手勾拳托着侧腮，歪了歪脑袋：
    “真是越来越像你的母亲了啊，瑞拉……就按照你想做的去做吧。”
    吉哈德对于仙度瑞拉的许可之迅速和果决，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不单单是我，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震惊了。两千吨幻金，这可不是两千吨的铁矿，这样的幻金支出即便是对于龙神集团这样的超国家集团来说都是会伤筋动骨的开销，可是当吉哈德准许了仙度瑞拉的跟价时，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这样的反应就让人在不解的同时甚至感到恐怖了。
    是吉哈德真的对自己的女儿宠溺到了病态的地步，还是说索托斯家族的财富积累真的足以让他们对这笔庞大的幻金支出眼皮都不动一下？
    “我靠，真疯了啊，这一家子都是疯子吗……一个做事不动脑子，一个宠自己女儿也不动脑子……”此时此刻，矮子也是哆哆嗦嗦，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偷偷地打量着面容光彩的吉哈德和美目里闪着自信光彩的仙度瑞拉。
    蒹葭的脸色也变得极其沉郁玄青，她慢慢地收回了她手里的电子号码牌，身躯依然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态，但是眼里却是流露出了无奈之色。
    “我们放弃。”蒹葭轻轻地叹了口气，柔腻的娇颜上带着深深的遗憾，她用简单干练的话语宣告了德拉贡家族在这场世纪竞拍中的退场。
    我重新看向了仙度瑞拉，却发现她正倒转了座位，双腿分开在花瓶的两侧，双手压在胯部中央，凑上了脑袋来俏皮地冲着眨着眼睛　，她随手把电子号码牌扛在肩上，面朝着拍卖台，丝毫没有顾忌周围目光的意思。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有些不明白仙度瑞拉的用意。
    “因为我喜欢你啊。”仙度瑞拉顺手抚弄着她披肩的白发，脸上的表情甚至都没有一丝的变动，“我对你感兴趣，想争取你的好感呗。两千吨不够的话，再加一千吨也行。”
    听到再加一千吨的话，矮子差点没有当场吓晕过去。
    仙度瑞拉的回答简单到出乎我的预料之外，我心中大叫，大小姐这可是两千吨幻金可不是两千吨水泥，而且就算你喜欢我我也不一定要喜欢你好吗？
    而且你就算想抢流讫模型也犯不着用两千吨幻金啊，一千零一吨也可以啊，出手这么阔气你是真的是来炫富的吗？两千吨幻金白白送人这可是相当于把一个国家的资产全都拱手白送给另外一个国家，前者的子民不造反才有鬼啊。
    我看了一旁的克丽丝蒂娜一眼，道：
    “蒂娜，你来说。”
    克丽丝蒂娜点了点头，用工作商谈的口吻道：
    “明白了，多谢瑞拉小姐的好意。在之后和你们索托斯家族的霸主研发项目和其他技术领域的合作中，我们会转让给你们索托斯更多的股份权益，这权当是一笔投资。”
    仙度瑞拉的目光却依然对着我，她吹了吹一把捏在手指尖的白发，目不转睛地道：
    “这些事你们和我爸去商量就好，反正钱都在他的口袋里。”
    我差点没有出口吐槽评论一番，大小姐你是真的没有任何的金钱概念吗，还是说你家里藏了聚宝盆能够以钱生钱所以不心疼钱？当然嘴上这些话我依然没有说出来，我只是认真地看着仙度瑞拉，严肃地处理这件事。
    “谢谢你的好意，仙度瑞拉，但是这件拍卖品的获得者还是你们索托斯家族，你不用特地送我这个模型的。我不想白白占你们家族的便宜。”
    仙度瑞拉的脸上浮现出了好奇之色，她那只粉色的小福神艾尔莎落到了她的肩头上，仙度瑞拉细细地用她的手抚摸着艾尔莎的脑袋，笑看着我道：
    “你是认真的吗？这可是我送你的礼物。”
    “我是认真的。这个天下哪里有免费的午餐啊。”我笑笑。
    仙度瑞拉的眼睛在天花板上溜走了一圈，道：
    “可我还是会送给你。至于你以后怎么跟我们家族合作，是你们的事，我不管。”
    如果说疯狂有境界划分的话，那么仙度瑞拉的疯狂程度一定已经达到了武侠小说里的化境。现在仙度瑞拉的举动已经不单单是思维性格上的问题了，这完全就是人格上的异乎常人了，我不知道她的大脑基因是哪一块出现了超乎常人的发展才能够说出这种轰天裂地的话，做出这种惊天动地的事来。

 第629章 四十三 袭击者

    “那么，倒计的时间到了……两千吨幻金一次，两千吨幻金两次……两千吨幻金，三次！成交！由索托斯家族的仙度瑞拉小姐获得我们这场拍卖会的最后宝物——流讫的模型。也祝她好运。”首席拍卖师阿图尔宣布了流讫模型最后的得主，也宣告了这次拍卖会的结束，他谴退了高台上的小提琴四姐妹组合和卡洛琳主任。
    后台人员上前来搬走了展台上的流讫模型，随着舞台上的射灯逐渐熄灭，拍卖会上的一些宾客们也开始陆陆续续地沿着固定的通道离开场地。我看到阿撒托斯家族的族长枭多似乎对这次的拍卖结果非常的亢奋，他一边和吉哈德商谈着什么，另一方面，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转身走向了站台的方向，和首席拍卖师阿图尔开始对话，打算起身随着人流的尾巴离开拍卖会场的我不经意间看到那位叫阿图尔的首席拍卖师正对枭多点头哈腰，面带笑容地不断地回应着什么，而枭多则是对着阿图尔指手画脚，似乎正在比划着什么，下达着什么命令指示。而也就在这时，一件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却发生了。
    我看到矮子正被狐仙儿牵着耳朵往前走，在前方退散的人流之中，一道黑发紫眸的身影正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静静地朝着这个方向看来，那道身影赫然正是夜爵，我看到他双手插在内袋之中，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舞台的方向，那种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甚至似乎还带着一些近似于仇敌的怨恨之意。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最后落在了站台上正在和阿图尔嘱托事务的枭多身上。
    夜爵……他似乎很在意枭多？
    我的眼皮微微抽跳了一下，然后拉过了一旁的矮子，道：
    “百阅哥，这阿图尔跟阿撒托斯家族的族长枭多是什么关系，阿图尔?撒达不是阿撒托斯家族的一员们，为什么他的表现却像是下人一样？”
    “拍卖师阿图尔原来只是阿撒托斯家族的佣人，撒达这个姓氏是枭多先生亲自赐予的。”仙度瑞拉在我的身旁吹拂着捧在手里的白发，不缓不急地代替矮子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听说那大概是三年前的事了，因为某件事，阿图尔得到了枭多先生的提拔重用，在阿撒托斯家族的地位也是一日千里。”
    “三年前的某件事？”我狐疑道。
    “是啊，我记得大概是枭多先生的妻子疯了的那一年。”仙度瑞拉如实道，“具体是什么事我也不得而知了。但是我想三年前阿撒托斯家族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原本我以为这仅仅只是一次不经意的发问，却没想到无意间又获悉了阿撒托斯家族的一个小秘密。阿撒托斯家族和其他新德利亚四大家族都是极其注重血统高贵的超级家族，除非是血统极其高贵的外人，否则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得到撒达这个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确实是引人深思。
    我陷入了沉思之中，但是很快我却又感到了气氛的不太对劲，我左右四顾，视线落在了稍前方的乙灵身上，才终于找到了古怪气氛的原因。在仙度瑞拉花费了两千吨的幻金拍下了流讫模型送给我的情况下，乙灵却是显得出奇的沉默，她一声不吭，没有说什么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她甚至就连一些情绪上的波动或者表情上的紧绷都没有，而是一直固定着视线，紧紧地注视着人流前方的某道身影。
    “乙灵，怎么了，一声不响的？”感觉到乙灵态度的变化，我忍不住上前询问原因。当我和她并肩而走时，我却发现乙灵的视线正像是钉子一般牢牢地固定在前方缓慢蠕动的人流中的一道纤柔娇弱的身影之上。那赫然正是准备退离场地的蒹葭。
    “她的情绪波动，很奇怪。”乙灵的视线依然盯着蒹葭的背影，凝然不动。
    “奇怪？”
    “嗯。”乙灵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在刚才仙度瑞拉拍下了流讫模型的时候，我感觉到，她反而松了口气，甚至非常激动。”
    “啊？”乙灵的回答让我感到了万分的不解，“这怎么可能呢？本来她都已经要把流讫的模型拿到手了，却在最后关头被人抢走，她应该是失望才对，我还看到她叹气了。你说她很激动是怎么回事？”
    乙灵微微转过脸来，用黑亮凝定的眸子看着我，道：
    “是啊，这很违反人理不是吗？我也觉得她的情绪太过反常。除非是她一开始就不想拍流讫，只是为了哄抬价格，否则，就很难有别的原因能够解释她的这种情况了。我的明心术总是能够感觉到一些人反常的心理的，而且这些反常的心理背后一定有能够解释的原因。我想，蒹葭她并不像外表的那么柔弱简单。你要小心她。如果你大意了，她可能会变成第二个本杰明。”
    我皱了皱眉，心里略微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难道说……蒹葭她……另外还有什么别的打算不成？”
    乙灵的话让我略微有些凌乱。这场宴会从一开始，就是疑雾弥漫，谜团重重，五大家族之间好像每个家族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每个人似乎都藏着一点不为人知的心事，每个人似乎都有着自己的算计和目的，好像都在谋划着什么，尤其是这一次的拍卖会，我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阴谋的味道。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了，有些暴风雨，是能够在到来之前提前预感到的，我能够很明显地预感到在这场看似热闹奢华的宴会背后，隐藏着什么不可为人知晓的秘密，而且这秘密，极可能不只一个，而是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秘密的组合。
    这些秘密，也许永远不会被人知道，但是，却又有可能在某个时刻突然爆发。也许是十年后，也许……就在下一秒。

 第630章 四十四 嫌疑犯

    我扶稳了枭多，再次冲入了火焰渐渐被浇灭的帷幕之中，却没想到我刚冲进帷幕之中，火焰却再次变得猛烈了起来，凶猛的火焰就像是一条火蛇一般朝着我猛然窜来。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冲着如蛇舞来的火海猛地一推，前方的空气在流体力学的操控之下猛地将空气中汹涌肆虐的火焰给推开了去，原本阻挡我面前的火墙就像是被搅拌的红糖水一般弥漫在我的身旁，却始终不得接近我的身体一寸一毫。
    首席拍卖师阿图尔正满身狼狈地护在拍卖品的展台前，可是展台上的流讫模型却已经消失了。我大吃一惊，道：
    “拍卖品呢？”
    阿图尔横手抹着额头上涔涔留下的津津泪液，庆幸地苦笑道：
    “算是保住了，没有被偷走。刚才那个盗贼放火的时候我就启动了展台的保护装置，把流讫模型装进了展台的内部封闭住。除非对方把这个展台一起搬走，否则是带不走模型的。”
    说着，阿图尔拿起了展台上的拍卖锤，然后用他的指纹触碰着拍卖锤上的一颗按钮，展台的台板顿时就像是绽放的郁金香一般向着四个方向分裂移开了，露出了展台内空心空间中的流讫模型。看到这个完好无损的模型，我才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对方准备不周全，拍卖品还是保住了。
    为了避免那个神秘的盗贼再次突然跳出来，我一直等到了头顶上方的射灯再次开启，周围的火焰在我的操控下彻底消散时才恢复了自由行动，拍卖会场的工作人员在第一时间内鉴定了所有拍卖品的真伪，确定了流讫模型没有被掉包也没有损毁后，枭多才如释重负，上前来和我握手言谢。同时，枭多也是对于这次的不明袭击暴怒至极。
    “立刻封锁新天鹅堡的所有出入口，所有的小门神和古老者全都出动，就算是一只蝙蝠，一只蚊子都不准飞出去！一定要把袭击者出来！”枭多暴跳如雷地吼道。
    因为这次的宴会和拍卖行，阿撒托斯家族的守卫是非常严密的，而且其守卫也个个都是执行力极高的精英，枭多一旦下达了指令，他们在最快的时间就把整座新天鹅城堡就包围了水泄不通，小门神、古老者等等用来搜寻和追查刻意人物的妖兽纷纷出动，天上地下全面搜罗，将所有可能的通道全都堵了个严严实实，真的达到了一只蚂蚁都爬不出去的地步。而且城堡内的所有生物摄像头也都开始启动，有着移动摄像头功能的通讯妖兽都开始被收回到了兽房内回放他它们记忆之中的可疑人物的画面。
    所有参加拍卖会的宾客都被要求暂时集中到了城堡中央的宴会厅之中，而遍布整座城堡的搜查工作都已经开始，为了防止城堡内可能有偷袭者带入的炸弹之类的物品，城堡的角角落落都遍布着红帽子蜘蛛，这种蜘蛛来自于北欧青铜树，当初我参加千禧祭典的时候就出现过，这种蜘蛛的嗅觉极其灵敏，能够迅速地寻找一些炸弹的下落，是协助警方工作的最佳妖兽。而这一次，红帽子蜘蛛则被用来了搜寻城堡内可能埋设的炸弹。
    “还好飞晖你眼明手快，没给那个盗贼逮到机会，不然这次阿撒托斯家族快要到手的两千吨幻金说不定就要打水漂了。这次，飞晖你可是立了大功了。”在宴会厅里，马兴昂愤愤不平地数落着那个心怀鬼胎的盗贼。
    我皱着眉，默然不语，而矮子也是锁着眉头，摇了摇头，道：
    “是不是盗贼，这事还很难说呢，老马。这件事啊，我感觉没那么简单。”
    马兴昂笑着看着矮子，道：
    “我们的智多星又要做什么推理了？”
    矮子谨小慎微地道：
    “对方不太像是来偷拍卖品的，倒像是来毁拍卖品的，不然对方也没有必要多此一举放那把火。而且听说拍卖台上被藏了铝热剂和助燃的油，铝热剂这东西一接触水就会散发高温引起大火，这次的袭击显然是有预谋的。更重要的是，枭多族长还被那个入侵者给刺伤了，这件事就更蹊跷了。”
    “怎么蹊跷了？这拍卖品毕竟也是阿撒托斯家族的宝贝，枭多先生自然是要誓死保护，那种时候盗贼一心想要放火毁了拍卖品，当然是要刺伤当时站在台上保护拍卖品的枭多先生了。”猫三昧不解地问道。“逻辑上没问题啊。”
    矮子摇了摇头，一根手指抵着下巴，道：
    “不对，没有这么简单的，飞晖，你也看到枭多先生倒着的地方了吧？他是倒在距离拍卖品还有四五米的地方的，枭多先生是正面向后坐倒的，而他流血的却是右臂，这不是很奇怪吗？正常情况下来说，一般人用刀子的都是右手，那么在正面袭击枭多先生而且把他推倒的情况之下，枭多受伤的应该是左臂才对。枭多手臂上的伤口是从右手手腕一直蔓延到手肘部位，而一般人右撇子挥刀的时候，力道都是从左向右的，那么他的伤口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在左臂，而且是从左往右拉开。”
    “从外翻的皮肉和衬衫的皱痕的趋势还有血迹来看，伤口是从左向右由深变浅的，所以拔刀时带出的血也是洒在枭多的右边而不是左边。”
    矮子细致入微的分析让我暗暗吃惊，我都没有关注到那么多的细节，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全都记得，而且还能够根据那些一闪而过的细节画面做出这么详尽的推理。
    “我靠，百阅哥，你转职成推理达人了？”我又惊又喜道。
    矮子刮了刮他的鼻子，得意洋洋地道：
    “什么叫转职？哥一直都是！”
    仔细回响着矮子的话，他的分析我也赞同，这一次的情况我也觉得非常的蹊跷，之前我冲入火海时火焰突然暴涨朝我冲刷而来的场面我还历历在目，清晰无比。如果只是普通的偷窃，盗贼没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而且枭多先生突然遇刺的情况，我也是感到极其的诡异。

 第631章 四十五 探心

    我也是看向了乙灵，一脸期待地看着她。的确，乙灵的明心术简直就是神探必备的外挂技能，什么推理，什么分析，都比不上乙灵看人家犯人一眼，以明心术的能力，不管对方犯人藏得怎么好，乙灵只要问几句话就能轻易找出来。
    乙灵眨了眨灵澈的眸子，面色恬静地道：
    “超级神探什么的……我可不敢自诩。可是，如果袭击者还藏在这座城堡里的话，以我的能力，也许可以帮上一些忙吧。只是这次参加宴会的宾客数量众多，就算要用明心术逐一问话，怕是也不容易。来宾里很多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公然审问他们，也许会把他们得罪。”
    矮子嘟着嘴，鼻孔朝天地倒在了椅背上，懒洋洋地道：
    “我看啊，咱们还是先别多管闲事，阿撒托斯家族自有办法处理，除非人家恳求乙灵帮忙，否则咱们还是先等着静观其变吧。”
    正在矮子说话之间，前方的人群之中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之声，一阵怒骂声突然在人群之中以爆炸般的方式传荡了开来。
    “给我跪着。你真是我教出来的儿子？”
    这道粗厉的男声让我的心脏都是紧了三分，我寻声望去，只见在前方拥簇的人群之中，正跪着一名黑发紫红瞳眸的男生，这个男生正垂着头跪在他面前的一名身材雄阔、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面前。
    黑发的男生那俊秀白皙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可言，他紧紧抿着嘴唇，嘴角微微凸起了一丝难以觉察的棱条，然后很快又迅速地恢复了原状，而在他那紫红色的瞳眸之中，我仿佛能够看到压抑已久的火山熔岩，看得出来，这个男生的心中积蓄着极其滂湃的恨意，这份恨意仿佛在下一秒就会冲出他的胸膛，冲卷向那屹立在他面前的那个威严男人。
    “是夜爵……”我喃喃地道。“他怎么了？”
    我发刚问完，夜爵的父亲修格斯就扬起了他厚实坚实的右手，狠狠地抽向了夜爵的右脸，在他那精致苍白的脸上留下了一大块的红肿手印。夜爵的一头黑发被那个被雨瞳戏称为哀霜苍狼的男子打得蓬乱松弛，几缕分叉的黑色刘海随意地贴在他那宽阔光洁的额头上，让他看起来显得极其的狼狈落魄，我看到因为修格斯出手过重，夜爵左耳那比女孩还要漂亮的耳垂上的一个金色耳钉都被抽飞了。
    周围的宾客都无人出声，而此时我才注意到修格斯的左手居然也受伤了，他的左手手背上正绑着一圈白色的绷带。与此同时，我也注意到夜爵的右手手腕也似乎受伤了，他的右手手腕也缠着两圈的绷带，似乎伤得比他父亲还要更为严重。
    “说那位大叔是哀霜苍狼，还真没说错啊，没有耳垂的尖尖耳朵，头发斑斑点点，他简直比大灰狼还暴力啊。”雨瞳依偎在我身旁惊呼道。
    矮子揉了揉鼻子，幸灾乐祸地道：
    “管他的，反正看着挺爽的。之前夜爵那小子在狩猎大赛上让咱们吃了暗亏，现在他也有灰头土脸的时候，真他娘的解气。嘿嘿嘿。”
    站在我身旁的乙灵秀美轻蹙，小声道：
    “好强的恨意。夜爵……好像很憎恨他的父亲。”
    “恨意？”我疑惑地看了乙灵一眼。
    乙灵点了点头，认真地看着我，道：
    “非常强的恨意，我很少见到谁有这么强的恨意。除非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可是修格斯是夜爵的父亲，为什么他会这么恨他？”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感慨道：
    “这大家族的是是非非，真的就跟黄河水似的，越搅越黄，太复杂了，谁知道里面掺和着什么。之前么，索托斯先生对他的女儿宠溺到了病态的地步，而现在么，诺登斯先生又对他的儿子狠到了变态的地步，真是女儿当个宝，儿子是根草啊。”
    “不过，夜爵到底是惹了什么事了让修格斯先生震怒到这个地步呢？看起来他们好像都受伤了呢？”凰极生细细打量着修格斯和夜爵身上的伤口，细细眯起了双目。
    矮子用他的肘部撞了撞我的大腿，斜着眼睛不怀好意地道：
    “对了，飞晖啊，说起索托斯家族的那个小疯女，自从刚才咱们从拍卖大厅来到这里之后她人就突然人间蒸发似的消失了，这是跑哪儿去了？她不缠着你不科学啊。”
    “应该……是去后台领拍卖品了吧。”我揣测道，“流讫模型刚刚差点遭毁坏，他们家族应该要先验货才对。”
    就在我话音落下时，宴会大厅的橡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阵清爽的凉爽夜风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波罗尼花香气飘进了我的鼻孔之中，伴随着这阵幽香，一道雪白晶亮的美丽身影就像是舞蹈着的火焰般跳入了宴会大厅。我心中一跳，视线不由自主地被这道从大厅外蹦蹦跳跳走入的女影所吸引了，心中甚至产生了那一刹那的燥热。
    可是当我看到那道陪同在那白发少女身旁并肩行走的男子身影时，我却本能地皱起了眉头。
    爱德华?撒达，正搂着仙度瑞拉的腰肢，昂首挺胸、高抬阔步、英姿焕发地入门而来。
    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微笑，那搂着仙度瑞拉的亲密动作，就像是搂着自己的情人一样。
    看到和爱德华并肩同行而入的仙度瑞拉，矮子的脸色顿时僵住了，他两眼发直，呆呆愣愣地看着仙度瑞拉，揉了揉眼睛，又重重咳了两声，道：

 第633章 四十七 魔法

    不得不承认，虽然仙度瑞拉是个疯疯癫癫、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女孩，但是她的舞蹈功底却实在是很好，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极其的优美，虽然并不算特别标准，不像是舞台上表演的那么拘束，但是却非常的自然而奔放，不少的动作甚至还是即兴发挥，却是能够在冰面般滑溜的舞厅地板上拉着我急速滑行，几次我都以为自己就要露出马脚了可是她随便配合着我来一个提腿、拉手或者转圈的动作，就能够恰到好处地把我一些尴尬的错误动作牵引回来，引入正规，而且还能够弄巧成拙般的衬托得更加华丽。一开始我以为和仙度瑞拉跳舞是一件难看而尴尬的事，但是几分钟下来，我却发现自己渐渐有些沉迷进这种感觉之中了，她就像是一片纷纷扬扬的落雪，绕着我这棵松鼠翩翩飞舞，几次看似要被风给吹散了，却偏偏能够以巧妙的弧度绕开后又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有规律的弧线，让人看得目不暇接。
    在我算是熟识的女孩之中，仙度瑞拉的舞蹈功底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当初在青铜树的时候舞会很多，但我想也许也只有能歌善舞的薇薇能够稳稳地压过她，而其他的女孩，都只能是相形见绌。
    舞蹈本身是离不开一定的身体构造的，舞蹈家需要有一个好的条件才有资格入门：脖子长，胳膊长，腿长，脑袋小，而这些条件，仙度瑞拉全都满足了。
    “你的舞蹈功底很赞啊，哪学的？”我一边和仙度瑞拉跳着探戈舞，一边和她在冰面般的地板上画着圈圈，周围的一些舞伴们见到了我们，主动地让开了空间，一方面大概是因为对我的尊敬，另一方面大概是被我和仙度瑞拉极其奔放而大开大合的舞蹈姿态给震惊到了。
    “贵族家庭的必修课。”仙度瑞拉吐了吐舌头道，“小时候我爸想把我送到白百合贵族名媛养成学院学习，想把我往第一夫人的道路培养，可是那里实在是无聊，所以我第一天就把那里唱诗班们的游泳池给炸了，推平后让人建了网球场，又把学院原来有的网球场给炸了，让人做成了溜冰场，结果不到一个星期，我的老师玛丽安娜女士就写信给我爸说要把我送回来，我爸爸不高兴，坚持要把我留在学院里，结果两个星期后，玛丽安娜女士辞职了。后来我爸没办法，就只好请了几个名媛到家里来亲自教导我了，其实我也就只学了两三成，其他都只是自己靠着感觉来。”
    仙度瑞拉的回答再次让我有些无语，我怔怔地看着她那如同蓝宝石一般的精致双眸，道：
    “呃……你老是身上带这么多危险的东西，炸这炸那的，怎么做到的？”
    仙度瑞拉笑道：
    “对我来说做炸弹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要弄到这些东西的材料很容易的。而且我也不觉得它们很危险，我倒觉得它们很好玩啊。”
    “可万一有人受伤怎么办？”
    “不会的，我很有分寸的。”仙度瑞拉笑着说。可是我却丝毫不觉得她说的话有多少可信度。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就算再有把握，也总有失手的时候，何况就算没有真的伤到人，精神损失也是损失啊。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你爸爸这么纵容你。”我终究问出了我心中的疑问。“两千吨幻金，他居然那么轻易就答应你了，我实在是不明白。难道在他心里，你的价值超过了两千吨幻金了吗？”
    仙度瑞拉灿烂地一笑，抖了抖她银白色的秀眉，道：
    “那是当然了。”
    “哦？”
    仙度瑞拉抿了抿她那鲜红如染的蜜唇，神秘兮兮地道：
    “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会魔法。想看看吗？”
    “魔法？”仙度瑞拉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回答勾起了我浓厚的兴趣。
    仙度瑞拉挺直了腰肢，保持着胸部与背部平坦不变形，但是腰部以下的弯曲动作却比任何的摆荡舞蹈都要来的多。我和仙度瑞拉跳的舞从自由舞切换回了最常见的交谊舞——探戈，步子的幅度都变得轻小柔缓起来。
    “没错，魔法……magic。”仙度瑞拉重复了一变，白皙润泽的脸蛋光可鉴人。“想看看吗？”
    我不太明白仙度瑞拉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纯粹只是调侃的玩笑话，还是一本正经的事实？
    我试探着道：
    “你说的魔法……是指捉妖师的妖术吗？你也是捉妖师？”
    仙度瑞拉摇了摇头，牵引着我的手臂，道：
    “不是，不是，不是什么妖术，就是魔法。纯正的魔法。就像你们地上世界《哈利波特》里的那种，念个咒语就可以有无穷变化的巫师魔法。整个天上世界……只有我会。”
    “真的假的？”我半信半疑地道，“难道你还有点石成金、画地为牢的能力吗？”
    仙度瑞拉向上挺起了胸，腹部拉直，双腿呈前后马步扎开，用仰望的姿态看着我，神秘兮兮地笑道：

 第634章 四十八 另一个上帝

    “你这个人，也真是古怪，都说了是魔法，哪里还有什么科学呢？”仙度瑞拉叉着腰笑道，眼神里甚至带了点轻视的意味，然后她转身弯腰，踮高了她那闪闪发光的公主鞋的鞋跟，用水池里飘荡着瓢子舀了一勺香槟，往嘴里小口的灌着，品味着其中散发出的梨、葡萄和香蕉复合的甜腻果汁味。
    “你也尝尝吧，味道很不错的，这香槟酒度数不高的，跟啤酒差不多。”
    仙度瑞拉盛情难却，我只好接过了她递给我的瓢子，从水池里舀了香槟酒，咕嘟咕嘟灌了几口，但是很快我就发现自己上当了，这香槟酒的度数比我想的要高多了，入舌我就感觉到了那仿佛能够把的我舌头味蕾细胞全部灼烧殆尽的高浓度酒精。
    “累了，我们随便走走吧？”仙度瑞拉的兴趣总是转移很快，在跳完了舞蹈后，她又尝了香槟，之后又急着拉我出去玩。这个女孩的内心就好像是一只奔放跳脱的活兔，永远不肯安静消停一会儿，跟她走在一起的男生估计都会很累，被她折磨得筋疲力尽。
    仙度瑞拉一分钟都不肯停歇地牵着我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蹦蹦跳跳走出了舞厅的大门，走到了外面清风习习的庭院内，庭院内摆放陈列着多种形态结合的白玉花圃，同时庭院内还栽培着四季不谢的奇花异树，在微微吹起的凉风之中，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美洲天上世界特有的仙草神树以各自的奇特姿态伸展着，展现出宛如舞女般优美动人的身姿，空气中时不时还传来淡淡的能够让人的鼻腔爆炸的馥郁花香。
    仙度瑞拉使劲地用鼻子嗅了嗅清凉沁人的花香，闭着眼道：
    “很香吧？是迷榖花的香气，我听说新蝙蝠城堡后庭有种植着迷榖，这种树的花只在晚上开放，它的树叶会光芒四射，而且闻了这种树的花香，头脑会变得非常清醒，甚至就算是没有方向感的路痴都会在短时间记忆力惊人，拥有很强的方向感，所以有人称迷榖为指路树。”粉色身躯的艾尔莎在仙度瑞拉的头顶上展翅飞舞着，因为是新月的夜晚，天上没有什么月辉，但是靠着城堡里投射出淡淡火光，仙度瑞拉那一头银白色的长发也被照得滑动着一粒粒的光斑，就像是滚动在她发面上的无数珍珠，无比的光彩夺目，那一刻，看着蹲身在种植着花卉的白玉花圃旁的仙度瑞拉，我真的有一种看到了花仙子的错觉。
    我站在仙度瑞拉的背后，并没有听她在那边神神叨叨什么，而是心不在焉地道：
    “你真的会魔法吗？我只知道捉妖师会妖术，御赐者会妖兽御赐的能力，可你的魔法……是怎么回事呢？我能学吗？”
    仙度瑞拉突然站起身来，哇得一声怪叫，然后猛地在我的面前张开了双臂，顿时，一团散发着莹莹光辉的点点碎芒就像是萤火虫一般朝着我扑面而来，我暗吃了一惊，退开了一步，急忙挥手把仙度瑞拉朝我抛来的这些荧光点点的东西挥开，但是没想到的是这些光点居然还有很强的吸附性，我越是挥手，它们反倒是感应了静电的纸屑似的吸附到了我的手臂上，使得我的两条胳膊都沾满了亮晶晶的光斑，乍一看就像是月光下的海面上的散发着明辉的点点亮芒。
    仙度瑞拉看着我粘满了光斑的胳膊，开怀大笑，道：
    “是菟丘草的种子，不用怕，只是有很强的吸附性，不会怎么样的。怎么样，跟萤火虫一样，很美吧？”
    “美是美，可是根本弄不下来啊这东西。而且还很痒人……”我一边摞着粘在身上的菟丘草的种子，一边苦大仇深地道。
    仙度瑞拉笑着道：
    “是会有点痒，因为它会放电，刺激你的皮肤的，这些东西都是天然的电池，”
    “你都知道还往我身上撒啊……看我的！”我苦着脸看着仙度瑞拉，然后心中突然一阵复仇欲上涌，顿时也学着仙度瑞拉的样子从花圃里抓了一大把的菟丘草的种子朝着她劈头劈脑丢了过去，顿时，万千的菟丘草种子就像是无数的星辰一般在仙度瑞拉的头顶上绽放开来，就像是一场晶晶闪亮的星辰之雨般绕着仙度瑞拉缓缓飘飞起来。
    仙度瑞拉却是不闪不避，任由我朝她身上丢掷这些亮闪闪的东西，然后她原地转了一圈，身上顿时带起了一阵小旋风，而菟丘草的种子居然就汇成了一条细长的河流，像是一道发亮的仙女飘带一般绕着她的身体缓缓地呈螺旋状盘旋而下，缓缓飘洒了下来。仙度瑞拉站在原地一边打着节拍，一边转动着水蓝色的公主裙的裙裾，一边咯咯直笑一边舞动着，道：
    “菟丘草应该这么玩，你要扇点风，让它们互相碰撞吸附，就会连成飘带的。”
    看着那万千绕着仙度瑞拉盘旋飞舞的菟丘草种子，我一时间看呆了。那一刻，在幽静的庭院内明暗相间的群花衬托之下，在那漫天飞舞的点点荧光之中，我仿佛真的看到了一个能够驱使着花种飞舞悦动的花之女神。
    没能够撒她一身花种，反倒是突显了她的美丽，我无奈地看着仙度瑞拉，而仙度瑞拉则是停下了舞步，面带微笑，双手背负在身后，笑嘻嘻地道：
    “好了，不玩这个了。你说你想学我的魔法是吗？这……大概做不到了。因为只有我会魔法咒语，其他人都不会。我教你也没用的。我想我的这种能力，既不是妖术，也不是御赐的能力吧。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觉醒了这种能力。那是一个春季，有一天，在我家城堡的花坛里，看着满地凋零的玫瑰花，随便念了一句临时想到的诗句，那些玫瑰花就像是有灵性一样，自己动了起来，就像拼图的碎片那样，组合成了一幅非常美丽的图案。从那之后，我又陆陆续续地发现了很多的咒语，有的可以让花瓣起舞，有的可以让水倒流，有的可以让火变成动物的形态，有的还可以让羽毛飞起来，甚至还可以把猫的皮毛翻转到外面，血管啊，肌肉啊，内脏啊都看得清清楚楚……总之，我的魔法是包罗万象的，几乎什么样的能力都有。只可惜，我的能力总是不听话，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施展。”
    看着仙度瑞拉漫不经心的回答，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吉哈德会如此宠爱他这个疯疯癫癫的女儿了，这绝不是因为吉哈德有六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女儿的缘故，而是因为他的这个女儿，的的确确是有着非同一般的能力，甚至可以说，他的这个女儿，是旷古绝今、独一无二的。
    我愣愣地看着仙度瑞拉，试探着问道：
    “这么说，你的这种能力……是突然觉醒的吗？”
    “要说突然，也不算突然吧。”仙度瑞拉稍微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道，“其实在能力觉醒之前，还是有预兆的。”
    “预兆？”我的呼吸稍微有些加快了。
    “是啊，我做了个梦。”仙度瑞拉压低了声音说，“在我会魔法之前的那天，我做了个奇怪的梦，在梦里，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女人，她告诉我说……我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你说，这奇不奇怪？”
    仙度瑞拉的话就像是一记重锤重重地敲打在了我的胸口之上，我整个人都僵立在了原地，脑海里是一片冰峰崩塌般的末日景象。
    几乎就像是心魔附体一般，我猛地上前了一步，抓住了仙度瑞拉的胳膊，用前所未有的目光看着她，道：
    “奇怪的女人……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
    “哎哟，你手劲好大……”仙度瑞拉的视线落在我抓着的她的胳膊上，轻呼了一声，但是脸上却是带着惊喜之色，她用一双蓝宝石般的明润眸子看着我，回忆道，“都十多年了，记不太清楚了……但是我记得那是个很美的女人，她穿着一件带梅花斑点的鹿皮长裙，留着一头黑色的长发，非常有你们东方人的外貌特征……”

 第635章 四十九 我是谁？

    我默默地提着仙度瑞拉的公主鞋走在她的身后，心中所想的完全是玄牝这个心机女人的事，却没想到我提鞋进入城堡的举动却反而引起了路过宾客们的误会，他们神色怪异地看着发丝凌乱、眼神迷醉、面色潮红，而且赤足踩地的仙度瑞拉，又看着身上满是菟丘草种子的我，似有所悟。当我走完了一条猩红的长毯时，我才终于意识到周围眼神的异样，但是为时已晚，因为我看到雨瞳、乙灵和矮子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舞厅，而且也看到了我和仙度瑞拉满身狼狈的形象，那一刻，我心里咯噔一声，顿时如同石沉大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哀绝情绪在我的胸口跌宕。
    完蛋了，矮子这大嘴巴怕是又要开始发作了。
    “我的玄牝啊，这是什么个情况？我才离开不到半个小时呢，怎么画面就突然变成这样了？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是不是在做梦？还是这个世界变得太快了，我的脑电波已经跟不上世界变化的节奏了？”看到我跟随着仙度瑞拉一前一后进了城堡，矮子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捂着双颊失声尖叫起来，倒是乙灵的面色还算是保持着应有的冷静，乙灵有明心术，自然看得出我和仙度瑞拉并没有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故事，并没有做出什么越线出格的举动，但饶是如此，乙灵的脸色也不算好看。我知道，今天晚上，我这口锅是背大了，而且注定很难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了。
    我的大脑在尖叫，但事已至此，我要是表现出什么尴尬的神情反倒是不自然了，我只能神情故作自定地把戏演到底，当着矮子他们所有人的面一路离开舞厅，形影不离地护送着仙度瑞拉走到了客房的方向。
    “谢谢，谢谢你啊。”
    仙度瑞拉醉醺醺地看着我，一边接我递给她的公主鞋，一边用她那就像是羊脂玉似的赤足在光洁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磨蹭着。
    “你对这个地方很熟啊。这么大座城堡，连客房在那里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好奇地道。
    “那当然了，”仙度瑞拉醉眼迷离地笑了笑，“这座城堡我也是从小玩到大的，我们索托斯家族和阿撒托斯家族关系最紧密，我小时候没少来，这座城堡里的机关按钮，密室密道，我都一清二楚。那时候都是爱德华带着我参观的。”仙度瑞拉打着长长的哈欠，我看到她那雪白的睫毛都快要垂落下来，把她的眼皮子给遮住了，也不知道是她施展了魔法消耗过大，还是因为香槟的缘故，但看起来，她是真的醉了。
    “再见了，我的英雄。”仙度瑞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退进了房间之中，“希望明天的你更加光彩照人。”
    看到脸上散发着淡淡红晕的仙度瑞拉，我感到了一阵心荡神驰，脑海里仿佛听到了淡淡的水波扩散声。我咳嗽了一声，低下了头，把公主鞋留给了她，再次谢过了她今天在拍卖会上帮我的事后，我才心安地退离了仙度瑞拉的客房，退到了铺着大红长毯的长廊上，在长廊尽头的一座人立着的盔甲旁，我一手撑着花岗岩的石墙，一边冷冷地道：
    “玄牝，出来。”
    “嗯哼～我的小主人，这么凶巴巴的口气，都快吓破人家的胆儿了～人家好怕哟。人家都不想出来了，怎么办？”玄牝那妩媚而挑逗的声音在我的脑海深处响起，随着玄牝的声音如同一阵幽风般吹进这条宽敞的长廊，长廊内所悬挂着的洞冥草壁灯的光芒都开始暗弱下去，忽闪忽灭，最后就像是达成了集体协议一般，突然间尽数熄灭，整一条长廊都在一瞬间化为了漆黑的隧道，只在这条隧道的尽头，能够隐约看到些许明亮的光。
    黑暗的空间里，我能够听到轻盈清脆的脚步声在悠悠然地朝我挪动而来，我能够感觉道一道白丽的影子在缓缓地朝我走来，最后在我的身旁轻轻地立定。这道影子是有质量的，我能够感觉到她就存在于我的身后，她有着某种特殊的吸引力，虽然她没有温度，没有散发出芬芳的香气，也没有传来急骤的心跳声，但是我仍然能够感觉到她的存在，就像是一座雕塑一般屹立在我的身后。
    “主人？不要再用这个假惺惺的词了，玄牝。”我一手支着墙壁，厉笑道，“之前仙度瑞拉说的那些话，你不会没有听见。之前是曼珠沙华，现在又是仙度瑞拉，说吧，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到底还有多少个跟我一样的所谓的‘上帝’？”
    “听听，听听。我的小主人，你看看你，一言不和就又开始怀疑我了，”玄牝用哀怨造作的语气幽幽然道，“想想人家都跟你相处多久了，可是刀山火海都走过来了，艰难困苦都一起渡过来了，可是一个今天才刚认识的小姑娘，不过是三言两语，却又把主人你的魂儿给勾走了。难道你宁可相信人家小姑娘一个胸都没发育时做的梦都不肯相信奴家吗？人家真是好生伤心啊！眼泪儿都快掉出来了！”
    “够了！”我加重了语气，“玄牝，说实话吧，不要再打哑谜、岔开话题了！有些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你真的是安了好心，我又怎么可能不相信你？你又有哪一次真心实意主动向我透露了真相了？哪一次不是事后才告诉我原委担当解说员的工作？”
    虽然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如何的愿望无奈，但是我很明显听得出，玄牝的语气是戏谑调侃的，这个女人压根就没有认真起来，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是心怀鬼胎、居心叵测，把我当猴耍。
    我没有把玄牝这些装腔作调的话当回事，而是压抑着内心波澜起伏的情绪，渐渐眯起了眼，道：
    “实话实说吧，我……到底是不是上帝？”
    “当然是咯，我的小主人，你可是天定的上帝！铁打的创世主！怎么会不是呢？我的小主人你如此优秀，上帝的位子，舍你其谁呢？”

 第636章 五十 命运

    听到我的话，玄牝不禁笑了，声音哀冷：
    “这又是何必呢？龙飞晖啊，主仆游戏不好玩吗？咱们俩啊，都玩了这么久了，继续玩下去也很好啊。我都给了你这么多的福利折扣、售后服务了，你偏偏不要，知道做销售人员有多辛苦吗？”
    我的心终于沉落了下去，如同突然撞开了厚厚的冰面，一路扎进了冰河底部一般，利刺般的冰冷如同细细的针芒扎在我心脏的每一个角落，痛得我的身体都在不自觉地颤抖。
    当玄牝说出这番话来时，我多少已经意识到她的立场了。
    “好吧，实话实说。”玄牝长长地释了口气，那矫揉造作的语气也终于收敛了几分，转变成了正儿八经的调子。
    “你可能是我的主人……但，也有可能不是。”玄牝洒然地道。
    我的眼皮抽跳了一下，问道：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是个候选者？”
    “差不多吧。”玄牝有些伤感凄婉地道，“其实，虽然我也有一些和主人共同的记忆，但我也不知道我的主人在这个世界究竟是谁，也不知道他长个什么样。他呢，应该已经来到了这个时代，而且，还是某个满足了某个条件的人。我相信他会是你，因为在所有的人之中，是你的概率，是最高的……当然，也不排除其他人，因为其他人，也满足了和你一样的条件。”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心中涌动的波澜变得更加狂暴而凶猛，我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道：
    “什么条件？”
    “找出上帝在世者的条件只有一个。”玄牝缓缓地道，“那就是，他和所有的神兽都过因缘关系。”
    听到玄牝的话，刹那间，我感觉到我的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撕裂了。因为玄牝的这番话，一瞬间就推翻了我曾经坚信的所有认知和信念。
    “和所有的神兽都有因缘……”我念念有词，“这么说，只要满足了这个条件，也不一定是我，对吧？”
    “可是……主人，你已经和十二只神兽有过因缘关系了，你可要仔细算算，除了你，这个世上还有多少人呢？”玄牝笑问道。
    我心中微微一颤，我知道玄牝这句话看似是提问，但其实，也是一个答案。
    因为，虽然和所有神兽都有关系的人并不多，但是却并不代表不存在。至少，我身边的不少朋友，就和神兽有过极深的渊源……乙灵、猫三昧、凌子蟾、狐仙儿……甚至还有矮子，他们在某种意义上，都已经和很多的神兽结下了极深的因缘。
    难道说……真正的上帝，会是他们之中的某一个？
    “不要这么没自信嘛，我的小主人儿……只要你想做上帝，你就上帝啊。”玄牝幽幽然地笑着道，“在我预知到的人里面，主人你的可能性，可是最大的哟。干嘛这么没自信呢？”
    轻柔细腻的感觉细细地在我的下巴尖上摩擦着，我猛地一拍手，推开了玄牝的手掌，笑了一笑，道：
    “说的很好听，但是你还不是站在真正的上帝那边的？如果我不是真正的上帝，你现在会怎么样呢？”
    “……”玄牝沉默着，良久，我听到了一阵淡淡的叹息。
    “问你一个问题，玄牝。”我抬起头，却没有看向玄牝，黑暗的空间里，我能够看到的仅仅只是昏暗的墙面上我那更为黑暗的倒影。
    “如果我不是真正的上帝……另外一个人才是，而有一天，你遇到了那个人，你会怎么选择？”
    “你……会离开吗？”我犹豫了良久，终于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玄牝没有立刻回答我，在我认识她以来，她都很少有这么漫长的沉默时刻。有那么一刻，我甚至怀疑她已经离开了我的身边，重新选择了隐没，但是当我感受到了轻轻钻入了鼻内的桂花芳香时，我知道，她并没有离开我。
    她还是站在我的身后，也许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也许真的已经开始想着离我而去。
    “主人。”玄牝轻轻地道，那轻柔幽淡的声音，仿佛细细穿过长廊的无形的风，捕捉不到它的影子。
    “没有如果。你已经是和十二只神兽有因缘关系的人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你和神兽之间的因缘更紧密么？”玄牝用反问的方式回答了我。但是很明显，她想回避这个问题，这只能说明她的内心也并不坚定。
    她的内心，在摇摆不定。
    “那仙度瑞拉呢？”我深深吸了口气，“她也和神兽有关吗？是哪只神兽？撒达？还是腾格里？”
    “不能说哦，主人。”当我问到这一点时，玄牝的语调再次变得戏谑而浮夸起来，“我是不能主动透露神兽的下落的。这就是游戏规则……找到神兽，杀死它们，或者和它们结缘，这也是证明主人你是不是上帝的重要一环，我……不能干扰这个考验的环节。”
    一丝冰凉的水线缓缓地插入了我的心海之中，一种拨开云雾见天日的感觉瞬间充斥了我的大脑，我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心中长久以来一直弥漫着的疑云终于消散了。
    “原来是这样……玄牝，原来你一直让我搜寻神兽却又不告诉我它们的下落，只是为了让我证明自己是真正的上帝，是吗？！”我的声音抬高了几分，甚至连情绪都开始变得暴躁起来。
    “……”玄牝依然沉默着，没有答话。
    “那么，薇薇呢？”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一种惊悚的感觉涌上了我的脑海，“我之所以会找寻神兽，是为了薇薇……这么说，玄牝，薇薇的死，是不是也和你有关？！你有没有在背后搞鬼！？”
    我猛地转身，望向了身后的玄牝。
    可是，那里空荡荡的，在长廊的尽头，我能够看到穿过了城堡拱形的彩绘玻璃窗投射到了窗框下的花瓶内的那一束紫藤花上的灯火打出的圆形光晕。
    玄牝消失了，我不知道她是离开了，还是藏在了某个角落，但是在我的心里，一种空空落落的失意感和哀痛感却像是水漫金山一般涌溢了出来。
    事到如今，我不知道我还有多少话是能够相信这个女人的。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百分之百相信她，虽然，每次在灾难到来之前，她都会给我提示，催促我归元，在青铜树的时候如此，在钻石谷和邪马台的时候如此，她说那是让我变回上帝，但是……我始终觉得那是有某种目的的。

 第637章 五十一 修·索托斯

    不知道何时，修已经换下了他那件黑色的宴会燕尾服，只剩下了一件内里的白色凸领衬衫，硬垂直门襟和法国式的袖口和螺栓紧固件再配上黑色的方头领带，这让他充满了传统感，修本能地扯了扯他的领带结，正了正衣领，然后肃着一张英俊的标准言情小说男配瓜子脸，踩着尖头皮鞋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修。”我轻轻地开口，道。
    修目光紧紧地锁着我，他皱起了他那金色的眉毛，看了我一眼，然后道：
    “能跟我来一下吗？”
    “去哪儿？”我本能地问道。
    “我的客房。”修平静地道。“我有些话想找你谈谈。”
    我愣了一下，但随即却是点了点头，然后跟随着修向着长廊尽头通向二楼备用客房的回旋阶梯走去。修用他不知道从哪里弄到手的钥匙打开了客房的门，然后引我入内，我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可是终究还是没有拒绝。不管怎么样，雨瞳都在这座城堡里，这里是属于她的限定域范围，如果修想要对我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来，我有足够多的办法应对。更何况，我看到长廊的尽头和回旋阶梯的转角都有监控摄像头，就算修做了什么事，他也难逃罪责。
    当我进入了这间客房时，我有些震惊了，这间客房位于长廊的尽头，但是内部的格局却和一般客房非常不同，这间客房的墙壁上是各种铁皮拼接一般的纵横线条，就像是砖块和砖块搭建时留下的缝隙一般。这样的房间布置充满了近解构主义的风格。
    修的手上戴着白手套，他似乎有洁癖，于是他引着我入内时，顺便反手将房间的门给反锁上了，客房内的布局非常的奇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油画，甚至就连木质雕花书柜、五斗橱和床板后面都有油画，而且这些油画挨地非常密集，就像是要把整个房间都给贴满似的。
    我走到了一个雕花书柜旁，看着书柜架上的一个破碎未拼好的拼图，忍不住咕哝道：
    “这房间的设计还真是古怪，之前有人住吗？”
    “这是吉萨?撒达的房间。”修开门见山地道，“他是爱德华的弟弟，也是枭多的次子，三年前，他死在了这个房间里。”
    三年前……
    我的心中无意间再次捕捉到了特殊的时间。三年前，阿撒托斯家族真可以说是灾难连连，家族内频频发生了各种事端，之前是枭多的妻子疯了，现在居然连他的次子都死了。
    修推了推眼镜架，他那和仙度瑞拉一样的湛蓝色眼睛略显黯淡和伤感，修随口回忆道：
    “我还记得他，他是个喜欢拼图的聪明家伙，比爱德华那个不靠谱的家伙更精明，在建筑方面他是个天才。这个房间也是他让人亲自设计的。当然，那都是过去了。”
    我点了点头，平静地看着修那光洁精细，简直标志到可以上杂志当男模的瓜子脸，问道：
    “你单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修平静地看着我，道：
    “修格斯和夜爵遇刺受伤了，你知道吗？”
    我愣了一下，道：
    “我之前好像是在宴会厅里看到了……他们怎么受伤的？”
    “也是在拍卖会场上，”修淡淡地道，“在拍卖会场被人投放了烟雾弹的时候，袭击者趁机袭击了他们，原因还不明。夜爵是修格斯的儿子，也是他的贴身保镖，他没能保护好他的父亲，所以，在宴会厅的那一幕，你也看到了。”
    我心头微微明悟，点了点头，但是双目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修：
    “原来如此，可是……你单独找我说这些想问什么？你不会是怀疑那是我派人下手做的吧？你妹妹都替你们家族拍下了流讫的模型，还送给了我，我可没有那个必要再派人搞偷鸡摸狗的事吧？”
    修轻轻地摇了摇头，道：
    “我不是一个喜欢没有证据随便把罪名强加给别人的人。我们索托斯家族也不会做这种事。我说这些，只是警告你罢了。希望你能够注意点，这座城堡里，垂涎流讫的人不少，想杀你的人，也许也不少。”
    “哦？”我眯起了眼，然后道，“哈哈，谢谢好心提醒了。不过……你属于他们中的一个吗？”
    修的左眼眼皮微微抽跳了一下，然后，他缓缓地道：
    “如果我有能力，我很想那么做。不过，我不会对那种我做不到的事有什么奢望。”
    “那么，”我顿了顿，“你找我到这个房间来，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警告。”修不假思索地道，“我只是想警告你，离我妹妹远点。我不希望看到你跟她在一起。这么说，够明白了吗？”
    虽然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仙度瑞拉在一起，那种可能性对我来说简直就是负数——甚至可以说是虚数。但是此刻，听到修突然提出的警告，我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为什么呢？明明是你妹妹主动缠上我的好吗？”
    修冷冰冰地看着我，淡淡地道：
    “因为，你是个人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结了。

 第638章 五十二 扑朔迷离

    “多谢提醒，修。”我调整着自己的心情，向着修点头致谢，对于眼下的情况，我并不想多费口舌解释什么，这些年待人接物的经历让我明白，有些时候你解释和澄清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别人并不关心你给出的解释，别人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他们所期待的结果而已。
    “我可以尽量不再跟仙度瑞拉碰面，但是我单方面的承诺是没用的，作为她的哥哥，我希望你最起码能够看住她，别让她再那么骄纵疯狂了。”
    顿了顿，我继续道：
    “在拍卖会上，你也听到了，你妹妹提出了让我陪她一个月的条件才把流讫模型送给我，我也没有拒绝。所以，如果你想让我不再碰她，你先让她收回这个条件吧，否则，我会很难看的。”
    修那莹蓝色的眼中流动的光晕，而我的话也到此为止，在那之后，我就没有再继续和修周旋下去，因为他想要的承诺我已经给他了，更何况我也并不想被仙度瑞拉纠缠着产生太多误会。有的时候，在男女关系这件事上，当断则断，继续纠缠不休，只会越缠越难挣脱，这么多次的经历下来，我已经成熟了很多，也深深地明白了当断则断这个道理。
    我转身离开了修的客房，而修则依然如同雕塑一般站在客房内，眯着双目怔怔地看着我，诺有所思，仿佛心里藏着无尽的心事。
    客房的门在我的身后沉沉关上，我却是长释了一口气，心道这索托斯家族真是个个性情古怪，不好交往。先是一个疯癫不羁的仙度瑞拉，之后又是爱女如宝的吉哈德，现在又是个终极妹控修，也不知道吉哈德的另外几个儿子和索托斯家族的其他子女是否好对付，这次我跟他们在霸主项目上有了合作，希望以后都能顺风顺水地进行下去，别出什么差池。
    重新回到了舞厅时，舞会依然在继续着，指挥乐队的演奏台上，爵士乐队们已经开始下一乐章的表演。而矮子和乙灵他们也早就在舞厅内一边喝着果汁一边等我。
    以矮子和狐仙儿的身材比例，他们当然不可能去跳舞，所以我回到了舞厅时，首先看到的就是在角落的紫檀木圆后的貂皮坐垫沙发上挨着身子坐着的矮子和狐仙儿两人。
    “哟，回来了，咱们的主角今晚可是春风得意啊。”看到我回到了舞厅，矮子故意提高了嗓门道。乙灵用手肘戳了戳矮子的胳膊，矮子咧嘴一笑，往嘴里狠狠灌了一大口的南瓜汁。
    “百阅哥，你就别再在这里煽风点火带节奏了。”我一屁股坐在了矮子和乙灵之间，随便抓过了桌上一杯南瓜汁就往嘴里灌，“仙度瑞拉那个丫头真是一分钟都不肯安歇，要不是她喝醉了，我怕我现在都海贝她给鬼缠身似的纠缠着脱不开身。”
    矮子不怀好意地笑道：
    “这不是挺好吗？仙度瑞拉好歹也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儿，虽说她的性格脾气是古怪了点，但是追求她的人也是大把大把的啊。何况，脾气这个东西，女人当了母亲之后自然就会改了是吧？所以……莫失良机啊。”
    “什么莫失良机，我看是你心怀不轨吧？”狐仙儿揪着矮子的耳朵讽刺道。
    “哎哟！仙儿，你又来了你看你！什么心怀不轨，天可怜见！我对仙儿你的情意，那绝对是忠贞不二、此生不渝的啊！”矮子尖叫道。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一个逗哏一个捧哏可以演响声去了都。”我忍不住道，“今天的事情真是贼多，我眼皮子都快打架了。”
    乙灵看了我一眼，轻声道：“那就早点休息吧。邀请函上附带了客房的钥匙。”
    “不用，我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吧，子蟾师兄跟猫姐呢？”我左顾右盼，问道。
    “他们啊，早就去跳舞了。老马跟娩茵然他们也去了。”矮子摸了摸鼻子道，“腿长和非单身的都去了，谁叫我腿短呢，要不然……？”说着，矮子又有些可怜巴巴地看了狐仙儿一眼。
    “说的好像你退长就不是单身似的。”狐仙儿又很及时地抛出了一句金句。
    我看向了舞厅中如同雪花一般缓缓旋转着的男男女女，果不其然，在舞厅的东南角，我看到了正搂着猫三昧的纤纤细腰和她玩二人转的凌子蟾，戴着高脚帽搭讪上了一个金发碧眼的猴沐冠，以及正在和娩茵然跳着蹩脚的舞蹈的马兴昂，我看到他好几次不慎把脚踩在了娩茵然的足面上，惹得娩茵然连连蹙眉，嗔怨地朝他使眼色。
    看到舞厅内歌舞升平的景象，我心中不禁感慨万分。
    “刚才才刚发生了袭击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恢复了气氛。”我唏嘘道。
    “是啊，毕竟抓袭击者是阿撒托斯家族的事嘛，而且因为找袭击者的缘故，大家暂时都出不了城堡大门，总要找点事做吧？”矮子嘴里嚼着栗子饼干，含糊不清地道，“除了枭多之外，诺登斯家族的族长修格斯和他儿子夜爵也都遇刺了，好在伤得不是很轻，现在还在医疗室内杀菌养伤呢。现在那个袭击者还藏在城堡的某个角落里，鬼知道什么时候会蹿出来。”

 第639章 五十三 手法

    “我好像闻到了谎言的气味……”别说是乙灵，就连矮子都是眯起了眼来，不住地挑着眉毛上上下下审视着我，我心中越来越惶恐不安，深怕玄牝的事抖露出来，于是我急忙转移了话题，道：
    “百阅哥，你够了。咱们不提这种不正经的事了，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算了……我累了，我先去睡了，你们慢慢玩。”
    我知道继续待下去只会越说越错，露出更多马脚，所以与其在这里耗费时间，倒不如暂且告退，更何况今天折腾了一整天，我也是有些疲倦了。
    “瞳瞳呢？”想起瞳瞳这个丫头没有出现在舞厅里，我有些好奇，“她又跑去哪里溜达了？”
    “不知道，从刚才开始就没看到她人影儿了。”矮子挠了挠头道，“不会是回客房去了吧？我看那丫头好像心情也不怎么好，估计又闹情绪了。”
    “我去找找。”我把手中的南瓜汁一饮而尽，匆匆和矮子乙灵他们告别，再次离开了舞厅。这一次，我顺着邀请函上所写的客房号码牌，前往了新蝙蝠城堡里所安排的贵宾客房区，当我来到了阿撒托斯家族特地为我和雨瞳准备的总统套房时，我果然看到雨瞳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连被子都没盖上。我苦笑了一下，拉过了剪裁惊喜的波西米亚风格的欧式床上的双层加厚毛毯，盖在了雨瞳的身上，虽然神兽不会感冒，但是睡眠质量的好坏还是会影响她醒来后的精神状态的。
    之后我则是简单地沐浴更衣了一番，利用小福神询问了克丽丝蒂娜流讫模型的状况后，就倒在了客房的另外一张大床上酣睡入眠，沉沉进入了梦乡之中，不再过问世事。
    可是我这一觉睡得却并不安稳，就在床上迷迷糊糊辗转反侧了没多少时辰，我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雨瞳是和我一起被吵醒的，雨瞳有起床气，半夜三更被吵醒，顿时情绪烦躁不堪：
    “谁啊，大半夜的，吵死人了，让不让人睡觉了，天塌了地震了还是怎么的。”
    我看了一眼客房内的古董座钟，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三点四十分，这还没有天亮，正常情况下自然不可能有人来敲门。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道理，我还是知道的，一股浓浓的不祥预感笼上了我的心头，我只裹着一件睡衣就下床踩着地毯跑到了门前。
    门开了，我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门外站着的是一名穿着燕尾服的阿撒托斯家族男佣，他模样俊秀年轻，脸上却带着不安和歉疚之意。
    “怎么了？”我干巴巴地问道。
    “抱歉打扰您了，mrloong，能请您到大厅集中吗？”男佣神情有些紧张地问道。
    “出什么事了，大半夜的？”我问道。
    男佣舔了舔嘴唇，神情有些复杂地道：
    “修?索托斯先生死了。”
    一刹那间，我感觉我的大脑发生了爆炸，所有的困意顿然全消。
    “修……死了？”我简直不敢怀疑自己的耳朵，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让我的身体从脚底凉到了头顶。“他……怎么死的？”
    “修先生遭到了刺杀，死在了他的客房之中，但是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男佣的眼神略显黯淡。“现在情况很复杂，能麻烦龙先生到正厅集合吗？因为……龙先生您是最后一个和修先生见面的人，你的证词很重要。”
    雨瞳也是揉着眼睛清醒了过来：
    “修……那个戴眼镜的男的死了？”
    雨瞳左顾右盼，嘟哝着看着男佣，嗔然道：
    “你是在怀疑我粑粑是吗？！”
    男佣有些为难地道：
    “总之，请龙先生走一趟吧。不然……我会很为难。”
    “算了，瞳瞳，清者自清，我是和修之前见了最后一面，但是我离开他房间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呢。”我拍了拍雨瞳的小小香肩，打住了她满腔的怒火，然后冲着男佣点了点头，便领着雨瞳沿着带着灯芯般的长绒的红色地毯离开客房区来到了新蝙蝠城堡的大礼堂，这是唱诗班平时用来礼拜和祷告的场所，而当我入内时，里面却云集了一大票非宗教人士，在吊笼灯投射在地上的一个个光圈之中，我看到了阿撒托斯家族的族长枭多、索托斯家族的族长吉哈德、吉哈德的夫人、吉哈德的儿子貘德雷德，还有仙度瑞拉都齐聚一堂，大多都以沉肃的表情站在礼堂的升降舞台前等着我。除此之外，矮子和猫三昧他们都已经齐聚一堂，正焦头烂额地和礼堂内的人解释着什么。我看到礼堂排椅的两侧都有持枪荷弹全副武装的武装人员挺直了身体肃面以待，一双双如同刀光般雪亮的眼睛随着我在立体网络般的锃光瓦亮的白玉复合石板挪步而不断地同步移动。
    很显然，这些人都是阿撒托斯家族派来防范我的。
    “弄的真是严肃啊，好像粑粑你是杀人犯似的。”雨瞳嘟哝着小嘴，在我的身旁愤愤不平地道。
    “不可能是飞晖！绝对不可能是他！”才刚进入大礼堂没有多久，我就听到了矮子那超过六十分贝的大嗓门，矮子一边拍打着礼堂排椅的椅面，一边口沫横飞地冲着吉哈德解释着什么。
    吉哈德的面色极其的僵沉，他双手抱着胸，而在他的面前，正躺着一具白色的软木担架，担架用白色的丝布覆盖着，从隆起的部分，我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躺着的男子轮廓。
    “飞晖来了。”在矮子用犯冲的语气辩解之时，凰极生拍了拍他的脑袋，制止了他的大嗓门，矮子擦着额头上的汗珠朝我看了过来，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僵硬的笑容，但是很快这僵硬的笑容又变成了沉重之色，我看到矮子的脸色铁青，显得很是难看。
    我领着雨瞳来到了大礼堂正中央的白色软担架前，看着软担架上那隆起的人形头部露出的一丛金发，我已经知道里面躺着的人毫无疑问就是修。
    “索托斯先生。”我转头看向了站在我面前的吉哈德，视线却是在人群之中扫动，我注意到，人群之中并没有乙灵，也不知道她是在路上还是还在休息之中。没有乙灵在场，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飞晖，没事的。”一道娇软的声音传来，我微微转头，看到蝠露露正站在矮子的身旁，冲我点了点头，递送给了我一个坚定的眼神，那一刻，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两个字：
    信任。

 第640章 五十四 动机

    矮子虽然护着我，也信任我，但是在这种关键的地方他是不会犯错的。雨瞳张大了嘴看着矮子，气呼呼地道：
    “猥琐大叔，你到底是在帮我粑粑还是想害他啊！怎么你处处都针对粑粑说话啊！”
    矮子耸了耸肩，苦笑着道：
    “就是因为我相信飞晖，所以我才想把真的杀人犯找出来嘛，找到真凶是替飞晖洗脱嫌疑最好的办法，对吧？”
    雨瞳粗着淡淡的眉毛，双手环胸，脸上写满了不快。
    凰极生面色略忧地望向了大礼堂的入口方向，他有些忧心忡忡地道：
    “咦，真是奇怪了，为什么乙灵妹妹和玉子小姐过了这么久还没过来呢？我记得神沼君和男佣应该早就去找她们了吧？她们都有明心术，只要她们在这里，飞晖就可以洗脱嫌疑了呀……”
    就在凰极生话音落下时，我看到一排人影匆匆忙忙地从大礼堂外跑了进来，其中有两道人影我熟悉无比，赫然正是神沼枫和御间城毅，在他俩的身后还跟随着几个来自邪马台的骑射，但是唯独缺少了大鹪鹩玉子的身影。
    “玉子出事了。”神沼枫面如寒铁地疾步入内道，我看到他那精致细白的脸上遍布着细密的汗珠，“她中毒昏倒了。”
    听到神沼枫的话，我顿时大惊失色，而矮子和凌子蟾更是迅速地交流了一个神情。我也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视线迅速地在大礼堂内扫动，二话不说就抓过了一旁的一名女佣，道：
    “乙灵的房间号是多少？”
    女佣支支吾吾地竖起了手指，说出了一个号码，得知房间号的我二话不说就冲出了大礼堂，一路冲到了乙灵所在的客房内，乙灵的房间是闭锁着的，此刻正有女佣在门口急切敲打着房门。我见门始终不开，知道乙灵可能出了事，于是心急之下已直接一脚将客房厚实的橡木门给踹开了去，直接冲进了乙灵的客房。
    当我火急火燎地冲进了房间时，我整个人都石化了。
    穿着睡袍的乙灵正以痛苦的表情倒在欧式床的床脚，一头黑色的散乱长发就像是蜿蜒流淌的血液一般沿着猩红的地毯缓缓向着四周蔓延开去。
    “乙灵？”我的心脏几乎卡顿了，我快步上前，搀扶起了倒在地上的乙灵，当我感受到乙灵的身体尚有体温时，我才稍稍松了口气，我把手指横搭在乙灵的人中附近，发觉乙灵的呼吸还算正常，这才是如释重负，但是看到乙灵白得如同石膏一般的脸色，我的心情却又沉重无比。
    “乙灵？”我不断地摇动着乙灵的身子，可是任由我如何晃动，乙灵都是毫无动静，明明面色苍白如纸，可是乙灵的躯体却滚烫如炭火，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状况。
    情况的发展已经急转直下。先是修死在了自己的客房里，现在又是乙灵突然昏迷，我的大脑里一片混沌，茫茫然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乙灵也被人下手了吗……”神沼枫紧随着我进入了乙灵的房中，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乙灵，他的蹲下身用右手手掌支起了乙灵的下颚，我看到在乙灵的脖颈右侧有两个明显的小孔，那两个小孔已经结痂，但是还是能够看出些许血色。
    “是古老者的牙印。”神沼枫道，“乙灵被古老者吸了血，中了血毒。”
    “血毒？”我的心咯噔一沉，我感到浑身的毛孔都鼓了起来。“乙灵她会有生命危险吗？”
    神沼枫笑了笑，道：
    “放心吧，飞晖君，古老者的血毒一般并不会致命，甚至在一定剂量下，它们的血毒并没有什么毒素，反而是有益的，它们可以激活人脑的皮层，让大脑细胞变得极其活跃，但是如果在短时间内人体内被注入太多血毒的话，大脑就会因为太过活跃超过负荷，导致中毒者昏迷不醒。当然，这种昏迷也是有益的，醒来之后中毒者会神清气爽，思想活跃，一些慢性的大脑疾病病情都会得到改善，但问题是……谁也不知道中毒者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我看了一眼夺门而入的雨瞳，寻思了一番，问道：
    “那用雨瞳的能力能够让乙灵醒来吗？雨瞳拥有治愈的能力，可以修复身上任何的损伤。”
    神沼枫沉郁着脸，道：
    “这还不好说，你可以试试，但是我觉得不行。古老者的血毒从某种角度来说是大补药，而不是毒药，乙灵和玉子都是‘补’过了度才产生了现在的情况，就算是雨瞳的能力，怕也唤不醒她们。”
    “乙灵姐姐怎么了？”雨瞳在我的招呼之下跑到了乙灵的面前，蹲下身来，在看到了乙灵昏迷不醒的状况之下，雨瞳一手按在了乙灵脖颈上的那两个血孔上，在雨瞳的力量影响之下，乙灵左侧脖颈上的两个血洞迅速地愈合消失了，我看到乙灵白皙柔润的脖颈重新变得光滑无比，但是乙灵却依然没有丝毫要醒来的意思。
    “乙灵，醒醒？”看着乙灵身上消失的伤口，我不断地晃动着她的身躯，可是不论我如何晃动，乙灵却依然是沉沉昏睡着，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怎么会没有用呢？”看到依然没有丝毫动静的乙灵，雨瞳急了，她一只手搭在乙灵的额头上，感受着乙灵的颅腔和大脑皮质结构，很快，雨瞳睁开了眼，蹙着她淡淡的眉毛道：
    “奇怪了，乙灵姐的大脑是完好无损的。可是为什么她就是不醒呢？为什么……”
    “果然，看来就算是神兽的力量也没法清除血毒，只能等她们把血毒的营养耗尽，自然吸收后醒来了。”神沼枫苦着脸道。
    凌子蟾和凰极生也已经走入了房间，看到了被我扶在了怀里的乙灵，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最后都选择了沉默不语。
    矮子挤开了蜂拥的人群，一溜烟似的跑了上来，愤愤不平地道：
    “丫的，到底是谁干的？！先是坑害飞晖，现在居然连乙灵都敢下手，老子要是知道了，非要扒了他的皮！”
    凌子蟾走到了我的身旁，面色冷峻地看了我一眼，道：

 第641章 五十五 粗俗

    巴拉德警长叹了口气，双手背负，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助理，道：
    “也就是说，因为龙先生你和仙度瑞拉小姐走得太近，所以引起了修先生的嫉恨，他就把你召到了他的房间严厉警告你，在这个过程中，你们之间很可能产生了言语甚至身体上的冲突，最后导致你一时怒火中烧，失手将他杀害的可能性……并不低了，是吗？”
    听到我这么说，我顿时急了，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站在一旁的仙度瑞拉听到了巴拉德警长的描述之后，反倒是满面亢奋了起来，她兴高采烈地看着我，用比警长还要急切的语气道：
    “飞晖，是真的吗？这么说，你是因为我哥不让你和我在一起，你才生气动了手吗？”
    “辛蒂！”听到仙度瑞拉高亢的声音，吉哈德终于忍不住，极其罕见地提高了语气，对着仙度瑞拉发出了严厉的警告。仙度瑞拉吐了吐舌头，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动着，最后住了嘴。
    那一刻，看着仙度瑞拉那熠熠生辉的双瞳，我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明明都已经死了一个哥哥了，可是这仙度瑞拉却不但没有因为我可能是凶手而对我心生狐疑，居然还问起了我是不是为了她而生气这种压根不是重点的问题。
    难道这个妹妹对她那位如此爱护她的哥哥压根没有半点感情吗？
    我也是醉了，甚至对修产生了浓浓的怜悯之情，如果修还活着的话，听到他妹妹此刻的话语，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气得七窍生烟。
    我心情烦躁起来，没有回答仙度瑞拉的提问，而是有些焦虑地看着巴拉德警长，道：
    “警长，我的确和修言谈不算很合，但是我绝对不可能对他下杀手的。更何况，我和仙度瑞拉，也仅仅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我心中已经有了别的喜欢的女孩，修的看法，一开始就是误会了我，我没有必要因为这样的误会跟他出手……”
    我嘴上依然极力辩解着，但是越是辩解，我却越是深深地感受到了一股无力感。因为我知道如果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话，只是靠着我的口供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也绝对无法洗脱我的嫌疑，因为视频录像就摆在那里，修的房间完全就是一个密室的状态，除了我和他之外，还真的没有谁进出过。
    “请务必动作快些，摄影师先生，要赶在明天早上的《拉莱耶晨报》上刊登，听到吗？”就在我面对一双双冷目而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辩驳之时，礼堂的门口却又飘来了一道娇软弱气的声音，我微微转头，却看到穿着一身白色羊绒睡袍长裙的龙神蒹葭正拖着木屐站在门口，在她的身边，是两名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摄影师和记者正像是赶鸭子似的在龙神蒹葭的催促下笨拙地挤进了大礼堂，带头的一名平头男子的头上戴着一顶造型奇特的青鸾羽帽，羽帽的中部有一对清润柔亮的青鸾眼珠子，此刻那双活灵活现的眼珠子正把焦点聚集在我的身上，不住地闪烁着，似乎在拍摄着什么。
    看到步姿飘然进入大礼堂的龙神蒹葭，我心中顿时升起了无名之火，忍不住冲着她提高了嗓门，道：
    “你想做什么，龙神蒹葭？！”
    “请息怒，龙飞晖先生，我并不想做什么。我只是为我的一位新闻社朋友提供一个好的新闻材料而已。请龙飞晖先生谅解，我也是受朋友所托，为朋友行个方便。我想民众和媒体都有权力知道这件发生在索托斯家族的大事，好让民众一起谴责这位刺杀了修先生的凶手，也让修先生的案情得到昭雪。”说着，龙神蒹葭冲着我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地鞠了个躬，再次直起身时，我看到她脸上那双轻柔和润的眸子已经微微眯起，嘴角则挂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她以神社巫女般极其标准的步姿走上前来，双手插在腹中，再次轻轻冲我弯了个腰鞠了个躬后，又从她身旁的摄影师手里拿过了一份看似是新鲜出炉的报纸文稿，在我的眼前定格了大约两秒钟的时间。
    我看到那则新闻文稿的标题，赫然是：
    “索托斯家族继承人惨遭刺杀！嫌疑犯竟是龙飞晖？”
    看到蒹葭手里一晃而过的文稿，以及这个女人看似柔弱娴静的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得意洋洋之色，我当然是立刻明白了这个女人肚子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从一开始，这个女人就在不遗余力地造谣抹黑我的形象，而到了现在，她自然更加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个女人嘴巴说话滴水不漏，明明每个字都虚伪无比，但是偏偏又似乎合乎情理，好像她真的就是想要匡扶正义的良善新闻记者。
    本来警长和索托斯家族的人的猜疑就已经让我身陷囹圄，现在这个女人又临门一脚，顿时让我有种火上浇油的痛楚，这个女人补的这一刀，实在是太狠了。
    我冷冷地看着蒹葭这个腹黑女人柔弱白洁的脸庞，攥紧了双拳，道：
    “那我可要提醒你的朋友，记者没有经过当事人允许，擅自宣传当事人信息，是违法行为，属于侵害公民隐私权！还有，我建议你换一个新闻标题，不要发这种容易误导民众产生歧义的标题，否则不要怪我控诉你们！”
    面对我的怒吼，蒹葭脸上的盈盈笑意却是丝毫不减，我看她从容淡定，脸上仿佛反倒是有了大仇得报的快意，甚至连她那双幽黑的眸子都在闪闪发光。
    这个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蒹葭闭目一笑，柔缓地道：
    “龙先生言重了，你们中国有句话说，清者自清，我想如果龙先生问心无愧，也无须如此紧张。”
    听到蒹葭如此咄咄逼人，矮子终于忍不住了，他从我身后站了出来，双脚叉立，一手支着腰部，一手指着蒹葭，用超过六十分贝的口音粗声粗气道：

 第642章 五十六 证明

    “龙神蒹葭小姐，这么说吧，其实，我已经忍了你很多次了。”我平静地看着蒹葭那看似娇弱的无暇面孔，捏了捏眉心，道，“对于你舅祖父的事，我不想多解释什么，你是个聪明人，你舅祖父的为人，其实你不比我不清楚吧？你现在处处针对我，无非是想通过抹黑我的形象来恢复你们德拉贡家族的名誉和声望，不要以为我眼瞎看不出来。换成我是你，我完全可以体会你的感受，但是……龙神蒹葭小姐，我劝你一句，你不要太过分了，凡事呢，都是有一个限度的，超过了这个限度，事情就会超出自己的掌控。如果你真的觉得你能够制止地住一个背后站着四只神兽的男人，你可以试试看。”
    语毕，我的视线就像是一根无意间被人拨动的梅花枝般轻轻地擦过了蒹葭的脸庞，蒹葭的美目蘧然睁圆，下一刻，她身后礼堂内的排椅就如同连串的鞭炮一般纷纷炸裂，化为了漫天的木屑！
    蒹葭尖叫一声，猛地抱着头惊恐万分地蹲地缩身，她的睫毛如同阵阵波浪一般剧烈颤抖着，当她微微掀开了那一层浓密的黑色睫毛时，她看到的是一缕飘落在她眼前的地砖上长长青丝。
    那是她的一缕鬓发。
    那一刻，面色的苍白的蒹葭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她就像是看着一个随时会暴走的怪物一般看着我，就连嘴唇都褪了血色。
    蒹葭就像是一只受惊了的小兽般惶然地看着我，眼瞳之中流露出的，真的是对死亡的浓浓恐惧，这个女人似乎真的在一刹那以为我会杀了她。
    “好酷！他真酷！”仙度瑞拉指着我忍不住惊叫起来，完全不顾此刻如同坚冰一般的气氛。“看啊，这就是神选者的力量，流体操控的力量！”
    蒹葭将发白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她怔怔地看着我，眼中满是嗔怨和愤恨。
    我清清淡淡地看着蒹葭，她的脸上明显写满了各种对我的愤恨之词，但是最终，她却是选择了不置一词，保持了沉默。
    “我们走。”蒹葭看了一眼她身旁的摄影师，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道。
    然后她再也没有犹豫，只是细细扬起了她那白色睡裙的一角，然后踩着她的木屐缓缓离去。
    在她那长发如伞盖般飘转的一刹那间，我仿佛看到她的朱唇一角以极其反常的姿态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霎时间，我的心中如同被电枪击中一般，闪过了一丝不祥的念头，我终于明白了蒹葭之前言词的真正意义，所谓的将我以嫌疑犯的方式刊登到报纸上根本就不是她的真正意图！她的真正意图就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我发怒的姿态，让所有人都意识到我是一个容易失控的怪物，而不是一个谦和近人的君子，这才是蒹葭的真正目的！
    本来我早就该想到的，如果她真的想要抹黑我的形象在新闻上报导我是嫌疑犯的事，她根本没有必要特地带着记者和摄影师大费周章地到我的面前来让我看到她对我的敌意，打从一开始，她就是为了刺激我的情绪！
    这个……恶毒的女人！
    然而我却没有任何阻止蒹葭的办法——除非我当场发怒，并且以人身攻击的方式要挟蒹葭，但是此刻众目睽睽，如果我这么做，我在新德利亚乃至整个天上世界的形象就会再次跌落低谷，事态只会越发险恶，我也只能在胸里憋着一团气，忍着这个女人在背地里所做的一切。
    “抱歉，我失态了。”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我及时露出了僵硬的笑容，冲着周围的众人摆出了笑脸，但是我看到的却是一双双防备和冷漠的眼睛，那些眼睛和我之间的距离仿佛间隔着一条银河，而之前布置在大礼堂之中的武装人员也早已经将弹药上膛，并且将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枪口对准了我，周围响动着移开手指时扳机复位的细碎声音。在刚才，如果我真的对蒹葭做出什么的话，那些子弹和其他不知道来历的武器想必就会启动，将所有的准心瞄准我的心脏吧。
    “一点都没有失态！你刚才真是帅气！你就该这样！”仙度瑞拉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乱地道，“这才是神选者该有的样子！要是能把那个女人炸成碎片就好玩儿了！”
    “辛蒂。”吉哈德冲着仙度瑞拉使了个眼色，但是仙度瑞拉却根本没有会意，或者说，哪怕她捕捉到了自己父亲的眼光，她最后也是选择了无视。
    “是啊，这不是飞晖你的错，是龙神蒹葭小姐太过咄咄逼人了。”凰极生一眼就看出了蒹葭的企图，为我打圆场，但是现场的气氛却依然没有缓和下来。
    虽然有仙度瑞拉在炒热气氛，虽然有凰极生在给我圆场，虽然有矮子在为我打抱不平，我看到在场的人看我的眼神已经变了，包括吉哈德在内的所有人在刚才蒹葭的言辞挑衅之后，看我的目光无形之中都带了几分的疏远和谨慎，虽然他们一个个都是老狐狸，自然明白蒹葭刚才的意图，但是蒹葭的这一招妙就妙在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意图，在看到了我发怒的状态后，都依然会对我保持距离。

 第643章 五十七 测谎仪

    “不见了……”当跪在修尸体旁的吉哈德再次抬起了头时，我看到他的面色也变了样，“被人拿走了。”
    “怎么了？”警长不明所以地看着吉哈德问道。
    但是一旁的貘德雷德却好像一瞬间明白了吉哈德的意思，他也噗通一声跪到了修的身旁，开始大肆地在修的身上摸索搜寻起什么来。
    “爸，难道你说的是那个……？”貘德雷德捋开了额头上略显狂放的刘海，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对，就是钥匙不见了。”吉哈德面色惶然地道。
    “怎么会这样？难道杀了修的凶手目的是为了那钥匙？”貘德雷德眯起了双眼，攥紧了双拳，勃然大怒。
    一旁的巴拉德警长有些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你们说的钥匙是什么钥匙，是房间钥匙吗？”
    “不是……”吉哈德摇了摇头，咬着牙道，“是我交给修的家族钥匙，那钥匙既是我们索托斯家族继承人的象征，也是打开我们家族‘禁地’的关键。”
    “‘禁地’，那是什么？”我小声问道。
    猫三昧凑上脑袋来，小声道：
    “我好像听说过，新德利亚五大家族，每一个家族都有一个‘禁地’，那是他们家族的圣地，藏着每一个家族最深的秘密，外人是绝对不允许进入的。只不过……那禁地里到底藏着些什么，我也不知道。总之，就是很神秘就是了。”
    猫三昧说得神乎其神，鬼鬼森森，而我也是觉得莫名诡异。如此看来，吉哈德所说的钥匙指的就是禁地的钥匙，而现在既然修身上的钥匙消失了，那么杀死修的凶手的目的是为了获得他钥匙的可能性就非常之高了。
    吉哈德看向了一旁的貘德雷德，道：
    “貘德，你的钥匙呢？”
    “我随身带着。这可是我继承人的标志，也是未来我继承家族进行仪式所需要的圣物，我寸步也不会让它离开我的视野范围的。”貘德雷德解开了他用衬钉钉起的宽领内衬的衣襟，微微露出了他那长着浓密毛发的雄壮魁梧的胸肌，在他那就差写上雄性荷尔蒙几个大字的结实胸膛之上，我看到了一串类似于金葡萄的奇特钥匙，这把钥匙约莫成人手指粗细，做工却是极其精美细致，其形象完全是索托斯家族的族徽形状，看似花哨诡异的图纹近看有着极其复杂的微观结构，就像是蕨类植物的细叶与叶子一样，有着非常和谐美妙的数学上的分形几何规律。
    看到貘德雷德随身佩戴着的钥匙，吉哈德捏了捏眉心，略略松了口气，道：
    “在就好，禁地的钥匙有两把，只有修手里的钥匙凶手是打不开禁地的门的。貘德，这几天你一定要多加小心，以免凶手找你下手。我也会加派人手看管禁地，以免有人入侵。”
    貘德雷德那潇洒写意的流浪西洋武士式刘海下，一双炯炯有神带着些许桃花秋光的眼里燃烧着浓浓的战意。他高高地扬起了嘴角的弧肌，随手从一边的木台上的金色水果盘里抓过了一个苹果，一边从腰间拔出了一把水果刀以惊人的速度快速地转动着，制造出了一朵呼啸的小旋风，当他收回了水果刀时，他手中的苹果皮已经被剥得干干净净，貘德雷德甩了甩他那潇洒不羁的发型，一边咬着苹果狠狠地道：
    “我可等不及他来找我了，如果他赶来，那肯定是他的不幸，而不是我的。”
    貘德雷德随手朝我丢了一个苹果，我顺手接过，他用潇洒而富有感染力的笑容看着我，道：
    “龙家的年轻人，之前你在地下洞穴救了我的恩情我还没来得及还你，这次还是希望你能协助我们找出这次的幕后人物。修虽然性格和我格格不入，但是是我唯一的亲弟弟，我会用那个凶手的血为我弟弟献祭。如果你想证明你的清白，那么，就不要再隐藏你的力量和智慧。”
    我看了一眼貘德雷德丢给我的苹果，知道在西方，苹果的别名是智慧果，代表的是智慧。于是我轻轻地咬了下去，将破碎的果肉含入了果中，坚定地答道：
    “我会找出真凶的……无论如何，都会。”
    比起修，貘德雷德的性格更为的随兴不羁，就像是一个流浪的夕阳武士或者是一个漂流四海的海盗，但是他却又是一个讲究情义的人，比起修那冷峻刻薄的性格，貘德雷德可要好相处多了。
    但是，我知道这仅仅只是表面上的随和，貘德雷德的眼中已经充满了对我的审视和猜忌之色，我很清楚，如果这个男人确定了是我对修不利，那么他将会是第一个对我动刀子的人。
    矮子再次检查了一遍修的尸体，之后我们就成群结队地离开了大礼堂，只有吉哈德和索托斯家族的人还留在大礼堂内商量后事。当我们走到了礼堂外时，我遇到了一个已经穿着黑色的西装戴着黑色礼帽站在外面红地毯正中央的男子，我眯起眼来，看到了他那双躲藏在黑框眼镜背后的闪烁着碧蓝色光彩的眼睛。
    “墨隆博士。”我提起了精神来，主动上前问候。“晚上好。这么晚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一定吵醒了您吧？”
    墨隆博士上前来，趁着和我握手间，顺便拍了拍我的手臂，有些僵硬而憔悴地笑道：

 第644章 五十八 谎言与真实

    单单是听到这声音，我的心就已经沉落了一半，我转过身去，看到阿撒托斯家族的族长枭多和管家阿图尔正铁青着脸看着我，枭多双手背负挡住了小礼堂的出口，而在他的面前，蝠露露正和墨隆博士费力地解释争辩着什么，从蝠露露那黑青色调的脸庞，我看得出来，检测的结果，对我是不利的。
    “露露姐，结果……怎么样？”我转头看向了在我身旁汗如雨下的蝠露露，哽咽着问道。
    蝠露露顿时一怔，我有些僵硬地转过了有些石化的玉颈，强笑道：
    “噢，飞晖……我想是测试仪器出现了一点误差，这个结果，是不应该出现的，可是……”
    “露露姐，结果，”我舔了舔舌头，皱着眉重复了一遍，“我想知道结果。”
    蝠露露的头垂了下去，而在这时，在稍远处的猫三昧却是看向了我，道：
    “撒谎了……飞晖，读脑仪检测的结果是你撒谎了……不过读脑仪虽然理论上的检测精确度是百分之百，但是实践精确度并不是，我想可能是仪器本身出了什么问题……”猫三昧给我的这个回答非常的没有底气，甚至显得有些沮丧，而我自己也是被这个结果给震惊到了。
    因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怎么可能撒谎？
    我的确没有杀死修啊。
    我怎么可能是杀死修的凶手？
    这一切都不合情理，都说不通！
    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得怪异起来，整个世界都好像被颠覆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记得什么，不记得什么，我的心脏开始砰砰直跳，甚至开始对我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就在数十分钟前，我还清晰地记得我曾经进入修的房间后所做的事，但是此刻我却开始怀疑那些经历到底是不是幻觉？
    地上人的测谎仪准确度都已经接近可以达到百分之百，除非是经过特殊训练的间谍或者特工，一般人根本无法隐藏自己的内心世界，而天上世界的测谎仪，就算是地上世界的间谍和一些精神病患者也难以掩饰，虽然天上世界的测谎仪比起明心术还差那么一点点点，但是差距也已经可以说是无限小了，在这种情况下，我真的开始怀疑，到底是我自己记忆的问题，还是仪器的问题。
    难道说，我真的像是电影里那样，变成了人格分裂，或者选择性失忆症，杀了修之后就忘记了这件事？
    我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可是不管是监控录像还是测谎仪却都在支持着这个事实，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无法理解了。
    “也许是神选者的脑电波比较特殊。”检查完了读脑仪的墨隆博士分析道，“不能排除这种特殊的可能，就像海豚和人脑的结构、电信号也有很大的区别一样，神兽御赐者也许也会有一些区别。”
    墨隆博士的这个分析算是给我在挽回最后一点颜面，但是我很清楚地感觉到，之前在大礼堂中那一双双眼睛中对我仅剩下的信任感也都消失了，甚至就连之前一直为我辩护的矮子都沉默了，他的眼中满是震撼之色，就像是被人嘴里塞了一串鞭炮。
    顿了顿，墨隆博士继续看着我问道：
    “对了，龙先生，你应该没有什么精神病史吧？像是分裂型人格障碍症……有时候一些精神病患者的病情有时候也能对检测的结果产生一定的影响……”
    “没有。”我坚定地回答道，“绝对没有。”
    这一次，读脑仪的警报声，没有响起。
    在那一刻，我突然间极其清晰地意识到，我已经走上了一条布满了荆棘的道路：
    如果视频和读脑仪都没有出错，那么最后的结果，要么是我有了人格分裂，要么，就是我患上了失忆症……可是不管是哪个结果，都无法再让我摆脱自己是凶手的罪名。
    “看来，真相来的比想象的更快呢。”一道清灵娇柔的声音出现在了小礼堂的门口，我猛地抬起头，却看到龙神蒹葭这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阴魂不散地站在了那里，双眼之中晶光闪闪。
    “又是这个女人，怎么什么地方都有她？难道她是变态跟踪狂吗？”看到款款从礼堂外入内的蒹葭，雨瞳恨得直咬牙。
    仙度瑞拉蹦跶上前，双手叉腰鹘落在了蒹葭的面前，道：
    “还没出结果呢，急什么？都说了可能是仪器故障，好像你恨不得让飞晖变成凶手似的，还是说，你就是凶手，你不会是想让她当替罪羊吧？”
    蒹葭闭目一笑，微微垂眉道：

 第645章 五十九 聪明与疯狂

    “不可能，这是我半生的心血……你……”
    墨隆喃喃自语着，看着仙度瑞拉的眼睛里流露着复杂的情绪，他想要什么，但是墨隆毕竟智慧过人，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他身旁的一名助理快步上前拿出了湿巾给他手腕上微微流血的伤口止血，但是墨隆却只是怔怔地杵在原地，好像自信心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虽然我知道仙度瑞拉是为了我才这么做，但是看到墨隆那一脸失意的表情，我还是感到她做得过火了。
    仙度瑞拉拍了拍她的膝盖和水蓝色的礼裙裙面，将她身上的一些金光闪闪的粉末拍开，舒展了懒腰，以妖娆的姿势站起了身径直朝着我走了过来。
    和蒹葭擦身而过时，仙度瑞拉甚至都没有看她的脸，只是略微顿步，玩弄着她那一头白发，笑了笑，道：
    “不要打扰我和飞晖啊，没落家族的可怜女人。”
    仙度瑞拉哼笑一声，甩了甩她那一头雪亮的长发，以脚跟落地的走路姿势和蒹葭错身而过，她肩膀上的粉色小福神甚至还冲着蒹葭吐了吐长舌。
    “仙度瑞拉小姐，你……刚才说什么？”仙度瑞拉的话语极大地刺激了蒹葭，蒹葭愤然转头，双目泪光闪闪地看着仙度瑞拉那无情的背影，一对秀梅般的美目饱含着浓浓的屈辱和愤慨之色。
    仙度瑞拉把蒹葭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她笑着走到了我的面前，宝蓝色的眼瞳里满是晶莹的水晶吊灯散发出的光丝凝聚而成的光珠，她随兴地道：
    “这里的空气真是窒闷，出去走走吗？”
    我看了一眼小礼堂内的众人，看着那一双双对我充满了质疑的眼睛，知道继续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而且我心中也有一些问题想从仙度瑞拉的口中得知，于是在对凌子蟾和矮子嘱咐之后，我就跟着仙度瑞拉离开了小礼堂。
    离开小礼堂时，我不经意间回头，看到的是正在帮墨隆整理着仪器的蝠露露和矮子，还有正在我和测试仪之间的蒹葭，她正用一种幽愤而忧伤的表情看着我，眼中既有委屈，却又有说不尽的坚定。
    也不知道在今晚这么一遭之后，这个女人以后还会整出什么花样来暗中针对我。
    仙度瑞拉这次引我到了城堡的饮料区，她亲自进了自助台给我找了一个青柠，用银质软刀轻轻切开之后，掺杂上一些冰糖、蜂蜜和冰块，做了一杯简单的柠檬茶递给了我，道：
    “可算是把他们给撇在喉头了，够烦人的，对吧？人和人之间你不知道我我不知道你这种无止境的猜疑游戏最无聊了。研究中心的副院长说过，不管科技不管怎么发达，人的主观感受性其他人是永远也体会不到的，所以人和人之间的猜疑才会永无止境啊。”
    我谢过了仙度瑞拉递给我的青柠蜂蜜茶，喝了一口，顿时感到自己的味蕾开始尖叫起来，冰爽的感觉瞬间充斥了我的全身。
    “没想到你也会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来。”我一边打量着仙度瑞拉，一边道。
    仙度瑞拉直接将一小瓣青柠塞进了嘴里大口咀嚼着，然后再往嘴里灌入糖水，道：
    “怎么，觉得我不像是那种很会思考世界和人生的聪明女孩吗？”
    我急忙摇了摇头，道：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觉得你很聪明，甚至比这个城堡里所有人都聪明。只是……你的想法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仙度瑞拉眼睛一亮，嫣然一笑，道：
    “你能看出我聪明，那么说明，你也非常的聪明。来，为聪明人干杯。”仙度瑞拉举起了手中的水晶饮料杯，和我轻轻对碰，然后一饮而尽。
    我有些无奈地看着仙度瑞拉以极高的姿势仰起头将手中冷饮一口吞入肚中，仙度瑞拉毫无淑女风度地擦去了嘴角的水渍，然后恢复了常态，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你哥哥才刚刚去世，你的父母和另外一个哥哥都很悲痛，可是……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完全不悲伤呢？你和你的二哥，是不是关系不太好？”
    “直接说我冷血就行了。其实大家都这么想，他们还叫我疯姑娘呢，不过我不在乎的。因为我爸说，我在出生的时候，就没有流过一滴眼泪，我是笑着从我妈肚子里出来的。也许我这个人天生就是冷血，缺乏恻隐之心吧。”
    我心中暗道你当你是不哭死神步惊云吗？脸上却还是挂着笑容，道：
    “我没这个意思……只不过，你哥死之前曾经为了你而警告我，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这个妹妹。”
    仙度瑞拉没有在乎我的回答，继续道：
    “是啊，我哥一直都很护着我，甚至已经粘人到了让人感到厌烦的地步，什么事都要指手画脚。不过他对我的确是很好就对了。”
    “既然这样，他死了，你也不伤心吗？他那么在乎你。”
    “伤心……嗯，有点儿吧。”仙度瑞拉想了一想，道，“与其说是伤心，倒不如说感到有点不习惯吧。知道吗？我二哥有洁癖，他很注重清洁，手上总是戴着白手套，所以我从来没看到过他受伤流血，他以前还骗我说他的血比一般人要更红更高贵。所以我刚才看到二哥躺在那里的时候，我脑海里的第一感觉是：哇，他的血果然没他说的那么红！”
    仙度瑞拉的情绪有些激亢，她朝着我走进了两步，我看到她的裙裾上沾染着一些会散发着淡黄色荧光的粉末，一股淡淡的迷榖花香气如同细细的青丝钻入了我的鼻尖，我忍不住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
    我难以理解仙度瑞拉的世界观，这不禁让我想起了一句经典的话：千万不要和疯子理论，他只是世界观和你不同！
    “如果你哥还活着，不知道你会怎么想……说起来，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怀疑可能是我害了你哥吗？”我问道。
    仙度瑞拉摇了摇头：

 第646章 六十 禁地

    仙度瑞拉道：
    “其实每个人都不傻，这个世界上的聪明人很多，只是聪明的方向不太一样。尤其是能够作为贵宾到这里的人，其实个个都是顶尖儿的聪明人。就像刚才在礼堂里的人，他们其实都知道凶手不是你，也知道龙神蒹葭的每一句话都是处处都在针对你，只是他们愿意看你的反应，愿意看你们之间的博弈罢了。其实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看戏高手，人天生就是一种喜欢看表演的生物，不然为什么电影这么流行？而我，只不过比起一般人来更喜欢看血腥暴力片罢了，这有什么错呢？为什么是真实世界发生的血腥暴力就一定要区别对待，不能像看电影那样觉得刺激？本来人的追求都是千差万别的。”
    那一刻我觉得仙度瑞拉的话语就像是洪流一般冲刷着我坚不可摧的世界观，虽然她的话到处都是漏洞，但是在一定层面上，我居然觉得有那么几分浅薄的道理。至少对于一些人来说，如果他不在乎一些东西的话，就可以得到一些别人不敢索要的东西吧。
    比如说，面对死亡时的那种刺激感。
    到了这一刻，我真的觉得我对仙度瑞拉的看法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一开始我只是觉得她是一个像是被自己心爱玩具驱使着的小孩，但是我现在意识到，她的疯狂的背后，是有一整套严密的逻辑体系作为支撑的。
    “其实我觉得死亡很美。真的。”仙度瑞拉轻声说，幽暗冰凉的饮厅里回荡着她那宛如风铃般的声音，“刚才看到哥尸体的时候，尤其是看到他胸口那像是黑玫瑰一样绽放出来的血花时，我感觉到了一种特别的艺术美感，那种感觉格外的庄严、肃穆，虽然冰冷鬼魅，但是却又有一种让人刺激的兴奋感。就像毕加索的立体主义画一样，有些人欣赏不了没有透视线的画，但是也有人喜欢，觉得那是绝世佳作啊。想想看，生命从出生，到成长，到成熟，这么长的生存过程，不就是为了迎来最后死亡的那一刻吗，那就像是烟花一样，把自己全美的美丽和鲜血绽放出来，去浸染这个世界……想想都太美了。我想这个世界也是这样的，生命经历了几十亿年的长河，也许等待的，也是末日毁灭的那一刻吧……那一刻，一定非常的绚丽壮美，全世界都燃烧着火焰，天空中飞落陨石，大地开裂滚动着赤金色的岩浆，狂风像是发情的野兽一样嚎叫，大海发出悲鸣的歌唱……那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图画了，没有任何艺术家的作品能够媲美。”
    这我就不敢苟同了……我在心里嘀咕道。
    “毁灭是一幅美丽的画……美女，你的思想，真的很危险啊。”我忍不住半开玩笑地道。
    仙度瑞拉冲我一眨眼，道：
    “人本来就有毁灭和破坏的欲望的。有些人看到小猫在眼前，想一脚踢飞。小孩子喜欢把蚂蚁放到水里或者放在热锅上看它们挣扎。大部分人看到眼前有易拉罐都会一脚踢飞，还有人看到脚边有鱼泡、鼓起的塑料袋或者单个的爆竹，就想一脚踩下去。有人说那是手热、脚热，其实那是人的欲望，毁灭的欲望。只不过，大多数人胆小罢了。”
    仙度瑞拉却是越说越兴奋，仿佛完全沉醉在了她自己所描绘的那个世界里，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裙裾上沾到了打翻的柠檬水，滴滴答答的晶莹水珠就像是夜空中坠落的群星一般纷纷落下，在地面上拉出了曲曲折折的水痕。
    “你……真是一个特别的女孩。”最后，我只能做出一个这样的总结，因为我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对不起，我太兴奋了，嘴巴停不下来，一直在说我，也说说你吧……”仙度瑞拉转向了我，双目之中满是火光，她擦着嘴角晶莹的唾液，道，“你是我现在最喜爱的人，我想知道你的全部……”
    我皱着眉，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苦笑着问道：
    “喂，喜欢这个词可不是这么用的。不过你们英文里一般也不会用like，大多用love……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只是对我感兴趣？这可不是一回事啊。”
    没想到我这个问题终于让仙度瑞拉蹙起了眉毛，我看到她好像真的认真思索了起来，像是镶嵌上去的宝石一般的晶莹美眸定定地凝视着我，仿佛两个透镜，要把我的一切都收入她的脑海之中。
    那一刻，我觉得仙度瑞拉的视线仿佛是有温度的，照射在我的脸上时，我的脸颊居然也开始升温了。我心惊肉跳地退后了一步，而仙度瑞拉脸上的笑容却开始渐渐变得浓郁起来，那一刻，她仿佛想通了答案，就要开启朱红色的嘴唇回应我。
    可是就在这时，一道惊天动地的轰塌声突然从城堡外传荡而来，瞬间填满了我的双耳！
    轰！
    惊天动地的坍塌轰鸣声不住地传荡而来，就像是山崩地裂、山洪暴发了一般。
    我和仙度瑞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而仙度瑞拉则是第一时间想到了什么，激动不已地道：
    “是禁地的方向传来的……”
    不绝的轰然声，以山呼海啸之势朝着新蝙蝠城堡冲刷而来，这惊天动地的震荡声就像是在索多玛岛的某个角落有一只庞大的怪兽正从长眠之中苏醒过来。随着这恐怖的轰鸣声接连不断地传荡而来，穿过城堡的雕花窗口，我能够看到天空中飞舞着连绵成网的古老者们也在躁动不安地胡乱飞舞碰撞着，发出凄厉嘶哑的吼叫声，就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没命地朝着远方的地平线逃遁而去。
    很快，我听出在这如同地震雷暴般的古怪声音之中还夹杂了一些爆炸声和炮火声，就好像某个地方遭到空袭一般。
    “去看看。”我看了仙度瑞拉一眼，本想叫上她一起离开城堡，却没想到这姑娘比我还要兴奋，她对于爆炸和毁灭似乎有一种天然的执着，当听到外面传来的爆炸声时，我都还没开口，她就已经亢奋不已地提起了裙面踩着晶莹灿亮的公主鞋奔着城堡外疾趋而去，那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就像是一道坠入无边黑暗深海的星瀑。
    到达新蝙蝠城堡外的广场上时，那里已经云集了大量闻讯而出的宾客，这些被爆炸声和震荡声惊醒的宾客们有些甚至还穿着睡衣就匆匆忙忙从客房区奔跑出来，睡眼惺忪、情绪惊急地从新蝙蝠城堡广场的高台冲着坍塌声传来的方向眺望。

 第647章 六十一 家族神

    “我也不清楚。”仙度瑞拉摇了摇头，“我问了家族很多人，也查了很多资料，但是谁也不清楚，谁也没有见过，不过所有族人都说，家族神是我们家族的信仰。我们索托斯家族和阿撒托斯家族信仰的都是外神，不同的是我们家族认为索托斯是外神之首，而阿撒托斯家族认为阿撒托斯才是外神之首，索托斯只是阿撒托斯的手下。不过……在本质上，我们两个家族的信仰还是一致的，都是外神派，跟克塔尼德家族和诺登斯家族有根本上的不同。不过奇怪的是，包括德拉贡家族在内，我们每个家族都有一个禁地。”
    “这样啊……你们这五个家族的信仰我一直都不太弄得明白，只感觉太混乱了……你进过禁地，有看到什么吗？”我小声问道。
    仙度瑞拉回忆了一下，道：
    “我到过禁地通道的最深处，在那里，我看到了一道有着特殊雕纹的大石门。那道石门需要继承人的钥匙才能打开，我没有钥匙，根本进不去。”
    我笑道：
    “你不是有魔法么？用你的魔法难道还打不开那门？”
    仙度瑞拉惋惜地道：
    “因为那时候我还年纪小，不会魔法啊。在那之后我就没有机会进去了。不过说来奇怪的是，我做噩梦，还觉醒了魔法，都是在闯进了禁地后的第二天。”
    仙度瑞拉告诉我的这些细碎线索让我的头绪变得更加混乱，这五大家族的禁地本来就是描述得神乎其神，现在被仙度瑞拉如此一说，似乎这禁地又和她的能力，甚至是和上帝候选者都存在着某种关系了。到底外神和旧神是什么关系？和神兽撒达又有着怎样的关系？和之前我们遇到的疑似神兽的生物库库尔坎又有什么关系？而现在又是谁入侵了禁地，谁杀死了修，谁偷走了索托斯家族禁地的钥匙？五大家族之间又有着怎样的历史秘密？所有的一切变得越来越复杂，我试图理清这之间可能存在着的关系，但是却是越想越糊涂，仿佛自己尝试着解开一个绳结，结果却反而把绳结弄的越来越错乱复杂，倒还不如不想。我想玄牝肯定是知道这背后的秘密的，但是这个女人断然也是不会告诉我的，事情的真相也许真的只有到了一切火烧眉毛的那一刻才会水落石出。
    “先是拍卖会上的刺杀，之后是修被杀，他的钥匙被偷走，之后又是乙灵和玉子昏迷不醒，然后又是阿撒托斯家族的禁地被入侵……这些事情到底是什么关系，到底是谁下的手？”细碎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我看到矮子就正在我的身旁，他的脸上写满了浓浓的疑惑，能够让他露出这种深思的表情的事情不多，每当很少正经的矮子露出这种凝眉苦思的表情时，我知道他真的是开始打算把精力倾注在什么事上了。
    “百阅哥，你有想到什么吗？”难得矮子眼里只有案件而没有狐仙儿，我看向了苦苦思索险些撞到我小肚腩的矮子，忍不住出声询问。
    矮子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了我，道：
    “啊……你说啥，飞晖？”
    “我是问你想到了什么没有，你可是解密达人啊，按照惯例，你在这种时候应该会有点发现。”我笑着说。
    矮子无奈地摊了摊手，道：
    “全乱了……什么都乱了，事情实在是太复杂。这已经涉及到了太多的线索，我现在根本理不清。这大概是我碰到过的最最复杂和棘手的事了。这可不是像破解神兽密码那样有固定的方法的事，就算哥再聪明，也无从下手啊。不过……那个人，估计已经想到了什么吧。”
    “那个人？你是说……夜爵？”我顺着矮子的视线望了过去，只见矮子的视线落在了后方青铜座像前的黑发男生夜爵身上，他那漂亮的耳垂上的金色耳钉在城堡的灯光下散发着迷人的色调。
    矮子小声道：
    “他可是个聪明的家伙。才智不下于我，按照道理，他父亲遇刺，自己受伤，他应该会像我一样调查这件事才对，但是我看他太安静了。简直安静得不可思议，似乎也没有着手调查的意思，说不定他知道什么，只不过不想说出来。”
    “夜爵啊……他不调查，也是正常的吧。”仙度瑞拉在一旁甩着她的一头白发道。
    “为什么？”矮子不解地问。
    仙度瑞拉神色如常地道：
    “因为他经常受到修格斯的虐待斥骂，我想他父亲被人刺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吧。”
    矮子的眉毛以古怪的角度扭曲了起来：
    “真是太古怪了，之前夜爵在宴会厅下跪被打的时候，真是看呆我，世界上哪有父亲对自己的儿子这么狠的？家教再严也不止于此吧？这夜爵到底又有什么故事？”
    仙度瑞拉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从我认识夜爵起，修格斯就是这么对待他的。也许是修格斯有特殊的家教方法吧。听说当年老修格斯也是这么对修格斯的，严父出能子吧。”
    “真是这样？怎么看都不像啊……哎……真是烦死我了，脑仁都快炸了！真是一个人一个秘密，每个秘密都不符合逻辑，到底藏着什么啊！”矮子痛苦地揪抓着他的那一头乱发，发出了如同野兽欲求不满般的怒啸。
    我看到一头黑发的夜爵正如同一只伫立在夜幕深处的孤独夜鹰一般眺望着远处锯齿状的地平线，那深沉不可见底的眼瞳深处，总是会有那么一刹那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紫红色光芒。矮子向来心细如尘，如果他真的觉得夜爵有古怪，那么夜爵怎么也不会普通到哪里去。这个眼睛里时常流露出坚毅和杀气的男子，不知道内心深处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巨大秘密。
    在爱德华等人前往了禁地方向后，禁地那边的震动声暂时停息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大概是二十分钟左右，就当云集在广场上的宾客们开始结束了屋外的谈话，渐渐被岛上清凉浸骨的寒风驱回城堡内时，禁地的方向居然再次有了异动，巨大的隆隆声再次响起，而且这一次的震动似乎比之前还要更为剧烈，之前的震动我并没有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震颤，仅仅只是听到隆隆的声响而已，但是这一次，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我脚下的大地都在剧烈地浮动着，仿佛大地深处真的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过来，撬动着整一座岛屿的地下世界。
    “有什么东西。”雨瞳以急骤却又轻巧的步姿跑到了我的身旁，快声道，“粑粑，我感觉到禁地的方向有什么东西在动……那个东西是活的，好像在向我传递着什么信息……”
    “你确定吗，瞳瞳？”听到雨瞳有些似梦非梦的空灵话语，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第648章 六十二 营救

    我转向了雨瞳，使了个眼色，甚至都没有说什么，雨瞳僵着脸走上了前来，我看到她嘟着嘴，脸色不算太好看，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是还在因为刚才我和仙度瑞拉私会生气还是因为我被污蔑的事恼怒。
    “要是见到了神兽，一定要让我看看啊。”仙度瑞拉在一旁道。
    这个女人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我无奈地笑了笑，对着雨瞳道：
    “走吧，瞳瞳。”
    我携着雨瞳冲着禁地的方向疾掠而去，就在我们起飞时，如同乱叶一般迎风飞旋在高空之中的古老者们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开始狂躁不安地煽动翅膀，就像是无数穿插交织的飞刀，纷纷扬扬地向着下方的人群冲刷而去！
    广场之上响起了一大片男男女女的叫声，紧接着，我听到了一道枪声砰然响起，蓦然回首之间，我看到一大片古老者乘风惊起，而凌子蟾的手中正拿着他那杆永不离身的“州长”，对着空中的古老者定点射击着。响山牌的持有者可以在允许携带枪支的国家携带武器，凌子蟾就属于这少部分年轻精英，面对突然暴走开始对宾客发动袭击的古老者，凌子蟾当机立断地就展现出了他作为顶级响山的天赋，对着天空中的一部分古老者开始震慑。
    “子蟾哥！”
    看着那些包围着下方人群的古老者，我有些焦急地喊了一声。古老者一般情况下并不会随便袭击人，除非是遇到了敌人，而且古老者的血毒虽然一般杀不死人类，但是浓度高了也会出现像乙灵那样的昏迷不醒的情况，为此我想要折返回去协助凌子蟾他们，但是凌子蟾却是冲着我一挥手，食指直指前方，做了一个行动指示。
    “我能够应付，飞晖，你去救人，我们这边的人数足以镇压古老者的暴动。”凌子蟾冲着我铿然喊话道。
    我回头望着天空中那无边无际如同一层黑云般的古老者，略一停顿，还是点了点头，然后招呼雨瞳冲着远处那锯齿状的地平线疾掠而去，一路上顺便还利用空气的搅动弹飞了大片的古老者。
    身后响起了一大片连绵的枪声，我看到猫三昧弓着身子和凌子蟾背靠背站着，手中拿着一把她执行任务时常用来防身的袖珍手枪，正眼神凝定地望着空中的古老者，她的枪法极其准确，当狐仙儿利用定身术定住了漫天的古老者时，猫三昧就会以极其灵活而精准的枪法将离得最近的一些古老者快速击落。猫三昧的枪法精准轻快，凌子蟾的枪法则极其凌厉，但是凰极生的枪法就是大开大合，优雅之中充满了艺术家的气息，但是却又不失风度和霸道，神沼枫和御间城毅两人也在第一时间抽出自己的武器，两人用的是改装后的glock　19手枪，这种口径9毫米的手枪小巧紧凑，是格洛克系列中最受欢迎的一款枪型。其聚合物材料制造的枪身上还有一个可安装枪灯的导轨，这种手枪最多可以容纳十七发夸张型的弹头和空弹，既可以用在狩猎时不伤害妖兽的任务要求下使用，也可以变成有一定杀伤力的死神夺命贴。
    另一方面，阿撒托斯家族的成员和其他大家族的年轻精英们也是自发地开始疏散起了非战斗人员，今晚的新蝙蝠城堡云集了来自狩猎大赛的一线二线的年轻响山，这突如其来的妖兽暴动让他们深夜渴睡的灵魂被唤醒，开始自发地协同作战，一同对抗这场计划外的兽灾。
    当我和雨瞳飞过了如同竖起的牙齿一般锋长的幽暗森林来到了索多玛城东北部的一处山坡时，我看到了一个如同坟茔般呈拱形立起的山洞，山洞外设有红外线自动感应装置，当我们触动了这些感应装置时警报自动响起，并且山洞外的岩壁有无数的脉冲波发射炮口自动朝着我和雨瞳聚焦而来，守候在山洞外的几名同爱德华一起的年轻响山急忙让人撤销了自动排射炮的启动装置，然后一名留着金色短发、穿着白色内衬的女子急急忙忙地冲着我们跑了过来。
    “是龙先生和雨瞳小姐吗？”
    “是的，我们是。情况怎么样了？”我在这名金发女子的面前落定，金发女子面色焦虑地道：
    “爱德华比我们抢先一步赶到这里，我们到这里时这里的守卫人员已经被人杀害了，爱德华正在检查他们的尸体，他说他看到有可疑的人前进了山洞里，让我们留守在外面他把人引诱出来让我们把对方包围，自己就跑了进去。但是进去之后他好像触动了什么机关，山洞里面坍塌了，爱德华被困在了里面，现在我们不知道他的情况。”
    金色短发女旁的一名额头上有着一道枫叶状疤痕的男子道：
    “也许是因为禁地里传出的动静，禁林里的妖兽都情绪失控开始暴动了，很多的古老者和相繇都大吼大叫朝着这个方向云集过来，所以我们开启了防御设备，如果冒犯到了你，还请谅解。”
    我冲着他点了点头，道：
    “知道，你们守在外面，我和雨瞳进去看看，不要让任何一人逃走，也不要让任何一只妖兽闯进来。”
    “对，你们守在这里，不要乱走。很危险！我感觉到这里的妖兽情绪都很紧张，说不定会伤到人！”雨瞳使劲地用她的鼻子抽了抽，装模作样地警告道。
    伤疤男子道：

 第649章 六十三 古怪

    小福神睁大了一双滴溜溜的眼睛，了然地看着我，冲着我眨了眨眼睛后，它从我的手掌心飞舞而起，拍动着双翅，然后张开嘴，似乎在释放着超声波检测地道内的空间结构，约莫一分钟后，小福神回到了我的手腕上，然后我掏出了我的沙鳞画板，小福神双爪按在沙鳞画板的表面上，画板上渐渐地浮现出了一个关于地道内部的三维空间结构的地图，当我看到地道下方的景象时，我不禁暗暗吃惊，地道内的结构简直就像是人的肠胃一样曲曲折折，重重叠叠，一直向着下方绵延了不知道多少公里，其中洞壁上似乎还有一些奇怪的模糊物质，也不知道那些到底是什么，就像是藤条一样横七竖八地挂在那里，东一串西一绺。
    “看来爱德华已经飞到了最深处，我们去那边看看。”我对着雨瞳道。
    “嗯。”雨瞳健步如飞，她如同一只脱缰的小鹿一般向着地道的深处快步冲去，而我则是紧跟在后。当我和雨瞳冲入了这幽暗的地道之中时，我感觉到地道的上方正在不断地有冰凉粘稠的液体滴落下来，这些液体也不知道是什么，当滴落到了我们的身上时，我感觉到我的皮肤都像是点燃了似的一阵火辣辣的难受，但是看上去皮肤却又完好无损，全然不像是有损伤的样子。
    “这个地道好像有点古怪，瞳瞳，小心点。”我对着雨瞳提醒道。
    雨瞳没有回话，她异常的沉默，我看到她那短裙翻飞，娇小身影在前方迅速地远去，就像是一只朝着天空迅速升去的氢气球。于是我也只好跟随在她的后方一同前行。
    但是让我感到有些古怪的是，不管我跟随在雨瞳的后方到底多久，我都没能够追上她，雨瞳始终飘浮在那里，漂浮在我的身前，每次迈步都好像能够突然向前俯冲好一段距离，我也是焦急无比，拼命地追赶，试图追上她的身影，但是诡异的是，不管我怎么追，每当我想要追上她的时候，她和我之间距离却又会迅速地拉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使得我只好继续追赶。
    更让我感到古怪的是，这条地道就好像压根就没有尽头一般，在我追赶雨瞳期间，我虽然不知道自己已经经过了多少时间，但是至少也有几分钟了，以我开启限定域状态下的速度，就算地道再怎么曲折，我也该到达终点了，可是昏暗的地道两侧却都是几乎同样的风景，一直向着前方延伸而去，不管我怎么跑都看不到尽头，就好像我陷入了一个迷宫，不断地在这个迷宫的原地兜兜转转，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我突然响起仙度瑞拉提起过她小时候曾经在自己家族的禁地里迷失的事，难道我和雨瞳也碰到了同样的情况？
    “瞳瞳，停下来！这个地方有古怪，不能继续了，我们好像进了陷阱！”我冲着前方狂奔不停的雨瞳喊叫着，但是让我感到极其诡异的是，雨瞳只是顾着一路逃跑，她好像压根就没有听到我喊她话，只是在继续地向前奔跑着，继续向我远去，身影不断地在我的视野里变小。
    雨瞳依然是无动于衷，她就像是一个幽灵一般在前方远去，离我越来越远，我开始毛骨悚然起来，事情变得实在是太过诡异了，我到底是进入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难道我是掉进了乾闼婆制造出的幻境之中吗？
    情急之下，我急中生智，猛地撩起了我的手掌，就狠狠地朝着我的脸上抽打而去。但是奇怪的是，我明明是看着我的手打到了我的脸上，我的脸上却没有传来任何的痛觉，就好像打到了我的脸上的只是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我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而且这个麻烦靠我自己似乎还挣脱不了。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能够让我这个神兽御赐者感到为难的机关，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狠狠咬合了牙齿，冲着自己的舌头咬了下去，试图让自己变得清醒。
    但是让我绝望的是，就算我咬合自己的舌头，我居然也没有传来任何的痛楚，就好像我彻底变成了一个没有任何痛觉甚至直觉的植物人一般。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650章 六十四 又一只神兽

    我猛地用脚尖一踏地面，地面上顿时升起了一道道反卷着的岩柱，这些岩柱如同孔雀开屏一般在我们的面前展开，拦住了喷吐而来的无数粘液，而借着并不算明亮的地道光芒，我也认出了这些妖兽的身份。
    “是莎布?尼古拉丝。”这些妖兽是美洲天上世界极其罕见的古老群体，我之前来到美洲之前在白云边的妖兽课堂上，正好上到过关于这种罕见妖兽的课程，这种妖兽能够喷吐出一种奇特的毒液，这种毒液能够麻痹人的运动神经，混乱人大脑的意向功能和得失判断功能，简单来说其结果就是让人做一件事的时候明明还没有做过，但是却感觉自己正在做或者已经做完了。这也解释了刚才我为什么会一直在这条地道里一直穿梭前行，因为其实我根本就是原地踏步一步都没有迈出过，只不过我的大脑被这种妖兽的毒液给麻痹了，混淆了愿望和结果之间的区别，导致我以为自己一直在地道内无止境地往前跑，而且不管怎么跑也跑不到尽头，而我之所以无法咬到自己的舌头，也无法和雨瞳交流，是因为我以为自己咬了舌头，其实根本没咬过，而雨瞳也是以为自己已经回复了我，其实她压根就没有回复。我们都被这种混淆意向和结果的妖兽能力给欺骗了。
    但是一旦弄明白了妖兽这种能力的根源，想要对付也就没有那么难了，我只要屏住呼吸，而且尽量不让毒液喷射到我的身上，我就可以避免大脑受到毒素的影响，然后靠着神兽御赐者的能力轻松将这些妖兽清除。
    雨瞳怒视着这些可恶的半人半菌的丑陋妖兽，她猛地一点地，她脚前的地面就爆射出了一道道的石箭，尖锐的石箭如同金刚狼的狼爪一般呈现出扇面的姿态扫向了周围的妖兽群，这些妖兽虽然能够欺骗人脑，但是却并不擅长战斗，在雨瞳神兽的威能之下，大片大片的人形妖兽们被刺破了面堂、咽喉、胸膛、腹部，就像是十字架上的耶稣一般被钉死在了洞壁上，尔后这些菌人身体内的毒液顿时爆射而出，洒了一地，而构成他们人形的皮囊却是如被针扎破里的气球一般迅速干瘪了下去。
    眼看着这些菌人重新化为了粘稠附着在了洞壁之上，我和雨瞳抓紧了时间捂着口鼻继续快速前行，朝着地洞的深处飞驰而去。
    一路上我和雨瞳算是大开眼界，看到了不少冲着我们围聚而来的菌人，这条幽深曲折的地道，居然是这些菌人的栖息地，它们以肉菌的姿态附着在地洞之上，当我们前行的时候，地洞的壁面会有无数的人形身影如同滚沸的气泡一般鼓涌而起，然后纷纷朝着我们追逐而来，当我回头时，不禁头皮发麻，因为在我身后的洞顶之上，不知道有多少如同钟乳石一般的菌人正如同壁虎一般吸附在洞顶上以惊人的速度追逐而来，庞大的菌人大军，就像是一道叠着一道的汹涌波峰，前仆后继朝着我们追逐而来，永远没有尽头。虽然它们不能对我们造成什么干扰，但是棘手在数量庞大，要清除它们，着实得花费不少的时间，而我可没有那个闲心。
    迅速地穿过了曲曲折折宛如大肠的地道，当我和雨瞳落定了脚跟时，我们眼前的景象突然间变得开阔起来，在我的面前是一道极其高大的石门，约有三层楼的高度，这道石门表面有着极其细腻静止、古老繁复的雕纹，这些雕纹是由无数如同罂粟花一般的奇特近棱形图案以杂乱无章的形式排列起来的，这些密密麻麻的奇特图案占据了这道石门几乎全部的雕刻，剩下的雕刻之中，我能够看到的就是一些极其诡异的文字，这些文字是用拉丁文写的，但是我能够看懂的并不多，虽然拉丁文是死语言，字学起来比较容易，但是不是专门的学者，我这个外行人也只能看看热闹。
    看到石门上那诡异的图案，雨瞳忍不住吸了口冷气，道：
    “咦！这个好像是阿撒托斯家族的族徽标记吧？我在爱德华和枭多的胸针上都看到过这样的图案，不过现在这石门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看起来……真是恶心人。”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图纹，为什么会设计成这样，看起来像是捏扁了的罂粟花花？”我皱眉道。
    “不是，我觉得像是一张张的人嘴唇，看起来真恶心。”雨瞳吐了吐舌头。
    “不管怎么样，先进去再说，里面好像有一个很大的空间。刚才来的路上我们没有看到爱德华，他也许在里面。”我的视线落在了石门的正中央，此刻石门右边的一扇已经被人给向内推开了一条缝隙，从缝隙之中我能够看到一条通向内部的门缝，那就像是两个世界之间的狭窄通路一般，只能容许一个人进入。
    我和雨瞳同时提腿向内冲了进去，可就在我和雨瞳刚刚穿过石门时，我们脚下的大地就开始隆隆地震动起来，整个世界都像是波澜起伏的海面上的木船，在剧烈地摇晃颤动着，仿佛下一刻就会轰然沉没。
    石门后面的世界并没有我想的那么黑暗，事实上，当我看到了石门后面的空间时，我大吃一惊，甚至以为时光倒流，自己回到了狩猎大赛的时候。
    石门后面是一个极其广阔的球形洞窟，洞窟的顶上布满了如同犬牙一般参差不齐的钟乳石，这些钟乳石散发着淡淡的幽魅荧光，荧光的光芒斑斓变幻，忽而变得炫目迷蒙，忽而又变得赤红如血，转而却又变成了柔和的铂金色，变换闪烁的钟乳石光芒将下方的场地照得明暗相间，而在这片明暗相间的洞窟中间，则是一个如同罗马斗兽场一般的盆形空间，在盆形空间的正中间，此刻正静静地飘浮着一个古怪的物体。
    “神兽……是神兽的气息！”雨瞳突然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小声惊呼起来，而我也是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扑通一声剧烈的震颤，我的眼球就像是被人连着神经挖了出来一般，落在了这个巨大地下洞窟中央悬浮着的那个物体，再也无法挪动一寸一毫。
    “小心点。”我抓着雨瞳的胳膊，谨慎地看着这个位于洞窟中央的物体。

 第651章 六十五 罂粟

    虽然嘴上和雨瞳瞎掰着，但是我的视线还是牢牢地吸附在了前方的“罂粟花”上，这朵飘浮在半空中的罂粟花没有任何的动静。
    “它好像没有什么动静，它是瞎子吗？”雨瞳轻声问我道。
    “不知道……我们慢慢靠近它，看它有什么反应，顺便找找看爱德华有没有在附近。”我和雨瞳高抬腿、轻落地，一点一点地向着“罂粟花”所在的方向靠近过去。
    而就在我迈出了约莫五步时，前方的“罂粟花”突然有了动作，我看到它的外形有了极其诡异的变化，它的花瓣开始渐渐向着周围舒张开去，露出了中心的环齿状结构的花心，花心就像是蚊子的利嘴一般呈尖锥状向前突起，而在这个过程之中这只神兽的花瓣则是如同蝗虫的翅膀一般向后收敛合并。
    这只神兽在改变它的形状。
    我意识到了这一点。
    而且极其诡异的是，这只神兽并没有立刻向我和雨瞳发动什么攻击，它仅仅只是飘浮在半空中，不断地改变着形状，将它那身体的内部翻转到外面，又将外面翻转到里面，简直就像是魔术师在表演着不明觉厉的戏法。
    这个怪物原来并没有什么固定的形态，它的身体就像是变形虫一样，看起来似乎极其的柔软，仿佛是水母一般。眼看着它飘浮在空中半天没有更多的动作，我和雨瞳都渐渐失去了耐心，打算对它发动袭击，试试看能否和它进行交流和接触，可就在下一刻，这个怪物就好像是感受到了我们的意图一般，突然间凝停在了半空之中，不再有任何的动作，就像是准备向野兔发起袭击的丛林狼。
    我和雨瞳同时顿下了脚步，谨慎地看着这个怪物，仔细打量着它的一举一动。就在下一刻，这个怪物的身体突然变形了，我看到它的嘴唇表面如同弹出了一根尖锐无比的巨锥，猛地朝着我和雨瞳的方向撞击而来，我和雨瞳同时向着两侧分开了去，怪物的尖嘴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击在了我前一刻站立的地方，我看到怪物那如同蚊子一般的尖嘴已经如同巨柱般插进了地面之中，但随着它一击没有击中对手，它的嘴巴开始像弹簧一样渐渐回缩，它的身形也重新回复到了嘴唇的罂粟花状态。
    “见鬼，看来它不好对付啊。”我舔了舔嘴唇，苦恼地道。
    正在我寻思着对付这怪物的方法时，这怪物的身体再次变形了，它的体表突然延伸出了无数条巨大的触手，这些触手的末端都是一个个卷曲而起的巨大缠球，当触手在半空中伸直时，这一根根坚硬如同钢的触手顿时化为了无数的重锤，这些大锤一边疯狂地转动着，一边像是上足了发条的怪物挥舞着巨臂朝着我和雨瞳的方向捶打而来。
    “哇！你当是迪士尼里的大摆锤吗？”雨瞳尖锐地一叫，她那浅薄的胸部向上一挺，双手往后一甩，腰肢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般向后一拗，整个人顿时向着后方翻了个十米距离的超级跟斗，躲过了“罂粟花”变出的大锤的狂猛一击。
    大锤没能锤到雨瞳，锤头落处，不算坚硬的土层都如同佛教的卍字一般向着四周龟裂开去，露出了一个凹陷的巨坑，仿佛天外的陨石坠地。
    从攻击的方式来看，眼前这个怪物就是一个放大版的变形虫，它常常表现出的形态是一朵罂粟花，但是当这朵罂粟花开始变形时，它又可以变化成多种攻击形态，或者是体表长出尖锐的利刺对我进行突然间的穿刺，又或者是突然间变出无数个重锤朝着我的方向如同暴风骤雨一般捶打而来，逼得我只能节节后退、左突右奔，以伺机寻找攻击它的间隙。
    虽然看起来没有极高的智慧，但是这个怪物还是有极强的防备心的，每当我试图对其发动袭击时，它总是会提前朝着我的方向攻击过来，如果我试图接近它，当我走到了一定范围时，它也会如同受惊的野兽一般迅速地向我发动攻击，我只能沉住气，稳着步子，一边沿着以它为中心的圆的外围慢慢走动，一边寻找着它的攻击间隙对它发动袭击。
    我慢慢地抬起了手，指向了这个怪物顶部的钟乳石群，顿时，大片大片的钟乳石开始剧烈摇晃，如同松动的门牙一般，眼看着就要坠落下来。我本想利用流体操控的能力让这些钟乳石向着怪物飚射而去，试探一下这怪物的力量，但是当我的视线落在了怪物的侧面时，我的眼睛却是一阵抽跳。
    在那怪物下方的石英岩和玄武岩的混合岩石堆之中，我看到一道狼狈的身影慢慢地爬了起来，一只被黑色的生物套装包裹着的手臂在空中有些吃力地颤抖着，就像是落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第652章 六十六 惊天阴谋

    怪物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震颤起来，我看到怪物的身体表面延伸出了无数的藤条，如同瀑布一般向着雨瞳倾泻而去，雨瞳的战斗经验何等的丰富，加上身体无比的轻盈灵巧，她那纤软的双腿微微曲膝，骤然发力之间身体如同炮弹一般向着后方倒飞而去，恰好和抱着昏迷不醒的爱德华倒飞而出的我汇合在了一起。
    “瞳瞳，换位，我对付怪物，你给爱德华止血治疗！”我把爱德华轻轻地放在了地上，然后迅速地站起了身来，我咬紧了牙关，大步流星地冲着前方的怪物猛冲而去，像是感受到了我的斗志给它造成的威胁，钟形的怪物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体表疯狂地隆起了无数长矛般的利刺向我袭击而来，我长长地吸了口气，手臂猛地横在了前方，当怪物的尖刺猛地刺向我时，在距离我的小臂还有两寸的空间处，怪物那悍然的尖刺会如同麻绳一般剧烈地扭曲起来，发出牙酸的金属音，然后偏离原来的轨道歪向一边。这是我当初在邪马台和天皇战斗时领悟出的防御招数，可以将天皇身为绝对刚体的天沼矛都强行扭歪向一旁，这个怪物身上的这些锋锐利刺自然更是不在话下。
    密集如雨的尖刺疯狂地朝我奔涌而来，我感觉到我在一条由利刺组成的长河之中逆流而行，我疯狂地挥舞着双臂，靠着空间拓扑的能力，将绝大多数的利刺都推向了一边，如同河流之中逆行的一叶扁舟。
    我不断地曲折手臂，靠着肩胛骨的发力，肘部朝外，手臂向前或者向后折弯挥动，仿佛两把直角形的镰刀，如同流苏般直线前行的尖刺在我的手肘前方的空间时，自行扭曲，沿着我身体外围一道看不见的气墙扭曲了轨道而避免了将我的身体直接贯穿。
    靠着一鼓作气的冲刺，我狂冲到了这怪物的面前，我怒吼一声，右脚重重踏地，双手猛然张开时，怪物头顶上方的钟乳石纷纷断裂，宛如无穷无尽的利箭一般，纷纷扬扬地向着那飘浮在空中的怪物本体飚射去，瞬间把它给插成了仙人球！
    这个怪物的皮肤并不像寻常神兽那般的坚硬，受到高密度的钟乳石剑的攒射，它的身体被插成了刺猬，原本不断变形蠕动的身体开始以更为扭曲的姿态变形起来，我看到这个怪物的形状就像是铁锅中央的一团沸水般在迅速地缩小着，它的身体开始不断地从内翻转到外，又不断地从外翻转到内，就像是两个可以变大变小，同时互相套弄的超空间窗框。
    我谨慎地打量着这个怪物，调整着双手肘部姿势的同时，打算给这个怪物以最后一击，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怪物的身体居然就像是太阳底下的冰块般迅速融化干瘪，最后居然就像当初在狩猎大赛遇到的库库尔坎一般迅速变小，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了空气之中，化为了虚无！
    伴随着这个怪物的消失，洞窟内的山壁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隆隆的声响不绝于耳，所有的景象都在左右摇动着，头顶上的钟乳石忽明忽暗，就像是在凶猛起伏的海浪之中的帆船。
    虽然我怀疑这个怪物只是隐藏了自己的身形，还想搜寻这个怪物的踪迹，但是眼看着这地层的洞穴就要坍塌，也不得不选择后退，我倒飞回了洞穴的大门口，看到了正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爱德华，以及蹲坐在他身旁的雨瞳，雨瞳的一只手正按在爱德华的胸口之上，爱德华的伤口已经被雨瞳修复了，但是他流失的鲜血一时间还无法弥补回来，而且精神上似乎也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他怎么样？”我问道。
    “伤是止住了，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还是没醒来。他的反应也挺快的，刚才那个怪物刺穿他的胸口之前他稍微偏了一些，避免了最容易喷血的几根大动脉被刺穿。简直就好像知道我会救他似的。”雨瞳咕哝着道。
    “不管了，先带他走！”我咬了咬牙道，“这里要塌了。那个怪物又逃走了。”
    我二话不说架起了爱德华背在身后，让雨瞳在后面托着，让她跟着我一起逃跑。像是受到了洞穴摇动带来的恐慌影响，我听到洞穴内的菌人都在发出海浪般的齐声尖叫，一波接着一波的刺耳吼声构成了一片声音的海洋，仿佛就要把我吞噬而进，这些刺耳的尖叫声有着迷惑心智扰乱思维的作用，我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奔行，一刻也不停息，在十数秒后，我冲出了坍塌最为剧烈的地层区域，冲到了地道的上方，最后沿着来时的通道走出了山洞。
    冲出山洞时，我和雨瞳的身上已满是尘土，我们两人身上原本的服装和肤色都已经被灰褐色的土灰给替代了，雨瞳捏着鼻子不停地咳嗽，而我则是不断地甩着脑袋抖落身上的尘土。
    “啊呸呸呸！脏死了！最讨厌这种美国大片式的桥段，为什么每次打败个boss山洞总是要坍塌呢？好像不弄个爆炸或者坍塌就没有结局的感觉似的……”雨瞳一边抱怨着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灰沉，灰头土脸的她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个从坑里挖出来的泥菩萨。
    等候在外面的新德利亚捉妖师们蜂聚而来，我把爱德华交给了他们，然后在一旁擦着身上的血迹。
    这些等候在外面的捉妖师也并不是完好无损，他们的身上也都带着一些伤，而在禁地外的场地里，正横七竖八地倒着不少妖兽的尸体，这些妖兽中一部分是古老者，还有一些是相繇，这是一种有多个脑袋的怪蛇，身上布满了墨绿色的角质鳞，每一只体型有扁担大小，这些妖兽能够模仿自然界的声音迷惑其他生物，平日里性情温和，但是今天显然不是，在场的捉妖师身上的不少伤痕，看起来就是相繇留下的。

 第653章 六十七 诬陷

    寒夜深重，冷风如幕。夜晚的新德利亚温度极低，薄薄的轻雾笼罩在索多玛岛的山沟谷地之间，更为这座在遮盖了新月的璀璨繁星古老浮岛平添了几分的凄迷与惆怅。
    嶙峋巉然的新蝙蝠城堡在迷雾中隐约可见，当我和雨瞳返回到了矗立着阿撒托斯家族历代组长纪念柱的城堡广场时，那里的战斗已经结束，地面上零零散散地堆积着大量古老者的尸体，一些穿着钢制护甲的清理人员正在清扫收拾着广场上一具具带血的古老者的尸体。
    雨瞳小心翼翼地提起她那带粉色领结的红色圆头公主鞋，避免踩到地上黏糊糊的尸体，捂着鼻子随我进入了城堡。
    在大礼堂内，我见到了等候在那里的阿撒托斯家族族长和凌子蟾他们等人，我看到矮子的手臂上缠绕着一圈白布绷带，此刻他正唉声叹气地坐在排椅上闭目养神，看到我，他顿时跳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了喜色。
    仙度瑞拉正在礼堂里涂抹着指甲油，看到我，她大步流星地走上了前来，用一双比紫锂辉石还更为灿亮的眸子上上下下打量着我，道：
    “回来了，怎么样，见到神兽了吗？”
    “一言难尽啊。见是见到了，但是被它跑了。”我冲着仙度瑞拉笑了笑，然后走向了正捂着被绷带缠绕的胳膊咬牙皱眉的矮子。一问之下，我才知道原来在刚才和暴动的古老者的战斗之中，矮子不幸被两只古老者咬到，胳膊上蹭了点伤，不过没什么大碍。不过以矮子的性子，为了吸引狐仙儿的同情心，八成会无病呻吟，博取同情。
    “那些该死的瞎眼蝙蝠，乱咬人，老子差点没被咬成孙子。”矮子一边按着手臂一边直抽冷气，坐在他身旁的狐仙儿眉尖微蹙地看着他，虽然看出了矮子在装腔作势，但是还是往用一个冰袋贴在矮子的胳膊上帮他止痛。
    枭多已经知道了我救出了爱德华的消息，他上前来面带感激地道：
    “真是辛苦你一趟了，龙先生，爱德华性格有胆却少智，心性高过才能，这次多亏了你能出手救他，真是多谢了。这次的恩情，我们阿撒托斯家族会永远铭记。”
    我微微颔首，在调整了一下心态后，带着笑意看着枭多，用带着场面话风格的语气道：
    “这不算什么，这次宴会是爱德华邀请我来，我还没有谢过他的邀请，这次的救助，我作为宴会的宾客，也是理所应当的。只不过，撒达先生，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
    枭多似乎猜到了我想要问他的问题，我看到他那粗浓宽长的入鬓剑眉下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神情从热切和感激变成了谨慎和迟疑。
    “是关于禁地的事吧？”枭多平静地问道，“你在禁地里看到‘它’了，是吗？”枭多压低了声音，问我道。
    我微微一怔，知道枭多问我的是关于禁地洞窟内的那只怪物的事，于是点了点下巴，道：
    “对，我看到了。撒达先生，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
    我的话才刚说到一半，枭多那沉重宽厚的右手就轻轻地落到了我的肩膀上，嘴角扬起了一丝浅浅的微笑，道：
    “龙先生，这件事我希望我们以后找个机会详细谈谈。禁地里的藏着的东西，是我们家族的秘密，我希望你能够暂时为我们家族保守这个秘密……我并不强求这一点，只能算是恳求，可以么？”
    我定定地看着枭多，看着他那微微挑起的入鬓长眉和散发着雄明英武光泽的眼瞳，轻轻咽了口水，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撒达先生，这件事，我会尽量保密的。”
    没想到爱德华都险些丧命，枭多却依然选择对今晚的事守口如瓶，这也许是处于他对家族的名誉与利益考虑，又或者只是因为家族的传统。
    城堡内的气氛极其压抑而紧张，而每个礼堂内在场的人的表情都极其深重凝肃，就像是一只只诉苦的阴郁鸱枭在月光下被照起一圈圈霜白色的光晕。
    再次和凌子蟾他们会和时，我简单地讲述了一下我在禁地内的遭遇，但是就像枭多说的那样，我并没有将我和雨瞳碰到了“家族神”的事说出来，只是暗示在那里见到了让我和雨瞳都极其棘手的强大怪物，只是后来不慎被它跑了，凌子蟾和凰极生何等的聪明，他们当然一听我的描述，就明白这个世界上能够让我和雨瞳都感到棘手的怪物，自然是只有神兽级别的存在。加上有仙度瑞拉一直在旁边煽风点火地提家族神这三个字，他们自然心如明灯。
    “这么看来……新德利亚五大家族的传说是真的。杀死修的凶手，就算不是袭击禁地的人，也必定和入侵者有着莫大的联系。他们是想对五大家族的禁地下手。”凌子蟾面铺寒霜地做着分析，今晚发生了如此之多的是是非非，涉及的人物和事件又是如此的众多，能够得到的线索也是如此的零散，零散到了让人稍微思考一下就会头疼脑热的地步，也难怪每个人都会摆出一张人人自危的脸来。
    猫三昧本来就不是喜欢深入思考的女孩，今晚的一大堆事情已经把她弄得喘不过气来，她扁着嘴，疏眉外放，有些烦躁地道：
    “先是袭击者，后来是凶手，现在又是入侵者，这座索多玛城真是危机四伏，这个鬼地方怕是待不下去了。我看啊，我们还是少引火烧身，赶紧走人吧。本来我还把这当成是一次旅游呢，现在兴致全毁了。”

 第654章 六十八 澄清

    我气得牙绷嘴颤，但是却又毫无办法，新闻是以“某个来宾”的方式透露的，龙神蒹葭并没有直接透露是谁，这算是对吉哈德的要求的尊重，但是很明显她还是有把这件事闹大的意向。我上上下下将这则新闻看了三遍，新闻里对我救了爱德华的事只字不提，只是提到了我是最后一个进修的客房的这件事，很明显，蒹葭这个女人是在有意地利用舆论挑拨我和几个家族的关系。
    “龙神蒹葭这女人这么做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不想让你跟阿撒托斯还有索托斯家族有进一步的合作。她自己没有什么直接跟你和其他家族开战的能力，就只能用舆论来煽风点火了，这个恶毒的女人。”矮子愤恨不已地道。
    我深深吸了口气，把沙鳞画板捏得咯咯直响，脸部肌肉剧烈抽搐着，心中极其的矛盾，矮子却是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道：
    “别犹豫了，找这个娘们直接算账去！”语毕，我还听到矮子轻轻吐了一句：否则这样下去我的小说没法卖了。
    “等等，百阅哥，你这样根本是空口无凭，没有什么证据啊！以那个女人的脑子，她是不会承认的……”我还想拒绝一番，但是矮子已经拉着我气冲冲地到了宴会厅，我看到龙神蒹葭正坐在宴会厅摊着玄青色桌布的紫檀木桌前，手里提着一只暖色调的陶瓷热牛奶杯，以优雅的姿势细细地品着。
    “蒹葭，你给我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矮子大摇大摆地走到了龙神蒹葭的面前，一把把手里的沙鳞画板给砸到了蒹葭的餐桌前，吓得蒹葭手中的牛奶杯都险些坠落，她收起了手，用湿毛巾轻轻地擦着手，一脸无辜地看着眼前的沙鳞画板，眨着一双灵动明澈宛若井中皓月的眸子，道：
    “陈先生，请问这是怎么了？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您如此震怒的事？”
    “少来这一套！这新闻是怎么回事？”矮子拍着桌子口沫横飞地怒道，“你是成心作死是吧？！”
    随着蒹葭的视线渐渐下移，我看到她那看似受惊的无暇玉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清浅的笑容。
    蒹葭的唇角微微掀起一丝柔雅而玩味的笑意，她的坐姿重新变得优雅端正起来，穿过了拱窗的阳光就像是追灯打在她的脸上，圈出了一层炫目的光膜。
    “哦，是这则新闻啊，我刚才也看到了呢。可是，这件事与我无关，为什么你一口咬定便是我所为呢？”
    我也是忍不住道：
    “喂，蒹葭大小姐，虽然我是很想相信你的话，但是拜托你的演技稍微到位点行不行？你的嘴角都快抽上天了，还说不是你，这也有点太作了吧？何况发布这则新闻的新闻社的股份构成也是你们德拉贡家族占大头吧？我刚才顺便查了查。”
    蒹葭怡然不惧地将下巴抬起了三分，定定地看着我，她摊了摊她大正风和服的双袖，笑道：
    “那么，证据呢？龙先生，证人别人做什么之前，是要证据的。如果您认为这是我做的，请拿出证据来。不然，我只能说抱歉了，您误会我了。”
    “证据就是我。”就在蒹葭的话音落下之时，一道柔中带刚的女声突然自大门口传来，听到这声音，我心头一颤，同时又是一喜，下意识地转头望向了餐厅门口时，我看到了两道完全一致的娇小身影。
    克露迪尔女王，正和她的双胞胎姐姐，蝠露露，并肩齐腰地步入这个飘满了奶香味的早餐厅，顷刻间，原本人就不多的餐厅，随着这对双胞胎姐妹的同步而入而变得喧哗起来。
    “女王陛下？”我惊愕地看着入门而来的克露迪尔女王，一时间震撼地说不出话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蝠露露和克露迪尔女王同台出现，一模一样的容颜，一模一样的身形，甚至极其相似的气质，除非着装打扮和数量不等的马尾之外，两人几乎没有任何外貌上的区别。
    虽然在单独时候我和克露迪尔女王还有蝠露露都有过多次见面，但是这对因为年轻时的情感芥蒂而多年不相往来，甚至可能老死不相往来的姐妹，我还真没有见到过她们在同一场合出现，更别提是像现在这样挽着手同步而入，她们站在那里，简直就像是两个同款的精致洋娃娃。
    想要区别出克露迪尔女王和蝠露露，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看她们的马尾，蝠露露是三马尾，而克露迪尔女王则是双马尾加上脑后一束直发。
    “哈哈，克星来了，这下某个自以为聪明的女人要原形毕露咯。”看到入门来的克露迪尔女王，矮子顿时面色大喜，忍不住用挑衅的目光看着蒹葭，然后他又凑上前来对我窃声道，“其实我一直以来都不知道她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英文里都是sisiter，认都认不出来。”
    “三马尾的那个是姐姐，看辫数认人……应该吧。”我不太肯定地说。
    克露迪尔女王穿着一件不算华丽的深红色金边长袖长袍，她面带微笑地走到了我的面前，抬起头打量着我，道：
    “真是有好一段时日没见到你了，飞晖，你又长高了。”
    “见过女王陛下，女王陛下还是一样的漂亮可人。话说回来……女王陛下你还真赶过来了。”我有些不知所措。

 第655章 六十九 梦

    见到蒹葭一副忍着不崩溃的表情，女王陛下自然是极其满意，她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了看一旁的姐姐蝠露露，道：
    “那么，飞晖，一会儿我们再见，我刚赶到新德利亚，还有不少话要和我姐姐叙说。”
    克露迪尔女王在帮我证明了我的清白后，冲我眨了眨眼，给了我个暗示后，很快就牵着蝠露露的手离开了宴会厅，前去了大礼堂，而把更多的时间和空间留给了我，我知道，她这么做是不想给我制造太多的压力，如果她和我对话太多，蒹葭故意刊登报纸时又不会刊登重点，所以，简单的点名来意，证明了我的青白，送我这份人情，女王陛下的工作其实就相当于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也就没有她什么事了。
    矮子狠狠地冲着蒹葭吐了吐舌头，一把抓过了她桌上的沙鳞画板，然后得意洋洋地牵着我的手离开了宴会厅，甚至连一句讽刺的话都没有给她，所以的不屑与轻蔑都在一个挑衅的眼神之中。
    矮子和我离开了宴会厅后，拉着我在一道经过中庭的长廊前放慢了脚步，他边走边跟我说道：
    “飞晖，昨天晚上的这件事，我越是想越是蹊跷。你在阿撒托斯家族禁地里的事，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咱们都知道了个七七八八了。这五大家族，的确都个个心怀鬼胎，藏着天大的秘密。我现在，已经忍不住想一个个揭穿他们的面纱了。因为我越来越感觉到这件事的背后藏着很多的猫腻。”
    听到矮子的话，我忍不住立定了脚跟，问道：
    “百阅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
    矮子得意地笑了笑，道：
    “其实，之前在你睡觉的时候，我大概去查了一下城堡的监控摄像头，结果发现了一件七个的事。那就是，昨天整个晚上，城堡客房区三楼的监控摄像头都坏了，没有拍下任何的画面，这一点真是极其的可疑。要知道，修是死在二楼的客房里的，而正上方就是三楼的客房，可是那一层所有的摄像头都坏了，这事难道不蹊跷吗？”
    我一怔，然后点了点头：
    “可是百阅哥，这三楼摄像头坏了……跟修的死有什么关系？没人能够做到隔空打牛吧？”
    矮子动了动眼珠子，道：
    “有什么关系我还不太清楚，但是，在修的客房的正上方是谁的客房，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听到矮子的话，我的心脏顿时砰砰急跳起来。
    矮子笑着道：
    “对，那是仙度瑞拉的客房。修正上方的房间，是仙度瑞拉的客房。”
    那一刻，我感觉到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渐渐浮现了出来。我认真地看着矮子，道：
    “百阅哥，你是想说……凶手，是仙度瑞拉？”
    那一刻，我看到矮子的眼里弥漫起了一道罕见的凶光。
    矮子舔了舔唇角，看着我道：
    “飞晖，如果凶手就是仙度瑞拉……你怎么看？”
    “不可能。”我立刻摇了摇头，“仙度瑞拉虽然做事疯狂难以预料，但是她怎么也不至于杀死自己的哥哥吧？她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矮子歪着嘴不怀好意地一笑，道：
    “你倒是很信任她嘛。是不是遇到这么极品的女粉丝，不舍得了？人家可以一开口就送了你两千吨的幻金，就算真的杀了自己哥哥的杀人犯，换成是我我也认了啊。现在谁都知道修是个重度妹控，要真是仙度瑞拉杀了自己的哥哥，那就在帮你减少情敌啊。”
    我哈哈干笑了两声，道：
    “得了吧，百阅哥，我又不是那种见到美女就会扑上去的老淫棍。何况我跟仙度瑞拉接触过，其实她可一点都不傻，她其实看得比谁都要透，完全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疯疯癫癫神经大条，这个女人可一点都不比龙神蒹葭简单的，你要是被她的外表给迷惑，迟早会吃亏的。”
    “啧啧啧啧，这么快就已经发展到交心的地步了？那乙灵怎么办？”矮子有意无意地扫了我一眼问道。
    我一愣，道：
    “这个时候提乙灵干嘛……我和乙灵……哎……”
    “怎么唉声叹气的啊？你跟乙灵也该有个结果了吧？要么就在一起，要么就不在一起，你们现在似有似无，若即若离的状态，我看了都替你们着急啊。”矮子小声道，“本来以为你之前在学生会上的表现让你和乙灵之间的关系定下来了，没想到大红龙事件之后，我总感觉你们俩关系又一战回到解放前了，说朋友么，总感觉要暧昧一点，说男女朋友嘛，又总感觉没那么火热，我觉得新华字典都该给你们这种关系发明个新词儿了。大家都是明眼人，都看在眼里的，只是不说而已，但是私底下其实都替你们着急呢。乙灵多好个姑娘，在学生里也都是段花级别的，你怎么就不开眼念叨着个薇薇呢？”
    矮子的话让我陷入了良久的沉默。穿过大石长廊的瑟瑟凉风撩起了我几根纤细的刘海，我微微颤了颤手指，勾起了拳头，道：
    “百阅哥……如果换成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选择呢？”
    “乙灵，肯定的。”矮子不假思索地说，回答的速度之快，让我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我睁大了眼问他。
    要说为什么，这次矮子反倒是有些迷茫了，他拔了拔他的一丛头毛，道：
    “要说为什么的话……我也不太好说。其实我觉得你跟乙灵两个人的性子，差的还是有些远，但也不是说不配，乙灵多温柔娴淑啊，简直就是美女加才女。但是吧，她为你付出了多少了，你仔细想想？从南海开始，到青铜树，到印度，到日本，到中庭，虽然吉瑞亚拉那一次她认错了人，但是她也是想帮你，一个这么完美的女孩为你付出了这么多，是个男人……不对，哪怕是个女人都该心动了啊。要是仙儿这么对我，我他妈愿意替她死上一百回啊！”

 第656章 七十 猜测

    醒来后，我第一时间吵醒了小福神，这个小家伙睡得正嗨，被我吵醒，顿时用饱含着怨气的惺忪睡眼看着我，我抓过了小福神，第一时间联系了克丽丝蒂娜，先有流讫模型的事，后来又有这么多阿撒托斯家族的事，她一个晚上八成也不可能睡好。
    “龙总。”克丽丝蒂娜有些倦乏的脸浮现在了小福神投射在华盖上的投屏之中。我看到她的脸上都出现了浓浓的黑眼圈。
    “你的眼圈真深啊，蒂娜，昨天晚上没睡好？”我问道。
    “良好的睡眠质量的前提是有睡觉，很幸运，龙总，因为公司和您的事，我昨天晚上没有能够合眼。我觉得你可以考虑给我加薪了。”克丽丝蒂娜用有些沙哑的嗓音道。单单是听她的声音，我就可以想象她一个晚上是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度过的。
    “真是辛苦你了，蒂娜。加薪的事，我觉得真可以考虑。顺便还可以加三天的假期。”我半开玩笑地道，“蒂娜，我的事我能够处理好，你应该知道了阿撒托斯家族这边的事……”
    “龙总，你太小看我们公司的情报团队了，也太小看云中国际的情报收集能力了。你昨天晚上所经历的一切，不论是每一句话还是每一个画面，公司里都有极其详实的资料记录。”克丽丝蒂娜用沙哑的声线道。
    我一愣，然后笑了笑，道：
    “也是，我早该想到的。狩猎大赛的基因分析有结果了吗？”
    克丽丝蒂娜微微清醒了几分，有些困顿地道：
    “这件事我正想联系你，龙总。基因分析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根据我们研究团队对龙总你采集到的妖兽血液基因样本的地图分析，我们已经大致锁定了撒达在美洲天上世界的兽巢分布地点。”
    我狠狠地咽了口水，心跳不禁有些加快，道：
    “怎么样？结果如何？撒达的巢穴在哪里？”
    “根据我们所收集到的基因图谱的结果分析……”克丽丝蒂娜顿了顿，然后道，“撒达的兽巢在新德利亚的天上世界。”
    我的心头剧烈地一颤，原本有些昏沉的神智也顿时变得清晰了起来，克丽丝蒂娜继续道：
    “准确地说，是在以圣地拉莱耶为中心的区域，从阿撒托斯家族的公国领地一直延伸到了诺登斯家族的领地外围这一块区域。我把基因图谱的三维地图发给你，龙总你接收一下。”
    克丽丝蒂娜点开了她那边的信息传输端，将她那边利用妖兽基因分布点构建出的三维地图发给了我，在小福神投射出的三维地图里，我看到了一片飘浮在高空之中的星系，但这并不是真正的星系，而是以新德利亚首都圈为中心的地图，圣地拉莱耶在这张地图的正中心，就像是太阳一样，而阿撒托斯家族的领地索多玛岛、克塔尼德家族的岛屿、德拉贡家族的岛屿、索托斯家族的岛屿、诺登斯家族的岛屿则是排列其后，但是在这些岛屿上，都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光点，这些光点以每一个家族的岛屿为辐射中心，向外由密而疏逐渐呈环状分布，很显然，在这些岛屿的生态圈上，都有过神兽撒达的痕迹。
    “这些不都是新德利亚五大家族的领地吗？”我深深吸了口冷气，“难道说，撒达曾经在五大家族的领地建立过手巢？莫非……五大家族的禁地就是撒达的兽巢所在地？等等……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库库尔坎和阿撒托斯家族禁地里的那个怪物又是怎么回事？”
    “龙总，在我们所建立出的妖兽基因图谱地图里，撒达兽巢所在的地点并不单单是新德利亚首都圈的范围内，也包括之前你参加过狩猎大赛的拉斯维加斯。”
    “不会吧……这么说，连库库尔坎的所在地也是撒达的兽巢？”我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我的脑海里隐隐浮现出了一个可能性，一个不算清晰明朗的猜想渐渐地浮现在了我的心中。
    想起当初利维坦和巴哈姆特的情况，我提出了一个可能的猜想。
    “难不成撒达也和当初的栖枝一样，选择了自我分裂，变成了多个个体，然后藏在不同的地方？”
    这是我所能够想到的是最有可能的答案。毕竟有过栖枝这么一个独特的先例。通过自我分裂来强化的栖枝，其力量相当于两只神兽，而如果撒达也和栖枝一样，通过分裂的方式来自我提升的话，那么它的力量，就是相当的可怕了。狩猎大赛的一个分裂体，加上五大家族的五个分裂体，以及不知道其他地方是否可能存在的分裂体……这撒达，简直就是第二个大红龙！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弥漫上了我的全身，我感觉到我的体内仿佛有一只冰晶蜈蚣在缓缓地爬行着，不断地沿着我的血管和神经四处蠕动，从我的动脉血管穿到静脉血管，再缓缓地钻进我的心脏瓣膜之中。
    如果撒达真的就像是我所猜想的那样一分为六来强化自己，并且还成功了的话，那么撒达的力量就绝非一般的神兽所能媲美的了，它甚至可以成长为断了一个龙首的大红龙级别的超级神兽。
    但是，我也非常的清楚，想要靠分裂来强化自己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先不说栖枝利用分裂的方式来强化自己需要让巴哈姆特和利维坦不断地互相求爱和考验，单单是分裂之中栖枝暴走变成水蛭子的风险就不是一般神兽能够承受的起的。栖枝一分为二姑且已经是难如登天，何况一分为六，甚至一分为七？那样的失败率，几乎可以直接视为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第657章 七十一 迷榖花

    我现在有些弄不太明白，到底新德利亚的这些家族之间是达成了合作，还是没有达成合作。似乎正着说，反着说，两者皆对。
    “五大家族现在的行动非常的耐人寻味，就算是我们的情报部门，也探查不到他们的具体打算，他们对关于禁地的事守口如瓶。这一点只能以龙总你作为突破口慢慢打探情报了。”克丽丝蒂娜有些颓然地揉了揉眼睛。
    “也是，撒达这边现在线索乱得跟星图一样，怎么看都看不清……只能徐徐图进了。还有……流讫模型的事怎么样了？”我问道。
    这一回克丽丝蒂娜给我的回答总算是好消息，她那还没有来得及化妆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
    “流讫模型的破译工作倒是非常的顺利，这算是目前不多的好消息之一吧。经过公司内的技术小组三个小时的工作，他们的确成功还原了流讫模型内包含着的生物信息，这一点龙总你可以向技术部的鸪总监问一下具体情况，据我所知，他们对流讫模型破译的结果证明了那些模型的确是一组生物的生理信号，是某个霸主身体内部的身体节律的反映，就像是脑电波、心跳节律、血液流动之类的声音数据。今天天亮的时候，技术部已经开始组织特派小组前去世界各地的风带搜索和流讫模型的信号吻合的气象数据了。”
    我舒展了一个懒腰，抓了抓睡觉后显得走形的发梢，道：
    “哈，这可的确算是个不多的好消息了，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也许他们真的会找到流讫。不过……要是运气不好的话，地球这么大……他们也不知道要找到何年何月咯。神兽……霸主……哎，事情真是弄的越来越复杂了，真希望这么多琐碎的事能够早点结束啊。”
    克丽丝蒂娜顿了顿，道：
    “还有就是公司流失的幻金的事，情况也并不是很乐观。”
    “怎么说？”我挑了挑眉毛。
    “龙总，我本以为这次幻金流失的幕后指示者可能是德拉贡家族，他们为了参加阿撒托斯家族的这次拍卖会，所以才会暗中挖空我们龙神集团的储备幻金，所以在拍卖会结束之后，德拉贡家族就有可能中止这种行为。但是从我离开新德利亚后的公司股票反馈情况来看，幻金的流失情况并没有得到遏制……甚至，还加剧了。”克丽丝蒂娜的语气变得极其凝重，虽然公司的幻金流失情况并不单单是我一个人的事，但是我作为执行总裁和董事长，如果幻金大量流失，一旦幻金和货币间的兑换率出现波动，我也可能会是损失最大的人之一，这件事我不得不加倍留意。
    “幻金居然还在流失？真是见鬼了！”我忍不住痛苦地捂住了脸，“这样下去公司的幻金迟早都会长翅膀飞走啊。流失的幻金去向又是哪里？”
    “还是阿撒托斯家族和德拉贡家族。”克丽丝蒂娜有些无精打采地说，“有很多的幻金都是一些破产的企业以抵押贷款的方式送给阿撒托斯家族和德拉贡家族的。龙总，这件事必须深入调查。”
    我点了点头，擦着额头上如豆如米的粒粒汗珠，道：
    “好吧好吧，这件事我也有数了。好在枭多还欠了我一个人情，我可以跟他谈谈这件事，说不定能让他把幻金给还回来……不过，龙神蒹葭那个女人那里，可就不好说了啊，这个终极舅祖父控现在可是处处针对我，抓到个空子就想扒了我的皮，啃了我的骨头啊。”
    现在压在我的肩头上的事真是重逾泰山，而且哪一件都是足以让我神经绞痛的糟心事，真不知道事态再这么发展下去最终会闹出个怎样的结果来。
    最后，我问道：
    “……乙灵，还有玉子，她们的情况怎么样了？”
    克丽丝蒂娜道：
    “这一点龙总放心，她们的情况都很好，除了还在昏迷之中外，她们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现在医院正用人造血对她们进行阶段性地放血治疗清除古老者的血毒，相信过不了几天她们就会醒来。”
    听到克丽丝蒂娜的回答，我方才长释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
    “那就好……谢谢你了，蒂娜，好好休息吧。”
    “谢谢龙总。”
    当我离开了客房时，我又碰到了急急忙忙跑来的矮子，这个家伙也不知道到底是磕了什么药，平时对狐仙儿死缠烂打地跟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但是自从昨天的一连串事情之后，他就跟个侦探似的四处乱跑，这里瞧瞧，那里看看，恁是不安稳。
    “飞晖，你来得正好。”矮子急急忙忙地跑到了我的面前，我看到他的脸上还带着深深的黑眼圈。
    “怎么了，百阅哥，你都一个晚上没睡了，还在这里瞎跑不去休息？”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看着满脸焦急的矮子。
    矮子眼睛光芒连闪，手舞足蹈地道：
    “我这不是忙着查案嘛。我都跑了城堡好几处地方了，能跑的地方我都跑遍了，就差了修死去的那间客房了，保卫人员说那房间是命案现场，不让外人随便进入，我进不去，所以想找你想办法让保卫人员通融一下好让我进去……”
    “算了吧，百阅哥，你看看你的眼圈都黑成什么样子了，都快变成国宝了。查案那是警方的事，你又不是真正的侦探，这件事你还是省省心吧，反正现在有克露迪尔女王陛下替我出面洗脱嫌疑，我也不怕龙神蒹葭给我抹黑。”我笑了笑，拍了拍矮子的肩膀道。

 第658章 七十二 小公主

    仙度瑞拉竖起了她手中的长杆枪，笑道：
    “是固态氢子弹。这种枪发射的都是这种子弹，射中目标后，如果子弹数量够多，可以把对方冻伤的。我自己发明的。”
    听到仙度瑞拉的话，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而矮子更是瞪大了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拜托，大小姐，这可是固态氢！固态氢的温度接近零下两百六十摄氏度！这种东西要是大面积碰到，就跟滚沸的油溅到皮肤上一样，手就直接废了你知道吗！？这玩意儿能随便射人的吗？”矮子提高了嗓门咋咋呼呼地道。
    仙度瑞拉笑了笑，丝毫没有反省自觉地笑道：
    “我知道啊。不过有莱顿弗罗斯特效应，短时间内接触不会有事的，而且我调整了子弹的大小控制了散开的面积，还添加了一些加速挥发的特殊有机混合剂，在它冻伤人前就挥发干净了，不会怎么样的。我看你们无精打采的，想让你们清醒清醒啊。来，你也来试试。”说着，仙度瑞拉又抬起了手中的枪杆子，把枪口对准了矮子的脸部，吓得矮子急忙捂住了脑袋躲到了我的身后，
    “我靠，造孽啊，这女人彻底疯了……”矮子沮丧着脸失声道。
    “算了吧，瑞拉。他昨天晚上没睡好，精神状态不好，别为难他。”我伸出手，强笑着制止了她这神经质般的举动，仙度瑞拉放下了她的手，用一双蓝盈盈的眼睛有些扫兴地看着我，道：
    “好吧。不过你可别忘了，昨天你允诺过我的，我送了你流讫模型，你可要陪我一个月的时间的，你可不要忘了哦。”
    看到仙度瑞拉眼中闪烁着的兴奋的笑容，我的嘴角顿时一阵抽搐，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弥漫上了我的心头，那一刻，我闻到了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
    她所谓的让我陪她玩，难道是……
    我看着脸上挂着一副全然没有任何危机意识的仙度瑞拉，在她看来，也许她的所作所为就跟找人打电动游戏没什么两样，但是在别人看来，这可是会让人心脏都几乎停滞的致命游戏，这个敢拿生命开玩笑的女孩，一般人还真是赔不起。
    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仙度瑞拉，于是只好转移话题，上下打量着仙度瑞拉今天早上的这一件雪白的无袖连衣短裙，笑道：
    “你今天穿的衣服很漂亮啊，比起昨晚的礼服裙更适合你……”
    可是话说到一半，我就戛然而止了，因为一幅模糊的画面在一刹那间闪过了我的脑海，就如同闪电刺破了漆黑的夜空。
    我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当仙度瑞拉在小礼堂内接受墨隆博士的测谎实验时，她的裙裾上沾染了大量金色的灿亮粉末！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礼服裙上的粉末到底是什么。
    但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那是迷榖花的花粉啊！
    我的双目就像是被铁钳给夹住了一般，死死地盯在了仙度瑞拉那雪白的带绒边的短裙上，半晌后，我的目光才从带褶边的短裙的裙沿滑落到了下面白色的纤细半透明的白丝袜上。
    “怎么，是不是因为我的打扮着迷了？”仙度瑞拉拉了拉她那白色短裙的裙边，把筒状的裙束拉扯成了扇状，甚至毫不羞耻地隐隐露出了两腿之间的雪白锥状地带，吓得矮子急忙满脸羞红地捂着了双目，眼不见为净。
    “咳咳，打住！”我双脸一热，出手打住了仙度瑞拉毫无自觉性的举动，然后眼神左右飘忽，把心中刚刚升起的对仙度瑞拉的几分猜疑情绪给放了回去。
    虽然仙度瑞拉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女孩，但是我不太相信她是那种真的会杀人的女孩。而且……就算她真的杀了她自己的哥哥，那也是索托斯家族的事，也许，我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让索托斯家族自己去查出真相更为适合，毕竟我现在也在克露迪尔女王的帮助之下暂时摆脱了嫌疑。
    仙度瑞拉浅唱低哼着节奏蓝调的曲子，有些好奇地打量着我，收起了她摆放在裙面上的素洁双手，我这才敢收回视线正视着她，道：
    “瑞拉，你说让我陪你玩一个月，你是认真的吗？说实话，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你能不能说得具体点，让我跟你……呃……玩什么？”
    仙度瑞拉吹了吹几根散在她肩膀上的银白色长发，侧了侧她那是天鹅一样有着优美曲线的脖颈，抬起头来朝着我眨了眨一只眼睛，道：
    “好吧，其实也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玩’吧。就是做实验，你就帮我做一个月的实验好了。”
    “做实验？做什么实验？”我好奇地问。
    “我们家族研究院的实验啊。”仙度瑞拉笑了起来，嘴唇两侧渐渐向上升起高高的弧度，“忘了告诉你我的另外一个身份了，我是索多玛研究院科技部的博士研究生和助理研究员，专业是未来武器系统。”
    “你是……博士生？”我惊愕不已地看着仙度瑞拉，“你不是还不到十八岁吗？”
    “我是天才嘛。”仙度瑞拉笑起来。
    “未来武器系统……你研究的是什么内容？”我皱眉问道。
    “杀人。”仙度瑞拉笑不露齿，双手不安分地玩弄着她肩膀上的两缕长发。“我研究怎么杀人。”
    听到仙度瑞拉的回答，我和矮子面面相觑，而我则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那一刻，我产生了一种掉进了深坑的感觉，我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世界上哪里真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仙度瑞拉笑着道：
    “等到验尸结束，我哥的追悼会就会进行的，这几天你就到我家来吧，我有好几个项目需要你帮忙。当然，你不会觉得枯燥的，相信我，那一定很好玩。”

 第660章 七十四 面具

    我笑着看了一眼蝠露露，又看了一眼克露迪尔女王，有些试探着问道：
    “女王陛下和露露姐……你们两人……算是摒弃前嫌，和好了吗？”
    克露迪尔女王笑着伸出了她那纤细的左手，轻轻地握住了坐在她身旁的妹妹的右手，十指紧扣，柔柔相握紧，然后用像是看小孩似的眼神看着我，突然笑了：
    “和好？小家伙，血脉同源的姐妹之间，是不需要和好这个词的。因为和好这个词暗含着的就是嫌隙和猜疑，懂了吗？”
    克露迪尔女王和蝠露露相视一笑，而我则是细细品咂着女王陛下的这句话，觉得颇有道理，连连点头。
    看到我点头称是，克露迪尔女王的脸色显得稍微正了几分，她突然压低了声音，轻轻地道：
    “今天一个早上，我和新德利亚几个家族的人都草略接触了一番。飞晖，如果你以后想和五大家族的人发展关系的话，我需要提醒你一点。这五大家族的人，一个都不简单，每一个你都需要留意。不论是阿撒托斯家族的枭多，还是克塔尼德家族的犹格，或是德拉贡家族的龙神蒹葭，索托斯家族的吉哈德和他的女儿还有儿子，甚至是诺登斯家族的修格斯和他的儿子，乃至是这个城堡里的管家、佣人，一个个也都不简单。他们每个人都戴着几层的面具，不像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在我接触过的人里，这五大家族的人脸上戴的面具，是最多的，也是最牢固的……他们心里的面具，藏得比你能够想到的深渊还要更深。”
    克露迪尔女王语重心长、意味深远诉说着警示之词，我听得出来克露迪尔女王话里有话，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里都有着双重意味。
    我也压低脸了声音，脸色微微收敛，道：
    “女王陛下，不知道您的话……具体是什么意思？”
    克露迪尔女王那猩红色的眼睛微微地在阿撒托斯家族的大礼堂内扫了一圈，最后重新落到了我的身上，她保持着僵硬的笑意，道：
    “从血缘上说，新德利亚五大家族都是我的远亲，跟我们尼德霍格家族同根同源。但是现在，来到这里之后，我却没有感受到这种同根同源的气息。虽然这只是一种直觉，但是这里的每个人都戴着面具，有些人甚至不只一张。飞晖，你要格外小心。就算是复杂的宫廷斗争也比不上这里的向背人心。”
    克露迪尔女王所说的只是她所感，但事实上，她所感觉到的，我也已经隐隐感觉到了。连续发生了袭击、入侵、杀人的事，这座城堡里的确是危机四伏、杀气浓浓。
    克露迪尔女王和我的谈话大概就言尽于此，她此次从青铜树赶来，也是在百忙之中抽出的行程，这还是压缩了她的睡眠时间，所以在帮我洗脱了嫌疑，和自己的姐姐见面后，克露迪尔女王便又得在她的贴身保镖的护送之下离开新蝙蝠城堡，返回青铜树。虽然经过两年的风风雨雨，青铜树的政局暂且稳定下来了，但是历史遗留问题依然很多，作为一个女人，克露迪尔女王以她那小小的身板在青铜树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和重担，而且今后也要继续承受下去。
    在蝠露露的陪同之下，克露迪尔女王以女王般的风度姿态风风光光地走出城堡的大门，正午的阳光将她那朦胧梦幻的娇小身躯勾勒出了一层淡淡的光膜，逆光下的一头长发在身后如同蛋糕上的奶油一般蜿蜒游动，在天际线上方浮动的日光中拂弄出了一条优美的波浪线。
    就这样，在这次短短的会面之后，解开了心结的克露迪尔女王又匆匆离开了美洲的天上世界，离开时，我感觉到女王的脚步是前所未有的轻盈。
    蝠露露还是选择了留下来，因为她还有项目要和墨隆博士商谈。而阿撒托斯家族也摆设了午宴招待我们，在宴会期间，我特地找了机会询问枭多幻金的事，但是枭多却是依然对此闭口不答，顾左右而言他，实在是滴水不漏，守口如瓶，一张嘴就如同铜墙铁壁，让人无懈可击。
    矮子奋力地用刀叉叉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配龙虾慕斯西海岸大比目鱼鱼片往最近的嘴里塞，然后不经意地看着枭多，道：
    “撒达先生，到了城堡已经一个晚上了，为什么始终没有见到您夫人呢？我一直想向她问候一下呢？”
    被矮子这么一问，枭多的眼神微微一黯，我看到他握着装着白葡萄酒的水晶杯都在微微颤抖。枭多笑了笑，轻轻用毛巾擦去了胡须上的几滴酒液，眼睑微垂，有些感慨伤怀地道：
    “这个……也怪我之前没有解释。我妻子她几年前意外患病，精神状况出现了问题，现在依然在地下室里静养，她已经三年没有见客了，平日里只有女佣在照顾她，所以我也没有提起她。”
    “原来是这样……对不起了，撒达先生。”矮子急忙道歉道。
    但是我很明显感觉得到矮子的这番提问是故意的，他早先就已经知道枭多的妻子三年前发疯的事，他现在突然提起，其实只是想打开话题而已。
    “不知道，您夫人是怎么变成这样的？”矮子挑了挑眉毛，问道。
    但是枭多的脸上只是保持着伤感的笑容，他轻轻转动着手里的酒杯，并没有就这个问题给予回答，矮子立刻知道了枭多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咳嗽了两声，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第661章 七十五 新概念

    赫鲨笑着道：
    “是的，这是我的音速之鲨陆地急速车。平时我喜欢没事开车它到处去兜兜风。刚才我正在索多玛城兜风，接到了辛蒂的委托，顺便就来接你们。上来吧，有了它，走直线距离，不用多少时间就可以到达索托斯家族的浮岛了。”
    听得出来赫鲨和仙度瑞拉的交情应该不错。不然仙度瑞拉一通电话也请不到赫鲨前来当我们的司机。索托斯家族是外神派系的，而克塔尼德家族是旧神派系，他们的族长关系并不和睦，倒是没想到仙度瑞拉和赫鲨这两个家族的年轻一辈却有这样的交情。
    看到赫鲨这辆各方面都能把人帅哭的音速跑车，雨瞳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顿时兴致冲冲地跑上了车座，像是钉子一般牢牢占据了车的后座。雨瞳挑选的位置非常微秒，跑车只有四个座位，雨瞳选了后面，就恰好隔开了我和仙度瑞拉，无奈之下仙度瑞拉只好坐在了副驾驶座，不过我看到她脸上也没有多少扫兴的意思，似乎有的只有面对即将发车时的兴奋。
    当车棚顶盖缓缓降落下来如同牢笼一般封死了车座时，赫鲨苦笑着看着我道：
    “之前虽然见过面，但是还没有怎么正式交流过。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赫鲨。我父亲是犹格?克塔尼德，之前我应该谢谢你在狩猎大会上的出手相助的。”
    “没什么。”我笑了笑，视线却是停留在赫鲨的下巴上，当我坐在后座上时，我的视线居然只能水平落在这个姑娘的鼻头部位，这个女人的身高到底是有多高啊？都快有一米九了吧？之前怎么没有意识到？
    “一米八八。”赫鲨似乎看出了我的视线，左侧唇角扬起了一丝笑意。“这算是我们克塔尼德家族的传统了。如果你见到了我的哥哥和我的妹妹，你就丝毫不会觉得奇怪。”
    “是吗……”我尴尬地挠了挠头笑了笑，视线却又不经意地落在了赫鲨的胸部，当我看到那高高隆挺而起的胸前伟峰时，我又忍不住狠狠咽了口水。
    “38d。你是想问我的尺寸是吗？”赫鲨突然打趣地道。我顿时一惊，连连摇头，却是忙不迭地狠狠咽了口水，发出了极其尴尬的口水声，雨瞳咬牙切齿地狠狠用肘部撞了我的侧腰一记，痛得我差点没有掉下老泪来。
    赫鲨发出了一长串的笑声，然后转回头，双手把在车盘上，道：
    “系上安全带，坐稳了，要是飞出去我可不负责。”
    赫鲨的话音落下，我正漫不经心地在车座上摸索着安全带准备系上，但是我的手才抓到安全带的扣头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股巨大的推背力，猛地挤压在了我的身上，紧接着，我感觉到整个人就像是从背后被炮弹给撞到了一般狠狠地向前推了出去。
    “忘了说了，”当音速之鲨从新蝙蝠城堡的停车广场的直到飞奔出去时，赫鲨提醒道，“我的音速之鲨时速可以超过2000英里……嗯，差不多就是每小时3218公里。”
    二十分钟后，当音速之鲨穿过了连接德拉贡家族和索托斯家族的直通管道进入洗扁城时，我的胃就像是被人塞进了搅屎棍狠狠搅拌了一番般翻天覆地的难受莫名，而仙度瑞拉则是一路上激动地难以自拔，这个一向喜欢寻求刺激的女人，显然是觉得这一趟飞车物超所值，但我可实在不敢苟同。
    索托斯家族所在的浮岛上的城市叫做洗扁城，就规模来说，洗扁城并不比阿撒托斯家族的城市要大，当然这座城市的发展方向也不太一样，如果说阿撒托斯家族的索多玛城主要发展方向是金融与贸易，那么这座城市就是一座科技之城，这座城市大约有五分之二的区域都是一些工业区和科技园区，剩下的则是教学区和贸易区，娱乐设施却是少得可怜，整座城市都从骨子里散发着一股超时代的另类蒸汽朋克气息。
    “听，松涛声，还有起重机工作的声音！多美妙啊！”刚进入城市的外环线时，仙度瑞拉就闭上了眼睛兴奋地倾听着城市里传来的隆隆声响。
    喂，哪里美妙了啊？隆隆隆的就跟雷暴一样吵死人的声音哪里美妙了？你是没有吃过家住在铁路线旁边的老百姓的苦吗？
    洗扁城内的森林区占地面积并不大，主要位于东部方向，比起阿撒托斯家族的大面积的原始森林，索托斯家族的森林面积明显只有三分之一，而且森林中大部分都是如同尖塔般笔直林立的硬叶松树，隔着茫茫的白雾从远处看去就像是一排躲藏在白云深处的犬牙。
    音速之鲨在城市的金属大门前停下，如同金属犬牙般的城门响起了隆隆的起闸声，缓缓地向上升起，音速之鲨轻盈而穿梭而过，在连续转了七个弯道后，终于在一座充满了金属气息的建筑前停了下来，在这座如同魔方般的奇妙金属色高楼中央，我看到了“索多玛研究所”一排大字。
    仙度瑞拉兴致冲冲地转过身来，看向了我，道：
    “这里就是我们家族和阿撒托斯家族合作的研究所之一了，快下来吧，我让你看看好玩的。”
    那一刻，仙度瑞拉的脸色，突然闪过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这是综合研究所吗？”我仰起头，看着头顶上涂抹着抑制反光纳米膜的研究所大楼楼体问道。
    “对，这是我们家族综合研究所的总部，其他地方还有一些分布，像是生物工程研究所，精密仪器研究所，电子仪器研究所，气象研究所等等。”仙度瑞拉一边引拉着我的手一边挥别了赫鲨，然后介绍着她家族的研究所的各种设施。
    在告别了赫鲨之后，仙度瑞拉带着我进了研究所的大门，值岗人员上前来确定仙度瑞拉和我的身份，仙度瑞拉只是凑上脸去，戴上了一个类似于摩托车头盔的金属仪器，接受了对方的脑指纹扫描后，执勤人员立刻恭恭敬敬地道：

 第662章 七十六 光爆计划

    我感觉到一提起武器，仙度瑞拉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她的眼里迸射出的都是满满的灼热目光，就像是火力十足的枪口，不断地喷吐出让人不敢直视的火舌。
    甚至我感觉到，当仙度瑞拉来到了这里之后，似乎对我的兴趣也分散了一些，她开始在车间内的一些武器研发小组前询问各小组的工作状况，甚至开始在一些新鲜的玩意儿前面周旋，这碰碰，那摸摸，甚至我还看到她把手伸向了一个正在放射着微量的紫色电流的法拉第笼，那个法拉第笼的外围散发着一定频率的电弧，如果她的手稍微在法拉第笼上多停留半秒钟，说不定她就会触电身亡。这种让人看得触目惊心的行为仙度瑞拉却显得非常悠闲自然，真不知道她对自己的生命看得是多么的轻淡。
    综合服务大厅、库房、系统评价部、新概念设备采购办、会议室、资料室、进口设备采购办、实验室管理办公室、装备部……短短十分钟，仙度瑞拉就把几个部门都给跑了个遍，像是微服私访似的挨个地询问各个部门一些武器的研发进度。
    而仙度瑞拉也像是个导游似的给我和雨瞳介绍着他们这里的一些比较有趣的武器：
    “看，这是一种定向脑电波磁场干扰仪，在战场上如果使用这种仪器，可以让小区域内的人失去思考能力，变成智力低下的黑猩猩。如果用一些鸟类妖兽携带着这种仪器到处飞的话，甚至可以让一个小镇的民众都变成白痴。”
    “看看，看看，这个是一种基因炸弹，这种炸弹很小，只有苍蝇那么点大，但是要是被人吞到了肚子里，就可以造成人体的基因慢性突变，时间久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什么样都有可能！甚至可能变成一只大猩猩！”
    “还有这个，这个是极端光线约束的超高场装置，它可以能产生强大的激光，就像太阳光集中到地球上的一点可以产生巨大的热量一样，这束光极端击中时，甚至能撕裂真空中的虚粒子对，让虚粒子变成实粒子。”
    “还有这个，是无阻力长程导弹，当然，它不是真的没有阻力，它只是可以让周围空间的空气阻力变得很小，可以飞非常长远的距离，理论上绕地球几圈都没有问题。”
    “还有这个……”
    “这是一种强酸性智蚁，它们可以无孔不入，如果它被运用在战场上，可以把地上人的电子设备的光缆、电路全都腐蚀烧坏。”
    一说到各种新概念的武器，仙度瑞拉就像是打开了话闸一般，再也收不住，她乐此不彼地给我们介绍着各种脑洞大开的新式设备，其中大多数都是一些未来战场上可能使用的武器。我忍不住问道：
    “这些武器都已经实现了吗？”
    仙度瑞拉摇了摇头，道：
    “有一小部分已经实现了，大多数都在研发路上，还有很多只有个概念而已。概念可比实物要重要多了，我们的研究所，与其说是个武器生产库，倒不如说是个概念宝库。我们这里可以提供最优秀的交流平台，让各种各样的精英在这里产生思想的电火花。我们这里的座右铭是：我们不生产武器，我们只生产概念，懂了吗？”
    “原来如此……这里就是个思想宝库啊。不过，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么痴迷武器的女孩。”我苦笑着道，“哪怕是男生里的军事狂，对武器的着迷程度也没有你这样的。你不知道这些东西很危险吗？”
    仙度瑞拉那清澈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前方一套正在焊接中的机载设备，用手指细细卷着她的长发，道：
    “可我喜欢这种感觉。你不觉得武器有一种格外的美吗？就像是艺术品，但是它们已经超出了艺术品的范畴。我一直相信，所有的发明其实都是一种发现，事物之间本来就是存在着各种组合的可能的，所谓的发明家，其实只不过是把上帝早就设计好的宝库里的宝贝一件件找出来，这个过程就像是搜集邮票，或者是刀客寻找一件称心如意的宝刀一样有趣。可是，人类因为恐惧的本能，约束了想象力，总是不敢把一些真正有破坏力的东西生产出来，那多可惜啊。”
    “那你……究竟是喜欢武器本身的精巧，还是喜欢武器能够用来杀人这一方面？”我问道。
    仙度瑞拉冲着我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就像一开始那样，我依然看不出她内心的想法。
    “自从她进了这里之后，这里有七成的概念都是她提供的。她是个天才。”我的身后传来了一道短促有力的声音，我迅速回头，却看到墨隆博士和蝠露露正站在我们的身后，墨隆博士的脸上罕见地带着一丝微笑，没有了往日的严肃和骄傲。
    “博士。”我和仙度瑞拉同时向着墨隆博士点头示意。
    “露露姐。”我看向了和墨隆博士并腿而立的蝠露露，没想到她也赶到了这里，看来蝠露露的行程比我想的还要满。
    “没想到你也来了，飞晖。”蝠露露嫣然一笑，道，“真巧，我也来这里查看关于光爆世界项目的进度，要一起看看吗？”
    我一愣，扫了一旁的仙度瑞拉一眼，然后连连点头。
    光爆世界项目，早在很久之前我就已经从林芝豹校长的口里听到过了，但是一直并不是非常了解这个项目的具体内容，只知道这是一个堪比中庭的宏伟项目，而蝠露露一直都对这个项目有着密切的关注，这次她也来了新德利亚，正好我也可以开开眼界。
    墨隆博士也是这里的项目负责人之一，在蝠露露的提议下，他就带领着蝠露露和我一起前去了车间后方的一个巨大的实验广场，在那里，我看到了来到新德利亚后见到过的最让我感到新奇的科技物品。
    车间的后方是一个两个足球场大小的实验广场，广场的四周用加固后的金属墙壁隔离开来，显得极其牢固而结实，甚至可以说是密不透风。而在这个广场的四周，摆放着数十个类似于舞台帕灯一样的金属设备，它们以四十五度角朝上的姿势对准了广场的正中央，乍一看，就像是数十台高射炮以包围的姿态对准了同一个目标。
    “这是什么东西啊？放大版的舞台表演灯吗？”雨瞳小声问道。
    墨隆博士有些自豪地仰起了下巴，道：

 第663章 七十七 天才和疯子

    “更高维度的空间？”我感觉到我的脑海深处开启了一道全新的大门，在那道大门之中，有一丝丝金色的光芒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出，在那道金色的大门深处，我看不清某个模糊的曳动的存在的景象，但是我知道，那里一定有什么东西，有某个极其不可思议的存在处在那里。
    墨隆博士的眼中闪烁着激动而神圣的光辉，他用有些颤抖的深沉声音道：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用理论来证明数学造物主的存在。在不久前，我已经利用虚粒子还把构建出了一个接近完美和统一的漂亮理论，这个理论在一定公理系统下极其自洽，只是缺少证明，超高场激光器就是用来证明这个理论的第一步。我相信，在第十一维度空间有个超乎常人智慧的精神体，而正是这个精神体在创造我们所见的一切。而在其他相对较低的维度中，也可能存在着某些匪夷所思的特殊生命形式。”
    墨隆博士的话语让我暗暗吃惊。一直以来，我搜集神兽芯片的目的就是为了构建出大一统理论，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天才的物理学、数学和脑科学博士，居然已经通过笔杆子构建出了一套接近大一统的理论，而且居然还证明出了更高维度的空间存在着类似于上帝的精神体。虽然这套理论和神兽们芯片内所含有的大一统理论未必就是同一套，而且也许只适用于现在所发现的一些物理现象，但是即便如此，墨隆博士的才能也还是让我感到了暗暗吃惊。如果这个男人拥有神兽那么漫长的寿命的话，他又能够走到哪一步？
    “真的假的啊，墨隆博士，你的意思说，在最高维度的空间里，存在着‘上帝’吗？”我试探着问道。
    雨瞳的眼中露出了谨慎的目光，她看墨隆的眼神都有些变了，就好像一个被看出了自己秘密的恐怖分子，仿佛萌生了杀人灭口的冲动。
    墨隆博士自豪地道：
    “这是我一生最为自豪的工作。我的一生都在证明上帝的存在。而现在，我距离他很近了……从来没有一天这么近过。当年霍金不承认上帝的存在，而如今，我就要证明，那个人终究只是个连上帝的脚趾头都看不到的脑瘫而已。”
    我看着眼中带着十二万分自信的墨隆，感到嘴唇有些发干，我下意识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我看向了一旁的蝠露露，小声问道：
    “露露姐……这高维度空间和中庭世界又有什么关系？”
    蝠露露笑道：
    “还是有很大的关系的。中庭强调的是空间的尺度，但是中庭的空间尺度都是实的，虽然也有无理数和有理数，但都还是实数的范畴。而高维度的空间，甚至都已经虚数的尺度了。这就像是一个站在北极点上的人，不管是向前走，还是向后走，都能够到达南极点一样。不管是通过中庭，还是通过对高维度的研究，按照你们校长的说法，都是可以接近世界的终极。”
    “原来是这样啊……”我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心里却是直冒冷汗，虽然蝠露露已经是删繁就简，简明扼要，但是这些理论上的东西，我想要深入理解，看来这辈子还是做不到了，除非我开启学霸模式让我的大脑知识爆炸，否则我也就只能听得云里雾里。大概是看到我一脸茫然的表情，蝠露露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了有些牵强的苦笑，她探出了她那粉色的喇叭袖下的小手，戳了戳我的腰肢，笑道：
    “隔行如隔山，飞晖啊，这些东西是我们这些学术理论家们关心的，你是实干家，走的还是商业的道路，分工不同，还是交给我们就行了。能听得懂就听听，听不懂也不要紧，只要知道我们的目的是研究这个世界的终极就对了。”
    “我本来也没想弄懂，哈哈……”我尴尬地笑着，摸着脑袋连连点头，然后目光在一台激光器上逗留了片刻，道：
    “这些激光器现在能启动吗？”
    墨隆摇了摇头，道：
    “快了，现在正在做第二阶段的维护和运行，三个月前曾经启动过一次，但是因为材料问题，激光器最后没能够承受住高热的环境损毁了，所以这套设备现在正在进行维护和升级。不过近期就可以运行了。”
    我点了点头，笑道：
    “期待激光器能够启动的那一天，墨隆博士，也非常感谢你们为人类探索未知的空间做出的这些事业。”
    墨隆博士瞥了我一眼，有些高傲地挺起了下巴，道：
    “我一生的事业只是为了证明上帝和接近上帝，人类的事业对我来说，只是附带的。”
    我的嘴角微微抽搐，想要伸出的手还来不及抬起一寸的弧度，就已经不得已而收回。
    从某种程度来说，墨隆已经不单单是一个科学家，他更像是某种宗教的狂热信徒。我能够在他的身上感受到这种极其浓厚的宗教氛围。以前接受马克思无神论的教育，总觉得宗教和科学这两种东西是截然矛盾的，不可能融合在一起，但是在墨隆的身上，我却是看到了这种特质。
    “瑞拉，你觉得墨隆博士说的是真的吗？”我转向了一旁的仙度瑞拉，小声询问，此刻她的双目之中正光彩熠熠，她就像是收藏家看到了绝世的艺术品一般定定地看着实验广场内的一台台激光器，很显然她压根就没有怎么听进我和墨隆博士之间的对话。
    怔怔地看着激光器半晌后，仙度瑞拉转向了墨隆，问道：“博士，激光器的系统能源靠的是常温超导材料制成的高能电池吧？用的是类似于陶瓷性的零电阻金属氧化物，就是让电流在一大圈超导导线中永无止境地旋转，储存大量的电能。之前的实验之中，因为激光器启动需要的能源量过高，导致高能电池内部达到了储能的压缩极限而在释放能量的时候出现电池爆炸和受损的情况，那么，现在我提供一种新的思路，可不可以使用‘超容体’形式的高能电池来作为激光器的能源？那样一来，储能上限就可以得到极大的提升，激光器的输出功率甚至也可以高出一到两个数量级呢。”
    听到仙度瑞拉的建议，墨隆的眼睛微微一亮，但是很快却又黯淡了下去：
    “你是说，你想用类似于球状闪电的纯能量体来直接作为储能电池吧？这不行。球状闪电的能量极其不稳定，它的能量供应是向外辐射式的，也很难做到定向输出，虽然理想情况下作为一种天然的能量体它们是最优秀的储能电池，但是考虑到它能量和动量的不稳定性，想要同时用球状闪电来给六十四台激光器供应电池几乎是不可能的。”
    仙度瑞拉轻轻地捋着她肩上的长发，道：

 第664章 七十八 滚地雷

    仙度瑞拉大踏步地牵着我的手带着我和雨瞳离开了实验场地，一路上她带着我经过了几个车间，让我和雨瞳都是大开眼界。
    “这样真的好吗？这里很多科技都是你们家族机密吧，让我这样的外人知道了真的没问题？”我有些不妥地询问道。
    “没关系没关系，现在的技术垄断时代，别人就算有了你的思路，没有资源渠道，人才渠道和配套设施也是不可能追赶上你的，大的科技巨头有他们自己的项目，不可能突然转向的，要是别的小的科技公司想做你的理念，你把他们收购下来不就行了吗？这是我们家族常用的办法。”仙度瑞拉满不在乎地说。
    仙度瑞拉的强盗理论让我一时语塞，但是略微思考一下，现实还真是这样的。在地上世界，现在科技巨头就已经开始靠着雄厚财力大肆并购一些科技小作坊了，比如说谷歌收购deepmind的公司，联想收购很多品牌公司等等，在天上世界，这种现象可就更频繁了。以索托斯家族的财力，他们还真不需要怕技术泄露。
    “可是一些算是军事机密了吧？泄露总是不好的吧？”我问道。
    “没关系，真正强大的军事力量是你明明知道我要做什么，你却还是拿我没办法，不是吗？”仙度瑞拉给了我一个洒然的笑容，这一次，我依然是无话可说。这个女人的思维，似乎你永远都跟不上。
    仙度瑞拉总是说话看似随兴没有什么智慧，但是简单的话语里却是潜藏着大智慧，我越来越意识到，她是个有大智慧的女人，而相比起来，龙神蒹葭虽然看似富有心机，但是却只是一些耍花腔的小手段罢了，始终是上不了台面，
    仙度瑞拉一边用左手按压着右臂，一边舒展着腰肢，朝我笑道：
    “知道这里的所有设备里，我最喜欢哪一个吗？”
    “嗯……不知道。”我诚实地摇了摇头。
    仙度瑞拉神秘兮兮地冲我眨了眨眼睛，道：
    “其实就是你刚才看到的超场激光器，那玩意儿的威力最惊人！”她挺直了腰身，让她那匀称的上半身显得更加凸起而诱人，雪白的长发就像是浇灌在脸上的流水般蜿蜒流泻下来，她微微眯起那一双清澈如蓝水晶般的眼睛看着我，眼中流动着水波般的微光，道：
    “知道吗，如果要在这所研究所里选择一件武器杀了我，我最希望的是超场激光器，这种激光器发出的上千万亿瓦特功率的激光脉冲，可以把人在几纳米内就升华掉，连残渣都不剩下，你根本就感觉不到任何的痛苦的。这样的死亡，谁都会向往，对吧？”
    我心道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之外有谁会向往死亡啊大小姐？不要把自己的扭曲世界观强加于人好吗，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世界观还没像你那么妖孽啊。
    但是仙度瑞拉却还是自言自语着：
    “我觉得可以把这种激光器用来作为处刑犯人的刑具，或者替代安乐死，你觉得呢？那样可以省下一大笔的研究经费。怎么样，又是个不错的商业创意吧？”
    “我哥要是被激光射死就好了，那样死，一定很痛吧。”仙度瑞拉的脸色突然又变得犹豫黯淡起来，在一旁嘤嘤地自言自语。
    动不动脑海里就可以迸出新鲜的创意和思路，在这一点上我还有有些佩服仙度瑞拉的，我想如果她要加入龙神集团的科技部的智库的话，他们应该会很欢迎。而且我想仙度瑞拉如果碰上白云边的斑鸠教授，估计也有很多的共同拥有，他们都是为了一些新鲜创意而废寝忘食的怪人。
    “瑞拉，你把我和雨瞳带到这里来……就只是带我们来参观吗？”憋了很久，最后我还是忍不住问道。
    “不喜欢这里吗？”仙度瑞拉问道。
    我摇了摇头，道：
    “也不是不喜欢……但是你花费了两千吨幻金让我来这里，就只是为了参观这些……呃……高科技武器吗？”
    仙度瑞拉微微眯起了眼，道：
    “好吧……当然不会只是这个，跟我来吧。接下来，我就告诉你我找你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吧。”
    我以为她终于要进入正题了，于是跟着她进入了下一个生产车间，这是一个相对较小，但是却更为静谧的实验车间。当我穿过了重重金属大门进入车间时，金属门以快门般旋转的方式迅速合拢，而非常奇妙的是，随着金属门的合拢，身后的轧钢车间内的隆隆起重机和吊车的声音也像是突然被消音器消除了一般瞬间消失不见了。
    “很安静是吧？”仙度瑞拉笑着，“这是我的私人实验室，这里的墙壁都是用多层真空金属隔绝了外界的噪音的，这里恐怕是世界上最安静的地方了。就算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也不会有人知道哦。”
    雨瞳本能地拉紧了我的手臂，敌视着仙度瑞拉大声问道：
    “你想干什么？”
    仙度瑞拉微笑着看着雨瞳，道：
    “实验，当然是做实验啊。我希望你们能够做我的助手，帮我做一些实验。有些实验是很有趣的，来吧来吧。”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她，道：
    “这里的助手这么多，一定要我们帮忙吗？”
    仙度瑞拉张开了双臂，笑着回答道：
    “这里有很多很多的新概念武器，这个世界上最先进，威力最强大的武器都集中在这了。但是比起那些的武器，只有一件武器，才是站在最高峰，永远不是其他武器能够媲美的。”
    “哦，那是什么武器啊？”我问道。
    “就是你们啊。”仙度瑞拉眨了眨眼睛，公开了这个简简单单的猜谜游戏的最终答案。
    仙度瑞拉让我和雨瞳都是一愣，但是她说的话还真是没有错。神兽和神兽的御赐者，在某种意义上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武器。
    在如同铺上了霜雪的纯白一片的实验室里，仙度瑞拉引着我走到了一张复合金属制造出的台桌前，然后拿过了一块墨绿色的橡皮泥，在手里细细地搓揉着，她用她那纤细灵活的手指把橡皮泥给搓揉地又细又薄，就像是一张纸片一样，我不知道她的用意，仙度瑞拉把她那张薄如宣纸的橡皮泥层如同贴纸一般贴在了地上，然后冲着我挥了挥手，道：
    “来，你试着跳起来，狠狠地压到这张纸上试试。”
    “干什么，不会是想让我跳大神给你看吧？”
    “不用管那么多，你先试试呗。”
    我不知道仙度瑞拉的用意，看了她一眼，看到她满脸期待的眼神，我突然有种似乎即将陷入别人恶作剧的感觉，但是我还是走了上去，轻轻一跃，踩在了纸片上。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纸片还是纸片，就像是普通的报纸一般，我踩在“纸”上，和踩在高反光的复合材料制成的地板上没有任何的区别。
    仙度瑞拉敛起了眉毛，道：
    “不是要你这么跳啊，你不是神选者吗？用你的限定域飞起来，然后用能够达到的最高高度往这张纸上压下去。”
    我一愣，狐疑地看着仙度瑞拉，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毕竟我欠了她一份天大的人情。我利用限定域缓缓升了起来，我的头顶上方的空间微微扭曲，甚至有些发黑，就像是一顶半透明的帽子，这是使用限定域时必然产生的现象，限定域的本质是一层能级不同的空间，光子进入这层空间后结构会破碎，一般的光线很难穿透，所以限定域看上去才会是黑色的。
    我的身体缓缓地离地升起，达到了实验室天花板的吸顶灯的高度，然后就像是一把断裂的电风扇一般猛地向下坠了下去，狠狠地砸在了仙度瑞拉铺在下方的那张纸上！

 第665章 七十九 助手

    看来这次的科技应该靠谱。于是这次我放开了胆子，奋力地抬起了脚就冲着这“滚地雷”踢了过去，滚地雷的表面顿时窜起了一大片密集的电流，仿佛一个红毛丹一般朝着雨瞳飞了过去，雨瞳的反应极其迅速，面对着横空飞去的滚地雷，她身子向前弓曲，右腿支地，左腿却是猛地向后一踢，以如同舞蹈家般的极其优雅柔软的姿势将细长的美腿绕过了后背抬起到了脖颈的高度，然后当她那双粉红色的公主鞋鞋头接触滚地雷的刹那，滚地雷就如同弹珠一般猛地射了出去，在半空中释放出了白炽灯般的耀眼光芒。滚地雷狠狠地砸在实验室的顶棚上，如同皮球一般猛地弹射了回来，在这个过程中它显然获得了大量的能量，通体都已经变成了炫目的白金色。我脚底发痒，双腿猛地一蹬地，身体笔直弹起，在半空中我猛地曲腿一踢，落到了我脚前的滚地雷正好接触到了我的脚尖。
    “粑粑，小心！”雨瞳突然尖叫起来。
    我本以为我能够一脚把这个滚地雷笔直射出，可是就在我的脚趾碰触到了滚地雷的刹那间，滚地雷却是猛地释放出了惊心动魄的闪亮白光，球体内部的一圈红光猛地向外膨胀扩散——刹那间，滚地雷轰然爆炸了！
    爆炸产生的恐怖气浪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着无数的金属碎片，一瞬间，我的脸部都被无数铁钉般的金属碎片给割伤了，我的脚传来了皮肤炸开的剧痛，而我的外衣和长裤则是彻底被撕裂了，条条碎布如同蝴蝶一般在空中悠扬飞舞。
    我就像是断线的风筝一般狠狠地坠了下来一屁股落在地上，胳膊上的皮肤都在微微渗出血来，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受到了滚地雷的能量冲击，就算不至于让我受死，滋味也不会好受。这滚地雷爆炸的威力，可不亚于一枚榴弹。要不是有雨瞳在我的皮肤坚硬如铁，如果我是个普通人的话现在就算不是命归黄泉也是个废人了。
    “粑粑！”雨瞳担惊受怕地跑上了前来，不过她跑到我面前时，我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只是有一些金属碎片进入了我的眼里让我极为难受，我狠狠甩了甩脑袋，用手使劲摞了几把脸部，才重新睁开眼。
    “对不起，储能的上限算准了，却忘了考虑材料的承压能力，计算失误了……”仙度瑞拉有些惊乱地蹲到了我的面前，取出了一块丝绢轻轻地擦拭着我脸上的金属碎片和尘土。
    “我说……你是想杀了我吧？”我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地看着仙度瑞拉，虽然我已经极力克制我的情绪了，但是到了现在，我终于感到自己有些到了崩溃的边缘了。
    仙度瑞拉吐了吐舌头，道：
    “反正有你的神兽保护你，你也不会受伤的嘛。”
    “很痛的好不好！？”
    我有些不敢置信仙度瑞拉会这么轻描淡写地说这样的话，我狠狠地盯着她那如同蓝水晶般的眼睛，想要向她传递我的一丝丝愤怒，但是仙度瑞拉却好像完全没有考虑到我的情绪似的，只是抓着我的手臂上下打量着：
    “果然神奇，不愧是神兽的能力，伤口居然愈合地这么快，简直就是奇迹。能割你一点肉下来到显微镜下观察吗？你的细胞一定与众不同，说不定和二维码一样有破碎了一部分也能自我修复和读取信息的能力。”
    “不行！”我惊叫着收回了手臂，就像是受到了侵犯的被害人一样哭笑不得地看着一脸亢奋的仙度瑞拉。这一刻，在我的眼里，她简直就是个恶魔，或者说，一个拿着斧子的屠夫，打量着浑身是宝的猪，想看看先从哪一块肉下手。
    “喂，你敢再动我粑粑一根汗毛试试？”雨瞳终于沉不住气，双手抱胸插到了我和仙度瑞拉之间，恼怒不已地警告着她，仿佛她再多做一个动作，雨瞳就会对她不客气。
    仙度瑞拉无奈地耸了耸肩，道：
    “好吧，这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了……试试下一个实验？”
    雨瞳瞪大了眼，环顾着四周，看着被刚才滚地雷爆炸掀飞的实验室上的瓶瓶罐罐和各种精妙不菲的金属仪器，道：
    “还做？你是想把我粑粑给拆了还是把这里给拆了？”
    仙度瑞拉笑着道：
    “这次你肯定会喜欢的。”
    仙度瑞拉引着满脸警惕的我和雨瞳走到了实验室的东南角，她打开了实验室墙壁上的一个综合开关，在实验室正中央顶部的天顶之中的喷口之中喷射出了一团粉色的烟雾，粉色的烟雾在实验室的中央凝聚起来，就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而在这个粉色的“怪物”的中心，则是徐徐地飘浮着一团类似于棉花的物体，这个物体的周围还环绕着一圈水雾。伴随着仙度瑞拉从墙壁上的搁物架上取下了一个遥控器，实验室中央的这团粉色的怪云开始缓缓地悬浮起来，而伴随着仙度瑞拉轻轻地按下了遥控器上的按钮，粉色的怪云中央居然雷电大作，噼里啪啦地释放出了交错的电流，这一刻，这朵飘浮在实验室中央的雷云，就像是一只从深海之中浮现而出的水母。
    “这是可以用来遥控的雷云？”我惊喜地道。
    仙度瑞拉笑着道：
    “是啊。可以操控的人造雷云，里面有一个温度、风向和气流控制端来操控空气和水分子的运动，因为带电粒子是看不到的，所以我才喷洒了粉色的气体。这种人造雷云既可以用来生产农业上的氮肥，也可以用来在军事领域使用。当闪电引发的电磁脉冲超过了2.4高斯的时候，集成电路就会发生永久性破坏，甚至超过0.03高斯的时候就可以让计算机进行错误操作。试想一下，这种闪电在战场上使用会怎么样？它可以无孔不入，还可以定向地烧坏所有武器系统的集成电路，简直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你也试试吧。”仙度瑞拉笑着把遥控器递给了我。
    这次仙度瑞拉的发明没有引起我们的排斥，我们在实验室里玩弄起了这朵雷云，就像是操控着模型飞机一样。一开始雨瞳是拒绝的，但是眼看着我玩得起兴，她也终于是游性大发参合了进来，我们三个人轮换着在实验室内玩弄着雷云，甚至还把实验室里的各种设备都给击地支离破碎，甚至把实验桌都给烧出了一个孔洞，但是仙度瑞拉却是完全无所谓，只是和我们一起玩弄着雷云，就像是在实验室里遛狗一般。
    之前两次实验产生的阴影终于稍稍退却。在玩弄了人造雷云之后，仙度瑞拉又带着我们去参观了无重力训练装置，检验该装置的极限。无重力训练仪是类似于镂空的地球仪一样的金属球体，内部安置着可以旋转和翻转的作为，她让我和雨瞳坐进了其中，然后立刻将无重力装置给开到了最大的转速！
    刹那间，我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以惊人的速度高速旋转起来，周围清晰的景象瞬间变成了白蒙蒙的模糊一片，我差点没有忍住强行扯断安全带冲出去。
    但是更可怕的是仙度瑞拉这个女人极度地疯狂，她居然在我和雨瞳的无重力训练仪高速旋转时按下了脱离按钮，顿时，原本被固定在一个位置如同秋千般翻转的无重力训练仪脱离了固定架，开始如同两个陀螺一般在实验室内疯狂地窜动碰撞起来！我和雨瞳都是失声尖叫了起来，就连训练场地的工作人员都是惊呼了起来，但是仙度瑞拉却觉得很有趣，她甚至还亲自加入了这场“碰碰车”的游戏，我看到她头顶着瑟瑟发抖的艾尔莎进入了训练仪之中，然后嘴里念念有词地说了些什么，顿时她乘坐的训练仪也是离开了固定架疯狂地在场地内转动打滚起来！于是乎，我们三人乘坐的疯狂训练仪真的就像是陀螺般在宽敞的训练场地玩起了对对碰。而且这样的旋转整整持续了十分钟才结束，当我和雨瞳从训练仪内走出时，我和她已经是走路歪歪斜斜，摇摇晃晃，几乎就要到底，可是仙度瑞拉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拍了拍膝盖，面带微笑地挥了挥手臂，告诉其他抱头鼠窜的工作人员她没有事后，还像是女演员表演落幕一样鞠了个躬。
    我和雨瞳面面相觑，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第666章 八十 蛾摩拉

    赫鲨笑了一下，双手依然紧紧地握着方向盘，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确定的目的地，就是随便兜一兜风吧。音速之鲨可以在半个小时内到五大家族的任何一座浮岛上，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那就去赫鲨小姐你熟悉的地方吧，反正我是个外人，对这里也不熟。”我随口道。
    “那就去我们克塔尼德家族的领地，蛾摩拉城吧。”赫鲨道。
    我不知道赫鲨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是也没有细细询问。我也不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来。
    最后我们离开了索托斯家族的洗扁城，通过连城通道穿过了德拉贡家族的押玛城后，到达了赫鲨的克塔尼德家族所在的领地。天空中流动着一道银带般的星空，点缀着无数晶晶星辰的天幕和天空中飞舞着的流萤融为一体，一时间居然认不出哪些是星辰，哪些是流萤，整片天空都仿佛魔术师盖在头顶上的黑布，只不过这黑布上被戳出了无数个孔洞，是以星星点点的火光从那些孔洞之中流泻而出，迷乱夜行人的眼。
    音速之鲨穿过了蛾摩拉城的外环线，最后进入了横跨整座城市的中轴线。蛾摩拉城是一座南北对称的岛屿，一座连接东西两片城区的大桥将整座城市贯通了起来，而我们此刻就疾驰在这座跨城大桥上。赫鲨放缓了车速，打开了车的顶篷，任由车外浸骨的凉风拂弄着我的面庞。
    蛾摩拉城比我想的还要繁华，当我向北放眼望去时，我能够看到的都是灿若繁星的万家灯火，如同钢铁森林般林立峰起的商贸大厦、金融高楼、商务办公楼、写字楼、商场百货、金融俱乐部、娱乐会所、剧院广场，无数如高峰兀立、尖枪插云的高楼此起彼伏，浩瀚如海，难以望绝。而当我把视线投射到了蛾摩拉城的南部时，我看到的却是一片灰暗凄凉的景象，那里的灯火比起北部城区要暗淡很多，也几乎没有什么高楼大厦，看到的大多都是一些矮房和简陋的民宅，零星点点的居民区的灯火像是渴睡人的醉眼，惺忪朦胧。
    明明是同一座城市，南北城区却有着这么悬殊的差距，这让我暗暗吃惊。当我眯起视线时，我甚至看到了在南部的城区街道上，甚至还有站在粉红色的霓虹灯下成群结队的妖娆女子，看她们那十分露七分的暴露穿着和浓黑眼线，很容易就能够猜出她们是什么行当的工作者。
    赫鲨在跨城大桥中段的紧急停车带前靠南停下了她的音速之鲨，冲我挤了挤眼睛，道：
    “就在这边吹吹风吧。我一个人没事的时候，常常会到这边来吹风，这里是跨城大桥的最高段，从这里能够看到整座蛾摩拉城的景象。”
    我推开了副驾驶座的门，随着赫鲨的步伐走下了车，赫鲨双手抓着桥边的铁栏杆，身体微微向前弓起，一头金色的波浪发在她的身后如同舞龙一般猎猎飞舞。
    因为她的身段本来就如同车模一般优美，她这个腹贴栏杆的妖娆站姿让她显得格外诱人，但是赫鲨自己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穿着一件银灰色的紧身裙，那裙裾处开出v字叉的紧身裙紧紧贴在她的肌肤上，简直就像是在她的身体表面多覆盖了一层鲨鱼皮，让她浑身都散发出一种运动女性的美。
    我走到了赫鲨的右边，和她并身向下眺望着整座蛾摩拉城的景象，我本来想用好繁华，挺美啊，不愧是世界数最繁华的城市之一等赞词来褒赞蛾摩拉城的景象，可是当我实际看到了南城区的景况时，我却是狠狠咽了口水，把我心中所有的赞词却又都统统收了回去。
    “很凄凉，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繁华，是吧？”赫鲨微微侧过脸来，没有抹口红的淡色唇角掀起一丝勉强的弧度。
    我的眼皮抽跳了一下，心里斟酌了一下用词后，还是道：
    “怎么说呢，我还以为这里会是大都会一样的地方……是因为城区还在开发中吗？”
    赫鲨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了一丝也不知道是悲还是喜的笑容，深深吸了口气，道：
    “不，不是还在开发中，这座城市早已经发展到了顶峰了，也不可能继续发展下去。因为……它已经定型了。”
    我不解地问道：
    “定型……是什么意思？”
    “阶级固化。”赫鲨清浅地笑道，“有点专业术语，但是这么形容，也算是最合适的吧。”
    赫鲨用她那银色的平底靴的靴底踩了踩她脚下的桥面，道：
    “你现在站着的这座桥，是整座蛾摩拉城的正中心。其实这座跨城桥并不是桥，它的桥墩是一堵墙，这堵墙，把整座城市都分隔成了南北两个区域。”赫鲨微微转头，用手轻轻盖住了被迎面而来的夜风撩起的几缕金发，一手压在栏杆上，然后回首而望，继续道，“你也看到了，蛾摩拉城的南北发展是极其不协调的，甚至可以说……贫富极其的悬殊。北城区，是新德利亚最繁华的区域，那里是集中了整座城市几乎所有的富人，那里纸醉金迷，灯红酒绿，是有钱人的天堂，贵族们的极乐园。而南城区，是穷人们痛苦挣扎着的泥沼。那里集中了整座城市所有的中下层阶级的人和底层的人……而那部分人，占了这整座城市百分之九十的人口。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跨不过这堵跨城的高墙。，”
    看到我皱眉的样子，赫鲨笑了：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以为我会带你来欣赏美景吧？没想到我却带你来看这个。”
    但是我却是没有对她有任何责备的意思，我只是看着蛾摩拉南城那漫天飞舞着蝙蝠，矮房如丘，天线倒伏，一派荒芜、杂乱、肮脏与凄凉的景象，忍不住问道：
    “怎么会这样呢？克塔尼德家族也算是新德利亚首屈一指的大家族了吧，你们的领地怎么会是这样的景象？这好歹也是天上世界吧……”
    赫鲨的视线微微向下移动，没有看我，她背靠着栏杆，用双手抓住栏杆的横杆，用一种不知道是慨然还是惆怅的语调道：

 第667章 八十一 符号

    我僵着脸，道：
    “你说下层人数量占了九成，难道他们就没想过打破现状吗？”
    “怎么打破？”赫鲨笑道，“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要打破？你觉得底层的人有多少人有打破现状的能力和欲望？虽然到不了高位，但是有基本保障的体系，下层人却永远不会饿肚子，除了过不上穷极奢靡的日子之外，他们甚至过得还可以，他们可以待在家里玩游戏，娱乐，上网聊天，看书，浑浑度日，永远不用担心饿死，除了大部分的男性永远找不到对象娶妻生子之外，他们的日子过得可潇洒着。现在这个时代和古代那种通过资源分配不均饿死人的方式淘汰人已经不一样了，现在是通过生育资源的不均匀逐渐淘汰人，那些没有钱的底层人，永远找不到对象，只能没有子孙后代自然消亡，成为历史的失败者，唾弃者。用断绝后代的方式来抹除穷人，已经变成了一种慢性毒药，正在逐渐杀死那些没有钱的下层人。”
    我皱了皱眉：
    “可是……上层社会和下层社会总是有交流来往的吧？起码，总有物资流动吧？工厂也需要工人吧？下层人也要消费啊，蚊子再小也是肉，资本家不会拒之门外吧？”
    赫鲨摇了摇头，道：
    “在很早以前是有。但是随着妖兽开发带来的生物科技浪潮所推动的科技的发展，机械生产已经逐渐代替了工人劳动，在那之后，工人就基本被淘汰了，资本家不再需要工人了。工人无处可去，手里又没有资源，只能选择蜗居在南城过低消费的生活，所以这座城市唯一能够发展的，也就只是服务业了……知道这座城市最多的设施是什么么？”赫鲨微微眯起眼看着我，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玩味笑意。
    我摇了摇头，赫鲨很快给了我一个让我不太舒服的答案。
    “是红灯区。”赫鲨说道，“这座城市最多的就是红灯区，不管是在南城还是北城，不管是在哪条街巷，都永远少不了红灯区。工人们下岗，服务业也因为机器人和训练有素的特殊妖兽抢饭碗而难以给服务员们分一杯羹，所以只有女人和少部分牛郎才是唯一有可能打通上下两个阶层的敲门砖。十年前，这座城市就已经允许了一夫多妻制，三年前，一妻多夫的制度也已经被法律许可。在这里，一个男人是可以拥有多个妻子的，因为对于贫困的底层家庭来说，他们能拿的出手的也就只有自己的女儿的**，而女人们嫁给一个富豪，就可以加速对那个富豪资产的瓜分和挥霍，也就可以实现上下两个阶层的血液流通。一夫多妻，这已经是这两极分化严重的座城市唯一能够勉强维持运转的办法了……其实，也不单单是这座城市，整个新德利亚的情况，也都大同小异，两极分化虽然在蛾摩拉城最为严重，但是在其他家族的领地，也差不了多少。一夫多妻制，一妻多夫制，早已经在新德利亚很多的城市实行了。就像爱德华……他就包1养了不少的女人，也是我们这些大家族年轻一辈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听到赫鲨的话，我的心里不经意地泛起了一层淡淡的涟漪。
    我顺着赫鲨的目光远望着，视线越来越高远，越过了跨城桥，跳过了鳞次栉比的矮房和棚户区，飞过了纵横交错的灰暗的铁路线，在那斜歪着的天线旁，是散发着恶臭滚冒着粘稠水泡的水沟，飘浮着翻开了锯齿状拉环的易拉罐，就像是一只只滚动的人眼珠子。最后，我的视线落在了远处波浪般的山峦尽头。这一刻，蛾摩拉南城在我的眼中变了，它变得更加丑陋、肮脏、污浊，就像是一只腐烂发霉的黑色章鱼懒洋洋地趴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死亡。
    “爱德华……他原来是这样的人啊。”我轻轻地道。
    “他是这样的人，在新德利亚，像爱德华这样的人数不胜数。”赫鲨用双手将她的金发笼在脖子上，以免被从栏杆后方吹来的乱发吹散她的长发。“当然，就爱德华他本身的身份和才能来说，愿意跟他交往的女生也是数不胜数……当然，肯定不能跟你比。”说到这里，赫鲨突然笑了。
    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跟我有什么好比的……”
    赫鲨身体微微向后拗起，下巴微抬，望着清亮如露的星空，笑道：
    “有什么好比？是个男人都会跟你比。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当你变成一个符号，一个全世界都知名的象征和标杆时，人们都总是会潜意识拿你比较的。毕竟，在你这个年龄段，世界上还有谁比大名鼎鼎的龙飞晖更耀眼呢？你可是救世之星，上帝之子，要不是你一直不登高一呼，随便在哪个地方都可以成立一个教团的。”
    赫鲨长长地叹了口气，道：
    “其实我一直弄不懂，像你这样已经站在了这个世界顶峰的男人，为什么做事还这么低调，从来都不拉帮结派，也不成立一个像样的组织，以你的影响力和实力，靠着玉帝、娜戈、维德佛尔尼尔还有库洛?克尔巴的撑腰，就算是颠覆这个世界，统治整个世界，也不是没有可能，为什么还一直这么低调呢？”
    我苦笑着道：
    “低调？我已经够高调了好吧，赫鲨大小姐。因为吉瑞亚拉的事，现在除了沧泱、青铜树、邪马台和新德利亚之外，其他天上国家都不允许我进入了。”
    赫鲨摇了摇头，咬着嘴唇道：
    “我说的低调不是指其他国家对你的反应，是指你的目标。自始至终，你的目标都收集神兽，但是我听说，你是为了利用神兽们的力量，救活你的爱人……这个目标，比起改变这个世界，实现更宏大的野心，实在是太小太小，不是吗？这就像一个资产千亿的人，不去做风险投资，却在街头摆小摊一样，岂不是很小题大做么？”
    我摸了摸下巴，笑道：
    “你要说小题大做，倒也对吧……但是其实这个道理没有那么复杂。关键还是看人吧。我知道很多人如果站在我这个位置，能够做出很多比我更惊天动地的大事来，把我的能力和资源发挥到极致。但我不适合那么做。我也学过管理学，其实最好的管理就是领导人不干涉员工，安排好任务后让他们自行其是发挥才能，这个世界其实已经运行很好了，没必要让我强行再参上一脚，这个世界上，不管是管理领域，还是政治领域，技术领域，金融领域，文化娱乐领域，比我有才能的人都数不胜数，我见得太多了。我没有那么多的才能，干嘛去取代人家有才能的人的事？咱们中国老子有句古话，叫‘无为而治’，其实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瞎指挥的风在上个世纪就已经吹够了。咱们中国古代的皇帝也是，那些民君，把国家治理的很好的，往往不是对官员横加干涉的，而是放养，让他们各尽所能的。像是汉文帝、汉景帝还有嘉靖皇帝都是这样的。”
    赫鲨的眼睛微微一亮，我看到她那长长的金色睫毛也是微微掀了起来，她用脚轻轻踩着地，抿唇笑道：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你想的如此深远，倒是我的思想才太肤浅了，中华文化果然博大精深。”
    我心道这不是废话吗，我又不是从小在天上世界长大的，白云边那里一大堆学霸，就连学抄猫三昧都能够抛一大堆的术语说得头头是道，你让我有野心也做不了大事啊。你让我去做投资做期货，没有投资顾问和团队铁定大亏。你让我去搞技术，我连元素周期表都背不齐全，肯定只能傻瞪着眼。去搞政治，别说对上克露迪尔女王那样的，就是碰上个龙神蒹葭那样的，估计都得吃亏啊。
    你别看我外表光鲜，到哪哪儿争议一片，其实我的内在，完完全全就是个渣啊。
    一个乞丐被推上皇位，就能当好皇帝么？
    当然，太祖皇帝朱元璋大老爷那种开挂的除外。
    我嘟着嘴看着赫鲨，道：
    “你之前说带我来兜风，有话想对我说，你还没说呢，就只是问我这个吗？”
    赫鲨微微一怔，然后摇了摇头：
    “倒也不是这个，只是有感而发吧。我对你一直都很好奇……其实整个天上世界的人都对你很好奇吧。当然，我不可能比得上仙度瑞拉那种疯狂程度，她因为对你的疯狂，可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说到了这里，赫鲨突然打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瑞拉她怎么了？”我好奇地问道。

 第668章 八十二 阶级固化

    赫鲨的表情有些犹豫，她的脸紧紧地绷着，好一会儿后，她才长出了一口气，道：
    “对，这是关系到我们家族，但是更关系到我们……”
    “你们？”
    “哦……我是说，我们年轻一辈。”赫鲨的眼神变得犀利而认真起来，那一刻，我感觉到我的脑海之中划过了一道闪电，我突然意识到，她的名字，赫鲨，并不是徒有其名。
    果然，就像克露迪尔女王警告我的那样，这五大家族之中，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
    “年轻一辈？难道你们年轻一辈不代表你们家族的利益？”我讶异道。
    可是最后，这位心事重重的克塔尼德家族千金也没有告诉我她的秘密，她只是微微侧身，面向了一片花灯灿烂的北城区，轻轻地伸出手，用仿佛撩起星辰的姿势托着远处的点点繁灯，道：
    “有些事，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飞晖。这些年来，很多人，很多事都变得很厉害。我们新德利亚的几个家族，也早已经是物是人非了。因为一些原因，我不能告诉你事情的全部。但是我们……至少是我，不想和你为敌。如果可能，我也想退出这场战争。”
    “战争？”我心中的疑云越来越深，我隐隐地感觉到这件事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不简单。本以为今天晚上的见面可以趁机从赫鲨口中套取一些情报，但是我没想到最后事情却似乎变得更加复杂了。“什么战争？”
    赫鲨摇了摇头，依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提问，她双手抓着大桥的栏杆，将她那高挑的身子渐渐撑直了几分，然后用幽幽缓缓的语气道：
    “新德利亚……是个很悲哀的国度。在这里，很多顶级的大家族，都被诅咒了。”
    “诅咒？”赫鲨玄奥而七歪八绕不像是西方人作风的回答让我愈发地疑惑不解，我开始抓耳挠腮，甚至忍不住想捶胸顿足。
    “对，诅咒。”赫鲨点了点头，徐徐回头，道，“还记得我刚才跟你说的阶级固化吗？在正常的国度里，上层阶级和下层阶级，是可以有物资和精英流通的，再不济，也可以通过一夫多妻或者一妻多夫的方式，多生育一些子女后代，而那些子女后代继续一夫多妻或者一妻多夫，这样层层下去，就能逐渐把家族的资产逐渐分散掉，稀释和渗透到下层阶级，从而减缓社会财富的两极分化……但是，我们几个家族，都很难做到。”
    “为什么？”我提高了十个分贝问道。
    “因为，我们五大家族的出生率，都在不断地降低。”赫鲨有些无奈而悲哀地道，“这几百年来，我们几个家族的核心成员数量，已经从最开始的几千人几百人，如今已经只剩下了十多人，而且即便如此，我们家族的出生率依然在降低。也许是心理上的问题，又也许是生理上的问题，明明已经采取了各种可能的手段，但是我们家族的出生率却也依然没能够提高。最后的解释，只能是诅咒。”
    “这就是诅咒。”赫鲨的表情显得极其痛苦而僵硬，“我们家族的每一个成员天生就有极长的寿命，能够长命不老，你看到过仙度瑞拉的父亲吉哈德?索托斯，他如今早已经六十岁了，但是你有觉得他显老吗？同样的诅咒，还有近些年来的克露迪尔女王，蝠露露……甚至一些血脉沾边靖人家族。他们的寿命都在变得越来越长，身体的成长也在逐渐变缓，甚至越来越慢，新老一代的血液交替也几乎停滞了……这，就是诅咒。”
    “除了出生率和寿命，这些年来，也几乎已经没有民众成为捉妖师和御赐者了。”赫鲨说，“在你们沧泱，哪怕是家庭相对较差的家庭，只要子女成为了捉妖师，也会有希望提高家族地位。但是我们新德利亚，已经很久没有出现普通民众家庭成为捉妖师的案例了，能成为捉妖师的，只有那些大家族的子嗣。捉妖师精英的流动和换血，几乎已经堵塞凝固。”
    “居然是这样……可是……”我奇异地道：
    “可是这样难道不好么？长命百岁，而且还是青春常驻，也没有什么不好吧……”
    赫鲨微微点头，微微低下了头，道：
    “是啊，也的确是没有什么不好。但是出生率的下降却也是事实……甚至我们的一些族人，已经开始对异性没有什么性趣了。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同样的情况还出现在很多的大家族身上，就好像有某种力量在推动着这一切。贵族精英阶层的寿命不断增长，后代数量却不断减少，上下阶层精英换血困难，阶级固化最后导致的结果，你也看到了……那就是资本不断地向着少数人的手里集中，越来越集中。原本应该是橄榄球一样的社会结构，如今已经超过了金字塔结构，变成了扫帚状。”
    “资本，已经变成了一条巨鳄，正在逐渐吞噬这个国家。”
    最后的最后，赫鲨用一种似梦似醒的口吻，为她这一番漫长的谈话，做了一个最后，也是最好的总结。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深切地了解新德利亚五大家族的秘密，也没有像现在一样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新德利亚这个看似繁华的国内内部囤积着的深刻的社会矛盾。我能够听得出来，赫鲨始终还是站在自己家族的立场上的，但是她也已经看到了自己家族的未来，还有整个国家的走向，对于她这样身份的女孩来说，想要抛开一些复杂的问题，对一些阴暗面的社会景象视而不见过自己的金贵日子并不是什么难事。像她这样喜欢简单思考的同龄女孩也多了去了，我也不是没有见过，在天上世界，大家族里出来的自我意识过剩、心高气傲的富家小姐比比皆是，但是赫鲨已经站在了那样的高位，却还能够长思深想，心系黎民，就值得让人敬佩了。
    “总会有办法的吧。”我对着赫鲨勉强笑道，“比现在要糟的多的情况我也见过。当初我去印度的时候，那里的可怜人比这边可要多得多了，你是没见到过一辆三轮车上坐二十个人、一列火车的车窗外像衣架子一样挂满人的场景，要是见了，这里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赫鲨微微睁大了眼睛，惊讶道：

 第669章 八十三 异响

    赫鲨的话让我微微唏嘘，我不禁想起了之前我在阿撒托斯家族得到的一些碎片信息，于是我深深吸气，带着疑惑问道：
    “我听说……阿撒托斯家族在三年前发生了很多的事……枭多的妻子是三年前疯的，他的管家阿图尔也是三年入了他们家族的姓氏。三年前……阿撒托斯家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三年前啊……”大概是因为凉夜深寒，赫鲨用她的双手细细地擦抚着她那从紧身赛车裙下延伸出的细长滑嫩的美腿，眼中露出了深思之色。“是瑞拉告诉了你什么吗？”
    我一愣，然后点了点头，没有否认。我静静地看着赫鲨，看着她那一双就像是大海一样深邃的眼睛，静静等待着她的回答。
    “三年前，那一年我的印象很深。那可是一个多事之年。”赫鲨一边回忆着，一边道，“那一年，我们新德利亚发生了很多事。就像你说的，阿撒托斯家族发生了很多事，虽然我也都是听闻的。我听说，三年前夏季的一个暴雨之夜，有一个入侵者闯进了阿撒托斯家族的新蝙蝠城堡，枭多险些遇刺了，当时他在睡梦之中，差点被那个入侵者割裂喉咙，而在同一天，枭多的妻子也疯了。之后第二天，枭多就把他身边的所有亲信都给换了，倒是把他们家族一直冷落的管家阿图尔拉到了自己的身边。而之后不到一个月，枭多的小儿子吉萨也死了。只能说，阿撒托斯家族连续发生这么多的事，也是家门不幸吧。除了阿撒托斯家族之外，德拉贡家族也发生了失踪案。”
    我感到我的心咯噔一跳，忍不住问道：
    “德拉贡家族也发生了失踪案？怎么回事？是谁失踪了？”
    “倒不算什么家族成员，是龙神蒹葭的一个亲信失踪了。当时本杰明虽然还是掌握着德拉贡家族的大权，但是他当时已经开始让龙神蒹葭接他的一些班了，本杰明还让他最信任的一位神秘的军师跟在了她的身边，不过那位军师跟在龙神蒹葭身边没有几天就失踪了。有人传言他死了，不过也有传闻那位神秘的军师还活着，一直隐藏在龙神蒹葭的背后为她出谋划策，辅佐她重振家族。总之……什么样的传闻都有吧。三年前，的确是发生了不少的事，阿撒托斯家族和德拉贡家族的关系也是在三年前改变了不少，，阿撒托斯家族和德拉贡家族的关系也是在三年前改变了不少，原本德拉贡家族是有些偏向我们克塔尼德家族的，但是在那之后他们却开始跟阿撒托斯家族展开大量合作，为此我们天上世界的几个家族之间也有了不少的利益纠纷，当时也算是腥风血雨吧。”
    赫鲨透露给我的信息依然是含沙射影，非常的模糊，但是从她简洁的描述里，我也能够知道三年前新德利亚一定发生了不少政治上的风波。想起来，一妻多夫的法案也是在三年前通过的，在三年前，新德利亚的政治局面之混乱，是可以想象的。
    我定定地看着赫鲨，眸心半天凝然不动，最后，我轻叹了一声，道：
    “赫鲨，在我见过的女孩里，你算是最有思想的那一批了。”说话间，我的视线则是在赫鲨那纤长无比的腰身上滑动，赫鲨的腰身比一般的女子要长出一截，而且极其的平滑，看起来就像是拉长了的玉瓶一般，绝对是车模级别的身材比例，一般来说这样的女孩都会走上运动或者艺术的道路，这样的躯体很难保留住这样深邃的思想。“来到新德利亚之后，我真是觉得你们每个家族的人都不简单，一个个都跟哲学家思想家似的，心里藏着很多的秘密，我自己也学到了不少。”
    赫鲨抿唇笑着：
    “从小出生在这样的家族，总是能够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的。”
    我和赫鲨相视一笑，今晚的谈话，我想我收获的东西比她收获的要多的多。我越来越相信克露迪尔女王对我的提示是真的。新德利亚这片土地上，没有一个简单的人物。
    “今晚的谈话也算是我代表我们家族说的吧，希望我们以后能够成为不错的朋友，救世之星。合作愉快。”赫鲨笑着对我伸出了一只手，算是表示友善。
    “合作愉快。”我也是笑着，伸出了一只手，就要和赫鲨对握。
    可是就在我刚抬起右手的刹那间，我的手腕却是一阵没来由地颤抖。
    我心头一惊，下一秒才意识到颤抖的并不是我的手，而是脚下的大地。
    多年来的经验让我有了极强的危机意识，我猛地抬起了头，视线在一瞬间越过了跨城市大桥的栏杆，瞬息间掠过了前方如峰密立的城市建筑群，落在了蛾摩拉城最北部的区域，在那里，我看到了大片大片如同撒花一般漫天飞起的古老者大军，无数的黑翅蝙蝠如同受惊了的候鸟一般纷纷扬扬地向着高远的天空之中弥漫开来，从浓稠化为稀薄，变成了一抹画家不经意间滴落在清水中缓缓扩散开的墨汁。
    “震动是从那里传过来的。”我皱眉道。“那是哪里？”
    “是月光湖的方向……”赫鲨睁大了眼，惊骇不已地道，“那是我们家族禁地所在的地方！”有人入侵了我们家族！
    我的脑海里瞬间想起了之前在阿撒托斯家族禁地里的见闻，想到那在地下洞穴里神秘失踪的古怪神兽，我的心顿时开始狂跳起来，因为我知道，在那无数古老者飞起的区域中心，必然有某个古老的存在，苏醒过来了。
    “走，去看看！”看到赫鲨脸上的惊容，我冲着赫鲨使了个眼色，赫鲨冲着我重重点头，然后飞快地奔向了驾驶座，我也是在她进入车内的同时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赫鲨迅速地戴上了赛车头盔拉上了安全带，将座椅前后位置调整到了最佳状态，保证她微微弯曲的腿部能有力的把各踏板踩到极限位置。很快赫鲨就发动了音速之鲨，恐怖的超级陆地跑车发出了野牛一般的呼啸声，银白色的车身在星光下旋转了九十度，然后以疯牛般的姿态冲出了紧急停车带，向着跨城大桥的西侧通道奔了过去，在前方四百米处的一个向下的岔道坡处沿路直下，然后一路狂飙向着北部城区的尽头狂奔而去！
    今天乘坐了赫鲨的音速之鲨三次，而这一次则是赫鲨飙车最疯狂的一次，为了将车速加快到接近极限，坐在驾驶座上的赫鲨的身体微微向前倾斜，几乎将她胸口的肉都挤压在了方向盘上。我能够感觉得到赫鲨内心的急躁，而在同时，我也开始紧急地联系起了雨瞳，这个小妞现在估计还在索托斯家族的研究所里做着美梦，我努力地尝试用磁受体连接的方式去叫醒她，可是我听到的却是一片香甜的鼾声，顿时差点没有把我气得吐血三斗。想起之前在玩无重力旋转装置时雨瞳吐得晕头转向的状态，我多少也能够理解，但是现在情况紧急，她要是再不醒来，那事情可就棘手了。

 第670章 八十四 音爆

    赫鲨的鞋尖已飘然离开了加速踏板，音速之鲨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皮麻的刹车声，以惊人的减速在黑暗之中停下了车身，若不是借着车头自动感应的智能氙灯，恐怕此刻我就连赫鲨的脸也看不到。
    赫鲨坐在真皮驾驶位上的身子有些发僵，我看到她十指紧紧缠握在方向盘上，笔挺直长的鼻梁都渗出了冰凝般的汗珠，一双带着水露的寒冰色眸子借着车的除雾灯和远光灯在车窗外飘动，但是视线所投之处具是黑暗。
    沉重的黑暗如同墙垣上罩着的一层稠密黑幔，将我们周围的空间都紧紧包围了起来。
    “外面……这是怎么了？”赫鲨不明所以地问道，声音沙沉。
    她直起身来，摘下了赛车头盔，胡乱地拢了拢头发，把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敞开的上衣领口扣了扣，两脚并拢伸到侧门上，一手抓住车门把，就要推门出去。
    “别动！”我突然暴喝一声，制止了赫鲨搭在门把上的手，赫鲨微微一惊，下意识地缩回了手，不敢置信地看着我，眼瞳深处满是愕然之色。
    “怎么了？”赫鲨压低了声音，眼里掠过一丝浅浅的警觉。
    “我……感觉外面不安全，千万不能出去！”我提高了声音道，“gps系统呢？我们现在在哪里？快看看！”
    赫鲨应我的话，低下了头查看着gps导航仪上的地图坐标，但是当她的视线落在了导航仪上时，她的表情却变了，就像是抹上了一层奶油蛋糕一般。
    “没有坐标显示……这怎么可能？”赫鲨的睫毛微微颤动，那表情就好比在地图上看到了一张鬼脸一般。赫鲨的手微微移开，我的视线也落在了赫鲨的车内gps导航仪上，但是上面却没有任何的地图显示，只有一行不断闪烁的红色警告文字：
    no　singal！！
    no　singal！！
    no　singal！！
    “信号中断了……果然有鬼。”我烦恼地锤了一记大腿，差点把手指甲给插进大腿肉里，我蘧然抬头看向了赫鲨，道，“赫鲨，刚才周围变暗之前我们到达的位置是哪里？”
    赫鲨的手指如同跳动的海浪一般迅速地在行车记录仪上查询着我们的过往路线，在车灯的灯光照耀之下，赫鲨那算得上是铅华弗御白皙脸颊微微泛出了一层鹅黄之色。
    “是距离月光湖大约三百米的南部草原，和阿撒托斯家族不同，我们家族的禁地就在月光湖的湖底。算上我刚才踩下减速踏板的那段距离的话，我想我们现在恐怕就在月光湖附近了。”赫鲨焦头烂额地把粘在她额头上的金色发丝一根一根地拨开。而我则是不断地用磁受体联系着雨瞳。
    没有回音。
    不管我几次尝试着和雨瞳建立起通讯连接，但是当周围的景象化为一片漆黑之后，我和她的通讯却好像突然间中断了一般。我再也无法向雨瞳传达我的声音，雨瞳也无法再向我传递任何声音。这些年来我和她之间一直保持着的磁受体连接，就好像是被一把看不见的剪刀轻轻剪断了一般。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能够中断神兽和御赐者之间连接的力量，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存在？我简直无法想象。
    吱嘎。
    一阵不经意的金属音突然传入了我的耳中，我惊愕地偏头向着副驾驶座的车窗外看去，却看到音速之鲨的右前轮挡泥板正在以一种诡异的形态微微扭曲，就好像周围的黑暗化为了一双看不见的手，正在像是揉1捏泥块一样揉1捏着音速之鲨挡泥板的金属外壳，将它用力的向内挤压。在那从周围挤压而来的黑暗面前，原本坚固无比的挡泥板居然如同一张砂纸一般开始渐渐褶皱回缩。
    “有东西……”我轻轻地道。话音刚落下之间，令人颤栗的刺耳金属音就从音速之鲨的各个方向传了过来，赫鲨惊恐地偏头，伸长了脖颈想要朝着车窗外看去，但是她才刚刚偏转脑袋，音速之鲨的车窗就突然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般向内凹陷进来，形成了一个恐怖的凸起。
    “掉头！”看着车窗上突然出现的蜘蛛网般的裂痕，我冲着赫鲨喊道，“别犹豫，立刻掉头！”
    在我的催促之下，赫鲨回过神来，她的双手紧紧缠握住了方向盘，然后迅速地换挡发动音速之鲨，想要从来时的原路倒退回去。音速之鲨极速车使用了阿波罗登月飞船和核1弹的配件，引擎为曾经创造6.2马赫飞行速度纪录的x－15飞机的火箭发动机，最大马力达到100万匹，当它全速转向冲刺时，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任何墙壁能够拦得住它。可是此刻，当赫鲨发动了音速之鲨的火箭发动机，想要让它转车头冲刺时，音速之鲨的两个后轮却是发出了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就好像是卡在了岩石缝隙里挣扎的野兽在发出悲悯而沙哑的嘶吼。
    “不行……卡住了……周围的黑暗……它们在挤压音速之鲨！”赫鲨火急火燎地道，“外面的黑暗是活的！它们有生命！”

 第671章 八十五 克塔尼德

    “你不要紧吧？！”赫鲨焦虑的声音从车内传了出来。
    “你先别管我，看加速踏板和稳发动机，一旦推进器恢复正常就马上冲出去！”我回头冲着车内的赫鲨喊道，然后又一拳把迎面而来的一团黑雾给打得倒飞了几分米。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拳击手在练习打沙袋一般。
    而且很明显，这沙袋里装的还是铁砂。
    “大爷的，我可不是来练铁砂拳的啊……”我一边嘟哝着一边前行着，嘴里骂骂咧咧，当借着车的尾灯收起了拳头时，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的两个拳头的拳尖都已经破碎了，裂口处血肉模糊，就像是被野狗啃噬过一般不堪入目。
    大地在剧烈地震动着，隆隆的声响不断地从脚底下传来，我感觉到在我的不远处仿佛有某种庞大的生物正在迈开着它沉重的脚步。它的身体是如此的庞大，它的重量是如此的巨大，以至于它每次迈动脚步的时候，大地都像是海面上的浮冰一般在剧烈地浮动着。
    黑暗之中，我能够感到到自己疯狂的心跳，周围却是没有一丝的风，只有一种压面而来的窒息感和燥热感，就像是从篝火堆里喷吐出来的热气。
    我的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我挥出的每一拳都比上一拳更加得沉重而疲倦，我感觉到我的极限正在渐渐逼近，就像是举重选手在逐渐逼近自己的重量极限。我知道如果这些有着可怕的力道的黑雾再持续几分钟，恐怕我会被它们彻底压死在原地，就像是被冻结在琥珀之中的蚊子。
    终于，当我落定了脚跟时，我还是以艰难的姿态绕到了音速之鲨的后方，看到了五个如同挂在墙上的瓷碗一般的推进器喷射口，此刻，那五个喷射口正在滋滋地喷吐着火苗，但是推进器本身却有些扭曲了，好像有无数双漆黑的手正攒紧了推进器的管口，强行阻止着它们释放能量。
    我猛地朝着推进器喷射口的那一团黑暗扑了上去，重重两拳挥向了推进器的喷射口，但是那一刻，我感觉到自己的双拳就像是重重地打在了钢板之上一般，推进器的喷射口居然丝毫不为所动，依然被堵得严严实实。
    “丫的，给我动起来啊！老子我这辈子的晦气值已经够高了啊！”我一拳又一拳地打在喷射口上，但是堵塞在喷射口处的烟雾已经浓郁到了一个极其骇人的地步，不管我出多少力，黑雾都是不为所动。形势变得严峻起来，我的神经在突突地跳动着，我知道如果形势再这么继续下去，恐怕我和赫鲨都会在劫难逃。
    该怎么办？
    危急时刻，无数个念头就像是交错的闪电一般在我的脑海里闪烁冲突，我的心脏的跳动前所未有的激烈。这种感觉，就好像我又回到了当初那个还没有得到玉帝御赐时，面对着烛九阴的愣头青的时光。
    我的双手手掌紧紧地盖在了两个推进器喷的射口上，然后下一刻，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阿福，给我把这推进器给震碎！”我冲着在我的腰间瑟缩成一团的小福神高喊了一声，小福神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我，但是我却是给了它一个坚定的眼神，小福神用萌萌的无辜眼神看着我，但是在我的强迫之下，它还是振动着双翅飞舞了起来，然后轻轻地落到了车尾的推进器延伸出的喷射口上，小福神在第一时间使用了超声波振动的能力，推进器的部分原子被小福神的音波给震动地有些松散起来，我趁机伸出了双手，猛地把喷射管给从车尾之上拔了下来！
    但是周围的黑雾似乎意识到了我要做什么，就在我拔出了喷射管时，周围的黑雾再次如同章鱼的触手一般蠕动而来，就要把光秃秃的车屁股上的两个新洞口也给堵塞住。急中生智之下，我猛地身体一个翻跳，直接把双腿给插进了汽车的喷射口之中，阻止了黑雾的继续涌入，而我向下腾出的双手，则是趁机抓住了另外的两个喷射口，在小福神利用音波震动的同时，我双臂齐齐发力，猛地将推进器的外延喷嘴给掰了下来，然后狠狠地把血肉模糊的双掌也按在了下方破裂的洞口处，堵住了黑雾的继续涌入。
    “赫鲨，趁现在，快！”我冲着车内的赫鲨吼道。
    “可是……”赫鲨犹豫不定的声音传来。
    “快！”我疯狂地吼着，脸上的血管根根突起，“快！就是现在！”
    在我的吼叫之下，满脸惊慌的赫鲨最终还是狠狠地踩下了加速踏板，开启了火鸡推进器，下一刻，我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冲击力猛地从我的背后重装而来，把背贴着车尾巴倒挂在那里的我给狠狠地向后推飞了出去，恐怖的高温和能够撕裂耳膜的音爆之中，我的双手瞬间被推进器喷出的火焰烧成了黑炭，震成了碎片！
    推进器喷射出的火流和集中的灼热高温气焰将我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远远吹飞了出去，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音爆产生的巨大振动力几乎将我的身体如同飞机起飞时周边民宅的窗玻璃一般撕得支离破碎。
    我以后背着地的姿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身体因为音速之鲨超高速启动时的惯性还被在地上拖了一段距离，我的肩膀和后腰、臀部都被粗糙的地面给擦破了皮，向外翻卷的皮肉带着温热粘稠的血液涓涓流出，在地上擦出了长长的湿润血迹。
    血液迅速流失带来的冰凉感觉伴随着剧烈到足以让大脑麻痹的疼痛传遍了我的全身，在我的人生之中，这也早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和死亡亲密接吻在我的人生之中似乎早已经变成了常态。
    我吃力地睁开了一线眼睛，身上的外套早已经被烧焦，同样被烤焦的还有我的皮肤表层，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身体经过几大神兽的洗礼改造终究和人类不太一样，此刻我早已经化为了一堆碎肉和骨灰。
    在我迅速变得昏暗的视野之中，我看到了五个迅速离我远去的光轮，那是借着音爆的冲击波暂时间瞬间冲破了周围的黑暗的音速之鲨的尾焰。
    赫鲨已经顺利地逃出生天。我欣然地看着那如同打瞌睡的人的眼一般离我而去的推进器喷射口，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欣然的微笑。就在这时，大地突然一阵剧烈的震动，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落在我的不远处。我忍着颈椎几乎断裂的剧痛，缓缓地转动了脖颈，向着左侧的方向望了过去。
    不知道何时，周围的黑色烟雾已经散开了少许，原本属于城市郊外景区的路灯以在湖面上留下对称的倒映的方式星星点点地呈现在了我的眼前，而在这如同褶皱的黑镜上荡漾的星光般的繁多路灯中央，一道庞大的身影正穿透了湖面，如同从湖水中插出的一道云峰一般直至天穹。

 第672章 八十六 月光湖

    眼看着黑色的触手断开了整片天空，以悍然无匹的姿态向着我轰然坠下，那一刻，我的心中几乎已经万念俱灰，可是就在下一刻，一道灰色的身影却是如同一道闪电一般狂冲到了我的面前，我感觉到一双粗糙而冰凉的手分别紧紧地掐住了我的肩头和侧腰，把我从地上给抬了起来，然后开始以惊人的速度狂奔疾走！
    直径足足有数十米的巨大触手以力断天地、无可阻挡的姿态轰然砸落而下，大概有数千数万吨重量的触手狠狠砸中地面时，大地都是轰然爆裂，留下了一条向内深陷的沟渠，道道浑浊的黑泥带着湖畔的浅草飞溅而起，在空中炸出了一团呛鼻的草雾。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道突然闪烁而来的灰色身影却是高高地抬着我跑出了克塔尼德的攻击范围，克塔尼德那硕大无朋的触手就差几米的距离就要把我砸成肉酱，可是那道忽然插入的灰色人影却是把我从克塔尼德的手下救了出来。
    “哦，你可比我想的要沉得多了！”一道熟悉的悦耳女声在我的身下响起，赫然正是赫鲨的声音！我不敢置信地微微偏下了头，却看到赫鲨已经换上了她的那一套生物套装，此刻她的头上罩着一个类似于鲨鱼头颅的灰色头盔，而她的身体表面也浮现出了一层如同鲨鱼皮一般的生物皮肤，和她原本的光滑肌肤完美贴合，而她那原本就傲人的女体线条也是被这极其紧身的生物套装给勾勒地妩媚多姿。这是之前我在狩猎大赛的地下洞窟里见到过的赫鲨的生物套装，在关键时刻，这件套装有着极其可怕的爆发力，能够让赫鲨获得如同野兽一般的力量。
    “你也比我想象的彪悍多了！”我忍不住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们克塔尼德世代都是生意人，我们最不喜欢的就是欠债！”赫鲨一边把我给横扛在肩膀上一边奔跑一边呼哧呼哧地喊道，“你救了我，我欠了你一条命，我可不想一直欠着！”
    “这也太假了，你当拍电影啊？说真话！”
    “好吧，其实是车子抛锚了！”赫鲨气恼而无奈地道，“但是结果都一样，不是吗！？”
    “我靠那我刚才豁出性命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喘着粗气道，“还有，这怪物到底是个什么鬼？到现在你还不肯说吗？！”
    “一时半会儿说不太清！”赫鲨扛着我没命地逃跑着，“你就别问了！反正这肯定不是我们家族闯的祸！”
    就在赫鲨话音落下间，我感觉到周围的灯光再次暗淡了下去，我猛地偏头之间，却看到克塔尼德再次再次高高地抬起了它的触手，就要劈头劈脑地朝着我们挥落下来。我深深吸了口气，急忙道：
    “往左边跑，快！”
    听到我的声音，赫鲨急忙调转了方向，扛着我全力以赴向着左侧的方向奔跑了过去，而就在她跑出了不到三秒后，我身后的大地就霍然炸开了，被黑色触手抽起的无数泥沙土石爆散开来，恐怖的气浪把我和赫鲨都给冲得向前扑飞了出去。我和赫鲨散了开来，像是两个油桶一般在地上不断地翻转打滚，身上沾满了湿漉漉的草叶和黑泥。
    在最后的关头，赫鲨还是靠着急速的冲刺带着我躲开了克塔尼德险之又险的一击，但是随着这一次的前扑，赫鲨却再也没有了下次再把我给救出的机会了，当我艰难地在草地上忍痛弓起身望向了湖面的方向时，我的心脏本能地一缩。
    就像是孔雀开屏一般，此时此刻的克塔尼德居然从湖水之下拔出了整整五条触手，在高空中整齐地排列着，不断地蠕动着，每一条触手的长度都接近四十米，眼看就要朝着我们劈头劈脑垂落下来！
    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而就在下一秒，黑色的触手终于还是如同从天空坠落的黑色瀑布一般向着我斩落下来！这一次，是真的彻彻底底的绝望！
    就在我的大脑几乎停止思考之际，一道莹蓝色的巨大龙影却是突然间如同一道蓝色闪电一般横插而来，在空中连成了一道横亘无垠的超级铁墙，稳稳地拦在了我和克塔尼德之间，靠着它的侧身硬生生地正面扛下了克塔尼德那五条触手的疯狂斩击！
    无数晶莹闪烁的蓝色宝石如同一场疯狂的飘雪一般洋洋洒下，这些由能量体构成的蓝色宝石坠落到了我的身上时，我感觉到我身上的每一寸伤口都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我的细胞活性随着这道巨大的蓝色龙影的降临而彻底被激活，原本彻底麻痹的四肢恢复了知觉。
    “大胆妖孽，胆敢伤我师父……哦不，粑粑！”一道娇脆生嫩的女声伴随着隆隆作响的龙吟在一瞬间弥漫了整一片天空，波涛涌动的月光湖湖水在剧烈地颤抖着，而逐渐走向湖畔的克塔尼德也随着眼前这道比它还要大上十数倍的巨大身影的出现而僵在了原地。
    毫无疑问，这道在最后关头现身的蓝色身影，就是前来救驾的雨瞳！而且这一刻，彻底被激怒的雨瞳还是恢复了她的本体状态！
    雨瞳的身体如同一道长城一般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了湖畔，尽管月光湖的面积极其广大，但是当雨瞳将它的龙身盘曲起来时，却依然能够沿着湖畔的弧线把湖岸线给包围出一部分来。雨瞳化身为娜戈之时，她的总长达到数公里，光是侧身就有接近百米的高度，而克塔尼德就算直起身时，它的高度也就不到两百米，仅仅只是高出雨瞳的侧身一倍左右，在雨瞳的面前，克塔尼德就像是一个站在成人面前的手办，显得不堪一击。

 第673章 八十七 损伤

    我心头一惊。没想到同样的情况再次出现了，之前的库库尔坎和阿撒托斯就已经出现过了同样的状况。
    看着波光荡漾的月光湖湖面，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印在我的衬衫袖子上的血块已经完全凝结，就像是一层硬壳般覆盖在我的身上。
    我的视线落在了月光湖右侧的湖畔，之前，我明明清楚地看到那里站着一道穿着斗篷的怪人的身影，但是现在，那里的湖畔草甸上却是空荡荡一片，啥人影儿也没有。
    “你……在看什么？”赫鲨问道。
    “那里……”我指着斗篷人之前站立的方向，眯起眼道，“刚才那里站着一个穿着斗篷的人，他似乎在给克塔尼德下袭击我的指令，但是现在好像没有了。”
    赫鲨顺着我的视线望了过去，同样的，她当然也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什么人也没有……该不会是趁着刚才黑雾弥漫的时候逃跑了吧？后方三个方向都是禁林，想要在大晚上从禁林里找个人可不太容易……”赫鲨有些烦躁地道，“我会联系我的父亲，让他把禁林的外围都封锁起来，把任何一个可疑人物都抓起来的。”
    就在我和赫鲨对话期间，雨瞳那庞大的身躯也终于缓缓地缩小，就像是在烧烤架上迅速干瘪下去的鲜嫩豆腐。当雨瞳再次落到了我的面前时，她那庞大的龙身已经爆裂成了漫天的空气，而她则是已经恢复成了原来的那个小丫头，身上覆盖着一层繁复绚丽的龙纹轻盈地落在了我的面前。
    “粑粑，对不起，我睡过头了，差点就迟到了……”雨瞳有些愧疚地看着我，然后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确认我身上没有留下什么永久不可修复的伤后，她才稍稍松了口气。“你没事吧，粑粑？”
    “还行，半身瘫痪了几分钟而已，其实你可以再多睡三秒钟，然后来替我收尸。”我冲着雨瞳没好气地道。不过这次雨瞳似乎是真的知道自己做错了，一张小脸沉郁着，一双平日里亮晶晶的大眼睛也是散发着满满的歉然神彩。
    看到雨瞳一脸歉疚的表情，我心中突然有些愧疚，其实我也没有责备她的意思，自己一个人跟赫鲨单独跑出来兜风本来也是我自己的抉择，最后遇险也算是咎由自取，雨瞳其实根本不需要背负什么责任。
    “粑粑，对不起哦……你哪里还疼，要不我给你揉揉？”雨瞳难得地当起了乖乖女，居然还主动上前来抓住了我的胳膊用极其不专业的手法按揉着我的手腕，弄得我哭笑不得。
    “行了行了，我没事，本来自己跑出来兜风遇险也是我自己马虎大意，我没责怪你的意思，瞳瞳。我们再在附近找找看，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嗯，嗯。”雨瞳连连点头。于是接下来，我们三人在月光湖的周围兜转了一圈，甚至想去禁林里面找找那个斗篷人的蛛丝马迹，但是很快我们就在月光湖湖畔一处被克塔尼德毁弃了的祠堂里找到了禁地的看守员。这些看守员数量足足有四十人，原本是遵从犹格族长的指示在湖边轮流值班负责夜守的，但是根据他们的描述，在他们值守的过程中，他们看到了一个穿着斗篷的形迹可疑的男子从禁林里穿了出来想要进入湖区，于是他们就想把他给拦下，但是没想到对方居然制造出了禁林了的一些野生妖兽的暴动，趁着妖兽暴动制造混乱的时候跳进了湖底下，去湖底的水下洞窟开启了家族禁地的封印，引出了克塔尼德。
    在克塔尼德出现之际，月光湖边的四十个守夜人中有三十四人都被它的黑色烟雾给活活挤压而死，当场暴毙，剩下的几人除了两个人侥幸逃进了禁林活了下来之外，其余四人都身负重伤昏迷了过去，要不是雨瞳的救治，恐怕他们也是在劫难逃。
    雨瞳虽然可以靠流体操控和物体拓扑的力量让伤口缝合，让细胞和血液流动，让断裂的骨骼和神经自行缝合起来，但是雨瞳却无法修补人的思想，人的思想涉及到了复杂度问题、量子传递模式和计算模拟的领域，这已经超出了雨瞳的能力，就像软件和硬件一样，硬件的修复不代表着软件就能够修复，所以忙碌到了最后，雨瞳依然无法阻止生物体的脑死亡，最后她还是没能够救回那三十多个死于克塔尼德黑雾之下的守夜人。
    在雨瞳救助伤员期间，赫鲨也是紧急联系了她的家族成员，特别是要求她的父亲将禁林的外围全都团团包围起来避免任何可疑人员的出入，而我则是忙着和凌子蟾、龙神集团和云中国际的安全委员会进行联系，向他们苦口婆心地解释雨瞳突然变回了神兽形态的原因。
    一直到了三十分钟后蛾摩拉城国家安全分局的武装小组赶到时，我们依然没能够找到克塔尼德踪影，就像之前的几只神兽一样，它也那样来无影去无踪地消失在了空气之中，不管是寻遍了湖底、森林、天空都找不到它来过的一点痕迹，如果不是因为现场一团糟糕凌乱，恐怕有人甚至会觉得它的存在纯粹只是一场集体幻觉而已。

 第674章 八十八 未终

    很显然，犹格是彻彻底底被激怒了。他甚至不惜动员克塔尼德家族在　的一切力量来进行地毯式的搜索。但是这样的举动，说到底也仅仅只是亡羊补牢而已，为时已晚。
    家族禁地的封印已经被打开，克塔尼德已经现身，就算再找寻斗篷人的下落，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看着满面怒然的犹格，我忍不住上前询问道：
    “克塔尼德先生，我能问一问吗？之前出现的那只怪物……我是说克塔尼德，它到底是什么？”
    “那是我们家族世代侍奉的神，龙先生。”犹格看到了我，眼中的怒意稍稍减少，挥之不去的阴翳却是浓了几分，“是我们家族的信仰，也是旧神的领袖——克塔尼德。我们克塔尼德家族一直相信它就沉睡在禁地的深处，不容许外人的亵渎和打扰……没想到居然有人敢进入神的领地如此胆大妄为，真是罪不容诛！”
    “那……克塔尼德和阿撒托斯家族昨天出现的神兽，又有什么联系？”我忍不住问道。
    这一次，犹格突然沉默了。
    犹格微微仰起了头，他在湖畔来回踱步了三次，然后才长叹一声，道：
    “这是信仰上的分歧问题。我们克塔尼德家族自古就信仰着家族神克塔尼德，克塔尼德，它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是所有神的领袖，包括阿撒托斯也只是它的仆从而已。克塔尼德在这个世界的中心创造了这个世界，然后一直都在沉睡之中，而我们家族的任务，就是守护着它。至于阿撒托斯家族，他们认为阿撒托斯才是世界的缔造者，阿撒托斯在宇宙之外创造了这个宇宙，而克塔尼德只是阿撒托斯的仆从，总有一天阿撒托斯会降临这个世界……他们，简直是一派胡言。”
    说来说去终究是谁是主谁是仆从的争论啊……我腹诽着，心想为了这种无聊的争论为什么历史上还会发生那么多次圣战，当时的人脑子里到底是塞了什么样的浆糊会因为这种事打个你死我活。但是想到臭名远播的十字军东征，我心里还是感到稍微平衡了一点，宗教人士的世界，我终究是理解不了的。
    “可是现在阿撒托斯和克塔尼德都出现了……这又该如何解释呢，克塔尼德先生？”我尽量保持着面色的平和，问道。
    “我们信仰的是克塔尼德，它的出现正好证明了我们一直以来坚持的信仰的正确的。”犹格义大理正地说道，“至于阿撒托斯，那是为了响应它的主人克塔尼德的苏醒而提前醒来当护法而已……至于阿撒托斯家族那些异端怎么理解，那与我们无关！等到克塔尼德响应我们的信仰时，所有的真相都会不言自明。”
    “可是现在克塔尼德消失了……先生，你知道它去了哪里吗？”我问道。
    犹格面色沉肃，他双手依然背负在身后，很快他摇了摇头，道：
    “这一点，龙先生，我也不知道。我们的潜水员已经检查了湖底洞窟、注水口和蓄水区，但是并没有发现克塔尼德的身影。也许它回到了它自己的‘宫殿’沉睡。又或者……它已经离开了这里，去了一个我们也不知道的地方。”
    “宫殿？那是什么样的地方？”我皱眉问道。
    犹格的眼瞳深处带着一圈湖水倒映着的繁星的碎光，他轻叹一声，道：
    “那是一个我们常人无法理解的不可思议的地方。一般人永远也到达不了，也永远无法理解……”
    犹格的描述极其含糊，虽然我感觉他有点为了家族信仰根基而强行睁眼说瞎话来保持宗教正确的意味，但是这样的表现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是古神派的领导人物，对克塔尼德的信仰是他家族维持威望的根基，哪怕他内心动摇了，他的嘴皮子也得像是钢铁闸门一般牢牢闭紧，一分一毫也不可动摇。
    一直到最后，犹格也没有说明克塔尼德的出处与下落，在我的心里，那团伴随着黑雾出现，又伴随着黑雾离开的庞大身影，依然是一个巨大的谜。三十四条人命和一辆音速之鲨是这个寂静之夜存在的证明，过了今晚之后，明天日出之时，每一个人的命运之路又该走向何方？
    谁也不知道。
    一直到半夜时分，克塔尼德依然毫无下落，而禁地深处也没有搜索到那个神秘的斗篷人的身影，在这样无月的寒夜之中，派遣再多的人马，想要找到早有准备的斗篷人，其实都是不太实际的事。
    因为克塔尼德家族今晚发生的事加上要把音速之鲨送去修理工厂，赫鲨无法再跟我一起返回索托斯家族的洗扁城，临幸之前，我在月光湖边跟赫鲨进行了今晚的最后一番对话。
    “真是对不起，本来该是一场散心的兜风，没想到最后却只留下了一段糟糕的回忆。”赫鲨有些歉疚地和我并肩而行着，丝丝打卷儿的金色细发被湖畔的晚风微微撩起，杂乱交错地铺盖在她的肩头和脊背上，就像是一场被乱风侵袭的金色秋雨。
    “没什么，真正损失的是你们家族，你不应该道歉。你看看你的损失，一辆高端大气的音速之鲨就这么报废了，修理费可不便宜吧？相比于我，我才破了那么点皮，不算什么的。”我笑了笑，道。
    “不，你救了我。”赫鲨微微摇头，眼中带着一丝浓浓的水色，“在那个时候……克塔尼德的烟雾包围了我们的时候，是你挺身而出救了我，那时候的你，根本就不确定娜戈会来救你吧？为了让我能够安全离开，你甚至正面受到了音爆和推进器的火焰的冲击……对不起。”
    “可是后来你也跑回来救我了嘛。扯平了不是，赫鲨大小姐？”我笑了笑，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
    “你是个勇敢的男人……甚至是我见过最勇敢的男人。虽然外表看起来真的很普通。但是我觉得，一个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英雄，不是看他驰骋沙场，奋勇杀敌，展示自己肌肉和才能的时候，而是当他变成普通人却依然能够在危急时刻站出来的那一瞬间。有那样胆魄和品格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赫鲨笑起来，“说实话，你真的打动了我。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双手折断，身上满是鲜血的景象。”
    “啊喂……这算是告白吗？”我有些僵硬地笑笑，抓了抓耳朵。“希望我没想多……”

 第675章 八十九 推论

    我苦思冥想，绞尽脑汁还是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地方有问题。于是我只好选择了放弃思考。也许心思缜密的矮子和见多识广的凰极生以及有过严格训练的老司机凌子蟾会发现什么，我决定还是和他们讨论讨论。
    “我相信你，赫鲨。”我笑着，然后冲着她伸出了一只手，在她的跟前摊开，“既然你也这么说了，那我也没有什么疑问了。之前在跨城大桥上，我们说过的话，你没有忘记吧？”
    赫鲨微微一怔，然后脸上迅速地绽放出了笑容，她也伸出手，和我紧紧相握。
    “当然没有忘记。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希望我们以后也能成为朋友，飞晖。”
    “嗯。我们都不要忘记现在的话。不要忘记……”
    我信誓旦旦地说，目光紧紧地盯着赫鲨那双如同蓝钻般的眼瞳中心。
    紧握的双手在夜风中渐渐松化，我和赫鲨的这场不算顺心的兜风旅行也就至此画上了句号。在道别之后，我找上了雨瞳，一起返回到了索托斯家族的洗扁城，在索托斯研究所的大门口，我看到了在那里焦急等待着的仙度瑞拉，她换了一身衣服，从白天时的工作服换成了一件黑色的羽织外套，内部搭配着一件粉蓝色的运动文胸背心，弹力缎面绒的材料使得她的外套看上去极其富弹性，在黑色的外套下摆处，还有两个金色的套环。
    “回来了，听说克塔尼德出现了，是吗？”仙度瑞拉一见到我和雨瞳，就双眼发亮上来问个没完。
    我大概地给仙度瑞拉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仙度瑞拉认真地听着，但是对于克塔尼德家族遭到入侵的事，她似乎并不关心，她关心的是克塔尼德有怎样的能力，有怎样的破坏力，有怎样的彪悍外形……关注点压根不在正常人的思维领域。
    “你之前去了哪里了？”当我把该解释的跟仙度瑞拉解释了一下之后，我改问她道。“之前我醒来的时候，没看到你人啊。”
    仙度瑞拉眨了眨眼睛，然后像是稻草人一样平伸开了双臂，道：
    “看到我的衣服了没？我去洗澡了，还换了一身衣服。工作一天，浑身都是汗，不舒服嘛。”
    我皱了皱眉，道：
    “这么说，没有其他人跟你在一起吗？”
    仙度瑞拉道：
    “女孩子洗澡还要其他人陪着一起去吗？你想问什么？是不是找不到我，所以想我了？还是想下次跟我一起洗澡？”
    我一愣，一旁的雨瞳顿时冷哼了一声，而仙度瑞拉的脸上却是飘荡着期待的笑意，而我却实在是笑不出来。虽然这也许只是巧合，但是这个巧合，也实在是太过神奇了。
    斗篷人出现的时候，仙度瑞拉正好不在，难道说她……
    “说，你到底在想什么？”仙度瑞拉眨了眨眼睛，握住了我的手腕，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哦……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啦……饿死了，快饿死了，你让我帮你做了一天实验，却连一顿饭都不招待，这总过不去吧？现在都几点了，伙食问题怎么说？”
    仙度瑞拉笑起来，拉着我的手，说：
    “这个就不用担心了，去我家吃饭吧。我爸之前就已经准备好晚宴招待你们了，只是没想到你突然就没人影了。现在去，我让御厨们做菜，让你们吃个够。”
    就这样我们赶去了仙度瑞拉的家。事实上，矮子他们早就已经在仙度瑞拉家族的宫殿内等候许久，同在的还有吉哈德?索托斯和索托斯家族的一大批家族核心成员。
    克塔尼德家族的宫殿坐落在洗扁城西部的沙丘之上，有“丘背上的宫殿”之称，同时这座宫殿也有一个有趣的名字，叫做“绝忧宫”，整座宫殿包括园林占地超过三百公顷公顷，
    宫殿正殿中部为半圆球形顶，有着长条锥脊的两翼和平行的弓形台阶。和新蝙蝠城堡那种带着哥特式恐怖氛围的建筑特色不同，绝忧宫充满了艺术气息，无论是翠绿丛林烘托的林荫道，还是宫殿前用圆形花瓣石雕成的大喷泉，还是花坛内到处站立着的家族人物和妖兽石刻雕像，亦或是宫殿东侧挂满了名画的画廊和采用了仿东方样式的伞状圆形屋顶、上盖碧瓦、黄金圆柱落地支撑的六角茶亭，都从骨子里散发着一种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荷兰画家的人文艺术气息。这也的确是极其符合吉哈德那从容优雅不失风韵的为人品性。
    知道我们赶到，矮子和猫三昧他们早已经等在绝忧宫的花园外，看到我们，急忙招呼我们进去。我和雨瞳跟随着索托斯家族的管家和仆从进入了绝忧宫内，进入绝忧宫内，我和雨瞳顿时大开眼界，踩上平行台阶进入了正殿时，我看到的是挂满了各种名画，宛如画展展馆般瑰丽精致的金砌玉墙和铺着紫水晶的天花板，富丽堂皇的装潢极富想像力，镶金四壁，光彩夺目，无处不在的墙上明镜无形之中扩张了殿内的空间感，也加强了灯光的反射，让人仿佛有置身在辉煌璀璨的金屋玉室之中的错觉。
    利用明镜来增加室内的金光玉气，这样的装饰既不显得过度张扬庸俗，又透露出了一种古雅素洁的思想，可谓是恰到好处。
    看到我和雨瞳都安然无恙，矮子他们倒是松了口气，仙度瑞拉把我和雨瞳引到了首相餐厅用餐，因为已经过了晚餐的时间，我们能够享用的也就只是一些剩余不算太新鲜的食材了。
    两头鲍、鹅肝、木瓜鱼翅、烧鹅例盘、五谷杂粮、上汤枸杞、什锦泡菜，还有印度甩饼和双皮奶作为主食甜点，虽然不高档，但是也算充实，作为刚经历了一番战斗，消耗过度的我和雨瞳来说，就算是一头牛也能吃下，更别提这么丰盛的晚宴。
    在晚宴上，我用含糊不清的语言给矮子和凰极生他们讲述着克塔尼德家族发生的事，以及我自己的经历。
    矮子一边啃着沙拉酱涂抹的鸡腿，一边惊异地道：
    “斗篷人……克塔尼德……没想到那个袭击者居然这么快就下了手，真是胆大包天，不把克塔尼德家族放在眼里啊。死了那么多护卫，克塔尼德家族这次能咽下这口气么？”

 第676章 九十 炎之精

    “什么事，飞晖？直说嘛。”猫三昧在一旁一边用手撕着嵌着葡萄干的烤面包，一边问我道。
    我偷偷瞅了一眼坐在我的旁边吃着猪肉粉条的仙度瑞拉一眼，然后道：
    “嗯……还是一会儿再说吧。”
    仙度瑞拉突然打了个饱嗝，然后撩了撩她的裙角，起身对我道：
    “我去上个厕所，你可要好好吃完这些剩下的，不然明天你可没有力气陪我做实验哦。”
    看着仙度瑞拉哼着蓝调一蹦一跳离开的背影，雨瞳狠狠冲着她做了个鬼脸，而矮子则是有些诧异地看着我，附耳上来道：
    “才一天而已，怎么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她到底找了你做什么实验？不会是那种男男女女在一个实验室里脱光了衣服然后拿上特殊的钳子做特殊检查的那种吧？”
    我用鄙视的眼神看了矮子一眼，道：
    “百阅哥，我很好奇你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什么。感觉你的龌龊等级在与日俱增啊。”
    矮子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瓜子，道：
    “当然是‘《御女心经》’啊！还能是啥？”
    我差点没把喝进了肚子里的南瓜汁喷出来：
    “御女心经？你御了谁啊？”
    矮子得意洋洋地摸了摸鼻子，又想开始说些不正经的，但是一双纤柔如玉的白皙美手已经横空而来，狠狠地揪住了他的耳朵，痛得矮子当场流下了悔恨的眼泪，哇哇大叫起来。
    “是啊，你到底御了谁啊？我也很是好奇，能说来听听么？”狐仙儿狠狠揪着矮子的耳朵，双眼如丝，懒洋洋地问道。
    矮子顿时大急，眼珠子一通乱转，双手轻轻托着狐仙儿的玉手，轻柔地道：
    “好仙儿，美丽仙儿，宝贝仙儿，乖乖仙儿，我说的是赞誉的‘誉’！我这不是满脑子都想着赞誉你么？美丽无双、倾国倾城、笑靥如花的仙儿女神？”
    听到矮子的话，狐仙儿的脸上居然罕见地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粉红，她哼了一声，松开了抓着矮子大耳朵的手指，然后双手交抱，嗔道：
    “算你机灵。”
    “啧啧啧，我们的小阅阅嘴巴真是越来越甜了。”凰极生在一旁搓着双手笑靥如花道。“看来是已经渐渐摸清了我们家仙儿姑娘的脾气咯。”
    “死基佬，什么时候仙儿成你们家的了？”矮子鄙视地看了凰极生一眼，嘴角的筋脉微微鼓起了一根棱条。
    凌子蟾没有在意矮子和狐仙儿他们的日常斗嘴，转向了我，道：
    “飞晖，你刚才没有把要拜托我们的事说出来，是因为仙度瑞拉在吧？现在你说吧。”
    凌子蟾毕竟是心思缜密的学长，当即明白了我的心思，我略微思索后，看了看仙度瑞拉远去的方向，道：
    “其实我是想让你们帮忙偷偷调查一下几个家族的成员的行踪。因为，我总觉得五大家族的每个人都怪怪的，好像每个人都知道一些什么，都藏着一些秘密，但是当我询问的时候他们却偏偏不肯说。也许需要偷偷跟踪他们才能找到一些线索。”
    猫三昧屏息倾听着，她眨动着那双隐藏在黑色睫毛下的大眼睛，道：
    “其实我有点弄不懂诶，小灰灰，为什么要调查呢？你现在不是在找寻神兽的下落吗？其实，那些神兽如果能够醒来的话，对你的神兽搜寻工作，不是更有利吗？”
    矮子冲着猫三昧竖了竖拇指，道：
    “就是，这话虽然对其他家族来说损了一点，但是话糙理不糙。咱们毕竟只是来客而已，家族遭到入侵，那是他们家族自己的事，跟咱们没有什么关系。更何况神兽们要是真苏醒了，也不正好是给飞晖你投怀送抱么？飞晖你有那么多的神兽助阵，还怕它们什么？来一只杀一只，来一双杀一双呗。”
    我拧着眉头，道：
    “其实吧……我也主要是有不好的预感。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虽说我是在寻找神兽，但是这一次，我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我心里总是有点慌，好像会出什么大事，不能这么坐视不理。”
    凌子蟾略微思索后，沉声道：
    “既然如此，那么我今晚就去调查德拉贡家族。”
    凌子蟾的话让我大吃一惊，我急忙抓住了他的胳膊，道：

 第677章 九十一 震怒

    “看看，她就是这个样子。”吉哈德抚摸着仙度瑞拉的额头笑道，“她的性格就跟她的母亲一样疯狂，甚至还犹有过之，想要让她的思维和正常人在一个频道上，是永远做不到的。”
    吉哈德看着自己的女儿，道：
    “辛蒂，你要知道，那可是两千吨幻金，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仙度瑞拉提高了嗓门道：
    “可是要抓霸主总得花钱吧？没有钱怎么干？霸主可是传说中和神一样的存在，为了抓神，总要付出点什么吧？”
    吉哈德摸了摸仙度瑞拉的脑袋，笑而不语，然后看向了我，道：
    “她总有理由，骄纵惯了……不过这次的项目，我想如果我们能够合作下去，也是个不错的开始。”
    我笑着道：
    “那是当然，索托斯先生，您给我们出资买下了流讫的模型，那么这次你们索托斯家族就是投资方，我们肯定会在日后的开发上会给予你们满意的利益分成的。”
    吉哈德微微点头，然后接过了龙神集团的项目合同书，扫了两眼后，道：
    “我今天有点疲倦了，具体的项目利润分成和中长期规划的事，你们去找我的助手团商量吧。到时候我走个形式，签个字就行。我相信你能够把这个项目做好，飞晖。你可是我很中意的人。如果连你也搞不定流讫这个项目，那么我想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搞定它了。说实话，流讫就是个潘多拉魔盒，谁也不知道它苏醒后到底会造成些什么。但是霸主都是神兽的创造物，对于神兽来说，霸主就像是它们的儿子，也只有和众多神兽都有着缘分的你才能够驾驭它吧。”
    “谢谢你对我的这份信任，吉哈德先生。”我的脸上保持着微笑。”希望我们以后能够合作愉快。”
    吉哈德微微点头，俊秀优雅的脸上依然带着贵族式的谦和笑容，他主动伸出了手和我相握。短暂的谈判之后，吉哈德就离开了首相厅，返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也不知道仙度瑞拉是白天睡太多了，还是天生有点像猫三昧的夜猫子属性，到了深更半夜她还是没有安静下来的意思，反倒是一直跟在我的身旁，想带我参观他们家族的宫殿，同时向我询问我所见到的那几只神兽的模样，还想让我让雨瞳变成神兽的模样给她看看，我当然是不答应了，果断拒绝。最后仙度瑞拉也没有办法，只好选择了放弃对我的追问。
    其实我本来也想和仙度瑞拉谈更多，希望套取一点有用的情报，在新德利亚的这几个家族成员里，每个人都神神秘秘，心事重重的，对我有所隐瞒，也只有仙度瑞拉能够基本没有保留地向我透露各种秘密，让我有所收获。
    “对了，你大哥的那把家族钥匙，现在藏在了哪里？不会有被人拿走的风险吧？”在即将和仙度瑞拉告别回房休息的时候，我忍不住问道。
    仙度瑞拉冲我眨了眨一只眼睛，笑道：
    “放心吧，那把钥匙原来在我大哥身上，但是现在已经藏在了最安全的地方，除了我们家族几个最核心的成员之外，是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
    “乱立flag。”一向看仙度瑞拉不顺眼的雨瞳在一旁忍不住道。
    我堵住了雨瞳的小嘴，冲着仙度瑞拉笑了笑，道：
    “既然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希望一切安好吧，我们就先回去休息了，再……什么人！？”
    就在我打算和仙度瑞拉在花园里挥手告别时，我的视线却是猛地一提，迅速地掠过了数十米的距离，落在了绝忧宫正殿圆顶的立柱后方，在那里，我看到了一道穿着破碎斗篷的身影，正在点点星光之下若隐若现，漆黑的斗篷兜帽中央，是一片幽深的漆黑，仿佛那后面什么也没有。
    我看到的是一片漆黑，而斗篷人那藏在漆黑的兜帽深影下的双瞳却仿佛在同一时刻注意到了我的的视线，下一刻，斗篷人突然从身上取出了一个黑色的小型球体，猛地朝着我们的方向投掷而来！
    看着那在我的视线之中迅速放大的黑色球体，我心头大惊，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开启了限定域，将我和雨瞳、仙度瑞拉三人罩在了漆黑一片的限定域之中。
    “怎么了？”没有弄清楚情况的仙度瑞拉被我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吃惊，但是我却是拉着她的身子把她彻到了我的身后保护着，那个斗篷人到底想做什么还未可知，他到底是想针对谁下手也不清楚，如果他是奔着仙度瑞拉来的，我当然不会让他得逞。
    当我在十数秒后再次扯开了限定域时，绝忧宫球形顶上的斗篷人已经消失不见了，而在我的限定域周围的花园内的花圃和花卉，却都正在熊熊燃烧着，甚至不少的灵草仙叶都已化为了粉碎的黑灰，粒粒散满了地面，空气中也飘浮着一股硝化甘1油爆炸后的刺鼻气息。
    看着宫殿屋顶上小时的斗篷人的身影，我冲着仙度瑞拉喊道：

 第678章 九十二 分配任务

    “是的，先生。”一位索托斯家族的中高层助理连连点头，开始帮吉哈德接通国防部的紧急通讯频道，而吉哈德则是神情有异地对一名贴身保镖点头示意，吩咐了一些什么，那名贴身保镖连连点头，然后转身就向着侧殿的方向疾步而去，不知道去执行什么任务。
    斗篷人的出现和自己家族的正殿受到袭击，这件事彻底触碰到了吉哈德的逆鳞，吉哈德暴跳如雷，吉哈德一向是个温文尔雅、涵养高深的男子，但是这一次，他的情绪也还是失控了。因为自己家族遭到袭击，而且自己的客人和女儿都差点有性命危险，这不单单是家族的安全问题，更是门面问题，明天新德利亚的报纸上还不知道会怎么报道这次的事件，这对于索托斯家族来说，绝对是一个能够载入族谱的耻辱。
    几分钟后，吉哈德的贴身保镖跑了回来，道：
    “钥匙还在，没有被盗走，先生。”
    保镖的回报让吉哈德稍稍松了口气，吉哈德有些尴尬地向着我们笑了笑，道：
    “抱歉，让你们见到了我的丑态了，小伙子们。”
    我摇了摇头，笑道：
    “不，我能够体会你的心情，索托斯先生。”
    仙度瑞拉从旁边走上前来，拉着我的手，双眼光芒四射，脸上带着红晕，笑道：
    “喂，刚才真是谢谢你救了我。你的反应真是快到让我惊叹，那种几乎是即投即爆的硝化甘1油炸弹你都能够挡下来。神兽的限定域真是好东西，下次能让我研究研究吗？”
    看到这位索托斯家族千金小姐脸上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心悸，反倒是充满了亢奋和激动，这让我心中极为不安，我无奈地向着身后的矮子投了一个求救的眼神，却没想到他们所有人都是转开了视线去，装作没看到，这不禁让我气得牙痒。
    “谢谢了，我的救命恩人。”就在我心中为几位铁哥们不拔刀相助而怒火中烧之时，我的脸颊上突然传来了一刹那的温软和湿热，我不敢置信地捂住了脸，转过头，却看到仙度瑞拉正双手背负在后，面带微笑地看着我，她那朱红色的嘴唇泛着一圈迷人的光泽。
    我呆呆地看着仙度瑞拉，可是仙度瑞拉的脸上却是丝毫没有害羞和腼腆之色，她的表情就像是做了一件很自然的事一般。虽然西方人的性格整体外向，亲吻什么的已经不算是什么会引起大新闻的举动，但是刚才仙度瑞拉亲吻我的那一下，很显然和那种社交性的亲吻是不一样的……
    她的这个亲吻里，带了几分的浓情蜜意？
    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来都没有看穿过仙度瑞拉，这个女孩的心思，实在是太难太难猜了。我的身后传来了一大片的啧啧声，我转头，看到猫三昧、凰极生、矮子和马兴昂正以一副吃瓜群众看好戏的表情看着我，看到我的视线，一个个都把脑袋给歪到别处，很显然是一副想搞个大新闻的表情。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啊？百阅哥，会长，马学长，还有猫姐？”我板着脸问道。
    “我们能有什么表情？我们当然是高兴的表情啦，我们的小灰灰个人情感业务扩展到了新德利亚，我们当然是盼望着春华秋实的那一天咯。”猫三昧脸上洋溢着一副看好戏的灿烂笑容。猫三昧这个夜猫子，本来晚上就容易亢奋，现在给她逮到了关键画面，那还得了，估计大嘴巴的她今天晚上要在她的天上朋友通信圈里疯狂转发我的新闻了。我的这位问题师姐，学术研究没啥成果，八卦造价技术，那可是一流。
    因为斗篷人入侵索托斯家族的事，整整一个晚上，索托斯家族都进入了草木皆兵的状态，一直到了临近清晨时，搜查兵在果园边缘发现了斗篷人逃跑的脚印时，搜查工作才暂时中止，改为了派遣轮班的陆战特种兵进行值岗防守。这一次，为了守住自己家族的禁地钥匙，抓住那个意图不轨的斗篷人，吉哈德是绞尽了脑汁，甚至不惜动用了一个团五千人的武装力量将索托斯家族的外围彻底包围了起来，将绝忧宫打造成了一片军事禁区，这可是一个极其烧钱的手段，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吉哈德也没有了更多的选择。
    而整整一个晚上，我们这些年轻捉妖师精英们自然是也得帮忙执勤看守，帮索托斯家族查找可疑的人物，最后一直到了白天，吉哈德都表示他们家族的钥匙完好无损后，我们才松了口气，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这一觉，就是睡到了日暮黄昏。

 第679章 九十三 夜闯

    听到我的话，矮子顿时颤了颤眉毛，重重一拍手，道：
    “夜闯闺房？嘿嘿嘿，好主意，这个我喜欢。早就觉得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想要狠狠调教她一番了。看她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但是那女人心肠可歹毒着，这回要是抓到她的狐狸尾巴，一定要让她身败名裂不可！不对，身败名裂又怎么够？一定要让她跪地求饶、摇尾乞求、服服帖帖、百依百顺！”
    “……这话怎么越听越变味？”我细细品咂着矮子的话，越听越是觉得味道不对，最后不禁眉头大皱。
    狐仙儿冷言冷语地讥笑道：
    “狗嘴里出不了象牙，就他脑子里还能装什么？”
    听到狐仙儿的话，矮子顿时一愣，摆出了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凌子蟾分析道：
    “龙神蒹葭的确是目前最可疑的人物，就算她不是主谋，肯定也是知道些什么，飞晖去跑一趟也好。既然这样，我会潜入诺登斯家族，探取一些情报。”
    矮子拍了拍手，道：
    “那子蟾就在暗，我在明处，我去会一会那个夜爵，就凭他之前在阿撒托斯家族遭到了刺杀却没有调查这件事，我就觉得他有古怪，以那家伙的智力水平，不应该那么低调沉默，而且他跟他父亲修格斯之间的秘密我也很介意！”
    猫三昧左右看了看凌子蟾和矮子，一听到要玩间谍游戏，顿时性质大起，自告奋勇地道：
    “小灰灰，你觉得猫姐我能做什么，你就直说吧！猫姐我别的本事是没有，但是夜行啊什么的还是可以的。你帮了猫姐那么多次，猫姐一直想找个机会报答报答你呢。”
    我看着脸上分明写满了唯恐天下不乱一行大字的猫三昧，脸上肌肉一抽搐，稍微想了想，却不知道该给猫三昧安排什么任务才好。
    最后我想了半天，正色道：
    “猫姐啊，如果可以……我想请你却探访一个人。”
    “探访谁啊？”猫三昧眨了眨眼睛。
    “枭多的妻子。”我微微思忖后，道。
    猫三昧的眼睛微微睁大，道：
    “就是那个疯了的夫人？为什么要去拜访她？难道你觉得她会是幕后黑手吗？”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道：
    “那倒也不是……只不过我听说阿撒托斯家族三年前有过很多的重大变故，枭多在那一年遭到了神秘人刺杀后，突然开始和德拉贡家族合作了，还撤去了他身边很多的亲信，如果……阿撒托斯的妻子稍微还有一点神智的话，说不定会记得点什么。还有，猫姐，我也想请你去看看爱德华，看看他到底有没有醒了，最好在他身上装个跟踪器啥的，因为我怀疑他这么长时间也还没醒，有点奇怪……”
    狐仙儿略略思索后，看向了猫三昧，积极自荐道：
    “那我也去吧。我有定身术，多少可以帮到三昧一些。”
    我感激地看着狐仙儿，道：
    “那就谢谢你了，仙儿学姐。”
    狐仙儿笑了一下，看着我，道：
    “也不是认识一两天了，还谈什么谢谢？飞晖，记住一句话，我永远都欠你。”
    听到狐仙儿的话，我的心头微微荡漾，看着她那晶莹璀璨如同做成了水晶球的夜空般的眸子，我知道狐仙儿心里其实依然还是对当初在印度的事耿耿于怀，我冲着狐仙儿微微点头，给了她一个欣慰而感激的眼神。
    “那我们呢，飞晖？有什么能让我们做的？”
    凰极生和马兴昂、娩茵然他们有些期待地看着我给他们分配任务，我想了想后，道，“会长也是技术型的人才，而且精通枪术，擅长隐藏和暗杀，马学长和茵然你们配合默契，我希望会长和马学长、茵然你们跟我一起去德拉贡家族，故意制造混乱引开德拉贡家族的护卫，帮我和雨瞳把风。现在就剩下德拉贡家族、索托斯家族和诺登斯家族的禁地没有出事了，这几个家族的防守特别的严密，最需要人的配合。”
    马兴昂摸了摸鼻子，笑道：
    “这个任务简单，不就是引开视线嘛。这种是小事一桩。到时候看我们的就行了。”
    我不知道马兴昂想到了什么锦囊妙计，但是见他如此信心满满，心中也不由得有了几分的把握。
    就这样，我大概把需要让其他人去探查的任务分配了下去，这些任务都是针对我这些天来和新德利亚几大家族的接触中获得的疑点而分配的，每一个任务关系到某一条线索。我隐隐感觉到，如果我能够把这些家族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深挖出来，也许就能够像拼凑拼图一样拼成一副巨大的图画，让一个惊人的真相浮出水面。
    在分配完了任务之后，我们当即展开了行动。以出门看夜市为理由，我们一行人离开了索托斯家族的绝忧宫，然后开始分头向着各个家族的浮岛连夜赶去。我和雨瞳、凰极生、马兴昂以及娩茵然连夜乘坐夜间列车赶往了德拉贡家族所在的浮岛——押玛岛。
    而凌子蟾、矮子、猫三昧和狐仙儿则是分头前去了诺登斯家族的比拉城和阿撒托斯家族的索多玛城。
    凰极生已经弄到了德拉贡家族的地图，他利用全息投影手表在空气中滑动着，一张三维的家族地图呈现在了我的面前。
    “德拉贡家族位于押玛城西北部区域，占地面积超过五百英亩，是由十多座别墅连起来的别墅群。总面积比地上世界的白宫还要大五倍，一般来说，德拉贡家族的族长居住的是中心区的别墅。龙神蒹葭应该就在六号别墅内，如果她要会见什么人，尤其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人物的话，一般肯定都是秘密在她的别墅?接见的。在别墅区的外围有保卫人员和小门神守候，天上还有很多的古老者和黑鸲巡逻，在现在这个局势下，德拉贡家族是草木皆兵的状态，就算是一只蚊子触碰了警戒线，都会立刻被发现。虽然你和雨瞳妹妹的限定域可以以极快的速度闯进别墅区，但是那也会触发警报，一旦触发了警报，引起了古老者们的注意，那这次行动就失败了，而且龙神蒹葭也会因此升起警惕，以后再想要探查她的底细，就会更难。”
    我坐在夜间列车上，看着凰极生给我的三维地图，皱眉苦思，而马兴昂却是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爽朗地道：
    “放心吧，这个问题我能够搞定，就交给我们。”
    我不解地看着马兴昂，问道：

 第680章 九十四 温泉室内的春光

    龙神蒹葭的私人别墅风格别具一格，这座别墅的内部建筑结构虽然是石制，但是其外壳却绝大部分的结构都是木制的，屋檐悬挑有着传统粽角榫的榫卯结构，显得古香古色，古韵十足，而其圆形屋顶、尖塔和涡形花纹的阳台，则带有浓厚的轻盈气息。别墅花园内的菩提树叶在朦胧的夜色中如同缨穗一般在风中飞舞。等到斗篷人入内一分钟没有出来后，我和雨瞳相视一眼，然后轻飘飘地落到了别墅的阳台之上。
    雨瞳的手指轻轻地按在了一扇雕着盘龙红花的朱漆木窗之上，木窗顿时如同泼上了浓硫酸的纸面一般由中心向外扩散开了一个圆洞，我和雨瞳迅速地钻了进去，进入了和阳台相连接的主卧之中。卧室内一片漆黑，依稀之间我只能够看到衣架、帷幔、梳妆台、挂镜、山水画之类的家具和室内饰品。这似乎是别墅内的某个女仆的房间，因为我看到了一件挂在墙角衣架上的女佣裙。没想到龙神蒹葭对待自己的女佣倒是不薄，给了她们如此奢华精致的房间。
    我和雨瞳顺手从衣柜里找出了两块围巾把自己的脸颊给包裹起来，顺便还用丝巾把自己的头顶给包裹地像是印度阿三一般，以免在室内碰到什么佣人、摄像头之类的被发现我们的行踪。
    我和雨瞳蹑手蹑脚、猫弓着腰扶着墙根在别墅内行走着，当我们从五楼的玄关小心翼翼地往下走时，我们听到了下方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同时还听到了女佣们悄悄讨论的闲言碎语。
    “小姐的茶泡好了吗？”一道略显威严的年长女子声音问道。
    “还在煮水呢，小姐的水要煮沸三次，还差一点火候。”
    “还在煮水？之前我不是叮嘱你定好时间严格把好关的吗？是不是偷懒忘了定钟？小姐每天晚上都准点要喝一杯黑茶，如果等小姐从地下室谈话出来没看到黑茶，到时候小姐责怪下来，我就只有把你开除了！”
    “对、对不起，阿米丽女士！求求你……”
    听到下方传来的细碎声音，耳朵贴在地上的雨瞳缓缓抬起了头来，看向了我，道：
    “粑粑，听女佣和女佣长的对话，那个女人好像在地下室谈话。”
    “走，去看看。”我冲着雨瞳点了点头，然后两个人迅速地背贴着墙壁，向着地下室的方向摸了过去。别的不提，龙神蒹葭这女人别墅内的女佣数量还真是够多，单单是从四楼到一楼的大厅，就有不下七个女佣，而且更让我警惕的是，别墅内的每一道玄关和楼体转角上居然都配备着监控摄像头和一些用来监视入侵者的黑鸲。龙神蒹葭这个女人可真是心细如针，连自己的私人别墅都戒备森严，弄的如同军事禁区一般。
    而且更为可疑的是，别墅内的不少玄关居然都安装有红外线扫描装置，一旦有人穿过一些主道，稍有不慎，就会触发这些红外线警报装置。
    不过好在这些机关都不算特别隐蔽，对于我和雨瞳来说都不算什么，利用流体操控能力，雨瞳很快就让水分子互相挤压，制造出了冰雾，弥漫在安装了红外线扫描仪的过道之上，从而让纵横交错的红外线纷纷显现出了真容来，我们就从那些红外线之间的空隙轻轻松松就穿了过去，整个过程就像是好莱坞谍战电影；哦的镜头一样轻松写意。除此之外，雨瞳还利用浓厚的冰雾遮盖了监控摄像头的镜头，同时还利用流体操控的能力变出了寒冷的冰柱，把黑鸲给驱逐了出去，就这般，我们毫无阻碍地就轻松地穿过了别墅里的道道机关，向着地下室的方向逼近而去。当然，别墅内的女佣是一个极大的阻碍，为了不让她们看到我们，我顺便把别墅内玄关上的几盏给弄爆了，发出了剧烈的爆响，从而吸引了女佣们的注意力，让她们开始向着声音的来处聚集过去，从而趁机从她们的背后迅速闪过，如同玩捉迷藏游戏一般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向着地下室所在的通道跑去。
    当我和雨瞳跑到了通往地下室的方形通道口时，我们两人都是不约而同地深吸了一口气，因为这条隧道比我所想要幽深太多了，这条以陡峭的姿态向下延伸的通道内的台阶极其的阴冷冰寒，让我想起了巴黎的地下墓穴。刚开始就是仿佛永无止境的旋转楼梯，一路往下，狭小的空间昏暗的灯光仿佛通往地狱，最终到下面，估摸着深入地下二三十米的距离时，我感觉到了阴风阵阵，墙壁和地面潮湿无比，有些地方甚至在滴水，沿着隧道一路有，两边是石墙，间或有铁栅栏。
    “这哪里是什么地下室啊，这么阴森，整的跟地下监狱似的……”雨瞳一边抱着双肩打哆嗦，一边小声抱怨道。“会在这种阴森的地方谈话，那个女人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哼哼，今晚我们就要撕下她虚伪的假面具，把真相昭告天下，让那个女人颜面扫地！”
    “嘘，小声点。咱们是来打探情报的，要是你把他们惊到了，什么情报也得不到。”我拍着雨瞳的脑袋道。
    雨瞳乖乖地闭紧了嘴，而我们则是扶着墙根继续强行，随着我们持续前行，前方的通道总算是稍稍宽敞了几分，通道内的气温也终于开始渐渐回升，不再像是我们刚刚进来的时候那么阴冷了，就好像有人在地下开启了暖气一般。
    就当我和雨瞳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一处拐角时，我微微探出了脑袋，然后突然看到在前方大约二十米的地方，居然有一道巨大的方洞，那个方洞被用轻薄的日式推门给遮掩着。而借着从轻薄的推门内投射出的明亮光芒，我隐约能够看到推门的后方站着一道人影，与此同时，我还听到推门的后方有一些细碎的哗啦水声传出。
    “怎么好像有水声？”雨瞳讶异地道，“里面到底在干什么啊？不是会议室吗？”
    我的视线在前方的方形大门前肆意地转动着，然后我对雨瞳道：
    “瞳瞳，有办法把这拉门给锁住，让里面的人出不来吗？”
    雨瞳眼睛一亮，拍了拍手，自信满满地道：
    “这个简单！”

 第681章 九十五 面具人

    虽然人品不咋样，但是说句实在话，龙神蒹葭的身材和容貌的确是傲人无双，那窈窕的身线，那匀称的体态，那柔长的腰肢，那圆匀的娇臀，还有那白皙水嫩如同雪中桃花般透着些许粉嫩的肌肤，都彰显着龙神蒹葭作为一个女人有着如何优秀的基因。毕竟身体里也有着和本杰明一样的血，龙神蒹葭不能在智商和才能上弥补她和她那位风光一时的舅祖父相提并论，至少也该在外貌颜值上争回分来。
    “外面是发生了什么事，那么闹腾？从刚才起我就闻到了一股喧嚣味儿。连洗个澡都不让人尽兴。”幽幽柔柔的酥软声音从龙神蒹葭的身上飘荡出来，她细细地撩起一捧水，往自己的肩上缓缓浇注着，让自己的肌肤保持着水嫩湿腻。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在温泉池的右侧，正站着之前那个秘密潜入了德拉贡家族的斗篷人，这个披着烟色斗篷的神秘人用隆隆作响的粗哑声音回答道：
    “据说是有宠物员经过别墅群外围时把耳鼠笼子打翻了，有几百只耳鼠闯进了牧场，触发了警报。不过那些人现在应该被驻扎在牧场外的特种兵拦截了下来，暂时扣留了，正在盘问当中。”
    “真是什么怪事都有。”蒹葭轻叹了一声，道，“指不准又是某些心术不正的人在打着禁地的事，吉哈德死了个儿子，阿撒托斯那边塌了个洞，克塔尼德那边也搭上了三十多条人命，看来某些人已经等不及了。你在阿撒托斯家族混迹那么久，可有查到些什么蛛丝马迹么？”
    斗篷人微微摇头，道：
    “没有，线索非常的琐碎。这件事发生的非常突然，事情的整个过程也非常蹊跷。但是可以知道的是，这次下手的人数目不会太多，充其量也就是小团体的活动。”
    听到龙神蒹葭和这个神秘斗篷人的对话，我的心脏狂跳不已，一种惊异的感觉弥漫上了我的心头。因为从对话看来，龙神蒹葭似乎并不知道阿撒托斯家族禁地和克塔尼德家族禁地发生的事的幕后主使是谁。也就是说，德拉贡家族基本已经排除了是这一连串的禁地袭击事件主谋的嫌疑。
    这么说来……剩下的最后嫌疑犯，就只有诺登斯家族了。
    但是比起德拉贡家族排除了嫌疑这一点，更让我震惊的是蒹葭说这个斗篷人已经在阿撒托斯家族潜伏了多年的事。也就是说，眼前这个斗篷人很有可能就是阿撒托斯家族的某个卧底，甚至可能是我认识的人。
    “粑粑，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斗篷人的声音，好像有点耳熟啊？”雨瞳在我的耳畔小声问道。
    雨瞳的话让我略微震惊，我立刻点了点头，道：
    “的确是有点耳熟，瞳瞳你也是这么觉得吗？”
    雨瞳点了点头：
    “粑粑你也这么说那就对了。我总觉得这个人的声音，有种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的感觉……不过他好像特地改变了自己的声音，所以不太想得起来。”
    我冲着雨瞳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侧耳倾听着温泉室内的对话。
    “阿撒托斯禁地的相繇暴动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阿撒托斯家族堕落到了连自家妖兽都看管不好的地步了？”蒹葭用慵慵懒懒而略带嘲讽的语气问道。
    “这是有原因的，小姐。”斗篷人用粗哑的声音说道，“相繇的暴动是因为阿撒托斯家族地下药室藏着的猾褢粉被人偷走了，猾褢粉是用猾褢体内分泌出来的化学成分做出的，这种药物能够刺激妖兽的鼻腔，让妖兽失去理智暴动起来，相繇是受到了猾褢粉的刺激才导致的暴动，而且还自发地袭击了禁地。”
    “哦？药是什么时候失窃的？”蒹葭问道。
    “大概是三个月前，有些时日了。”
    “这么说……那个袭击者，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到访过阿撒托斯家族一次？”蒹葭讶异道，“看来这位袭击者的预谋策划，比我想的还要更深邃久远啊。”
    “对。”斗篷人谨慎地点了点头。
    蒹葭深深吸了口气，语气生冷地道：
    “我知道了。这件事你慢慢调查，有什么蛛丝马迹就告诉我。我们家族这边我也加派了人手，他要是敢，就让他来好了。我会让他明白，我也不是好惹的。”
    “我一直相信小姐您的智慧。虽然比起你的舅祖父，你还缺一些火候，但是能够走到现在这一步，你已经在很多层面上不逊色于他了。”斗篷人道。
    “迟早有一天……我会超过他的。”蒹葭用平静的语气，缓缓地道，她那羊脂玉般的玉臂微提，向上折叠，呈三角状捧起了一团水点点撒播在了她那细滑柔缓的白皙肌肤上，“让你办的那件事做的怎么样了？”
    “这次有索托斯家族这个冤大头，还有龙飞晖那个拳大无脑的傻小子助阵，计划顺利了不少，大概还差一点，就可以完成最后的部分了。”斗篷人缓缓地道。
    蒹葭轻哼了一声，语调突然轻快了不少，她幽幽然道：
    “傻小子？你可不要小看龙飞晖，他心里藏着的秘密，可绝对不比我们呢。小心驶得万年船，大意阴沟里翻了船。这句中国的谚语，你可要牢牢记着。”
    “这句话，当初是你舅祖父告诉你的。我当然没忘。”斗篷人说道，“如果我们的计划成功了，又何尝怕一个龙飞晖？”
    “不，你可别忘了，流讫模型已经到了他们手里呢。”蒹葭轻轻地道。“龙飞晖手里现在多了一张牌。”
    “流讫？”斗篷人笑起来，“阿撒托斯家族多少年前就找到过流讫了，流讫根本没有任何的智力可言，它是一个被人打扰沉睡就会不分青红皂白发起袭击的怪物，龙飞晖去找它？呵呵，那只会是引火**。我们，不应该乐见其成么？”
    龙神蒹葭和斗篷人的对话在我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很显然，他们正在谋划着什么，尤其是那最后一句话，更是让我又怒又惊，甚至有种想要一脚把推门踢开冲进去掐住蒹葭的脖子把她往水里塞的冲动。
    可是就在这时，我的身后却是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你们……是谁？”
    我和雨瞳同时一惊，猛地转头，却看到一个留着双马尾鞭子的女佣正抬着黑茶，远远地站在后方，一双莹蓝色的眼瞳深处，是凝结了的惊恐。
    穿着黑白相间的法兰绒连衣裙和黑色长袜的女佣盘起的金发下，光洁的额头反射着地下通道内微明的灯光，额头和眼瞳内都浮现出了明亮夺目的光珠，她端着茶盘的手微微颤抖，手中的青瓷茶具纷纷倾倒着散落到了地上，怦然碎裂。
    下一刻，破碎的茶罐发出的声响很快就伴随着女佣掩嘴的惊呼声传入了温泉室内。
    “有小偷！”女佣突然尖叫起来，碧绿色的眼瞳里满是惊骇和胆怯。
    也的确，此刻我和雨瞳都蒙着面，而且还都趴在门口侧耳倾听，一副间谍的模样，这副打扮要多可疑有多可疑，任何人看了都会失声尖叫。
    “谁、是谁在外面？——影子，去看看。”女佣的尖叫声很快让温泉室内的蒹葭心生警惕起来，蒹葭在第一时间叫唤了斗篷人的名字，似乎试图让他来捉拿我和雨瞳。而与此同时，也蒹葭是不是按下了别墅的警报器，整座别墅内都此起彼伏地发出了吹哨般的急骤警报声，我和雨瞳的心顿时慌乱了起来。

 第682章 九十六 血祭

    就在雨瞳话音落下时，我们的身后居然再次响起了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我心头暗惊，忍不住道：
    “追这么快？我们都跑了老远一段距离了，而且还开了限定域，他们还能追过来？真是神奇。”
    雨瞳道：
    “不是啦，肯定是上面还有别的入口，我们刚才虽然跑的远，但是不熟悉下面的地形，绕来绕去的，肯定比不上他们熟悉地形的直接追过来快。”
    我看了看后方传来脚步声的方向，又看了看前方雨瞳说有铁链声的方向，跺了一下脚，道：
    “不管了，横竖都是死，往前走吧！”
    雨瞳没有辩驳什么，而是跟着我一起快步向前奔跑起来，很快我们又绕过了一条弯道，前方的通道空间似乎宽敞了几分，然后在前方两侧的铜锈把手上插着洞冥草的通道尽头，我居然看到了一座用黑铁栏杆包围起来的地下囚牢，而在那约莫有六十平米大小的地牢之中，我隐约看到一道人影正坐在地上，屁股地下垫着红色的毛毯，背靠着阴冷的地下囚室的潮腻墙壁坐着。
    “真的有人诶，好像是个囚犯。”雨瞳掩着嘴巴小声道，“为什么在这种地方会有囚犯？难道是龙神蒹葭那个女人囚禁在这里的？关得这么隐蔽，肯定有猫腻，我们抓到那个女人的把柄了！”
    不用雨瞳说，我的心中也是满满的疑惑，在这暗无天日的德拉贡家族的地下室里，居然会关押着一个人，这个人的身份怎么想都不会简单到哪里去。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但是因为好奇心作祟，我和雨瞳还是不约而同地向着前方的囚牢走了过去，试图看清楚囚牢里的那道人影。
    当我和雨瞳看到了被关押在了囚牢里的人的面容时，我震惊了，因为这个人的头上居然戴着一个青铜面具，严丝合缝的青铜面具就像是古罗马的骑兵战盔一样牢牢地戴在了这个囚犯的头上，而且他前面的五官部分也被全包式青铜面具那冰冷僵硬的表情给替代了，护颚处全然封闭，面具的轮廓和人头颅的眉弓和枕骨完全嵌合，仿佛量身打造一般。
    因为青铜面具的遮掩，我根本不可能知道他的五官，但是从身形来看，这应该是个男人，只不过大概是被关押在地下的时日实在是太久，又或者是营养的缺乏和心态的异化，这名男子的身形显得极其消瘦，皮肤略显图和色，他身上穿着的一件白色的棉袍，但是在这个男人消瘦的身形之下，这件破旧褶皱的棉袍明显显得过于宽松了。
    而这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子双手双脚之上都缠绕着沉重的铁链，这些铁链的尾端和囚室内的一根浇铸起来的铁柱相连着，就像是一条条的铁蛇，无情地剥夺了这名囚犯的自由。很显然，刚才雨瞳听到的铁链的声音，是从这个身上缠着重重铁索的男子身上发出来的。
    身后的脚步声越逼越紧，但是雨瞳还是快步地跑到了栅栏前，右手握成小拳头，轻轻地敲击着铁栅栏，冲着囚牢里的人喊道：
    “喂，听得见吗？铁头人？”
    戴着青铜面具听到了雨瞳的叫声，有些迟缓地抬起了头，那冰冷的青铜面具凹陷下去的深黑眼眶中央，我隐隐约约仿佛可以看到一双莹碧色的眼睛正缓缓地向着我投射过疑惑的视线来。
    大概是看到我和雨瞳的打扮同样可疑，面具男朝着我们平伸出了双手，抖了抖双臂，让铁链发出了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嘴里还发出了呜呜的空洞声音，好像是在向我们求助，又仿佛是想要向着我们传达什么信息。
    “你是……想让我们救你吗？”我心中微微思索后，询问道。
    面具男连连点头，焦急地晃动着他手中的铁链，眼中露出了欣慰之色。
    很显然，这个面具男是个哑巴，又或者是他的嘴部被封住了不能正常言语，但总而言之，从他的眼神里，我真的是看出了几分乞求哀怜之意。
    我心中暗暗有些犹豫犯难，不知道该不该出手，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看到了我犹豫，面具男开始变得急躁起来，他张牙舞爪地晃动着他手中的铁链，发出刺耳的叮当声响，但是这一连串的声响反倒是引起了我们后方追赶者的注意。
    “有声音！是地牢那边传来的！”
    “快去看看……难不成潜入者是来救人的？”
    我隐约听到了追赶者细碎的交流声，知道面具人的行为反倒是引起了后方人的警觉，于是心中最后一丝想要拯救面具人的念头也彻底打消了。
    “对不起，我们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下次如果有机会，我一定救你。”我冲着面具人留下了一句承诺，然后迅速地拉着雨瞳向着囚室西侧的一条奇陡无比的地下通道狂奔而去。
    毕竟这地下空间非常的大，结构又非常的复杂，面具人所在的地牢似乎还不是这地下空间的最深处，天知道这地下空间里究竟还藏着多少的地牢，关押着多少个面具人，我和雨瞳不可能见一个就救一个，所以还是先走为上策，以免引火烧身。
    一路上，我心中的疑云却是越来越浓，我越来越感觉到德拉贡家族的不简单了。本杰明神秘莫测的地下实验室……被称为影子的斗篷人……龙神蒹葭自信满满的秘密……现在又出了一个诡异的面具人。这德拉贡家族，到底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些秘密之间，到底又有着什么样的关联？
    我有种头痛欲裂的感觉，自从来到新德利亚之后，我就感觉自己像是在拼一块移动拼图，这块拼图一开始看起来只有那么几块是错位的，似乎很容易就把拼图拼完整，但是随着我拼图步骤的不断持续下去，移动拼图上的图块却反而被我弄的越加复杂和混乱，最后到了让人绝望的地步。
    但是不管怎么样，事到如今，有一件事是绝对可以明确的，那就是德拉贡家族，绝对不是什么善类。而更让我气恼的是，阿撒托斯家族拍卖给我的流讫模型居然也是不安好心，他们早就知道了流讫本身的不可控性和狂暴性格，所以才会把这个烫手山芋转手让人，这简直就是诓骗。
    但是随着我和雨瞳的持续深入，很快我就发现德拉贡家族深藏着的秘密还远远不止如此，因为在跑入了一条更深的地下通道之后，我和雨瞳很快就明白了这地下通道内的恶臭的来源。
    骷髅。
    密密麻麻的骷髅头。
    就像是当初置身在巴黎地下墓穴之中一般，当我和雨瞳进入了地下的最深处时，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无比冰寒起来，而原本由青岗岩支撑着的刚硬墙体也突然变成了完全由无数的头颅骸骨支撑起来的骷髅头墙体，一个干枯的白骨骷髅头就像是堆积木一般整整齐齐地排列堆积着，其中有一些骷髅表面是纯白的，甚至还出现了干裂的裂痕，看起来似乎有一些年代了，但是另外一些骷髅，却是看起来色泽似乎要鲜艳一些，上面甚至还粘连着一些干枯的黑色血管，直得我头皮发麻。除了人的骷髅之外，我还看到了无数的妖兽的骷髅头，这些骷髅头被排列在另外一个角落，看起来大多是牛类、马类和羊类妖兽的头骨，偶尔也会有一些鸟类、鱼类和猴类，也不知道这里当初到底是发生了一些什么。
    雨瞳虽然不怕死人骨头，但是面对排列的如此密集，数量如此众多的死人骨头，加上周围阴冷冰寒的气息，她还是有些心悸，雨瞳颤着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捏着鼻子，道：
    “粑粑……这、这到底什么鬼地方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死人骨头？我们是不是不小心闯进墓穴里来了？这里……不会是真的通向地狱吧？”
    我捏着鼻子，稍稍放缓了呼吸，扫视着地上散布着的几块手骨，感到胃里微微发酸，喉头也是有一种诡异的甜味。

 第683章 九十七 吸血

    “可是……可是这次的狩猎大赛是新德利亚五大家族举办的，其他人可没有本事在拉斯维加斯举办狩猎大赛。粑粑，这么说的话……”雨瞳欲言又止，好像也想明白了什么。
    “五大家族里，有某人在策划让所有神兽苏醒过来！”我激动不已地说道，“狩猎大赛是为了用大赛上的妖兽进行血祭，阿撒托斯家族被入侵是为了利用禁林里的妖兽进行血迹，月光湖和克塔尼德的苏醒也是！”
    身后的脚步声变得越来越急骤，而我的语气也变得更加急促起来。
    雨瞳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然后她小声说道：
    “可是……现在德拉贡家族的禁地这边也有这么多的尸骸，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策划者就是德拉贡家族吗？可是从刚才龙神蒹葭的话听起来，她好像不知道是谁入侵了阿撒托斯家族啊……”
    我转头面对着眼前的石门，然后深深吸了口气，说出了一个连我自己都吃惊不已的答案。
    “很有可能……第一个复苏的家族神，并不是库库尔坎，也不是阿撒托斯，而是德拉贡家族的家族神！”
    雨瞳不敢置信地道：
    “不会吧……”
    “这是有可能的，这里的骨头怎么看好像都有些年了，不太像是最近才刚刚搬过来的，甚至可能有上千年的历史了也都说不定……”
    “千年！”听到了我的话，雨瞳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粑粑，还记得五大家族千年一次的圣战吗？！马学长之前说过，每隔一千年，五大家族就会发生一次圣战，会死很多人……”
    雨瞳的话解开了我内心的最后一丝疑惑，一种可能的猜想弥漫上了我的心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的骸骨的年代层次看起来差距会如此的悬殊了，有些骸骨看起来仅仅只是最近一段时间的，有些却像是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在这里了，而且有些甚至都已经古老得和墙体融为一体了。
    “难道说，所谓的千年圣战，就是家族神之间的血祭典礼吗？”我深深地吸了口呛鼻的气息，“难道……有人想要引起五大家族之间的第四次千年圣战！？”
    这个推理的结果实在是太吓人，连我自己都是打了一个寒噤。但是马兴昂的确说过，历史上五大家族之间的圣战，都是因为信仰的冲突，虽然近些年来这些家族之间的关系明面上还算是保持着祥和，就像美国的民主党和共和党一样是一种轮流执政的关系，但是在根子上，外神派和旧神派还是有矛盾的，如果两派的神都相继复苏了，那么两派的根基就相当于是截然对立了，旧神派和外神派之间的关系会再次变得紧张起来，更重要的是，如果阿撒托斯或者克塔尼德这两只家族神打了起来的话，那么新德利亚五大家族也会必然被卷入战争的漩涡之中……
    就在我进行着无端猜想的时候，雨瞳却是突然惊呼一声，我猛地抬头，却看到雨瞳正紧紧地用她的右手掐着左手手腕，与此同时，我看到雨瞳那雪白的手腕皮肤之上，正源源不断地有细细的血丝如同飘带一般浮现而出，离开了雨瞳的身体，居然就主动地穿过了前方的石门的缝隙，向着石门内侧的空间飘荡而去！
    我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抓住了雨瞳的手腕，却发现除了手腕之外，雨瞳全身都在源源不断地向外散发着血丝，这些血丝从雨瞳的每一个毛孔之中钻出来，就好像是受到了看不见的气流影响一般，源源不断地向着石门之内穿了进去。而除此之外，就在下一秒，我们脚下的大地居然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
    “粑粑，有东西在吸我的血！”雨瞳捂着手腕焦急地惊呼了起来，可是不管她怎么拍她的皮肤，她身上不断溢出的鲜血却都是根本止不住，这些细碎的血丝数量并不多，就像是水中扩散稀释的红墨水一般，但是却丝毫没有止住的势头，我害怕雨瞳再这么下去体内的鲜血都会被这奇特的石门给吸干净！
    “走，我们快走！”我猛地拉起了雨瞳，就要向着远处的另外一条通道狂奔而去，可是让我震惊的是，当我抓住了雨瞳的胳膊，想要拽拉着她往前狂奔疾走的时候，雨瞳的身上却是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就像是被磁铁吸引了的小铁块一般，雨瞳整个人居然都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石门之上，整个人居然就吸附在了那里，然后被源源不断地抽取鲜血！
    见到此情此景，我大惊失色，急忙冲上前去抓住雨瞳的胳膊想要把像是画像似的贴在石门上的她给拉回来，可是就算我是神兽的御赐者，猛力一拉之下，雨瞳也被牢牢地吸附在了石门之上，我一时间居然还没能够把她拉回来。虽然我还没有尽全力，但是我怕太过用力拉扯雨瞳的胳膊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不敢全力而为，妄下重手。
    心中急如烈火之下，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七一，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猛地扬起了我的拳头，在流体操控能力的包围之下，我猛地挥舞拳头向着前方的石门殴打而去！
    轰！
    石门的表面顿时凹陷下去了一大块，但是这石门实在是太厚了，足足有一丈的厚度，就算是炸药也未必炸得开。我一拳下去，也只能够在石门之上打出一个小坑来。
    我接连不断地向前重重挥舞着双拳，霍霍的拳风在我的耳畔回响着，流体操控能力导致的周围的空间和空气都在剧烈地流动旋转着，就像是台风钻进了奶酪之中一般，在我的重拳出击之下，厚重坚硬的石门表面出现了织布机的针孔钻过布料般的密集凹点，这些凹点很快就把雨瞳身后的石门给砸出了一个向内凹陷的大坑出来，可是让我惊魂骇目的是，不管我在雨瞳背后的石门之上砸出怎样的大坑，雨瞳的身体都会被继续向后拉扯，就好像雨瞳真的变成了一块磁铁，被牢牢地吸附在了石门之上一般。
    “有东西……”雨瞳在半空中踢蹬着双腿，惊慌失措地喊道，“石门后面有东西在拉我！”
    看着雨瞳身上不断飘溢而出的鲜血，我心中无比吃疼，比直接拿刀子在我的心头割肉还要拿手，无奈之下，我也索性不再留手了，我对雨瞳喊道：
    “瞳瞳，撑住不要动，很快就结束！”

 第684章 九十八 疯疯癫癫

    在我面前的这个怪物，和之前我在其他家族禁地里见到过的家族神一样的难以用日常语言来描述清楚，因为这个家伙给了我一种极其混乱稠密、凌乱复杂的感觉。但是就近似来说，眼前的这个高度已经超过了三十米的怪物，其外形看起来就像是一团揉1捏起来的红色渔网，或者是从地底下拔出来的千年榕树那错乱交杂的树根，当然，比起这些，它更像的是一团缠绕在一起的血色蚯蚓。这一团交织错乱的“渔网”表面延伸出了一条又一条不知道是触手还是蛇头的东西，在黑洞洞的地下空间里，这些蛇头忽大忽小的收缩和夸张着，借着从石门外投射进来的光芒，我勉强能够看到，这个怪物延伸出来的每一个脑袋都是没有眼睛的，而且它的头部居然就像是自来水管道一样，是中空的圆形的管道口一缩一张，忽而扩张成水缸大小，忽然又收缩干瘪成一条缝隙，让人看得眼花缭乱。而当这些蛇头的“管道口”扩张到最大时，想要把我和雨瞳一起吞进去，那绝对是绰绰有余。
    “有人闯进禁地了！”
    “神！神苏醒了！”
    “都快跑，别待在这里！”
    身后传来了一阵阵的惊呼声，那些之前曾经追踪我们的人在感受到了地震之后，又在连通着石门的通道尽头看到了苏醒过来的家族神的模糊身影，顿时知道大事不妙，纷纷开始惊呼着逃跑，反身向着来时的通道折返回去，而随着家族神的出现而震动不已的大地也让所有人都明白了此地恐怕不宜久留。
    听着后方迅速奔逃远去的叫声和脚步声，我也丝毫不再犹豫，直接抱起了倒在地上的雨瞳，然后飞快地飞掠出了石门，寻找着其他通往地上的通道狂奔而去，把在身后狂啸不已的家族神远远地甩在了后方。事已至此，我知道我今晚是彻底把事情给闹大了，家族的禁地一般来说补不靠家族钥匙的话是很难闯进去的，这种坚硬的石门，怎么也需要派遣一支工程队携带大量的炸药才能爆破掉，但是现在靠着我和雨瞳的施展的神兽的力量，却是硬生生地把这里的石门给破坏了，而且更要命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雨瞳作为神兽的鲜血的引诱，德拉贡家族的家族神居然复苏了过来，如果继续让它动乱下去的话，还指不定会出什么样的乱子。但是事已至此，我已经没法顾虑太多了，如果我和雨瞳留下来继续和家族神大战，留下太多的痕迹，让人知道了今晚入侵这里的人就是我和雨瞳，那我们的麻烦只会更大，权衡利弊之下，我还是选择了尽快撤离。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会长在听吗？”在和雨瞳没命地逃跑的过程中，我利用小福神和凰极生取得了联系。
    “在呢，小龙儿。”凰极生那酥柔娇媚的声音从小福神的嘴里发出来，令得本身就已经寒冷如冰的我的身体打了一个哆嗦。
    “事情闹大了，风紧，扯呼！”我对着凰极生焦急地道，“拜托你帮我们引开视线了，会长。”
    “出什么事了？”凰极生有些惊讶地问道。
    “一言难尽，出来后再解释！”我喘着气道，“你把外面的士兵和巡视妖兽引开，给我和雨瞳一个出逃的机会！”
    “ok，没问题！”凰极生自信满满的声音传了回来，“包在你万能的会长身上吧，小龙儿。”
    凰极生和我们的通讯就此结束。而在五分钟之后，我和雨瞳终于借着凰极生借着开枪的声音引开了别墅群外围的大批巡视妖兽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德拉贡家族的牧场。在押玛城西郊的山脚下，我和雨瞳、凰极生暂时休息了一阵，而马兴昂和娩茵然早已经等候在了那里，凰极生满脸惊讶地上下打量着浑身狼狈的我和雨瞳，道：
    “小龙儿，雨瞳妹妹，你们这是怎么了？这是刚做完沙浴回来吗？”
    “你有见过做沙浴不脱衣服的吗？”我擦着脸上的尘垢，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这次真是闹大发了！德拉贡家族的禁地就在他们的别墅群下方！刚才我和雨瞳不小心闯进了禁地，把她们的家族神给惊醒了！这次德拉贡家族是要玩完！”
    “不会吧？可是根据我们之前的调查，德拉贡家族的禁地可不是在他们的别墅群下面啊，甚至可以说跟这块地方完全是南辕北辙……”马兴昂拿着头怔怔地道，然后很快，他就像想明白了什么一般，重重一拍手，道，“我懂了！我们之前调查的信息是假的！德拉贡家族一直对外宣称的家族禁地都是假的！”
    娩茵然也是眨着她那一双红棕色的眼睛，了然地道：
    “原来如此啊。就跟七十二疑冢一样，这德拉贡家族居然能够把自己的家族禁地的秘密守住这么多年，也真是了不得……不对，真是够狡猾的！”
    我看向了娩茵然，调整着肺部的换气，问道：
    “茵然，你跟马学长是怎么逃出来的？刚才我好像听说你们被特战部队给扣留了啊。”
    马兴昂笑道：
    “我跟茵然坚持说我们只是碰巧路过运送宠物的路人而已，他们盘查了我们半天，没能从我们的身上盘查出什么东西来，就只是把我们晾在了一旁，之后会长开枪给他们制造了混乱，我和茵然就趁乱逃了出来，你别忘了，我的妖术可是能把身体变得坚硬无比的，有我挡着，就算是挨上了几发子弹，也是毫发无损，那时候我就和茵然直接抓了一个特种兵作为人质，然后边跑边放地退出来了。”
    “简直就跟拍电影似的。”雨瞳忍不住道。
    马兴昂挠了挠头，笑道：
    “就是啊，谁让咱们捉妖师都是训练有素的人中龙凤呢。要是一般的特种兵就能对付我们，我们还怎么拿到捉妖师资格证的？飞晖，你可得知道，当初我拿到响山牌的时候，可是一个人单独撂倒了二十个全副武装的拿枪特种兵，这样才拿到了一级丙等的响山牌！”
    我一惊，然后问道：
    “是吗……那子蟾哥和会长呢？”
    在白云边的捉妖师之中，我算是一个特例，因为我是没有经过极其严格和制度化的考核就直接从林校长手里拿到了响山牌的，而像凌子蟾、凰极生和马兴昂他们都是曾经在白云边的捉妖师技能考核上获得了出色的成绩之后才拿到的响山牌。这捉妖师的考核，我虽然还没有亲自见证过，但是我也是听说过不少的小道消息的，捉妖师的考核到底有多难，我也已经有过不少的耳闻。其中，捉妖师的身份证，响山牌的等级鉴定中，考核的成绩就占了很大一块比重。当初凰极生和凌子蟾的响山牌都是一级乙等，除了我这个非正规的一级甲等捉妖师之外，已经是白云边年轻一辈之中的历史最优成绩了。
    凰极生浅浅一笑，然后稍稍比了个剪刀手，道：
    “也不多，五十三个特种兵而已，子蟾嘛，比我少一个，也就五十二个。考核完了之后他还郁闷了很久呢，呵呵。”
    我心中暗暗吃惊，作为纯粹的人类，单靠一个人在只能使用妖术的情况下徒手放倒那么多全副武装的特种兵，简直就是不敢想象的事，但是在彩虹龙的记忆里，我也是有过和凰极生以及凌子蟾单挑的记忆的，这两个男人，也的确都是不折不扣的猛男，无论是格斗技巧，还是用力的精准度，再或者是对对手出手的预判，都是妙到毫巅，再配合上妖术的话，想要放倒那么多的特种兵，倒也不是不可能。
    雨瞳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道：
    “那仙儿学姐呢？她的定身术可是一次能够放倒一大片的，她的分数岂不是高得离谱了？”
    娩茵然笑着道：
    “那是当然了，要不然仙儿学姐怎么是咱们学校万众敬仰的女神呢。当初她考核的时候，可是一个人就放倒了两百个特种兵，要不是参加考核的特种兵数量总共也就两百个，恐怕特种兵们的脸都没处搁置了呢。不过啊，放倒特种兵虽然是考核项目之一，却也不是决定最后响山牌级别的全部因素，综合的来说嘛，妖术的能力的确是会对捉妖师的综合分数有很大的加分，但是格斗技巧，身体素质，经验，判断力，忍耐力，战斗智慧，应变能力等等也都很重要，更重要的是，完成任务的数量也会有加分的。所以仙儿学姐的响山牌现在也才只是一级丙等而已，不然要是她肯做任务的话，恐怕现在至少都已经是乙等了。”
    就算在距离德拉贡家族已经有几公里距离的山岭下，我们依然能够隐隐感觉到从地底下传来的大地震动之感，这种感觉就像是站在一个被沸水微微掀起的锅盖上一般。这样的震动虽然不算是极其剧烈，却也的确是持续了有好一段时间。虽然龙神蒹葭不是什么好女人，但是这场持续时间不断的震动终究还是让我担心德拉贡家族的别墅建筑结构能否支撑得住，而且在我最后的记忆里，龙神蒹葭之前还在地下温泉室泡澡，现在也不知道究竟如何。但是毕竟是做贼心虚，闯下了这场大祸之后，我们也不会继续再在押玛城内逗留了，靠着雨瞳的限定域，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了押玛城，在押玛西部的城区搭乘了无须检票的夜间城间列车返回到了洗扁城。就算德拉贡家族地底下那个奇怪的家族神真的暴动了，那也是等到暴动之后我再来救援，现在的情况之下，如果我直接赶去以救世主的身份现身，只会引起怀疑。

 第685章 九十九 装模作样

    “然后，我本来以为我不能从她的嘴里问出什么来了，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芙萝拉
    却突然念起了一首诗。”猫三昧认真地道，“我特地把那首诗给记下来了。”
    想了想之后，猫三昧把枭多妻子唱的那首诗给背诵了出来：
    “大耳的父皇割了喉咙”
    “白手套的大臣发了家”
    “镜子里的王子化了炭”
    “镜子外的皇兄在哭唱”
    “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样”
    “这算是哪门子的诗？”马兴昂挠了挠头，看着猫三昧疑惑地问。“而且你居然还真记得下来啊。”
    猫三昧吐了吐舌头，轻轻用手指勾卷起她耳侧的短发，笑道：
    “当然了，别小看我的记性。更何况枭多妻子一直不断地念叨这诗，我想不记下来也难啊。”
    猫三昧再次把这首诗给念了一遍，我细细地品咂着猫三昧嘴里吐出来的这首诗，但是不管我怎么抓耳挠腮，我都无法明白这其中的深意，因为这诗的内容实在是太过的模糊和喻象化了。
    “感觉像是个童话故事似的，猫姐，这诗你明白吗？”
    猫三昧耸了耸她的小圆肩，吐着舌头道：
    “你猫姐虽然聪明过人，但是可不是破解密码的专家嘛。而且这诗到底是不是有什么深意，我也不知道啊。”
    “好吧……我感觉就像是随便念的。”我含糊着说道，“总而言之，还是辛苦猫姐你跑这一趟了。爱德华那边怎么样了？”
    “看了，还躺着呢。”猫三昧双手按在镂金的花椅上，把她的双腿像是河边撩水的妇女一般上下撩动着，“在家里躺着，昏迷得死死的，身上还插满了各种管子输送营养液，看起来不是一天两天能够醒来的了。”
    我皱了皱眉，儿子的事，家族禁地的事，看来这段时间也有够阿撒托斯家族忙碌的了。
    大家把各自获得的情报汇总了一下之后，开始有些焦急地等待德拉贡家族那边的信息。尤其是我，非常担心德拉贡家族那边的状况，不知道德拉贡家族神出现之后，德拉贡家族的大本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因为消息的闭塞，我们一时间还不知道押玛城那边的情况，不过根据沙鳞画板联网获得的信息来看，网上除了关于押玛城发生了轻微地震的讨论之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德拉贡家族那边的领地虽然不知道，但是押玛城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灾难。这让我稍稍松了口气。在那之后，克丽丝蒂娜连夜联系了我，询问我为什么有一段时间中断了云中国际的坐标联系，我含糊着解释了一下，说是我和雨瞳出去旅游不太方便。
    “我又不是把日程表安排得满满当当的总统，蒂娜，你也用不着这么调查我的每一个行动吧？我上一趟厕所难道你都要知道我用的是什么厕纸？”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必须知道。龙总。”克丽丝蒂娜给了我一个极其理性而严肃的回答。
    克丽丝蒂娜想要就我去德拉贡家族期间信息中断这个问题进行深究，但是我却是支支吾吾着跳过了这个问题，然后我想起了蒹葭当初在地下室和那个斗篷人之间的对话后，反问她道：
    “蒂娜，我想问一下，流讫模型的解析团队那边的工作到底怎么样了？”
    听到了我的提问，克丽丝蒂娜稍稍来了一点劲道，她微微一笑，道：
    “这个好消息我本来是想向龙总你隐瞒到天亮的，以免打扰你晚上休息，不过既然你提问了，我就告诉你吧。目前由罗宾教授组织的霸主调查小组已经检测到了极其类似于流讫生物信号的风力数据，他们已经连夜赶去墨西哥湾的气象站进行调查，如果不出意外，也许近期他们就能够见到流讫本体。”
    “不行！立刻让罗宾教授他们回来！”我突然提高了音量道。
    克丽丝蒂娜一愣，眼中弥漫起了浓浓的迷惑之色：
    “为什么？龙总，发生了什么突发情况吗？”
    “因为这是一个骗局！”我提高了嗓音说道，“流讫绝对不能唤醒！阿撒托斯家族的人早就已经接触过流讫了，他们知道流讫是一种性情暴烈的怪兽，一旦苏醒，将立刻展开破坏，根本无法正常交流！项目立刻停止，蒂娜，听明白了吗？”
    克丽丝蒂娜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她皱眉道：
    “龙总，这个项目之前是你允许才进行的，但是现在却要终止，这损失的可不是什么小数目的金额，这笔金额甚至会动摇龙神集团的根基，不知道你的信息来源是哪里？”
    “龙神蒹葭亲口说的，而且是我听到的。”我尽量平静地道，“至于我怎么听到的……这件事不是重点，但是蒂娜，消息来源绝对可靠，现在项目必须立刻中止。什么时候重新开始，到时候再说，明白了吗？”
    克丽丝蒂娜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的犹豫，这个一向精打细算的女人从来都会在钱的问题上斤斤计较，更别提这次是流讫这样庞大的项目了，可以说，龙神集团建立以来，还没有什么项目是像流讫这样一次性支持这么恐怖的资金的，这是在拿龙神集团的未来作赌注的买卖，如果就这么终止，那么即将承担的风险，就不是单单是我一个人的问题了，如果流讫搜索计划彻底泡汤，那么，龙神集团和索托斯家族都将承受极其巨大的损失。
    吉哈德对我的信任，是出于我有四只神兽帮忙，而且我本人同时受到四只神兽御赐时也能爆发出和四只神兽等同的战斗力，这就相当于有八只神兽助阵，就算是流讫也能够降服。但是现在的问题在于，流讫是那种属于苏醒了就可能直接自爆，至少也会和唤醒它的对象斗个不死不休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无智力怪物，这种情况下，唤醒流讫模型，只会酿成更大的灾难。
    我的内心也是极度的挣扎，现在我已经有些后悔今晚潜入德拉贡家族的事了，一番内心纠结和挣扎后，我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果断地下达了指令，道：
    “停止。这是我的命令，蒂娜。至少现在我们还不能判断流讫的破坏性。”
    克丽丝蒂娜深深吸了口气，冰钻般的眼瞳深处流动着莹莹的光芒，道：
    “那好吧……龙总，我会转达给罗宾教授他们的，这件事最好由你直接下达指令进行警告。罗宾教授是个神兽搜寻的狂热分子，过去一段时间来连续发现的神兽让他有些热血冲脑，过于傲慢了，希望他能够听你的话及时收手。”

 第686章 一百 质问

    听到雨瞳装模作样的语气，龙神蒹葭双颊一片赤红，她气鼓鼓地道：
    “可是这两道蒙面人的身形分明跟你们一模一样！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们可以做到悄无声息地避开摄像头的死角，还把所有的黑鸲吓跑，把我别墅内的机关给拆了！还有，想要打开石门，需要大量的炸药，可是在我们家的禁地石门里，根本没有发现炸药的痕迹，石门却被某种力量扭曲贯穿了！这是只有雨瞳的能力才可以做到的事，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吗？”
    我哼着曲儿懒洋洋地道：
    “就这些证据？”
    龙神蒹葭一愣，然后羞愤地道：
    “这些证据已经足够充分了，难道你们还想死不承认吗！？”
    我瞥了一旁的雨瞳一眼，道：
    “瞳瞳，告诉她，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可以做到这些事。”
    雨瞳眼睛一亮，掰着手指，道：
    “很多啊，比如说，火影忍者，超级赛亚人，奥特曼，还有蜘蛛侠、闪电侠、蚁人……都可以做到啊！”
    听到雨瞳赤1裸裸的嘲弄，龙神蒹葭的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有气晕过去，她扶着满是汗珠的额头，怒道：
    “你是说，你要我相信昨天晚上是奥特曼闯进了我的别墅然后偷了我女佣的衣服还偷看我洗澡吗！？”
    雨瞳眨了眨大眼睛，一脸无辜地道：
    “哦，也有可能是百特曼，俗名就是蝙蝠侠。”
    龙神蒹葭气得眼角都泛起了泪花，她灰头土脸毫无淑女风度地看着雨瞳，道：
    “简、简直无、无理！这个世界上没有奥特曼，也没有百特曼！我来这里不是跟你们讨论奥特曼的！”
    我一脸认真地皱眉道：
    “你又没见过奥特曼，你怎么知道没有奥特曼？”
    雨瞳连连点头，无比认真地道：
    “就是说啊，你又没见过奥特曼，怎么就知道没有呢？”
    龙神蒹葭本就已经两眼泪汪汪，被我和雨瞳一唱一和，一个捧眼一个哏眼一阵调戏，眼中溢出的泪花顿时更浓了。
    “真是不可理喻！低俗、做作、无理至极的虚伪之徒！”
    听着龙神蒹葭毫无杀伤力的叱骂声，我和雨瞳相视了一眼，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气得龙神蒹葭面红羞红，但是偏偏又不能出手对我们进行人身攻击，只能握紧了双拳，气得浑身颤抖对着我们大眼瞪小眼。都说日本文化没有什么能够骂人的语言，我现在算是在龙神蒹葭身上充分体会到了，即便龙神蒹葭气得七窍生烟，但是偏偏找不到恶毒的言辞来辱骂我们，只能弄几句不痛不痒的骂词给我们隔靴搔痒。
    “龙神蒹葭小姐，说了那么多，你到底想怎么样呢？没有决定性证据就在这里对我们说这说那的，你们家族到底怎么样了，我们也不知道情况，你现在在这里犬吠也没有什么用啊，不解决问题啊。”我懒洋洋地打着哈欠道。
    被我这么一说，龙神蒹葭踩着她那双黑色的大码系带直筒靴稍稍后退，一手捂着胸口，稍稍平复了心情后，才蹙眉嗔怨地看着我们，极力地保持着语气的平和，道：
    “很好，龙先生，我承认，您真是一位善于伪装自己的行动家。我的确没有什么决定性的证据，但是我想请问，昨天晚上半夜的时候，您又在哪里呢？您敢不敢就您的言辞来让墨隆院长进行一次测谎仪的检测呢？”
    这女人果然难缠，被她这么一问，我脸上的笑意渐渐凝结了，在龙神蒹葭质疑的目光之下，我感到我的心脏的跳动节奏都显得微乱起来。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能去哪？我一直都待在索托斯家族没有出门啊。”
    “哦，是吗？”龙神蒹葭的唇角绽放出了一丝迷离的笑意，“你敢保证你说的是真的吗？想不想知道索托斯家族的女佣和门卫们是怎么解释的？”
    丝丝的冷汗顺着我的脖颈爬了下来，这一回，我真的感到自己有点词穷理尽了，昨天晚上我和雨瞳出入索托斯家族时，门卫都是有过登记的，他们当然是知道我出入的时间点。
    我笑了笑，道：
    “就算我昨天晚上出过门，也不一定去了龙神小姐你们家啊。洗扁城这么大个地方，我哪儿不能去？”
    “哦，这么说，你承认你昨天晚上出过门了？”龙神蒹葭的眉头突然微微一挑，嘴角露出了一丝仿佛抓到了狐狸尾巴的诡笑。
    我心中暗道不好，这是一个奸计！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在门卫那里问过我昨天晚上的出行情况，她只是在套我的话！这可是一种语言陷阱，就像是流沙地狱一样，一旦我迈出了第一步，就会一点一点陷进去，我不能上她的当！

 第687章 一百零一 热带风暴

    看着龙神蒹葭在保镖环绕之下离开的身影，我和雨瞳窃笑不已。我走上前去，仙度瑞拉从手推车上拿了点心给我，我接过了她递给我的点心，然后说道：
    “谢谢你，瑞拉。谢谢你为我开脱。只不过……我真没想到你会那么说。你那样说很容易会造成误会的啊。”
    “什么误会？”仙度瑞拉抬着头，眨着一双像是镶嵌上去的蓝钻一样的眼睛看着我。
    “就是在你房间过夜的事啊……”我挠着头道，“龙神蒹葭控制着不少报社和新闻社，她这次回去肯定会大肆宣扬，什么样的丑闻都指不定放出去。”
    “那又怎么样？”仙度瑞拉满不在乎地吃着酥烤苹果道，“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呢？民众永远都是一群喜欢指指点点看新闻和热闹的小丑，其实真要让他们跳出来做什么，没人敢怎么样的。何必在乎那么多人的目光呢？自己心安理得就行了嘛。而且……就算我们真的发生一些什么，难道你不乐意吗？”
    说着，仙度瑞拉突然含着酥烤苹果凑上了脸来，以极近的距离看着我，她那从挺秀的琼鼻里呼出的芬芳热气都仿佛能够吹拂到了我的脸上，那被红色果酱染透了的蜜唇离我是如此之近，就像是一颗红润的樱桃，我甚至有一种喉头发甜，想要一口咬上去含进嘴里的本能冲动。
    我咳嗽了一声，退开了半步，然后急忙把一个酥饼塞进嘴里打消掉想要凑上脸去的冲动，道：
    “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代表龙神集团的，在外面还是要注重公众形象的……这已经不单单是我一个人的事了。呃……瑞拉，难道你不想问问我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吗？”
    仙度瑞拉点了点头，道：
    “当然想知道。但是，从你和她的反应来看，我想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你想告诉我的话，就告诉我吧，不告诉我，我心里其实也明白。我见过很多善于隐藏自己内心的人，可是你绝对不是那一类。”说着，仙度瑞拉笑了起来。
    仙度瑞拉的话让我微微有些泄气，但是仙度瑞拉却似乎丝毫不在乎。虽然仙度瑞拉的话帮了我，但是她的表现却也是把我带进了舆论漩涡，现在的我有点骑虎难下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谢谢我，就多陪陪我吧。”仙度瑞拉笑着道，“你答应过我陪我一个月的。不要食言啊。”
    我微微一愣，怔怔地看着仙度瑞拉，没想到她还没有忘记这件事。
    “这件事……我尽力吧。如果不忙的话，我在新德利亚多留一阵子也可以，但是这种可能性不会很高。”
    仙度瑞拉微微眯起了双眼，盯着我，然后戳了戳我的胸口，道：
    “怎么听都感觉像是敷衍的。不过我还是选择相信你。”说着，仙度瑞拉的嘴角再次绽放了一丝如花般的笑容。
    看着仙度瑞拉脸上那永不凋谢的笑容，我突然对她产生了几分愧疚之情。一直以来，我都已经很高估仙度瑞拉了，但是今天仙度瑞拉和龙神蒹葭之间的对话，却让我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她，也许，她真的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孩。
    一般的聪明是普通人能够理解的，但是真正的聪明人，普通人，是永远也无法理解他们的思维的。
    仙度瑞拉就属于那样的人。
    之后我又大概了解了一下德拉贡家族的情况，根据最新的情报，昨天德拉贡家族的家族神在出现了不到几分钟之后就消失了，押玛城市的地震虽然持续时间不短，但是范围却很有限，而且也比较轻微，所以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损失，甚至也没有什么人员伤亡，但是这件事却为其他的几个家族敲响了警钟。虽然德拉贡家族的家族神出事这账应该算在我的头上，但是其他家族却并不知情。索托斯家族和诺登斯家族都已经敲响了警钟，这两个家族，已经是最后的两块净土了，这两个家族能不能守住自己的家族禁地不被入侵，将会关系到整个新德利亚家族的声誉。
    因为矮子一直到了天亮都还没有醒来，于是我就特地联系了他一趟，让我错愕的是矮子和凌子蟾昨天晚上一直和夜爵喝酒喝到了天亮，喝得酩酊大醉，一直到我跟他联系的时候都还是醉醺醺的，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聊了什么。
    “昨天晚上……有不少收获……飞晖……等我回来……再……再跟你说……让我再睡一会儿……呼呼……”
    醉醺醺的矮子跟我随便对话了几句就又睡着了，也不知道他所谓的大收获到底是什么。我也之牛拭目以待。
    因为三个家族连续出事，吉哈德也开始有些担忧自己家族的警备力量不够，本来凰极生和凌子蟾他们都该回白云边去了，但是吉哈德却是主动地邀请凰极生、凌子蟾还有神沼枫等优秀的响山精英们留了下来一起帮忙防守自己家族的禁地，而且交换条件是可以提供野生妖兽的栖息区让他们进去捕捉妖兽。这样的条件，凰极生自然是满口答应，所以原本打算返回白云边的日程也就稍稍延后了。
    除此之外，我当然也联系了一下蝠露露，询问她那边的研究进度，蝠露露的回答却是让我感到有些沉重，蝠露露告诉我说，墨隆博士那边出了点麻烦，他的研究所不少尖端科技设备都出现了一些无法理解的异常故障，现在她和墨隆博士正在研究所里排查故障，忙得不可开交，问题非常的严重。我不太明白不过才两天研究所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但是现在看来蝠露露要回白云边的事情也是延后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得越来越复杂，但是却又像是渐渐散去的盘云，我隐隐约约觉得某些东西仿佛已经快要露出狐狸尾巴来了。
    就在我和猫三昧他们一起在索托斯家族和仙度瑞拉共享了早餐之后，我却是突然接到了一个让我大惊失色的消息。
    这个消息，是来自罗宾教授主持的流讫调查小组的副组长歌莺晴的。
    “龙总……流讫……罗宾教授找到流讫了，他不听我们的劝告，想一意孤行地唤醒它！”
    听到歌莺晴的汇报时，我差点没有把手中的小福神当出气包给砸出去。
    “罗宾教授他想干什么？把他叫过来，我自己联系他！”我提高了音量道。
    小福神投射出的屏幕里，歌莺晴面有难色地看着我，道：
    “可是，龙总，有个不太好的消息……罗宾教授刚刚坐着汽艇和他的小队出海了，而且他现在进了流讫沉睡的风暴区，我们已经半个小时联系不上他了！”
    “失联了？”我的心头微微跳颤，“派人去把他接回来了吗？”
    “我们派了一支三人小队去把罗宾教授接回来，可是那支小队在进入暴风区之后也失联了！”歌莺晴语气有些焦促地道，“龙总，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进入暴风雷雨区的罗宾教授团队的生死情况，但是墨西哥湾的热带风暴正在逐渐加强，中心气压还在不断降低，现在飓风中心已经发布风暴预警，龙总，我们担心这可能是流讫苏醒的前兆……这件事或许还得你亲自出马。”
    我咬紧了牙关，怒道：

 第688章 一百零二 风眼

    最后我没能够说服得了仙度瑞拉，毕竟说到底，她也的的确确就是这次流讫拍卖会的最终得主，我没有任何的理由拒绝她和我一同出行前去墨西哥湾看流讫情况。更何况，这一次前去墨西哥湾，提供给了我交通工具的还是索托斯家族。
    两个小时以后，两艘鲸艇从洗扁城的上空出发，在天空中一前一后地尾随而行，向着佛罗里达州阿巴拉契科拉河西南方向的近海区域飘飞而去。地面组的人员已经提前封锁了海岸线，海岸警卫队的人已经禁止任何的近海和远海渔船下海捕捞。天空中浓云弥补，如同打翻的墨汁浸染了毛巾一般黑压压地堆积在高空之中，因为天空中浓云翻滚的黑压压景象，佛罗里达州的一些城市白日里就已经亮起了点点灯光，地面上星光灿烂，海岸灯塔的长束光在远方的地平线处若隐若现。
    当鲸艇飞到了靠近海岸线的区域时，鲸艇的高度没有继续下降，而是中途释放出了十多艘直升机，开始向着下方的港口码头的停靠广场缓缓降落了下去。隔着直升机的窗，我能够看到仙度瑞拉乘坐着的那艘直升机上的航标指示灯在距离我越来越近，当航标灯到一定距离的时候，我看到了仙度瑞拉乘坐着的直升机的机身轮廓，我还看到她居然还亲自驾驶着直升机，同时还不忘朝着我比划一个剪刀手。
    这个女人，真是什么都会啊。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裂声响突然在我们头顶上方的天空中炸开，整个世界在短短一瞬间被电光照亮成了蓝白之色，我和仙度瑞拉的直升机渐渐拉近，最后双双停在了机场上，当我出机的时候，仙度瑞拉带来的一大批直升机内的研究员们也是鱼贯而出。
    “好大的风啊！”戴着护目镜的仙度瑞拉从直升机里跳了出来，伸长了手臂，大声呼喊着，这一刻的她换上了一件研究员的白大褂，y字型的领口下是她那很容易就凸显出来的曲线身材，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哪个女生穿白大褂居然能够有不亚于旗袍的效果。
    前来迎接我的是行动小组的副组长歌莺晴，她是一名四十岁出头的中年女性，穿着一件绿色的翻领衬衫，留着短发，看起来平柔近人。
    见到我，歌莺晴就拿上了一份电子数据展示给我，道：
    “龙总，目前我们预测的热带风暴的中心附近最大风力是9级，每秒24米，中心最低气压是1001百帕，不过风暴本身并没有移动多少距离，它目前的移动速度是每小时三公里左右，方向是北偏东，比起大多数热带风暴来说，这种速度已经慢到匪夷所思。”
    “罗宾教授还是联系不上吗？”我有些焦虑地问道。
    “嗯……还是联系不上。”歌莺晴表情有些沉重地摇了摇头，“罗宾教授已经和我们失联快三个小时了。”
    “三个小时……”
    我的心情极其沉重。三个小时的失联，而且还是进入了风暴中心，正常情况下，这几乎可以判定罗宾教授已经遭遇不测了。
    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着歌莺晴重重点头，然后把她递给我的电子数据记录本递还给了她。
    因为海岸边的风实在是太大，我和歌莺晴的正常交流都显得有些困难，有时候她一句话要重复个两三遍我才能够听清。站在海岸边的码头处，我向着西南方向望去，顿时有一种压抑到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波澜起伏的大海和黑色锅盖一样的天空就像是即将夹在一起的汉堡包一样靠拢，仿佛要把在天地之间的所有一切都彻底碾压，压成肉饼。而在更远方的遥远海平面上，我能够看到一道如同姿态妖娆的舞女般曲折柔媚的黑色风柱正向着天空的云层深处绕动旋转，周围的海浪都在随着这道漆黑的风柱的旋转而剧烈地翻涌浮动，海岸边码头附近的礁石被剧烈地海浪冲刷着，一波接着一波的海浪如同一只只深蓝色大手般重重拍打在礁石上，炸成了无数白色泡沫，重新溅入海中。
    在远处不断扭动着的黑色风柱周围，我还能够看到一道道时不时曲折下落的蓝紫色闪电，那一道道的闪电不断地击入海中，每次下落，都能够将海上的一些波浪击成碎片。
    “就像是一棵巨大的树，不是吗？”仙度瑞拉一手搭在额头上，压住她那凌乱飘飞着的白色刘海，一边用亢奋不已的语气问我道。
    “难道你都不害怕？”我有些好奇地看着仙度瑞拉问道。“这可是一道正在加强的飓风。”
    仙度瑞拉笑着转过脸来，白色的长发下，红色的嘴唇显得格外浓艳，就像是一道燃烧着的烈火：
    “害怕？我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末日景象了，真是……太棒了！知道吗，我从小时候起，每次看到这种黑云压迫城市和大地的景象时，我就会忍不住激动不已，产生一种人类世界的末日就要来临的亢奋感。所以我特别喜欢神兽和霸主，尤其是它们变成真身时压迫大地的那种庞大姿态，人类在面对那种怪物时的渺小感，无力感，单是脑海里想想我都会哼起歌来。”
    她的回答还是一贯的非常仙度瑞拉式，想要从她嘴里听到比较正常的话对我来说早就已经是一种奢望了。
    我随口地道：

 第689章 一百零三 惯性作用弹

    一道道曲折的电光，在墨一般黑的天空中颤抖了几下，在这一瞬间，我看到阿巴拉契科拉河入海口海岬内停靠着的渔船都在剧烈地晃动着，像是在通电的密网里挣扎着的飞蛾。因为暴风强度的不断增强，大树像是跑步者一般低下了腰，时不时吹刮而来的一两瓢暴雨在汇集成水流的大陆上激起了泡沫和水花，狂风又迅速地把水花吹成了尘雾，打着旋儿。电光熄灭时，又是一片漆黑，那雷声就像是有一万个铁球在铁板上滚动，轰隆……刚滚到远方时，猛然间又是一个劈雷，像炸裂的炮弹，在头顶上响动起来。
    忽然间，天空那漆黑色的帷幔裂了一条缝，不折不扣的一条缝！像是明晃晃的刀口在这幔上划过，仿佛有一个巨人的手拿着明晃晃的雪亮大刀在世界的另一侧想要挑破那灰色的帷幔，那巨人已经在咆哮发怒，一闪一闪的天空中不断地瞥过那巨人大刀的光亮，隆隆隆，幔的外边传来了巨人愤怒的吼声。
    而在那被大刀割裂开的天空帷幕中央，那条曲折向下的缝隙里，是那已经破裂开的高速旋转着的热带风暴的风区，在那爆裂开的风暴带飘浮着的尘雾之中，我看到了一只隐隐约约浮现而出的“风眼”，那是一个高速旋转着的气体球，在那个白色的气体球的周围，飞旋着大量的尘雾，严格来说，这个巨大的风眼本身并没有什么实在的实体，它存在的表现形式就是周围那环绕着的尘雾和从水里卷起的大片水花，以及在那风眼中心时不时交错闪过的紫色闪电。
    “风变大了！”雨瞳双手抱着耳侧的长发微微蹲下了身道。
    “那是什么？是流讫吗？”看着从渐渐如同竹笋外壳般剥离的暴风外层的中缝中渐渐浮现出的巨大白色气态球，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呼之声。
    “是流讫！”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惊呼了一声，周围的风突然大了起来。
    远处的海平面就像是不断跳动着的钢琴键盘一般在上下地起伏着，那些逐渐向上升腾而起的海水在空中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茧一般包裹着飓风风眼的外围，随着飓风开始向着北偏东方向渐渐移动，这道热带风暴的形状也渐渐地从幻化不定变成了一个近似固态的形状。
    大量的海水向着高空之中汇集而去，此刻的流讫已经像是一团由风和海水汇聚而成的巨大水球，它在高空之中不断地旋转着，它的身体是不安分的，就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巨人的手不断揉捏着的一个橡皮泥。但是在这团巨型气球的中心，我能够看到一团不断旋转着的闪电，那道闪电也不知道是它的眼睛还是它的心脏。
    是流讫，
    到了这一步，我已经完全可以确认，这团正在剧烈行变着的气体是有生命的，它并不是自然形成的热带风暴。
    因为我们此刻所在的这个港口和热带风暴移动的方向是相反的，所以我们暂时不用担心流讫会突然向着这边靠近，但是即便如此，考察小组和仙度瑞拉的实验小组都已经开始筹备后撤的事，随着风力的增大，直升机已经不再安全，大部分人员都只能靠着地面的车辆后退，再不然就是在海边寻找建筑掩体暂避风力。
    “是流讫！真的是流讫！好美，就像是一个飘浮在空中的透明水母。”面对迎面而来的飓风，仙度瑞拉却并没有因为研究员的要求而退到避风区去，而是亢奋不已地站在码头，张开了双臂，亢奋不已地大声呼唤着，就好像要拥抱着那个在天空中如同飞碟般旋转着的风暴生命体。
    流讫的形状就像是一座从海底升起的透明水晶山，它的顶部是一道优美的弧线，在旋转的过程中，它的整体呈现出了钟的形状，当它越升越高的时候，海面上的风浪也相对变小了，在它离开海面十公里左右的高度时，我看到它的身体已经和大海彻底断开了连接，它就像是一条从海里跃起奔向空中的风之鱼，大蓬大蓬的海水在它末端算得上是尾巴的地方喷洒而下，落入下方的海面之中，它的尾巴所在的地方，就是乌云，就是倾盆大雨。
    就形态来说，流讫本身其实非常的混沌，其形态就像是小孩在在白纸上用画笔随意涂抹出来的黑色线圈，但是单单就其外缘的大致形态来说，它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葫芦，两头略大，中间呈马鞍状向内凹陷，显得略窄，就像是舞女纤细的腰肢。
    从海面上脱离之后，流讫并没有立刻向哪个方向快速移动逃离，而只是像一盏孔明灯一般静静地漂浮在高空之中，既不上浮，也不下降，更没有移动的意思。而且，我甚至能够感觉到流讫身体中心那忽闪忽暗的闪电也在渐渐变得暗弱下去，就像是一只渐渐闭上的眼睛。
    “是罗宾教授惊动了它。”歌莺晴说道，“罗宾教授在流讫的中心引爆了工程炸药，还模拟了神兽的生物声呐……”
    在这一刻，罗宾教授的生死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了，罗宾教授已经在流讫的中心失联了三个小时以上，生存的可能性已经很低。而且流讫也被罗宾教授给唤醒了，那么现在流讫的苏醒就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们所能做的，就是趁着现在这个机会，想办法降服流讫！
    我的心脏开始砰砰跳动起来。这可是一只货真价实的霸主。是十个纪元中最后一个纪元的统治者，沉睡了数十万年的超级生命体，更是凌驾于神兽之上的存在……我们，真的能够对付它吗？
    因为冰冷的暴雨不断地迎面吹打而来，歌莺晴的鼻子被冻红了，她不断地搓着手，然后道：
    “龙总，流讫身体中心的气压还在不断地降低，而且它往东北方向移动的速度也在下降，似乎有往回移动的趋势，这样下去情况会非常糟糕，如果它的能量继续加强，朝着我们方向来，别说是阿巴拉契科拉小镇，就连整个佛罗里达州都会被它给清扫成一片废墟……”
    “现在它的中心气压是多少？”我擦着额头上的汗水问道。
    歌莺晴表情略僵地道：
    “根据我们之前释放的无线电探空仪，流讫的中心气压已经下降到了九百九十六帕，而且还在不断地下降着，风暴的半径也还在持续扩大，这样下去海岸肯定会被波及，本来它是朝着海洋的方向移动的，我们并不担心，但是这样下去事态就真的严重了……我们很担心这么下去流讫中心气压会下降到九百甚至八百以下，历史上最大的泰培台风气压也在八百七十帕，但是它的暴风半径已经达到了一千公里以上，以流讫的能力，制造出更大的风暴不是什么难事……”
    “真是见鬼了！罗宾教授这个惹祸精！”我打了个寒噤，不自觉地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双肩，迎面而来的冰雨就像是无数个吸食我体内热气的妖精一般，把我体内的热量源源不断地抽走。
    雨瞳转过了头来，面有焦色地看向了我，道：
    “粑粑，我恢复真身，咱们进去台风中心区域看看吧，试试看能不能和流讫联系上。我的能力是流体操控，如果在身体周围制造出和暴风的气流旋转方向相反的气流，那样就可以抵消掉流讫的一部分气流。”
    我想了想，看着远处继续扩大的云层，道：
    “可以试试看……但是得先联系玉帝它们。这家伙可是霸主啊，虽然看起来有点奇怪，好像没睡醒的样子，但是要是再这么闹下去，必须得用非常手段了。”
    风暴的半径还在持续扩大着，流讫的移动速度已经趋向于停止，而且更可怕的是，它似乎像是受到了某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牵引一般，反而向着我们所在的海岸边缓缓地飘移过来，就像是一个被风吹动着的氢气球。
    在龙神蒹葭和斗篷人的谈话里，我听说过流讫的智商非常的低，基本没有什么智力可言，它的任何行为都只靠本能，是一个非常残暴而具有破坏性的怪物。
    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极其的凝重，气氛也是极端的压抑，但是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仙度瑞拉。
    她激动不已地用随身携带的摄影仪器记录着远处的流讫的风暴画面，然后不安分地指挥着周围的研究员记录着各种各样的数据。
    我忍不住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做实验啊？”

 第690章 一百零四 营救

    雨瞳那布满蓝鳞的身躯就如同一道盘旋阶梯一般向着空中升腾而去，而我则是轻轻一跃，身体在瞬息之间落到了雨瞳那布满了绚丽的蓝白斑点的光滑龙背上，然后身体微微向前弓起，双手紧紧地抓住了雨瞳身体表面的两片较小的鳞片，然后在雨瞳的带动之下，冲着前方那在半空中起起伏伏的流讫直冲而去！
    下方的港口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我听到了几位工作组中对我崇拜无比的狂热成员热切的呼声：
    “龙总万岁！”
    “龙总加油！”
    迎面而来的狂风就像是一睹冰墙压在我的脸上，随着雨瞳载着我迅速地向着前方的流讫逼近，我感觉到自己就像是卡进了厚重的冰层之中，在坚固无比的冰墙之中艰难前行，这是我一生中所经历过的最强的风力，周围的风速已经达到了每秒数十米，这些狂猛的寒风就像是无数刀刃组成的洪流一般向着我贯穿而来，我沉浸在其中，就连呼吸都极其困难。
    雨瞳在空中连连摆动它的龙尾，转瞬之间，它已经冲到了流讫所在的海域上空，黑压压一片的对流层中的云层深处雷电大作，无数细密曲折的紫色闪电宛若一片倒置在天空中的森林一般围绕着我和雨瞳，甚至稍有不慎，这些上亿伏的闪电能量就有可能披在我的身上，瞬间把我贯穿。
    “粑粑，好强的风呀！”雨瞳摇头晃脑地逆风而行，在她的身前制造着限定域，然后游动到了流讫的前方。此刻，我和雨瞳已经无法继续再用空气来对话了，我们必须使用磁受体来进行对话。
    “顶住，瞳瞳！”我咬着牙道。
    从近距离看流讫，我才能够深深地感受到它的庞大和可怕。单单从体积来说，位于热带风暴内圈的流讫已经远远超过了雨瞳，一般来说，热带风暴的内圈的半径能够达到五到三十公里，而流讫的身体直径已经超过了雨瞳五倍以上，当它飘浮在墨西哥湾上空时，就像是一个一个巨大的水晶葫芦悬挂在那里，而随着我和雨瞳距离它的身体越来越近，我也能够感觉到空气本身的流动开始变得有一定规律起来，这种流动着的空气等温曲线构成了流讫的身体轮廓，只不过，想要完全清楚地看到流讫的身体，靠肉眼还是很难做到的，需要用测量气压和温度的仪器才能在计算机里模拟出它的完全形态，我现在能够看到的也只是围绕着流讫身体的水雾因为不同区域的压力和温度不同而产生光线偏折构成的模糊形态。
    “呀呀呀！”雨瞳猛力地甩动着尾巴，撞开了风墙，然后游动到了流讫的面前，突破了流讫制造出的热带风暴的内圈和中圈之间的风墙之后，周围的风力却是徒然变小了。热带风暴其破坏力最大、风力最强的区域就是它的中圈，其内层反而是相对平和，并没有那么大的风力。
    此刻，如果说流讫是一颗行星的话，那么此刻围绕在流讫身旁的雨瞳就像是它的光环，雨瞳载着我　就像是仙女的飘带一般绕着流讫缓缓飞行着，而流讫本身就像是一个喝醉了酒的醉汉一样静静地飘浮在那里，诡异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流讫陷入了沉睡的状态，此刻的流讫对我和雨瞳的靠近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它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身体就像是肺一样一鼓一缩。
    “它好像……睡着了？”雨瞳小心翼翼地绕着流讫的外层甩动着尾巴旋转着，她睁大了眼睛，也是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在结构上和自己完全不同的生命体。霸主和神兽真的是极端不同的生命体，我见到过的循蜚、连通、禅通，以及眼前的这个流讫，其存在的形态都是极其的古怪，没有最起码的生物结构，它们所拥有的只是一种特殊的能量结构。如果说神兽是质料组成的，那么霸主就是形式组成的生物了，把质料和形式的关系都彻底颠倒了。
    “那我们就先不要吵醒它……”我小心翼翼地对雨瞳说道。“咱们绕着它，先看看它的反应，然后再想办法和它取得交流，至少不能让它觉得我们有攻击它的意思。”
    “好嘞。”雨瞳连连点头。虽然雨瞳也对这个巨大的家伙非常的好奇，但是她也能够感觉到流讫的体内所蕴含着的恐怖的能量，这种恐怖的能量一旦释放出来之后，将会造成的破坏是不可想象的。
    雨瞳就像是一朵细长的云彩一般轻轻地绕着流讫缓缓旋转着，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宛若从海底钻出来的水晶瓶一样的奇妙存在。
    流讫的身体是透明的，如果不是因为它刚才受到了震动暂时醒来打了个喷嚏，恐怕它只会融入风里面，和正常的风力融为一体，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到它。
    从近距离看，我能够看到流讫腰部那纤细内凹的弧线轮廓，我很清楚地能够感觉到流讫的身体是葫芦型的，两头大，中间窄小，上面那个较小的脑袋中央还有像是莱顿瓶一样的放电区域，时不时地释放出一道道血管一样的电流，沿着流讫那优美的身体弧度游走全身，然后在流讫的尾部，则是有一朵朵厚实的雨云堆积着，不断地向下播撒出密集的海水和雨珠。
    雨瞳的侧身像是靠岸的小舟一般缓缓地向着流讫靠拢而去，因为流讫本身并没有特别泾渭分明的边缘，所以它没有什么皮肤可言，构成它算得上皮肤的结构的是一层流动着的风墙。
    当雨瞳的侧身在距离流讫的外层皮肤还有一米远的地方停下时，我轻轻地伸出了手，向着流讫的身体抚摸而去。
    手指触碰到流讫身体的那一刹那，我的手指上传来了一种极其奇妙的触感，就好像自己的手指按压在了一团冰凉的棉花上一般，构成流体身体外膜的风墙是如此的厚实坚固，其风速的流动是如此的迅猛，以至于空气分子都被挤压碰撞在了一起，出现了一定的弹性，就好像用力把针筒的活塞推到了底部，再也无法继续往前推动一寸一毫的感觉。
    “它的身体很软。”我小声说。“就像蹦蹦床一样。”
    “真的吗？我也想碰碰看。”雨瞳亢奋地说道。
    “得了吧，你这大小的身体，直接碰在它身上，不把它惊醒才怪。”我小声地说道。
    “我也可以变小嘛。”雨瞳不甘心地说道。
    “行了，别闹了，你是不是跟仙度瑞拉学的？”我问道。
    “我……”被我这么一问，雨瞳顿时语塞了，雨瞳一向都看仙度瑞拉不顺眼，现在被我这么反着一问，她顿时哑口无言。我和雨瞳绕着流讫的身体不断地飞舞着，一边感受着流讫的身体特性，同时观察着它的一举一动。虽然在流讫所处的这片内圈中心区域里风平浪静，但是在热带风暴的外圈的墨西哥湾的海岸线处，已经是暴雨如注，猛浪滔天，大风掀起的巨浪就像是荆棘丛一般向着港口码头翻卷而去，甚至一些规模较小的渔船都已经被围困在了近海区域无法正常靠近海湾。
    “龙总……龙总！”就在我和雨瞳绕着流讫巡视时，我却突然间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呼救声，这道沙哑的声音我并不陌生，我迅速地低下了头，望向了流讫的左下方，当我的视线落在那里时，我大吃一惊。只见在流讫的身体下方的那一节躯体内部，正飘浮着一艘长度接近十七米的白色科考快艇，而在这艘快艇之中，正横七竖八地倒着五个人，其中一个人正是满身狼狈、蓬头垢面、形销骨立的罗宾教授，此刻他的额头已经破了一角，不断地向下流淌着鲜血，而在他的身旁，四个同艇的考察员也都无力地软倒，两个陷入了昏迷，剩下的两个看起来也是极其吃力地趴在快艇的边缘，有气无力地在向我呼救。
    “罗宾教授！”我忍不住惊呼道。我没想到罗宾教授居然如此命硬，本以为他失联三个小时，别说是死了，就连尸体也该已经支离破碎了，却没想到他居然还活了下来，只不过是被吸入了流讫的体内，像是囚徒被困在了牢笼之中一般无法外出。

 第691章 一百零五 风之力

    “快！龙总，快！”听到了爆炸声，伏趴在快艇上的罗宾教授突然惊急地呼叫了起来，而我也是加大了力气把罗宾教授他们的快艇往流讫的体外方向拽拉，可是就在眼看着我把快艇拖动到了流讫边缘时，雨瞳的声音却是突然传入到了我的脑海之中。
    “不好了，粑粑……头顶上！你的头顶上！”
    我大吃一惊，一颗悬挂着的心猛地坠了下去，我本能地抬起了头，然后我的脖颈就此僵住了。
    不知道何时，在我的头顶上方，出现了一颗巨大的气体漩涡，那道盘旋着的气体漩涡迅速地飞旋着，转瞬之间，竟然变成了一颗巨大的眼球！
    这是一颗多大的眼球啊，当它悬浮在我的头顶上方时，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口深井之中，正在从这口深井窄小的井口仰望上面的圆形天空，而那片圆形的天空，赫然正是流讫的眼球！
    “瞳瞳，带着教授们快走！快！”看到头顶上方突然出现的巨大眼球，我立刻冲着雨瞳大吼一声，雨瞳也是反应迅速，她立刻利用限定域把罗宾教授们包围了起来，然后在第一时间载着他们向着远方的热带风暴外圈方向逃遁而去，而我则是依然留在了内圈之中，仰着头，和头顶上方的那颗巨大眼球对视着。
    这样的情况约莫持续了有五秒钟，雨瞳以最快的速度已经载着罗宾教授他们逃出了热带风暴的中圈区域，向着墨西哥湾的海岸线方向逃遁而去。
    伴随着这颗悬挂在我头顶上的风眼突然出现，我看到这颗风眼之中有无数道如同树枝一般交错着的闪电疯狂地向着我所在的方向宣泄下来，我大惊失色，急忙打开了限定域，把我自己的身体笼罩了进去，恐怖的风声宛若万鬼哭嚎一般地包围了我，就算是我开启了限定域，这些恐怖的风压却以一种穿透的方式挤压进了限定域之中，如同一座从天而降的高塔，重重地砸在了我的身上，猛地把我砸入了下方的大海！
    我的身体就像是被人打落的排球一般重重地向着下方的海面坠落下去，限定域对我的身体的保护在流讫的面前根本没有任何的用处，神兽的攻击绝大多数都是可以穿透限定域的，更别提流讫这样的霸主。
    恐怖的风力就像是无数胡乱切割而来的斧钺重重地切割在了我的身上，我的身体很快就像是西瓜一样切裂了，如果不是靠着极强的再生能力，恐怕我早已经被瞬间杀死数百次。
    “粑粑！”雨瞳的惊呼声在我的脑海里响了起来，和我心灵相通的雨瞳感觉到了我身体的状况，她也意识到了流讫爆发出的恐怖力量。
    “别管我，先把教授他们送回去！”我冲着雨瞳喊道。“我能够坚持住的！”
    就在我对雨瞳传递完信息的下一刹那，流讫的身体猛地爆发出了极其恐怖的风压，这种风压就像是一层又一层的空气涟漪一般迅速地向外扩散推挤，这恐怖的风压瞬间就把我的身体骨骼挤压断裂，甚至连血管、神经和皮肉都给挤压在了一起，就像是压缩木材一般难以区分，但是靠着极强的恢复力量，我的身体还是能够短时间内恢复。但是随着流讫身体迅速向外扩散的风压不断加强，我的身体的恢复速度已经眼看就要赶不上流讫的能量冲刷了。虽然我的身体能够恢复，但是这种恢复也不是瞬间的，而是有一个过程的，只要受到的伤害速度高于我的恢复速度，我就根本无法抵挡得住！
    受到流讫散发出的风力挤压，此刻墨西哥湾的海面已经出现了一个凹面镜一样的向下凹陷的凹面，而周围的海水水位却是迅速地上升，就像是大海中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滑板场地一般。
    这个凹面边缘附近海域的风浪汹涌如刀锋，但是凹面内的海面却像是凹面镜一样光滑无比，彻底被风压给挤压住了，而我的身体也一时间被重重地压迫在了海面之上，根本动弹不得。
    我的眼球微微转动，借着闪电划破天空时的光芒，我能够看到雨瞳载着罗宾教授他们迅速远离的身影。在雨瞳把人送上岸之前，我必须想办法拖延时间，不能让流讫继续疯狂下去。
    就我目前接触过的霸主来说，每一只霸主都拥有一个堪比模式的能力，但是流讫目前还没有展示出那样的能力来，但是我不能不提防那种情况的出现。
    我的视线落在头顶上方的天空之中，在那里，流讫那浮现在身体内部的环绕着无数细密闪电的眼球正朝着我望了过来。
    好在雨瞳的能力就是流体操控，面对凶猛挤压而来的飓风，我颤抖着向着空中伸出了手臂，然后就像是搅拌水缸里的水一样轻轻地搅动着，在我的搅拌之下，流讫压迫而来的风力暂时被流体操控的能力给转向了周围，从我的身边绕开了去，我身上的压力也终于减少了几分。旋风是有一定的风向的，当我以相反的方向搅拌风力，让空气往和流讫制造的热带风暴相反的方向旋转时，流讫的风力就会被我部分抵消，虽然靠这种小规模的抵消不可能对流讫造成任何的伤害，但是自保却是没有问题了。
    就在我为身上的压力骤然减少而略松一口气时，我下方的海水突然间猛地向上抬升了起来，海面之上徒然升起了无数道水龙卷，而我的身体就在其中一道水龙卷的冲刷之下，猛地向着上方的流讫的身体吸引了过去！
    就在下一刻，我的身体被猛地吸向了流讫的身体，就像是撞在渔网上的草鱼一般，我的身体重重地撞在了流讫身体的风膜之上，然后被猛地吸入了它的体内！
    刹那间，无数的闪电、风刃就像是枪林弹雨一般向着我宣泄而来，瞬息间，我的身体就无数一道道交错的闪电给劈中了，就算是有限定域的削弱和对要害的保护，击中我身体外层的闪电还是把我的皮肤给瞬间汽化，而围聚而来的风刃就像是疯狂的蚁群一般瞬间把我焦黑的肢体给清扫得干干净净！而且这些围聚而来的风刃和闪电仿佛无穷无尽，永远没有尽头！

 第692章 一百零六 联合绞杀

    流讫身体出现的异状让我身上的压力顿时一轻，流讫紊乱的身体让我身遭的风压减弱，那密集交错的闪电和无数不在的风刃也暂时消失了，我的身体顿时从高空之中坠了下去，而雨瞳则是尖叫着，以最快的方式迅速地甩动着尾巴游了回来。而与此同时，在更遥远的西方的云层之中，一团盘旋着的黑色龙影伴随着无数的闪电从涌动的云幕之中探出了半截身体，在它的身旁，一只浑身熊熊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巨鹰也一同出现，照亮了半边天空！
    是玉帝和神鹰！
    伴随着玉帝和神鹰的出现，我的身体开始以极其惊人的速度恢复起来，身上所有破碎的伤口都在迅速地长出新的骨骼、血管、神经和肉片，支离破碎的身体也恢复了完满。而与此同时，在玉帝的头顶上方，我看到一位黑色的丽影正亭亭玉立着，一头黑色的长发如同在宣纸上随兴勾画的毛笔笔迹一般在空中伴随着哥特式的黑裙狂乱飞舞着。
    伴随着这几道身影的降临，我身体表面的肌肉开始如同气球膨胀一般鼓了起来，我的身体内部就像是突然间亮起了一个小太阳一般，源源不断的能量向着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输送了过去，恐怖的能量让我的身体就像是一个上足了发条的玩具车，开始以疯狂的速度在流讫的身侧高速飞旋起来！
    我的双手如同翻花绳一般迅速地交错编织着，脑海里迅速地浮现出了当初在中庭时和贝斯特对战时的画面，一颗漆黑的球体迅速浮现在了我的双掌中心，这颗漆黑的球体以惊人的速度高速旋转着，表面还流动着无数的电弧，与此同时，黑球的表面还在如同漩涡般迅速地蠕动着，恐怕的能量就蕴含在了这颗小小的珠子之中，那一刻，整个世界的空气都仿佛变得安静下来，不再喧嚣。
    归元弹4.0！
    随着经验的增长，我对归元弹的控制也已经是炉火纯青，早已不再是最初那般的青涩，蕴含着恐怖威能的归元弹在我的双掌之中迅速成型，就在玉帝、神鹰、雨瞳和安意如从三个方向包抄过来的同时，我猛地将双手举过了头顶，然后将我手中的归元弹狠狠地抛入了流讫的身体内部！
    与此同时，玉帝、神鹰和雨瞳还有安意如也同时发动了进攻，漫天的闪电、恐怖的负引力暴涨弹、流体操控弹和巨大化的电子以聚焦的放射集中着向着流讫攒射而去！
    另一方面，远处的天空之中也再次出现了数十道金色的光束，这些光束就如同二胡的弦一般瞬间贯穿了流讫的身体，前入后出，把流讫的身体打成了刷子！
    而在光束的尽头，我看到了一艘飘浮在空中的鲸艇，很显然，这些恐怖的光束是从那艘鲸艇下方安装着的一台巨大的发射炮中轰击出来的，那是来自仙度瑞拉的援助！
    归元弹4.0、玉帝的超强闪电、雨瞳空间拓扑、安意如的巨大电子、神鹰的负引力弹，再加上来自仙度瑞拉的地球自转惯性作用弹的援助，流讫的身体就像是一瞬间被塞入了大量的能量的八卦炉，就在下一刻，流讫那原本就有些不稳定的身体表面就如同鱼鳍一般向外流泻喷薄而出了一带带的金色光芒，然后，伴随着一道惊天动海的恐怖爆炸声，流讫的身体轰然炸为了漫天的蒸气团！
    恐怖的高温气流就像是恶魔吹拂出的火焰般瞬间覆盖了墨西哥湾的上空，大面积的海水瞬间蒸发升腾，高空中出现了一道环绕着的水蒸气，程螺旋状态一层一层叠加上升，而周围聚集而来的乌云也已经被流讫爆炸瞬间的恐怖气流给爆散开了，白昼的阳光就像是金色的瀑布一般道道洒下，落在波澜起伏的大海上，落在雨瞳那绚丽的龙鳞上，也洒在……我的脸上。
    随着高空中的水雾迅速地散去，我已经再也看不到流讫的身影了，覆盖了整一片墨西哥湾的热带风暴也伴随着流讫的　爆炸而突然间瓦解，失去了中心的低压区而无法继续增强于是迅速减弱，天空中，那只巨大的眼球已经再也看不到，冰凉清爽的水雾一波一波地迎面吹拂而来，把我的身体打得透湿。
    “消失了……”我怔怔地看着在几分钟前还是流讫悬浮着的区域，喃喃地自语道，“流讫……死了吗？我们……把一只霸主给消灭了？”
    “不，主人，你想得太简单了。”玄牝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响了起来，“流讫只是被炸散了，它化成了风，重新散播到了世界的各个角落，你只是暂时炸伤了它而已，等它再次休眠醒来，它还是会完好如初的，流讫……毕竟是霸主啊，如果不是因为它还没有完全苏醒，想不靠模式级别的力量消灭它……几乎是不可能的。”
    “是吗，可是不管怎么样……风暴……结束了……”听着脑海内响起的玄牝的声音，我微微抬起了头，望向了头顶上乌云尽散的天空，墨西哥湾上的蔚蓝天空映入了我的眼帘，风暴过后的天空竟然是如此晴朗，晴朗到就像是一块贴上去的画布，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瑕疵，天空中本身就像是一块碧透的水晶，仿佛触手可及。
    归元弹4.0产生的虚脱感让我的身体向着下方坠落了下去，雨瞳扭动着身子及时蛇行而来，在下方接住了我，我躺在雨瞳的背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海水的腥气带着清爽的空气钻入了我的鼻孔之中，让我有些疲倦的神智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一道黑色的丽影轻轻地落在了我的面前，一张白皙如璞玉的精致脸蛋细细地钻入了我的视野之中，在高空的旋风之下，黑裙少女的一头乱发在空中化为了无数乱流的细线，画出了无数美丽的几何曲线。
    “你这个人，总是暴虎冯河，不计后果，做事鲁莽。”站在我面前的安意如轻轻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了一刹那的责备之意，“这次要不是玉帝联系我，你怕是又要走一回鬼门关了吧？”
    我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看着站在眼前的安意如，笑着冲她竖了竖拇指，道：
    “是啊，真是多亏你了，意如，没打扰你的旅游行程吧？”
    被我这么一问，安意如的嘴角微微泛苦，双手叉着被黑色连衣裙紧紧裹束的纤腰，弯腰下来，雨后红樱般的嘴唇微微上翘，露出了几分嗔怨之色，她伸出细柔的手指，在我的额头上重重按了一下，秀眉高耸，干巴巴地笑道：
    “呵呵！还旅游呢，自从我当了你们龙神集团技术部的顾问之后，现在不管我跑到哪个国家，都总是能够出现一批莫名其妙的人找我，要不就是要我跟他们搞开发，要不就是直接找一堆莫名其妙的借口抓捕我，再不然就是想让我加入他们，开出千奇百怪的条件……你觉得我还能安心旅游？”

 第693章 一百零七 本性

    和玉帝和神鹰简单讲明了事情的经过后，我和雨瞳、安意如就回到了阿巴拉契科拉河入海口附近的码头，在那里，仙度瑞拉一边指挥着她的研究团队进行武器的一些数据记录和部件调试，她和她带来的一干研究员已经齐刷刷地等候着，看到我，仙度瑞拉激动不已地上前来，激动不已地凑上脸来，抓住了我的手腕，然后狠狠地在我的左右脸颊上亲了两口，道：
    “你的表现实在是太精彩了！不愧是我的英雄！真是不敢置信！把流讫击碎的那招叫什么？我们的激光干涉引力波检测仪检测到了很强的引力**动，还记录到了很强的磁场，那威力绝对比激光的温度还要高很多！”
    仙度瑞拉毕竟是技术派的理工科女孩，对于技术的敏感性让她很容易地意识到了我刚才释放出的归元弹4.0的威力，我笑了笑，道：
    “那是我自创的技能，叫归元弹，这可是神兽合击的力量。”
    “嗯，嗯。”仙度瑞拉连连点头，然后用不太标准的中文重复道，“桂圆蛋……听起来很可口的名字，我很喜欢！神兽的力量都来源于它们对大一统理论的特殊领悟吧？也就是说，‘桂圆蛋’是一个有着很完备理论的能力是吗？真是好感兴趣！有空你可得让我研究研究！”
    听到研究这两个字，我的脸部肌肉又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我的视线落在了一旁雨瞳的脸上，而雨瞳的目光已经快能够杀人了。
    “你好，你就是传说中的凯尔特魔龙库洛?克尔巴是吗？听说是你制造了胶囊生态舱？你有改变空间尺度的能力是吗？幸会幸会！我是仙度瑞拉，是代表我们家族和龙神集团合作的合作人之一……”仙度瑞拉又好奇地凑到了安意如的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穿着一身黑裙的安意如，安意如朝着我递送了一个复杂的表情，我耸了耸肩，朝着她无奈苦笑。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仙度瑞拉的行动居然极其大胆，她居然直接伸出了手，一把就抓住了安意如的双胸，然后狠狠地捏了捏，安意如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大片的绯红，她急忙用手掩着胸部连连后退了两步，羞窘地道：
    “你做什么？”
    仙度瑞拉甩了甩她肩膀上的白发，笑嘻嘻地道：
    “抱歉抱歉！我只是对你的胸很感兴趣，我一直觉得神兽变成了人形，主要目的还是为了以不同的模式战斗，所以像胸部这种只会影响战斗的多余生理结构应该是不会有的，就像你旁边那个小妹妹那样平平坦坦。所以我想你的胸是不是一种特殊的武器？是这样吗？”
    安意如的脸色连连变化，很显然，哪怕是以她那丰富的经验，一时间也跟不上仙度瑞拉那跳脱而反人类的思维，她冲着我使了个眼色，而我只能回以了她一个极其无奈的眼神。
    而比起安意如，脸色更难看的自然是雨瞳，她的胸平坦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现在被仙度瑞拉这么当面提出，自然是如同利箭穿心，刺中了心中最柔软的地带，顿时让她有种抓狂的倾向，要不是我冲着她连使眼色，我都怀疑雨瞳会不会当场挽起袖子来动粗了。
    “她就是这个样子的，疯疯癫癫的，意如你别在意……”我用磁受体向着安意如传话道。“她说的……应该都是心里话。”
    听到我的话，安意如脸上的羞愤之色稍稍减退了几分，捂在镶钻的黑色连衣裙领口下的均匀胸线上的手也微微移开了，她咳嗽了一声，然后有些勉强地道：
    “很遗憾，不是。”
    “这么说，你的胸部是用来哺育后代的吗？”仙度瑞拉好奇地追问道，“可是神兽能够跟人类正常交1配生子吗？如果不能的话，你的胸部是用来作为生理敏感点在做1爱的时候增加刺激度吗？”
    “你……！”听到仙度瑞拉的话，就算是一向以优雅自居的安意如也终于有些站不住了。
    我终于忍不住了，抓住了仙度瑞拉的肩膀，转移了话题，道：
    “瑞拉小姐，我们好不容易才打了一场胜仗，阻止了一场风暴，就不要在这种该庆祝的场合谈论胸部话题好吗？”
    “对不起，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么多的神兽，尤其是还看到了克尔巴的人身，我太激动了。”仙度瑞拉吐了吐舌头，然后从安意如的面前退了回来。
    “话说回来，你刚才使用了地球自转惯性弹吧？那威力真是出乎我的预料，连流讫的身体都被你猝不及防地贯穿了，我真是要谢谢你了，刚才要不是你救我，恐怕我都支撑不到玉帝他们来救援了。”我有些感激地看着仙度瑞拉道。
    提起了地球大炮的事，仙度瑞拉有些走歪的话题终于纠正了回来，她亢奋不已地道：
    “是啊，我也没想到能够有这么大的威力，说实话，这还是地球自转惯性作用弹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威力就超出了我们的预计。炮弹的速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计！看来我之前的公式计算上出了一点的差错……”
    安意如似乎有些明白了过来，蹙眉问道：
    “刚才那些贯穿了流讫身体的光束，是你发射的？威力的确非常可怕，已经不亚于神兽全力释放技能时的威力。”
    仙度瑞拉点了点头，眼睛闪闪发亮地道：
    “是啊，那是我们家族购买的地球自转惯性作用弹。不过，我稍微用我自己的方式进行了一点改良。改良后的结果超出了我自己的预料。”
    安意如蹙着眉毛，似乎有些感兴趣地道：
    “地球自转惯性作用弹？是利用了地球自转的惯性产生的威力吗？这种武器……在我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就算是对我也已经有了很大的威胁。如今天上世界的科技已经发展到了这样的水平吗。”
    安意如的眼中闪烁着一些警惕之色，虽然安意如已经有了人形，但是在她的内里，她还是一只神兽，既然是神兽，那么她就有着神兽的一些本能警惕心，对于能够威胁到自己存在的事物，她还是会刨根问底，试图加深了解。

 第694章 一百零八 不信任

    但是面对安意如的质问，仙度瑞拉的脸上却是一贯地写满了满不在乎：
    “我知道啊。但是我更相信philo的能力，而且，难道你不觉得让流讫这种拥有着可怕力量的生物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是一种心灵上的震撼享受吗？既然已经知道流讫在那里了，如果一辈子都只能看到它沉睡的样子，那多可惜啊。”
    “你说的philo……是谁？”安意如有些诧异地问道。
    “是达令的爱称。”仙度瑞拉双手握拳，甜蜜地看了我一眼，“达令的名字叫philosophy.loong，叫他philo，是不是很适合？”
    听着仙度瑞拉有些不可理喻的话，我看到安意如的眉头渐渐锁了起来。
    “她的思想中有一股危险疯狂的因素，你要小心她。”安意如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脑海里响了起来，我微微侧头，看到她正用她那如同塔菲石一般晶莹璀璨的黑色眸子看着我，眼瞳深处透露出的一种深深的警告。
    “我知道的。她的确是个疯丫头。”我沉静地看着安意如，同样磁受体回了话。
    “不过她对你的痴迷应该是真的。”安意如突然又松了口气，道，“从她对你的爱称就可以知道。”
    我一愣，不解地看着安意如，道：
    “怎么说？”
    “philo这个词起源于古希腊，这个词的意思是‘爱’。”安意如眼神凝定地看着我，“她对你的确是有一股特殊的感情。希望你能够遏制她的这种疯狂，也希望你不要被她感染。在她身上……我能够感觉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安意如的话语仿若在我的脑海里轻轻敲响了一记警钟。在人世间混迹了这么多岁月的她，有着极其细腻的心思和很强的警觉性，安意如自然能够比一般人更快地觉察到仙度瑞拉身上那与众不同的气息。
    她可是曾经被玄牝盯上过的人，而且还身怀魔法。
    “不同寻常的气息，是什么意思？”我假装不太清楚地问道。
    “你应该能够感觉到一些，”安意如说道，“她身上……有类似于神兽的某种气息。”
    我的心脏跳速突然加快了一个节拍。神兽的气息？我的视线落在了仙度瑞拉身上，她正像是看着武士得到的崭新宝刀一样看着我，白皙中带着几分红嫩的脸蛋上浮现着淡淡的云霞。
    我不太明白安意如到底从仙度瑞拉身上感觉到了什么，但是我想安意如的话也不会空穴来风的。
    “看来你应该知道很多啊。”仙度瑞拉看着安意如微笑着说道，“那你知道刚才我的地球自转惯性作用弹的问题出在哪里吗？按照正常的公式，质量屏蔽被恢复之后惯性也会恢复，那么飞出的炮弹应该会在快接近目标的时候突然减速，可是现在的数据结果却出现了很大误差，炮弹并没有因为质量恢复而减弱，这是什么原因？这就好像炮弹凭空获得了惯性啊！难道说惯性也有一种延迟效应吗？”
    安意如浅浅地笑了笑，说道：
    “虽然我知道你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自己去摸索。你很聪明，应该自己能想出这个答案。问题不在惯性延迟上，而是在空间结构上。我就只能说这么多了。”
    安意如的话语好像让仙度瑞拉得到了莫大的启示，我看到她那莹蓝色的眼瞳深处都亮起了璀璨的光芒，她只喃喃自语地三次，就好像明白了什么：
    “空间结构……空间结构……空间结构……难道说空间在微观尺度上有某种弹性的纤维结构，存在着钟摆一样的摆长和受力晃动的数学关系吗？这可是个大发现！不行，我得记下来！”仙度瑞拉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开始亢奋不已，她很快地就从她肩上挎着的单肩挎包中取出了录音笔，大声地把她刚刚领悟到的思想给说了出来记录了下来。
    安意如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仙度瑞拉，叹息了一声，转向了我，道：
    “她真是有着很强的悟性。”
    在仙度瑞拉为她的领悟而亢奋不已时，罗宾教授也走到了我的面前，脸色有些灰败地道：

 第695章 一百零九 矮子的情报

    而在救援计划结束之后，安意如、玉帝和神鹰也暂时返回到了天上世界，玉帝和神鹰返回了钻石谷，而安意如则是再次去向不明，我本希望她能够陪着我一起前去新德利亚，但是安意如却是摇头表示了对这个项目不参合。她只说了如果我以后有危险她会出面，但是却不想和龙神集团的项目再有太大的勾连。看得出来，安意如还并想在自己的身上缠绕太多的枷锁，她依然向往的是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
    这场倏忽即逝的热带风暴虽然因为时间的短暂加上没有登录海港的原因，对墨西哥湾沿岸的市民造成的影响较小，但是对于捕鱼业和远洋工作的海民影响还是不小，加上一些建筑的损毁，这一次龙神集团的赔偿也小不到哪里去，但更严重的是，因为这次流讫的突然暴动制造热带风暴，龙神集团也变成了灾难的罪魁祸首，即将面临法律层面上的压力。
    龙神蒹葭怎么能够放过这样的机会？
    在热带风暴发生的当天傍晚，整个新德利亚天上世界关于龙神集团是这次风暴罪魁祸首的新闻都已经漫天飞舞，妇孺皆知，而对于我的形象的抹黑那更是不必多提，什么我为了公司利益制造风暴，为了开发资源唤醒怪兽，彻底把我给推到了一个反人道的立场上，把我的形象给刻画成了一个恶魔。龙神蒹葭早上刚被我羞辱了一番，现在可真是逮到了好机会来反将一军，我用屁股想都能够想出那个女人现在哼着歌的轻快笑容。
    “龙神蒹葭乐疯了。”当我结束了和吉哈德的商业谈判，走出了首相厅时，我在待客厅内看到了嘴里塞满了荔枝颗粒的矮子。
    看到坐在沙发上叉着腿的矮子，我心头一喜，道：
    “哟，回来了，百阅哥？昨天晚上你跟夜爵玩得很嗨啊，通宵达旦，夙夜未归，菊花可还好？”
    “啊呸！”矮子差点没有把刚刚灌进嘴里的清茶给喷出来，他擦着嘴，道，“老子可是正儿八经跟人家斗智斗勇，话里套话，从他嘴里套了一晚上东西呢。”
    “从他嘴里套了一晚上东西……啧啧啧。”我有意无意地抬起了眼睛望向了一边。矮子顿时意识到了自己的话容易产生歧义，顿时怒道：
    “你别乱想啊小子，信不信你百阅哥往你嘴里也套点东西啊，嗯！？”
    说着，矮子从桌上抓过了一根香蕉，沾上了点桌上的奶油后，就连皮也不剥就往我的嘴里塞了进来，我急忙向后仰倒，避开了矮子这污秽不堪的举动。
    好不容易才把矮子从我的身上给脱了下去，矮子嘴里含着香蕉歪着眼睛贼笑着坐回到了自己的沙发上，两条腿靠在水晶桌上不住地晃动着。
    “没想到在我去诺登斯家族那边的时候，飞晖你这边闹出了这么大的事，这我还真是没想到。”矮子正色道，“这么说，流讫这个项目算是告吹了？”
    “虽然还不算全告吹，但是也差不多了，时间上的问题呗。”我叹息了一声道。
    矮子恨得牙痒地道：
    “这件事果然是德拉贡家族背后有鬼，之前龙神蒹葭跟你在阿撒托斯家族拍卖会上叫价，看来果然是做做样子而已！他们一开始就跟阿撒托斯家族串通好了想圈幻金！他们早就串通好了想要收集幻金！”
    我皱着眉看着矮子，问道：
    “百阅哥，你……这么确定？”
    矮子瞥了我一眼，道：
    “这还用说吗？飞晖，你还记得当初乙灵说过什么来着吧？她当初在龙神蒹葭拍卖叫价的时候一直都在观察着龙神蒹葭的情绪波动，但是龙神蒹葭的情绪波动却很奇怪，当你不断地把价格往上抬的时候，她的情绪却非常的平静，反倒是你不打算叫价的时候，她的情绪反倒是慌乱了起来。当时我没有想通，但是这次结合你在地下室里打听到的他们的对话就很容易明白了不是？龙神蒹葭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拍卖流讫，要是她真的拍到了手，才会真的头疼！她一开始就是想让你做一次亏本买卖！”
    听到矮子这么一说，我心中一直萦绕着的一个谜题终于骤然解开了。的确，当初乙灵利用她的明心术一直都在监察着拍卖的龙神蒹葭的心理活动，但是不管她怎么观察，龙神蒹葭的心态都太过反常了，当时我没有想透这一层原因，但是现在矮子这么一提，我却是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了。
    果然，矮子在推理方面，还是有着极强的天赋。
    “百阅哥……你说的对。”我也是有些暗暗心乱地同意道。“可是现在去找阿撒托斯家族也没有实际证据。流讫已经拍卖出去了，幻金也已经到了阿撒托斯家族的手里。阿撒托斯家族如果非要装作不知情的话，我们也没有办法让阿撒托斯家族退款。”
    矮子微微翘起了一根眉毛，道：
    “想要让阿撒托斯家族退款还不容易吗？现在先别急着跟阿撒托斯家族翻脸，到时候等乙灵醒了，直接让乙灵用明心术读取阿撒托斯家族的心思，揭穿他们的阴谋谎言难道还不容易吗？”
    矮子的话再次让我大受启发，的确，如同乙灵醒来的话，事情就会变得容易多了。这不禁让我产生了一丝的疑惑。
    “这么说也对……百阅哥，你说，乙灵会不会是阿撒托斯家族故意下的手，他们把乙灵弄昏迷，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的阴谋被乙灵给揭穿？”
    矮子摇了摇头，仰着头，道：
    “不好说啊，如果阿撒托斯家族真的是想要封住乙灵和玉子的口的话，比起把她们弄昏迷，暗中把她俩杀死岂不是更好吗？这才是真正的一劳永逸啊。”
    矮子的话的确有道理，如果乙灵昏迷的原因是因为阿撒托斯家族不希望自己流讫模型这个骗局会被有明心术的人给揭穿，那么他们暗中杀死乙灵和玉子的确是更安全，没必要特地把她们弄昏迷，因为那样一来，等到她们醒来的时候，依然会揭露阿撒托斯家族的阴谋。
    “除非……”矮子突然拉长了语调，猜测道。
    “你又想到什么了，百阅哥？”我问道。
    “除非，阿撒托斯家族根本没有必要杀死乙灵她们。”矮子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凝重起来，“因为阿撒托斯家族需要的只是争取时间，甚至仅仅只是几天，最多几周的时间，等到他们的计划结束了，不管乙灵是生还是死，都已经无法扳回局面了。”
    矮子的话让我大为震惊，这种震惊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因为矮子这句话，让我一下子产生了一种浓烈的紧张感，甚至把我心中最为担心的话也说了出来。
    “百阅哥，你的意思是说……”
    “我的意思其实很简单，”矮子顿了顿，道，“飞晖，你说阿撒托斯家族和德拉贡家族合谋搞那么多幻金，他们要干什么？”
    这个疑问就像是一团乌云一般笼罩在了我的心里，我的心跳开始加速。因为自从我来到新德利亚之后，这个疑问就一直没有散去过，只不过，矮子直白地把它给说了出来。
    “现在……还不太清楚。”我眯着眼睛道，“但是百阅哥，你也感觉到了吧，阿撒托斯家族，和德拉贡家族，他们在联手，搞一个大新闻。”

 第696章 一百一十 蛛丝马迹

    我连连颔首，然后继续问道：
    “这就是百阅哥你所说的大收获吗？这充其量只能说是打听到了一点夜爵的绯闻吧？还算不上什么大收获，你还有什么别的消息吗？”
    “有啊。接下来才是真正重要的。”矮子抹了抹湿腻的嘴巴，继续说道，“接下来，最关键的消息，是关于假面人的消息。”
    “假面人？”我顿时皱起了眉头，“假面人又是什么鬼？”
    矮子喘了口气，道：
    “假面人，是比拉城里的一个神秘人物。他建立了一个叫‘夜翼’的神秘组织，这个组织暗中组织了比拉城穷人区的底层民众，一心想要闹革命推翻诺登斯家族对比拉城的统治。因为这个神秘人物一直都戴着假面具，所以就被称为假面人。夜爵作为国民警卫队的副中队长，他现在主要负责的就是镇压这个假面人。而且听说，这个假面人还想破坏诺登斯家族的统治根基，摧毁诺登斯家族的禁地。”
    “夜翼……这又是什么鬼？”矮子的话让我头大如斗，恨不得把一头杂毛都给扯下来。“先是斗篷人，后来德拉贡家族地下室又出现了一个面具人，现在又是假面人，这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化装舞会么？百阅哥，这假面人什么来路，会不会跟斗篷人有什么关系？”
    矮子摊了摊手，道：
    “这可我就不清楚咯。但是我想说不定会有，毕竟假面人的目的跟斗篷人的目的很相似，他们都想推翻新德利亚五大家族的统治，推翻诺登斯家族，入侵诺登斯家族作为精神象征的禁地，只是他们行动的第一步而已。说不定斗篷人的身份就是假面人，或者是假面人的手下也说不定。”
    我长叹了一声，揉着眉心，道：
    “简直就是乱成了一锅粥。这局势真是复杂到了让人稍微想一下就会头痛的地步。”
    我本以为矮子这一趟前去诺登斯家族那边去夜爵那边套话，会让形势变得更加明朗，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矮子这一走，带回了这么多消息之后，线索却反而更乱了。德拉贡家族地下的神秘面具人，阿撒托斯家族和克塔尼德家族的神秘斗篷人，诺登斯家族的假面人，之前索托斯家族又出现了斗篷人的身影……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变得非比寻常，让我感到扑朔迷离。
    这些零星的事件和人物之间，真的会有什么线索吗？还是说，它们……都只是独立的关系？
    “不过，也有几件事是可以确定的。”矮子说道，“夜爵跟爱德华的私交不错，至少都是青年一辈的翘楚，他们平时接触很多，这是我灌了夜爵两箱白酒后才套出来的。除此之外，夜爵以前跟爱德华的弟弟吉萨的关系也很不错，只可惜吉萨死得早，跟夜爵往来没多少天就死了。”
    “没多少天？这么说……夜爵跟吉萨关系交好，是在三年前吗？”矮子的话突然让我的大脑里有触电般的感觉。
    矮子一怔，然后点了点头，正色道：
    “对，就是三年前，夜爵开始跟爱德华他们有了不错的私交的。”
    三年前……这个关键的时间点，没想到在这一刻，居然再次出现在了矮子的口中。
    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啊，夜翼这个组织，也是三年前开始突然间壮大的。假面人的活动也是在三年前开始变得频繁起来，虽然说三年前夜翼就已经存在了，但是在那之前，夜翼的活动还是很低调。”矮子补充了一句。这让我更觉得头大，这话简直就是骆驼背上堆稻草，本来就已经不堪重负了还要再临门一脚。
    我苦着脸看着矮子，道：
    “现在所有的线索好像都是指向了三年前啊……百阅哥，你说，这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枭多差点被刺杀，枭多的妻子疯了，枭多的儿子死了，夜翼壮大，爱德华和夜爵又交好，德拉贡家族又和阿撒托斯家族关系变得亲密无间……这其中，是有多大的猫腻啊？”
    矮子也是愁着眉头道：
    “你也别问我，我也是没有半点思绪，但是我可以打包票，这些零星琐碎的事情之间，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我现在还想不通，理不顺，但是等到你百阅哥我想通了，肯定把所有人的狐狸尾巴都给揪出来！嘿嘿嘿，这事想想还真是有点小刺激呢，比破解神兽密码有趣多了……飞晖，你知道我现在什么心情吗？”
    我斜着眼看着矮子，看着他脸上堆起的一副看好戏似的表情，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摇了摇头。
    矮子搓着手，不怀好意地笑道：
    “我的心情就跟喝了一大桶冰镇威士忌一样过瘾！你想想，现在德拉贡家族和阿撒托斯家族的小秘密虽然还没有被咱们揭开，但是至少也已经看到了狐狸尾巴的一撮毛，他们越是紧张，越是想隐瞒，就越是说明他们心虚害怕。想想看，要是咱们能够抓住龙神蒹葭这个女人的狐狸尾巴，把她所有的秘密都抓在手里，这个女人还不乖乖听咱们的，对咱们惟命是从，咱们想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这么一想，你百阅哥我心里满满都是动力啊！”
    “什么事让你这么有动力啊？”就在矮子话音刚落下间，一道急剧穿透力的娇滴滴的声音从待客厅的门外传了进来，吓得矮子脖子顿时一缩，然后像是冰中行舟般僵硬地转动脖子，望向了后方。狐仙儿和猫三昧两手提着精品袋走了进来，此刻狐仙儿正穿着一件高级成衣，白中带蓝的偏襟刺绣玉兰花压褶连衣裙使得狐仙儿看起来有一股子民国风的独特气质，清纯之中更是突显出了一股百花凋零我独秀的冷傲气息。而猫三昧穿的则是一件红色的圆领斗篷连衣裙，看起来材质比罗马料更为细腻，猫三昧穿着这件玫瑰红的斗篷连衣裙，就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小红帽，又像是个即将去拯救世界的女超人。
    “嘿嘿嘿，仙儿你回来了啊……哎哟喂我的玄牝啊，仙儿你这身衣服真的是要把我给炫目死啊，简直太合身了我去！真是出水芙蓉、雨后百合啊！不行了不行了我不行了，仙儿，我快被你的美丽给惊晕倒了……扶我一把吧……”
    矮子说着就从沙发上蹦跶起来像是听到了铃铛声的狗儿一般向着狐仙儿冲了过去，狐仙儿看也不看他一眼，顺势就揪住了矮子的耳朵，痛得他哇哇直叫。
    “我刚才好像听到某人说满满的动力来着，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很好奇。”狐仙儿似笑非笑地道。
    矮子急忙搓着手讨好狐仙儿道：
    “当然是我家可爱美丽的仙儿小姐让我动力满满啊！除此之外还能有谁呢？难不成还是德拉贡家族那个心肠歹毒的老妖婆女魔龙龙神蒹葭不成？！”
    听到矮子的话，狐仙儿哼了一声，这才松开了抓着他耳朵的手，懒洋洋地说道：
    “可我好像还隐隐约约听到什么惟命是从、想让谁干什么就干什么之类的话来着，莫非……是我耳朵出了毛病？”
    矮子挥汗如雨，眼珠子咕噜噜乱转，道：

 第697章 一百一十一 故障

    “是定制的衣服吗？我的索托斯啊！太合你的身了！”看到我新换上的衣服，仙度瑞拉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然后似笑非笑地道，“能借我穿穿吗？”
    矮子不怀好意地笑看着仙度瑞拉，道：
    “行啊，索托斯小姐，咱们飞晖把衣服给你，你把你的给他怎么样？”
    没想到仙度瑞拉的回答却是超出矮子想象的干脆：
    “可以啊！”说着，她居然真的就开始脱起了她的a字裙，吓得矮子瞪大了眼睛急忙表示自己只是开玩笑的，可是那时候仙度瑞拉的上衣的领口都已经拉到了左肩以下了，甚至还露出了粉红色的bra吊带，看到我一阵目眩神迷，差点没有跌倒在地。
    矮子平时嘴巴够贱，但那是建立在对话人有着正常思维的前提之下的，但是他没想到，仙度瑞拉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用寻常思维来估量的女子。
    看着重新拉上了衣领的仙度瑞拉，我和矮子面面相觑，然后连连咳嗽，才总算是把有些尴尬的气氛给纠正过来。
    “瑞拉，还是别闹了。昨天晚上都没有怎么见到你，你去哪儿了？”
    仙度瑞拉打了打哈欠，笑着道：
    “去整理之前的行动记录下的一些仪器数据了，克尔巴的话给了我很大的启发，你一定　不到我对地球自转惯性作用弹做了什么样的改进！这些改进可是忙了我一个晚上的时间，我都没有休息好！philo，我要麻烦你帮帮我了，研究院那边出问题了。”
    我一愣，道：
    “我这边事情都还没有解决完呢，研究院那边又出了什么问题了？”
    仙度瑞拉有些歉疚地搓着手，道：
    “仪器故障。研究院所有的仪器都出现故障了。小到一些低能实验的器材，大到一些高能物理实验的仪器，统统都瘫痪了，墨隆博士已经急疯了。我也急啊。我想你们的那位副校长现在也挺急的。”
    “你之前好像提到过……”我喃喃道。
    “是啊，之前去抓捕流讫之前就出故障了，但是现在的情况更严重了。”仙度瑞拉叹了口气，蓝色的眼珠里一片暗淡无光。
    “怎么会故障的？而且还是大规模的故障，不会是有人恶意破坏吧？”我好奇地问道。
    “不太像是有人恶意破坏，仪器故障的原因现在还查不出来，但至少没有被人刻意破坏的迹象，纯粹是零部件老化和一些结构上出现的错误。”仙度瑞拉有些丧气地说道，“如果情况再这么恶化下去的话，那么最后的原因就只能怪罪到墨隆博士为了某些私人原因，使用了一些次品的材料和设备上了。这样下去，墨隆博士可能就要被撤去院长的职务了。”
    没想到现在的情况居然已经严重到了要撤去墨隆博士的职务的地步。墨隆博士在索托斯家族研究院的地位是何等的崇高，但是这次的大规模仪器故障居然要弄到他身败名裂的地步，这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但是对于墨隆博士和蝠露露来说，这可能都是一个巨大的噩耗。
    “如果墨隆博士被撤职的话，他的很多项目也要中止了，包括光爆世界项目也是，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帮帮忙，好吗，philo？”仙度瑞拉用轻柔和乞求的目光看着我，就像是一只等待着喂食的小猫，我还没有从仙度瑞拉的眼中看到过这样暗然的神情过。
    我的心脏一通不安分地乱跳，但是另一方面，我的思绪却飘飞到了另外一个画面之中，我记得当初我乘坐飞跃彩虹号来到新德利亚的时候，龙神蒹葭也曾经无意间跟我提起过，她之所以不搭乘自己家族的飞机，是因为近期很多的大型设备和仪器都出现了故障问题，尤其是一些比较新设备和仪器，都出现了无法查清的故障……
    难不成，龙神蒹葭当时的情况，和现在索托斯家族所面临的情况是一回事吗？
    我忍不住问道：
    “瑞拉，你告诉我，除了你们索托斯家族之外，最近天上世界其他地方有出现过这种设备故障的情况吗？”
    “有，”仙度瑞拉没有犹豫，“说实话，确实有，很多家族，包括阿撒托斯家族的研究院也都出现了这样的问题，但是阿撒托斯家族的研究院的院长也是墨隆博士。在新德利亚，教授是终身制，一个领域只能有一个教授，所以墨隆博士他在多个研究院都有很高权限，可是现在，他挂名的那些研究院，都出现了很多设备仪器故障的问题……”
    事情又一次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没想到来到这天上世界之后，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根本没有让人安分下来的时候。才刚刚出现了禁地入侵、家族神暴动、流讫苏醒等一连串事件之后，现在又出现了大规模的仪器故障问题。现在我已经越来越感觉到背后有什么人在暗中策划这一切了，这样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眼睛藏在看不见的角落里，无形之中策划着这一切。
    更让我疑惑的是，如果德拉贡家族的私人客机故障和这次索托斯家族仪器故障是一回事的话，那么说明龙神蒹葭和德拉贡家族也是受害者，这似乎就说明仪器故障的原因并不在于德拉贡家族，这么说来，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墨隆博士中饱私囊的个人原因？
    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
    矮子看了我一眼，眼神也变得谨慎起来，很显然他也已经洞察到了什么，也许他也是想到了之前在飞跃彩虹号上龙神蒹葭提到的线索，又或者是联想到了他这些天的见闻。我跟矮子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平日里他很不正经，但是关键时刻该认真的时候还是会变得非常认真，这一点单单是从他的眼神里就能够看出来。
    “又是仪器故障……百阅哥，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我忍不住问道。
    “嗯，你也想到了吧，飞晖？之前在彩虹号上，龙神蒹葭说过的。”矮子看了我一眼，嘴角扬起了一丝笑容，看到这一抹笑容，我知道我猜对了。
    “你们……在说什么？”仙度瑞拉好奇地凑上脸来问我们道。
    我急忙甩了甩手，道：
    “没什么，只是想到最近很多地方好像都出现了仪器设备故障的事……感觉实在是太巧了。如果这些事跟墨隆博士有关的话，我真的有点不敢想象……我一直不相信做事严谨，而且信仰虔诚的他会是那种中饱私囊的人。”
    仙度瑞拉认真地点了点头，蓝莹莹的眼睛里闪烁着朦胧的光泽，双手叉腰道：
    “我也不相信啊。别说是在材料和设备上大做文章，利用劣等材料欺骗研究经费这种事，墨隆博士平时连进口实验材料的时候要求的都是最上等的材料，都是亲自把关的，以他的为人，不可能做出这种偷梁换柱的事。”
    可是这一切却是明明白白地摆在了眼前，想要让人不相信也难。
    “仪器故障……就算我有心吗，不过我能够做什么吗？我又是像你们那样搞技术模块的专员，要我上战场杀杀神兽抓抓妖兽还行，技术问题上……我能帮上什么？”我问道。
    “肯定能帮上忙的。有些仪器的结构性问题的修复，只有你才能做到！拜托了，拜托了，千万要帮墨隆博士洗清嫌疑啊！”
    仙度瑞拉双手合掌，贴在那莹润白皙的下巴尖上，她用带着几分恳切和歉然的目光看着我，还冲着我眨了眨眼睛，这一刻的她身上丝毫没有了平日里的疯狂气息，倒像是个正儿八经的未成年少女了，看来在涉及到研究和技术问题上时，她还是能够展现出较为正常的一面的。
    “行行行，那我就跑一趟吧。今晚吗？”
    “明天也行，今晚有点迟了。”仙度瑞拉双手合十，感激地看着我，“谢谢你，我的英雄！对了，那天你和流讫大战时的英姿，我全部都拍下来了哦，过几天发给你！真的非常帅气！爱你！”
    仙度瑞拉最后的突然告白让我脸上顿时一热，我环顾了一下周围，看到狐仙儿、猫三昧和矮子以及停在我肩膀上的小福神脸上那古怪的表情，我的心中顿时如同炸开了锅一般，四方上下都变得分不清了。
    还好乙灵不在……我心虚地想。
    不过和我还有其他人激烈的反应不一样，仙度瑞拉却对她那随意的告白似乎满不在乎，她更不在乎周围的人的眼光，就好像她的眼里只有我一样。
    仙度瑞拉怔怔地看了我几秒，白皙晶润的脸颊上渐渐浮现出了淡淡的红晕，她突然走上前来，拉了拉我的成衣的领口，把我的衣领摆正后，她咳嗽了一声，道：

 第698章 一百一十二 爆炸

    没有了其他人在场，我和猫三昧之间突然间变得尴尬起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明明平日里我跟猫三昧嘻嘻哈哈很合得来，但是一旦到了人少的时候，我和她之间的气氛却反而变得僵硬了，这种感觉真是极其的令人讨厌。我的心里头像是黏上了什么东西一样，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那滋味，也不知道是苦还是甜。
    这样的沉默僵冷气氛整整持续了大概有十秒吧，十秒后，猫三昧抿了抿胭红的嘴唇，然后突然没有来由地问我道：
    “飞晖，问你个问题。”
    “嗯？嗯……”我有些猝不及防地看着猫三昧，心脏的跳动节律突然快了几拍。因为，猫三昧平时都是用小灰灰来称呼我，只有当她比较正经的时候，才会用上飞晖这个称呼。
    猫三昧的目光在地上像是激光扫描仪一般地扫动着，她嗫嚅道：
    “你说……我跟子蟾两个人……适合吗？”
    猫三昧这突如其来的提问让我差点脚下打滑，我不敢置信地看着猫三昧，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整整三秒，我才回过神来，问道：
    “猫姐，你不会和子蟾哥闹矛盾了吧？”
    猫三昧立刻摇了摇头，红着脸蛋，颤了颤她的耳朵，道：
    “没有的……我只是问问呗。其实我自己有时候静下来想想，心里就有点不清不楚了。我跟子蟾到底适合吗？还是不适合……其实我们两个人的性子相差还是挺大的。子蟾他是个工作狂，说的少，做的多。属于那种一旦接了任务，就会把全身心都投入上去的人，当然啦，他非常能干，什么任务都能做，而且都能做得很好。而我呢，其实我要的也不多……就是喜欢玩而已，不像子蟾那样有一个努力的目标，属于那种定不下性子来的人。飞晖，其实你应该也知道我的性格的。”
    猫三昧的提问是如此突然，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咬着嘴唇，认真地看着她，大脑高速旋转思考着，在记忆库里搜罗着适合的词组。
    最后，我笑了笑，道：
    “其实猫姐，你根本不用担心子蟾哥的，他绝对是真心喜欢你的。他接那么多的任务，做那么多，其实也都是为了你。邪马台那次事之后，蟾家已经没落了，现在子蟾是蟾家的顶梁柱，他想要纠正世人对蟾家不好的眼光，就要加倍努力，他有时候那么拼命，只是因为他想不到更好的方式来改变猫姐你家人对他的目光。”
    猫三昧轻叹了口气，双手环交在背后，她用她的足尖轻轻提着地上看不见的纸团，然后说道：
    “飞晖你还是比较懂的……其实我也懂。在中庭那次事之后，其实我家里人对子蟾的态度已经好了很多，这次狩猎大赛子蟾的表现也让我家里几个叔伯对他的态度好了一些。可是吧……我担心的是我们两个人的性格。我太跳脱了，子蟾他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嗯，怎么说呢，我总是有点担心，我们以后能不能继续走下去吧。当然，这不是我们两个人的问题！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个人的生活环境……嗯……差别不太一样。”
    猫三昧的话语有些语无伦次，一下说到性格，一下又说到环境，说的有些含糊不清，但是我明白猫三昧要表达的意思，她想说的其实是她和凌子蟾的相性合不合的问题，
    “嗯……那我反问你一个问题吧。猫姐，你喜欢子蟾哥什么地方呢？”我认真地看着猫三昧，问道。
    被我这么一问，猫三昧的眼神却反倒是迷茫了，她好像被我问住了，嘴里念念有词，但是居然一时间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嗯……”猫三昧的脸色变得更红了几分，“一开始只是觉得他有趣吧。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子蟾他总是喜欢一个人在百木林里一个人晃悠，有时候没课的时候，他还会一个人从白天训练到晚上，那时候，我只是好奇，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勤学刻苦的人，所以就不经意留意他了。再后来嘛，见到他那样的次数多了，还听了不少关于他的传闻，有时候碰到了，就忍不住想要戏弄戏弄他。不过子蟾给我的感觉一直都是很冷，很酷的感觉，别人怕他，但是我却不讨厌这种感觉。再后来，我加入了捉妖小组后，居然就阴差阳错和他分配到了一起，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大难临头，倒了大霉。但是和他一起执行了几次任务后，我觉得他这个人嘛，还是挺可靠的，对他的印象也好了很多。后来有人冷落他，说他坏话的时候，我也会忍不住站出来替子蟾说几句……大概是在那个时候，我和他开始走得比较近了吧。”
    “如果一定要问我喜欢子蟾什么地方……其实我也说不上来，那就是一种感觉吧。觉得他冷冷酷酷的，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这是第一感觉，再后面，就是他真的是一个可靠的人，只是身世苦了一点。再和子蟾深入，我就发现其实他的冷酷只是他的表面，他的内心还是一个非常柔软火热的人，他深明大义，其实比谁都有正义感、讲义气、重情重义，只是世人不了解他而已。就是他这种被世人鼓励不解的立场还有他那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内在，让我觉得他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吧……小灰灰，说这么多，我也不知道我说清楚了没有。”
    我笑了笑，道：
    “猫姐，其实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喜欢的其实不就是子蟾哥那种独立于世的感觉吗？既然你是因为他的这种特质喜欢上的他，那还担心什么两人性格问题呢？性格这种东西，其实也不是天生的，而是人和人之间磨合起来的。不是说……男女在一起时间久了，会互相变得像对方嘛。我想，猫姐你不用在乎太多，按照你的喜好去做，不变初心就行了。顾虑这个顾虑那个的，都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猫姐了，已经开始变得像子蟾哥了，猫姐，不知不觉中，你已经被子蟾哥同化咯，你还没发现吗？”
    我的话语似乎让猫三昧恍然大悟，我看到她的眼中也亮起了点点明丽的光芒，就像是太阳底下的镜片。
    猫三昧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我变得……像子蟾？”
    “是啊，我认识的猫姐，可不会想那么多。”我笑着说，“其实不单单是你和子蟾哥，仙儿学姐和百阅哥也是，你没发现和我们最开始认识的时候比起来，仙儿学姐已经更像百阅哥了吗？他俩现在简直就是专业相声演员，一个逗哏一个捧哏，配合多默契。人和人接触多了，都会从对方学到一些什么的，自己的性格，也会在和人之间不断接触的过程中改变的。”
    那一刻，我看到猫三昧的眼中仿佛有两颗滴溜溜的水球滚动，映射着待客厅里水晶吊灯的璀璨光芒。
    掀起的唇珠，光润的脸颊，还有那轻启动的皓齿。辉煌的灯光下，猫三昧轻轻地吐出了让我感慨的话语。
    “嗯……听小灰灰你这么说，我心情好多了，今晚问你这个问题，本来还有点复杂……现在觉得，真是问对了。”
    “小灰灰，你真的是长大了呢……”
    在结束了和猫三昧的简单对话后，我回到了自己的客房。而在一个晚上的休息之后，我的新任务和新烦恼也接踵而来。疯玩了一晚上游戏的雨瞳还在房间里呼呼大睡，而仙度瑞拉却是一大早就敲响了我的房门，当我打开了房门时，我看到的是一脸焦虑的仙度瑞拉。
    “出事了。”仙度瑞拉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研究院那边……出大事了。”
    “怎么了？”我惊异地看着额头上汗流涔涔的仙度瑞拉，问道。
    仙度瑞拉娇喘微微，道：

 第699章 一百一十三 救援

    我拉着雨瞳的胳膊让她站起来，雨瞳使劲地晃动着脑袋，甩着长长的双马尾辫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
    “这是什么东西啊！”雨瞳恼怒地道，“好不容易可以闭上眼睛睡个觉了，现在闭上眼睛都有白光了！”
    “是高能激光。”仙度瑞拉绷着脸说，“仙后座d机器人不但配备有改进后的152毫米自行榴弹炮，还配备有固定激光器，如果它发现了目标，就会立刻发动袭击。现在它已经彻底失控了，攻击根本不分青红皂白。”
    “好端端的这么高科技的机器人，怎么就失控了呢？”我汗颜地道，“这个机器人的固定激光器就在侦查平台的上方，高度差不多有二十五米的样子，而且看起来在近距离的地方，这个机器人的低头动作好像有点局限，也就是说它攻击不到‘下巴’下方的一小片圆形区域吧？那如果快速跑到它攻击不到的盲区的话，它就等着被拆了？”
    雨瞳气鼓鼓地涨红了脸，挽起了连衣裙的袖子，沉下了腰身，道：
    “好嘞！看我不把这个笨疙瘩给拆了！”
    “不行！”一名研究院的装备部人员拦住了雨瞳，大声说道，“墨隆院长和蝠露露女士，还有一些我们的评议员和组装人员被困在了车间里面，仙后座d机器人智能水平很高，还配备有自毁系统，如果有杀不死的目标靠近了它近距离的区域，它会启动另外一套短距无差别激光扫射系统，那时候废墟里的人也会被波及到！”
    雨瞳刹住了脚，皱着小眉毛看向了这名装备部人员，沮丧着脸道：
    “还不能靠近？那该怎么办啊？要不，我用我的冰柱把它的激光器给砸烂？这样总行了吧？远程操控我很擅长的！”
    “这也不行，仙后座d机器人内部的能量炉很不稳定，如果刺激过大，很容易发生爆炸，那样被困在车间里的人也会有危险。”仙度瑞拉摇了摇头。
    雨瞳咬了咬牙，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那该怎么办啊？地底下钻进去总可以了吧？”
    装备部人员再次摇了摇头：
    “我们的研究院地下有着非常复杂的输能管道和火线，现在因为建筑坍塌，下面的输能管道也很不稳定，从下面打过去，要是触动了地下火线也会爆炸。”
    “不会吧？”雨瞳张大了小嘴，甩了甩手，“这不是没辙了吗？”
    “只有一个办法。”装备部人员无奈地说道，“那就是让某个物体吸引它的火力，站着挨它激光的打，把它的能量逐渐消耗掉，不至于发生引爆，然后我们的人紧紧跟在挨打的物体后面，等到时机差不多了，再突然冒出头去，利用军用的迫击炮把它顶部的侦查平台给一次性炸掉！不过，这就需要很默契的配合了，必须让跟随者和前面挨打的人步调一致，否则的话，后面放炮的人也会有危险……”
    雨瞳眯着眼看着这名装备部的人员，没好气地道：
    “站着挨打，看来这个任务铁钉是交给我和粑粑了吧？”
    这名皮肤油黑的装备部人员尴尬地笑了笑，露出了一口白牙：
    “就拜托你们了，雨瞳小姐，龙飞晖先生。”
    “那就让我来负责操控迫击炮吧。”仙度瑞拉自告奋勇地说道。
    “小姐，你要用迫击炮？”装备部人员大吃一惊，道，“这可是在拿性命开玩笑啊！仙后座d的反应速度非常快，达到了0.001秒，这已经不是人类能够达到的水平了，如果你和龙先生他们身影的贴合稍微有点偏离，你自己就会变成激光的目标！更何况你还需要时间用肉眼锁定位置，风险很大！这件事我不能让你去做，不然吉哈德先生追究下来……”
    “就这么说定了！”仙度瑞拉压根就没有把装备部人员的警告听进耳里，我看到她的眼中反而闪烁着极其亢奋的光芒，就好像是一个冒险家找到了一片全新的大陆，她朝着我靠了过来，抓住了我的手腕，道，“我相信，philo会保护我的，是吧，philo？”说着，仙度瑞拉冲着我眨了眨眼。
    她这一眨眼，我顿时赶到了万吨重担稳稳当当地落到了我的肩头上。
    我心道，我靠大小姐，你这话说得是轻松，跟玩似的，但要是你出了事，到时候还是我背黑锅？
    仙度瑞拉轻轻地凑上嘴来，在我的耳畔呢喃道：
    “放心吧，我会使用魔法啊。”

 第700章 一百一十四 魔法之刃

    伴随着限定域的外膜突然出现了一圈极其炫目的亮光，我能够感觉到脚下的大地温度也在骤然上升着，仅仅只是激光的余波，就足以让地面的温度急剧上升，并且从地下传导进入了我们的限定域之中，可见仙后座d配备的激光武器威力有多么的强大。
    但是此时此刻，为了尽可能地消耗仙后座d机器人内的能量，我和雨瞳必须尽可能久地支持着，持续消磨能量。
    顶着迎面而来的强烈激光，我们缓缓地、稳步地向前推进着，三百米的距离在逐渐地缩短，变成二百七十米、二百五十米、二百米、一百五十米……
    为了减小仙度瑞拉的设计误差，我们打算尽量拉近和激光器的距离再让仙度瑞拉伺机射击。
    虽然有限定域的笼罩，外面的激光射不进来，但是很快，我们却发现我们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那就是——氧气！
    因为限定域是一个全封闭的空间，加上之前的激光燃烧消耗掉了空气中大量的氧气，此刻限定域内的氧气含量在以惊人的速度下降着，很快，我发现仙度瑞拉的脸色就渐渐变得苍白了起来，身上还有些许发紫的症状，她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就好像是哮喘病的患者。
    “瑞拉，你没事吧？要不先放弃吧？”感觉到空气中氧含量的迅速降低，我转头对着仙度瑞拉说道。
    仙度瑞拉僵着脸勉强地笑道：
    “不碍事的！我还能够坚持一段时间！马上就要最佳的射击范围了，千万不要浪费这宝贵的机会！”
    “我……大概还能坚持一分钟……”仙度瑞拉呼吸急促地道。
    仙度瑞拉的声音显得非常的勉强，此刻空气中的氧含量已经急剧下降，如果我们不及时后退回到警戒线外，仙度瑞拉恐怕会昏迷过去，甚至还会有窒息的危险，但是看到她那蓝宝石般的眼瞳深处的坚毅之色，我最终还是放弃了撤退的计划，打算相信她到最后一秒。
    我和雨瞳就算空气里没有氧气，靠着体内的能量维持，身体而已能够坚持得住，但是仙度瑞拉的身体是正常女孩的躯体，就算她天资很好，但也不可能跟我和雨瞳这种怪物相提并论，所以我在心里只能默默地计算着她剩下能够坚持的时间上限。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能够感觉到限定域外的激光的光圈威力也在逐渐地下降着，原先差不多有一个碗口大小的光斑，此刻已经渐渐缩小到了瓶口的大小，很显然，仙后座d的能量已经开始耗尽了，它剩下的能源已经不足以支持它继续使用高能的激光对我们进行攻击。
    “差不多了！我数到三，philo动手，数到二，tongtong动手，数到一，philo再动手”仙度瑞拉突然喊了起来。我一个机灵，急忙点了点头。
    “ok！”我和雨瞳同时喊道。
    “三……！”仙度瑞拉迅速地释放了撞针，然后紧接着喊出了倒计时。就在她话音落下时，我迅速地身体向前伏趴在了地上，撤去了限定域，而趴在地上，不用光学瞄准镜直接眯着一只眼靠目力测距的仙度瑞拉也是在最快的时间内向着我们头顶上的那道光圈方向发射了迫击炮！
    “二！”在释放了撞针后，伴随着一阵炸雷般的爆响声，迫击炮射出的炮弹以极高的射角冲天而起，穿过了我撤去限定域的区域，而雨瞳也在最短的时间内关闭了限定域，让炮弹飞出了限定域外，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高高的弧线后，顿时向着更远处的目标疾掠而去！
    就在我开启限定域的同时，我的右侧肩胛骨传来了一阵灼针扎般的剧痛！我关上限定域的速度终究还是慢了那么半拍，导致仙后座d的一小束激光还是集射了进来，硬生生地从斜上方向下贯穿了我右侧的背部！而与此同时，雨瞳也是突然发出了一阵尖叫声！
    “快关上！”仙度瑞拉也叫了起来。
    “闪开！”雨瞳发出了短促而急骤的叫声，我仰着头，眯着眼睛，心脏却是突然停住了。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在我的视野之中，我看到了一个金色的圆形物体，正在我的视野之中迅速地放大着，那个物体在高速旋转着，其凸起的头部中央，我甚至仿佛能够看到我扭曲的脸。
    是榴弹！
    我这时才想到，仙后座d型机器人除了激光器之外，还搭载了152毫米自行榴弹炮，没想到在激光能源耗尽之后，它居然配合着榴弹炮一起进攻，而且，很不巧的，这枚榴弹正好在雨瞳打开限定域的一瞬间飞了进来！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陷入这种高度危险的处境，如果在平时，靠着我的条件反射，我的身体微微一闪就可以躲开，但是因为我的右肩恰好就在前一瞬间被激光束给击中了，就导致我的身体一阵颤抖，反应稍稍迟滞了那么一刹那，就错失了躲避这一枚榴弹的最佳时机！
    眼看着这枚急速逼近的硕大榴弹就要和我的脑门进行零距离接触，我的呼吸都已经停止，我已经做好了身受重伤的觉悟。
    可是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的大脑几乎空白的瞬间，一柄银光闪闪的匕首突然自我的脑后凌空飞来，以高速旋转的姿势狠狠地扎入了我前方的榴弹弹头之中！
    小小的匕首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力量，它如同一道漩涡一般插入了榴弹之中，导致榴弹的弹头迅速凹陷了下去，并且从榴尾洞察而出！
    就在距离我还有十米左右的地方，被匕首扎中的榴弹略微迟滞了那么一瞬间，然后就在下一秒，榴弹凌空爆炸，但是我的限定域却也已经打开，将绝大多数的榴弹冲击波和高温火焰阻隔在了限定域外，避免了被爆炸直接波及！
    看着成功被限定域隔绝在外的榴弹，我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惊魂甫定地捂着肩膀上正在以惊人速度愈合着的伤口慢慢坐起身来，而仙度瑞拉也是丢下了她身旁的迫击炮发射筒，快步朝我跑了过来。
    “怎么样，philo，你没事吧？”她跑到我的面前，上下打量着我问道。
    我喘着粗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怔怔地看着脸上写满了焦虑的仙度瑞拉，断断续续地道：
    “还行……勉强赶上了，有惊无险啊……刚才，是你救了我？”
    仙度瑞拉从停在她肩上的艾尔莎的爪子上取下了一个匕首套，在我的面前晃了晃，然后冲我眨了眨眼，笑道：
    “是啊，是我的魔法哟。谢谢我吧？”
    看着仙度瑞拉脸上浮现出的笑容，我微微愣神，然后脱口而出，道：
    “谢谢……差点就要挂彩了，还好你还有这样的本事，我都忘了……”
    说到这里时，我的话突然中断了，我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像是一座冰雕一般，一动不动，仿佛我体内的血液全都在一瞬间凝结了一般。
    一个不该出现的画面就在这一刻猛地闪过了我的脑海，刹那间，原本一直萦绕在我脑海深处的一团疑云，就这样骤然散开了大片。
    “你怎么了？”仙度瑞拉笑看着我，“不会是吓傻了吧？这可不像我认识的英雄。”
    我回过神来，挠了挠头，勉强笑道：
    “没事……就是被你的能力震惊到了……呃，好像我们成功了，激光没有再出现！”
    我迅速地转移了话题，望向了一旁的雨瞳，而雨瞳也是回过了神来，喜出望外地道：
    “我们成功了，粑粑！光斑消失了，移动平台的激光固定器好像被击中了！”
    “是吗？”我的情绪高涨起来，心中的雾霾也是一扫而空。我看向了之前一直浮现着光斑的区域，果不其然，那里此刻已经是一片漆黑，光斑已经消失了，说明激光器已经不再发射激光了，也说明我们的作战成功了。
    我立刻带着雨瞳和仙度瑞拉撤出了仙后座d的射击范围内，然后才撤去了笼罩在我们身边的限定域。当周围的光景重新变得明丽起来时，我的视线落在了车间的顶棚上，那里的移动平台和固定激光器都已经被炸去了大半个脑袋，很显然，仙度瑞拉的瞄准非常的精准，仅仅只是一发，就成功地打掉了仙后座d的固定激光器，看来她之前说的射击才能也是所言非虚。

 第701章 一百一十五 撤职

    “我想我应该没有听错吧……索托斯先生？”听到吉哈德的话语，墨隆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甚至就连对吉哈德的称呼都已经改变了。“我想自从我来到天上世界之后，我们认识已经有几十年的时光了，你对我应该是非常了解的，甚至可以说是最了解的我那部分人之一。除了我的那些研究伙伴之外，比你更了解我的只有当初把我请到天上世界的弗拉德和枭多。”
    吉哈德的脸依然僵硬着，他揉了揉眉心，道：
    “但是很显然，我们看错了人。墨隆博士，你为我们家族研究院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但是你看看你的身后，你亲手发明人工智能军用机器人已经把你几十年来的贡献都已经毁于一旦了。我们需要人才，是的，我们家族需要人才，新德利亚也需要人才，但是比起次品，我们更不需要的是危险品。科学是年轻人的游戏，我想，墨隆博士，你的才能已经耗尽了，是时候退休了。”
    说到了这里，吉哈德又朝着墨隆走上前了两步，蓝色的眼瞳深处掠过了一刹那的红光，我看到他的眼中流露出了恳求之色，他用几乎只有墨隆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
    “别让我为难好吗，我需要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但是面对吉哈德的恳求，墨隆却似乎完全不放在眼里，我看到墨隆的眼睛也已经红了，他死死地攥紧了双拳，同样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吉哈德：
    “吉哈德……那也算我求求你。我还有几个极其关键的项目没有做完，尤其是人脑神经网络和妖术操控项目，还有光爆世界项目……这些项目离不开我。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上，不要做这么绝……给我个机会。我想这些项目对于你们索托斯家族也很重要。”
    但是这一次，吉哈德的离场却是超乎墨隆的坚定。
    “年轻人会接替你的班的。”吉哈德轻轻拍了拍墨隆的肩膀，说道，“承认吧，你已经老了，创造力大不如前了。我已经给你一个台阶下了。好好养老吧。”
    但是即便是面对吉哈德的请求，墨隆脸上的坚决和顽固之色却依然没有丝毫的减退。
    “说我创造力大不如前了，啊？吉哈德，我距离成功只剩下了最后一步！人脑神经网络的项目明明是前所未有的成功！我这三十年来从来没有一天像现在这么成功过！只要这个项目成功，我……我就可以转移捉妖师的妖术！还有，光爆计划也是，在你女儿提出的建议之下，我们已经找到了新的思路，新的世界的大门就差最后一个台阶了，你……你要让我现在放弃吗？！你这是在睁眼说瞎话，吉哈德，还说我老糊涂了呢，明明是你！吉哈德，请你弄清楚，你这是在阻碍通往造物主的信仰径路！”
    吉哈德双手负背，冷冷地道：
    “然而很遗憾的是，这几天来的种种迹象表明，距离造物主的主动现身已经不远了，我想，博士，你所谓的光爆计划，已经没有什么继续进行下去的理由。”
    “你……！吉哈德！”墨隆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他几乎快要咆哮出来，“你明明知道这不是我的责任！仪器的损坏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这根本不是我的责任！你这是在颠倒黑白！不要当我不知道，你在流讫项目上有亏损的迹象，所以想要减少在其他项目上的开支罢了！吉哈德，你要我说实话吗？！”
    但是面对近乎咆哮的墨隆，吉哈德只是弹了弹他衣领上的灰尘，然后没有继续和墨隆多说什么，就转身向着后方离去，同时，他还对墨隆周围的研究人员说道：
    “他在坍塌里受了伤，身体和精神都受到了刺激，带他下去好好休息吧。之后的事，让泰洛克负责吧。”
    “不！不！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看到吉哈德坚硬的态度，墨隆终于接近于崩溃，他痛苦地捂着脸，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我看到他那苍老褶皱的脸上流下了糙涩的泪痕，这一刻的墨隆博士，头发花白，面目憔悴，一脸无助，真的让人相信，他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可怜老人了。
    “爸爸，我也觉得这不是教授的错，再给他一次机会吧。”仙度瑞拉从一旁走上了前去，拦在了吉哈德的面前说道。
    面对自己女儿的恳求，吉哈德脸上闪过了复杂之色，他搂过了自己女儿的腰，然后无奈而亲切地说道：
    “辛蒂，你也累了，好好去休息吧。剩下的事，你先不要关心了。会有人负责的。”
    “可是，光爆项目和人脑神经网络这两个大项目上还离不开教授呢。”仙度瑞拉还是有点不肯死心。
    “项目中止了，辛蒂。”吉哈德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没有什么光爆计划，也没有什么人脑神经网络计划了。大家都歇一歇吧，等到研究院的维修和重建结束再说吧。”
    我怔怔地站在一旁，看着跪在地上老泪纵横，一脸无助的墨隆，再看着脸上浮现出了满满的失望之色的仙度瑞拉，心中万千滋味，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事到如今，这已经不是我能够插手的了。
    站在我身旁的蝠露露的表情也是非常的凝肃，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却一句话也没有说。我知道她的内心也一定非常的矛盾吧，虽然她可以替墨隆上前去说情，但是她也不能无视今晚死去的那些研究人员和国民警卫队人员，除此之外，这归根结底也是索托斯家族的事，蝠露露这个外人，终究还是不好劝说。就连自己女儿仙度瑞拉都劝说不动，蝠露露能够起到的效果，我想也是非常微小的。
    仅仅只是一个晚上，事情就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剧变，我也是始料未及。但是比起我对墨隆博士的同情，此刻我内心里更加震惊和在意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我左右顾盼，看到了上前安慰墨隆的蝠露露，看到了依然在试图劝说自己父亲的仙度瑞拉，心中潮起潮落，万般情绪，不知道该如何表述。
    研究院的抢救和维修工作还在继续进行着，接下来，我和雨瞳帮着救援工作者治疗了一些从研究院废墟里救出来的伤员之后，就返回了索托斯家族的绝忧宫。研究院的修复工作、人员调动和仪器调适方面，我和雨瞳都帮不上大忙，就算继续留下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回到了绝忧宫后，我首先碰到的是已经焦急地等在了宫殿正厅的矮子，我和雨瞳出门的时候，矮子他们都还没有起床，醒来之后知道研究院那边出了情况，矮子自然也是焦虑万分。

 第702章 一百一十六 证据

    “等等，等等，飞晖，咱们先整理一下思绪！”矮子抱着脑袋，抵着头开始在走廊上来回踱步起来，“飞晖，你说你在研究院对抗仙后座d型机器人的时候，仙度瑞拉使用了她的魔法，把一枚本来要砸到你脑袋上的榴弹给钻破了，而且她是用匕首钻的孔子，手法是把匕首扎进了榴弹的弹头里，然后狠狠搅破，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仙度瑞拉的这一招的确跟杀死修的凶手使用的手法很像。修的身体也是被人用匕首扎进了心脏，狠狠搅动之后死去的。而且修死的房间还是个密室，如果不是魔法的话，是很难解释这是隔空杀人的手法的。如果用魔法来解释的话，那这一切就完全没有问题了，是吧？”
    “对。”我点了点头。
    “这的确是一种可能性。”矮子重重点了点头，“我们再来分析一下每次禁地出现异状的时候仙度瑞拉在哪里吧。第一次阿撒托斯家族的禁地出现异状的时候，仙度瑞拉并没有出现在禁地里，而是在新蝙蝠城堡外的广场上，当时不单单是我，所有在那里的人都可以作证。而爱德华是追踪斗篷人进入了的禁地的，也就是说，斗篷人出现在禁地的时候，仙度瑞拉并不在场，是吧？”
    “再来说说之前索托斯家族晚上出现斗篷人的那一次，那一次，在屋顶上出现的斗篷人突然向着你和仙度瑞拉投了手雷，差点害死你们，那一次的事件，同样也可以证明斗篷人和仙度瑞拉并不是一个人。对吧？”矮子瞄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开始不安分地来回踱步。
    然后在某个时刻，矮子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猛地抬头看着我，道：
    “所以很明显，入侵了阿撒托斯家族禁地的斗篷人，入侵了索托斯家族的斗篷人，和仙度瑞拉都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对。”我点了点头。“这一点都可以肯定。”
    “可是真正的问题是发生在克塔尼德家族被入侵的那一次。”矮子说道，“克塔尼德家族的禁地被斗篷人给入侵的时候，仙度瑞拉并不在你的身边，当时你正和赫鲨在兜风。而且你也说过，当时你是从研究院走出来的时候碰到了赫鲨的，而当时你之所以会出门，也是因为仙度瑞拉已经不在研究院里。也就是说，克塔尼德家族被入侵的那一次，仙度瑞拉其实并没有任何的不在场证明，可以这么说吧？”
    “嗯。”我点了点头。
    “所以，经过这几次的事件，我们可以得出这么几点：”
    “第一，仙度瑞拉在阿撒托斯家族禁地，还有袭击索托斯家族的斗篷人绝对不会是同一个人。”
    “第二，斗篷人似乎并不在乎仙度瑞拉的生命，当时甚至还差点杀死她。这似乎说明斗篷人和仙度瑞拉之间不太可能是盟友关系。”
    “第三，斗篷人袭击克塔尼德家族的时候，仙度瑞拉并没有不在场证明。”
    “对，百阅哥，你分析的都是对的。”我点了点头，“现在看起来，我也觉得仙度瑞拉和斗篷人不像是一个人，但是……我又觉得仙度瑞拉她很可疑。”
    “那么，会不会是盟友关系呢？”矮子突然说道。
    “盟友？”听到矮子的话，我突然一愣。
    “对，盟友。如果是这么理解的话，答案似乎就有解释了。”矮子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道，
    “其实一直以来我们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阿撒托斯家族的禁地钥匙是什么时候被人拿走的。每个家族的禁地钥匙都在继承人身上。阿撒托斯禁地的钥匙应该是在爱德华的身上，但是谁能够接近爱德华呢？飞晖，你应该没有忘记那天舞会的时候，仙度瑞拉和爱德华牵着手一起进餐厅的场面吧？如果是仙度瑞拉的话，她就有机会接近爱德华了。之后，如果她把钥匙交给了那个斗篷人，他也就有了入侵阿撒托斯家族的可能性。再之后，是赫鲨的钥匙失踪。你应该没有忘记，赫鲨和仙度瑞拉的关系也很好吧？那么，仙度瑞拉就有了偷走赫鲨钥匙的可能性。仙度瑞拉会魔法，做到这一点在能力上就不成问题。之后是修的死，修身上的钥匙也失踪了，但是他是死在了密室里，一般人杀不死他，但是仙度瑞拉有那个可能性……目前的三个继承人钥匙的失踪和死亡，似乎都和仙度瑞拉离不开关系。如果说是仙度瑞拉和斗篷人合作了，两人的盟友的关系，这就说得通了。”
    我听着矮子条分缕析的话语，眉头不禁蹙缩了几分。
    我托着下巴，道：
    “可是这样还是有一个问题。如果斗篷人和仙度瑞拉是盟友的话，那么那天为什么斗篷人还会到索托斯家族来，甚至袭击我们呢？当时那个斗篷人朝着我们投掷了燃烧弹，如果仙度瑞拉是他的合作人的话，那么他就相当于杀死了自己最重要的盟友。这好像又说不通了。”
    “那如果……那个斗篷人想要杀人灭口呢？”矮子突然说道。“再不然，就是那个斗篷人，根本就不是和仙度瑞拉有合作关系的斗篷人呢？飞晖，你应该没有忘记，德拉贡家族那个叫‘影子’的斗篷人吧？”
    听到了矮子的话，刹那间，我的脑海里仿佛划过了一道闪电般，大彻大悟。
    “百阅哥，你是说……”
    “对，那天袭击索托斯家族的人，有可能根本不是和仙度瑞拉有合作关系的那个斗篷人，而是龙神蒹葭派遣到了索托斯家族来的那个‘影子’。”矮子沉着脸说道，“龙神蒹葭派遣探子来到索托斯家族打探消息，但是不慎被飞晖你们给发现了，所以只好仓促之下下狠手逃脱。但是我们却一直把他给误会成了之前入侵禁地的斗篷人，但是……事实上，这两个斗篷人之间，可能根本没有关系，甚至根本互相之间就不认识！”
    矮子的分析实在是太过惊人，但是却完美地解释了斗篷人显得有些矛盾的行为举动，同时，也和我之前在龙神蒹葭那里打探到的信息相吻合。的确，龙神蒹葭和那个叫影子的斗篷人，并不知道是谁真正入侵了家族神的禁地。这么看来，龙神蒹葭的那个斗篷人，本身也的确和入侵家族禁地的斗篷人无关。
    在矮子的分析之下，原本还是一团乱麻的线索，总算是得到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怎么样，飞晖，我的猜测很有道理吧？”矮子神色飞扬地看着我道。
    但是我还是皱着眉，有些疑惑地看着矮子，然后道：
    “百阅哥，你说了很多，也的确有一定的道理。但是现在的这些，大多都是你的猜想吧。至少，之前那个闯进了索托斯家族的斗篷人是不是就是龙神蒹葭身边的那个‘影子’，还很难说。而且……我现在也只是有点怀疑仙度瑞拉可能和她哥的死有关，却还没有办法确定她一定就跟斗篷人有什么交情……我有种感觉，这里面的故事可能还会更加复杂……而且，其实……我也不太相信仙度瑞拉是会杀人的女孩。”
    矮子挑了挑眉毛，道：
    “哦？你什么时候这么信任她了？乙灵才昏迷没有几天，飞晖，你的心就已经栓在其他女孩的身上了？啧啧啧……难道仙度瑞拉做的事还不够疯吗？”
    我一惊，急忙连连摇头，道：
    “不是这个意思……百阅哥，我的意思是，这几天我和仙度瑞拉接触下来，觉得她虽然有点疯疯癫癫，思维难以捉摸，但是她不像是那种会杀人的女孩。至少，到现在为止，她做的一些看似疯狂的事，其实还是有一道底线拿捏在她的手里的。如果她真的杀了人……我觉得，反倒不太像是她的风格了。”
    “啧啧啧，你还挺了解她的嘛，这才几天啊，就这么默契。据你说你们两个对付仙后座d型机器人的时候也是一前一后相互配合的，这简直就是呼吸一致，心灵相通啊。这样的女孩，赶紧娶回家得了。”矮子朝着我挤眉弄眼道。

 第703章 一百一十七 花粉

    这一回，我总算是看清楚了，就在画面中的椅子腿的中线上，有一些闪闪发光的粉末状的东西，这些闪闪发亮的荧光粉末就像是星辰一般点缀在银色的椅腿上。但是如果不仔细看，一般人是很难发现这条椅子上的这些粉末的。
    “这些是什么，百阅哥？”我好奇地问道。
    “是迷榖花的花粉！”矮子压低了声音道。“飞晖，你还记得吗？克露迪尔女王来的那天早上，我压根就没有睡觉，我就是一直在找线索，然后我就找到了墨隆博士的这条椅子，然后我就在这条椅子上发现了迷榖花的花粉！这些花粉可都是新鲜的，不是以前沾上去的。而之前坐过那条椅子的就两个人，一个人是你，另外一个就是仙度瑞拉！这些花粉是仙度瑞拉的礼服裙上沾的，然后又染在了椅腿上！这说明仙度瑞拉那天晚上偷偷地去过后花园，因为只有新蝙蝠城堡的后花园才有迷榖花！而你不要忘了，飞晖，迷榖花盛开的时间，正好是后来修尸检测定出的死亡时间。而修的房间也就在后花园种植着迷榖花的那片草地正对的二楼！这说明仙度瑞拉那天晚上去过后花园，而且可能还是修死的时候！难道这不可疑吗？那天仙度瑞拉拉着你出去散步的时候对你说她喝醉了然后回房间休息，本她来应该是睡得死死的，可她半夜三更醒来到后花园去干什么？”
    “可是……这最多也只能说明仙度瑞拉去过后花园不是吗？不能说明她就是杀死修的……凶手啊。”我挠了挠脑袋，道。
    “对，这个证据的确说明不了什么。”矮子点了点头，“但是现在这么多疑点加在一起，仙度瑞拉怎么看都是十足的可疑了。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了，飞晖，你到底是不相信仙度瑞拉是凶手，还是不想相信她是凶手，这一点……非常的重要。”
    矮子的话犹如在我的心海里投下了一块巨石，掀起了阵阵汹涌澎湃的波涛，我的心情开始起伏波动，久久不能平息。
    其实矮子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事到如今，仙度瑞拉就算不是真正的凶手，她也有很多的疑点，至少也可能是帮凶了。
    矮子说的是对的，我到底是不相信，还是不想相信？
    这个问题和以前在中庭时完全不一样。中庭时我要做的选择是相信谁，而现在我要做的选择，却是愿不愿意相信谁的问题。
    对于一个感情和理性结合的人来说，现在面临的问题，也许才是最难解决的。
    矮子长叹了口气，然后从他的口袋里一阵摸索，又摸索出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瓶，我看到他那个玻璃瓶里就装着一些亮晶晶的粉末，很显然，就是迷榖花的花粉。
    “这些迷榖花的花粉是那天我从椅子上刮下来的。迷榖花的花粉有发酵期和保质期，很容易检测出是哪一天的花期，如果仙度瑞拉的礼服裙还没有洗干净的话，那么这个证据是逃不掉的。当然，飞晖，就像你说的，这确实不是什么铁证。只是一个侧证。但是如果我们想要证明仙度瑞拉是杀人凶手，其实也可以设局让她自己的能力和行径暴露……就看飞晖你想不想做了。”
    “……”面对矮子的话语，我只是沉默着，我不知道矮子脑子里现在在盘算着什么，但是很显然，矮子是有他自己的一套想法的，他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也许他真的是有办法证明仙度瑞拉就是杀人凶手。
    “你不愿意仙度瑞拉被揭发的话，其实咱们也什么都不用做，顺其自然就行了。毕竟这也不关咱们的事，飞晖。”矮子说道，“我也不是那种不把真相查到底不舒服的大侦探福尔摩斯或者名侦探柯南，不查案对我来说也就是心里稍微不舒服一点而已，但是没什么损失。倒是你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毕竟，如果是我的话，如果有一个美女整天缠着我，左一个达令，右一个英雄，就算她是杀人犯我也不在乎啊。”
    看到我的沉默，矮子拍了拍我的大腿，道：
    “总之，飞晖你自己想清楚就是了。你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我嘛，就是个谋士而已，除了出出馊主意，其他的也没有能够帮上忙的了。不过，你也多少得提防着点仙度瑞拉了，别百分之百信任她。而且，我也有言在先……如果仙度瑞拉真的做了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或者因为她，导致你引火烧身，变成众矢之的。那我也不会干坐着看的。”
    看着矮子认真的表情，听着他信誓旦旦的豪言壮语，我知道，矮子是真的在为我担心，也是在真心得劝诫我。
    “我知道了。谢谢你，百阅哥。”沉默良久，最后，我只是轻轻地说。
    走廊的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些冷了。
    当我和矮子的谈话结束时，我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问题：
    仙度瑞拉，真的会是凶手吗？
    在索托斯家族的浴室里洗了个澡之后，仙度瑞拉才回到了绝忧宫，当我看到她时，仙度瑞拉正坐在交谊厅的软垫沙发上面对着墙上的圆窗唉声叹息，在一个雕刻着瞿如（《山海经》中的一种禽鸟，长着三足人脸）的蜂蜜色大型木制壁炉架上，放有索托斯家族历代族长的肖像画。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仙度瑞拉这么消沉模样，在我的印象里她虽然不属于那种元气型的女孩，但绝对是活力十足的行动派女孩，但是现在看到她顶着一张沉郁的脸，我反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怎么了，板着一张脸？还没看到过你这样哦。”我穿过了一块点缀着黄色帷幔以及光亮的铜器的柜架，有意无意地在仙度瑞拉旁边的一张铺有软垫的扶手沙发上坐下，试探着问道。
    “no　happy。”仙度瑞拉简洁明了地说道，一张朱红色的嘴唇翘得老高老高。

 第704章 一百一十八 通告

    仙度瑞拉果然有着非同一般的直觉，她的话无意间拨动了我的心弦，我有些勉强地笑了笑，道：
    “你的直觉还真是奇怪。”
    “可我的直觉向来很准。”仙度瑞拉反驳说。“你真的给我一种很特别的感觉，真的！你甚至都无法理解你在我心里有多特别！”
    我的视线有些游移不定，甚至有些不敢直视仙度瑞拉的双眼，我咳嗽了一声，道：
    “好吧，对我来说，你也很特殊。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这么觉得了。你大概是我见过的女孩里最特殊的……一个。”
    听到我对她的描述，仙度瑞拉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更加浓蜜起来，她一只手抓着我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地拍打着，然后突然毫无来由地问道：
    “我能嫁给你吗？”
    “啊哈？什么？”我的大脑突然间就像是保险丝断裂了一般，整个人都愣住了。
    “嫁给你……这是你们中国的说法吧？我们没有嫁和娶这个概念，就是结婚。marry　me。”
    仙度瑞拉用前所未有的认真眼神看着我，这种眼神甚至已经不能算是激动，而更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乞丐看着一个路过的富人时的某种乞求，那一刻，我看到仙度瑞拉莹蓝色的眼瞳深处闪烁着无比晶莹璀璨的光斑，就仿佛整个宇宙所有的星系都投射在了两口紧挨着的小小深井里，那一刻，我看不清仙度瑞拉的眼中的情感到底有多深，也看不出她眼中闪烁着的那无数如同夏日萤火般飞舞着的光彩中哪一颗才代表着她真实的内心情感，还是说，每一颗都是。
    “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下意识地挪动了屁股，向着沙发的另一侧稍微挪了挪几寸。
    “没有啊。”仙度瑞拉双目眨也不眨地看着我，在微斜的白色刘海之下，她那如同孔雀尾羽一般纤细的眉毛微微松垂。
    “如果我们结婚了，我就可以研究你一辈子了。多方便。”仙度瑞拉接着说。
    听到她的话，我心中刚刚悬挂起的一块巨石，又重重地坠了下去，稳稳落地。
    在仙度瑞拉快要笑出来的目光注视下，我长松了口气，同时视线不断地在交谊厅的角落里四处扫动，好在雨瞳和矮子不在，不然我现在的处境麻烦可就大了。
    但是就在我的心弦才刚刚松了几分时，仙度瑞拉却再次脱口而出了一句让我饭喷满桌的话语。
    “实在不行的话，**也行啊。”她突然说。
    我感觉到我屁股底下的软垫猛地一滑，我整个人都险些滑倒在地上。
    仙度瑞拉微微低下了头，双手在她那被束身连衣裙勾勒地紧紧的小腹上摸了摸，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我，嫣笑道：
    “难道你没想过，作为这么多神兽御赐者的你，生下来的孩子是会是什么样的吗？想想就让人好奇啊。”
    我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只感觉到穿过圆窗的冷风一阵一阵地往我脸上刮来，我就像是站在冰天雪地里的稻草人，身上的风雪越积越高……
    看到我全身僵硬的样子，仙度瑞拉笑了笑，道：
    “好吧好吧，我只是随口说说，开个玩笑。你不要当真，看你的表情，真有趣！哈哈哈！”
    可是在她的眼睛里，我却看不到丝毫开玩笑的倾向。
    但是不管怎么样，仙度瑞拉还是给了我一个台阶下。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该有多么的复杂。在仙度瑞拉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的脑海里闪过了三个女孩的面孔……薇薇的，乙灵的……还有辉夜姬的……我不知道，如果在那一刻我万一妥协了的话，我还该怎样再去面对那三张脸。
    “不说这些了，说点有趣的吧，你喜欢听古典音乐吗？我会弹琴，你可以随便点。”仙度瑞拉从软垫沙发上站起身来，捋顺了白中带蓝的连衣裙，然后走到了交谊厅一角的一台水晶钢琴前，轻轻掀开了水晶钢琴的红色盖布，然后坐在了一条富有童话般的梦幻气息的升降琴凳上，她张开了双臂，闭上了双目，纤细的手指轻轻地落在了琴键上，就像是大海中随波荡漾的雪白海葵触手轻轻地覆盖在血红色的珊瑚上。
    没想到仙度瑞拉还会弹钢琴，这让我微微有些吃惊，因为这实在是和她表现出来的性格不太相符。弹钢琴这种事在我的印象里，都是那种淑女性质的女孩才会做的事，这需要一颗静的下来的心，仙度瑞拉可不是那样的女孩。如果是乙灵的话，她要是告诉我她会弹钢琴我肯定一点也不吃惊，但仙度瑞拉就不一样了。
    “随便吧，你觉得你擅长哪首，就哪一首吧。”我随口道。我想，既然是天上人的话，说不定对地上人的古典音乐也不会太了解吧。
    “那就选马斯涅的《沉思》吧。”仙度瑞拉说，然后她保持着闭眼的姿势，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般，纤细柔嫩的双手无比轻柔地在钢琴的琴键上拨动起来，那柔缓、轻和的姿势，就像是河边的涣女轻轻撩动着水中起起伏伏的纱布。
    甜美伤感的琴曲就像是一条静静流淌的小溪，细细地流过了我的心口，一种典雅、悲凉、忧伤、幽静而又甜美的感觉慢慢地从我的心口流溢出来，那一刻，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无数的画面。
    那在我第一次到达白云边看到漫天飞舞的流萤时的景象……
    那在印度的某个夜晚，我抬头仰望星空时的景象……
    也曾在日本的某个秋天，我听着庭院里惊鹿微微颤动，将竹筒中的水注入小池中的景象……
    也曾在大雪山之巅，看到过那连绵无尽的千里冰雪……

 第705章 一百一十九 面谈

    凌子蟾这突然的信息让我大为震惊。没想到诺登斯家族那边的形势演变居然如此之快。
    矮子皱着眉，揉了揉鼻子，道：
    “这夜翼组织有点秀逗啊？这都什么年代了，真要打仗居然还有人事先发战争通告的？这又不是比武招亲，骑士对决或者怪盗下手偷宝藏，打仗也罢，恐怖分子也罢，打的就是出其不意，居然还有事先发挑战书的事，这假面人的脑子不太好使吧？”
    就在凌子蟾暂时陷入沉默之时，一道清澈而沉静的声音却从我的身后飘了过来：
    “这都是真的。假面人的确已经下达了战争宣告。”
    我立刻抬起头，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青年正站在那里，一头浓密的黑发分出几缕斜贴在他的额头上，变成了他那秀气的刘海，他那一双与众不同的独特紫红色眼瞳即便是隔着十多米的距离，也是那么的咄咄逼人。
    夜爵，正站在那里，穿着参加追悼会的黑色西装黑领带和白衬衫，面目沉肃，脸上带着和他的年纪不太相符的成熟和冷峻。
    “夜爵……他也来了啊。”猫三昧在一旁小声道。
    夜爵正步朝着我们走了过来，在微斜的阳光下，他的双瞳就像是镶嵌上去的紫红色水晶石。在所有的新德利亚家族的年轻一辈中，夜爵可以算是最清秀帅气的，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孤独王子的气息，眼中之中很自然地流露出一种无法掩饰的忧伤。
    “夜翼已经开始行动了。”夜爵平静地说道，然后走到了我的面前，和我相对而视着，“mrloong。作为国民警卫队的副队中队长，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是真的。你不需要再派遣你的朋友去我的家族打探什么。”
    我的心头微微一震。很显然，夜爵已经很清楚了是我让凌子蟾和矮子前去他那边打探口风。
    根据矮子的描述，夜爵是个非常精明精神，头脑敏捷的人，他非常的聪明，而且非常的具有教养，只是却从来得不到他父亲的重视，他如今能够爬到国民警卫队副中队长的位置，靠的还是他自己的才能和努力。
    我有些尴尬地看着夜爵，夜爵却是主动地上前来，冲着我伸出了一只手，道：
    “这几天你那些轰天裂地的大事让我多有耳闻，非常敬佩，龙先生。我非常希望能够成为你的朋友。因为你是我认为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之一。在同龄人里，甚至没有之一。”
    “哈哈，不敢当，不敢当。”我笑着挠了挠头。不得不说，夜爵的嘴巴还是非常会说话，也难怪矮子和凌子蟾会那么快就跟他建立起还算可以的交情。
    “如果你是在调查关于斗篷人和神兽撒达的事的话，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一些事都告诉你。”夜爵直截了当地说道，“有空我们可以聊一聊。当然，有些涉及到我们家族核心秘密的事，我肯定也会有一些保留的。如果你察觉到了我的这种保留，请不要怪我。因为那肯定不是为了我自己。”
    果然是个说话滴水不漏的人。新德利亚这些大家族出来的贵族子弟没有一个是头脑简单的，龙神蒹葭如此，现在这个夜爵甚至还在龙神蒹葭之上。
    但是夜爵的确还是表达出了足够的敬意和善意，虽然这种善意更多的是出于礼仪性和家庭教养，但是还是让我感到他不算是个难交流的人。
    “我很荣幸。”我笑着回答夜爵道。
    在接下来的谈话之中，我大概知道了夜爵和修之间的关系，话说回来，他和爱德华以及爱德华的弟弟吉萨关系都很好，而修和爱德华的关系又很不错，所以夜爵和修的关系自然也是不错的。虽然家族的信仰立场上有着巨大的差别，但是他们这些年轻人私底下的交情却一直很不错。索托斯家族虽然也是外神派的，但是他这个旧神派的弟子并不会因为信仰上的冲突问题而和外神派的人冷眼相待。
    在和夜爵简单聊了几句之后，修的追悼会开始了。在追悼会上，我看到了抱着修的遗像放声大哭的修的婶婶和几个干妈。像修这样的贵门子弟，有几个干妈是很正常的，甚至已经算是少数，据我了解，像是猫三昧和乙灵这样的女孩，家里可是有二三十个干妈，有时候连她们自己都会弄糊涂。
    “他是我见过最聪明，也是最有天赋的孩子。”一个仙度瑞拉的长辈说道，“他是我们索托斯家族的希望。”
    “我一定会让杀死他的凶手遭到报应！我诅咒那个凶手下极渊地狱，灵魂永远遭受毒火的折磨和煎熬，永远！”一个瘦骨嶙峋的长辈愤恨地说道。
    而相比起这些索托斯家族的长辈亲戚，吉哈德、仙度瑞拉，甚至修的大哥貘德雷德都显得非常沉默，在仙度瑞拉的脸上，我看不到什么悲痛的表情，倒是貘德雷德的脸上，我看到了浓浓的憎恶和愤恨，我看到他的拳头攥得死死的，甚至连指甲都已经深深地陷进了肉里，流出了淡淡的血丝。而吉哈德的眼角微微发红，眼中布满了细密的血丝，虽然没有流泪，但是他也是满脸苍老，这个真实年龄远远大于他外表的男子，终于也在这一刻显现出了无法掩饰的老态。流讫项目的中止，研究院的意外，加上自己家族面临的遭受入侵的危机以及自己儿子的死亡，这个看起来无比儒雅温润的男子，其精神状态也已经濒临极限。
    和别人在遗像上放菊花不同，仙度瑞拉在修的遗像上放了一朵红色风信子。
    “那是哥生前最喜欢的花。”仙度瑞拉转头对我说道。
    最后一个给修鲜花的人是夜爵，他在修的遗像面前微微驻足了一会儿，眼神黯淡，然后才将他手中的白菊轻轻摆放在了修遗像下方的花箱里。而牧师也开始念祷词：
    “来自尘土的要归为尘土，伟大的犹格?索托斯啊！一切无限存在与自我组成之物，所有活着的一切皆在它之中，而它也存在于所有一切之中！是它于无边无际的空间中赋予了一切生机，它是本源，也是终极。所有死去的一切都将与终极本源相联在一起，化为永恒！”
    在祷词之后，追悼会结束了，前来参加追悼会的亲友渐渐散开。之后我们这些来宾被安排在了交谊厅、礼堂和餐厅之中自由活动，到了固定的时间点之后，索托斯家族还会安排冷餐。这和中国葬礼之后请亲友吃饭是一样的，人们会在餐桌上追思逝者，展望未来。
    在餐厅的角落里，我看到了正一个人孤独靠窗坐着的夜爵，于是我和矮子齐步并肩地走了上去，坐到了他的对面。
    “一个人发什么呆呢？”矮子嬉皮笑脸地坐在夜爵的对面问道。夜爵缓缓地转过脸来，穿过了圆窗的阳光化为了细碎的光点穿过了他分叉的浓密黑发，打在他那精致白皙的脸颊之上，将他的半张脸都照得一片通亮，就像是染上了一层白色的蜡膏一般。
    夜爵正了正他的坐姿，然后道：
    “想事情。”
    “想什么？”矮子瞄了我一眼，然后挪了挪屁股，继续追问道。
    夜爵看了矮子一眼，然后道：
    “很多。算是怀念修吧。他是一个优点和缺点都很突出的人。其实我很希望能够跟他建立更长久的友谊。但是……世事难料。”
    我稍显认真地看着夜爵，道：

 第706章 一百二十 葬礼之后

    听到了夜爵的话，矮子和我都是面面相觑，我也是感到了万分的震惊。没想到我好不容易夜探龙神蒹葭的别墅才打探出来的情报，这个夜爵居然早就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个家伙的脑海里到底藏了多少情报啊？
    “看你的表情，已经**不离十了，陈先生。”夜爵笑道，“知道吗，陈先生，你是一个聪明的人，是一个值得让我敬重的对手，但是你有一个很大的缺点。那就是你不懂得隐藏你的智慧，你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写在你的脸上，这是你的最大缺点。”
    听到了夜爵几乎算得上讽刺的话，矮子顿时有些坐不住了，不过他也没有翻脸说出什么反唇相讥的话来。
    “这是老子的作风！老子就是这有话直说的风格，咋的啦，有啥不好？”矮子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道。
    夜爵笑道：
    “没有什么不好。能做一个聪明而又率真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之一了。我很羡慕。”
    我敲了敲桌子，脑子稍微转了转，然后插话道：
    “嗯，看来你是不怎么愿意和我们交换情报了。那我能够问你一个问题吗？关于那天在拍卖会上刺杀你父亲的人，你有什么线索吗？”
    被我这么一问，夜爵的脸色稍稍变得沉静了下来，他道：
    “这个……我也暂时不能回答。龙先生。因为如果我回答我知道一些蛛丝马迹，而你去我父亲那里说我知道线索却不追查凶手等于变相包庇凶手，恐怕会分裂我们父子的关系。如果我告诉你我完全不知道，那么你也肯定会奇怪为什么我却连调查都不去调查，是不是对我父亲的性命完全不关心，同样也会让你产生偏见。所以这个问题……我不回答。”
    真是个疑心病患者。听着夜爵滴水不漏的话语，我不禁在心里暗叹不已。想要从这个夜爵的嘴里掏出点线索来，果然比狗嘴里出象牙还要困难。
    这个家伙，绝对比龙神蒹葭还要更难缠。
    来到新德利亚之后，我见到了太多聪明人，仙度瑞拉，龙神蒹葭，吉哈德，阿撒托斯，赫鲨，而现在……挡在我面前的，是可能比他们都要更精明的夜爵。
    “疑心病真是重啊你。”矮子觑着眼皮，嘴里嚼着红茶叶，不怀好意地道，“你就这么怕我们去你那老爹那里告状？还说什么分裂你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我看你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嘛。他什么时候给过你好脸色了？上次他打你那个耳光多少人都看见了？”
    夜爵的脸色显得不太好看，我的看到他的鼻根处微微冒出了一丝皱痕。
    但是他还是保持着最平静的表情，他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耳垂，神色如常地道：
    “没错，我和我父亲之间，是因为一些原因，有一些矛盾，但是……事情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件事，非常的复杂。”
    矮子舔了舔嘴唇，道：
    “非常的复杂？怎么个复杂法了？我就没见过哪个大家族的父亲会当着其他贵族人的面打自己儿子的。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啊？说来听听嘛，真当咱们是以后可以交往的朋友，就别这么拒人千里嘛。”
    我看到夜爵的脸部肌肉搐动频率在飙升，于是我轻轻地用肘部推了推矮子的胳膊，但是矮子却全然不放在眼里，继续刨根问底道：
    “怎么不说话了？喂喂，咱问你话呢。”
    夜爵双手交错着搭在鸡翅木桌面上，平静地看着矮子，道：
    “如果我问狐仙儿小姐身上藏着什么秘密，你会告诉我么，陈先生？我想，一个从来都不肯穿长裤而只穿裙子的女生，是不是因为裙子底下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矮子的脸色突然凝固住了，他的双眼渐渐眯成了一条线，然后咳嗽了一声，道：
    “老实说，你关注我家仙儿多久了？”
    夜爵笑了笑，然后微微摊手，道：
    “不要误会，只是狩猎大赛的时候，所有选手都穿着迷彩服，只有她一个人穿着迷彩衫搭配着长下摆的裙子，让我感到疑惑罢了。当然，我可以认为这是个人审美问题。”
    矮子恶狠狠地盯着夜爵，道：
    “这件事，我警告你不要多问。”
    “没问题。”夜爵有些勉强地笑道，“我只是想说，每个人都有一些属于自己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我们应该尊重每一个人的内心。”
    矮子长长地吸了口气，然后一口气喝完了一杯加糖的红茶，而夜爵则是看着我，缓缓地道：
    “虽然我们认识不深，而且有些秘密我也不方便说，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答应我一个请求。”
    我看着夜爵，注视着他那一双紫红色的双瞳，道：
    “什么请求？你先说说看。”
    “新德利亚马上就要被战火引燃了，你们最好离开，也许将要到来的这场战争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请不要带着你的那些神兽朋友，插手我们新德利亚的事。不管是哪个家族的都好。”夜爵说道，“这既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利益。如果你非要插手，这对你的声望绝对没有任何的益处。这是……我唯一能够给你的忠告。作为还没有深交的预定朋友的忠告。”
    矮子歪着嘴道：
    “忠告？这怎么听着像警告呢？咱们飞晖是什么人？他做什么事，你好像管太严了点吧？”

 第707章 一百二十一 守护骑士

    “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知道啊，嘿嘿嘿，夜爵。”矮子挑了挑眉毛站了起来，道，“我越来越感觉阿撒托斯家族和克塔尼德家族的禁地入侵事件，还有你父亲的遇刺事件跟你有点关系了。你就不怕咱们把今天谈话的内容告诉你父亲？”
    听到矮子的胁迫声，我看到夜爵刚想要迈开的步子再次定住了。
    他在原地整整站立了三秒，然后徐徐回头，一头清爽秀气的黑发在穿过圆窗的微凉清风吹拂之下如流苏般飘移，一只紫红色的眼瞳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那光芒穿过了遮盖着它的细密黑发，轻轻地落在了矮子的脸上。
    “如果你们真要这么做，请便吧……”他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幽淡的苦笑，就像是刚喝下一杯苦涩的咖啡，“反正我和那个男人，也是时候有个结果了。”
    留下了这一局意味不明的话后，夜爵轻轻地把他耳侧的黑发拉紧了耳垂，然后微微甩动着他那件西装的下摆，就像是一阵夜风般踱步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看着夜爵远去的身影，矮子极度地不爽，他狠狠地敲了敲桌面，道：
    “还真是个满身装逼范儿的家伙。我看这个家伙，最是不顺眼！”
    我苦笑着对矮子道：
    “百阅哥，你也太过激了，其实我觉得他的作法也不算错。只不过他这个人心思太过缜密，做事太过谨慎了。你是因为人家头脑不逊于你所以你才不舒服吧？”
    我这话好像刺激到了矮子，矮子恶狠狠地道：
    “头脑不逊色于我？哈哈哈！开什么玩笑！？老子在全世界找神兽的时候他在哪里？老子破解神兽密码的时候他又在哪里？老子敢上刀山，下火海，什么海怪神鹰魔龙妖狮都碰过，他能跟老子比？”
    “可是狩猎大赛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的亏，嗯？”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从矮子的身后传了过来，矮子的脸色顿时僵住了。
    矮子苦着脸转过了头去，看到了迎面走来的狐仙儿，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高领a字裙，搭配着黑色长筒袜和黑色的中跟皮鞋，那标志如同迎宾小姐般的身材再搭配上那一头如同黑色绸缎一般的美丽长发，让此刻的狐仙儿美得就像是一尊从天而降的死亡女神。
    虽然是葬礼的标准服装，但是不得不说，这套服装穿在狐仙儿的身上真是格外的适合。
    “仙儿，你怎么又提狩猎大赛的事啊……”看到狐仙儿，矮子顿时蔫了下来，露出了丧气之态，“我都说了，那次都是失误，是我之前没有睡好，发挥失常，要是再来一次，我肯定让那小子知道老子的厉害！”
    狐仙儿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矮子，然后道：
    “随你吧。不过，他已经怀疑了我的身份，看来我得去求求他替我保守秘密了呢。说不定，还得稍微向他示好咯。”
    听到了狐仙儿娇滴滴的话，矮子顿时脸色一僵，道：
    “求他？仙儿，你要去求他？哈哈，仙儿，你怕他干什么？！他能把你怎么样不成？他有证据么？要是他敢怎样，老子分分钟剁了他！”
    狐仙儿转了转眼珠子，故意气矮子道：
    “这可说不准哦。人家可是那么聪明呢。我说了，我只对聪明人感兴趣。不过，要是某人能够把他抓不到的凶手抓出来，说不定我会改变想法。可是，某人似乎……做不到。”
    听到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话语，矮子气得瑟瑟发抖，但是狐仙儿却真的转身离开，向着夜爵离开的长廊走了过去。
    “喂，仙儿你别真走啊！”
    看到转身离去的狐仙儿，矮子大为焦急，但是狐仙儿的步伐实在是太快，一转眼间她就已经走出了餐厅，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之中。
    “fuck！”矮子恼怒地踢了餐桌椅一脚，抱着头愤愤不平地怒骂起来。
    我苦笑着安慰矮子道：
    “百阅哥，你气什么啊。仙儿学姐只是看你最近太嚣张了，说话越来越放肆，煞煞你的风头而已，你跟以前一样，讨好讨好她，跟她说几句好话不就没事了嘛。”
    矮子抬起了头，哭丧着脸，道：
    “可是我真的怕仙儿有那样的想法嘛……飞晖，我不像你，头上顶着个主角光环。我要啥没啥，真的怕仙儿不理睬我啊。说长相吧，我没长相，说能力吧，我也不会啥妖术。要说出身，我更只是个靖人。靖人，这是天上世界最瞧不起的身份，知道吗？我能靠的，也就是一张贫嘴，一个转的还算快的脑子，但是如果有一天，仙儿她对我的新鲜感过时了怎么办？要是她觉得我的本事也就那样了，她见到了比我更有才华，而且更帅气，更完美的男人那该怎么办？飞晖，我是真的担心啊！我跟你不一样……哎！”
    很显然，狐仙儿刚才的那番话仅仅只是无心之言，跟以往一样只是对矮子的一番调侃戏弄，是狐仙儿特有的唱反调的性格作祟而已。但是没想到的是，狐仙儿这随意之举，却是勾起了矮子浓浓的自卑感，一直以来，矮子都用他那油腔滑调的性格，一张快溜的贫嘴和一个转的较快的脑子抓住狐仙儿的心，但是现在矮子已经碰到了对手了，这就让他感觉自己唯一的优势也开始丧失，产生了浓浓的危机感，他生怕狐仙儿会对其他的男性感兴趣，并且渐渐疏远他。
    看到矮子脸上满满的无奈之色，我忍不住转头，看向狐仙儿远去的方向，笑道：
    “百阅哥你就放心吧。一直以来，你真正让人喜欢的地方，就不是你的聪明才智，而是你的热心肠和正义感，这才是你最吸引人的地方……百阅哥？”
    我转头，却发现矮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着拳头，僵着身子向着洗手间的方向走远了，看他那垂头丧气的样子，我心中不由得感到了一阵隐痛。
    修的葬礼终于结束了。随着研究院的事故，流讫的失踪，我在新德利亚的声望一落千丈等一连串的事，我似乎真的没有了继续留在新德利亚的理由。在葬礼结束之后，我真的开始慎重地考虑起了是不是要离开新德利亚的事。
    我开始考虑是不是该让克丽丝蒂娜给我预定航班，是不是该和吉哈德，还有仙度瑞拉告别。
    可是，那时候，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的盘算实在是太早了。

 第708章 一百二十二 生日

    我的嘴里冒出了甘草汁调和的饮料，视线在仙度瑞拉用双手托起的白皙脸颊上逗留了一圈，然后又迅速缩了回来，我感觉到我的脸颊在迅速升温，而雨瞳的双瞳则在以另外一种方式迅速升温。
    “索托斯先生……”我平复着我的情绪，然后在我的脑海里搜索着词汇，“有些事，我觉得我们还是慢慢来吧……”
    “我们的小龙儿害羞咯。”凰极生在一旁笑容可掬地道。“索托斯先生，口下留情吧。”
    被凰极生这么一炒热，餐桌上多少响起了不算密集的轻微笑声，悲痛而紧张的气氛也稍稍缓和了一些。
    因为事务杂多，加长来宾众多，吉哈德和我们一起共用冷餐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他就开始和其他前来参加修葬礼的吊唁者应酬。而我们这些年轻的响山们则是齐聚一桌，仙度瑞拉抢过了他父亲的座位，负责接待我们。
    “仙度瑞拉小姐，你现在可以摘下你的帽子了吧？让我们看看你这顶艳丽的帽子底下藏着什么吧？”凰极生笑眯眯地道。
    仙度瑞拉掀唇一笑，她站起身来，弹了一记响指，然后道：
    “那么，我要揭开秘密咯。”
    说着，仙度瑞拉向着我们所有人鞠了个躬，然后轻轻摘下了她那顶怎么看怎么傻气的宽沿大红帽。摘下大礼帽的刹那，一圈火红色的花环突然从仙度瑞拉的头顶上升腾而起，这片花环不住地冒着淡淡的气焰，看得我心头微微，因为那居然是真正的火焰！
    “哇哦。这是什么表演？”猫三昧拍起手来，看着仙度瑞拉头顶上冒出的那一丛火焰，睁大了双眼惊呼不已。
    凌子蟾平静地道：
    “是用毕方的鸟冠做的低能等离子冷火焰，并没有什么杀伤性。”
    仙度瑞拉微微一笑，她头顶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然后在原地转了一圈，火焰顿时熄灭了，这时候，她头顶上顶着的那个东西也终于露出了真容。
    那居然是一块巨大的蛋糕！
    “这是……”看到仙度瑞拉头顶上的蛋糕，我彻底愣住了。
    “你的生日蛋糕啊，philo。”仙度瑞拉冲着我比划了一个剪刀手，甜甜地一笑，“难道你忘了吗，今天是你的生日啊。”
    “我的生日……”仙度瑞拉的话彻底让我愣住了，我开始在脑海里默默计算起了日期来。
    “可是飞晖的生日……应该是明天才对啊。”猫三昧掰着手指道。一旁的蝠露露眼中也露出了诧异之色。
    仙度瑞拉像是女王顶着皇冠般摇了摇头，她头顶上的蛋糕也随着她的脑袋晃动也微微摇动，道：
    “不对不对。你们来到了美洲之后，都把时间调整成了美洲时间，所以在计算上延后了一天，但是philo是中国人，所以按照中国的时间来计算，现在才是他的生日！”
    听到仙度瑞拉公布的答案，我恍然大悟，而猫三昧也是愣住了。
    “是哦……”矮子摸了摸脑门，喃喃地道，“考虑到时差问题，今天还真的就是飞晖的生日……该死，我都给忘了！”
    “是吧，哈哈。”仙度瑞拉得意洋洋地双手叉腰，她轻轻吹了一个口哨，下一刻，从大礼堂的一角飞进了无数红色的光点，这些光点簇拥在仙度瑞拉头顶上的蛋糕底下，就像是摘下了女王的冠冕一般，轻轻地在半空中周旋了几圈之后，朝着我的方向飞了过来。
    当我细细眯起眼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些托着生日蛋糕的光点其实是无数大屁股的火瓢虫，这些火瓢虫在仙度瑞拉的指挥之下，轻轻地落在了我面前的餐盘上，然后绕着生日蛋糕上的蜡烛飞舞着，用它们的屁股喷射出的火焰点燃了蜡烛之后，又飞回到了仙度瑞拉的身旁，绕着她一圈一圈飞舞着，就像是变戏法似的。
    “我的玄牝啊，这些是炎之精吧！？”猫三昧掩嘴惊呼，不可思议地看着仙度瑞拉，“它们可是世界上最危险的毒火妖虫之一，它们居然听你的话？”
    仙度瑞拉轻轻地伸出了她的双手，托住了落在她手心里的炎之精，然后从她的腰间取出了一个挂坠瓶，让这些炎之精全都钻回到了瓶中。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仙度瑞拉之前说过，她的母亲就是死在了炎之精的手里，没想到现在她却把炎之精给当宠物一般随身携带在了身上。
    “我妈妈被炎之精烧死之后，我就对炎之精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一心想要驯服这些危险的小家伙，所以我就瞒着我爸爸，偷偷从虫卵开始培养它们。现在你们看到的这些，已经是第四代了。”仙度瑞拉笑着说，似乎她在谈论的只不过是草莓种植园里的蜜蜂，而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毒物。对于炎之精，我虽然了解不多，但是我也是知道的，这种虫类进攻性非常强，而且它们的火焰中还有很强的毒性，比毒箭蛙、日本大黄蜂可要厉害多了，哪怕是一只就足够把人给蜇咬致死。天上世界几乎还没有饲养员能够成功养殖它们，它们最多也就在生物实验室之中，没想到仙度瑞拉却一个人养殖了这么多的炎之精。
    “强悍……”矮子发自肺腑地说道。
    我默默地看着落在我餐盘上的蛋糕，看着这个并不算大的蛋糕上燃烧着的蜡烛，一种奇妙的情绪在我的心口跌宕着。
    曾几何初，有那么一个被全世界沦为笑柄的少年，被贵族子弟们当众羞辱，全世界的人都仿佛只记得他的丑态，却忘记了他的生日，但是在那个灯火辉煌的宴席上，在那一双双嘲笑的眼睛之中，却有一个美丽的女孩无声地走了出来，走到了他的面前，对他说：

 第709章 一百二十三 正统，高贵

    听到矮子的话，我整个人都像是石化了一般固定在了座位上，半天没有动，嘴里咀嚼着的蛋糕就像是一块橡皮筋一般，咀嚼了半天，就是没有咽下去。
    直到最后，当我的视线落在了捧着脸微笑的仙度瑞拉脸上时，我才狠狠吞了口水，连带着嘴里的蛋糕一起吸进了胃里。
    简单的生日餐会结束之后。我们开始准备起了吉哈德请求我们的禁地守卫的事。
    在首相厅里，凰极生对我说道：
    “之前我和神沼君他们一起前去索托斯家族的禁地查看了一下情况。索托斯家族的禁地地形非常的复杂，可谓是山中藏山，谷中藏谷，周围的妖兽数量非常多。如果让小龙儿和瞳瞳去把守在禁地大门外的话，那个入侵者肯定是进不去。但是小龙儿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把守在大门外，所以轮流值班的时候，我们就要小心才行。”
    我点了点头，之前凰极生和神沼枫他们都不在绝忧宫里，就是因为他们以守卫者的身份应吉哈德的要求前去索托斯家族的禁地查看了场地情况，直到今天参加葬礼才回来。
    我说道：
    “如果只是短短几天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我可以长时间守在禁地那边，但是时间长了肯定不行，毕竟我的事务也比较多……”
    “不要紧，小灰灰，你有事的时候，我们会接替你的班的。”猫三昧笑眯眯地说道，“毕竟这可是赫赫有名的索托斯家族，我们帮了他们，也算是帮了大忙。更何况这次的行动还关系到了神兽，学院那边也是钦点我们辅助行动，做得好了还可以加学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是怎么也不会放弃的。”
    我欣慰地笑了笑，朝着猫三昧点了点头，但是脑海里却是又闪过了夜爵之前对我警告的话语……我没有忘记。
    他说过，如果我继续留在新德利亚的话，麻烦会接二连三地找上我……
    这句话，我一直都没有忘记。
    “龙，飞，晖。”就在我们讨论接下来的行动计划时，一道娇气而又冰冷的声音从我的脑后直插过来，我猛地转头，却看到龙神蒹葭正站在首相厅的大门口，冷冷地看着我。
    出于家族之间的利益关系的着想，今天龙神蒹葭也前来参加了修的追悼会，难得她今天没有穿她那一套象征性的大正风和服，而是穿了一件专门为葬礼准备的漆黑过膝长裙，黑色的长袜搭配着黑色的皮鞋，和狐仙儿的款式有九分的相似。
    看到龙神蒹葭，矮子顿时来了兴致，不怀好意地道：
    “哟呵，德拉贡家族的大小姐，今儿个可算是换了一套服装了。看来你也只有在葬礼的时候才会换你那套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寒酸和服啊。比起和服，葬礼服装适合你多了。我看你以后就别换了，去哪儿都穿着这一套得了。”
    “你……！”
    不得不说，矮子太能够把握龙神蒹葭的心理弱点了，仅仅是一个照面，龙神蒹葭就被矮子直接讽刺到了骨子里，我看到龙神蒹葭强忍着的怒意，双目微微泛红，眼角泪光莹莹，下嘴唇上咬，双拳紧攥，顿时有些抑制不住了。
    “真是粗俗、无礼、毫无教养！”龙神蒹葭被矮子气得浑身发抖，我看到她的眼圈的红度都浓烈了整整一倍有余。
    矮子懒洋洋地道：
    “我再怎么没有教养，也比某个从来不换衣服的大小姐要有教养多了，大家说是吧？”说着，矮子朝着我们递送了一个眼神。
    “是啊是啊。”
    “就是就是。”
    雨瞳、马兴昂立刻非常配合地点头承认，气得龙神蒹葭身子一个摇晃，差点七窍生烟，脚下打滑栽倒在地，如果不是她一手抓住了门框扶住身子还有身后的保镖搀扶，我还真怕她会摔个跟头。
    “大家看，失足少女！”矮子指着脚底打滑的龙神蒹葭喊道，他真是不肯放过哪怕一个羞辱龙神蒹葭的机会。
    龙神蒹葭平日里身份是何等的尊贵，所接触的人都是上层社会的名流望族，何时受到过矮子这样平民出生的人的气，顿时一张精致白皙的脸涨成红色，气得喘不过气来。
    “你……陈先生，请立刻停止对我和我家族的言辞羞辱，不然，我……”
    “不然你怎么样？还能把我强暴了不成？”矮子双手枕在脑后，顶着一张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脸道。
    矮子的话一句比一句恶劣，甚至就连狐仙儿都已经掐着他的手臂上的肉提醒他。而龙神蒹葭的脸色却是越发地青绿，简直就像是涂抹上了一层浓浓的沥青。但是让我想不到的是，这位涵静的大小姐在闭上眼几次深呼吸之后，居然遏制住了情绪的波动，脸上重新浮现出了平和的笑容。
    “随你怎么说吧，陈百阅先生。我没有必要为缺乏教养的下层身份出生的靖人牵动我的情绪。穿和服是我们家族礼仪代的体现，是我们家族的家族文化。地上人出生的下层角色，是不会明白我们的文化内涵的。”
    “嗯……可我记得，穿和服不是日本女人为了方便和男人在户外啪啪啪才发明的么？日本那些夜店里接客的女人，穿的都是和服。神沼枫，是这样吗？”说着，矮子向着一旁的神沼枫递送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神沼枫的脸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但是聪明如他，自然是立刻明白了矮子的意思，于是便勉为其难地配合着给了个含糊的答案：
    “嗯……倒是有这样的说法。”
    于是，在地地道道的日本人的承认之下，矮子再次给了刚缓过神色来的龙神蒹葭会心一击。
    面对矮子和神沼枫配合之下的双重打击，龙神蒹葭这次真的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小姐。”龙神蒹葭身后的保镖急忙搀扶住她，面色焦虑地道，“您一直有贫血体质，身子虚弱，请保重身体，不值得为这种低贱的人物轻易动怒。”
    “我没事的……没事的……我不值得和这种人动怒……不值得……”龙神蒹葭喃喃自语着，然后扶正了她的身体，闭上了眼极力调息之后，她那起伏不定的胸口稍稍平息了几分，然后她重新睁开了眼，索性不再多看矮子一眼，而是看向了我，道：
    “龙先生，我必须提醒您一句，一个人交往的圈子决定了他的身份和品味。如果你继续和某些人继续保持友谊，恐怕会持续败坏你的形象和声誉。虽然……我想你的声誉已经到了没有必要败坏的地步。”
    “多谢，蒹葭小姐你来这里，是特地来告诉我这一点的吗？”我眯起眼看着龙神蒹葭，平静地问道。“蒹葭小姐对我的声誉倒是特别关心啊。”
    龙神蒹葭努了努嘴，一双清亮的眼睛光芒四射，道：
    “请你不要误会，龙先生。我来这里，只是来特地告诉你，我们德拉贡家族不再惧怕你，更请你不要以为我身为一名弱女子，就是好欺负的。你当初随便闯入我们家族的举动，已经是对我们家族的大不敬。如果你下次再有类似的举动，我们德拉贡家族就算是付出一些代价，也不会让你继续辱没我们家族的名声的。”

 第710章 一百二十四 异样的感觉

    “真是个可怜的女人！”仙度瑞拉舒展了一个懒腰，对着疾步远去的龙神蒹葭做了一个总结性的评价。
    而我则是沉默地看着龙神蒹葭那远去的黑色身影，她那渐渐远去的抽泣声都仿佛在说着“不要小看我”五个字。我的心中莫名地产生了一丝怜悯之情。作为一个女子，尤其是身体状况还并不算佳的女子，想要独揽起德拉贡家族振兴的重任，她肩头的担子，也一定是重到无法想象吧。
    ……
    “你感觉到了吗？她今天给人的感觉有些不一样了。”离开首相厅的时候，矮子偷偷在我身旁对我说。
    “谁？”
    “龙神蒹葭啊。”矮子窃声道，一双眼睛不断地偷瞄着后方的狐仙儿。
    “是吗，我觉得没有什么两样吧。其实她肩上的担子一直很重，我能够感觉到。”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先前龙神蒹葭梨花带泪的神情，道。
    “不不不，你只是看到了表象。”矮子说道，“你没觉得她今天的底气比之前足了很多吗？你要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她的那双眼里满是坚决和悲愤！”
    “啧啧啧，百阅哥，你的观察很细致入微嘛？”我不正经地笑道。
    矮子正了正脸色，道：
    “我说的都是真的！没诓你！我觉得她可能会做出什么大事来。”
    “嗯……什么大事？”
    “这个……还不好说。”矮子摇了摇头，道。“不过，我觉得那个女人很不简单。她的眼泪……都是装出来的。”
    都是装出来的？
    龙神蒹葭那白皙脸蛋上缓缓眼神而下的泪丝在我的脑海深处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她的眼泪……真的都是装出来的吗？
    在葬礼结束之后，绝忧宫外被来访的记者给堵了个水泄不通。这些记者的来路非常的复杂，既有为了修的葬礼而来的，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之前索托斯家族研究院的事赶来，当然还有一部分是冲着索托斯家族的禁地以及我的事来的。之前索托斯家族闯入斗篷人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现在仅剩下没有被突破禁地的两个家族——索托斯家族和诺登斯家族已经变成了新德利亚的焦点。至于我……不管我走到哪里就没有离开过焦点区过。出于保密工作，我没有接受记者的采访，而吉哈德也在接受了记者几句简单的采访之后，就把屋外的记者都给驱散了。坐在交谊厅的沙发上，隔着圆窗我能够看见被保卫人员和小门神阻拦在警戒线外的密匝匝的记者大队。
    “这些记者真是吵死人了。”雨瞳一边玩着手里的任天堂ns游戏机，一边烦躁地道。
    “我倒是觉得你的游戏机挺吵的。”我一边夺过雨瞳手里的游戏机，一边说道。
    “我倒是觉得你们两个挺吵的。”矮子在一旁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道。
    “我觉得你们三个才是。”狐仙儿在一旁捧着一本硬壳的黑皮精装书，头也不抬地道。
    “别这么说嘛，仙儿。我哪里吵了啊？你看我嘴巴都在忙着吃口香糖呢，都顾不上说话的……”矮子一脸无辜地凑到了狐仙儿的面前说道。
    我们在交谊厅内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因为吉哈德还需要接见不少家族利益相关人士，暂时没有时间单独和我们商谈今天晚上的守夜分配事项。而因为外面已经被记者团团包围，我们也不好出去，只好在绝忧宫里待着。下午有一段时间我没有见着仙度瑞拉的人影，后来等到她穿着一身白色的棉裙转着圈回来时我才知道她去综合购物中心和赫鲨一起购物去了。认识仙度瑞拉这么久以来，印象里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出门购物。
    虽然没有直接前去比拉城，但是通过实况报导，我们也能够知道比拉城现在的局势非常的紧张，国民警卫队和比拉城的陆军精锐部队已经开始在诺登斯家族的禁地周围集结，准备正面迎接那位假面人组织的夜翼袭击行动。这次诺登斯家族出动的军队规模非常的庞大，比拉城整整一半的陆军精锐都已经集中到了诺登斯家族禁地所在的戈壁附近严阵以待，而且诺登斯家族居然还出动了专门用来在战场上使用的妖兽。
    “那是什么？”傍晚的时候，我在实况画面上看到诺登斯家族禁地戈壁滩上出现的一种体型极其巨大的诡异妖兽时，我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那是一种体型极其庞大的妖兽，大小相当于猛犸象，它们有着青灰色蛮牛一般兽首，头顶上却没有角，它们的脖肉、肩肉、肋排极其的发达，就像是项圈一般一圈一圈凸起在身体的表面。
    最让人感到诧异的是，这种妖兽它们只有一条腿，当它们用它们的那条独腿撑起它们那沉重的身躯时，就像是一头高高抬起的跷跷板。
    “是战争巨兽，夔！”猫三昧惊奇地说道，“诺登斯家族居然连夔都出动了，这可下了很大的手笔啊。”
    雨瞳好奇地问道：
    “夔？那是什么样的妖兽？我好像没有在白云边见到过啊？”
    凌子蟾目光灼灼地道：
    “夔一般是不会在白云边的御兽园里的，而是在国家的军事妖兽养殖场里。夔这种生物体内有着浓度较高的龙帝血脉，它们在战场上的战斗力非常强大，有着活坦克的称号。”
    “活坦克？难道它们能够发射炮弹吗？”雨瞳好奇地问。
    凰极生摇了摇头：
    “它们发射的不是炮弹，而是它们的粪球。但是那种粪球一般都有着极高的硬度，它们利用它们胃部粘膜的张力，可以把吃进肚子里的土石混合着特殊的胃液猛力喷出来，威力堪比炮弹呢。而且有些土石还会因为共振变压而放电，在战场上，既可以说是炮弹生产器，也可以说是活坦克。”
    “这完全就是可以做到自给自足了嘛。”我惊讶地道。
    “是啊，”猫三昧说道，“这种妖兽一般都是国家的战略级武器。夔牛的皮肤原子结构异常的坚硬稳固，堪比钢板，一般的炮弹还不一定能够打得穿的。这次诺登斯家族可是下了血本了。看来他们真的要和这个夜翼组织不死不休呢。”
    我看着实况转播里那如同黑潮一般密密麻麻地排列在红色的戈壁滩上的夔牛大军，不禁微微眯起了双眼。一种诡异的感觉弥漫上了我的心头，虽然诺登斯家族的准备极其的充分，不论从武器、技术、资源、人员、妖兽和场地等多方面考虑，都没有失败的可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里却是隐隐地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不祥感觉，这种感觉很难用语言来表达清楚，但是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我感觉到，诺登斯家族……这一仗，也许会败。
    “飞晖。你怎么了，紧绷着一张脸的？”猫三昧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问道。
    我回过神来，松了口气，道：
    “呃……没什么。我只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第711章 一百二十五 留信人

    结束了和克丽丝蒂娜的通讯，我打算返回自己的客房里稍做准备，然后前去索托斯家族的禁地进行今夜的值班行动。
    可是当我返回到了客房的前时，我的视线却被门缝底下的一张白纸片给吸引了。
    我蹲下了身，左右环顾确定没有人后，将纸片捡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一行极其机械化的文字：
    “想知道关于禁地和家族神的真相么？见纸后，立刻一人到花房来，别让别人知道。否则不候。”
    看到信纸上的文字，我大吃一惊，大脑嗡嗡直响。我本能地想要拿着这张纸去告诉其他的人，但是看到信纸上的“否则不候”四字，我的心里还是稍微犹豫了一下。
    是谁？
    是谁在我的房间下留下了这张字条？从这机器打印出的文字里，我辨别不出留下字条的人的性别信息，一切只能猜测。
    是吉哈德？还是仙度瑞拉？还是索托斯家族的其他人？
    还是说，这是斗篷人做的？
    我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起来。绝忧宫的花房距离这里并不远，还在雨瞳的领域范围，我和雨瞳的通讯也没有断开的迹象，如果有人想对我不利的话，我可以轻松把对方给制服。
    一念及此，我再也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攥紧了纸条，快速向着绝忧宫的花房方向狂奔而去！
    真相，也许已经很近了！
    夜色庄重而威严。夜晚潮湿的凉气变换了白日的干燥的温暖，夜色就像是柔软的帐幕一般挂在沉睡的洗扁城里。花房就在绝忧宫的庭院后面。在笔直的两行文玉树栽成的边缘的中间，长着一丛丛的迷迭香和薰衣草，修剪得非常整洁。不计其数的芬芳药丛在幽静的夜晚开着花。一簇簇野生的荷兰芹和耧斗菜填没了石板路上的缝隙，　花园中心的喷水池也被给羊齿叶和交织的佛甲草包围着。　玫瑰花丛长得像野生的一般，蔓长的枝条伸过小径；黄杨篱的中间闪烁着硕大的红罂粟，一串串的老藤条从精心修剪过的枸杞树上垂挂下来，缓慢而哀愁地摇晃着那蒙昔的枝头。
    穿过了小径就是一间不大不小的花房，花房前放着一个紫檀架子的大理石屏风，充满了中式的古典风格，转过屏风，可以看到一群栖息在屋檐上的鹦鹉画眉的雀鸟。
    花房的篱门是敞开着的，屋内闪着金火火的光，当我进入其中时，我第一眼看到的是屋内无处不在的簇密花团。不计其数的奇花异草充斥了我的眼球，一股股混合的花香铺面而来，让我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了不少，甚至有一种置身于梦境的朦胧感觉。
    花房的中央只摆放着一条紫色的藤椅。
    但是在花房里，我却没有看到人影。
    花房里空荡荡的，想象中的等候在这里的留信人并没有出现。
    难道是他没有来？
    我持着信纸在花房里等待着，扑鼻而来的花香不断地安抚着我的神经。
    也许是我来得太早了。我在花房里整整等候了四十分钟，花房里依然空无一人，甚至我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还特地去到了别处检查，但是在花房附近，除了一群受惊的画眉和一小群在空中巡逻的古老者之外，我并没有看到任何的人影。
    一直在花房里等待了差不多有两个小时，我依然没有等到那个留信人，而我却已经是等得两眼发晕，产生了浓浓的困意。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坐在藤椅上睡着的，当我被花房里的挂钟吵醒时，却发现花房里依然是空无一人。
    我奇怪地揉了揉脑袋，却发现自己手中的信纸不见了，地面上却摆放着另外一张纸片。我急忙捡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
    “地点改了，午夜之前，到扫帚间前的廊道来。”
    我一个激灵，抬起头看到了在我正前方墙壁上的挂钟，显示的时间是11点，于是我急急忙忙拿着手中的信纸跑出了花房。
    太奇怪了……难道在我睡着期间，那个留信人已经来过了花房？可是为什么他没有叫醒我？为什么他还特地给我留下了一张字条？
    抱着疑问，我快速离开了花房，跑到了距离花房并不算太远的扫帚间前的廊道里，一群受惊的黑鸲从花房里奔逃而走。当我终于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廊道的尽头时，我终于看到了一道等候在那里的人影。
    当我看到人影时，我愣了一下，因为我万万没有想到，最后等在这里的人，居然会是他。
    是貘德雷德。
    他站在长廊的阴影里，半张脸在缠绕在吊灯上的洞冥草的照耀下显得极其阴森。
    看到他，我稍稍放缓了步伐，正视着他，咬了咬嘴唇，道：
    “貘德雷德，是你？我房间门下面的字条……是你留下的？”
    “字条？”貘德雷德似乎也是有些震惊，“什么字条？”
    “就是约我到这里的字条。难道说……把我约到这里的人，不是你？”我诧异地道。
    貘德雷德皱眉摇了摇头，吞吞吐吐地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到这里……只是为了找一件东西。”
    听到貘德雷德的话，我的身体微微一颤，心中产生了浓浓的疑惑感。难道说给我留下字条的人并不是貘德雷德？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会是谁给我留下了字条呢？
    “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扰了。”既然如此，我也没有理由继续待在这里了，于是我打算转身离去。可是就在我打算离去时，貘德雷德却又叫住了我，道：
    “你等一下。”
    “什么事？”我转头看向了貘德雷德，用诧异的眼神审视着他。
    “你和辛蒂，走得太近了。”貘德雷德看着我，一字一顿地道。“作为她的哥哥，我警告你不要离她太近。”
    貘德雷德的话让我微微一震，然后我有些僵硬地笑道：
    “不知道我哪里冒犯你了？”
    貘德雷德冷冷地看着我，语气有些激进地道：
    “冒犯？现在杀死我弟弟嫌疑最大的人就是你。我不会让辛蒂跟一个可能是杀人犯的人走在一起。”
    我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道：

 第712章 一百二十六 貘德雷德之死

    如同秋叶一般的群鸟在我的眼前乱舞，我顶着无数从空中洒落的鸟羽和花叶，向着外面狂奔而去。我想要回到客房去寻找矮子他们，可是敲了半天门，也没有见到矮子。于是我转身离开了绝忧宫，跑到了绝忧宫前的花园广场时，我终于看到了密密麻麻地等在外面的人群。我看到矮子正站在喷泉池的旁边，眺望着东南方向的山地，脸上写满了错愕。
    “百阅哥！”我跑上了前去，而矮子则是错愕地回头来看着我。
    “飞晖，一晚上都没有见到你人影，哪去了啊？”矮子诧异地问道。
    “一言难尽啊。”我随口道，“怎么了，你们都聚在外面。”
    “难道你没有听到刚才的地震吗？”站在一旁的仙度瑞拉好奇地问我道，“刚才震得那么厉害。”
    “我听到了……所以才赶过来的。”我挠了挠头道。“这声音是哪里传来的？”
    “应该是禁地的方向。”仙度瑞拉小声说。“也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该不会是那个斗篷人入侵了你们家族吧？”矮子看向了仙度瑞拉，大为不妙地道。
    猫三昧在一旁皱眉道：
    “子蟾和会长还有神沼枫他们已经赶去了禁地那边，而且那里还留守了不少的军队，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被入侵吧？这么多人都把守不住的话，那么那个斗篷人可真的就逆天了。”
    仙度瑞拉抿着樱桃般红嫩的嘴唇，拉了拉她身上穿着的睡衣，没有说什么，眼里若有所思。
    我仰着头，静静地望着如同山塌地震般的轰鸣声传来的方向。距离地震声响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持续不断的坍塌声也在渐渐地低弱平息下去。
    随着地震声渐渐平息，我们也算是松了口气，正打算考虑是否要前去禁地一探究竟时，绝忧宫内却是突然响起了一道女人的惨叫声。
    我们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尖叫声传来的方向，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故。
    没有过多久，一群女仆神色焦虑地提着女仆裙疾奔而出，一见到我们，就神色惶恐地道：
    “出事了！大少爷……大少他出事了！”
    听到女仆的叫声，所有站在绝忧宫广场外的人都陷入了石化状态。在两秒钟的沉寂之后，仙度瑞拉却是率先提着睡衣裙走上了前去：
    “我哥……他怎么了？”
    一旁的一名年纪较轻的女仆提心吊胆地上前，眼中含泪地小声道：
    “他……被人给杀了。”
    大少爷……指的当然就是貘德雷德。就在不久之前，我才刚刚和他见过面，可是现在……他却死了？
    “不可能的！”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叫出了声，因为明明就在不久之前，貘德雷德还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警告我，可是现在一转眼，他却被人给杀了？
    我感觉到夜风在迅速地降温，而在花园内的一名吉哈德的贴身保镖却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绝忧宫内，我也是急忙提步，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绝忧宫内。
    甚至不需要思考，我就知道貘德雷德的死亡现场。我几乎是第一个冲到了那道长廊尽头的扫帚间处，果不其然，在那里，我看到了一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影。
    或者说……一具尸体。
    “貘德！”吉哈德从人群里挤出来，几乎是疯了一般扑到了他的儿子面前把他抱了起来，我看到了浓浓的鲜血就像番茄酱一样从貘德雷德的胸口流淌了出来，在他的胸口处，正插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不！不！不！”吉哈德痛苦地嚎叫起来，彻底失去了理智，而他身旁的那名贴身保镖则是迅速地撞开了扫帚间的门，冲了进去。
    五分钟后，那名贴身保镖从扫帚间内跑了出来，神色焦虑地道：
    “不好了，索托斯先生。禁地的另一把钥匙……也不见了……”
    吉哈德红着眼，愤怒地抬起了头，像是一头发狂的鳄鱼般咬着牙，恶狠狠地道：
    “搜，给我搜整座绝忧宫！给我把那个人揪出来！我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刻，看着神色狂暴的吉哈德以及满脸冰寒的保镖，我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间不起眼的扫帚间就是吉哈德藏禁地另外一把钥匙的场所！而貘德雷德，则是钥匙的守护人！
    在最短的时间内，吉哈德让人封锁了整一座绝忧宫，然后开始逐个地检查宫殿内的摄像头以及用来负责宫殿内监控的黑鸲。
    而不到十分钟，通过对黑鸲的记忆录像的盘查，杀死貘德雷德的嫌疑犯就被找出来了。
    事实上，在吉哈德愤怒地公布那个嫌疑犯的名字之前，我就隐隐猜到了结果。
    “龙飞晖……是你？”当吉哈德的视线从沙鳞画板上抬起来落在我的脸上时，我感觉到我整个人都在向着泥沼里深陷下去。“是你！？是你最后一个进入这条长廊？！是你……最后见到了貘德雷德？！”
    那一刻，我如坠冰窖。
    “索托斯先生……我是见到过貘德雷德。”我的声音有些发虚，“那是在不久之前的事……可是那个时候，貘德雷德他还活着……”
    我看到吉哈德的双眼已经红了。凰极生走上了前来，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看向了吉哈德，道：
    “索托斯先生，能让我们看看沙鳞画板的内容吗？”

 第713章 一百二十七 怀疑

    我把我今天晚上的遭遇给吉哈德解释了一遍，吉哈德一边让家族医生检验着貘德雷德的尸体，一边红着眼听着我的解释。
    “有人在你的客房门下留了信？那信呢？”吉哈德攥紧了双拳，嘶哑着声音问道。
    我的心头一颤，然后本能地伸出了手摸向了口袋。可是当我的手插进了裤袋时，我却是愣住了。
    袋子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哪里有什么信件？
    那一刻，森森的寒意一直从我的脚底弥漫到了我的头顶。我彻底明白了，那个留信人给我设了一个局，今天晚上他之所以约我出来，就是想要让我掉进他设下的陷阱里，栽赃陷害我，让我变成杀死貘德雷德的嫌疑犯。
    “信呢？”吉哈德眼中布满了血丝，一字一句地问道。
    “之前还在我的口袋里的……不应该啊。”我汗如雨下地在裤袋里翻找着，但是我还是没能够找到之前留信人给我留下的信。我知道事情已经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现在的我，居然没有任何的方法来证明自己不是凶手！
    “对不起……索托斯先生，我想，可能是那个留信的人，趁着我在花房里打瞌睡的时候，把信偷走了。应该是这样，请你相信我。”
    “被偷走了？”吉哈德突然笑了起来，眼角落下了一滴眼泪。“龙飞晖啊龙飞晖，事到如今，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凌子蟾严肃地抬起了头，他大步上前，拦到了我的面前，认真而冷峻地看着吉哈德，道：
    “索托斯先生，请您保持冷静。我们作为飞晖的朋友，可以以性命担保。飞晖不可能杀人。他也没有理由杀死您的儿子。黑鸲拍摄下来的画面并不清晰，虽然这道人影穿着飞晖的服装，但是不排除是别人假扮成飞晖陷害他的可能性。”
    “这个……恐怕不太可能。”一旁的贴身保镖突然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震惊的话语。
    “你们看画面里的这道人影。他的腰部位置。”
    我再次把视线投到了沙鳞画板之上，这一次，当我看到了沙鳞画板里拍摄下的那道人影腰部的画面时，我终于万念俱灰。
    在那道人影的腰部，挂着一个囊袋，而透过冰凉的月光，我能够看到在那个囊袋里，关着一只震动着耳翅的小福神。
    “很明显，这个人身上带着小福神。”贴身保镖说道，“小福神是一种非常罕见的通讯类妖兽，每个家族对每一只小福神的去处都有严格的法定登记，不是谁都能够拥有的。如果是有人想陷害龙先生，那么他就很有可能面临暴露自己真实身份的风险。”
    那一刻，看着画面里那道人影腰间上挂着的囊袋内扑闪扑闪的小福神，我心中的最后一丝挣扎的念头也消失了。
    在索托斯家族里，拥有着小福神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人是我，另外一个……就是仙度瑞拉。
    如果说有谁想要陷害我的话，那么，就只可能是她了。
    我目光呆滞地看向了站在索托斯身旁的仙度瑞拉，她也在看着我，眼神极其的复杂，闪烁着莹蓝色光芒的瞳眸就像是凝结了的湖泊。
    “爸爸，不可能是飞晖的……”仙度瑞拉小声说道，“不可能是他。”
    “可是……证据呢？”吉哈德泪流满面地道，因为内心的极其痛苦，我看到吉哈德的脸部肌肉已经开始扭曲抽搐了，在他的颧骨附近的脸颊处，隐隐有藤蔓般蔓延的青筋跳动着。
    “龙飞晖，很抱歉，事到如今，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以我们的能力，如果你想要离开，我们不可能拦得住你。所以，我只能请求你——在真相大白之前，麻烦你以嫌疑犯的身份，接受我们的调查……还有必要的刑事拘留吧。”
    看着吉哈德脸上涟涟的泪水，我知道，他已经没有了更好的选择。
    “不可以！绝对不行！”听到吉哈德的话，雨瞳忍不住跳了出来，不甘心地道，“你们这么做，等于就已经默认了我粑粑就是杀人凶手！要是你们拘留了他，其他人会怎么想？万一你们查不出凶手的话，那我粑粑岂不是要一直都被拘留了吗？绝对不行！”
    雨瞳在这种时候不会犯糊涂，她也已经明白了把罪名栽赃给我的人做足了准备，索托斯家族就算是继续追查下去，恐怕也像是当初修在阿撒托斯家族死亡那样，找不到任何的线索，而如果找不到第二个嫌疑犯，那么我就是唯一的嫌疑犯了。
    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和凶手没有任何的区别。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貘德雷德死亡的原因在于我，那么就相当于之前修的死亡也是我下的手了，我就相当于是连环杀手，身上被越抹越黑，再也没有了洗清嫌疑的可能性。
    到了那个地步，我将彻底身败名裂，失去所有的一切。
    “可是……我还能有什么选择呢？”吉哈德深深吸了口气，怒睁着眼睛，面目狰狞起来，他颤着声道，“你们让我该怎么做，啊？孩子们，你们告诉我！我的两个儿子就这么死了？然后就让我善罢甘休吗？！让我吉哈德?索托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脉断绝是吗？！”
    凰极生小心翼翼地站了出来，语气柔缓地道：
    “索托斯先生，请您先保持冷静。如果飞晖真的不是杀死貘德雷德的凶手的话，那么您现在生气，就有可能中了真正的凶手的计。这样吧，我有一个提议。让飞晖进监狱拘留，实在是太过有损他的形象。但是他目前也的确就是貘德雷德死亡的最大嫌疑人，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嫌疑人，就这么让他离去，于情于理也是不可能的。就不妨暂时把绝忧宫作为拘留飞晖的监狱吧。在查明真相之前，飞晖哪也不去，而且将全程配合索托斯先生您的调查，这样如何？”
    仙度瑞拉看向了自己的父亲，道：
    “爸爸，我觉得这个提议可以。”
    听到凰极生的提议，索托斯的呼吸稍稍平缓了一些，他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整整三秒后，他提起了他的斗篷，大步流星地向着礼堂的方向走去，道：
    “那就这么办。”
    看着吉哈德快步离去的身影，我能够深深地感觉到吉哈德内心的悲愤与苍凉。我能够深深地感觉到，随着他第二个儿子的死亡，吉哈德对我仅存的信任，也已经开始烟消云散了。想到这些天来我和吉哈德愉快的合作经历，一种刀割般的疼痛撕扯着我的心脏。
    我的大脑里一片混沌空白，有那么一刻，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处，就仿佛在梦境之中一般，飘飘荡荡，走不出来。
    夜爵的警告成真了。
    只要我留下来，麻烦就会源源不断地找上我。
    没有过多久，索托斯家族禁地那边的消息也传回来了。禁地那边并没有任何的损失，没有任何的可疑人物入侵禁地。而之前的震动声却暂时得不到解释，正在调查之中。
    事态一下子变得如此严峻，我的内心感到了深深的疲倦。而没有多久，龙神集团那边也知道了索托斯家族这边的情况，克丽丝蒂娜在第一时间暗中联系了我，道：
    “龙总，索托斯家族的事，云中国际和董事会已经知道了。”
    “是吗……他们还是这么消息灵通。他们有什么反应？”
    “云中国际已经开始对你产生了怀疑，准备对你介入调查，并且取消了你大量之前被授予的荣誉头衔，而董事会那边，也已经达成了一致的意思……”
    “董事会说，最多两天之内，他们将紧急提议召开股东大会，根据龙总你最初和龙神集团签订的安全协议，股东们将要求罢免你身为董事长的身份，撤去你执行总裁的职务。而那个时候，云中国际也将通知最高法院冻结你的股权和全部资产，消灭你的法人资格。那时候，你将一无所有。”
    听到小福神嘴里发出的克丽丝蒂娜的声音，那一刻，我一落千丈。
    我咬着下嘴唇，脸上浮现出了不自然的笑容，道：
    “动作够快的啊，他们早已经等很久了吧？”
    克丽丝蒂娜略微沉默后，道：
    “其实，早在龙总你在阿撒托斯成为嫌疑犯后，董事会那边就已经召开会议商量过此事了。董事会能有这么快的动作，得多亏了德拉贡家族的宣传。只是因为流讫项目的问题，所以他们一直压着，但是现在……”

 第714章 一百二十八 替代品

    我笑了笑，道：
    “放心吧，会长。索托斯的精明我是知道的，他不是愚蠢的人。这一点其实我很清楚。”
    之后，矮子开始详细地盘问起了我今晚的遭遇。我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把留信人的纸条，花房里的遭遇都告诉了矮子。除此之外，还把龙神集团要罢免我董事长位置的事也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交谊厅里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严肃，就像是被装入了冰箱里的鱼罐头一样坚硬冰寒。
    谈话的后半段，我的视线微微飘移，我看到了坐在交谊厅角落里的矮子，他正朝着我挤眉弄眼，似乎有话想对我说。
    我冲着他点了点头，矮子顿时跑了上来，直接拉着我的手，二话不说就再次神神秘秘地带着我往交谊厅外的长廊跑了出去。在一座全身盔甲的骑士石像前，矮子松开了手。
    “怎么了，百阅哥？”我疑惑地问道。“有什么事不能在大家面前说，要私下里跟我商量的？”
    “貘德雷德的验尸结果已经出来了。”矮子说道，“死因和修一模一样，都是被人用匕首从身后贯穿了心脏，然后狠狠搅动，直接毙命。这大概是同一个人下手，错不了了。”
    我皱着眉，点了点头，道：
    “我猜大概也是如此……”
    “飞晖，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要有所隐瞒。”矮子的语气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我微微一愣，心中突然浮起了一丝丝的不安，但是最后，我还是点了点头，没有拒绝矮子的要求。
    “其实……谁是凶手，你心里早已经有数了，对吧，飞晖？”矮子突然毫无征兆地说出了让我浑身巨震的话语！
    一刹那间，就好像一件寒冰制成的外衣覆盖在我的身上一般，我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我无比警惕地看着站在我面前的矮子，心中渐渐升起了一股动荡不安的烦躁情绪。
    我勉强笑着，支支吾吾地道：
    “为、为什么这么说……”
    矮子双手插在裤袋里，然后开始在阴暗漆黑的长廊里来回踱步。宽敞而古老的长廊里，回荡着矮子清脆而幽长的脚步声。
    “小福神是一种贵族的妖兽，非常的罕见，不是谁都能够拥有的。每一个家族的小福神都有家族和国家双重登记，就像手机卡和身份证绑定一样。而且和黑鸲一样，它们作为通讯器，记忆和黑鸲一样是可以检测的，如果说黑鸲拍下的记忆画面里的人不是你的话，那么，在所有拥有小福神的人里，只有一个人可能假扮你。只有那个人的小福神，还没有进行记忆检测……你应该知道那是谁，对吧？”
    我双拳紧紧地攥着，心脏以快了一倍的速度跳动着，矮子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铁钉一般敲进了我的心口，在凶猛地撕扯着我的神经。
    “百阅哥，我相信……不会是她的。”我小声说。
    “是不想相信吧？”矮子咧嘴一笑，眼神里满是轻佻。
    “三昧给你买的是一件黑色的小羊皮连帽夹克，这件夹克是附带了兜帽的，而视频画面里的人那个人，也戴了帽子，所以看不清面容，所以说，假扮你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百阅哥，你不要再说了，不可能是她的……”
    “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矮子突然加重了语气，怒目圆睁地道，“飞晖啊飞晖，所以我早就问过你了，你到底是不相信是她，还是不想相信是她？！这已经是关系到你职位和龙神集团的问题！你要是再犹豫着隐瞒你的想法，不肯把她揪出来，你就一无所有了，还会以带罪之身进监狱啊！”
    “可是……不可能是她的。”我狠狠地摇了摇头，痛苦地揉着我的眉心，坚定地道，“绝对不可能是她的……她不可能是那样的人。绝对……绝对！我……相信她，百阅哥。”
    “所以你就这么相信她，甚至愿意为了她变成罪人吗？”矮子冷冷地道。
    “可是……如果不是她下的手呢？”我咬着牙道，“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我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
    矮子恶狠狠地道：
    “你还是太仁慈了，飞晖！真正的凶手永远都是会装出一副无辜的面孔的！听我一句话，信我这一次。凶手很明显就是她……仙度瑞拉！”
    我也是猛地抬起了头，浑身颤抖着，咬牙看着矮子，道：
    “百阅哥，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一点也不像你的风格！你不是这种没有证据会胡乱把罪名强加给别人的人！当初你证明吉瑞亚拉是凶手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草率的！”
    矮子噘起了嘴，双目放射着灼灼的目光，他重重一拍墙壁，声音提高了一倍，道：
    “我这是为你好啊！飞晖！你要证据是吧？行，那我现在就让你看看证据！”
    语毕，矮子就甩了甩手，不再多言，他迅速转身，大步流星地就朝着长廊出口走去。
    我急忙追上了前去，抓住了矮子的胳膊，道：
    “百阅哥，你到底要干什么？！”
    矮子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来看着我，道：
    “证据。既然所有的人都说要证据，那我就让所有人看看证据。飞晖，清者自清这句话你知道吧？如果仙度瑞拉真的是清白的，那么接下来我要做的事，自然也证明不了她就是凶手。还是说，飞晖，就算她真的是凶手，你也想包庇她？”
    矮子眉头紧紧地皱着，就像是被造山运动挤压到一起形成的地垒，他蹙着浓眉看着我，一双平日里贼溜溜的眼睛此刻闪烁着的却是无比复杂和坚毅的目光。
    我微微低下了头，小声道：
    “可是……就算百阅哥你找了一些侧面的证据，仙度瑞拉也不一定就是凶手啊……百阅哥，相信我，这一次，你真的错了。仙度瑞拉……她真的不是凶手，真的！”
    矮子歪了歪脖子，他眯起了眼，看着我，用一种沉换的语气，慢慢地道：
    “飞晖，你是不是……在潜意识中，把仙度瑞拉当成了薇薇的替代品？”
    面对着矮子突然的话语，我整个人一下子愣住了，就连抓在他胳膊上的手也是微微松开了几分。
    矮子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硬邦邦地道：
    “是不是因为她和薇薇一样都很崇拜你，都给你送了生日礼物，都迷恋你，你开始迷失自我了，飞晖？我希望你能够弄清楚，仙度瑞拉，不是薇薇。虽然，她们两个……在某些方面很像。这几天我也跟在你身边，见证了一切。飞晖，你在沦陷下去。我可以说，你已经喜欢上仙度瑞拉了。”
    我就像是石像一般僵立在了原地，我想要说什么，可是嘴角一阵抽搐，不管怎么样，我都说不出话来。而矮子则是瞥了我一眼，双眼之中闪烁着仿佛洞穿了我的心思的光芒。
    “不，百阅哥，不是这样的……我……我没有你说的那样，喜欢她，我只是……”
    “只是什么？”矮子挑了挑眉毛。
    我长叹了口气，看着矮子，道：
    “可是百阅哥，当初催促我接纳仙度瑞拉的人，不也是你么？”
    矮子眯起了眼，道：
    “可是现在不一样。我之前拿你和仙度瑞拉开玩笑，是因为我认为她骨子里还是个好女孩。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如果她是个杀人犯，飞晖，我总得矫正矫正你的思想，不能让你跟这么危险的女孩在一起。”

 第715章 一百二十九 交谊厅

    “小猫，小龙儿，你们都到交谊厅去会和吧。有点事必须让你们一起见证。”熟悉的声音在猫三昧的身后响起，却是把猫三昧给吓了一跳。猫三昧有藏目术，按理来说周围有人靠近她必然发现，可是现在却是毫无警觉，显然是因为她的心思真的都在凌子蟾和矮子身上了。
    猫三昧跳了一跳，急拍着胸口，有些怨怼地看着站在身后的高挑身影，道：
    “吓死我了，会长，你身上难道有幽灵属性吗？吓死人！”
    凰极生歉疚地抱拳道：
    “抱歉抱歉。不过这可不能怪物咯，小猫儿，是你自己太专注啦。好啦，都不用找子蟾和小月月的下落了，他们都没有事，只是现在他们正在执行一件任务。你们到交谊厅集合就知道啦。”
    我和猫三昧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凰极生脸上那神秘兮兮的笑容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很快，我们三人跟随着凰极生的步伐，就在交谊厅里汇合了，当我们到达了交谊厅时，凰极生却是突然转身关上了交谊厅的玫瑰木大门，对我说道：
    “飞晖，有件事我想要拜托你……应该说，是替小月月拜托你。”
    我一愣，然后疑惑不解地看着凰极生，问道：
    “什么事，会长，你怎么学起了百阅哥那一套，神神秘秘的？”
    凰极生小声凑上前来，道：
    “麻烦你和雨瞳用你们的能力把大门给关上吧，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要让交谊厅里的一个人出去，也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我们自有安排。”
    我看了一眼交谊厅里的情景，只见除了马兴昂、神沼枫等人之外，吉哈德、吉哈德的妻子以及前来索托斯家族的警长、警员以及其他索托斯家族的族人、女佣、管家和护卫都聚集在了这里，只有凌子蟾和矮子以及仙度瑞拉不在场。
    看着凰极生稍显认真的眼神，我知道凰极生可能和矮子他们一起安排了什么，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我还是稍稍点了点头，然后转了个身，视线落在了交谊厅的玫瑰木大门上，手指轻轻地在两扇门的接缝处按了一下，顿时，两扇门笔直的中缝就发生了一阵扭曲，内部的材质完全扭曲混合在了一起，靠常规的方式很难再轻易打开。
    看到交谊厅的大门成功闭合后，凰极生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紧接着，他带领着我们走到了交谊厅的正中间，而包括吉哈德在内的所有人都把一双双带着疑惑之色的眼睛朝向了他。脸色憔悴的吉哈德有些不安分地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在大腿上，他紧紧盯着凰极生，道：
    “mr.huang，你把我们聚集在这里，说有重要的事要宣布，关系到杀死我儿子的真正凶手，现在可以告诉我们答案了吗？”
    凰极生微笑着走上前去，然后他轻轻地捧起了一只落在交谊厅正中央的水晶茶几上的青鸾，凰极生轻轻抚摸了青鸾的头部三次后，青鸾徐徐转头，会意地向着凰极生点了点头，然后它再次轻巧地落到了茶几的中央，猛地展开了它的尾羽，就像是一道扇形的屏风。下一刻，在这道青色的扇形屏风之上，渐渐呈现出了一副鲜活的画面。
    凰极生弹了一记响指，然后道：
    “好的，那么接下来，就是公布真相的时刻。请各位不要眨眼睛，而且，接下来不管出现怎样的画面，也请大家不要离开交谊厅半步。”
    吉哈德阴沉着脸面对着凰极生，唇峰没有丝毫的色彩，他的视线从凰极生的脸上落到了青鸾展开的尾羽画面上。而我也跟随着吉哈德的视线，看向了青鸾呈现出的画面之中。
    青鸾成像的画面起初是漆黑一片，在几秒钟的画面抖动之后，画面内渐渐出现了昏暗的光线，从这昏暗的光线里，我隐隐能够分辨出画面里呈现出的是一个极其宽敞而阴暗的石室，石室内非常的空旷，只有几根多立克石柱显得较为惹眼。
    “是地下冷藏库。”毕竟是自己家的场景，吉哈德一眼就认出了这画面里的内容。“这是什么意思，mr，huang？”
    凰极生微微一笑，道：
    “不要急，请继续看，索托斯先生。”
    吉哈德瞥了凰极生一眼，重新低下了头，静静地将视线投射到了画面之中。
    很快，随着镜头的慢慢转动，我看到在画面之中的石室之中出现了两道人影，其中一道人影赫然正是矮子，而另外一道人影，却是仙度瑞拉。
    此刻仙度瑞拉和矮子正相对而视，仙度瑞拉把玩着她头顶上的两缕白发，视线在周围扫动着，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而矮子的神情则稍稍显得有些焦虑。
    “那么，陈先生，你把我找到这里来有什么话想告诉我呢？”仙度瑞拉以手掩嘴，稍稍打了个小哈欠，然后一对蓝晶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矮子。
    矮子有些焦虑地搓着手看着仙度瑞拉，然后神秘兮兮地道：
    “喂，索托斯大小姐。我告诉你，我发现了一个秘密。我好像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了！”
    仙度瑞拉哦了一声，她吹了吹她肩膀上的银白色长发，略显惊讶地道：
    “哦？是吗，陈先生，你知道了杀死我哥的凶手？”
    矮子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极其肯定地道：
    “对！我知道了！刚才我在经过走廊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极其可疑的人往这个方向跑了过来，所以立刻通知了你！那个凶手……现在很有可能就在这里！”

 第716章 一百三十 引蛇出洞

    凌子蟾假扮的斗篷人一步一步朝着仙度瑞拉和矮子逼近了过去，而仙度瑞拉和矮子很快发现他们不管怎么用力都推不开门。面对着逐渐逼近的斗篷人，矮子惊骇地朝着仙度瑞拉喊道：
    “丫的，千算万算没算到这门坏了！这下糟了，索托斯小姐，咱们今天怕是得一块儿栽在这儿了！你要是有什么手段，就快点使出来吧！”
    到了这一刻，我已经完全明白了矮子的意图，我死死地攥紧了双拳。我万万没有想到，矮子所谓的找到证据，用的居然是这样的方法。
    面对着矮子的催促，仙度瑞拉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的犹豫之色。
    “快闪开！”看到一脸犹豫的仙度瑞拉，矮子已经大概猜出了仙度瑞拉的心思，也意识到了自己还差一把火候，于是他怪叫了一声，猛地推开了仙度瑞拉，然后突然一个反身冲向了凌子蟾，猛地抱住了他的大腿！
    “丫的，老子好歹也是个男人，今天老子跟你这厮拼了！老子虽矮，但是不信拼不过你一个瘸腿的！”矮子大声吼着，他死死抱着凌子蟾的“瘸腿”，然后狠狠地一拉！凌子蟾的身体顿时一阵摇晃，他装出身体不协调的模样，“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然后手中的匕首居然也掉落在了地上。
    矮子立刻冲上了前去，猛地一踢凌子蟾掉落在地上的匕首，然后踢到了仙度瑞拉的跟前！
    银色的匕首打着小小的旋儿，撞到了仙度瑞拉的罗马鞋鞋尖上，仙度瑞拉反应很快，她迅速地蹲下身，抓住了地上的匕首，然后以威胁的姿势面对着前方摔倒在地上的凌子蟾。
    爬起身来的凌子蟾冷哼一声，他的手在腰间一抓，再次拔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握在手里，冷冷地注视着仙度瑞拉和矮子。
    “我擦，还有一把？你是匕首专卖户吗？”
    矮子的脸上露出了警惕之色，他急忙退到了仙度瑞拉的身前，张开了双臂荡在了仙度瑞拉的身前，道：
    “这家伙太难缠了！本来老子还以为看到希望了呢！这下麻烦了！”
    仙度瑞拉僵着一张精致的脸蛋，她和矮子已经背贴在了石室的门前，而凌子蟾则是转动着手中的匕首，再一次不断地向着仙度瑞拉和矮子步步逼近。我看到矮子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而晶润的汗珠，但是我知道矮子脸上的这些汗珠并不是因为凌子蟾的威胁而流下来的，而是因为担心自己的计策出现失误，露出马脚。
    “索托斯小姐，咱们今天……怕真是在劫难逃了，要死在这个鬼胎手下了……老子还是处男啊……”矮子哭丧着脸道。
    面对着杀气腾腾的凌子蟾，我看到画面里的仙度瑞拉的眼中闪烁着莹碧色的光芒。仙度瑞拉的小福神艾尔莎惊恐不已地在她的肩膀上振动着耳翅，警惕地看着凌子蟾，仿佛也想要帮助矮子和仙度瑞拉似的。但是作为一只小小的妖兽，它能力有限，此时此刻也帮不上什么忙。
    仙度瑞拉张开了双臂，纤细的后背紧紧贴着大门，我看到她的眼神并没有像矮子那么的慌张，或许这个女孩从来也不知道什么叫危险和恐惧吧。
    “不行，不管怎样，我不允许你们再继续下去了！”吉哈德冲着凰极生怒道，“立刻给我停止，听到了吗？这是无理取闹！”
    凰极生有些为难地对吉哈德劝导道：
    “索托斯先生，您的心情我能够理解，可是还是请您继续耐心地看下去，难道你不想还您的两个儿子一个清白吗？”
    吉哈德的眼中闪过了一刹那的血光，他咆哮道：
    “我就只有三个孩子！现在已经死了两个了，难道你还想让我失去辛蒂吗？！”
    刚吼出这番话，吉哈德就愣住了，交谊厅里的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他，空气就仿佛冻结了一般。
    凰极生眯起眼看着吉哈德，道：
    “索托斯先生……您刚才说什么？”
    吉哈德的眼神迅速地平静了下来，显然他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咳嗽了一声，视线立刻转向了别处。
    猫三昧收敛起了她淡淡的眉毛，认真地看着吉哈德，道：
    “这么说，索托斯先生，其实你也已经怀疑过你的女儿了，是吗？”
    吉哈德的眼神有些躲闪，他再次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然后倔强地抬起了下巴，有些高傲而底气不足地道：

 第717章 一百三十一 认罪

    面对凌子蟾的回答，仙度瑞拉的脸色却依然没有丝毫的改变，她的双手反搭在肩膀上，细细的搓揉着她那散落在肩上的银白色乱发，眼珠子在地板上随意地瞄着，她扁了扁嘴，写意地道：
    “看来我上当咯。我还真是笨呢。看来你们想从我身上得到的，也都得到了？好深的套路。”
    她最后的一小句话，也不知道是在嘲讽矮子，还是在自嘲。
    矮子拍了拍手，走到了仙度瑞拉的面前，深深地鞠躬道了个歉，然后抬起头，道：
    “对不起了，索托斯小姐，我们也实在是情非得已，因为……如果不这么做的，飞晖他就有大麻烦了，咱们作为他的朋友，实在是不能坐视不管。”
    仙度瑞拉把玩着她的一头白发，连连点头，道：
    “嗯，嗯，可以理解。那么接下来，你们要怎么处置我呢？”
    矮子咳嗽了一声，道：
    “索托斯小姐，你刚才用你那种特殊能力开门的场景，我们已经用藏在角落里的摄像头暗中拍摄下来了，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想你的父亲……还有飞晖他们也都看到了。既然咱们已经把你的秘密公之于众了，那么接下来怎么处置你，就不是咱们的事了。”
    “回交谊厅去吧。”凌子蟾平静地道。
    冷藏库里的画面就到此中止了。交谊厅里，一时间陷入了漫长的沉默，我看到吉哈德的第二任妻子正站在一旁掩面哭泣。而吉哈德的嘴角也在微微地抽搐着，很显然，此刻他的内心是极其复杂和难受的。
    吉哈德用手掌按着脸，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沉默了许久许久，吉哈德才像是放下了自己心中的执念一般，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道：
    “对不起……我之前没有把辛蒂身上的秘密告诉你们……辛蒂的确天生有一些与众不同的能力……这是她的天赋……可是，我始终坚信，辛蒂不可能杀死她的哥哥的。她没有理由这么做的，绝对不可能，我，吉哈德?索托斯，可以用我的性命担保……”
    “别说了，爸爸。”就在吉哈德话音落下间，交谊厅的门被打开了，仙度瑞拉带着一丝富有深意的微笑，依旧是以她那象征性的步法一步一蹦地走了进来，就像是个浑身上下源源不断散发着快乐情绪的小精灵。
    仙度瑞拉闲逸地走到了她的父亲面前，给了他一个像是安慰般的笑容，然后转过了脸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
    “你的朋友真的很厉害呢，philo。我是说……在演技方面。”然后她转过了身去，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矮子，道，“就像我爸爸说的那样，我的确是会魔法，我可以做到很多普通人做不到的事，隔着墙壁用匕首杀人，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可是，这也不能证明我就是凶手不是吗，陈先生？如果你想说我是凶手，还请你拿出决定性的证据来，好吗？”
    矮子仰着头看着仙度瑞拉，道：
    “证据……你看这些。”说着，矮子把他之前给我看过的那些照片以及他随身携带的装着迷榖花花粉的花瓶拿了出来。
    “这些迷榖花的花粉，是之前你在阿撒托斯家族接受测谎检测的时候留在椅子上的，有照片可以作证。而且这些花粉的花期也可以证明是那天阿撒托斯家族晚上事发时间盛开的迷榖花的花粉，我已经借显微镜检测过了，这些花粉之中，有一些索托斯小姐你那晚礼裙子上的酒液，因为那天你和飞晖在舞池旁边跳舞了不小心沾上了葡萄酒，这一点，如果你们不信的话，只要检测一下就可以确定了。我之前已经检查过了，修死的那个房间的后面就是种植着迷榖花的花粉，迷榖花是一种只在特定时间盛开的花，而它盛开的时候，恰好是修死的那段时间，也就是说，修死的时候，你就在修房间的正下方，以你的能力，那样的距离，杀死他并不难。”
    “貘德雷德死的时候也是一样的……貘德雷德所在的地方是扫帚间外的长廊，以你的能力，就算是隔着扫帚间的墙壁，也照样可以用匕首杀死貘德雷德。”
    “可是，我又是怎么偷走的禁地钥匙呢？”仙度瑞拉微微笑着问道。
    “艾尔莎。”矮子深深吸了口气，视线落在了仙度瑞拉的肩膀上，“禁地的钥匙体积并不大，你杀死了你哥之后，让艾尔莎偷走了貘德雷德尸体上的扫帚间钥匙，然后进入扫帚间，这样它就可以偷走禁地的钥匙。黑鸲可以拍摄它们身体下方的景象，但是如果艾尔莎飞舞在它们头顶上的话，它们也根本拍摄不到。”
    吉哈德的妻子怒道：
    “胡言乱语！既然你可以这么强行说是辛蒂杀人，那么同样的，龙飞晖也可以用同样的手段杀人不是吗？！他有娜戈的能力，而且也有小福神，做到同样的事根本不是问题！更何况，录像也已经拍到了他鬼鬼祟祟地进过长廊！”
    矮子摊了摊手，扭了扭脖子，笑道：
    “是啊，这的确不能说仙度瑞拉就是凶手。但是，至少飞晖不再是唯一的嫌疑人了，不是么？”
    矮子走到了仙度瑞拉的正前方，嘟着嘴巴看着仙度瑞拉，道：
    “那么，仙度瑞拉小姐，可否请你解释一下，在阿撒托斯家族的那天晚上，你明明说你自己喝醉了，为什么又会在修房间下的花园里呢？除此之外，我们都知道，小福神是有记忆储存能力的妖兽，可否让你的艾尔莎利用沙鳞画板接受一下记忆检测呢？妖兽的记忆可不像是人类那样可以造假，沙鳞画板上显示什么，那么真相就是什么了，可以吗？就让我们看看吧，修和貘德雷德出事的时候，你到底在哪里，做些什么？”
    矮子对着仙度瑞拉摊出了手，仙度瑞拉身上的艾尔莎惊慌失措地蜷缩到了仙度瑞拉的手中，而仙度瑞拉则是定定地看着矮子，最后，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无比灿烂的笑容。
    她什么也没有和矮子说，而是突然转向了我，冲着我眨了眨眼睛，眼中晶光闪烁，道：

 第718章 一百三十二 夜谈

    我想起来了。早在之前在阿撒托斯家族时，仙度瑞拉就曾经和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难道说，早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迎接这一刻的准备了吗？
    仙度瑞拉走到了叫默顿的警长面前，主动地伸出了她那如同象牙般玉白的手臂，道：
    “警长，带我走吧。作为一个警长，你不会看到一个连环杀人犯站在自己面前无动于衷吧？”
    但是吉哈德却是突然站起身来，拦在了默顿警长的面前，冷厉地看着他，道：
    “默顿，如果你敢抓走我的女儿，我让你回不到警察局就丢掉你的职位，明天让你全家人都失去工作，你信不信！？”
    被吉哈德这么一威胁，默顿警长的脸色变得一片铁青，他面色犹豫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仙度瑞拉，嘴唇有些发白，然后哆哆嗦嗦地看着仙度瑞拉，道：
    “对不起……索托斯小姐，我……现在证据还不充分，我想仅仅只是靠片面之词，我们也没有理由抓人……更何况……”默顿有些警惕地看了一旁虎视眈眈的吉哈德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仙度瑞拉笑笑，道：
    “你们可以检查艾尔莎的记忆。”
    “艾尔莎生病了！”站在索托斯身旁的索托斯妻子发出了尖利的叫声，然后她一把上前抓住了艾尔莎抱进了自己的怀里，看向了默顿警长，道，“你看这只小福神的颜色就不健康！它身上有疾病，功能……不太正常。所以，你们查不出什么来的！就算查出来了，也不能证明那就是真的！你们证明不了！”
    仙度瑞拉摇了摇头，看了自己的父母和其他在场的族人一眼，然后又看向了她的爸爸，闭上了双目，平静地道：
    “爸爸，你们不用再帮我掩饰了。我认罪了，我就是杀人凶手。被一个连续四次破解了神兽密码的聪明人指认我是凶手，我还有什么狡辩的余地呢？”
    “住口，辛蒂！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吉哈德几乎是咆哮了起来，他双手死死地抓在了仙度瑞拉的肩膀上，一双翠蓝色的眼睛几乎在瞬间就转红了。这是索托斯家族的特殊血统，一旦他们情绪激动时，眼睛就会变色。
    吉哈德的双手几乎掐进了仙度瑞拉的肩膀之上，仙度瑞拉眯起眼睛，蹙眉看着自己的父亲，而吉哈德则是颤着声道：
    “在你六岁的时候，你妈妈走了，现在，你的两个哥哥也死了……难道你要让我连你也失去吗，辛蒂？！我只剩下你了！我只剩下你了，辛蒂！你和她……是那么像……那么的像……！”
    仙度瑞拉只是含笑看着自己的父亲，然后双手依然像是多动症一般玩弄着自己肩膀上的白发。
    “开出条件来吧，陈百阅。”吉哈德长长地吸了口气，然后他突然转向了一旁的矮子，沉声道，“告诉所有人，你刚才的推理是错误的。那只是你一个不切实际的假设，然后，忘记今晚发生的事。你想要的条件，只要合理，我都可以满足你。”
    矮子吹了一记口哨，看了一眼旁边冷若冰山的狐仙儿，然后双手插在裤袋里，道：
    “这当然没有问题，只要你不要再怀疑飞晖就行……可是，难道索托斯先生你不担心家族里再有人意外死去吗？下一个……也许会是你哦。”
    听到矮子的这番话，吉哈德的身体突然僵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仙度瑞拉，而仙度瑞拉则是坏坏地笑了笑，道：
    “爸爸，他说的很对啊。我是个疯狂的孩子，我喜欢杀人，更喜欢死亡。夺走别人的生命，已经是我的乐趣。明天会死的人是谁，我也不能保证呢。那个人……也有可能是你哦。”
    面对着仙度瑞拉仿佛完全没有任何隐藏和掩饰的眼睛，吉哈德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女儿的意图，他似乎也明白了自己不管怎么周旋下去也是没有意义的。
    最后吉哈德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最后又慢慢睁开，但是抓在仙度瑞拉肩膀上的十指却是依然没有丝毫的松开，就好像他生怕自己一松手，自己的女儿就会像是一阵烟一样，从自己的手中飘走。
    “精神病。”吉哈德缓缓地道，“默顿警长，辛蒂她从小患有精神性疾病，有很严重的癔症和精神分裂的倾向……我想这件事应该交给精神病院来解决，而不是你们警察局。到时候我会给你们报告的。”
    默顿身为警长，自然是精明狡猾，听到了吉哈德的话，他立刻明白吉哈德是在给自己就坡下驴，于是他急忙起身，转了转眼睛，点了点头，道：
    “好的，索托斯先生。我们明白了。那么，我们等着院里的报告。”
    任谁都知道，吉哈德就算把自己的女儿送进精神病医院，也不可能是其他的医院，必然是索托斯家族投资的精神病治疗中心。到时候想要开假的检查报告，包括把仙度瑞拉从治疗中心带回来，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在一番折腾之后，今晚的这场闹剧终于暂时画上了句号。默顿警长非常识趣地带人离开了，并且对外宣称今晚的谋杀还有很多的疑点，凶手并不明朗，还需要扩大搜索的范围。仙度瑞拉虽然可疑，但是因为她精神状况不佳，她的话语同样无法作为证词。而在默顿警长离开绝忧宫之后，绝忧宫内的女仆和族人们自然也没有给我好脸色看。
    “辛蒂，你跟到我书房去，在你离开家之前，我有些话要对你说。”吉哈德板着脸对仙度瑞拉说道。
    仙度瑞拉把玩着她肩膀上的细软银发，轻嗯了一声，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而吉哈德也没有和我们多说什么，他扫了我们一眼，二话不说就拉着自己的女儿去了他的书房，把巴西玫瑰木制作的书房门给牢牢反锁上了。
    我和矮子目送着仙度瑞拉跟随着吉哈德进入了书房。面对着那扇牢牢锁上的门，我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除了强烈的愧疚感之外，我还有一种浓浓的犯罪感。虽然仙度瑞拉在自己父亲的极力挽留之下免了牢狱之灾，但是取而代之的是她恐怕要进精神病院一段时间。不管怎样，吉哈德都不会好受。
    “飞晖……你说，他们会在书房里说些什么？”矮子站在我的身旁，和我一起怔怔地看着吉哈德书房的大门，问道。“还有，仙度瑞拉为什么会杀她的两个哥哥？我也一直不明白啊，精神病这个理由，也假的太离谱了。”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书房门正上方那扇狭窄的气窗一眼，然后又摸了摸我腰间的小福神，道：
    “这不是什么难事……让阿福进去就可以知道。”
    出于对仙度瑞拉的担心，我还是打开了我腰间的囊袋，我轻轻地给小福神喂了一小片肉饼干，然后拍了拍小福神的脑袋，对它说道：
    “阿福，进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但别被他们发现了。”
    小福神吃着我给它的肉饼干，小脸上浮现出了两抹幸福的红晕，它睁大了水灵灵的大眼睛，冲我会意地眨了眨，然后很快拍动着它的耳翅，向着书房门上的气窗悄无声息地飞了过去。
    在小福神偷偷飞进了吉哈德的书房之后，我和矮子立刻跑到了凰极生的客房里，向他借了他的青鸾，然后关上了门，在房间里以小福神的视角偷看着仙度瑞拉和吉哈德的对话。
    吉哈德坐在一张玫瑰木的书桌后面，他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摆放在书桌上，脸上挂着的，是浓浓的疲倦，还有深深的痛苦。
    整整有两分钟的时间，吉哈德和仙度瑞拉居然都没有说一句话。仙度瑞拉只是隔着书桌，反手贴在背后，站在吉哈德的对面，她的脸色出奇的平静和惬意，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她那随常的脸色和吉哈德那深沉难过的表情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半晌后，吉哈德才从他的手掌中拔出了他的脸，我看到了他的双眼已是通红一片。
    “爸爸。”仙度瑞拉轻声呼唤。
    “辛蒂……我真没有想到……没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我没有想到……”吉哈德痛苦地摇着头，他的声音并不高，透出深深的悲哀和绝望。
    “爸爸，你看起来情绪很激动，这对你身体不好，你慢慢说吧。”仙度瑞拉直视着她的父亲，细声道。
    吉哈德慢慢弓起了身，在开着暖气的房间里，他脱下了他那件外黑内红的披风，把它挂在了椅背上，他真的看上去很疲惫，在那看起来依旧年轻的脸庞上，此刻已经深深地显现出了几分的老态。

 第719章 一百三十三 战争是艺术

    “血统很重要。不管对哪个家族都是……”仙度瑞拉神色黯然地道。
    “是啊……”吉哈德痛苦万分地掩着脸，“越是纯正的血统才有越多神兽的基因，才越容易和同类成功结合，稍有不纯，结合的概率就会极低……而且就算勉强让纯净的血统和不那么纯净的血统结合成功了……也会出现像龙神蒹葭那种虽然勉强活了下来，却天生娇弱的体质……”
    听到吉哈德的话，我的心中原本就已经高涨不止的波澜再高了一头。想到龙神蒹葭那略显娇弱的天生贫血体质，我终于明白了其背后的缘由。难怪仙度瑞拉一直讽刺龙神蒹葭是没落家族的千金，这并不是空穴来风，没有缘由的。
    “难怪龙神蒹葭看起来那副病怏怏的娇弱大小姐气息，原来是这个原因啊……”一旁的矮子也是连连点头，和我想到了一块儿去。
    吉哈德脸上浮现出了浓浓的愧疚之色：
    “辛蒂……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在你母亲去世之后，我虽然极力补偿你，但是花在你身上的时间终究还是太少了……我没能给你一个正常的童年，没能给你一个完美的家庭，所以才养成了你现在的性格……如果那天，我能够阻止你妈妈去参加野战部队的野外演戏的巡视就好了……都是那天那杯热牛奶惹的祸，如果那天我没有喝那杯牛奶的话，就不会睡回笼觉，也许就可以阻止你妈妈……我很懊悔。如果时光可以再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在你妈妈走出房间门前拉住她，对她说：‘爱洛伊丝，今天放个假，我们一起陪着辛蒂去中央公园吧’。你知道……我有多希望那天我说的是这番话吗？”说到这里，我看到吉哈德的眼睛红了，他双眼之中的血红色光芒在迅速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愧疚、懊丧和悲悯。
    有那么一段时间，吉哈德和仙度瑞拉都沉默了。而吉哈德则是轻轻地用他的丝绢擦了擦他的眼角，继续说道：
    “辛蒂，你和你妈妈太像了……真的太像了。有时候……我都会觉得你们是一个人。你继承了你妈妈骨子里的那种对学术和战争的疯狂，甚至比她还要更盛。尤其是在你妈妈去世之后，你变得更加极端，也更痴迷于死亡和危险的事物，因为对你和对你妈妈的愧疚，我一直给了你最大的自由……但是，也许我错了。”
    仙度瑞拉的眼神也显得有些迷离，她微微仰起头，轻轻地用手拨动了一下书房天花板上垂下来的星光草，用空灵虚缈的语气道：
    “我还记得那天是个灰蒙蒙的下雨天，天空中飞舞着鲸艇，那天的鲸艇比任何时候都要多，相繇们也在森林里发出隆隆的雷声，就好像已经预知到了有不好的事会发生一样。而那时候我一个人在家里玩搭建纸牌屋，在搭到第一千三百六十八张的时候，保姆瑞迪突然推开了我房间的门跑进来红着眼睛对我说，小姐，夫人走了，她被炎之精咬死了……那时候保姆还撞翻了我花了一个下午搭起来的纸牌屋，我气愤地对她撒气道：‘滚出我的房间！’后来我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当我看到妈妈的遗体的时候，我还习惯性地拉着她的手，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流。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有时候醒来，有时候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在睡梦中，我总是能够梦见那些追着妈妈的炎之精，它们就像是从画卷里走出来一样闯进我的梦里。所以我就瞒着爸爸你，偷偷地收集了炎之精的卵，然后栽培它们。我的脑海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对我说，如果有一天我能够控制它们了，我能够控制那些危险的东西了，妈妈就能回来。”
    吉哈德叹息道：
    “那段时间里我总是能够看到你腰上挂着一串魔方，不管走到哪里你都会带着。谁想要从你手里拿走它们你就会跟谁急，拼了命踹他们。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其实你把炎之精藏在了魔方里。后来发现时已经晚了。”
    仙度瑞拉笑起来：
    “是啊，爸爸你发现这个秘密，已经是三年之后的事了。那时候炎之精已经完全听从我的话了。那时候我瞒的可辛苦了。可是就算我降服了炎之精，妈妈也活不过来了。那个时候，我才真的有一种失去了妈妈的感觉，第一次成功地操控炎之精在花园里飞舞的那个晚上，我一个人在花房里哭了一个晚上。那时候我真的开始仇恨起了炎之精，我用花房里的酒香草和古老者让它们昏睡过去，然后把它们狠狠地丢在了地上一只一只地踩死。踩到了最后两只的时候，我的心里空荡荡的，觉得自己很长一段时光都浪费了。所以我就留下了一公一母两只，让它们活了下来。”
    “如果我知道你做这么疯狂的事，我肯定会阻止你。”吉哈德沉着声道。“炎之精受到威胁的时候是会拼命的，它们的反扑很可怕，甚至连同类都会自相残杀。”
    仙度瑞拉脸上的笑容依然没有落下，她细细地搓揉着她肩膀上的长发，把它们搓成细长的小辫子：
    “我做的疯狂事，可远远不单单是爸爸你知道的这些呢。爸爸，你知道吗？后来，我还一个人调查过，妈妈的死因，其实并不是炎之精，妈妈是被人给害死的，害死她的人是一群地下组织的指挥官。当初妈妈还是军营长时候，她带队对他们的地下基地总部发动奇袭，最后成功击毁了他们的大本营。这让无家可归的他们怀恨在心，所以才报复了妈妈。”
    听到仙度瑞拉的话语，吉哈德的双瞳突然睁眼了，我看到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仙度瑞拉，道：
    “爱洛伊丝……你妈妈，是被人害死的？你……一个人，怎么查到的？”
    仙度瑞拉仰着头，双瞳之中闪烁着天花板上的洞冥草的璀璨幻光，她道：
    “因为几年的养殖，让我对炎之精太熟悉了。我知道了它们的生活习性，也知道了它们的品种。炎之精不喜欢潮湿的地方，它们不会靠近沼泽和湖泊，而那天妈妈野外巡视的场所却是一片芦苇丛，炎之精不会在那种地方建巢穴的，它们的巢穴是被人事先放在那里的。而且我还调查了杀死妈妈的炎之精的品种，那种品种在新德利亚是没有的，只有在澳大利亚才有，它们是被人从国外运输过来的。所以我利用了爸爸你的一些地下人脉关系，调查了一些非法的进口物资的生物资源库，查到了炎之精的渠道，当然，也很容易就查到了妖兽运输的负责人。所以……那天晚上我就找到了他，然后放出了我饲养了多年的炎之精，一路追着他跑，最后把他一路逼到了悬崖边，把他知道的秘密都问了出来。其实答案很简单，想要把妈妈引到炎之精巢穴那边，肯定需要有人引导。最后那位负责人透露出来的炎之精进购者，正好就是那天负责给妈妈野外巡视做解说员的军官。所以在那之后，我找到了他，用同样的办法，问出了他的身份，其实他一直都是地下组织的人，潜藏在野战部队之中，目的就是为了探取情报，还有报复妈妈。”
    吉哈德肃着脸看着仙度瑞拉，语气有些急促地道：

 第720章 一百三十四 疯狂的少女

    “后来当我听指导你的弗雷格教官说你重型机枪的演练成绩比王牌老兵还要优秀时，我就感觉我犯了个巨大的错误。”吉哈德苦恼地说。
    “所以后来爸爸你就不再让我去一线作战部队参加训练了，你把我送进了拉莱耶艺术学院，你让我学习音乐，学习美术，学习舞蹈，学习各种古典诗词和传统礼节，甚至还有古典政治秀和现代宏观经济学，你想把我培养成第一夫人。或者说……第二个龙神蒹葭。”仙度瑞拉的目光依然没有落在她父亲的脸上，而是落在了吉哈德的玫瑰木书桌上，就好像那里有一只打旋儿的无头苍蝇引起了她的注意。
    “是啊，在艺术学院里，你的表现也的确非常优异，你的音乐指导老师说你是天生的钢琴家，而你的舞蹈老师说你是个天生的舞蹈家。在学校里，不论是哪个领域，辛蒂你都表现出远远超出同龄人的天资。你不过几天就能够学完其他学生需要一个学期的课程。那段时间我真的很为你骄傲。我心里一直在说，你的血液里真不愧是流着我们索托斯家族的血液，你的身上不愧有着我们索托斯家族的高贵基因。可是你的礼仪课程老师却对你的成绩并不高兴，因为在学校里，你就是个小淘气，只是不到一个兴起，玛丽安娜女士就给我写信寻死觅活地要送你回来。”
    吉哈德叹息道：
    “也许当初我应该更强硬一些，硬是让你留在学院里。如果你能够学到今天，也许就不会发生现在的这些事了。就你在艺术上的天赋来说，你适合艺术领域，辛蒂。”
    仙度瑞拉摇了摇头，道：
    “不管怎样，我还是要谢谢你，爸爸。你让我学习艺术，对我来说还是受益匪浅的。在学习艺术期间，我领悟了很多。最大的领悟就让我明白了战争、毁灭和艺术是共通的。所谓的和平和美好就像是一首宁静的小夜曲。而所谓的战火连天就是一曲激昂的激奏曲。”
    吉哈德的脸色越来越沉重，也越来越疲倦：
    “这句话，当初你在离开拉莱耶艺术学院的时候就对我说过了。在思想上，你跟你的妈妈真的是非常的相似，她也说过和你相似的话……辛蒂。”
    “所以，后来爸爸你知道艺术还是束缚不住我狂躁的心，于是就投其所好地把我送进了研究院，让墨隆教授收我为他的弟子。”仙度瑞拉眼中的笑意更盛，“这是爸爸你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你是在研究方面很早就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天赋……在你小的时候，你就已经展现出了这样的特质。你很聪明，在你五岁的时候，和你同龄的那些小女孩还在玩娃娃，可是你已经玩厌了高维度魔方和移动拼图了。在你这个年龄段，能够和你相提并论的，只有诺登斯家族的夜爵和枭多已死去的儿子吉萨。我敢说，你的天赋绝对不在他们之下。修和貘德雷德的天赋都远远不及你。”
    “所以当爸爸你让我去家族的研究院实习时，我感觉自己就像是爬上了一座高原的攀登者，眼前一下子展开了一片广阔的世界，而且还是一片平坦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我可以恣意驰骋。”仙度瑞拉的眼里闪烁着回忆的色彩，“在研究院里的那些年，我感觉自己的大脑一下子打开了一道门，原本积聚在我脑海里的灵感源源不断地冒出来，我发明了很多的东西，也接触了很多的新鲜知识。我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块海绵，知识对我来说就像是水一样，不断地被我吸收。就连院里研究协会的那些科学老人们都夸赞我。他们想让我去做理论，可是我沉不下心来，我想做的是发明的领域。尤其是各种新颖的大杀伤力武器和一些高能的仪器，都是我的最爱。”
    看着自己女儿脸上洋溢出的亢奋之色，吉哈德扶了扶他那宽阔的额头，无可奈何地叹息道：
    “这也是我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出路。既然辛蒂你的天赋就在这里，而且你身上那股疯狂的气质没法改变，倒不如善加利用，这也是我一开始让你进武器研究部门的原因。与其让你的天赋失控，倒不如把它利用科学共同体的制度性力量约束和控制起来。事实上，这些年来，我一直觉得自己做的很成功。”
    “你是很成功啊，爸爸。”仙度瑞拉微笑着，“这些年来，我制造出了很多有趣的武器。大多数武器你都是知道的，当然也有一些小的军事武器，是你也不知道。比如说，我还发明出了一种可以通过遗传继承下去的生物毒素，这种生物毒素如果进入人体内的话，大概只要三代左右，就可以让一个家族变异成非人非妖的怪物吧。此外，我还用生物性状合成技术制造出了一种隐形飞蚁，这种隐形的飞蚁可以在一个晚上把一座国家大坝给腐蚀摧毁，但是几乎不留下任何的痕迹，如果用来杀人和毁尸灭迹的话，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还有，我也发明出了一种能够脱水保存的攻击性毒蟾，这种脱水后的毒蟾甚至可以做成皮包的表皮或者搓揉成携带，甚至就像是纹身一样贴合在身体表面，这样它们轻而易举就可以通过一些安检严格的场所，然后你只要在洗手间给它灌进水，它们就会活过来，而且变得剧毒无比。我发明的东西太多了，我想，就算说上几天几夜，我也说不完吧。但是我不觉得我发明的那些东西是什么杀人的工具，它们是一种艺术发明，就像是一种小孩子的游戏道具一样。我很谢谢爸爸你能够让我加入家族的研究所，给了我这么好的平台，让我把我脑海里的那些奇思妙想变成现实。”
    吉哈德笑了笑，道：

 第721章 一百三十五 爆炸性的真相

    “是的，原因还没有查出来。但我私底下有过调查。”仙度瑞拉说，“教授对实验设备的进口材料的要求是最高的。比其他任何研究院的老一辈都要更高。特别是在高能设备上，他要求进口的都是密歇根三角湖底的赤金。那种金属的稳定性很高，甚至可以用于低于绝对零度的负温度实验和超高温的激光核聚变实验，而且更重要的是，这种金属也有很强的记忆性。”
    吉哈德的情绪显得有些烦躁起来，他回避了这个话题，道：
    “可是这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我已经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从研究院里赶出去，就不可能再让他回来，辛蒂。我知道你很爱戴这位和你一样有着很多疯狂想法的导师，但是……都过去了。”
    “好吧。”仙度瑞拉的眼神有些暗淡，她低下了头，看着自己那蓝水晶色的罗马鞋，然后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爸爸？”
    吉哈德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起来，我看到他的表情也因为痛苦而有了几分的扭曲，甚至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也在微微颤抖着。
    “你杀死……你的两个哥哥的时候，他们有说什么吗，辛蒂？”吉哈德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用一种沙哑的声音问道。
    仙度瑞拉摇了摇头，目光却没有落在自己父亲的脸上。她笑了笑，有些艰涩，道：
    “没有。爸爸，没有。他们走得很快……很安详。”
    吉哈德的神色稍稍好过了几分，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背对着仙度瑞拉，轻轻地拉开了他书房的薄纱窗帘，望着拱形的花窗外盛开的昙花，吉哈德的声音突然哽咽了。
    “我现在闭上眼睛，还能够看到当初你在军区幼儿园里荡着秋千的画面……那个时候，我看着你被秋千高高地甩起来，发出咯咯的欢笑声，白色的长发像是花蕊一样在空中飞扬，真的觉得你简直就是一个天使，辛蒂。爸爸对你的爱远远胜过对你的两个哥哥……”
    仙度瑞拉沉默地笑着，看着自己父亲的背影，没有说什么。
    “辛蒂……爸爸真的不敢相信……做这一切的会是你……如果可以，我宁愿那是我，你知道吗？”
    仙度瑞拉的神色稍稍有些动容，然后她笑着看着自己父亲的背影，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道：
    “在瓦雷拉精神病治疗中心，我会想你的，爸爸。”
    “你为什么这么蠢呢，辛蒂……”吉哈德痛苦地用手撕扯着轻薄的白色窗纱，我看到他的手在不停地颤抖，连带着整一条窗纱也在微微地摆动着。“如果你不承认的话，那么你就根本不会有什么事……你为什么这么蠢呢！？”
    “爸爸，我会给你写信的。”仙度瑞拉没有回应她父亲的话语，只是面带微笑，继续说着日后的打算。
    吉哈德的身体僵硬在原地，他沉痛地用手掩着面，道：
    “也许……我可以找个替身。只要用鬼脸蟾的话，就可以制造出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替身，辛蒂……没有人认得出来，瓦雷拉精神病治疗中心是爸爸投资的，如果我想做，我可以做到天衣无缝。”
    “可是在那之后呢？”仙度瑞拉笑道，“你要把我藏到哪里呢？你不可能把我藏在家里一辈子，我不像你收藏的那些画像、古董、雕刻，我不是你的私人收藏品，爸爸。”
    吉哈德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他知道自己女儿的性格，所以知道此刻仙度瑞拉意志已经非常的坚定，他说什么，都已经是阻拦不住的了。
    “我会让你出来的，辛蒂，很快。”吉哈德语气变得有些坚定起来，甚至就像是在宣誓。“我对你发誓。”
    “也许吧，爸爸……”仙度瑞拉轻轻地伸出手，玩弄着不知道何时回到了她身边的小福神艾尔莎那软茸茸的粉毛，然后她轻轻地抬起头，伸出手指拨动着飞舞在她头顶上的艾尔莎小腿上的一个小铃铛，眼神里透露出了空灵的光芒，她轻轻地道：
    “我也不想在那里待太久呢……毕竟虎平潮和虎家的人也在那里……他不会高兴我和他曾经的敌人待在一个地方的。”
    “他？你还在心心念念龙飞晖吗？”吉哈德的语气变得沉重和隐怒起来，“他根本不喜欢你，辛蒂！今天更是他亲自指认你是凶手！他这么做，只是为了给自己开脱！他是个极度自私的人！如果他真的是清白的，那么他就没必要那么急着来指认你来替他辩护！”
    面对歇斯底里的吉哈德，仙度瑞拉笑了笑，说：
    “可是这不是他做的啊。是他的朋友为了他而做的。他有一群很好的朋友，他真是个幸福的人。”
    听到仙度瑞拉的话语，坐在凰极生房间里的我也是沉默着，心里就像是倒海翻江一般的难受。我感觉到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魔爪正抓住了我的胸腔，在狠狠地拉扯着，想要把我撕裂成两半。到了这个地步，我的心里剩下的，就只有强烈的负罪感和浓浓的愧疚感了。
    “呵呵，幸福的人？也许吧。大名鼎鼎的龙飞晖，救世英雄……可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他总有一天会毁了这个世界。”吉哈德有些气急败坏地说，语气里既有嘲讽，也有懊丧。
    “爸爸，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仙度瑞拉看着自己在窗前来回踱步的父亲，一双蓝水晶色的双瞳在耀灯下熠熠生辉。
    “还有谁跟你一起策划了这一切，辛蒂？”在某个时刻，吉哈德突然定下了脚步，问道。
    仙度瑞拉微微一怔，然后道：
    “没有。爸爸。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我没有任何的合作伙伴。”
    “没有合作伙伴？没有帮凶？”吉哈德突然转过头，认真地打量着仙度瑞拉，眼中生出了浓浓的疑惑，“那么，那个入侵阿撒托斯家族、克塔尼德家族禁地的斗篷人是谁？那天刺杀修格斯的人又是谁？你从扫帚间里偷走的钥匙又去了哪里，辛蒂？这些，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面对自己父亲的质问，仙度瑞拉只是眨了眨眼睛，然后毫不犹豫地道：
    “我不知道，爸爸。钥匙……我已经弄丢了。”
    “撒谎。辛蒂。”吉哈德的眼角在微微抽跳，“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瞒骗我吗？！钥匙在哪里，你到底在帮谁，说，辛蒂！告诉我！这是唯一可以救你的办法！”
    “晚安，爸爸。”

 第722章 一百三十六 心形

    大概是在照顾我的感受，矮子看向我的眼神稍稍有些收敛。他咳嗽了两声，道：
    “我更没想到的是……原来整个新德利亚的各大家族都有这样的秘辛……这绝对是轰动性的消息。这样一来，之前很多解释不了的事，就都可以解释得通了……龙神蒹葭和仙度瑞拉之间的矛盾。还有修和貘德雷德对仙度瑞拉那奇怪的态度，还包括索托斯为什么会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仙度瑞拉的原因……这背后，居然有这么深的隐情，真是万万没想到……”
    凰极生的眼神有些黯淡，他神色略显伤感地道：
    “虽然这很骇人听闻，但是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的，我是知道一些古老的家族为了保持住自己血统的纯正，会选择近亲结合的方式传承自己家族的基因。如果一个家族内的族员数量较多的话倒是还好，只要找血缘关系在三代以外的兄弟姐妹就可以了，但是如果家族族员数量较少，尤其是面临了生育难题的时候，采用一些极端的手段……也不是不可能的。”
    矮子瞥了凰极生一眼，挑起了眉毛，狐疑道：
    “你们凰家该不会也逼着你这么做吧，会长？”
    凰极生愣了一下，然后我看到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红晕，然后有些尴尬地笑道：
    “我是有几位姨娘有过这样的主张，但是我的几个妈妈都还是尊重我自己的选择，毕竟我们家族都是女性掌权已经很久了，她们也没有特别想改变现状的想法……而、而且……”说到了这里，凰极生居然有些娇羞地低下了头，吞吞吐吐地道，“而且其实我在男女情感这方面也并不是那么的积极，所以……”
    “知道知道，白云边第一基佬嘛。你不用解释，大家都懂的。”矮子直接打断了凰极生的话，惹得凰极生耳根通红。
    “小月月，你、你不要乱说！你这是在毁坏我身为白云边会长的尊严！”
    矮子咧咧嘴，笑道：
    “你的尊严还用我毁坏吗？你去学院里问问，还有谁不知道你是基佬的？找到一个我输你一千。”
    被矮子这么一说，凰极生的脸色更是潮红一片。他哼了一声，道：
    “这是一个错误的认识。总有一天，这个观念会改变的。谣言总会不攻自破。”
    “是啊，那天的太阳一定是从西边出来的，我信。”矮子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脸色又恢复了正经之态。
    “什么家族秘辛，**绯闻这些暂且不提……我没有想到的是……禁地的钥匙居然不在仙度瑞拉的身上……她是藏起来了吗？还是已经交给了别人？不对……这说不通啊。如果她交给了别人，又是什么时候做的，那个人会是谁呢……该死……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漏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真是见鬼了……可是我又什么都想不到……难道我智商退步了？”矮子有些烦躁地抓了抓他的头发，眼里的光芒闪烁不定。“可是现在的所有线索都表明仙度瑞拉是唯一的凶手啊……除了她不可能有第二个人做到的，绝对不可能的！飞晖和雨瞳不可能是凶手，剩下有能力的就只有仙度瑞拉了……我的推理是不可能错的……”
    我看着矮子痛苦地抓着自己的乱发，一脸烦躁的模样，忍不住吸了口气，声音有些沙哑地道：
    “百阅哥，想不通就别想了吧。我现在只想离开这个地方。等天一亮，我们就离开新德利亚吧。”
    矮子的表情突然僵住了，他缓缓地抬起了头，有些诧异地看着我，整整三秒后，他也是长长地吁了口气，道：
    “你想离开了吗……也好……”矮子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反正这索托斯家族看起来对飞晖你也是虚情假意，龙神蒹葭更是把你惹得一身骚，现在仙度瑞拉已经自首了，飞晖你的嫌疑好歹也洗干净了，龙神集团董事长的位子能够保住了，离开这片深水区，对你也算是一个好的选择……可以的，可以的……”矮子不断地重复着同样的话语，也不知道那是他说给我听的，还是纯粹用来安慰自己的。
    看到矮子释然的表情，我稍稍挤出了一个不怎么好看的欣慰表情，然后道：
    “我累了，百阅哥，会长。我先回房间休息了，你们也快点休息吧。都别想那么多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那都不是我们的事了……我们不属于这里。”
    我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离开凰极生的房间的。只知道在离开了他的房间后，我曾经在绝忧宫的交谊厅一个人默默地坐了很久，发了很久的呆，脑海里想着的，都是这一天天糟糕却又五彩纷呈的经历。想起这些天来和仙度瑞拉在一起的日子，虽然并不长，但是却感觉好像每天都过得很充实，每天都有新鲜事或者糟糕事接二连三地找上门来，把我给折腾地疲惫不堪。但是一想到自己真的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看着交谊厅里熟悉的铜像，熟悉的花瓶，它们虽然和我相处只是很短的时间，却好像已经和我在一起几十年一般，我都有些对它们恋恋不舍了。
    我的视线落在了交谊厅角落的那台水晶钢琴上，就在不久之前，仙度瑞拉还坐在那里，为我弹响那么美妙的音乐。难道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策划好用她那双那么完美的手去杀人了吗？
    沉思了很久，我还是打算去和仙度瑞拉道最后一个别，于是我起身离开了交谊厅，绕了两次弯路之后终于找到了仙度瑞拉所在的闺房。在大门口，我看到了一扇造型古怪的门，这是一扇艺术气息极其浓厚的彩绘玫瑰木门，在大门上，我看到了精心绘画上去的玉帝、神鹰、娜戈和克尔巴，在这些神兽的中央，则是站着一个披着长披风，身穿金色羽鳞盔甲的魁梧人影，这道人影非常模糊，和我的身形比例也并不相一致，但是只看第一眼，我就认出了他。不是因为画像本身是多么的惟妙惟肖，纯粹只是因为在那道人影的下方，飘浮着一只黑色的小福神。在这只黑色的小福神的身旁，正飘浮着另外一直粉色的小福神，它们相伴双飞，一升张一收落的单侧耳翅构成了一个极其美妙的几何图形。
    那是一个心形。

 第723章 一百三十七 溃不成军

    “先生？龙先生？”身后传来了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
    我回过神来，急忙转头，却看到一个穿着女佣围裙的高龄女佣正站在我的身后，手中拿着一把老式的孔雀羽扇尾扫帚。
    “哦，抱歉……我不是故意进来的……我本来想来跟瑞拉她见个面，说一些话……只是没想到她不在。”我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如同干裂的田地般的高龄女佣，急忙解释道。“请问你是……？”
    “我是负责照顾小姐起居的佣人，我叫爱莲娜，如果你记不住我的名字，就把我忘记吧。我在这里已经很多年了。当初小姐的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就一直是我负责照顾她们。”
    老女佣摇了摇头，轻叹一声，用沙哑、疲倦而迟缓的声音道：
    “如果你是来找小姐的话，她早就已经走了。已经有一会儿了。她在离开了族长的书房后，就坐车离开了。她走得就像风一样急，就像她妈妈一样，甚至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带走……”
    说到这里，老女佣的眼角突然红了，她的声音哽咽了，她轻轻伸出了她那只连扫帚都已经握不紧的颤抖的枯瘦老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有些局促不安地道。
    “这么看来，小姐也没有想要和你道别的意思吧……”老女佣轻叹一声道，“她一定对你很失望吧。小姐她平日里非常的仰慕你，甚至可以说……非常爱你。我可以保证，小姐对你的爱，有很多你是不知道的。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她到底有多爱你……在你来这里之前，她对你就已经非常的痴迷……”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地看着眼前这位叫爱莲娜的老女佣，呆呆地问道：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老女佣擦了擦眼睛，道：
    “算了……是我年纪大了，话多。但是龙先生，我想告诉你的是。小姐她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没有之一。一个人爱另外一个人的极致，就是变成他。再也没有比这更深了。”
    说到了这里，这位驼背的老女佣再次叹了口气，然后挪动着她那有些迟缓而沉重的步伐，缓缓地转身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去。她大约年纪真的是挺大了，又或者是腰不好，连一个简简单单的转身动作都花费了她很大的力气。
    “该走的还不走，不该走的却一个个都走了……哎，这屋子也是越来越空了。龙先生，我对你了解不深，但是我对小姐了解很深。相信我一句……小姐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单纯最好的姑娘，她绝对不会杀什么人……”
    身形伛偻的老女佣爱莲娜蹒跚着离开了仙度瑞拉的房间，而我则依然留在了这个飘香的房间，听着快一倍的挂钟的滴答声，许久、许久……
    当我回到了雨瞳的房间时，我看到雨瞳正双手枕着脑袋躺在床上，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雕花的天花板看个不停。
    我坐到了她的床边，把她散开在床单上的长发塞进了被我里，然后笑道：
    “想什么呢，瞳瞳？”
    “粑粑……我们马上要离开了吗？”雨瞳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眼瞳的焦点一动不动。
    “是啊。事情都结束了。也许索托斯还会挽留我们下来，但是留在这里，麻烦只会越来越多，我们还是早点离开吧。”我小声说道，“怎么，不想离开这里了？”
    雨瞳摇了摇头，道：
    “不知道……走了也好吧。但是总是有点好像有什么事没有做完的感觉……”
    雨瞳怔怔地看着天花板老久老久，然后侧转过了身子来，一头黑发被她的侧脸压在了枕头上，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道：
    “粑粑，其实我也挺不喜欢仙度瑞拉的……可是现在她走了，我反而觉得……有点无聊了。”
    雨瞳的话让我的心头微微荡漾。她的话的确是说出了我的一部分心声。之前仙度瑞拉还在绝忧宫的时候，我总觉得这座诺达的宫殿充满了生机，极其的热闹。可是现在随着仙度瑞拉离开后，这座恢弘而宏大的宫殿，却一下子显得空荡冷寂了，就仿佛失去了它的灵魂一般。
    原来一座房子的生机与热闹，有时候，只是因为一个人的存在。
    我轻轻叹了口气，沉默良久，最后道：
    “早点睡吧。”
    “嗯。”雨瞳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两只小爪子抓住了被单的边沿，往上一拉，遮住了她的小脑袋，然后我听到了闷沉的声音从被窝里传了出来。“其实……粑粑，我觉得仙度瑞拉……真的喜欢你。她会承认自己是凶手……也是为了粑粑你。”
    听到雨瞳的话，我的心再次轻轻地荡漾了一下，就像是微风轻轻吹过了挂在屋檐下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第724章 一百三十八 干尸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画面里呈现出来的这些尸体，已经不能算是尸体了。因为它们已经完全干瘪脱水，大部分都像是晒干后的抹布一样随意地散放在沙地上，形容难辨。
    “诺登斯家族的禁地被人给入侵了，战争妖兽也好，士兵也好，所有的人都被吸干了鲜血。”矮子深深吸了口气道，声音有些沙哑，“他们并不是被夜翼组织杀死的。但是他们利用了诺登斯家族禁地的暴动，给了比拉城的部队几乎毁灭性的打击。现在旗开得胜的夜翼组织的人们正在比拉城一边欢呼一边暴动，简直就像是开派对一样。诺登斯家族已经被夜翼占领了，除了族长修格斯几个少数人逃去了克塔尼德家族来避难之外，其他家族成员都被夜翼组织俘获成了人质。”
    看着画面里那些面目全非的干尸，我的脑袋里嗡得一声作响，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在我的心口弥漫开来。
    “原来是这样……”我揉了揉耳朵，喃喃地道，“原来是忽略了这个……怪不得……我感觉到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怎么了，飞晖？”矮子抬起头看着我，稍稍眯起了眼睛。
    我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把沙鳞画板递还给了矮子，然后睁开了眼，平复着起伏不定的情绪，然后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道：
    “之前听到夜翼组织宣告要入侵诺登斯家族禁地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到了情况有些不太对劲，感觉自己好像疏忽了什么东西……现在想来，是我忘了每一次一个家族禁地遭到入侵的时候，周围的妖兽都会被吸干鲜血的事……这么重要的情报，我居然给忘了……如果我早点想到，提醒夜爵的话，也许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家族神苏醒的时候，会吸取周围生命的鲜血，这一点，我早就应该想到的，见鬼了……”
    一旁的神沼枫有些错愕地道：
    “每次家族神暴动的时候周围的妖兽鲜血都会被吸干……飞晖君，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阿撒托斯家族和克塔尼德家族以及德拉贡家族的家族神发生暴动的时候，有出现这种情况吗？”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道：
    “首先是库库尔坎在狩猎大赛上出现的时候，当时参赛的妖兽都发生了暴动，不少都被吸了鲜血非死即伤。之后又是阿撒托斯家族神苏醒的时候，阿撒托斯家族禁林里的相繇全都发生了暴动，它们开始朝着禁地的方向围聚。后来不少的相繇都被阿撒托斯家族禁地附近的守卫队和防兽电网还要炮台给杀死了，所以我们就疏忽了那些妖兽的吸血被吸收的情况，以为相繇是被武器杀死的，其实……它们都是被吸血死亡的而不是被人为杀死。之后是克塔尼德家族的家族神苏醒的时候，虽然周围没有死去的妖兽，但是克塔尼德是从湖底下出来的，那个湖里肯定有很多鱼类妖兽……那些妖兽应该是死绝了。再之后，是德拉贡家族，德拉贡家族的家族神禁地外有大量的尸骨堆积着，都没有鲜血，很显然那些尸骨的鲜血是被德拉贡家族的家族神给吸收了……早在德拉贡还活着的时候，德拉贡家族就利用他们家族的家族神，来杀死一些他们敌对势力的人。他们的家族神其实早就已经苏醒了。也就是说，不管哪一个家族神，想要苏醒过来，都需要大量的鲜血……很多的鲜血！只有当鲜血数量达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家族神才会苏醒！德拉贡家族，整整数千年来都在尝试着唤醒家族神……”
    “几千年？”矮子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我道，“飞晖，还记得千年圣战吗……每过一千年，新德利亚几大家族就会发生一次圣战，圣战的真正原因……你说是什么呢？”
    “是血祭。是为了让自己家族的家族神苏醒。”我的眼皮微微抽搐了一下，道，“圣战的真正目的是给各自的家族神血祭……这才是新德利亚几大家族真正的秘密！”
    矮子皱了皱眉，道：
    “这可真是个惊人的结论，飞晖！可是如果真的按照你推理的这样，那也太疯狂了……而且，这个秘密绝对是几大家族最大的内幕吧？夜翼组织又是怎么知道这个内幕的？他们怎么会想到利用吸血的方式来和政府军分庭抗礼？而且……诺登斯家族的人应该也知道家族神万一苏醒带来的危险吧？为什么……就算是这样还要让军队在禁地附近集结？这岂不是犯傻么？”
    矮子的问题一时间难住了我，我也感觉自己的大脑回路好像卡住了一般，到了这里，逻辑推理就进行不下去了。如果千年圣战的真正目的真的是为了给家族神血祭，那么诺登斯家族应该会知道这件事才对，他们也不可能冒险让那么多妖兽和军队集结在禁地附近，可是为什么他们还是这么做了呢……
    然后下一刻，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然后深深吸了口气。
    “有人用假情报欺骗了诺登斯家族。”我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着，“诺登斯家族内部恐怕有叛徒！有人可能同时在夜翼和诺登斯家族那边做内鬼，以明面上以假情报欺骗夜翼，实则欺骗诺登斯家族的方式，重重打击了诺登斯家族！这样就说得通了！如果诺登斯家族本来就想苏醒家族神，然后他们想用夜翼的人来血祭呢？结果有人用了假的情报，给了假的时间，又或者是偷走了诺登斯家族的钥匙打开了禁地的门，那么就可以造成这样的结果了！”
    “双面间谍吗……”矮子深深吸了口气，“飞晖，你说，有谁有可能做诺登斯家族和夜翼的双重间谍呢？”
    “只有一个人了……”我感觉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百阅哥，你肯定也想到了吧？”
    矮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夜爵。他从小在部队长大，还担任了国民警卫队的副中队长。最有机会和夜翼组织的人接触，也最有可能出卖情报，更重要的是，修格斯经常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夜爵……这恐怕是修格斯故意做给夜翼组织的人看的！为的就是让夜翼组织的人相信修格斯很厌恶他这个儿子，让夜翼组织的人相信夜爵有反抗他的理由！这样一来夜爵出卖了诺登斯家族，夜翼组织也不会觉得他可疑了！但是修格斯失策了，他以为自己的儿子成功打入了夜翼组织，却没想到……夜爵真的背叛了他！哈哈！这样就全部说得通了！”

 第725章 一百三十九 地震

    我微微一愣，然后低头看了一眼龙神集团特制的电波手表，时间的确已经差不多了。这一个晚上，虽然我睡眠质量极差，但是却不知不觉间睡了很长的时间，现在已经快日上三竿了。
    我在原地杵了一阵，看了看狐仙儿，看了看凌子蟾，又看了看马兴昂、凰极生和神沼枫他们等人，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空落感。但最后，我还是点了点头，道：
    “也是……时间是差不多了。仙儿学姐……那我们，去跟索托斯先生告别吧。”
    虽然诺登斯家族那边出了不少的状况，但是这些事，都已经和我们没有关系了。就算新德利亚这些家族的家族神们都一个接着一个复活苏醒，把新德利亚闹得天翻地覆，那也和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当我们进入了大厅时，吉哈德和他的族人已经在那里等待着我们。看到我们一个个打点好了行囊的样子，吉哈德的脸上显得极其的僵硬。吉哈德的面色极差，很显然他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看到我，吉哈德的眼神极其的复杂。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吉哈德和我之间的裂缝已经扩大，再也难以维持我们之间最初的那种合伙者的融洽关系了。
    “就这么急着离开吗，龙先生？”吉哈德看到扛着响山背包的我和雨瞳，眼睛微微眯起。“我以为你会多留下来几天……至少，看着我儿子下葬。等到我们把一些事情理一理清楚。”
    我的心头微微一荡，然后有些歉疚地道：
    “实在是很抱歉，索托斯先生。我们受到你的邀请前来，但是最后却谁也没能够帮上你的忙……我知道我们现在这个时候离开非常的得罪人。但是，我们的确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这些天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想不管是我们，还是索托斯先生你，都需要一些时间静一静。索托斯先生，我们的项目还是可以继续合作下去，龙神集团那边……”
    “我知道。我很欢迎。”吉哈德双目微微红肿地道。“很抱歉我之前怀疑过你是凶手，龙先生……我失去了理智。非常抱歉……可是，我现在也依然不相信是辛蒂做了那一切。你那么了解她，其实……你心里应该不比我不清楚。”
    我的心里一阵无法自制的颤动。我怔怔地看着吉哈德，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全部都是这些天来我和仙度瑞拉相处度过的短暂时光。我想起了她那一头披散飘飞的银白色长发，也想到了她那双就像是蓝色水晶一般的梦幻眼睛，本来在送别的人群之中，应该有她，可是此刻，在本该是她站着的地方，却是一片虚无。
    就好像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过她。
    “瑞拉……她现在还好吗？索托斯先生……我说，她能够从那个地方回来吗？”我有些不敢直视吉哈德的眼睛，小声问道。
    “我想……那只是时间问题。”吉哈德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嗓子发炎了，“你知道我有那个能力。”
    我有些惭愧地看着吉哈德，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后，我继续道：
    “索托斯先生，禁地的事……你们那把遗失的钥匙……找到了吗？”
    “禁地的事已经不重要了。”吉哈德说道，“就连诺登斯家族的禁地都已经被入侵了，我们已经做好了防守失策的准备。我连我的儿子和女儿都失去了，禁地的事已经不算什么了……索托斯，如果它被唤醒的话，那就让它醒来吧。我想那样事情反而会简单很多。”
    “也是……”我有些语无伦次地回答着。脑海里却是浮现出了昨天晚上吉哈德和仙度瑞拉在书房里谈心的画面。我想此刻吉哈德的内心已经如同死灰。当仙度瑞拉一再地强调自己就是杀死修和貘德雷德的凶手时，我想吉哈德已经万念俱灰了吧。
    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强打起精神看着吉哈德，道：
    “索托斯先生，其实我没有想到瑞拉她会走得这么急，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不管她做了什么，至少这些天来，瑞拉给了我很多的帮助，我和她之间……也算是相处愉快。我本来想和她道个别的，但是现在看来没有机会了。如果可能的话，不知道索托斯先生能不能告诉我瑞拉她的艾尔莎的通讯频率，也许我可以和她道个别……”
    吉哈德微微摇了摇头，道：
    “很抱歉，龙先生。辛蒂从来没有告诉别人她的艾尔莎的联系方式。事实上，艾尔莎大部分时间都睡着，很少出来活动，就算你得到了艾尔莎的通讯频率，也很难联系到辛蒂。抱歉了。”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我不知道吉哈德说的是真还是假，也许他说的是真的，又或者，他纯粹是不希望我再和他的女儿有任何的联系的托辞罢了。
    “这样……那好吧。那就请索托斯先生帮我转个话，祝瑞拉能够平安快乐。我非常感谢她。”
    红着眼睛的吉哈德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在那之后，我们之间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继续谈下去的了。因为研究院的事故，索托斯家族的一些军事项目已经停止了，而流讫项目目前还杳无音讯，至于我和仙度瑞拉之间的口头约定，也已经随着她进了精神病治疗中心而已经作废。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已经画上了句点，所有的旅程都仿佛已经走到了终点线，是该说再见了。
    在那之后，似乎也没有什么能够继续谈下去的话题了。我再次谢过了吉哈德这些天来对我们的照顾，同时表示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们会竭尽全力。脸上写着疲倦的吉哈德不断地点头，接受着我们的感谢。在这之后，我们这帮年轻的响山们就结成了队伍，陆陆续续地离开了绝忧宫，到了搭乘索托斯家族专用车的停车广场。

 第726章 一百四十 再次调查

    听到猫三昧的话语的刹那间，我的大脑里如同划过了一道闪电一般，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然后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就像是触电了一般。
    我猛地伸出了手，一把握住了猫三昧的手腕，道：
    “猫姐，你刚才说什么？！昨天晚上……发生过两次地震？！”
    “哎哟，飞晖你干嘛，捏的猫姐我手很痛诶。松开松开，快松开……”猫三昧拍打着我紧紧握着她手腕骨的双手，然后有些幽怨地看着我道，“是啊，昨天晚上是发生过两次地震啊。飞晖难道你不知道？”
    “我……我也不知道！”矮子有些疑惑地走了过来，惊异地道，“昨天晚上不就发生了一次地震吗？怎么发生了两次？！”
    猫三昧有些错愕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矮子，道：
    “就是两次啊。一次比较早，声音特别大，隆隆隆的，特别吵。但是没有什么震动，时间也很短。还有一次声音也大，但是震动也厉害。百阅，你第一次地震的时候应该是睡死了吧。所以才不知道。”
    听到了猫三昧的话，矮子整个人都是愣在了原地，然后一双眼睛就像是看到了人妖跳桑巴舞一般瞪得老大老圆。
    下一刻，矮子突然间一拍脑袋，然后怪叫了一声，然后猛地就转身朝着绝忧宫正厅的方向跑了回去。而看到拔腿就跑的矮子，我也是二话不说，直接追了上去，而雨瞳则是在我的身后狂追不舍，大叫着：
    “喂，粑粑，你们干什么啊？！”
    “东西忘了拿了！”我头也不回地随口喊道，“再等我们一下！”
    我和矮子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到了绝忧宫里，吉哈德还和他们的族人站在大门口目送我们，看到我们，他的脸上浮现出了震惊之色。
    “怎、怎么了，两位？”
    “把昨天晚上的黑鸲录像再给我看看！”矮子叫道。
    “我……我忘了拿东西！”我则是说出了和矮子完全不同的话，然后二话不说就绕过了吉哈德，奔着绝忧宫的后院方向跑了过去。我不知道矮子到底是想到了什么，但是我却是注意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关节点。我以近乎癫狂的速度跑到了昨天晚上和那个什么留信人见面的花房里。
    我的速度是如此惊人，以至于当我冲进了花房里时，甚至惊起了一滩屋檐上的黑鸲和古老者。
    我急匆匆地跑进了空荡荡的花房，然后直接冲向了花房中央的那条藤椅，随便检查了一下之后，又在花房里种植着的室内花丛里翻找了起来。
    “粑粑……你干嘛啊，急急忙忙的，跟见了鬼一样？”雨瞳跟着我的背影跑了进来，有些错愕地问道。
    “瞳瞳！帮我检查一下那个挂钟！”看到跑进来的雨瞳，我指着挂在藤椅正对面的墙壁上的挂钟说道，“快点！”
    雨瞳嘟起了小嘴，然后抬起头看了看我指着的方向，道：
    “是检查这只挂钟吗？检查什么啊？莫名其妙的。”
    “算了！”看到雨瞳一副慢吞吞的样子，我索性自己一个起跳跳到了墙上，然后直接把墙壁上的挂钟给摘了下来，捧在怀里仔仔细细地检查着。
    “粑粑，这只钟怎么了，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雨瞳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我没有回答雨瞳的话，我的视线仅仅只是落在挂钟上方的某个足以解释我昨晚经历的一切的线索上。
    那个留信人智谋过人，但他千算万算，终究还是百密一疏，留下了足以让他全盘崩溃的狐狸尾巴。
    我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将挂钟收了起来，然后轻轻地放到了花房内部的花丛之中。
    “粑粑，这只挂钟到底怎么了啊？”雨瞳百思不得其解地跟在我身后问道，“说嘛。”
    “先保个密……”我冲着雨瞳微微一笑，然后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小声道，“不要告诉其他人。”
    雨瞳嘟着小嘴，有些不快地看着我，道：
    “粑粑，你现在的表情怎么跟矮子学长一模一样？很让人讨厌啊。”
    我微微一愣，错愕地道：
    “是吗？我现在的表情……跟矮子很像？”
    “很像。”雨瞳重重地点了点头，“我记得他当初在日本解开密码的时候，就是你这副样子。”
    我收敛起了吃惊的表情，然后有些勉强地笑了笑。
    雨瞳环顾四周，捏着鼻子道：
    “粑粑，如果你没别的事了的话，我们快离开这里吧。这里的酒气太重了，熏得我头都晕乎乎的，鼻子也很难受。”
    我皱了皱眉，环顾了一圈花房内的室内调温花盆中盛放着的酒香草，道：
    “是酒香草吧？我在奇异植物学的课堂上上过关于这种草的课。这种草的香气和酒香非常相似，会有让人大脑变得昏沉的作用，是专门用来治疗那些失眠的人的。”
    雨瞳皱着小眉毛，道：
    “可是这味道也实在是太浓了啊！酒香草我也闻到过，粑粑，可没有像这里这么浓的！”
    我点点头，然后拍了拍雨瞳的脑袋，道：
    “可能是种类比较特殊吧。走吧。”
    离开了花房，再次回到了绝忧宫的大厅时，我看到了已经等在那里的矮子。看到我，矮子瞪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着我，问道：
    “飞晖，你跑哪去了？”
    “我刚才去花房了……我刚才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觉得有必要调查一下。”我揉了揉脑袋道。“百阅哥，你不也急急忙忙地跑回来了吗？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矮子轻轻地瞥了我一眼，面色深沉地道：
    “嗯……这还不太好说。我是发现了一点点蹊跷的地方。那只能算是一个疑点吧……飞晖，我想去一个地方。你能跟我一起去吗？我估计靠我一个人进不去。”

 第727章 一百四十一 挖地三尺

    在矮子的威逼之下，司机也是没有任何的办法。矮子和我都是在天上世界响当当的人物了，何况我们还是索托斯家族的贵客，现在突然来硬的，他也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在几个小时的赶路之后，我和矮子赶到了阿撒托斯家族所在的索多玛城。一路上，矮子和我都异常的沉默，我几次询问矮子他到底想到了什么，但是矮子却只是摇摇头，然后揉着眉头说：
    “不好说……不好说……”
    很快我和矮子就赶到了新蝙蝠城堡，我在第一时间联系了枭多，告诉他我们已经抵达了他的城堡，面对我和矮子这两位突然到来的客人，阿撒托斯家族的人也是有些防不胜防，但是还是勉强表现出了欢迎之色。
    枭多并没有最先出门来迎接我和矮子，出门来的是阿撒托斯家族的管家阿图尔。见到我们，他摆出了清爽的笑容，上前来了个日式的三十度鞠躬表示欢迎礼仪，道：
    “龙先生，陈先生，欢迎两位大驾光临。只是没想到你们没有预约就到来，这让我们有些意外，我们没能够做好迎接你们的准备。枭多先生他事务繁忙，现在人不在府内……”
    矮子摇了摇头，道：
    “没关系，我们并不是来见枭多……呃，见你们族长的。我们只是来调查一点事。是受到索托斯家族的委托……是关于修的死。”
    听到矮子的话，阿图尔的眼珠子稍稍动了动，露出了几分深思之色，道：
    “两位先生，因为那个房间已经成为了索托斯家二少爷的命案现场，族长认为那里不祥，所以现在依然还是封锁的状态，近期会有人对那个房间进行重修，所以恐怕不太方便进入……”
    看到阿图尔一副推三阻四的模样，矮子顿时挑起了眉毛，道：
    “我说，管家先生，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啊？修是在你们家族死的，你们家族的嫌疑可不小，难道还不让人调查了，啊？！该不会是你们家族和杀人犯串通一气想要毁灭证据吧？”
    “这……”矮子颠倒黑白、搬弄是非的能力可不弱，两句话就问得管家说不出话来。
    但是管家阿图尔也是不简单，他反笑道：
    “那么，龙先生，陈先生，如果索托斯少爷的死和你们两位无关的话，你们又何必急着替索托斯家族出头前来调查我们阿撒托斯家族的城堡呢？这应该是警察的事。”
    矮子顿时怒发冲冠，挽起了袖子，露出了一副想干架的架势，道：
    “怎么？！难道你还怀疑咱们飞晖杀人不成！？”
    阿图尔眼睛朝着天上望去，随口道：
    “我可没有那么说。”
    看到阿图尔一副装腔作势的模样，矮子勃然大怒。而就在这时，一道娇小的身影突然从我的后方窜了上来，娇小的身影二话不说就跳到了阿图尔的面前，然后毫不犹豫地就伸出手朝着阿图尔的脖颈斩了下去。被那双看似柔软的小手斜角切入，阿图尔就像是被石化了一般，整个人顿时双眼一白，软倒了下去，像是一块破布一般软趴趴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雨瞳拍了拍手跳了回来，道：
    “跟这种人废话什么啊，直接放倒就是！”
    “彪悍……”矮子呆呆地看着双手抱胸的雨瞳，又看了看直僵僵地躺在地上的阿图尔，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而我则是有些头痛地捂着了脸，雨瞳这么一出手，要是弄个不好，明天国际新闻上怕是又要报导神兽出手伤人事件了。
    但是现在我和矮子也是顾不了那么多了，随手放倒了阿图尔之后，我们就在阿撒托斯家族其他的园丁和女佣的错愕目光之下走进了新蝙蝠城堡的大门。
    因为雨瞳放倒了阿图尔，这顿时让阿撒托斯家族对我们这几个不速之客充满了警惕心，所有的人都用一副像是看强盗的表情看着我们，就觉得我我们是来闹事的。可是事到如今我们也是顾不了那么多了，矮子直接大摇大摆地走向了修死前住过的那间客房，而雨瞳则是抱着胸走在我们的最后头，有她在，一路上愣是没有半个人敢出手阻拦，所有的人要不是乖乖退到了一边，要不就是偷偷地拿出了通讯器或者通讯妖兽开始联系保卫人员和武装警察，看样子似乎是准备在我们离开新蝙蝠城堡的时候把我们给捉个现行。
    当我们在修的客房外停下了脚步时，一个穿着风衣的黑发青年走上了前来，道：
    “两位先生请留步……这个房间族长有过吩咐禁止任何人进入……”
    “又是你？”看到这个穿着风衣的黑发青年，矮子皱起了眉毛。“又想不让我进去是吧？”
    “百阅哥，这人是谁？”我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突颧骨、相貌平庸、鼻梁挺直的黑发碧眼风衣青年问道。
    “据他自己说是阿撒托斯家族的内部护卫。”矮子眯起眼道，“上次克露迪尔女王来之前我也通宵调查修的房间，就是他一直阻拦着我不让我进去。”
    风衣青年有些无奈地道：
    “这是族长的吩咐，我也是按照族长的意思……”
    可是这位黑发青年的话语才刚刚落下间，雨瞳就冷哼一声，然后撩起腿，一脚就把客房门给往内踢开了，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看到雨瞳这一副小女王的作风，我不禁冷汗涟涟。没想到才没有几年而已，雨瞳身上就已经流露出了小女王的做派，这个丫头，在无形之中，也真的是越来越像娜戈女王了。
    看到我们一副不可阻拦的样子，年轻的家族护卫叹息了一声，然后有些不情不愿地道：
    “那好吧，两位先生还有雨瞳小姐，那请让我监督你们吧。请你们不要乱碰房间里的东西，因为里面的物品不单单是修……索托斯少爷死前案发现场的证物，同时也是吉萨少爷的遗物。”
    青年护卫领着我们进了客房，进去之后，我微微眯起了眼。房间里的模样和我第一次进来时几乎没有什么区别，除了地上用白线勾勒出了修的遗体曾经躺过的轮廓之外，房间内的布置和陈列都和修死时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大的改观。
    矮子指了指房间的东南角和西北角，道：
    “瞳瞳，飞晖，你们分别检查这两块地方，看看有没有什么秘密通道或者隐秘出口之类的。”
    站在房间角落的立物柜和青铜花瓶旁的护卫有些紧张地道：
    “拜托几位了……我说了你们不可以乱碰房间里的东西的……”
    但是矮子根本就没有多看这个不知名的护卫一眼，而是开始在客房内翻箱倒柜地检查了起来。而我和雨瞳也是面面相觑，然后学着矮子的样子，开始在房间的地板上敲一敲，在墙壁上打一打，或者在天花板上捅一捅，我们几乎将房间的物柜、书柜、床头柜、床底下、浴缸、衣柜……所有可疑的地方都给翻找了一个遍。吉萨的房间墙壁上到处都贴满了画像，这些画像就像是牛皮癣一般贴满了整面墙壁，紧紧挨着，严丝合缝，而为了检查房间里有没有可疑的通道，我们更是把这些画像取了下来，在画像后面露出的墙砖上敲敲打打、推推戳戳，看得角落里的护卫都快要哭出来了。
    “住手……请你们住手……”护卫紧张地擦着额头上的汗珠，抓着一旁的支撑物扶着几乎快要晕软过去的身子跺脚道。

 第728章 一百四十二 矮子遇害

    “抱歉，撒达先生……我们并没有冒犯的意思……我们只是情况紧急，又没能够联系上您，所以才……”我看了一旁的雨瞳一眼，然后拉着她和矮子的胳膊，一起走出了客房外。一路上枭多那夹杂着丝丝怒意的眼神就没有从我们的身上移开过。虽然已经把吉萨的房间翻箱倒柜地找了一遍，但是我们还是没能够找到重要的线索。甚至可以说，我们这次前来，反倒是把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点点蛛丝马迹给全部推翻了。走出房间的时候，矮子还是一手托着下巴，喃喃自语道：
    “难道真的是她？她真的……就是凶手……”
    我当然知道矮子嘴里说的她指的到底是谁。我们这次前来是想要找出除了仙度瑞拉的特殊能力之外的隔墙杀人的手法，但是就目前的线索看来，这样的方法似乎并不存在，这也就是说，修只可能是拥有魔法的仙度瑞拉杀死的了。再也不存在第二个能够杀死修的人的可能性。
    因为私闯了新蝙蝠城堡，雨瞳还出手打伤了管家，我和矮子还有雨瞳只得向阿撒托斯家族的人连连赔不是。当我们离开新蝙蝠城堡时，三个人的脚步都是出奇地一致，都显得极其的沉重。
    在专车上，矮子痛苦地抓着他的头发，低着脑袋，道：
    “对不起，飞晖……我的推理错了……我本来以为能够帮你证明仙度瑞拉是无辜的……可是现在看来，恐怕我做不到……”
    我苦笑了一下，道：
    “沮丧什么啊，百阅哥，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其实我也跟你想的差不多……但是现在看来，事情也许真的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吧……”
    矮子轻轻地瞥了我一眼，道：
    “现在回去洗扁城吗？说实话……我现在没脸去见仙度瑞拉。”
    我苦笑着道：
    “子蟾哥他们都已经等在那里了。我们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那了。”
    矮子双手枕着脑袋，双目有些失神地看着车顶，自言自语地道：
    “为什么会这样呢……偏偏在最后的关节点上出了问题……前面的推理我都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真相似的。偏偏这个时候出了毛病……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接下来的一路返程上，我们的情绪都显得极其低落。从索多玛城再次返回到洗扁城时，时间已经将近黄昏，远处天际线上暖金色的落日宛若熔金一般沉浸在云陆下方的雾霭之中，将仿佛无尽遥远的天际线渲染成出一条橘色的弧度。
    “飞晖……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算是个聪明人。”当专车在瓦雷拉精神病治疗中心的停车场上停下时，矮子有些无奈地感慨道。“我觉得只要是能够解开的谜题，那么总是像迷宫一样，找到了入口，就一定能够找到出口。最多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但是现在看来，我似乎错了。大概我还是不是一块做侦探的料子吧……”
    “不用说了，百阅哥，你已经是做的非常出色了。”我给了矮子一个鼓励的微笑，“你已经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比那什么夜爵聪明多了。”
    听到我的奉承，矮子微微一愣，然后顺手刮了刮鼻子，得意洋洋地道：
    “那是当然！那什么夜爵，又怎么可能跟我相提并论？！他除了耳垂比我大一点之外，还有什么能够跟我比的……”说到了这里，矮子吐了吐舌头，然后冲着我瞪了瞪眼睛。
    可是就在这时，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矮子的表情居然就这样僵住了，就好像被闪电给劈中了一般，矮子整个人都开始颤抖了起来，他的脸上浮现出了极其惊悚的表情。
    “怎么了，百阅哥，脸上的阴影这么深重，脸这么僵硬，就跟戴了面具似的？”看到矮子突然间大变的表情，我再次感到了一阵强烈的不安，我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的面前比划了一下，道：
    “百阅哥，你不会大脑宕机了吧？这是几？”
    矮子缓缓回过神来，有些勉强地笑了笑，挠了挠头，道：
    “算了，大概是我想多了吧……”他抬起了头，望着如同一座小山一般屹立在我们前方的瓦雷拉精神病治疗和疗养中心，吞了口水，道，“飞晖，有件事我想要去确认一下。你和瞳瞳先去和大家会和吧。”
    看到矮子的脸色突然间大变，我知道矮子心里肯定是想到了什么，于是我抓住了他的胳膊，道：
    “百阅哥，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如果你有什么想法的话，你就直说吧……要不，你要去什么地方，我跟你一起去调查？我们都已经跑了一天，不在乎多跑一个地方，是吧？”
    矮子摇了摇头，沉着脸看着我，道：
    “飞晖，今天去阿撒托斯家族这一趟，彻底让你得罪了枭多和整个阿撒托斯家族。我不能再让你得罪那么多人了。我脸皮厚，得罪一点人不算什么，但是你的身份比我重要太多，你代表的是整个龙神集团的形象，不能再随处跑动了。接下来的事，让我一个人去调查吧。”
    听着矮子语重心长的话语，看着矮子一本正经的面孔，我知道他这一次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我有些愧疚地看着矮子，道：
    “百阅哥，我有点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拼？其实事情到了现在，跟咱们已经没有太大关系了。为什么你还要刨根问底呢？”
    矮子的嘴角翘起了一丝罕见的帅气弧度，他浅笑道：
    “这还不简单么，飞晖。因为仙儿对我说过，解开真相的那一刻的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男人啊。”
    矮子冲着我挥了挥手，道：
    “先走一步了，哥们。如果找到了线索，我会在第一时间回来的告诉你们的。等我回来的那一刻，一定的真相大白的时刻！”
    语毕，矮子再次转身看向了专车内的司机，道：
    “不好意思，师傅，得再麻烦你跑一趟了。嘿嘿嘿。”
    专车司机用几乎能够将人烧熔的灼灼目光看着矮子，怒道：
    “我已经跑了大半天了，你到底还想怎样？！跟你说，我的工资是按日算的，多跑几趟根本不会多加工资！而且你看，这里的停车场车这么多，跟移动拼图似的，我把车倒进来要花费多少时间你们知道吗？！”
    矮子愣了一下，然后搓了搓手，笑道：
    “嘿嘿嘿，我保证这是最后一趟。至于工资的问题么……”矮子凑上了前去，在司机的面前小声地报了一个数，司机的表情顿时僵了一下，脸上的怒意也顿时消散了不少。
    “上来吧。”司机冷冷地道。
    “谢谢，哈！”矮子欢快地拉开了车门钻了进去，然后冲我和雨瞳使了个眼色，道：

 第729章 一百四十三 中断的线索

    三十分钟之后，我们赶到了一片混乱的比拉城。比拉城的情况比我想的还要更糟糕。这座城市的大部分城区街道都已经被严密封锁，一些重要的城区已经被交通管制，每一辆穿过特定要道的交通工具都会受到盘查。但是这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在天上世界，交通工具除了人类发明的机械交通之外，更多的是飞行妖兽和地上疾行类妖兽，而在这方面，夜翼组织已经做足了充分的准备。他们驾驭着各种野生的飞行类妖兽在一些严格进行了交通管制的哨站进行了疯狂而又有组织的袭击。
    在这场袭击之中，我看到了黄身红嘴的肥遗、长着三只脚的瞿如、飞髯长颈毛的当扈、还有奔跑速度极其惊人的鵹鹕，这些鸟类的妖兽因为行动能力极其迅速，是夜翼组织最爱的乘骑。肥遗的能力是能够引起人体内的寄生虫和真菌发生系统性地组织结构紊乱，从而让一些精锐的部队大规模出现腹痛、腹泻、眩晕、呕吐等不适情况，大部分下降战斗力。而瞿如则因为有三足，它们是用来投掷夜翼组织自制炸弹的最佳飞行器。至于飞行速度堪比燕子一般的当扈则是能够散播出一种能够让人的视觉产生光斑的粉末，这些粉末对人的视网膜有着极强的刺激作用，会让人的视野里出现大量像是飞碟一样的光点，从而让陆军部位很难进行精确的射击。而除此之外，鵹鹕也是一种特别喜欢搞破坏的妖兽，这种妖兽的能力是对建筑的结构性特别敏感，它们往往能够用嘴巴或者尖喙找到一堵墙壁最脆弱的地方，从而进行袭击，这就像是武林高手点人穴道一般可以一力降十会、四两拨千斤，通过对一个坚固物体内部的分子结构最脆弱的受力点的进攻，最终可以导致一栋看似坚不可摧的大楼因为结构性的瓦解而轰然坍塌。鵹鹕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可以把一堵墙甚至一栋建筑给摧毁，可以说是天生的建筑破坏者。
    因为夜翼组织现在已经把袭击的重点转移到了洗扁城，比拉城现在主要是一些小规模的骚扰为主，而这些骚扰往往是配合着一些妖兽进行的。
    因为这些飞行类妖兽的骚扰，我们赶到了比拉城之后，还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才通过了重重哨站的检查，到达了第二综合医院急救中心。
    而此时，急救中心的大门外已经排成了长龙，因为夜翼组织从昨晚开始的大规模袭击，很多的受伤的交警、民警、国民警卫队成员、被波及的民众都被送到了急救中心进行抢救，想要挤进这人山人海着实花费了我们不少的工夫。
    当我们一波人赶到了急救中心二楼紧急病房外的长廊上时，我看到了躺在长廊地板的担架上一动不动的矮子。
    看到脸上毫无血色和生机的矮子，狐仙儿整个人就如同一座石像一般僵立在了原地。我看了狐仙儿一眼，然后咬着牙跑上了前去。
    “百阅哥？”我蹲在了矮子的跟前，摇晃着他的身子，“百阅哥，你怎么了？百阅哥？喂，别吓唬我啊，百阅哥，你不会就这么挂了吧……不要开玩笑啊……”
    “他……还活着。”狐仙儿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她也是轻轻地蹲伏到了矮子的身旁，一头纯黑的鲜丽如同瀑布流水一般垂落在矮子的脸上，狐仙儿那柔静的脸上就像是铺上了一层银霜，她那冰凉如羊脂玉的手轻轻地覆盖在了矮子的胸膛上，默默地感受着矮子的心跳。
    听到狐仙儿的话，我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心弦略略释开了。
    “他被古老者袭击了。”一名留着金色马尾辫，戴着中心刻红十字的护士帽的护士匆匆忙忙地跑上了前来，解释道，“他体内被注入了大量的古老者的毒素，现在大脑神经处于一种服用大量致幻剂一样的深度昏迷状态。”
    “古老者？”我惊愕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护士，“……他被古老者袭击了？你们是在哪里发现他的？”
    “不是我们发现的。是临近的苏美尔医院验血中心发现了他，然后把他给送了过来。当时很多医院都看到了他在验血中心受到了古老者袭击的一幕。”护士说道，“所幸他没有什么生命危险，比起今天送到这里来的大多数伤员要幸运多了。只要睡几天，保证体内营养充足，他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如果你们是他的朋友的话，就把他接走去更适合的地方疗养吧。说实话，现在我们急救中心的空床和担架都严重紧缺……”
    身强力壮的马兴昂二话不说地就走上了前去，横抱起了躺在担架上的矮子，矮子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的痛苦，很显然被古老者注入毒素不是一件什么令人痛苦的事。
    我有些错愕地看着护士，问道：
    “谢谢……对了，想问一下，你知道为什么他会在验血中心吗？”
    “这我们就不太清楚了。”面容憔悴的护士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快速回答道，“据说他好像在调查什么资料，但是没人知道他到底在调查什么。好了……很抱歉，我今天真的很忙，如果你们没有其他事的话，就把他带走吧，接下来还有三十多个病人在等着我……”
    “好的，谢谢了。”我们再次谢过了这位脸上写满了疲态的护士，然后背着矮子离开了综合急救中心。
    雨瞳一路上跟在我的身边，皱着眉头道：
    “跟乙灵姐和玉子姐一模一样！肯定是有人下的手！”
    我也是皱着眉，目光在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不断地穿梭着，警惕地打量着每一个从我们身旁擦身而过的人，就好像他们每一张脸都显得极其可疑。
    “这一点根本不用猜……有人跟踪了矮子。”我小声说，“恐怕是因为意识到了矮子快要查出真相了，所以才对他下手。可是为什么矮子会到比拉城来……这个地方跟之前的两桩案子根本没有半点关系啊……”

 第730章 一百四十四 战况

    “到头来，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有。”当我们离开验血站时，猫三昧有些沮丧地看着我，然后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小灰灰，这次你听猫姐我一句话，仙度瑞拉实在是太危险了，你不能再留在这个地方了。如果你和陈百阅早点离开的话，就不会遇到这些事了……”
    我一愣，错愕地看着猫三昧，道：
    “仙度瑞拉太危险了？猫姐……你是在说，是仙度瑞拉袭击了百阅哥？难道你知道什么了吗？”
    猫三昧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着我，道：
    “我没说是仙度瑞拉袭击了陈百阅啊，你怎么突然这么问……哦，对了，我说的仙度瑞拉是地名，是新德利亚，cinderella啦，你弄错了。因为仙度瑞拉这个名字和新德利亚在英语语系里是同一个单词嘛。”
    猫三昧这道不经意的话语就像是一把银质的小刀，猛地插在了我的额头正中心，然后狠狠地向下一划，几乎把我整个人都劈成两半！
    “同一个单词……”我喃喃地念叨着猫三昧的这句话，整个人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刚刚迈出验血站的脚步猛地收了回去。
    “不会吧……”我感觉到整个世界开始疯狂地旋转起来。
    仙度瑞拉。
    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名字，居然作为了解开所有复杂谜题的关键钥匙，将我心中在这些天来一直积聚着的疑云大片扫空！
    “原来是这样！”我亢奋地握住了猫三昧的手，惊呼起来，甚至忍不住上前给了猫三昧一个大大的拥抱，“猫姐！我懂了……原来……是这样！”
    我疯狂地跑回到了验血站，如同疯子一般冲进了验血站的监控中心，要求调出了过去一周来的录像视频。半个小时后，当我离开监控中心时，我第一时间用小福神通讯联系了还等候在瓦雷拉精神病治疗中心的神沼枫，道：
    “枫君，能麻烦你联系一下仙度瑞拉吗？我有事想要跟她说，就现在！”
    但是很快，神沼枫那边就传来了让我的心脏咯噔一沉的糟糕消息。
    “真的很抱歉，飞晖君，我也正想联系你呢……这边出事了，刚才看护人员进入仙度瑞拉房间时，发现她利用床单从窗口逃走了……我们现在正在找她……”
    神沼枫的回答对我来说无异于一道清空霹雳，我不敢置信地问道：
    “不会吧……瑞拉她逃跑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有四十分钟了吧，因为看护人员进入她房间的时候她已经没人了，但当时大家都没有意识到……”
    我狠狠地咬了咬牙，最后无可奈何地结束了和神沼枫之间的通讯。凰极生神色忧虑地看着我，坐在我身旁的排椅上，道：
    “真是太奇怪了……当初瑞拉她那么主动自首进了精神病院，但是现在却又突然背着所有人离去，到底是什么原因呢？真是太匪夷所思了……直到现在，我还是弄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
    我有些为难地揉了揉眉心，道：
    “我想……她应该是有什么不得已离开的苦衷……对了，索托斯族长那边也许知道一点消息……他是最了解他女儿性格的人……”
    虽然之前和吉哈德之间的谈话并不是很愉快，但是在这个关节点上，我也只能够通过吉哈德来寻找仙度瑞拉的下落了。我尝试着用小福神联系上吉哈德，但是再次让我失望的是，这一次，我也没有能够联系上吉哈德。
    但是虽然联系补上吉哈德本人，我们却知道他的下落。因为夜翼组织的行动，现在五大家族的族长基本都已经聚集在了洗扁城的军情中心，商量联合对抗夜翼组织的事务。吉哈德他现在也必然在场。
    一念及此，我转头对着后方的凌子蟾沉声道：
    “子蟾哥，你知道洗扁城现在的局势状况吗？”
    凌子蟾右手如同麻绳转开一般以匪夷所思的角度转动了半周，从他的腰包上擦过，当他的手臂重新抬起到了胸口高度时，他的手掌上已经拿着一块沙鳞画板，凌子蟾以极其流利的动作在沙鳞画板上翻看着资料。大约半分钟后，凌子蟾的表情突然变了，他把手中的沙鳞画板转向了我，脸色突然变得寒如冰霜地道：
    “情况有变。夜翼组织已经包围了军情厅，他们发起了进攻。现在已经和军方的妖兽军团发生了交火。”
    凌子蟾告诉我的信息犹如当头棒喝，让我一愣，原本大脑里还算清爽的思绪一时间却又乱了。
    马兴昂也是满脸不可思议地道：
    “夜翼组织是疯了吗……他们居然大胆到敢直接向军方的大本营开战，他们这是想要自取灭亡吗？当初他们只是靠着禁地的陷阱坑了城防军一把，这次他们难道还有本事直接把禁地搬到军方总部去不成？”
    我深深吸了口气，不断地用手指掐着眉心，最后，我长长地吁了口气，脑海里终于闪过了一个可能性，然后我抬起头，目光扫过了站在我面前的所有人，咳嗽了一声，然后颤着声道：
    “其实……这也许也不算什么意外吧。我大概知道原因了，不对，应该说……我早就应该想到会是这样的……大家请听我说一句，我有点事要麻烦你们去做。接下来，我得和雨瞳赶去洗扁城的军情中心一趟，我想仙度瑞拉就在那里……我会在那里揭开所有事件的真相。但是这个过程中，需要你们配合，才能把真相公之于众。这也算是……为了不辜负百阅哥千辛万苦留下的线索吧。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
    猫三昧长叹了口气，她微微挺了挺她细长柔直的身躯，双手叉着腰，伸出了一根纤细白柔的手指，轻轻戳了戳我的额头，道：
    “小灰灰，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猫姐的藏目术呢，除了能够感知到附近可疑的人的监视之外。还能够从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出一些细小的情绪波动。看得出来，你说的都是真话。飞晖，你应该是真的已经知道什么了吧？那么，猫姐我就替你跑这趟腿吧。不过事先说好，我们已经替你跑了这么多次腿了，可得好好谢谢我们哦。”

 第731章 一百四十五 撤军

    我看到数十只夔牛正站在护城河的右端沙滩上，它们排列成阵，正不断地向着河对岸发射着威力惊人的炮弹，这些炮弹落入对岸的妖兽大军时，就像是秋风扫落叶一般，能够轻松吹散一大片围聚在一起的妖兽。其中一些体型较小的妖兽在夔牛发射出的生物炮弹的轰击之下，更是直接如水花一般向着四周飞溅出去。如同玫瑰花瓣般的碎肉伴随着扩散的血雾在揠倒的河畔枯草上呈辐射状滚飞而出，在地上拉出了一道道长长的血痕。
    雨瞳咬了咬嘴唇，然后转向了我，道：
    “粑粑……要不要我出手？”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
    “出手吧。瞳瞳，你去找仙度瑞拉，驱散妖兽。我去阻止军方继续出动战争妖兽。不然情况会更糟糕。”
    雨瞳的眼中闪烁着有些激亢的光彩，她试探着问道：
    “可是，粑粑，我在云中国际那边的信用评级已经很低了……要是再这么干预人类社会的事，事情结束之后他们把我赶出人类世界怎么办？”
    “那么我们就退出人类世界，找个地方隐居。”我不假思索地对雨瞳说道。
    听到我的话，雨瞳的小脸颊上突然浮现出了两抹淡淡的红晕，一双黑亮的大眼睛里居然亮起了两轮弦月般的清辉。
    “真、真的吗，粑粑？”雨瞳有些惊喜地道。
    我一愣，重重敲了雨瞳的脑袋，道：
    “想什么呢？动作快点吧！”
    雨瞳吐了吐舌头，她转身向着前方的战场飞掠而去，轻盈的身姿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彩虹般的长长弧度。飞到一半时，雨瞳突然停下了身子，不经意间回头瞥了我一眼。
    我微微一愣，身体也在那一刹僵在了半空中。
    那一刻，我看到了雨瞳那绯红色的侧脸和一只亮如黑珍珠般的眼睛。
    她旋即收回视线，俯身而去，娇小的身躯在落入下方的大地时突然间开始膨胀开来，雨瞳的身体开始覆盖起了如同波纹般的细密蓝鳞，而她那人类的身躯也在像是橡皮筋一般被猛力拉长，失去了原来的优美形态。
    当我深吸一口气，掠到了军情指挥中心的八角大楼的顶部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惊天动地的龙吟声。
    天空中飞舞着大量的古老者、瞿如、当扈和长手鴸，这些盘绕在指挥中心上空的飞行类妖兽组成了一张巨大的生物网，这就封锁住了指挥中心的军官利用飞行器离开只指挥战的可能性。因为这些飞行类妖兽之中有一部分身上安装了炸弹，一旦有人企图乘坐飞行器离开，这些被人操控着的鸟类妖兽就有可能发动自杀式袭击。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限定域完全打开，然后就像是踩着蹦床一般猛地向下一踩，整个人瞬间向下沉降了下去，短时间内不知道穿透了大楼多少层，然后落在了集中了这次会议大部分军官和要员的地下会议中心。
    当我冲入了地下圆形会议室时，耳边响起了一片惊叫声和椅子翻倒的声音，与此同时，我哈听到了一大片枪械快速上膛的声音。
    “谁！？”一道道粗重而警惕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
    我在第一时间举起了双手，有些僵硬地面对着这个巨大的地下圆形会议室里的一道道高大身影，笑道：
    “是我。龙飞晖。我没有敌意。”
    “飞晖……是你？”我听到偏向会议室圆形会议桌中心处响起了一道男子的惊异声音，我的视线循声转去。吉哈德?索托斯正一脸惊愕地看着我，眼中闪烁着极其复杂的光芒，而在他的右侧，则分别站着修格斯、犹格、枭多和龙神蒹葭四位家族代表人物。这些人自然都是认得我的，所以在看到我的第一眼的时候，他们脸上的警惕之色稍稍减少了几分。
    在吉哈德左手边，则是站着一名目光炯炯、形容瘦削的金发直发长鼻的男子，男子神情清俊，虽然已过中年，但是依然看起来气度不凡，他身形高挑，突眉骨、碧眼白肌、长颅直鼻，一张年过五十的脸同时混合着雅利安人和凯尔特人的一部分特征。这名男子，赫然正是新德利亚的现任洗扁城武装部总司令。新德利亚的军事力量相对比较分散，因为历史原因，五大家族所在的城市都各自有相对对立的军事力量，因此洗扁城的武装部总司令所管辖的，也只是洗扁城和周边一些小浮岛上的军事武装力量而已，却并不能把权限延伸到其他家族的浮岛以及拉莱耶的中央城防军范围内。
    “龙飞晖，是你？”看到我，龙神蒹葭顿时双目放光，来了劲道，娇弱的脸上浮现出了明显的敌意，“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私闯军事禁区，是严重触犯了新德利亚的法律你知道吗？按照军事法，就算军事禁区里的人开枪杀死你，也可以不用上法庭的！”
    我冷冷地瞥了龙神蒹葭一眼，道：
    “是么？那么，如果某人派遣了间谍到了其他家族之中，又算是什么样的罪名呢？”
    听到的话，龙神蒹葭的脸上露出了惊怯之色，她捂着胸口，小小地后退了半步，惊慌地看着我，轻轻咬牙道：
    “你在说什么，龙飞晖？我、我不明白你的话。但如果你想污蔑我和我的家族什么的话，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和你抗争到底的，你这个杀人犯……”
    我从龙神蒹葭仓惶的脸上移开了视线，然后转向了吉哈德和会议室里的武装部队总司令、总参谋长以及各名军官，道：
    “先生们，虽然很突兀，但是请你们立刻让此刻正在前线和夜翼组织交火的妖兽军团撤退，离开这里！这是夜翼组织安排的一个陷阱！”
    龙神蒹葭娇怒地看着我，道：
    “让军队撤退？陷阱？龙先生，不要开玩笑了，夜翼组织不过是一个松散的民间恐怖组织，这里也不是索托斯家族的禁地，怎么可能和正规的城防军相提并论……”

 第732章 一百四十六 真面目

    看着一张张将信将疑的脸，我知道如果我不能够拿出更多的证明，我不可能说服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我接触较多的吉哈德，也是如此。
    我深深吸了口气，目光就像是一座缓缓转动的海中灯塔的灯束，从总司令的脸上转到了吉哈德的脸上，接着又转到了龙神蒹葭那失色的脸上，最后又转到了枭多的脸上。
    我眯起眼，将全部的视线都集束在了枭多的脸上，然后，我一字一顿地道：
    “好，那么，我就花点时间把我知道的真相说出来吧。索托斯族长、修格斯族长、犹格族长，相信你们应该都知道，这些天来，我的朋友鹤乙灵，大鹪鹩玉子小姐，她们都受到了古老者的袭击。而在几个小时前，我的朋友陈百阅，也在比拉城调查真相时，遭到了古老者的袭击，陷入了昏迷。而除此之外，索托斯先生的两个儿子，也都相继地被人杀死。所以，为了找出真相，我来到了这里。”
    总司令的脸部肌肉微微抽搐，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我，道：
    “龙先生，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之前说你是为了对我们进行军事支援前来，之后又说是为了找真相而来，你的话逻辑很成问题啊。你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不矛盾。”我尽力保持着内心情绪波动的稳定，淡淡地讲述着，“因为制造这些命案，还导致我的朋友昏迷的犯人，就会在这场战争中现身。我这次前来，就是来揭穿他的。而且，揭穿他的过程中，我要做的事，正好和我援助你们的行动是重叠的。”
    龙神蒹葭用一种冰冷而暗柔的眼神看着我，略带讽意地道：
    “龙先生，您觉得我们有理由相信您说的话吗？现在《拉莱耶日报》上刊登的凶手的头号嫌疑人是谁，您不会不清楚吧？您觉得，我们有必要相信您的话吗？相信你这个……杀人嫌疑犯？”
    龙神蒹葭的语气虽然柔柔弱弱，但是话锋的每一个锋口却都是对准了我的要害，她的每一个词都在尝试着将我推到所有人的对立面，这也是这个女人这些天来一直尝试的。
    “是啊，我知道那是我，但是我也知道，是谁在背后不断地利用她家族的资源，对我进行抹黑，发表一些误导人的风言风语。”我瞥了龙神蒹葭一眼，然后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道，“要我说出三年前的事么，龙神蒹葭小姐？”
    听到我的话，龙神蒹葭的脸刷得白了。
    龙神蒹葭的目光有些躲闪，双手下意识地朝着腹中收了收，长长的大正风和服的长袖对交在了一起，大袖下露出了一对雪嫩的白指有些不安地搓揉着。
    “什么三年前的事？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请您说话注重逻辑好吗？不然，恕我愚钝，我实在是无法跟上你的思维模式。”
    我笑了笑，目光紧紧地盯着龙神蒹葭，很显然，龙神蒹葭的脸色已经和最开始不太一样了，她的眼神略显慌乱，想必她已经意识到了接下来我将要说什么。
    “很好，龙神蒹葭小姐。既然你想要装傻充愣到底的话。那么，就让我把你们所有的秘密都抖出来吧，就从三年前的事说起吧。”
    看到我有长篇大论的打算，枭多声音有些急躁地道：
    “龙先生，这里是军情会议室，是我们商讨战事的场所，不是让你来讲述三年前的故事的，希望你弄清楚场合和形势！你并不是在我们邀请名单上的人！”
    我冷笑一声，定定地看着枭多，然后不缓不急地道：
    “可是，如果我说这里除了我之外，不再邀请名单上的可疑人物，还有第二个，那该怎么办呢？”
    武装部总司令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和烦躁了，他有些不耐烦地看着我，道：
    “龙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这里有间谍么？”
    “是不是间谍我不太清楚，但是，我想说的是，那个人，绝对不是你们邀请名单上的人，是吧，枭多先生？”我的视线第四次投射到了枭多的脸上，枭多的表情就像是涂抹了石膏一样凝固了，他和龙神蒹葭对视了一眼，然后突然间，枭多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药瓶，就朝着自己的脸上倾倒了上去，紧接着，枭多迅速地从他的上衣内袋中取出了一个打火器，用拇指利落地按下了开关后，就想将他打火器上的火朝着自己的脸上压下去！
    看到这一幕，我的手指轻轻地一弹，枭多手中的打火器顿时爆开了，他手中的打火器化为了无数细小的机件碎片，朝着四周飞溅了出去。
    “你干什么，龙飞晖！”修格斯冲着我怒吼道。
    “干什么？这个……你们可不该问我。而是该问问这位‘枭多’先生了！”我笑了笑，然后我突然跳起身，身体稳稳地落到了圆桌上，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冲刺到了枭多的面前，枭多下意识地伸出了双臂，想要交错在面前挡住我朝他脸部一把抓去的手。

 第733章 一百四十七 诗中的秘密

    不用我多说，就在吉哈德说话期间，龙神蒹葭和斯图尔特就已经被逐渐逼近的地下守卫们给包围了，守卫们原来纷纷转向了我的枪口，已经在无意间有一部分转向了龙神蒹葭和斯图尔特。
    斯图尔特看起来已经有些年龄，从他额上的抬头纹和嘴角深陷的法令纹来看，他的年纪甚至比枭多还要大。斯图尔特伸出了一只手，用他那犀利冷峻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守卫，然后冷声道：
    “放下你们的枪口，这件事和龙神蒹葭小姐没有任何关系，是我个人的旨意。也是已经去世的本杰明本人的意思。所以请你们不要把我的责任转到她的身上。她是无辜的。”
    即便到了这个时刻，斯图尔特想到的第一件事，依然还是袒护和保护龙神蒹葭，他张开了双臂，把龙神蒹葭给拦在了自己的身后，而是用自己的胸膛面对着周围密集的枪口。而站在斯图尔特身后的龙神蒹葭，面色已经白如砂纸，她显然是根本没有料到变故居然会来得这么快，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远远地超出了她的应变能力。
    她仓惶不安地缩着手，眼神不安地左右扫动着，细密的黑色睫毛不断地颤抖着，甚至就连那如同樱桃般殷红透粉的嘴唇也在微微颤抖着，而她那平日里明灿晶莹的眼瞳，此刻也是一片暗然呆滞，仿佛失去了灵魂。
    “不是的……这……”龙神蒹葭欲言又止，纤细的眉毛耷拉下来，显得极其无力。
    “龙神蒹葭小姐，我真的是太小看你了。”性格如同孤狼的修格斯冷冷地看着龙神蒹葭，毫不留情地道，“没想到在你柔弱无力的外表之下，居然还藏着这样复杂的一颗心。我承认，我真的是小看你了。你一点也不比一手把你栽培大的本杰明差，能够把这出戏演上三年，你的隐忍和伪装真是超乎人想象啊。”
    修格斯的话语里带着浓浓的嘲讽之意，而龙神蒹葭的眼角则是滚动着晶莹的泪珠，看样子就快要哭了。她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就像是一个被人给扒光了衣服捆绑在绞刑架上任人观赏和侮辱的女巫。
    但是最后，她却是又突然睁开了眼，朝着我投来了坚定而悲愤的目光：
    “这……这都是谎言！我……我从来都没有和斯图尔特有过什么勾结！我……这都是他个人的意愿……龙飞晖，什么我安排假枭多，都是你故意编造起来污蔑我的谎言！请、请你拿出证据来！”
    “证据？”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行啊，要证据是吧，蒹葭小姐？在你的别墅地牢里关着的那个铁面人到底是谁呢？我想，你不会不清楚吧？”
    龙神蒹葭愣了一下，眼睛睁大了将近一般，但是她还是继续掩饰着，装作无知地道：
    “什、什么铁面人？”
    “呵呵，不用担心，很快就会知道答案的。”我笑着道，然后慢慢地把我腰间的小福神取了出来，放在了会议桌上，拍了拍它的脑袋之后，小福神的眼中投射出了一道虚拟屏幕来，落在了会议桌前，然后我对着虚拟投屏问道：
    “仙儿学姐，猫姐，你们找到人了吗？”
    “找到人了，小灰灰。你还真准时啊，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有心灵感应了。”猫三昧说道，“还好我有藏目术，没有多久就找到了。不然在这曲曲折折的地下室里倒指不定要转悠多久呢。仙儿她从女佣身上拿到了钥匙，我们已经帮他打开面具了。哎，他看起来还真是惨啊，整个人看起来都营养不良，也不知道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多久了……”
    “猫姐，让大家看看吧。”我说道。
    “嗯……不过他看起来很虚弱，我想他也许说不了多少话。”猫三昧让虚拟投屏转动了一个角度。而下一刻，一张看起来极其憔悴、虚弱的男子的脸浮现在了投屏之上。
    这是一个短发的男子，他的面容和枭多有着九分的相似，但是比起来，他的脸部轮廓要更为的突瘦，这大概是他长期被关在地牢里精神和生理状况都到了崩溃边缘的原因吧。
    “谢谢……真的是谢谢你们……”枭多眼含热泪，不住地扭头对着狐仙儿和猫三昧重复着感谢的话语，然后，就像是突然发狂似的，他冲着屏幕吼叫了起来：
    “我……我才是真正的枭多！本杰明欺骗了我！那天晚上他找我议事，却在暗在洗手间里打晕了我，把我关在了这个鬼地方！三年来，本杰明的龙神蒹葭一直派人监视着我，不然我离开！他们都是魔鬼……都是恶魔！一家子都是疯子！我……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哈哈哈哈！”
    喊到了这里，枭多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而且咳嗽之时眼中还带着一种浓浓的复仇的怒火，看得出来，他已经到了恨不得把龙神蒹葭生吞活剥的地步，而且他的精神状态显然很不稳定，在剧烈的咳嗽之后，他又开始狂笑，显得有些喜怒无常。
    我抬起了头，笑看着面白如纸的龙神蒹葭，道：
    “龙神蒹葭小姐，枭多本人已经亲口承认了。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想狡辩的？”

 第734章 一百四十七 吉萨，拼图

    龙神蒹葭的脸上一片阴霾，她低着头，梳理得齐刷刷的刘海遮挡着她的双目，让人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看不清她的神情。
    最后，她还是缓缓地抬起了头来，看向我的双目之中，已经包含着仇怒之色。
    “为什么……你要出现。”龙神蒹葭用几乎从喉间卡出来的声音一字一顿道，一双清润的美眸之中仿佛有火蛇在舞动着，她轻轻咬着牙，白贝般的皓齿如同齿轮般卡在一起，甚至仿佛能够听到发出了轻微的齿尖摩擦声。
    “为什么世界上要有你，龙飞晖，为什么每次都是你挡在我的面前，这么的碍眼……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就不会失去那么多，我的计划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瑕疵……”
    龙神蒹葭就像个在考场上抄袭到了最后一秒却被监考官逮到的作弊生一般，脸上涂满了浓浓的不甘之色。她双手伏按在会议桌上，就像是体内的骨骼都被人抽走了一般。
    “你终于还是放弃辩解了么，龙神蒹葭？”修格斯一脸冷漠地看着龙神蒹葭，“看来你觉悟得倒是很快。”
    “觉悟？”龙神蒹葭讥讽地掀唇一笑，“既然我们家族最丑陋的一面都已经完完全全展现在了你们所有人的面前，我已经再也没有了狡辩的余地。事到如今，杀人凶手的罪名也好，禁地入侵者的头衔也罢，就算你们都加给我，我纵然有一千张嘴，又能够反驳什么呢？”
    我僵着脸看着脸上写满了不甘和讽意的龙神蒹葭，道：
    “不，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刻意回避，没有解释。既然一直以来的枭多只是你安插在阿撒托斯家族的傀儡，那么，我们龙神集团的幻金不断地流失向你们德拉贡家族和阿撒托斯家族就有了解释。因为这都是你在暗中利用假的枭多的名义利用阿撒托斯家族的力量进行的操作……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收集那么多的幻金，龙神蒹葭小姐？你到底还有什么目的？”
    龙神蒹葭面带嘲讽地瞥了我一眼，眼神微微呆滞了一秒，然后她又收回了视线，看向了会议桌的光亮桌面，就好像那里有一幅值得她慢慢赏析的江南春水画一般。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单纯想搞垮你们龙神集团罢了，龙飞晖……我恨你。”龙神蒹葭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着，“从骨髓一直到灵魂憎恨你。你害死了我的舅祖父，夺走了他一手创下的江山，而那些……本来都该属于我，你知道么？”
    “真的只是这样？”我怀疑地看着龙神蒹葭，龙神蒹葭阴沉着脸，垂落的长发向前遮下，沿着她那弧度光滑的脸颊缓缓流淌，覆盖住了她的面容，这一刻的龙神蒹葭，看起来居然多了几分疯狂和阴暗的美，她就像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女囚犯，已经失去了平日里的涵养和矜持，彻底暴露出了她内在的压抑许久的另一面。
    “不然……你以为呢？”龙神蒹葭讥笑着，表情显得极其的不自然，就好像在敷衍什么一样。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多问的，龙飞晖，来吧，逮捕我吧。然后像害死我舅祖父那样害死我，这样你就心满意足了，不是吗？”
    “不对，你还有秘密隐瞒着没有说，龙神蒹葭小姐。”我眯起眼紧紧盯着嘴角掀起了一丝带着诡异的醉意的笑容的龙神蒹葭，冷冷地道。
    龙神蒹葭嗤笑了一声，她的脸盘依然对着光亮的桌面，没有抬起，似乎已经打算沉默到底，什么也不说。
    “很遗憾，龙神蒹葭小姐，虽然你是德拉贡家族的代表，但是事到如今，我们有理由先将你拘留起来进行盘审。得罪了。”总司令面肃如铁地看着龙神蒹葭，冷冷地道，他拍了拍手，龙神蒹葭的身旁立刻走来了几名内部护卫，他们开始将龙神蒹葭和斯图尔特包围起来，然后当场逮捕。
    “先等一下。”看到包围了龙神蒹葭和斯图尔特的护卫，我却是及时出口阻止了他们。
    在场的人都用狐疑的目光看着我，我咳嗽了一声，然后长声道：
    “龙神蒹葭小姐虽然策划了暗中囚禁枭多族长，有着暗中操控阿撒托斯家族的阴谋，但是……她并不是杀死修和貘德雷德的凶手。我这次前来的主要目的，也并不是为了拆穿龙神蒹葭的阴谋。我刚才的举动，仅仅只是顺带而已。”
    听到我的话，吉哈德的脸上再次流露出了一丝的惊愕之色。他阴沉着脸看着我，道：
    “飞晖，你说的是真的么？你是说，杀死我儿子的人，不是龙神蒹葭？”他瞥了一眼站在会议厅中央的龙神蒹葭，然后重新看向了我，“那那个凶手是谁？你快把他给揪出来！我绝对饶不了他！”
    我极力保持着平静，直视着吉哈德，然后缓缓地道：
    “那个人，是爱德华。”
    我的回答就连站在会议桌后的斯图尔特脸上都浮现出了浓浓的震撼之色，他微微睁大了眼，皱眉道：
    “不可能！爱德华……他一直都昏迷不醒，在监护室里躺着，他怎么可能杀人？”
    我笑了一下，直视着斯图尔特，道：
    “影子先生，你倒是还挺入戏啊。看来在阿撒托斯家族的这三年，你对你这个‘儿子’似乎也挺关心的？你不会把他当成你真正的儿子了吧？”
    斯图尔特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哼了一声，一张苍老的脸紧绷蹙缩着，不再多说什么。
    我点了点头，道：
    “答案很简单。因为躺在监护室里的那个人，未必就是爱德华本人。而是另有其人。”
    吉哈德直视着我，道：

 第735章 一百四十九 古老者

    “子蟾哥，你找找看声音的来源。”我说道。
    凌子蟾再次轻轻转动青铜像上的机关，然后开始辨认起了声音的来源，很快，听觉过人的他就锁定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他跑到了房间的大床前，用他那肌肉健硕的右臂顶着大床左下床角，把床掀起了一角，然后他开始用手轻轻地敲打起了地砖，尔后又迅速汇报道：
    “飞晖，床底下的地砖好像是空的，可以打开。这里似乎有一道暗门。”
    语毕，凌子蟾左右环顾，从房间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把剪刀，他把剪刀锋利的尖端插入了地板缝隙之中，然后向上一顶，伴随着一阵隆隆的古音，紫檀木铺就的地板，居然就这样被他给顶了下来，露出了下方的一道方形的暗门！
    “是暗道……”吉哈德不敢置信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吉萨的房间里居然藏着暗道？！可是……之前检查的时候没有人发现啊。”
    我揉了揉眉心，道：
    “这是有原因的。索托斯先生，因为这个机关的形式非常的特殊。一般人通过敲打地砖的方式寻找暗道的话，根本不可能找到。哪怕是我和陈百阅一起去搜索吉萨的房间时，一开始也没有发现这个暗道。”
    “为什么？”
    “因为这个暗道……它会移动。”我说道。
    “会移动的……暗道？”
    “是的，”我点了点头，“就像永远有一个空缺的移动拼图一样。这道暗门，也是可以滑动的结构。当初修在死前对我说过，吉萨是个天才，他擅长建筑设计，喜欢设计复杂的机关。而在他的房间里，我也发现过一幅破碎的拼图。”
    “可是……如果要维持这个拼图的话，就需要有一个人在操控着房间里地砖的移动才行，而且，还可能会发出很多的噪声……”
    “所以，有一个人一直守着吉萨的房间不让外人进去，每当有人进房间搜索时，他都会在门口监视着进房间的人的一举一动。”我缓缓地道，“每当陈百阅检查房间时，那个人就会出现，而且一起进入其中。很显然，他的目的就是监控进入者敲打地砖时的位置，好操控青铜像上的机关让暗门滑动到其他角落。这样一来，不管我们敲打哪一块地砖，都会感觉那里是实心的，不会有藏有机关的感觉。而且，更巧妙的是，为了不让暗门滑动时发出的声音被人发现，那个人还会通过远程操控打开房间里的音响，发出刺耳的声音，从而掩盖机关运动的噪声。”
    吉哈德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那个人……是谁！？”
    我笑了笑，道：
    “是一名负责看守大门的黑发碧眼风衣青年守卫。之前我们前去的时候，他每次都在场。而且，很显然，他真正的身份，就是爱德华。”
    “那个守门人是爱德华？”斯图尔特发出了不敢置信的疑问声，“……我还见过他……”
    “对，他就是爱德华。因为他在和我对话的时候，一不小心称呼了修的本名。而阿撒托斯家族的其他佣人，对修的称呼，都是索托斯少爷。为了不让人发现房间的秘密，他只要一得到风吹草动，就会回到家里，利用机关掩盖修死亡的真相。”
    “不可思议……你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犹格有些恍然地看着我，问道。
    “其实还是陈百阅提醒的我。”我不缓不急地道，“吉萨的拼写是jigsaw，单词意思就是拼图。事实上，陈百阅想告诉我的不单单是拼图，更重要的是吉萨这个人的提示。只不过因为陈百阅留下提示的时候，已经被人给袭击，所以仓促之下，他写不了太多信息，就用一语双关的巧妙方式留下了影子和枭多、吉萨和拼图这两道信息。不过，我想，他会想到枭多和影子的关系，是因为几个小时前我调侃他脸上影子深重的话语吧。而他应该也是在看到了停车场里专车像移动拼图一样移库入库的画面才联想到的移动拼图吧。但不管怎么说，陈百阅，他真的很聪明。”
    当我说出这话时，小福神的嘴里突然插进了一道清朗娇柔的声音：
    “小龙儿，我已经到监护室了。现在，就让我来确认一下你推理的那个答案吧。”
    小福神投射出来的画面之中，凰极生已经悄然无声地推开了爱德华所在的监护室的房间的门，他面带微笑地走向了躺在医用床上的爱德华。爱德华脸色看起来非常的祥和平静，而凰极生则是轻悄悄地走到了他的面前，他突然凑上了他那张比女人还要更为精致的脸上去，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他的鼻尖都甚至要和爱德华的鼻尖对上了。
    而就在下一秒，凰极生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爱德华的脸，就像是撕下墙上的牛皮癣一般狠狠一拉！
    爱德华猛地睁开了双眼，他就像是触电一般从医用床上直起了身，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了凰极生的手腕。
    可是凰极生却是早有准备，而“爱德华”也是慢了那么一拍，凰极生的手腕猛地向内扭转了九十度，带动“爱德华”的双手也向内转动，而与此同时，凰极生猛地沉下腰，用右手手肘按压住了“爱德华”的胸口，同时左手猛地伸出，一把抓向了“爱德华”的脸部，猛地将他脸上的鬼脸蟾人皮1面具撕扯了下来！
    那一刻，整个宇宙的时间都仿佛停止了。
    被撕扯下的鬼脸蟾的面具之下，是一张和爱德华有着九分九相似的脸，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甚至会让人以为他就是爱德华本人。当然，比起爱德华，他看起来要显得稍微稚嫩一些，脸部的肌肉没有爱德华那么饱满，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他看起来甚至显得有些清癯瘦削，但是不管怎么样，任何有识别能力的人，在看到他的的第一眼，都会知道他和爱德华必然有亲缘关系。

 第736章 一百五十 虚假的灾难

    吉哈德的脸色在迅速地变化着，最初他仅仅只是错愕，但是很快，他身体不自觉地后退了一一小步，脸上也渐渐浮现出了颓丧而沉痛的神情。
    “辛蒂……”吉哈德轻声呢喃道，“你指的，是辛蒂……对吗？所以事到如今，你是想说，辛蒂并不是杀死修的凶手，而只是帮凶，是吗？可是，理由吗？为什么辛蒂要这么做？她为什么要杀死修？修和貘德雷德是辛蒂的哥哥，都对她宠爱有加。辛蒂为什么要这么做？龙飞晖，你能告诉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吗？”
    我顿了顿，视线和吉哈德的瞳孔错开了一寸后，伤然道：
    “这个答案……我一会儿会让仙度瑞拉自己来说的。但是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些话想要说。那就是关于貘德雷德的死。”
    听到我的陈述，吉哈德的脸色稍稍恢复了常态，他用疲倦的眼神看着我，道：
    “飞晖，你这次前来，是做好了让所有的一切水落石出的信念来的。真相并不会一个人乞求而改变。但是算是我个人对你的请求，请你一定要证明辛蒂是无辜的，她是个好孩子，我深深地相信这一点……”
    我的心脏微微触动了一下，吉哈德的眼神几乎已经是在乞求了。到了这个份上，在如此众多的人在场的情况之下，哪怕是以吉哈德的身份，他也已经不可能再像是昨晚那样把事情强压下去。
    我冲着吉哈德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道：
    “貘德雷德并不是仙度瑞拉杀的。”
    仅仅是听到我这句短短的话语，吉哈德紧绷的脸一下子松弛了下去，眼中也是露出了释然之色，他似乎已经非常满意了。
    “当然，仙度瑞拉她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存在着包庇的行为，但是，貘德雷德的确不是她杀死的。她没有杀害她的哥哥。杀死修的人，和杀死貘德雷德的人，应该是同一个。这一点从杀人手法上就可以看出来。他们都是被匕首插进了胸口然后狠狠搅动后死亡的。”
    吉哈德的脸上浮现出了迷茫之色：
    “可是……根据昨天晚上的黑鸲的记忆录像，黑鸲并没有看到有除了你之外的人进入貘德雷德所在的长廊……”
    “是的，但那只是因为杀死貘德雷德的人非常的聪明，他做了一些掩饰。”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他不但利用摄像头巧妙地制造出了自己没有进入过貘德雷德死亡的那条长廊的假象，而且……他还把罪名嫁祸给了我。我差点就掉进了他的圈套。实在是疏忽大意了。”
    吉哈德眯起了眼睛，呼吸有些急促地道：
    “圈套？什么样的圈套？”
    “凶手变了一个魔术。”我缓缓地道，“时间魔术。他利用时间上的错位，导致我以为貘德雷德死亡前不久曾经进去过长廊。但是事实上，距离我进入貘德雷德所在的长廊，足足有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间隔。”
    我双手背负，然后在会议室里缓缓地来回踱步起来，我娓娓道来，讲述道：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在我的客房门底下收到了一封身份不明的来信。那留信人让我独自在花房和他见面。而我到了花房之后，却并没有见到一个人影。而那个时候，留信人其实已经给我设下了一个巨大的圈套。花房里种植着大量浓度超标的酒香草，同时还有一些古老者藏在花房附近的花丛之中。酒香草的浓度达到一定程度的话，有催眠的作用，如果我长时间待在花房里等人，在酒香草香气还有古老者的袭击之下，我就有可能昏睡过去。而事实上，昨晚我的确是在花房里睡着了。而把我吵醒的，是挂在花房墙壁中央的最醒目的挂钟的准点报时声。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时间已经十一点了。但是事实上，挂钟的时间已经被人事先调快了。”
    “当时我被挂钟吵醒时，看到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于是就下意识地以为自己睡了很久。在那之后，当我再次看到了留信人的第二封信赶去长廊和貘德雷德碰面的时候，也误以为是十一点。但是事实上，因为挂钟是被拨快了的关系，我和貘德雷德的碰面时间，并不是十一点，而是……更早的十点！挂钟被人拨快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所以事实上，黑鸲拍下来的画面上的我，并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原来如此，真的就像是变魔术一样……”吉哈德的脸上浮现出了恍然之色，他眼中的迷茫已经扫去了大半。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我，道：
    “那么，那个假扮成你的人是谁呢，龙先生？”
    “是仙度瑞拉。”我一本正经地说道，“仙度瑞拉假扮成了我的样子，去和貘德雷德见面。”
    吉哈德的脸色再次沉了下去，他有些沉痛地道：
    “你刚刚说了，辛蒂并没有杀人。”
    “是的，她并没有杀人，但是她的确帮凶手做了一些事。”我极力克制着我起伏不定的情绪道，“还记得昨天下午的时候，仙度瑞拉曾经出门过一趟吗？仙度瑞拉说她去购物了。但其实，她并不是去购物。而是去领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服装。”我平心静气地道，“和猫三昧帮我订制连帽风衣的一模一样的款式的衣服。仙度瑞拉她……”
    说到了这里，我的嘴角浮现出了浓浓的苦笑，还有一丝不忍心。我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仙度瑞拉，她有某种程度上的恋物癖……她的女佣爱莲娜曾经无意间对我说过一件事……喜欢一个人的极致，就是变成他……对，仙度瑞拉，她偷偷地买了和我一样的风衣，然后，她在自己的房间里，打扮得和我一样，把自己想象成我……”
    “这一点，我已经让猫三昧去她帮我定制过服装的服装店确认过了。仙度瑞拉确实曾经订制过一件和我一模一样的服装……所以，那天晚上黑鸲们拍摄下来的和我一模一样的那个人，其实不是我，而是假扮成了我的样子，想要去给貘德雷德一个惊喜，吓他一跳吧。看录像里的那个人走路轻快的样子，那时候的她，心情应该很舒畅，就连她自己，也并没有料到自己的哥哥已经被人杀死了……”
    吉哈德的脸部肌肉微微扭曲了，他怔怔地看着我，嘴唇不住地颤抖着，道：
    “可是……根据录像里的画面，昨天那道和你一样的人影进入长廊后没有多久就发生了地震不是吗？而你也说过，你在从长廊里出来后不久听到的地震……如果那画面里的人并不是你，飞晖，那么为什么录像里发生地震的时间和你感受到地震的时间那么巧重合了呢？这说不通吧？”
    “说得通。”我加快了语速，说道，“因为昨天晚上，发生了两次地震。或者说，看起来，像是发生了两次地震。”

 第737章 一百五十一 耳垂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
    “那天晚上绝忧宫的凶手利用了相繇的声音逃跑。而入侵阿撒托斯家族禁地的斗篷人，也利用了相繇的暴动袭击禁地的守卫。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某个能够进入阿撒托斯家族地下药室，并且拿到猾褢粉的人。前几天的晚上，我曾经在地下里听到龙神蒹葭和斯图尔特谈论阿撒托斯家族的猾褢粉被偷走的事。猾褢粉是用猾褢体内分泌出来的化学成分做出的，这种药物能够刺激妖兽的鼻腔，让妖兽失去理智暴动起来，相繇是受到了猾褢粉的刺激才导致的暴动，而且还自发地袭击了禁地。而在禁地附近撒播了猾褢粉的人，是杀死了貘德雷德的凶手的帮凶。没有他利用猾褢粉配合爱德华制造出暴动声，爱德华也无法顺利离开绝忧宫。而且那个人，不但是不希望我留在绝忧宫里，而且还和吉萨以及爱德华都非常熟识，甚至和他们还有合作。”
    吉哈德眼中的火光变得更加浓烈了，他的语气显得有些粗重：
    “还一个个人？你是说，除了吉萨、爱德华之外，那天晚上，还有一个帮凶？”
    “对。”我点了点头，“因为那天晚上吉萨在医院监护室里当昏迷的爱德华，爱德华杀死了貘德雷德之后留在绝忧宫里暂时出不去。所以要制造相繇的暴动，必然还有第三个人，而那个人……必然很早以前就潜入过阿撒托斯家族的新蝙蝠城堡，从而偷走了那里的猾褢粉。”
    “是谁？”吉哈德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那个人是谁？！”
    “夜爵?诺登斯。”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平静地说出了这个名字。“他是继爱德华、吉萨，以及仙度瑞拉之后的……第四个帮凶！”
    当我说出夜爵的名字时，一直站在一旁脸上挂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表情的修格斯的表情终于如同涂上了一层沥青一般难看。他踉跄着后退了一小步，满脸震撼地看着我，甚至下意识地轻轻摇了摇头，道：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是夜爵……龙先生，你说话可要讲究点逻辑和证据！”
    “我当然有证据。”我平静地道，“这份证据，是陈百阅冒着生命危险赶到了比拉城为我拿到的。那证据……是关于夜爵和诺登斯先生你的验血报告单。”
    修格斯的脸部肌肉剧烈地抽搐起来，他的双眼就像是燃烧着的烛光一般忽明忽暗，我感觉到他的情绪已经开始失控了，我甚至已经开始感觉到他将要咆哮出声。
    “诺登斯先生，其实……夜爵并不是你的亲生儿子，是吧？”我平淡地道，“是这样，对不对？”
    “胡说八道！”修格斯攥紧了拳头，双目灼灼地盯着我，“夜爵……他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儿子？！”
    我笑了笑，然后轻轻地掀起了摊开在会议桌上的纸团，展开在了修格斯的面前，让纸团上醒目的单词展现在他的面前：
    “可是，夜爵有着非常明显的耳垂，可是你和你的夫人，都没有。在遗传学上，当父母都没有耳垂的时候，儿子是不可能有耳垂的……没错，耳垂，这是陈百阅留给我的最后一个线索。也是他去比拉城验血站寻找的那个真相。诺登斯先生，你不用再隐瞒真相了，如实承认了。因为验血报告单上，已经清清楚楚地写明白了一切。不久之前，我刚从比拉城验血中心回来。那里的监控摄像头我也已经调查过，在不久之前，夜爵曾经去过那家验血站，匿名验过血。”
    “事实上，那天在阿撒托斯家族的那场拍卖会上的刺杀案件，是夜爵亲自策划的，他故意制造出入侵者的假象，刺杀了枭多，也刺伤了你，就是为了采集血液样本为他的验血鉴定收集关键。事实上……夜爵，他是枭多先生的儿子，而不是你的儿子，我说的没错吧，诺登斯先生？因为枭多是浓眉黑发，而夜爵也是黑发。”
    “拍卖会和舞会是在国际狩猎大赛举办时间定下来之后确定的，而国际狩猎大赛几个月前就就开始准备了，所以拍卖会也是在几个月前确定的地点。因此，那天藏在拍卖会场的烟雾弹，肯定是在过去几个月的时间里有人带入了新蝙蝠城堡藏在了拍卖会场，为的就是能够在拍卖会上制造混乱刺伤枭多得到他和你的鲜血进行化验，因为根据新蝙蝠城堡的记录，拍卖会前几天并没有人携带可疑物品进入城堡，所以只能是更早的时候有知道拍卖会举办地点的人带进去的。除此之外，阿撒托斯家族的猾褢粉也是在几个月前失窃。如果不是阿撒托斯家族的守卫形同虚设，那么我想事情能够这么巧，就不用多解释什么了吧？”
    “夜爵早就怀疑他不是诺登斯先生你的亲生儿子，而是枭多的儿子。所以他策划了刺杀事件来得到你们的鲜血也化验。但是很可惜的是，他并不知道枭多其实是斯图尔特假冒的，所以他拿到的血液，也是斯图尔特的血液而不是真正的枭多的血液。因此，他还是没能够知道自己真正的亲生父亲是谁。在过去几天里，夜爵才会非常消沉，他还和陈百阅他们去了酒店喝酒，否则的话，以夜爵军人的身份，在那种紧张的局势下，是不会喝那么多酒的。我想这是因为他对自己找不到亲生父亲的遗憾吧。”
    伴随着我不缓不急的陈述，修格斯的脸色连续变化了多次。最后，这个像狼一样的男人终于还是双手背负，脸上露出了几分的萧然之色。
    像是被我勾起了心头最难受的往事，修格斯闭着眼睛缓缓仰起头来，深深地吸了口气，调整了心绪之后，他才微微睁开了他那如同武士刀般雪亮的双眼，啐了一口气，怒道：
    “这个杂种……”
    吉哈德的目光落在了修格斯的脸上，他僵着声音道：
    “这么说，你承认你的儿子才是杀死我儿子的帮凶了？”

 第738章 一百五十二 家族诅咒

    “早知道……我就应该在那个孽障生下来的时候掐死他。”修格斯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咆哮着，“从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跟枭多一个德性，而且越是长大，就跟枭多越像……我把他发配到了边疆的军队，让他从小在军队里饱受折磨，等到他长大后，我还让他做了夜翼的卧底……却没想到，呵呵，居然到头来还敢背叛我，出卖我，用假的情报造成比拉城的城防部队全军覆没……果然不愧是流淌着枭多血液的杂种，哈哈……呵呵呵……”到了这一刻，修格斯的笑声不但是饱含着讽刺，甚至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他的话语已经不像是正常的交流，而像是在发泄自己情绪般的自言自语，显得有些神经质。从字里行间里，我能够感受到修格斯那压抑了数十年的怒火和不甘，不过最后，修格斯还是想到什么，他看向了一旁的龙神蒹葭，有些欣慰地笑了起来：
    “干得好，小丫头……干得好……我真得好好感谢你，把枭多囚禁在了地下三年好好折磨……告诉我，过去三年里，枭多是不是每天都生不日死，是不是？嘿嘿哈哈……”
    龙神蒹葭没有回答修格斯的问话，她只是养神似的轻轻地闭着眼睛，瞑然摇头，两手的大袖相对贴合在一起。
    一直等到了修格斯的笑声稍稍平息了几分，犹格才看向了我，道：
    “龙飞晖，既然夜爵曾经拿了斯图尔特和修格斯的血去化验，他是那天晚上阿撒托斯家族的袭击者的身份已经确认，那么他很显然也就是曾经潜入了阿撒托斯家族偷取了猾褢粉的窃贼了，而且很早以前，夜爵和爱德华、吉萨的感情就很不错。作为出卖了诺登斯家族唤醒了诺登斯的人，他曾经利用猾褢粉操控洗扁城的相繇，那也不奇怪了……”
    “是的。”我点了点头，道，“第一天在阿撒托斯家族的晚上的相繇暴动，其实是利用自己房间的密道离开了新蝙蝠城堡的吉萨利用了猾褢粉造成的。但是在那之后的第二次的相繇暴动，则是夜爵制造的，因为那时候爱德华一直都潜伏在绝忧宫，没有机会。”
    吉哈德脸色略显忧郁地道：
    “可是飞晖，直到目前为止，你说爱德华潜入过绝忧宫，是杀死貘德雷德的凶手，都仅仅只是你个人的猜测而已，事实上，你并没有什么决定性的证据……你有这个证据吗？”
    我微微一笑，直视着吉哈德，道：
    “有。我当然有证据。证据就在那天晚上那个时间错乱的花房的挂钟上。吉哈德先生，不管是捅死了修还是貘德雷德的匕首，上面都没有任何人的指纹。也就是说，凶手作案的时候，是戴着手套的。而在花房的那个挂钟上，有过四块比较明显的痕迹。其中两块痕迹的模样是手指状的，但是却没有留下指纹。另外两块痕迹大小和前面两块一样，却留下了痕迹。这个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昨天凶手杀死了貘德雷德之后，手套上沾上了匕首捅进胸膛时溅出的鲜血，凶手重新拨动挂钟指针时不得不把它们脱掉的缘故。所以挂钟上才会留下四块形状大小相同的手指痕，但是却是两块有指纹两块没有指纹的情况。只要对比挂钟上的指纹，就很容易知道杀死貘德雷德的凶手是爱德华了。事实上，我已经派人前去绝忧宫了，吉哈德先生。”
    随着我再次拍了拍小福神的脑袋，小福神的眼前再次投射出了一道虚拟屏幕，在这道屏幕里，马兴昂和娩茵然正并肩站着，在他们的手里，正拿着绝忧宫花房里的那个挂钟，而此刻，他们正对着屏幕的方向招手，道：
    “飞晖，你说对了。这挂钟上真的有指纹，而且还有一点酒精的痕迹！我们把这个指纹对比了当初爱德华送给你的舞会邀请函上的指纹，发现两者一模一样，飞晖，这指纹的确是爱德华的！他就是凶手！”
    我微微点头，道：
    “那酒精应该是酒香草的汁液。昨天晚上，爱德华为了让我昏睡过去，特地加强了酒香草的浓度，那时候他的手指上应该沾染了一些酒香草的汁液和香气，所以附着在了挂钟上。”
    “为什么……”吉哈德那原本碧蓝色的双瞳之中闪烁起了血红色的光芒。“为什么爱德华要杀死修，为什么他要杀死貘德雷德？还有……他现在在哪里？飞晖，你都已经推理到了这个地步，那你一定知道这些答案吧？告诉我，立刻！我要让爱德华付出血的代价！”
    “请不要急，索托斯先生。”我尽量保持着柔缓的语气说道，“事实上，我也是比对了爱德华给我的邀请函上的指纹和挂钟上的指纹之后才确定他是凶手的，知道这个真相后，我也很震惊。至于爱德华杀死修和貘德雷德的原因……我想，是因为他们背叛了他们之间的同盟吧。”
    “同盟？”吉哈德的语气非常的急促，“什么同盟？”
    “年轻一辈之间的同盟。”我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这最后的答案，“这个同盟，一开始应该是由爱德华、修、貘德雷德、仙度瑞拉、夜爵、赫鲨他们几个一起组建的。但是……这个计划进行到了一半的时候，修和貘德雷德却退出了，他们不想把家族禁地的钥匙交给爱德华，还想退出同盟，甚至可能还要阻止爱德华的计划。所以……爱德华才起了杀心。他先是约定了修和貘德雷德在固定的地点见面，谈论他们之间过往的同盟，而在约见的时候，爱德华毫不犹豫地杀死了他们，并且拿走了他们的家族禁地的钥匙。”
    当我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时，会议室内的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最后的答案。到了这一刻，几大家族的内幕，几位族长的遮羞布，已经被我一块接着一块地撕下，他们眯起眼看着我，一双双包含着复杂情绪的眼睛纷纷投射出灼热的目光聚焦在我的脸上，就等着我公布最后的答案。
    龙神蒹葭背靠着墙壁，双手垂拱，刘海微垂，阴影覆盖的玉洁脸庞上，唇角挂着一丝也不知道是自嘲还是悠然的笑意。修格斯扶着额头，穿着粗气，眼中满是浓烈的愤恨。犹格的脸上则是挂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的表情。斯图尔特表情漠然肃穆。吉哈德的眼中则笼罩着浓浓的阴翳。
    “那么……这个同盟的目的，是什么呢，龙先生？”感觉到会议室里气氛的沉默，龙神蒹葭微笑着问出了所有人都没有问的问题。
    我的视线落在了龙神蒹葭那像是刚浸泡了牛奶浴一般光洁的脸颊上，然后缓缓地道：
    “唤醒家族神。这就是爱德华他们的真正目的。至于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索托斯先生，诺登斯先生，克塔尼德先生，我想你们……都非常清楚吧。到底是什么事引得这些年轻人会走在一起，不惜一切代价唤醒神兽？”
    “你们……曾经逼迫他们做过什么？”
    听到我的话，吉哈德的眼皮抽跳了一下，他微微后退了一小步，他轻轻地伸出了手腕，贴在他的左脸颊上，脸上挂着一丝哭笑不得的怪异表情。
    “你都知道了啊，飞晖……”吉哈德的眼中满是嘲情，“连这件事都被你知道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辩解的了。但是没有办法……飞晖，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为了家族血脉的延续，我们没有别的办法……我们不得不采用这种手段，虽然这种手段极其的肮脏，为人不齿，但是我们没有别的办法……”
    “对，让同一个家族的兄弟姐妹，甚至父女母子**……这并不是我们想选择的道路……可是……我们真的没有任何选择。”
    “吉哈德！”听到吉哈德突然开口道出了五大家族之间最深的秘密，修格斯终于忍不住惊吼了起来。

 第739章 一百五十三 门

    我没有想到诅咒背后的原因原来还是这么的复杂。哪怕是新德利亚这些家族的内部，对于诅咒的原因也是有着不同的猜测。
    “但是不管是血脉的流失，还是血脉的强化，让家族神苏醒都是最好的解决方式……这是我们所有家族一致认同的结果。如果是因为基因强化而导致的生育率下降，那么如果家族神能够复活，就有可能让血脉不纯正的混血儿和普通人得到神兽的血脉，从而让家族得到延续。如果是因为血脉稀释所导致的原因，那么让家族神复活也可以让被稀释的血脉重新变得纯正。不管怎样，这都是我们家族最可行……甚至可以说是唯一可行的出路。”
    到此，吉哈德已经从动机上把这些天来几个家族所发生的一切都解释地非常清楚了。为了振兴家族，拯救可能被不断稀释的高贵血统，这些家族的年轻一辈们达成了共识，他们开始暗中策划出一场横跨几个家族的阴谋，试图唤醒沉睡已久的家族神。
    “可是，既然唤醒家族神能够拯救血脉，为什么你们不早那么做呢，索托斯先生？这是我不太明白的地方……”我犹豫了一阵后，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因为历史上，每一次家族神的蠢蠢欲动，都伴随着战争和杀戮。千年圣战的本质是对高贵的神兽血统的垂涎。每一个家族都想通过得到其他家族家族神的御赐而得到更多拥有纯净血脉的族员，扩散自己家族的基因。毕竟越是拥有纯净血脉的家族，能够拥有妖术的概率也就越大……”
    吉哈德的只言片语之中，揭开了一幕让人震撼的壮阔而残酷的历史画卷，我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燃烧的大地、弥漫的硝烟、刀剑相向的捉妖师军团、在厮杀声中纷纷倒下的妖兽……千年圣战的根源，对高贵血统的执着，对无上权力的渴望，对神的虔诚，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有一个令人信服的答案。
    一旁的犹格看着我，道：
    “这些小鬼合作的事，我居然一点也不知情，作为赫鲨的父亲，我也真是够丢脸的，等到这边的事结束，我倒是要好好盘问她……不过话说回来，还有一件事，就是我不明白，既然按照你所说，修以及貘德雷德不久前还曾经和爱德华合作参加狩猎大赛，为什么他们却又突然背叛了爱德华，最后遭到了他的暗杀呢？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这个原因……我也还不完全确定。虽然我已经猜到了一点，但是，我想再等一会儿，有了更确凿的证据之后再公布。”我谨慎地说道。就在这时，吉哈德出声，再次吸引了我。
    “告诉我，飞晖……”吉哈德的声音显得极其的沙哑而疲惫，他垂着头，眼中那一份昔日里的神彩已经荡然无存，他仅剩下的是一种复仇怒火和这些天来积累的疲倦。“爱德华在哪里？你来到这里来，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我们真相这么简单吧？你说夜翼组织的进攻是一个陷阱，这意味着你已经知道那些想要唤醒禁地里的家族神的人的动向了，是吗？”
    我微微一怔，最后没有反驳，而是捏紧了拳头，道：
    “对……我知道了夜翼组织真正的目的，也知道了他们接下来的动向……但是在那之前，索托斯先生，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吉哈德的脸上挂着浓浓的倦意，他看了我一眼，道：
    “问吧，飞晖。问吧。事到如今，我也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继续隐瞒你的了。我已经死了两个最重要的儿子了，我现在已经没有更多的奢求，我现在想要的，只是知道真相，然后……为我的那两个儿子报仇，这是我唯一想要做的……”
    “我想问的问题……是关于家族神的。”我深深吸了口气，最后，终于问出了我这个一直来到新德利亚之后就在酝酿的问题。“家族神到底是什么？禁地又是怎么回事？家族神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它们……有着什么样的历史？索托斯先生，这个问题我已经问了很多的人，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正面给我一个交代。现在，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真诚的答案，不要再遮遮掩掩了。”
    当我问出这个问题时，偌大的会议室再次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气氛再次变得有些古怪和僵硬了起来，所有人看向我的眼神都再次显得有些怪异。我看到龙神蒹葭那往日里显得柔和温软的眼神里也是透露出了几分的怪诞笑意，而犹格、修格斯则是面面相觑，吉哈德的脸上更是浮现出了挣扎的复杂神色。
    之前我曾经询问过枭多、索托斯、赫鲨甚至玄牝这个问题，可是他们却都没有正面回答我。这个问题就像是一道伤疤，深深地刻印在了我的心底，让我极其的不舒服，不自然，不管怎么样都无法忘却。
    因为我知道，家族神的真相背后，必然还隐藏着一个极其巨大的秘密。
    最后，还是总司令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僵局，他正色道：
    “先生们，我看真相的讨论就到此为止。既然龙先生的诚意已经证明清楚，他也已经揭开了你们心中的一些疑惑，那么，我想，我们可以先计划撤退的事了……”
    “迪亚，朗姆，麻烦你们几个把我们的龙神蒹葭小姐还有斯图尔特先生带到联邦军事监狱去，我想，他们以后会慢慢适应那里的生活的。”在总司令的吩咐之下，站在龙神蒹葭和斯图尔特身后的几名特种部队出来的精英内卫已经开始利用随身携带的紧凑型手枪顶着龙神蒹葭和斯图尔特的脖颈，将他们的双手反向扣合在背后，打算将他们就此押解出会议室。
    “门。”吉哈德突然开口说道。
    一刹那间，整个会议室突然就像是坠入了冰渊一般，冰冷死寂，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无比的苍白。脸上带着似笑非笑之色，不断轻瞥着身旁押解人员的龙神蒹葭的眼睛也是突然亮了起来，就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不可思议的名词。
    “你真的要把这个秘密说出来吗，索托斯先生？”龙神蒹葭微微向后转动脖颈，她睫毛微敛，媚眼轻眯，看向吉哈德的眼睛里带着几分的试探之色。
    “我还在乎什么？”吉哈德嘲讽地一笑，“我已经死了两个儿子了，而害死我儿子的女儿还可能是帮凶，她不但进了精神病院，现在还下落不明！你觉得到了如今我还在乎什么么，龙神蒹葭？！”
    我错愕地看着吉哈德，快速问道：

 第740章 一百五十四 艾尔莎

    风卷动着沙尘，狂暴地扫荡着山野、古镇，摇撼着古树的躯干，撞开了灌木的枝干，把无数的茅草，大把大把地撕下来向空中扬去，把冷森森的染血的花片，洒在无数凹凸连绵的妖兽尸骨上，并且在光秃秃的树梢上，轻怪地怒吼着，咆哮着，怒吼着，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它们驯顺的努力，它们可以任意地蹂躏他们，毁灭他们。
    当我们所有人离开了地下会议室，走到了中央军情会议中心大楼外的广场上时，闷冷的风吹刮在我的脸上，我能够看到远处坍塌的几座石桥下如同万马奔腾般的潮水，地动天摇，以无可阻挡的气势将一些坠落在河中的妖兽盘旋着冲刷向下游。
    近岸随处有高高挺立的银杏树，西南风一阵阵卷过来涌过来，把落尽了叶子的杈桠的树枝吹动，望去像深黑的鬼影，披着蓬乱的头发，一只只矫健的鹿蜀，缓缓地拍击着翅膀，翱翔在碧空之下，它们在这堆满了尸体的阴森荒凉的平原和稍远处的山谷间盘旋，盘旋，又徒然冲过岗峦重叠的矮山，飞向远方，而乘着鹿蜀的士兵则时不时地向下投掷骚扰弹，弹药爆炸的地方，一些躁动的妖兽会立刻被强大的爆炸气流掀飞起来，然后炸晕过去，最后无力地摇摇晃晃，耷拉着脑袋倒在地上。
    一条巨大的蓝龙正在河谷附近的上空肆虐着，那恐怖的巨大身躯就像是一条腾空而起的蓝色大江横亘在了夜翼组织的妖兽军团和指挥中心这边的妖兽军团以及武装部队之间，而且河谷对面的妖兽军团此刻有八成以上已经到底不起，一些狂暴的妖兽被刺穿了爪子、臂膀、臀部固定在了战场上，牙齿破碎，鲜血直流，而一些穿着黑色便衣、胸口修着黑色双翼纹章的夜翼组织成员则像是被烫晕了的蚂蚁般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大多身体卷曲，他们或是挣扎着，或是抽搐着，或是昏迷不醒。很显然，当雨瞳恢复了神兽真身时，爆发出来的力量根本不是一支没有准备的军队所能够阻挡的。
    当雨瞳肆虐战场时，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生物武器，所向披靡，势如破竹，无人可挡。
    看到从指挥中心出来的我们，飞舞在空中的雨瞳的身体迅速地缩小，她那身体散发出了蓝色云霞，就像是在水中扩散的颜料一般向着高空中散发而去，当这些蓝色的颜料如同云雾一般散发殆尽时，一道被一枚巨大的蓝色卵状水晶包裹着的少女以蜷曲的姿势缓缓飘浮而出，而当少女落地时，封印着她身体的蓝色水晶铿然破碎了，她缓缓地舒展开了身子，伸展了一个懒腰后，便从蓝色水晶之中轻跃出，被蓝色龙鳞覆盖着的纤细双腿轻轻落地，两次弹跳之后，雨瞳轻轻地落到了我的面前，一头黑色的长发如同飘扬的旗帜般从横向舞动的姿势缓缓落下，贴在身后，而在雨瞳的面前，此刻正站着一个浑身罩着白色斗篷的少女，少女那如同雨露玫瑰般的鲜红嘴唇，即便是在滚动的沙尘之中也是无比瞩目。
    看着那个身上罩着白色篷袍的少女身影，我感觉到站在我身旁的吉哈德的脚步开始变得僵硬了，他的脸部肌肉已经开始难以自制地颤抖，显然他已经知道了这个站在前方的白袍女孩到底是谁。
    我定定地看着那个半张脸被兜帽的阴影所遮挡的女孩，心中五味杂陈，我几次想要开口，但是话到一半却都又咽了回去。最后，我咬了咬舌头，面对着站在前方的白袍女孩，朗声喊道：
    “摘下兜帽吧，瑞拉。我们都知道是你。”
    兜帽下沿阴影下的白洁的脸颊中央，那鲜红的嘴唇微微一曲，掀起了一抹魅力十足的淡柔笑意，白袍女孩双手轻轻在肩上一搭，白色的兜帽无声地向后落下，一头蓬松的白色长发轻轻地从兜帽之中跳跃而出，在微腥的清凉卷风之中胡乱飞舞。
    “辛蒂……”吉哈德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站在我们前方大约十米处的白发女孩，一双翠蓝色的眼睛焦点开始模糊了。
    “爸爸，是我。”仙度瑞拉微笑着，非常自然地向着我们缓缓挪步而来，走路的姿势依然是她那招牌的一蹦一跳走路方式。
    她轻佻地走来，就像是前去参加一场舞会的小巫女。
    我看了一眼身后聚集着的军官，道：
    “让所有人都撤下，远离这片区域。这里人越少越好。”
    总司令看了我一眼，眼神如鹰般锐利，他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利用军用麦克风指挥周边的士兵撤退，犹格、修格斯，其他家族的重要参议人员，参谋长、后勤部司令、副司令，以及押解着龙神蒹葭和斯图尔特的士兵们都乘坐上了从天而降的鲸艇，开始渐渐远离这片战区，只是在高空中俯瞰着我、吉哈德对仙度瑞拉的对峙。
    “辛蒂……”吉哈德的脸上浮现出了沉痛纠结之色，“我很担心你。”
    “我也很担心你啊。爸爸……所以，我不是来看你了吗？”仙度瑞拉微笑着，缓缓地向着我们蹦跳而来，双手在垂在身体两侧上下摇摆着，粉红色的小福神艾尔莎靠在她的肩膀上，睁大了眼睛看着周围拿着枪械对准了他们的士兵们。
    随着仙度瑞拉的不断逼近，周围士兵们的防线也在微微地向后挪动着，就像是一道缓缓退去的海浪。
    仙度瑞拉那蓝宝石般的眼睛朝我看来，她双手交叉在身前，舒展了一下姿势，然后笑道：
    “你也在这里啊，philo。早知道也许我不该来这里的。”
    我感觉到我自己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冰冷的手给死死揪住了一般难受，我没有直视仙度瑞拉的目光，只是小声道：
    “你是不该来这里的，瑞拉。真的。如果你不来这里的话……也许，我今天也不会赶到这里。真的。”
    仙度瑞拉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惊喜之色，她双手抱拳在前，有些难以抑制心头喜悦之情地道：
    “是吗，philo，这大概是我今天听到过的最让人感动和高兴的话了。”
    我装着表面上的平静，看着仙度瑞拉，道：
    “立刻回去。辛蒂，算是我劝你……放弃你接下来想做的事。立刻回去。我已经在尽力帮你了……”
    “回去？回哪去？回瓦雷拉精神病院吗？”仙度瑞拉的语气里夹杂着几分的嘲讽之意，“你这么希望我待在那个地方，住在和你以前的敌人虎平潮的隔壁？看来我在你心里的位置和他也差不多嘛。”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面对着仙度瑞拉满是嘲讽的语气，我有些艰难地组织着语言，“瑞拉，我必须要向你抱歉……我冤枉了你，我不该怀疑你是杀死了修和貘德雷德的凶手。现在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我想你也早已经清楚了吧。你房间里的拼图和快了一倍的挂钟，都是你留下的提示对吗？爱德华……他才是凶手。我已经查清楚真相了。”
    听到我的回答，仙度瑞拉脸上的笑容显得更自然了几分，她轻松地把玩着垂落在她肩膀上的白色发丝，有些惊喜而又欣慰地道：
    “不愧是我最喜欢的英雄。我早就相信你可以做到的。知道吗，其实你看起来像是普通男孩那样简单热血，但是其实你的内心藏着比谁都复杂的秘密，其实你比谁都要聪明。甚至包括你那个机灵的矮个子朋友。”
    我微微摇了摇头，苦笑着说：
    “不，我没有他聪明。是他在昏迷之前留下了线索提醒我，我才能够知道真相。”
    仙度瑞拉的脸上再一次浮现出了淡柔而雅致的笑意，她突然噗嗤一笑，道：
    “这么看来，你还是不够聪明……因为你还没有发现，那纸条是我给你留下的。”
    听到仙度瑞拉的话，我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一股森森的寒意从我的脚底一直弥漫到了我的头顶。
    “那张纸条……是你留给我的？！”我错愕地看着仙度瑞拉，就好像我的大脑里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是啊，我留的。”仙度瑞拉点点头，“不过你的朋友其实也已经差不多找到真相了，就算我不提醒你，他也会查出真相然后告诉你吧。”
    “你为什么这么做？”我眯起眼看着仙度瑞拉，声音都在微微颤抖，“你为什么要袭击陈百阅……然后又留下线索？是为了让我证明你不是凶手吗？”
    仙度瑞拉微微摇了摇头，眼睛投射出的目光在我头顶上的碧蓝色天空中转了一圈后，道：
    “大概……是因为我想看看你另外的一面吧。这些天来，你都一直像是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看得我都心疼呢，philo。”
    我有些无法理解仙度瑞拉的逻辑了。自从认识她以来，我和她的思想之间就永远隔着一条沟的差距，哪怕到了现在，也依然如此。
    “辛蒂，爱德华在哪里？你和他碰面了对不对？是他让你来这里的吗？”吉哈德打断了我和仙度瑞拉之间的对话，有些狂躁地道，“告诉我他的下落。他杀死了你的哥哥！”
    仙度瑞拉闭上了眼睛，微微摇了摇头，道：

 第741章 一百五十五 撒达的心脏

    我的话就像是一道禁音魔咒一般。当我说出这话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就像是有一个巨大的吸引器，把远处喧嚣的声音都吸收了个干干净净。
    仙度瑞拉就像是一颗纤细的柳树一般直立在那里，白色的长发上下舞动间，就宛若被春风轻轻撩起的柳枝。
    站在仙度瑞拉肩膀上的艾尔莎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仙度瑞拉轻轻地伸出了手，细细地抚摸着那站在她肩膀上通体粉红的艾尔莎，然后微微闭上了眼睛。
    那一刻，仙度瑞拉脸上仅剩下的那一份矜持和神秘也消失了，她那纤柔疏淡的眉毛微微松弛，就好像一个作恶多端的女魔头在自己的事迹曝光时反而显现出了释然的笑容。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　philo？”良久，仙度瑞拉才徐徐睁开了眼睛，那闪烁着明亮的蓝宝石色泽的眼睛凝定地望着我。而一直站在她肩膀上的艾尔莎也是轻轻地飘飞到了她腹前交托的手掌之上，微微发怒地看着我，龇牙咧嘴，浑身上下的粉红色绒毛开始炸成一团，让它的体型看起来都是大了整整一号。
    我揉了揉下巴，道：
    “其实我早就该发现了……你说你的魔法时灵时不灵。但是其实每次你施展魔法的时候，艾尔莎都是醒着的。而你无法施展魔法的时候，艾尔莎都是睡着了的。一开始，我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是后来……我意识到了。艾尔莎并不是普通的妖兽。普通的妖兽……并没有能够影响空间的能力。”
    仙度瑞拉平静了下来，她用她那恬静的脸对着我，道：
    “空间的能力？”
    “对……空间的能力。”我点了点头，“其实我该早点发现的……你那些魔法的力量，其实都是对空间的操控。用匕首把导弹破坏也好，利用魔法制造水龙卷也好，其实都是在利用空间……对空间的深层结构进行操控。我早就该想到的。每一次我进入禁地的时候，家族神最后都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其实我早就该想到……其实它们并没有消失，而只是去了它们该去的地方。”
    “它们该去的地方？”仙度瑞拉的脸上浮现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在引导着我继续说下去。
    “是的……我早就该想到的。”我点了点头，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了玄牝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其实……家族神根本就没有七个。自始至终都只有一只，那就是……撒达。所谓的七个家族神，都只是撒达身体的各个部分在不同的三维空间的投影罢了。其实……在更高的维度，它们还是连接在一起的。你爸爸说过，你小的时候喜欢玩高维魔方……这句话彻底点醒了我，也让我想到了这一点。”
    “哦？就因为这句话就让你联想到了吗？”仙度瑞拉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除此之外……还有你房间的拼图。”我咽了口水，缓缓地道，“其实每一个家族神都是一张大拼图的一小部分，而那些拼图的碎片……其实就是每一个家族的族徽。如果把每一个家族的家族族徽拼凑在一起的话，其实答案就已经出来了……”
    “库库尔坎是只有体长和翅膀，却没有头和脖颈的蛇行怪物，那代表的，其实是脊椎骨。阿撒托斯的外形乍看是一朵花……但是其实那并不是花，其实是一张张开的嘴。克塔尼德的外形是长满了触手的章鱼，但是其实那根本不是什么章鱼。那是撒达的躯体和血管。只是因为没有脊椎骨的支撑，所以它才会极其柔软，不断蠕动。索托斯家族的族徽是无数的泡泡……但其实那根本不是泡泡，而是撒达的眼珠。而诺登斯家族……他们的族徽是倒三角的胡子，其实那是撒达的毛发。还有德拉贡家族……他们地下室里的怪物是无数网状的怪蛇，其实……那是撒达的神经。而艾尔莎……我想，它代表的，应该就是撒达的大脑，对吧，瑞拉？”
    仙度瑞拉脸上洋溢的笑意越来越浓，而我的语气也是越来越急促，同时也是越来越嘶哑。
    “每一个家族神的禁地大门上都有家族神的雕刻……当把这些门的雕刻组合到了一起的时候，答案就出来了。瑞拉，你说过，艾尔莎是你在家族禁地里迷路的时候遇到的，而你拥有魔法能力，也是在那之后没有多久……我想，这也足以证明我的猜想了吧？”
    到此，仙度瑞拉长长地输吁了口气，她终于停止了发问，脸上的表情就像是一个已经彻底服罪了的罪犯。她用她那柔白滑腻的手掌轻轻捋顺了艾尔莎头顶上的粉色杂毛，脸上流露出了几分的怜爱之色。
    “我记得我只对你说过，我当初在家族禁地里迷路的时候是被妖兽指引出来的，但是我从来没记得我说过是艾尔莎指引的我……没想到你却联想到了。很棒哦，philo。”仙度瑞拉微笑着看着我，“真的很棒。你真的是我见过的这个世界最聪明的人了……虽然你表面上装得不那么像。”
    我苦笑着，却没有说什么。我是不可能把玄牝对我的一些指点告诉仙度瑞拉的，她永远也不知道，除了陈百阅、凰极生和凌子蟾之外，在我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令人讨厌的无所不知的女人，这个女人永远都不会告诉我真相是什么，但是她总是喜欢把真相的某一面加以掩饰后在我的面前显摆，以戏弄我。
    如果没有玄牝的提点的话……我想，我想要揭开这一切的真相，也做不到吧。
    “主人，我也不得不说一句，你很棒哟。”玄牝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响了起来，但是却缺少了几分往日的戏谑感。“也许我应该为你现在的状态原创一个模式，叫苏格拉底模式……或者福尔摩斯模式？”
    我没有搭理玄牝在我的脑海里的喧闹，目光依然稳稳地落在仙度瑞拉的身上，仙度瑞拉轻轻地把她手里的艾尔莎捧了起来，放到了她的头顶上，然后眼中浮现出了几分的回忆之色。

 第743章 一百五十七 强者的逻辑

    仙度瑞拉带着极其不甘的愤怒眼神望向了爱德华，她嗔怒道：
    “爱德华，你……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艾尔莎会选择你？明明她之前一直都是选择我作为她的御赐者的，为什么你……”
    爱德华的脸上浮现出了包含着藐视的笑容，他用一种看可怜人的眼神看着仙度瑞拉，道：
    “你可真是天真可爱到了一定程度啊，瑞拉……你以为你让我帮你唤醒撒达，我就会乖乖照做吗？就像是一个对女王的命令百依百顺、任劳任怨的臣子？早在之前进入禁地的时候，我的鲜血就已经渗透进了撒达的体内，和它构建起了御赐者的关系，它的每一个器官里都渗透着我的血液，你说……它能不选择我吗？”
    爱德华的脸上带着浓浓的自负笑容，那是阴谋得逞者的畅快笑容，面对失魂落魄的仙度瑞拉，爱德华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一个被骗走了手中糖果的可怜小女孩。
    听到爱德华的话语，我的脑海里终于回想起来了。当初在国际狩猎大赛的时候，爱德华就曾经冒着被库库尔坎殴打的风险，靠着他的生物套装冲到了库库尔坎的身前，然后……他咬了库库尔坎！
    “那个时候，在洞窟里的时候……你不是在吸库库尔坎的血，而是在把你的鲜血注入到库库尔坎的体内？”我震惊地看着爱德华，倒吸了看一口冷气。
    “没错。”爱德华微微转动脖颈，向着我的方向看了过来，“看来我一直低估了你的智商啊，龙飞晖。这大概是我的这场伟大计划里唯一的疏漏。也许我早该对你的那些伙伴下手更重一点，把你赶出这块土地。”
    爱德华揉了揉他的脖颈，脸上浮现出了懒洋洋的神色，他舔了舔嘴唇，然后轻笑着看着仙度瑞拉，道：
    “你的天真就在这里了。你以为我每到一个禁地里时就只是像个傻瓜一样唤醒家族神而已吗？不，我还把我的鲜血献给了撒达，让我的鲜血抢在所有的神兽之前渗入了体内鲜血已经干枯的撒达体内。对于没有鲜血渴望活力的撒达来说，最先进入它体内的我的鲜血，就是它唯一的选择……它只能选择我的鲜血，而一旦它选择了我的鲜血，自然也就和我构建起了磁受体的连接。艾尔莎选择了你作为它的御赐者，可是它剩下的六个器官，却全都选择了我。在这种我情况之下，你觉得完整版的撒达，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是选择只有七分之一连接的你，还是有七分之六血液的我？”
    “很遗憾，我没有其他的选择……”撒达裂嘴发出了一阵干笑，尖锐密簇的利齿微微开启一条让人毛骨悚然的锯齿状裂缝，语气里却是丝毫没有道歉的意味，“温暖的腥甜浆，芬芳的诱惑香气，让我的血……在沸腾……干渴的喉咙要得到滋养……阿撒托斯家族的每一个成员都遗留着我赐予他们的鲜血……啊，我无法抵挡那股诱惑……那是属于我古老的身体的一部分……非常美味，血脉相连，同根同源……所以，瑞拉，你被抛弃了……”
    仙度瑞拉的面色变得无比难看，她呆呆地看着那屹立在这片战场上的巨大血红色身影，双眼之中留下的却只有无尽的空洞和绝望。
    “爱德华，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我攥紧了双拳，一步一步地朝着爱德华的方向径直走去，因为我握拳的力气太大，我的骨节都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爱德华嘴角依然翘着那一丝自信满满的笑容。
    “目的？”爱德华的笑意越来越浓，“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救世之星龙飞晖？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的滋味如何，拥有谁都无法违抗的力量，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嗯？”
    我的心渐渐冷了下来，我一字一句地问道：
    “这么说，你的目的就像当初的虎平潮那样，是为了壮大家族的力量，让你们阿撒托斯家族统治世界，当这个世界永远的独裁集团？”
    “统治世界？”爱德华突然嗤笑了一声，他微微抬起了下巴，望了一眼天空，眼神显得极其深邃，“如果你硬要这么说也差不多吧。但是那么说太笼统了，我要做的比那要多的多，也要具体得多。龙飞晖，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站在这个世界力量顶端的感觉，一定非常痛快吧？整个世界就像是被你握在手心里的地球仪，所有的一切都全看你的心情，只要你心情一个不好，就可以把那些自以为是的东西统统捏碎……那种感觉，单是稍微想一下，就让感到热血沸腾，不是么？”
    爱德华的话让我微微楞了一下，我的心跳开始微微加速。我摇了摇头，道：

 第744章 一百五十八 救世的逻辑

    爱德华的双目闪烁着灼灼的火光，我仿佛看到在他的瞳孔深处有两条疯狂的火蛇在游荡着，随时准备发动疯狂的袭击。
    这一刻的爱德华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沟通了，他的思想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类的范畴，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
    “真是……老套的台词。”站到了我身旁的雨瞳嘟着小嘴，蹙着眉毛轻蔑地看着爱德华，“能不能来点新鲜的感言啊？这种我强我有理的逻辑游戏里见太多了，老掉牙了啊。”
    听到雨瞳的话，爱德华的面色一僵，他皱眉道：
    “难道你对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一点兴趣都没有吗？难道你就不想看到全世界所有人臣服在你脚底下的快感，娜戈？”
    “一点也不想。”雨瞳如实回答道，“我只关心这个周末去刷最强王者。谁关心什么统治世界啊，本姑娘我本质就是个无药可救的废宅，对天下事毫不关心，谁影响我刷排位我就跟谁没完！”
    “你……！”雨瞳轻描淡写的回答显然是远远超出了爱德华的预料之外。爱德华的面色连连变化，但是雨瞳却是不屑地道：
    “这个世界早就不是丛林逻辑的时代了好伐？就算你是世界之王你打排位也不一定打得过一个废宅啊。就算你是美国总统你也不一定比得上一个金牌厨师啊。就算你是大哲学家你也不一定比得过做动漫解说直播的啊。这个世界哪里只有一条台阶啊，这个世界是多元的好不好，到处都是台阶，还统治世界，让别人都臣服你，伺候你，典型的巨婴意识过剩啊。呸，呸！”雨瞳用力地冲着爱德华吐了吐舌头，而爱德华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难看。
    爱德华面色惨然地冷笑着，他抚了抚额头，一头秀气的金色短发分开卷曲的几缕贴在额头上，他眼中的怒气明显显得更加浓郁了。
    “就为了……这种无聊的理由？”爱德华几乎快要咆哮起来，“你难道忘了你是一只神兽么？难道你就没有身为神兽的自觉，就没有用你的能力去实现更崇高目标的理想？！”
    “理想，有的啊……”雨瞳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我的理想就是当个废宅。睡觉睡到手抽筋，ssr抽到自然醒的那种。废宅什么的，最棒了。”
    雨瞳这无精打采的回答差点让爱德华恼得七窍生烟。我感觉到爱德华的情绪已经开始处在了崩溃和暴走的边缘，很显然，他已经意识到了我和雨瞳跟他之间价值观之间的巨大鸿沟。
    爱德华这种疯狂和不被规则拘束的性格应该是从小被家庭压抑而形成的，而并不是一朝一夕。而此刻他显然意识到了他的价值观无法完全传递给我们，这让他显得有些歇斯底里。
    “你很好……你做的很好，龙飞晖……你成功把你的神兽训教成了一只废物。”爱德华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嘲讽，“一只只知道好吃懒做，甚至放弃了思考的废物！”
    雨瞳扁了扁嘴，脸上浮现出了极其不快之色，她双手叉腰，娇哼一声，快步上前，弓身曲颈，怒喝道：
    “谁是废物还不一定呢。我倒是觉得一个喜欢打游戏的死宅比一个整天想着统治世界的中二病患者正常多了！……对吧，粑粑？”
    雨瞳扭头看向了我，冲着我眨了眨一只眼睛。
    看着这个沉迷于网络已经变得无药可救的小丫头，我无奈地笑了笑，双手枕头，道：
    “这个嘛……游戏之类的还是少玩点比较好。我觉得爱德华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不然我真的要把你送进戒网所了……”
    “爱德华，没有必要跟他们多话。被人类的世俗愚昧文化渲染的大脑是无法理解真正属于神兽的思想的。”飘浮在爱德华身后的撒达发出了嘶哑而怪异的声音，“不要浪费我们宝贵的时间。别忘了，我们还有没完成的事。”
    爱德华徐徐转身，望向了身后的撒达，然后微微鞠躬，道：
    “你说的是，我没有忘记。”爱德华微微转身，瞥了我一眼后，嘴角浮现出了轻淡的笑意，他看向了我，道，“一会儿再见吧。不管怎么样，希望你们不要与我为敌。龙飞晖，我想你应该是个聪明人，不会犯最低级的错误……”
    “比如？”我挑起了一根眉毛，揉着拳头看着爱德华。
    “比如……把自己推进火坑。”爱德华的眼中闪过了一抹警告之色，下一秒，他那红黑相间的斗篷突然炸开了，我看到爱德华的身体表面浮现出了一层红色的液体层，就像是无数从他皮肤毛孔之下钻出的血珠汇聚而成的昆虫几丁质，这些红色的液体迅速地扩散开来，转瞬之间就将爱德华那白色皮肤罩上了一层红黑色的纤薄外壳。
    这是爱德华之前穿戴过的生物套装，之前在国际狩猎大赛的洞窟里，爱德华曾经靠着这一套生物套装大显身手。
    一对v字型的蝠翼在爱德华的身后骤然展开，蝠翼振动之间，爱德华的身体就像是被某种力量牵扯着的风筝一般向后倒飞而去。而另一方面，撒达的躯体已经在短短时间内再次膨胀了十数倍，此刻的它的体积，已经宛如一片足以覆盖几座矮山的红色浓云。从高空中俯瞰，这片席卷大地的红云笼罩了洗扁城极大的一块城区，下方的大地都被恐怖的阴影所笼罩，看不清轮廓。
    爱德华的身体就像是一道逆行而上的流星，稳稳地落到了撒达那粗大结实、凹凸隆圆的臂膀之上，撒达的肘部、肩胛骨、锁骨和胸骨处都有极其锋利的尖角以极大的弧度向上弯曲而出，宛若镰刀。
    爱德华落在其中一根弯角之上，从上而下地俯瞰着我和雨瞳，然后他做了一个轻佻的手势，下一刻，撒达的血色双翼微微向上收敛，紧接着，撒达那巨大的身躯就像是一艘开足了马力的飞船一般，猛地向着天际疾掠而去！
    爱德华和撒达想要逃跑！
    望着那如同火烧云一般向着东部的天空展翅飞去的撒达，雨瞳嚷嚷道：
    “粑粑，他们跑了，咱们要追上去吗？”
    我轻轻咽了口水，瞟了一眼怔怔地站在我们后方的仙度瑞拉，然后微微摇头，道：
    “稍微等一下。云中国际那边还没有什么指示。我们先等待指示。”
    仙度瑞拉阴着脸站在我们的后方，她的脸上写满了失落，而一对美丽明澈的蓝水晶般的眼睛之中则是包含着空荡。仙度瑞拉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萧瑟的凉风吹乱了她那一头让人艳羡的银白色长发，袍角微乱的破碎白色斗篷在沾染着鲜血的沙地上来回磨蹭，显得有些狼狈和污浊。
    此刻的仙度瑞拉完全没有了往日那疯癫和妖精的精神气，倒是像一个和家长走散了的迷路孩童。

 第745章 一百五十九 外神

    仙度瑞拉微微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
    “应该错不了了吧……过去几千年来，艾尔莎都在想办法控制门后面的存在，现在，它已经苏醒了，我想，它应该要让那些存在降临到我们这个世界了。”
    吉哈德大步上前来，一把抓住了仙度瑞拉的胳膊，道：
    “那打开门之后呢？爱德华究竟想要做什么？”
    仙度瑞拉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道：
    “爱德华……他一心想要构建一个高贵血统者统治的世界，他崇尚的是森严的等级和强大的统治力，他的骨子里有很强的精英思维……事实上，像他这样崇尚力量的人，目的往往都是大同小异……”
    得到自己女儿确定的回答，吉哈德的脸色显得极其的沉重而郁结，他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快步走到了我的面前，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恳求之色。
    “飞晖，我不知道之前曾经深深怀疑过你的我现在还有没有资格请求你……但是如果你觉得我还是一个值得你正眼瞧一眼的人，那么我真心恳求你，阻止爱德华的行动，不要让他的计划得逞……外神是一种非常疯狂而恐怖的存在，它们和神兽极其不同，如果说神兽是神，那么它们就是被放逐了的恶魔，如果让它们来到这个世界，那么就算是你和你的其他神兽们，恐怕也难以战胜他们……”
    吉哈德语重心长地诉说着，眼中闪烁着疲倦、无奈和乞求之色。“我知道，辛蒂非常的喜欢你，她对你的情感，我全都看在眼里，阻止爱德华，帮帮我们，救救新德利亚……也救救辛蒂！拜托了！”
    看着吉哈德激动而无奈的神情，我的心中一阵不是滋味，我轻轻伸出手，搭在了吉哈德的肩膀之上，然后重重地朝着他点了点头。
    我给了吉哈德一个宽慰而自信的笑容：
    “交给我吧，索托斯先生，有你这番话我就放心了……对付神兽，我可是很有经验的……正好，我还剩下两块神兽芯片没收集呢。现在自己找上门来，我怎么能够放过？”
    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吉哈德紧绷着的脸稍稍松弛了几分。就在这时，吉哈德身上的通讯器却是响了起来，吉哈德随手接过，皱眉道：
    “什么事，我现在可没有空……”
    “龙神蒹葭……龙神蒹葭和斯图尔特一起逃跑了！”通讯器的那头，传来了一道急促而焦虑的汇报声。
    “龙神蒹葭逃跑了？”吉哈德用力地甩了甩头，有些烦躁地揉捏着眉心，好让自己从通讯器那头的刺耳声音之中回过神来。“他们不是被用鲸艇押送走了吗？”
    “刚才那个怪物出现的时候……鲸艇上发生了一阵骚乱，当时斯图尔特抓住了一个保卫人员做为人质，带着龙神蒹葭一起劫持了一艘子艇，一起逃走了！”通讯员的声音非常的急促，显得上气不接下气。
    吉哈德有些头昏脑涨地揉着太阳穴，长叹了一声，语气有些烦躁地道：
    “算了，跑了就跑了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龙神蒹葭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她的家族还是逃不了的。而且，就现在的情况，可不是在乎德拉贡家族的时候……那个怪物已经苏醒了，所有人，能逃多远逃多远吧。”
    “可是……”
    “可是什么？！”吉哈德的语气加重了几分，“难道你连现在的局势都不清楚吗？！”
    “不是的，先生……我明白了，我现在会安排人员撤离到安全的地方的……”
    “给我和我的女儿安排一艘子艇，鹿蜀也行，这个地方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吉哈德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担忧。
    “好的，先生……”对方的语气显得有些唯唯诺诺，“我这就给您和索托斯小姐安排交通工具，不过我还是要提醒您一声，索托斯先生，刚才我听到了龙神蒹葭和斯图尔特的一部分谈和，他们见到情况突变……似乎……似乎想要把他们暗中收集的幻金撤走。我知道，在之前的拍卖会上，斯图尔特伪装成枭多举办拍卖会，诓骗了您和龙飞晖先生大量的幻金，我想如果不把这件事告诉你的话，也许你会蒙受巨大的损失……”
    吉哈德嘲讽道：
    “那次拍卖会他们拍下的幻金可不是什么小数目，想要把那像小山一样规模的幻金搬运走可不是轻而易举能够做到的。他们想搬运，就让他们搬运吧，等到他们搬运完之后，我倒是想很好奇他们的家族禁地还能不能从撒达的手底下保住……”
    就在吉哈德的话音落下时，大地突然传来了一声剧烈的震动声，就好像在我们脚下的大陆深处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从而在向着四周传递着极其巨大的能量。
    我和雨瞳惊愕地抬起头，望向了震动传来的方向。
    在那里的天空之中，我看到了一道腾空而起的炫目光柱，那道冲天而起的光柱就像是极光一般在半空中呈扇状展开，形成了一道类似于门的怪异形状。而在那道的门中央，我仿佛看到了一个透明的波动着的水球。
    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过遥远，我无法看清楚那道冲天而起的光柱之中到底包含着什么，但是我能够感到那一块区域的光线出现了某种程度上的扭曲。那种扭曲就好像是一个难以察觉的透明水晶球从水中缓缓浮现出来。
    “有什么东西……”雨瞳小声说，“粑粑，我感觉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飞出来……”

 第746章 一百六十 断裂

    “完全没用啊，粑粑！”雨瞳惊呼着，她又迅速地调转了方向，重新朝着我的方向会和了过来。我们在一座山顶之上险些碰撞在了一起，而在我们的后方，断裂的两条裂缝已经重新并拢为一，重新向着我们追逐而来，势有不把我们劈成两半不肯放过的架势！
    “瞳瞳，炸开它试试！”我冲着雨瞳比划了一个手势。雨瞳重重地点了点头，下一刻，我和雨瞳同时伸出了双手，对着后方急追而来的断裂施展出了空间拓扑的能力，刹那间，下方一大片平坦的平原出现了剧烈的扭曲，平坦的大地上同样裂开了一道道密集的裂缝。
    那片裂开的平原上的裂缝如同一把尖叉般向着下方的裂缝横插而去，试图拦截在断裂的前方。可是让我再次错愕的是，断裂不但没有被我和雨瞳制造出来的这条横沟给拦截住，它在轻松越过了这条横沟之后，居然把周围的裂缝也融为了它的一部分，继续向着我们追逐而来！此刻的断裂仿佛变成了一条长着多个脑袋的怪蛇，在疯狂地追逐着我和雨瞳！
    “完全没用啊！”雨瞳急得快要哭出来了，“这要追我们到什么时候啊！”
    下方的原始森林在迅速地倒塌着，无数以拥抱天空般的姿势展开树丫的原始古木瞬间被断裂给剔去了枝杈，无数断裂的枝桠纷纷扬扬地掉落大地，飘飞的落叶宛若漫天的枯蝶一般在疯狂地飞舞着。我不知道这个外神的动力来源到底是什么，它既没有像神兽霸主那样的动力炉，也没有像是普通妖兽那样的血液或者体内储能，支持它这样疯狂追逐的动力到底是什么？它到底是怎么感知到我和雨瞳的存在的？
    我一时间完全无法理解这种诡异生物的存在形式，我只能和雨瞳一起疯狂地对着它进行攻击，但是无奈的是，不管我和雨瞳怎样制造出裂缝来阻拦它，它都完全没有停滞的趋势，不但如此，我和雨瞳所制造出来的裂缝仿佛在无形之中还加强了它的威力，导致它以更加庞大的数量和更为密集的队伍向着我们疯狂追逐而来！
    仙度瑞拉突然喊道：
    “不要攻击它！试着把它粘合起来！”
    仙度瑞拉的话让我精神一振。没错，反其道而行！
    一念及此，我猛地转身，目光锁定在了断裂的头部位置，我轻轻地伸出了手，朝着断裂的头部区域覆盖下去，刹那间，断裂头部区域的土地开始向着断裂身体的中轴线方向靠拢了过去，就像是拉上夹克的拉链一般把它的头部给粘合在了一起！
    这招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当我把断裂的头部跟挤压粘合起来时，断裂前行的趋势霍然止住了，就好像是一只被人给捏住了脑袋的水蛇一般。
    没想到对付外神的逻辑居然是如此的诡异，不是像普通生物那样是要把它分裂和破坏，反而是要把它给粘合起来？！
    “起效了，粑粑！”雨瞳亢奋地欢呼了起来，下一刻，她也伸出了手，朝着断裂覆盖下去，施展出了她的流体操控和空间拓扑的能力，“断裂”周围的土地开始纷纷向着“断裂”的身躯中央聚合而去，原本裂开成两半的土地就像是地壳碰撞一般硬生生地挤压在了一起，而大地上刚刚才形成的裂缝也被反向地融合、抹平，从我们的视野里不断地向着后方退却而去。
    “看来真的得用这种办法才能对付它……”我长出了一口气道。
    在我和雨瞳的共同发功之下，代表“断裂”躯体的大部分缝隙都已经被挤压聚拢在了一起，但是断裂也在挣扎着，一片土地被缝合了，它又尝试着往其他的方向延伸出细小的裂缝，如同蜘蛛网一般细小的丝线依然在大地上细细地蔓延，虽然没有刚才那么疯狂了，但是蔓延的趋势却还没有止住。
    看到被我们暂时减缓了势头的断裂，我冲着雨瞳喊道：
    “趁现在，瞳瞳，我们走！”
    语毕，我头也不回地朝着东部的天空急冲而去！事到如今，一只外神就已经展现出了如此疯狂的力量，我必须要阻止爱德华继续复苏其他的外神，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和雨瞳迅速地飞到了洗扁城的最外围，在一处看起来相对安全的广场上，我和雨瞳放下了吉哈德和仙度瑞拉。
    当双脚重新落地时，吉哈德的面色才稍稍好看了一些，他有些恐高地扶了扶额头。
    “索托斯先生，你没事吧？”我看着面色微微发青的吉哈德问道。
    “我没事……”吉哈德的呼吸显得有些短促，“我没事……我只是没想到，外神居然会是这么可怕的东西……这样下去，整座洗扁城恐怕都会难逃厄运啊……”
    仙度瑞拉的面色也不太好看，她双手的十指互相交错着，眼中的神彩极其的复杂，也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在压抑着自己的兴奋。但是很明显，她的眼中并没有什么常人该有的恐惧之色。
    “索托先生，瑞拉，这个地方不安全了。你们赶快离开这里吧，乘坐鲸艇也好，鹿蜀也行，或者其他的飞行妖兽，尽量远离这片地方。禁地已经被打开，外神还在洗扁城，这里随时有可能发生灾难。”我语重心长地说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如果我们不能及时阻止爱德华的话，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的生命安危受到威胁……”
    吉哈德的的脸上写满了感慨和沉重，他长叹了一声，后梳式的秀气长发因为刚才被空中的乱风吹动而显得有些凌乱。
    “飞晖。作为一个没用的普通人，我能够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一定要阻止爱德华，一定……”吉哈德咬了咬牙，眼角微微抽搐着，就仿佛在他的皮肤底下有一只看不见的蚯蚓在微微蠕动着。
    “嗯。”我给了吉哈德一个宽慰的微笑，然后看了面色沉肃的仙度瑞拉一眼，最后转身就和雨瞳向着远处起伏的云海走去。
    “等一下，philo。”就在我刚刚转身时，身后却是传来了一道清澈的声音。
    我微微错愕，顿时收住了步子。
    我缓缓转身，看到仙度瑞拉正面色犹豫地站在后方，在那轻轻荡漾的冷风中，仙度瑞拉那一头银白色的长发仿佛虚无缥缈，难以捉摸的云海，而那一双蓝水晶色的眼睛，也仿若微微退散的云雾之中露出的两圈蔚蓝色天空，正凝定而深情款款地看着我。
    我还从来没有在仙度瑞拉的脸上看到过这样复杂的神情。自从认识她以来，我在她的身上感受到的更多的是一种神秘和疯狂，以及一种古灵精怪的调皮，但是现在的她，身上却多了一份忧郁、失落、无助、孤独和凄凉的美。这种气质上的巨大转变，都让我有些快不认识她了。
    她真的，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仙度瑞拉吗？
    “瑞拉……还有什么话想说吗？”我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表情尽量显得平常和冷静。
    一向有话直说、心直口快的仙度瑞拉，此刻居然浮现出了浓浓的犹豫之色，我看到她的唇角微微颤抖着，很显然她在准备着话语，但是几次开口后，她又选择了闭上，什么也没有说。
    最后，她长吁了口气，肩膀微微松垂，带着极其坚定而复杂的目光，她凝视着，缓缓地朝我走来。

 第747章 一百六十一 空间力量

    “那块区域是德拉贡家族的区域……”雨瞳惊呼道，“粑粑，撒达在德拉贡家族的禁地上方！”
    我心头一震。雨瞳说的没有错，此刻撒达所飘浮着的那块区域，的的确确就是德拉贡家族的别墅群所在区，同时也是龙神蒹葭的居住地。之前吉哈德的家族通讯员曾经说龙神蒹葭劫持了鲸艇逃走了，也不知道她现在逃到了哪里，如果她正好返回了押玛城的话，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此刻，押玛城内的治安已经一团糟，从高空中看，押玛城内的所有街道上的通车都已经堵死，靠近城市中心区域的人们已经开始仓惶不安地向着外围的环城线奔逃。天空中飞舞着各种各样的飞行妖兽，比翼鸟、鹿蜀、天马……感受到了末日危机的押玛城城市居民们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天空中出现的猩红色巨大怪兽让他们完全被恐惧占据了内心，开始不惜一切代价寻找安全的出口。而因为大量的车流和人流占据了出城的通道，此刻押玛城的几条出城大道都已经被堵死了，愤怒和焦躁的人们按响了行车的喇叭，不断地催促着前面的行人车辆加快速度。
    很显然，在继索托斯家族之后，爱德华和撒达想要打开德拉贡家族禁地的门。
    “瞳瞳，走，阻止他们！”看着押玛城里的混乱景况，我知道此刻已经事不宜迟，于是我冲着雨瞳一声令下，雨瞳重重地点了点头。下一刻，雨瞳的身体再次开始剧烈地膨胀变形了起来，她的身体开始迅速地拉长，雪白柔嫩的肌肤表面迅速地笼罩上了一层绚丽的蓝色龙鳞，她的人形头颅开始变得光滑和平坦，嘴部微微向前隆凸而起，下一刻，当雨瞳的身体从天而降时，她已经再次化为了龙形，庞大的身躯宛若连绵的长城，在天空中以曲曲折折的波浪姿态向前延伸。
    “娜戈，是娜戈！”
    “是龙帝娜戈！”
    隐隐约约中，我听到了下方的城市居民们发出了惊呼声，大地上的人们在对我和雨瞳指指点点，夹杂着各种情绪的人们对雨瞳的出现既有欣喜也有迷惑，当然更多的则是欢呼，因为他们知道雨瞳出现了，他们就有救了。
    我的身体轻轻地落在了雨瞳的头顶之上，迎风而立，而仅仅只是几次甩尾间，雨瞳就猛然向前俯冲，快速地游动到了撒达所在的高空之中。
    我眯起了眼睛，视线稳稳地落在了撒达那长满了锋利倒刺的肩膀之上，在那里，穿着红黑相间的生物套装的爱德华正傲然而立，俯瞰着下方的大地。
    “爱德华！”我怒啸一声，冲着撒达吼道。
    爱德华微微转过头来，一头金色的短发在风中慢慢流动着，蓝色的眼中带着几分的冷峻看向了我。
    “你还是来了么，龙飞晖。”爱德华轻叹了一口气，皱起了眉头。“我本以为‘断裂’可以让你离开新德利亚的地界，没想到你还是非要来阻止我。”
    我冷冷地看着爱德华，道：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爱德华，立刻阻止你的举动。你要弄清楚在你做什么。不然，就算杀死撒达，我也会阻止你的任何举动。这句话，我只说最后一次。爱德华，你应该很清楚，如果你我真的动手，你绝对不会是我的对手。”
    爱德华突然笑了，他懒洋洋地看着我，道：
    “不是你的对手？你未必也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吧，龙飞晖？你的底牌是什么？玉帝？克尔巴？维德佛尔尼尔？还是娜戈？你以为你身后站着四只神兽这个世界真的就任由你横着走了吗？别天真了。”
    爱德华的话语让我的心微微一沉，因为从爱德华那从容不迫的语气里，我感觉到了他对于雨瞳等四只神兽的蔑视。
    可是……他的这股子自信到底从何而来？撒达又不是大红龙级别的超级神兽，它的力量就算到达了栖枝那样的程度，但是也不一定能够和四只神兽的力量抗衡。而现在，爱德华还没有把全部的外神唤醒，那么他到底哪来的自信对抗我？
    就在我心中满是疑云之时，我正下方的土地突然裂开了，而紧接着，又一道奇妙的光束猛地冲天而起，直朝着我所在的天空投射而来！
    冲天而起的恐怖光束，就像是一座直插天际的彩色长剑，这这一刻，碧蓝色的苍穹都被色彩的光芒渲染成了万千斑斓的色彩！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道冲天而起的光束迅速地展开成了扇面！?
    脚下的大地在迅速地开裂，德拉贡家族所在的别墅群外围的人工草地在浮现出蜘蛛网一般密集的地缝，迅速扩大的裂缝之中，一道道绚丽的光丝喷薄而出，就像是仙女的彩色仙衣一般色泽鲜艳。而在那展开的光屏之中，我看到了有某种难以用肉眼直接观察的东西似乎在扭动着。通过周围开始扭曲的光芒，我隐隐间能够感到这个从地缝之中钻出来的庞大存在。
    这个来自深渊的存在并不是神兽，也不是龙帝，而是和之前在洗扁城遇到的外神“断裂”极其的相似，当然，也有些许的不同。
    随着这无数的地光从地缝之中喷涌而出，我能够感觉到周围的光线都在迅速地扭曲变形着，扭曲的光线导致光线后方的背景图景都出现了程度较为剧烈的差异，原本一眼望去笔直矗立的远处城市建筑群，那高大坚硬、边沿光滑平直的大厦幕墙也因为光线的扭曲而出现了穿过玻璃杯中的水看筷子的效果。

 第748章 一百六十二 爆炸的怒意

    至此，撒达的能力已经显而易见了。
    空间能力。撒达的能力，是空间操控的能力。它可以实现某种程度上的空间打通，甚至也可以做到从高维度向低维度投射出它的存在。这也就完美地解释了为什么之前仙度瑞拉为什么能够操控水流，因为那是她从更高的维度把那些水给捧了起来，在更高的维度之中像是揉捏橡皮泥一样揉捏水花。同时仙度瑞拉能够利用匕首刺破导弹的现象也就有了解释，那并不是靠着蛮力把导弹摧毁，而是仙度瑞拉把匕首从更高的维度直接送入到了导弹的内部。因为导弹爆炸会有危险，所以仙度瑞拉才不像是揉捏水花一样用手直接把导弹捏碎，而是利用了匕首摧毁了导弹内部的结构。
    在之前，我也曾经遇到过有操控空间能力的神兽，像是安意如就可以有在不同尺度的空间穿梭的能力，而雨瞳也有空间拓扑的能力，但是撒达的能力却又是截然不同，他是对空间维度的操控，而维度的本质是空间的自由度，有着更高操控自由度的它就像是能够跳出寻常舞蹈家跳不出的超高难度舞蹈姿势的鬼才舞蹈家，能够应用出更加难以捉摸的招数，这些招数往往令人防不胜防。
    “你觉得我没有研究过你的路数吗？”爱德华笑了起来，“说实话，你的这些直来直去的招数真的不怎么样，从来都缺乏美感。”下一刻，爱德华抓着我拳头的右手五指骤然发力，诡异的事情突然发生了，爱德华的手指就像是渗透了一般毫无阻碍地插进了我的手背之下，狠狠地捏住了我皮肤下的手骨！
    那一刻，我感觉到我的手掌内部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根神经都被一股突然植入的巨大异常力量给撕裂了！让我大脑都在刹那间空白的痛楚直刺而来，我狠狠地松开了拳头，捂着手掌仓惶后退，可是我手掌内部的痛楚却是丝毫没有消失，我能够明显得感觉到爱德华的手指依然插在我的体内，狠狠地搅动着、勾曲着，用他锋利的指甲割裂着我的神经和血管，疯狂地刮擦着我的骨头。
    我缩着颤抖的手，却依然是疼痛难忍，就算我拉开了和爱德华之间的距离，可是他的手指却依然穿透了空间距离残留在了我的身体内部。情急之下，我直接一咬牙，猛地用我的左手向着我的右手重重劈下去，把我的右手整一块都给切了下来！
    右手手掌掉落的那一刻，我的身体微微抽搐，但是很快，手腕的断口就开始再次生长出了新的手骨、血管和皮肉，那生长的速度就宛如从水龙头中喷涌而出的水花。
    “够狠。够果断。”爱德华赞许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我忍着剧痛眯起眼看向了前方，爱德华正舔着猩红色的嘴唇，霜白色的脸上，一双灰蓝色的眼睛闪烁着狰狞的光芒，这一刻的他看起来真的就像是一个吸血鬼。
    不知道何时，他的右手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形状，只不过他那原本应该雪白一片的手掌上，此刻却是沾满了浓郁的鲜血。
    那是我的鲜血！
    爱德华狞笑着，他伸长了他的舌头，细细地舔舐着手上的鲜血，脸上浮现出了陶醉和满足之色。
    “不愧是有过几只神兽御赐的神选者，血液的味道果然与众不同。不知道如果让撒达吸收了你的血液之后，能够让它的基因强化几分？”
    神兽的基因和细胞里有着神兽大脑芯片的一部分设计图，因为有血液和基因的存在，神兽的大脑芯片哪怕有略微的损坏，也可以靠着基因和血液中的那部分大脑芯片设计图进行自我修复，所以如果一只神兽抽取了另外一只神兽大量的鲜血，是可以加快对大一统理论的感悟速度的，从这一点上来说，爱德华的话并没有错。
    我的喉咙发出了一阵沙哑的声音，我怒视着爱德华，语气森冷地道：
    “爱德华，你彻底把我惹恼了……这可是你自找的，可别怪我没有手下留情……”
    爱德华的脸上浮现出了浓浓的哂笑之色：
    “是吗？你想干什么？召唤你的那些神兽朋友们一起上吗？可以啊，我随时奉陪。不过我也想提醒你一句。你应该没有忘记你那些现在还在昏迷状态的朋友们吧？”
    听到爱德华的话语，我的大脑嗵地震荡了一下，一股强烈的不安情绪弥漫上了我的心头。
    的确，玉子，矮子，还有乙灵现在都还处在昏迷的状态，但是爱德华现在提到他们，到底有何用意？
    “什么意思？”我警惕地看着爱德华，冷冷地道。
    爱德华高傲地抬了抬下巴，道：
    “不要忘记，你的那些伙伴们是因为什么才昏迷过去的。寻常的人受到古老者的袭击，你以为会昏迷那么久吗？”
    爱德华的话语让我的心神开始慌乱了几分，我的语气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
    “你对乙灵和陈百阅他们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我可什么都没有做。”爱德华摊了摊手，笑着裂嘴露出了一口白牙，“古老者们服从的是撒达的指挥，因为它们的体内流淌着的是撒达的鲜血。只要撒达操控古老者们，让古老者分泌的毒液足够特殊，足够浓郁，就能够保证你的朋友下半辈子都一直以植物人的状态活下去。想试试看吗？哈哈哈哈哈……”说到了这里，爱德华终于再也忍不住，他突然发出了丧心病狂的笑声，就像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黑手终于大计得逞了一般。
    看着猖獗大笑的爱德华，我爆发出了狂怒的咆哮声：
    “爱德华，立刻让他们醒过来！”
    “醒过来？”爱德华扭了扭脖颈，脸上的笑意丝毫未散，“可以啊。那就得看你的表现了。不要做我的绊脚石，等我把该做的都做完，心情一好，自然就可以让他们醒过来。”
    爱德华的脸上浮现着满满的愚弄之色，就像是一个在老虎的嘴边跳舞的小丑。
    “说实话，一个人的牵绊越多，别人也就越是容易控制他。这就像是一只站在蜘蛛网中央的蜘蛛，随便牵扯蜘蛛网的哪一根线，都能够轻松地把它给拉扯到……”
    我死死地咬着牙怒视着爱德华，刚刚伸张出来的新的右手因为握拳过紧而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出现了骨折的现象，但是看到我愤怒的表情，爱德华却似乎显得极其的享受。我的表情越是愤怒，他的表情就显得越是自信和从容。

 第749章 一百六十三 百万年前的真相

    就在我话音还没有落下之间，我的身体如同超级火箭一般俯冲到了爱德华的面前，下一刻，我的双拳猛地向着爱德华砸了过去。爱德华的脸上浮现出了阴险的笑容，下一刻，我的双拳前方再次凭空浮现出了两只手掌，拦截下了我重重轰击向前的双拳！
    但是这一次，我根本没有在乎爱德华的阻拦，哪怕是我的手骨撞在了爱德华的手上出现了破裂，我也根本就没有在意。伴随着我的手骨发出的噼啪断裂声，我的双拳狠狠地嵌入了爱德华的手掌之中，直接把他的手掌骨击出了骨骼断裂的咔嚓声！
    “你以为你还拦得住我么，爱德华？！”我冷笑着，双拳传来的剧痛刺激着我的神经，但是对我来说，这反而是更加激发了我的血性和兽性，我疯狂地怒吼着，双拳就像是暴风骤雨一般冲刷向了爱德华！
    爱德华的脸上浮现出了震惊之色，因为就在下一刻，我已经把雨瞳的流体操控能力附加在了我的双拳之上，我的双拳重重轰击在爱德华的手掌之上时，爱德华的双拳居然也像是流穴一般迅速凹陷下去，再也无法阻止我分毫！
    爱德华略显震惊地看着我，他的身体猛地向着后方疾掠了一段距离，然后收回了双手，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手掌上那逐渐愈合的血洞，眼中闪烁着阴晴不定的光芒。
    他甩了甩流血不止的双手，手掌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着，他惊叹一声，道：
    “居然还可以这样运用你的能力。”
    我沉默地看着爱德华。将流体操控能力附加在拳上，这一招是我当初用来对付天皇时自创的。
    面对着面露谨慎之色的爱德华，我却是丝毫没有停下我的进攻，下一刻，我的身体再次飞掠到了爱德华的身侧，我的左腿在空中骤然抬起，下一刻，我的一记扫荡腿就扫向了爱德华的腹部，在他猝不及防之间重重地扫在了他的腹部之上！
    爱德华的脸上露出了一刹那间的痛楚，他的身体被我给重重地踢得倒飞出了数十米远，重重地撞在了撒达肩胛骨上的倒刺之上。
    爱德华的身体就像是一块抹布一样贴在了撒达那血红色的外壳之上，嘴角流溢出了一丝浅浅的鲜血，他的眼神变得越发阴沉，伴随着一声冷哼，爱德华迅速地抹去了他嘴角的鲜血，然后猛地向我扑飞了过来！
    而与此同时，爱德华身下的撒达也有了动作，它猛地张开了双翼，那一瞬间，撒达身体周围的天空之中都浮现出了一片巨大的红云，恐怖的红云就像是弥漫的沙尘暴一般向我侵袭而来，将我周围的空间牢牢地占据，当我试图想要撤退时，我却是重重地撞在了这些红云之上。
    这些红云居然有着极高的硬度，就像是撒达本体的一部分！
    在此之前，克塔尼德曾经施展出过类似的能力。当时我还没有完全理解这种能力的奥秘，但是此刻我已经理解了，其实这是撒达将自己身体内部的一部分投射到了周围的空间之中进行攻击。对于撒达来说，也许它的身体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内和外的概念，它身体的任何一部分都可以投射到外面的空间去，变成最为强大的武器。
    撒达，它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可以变成武器，它就是一堆武器的集合！
    它，就是一台活着的超级生物武器！
    “龙飞晖，”撒达发出了隆隆的声响，“曾经作为多个神兽御赐者的人，你身上有一股让我感到非常好奇的气息啊。你跟玄牝……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
    听到撒达传入我耳中的尖锐而又隆隆作响的声音，我的心脏微微抽荡着。
    我仰起头，望向了缭绕在我身旁的云雾深处，冷冷地道：
    “你知道玄牝？！”
    “嘿嘿嘿，怎么可能不知？……玄牝，万物之母，天地之根。作为最早被创造出的神兽，我又怎能不知道？”撒达发出了让人的毛孔都急剧收缩的刺耳笑声，“在所有的神兽之中，玄牝和腾格里是第一批出现在这个世界之上的。玄牝是至高意志的代言，是无数生命的缔造者，也是能力的撒播者。这个世界上原本是没有妖兽的，但是有了玄牝之后，妖兽才开始诞生。在那之后，才有了和拥有一部分妖兽能力的御赐者和捉妖师。而我是第二批被制造出来的，论资历，除了玄牝和腾格里之外，任何神兽都无法和我相提并论，哪怕是被称为是失败的造物的撒旦，也是所有神兽之中最后诞生的，它在我的面前，也只配作小弟。”
    我的情绪稍稍镇定了几分，我抬起头，望着那起起伏伏的云海之中闪烁着的宛若岩浆湖一般的血红色巨瞳，双拳渐渐攥紧。
    撒达继续笑道：
    “你的身上有玄牝的气息……寻常神兽也许不一定能够感受到，但是对玄牝最为了解的我可不可能感觉不到。玄牝在你的身上留下了印记，这就是你能够在过去每一次和其他神兽对峙时爆发出超乎寻常的力量的缘由吧？没想到……她居然会选择你。嘿嘿嘿，也不知道该说你是幸运呢，还是可悲。”
    听到撒达的话，我的大脑剧烈地震荡了一下，我的声音开始有些嘶哑起来：
    “可悲？撒达，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撒达发出了一长串嘲讽的笑声，道：

 第750章 一百六十四 龙有逆鳞，触之者死！

    虽然撒达那阴阳怪气到让人毛骨悚然的语气让我浑身都不自在，但是我还是感觉到了它的话语里潜藏着的那少量的真实性。我知道，撒达必然是知道一些内幕的，作为最早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古老的神兽之一，也许它知道着一些就连玉帝它们都不知道的惊天大秘密。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道：
    “那么，你现在所要做的事，也和你知道的那个秘密有关吗？你召集外神，处心积虑布局这么久，也是为了你口中说的那个秘密？”
    “嘿嘿嘿嘿……当然不是。”撒达的语气变得越来越邪异，“你知道为什么外神们会被从这个世界驱逐出去吗？它们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你可知道？外神是一种联系……一种可以建立联系的特殊存在，有了它们，就可以打开一条通道……”
    “通道？通往哪里？”
    “嘿嘿嘿，那是一个连上帝都害怕提起，不想让我们知道的地方……”撒达的笑声里夹杂着满满的嘲讽，“至高的意志创造了这个世界，创造了我们，你知道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我有些失神地问道。我感觉到最后的真相距离我只剩下了一步之遥，只要撒达再次开口，下一秒，我或许就能够知道一直以来飘荡在我心中的疑云最深处的秘密。
    可是就在下一秒，一道人影猛地从血红色的云海之中冲了出来，而紧接着，我感觉到我的心脏被一股冰凉坚硬而又无比强大的力量给紧紧捏住了！
    我的神经一阵刺痛，我惊愕地抬起头，却看到爱德华的身影正从云海之中渐渐浮现出来，他的右手前端已经进入了一个扭曲的虫洞之中，而我的胸口却是鼓起出了一只人手形状的肌肉！
    爱德华趁撒达和我对话的时候把手插进了我的胸口！他想直接捏碎我的心脏！
    惊恐的念头宛如闪电一般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我的身体猛地向着后方疾掠而去，如风驰电掣一般拉开了和爱德华之间的距离！
    我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在高空之中闪闪烁烁起来，身形开始飘忽不定，就像是一个不断地施展着瞬间移动的闪电侠。靠着我在空中的快速移动，爱德华那插进了我胸口的手才总算离开了去。
    爱德华的虫洞能够锁定某个空间，但是却不能直接锁定某个物体，所以当物体移动的时候，他的手只能停留在原来的空间里，一旦物体的移动速度快到他难以定位的状态，他也就无法准确地用他那隔空取物的方式进行高维度攻击了。
    胸口的剧痛还没有消散，我的身体却是以极快的速度飞掠到了爱德华的身后，多年来的战斗经验让我形成了一套较为本能的反应。
    就在爱德华惊讶于我从他的眼前消失时，闪烁到了他后方的我猛地冲着他的后背重击而去！
    爱德华甚至还来不及转身，他的身体就像是一发炮弹一般被我给重重地轰飞了出去，猛地撞在了下方的别墅群中，直接将一栋和式风的别墅的大半墙体都给撞成了废墟。
    但是下一刻，我再次闪烁到了废墟之中，猛地扑到了爱德华的面前，一把掐住了爱德华的脖颈，狠狠地将他从废墟的石砾之中高高抬了起来，然后猛地一拳重击叩打在了他的下巴之上！
    伴随着一声呜咽声，爱德华的身体被我打得冲天而起，他那流血的嘴中喷出了几颗碎裂的牙齿，而他的下颌骨也被我的重拳给硬生生地打歪了！
    “我说过……你已经是个死人了，爱德华！”我看着从高空之中重重落下的爱德华，怒吼一声，然后再次腰部一沉，双腿一按，朝着高空之中直冲而去！
    龙有逆鳞，触之者死！
    如同秋叶一般飘落而下的爱德华身体落到一半时，我的重拳就已经迎面而上，重重地击打在了他的胸口之上，爱德华的嘴唇一阵蠕动，发出了一阵轻微的惨叫声，然后再次如同沙包一般被我重重地打得飞了起来，如同火箭一般冲上了天空！
    从口中喷涌而出的鲜血在半空中拉出了长长的红线。在接下来的一分钟的时间里，我丝毫没有停下我的拳头。爱德华的身体被我一次又一次地击飞到了半空之中，然后又被我掐着脖颈狠狠地丢回到地上，嵌入了下方的大地之中。
    撒达发出了愤怒的吼声，它咆哮道：
    “龙飞晖，立刻给我住手，你再敢对我的御赐者动一根手指，我会让你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那就来吧！”我冷冷地抬起了沾满了鲜血的拳头，望向了那浮现在云层之中的撒达，“撒达，你以为你是我的对手吗？你真的以为你是大红龙？”

 第751章 一百六十五 吸血

    就在断裂对我发起袭击的同时，撒达也对我展开了袭击。撒达的袭击方式分为两种，一种是它那恐怖的可变形的躯体，当它的身体化为了云雾从四面八方向我挤压而来时，我感觉自己所面对的简直就是一片汪洋大海，根本没有任何可以逃遁的地方！撒达可以把它的鲜血直接变成无数的丝线或者子弹或者肉眼难以觉察到的血网朝我覆盖过来，当我的身体被它身上散发出来的鲜血包裹住时，撒达就会怒号一声，然后猛地挥起它那遮天蔽日的巨掌，狠狠地朝着我拍打下来，把我就就像是铁钉一般狠狠地敲打进地面之中！
    更为可怕的是，撒达还有着其他更为可怕的能力，那就是对血液的剥离能力。撒达有着极其可怕的吸取他人的细胞和血液的能力，这种能力的本质其实是我周围的每一片空间都在变成无数肉眼看不见的吸管在吸取我体内的鲜血。
    当周围的红云向我逼近的时候，我能够明显得感觉到我身体内部的鲜血被疯狂地抽走。对于神兽的御赐者来说，鲜血是运送能量以及构建受伤的伤口的必需品，同时更是御赐者和神兽之间构建磁受体连接的重要方式。雨瞳在她还小的时候就喜欢吸取我身体的鲜血，事实上那并不是她在吸取我的鲜血，而是在和我构建起磁受体的连接。如今的我的体内有着雨瞳的磁受体，才能够实现心灵感应和能量的共享，但是一旦这种连接受到干扰或者打破，那么我身体内的能量也会变得紊乱而不稳定，就像是接受wifi信号不好的手机一样。
    而就在我面临着断裂和撒达的联合进攻之时，雨瞳和扭曲也是打得难解难分。扭曲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禁锢雨瞳的身体，想要把她的身体硬生生地扭断，但是雨瞳却靠着她那超强的再生能力和流体操控能力让扭曲对她难以奈何。
    总体来说，面对着扭曲，雨瞳还是占据了上风的，一方面是因为雨瞳是神兽，在力量上本身比外神稍稍要强悍不太明显的那么一点，而另一方面，雨瞳的流体操控能力也正好克制住了外神扭曲那能够扭转躯体的能力，甚至还可以反过来把扭曲的身体给微微捋平。
    就像是利用弥合的方式对付外神断裂一样，雨瞳也想到了利用类似于电熨斗把褶皱的衣服捋平的方式来对付外神扭曲。在雨瞳的能力影响之下，外神扭曲的身体的扭曲力量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周围肆虐着的小型龙卷气压威势在大幅度地下降着。但是另一方面来说，雨瞳虽然是暂时压住了外神扭曲，却也不是稳稳地压住，外神扭曲随时都有扭转乾坤的机会，雨瞳丝毫都不能够放松心神，此刻的雨瞳也只能够看着我被撒达、爱德华和外神断裂围攻干着急，却是丝毫抽不出时间来帮我。
    “粑粑，撑得住吗？要不我们赶紧跑吧……”雨瞳有些焦急的声音传入到了我的耳中。
    “跑？”我裂嘴笑了一笑，嘴角翘起了略显勉强的弧度。“比这绝望得多的境况我都遭遇过，现在的情况算什么……”
    就在我的话音落下的瞬间，在我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道冰冷而饱含怒气的声音。
    “是吗，那你真的是太天真了……”
    就在这道声音传来的下一刻，我感觉到我的大脑猛地一阵收紧，就好像有一个狭紧的紧箍套在我的脑门之上一般，我感觉到我的大脑都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抓紧！
    糟糕，爱德华的手，抓进了我的大脑之中！
    死亡的恐惧在一刹那间牢牢攫住了我的心房。大脑被人抓住的刹那间，我有一种整个人都坠入了无底深渊一般的感觉，就好像我的意识变成了牛皮糖一般在被狠狠地向外拉扯着！
    知道情况紧急，我急忙将限定域的范围开启到了的最大，在限定域打开的那一瞬间，大脑被紧紧抓住的感觉顿时消失了，被冰凉和压迫感包裹住的大脑顿时如同果冻一般弹回了原状。限定域本身是一种空间的隔绝层，能够打断内部的空间和外部空间之间的连贯性，而撒达的能力有着空间连贯性的要求，在限定域的作用之下，爱德华对我的进攻也有了短暂的停滞。
    借着这短暂的停滞，我的迅速地向前冲刺而去，转瞬之间拉开了数百米的距离，试图拉开爱德华、撒达和外神断裂之间的夹击。
    可是就在下一刻，一道血红色的身影却是再次从前方的血色云海之中浮现出了出来。一对v字型的翅翼在背后展开，爱德华就如同笔直的十字架一般高高地飘浮在我的前方，他那金色的短发在飘动着，脸上带着些许的血污，而他的生物套装上也是流下了一道道的血痕，很显然，爱德华在刚才受了不小的伤。
    “不错的反应……”爱德华舔了舔他那鲜红色的嘴唇，“不过，刚才是谁说我是死人的？现在看来，到底是谁变成死人……可还说不定啊。”说到这里，爱德华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越来越狰狞，他用力地敲了敲脖颈，活动着筋骨，下一刻，他的身体再次如同炮弹一般朝着我急冲而来。而我微微眯起眼，双手交错前探，想要应对爱德华的这次碰撞。可是就在下一秒，周围的云海突然间剧烈翻腾了一下，裂开了一条s型的扭曲缝隙，当我的大腿和那道s型的空白裂隙连成了一条直线的刹那，我的大腿突然间发出了恐怖的崩裂，伴随着斯啦的骨肉分离声，我的大腿被硬生生地斩断，向着下方坠落了下去！
    身体突然断裂传来我剧痛让我的身体在半空之中迟滞了一刹那，而也就是这短短一刹那的时间，周围的云海忽然如同海绵一般剧烈挤压了过来，硬生生地把我给固定在了空中，而爱德华也如同一只飞舞的蝙蝠一般猛扑而来，落到了我的身上，他发出了变态而渗人的狂笑声，延伸出了血红色尖锐长指甲的双爪猛地掐住了我的脖颈，然后他猛地裂开了嘴朝着我的脖颈咬了下来，硬生生地从我的侧颈上撕下了一大块肉！
    “啊——！”我发出了剧烈的惨叫声，脖颈被撕裂成两半的剧痛让我感觉身体都仿佛被割裂成了两半。
    我咬了咬舌头，左手一记重拳猛地叩击向了咬在我脖颈上的爱德华的头部，但是爱德华的反应却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快，就在我的左拳击打到他头部前的一秒，他的身体居然像是滑铲一般，以一个极其不可思议的诡异姿势从我的身上退开了去，稳稳落到了稍远的地方，就像是一片迅速远去的乌云。
    爱德华的速度突然快了将近一倍，这让我极其的迷惑不解，但是爱德华却是擦着流血不止的嘴角，笑看着捂着流血不止的脖颈的我道：
    “很讶异我为什么会这么快是吧？告诉你个秘密吧，外神就是撒达最强的武器，当外神在撒达身边时，撒达的力量就会越强……我的力量也会越强大。外神……是神兽最强的武器！”

 第752章 一百六十六 百万年的布局

    随着安意如的出现，我感觉到我身体内的痛楚在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水般宣泄退散着。而另一方面，我感觉到我体内的力量也在成倍地加速增长。
    紧接着安意如的出现，在更远处的天空之中，我也听到了隆隆的雷鸣声以及一声划破了天空的尖锐鹰唳声。
    紧随着安意如的出现之后，玉帝和神鹰也赶到了。
    无与伦比的强悍感觉在我的胸口跌宕着，温暖的能量在我的体内迅速地游走着，被撒达吸取了大量的鲜血导致的冰冷的身体也在这一刻像是拥抱着太阳的春天般暖意十足。
    我的身体表面浮现出了一层金色的铠甲，无数的羽鳞贴着我的皮肤表面浮现而出，而在玉帝和安意如的加成之下，覆盖了我身体表面的这些羽鳞也在迅速地发生变化，原本相对来说比较平滑圆匀的金色圆片状羽鳞逐渐浮现出了黑色的斑纹，转向了黑金色，而平坦的羽鳞表面也像是安意如身上的骨刺那样竖起了无数尖锐而狰狞的弯刺，而盔甲本身的厚度也增加了差不多一倍，这一刻的我，看起来反倒更新像是一只缩小了比例的人形怪物，而不像是一个身穿铠甲的勇士了。
    “现在我真的有些弄不清，认识你，究竟是我的幸运，还是我的不幸了。”安意如扑打着巨大的黑翼宛如一座巨大的浮岛般悬浮在高空之上，当我落到了她的头顶上时，安意如有些幽怨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脑海之中。
    “你还真是个麻烦源呢，三天不见面，就又捅了这么大的一个篓子，找了这么一大堆的敌人。”
    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单手按在安意如那坚硬的龙壳上，道：
    “说来话长，一言难尽了，意如。不过这次真的是多亏了你能够及时赶到了……不然事情就真的要变得棘手了。”
    安意如的语气有些嘲弄地道：
    “你的对手有哪一次不棘手的吗？要是不棘手，还需要我们出手？”
    “这么说也对……”我笑了笑，然后收窄了视线，望向了前方，“不过我真的以为你们会更迟一些赶到……”
    “云中国际向我们发布了求救信号。”安意如说道，“求救信号是新德利亚这边发出的，应该是那位和你有合作的索托斯家族的当家人说服了云中国际吧。不然我们也许真的会赶不上这场盛宴。”
    “果然是你么……闻到这让人从血管里弥漫出厌恶感的血腥味，我就该意识到是你，蝙蝠。”神鹰刚烈的声音在天空之中弥漫开来。
    “你也来了吗，老鹰。嘿嘿嘿嘿嘿，今天可真是够热闹的啊。”撒达那沙哑而邪异的声音在空中传荡着，回应着神鹰的声音。“多少年了……没想到我们居然能够再碰面，还真是感慨啊。作为我们这群老家伙之中的老七，我可还清楚地记得你当初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青涩模样，你现在的气势，比起当初，可真是沉稳了不少，看来这数百万年的时光，也让你沉淀了不少。”
    “可你还是没有变。”神鹰对撒达冷面相对，“你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还是那么令人讨厌。比起那只叛逆而放肆的红龙，你身上这股阴阳怪气的味道更令我厌恶。”
    “嘿嘿嘿嘿……”撒达的声音里依旧充满了一种阴谋家的诡谲气息。它那血红色的瞳孔隔着数公里的距离和神鹰遥遥相望着，在它们之间，下方的城市就像是密集的灌木丛一般，显得极其渺小了。
    “口气倒是不小。作为下辈，倒是丝毫没有尊重我这个前辈的礼数。”
    “礼数？我不觉得对于你需要什么礼数，众所周知，你的人品在我们之中是最差的。即便是红龙比起你，都只能算是个青春期的叛逆者而已，而你，纯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不要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当初是谁把外神引入到了这个世界，最后导致我们陷入了小宇宙漩涡，和这个世界隔离了数百万年！”
    “嘿嘿嘿嘿……原来你们都心知肚明啊。”撒达发出了一串邪恶的笑声，“不错，当年，的确是我打开了‘门’，把外神们引入到了这个世界。为的，就是让你们这些小家伙们消耗它们的力量……毕竟，没有你们成功拖累它们，我又怎么能够顺利操控这些不听话的家伙们呢？”
    “维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撒达让你们陷入了小宇宙漩涡是什么意思？”
    “准确来说，是让我们陷入了时间膨胀区域。”神鹰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厌恶情绪。“在九头纪的末期，我们的世界遭受到了巨大的危机，那就是突然来到这个世界的外神。原本外神是被遗弃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失败样本，和我们的世界完全隔离，但是在某一天，它们却突然来到了我们的世界，并且分别入侵了我们神兽各自的兽巢。为了对抗这些外神，重新将它们驱逐出去，我们中的大部分都耗费了大量的体力，陷入了休眠状态进行恢复，而且在和外神搏斗的过程之中，我们掉进了撒达设下的一个巨大的陷阱，被困在了一个时间膨胀效应极强的异样空间之中，那个区域和地球上的时间流逝是不对等的，在那个世界也许只有几天，而地球上的时间却有可能流逝了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这也是为什么在九头纪之后，我们集体销声匿迹的原因之一。而这一切的幕后推手，当初我并不太明白到底是谁，但是现在看来，答案已经很明确了，就是撒达，错不了了。”
    神鹰所说的真相让我感到了极度的震惊，我万万没有想到原来当初神兽会突然间集体消失陷入冬眠状态原来是因为外神的出现。数百万年之前神兽们居然还有过这样的秘密。但是这样一来，一切倒也说得通了。在和外神的搏斗之中，神兽们不但负伤，还耗尽了体力，除此之外，还被撒达设下陷阱落入了时间流逝异常的区域之中，所以才导致了直到现在才开始逐渐复苏。这也是为什么神兽偶尔会出现在人类的历史上，改变人类历史的走向，但是每次出现的时间都并不长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神兽们不想复活，而是因为它们被卷入了巨大的时间膨胀区域，导致它们兽巢内的时间和地球上的时间存在着不对等，导致它们很多时候并不能够长时间在人类社会逗留。
    解开了……
    那曾经让我疑惑的谜题，在这一刻，终于都解开了。
    “嘿嘿嘿嘿……不错。虽然我不喜欢说真话，但是这一点没有什么好否认的。除了大红龙那个怪胎之外，想要让你们掉进陷阱就容易多了。好在大红龙那个蠢货一心只想追求他的大道，受到了至高意志的制裁，被至高意志斩下了五个脑袋还被囚禁在了冰雪之地，倒也省去了我不少的麻烦。要是它还在的话，我的计划或许倒不会那么容易进行……当然嘛，很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门……已经开始打开了。”撒达发出了怪异的笑声，“经过数百万年的逐渐渗透，我已经成功驯化了外神们，就算是大红龙出现在我的面前，只要它不是七首的巅峰期，我也有信心胜过它，何况你们这些不入流的小辈？”
    神鹰冷哼了一声，发出了刚烈而骄傲的声音，道：
    “不入流？如果你真的已经打开了所有的门，也许你有资格小觑我们，但是很遗憾，你现在没有那样的机会了。看来，现在门只打开了两道而已啊。只靠着你和两只外神的力量，你真的以为你是我们的对手么？”

 第753章 一百六十七 延时术！

    就在爱德华的身体飞洒着鲜血飞向了空中的同时，我的双手开始以编织毛线般的惊人速度在空中翻弄了起来，一颗连周围光线都开始扭曲的黑洞悄然浮现在了我的双手之中。
    周围的空间，骤然间变得安静了下来，就连飞扬的沙尘，都开始在这一刻静止了一般。
    另一方面，玉帝已经缠绕上了撒达的身躯，撒达那瘦长的身体在玉帝的缠绕之下就像是盘龙柱，它试图用它那带着尖锐的血色利爪的双手抓住玉帝的身体把它的身体扯断，但是安意如却是冲了上去，一口咬住了撒达的前肢，猛地向前一阵拉扯，直接把撒达的一只手掌给咬了下来！
    一大块布满了利刺的血色外壳连着粘稠凝腻的肉片从撒达的前肢上撕扯了下来。撒达发出了痛苦的嚎叫声。神兽之间的战斗，可以分为肉搏和固有能力，通过肉搏，可以最直接地带给对方伤害，而且还能够打断对方施展自己的技能，所以在神兽的外壳没有破碎的情况之下，神兽之间的搏斗往往倾向于利用肉搏。这一方面是能够防止对方逃跑，另一方面则是能够避免对方利用限定域阻挡一些针对性的能力的杀伤。
    在五大龙帝之中，最擅长近身搏斗的就是安意如了，她的身上布满了锋利狰狞的锐刺，就如同刺猬一般，当她重重扑击在一只神兽上时，她身上的那些刀刃般的长刺往往能够狠狠地扎进对方的身体之中，然后搅动对手体内的脏器，带出大蓬大蓬的鲜血。更致命的是，安意如的身体还能够自由地变化大小，所以当敌人试图对她进行反击的时候，她能够迅速地变小以躲避一些致命的攻击，而且她还既能够让她的身体瞬间变大，也能够让她身体的某个局部膨胀，当某个时刻，安意如那粗实而充满线条美感的前肢握爪成拳，重重轰击向撒达时，拳头在出击的瞬间突然间膨胀了五倍有余，一圈敲打在撒达的脑袋上，顿时把撒达的脸盘打得鲜血直流，撒达那外贴在尖嘴猴腮上的尖锐长牙都被硬生生地打断了一根。
    玉帝用它那布满了角质鳞的黑色龙躯牢牢地捆缚着撒达，撒达那血红色的身体在玉帝的挤压之下都勾勒出了几丝橡皮圈般的凸肉，撒达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它猛地张开了尖锐的嘴部，弹出了仅剩的一根利齿，狠狠地插入了玉帝的龙背之中，开始疯狂地抽取起了玉帝的鲜血。
    “小辈，敢侵犯我，找死！”撒达的喉间震动着，隆隆的暴怒声响彻着整片天空。玉帝那利齿般的龙鳍片片立起，就像是长城的锯齿状垛口一般齐刷刷地矗立着。当玉帝的身体在撒达身上如同流水般蜿蜒流淌时，那锯齿状的龙鳍就会在撒达的身上割出长长的缺口，将撒达的外壳切割出惊魂骇目的伤痕。
    而在缠绕着撒达的同时，玉帝的身上也在释放着大面积的闪电，那些闪电就像是无数游走的细蛇一般在撒达的身上四处游走，从它身上出现的裂口伤痕之中疯狂涌入，将它体内的血管、组织、血液瞬间大面积烧焦，并且向着它身体最核心的动力炉不断渗透。
    在撒达愤怒的吼声中，安意如张开了她那尖长的龙嘴，一口咬住了撒达的脖颈，那锯齿状的锋利龙齿纷纷切入了撒达的脖颈之中，撒达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它狂暴地吼着，用它那条完好无损的手臂重重地敲打着安意如的龙头，安意如的脑袋上长满了利刺，剧烈的敲打给安意如造成了一定的效果，但是也让撒达的拳头变得血肉模糊。而玉帝也是一口咬住了撒达那条完好的手臂，阻止了撒达对安意如的进一步敲打，下一刻，安意如怒然张开了她那如同破碎斗篷一般酷炫的黑色双翼，安意如奋力地挤压她的肩胛骨，带动身后的骨翼呈三角斗笠状向上升起，她的身体猛地一顶，那有着尖锐翼顶角刺的黑翼就重重地扎入了撒达那血红色的双瞳之中！
    在二打一的情况之下，纵然是撒达，也是暂时落入了下风！
    而在撒达渐渐落入下风之时，我和爱德华之间的决斗也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身为撒达的御赐者，爱德华自然难缠，而且身为一名捉妖师，爱德华本身也是非常的出色。
    但是在有着四只神兽御赐的我的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当爱德华第十八次被我重重地击飞到高空，然后第十九次重重地落入了地面上时，我看到爱德华那眼中的高傲之色已经开始减弱了，剩下的只有浓浓的愤恨和伺机而动的狡黠。
    “爱德华，现在你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了。”我稳稳地落在了爱德华的身前，俯视着深深陷入了地面上的巨坑之中的爱德华。
    爱德华的嘴角滚冒着血泡，他伸出了他那不受他自己控制的颤抖不已的手，轻轻擦了擦嘴角的血沫子，撑开了肿胀的眼睛，声音沙哑地看着我，笑道：
    “不愧是身经百战的救世之星……拳头的滋味……还真不好受……”
    “本来我还想给你个机会。”我淡淡地道，“但是你不该提到那个名字。在你提到薇薇名字的时候，你就已经注定了死亡。”
    “是么……呸……”爱德华冷笑着，吐出了一口嘴里含着的血沫子，脸上是浓浓的不服和嘲讽，“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人见人睡的妓女么，你真以为你那薇薇那么干净……能以那种年纪成为偶像歌手的，真有几个身子干净的？要我告诉你当初john跟我说过的真相吗……我记得他好像说过，睡过你那宝贝妹妹的男人，不在少数……”
    爱德华这软绵的话语却像是一把利镐狠狠地敲打进了我的心脏，然后在那里重重地划了一道口子，痛得我浑身都在颤抖。我怒号一声，原本松开的重拳猛地朝着爱德华的脸部重击而去，伴随着脸骨崩裂的声音，我看到爱德华的左脸都被我给打得凹陷了下去，但是就在同时，我看到他那海蓝色的眼瞳之中却是突然闪过了一丝狡黠的光芒。
    不好，上当了！他是故意激怒我的！

 第754章 一百六十八 回提

    当我艰难地从沟渠里抬起头时，我看到了稍远处的爱德华带着一丝胜利者的喜悦，开始再次向着我疾掠而来，大地上的沙尘就如同水浪一般向着两侧冲刷开去，而在疾掠而来的同时，爱德华的双手也在如翻花绳一般快速地翻动，下一刻，我看到他双手中间的空间出现了诡异的扭曲，原本平滑的空间居然像是油锅上油煎的面饼一样在鼓胀收缩，这个如同心脏般一胀一缩的透明空间就像是一个水晶球一般奇异，而与此同时，这颗水晶球还在扭曲旋转着，此外，水晶球的表面很快还出现了像是橡皮圈一样的凹凸纹路，这让这水晶球般的透明空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高度压缩的面筋。
    归元弹！
    我的眉头剧烈地一跳，没想到爱德华也能够施展出归元弹。看着那颗跳蹿在爱德华双手之中的水晶球，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艰难而迟缓地抬起了我的双手，也开始集中了注意力，慢慢开始制造我的归元弹。
    随着刚才遭到了爱德华的重重一击，加上同时被四只神兽御赐得到的体力，爱德华的延时术对我的影响已经减退了很多，而且爱德华施展归元弹时，需要极大的注意力，这就导致他对我的延时术的作用也大幅度降低了，这让我有了比较正常的速度来制造归元弹。但是为了不让爱德华起疑心再次加强对我施展的延时术，我还是故意让自己的动作显得迟钝缓慢，犹如龟爬。
    随着我将安意如的能力和雨瞳的能力同时从我的左右手掌之中倾注到了手掌之间的区域之中，我感觉到我双手中间的这块空间也开始出现了诡异的变形。原本还算正常的空间，开始慢慢发生了形变，在雨瞳空间拓扑能力影响之下，原本平直正常的空间开始像水泡一样鼓涌出来，变成了一个透明水晶球一样的黎曼球面空间，而很快，这个球面空间的内部出现了极其复杂的形变，就像是一团被褶皱起来的纸一般，而与此同时，随着安意如力量的灌入，这个复杂扭曲的黎曼空间变得更加夸张，我看到这个黎曼空间的内部有无数的高能粒子在飞旋环绕着，这些散发着白光的高能粒子一个个都有乒乓球的大小，就像是鬼火一般环绕着黎曼空间飞舞着，又仿佛绕着地球飞旋的无数卫星。而随着玉帝和神鹰力量的注入，归元弹变成了一个透明的空洞，而在这个空洞的周围，还悬浮着三颗相对娇小的黑洞，这三个黑洞如同卫星一般绕着中央的空洞旋转着，三个黑洞的吸盘表面不停地有新的物质被吸收向中央那个透明的空洞之中，而那个空洞本身却是开始变得光明透亮起来，就像是一盏渐渐点亮的白炽灯。
    白洞。
    这是归元弹四点零的最终形态！
    “没用的，你这慢吞吞的速度！”
    爱德华带着狞恶的笑容朝着我狠狠丢出了手中的水晶球状归元弹，他的归元弹就像是一枚水雷一般朝着我直射而来。但是直到他的归元弹距离我还有十米时，我还是沉住了气。
    直到爱德华的归元弹距离我只剩下五米时，我才猛地抬起手，迟缓的动作突然加快，然后猛地将是我的归元弹四点零也投了出去！
    爱德华没有料到我刚才都是在装乌龟，就在下一刻，我手中的归元弹四点零迅速地冲着他的透明归元弹直奔而去！
    两大归元弹碰撞的刹那间，爱德华的归元弹就像是热锅里的水珠一般，迅速地溶解、蒸发了，而我的归元弹体积也稍稍小了一号，但是剩下的那部分，却还是猛地直冲到了爱德华的面前，然后——骤然爆炸！
    “爱德华！不！”撒达发出了震怒的咆哮声，而伴随着疯狂肆虐的恐怖气浪，我看到爱德华的身体在下一刻四肢俱裂，几乎化为了一块巨大的人形黑炭倒飞了出去！
    “结束了，撒达！你的御赐者……已经倒下了！”随着延时术的效果如同潮水般退去，我知道爱德华已经受到了重创。
    我死死地攥紧了双拳，高高地抬起了头，向上怒望着撒达，冷声喊道。
    “不……不……”撒达似乎一时间难以接受爱德华被我击伤的事实，它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咆哮声，那粗壮的双腿重重地踩踏着大地，发出地震般的轰鸣声。
    玉帝也是沉声道：
    “我早说过，飞晖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御赐者。你的御赐者已经倒下了，撒达，接受溃败的事实吧！”
    “溃败？”在几次愤怒的咆哮之后，撒达却是突然间又露出了一丝不屑的嘲讽声，“你们以为我会就这样溃败吗？你们真以为你们就能这样轻易赢我，祝贺胜利？别天真了！小丫头，还愣着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藏有底牌！还不快亮出来！？”
    小丫头？
    我一时间没有明白撒达在对谁说话，但是当我的视野猛地下沉，迅速掠过了数十栋起起伏伏的别墅，落在了一道站在废墟前的娇弱而凄美的长发身影前时，我明白了撒达所喊的人是谁。
    “龙神蒹葭……？”
    此刻，在稍远处的德拉贡家族别墅群的最外围的传统粽角榫结构的别墅屋檐下，正站着一道纤纤娇弱的身影，一头被尘风吹拂地烈烈飞舞的黑发如同乌亮的绸缎一般在风中招展，细乱的发丝互相缠绕交错，仿佛无数交错着游动在虚空之中的黑龙。
    龙神蒹葭迷怔怔地站在那里，双手捂着耳朵，面色苍白虚浮，在她的身旁，包括斯图尔特在内的德拉贡家族的残存族员们就像是中了**蛊般一根根直愣愣地杵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绝望，还是恐惧。
    虽然龙神蒹葭距离这片战区还有一定的距离，但是在维德佛尔尼尔之眼的加成之下，我还是能够看到龙神蒹葭那煞白而哀绝的面容，她缩着拳头，一双美丽的眼瞳之中投射出了凝固的恐惧。

 第755章 一百六十九 有诈

    看到龙神蒹葭返身奔向了别墅的正门之内，我心知大事不妙，急忙提神握拳，就要朝着龙神蒹葭的身影追逐而去。但是撒达的反应却也很快，就在它和龙神蒹葭对话期间，我周围的空间就已经弥漫起了浓浓的血雾，而撒达也是怒吼着，冒着它的左肢被安意如硬生生咬断的风险，拍动着它那血红色的双翼向着我压盖了下来。
    那一刻，当撒达那血红色的巨翼从天空之中压迫而下时，就好像整片天空都被染成了赤红色，并且向着我不断地逼近，我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撒达那血色翅翼上的无数疙瘩和利刺，就像是天空中镶嵌着的碎云。
    我万万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发生这样巨大的逆转。霸主是什么样的存在，我已经多次领教过了，不论是最初的循蜚，还是之后的连通、禅通、流讫，那都是威力远远超过了神兽的怪物。虽然它们并不能够像神兽那样长时间维持它们的能量和形态，但是当它们觉醒之时，所爆发出的力量，足以媲美五只神兽！
    我从来都不知道回提的真容到底如何，但是我很清楚现在的形势，一旦回提苏醒，那么我现在暂时拥有的优势局面将瞬间被逆转，而且，恐怕我将被踢入死亡的深渊！
    从天空中覆盖而下的巨大血翼重重地压迫着我的身躯，我怒然地伸出了双拳，重重地击打向了撒达的翼面，在我的重拳叩击之下，撒达巨大的翼面瞬间被我打得凹陷了下去，出现了巨大的凹面，但是奈何撒达的翅膀是所有神兽里最为巨大的，就算是我双拳出击再配合上雨瞳的力量，想要把它的翅膀打出一条地道来一时间也有些困难。
    “玉帝，不要给她机会，阻止她！”我向着玉帝紧急传声道。
    “知道了。”玉帝威严而深沉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脑海之中，下一刻，缠绕着撒达身体的玉帝稍稍松开了它那紧缚的龙身，试图向着后方的别墅群发动闪电的扫荡式进攻。
    但是撒达却是发出了一声利啸，它拼了老命张卡了牙齿破碎的尖嘴，一口咬向了玉帝的脖颈，硬生生地用它带血的嘴叼着玉帝的龙颈把它的脑袋掰向了天空之中，打断了玉帝的闪电！
    安意如发出了震天动地的龙吼声，恐怖的长吟声宛如浪涛一般扩散开去，趁着撒达的注意力放在玉帝身上的一刹那机会，安意如一口咬住了撒达的脖颈，硬生生地把撒达那钢硬的脖颈掰曲成了四十五度。撒达那歪折的脖颈发出了一连串颈骨脆裂的声响，撒达的口中也是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锐嘶吼声。它疯了一般用它的断肢殴打着玉帝的下巴和安意如的眼睛。而与此同时，撒达也是怒然张开了它的血色双翼，将玉帝和安意如的身体迅速地包裹到了它那巨大如伞盖般的双翼之中，在撒达的拼死包裹之下，玉帝、撒达和安意如三只神兽被包裹成了一团，从高空中看，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红色线球。
    只不过，撒达用它那过人的翅膀包裹玉帝和安意如所付出的代价就是在这个封闭的球体内将遭受到玉帝和安意如最近距离而且最为疯狂的进攻。
    血色的球团表面剧烈地蠕动着，时而冒出一块块的凸起，那是玉帝的龙角，或者是安意如头顶上的龙刺，又或者是撒达那断裂的肢爪。
    “飞晖，快用归元弹！”玉帝急怒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响起。
    我知道事态紧急，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哪怕此刻撒达的羽翼已经将我们卷裹在了一起，在这种距离下使用归元弹有可能杀伤玉帝和安意如，我也不能再犹豫了。
    我的双手再次缓缓地对掌贴合，然后缓缓分开之时，又一颗归元弹四点零浮现在了我的双掌中间，制造归元弹是一件极其耗费精神力的过程，对大脑的负荷很大，越是强大的归元弹越是难在短时间内频繁制造，刚才我才刚刚才制造了归元弹四点零，这次没有间隔多久就再次制造，顿时感到大脑内一片晕眩，视野里看到的景象都在微微旋转动摇，精神有些难以像第一次那般集中了。
    但是靠着曾经多次使用归元弹的经验，我还是咬着牙硬撑了下来，手中制造出的归元弹四点零的抖动频率也渐渐稳定了下来，当我调整着心境时，我的视野终于渐渐恢复了静态，而我手中的归元弹四点零也是已然成型，下一刻，我猛地抬起了双手，就像是托起莲花一般，就要把它向着头顶上的血红色巨大膜翼抛射而去！
    可是就在下一刻，一只颤抖着的坚硬手掌却是突然从地下伸出，硬生生地抓住了我的小腿，让我的心头骤然一惊，托在手中刚要投出的归元弹四点零也是停了下来！
    我错愕地低下了头，却看到了一道模糊焦黑的身影正匍匐在我的脚边，他的大半个身体都像是三度烧伤的伤员一般没有了完好的皮肤，剩下的一部分血肉和皮肤也生长得异常艰难。归元弹的能量有着残留和附着的能力，能够持续地影响受击者，阻止对方身体的恢复，如果不是因为爱德华有外神的力量辅助，也许在刚才的爆炸之中，他就已经被我给当场击杀。
    爱德华艰难地抬起了头，用他那只有一圈眼睛还尚且完好的烧焦的脸看着我，露出在干裂的嘴唇外的牙齿掀起了一丝不怀好意的倔强笑容。
    “薇薇……难道你不想让你的薇薇复活了吗？”爱德华突然道。

 第756章 一百七十 黄金巨鳄

    爱德华再次向着我恶扑了过来，这一次，我迅速地后撤，拉开了和他的距离，避免被他的延时术覆盖到。事态在变得越发紧急，我知道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了。于是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脑海里浮现出了当初矮子对付曼珠沙华的方法。
    下一刻，在我的身体周围，浮现出了一道道和我一模一样的残影。那些残影以我为中心向外扩散开去，而我则是抓紧了时间，身体在高空之中迅速地闪动，爱德华茫然地看着高空中的无数个我，一时间有些懵然了。
    而也就趁着这个机会，闪烁到了爱德华身后的我对着爱德华的后背一记重拳，猛地把他给抽得飞了出去，重重地嵌进了深土之中。而我的身体周围也是形成了一层限定域。
    上面的空间被撒达给笼罩着，我索性下了决心走地下路，从地下打出一条通道来闯出包围。
    可是，就当我一脚在前方的沙地上踩出了一个深坑时，一枚金色的硬币却是突然从深坑中蹿了出来，猛地弹射到了我的脸上，在我的脸上割出了一道细长的血线。
    大地在震动着。
    周围的土地在迅速地浮现出无数的裂缝，这些巨大的裂缝就像是延伸的黑色藤条一般向着更广阔的区域扩散开去，而从那些不断扩张的裂缝之中，迅速地涌现出了一道道金色的炫目光芒。那无数如孔雀开屏般展开的金光呈放射状从大地的深处辐射而出，直冲向了天空！
    如同雷鸣般的恐怖响动震撼了整一座押玛城，所有的建筑都像是飓风中的林木般瑟瑟发抖着，面临着这股来自大地深处的庞大力量的最终审判。
    而在那不断裂开的大地之中，我看到了一团蠕动着的金色近液态物体在正在缓缓地浮涌而出，就像是从地下缓缓流溢而出的炽金色岩浆。
    我眯起了眼，心脏的跳动骤然加速。这些从地底下滚涌而出的金色液体状物质，并不是什么真正的岩浆，而是逐渐熔化了的幻金。这些幻金有着极高的温度，以至于原本呈现出块状的幻金也粘合在了一起，大多数变成了液态金属一样的物质。
    在这无数蠕动着的金色物质之上，我还是能够看到无数像是鱼鳞一般附着着的幻金硬币，这些金属的硬币在金色的熔液上浮动着、碰撞着、旋转着，每一秒都可以幻化出无数种不同的组合。
    看着这些从大地深处源源不断涌出的黄金。
    我终于完全明白了。
    黄金巨兽。
    回提的本体，就是由无数幻金组成的！幻金本身就是回提身体的一个零件！
    而与此同时，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龙神集团的幻金会源源不断的失踪，那并不是因为龙神蒹葭或者阿撒托斯家族做了什么手脚，而是因为幻金本身有意识，它们是活的，所以才能够悄无声息地逃走！
    “粑粑！有……有东西！”雨瞳惊恐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脑海之中，“有很可怕的东西出来了！是霸主级别的……！”
    “玉帝，赶快退开！来不及了！”我紧急地向着玉帝传达了躲避的命令。下一刻，玉帝的吼声在这片封闭的空间之中响了起来，玉帝和安意如相互配合，两龙同时甩动了它们那钢鞭般的黑色长尾，狠狠地抽打在了撒达的血翼面上，把撒达包裹着的血翼给撞出了裂缝。但是随着回提的出现，撒达似乎也已经不再畏惧玉帝和安意如，它大笑了起来：
    “嘿嘿哈哈，来的正好！正是时候！正是时候！”
    伴随着近乎癫狂的笑声，撒达那庞大的身躯腾空而起，向着高空之中高高升去，而与此同时，一直和神鹰以及雨瞳纠缠不休的外神们也聚集到了撒达的身旁，在它制造出的血雾之中时隐时现着。
    整一片德拉贡家族所在别墅区的土层都在不断地张裂，就如同干涸的田地一般浮现出无数蜘蛛网一般的沟壑，而从那些沟壑之中，溢满而出的黄金色液体已经开始在大地之上逐渐融合在了一起，无数的幻金金币流动在这滚滚流淌的金色液体之上，就像是一只巨大的鳄鱼身上密集的鳞甲。
    事实上，回提的身形也真的就像是一只巨大的鳄鱼。
    随着越来越多的幻金融合、拼接、交叠在一起，回提的身形也渐渐变得更加清晰了，原本就如同一团如同金色水洼般向着四周蔓延开来的幻金液体，而这一团金色水洼的两头也开始微微地翘起了悬崖般的尖头，这两端高高翘起的尖头，一端略显扁长尖锐，另一端则极其的细长蜿蜒，从高空中看，此刻的回提真的就像是一只鳄鱼或者娃娃鱼，而它那蜿蜒的金色身躯的两侧也是延伸出了四条凸出的不成型的肢体，这些肢体的前端开始慢慢地分叉，形成了爬行类生物趾爪的形状。
    “来吧，宠物……嘿嘿嘿嘿，尽情破坏吧，放纵你的**，让世间的所有都化为金色！”撒达发出了猖獗而尖锐的笑声。
    在撒达的狂笑声中，回提缓缓地抬起了它那鞋锥状的金色鳄鱼头，一对三角状的白金色眼睛空洞无神地望向了高空中的我。
    就体型来说，回提的身体并不比撒达、玉帝这一类神兽要大，甚至可以说，完全由幻金组成的它，体型算是个小个了，但是它的身体在变成了液态之后，其密度似乎也变小了很多倍，导致它的身体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膨胀着，而且这种膨胀似乎还看不到尽头。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当这只纯金色的怪物出现在这片大地之上时，我有一种从灵魂深处产生的震撼感。
    回提的外形让我想起了利维坦，从外型上来说，利维坦和回提都是鳄鱼，但是此刻回提的体型却要比利维坦小了很多，但是其尖锐的头部以及那外露在嘴沿的金黄色锋利牙齿，却让我感受到了更深的危机感。如果说利维坦的身体的坚硬不动的，那么回提的身体则是给人一种液态流动甚至松散的感觉，浮动在它身体表面的那如同金鳞般的幻金有一种仿佛随时都会剥落的错觉。
    “资本，已经变成了一条巨鳄，正在逐渐吞噬这个国家。”
    赫鲨曾经对我说过的话语，在我的脑海里再次浮现。而随着这句话的涌现，一直盘绕在我心中的又一道谜题，也终于霍然解开了。
    “是回提……”我恍然大悟地道，“我懂了，新德利亚五大家族的人所受到的诅咒，是回提的诅咒！”
    “你总算明白了吗？嘿嘿嘿嘿……”撒达发出了长长的笑声，它扑打着双翼，如同风筝一般向着后方的天际线飞退了一段距离，“没错。随着以幻金为硬通货币在新德利亚日益积累，早在百年之前，回提就已经逐渐开始苏醒了。回提的苏醒需要有足够数量而且足够密集的幻金，只有当以幻金为代表的资本集中在少数人手里的时候，回提的苏醒也最有可能，所以……回提就适当地给了那些家族一点小小的诅咒，让他们的族员寿命变得更长，同时也更难生育后代，如此一来，在短短几代人之内，幻金就可以被少数的顶级资本家所掌控……回提，也就能够更快复活了。”
    这就是真相了。

 第757章 一百七十一 失控的霸主

    在龙神蒹葭的指示之下，回提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它那金色的身躯变得更加凝实了几分，体表遍布着的无数幻金金币也是紧凑地扣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道道呈螺旋状向外延伸的利刺。
    回提高高地伸长了它的脖颈，抬起了它那尖三角状的鳄鱼头，猛地裂开了它那像是粘合在一起的金色嘴部，露出了一圈金色的齿轮状利齿，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咆哮声！
    “快住手，龙神蒹葭！”我冲着龙神蒹葭吼道，“你这是在把自己推进火坑！撒达只是在利用你！它的目的可不单纯——”
    “不用狡辩了，龙飞晖，你这个杀人的凶手！”龙神蒹葭满脸怨气地看着我，眼中喷射着愤怒的火花，此刻的她，已经选择性地无视了我所说的任何话语，显然，她已经是下定了决心想要杀我，根本没有任何交流的可能了。
    “上，回提！”龙神蒹葭娇声喊道。
    回提用它那四条肢爪缓缓地撑起了它那笨重的身体，但是就在下一刻，它突然像是鹦鹉抖羽毛一般晃了晃身体，它的身上顿时滚落下了无数的幻金，而伴随着一阵尖叫声，站在回提身上的龙神蒹葭也是一个不稳，摇摇晃晃地跌倒在了回提的背上。
    龙神蒹葭惊慌失措地缩着手，抱头蹲防地在回提的背上，睁大了美目，柔弱地颤声自语道：
    “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不听我的？动手啊！怎么不动手，快动手杀了他，杀了龙飞晖啊……我是你的御赐者，是你选择的人，也是我帮助了你的苏醒不是吗……”
    “还是说，是我的口令不对？嗯……‘上啊’！不对吗……那么，‘快去！’……嗯？也不对吗？那换一个……‘全军听令，速速消灭’！……诶，也不对吗……”
    但是面对着龙神蒹葭的质问，回提却再次发出了一阵愤怒的咆哮，它突然间高高地扬起了屁股后头的金色长尾，恐怖的鳄鱼尾如同反卷的巨浪一般高高扬起，然后猛地向着背上的龙神蒹葭抽打而去！
    面对着身下迅速扩大的黑色阴影，龙神蒹葭呆呆地抬着头，整个人都凝固了。
    恐怖的巨尾如同巨浪般冲刷而下，无数的幻金碰撞间发出了刺耳的金属音，龙神蒹葭惊叫着，她脚下一个失足，整个人都如同滑沙一般从回提的侧身滑落了下来，一路上她的双手双脚不断地颠腾着，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什么神兽或者霸主的御赐者，而更像是个什么能力都没有的普通弱女子。
    眼前的景况让我彻底震惊了。因为我已经意识到，龙神蒹葭并没有能够控制住回提，她也并没有能够成功成为回提的御赐者。
    回提，失控了。
    天空中下起了一场钱雨，刚刚被烧成灰土的冒烟大地，仿佛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鳞甲，呼啸的强风吹卷着飘落的熔金，像是大海里翻起的浪花。一条条垄沟继续源源不断地流溢着幻金，笔直地延伸向天边，犹如滚滚浪潮，茫茫无际。远处的森林，层层叠叠，披上了薄雾般的纱巾。在热烘烘的太阳下，回提的身体闪烁着耀眼的金光。
    在暴动的回提愤怒的颤身之中，龙神蒹葭的身体就像是一片被风卷落的秋叶一般无力地坠落，飘动的和服在风中散乱地飞舞着，那一刻的她，就像是一只失足跌入了深渊的粉蝶，那么的无力，那么的绝然。
    看到那被回提怒然甩飞的龙神蒹葭，我顿时皱眉，轻叹了一声，最后还是离地起跳，以最快的速度闪烁到了龙神蒹葭的正下方，在缓速的过程中接住了如同粽子般落下的龙神蒹葭。
    龙神蒹葭的身体比我想的还要清瘦多了，被我横空接住后，去除大袖和服突显得较为宽大的部分，卷成了墨西哥鸡肉卷的龙神蒹葭真的瘦的像是一根棍条。我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龙神蒹葭总是喜欢穿和服，因为她实在是太纤瘦了，如果不穿上点显大的服饰，恐怕她的身材劣势会被成倍放大吧。
    龙神蒹葭惊骇地看着我，一双带着些许泪花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她轻轻咬着嘴唇，本能地想要用双手推开我，但是她的手一动，身体微微上倾，顿时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牙齿一紧，整个人都是颤抖了起来。
    “痛……”龙神蒹葭本能地轻呼道。
    我皱了皱眉，在龙神蒹葭羞涩的惊呼声中一把撩起了她和服的后幅，却发现她那双原本该如象牙般玉白润嫩的滑长细腿下竟然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她腿下的皮肉已经被严重划伤，割出了无数的长长血口，龙神蒹葭股至小腿处的白嫩皮肉都像是浪头般外翻了出来，如玫瑰般绽放，清润的鲜血混合着泥沙和熔化的幻金在她雪白的皮肤上流淌着。
    “放开我……你这个流氓！”龙神蒹葭羞愤恼怒地看着我，眼中是浓浓的杀机，但是此刻她正飘浮在空中，要是我一松手，她失足坠落下去，自然是必死无疑，所以虽然嘴上说着让我放手，当她看到了正下方数十米的高度落差后，身体还是本能地朝着我的胸口贴了贴。
    看到龙神蒹葭没有恢复的伤口，我轻轻深了口气。
    “你的伤很重……回提没有选择你作为御赐者吗？！”
    在我严厉的注视之下，龙神蒹葭咬着嘴唇，微微低下了头，没有直视着我的目光，她冷冷地道：
    “是啊……看到我出丑，像个傻瓜一样，你现在满意了吧，龙飞晖……”
    龙神蒹葭的脸上已经全然没有了什么反抗和辩解之色，她眼中剩下的只是万念俱灰的黯然。她别过了头去，只是任由她那带着的雪白玉颈对着我，嘴角甚至还带着几分自嘲的笑意。
    “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一开始就让你不要插手，撒达只是在利用你而已！……哎！”我长叹了一声，横抱着龙神蒹葭向着尽量远离战场的区域飞落了过去。
    而在高空之中，撒达也是双目狂怒地注视着龙神蒹葭，它冷声嘲笑道：
    “废物就是废物，这副羸弱娇软的筋骨，居然连成为御赐者的资格都没有！像你这样的弱者，体内流淌着我的鲜血，这简直就是对我高贵血统的侮辱！”
    就在撒达话音落下之间，龙神蒹葭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她的脸色突然间变得煞白一片，而就在下一刻，我惊讶地看到龙神蒹葭的鼻腔、口腔乃至皮肤表面都渐渐渗透出了淡淡的血雾，如同扩散在水中的颜料一般向着高空之中的撒达升腾而去，渐渐融入撒达的体内。
    而随着体内血液的流失，龙神蒹葭的身体也在迅速地转冷，她睁大了美目，纤瘦的身躯在因为寒冷而痛苦地不断地颤抖着。

 第758章 一百七十二 给我个理由

    虽然并不是完全形式的学海模式，但是此刻回提所施展出来的能力，的的确确就是学海模式才有的景象。学海模式可以打开任何物质的数学图景，对事物进行几何意义上的解构和重构，这是学海模式最为可怕的地方。
    就像是失去了自我一般，回提发出了震怒的咆哮声，然后猛地一头向着离它最近的安意如冲了过去。安意如一向小心谨慎，面对着狂冲而至的回提，她急忙收敛双翼，将龙翼呈v字状夹在背后，然后腾空而起。但是回提的速度实在是太过惊人，完全失控的回提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恐惧，它就像是斗兽场里的公牛，疯狂地撞向了安意如。虽然安意如已经提前数秒躲避，但是当回提从安意如的身下猛冲而过时，回提周围扭曲的空间却还是如同浪涛般擦过了安意如的龙爪，刹那间，就像是被漂白粉涂抹了一般，安意如那雪白漆黑狰狞的龙爪龙肢变成了线条清晰的几何结构，我甚至还能够看到其内部如同雪白的素描纸般的背景。
    身体突然被结构的恐惧让安意如惊呼出声，她急忙拼了命地震动双翅升离了高空，拉开了和回提之间的距离。但是回提却好像是盯死了她一般，当安意如腾空而起时，回提的头颅也是呈九十度猛地向上偏折，一双炽白色的凶恶眼睛死死锁定了安意如，下一刻，回提的身体猛地一弓，然后骤然腾空而起，如同弹丸般重重地砸向了高空中的安意如！
    安意如大为惊悚，她再次拍打着双翼试图躲避，但是回提的冲撞力实在是太过惊人，当回提弹射到高空中之时，它那粗长的金色鳄尾就会如同海螺一般蜷曲成一团，然后疯狂地在空中高速转动，而回提所过之处，那里的空间化为了一片诡异的纯白之色，空气中浮动的沙尘、弥漫的烟灰，都在那一片纯白的世界之中变得清晰可见，然后迅速地缩小，直至虚无。
    “真是可恶，这个怪物难道是刷墙工吗！？”雨瞳伸长了脖颈，呆呆地看着那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又一道白色轨迹的回提，尖声道。
    的确，如果用不恰当的比喻来形容，在空中追逐着安意如不放，而且留下了各种轨迹的回提真的就像是一个拿着白色粉刷奋力刷墙的刷墙工。
    漂白。
    这就是拥有了不完全的学海模式的回提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和流讫一样，都是一种不完全的组合模式能力。但是不论如何，它所展示出来的能力都太过可怕，当它的身体落在大地之上时，周围的一切树木、别墅、湖泊和草甸都像是被大雪所覆盖了一般迅速转白、溶解，显现出了简单的线条，最后又归于虚无。
    “意如，留神，不要被回提擦到，也不要进入它经过的空间！”我冲着安意如紧急传声道。
    “我知道！这种能力我也不是没见过！”安意如仓促之间回复了我的话语，“我发现这家伙并不机灵，大伙不要跟它硬碰硬，不然只是引火烧身、自讨没趣、自取灭亡、掘墓自坟！”
    “这种时候就别堆砌成语了ok？！”我紧张地横抱着怀里的龙神蒹葭，远远地落在了相对较远的别墅湖泊区外。好在早在撒达到来之前，龙神蒹葭就已经让她家族的绝大多数成员都撤退了，而德拉贡家族的占地面积又足够大，才避免了在人口最密集的城市中心直接打起来导致生灵涂炭。
    随着我体内的鲜血涓涓地流进龙神蒹葭的体内，龙神蒹葭那苍白的脸色稍稍恢复了几分的红润，原本冰冷无比的手指也恢复了几分温暖，显然我的输血起到了一定的效用。
    “意如，麻烦你多跟这家伙周旋一会儿，我放下龙神蒹葭，马上就来！”我冲着安意如提示了一声，然后落在了德拉贡家族人工湖的外围，将冒了一身虚汗的龙神蒹葭轻轻地放在了布满了尘土的草地上，然后道：
    “还有力气的话，就赶紧逃离这个地方吧。”我对着龙神蒹葭短促地道，“这种级别的战争，不是你能够参合的。珍重着点自己的生命吧，别把自己的性命当儿戏。”
    龙神蒹葭有些吃力支起了她纤细的腰肢，一只手搭着满是冷汗的额头，眼神极其复杂地看着我，嗫嚅道：
    “你为什么救我？就不怕……我再报复你吗？不要忘了……在我心里，你始终是杀了我舅祖父的仇人。”说到这里，龙神蒹葭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我觉得你还是干脆一些，杀了我比较好。一了百了。反正当你在会议厅揭穿我的秘密的时候……我的计划都已经破灭了，我……早也不想活了。”
    我的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道：
    “你想不想活我管不着。离开这里之后，你是想跳河寻短见还是跳楼见阎王那都是你的事。但是现在，我不想看到你死。”
    “理由呢？”龙神蒹葭倔强地看着我，指节相扣，嘴唇略显虚白。
    我有些烦躁地道：
    “问这么多为什么干什么，大小姐？行，你就当我被陈百阅感染了，爱美之心大发，不想看到美女死在我面前行不？”
    “就因为这个理由吗？”龙神蒹葭有些嘲讽地挑起了秀眉，嘴角露出了一丝无力的冷笑，然后下一刻，她突然从她的袖子下拔出了一把匕首，然后深深吸了口气后，竟然用力地朝着她的左脸划了过去！
    下一刻，一道从额头一直蜿蜒到了脸颊上的触目惊心的血红裂口浮现在了龙神蒹葭那雪白如玉的美丽脸蛋之上，鲜红浓郁的血液缓缓地顺着龙神蒹葭那被匕首划出的口子流淌而下，一直沾染到了她的嘴唇旁。
    “现在呢？”龙神蒹葭挺了挺胸，一脸不甘和倔强地看着我，双目含泪地红着眼圈道，“我不需要因为我的这张脸而被人同情。”
    龙神蒹葭大概是真的被这突发的景象冲昏了脑袋，又或者是世界观彻底崩塌失去了理智，居然做出了这等疯狂的举动来，我也是始料不及，本想阻止她这劙面的举动，但是还是微微失神，慢了一拍。
    我心道大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撒娇发疯，我好心救你一命你还傲娇什么摆什么架子啊？
    不过此时我被龙神蒹葭一双含着怨怒和询问之色的眼睛盯着，愣是说不出话来。
    我盯着龙神蒹葭看了半天，最后道：

 第759章 一百七十三 玄机术

    像是感受到了归元弹带来的威胁，正在朝着安意如紧追不舍的回提停下了身来，它猛地以九十度的姿势扭转了它的头颅，朝我望来，一双耀金色的三角眼仿佛两座金山般飘浮在我前方的天空之中。
    面对着我双手之中浮现而出的归元弹四点零，回提发出了暴怒的咆哮声，而就在下一刻，它愤然地用它的那对前肢重重地拍打着大地，然后卷起了它那黄金色的巨尾，疯狂地向我猛冲而来！
    “飞晖，小心，这怪物完全没有任何理智！”安意如的警告声传入了我的脑海之中。“它只针对对它有威胁的存在！”
    “知道！我看得出来这家伙脑袋不好使！”我有些紧张地回应着安意如道。
    在我的认知里，大多数的霸主就不是什么有脑的主儿。而撒达也说了，霸主是神兽打造出来的武器，除了斯芬克斯为了追求完美艺术品而制造出的拥有高智慧的霸主连通之外，其他的霸主基本上都是为了好使而诞生的，最初的制造目的就不是为了拥有独立人格，所以强大和攻击性才是它们的内在秉性。同时也因为这一点，它们在某些层面上并没有神兽那么阴险。
    面对着如同黄金浪潮般汹涌而来的回提，我也是故意仰头长啸，发出了如同野兽般的怒吼声，然后双手向前平伸，合手捏着归元弹就向着回提迎头直冲而去！
    “来啊你这个傻大个！！”我大声地吼叫着，挑衅着回提。
    面对我的挑衅，回提完全把注意力放在了我的身上，它就像是犀牛般以笔直的路线狂冲而来，而我也是如同一辆失控的列车般义无反顾地冲向了回提。
    我们一人一兽的距离在迅速地拉近着，眼看着就要撞在一起，脚下的大地在后方扬起了如同浪涛般的滚滚尘埃。
    就在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近到了两百米时，神鹰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不能再靠近了，再靠近就是它的领域范围！会被解构的！”
    我死死地咬紧了牙关，迎面而来的狂风把我的一头黑发都吹得向后竖起。就在我和回提之间的距离拉到了两百米以下的警戒线时，我猛地把手中的归元弹四点零朝着回提的鼻头部位狠狠地投掷了过去！
    在丢出了归元弹四点零的时候，我的身体感到了一阵被抽空般的虚脱，但是与此同时，雨瞳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她一口把我给含进了嘴里，然后迅速地扭动龙身向后逃遁而去。
    闪烁着炫目的光芒的归元弹四点零如同一颗大质量的陨石般直勾勾地冲着回提迎头撞了过去，而有着庞大体积的回提、头脑不灵活的回提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转向机会！
    下一刻，回提的长吻狠狠地撞在了归元弹四点零上！
    一刹那间，整个世界都寂静了。
    当归元弹四点零进入回提的能力影响范围之中时，奇异的现象发生了。就像是燃烧的爆竹突然间落入了水中一般，原本应该轰然爆炸的归元弹却并没有爆炸。而且归元弹非但没有爆炸，其本身的形态居然还开始被一层一层地剥离了。
    原本被高度浓缩的归元弹四点零开始渐渐地被分离。首先是围绕着归元弹四点零高速旋转的三个小型黑洞开始渐渐地脱离了其原先旋转的轨道，渐渐远离而去。再之后，归元弹中心那个作为喷射源的白洞也开始慢慢地分裂，首先是它的转速开始迅速减缓，再其次，其表面流窜着的闪电也如同被肢解了一般被剥离了出来，最后只剩下了中间一个固定不同，也不旋转的静止的点。
    解构。
    当归元弹四点零进入了回提制造出来的几何空间时，其能量居然被解构了！
    原本被高度压缩的归元弹被剥离结构成了四份独立的能量，玉帝的能量、神鹰的能量、安意如的能量、雨瞳的能量全都被各自抽取出来，最后这些能量就像是被狂风吹动的烛火一般，迅速熄灭了。
    当归元弹四点零被各自解构后的一部分残余能量冲刷到了回提的身上时，回提的身上也的确是发生了一些爆炸，可是这些小规模的爆炸，已经再也无法对回提的身体造成有效的杀伤了。
    “没有用……飞晖，回提的能力在你之上！”安意如惊愕的声音传来，“要对抗霸主，必须是和它等同的力量！”
    我蹲在雨瞳张开的嘴巴口，呆呆地看着如同山岳一般趴在大地上，安然无恙的黄金巨鳄，心中多了一丝的寒冷。
    果然，单单靠归元弹的力量消灭霸主，终究还是不切实际的。
    事到如今，我知道如果再不使用更强的力量，想要消灭回提……基本是不可能的了。就像当初面对流讫时那样，就算我联合了安意如他们的力量一起对付流讫，可是却也只是趁其不备把它给打散了而已，却始终没能够把它彻底消灭，如果不借用玄机术层次的力量，想要彻底抹杀霸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主人，记得我之前就对你说过。这一次的麻烦……不是一般的大。”就在我心绪紊乱之时，我的脑海里却再次响起了玄牝娇脆的声音。“投骰子吧……反正你早就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熟悉的纤柔身躯浮现在了我的面前，一头飘旋的黑发如同浸泡在水中的丝带一般在我的面前盘绕飞舞着，穿着一身黑色的镶银丝边的礼服长袍的玄牝悄然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就像是从水中潜游而来的美人鱼。
    这一次，玄牝的脸上极为罕见的没有以往的戏谑和挑逗之色，有的只是重重的迷雾和浓浓的静穆，自从来到新德利亚之后，我就越来越难在玄牝脸上看到她那过去的那一份风骚到让人抓狂的笑容了。
    当玄牝落在了我的面前时，她轻轻地伸出了双手，就像是浣女向水中打捞月影一般，在空气中轻轻一撩，当她的左手手掌在我的面前摊开时，一枚散发着白瓷一般清润光洁的光芒的骰子已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方方正正的六面骰子之上，从一到六的色点是那么的清晰，就像是鲜嫩美丽的禁果，让人不自觉产生想要伸手触摸的冲动。
    我从骰子上收回了视线，无比认真地看着玄牝，语气沉重地道：

 第760章 一百七十四 微尘

    “飞晖，你是认真的吗？你想祸水东引吗？”玉帝沉重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脑海之中。
    “为什么不呢？”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道，“撒达它也控制不住回提，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机会……撒达去的方向是克塔尼德家族的禁地方向，我去过那里，那里的地形我很熟，可以把回提引进森林和湖区减少伤亡！”
    “好，既然你执意的话……”面对我的坚持，玉帝也不再多说什么。
    可是就在玉帝的话音落下时，我却突然看到，在远处的东方的天空之中，一道恐怖的光柱正迎天而起，直达寰宇！
    “撒达已经开始下手了，我们动作快！”我高呼一声，然后迅速地朝着回提的面前飞了过去。当我像是流星一般在回提的面前划过时，我顺手向着回提的脸上丢出了一排的球形闪电。高能的球形闪电在回提的面前接连炸开，迅速地靠着声音和光彩吸引了回提的注意力。
    回头那一对闪烁着白金色光芒的三角形愤怒地朝着我转动而来，它的下颚骨向下打开的瞬间，一排如同荆棘丛般的密集利齿暴露在了外面。回提怒吼了一声，它的两条前肢重重拍击着下方的大地，恐怖的能量闯荡之下，周围方圆数十公里的森林和草场纷纷塌陷，向下凹入变成了流穴，整座押玛城都在这一刻剧烈颤动着。
    下一刻，回提的四肢肌肉微微收缩，就像是黄金弹簧一般用力挤压在了一起，然后随着它身下的大地被硬生生挤压成了块状时，它又在下一秒骤然释放出了巨大的反推力，整一个笨重的身躯居然就那样如同蛤蟆一般腾空而起，向着我笔直追来！
    我是奈何不了回提，但是靠着多年战斗积累下来的经验，也不会被轻易地追上。神鹰和玉帝在我的身旁疯狂地释放着闪电和火焰，大面积向外扩散翻卷的闪电使得整个世界都在不断地被照得一明一暗。
    另一方面，安意如也通过把空气中的电子、光子和尘埃团放大之后朝着回提狠狠砸过去，利用陨石雨一般纷纷坠落的巨大泥块和沙暴为我争取逃亡的时间。
    回提的追击速度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当它在它所制造出来的空白的几何空间直线前行时，它的行动轨迹居然是离散的而不是连续的，从旁边看，它的运动轨迹简直就像是珍珠链一样没有连续性。
    紧紧不过是逃出了数十公里，当我回头时，却惊恐地看到回提那谷锥状的血盆大口已经住到了我的屁股后天，眼看着就要把我一口吞噬！
    “见鬼，这厮速度怎么这么快，跟它长相严重不符啊！”我忍不住一边在空中以灵巧的z字型轨迹闪烁逃跑，一边惊呼着。
    “小心飞晖，回提有着把自己的身体离散化和非连续的能力，这是到了操控数学的高级能力。”神鹰严肃而谨慎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响起，下一刻，一声锐利的鹰唳声响彻了整一片天空，当我回头时，我再一次看到神鹰的身体化为了熊熊燃烧的火焰巨鸟，它飞速地向着回提的头部疾掠过去，一双v字型的翅翼如同墨镜一般拦截在了回提的面前，硬生生地挡住了回提的视野。
    被神鹰给挡住了视线，回提顿时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它恶狠狠地向着神鹰一头撞了过去，我看到神鹰的腹部被回提头部前端的空白空间给沾染到了一小块，顿时神鹰腹部燃烧的火焰羽毛就像是被剃须刀给剃过一般消失了一大块。
    神鹰发出了隐隐的痛呼声，它保持着双翼上下拍动的姿势，在刮起了阵阵热风的同时，它的身体也在如同风筝一般向后倒退着，倒退的速度基本和回提的冲撞速度保持一致。
    在所有的神兽之中，神鹰的速度是最快的，这种速度上的优势尤其是能够在和其他神兽的大战之中显露出来。但是即便是如此，面对回提，神鹰的速度还是显得慢了几拍。神鹰还没能够在回提的面前当拦路虎几秒钟，回提就狠狠地撞上了神鹰的腹部，刹那间，神鹰那熊熊燃烧的下半身就被撞了个粉碎！
    被回提如同花瓶被撞碎了半个身体，神鹰发出了惨烈和沉痛的惊呼声，下一刻，我看到神鹰的身体就像是被秋风给吹动的落叶一般在空中旋转着向着下方软绵绵地坠落了下去！
    “维德！”看到被回提一头撞碎的神鹰，我感到自己的心就像是被刀给狠狠切割了一般在流血。
    “我没事……装的……刚才我计算好了受伤的点，没有大碍……”神鹰有些虚弱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响了起来，“回提很蠢，它只会优先攻击对它最有威胁的存在，只要装死，它就会先去袭击其他目标！”
    “我……我去！维德你坑我！”听到神鹰的回答，我顿时一愣，然后回头间，当我看到在我身后猛追而来的回提时，我忍不住爆了粗口。
    不过不管怎么样，经过维德的这次自残式的偷袭，它还是给我争取到了一点逃亡的时间，而也就是靠着这一点点的逃亡时间，我们一波人兽终于进入了克塔尼德家族所在的城市——蛾摩拉。
    蛾摩拉城市的情况比押玛城还要更加糟糕。城市的各个地区都已经拉响了警报声。划分着蛾摩拉城贫民窟和富人区的大桥已经被车辆占满道路，彻底堵塞。一些自发组织的工程人员为了能够找到逃出城市的要道，已经开始有组织地在跨城大桥的一端架起了工程炸药，然后把原本隔离南北富人和贫民两片城区的城墙给炸出了一块块的裂口，两个原本水泄不通，几乎已经封闭的阶层，在这一刻终于重新水乳1交融，重新接轨在了一起。
    大量的富豪们携家带口地向着贫民区的方向逃遁而去，因为在富城区的天空之上，此刻正盘踞着一朵血红色的怪云。
    那朵怪云并不是别的，正是如同恶魔般降临了这座浮岛的撒达。
    在突然降临的撒达的凝视之下，整座蛾摩拉都仿佛沸腾了，无尽的恐慌瞬间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蔓延开来，女人们发出了绝望的尖叫声，一些承受能力较差的甚至当场吓得昏迷了过去。即便是剩下的人之中，也有大量当场跪地，以虔诚的姿势磕头跪拜，臣服于撒达的。
    当撒达出现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仿佛回想起了他们那曾经已经失去了很久的信仰。他们仿佛重新相信了神灵的存在，想起了那早已被尘封在历史的风沙之中的恶魔般的存在。
    来不及逃命被困在城市中心cbd区域的人们绝望地看着那绵延无尽的车流，眼光茫然而黯然。
    而更为诡异的是，在撒达的下方，我看到大片大片的大厦正在如同被滚筒碾压过一般倾倒、变扁、压平，就好像有一辆看不见的推土车在从这些连绵起伏的大厦上硬生生行驶过去一般。
    另一方面，在那如同道路般被不断压平的区域两侧，则是另外的一副凄惨景象。西侧区域的大厦所在的地界已经裂开了一条恐怖的裂缝，难以计数的大厦正在如同积木一般交错着向着裂开的地缝之中倾塌坠落下去，一直深达无法见到的云陆深处。而在东侧的区域，那里的大厦就像是冰激凌上的奶油一般正在发生剧烈的扭曲，所有的门窗、幕墙、天线、砖瓦、水循环系统都被硬生生地搅拌在了一起，我甚至还可以看到两座高耸的铁塔就像是麻花一般被互相扭曲，缠绕在了一起，呈现出极其怪异的形状。

 第761章 一百七十五 联合攻击

    我和爱德华还来不及交手，回提就已经如同一道通天贯地的巨虹般轰然坠下，在下坠的过程中回提的身体散开成了无数的幻金，其中不少甚至还是加工过的幻金金币，上面还能看到各个国家的精细雕纹。构成回提身体的每一片金币都有着特殊的能力，当一枚金币在空中无意间掠过一栋建筑时，轻则能够轻易贯穿一栋建筑，重则能够轻松将一栋完好的建筑从中斩成两段，可谓是破坏力惊人。
    如岩浆般瞬间浇灌而下的幻金狂潮眼看着就要将我和爱德华给笼罩进去，最后的关头，我深吸了一口气，沉腰蹬腿，重重发力，就想狂奔而走，可是爱德华却是反应惊人，他怒喝一声，右爪凌空抓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脚踝，让我的反应慢了那么一拍，下一刻，漫天的幻金哗啦啦地如同冰雹般坠落了下来！
    漫天的幻金落下的最后一刻，撒达怒然地张开了双翼，如同伞盖一般顶在上头，试图挡住那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的无数幻金狂潮，但是仅仅是刹那间，撒达的血色双翼就像是插入了沸水之中的雪糕一般溶化了。
    因为撒达张开双翼稍稍阻挡了一下从天而降的幻金，我也有了一刹那间的机会做出反应，我奋力地踹在了爱德华抓住我脚脖子的手上，爱德华的手稍稍一松，我的身体顿然一轻，如同一个飞镖般快速地逃出了幻金的覆盖范围。
    当我冲出了回提的能力覆盖范围后，我侥幸地回头顾盼，却看到撒达和爱德华都被不计其数的幻金所笼罩了。如同烧熔的黄金水般覆盖在撒达身上的幻金使得撒达那血红色的身体变成了一座散发着闪闪光芒的金雕。
    被幻金包裹的那一刻，撒达的身体在迅速地消融着，撒达的翼面上渐渐隆起了一个黄金巨鳄的头像，那是渐渐从散装凝聚为原型的回提。
    被回提给正面撞到，撒达的羽翼瞬间就消融了，但是撒达的行为也是极其的果断，眼看着自己的双翼被回提给溶解，撒达竟毅然绝然地利用它背上肌肉的拉力扯断了它的双翼，然后迅速地以它的断翅作为保护伞，从双翼之下跳了出来，横冲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避免被回提的解构力量给直接伤到。
    撒达迈动着长满了刺里沉重双足，有些谨慎地拉开了和它还留在原地的断翅之间的距离。此刻，撒达背上的羽翼已经完全消失了，只有几段像是断裂竹节一般的翼骨还残留在它的背上，纤细的白色翼骨上还在滴淌着浓郁的鲜血。撒达的双瞳在微微抽搐着，巨大的眼球中心的瞳孔也微微收缩，显然，靠着自断双翼逃过一劫，撒达所付出的代价也并不小。
    失去了双翼之后，撒达的身躯显得瘦小了很多，它就像是一只浑身被血红色的鳞甲锐刺覆盖着的人形巨蜥，只不过它的身上长满了红色的长毛。
    双翼断裂，撒达发出了疼痛而愤怒的咆哮声，它重重地拍打着胸口，用仇恨而又嘲讽的语气道：
    “想玩借刀杀人吗？这想法不错啊……”撒达用它那猩红色的长舌舔了舔它尖锐的嘴部，一双赤红色的眼睛里滚动着海潮般的光泽。
    撒达一边冷冷地看着我们，然后一边踩着它那笨重的双足缓缓后退，它那如同没有了伞面只剩下了伞架般的翼骨正在迅速地扩张，延伸出新的翼膜，以修复它那为了摆脱回提突袭而抛下的断翅。
    爱德华缓缓地从撒达的肩头上站了起来，他的双手迅速地反弄着，我看到他的双手之中浮现出了一个剧烈扭曲的不规则球体，当爱德华将他手中的不规则半透明球体砸向回提那如果金山般覆盖在羽翼上的身躯时，回提的身体居然也微微扭动了几下，我看到回提那原本立体的身体表面居然被向下压平了一大块，同时这压平的躯体表面出现了无数如同蜘蛛网一般的裂缝，下一刻，这些裂缝立刻像是波浪一般扭曲起来，把回提的身体表面扭曲成了纸团般的不规则形状。
    爱德华的这一次归元弹，凝聚了三大外神的力量，外神的力量是断裂、扭曲和延展，几乎都是直接和几何挂钩的能力，对回提造成的影响比我所想的还要更大。玉帝、神鹰和雨瞳的能力在面对回提时，一旦进入了回提的学海模式空间里，威力都要大打折扣，因为玉帝的闪电、神鹰的等离子火焰、安意如的巨石、雨瞳的流体冰柱，这些都是需要现实世界的物质材料作为基础的，但是外神的攻击方式，却是抽象的，它们针对的是事物的形式而不是质料，是从最深层的数学法则层面进行的打击，在对付学海模式时，效果比玉帝它们被剔除了物质打击的招数要更为显著。
    面对朝着回提进攻的爱德华和撒达，我也是拉开了距离，尽量不去参合他们。毕竟这是他们之间的对战，是撒达唤醒了回提，我现在是巴不得他们斗个两败俱伤。
    受到了爱德华的进攻，回提顿时也感觉到了浓浓的威胁，我看到它那被爱德华揉成纸团的身体正在迅速地修复着，很快就重新显现为了原来的状态。
    回提愤怒地咆哮着，它狂躁地用它的左前肢用力刨着地面上的泥土，大片大片的沙尘被它给掀得飞舞了起来，它那一对血红色的三角眼也是死死地盯住了爱德华、撒达……当然还有我。
    那一刻，我能够清楚得看到回提的眼瞳中倒映着爱德华和我的面孔，很显然，它似乎是把我们两人都当成了它的敌人。此刻的情况显得有些微秒，我和爱德华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爱德华的脸色极其难看。但是很显然，他并没有恋战的意思，因为就在下一刻，他微微屈膝，单手搀扶在了撒达肩头的利刺上，下达了什么指示。
    撒达瞥了回提一眼，然后又看了看高空中的玉帝和安意如，它居然猛然双足压低，然后腾空而起，就冲着安意如的方向一头撞了过去！
    安意如的反应何等的迅速，拥有女性的心灵，她的心思极其的细腻，早在撒达朝着她冲刺而去的时候她的身体就已经迅速地缩小，以体积变小作为代价，安意如如同一粒灰尘般消失在了空间之中，再难以捕捉她的去向。
    撒达扑了个空，但是很快它却又在空中转向，扑打着它那还没有完全恢复的破碎薄翼，向着近旁的玉帝扑腾了过去。玉帝愤然地卷动着身体向着高空之中升腾而去，但是奈何玉帝的龙身终究还是长了一些，撒达张开了双臂全力一扑，还是抓到了玉帝的龙尾。撒达双臂肌肉鳞甲块块鼓起，奋力拉扯之下，玉帝的身体居然硬生生地被从高空给拽拉了下来，而此刻，做好了蛤蟆姿势的回提，也愤然地拔地而起，如同炮弹一般跃向了高空之中的玉帝和撒达！
    撒达的这一招真是极为的阴险，它知道我们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玉帝受伤，必然会腾出手来营救，才会出此下策。眼看着回提就要扑中和撒达纠缠在一起的玉帝，我也是不得不出手了，早已经在的双手之中酝酿着的归元弹四点零猛地投射向了扑飞到了高空之中的回提，试图靠着归元弹爆炸的力量带偏它的扑腾轨迹，而蹲伏在撒达肩膀上的爱德华也是双目一亮，他抓住了这个宝贵的机会，猛地将他手中刚刚造好的归元弹四点零山寨版投射向了回提！

 第762章 一百七十六 克塔尼德家族的秘密

    而在这一片彻底化为了焦土的区域中心，我看到一团液态的幻金正在痛苦地蠕动着，就像是正在被烈火给烧煮着的药汤。在这金黄色的药汤之中，时不时会有一个浪头涌现出来，试图化为一个鳄鱼的头形，但是很快，那个刹那间涌现出来的鳄鱼脑袋，却又因为周围肆虐着的恐怖的能量而淹没了下去，化为了无形。
    很显然，在刚才的联合进攻之下，回提已经到了死亡的边缘，也许只要再补上一刀，也许它就会彻底死亡。
    “没想到霸主的力量如此强大，就算是八只神兽级别的力量加上两个御赐者的能量一起上，也能够不死……”我惊叹道，眼角的肌肉在微微抽跳着，“这就是境界的差距么……”
    看着在灾区中心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的回提，玉帝催促道：
    “飞晖，当断不断，必有后患！这怪物是个祸害，趁现在，将之斩杀！”
    我强忍着微微眩晕的脑袋，嗯了一声，然后缓缓地抬起了右手，试图再次制造归元弹，给这个家伙最后一击，将其彻底斩杀。
    可是就在这时，让我意想不到的事却是发生了，就在下一刻，飘浮在稍远处的撒达突然间就像是发了疯一般朝着回提的残躯扑了过去！
    我微微一惊，手中的动作也不由得慢了一拍。而就在下一刻，撒达已经扑落到了回提的身上，它的身周弥漫出了大蓬大蓬的浓郁鲜血，向着地面上的那一滩金色液体融合了进去！
    “不好，撒达想和回提建立御赐关系，飞晖，阻止它们！”安意如惊呼一声，她猛地振动双翅，裂开了她那满是利齿的龙嘴，冲着撒达向下俯冲了下去。
    可是却又在下一刻，安意如的左翅上却是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缝，她的翅膀霍然裂开了！安意如惊呼一声，急忙侧歪了身子，拉开了和撒达之间的距离。
    这时候，借着撒达周围弥漫着的起起伏伏的红雾，我才发现外神断裂、扭曲和延展正如同护法一般守护在撒达的身边，阻拦着安意如和玉帝他们前行的路线。
    看到在周围的血雾之中起起伏伏的外神，安意如和神鹰的脸上都浮现出了凝重和谨慎之色，而撒达则正在贪婪得把它身体的鲜血像是不要命一般大量地释放而出，向着回提的残躯稀释而去。
    “嘿嘿嘿嘿……”在把自己的力量融入回提体内的同时，撒达微微抬起头，发出了奸邪的笑声，“真是多谢你们了，小家伙……如果不是多亏了你们把这个傻大个打得这么虚弱，我还找不到控制它的绝佳机会……”
    “撒达，你……”听到了撒达那奸邪的笑声，我的心头猛地一沉，意识到情况大为不妙，于是我的双手迅速翻转，再次开始制造起了归元弹，可是就在我制造归元弹的时候，我的大脑里却是突然传来了强烈的眩晕感，就连我的视野都有些发黑。在短时间内接连使用归元弹四点零，对我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哪怕是在以前和其他霸主和神兽对战的时候，我也没有像现在高频率地使用归元弹四点零过。
    “粑粑，你不要紧吧？”感受到了我的身体的虚脱，雨瞳发出了担心的询问声。
    我摇了摇头，勉强一笑，道：
    “没事，归元弹四点零有点勉强，三点零二点零还是没有问题的……”说着，我再次翻开了手掌，就要再次制造归元弹。
    可是，就在我的手中浮现出了归元弹时，撒达身下的金色水潭之中，却是突然间再次浮现出了一个鳄鱼头，那个显得柔软无力的鳄鱼脑袋高高地抬起，仰望向了天空之中，然后就在下一刻，它猛地张开了嘴，发出了一阵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怪异咆哮声！
    震天动地的咆哮声转身之间覆盖了大半座蛾摩拉城，整座城市的建筑都在这一刻如风中弱柳般摇摇欲坠，战栗不已。可是和之前的咆哮声都完全不同的是，我能够感觉到，这一刻回提所发出的咆哮声，竟然……是存在着某种特殊的节律的。
    “它在干什么……”雨瞳呆呆地看着突然爆发出怪异吼叫声的回提，不解地问道。
    “同类。”安意如的语气突然有些慌乱急促了起来，“回提……在呼叫同类！”
    “同类？”我被安意如的回答给震住了，“回提是唯一的霸主，它哪来的同类？”
    安意如紧张地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它肯定是感觉到了有和它类似的存在，所以才在传递讯息！”
    可就在我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在我后方的城市的工厂区域，却是接二连三地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爆炸！
    飘在高空之中，向南望去，只见那跨城大桥的尽头的工业区内，如同春笋般拔地而起的几十幢工业大厦高耸的烟囱，正在喷吐着涂白色的青烟，阳光里，显得更加浓烈而污浊。而其中有四幢大厦的烟囱正在如同断木一般慢慢倾倒下去，在烟囱的中部裂开的巨大v字型豁口之中，我能够看到如同鲜血般弥漫而出的炫目火光。
    “那是……蛾摩拉城的工业区？”我喃喃地道。
    “好像是军工制造区和维修工厂吧……”雨瞳小声说，“我之前听人说过的。”
    寻声而望，我渐渐眯起了双目，远处的工厂突然间发生的爆炸让我有些感到有些诡异。而就在下一刻，我惊愕地看到，在那些工厂断裂的烟囱之中，居然飞出了一些细碎的银色物体。这些散发着鬼魅的金属光泽的细碎物体如同蜜蜂一般在空中快速地有组织地高速移动着，就像是候鸟迁移一样蜂拥着向着高空之中凝聚而去，更快就达到了一定的规模，居然形成了一片足以覆盖整片工业区的巨大银灰色乌云。
    “什么东西？”远处的天空中突然出现的景象让安意如的声音略显惊愕，她睁大了铁灰色的眼睛，两只眼瞳之中是两片运动形状完全相同的乌云。
    随着我定睛而望，很快我看清楚了那些像是蜂蜜一般聚集在一起的破碎物体的真面目。
    是零件。

 第764章 一百七十八 无奈的选择

    雨瞳的动作不可谓不灵活机变，但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雨瞳扭动身体试图躲避那些冲着她追逐而去的炮弹时，那些炮弹却在半空之中像是受到了某种来自空间左侧的压力一般，居然猛然发生了偏折，并且以几乎没有受到空气阻力般的形式再次冲着雨瞳急追而去！
    雨瞳呆呆地看着身后转弯而来的炮弹，大惊失色，她奋力地甩动龙尾，试图借住身体施展出的空气的流体力学的力量将后方的炮弹冲散，但是却并没有成功。而就在下一秒，不计其数的炮弹还是狠狠地砸在了雨瞳的身上！
    这些炮弹的动量大的惊人，狠狠砸在雨瞳身上的那一刻，雨瞳就像是撞上了铁墙一般惨叫一声坠向了大地，大半个身体都被砸得凹陷了下去，雨瞳口中被硬生生地砸出了鲜血，巨大的龙身在地上滚动了两圈，那有着绚丽斑纹的蓝色光滑龙身也像是被霰弹枪给射中了一般出现了触目惊心的孔洞。
    “好痛！”雨瞳在地上一边翻滚着一边痛呼着。
    雨瞳泛白的肚子朝上在地上左右摇晃着，靠着强大的恢复能力，雨瞳的身体在快速地修复着，可是她身上的伤口才刚刚修复，下一波的疯狂导弹攒射就到了。雨瞳吓得一阵哆嗦，冒着身上坑坑洼洼的伤口地上跳了起来，狂舞着龙尾向着天空中奔逃而去，一路上雨瞳还特地左突右奔，试图甩开那些在背后穷追不舍的炮弹。但是不管雨瞳扭动身子，那些炮弹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死盯着雨瞳不放。而更让人错愕的是，雨瞳的逃跑速度也在迅速地降低，她就像是一只在溺水而行的青蛙一般，一开始还能够逃出极远的距离，但是很快她就游不动了，只能呆呆地固定在原地，惊急地蜷缩起身子被动挨打。
    密集的炮弹接二连三地轰击在了雨瞳的身上，恐怖的炮弹虽然没能够击穿雨瞳的外壳，却是将雨瞳的体表给打得凹陷了下去，雨瞳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在地上不断地痉挛着、扭曲着，就像是一个被电鞭鞭笞着的囚犯。
    “怎么回事……这些炮弹怎么这么粘人啊……”雨瞳愤恨地抱怨道，“甩都甩不开！”
    “是以太飘移！”神鹰沉重的声音响了起来，它的身体因为负伤，此刻还在修复之中，那些被打散的火焰正在缓缓汇聚在一起，重新凝聚成一副完整的鸟的形态，“这个怪物的能力是佯谬，也就是对一些被废弃的理论进行操控。它能够利用以太风让它发出的炮弹偏转方向，靠躲是没有用的，只有抵消以太风才能够对付它！”
    合雒展现出来的能力真的是让我闻所未闻。它的这种能力不像是学霸模式，也不像是学海模式，更不像是上帝模式或者学神模式。
    “玄牝！”我忍不住喊道，“合雒……这是什么能力？你的模式之中有过吗？”
    面对我的提问，玄牝轻轻叹息了一声，细声道：
    “我的玄机术中是没有这种能力的。这应该也是一种弱化版的混合模式……我想，如果用负负得正、矫枉过正的原理来解释的话，这应该是两种学霸模式混合后产生的‘学渣’模式吧。学渣嘛，总是做错题，出现谬误，所以拥有两个学霸模式的合雒，物极必反，就变成了像是在垃圾堆中拾陋的拾荒者了。”
    “学渣模式……”玄牝的话让我着实愣了一秒。我万万没有想到，两个同样的模式叠加之后也能够形成新的模式来，而且竟然还是如此诡异的模式。
    “放弃吧，主人。”玄牝轻轻地在我的耳边道，“已经晚了。就算你用玄机术勉强战胜了合雒，你也没有余力再和回提大战了。更何况，一旦撒达复活了剩下的外神，那么，它的力量甚至可以堪比巅峰时期的大红龙撒旦，那时候，你更将毫无希望。除了归元之外……你将没有任何可以选择的路……所以，主人，放弃吧。选择归元……让一切重新开始吧。”
    归元……
    当玄牝用轻描淡写的话语抛出这个词时，我的心中却居然没有掀起丝毫的涟漪。
    在过去，不管是哪一次我陷入危机之中时，当玄牝提起归元的时候，我的心中都会剧烈地颤动，产生浓浓的愧疚感、不安感和焦躁感。可是在这一刻，那种曾经无数次折磨着我心房、撕咬着我的神经的繁复情绪，却荡然无存了。
    而且，更让我疑惑的是，这一刻，我的心中居然还产生了一种无法言喻的释然情绪，就好像这是一条可以让我逃脱一切责任的安全通道。
    一双细腻华润的手轻轻地从下方托起了我的下巴，不知道何时，周围那散发着焦土气息的大地和城市废墟已经消失了，我已经置身在了一片静态画般的世界之中，而玄牝则正娴静地站在我的面前，她的手掌之中，正轻轻托着一枚光润透亮的骰子。
    黑色的发丝细细地散开，一根一根地擦过我的脸颊，站在我面前迎风而立的玄牝细细地把她的一只手插进了耳侧的黑发之中，撩起了几缕发丝，打理着她那一头被风吹乱的乌亮秀发，妩媚、柔情，却又……充满了一种战争少女的无力和娇弱。
    “选择吧，主人。”玄牝双目凝定地看着我，“是时候结束一切了。能够拼搏到今天，你真的非常了不起……可是，看看你身上的伤口，你已经累了……也没有必要继续战斗下去，背负伤痛了。归元吧……”
    就在玄牝话音落下期间，后方的世界图景重新变得清晰明朗起来，我看到在合雒后方的金色幻金水潭之中，之前被打散了的回提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原型，就像是从沼泽之中爬出来的鳄鱼一般抖动着身子，而长出了新的血色双翼的撒达则是怒然张开了它那半月镰刀状的双翅，悬挂在回提上方的天空之中，就像是两轮交错的血色双月。
    回提晃动着它那尖长的脑袋，划动四肢，正一步一步跟随着合雒，向着雨瞳、神鹰和安意如的方向挪动而去。回提身后的空间已经被染成了一片纯白之色，任何有形的物体都被瞬间结构，化为了虚无。

 第765章 一百七十九 高达模式

    形势正在如溃堤一般一边倒，在两大霸主、一大神兽和三大外神和一个超级神选者的包围之下，玉帝它们就算是经验再丰富，也没有任何的机会。
    我看到雨瞳的皮肤已经皮开肉绽，满是鲜血，而神鹰身上的羽毛渐渐地被回提那捉摸不定的学海模式剔除干净，它的能力被轻松压制了。而安意如身上的利刺也断裂了大半，那些断裂的利刺缺口之中正涌流出大量的鲜血，那惨烈的景象，看得我心如刀绞。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轻轻咬合的牙齿在微微地颤抖着，不甘的情绪在胸口剧烈地跌宕着。
    轻轻的，我终究还是向着玄牝伸出了手。
    却没有握住她手中的骰子，而是握住了她那纤细的指尖。
    “玄牝……这一次，我想让你来帮我投。”我轻轻地说。“我……没有那个勇气面对最后的结果。”
    手指上传来了温软润滑的触感，那一点淡淡的温暖，就像是阳光穿过破碎的屋瓦静静地照在阴冷牢狱中的死囚手掌之上，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贴心。
    “如果主人你坚持的话……”轻轻的声音化为了轻软的风弥漫在我的耳畔，我缓缓地睁开眼，却看到了玄牝一张前所未有的复杂而犹豫的面孔。
    玄牝那洁白光润的脸蛋上，此刻囤积着的却是浓浓的伤感……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愧疚。
    伴随着轻轻的叹息声，玄牝终于悠悠然地抬起了手，手掌缓缓翻动侧倾，而手中那散发着白润光泽的骰子，也如同捧在水中的溪水，缓缓落下，在地上一路翻转滚动。
    多色的骰子轻轻地翻过了一面又一面，就像是一张又一张哭着的笑着的开心的或者不开心的脸。时间的流逝居然变得如此的漫长，就好像时间本身也变成了在平地上缓缓流淌的细流，不再像以往那么焦急了。
    三、一、四、六、一、二……
    一面又一面的斑点在我的视野中浮现而又隐没，每一个数字看似普通，却又能够牵动我的心弦。
    “主人……”玄牝咬着朱唇，轻轻地道，“你终究……还是在担心是吗？”
    我低下头，微微蜷起了双拳，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你是在担心我对骰子动手脚吗？如果是这样，主人，你就放心吧……”玄牝浅浅地笑着，“不管是什么时候，我都是尊重你的选择的……蜡烛在熄灭之前，会发出最耀眼的光芒，就算输了……我也不希望主人你留下任何的遗憾。要轰轰烈烈的死去，不是吗？”
    我轻轻地咬着嘴唇，心中就像是被匕首狠狠搅拌一般不是滋味，我的胸口在剧烈地起伏着，脑海里弥漫着一丝的不甘。
    “玄牝，我想问你个问题……我真的……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吗？”我有些艰难地问道，“难道这一次……我真的……没有任何的希望了吗？”
    玄牝的目光静静地落在地上滚动的骰子之上，她缓缓地道：
    “如果是希望的话……主人……倒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玄牝轻轻抬起头来看着我，道，“但是，要得到那份希望，是要有代价的……主人，你没有忘记过去的那一次次胜利，所付出的代价吧？”
    玄牝的话让我的心头微微一震。
    我当然不会忘记。
    也绝对不可能忘记玄牝说的那些代价。
    辉夜姬……斯芬克斯……吉瑞亚拉……那些曾经一个个活跃在这个世界上的纯真或者美好的存在，却一个个都成为了为了取得最后的胜利的祭品。
    借助强大的力量战胜敌手，最初的目的是为了守护最心爱的人，可是……当你需要最心爱的人的牺牲才能战胜敌人时，你的胜利，又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这一次要赢……我要付出的代价，是谁？”我怔怔地看着玄牝，最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玄牝那空灵浩淼的眼中闪烁着暗淡的微光，她轻轻咬着朱唇，没有回答我的话，最后，她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只缓缓地道：
    “主人……我说过，这一次……也许我也很难帮上你了。祝你武运昌隆。”
    啪嗒，
    下一刻，清脆的骰子稳落声传入了我的耳中，我下意识地下移了视线，落在了那终于敲定了结果的骰子的朝上面上。
    点数……五。
    我的眼皮微微抽跳了一下。
    点数一，归元。点数二，学霸模式。点数三，跑男模式。点数四，海扁模式。点数六，是上帝模式。
    而直到目前为止，我都从来没有投出过五点。

 第767章 一百八十一 两大霸主

    面对四大神兽的凶猛战意，合雒和回提也发出了生物特有的应对战斗和挑衅的反应，黄金巨鳄回提的四肢如同蛤蟆一般重重地伏地，但是那长桨形的脑袋却是向上翘起，展示出了将随时迎战的姿态。而合雒也像是老虎一般抖动着它的身躯，高高地耸起了那如同垃圾堆一般的脊背，那没有眼睛的葫芦状头颅朝着天上的玉帝望了过去。而撒达身上的爱德华也缓缓地站了起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脸上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让我收拾他们吧，撒达。”爱德华捏紧了拳头，冷冷地道，“我会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没有必要，我的爱德华。”撒达邪笑道，“合雒、回提和外神们足够他们苦恼一阵的了。别忘了，我们还有更伟大的任务，不要错过开门的最佳的时间，否则，我可又要耗费我不少宝贵的时间了。”
    很显然，面对我们浓浓的战意，撒达自己却并不想奉陪到底，它那被玄牝射出了巨大豁口的胸膛中央弹射出了血红色的大网，将暴露在阳光下的艾尔莎重新收容了回去。
    随着艾尔莎重新进入了撒达的体内，撒达的身体也迅速地地如同冲泡咖啡一般向着周围的空间扩散了开去，失去了实体的凝实形态。
    玄牝即刻向我传声道：
    “主人，撒达想要逃跑，不要给它机会！”
    “知道……”我咬着牙下令道，“玉帝，你缠住撒达！瞳瞳，意如，维德，你们拖住外神，霸主交给我对付！不管用什么办法，大家速战速决，杀死撒达，它一死，回提和合雒就会失去控制！”
    “杀死我？嘿嘿嘿嘿……”撒达再次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有那个本事吗？”撒达的身体就像是滴入了水中的油彩一般剧烈的扭曲着，化为了漫天红雾的它不再多言，迅速地向着东方的天空之中撤离而去。玉帝怒吼一声，它甩动着龙尾迅速如同洪流一般向着撒达追逐而去，但是就在下一刻，一颗恐怖的扭曲着的半透明归元弹却是猛地朝着玉帝的方向砸了过来！
    我心头一跳，急忙腾空而起，迅速地向着玉帝所在的方向飚射而去。
    在玄牝机甲内的操控屏幕上，所有的一切都被量化显示，归元弹的方向也在屏幕上显示出了一大堆复杂而精确的轨道运算数据，根据屏幕上所显示的内容，我能够在短时间内预测出爱德华突然发射的归元弹的运动轨迹。
    下一刻，随着我的操控，玄牝身后的数十根炮管也一同对准了高空之中迎面而来的归元弹四点零，数十发体积更为庞大的归元弹纷纷从玄牝机甲的炮管之中喷射而出，沿着玉帝的侧身和龙须迎向了前方的爱德华的归元弹！
    数十发归元弹一齐发射！
    当看着天空中如同漫天飞蛾般迎向了爱德华的归元弹的蓝色光弹时，连我这个当事者都被宏伟壮观的一幕所震惊了，我没有想到在高达模式之下，居然可以一口气发射出数量如此众多的归元弹！而且我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些归元弹的数量丝毫不弱于四点零版本，甚至还略显凌驾其上！
    “我去，怎么这么多……！？”我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心中既惊又喜。
    “那是当然了，我的小主人，你可不要小看我哟。”玄牝略显骄傲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就算同样是模式，也是略微存在着档次差距的。高达模式可是五种模式之中仅次于上帝模式的高级模式，级别可是五，比起级别四点五的亚学海模式和级别一点五的学渣模式可要强上一线。”
    狂潮般的归元弹纷纷扬扬地砸向了高空之中的撒达，爱德华吓了一大跳，他急忙蜷缩起了身最大限度地展开了限定域，而撒达也是被吓得缩起了脖子，同时展开了限定域和血翼进行自我保护，甚至就连周围的外神断裂、外神扭曲和外神延展都纷纷向着撒达汇聚了过去，在它的身周形成了保护层，试图帮助它们的统帅抵挡着突如其来的天灾级的冲击！
    轰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惊天大爆炸在撒达的身上发生，数十朵蘑菇状的气体尘埃云不住地向着高空之中升腾而去，就算是靠着双层限定域和三大外神的抵挡，数十发超级归元弹还是有残余的能量宣泄在了撒达和爱德华的本体上！
    疯狂的归元弹接连不断地爆炸，伴随着一团又一团冲天而起的蘑菇云，整一座蛾摩拉城都被火光照亮，就像是初升的旭日从城市的东面快速延伸到西面。爆炸的冲击波足足持续了许久方才稍稍退去，但是那肆虐的热风暴还是将周围的空气中的水汽全部蒸腾。在快速升温的水汽又随着高温的温度作用凝结之后，蛾摩拉城一瞬间竟然被妖异的浓雾所笼罩，化为了一座雾都！
    汹涌奔腾的白雾渐渐散开了几丝裂缝，在那裂开的云缝之中，我看到了一团被炸成了一团的红色模糊物体，这团像是被锅里煮烂了的臭肉般的红色物体不停地蠕动着，已经难以辨认出其生物形态了。
    在疯狂的归元弹洪流之中，撒达瞬间被打成了筛子，它那对血色双翼已经完全断裂破碎，就像是被虫蛀烂的秋叶一般挂在两旁，然后轰然离体而落，砸在了下方的大地之上。

 第768章 一百八十二 解构重组

    高达状态下，我和玄牝的感觉是完全同步的。当玄牝机甲受到了剧烈的碰撞时，我的身体也在传来同样级别的撞击。合雒的动量炮弹砸来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记攻城锤给正面击中了一般，整个人都被撞了个七荤八素，五脏六腑都被搅浑在了一起。
    在我的身上传来剧痛的同时，我也仿佛能够听到玄牝发出了痛楚的轻吟声。
    “玄牝……你怎么样？”我忧心忡忡地问道。
    “没事的，我的主人……你只要安心战斗就可以了……”玄牝有些欣慰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飘荡着，“这点痛可不算什么呢……系统自检修复进行……回复率百分之三十六……”
    随着系统的快速自我修复，玄牝机甲背后的光轮再次浮现而出，而那被回提解构的身体也在恢复成原状。
    “玄牝，高达模式难道就没有其他绝招了吗？就只有连射归元弹？”我喘着粗气问道。
    玄牝轻柔的笑声传来：
    “当然不是。连射型归元弹四点零plus只是高达模式的能力之一而已我的小主人……高达模式下的任何射击命中率都是百分之百，就算是跑男模式也无法从高达模式下逃脱的……”
    “可是这连射式归元弹根本不破回提的防啊我的大姐！”我一边在高空之中开足马力冲着回提的方向全速前行，一边失声喊道，“归元弹掉进回提的领域内全都会被解构，有去无回啊！”
    “那就换一种技能吧，我的小哥哥……高达模式可是百变星君，花样百出，什么道具都有哦！不管是皮鞭、大棒，还是黄瓜，都能满足你……”
    “行了别散播你那堆积了几百万年的污秽思想了——回提过来了，玄牝，闪开！”就在玄牝话音未落之间，回提就炸散成了漫天的幻金，如同狂沙一般向着我席卷而来，而安意如、玉帝、神鹰和雨瞳正在想办法阻拦合雒的步伐给我争取时间。
    我的身体在空中如同陀螺一般高速旋转着，靠着平时格斗训练积累下来的经验技巧，我躲过了回提那如同狂蟒一般的直面袭击。回提的身体就像是白色的粉刷般在空间之中涂抹而过，所过之处的一切都只剩下了空白和永寂。
    但是就在我的身体在空中回转到了一段剧烈时，玄牝机甲的手臂上却是突然出现了无数的细碎的裂缝，这些快速扩大的裂缝就像是手臂骨骨裂一般让我剧痛无比，而另一方面，我的左腿也像是被看不见的锁链锁住并且狠狠缠紧一般，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干扰地扭曲变了形，而更为凶险的是，玄牝机甲胸口前凸的挡板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压过了一般迅速地被碾压平坦。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三只外神已经从不同的方向包围了我，趁着回提对我攻击的同时它们开始干扰我的身体，并且试图将我禁锢在原地！
    外神的攻击虽然对于高达模式的影响较为有限，但是也的确是起到了极强的干扰作用，我的手臂裂开的剧痛影响了我的思绪，导致我的身体慢了一拍，而就因为我这迟滞的一秒，漫天的回提再次炸散成了漫天的金色瀑布，轰然冲刷而下，将我的身体全部吞噬！
    “系统受损超过百分之二十……”
    “系统受损超过百分之三十……”
    “系统受损超过百分之五十……”
    一条又一条的机体自检报告如同蝌蚪一般汇聚进了我的脑海之中，让我的肾上腺激素急剧上升。伴随着冲刷而下的幻金狂潮，我能够看到那些幻金不断地插入到了玄牝机甲的零件和关节缝隙之中，如同飞镖般高速旋转着的幻金如同食人蚁一般破坏着玄牝机甲的电路板、线路和关节嵌合结构。
    我迅速地撑开了背后的光轮，试图用它那散发出的集束粒子组成的光翼保护住玄牝机甲的机身，但是在仿若无穷无尽的幻金狂潮之中，光翼也在被迅速地瓦解吞噬着。
    “趁现在，主人，解构重组，附装状态！”玄牝的提示声在我的脑海里响起，伴随着玄牝的提示，一系列的操作程序自行地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就好像背得滚瓜烂熟的古诗一般脱口而出。
    “解构！”我咬紧了牙关喊道。
    “是，解构开始！”玄牝的声音响起，下一刻，被幻金大潮包裹在了中心的玄牝机甲的身体如同炸散了，无穷无尽的机组配件从爆炸的中心向着周围的幻金扩散而去，连同所有的幻金一起泥沙俱下地混杂在了一起！

 第769章 一百八十三 紧急通讯

    回提就像是金色的洪流一般宣泄进了零碎的合雒体内，合雒的上半个躯体骤然炸开了，无数的银色金属零件像是冰雹一般洒落大地，在地上不住地滚动，又迅速地弹跳而起，纷纷向着破碎的缺口重新凝聚填补漏洞。
    我操控着回提的身体，让它高高地抬起了巨大而结实的鳄爪，然后重重地向着合雒的身体拍击而去！
    合雒的身体在剧烈地抖动着，可是下一刻，被激怒的合雒也发动了反击。我感觉到一股巨大的风压迎面而来，猛地把我的身体连通回提给硬生生击飞了出去。
    当我的身体被高高抛起，然后又重重地摔向地面时，我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拉扯着玄牝机甲，地球的引力似乎在增大，试图将我从回提的背上拉扯下去！
    “是亚里士多德的重物先下落理论，主人，抓住回提不要松开！”玄牝惊急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迅速增大的引力在试图把玄牝机甲从回提的身上拉扯下去，在高空中下坠的我急中生智，猛地操控着回提的身体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翻转，顿时，我所在的玄牝机甲重新位于了回提的身上，而相对的身体较轻的幻金则落在了下方，我下落的速度顿时减轻了很多，而回提下坠的速度却是快了一些。很显然，这是合雒的学渣模式在发生作用。
    当我和回提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时，不甘心的合雒再次愤怒地向着我冲刺而来，它那巨大的四肢在大地上迈动着沉重的步伐，而摇头晃脑地从地上仰起头来的回提则是被摔了个七荤八素，此刻正在甩动着它那硕大的鳄鱼头。
    眼看着无法干涉回提和合雒的大战，三只外神索性转向了玉帝他们，开始和他们进行了缠斗。
    一时间，局面变得无比的复杂。
    玉帝他们想要拖住外神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问题是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就没有任何人能够单独抽出精力去对付逃遁到其他浮岛开启大门的撒达了。不管是让任何一只神兽单独前去，面对爱德华和撒达的联合进攻，都无异于是送死。在这种局面之下我所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快速搞定眼下的两只霸主。但是如果一切能够这么容易的话，我就真该在事后烧香拜佛了。
    在我的操控之下，回提不情愿地在和合雒进行着自相残杀式的疯狂大战，在合雒的犹豫之下，回提能够用它的巨爪一次又一次地将合雒的身体打裂。但是合雒在品尝了几次回提的敲击之后，也知道了回提的不好惹，只好且战且退地拉开和回提之间的距离，然后伺机使用激光炮或者其他有着特殊效果的炮弹进行覆盖的式轰炸。合雒试图利用大面积的远程攻击让我和回提同时承受伤害，逼迫我离开回提的身体。
    回提的抗拒在加强，随着第一波和合雒的正面冲撞并没有把合雒打残，想要继续操控回提的难度大大提升了。我感觉到此刻的回提就像是从疯牛变成了一只大象，靠着骑象人那小小的象鞍已经难以再轻易控制身下失控的大象！
    “主人，目前还能操控的时间上限是三分钟！三分钟后将脱离附装状态，请你抓紧时间了！”玄牝略显忧切的声音在我的耳中传荡着，紧张感伴随着玄牝说的每一个字而急剧提升。
    “知道了……我已经豁出老命了……！”我咬牙磕唇地道。身下的回提再次猛地在大地上扭动了腰关节，如同跨城大桥般的巨大金色鳄尾在空中以横扫的姿态抽向了前方的合雒！
    恐怖的鳄尾在空中扫出了一个巨大的金色扇面，狠狠抽打在合雒身上时，就仿佛一柄金色的斧钺从侧面切入了合雒的左侧腰身，一路直插其体内！
    金色巨尾插入其身的刹那，合雒身上所有的零件都在纷纷地爆裂，大功率的军用武器配备的动力引擎瞬间炸成了一团又一团惊人的火焰，如同快速绽放的血红玫瑰覆盖了合雒那笨重的身躯。
    合雒那宛若山岳般的巨型身体被切成了两半，山崩般的电器元件从这座山岳之上滚落而下，但是诡异的是，这些破碎的电器元件在地上滚动了一段距离后，就迅速地像是滚雪球一般组合成了一只只小小的“机械螃蟹”，这些滚动着快速爬行着的“机械螃蟹”又迅速地聚合在了一起，重新抱团滚动成了更庞大的复合体，而这些复合体也迅速地相互拼接扣合，最后重新显现出了合雒的身体雏形！
    “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到底还有完没完了……”看着能够快速修复自己身体的合雒，我的心咯噔下沉。“这样下去根本没有尽头啊！”
    “没有用的，主人，物理的攻击能够起到的效果很弱。”玄牝说道，“因为合雒的身体并不是质料层面的存在，它的内在本质是在形式层面的，也就是一种类似于程序算法的特定规则，想要让它的身体真正受损，就必须在规律层面对它进行扰乱。”
    “这么大的家伙，难道就不需要能量吗？就像神兽那样，难道就没有什么动力炉之类的弱点？也许可以从能源角度对它进行破坏……”
    “霸主的能源形式和普通神兽不一样。”玄牝解释道，“霸主并不一定需要动力炉，它们可以从自然界慢慢补充能量来维持自己的身体，所以霸主往往每活动一次都要间隔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年，因为它们需要大量的时间来从自然界中摄取维持自己未来活动的能量。”
    “也就是说，霸主是一种冬眠几百万年，活动时间却只有几年甚至几天的存在吗？”
    “差不多吧……具体能够活动多久，还要看每只霸主吸收的能源的效率，但是就极端来说，的确是有可能有一些霸主摄取了几百万年的能量，最后却只活动了短短几天。从目前的　信息综合分析来看，主人你面对的这两只霸主，至少可以和你持续战斗一星期以上才会陷入冬眠状态，但是在那之前……”
    “在那之前，我就先油尽灯枯了！”我汗如雨下地道。
    身下的回提暴动的力量越发狂猛，有连续四次，我试图操控着回提撞向合雒，对它发动最狂猛的袭击，但是回提却用它在地上打滚或者偏离预定路线横冲直撞的方式来回应我。这种高难度的操作完全不亚于刚起步的手残党去和顶级玩家比拼极品飞车，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在道路中央翻车，最终车毁人亡。

 第770章 一百八十四 月光蝶

    几次被打散后的合雒陷入了发狂的状态，它将身上所有的激光炮炮管全都对准了我，恐怖的紫外灾难级超级激光以无可阻挡的趋势集射而来，一路上连尘埃和空气都已经急速升温而产生了连串的小型核爆炸的效果，高能的激光射中回提的头部的刹那，组成回提身躯的幻金瞬间融化内陷，强悍的激光瞬间像是火车过隧道般将回提从头部到股部打出了一条笔直的通路！
    身体被凿穿的痛楚让回提疯狂地抖颤起来，它开始拼命地在地上疯狂地扭身甩尾，胡乱地碰撞，而我就像是即将抓不住缰绳的骑兵般将要被它从身上重重甩飞出去！
    开始失控的回提也释放出了无与伦比的恐怖能量，它的解构效果开始作用在玄牝机甲之上，通过屏幕上的数据显示，我能够看到覆盖在回提身上的玄牝战甲正在如同阳光下的雪人般快速熔化着。
    “主人，撑不住了，解构吧！”玄牝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脑海之中，“不然机甲会承受更大的损害！”
    我知道事不宜迟，只好无奈叹息一声，道：
    “解构吧！”
    就在我下达指令的下一刻，玄牝战甲如同被生生拉扯断的马鞍般猛地从回提的身上抽离而去，并且在高空之中如同魔方般快速变形重组，当玄牝战甲重新落地时，其外形也恢复成了原来的人形机甲的形状。我迅速地张开了玄牝机甲背后的光轮，数十门归元炮直接瞄准了在原地发狂的回提，下一刻，数十发连射归元弹就如同雪球一般纷纷砸向了回提，把它那尚未适应的身躯笼罩了进去！
    猝不及防发射的连发式归元弹迅速地落入了回提的学海空间之中，在落入空间的刹那间，所有的归元弹就像是落入了水中的子弹一般开始减速，体积骤然减少，其解构也在迅速地被剥离拆解，一个四点零版本的归元弹一进入学海空间后立刻就被拆解成了三点零、二点零乃至一点零的模式，最后稳稳落到了回提身上时，所有的归元弹威力都已经被削弱到了最低点，虽然数量上显得更多，但是实际对回提的损伤却非常的有限了。这样的效果，就像是一个砸向目标的铁球在半空中解体成了无数的沙粒，虽然最后击中目标时也有一定的杀伤力，但是效果肯定是大打折扣的。
    很显然，在同样是霸主级别的战斗之中，任何一方想要占据绝对的优势都是不太可能的。霸主之间的战斗，只能是拼尽全力的同归于尽，或者是旷日持久的消耗战！
    看着身上的伤口虽然密集，却没有一道致命伤的回提，我不禁轻叹了一声，然后迅速地向着后方退远，拉开了和回提之间的距离，避免落入它的学海空间之中惨遭解构。
    趁着回提恢复身体的时间，我用严厉的语气给神沼枫传达了紧急信息：
    “……总之，你们谁都不要过来！这场战斗交给我就行了！你们来了……也只会给我拖后退！明白了吗？”
    “还真是自大的口气呢……”神沼枫带着几分讥嘲的语气传入了我的耳中，“可是仙度瑞拉小姐说了，如果不杀死艾尔莎的话，似乎想让玉子苏醒过来也不可能……作为一个男人，至少我是无法拒绝这场战斗的……至于子蟾君他们的选择，就看他们的了……”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最光荣的死法，战死……或者站着受死。我想如果可以选择自己的死亡的话，我会选择其中一种。”
    “可是……”
    神沼枫似乎是真的铁定了心想要加入这场大战。但是他说的也的确没有错，玉子和乙灵会陷入昏迷是艾尔莎操控古老者袭击所导致的，如果不杀死撒达，玉子和乙灵也根本醒不过来。
    我知道神沼枫虽然外表丰神俊朗，但是骨子里却是那种一旦下了决心，就算是一堵高墙立在前头也会撞上去的人，当初他们三人组跳上利维坦的脊背时，就已经说明了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好了，对话到此结束，我现在就告诉你坐标，飞晖君，如果你看得起我们的话，就配合我们的战术吧。”神沼枫说道，“哦，对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我也想告诉你，虽然我知道在现在的情况下让你分心不好。”
    “什么事？”我深深吸了口气，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弥漫上了我的心头。
    “半个小时前，墨隆博士闯进了瓦雷拉精神病治疗中心，带走了虎平潮。现在两人都下落不明。”
    我心里咯噔一下。虎平潮被带走了？这都已经什么时候了，墨隆博士还整这么一出到底是想干什么？虽说虎平潮自从住院之后就一直成了墨隆博士手下的脑科学研究团队的实验对象，但是现在可不是什么搞研究的时候，更何况，墨隆博士已经被吉哈德撤去了家族研究所的职务，现在有什么权限随便从治疗中心抓人？更何况，墨隆博士抓走虎平潮干什么？自从两年多以前我和虎平潮的那次大战后，他已经成为了不折不扣的废人，还能有什么作用？

 第771章 一百八十五 缘督刀

    “好厉害的武器……玄牝，为什么不早点用月光蝶？”我惊讶不已地道。
    “月光蝶是一种一旦发出去就不受控制的超级武器，它们是只靠本能繁殖的纳米级能量机器虫，月关蝶所触碰到的地方都会被分解成最初的原料，它们会把分解后的物质再重新复制成虫纳米虫，如此类推，所有东西都会被分解。月光蝶的繁殖速度是指数式增长的，如果时间足够多，月光蝶甚至可以把整个宇宙的物质都吞噬殆尽……”玄牝在我的脑海里低语道，“但是如果没有同等级的霸主在的话，轻易使用月光蝶是很危险的……主人，你不想看到整个太阳系都被这些月光蝶给吞噬殆尽吧？”
    玄牝的话说得我不寒而栗，我万万没想到这月光蝶竟然有如此可怕的威力，如此说来，哪怕是海扁模式在遇到高达模式的月光蝶系统下，也未必能够讨好。只要月光蝶的繁殖速度达到一定水平，海扁模式也会被彻底压制。
    以惊人的速度扩散开来的月光蝶导致回提和合雒所在的地面出现了一片迅速扩张的彩色湖泊，而回提和合雒的身体正在这彩色的湖泊之中迅速地陷落。合雒靠着以太风的风压将月光蝶狠狠弹开，甚至利用以太风压把月光蝶给牢牢限制在了空间之中，然后迅速地用它那没有任何物质可以阻挡的恐怖激光炮进行定点扫荡。而回提则是通过学海模式的解构能力对月光蝶进行了疯狂的漂洗和扫荡，在两大霸主的努力之下，威力惊人的月光蝶在一开始取得了出人预料的效果之后，还是被逐渐压制住了。
    我不禁叹了口气，如果只有一只霸主的话，靠着月光蝶的系统，我可以压制住它们之中的任何一只，再在玉帝它们的配合之下，我可以在付出一些代价后杀死一只霸主，但是现在面对三只外神和两只霸主，我却终究有些力不从心、难以招架了。
    “还有其他的武器吗？”看着那被渐渐消灭的月光蝶，我深深吸了口气问道。
    “有的，但是月光蝶已经是远程武器之中的第一名了，主人，再试试近身武器吧！”玄牝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脑海之中，“试试看‘缘督刀’吧！”
    随着玄牝的话音落下，玄牝机甲的左手紧握的拳心之中延伸出了一柄巨大锋利的砍刀，那锋锐光亮如同钩月的巨大刀面向着高空之中迅速抬升，就像是一座渐渐浮出海面的冰山。
    “看起来不过是一把大一点的刀，有什么特殊能力吗？”看着渐渐成型，并且开始渐渐亮起炫目光泽的缘督刀，我的心中浮现出了一丝疑惑。
    “庄子在《养生主》中说过：‘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缘督以为经，也就是庖丁解牛那样遵循本身规律的意思。这把刀的攻击点不是连续的，而是离散的，当你用这把刀砍对方的时候，这把刀会解构成无数细小碎片，并且同时攻击对方结构体中的所有结构上的薄弱点！”玄牝解释道，“到达临界点了，快趁月光蝶还没有被扫尽，挥舞它吧，主人！”
    随着缘督刀散发出的光芒到达了临界点，我再也不犹豫，高高地合拢双手，让机械的手指扣合在了缘督刀的握把上，缘督刀锋利的刀刃如同一条分割世界的直线，将左右两侧的世界划分成了两部分，而在下一刻，我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手臂之上，然后——重重地将手中的巨刀冲着回提的面庞重重挥落！
    巨大的缘督刀如同巨浪般重重地向着回提拍落下去，势大力沉的攻击之下，缘督刀就像是倾倒的大楼般重重地砸在了刚刚摆脱月光蝶纠缠的回提的背上！
    但是和我所想象的不同的是，就在缘督刀砍中回提身躯的那一刹那，缘督刀居然直接从回提的身体穿透了过去，劈了个空！
    我心头暗惊，以为自己扑了个空，正想收回手抡转小臂再补上一刀时，回提的身上却是突然发生了接连的爆炸！
    无数的星点如同落入湖中的雨点一般在回提的身上快速弥漫开来，而回提的身体表面也出现了无数纵横交错的割痕，就像是被人用刀切割了数百万遍的破碎牛肉。
    这些伤痕以某种看似没有规律实则极富规律的路径在回提的身上延伸开来，就像是在地震中不断裂大的地缝。
    伴随着一道冲天动地的愤怒咆哮声，回提的身体就在下一刻像是拼图一般纷纷碎裂，彻底崩溃，化为了无数的金沙，从高空之中纷纷洒落！
    一刀等于百万刀！
    这就是缘督刀的可怕之处，这把刀并不会在刀刃和斩杀对象的接触点上产生作用力，而是会在穿透对象身体时把这种力量迅速地传递到斩杀对象身体结构的每一个薄弱区域，从微观和细节处进行打击，直至彻底瓦解其组织结构！
    伴随着回提身体的瓦解，我再次转向了合雒，比起回提，合雒的反应更为迅速，在回提的身体裂开时，它就已经甩开了围绕在它身边的月光蝶，拉开了和我之间的距离，合雒身上的无数枪林炮楼如同炸毛的小猫般竖起，而且伴随着炮身的转动，所有的炮口一律都对向了我！
    合雒最擅长的就是远程攻击，如同和它保持一定的距离，那么必然会变成它那紫外灾难级射线的靶子。但是在和它的对战之中，我也意识到合雒并不是特别擅长近身搏斗。所以眼看着合雒将它身上的所有炮口都对准了我，我索性纵身一跳，展开了玄牝机甲背后的光翼，以最快的速度扑飞到了合雒的身上，和它缠斗在了一起，手中的缘督刀如同狗头侧一般快速斩下，合雒身上的炮管迅速地转向了我，试图进行近距离的进攻，但是我的缘督刀横刀扫过的刹那，合雒背上的无数炮管就像是鱼身上的鳞片般被我一把刮除，削得无比平坦！
    伴随着缘督刀的重重落下，　合雒也步入了回提的后尘，它的身体迅速地被我给斩碎瓦解，我不停地手起刀落，根本就不给合雒任何重聚身体的时间。每当合雒上的器件即将重新凝聚的时候，我手中的缘督刀就会再次落下，将所有的零件统统打碎。
    “混蛋，小哥哥我今天就快刀斩乱麻了，我看你能够恢复到几时！”
    我愤恨地用缘督刀快速地切动着满地的零部件，合雒的身体已经被我给切割地像是芝麻粒一般细碎。
    “主人，不错地手速嘛！”玄牝奚落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脑海之中。
    “单身二十一年的手速就是这么快！”我像是宣泄心中的怒火一般疯狂地挥动着缘督刀，眼看着满地的零件再次汇聚起来，我又一脚把它们踹飞到了遥远的空中。
    眼看着合雒的脑袋被我给狠狠踹飞，可是就在下一秒，玉帝的声音却是突然传入了我的耳中：
    “飞晖，来不及了，我能够感觉到东部的城市那边传来了动静，恐怕撒达已经……”
    就在玉帝的话音尚未落下之间，在蛾摩拉城东部的天际线处的索多玛城的上空，我看到了一道冲天而起的彩光，而在那直插天际的彩光周围，一道红云正在快速地盘旋飞绕着。而在更远处的一些的高空之中，我也能够隐隐约约看到一道拔地而起的纤细光柱，比起索多玛城上空的光柱，那道光柱要更加遥远和纤细，但是我已经明白了那道光柱的地点是哪里。
    那是拉斯维加斯，美国西大峡谷国家公园的方向！
    撒达，已经又解开了两道门的封印，释放出了两只外神！
    当我眯起眼望向远方时，我能够看到远处天际线上迅速扩大的红云，撒达正在向着这里急速逼迫而来，就像是一道从天边弥漫而来的红潮。
    “飞晖，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立刻撤退！”玉帝的警告声传了过来，“继续待在这里会陷入僵局！”
    看着渐渐从碎裂状态重新凝聚成型的合雒和回提，我知道事不宜迟，再继续拖拉下去怕是必死无疑，而且此刻撒达从天边游荡而回的气势，怕是会把整座蛾摩拉城都给笼罩进去，要是真打起来，这座城市就得毁了。
    一念及此，我驾驶着玄牝机甲腾空而起，安意如他们即刻停止了和三只外神的纠缠，悬浮在我的身旁。

 第772章 一百八十六 墨隆的陷阱

    “好啦好啦……真是麻烦，都什么时候了……”
    在我的指示之下，雨瞳嘀嘀咕咕着，如同一尾游鱼般游动到了最近的两艘鲸艇面前，她开始制造出风暴卷动着那些鲸艇持续地向前游动。
    可是就在雨瞳接近到了其中一艘靠后的鲸艇上时，鲸艇上的一个窗口却是突然打开了，下一刻，我看到了一道清瘦的人影像是不要命了一般从窗口内跳跃而出，落在了雨瞳的脑袋之上！
    “什么东西落到我脑袋上了？”感受到了脑袋上坠落的物体，雨瞳发出了一声疑问，而也就在那道意想不到的人影落到了雨瞳脑袋上的同时，玄牝机甲内的通讯却是再次接通了：
    “philo……这些鲸艇墨隆博士布下的圈套！快跑！墨隆博士想夺走你的神兽！他夺走了我们家族所有的鲸艇！”
    通讯那一头的声音居然是仙度瑞拉的，这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我大脑一刹那陷入了空白之中，我根本没有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就在下一秒，当我的视线落在了那道跳到雨瞳脑袋上的人影之上时，我终于全部都明白了。
    落在雨瞳身上的是一名穿着高领白大褂的高龄男子，他那pind领用金色的夹子固定着红色的阿斯科特领巾，金色的领针从翻领下面穿过去的把领结垫高，
    纤瘦的外形，削尖的下巴，突出的眉骨，深陷的眼窝，以及整个人身上散发出的略显阴沉忧郁的气质，都在诉说着这道人影的真实身份。
    那就是……墨隆！
    墨隆博士缓缓地从雨瞳的身上蹲了下来，他的脸消瘦而苍白，一只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按在了雨瞳的头顶之上，然后下一刻，我看到墨隆博士的嘴里轻轻地念叨起了什么，而随着墨隆博士那念念有词的动作，其身下的雨瞳居然就像是个听到了摇篮曲的婴儿一般，渐渐变得安静了下来。
    “瞳瞳！？”意识到情况不妙，我立刻向着雨瞳的方向飞舞了过去，但是就在下一刻，站在雨瞳头顶上的墨隆教授却是缓缓地站起了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然后缓缓抬起手来指着我，道：
    “甩开它！”
    下一刻，雨瞳突然毫不留情地甩动着她那长长的龙尾，猛地向着我的方向抽打而来！巨大的蓝色双叶卷尾无情地抽打在了玄牝机甲的身上，猝不及防之间，玄牝机甲被硬生生地震退了数百米！
    “墨隆！你对雨瞳做了什么！？”看着那道站在雨瞳头顶上的人影，我愤怒地咆哮着。雨瞳缓缓地转动了她的身体，转向了我，看到雨瞳龙头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是一阵失神。
    雨瞳那昔日里明澈光洁的双瞳之中已经完全失去了神光，剩下的只有恍惚和茫然，她就像是一个神志不清的精神病患者一样呆呆地看着我。我拼命地尝试和雨瞳对话，可是雨瞳却是用沉默回应了我。这一刻，我知道，雨瞳的意识已经不再是受到她的意愿控制了。
    而在我的这一生中，只有一次曾经见到过这样的场面。
    那就是我当初在南海和虎平潮大战的时候。
    勾魂术。
    只有拥有勾魂术的人，才能够操控神兽。
    “成功了……”墨隆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嘴角浮现出了一种亢奋而又激动的神情，下一刻，他重重地踩了一下身下的雨瞳，下一刻，雨瞳突然扭动身体，猛地蹿向了距离她最近的玉帝，而雨瞳身上的墨隆也是突然间离地而起，快速地向着玉帝俯冲而去！
    在向着玉帝冲刺而去的同时，墨隆乱发飞舞，然后突然对着玉帝抬起了右手，然后，就像是君主对着群臣下达指令一般，墨隆高声喊道：
    “从现在开始，你，要服从我加里斯.德.雨果的所有命令！”
    随着墨隆的高声下令，我清晰地看到玉帝那熔金色龙瞳也在变得涣散而无神，眼中的光彩在迅速地消失殆尽。见到此状，神鹰发出了刚烈的长唳声：
    “不！你这个胆大包天的狂徒，你居然胆敢亵渎我们！？”
    神鹰愤怒地挥舞双翅，制造着风暴冲向了正在尝试着操控玉帝的墨隆。
    “维德，别过去！”我冲着神鹰焦急地喊道，“过去你也有危险！”
    但是还是慢了一排，就在下一刻，雨瞳游走到了神鹰的面前，她突然游动身躯像是牛皮糖一样缠上了神鹰的身体，把神鹰的躯体给硬生生地向着墨隆的方向拉扯了过去，而墨隆则趁势飞到了神鹰的面前，再次面对着神鹰的双眼，施展出了他的勾魂术！
    “不用挣扎了，你，也要服从我加里斯.德.雨果的所有命令！”

 第773章 一百八十七 墨隆

    安意如那长满了利刺的爪子何等的锋利，一爪抓捏下去，雨瞳的双叶卷尾也是被撕拉一声扯下了一大块的皮肉，坚硬的皮层外向卷曲，露出了一些神经纤维，鲜血直流，一般人肯定是痛得嗷嗷直叫，大脑受刺激，但是此刻的雨瞳却像是丝毫没有痛觉一般，面对着安意如的狠厉一抓，她仅仅只是龙体抽搐痉挛了一下后，竟然又摆动身体，回身朝着安意如反抽了回来，把安意如的龙爪给倒抽了回来。
    安意如谨慎地拉开了和雨瞳之间的距离，雨瞳的眼睛里丝毫没有什么神彩，更没有什么亲近之色可言，她依然冷漠地看着安意如，就像是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没有用，我没能够解开雨瞳被控制的状态……”安意如有些心灰意冷地道，“勾魂术实在是太强大了。在我过去的岁月里，也仅仅只有几人能够使用它，每一次勾魂术的使用者都会在历史上掀起腥风血雨……”
    我的心头肉砰砰直跳，看着雨瞳、玉帝和神鹰那茫然的双头，我心中怒火冲天。
    “玄牝！勾魂术不是你给予的吗？既然如此，你也可以把勾魂术收回来吧？我要你立刻回收！”
    “很抱歉，主人……分出去的技能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妖术力量的本质是启迪，是把每个人身上固有的某种属性启迪和放大，展现出不同的妖术来，也就是说，妖术本来就不是我所拥有的东西……”
    我心头一怔，急道：
    “只给不收，玄牝你简直就是善财童子啊！”
    “这是主人交给我的工作嘛。我只是奉命行事啊。”玄牝急忙推卸责任道。
    就在我和玄牝对话之时，墨隆博士的身形已经稳了下来，三只神兽就像是护法一般环绕在他的身周，而墨隆就飘浮在这个由三只身手所组成的巨大的三角形的中间，脸上的亢奋之色渐渐沉静下来，变成了理智。
    面对着墨隆，我暂时地解开了玄牝机甲，玄牝机甲的厚重外壳就像是自动折叠的纸屋一般重合收回，巨大的身形消失在了高空之中，只剩下身上穿着缩小后的等身机甲外壳装备的我飘浮在高空，和墨隆远远相对。
    “墨隆博士！还认得我吗？立刻停止你的行为！”我冲着墨隆怒吼道，“没有时间了！爱德华野心十足，他操控着两只霸主和撒达，很快就会赶来，等他回来的时候，他会把所有的一切都破坏殆尽，那时候就来不及了！”
    我近乎哀求地劝告着墨隆，在看到了我的脸后，墨隆眼中的神彩变得更加清明了几分。
    “龙飞晖？”墨隆眯起眼看着我，“是你？救世之星？那个boy？你怎么会穿这么一套怪东西？”
    “对，是我，博士……”看到认出了我的墨隆，我稍稍释然，深深吸了口气，苦心孤诣地道：“一言难尽，没有时间解释了！博士，不管你和索托斯先生有过什么样的过节，现在我希望你能够让雨瞳他们恢复神智！和我一起对付爱德华和撒达和外神，否则就真的来不及了！你听明白了吗？爱德华疯了，他想摧毁一切，他想打乱这个世界的所有秩序！”
    之前我一直都居于玄牝机甲内部，是以墨隆博士没能够一眼瞧出我来，现在他看到了我的容貌，眼神也稍稍显得正常了几分，但是比起以往和他那几次寥寥见面比起来，他现在的神情还是显得不太正常，眼瞳的焦点停滞在空间中某个看不见的虚无的点上，而不是直接对接着我的双瞳，他就像是注射了大量致幻剂后的精神失常者。
    “爱德华……外神？”墨隆微微甩了甩头，然后脸上浮现出了虔诚之色，“你想让我帮助你对抗外神？”
    我重重地点头，攥紧了双拳，咬牙，道：
    “对，博士，现在刻不容缓，撒达太强大了，它还操控了两只霸主，现在我们必须齐心协力阻止他，我知道您想证明自己，我也知道索托斯先生对您才能的误会，但是……现在都不是时候，请和我联手吧！”
    听着我的恳求，墨隆博士的眼神却渐渐变得阴沉冰冷了下来，看着墨隆博士变得冰冷的眼神我，　我的心也是渐渐沉落了下去。
    “误会？”墨隆博士嘲讽地笑道，“吉哈德?索托斯，他从来都没有看得起我！他只是把我当成一个疯子而已，我的每一个项目他都从来没有信任过！自从两年前我被枭多从研究所里驱赶出去，所有项目都停止的时候起，索托斯就已经怀疑我了！要不是我手底下还有几个团队的人劝阻他，他可巴不得我夹着尾巴离开他的地盘呢！”
    墨隆龇牙咧嘴地诉说着，他的每一个字里都夹杂着浓浓的怨气，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虽然我并没有对墨隆这几年的经历有多少分的了解，但是我也能够感觉到他这种被人贬低了才能的不甘心。
    “是的，索托斯先生的确是错了……”我依然苦口婆心地尝试着劝阻着他，“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人都认可你的能力的……比如说我！还有你的学生，仙度瑞拉！他们都相信你的能力和才华……当初阿撒托斯家族停止了您的项目，并不是因为阿撒托斯家族的人看不起你，而是因为他们的族长已经被德拉贡家族的人掉包了，撤去你职务的枭多并不是他本人，而是斯图尔特假扮的傀儡！他们想节约项目资金收购幻金，才会中止你的那些大项目……！”
    “是吗？”墨隆冷笑道，“相信我的能力和才华？你对我的能力和才华很了解吗，骑龙boy？你知道当你用‘墨隆’这两个字称呼我的时候意味着什么吗？墨隆……moron，moron……傻瓜、蠢货！……没错，所有人都把我当成傻瓜！全世界人都是！”
    听到墨隆满嘴的冷嘲热讽，我的心头极度地震撼。moron，在英语口语之中，的确指的是傻瓜，是一句骂人的不雅话语，但是我却万万没有想到墨隆的名字原来还有这么深的来历，其背后还藏着这么深的一段故事。
    “抱歉，博士……”我深深吸了口气，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和狂躁的情绪，继续道，“我知道世人很不理解你，但是现在你成功了！这说明全世界的人都是moron，你是真正的天才！世人会理解你的，现在该是你出手拯救他们的时候，是该你展现英雄气概的时候，如果你杀死了那些破坏城市的外神，打败了撒达，全世界人都会尊敬你为英雄，相信我，博士！”

 第774章 一百八十八 信徒

    雨瞳突然冲着我狠狠撞来，巨大的脑袋像是攻城锤一般重重地撞在了玄牝机甲之上，而漫天的空气之中更是凝结出了无数的冰柱，这些冰柱很快又变成了尖端锋利的冰枪，毫不留情地朝着玄牝机甲的各个关节插了进来，试图把我的机甲从关节处开始瓦解碎裂。但是雨瞳终究还是嫩了一点，在霸主级力量的面前，雨瞳的这点力量还不足为据，在雨瞳撞到我的刹那，我迅速地张开了机械臂，狠狠地抱住了她的脑袋，然后冷厉地道：
    “瞳瞳，给我清醒清醒，听到没？”
    雨瞳像是一个被陌生大叔抱在怀里的小萝莉似的拼命挣扎着，她晃动着大脑袋试图从我的机械臂之中挣脱出去，奈何在我的大力拥抱之下，她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一瞬间，雨瞳是真的急红了眼。
    “看、看我我、我不撞死你个人形高达！”没法从雨瞳歇斯底里地叫着，就像是一道接着一道的波浪狂澜向我发起了冲击，想要把我压向下方的大地，无奈就算是在力气上，雨瞳也比不过我，最后在拼命地挣扎之下，我只得把雨瞳的脑袋用力一掰，狠狠地丢向了高空之中，任由她在空中像是飞镖似的打转。
    而与此同时，玉帝也向着安意如发起了冲锋，两只黑龙在高空之中展开了拼死的对决，安意如小心谨慎地看着飘浮在高空之中的墨隆尽量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和玉帝游走着，玉帝向着安意如覆盖而去的闪电都化成了细小的电流在安意如的身体上游走，却没能够给安意如造成巨大的伤害。安意如震动着她的巨大黑色碎翼，掀起的无数尘埃化成了巨大的石块砸向了高空之中的玉帝，纷纷击打在玉帝的龙身上，逼得玉帝稍稍退却。
    看着被安意如拖延住的玉帝和被我甩飞的雨瞳，墨隆皱起了眉，似乎是想要有什么动作。可是就在下一刻，墨隆却是猛地抬起了头，望向了我的后方。
    墨隆突变的眼神让我产生了浓浓的不安，我猛地转头，顺着墨隆的视线看去，下一刻，我感觉到整个人都几乎窒息了。
    在东方的天空之中，此刻，已经恢复了原状的回提和合雒正化为了漫天的金沙银沙弥漫而来，而在它们的上方，震动着血色大翼的撒达就像是率领无数士兵的统帅一般，呼啸而来，指挥着它最新释放出的外神。
    撒达身周弥漫开的血雾已经变得极其古怪，一部分的血雾之中出现了大量的裂缝，一部分的血雾正在不断扭曲，一些血雾则是在迅速被碾平，而剩下的一部分血雾，则是在以惊人的速度翻转和挤压。
    没错，外神翻转，外神挤压，这是撒达又召唤出来的两只外神！
    随着两只全新的霸主的出现，撒达的身体形态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化，它的面容变得更加狰狞，其体型也变得更加庞大，其布满血红色利刺的身体外壳变得更加轮廓清晰，那些原本还不算锋利的利刺此刻就像是钟乳石一般高突地从它的皮肤表面耸起，让人一看就足以头皮发麻、胆战心惊。
    看到伴随着五只外神同时出现的撒达，墨隆的脸上浮现出了狂喜之色，而撒达的眼神也落到了墨隆的身上。
    墨隆的视线落在了撒达那血红色的躯体之上一秒，尔后又落到了撒达肩膀上的爱德华，墨隆张开了双臂，飘浮到了撒达的面前，用像是信徒虔拜教皇般的跪地姿势在空中跪下了。
    “啊，终于等到你了，伟大的设计者！”墨隆激动不已地单手贴胸，躬身行跪礼道，“这几十年来，我一直都在等待着你从另外一个世界显露真容，我毕生的研究都只是为了证明您的存在！而今天，伟大的主，你终于现身了！请让你最虔诚的信徒献上最真诚的礼拜！”
    看到在自己面前的墨隆，撒达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一双血红色的瞳孔倒映着墨隆那枯瘦修长的身躯，仿佛在审视着什么。
    “墨隆……不对，加里斯.德.雨果，我听说过你的事迹。”撒达眯起眼看着墨隆，“在过去几十年的岁月里，你一直都在尝试着用你的理论来证明造物主的存在……这一点，真的是让我非常欣慰。在所有有才能的人类之中，你对于设计者的信仰，是最忠诚的。”
    “是的！”墨隆抬起头，双目灼灼，激动不已地道，“我对您的信仰绝对毋宁置疑！我一直相信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我也相信你的真容终有一天会从另外一个世界到来！”
    “嘿嘿嘿嘿……”撒达发出了一长串的怪邪笑声，“好高兴啊……真是好高兴啊……我今天得血祭而复活，又连获两大霸主助理，还成功将我的部下调度到了这个世界，而且……还得到了你这样出色的信徒……很好，我非常欣慰。雨果，起来吧，只要你的信仰足够虔诚，足够坚定，从今天起，一直到这个世界的末日，你都将我最优秀的左膀右臂。”
    墨隆老泪纵横地看着撒达，激亢不已地道：
    “多谢主上的恩赐。请主上放心，我——加里斯.德.雨果，所拥有的一切，从今天起，都将属于伟大的主上您！”
    “墨隆……”屹立在撒达肩膀上的爱德华以傲然的姿势站立着，他那莹蓝色的眼睛里带着冰冷的光芒，这一刻的他，真的就像是一个震古烁今的统治者。
    “还记得我吗？”爱德华平静地看着墨隆，道。
    墨隆抬起头，视线落在了爱德华的脸上，脸上的激动之色稍稍转为了平静，他缓缓地道：
    “当然记得。爱德华?撒达。”
    爱德华平静地道：
    “那么，你应该没有忘记你当初欠我们家族的恩情吧？”
    墨隆连连点头，道：
    “当然。当年，是你的祖父弗拉德?撒达把我引入了新德利亚，把我带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也是他以阿撒托斯家族的名义收留了我，在全世界的人都认为我的理论是个笑话的时候，是他收留了我……对于我来说，你的祖父既是我的资助者，也是我的知己。虽然他早已去世了，但是如果没有他临终前的嘱托，我也不会留在你们家族的研究所那么久，更无法拥有那么出色的研究资源和科研团体……我欠了你祖父一个恩情，更欠了你们家族一个恩情。”
    爱德华高傲地仰着头，缓缓地道：
    “没错，所以，现在是你回报我们家族的时候了。从今天起，我，爱德华?撒达的所有命令，你都必须服从，你知道吗？”
    墨隆眼中含泪，微微点头，道：

 第775章 一百八十九 渎神

    “死亡？嘿嘿嘿嘿……”撒达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死亡是一种惩罚。可它远远不是最好的惩罚……有一些惩罚，　远远比起死亡这种低级的惩罚，要更残酷……”
    墨隆缓缓地转向了我，然后回应撒达道：
    “让我动手吧，主上，对于任何一个渎神者，我都必将亲自诛罚。”
    “不……嘿嘿嘿嘿……”撒达发出了隆隆的笑声，“以我现在的力量，已经足够对付这个无礼之徒了。我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去执行……雨果，剩下的一个禁地就交给你了，诺登斯家族那边的大门还有一道关卡……”
    得到了撒达的指示，墨隆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立刻屈身鞠躬，道：
    “交给我吧，主上。我必将完成您的任务。”
    “去吧……嘿嘿嘿嘿……我的好信徒……得到你这样虔诚的信徒是我今天最大的惊喜。”撒达欢快而妖异地笑着，“把你得到的新能力去发挥到极致吧，不要让我失望……”
    在撒达的指示之下，墨隆迅速地转了个身，然后轻轻地瞥了我一眼之后，他的身体就像是火箭一般向着西部的天际线飞掠而去，而在他的身后，玉帝、雨瞳和神鹰就像是他的跟班一般紧随其后，追逐着他的身影一同飞去。
    “瞳瞳！玉帝！维德！”我冲着远去的三只神兽的影子，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可是就在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碰撞而来，猛地把我的玄牝机甲给撞落在了下方的草地之上，炸开了大蓬大蓬的黑泥。
    我本能地转头，却看到了一道灿金色的鳄鱼正凶威毕露地压迫在我的身上，一排锐利的獠牙在它打开的上下颚中弹露而出，狠狠地朝着玄牝机甲的胸板咬落了下来，而随着学海空间在向着玄牝机甲包围而来，玄牝机甲的机体本身也在迅速地被解构！
    我心头一急，急忙操控着玄牝机甲向后飞退，可是就在下一刻，我的身体突然被无数从背后飚射而来的动能炮弹给击中了！贯穿般的痛楚从背后传来，恐怖的动能炮弹狠狠砸在了玄牝机甲的背后，我听到玄牝都因为痛楚而发出了娇喝声，下一刻，我的身体被重重地砸向了大地，深深地陷进了泥坑里，动弹不得。
    “受损率超过百分之五十，主人……不能再连续经受合雒和回提的联合进攻了！”玄牝惊急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脑海之中。
    我艰难地在泥坑里转头，却看到身上如同狮子鬃毛般展开了无数炮弹的合雒正把它全身上下的炮口全都对准了我！
    我艰难地操控着玄牝机甲从泥地里爬起身来，试图逃跑，可是就在下一刻，我却发现我的身体不管怎么样都动弹不得了，我的身体就像是齿轮卡住的机械一般，难以运作。我惊恐地环顾四周，却发现我的身体周围都弥漫起了浓浓的红雾，这些红雾就像是无数的钉子一般把我牢牢地固定在了空间之中，让我难以动弹。
    我抬起眼，却看到露出了尖锐牙齿的撒达正邪笑着看着我。
    而就在下一秒，无数的热线向着我聚焦而来！
    恐怖的热射线组成了一道汹涌的高能洪流，瞬间将玄牝机甲的机体如同打桩机一般打出了无数的孔洞！而我身下的大地也瞬间被高能热射线烧穿，在热能快速扩散之下，大地上的土石接连发生了爆炸，散发出了炫目的光亮，而迅速软化融化的大地就像是奶酪一般让我的玄牝机甲给沉没了下去！
    可是就在下一刻，一直站在撒达身上的爱德华却是再次有了动作，他猛地朝着我冲了过来，只有普通人大小的他在玄牝机甲的面前极其不显眼，可是当他轻松地划过玄牝机甲的右臂时，玄牝机甲的右机械臂却像是黄瓜一般被轻易切割了下来！
    “啊！”
    “啊！”
    剧烈的痛楚撕咬着我的神经，我和玄牝同时发出了痛楚的轻呼声，手臂断裂的剧痛对我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却依然痛得我抓心挠肺。
    “玄牝……你不要紧吧……”
    “受损度百分之九十……我还撑得住的，主人……”玄牝颤着声勉强笑道，“不要小看了女人的忍痛能力……”
    伴随着玄牝的声音响起，我能够感觉到我身上的剧痛感正在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就像是有一双温暖的手在轻轻地抚摸着我的伤口一般。
    我能够感觉到我身上的痛觉感似乎降低了一半以上，对伤口的信号感知更弱了
    但是伴随着我身上的剧痛感渐渐减淡，我却突然听到玄牝传来了细碎的痛呼声，我一下子明白了玄牝在做什么，惊骇地道：

 第776章 一百九十 统治者

    看着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安意如，又看着被肢解了的我，撒达伸出了它那猩红色的长舌，微微舔了舔它那布满了利刺的尖锐下颚，然后，微笑着看向了我，道：
    “怎么样，玄牝，这滋味，可好受么？”
    玄牝冷笑着刺激撒达道：
    “呵呵，原来你也就这么点能耐么……肢解，折磨，这么多年来你的智商和想象力也没有什么长进啊……你也就这点手段了是吗？对老娘这种受虐狂来说，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啊，呵呵呵呵……来啊，有种来得再猛烈一点啊！老娘最喜欢各种猛烈刺激的玩法了！胆小的小弟弟，你不会是不行了吧？”
    玄牝挑衅人的本事着实厉害，简简单单的一番话，却是彻底激怒了撒达，　撒达怒吼一声，道：
    “这可是你自找的，那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痛不欲生！”
    下一刻，撒达的身体突然间炸开了，它的身体化为了无穷无尽的血雾，向着玄牝机甲弥漫而来，下一刻，撒达所化的这些血雾就仿佛有生命一般，抽离出了无数的丝线，硬生生地插入了玄牝机甲的表面的每一个缝隙之中，这些肉眼都难以察觉的细小血丝在玄牝机甲的内部快速地游走、钻动着，就像是有意识的针一般把玄牝机甲内的所有电线、电路板瞬间来回穿插了数以万亿次。
    那一刻，我感觉到我的大脑简直爆炸了，从未有过的疯狂痛楚汹涌而来，我感觉到我的身体被无数的丝线割裂成了无数个部分，每一个细胞都在针扎刀割般的强烈剧痛，我的神经和血管被无数细小的血丝给填满了，这些血丝每稍稍在我的某一根神经纤维中动一下，就会传来强烈的信号，痛得我死去活来，几乎失去理智。
    这就像我的身体被打碎成了一地的沙粒，而每一个沙粒都是一个更小的我，每一个我都在承受剧痛，而这些剧痛汇聚向了组合后的大我，这种剧痛瞬间就超出了我以往所有承受过的剧痛的总和！
    “啊！！”玄牝发出了尖锐的长叫声，她的声音都几乎变质了，显得嘶哑而干枯。我身上的剧痛已经让我几乎丧失理智，但是这却还是在玄牝最大限度帮我分担了剧痛后的结果，我很清楚玄牝所承受的剧痛也许要比我强百倍、千倍……甚至万倍！
    “怎么样……现在，满意了吗？”撒达冷冷地问道。
    玄牝那略带犟气的嘲讽之声缓缓飘了起来：
    “一点都不满意啊……只有这么点能耐了吗……继续啊……姐姐我，可是完全没有爽够呢……”
    “贱人！”撒达怒吼一声，恐怖的红潮疯狂地围绕着玄牝机甲高速转动，甚至已经形成了一道血红色的巨型龙卷风，我感觉到玄牝机甲的每一块零件都在被狠狠地咬噬着，被撒达咬噬成无数细碎的碎片，撒达的攻击变得更加得野蛮和疯狂，我身上的剧痛更是增加了足足一倍，可想而知玄牝所承受的痛苦比我只强不弱。此刻的玄牝身上承受的痛楚就像是一座被一次又一次强行压抑下去的火山岩浆，从我身上时增时减的痛楚我知道玄牝在强行忍耐着吸收我的疼痛，但是很显然这种忍耐已经快要达到玄牝的极限了，也许就在下一秒，玄牝就会彻底崩溃，失去意识。
    玄牝机甲在层层崩裂，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无孔不入的力量即便是开启了模式的情况下依然难以抗衡。此刻的撒达俨然已经拥有了超过了模式级别的强悍力量，而且有爱德华和两大霸主在旁虎视眈眈，我就相当于在面对超过四只霸主的力量，根本就没有任何能够反抗的机会。哪怕玉帝他们没有被墨隆用勾魂术操控，我也毫无机会，更别提现在的状况。
    在撒达的疯狂折磨之下，玄牝发出了一阵凄惨而无奈的叫声，下一刻，我身上的痛楚突然成百倍地增加了，我感觉到玄牝的意识终于要崩溃了。
    “玄牝！”我惊恐地吼叫出声。
    “对不起，主人……我……到极限了……”玄牝断断续续的话语传入了我的耳里，下一刻，玄牝机甲轰然溃散，化为了无数的沙尘逸散在了空气之中，将乘坐在玄牝机甲内部的我给抛射了出来，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周围的红雾立刻向着我汇聚而来，凝聚成了一对巨大的趾爪，猛地将我给捏在了趾肚上，然后像是抓耗子一般缓缓地提起。
    “怎么样，小家伙，现在还能够继续最硬吗？”撒达冷笑声响了起来，下一刻，撒达的趾爪突然发力，我就感觉它那血红色的巨大手指像是两面坚硬的墙壁一样狠狠地碾压而来，就要把我给硬生生地压爆成肉饼！
    我发出了惨痛的嚎叫，身体被硬生生压扁的痛楚让我产生了想立刻自尽的念头，我能够清楚地感觉到我体内的五脏六腑被硬生生地向内挤压，肢体、胸骨、盆骨都被硬生生地压缩，甚至我还能够感觉到我的脑壳也被硬生生地给压爆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碎裂声在我的耳郭深处接连不断地响起，我甚至能够感觉到脑浆和大脑皮层被硬生生向内挤压产生的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体会到了吗？嘿嘿嘿嘿……”撒达笑着道，“现在的你，在我的眼里，就像是蚂蚁一样的渺小，我只要轻轻一捏，你就会噗嗤一声，爆成一团血浆，灰飞烟灭。”
    “撒达，先不要杀他。他还有用。”就在撒达话音落下时，爱德华却是突然落到了撒达的臂膀之上，阻止了撒达的下一步举动。
    “杀了他？”撒达笑了一声，“就这么轻易杀了他，那可就太便宜他了。我会让他亲自体会到比死亡还要更为凄惨一千倍一万倍的痛苦……”
    爱德华直面着撒达，缓缓地道：
    “怎么处置他，我无所谓，他死得越惨自然越好。但是现在，难道你不觉得正是把他公开示众，让世界上那些还相信他是救世之星的人体会到绝望情绪的最佳机会吗？”
    面对着爱德华的提议，撒达再次发出了它那招牌式的怪异笑声：
    “很能玩嘛，爱德华……嘿嘿嘿嘿，的确很合我的口味。”撒达吐出了它那猩长的舌头舔舐了腮帮子一圈，然后道，“我也很喜欢玩，那么，就让我们来玩吧。反正，时间大把的有……在把这个世界毁灭殆尽之前，就好好尝一尝虐蚂蚁的快感吧……”
    下一刻，撒达突然张开了它那血红色的双翼，双翼的边缘弥漫出了大团的恐怖红雾，这些浓雾迅速地随风飘散而去，而撒达则是保持着仰头望天的姿势，也不知道它到底想做什么。
    可是就在下一秒，我看到从洗扁城边郊之中飞出了十数只的野生小福神、数以万计的古老者以及大蓬的黑鸲，这些飞行类妖兽像是一团乌云一般环绕在撒达的身体周围，发出吱呀嘲哳的怪叫声。
    我不知道撒达究竟想要做什么，可是就在下一秒，撒达却是掐着我，然后身体缓缓地腾空而起，向着洗扁城的城市中心区域缓缓地飞了过去。一路上，被夹在撒达手指之中的我能够看到下方一张张仰望天空的惊恐的脸，无数的城市居民绝望而恐惧地看着在城市上空如同岛屿般慢慢飘移的撒达。
    然后就在下一刻，撒达突然抓着我，庞大的身体轰然落入到了城市的中心，那一刻，大地崩裂，公路碎断，桥梁倒塌，无数的大厦就像是积木一般被它给轻松踩在了脚下，土崩瓦塌。
    无数的民众惨叫着、尖叫着从倾塌的高楼之上纷纷扬扬地坠落而下，在地上砸成了肉泥，模糊一团，难以辨清。
    在神兽的面前，任何人都完全没有逃跑的机会，而跟随着撒达的回提则是突然间腾空而起，化为了漫天的金沙，向着城市中环线的区域弥漫而去，它的身体居然铸成了一道巨大的高墙，硬生生地将城市所有的安全逃生口都给牢牢地堵死了，所有因为交通堵塞和行动不便没能够逃出洗扁城中心区域的居民只能绝望地看着那如同金山一般屹立在自己逃生道路前方的金色高墙，颤栗或哭泣。
    “嘿嘿嘿嘿……”撒达裂开了它那比鳄鱼更为尖锐的上下颚，发出了一长串的诡异笑声，口鼻之中喷吐着浓浓的炽热烟雾。

 第777章 一百九十一 他害怕的东西

    撒达嚣张地发布着它那大言不惭的恐慌言论，但是面对着撒达这让人毛骨悚然的恐吓，却没有哪怕一个人敢站出来吱声。所有人都像是变成了哑巴一般，呆呆地看着撒达，就像是丢了魂儿一般。
    过了大约整整五秒的沉寂之后，突然间，我听到了一个老妇女发出了凄惨的痛哭声和咒骂声。
    “恶魔！你这个该死的恶魔！你不得好死，你会下地狱的！”这个气得浑身发抖的老妇高高地举着手里的松木拐杖，眼中冒火地凝视着撒达。
    撒达那浑圆硕大的血红色眼球猛地向下滚落，狞厉的视线稳稳地落在了那个老妇的身上，周围的一个年轻壮汉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撒达的嘴角裂开了一丝残忍的笑声，它冷冷地说道：
    “晚了……”
    下一刻，一道庞大的身影突然从撒达的后方移动而出，那巨大的身影，赫然正是合雒。撒达只是轻轻地撩起了它的一只手，合雒背上就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窟窿，下一刻，一枚足足有一辆坦克大小的动量炮弹轰然坠下，将那名出言诅咒撒达的老妇女连带着周围的一大片人群给硬生生地砸成了肉泥！
    尖叫声连绵不绝，而在炮弹重重落下的地方，道路已经被砸成了一条通向了大地深处的巨井，那黑漆漆的井就像是无底洞，也不知道通向哪里。
    周围的人惊慌失措地向着炮弹落下形成的巨洞周围退散而去，表情崩溃地看着那满地的鲜血，但是嘴里却是根本就不敢出声，因为每个人都不想自己变成撒达的下一个活靶子。
    几只小福神飞舞到了巨洞的上空，环绕拍摄着，将恐怖的巨洞和民众们一张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拍录了下来，然后传到了世界的其他角落。
    “嘿嘿嘿嘿……看到了吗？谁敢对我不敬，就是这个下场……”撒达发出了疯狂的笑声，血红色的眼瞳凶光毕露，“想活下去的，就臣服于我，做我的奴隶，你们……谁都没有第二个选择！”
    合雒如同一座移动城堡般在城市里缓缓地移动着，它身上的无数炮口就像是刺猬表面的刺一般对准了不同的方向。当撒达的视线落在了一群试图从东部的跨城大桥尖叫逃离的民众身上时，合雒的一根炮管之中猛地射出了一道恐怖的白色高能热射线！
    笔直的超高能射线瞬间贯穿了跨城大桥，现代化的钢铁大桥在恐怖的射线轰击之下瞬间化为虚无，同时消失的，还有大桥上那密密紧挨着的逃亡车队。
    高能热射线消散之后，一道横跨了半座洗扁城的恐怖沟渠就这样出现在了洗扁城中，就像是古老挂表表盘上的时针，横跨了半个表面。
    “没有人能够从我的眼皮底下逃走……没有人！”撒达冷漠地喊道。“我想杀人的时候，你们，就都得乖乖地跪着！”血红色的眼球在缓缓地滚动着，撒达缓缓地迈开了它的步姿，收敛起了它那半月状的血色双翼，开始在城市之中缓缓行走起来，撒达的脚底板极其巨大，相当于一座城市广场，每当它重重地落下脚步时，城市之中就会出现一个巨大的凹坑，人类数十年，甚至可能是数百年建造出来的智慧结晶在它的眼里形同泥沙，脆弱不堪。每当撒达的脚步重重落下时，下方就发出一大片尖叫声，也不知道它轻轻的一步，到底踩死了多少的人。
    在撒达的眼里，踩死一个人类，真的不比踩死一只蚂蚁要更困难。
    甚至可以说，踩死一只蚂蚁可能还要更麻烦一点，毕竟蚂蚁体积小，能够从脚趾缝里钻过。
    一只巨大的黑色龙影从天而降，重重地落在了撒达的面前，撒达微微低下了视线，獠牙毕露的嘴角掀起了一丝狰狞的弧度。
    那只庞大的黑色巨龙，赫然正是安意如。此刻的安意如，身上那些狰狞的利刺已经尽数断裂了，她胸口的紫水晶状外壳也已经完全破碎。她的尾巴已经断裂，只剩下不到原来的十分之一，还在往外渗着血。她的双足和双肢都已经断裂了，再生恢复的速度也极其的缓慢，她的脑袋已经变形扭曲，就像是一只折弯起皱了的破袜子，而她背后那慑人的双翼更是早就已经断裂破碎，变成了光秃秃的像是枯树枝似的几根。
    撒达走到了安意如的面前，上上下下看了几眼后，它猛然抬起了它的右足，然后狠狠地踩在安意如的脸上，然后小腿臂微微发力，硕大的脚底板在安意如的脸庞上狠狠扭转了几圈。
    “不自量力的小丫头，还想跟我作对……现在，满意了吗？你从一开始就跟错了人。”
    安意如艰难地侧转了脑袋，露出了仅剩的一只完好的铁灰色眼睛，怒然地凝视着撒达。
    “你……就尽管得意吧。”安意如冷冷地道，“你以为你还能够得意多久……”
    安意如的话还没有说完，撒达踩在她脸上的脚爪就是重重发力，硬生生地把安意如接下来的话给踩了回去。
    “哦？听你的口气，似乎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我畏惧的东西？”撒达饶有兴致地问道。
    安意如冷哼一声，道：
    “等你死期到来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了……你以为你惹怒的人是谁……”
    “狂妄！”
    安意如的话似乎惹怒了撒达，撒达的右腿毫不留情地加大了力道，安意如痛得全身都抽搐了起来，她拼命地扭动脖颈试图把撒达踩在她脸上的巨足挪开，但是不管她的身体如何摇动，撒达的右足却始终像是一根铁钉似的死死钉在了她的脸上，让她不得甩开，只能被活生生地以羞辱的形势踩踏着。
    安意如冷笑着道：
    “是不是狂妄……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只要你杀死了他……等他死了之后……就是你的死期……这个世界是跟他同根同源的……他死了……就是你的死期……”

 第778章 一百九十二 高维空间

    撒达轻轻地抚摸着安意如的脑袋，然后它缓缓地抬起了头，望向了西方的天空。在那里，玉帝、雨瞳和神鹰维德正破空而来，庞大的身影正在迅速地变大。
    而在神鹰维德的头顶之上，一道清瘦的身影正迎风而立。
    墨隆回来了。
    墨隆脚尖轻轻一踩，身体轻巧地向上飘移，最后落到了撒达的面前。墨隆向着撒达微微鞠躬后，道：
    “主上，最后一道门已经打开了。”
    “最后一只外神来了吗……嘿嘿嘿嘿，果然，你是一个非常值得信任的奴仆啊，雨果。”撒达亢奋地笑道，在弥漫的血雾之中，我看到了一道诡异的身影正在其中进进出出。
    随着这道诡异的身影在弥漫开的血雾之中进进出出，我惊讶地看到原本还无比浓郁的血雾的浓度居然缓缓地降低了，就像是滴进了淡水之中的咖啡一般，慢慢溶解了。
    我迅速明白了。
    外神溶解。
    这就是最后一只外神！
    “多谢主上的起重，这是我的荣幸。”墨隆单手贴胸，鞠躬弯腰，无比虔诚地道。
    随着外神溶解的出现，我感觉到撒达的气势变得更加惊人了，这一刻的撒达，终于得到了全部的六只外神，这一刻的它……综合实力终于达到了巅峰时期的大红龙水平！
    “来吧……你们这些牲畜，把你们的力量都给我，统统……都给我……”撒达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咆哮声，下一刻，我看到环绕在撒达周围的六只外神，纷纷地向着撒达的身体汇聚而去，就像是一层透明的太空衣一般包裹在撒达的周围。
    撒达其本体的形象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但是在撒达的背后，我却是看到了六条尾巴般的透明带状物在呈伞状延伸而出，向着四面八方散开。随着这六条看不见的透明长尾的出现，周围的血雾也在急剧地扭曲、翻腾、溶解、挤压、碾平和断裂。
    那一刻，我真的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颤栗着。如果这个世界会开口说话的话，那么，这一刻，它肯定也会向着撒达跪倒臣服。
    “好可怕的力量……”我呆呆地仰望着撒达，看着此刻将六神与它合为一体的状态，喃喃自语出声。
    这种力量完全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这已经是完全凌驾于霸主之上的力量。
    另外一个层次的力量。
    在最后一只外神出现之前，撒达的力量还只是压过了霸主一线而已，而现在的它，已经完全不是霸主能够媲美的了。
    到了这一刻，我最后一丝想要战胜撒达的念头也终于粉碎了。这一刻的它，已经是活在人世间的上帝。
    “终于……实现了……”撒达高高地抬起了头颅，发出了隆隆的长啸声，“终于到了这一步！多少年的布局，多少年的努力，嘿嘿嘿嘿……终于实现了！这天上地下，再也没有人是我的敌手！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拦我，没有任何人！嘿嘿嘿嘿……”撒达的笑声变得无比的疯狂，活像是个走火入魔的疯子。
    然后，就在下一刻，撒达突然将握在它手上的我给高高地举了起来。周围的小福神环绕着撒达的手臂腾卷而上，围绕着我不断地震动着耳翅，一双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就像是一盏盏的闪光灯对着我。
    我无力地被撒达给高举在头顶之上，悲凉的寒风不断地吹拂着我的面颊，可是这一刻的我，却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反抗的力气。我呆呆地看着下方的城市。
    整座城市早已经变得支离破碎，满是废墟。接连经受了外神、撒达、回头和合雒的璀璨，洗扁城早已经千疮百孔，满是废墟。
    大地上在飘起火海，所有的一切都在燃烧，我的视野已经开始渐渐模糊了。每一条城市的街道上，每一栋倾倒的大厦旁，我都能够看到一张张绝望的脸，脸上的泪水，已经糙涩。
    墨隆轻轻地落到了已经浑身是血的安意如的头顶上，我看到他轻轻地探出了手，按在了安意如的龙头之上，我看到安意如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挣扎抗拒起来，铁灰色的眼睛突然睁大，就仿佛触电了似的。
    “不要……住手……”安意如嘶哑着声音道，我看到她那铁灰色的眼瞳之中都仿佛渗透出了盈盈的泪水。
    但是不管她怎么挣扎，她眼中的神彩却依然还是在迅速地消减。
    很快，安意如眼中的神光也消失了。
    她的眼神，变得和玉帝、雨瞳一样的黯淡、无神。
    撒达重重地一拍双翼，然后抓着我向着高空中缓缓腾飞而起，无数的小福神环绕着它，就像是围绕着统领的士卒一般。
    “全世界的人，都给我看好了……看看你们深信不疑的神兽和龙帝们是如何成为你们噩梦中的噩梦……再看看你们崇拜为英雄的人，是如何……永远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
    撒达缓缓地用粗长尖锐的手指捏着我，把我高高地举了起来，就像是自由女神手中的火炬一般高高地举过头顶，举起到了新德利亚的最高点。
    “别了，龙飞晖……可怜的救世之星……永远被禁锢在另外一个高维度的世界，好好品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吧……”撒达亢奋地吐出了猩红的长舌，血红色的瞳孔闪烁着凶光，“大暗黑天！！”

 第779章 一百九十三 蝼蚁

    此刻的我已经完全无法理解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匪夷所思，不管我向哪个方向看去，都好像能够看到无穷无尽的纵身……哪怕是最最微观的粒子，或者是最遥远的宇宙尽头的无尽星系，我都能够在周围的那些“玻璃柜”里看到。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玄牝？”我轻轻出声，试图呼唤玄牝，但是玄牝却没有任何回答，就好像不存在了一般。
    我惊慌起来，我试图转动身子，但是很快恐怖的景象却发生了，在我试图扭手臂的那一刹，我的心脏、大腿和颈部同时传来了剧痛。我心头一惊，急忙停止了扭转手臂的动作。
    我试图晃动大腿，可是就在我微微抬起右足的那一刹那间，我的肺部却是传来了一阵剧痛。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我现在所处的情况。
    我现在正处在一个极其诡异的空间之中，在这个空间里，物体之间的方向、距离甚至内外的概念都已经彻底混乱了，所有的一切都被像是纸团一般杂糅在了一起，当我运动手臂的时候，我可能可能会无意中触碰到我的心脏，当我动动脚趾头的时候，有可能我的脚趾会直接把我的大脑脑浆给搅乱！
    此刻的我，就像是被揉成了一团的人肉一般，没有了正常空间里的人类形态！
    我心内慌乱无比，此刻的我感觉无比的窒闷，简直比死亡还要痛苦。我想要动弹一下，却是完全动弹不得，不单单是因为我的身体各个部分内外已经被杂糅在了一起，更重要的原因是，这个空间不单单是内部的物体会被杂糅在一起，哪怕是空间本身也是支离破碎的，我就像是被压在两片玻璃片中央的扁平标本似的，根本动弹不得。
    这种仿佛无穷无尽的恐惧，我从来都不曾体会到过。
    太奇怪了。实在是太奇怪了。
    完全不同的空间规则，完全不寻常的世界法则。
    无尽的窒息，无限的孤独。
    我只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呆多久，就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被折磨地发疯的景象。
    甚至，我都很怀疑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里，我有没有可能自行了断。
    难道……我要被困在这个地方几百万年吗？！
    “有人吗……”我绝望地发出了虚弱的声音，但是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声音有没有可能扩散出去。
    “有人吗……”
    我知道撒达有着开启高维度空间的能力，我现在已经非常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了。我应该就处在一个更高的维度之中。当初撒达身上扩散出来的那种红雾，就可以从我的身体内部对我发动攻击，爱德华也掌握着让自己的身体一部分进入更高维度的空间然后投射到我的身体内部进行打击的能力。而我现在，是真的就被囚禁在了这个空间之中。
    我向着其中的某一个“玻璃柜”看了过去，玻璃柜里向我展示出来的是一颗刚长出嫩芽来的柳树，这棵柳树完全是静态的，就像是画框里的静态画一样一动不动。但是，奇怪的是，随着我的眼球稍稍偏移，或者凝聚注意力，这棵柳树柳条上的嫩芽却是开始疯狂地生长变长，变成了深绿色的叶片。但是当我又换一个角度观察这棵柳树时，柳树上的深色叶片却又开始迅速地萎缩变小，重新变回了嫩芽，最后甚至直接消失，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柳条。
    这样的景象，简直就像是放录像带一样不可思议，我彻底被震撼住了。
    我的视野再次转向了其他方向。这一次，我看到了另外一个玻璃柜，在那里，我看到了一个东方面孔的女孩，那个女孩就像是照片里的静止画一样静止在原地，保持着抬腿散步的姿势不动，但是随着的眼球微微偏转，这个女孩却是动了起来，开始向前迈步或者向后倒退。
    甚至，随着我转动眼球的速度越快，女孩的运动速度也就越快，到最后，这个女孩直接变成了一个短发的小萝莉，最后甚至变成了一个女婴。而随着我凝聚视线盯着那个女孩直看，我甚至可以穿透她身上的重重外衣，直接看到她身体内部每一寸的景象，包括她的器官、毛囊、螨虫……细胞，甚至每一个生物分子结构。
    “搞什么鬼……”我的心跳开始加速了。
    我大概弄明白了这个空间的一点规则，那就是这个空间并不存在时间概念，在这里所有的玻璃柜里的物体都是低维度物体的一个静态面，就像是制作动画的制作组画出来的一幅静止画，而当我的眼球转动的时候，就像是无数张动画的静态纸快速翻动起来一般，我就能够看到物体运动的姿态。
    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里，时间的概念，存在于我的观察。如果我不动，万物不动，而我有了观察的动作时，就像是把静止的图画快速翻动组合成运动的动画一样，万物也就动了。
    但是可惜的是，在这个空间里，我却并不能够看到某个物体未来的景象。因为当我试图转动眼球去比我来到这个空间后更遥远的年代的景象时，我却发现了物体会存在类似于“卡帧”的现象，无法再继续快速播放下去了，只能够处于一种极慢的播放速度状态。
    这样奇幻的空间让我想到了亚普朗克空间。在亚普朗克空间里，玄牝也能够观察这个世界，但是这种情况却又和此刻我所处的空间完全不同。亚普朗克空间是完整的，而这个空间却是支离破碎的，就像是构建还不完美的亚普朗克空间。
    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
    我感觉到整个世界的观察复杂度在迅速地增加着，此刻的我已经可以看到正常世界任何一个角落所发生的事，甚至是不同尺度下所发生的事，小到细胞，大到城市，甚至星球和宇宙。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这样清晰过，就像是一个立体的三维的人看着纸面上画出来的人一样，那个纸面上的人的一切都完完整整地呈现在了三维人的眼中，再难遁形。

 第780章 一百九十四 囚禁

    爱德华的声音冷冽洪亮，语气坚决沉硬，充满了不容置喙的意味，他轻轻一抬膝盖，笋尖般的鞋头踢在会议桌下沿上，整张桌子顿时如同裂帛般应声裂成了两半，吓得几个国家的首脑和部长级高官瑟瑟发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一名头发半百的总统眼珠无神，哆哆嗦嗦地用不太流畅的英语道：
    “能……能不能多给点时间？考虑到有些愚昧民众的抵触情绪……还有……一些人还没有领悟主上的教义……此外，还有一些弱智和不识字的小孩……
    爱德华猛地瞪了那个总统一眼，吓得那位老总统说话都咬到了舌头，吞吞吐吐砸吧了一半的话统统都给咽回到了肚子里。
    爱德华猛地一甩他那一身内红外黑的长斗篷，声音嘶哑地道：
    “三天，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主上将开始在天上世界巡回视察，任何不前来迎接膜拜的信徒，都……只有死！”
    语毕，爱德华也不再多言，他的右腿重重地一蹬，身子如同一梭烟火般窜上了天际，奔着在高空中凝视大地的撒达直冲而去。
    只剩下会议厅里一众国家代表人还在原位上唉声叹气，面如死灰。
    在众多的多国代表之中，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忧虑而苦恼的脸。
    那是林芝豹。
    公然挑战全球制度，大搞独裁，赤1裸裸地威胁全球各国，玩弄人命于鼓掌之间，爱德华已经彻底丧失了人性。从心智上来说，如今的他已经不把人类当成自己的同胞，而纯粹是当成了自己手中的玩物，就像一些有着破坏欲望的小孩子把玩手中的蚂蚁一般，早已经不讲究任何的原则，翻翻手掌，就可以把蚂蚁捏死，而根本不需要讲究什么原则。
    从古至今，没有任何一个独裁者，任何一个杀人狂能够走到爱德华的地步。他是活生生地行走在人世间，最最丧心病狂的杀神。曾经和我打过交道的所有大魔头在他的面前都黯然失色。
    在人类所有市面上的故事里，在这种时候，都会有英雄或者正义的骑士跳出来挑战这样的大魔头，将他一剑斩落于皇座之前，将整个世界从恐怖的阴云之中释放出来，让温暖和慰藉的阳光洒满大地。
    但是在爱德华的这个版本的故事里，正义的英雄没有出现，或者说……他曾经出现，但是却已经败在了他的手中。
    人都讨厌绝望，害怕死亡。可是却又有着追求真实的本能。同样的故事，一个残酷的结局，一个美好的结局，摆在一个人的面前，他嘴上或许会说着他愿意相信美好结局的故事，但是在他的心底里，那个残酷的结局，永远都会占据他心房的极大比例。
    因为残酷，往往比美好更真实。对于喜欢听故事的人来说，美好意味着逃避，残酷意味着直面现实。
    英雄也是可悲的吧。每次有对手出现的时候，他都不得不站出来面对。而且每一次，他的对手都会变得更强，一次比一次强，一个比一个疯狂，仿佛无穷无尽，可是英雄却只有一个人，他就像是站在波涛汹涌的河流之中的顽固礁石一般，必须承受永无止境的冲击，直到历史的洪流再也无法只身阻拦的那一刻，他才会轰然倒下，被无数高举着火把的狂徒践踏着他的尸体奔流而过。
    英雄的意义在哪里？
    大概，就是把时代的洪流，延迟了那么短短的一秒吧。
    仙度瑞拉曾经的话语又在我的耳畔回响起来，就仿佛这一刻她正在我的身旁，轻声诉唱。
    “因为人生本来就是悲伤的啊。”她说，“整个宇宙都悲伤着……整个世界都悲伤着……每个人都不可避免地会走向悲伤……所以，与其在凄凉中度过一声，在绚烂中死去，不是很美好吗？如果一个人能够选择一种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我希望那是以最灿烂的方式。”
    那时候，我以为她的那句话是在说她自己。
    但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
    那句话，是在说我。
    我不敢知道凌子蟾他们的情况，不敢了解猫三昧和矮子的状况，甚至不敢去知道我的亲人的状况。因为我知道他们凶多吉少，只要撒达乐意，顺手杀死和我相关的人，羞辱我，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想知道仙度瑞拉的情况。就好像她变成了我此刻唯一的精神安慰剂。
    这个疯狂的姑娘，作为曾经的撒达御赐者，一直以来她都在追求着世界的末日，渴望着破灭和毁亡，而如今，她的心愿已经化为了现实，她，是不是真的像她原来预想的那样开心呢？
    又或许，事实上，她早就在梦中预料到了这一天？
    我缓缓地转动着眼球，满世界地寻找着她的身影。从几乎化为了废土的洗扁城到寸草不生的押玛城，我搜遍了仙度瑞拉的身影，但是都没有看到她的影子。
    她死了吗？我不知道。
    在撒达的怒火之中，丧命的人无穷无尽，如果她真的死了，我也丝毫不会感到震惊。每天都有数以百万的天上人在尸骨堆和医院的停尸房落泪痛哭，悲伤到了一定的程度，也就变成了麻木，看着那一具具轮廓大体相同的尸体，我已经没有了多大的感觉，就像是地面上坠落着的茶叶粒，甚至都难以在我的心中掀起多大的风浪。
    没有找到仙度瑞拉的身影，很意外的，我却是找到了龙神蒹葭的身影。在回提大闹押玛城的时候，她乘着鹿蜀离开了。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她就开始转战地下，一边逃避着愤怒的民众们的追杀，另一方面却又尽量避开和撒达他们碰面，可谓是凄惨无比。
    在一座废弃的拉莱耶报社的塔楼藏书室里，我看到了她的身影，为了隐藏自己，龙神蒹葭已经不再穿她那件惹眼的大正风和服了，在她仅剩不多的家族亲信的帮助下，她打扮成了报社废弃报纸回收员的模样，穿着一件显得较为保守的白色高领女衬衫，她那一头往日里无比秀气的头发也盘了起来，头上压了一顶黑色的贝雷帽，同时还戴上了美瞳。
    此时，她正蜷缩在这间堆满了小山一样高的旧报纸的阴冷藏书室里，手边放着一瓶和她身份不相衬的便宜矿泉水，嘴里咬着一块发凉冷硬的黑糖水羊羹，一边抹着眼角的泪水一边翻看着手里紧握的一张张旧报纸。
    为首的一张报纸上，写着一行醒目的大字：
    “索托斯家族继承人惨遭刺杀！嫌疑犯竟是龙飞晖？”
    看到这张皱巴巴的旧报纸，龙神蒹葭突然似笑非笑地噗嗤了一下，眼中却又蹦出了两滴泪来。我看到她的嘴角浮现出了浓浓的自嘲之色，然后，她一口吐掉了嘴里那块冷硬的羊羹，一点一点地把手里的旧报纸泄愤似的揉成了团，狠狠地塞进嘴里，撕成碎片。
    一张又一张……
    就像是失心疯一般，龙神蒹葭一张又一张地把手中所有用我的头像作版面的《拉莱耶日报》撕成了碎片，然后愤恨地丢进了角落里的废纸篓。
    废纸篓很快就满了，周边滚动着几个溢满而落的纸团。
    一张又一张的报纸在龙神蒹葭那纤细尖长的白皙手指之下化为了碎片，但是当龙神蒹葭的手指落在了一张崭新的报纸上时，她的动作却是戛然而止了。
    那并不是市面上已经发表的《拉莱耶日报》，而是一份已经被龙神蒹葭亲手枪毙了的报纸，报纸的标题是：
    《龙飞晖，我们的救世之星在哪里？》
    豆大的泪水从龙神蒹葭滑白的脸庞上滚落下来，噼里啪啦地落在了报纸之上，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一把抱住了这仅剩的一张报纸，缩着身子，在阴冷的房间里泣不成声。

 第781章 一百九十五 侵犯

    仙度瑞拉像是一尊玉像似的站在爱德华的面前，今天的她并没有穿上她平日里那件惹眼的水蓝色欧根纱长礼服，只是披着一件极其简单的研究员的白大褂，她的头发没有怎么搭理，脸上甚至还带着脏兮兮的灰泥，就好像是刚从废墟里拔出来。
    仙度瑞拉的眼里已经没有往日里的那股子疯劲了，她嘴唇紧抿着，双眼一眨不眨地直勾勾地盯着爱德华看。
    当爱德华走到了仙度瑞拉的面前时，仙度瑞拉的嘴唇终于动了动，她轻轻划开了披散在她肩膀上的白色长发，蓝水晶的眼睛轻轻地转向了爱德华。
    爱德华轻轻地伸出手，细细地捋了捋仙度瑞拉耳侧的几缕白发，然后顺便弹去了她脸上的灰尘，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这算是什么表情？不开心么？你不是一直都希望看到现在的末日景象吗？还是说，你觉得我做的……还不够？”
    仙度瑞拉明亮的眼睛稍稍黯淡了几分。我看到她的眼中闪烁着极其复杂的神彩，她轻轻地把爱德华放在她脸颊上的手挪开了去，然后平静地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从来也没有要求你这么做过……而且，你所做的一切，也都不是我心中的样子……”
    爱德华的脸缓缓地凑近了仙度瑞拉，那挺拔的鼻尖几乎和仙度瑞拉的鼻子相贴合。
    “那么……你心中的末日，是什么样的呢？你不是喜欢破坏，喜欢看着美丽的事物被摧残和毁灭么，真想不到，作为破坏艺术家的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呵呵。”
    在仙度瑞拉划开了爱德华的手的同时，爱德华却是反手一转，反过来一把抓住了仙度瑞拉的手腕，仙度瑞拉微微一惊，瞳孔骤然一缩，但是爱德华的另外一只手，却已经肆无忌惮地向着仙度瑞拉的身体摸了过去，一只沾过不知道多少鲜血的手，就像是一条凶残的活蛇一般在仙度瑞拉的身上疯狂地游走着，向着仙度瑞拉那微微绽开的白大褂的v字领口内的蓝底白斑内衣抚摸而去。
    仙度瑞拉急忙收紧了领口，脸色苍白，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
    “不要碰我。”仙度瑞拉拉紧了衣领，咬着牙，死死地盯着爱德华警告道，“我警告你，不要碰我，爱德华?撒达。”
    “哦？”爱德华饶有兴致地看着仙度瑞拉，他有些病态地舔舐着之前钻进过仙度瑞拉内衣之中的手指，就像是婴儿吮吸着奶瓶瓶嘴一般细细地舔舐着，发出吱吱声。“我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冷淡至此了？你又是什么时候这么在乎自己的身体了？”
    仙度瑞拉面无表情地看着爱德华，嘴唇咬得越来越紧。
    “你被他改变了。”爱德华淡淡地道，然后一步一步地向着仙度瑞拉走近，“你以前可不像现在这么在乎你的身体……”
    爱德华在仙度瑞拉的面前立定了脚跟，下一刻，他脸上那邪异的笑容越来越浓郁了，他突然间伸出了手，一把掐住了仙度瑞拉的左肩，把她整个人都给硬生生地按在了墙壁上，然后下一刻，爱德华微微扭头，一张湿润的嘴唇就向着仙度瑞拉那鲜红色的朱唇贴靠过去。
    仙度瑞拉痛苦地嘤咛出声，她猛地一挥手，向着爱德华的脸颊抽去，但是却在半空中被爱德华的另一只手给截下了。
    “再动我就杀了你和你们全家人哦。”爱德华几乎贴着仙度瑞拉的鼻尖笑着威胁道。
    仙度瑞拉的眼皮抽搐了一下，讥诮地道：
    “哦？你敢吗？你不过是靠着撒达的恩赐在人前光鲜的小丑罢了。没有撒达，你什么都不是。”
    爱德华嗤笑了一下，挑了挑眉毛：
    “呵呵……我和撒达是正常的合作和交易，和你这种废弃品可是有着天壤之别。你以为现在撒达还会护着你么？要弄清楚，我才是它选择的御赐者。你早就不是它的宝贝了。要不是念在过去的那一点点情分上，它可不会保你这条命。”
    仙度瑞拉反唇相讥，道：
    “那可未必。如果有一天撒达抛弃了你，我就是它的御赐者。它可不会杀了我的，相反，它会好好地保护我，因为谁都不能保证哪一天你会暴毙而亡。”
    仙度瑞拉的话才说到了一半，爱德华的一只手就已经掐在了她那白皙的脖颈之上，仙度瑞拉痛苦地蹙起了眼睛，但是爱德华却是眼神冰冷，面无表情，他显然是被仙度瑞拉的话刺激到，开始发怒了。
    爱德华猛地向上一提，把仙度瑞拉的身体硬生生地提起了几寸，压在了墙壁上。仙度瑞拉的双腿拼命地晃悠着，但是爱德华却把膝盖向内弯折一撇，然后硬生生地压住了仙度瑞拉试图踢蹬的双腿。
    爱德华手上的力气在微微加大，仙度瑞拉的脖颈被掐的陷出了多条痕迹，她的眼神也变得涣散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更加急促而艰难。
    “那我现在就杀了你。”爱德华冷笑着道。
    仙度瑞拉的挣扎开始越发地激烈，但是却也越发地无力，她颤抖的双手试图抓开爱德华那掐着她脖颈的坚硬的手，可是不管她如何用力，却也无法挣脱分毫。爱德华似乎很享受折磨仙度瑞拉的这个过程，他并没有急着真的杀死仙度瑞拉，而是非常激亢似的看着仙度瑞拉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脸色迅速涨红，然后开始微微发紫。仙度瑞拉的双腿难以自制地扭动着，连带着她的臀部也开始剧烈地摇摆了起来，而爱德华则像是一只发1情的野兽一般凑上了脸去，硬生生用他的嘴唇压住了仙度瑞拉的小嘴，然后肆无忌惮地将他的舌头伸进了仙度瑞拉的口腔内，在仙度瑞拉的嘴内搅拌了起来。

 第782章 一百九十六 洞察

    墨隆眯起了眼睛，道：
    “她是我的学生。”
    “收一个敢对主上最亲密的御赐者不敬的人作为学生，只能说明你对主上的不忠诚。”爱德华冷笑了一声，“那些对于神不敬的人，不管她是你的学生还是其他什么人，那都是我的意愿，你没有说话的地方。不要忘记你的身份和权职，墨隆……就像这样。”语毕，爱德华大步地走到了仙度瑞拉的面前，然后猛地一撕仙度瑞拉的内衣，伴随着仙度瑞拉的一声轻呼声，仙度瑞拉那单薄的蓝色内衣瞬间被爱德华给撕扯了去，顿时，一大片花白圆挺美肉暴露在了空气之中，墨隆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圈。
    “看到了吗？”爱德华挑衅似的看着墨隆，“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没人管得着我，包括你。所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你在这里浪费的每一秒时间都会降低主上心中对你的评价。”
    仙度瑞拉抱着胸蹲下身，有些哀求地看着墨隆，道：
    “老师……救救我……”
    墨隆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但是他的表情依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他瞥了仙度瑞拉一眼，然后直视着爱德华，面色如常地道：
    “噢，是这样……我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实验需要我的学生作为的助手才能进行。这个实验涉及到人脑神经网络研发项目中剩下的一小部分未完成的领域。如果能够完成，我可以进一步提升对几只神兽的控制度。事实上，这几天来，维德佛尔尼尔和库洛?克尔巴的状况并不是非常稳定。”
    “真话？”爱德华似乎对墨隆的陈述并不怎么信。
    “我对主上的忠诚绝对不容置疑。我的教皇冕下。”墨隆面不改色地道。“除此之外，您的弟弟吉萨正在议事厅等着你，我特地替他前来汇报。”
    爱德华的面色稍稍变了变，他死死地盯着墨隆，足足有五秒，然后才松了口气，看了一眼身后的仙度瑞拉，然后猛地一甩斗篷，冷哼一声后，便大步流星地和墨隆错身而过，向着长廊的出口走去。
    墨隆继续在原地站了足足有三十秒，当爱德华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了长廊之中后，他的面部神经才稍稍松弛了几分。他无声地走到了仙度瑞拉的面前，微微蹲下了身，视线落在了仙度瑞拉那破碎的衣衫和红肿的肌肤上。
    墨隆拉了拉仙度瑞拉那破碎的衣领，帮仙度瑞拉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压低了声音道：
    “离开这里吧，辛蒂。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能够帮到你了。你刚才对爱德华说的那些话，简直是疯了。这和你一直以来的作风不符。”
    仙度瑞拉垂着头，喃喃地道：
    “老师……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其实爱德华说的话也没有错……我也以为我这个时候应该会非常开心，极其的亢奋才对，这是我一直以来最追求着的东西……”
    “当我看到洗扁城变成了一片废墟，看到押玛城被火海吞噬的时候，我的心里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我在高空中，看着熊熊的烈火把整座城市都燃成了灰烬，高兴地想要流下眼泪来……”
    “可是……”仙度瑞拉捂着胸口呆呆道，“在那之后……我却感觉到了没有来由地空虚……说不出的空虚。就像是一直积聚在我心里的一道浪潮突然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口气退了下去一样，我突然间感到了没有来由地无聊和空虚……所有的激情，所有的期待，所有的热情，统统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有平静。老师，你说……为什么我变得会这样？”
    墨隆的眼神有些黯淡，他轻轻拍了拍仙度瑞拉的肩膀，目光四下轻轻扫动之后，道：
    “你只是太累了。辛蒂。听我的话，离开这里，远离这个地方。这个世界已经变天了。它已经不再是你原来认识的模样。你现在该做的，是去好好洗个澡，好好休息，然后把所有的一切都忘记。”
    仙度瑞拉红着眼睛，有些疲倦地说：
    “如果爱德华还是想杀我，你会救我吗，老师？”
    墨隆的眼神微微茫然，然后道：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没有下一次了。辛蒂。”
    仙度瑞拉了然地点了点头，道：
    “是因为对上帝的信仰吗？”
    墨隆嘴唇紧抿了一阵，然后点了点头，道：
    “不错，是出于对上帝的信仰。辛蒂，你知道，我的一生都花费在了对上帝的追寻和证明之上，我的一生都只是为了让我的猜想和信仰得到证实，这是我全部的人生价值，其他的所有一切对我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我以为你懂我的理念和信仰的。”
    仙度瑞拉认真地看着墨隆，笑了笑，道：
    “那么……老师，你一直追寻的，是某个真正存在的上帝，还是……你信仰中的那个上帝？”
    这个问题似乎真的问住了墨隆，墨隆整个人都是微微一震，眼中也是闪过了一刹那的呆滞。很显然，墨隆似乎也并没有真正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但是很快，墨隆的眼神变得坚定而严肃了起来：
    墨隆的表情突然凝重了起来，他冷声道：
    “我信仰的上帝就是真正存在的上帝！这两者必然是统一的，绝对不会存在任何的矛盾！”
    “可是，如果有一天，你信仰的上帝和真实的上帝冲突了呢。”仙度瑞拉刨根问底地道，“那么，你选择相信你信仰中的那个伟大的真善美的上帝，还是真实世界中的那个疯狂的上帝？”
    仙度瑞拉的话再次问住了墨隆，而墨隆的眼神也变得飘忽起来，脸上似乎浮现出了浓浓的烦躁情绪。
    “没有这样的问题！”墨隆突然厉声厉色地道，“辛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立刻离开这里！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从今天以后，你不是我的学生！”
    仙度瑞拉的眼神非常的平静，她双手按膝，对着墨隆微微鞠躬感谢，然后道：
    “老师，我想回研究所，重启‘光爆世界’项目。”

 第783章 一百九十七 交流

    我完完全全愣住了。我不知道仙度瑞拉是怎么感觉到我的存在的。但是我的心头却开始升起了一丝淡淡的希望。
    仙度瑞拉缓缓地坐起了身，她的瞳孔的焦点却是落在了阳光中的浮尘之上，明亮的阳光下，她那宝蓝色的眼瞳边缘仿佛带着一圈光轮。
    “你在这里，对不对？philo？！”仙度瑞拉再次问了一句，目光则依然凝停在阳光之中的浮尘之上，“我刚才看到浮尘动了，那是你，对吗？”
    浮尘？
    难道说，我和原来的世界并没有完全失去联系吗？！
    我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了起来，难道说，如果是轻柔的东西的话，我还是能够和它们发生作用吗？
    我尝试着伸出手，在仙度瑞拉面前的浮尘之中轻轻拨动。随着我的手就像是看不见的轻风一般在浮尘之中轻轻穿过，我真的看到空气之中飘扬着的浮尘居然动了那么难以觉察的一丝丝！
    在我觉察到了浮尘颤动的同时，仙度瑞拉自然也是觉察到了，她眼中的光亮大盛，她抬起头来，双目盯向了透过了阳光的窗口的方向，欢喜地道：
    “果然是你……philo，你正在哪个地方看着我，对吗？”
    是啊……我正在一个你永远到不了的地方看着你啊。
    我心里默默的说，然后伸出手，大片大片地挥舞着仙度瑞拉眼前的浮尘，在我忍着身体剧痛的奋力挥手之下，仙度瑞拉面前的浮尘抖动的频率的确快了那么一丝丝。但是这种抖动的程度实在是太难以觉察了，谁会有事没事去注意阳光下浮动的尘埃呢？也只有像仙度瑞拉这种思维异于常人的女孩了。
    “你等我一下，philo！”仙度瑞拉连蹦带跳地跑到了窗口前，从一盆盛开着红花的仙人棒之中取出了一抔黄沙，然后细细地在阳光之下松开手指，任由手中的细沙如同洪流一般灌注而下，落到年轮清晰的檀木地板之上。
    我隐隐明白了仙度瑞拉的意思，在她洒下黄沙的同时，我伸出了双手，然后开始疯狂地对着黄沙揪抓而去。
    空气中如雪般飘扬而下的细碎黄沙在我的拨动之下发生了细细的偏折，原本应该如瀑布般笔直坠落的黄沙在半空之中有一部分下坠的速度稍微慢了一点，这就导致最后本来应该均匀地落在地上，形成圆盘状的黄沙顶部出现了类似于浮雕般高高低低、不是特别明显的痕迹。
    在这个诡异的高维度空间里，我可以从微观层面触碰到每一粒尘埃，因此也可以稍稍改变它们的浮动轨迹，这也是地面上的黄沙图案形成的最终原因。
    看着地面上形成了一条诡异的逶迤轨迹的黄沙，仙度瑞拉终于松了口气，因为至此，她终于可以完全确定我的存在了。
    “果然是你，philo。”仙度瑞拉有些激动地道，眼睛里闪烁着钻石般的晶光，“你现在还好吗？好的话请回答我，不好的话不用回答。我会试两次，如果两次你都不回答的话，我就当是后一个选项了。”
    仙度瑞拉再次从地上捡起了黄沙，然后再次落下，但是这一次，我没有再出手去干扰那些细碎的沙粒的轨迹。因为我的状况何止是不好，简直是非常的不好。
    两次捧起了黄沙都没有得到我的答案之后，仙度瑞拉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因为她已大概知道了我的情况。
    这真的是非常无奈的情况。此刻我肚子里有千言万语想要告诉仙度瑞拉，但是我根本做不到，我只能等着仙度瑞拉提问，然后用“是”或者“否”的方式来回答她既定的选项，这样一来，我跟她交流的信息就非常的有限了。
    仙度瑞拉继续问道：
    “那你现在有生命危险吗？我会丢三次黄沙，如果你有生命危险，轻回答是是是，如果没有，三次都不要回答，如果暂时没有危险，但是不确定以后有没有，请回答是否是。”
    于是仙度瑞拉又丢了三次黄沙，而这一次，我给她的回答是暂时没有危险。得到了我的回答之后，仙度瑞拉的表情稍微放松了几分，但是眼神还是稍显黯淡，流露出深思之色。
    “好想见到你啊，philo……”仙度瑞拉突然幽幽地说，“要是你在这里就好了……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在一个很奇妙的空间里，因为高维度空间和低维度空间之间，只有引力是能够正常穿梭的，所以你只能靠最最微弱的引力来给我传递信息……我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交流办法……对了，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让我们交流更方便，philo，跟着我来！”
    我不知道仙度瑞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她已经起身打开衣柜找外套，然后面对着梳妆台简单地整理头发了。仙度瑞拉把她那一头长长的白色梳成了马尾留在脑后，然后披上了一件黑色的英伦风女式制服外套，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向着酒店外跑去。
    一个小时后，我明白了仙度瑞拉的意图。仙度瑞拉到达的地方是拉莱耶的激光干涉引力波观测中心。因为格局的动荡，观测中心的所有观测项目都已经暂停，观测中心的人员也是忙于逃命无暇继续研究，此刻引力波观测中心就像是鬼楼一般空无一人。而仙度瑞拉靠着她自己发明的一些小手雷，炸开了几道安全门后，很容易地就潜进了观测中心，然后启动了里面的一系列用来观测引力波数据的计算机和观测仪。
    “以前我来过这里参观。”仙度瑞拉喜滋滋地对着空气说道，“对这里的设备非常了解。”
    仙度瑞拉踮起脚跟，逐一打开了观测中心的电闸，然后拍了拍手对我解释道：
    “philo，你先简单看一下这里的激光干涉仪的结构图纸吧。一会儿我会开启激光器，让激光器发射出激光，这道激光会在分光镜上被分为强度相等的两束，其中一束经反射进入干涉仪的臂，另一束在透过分光镜后，会进入与其垂直的另一臂。经过臂末端的镜子反射，两束光会折回，然后在分光镜上相遇，产生干涉。这个时候，如果你在高维度空间用引力进行干涉，因为激光的极化特性，两个臂的长度会做相反的变化，大概就是一臂伸长时另一臂相应缩短，让两束互相干涉的光有了光程差，这个时候光探测器就会记录下这个偏差数据，我在计算机上就能够看到这个数据了，根据在频带上显示的激光偏角数值的大小，我可以把数值等分成26分，分别代表26个字母，这样你只要不断地对分光镜上的激光进行干涉，我们就可以实现快捷的交流了！

 第784章 一百九十八 拯救

    仙度瑞拉双目灼灼地说：
    “真的好想去你那个世界看看啊……那个世界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的神奇生物吗？”
    我回答：
    “没有。只有我一个人。”
    仙度瑞拉的眼神黯淡了几分，她笑道：
    “一个人也没有关系，至少philo你还有我啊。现在全世界都只有我知道你的存在，只要我不告诉其他人，philo你就永远变成我的私有物了，只属于我一个人。日本人说的背后灵，就是这样的吧？”
    我在心里无奈地苦笑。如果仙度瑞拉真的不打算把我还活着的事实告诉别人，我也的确几乎没有办法让世界上其他人意识到我的存在。而且以仙度瑞拉的性格，还真的有可能那么做。
    “其他人还好吗？”我犹豫了一阵之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仙度瑞拉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你是在问你的那些学长学姐们吧？我不知道，自从撒达苏醒之后，我就没有再联系到他们了。倒是我的家人，都挺好的，大概是因为几大家族的的人身体里都有着撒达的基因，所以它没舍得把有着它鲜血的后人杀死吧。”
    我的心里沉了一沉，回答道：
    “我知道了，谢谢你。”
    仙度瑞拉好奇地问道：
    “在那个世界，你能够看到这里的一切，对吗？只要你想看到？”
    我回答道：
    “是的。这里能够看到你们那个世界的一切，你看起来就像是动画纸上的人物一样，我可以把你分出无数个分身，每一个分身都是一个静止的你。”
    “真是好玩。”仙度瑞拉惊喜地道，“真没想到在那个世界看我们居然是这样。那是超越了人类想象力的体验。”
    “好玩？我感觉我快要窒息了。”我无奈地回复道。
    “抱歉……我忘了你的感受。”仙度瑞拉眼神有些黯淡地说道。
    “你能够考虑到别人的感受真是一件破天荒的大事。”我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看到我在显示仪上显示出来的文字，仙度瑞拉的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她语气轻弱了一些，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你是在怪我吗，philo？”仙度瑞拉垂着眉毛道。
    “我能怪你什么呢？”我无奈地回答，“只有那些知道自己明明在做错事却死不悔改的人才值得责怪，可是你不是。你从一开始就不觉得自己是错的，不是吗？”
    仙度瑞拉坐在转椅上，一手支着腮帮子，道：
    “可是我现在觉得自己错了。philo……一切都……感觉不一样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感觉……从小到大，我都在追求一些东西，追求最最强大的破坏，最最华丽的毁灭……是的，我一直醉心于那些有着最伟大力量又有最可怕破坏力的事物。但是当我们家族的浮岛被火海吞没的时候，我却发现……事实和我想的有一些不一样。”
    “当艾尔莎在洗扁城出现的时候，我正骑在一头鹿蜀上，”仙度瑞拉回忆着说，“那时候，我从高空俯瞰着大地，看着下面的整座城市。街道上到处都是逃亡的居民，他们惨叫着，哭嚎着，老人和小孩们被空中掉下的巨石给砸死。街道上的各种骑行妖兽和交通工具被熔岩般落下的幻金掩埋，而一些古老的大楼，顷刻之间就被恐怖的光束蒸发了，那时候……我感觉到我的灵魂都在颤抖。”仙度瑞拉的眼神渐渐迷离了起来，她的小手紧紧地抓着转椅的扶手，“激动。我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激动。我告诉自己，那不正是我一直梦想看到的画面吗？”
    “极致的力量，极致的毁灭……大地化为岩浆，天空化为火海，不计其数的人化为尸骸，一座又一座的帝国大厦接连倾倒，化为废墟，那曾经我一直奢望看到的画面……就像博士追求着这个世界的造物主一样，我也在追求着这样的画面……”
    仙度瑞拉微微低下了头，双手开始不安地玩弄起了手指，“在看到洗扁城化为废墟的时候，我也的的确确高兴了一把……可是在那之后，一种奇怪的感觉却弥漫上了我的心头，那种感觉就像是一条冰冷的蛇，慢慢地钻进了我的心窝里。那条蛇在我的心里打了一个洞，一刹那间，我感觉到我从小到大一直积蓄着的那种激情，那些追求，统统都从那个无底洞里泄露走了。当一直追求着的梦想化为真实之后，在我留下的只剩下这么一句话：
    “不过如此。”
    顿了顿，仙度瑞拉继续道：
    “是啊……就是‘不过如此’的那种感觉。就像是期待了一部多年的电影，直到真正上映的那天去电影院看了，才发现原来也不过是这样。而且在那之后，除了深深的失望之外，还会有深深的失落……那时候，我突然找不到自己的方向了。一生的目标都已经实现，接下来我还能够期待什么呢？”
    “那时候，我坐在鹿蜀上，呆呆地望着下面的火海，愣了很久很久，也思考了很久很久，我以后该干什么？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我期待的？好像……除了跳进火海里，和这个世界一起毁灭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了。”仙度瑞拉轻轻地说，“那时候我真的想这么做了，我想从鹿蜀背上跳下去，跳到下面的火海里，就像是飞蛾扑进蜡烛里一样，就这样结束了自己……可是……就在那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你，philo。”
    “在我的心中，一直有两个影子在徘徊着，一个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另外一个……就是你。可是现在其中一个影子消失了，只剩下了你……”仙度瑞拉轻轻地闭上了眼，双拳紧紧地握着，保持着一种小女孩做梦般的梦幻姿势：
    “在过去，philo你是最接近我梦想的人。因为你有着最强大的力量，你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毁灭这个世界，把这个世界推入到地狱去。可是你却一次又一次地保护了它，呵护着它。这是我一直无法理解的地方。我想你一定可以告诉现在的我答案……我一直……想要和你再说说话……”
    我静静地聆听着仙度瑞拉的自言自语，默然着。这和平常的对话不同，我根本没有打断她的机会。只能够静静地听着她吐露出她的心声。我知道仙度瑞拉此刻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她最真实的想法。但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对我的这一份情感。
    也许，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幸好，现在的我有着足够的理由不必回答她的任何问题。
    “你活着真是太好了，philo……这样，我就知道我接下来的目标是什么了。”仙度瑞拉轻轻地炸开了双眼，宝蓝色的眼瞳之中仿佛藏着两片浓缩的海洋，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而陶醉的形容，“我会救你的。philo，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回到这个世界来……”
    仙度瑞拉的话让我心头剧震，我没有想到仙度瑞拉会突然下这样的决心。
    不用了……
    我心中轻轻地道。
    你做不到的。
    就算你救了我，那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改变不了什么事。

 第785章 一百九十九 空虚感

    仙度瑞拉的身体微微一颤，她猛然回头，白发如练般展开。
    月光下，一对黑色的膜翼在废墟之顶霍然展开，尖锐的翼骨，三角状的骨尖，还有那金色的短发和冰蓝色的冷漠眼瞳，赫然正是爱德华！
    仙度瑞拉的表情稍稍僵沉了一下，但是不得不说，仙度瑞拉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就在我为仙度瑞拉捏一把冷汗的时候，仙度瑞拉却是眼珠子微微一动，然后不慌不忙地吹了吹她肩膀上的白发，懒洋洋地道：
    “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得着吗？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想去哪就去哪，这个世界上没人拦得住我。”爱德华冷冷地道，然后下一刻，他的身影一个起落，稳稳地坠在了仙度瑞拉的面前，爱德华抬了抬下巴，棱角分明的下巴仿佛长了眼睛一样对着仙度瑞拉。
    “你来这里是有目的的。”爱德华淡淡地道，“说吧，想做什么？”
    月光下，爱德华那纯蓝色的眼瞳深处闪过了一轮血色的光轮，就像是从丛林深处缓缓浮现而出的狼眼。
    仙度瑞拉的脸色显得有些发黑，在爱德华那高大的身影之中，仙度瑞拉的身躯显得有些纤薄，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和爱德华整整对视了三秒，仙度瑞拉有些不耐烦了，她眨了眨眼睛，然后淡淡地道：
    “你猜的没错，我在想杀死你的方法。我想要要回我的艾尔莎，艾尔莎是我的，只要你死了，它就会选择我。”
    我看到一滴冷汗从仙度瑞拉的脖后颈上缓缓地滑落了下来，而随着仙度瑞拉的这番话说出口，爱德华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阴沉难看。
    爱德华猛地抬起了手，一巴掌向着仙度瑞拉抽了过去，仙度瑞拉被重重一拍，整个人都向后一倒，跌倒在了废墟之上，她的嘴角流溢出了一丝鲜血，半张脸都红肿了起来，留下了一个鲜红的手印。爱德华下手根本就没有留手，如果再稍微重几分，恐怕会直接把仙度瑞拉的脸给打裂。
    仙度瑞拉捂着半边肿胀的脸，冷冷地看着爱德华，但是这却似乎激起了爱德华的兽欲。爱德华猛地扑上了前去，一把压住了仙度瑞拉的肩膀，把她给重重地按在了凹凸不平的废墟之上，仙度瑞拉娇呼一声，却根本无法反抗，很容易就像是一只小老鼠般被爱德华给压在了地上。
    爱德华眼中燃烧起了熊熊的火焰，他就像是一只发情的公牛一般喘着粗气，亢奋地伸出了一只手，狠狠地掐住了仙度瑞拉的胸口，痛得仙度瑞拉的眼皮都是一阵抽跳。
    爱德华邪笑着，他伸出了他那游动的猩红色长舌，细细地舔舐着仙度瑞拉的嘴唇和脖颈，然后邪魅地道：
    “反抗啊，继续反抗啊。这样才好玩，才够味。要是不这样，我倒是觉得不好玩了呢。既然你这么想杀我，就来杀我好了。我等着。不过，我告诉你，不管你有什么样的幼稚计划，怎样的阴谋，我都会一一粉碎，让你一次又一次地绝望。而且，你每失败一次，我就会强暴你一次，直到你掉进最深的绝望深渊……最深的……今天，是第一次，我会让你记住这个时刻的……”
    爱德华的手肆无忌惮地在仙度瑞拉的身上游走着，很快把仙度瑞拉的身体从上到下都给摸索了一遍，仙度瑞拉冷冷地注视着爱德华，眼中没有任何的情感。
    “爱德华。”一道粗哑的声音突然在爱德华的身后响起，趴在仙度瑞拉身上的爱德华的身体顿时僵住了。
    爱德华猛地转头，饱含着戾气的视线猛地落到了后方的声音来源，一双血红色的双眼之中几乎能够喷射出汹涌的火花来。
    “墨隆，你很碍事啊。”爱德华毫不客气地道，“每次我想做正事的时候就赶来，你是成心想要做我的绊脚石么？”
    墨隆双手背负，笔挺地站在爱德华的身后，语气平静地道：
    “我之前说过，我有个实验想要瑞拉当我的临时助手。是你忘记了，爱德华。”
    “叫我爱德华冕下！”爱德华冷冷地道。
    “爱德华冕下。”墨隆干巴巴地补充了一句称呼。
    面对着爱德华冒火的双眼，墨隆轻轻咳嗽了一声，继续道：
    “这个实验非常的紧急。如果不能在这几天里完成，对于我今后为主上执行任务会有很大的阻碍，我想，就算你尊贵的爱德华冕下您，也不想让撒达主上不高兴吧？”
    爱德华狠狠地啐了一口，他一提斗篷，身体僵直地从仙度瑞拉的身上站了起来，然后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地朝着墨隆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和墨隆错身而过之际，爱德华轻飘飘地瞥了墨隆一眼，道：
    “不要老拿撒达压我。我和撒达之间的关系没有你多嘴的份，做好你该做的事就行。不要高估了你对于撒达的价值，对于撒达来说，杀了你也就比杀死一只蚂蚁稍微麻烦一点。”
    “明白了。爱德华冕下。”墨隆恭恭敬敬地道，“但是在主上亲自下达指示之前，我还是会照做的。因为我觉得这是我能够表达对主上忠诚的最好方式。”
    爱德华的脸上露出了嫌恶之色，他重重地撞了一下墨隆的肩膀，墨隆的身体重重一震，脚步交错向后叉开了几分，依然是不动声色地看着爱德华。

 第786章 二百 超高场激光器

    墨隆闭上了眼，缓缓地道：
    “今天白天你对我说的那番话，让我感触很深。因为我的感觉和你是完全一样的。你说你在实现了你一直以来想要看到末日景象的心愿之后，产生了深深的空虚感和茫然感……这种感觉，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一直以来，我都在追求着上帝的足迹，可是当我心中信仰的神真的出现了我的面前时，我也……产生了空虚感。”
    “空虚感，那真的是比野兽还要可怕的东西。”墨隆像是回忆着过往一般缓缓地诉说着，“我出生在地上世界的一个基督教家庭，我的父母，还有我的弟弟妹妹，他们都是虔诚的基督教信徒。过去六十多年的岁月来，我一直在和无神论者对抗，我打了一辈子的战争，和进化论者战争，和无神论者战争，和自然主义者战争，和经验主义者战争，和逻辑实证主义者战争，和科学主义者战争……一场又一场的没有硝烟的战争，从二十岁，一直打到了八十岁。很多过去和我撕得头破血流的人，都没有坚持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可是现在……战争结束了，我才发现，这片原本有着千军万马奔腾厮杀的战场上，也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的一生，也就这么过去了。”
    说到了这里，墨隆的眼角突然溢出了一滴晶莹的泪珠，在皎洁的月光下，那滴泪珠，就像是凝结的珍珠般，是那么的璀璨。
    “老师。”仙度瑞拉提了提神，裹紧了外套，然后缓缓地走到了闭上了眼睛陷入回忆中的墨隆面前，然后她轻轻地伸出了手，扶住了墨隆的脸颊。
    墨隆惊愕地睁开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仙度瑞拉。仙度瑞拉木然地端详着墨隆，一双明澈的眼中仿佛有晶润的水光浮动着。
    仙度瑞拉轻轻地凑上了前去，然后在墨隆的脸颊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又缓缓地退了两步。
    “瑞拉……”墨隆轻轻地伸出了手，抚摸着被仙度瑞拉亲吻过的地方，眼中泛着迷茫之色。墨隆轻叹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了伤感之色。“要是你是我的女儿就好了，瑞拉。我一生没有结婚，也没有子女，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有一个像你这么聪明漂亮的女儿就好了。”
    “那我就做你的女儿啊，老师。”仙度瑞拉调皮地笑着道。
    仙度瑞拉的话让墨隆微微一震。墨隆皱了皱眉，道：
    “这可不是开玩笑，瑞拉。”
    仙度瑞拉吐了吐舌头，没有再提这件事，而是轻轻握住了墨隆的双手，撒娇似的柔声道：
    “老师，你心中有一个上帝，您花费了六十年的时光，如今终于找到了您心中的那个上帝。可是，您的学生心中有另外一个上帝，你能帮她找到他吗？”仙度瑞拉乞求地看着墨隆。
    墨隆神情迷茫地看着仙度瑞拉，喃喃出声道：
    “你心中的……上帝？”
    “嗯。”仙度瑞拉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了浓浓的幸福和甜蜜之色，“philo，他是我的上帝。”
    即便是隔着无法触及的遥远空间，当仙度瑞拉说出这番话时，我的心脏依然重重地颤抖了起来。
    一种难以言喻的强烈情感剧烈地冲刷着我的心脏，席卷了我的全身。这种情愫是如此的强烈，就像是烈火一般引燃了我的全身。
    一直以来，玄牝在在告诉我，我是这个世界的上帝。
    是所有人的上帝。
    但是如今，我明白了。
    我并不是全世界人的上帝，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上帝。
    我……仅仅只是一个傻傻的女孩心中的上帝罢了。
    我，是只属于她的上帝。
    至此，墨隆已经完全明白了仙度瑞拉的意思，他深深吸了口气，闭着眼睛，微微侧步，没有直视仙度瑞拉，只是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所以，你想要救出龙飞晖，瑞拉？”
    仙度瑞拉摩挲着手指，语气却无比坚定地道：
    “是的，我想要救他，老师。你能帮我吗？”
    墨隆的脸上浮现出了浅浅的犹豫之色，他瞥了仙度瑞拉一眼，道：
    “你知道你这么做是毫无意义的，就算救了他，你又能做什么呢？死亡，或者再一次被囚禁，这是他终究难逃的结局。如今的爱德华远远不是靠着几只小龙小鸟小打小闹就能够抗衡的。”
    仙度瑞拉眼里泛着水光，有些倔强地道：
    “我只是想再一次见到他，再听听他说话……我并没有想过要推翻撒达的统治，我知道他也做不到。如果他回来了……老师，我会像你说的那样，和他一起亡命天涯，一起去隐居，去一个撒达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听到仙度瑞拉的回答，墨隆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和犹豫了，他甚至有些不想和仙度瑞拉的视线对接，就好像和仙度瑞拉视线对接的刹那，会激起他内心极强的罪恶感。
    “瑞拉，你真的变了，但是有些东西却又没有变。当初你第一次来到研究所的时候，你眼中也闪着现在这样的光。但是当时的你，是因为被研究所里那繁复精妙的大型机械吸引而痴狂，但现在的你，却是因为一个人。”墨隆苦笑着道，“人心可真是一种复杂的东西。我研究了一辈子人类的大脑，自认为已经把人脑给研究透了，但是现在，我才发现，我还差得太远。人脑的神奇不单单在于其功能，更奇妙的……是它的成长。人脑的成长，在实验室里是看不到的，只有在庞大的社会里经历了复杂的故事，才能渐渐突显。瑞拉，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这一点。”
    仙度瑞拉微笑着，然后吐了吐舌头，一只手下意识地捋了捋垂在肩上的白发，静谧的月光将她那美丽清润的脸庞勾勒出了更加完美的弧度和轮廓，这一刻的她，真的就像是童话里走出的冰雪女王一般，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你终于开始像个正常的女孩了，老师很欣慰。”墨隆拍了拍仙度瑞拉的脑袋，道，“……就算我不帮你，你也会想办法的，对吗？”
    “对。”仙度瑞拉点了点头，“我会想其他的办法的。只要他活着，我就会救他的。”
    “说说你的想法吧，瑞拉。”墨隆长叹了一口气，低着头，轻轻地踢飞了脚边的一块碎石。
    “我想启动光爆计划。”仙度瑞拉指了指化为了废墟的研究所的中央区域，说道，“研究所的地下室里还有六十四台超高场激光发射器，利用那些激光器，可以在短时间内撕裂真空，打开通往高维度空间的大门。

 第787章 二百零一 点火

    “知道，老师。”仙度瑞拉换下了她的外套，更上了一件白大褂，随手将散开的白发重新束成了大马尾，然后开始在自检系统显示屏前开始对所有的超高场激光发射器的系统状况和电路情况开始了检测。
    很快，所有的激光器的自检工作就完成了。
    “我们很幸运，老师，激光器的性能没有太大的问题。”仙度瑞拉有些激动地说，“研究所的防震结构保护了这些激光器，它们没有在之前的事故中损坏。”
    “发电机和电路呢？”
    “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仙度瑞拉支吾着道。
    墨隆也在另外一端检查着实验室内其他输能和冷凝设备的状况，他皱着眉，给仙度瑞拉泼了一头冷水，道：
    “冷凝设备好像有点问题。冷凝剂存量很低，只有百分之十八，似乎有一部分在之前的事故中泄露了，剩下的部分……恐怕很难维持实验的进行。进行一次实验，冷凝剂数量至少要达到百分之二十。”
    仙度瑞拉有些焦虑地跑上了前来，在查看了一些冷凝剂的存量后，深深吸了口气，语气空渺地道：
    “可现在负责给我们提供冷凝剂的工厂都已经废弃了，我们根本没地方去弄冷凝剂……老师，我想只是一次启动的话……勉强应该是可以的。只要控制好时间的话……”
    墨隆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电波手表，然后抬起头看着仙度瑞拉，劝道：
    “要不暂时放弃吧。瑞拉，如果失败了，所有的仪器都会受损，不可进行二次利用。如果放弃，延迟几天的时间，我们可以有更高的把握。”
    仙度瑞拉犯难地道：
    “可是爱德华已经开始怀疑你了，老师。我们拖的时间越长，计划成功的概率也就越低。百分之十八就十八吧，至少够进行一次点火启动的了，如果失败了……我再想别的办法。”
    看着仙度瑞拉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表情，墨隆只得无奈摇头，他的脸色稍微正了几分，道：
    “那么，设置好原子钟的时间和激光器的发射角，六十四台激光器的发射角度不能有哪怕一毫米的偏差，激光的发射时间上更不能有哪怕万分之一秒的差距，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仙度瑞拉点了点头，做了一个ok的手势：
    “我知道的，老师。我都在这里工作这么多年了。”
    仙度瑞拉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升降平台前，就像是工程师一般坐上了移动操控平台，然后开始在移动平台上的控制系统上开始对所有的激光器的角度进行微调，并且开始噼里啪啦地设置自动喷射的时间。
    在完成了时间参数的设置之后，仙度瑞拉从她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然后把玻璃瓶中的黄沙轻轻地倾倒了出来，任由它们散落在自己的脚边。
    “听得到吗，philo？我知道你在看着我。我说过，我会救你的。现在，我要来救你了，等到激光开启高维度空间洞口的时候，你就赶紧向洞口的方向靠近，我会把你拉出来的！”
    仙度瑞拉是什么脾气我是清楚的，她一旦下定了决心，那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我不给她任何的答复，她怕是也是要把这个计划进行到底。稍稍踌躇之后，看着仙度瑞拉那手中细细落下的黄沙，我还是伸出了手，轻轻波动。
    仙度瑞拉拿出了红外线激光灯，空气中浮动着的尘埃在红外线激光灯的照射之下细微地浮动着，而落在地上的黄沙也因为我的干扰而出现了有一定几何图案的凸起。
    得到了我的答复，仙度瑞拉的脸上浮现出了欣喜之色，她拍了拍手，道：
    “你果然在，philo，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的。”
    我的回复让仙度瑞拉信心大增，她伸长了脑袋，对着空中移动机械平台下方的墨隆一边做手势一边喊道：
    “老师，我这边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开始！”
    听到仙度瑞拉的话，墨隆正想点头，可是很快，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神色却又是一变，道：
    “不好，爱德华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他又往这边折返回来了。”
    看到墨隆面色大变，仙度瑞拉也知道他没有撒谎，急忙道：
    “大概是他起疑心了，老师，启动激光器！”
    墨隆眼神微微犹豫了一秒，但是他最后还是轻轻点头，不再犹豫，视线落在了手边的总电闸上，他的手掌覆盖在了电闸下方的掌纹扫描屏幕上，下一刻，一道女声从圆锥尾状的电子启动盘上响起：
    “身份确认，加里斯.德.雨果。聚能器自检未完成，确定手动启动？”

 第788章 二百零二 拯救

    “危险，瑞拉，不要过去！”看到向着球状裂缝摸索过去的仙度瑞拉，墨隆怒然咆哮了起来。
    “可是philo就在那里……就在出口的对面……”仙度瑞拉有些歇斯底里地道，她的脸上浮现着急切而期待的神情，她就像是一只完全不知道炉火威力的夜蛾般向着球状裂缝所在的方向急趋而来，在冲到了球状裂缝正下方的那一刹那，仙度瑞拉抬起头，微微张开嘴，朝着空间内望了进来。
    “停下，瑞拉！”墨隆喊道，“冷却装置不稳定，我要关闭激光器了！立刻停止！”
    “可是……philo在里面……我好像看到他了……我要去救他……我要救他！”仙度瑞拉呼吸急促地道，然后下一刻，她突然间摘下了脸上的护目镜，然后纵身一跃，就向着球状缝隙内跳了进来！
    “住手，瑞拉！”看着突然做出惊人举动的仙度瑞拉，我也是急喊出声，大脑在难以自制地剧烈颤抖着。
    就在我高声惊呼的下一秒，从我的视角看，一道白色的俏丽身影跃进了我所困的高维空间！
    就像是从窗户缝隙之中钻进来的一只小白鸽。
    仙度瑞拉，就这样义无反顾地跳进了我所在的高维空间！
    就在她纵身跳进高维度空间的那一刹那，实验车间的天顶突然间轰然崩塌了，一道黑色的身影就像是蝙蝠一般从天而降，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实验室的边缘。
    “墨隆！”跳入地下室的一瞬间，爱德华的视线就落在了那已打开的通道之上，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而愤怒了起来，“果然，你这老东西用心不正啊……居然想打开高维度空间的通道？！”
    墨隆的手指微微地颤抖了起来，他长叹了口气，视线焦急地在已经打开的空间通道和爱德华身上游走了一阵后，便向着爱德华的方向快步走去，道：
    “爱德华冕下，并不是这么一回事，我只是……”
    “只是？你还想狡辩什么？老骗子，你以为我会让你的阴谋得逞么！”爱德华冷笑一声，他的身体化为了一道黑色的闪电，以极其惊人的速度向着空间通道的方向急奔而来！
    可是就在冲到一半时，一道清瘦高长的身影就拦在了爱德华的面前，爱德华的眼神一冷，他的身体微微呆滞，但是下一刻，他猛地挥出了重拳，猛地向着这道胆敢阻拦在他面前的身影叩打而去！
    墨隆皱了皱眉头，接住了爱德华的重重一拳，身体震颤之间后退了两步，面色复杂地道：
    “再稍等一下，瑞拉还在通道里面……她是我的学生……”
    “仙度瑞拉？你是想救龙飞晖一起对抗我吧？做你的美梦！”爱德华冷笑一声，双瞳闪烁着令人恐怖的血红色光芒，下一刻，他那被墨隆握着的拳头突然爆开了，下一刻，墨隆的手臂表面出现了无数条游走着的血管，那些快速游走的血管狠狠地扎入了墨隆的手臂之下。
    墨隆的脸色一惊，下一刻手掌也是在一瞬间炸裂成了无数碎片！
    而就在墨隆和爱德华对峙的时间空挡里，仙度瑞拉也已经深入了高维度的空间。
    我一边惊急地看着爱德华和墨隆的对峙，一边看着穿过了空间通道，就像是潜水员一般向着我游动而来的仙度瑞拉，内心无比的复杂。
    “philo……”进入高维度空间的第一眼，仙度瑞拉的视线就落在了我的脸上，我看到她那白洁无暇的脸上挂着兴奋而又幸福的笑容，那笑容美得像是一朵迎风盛开的百合花。
    “瑞拉……你真是太蠢了……你不该来的……你不该来的……”眼泪顺着我的面颊不断地滚落了下来，心中压抑着的万般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再也无法控制，轰然崩塌涌泄而出，无穷无尽的情感化为了甜蜜的泉浆，仿佛要把我永远吞噬。
    当所有人都放弃了希望，甚至连我自己都已经放弃了希望时。
    却有一个女孩却还坚信着能够拯救我。
    而且，她还抱着这一分几乎不可能的渺茫希望，千方百计地寻找我。
    最后……她竟然真的找到了我。
    从可能性几乎为零的世界中，她找到了我。
    她对我的感情究竟深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我无法理解。
    因为我从来没有对她投入过对等的感情……甚至，我也认为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孩有过和仙度瑞拉这样的感情。
    她是个真正的疯子。在情场上，她比谁都要疯狂。
    以前……我对这一分疯狂拒之千里。
    但是这一刻，这一分疯狂，却还是彻底软化了我，打动了我。
    而我也认为……从这一刻开启，直到我生命终结，我也不可能再被第二个女孩用这样的疯狂所感动。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任何人会这样爱我了。
    得到了你的爱之后，我还能够接受谁的？
    还有谁的，能够和你相比？
    仙度瑞拉就像是一只白海豚般游动到了我的面前，在高维度的空间里，没有着力点，她之所以能够游动前行，纯粹是靠她最初跳入的那一点惯性。
    我看着不断地向我逼近的仙度瑞拉，已经泪流满面。
    仙度瑞拉笑着游到了我的面前，然后轻轻伸出了手，拉着我，道：
    “找到你了，philo……跟我走吧……”
    一只温热轻柔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那双如同深海一般让人无法看透的深邃美眸，就那样近在咫尺地盯着我。
    飘飞的白发，精致无瑕的脸颊，如同斧凿的挺秀俏鼻，这一刻，拉着我的手仙度瑞拉，就像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天使，美的让人几乎窒息。
    仙度瑞拉轻轻地拉动了我的手，那一刻，我终于感觉到我的身体又活了起来，一直被固定在空间之中难以动弹的身体，终于，在这一刻，被那只温暖的小手轻轻拉动，缓缓地动了起来。
    “瑞拉，谢谢你……”我哽咽道。
    仙度瑞拉抱着我的身体盈盈地笑着道：
    “谢什么……”
    她转动我的身体，试图拉着我，借着地面的重力，向着来时的通道自由飘落回去。
    但是她抬起头，视线落在了通道出口上时，她的表情却变得凝重了起来。

 第789章 二百零三痛

    整个世界都在坠落。就像是渐渐被上涌的粘稠黑潮包围的巨轮，所有的一切都在黑化，都在死亡，都在被拉向没有尽头的深渊。
    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有意义了。
    生？那算什么？那不过是持续的痛苦而已。
    死？那算什么？那不过是一种另类的救赎而已。
    “主人……”熟悉而轻柔的低喃声传入了我的脑海之中，几天来一直中断的声音在这一刻重新响起，就像是一只把我拉出深渊的手。
    一片又一片散发着白光的机甲在我的身体表面自行浮现而出，就像是古代的铠甲武士一般构成了我崭新的外壳。
    “为什么……”我缓缓地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磕磕绊绊，就像是一个喝多了的醉鬼。
    “主人……”
    “为什么！？”我状若疯狂地怒号起来，双手十指狠狠地刻进了脸颊之中，把我脸上的皮肉一条又一条地撕裂，向外绽开的皮肉露出了下方的神经和血管，无数的血珠在我的脸颊上滚动着，但是我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我能够感觉到的是，整座车间都在随着我的咆哮而剧烈地颤抖着。
    “为什么都死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一个个离我而去！为什么——！？”我肝胆俱裂、撕心裂肺地咆哮着。
    “因为你只是个没用的小丑。龙飞晖。”冷漠的声音在我的背后响起，下一刻，恐怖的大力从我的背后猛然撞来，将我整个人都撞出了数十米之远，我整个人都镶嵌进了车间的钢铁墙壁之中。
    “脱离高维空间束缚，高达模式重启。”玄牝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响起，就像是向外次第层展的折叠屋一般，一层又一层厚重坚硬的机甲外壳重新覆盖了我的身体，如同虫茧一般将我吞噬而进。
    “终于又见面了，主人……”轻微而缥缈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响起，但是我的大脑却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
    我的视线呆呆地落在车间的中心。不知道何时，空间通道已经完全关闭了，残余的微弱白色激光在空中迅速消退了下去，只留下了点点微弱的碎光在空中飘飞着。
    就像是找不到家的萤火虫。
    “瑞拉……”我的身体从破裂的墙体之中掉落了出来，看着那闭合的空间通道，我已经万念俱灰。
    黑色的翅翼缓缓地收敛，一道高挑的身影缓缓地向我走了过来，吸顶灯的光芒斜罩之下，尖长的阴影就像是扩散的瘟疫，将我笼罩而入。
    爱德华一步一步地在我向我走进，他那冷冽的视线不断地在墨隆和我的脸上游走着。
    “死得好……死得好啊，哈哈哈……看到了吗？这就是活该，这就是应有的下场！你们这群胆大包天的蝼蚁？”爱德华有些丧心病狂地笑了起来，“死得好！接下来就是轮到你们了，胆大包天的蝼蚁们！”
    爱德华疯狂地大笑着，笑得前仰后合，眼里闪烁着灼灼的光芒，他金发蓬乱，浑身颤抖，嘴角甚至还笑得流出了口水，他张开了双臂，挥动着身后展开的双翼，就像是一个失去了理智的精神病患者，对他来说，仙度瑞拉死的那一刻，撒达唯一的御赐者候选人已经死亡，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他的候选者的地位。
    他就是全人类之中唯一的君王。
    永恒的主宰者。
    “爱德华……”我静静地看着他，内心却是一片诡异的平静。
    没错，就是平静。
    仿佛要烧毁整个世界的怒火仅仅在持续了短短几秒钟后消失了，剩下的，我的内心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
    这不是冷静，也不是镇定。这种异样的感觉，我从来都没有体会到过。
    那是愤怒的火焰将一切燃烧殆尽，化为死灰后残余的绝寂。
    下一刻，爱德华突然向着我猛冲而来，他大手一握，在半空中就掐住了我所的机甲脖颈，但是我却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了，爱德华的手抱住了玄牝机甲的脖颈，狠狠一扭，机甲的脖颈顿时断裂了！
    玄牝机甲断裂的同时，我的颈骨也是同样寸寸断裂，浪潮般的痛楚向着我冲刷而来。
    但是，我却没有丝毫的感觉。
    我只是冷冷地看爱德华，身上的疼痛好像不存在似的，然后，我猛地迎头向着爱德华碰撞而去！
    怦！
    额头相撞的那一刻，爱德华的身体被狠狠地撞得倒飞了出去，直接掀飞了三张钢桌！
    “就这点能耐么。”我扭了扭脖颈，断裂的颈骨顿时自行组合重连接，所有的伤口就像是不存在似的消失于无形之中。
    “来啊。”我冷冷地道，就像是一个什么都已经不在乎的绝望的流浪汉一般冷漠地看着爱德华，“来给我更多的痛楚啊，你就这么点本事么？”
    爱德华以一个鹞子翻身的姿势从地上跳跃了起来，一对巨大的双翼在他的背后展开，他擦着嘴角的灰尘，谨慎地看着我，眼里闪烁着强烈的敌意。
    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却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感觉。
    我只是心如死灰地向着他一步一步走去。
    我重重地拍打着胸膛，声音渐渐升高，最后几乎是以咆哮的方式喊出了我的话：
    “来啊，爱德华！就这点本事么？我让你给我更多痛苦你听见没？！给我出手啊，爱德华？！你是聋了吗？！”
    似乎是被我的气势给震撼到，爱德华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他下意识地微微后退了几步，带着蓝光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就像是在看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爱德华小心翼翼地盯着我，一点一点地拉开和我之间的距离，双臂微曲，双拳微微向上勾起，做出防守的警惕姿态。但是面对他的这种防守姿态，我却是只是产生了浓浓的失望之情。

 第790章 二百零四 替天行道

    就在撒达话音落下之间，研究所的废墟再次炸开了，一道高挑清瘦而又苍老的身影缓缓地从裂开的废墟口漂浮而出，赫然正是面色苍白的墨隆。
    看到浮现而出的墨隆，爱德华厉色道：
    “墨隆背叛了我们。”
    “是吗……可以理解，如果他不背叛我们，又有谁能够启动激光器呢……”撒达的视线稳稳地落在了墨隆的脸上，“一个能够轻而易举背叛自己同胞的人，突然又背叛了我们，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不是么？”
    我看到墨隆的脸在剧烈地抽搐和扭曲着，他有些为难地看着撒达，道：
    “主上，瑞拉是我的学生……也是这些年来唯一能够理解我的人……我不想看着她痛苦……”
    “我不想听你这些。”撒达冷冷地道，“是自我了断，还是我来动手，雨果。做出选择吧。”
    墨隆的表情霍然僵住了。
    而撒达和爱德华的视线则是同时落在了墨隆的脸上，等着他做出最后的选择。
    墨隆就像是一棵干枯的老树一般杵在原地，双拳紧紧地攥着。我能够看到他的表情极其的犹豫而挣扎，很显然，此刻他的内心也是极其的矛盾的。
    就在爱德华和撒达将视线投射在了墨隆身上时，玄牝的声音也在我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主人，在过去的几天里，你收到了大量的未接来电和电话留言，需要接通吗？”
    玄牝突然插入的话语让我一头雾水，但是我只是沉默着，没有做任何的回答。
    “……”
    “需要接通吗？”玄牝再一次问道。“有一条是来自你的助理克丽丝蒂娜的，我想你会感兴趣，主人。”
    “现在……我没有时间开玩笑。”我咬着牙，冷冷地道。
    “就算你责怪我，我还是会把克丽丝蒂娜的留言传给你。因为这条留言，对主人你很重要。”这一次，玄牝出乎预料的没有听从我的命令，而是擅作主张地将克丽丝蒂娜给我的留言传给了我。
    “龙总……虽然不知道你如今下落如何，更不知道你的生死情况。但是作为最了解你的助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活着。整个世界都糟透了。那些曾经对比无比厌恶，把你视作威胁的人，现在都渴望着你能够出现，像英雄那样拯救他们。如果你能够听到我的留言的话，我希望你也不要放弃希望。”
    “龙总……我们已经发现了流讫的下落。这也许是最后的希望。”
    “流讫……？”
    我的心头咯噔一下。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只曾经在墨西哥湾上肆虐一时的超级大怪物。自那一次流讫失踪之后，龙神集团的特搜部就一直在寻找着流讫的下落，但却都只是捕风捉影，没有一个确定的结果。我本以为不花费个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是找不到流讫的了，但是我没想到，在这个最关键的时间点上，克丽丝蒂娜居然告诉了我流讫存在的消息。
    我自然是明白玄牝在这个时候把克丽丝蒂娜的留言发给我是什么用意。流讫有着狂暴的性格，如果能够好好利用流讫，让流讫拖住一只霸主的话，也许我还能够减少压力，影响目前被动的战局。
    “主人？”玄牝的催促声在我的耳内响了起来。
    我缓缓回过神来，狂乱的大脑神智也稍稍清醒了几分，道：
    “我知道了……给我联系克丽丝蒂娜，让她把流讫目前的所在区域的地址告诉我。我想想办法把回提或者合雒引诱过去。”
    “已经联系上了。”几乎就在我话音落下时，玄牝就给了我答复，而我的脑海里也响起了另外一道女声。
    “龙总？是你么？”克丽丝蒂娜惊喜万分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脑海里。
    “没错，是我，蒂娜。我还活着。”我快速地说道，“长话短说，我现在要你把流讫所在的具体地址告诉我，这很重要，是我们唯一的胜利契机，知道吗？”
    克丽丝蒂娜那边稍稍沉默了一秒，然后坚定地道：
    “我明白了，龙总，我这就把地址告诉你，你收好……”
    就在克丽丝蒂娜话音落下的刹那间，一股巨大的压迫感从四周推挤而来，周围冷寂的气流突然间变得肆虐而狂躁起来，就像是无数的饿狼野虎在咆哮嘶吼。
    下一刻，两道炸雷般的震耳巨响在城市的边缘区域响起，当我抬头东望的那一刻，我看到一座金灿灿的巨山正在如同超级巨浪般缓缓耸立而起。
    定睛一看，那霍然是一个向上拗起的鳄鱼脑袋！
    是回提！
    在霸主回提的后方，同样有一团银灰色的混沌物体在缓缓地蠕动着，就像是被人随意倾倒在大地之上的垃圾山。
    “回提……合雒……”看到跟随着撒达的身影降临在这座支离破碎的城市的两大霸主，我的呼吸再次变得急促起来。来自灵魂深处的压迫感让我双腿都在微微发软。两大霸主，加上撒达，死亡的气息就像是恐怖的台风一般盘旋在了整一座洗扁城之上。
    面对着撒达那庞大的身影，还有那双血红色的巨瞳，墨隆的身影在微微地摇曳着，我看到他那起皱的苍老面庞上也是流下了细细的汗丝。
    “想明白了吗，雨果？”撒达微微撑开了他那布满了尖牙利齿的尖锐上下颚，一口灼热的气息如同从火山湖中滚沸而出的烟雾一般弥漫着这片土地，甚至还有一些吹拂到了我的脸上，让我感觉周围的温度都在急速地攀升着。“是自己了断，还是由我动手？”

 第791章 二百零五 观察者效应

    隆隆隆隆！
    震天动地的雷声在洗扁城的上空肆虐起来，恐怖的雷暴仿佛一片从天而降的巨大囚笼，笼罩了这座沧桑而悲惨的城市，无数的闪电长龙漫天飞舞，交织缠1绵，驱散了一直弥漫在城市中的黑暗与死气，硬生生地在这片被黑暗与长夜所掌控的城市之中，制造出了刹那间的光明！
    伴随着一道接天连地的恐怖炸雷，在整个世界被电光刷成白色的刹那，一道翻卷着的黑色龙身缓缓地在雷光电幕之中降临到了这座城市之中。
    而在这条恐怖的黑龙出现的同时，在其后方的天空之中，继而连三地出现了三道同样庞大的巨兽身影。
    划破天际的尖锐鹰唳、撕裂城市的尖长龙吟、压倒了万千森林的沉闷龙啸……让人敬畏的力量在从天而降，再一次接应虔诚者的号召，来到了这片被黑暗笼罩的大地。
    无尽的生灵在悲悯，万千的死灵在叹息。
    伴随着造物主圣光的天罚之神破空而来，那展开的龙翼、那尖锐的獠牙、那布满鳞片的身躯、那夸张狰狞的骨刺……所有的一切勾勒出了一幅足以让众生跪拜的震撼图景，千百万年后，依然足以屹立于神话之巅。
    “墨隆，你这只老驴，果然还是想背叛到底么？”爱德华冷冷地讽刺道。“你这样做，下长会比自尽凄惨千倍万倍，蠢驴！”
    面对着漫天炸响的奔雷，撒达微微眯起了双目，冷笑道：
    “无妨。爱德华，不这样就不好玩了不是吗……就让他们一起上吧，不管他们来一百次，还是一万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看到和撒达相对而立的墨隆，我的心中升起了浓浓的喜悦，但是与此同时，我的心头却也是传来了一阵阵针扎般的刺痛。
    因为我明白，我能够走到现在这一步，只是因为一个为我默默付出了一切的女孩……
    当初买下了流讫模型的是她。
    用惯性大炮击杀流讫的是她。
    从高维度空间救了我的是她。
    促成了我和墨隆合作的……还是她。
    我此刻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她，都笼罩在她的影子下。
    没有她，就没有我。
    “教授，你能给我争取一点时间吗。”我轻轻地向着墨隆传声道，“我要把一只霸主给引开，需要你为我争取拦截撒达和合雒的时间。”
    墨隆看向了我，神色平静地道：
    “该还的，我会还给你。我会给你争取一点时间，但是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就在话音落下间，墨隆的身体突然间腾空而起，宛若一支犀利的羽箭般向着合雒所在的方向飙射而去！
    撒达怒吼一声，就要动手，可是周围的玉帝、神鹰、雨瞳和魔龙安意如却向着它包围了过来，阻拦了撒达的视线。
    就在撒达怒吼之时，墨隆的身形已经飞舞到了合雒的正上方，他飘立在高空之中，自上而下俯瞰着下方那如同山岳般的身影，然后突然间，他冲着合雒伸出了手，然后铿然下令道：
    “畜生啊，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加里斯.德.雨果的宠物，服从我的一切命令吧！”
    随着墨隆的冷声下令，在下方蠕动着身躯，即将暴动的合雒突然间变得安静了下来，那颤抖的身躯就像是凝固的沙堡一般岿然不动，仿佛被定格了一般。而就在下一刻，合雒居然真的微微垂下了它那高傲的头颅，并且转动了它的全部炮台，反而转向了远处的撒达！
    而与此同时，我的脑海里也响起了雨瞳的声音：
    “粑、粑粑？你……你还活着？我……我们都没事？我们这是怎么了？”
    听到雨瞳那久违的声音，我心头大喜，明白墨隆已经解除了她和其他神兽身上的勾魂术限制。
    为了完成仙度瑞拉的遗愿，这一次，墨隆，是真的愿意出手帮助我。
    勾魂术的能力来自于玄牝，因此最多能够控制的也不过是五只神兽级别的力量而已。墨隆没有办法直接操控撒达，但是操控自我意识本就比较薄弱的合雒却并不是太难的事。
    一念及此，我对着雨瞳传声道：
    “没时间解释了，丫头，你和玉帝他们配合墨隆和合雒一起缠住撒达，　给我时间引开回提！”
    “啊？噢……噢！”雨瞳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扭头，当看到了眼前的撒达时，才身体一个抖索回过神来，然后急忙拉开了和撒达之间的距离，谨慎以对。
    “雕虫小技，以为就你们几个能够拦住我吗！？”撒达发出了轻蔑的笑声，它的身上爆发出了源源不断的血雾，向着合雒席卷而去。
    而在墨隆的操控之下，合雒身上的无数炮口也对准了撒达弥漫出的血雾，然后……接连开火！
    无数的炮弹和交织着的超频高能激光束向着撒达宣泄而去。如同红云一般弥漫开来的血雾在强大的以太漂流炮弹的轰击之下，居然硬生生地散开了几分！
    而也在合雒发动了进攻的同时，墨隆也是采取了行动。在他操控了合雒的那一刹那，他已经成为了合雒的御赐者，他也拥有了学渣模式，但是本来就身为教授的他，使用学渣模式的方式可和智力低下的合雒截然不同。
    “宏观察者效应，宏观非实在论！”墨隆冷冷地下令道。

 第792章 二百零六 借力打力

    就在玄牝神神叨叨之间，在我们操控之下的回提已经飞舞到了克丽丝蒂娜传回的区域上空，就在距离那片海域还有三十公里之远时，我看到太平洋的对流层上空出现了十多艘鲸艇，这些鲸艇大多都贴着龙神蒹葭的标志，很显然是龙神集团临时成立的霸主特搜小队。
    身下的回提在狂躁地暴动着是，试图挣脱如同锁链一般束缚操控着它的玄牝机甲。但是在这个关键时刻，我怎么可能掉链子？哪怕是咬着牙，我都要硬撑着不让回提挣脱我的控制。
    我很清楚，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将关系到最后的胜负大局，
    “蒂娜，我们过来了，你在鲸艇上吗？”我快速地询问道。
    “我在，龙总。如果你是和回提一起过来的话，我想我们看到你了。”克丽丝蒂娜说道。
    “立刻让鲸艇部队升空撤离！”我高声提醒道，“这不是开玩笑，不想全军覆没的话就赶快！”
    “明白……”
    望着前方开始如同蒲公英一般缓缓升上了高空之中的鲸艇，我像是悬崖勒马一般减缓了回提的前行速度。回提发出了暴怒的吼声，但是这一次的吼声和之前的挣扎声似乎不太一样，这一次，在回提的咆哮声之中，我仿佛听出了一点警惕的意味。
    在抖动的视线之中，我看到了在鲸艇前方大约二十五公里左右的海域上空，正有一团诡异的怪云缓缓旋转着。这团灰白色的怪云和周围其他的所有的云都截然不同，它就像是被从云海之中孤立出来的孤单云岛一般，和对流层的其他浓云都浑然不同。
    而在那个缓缓旋转的云团的正中央，我还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道抖动的蓝色电弧，那道蓝色的电弧以惊人的频率高速旋转着，如同不仔细看，就会觉得那像是一只悬挂在天空之中猫眼。
    那就是流讫。
    很显然，流讫在之前的墨西哥湾的战斗中受伤之后，就一直潜伏在这片海域上空默默养伤。但是可惜的是，拥有了流讫模型的龙神集团还是能够轻松地根据它的生物电波锁定它的所在区域，这一回，它想要隐藏自己的踪迹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正在接近……正在接近！”玄牝的提示声不断地响起，而我和流讫的距离则是在不断地拉近，我能够感觉到身下的回提反抗越来越剧烈了，很显然它已经感受到了流讫的存在，知道前方有一个不好对付的同等级对手。
    像是感觉到了我和回提的快速逼近，前方的那一团怪云中央的闪电抖动的频率也变得更为激烈起来，原本呈竖状的电弧在抖动之间甚至分裂成了囚笼状的几丝。
    而就在下一刻，在我的操控之下，回提那金黄色的笨重身躯，如同饿虎扑羊一般，狠狠地撞向了前方的流讫核心！
    就在我1操控着回提撞向流讫的那一刻，流讫周围的云层开始以顺时针的方向惊人地转动起来，那一块奇异的云团中心的电弧的闪烁开始变得剧烈。
    在和流讫碰撞的那一刹那，我感觉自己就像是硬狠狠地撞进了冰山缝隙之中的万吨巨轮，居然卡在了那里！
    回提那恐怖的学海模式解构领域第一时间笼罩了流讫的身体，但是作为一个世纪的霸主，流讫的身体也产生了剧烈的抵抗。拥有着弱化版的风暴模式的流讫的身体在被回提的学海空间笼罩的一刹那，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旋转了起来，学海模式开始像刨刀一般试图将流讫的身体快速地解构，但是极其诡异的是，在风暴模式的加持之下，流讫的身体在被解构破碎的那一刹那，就像是分形几何图一般，它的每一个小碎块居然都能够演化衍生出一个大型的流讫，这样一来，流讫和回提的能力产生了一种诡异的不相上下的抵消——回提的学海模式能够迅速地将流讫的身体解构，但是流讫的身体却能够不断地繁衍出更多的子云团，然后又迅速地壮大成原来体型的流讫，这样一来双方的力量谁都无法完全压制住谁。
    “主人，看来我们的预料正确了，流讫的确有着和回提正面抗衡的能力……”玄牝的声音在我的脑海内响起。
    “解除解构状态，结构重组！”我急忙下令道。
    回提和流讫就像是两个巨大的陀螺一般在发生着剧烈的碰撞，而在这碰撞的发生的下一秒，我就下令玄牝解除了附体模式，就像是一团散沙般从回提的身上跳闪开了出去，任由回提和流讫在原地继续周旋。
    在所有的霸主之中，流讫可以说是性格最为狂暴，也是根本无法驯服的那一类，流讫的性格已经狂暴到了会对任何挑衅和触怒它的生物产生反抗的地步。之前我搜寻流讫时就有过深刻的体会。但是也正是因为流讫这种愚笨火爆的性格，却成为了我们用来对付回提的战术。
    在回提的巨大威胁之下，流讫也渐渐地显现出了它的真容，伴随着周围的云层和狂风呼啸卷动，流讫那巨大的云团眼球从对流层的上空如水母一般向上升腾而起，而周围的云雾水汽在以惊人的速度环绕在它的身边，这使得流讫的外形看起来就像是一只体型肥胖的大鱼。
    就体型来说，回提是所有霸主之中最小的，而流讫则是所有霸主之中体型最为巨大的——因为整个地球的气流都是它的身体！
    球状的眼球在疯狂地转动，飘浮在对流层上空的流讫怒然地张开了它那恐怖的大嘴，一口将回提吞噬了进去！那一刻，进入了流讫内部的回提就像是被固定在了琥珀之中的蚊子一般，动弹不得！
    无数的狂云和闪电像是交织的锁链一般从四面八方倾泻向了回提，而展开了学海模式的回提则暂时陷入了被动的状态，它将学海空间如同孔雀开屏一般释放到了最大，但是即便如此，有着整个太平洋的飓风作为后盾的流讫的力量也是源源不尽，任回提的学海空间再怎么厉害，面对堪比整个太平洋风暴力量的席卷，也只能被动防守。
    “好厉害的家伙……之前我似乎还是低估了流讫。”看着能够和回提抗衡相持的流讫，我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第793章 二百零七 动真格

    我霍然回头，望向了后方的东部天空。不知何时，东部的天空已是一片血红！在那一片弥漫开来的血红色之中，我看到了一对如同钢钳一般延伸而出的锋利双翼，那赫然是撒达的翼尖！
    在撒达的身周，我看到了在环绕着的玉帝、雨瞳、安意如和神鹰，四大神兽正呈环状包围着撒达，试图伺机发动攻击，同时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按照之前我给雨瞳的吩咐，我让它们尽量为我争取时间，不要和撒达拼死一战。
    而在撒达的身旁，我能够看到时隐时现的合雒和墨隆的身影，很显然，墨隆的确实现了他的承诺，成功为我拖住了撒达的步伐。
    风雷滚动，狂雨如瀑，伴随着撒达的身影从远处的云雾深处浮涌而出，对流层中的浓云受到了庞大的能量的扰动而上下浮动，疯狂翻滚，竟然形成了大面积的闪电森林。
    我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和流讫纠缠不休的回提，定了定神，然后攥紧了拳头，再次折身向着撒达俯冲而去。不管怎样，现在回提有流讫拖着，暂时少了一个极大的威胁，而合雒又遭到了撒达的控制，如果集中我们所有人的力量，未必不能够和撒达一战！
    玄牝机甲背后的光翼全力展开，玄牝机甲头部的明灯骤然亮起，如同雄心壮志的蝴蝶做好了扑向了篝火的准备！
    下一刻，玄牝机甲的光翼猛然一振，我就像是一道彩虹一般冲向了撒达，机械右臂骤然向前挥出的瞬间，右手手腕前端延伸出了一柄雪亮炫白的银背大砍刀，霍然正是之前使用过一次的缘督刀！
    我高高地举起了双臂，银光闪闪的缘督刀在空中竖直向上，划出了一个巨大的扇面，仿佛把整个世界都割成了两半。而就在缘督刀被我高举到了顶点的那一刹那间，撒达也是霍然看向了我，一双血红色的三角巨瞳急剧收敛，露出了几分的警惕之色。
    “龙飞晖，好计策啊……你以为这样你们就能打败我么？”撒达冷冷地看着我，在它的背后，六大外神所化的触手霍然转过了一个巨大的弧度，猛地向着我弹射而来！
    但是就在六大外神向我席卷而来的那一刻，我也是集中了全身的力气，猛地挥落了手中的缘督刀！
    如同九天落瀑般轰然斩落而下的缘督刀首先重重地斩在了外神断裂的头顶之上，缘督刀和外神断裂触碰的那一刹那，缘督刀的表面出现了些许的裂缝，但是对于本来就是离散攻击的缘督刀来说，外神断裂的裂缝攻击丝毫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只是让缘督刀在空中散开而已，但是缘督刀的攻击却没有丝毫的迟滞。
    接下来迎头撞向了缘督刀的是外神扭曲，外神扭曲的阻挡令得缘督刀的刀刃发生了剧烈的卷曲，原本应该呈扇面状劈斩而下的缘督刀居然被硬生生地卷曲成了曲棍球球棒状。但是即便如此，缘督刀的下落也仅仅只是稍稍减缓了而已。再接下来阻挡了缘督刀的是外神延展、外神翻转、外神挤压和外神溶解，在连续经受了六大外神的力量阻挡之后，缘督刀的威力终究还是被大幅度地削弱了，原本半月状的缘督刀先是变成了球棒，接着是变成了细剑，最后落在了撒达身上时，居然直接变成了一块稀稀拉拉的破布条。
    在破碎的缘督刀砍中撒达的那一刹那，撒达的身体各个结络处都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无数的伤痕裂口1交错着在撒达那血红色的外壳上浮现而出。
    之前我曾经用缘督刀让回提解体，但是同样的情况却没有出现在撒达的身上。
    “哼，雕虫小技！”
    撒达那冰冷的血红色眼中流露出了不屑之色，下一刻，它猛地抬头仰颈，身上的伤口之中霍然喷射出了大量的血雾，这些疯狂流泻而出的血雾在半空中居然再次拼凑成了一只巨大的血色手掌，当这只巨大的血色手掌重重地握住了缘督刀时，缘督刀的刀体居然轰然爆裂，化为了无数的碎片，而更为诡异的是，这些碎片的结构也在迅速地坍塌。原本应该是立体的碎片，在被撒达的血雾覆盖的那一刻，碎片居然开始坍缩变扁，从三维坍缩向了二维，而紧接着，二维平面化的碎片再次开始坍缩，化为了几乎无法用肉眼看到的条形码般的丝线，而在最后，这些条状的丝线则是再次收缩，化为了看不见的点，永远地消失在了这个宇宙之中。
    “小心。”墨隆的身形突然在撒达的身后浮现而出，他那苍老的惊醒声也在我的脑海里响了起来，“撒达能够操控维度，它可以剥离所有存在物的维度。被它击中一次，不死也会受到重创。”
    就在墨隆声音响起的下一秒，合雒突然浮现在了撒达的身后，那如同高耸的山岳般的庞大躯体之上，竖立起了无数密密麻麻的炮口，这些炮口齐刷刷地对准了撒达，然后下一刻，所有的炮管在近距离的情况之下轰然射出了惊人的超频激光！这种超频激光能够在近距离的情况下，能量无限增长，直至连空间都无法承载的无穷层次！
    合雒那紫外灾难级别的灭世激光直接导致了空间的崩裂，之前在地下室里靠着激光器才能产生的撕裂空间现象，合雒轻而易举就做到了。恐怖的高温激光扫过撒达身体的那一刻，撒达那血红色的双翼和庞大的身躯居然也被硬生生的轰击出了无数的血洞，每一个血洞之中的碎肉都在如同蚁群一般呈散状快速移动着。
    撒达怒然地重重挥手，冒着手臂和激光烧熔的风险，轰然甩手抓向了身后的合雒。但是就在撒达转身的那一刹那，合雒和墨隆的身影却再次如同鬼魅一般消失了。
    靠着宏观观察者效应，墨隆能够灵巧地躲避撒达的所有攻击，撒达连墨隆的身影都捕捉不到，更别提伤害到他了。
    “玄牝，怎样才能够把外神从撒达身上剥离下来？”我调整着呼吸问道，“只要让撒达和外神们的连接解除，撒达就不难对付了……”
    “这很困难……”玄牝有些为难地道，“经过数百万年的精心准备，撒达已经成功地把外神们变成了和它血脉相连的器官，现在的撒达，和外神们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整体，根本无法分割……”
    玄牝的回答让我颇感失望。本以为有墨隆和流讫的帮助，现在终于看到了扭转乾坤的希望，但是玄牝的回答却是给我泼了一头冷水。因为玄牝的话就相当于在告诉我，等级的差距是绝对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打败比霸主还要强大的怪物的方法。

 第794章 二百零八 无助

    正在和爱德华纠缠着的玉帝也是发出了惊异声，玉帝沉重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响了起来，语气显得惊恐而急促：
    “飞晖小心，我感觉到撒达的力量在以惊人的速度上涨，它可能要做什么！”
    玄牝和玉帝同时显得如此惊急，很显然风向不太对，出于防范，我急忙对着玄牝和玉帝等神兽下令道：
    “立刻后退，拉开距离，不要靠近撒达！”
    “没用的……嘿嘿嘿嘿……”撒达一边贪婪地舔舐着嘴唇，一边冷冷地笑道，“晚了……本来还想留着你们一条命，等到我有把握再拿你们开刀，但现在，看来我得提前下手了……”
    话音落下间，撒达的双手突然相对拍击，重重地扣合在了一起，做出了和尚般的双手合十的动作。
    然后，随着撒达的双手缓缓地移开，我看到了一个诡异的黑色漩涡出现在了它的双手中央，在看到了那个黑洞的那一刹那，我看到周围的所有物体都在被以惊人的速度吞噬进去，而且在进入那个黑洞的那一刹那，所有被吸引的物体都会被迅速地拉长、剥离和剧烈压缩。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玄牝发出了惊人的呼声：
    “你想干什么，撒达！？”
    撒达冷笑着向我看了过来，然后缓缓抬起了手中的巨大黑色漩涡，道：
    “看不出来吗？玄牝，你应该不会忘了吧？这可是腾格里和你最拿手的联合技能——阴阳盘啊。”
    当撒达说出阴阳盘三个字时，我能够明显地感觉到玄牝的情绪波动更加剧烈了。
    玄牝忍不住嗔怒道：
    “你疯了，撒达！这可不是你能够掌握的力量，难道你想要强行施展至高意识的力量么？！”
    “为什么不呢……”撒达冷笑道，“我可是亲手见到过你们施展阴阳盘的，当时我就记下了……”
    “阴阳盘是什么，玄牝？”感觉到玄牝的紧张情绪，再看到撒达那猖獗的笑容，我的心跳开始急剧加速了。
    “主人……”我感觉到玄牝的语气变得犹豫了几分，这似乎涉及到了她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她并不想说出来。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隐瞒什么，玄牝！？”玄牝踌躇难断的状态彻底激怒了我，我忍不住怒吼了起来。
    在我的怒斥之下，玄牝轻轻叹息了一声，终于还是讲述了她所知道的真相。
    “那是我和腾格里联手才能施展的能力……”玄牝语气有些幽弱地说，“这个能力，可以回收所有神兽的芯片，甚至让所有的芯片强行融合，最后达到最终极的层次……那个层次的力量，可以说，就是真正的上帝了，而有了那个力量的撒达，就将成为全新的上帝……虽然撒达模仿很拙劣，但是它已经达到了形似的地步了，如果让它成功，那么，主人，包括我，还有你的玉帝、雨瞳、小魔龙、小鹰……都将难逃一死。而且，用了那股力量，甚至还可以开启……”
    说到了这里，玄牝戛然而止，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还会开启什么？”我恍惚地问道。
    “没什么，主人，你就当我没有说吧……”玄牝有些歉然地道，“就算说了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因为已经……晚了……”
    “晚……了？这么说，所有人……都会……死？”我的心就像是无意间落入冰湖之中的铅块一般一沉到底。“我们……还是没有任何办法吗！？”
    “……”这一次，面对着我的质问，玄牝选择了长长的沉默。
    我猛然抬头，望向了满脸狞笑的撒达，它以拥抱世界般的古怪姿势张开了双臂，而在它的胸线中央，那块疯狂旋转着的阴阳盘已经扩大了整整一倍，随着阴阳盘的高速旋转，向着周围奔逃而去的玉帝、雨瞳、安意如和神鹰的身体居然开始反向倒退，我看玉帝那黑色的龙头开始如同沙堡一般渐渐崩裂瓦解，爆裂开来的头盖骨中露出了一点紫黑色的温润光芒，那是玉帝的生物芯片！
    同样的情况还发生在神鹰、雨瞳和安意如的身上，几乎在玉帝头颅崩裂开的下一秒，我看到安意如的龙头也是爆开了，安意如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声，从她头顶上绽开出裂缝的那对龙角中央，我看到了一颗铁灰色的生物芯片，那颗生物芯片正在剧烈地颤抖着，仿佛要飞离她的身体向着阴阳盘投奔而去。安意如惊恐地缩起了脑袋，用她的双手捂住了头顶上的裂痕，试图阻止她的生物芯片的逃跑，但是这样的举动却是无济于事，因为她的头颅开裂的速度已经越来越快，眼看就要像西瓜一样四分五裂，强行扭合在一起已经极其困难。
    “粑粑！我的脑袋……我的脑袋要炸了！”雨瞳双目含血，惊恐地哭了起来，我惊骇万分地看到雨瞳的头颅也在不断地崩裂着，如同蜘蛛网一般的裂缝已经布满了它的头顶。雨瞳不像安意如那样有前肢可以强行捂住头部，此刻的她只能眼睁睁地感受着自己头盖骨一寸一寸地爆裂，感受着生物芯片即将离体的恐惧和剧痛。
    “瞳瞳……”我惊慌失措地向着雨瞳俯冲而去，可是我的身体才刚刚飞到一半时，一道黑色的人影却是突然浮现而出，拦截在了我的面前，那道人影出现的一瞬间，我就感觉到自己的咽喉被锁住了。我愤怒地转动双眼，却看到爱德华正狞笑着站在我的前方，脸上挂着胜利的狂喜之色，爱德华右臂的前半段已经消失了，在他断裂的右臂的裂口处正升腾着一圈和撒达一样的血色雾气，而他剩下的那半段手臂，却是不知道何时已经深深地深插入了玄牝机甲的脖颈中央，狠狠将我掐住。
    那一刻，我感觉到爱德华那恐怖的大力传递而来，使得我的脖颈都是被硬生生地歪折扭曲，整个世界的图景在我眼中都发生了严重的九十度倾斜。
    一束熹微的月光穿过稍稍裂开的浓密血红色雾气细细投落，被血雾浸染了的破碎月光斑斑点点地洒落在爱德华脸上的月光就像是斑斑的血迹，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加的狰狞。
    我感觉到爱德华的手就像是无数细小的游蛇般顺着玄牝机甲侵蚀而来，下一刻就要将我的身体彻底肢解崩裂。

 第795章 二百零九 玄牝

    我恍惚地睁开了眼睛，目光四扫时，却发现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
    撒达的身体静止了，它保持着仰头亢呼，怒张双翼的姿势，如同雕塑一般凝停在了半空中。撒达的阴阳盘也静止了，就像是暂停在空中的氢气球般一动不动。雨瞳和其他神兽们的身体也静止了，只剩下半截身体露在阴阳盘外的雨瞳保持着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的姿势，张大了嘴巴向着我哭叫着，表情甚至显得有些滑稽。爱德华正保持着抬起手臂的姿势，但是他的动作也已经停止了。神鹰、玉帝和安意如都以各自的姿态被向着阴阳盘吸收而去，它们就像是陷入了流沙之中的落难人，但是此刻，流沙已经停止了转动，其中的落沙人自然也不再运动。
    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了，就像是有人轻轻按下了暂停键，定格了时间。
    此刻的我正躺在无数静止的尘埃之中，清晰到连表面的棱角折痕都能够看清楚的灰尘组成了一张无形的温床，轻轻地托住了我，宛若梦境一般。
    “这是……怎么了……”我迷茫地揉着眼睛，试图理解周围所发生的一切，但是此刻的我思绪已是一片混乱，完全不明白发生的状况。
    当我松开揉眼的手时，我发现我的周围再一次被浓浓的红雾遮盖了，弥漫而来的红雾让我本能地产生了恐惧。但是很快，红雾退散而去，露出了云雾后面的清新世界。
    当我再次看见红雾后面的世界时，我的心轻轻一颤。
    撒达不见了，爱德华消失了，墨隆和合雒不见了，周围的所有绝望景象都仿佛在红雾出现的瞬间发生了变幻。
    我发现此刻的自己正孤零零地站在一条幽暗的大道之上，周围是沉静在黑夜之中的浩瀚城阙、阴森的宫苑，以及鬼魅的亭台楼榭。
    我所站立的这条大道如同一路向前铺卷的长地毯般向着前方无限延伸，通向幽眇无尽的地平线尽头。当我左右顾盼时，我才发现周围是料峭诡谲的枯枝老树，枝桠扭张，树根虬结盘曲，宛然一副末日惨象。
    大道尽头的夜空中，一丸鹅蛋似的霜月，被纤薄的云丝簇拥着，冉冉地行来，冷冷地照亮我面前这条碧暗的大道和周围朽木群的残枝败叶。
    依稀间，我脑海中最深处的记忆被唤醒，我记起了这一幕景象。
    那是我和玄牝第一次相遇时的梦境。
    “玄牝，是你吗……”我喃喃地道。
    一阵幽冷的清风细细传来，其中还夹杂着些许月桂兰花般的幽香，像是回应着我的探问，大道前方的月华之下，一道亭亭站立的朦胧女子身影，在云开下的月光中缓缓浮现而出。
    轻晕的月光下，女子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
    玄牝，正静静地背对着漫天的月光，静静地站在那里。
    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她那样。
    “主人……”如兰香般的话语飘散在月光之中，月光下，玄牝用她那张皓洁恬静的白皙脸庞对着我，就像是被月光塑化了的玉雕。
    那一刻，仿佛时光倒流。
    不知道什么时候，玄牝已经换上了我第一次和她相见时的那件月华色的鹿皮绒霓裳，轻薄而富有光滑质感的霓裳包裹之下，玄牝那颀长纤柔的身子更显得玲珑浮凸，美得就像是从画像里走出来的仙子。
    一头漆玉般黑发垂垂落地，眼睛却又似膻羚羊眼睛般的柔润，她的刘海细细地垂在前额的正中，像一绺黑色的丝带，而她那纤细的锁骨和纤柔的手臂，也都在月光的铺垫下散发出霜冻般的白色亮光，和冷泠泠的月光融为一体，彼此交织，难以甄别。
    所有的一切一如初次，但是彼此的记忆却已截然不同。
    到底是世界变了，还是人变了？亦或是一切都没有变，我只是从一个漫长的梦中醒来，又选择了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梦境？
    “玄牝……这是……这到底是怎么了？”我恍恍惚惚地向着玄牝蹒跚而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路上踩碎了多少的碎花落叶，方才气喘吁吁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玄牝只是微笑着，用她那柔润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
    “主人……”玄牝的脸上没有了初次和我见面时的狂热，那强颜欢笑的脸莫名地触动了我的心弦。
    “我……我死了，是吗？”我沉声问道。
    玄牝轻轻地摇了摇头，道：
    “不，主人，你还没有死……一切都即将走向终结，但是在那之前……主人，你还有一次机会。”
    “一次……机会？”我太不明白玄牝到底想说什么，但是这一次，玄牝不等我继续发问，就主动地向着我伸出了手，然后拉着我和她并肩而立。
    “主人，再陪我赏月吧。”
    我不知道玄牝到底做出了怎样的决心，但是我心中却隐隐地感觉到了不妙，但是万般情绪堵在胸口，我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最后只能和玄牝一起并肩而站着，仰起头，望着天空中那宛若霜球般空灵渺远的清冷圆月。
    那一刻，整个世界都是那么的安静，安静到，我甚至能够听到玄牝的心跳声。
    肩上突然传来了一阵不算重的压迫感，同时还传来了一阵柔软温暖的触感，我的身体如同触电般微微一颤。
    我没有转头，但是我已经知道了是什么贴靠在我的肩膀上，因为那细细钻入我鼻腔的芳香已经说明了一切。
    “玄牝……”我欲言又止，此刻的画面是如此的似曾相识，我已经隐隐然明白了接下来玄牝会做的事。“玄牝，不要做傻事。”我轻轻地说。
    玄牝轻哼了一声，没有回答我什么，只是静静地贴靠在我的肩膀上，默默地向着我散发着她身体的温暖。

 第796章 二百一十 我也爱你啊

    “还有呢？就你知道的那一方面来说？”玄牝问道。
    我抿了抿嘴，用只有玄牝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
    “你是个调皮的女人。但是你又很聪明，非常聪明……调皮和风骚只是你的外表，我知道，真正的你，其实精明到让人害怕。有时候……你真的让我很头疼。”
    “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伤呢……”玄牝幽幽然地说道。“那你……有为我而心动过吗？”
    玄牝的话问住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为玄牝心动？如果说我没有问她心动，那绝对是最假的谎话，属于那种假到自己都尴尬不想开口的那种。可是，如果我承认呢……我不知道当我承认了我对玄牝心动之后，我该如何再面对她。
    以前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是这一刻，所有的心里话，都显得那么的自然，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从我的嘴里脱口而出。
    “心动很久了……”我苦笑着说，“说实话，我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心动了……一个能够二十四小时跟随在自己身边，还叫自己主人的女人，谁都把持不住的吧……只不过……就算再心动，如果那个女人整天都盼着你归元归西，谁都会慎之又慎吧？”
    玄牝轻柔地一笑，我能够感觉到她的身躯在微微颤抖着：
    “是啊……不过，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为什么？”我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是啊……你说为什么呢，我的小主人？”玄牝用缥缈轻忽的语气道，“一个人如果整天患得患失，绞尽脑汁想着要让另一个人把全部的心都拴在自己的身上，想了千方百计追求讨好对方，那一定不是真的爱他，那只是自私而已。但是如果一个人愿意为了另外一个人而甘愿放弃时，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不是吗？”
    我愕然，竟无言以对。
    “玄牝……”
    “我放弃了，主人。”玄牝有些不甘心，但是同时又释然地道，“我被主人你一次又一次的付出震撼了。已经多少次身陷苦境了，可是不管哪一次，不到最后的时刻，主人你却从来不选择投出那命运的骰子。没想到直到最后，主人你还是这么的喜欢这个世界……我输了，我也放弃了，全部放弃了。因为我知道，不管我再尝试多少次，那也是徒然。我说的对吗，主人？”
    我默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主人，你就这么喜欢这个世界吗？”玄牝轻轻地问道。
    我闭上了咸湿的眼睛，深深吸了口气，道：
    “其实……也不是我有多喜欢这个世界吧……这个世界上的确有很多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和记忆，但是……更重要的是，这片土地，是他们生活过的地方。薇薇，辉夜姬，斯芬克斯，吉瑞亚拉，仙度瑞拉……那些为了我而死的人，他们都曾经活生生地行走在这个世界上，这是他们留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我必须要好好继承他们的心愿，守护好这片土地……”
    玄牝笑了，我感觉到手掌心的温暖更凝实了几分。玄牝紧紧地捏着我的手，这份捏紧的力道之中，既有几分的依恋，却又似乎有几分的怨怼。
    “真好……”玄牝开口说，“主人，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是这样的人。”
    “……”
    玄牝轻轻抚了抚她那额上的黑发，柔柔缓缓地道：
    “主人，你肯定不会知道，早在你到达天上世界之前，我就已经观察你很久了。那时候，你还是个喜欢打游戏，浑浑度日，混杂在茫茫的人海之中，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的毛头小子。那个小家伙留着歪斜的短碎发，穿着袖口纽扣都没有打整齐的蓝纹短衬衫，眼中也没有什么神光，喜欢没人的时候翘着二郎腿，对着窗户默默发呆。有阳光的时候，他喜欢到学校操场的草坪上躺一个中午。别人说冷笑的话的时候，他也会配合地僵硬地挠着脑袋笑笑，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家伙，心中却藏着英雄打败恶魔，上帝创造世界的伟大梦想，那个时候，我很想笑，一个崇敬英雄的人，当他真的穿上了英雄的盔甲时，他真的有勇气面对恶魔吗？估计他胆小到连圣剑也没有勇气举起来吧。”
    “但是事实证明，我错了。”玄牝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个世界上有着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做着英雄梦，但是可笑的是，却只有百分之一的人能在成为英雄的机会到来的那一刻挺身而出。但是主人，你做到了。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朋友，不是为了大义，只是为了小孩子打架一样单纯的理由。从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注定走上了一条不平凡的道路。”
    “我没有那么伟大的，玄牝……”我自嘲地笑笑。
    “是啊，你一点也不伟大。”玄牝笑着说，“主人，你很弱小……但是你的弱小，只有我知道。”
    我低下了头，泪水止不住地滑落下来：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从来都只是个普通人。站在高处，很冷的。”
    玄牝轻轻地抬起了我的手，在我的手背上亲了一口，道：
    “会有机会的。等到这一切结束后，主人，去努力做个平凡人吧。”
    我终于忍不住，泪水大片大片地滚落了下来，在下巴尖上凝聚成珠。
    “玄牝！”我咬着颤抖的嘴唇转头，却看到玄牝也已经是泪流满面。
    “答应我，主人，”玄牝泪流涔涔地看着我，那双柔润的眼睛里，带着无比美丽而璀璨的晶光，“你知道，现在的我，是没有芯片的……等到一切结束之后，不要寻找我的芯片，也不要再收集任何的神兽芯片了。一直以来，我都是在骗你的，找到芯片，也不能复活薇薇，你也成不了上帝，一切都只是骗局……”
    说到这里，玄牝突然掩面痛哭了起来。我的眼睛一酸，哭得也更加厉害了，我扶住了玄牝，张开了双臂，紧紧地拥抱着她，就像是要和她融合成为一颗树一般，死死地拥抱着她，再也不分开。
    玄牝说，她之前的一切都是骗我的，可是她的每一滴眼泪，却都仿佛在告诉我，一切都并不是骗局。
    我们拥抱在一起多久，我不知道。
    我们哭了多久，我也已经忘了。
    一直过了很久，也许是过了几个世纪……又或许是几个纪元，就仿佛感受到了一段新的故事要开始时，玄牝才从我的怀抱里离开。
    “在高达模式下，我感受到了主人你的强烈情感。”玄牝轻轻引长了脖颈，絮语着，“你的痛的时候，我也痛。你紧张的时候，我也紧张。你兴奋的时候，我也兴奋……那时候，我才真正感受到你的心……可笑的是，在之前，我一直自以为很了解你的内心。但事实上，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我有些愧疚地道：
    “对不起，玄牝……一直以来，我都误解了你……我说你是个骗子……”
    玄牝轻轻摇头，笑着道：
    “你不用道歉，因为啊……主人，我就是骗子。我还有很多秘密没有告诉你呢，主人。”
    我怔怔地看着玄牝，心中泛起了浅浅的涟漪：
    “是……关于上帝的吗？”

 第797章 二百一十一 狂暴

    梦幻的景象终于消失，残酷而邪恶的笑声再一次在我的耳畔响动，当我抬起头时，我看到了一双血红色的巨瞳。
    “哈哈哈哈……怎么样，够绝望吧？继续哭啊，继续叫啊，继续求饶啊，怎么不求饶了？这样真是激不起我的快感啊，要不要我让阴阳盘的吸收速度慢一点，好让你看清楚他们被吸进阴阳盘里时脸上的痛苦表情？”
    撒达那残忍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回响着，刺痛着我的耳膜，让我本就已经犹如刀割般的内心更加的狂躁。
    在疯狂的嘲笑声中，我缓缓地抬起了头，对向了正前方的那双悬挂在天际的巨大眼瞳。
    那一刻，撒达的笑声霍然止住了，那对血色的瞳孔也是骤然收缩。
    因为，在那对红色的瞳孔之中，不知何时，已经浮现出了一双更加浓郁十倍百倍的骇人血目！
    “撒达，做好心理准备吧……”脑海里依旧徘徊着的梦幻身影和眼前那双僵硬的血瞳终于重叠在了一起，那一刻，我心痛如绞。
    目眦尽裂间，我嘶哑着嗓子，用像是从死人嘴里发出的干涩声音，一字一顿地道：
    “我——要——你——的——命！！！”
    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在剧烈地颤抖！
    呼啸的南风改变了方位，纷纷奔逃，化为了北风，冲向了遥远的天空尽头。撒达脸上那嚣张的笑容霍然僵住了，他那血红色的巨瞳在微微扩张，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超出自己理解的可怕存在的觉醒。
    胆怯的风吹乱了我的发，风的哀嚎之中，我猛然抬起了手，那曾经熟识的手已经变换了颜色，从记忆中的亚黄色变换成了血红之色！下一刻，这只对于神兽来说纤细无比的手臂骤然膨胀变大，无数狰狞的骨刺如同蜈蚣的毒钩般延伸而出，紧致扣合，直至覆盖了我整一条手臂。
    但是我的外貌变得如何，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轰！
    就在下一刻，我的身体骤然膨胀，而几乎在同一瞬间，撒达身后的左翼轰然炸裂，化为了漫天了的粉尘碎片！
    一阵尖锐惨烈的哀嚎声从身后传来，但是身体的爆裂却依然在持续！
    “龙！飞！晖！”撒达暴怒而颤抖的声音漫天响动，但是下一刻，它的右臂再次轰然爆裂了，撒达惊骇地睁大了眼睛，朝着它的右肩看了过去。
    在撒达的右肩上，出现了一块如同山谷般的巨大裂口，在触目惊心的裂口之中，能够清晰地看到暴露而出的缠络神经团块和交错杂乱的青红色血管，再往下，甚至可以看到钢硬森白的骨架。
    而那裂口的模样，若是从高处俯瞰，居然是一块牙齿撕咬后留下的唇形！
    “你……你在吃我的肉？你胆敢咬我的肉！？”撒达的声音在颤抖着，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暴怒和惊骇。
    但是就在下一刻，撒达却是再次发出了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因为它的左侧脖颈也突然裂开了一个u字型的恐怖缺口，大蓬的鲜血就像是疯狂的洪流一般宣泄而下，洒下下方的大地，与此同时坠落而下的，还有一块堪比山坡的红色肉团。
    “死！”我用爆炸般的声音嘶吼着，撒达再一次发出了惨烈的咆哮声，这一次，他的腹部轰然炸裂了，一个堪比戒指般的环形空洞出现在了撒达的腹部中央，穿过这个巨大的空洞，甚至能够看到对面的天空。
    而在这个巨大的环形空洞的中央，则是站着一个细小的人影。
    那个人，就是我。
    通过维德佛尔尼尔之眼，我能够从任何视角看到撒达周围的任何情况。我能够看到撒达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着，破裂的身体豁口之中在流淌出鲜血的同时，也在疯狂地长肉，蠕动着的血管像是蚯蚓一般向着空洞的中心连接缠绕而去，试图重新变为一片实体。
    看到撒达那开始生长的**，我的身体在空中一个反身倒撞！
    “死！”我怒吼道。
    “死！”
    “死！”
    “死！”
    我的身体就像是暴走的陨石一般，乱无章法地在撒达的身上横冲直撞着，而且每冲撞一次，我的速度和动量也会增加一倍，到最后，我的冲撞速度已经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撒达接连不断的惨叫声已经完全跟不上我碰撞的节奏，它只能狼狈地蜷缩起支离破碎的身体，试图自我保护。
    没有任何的花哨，没有任何的繁复招数，纯粹是碰撞、撕咬、撕扯、重拳，却是将撒达的身体打得千疮百孔，就像是奶酪一般。
    “去死吧！”
    撒达本能地将它手中的阴阳盘向着我砸了过来，那高速旋转着的黑洞就像是一个吞噬天地的黑洞般向着我覆盖而来。但是我却是压根没有丝毫的顾忌，依然是义无反顾地撞了上去！

 第798章 二百一十二 游戏

    “嘿嘿嘿嘿……”颤抖着的怪笑声再次传入了我的耳中，“很厉害……真的很厉害……那个女人的献祭，果然和一般的献祭不一样……但是，就这样为止了吗？说实话……我很失望啊……死亡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绝望的事，就这么杀了我，便宜我，真的好吗？龙飞晖……要不要我教教你，该怎么杀我才更有趣，更能够填满你内心那空洞的缺口，才能宣泄你那无尽的怒火么？你现在心里已经怒火冲天了吧？你觉得，就这样便宜地杀了我，你停止的了吗？”
    我缓缓地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撒达，淡淡地道：
    “放心吧，你会让你满意的，撒达。我在这里保证，我是绝对不会亲手杀死你的，你唯一的死亡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自杀。除此之外，没有别的。”
    随着撒达缓缓地撑大了它那破碎的眼睛，我缓缓地抬起了的右手，就像是要对着全世界下达命令一般，面目狰狞地对着撒达，一字一顿地质问道：
    “之前，好像是你说过想要玩我是吧？那么现在轮到我玩你，你应该也没有什么怨言吧？”
    随着撒达的眼睛越睁越大，周围的整个世界的图景也在发生着巨大的改变，整个世界的图像在疯狂而剧烈地变化着，撒达已经感觉到了这种变化，它惊慌地左右顾盼着四周的景象，身体居然开始下意识地颤抖了起来，甚至，喉咙之间还不受它自己控制地发出了打嗝声。
    “咯咯咯！”撒达开始拉长了它那并不明显的丑陋脖颈，打起嗝来，“咯咯咯！”
    当周围的天空和大海以及万里浮动的云层景象消失时，撒达的身体已经落在了一个巨大的打靶场上，它的身体变小了，变成了普通人类的大小，而在它的身旁，则是不知道何时出现了无数个和它一模一样的分身，当撒达惊恐地打嗝时，它周围的那些分身，也在和它一样发出连串的打嗝声。这些和撒达一模一样的分身，不但在形体上和它一模一样，就连动作和反应也没有任何的差别。
    “a号套餐，射击选项。”我轻轻地一抬手，淡淡地道。“枪来。”
    下一刻，我的双条双臂微微下沉，一台漆黑而庞大的美军专用火神炮出现在了我的手中，那多管旋转的机炮炮口已经稳稳地对准了打靶场中央茫然无措的撒达。
    像是感受到了威胁，撒达惊恐地后退了两步，它的目光落在了后方那向前延伸的绿色草地尽头的森林之中。
    下一刻，它开始猛地拔腿奔跑，疯了一般向着后方的森林奔逃而去！在撒达开始撒腿狂奔的同时，周围的万千个撒达的分身也开始效仿着它的动作，和它一起疯狂地奔跑起来！
    “呵呵呵呵……”我忍不住开始疯狂地大笑起来，我的下颚因为我夸张的狰狞笑容而几乎抵到了脖颈上。
    轰轰轰轰轰轰轰！！！
    下一刻，巨大的火神炮以近乎疯狂的态势，以每分钟超过四千发子弹的速度将所有的金属弹流宣泄向了前方的无数撒达！
    “啊！”“啊！”“啊！”“　啊！！”……
    一道道的惨叫声接连不断地响起，一个又一个的撒达的分身就像是被镰刀割过的小麦一般压倒下去，血肉模糊，千疮百孔，而每一个分身被打烂的同时，本体的撒达也会发出同样……甚至更为惨烈的吼叫声。
    一个又一个的撒达分身就像是狂风暴雨中的稻草人一般接连倒下，撒达以挣扎着的姿态向着远处草甸尽头的森林疯狂地奔跑着，对于此刻的它来说，它下意识地认为那片森林就是它的避难所，是它能够躲避我的痛苦宰割的唯一希望。
    在不知道多久的奔逃之后，撒达终于提着它那曲折崩断的腿跑到了那片森林的面前，可是当它站在那片森林的面前时，它的眼瞳却是霍然睁圆了。
    因为，那根本不是什么森林。
    而是一片伪装成了森林的绿色枪炮森林！
    一片没有尽头的枪械森林！
    撒达已经意识到了情况不妙，它开始折身奔逃而回，但是一切已经晚了。
    “嘿嘿嘿嘿……”我的嘴里发出了从来没有过的诡异怪笑声，我一边擦去了嘴角的口水，一边道，“恭喜你，找到了‘避难所’……”
    下一刻，枪械森林中所有的树丫都开始扭转管口，将那如同蜂窝般的密密麻麻的枪口对准了撒达！
    哒哒哒哒哒……
    足以让人绝望的密集枪声汇聚成了一曲震撼人心的重金属交响乐，彻底掩盖了撒达那绝望的惨叫声。
    在这狂乱的惨叫声和枪炮声中，我开始疯笑、狂笑、大笑、爆笑……笑得比曾经的撒达还要疯狂，就像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第799章 二百一十三 代价

    我抬起手，轻轻地对着撒达的身体一点，下一刻，一个透明的花瓶从天而降，将撒达给笼罩了进去，并且将它给牢牢地束缚在了这花瓶的中心。
    这个花瓶的顶部只有一个两个巴掌大小的出口，而撒达就像是牢笼中的囚犯一般被死死地禁锢在了这个花瓶的中央，它的腰部、肩膀、后背都牢牢地和这个花瓶贴合挤压在了一起。这是一个细口的长颈透明花瓶，在花瓶的顶部，有一个红色的圆盘状警报器。
    “你想干什么？”撒达惊愕地隔着透明的花瓶看着我，它的双手重重地拍击着透明花瓶的表面，试图将花瓶给拍碎，但是很显然，它的举动都是徒劳的。这个看起来脆弱纤薄的花瓶，却是撒达费尽力气也无法敲碎的铜墙铁壁。
    “嘿嘿嘿嘿，看到花瓶口的那个起爆器了吗？”我冷笑着道。
    撒达猛得抬起了头，望向了花瓶口，它的瞳孔骤然收缩，瞳孔中心倒映出了那个血红的圆盘。
    我舔了舔嘴唇，淡淡地道：
    “那个警报器，就是我的生命，只要你拿得到它，你就可以按下开关杀死我，不过嘛……嘿嘿嘿嘿，这个瓶子越往上，瓶口就越是细窄，就看你能不能拿到它了……顺便一提，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花瓶会变得越来越小，里面的空气也会越来越少，但是会一直维持在能够提供你正常呼吸的水准……”
    说到了这里，撒达惊愕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当它发现自己的胸口正在一起一伏的时候，它意识到自己已经拥有了和人类相似的身体器官。
    “你改造了我的身体！？”撒达勃然大怒，双目如火般看着我，但是下一刻，当它的脸贴在了花瓶壁面上时，却意识到花瓶的体积正在渐渐缩小，它的身体正在像橡皮泥一样被缓缓碾压，甚至它身体的形状都开始在向着花瓶的内壁转变，它的腹部正在渐渐被挤压得弯曲光滑，仿佛要和花瓶内壁无缝粘合在一起。
    撒达猛地掐住了自己的咽喉，它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很显然，它已经感受到了花瓶中空气的稀薄。它似乎开始惊慌起来，它抬起头，望向了花瓶上方的那个红色按钮，然后突然间，它缩起了脑袋，四肢分开，按压着内壁，蠕动起身体，开始拼命地向着花瓶上方的按钮窜爬而去，试图将花瓶口的那个红色按钮抓到。但是，撒达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那就是它越往上爬，花瓶口就变得越发狭窄细长，明明那个红色的按钮距离它的手指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仿佛唾手可得，可是这短短的距离，它必须要把自己的身体硬生生地挤压成面条状，才有可能拉近！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给我等着吧，就这么点距离，你这是自取灭亡……嘿嘿嘿嘿……”撒达一边怪笑着，一只手掐着自己的脖颈，一只手奋力抓向空中的红色按钮，它就像是疯了让自己的脑袋奋力向上挤压，可是，它的脑袋每向上挤压一毫米，漏斗状的瓶口就会使得它的脑袋乃至身体都被硬生生地挤压。明明不过是一寸的长度，可是就算它硬生生地把自己的身体挤压成了面团，向上挤去，也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那个按钮之间的距离缩小，却偏偏就是难以拿到。
    撒达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声，它高举着血红色的手指，试图触摘到顶部的按钮，它眼中的血丝正在急速地增长，可是不管怎么伸直了手臂，却都无法得到。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啊……”因为钻进了瓶颈里，撒达的脑袋都已经被挤压成了黄瓜状，完全扭曲变形，因为巨大的压力，它的眼球都几乎要从眼眶之中蹦跳出来。
    “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啊……”撒达嘶吼着，它的大脑已经开始开裂，一条又一条的血丝在继而连三地流淌下来，将它那本就通红的面庞着染得更为惊悚。
    随着花瓶越缩越小，撒达的呼吸也在变得越发困难，周围的空间在死死地挤压着它，把它挤压向一个看不见的虚点。
    从一开始的希望在望到一点点的绝望，撒达那暴怒的情绪在迅速地宣泄，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悲凉。它掐着咽喉，手臂开始渐渐变得绵软无力。
    “我不能呼吸了……我不能呼吸了！！”撒达一方面是使劲地削尖了脑袋往上钻，另一方面则是面临着缺氧和身体剧烈挤压变形的痛苦。
    而就在某一时刻，一道破裂声突然在撒达的耳中响起，它惊喜地抬起了头，看向了上方，却看到花瓶完好无损。
    整整愣了好一会儿，撒达才意识到，破裂的并不是花瓶，而是撒达的头盖骨本身。
    “还想再试一次么？”我冷笑着看着撒达，下一刻，撒达的头盖骨开始迅速地愈合，恢复如初，“事先告诉你，拿到那个按钮的概率是存在的，只不过，你越是想要拿到按钮，需要承受的痛苦也就越大……就看你能不能忍耐了……”
    话音落下间，在撒达的周围又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花瓶，在那个花瓶之中，囚禁着一只一模一样的撒达，而它正满脸茫然，仿佛感受不到痛觉般地挤压自己的脑袋抓向花瓶的瓶口顶部，而不出意外的……那个复制体撒达成功了。
    看着成功的复制体撒达，撒达发狂般地向我吼道：
    “再来，再来一次！我一定要杀了你！”
    “那就再来吧，嘿嘿嘿嘿……反正在这片空间，时间是无限长的，你有无数的机会尝试……而且，不想承受痛苦的话，我还可以删除你的痛苦记忆……”我舔着嘴唇，残酷地笑着。撒达所在的花瓶瞬间恢复了原状，而这一次，撒达用比之前还要疯狂的方式拼命撞向了那个狭窄的长颈。
    可是，依然在距离花瓶顶部还有半寸距离时，撒达再也忍不住头颅崩裂和身体被挤成麻花状的痛苦而放弃了。
    “不！不！不！”重新落入了地面的撒达像是个撒气的小孩似的痛苦地捶打着花瓶底部，然后开始像是一只发疯的狗一样在地上疯狂地翻滚，身体不断地碰撞着周围的花瓶内壁。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我不相信下一次我还会失败，再来一次！”但是，就在下一刻，当撒达的视线落在了花瓶内壁的一个计时器上时，它的惨叫声却是霍然停止了。
    次数统计：本次为第13743705947次。

 第800章 二百一十四 求死

    让人癫狂的人肉陀螺游戏整整持续了数个小时方才停止。当这个小小的游戏结束时，撒达已经虚脱得趴在地上，再也无法站起，它不断地呕吐着，抱着脑袋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打滚，但是不管它转向哪个面，都已经失去了方向感，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疯狂地旋转，强烈的眩晕感让它恨不得立刻去死。
    短暂的痛苦并不算什么，只有深入骨髓，直达灵魂深处的恐惧才能够让撒达真正的绝望。
    整整在地上痛苦地癫狂了两个小时后，撒达的症状才稍稍减轻，当听到我的脚步声时，它的身体如同本能反应一般蜷缩了起来，然后倒爬着向着后方退缩而去。
    “求求你……不要再继续了……求求你……”撒达满脸惊恐地看着我，“我再也受不了了……”
    我惨笑着看着撒达，淡淡地道：
    “受不了了？这就受不了了吗？我……可只不过发泄了我万分之一的怒火而已呢。我说过，我会一直折磨你，一直折磨你……一直折磨你……直到你自杀！”
    我重重地拍了拍手，撒达的身体顿时抖了一抖。它的大脑里已经产生了条件反射，每次我折磨它之前，在选择项目的时候，都会事先拍手，久而久之，对于撒达来说，拍手而折磨之间已经构建起了某种联系。当听到我拍手的声音时，撒达本能地就会开始瑟瑟发抖，这种发抖，已经完全不是它的理智能够控制的了的了。
    撒达痛苦地抱着脑袋，发出了一连串的哀嚎声，那歇斯底里的惨叫声没有任何的意义传递，纯粹只是在发疯似的尖叫，它那长着利爪的手痛苦地在脸庞上划动着，将它的脸抓得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放心，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嘿嘿嘿嘿……”我走到了撒达的面前，微微地弯下身，伸出手触碰着它的脸庞，“听说过一句老话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带给一人痛苦过的物体是会深深印刻在心里的，并且形成一种条件反射……接下来，我会用用所有的东西来折磨你，用花瓶折磨你，用枪械折磨你，用石头折磨你，用花草折磨你，用阳光折磨你，用水折磨你，用棍棒折磨你，用声音和香气折磨你，我要让你对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产生深深地恐惧，从今往后，不管你看到任何物体，都会激起你最痛苦的回忆，让你生不如死……嘿嘿嘿嘿……”
    撒达像个孩子似的睁大了眼睛，而就在下一刻，我拍了拍手，它的身体轰然炸裂成了无数的碎片。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它死了，它的身体化为了无数的拼图碎块，然后开始自行以混乱的姿势组合在了一起。此刻的撒达已经没有完整连续的身体形态，纯粹只是一副没有透视线的印象派画风的诡异画像。
    撒达发出了奄奄一息的嘶吼声，他那挂在肩膀上的眼球咕噜噜地转动着，向着四周扫视，此刻的它身体的组合已经完全混乱了，一只眼球挂在肩膀上，一只眼睛长在头顶上，一根手指在腹中央，半条胳膊在屁股上，一条腿像是牛角一样插在头顶上，胸部和腹部，腹部和腰部的排列顺序，都已经像移动拼图一般完全打乱。
    “我……我怎么了……”
    “五分钟的时间……”我笑着道，“你有五分钟的时间组合你的身体，如果你组合成功了，你就可以杀死我，但是如果失败了……那么，嘿嘿嘿嘿……那么，游戏开始吧。”
    我没有告诉撒达超出时间后的结果，在我说游戏开始的瞬间，撒达就开始忍受着剧痛让这块由它身体组成的人肉拼图开始疯狂地移动起来，而飘浮在撒达拼图上方的计时钟内的时间则是在不断地减少着。
    此刻的撒达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和思考，别说给它五分钟的时间，恐怕就算是给它五十分钟的时间，以它现在的精神状况也很难完成目标。
    “不……不不不不……”看着计时钟上的时间不断地减少，撒达那急促的声音变得越发凄凉，它强忍着身体牵扯的剧痛，胡乱地拼凑着自己那破碎的身体。而且，大概也是它运气好，被它找到了状态，就在四分半钟时，整块拼图居然拼好了大半。找到了状态的撒达趁胜追击，想要把剩下的拼图组合完整，它的呼吸都开始变得焦躁起来，那时不时从咽喉里传出的嘶吼声中甚至都带着几分向胜利冲锋的喜悦。可是，眼看着它就要拼上最后两块拼图的那一刻，时间却到了。
    下一刻，撒达呆呆地看着头顶上那悬挂着的显示时间为零的计时钟，眼中一片茫然。
    下一刻，拼图轰然炸裂，每一块拼图再次从中分裂开来，变成了两块更小的拼图碎片，而这些更小的拼图碎片则重新以更加混乱的方式胡乱洒在了盘面上！
    “不！”撒达发出了难以忍受的哀嚎。
    “不好意思，时间到了……忘了告诉你，一旦超出时间，拼图的数量就会增加一倍……给你加倍的时间，这一次，十分钟，继续吧……”我忍住没有疯狂地大笑，蠕动着嘴唇道。
    在绝望泥潭之中挣扎着的撒达开始疯狂地对它那更加破碎的身体进行了组合。但是数量增加了一倍的拼图，在只给了两倍的时间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组合完成。因为更多的拼图意味着组合的可能性增加了数倍。而最后的结果也是可想而知的，这一次的撒达，在第九分钟的时候，完成的拼图才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角落而已。而在第十分钟的时候，拼图再次破裂，变得更小更加碎乱，而给撒达的时间，也再次增加了一倍，可是时间的增加却根本跟不上身体复杂度的增加，最后的结果，只是让撒达陷入了自己的身体无限碎乱的绝望深渊之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拼图的时间越来越跟不上自己身体破碎的程度，自己想要恢复越来越身体的希望变得越来越渺茫。这种眼睁睁地看着希望明明存在，却因为自己的努力而越来越小的过程，狠狠地撕咬着撒达的神经。撒达就像是一个陷入了流沙之中的旅人，可怕的是，这是一道永远也没有尽头的流沙，陷入其中的旅人将永远也到达不了流沙的最底部，只能眼睁睁地抬头看着上方那一点点微茫的光芒离自己越来越远。
    “我说了，我会让你看到杀死我的希望，来支撑你的绝望的……”我冷冷地道。

 第801章 二百一十五 我只想当个凡人

    我飘浮在高空中，冷冷地俯瞰着撒达，道：
    “你就这么想死？”
    “死！让我去死！”撒达状若疯狂地吼道。“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让我死！”
    “可以。”我微微眯起了眼睛，“不过，那得看我的心情，你说，你要怎么做才能让我满意。准许你去死呢？舔我的脚底板一百次怎么样？”
    语毕，我轻轻地抬起了的脚底，对准了撒达的脸庞。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撒达就伸出了它那猩红的长舌，向着我脚底的方向伸展而来，就像是一面湿哒哒的墙壁似的在我的脚底面上狠狠地摩擦着。
    “不错，真是一条听话的好狗，哈哈哈哈哈……”我抬着腿，仰头大笑着，而撒达则是眼神浑浊，也跟着我不自然地怪笑着。
    “是的，我是一条小狗，是主人的奴隶，是一条听话的小狗……让我去死吧……求求你……让我死吧……”撒达一边匍匐在地，舔舐着我的脚底，一边瑟瑟发抖地哀求道。
    主人……
    也许是主人这两个词深深地刺激到了我，唤起了我内心最深处的痛楚，又或者说是我的怒意真的开始消退了。
    “滚……”
    看着在我的脚底下俯首称臣，威严全无的撒达，我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我收敛起了依然挂在嘴角的笑容，重重地对着撒达的舌头一脚踹去，恐怖的力量均匀地作用在了撒达的全身各处，撒达的身体瞬间被我给踢出了一道巨大的抛物线，重重地落入了下方的海洋之中。
    “给我……滚！”我突然没有来由地怒吼一声。
    从海底下甩着脑袋冒出头来的撒达听到了我的怒啸，就像是得到了莫大的救赎一般，浑浊迷茫的眼瞳之中流露出了欣慰之色，就像是久病不愈终于得到了解脱的患者。
    “谢谢……赐我一死。”下一刻，撒达突然眼瞳一缩，毫不犹豫地抬起了它那血红色的双手，双手十根锋利的血色红爪举起到了和自己太阳穴平行的位置，然后猛然向内对拍！
    就如同尖刀插入了西瓜之中一般，十指插入大脑的刹那间，鲜红的血浆如同西瓜壤一般爆溅而出，洒向了下方波澜涌动的海面，深蓝色的大海瞬间被着染成了红色，仿佛爱搞恶作剧的小孩在蓝色的瓦楞纸上用番茄酱涂抹出了一大片无意义的空间。
    保持着双手插入大脑的姿势，撒达的身体冰立在了那里，眼中的光芒迅速地黯淡了下去，再也不动了。我看到了一只粉红色的小蝙蝠从撒达的大脑内飞了出来，那只拼命拍打着耳翅的粉红色的小蝙蝠赫然正是撒达的本体，也是撒达的心脏，此刻它正惊恐地看着我，浑身颤抖着。
    艾尔莎。
    随着其他器官的破裂，撒达只剩下了心脏这个器官尚且活着。看着这只小小的生物，我的脑海里回想起了那个白发飘扬的疯狂女孩，我的内心不由得再次一痛。
    不知道什么时候，艾尔莎已经成为了仙度瑞拉的象征，看到它，我就会想起她。
    但是就在下一刻，艾尔莎的身体轰然炸裂了，大团大团的肉块向着下方的一座被海浪冲击着的礁岛坠落而去，再难辨认。
    那个女孩曾经最心爱的宠物，就这样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起。”看着坠落向下方的艾尔莎，我微微眯起了眼，却不忍再看。我只是对着远处大海的某一块区域轻轻念诵，下一刻，一道狼狈的人影从海底的深处飚射而出，狠狠地落入了我的手中，被我紧紧握住了脖颈。
    这个人，赫然正是之前被我拍入了大海深处的爱德华。
    此刻的爱德华脸上别说没有了锐气，甚至都已经没有了人样，撒达和六大外神一起消散在了这人世间后，爱德华也沦为了普通人，如果不是我特地让他活下来，恐怕他早就已经在地幔深处灰飞烟灭。
    感受到了自己体内的力量迅速消退，爱德华也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大势已去，勉强睁开了眼睛的他只是用冷漠空洞的眼睛看着我。
    “想怎么杀我？”爱德华艰难地发声问我道。
    我掐着爱德华的脖颈，淡淡地道：
    “全世界想要杀死你的人可以从美国排队到澳大利亚，我会让他们先一个个蹂躏你，践踏你，然后最后再杀死你。”
    爱德华的喉咙蠕动了一下，可是因为我掐的力道更大了几分，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剧烈地咳嗽了一声。
    “龙飞晖。”身后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我微微转身，看到墨隆正站在后方的一座巨大的空中浮岛之上看着我。
    这座巨大的空中浮岛，赫然正是受到了墨隆操控的合雒。
    “墨隆。”我掐着爱德华的脖颈，看着在不远处朝我飘来的墨隆。墨隆的神色极其的苍白，我看到他的七窍都在流淌着无法遏制的鲜血，就像是一条条从他五官内爬出的血色长虫。
    “看来一切都结束了。”墨隆看了一眼被我抓握在手里的爱德华，又看了一眼在向着下方大海沉没下去的撒达的巨大躯体和因为下沉而引起的巨大漩涡，他的眼中流露出了慰藉和释然之色。
    “谢谢你。”我略带感激地看了墨隆一眼道。
    墨隆苦笑着，擦去了鼻口的鲜血，道：
    “不用谢我，我没有帮上什么忙，最后还是你自己解决的。”
    我微微摇头，道：
    “不，没有你为我争取时间，也许玉帝它们早就死在了撒达的手下，我也就没有杀死撒达的机会了。”
    “你还是不用谢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的学生……瑞拉。”站在合雒背上的墨隆缓缓地坐了下去，最后整个人就像是卸了力一般，软软地躺在了合雒的背上，居然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了。
    “……只是为了完成她的遗愿罢了，毕竟……她那么想要救你。”
    说话间，涓涓的浓血又从墨隆的嘴角流溢了出来，墨隆眼中的神光在迅速地黯淡下去，我能够感觉到墨隆的身体状况在迅速地恶化，就像是一座即将崩溃的沙堡。
    “你的身体……”
    “我快死了。”墨隆一手搭在额头上，眼神空灵，干涩的嘴角牵扯起了一丝发白的弧度，“勾魂术可不是没有代价的……以凡人的躯体去强行接受神的力量……如果相性有异，就是这个结果……当初虎平潮的下场，你也是知道的……”话没说完，墨隆的喉头如同一阵蠕动，一大片的鲜血从他的嘴里和鼻孔中喷射而出，就像是锋利的羽箭般射向了空中。
    我的心脏微微一跳，道：
    “你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是吗？”
    墨隆笑着道：
    “当然……有获得必然有代价。当初虎平潮操控一只神兽就是那样的下场，就算我改良了他的能力，也无法避免一些副作用的……对我来说，让那些曾经嘲笑我的人认可我，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无所谓……这就是我唯一的执念……”
    我看着面容渐渐变得枯黄干瘪的墨隆，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如何诉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存目标，有的人活着，就只是为了明天能够继续活着。有些人活着，是为了自己的亲友。有的人活着，是为了自己的权势。有的人或者，只是为了追求真理。有的人活着，是为了获得荣誉和他人的认可。墨隆选择了最后一项，因此，为了他的选择，他必须承受相应的代价。
    哪怕那是生命的代价。
    “世人会记得你的，教授。”看着墨隆那渐渐干枯下去的面容，那毫无血色的唇角，我轻轻地道。
    墨隆的脸上浮现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的嘴角滚动着血泡：

 第802章 二百一十六 小福神

    后方的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爆炸声，我愕然地转头，却看到在上百海里外的天空之中，发生了一场惊天的的大爆炸。
    我心头一动，身形向前飞掠而去，不过是瞬息之间，我就已经来到了爆炸发生的区域。
    在距离爆炸区域还有一公里距离时，我减缓了速度，因为我看到流讫和回提的打斗已经分出了胜负。
    不知道何时，回提的背上已经插着四柄交叉诛神剑，而在回提的身上，有四道颀长的身影正如同幽灵一般飘荡着，其中一道留着女人一般的长发，另外三道则分别留着碎刘海和浓密匀称的黑发以及短发。
    赫然正是凌子蟾、凰极生、神沼枫和御间城毅四人！
    而在回提的正前方的一艘鲸艇上，则有一道雪白的身影飘然而立，她前伸着手臂，掌心向外，直对着回提，在她能力的影响之下，回提的身体也已经静止，仿佛被定格了一般。而在狐仙儿的身旁，则有一道娇小的女影正跺着脚，带着耳麦焦急地指挥着，提醒四道回提周围的四道身影躲开回提的疯狂攻击。
    我不知道狐仙儿和凌子蟾他们是什么时候赶到的，但是很显然，他们和回提的战斗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而且从战斗的结局来看，在凌子蟾等人的组团辅助之下，回提已经落入了下风，它的身体已经被远处的鲸艇发射的惯性大炮打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趁机而上的流讫已经全面压制住了回提，对回提发动了最后的疯狂袭击，回提的身体已经开始熔化，化为无数的幻金如同金雨般洒向下方的大海。
    在人类最优秀的捉妖师、仙度瑞拉发明的武器和流讫的联手之下，回提，终究还是迎来了死亡。
    小型风暴模式最可怕之处在于它那在自己领域内的绝对致死的无限次攻击能力，当回提被狐仙儿被定身术定住，再身中惯性大炮和诛神剑的剧毒后，已经失去了利用学海模式自我保护和自我再生的机会，趁势而上的流讫以疯狂的风暴模式席卷了回提的身体，回提那金色的身体就像是火炉旁的雪糕般迅速融化，熔金色的液体化为滂沱大雨落入了下方的大海之中，不复再见。
    但是回提临死前的反扑也是极为的厉害，发出愤怒咆哮的回提似是意识到了自己死期将至，它疯狂地向着流讫冲撞而去，包围着回提高速旋转的流讫也是意识到了情况不妙，它急忙停止了对回提的进一步侵蚀，开始转头向着西部的太平洋云层隐没而去。但是回提却是对着流讫紧追不放，回提的腹部中心浮现出了一颗巨大的金色光球，那个光球迅速地扩张，而在追至流讫鱼尾处时，回提的身体骤然扩张，体内的能量球徒然向外扩张，那一刻，整个世界都为之一亮！
    恐怖的爆炸在太平洋的上空发生，激爆的能量迅速地向着刚刚结束了战斗了凌子蟾、凰极生等人扩张而来。我心头一惊，闪烁之间飞到了凌子蟾他们的面前，最大限度地展开了限定域，将来自回提的爆炸能量波统统拦截在了限定域外。
    恐怖的高温能量整整持续了一分钟以上放在结束，这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竟然直接将太平洋海面炸出了一个落差达到上千米的巨大环形瀑布，当我缓缓撤去了限定域时，惊人的白色浪头正从环形瀑布的外围向着瀑布的中心冲泻下去，这落差惊人的瀑布之中还时不时能够看到一些起伏的金色幻金，那是回提的残骸。
    受到了回提自爆能量的正面冲刷，流讫的身体也受到了极大的重创，那原本凝聚了数十公里的巨大云盘已经彻底被炸散，绵延了天际的阴云彻底散去，灿烂的炫目提前到来，像是金色的瀑布般丝丝缕缕，洒落人间。
    而在这金色瀑布般暖人的阳光中，流讫只剩下了一个直径不到百米的小型能量核，这个淡蓝色的能量核时隐时现，却再难以凝聚起周围的云雾，也再难制造恐怖的闪电。此刻的流讫已然是风中残烛，只需要我再给它补上一击，它就会彻底毁灭。
    看着那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在高空中盘旋着，苟延残喘的流讫，我轻轻地抬起了左手，一颗黑色的归元弹浮现在了我的掌心之中。我想要给流讫最后一击，可是似乎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那飘浮在远处的流讫居然蜷缩了起来，开始瑟瑟发抖，我看到一只带着电弧的莹蓝色眼球正在那颗瑟缩的残碎云团之中看着我，那眼球之中，居然流露出了几分的乞求之色。
    我心头一颤，积聚在心中的杀气渐渐消散了下去，左手掌心的归元弹渐渐熄灭，而看着我手掌心消失的归元弹，流讫也感激地向我晃了晃它那笨拙的身躯，然后迅速地甩动那白色的云尾，向着西方天空的尽头急速游去，直至那一抹淡淡的蓝芒和远处的蔚蓝色天空融为一体，再难分辨。
    看着那消失在天际线尽头的流讫。我那起起伏伏的心也终于还是渐渐沉落了下去。
    一阵眩晕感传来，我的身体一阵摇晃，整个世界都仿佛在一瞬间发生了扭曲。我摇了摇头，世界的图景重新变得清新了。
    “飞晖。”遥远的后方传来了熟悉我的声音，我回身顾望，看到站在鲸艇之上的凌子蟾等人正在向着我挥手示意。
    我冲着他们勉强一笑，然后掐着手中的爱德华向着他们划空而去。
    当我落在了鲸艇上时，我的身体突然一阵虚脱，整个人险些向着后方倒下去。我使劲甩了甩头，看向了远处越升越高的朝日，知道模式的力量已经到了。
    模式只能够持续七天……当初我在高维度空间里被囚禁了多天，而和撒达的大战又持续了一夜，随着第七天的到来，模式的力量也终于到了消失的时刻。
    我轻轻地甩手，把手中的爱德华甩在了鲸艇的背上，然后看向了一旁的猫三昧，道：
    “猫姐，爱德华就先交给你们了。还有，联系一下百阅哥和乙灵，他们应该快醒了。”
    “这个可恶的人渣……”看到横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爱德华，猫三昧顿时扬眉大怒，忍不住挽起袖子，翘起了脚尖，对着爱德华的侧腰狠狠踹了两脚。要不是凌子蟾及时拉住她，恐怕猫三昧会直接把爱德华从鲸艇上踢落下去。
    凰极生瞥了一眼横躺在地上的爱德华，放下了手中的手枪，又看了看我，神色忧虑地道：
    “飞晖，你不要紧吧……”
    我摇了摇头，给了凰极生一个勉励地笑容，道：
    “我没事呢……倒是会长，你们真是让我意想不到，没想到你们居然会出手……”
    凰极生甩了甩他一头傲人的长发，眯着眼笑道：
    “怎么，看不起你会长我吗？小龙儿，可别小看了我们，捉妖伏魔，自古就是响山的天职，不管那是灵兽还是神兽，都是如此。我们的响山牌可不是白挂的。”
    我笑了，但是很快却又收敛起了笑容。我能够感觉到体内的力量正在迅速地流逝着，再过不了多久，模式的时间就要结束了，而在那之前，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
    “子蟾哥，你们带着爱德华先回去复命吧。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等我办完这些事后……我们再好好庆祝。”
    我感激地看了凌子蟾一眼，然后失落地转身，向着鲸艇下方的无尽大海俯冲而去。
    在越过了数十海里的距离后，我茫然四顾，视线落在了撒达消失的那片海域，那片微微浮出海面的黑色礁石群是最好的墓葬标记。
    而此刻，在那片礁石群的周围，正有四道庞大的身体浸泡在海水之中，大半个身子都已经沉入了海面之下。
    我轻轻地落到了一块六米见方的礁石上，看着那如同石像一般屹立在我面前的四大神兽。
    玉帝、神鹰、安意如和雨瞳，正颓然地蹲伏在海面上，一动不动。
    他们双目闭合，身体冰僵，仿佛死去了一般，毫无动静。
    “玉帝？”我试着和玉帝进行通讯。
    在我的询问之下，玉帝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疲惫的熔金色龙目，虚弱地看着我，道：
    “飞晖……”
    “玉帝，你们的身体情况……撑得住吗？”我攥紧了拳头，有些心痛地问道。
    玉帝用困顿的声音沉沉道：
    “不容乐观……之前的阴阳盘，让我们大伤本源。这一次的鏖战，比我经历过的任何一次都要艰难……我们需要休息……飞晖，接下来，我们可能会陷入沉睡，不能继续陪在你身边了……”

 第803章 二百一十七 苏醒

    滔天的巨浪如同凶恶的猛兽呼啸而来，重重地拍打在这片不起眼的礁石群之上，忧郁的蓝色调取代了原来的零星黑点，这片凹凸起伏的无名海域最终变成了平滑的蓝玻璃。
    风浪过后，所有的一切皆已化作历史的尘埃。
    数个小时后，我回到了沧泱的龙神集团中央总医院。
    在十五号楼的1501室，我碰到了聚集在病床边的狐仙儿、神沼枫以及御间城毅，他们分别守候在矮子和大鹪鹩玉子的床头，而在矮子和大鹪鹩玉子的病床中间，则是那道让我一直以来牵肠挂肚的美丽身影。
    幻彩的阳光穿过了厚实的有机玻璃投射进来，斜照在她那雪白如玉的脸庞之上，细柔的黑刘海轻轻地遮盖在她的额头上，将她照得那么的美丽，那么的圣洁。
    “他们还没醒。”狐仙儿在一旁说，说到一半，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了，我看着她，看到了捂着脸的她那通红的眼圈。狐仙儿别过脸去，轻轻地抹着眼角的泪沫子，极力不让我看到。
    我怀着一颗沉甸甸的心，悄然无声地走到了乙灵的床头。
    乙灵依然沉睡着，白皙滑腻的眼睑覆盖着那双曾经明澈动人的眼睛。
    我轻轻地抬起手，捋顺了几根散乱在乙灵面颊上的发丝，当我的指尖离开乙灵那柔润腻滑的面颊时，我的心中浮起了难言的痛楚。
    “乙灵……真希望你能听得见我说话……”我轻轻地道，“……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这些话也许让你听了会跟我一样难受，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再向谁说……因为我知道，只有你能够理解我，体会我现在的心情……”
    朱红的嘴唇依然紧紧抿着，唇边的发丝依然不为所动。
    注视着阳光下那皎洁的面庞良久，我方才轻轻叹息，无奈地摇头，和狐仙儿目光交接后，向着隔离病房的门外垂背走去。
    就在我右脚刚迈出门槛时，身后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阵轻细的娇哼声。
    我心头一颤，猛然回头，却看到那张安详的脸上，细密的睫毛不知何时已经开始颤抖，那细淡的眉毛也不知道何时开始蹙起。
    “乙灵！？”我惊喜地折身而回。刚要在床边落定脚跟时，一条细短的腿却是突然从旁边的病床上斜滑而出，狠狠地揣在了我的大腿外侧上，痛得我差点栽倒在地。
    “真是见色忘友，进房间半天就没听到你提过哥的名字，亏你哥我一路这么罩着你，现在真是心都寒了！”
    我惊喜地转头，却看到矮子正怒不可遏地咬着牙靠着床头坐着，手里抓着一个雪白的枕头，正准备朝着我砸过来。
    “百阅哥，你醒了……？！”
    “好你个陈百阅，原来你一直都在装睡，嗯！？”我的话还没有落下，狐仙儿就接过我的话头，两步上前，一把就揪住矮子的耳朵，把他勾着脑袋从床上提了起来。
    “哎哟哎哟哎哟！仙儿姑娘饶命啊！耳朵要断了，耳朵要断了！”面对狐仙儿的秋后算账，矮子只得连连惨叫，惊呼讨饶。
    我呆愕地看着矮子和狐仙儿一贯的打情骂俏，微微转头间，却看到睡眼惺忪的鹤乙灵正捋着脸颊上的发丝，同样呆呆地看着矮子和狐仙儿，嘴角带着少少的笑意。
    似是感受到了我的视线，乙灵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缓缓转过脸来，看向了我。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和她都不自觉地露出了一弯欣慰的笑容。
    须臾，这一丝笑意微微荡漾，淡淡地扩大，融化在了春雪般的阳光里。
    我和乙灵隔着阳光对视着，她那乌黑柔润的眸子就像是洒满了阳光的赛里木湖般闪烁着点点的光斑。
    我欣喜地握住了乙灵的手腕，道：
    “感觉怎么样？”
    乙灵微微蹙眉，一手搭着额头，道：
    “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刚醒来，朦朦胧胧。”然后她认真地看着我，道，“你……像是刚从战场上回来？”
    我微微一顿，然后轻轻点头，心中再次浮现出了那连绵的战火和消失的人影，强笑道：
    “是啊，刚从一个很残酷的战场上回来。从来没有过的残酷。但是现在……战争结束了。”
    乙灵定定地看着我，那细柔的眉毛却是越越蹙越紧，眼中也流露出了忧虑之色。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贴在了我的胸口，然后神情慌张地道：
    “你的心……怎么会这样破碎？千疮百孔……就好像被人挖了窟窿……”
    我只是笑着看着乙灵，但是乙灵的眼神却是越发焦虑。
    “你的心，明明都已经伤成了这样，却还能装的像个没事人一样，简直不可思议……”乙灵满脸忧色地道，“你到底遭遇了什么？”
    我依然只是笑着，定定地看着乙灵，但是我的眼眶却是湿润了。
    隔了一会儿，乙灵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她沉下了脸来，认真地看着我，道：
    “你的心里……少了几个人。”
    乙灵终究还是看出来了。
    我抹了一把眼泪，然后沉沉地点了点头。
    “雨瞳沉睡了。”
    乙灵呆呆地看着我。
    “仙度瑞拉死了……玉帝睡了，安意如睡了，维德睡了……还有……她也……”说到这里，我的声音哽咽了，我再也说不下去，而乙灵只是错愕地看着我，眼中浮现出了迷茫骇然之色。
    一双温暖轻柔的手臂悄悄地环上了我的脖颈，清澈柔腻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
    “没关系，至少你……还有我……还有……我们……”
    “嗯……”感受着脸颊上传来的温暖，我轻轻地嗯了一声。

 第804章 二百一十八 夜爵

    赶到索托斯家族的绝忧宫时，我见到了躺在床上被家族亲人和佣人们围簇着的吉哈德。看到吉哈德的那一刹那，我的神智一阵恍惚，因为我几乎无法把眼前这具躺在床上的“干尸”和我记忆中的那个吉哈德对应起来。
    真的就如猫三昧说的那样，吉哈德的模样已经大变，变化之大甚至让我都快要认不出他来了。他那英俊的面庞已经完全干瘪褶皱，嘴唇发白干裂，他那一头潇洒的黑发已经变得花白一片，他的眼圈既黑且深，就像是沙漠之中的两个深陷的沙穴。
    “索托斯先生。”我悄悄走上前，轻轻呼唤躺在床上的吉哈德。
    “索托斯先生，龙飞晖来了。”坐在吉哈德床边的女佣轻轻提醒道。
    吉哈德那老树皮一样的脸上出现了两道裂痕般的漆黑缝隙，那是他睁开的眼睛。
    “龙飞晖……”吉哈德朝我伸出手，咽喉里艰难地发出了沙哑的声音，就像是两块老树皮在互相摩擦一般粗糙干涩。
    我走上前，握住了吉哈德的手，道：
    “索托斯先生，我在这里，有什么话，你说。”
    吉哈德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深陷的眼窝深处，露出两线乌黑的眼睛，就好像要把他生命的最后一丝温度传递给我一般。
    “辛蒂……她去哪儿了……她……还活着吗？”
    听到吉哈德的话，我脸上的笑容霍然僵住了。和吉哈德相握的手悬置在了半空之中，我的喉咙里像是卡了什么一般，说不出话来。
    知道仙度瑞拉救了我的事的人，除了爱德华和墨隆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对于吉哈德来说，他依然相信他的女儿依然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像个天使那样活着。
    我犹豫着，内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捏住了一般难受，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吉哈德先生。如果他的身体状况尚好的话，也许我会告诉他实话。
    但是，此刻，面对一个生命即将到达尽头的人，我该怎么回答？
    “我不知道……”最后，我只是勉强一笑，道，“我没有见过她……但是，我想她应该还活着吧。哦，对了……我听说有人在拉莱耶宫见到过她。”
    听到我的话，吉哈德紧紧盯着我看了五秒，五秒后，他似乎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一点一点地松开了我的手，道：
    “如果……你能找到她的话……请你……保护好她……我……把她……交给你了……辛蒂……她……真的很爱你……”
    紧握的手指渐渐松开，我能够感觉到有什么温暖的东西从我的手掌心里悄悄溜走了。就像是把心中最后的一条重担放下了，吉哈德终于吐出了一直卡在咽喉里的气，缓缓地闭上了眼。
    周围是索托斯家族成员们的惊呼声和痛哭声。但是对我来说，这些痛哭声就像是隔着湖面传来一般，是那么的遥远朦胧，听不真切。看着吉哈德那苍老的遗容，我内心有的只是深深的愧疚。
    直到最后，吉哈德也不知道，他的女儿，早就已经死在了那恐怖的激光流中。
    人死之后，一切都化为了虚无。
    我默默地走出了吉哈德的房间，把索托斯家族的悲伤关在了房门之后。
    猫三昧想要陪我散散心，我笑了笑，拒绝了她，对她说，凌子蟾更需要她陪，我现在只想一个人散散心，给二十分钟。
    猫三昧看懂了我的眼神，她没有继续坚持什么，而是任由我离开了绝忧宫，在后花园里徘徊散心。
    该走的人都一个个走了。
    原本豪华而热闹的绝忧宫，在这一刻，居然变得无比的空旷和冷寂。
    讽刺的是，在今天这个最适合阴暗悲伤气氛的日子里，阳光却是出奇地好。
    索托斯家族的后花园里盛放着和我第一次前来时一样的鲜花，五彩斑斓的花束就像是错乱了季节般簇拥着从花盆里钻出来，向着我排列展开，仿佛在迎接我的胜利归来一般。
    “主人，即便是在这么残酷的时刻，却依然还有不知道自己命运，努力展现自己美丽的小花呢。”
    恍惚间，耳畔突然响起了一道熟悉梦幻的声音，我惊喜地转头，茫然四顾。
    除了绵延无尽的花海，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期待中的人影，没有出现。
    也不会再出现了。
    我的心重新冷了下去，浓浓的悲伤重新涌上了心头。可是，就在朦胧间，我却真的又听到了一道细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声音是那么的轻弱，那么的低微，却还是影响了我的注意。
    “谁？”我微微转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回头的那一刹那，我的眼睛骤然一缩，浑身的汗毛突然乍起！
    一个头戴金属假面具、身披红黑相间的斗篷的男子，正站在花丛的尽头，凝然伫立，默默地看着我。
    那金属假面的后方，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我。
    “你是谁！？”我谨慎地直视着这个站在花丛尽头的假面人，冷冷地重问了一遍。
    假面人只是默默地看着我，阳光的偏照下，他那白金色的金属面具散发着冰冷的光泽。
    半晌后，他缓缓地道：
    “是我。”
    话音落下间，他轻轻地把手放到了下巴处的某个锁舌上，轻轻一拉，金属面具应声裂开，而假面人也终于摘下了他的面具，露出了真容。
    看到假面人真容的那一刻，我的心脏也是骤然暂停。
    “竟然……是你！？”我不敢置信地惊呼道。
    “没错，是我。”摘下了面具的假面人轻轻地道，“这一切……都是我的计划。包括解放外神，唤醒撒达，复活回提、流讫和合雒，还有……杀死修和貘德雷德，都是我的计划，是我让爱德华那么做的。包括你打败他们，也是我计划中的一环。”
    夜爵。
    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人，赫然正是在夜翼组织大乱之后就没有再现身的夜爵。
    诺登斯家族族长修格斯的儿子，比拉城国名警卫队的副中队长。
    我的心骤然缩紧，我谨慎地看着夜爵。
    夜爵缓缓地向我走来，下角尖锐的红黑色大披风随着他的落步而霍霍生风。
    “你……就是假面人？”我冰冰冷冷地注视着夜爵。“夜翼组织的首领，就是你。”
    夜爵平静地看着我，紫红色的眼睛静如止水，穿过黑而浓密的黑发的分叉默默地看着我。
    “没错。就是我。我就是夜翼组织的创始人。也是你口中所说的假面人。”
    “你到底有什么企图？”我充满敌意地注视着夜爵，一边计算着他的走步，一边扫视着他的手臂动作，提防他的一举一动。
    夜爵轻轻叹了口气，平静地看着我，道：

 第805章 二百一十九 假面人

    “你恨你的父亲。”我平静地说。“你恨修格斯一直以来对你的轻视，对你的冷漠和虐待，所以你想推翻整个诺登斯家族？”
    “没错……这是我一开始的目标。但是不久之前，事实已经证明了，他并不是我的父亲。”夜爵微微摇头道，“这对我来说，我最开始的目标已经彻底失去了意义。当然，在那之前，我最初的计划就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什么意思？”我警惕地看着夜爵，一字一顿地问道。
    夜爵微微侧身，他那低沉的视线落在了最近的一朵玉白色的狗牙花上，语气有些空幽地道：
    “因为我发现了比我个人恩仇远远更崇高和重要的目标。”
    “那是什么？”我追问道。
    夜爵重新转回头，那一头秀气的黑发随着他的轻轻转身而上下一阵飘拂，他那紫红色的眼瞳就从黑发下露了出来，重新定定地看着我。
    “这个国家……那些活在水生火热之中的最底层的人。”夜爵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脸上浮现出了深深的怅惘之色。“赫鲨应该跟你提起过阶级固化的事，我想你应该不会不明白新德利亚现在的情况。阶级固化已经让这个国家陷入了泥潭之中，资本和贵族血统已经变成了深不可测的古井，把那些没有力量和贵族世家以及国家机器作斗争的民众永远困在井底，一点一点地腐蚀，从**到灵魂。”
    我的脑海里浮现起了当初一起与赫鲨在蛾摩拉城的跨城大桥上的那一次夜间漫谈。赫鲨的确跟我提起过蛾摩拉城阶级固化的事，而且我也亲睹了蛾摩拉城的贫民区和贵族区是两个么样的冰火两重天的世界。
    回想起那个被资本腐蚀得千疮百孔的城市，我心中躁动的情绪稍稍平复了几分，我微微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只是尽可能平静地看着夜爵，道：
    “所以，你觉得你的所作所为能够改变一切么？你觉得你是圣人，救世主？”
    夜爵微微摇头，道：
    “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只是因为我从小就在边疆摸爬滚打，每天都在战争的最前线出生入死，所以我非常清楚新德利亚贫民窟的情况，每一天……我都能够看到为求一金一钻的父亲把自己的女儿论斤秤两卖给前来‘狩女’的世家贵族子弟们。一掷千金的公子哥团体们可以拿着复合弓对着苦难的少女们玩‘猎杀游戏’。想要做基因实验的集团可以随意地到贫民窟绑架儿童和妇女。几乎所有贫民学校，有六成以上的学生从初中就开始吸毒，初中以上的贫民学生中，援1交的比例超过八成，玩世不恭的世家子弟们可以以划破自己汽车车门一块油漆为理由让一个十三人的家族倾家荡产，家破人亡，而他们的目的，有可能只是为了那个家族的一个姿色不错的女孩……在新德利亚，你什么都可以卖，**，器官，亲情，友情，爱情，激情，青春，资本的逐利本质就像毒酒一样会把人逼至疯狂……法律？至于法律，那不过是‘大老爷’们的游戏。利益熏心的**官可以对着一张裸1女图片说那是大卫雕像一样的艺术品。就算偶尔出现有良心、一心匡扶正义的‘清官公仆’，也可以轻易通过文广集团言论操控或者地下手段轻易铲除。你没有看到这个世界的很多角落，而我……都看在眼里。”
    夜爵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角渗出了一滴晶莹的清泪。我相信，这一刻的夜爵绝对不是在撒谎。事到如今，我见到的人也多了，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和临时装腔作势的演技，我已经能够清楚分辨。
    “所以，你觉得你这么做就能够改变一切了？”我嘲讽地笑道。
    夜爵轻轻地摇头，道：
    “我从来不这么认为。但是……我只是隐隐地感觉到，这个国家在呼唤我。必须要有人站出来做点什么，不是改革，就是毁灭……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叫唤我，那个声音祈求我说，让我阻止这个国家的堕1落和腐朽。”
    我僵着嗓子，加重了音量咆哮道：
    “所以，你现在满意了吧？看到现在这片变得残破不堪的土地，你心满意足了是吧？！”
    夜爵摇了摇头：
    “我错了。但是我一开始也知道我会错。但是我没有其他的选择，即便这是一条不归路，当我选择改变这个国家的时候，我就已经走上了不归之路，就算我粉身碎骨，我也不会后悔。”
    我平静地看着夜爵，道：
    “就算你死上一万次，你也得不到救赎，夜爵。”
    夜爵毫不犹豫地道：
    “如果死一万次能够改变这个国家，我愿意。”
    风轻轻地从我和夜爵之间穿过，我和他就这样整整对视了约莫有十秒。在夜爵的眼瞳里，我看到了某种执着的信念，这个男人，的确是内心里有着某种可以称之为信仰的东西。
    “你就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会因为你的所作所为毁灭吗？”我冷冷地道。
    夜爵点了点头，道：
    “我想过……我想过最理想的局面，也想过最糟糕的局面。在理想的局面里，我利用了仙度瑞拉来唤醒撒达，利用爱德华来唤醒外神，然后利用赫鲨对爱德华的感情复苏了合雒制衡撒达，索托斯家族的研究所是我袭击的，那是我为了复苏合雒的准备。幻金的信息也是我告诉龙神蒹葭的，我知道她为了重振家族会不惜代价。而流讫模型的事，爱德华早就已经告诉了我。至于外神的事，则是我告诉的爱德华。我想利用爱德华唤醒撒达，利用撒达唤醒外神，利用外神的血祭消灭政府军让夜翼节节获胜，再利用回提来杀死外神，之后利用合雒杀死回提，解除新德利亚的诅咒，最后利用惯性大炮和生物套装让流讫和合雒同归于尽。这是一个几率低得可笑的布局，而且……这个布局最大的变数，也是来到了新德利亚的你。如果不是因为仙度瑞拉和你定下了在新德利亚留住一个月的约定，也许我的计划会顺利更多吧。”
    我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道：
    “我之前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但是现在，我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人。你觉得神兽的力量是你一个凡人能够操控得了的么？你也把自己看得太高了。这么多环环相扣的布局，只要其中一个环节失误，就是全面崩盘，能想到这种布局的你，绝对不是天才，只是个疯子而已。”
    “没错，我是疯子。”夜爵没有否认什么，“但是这个国家的公民总要有人来拯救。我不相信上帝的存在，更不相信能够拯救世人，但我相信恶魔之间能够同归于尽。”
    夜爵的回答依然是坚定到让我惊愕。我忍不住道：
    “难怪有人说，有时候自诩为自己正义的人比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更可怕，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做的是错的，而且还会义无反顾地做下去。”

 第806章 二百二十 又见龙神蒹葭

    夜爵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只是怡然不惧地站在那里，就像是随时准备把自己的胸口对向敌人的战士。他真的是一个不怕死的人。
    “我的计划已经达成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我继续存在下去的意义。”夜爵淡定地说道，淡定地就好像他在评价别人的过去。
    “所以……你来找我，只是希望我杀了你。”我冷冷地看着夜爵。
    夜爵沉默了两秒，然后道：
    “只是想要得到一个应有的审判。我觉得最适合给我那个审判的人，是你。”
    说完了这番话后，夜爵从他的腰间拔出了一把美国公民常用于家卫的glock　19手枪丢给了我，然后就站在那里，闭上了眼睛，不再有任何的动作。
    很显然，他已经彻底放下了他的生死，是真的想把他的性命交由我来审判和处决。
    我不知道夜爵此刻是什么样的心理。是处于神兽暴走引起灾难的愧疚，还是仅仅是为自己完成了自己最初计划的空虚，又或者只是因为失去了一切，所以走上了求死这条最轻松的道路？
    我触摸着手中的glock　19手枪，手指从略长的枪管上抚过，然后，我拉动枪栓，轻轻地扬起手臂，把枪口对准了夜爵。
    “五发子弹，足够你把我打成筛子。”夜爵喉咙蠕动着，吐出了没有任何畏惧之意的话语。
    拇指轻轻地和扳机触碰的那一刹那，我感觉自己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只即将挣脱缰绳暴走的野兽。强烈的杀意就像是沸腾的开水般就要冲破内心的桎梏嘶吼而出。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消失在月光下的玄牝。我想到了那躺在病床上沉沉闭目的吉哈德。更想到了那个……在炽热的激光之中消失的白发女孩。无数双在火海之中燃烧的眼睛像是陆续绽放的雨花般在我的脑海里一一浮现，每一双眼睛里都充满了怨气，眼白之中充斥着血丝。我能够听到无数亡魂哭嚎催促的声音，每一道声音都在催促着我立刻下手，不要犹豫，我眼前的这个人是恶贯满盈的杀人犯，世界公敌，死上一万次都是便宜了他。
    阳光下的风吹乱了夜爵那一头浓密的黑发，黑发下，他的脸是那么的苍白而消瘦，就像是一具装成活人的死尸。
    杀，还是不杀？
    我感觉到的虎口上渗出了滑腻的汗珠，握着枪柄的力气越来越大，只要我的拇指稍稍发力，我就可以看到夜爵那黑的内衣上绽放出红色的血花，然后他会像凡人那样倒下去，再也无法站起。
    我已经见过太多人的死亡了，见到一个人死去，对我来说已经不会在内心里产生多大的涟漪，那就像是老虎吃掉一只动物，那是自然界每天都会发生的事，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同情和怜悯的地方。
    五秒后，我松开了手。
    一切都尘埃落定。
    夜爵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我，紫红色的眼睛里闪烁着茫然之色。
    “你走吧。”我收起了手枪，淡淡地道。
    “为什么？”夜爵一眨不眨地盯着我问道。
    “我可不是圣母心理发作。但是这件事我没有权力做定夺。”我淡淡地道，“你和新德利亚的事是他国内政，我没有权力插手新德利亚的政务。而且……就算你没有出手，爱德华也会苏醒撒达。你只是加快了这个过程而已。爱德华的骨子里是个疯狂的人，这一点，和你无关。”
    夜爵默然地看着我，似乎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词措。
    “如果你今天离开了这里，你会做什么？”我问道。
    夜爵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道：
    “我会继续斗争下去。为夜翼组织的人，为那些活在水深火热里的底层的人，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刻。现在五大家族已经实力大损，诅咒也已经解除，不管是好还是坏，新的时代都会到来。”
    我轻轻点了点头，把手中的枪丢给了夜爵，然后转身，不再看他，只是缓缓地道：
    “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放走你，我只是为了那些还在等待着他们心中的希望的人。你走吧，那些幸存下来的最底层的人，他们需要一个希望，他们需要一个领导者。你不是一个好领导，但是你是一个有能力的领导。”
    阳光下，花园里的繁花是那么的鲜艳，鲜艳得就像是染上了一层浓郁的鲜血，空气中浮动着刺鼻的芳香，在那金色的光棱中，我甚至能够看到无数浮动着的花粉。
    整整等了半分钟后，我终于听到了一阵淡淡的感谢声，从我的脑后传来。
    “谢谢……”那一声低低的感谢声，就像是擦过我耳郭的清风，细细地填入了我的耳朵里。
    身后的风骤然变大了几分，一道孔雀开屏般的清脆响声在我的身后炸开，我愕然地转头，却看到一对雪白的羽翼正在无数飞舞的花瓣之中向上展开。
    夜爵重新戴上了他的金属面具，在他的身后，那一对如同天使般的雪白羽翼正在轻轻地向内翻卷着。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夜爵的生物套装。当初参加国际狩猎大赛的时候，爱德华、貘德雷德以及赫鲨等人都显露出了他们的生物套装，只有一名参与者自始至终都没有展露出他的生物套装。
    那个人，就是夜爵。
    我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有着一套如此纯白圣洁的生物套装。
    他，究竟是天使，还是恶魔？
    雪花般的羽毛在花丛间洒然飘飞，就像是从少女最美的梦境之中飞扬出来的风信子。

 第807章 二百二十一 天涯成痴

    我推开了车门，在导航仪和司机的惊呼声之中推开了两侧的卫兵，向着前方拥簇成团的密集人群前冲而去。
    当我推开了两名穿着防暴盔甲的特战队员时，我冲进了包围成圈的人群之中，看到了那造成骚乱的圆圈。
    圆圈的中心的红地毯上，正有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子无力地跪着，周围的枪口就像是钟表的刻度一般环绕着他。而她的左手手腕之上，此刻已经罩上了一圈有机材料制成的手铐。
    看到人群中心的那名女子，我的神智一阵恍惚。
    我实在是很难把眼前的这名女子和我记忆中的龙神蒹葭联系在一起。
    这是一个衣衫褴褛的长发女子，她拄着一条扭曲的松木拐杖，披着一件破烂的灰色裙袍，开线的裙角就像是被虫蛀的秋叶一般支离破碎，满是窟窿，那密密麻麻的窟窿之下，能够看到她那雪白的大腿。我眯起眼，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个跪在红地毯上，邋邋遢遢、状若乞丐的女子，我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黑色的长发就像是海藻一般乱成一团，失去了以往的光泽和柔顺，原本玉白色的肌肤也显现出了土黄之色，我甚至能够在这个女子裸露的肩膀、锁骨和腕骨上看到纵横交错的新老伤痕，那些伤口是如此的触目惊心，让人无法想象这名女子在过去的时光里曾经遭受过怎样的虐待和蹂躏。
    女子背后的一名护卫狠狠地在她的侧腰上踢了一脚，一手提起了她手上的镣铐，试图将她带走。长发凌乱的女子软绵绵地惊呼一声，瘫倒在了地上，她手中的一只白色的破铁碗掉落在了地上，红色的地毯上洒落了一地的硬币。
    女子就像是痛失子女的老妇般仓惶地地上拾捡着那一枚枚肮脏的硬币，不要命地抱进自己的怀里，就好像那几枚可怜巴巴的硬币是她生命最后的稻草一般。
    护卫恶狠狠地拽拉着长发女子，周围的民众一片此起彼伏的惊呼，面容灰败肮脏的女子痛苦地被倒拉向了红地毯的边缘。
    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一道警告声在我的耳畔响起：
    “龙先生，这个女人非常可疑，她很有可能就是一直没有在我们在逃战犯名单里的龙神蒹葭。她有可能是来暗杀你的。”我转头，看到了站在我身旁的穿着黑白制服的卫队长。
    我没有听从劝告，依然挪步上前，最后在这名面容憔悴、衣衫破碎的女子面前立定了脚跟。
    注意到了我的脚步，长发凌乱的女子慌张地抬起头来，那一刻，我的大脑嗡的一声，我看到了一双黑亮而明澈的眼睛就像是从记忆之海里打捞出来的幻月般直勾勾地对视着我。
    虽然脸上满是尘土，虽然打扮完全不同，虽然神态完全迥异，但是在看到她那双幽怨、哀伤而柔弱的眼睛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绝对是是龙神蒹葭错不了。
    “求求你……”龙神蒹葭突然膝行着爬到了我的面前，轻轻地仰起了颤抖的下巴，红着眼睛哀求道，“我只是个乞丐，想要点钱……我的家没了，家人都死了……我没有生活来源……”
    我的心里泛起了层层的涟漪。我的视线落在了龙神蒹葭的颧弓和耳朵的接壤处，在那里，我看到了一条难以发现的淡色线条。
    很显然，那是鬼脸蟾和龙神蒹葭原本皮肤的接壤地带。
    这个女人的演技，还是一如以往的强悍。
    但是，从龙神蒹葭的眼神里，我还是能够看到几分真挚的哀求之色，很显然，她现在的生活状态也的确非常窘迫，并不如意，甚至为了逃脱无数不在的仇敌的追杀，不得不把自己化妆成一个丑陋无比的乞丐。
    对于一个如花似月，有着洁癖的女子来说，这样的处境，甚至比直接要了她的命更加痛苦。
    我不知道为什么龙神蒹葭会在这里出现。她是纯粹想来看我一眼，还是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不得不来找我以求一条生路。
    护卫长拿出了手中的面部识别器，对我说道：
    “根据我们的面部扫描识别仪，这个女人的骨骼和五官和龙神蒹葭的相似度达到了九成以上，她很有可能就是龙神蒹葭本人。”
    我沉默着，继续和龙神蒹葭对视着。一旁的护卫使劲地拖拉着龙神蒹葭的手腕，试图把她像是可怜的小狗似的拉出主干道，但是龙神蒹葭却是憋着一口气，硬是和周围的护卫们耗着，这个柔弱不堪的女子，居然在此刻爆发出了超出想象的倔强力量。
    回想起我记忆里那个穿着大正风和服，长发如云、姿容倾城的幽柔女子，再看着眼前这个面黄肌瘦的可怜女乞丐，我的心中终于还是生出了一丝丝的不忍。我还记得在高维度空间里看到过的龙神蒹葭的所作所为，心中对这个女人的芥蒂终于还是消淡了几分。
    “她是很像龙神蒹葭。毕竟我见过那个女人，我忘不了她。”我点了点头说道，一旁的护卫长也点了点头，像是听到了暗示一般准备对这名女子不再留情，而龙神蒹葭也是绝望地仰起头看着我，那澄澈明亮的眼角流下了一道清润的眼泪，褪了色的芳唇在颤抖着：
    “求求你……”
    “可是她不是龙神蒹葭。”我迅速补充了一句。
    正在拉扯着龙神蒹葭的卫兵突然止住了动作，错愕地看着我，眼神迷茫。而龙神蒹葭的眼睛微微睁圆，流淌到了下巴尖上的泪珠也是霍然止住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
    “龙神蒹葭已经死了。在和回提的战斗中，我亲手杀了她。”
    龙神蒹葭呆呆地看着我，我仿佛看到她这张化妆后的肮脏的脸庞上微微浮现出了粉红色的圆晕，那微乱的睫毛上，晶莹的泪珠正在打滚。
    “您确定吗，龙先生？”一旁的护卫长不敢置信地问我道。
    “我确定。”我面无表情地道，“这个女人只是和龙神蒹葭长得像而已，她不是龙神蒹葭。算是卖我个面子，放了她吧。她只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乞丐。”
    护卫长不敢置信的眼神在我和龙神蒹葭之间来回周旋了两次，最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挥了挥手，示意其他卫兵解开了龙神蒹葭手腕上的有机镣铐。

 第808章 二百二十二 拉莱耶审判

    两个小时后，拉莱耶法庭审判开始。
    白色的大理石抛光地板，靠近听众席的区域还铺设着暗棕色的实木地板，白色的墙壁、青石的护墙板和天花板融为一体。法庭中间的证人席摆放着乳白色的复合材料圆形，法庭两旁摆放着同样颜色材质的审判桌，正中间的以暗棕色实木打底的法官席上摆放着三张金黄色和暗红色实木靠背椅，法官席后方象征着云中国际的流云图徽散发着威严大气的别致美感。
    拉莱耶审判以审讯律师汤姆斯?k?博德开场，他是审讯被告的四位律师之一，也是所有律师中唯一的平民。审判开始后，因其出色的辩才，博德被新德利亚新任的首席检察官舒伯特?i?汤姆逊提拔为助理检察官，成为其左膀右臂。汤姆逊为新德利亚最高法院**官，同时也被云中国际任命其为代表新德利亚和其他受害国的主要起诉人，成为拉莱耶审判的首席公诉人。在整场拉莱耶审判过程中，汤姆逊堪称灵魂人物，审判基本上按照他拟定的思路进行。
    在这场被整个天上世界关注的超国家审判中，拉莱耶审判坚持了法治。它让以撒达教代表的世界上最臭名昭著的犯罪集团有权利全面审查他们自己的犯罪证据，并运用一切能运用的法律武器为自己申辩。
    这几乎是天上世界迄今为止最为盛大的审判。尽管从司法技术层面，反撒达教联盟因其组成复杂，在多方面存在不少的瑕疵与遗憾，但这些都掩盖不了拉莱耶审判的光辉。《新拉莱耶时报》记者胡森?m?鲍德温在宣判前的报道中写道，拉莱耶审判“……这里没有模拟审判，没有已知判决；正义是坚决的、强硬的，也许正义也会犯错，也许正义并非可以一饮而尽的琼浆，但这就是正义”。
    “冬天终于要离我们而去。天气暖和起来，白天也变长了，颓垣断壁中的野草籽开始冒出嫩芽，散发着怨念的白骨也终于入土，而正义即将得到伸张——我宣布，对爱德华?阿撒托斯、吉萨?阿撒托斯及其撒达教核心党羽的审判，正式开始。传唤我们的证人，龙飞晖。”下午三点三十分，身着淡黑色罩袍的汤姆逊从法桌后站起来，传唤证人。
    我抹了抹脖颈上的汗珠，从穿过了法庭的那扇小门走去，一路从被告席通往审判室发言席。深黑色的西装刚刚烫过，但是因为尺寸大了一号，穿在身上却显得极不自在。自从撒达事件后，我掉了十斤的肉。小门打开，我看到了穿着黑白相间的囚服的爱德华露出了他那布满了灰尘的黄色皮靴，他的裤子松松地垂在靴子上。此刻，爱德华正低着头，手上戴着镣铐，眼球浑浊，面无表情，嘴唇白裂，一头往日里潇洒秀气金色的长发已被剃得只剩下了淡金色的底色。
    我瞥了爱德华一眼，走到了环状的证人席中央，腕表状的证人席的小门随着我进入后猛然扣合，发出了一连串自动上锁的咔嚓音。
    看到我上场，首席检察官、新德利亚最高法院法官汤姆逊几乎没有看那一长串的战犯名单就以背诵的方式揭示了三十三名战犯被指控的惊人罪行，他的陈词慷慨激昂，口沫横飞，眼冒金星，几乎恨不得直接拿起他手中的法槌砸向爱德华。
    可怜的是，这一次的审判，爱德华却连一个律师都没有。并不是因为爱德华没有找过律师，纯粹是因为阿撒托斯家族旗下的所有律师都被愤怒的民众以暗杀的方式剔除了个干干净净，而任何试图为爱德华辩护的律师都将被冠以全人类罪犯的罪名，就算能够赢得这场辩护的胜利，也终究无法活着离开法庭。
    “爱德华?阿撒托斯，撒达教教魁，战事总司令，神兽撒达御赐者，‘天湮’事件发起者。触犯反和平密谋罪、侵略计划实行罪、战争罪，反人道罪，执行死刑。”
    “吉萨?阿撒托斯，撒达教副教魁，战事总参谋，‘天湮’事件参与者，策划者，负责人。触犯反和平密谋罪、侵略计划实行罪、战争罪，反人道罪，执行死刑。”
    “斯图尔特?韦斯特，霸主回提唤醒事件策划者，触犯反和平密谋罪、侵略计划实行罪、反人道罪。执行死刑。”
    “犹格?克塔尼德，霸主合雒唤醒事件策划者，触犯反和平密谋罪、侵略计划实行罪，反人道罪，执行死刑。”
    “赫鲨?克塔尼德，霸主合雒唤醒事件参与者，触犯反和平密谋罪、侵略计划实行罪，反人道罪，判处终身监禁……”
    说到了这里，我的目光微微偏转，望向了站在罪犯席上的赫鲨，她正朝着我看来，眼中充满了悲哀和无奈，我冲着她使了个眼色，赫鲨却是冲着我苦笑了一下，然后闭上了眼，转过头去，似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顿了顿，法官继续宣读道：
    “仙度瑞拉?索托斯，撒达教前教魁，‘天湮’事件最初发起人，已死亡，触犯反和平密谋罪、侵略计划实行罪，反人道罪……”
    听到这个判决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像是被冷针扎了一下，一阵难以忍受的痛楚在我的心中荡起。但是，面对这样的判决，我却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我知道，哪怕仙度瑞拉此刻在这里，她也会笑着玩弄着她的那一头白发，写意地接受这个事实。
    “加里斯?德?雨果，撒达教副教魁，已死亡，触犯反和平密谋罪、侵略计划实行罪，战争罪，反人道罪。”听到墨隆博士的本名，我的心再次一沉，松弛的拳头稍稍握紧了几分。
    法官宣读了长达数百页的判决书，公布了对被告人以及各组织的判决。
    在最后的最后，法官几乎以补充的方式在判决书的最后匆匆添加了一句：
    “嘉欣妲?德拉贡，中文名，龙神蒹葭，根据证人龙飞晖的最新口供，已死亡，触犯反和平密谋罪、侵略计划实行罪，战争罪，反人道罪。”听到法官最后的审判，我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稍稍沉落了几分，暗自里轻吁了口气。
    在宣读完了判决书后，法官问道：“检察官是否准备进行盘问？”他用坚定而肃穆的神色走向检察官席。在他身后，一边坐着的是检察官菲特?哈莱特，他解开晨礼服的纽扣，双手插进身后的衣兜里，向着爱德华看了过去，他的身旁立着一个文件箱，里面的文件已整齐列表，可供迅速检索。
    哈莱特用鄙夷的眼神看着爱德华，道：
    “你应该意识到，你能够活下来参加这场法庭审判，纯粹是一个低概率的幸运事件。这几个月来我们为了应对暗杀者和复仇者的在卫兵上花费的保护金足以抵得上十个国家总统的保护团。你知道你的罪么？”
    面对哈莱特的话语，爱德华只是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紧紧抿着嘴唇，什么话也没有说。
    面对着爱德华的沉默，哈莱特的表情有些难看，他似乎没有什么话可以对爱德华说了，他哼了一声，以迫不及待的语气对法官道：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了，看来他也是如此，那么，执行死刑吧。”
    法官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爱德华，用洪亮的嗓音道：

 第809章 二百二十三 娜戈女王

    “不，不一样。”我冷冷地看着不断地在空中踢腿挣扎着的爱德华，淡淡地道，“对我来说，你才是虫子。”
    爱德华的表情霍然僵住，他奋力地用手抓着圈套，嘴巴张得极大，舌头吐出了嘴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他已经无法发声了。
    我定定地注视着爱德华，注视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挣扎的幅度渐渐变小，眼中的光芒渐渐熄灭，最后向上翻白。
    爱德华，死了。
    就像一个凡人一样。
    等到爱德华的尸体重新下降后，司法警察上前进行了严格的检查，直到确定爱德华再无呼吸后，才高举着手宣布了爱德华的死亡。
    爆炸般的掌声在法庭里传荡开来，就好像这里发生了一场规模惊人的地震。
    而接下来，参与或者策划了这次事件的罪犯一个接着一个被法警执行了绞刑。看着一张接一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眼中的神彩逐渐熄灭，我的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也不知道那是痛快，还是压抑，或是冷静。
    随着判决走到了尾声，法庭内的欢呼声也是渐渐地减弱。就在我看着手表计算着时间，思考着之后的行程安排时，一件让我意想不到的事却是发生了。
    就在我准备开口询问我是否可以离去时，法官却是突然话风一转，道：
    “接下来，是对这次‘天湮’事件的嫌疑犯，龙飞晖的审判。有四名律师对其提出了指控。”
    “不！”我听到观众席上传来了猫三昧和蝠露露的惊呼声，而我的心也是咯噔一下，因为此刻的场面完完全全在我的预料之外，在我前来之前，我根本没有被通知传唤，也根本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而就在下一刻，法官按下了法桌上的一个按钮，下一刻，我所在的环形证人台开始缓缓地向上升起，金属材料铆接的无缝环桌如同一个困兽之笼一般把我给牢牢地围困在了中央，而我，就是那笼中的小鸟！
    看着周围如同环墙一般缓缓升起的证人桌，我终于明白，这一次的审判，打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阴谋！
    对爱德华的审判，仅仅只是前菜而已，打从一开始，他们真正想要审判的人，是我！
    所以，他们才没有提前通知我！
    封闭的金属内壁上浮现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窗口，在窗口之中，浮现出了**官那张严肃而带着怒意的老脸。
    而我则是冷冷地注视着**官，道：
    “法官先生，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以防万一的措施而已。”**官懒洋洋地道，看着我的眼神之中居然带着几分的轻蔑之色，“就在三天前，我们已经完全确认了与你关系最为密切的四大神兽已经沉入太平洋底，我们已经确定这几个月来，你一直都只是在装腔作势而已，单单是这一点，你已经触犯了几百条不同国家的法律。”
    我冷冷地道：
    “早在几年前，我就以神兽御赐者的身份进行了审判，而且和云中国际签订了协议。”
    “是的，没错。”**官冷冷地道，“但是，那是以神兽御赐者的身份不是么？而现在的你，只是一个凡人。而且根据时事的变化，我们都觉得过去的协议已经过时了。”
    我的心里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喂，你们这该不会是想玩兔死狗烹、过河拆桥那一套吧？之前你们可不是这个态度的，**官先生。”
    **官抬了抬下巴，道：
    “那么，反过来，我倒是想问问你，龙飞晖。你敢说，这一次的事件与你完全无关吗？已经有不计其数的律师搜集了指控你的证据，他们认为撒达的出现和你这些年来搜集神兽的举动有关，流讫、合雒以及回提的出现，也和你的拍卖活动有关，而且，你曾经和罪犯仙度瑞拉小姐走得很近。我们认为，这一次的事件，也许只是你和仙度瑞拉以及爱德华之间的一次争权夺利的内斗而已……最起码，你敢说洗扁城死的那十二万公民和你没有间接关系吗？”
    我心中一沉，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说夜爵还忍不住让我离开新德利亚呢，要不是我在新德利亚，恐怖你们都已经亡国了好不好？但是我知道此刻我的任何说辞都已经没有了意义。吉萨和爱德华已经被判处死刑，貘德雷德和修以及吉哈德都已经死亡，仙度瑞拉也走了，墨隆也离开了这个世界，而我的神兽也已经全部沉入大海，如今能够为这场战争作证的第一目击者，已经是寥寥无几。
    也许，他们早就已经盘算好了，要给我加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彻底消灭我这个神兽御赐者，以绝后患。
    虽然嘴上的说辞是我是嫌疑犯，但是事实上，我知道法官背后代表的是云中国际的利益，是整个天上世界的不少高层人员，希望着我去死。
    “间接关系？”我忍不住弯嘴一笑，“只怕是你们害怕，想趁着我的神兽们还没有醒来之前尽快把我杀死，以绝后患，然后统一口供到时候忽悠玉帝它们而已吧？我说啊，你们能够打开这面铁墙，让我们面对面好好说话吗？一定要玩这种私法审判的手段吗？这跟强加罪名有什么区别？能把背后指示你的那几位云中国际的大佬的名单列出来让我看看么？我倒是想看看他们长着什么样的嘴脸。”
    面对着我的话语，**官的面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咳嗽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在场的几个律师开始对我发表了指控。这些律师显然是有备而来，接下来，他们说了一长串关于我的罪名，什么涉嫌和爱德华密谋合作，和仙度瑞拉勾结，搜寻神兽，有反人道罪，战争罪之类的，而且还拿出了这些年来我曾经经历过的几次战斗作为例证，也不知道是他们哪里找来的证明，居然还说得头头是道，好像他们亲自在场经历过了七八次战争，死了七八回家人似的。
    听着律师们慷慨激昂的陈述，我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爱德华死前的嘲讽。
    “迟早有一天，你也会站在和我一样的位置，龙飞晖……我们之间，没有区别！！”

 第810章 二百二十四 无效

    伴随着那几乎占据了整片天空的巨大蓝色龙影的出现，急骤的防空警报声开始在拉莱耶的各大城区响起，足以让人窒息的压迫感从天而降，覆盖了整座审判法庭。
    而就在下一刻，围困着我的高张力金属的内壁开始以极高的曲率扭动，就如同无数蠕动着的蚯蚓一般开始弓曲收缩，最后中间浮现出了无数齐平光滑的裂缝，如同腊梅花一般向外辐射绽开，**官那张真实的面容再一次隔着法桌浮现在了我的面前。
    审判现场已经一片混乱，浮动的灰尘中，响动着的是观众席上几个女子的惊呼声，我咳嗽了几声，再次抬起头时，身子却是霍然僵住了。
    在铺设着白色的大理石抛光地板上，此刻正站着一道莹蓝色的婷婷身影。
    一头光润清亮的长发如瀑泻下，一袭表面那有着如同大海上涌起的白色浪纹般时起时灭的高密棱形蓝鳞的鱼尾裙一直拖到地板之上，她颈上戴着数串水晶蓝纹贝壳项链，肩上披着一件轻薄柔软的蓝色披肩，粼粼千纹，胸口则搭配着冰晶状手镯，在及地的蓝鳞银纹鱼尾裙的裙裾之下，我隐约能够看到她露出来的一只镶满了细碎冰钻的水蓝色高跟鞋，这双高跟鞋并不是人工的，而是纯粹由冰块凝结而成的。
    宛若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冰雪女王，变成了人形的娜戈女王正以我从未曾见过的威严姿态，单手叉腰，婷婷立在我的面前。
    靓丽的旗发飘洒如飞瀑，弯弯的峨眉，一双清目勾魂慑魄，高秀挺拔的琼鼻，白面无情的面颊，滴水樱桃般的樱唇，如羊脂玉般的瓜子脸晶莹柔润，如雪玉般晶莹的雪肌犹胜霜雪，她的身姿曼妙纤细，高挑盈然，清丽绝俗，尤其是胸部的曲线更是让人咋舌。虽然是同样的躯体，但是此刻的娜戈女王却像是加速成长了一般，直接跳过了发育期，完全没有了雨瞳那小丫头的稚嫩跳脱，完全就像是个高高在上的女王。
    看到突然闯入法场的娜戈女王，周围的法警训练有素地拔出了手里的警用手枪，纷纷将枪口对准了娜戈女王。但是面对着周围环绕着自己的枪口，娜戈女王的嘴角却是浮现起了一丝轻蔑的笑容，她以一种轻佻的眼神扫了周围的法警一圈，尔后眼瞳深处突然浮现出了浓浓的冰寒杀意！
    看到娜戈女王眼瞳中浮现出的冷冷杀意，我心头一跳，急喊道：
    “别杀人，娜戈！”
    “你没资格对本王说指手画脚。”娜戈女王冷冷地瞪了我一眼，然后下一刻，她轻轻地开启朱唇，吐息了一口，下一刻，浓浓的白雾突然从她的唇口之中喷吐而出，那一刻，整个法场的温度骤然下降！
    下一刻，从娜戈女王嘴中喷出的白茫茫冰雾就如同狂蛇一般向着周围持枪的法警袭击而去！
    雾蛇缠身的那一刻，无数枪械落地的声音响起，几乎在同时，所有的法警的身体表面就浮现出了无数的冰霜白雪，他们的表情在瞬间就被凝固住了，就像是石化了一般，十数个法警纷纷向后仰倒下去，不再动弹，不少的法警脸上甚至还保持着睁眼的姿态。
    沉寂。
    死一般的寂静。在短短时间里，看着那一个个倒下去的法警，竟然愣是没有一个发声，就好像所有人都被娜戈女王的冷酷和强大震慑住了。
    娜戈女王杀人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尖叫声打破了短暂的沉寂，而整个法场都开始变得混乱了起来，无数的律师和证人已经开始准备逃跑。
    但是娜戈女王却是轻轻地吹拂了一口气，所有能够逃出法庭的大小门居然都被升腾而起的厚实冰块覆盖堵死，某个一只脚踩进了门槛的证人的左脚居然就那样被升腾而起的冰晶硬生生地固定在了原地，不管怎样都无法拔出。
    “本王不让你们走，你们谁敢走？”娜戈女王单手叉腰，以冷漠而轻蔑的眼神环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飞晖！”一道急促的声音从观众席上传了过来，我回头，却看到蝠露露和林芝豹正在观众席上冲我点头示意，眼神焦虑。
    我冲着林芝豹回以眼色，然后转头看向了娜戈女王，道：
    “马上给我住手，听到没有！？”
    一阵冰冷阴寒的气息感觉突然钻入了我的心脏，我的心脏突然传来了一阵难以忍受的绞痛。我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然后不敢置信地看着娜戈女王。
    “再用这种命令的口气和本王说话，本王就杀了你。”娜戈女王抬起了一只手，嗔怒地对着我道。
    可是就在下一刻，娜戈女王的身体却是突然一僵，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如同石化了一般，居然一动不动。
    这样的状态整整持续了三秒，娜戈女王才是霍然转头，望向了观众席的方向，一双冰冷明澈的眼睛里闪烁着犀利的光芒。
    我顺着娜戈女王的视线看去，只见在观众席第一排靠右的角落里，狐仙儿正傲然挺立着，冷冷地直视着娜戈女王。
    看到狐仙儿，娜戈女王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是你。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当初狐仙儿和曼珠沙华曾经与舍沙、娜戈联手和我大战过，娜戈女王自然是认得狐仙儿。
    我深怕娜戈女王把狐仙儿的旧事抖露出来，于是只好嘶哑着嗓子质问娜戈女王，道：
    “你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娜戈女王冷哼了一声，她甩了甩她的一头秀发，高傲地仰着下巴看着我，勾着嘴唇道：
    “干什么？不过是有一个小丫头在昏迷之前告诉我只要收集齐了所有的神兽芯片就能够实现一切愿望。你说，本王会放过这种好事么？”
    话音落下间，娜戈女王的身体如同一梭烟般闪现在了我的面前，冰冷的寒气伴随着淡淡的芬芳冲着我扑面而来，将我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我的身体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雨瞳……？”我当然知道娜戈女王嘴里说的小丫头是谁，那个人只可能是雨瞳。看来，是雨瞳在和玉帝它们一起陷入昏迷之前对娜戈女王说了一些什么，所以才导致了她现在赶来抓我。
    “不错，就是那个死丫头。”娜戈女王咬牙切齿地道。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龙飞晖，你让你的神兽私闯法场，杀害法警，这是想靠暴力威胁我们吗？！”**官重重地用手里的法槌敲打着法桌，冲着我咆哮道。
    “是啊，我就是来抓他的，那又如何？”娜戈女王顺手撩了撩她的那一头秀发，用轻蔑的眼神瞪了法官一眼，下一刻，法官手中的法槌轰然爆裂，化为了漫天的木屑，四散纷飞。
    法官打了个哆嗦，他急忙收回了虎口带血的手掌，捂在胸口，用谨慎而畏惧的眼神凝视着娜戈女王，不再说话。
    检察官愤然地站起了身来，指着我道：
    “龙飞晖乃是我们人类的重犯，他身犯诸多罪行，罪不可赦，而且他也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娜戈女王冷冷地看着检察官，道：
    “是么？”然后她突然一踢我之前站立着的证人桌，足足有三米多高的证人桌居然就这样被她给一脚踢飞了出去，在空中化为了无数的碎片，重重地落在了观众席之中。“那就让他们好好检查检查你们的这些玩具里藏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机关吧。”

 第811章 二百二十五 你是我的灰姑娘

    我怒道：
    “娜戈，你可不要太过分了……我怎么能够保证找到腾格里？何况，我早就已经不再打算寻找什么神兽了……”说到了这里，我的声音低弱了下去，用发汗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不要再来烦我……我，只想做一个凡人而已。”
    “凡人？”娜戈女王冷笑着道，“你想做个凡人？就算你想，你以为我会让你如愿以偿？而且，你是不是觉得，做个凡人，会比做超人更容易？呵，要知道，这个世界，不是强者统治弱者，就是弱者在强者脚下苟延残喘。做个凡人，可不会比强者轻松。今天要不是我登场，你觉得能够摆平那些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我深深吸了口气，拉莱耶审判法庭上**官、检察官和律师们的丑恶嘴脸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我自然有办法摆平。”我挺直了身板，强硬地道。
    “得了吧，”娜戈女王冷哼一声，“你现在的情况，我会不知道？没有我的御赐，你也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你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我让你做，你就去做，否则，就是死。”
    “那么，如果我誓死不从呢？”我笑着道，“我龙飞晖上过刀山下过火海，什么场面没见过，早不是个怕死的人了，还怕你宰了我？”
    娜戈女王眉梢一挑，眼神微微茫然，陷入了沉思，似乎她也意识到自己的威胁对我来说的确是不痛不痒。
    娜戈女王笑道：
    “可以，那么，我就从你的那些亲朋旧友开刀好了。等一年的时限到了，我把他们一并给杀了。”
    娜戈女王的这话就是刺激到了我的底线了，我怒火上涌，道：
    “你别做太过分了！”
    “过分？”娜戈女王哂笑着，然后她转头瞭望着山崖下的拉莱耶，“这就算过分了？要不要我做点更过分的让你看看？你再敢拒绝一句，我可以直接把这座城市的人屠杀个干干净净，反正对我来说不过是踩死一群蚂蚁而已。”
    娜戈女王是个完全无法讲原则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就是个女魔头，堪比女版的爱德华。
    “住手。”我咬着牙，僵着脸道，“要是你这么做，我可以保证你一辈子也找不到腾格里的下落！”
    娜戈女王的眼眉微挑，道：
    “果然，你知道腾格里的下落？”
    我心头微微发紧。我当然是对腾格里的下落一无所知，甚至别说是一无所知，可以说是连最起码的古籍野史都不曾知晓，其他的神兽多少还有一些捕风捉影的史料记载下来，但是对于这最后一只神兽腾格里，历史上却是几乎没有任何的记载和描述，甚至，我就连腾格里到底长了怎么个人模狗样都毫不知情。
    但是面对着咄咄逼人的娜戈女王，此刻的我也只能忍气吞声，勉强应承下来。
    我装模作样地道：
    “我……算是有一点线索。但是，作为帮你找腾格里的报酬，我也有我的条件。”
    娜戈女王毫不留情地道：
    “条件？你以为有资格跟本王讲条件吗？”
    我没有管娜戈女王的讽刺，继续道：
    “一年之内，你必须保证我，还有我的那些亲友们的生命安全，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出了事，你都别想收集齐神兽芯片。我说到做到。”
    娜戈女王微微蹙起了柳烟眉，她轻轻地用手指敲打着身下的巉岩，略微斟酌后，道：
    “本王可不是你的打手，我更没兴趣管你那些朋友的死活。不过，退一步，我可以保证你一年之内的生命安全。但如果你在一年后还没有把腾格里找到，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我和娜戈女王冷冷地对视着，双方都是互不相让，娜戈女王一脸的杀气，俨然一副我再敢多说一句话就把我剁成肉酱的表情。
    可是我也是怡然不惧，我稍稍点了点头，道：
    “成交。然后，还有一个条件……”
    “还有条件？”娜戈女王的眼中突然闪烁起了厉杀的凶光，“你还有完没完？当本王是肆井里讨价还价的屠夫吗？”
    “一年之内，不准滥杀无辜。”我平静地道，“而且，你要为你之前在法庭里杀害的人向全世界坦白认罪。”
    娜戈女王脸上的怨愤之气一闪而过，她抱起胸，有些不耐烦地晃了晃柔长白嫩的大腿，别过脸去，道：
    “我刚才没有杀人，只是速冻了他们，让那些法警进入了冬眠状态而已，只要抢救及时，应该死不了。至于你前面那一条……本王……看心情！”
    我点了点头，道：
    “好，那么，这个协议，算是成立了。”
    听到我终于不再提要求，娜戈女王脸上的戾气终于稍稍减弱了几分，她转过脸来，一张精致白皙，秀丽完美的脸蛋静静地对着我，一双仿佛能够把人给冻伤的冰冷眼睛稳稳地凝视着我。
    “要是你没做到，到时候可别后悔。”
    我苦笑了一下，道：
    “这可说不准……”
    听到我的话，娜戈女王眼看就要再次发作，但是我顺着刚才的话，道：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你之所以死活只给一年的时间，是不是因为……一年之后雨瞳会苏醒？”
    听到我的话，娜戈女王的脸庞突然一僵，整个人如同石化一般坐在巉岩上一动不动了。
    看到娜戈女王僵化的眼睛，我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而娜戈女王则是嗔怒地站起身来，用冰冷中略带一丝慌乱的语气道：
    “你话太多了。记住，我只给你一年的时间！”
    语罢，娜戈女王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猛地提起了她那布满了柔软的蓝色鳞片的鱼尾裙，莲步轻移，身姿向着山崖尽头的东方天空飘然转去，在短到两秒的停顿后，她的身体就如同一支穿云箭一般冲天而去，投射向了那宛若蓝田玉般的苍蓝天空的彼岸。
    长空尽碧，苍穹如笠，疏忽之间，伊人已然远去。
    唯唯惊动一行仙鹅，落下几片白羽。
    我轻轻地伸出手，接住了一片从空中扬扬洒落的轻柔。
    五指绽放，手掌摊开，掌心的那一片柔白跃然眼前。
    望着掌心那随着风细细飘动的温软，我的嘴角不禁绽放出了一丝淡淡的苦涩，尘封了几个月的记忆重新涌上了心头。
    那是几个月前，夜爵在我的面前离开时，也曾有过同样扑簌落下的羽毛。
    羽毛不但落在绝忧宫花房前的小径上，也落在了仙度瑞拉那摆放着细颈白瓷花瓶的窗台上。
    拧开了画着我和仙度瑞拉带着小福神相伴纠缠的浮雕像的木门，当我最后一次走进仙度瑞拉的房间时，门轻轻转开带动的空气流动让房间中的粉白色窗帘如同活起来了一般飘然舞动，就像是波澜起伏的大海。
    房间还是原来的样子，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房间的墙壁上，那把空间占得满满的各种动物的脑袋，猪头、牛头、羊头、马头依然是那么的醒目显眼，而房间正中央的那张韩式田园风的公主床，依然是那么的工艺精美，散发着公主般的典的气息，床边墙根处的大红玫瑰木五门立柜上，那一圈只有三十分钟的老式挂钟依然不知疲倦，也不知道主人已走般地走着，一圈又一圈，一轮又一轮，仿佛要直达时间的尽头。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和我之前离开这里时一样。
    除了床头柜上不知道何时出现的一幅画，那是曾经挂在绝忧宫客厅里的油画。油画里，年幼的仙度瑞拉正骑在吉哈德的肩上，一手指着草原尽头地平线上的星星，张大了嘴满面笑容，吉哈德的身旁，穿着白色长裙的爱洛伊丝正亲昵地依偎着他，面带微笑。
    画中的这一家人，是如此的美满，如此的幸福。
    当时的他们，永远不会知道多年后他们将各自遭遇什么吧。
    就像我不会知道几年后的我的命运会如何。
    我从画像上收回了视线，落到了床的对面，在那里的衣柜前，是一面巨大的拱形长镜，镜子有着镌刻繁复和精致的边框，我依然可以很轻易地想象得出仙度瑞拉换上了崭新的礼服后在这面明丽的长镜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笑、哼歌，以及扭腰转颈展露优美身姿的景象。
    我走到了长镜前，轻轻地拉动镜沿的把手，咔嚓声中，长镜缓缓地向外转开了。
    微醺的少女香气扑鼻而来，衣柜里挂着的，是仙度瑞拉那件冰蓝色的礼服长裙，蕾丝银边在穿过明窗的暗淡阳光下依然能够闪闪发光。

 第812章 凛冬将至

    海伦?拉瑟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家，歪歪扭扭地踩着发软的脚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看到她那张高不可攀的美式王后床，她张臂上前，任由自己的身子如同倒下的十字架般稳稳地镶入柔白舒适的海绵记忆垫之中，尔后筋疲力尽地阖上眼睛。
    仿佛才过了十秒钟，又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清晨的阳光就逶行到了窗帘边缘，写意自若地落在枕头上，刷动着她那洁白无瑕的面孔，像是一个看不见的调皮天使，用手里的羽毛，轻轻地刷动着她的脸颊和睫毛。
    她心烦意乱地翻了个身，用枕头埋住了她那一头金色的乱发，头昏昏沉沉的，太阳穴包裹着的几根神经隐隐作痛，地板上随意地洒落着她那32英寸samsung电视机的遥控器和几份有着“灰色女士”之称的《纽约时报》。刺中眼睑的阳光在告诉海伦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但是酸麻僵软的双腿却是释放着她骨子里的惰性，让她惫于起身。
    现在海伦确定，昨晚在白宫举办的白宫记者团宴会上应《华盛顿邮报》主编的要求干掉三瓶莱茵白葡萄酒是她平生最大的错误决定，而和那位三次因为风流韵事而占了《美国周刊》杂志头版头条的当红男星在白宫“跨性别”洗手间发生的长达三十分钟的春情一幕更是错上加错。
    酒精刺激了她的荷尔蒙，让她失去了记者该有的直觉和眼力，最后她卸下了武装，结果被两名来自《今日美国》的老骨干围堵在了墙角，一点一点脱下了用来包裹内心柔软感性的理性外衣，最后零零总总、含沙射影地抖落了几个以她的身份和职业不该抖落的禁词，而这几个禁词有可能使她引火烧身。
    她无可奈何，只好再次要来三瓶2012年份的黑皮诺，试图通过酒精麻醉让那几个讨厌鬼的神经，让他们隔日醒来后能够忘掉她无意间吐露的一切。
    在惰性思维和因为焦虑跳动的神经力角力下，海伦终究还是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勉强看了一眼她手腕上的第二只美国记者记录戴apple　watch智能手表，美国有四个时区，作为跑在美国新闻前线的红牌记者，如果没有两只以上的手表，那是不够格的。上面的指针告诉她如果她今天只化淡妆的话，她还可以小憩几分钟。
    这一看让海伦释了口气，她看了一眼自己腿上那尚未来得及脱下的黑丝袜上那微微裂开的一道长口，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了昨晚和那位风流公子翻云覆雨时对方那野蛮粗糙的手在自己身上胡乱摸索的景象。海伦划动手肘，在床垫上重新挪出了一个窝，又躺下去，睡了三十分钟的回笼觉。总统大选早已经结束几个月，但是真正的忙碌而紧张的时刻现在才刚刚开始。未来几天的生活虽然还没有到来，但是海伦已经在自己的脑海里有了清晰的图景：
    被山呼海啸的编辑们包抄围堵，被赶不完的截稿日期搞得焦头烂额，被丧心病狂的竞争者们口诛笔伐，在社交网站上被无数每周至少礼拜两次的原教旨主义新教徒们狂轰滥炸，在情绪大起大落的间歇潮之中沉沉浮浮……想到此处，海伦极为痛苦地揪了揪她那略显枯燥的金发，险些咬破口红浓艳的唇角。
    也许记者这个职业真的不适合自己。海伦把羽绒被往自己下巴拉近了三英寸，把自己裹地更严实了几分，默默地想。
    也许今晚过后自己应该找个借口引咎辞退，然后好好理一理自己生活的头绪，把这些年来乱成一团芝麻的人生线轨廓清重理，把所有让自己烦心的凌乱的杂事琐事违心事都抛在脑后，然后带上一张信用卡，一只旅行包，重游各地，重拾她当初进入记者这个行业的梦想。
    毕竟……
    这个世界的末日快要到了啊。
    再不视线自己的梦想，就来不及了。
    深冬的阳光如此冷漠，即便像是聚光灯般打在她的身上，还是让她感觉浑身发冷。如坠冰窖。
    在从窗外渐渐爬进的喧嚣车声中，海伦颤抖着睁开了眼，用手掌挡住了越爬越高的阳光，那惹人的阳光已经从她的下巴尖上爬到了她的额头上，让她难以入睡。
    但当她看到她那被阳光照亮的掌心上的文字时，她的眼神突然凝固了。
    “soil　being（地上人）”
    看着掌心里那自己顶着酒精的刺激用原子笔写下的提示语，海伦的唇角掀起了一丝心碎的笑意。
    是啊，地上人，他们就是这么称呼我们的。
    地上人，或者说，泥土人，乡巴佬，肮脏的人，粪人……反正soil这个词在英语里既可以指泥土，也可以指肥料和粪便。
    那些讨人厌的celestial　being（天上人）。
    掌心里模糊的文字在阳光下渐渐清晰，宿醉带来的昏沉感迅速退去，海伦扶着额头用她那傲人的胸顶开了羽绒被，从柔软舒适的被窝里腾出了双腿。她下意识地左右环顾起了四周，一种莫名的不安感笼罩在了她的心头，她感觉，在自己房间的某个角落里，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冰冷视线正紧紧地盯着自己。
    当她的视线最后落在了窗框上的一只黑羽的尖嘴鸲鹆上时，她的心稍稍沉落了几分。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海伦看着那站在窗框上的黑色鸲鸟，稍稍释然。但是看着那只黑色鸲鸟那就像是镶嵌上去的塑料球般的深凝眼睛，海伦却又感受到了另外一种莫名的不安。自从几个月前那震惊全球的事件之后，从白宫一直到自己居住的纽约皇后区，都随处可见这种身形怪异的黑色鸲鸟，新闻说是因为厄尔尼诺效应导致的它们大规模反季节性迁徙，但是海伦却隐隐觉得这一切的背后没有那么简单。
    和普通的鸲鸟不同，这种有着像人一样的明澈大眼的黑色鸲鸟，似乎比身为记者的自己有着更敏锐的新闻直觉，它们总是能够赶在各大新闻发布会，各大宴会，各大事件发生的第一现场出现，就好像它们的背后有一双更深的眼睛在凝视着人世间的一切。
    因为这种黑鸲的存在，不论走到哪里，海伦都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她能够感觉到有一些冰冷的影子在紧紧地跟随着自己。
    也许……这些鸟是天人派来的监视器？海伦突发奇想道。这个恐怖的念头迅速地攫住了她的心，她狠狠地甩了甩头，用发绳把自己散乱的金色长发捆绑在一起，然后顺手关上了窗户，拉紧了窗帘，但是隔着血红色的窗帘，她依然能够隐隐看到窗帘外那默默站立着的黑色鸟影。
    窗帘的声音没能够吓跑它，反而使得它的身影被勾勒地更加庞大，就像是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人蹲伏在窗框上，用能够穿透窗帘的冷漠视线凝视着自己，强烈的不安感让海伦的大脑结上了一层浓霜。
    海伦打了个哆嗦，她加快了洗漱、梳理和化妆的进度，匆匆忙忙地把隔夜的丝袜和外套随意地丢进了洗衣机，随手披上了一件深色的正装后，就拎起她的包以战斗的姿态推门而出。
    直到下了电梯，她才意识到自己忘了喷香水，但是她已经没有时间折返回去了，这算是她今天最大的失算。
    灰蓝的冷色调开始在深冬的天空中蔓延，彰显极简主义的建筑内，六排为大屏幕照明的水银灯随着枯燥的“咔哒”一响，应声而亮。四层高的大楼正面被这高度密集的灯光照得亮如白昼。这里是共和党总部，建筑物正面的外观仿制了巴洛克风格，此时仿佛被灯光穿透了似的。四楼一扇窗户的帘子被掀了起来，有人匆匆瞥了一眼外面的情景。
    总部内显得有点寒酸，进门处的客厅被改造成简陋的会议室，摆满椅子，墙上挂着近几届共和党总统的画像，两个橱窗里摆放着共和党的各式纪念徽章和会标，一台十七英寸的老电视播放着福克斯电视台的新闻。
    当海伦踩着印有共和党“大象”标志的地毯，路过一个个办公室时，她看到了挡板隔间的布局，同一般公司没有太大的区别，墙角随意堆放着一箱箱宣传手册。由于不是选举年，总部内的工作人员不多，显得有点冷冷清清。但在冷清的背后，海伦依然能够感受到从每个角落传出的巨大压力。共和党全国委员会战略情报处主任亚德里亚安?米勒正在用一大堆网络和电话民意调查的数据和曲线图向记者说明了目前的国会选局。他说，虽然新总统上任没多久，但是共和党目前的确面临不少压力，这种压力来自于方方面面，尤其是头顶之上的那个世界。
    一只翅角微裂的飞蛾被吸引了目光。
    这只飞蛾已经在共和党总部四楼窗户的缝隙处静静等待了好久，它紧紧吸附在这座石灰岩建成的建筑外壁上，只等天色稍暗就伺机而动。大楼内的人们的注意力被头顶上的灯光和民意调查曲线图所吸引，当飞蛾飘然过时，仅仅只是不以为然地皱了皱眉头。但飞蛾可丝毫没有不乐意，反而兴奋地颤抖起来。在一万瓦特灯光和千百年来本能的激励下，它撑开了双翅。
    暖气吹来的纷乱气息令飞蛾浑身一紧，不由自主地靠近那片灯光的海洋。它飞过灯下越聚越多的人群，飞过那些在有着大象标志的地摊上匆匆来回脚步，严阵以待仿佛在准备着什么的人们。离灯光越来越近了，飞蛾更为不安分地翻腾起来，欲念、贪婪、狂妄交错在一起，周围的一切声音仿佛都不存在了，只剩下那紧紧吸引着它的灯光，这灯光的力量超越了它一切的梦想，让它无法抗拒，让它别无选择。
    飞蛾的身躯扑到灯罩上，明亮的闪光一晃而过，它用双翼紧紧拥抱那炽热的玻璃，在千分之一秒内，就汽化蒸腾了。飞蛾被烧得焦黑的尸体连一点绝望的青烟也来不及冒出，就迅速翻滚着往地面坠去。
    在短短品尝了光明的滋味后，它终究落入了黑暗的深沼。
    一对勾起的手指轻轻夹起了那燃成灰烬的黑蛾，一直提到一双冷峻深邃的蓝目中间。
    “是螭身龙纹蛾，又是那些天上人惯用的伎俩。这几天来，这种监视就没有中断过。海伦小姐，你被跟踪了。”
    “主任，你是说……这些飞蛾跟踪了我？”海伦放下了手中的原子笔，一双动人的眼眸中闪烁着惊诧之色。
    “不单单是飞蛾。”米勒深深吸了口气，“天上人可以操控一切你能够想得到的动物……甚至，生物。鸟，鱼，飞虫，野狗，野猫，老鼠，家禽、蜘蛛……所有你能够想到的生物，都有可能是天上人派来的监视器。对于他们来说，我们的信息就是透明的。”
    海伦好奇地道：
    “我相信共和党不可能没有反监听的电子通信屏蔽区，也就是……所谓的‘信息阱’？以美国安全局安全小组的出色能力，不可能没有办法建立起森严的信息壁垒来阻碍信息的传递和交流吧？”
    米勒面色深沉地道：
    “不得不纠正你一个天真的想法，海伦小姐。在信息屏蔽和反屏蔽技术上，天上人，领先我们一百年。我们所有的信息壁垒，对于他们来说形同虚设。此前我们建立了针对天上人的‘弹道导弹防御系统‘（ballistic　missile　defense　system）’和‘天人防御系统（celestial　being　defense　system）’两套系统来对天上人进行军事威慑，但是我们的信息网，仅仅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被全部攻陷，位于51区的国防部空军基地的u－2侦察机、黑鸟家族无人机、f－117夜鹰战斗机和f－35闪电ii、匿踪巡弋导弹甚至还在研发秘研阶段的aurora超音速间谍机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他们怎么做到的？”海伦惊奇地问。
    “你见过会吃金属、能找到建筑结构的应力薄弱点钻孔的动物吗？”米勒反笑着问道，“你听说过铺天盖地而来的能够释放小型次声波炸弹的飞鸟吗？你见过能够屏蔽雷达系统的反声波蝙蝠吗？这些就是天上人的本钱。他们甚至不费一兵一卒，仅仅只是动物……对，派遣动物，就足以把我们的基地推平成一堆废墟。他们的那些奇异动物甚至有着奇特的生物神经网络，堪比目前连中国都还没有军用化的量子计算机，只要有一只电子蚤或者闪角蟑或者雷达蚁进入机房，我们的所有军事信息，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脱光了衣服的舞女一样毫无意义……这是一场信息极不透明的战争。”
    “战争？你刚才用了战争这个词？”海伦的耳朵本能地一颤，“你是说，和天上人的战争已经开始了吗？”
    米勒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将手中的飞蛾尸体小心翼翼地用灰色的手绢包裹而起，轻轻地丢入了一旁的废纸篓，摇了摇头道：
    “对于我们来说是战争，对于他们来说……这也许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当然，我们现在，正在努力让他们也意识到，这是一场战争。我们无法继续忍受他们高高盘踞在我们的头顶之上为非作歹了。”
    海伦显得局促不安起来，她把手中的录音笔插到了耳后，道：
    “米勒先生，作为一名记者，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呢？我想……这已经逾越了我的权限范围。”
    “因为我们需要一个人把我们的声音传递出去。你是那个最适合的人选。”米勒说道，“毕竟……不管怎么样，你是总统的女儿。”
    华盛顿，白宫。
    总统面色阴郁地从白宫的视频会议室中走出来，垂头丧气地回到了他的办公室。这些天总统的情绪一直极其低落，来自头顶上那个世界的威胁让他如鲠在喉。近期51区的军事受袭事件更是让他火烧眉毛，焦头烂额，来自天上世界的直白警告让他清醒地意识到这个被称为灯塔国的国度花费了数十年的时间建立起来的军事体系都形同虚设。在绝对的科技实力差距面前，地上世界能够选择的路径极其的有限。
    啪！
    美国总统在白宫那间椭圆形的办公室里，把一份资料和一份报纸重重地摔在了雕工精湛的古典坚毅桌上，然后沉首叉手，以深沉的姿态托着下巴。
    “蠢猪！都是一群没用的蠢猪！”总统突然开始大光其火地咆哮起来，“天上人！天上人！我们的国防安全部门和信息小组都是吃屎的吗！一天，只是一天，天上人只靠着一群会自杀式袭击的狐狸，就把我们的防卫网拆成了奶酪！”
    安全助理慌乱的拿起桌上的那份《纽约时报》，头版头条的“51区遭到野兽突袭”的标题就像是在一张咧开的人嘴在嘲笑他。
    “那不是普通的自杀式袭击，先生。而且……那些不是狐狸，是狸力，它们的甲壳内部有高压的磷石，利用自身排放出的带粉末的屁和身体磷石的受激，它们可以在封闭空间里制造空气爆炸。”安全助理提心吊胆地纠正道。
    总统怒发冲冠地道：
    “我想问的不是原理的问题，我想知道的是那些动物……是怎么知道军区内部的安全漏洞的？它们是怎么突破重重包围进入到核心区的？”
    “根据最新得到的情报反馈，是军事管理层内部出现了信息泄露，让那些入侵者找到了侵入的机会。”安全助理小心翼翼地道。“在对十四名工程人员的身体检查中，我们在三名工程人员的视网膜上发现了一种透明的变形虫，这些只有不到零点零一毫米厚度的变形虫可以吸附在人的视网膜上不被人发现，被寄生者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已经无形之中变成了一台出卖情报的移动摄像机……”
    “那么，他们又是怎么，又是什么时候被寄生的呢？难道这些年来国会投入在安全管理上的资金都被那些酒囊饭袋给中饱私囊了吗？”
    “先生，关于这一点，目前还在进行深入的调查之中。但是那些寄生生物很难发现，想要找到寄生的渠道，并不是很难……”
    看着安全助理无可奈何的灰丧表情，在几次负手挪步之后，总统捂着半张脸重新坐回到了办公桌后，眼神愈发地阴郁而沉落。
    “……在几年前，我本以为未来会让这个国家最头痛的敌人是那些中东激进分子，那些心心念念想要翻墙移民的绿教，还有中国那只越来越开始张牙舞爪的狮子，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些天上人面前，这些曾经让几代前任头痛欲裂的问题，却根本只是打打牙祭，连前菜都算不上。”总统的语气里带着深深的自责和嘲讽，“我的眼光还是太狭隘了。”
    安全助理说道：
    “那些天上人的确是越来越嚣张了，在以前，他们还是极力克制自己，尽力维持着两个世界的平衡。总的来说，从古至今，我们地上人的历史和他们天上人的历史都是重合度不算太高的两条平行线，他们自以为血统高贵，地大物博，看不起我们地上人，而我们也没有向他们入侵的打算，所以一直以来才能让两个世界相安无事，但是这些年来，天上人的动作越来越大，一次次开始挑战我们的底线……虽然他们的解释是因为他们的内部出现了难以解决的矛盾，但是如果不采取措施，放任他们下去，总有一天他们的矛盾会降临到我们的头上。太平洋爆炸事件已经表明，对于那些天上人来说，他们随随便便出手就可以移山填海，死上一千万，两千万地上人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总统扶着额头，一页一页地将坚毅桌上的《纽约时报》折叠好，不经意地用他那蓝色的眼球打量着安全助理，淡淡地道：
    “我要听的不是这些。如果只是要听抱怨的话，我不如去纽约百老汇大道站上两个小时听那些女权主义者们的吐苦水声。我需要一个成熟的方案，一个能够解决眼下迫在眉睫的天上人威胁的方案。不要跟我说不可能，如果我从你嘴里听到一次不可能，那么我觉得你明天就可以替上你的文件箱走人，让安德烈代替你了。至少他更沉着冷静，没有你这么急躁。”
    安全助理挥汗如雨，他极力克制着有些失控的烦躁情绪，收摄心神，放平视线，道：
    “先生，考虑到我们和那个世界之间的现实力量差距，就目前的形式来看，如果他们真的不再像以往那么愿意和我们相安无事，那么我们的选择非常的有限。我建议你考虑‘终极方案。”
    “终极方案？”总统稍稍挑起了左侧眉梢，然后又迅速低了下去，眼神有些躲闪，“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吧……你知道最终选择意味着什么，如果真的做出那个选择，先不说能不能真的对那群高高在上的家伙造成实际威胁，那些对我们虎视眈眈的国家可不会坐视不管，那些虚伪的中国人提出的核武器使用三原则从来都只是掩人耳目，在目前保持的信息封闭和安全困境的局面下，最终方案只能为把我们推向地狱的一把油。”
    安全助理推了推方框眼镜。他很明白安全困境下采取“终极方案”带来的最差结果。所谓的“安全困境”，又叫“安全两难”，是在国际政治的现实主义理论中最重要的理论之一，它是指一个国家为了保障自身安全而采取的措施，反而会降低其他国家的安全感，从而导致该国自身更加不安全的现象。一个国家即使是出于防御目的增强军备，也会被其他国家视为需要作出反应的威胁，这样一种相互作用的过程是国家难以摆脱的一种困境。
    兰德公司和其他著名智库人员已经利用多组变量的方式在最严格的情况下通过r软件等统计建模和心理建模的方式进行了数万次的演算，如果在安全困境的局面下进行战备升级，而且擦枪走火，那么局面一旦失控，则大多数的验算结果都只指向一条无解的出路：
    即便是在最好的快速打击情况下，全球大战，倒退三十年的中国，下滑20％gdp、分裂离析的美国，衰退的俄国，崩裂的欧洲，战火纷飞的日本……那也是必然的结局。核大战一旦开始，就像是打开了的潘多拉魔盒，必然将演变成全球规模的灾难，而且这场灾难何时终结，话语权基本不会在美国手里，更何况，不等大战结束，共和党就会被选票差距不到三十万的民主党挤出政坛，到时候以加州为代表的本就已经心心向背的州内的分裂势力必然会蠢蠢欲动，甚至是一呼百应，缺乏中国政府集中性运作能力的美国政府将在演变为长期战争的局面下摇摆不定，而那时候，就是旧美国的末日。
    没人愿意看到那样的结果。
    这就是所谓的“终极方案”，也称为核战略。终极方案永远是当下最为困扰国际首要国家的难题之一。
    同时，核战略也是可谓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为前沿的战术战略大综合，集古今中外军事精华之大成，它复杂多变，却又逻辑缜密，它覆盖极广，却又量化精确，其中的战略更是包括全面核战争战略、相互确保摧毁战略、确保生存战略、攻防兼备战略等一系列针对不同战局演变趋势的战略集合。而在这些战略组合下，催生出的像是“二次核打击”、“核捆绑”、“镜像行动”、“死手系统”等具体的军事措施更是几乎将人类历史上的军事智慧发展到了巅峰。
    自从冷战时期开始，美国政府就建立了针对中苏国家的全面核战争的统一作战行动计划，也称为siop，其核心思想是将美国陆海空军、各联合和特种司令部的核力量置于统一计划部署之下，一旦有危机发生，计划会自动或在最短有效时间内得到执行。siop堪称美国国家最高机密，其核心文件单独享有一个信息级——极端敏感信息。每当有新总统上任，美国国防部和参谋长联席会议就会专门针对这个系统对总统做一次简报，而每一位总统接过那启动siop系统的手提箱式核1弹发射器时，无不面色庄严凝肃，眼含敬畏，就像是从教皇手中接过神圣的权杖。
    因为从那一刻起，他们就是一个符号，一个随时有可能触发战争的导火索，每一分钟他们都有可能接到来自军方的紧急通话：
    “总统先生对方的核武器已经全部升空，我们等待你的命令。”而此时，总统将只会有六分钟的时间来做出他的决策，而这所谓的决策，无非只有两个选择：

 第813章 一 虚伪的星空

    这已经是惠凤鸣第三次登上南极领地。
    对于他来说，经过程序反锁的身体检查、心理测评、冬季选拔训练、岗位技能考核，能够代表北京师范大学走到今天这一步着实不易。
    从上海出发，穿过波澜壮阔的苏拉威西海、越过赤道无风带，再驶过印度洋、澳大利亚西风带，横穿南大洋浮冰区，最后再在刀丛般矗立的普里兹湾浮冰区曲折弯绕，通过那传说中的“冰海交界”，挺近罗斯海，这一路总长超过三万公里的航程不单单是对考察员生理的挑战，更是对心理承受能力的极限考验。
    “目前坐标南纬65度13分，东经163度42分，位于罗斯海域外围，向东行驶，航速1.5节，东南风向，风力1级别，较稳定，航行情况正常。”
    在国家海洋环境预报中心和北京师范大学提供的冰情图指引下，“雪龙”缓缓地行驶在南纬65度左右的海域，这艘长达167米的科考船正紧贴着浮冰区外围边界向着东面航行，即将开始中国极地科考史上首次环南极大陆航行的征程。
    在向中山站反馈了调研考察的准时信息后，惠凤鸣检查了自己笔记本内的邮件，无非是来自国家海洋局的询问，自己同事和家人们的关怀，首页最后的一封邮件是12月18日船长王建忠发给自己的感谢邮件：“这次我们能在百年不遇的普里兹湾严重冰情的环境下，按计划完成了所有内陆和中山站的物资卸运工作，与你们及时提供详细的高分辨率卫星冰情和详细的雪龙船行进路线分不开。我们进来时几乎全部按照你们的建议路线才能提早4天到达中山站外缘。”
    “时间已经不早了，凤鸣啊，虽然南极地区在这个季节是极昼，但是按照我们国内的时间已经是清晨五点了。这个时间点你早该休息了。”躺在床上的同事——来自北师大全球变化与地球系统科学研究院的程晓教授向惠凤鸣提醒道。
    “睡不着。”惠凤鸣揉着眉弓，笑了笑，瞥了一眼床上盖着保暖被的程晓道，“习惯了这里的时区后，时差还是没有倒回来。倒是你，这几天睡得时间倒很足，不会是前阵子冰山足球玩虚脱了，现在还没恢复吧？”
    程晓笑了笑道：
    “哪里，那都几天前的事了。只是白天和船员们在室内篮球场玩累了，身子骨有些酸疼，毕竟是快四十岁的人了，比不得年轻人咯。”
    “也是。”惠凤鸣笑了笑，“但是活动活动总是好的，在极地这种极端环境地区，身体素质是最重要的，不适当运动锻炼，这肌肉就容易僵化。”
    程晓嘲弄地道：
    “是啊，想当年，第一次来南极科考的时候，跳进了罗斯海游上两分钟，还橇出五万年的冰配着威士忌喝，那可是风头正劲啊。”
    程晓的话像是唤起了两人的共同回忆，惠凤鸣和程晓同时笑了起来。
    程晓裹紧了加厚保暖被单，瞅了惠凤鸣的笔记本一眼，道：
    “收到什么邮件了？”
    惠凤鸣滚动着鼠标，道：
    “还能是什么，都是一些问候词之类的……哦，还有来自澳大利亚‘南极光’号破冰船船员的新年问候，我都差点忘了今天正好是圣诞节。谁让咱们中国不流行圣诞节呢。”
    “哈哈，你这话也不能这么说，主要是咱们这些老一辈不喜欢圣诞节，年轻人可就不一样了。”程晓笑起来，“要是我在家，我女儿估计早就拉着我让我给她买圣诞礼物了。”
    惠凤鸣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叹了口气，道：
    “是啊，不服老不行啊。时代真是发展太快了，有时候真是让人适应不过来，尤其是咱们国家，我都来南极两次了，每次来回就是一年，跟圣诞老人一样，每次回家都感觉自己国家变化太快……哎。这不，一眨眼，又是要过年了。”
    像是掀起了内心最深处的回忆，在床上笑呵呵的程晓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他的眼神缓缓地变得认真而深邃。
    “喂，凤鸣，我说，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圣诞老人存在吗？”
    惠凤鸣握着鼠标的手稍稍紧了几分，他的笑容僵硬了一秒，然后继续浮起，道：
    “反正现在是不相信了，大概年纪小的时候相信过吧，不过记不清了。”
    程晓双手枕头，乐呵呵地道：
    “也不怕人笑，我小时候倒真有一段时间相信过圣诞老人的存在。有时候还会幻想在哪个寒冬腊月里，有骑着驯鹿的红帽子老头从我老家的烟囱里钻进来，在我的袜子里塞上满满的糖果。你说，圣诞节是为了庆祝耶稣诞生的日子，耶稣在西方就是上帝，也就是说，圣诞节就是上帝诞生的日子，那这圣诞老人跟上帝又是什么关系？”
    惠凤鸣思前想后了一番，道：
    “我听说……圣诞老人的原型是土耳其的主教圣?尼古拉斯，是个乐善好施的老头。有人说，圣诞老人给世人送礼服意味着上帝赐福于人，所以圣诞老人和他的驯鹿都是上帝派到人间的使者。”
    程晓茫然地望着天顶，如梦呓般沉沉地道：
    “是啊……圣诞老人和驯鹿，都是上帝的使者……”
    “行了，这里可是南极，不是北极。圣诞老人可管不到这里。”惠凤鸣乐呵呵地笑着，搓了搓手，“圣诞老人可是从北方来的，就算是极地是他老家，那也是北极，不是南极，跟这里差着半个地球呢。”
    程晓喃喃地道：
    “是啊……南极和北极……可是，你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南极洲和北冰洋，明明在地球的南北两极，可是北冰洋和南极洲在面积和形态上都极其相似，甚至，把南极洲原封不动地抓起来，再覆盖到北冰洋上，也正好能够填上，这难道……不是造物主的神迹？”
    “你这是封建迷信思想作祟。”惠凤鸣搓着手哈气道，“相信马克思，相信无神论，别瞎掰扯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吧。咱们人类也好，地球也好，在宇宙中就是一粒微尘，可不能有这种人类中心论啊，地球中心论的思想。”
    程晓的眼神略显涣散，他缓缓地道：
    “那倒也未必……我听说，地球在宇宙内部，宇宙在外包裹着地球也仅仅只是人类从自己的观察角度局限下建立起来的模型而已，因为人类观察太空的视线是向外辐射的方式，所以才会得出宇宙比地球大，宇宙空间在地球这个球体外面的结论，但事实上，反过来说，在天文学上，还有另外一套几何模型，这一套模型说，如果适当运用点拓扑学上的计算，把当前的地球和宇宙的模型反过来，让地球变成一层包裹着宇宙的外壳，地球核心在这层外壳的最外面，地球的表面成为这层壳体的内壁，宇宙在地球的正中心，也完全可以解释当前的所有天文和物理现象，而且有趣的是，原来宇宙包裹地球的模型中的所有物理法则，科学理论，在那一套地球外壳理论中，也完全等价适用。也许……如果地球真的是上帝设计的话，那么在上帝的眼里，也许地球包裹宇宙模型才是真正适用的。想想看，在哥白尼之前大部分人都认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但是哥白尼的日心说也不一定是正确的啊……你想想看，如果利用这一套模型，似乎就可以解释南极洲和北冰洋为什么那么对称了，因为在这个地球包裹宇宙模型里，南极和北极就像是钥匙和钥匙孔一样是正好上下对应的……”
    “行了行了，别想那么多了，看你那入迷的样子，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低温症发作了……有时候我真觉得你选海洋专业真是埋才，天文学才更适合你……好了，早点睡吧……对了，按照西方的传统，圣诞快乐。”惠凤鸣握起桌上刚冲泡的热咖啡，对着程晓道出了祝福。
    “圣诞快乐。呵呵。”从侧面墙上挂着的一张世界地图上收回视线的程晓对着惠凤鸣回以微笑。
    “好了，就像你说的，时间的确是不早了。我去一趟淋浴间。”惠凤鸣将手中的咖啡喝下了一半，打了个饱嗝后，舒展了一个懒腰，然后将咖啡杯放到了床铺边的多抽屉床头柜上，尔后将自己的羽绒服一点一点脱下，塞入了进门左侧的一个双开门的小衣柜之中。船舱很低，只有两米多，内部有一张双人铺，程晓住下层，而留给惠凤鸣的上铺空间就不是很大了，并不足一米的空间导致惠凤鸣根本不能坐起。
    可是就在惠凤鸣打算转身入淋浴间的那一刹那，床头柜上的咖啡杯却是一阵剧烈的晃动，咖啡杯发出鞺鞺鞳鞳的响动，然后在惯性作用下开始发生了一个向左的倾斜，突然扑倒在地。
    冒着腾腾热气的咖啡洒了一地。
    死一般的寂静。
    除了来自船板下方的轻微震动和摇曳之外，这个世界在那一刻都被无形的力量所冰封冻结。
    惠凤鸣和程晓同时将视线落在地上的咖啡液上十秒，然后以几乎同步的姿势抬起了头，看向了对方。
    “刚才那震动……是船转向了吧，出什么事了？”半晌，程晓才回过神来，迷怔怔地道。
    “不知道……”惠凤鸣的神色略显苍白虚浮，他一手搭在一旁的小衣柜上，沉腰叉腿，勉强保持着身体的平衡，语气显得有些紧张，“不会是前面出现大冰山了？”
    程晓的脸色一沉，道：
    “有可能……”
    程晓缓缓转动僵硬的脖颈，顺着床头柜上方一米多处的圆玻璃窗向外望去，穿过内部镶着铸铁窗的玻璃窗，程晓能够透过玻璃窗看到外面的海面，无垠的浮冰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南极大陆的外围海面，随波逐流而又连绵无边，在波浪的鼓舞下撞响着叮叮咚咚的琵琶音。而在更远处，海冰正在初夏的海水里融化，大量浮冰在风和洋流拂梳下缓缓飘移。雪海无垠，光怪陆离，裂隙错杂，雪屋样的、云团样的、千姿百态的蜡像样的浮冰在乌克兰建造的特种钢船的冲撞下咔咔玉碎，新结成的初成冰鲜嫩澄澈，白云样的奶油冰滑腻甜软，浑圆多纹的荷叶冰显现出华贵的光彩，古玉样的陈年冰富含柔软的絮状物炸出裂痕。大自然将冰山雕琢出了冰球的圆滑、晶莹，还有草原羔羊的乖顺、熊猫的憨懒，同时也通过挤压叠加赋予了它们高低错齿，密集疙瘩……而每一块陆缘冰都是凛冽的峭壁，从高高的冰山垂下冰挂，正像巨大的刺猬抖乍了硬刺，威风凛凛，锋芒毕露。
    短暂的沉寂后，客舱的广播内突然响起了值班驾驶员的全船广播声：
    “船员同志们，现在是12月25日6点20分。就在不久前，我们的值班员接到了来自澳大利亚海上搜救中心的电话，一艘载有74人的俄科考船‘绍卡利斯基院士’号在在南纬66°52′，东经144°19′海域被浮冰困住，两座冰山正向其漂移，情况危急，希望我们雪龙号前往遇险地点施救。现在根据船长的指示，根据《国际海上人命安全公约》，本船将第一时间改变计划航线，以最大航速直奔遇险地点，协助破冰。请全体船员做好营救工作的准备。”
    “又是那群俄罗斯人……”程晓掀开了暖被从床上滑出腿来，“八成是哪个俄罗斯游客想看企鹅闯的祸。旅游船在这个多浮冰的季节本来就不适合太靠近陆缘。”
    “见鬼的是，那片海域风力可不小，冰山的移动速度很大部分取决于风速，要是风力不停息，那船被冰山做夹心饼干的几率可不小。”惠凤鸣擦着额头上的汗珠，道，“咱们得做好准备了。天知道这得花多少时间，接下来几天可有的忙了。”
    为了在最快时间内救出被困的俄罗斯科考船，雪龙号的值班驾驶员改变了原定的航线，向东南方向进行了调整，以15节的最大航速转向了俄罗斯客船被困的东南海域，随着雪龙号的不断前行，前方的浮冰也越发密集和凸耸，站在甲板上向前瞭望，在云霞的折射下，参与营救工作的惠凤鸣能够看到无数扁平滑润的浮冰在海光里晃荡，有些浮冰远眺而去甚至让人想起童话里鲜亮的冰雪城堡，楼阁呈翡翠或蓝宝石的颜色，城墙却闪着紫光。在高纬度地区，哪怕是夏季极昼时候，太阳的高度角也很低，就像是落日夕阳的昏淡余晖。暖色调的阳光下，水影熠熠飘动着，仿佛有火苗从海水里呼呼蹿跃出来，照亮了冰雪城堡外陡峭的冰山冰崖。那险峻的冰山造型，非人工所能及。它的顶部极其平坦光滑，甚至可以作为直升机的停机坪。
    依势望去，那些二两百米的崖顶，竟也出现了平顶。惠凤鸣知道这在山形上被称为“崮”，根据经验，他也知道那犄角插天，刺破青天的叫做“峰”，而参差逶迤，崎岖嵯峨的被称为“岭”，真可谓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冰山真面目，只缘身在冰海中”。而无论是“崮”、“峰”、“山”、“岭”此刻都在海流和风的推动下进一步翻转、拥挤、坍塌、融溶、分崩离析，这些美丽的表演，既给了人美好、如入仙境般的感受，但更使人心惊胆颤的是那些藏在海面之下的巨大山根，冰山水下部分的体积，通常是山顶部分的7倍左右，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冰山一角”，而且冰山在其水下往往有尖锐的棱角、边缘，一旦船只撞上就会上演《泰坦尼克号》里的惨烈灾难景况。
    为了安全，行船不但必须要与冰山保持较远的距离，而且要启动船上、水下探测装置，时刻监视冰山的水下形态和分布。
    在抵达营救区的五十小时的全速航行里，船长王建忠担任起了总指挥，负责对外联系和对海洋局的汇报工作；政委王建国担任现场指挥，组织动员人员，根据受困情况随机应变；值班水手打开甲板上所有照明灯、操纵探照灯检查周边近船区域的浮冰情况；水手长和机匠长则控制了生活区和机舱通道，随时检查机、炉、泵和起货机、甲板蒸汽管系、暖气、车床、钻床等设备的状况；而木匠和三管轮分别负责接水龙头和启动消防泵；轮机长负责指挥机舱人员，应急操纵机器，组织开关机舱，下放水下袖珍潜艇侦查冰山的情况；船上其他人员在餐厅集合，根据需要组成备选营救队。
    但是让所有人都捏一把冷汗的是，营救的环境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更为恶劣，这种恶劣不单单是因为海面上有着极其广泛的冰雾区，哪怕是刚入行的船员都知道，冰区航行最怕的就是大雾天气。此外，达到十一级的风力也为救援增加了难度，这持续不断的大风加快了冰山的运行速度，也让洋流和周围的浮冰的排列变得更加复杂多变，想要雪龙号在有限的短暂时间里突破冰区营救俄罗斯游客的成败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北京时间12月27日16时，雪龙号已经抵达距遇险船只不到10海里的海域。随船记者张建松站在雪龙号的甲板上，通过高倍望远镜，已隐约可以看见“绍卡利斯基院士”号。在稍晚些的时候，值班员收到了来自法国“星盘”号的信息，他们的船只也已经抵达救援海域，随时可以救援。在这片远离自己国土的人迹罕至的地带，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利益与意识形态显得很渺小，国家之间的合作极其重要，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远离自己国土的不同肤色的船员们组合在一起，是一个独立的小社会。
    张建松紧握着高倍望远镜，叹息道：
    “哦哦，已经能够看到‘绍卡利斯基院士’号了，但是他们周围的地形真的很糟糕，坚硬的大块浮冰铺满了海面，几乎看不到清水，浮冰上还有厚厚的积雪。风很大，天空中下着暴风雪，风一吹，浮冰裂开的缝隙很快就又会凝结在一起，真是要命了。这片浮冰区的外围还可以试着破破看，但是核心区域的严重程度恐怕远远超出了雪龙号的破冰能力了。”
    因为恶劣的天气和极其严重的浮冰，27日就已经抵达了距离营救地点十海里区域的雪龙号，一直在隔12月28日，也才只到达了距离俄罗斯遇险船只大约六、七海里的区域，一天一夜的破空工作紧紧只是挺近了三海里的距离而已，而且这还是浮冰区最外层蓬松薄弱的地区，越是往核心层挺近，浮冰也就越发坚硬，营救工作的不确定性也越来越大。
    “很壮观，不是吗？”飘飞的雪花中，穿着企鹅工作服的惠凤鸣打起精神对张建松笑着道。
    张建松红着脸勉强笑着看了惠凤鸣一眼，道：
    “让我想起小时候农村里吃的锅贴饼，娘会把搓成团的面球一个个压扁贴在大铁锅上，然后慢慢烤焦。现在的浮冰区就让我想起一大锅的锅贴。”
    “我倒是觉得像是被我女儿给切开的蛋糕。哈哈。”惠凤鸣的笑声有些洪亮，但是很快他的脸色又显得忧郁了起来，“这冰层比想象的还要厚，不知道这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了。都快新年了，这份新年礼物，来的实在是有点大。”
    当雪龙号的五星红旗出现在“绍卡利斯基院士”号的高倍望远镜里时，遇险船只上的船员们都开始欢呼，他们甚至开始自发地举办了一个小型的庆祝party，在风雪中，俄罗斯游客们开始唱自己国家的歌曲，释放几天来的紧张和压抑情绪。
    鲜红的雪鹰12直升机趁着风雪稍稍减弱的空挡靠近了“绍卡利斯基院士”号，绕着后者旋转了一圈进行了近距离侦查。
    但是因为暴风雪仍在持续，风雪很快变大，“雪鹰12”直升机只得匆匆赶回，而且短时间内无法起飞。救援方案一改再改。
    雪龙号最初的救援方案是通过破冰，靠近“绍卡利斯基院士”号，然后带着后者穿过浮冰脱险。但“绍卡利斯基院士”号被困的海域靠近了东南极冰盖，这片区域气候变化无常，冰层厚且易发生浮冰堆积。更糟糕的是，该海域受南极大陆冰盖的下降风影响风速极快，年平均风速70公里每小时，100米每秒的地球最大风力纪录也由该海域保持，这些都使得救援行动异常困难。
    救援行动从28日上午9时开始实施，但是在接下来的整整8个小时里，雪龙号却只能以1。5节航速在浮冰区缓慢地破冰前行靠近俄罗斯船。
    两艘船只上的人焦急地站在甲板上通过高倍望远镜互相守望着，却是可见而不可及。
    到下午15时，雪龙号继续前进至距“绍卡利斯基院士”号6.5海里处。横亘的冰层如同一只巨大的怪手，把雪龙号彻底阻挡住了。
    惠凤鸣和中国科学院海洋研究所刘梦坛博士此时正焦急地查看着船上海冰监测仪器显示数据。
    “冰层厚度至少是3到4米，这已经远远超出雪龙号破冰能力了。”惠凤鸣有些犯难地道，他的脸上罩上了一层阴影。
    刘梦坛博士皱眉道：
    “是该死的海流和大风，浮冰在海冰下快速的海流和大风的影响下不断地移动，而且还出现了降雪和白化天气。这样下去我们的船也会被困，只能调头了，先返回清水区再想个方案吧。就算我们不行，还有法国的‘星盘号’。”
    但坏消息接踵而至。几乎和雪龙号同时抵达的法国“星盘”号的一个主发动机在抵达后出现故障，也宣布了破冰失败。他们也不得不停留在浮冰边缘的清水区。几乎只是一个小时，刘梦坛就被狠狠扇了一记耳光。
    而一天之后，事态再一次恶化，发动机损毁、物资储备不足的“星盘”号在卫星电话里告诉院士号和雪龙号，他们必须放弃救援返航。
    “非常抱歉，希望每一个人好运。”
    来自星盘号的致歉让雪龙号上的一百零一个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没关系……还有澳大利亚的‘极光号’，”刘梦坛苦笑着安慰船员们道，“他们的破冰能力优于我们雪龙号，他们应该没问题。”
    但是几个小时后，刘梦坛再次被打脸。
    破冰能力优于雪龙号的澳大利亚南极光号抵达海域，并于12月30日凌晨开始破冰作业，试图进入围困俄罗斯船只的浮冰区。但是南极光号仅仅只前进到了距离被困船只11海里附近便被浮冰阻隔，不得不退回边缘的清水区待命。
    “也非常抱歉，再次希望每一个人好运。”极光号的船长多伊尔发来致歉说。
    就这样，第二次救援也告失败。
    被困时间的不确定仍使得紧张进一步加剧。
    “我开始想起沉没的‘坚毅’号。”惠凤鸣说。
    100年前开辟“院士”号此次行进路线的道格拉斯?莫森的极地之旅也并不顺利，在其1911年到1914年历时三年的南极洲探险中，3名队员中的2人丧生，莫森本人也被困近一年方获救。克里斯?特尼还曾写过一本名为《1912：世界发现南极》的书，书中详细介绍了1912年那场使南极举世闻名的“极点竞赛”。正是那一年的南极点竞赛中，英国探险家斯科特及两名队友因天气恶劣、补给不足等原因在南极丧生。
    斯科特、莫森、沙克尔顿……冰川、海洋以这些过往英雄的名字命名。
    而现在，它们如同一座座墓碑，注视着万里冰原上的四艘船只。
    强劲的东南风裹挟着暴雪袭来，整个世界和船员们的命运都被罩上了一层浓浓的迷雾。在持续了4天的救援里，相互守望在南极的人类船只，在风暴中度过了他们焦急而挫败的元旦。
    因为破冰的屡次失败，救援方案开始转向了用雪鹰12号直升机直接将被困的院士号船员救出的思路。但直升机救援也存在着较大风险，天气的变化无常、浮冰承载能力是否足够、旋翼吹起积雪是否会影响视线，这些都威胁着直升机的安全。此外，雪鹰12号的主要作用在于吊重运输，并没有专业救援设备。而上一架极地科考直升机，雪鹰11号便是在2011年12月9日于南极海冰区上空失控坠毁，稍有闪失，雪鹰12号很有可能重蹈其前辈的覆辙。
    “暴风雪太大，风力的不确定性很强，而且还有冰雾的掩护，能见度很低，除非让空间分析能力强的人员靠肉眼目测的方式在多变的暴风雪中找到风力停息的间隙空挡钻过去，不然很难靠近。”船长王建忠有些无奈地道。
    面对这样的绝境，惠凤鸣主动提出了和教授团队的程晓要一通搭乘直升机前去救援院士号的建议。
    “船长，让我去。我的专业方向是环境遥感，海冰遥感，遥感制图与空间分析，我的空间感很强。而且有我们团队自主研发的‘极端环境无线传感器网络观测平台’辅助，能够提高对极区地表的实时观测能力，将系统观测数据与卫星遥感观测相结合，可以为遥感卫星数据反演、验证提供连续的冰雪环境数据。”
    面对惠凤鸣的主动提议，船长面有豫色，但是他很快还是拒绝了惠凤鸣的提议，道：
    “不行，现在的天气，不确定性太大了，风雪这么大，连个人都看不清，之前不是没有直升机在这片海域失事过。我还是不能冒这个险。等风雪再小一点吧。你们的观测平台能力能够精确到什么程度？”
    惠凤鸣道：
    “前几天，我们用遥感影像看到了远处冰区上一片红红的区域，你说那是什么？”
    船长微微一愣，然后摇了摇头。

 第814章 二 华清池

    熏台上，铜龟鼻尖萦绕的冷檀香已然燃落，寂寂绕着眼圈萦上。上品丝锦贡帛棉中，悠悠青鸾伴舞的绨素屏扇，翘翼曲颈后是栩栩然的江南风景绘画。
    熹微的熏暖阳光融过朱漆格扇雕花大门，落在房间西北角的红木炕桌上，点亮了光斑几何，桌上磊着书籍、茶具，还有石膏像、泥佛、铜马、木炭笔、颜料碟、画刀等器物，绿丝绒的桌布拖了半截在地板的红毯上，靠东壁面西设着半旧的青缎靠背引枕，临窗还有一张大炕，上铺着猩红洋毯，正面设着大红金钱蟒靠背，石青金钱蟒引枕和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两边设一对梅花式洋漆小几，左边几上龟鼎匙箸香盒，右边几上汝窑白狐觚，　完全重现了古代厢房的陈设和布局，就极端点说，就算是明清皇宫也不过如此。
    而此时此刻，一道短小空瘦的身影正晃荡着双腿悠然自得地坐在炕床边上浅唱低吟。
    “惜别君兮
    “吾之珍爱
    “暂别君兮
    “吾欲远去
    “且必归来
    “纵离万里
    “万里迢迢
    “抑万里外
    “吾之珍爱
    “坚石欲烂
    “瀚海可枯
    “若吾不归
    “君不见兮
    “孤禽戚戚
    “独栖木兮
    “哀鸣喈喈
    “其之珍爱
    “若吾所悲
    “盼君归兮
    “吾之珍爱
    “且伴吾旁
    “若言知音
    “茫茫世间
    “唯有君耳”
    ……
    “行了，行了，百阅哥，不要再装文青了，谁不知道你表面上是文青，骨子里是神经，脑子里满是液精。”我懒洋洋地架着二郎腿躺在炕床上，时不时地撇着在一旁散发出文艺青年气息的矮子。
    矮子唱到了兴头上，一副不肯停歇的表情，我随手撩起了床头柜上的橘子，拨下了一层皮朝着矮子梳得晶光雪亮的头发砸去，方才让他悻悻然收尾。
    “干嘛呢，飞晖，这可是仙儿最喜欢的歌手之一mary　chapin　carpenter唱的《fly　away　home》，我这不是为了讨仙儿欢心而在练习嘛。”矮子愤然地丢开脑门上的橘子皮，张牙舞爪地道。
    “得了吧，人家歌曲原唱可是女音，你说你个大老爷们，嗓门低音炮算不上，高音炮不搭边，李玉刚的假音更是八竿子打不着，横竖就是个五音不全，唱这歌完全就是制造人工噪音。”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
    矮子斜着眉毛笑看着我，不怀好意地道：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飞晖。给女生唱歌呢，关键不是这嗓声，关键是心声。人家其实压根不关心你唱得好不好，而是关键你的心诚不诚。一个能够为女生练习她挚爱的歌曲的男人，是个女生都会感动的……娃儿，你今天学到了吗？”
    我好奇地道：
    “可你怎么就知道仙儿学姐喜欢这首歌？”
    被我一问，矮子的嘴角顿时掀起了得意洋洋的笑容：
    “八尾猫自有十只耳（天上世界谚语，形容消息灵通），嘿嘿，就让你哥我给你揭秘吧！”
    矮子一只脚踩上了炕床，右手在他的右眼上摩挲着，当他从眼眶里拔出手指展开在我面前时，我伸长了脖颈上前查看，却看到矮子那粗短的手指尖上正黏着一块极其薄软的透明圆片。
    “这是什么，变形虫？不对，美瞳？啧啧啧，百阅哥，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恶趣味了？”我用全新的眼光打量着矮子，连连咋舌。
    “美瞳你个头啊！”矮子从床上跳起来拍了一下我的脑袋，道，“这是鸪??的眼角膜！来来来来，你戴上看看。”

 第815章 三 局势

    就在矮子滔滔不绝地炫耀他训练雪鸪??的辛酸苦楚时，我的视野却是突然一阵颤抖，一个巨大的粉红色桃子突然跳进了我的视野之中，把猫三昧、乙灵、娩茵然等女孩洗澡的画面统统给挡住了。
    这个桃子显得极其的圆肥硕大，当它在我们的视野之中摇曳晃荡的时候，我都能够感到到它内部蕴含着的恐怖的重量和碰撞力。
    我和矮子同时都是一愣，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异口同声地道：
    “哪来的桃子？”
    但是很快，我们同时回过神来，意识到眼前这个晃动的粉红色物体根本不是什么桃子，而是……
    “不对，这……这这这是……”矮子颤着声音，缩起了脖子道，“这是牛甜甜的，她的……卧槽！”
    “辣眼睛啊！”
    我和矮子同时发出了一阵哀鸣。
    “走开，走开，乖乖，快走开啊，咱们换个视角……”被辣到了眼睛的矮子急得连连跺脚，但是让他更抓狂的是这雪鸪??似乎对粉红色的物体情有独钟，牛甜甜的臀部晃到哪儿，视野就跟到哪，就好像瞄准了不肯走了似的。
    “靠，我忘了雪鸪??以果子为食，对粉红色的光线特别敏感……”矮子要命地抓着他那一头乌黑的亮发，眼中弥漫着绝望。就像是受到了果实的诱惑，我能够看到视野中的“红桃”正在距离我们越来越近，简直就要贴到我和矮子的脸上了，我知道雪鸪??一定是奔着牛甜甜的屁股窜上去了，说不定还要啄上几口！
    我已经打算为矮子默哀了，就在下一刻，我的视野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紧接着，视野里的画面开始三百十六度不断地旋转起来，最后，伴随着一片突然飞溅到了我眼前的血点，视野迅速暗弱下去，最后化为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了。
    与此同时，矮子则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哀嚎，他抱着脑袋开始发疯似的用脚乱踢被单。
    “我的阿雪啊！”矮子悲痛万分地在被单上打起滚来。
    “怎么回事啊百阅哥？”我错愕地把“千里眼”从眼里抠出来，好奇地问道。
    “阿雪动作幅度太大，被蛊雕发现了，吃了！”矮子红着眼睛从被单里钻出脑袋来，委屈地道。“我的阿雪啊！”
    我看着像是死了妈似的在床单上打滚的矮子，不禁既心痛又感慨万分。
    足足花了五分钟的时间，矮子才从悲痛之中回过神来，咬牙切齿地道：
    “那该死的蛊雕，迟早有一天老子要把它生吞活剥了为阿雪和之前的七只黑鸲血祭啊！”
    “呃……原来百阅哥你已经是惯犯了啊……”
    矮子沉痛万分地擦着眼角的泪水，从悲痛之中恢复过来的眼神转变成了十二万分的坚定，简直堪比革命烈士上断头台前的那一刹那的惊天回眸。
    但是很快，矮子却又是垂头丧气，连连哀叹道：
    “哎，可惜了，鸪??虽然是寻常小孩子在菜市场里都可以买到的路边货，但是雪鸪??还是很罕见的……下一次再去找一只，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了。华清池里的这只蛊雕真是越来越精明难对付了，简直就是公众之敌啊。”
    我把手中的“千里眼”递还给了矮子，道：
    “原来鸪??是这么烂大街的货色啊。我还以为和黑鸲一样值几个钱。”
    矮子摇了摇头，道：

 第816章 四 善意的谎言

    看到矮子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我有些忍俊不禁。矮子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古怪，他急忙挪动屁股和我拉开了距离，双手抱胸用手指在炕床上不断划线，和我保持着距离。
    我正色了几分，叉开话题道：
    “对了，百阅哥，你那小说写得怎样了，最近怎么都不看你动笔了？”
    一提起小说销量，矮子顿时苦起了脸来，一手支腮，道：
    “第六卷《澳洲蜃兽》虽然争议不断，但是销量还是创造了一个记录，因为那一卷里，我第一次尝试着从神兽的视角看待整起事件。但是第七卷《美洲妖蝠》却是销量大跌，主要是因为慢热的悬疑风格，加上女主角跟帅气的我都昏迷了半本书！整整半本书！你说读者还不喷爹骂娘？！不过，新出现的女角色仙度瑞拉和龙神蒹葭都得到了不错的评价，人气甚至胜过了女主角，这算是一点慰藉吧。”
    “女主角？女主角是谁啊？”我瞅了矮子一眼问道。“你是说……乙灵？”
    矮子一惊，急忙干笑着改口道：
    “这、这个嘛……当、当然是雨瞳了，嘿嘿，哈哈，嘿嘿嘿。”
    听到矮子提起雨瞳，我的心中一痛。我的视线下意识地微微偏转，落在了炕床床脚上那个摆放着的psv2000的纸盒子里，心里顿时变得空荡荡的。
    就在几个月前，雨瞳还整天粘着我，随身携带个psv2000，我走到哪，她就跟到哪，有空的时候，她就会盘着腿，百无聊赖地噼里啪啦玩游戏机，玩得废寝忘食、如痴如醉，有时候破了记录，还会喜滋滋地高举着游戏机向我炫耀展示，撒娇似的对我说：“粑粑，我破了你的记录了，厉害吧？”。可是如今，她却已经不在这里了。接管了她的身体的是娜戈女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够回来……
    虽然平日里除了给我惹麻烦之外，那个小宅女就几乎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好事。可是现在当她走了之后，我却感觉到我的人生中好像少了什么。
    大概是看到了我失落的表情，矮子意识到自己的话戳中了我的伤心事，他急忙咳嗽了一声，吹了吹口哨，道：
    “行了，不提这些事。你爸妈最近怎么样，跟他们联系了吗？”
    听到矮子提起我的爸妈，我稍稍回过神来，道：
    “三五天前刚联系过吧，不过确实也该跟他们联系一下了……他们一直被天上世界监控着，不过生命安全没什么问题。只不过……他们现在都已经知道我的事了。”
    我拍了拍手，一道白绒绒的身影顿时落到了我的床铺上，咕噜噜地在原地转了一圈，一对轻盈灵动的耳翅微微震颤，一双水灵灵的明澈眼睛扑闪扑闪，赫然正是跟随了我多年的小福神。
    我给小福神喂了一口甜甜圈，然后抓了抓它两根翘起的呆毛，道：
    “阿福，接通我爸。”
    “咕油咕油！”吃了零食的小福神异常开心，它翻滚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在软绵绵的床铺上打了个滚，然后用它那粗短的前肢撑大了它那闪亮的大眼睛，一道扭曲的光屏顿时投射在了前方的屏扇之上。
    整整等候了差不多五分钟，抖动的屏幕之中才终于渐渐浮现出了清晰的人脸。
    正是我几个月来都没有见过面的爸爸。
    当我看到画面那一头的老爸时，我整整错愕了差不多五秒钟。
    “老爸？”
    “怎么了，儿子？想我们了？我跟你老妈正在马尔代夫岛度假呢，哈哈哈哈。”画面中的老爸异常潇洒，只见他悠闲慵懒地横腿躺在一条海滩椅上，他穿着一件花格子的t衬衫，下穿浅蓝色四角短裤，头上顶着宽阔边沿的大草帽，脸上还戴着一副太阳镜，翘起的左腿上，是跟大红灯笼一样挂着的浅蓝色塑料拖鞋，将坠未坠。
    沙滩专用遮阳伞下，老爸上半个身子被弧形的阴影覆盖，而他身后的背景，则是碧蓝无际的大海，那凝蓝色的海面，宛若蓝色绸缎般铺展开来，天空中粼粼排列的羽状白云也显得无比的逍遥自在，就像是在海水中乘着救生圈自由飘荡的雪貂，而更早更高的高空中，我还能够看到炫目的白色光源，那是耀眼到让人无法直视的马尔代夫地区的炎炎烈日，单单是看到那刺目的强光，我就可以想到那里的气温是多么的炎热。
    看到老爸这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我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稍稍组织词措，我方才道：
    “爸，你和妈……这些天都好吧？你们……你们过的自由吗？”
    “自由，当然自由，不能再自由快活了。你老爸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这几天来过得舒爽自在过。”老爸得意洋洋地笑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些天来我跟你妈妈在做环球旅游，现在才刚到第三站，马尔代夫，接下来我们还要去悉尼、埃及、巴黎、里约热内卢、纽约和东京！”
    我心中稍稍松了口气，道：
    “那……他们对你们怎么样？那些监管你们的人？”
    老爸微微一怔，然后想了想，道：
    “还好吧，基本上他们都由着我跟你妈随便游玩，只会派三两个人在远远的地儿监督，我们不主动联系他们的话他们基本不会出现，就跟保镖似的，哎哟，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太快活了，有风光，有美女，有海滩，还公费旅游，还有保镖，简直就是土豪的日子啊……老爸感觉自己都胖了十多斤，都是在马尔代夫吃烤猪排害的……哈哈哈。”说着，老爸还特地伸出手拉了拉他脸上的肌肉，好像在向我展示他脸上新增的赘肉。
    看到老爸一副乐呵乐呵的模样，我心中也不由得阳光了几分，强笑道：
    “这样我就放心了……我没什么事，只是想看看你们的状况。你们现在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
    老爸连连摇头甩手，懒洋洋地道：
    “不方便？哪有什么不方便，我跟你妈现在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饭睡觉上个厕所都有一帮人伺候，跟当皇帝似的，没什么不方便的……你不用担心我们的，儿子。好好做你的一番大事业去吧，能生下你这么能干孝顺的儿子，我跟你妈这辈子都没有遗憾了，哈哈。”
    老爸依旧是一副神经大条乐天派的姿态，看他双手搭着沙滩椅哈哈大笑的模样，我的心中微微感动，鼻尖也是泛起了一阵酸涩的感觉。

 第817章 五 入侵者

    矮子的话其实我也都已想了无数遍。他的话虽然没啥新意，但是多少也算是安慰吧。我双手枕头靠着炕床靠垫上，心中思绪万千，纷乱如麻，不知该从何理起是好。
    看到我心事重重的样子，矮子便想着办法替我解闷，他提议要不要一起去华清池男浴池泡澡，我摇了摇头，以只想睡一觉为由拒绝了他。
    矮子的神色有些灰暗，看他眼珠子咕噜噜转悠，似乎是在组织着语言，可是就在矮子即将开口之时，躺在床铺上吃着塑料包装纸里的零食的小福神却是突然间怒张耳翅跳到了我的胸口，圆滚滚的脑袋一头撞在了我的下巴尖上。
    “怎么啦，阿福？”我揉着下巴坐正了身子，小福神却在我的面前蹦蹦跳跳，忽左忽右地怪叫着：
    “咕油咕油！“
    小福神再一次睁大了眼睛，又一道光幕如同展开的屏扇般落在了半空之中，而下一刻，一张让我未曾料到的脸庞缓缓地从光幕之中浮现而出，看到这张熟悉的精致脸庞时，我感觉我的心脏也漏了半拍。
    酒红色的长发，秋水般的长眉，一绺靓丽的秀发微微飞舞，一双眼睛流盼似火，秀挺削尖的瑶鼻，娇艳欲滴如染红酒的美唇，晶莹如雪的娇靥，风情绰约的姿貌更是彰显着混血儿的特征。
    “蒂娜？是你？”我惊喜地道。自从我辞去龙神集团执行总裁职务以来，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和克丽丝蒂娜联系了，没想到今天她会主动联系我。
    “龙……”克丽丝蒂娜的脸色显得有些沉重，看到我，她就要习惯性地开口称呼我为龙总，我急忙打住了他，苦笑道：
    “打住，蒂娜，我现在可不是什么龙总了，你直接叫我小名就行了。”
    克丽丝蒂娜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稍稍点了点头，斟酌了一下后，开门见山地道：
    “飞晖，神兽芯片被人偷走了。”
    “什么！？”我整个人都如遭雷劈了一般，僵在了床上，而矮子也是被我吓了一大跳，凑上了头来打量着克丽丝蒂娜。
    “这是怎么回事，蒂娜？”我颤声问道。
    克丽丝蒂娜的表情有些难看：
    “就在四十分钟前，一群不明团伙入侵了龙神集团的金库，偷走了所有的神兽芯片。”
    “所有的……神兽芯片？”我呆呆地问道。
    “对，”克丽丝蒂娜沉重地点了点头，“所有的。”
    我终于再也沉不住气了。自从钻石谷事件之后，我就将这些年来所收集到的所有神兽芯片就全都保管在龙神集团的秘密金库之中。那里的安全措施可是坚固到即便是在遭受不超过个位数数量的核1弹打击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安然不动，金库所有的大门都是绝对封闭锁死的，哪怕是我，不靠雨瞳的流体操控能力也进不去，可是这样防备严密的超级金库，却说入侵就被入侵了？
    “他们怎么做到的？以龙神集团金库的防御能力，怎么可能被人随便入侵？龙神集团的金库可不是摆设，那金库的防御能力我很清楚！”我狐疑地问道。
    “难不成他们直接轰平了金库不成？是原1子弹，氢弹，质子对撞炮，还是n2炸弹？”
    “都不是。”克丽丝蒂娜摇了摇头，顿了顿，继续道，“他们直接把整座金库给搬走了。”
    “……”
    “有那些入侵者的线索吗？”我寒声问道。
    克丽丝蒂娜眯起了眼睛，道：
    “目前正在追查那些入侵者的下落，对方是集体作案，入侵者一共八人，作案方是一个组织。很显然他们是做足了功课，有备而来。”
    我的思绪越发地混乱。能够有实力入侵龙神集团总部金库的组织绝对不会是什么默默无名的小势力。但是即便如此，能够想到的组织也着实多了点。先不说各个国家的大家族，哪怕是龙神集团的竞争对手，一些军火公司和地下组织也有这样的实力。而如果是其他国家的政府特工集团，或者是超国家的组织，那么实力还会更加巨大。
    矮子托腮皱眉道：
    “先不提他们怎么把那些芯片偷走的，问题在于，那些入侵者拿走了芯片究竟有什么用啊？哪怕是龙神集团这样的庞然大物，想要解读神兽芯片里蕴含着的大一统信息，都是极其困难，一般的家族和组织根本没那个实力也没有那么多的资金，他们偷走了神兽芯片也没啥用吧？会这么大费周章地偷窃神兽芯片，肯定不是为了敲诈勒索，必然是别有用途，可是到底有啥用呢？难不成他们还想像百达翡丽那样传给子孙后代不成？”
    矮子的话不无道理。神兽芯片里虽然都已经没有了神兽的意识，但是里面还是有着每一只神兽对大一统理论感悟的数据，玄牝曾经告诉过我，如果把所有的神兽芯片都收集齐全，就可以构建出大一统理论，那时候，拥有神兽芯片的我就可以开启永久的上帝模式，成为真正的上帝。这大概就跟《龙珠》里收集了七颗龙珠可以召唤神龙是一个道理。难不成这些入侵龙神集团的不法分子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想要偷走神兽芯片然后构建起大一统理论？可是，想要收集所有的神兽芯片，目前还需要娜戈女王、安意如、玉帝、神鹰以及玄牝和腾格里的神兽芯片才行，对方就算偷走了神兽芯片，如果得不到那些神兽也是白搭，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就连我对神兽芯片的了解程度都不是很高，莫非那个偷走神兽芯片的组织对神兽芯片的了解程度还胜于我？若真是这样，那么这个组织必然和神兽有着极深的渊源，也许是某个传承自上古时代部落氏族的古老家族，又或者是像八部众那样的灵兽组织。

 第818章 六 暗杀

    很快我点开了克丽丝蒂娜传输过来的视频画面。
    在画面里，轰鸣的江水如同一条玉龙一般从南侧的堤坝宣泄下来，在月光和寒风下溅出大蓬的水花蜿蜒流淌向北方的地平线，喷吐的白沫，凌厉锐进，就算隔着画面也能够感受到那砭肤的冷气。整一条江只有一条钢铁大桥横跨江水两岸，在月光下将它那刚毅直长的身影倒影在咆哮奔涌的江面上。这是沧泱最著名的古江堰之一，也是龙神集团的水下金库，想要偷走神兽芯片，入侵者必须要率先潜入水底下才行。但此刻，在江面上方的高空之中，正有一栋三角形的巨型建筑就像是天秤上的铁砣似的被几只体型巨大的鲸艇吊着向着北方的天空之中远遁而去。
    直接利用鲸艇把金库运走，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着实让人有些震撼。
    “鲸艇这么显眼，难道他们还能逃走？龙神集团的卫星都瞎了吗？”矮子忍不住道。
    克丽丝蒂娜微微摇头，道：
    “鲸艇只吊运了一段距离而已，在把金库运输到了太平洋上空后，入侵者直接把金库丢入了海中，然后利用海中的妖兽运输走了，目前还没有锁定他们的路线。”
    光屏中的画面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倒退，最后再次定格时，时间已经回到了金库被从江底打捞出来之前。
    从视频里的画面来看，来袭者采取的措施极其的粗暴，他们事先准备了飞行的鲸艇，直接从高空之中投放了一种奇特的河豚进入水中，这些河豚的身上都背负着类似于水雷的尖锥状金属炸弹，而在这些河豚进入水中之中没有几分钟，江面上就发生了恐怖的爆炸，数十道接近五十米的水柱冲天而起。而下一刻，从鲸艇上飞落了八道穿着黑色的鲨皮潜水服的人影，这些人身上都捆绑着看起来极其纤细但是硬度惊人的绳索，他们迅速地跃入了江河之中，而在几分钟之后，江面之上升缓缓升起了一座巨大的“水山”，这座水山越升越高，最后带着一座金字塔状的封闭建筑缓缓升腾而起，在金字塔的顶端，我甚至还能够看见蹲伏着的那些穿着黑色鲨皮潜水服的入侵者，他们用潜水员的特定手势向着高空中的驾驶员做着手势。
    在数十根高强度绳索的提吊之下，就像是千秋一般，龙神集团的水底金库就这样被高高提起，向着北方的天空提吊而去。
    龙神集团当然也在第一时间出动了空中部队开始追逐那些鲸艇，但是诡异的是，鲸艇的周围好像有某种看不见的气墙拦截着一般，当一发巡航导弹向着鲸艇追踪而去时，在距离鲸艇还有三十米左右的区域处却是突然间失去了方向，它偏离了原来的轨迹，横向偏折，直接砸进了下方的江水之中，炸出了一道高高的水柱。
    “那是什么？”我眯起眼问道，“导弹撞上了什么东西？”
    克丽丝蒂娜神色暗然地道：
    “根据我们技术部的人员判断，那应该是一种局部高压的风洞制造技术，对方能够在某些受力面上制造出巨大的风压扭曲外部入侵的导弹的原来轨迹。当时公司还派遣了一些无人机进行追踪，但是也都无法靠近鲸艇一定距离范围甚至还被击落了。后来我们虽然击落了那一头鲸艇，但是那已经是对方把金库丢入太平洋之后的事了。”
    矮子忍不住道：
    “那妖兽呢？除了无人机，有没有派遣妖兽前去？”
    克丽丝蒂娜认真地道：
    “有的，但是那些前去追踪的妖兽都出现了奇怪的现象。”
    “奇怪的现象？”我的呼吸有些急促。
    “对，”克丽丝蒂娜道，“所有的妖兽身体都突然开始萎缩了起来，它们的骨骼开始软化，细胞中的蛋白质开始大量流失，最后甚至退缩到了幼年阶段。我们直到现在都还无法理解对方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技术才做到了这一点，我们有人员认为是遭受了辐射，但是就目前的天上世界，我们还没有见过能够让妖兽身体退化的这种诡异技术。”
    “骨骼软化，身体退化……这简直就是返老还童的黑科技啊，这些入侵者跟《柯南》里的黑衣组织是一伙人吧。”矮子忍不住挠了挠头吐槽道。
    从克丽丝蒂娜提供的这些线索里，我意识到这些入侵者的确是掌握着不弱的科技，而且这些科技甚至有一些还超出了龙神集团目前的理解，比如说让妖兽身体退化的技术，这种诡异的科技真的就像矮子说的那样，哪怕在天上世界也属于是黑科技。如果是这样，对方能够摧毁神兽芯片的概率，就没有想象中那么低了。
    想到薇薇的芯片有可能被人利用或者摧毁，我的心中就升起了浓浓的怒火，同时却又带着一丝寒意。这些年来我走遍了大江南北，踏遍了千山万水……只是为了收集芯片，再一次看到她的脸。可是这些年的成果，却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入侵给篡夺了。
    “蒂娜，加强对玉帝他们所在的太平洋海域的侦查监测，”我深深吸了口气后，控制着情绪，道，“如果他们真有什么大野心的话，目前拿走的八块芯片，还不足以达到他们的目的，他们很有可能会对玉帝它们下手。”
    克丽丝蒂娜点了点头，道：
    “明白。我们疏忽了一次，不会再给他们机会了。”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可是就在下一秒，我的耳朵一阵颤抖，什么东西清脆落地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而就在下一刻，矮子则是突然抓着我的胳膊尖叫了起来：
    “飞晖！那……那那那……炸弹！”
    我心头大惊，猛地转头，顺着矮子指着的视线望了过去，目光从破了一个孔洞的朱漆窗棂一直落到了正下方的紫檀木地板之上。
    在那里，一只大卷尾的棕耳松鼠正睁大了眼睛，转动那宝蓝色的眼球看着我们，在它的脖颈上，则是挂着一枚正在快速冒烟的墨绿色葫芦。
    那是一枚微型榴弹。
    那一刻，时光倒流，仿佛让我回到了数年之前的校长办公室。
    是拉塔托斯克松鼠。

 第819章 七 娜戈女王

    我呆呆地看着那被炸得冲天而起的黄琉璃瓦歇山顶，走兽檐角，龙凤斗栱，　槛墙、槛窗以及方砖墁地，有一种恍然如梦般的错觉。
    当我回过神来时，掐在我脖颈上的那只冰凉的手方才松开，我和矮子几乎同时软倒在了地上，受惊了的小福神更是躁动不安地跳到了我的头顶上揪着我的头发瑟瑟发抖，不住地惊叫着。那一刻，我甚至连心痛都做不到，心中只有满满的震撼。
    “我的寝室啊……我靠，这天杀的……到底是谁，是谁干的！？”矮子愤恨不已地趴在屋檐上，痛恨不已挥舞着重拳敲打着身下的瓦片。
    “行了，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省心？这个月已经第三次遭人暗杀了，下次我可不一定能护得住你。”身后传来了一道冰冰冷冷的声音，那寒冽的声音就像是冰蛇一般钻入了我的耳中，让我本就已经发寒的身体更是冷了几倍。
    我有些僵硬地转头，然后视线就此定格。
    飘柔靓丽的旗发如倾瀑般散开，发尾微微内卷，有几丝落在了我的脸上，弯弯的峨眉，一双勾魂慑魄的清目闪烁着冰冷的光芒，穿透了黑夜的空间凝视着我，那白皙无情的面颊上，滴水樱桃般的樱唇散发着醉人的光泽，一袭水洗蓝色调的鱼鳞长裙包裹着她曲线动人的身姿。娜戈女王，正紧绷着她那张威严十足的女王脸，环手抱胸，高傲地俯视着我，看得我心内惶惶。
    “娜戈……”矮子汗如雨下，有些举足无措地看着身后傲然屹立的娜戈女王。
    “叫我女王大人。”娜戈女王高傲地仰着头，迅速补上了一句。
    “那个……娜戈女王，嘿嘿嘿嘿……”矮子有些不自然地干笑着，快速地搓了搓手，道，“你怎么会在这儿的？这些天明明一直都没有看到你的人影儿啊。”
    娜戈女王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看着矮子道：
    “我只是感觉到了他产生的危机感，所以赶了回来，然后顺手救了你们这两只小兔崽子。”
    矮子眼珠子一通乱转，清楚现在形势的他知道眼前的娜戈女王绝对是不亚于炸弹的超级危机，于是他急忙谄媚逢迎地道：
    “女王大人真不愧是女王大人，果然是神威堂堂，天目如炬，下体世态民情，上察邦国社稷，母仪天下，庇护众生，我等小的能够受女王大人的恩泽，实在是万万大幸，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哎哟！”
    矮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娜戈女王就一脚踹在了矮子的脸上把他给踢得原地转圈栽倒在了地上。
    娜戈女王双手环胸，目光凝然不动，只是生冷地道：
    “少来。之前是谁说本王‘头脑不聪明灵活、蛮不讲理’的？”
    矮子微微一愣，随即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就捂着鼻子痛哭起来，眼中泪水汪汪，然后指着我委屈地道：
    “那……那明明是飞晖说的，不是我说的啊！我说的明明是女王大人心思缜密，头脑精明，计策复杂，我对女王大人你那可绝对是十二万分的尊敬，百万分的钦佩，没有半点的不敬啊！”
    看着矮子一副当场卖队友的嘴脸，我忍住差点破口大骂的情绪，回首对娜戈女王道：
    “既然你知道了我们的说话内容，说明你已经在厢房外面听我们的对话有一段时间了吧？为什么不早出手？”
    娜戈女王翘唇一笑，双手依然抱着胸，道：
    “本王想什么时候出手就什么时候出手，由得着你差遣吗？我就是想看看你们两只小老鼠上蹿下跳的受惊模样。”
    娜戈女王这蛮不讲理的口气实在是让我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不管怎么样，今天都是她出手救了我，我应该感谢于她才是。但是如果她能够早点出手，至少也可以保住我和矮子的寝室无恙。
    我狠狠吸了几口凉气，调整着我的心态，正视着娜戈女王，道：
    “这些天来，一直都没有看到你的人影，你到底去哪了？我们不是约好了你要保护我一年的吗？”
    娜戈女王漫不经心地撩了撩她那一头彗尾大长发，懒洋洋地道：
    “本王爱去哪就去哪儿，护不护着你，那是看我的心情，我可没有义务整天像只哈巴狗似的缠在你身边盯着你。更何况，比起这种小打小闹的暗杀，本王要做的大事可还多着。”
    “大事？比如？”矮子挑了挑眉毛，试探着问道。
    “比如我今天顺手拆了十三台来路不明无人侦察机，十六个意图不善的军用监控卫星。”娜戈女王随口道。
    矮子一愣，随即竖起大拇指大声赞叹起来：
    “女王大人果然威武霸气！”
    而我则是怔怔地盯着娜戈女王，足足看了三秒。果然在这个女人脑子里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本手段就是暴力，暴力，以及绝对的暴力。那些无人侦察机和军用卫星显然是试图盯梢她，监控她的行动轨迹的，现在天知道那些军方总负责人现在是怎样的一副欲哭无泪的嘴脸。不，甚至说不定连还有没有存在于这个世上都还是个问题了。
    面对矮子浮夸的马屁，娜戈女王却似乎很是受用，我看到面对矮子这有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的夸奖，娜戈女王的嘴角却是不经意地掀起了一丝享受的笑容，当然，像是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内心，娜戈女王又很快地收敛了自己的表情，恢复了一贯的冰冷孤傲、生人勿近的姿态。
    矮子拉了拉我的衣角，凑上嘴来道：

 第820章 八 余波

    “行行行……你不用再特地强调这一点了，谁差遣得动你这尊观音菩萨啊。”我嘀嘀咕咕地道。
    娜戈女王重新搭起了她那标准的双手抱胸，下巴高仰的骄傲姿态，一副“再看，再看我就把你喝掉”的架势，身上散发出十倍于液氮的寒气让人产生难以接近的冰冷感。
    校宿舍区发生的不明爆炸首先惊动了附近几间宿舍内的学生，他们惊慌失措地跑出了自己的宿舍，不知所措地看着我和矮子的宿舍那冲天的火光，大呼小叫，之后保卫处的宿管员带着五个保卫人员急急忙忙地围上了前来，再之后赶来的则是消防队和校医院的急救小队，因为担心还有潜伏着的杀手，保卫们第一时间疏散了学生，直到消防队急救小队赶到时，我和矮子才出面，告诉众人我们的安全状况没有问题。
    “你们怎么活下来的？”保卫处的校卫队队长鼬止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毫发无伤的我和矮子，诧异地问道。
    “这个么……”我和矮子对视了一眼，欲言又止。
    “是我。”他的话音刚落下，一道冷冽轻盈的身影就霍然落下，如同一座冰雕般飘立在了鼬止水的面前，看到一脸冷漠的娜戈女王，鼬止水惊恐莫名，连着周围的校卫队队员们都下意识地退开了两步。
    “娜戈女王……”鼬止水吞了口水，吞吞吐吐地叫唤道。
    “你们的保卫工作是做什么的？”娜戈女王冰冰冷冷地问道，“本王觉得你们这些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酒囊饭袋，要不要都一个样。”语毕，娜戈女王一言不和就要抬手惩戒这些“保护不力”的校卫队成员，我急忙上前拉着她的胳膊制止了她，然后连连堆笑向鼬止水道歉：
    “嘿嘿，不好意思，鼬师傅，娜戈只是气头话，随便说说的，你们不要介意。”说着，我冲着娜戈女王狠狠瞪了一眼，娜戈女王见我冲她使眼色，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不服之色，眼看就要发作，我立刻道：
    “如果还想找到袭击者的线索，你就安分点和他们合作。”
    娜戈女王嗔怒地盯着我，但是我却也是板着脸回看着她。我和她就这么僵持着，谁都没有先让一步的打算，完全就是比谁更犟气。最后，娜戈女王大概也是想通了，她用鼻尖重哼出声，飘然转身，向着宿舍区上方那如波浪般面连绵无际的琉璃瓦顶腾身而去，消失在了沉沉夜色之中，不复再见。
    看到腾空而去的娜戈女王，矮子和校卫队成员们方才长长地释了口气。
    矮子心有余悸地对我道：
    “这个女人可真不好伺候啊，依我说，她比袭击你的那些恐怖分子危险一百倍。”
    我瞥了矮子一眼，鄙夷地道：
    “刚才看你溜须拍马的时候一气呵成，一套一套，中间都不带打嗝的，很是熟练嘛？”
    矮子揉着鼻子贼兮兮地笑道：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嘛。其实啊，这娜戈女王的脾气跟仙儿还真是有七分相似，这种表面强势女人啊，看似不好对付，但是其实内心里很单纯的，巨婴思维严重，只要你顺着她，惯着她，等她习惯了，离开你都不行咯。”
    “听着似乎很有道理……”我把矮子的话一五一十地收进了耳里，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
    矮子鼻子冲天，得意洋洋地道：
    “那是当然，你百阅哥能错的了吗？”
    “不过，你在仙儿姐面前说这些，真的好吗？”我迅速补上了一句。
    那一刹那，矮子的表情霍然凝固，整个人就像掉进了西伯利亚冰湖的狐狸一般冻成了冰雕。
    矮子的脖颈就像是拧螺丝一般一寸一寸地转动，当他看到了在身后如玉雕金佛般亭亭而立着的狐仙儿时，矮子顿时像是个漏了气的皮球般瞬间萎了。
    “飞晖，你不该这么早提醒他的，我倒是想听听他还能够说出些什么歪理邪说来。”站在后方的狐仙儿面无表情地道。
    这一下矮子可是吓得脸都青了，他急得抓耳挠腮、捶胸顿足，急忙缩着脑袋上前去，绕着面若冰霜的仙儿团团转，道：
    “仙儿，仙儿！我这……我刚才说的都是针对娜戈女王的，只是为了鼓励飞晖，励励他的志嘛，我只是想说其实娜戈女王像仙儿你一样温柔，一样善解人意，体贴善良……”
    “哦？”狐仙儿似笑非笑地挑了挑她那如柳细眉，那飞翘的细密睫毛之下，是一对隐隐含怒气和嘲讽之色的美眸。“如果我没有耳癔的话，刚才是谁说我是巨婴来着？”
    矮子的面色顿时由青转紫，他眼珠子就像是开足了马力的车轮胎似的咕噜噜转动着，挥汗如雨地道：
    “我……我这是想说仙儿你就像婴儿，像宝贝一样让人恋爱嘛。巨婴怎么了？我就是喜欢巨婴，就是喜欢婴儿，喜欢宝宝，谁有意见？！”说着，矮子还有些底气不足地鼓足了胸，似乎在表露自己的忠诚。
    “是么……坐下！”狐仙儿忽然厉色道。
    矮子顿时扑通一声跪坐在了地上，都不带半秒钟的犹豫。

 第821章 九 圣像战争

    因为寝室被毁，我和矮子暂时也没有了住处，我们只能暂且搬迁到白云边的国际接待中心落住。不过这国际接待中心的待遇可要比我和矮子原来的宿舍好太多了，一开始我和矮子还为自己宿舍内的那一大堆宝贝损毁而心疼，但是考虑到寝室里也没有什么太过值钱的东西，再看到国际接待中心那宛若帝王寝宫般的豪华布置，顿时心头稍安了一些。
    在两个小时的口供之后，我接到了来自蝠露露的小福神通讯，她希望我和矮子前去校长办公室一趟。面对蝠露露的邀请，我和矮子自然不会拒绝。于是我和矮子又不等床铺坐热又乘着鹿蜀赶到了太和殿校长办公室。
    当我和矮子并肩进入太和殿二楼的校长办公室时，我首先看到的是坐在左手边的穿着黑色蕾丝镶白边荷叶边公主裙的蝠露露，就像以往那样，她的头上仍然戴着两片蝠翼发饰，脸上香腮凝红，两瓣可爱的樱唇微微翘起，洁白的鹅蛋娇靥如同凝脂，光滑的皮肤如霜如雪，就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美玉。
    而在校长会议桌上的海星状电话后，校长林芝豹正略显焦虑地坐在那儿，轻轻地转动着手里的一支银管笔。
    敞开的窗外，悄无声息地飞过一道黑色的鸟影，那是正在连夜搜寻的黑鸲。
    “校长，露露姐，你们找我们？”我和矮子恭恭敬敬地致礼，然后走到了校长的办公桌前立定。
    “飞晖，你们的事我都了解了，没怎么受伤吧？”蝠露露有些忧切地看着我问道。而在她开口之时，一直蹲伏在我肩上的小福神顿时欢呼一声，飞落到了蝠露露的面前，亢奋地扇动着耳翅向她的这位前主人示好，蝠露露会心一笑，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了一颗小小的饲料丢到了半空中，小福神顿时振翅追逐上去，一口含住饲料躲到一边进食去了。
    “没事呢，露露姐，要真有事，我现在和百阅哥估计就躺在急救室了。”我笑着道。
    “这是我的失职。”办公桌的后方，林芝豹惭愧地揉着他的眉弓，懊丧地摇着头，“都是我太过高估我们学院的安全保卫措施了，我本以为经过前几次的安全升级，可以有效地将风险降到最低……但是，我还是错了，不是学生抄袭那样的小小错误，而是错得离谱。”
    看到校长一副自怨自艾的姿态，我急忙摇手，道：
    “校长，这事不能怪你……再严密的防御也是人为的，只要是人为的就会有漏洞。你已经尽力了……而且，白云边毕竟是学院，又不是军事禁区，如果为了我一个人弄成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军事堡垒，那我才是对不起学院呢。”
    我知道为了能够让我留在学院里，林芝豹承担着多么巨大的风险和压力，别说是云中国际或者神隐会残余和新党内部的压力，哪怕是白云边的学生家长都有不少反对我继续留在学院里的，那些家长都认为我的存在威胁到了他们子女的生命安全，甚至还有一些极端的家长想通过让自己子女辍学的方式来胁迫林芝豹开除我。
    几个月没有见面，林芝豹比我记忆之中要显得苍老了很多，他的皮肤变得更加枯涩了，那长长的火烧眉也显得更为白亮，就好像他几个月内老了十岁。
    林芝豹长长地叹了一声，他深深地看着我，道：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留下你的，飞晖。你的高祖父是我的恩师，玉帝也守护了我们学院这么多年，你更是多次保护了我们天上世界，也为我们新党政局的稳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不论是我们学院，还是沧泱，都欠着你一份巨大的人情。就算现在局势再不利，我也要尽力保护你……至少，我会保护你到毕业。”
    林芝豹艰涩的话语让我的鼻子发酸，虽然林芝豹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我能够感受到他话语之中包含着的巨大压力和无奈。
    “保护到我毕业……？”
    “对。”林芝豹重重地点了点头，“飞晖，不知不觉，你进入我们学院也已经有三年了，如果你选择三年毕业制而不选择继续留校升学的话，那么这个学期，就可能是你在白云边的最后一个学期了。用孩子们的话来说，这是你的毕业季。在天上世界这么多年，你还没有真正意义上享受过一个平凡人该有的校园生活。我希望在过去三年里我们亏欠你的，能够在这个学期给你一点点力所能及的补偿。”
    蝠露露也有些无奈地道：
    “现在的学院也变化很大，将来也有可能会有重大的变故甚至改革。自从新德利亚事件之后，我们曾经有过几次转学生过玄牝门的测试，但是玄牝门却都没有丝毫的反应。我们提前让一些低年级生进行了过玄牝门的测试，却没有一个学生过关，甚至，就连已经走过玄牝门的学生在通过玄牝门时也没有了感应。我们现在已经确定我们和玄牝失去了联系。也许……从今以后，天上世界，就再也没有捉妖师了。以后，我们的学院肯定会迎来翻天覆地的大变。而且那种变化，未必是向好的方向。”
    我心中产生了无法言说的愧疚之情。
    我当然是知道学生们走玄牝门再也悟不到妖术的原因。因为在新德利亚的那一场大战之中，玄牝为了我献祭了……她的意识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已经走了，这个世界上又何来捉妖师？

 第822章 十 仪式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办公室里三张凝重的脸，纳闷道：
    “校长，圣像战争到底是什么？我……我怎么都没有听说过。”
    “那是我们天上世界最为浓重的祈福仪式，也是最残酷的杀戮游戏。”蝠露露语气有些低弱地道，“每一个拥有玄牝圣像的国家都将选出最多七名选手参加玄牝留下的御赐者选拔仪式。本质上，这和神鹰维德佛尔尼尔当初的考验非常相似。这些选手们将闯过湍急的险滩，攀过险峻的高山，闯过漆黑的洞穴，闯过玄牝留下的重重考验，最后获得玄牝的认可，从而获得玄牝的力量。每过六十年，这样的仪式就会进行一次，但是玄牝的考验极其的残酷而疯狂，从古至今，几乎没有人能够通过玄牝的考验。但是那些通过的人，却可以成为玄牝在这世间的代言，成为她灵魂的容器，从而获得近似于玄牝的力量，包括代替玄牝门进行捉妖师的选拔。在历史上，这样的事，发生过三次。也曾经创造了三次捉妖师大繁荣时代。最近的一次，是在地上世界的明神宗万历年间。”
    我皱眉问道：
    “可是……玄牝的意识已经消失了，为什么她还能够进行选拔？这一点，我不明白……”
    蝠露露耐着性子，娓娓道来：
    “看来你还是对神兽和御赐者之间的关系缺乏了解啊，飞晖。神兽会选择自己的御赐者，并且将自己的能力和御赐者共享，神兽和御赐者，是有着同等的力量的。但是仔细追究起来，飞晖你得到过玄牝的力量，可是玄牝却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降临过，不是吗？也就是说，在新德利亚之战中，你只是以玄牝御赐者的身份和撒达进行了大战，但是玄牝的本体却从来都没有降临过这个世界，玄牝的意识虽然消失了，但是它的神兽芯片，它的能量炉，都未曾现身过，依然完好无损。玄牝的本体还留下了一些东西在这个世界上，这些东西，哪怕它的意识消失了，也会依然留存。而玄牝留下的考验，其本质，就是将圣像战争优胜者的意识导入到玄牝芯片中的一个过程，如果类比夺魂术，我想你应该就会明白了。”
    经过蝠露露的一番解释，我终于明白了圣像战争的真谛。说到底，这圣像战争，就是为玄牝的力量选出一个新的暂时的容器。这个容器将承载着玄牝的力量和能力，行走在人世间，就像活的玄牝像一样选出更多的捉妖师。
    我的心中微微亮起了一道光芒，至此，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玄牝在临走之前会警告我不要去寻找她的芯片。
    因为玄牝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在她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圣像战争就有可能开始。
    林芝豹轻轻地拉起了窗帘，徐徐转身，用他那深邃的眼睛看着我，深沉而缓慢地道：
    “这个世界上，一共有七个天上世界的国家拥有青铜玄牝像，如果圣像战争开始，将会有四十九名选手参加。每一支队伍都将互相从对方手中夺取对方手中的宝物，然后利用那些夺到手的宝物完成这场云陆巡礼。而最后一个能够将所有宝物献给位于南极洲的玄牝青铜像的获胜者，将成为玄牝的代言人。如果那个人出现，天上世界的家族秩序，也许可以再勉强支撑一个甲子年而不乱。”
    矮子揉着鼻子，道：
    “能够参加圣像战争的选手，每一个都是最顶级的捉妖师，而且没有年龄的限制。我记得，上一届的比赛……”
    “无人生还。”蝠露露面色肃穆地道，“因为上一届的捉妖师团体在夺宝过程中的矛盾激化，最后拼了个你死我活，没有一个人幸存下来，而那一次的冲突，因为有国家力量的极大介入，险些引发天上国家之间的军事冲突。也因此，很多国家也宣布那一次圣像战争是最后一届。”
    “计划赶不上变化啊……”林芝豹无可奈何地坐到了办公桌后，苍老枯皱的脸上写着深深的疲倦。
    我心中感到了极大的触动，我忍不住问道：
    “那么，每一个团队手中的宝物，又究竟是什么呢……”
    “是玄牝生物芯片的一部分碎片。”蝠露露说道，“在玄牝的圣像之中，藏着最大的秘密，那就是玄牝的生物芯片的碎片，而每一个国家的圣像都有一块芯片碎片，至少要两块芯片碎片，才能组成一张地图，从而找到一个玄牝祭坛，找到玄牝的祭坛，就意味着闯过了一关，而能够得到所有的地图碎片，搜集到所有地图闯过最后一关的人，将成为名副其实的玄牝代言人。”
    七个队伍，至少要两个队伍的芯片才能够组成一张地图，因为七是个单数，这也就意味着，至少有一个队伍会被孤立，而被孤立的那个队伍，要么加入其他队伍，要么就是成为其他队伍进攻的对象了。
    我疑惑地道：
    “可是……如果芯片就是地图的话，圣像战争已经举办了那么多年，大家应该都知道祭坛的地点了吧？还需要搜集地图吗？”
    林芝豹有些烦躁地闭目摇头，道：
    “不错的想法，飞晖。可问题在于，每一次圣像战争的祭坛地点都并不相同，这也就给我们投机取巧的行为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矮子双手抱着脑袋，嘟哝道：
    “也不知道这玄牝到底在想些什么，选拔人才那就直接玩《非诚勿扰》模式不就行了，还要搞那么多花样干什么？又不是比武招亲。”

 第823章 十一 拉塔托斯克松鼠

    我试探着问道：
    “所以……校长你希望我们把这个人找出来，是这样吗？”
    林芝豹轻叹了一声，一手端起了惊呼摆放在办公桌上的瓷杯，细呵了口气后，将杯沿贴在嘴唇中央缓缓转动着。
    “我并不强求这一点，但是，如果你们心里能够对这个猜想留个数的话，至少……可以提高你们的安全性。”
    矮子轻咳了一声，正色道：
    “我明白了，校长。我会注意的。看我不把这个作恶多端的家伙给揪出来拿毒鞭铁钉伺候！我估摸着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和盗走了龙神集团神兽芯片的团伙也是一伙人！”
    在这之后，我大概将娜戈女王以及龙神集团那边的状况向着林芝豹转述了一下。林芝豹的消息何其灵通，我告诉他的消息，他基本都早已知晓，面对我的讲述，他只是连连点头，却没有问太多的问题。
    在长达两个小时的谈话之后，林芝豹暗示时间已经不早，让我们好好休息。我知道林芝豹也是公务缠身，能够抽空和我与矮子促膝谈心已实属不易，于是我就和矮子一起问候告退，转身走向了办公室的大门。
    就在我左脚迈出大门的那一刻，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温柔而感激的声音：
    “飞晖，这些年来……真的辛苦你了。”
    我身体一顿，回头间，却看到蝠露露正面色复杂地看着我，她嘴唇紧抿，两手搭在髀间，就像是守望着自己出门远行孩子的母亲。
    那一刻，我似乎从蝠露露那红铜色的眼眸深处读到了更多的东西。
    那是说不清楚道不明的东西，似乎是在为这些年来我所遭遇的一切在做一个总结。
    我和矮子离开了校长办公室，回到了接待中心后，我和矮子随意地整理了一下房间，然后为我们这段时间来的遭遇做了一个简单的总结。因为爆炸袭击带来的心理阴影，我们一直捱到将近天明，方才沉沉入睡。
    好在因为爆炸袭击的关系，接下来的一周时间学院都停课进行了检查，所以我和矮子都有充足的时间来休息和放松自己。
    有空的时候，我会约上凌子蟾、乙灵和猫三昧他们去御兽园里走走，散散心，御兽园的深处只有捉妖师才能够进入，所以那里人迹罕至，散步时不会有外人前来打扰。在御兽园里，我不止一次碰到了娃娃，这个作为交流生前来白云边学习的灵兽小姑娘，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御兽园，她甚至还做了一份御兽园喂养妖兽的兼职。偶然碰面的几次，我问她怎么不去当模特拍写真了，以她整个天上世界目前独一无二的灵兽模特身份，一定可以赚不少钱。
    娃娃却是愤愤不平地说，她去过一次杂志社，但是那里的人拍摄的要求是要她穿得越少越好，他们似乎觉得既然是灵兽，那赤身裸1体也没有啥羞耻心，这一点惹毛了娃娃，她直接放弃了进军娱乐业的想法，所以只在学校里当当校报上的兼职模特，顺便还做御兽园的兼职饲养员，赚赚外快。
    爆炸事件后的第二天，我和矮子就在御兽园里撞见了娃娃，当时娃娃正在给池塘里的鬼脸蟾播撒饲料，看见我们，她顿时三步并作两步前上上下下地打量，有些关切地问道：
    “嘿，是你们俩啊。之前的事我可都听说了，你们两个怎么样了？”
    “你已经是第一百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了，娃娃姑娘。”矮子摊了摊手，扭了扭腰道。“咱们命硬成这样，能有什么事。”
    娃娃吐了吐舌头，道：
    “我就关心你们一下嘛，不管是灵兽还是人类，都是有关心伙伴的同情心的好不？我听说那是拉塔托斯克松鼠，对吗？”
    我点了点头，道：
    “对，关于拉塔托斯克松鼠，你知道些什么吗？”
    娃娃皱了皱眉，道：
    “知道一些。拉塔托斯克松鼠是刺客暗杀时最喜欢使用的妖兽，因为这种妖兽天生就有很强的自杀倾向。当这种妖兽的种群数量过于庞大导致食物和地盘不足的时候，它们中的一些年老成员就会成群结队自杀，除此之外，它们也擅长打洞钻墙，性格也乖顺，易于指使。最关键的是，它们的繁殖能力还很强。这也是国际上各种暗杀组织偏向于选择拉塔托斯克松鼠作为武器的原因。”
    矮子试探着问道：
    “那娃娃，如果咱们学院里有人暗中饲养了这种松鼠，你觉得会在什么地方，而且，谁最有可能？”

 第824章 十二 狲司南

    “厉害了啊，娃娃。”我忍不住赞叹道，“没想到你都成这里的音乐指挥家了。”
    “是啊，厉害了啊我的姐。”矮子也赞不绝口地道。
    娃娃缓缓迈动纤细的腿，得意地回首一笑，眯起眼道：
    “那当然了。其实妖兽们，不管看起来多么凶猛或者丑陋，它们的内心却都是很单纯的，虽然不同的妖兽有不同的语言，但是音乐和舞蹈却是所有妖兽们共同的语言。它们可以传达你内心的善良，传达你的情感，让妖兽们知道你是不是有敌意。”
    我心中微微触动，我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了当初辉夜姬以利维坦的姿态在海上舞蹈的景象，我也想起了我和辉夜姬一起在日本东京的有明国际展览中心一起跳舞的景象。显然，妖兽们天生都是极其出色的音乐舞蹈家。
    “有机会教教我呗。”我半开玩笑地道。
    娃娃眨眨眼睛，然后突然威严十足地抱胸道：
    “可以啊，想学现在就可以哦，快叫老师。”
    “老师。”我和矮子笑得合不拢嘴。
    “好好好。”娃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接受了我们敷衍的称呼，然后不怀好意地道，“作为我的第一批学生，我就不收你们学费了。不过，我可以——很——严——厉——的哦。”
    看到娃娃那坏笑着的脸庞，我当时就感到了不妙。
    接下来在正常上课之前的几天，我和矮子基本每天都能够在御兽园里碰到娃娃，那时候我们甚至还有好奇心旺盛的猫三昧几个人就会向娃娃学妖兽们的歌曲。自从升学之后，猫三昧现在的课程变得专业化，没有高中时期那么繁重了，她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出来和我们鬼混，倒是乙灵的课程倒是繁重了很多，她要应对毕业测试，现在每天都奔波在各大教授之间探讨学术类问题，乙灵以后要研究的是生物医学方向，所以她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而我和矮子这两个早就成名已久的闲人倒是每天都大把大把的时间在学校各处逛荡，感受逐渐到来的春天的阳光。
    能够回到久违的校园生活，对我来说真的就像是一个梦，一个不可思议的梦。就在我脚下数十公里处的大地上，已是狂云卷日，但是在我们这片天上的净土上，却是风和日丽，波澜不兴。
    一周的停课搜查，最终依然没能够找到拉塔托斯克松鼠的来源，就连盘瓠都没能够找到拉塔托斯克松鼠的来头。因为袭击者似乎让拉塔托斯克松鼠先在学院各个地方绕了角落再来对我和矮子进行袭击的，这样一来，拉塔托斯克松鼠的气味就会分散，很难锁定它最初的进入口了。
    但是从目前的线索来看，拉塔托斯克松鼠的确不像是从校外闯进来的。
    它早就潜伏在了这座学院里，甚至多年。
    我这个学期正常的妖兽学主要有妖兽进化生物学、妖兽地理学、生态学和行为学四门课，但是为了弥补我以前几个学期丢下的学分，我不得不补上灵草学、丹药学、炼金化学、遗传学、细胞学、胚胎学、系统学、解剖学、生理化学、功能生物学和护理学等十一门课了，这就导致我一周七天基本都得花费大量时间在补课上。好在一些教授看在我情况特殊的份上，让我不用上课只需要通过期末考试或者上交小论文就能给我学分，加上我之前的历史课、文化课、妖兽物理学都是勉强低分飘过了，才不至于让我被繁重的学业给压垮。至于矮子，虽然他也是个学霸，但是这几个学期来一直跟着我鬼混，心思只在美女享乐而不在学业上，也拉下了不少的学分，这段日子来他也必须要狠下心来狠补了。就像外地人到上海需要积累足够评分才能得到户口一样，如果不能在白云边顺利毕业拿到足够的学分，矮子就算名气再大，以地上人的身份在沧泱拿到户口还是很困难的，天上世界对地上人的选拔制度可不是一般的严格。
    对于落下的课程，矮子已经自身难保，无奈之下，我只好向其他的学霸学神们请教。猫三昧跟矮子差不了多少，虽然头脑灵活脾气很好，但猫的基因决定了她的性格上属于混吃等死爱玩爱闹的学渣一类，考试论文从来都是靠着运气和临时抱佛脚通过，也就在实践课上成绩格外优异。之后凌子蟾也是个不错的补课人选，不过人家不善言辞，虽然脾气好，自己在学业上也能够拿高分，但是绝对不是一个擅长表达的好老师，所以剔除选项。至于凰极生，人家本来就是会长，平日里有事办公务，没事忙着调情，自然别想指望。马兴昂他们忙着实习也是鞭长莫及。至于找狐仙儿的话，估计矮子就无心学习了，自然也是不适合。最后这么一筛选，能够帮我补课的居然就只有冰雪聪明的乙灵了。不过我也实在是不好意思让她鄙视我学风不端，所以内心里很是矛盾，思考了几天也没有定下来要不要找她帮忙。
    就在这矛盾的心态之中，全校检查结束后的第一门课，妖兽生态学课程开始了。
    而给我们所以人授课的，是狲司南教授。
    狲司南教授是所有教授中身形最为短小干瘦的，他的年龄已过六旬，理论上来说早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但是因为他是妖兽生态学方面的权威，也是文瀚院的元老级人物，所以出于对后背的提携，花甲之年的他依然承担起了白云边妖兽生态学课程的传教职务。他的头发已经灰白，身形略显伛偻，因为他的眼窝深陷就像狸猫或者兔狲，所以导致他的脸上常年挂着一副忧虑的表情。他的眼睛几乎被那灰色的长眉所淹没，一丛长而白的胡须一直垂到他的胸际，他那神色疲倦的脸上刻满了忧虑的皱纹，而他身上的蓝色外衣，不算细致的皱边衬衫和柔软的白葛布领巾也很难让人产生仙风道骨的感觉，反而产生容易让人产生一种莫名的羸弱和同情感。
    对于狲教授，矮子只有一句话评价：
    “我赌十包辣条，这厮一定是兔狲变的。”
    不过狲教授上课的方式却和一般的教授不太一样，他上课的地点选择在了白云边内的最大湖泊——解鞘湖湖畔。
    因为身材短小佝偻，加上说话声音纤细如粉尘落地，狲教授不得不踮起脚尖，扯大了嗓门拍手道：
    “孩子们，静一静，都选好位子了。今天我们要上的内容是妖兽野外生态《水生生物学》学第三卷第二章，同时，我也会讲到我们目前对于神兽的最新研究。为什么目前我们了解到的所有神兽都有自己的兽巢，以及为何都居住在各自的领域内互不干涉。”
    我和矮子站在学生群的最后方，和马达明、娩茵然、狳晨见等几个同年级的学生聚在一块儿。
    狲司南教授卯足了劲扯大了嗓门，用他那像是鹿皮摩擦的声音讲述着今天的课程。

 第825章 十三 讙的共生

    狲司南的表情也显得有些尴尬，他老脸微红，咳嗽一声，笑眯眯道：
    “马同学的思维角度很独特啊。不过很可惜，讙们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保持着连尾的姿态，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如此持久坚挺的动物吗？”
    马达明耳根微微发红，他嘀咕道：
    “说不定也是有的嘛……我听说马达加斯加粉豹就能交1配八个小时……”
    马达明的执迷不悟再次引起了现场的一片哄笑，狲司南笑意浓浓地道：
    “看来马同学对交尾情有独钟啊。不过很可惜，讙
    从生下来开始就有这种连尾的本能，你是想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生下来就急着交1配的动物吗？”
    马达明转了转眼珠子，左右环视，意识到自己闹了个大笑话，他咳嗽了一声，嘟了嘟嘴，又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狲司南继续道：
    “而且我必须指出的一点是，交尾是特指昆虫类、鸟类、体内受精的部分鱼类、爬行类、两栖类的雌性动物与雄性动物的交1配行为，而很显然，讙既不是两栖类，更不是鱼类和鸟类，交尾这个词，显然并不适合。马同学，你连最基础的知识都还很浅薄啊。”
    “虽然马同学了解很多关于交尾的知识，但是看起来了解地还是比较歪啊。”狲司南用含蓄的方式批评着马达明，这种幽默风区的批评方式引起了周围的一片嘘嘘声。
    狲司南扫了马达明两眼，然后抬起头，继续问道：
    “那么，有人能够说说为什么这些可爱的小讙们必须要通过它们的‘尾巴’互相连接呢？”
    面对狲司南的再一次提问，学生们很快又陷入了僵冷的沉默当中。
    “视域共享。”一道清脆的女声突然打破了这短暂的沉寂，我的心头同样是微微一震，举目后望间，我看到了一道穿着白色旗袍的身影缓缓踏草而来。在明媚的阳光下，她那优美的身材显得格外细长，而一头直达腰际的细长马尾则如同乌玉般黑，她那如同古希腊雕刻不敢的纤细手指，正捧着一块黑皮沙鳞画板。
    是乙灵。
    因为我和矮子站在最后一排，乙灵柔润清澈的目光第一时间对上了我，她冲我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走上前来，目视狲司南，道：
    “对不起，教授，因为要上交一份报告，我迟到了。”然后乙灵站到了我和矮子的左手边，就像是一棵柳树般亭亭立着。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的课也才刚开始。”看到了乙灵，狲司南就像是看到了贵宾一般，笑容和蔼地道，“那就由你来给我们讲讲讙产生这种生活习性的原因吧。”
    乙灵轻轻点了点头，在一双双炽热的眼睛注视下，乙灵缓缓地道：
    “讙的共生关系现象产生的原因，是因为它们天生只有一只眼睛，没有立体视觉，所以它们需要通过尾部连接来共享视域。当它们尾部连接在一起时，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已经是一个个体了。”
    狲司南一边点头，一边眼含晶光地问道：
    “那么，为什么它们会进化出单只眼，而不是每一只个体都有两只眼睛呢？那样不是更方便不是吗？”
    乙灵略微斟酌后，道：
    “因为两个脑袋的转动范围可以更大，观察视野可以达到三百六十度，可以方便它们在草原上侦察到身后埋伏着的敌人。”
    狲司南连连点头，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拍了拍手，道：
    “正解。非常出色地回答了讙的共生性问题，很显然，《沧泱兽类野外手册》你有仔细阅读了，是吗？”
    乙灵微微点了点头，道：
    “是的，老师，那本书我有仔细阅读，因为那是我毕业论文很重要的参考书目。”
    狲司南脸上挂着满意的微笑：
    “冰雪聪明，不愧是鹤家的天之骄女。我已经考虑在你的期末平时成绩上给你加分了……”
    “谢谢老师。”乙灵甜柔地一笑，用清澈明快的语气谢过了狲司南。
    在一对对复杂的目光之中，乙灵面带微笑退回到了我的身旁，我挠着脑袋道：
    “表现太棒了。简直就跟背诵教科书似的，让我讲我肯定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杠杠的女学霸啊。”
    乙灵掩嘴一笑，明眸轻闪，道：
    “其实我今天早上交的论文小报告里就有讙的生态研究。我是运气好罢了。”
    矮子斜着眼赞叹道：
    “不知道学霸最常说的五个字就是‘运气好罢了’吗？这是实力嘛。乙灵，咱们这一届学生里，在女学霸里，你也是能进前三的人嘛。什么时候给我和飞晖补补课啊，咱们现在课程落下太多了，急需个学霸女教师给咱们业余授课啊。”
    乙灵白皙雪嫩的脸上浮现出了极其柔淡的红晕，她轻声道：
    “可以的，最近我把毕业论文和报告都写完了，就等着最后的答辩和成果展示还有升学考试了，可以跟你们一起复习的。”

 第826章 十四 钩蛇

    “不发表发表你的意见吗，神兽养成专业户？”
    站在一旁的虤子胥回头哂笑着看着我问道。虤子胥的家族祖上是和虎家的分支，自从虎家式微之后，那些曾经和虎家有过关联的旁系家族承接了不少虎家的产业，得以壮大，而其中虤家自然也是收益方之一，这虤就是虎家衰落之后兴起的中上层家族里出来的贵公子。说实话，这些年来我也接触了不少天上世界大家族的子弟，其中自然有温文尔雅、谈吐不俗、敬贤礼士的行君子风的食草男、钻石男，但是更多的还是目下无尘、游手好闲、好逸恶劳、沾染恶习、腐化沉沦的败家子、纨绔子弟，这种纨绔子弟遍地的现象在天上世界并不是近来才有，而是早已延续了数千年，天上世界比地上世界要更注重血统和传承，这种风气自然也助长了悬殊的等级观念，甚至，人和人之间的歧视现象比地上世界的黑人歧视要严重很多。
    我心不在焉地摊了摊手道：
    “其他神兽吃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家的神兽喜欢吃马卡龙。”
    我的回答顿时引起了哄堂大笑，我看到娩茵然在人群中向我招了招手，眨了眨眼，像是在表示赞同我的观点。而几个女生更是咯咯直笑，捂住了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像是在看一个滑稽的小丑。
    狲司南教授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
    “好吧，这真是一个颠覆学术界研究的专业回答……不过，事实上，神兽并不需要吃进食。当然了，这并不代表它们没有消化器官，但是它们进食，并不是为了从食物之中获取能量和营养，它们那么做，仅仅是为了从细胞之中获得基因图谱来进行自己身体的改造罢了。当然，变成了人形之后的神兽会吃偏向于人类饮食习惯的食物，因为从食物中获取能量对它们的动力炉的消耗更少，更加地经济，而且……人类的身体结构事实上很难承受太多动力炉的能量，在人类形态下，人类的食物是更好的选择，这样一来，它们甚至可以有时间制造备用动力炉。”
    狲司南语毕，再次从他的竹篓里抓出了一只病怏怏的老讙，重重抛向了湖面上方。瘦的皮包骨头的讙在空中划出了一条长长的抛物线，就在即将落入水面的那一刹那，水面再一次炸开了，一道细长的蓝影从湖面下方扑蹿出来，三角状的嘴部狠狠撑开，就如同对准了天空的雷达一般一口将讙吞了进去，然后那细长的蛇影又迅速地钻入了水下，湖面之上泛起了层层涟漪，波纹荡漾。
    狲司南笑呵呵地从湖面上收回了视线，不缓不急地道：
    “生态圈。妖兽们的生态圈是围绕着神兽的兽巢而建立的。受到神兽的影响，位于神兽生态圈内的妖兽基因都会快速发生改变。而神兽们，则像是生态圈中的帝王一般，指示着那些体内受到它们力量感染，基因发生了异变的小弟们去攻占其他生态圈，侵蚀其他妖兽的地盘，甚至吞噬其他妖兽的**，吸收它们的基因编码片段。通过对那些基因编码片段的收集，神兽可以加快它们对大一统理论的感悟。数百万年来，神兽一直以这样的方式互相夺取着对方的能力，壮大着自己的力量。当然，由于这些年来的神兽事件，和我们之中某位出色的学员对暴动神兽的屠杀，如今这个世界上留存着的神兽已经寥寥无几，但是妖兽们的体内却还保留着继承自神兽的力量，未来也将会持续地繁衍下去。”
    狲司南没有直接点到我的性命，但是很显然，此刻班上所有学生的目光都是聚焦在我的脸上，没有一个人例外。
    “教授。我……我有个问题……”一道怯生生的声音突然打断了狲司南的话语，我顺目看去，只见一个留着褐色短发，面容稚嫩的男生壮着胆子发了眼，眼瞳深处的光芒有些躲闪不定。
    “问吧，猡荣。”狲司南摆了摆手，示意猡荣讲下去。
    猡荣有些胆怯地微微抬起眼来偷瞄我，然后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道：
    “按照教授您刚才的理论的话……神兽会互相吞噬地盘和对方的力量……那这些年来，有很多神兽陆续的死亡，也有可能是因为有神兽故意侵犯它们的家园想要夺取它们的力量吧？所以说……所以说……如果是龙飞晖故意指示他的神兽去袭击沉睡的神兽，制造灾难的话……这个说法也是完全可能的……我是听别人说的。”
    一面说着，猡荣还一面向我投来了紧张的眼神，周围的学生很快受到了他的影响，一个个绷紧了脸，抿紧了嘴唇，露出了畏惧和忧虑之色。
    而听到猡荣的话，矮子顿时不乐意了，他是和我有过共同经历，面对猡荣的怀疑，矮子当即挽起了袖子，口沫横飞地道：
    “去你丫的，猪油蒙了心了吧混球？你还怀疑飞晖？告诉你小子，要不是飞晖宰了撒达，你小子现在有十条命也早就死了！还有，老子告诉你，要不是飞晖，老子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成植物人呢！你大爷我现在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就是证明飞晖侠肝义胆的最好证据！”
    “可是……可是……”性格不坚定的猡荣眼看就要哭出来了，他眼泪汪汪地看着矮子，又面色发青地看着我，不知该说些什么。但是看周围的人眼色，很显然他们也是有几分赞同猡荣的话语的。
    “我想飞晖的立场不需要怀疑……”狲司南有些紧张地打断了猡荣的话，他搓着手，有些局促不安地道，“他能够留在白云边，是我们的校长的决定，他的眼光，我想我们不需要怀疑。”
    “可是……我最近也听人说他老糊涂了……”猡荣低声说。
    狲司南涨红了脸，他那椭圆形的小眼镜后的清癯面孔上，一双细小的眼睛瞪得圆大了几分，咳嗽了几声，道：
    “好了，猡荣，这件事不属于我们课堂的内容，我们继续我们的水生妖兽研究吧……众所周知，钩蛇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蛇类妖兽，它们有着万蛇之王的美名，根据历史记载，成年的钩蛇体型最长可达数百丈，而在它们之下，排名第二的百蛇之王巴蛇最长的也只有数十丈。而钩蛇也的确是无愧于万蛇之王的美名，它们天生地能够感受到其他蛇类妖兽的生物电波，如果附近有自己的蛇类同胞死去，它们会在第一时间感受到，而且根据那些同胞血统的高贵程度做出不同的反应……”

 第827章 十五 斗蛇

    看到自己的三个学生被挂到了半当空，狲司南急得直跺脚，大呼惊叫着，嗓子都喊哑了，大概是狲司南本身年纪也大了，现在一受到刺激，居然一口气没有回上来，整个人往后一倒，直接给吓昏了过去。
    “是虤子胥、猡荣和鸢婍。”乙灵双脚生了根，她拉着我的手掩嘴惊呼道，一双美眸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我定睛一看，果然，此刻被钩蛇给钩在了半空中的两男一女三个学生正是虤子胥、猡荣和鸢婍。在学校里，鸢婍是乙灵曾经的室友，也算是乙灵的好闺蜜之一，此刻见到自己的好闺蜜被钩蛇给钩走，乙灵自然是大惊失色。
    这钩蛇也真是名副其实的“钩蛇”，尾巴上的钩刺一钩一个准，居然就这样愣生生地把三个钩在了半空中硬是落不下来了。
    矮子也是急得抓耳挠腮，道：
    “这虤子胥、猡荣也算是祸从口出，恶有恶报，可是这鸢婍……”
    周围的学生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喧嚣聒噪的哭喊声乱作了一团，奔逃的、呐喊的，呼救的，拖着狲司南曲身前行的都有。我的心中也是急血翻涌，一阵挣扎。
    “娜戈？娜戈？”我尝试着在脑海里呼喊着。
    但是娜戈却没有给我任何的回应。
    一股无名之火在我的胸口翻腾而起，每次关键时刻，这个女人就不在，之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看来求人不如求己，这个女人是根本别想指望上了。
    便在我向娜戈女王呼救不得之时，钩蛇的一条叉尾也抽打到了湖畔之上。原来这钩蛇的尾部是y字型的构造，既可以合并在一起，也可以分叉袭人，此刻我一个愣神，那巨大蛇尾就已经再一次抽打到了湖畔上。
    狲司南之前明明说过钩蛇不会轻易袭击人，但是现在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开始暴动？
    沉沉的疑云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但是现下我已经无暇顾及那么多了，看着身旁乙灵那惊错的面容，我二话不说就拔腿飞奔，向着钩蛇那一条落在湖畔的长尾俯冲而去！
    “飞晖！”
    湖畔忽然起风了，钩蛇的身躯不在风中不停地抖动着，它那分叉的半截尾巴在空中荡来荡去，尾梢上风挂着的三个人随时都有从接近四十米的高空中坠入湖面的危险。人体可不是龟壳，四十多米的高度落差，哪怕是是砸在湖面上，就算不粉身碎骨也足以散架，我是亲身体会过从高空中轰然坠入大海中的那种痛苦的，绝对不亚于直接砸在钢板上。
    大概是因为潜意识里还觉得自己是能够在战场上驰骋纵横的御赐者吧，我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钩蛇那砸落在湖畔的叉尾前，此刻这条叉尾就像是一堵起起伏伏、忽高忽低的蓝色海浪线般在将湖镶镶成绿色花边的绿茵地搅成了土黑色，断裂的草叶、茎丝和泥块混在在一起。当我一只脚突然一沉差点陷进发软的水地时，钩蛇的巨尾已经迎面抽来！
    虽然娜戈女王没有御赐我力量，但是多年来在生死边界的摸爬滚打也训练出了我强过一般人的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眼看着那布满了利刺的巨尾横扫而来，我也是反手一甩，将身上的学生外套脱了下来如同面条一般在空中横拉成麻花，然后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向着蛇尾一罩，蛇尾上的利刺顿时刺破了我的制服外套，而我整个人则是让身体趁势向后微微仰倒，脚尖上提，脚跟插入泥地中，整个人以三十度角的姿势向前来了一个滑铲，带起了大蓬泥土的同时整个人后仰躺下，巨大的蛇尾霍霍生风，无数的利刺几乎是贴着我的鼻尖掠过，而我则绷紧了双臂，趁机抓着被尾刺扎出了空洞的外套两端，整个人都像是借力被瞬间带上了高空之中，宛如铃铛般地挂在了高处！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双腿随着钩蛇尾巴的拼命甩动而左摇右晃，极其不稳，稍有不慎就会失手落地，碎尸万段！
    这一个一气呵成的滑铲外加后仰翻大概是我最近几个月来做出的最漂亮的动作，在刚才哪怕只是稍稍差那么一秒估计我不散架也得脱层皮。钩蛇的叉尾之后又在地上来了几次来回的滚转起落，搅得尘土飞扬之后就呈s曲线向上收起，而我的身体也是趁着蛇尾高高向上抛起时甩动的力量在空中松开了双手，来了一个空中连翻，最后在两条叉尾交错而过的瞬间，勉强落到了挂着猡荣等人的蛇尾之上，接着则是以摸着石头过河的姿势避开蛇尾上那凌乱的杂刺，披荆斩棘地向着离我最近的猡荣摸了过去。
    猡荣本就是畏首畏尾的性子，现在遭逢这等危机，早已吓得两股战战，甚至除了呼叫之外没有了思考的能力，现在当看到我顺着蛇尾靠近时，他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几分。
    “飞……飞晖……”猡荣眼眶里满是泪水，甚至就连裤子都湿透了，也不知道是湖水打湿的还是吓得尿了裤子。“救救我……飞晖……救救我……我的衣服被钩住了……这钩蛇的尾巴，好像有很强的静电吸附力……”猡荣哭哭啼啼地看着我道。
    猡荣的哭音未落，我的脚下就是一阵颠簸，整个人险些衰落下去，急忙向前九十度弓身张开双臂左右摇摆几次方才稳住了身形。我扭头看去，只见钩蛇正暴怒地伸长了脖颈，裂开上下颚向着高空之中悲鸣着，似是在进行某种哀悼仪式，并无暇顾及我们，方才稍稍松了口气。
    我冲着猡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爬到了他的正上方，伸出手一点一点地把他被钩蛇尾刺钩住的校服拉开了口子慢慢地撕开。与其说猡荣是被扎在蛇尾上的，倒不如说他是像是野外的苍耳吸附在裤子上一样整件衣服都被吸附在了蛇尾上，他只是被顺带着吸上罢了。
    “别急着跳。”我小声对猡荣说道，“先抱住蛇尾，现在太高跳下去必死无疑，等我的口号。我去救其他人。”
    猡荣满脸泪水，在校服成功被我撕碎后，猡荣已经解脱了钩蛇尾巴的粘附，正环手死死地抱在蛇尾的一根利刺上，他冲我连连点头，更是对我的话言听计从，毫无抱怨。
    而我则是左右环顾，寻找了最佳的落脚点后，再次想走八字一般向着鸢婍摸了过去。这个小姑娘的情况极其的麻烦，大概是爱打扮吧，她今天是穿了裙子来上课的，衣服的吸附面积极大，这就导致她整个人就像是落入了蜘蛛网的蝴蝶般被牢牢吸住了，就算是我冒着她走光的风险撕碎她的裙子也是没用。
    无奈之下我只好先搁下她，先行营救稍远一些的虤子胥，他的情况算是比较糟糕，除了衣物破开之外，他的肩膀和侧腰也被钩蛇的利刺给戳伤、割伤了，涓涓的鲜血正从他的身体各处流淌出来，他那黑色的校服上都扩散开了浓浓的血花。
    见到我时，虤子胥的身体正在瑟瑟发抖，他虽然不像是猡荣那么胆小，但是身上的伤势也已经让他的精神接近崩溃。我迅速地摸了过去，看了看他那肩膀上传出的利刺，有些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如果要把他救出来，就必须得把他的胳膊上的刺给拔出来才行，可是这种疼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尤其是像是虤子胥这种娇生惯养的贵公子，怕是一扯就得尖叫，一尖叫，如果钩蛇再次发生暴动就麻烦了。
    左思右想之下，我直接环腿坐到了他的脖颈后方，然后对他冷声道：
    “咬住我的小腿！”
    虤子胥一个愣神，不知道我的意图，但是此刻的他也已经没有思考的余地，不假思索地就猛地张开了嘴，一口咬住了我的小腿，剧烈的疼痛让我的大脑都如同针扎了一般，我的小腿瞬间麻了，但是此刻我也没有时间了，我双臂抬起，向后反抓，一左一右抓住了两根利刺，然后猛力地向前一推！
    虤子胥的牙齿突然狠狠地咬入了我的小腿肉中，就像是一排钢硬的铁钉突然钻入了我的小腿，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但却还是没有松手，双掌用力后撑之下，我利用双臂支撑、腰部发力和臀部前推的力量把虤子胥胳膊硬生生地从利刺之中拔了出来，虤子胥整个人都在剧烈地痉挛着，鼻子里哼哼出声，带着一丝哭腔。
    眼看着他就要解脱，可也就在下一刻，大概是他真的痛得失去了理智，咬住了我小腿的牙齿一松，整个人都紧绷着痛呼了起来：
    “啊——”
    身下的湖面一阵狂涌翻腾，卷曲的蛇尾突然高突地向上升起，我怵然回头，却见后方数十米处，正用一双熔金色的竖瞳朝我看来，那三角状的竖瞳中央，正倒映着我和虤子胥惊恐的脸庞。
    “大哥，我都让你别出声了！”我长叹一声，汗如雨下，虤子胥也是保持着觳觫之态，单手捂嘴，浑身颤栗，知道自己惹了大祸。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见到我和虤子胥，钩蛇突然发出了一阵尖锐的嘶吼声，它那巨大的蛇头猛地向着我们的方向袭来，一张尖锐的蛇嘴忽然弹开，露出了红毯般的长信，眼看着就要把我们吞咬进去！
    眼看着蛇头如同卡车一般撞来，我急中生智，猛地一踹右腿，直接把虤子胥笨重的身子从蛇尾上踹了下去，虤子胥失声尖叫，而他的身体下落的同时，我也是松开了手，直接跟着他一起跳了下去。
    原来这钩蛇伸长了脖颈来袭击我们二人时，它的身体蜷曲成了u字型，不但头部会往后翻卷，尾部也会上升一段距离，而我正是趁着它后尾上升的一刹那间纵身跳跃，带着虤子胥一起险之又险地落到了钩蛇的头顶之上！
    我和虤子胥同时坠落在了钩蛇的头顶之上，那一刻我只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要散架了，好在这钩蛇的头顶上有还算绵软的蛇冠，能够稍稍减少冲势，否则我和虤子胥怕都是凶多吉少。

 第828章 十六 有惊无险

    轰！
    在几乎能够让耳膜爆裂的响声中，我整个人一头撞在了坚硬的湖面上，浑身上下的骨骼都发出了崩裂声，我感觉我整个人都散架了，四肢瞬间在强烈的剧痛刺激下发麻。虽然我的骨骼比一般人更强硬一些，但是面对这样的落差，不受伤也是不可能的。
    当翻涌的湖水再次将我的身体托出水面时，我早已经动弹不得，视野里一片模糊血红，大概是浑身的皮肉在刚才的撞击中裂开了爆出了鲜血。
    我隐隐约约地听见无数的人在呼喊着我的名字，那声音既远又近，但是我却动弹不得，整个人像是一摊腐烂的肉一般浮在水上，沉沉浮浮。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感觉到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拉着我的手臂，把我拽向了湖畔，然后在钩蛇蛇尾猛砸地面的声响中，把我一路拖到了安全区域。
    在模糊的视线中，我看到了十多个黑乎乎的脑袋浮现而出，我难以辨认清楚，但是其中一个最小的脑袋，我能够认出那是矮子。
    “飞晖、你怎么样？”
    “飞晖，你没事吧？”
    “他流血了！我的玄牝啊，他好多血，快给他止血！”
    “快，快，他快撑不住了！”
    “快送他去校医室！”
    杂乱喧嚣的人声和脚步声在我的耳畔回响不绝，但是我却感觉自己的听觉能力正在渐渐丧失，整个人变得冰冷下去，所有人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远，我好像听到矮子在大哭着，乙灵在抽泣着，娩茵然在呼喊着，马达明在高呼着……
    就在下一刻，一道冰寒冷厉的高傲女声突然打断了这所有的喧嚣声：
    “都给我让开，别挡着本王的道！”
    听到这道熟悉而又骄冷的声音，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渐渐松开，嘴角浮现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然后沉沉地闭上眼，安然入睡。
    “你来了……我就放心了……”
    当我再次醒来时，我已经躺在了校医室的纳米病床上，睁开眼睛的那会儿，七八个脑袋就钻进了我的视野里。我首先看到的是乙灵和矮子的脑袋，之后才渐渐把视线落到了周围的马达明、娩茵然、猡荣、鸢婍和虤子胥等人身上。
    而在校医室靠近房门的一隅，则是正翘腿端坐着一道蓝色的颀长身影，这道优美的女影正自顾自地用竹签从玫瑰木花桌上的水果盘里挑着草莓往自己的唇里塞。
    “嘿，醒了。”矮子喜滋滋地道，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我上上下下看，他的肩膀上飞来了一团白绒绒的小影子，登时跳进了我的掌心里，使劲磨蹭着我的肌肤，我定睛一看，赫然正是一脸欢欣的小福神。
    “我早说了他没事的。”房间的角落里传来了娜戈女王那慵慵懒懒的声音，我看到她用她那双冰冷如铁锭子的眼眸瞥了我一眼，然后继续自顾自地挑着水果盘里最新鲜的草莓往自己的嘴里塞着。
    “怎么样？”乙灵问道。
    “没事了……就是头有点晕乎乎的。”我揉着脑袋爬起身来，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内衬袖口上全是凝结的血迹。
    矮子松了口气，道：
    “大概是受了点脑震荡吧，毕竟从那样的高度跳下来。刚才你血流的到处都是，蛇鳞和坠落的冲击把你的身体都给撞得皮开肉绽了，好在娜戈……那个女王赶到了，不然我现在真担心你一命呜呼了。”
    站在矮子身旁的猡荣红着眼睛惭愧地上前来，低着头，有些难为情地对我道：
    “真的谢谢你救了我们……我那时候真的觉得一切都完了……还好有你。我之前还那么怀疑你，说你的坏话……我……我对不起。”说着，猡荣站直了身子，居然毕恭毕敬地向我鞠了个躬诚恳地道起歉来。
    我的神智稍稍清醒了几分，急忙辅助了猡荣，转了转胳膊，笑道：
    “没什么，小伤小痛而已，嘿嘿。”
    “我也得……谢谢你。对不起了。”站在猡荣身旁的虤子胥也是面色复杂地看着我，眼神躲闪，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谢谢你，飞晖……”鸢婍也是红着脸，面色娇羞地谢过了我，她的身上披着一件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卫衣，之前为了救她，我让小福神利用高频声波把她的衣服都给炸裂了，看鸢婍的样子，一头黑发都还没有干，带着些许的水气，看来我也没有躺多久。
    我笑哼哼地道：
    “大家都是同学，还说什么谢不谢的啦。”语毕，我掀开了被子，打了个哆嗦，随手披上了乙灵递给我的外套就下了床，像个没事人一样舒展腰肢，一旁的护理员怔怔地看着我，有些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她想劝我再做一下全身检查，不过我随口推辞了。
    听到我的话，猡荣、鸢婍和虤子胥互相看了看，然后脸上也是各自浮现出了程度不一的笑容。
    人群裂开了一条线，而我则是踩着拖鞋走到了坐在校医室角落里的娜戈女王面前，娜戈女王漫不经心地用手里的竹签挑着水果盘里最红艳的草莓，但是我却是直接把整个水果盘端了起来。娜戈女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双冰冷明澈的眼睛缓缓抬起，看向了我。
    “你来得可真及时啊，嗯？”我侧着脑袋看着娜戈女王，对着她挑了挑眉毛。“我觉得你下次完全可以再来晚一点啊。”
    “我可不是你的贴身保镖。”娜戈冷冷地道，“没有义务二十四小时跟在你身边。我早说了，救不救你，纯粹看我心情。什么时候我心情不好了……把你丢进大西洋里喂鲨鱼也可以。”
    我咬牙切齿地道：
    “行，你说了算，你是女王大人。”然后我瞥了身后的虤子胥等人一眼，凑上前去，在娜戈的耳边轻声道：
    “不过嘛，你也不是什么坏人。虤子胥他们身上的伤是你治的吧？其实你骨子里，还是个挺好的人嘛。女王大人。”我重新把手里的水果盘摆在了娜戈的面前，听到我的话，娜戈的脸颊居然微微一红，俏白玉嫩的脸蛋在一瞬间又浮现出了往日只有在雨瞳脸上才能看到的光景。
    娜戈蹙着眉毛，紧紧地盯着我看了一眼，然后又冷哼了一声，转过脸去。

 第829章 十七 各国来使

    钩蛇暴动的原因暂时没有查明，但是我却隐隐约约觉得背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而另一方面，这一次我在钩蛇暴动中的举动也很快传开了，除了跟我一个班的同学之外，一些对这次事件比较关注的学生对我的目光和态度似乎也有了一些改善。我能够最直接感受到的是当我去雪香斋吃饭时，一些路过的男女生对我打招呼更加热情和主动了，而且我被打招呼的频率也明显高了很多，这大概是多亏了当时有学生拍下了我浑身是血、皮开肉绽的画面放到了校园黑鸲网络上的缘故吧。
    这样的改变让我感到这些天来一直积聚在心中的压抑情绪好了很多。但是，在这些热情的目光背后，也有一些闲言碎语在传播着，有些学生似乎在背后讨论说这一次的钩蛇暴动可能是我故意策划的，为的就是利用苦肉计来改善自己的形象，因为钩蛇一般并不会主动袭击人类，除此之外，被钩蛇钩走的也是之前对我有过挑衅行为的虤子胥和猡荣等人，他们说这整一个事件都是我自导自演策划的戏码。
    当然，这种阴谋论的说法终究只是小市场，并没有成为主流的舆论，至少当时在班上的几十个人都目睹了我差点死在钩蛇巨尾之下的画面，也看到了我奄奄一息的场景，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演员是会蠢到用自己的生命去冒险的。
    除此之外，在钩蛇事件之后，娜戈暂时也不怎么离开白云边了，她暂时在白云边住了下来，住的还是白云边给她提供的国际接待所的帝王级包厢，这种包厢一般都是用来接待他国领导的，这个女人所受到的待遇可以说是好得很。而且更让我无语的是，还有好几次，娜戈在学校的古玩摊位和水果店不付钱直接拿货走人，结果导致那些卖家直接找上了我送上了单子，把我的钱包掏空了好几回。为此我终于忍不住出口训斥了娜戈，但是这个女人却是把我的话全都当做耳旁风，对于我的斥责，她只是唇角含着哂笑，一边把玩着手上的扳指，一边道：
    “怎么，放了这点血就不舍得了？真当以为本王屈尊降贵当一年你的贴身保镖，是没有代价的？”
    “要花钱了就开始承认自己是保镖了？你知道你在摊位上拿的那些鸡血石、血珊瑚、玉扳指、黄金指甲、化石琥珀要多少钱吗？！”我急得差点跳起来。
    但是面对我的一连串恶言骂词，娜戈却似乎很乐在其中，她唇角一翘，淡淡一笑，然后突然转过脸来，用一双冰寒如渊的眼睛冷冷注视着我，回问了我一个让我瞬间语塞的问题。
    “你觉得，是你的小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这个干脆的问题，瞬间把我所有的话统统都给卡回了咽喉里，让我无言以对。
    我只能委屈地摸了摸已经金额透支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沧泱基因卡，然后泄气颓然地看着在我的面前晃动着雪白柔滑的大长腿的娜戈，道：
    “那你总可以换一件服装吧？你看看你，现在穿得像什么样子？低胸装、露背，开到大腿根的旗袍，露肚脐，像什么样子？雨瞳可没有你这样的。你都可以去红灯区做头牌金娘了。”
    娜戈头也不抬地道：
    “这是我的鳞片所化，这样的状态适合散热。”
    “散热？那你怎么不把衣服脱光散热啊姑奶奶、大姐大啊？这里可是学院诶，你好歹穿点正常的衣服吧？我给你借了校服，你以后就穿这个。”说着，我把我一套从乙灵那边借来的黑色女校服丢给了娜戈。
    娜戈接住了我丢给她的女装校服，扫了两眼，皱了皱眉，道：
    “我可不是你的女儿，别对我说三道四的。”
    我冷冷地怒视着娜戈，整整五秒，然后突然邪恶地笑道：
    “我知道一家能够买到五星级超级奶油蜂蜜甘草草莓的店，如果想吃到的话，就给我乖乖穿上校服，听到没？”
    听到我的话，娜戈的眼睛登时一亮，随即又稍稍收敛了眼神，表情恢复了常态，她低头掂了掂手中的校服，道：
    “当真？”
    “当真！”我连连点头。
    娜戈轻叹了一口气，不耐烦地道：
    “真是麻烦……换上就换上吧。给本王带路。”
    看到娜戈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妥协之色，我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没想到耗了这么多天，总算是抓到了这个女人的一个把柄。
    果然，再傲娇的女王也终究胜不过一个老实的胃啊。
    这个世界上有吃货这种物种实在是太赞了。我心中嘀咕着。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过得还算安定，除了课程有些繁忙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大事发生。钩蛇风波过去之后，狲司南也的确是受到了学校那边的处分，但是念在没有学生受伤，而且狲司南也是是资历老道的老教授的份上，狲司南仅仅只是受到了扣除薪水的处分，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处罚。
    而看穿了娜戈的吃货本质之后，我也是和矮子琢磨着用各种新颖的食谱牢牢抓住她的胃，暂时没有让她整出幺蛾子来。
    这样和平的时光差不多持续了一周左右，事情却是发生翻天覆地的大变。

 第830章 十八 大阵仗

    这居然是一只巨大的飞天神象！
    “是飞天白象阿拉伐陀！须弥座的护国巨兽！”猫三昧激动不已地道，“须弥座的人也来了！”
    场面可以说是火爆无比，林芝豹、蝠露露、鹭泽青、鹤阑山、狲司南、斑鸠罗尔等一大票校长、副校长、教授团的代表经在太和殿前的八米玉阶上严阵以待，每一个人都面色肃穆，眼中却又闪烁着激亢的光芒。
    接下来从东方的天空中出现的一列整齐的鲸艇，只不过和普通的鲸艇不同的是，这些鲸艇的颜色都各不相同，它们就像是热气球一样染成了花花绿绿的斑斓颜色，每一只鲸艇上都有着一个家族的族徽，在其中，我看到了熟悉的眼球族徽、胡子族徽和嘴唇族徽。很显然，这是来自新德利亚的代表团。国家面临巨大的动荡，在这种时候，新德利亚还能够派遣代表团前来，实在不易。
    至此，包括白云边这边的代表在内，鹏背城已经聚集了五个国家的代表团，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之前林芝豹校长在校长办公室里跟我提到过的事，再联想到这些天里私底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小道消息，我自然明白这些不同国家代表团的来意。
    在大约一分钟的沉寂之后，广场上的学生们再次尖叫了起来，这一次，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转向了南方的天空之中，在那里，不知何时，半边苍穹已被无数的彩虹所笼罩，一圈又一圈宛若佛光般的光环之中，一团巨大的云陆缓缓浮现而出，而在那团云陆之上，我看到了了一只体型几乎接近城堡的超级树袋熊，这只笨拙的树袋熊以慵懒的姿态垂着脑袋，坐在云陆上，而在它腹中的口袋里，则有一群模糊的人影正在向着下方挥舞双手。
    “是澳洲天上世界尤卢卢恩谷卢的代表团。”一个学生一边挥手一边欢呼道，“没想到连尤卢卢恩谷卢的人都来了！”
    最后从西方天空中浮现而出的，是一艘极其巨大的金属飞船，那艘飞船表面镌刻着极其繁复的图徽条纹，其中不少还是动物的画像，而在那艘体型庞大的金属飞船后方，我能够看到一轮巨大的光圈，那一轮光圈，显然是金属飞船本身的推进器，但是当它从西方的天空升腾而来时，乍一看就像是天空之中又出现了一轮耀日，是那么的炫目，灿烂。
    “太阳船……”站在我另一边的凰极生忍不住抱紧了双拳，轻呼起来，“埃及天上世界‘芦苇之野’的皇家太阳船！哇啊，好激动！看来贝斯特家族也来了。”
    这大概是我在白云边见过的最为壮观、宏大和震撼的场面了。来自六个天上世界的精英代表团几乎可以说是倾巢而出，纷纷降落到了这片安详静谧的土地上。
    数以万计的学生们站在广场上、廊道上、大道上，他们跑出宿舍和殿堂，欢呼着迎接着这些来自其他国家的精英使团，整一个白云边，在这一刻俨然已经变成了一片充斥着呼声的沸腾海洋。白云边中大多数学生一辈子都未曾见过这般宏大的盛景，所有人都激亢不已地自行组织成列，开始以自己的方式欢迎一个个从飞行妖兽上走下来的异国代表。
    穿着深紫色宫廷复古长裙、戴着插翎羽的宽檐帽的克露迪尔女王踩着银色细颈高跟靴从佩利冬的左翅上缓缓而下，上前迎接的她的人是林芝豹和蝠露露，林芝豹单膝跪地，以欧式的礼仪轻轻摘下了克露迪尔女王手中的黑手套，轻轻一吻，然后领着她走向了太和殿的玉阶。
    在那之后，邪马台的神照天皇也从姑获鸟的身上缓步而下，在无数的皇家卫队成员的保护之下呈半环状向着林芝豹走近，因为天皇御袍的下摆过长，天皇走路的速度很慢，他每走一小步，周围的卫队都要稍微停下来等候他一点时间，但是他们的整体节奏却控制得很好。当年轻的天皇走到了林芝豹面前时，两人握了握手，轻声地交谈了一些什么。神照天皇是在神风天皇被废之后新立的邪马台天皇，登基那年，他不过十四岁，而如今，他的年纪不满十六岁，看起来极其的稚嫩腼腆，在成熟风骨的林芝豹面前，他看起来倒像是个前来问候的学生。
    之后接二连三和林芝豹握手或拥抱的代表人分别是新德利亚的新任总统——莫里斯?希尔伯特。尤卢卢恩谷卢的大胡子总理海伯利安、须弥座新白帽总理阿斯帝伽以及芦苇之野的女总理莫甘娜?贝斯特。
    这些可都是在天上世界威名赫赫的大人物，同时更是云中国际的核心成员或者重要成员，哪一个抖一抖脚都能够震动天上世界的一方土地。而除了来自天上世界各个国家政府的代表之外，我还看到了一些身材壮硕、身形高大、穿着考究的精英捉妖师，他们腰间挂着响山牌，显然是各个国家最出色的捉妖师代表。
    像是看到了什么危险物，凌子蟾的眼神迅速变得寒冷犀利起来，他的视线落在了一个肌肉结实、头上寸草不生、身上满是莲花纹身的黑人男子身上，轻轻地道：
    “飞晖，这些人，都不简单。像是这个光头男子，是目前打破天上世界杀妖兽记录的‘屠妖王’　纳博科夫。”
    猫三昧也在一旁应话道：
    “对对对，还有那个戴着耳麦和眼镜的男子，他叫雷帝亚兹，听说他跑得比猎豹还要快，曾经徒手杀死十只闻麟！”
    乙灵的目光则是落在另外一个戴着一定针织帽的男子身上，她轻轻地道：
    “飞晖，你要小心那个戴着红色针织帽的男子，他叫平，他会两种妖术。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有两种妖术的捉妖师。”
    “两种妖术？”我不敢置信地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有两种妖术？这怎么可能？”
    乙灵面色谨慎地道：
    “这种情况非常罕见，但是的确存在。这和捉妖师的特殊体质有关。”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我习惯性地摸着脑门道。
    “呵，这有什么，在本王看来，都不过是一群蝼蚁而已。”面对我的感慨，站在我身后抱胸而立的娜戈冷不丁地发出了一句嘲讽之声。
    “拜托，标准不同好吗？”我有些无语地看着一脸轻蔑之色的娜戈，然后无奈地甩了甩手。
    当来自埃及芦苇之野的太阳船从我们头顶上方缓缓飞过之时，天空中飞过了一群长喙、戴着双羽饰冠的鹡鸰，这些鹡鸰分别有灰、紫、蓝三色，当它们成群结队地从我们的头顶之上飞过之时，居然洒下了大量红红白白的颗粒，这些色彩鲜艳、形状不规则的颗粒晶体就像是冰雹一般朝着我们砸了下来，但是下方的学生们却是沸腾了一般，冲着那如同豆子般洒落在地的颗粒狂奔而去，而矮子也是舔了舔嘴唇，亢奋不已地挽起袖子就追了上去，不单是矮子，就连猫三昧也站不住了，只见她两眼发光，拉着凌子蟾就飞奔上前，人来疯似的欢呼着冲进了人群中跟着抢了起来。
    “那是什么？鸟粪吗？”我看着冲进人堆里的矮子和猫三昧问道。
    乙灵看了我一眼，微笑着道：
    “那是贝努鸟酿的蜜糖，也被称为是‘贝努鸟的祝福’，那是世界上最罕见的美味之一，此外据说吃了贝努鸟的蜜糖果粒，可以延年益寿，续命十年，是比黄金还要值钱的珍品。”
    “真的假的？”我惊讶不已地道，心头发痒，也想冲上前去跟着抢了。
    乙灵笑道：
    “半真半假吧。贝努鸟的蜜糖的确有补血养气、清脾润肺的作用，吃了它可以排除体内十多年淤积的毒素，我家里就有一些存货的，在我们家族药厂里，这些也是珍惜的药材了。你若是想要，下次我可以帮你要到一些……”
    说到了这里，乙灵的话头稍稍顿了一下，然后又稍稍收回了视线，没有继续说下去。
    很快矮子和猫三昧就跑了回来，只见矮子手里只有可怜巴巴地七八十来颗，而猫三昧则是蹦蹦跳跳、喜滋滋地抱了个满怀，我看在场的人里面，就属猫三昧抢得最快，捡的最多，就连凌子蟾也是远远不足，他只抓了一大把而已，跟猫三昧那抱成小山的规模比起来还是远远不及。
    我不可思议地伸长了脖子，道：
    “猫姐，你怎么抢这么多，你属吸尘器的吧？”
    猫三昧吐了吐舌头，她一边把手里的糖果乐呵呵地分给我们，一边喜上眉梢地解释道：
    “藏目术的好处咯。其他人眼睛盯到哪儿，我就先跑到哪儿咯。”

 第831章 十九 危情

    周围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顿时松懈了下去。
    而我左看右看，看到周围一张张懵然的脸，只好无奈叹息一声，然后苦笑着拿着手里的纹身喷笔，缓缓地走向了冲我掀衣露背的屠妖王。
    ……
    欢迎盛会结束之后，剩下的各国明星精英们被陆陆续续地遣送去了麟德殿进餐。而我们这些本校闲杂学生也各自返回了自己的寝室或者交泰殿交谊厅、雪香斋继续狂欢。
    各种小道消息已经在学院里一路传开，而我也是心事重重。之前校长早已经提到过了圣像战争一事，我也早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一切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看到了吗？刚才那屠妖王向飞晖你求签名的时候，周围的人那个表情，哈哈，太刺激了！”在交泰殿的一隅，矮子开了一瓶比尔森啤酒，和我对杯畅饮着，在我的周围，还坐着凌子蟾、猫三昧、凰极生和乙灵等人，女生们只要了普通的低糖饮料，而凌子蟾和矮子倒是不介意和我畅饮一番。
    明明喝的是樱桃蜂蜜汁，猫三昧却也是满脸红潮，只见她双眼发光，激动不已地道：
    “是啊，没想到那个家伙气势汹汹的，却只是不擅表达而已，吓了我一大跳！不过今天实在是太满足了，看到了好多的明星，简直死而无憾了。我刚才还看到法鲨了，没想到他也来了！他可是世界上最好的鲨鱼骑手！还有鸥拉，他可是全世界最出色的空中蹴鞠选手，听说他就要带领他的巴塞罗那队拿下第三次欧冠了，没想到也来了！还有那那那……对，那个鹫尾秀明，邪马台的男歌手，超级偶像，我好喜欢的，居然也来了！”
    猫三昧的脸上泛着浓浓的花痴之色，而坐在一旁的凌子蟾则是颇为失落而无奈地低头喝着比尔森啤酒。
    “猫姐，你歇歇，你歇歇。”我看着滔滔不绝、口沫横飞的猫三昧，一边给她地上纸巾一边劝她控制自己那快要暴走的情绪。
    矮子翘着二郎腿，神色宁静地道：
    “这次全世界各大云陆的首脑级代表人物都来了，而且很明显，这些代表团所代表的国家，都是有玄牝铜像的国家，像南欧的阿瓦隆、俄罗斯的斯瓦罗格等等都没有派出国家首脑前来，而是让一部分的精英混合在了青铜树、芦苇之野的精英团队里，这说明，这次他们前来的目标就是白云边的玄牝铜像。”
    “圣像战争……”我轻轻地道，语气沉肃。
    气氛变得有些沉静了下来，除了坐在一旁角落里优哉游哉地吃着草莓的娜戈之外，我们这群围聚在圆桌前的人每个人的脸色都不算是很好看。圣像战争，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天上世界各个国家之间的一种小规模战争，这场小战争看似只涉及到了几十个精英，但是事实上，背后却是涉及到了政治、经济、金融、科技、文化、舆论、军事、战略等一系列的角斗，历史上的每一次圣像战争都比任何人想象的要更激烈而残酷。
    因为，圣像战争，某种意义上，就是国运的战争。
    哪个国家能够在这长残酷的比赛中胜出，那么他们就能够掌握未来数十年的国运。
    凌子蟾微微抬头，道：
    “历史上每一次圣像战争，都会从拥有圣像的国家之中选出七名代表参加。而在沧泱，白云边是唯一有主圣像的地方，这些国家元首会来到这里，倒是也合情合理。而且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这次参赛的部分选手，可能会从学校里挑选。”
    矮子直言不讳地道：
    “那我倒是期望飞晖能够选上，有娜戈在，还愁拿不下他们，是吧？什么屠妖王，屠神王，在飞晖面前都跟泥雕木塑一样，不堪一击！”
    说着，他还特地看了看坐在稍远处的娜戈，看到娜戈没有什么动静后，方才松了口气。
    乙灵面有忧色地道：
    “若是能够得到玄牝的力量，想来娜戈不会拒绝帮忙出手，只是……圣像战争的考验，也不单单是靠武力，也有依靠智力、合作和其他素质的地方，历史上，也有能力并不突出，却靠着聪明才智解开了谜题通过了考验的人。而且我听说……能够进入考验的，只有玄牝选中的人，其他人，都无法进行干涉。”
    乙灵的话也不无道理。虽然都是神兽，但是玄牝的力量却远远不是普通神兽所能够媲美的。若是玄牝真的对御赐者留下了什么限制性的要求，单凭娜戈的力量，或许还真的未必能够抗衡。
    正在我们暗议期间，交泰殿交谊厅内突然喧哗了起来，我举目望去，却看到了三道熟悉的身影正从正门缓缓走入。
    “是神沼枫。”我惊喜地道。
    凌子蟾、猫三昧、乙灵齐齐转头，只见三个穿着黑色短外套搭配方领白衬衫的男女正相继踏门而入，为首的人赫然正是几个月不曾见面的神沼枫。他一进交谊厅后就左右环顾，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等见到挥手的我们之后，他和一旁的大鹪鹩玉子以及御间城毅笑着使了个眼色，然后向我们走来。
    矮子双手枕头，半开玩笑地道：
    “咋又是你们仨，难道偌大的邪马台就找不出其他的捉妖师了吗？”
    御间城毅揉了揉拳头，得意洋洋地拱了拱眉，道：
    “这说明我们几个优秀，懂不，小矮人？”
    神沼枫温和地笑道：
    “倒也不是如此，除了我们之外，此次前来的还有另外一位代表，鹫尾秀明，他比我们大十届，算是我们的老学长，当然，他的另外一个身份你们也都知道。”
    “当然当然，我还是他的粉丝呢。”猫三昧连连眨眼道。“他的所有专辑我都收藏了。”
    神沼枫道：

 第832章 二十 再走玄牝门

    “同时，在距离华盛顿以北一万多英里的北极圈内，大气环流出现了异常。受到北极震荡和高速气流的影响，一股强大的冷空气正在形成。这股原本应该锁在北极圈上空的‘极地漩涡’脱离常态，开始呼啸着逆时针急速向南发展。只不过短短几天，北冰洋、巴伦支海、西伯利亚平原、白令海、阿拉斯加、加拿大、美国中北部地区温度骤降了二十到三十华氏度，部分地区出现百年罕见的暴风雪。”
    凌子蟾严肃的视线从神沼枫的沙鳞画板上缓缓抬起，看向了神沼枫，缓缓道：
    “有证据表明这些和圣像战争有关吗？”
    神沼枫道：
    “每一次圣像战争开始时，天地都会有异像，这也是圣像战争最初的由来。事实上，圣像战争一开始为了给玄牝献祭贡品，祈福人类风调雨顺的仪式而已。这一次异像的出现，比历史上的任何一次都要严重，因此，各个国家政党内的鹰派声音逐渐占据了上风，才不得已发起了这一次圣像战争，目前除了沧泱为新党代表的林芝豹等人之外，其他国家都已经通过了发起圣像战争的法案。天地色变，这本身就是玄牝催促人类开始圣像战争的信号。”
    顿了顿，玉子补充道：
    “我们……没有其他的选择。因为如果圣像战争不打响，我们将要承受的，是全人类的灾难。”
    我万万不曾想过事态会如此的紧急而复杂，但是结合目前多国代表集体现身白云边的形势，神沼枫他们的话自然不会是假。
    我纳闷道：
    “这不可能吧……为什么玄牝的离开会导致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不应该啊。如果玄牝知道自己的离去会酿成现在的祸患，她应该……”我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至少以我的理解，如果玄牝的离开会造成如此天地大变的话，那么她应该至少会事先提醒我才对。也许是当时情况紧急玄牝来不及告知我？这一点倒是有可能，但是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我就责无旁贷了。现在全球的局势都变得如此紧张动荡，不管我该背负多少责任，至少我也是造成如此景象的原因之一，我必须尽力把这件事解决才行。
    我改口道：
    “我不太明白的是，为什么你们都认定这些自然灾害就一定是玄牝造成的呢？会不会……会不会是其他原因造成的，比如说，其他的神兽？”
    神沼枫摇了摇头，道：
    “是不是其他神兽造成的，比如说目前还没有任何音讯的神兽腾格里，这一点就无法确认了，但是就历史来看，自然灾害和玄牝的力量有非常紧密的关系。事实上，玄牝的力量无处不在，而且她的力量主要遍布在全世界有妖兽的地方，我们认为，当初玄牝降临这个世界的时候，曾经在全球各地都设置了兽巢或者说是基站之类的特区，那些特区如今已经变成了妖兽的集中地，也是妖兽生态圈的分布地点，玄牝对那些妖兽生态圈分布地有过她的力量影响，而这些妖兽生态圈的平衡是通过玄牝的力量对天气、地形、温度、湿度等各种自然界参数的影响来保持的。每过六十年，玄牝的力量可能会有一种周期性的波动，所以需要有人到她设置那些特区触动机关，让能量适当宣泄，才能够维持生态和自然的平衡。这个理论，目前是比较主流的解释。”
    矮子恍然道：
    “简单来说就是大姨妈咯？这玄牝每隔六十年来一次大姨妈，需要找人给她发泄止血啊？”
    “陈百阅。”狐仙儿有些冷硬的声音响起，矮子这才意识到玄牝在天上世界有着至高无上的信仰，于是才咳嗽了一声，收回了自己有些过激的话语。
    我抓耳挠腮、苦思冥想了一番，最后勉强承认了这个说法：
    “总之，这么说……也说得过去吧。”
    猫三昧单手托腮，郁郁寡欢地从圆桌上撩起了一片带竹签的凤梨片，在手里细细转动着，神情郁闷地道：
    “看来这次校长真的是很为难，之前都没有见他在学校里有公开提起过圣像战争的事，看来他对这件事的态度是非常的消极抵触的。”
    凌子蟾点了点头，道：
    “但是目前看来，他已经没有逃避的余地了。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我们都必须做好准备。距离圣像战争的选拔，不会太远了……神沼君，你们来找我们，是因为看好我们会参赛？”
    神沼枫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道：
    “没错，我非常看好你们，之前我们曾经联手对抗过回提，我知道你、极生、三昧、仙儿，当然还有飞晖，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出色的捉妖师，如果说要找出能够代表白云边甚至整个沧泱参加圣像战争的人话，我想其中必然有你们。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我希望我们到时候能够紧密合作。”
    我耸了耸肩，有些苦恼地道：
    “这么说，是不是会有种钦定的感觉？”
    “不用那么麻烦。”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如同鬼妹一般在我的脖后响起，我怵然回头，却看到穿着一身标致的黑色女校服的娜戈正端端地站在我们的身后，一脸寒霜地道，“让本王把那些碍事的参赛者全都杀个干净就行了。”
    我捂着额头，皱眉道：
    “你可别胡来，娜戈，你要是这么做，那可就成国际问题了，还嫌事情不够大吗？”
    娜戈冷冷地道：
    “国际问题就国际问题，我还怕闹大不成？”
    “女王大人，您歇歇，您歇歇，悠着点，不要动火。嘿嘿。来来历，喝口酒。”矮子端着加冰草莓酒急趋上前，献给娜戈，他满脸堆笑道，“这件事可不是简简单单能够用武力解决的。万一您真把那些候选者给灭了，而玄牝的候选者里正好有那些人呢？那大家最后岂不是都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历史上获胜了却没有当上玄牝选召人的情况也不是没有的嘛。”
    看到娜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的姿态，矮子急忙又跑上前来，对着我的耳朵道：
    “飞晖，咱们的女王大人可不懂什么政治关系，军事战略，你跟她讲这些大道理没啥用的，要讲就跟她讲点实际的，她反而会听。”
    我有些无奈地嘟起了嘴，矮子的话着实犀利，看起来这段时间里他是完全把娜戈的性子给摸透了。
    我咳嗽了一声，道：
    “不管怎么样，对其他国家的参赛者直接动武是绝对不行的，玄牝也未必就会承认。就像当初我和百阅哥参加维德的考验那样，单单靠武力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如果不是百阅哥头脑聪明，破解了维德的谜题，我也没有机会成为它的御赐者。”
    娜戈将手中空荡荡的酒杯随手一丢，擦着猩红的蜜唇，带着清冷的眼神，淡淡地道：
    “那随你，反正到时候你死了那是你的事。”
    神沼枫、御间城毅和玉子在浑身散发着寒气的娜戈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然后面面相觑了一番。神沼枫加快了语速，道：

 第833章 二十一 选拔赛

    “因为云中国际通过的法案以及国家的现实考虑需要，我校现响应国家的紧急号召，全力支持在不久之后举办的‘圣像战争’。而我们学校的所有师生，都将成为参加圣像战争选拔的第一批选拔者，如果选拔者成功参赛，并且获得最后的胜利，他将获得的不单单是个人财富、名誉与威望的奖励，更将会是我们学校、国家、甚至全世界的英雄，他将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等到学生到得差不多之后，副校长鹭泽青站在了玄牝铜像左侧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上，利用青鸾扩音图像向着整个广场的师生传递了他的声音。
    随着鹭泽青的话音落下，整一片广场上的学生都沸腾了，几乎所有人都在欢呼万岁，一张张或是稚嫩或是成熟或是苍老的脸上，一双双神情不一的眼睛都闪烁着晶亮的光芒。那光芒中，既有炽热，也有紧张，也有忧虑，当然，更多的还是看好戏的期待。
    等到爆炸般的欢呼声和议论声稍稍平息之后，鹭泽青用严肃的口吻道：
    “必须强调的是，圣像战争是我们天上世界规模最大，也是最最残酷的比赛，或许有人能够在这长比赛中迎花凯旋、名扬万里，但是更多的人，却可能在这个过程中流血受伤，甚至失去生命。而且，这次的选拔，是强制性的，不管你是否愿意参赛，一旦你被选上，那么，你都将代表我们学院，代表我们国家参加这场世纪盛典！！”
    面对鹭泽青的强调，一些学生眼中炽热的光芒稍稍减淡了几分，但是更多的学生眼中却是显现出了更为激动之色。
    鹭泽青的目光像是自走炮台的炮弹般在在场所有学生脸上扫过，在大约五秒的沉寂之后，鹭泽青扯开了嗓门，高声宣布道：
    “那么，接下来，所有的主任和辅导员组织好各班学生，在之后，所有人都按照我公布的次序，陆续走过玄牝门，进行选拔测试！”
    “要开始了……”矮子摩拳擦掌地道，眼中闪烁着既紧张又激动之色。
    我也眯起眼，看了身旁脸色略微僵硬的乙灵一眼，然后捏紧了拳头，重新望着那栩栩如生的巨鹿铜像的眼睛，喃喃地道：
    “重走玄牝门……”
    这一次，那个曾经让我魂牵梦绕的梦幻女子，还会再次出现吗？
    我屏声敛气紧紧地盯着站在高台上的鹭泽青，他的手里拿着一份长长的名单，一双深邃的眼睛在纸面上慢慢地扫动着。
    “选拔测试先从我们学校有响山牌的捉妖师开始，接下来，听到自己名字的人，先进入玄牝门，如果通过测试，则自觉站到左边的高台上。第一位……凰极生！”
    话音落下间，我听到了一大片女生的轻呼声和热情欢叫声，紧接着，代表校学生会的学生团中，缓缓地走出了一道留着潇洒柔顺的长发的优美高挑身影，那道身影的脸上挂着有些腼腆的笑容，在无数女生炽热的目光中，他向着大家挥手示意，然后一步一个脚印地向着玄牝铜像走了过去。
    “会长的人气可真高啊……”我忍不住道。
    “那是，”猫三昧的脸上挂着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会长可是咱们学校人气最高的男神哦。男神排行榜第一的人。”
    “可惜是个gay。”矮子干脆利落地道，结果被一个留着短辫子的女生听到后愤怒地回头瞪了一眼。
    面对矮子的话，我只能笑笑，因为在我的脑海的记忆一角里，我还保存着彩虹龙吉瑞亚拉和凰极生之间的那一段短短的，可以说是凄美的情感邂逅故事。我知道，虽然凰极生被人说是gay，但是事实上，他的内心也不是没有被挖掘出正常男性取向的潜力，他的这种gay的取向，纯粹是因为他所在的凰家的家庭女性文化环境造成的，是属于后天的原因，并不是天生的本能。
    在万众翘首以盼之下，凰极生迈着悠然的步子，直挺挺地走入了玄牝门之中。而几乎就在他走到的玄牝门门口的时候，玄牝铜像上方的那一双用红宝石镶嵌的眼睛就闪过了一圈如同警示灯般的血红光忙！
    那一刹那间闪过的亮光，令得在场的师生们纷纷动容，不少女生当场惊呼了起来，紧接着这种惊呼声化为了热切的掌声，还有女生甚至将事前准备好的礼炮冲着凰极生放了过去。
    “有反应了……原来是这样选拔的啊。”我呆呆地看着玄牝铜像上那一瞬间闪过的宏观，喃喃地道。
    “真不愧是会长。”乙灵在一旁轻声道。
    面对无数女生崇拜的呼声，凰极生转身向着大家示意掌吻，他挥舞着手臂，自觉地向着左侧的高台走去。
    “第一名参赛者诞生，凰极生，通过测试！让我们为他掌声。”鹭泽青似乎也对凰极生极其的满意，他对着凰极生露出了赞许的目光，一边嘴里高声赞扬着他，一边目送他走上高台。
    一直等到凰极生在高台上落座后，鹭泽青才再次拿起了手中的名单，脸上的欣慰之色渐渐收敛，转变成了凝重：
    “第二个，凌子蟾。”

 第834章 二十二 选择的人

    到了现在，已经诞生了三名参赛者。而且让我情绪复杂的是，这三名参赛者，都是和我关系最亲近密切的人，我的心中隐隐地产生了一种不祥的感觉，我下意识地看向了乙灵。像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乙灵也是坚定地看着我，道：
    “该来的总归是会来的。”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但是让我有些惊讶的是，接下来被宣布通过了玄牝像测试的，却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外国双国籍留学生，他的名字叫上杉龙太郎，在邪马台事件之中，他失去了他的父母以及双胞胎弟弟，最后转到了白云边的难民留学生，沧泱出于人道主义而收留了他，所以他现在是沧泱和邪马台双重国籍，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通过玄牝门，成为一名参赛者。
    这样一来，学院的立场一下子就稍稍变得微秒了起来，但是毕竟现在上杉龙太郎也是白云边的学生，也是沧泱的子民，因此从合法性上来说，这上杉龙太郎是没有问题的。
    上杉龙太郎是个长相还算英俊潇洒的男生，他穿着雪白的袒颈西式衬衫，搭配着白色的直裤，搭配着一双闪着金丝绒浅口的白色平底鞋，可谓是全身雪白，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有洁癖。他的头发略长，乌黑的斜刘海中长发的鬓侧夹杂着几缕细长的白发，看起来格外显眼。但总的来说，他的穿着给人一种整体和谐的感觉，属于高雅而不造作，简约而不俗气，他的身体线条也显得极其匀称，简直可以做专业模特，尤其是他的脸上，似乎一直挂着不会掉的微笑，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子古代的白衣临江的公子侠客的气质，这倒是让人增添了几分对他的好感，如果要比喻的话，他更像是一块经过精雕细琢的美玉。
    “这厮谁啊。”矮子有些不服气地看着上杉龙太郎，左眉翘起，右眉落下，“之前怎么都没有见过？哪冒出来的路人甲？”
    我道：
    “大家都说他是转校生。不过不管怎么样，既然能够被选上，至少说明他也是有实力的吧。”
    上杉龙太郎入选并没有引起全场的掌声，倒是在难民留学生的群体里引起了欢呼声。
    但是很快，下一个选拔者又上场了。
    “下一位，第四小组第一小分队的猫三昧。”鹭泽青高声宣布道。
    “猫姐，加油。”我冲着猫三昧竖了竖拇指鼓励道。
    猫三昧吐了吐舌头，道：
    “放心吧，你猫姐肯定可以的。”
    大概自古以来所谓的猫是预言家的传说在猫三昧身上应验了吧，在猫三昧走进了玄牝铜像之后大约五秒钟，玄牝铜像的双目终究还是如我预料那般亮了起来，当那血红色的光芒在广场上亮起时，我感觉我的心也是沉了一大截。而站在高台前紧张眺望的凌子蟾的脸色也变得更加凝重了几分。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凌子蟾身上肩负的担子，更加沉重了。
    猫三昧算是白云边出了名的小精灵，在女生群体里还是很有人气的，猫三昧的入选也是引来了不少女生们的掌声，猫三昧吐着舌头，缓缓地从玄牝像里退了出来，她高高挥舞着双手，蹦蹦跳跳地走向了高台，就像是在走舞台秀一般。
    如此一来，白云边的入选者，已经有五人了。
    我能够感觉到乙灵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了起来，微微侧目间，我看到她的额头上还渗出了几颗晶莹的汗珠。
    我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了乙灵之前给我的手绢，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珠，乙灵转过脸来，怔怔地看着我。
    我冲着她露出了一个鼓励的微笑：
    “别紧张，只是个游戏而已。”
    乙灵清雅地一笑，接过了我递上去的手绢，道：
    “这些年来，比这更紧张的事，难道还见得少吗？”
    我呵呵笑了，挠了挠头，道：
    “也是……都习惯了。真要是过上平静的生活，倒是受不了，对吧？”
    乙灵会心地抿唇一笑，而接下来，她的名字也终于响了起来：
    “下一位，鹤乙灵。请鹤小姐上台接受测试。”
    我冲着乙灵点点头，乙灵也回以了我坚定的眼神。在无数人瞩目之下，乙灵以走上舞台的女模特般的标准步姿，走到了玄牝铜像前。我看到她在铜像前轻轻地吸了口气，然后坚定地走了进去。
    我的手腕上突然传来了一股力道，我点头，却看到矮子正紧张地抓着我的手，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乙灵的背影看。
    差不多十秒钟之后，鹭泽青毫无悬念地宣布了结果：
    “我们的第六名参赛者诞生了，让我们为鹤乙灵小姐献上祝福和掌声！”
    台下一片掌声雷动，而我的心脏却是收紧了几分。因为我真的开始担心起了他们所有人，在那一刻，我突然希望我也能够参加比赛，否则，我真的不放心下他们。虽然我也清楚我现在的能力就算加入，对于他们的战力的增加也未必有用，但是这些年来的经历，却让我下意识地希望能够和他们所有人一起度过接下来的比赛。
    乙灵缓缓地退出了玄牝门，退出时，我看到她双手交叉搭肩，对着玄牝铜像深深地鞠了个躬，做出了虔诚敬畏的姿态，在那之后，她才直起身，面带微笑，步伐稳健地走上了高台，和猫三昧一起并肩站着，冲着下方的学生们挥手。
    一下子，在我们这个小群体之中，只剩下我和矮子还没有被选上了。
    但是根据每个国家只有七个名额的历史，那么接下来，就算我和矮子有幸选上，那也只可能是我们之中的一个。
    我紧张地等待着，极力地调整着我的呼吸，调节着我的情绪。
    同样和我一样极其紧张的，还有矮子。
    然后，在差不多三秒的沉默之后，鹭泽青终于再次宣读了名单上的下一个名字：

 第835章 二十三 我能够抱抱你吗？

    “玄牝……”那一刻，眼泪不争气地从我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真的是玄牝的声音。
    不会错的。
    虽然口气里带着浓浓的生疏之色，但是，这却的的确确是玄牝的声音。
    我霍然转身，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变了光景。
    原本身后那漆黑的甬道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万千盛放的蔷薇花涌入了我的眼帘，清冽的香气扑鼻而来。
    我不知道此刻自己在哪里，这里像是一片花港，前方是一条有着婆娑修竹的夹道，两侧有着亭亭直立的雪松，一堵湖石山遮住了更远方的去路，而沿鹅石的曲径而上，是一座古朴的敞亭，周围的色彩丰富，鹅毛绒似的草地，玲珑的小山，清洁得看见沙底的池沼，拱形的小桥。
    湖石山的山脚之下，蔷薇花正是怒放的时候，但是山脚周围的园子却显得非常的寂寞，寂寞到只能看见一道隐约模糊的黑色人影，在冷冷清清地散溢着幽香的花园之中，则是一丛丛宛若雪林冰谷的梅树，那连绵的梅树远远望去，泛漾于凝结的天空，冷艳而沉穆，如若静女。
    在那梅树丛中的朦胧少女，穿着黑色的天鹅绒长袍，因为是略微敞胸的的打扮，她那看上去如同象牙雕成的咽喉和脖颈，和那细嫩的小手以及圆圆的肩膀全露在了外面。长袍上镶满了维斯尼风格的花边，她的头上罩着一个黑色的发网，将她那乌玉般的黑发紧紧箍住了一端，而在她那的黑发两端，则各有着小小的三色紫罗兰花环，而在她那白色花边之间的黑缎带上也有着同样的花。
    在她那纤细白皙的脖颈上，则围着一圈黑色的颈带，在脖颈前端打了一个黑色的蝴蝶结。
    此刻，这个穿着黑裙的女子正闷闷不乐地坐在一道架设在梅树之间的花边千秋上。
    千秋以稳定的频率划出了淡淡的弧度，在空中来回摇摆着，少女那被黑色丝袜紧紧包裹着的柔长美腿则紧紧地并拢着，下方的一双漆头皮鞋随着她的摇摆就像是晃动的月牙般一上一下。
    这是一个和玄牝外貌有着九分相似的少女，如果说要有什么不同，无非是穿着和玄牝截然相反，在我的印象里，玄牝从来没有穿过黑色的服饰，此外，比起玄牝那二十岁左右的女子的容颜，前方那坐在千秋上荡漾的少女，容貌明显要年轻了一些，粗略一计，大约是在十六七岁的样貌。
    “不对，你不是玄牝。”我改口道，“你是谁？”
    黑裙女子轻轻拉了拉千秋的侧绳，千秋应声而停，黑裙少女双腿落地，她松开了那像是古希腊雕刻一样纤细的手指，缓缓地从千秋板上站了起来，那一刻，一双如同膻羚羊般熟悉柔润眼睛朝我遥遥望来，那一双眼睛的深处，我看到了浓浓的悲哀和深深的无奈。
    “‘我’，是不存在的。”黑裙少女用空灵渺远的声音轻轻地说。
    我的心微微一颤，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黑裙少女静静地看着我，那双明澈的眼睛就好像没有微尘的海水。
    “‘我’这个概念，是对于有‘心’的存在而言的，而‘我’，是没有‘心’的。”她轻轻地说，“我只是一个被设定好了所有可能提问的回答的机器人，‘我’可以和你对话，并不意味着我有心。那只是我的数据库足够大罢了。”
    “那你是……是什么？”我疑惑不解地问道。
    “我是她的一道记忆。”黑裙少女轻轻地说道，“是她创造了我，将我留在了这里。可是她现在已经不在了。我只是执行着她留给我的任务，这是我存在的全部意义。”
    我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黑裙少女，她是玄牝的一部分，或者说，是玄牝制造出来的机器人，一段死之前留下的程序而已，这段程序本身并没有什么灵魂，但是因为她被设计得太过复杂，所以在外人看来，她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她似乎也有感情，也能说话，也能根据外界的刺激做出反应，但是这些反应，都是提前设计好的程序而已，事实上，她是没有自我意识的，有的，只是执行任务的编码而已。
    她已经不在了……
    这句短短的话，却是让我的心再一次空落了下去。浓浓的哀伤再一次充斥了我。
    我忍着心中的痛楚，问道：
    “我……还有办法再见到她吗？”
    黑裙少女摇了摇头，遗憾地道：
    “她已经不在了。既不在这个世界，也不在那个世界，她只存在于过去，在和她有过共同记忆的人的心中，”
    “那个世界……你指的是亚普朗克空间吗？”我问道。
    黑裙少女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却并没有回答我的提问。
    大概是看到我失落的模样，黑裙少女继续道：
    “她的意识已经不在了，但是，她的力量却依然留存于这个世界。虽然那股力量无法再御赐任何人，但是却可以用来开发有潜能的适格者。”
    我从悲伤中回过神来，问道：
    “这就是你举办‘圣像战争’的原因吗？”
    黑裙少女淡淡地道：
    “我只是按照她留下的遗志，执行我的任务，选出合格的**衣钵，来使用她的力量，继续执行她过去来一直执行着的任务。”
    我皱眉道：
    “现在全世界都出现了异常的灾害现象……这种现象，和玄牝有关吗？举行‘圣像战争’，真的能够阻止这些灾害吗？”
    黑裙少女轻轻地闭上了双目，细密卷曲的黑色睫毛轻轻颤抖着：
    “那并不是玄牝的力量造成的。造成这一切的，是另外的一股力量。”
    “另外一股力量？”我有些不解，“是其他的神兽吗？比如说……腾格里。”
    黑裙少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双灵动明澈充斥着浓浓水雾的眼眸重新看向了我。
    “是的。”黑裙少女轻轻地道，“那是腾格里的力量。玄牝和腾格里是无法共存于世的，当一个生时，另外一个就是死；一个是死时，另一个才会生。这是造物主留下的规则，而如今，腾格里的力量已经蔓延到了这个世界，他即将苏醒……又或许，他早已经醒来。”
    “原来是这样……”我终于恍然，“所以，只要再制造出一个玄牝，才能够让腾格里重新陷入沉睡，离开这个世界，是吗？”
    如此看来，神沼枫他们之前的推测也是错误的，现在全球出现的地震和暴雪灾害，并不是因为玄牝的力量而直接造成的，而是间接造成的。玄牝的离开，只是一个引子而已，其背后更重要的原因，则是腾格里的苏醒。
    “那为什么每过六十年，就需要进行一次圣像战争？”我问道。
    黑裙少女微微仰起头，望向了头顶上那明媚的天空，幽幽地吟唱道：
    “山中甲子无春夏，四月才开二月花。天为乾，地为坤，腾格里代表天干，玄牝代表地支，每过一甲子，天地会有交泰日，阴阳会有逆乱时，彼时玄牝力量暗弱，腾格里的力量加强，需要有捉妖师寻访名山大川，打开气脉，接渡玄牝的力量，才能让玄牝继续留存于这世间。”
    黑裙少女的话语虽然略带古风，有些晦涩难懂，但是大概意思还是明白的，那就是玄牝的力量每过六十年会有一个变弱的周期，在那个时候，腾格里有可能会苏醒过来，这个时候，如果选出适合的人前去做一些仪式，进行一些活动，就能够让玄牝和腾格里的能量平衡继续保持下去，从而平息各种自然灾害。

 第836章 二十四 第八人

    一直问出了这个问题之后一秒，我才回过神来，被我自己的这个问题给深深地吓到了。
    我自己也不曾料到，自己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顿时有些尴尬，想要辩解什么，可是我心里却又觉得好笑。对于一个仅仅只是执行任务的机器人，为什么我还会觉得慌张和尴尬呢？
    眼前的黑衣玄牝静静地看着我，并没有任何动作，她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我。
    一直过了两秒，黑衣玄牝才嘴唇翕和，轻轻地点了点头。
    眼中却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我轻叹一声，忍住了心中那一份隐隐弥漫的思念，上前了两步，然后重重地张开双臂，把眼前这个和玄牝有着极高重合度的少女拥入怀中。
    淡淡的墨梅香气飘入了我的鼻中，刺激着我的神经，而温柔的暖意也从我的双臂缓缓流入了我的脑海里，那一刻，我想起了我和玄牝的最后一次告别。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眼前的这个少女就是她。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时间能够静止在这一刻。
    可是……逝去的一切，都回不来了。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跪在了阳光下的石板上，孤单地搂抱着自己，早已泣不成声。
    “飞晖？飞晖？”
    有什么人，在叫我的名字。我缓缓地抬起头，看到站在玄牝铜像周围的几个老师正围在我的周围看着我，而在这些老师的中间，还夹杂着不知道何时跑上前来的矮子和几个围观的学生。
    “你没事吧，飞晖？”矮子忧心忡忡地看着我问道。“你怎么哭了？”
    我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矮子，下意识地伸出手擦了擦我的眼角，才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已经是一片湿润。
    “没事吧，飞晖？”一旁的鹭泽青忧切地上前问我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道：
    “没事……没什么事。”
    矮子眯着眼审视着我，问道：
    “飞晖，你刚才是怎么了？大家眼睁睁地就看你进了玄牝门之后半天没有出来，都被你给吓到了，现在出来之后又突然开始哭泣，这是咋回事啊这是？”
    我苦笑了一下，按揉着眼角，道：
    “真的没什么的，百阅哥，我……在玄牝门里产生了幻觉，看到了一些不太开心的回忆，现在没事了……那个，我通过测试了吗？”
    “过了，过了。”
    鹭泽青连连点头道：
    “刚才玄牝铜像有反应了，正是因为你通过了测试之后半天没有出来，我们才担心你，过来看看状况，结果……就看到你这个样子。去台上吧，和其他参赛者站到一起开始圣典仪式。”
    我点了点头，在矮子和周围的一众老师学生的拥簇之下绕过了玄牝铜墙的正前方，向着乙灵他们所在的高台走去。
    走到高台下的台阶前时，矮子停下了脚步，他拍了拍我的裤管，阴着脸，叹息了一声，对我道：
    “我就只能陪你到这里了，这步台阶，是我跟你的分割线，过了这步台阶，就不是我能够到的地方了。”
    听着矮子有些失落的语气，我心中不禁有些难受。一直以来，过去的多少次冒险，矮子都是跟随我一起度过的，但是这一次，这场史上最大的盛典，他却没有参赛的份额，我想他心中肯定是感到了深深的遗憾吧。
    尤其是狐仙儿也已经站在了高台上，成为了这场圣像战争的参赛者之一，风光无限，而矮子的落选，却似乎在告诉他，他和狐仙儿注定不是一个高度的人，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不过短短四米的落差，却仿佛成为了矮子和狐仙儿之间遥不可及的距离。
    “百阅哥，高兴点，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上去吧，飞晖。我不是选手，没有资格上高台……还有，替我保护好仙儿。”矮子苦笑着，轻轻摇了摇嘴唇，一双湿润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语重心长地道，“我是个没有本事的人，关键时刻，仙儿就拜托你了。”
    矮子再次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裤管，然后深深地望了一眼站在高台上的狐仙儿后，默默回头，像个无家可归的老人一般，孤单单地转身离去。
    看着矮子孤零零离开的背影，我心中产生了一丝深深的愧疚与遗憾之意。我能够感觉到，事实上，矮子是非常希望能够自己被选上，然后像当初参加神鹰祭典那样跟我一起闯关冒险的。
    可是现在，他却被排除在外了。
    鹭泽青也已经回到了玄牝铜像前的高台上，他冲着下方情绪激亢的师生们挥了挥手，朗声道：
    “……至此，圣像战争沧泱区的选手选拔测试已经结束，我们的七名代表选手已经全部选出，那么，接下来，让我们祝福这七位选手……”
    就在鹭泽青想要宣布七位参赛选手的名单时，高台下的学生之中再次陆陆续续地发出了一片喧嚣的惊呼声，甚至有几个女生捂住了嘴，眼神惊骇。
    看到下方突然间躁动起来的学生群，鹭泽青皱眉道：
    “请所有人保持肃静，现在是我们宣布名单的时刻……”
    “可、可是……铜像……铜像又亮了！”鹭泽青正下方的一名女生指着玄牝铜像，合不拢嘴地惊呼道。
    鹭泽青的表情突然僵住了，同样站在高台上的教授老师们也纷纷转头，顺着这个女生的手指看向了后方的玄牝铜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玄牝铜像之上。
    不知道何时，玄牝铜像的双目已经再次亮起，那血红色的光芒，就像是交通路段的红灯一般鲜艳夺目！

 第837章 二十五 地图碎片

    矮子不知所措地挠着脑袋，而一旁的凌子蟾则是皱着眉头，无法理解地道：
    “按照惯例，圣像战争的人数从来没有超过四十九人的，而且每座圣像最多只选出七个人，今天的情况，非常反常。”
    “难不成，这圣像战争，也玩扩招了？”猫三昧打趣地道。
    此刻我的脑海里却是浮现出了黑衣玄牝方才对我说的话，她说过，我事实上是并没有资格参加这场比赛的，她是破格选了我。也就是说，矮子才是本来该参加这场比赛的正规选手才对，我才是那个特例。
    矮子突然一拍手，恍然地道：
    “我明白了！玄牝的意思，肯定是想说，我跟仙儿是一体的，算一个人，所以才选了我！仙儿，你说我们……”语毕，矮子顿时不怀好意地搓着手色眯眯地向着狐仙儿看了过去。
    “滚吧。”狐仙儿冷冷地道，顿时退开了两步，和矮子保持着距离，“我看是玄牝觉得以你的身板，顶多只能算半个人，所以五舍六入，才把你算了进来。”
    矮子顿时蔫了几分，嘟哝着嘴道：
    “就算我只是半个人，那剩下的半个，也一定是仙儿你嘛，咱们凑一块儿，就五舍六入了啊。”
    狐仙儿翻了个白眼，冷傲地哼了一声，道：
    “一边凉快去，谁跟你一半一半。”
    那一刻，我感觉到矮子的表情是萧瑟的。
    都已经认识这么多年了，矮子和狐仙儿的状况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两个人还是一唱一和的相声搭档，矮子的泼皮耍赖和狐仙儿的外冷内热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似乎他们要不是这样旁人反倒不适应了。
    因为矮子意外地成为了圣像战争的参赛者，这场原本应该终止的选拔测试，不得不继续进行了下去，因为谁也不能够保证，在接下来的人群里，会不会还有第九个、第十个参赛者。
    但是在大半天的测试之后，玄牝铜像的双眼却再也没有亮起。
    在矮子之后，再也没有任何的参赛者能够通过这场测试。
    而在选拔测试结束之后，教师团队，乃至校董会和国际代表团都进行了紧急的协商，考虑是否要把矮子算进参赛者之中，还是说搁置踢出。
    双方各执一词，唇枪舌战，拍案挽袖，吵得不可开交。一直到了日落黄昏之时，结束了一个下午的国际会议的林芝豹连眼镜都没有戴，就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太和门广场的高台，然后面色庄严地宣布道：
    “根据云中国际、国际圣像战争督管理委员会、沧泱国家战略安全局圣像战争小组、我校董事会、参赛代表团各成员的协商，陈百阅的参赛资格获得承认，我们相信，这是玄牝的选择，既然如此，必然有其深意，我们相信玄牝的旨意。但同时，我们也不再进行新的选拔测试，选拔测试至此落幕。”
    “至此，代表沧泱参加圣像战争的八名选手名单已经确定，他们分别是——凰极生、凌子蟾、上杉龙太郎、猫三昧、狐仙儿、鹤乙灵、龙飞晖……以及陈百阅。让我们为他们献上最真诚的祝福，希望他们能够展示他们的智慧、勇气、友情、运气和天赋，在接下来的残酷比赛中旗开得胜，满载荣耀而归！”
    广场上响起了一片热烈而整齐的掌声，不管是落选的学生还是满怀期待和憧憬的学生们此刻都献上了等待了一天的掌声。
    一群红黑相间的鸓鸟从广场上腾飞而起，在无数冲天绽放的烟花之中，象征着喜庆与烟花的鸓鸟在闪烁着流萤的灰暗天空下列队而过，洒下了一片片血红色的羽毛。
    鸓鸟的羽毛有很强的吸附力，既能吸引灰尘火星，也能够防火，避免烟花火种散开，是烟花盛放之地必放的鸟类妖兽。
    望着天空中一朵一朵如花般绽放的烟花，我们八个站在高台上的人举目远眺着，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鼓掌，每个人都似乎各藏心事，思考着什么，又思念着什么。
    在浪漫的烟花渐渐熄灭之际，林芝豹再一次走上了高台，他扫了我们这群参赛者一眼，然后回首高声道：
    “因为时间的紧迫，圣像战争将在后天上午十二点正式开始。在那之前，希望我们的选手们能够养精蓄锐，抓紧时间准备。”
    “怎么这么快？”猫三昧不敢置信地道，她那精致的小脸抹上了一层霜雪。
    凌子蟾神色冷峻地道：
    “看来学校真的没有打算卷入圣像战争，林芝豹已经拖延了很多时间了。”
    广场上的学生们发出了欢呼声，他们的眼中或是闪烁着崇拜英雄的光彩，或是闪耀着不用上课看一场好戏的亢奋光芒，很显然，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实况直播的好戏而已。
    似乎每个人都忘了，这是一场需要赌上生死的残酷杀戮游戏。
    那天晚上，在交泰殿内的选手欢庆宴会举行到一半时，蝠露露突然来到了交泰殿内，找到了我们，急急忙忙地道：
    “飞晖，你们还在干什么呢？你们这些选手，快到校长办公室来，我们有东西要交代。”
    此时我和矮子玩得正欢，虽然不算是喝得酩酊大醉，但也是情绪高涨，看到一脸寒霜的蝠露露，我顿时感觉自己的头上像是浇了一壶冰水，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露露姐，我们正在开庆祝派对呢……”我脸颊发热地道。
    蝠露露急急忙忙地跑上前来，牵住了我和矮子的手腕，道：
    “没有时间给你们开派对了，等到圣像战争结束之后再高兴吧。现在你们所有人跟我走。”

 第838章 二十六 龙神蒹葭的信

    我挠了挠腮帮子，道：
    “简直就跟闯关游戏似的……校长，找到了地点之后，里面会有什么样的考验呢？”
    林芝豹定定地看着我，道：
    “没人知道。历史上，没有一次玄牝的考验是一样的。但是可以预测，每一道关卡所在的区域，有的不单单是各种凶猛的妖兽，还有更恐怖的大自然设下的生存考验，当然，也还有来自你们内心的考验。”
    “那一般人能够进去吗？”乙灵问道。
    “进不去。”林芝豹摇摇头，道，“只有被选者拿着地图才能够进入相应的地点，否则，就会遭到玄牝力量的排斥，陷入昏迷之中。而你们要做的，既要找到每一道关口的核心区，进行祈神仪式，同时还要从其他选手的手里想办法得到他们的地图，因为只有得到至少一块他们的地图碎片，你们才能够知道下一关比赛的地点，进入到下一关的比赛。”
    矮子不明所以地道：
    “这个简单啊，只要用交易的方式不就行了吗？咱们把一块地图碎片给他们，他们也给我们一块，不就可以了吗？”
    林芝豹笑道：
    “很好的办法，但是可惜的是，每一名选手只对应一块碎片，每一块地图碎片就像选手的心脏一样，是无法交换的。如果有两名选手交换了地图，他们将都无法进入下一场比赛的地点。所以，想要得到其他选手的地图……就必须要有人被淘汰出局。”
    矮子继续问道：
    “就算是这样，也可以借的嘛，只要先把对方的地图碎片借一块过来用一下再还不就行了？这样大家不就没事了吗？”
    林芝豹笑道：
    “很遗憾，这一点也做不到，因为不同国家的地图碎片，在碰到之后就会融为一块，也就是说，注定有一个人会失去一块地图碎片。”
    “这样的话……”凌子蟾认真地想了想，道，“如果每个团队有人愿意主动出局，提供一块地图碎片，也可以解决这个矛盾，而不需要通过武力。”
    凰极生摇了摇头，道：
    “这样会有另外一个问题，如果主动出局的那个人才是真正合适的玄牝继任者的话，那么最后有可能所有人都将无法成为玄牝的继任者。”
    鹭泽青上前了一步，解释道：
    “按照我们的推测。玄牝选择继任者，是有一套属于它自己的评分系统的，每一个选拔者都有一定的基本分，而在圣像战争过程中，这个评分会根据每一位参赛者不同的表现，出现上涨或者下降的情况，而这个评分，应该是有一个最低线的，只有评分达到了那条线，玄牝才会选择让其成为继任者，否则，如果没有达到那条线的话，哪怕最后有人通过了所有的关卡，也是无法成为继任者的。”
    猫三昧有些郁闷地道：
    “所以说，也有可能最后我们忙活得要命，却是白忙活一场？”
    蝠露露面色凝重地点头道：
    “是有这种可能。而且……根据以往的历史，历代每一场成功选出了继任者的圣像战争，往往都是最残酷、血腥、险恶的战争，在战争中牺牲的人，除了其他团队的成员之外，甚至还有自己的队员自相残杀的现象……最后，就算选出了一名继任者，其他的队员，也都是身死骨寒。这也是你们校长一直反对圣像战争的原因。虽然我不想让你们不安，但是眼看比赛就要开始了……我必须让你们有充足的心理准备。能够参加这场比赛，你们每一个人，就已经是我们学院的骄傲。”
    林芝豹不安地道：
    “我们必须把最最残酷的话先说清楚。这并不是运动会，不是游戏，不是国际竞赛，这是一场生命的赌博，你们每个人都随时可能付出生命代价，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够活着从战场上下来，但是这种希望不一定能够实现……我能够做的，只有尽我全力帮助你们，阻止悲剧的发生。不管怎样，我希望你们能够以生命安全作为最高的准则，不管面对怎样的利益和诱惑，一旦有风险，就立刻离开比赛场地，不要逗留，不要有任何的犹豫。”
    凰极生微笑道：
    “放心吧，校长，我们风风雨雨都已经走过来了，之前和回提大战的时候，可比现在凶险百倍千倍，更何况，飞晖可是多次屠神的老手了，凌子蟾也是有过杀神的功绩，我们这一届的选手素质，远远地要超过历史上的任何一届，何况，现在也有极高科技的辅助，历史上的比赛可跟现在不能同日而语。”
    林芝豹眼中的阴郁之色依然没有散去，他赞许地看着凰极生，道：
    “极生，你和子蟾可以说是我们学校创立以来最优秀的年轻捉妖师，作为学生会的会长，我相信你的领导能力，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我希望你能够发挥你的领导才能，以团队为重，不要让悲剧发生。”
    凰极生铿然道：
    “校长请放心，我用我的生命发誓，我一定会保证让所有人平安回来。”
    林芝豹缓缓地闭上了双目，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声，道：
    “那就这样吧……对于比赛的内容，我想你们可以以历代的圣像战争作为参考。后天，圣像战争就要开始了，我们学院的科技部也会尽全力帮助你们。至于其他的临场经验，你们比一般人都要丰富太多，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教授你们的了。”
    蝠露露接过了林芝豹手中的黑匣子，道：
    “大家都从这里选择一块地图碎片吧。从你们拿到碎片开始，你们就要极力保护好它们，绝对不能弄丢，你们保护好各自的地图碎片，要像保护你们的心脏一样。”
    我、凌子蟾、凰极生、猫三昧、狐仙儿、乙灵、上杉龙太郎各自从黑匣子里选出了一块地图碎片，一开始，只有猫三昧和狐仙儿手中的地图碎片内的液体突然间凝结为了固体，但是当我们剩下的五个人互相交换手中的地图碎片时，最后每个人拿到手的地图碎片内部的晶润乳液都突然间凝结为了固体。
    看到我们手中凝结了的地图碎片，蝠露露道：
    “看来地图已经选出了各自的携带者，只是……”语毕，蝠露露有些为难地转向了一旁的矮子。
    林芝豹也有些歉疚地看着矮子，道：
    “因为地图碎片只有七块，所以，百阅……”
    矮子点了点头，道：
    “我知道，没关系，就算没有地图碎片，如果玄牝真的选择了我的话，也是会让我进去的。如果真不能进去……那我就大不了放弃这个名额呗。”
    矮子的脸色有些失落，而我则是拍了拍矮子的肩膀，道：
    “放心吧，百阅哥，我相信你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参赛的。”
    矮子吐了吐舌头，没有再说什么。蝠露露将手中的黑匣子交付给了矮子，道：
    “这个就交给你保管了。这个黑匣子哪怕是在榴弹的轰炸下，也不会炸开，是最适合藏珍贵物品的容器。”
    矮子谢过了蝠露露，看向了一旁的林芝豹，而林芝豹则是从窗帘前转回了身，语重心长地道：
    “那么，孩子们，做好心理准备了吗？圣像战争……开始了。”
    ……
    夜色庄重而威严，深黄昏的潮湿的凉气变换了午夜的干燥的温暖，夜如同柔软的帐幕一般挂在沉睡的校园土地上。清晨时御兽园内的喋喋声、沙沙声和簌簌声都已经消失不见。天上没有月亮，无数金色的流萤都在竞相闪烁着流向银河的方向，夜幕之中稀疏地缀着宝石一样的星辰，天边时时扯淡着鬼?似的火闪，如果只是隔着窗遥遥地望着它们，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地球仿佛都在飞速不断地运行。
    整座校园都沉浸在如同夏夜般的梦幻的静谧之中，所有的生灵都仿佛已经朦胧入睡了，虽然还有一些如同金铃子一般的虫兽的叫声，但是却极为的细弱和遥远。

 第840章 二十八 玉面狐狸

    上杉龙太郎微微摇了摇头，露齿微笑，道：
    “只是略有耳闻罢了，在前来之前我也做了一些选手的调查功课的。她是萝莉家族的次女，雪莉?萝莉，芦苇之野的小公主，也是个出名的小妖精，因为她那刁蛮的性格，她也有一个响当当的绰号，叫‘玉面狐狸’。”
    “玉面狐狸？萝莉家族？怎么还有叫萝莉的家族？”我忍不住道。
    “是lowrie的谐音啦，lowrie的意思是雌狐狸。”猫三昧嘟着嘴道，“萝莉家族在芦苇之野也算是和贝斯特家族齐名的古老家族了，不过这个家族也和凰家类似，都是女性为主，似乎比较低调。”
    “切，还自称玉面狐狸呢，除了这迷你的身材之外，嘿，大爷我还真没哪里看出像狐狸的——你说是吧，仙儿？”矮子恰逢其时地望向了狐仙儿道。
    狐仙儿轻飘飘地瞥了矮子一眼，也恰逢其时地道：
    “就你没资格这么说别人。”
    “这……”狐仙儿的话顿时让矮子的自信心大受打击，矮子整个人都蔫了一大截。
    “仙儿，我是说真的嘛，什么雌狐狸雄狐狸家族，我只是想告诉她，真正的狐仙世家的公主，在咱们这儿呢。”矮子重新昂起头大喇喇地道。“仙儿，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少来。”狐仙儿冷冷地扫了矮子一眼，嘴角却是带着抑制不住的欣喜。
    虽然矮子说这番话的时候距离那玉面狐狸少说也有百米的距离，但是那玉面狐狸的耳朵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居然就听到了矮子对她的冷嘲热讽之声，那身材娇小，容貌却长得娇贵可人的玉面狐狸，居然就这般甩甩她那黑色连衣裙的裙边，大摇大摆地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凌子蟾眉弓一耸，道：
    “不妙，她好像听到了。”
    上杉龙太郎有些无奈地甩了甩手，笑道：
    “忘了说了，雪莉的妖术是排名第二十八的耳明术，可以听到周围极其细微的声音，百阅君，你怕是……”
    看到一步步朝着自己逼近的“狐狸公主”，矮子顿时汗如瀑下，退了两步，就想要躲到狐仙儿的身后避开人家的视线，但是让矮子失策的是，这玉面狐狸并没有针对矮子的意思，反倒是直愣愣地像是跟木桩似的站在了狐仙儿的面前，双手叉腰，高傲地抬起头，面铺冷霜，做出了一副坚决不仰人鼻息的高贵姿态。
    这玉面狐狸从她那黑色连衣公主裙腰间的银边腰带上摘下了一把墨绘着睡莲漂水图的花扇，轻轻地贴胸扇动着，然后趾高气扬地看着狐仙儿，道：
    “你就是狐仙儿，那位姓狐的选手？”
    这玉面狐狸的中文说得不中不洋，实在是算不上如何流畅，口音也显得有点怪，乍一听居然有几分四川口音。
    “不错。可有事么？”狐仙儿似乎也从玉面狐狸的眼中感受到了几分的挑衅意味，也是挺直了胸，高傲地低下了视线，丝毫不让地和这玉面狐狸对峙着。
    面对狐仙儿的冷漠神色，玉面狐狸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的不悦之色，显然对于狐仙儿这高傲的态度并不是很适应。玉面狐狸一面扇着花扇一面绕着狐仙儿走了一圈，而整个过程中矮子则是一个劲儿地躲在狐仙儿的身后，像是指针一样绕着狐仙儿打转，坚决不敢和玉面狐狸对眼。
    玉面狐狸轻笑一声，然后轻轻拨了拨耳垂上挂着的羊脂玉挂坠，道：
    “听说沧泱狐氏一直以狐氏正统自居，血统高贵，历史悠久，远非其他天上世界狐系旁支所能及？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么。我看，这打扮，这穿着，这气质，倒也跟农村出来的村姑差不了多少。”
    狐仙儿的眉头挤了挤，而矮子更是顿时暴跳如雷，直接从狐仙儿的身后闪了出来，满脸通红地指着玉面狐狸吼道：
    “给我闭嘴，你个矮冬瓜！”
    看到突然跳出来的矮子，玉面狐狸皱眉退开了两步，花扇半遮脸面，嘲弄地笑道：
    “哟，这又是从哪里跳出来的靖人？沧泱的代表团，就这么点水平吗，都沦落到要派靖人出马了？”
    矮子冷笑道：
    “说我是靖人，难道你就不是了，矮冬瓜？我看你似乎比我矮啊。”
    “靖人？”玉面狐狸突然扬声长笑起来，眼神却是一片冰冷，“真是滑稽可笑！无知还真是可怕，果然靖人也就这点见识了。你真以为我跟你是一样低贱的靖人？”
    矮子气鼓鼓地咬着嘴唇瞪着玉面狐狸，反唇相讥道：
    “不，你当然不跟我一样低贱，就你这身高，怎么看都比我要低一个档次，我怎么敢说你跟我一样低贱呢？”
    这话显然也是刺痛了玉面狐狸的神经，玉面狐狸猛地收拢花扇，毫不留情地道：
    “那你就给我听仔细了。身材矮小可不就意味着是靖人。在天上世界呢，身材矮小的人有四种情况，一种是最为低贱黝黑、丑陋怪异、智力低下的菌人，其次是人口最多，分布最广的靖人，其三则是寿命极长的周饶人，周饶人只有在血统极为高贵的神兽世家才有极低的概率出生，譬如青铜树的克露迪尔女王和你们学校的蝠露露，而我，就是血统高贵的周饶人，你可明白了吗？周饶人可不是身形矮小，她们只是寿命漫长，青春永驻，发育缓慢罢了，和寿命与常人无异的靖人可不是一回事。除了上面所说的三种人之外，还有传说中不老不死，可用秘法续命的焦侥人，他们的血统高贵程度，更是冠绝天下，其血缘纯正高贵，甚至要超过神兽的御赐者，只不过，那只是传说罢了。现在你懂了么，菌人？”
    听了玉面狐狸的话，矮子顿时伸出了脖子，左右环顾，讨理道：

 第841章 二十九 牛皮潜艇

    “哎哟，她这是怎么了？”矮子睁大了眼睛看着突然摔在了湖面上的娜戈，面色复杂。“怎么突然就掉水里了？”
    “是玄牝力量的排斥……！该死，早就提醒了她别轻举妄动的，这个女人……”我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圣像战争的地点是玄牝设置的特区，在这些区域内，其他神兽的力量会被压制住，而身上没有玄牝力量印记的人，则会直接陷入昏迷之中。很显然，娜戈也受到了玄牝力量的影响，陷入了昏迷之中。
    见到此情此景，我也顾不上什么，直接将自己身上的战斗服给脱了下来丢给了矮子，然后一头跳进了腾格里湖之中，在猫三昧和乙灵的叫声之中，奋力地划水，向着眼看就要沉下去的娜戈急速游动而去。
    刚跳进湖里我就后悔了，现在的季节是冬天刚过去，湖水的气温还低的吓人，赤身跳进了湖水里没一会儿我只感觉自己的皮肤都像是被无数看不见的细针扎入似的，痛不欲生。不过眼看着娜戈就要沉下去，我也是只得硬着头皮鼓足了劲奋力划水前游。
    所幸娜戈不是在湖心区域落下的，否则我还真担心自己来不及游到她面前。等游到了娜戈面前时，我艰难地把昏迷不醒的娜戈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然后奋力扑腾着水花向着岸边游去。
    凌子蟾反应极快，他直接从帐篷里取了一把复合弓，箭镞上栓根高强度的有机绳，绳尾系在手臂上，朝着我和娜戈的方向射来，我划手抓住箭头，岸边的凰极生、凌子蟾和上杉龙太郎一起发力，把浑身湿透的我和娜戈拉到了岸边上。整个过程里，娜戈连呛了好几口　水，她那一头长发披散在我的脸上，一路阻碍着我的视线，我一手搂抱着娜戈的身子，她那酥软的胸口就一直压在我的胸膛上，让我想不产生异样的想法都难。
    把娜戈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她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整个人都在滴滴答答地往下落水，活生生就是一只落汤鸡，嘴角更是不断地往外冒水泡，眼睛眯成两条缝，睫毛乱颤不已。
    “她呛了不少水。”凌子蟾道。“必须得立刻把水挤出来。”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拍了拍手，道：
    “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差点被水淹死的神兽，我也是服了……”
    “你……你给本王……闭嘴……”像是受到了我的话的刺激，娜戈顿时气得撑开了一线眼睛，想要破口大骂，但是一开口，嘴里却只是咕噜噜地冒出一大团的水泡。
    “省省吧，还嘴硬，该闭嘴的是你，叫你别去还逞强。”语毕，我双手直接把双手按在了娜戈的胸口，狠狠下压，娜戈一声咳嗽，嘴里如同长龙吐珠般喷出了一大团的湖水。我连着压了三次，娜戈才把肚子里的水吐干净，悠悠然恢复了一些精神，手搭着额头慢慢地坐了起来，但是看她的眼神还是有些迷离困顿，神智显然还不太清楚。
    “怎么样，有事没？”我看到坐起身来的娜戈，顺手把乙灵递过来的毛巾披在了她的身上。却没想到娜戈刚恢复了几分神智，就突然嗔然朝着斜视而来，然后不由分说地就抡起了手掌冲着我的左脸扇了过来。好在娜戈此时身体尚未完全恢复，这一巴掌打来也是绵软无力，后劲不足，没能够发出多响亮的声响。
    “谁让你碰本王了？”娜戈咬着牙，冷冷地问道。
    我捂着被娜戈打了的脸颊，气呼呼对我后退了两步，差点没有破口大骂，心道老子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你不感谢也就算了还这么对我，这要不是你是神兽身份加上你占着雨瞳的身体而且好男不跟女斗原理我早就跟你没玩了。
    “喂，女王，你到底讲不讲理啊？”我忍不住怒道。“你当我急着想救你啊？”
    娜戈硬着头皮地道：
    “本王……本王根本不需要你救，就算我真掉湖底，也不会淹死。”
    我烦躁地抓了抓完全湿透的乱发，然后哆哆嗦嗦地道：
    “行行行，我刚才不是救你，是救雨瞳行了吧？冻死我了……百阅哥，有干净点的衣服没？这么冷的天，湖水跟针扎似的，我骨头都快麻了……还被救了的人骂，真是够倒霉的……终于知道被人碰瓷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好在我们这次出发是有备而来，装备足够全，矮子立刻给我找了一件合身的保暖棉衣让我披上，穿上了保暖服后我被冻僵的身体方才稍稍回转过来。至于娜戈，也不知道是受到玄牝力量干扰脑瓜子不灵了还是真的在反思自己的恶劣行为，在坐起身之后就一直捂着胸口望着湖面愣愣出神，不说话也不打人，只是双眼无神，一直发呆。
    利用吸水纸把头发擦干净之后，我的身体状况也没什么问题了。倒是娜戈落水这个小小的意外，让湖边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了玄牝所下的禁制是如何的可怕，哪怕是强悍如娜戈也是无法反抗，所以一般人就更不用提了。不过娜戈意外落水需要人类抢救的新闻也着实是闹了一个大笑话，娜戈意外落水的场面，真可以说是让她在人类心中的地位都掉了一个档次，甚至，估摸着就连神兽在人类心中的地位都是连着跌了几个档次，要是天上世界不灭亡，估摸着这个笑话还能够流芳百世。
    水下探测大约持续了三个小时，到点之后，螃蟹状的水下探测机器人才自行浮出了水面。这一次的水下探测技术，其设备由龙神集团赞助提供，所以在照片的清晰度上毫无问题，腾格里湖湖底的地形虽然较为复杂，但是靠着多波段声呐装置的扫描，湖底下的三维地貌也基本上都显现了出来。

 第842章 三十 湖底

    “当然，以防万一，你们的所有装备仪器都会事先进行防水处理。”罗宾教授说道，“没问题了吧，前老板？”
    “没问题了……”我挠着头笑道，“还有，罗宾教授，你也别叫我什么前老板了，听着怪别扭的。以后就叫我飞晖吧。我现在都已经不再是龙神集团的执行总裁了。”
    在下潜计划商定之后，我们就开始等待圣像战争开始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神沼枫他们也前来和我们汇合。根据神沼枫的介绍，这次邪马台前来的人分别是神沼枫、御间城毅、玉子、鹫尾秀明、伊凡?斯捷潘诺维奇?伏龙芝、?费多尔?费多罗维奇?朱可夫以及叶卡捷琳娜?尤丽娅?爱菲莫娃。俄罗斯人的名字就是拗口，想要一次性完全记住真是一件难事。不过根据神沼枫的介绍，这些来自斯瓦罗格的小将也都是在他们本国赫赫有名的捉妖师，当初国际捉妖师大赛的时候他们也都参加了，还取得了极其优异的成绩。
    伏龙芝和朱可夫都是大块头，一个身钢如铁，一个虎背熊腰，爱菲莫娃则是一个身材高挑的金发碧眼的妹子，气质凌人，身材更是傲人，那大波浪状的胸部曲线直看得矮子两眼发直。
    根据林芝豹的说法，圣像战争开始时，地图碎片会释放出信号。所以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们都焦急地在等待着地图碎片出现信号。清晨的寒风渐渐停息，墨黑色的浓云稍稍退开了几分，曲折的云缝之中泻下竖琴线般的金色光芒，在微微荡漾的腾格里湖上映照出粼粼千斑，而也就在此时，站在我身旁的乙灵率先轻呼出声。
    我们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乙灵的身上。乙灵的手掌心里正轻轻地托着那块地图碎片，只不过此时此刻，地图碎片的表面居然亮起了炽红色的光芒！
    “好烫……”
    乙灵的手在微微颤抖着，她用随手的手绢包裹起了地图碎片，眼神惊异地看着我。
    “是开始的信号！”我一边示意乙灵收起地图碎片，然后转头对着不远处的圣像战争委员会特派裁判点了点头。
    裁判确认了地图碎片的异状，走到了湖边浅草地上，然后扬起了手中的信号弹，高声宣布道：
    “我宣布，本届圣像战争，腾格里湖赛区，正式开始！”
    “走了，大家。”凰极生面色沉肃地示意我们道。
    我们点了点头，跟随着领队凰极生向着牛皮帐篷走去。
    刚走出两步时，我突然听到后方传来了叫住了我的女声。
    我回头，却看到娜戈正亭亭地站在我的后方，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我，嘴唇紧抿。
    “怎么了，娜戈？”我看着面色复杂的娜戈，不解地问道。
    娜戈死死地咬着嘴唇，表情阴晴不定，内心似乎在做着争执。犹豫了许久后，她才抬起头，一双眼神躲闪的眼睛直视着我，道：
    “别死啊。活着回来。”
    我的心头缓缓地升腾起了一丝暖意，娜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真是做梦都没有想过。
    一时间，我对她的坏印象居然减淡了几分。
    我笑了笑，道：
    “放心吧，我命很硬的。我跟你还有约定呢，就算要死，也要死在你的手里，不是吗？”
    听到我的话，娜戈的脸色微微僵硬了几分，她的嘴角微微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嗯。”她轻嗯了一声，然后一路目送着我走向了牛皮潜水艇。
    随着开始的信号放响，所有人都集中到了牛皮防水帐篷之中，而岸边的后勤人员则是开始利用长臂吊车，缓缓地把七个代表队队员所在的牛皮帐篷，缓缓地向着水下释放下去，帐篷的地下挂着沉重的花岗岩，落入湖面的那一刻，帐篷顿时像是铅块似的冒着水泡，咕噜噜一沉到底！
    而就在即将沉到水底时，早已经在湖底下等待已久的水下仿生机器人立刻开始作业，推动着我们一路向着湖底洞的坐标推进而去！
    随着我们一群人沉入水底，牛皮帐篷开始在水压的作用下向内凹陷，而隔着透明的防水膜，我能够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黑森森的巨大洞口正在向着我们逼近。
    就像是沉睡在湖底的某个恶魔张开的血盆大嘴，等着我们这些羊羔自投罗网。
    就像是飘浮在深海之中的泡沫。我们的牛皮潜艇以优哉游哉晃动的姿态缓缓地向着漆黑一片的湖底洞驶去。当篷底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阻力，导致我们所有人都向前一个趔趄时，我知道，我们的这段短短的路程已经走到头了。
    “到了。”猫三昧仰起了头，然后抬起了她的手臂，轻轻按下了手腕上的按钮，顿时，猫三昧手腕上的那一圈高光射灯手电穿过了牛皮潜艇上的透明隔膜，照亮了外面的空间。
    从透明隔膜向外望去，只见前方是一个瓢状向前延伸的空间，我们此刻正从这个瓢子状的洞口顶部的一方水潭之中冒出来，同我们一起浮出水面的还有另外六个国家代表团的选手队伍，每一个牛皮潜艇的表面都涂抹着各国国旗，代表邪马台的国旗是一朵皇菊中间镶嵌着一轮有着六十四边的月亮。
    猫三昧拉开了牛皮帐篷的双层拉链，南瓜状的牛皮帐篷外壳顿时软泄了下来，如同香蕉皮一般垂在水面上。猫三昧脚尖点地，轻盈娇小的身躯向前一悦，如同一只灵巧的小猫一般稳稳落在了水潭边的滩地上，而我也抓住机会跳到了岸上。
    我回头看着矮子，矮子身上也没有地图碎片，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也没有看出他的身上有任何的不适，像发生在娜戈身上的事并没有发生在他的身上。
    “百阅哥，你身体状况怎么样，没有什么不适吧？”我担心地问道。
    矮子抓了抓他头上翘起的几根头发，道：
    “没有啊，好像没啥事诶，这咋回事？都说要有地图碎片才能进来，为什么我却没有什么关系呢？太奇怪了。”
    “大概你真不算人吧。”狐仙儿冷不丁地讽刺了矮子一句，正中了矮子的心口，痛得矮子灰丧起了脸。
    凰极生一一地把牛皮帐篷里的战术背包和枪械武器丢给每一个人，最后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照明手电，道：
    “所有人先检查一下身上的地图碎片，看看还在不在，绝对不能弄丢，这是我们的底牌。”
    上杉龙太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内衣口袋，道：
    “我的还在。”
    矮子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背上的背包，把露出一角的黑匣子塞进了包里，摇了摇头，而凌子蟾和乙灵他们也都各自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地图碎片，确认没有问题后，我们才顺利在岸边站齐。此时离我们最近的邪马台的牛皮潜艇也已经靠岸了，神沼枫七人小组也登上了岸边，朝着我们挥手走来。
    我们在第一时间内选择了和神沼枫他们会合，而此时其他国家的代表团也已经陆续登岸，五十个人就像是举行篝火晚会的原始人们聚集在了同一个山洞之内。
    看到站在稍远处的玉面狐狸时，矮子忍不住皱了皱眉，而远处的玉面狐狸也冲着我们恶狠狠地瞪了几眼，表露出了浓浓的敌意。
    “这个女人看来之后要针对我们了……”矮子有些不太放心地道。
    “极生君，我们这边已经商量好了，我们邪马台代表队和你们组队一起前进。”神沼枫面带微笑走上前来道。
    凰极生上前和神沼枫握手，道：
    “欢迎之至。”
    伏龙芝、爱菲莫娃和朱可夫也上前来和我们握手打招呼，一一和凌子蟾、狐仙儿握手，然后审视着我们几个人。
    此时，我也看到了青铜树和新德利亚那边的代表团，没有丝毫的悬念，青铜树那边的代表人物中有三位正是当初和我在神鹰的千禧祭典上有过恩怨旧仇的约翰小组的三个人：眼镜男史密斯、会殛体术的面瘫男汉克斯还有那个狡猾而妖艳的红发女子。之前在国际妖兽大赛上我也和他们碰过面，也算是冤家路窄了。至于新德利亚那边的人，我倒是一个都不认识。夜爵现在还在做地下斗争，仙度瑞拉已经不可能出现了，爱德华、赫鲨、修、貘德雷德一帮人也是死刑、判刑或者身死，不可能再出现在这场比赛之中，新德利亚这次参赛的，基本都是一些我未曾见过面的老将，年纪普遍在三十到四十岁，看起来肌肉虬结、眼神犀利，经验老道，极不好对付。
    “青铜树那边的那三个，我们以前打过交道，枫君，你们之后如果跟他们碰上，可千万千万得小心，这仨不是啥好鸟。”矮子咬牙切齿地看着那个站在远处的面瘫男汉克斯，不怀好意地道，“尤其是那个叫汉克斯的男人，他会殛体术，就是个混账，老子还有旧账没跟他算完呢。”
    神沼枫洒然一笑，道：
    “我知道，鹰眼术的史密斯，殛体术的汉克斯，还有魅惑术的梅菲斯特，听说那梅菲斯特的魅惑术能力全开时，任何男子都会被其的气质所惑。”
    玉子有些不安地瞥了神沼枫一眼，然后狠狠地在他的腰侧上掐了一记，道：
    “所以你很想品尝一下人家的魅惑术是吧？”
    神沼枫轻轻地搂住了玉子，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记，道：
    “怎么可能呢，我最爱的人始终是你啊，玉子。”
    御间城毅开始有些烦躁地装作没看见，在一旁双手枕头，吹起了口哨，顺便把脚边的一块碍眼的石子踢飞到进了漆黑一片的水潭里。
    “啧啧啧，简直就是虐狗现场啊。”矮子忍不住道。“幸好咱们这边不考虑会长的性取向，一个个都成双成对的，是吧……”矮子的话没说完，视线就落到了不知何时跑到了邪马台偶像鹫尾秀明前的猫三昧身上，只见猫三昧正眼冒桃花亢奋不已地和人家偶像鹫尾秀明聊得风生水起，只把凌子蟾晒在了一边吹西北方。

 第843章 三十一 石笋阵

    我加紧了步伐，火急火燎地追上去，只不过还没有走出十步，乙灵却是突然定下了步伐，和其他队伍的人一起都停在了某条看不见的虚线之上。
    我来了个急刹车，差点没有撞上走在我前的乙灵，停步的那一刻，只觉得一股香气扑鼻而来，乙灵的那一束细马尾也甩到了我的脸上，磨蹭我的脸颊一阵微微发痒。
    “怎么了，乙灵，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了？”我眯起眼好奇地问道。
    “地上有东西。”乙灵小声地道，然后她捋顺头发，慢慢地蹲下了身，抬手间，腕表上自带的照明灯落在了地面之上。
    我顺着乙灵在地上打出的光圈看去，这一看，却是让我小吃一惊。只见在我脚尖稍前的区域，无数从地上冒出来的石笋连成了千奇百怪的形状，这些钟状的石头雕镂精巧，玲珑剔透，但是这些钟石显然并不是碳酸盐岩地区洞穴才有的那种钟乳石，因为罗宾教授说过这里的湖是残留湖，湖水很浅，而且周围的地貌都是沙漠，并不是容易形成溶洞的地质地貌，或者说，靠自然的力量形成的概率实在是太低太低了。
    那么，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这些奇特的石笋，是玄牝留给我们的第一关考核。
    我抬起了头，望了望四周，四周是看起来潮腻却不算湿润的洞壁，头顶上则是高高的石顶，在这里哪怕聚集个一千人或是八百人开会，想必也不会觉得拥挤，甚至稍加改造的话，简直可以变成一个足以容纳数千人的穹顶广场，此刻我面前的这些一层层一条条的石笋，高高低低，长长短短地排列着，有的像圆柱，有的像圆锥，有的像象鼻，有的像树干，奇形怪状，无所不有，真是瑰奇大观。而所有国家的参赛队伍，到了这里都已经停了下来，谨慎地打量着地面上的这些石笋。
    而极其特异的是，当乙灵的光线以某个角度笔直照射在这些石笋上时，这些石笋在我的视野里，居然有了不同的样貌。
    那些顶部长出尖长石条的，看起来就像兔子。而侧部长出了钩状条子的，则看起来像鹰嘴。有些索性横向长出了石刺的，则看起来像鸭子。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石笋表面盘绕着一圈又一圈的石藤，乍一看，居然像盘蛇，而还有一些嶙峋突兀的小石笋，则看起来像是一只只的石鼠。
    仔细一看，这些造型诡异的石笋，似乎是有一定的排列规律的，就像是棋盘上的棋子一般，某些地方的石笋相对比较密集，而另外一些地方则是突然空了起来，这样的区域，零零散散，一共有七八块，如果从高空看，集中在某些区域的石笋就会变成一个个的小圆点，看起来就像是芝麻饼上的芝麻粒，只不过这一块块圆饼内的“芝麻粒”，似乎也像是车窗上的雨点一样，上面稀疏一点，下面稍微密集一点，隐隐约约呈现出了某种规律。
    而在这所有的石笋图案中央，则是有一座最高突的石笋兀然矗立着，这座石笋的样貌最为嶙峋奇怪，当我从正面看去时，它像是一个拉长了的兔子脑袋，当我从侧面看时，它又想一只鸭子，再转一个角度时，它倒像是一条盘蛇，再换个角度，它又似乎长了牛脑袋，再稍稍偏转角度，它的表面则是延伸出了麒麟般的利爪，让人惊魂骇目。
    “这到底是什么鬼？”走到我身旁的矮子嘀嘀咕咕起来。“这是在玩动物兵马俑吗？”
    我转头问道：
    “百阅哥，看到这些石笋，你有发现什么端倪吗？”
    矮子皱着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地上的石笋，眼睛越眯越细，道：
    “别急嘛，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再说啊……”
    和其他国家的代表团一样，矮子开始小心翼翼地绕着石笋的外沿走了起来，他从战术背包的侧袋里取出了一块沙鳞画板，小心翼翼地把他所看到的石笋的景象刻印在沙鳞画板的表面上。
    “小心点。”狐仙儿提醒了矮子一声，不过此时矮子已经绕远了。除了矮子之外，其他的代表团成员此刻也都在仔细地打量着这些突兀地出现在我们面前石笋，生怕这其中有什么机关陷阱。因为不管怎么看，这些石笋都不太像是自然形成的，似乎有某种意志在其中作祟。
    凰极生和凌子蟾如同门卫一般守候在旁边，警惕地盯着周围其他国家队员们的一举一动，以免他们突然做出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举动。至少目前来看，几个队伍之间的局面还没有紧张到需要大打出手的地步，但是不管如何，谁都不能松懈。
    狐仙儿跟我们并肩侧步走着，她的视线在满地的石笋上来回地扫动着，差不多审视了有一分钟后，狐仙儿突然深吸了一口气，道：
    “这是妖兽古文字。”
    我和乙灵的视线落到了狐仙儿身上。
    “妖兽古文字？”
    “嗯。”狐仙儿轻轻地点了点头，“这些石笋是根据一定的图形规律排列的，这其中蕴含着某种信息。是非常早期的灵兽文明会使用的一种石像文字，是比甲骨文更古老的文字……我大概能够看懂一点点，但是并不全懂。”
    神沼枫欣喜地走上前来，询问道：
    “是吗，没想到仙儿你竟能够看懂这些文字，那可真是我们队伍的大幸。只是不知这上面写了什么？”
    “让我看看……”狐仙儿抬着手臂，美目细眯，细长的光柱在一片片的石笋地上走过，最后定格在了石笋群最中央那根最为高大的石笋柱上。狐仙儿轻轻眨了眨眼睛，睫毛抖动，然后缓缓地道：
    “这些石笋并不是完整的，所以只有一部分的信息而已。你们看，这些石笋群都是呈环状排列的，从高空中看，就像是一口又一口的井，但是这些井口之间，还是有很多的空白区域，如果按照妖兽古文字的规律的话，这些空白区域，本来也该是有石笋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些区域却是一片平坦，什么都没有。这其中的深意，我就理解不了。”

 第845章 三十三 趁火打劫

    猫三昧被我突然增大的音量给吓了一跳，但是我这么一喊，她也是稍稍冷静了几分，情急之下，她还是闭上了眼，然后开始仔细地感受起了周围如同黑潮一般向着我们汹涌而来的猲狙和犰狳军团。凰极生正一手提着改良版的m637轻型转轮手枪，快速地对着五指急扑而来的猲狙爆头射击，五只猲狙的鼠首炸裂，但是就在它们落地的瞬间，这些猲狙的身体却又开始快速地愈合生长，就像是泥雕木塑的玩偶一般再次仰起了头，狰狞狠恶地朝着我们看来，前肢快速刨地，前身后压，后背弓起，以虎狼之姿准备再次向着我们发起进攻。另一方面，靠着分心术，凰极生的另一只手反负在背后，食指微扣，填装上了微型榴弹的小型榴弹发射器发出了野兽般的轰鸣，鸽子蛋大小的微型榴弹重重地击在了后方黑水潭中的修蛇脑袋上，在冲天而起的火光中，威力巨大的枪榴弹将其炸得头破血流，修蛇愤怒地扭动着蛇身，将黑水潭搅地水花四溅，水潭上的牛皮潜艇被它拍得起起伏伏，向着四周扩散开去。
    “不是的……”闭上眼睛不到三秒，猫三昧又霍然睁大了她的眼睛，转向了我，急吼吼地道，“并不是所有的妖兽都在看我们！只有……很少的一小部分！”
    “朝那些看我们的妖兽射击，猫姐！快！”我对着猫三昧大喊了一声，而猫三昧也是快速地收回了她手中的轻型左轮手枪，以旋风般的高速切换填充了新子弹，然后她那轻盈的身体微微下蹲，接着对着一旁的凌子蟾喊道：
    “子蟾，借个力！”
    凌子蟾当场会意，他快速将右手中的枪械含到了嘴里，然后身体为下蹲，沉腰长腿，双臂并拢前提，双掌平展摊开，就像是一块垫子。猫三昧双腿发力，灵巧的身子如同猫咪一般挑起，粉色的战靴踩在了凌子蟾的手掌上，而凌子蟾则是趁势提臂，把猫三昧的身体高高地抛了起来。猫三昧的身体在不到半秒钟的时间里达到了接近三米的高度，她以头朝下的美人鱼的姿态翻转落下，但是在落地之前，她手中的左轮手枪却是交错着连续射出了死发子弹。每一发子弹都准确无比地命中了妖兽兽潮最深处的一只猲狙。
    刹那间，石笋后方的四只猲狙应声爆头，软软倒下，几根圆滑的石笋都染上了这几只被爆头的猲狙的鲜血。
    而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四只猲狙被爆头的那一刹那间，一只张开了血盆大嘴恶扑向矮子的猲狙居然突然间化为了一片烟雾，凌空消失了！
    矮子吓得一屁股瘫倒在地，虽然算不上屁滚尿流，但也是一身虚汗，惊魂甫定。
    而随着那四只隐藏在石笋阵深处的猲狙被猫三昧爆头点杀，前方如同黑潮般汹涌而来的猲狙军团居然瞬间蒸发了三分之一。那些如同肉瘤一般挂在新德利亚队员身上的凶恶猲狙居然也是瞬间消失了，只剩下了一个满身鲜血、断了臂膀的新德利亚选手还在原地哀嚎惨叫着。
    矮子不敢置信地揉着双眼，看着这一幕的景象，喃喃地道：
    “真是奇了，这是怎么回事？”
    “猫姐，别停下！”我对着猫三昧喊道。
    “好嘞，我知道啦！”猫三昧用右手手肘一抹额头上的晶莹汗珠，然后随手将一把没有了子弹的轻型左轮丢在了地上，直接对着石笋深处连开了三枪！
    而此刻的乙灵也似乎明白了状况，她也靠着明心术开始搜寻起那些隐藏在石笋阵深处的狡猾猲狙和犰狳，虽然她的命中率不如猫三昧，但是在开了十多枪后，还是打死了四只猲狙和两只犰狳。
    顿时，正在洞穴里疯狂暴走的妖兽军团的数量如同退潮一般迅速缩减，最后就如同风中的火苗一般，逐渐熄灭，直至完全消失殆尽。
    至于我、凰极生、凌子蟾、矮子和上杉龙太郎，虽然没有藏目术和明心术，但是咱们有的是炸药，我们在猫三昧的指点之下，直接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冲着那些黑鳞肉冠蛇军团的大后方连丢了几个定时炸弹，炸得二十多条黑鳞肉冠舌连带着破碎的石笋石粉冲天扬起，原本如水漫金山般蔓延而来的黑鳞肉冠蛇大军就这样如同雾气在阳光下消散般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七八个队员还倒在乱石群中捂着断臂残肢呻吟不断。
    至于我们后方黑水潭里的那只巨大修蛇，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完全消失了。水波荡漾的黑水潭上，只剩下了几艘如同河灯一般荡漾扩散的牛皮潜艇依然飘浮晃动着。
    “咋回事啊这是？”矮子撑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那突然间消失的妖兽军团，一脸的惘然。
    我靠着潮湿的洞壁缓缓地坐了下来，长松了一口气，心跳的速度也稍稍平息了几分。
    “是幻觉……”我解释道，“刚才我们看到的妖兽，大部分都是一些幻觉，其实真正的妖兽，就只有几只而已。”
    矮子似乎想明白了，他眼珠子一转，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些怪物怎么打都打不死，就跟僵尸似的！咱们什么武器都快用上了，它们却连半点反应都没有！他妈的居然都是幻觉！”
    乙灵微微摇头，道：
    “也不尽是幻觉，有一部分妖兽是真的。我想，这片洞穴有着检测甚至干涉人脑脑电波的能力，而这些石笋能够制造幻觉。当我们看到这些栩栩如生、奇形怪状的石笋时，我们会想到对应的生物，而想到了对应的妖兽时，原本藏在这里的一小部分妖兽就会被叫醒，召集过来，当我们看到那些零零散散的妖兽时，因为内心的恐惧，脑海里的幻觉会再进一步被放大，变成无穷无尽的兽潮。”
    “该死，这地方居然这么邪门……这玄牝，还真的是想要我们都栽在这里啊……”矮子恨得咬牙切齿地道。“先是用石笋引起我们的想象，引来少量妖兽，再用妖兽引起我们的恐惧和想象，变成更多的妖兽群，之后再根据我们放大的恐惧，让小的妖兽变成更大的妖兽……难怪之后连体型巨大的修蛇都出来了，我看就是因为我们看到了黑鳞肉冠蛇产生的对蛇的恐惧之情造成的。”
    我点了点头，道：

 第846章 三十四 幻目术

    史密斯、汉克斯、梅菲斯特和其他青铜树的选手们立刻虎视眈眈地朝着我们看来，一双双碧绿色的深沉眼瞳深处仿佛能够看到几丝火星在酝酿着迸溅而出。
    凰极生平静地扫了史密斯一眼，就要从我们的急救行囊里掏出止血药和急救绷带上前，红发女子梅菲斯特顿时不乐意了，她一脸讥讽地拦在了凰极生面前，歪了歪脖子，道：
    “哟，帅哥，这是什么意思啊？想抢我们到手的猎物吗？”
    凰极生笑了笑，摊了摊手，道：
    “美女，这只是人道主义的救援而已，比赛第二，生命安全才是第一，请让开吧。”
    梅菲斯特气鼓鼓地撅起了嘴唇，然后突然冲着身后的汉克斯使了一个眼色，下一刻，穿着黑衣、面无表情的面瘫男汉克斯突然动手了，他突然转身抬起双臂，对准了两名新德利亚的选手，顿时，那两名新德利亚选手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瘫倒在了地上，而史密斯则是身体突然间加速，就如同在短时间内上足了发条的玩具汽车一般，整个人的速度加快了差不多一倍，他以惊人的速度一个滑铲滑到了剩下的一名新德利亚女选手的背后，直接掐住了那名女选手的脖子，同时将腰间的一把轻型左轮手枪拔出贴在了那名正在救人的女选手脖颈上。
    红发女子梅菲斯特悠然地扭动腰肢，走到了其他四个倒在地上的新德利亚带伤选手身旁，蹲下身开始用她那玉白洁净的纤细长手在那几个选手身上如活蛇般游走摸索，然后冷泠泠地对着凰极生笑道：
    “好了，现在不需要你们的急救箱了。”
    “你们这么做，也太过无耻了吧？难道连基本的风度都没有吗？”上杉龙太郎突然上前了一步，义正言辞地道。“就算你们最后能够离开这里，又会落得怎样的名声？”
    容貌妖艳的梅菲斯特故意扭了扭她那不足盈盈一握的纤柔腰肢，用一种诱惑而暧昧的眼神看着上杉龙太郎，道：
    “哟，小帅哥，你说的很对，你们的确是风度翩翩的正人君子，而我们呢，是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可是，那又怎样呢？你想找谁说理去？找我的大咪咪吗？”
    语毕，梅菲斯特还特地用她的双手托了托她胸前那两坨挺翘的胸肉，充满弹性的圆硕胸峰如同装满了水的水枕头一般抖动着，光是看那左右弹动的势态，就仿佛能够听到实沉的水声。
    我听到了身旁的矮子发出了连吞口水的声音，而梅菲斯特则是用鄙夷而色气的眼神扫了矮子一眼，顿时，矮子的耳根也冒出了一大片的红晕。
    “卧槽，这胸真他娘的大……”我仿佛听到矮子絮絮的感慨音。
    梅菲斯特带着坏笑扫视着周围的各国小队，然后一一搜罗了新德利亚所有队员身上的地图碎片，这七块碎片，自然是被他们青铜树小队给独吞了，其他的队伍是一块都没有分到。以梅菲斯特为代表的青铜树小队队员们把六名伤残或者敲昏的新德利亚代表团成员丢到了一旁的水潭边，而只留下了一名被缴械一空，身上没有了地图碎片和武器的女选手看守在伤残队员身旁，让她自己想办法把他们的队员送出去进行救治。
    梅菲斯特懒洋洋地笑看着在场几个代表队的选手们，媚颜绰态地道：
    “不好意思了，小宝贝们，我们先拿下第一批地图了，你们继续努力吧。再见～”一面嘲讽着在场的各国选手们，梅菲斯特还炫耀似的晃动着她手中抢到的地图碎片，冲着我的方向狠狠地瞪了一眼，道，“还有，多谢你了，龙baby，毕竟是杀了约翰的男人，果然还是有点能耐的。不过，劝你一句，你可不要落在我手上哦，不然……我会折磨地你生不日死，用你的骨头去喂约翰的乔治。”
    乔治是约翰当初饲养的狮兽，作为曾经让我当众出丑的妖兽之一，我当然不可能忘记。而这个梅菲斯特，当初对约翰也是死心塌地。算跟约翰缠得最火热的女人之一，她对我的恨意，那自然是不需多言的。
    撂下了一番狠话后，梅菲斯特还特地向着我们抖了抖她的大腿和丰胸，之后她就叫上了她的那一批人马，大摇大摆地绕过了石笋阵，带头向着洞穴的更深处走去。
    “这个女人，骚得没救了……”矮子轻叹了一声，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梅菲斯特在左右摇摆中远去的圆臀说道。
    “麻烦你先擦去嘴角的口水再说。”狐仙儿鄙夷地瞥了矮子一眼道。
    因为刚才的一番激战，这洞穴入口地带的石笋阵已被我们扫得倒了大片，地面上到处都是断石泥块和少量的妖兽尸体，可谓是狼藉不堪，怎么看也不像是有更多的机关了。梅菲斯特他们一竿子人，八成也是认为这里已经安全了，才敢继续前行。
    澳洲天上世界小队的两名队员也得到了凰极生提供的急救物资的治疗，伤势暂且减缓后，两名伤员被送上了牛皮潜艇，离开了这场比赛。
    进入洞穴才不到十五分钟，我们这五十个人，就已经有九人离场，这样的结果，可谓是谁都始料未及的。
    最初进入比赛的新鲜感和亢奋感已经完全没有了，剩下的队员脸上有的只有对未知的恐惧和担忧，当然还有对其他国家队员的警惕和提防，生怕其他人会突然间变成贪婪的野兽，对毫无准备的自己下手。
    一直在洞穴入口继续检查了差不多五分钟，我们这些队伍的选手才敢继续缓缓地前行。一路上，猫三昧小心谨慎地保持着她的藏目术的开启，一旦发现前方有什么异样的生物在黑暗中注视着我们，她就会在第一时间提醒我们。藏目术最大的好处就是哪怕敌人还没有发现我们，我们也能够知道对方的位置，然后进行反击。如果配合上凰极生的分心术，让子弹进行拐弯，甚至还可以对躲藏在拐角弯道处的不明对手进行抢先攻击，重伤对手。猫三昧和凰极生的能力配合，可以说是我们队伍的一大王牌。
    经过刚才的一番苦斗，我稍稍改变了对上杉龙太郎的看法，我笑着上前道：
    “上杉君，没想到你也是个正义凛然的正人君子啊。”
    上杉龙太郎微微一愣，然后浅浅笑道：
    “不敢，不敢当，飞晖君言过了，我不过是个庸常俗人，哪里敢称什么正人君子，我也只是对青铜树小队的作法感到不齿罢了。更何况，玄牝的选拔，要选出的也是品德兼优的高洁之士，绝不会是他们那种趁人之危的劣迹小人。”
    在天上世界，传统文化的影响远胜地上世界，而邪马台也是自古深受沧泱传统文化的熏陶感染，这上杉龙太郎大概是家教优良，说话也是带着几分的古风，我看他言行举止都带着几分坦荡温厚的君子作风，对他的好感多了几分，暗暗觉得此人像是个可以考虑深交的朋友。

 第847章 三十五 鼻灵通术和知节术

    神沼枫的话让我不禁有些头皮发麻。因为他的推理是完全合理的，这个地洞之中真正可怕的东西，也许还真的不是什么妖兽或者无形的陷阱，毕竟这些东西所考验的仅仅只是选手的技能和经验而已，但是妖术所影响的，却是人的大脑和心神，这种绵绵无形的隐形影响，比起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机括陷阱更让人防不胜防，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全军覆没。
    沿着地道以均匀的速度前行了约莫百米，之后前方的地道渐渐变得崎岖起来，我们顺着幽邃的地道左拐右拐地往上爬，前方的道路黑阴阴的，窄得像一根羊肠，曲曲折折，而且时不时遇到漫流的地下泉水，湿漉漉的，要不是穿了战术靴，我怕是不知道打滑多少次了。
    而当我又往前走了数百步，穿过了一道圆洞门时，前方的空间豁然开朗，我们进入了一个比之前更为巨大的穹窿状地洞之中，这个地洞的内壁形状较为平滑规整，并没有太过粗粝疙瘩的石粒。
    只不过，当狐仙儿抬起了手灯朝前投射时，不少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在前方，居然出现了八个黑森森的洞口，每一个洞口，看起来似乎都延伸向不同的方向。
    见到此情此景，矮子顿时有些苦恼地拍了拍额头，道：
    “靠，果然套路来了，这不是电影小说里最常见的生死门选择桥段吗？八个洞口，肯定只有一条是活路。”
    “先别轻易下定论。”凌子蟾轻声道，“也许这里还有其他的深意——三昧，交给你了。”
    面对突然出现的八个洞口，猫三昧首先探头探脑、小心翼翼地走上了前去，她停在了每一个洞口的前面，闭目感应着洞口深处的细微动静。但是很快，猫三昧就叹着气走了回来，道：
    “不行，这些洞口内的地道都太深了，超出了我的藏目术的观察极限，我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每一个洞口内都好像有活的东西，其他的我就不知道。”
    “呵呵，就这点本事，还自称是白云边的精英捉妖师吗？让一边去，让我教教你们吧。”看到无奈退回的猫三昧，远处的玉面狐狸顿时冷笑连连，她大摇大摆地挥着手中的花扇，走到了每一个洞口前，侧耳辨听起来。
    不过，越是细听，玉面狐狸的细眉就皱得越紧，她挨个走到了每个洞口前，把内部的声音都仔仔细细听了一遍，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回来。她身旁的选手和玉面狐狸交流比划起来，而玉面狐狸也是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看到玉面狐狸一副面容深重的模样，矮子顿时挽起了袖子大步上前，笑道：
    “嘿，矮冬瓜，你嘲笑我们没本事，那你说说，你到底在洞里面听到了什么啊？”
    玉面狐狸骄傲地抱胸抬起头来，道：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们啊？”
    矮子笑道：
    “八成是跟猫三昧一样，只是听了个模糊的大概吧？”
    玉面狐狸的表情一僵，不甘心地抬了抬下巴，心中的事全写在脸上，道：
    “不管听到了什么，我都没有义务告诉你们，别忘了，我们是竞争关系。”
    但是乙灵却是突然插嘴道：
    “她心虚了，她的确没有很清楚地听到洞口深处的声音，只是听了个大概。”
    被乙灵戳穿了心事，玉面狐狸顿时又羞又恼，指着乙灵破口大骂道：
    “留马尾的，你居然用明心术看我心事！？”
    矮子得意洋洋地笑道：
    “看你心事怎么了？就你那张藏不住心事的脸，什么都写在脸上了，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还需要用明心术吗？”
    玉面狐狸气得龇牙咧嘴、双手直挥，最后突然拔出了腰间的左轮手枪，冲着矮子恶言相向道：
    “菌人，你敢嘲笑我，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的脑袋？！”
    矮子挺足了胸，大喇喇地道：
    “哟，来呀来呀，不打死小爷我不是人，来，冲着脑门来啊！”
    矮子敢跟玉面狐狸叫板的底气自然是在玉面狐狸拔出了手枪的同时，我、凌子蟾、凰极生、神沼枫几个人也都已经在瞬间拔出了各自的武器对准了玉面狐狸。
    “你要是敢开枪，我们不会客气。”凌子蟾直言警告道。
    玉面狐狸对张嘴不饶人的矮子已是恨得牙痒，但是她终究也是知道事态的人，面对我们的枪口，玉面狐狸还是不甘心地收起了手枪，狠狠瞪了矮子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选择了一个洞口走了进去。
    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洞口前，玉面狐狸冷冰冰地回头对我们道：
    “给你们一句忠告吧，不管走哪个洞口都不会安全，里面都肯定有妖兽群居，最后能不能活下来，看你们的运气吧，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
    撂下了这番娇气十足的话，玉面狐狸就大摇大摆地率领着她的队员们向着第三个洞口踏步而去，娇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森森的洞口深处。
    矮子啐了一口，看着玉面狐狸远去的娇影，环臂挺胸，小腿连抖，冷笑连连：

 第848章 三十六 蔓居菇

    凰极生和猫三昧配合非常的默契，作为队长领队，凰极生一直走在最前头，他的分心术可以通过子弹叠加侧撞使得变速子弹在弯道处拐弯，而猫三昧的藏目术能够提前发现前方弯道后的妖兽的存在，因此有凰极生在，我们几乎不需要和妖兽直面相对，就能够在第一时间将其击杀，基本铲除了隐患。
    在有过前面的凶险恶斗之后，我们一波人的神经都是绷得死死的，丝毫不敢松懈，谁都不知道前方到底还有什么更险恶的未知之物等着我们。
    这样的道路也不知道具体走了有多少米，就在我们走到了某个区域时，前方的洞口居然突然变得明亮起来，这让我有些惊奇。走近了一看，才发现这前面的洞口顶上居然长着一种能够散发出幽蓝色诡异光芒的大盖香菇。凌子蟾极其警惕，看到这些香菇的第一眼，就立刻警告我们捂住口鼻戴上过滤器，在确认这些蓝光菇没有辐射和毒素之前不要随便轻易触碰。玉子的身上携带了辐射量和毒素测定仪，她亲自上前对这些蓝光菇进行了测定，确认没有什么辐射毒气之后我们才稍稍松了口气。
    “没毒就好……不过这些蘑菇还真美啊。”猫三昧感慨道。
    “美丽的东西都带刺儿……”矮子脱口而出道，但是很他看到狐仙儿紧绷的脸，又改了口，“当然，不包括咱家的仙儿……”
    星星点点的蓝色光菇就像是圣诞节的彩灯一般环绕在洞壁四周，将原本漆黑一片的洞口照得光辉闪烁，甚至连探照灯都不需要了。
    淅淅沥沥的幽冷泉水从洞顶上落下，偶尔会有几滴落在脖颈上，带起寒冷凉飕的触感，那一刻，我只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被冰晶覆盖了。
    地道的泥土湿度越来越大，也显得更加黏滑，有时候一个不慎就会踩空，半条腿陷入泥浆里，将战斗服染得污浊不堪。
    就在某个时刻，走在我们后面的爱菲莫娃突然开口说了些什么。
    我没有听到爱菲莫娃的语言，但是当我回头一望的时候，却是一愣，因为在人高马大的朱可夫的脖子上，我居然看到了一团散发着淡淡蓝光的物体。那物体约莫半截小拇指大小，此刻正斜着从朱可夫的侧颈处长出来。
    定睛一看，我心头大骇。
    因为，那居然是一朵蓝色光菇！
    朱可夫下意识地伸出手，冲着脖颈上的蓝色光菇摸去，当感觉到异样之后，朱可夫也是吓了一跳，他顺手一把，就想把脖颈上的蓝色光菇拔下来，但是很快他咬牙倒抽了一口冷气，因为他发现那蓝菇似乎和自己的血肉已经融为了一体，强行将其拔出会带给他很大的痛楚。
    至此，朱可夫终于意识到了情况不妙，他随手拔出了腰间的军刀，拉住了自己侧颈上的蓝色光菇对着根部就是一刀，硬生生地将它砍了下来。伴随着一阵轻轻的痛哼，朱可夫捂着脖颈将手中的蓝色光菇丢在了地上。
    可是就在下一刻，爱菲莫娃却是再次惊呼出声，指着朱可夫的肩膀叫了起来。
    朱可夫顺手望去，却是双目惊恐地睁圆。
    因为不知何时，在他的左肩上，也长出了三朵蓝色光菇！
    朱可夫终于意识到了情况的紧急，而我们也已经意识到了情况不妙，凌子蟾一步上前，右手如同电弧一般从侧腰闪过，再次定格时已经落在了朱可夫的肩膀上，手掌之中还握着一把军刀，凌子蟾快速挥动右手，迅速地将朱可夫肩膀上的蓝色光菇平削了去。可是即便如此，凌子蟾还是晚了一步，因为就在下一刻，朱可夫的大腿、胳膊、背部、右肩、脸颊都开始以惊人的速度生长出了一把又一把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蓝色光菇，这些蓝色光菇生长速度实在是太过惊人了，简直就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接连不断地从朱可夫的身上冒出来，而且更为骇人的是，这些蓝色光菇和朱可夫的身体是一种奇妙的共生关系，当蓝色光菇从朱可夫的身上砍去时，就如同砍去了朱可夫身上的肉瘤一般，鲜血顿时从朱可夫伤口处涓涓留了出来。
    朱可夫发出了惨烈的叫声，他发了疯一般，眼中满是血丝，不断地砍着身上的这些蓝色光菇，但是就在下一秒，另一名选手伏龙芝也是惨叫了起来，我斜目一看，只见他的胸口、肩膀和脖颈上也是陆陆续续地长出了不计其数的蓝色光菇，这些疯狂生长的蓝色光菇数量正在向着朱可夫身上的蓝色光菇逼近！
    “跑！”凌子蟾冷喝一声，拉着朱可夫就快速向前奔跑，爱菲莫娃也是拉着伏龙芝狂奔起来，我们剩下的这一波人，自然是以更快的速度向前狂奔而去，试图跑出这恐怖的蓝蘑菇地带。
    好在这蓝光蘑菇区域并不算长，只不过数十米而已，不过是十数秒，我们整队人马就已经冲出了这段地带，进入到了一个更为宽阔的洞厅之中。
    而此时此刻，那些如同肉瘤一般的蓝色光菇，却已经长满了朱可夫和伏龙芝的全身！
    朱可夫和伏龙芝的脸已经完全看不清轮廓了，他们的脸部已经变得肿胀不规则，就像是陨石似的，而他们那散发着蓝光的身体，使得他们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两个植物组成的怪物。
    爱菲莫娃惊恐万状地看着他的这两个队友，她快速地用身上的薄刃短刀切割着伏龙芝身上的蓝色光菇，但是这却完全无济于事，两个斯瓦罗格的男选手就这样在原地挣扎地越来越无力，变得越来越虚弱，那些快速生长的蓝色光菇似乎吸食着两人体内的血肉，它们被寄生者的血肉作为养分来快速地繁殖生长。
    鹫尾秀明掐住了爱菲莫娃的肩膀，硬生生地把她给掰了回来，用英文对她喊道：
    “先不要砍他们！这也有可能只是幻觉！”
    听到鹫尾秀明的提醒，爱菲莫娃的眼中稍稍回复了几分神彩，她退了几步，泪水纵横地看着两位在自己眼前挣扎着的战友，却是不知所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摔倒下去、身体越来越衰竭。
    乙灵上前道：
    “不，他们的痛苦是真的，这不是幻术。这些光菇在吸食他们体内血肉。”

 第849章 三十七 罗罗鸟

    正在给爱菲莫娃肩上的伤口涂抹着止血药的玉子抬起了头，她猜测道：
    “会不会是他们碰到了这些蓝菇？朱可夫和伏龙芝身材都比较高大，他们可能碰到了一些蘑菇。”
    爱菲莫娃摇头，哭泣不已道：
    “不可能的，我走在最后一个，一直盯着他们俩，他们绝对没有乱碰那些蘑菇。”
    狐仙儿走上了前来，蹙眉道：
    “我……似乎听说过这种蓝色蘑菇。”
    听到狐仙儿的话，矮子急忙上前询问道：
    “哦？仙儿，这蘑菇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怎么这么厉害？”
    狐仙儿略略思索后，道：
    “这种蘑菇应该是叫蔓居菇，靠吸食人兽鲜血为生，繁殖速度惊人，在上古时代就早该灭绝了，我也未曾想到会在这里出现，刚才没有反应过来。蔓居菇对人和野兽的激素以及体味非常敏感，体味越重的人，越容易被其寄生。而人情绪越是激动，激素分泌越快，蘑菇生长速度也就越快。”
    矮子拍了拍脑袋，道：
    “难怪……毛子……哦不，我是说俄罗斯人的确体味重的人比例大，难怪会被寄生，也难怪他们一昏迷蘑菇就不长了，因为没有情绪波动和旺盛的激素分泌了……”
    听到了矮子的分析，我心头一颤，道：
    “百阅哥，你说，这些蘑菇……该不会是专门用来对付那些在身上涂抹驱兽香油的选手的啊？”
    听到我的话，所有的人顿然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
    狐仙儿面色凝重地道：
    “的确……如果身上抹了妖兽的脂肪油或者带有妖兽激素气息的分泌物的话，是很容易变成蔓居菇的寄生对象的……”
    “那须弥座小队……”乙灵突然开口道。
    一时间，我们都不说话了。
    因为我们已经难以想象此刻身上涂满了浓浓的香油的须弥座小队是个什么样的下场，如果他们走的那条路也有蓝光菇的话，恐怕下场也会和朱可夫二人一个样。
    最后，矮子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神复杂地道：
    “好一个玄牝……她这是根本不给人绝路啊……幻觉，自相残杀，不敢救人，驱兽香油，到现在为止，我们的每一步对策和思路都在她的算计之中啊……”
    我心中也是寒意遍生，对我来说，设置圣像战争的道道关卡的玄牝和我记忆之中那个闷骚撩人的玄牝完全不同，在我的印象之中，玄牝是一个精灵古怪、捉摸不透的风情女子，但是此刻，我却深深地感觉到了玄牝的另外一面，那就是杀戮、残忍、冰冷、嗜血的一面。
    设置了圣像战争陷阱的玄牝，只是一台精密的杀戮机器，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凰极生转身对爱菲莫娃道：
    “伏龙芝和朱可夫伤势严重，不能继续赖在这里，爱菲莫娃，我建议你先负责用牛皮潜艇把他们送出场地，之后返回，在此期间我们会等你。”
    爱菲莫娃面色复杂地看着凰极生，我看到她紧紧抿着嘴唇，神色痛苦而挣扎，很显然，她也真的是不想中途暂时离开比赛场地，因为这样的举动不但会拖累其他队员的行动，而且还有可能导致我们所有人都失去比赛资格，但是现在朱可夫和伏龙芝都生命垂危，她也没有更多的选择余地了。
    凰极生打算让御间城毅和凌子蟾先背着朱可夫和伏龙芝返回到我们的入口处，将朱可夫和伏龙芝安放进牛皮潜艇内送回去，然后让爱菲莫娃负责把人送走，在此期间我们先等候在这里，侦察地形，等待爱菲莫娃的返回。虽然这可能会花费数十分钟的时间，但是现在人命关天，我们也只能够稍稍放缓进度了。
    我们商定好了对策，而凌子蟾和御间城毅正打算背人走的时候，矮子却是突然拍了拍我的裤管，声音沙哑地道：
    “飞晖，这个地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听到矮子的话，我心头一凛，下意识地偏头，顺着矮子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这一看，却是让我的心咯噔一沉。
    只见在前方大约二十米左右的黑暗区域，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亮起了一对翡翠色的光点，那翡翠色的光点就如同示廓灯一般，一闪一烁，让人心生警惕。
    我稍稍地退了一步，走到了乙灵的身旁，轻声道：
    “乙灵，有照明弹吗？”
    “有。”乙灵似乎也是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劲，她从战术背包侧袋之中拔出了一个吸顶照明弹。这吸顶照明弹的顶部有螺旋桨，是通过橡皮筋扭捆在一起的，当松开橡皮筋的固定铁扣时，照明弹上的螺旋桨就会高速旋转，使得照明弹就如同氢气球一般自动升起，一直飞到山顶的顶部，牢牢吸附在洞顶之上，然后才散发出如同小太阳一般的炫目光芒。
    而随着乙灵释放了照明弹，将我们所处的这个岩洞照得一片通明时，我听到了一大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其中还有一道声音，居然是从我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要死了，这个寸草不生的鬼地方，怎么还有罗罗鸟啊……”矮子颤着声道。“咱们妖兽生态学课程上有说过罗罗鸟可以生活在地底下吗？”
    罗罗鸟。
    没错，在我们前方的洞壁的凹孔内缩居着的，正是数量惊人的罗罗鸟。

 第850章 三十八 吸光弹

    猫三昧轻叹一声，道：
    “这也太奇怪了，这么小个地方，居然有成千上万只罗罗鸟。一般的大森林里都不可能有上千只老鹰啊，数量如此庞大的罗罗鸟，那需要多么庞大的生态链支持啊。”
    凌子蟾分析道：
    “不排除附近有连通大海和大江的地下暗河提供鱼类食物。腾格里湖虽然在构造上看似是残留湖，但是也许在更古老的时期是海成湖。也有可能，在腾格里湖上空附近，存在着周期性出现的云陆，提供充足的肉类食物。”
    上杉龙太郎颇为无奈地摊了摊手，道：
    “不管怎样，现在看来，我们只能继续前进了。但愿朱可夫和伏龙芝的身体还撑得住。”
    大家都沉下了脸来，现在的情况可以说已经到了最为险恶的地步。
    矮子也是紧绷着脸，面色极为不好看，他嘀嘀咕咕道：
    “这玄牝也真是太他妈的恶毒了，她似乎早就算计到了会有人中了蔓居菇的陷阱受伤会想退场，所以特地安排了罗罗鸟在这里，这是打算让所有人全灭啊。她到底是想选择继任人还是玩杀人游戏啊？我看历史上的那些圣像战争，似乎也从来没有这么凶险过啊。”
    矮子说的话引起了我的思索。确实，在今天之前，我也简单地了解过以往历史上的圣像战争，对比起来，似乎还真没有像我们现在这么凶险的情况，以往的圣像战争虽然残酷，但是选手至少还是会有后路的，就算通不过测试，选手还是可以全身而退，而现在我们的处境，根本就是连退路都没有了。
    狐仙儿出了口气，冷声道：
    “好了，既然都选择了进入比赛，就要做好折在这里的心理准备。某人不是说比这险恶多的场面都见过么，这点凶险就打退堂鼓了？”
    被狐仙儿这么一嘲讽，矮子顿时画风大变，他挺了挺胸，揉了揉鼻，鼻孔朝天，目下无尘地道：
    “那是，小爷我什么场面没见过？小爷我骑过神龙，斗过恶龙，召过神鹰，调教过巨鳄，战过巨蟒，杀过雄狮，还怕眼下这点小麻烦不成？”
    狐仙儿扁了扁嘴，弹了弹矮子的脑壳，道：
    “行了，知道你英勇威武、才干过人，行了吧？给我闭上你的大嘴巴。”
    矮子顿时喜笑颜开地道：
    “我没听错吧？仙儿，你居然夸奖我了，这简直就是破天荒啊。你居然能够认同我！居然能够认同我……！”
    狐仙儿嗔怒地道：
    “你听话只听半句的吗？快闭嘴。”
    “他们俩一直都是这样的吗？我是说，喜欢斗嘴？”上杉龙太郎好奇地看着狐仙儿和矮子问我道。
    “差不多一直就是这样。久而久之你就会习惯了。”我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道。
    在检查了一下朱可夫和伏龙芝的状况暂时稳定了下来后，凌子蟾和御间城毅选择了背着他们继续前行。他们两人的生命状况极不容乐观，就算是对他们进行了止血和全身包扎处理，他们的呼吸也是极其的微弱。但是现在我们走回头路已经是不可能了，也只能乞求这两位兄贵多撑一会儿，命足够硬。
    以我、神沼枫和凰极生为首，我们这一小队以均匀的速度向前推进着，我能够时不时地听到洞穴内的罗罗鸟发出轻声的哀鸣，当我从一处洞巢走过时，一只罗罗鸟突然振动起了羽翅，着实让我心惊肉跳了一番。好在这只躁动的罗罗鸟很快就又沉寂了下去，没有惊动它的同类，这才让我稍稍安心了几分。
    让我们都有些胆战心惊的是，我们越是深入前方的地洞，周围洞壁上的罗罗鸟数量就越多，而且分布也更为的密集，刚才我们推测这里只有上千只罗罗鸟，显然还是严重低估了的，真要算起来，这个地下洞窟群里栖息的罗罗鸟的数量，恐怕会有上万。
    在前进的同时，猫三昧和乙灵也是一直地在用她们的妖术检测着前方的罗罗鸟的分布，猫三昧检测的是罗罗鸟的数量，而乙灵检测的则是罗罗鸟的敌意。一旦罗罗鸟有进攻的意向，我们将在第一时间做出防御和反击。
    “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密集……”一路上，猫三昧猫着腰，猫行狐步，嘴里都在不停地念叨着前方道路上的妖兽分布状况。
    但是，当走到了某一块区域时，猫三昧却是突然收住了脚步，惊异地道：
    “不好，从这里开始，罗罗鸟的数量开始减少了！”
    所有人都是僵在了原地，几乎同时屏住了呼吸，我能够听到离我最近的神沼枫和凰极生那开始加快的心跳声。
    我僵硬地转动脖颈，看向了乙灵，问道：
    “乙灵，怎么样？”
    乙灵顿了顿，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突然间厉声道：
    “跑！”
    洞壁上栖息的罗罗鸟突然间开始躁动起来，就像是一阵呼啸的飓风吹过了山洞，震耳欲聋的翅膀震动声在短短数秒的时间之内汇聚成了恐怖的浪潮，向着我们汹涌覆盖而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我们所有人都飞快地提起了脚步，如同疾风一般向着前方的甬道口狂奔而去！
    “跑！快跑！”凰极生大声喊叫着。
    但是跟在凌子蟾身旁的猫三昧却是急红了眼，她跺着脚，一边帮凌子蟾推着人，一边焦虑地尖声喊道：
    “不行，子蟾和御间城毅背着人，根本跑不快的！”
    猫三昧的话音落下间，无数的罗罗鸟就如同天河崩泻一般坠落了下来，将我们所有人都给覆盖了进去。这些疯狂的罗罗鸟进攻性极强，见人就抓咬，而且又是在这么狭窄幽闭的甬道里，我们几乎没有任何闪躲的空间。
    “仙儿，定身术！”矮子汗如瀑下地喊道。
    狐仙儿当然在第一时间抬起了手，对着周围的罗罗鸟施展了定身术，一时间，不计其数的罗罗鸟都被定格在了半空中，如同触电一般纷纷掉落在了地上，而我们则是抓住了这个空挡，加快了步伐急速前行。不得不说，狐仙儿的定身术的实用性实在是太强了，面对这数百上千的罗罗鸟，定身术照样能够定住。但是当妖兽数量太过庞大时，狐仙儿施展定身术的负荷也非常的大，她的身体会很快虚脱。于是上杉龙太郎第一时间跑到了狐仙儿的面前，不顾矮子难看的脸色，直接把狐仙儿给横抱了起来，让她一路面对着从后方急追而来的罗罗鸟，好让定身术维持的时间尽量久一些。
    只可惜狐仙儿的定身术在远离到了一定范围之后效果就会明显下降，可是我们前行的路段里，罗罗鸟的数量还是如同江河狂潮一般无穷无尽，差不多持续了三十秒后，狐仙儿的定身术威力开始减弱了，而我们只能够拿出了各自的武器来应对狂奔而来的罗罗鸟。
    猫三昧在第一时间掏出了从白云边科技部拿到的吸光弹，用洁白整齐的贝齿咬开了插销后，狠狠地朝着后方的地道砸了过去。
    伴随着一阵让人耳朵颤抖的爆炸声，我惊讶地看到后方的地道之中如同倒翻了墨汁一般，弥漫起了一团漆黑的云雾，所有的光线都仿佛被吸收了一般，原本隐约可见的粗粝岩石、潮腻苔藓和地上的小水潭都被弥漫开来的黑色吸光物质给吸收了反射光，后方的地洞变成了极深的绝黑，所有飞来的罗罗鸟一时间都看不见了。
    这吸光弹的效果立竿见影，大概是吸光弹吸收了地道内的光线的缘故，后方急追而来的罗罗鸟顿时数量大减，从如涛如浪的阵势变成了零零散散的几只。

 第851章 三十九 梅菲斯特

    我摸着光滑冰凉的石壁上前了几步，手腕上的射灯四下晃动，在前方的宽敞空间内扫过，射灯投射到几处圆形的黑色区域时，光线就仿佛被吞噬了一般，一去不回。
    很显然，我们现在正处在一个宏大宽敞的分岔地道口，这处地道口的前方又有着七条通向不同方向的地洞，也不知道这些地洞到底会通往哪边。
    “又来多选题？”矮子的脸上浮现出了绝望之色，“这次该选哪条路？”
    猫三昧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猫着腰走到了一个又一个的洞口前，慎之又慎地感受着洞口深处的动静，大约半分钟后，她退了回来，摇了摇头，道：
    “不行，这几个洞口太深了。超出了我能力范围极限，我不知道里面藏着些什么。”
    乙灵提议道：
    “我们先往前走一段路再说吧。朱可夫和伏龙芝快撑不住了，我感觉到他们的身体状况很差。”
    矮子嗟叹一声，祈祷道：
    “玉帝如来耶稣胡大马自达保佑，祝我们平安吧。”
    “百阅哥，这马自达是什么鬼？”
    “拜火教的老大啊，这都不知道？”矮子瞪着一只眼道。
    “这……管得有点远啊。”我汗颜道。
    “管他呢，哪个神管用，我就信哪个。”矮子大大咧咧地道。
    因为猫三昧的藏目术这一回也顶不上用处，这一次我们只能随机选择了一条地道进入。
    在走了一段路程之后，我突然感觉到鼻内传来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空气似乎显得有些异常的浑浊腥气。
    我忍不住停下了脚步，道：
    “你们有没有闻到空气里似乎有一股血腥味？”
    凌子蟾立刻点了点头，道：
    “我也闻到了。大家小心。”
    在我们的印象之中之中，我们这波人马里，对环境变化最为敏感的自然当属猫三昧了，其次是乙灵和玉子，她们都有明心术。所以凌子蟾刚一开口，猫三昧就突然毛骨悚然地道：
    “大家等一下，　前面的道路上，我好像看到有一团东西！”
    “有东西？是妖兽吗？还是人？”我压低了声音问道。猫三昧的视觉近似于猫，夜视能力比我们强很多，即便是在黑暗中，她能够看的距离也比我们远一倍左右，所以我们都还没有看到前面黑洞洞的空间里究竟有什么，猫三昧就怪叫了起来。
    猫三昧摇了摇头，道：
    “不知道……但是我没有感觉到他有视线，可是从形状上看起来，他好像……是个人。”
    “人？还没有视线？猫姐你别吓我……”我的声音变得更加低弱了，神沼枫和凰极生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人大步流星地并肩向前走去，走到了猫三昧所说的那块区域，然后用射灯在地面上照射着。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会长，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沉默了两秒后，凰极生那沉重的声音才传了回来：
    “是须弥座小队的人。他们死了六个人。”
    “为什么须弥座小队的人会走在我们前面？他们不是走了另外一条路吗？”玉子疑惑地问道。
    乙灵推断道：
    “也许是在刚才那个分叉口的时候，他们从另外的通道出来了，所以才走在了我们前面。”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加快了步伐冲上前去，当我收住脚跟时，我感觉到整个心脏都沉入了冰河之中一般，寒如坚冰。躺在我前方的地上的，的的确确就是须弥座小队的那波人马，此刻这些人身上除了无数的血痕和伤口之外，身上更是长满了大大小小的蔓居菇，很显然，他们的死因主要还是蔓居菇吸食了他们的血液。
    “是蔓居菇导致的死亡。”神沼枫秀眉紧蹙，语气沉重地道，“看来是他们身上的香油的原因。希望他们剩下的那个队员能够逃过一劫吧。先检查一下他们身上的地图碎片吧。”
    神沼枫和凰极生在须弥座小队的人身上摸索了一阵，果不其然，我们真从他们身上找到了六块地图碎片，看来他们剩下的那名队员逃得匆忙，来不及把他队员们尸体上的地图碎片带走就仓惶逃走了。
    看到凰极生和神沼枫手里拿着的晶莹剔透的琥珀色地图碎片，矮子长吁了一口气，喜不胜收地道：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没想到就这么白捡了便宜了。”
    拿到了地图碎片之后，接下来就是分账的问题了，我们两队人马，一共是十五人，就算朱可夫和伏龙芝退出了比赛，剩下的也有十三人，伏龙芝和朱可夫的地图碎片肯定是给我们沧泱队的了，那么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把须弥座小队的地图碎片全都收入囊中，我们沧泱队就已经收集了前往下一关的地图碎片了，只不过如此一来，邪马台小队就有五人将进入不了下一关。面对此种情况，神沼枫和爱菲莫娃等人倒也谦虚，她说我们现在对未来还不确定，接下来还会不会有人受伤还难说，不如每个小队队长都先各自保留四块地图碎片，到时候根据各个队伍人员的意愿再进行分配。这样的提议得到了我们的一致赞同。于是，我们也没有急着把地图碎片分发，而是绕过了须弥座小队的尸体继续前进。虽然猫三昧和乙灵等几个女生都对须弥座小队的人就这么弃尸荒洞有些不忍，但我们现在实在是没有精力和体力来给他们埋葬了，现在我们也只能记录下他们牺牲的地点，等到我们自己脱险之后再考虑他们尸体的处置问题。

 第852章 四十 胁迫

    “你敢！”矮子也是大发雷霆，急吼吼地冲上了前去评理，“你个小娘皮，真当以为小爷我们怕你们不成？人数上你们也没占多大优势，真打起来还怕咱们斗不过你们不成？告诉你们，咱们可还带了大威力杀伤性武器，真想跟咱们玩，咱们奉陪到底！大不了咱们一起栽在这里同归于尽！”
    青铜树和芦苇之野都折损了一人，现在都各自剩下了六人，其中我看到玉面狐狸正站在梅菲斯特的身后，趾高气扬地抱胸看着我们，脸带得意嘚瑟的笑容。
    两个女人，一个魔女，一个妖女，现在凑在一块儿，也算是物以类聚，狼狈为奸了。
    青铜树小队内，一名满脸雀斑的成员小声对梅菲斯特道：
    “大姐，我觉得他们说得对啊。”
    “滚！”梅菲斯特狠狠瞪了那名长我们志气的男子一眼，一脚把他踹到了后面，然后重新回过头来，眼神不善地盯着矮子，笑眯眯地道，“那又怎样，小宝贝儿？敢自爆你就试试啊，姐姐我等着你自爆，来啊，快自爆啊。我们有的是时间等你自爆，你有时间等你们的队友的伤势吗？啊？”
    矮子死死地盯着梅菲斯特，恨得直咬牙，而矮子越是愤怒，梅菲斯特就越是生气，她故意挑逗似的将双手放在了自己那在红色制服包裹下，曲线惊人胸口上，像不是对待自己的身体似的使劲按揉着，一边按揉，还一边用鄙夷的眼神看着矮子：
    “来啊，小乖乖，姐姐的大咪咪都等急了哦～～”
    矮子突然身体一颤，我看到他的手本能地放到了人中上，然后迅速地低下了头。
    矮子居然流鼻血了。
    梅菲斯特身后的队员们顿时一阵爆炸似的哄笑，而我都是脸上发热，替矮子难看。矮子这么一流鼻血，我们这边的气势顿时大减。
    但是很快，矮子却又突然冷笑了起来，他捂着鼻子，突然间发出了一阵如同夜枭一般的诡异怪笑声，他开始放肆地狂笑、大笑、怪笑，笑得满嘴口水，晶莹的口水，甚至还沿着他的下巴滴落了下来。
    “你笑什么？”玉面狐狸气冲冲地拿枪指着矮子脚前的泥土，使劲扣动扳机，崩了一枪，炸裂了一团石块。
    矮子的笑声渐渐收敛，他慢慢地抬起了头，一脸鄙夷地看着玉面狐狸，擦着嘴角的口水，笑眯眯地道：
    “矮冬瓜，继续开枪啊？怎么不开枪了？你们现在会聚集在这里，而且队员数量都不完整，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你们没有一个队伍找到了通往仪式点的正确路线，对吧？”
    玉面狐狸银牙紧咬，愤愤地看着矮子，道：
    “那、那又怎么样？难道你们找到了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矮子冷笑连连，道：
    “忘了小爷我的别名是什么了吗？小爷我可是超级智多星，神兽密码专业破解者，你问问你旁边这个红发女，问问她小爷我破解过多少次神兽密码？当年维德佛尔尼尔的三道关卡密码，全是我破解的。更别提舍沙、利维坦、斯芬克斯的密码，新德利亚五大家族的真相了，要说小爷脑子是当今天下第二，可没有人敢说第一。你们要是敢崩了小爷我的脑袋瓜子，那你们这一辈子就给我困在这里，谁都别想出去！”
    玉面狐狸的细眉越翘越高，她上上下下打量着矮子，满脸的鄙夷之色：
    “人小，吹牛倒是不赖。”语毕，玉面狐狸冲着一旁的梅菲斯特使了个眼色，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梅菲斯特眯着眼盯着矮子直看，眼神略微发冷地道：
    “这个矮子的确是有点本事，这一点……倒是不假。之前他的确破过几次神兽密码。尤其是神鹰的那一次，我也在。”
    矮子顿时嘚瑟了起来，挺胸叠肚道：
    “听见没？现在知道小爷我的厉害了吧？要知道，小爷我可是没有地图碎片照样能够进入比赛的牛人，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小爷我就是玄牝钦定的继任者，跟你们这些三教九流、阿猫阿狗之类的不一样的！”
    看到矮子在那边夸夸其谈、自吹自擂，狐仙儿有些目不忍视地捂住了脸，碎碎念道：
    “我是真想一枪崩了他。”
    看到矮子那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梅菲斯特的表情极其的扭曲难看，她拿枪指着矮子的脑袋瓜子，道：
    “废话少说。行，如果你真有你吹嘘的那么厉害，那么，你马上给我解开这石笋阵的谜题，要是你真能破解，我免费放你们过去，不然，你们最好都给我乖乖地把地图碎片交出来。不要以为，我跟你还有龙飞晖之间的旧账就这么算清了。”
    “nonono，”矮子摇头晃脑，老气横秋地摇了摇手指，道，“你们先放人过去，我再给你们破解密码，人命关天，这事可没得商量。要不然，咱们就这么耗着。”
    “大姐，我觉得他的提议其实可以。”梅菲斯特身后的那名雀斑男又上前来小声道。
    “滚！”梅菲斯特又气得一脚把他给踢了回去，然后气鼓鼓地拿枪对着矮子，挥了挥手臂，道，“先放一个人，你解开谜题，我们再放第二个。”

 第853章 四十一 解谜

    接着，玉面狐狸大概地将她所汇集来的情报给矮子说了一遍。根据玉面狐狸的说法，须弥座的团队在蔓居菇那一关就差不多全灭了，只剩下一名队员带着伤侥幸逃了出来，之后他们没收了那名队员的地图碎片之后，就放他走了。
    至于青铜树小队，则是在进入地洞之后先碰到了蔓居菇，之后又进入了猲狙的领地，跟那里差不多有上千只猲狙鏖战了一番，最后靠着他们队伍的妖术和大量的炸药才顺利逃了出来，为此他们还是折损了一人。至于芦苇之野那边，情况也是差不多，他们闯过了蔓居菇的关卡之后，就碰到了大量的犰狳，也是折损了一名队友才逃了出来。尤卢卢恩谷卢的运气稍微好一点，他们之前就折损了两名队友，非常的小心谨慎，进入地道之后碰到了修蛇大军，于是原路退了出来，在这里暂时休整。三个小队都折损了人马之后，有些不敢再冒然进入地洞了，于是他们索性等在了这里，等别的小队人员出来之后直接拿下他们的地图碎片，之后再商量合作闯关的事，也就有了现在守株待兔、趁火打劫的一幕。
    在听完了关于几支队伍的描述之后，矮子故作深沉地长出了一口气，而玉面狐狸则是不耐烦地皱着秀眉拉着矮子的耳朵，道：
    “我都说完了，你到底想出来了什么没啊？”
    “哎哟，别拉我耳朵！”矮子尖叫起来，一把拍开了玉面狐狸揪着自己耳朵的手，“这个世界上只有仙儿能够揪我耳朵！”
    没想到矮子这么一叫，反倒是激起了玉面狐狸的争强好胜心，她眼珠子一转，邪魅一笑，然后绕到了矮子的身后，伸出双手，猛地揪住了矮子的耳朵，道：
    “快解谜，不解谜，我就不松手。快快快！”
    “你这女人怎么蛮不讲理啊？”矮子气得涨红了脸。
    “是啊，我就是蛮不讲理，怎么了？怎么了？快解谜！”玉面狐狸亢奋地挑衅着矮子，眼里闪烁着捉摸人似的调皮光芒。
    矮子烦躁地甩了甩头，眼神困顿地在沙鳞画板上游走着，百无聊赖地问道：
    “那根据你们之前的经验，你们靠近地道内的妖兽聚居地的时候，妖兽的栖息密度是怎么样的？是不是越往里走，妖兽数量就越多？”
    玉面狐狸使劲地把矮子的耳朵往天上揪，皱眉苦思了一番，道：
    “也不算是。妖兽只在某一段局域集中分布，但是往其他地方走，就有的地方密集，有的地方稀疏。”
    “嗯……好吧，是这样的话……”矮子继续低下了头，使劲地扫视着沙鳞画板上的画面，重新陷入了长思之中。
    矮子用他那粗短的手指在沙鳞画板上不断地勾勾画画着，似乎在打着什么草稿一般，很快，他就根据几个小队的遭遇，在沙鳞画板上勾画出了这片湖底地洞群的大致地图以及妖兽的分布地点。
    “真是奇怪了，这妖兽的分布，跟这石笋阵上的石笋分布，果然是差不多……”
    “什么？”梅菲斯特皱起眉走上了前去想要打量，而我们一波人马，也立刻上前了几步，最后就是我们之间的距离迅速地拉近了几分。
    矮子举起了他手里的沙鳞画板，向我们展示着，道：
    “你们仔细看嘛，这石笋阵上的奇形怪状的石笋分布，是不是和妖兽的分布区域出奇地一致？从高空中看，石笋数量密集的区域，妖兽的分布数量，也会很多，而这些石笋阵，基本都是呈正态分布的，同时，在妖兽密集区域周围的某些区域，也会零零散散地有少量的妖兽分布，只不过没有那么的密集罢了。那么，我们只需要根据这些稀疏的妖兽分布点，来算出这些个妖兽聚居地的正态分布的核心在什么位置，以及分布的参数是多少。仙儿之前说过，石笋中最高的那根石笋，象征的是上帝，也就是仪式的所在地点。应该就是这个正态分布图形的中心，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明白了！……概率，随机性！这很明显，这是个关于概率的贝叶斯问题！”
    当矮子罗里吧嗦解释了一堆抬起头时，他看到的当然是玉面狐狸那茫然呆滞的表情，想要让一个娇生惯养公主病十足的女人突然间理解贝叶斯问题，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听懂了没？”矮子用肩膀不客气地顶了顶玉面狐狸的胸，玉面狐狸这才从呆滞只回过神来。
    “啊？啊！”玉面狐狸眼神从浑浊渐渐恢复了清明，“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矮子有些不耐烦地道：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刚才我说了，这是个贝叶斯问题，关于概率的！就跟普通的数学题一样，只要解开了，自然就能够找到你们想找的地方！”
    玉面狐狸倔强地顶嘴道：
    “我、我当然懂贝叶斯定理了……不就是……那个那个……嘛。”
    “那个那个？是什么？”矮子有些鄙夷地看着玉面狐狸，动了动眉毛，用咄咄逼人的审视目光盯着玉面狐狸直看。
    玉面狐狸似乎被矮子的目光给盯得不自在了，她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
    “以前学过……现在忘了！不就是数学题嘛。我们队伍里也有懂的。那个……费马，你过来。”芦苇之野小队之中走出了一个古铜色皮肤的高瘦男子，这个男子留着一头清爽简练的黑色短发，从肩膀到腰际携裹着一条蓝色的襟带，着装显得有些另类。
    玉面狐狸瞥了瞥这个叫费马的选手，道：
    “费马，你数学功底好，来听他讲，验验他说的对不对，要是他敢糊弄我们……我一枪崩了他的脑袋。”
    矮子冲着玉面狐狸吐了吐舌头，道：

 第854章 四十二 下毒

    矮子顿了顿，继续道：
    “而且你看，石笋阵上的圆圈之间不是还有很多的空白区域吗？这些空白区域很明显是要我们自己根据石笋阵的图形，利用em算法来补足那些空白区域的。这是一场玄牝对我们的智力考验。”
    玉面狐狸看了看矮子，又看了看费马，有些沉不住气地道：
    “喂，他说的到底对不对啊？”
    费马认真地思索了一番后，沉吟道：
    “我觉得……没有问题。他说的可能性完全成立……甚至，我觉得，他的这种推测的确是最靠谱的。根据这种推测方法，我们要到的地方就在妖兽分布最为密集的核心区，只要到了那个地方，我们的任务也基本就完成了。”
    矮子顿时意气风发地冲着玉面狐狸连连挑眉毛，道：
    “听见没听见没？我说的弄错么？矮冬瓜，现在知道小爷我的智商了吧？还说我菌人？你有见过智商这么高的菌人？以小爷我这突破天际的智商，说不定小爷我就是传说中的焦侥人，还不快快向我跪地磕头道歉，心情好了小爷我还能够赏赐你们一点精血净化净化你们的家族血统？”
    “啊呸！”玉面狐狸啐了一口，“就你还净化我们的血统让我嫁给你？用你们的话来说，真是‘给你个梯子你就上天，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了！不过……算了，看在你有点本事的份上，我姑且不说你是菌人，勉强承认你是个靖人好了。”
    矮子捏住了鼻子，嫌恶地看着玉面狐狸，道：
    “啧啧啧，瞧瞧你这浑身的公主病气息和狐狸骚，你要嫁给我小爷还不让呢，就你？顶多当个小妾！”
    听到矮子的话，狐仙儿顿时不高兴了，她双手环胸，冷嘲热讽道：
    “说的好像你能找得到正妻似的。”
    被狐仙儿这么一刺激，矮子身体一僵，顿时蔫了下来，他僵硬地回头，向着狐仙儿投出了一个哀求的眼神，但是狐仙儿却是伸长了脖子，故意转开了视线，不和矮子对眼神。
    玉面狐狸瞥了费马一眼，道：
    “既然你也能够解开，那么，就让你来带路吧，也不需要这个靖人了。我们走，别管这些人。”
    矮子一惊，急忙跑到了玉面狐狸的面前，拦住了她，道：
    “哎等一下，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谜题我还没有完全解开呢，坐标位置还没有算出来呢，你们就这么走了？”
    玉面狐狸哼了一声，轻蔑地看着矮子，道：
    “只要知道了方法，还愁算不出来吗？这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精通数学。”
    矮子满头大汗地道：
    “可这地方怎么说也是我破解的，有我的功劳，按理来说，我们得走在前面才行啊。”
    玉面狐狸拿起了手里的枪对准了矮子，道：
    “少废话，没有我们的情报，你能破解出地形吗？你们可不准走在我们前面，有本事，就跟我们火拼。”
    矮子的脸部肌肉剧烈地扭曲着，他焦急地道：
    “你这是翻脸不认人啊！”
    梅菲斯特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她抬起手中的重型火枪，突然对着矮子身前的泥土就是一通狂射，逼得矮子不得不后退了几步，缩到了我们的队伍之中。
    梅菲斯特咬着牙冷笑道：
    “名额就那么多，你们多一个进去，我们就少一个过关。乖乖留在这里吧。我们可是从之前的队伍里收缴了不少的炸药武器，想跟我们火拼，我们随时奉陪到底。”
    凌子蟾冷冷地上前，一手伸向了背后的诛神剑，淡淡地道：
    “我们可不介意和你们火拼。要是你们敢动手，我们随时奉陪。”
    我也是冷笑着上前道：
    “你们也真是太小看了我们，我们连神兽都杀过，难道还怕你们不成？想斗，来啊！咱们奉陪到底！”
    我的话音刚落下，矮子却是突然间身体如同触电般地一颤，接着整个人都直挺挺地摔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呻吟不已。
    “百阅哥！”矮子突然间倒下，我吓了一大跳，急忙上前扶住了他，而玉面狐狸则是冷笑连连，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瓶展示在了我的面前，道：
    “刚才我拉他耳朵的时候，在他身上偷偷下了点药，这药持续时间大概两个小时，如果到时候拿不到解药，他不死也会从此变成终于阳痿，不过嘛……这解药，世界上也只有我们家族有，如果你们三十分钟内不来追赶我们的话，我会考虑把解药放在出口，要是你们敢来的话……那就别怪我把解药给一把火烧了！”
    “你敢。”
    听到玉面狐狸的话，狐仙儿似乎怒了，她上前了一步，就要施展定身术，玉面狐狸一惊，一旁的费马却是突然掏出了一个手雷，双指按在了插销上，然后大声警告狐仙儿道：
    “这是个定时炸弹！必须要不断按取消键才能停止爆炸倒计时！你敢用定身术，我就按下定时炸弹的开关，看看你的定身术先成功还是我们的炸弹先把解药炸飞！”
    矮子捂着肚子，痛苦不已地在地上打着滚，他眯着眼，用颤抖的手指指着玉面狐狸，咒骂道：
    “你这女人，好生恶毒！”
    玉面狐狸得意地扬唇一笑，道：
    “是你自己反应太过迟钝，靖人！再见啦！”
    语毕，玉面狐狸哈哈大笑，在她的队友和其他国家队伍的保护之下，大摇大摆地向着前方的地道深处走去。

 第855章 四十三 局中局

    因为矮子的身体状况问题，我们也只能延缓了前行的步伐，让梅菲斯特和玉面狐狸抢在了我们的前面，对于这一次我们小队被算计和压制，我们也是心有不忿，却又是有些无奈。想到如果我们不能够成功闯关，出去之后要面对校长、白云边全校师生和其他国际人士的失望眼神，我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总是觉得自己不太对得起其他人的鼎力支持和满心期待。但是眼下，也是人命关天，我们不得不妥协。但是这种算计，我们会中一次，就绝对不会再中第二次，下一次，就不会再让玉面狐狸他们占到便宜了。
    矮子没过多久就醒了，他在黑水潭旁上吐下泻闹腾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钟，但是二十分钟之后，他的身体状况却是突然恢复了正常，既不口吐白沫了，也不上吐下泻了，整个人容光焕发，跟最开始一般无二。
    这时候，矮子才知道自己是上了当了。
    “该死的！被那小狐狸精给骗了！”想到了什么的矮子回过了神来，连拍脑袋，不住跺脚，气急败坏地道，“那小狐狸精下就是高级点的泻药，根本不是什么阳痿药！也根本不用什么解药，自己就能好！”
    看到突然间又生龙活虎的矮子，我不禁既惊且疑，道：
    “你真的没事了，百阅哥？”
    矮子顺手捋了捋他额头上那被汗珠给打湿了的发丝，道：
    “没事了，把肠子清干净了，神清气爽。”
    狐仙儿、乙灵、凌子蟾、凰极生：
    “……”
    猫三昧长吁了口气，道：
    “那咱们现在还不快追上去？人家都已经走远了！”
    “等一下！”矮子突然举起手道，“咱们不急着非要跟他们走！”
    我错愕地问道：
    “为什么？”
    矮子冲着我眨了眨眼，笑道：
    “因为，我刚才破解的密码，有可能是错误的。未必真的就是真的。”
    狐仙儿细细眯起了眼，道：
    “什么意思？”
    矮子抖了抖肩膀，嘻嘻笑道：
    “就是说，刚才我在破解地图密码的时候，其实存在问题。有些地方存在着说不通的地方。比如说，我最不能理解的，就是为什么这石笋阵中央的这根最高的石笋，为什么从不同的方向看，既像是鸟，又像是蛇，然后又像是鼠……这其中肯定还有更加重要的信息。”
    我不解地问道：
    “可是刚才百阅哥你不是说，这中央石笋之所以从不同的角度看，会有不同的形状，是因为它代表的是所有妖兽的统领，位于妖兽最密集的地区吗？”
    矮子摇了摇头，道：
    “当然……也不是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啦。但是事实上，如果考虑到另外一种解释的话，其实就可以完美地解决石笋柱会拥有多种形状的原因了。”
    “另外一种解释？”乙灵也是满心地好奇。
    矮子点了点头，认真地看了乙灵一眼，道：
    “科学领域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奥卡姆剃刀原则，也就是如无必要，勿增实体，简单来说啊，就是一个科学的结论要尽可能地简洁，尽量不假设更多的条件，用一个比较简洁的理论就可以把所有的现象都给完美地解释。所以从这个原则出发，我可以把这些石笋阵构建出一个完全不同的解谜模型来，而且可以比我之前告诉那玉面狐狸的更加合理。”
    我急不可耐地道：
    “那你倒是说说，百阅哥？”
    矮子叹了口气，道：
    “可惜沙鳞画板被他们给拿走了。那我就画个图吧。”
    矮子靠着他的记忆，蹲下了身子，用他的手指在黑糊糊的沙地上简单地画出了四个圆圈，然后道：
    “你们看，我在地上画出的这四个圆圈，代表的是这地下洞穴的妖兽聚居地的大概位置，虽然还不知道这些妖兽聚居地的外围具体面积到底有多大，但是通过之前他们提供给我的线索，我可以利用聚类算法，算出这些妖兽聚居地的核心区域，除此之外，利用聚类算法，我也可以计算出除了我们已经遭遇过的四片妖兽聚居地之外，还可能潜在的其他妖兽聚居地以及妖兽密度最高的区域。”
    我连连点头，道：
    “这个百阅哥你之前说过了，你说玄牝关的出口就在妖兽最为密集的区域，那里才是核心区。”
    “不不不，在这一点上，我撒了个谎。”矮子狡黠地一笑，道，“我之前说的那个地方，的确是妖兽最密集的区域，但是，却并不是核心区。妖兽集中区，和核心区，是两个不同的区域。”
    上杉龙太郎好奇地道：
    “那么除了你说的聚类算法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算法呢？”
    “很简单，集合啊。”矮子笑眯眯地道，“聚类算法仅仅只是破解这个洞窟谜题的第一步而已，事实上，接下来还需要用到集合的知识。更直白点说，就是合集。”
    矮子抬起了头，指向了前方已经变得乱糟糟的石笋阵中央高耸着的石笋柱，道：

 第856章 四十四 黑鳞肉冠蛇

    狐仙儿的眼神变得更冷了，她讥诮地道：
    “哦？那就是说，比我漂亮的话，你就会考虑咯？”
    矮子一愣，脸上既喜又急，道：
    “那……那也不可能啊！先不说仙儿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就算有比你漂亮的，也没有你高贵。就算有你高贵的，也没有你温柔。就算有你温柔的，也没有你聪慧。就算有你聪慧的，那也没有你优雅啊。就算有你那么优雅的，也没有你那么迷人、博学、孤傲、清高、冰洁、娴静、娴熟、完美啊！更何况，谁也比不上你对我好嘛，仙儿。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找得出第二个像你那么关心我的人呢，仙儿？”
    我忍不住挠了挠头，提醒道：
    “百阅哥，其实我们大家都很关心你的。”
    矮子的表情来了个急刹车，他狠狠瞪了我一眼，急道：
    “别打岔！”
    虽然矮子这话是怎么听怎么肉麻虚大，但是狐仙儿却好像真的挺受用无穷似的，嘴角连翘，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喜色。
    看到狐仙儿脸上不经意流露出的笑意，我心中暗道，看来这所谓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古话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这狐仙儿虽然既冷且傲，但是被矮子长期以来软磨硬泡，也终究还是渐渐心软，对矮子这假大空的赞美逐渐接受。
    不过反过来说，这一套对乙灵就是完全没有用了，毕竟乙灵是有明心术的，说她好话的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可是一目了然，溜须拍马这一套自然是毫无用处。平日里乙灵虽然不是那么拒人于千里，但是也是和人保持着应有的距离，也是这个原因，因为乙灵太懂得他人的想法了，那些对她说客套话、奉承话，甚至是对她告白的人心里的那些小心思，她都清楚得很，所以她最多只会礼仪性地和其他人客套几句，却很少和人深入交往。而且也因此，我知道乙灵更喜欢小动物和婴儿，还有心地相对善良简单的一些老人、穷人、妇女、残疾人士等弱势群体。这也是明心术对乙灵的侧面影响。
    “仙儿，你动人、精致、灵气、果敢、坚强、无暇、清香、悦耳……”
    “行了，行了，说够了没？”狐仙儿一手按在了矮子的额头上，打住了矮子那停不下来的话茬，道，“都被你折腾了这么多时间，要是他们回来怎么办？快走吧。”
    矮子顿时挺直了腰杆，铿锵有力地道：
    “好！全体都有，仙儿女王发令，三军立刻出发！一二一……！”
    语毕，矮子还真像模像样地学着军人走正步的姿态左右手臂交错贴胸，迈开大步带头向前走去。
    看到矮子这搞怪的背影，狐仙儿哑然失笑，在他背后无奈地摇头。
    乙灵也是忍俊不禁，道：
    “多亏了有陈百阅这个活宝在我们队伍里，不管多凶恶的情境下，都会变得出来郊游似的，气氛想要严肃起来都难。”
    我笑笑，道：
    “那可不是嘛，百阅哥可是走哪儿都是自带喜感的人。”
    这一回，在矮子的带领之下，我们小心翼翼地沿着玉面狐狸他们没有走过的一条地道走了进去。
    一边走，矮子还一边用从我这边借来的沙鳞画板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上面绘制的地形草图，矮子慎之又慎地道：
    “虽然咱们现在要去的这块地儿不是妖兽聚聚的核心区，但是因为集中了几个区的妖兽，妖兽数量也不会少，而且类型会很多，大家一定要做好准备了。特别仙儿，只要体力足够，你要随时准备使用定身术。”
    狐仙儿道：
    “这一点我明白，我会和三昧配合的。”
    有过了之前的经验教训，这一次我们行进的速度相对较慢。猫三昧则是把她剩下的几个吸光弹都挂在了腰上，做足了突然出现妖兽的准备。而我、凰极生、凌子蟾、神沼枫、鹫尾秀明、上杉龙太郎则是两两一组地走着，而玉子、狐仙儿、乙灵和爱菲莫娃等几个女生和御间城毅则是负责走在最后，探查后方的敌情。
    很快我们就到达了一片有着蔓居菇的区域，不过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一次我们身上特地涂抹了除臭粉，把所有的气息体味都给屏蔽了干干净净，甚至连身上携带的驱兽粉之类的都在半路给丢了。
    在顺利过了蔓居菇关卡后，我们稍稍松了口气，也相对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一直在走到了一个巨大的洞窟内时，我们才终于又停下了脚步。因为在这片洞窟内，我看到了有无数数量惊人的长条状物体在地面上蔓延着，这些长条状的物体，在地上密密麻麻地蜿蜒扭曲着，甚至还在缓缓地蠕动着。
    猫三昧惊道：
    “小心，这里有很多的妖兽！”

 第857章 四十五 好哥哥

    不过这地下洞窟群的地形还真的是极其的复杂，我们跑过了一个聚居着黑鳞肉冠蛇的洞窟之后，接下来居然又碰到了一个洞窟。好在这个洞窟倒是只有几只零零散散，看起来也是老弱病残的犰狳聚居，只靠着单纯的凶猛火力，我们就把这百来只看起来羸弱不堪的犰狳给消灭了个干干净净。
    鹫尾秀明捡起了地上的一只犰狳，稍稍打量了几眼之后，眼里居然流露出了几分温柔和怜悯之色：
    “看来这妖兽也是有等级之分，老弱病残只能聚居在条件相对较差的洞窟里。也真是可怜。”
    看到鹫尾秀明脸上的怜悯之色，一旁的猫三昧居然也是看得俏脸微微发红，双手抱拳，忍不住道：
    “真不愧是秀明君，果然像我想的那样心地善良，为人温柔。”
    听到猫三昧的话，我和凌子蟾同时看了过去，猫三昧立刻注意到了我和凌子蟾的目光，睫毛微颤间，她急忙稍稍收敛了几分神色，眼中的痴迷之色渐渐收敛了一些。
    矮子并没有意识到我们这边有些微秒的状况，只是擦着脸上溅到的几滴蛇血，同时扫视着手里的沙鳞画板，最后，他深深吸了口气，道：
    “好了，目前为止还算是比较顺利，接下来，我们大概要选左边的道路，在那之后，我们就能够到地图上的‘交集’区域了，那里的妖兽数量会突然增加很多，大家可要小心点。”
    可就在矮子话音落下间时，我们的身后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阵带着怒意的娇喝声：
    “可算是找到你们了！你们这群狡猾的骗子！”
    听到这有些熟悉的声音，我的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回头，却看到玉面狐狸正气哄哄地站在我们的后方，脸色苍白而憔悴，一手倚着洞壁，一手持枪，大口大口地喘气着，而在她的眼中，我看到了两团跳动着的炎炎烈火。
    那是复仇的火焰。
    看到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冒出来的玉面狐狸，矮子着实吓了一跳，但是当矮子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玉面狐狸身后空荡荡的山洞后，矮子紧绷的脸顿时松弛了几分。
    “看起来只有她一个人。”猫三昧小声地说道。
    矮子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然后突然叉腰上前，道：
    “怎么又是你这小狐狸精？你怎么找到这儿的？你是不是跟踪狂啊？”
    看到矮子一副如若无事的表情，玉面狐狸勃然大怒，她拿起了手中的左轮手枪，对着矮子的身体就要扣下扳机，奈何她似乎想起了手中的手枪已经没了子弹，顿时有些狂躁地开始往自己的腰包里找弹夹，但是凰极生怎么可能给她这个机会？
    只见凰极生随手一挥右臂，手中的改良版m637轻型转轮手枪如同舞蹈家一般一转，再次收回时，玉面狐狸手中的小左轮已经飞到不知道哪去了。
    玉面狐狸娇呼一声，甩着手腕连连后退，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
    “你敢杀我？！”玉面狐狸气呼呼地冲着凰极生吼道。
    凰极生装出了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然后晃了晃手里还在冒烟的枪，柔声道：
    “哎哟，小妹妹，哥哥我刚才是手枪不小心走火了，如果吓到了你，那是无心的，请不要在意哦。不过，我的这把枪啊，脾气很坏的，下一次，如果它再走火，我也管不了它呢。”
    我凑到乙灵的耳朵前，窃窃私语道：
    “每次会长用这种娘娘腔的语气说话，我都觉得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毫无违和感。”
    乙灵轻轻掩嘴，忍俊不禁。
    “喂，小龙儿，不要以为我没有听到你们在我背后说我的坏话！”凰极生忧愤地转过脸来，娇哼了一声，居然还冲着我甩了一个媚眼。
    玉面狐狸小心翼翼地走上了前来，而矮子则是一脸痞气地盯着她，懒洋洋地道：
    “说话啊，哑巴了还是聋子了？咱们问你怎么找到咱们的呢？而且我怎么惹你了，怎么一照面就对我们开枪啊？”
    玉面狐狸气哼哼地指着矮子，暴跳如雷道：
    “都怪你！竟然敢用假的密码欺骗我们！害的我的队员们……都在妖兽聚集区遇害了！”
    矮子瞪大了眼睛，一脸喜色地拍手称快道：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这就是所谓的恶有恶报啊！苍天有眼啊！”
    矮子真可谓是在不断地刺激着玉面狐狸的忍耐极限，玉面狐狸手里没了武器，看着矮子一脸嘚瑟的模样，只能够气得张牙舞爪，眼泪汪汪，可是却是完全拿他没有办法。
    乙灵上前了几步，仔细询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具体说说吗。”
    玉面狐狸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泫然欲泣地嘤嘤然道：
    “都怪这个该死的菌人！他给了我们假的线索，结果害我们掉进了妖兽聚居区里，遭到了如山如海的妖兽的围攻！等我们想要逃出来的时候，妖兽已经差不多把入口堵上了，梅菲斯特那个女人也真是罪该万死，她和她的那些队员居然用麻醉枪射我们的人，把我的队友们都抛在了妖兽区当诱饵，他们自己却趁着妖兽的注意力被吸引的空挡跑了！”
    矮子眯着眼，大大咧咧地道：
    “嘿，这就是所谓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之前你怎么对我们的，现在就该怎么遭报应！我看啊，这还不够惨！应该把你也一起丢在那虎狼环饲之地被妖兽蚕食才好！”
    玉面狐狸一边抹着通红的眼睛，一边气呼呼地道：
    “我怎么你了？我也就是给你吃了点泻药，又不是真的要害你，你却把我们引入虎口，你不是杀人狂，那世界上所有监狱里的罪犯都该无罪释放了！”
    矮子一脸冤枉样地道：
    “哟，还说我是杀人狂了？明明是青铜树的人把你们给丢在妖兽区的？而且我之前也明确跟你们说了，我的推理有可能是错误的，早就警告过你们了啊，是你们一意孤行非要走那么快的啊。我还提议要跟你们一起走呢，你们非不肯啊。要是咱们一起上的话，人多力量大，哪里还会有现在的事？”
    玉面狐狸泪眼汪汪地道：
    “你、你蛮不讲理、强词夺理、无理取闹！”
    矮子惊讶地一拍手，道：
    “哟，这成语说得还挺溜的，还无理取闹呢，你当是《还珠格格》啊？就是麻烦你说话别把音拖那么长，这四川口音听起来着实别扭了点。”
    玉面狐狸掩面痛哭了起来，然后突然指着矮子道：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你的错，你要对我负责！”

 第858章 四十六 坏哥哥

    乙灵轻声道：
    “她是看准了我们这些人做事有道德底线，所以希望我们把她带出这地方。不然，以她一个人的能力，她已经进退两难了。”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重新回头看着这嘴巴突然跟抹了蜜似的开始对矮子溜须拍马的与玉面狐狸，突然觉得她倒是也有几分可怜。
    玉面狐狸装出一副乖巧稚嫩的模样，还特地让自己的语气变得绵软温柔起来，道：
    “好哥哥，我还收藏了你写的小说呢。你出的小说，不管是精装版、平装版，还是插图版和各国语言版，我都有收藏的。每天晚上睡觉之前，我不看一眼封页上你的照片，我就睡不着觉的。好哥哥，你就忍心这般抛下你最忠实的仰慕者，让她在这终年不见天日的阴暗地狱里自生自灭吗？好哥哥～～好哥哥～～求你了嘛～”
    被这玉面狐狸那又嗲又甜的声音给吹了耳朵，矮子那紧绷的脸还真的是软了几分，看他那眼里闪烁着的异样欣喜光芒，我估摸着要不是狐仙儿在场，他都本性暴露，想去占这玉面狐狸的便宜了。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甜言蜜语有效，玉面狐狸急忙快步上前，示弱似的贴到了矮子的胸前，拉着矮子的手臂，不住地用她的肩膀在矮子的胸膛上磨蹭着，一只小手还不老实地轻轻地在矮子的大腿上来回抚摸、滑动着，直把矮子的神情都给荡漾地如痴如醉、享受无比了。这么些年来，矮子还真没有被哪个女人这般对待过。
    玉面狐狸撒娇似的继续道：
    “好哥哥，求求你了嘛，你刚才破解密码的时候，真的好帅气啊。我都被你那帅气的模样给震撼到了，一颗心完全被你给捕获了，在我眼里，智慧才是一个男人最重要的宝贝，以后我再看到其他男人，都会觉得他们低速，忍不住要想起你了啦。只不过人家害羞，而且还是副队长，所以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仰慕你吗。你能给我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吗，好哥哥？我一定为你为奴为婢，好好服侍你，伴随你左右，此生不渝。”
    之前矮子看到了梅菲斯特那火爆的身材时就已经鼻流血瀑，现在被玉面狐狸这般撒娇，心理防线崩溃的姿态全然写在脸上，哪里还能够抵挡得住？眼看就要全线崩溃了。
    看到狐仙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而矮子的表情也越来越松动，最后还是凰极生上前道：
    “说点正经的，你无非就是想搭我们便车离开这里吧？作为领队，我可以给你个承诺，只要你身上不携带任何武器，而且严格服从我们的命令，我们不介意带你一起离开这里。此外，你要对我们的问题如实回答，绝对不能有任何的隐瞒。”
    听到凰极生的承诺，玉面狐狸当即连连点头，破涕为笑，上前一步，拉住了凰极生的手，道：
    “你才是真正的好哥哥！”然后她突然转头，对着一旁的矮子狠狠瞪眼，唾骂道，“坏哥哥！”
    “你……！”矮子一愣，指着态度说变就变的玉面狐狸，气得七窍生烟。
    “骂得好。”狐仙儿在一旁添油加醋道。
    一时间，矮子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只能在脸上挂着苦笑之色。
    就这样，玉面狐狸欣然地加入到了我们的队伍之中来，但是在玉面狐狸加入之后，凰极生却又是话风一转，道：
    “对了，你们队员们身上的地图碎片，现在都去了哪儿？”
    玉面狐狸一愣，缓缓地抬起头，看了看凰极生，面色有些犹豫地道：
    “想……想来是被青铜树的那些人给搜刮了！肯定的！”
    “撒谎。”玉面狐狸的话音才刚落下，乙灵和玉子就异口同声地道。
    玉面狐狸脖颈一缩，有些苦楚地看着表情出奇地一致的玉子和乙灵，气呼呼地道：
    “你们又用明心术读我心思！”
    “对。”乙灵和玉子又异口同声地道。
    凰极生对着玉面狐狸微微一笑，然后摊开了手掌，催促道：
    “好了，交出来吧。要我们保护你，总要一点保护费的吧？”
    玉面狐狸眼珠子一转，向着一旁的矮子投去了求助的神情，但是矮子却是双手枕脑袋，吹着口哨当做没看见，气得玉面狐狸直咬牙，最后只能咬着嘴唇，闷闷不乐地把手伸进了腰包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三块地图碎片，摊开在了我们面前，道：
    “喏，就这些了。”
    乙灵立刻道：
    “她身上还有。”
    玉面狐狸急得眼泪直打转，道：
    “剩下的是我的！我还要参加下一轮的比赛呢！”
    乙灵道：
    “就算除去你自己的，也还有多余。”
    被乙灵一语道破真相，玉面狐狸这下没有话说了，在我们的虎视眈眈之下，玉面狐狸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从腰包里把剩下的三块地图碎片也给拿了出来。
    乙灵道：
    “你身上至少还有两块。”
    玉面狐狸急得直跺脚，道：
    “我……我身上是还有两块地图碎片，其中一块是从须弥座已经离开的那个队员身上拿到的。两块地图碎片已经结合在一起了，我、我还要参加下一轮比赛，必须要有两块地图碎片啊！”
    矮子不怀好意地道：
    “你队员都全灭了，你还参加下一轮比赛？你靠什么？单枪匹马对付二十来号人吗，女英雄？”
    玉面狐狸顿时向着矮子连连眨眼，眼神温柔，含情脉脉地道：
    “这不还有你吗，好哥哥。让我加入你们队伍，一起合作，同甘共苦，好不好？”
    矮子就像是吃了一只死苍蝇一般掐住脖子狠狠地吐了一大口，他满脸鄙视地看着玉面狐狸，道：
    “这么快又改口叫好哥哥了？之前不是还叫我坏哥哥吗？你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玉面狐狸一脸撒娇地上前抓住了矮子的手腕，央求道：

 第859章 四十七 石桥

    虽然我也深知这玉面狐狸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看到矮子这般吃瘪的模样，心中也是暗暗庆喜，觉得无比的新鲜。于是这般，我们分了玉面狐狸的地图碎片之后，就继续踏上了前路。
    之前我们已经从须弥座的人身上得到了六块地图碎片，而朱可夫和伏龙芝退出后也把地图碎片给了我们，因此在玉面狐狸来之前，我们这十三人的队伍，就已经拿到了八块地图碎片，算上矮子前往下一关需要两块地图碎片，我们这队伍，满打满算需要的地图碎片，实际上是十四块，而现在玉面狐狸给了我们六块地图碎片，我们前往下一关所需要的地图碎片，其实已经全部到齐了。
    一路上，矮子尽量和玉面狐狸保持着距离，同时也保持着沉默，但是这玉面狐狸却像是粘人的小妖精，铁了心似的非要像牛皮糖一样粘着矮子，左一个好哥哥，右一个大男神，就算是被骂虚伪做作，玉面狐狸也是全然不在意，这着实是让矮子有气无处撒，无比气馁。
    通过询问，我们知道了玉面狐狸原来是芦苇之野队的地图碎片保管者，所以她身上才会有所有人的地图碎片。否则的话，在当时他们队伍受到青铜树队伍的突然袭击的情况之下，她是断然不可能有时间从其他队友身上搜寻地图碎片的。
    大概也是怕被青铜树的人夺走了地图碎片，所以玉面狐狸才会放手一搏，前来寻找我们的队伍，因为她觉得我们这两支队伍，比起青铜树要更加遵守道德底线一些。而她之所以能够顺利找到我们，主要也还是因为她的耳明术，听到了之前凰极生把洞窟炸塌的声音，才寻声找了过来。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本以为我们需要大费周章才能够从其他队伍的手里抢到地图碎片，却没有想到这玄牝考验残酷性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料，我们压根不需要和其他队伍有太多正面冲突，就能够捡个现成。玉面狐狸的到来，事实上也是侧面地证明了矮子的推理的正确性，既然青铜树他们那边的出口是假的，那么我们这边的出口自然也就更有可能是真的了。
    接下来，我们一直都在迂回环绕的迷窟地道里蜿蜒曲折地前行着，一路上倒也是没有遇到更多的机关暗道。但是我却能够隐隐地感觉到这地下洞窟内的湿度在不断地降低着，洞壁上的水分明显减少了。凌子蟾用他那格外细长的手指在洞壁上细细地摩擦着，然后通过搓、闻的方式检测着洞壁泥土中的水分，然后道：
    “洞窟内的湿度下降了，这意味着我们和地下暗河流之间的距离变远了，我们有可能正在接近出口。”
    猫三昧冲着凌子蟾点了点头，她小心翼翼地迈着步伐，刚转过了一条弯道，却是突然压低了声音道：
    “大家慢点！我感觉到前面有眼睛！”
    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慢下了脚步，而玉面狐狸也是猫步上前，耳朵贴着洞壁细细聆听，我看到她的耳尖比一般人显得更为细长，当她侧耳聆听时，耳朵会迅速地抖动起来。整整聆听了十秒，玉面狐狸才回过头来，小声道：
    “我也听到了，前面有很多妖兽呼吸的声音。前方怕是一处妖兽聚集地，妖兽的数量极多。”
    矮子低下头，看了看沙鳞画板，道：
    “错不了了，根据地图上的显示，前面应该就是出口了。”
    玉面狐狸一脸痴醉地上前对矮子谄媚道：
    “好哥哥，你真棒，你的智慧天下无双。”
    矮子恨恨地瞥了玉面狐狸一眼，道：
    “你少来。”
    凰极生谨慎地道：
    “这是我们最后的关卡了，大家都准备好所有的武器。仙儿，你的身体状况怎么样，还能够持续使用定身术吗？”
    狐仙儿轻轻舒了口气，道：
    “没有问题，只要之前没有造成太大的身体负荷，我的定身术每隔半个小时可以持续一次。”
    凰极生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欣然之色：
    “这就好。三昧，吸光弹还有多少？”
    猫三昧有些颓丧地道：
    “只剩下一个了，之前用了太多了。”
    凰极生道：
    “那就随时准备着，一会儿要用上。其他人也都检查一下弹药数量，以免一会儿出现没子弹的情况。”
    我检查了一下身上剩余的炸药和弹夹，道：
    “炸药倒是还剩下几个，但是刚才和几波妖兽对战，子弹耗费太多了，要是子弹耗尽，怕是要用上诛神剑。”
    凰极生点了点头，道：
    “如果子弹用光了，大家就用诛神剑来对付近身妖兽。诛神剑内部也有一些烛九阴的毒素，对妖兽可能会起到震慑作用。”
    接下来的五分钟时间，我们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把所有的弹药装备都检查了一遍，总的来说，因为之前在石笋阵和几次洞窟大战之中耗费了太多的子弹，我们身上的剩余弹药量并不是很乐观，虽然还有一些炸药，但是那只对对付成群和距离较远的妖兽有效，对付单个的妖兽就不可能了，我们总不可能直接近距离丢炸药。
    在检查完了身上的弹药存量后，凰极生做了一个前进的手势，然后他微微弓腰，双手托枪，像是在对恐怖分子进行突击的特战队队长一般带领着我们缓缓地向着前方幽深黑暗的洞窟走去。
    黑魆魆的洞穴里，我感觉到我的心跳在微微加速。因为不单单是玉面狐狸，我也能够隐隐约约地听到前方出来的某种生物爬行的声音，那些声音就好像是不计其数的毒蝎在黑暗深处爬行，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当初前去中庭时在地下金字塔内的遭遇。我们每踩一步，都会陷进浑浊的泥沼里，噗嗤一声，水顿时漫到膝盖，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弹簧软垫上那么摇摇晃晃。洞窟里的泥沼地上郁集着一股潮湿、腐臭、令人窒息的气味，极其呛人。
    每人都举着手腕，让手腕上的射灯向前延伸出长长的光棱，我们一步一步地蹭着走。就在走到某一个路段时，前方的空间突然开阔了起来，猛地抬头向上一看，只见上方有着一块奇形怪状黑黝光滑的大石，石上不时还有一滴一滴的水滴下来，滴到颈项里，冰冷彻骨，要接连打几个寒噤。把手腕提起向远处一看，只见周脚下七高八低的石头，再向两边扩开，则有的地方很深，黑洞洞的看不见底，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们走到了一座高高弓起的诡异地下石脊桥前，周围是落差数十米的黑暗空间，掉下去那是必死无疑。
    这石脊桥只有一米左右的宽度，而向下望去，则是黑洞洞的根本看不到底，投射下去的灯光有去无回，让人莫名地心生寒意。
    凰极生回首对我们道：
    “大家小心点，这下面的落差不知道有多少，宁可走慢点，也千万不要踩空了。”
    所有人都在点头。但是这石脊桥的宽度一次只能够容许一个人过去，因此我们也只能列成整齐的长队，蠕蠕地蚁行向前。

 第860章 四十八 出口

    整个过程全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仅仅只是一秒钟，鹫尾秀明就失去了一臂，成为了废人。神沼枫的脸上浮现出了沉痛之色，他急忙跑上前，利用腰带和纱布以及匕首对着鹫尾秀明的断臂进行了紧急的包扎和放血处理，鹫尾秀明浑身痉挛颤抖着，口角流溢出了白色的涂抹，口中不住地发出受伤野兽般的痛苦嘶吼声，发红的脸颊上也是突起了根根的血管，显然是极其痛苦。
    “忍一会儿，再忍一会儿……”神沼枫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在鹫尾秀明的伤口上快速地涂抹着凝血剂。
    但是就在这时，猫三昧却是再次惊叫了起来：
    “大家快跑！”
    我一惊，怵然间抬头，却看到头顶上方有无数的黑鳞肉冠蛇正如同钟乳石一般向着我们坠落下来，与此同时，点点滴滴的黑色毒液，正在如同暴雨一般向着我们倾泻而来！蛇毒不直接进入人体内，倒是不至于让人死亡，但是这些蛇毒却具有很强的腐蚀性，落到了皮肤上，会腐蚀皮肤，如果数量一多，甚至会把人的皮肤彻底腐蚀溃烂！
    我刚才感觉到脖颈上有什么热辣的东西滴到，此刻想来正是这些盘踞在洞顶上方的黑鳞肉冠蛇！
    凰极生想要带着我们向着石脊的前端跑去，但是让我们绝望的是，不管是前方的路还是我们后方的路上，不知道何时，都已经掉满了大量的黑鳞肉冠蛇！数量惊人的黑鳞肉冠蛇，正在如同藤蔓一般向着我们延伸而来！
    爱菲莫娃下意识地取出了手中的炸药，却被凰极生厉声阻止了：
    “不能用炸药！会把石梁炸断的！”
    此刻的境况真可谓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不论向前还是向后，都是如同黑潮一般蜿蜒而来的黑鳞肉冠蛇，而左右却又都是深不可见底的深渊，我们已经是退无可退了。
    “仙儿，定身术！”矮子大声吼道。
    狐仙儿当即抬起了双手，站在石桥中间的她对准了石桥两边汹涌而来的黑鳞肉冠蛇施展出了定身术，所有扑面而来的黑鳞肉冠蛇顿时如同冻结了一般定在了地上不再动弹，而那些扑到了一半的黑鳞肉冠蛇则是如同腊肠似的扑打在了我们的身上，却并没有能够张嘴咬入我们的身体之中。
    “快，趁现在！”神沼枫搀扶着受伤的鹫尾秀明大声喊道。
    趁着黑鳞肉冠蛇身体凝定之际，我们以最快的速度用身上的枪械扫荡起了我们前路上的黑鳞肉冠蛇，而凌子蟾的子弹已经耗尽，他只能使用诛神剑像是扫帚一般在前方疯狂地扫荡着，把一片又一片的黑蛇斩断成两截，有些黑鳞肉冠蛇甚至还是从腹部中线一直被切割到了尾端。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我们终于成功闯过了石桥，但是洞顶上方坠落而下的黑鳞肉冠蛇数量却是越来越多，随着妖兽数量的迅速增长，狐仙儿的定身术很快就到极限了，我看到她踉踉跄跄，重心不稳，如若不是矮子和乙灵在一旁搀扶着，恐怕她会当场摔倒。
    “仙儿，别用定身术了，你的身体受不了……”矮子焦急地在一旁提醒道。
    狐仙儿银牙紧咬，她的身子摇摇晃晃，却是有些倔强地撇开了矮子搀扶着她的手，道：
    “再撑半分钟是没有问题的……大家快走。”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冲刺，一路上乙灵和上杉龙太郎在旁边托着狐仙儿的身躯。而猫三昧则是把最后一枚吸光弹也丢到了后方，制造出了大片的黑幕试图减缓黑鳞肉冠蛇的追赶速度，然而却依然是效果甚微。
    见到此状，上山龙太郎却是急中生智，只见他突然从战术背包里取出了一捆炸药，拉动引线后，直接冲着石梁砸了过去，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石桥的根部区域！
    轰！
    就在下一秒，恐怖的爆炸声传来，在惊天动地的炸药爆炸冲击之下，石梁居然直接从中崩断，向着下方的万丈深渊倾倒了下去！无数顺着石桥蜂拥而来的黑鳞肉冠蛇顿时也纷纷地跟着石桥向着下方的黑暗空间坠落下去，消失在了深渊之中，不复再见。
    “妈呀，咱们这是自断回路啊！”矮子大声喊道。
    狐仙儿急匆匆地道：
    “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了，前面说不定会有其他岔路的。”
    而我们则是趁势冲过了桥梁和下一个洞窟之间的缓冲带，当我们再一次闯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巨大的洞窟之中，我抬起头，提起手腕让射灯往前投射出光圈的那一刻，我霍然怔住了。
    “快看，洞窟中央！”我惊急地喊道。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一瞬间投射向了洞窟的中央区域。
    在这片宛如地下公园般的巨大广场中央，我看到了一座足足有三米高的嶙峋石像，那是一座拱形的石像，纤瘦的身躯，椭圆形的底座，如同鹰嘴象鼻一般向前向上延伸而出的细长凸起，定睛一看，那居然是一条弧度光滑的鹿脖子。
    玉面狐狸惊喜地道：
    “是玄牝像！我们找到出口了！我们找到了！”
    但是很快，凌子蟾沉重的声音却是响了起来，道：
    “可是，出口看来没有那么容易闯过去。”
    我眯起了眼，当我们每个人抬起了手腕，将手腕中的灯光向着周围扫荡时，所有人都一起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双双雪亮冰冷的眼睛，就像是丛林深处飞出的萤火虫一般点点亮起。
    那是无数聚居在这里看守着玄牝圣像的妖兽的眼瞳。
    罗罗鸟、犰狳、猲狙、修蛇、黑鳞肉冠蛇，不计其数的妖兽如同军人列阵一般层层叠叠地蹲伏在玄牝圣像的周围，就像是信徒保护着教主一般虔诚地守护着这个宽敞洞窟中央的玄牝圣像，一双双警惕的眼睛仿佛能够放射出炫目的电火花。
    猫三昧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的声音颤抖着，几乎就要哭出来了：
    “好多……好多的眼睛……这里有几千双的眼睛……”
    凰极生也是整个人都杵在了原地，眼神凝定地望着洞窟正前方的玄牝圣像，左手的手指轻轻颤抖着，似乎在计算着距离。
    我轻声问矮子道：
    “百阅哥，你还有多少炸药？”
    矮子颤抖着道：
    “还剩下两个……可是这妖兽的数量和密度，就算咱们把身上的炸药丢给精光，那也不顶用啊……”
    不过，虽然眼前的洞窟里布满了妖兽，但是这些妖兽却似乎并没有主动向我们发动进攻的意思，它们只是环绕着玄牝圣像轻抬腿、轻落脚，缓缓地走动着。
    “它们好像只是守护着玄牝圣像，并没有打算进攻我们的意思。”猫三昧小声地说道，她帮助神沼枫搀扶着鹫尾秀明，时不时打量着身旁的鹫尾秀明，眼中浮现出极其复杂而歉疚的神光。
    乙灵说道：
    “从情绪上来分析，它们都在提防着我们，避免我们靠近玄牝圣像，如果我们有什么动作，它们会立刻发动袭击。”

 第861章 四十九 歌

    听到矮子的话，玉面狐狸吓得面色苍白，她双目含泪，哆哆嗦嗦地道：
    “好哥哥，你、你可别吓我！我对你可是一片真心痴意，天可怜见！你、你怎么忍心这般对我！”
    看到玉面狐狸发白的面色和颤抖的双腿，我知道这个小狐狸精是真的害怕了，只见她奔跑在凰极生和我之间，怯生生地道：
    “龙哥哥，凰哥哥，求求你们两位好哥哥，不要把我丢在这里……我、我还不想死在这里！按照我们周饶人的寿命来计算，我、我还没有发育呢！你们忍心把我一个小孩丢在这里吗？”
    矮子一脸痞气地冷笑着，道：
    “现在开始说自己是小孩了，之前破口骂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自己是小孩？”
    看到矮子一副冷嘲热讽的模样，玉面狐狸是真的狗急跳墙了，她突然指着矮子大骂不已道：
    “你个死菌人，不要以为这里暗无天日，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告诉你，如果你真的让我当诱饵……我也非要把妖兽往你这边引不可！”
    凰极生拍了拍手，打住了矮子和玉面狐狸的争执，道：
    “算了算了，你们俩打住，就让我来当这个诱饵吧。你们先歇歇。”
    “不行！”我和矮子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而凌子蟾和乙灵则是接下来出声制止了凰极生。
    “不行。”凌子蟾冲着凰极生摇了摇头，道。“你没有机会的。”
    凰极生笑了笑，道：
    “那你说，我们之中谁有机会？你吗？可别忘了，我在学校测试之中的响山测试中的综合成绩，大多数都比你出色哦。论能力来说，如果我不行，你们谁还可以呢？更何况，别忘了，我是你们的队长，你们这支队伍，可必须服从我的命令。”
    虽然凰极生的语气尽量显得轻松，但是我却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凄凉和悲壮之意，凰极生正在故意用轻蔑的语气掩饰他内心的一丝不安。
    “不行，会长，让我来吧。”我忐忑不安地道，“我的运气可是比你们好得多了。而且……我跟玄牝也有过不小的缘分的，我想说不定我会有一线生机。”
    矮子道：
    “得了，依我看，你们谁上都没有用。这里的妖兽数量这么多，谁当诱饵，不出几秒钟都是死，争取不了多少时间的。我看，索性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拼了算了！老子就不信这么多年的险关都闯下来了，今天偏偏会栽在这里！”
    狐仙儿面色复杂，但是眼中却是光芒清明，她语气坚定地道：
    “我赞成百阅的观点。”
    “嘿，仙儿，你赞成我的观点啦？”听到狐仙儿难得赞同了自己的观点，矮子顿时喜出望外。
    狐仙儿冷哼了一声，神色复杂地看着矮子，但是这一次，却是出奇地没有反驳什么。
    我提议道：
    “我也赞同百阅哥的观点。”
    凰极生长长地出了口气，环顾着四周，道：
    “其他人呢？”
    让人出乎预料的是，几乎除了玉面狐狸之外的所有人都赞同了矮子的决定，最后，我们都是一致决定拼死闯关，拿性命一搏。
    凰极生深深吸了口气，道：
    “好，那么……我们，就拼死闯它一闯！”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飞快流逝着，而狐仙儿的精神状况也在逐渐恢复，当狐仙儿提到她再使用定身术也没有大碍时，我们终于一起排列成队，向着前方密集的妖兽军团齐步而去，准备冲刺这最后的关卡。
    “预备——”凰极生轻咳了一声，准备发布冲刺的号令，而狐仙儿则是抬起了手，对准了前方的无数妖兽，在一瞬间施展出了定身术。
    “——冲！”
    凰极生一声令下，而我们所有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前方突然定格的妖兽军团疯狂冲刺而去！
    凌子蟾和凰极生在队伍的两侧，他们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诛神剑，将大片大片的黑鳞肉冠蛇撩起扫飞，而我、矮子、玉面狐狸和猫三昧等人则是不断地开枪扫射着周围试图接近我们的妖兽，同时，剩下的人则是拼命地向着周围丢着榴弹和炸药，把那如同浪潮一般汹涌而来的妖兽纷纷炸开、轰飞出去！
    惊天动地的爆响声不绝于耳，每一秒都有难以计数的妖兽被炸成碎片，血肉横飞，我的脸上也被溅到了难以计数的鲜血。但是让我心惊的是，大概是之前施展了太多次的定身术，狐仙儿的身体状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她只坚持了不到七秒，整个人就是突然向前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仙儿！”看到忽然到底的狐仙儿，矮子惊呼出声。而凰极生见状则是立刻高声喊道：
    “保护仙儿，收缩包围圈！”
    我们立刻向着狐仙儿倒下的位置迅速地包围过去，背部相对环绕，绕着狐仙儿变成了一个圆，而凌子蟾则是蹲伏在了地上搀扶着狐仙儿，试图将她抱起来。
    但是，随着狐仙儿的突然倒下，剩下那些原本被定格住的妖兽也是突然间有了动作，所有的妖兽恢复了行动，它们就像是狂潮一般再次向着我们冲刷而来！
    猫三昧和神沼枫把剩下的所有炸药一口气丢了个精光，凰极生则是疯狂地挥动着诛神剑，将腾空而来的五六只罗罗鸟当场劈断，但是冲着我们而来的妖兽又何止数十数百只？那是成千上万！

 第862章 五十 谁都不许走

    没想到娃娃还真是没有骗我，这妖兽歌曲的效果还真是立竿见影，当我哼了一个开头时，眼前的黑鳞肉冠蛇就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长长的身躯居然真的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就好像它对这种声音极其敏感似的。
    不单单是前方的这一条黑鳞肉冠蛇，周围如同幕帘一般包围着我的黑鳞肉冠蛇的身体都随着我的哼歌而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我的心里极受鼓舞，于是我又按照娃娃教导的调子继续保持着哼唱着，随着我的哼唱，周围环绕着我的一只只罗罗鸟居然也不再啄食我身上的肉了，而是静静地绕着我飞舞着，而且原本凌乱的飞行队伍也变得整齐了起来，真的就像是在进行着某种仪式一般。
    有效！真的有效！
    到了此刻，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渐渐放了下来。娃娃教导我的这首曲子，是用来和妖兽们进行协商的，主要是向着它们表达我自己的善意，告诉它们我没有任何侵犯领地的意思，我们只是路过此地，而且对它们极其的尊重。
    我尽量放缓了我的曲调，让我的心态变得平和宁静，不再急躁，也不再恐惧和愤怒，虽然身上的伤痛让我忍不住想呻吟哼声，但是好不容易得来的结果却绝对不能放弃。
    周围的罗罗鸟就仿佛是被汤勺细细搅拌着的咖啡一般，飞行的速度也开始变得柔缓起来，而下方的猲和犰狳军团们也不再狂躁，一只只都静了下来，蹲伏在地上，保持着仰头的姿势默默地看着我。
    见到我周围的妖兽突然出现了此般异状，矮子也是大吃一惊，欣喜若狂地道：
    “飞晖，你这是……娃娃教咱们的歌？！”
    我冲着矮子连连点头，给他传递了一个欣喜的眼神。
    矮子立刻会了我的意，于是他也是学着我的样子，开始在原地哼哼唧唧地唱了起来，只可惜矮子的五音不全，唱歌的调子比我还要不准，效果就比我差了稍许，当然，效果虽然差，但也不是代表没有。在矮子的哼唱之下，那些包围着矮子和猫三昧他们的妖兽，也开始渐渐地从躁动不安的状态之中变得宁静了下来，它们缓缓地绕着矮子等人游走，但是狰狞的表情却还并没有完全消失。
    见到了此情此景，身为歌手的鹫尾秀明捂着他的那一条断臂走了出来，虽然他没有学过娃娃的歌曲，但是他有着仿声术，乐感极强，矮子虽然时不时跑调，但是他靠着自己极强的乐感，却是可以将跑偏的音调自行在脑海里组合一遍，然后组合成比较顺畅的歌曲。果不其然，当鹫尾秀明站出来配合着哼唱时，效果立竿见影，所有的妖兽们顿时也像我身边的妖兽一般站着不动了，它们只是静静地看着站在妖兽群中央的鹫尾秀明和猫三昧等人，脸上的狰狞之色渐渐收敛起来。
    随着哼唱不断地持续下去，奇迹的一幕发生了，原本聚集在我们周围的妖兽们，居然陆陆续续地向着两侧退开了，就像是摩西用手杖在大海之中制造出了一条道路一般，我们的面前也是出现了一条不算宽阔的通道。
    所有的妖兽似乎都在这一刻达成了共识，开始尊重我们，承认我们，不再对我们发动任何的进攻。
    “真是不可思议……”上杉龙太郎欣喜地道。而搀扶着脸色虚浮的鹫尾秀明的神沼枫也是面露欣喜，他搀扶着鹫尾秀明，和凰极生对了一个眼神之后，就一步一步地向着前方的玄牝圣像走了过去。
    随着环绕着我飞舞不止的罗罗鸟军团退开了去，我也尝试着停止了哼唱。果不其然，就算我停止了哼唱，周围的罗罗鸟也是安安稳稳地落到下方的岩洞里，不再对我发动任何的进攻，就好像是承认了我是它们的同类一般。
    我轻轻地放长了树丝，飘然落到了地上，然后跟随着矮子他们的身影，穿过了妖兽们分裂出的通道，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一路上尽量不踩到一只妖兽的尾巴。
    就这样，我们居然安然无恙地笔直走到了玄牝圣像跟前。当我走到了玄牝圣像前时，我看到了玄牝圣像那巨鹿的腹部有几块梅花斑纹般的凹槽，仔细一看，每一块凹槽，正好和我们的地图碎片相似。
    我回头向着乙灵和凌子蟾使了个眼神，凰极生也是点了点头，率先拿出了自己的地图碎片走上了前去。凰极生轻轻地将他的地图碎片摁进了玄牝鹿身上的凹槽之中，下一刻，就像是被荧光液体所浸染了一般，地图碎片的表面居然散发出了柔弱的莹莹光辉，而我也看到，凰极生的地图碎片内部那凝结的晶体，似乎重新变软了起来，开始以某种有规律的方式进行流转着，一直持续了数十秒后，这种旋转才渐渐停止。而在那之后，地图碎片内部的液体又重新凝结了起来，形成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结构和纹理，那奇特的斑图纹理，显然也是暗示着一块全新的地图。
    在凰极生尝试之后，出于安全起见，上山龙太郎主动提议绕着玄牝圣像检查了一圈来进行检查，寻找出口，而我们剩下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地取出了我们身上的地图碎片，纷纷摁进了玄牝圣像的梅花图案的凹槽之中，包括矮子从玉面狐狸那里得到的两块地图碎片，也并在一起摁进了凹槽里，最后竟然散发出了光芒来。
    当我的视线从玄牝圣像表面的梅花凹槽收回时，我看到上杉龙太郎正从玄牝圣像的后方走过来，长长吁了口气，道：
    “看来事情都结束了。我这边的地图碎片也发光了，我也得到了认可。”
    我看着上山龙太郎，道：
    “上杉君，你刚才到后面去检查了吗？有发现了什么没有？”
    上杉龙太郎，长长地松了口气，微笑道：
    “一个非常好的消息，刚才我在玄牝圣像后方找到了一个洞口，那里显然就是我们要找的出口了。圣像战争的第一关，我们已经成功闯过了。”
    当上山龙太郎说出这话时，我们所有人都是长长地松了口气。我心中那一直高高悬着的危石，也终于在上杉龙太郎宣布说发现出口的那一刹那间沉沉地着陆了下来。
    凰极生微笑着对上杉龙太郎点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走吧。秀明君身受重伤，他现在急需要治疗……”
    就在凰极生话音落下时，我们脚底下的洞窟却开始隆隆地震动了起来，周围的妖兽们再一次开始不安地躁动了起来，而与此同时，一道借着一道的黑影从我们所在的洞窟入口处飞了进来。
    当我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入口处时，我整个人都是愣住了。
    一只身材高挑纤细的血红色人形蜥蜴，正站在洞窟的入口处，冷冷地注视着我们，在它的身后，一对巨大的血翼，正缓缓地延伸而出。
    下一刻，浑身血红的人形蜥蜴突然张开了口，用沙哑而残暴的声音，冷冷地道：
    “你们，谁都不许走！”
    就在我被眼前这突然出现的“蜥蜴人”惊骇到时，蜥蜴人那尖锥状的血红色脑袋像是被拉链拉动一般，缓缓地向着两侧打开了，露出了一张妖媚而娇俏的脸蛋，赫然正是之前本该失散在其他的地道之中的梅菲斯特。
    当梅菲斯特收起了她的翅膀时，她的后方陆陆续续地飞来了十道人影，这十道人影之中，有五道人影都长着颜色不一的翅膀，而他们的身下都带着一个人。
    矮子咒骂了一句，道：
    “该死，他们好像把新德利亚选手身上的生物套装给占为己有了。难怪能够飞过断桥。”

 第863章 五十一 窃听器

    梅菲斯特充满敌意地怒视着凌子蟾，然后回首瞥了一眼后方的光头男子，淡漠地道：
    “行啊，你以为你们做得到吗？纳博科夫，不要跟他们客气。”
    穿着鲨鱼皮质感的黑色生物套装的纳博科夫笑着摸了摸头，道：
    “宝贝，这似乎不太好吧？”
    梅菲斯特冷冷地瞥了屠妖王纳博科夫一眼，道：
    “别跟我废话，如果你不想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的话，就给我上。”
    面对梅菲斯特的怒斥，屠妖王也是显得有些无奈，他尴尬地笑了笑，揉着脑袋上前了几步，走到了青铜树代表队的最前面来，眯起眼冲着我们笑着。
    “对不住了，伙计们，我的女朋友对你们很不高兴，她要我给你们点颜色瞧瞧，看来我只能动手了。”屠妖王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情绪，但是他看似阳光的脸在微笑时却给我带来了一种极强的危险感。
    凰极生和凌子蟾立刻举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了屠妖王，而我则是上前一步，尝试着举起了右手，打了个招呼，笑道：
    “嗨，纳博科夫，你不会忘了我吧？之前你还要了我的签名来着。”
    屠妖王咧嘴笑道：
    “当然了，你是我的偶像，我一直都很仰慕你的，龙飞晖。不过……梅菲现在是我的女人了，我的女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我们恐怕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猫三昧愤愤不平地咒骂道：
    “整一个见色忘友的烂人。”
    “就是。”矮子也应和道。“超级无敌烂人。”
    狐仙儿瞥了矮子一眼，道：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矮子一愣，顿时委屈地瞪大了眼睛，道：
    “我哪里见色忘友了，仙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你哪里不见色忘友了？”狐仙儿懒洋洋地回应道，眼角的余光，却是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一旁的玉面狐狸。
    我苦笑着对屠妖王道：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要好的？之前我怎么都没有听说过啊？”
    屠妖王缓缓地把他的手绕到了身后，然后拆下了一个看起来极其笨重的黑乎乎的大家伙，一边装卸着一边缓缓抬起，对向了我们的方向，然后微笑着道：
    “大概十分钟前吧。”
    “是魅惑术。”乙灵轻声提醒我道，“屠妖王中了梅菲斯特的魅惑术，现在对她百依百顺，你现在说什么对他都是没用的，飞晖。”
    我心头一颤，这时候我才想起来，梅菲斯特的确是有魅惑术，她可以很容易就让男人迷上她，对她产生极强的好感。这种女人，可以说天生就是男人的大杀器，只要她真心想要控制一个男人，一般男人根本就逃不出她的魔爪。
    一个魅惑术，一个**术，梅菲斯特和约翰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不过魅惑术只能够大幅度提高自身的魅力值，却不像**术那样能够百发百中，绝对让异**上自己，在实际效果上要差上一个档次。
    乙灵的话也被矮子给听到了，矮子冲着屠妖王喊道：
    “喂，傻大个，你中了那个女人的魅惑术了听到了吗？那个女人在控制你！”
    但是面对矮子的喊叫声，屠妖王的脸上却只有异样的痴迷之色，他漠然地看着矮子，笑道：
    “是吗？多谢提醒，那我真是一点也不在乎！”
    语毕，屠妖王猛地抬起了他双臂上的大家伙，我的眼皮猛地一跳，借着射灯的光芒，我终于勉强看清楚了屠妖王手里抬着的“大家伙”。
    那居然是一个榴弹发射器！
    “快！”我惊吼起来，然后转身就拉过了离我最近的矮子和乙灵向着玄牝圣像的后方狂奔而去！
    在看清楚了屠妖王手中的榴弹发射器后，凌子蟾也迅速地拉着猫三昧，和凰极生等人一起快步地冲到了玄牝圣像的侧后方！
    轰！
    惊天动地的恐怖爆炸声在洞窟内响起，那一刻，我只感觉自己的耳膜都快要震破了。榴弹爆炸的力量直接让洞窟内冰冷的空气都升温了十数度，热气如同海浪一般向着我们席卷而来，飞溅的金属碎片和土石也大蓬大蓬地飞溅到了我的脸上，几乎把我的脸颊割伤。
    “要死了，这么大个家伙，他们是怎么带进来的？之前怎么都没有看到？”矮子汗流满面地道。
    玉面狐狸有些尴尬地道：
    “那个榴弹发射器，原来是我们队伍的，我们每个队员都在背包里装了一部分零件，需要的时候可以快速组装。”
    凌子蟾瞥了玉面狐狸一眼，道：
    “有多少榴弹？”
    玉面狐狸僵着脸道：
    “大概……五十发吧。而且，之前都没有用过。”
    “五十发！？”矮子捂着嘴尖叫了起来，“这还不把这里铲平啊！？”
    玉面狐狸咬着嘴唇道：
    “这东西很沉的，能够用它的人没有几个，也就只有屠妖王这种大块头才能够拿得动了。因为之前在进入领地之前就已经有了联盟协议，所以一开始这家伙就是为屠妖王量身打造的。”
    “真是要死了，你们这是害人害己啊！”矮子恶狠狠地冲着玉面狐狸道。“带这种战争杀器进来，现在吃到苦果了吧？”
    玉面狐狸也是委屈地瞪着矮子，道：
    “可是进来之前谁会想到他们会背叛我们啊！”
    上杉龙太郎道：
    “好了，大家现在争论什么也没有太多意义，安全出去才是上策。要不，我们先逃到圣像后面的出口吧。”
    凰极生背贴着玄牝的侧腹，有些为难地道：
    “可是我们一些人的地图碎片还镶嵌在圣像的左侧面，没有地图碎片我们进不了下一关的领地。想要拿到地图碎片，我们必须绕到前面去。”
    神沼枫也脸色暗然地道：
    “而且从这个角度来说，如果我们跑到了玄牝圣像的后方，也正好是他们榴弹发射器的攻击范围内，很容易被炸伤。”
    我的目光在一旁的妖兽军团身上游走了一圈，此刻的我希望这些妖兽大军能够帮助我们对梅菲斯特他们发动袭击，站在我们这一边。但是这些妖兽都太聪明了，面对我们人类的自相残杀，它们居然都没有站队的意思。

 第864章 五十二 屠妖王

    长长吸了口气，调整了心态后，矮子才转头看向了我们，道：
    “怎么办？有谁还有点能用的武器？”
    凰极生计算了一下，道：
    “如果是子弹和枪的话，倒是还有一些，或许可以声东击西，我到前面端，先用战术背包把纳博科夫的视线引开，然后你们趁机从另外一头用子弹射击他。”
    猫三昧摇了摇头，否定了凰极生的计划，道：
    “不行，我能够感觉到除了纳博科夫之外的其他人的视线都在盯着另外一头，只要我们出去，就会变成靶子。”
    猫三昧有些沮丧地道：
    “要是有还有一发吸光弹就好了。那样我们就可以争取到很多时间，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太被动了。”
    我看向了一旁气喘微微，眼神迷蒙的狐仙儿，道：
    “仙儿姐现在精神状况也还没有恢复，如果她还能够再使用一次定身术的话……”
    但是看到靠在上杉龙太郎肩膀上，气喘吁吁，连站都已经站不太稳定的狐仙儿，我知道在短时间内再次让她使用定身术是不可能的，刚才连续的施展定身术，已经将她的精力给透支了。
    矮子咬着嘴唇说道：
    “仙儿绝对不行，她已经到极限了，咱们再商量商量其他的策略……”
    神沼枫突然苦笑了一下，然后拍了拍他的裤管，道：
    “那就只有赌一把了。”
    “难道你有什么好主意了？”一旁的御间城毅问道。
    神沼枫冲着御间城毅的肩膀拍了拍，然后眨了眨一只眼睛，笑道：
    “难道你们都忘了我的妖术了吗？”
    “枫君，你的妖术是……”凰极生看着神沼枫沉思了半秒，然后豁然开朗，脸色顿时变得怪异了起来。
    爱菲莫娃好奇地问道：
    “他的妖术是什么？”
    “移情术。”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地道。
    提到这三个字，我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失落起来。那一刻，我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就像是堵了一块冰冷的岩石。一系列我最不愿意回想起的画面接二连三地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那个穿着和服，会叫我hikari的单纯女孩，那个我永远也不想再回想起的夜晚……如同噩梦一般的记忆悄然浮现在了我的记忆之海，心脏撕扯的淡淡痛楚重新占据了我的心田。
    矮子顿时恍然大悟，神色古怪地看着神沼枫，道：
    “难不成……你是想勾引那个光头？”
    神沼枫冲着矮子眨了眨眼，道：
    “没办法，这种时候呢，也就只有靠我牺牲一下色相咯。你们的诛神套装足够牢靠，借我一用吧。”
    凌子蟾看了神沼枫一眼，稍微思索了一下之后，立刻把身上的诛神套装脱了下来，交付到了神沼枫的手里，道：
    “小心。”
    “放心。”
    神沼枫利索地穿上了诛神套装，将他的身体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他抬起头，猛地把手中的战术背包向上丢去！
    轰！
    一发榴弹高速发来，猛地当空击中了神沼枫向上丢出的战术背包，一直把它撞飞到了十数米之外的洞壁上，才轰然爆炸！
    地震雷鸣一般的爆炸声中，洞壁被轰然炸塌了一大块，大量的凸石扑簌簌地从洞壁上滚落了下来，潮湿的尘土泥块在扑面而来的热浪之中飞溅到了我们的头顶上方。
    而就在这爆炸的轰鸣声和强烈白焰之中，神沼枫猛地按下了腰间的等离子推进器，矫健的身躯利索地向上窜起，如同火箭一般腾空而上！
    就在神沼枫窜上高空的一瞬间，如同暴雨一般的子弹就冲着他聚焦而去，神沼枫发出了轻微的哼哼声，他在空中蜷缩着身子，密集的子弹打在了他的诛神盔甲之上，但是却并不能够穿透，子弹击中硬度惊人的诛神盔甲的瞬间，其自身反而像是面团打中了门板一样变成了扁平状。
    在挨了几发子弹之后，神沼枫已经冲飞到了接近洞顶的高度，在那之后，他就悬停在了那里，冲着屠妖王笑道：
    “嗨，兄弟，喜欢我的肌肉吗？！”
    就在神沼枫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间，他对着屠妖王施展出了移情术！
    下一刻，神沼枫的身体迅速地向着我们下方落了回来。玉子急忙跑上前去，当她看到了神沼枫右臂上被子弹打出的伤口时，她的脸上浮现出了心疼之色。
    “没事吧？”玉子迅速地拿出了腰包里的凝血剂和药膏，给脸上浮现出痛楚之色的神沼枫进行包扎处理。
    “没事。”神沼枫淡然地一笑，然后冲着我们使了个眼色，道，“成功了。纳博科夫已经迷上我了。”
    矮子张大了嘴巴，贼兮兮地笑竖起了大拇指，道：
    “好家伙，有你的啊。”

 第865章 五十三 断臂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在玄牝圣像后方的地道之中狂奔疾走着，神沼枫身上的伤口相对还好点，御间城毅和鹫尾秀明的伤势就要严重地多了。玉子一边奔跑着一边给御间城毅那折断的胳膊涂抹着凝血剂，上着药膏缠绕绷带，御间城毅不住地倒着吸冷气，单单是从他那紧皱的眉头里，我就能够猜测出他此刻的疼痛是有多么的剧烈。至少有十数发子弹当时直接打在了他的身上，御间城毅身上的流体防弹衣都被打破了，但是让人吃惊的是，他的背上居然没有什么伤。
    “是金刚护体术。”上杉龙太郎惊叹道，“他是靠着金刚护体术挡下子弹的。”
    “废话……”御间城毅吐了一口唾沫，道，“真当我是头脑一热就胡乱冲撞的蠢驴吗？没有点本领怎么敢出去？哎哟，痛痛痛……”
    矮子夹在御间城毅和狐仙儿之间，道：
    “既然你有金刚护体术，身上都没事，怎么手臂上还会受伤？”
    御间城毅不甘心地道：
    “我怎么知道啊……本来我都算好了可以毫发无损拿下地图碎片的，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左手突然间失控了，我手臂的金刚护体术一下子失去了控制，就挨了一枪。”
    “失去控制？”玉子疑惑地道，“这是怎么回事？”
    御间城毅摇摇头，神色暗淡地道：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总之，那个时候我的手臂突然间开始颤抖了起来，然后就像变成了一条蛇似的朝着我的脖子掐了过来，如果不是因为被子弹给打折了，我怕是这条手臂会变成我的敌人，直接跟我作对……”
    御间城毅的描述骇人听闻，但是我知道他说的肯定是不假。但是为什么他的手臂会突然抽风甚至开始攻击自己，却是让人费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矮子惊奇地道，“不会是你中了对方的妖术了吧？这个世界上有能够让人的手臂失控的妖术吗……”
    说到这里时，矮子似乎也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然后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
    “有的。”凌子蟾脸色肃穆地道，“这个世界上的确有着让人身体失控，甚至操控别人肢体的妖术。那就是……”
    “妖术排行榜上排名第三的，控身术。”狐仙儿在一旁补完了凌子蟾的话语。“这种妖术，仅次于虎平潮的勾魂术和龙薇薇的夺魂术，排名甚至在读心术、定身术等罕见妖术之前。”
    听到控身术这三个字，我的心头也是一沉。我万万不曾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拥有这种举世罕见的妖术。据传，这种妖术的拥有者，虽然不能够操控别人的思想，却是可以操控别人的**，可以让对方的肢体像是被线操控着的傀儡一般做出各种动作来，是一种纯粹控制的人行动的妖术。而且比起勾魂术更为残酷的是，中了这种妖术的人，是会保持着清醒的头脑，而不是像中了勾魂术那样彻底失去了自我，所以中控身术之人被要求做出各种自残或者违背自己内心的行为时，内心往往会承受巨大的痛苦和煎熬，可以说是生不如死。
    “可是，他们之中会有谁拥有这种妖术呢？”矮子也是语气焦虑地道，“这么恐怖的妖术，为什么我们之前都没有听说过？难道他们逃过了官方的登记？”
    “是平吧。”玉面狐狸僵着声音道，“他有两种妖术，其中一种妖术别人都知道，但是另外一种，他一直没有告诉我们是什么，现在看来……就是这控身术了。”
    “肯定是他！”矮子一边搀扶着狐仙儿的腰肢，一边怒不可遏地道，“之前就觉得那个人闷声不响的很有问题！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深藏不露啊！希望下次他有种别来参赛，否则老子一枪崩了他！下一关，我一定要能带多少炸弹带多少，看他们还能拿我们怎么样！”
    就在我们一路愤慨不已之间，我们已经沿着玄牝圣像下方的地道走了数百米的距离，狐仙儿的身体状况稍稍好了一点，但是御间城毅和鹫尾秀明的状况都在急速恶化着。玉子和猫三昧脸上的表情也是出奇地一致，她们都面有忧色地看着鹫尾秀明和御间城毅两人，而一旁的凌子蟾和神沼枫的表情也是惊人地相似。
    就在我们走了数百米的距离，谁都觉得这地道恐怕没有出口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湍急的水声。玉面狐狸道：
    “前面有地下瀑布！看来有出口！”她加快了步伐冲上了前去，而我们其他人也是加快了步伐紧跟在后。
    二十秒后，一条漆黑湍急的地下暗河出现在了我们所有人的面前，河流向着东面奔涌而去，中间似乎绕了几个弯，一眼看去，竟然弯弯曲曲，看不到尽头。
    玉面狐狸侧耳倾听了一阵后，指着东部的方向，道：
    “前面应该有出口！因为好像有瀑布落差的声音！”
    矮子皱眉道：
    “靠不靠谱啊？该不会这水把我们冲到更深的地底下去吧？”
    玉面狐狸握紧了双拳，道：
    “这个……我相信不会的！其实我们刚才走的时候，地道已经升高了，我们现在应该已经高出了入口的那个黑水潭。相信我嘛，好哥哥。”

 第866章 五十四 争执

    娜戈走上前来，她先是检查了一下神沼枫和御间城毅的伤势，神沼枫是肩膀肩胛骨处破碎了，御间城毅则是胳膊直接断了一半，但是对于娜戈来说，这种伤势是纯粹的小伤，她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就能够快速治好。眼看着御间城毅和神沼枫身上的骨骼和皮肉快速地翻卷愈合，我们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尤其是玉子的表情，一下子释然了不少，甚至她索性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得出来，她之前的内心的确是在为这两个关系最密切的男性担忧。可是当娜戈走到了鹫尾秀明的面前，想要给他的伤口进行治疗时，娜戈却是皱了皱眉，道：
    “不行，他不行。”
    “为什么？”猫三昧惊奇地问道。
    娜戈道：
    “我能够治伤，但是不能治毒。他中了妖兽的毒吧？这种毒已经渗透进了他的神经和细胞里，抑制了他断臂区域的细胞再生，而且，我想要接上他的断臂，你也得把他那条在地底下的胳膊给我带回来，你们带回来了吗？”
    听到了娜戈的话，猫三昧和鹫尾秀明的脸色变得极其的难看。而我们所有人都是选择了沉默。
    在石桥上，当鹫尾秀明砍断了自己的手臂时，他的手臂已经掉进了深渊里，现在说不定已经变成了妖兽的美食，我们又怎么可能把它找回来？
    娜戈冷若冰霜地道；
    “要么想办法去做个移植，要么，就做好一辈子做度断臂的心理准备吧。”
    我听到猫三昧的口中传出了一阵轻呼声，抬头间，我看到猫三昧捂着小嘴，眼角闪着泪光，默默地后退了一小步。猫三昧的眼神变得极其暗然，她微微低下了头，黑而细密的平刘海轻轻地遮挡着她的眼睛。鹫尾秀明的手是为了保护她而受伤的，严格来说，如果不是鹫尾秀明替她挡下了黑鳞肉冠蛇的凶恶一扑，现在的猫三昧恐怕早已经尸消骨寒了。
    一个女粉丝含着泪，气愤地走上前来，道：
    “到底是谁下的手？你怎么会受伤呢，鹫尾大人？”
    鹫尾秀明看着自己的断手，疲倦而灰败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淡然的笑容，他看向了一旁的猫三昧，眼神柔和地道：
    “是为了保护一个我忠实的可爱粉丝受的伤。作为仰慕我的粉丝，你们每个人都是我的最重要的存在，为你们付出一条手臂又如何呢？”
    听到鹫尾秀明的话，女粉丝群彻底沸腾了，一些女孩们当场开始潸然泪下或是痛哭流涕，而一些更是被鹫尾秀明这轻淡的洒然一笑给彻底秒杀，春心荡漾，彻底痴迷了。
    但是，却也有三分之一没有理智的女粉丝出于嫉妒或者恼怒的心理对着猫三昧发起了攻击。其中为首的一个女粉丝气哼哼地道：
    “都怪你！你为什么这么没用，怎么进的选拔？要变是你，我们的鹫尾大人也不会受这样伤！”
    “就是，都怪你，你有什么本事，凭什么让鹫尾大人这么护着你！？凭什么啊！”
    “就是就是！你是鹫尾大人什么人啊，他凭什么保护你啊？你连鹫尾大人一根手指头都不值！？”失去了理智的女粉们怒不可遏地指责着猫三昧，甚至还有哭红了眼的女粉丝想要冲上前来和猫三昧厮打在一起，要不是娜戈站在一旁，恐怕她们就真的动手了。
    面对这样的群嘲和指责，猫三昧却是丝毫没有狡辩的余地，因为鹫尾秀明为了保护她受伤的事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谁也无法否认。
    猫三昧只能阴沉着脸，紧紧地咬着纤薄的嘴唇，脸色难看。看到周围女粉丝们的人身攻击，鹫尾秀明请叹了一声，然后他突然搂过了一旁的猫三昧，用健康的那只手搭在了猫三昧的肩膀上，面有愠色地道：
    “够了，我不许你们再对三昧说三道四。”
    “为什么啊鹫尾大人！？”几个粉丝团的人不甘心地道。
    鹫尾秀明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后他在猫三昧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抬起了头来，微笑着面对眼前的众多女粉丝，道：
    “因为……三昧是我的女朋友。”
    当鹫尾秀明说出这番话时，不单单是粉丝团当场炸开了锅，就连凌子蟾都是面露了极度的震撼之色，看到凌子蟾有些古怪的眼神，玉面狐狸拉了拉他的手，然后把他拉到了后面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些什么，凌子蟾脸上的怪异之色才稍稍减淡了几分，但是却并没有完全消失，看得出来，此刻的凌子蟾也是选择了沉默和隐忍。
    “不可能的！”一个女粉丝叫了起来，“鹫尾大人怎么可能会有女朋友……怎么可能是她，你之前根本没有任何的新闻的！”
    鹫尾秀明笑了笑，耸了耸肩，道：
    “我们是在进了山洞之后才建立关系的。好了，谢谢大家的关心，大家先散了吧，谢谢你们对我的鼓舞，在漆黑安静的地下洞窟中，我冥冥之中听到了你们的加油呐喊声，想起了你们可爱的脸庞，才拥有了活下来的信念。等我养伤结束后，我会在媒体上公布我和三昧的事的……”
    救护队很快赶了上来，想用担架把鹫尾秀明给带走，但是鹫尾秀明却是甩了甩头，只是捂着断臂，坚持要自己走上救护车。他这帅气而坚毅的举动，再一次引来了女粉丝们一片抽泣和感动的呼声。
    虽然鹫尾秀明的伤口已经被娜戈给封住，但是黑鳞肉冠蛇还有毒素残存在他的血管和器官内，所以他需要一定程度的放血治疗才行，否则对他的身体会有长期的影响，严重甚至可能导致他的器官枯竭。至于剩下的人，也需要进行身体检测和伤口的护养处理，因为地下洞窟内有很多的病菌和有毒气体，比如说黑鳞肉冠蛇的腐蚀液，因此我们的身体也必须要做一系列的健康检查才行。

 第867章 五十五 凯旋

    “那在圣像那里攻击我们的事呢？难道那也只是动动嘴罢了吗？”
    “那……那是我们受到了洞窟里的磁场影响导致了个别队员心智失控！”梅菲斯特极力辩解道。
    矮子和梅菲斯特的争执很快就引起周围的学生们的关注，很显然这梅菲斯特是打算死不承认到底了，反正没人亲眼看到地下洞窟里的事，双方队员都是人数众多的，各执一词相争不下的情况之下，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我们这边还没有动手，我们两方队伍的粉丝却已经开始挽起袖子，一个个面红耳赤，大有大干一番的架势了。这青铜树和尤卢卢恩谷卢队伍的名声虽然不太好，但是奈何他们之中也是有着屠妖王这样的人气明星存在，他们都有不少的忠实粉丝团体，真要争吵起来，那凝聚力也是不小。
    见到情况不妙，蝠露露走上前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脸上浮现出了有些僵涩的笑容，道：
    “飞晖，你们先和子蟾他们去检查身体吧。这里人太多，吵起来影响不好，就交给姐姐和委员会的人处理吧，我们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相信姐姐。”
    看到蝠露露担忧而深沉的眼神，我知道蝠露露也是在为我们以及大局考虑，不想让情况恶化，更不想我们太多地卷入粉丝甚至政治漩涡之中，所以才考虑让我们先退场。
    虽然这有些气人，但是现在没有太多的第三方目击证据和说辞的情况下，继续争执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考虑到了这一点，凰极生最后还是招呼我们一起先离开了比赛的场地。
    矮子面红耳赤地牵着手指微微发白的狐仙儿走着，而玉面狐狸则是看了看青铜树那边的梅菲斯特等人，露出了复杂的神色，之后她又看了看我们队伍这边，最后焦急地跑到了矮子的背后，娇滴滴地道：
    “好哥哥，好哥哥等等我嘛！”
    看来这玉面狐狸是知道下一关的比赛如果不靠着我们队伍的话只会变成两边的靶子，所以才铁了心攀上我们了。
    看到追逐而来的玉面狐狸，狐仙儿本就有些虚浮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几分，她轻轻地松开了矮子握着她的手，矮子一惊，但是却来不及更震惊之际，玉面狐狸却已经搂住了他的腰，矮子一急，怒然甩手，道：
    “你、你干什么！”
    语毕就是一推玉面狐狸，结果玉面狐狸却是惺惺作态地往后一倒，哎哟痛呼一声故意向后仰倒，摔在了地上，然后捂着脚脖子道：
    “啊哟，我的脚脖子扭了……好疼啊……”
    矮子眼神一软，下意识地上前把玉面狐狸从地上给扶了起来，玉面狐狸却是眼睛一亮，突然一把楼主了矮子的腰，死活不肯再松开了，她甚至还趁着矮子震惊之际，直接在矮子的下巴上甜甜地亲了一口，道：
    “好哥哥，你对我真好。嗯，我就知道你还是疼我的。”
    见到对着矮子色授魂与的玉面狐狸，狐仙儿冷哼了一声，加快了步子大步流星地远去。而矮子则是左看看，右看看，看看离他远去的狐仙儿，又看了看缠在自己的腰上的玉面狐狸，脸上的表情无疑是崩溃的。
    “哎，仙儿，你等等我啊……你这是干嘛啊，你也看到了，是她自己……！”
    矮子急着解释，但是玉面狐狸却是铁了心往矮子身上蹭，怎么甩也甩不掉，眼看着狐仙儿生闷气快步远走，矮子也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然后对着玉面狐狸破口大骂。
    看着矮子那满头大汗的焦急模样，我心头不禁暗自称快。我当然知道狐仙儿生闷气是因为吃了玉面狐狸的醋，狐仙儿能够表现出这样的醋意，事实上反倒是她关注矮子的证明，这其实是一件好事。一直以来，都是矮子追着狐仙儿不放，狐仙儿表现得时冷时热，不远不近，就算偶有感动，却也是不露声色。现在狐仙儿有这样的表现，反而是让我对他们安心了不少。
    “乙灵，看来他们真的有戏啊……”我浅浅地笑着，转头看向了一旁的乙灵，可是一转头，我却是两脚生根似的僵在了原地。
    “乙灵姑娘，你没事吧？”上杉龙太郎微笑着看着乙灵，柔润清澈的眼中正流露出了几分关切之色。
    乙灵淡淡一笑，道：
    “我没事，倒是你，我刚才看到你被妖兽擦伤了，没有什么大碍吧？”
    上杉龙太郎抖了抖雪白的双袖，笑道：
    “区区小伤，不足挂心。更何况还有妙手回春的娜戈女王在此，我已经全然无碍了。”
    乙灵笑道：
    “你的表现比我想的还要优秀，面对妖兽云集的地洞，大家都多多少少都带伤流血，可是你看起来还是精神开朗，面不改色，一路上我看你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上杉龙太郎洒然笑道：
    “镤破不改光，兰死不改香。置身险境而泰然处之，方为君子之道。”
    乙灵笑道：

 第868章 五十六 委屈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啊！”矮子一边接过他的粉丝团送上的玫瑰花，一边学着鹫尾秀明的样子向着他的粉丝团猛丢飞吻。矮子的这些粉丝之中大多数都是地上人的学生，其中当然也是有一些矮小的女靖人，这些身份并不高的女靖人看到矮子的飞吻，居然也是如痴如醉，这还是我第一次真正见识到矮子的人气。
    代表学生来给送我玫瑰花的人竟然是娃娃，她笑着跑上前来，双臂前伸，送上了一捧盛放的浓艳玫瑰，然后红着脸，美滋滋地对我嫣笑道：
    “恭喜了，飞晖哥。”
    我笑着收下了娃娃给我的玫瑰花，连连称谢道：
    “恭喜什么呀，我还得谢谢你呢，多亏了之前从你那里学了对付妖兽的曲子，才能够死里逃生呢。”
    娃娃眨了眨泛着层层水纹的灵动眼睛，惊奇地道：
    “是吗？这么巧啊！”
    “是啊，等有空了我一定要向你多学几首，能保命的啊！”我乐呵呵地道。
    “嗯，随时欢迎来找我学习！”娃娃激动地道。
    我们下了鲸艇，而神沼枫、玉子和御间城毅他们等人则是依然留在鲸艇上，和我们一样，他们也要暂时返回邪马台汇报，所以暂时要和我们告别一段时间，我们就在鲸艇舱门前告了别。
    而作为留学生，上杉龙太郎自然也是和我们一起回到了白云边，他也接受了他的粉丝们献上的鲜花和告白，在那之后他则是和他的那些留学生朋友们打成了一片。
    看着上杉龙太郎和留学生、交流生们或是握手或是拥抱的景象，我长长地舒了口气。
    而站在我身旁的乙灵却是突然轻轻地道：
    “他还真是与众不同。”
    我的心弦一颤，试探着问道：
    “乙灵，你……你该不会是对他有意思了吧？”
    乙灵徐徐回过头来，一双明澈的眼睛深不可测，她的唇角绽放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道：
    “嗯哼，你很在意吗？”
    我心头咯噔一下，重重地咽了口水，道：
    “那你的意思，是真的……”
    乙灵笑了笑，然后轻轻摇头，淡然地道：
    “我也不太清楚。他真的给我一种很神奇的感觉。自从我获得明心术以来，我看过很多人的内心，虽然有人个别人可以用假的情绪骗过我的明心术，除了我师父之外，他是第二个让我看不透他内心的人。之前在比赛中，不管是在什么样的绝境下，他的内心给我的感觉，却是始终一片淡然。就好像云雾笼罩的大海一样，平静，又神秘。我想他一定不简单。”
    我张大了嘴，道：
    “那我呢？”
    乙灵笑意更浓了：
    “你？你的内心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坐过山车。”
    “过山车，什么意思？”我讶异道。
    乙灵轻轻淡淡地一笑，道：
    “你说呢？翻来覆去呗。”
    乙灵留给了我一个让我深思的笑容，然后长身而去，沿着前来给她送祝福的女同学们让出的人缝，走向了选手专用乘车室的方向。
    再之后我们就回到了技术部，把我们的武器和诛神套装全都交还给了斑鸠罗尔技教授的技术团队，这一次圣像战争，他们是学院里主要负责给我们提供科技支持的小组。在回收了我们的武器之后，斑鸠罗尔兴致冲冲地询问了我们比赛的经过同时，一边检查着我们的身体状况，一边在他那超十万吨级的液压机前对诛神剑进行着高频率的捶打，把诛神剑表面燃上的一些已经生出硬质和毛刺的不明板结物捶打击碎，以便对这些粉末物质做化学检测。然后专业人员将诛神剑丢入了核反应炉中进行超高温加热。
    在记录了我们汇报的信息之后，矮子不住地埋怨道：
    “教授，你这些武器用是好用，但是不够用啊，没丢几个就丢完了，人家妖兽那是成千上万地来，就不能给我提供点能一骑当千的神器吗？”
    小丑教授焦头烂额地道：
    “大规模杀伤力的武器当然不是没有，但是你们在洞窟底下，带那么大破坏力的武器干什么？想把自己活埋吗？”
    被小丑教授这么一问，矮子也是一时语塞。
    “那下次换个地方，总可以带点像样的装备了吧？”矮子嚷嚷道。
    小丑教授点了点头，嘴角的法令纹微微张开了两分，道：
    “那得先知道下一个比赛地点才行。现在你们弄清楚比赛地点了吗？”
    矮子摇了摇头，道：
    “当然是不知道啦。地图碎片才刚刚到手呢，我们这不是在第一时间拿来给教授您老破解了吗？”
    “拿来给我看看。”小丑教授冲着我们伸出了手。
    凰极生把手中的地图碎片交给了小丑教授，小丑教授在第一时间拿着凰极生的地图碎片跑到了双层钢桌的扫描仪前，翻开了可折叠的前盖，把地图碎片放在了喷出气流来的钢桌上，无数道交错着的蓝光顿时扫过了地图碎片，将其内部的所有物质结构全都扫入到了主电脑之中。
    在实验室的显示台前显现出的三维大屏幕里，我们看到了一块放大了数百倍后的高清三维地图碎片，而与此同时，在三维大屏幕的下方，还浮现出了一个虚拟的地球，三维的地图碎片就像是一尾游鱼一般在这迅速扩大后的虚拟地球表面游动着，最后，在接近十秒钟的地形比对之中，虚拟的地图碎片定格在了虚拟地球表面的某一处，颜色由琥珀色变成了金黄色，不再变化了。
    “这个地方是……”看着虚拟地球上的那一块黄色的板块，凌子蟾倒吸了一口冷气。
    “是南美洲。”凰极生开口道，“像是亚马逊热带雨林深处的某块区域。就是不知道是地上还是地下。”

 第869章 五十七 春光

    小丑教授有些好奇地看向了我，问道：
    “他们两人这是怎么了？”
    我摊了摊手，道：
    “这个嘛……嘿嘿嘿，一言难尽了。总之，就是情感发生了一点小摩擦。”
    乙灵转移了话题，问道：
    “第二关开始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小丑教授回过神来，拿过了我的手中的地图碎片，道：
    “其实这个很好判断，关键是看你们手中的地图碎片的颜色。地图碎片一共有八种颜色，最开始是琥珀红，之后就依次会变成橙黄绿青蓝紫白，每一种颜色的转变间隔时间都是相等的，依次你们可以计算出当地图碎片完全变成白色之后需要的时间。这个时间，少则一天，多则三五天，甚至一周左右，你们可以自己计算的。总而言之，在第二关比赛开始之前，你们少则有一周，多则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可以休息。”
    “一周……左右吗……”我嘴里轻轻地呢喃着。脑海里却是浮现出了龙神蒹葭之前寄给我的那一封信，心中不由得暗道龙神蒹葭果然是心细如针。她早就计算好了如果我成功闯过了第一关活了下来的话，那么至少也有一周的休息时间，所以她才会约我在一周后见面啊。
    似乎是看出了我有心事，一旁的乙灵偏过了头来，看着我问道：
    “在想什么呢？”
    我心头一颤，下意识笑道：
    “没、没什么……”
    “撒谎。”乙灵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得我心跳剧烈地加速起来。乙灵有明心术，她自然是能够大概看出我在想些什么的，而且应该也能够知道我的心中藏着的大概是和比赛无关的事，看到乙灵一脸猜疑的表情，我只好补充道：
    “不算是很重要的事，是比赛之前……跟人有过约定。我现在突然想到了。”我之前没有告诉过乙灵关于龙神蒹葭的事。因为龙神蒹葭的下落越少人知道越安全。而且我也不希望乙灵多想。
    “是个女的吧？”乙灵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心头一惊，本能地想要含糊过去，但是意识到在乙灵面前装疯卖傻没有啥意义，我只好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然后道：
    “对……是……是一个很久没见过面的女子。她说……有一条关系到龙神集团的重要情报要告诉我。她年纪比我大。”
    这次我说的可是真话，乙灵脸上的表情终于稍稍收拢了几分，不过很快她问道：
    “你为何急着解释得这般清楚？”
    被乙灵这么一问，我的心头顿时再次一颤。
    “我……我那个……就是怕你多想嘛……”我一边用手掌在脸颊上扇风一边目光不经意地向着一旁扫视而去。
    “多想什么？”乙灵再次问道。
    “这个……很多可能咯……”我支支吾吾地道。
    乙灵的美目细细眯起。
    而一旁的小丑教授则是含笑微微，看了看我和乙灵，又看了看矮子和狐仙儿，忍不住连连摇头，道：
    “现在的年轻人啊，还真是……年纪轻轻，都不过二十岁出头，感情问题却一个个比成家立业的中年人复杂。”
    被小丑教授在一旁这么一说，乙灵的耳根顿时微微发红，她轻咳了一声，飘然转身，神色重新恢复了随常。而在稍远处的上杉龙太郎则是忍俊不禁地捂住了嘴，儒雅浅笑着。
    在帮我们破解了地图碎片之中隐藏着地图后，矮子大概怕小丑教授又提起自己跟狐仙儿的事，于是忍不住问道：
    “这地图碎片的范围这么大，咱们现在是有高科技，有卫星定位，有虚拟地球仪，可以寻找地图碎片上的地形，那古代人是怎么找到位置的啊？”
    小丑教授祥和地笑着道：
    “古代方法也有很多啊。比如说黑鸲网络，或者通过其他鸟类妖兽就可以。而且，你也不要小看了古代的科技，在很遥远时代的天上世界，通过对妖兽大脑的解剖，生物电脑技术就已经极其发达了，只不过那时候的理论不完备，主要还是偏实用主义，而现在既有了丰富理论，同时更是融入了生物电脑和电子电脑和量子计算机、光子计算机等多元化计算机的优势。”
    汇报完了比赛时的详细情况，同时又将诛神套装全部交给了小丑教授他们之后，我们就离开了技术部的地下实验室。
    再次返回到了白云边后，当我们穿过了断虹桥时，那里的小河边上点缀着亭子，围绕着小湖是绿丛丛的校园人工种植物，遍地都是杨柳、马尾松、银白杨、碧桃、丁香、木精、榆叶梅、太平花等花木……随着春天的到来，花都已经次第开放了，绕着小湖和内河一片锦绣，让人留恋陶然。
    在断虹桥上看到这般盛景，猫三昧惊呼了起来，她拉着凌子蟾的手，嚷嚷道：
    “哇，花开的好漂亮啊，真是春天来了！喂，我们大家一起去看看吧？子蟾，飞晖，你们觉得怎么样？”
    “好的呀，猫姐。”看着那遍布了假山、亭子和湖畔的春花，我笑吟吟地应道。
    于是我们就这般走下了断虹桥，在这一片烂漫的春花美景之中游荡环绕起来，猫三昧兴致冲冲地在如蝴蝶般飞扬的飘花中蹦跳着，狐仙儿也是轻轻地抚弄着脸颊上的细柔发丝，不紧不慢，神态怡然地观赏着周围的桃花。而乙灵和我则是并肩走在了最后，就好像做了什么约定似的，矮子和其他人特地没有靠近打扰我们，而是自顾自在前面走着。
    于是，我和乙灵跟大部队之间的距离就越来越远，但我们也是不急，只是漫漫地并肩而行着。
    一阵暖风吹来，乙灵轻轻地提起素手，信自一抓，就抓到了一片飘然飞落的桃花，用细柔的手指肚捏着，在手里细细地转动着。
    “这么快，又是春天了啊。”乙灵轻轻地道。
    “是啊，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我也是轻声地感慨着，目光落在了脚边的丁香花花瓣上。
    乙灵轻轻地问道：
    “你如今也是白云边三年级的学生了，你参加了圣像战争，学院就会给你特殊的学分奖励，你毕业是不成问题了。毕业后……你有做过什么打算吗？”
    乙灵清清淡淡的话语如同一阵暖风熏入了我的心口，我的心轻轻地一阵触动，抬头间，隔着飘零转落的花瓣，我看到了乙灵那带着泠泠水气的美丽眼眸。
    我的脸颊微微一热，下意识地和乙灵错开了视线，道：
    “那你呢？”
    乙灵抬起了头，望着头顶上那暖融融太阳，道：
    “我想，我还会在学院里再就读高年级生吧……那你呢，你会在学院里继续就读，还是……离开学院？”

 第870章 五十八 规划

    “那你想怎么样？”娜戈冷冷地看着我问道。
    “求我。”我得意地扬起了下巴，道。“求我我就把你摘。”
    “你找死！”娜戈气得面红耳赤，险些没有把浴盆里的肥皂直接冲我的脸砸过来，“你以为我会因为这点小事求你吗？你把我当什么了？更何况，别忘了你我之间还有协议！”
    “一码事归一码事嘛。你不要就算咯，那里的温泉草莓很稀有的，说不准一会儿我们就吃光了。”我笑嘻嘻地哼着歌，然后昂首阔步，向着华清池的男温泉室走了过去。
    娜戈面色阴郁地看着我，眼神里流露出了痛苦而挣扎之色。不过最后，她还是没有肯向我低眉恳求，而只是默默地看着我走进温泉室。当我不经意间回头时，我还看到娜戈正用羡慕的眼神呆呆地看着我。
    “祝你吃坏肚子。”娜戈恶狠狠地跺着脚诅咒道。
    十分钟后，我从华清池里出来，将手里提着的装满了草莓的竹篮子提到了依然等在外面的娜戈的面前。
    看到篮子里那一颗颗如同婴儿拳头大小的温泉草莓，娜戈的眼睛一阵发亮，但是她还是艰难地咬住了嘴唇，道：
    “干什么？”
    “送你啊。”我懒洋洋地道。“不要吗？不要就算咯。这是最后一篮子了。多了也没有了。”
    “想贿赂我？”娜戈抱着胸，冰冰冷冷地道。
    “嗯，是啊，这是正大光明的贿赂。”我面不改色地道。“不要就算了，知道吗，一边泡温泉一边吃草莓，那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享受，那感觉……简直就跟处在天堂一般……”
    看到我如痴如醉的描述，娜戈似乎有些心动了，我看到她的眼神都开始有些不自然了。
    最后，她还是微微颤抖地抬起了右手，极其不情愿地抓过了我递给她的竹篮子，然后迅速地缩回了手，把蓝字提到了自己的怀里。
    “那个……本王……就暂时收下你的贿赂吧。”娜戈心不在焉地道。“就当是本王今天从水里把你救出来的打捞费了。”
    看着娜戈那一番不由自主的表情，我心中忍不住想要暗笑。虽然娜戈表面上强硬，但是事实上，她的内心也并不比雨瞳成熟到哪里去。我始终都是不太相信这个女人恢复了过去那么多年来所有的记忆的。有的时候，她完全就是个小女孩在强装成熟而已。
    “随你。”我笑哼哼地双手抱头重新走向了华清池的男温泉室，就在走出第五步时，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细细的声音。
    “谢谢。”
    我身体一滞，飘然回头间，我却看到娜戈正红着脸，低着头，目光不安地在手中竹篮里的草莓上游走着。
    我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重新转身，哼歌而去，一切尽在不言中。
    圣像战争第一关的比赛，总的来说我们进行地都很顺利。两个队伍，三个国家的势力，损失最惨重的算是斯瓦罗格，其次就是鹫尾秀明了，至于御间城毅和神沼枫等人，因为有娜戈的治疗以及邪马台最优秀的医疗室进行后期的保养和护理，问题倒也不大。
    只不过，下一关的比赛，鹫尾秀明是肯定无法参加的了，就在我结束了温泉室的泡澡，回到了选手大楼时，就看到了鹫尾秀明的工作室宣布了他退出接下来的圣像战争的消息。而且根据媒体报导的消息，鹫尾秀明目前还在住院之中，身体状况并不乐观，听说他正在接受换血治疗，必须要把身体细胞液之中的毒素慢慢地释放才行，这是一个堪比化疗的缓慢而痛苦的过程，就算鹫尾秀明最后能够治疗成功，对他的身体也会是很大的损耗，甚至有可能折寿十年。鹫尾秀明断臂受伤一事很快在他的粉丝团体之间传得沸沸扬扬，而鹫尾秀明宣布猫三昧是他的女朋友的事也随着他受伤的消息迅速地传播了开来。
    那天晚上，我尝试着和猫三昧取得联系，但是猫三昧却一直没有回复我。而凌子蟾则是整整一个晚上都孤独一人静静地坐在大厅角落的沙发上，独自一人沉默地捧着一快老檀木的根块，用刻刀细细地雕刻着木雕。
    凌子蟾本就话不多，比赛结束之后却显得更加沉默了。
    看到凌子蟾一言不发坐在角落里刨木头雕木雕的景象，我心道子蟾哥你当你是步惊云吗？于是我反复上前询问凌子蟾，猫三昧去了哪里。但是凌子蟾却一直是目光聚焦在手中的根雕上，一声不吭。
    最后，还是凰极生悄悄地把我拉开了去，小声告诉我道。
    自从赏花结束后，猫三昧就直接乘坐鲸艇去探望鹫尾秀明了，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凌子蟾想要联系上她，也联系不到，不知道她现在是出了什么事。
    在之后，我就没有再多问关于猫三昧的事，更尽可能不在凌子蟾的面前提起猫三昧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也一直没有再看到猫三昧的身影。当然，在之后，我还是顺利地联系上了猫三昧，但是当我提问起她的情况时，猫三昧的回答却很含糊，她只是说她现在在邪马台探望鹫尾秀明，暂时难以抽身回来，鹫尾秀明的情况比她想的还要糟糕，对方是为了保护她而受的伤，现在她不得不多在医院里看护他。猫三昧还让我们好好休息，准备下一关的比赛。在这匆匆几句话后，她就结束了和我的通讯，而且可以看得出来，猫三昧身后还有很多的媒体记者，背景显得非常喧闹嘈杂。
    感情同样不太稳定的还有矮子和狐仙儿。自从回到白云边之后的第四天，玉面狐狸居然放弃了她在芦苇之野的学业，直接赶到了咱们白云边来，直接点名就是要找矮子，吓得矮子翻箱倒柜到处躲，但是却也没能够逃出玉面狐狸耳力过人的耳朵，而且也不知道是在家里做了什么准备功课，这一次玉面狐狸来找矮子的底气明显足了很多，一开口就能够把矮子的各种英雄事迹倒背如流，而且那像尾巴似的甩都甩不掉的架势，让她看起来宛然就是矮子的小跟班。这让矮子和狐仙儿之间本就已经开始变得若即若离的关系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本来我还以为矮子和狐仙儿之间来点小小的波澜或许会是好事，但是随着玉面狐狸的突然到来，我反而开始怀疑我最开始的想法了。接下来的几天，不论是在御兽园跟娃娃学唱歌，还是在白云边的课堂上，或者是在矮子去雪香斋的路上，矮子都能够碰到玉面狐狸，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大概这玉面狐狸是真的觉得下一关没有我们自己是万万闯不过去了，所以才会铁了心在场外下手，搞好和我们的关系吧。
    “搞好关系我是能够理解的，但是她为什么非要找上我呢？”矮子在选手大楼的大厅内烦恼不已地道，“找飞晖，上杉龙太郎，神沼枫，子蟾他们就不行吗？再不然，找会长也行啊！干嘛非得找上我啊？”
    我笑了笑，道：
    “子蟾哥已经有猫姐了，神沼枫、御间城毅和玉子之间的关系现在还纠缠不清呢，上杉龙太郎和会长粉丝那么多，玉面狐狸知道自己没机会的，她刁钻着呢。”
    “那为什么不找你呢，飞晖？”矮子瞪大了眼睛道。

 第871章 五十九 约会

    “跟我想的一模一样，嘿嘿，我也觉得百阅哥你还是走这条道路最适合。”我舔了舔嘴唇道，“对了，百阅哥，最别怪我多嘴，我就问问近你跟仙儿姐到底怎么样了？那玉面狐狸还缠着你吗？”
    被我一提起玉面狐狸，矮子顿时有些烦躁不安了起来，他骂骂咧咧地道：
    “提起这玉面狐狸啊，我就来气！这个女人，就跟跟屁虫似的，走哪儿都跟着我，害得我现在都不敢出门露脸了！仙儿那边就更别提了，她本来就是难宠的主儿，现在我都觉得自己筑了三年的堤坝要毁于一旦了。”
    我想了想，道：
    “也许，我可以让乙灵帮你忙，让她戳穿那玉面狐狸的心思不就行了吗？”
    被我这么一提，矮子顿时有些面色发僵，他一时语塞，咬了咬嘴唇，眼神有些躲闪地道：
    “那……那还是算了吧。反正等圣像战争结束之后，那玉面狐狸自己也会走人的，她无非就是想在咱们这里抱个大腿而已。”
    矮子的反应突然让我觉得有些反常。按照矮子的性子，这种时候他巴不得点头同意撇清和玉面狐狸的关系才对。我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
    “百阅哥，你不会……真的对玉面狐狸心动了吧？”
    被我这么一问，矮子的脸部肌肉顿时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他瞄了我一眼，道：
    “胡说什么呢，飞晖，我能对那个女人心动？我巴不得一个耳光把她给抽飞呢！”
    “是嘛……”我眯起眼笑看着矮子，然后道，“那我就去找乙灵戳穿她的真面目，然后再把你的心意告诉玉面狐狸和仙儿学姐咯……”
    语毕，我捧过了一旁的小福神，就要给乙灵联系，矮子急忙冲了上来，一把抓过了我手中的小福神，紧张不已地看着我道：
    “别啊别……飞晖，千万别！别……这么急嘛，飞晖。”
    我笑嘻嘻地看着矮子，道：
    “为什么呢？”
    被我一通直视，矮子终于有些犯难地低下了头，嘴唇蠕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其实，百阅哥你也对玉面狐狸有点意思了，是吧？”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矮子有些烦躁地抓了抓他的乱发，突然急吼了一声，然后又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道：
    “我也不知道啊……说实话，飞晖，我自己也不是很确定。我觉得我对玉面狐狸应该是没有什么想法的，不过，有时候，我是说……有那么不多的几次，那个女人蹭到我身上，还冲着我狂吻的时候，我的心里……还是感觉有点热热的、痒痒的感觉，甚至差点有忍不住想抱住她把她按在墙上狂吻的冲动……我不敢说自己是不是真的心动了，还是纯粹的欲火焚身……但是如果你去让乙灵来判断，我真……真的有点怕她说出让我自己都接受不了的结果来。还是求你别去了……”
    越是说出这番话，矮子的底气就越是不足，想来，矮子自己也真是被他给目前的情感状况给弄糊涂了。我想，乙灵之所以没有当面戳穿玉面狐狸和矮子的事，大概也是因为多多少少看出了矮子不太确定的内心情感倾向吧。而狐仙儿大概也能够从乙灵的态度里猜出矮子的态度，也因此，狐仙儿才真正有些生玉面狐狸的闷气。
    矮子的状况果然跟我预想的差不多。而他的情感我也完全能够理解，因为这样的状况，我也已经曾经多次遇到了，当初的薇薇，乙灵，辉夜姬，还有后来的仙度瑞拉……都曾经有过让我内心动摇、刻骨铭心的感触。
    “要不，你就坚决点，放狠话，直接拒绝玉面狐狸？”我替矮子出主意道。
    矮子有些苦恼地抓着头发，道：
    “这个嘛……其实就这么直接放狠话，我也有点担心……万一那玉面狐狸也是……带着点真心，我这么做，也怕挫伤她的自尊，之后的比赛还要跟她一起组队呢，那时候我受她白眼也不好受啊。何况现在的玉面狐狸有点抖m的意思，不管我怎么斥责她，她都是笑脸相迎，甜甜地左一口叫我好哥哥，右一个大英雄，让我想对她放狠话也狠不了啊……而且……而且吧……”
    “而且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矮子抬起头，躲躲闪闪地看着我，道：
    “而且，说实话，我也实在是不太确信……仙儿到底最后会不会接受我，一直到现在，她都还是若即若离的态度，我也生怕有一天，她突然就对我没兴趣了，或者碰到了更优秀的男人，比如说，像上杉龙太郎那样的……她就离我而去了，我这几天的努力，全都打水漂，所以……所以嘛，你懂的，留一条后路，我觉得也是必要的……飞晖，我这个想法，你可千万别告诉乙灵，更别告诉仙儿啊。否则我就完了。”
    矮子和玉面狐狸目前暧昧的状态来自于矮子对自己的不自信以及对狐仙儿态度的不确定，事实上这两天我多多少少已经有些看出来了。
    矮子凑上前来，揉着我的肩膀，道：
    “好飞晖，这件事你可千万别告诉仙儿啊。等到玉面狐狸走了，事情自然就过去了，好吗？”
    我闭目养神，无比受用地享受着矮子给我按摩揉肩，心里乐开了花，道：
    “好好好，这个嘛，就要看百阅哥你的表现了……”
    “还表现呢，”矮子突然不怀好意地把嘴凑到了我的耳边，道，“你当我手里没有飞晖你的把柄啊？”
    听到矮子突然变得暧昧狡黠起来的语气，我的心房一颤，道：

 第872章 六十 再见蒹葭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开始有些烦躁了起来，而靠着云杉站在远处盯梢着我的娜戈也是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背靠着云杉的姿势变成了蹲在云杉树下，一双明亮冰冷的眼睛传递传来的凝实视线，就算是隔着墨镜也能够感觉到。
    就在某个时刻，我的后方突然传来了坡跟鞋踩地的清脆声音。那声音是如此地富有节奏感，不紧不慢，单单是从这柔缓的鞋声中，我就能够判断出它们主人有着幽然柔弱性格。
    “万分抱歉，让你等候多时了。”
    清悦的声音细细地从身后传来，我缓缓摇头。
    周围忽然起了一阵春风，红、黄、绿的叶片仿佛轻舞一般，在我的身旁旋转纷飞。
    龙神蒹葭，正婷婷地站在我的身后。
    盘成了髻的柔顺头发上系着樱花色的丝带，但是因为被淡紫大丽花色的太阳帽遮住了一角，所以看不清其全貌。有缎带装饰的雪白布拉吉连衣裙包裹着纤细婀娜的动人身躯，而丝制的裙摆随着春风有节奏地晃动，胸口镶着的白金色玉石在蝴蝶结中央闪烁着炫目的幻光，雪白的长裙外面套着普鲁士蓝的紧身短上衣，雪白的裙腰下，甚至还能够看到淡淡的白金色封腰，将她那蜂般的细腰裹紧得更显瞩目，而她脚上则是一对可可棕色长筒坡跟皮靴。
    飞舞的蝴蝶花如帷幕般落下，眼前视野变得迷蒙起来，梦幻般的女子轻轻向我靠近了几步，她轻声低喃着什么，但那声音比沙沙作响的花叶更为细柔，幽柔迷缓地、无声无息地，溶化在春风之中。
    和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对比，现在的龙神蒹葭在容貌上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她外貌和身形上的变动，倒没有她服装气质上的改变来的大。虽然不过是几个月未曾见面，如今的龙神蒹葭看起来在气质上要显得更加稳重成熟了许多。她戴着一副偏文艺范的糖果色透镜，脸上倒是没有罩鬼脸蟾的伪装皮肤，想来她是确保自己的这一趟前来是足够安全的。
    看着像是飘飞的花瓣凝结而成的龙神蒹葭，我心中一时间感慨万千，对我来说新德利亚的事只不过过了一季，但是却让我有一种已经隔了数十年的错觉。但是当龙神蒹葭现在婷婷地站在我的面前时，那段梦境一般的往事重新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那夜幕下的古老城堡，那豪华的宫殿，那在月光下舞动的血色尖翅，还有那个有着碧蓝色深海般的眼眸的白发少女……黑暗通话一般的往事伴随着飞舞的花瓣一片接一片浮现在我的心底里。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龙神蒹葭，一时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大概是看出了我心中藏着的往事，龙神蒹葭那丹红色的蜜唇掀起了一抹清浅柔淡的笑意，她指了指我手中的玫瑰，道：
    “那花，是送给我的吗？”
    我这才尴尬地意识到我的手中还握着那一束玫瑰，于是轻轻一咳，上前道：
    “算……是吧……”其实这花与其说是来送给龙神蒹葭的，倒不如说是来衬托气氛的，按照矮子的意思，如果我身上带着一束玫瑰花的话，哪怕有碍事的狗仔队在附近偷拍，我也可以解释为是和我的某个女粉丝去约会了，而不至于被人怀疑是和某个被云中国际判为重罪的女子在这里偷偷会面。
    “算是？”龙神蒹葭纤柔的眉毛微微翘起一丝微秒弧度。美丽的女子总是善于用最微秒的面部表情给男性施压，尤其是像龙神蒹葭这样的，只要眉梢稍稍动一动，对方就仿佛能够感受到她的心意。
    “送给你，蒹葭小姐。”我正了正脸色，举着玫瑰走上了前，龙神蒹葭会心一笑，倒也没有拒绝，而是伸出她那涂抹着鲜红色指甲油的纤长手指轻轻提过，然后在那秀气的鼻尖前轻轻擦过。
    “纽扣眼，是英国切花朱丽叶玫瑰。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最喜欢用它的花瓣来泡澡？”
    我心头一颤。这花其实是我让克丽丝蒂娜帮我订的，但是我还真不知道龙神蒹葭原来喜欢用朱丽叶玫瑰来泡澡。当我从克丽丝蒂娜那边知道朱丽叶玫瑰在地上世界的价格是两三百万英镑起步时，我差点没有晕厥过去，但是现在当龙神蒹葭说她以前每天用朱丽叶玫瑰泡澡，我顿时感觉到自己简直再一次化身为了土鳖。感情这位大小姐以前每年在泡澡上的花费就是几个亿啊。
    大概是看到我震惊的表情，龙神蒹葭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淡雅的笑容，但是很快，这一抹淡雅的笑容，却也恢复成了淡淡的失落。
    “只可惜，这样的一束玫瑰，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也已经是连城之璧。”
    从龙神蒹葭轻描淡写的话语里，我能够听出她的近况也并不是很好。我心中略感歉然。从位高权重的大小姐，到如今流落天涯的隐居者，我不知道龙神蒹葭的心态有了怎样的变化，但是我只感觉现在的龙神蒹葭给我的气质非常的安静，好像是真的沉淀了下来，不问世事。
    我笑了笑，道：
    “其实这花，也是我以前的助理帮我选的，之前我没有想那么多……你最近的状况……怎么样？”
    龙神蒹葭笑了笑，她用素手托了托微斜的紫罗兰色太阳帽，道：
    “我们边走边说吧。”
    “好。”我轻轻点头。
    于是我们一同走进了白鸲公园的石头拱门，向着碧树森森的公园中心区域慢慢地走去。龙神蒹葭的手腕上提着一个粉色的小锦囊，当一群白鸲聚集到了她前方时，她微微曲背，从锦囊里细细取出了一些琐碎的鸟食，然后挥手一洒，抛给了争相拥簇的白鸲们。而我和她就坐在围聚着白鸲的一棵云杉下的圆桌边，静静地欣赏着白鸲们夺食的热闹景象。
    “恭喜你了，顺利地通过了圣像战争第一关的考验。”龙神蒹葭眼镜后的视线静静目视着聚集在前方的白鸲们，她一面播撒着手中的饲料，一面恭喜我道。“我早就知道，以你的能耐，一定能够顺利通过的。”
    “其实……也是命悬一线，哈哈。”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要不是侥幸，我也许就出不来了。”

 第873章 六十一 焦侥人

    “那可真是太好了。比起金珠玉器，家族名望，身体健康和生活安宁，我想才是更重要的吧。”我笑着道。“你来鹏背城找我，就不怕有人发现你吗？其实你可以给我一个地址，我过去找到你的。”
    龙神蒹葭接过了一旁服务生递上来的柠檬汁，一边递给我一杯，一边细细抿着，道：
    “现在的局势已经稳定多了。在云中国际的名单上，我早已经打上了红叉，这我一直都想找个合适的时间感谢你，若不是你当初在新德利亚放了我一条生路，我也早已经是一抔黄土了。我一直……对此感恩于心。”
    说到了此处，我突然感觉到手背上传来了一阵温暖柔软的感触，我微微低下了视线，却发现龙神蒹葭的双手正轻轻地握在我的双手之上，那触感无比细腻光滑的皮肤，让我有一种是触摸着水煮蛋的感觉。
    我抬起头，重新惊讶地看向了龙神蒹葭，却发现她那藏在有色眼镜片后面的那一双清明纯亮的黑眸正定定地看着我，那秋水黑眸的中心，仿佛有水纹隐隐浮动着。
    “蒹葭，这……”我的呼吸不免加快了几分。
    龙神蒹葭含情脉脉地看着我，长长卷卷的细密睫毛微微颤抖着：
    “对于过往的事……我其实一直想对你说声抱歉。却一直未能够放下心中的心结对你诉说……如今，我内心一片平静，倒也可以心无执念地对你表达歉意了。”
    龙神蒹葭定定地看着我，秋水泛滥的眼眸里却是一片真诚，丝毫没有虚伪掩饰之意。我能够感觉到她是真心诚意地在向我道歉，如果她不是诚心对过往的事有所忏悔，她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因为我的错误举动……新德利亚面临了深重的灾难，我罪孽深重，新德利亚死去的无数民众，都与我有瓜葛。”龙神蒹葭的语气变得自责而忧伤起来，“有时候，我真心觉得，我活着，真是罪该万死，天地不容。”
    龙神蒹葭微微低下了头，我能够感觉到她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着。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
    “行了，这件事也已经成为了过去。更何况，新德利亚事件主使是爱德华与撒达，你也不过是一件被利用的器具而已。更何况，如果你是罪人，那么，我就是共犯了，对吧？”
    龙神蒹葭轻轻地舒了口气，但是握在我手上的双手却依然没有松开，她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笑容，朱红色的唇里竟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丝尖锐的虎牙，道：
    “是啊……你是我的共犯。让我们一起堕落，进入阿鼻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脱吧？”
    说到了这里，龙神蒹葭的脸色突然变得怪异了起来，她浅笑着，抓着我的手，也是突然间大力了几分，从她那柔软而细腻的手上，我甚至能够感觉到她那扑通扑通搏动的心跳。
    龙神蒹葭突变面色吓了我一跳，她脸上闪过的那一刹那间的阴森与凄然惨笑让我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但是这一抹笑仅仅只是浮现了一瞬间，在下一秒，这一抹笑容就变成了戏谑和优雅。
    “抱歉，只是开个玩笑，不会吓到你吧？”龙神蒹葭突然没头没脑地道。
    我狂跳的心脏总算是稍稍平静了几分，我长吁了一口气，擦着下巴上的汗珠，又揉了揉心脏，道：
    “说实话，你还真的是吓到我了。”
    龙神蒹葭淡淡一笑，一阵春风轻轻飘过，从她身上扑面而来的兰花清香变得更浓郁了，仿佛要充斥我的鼻腔。她轻轻捧起了桌上的柠檬茶杯，放到唇内细细品了一小口。
    “好了，虽然还想和你说更多的话，不过，想来你长时间离开白云边也不方便，那我便长话短说吧。你现在应该在追查龙神集团失踪的神兽芯片的下落吧？”
    我的心弦稍稍一颤，龙神蒹葭终于提到了我现在最为担忧的事之一。自从龙神集团的神兽芯片失踪之后，一直到了今天，也是没有丝毫的下落，那个偷走了神兽芯片的组织，就仿佛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没有了下落，至今无处寻觅踪迹。
    “你知道神兽芯片的下落吗？”我欣喜地道。
    龙神蒹葭轻叹了口气，她一手端着玻璃茶杯，贴在唇瓣间，徐徐道：
    “具体在哪里，我倒也不知道。但是我此前在收集回提的碎片时，曾经和不少地下势力有过接触，尤其是一些对古老的妖兽以及霸主有过研究的特殊势力。这些古老势力和组织之中，我便知道有一支势力想打神兽芯片的主意。而且，和那些入侵龙神集团的人的手法和特征极其相似。”
    我心中微微欣喜，不免加快了语速问道：
    “那支势力是什么？”
    龙神蒹葭轻轻吸了口气，明眸轻眨，不缓不急地道：
    “那只势力，叫‘不死鸟’。我还知晓的一点是，那只势力之中的大多数人都有着长生不死的能力，因为他们中的成员，大多数是焦侥人。”
    “焦侥人！？”听到焦侥人三个字，我的眼皮下意识地抽跳了一下。因为不久之前，我正好从玉面狐狸的口中得到了有关焦侥人的历史，对这个势力略有了解。
    龙神蒹葭侧了侧玉颈，细细端详着我，好奇地问道：
    “听你的口气，你也和他们有过接触？”
    我摇了摇头，道：
    “接触倒是没有，但是我从一些人嘴里听到过一些有关焦侥人的描述，听说他们历史悠久，极其隐蔽，鲜为人知，而且很特别的是，他们可以永生不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龙神蒹葭微微颔首，道：
    “你若是有所知晓，那么我也省却了描述的必要。确实如你所说，焦侥人的寿命极其的漫长，当然，是不是永生不死我确是不知。也许这只是一种夸张的方法吧。但是据我所了解，焦侥人有一种特殊的能力，来延续他们的寿命。”
    “特殊的能力？”我不禁惊讶出声。
    龙神蒹葭眉梢稍稍收紧，认真地道：
    “不错，焦侥人可以夺取他人的寿命，来延长自己的寿命。这也是他们为何极少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的原因。”
    “夺取他人的寿命？假的吧？这……这也太反科学了吧？”我忍不住慌乱了几分，“要是世界上真有这种人类存在，那还得了？”
    龙神蒹葭细细到来：
    “起初我知晓焦侥人的内幕时，我心中也是充满了惊奇，但是当我之前和一位焦侥人做交易时，和他接触之后，我却是不得不信了此事。”
    “怎么说？”
    “那名焦侥人，有着孩童般的外貌，”龙神蒹葭缓缓地道，“但是他的说话口吻却是成熟老辣，经验丰富，不似他这年龄该有之人。”
    我点了点头，道：

 第874章 六十二 有心无力

    龙神蒹葭的话虽然说得轻忽淡然，但是我越是细想却越是心寒。当初薇薇对我使用夺魂术的记忆让我印象颇深，当初薇薇对我使用夺魂术时，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让我至今无法忘怀。单单是薇薇一人拥有夺魂术就已经是如此的可怕，而拥有相似能力的焦侥人数量又有多少？想到此处，我甚至开始对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都产生了深重的怀疑。
    我不安地用手指敲打着桌面，试探着问道：
    “那么，有什么办法能够将普通人和焦侥人区分出来吗？焦侥人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龙神蒹葭微微摇头，道：
    “目前我对焦侥人也是所知甚少，只因他们实在是太过隐蔽神秘，但是就我目前所知的信息来说，想要辨别焦侥人极其的困难，至少在外貌上，想要将他们和普通人区别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们若是不开口说话，做出和原宿主反常的举动，甚至就连他们的血亲也无法判断他们是本人还是焦侥人。”
    我把手里的柠檬汁一饮而尽，有些难受地想要伸出手抓头发，但是想到来和龙神蒹葭见面之前头发上打了不少的发蜡，我还是及时控制住了自己有些随性的举动。
    “这么看来，只从那些失踪的人口开始调查起了，像是失踪的小孩啊，儿童啊之类的……”我颇为无奈地道。
    龙神蒹葭微微摇头，道：
    “焦侥人虽然偏爱于夺取孩童的身体，但是他们也经常夺取成年人的身体，虽然孩童的概率较高，但是若只是寻找失踪儿童的话，想要找到焦侥人倒也不是那么容易。”
    我对着龙神蒹葭微笑道：
    “不管怎么样，你能够来告诉我这些，我已经很是感激了。至少让我知道了以后该从哪个方向走，也不至于原地踏步了。只是……不知道焦侥人偷走神兽芯片，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龙神蒹葭的睫毛微微低垂，她那虚无的空灵视线静静地落在了手中已经快要见底的柠檬茶之中，她轻启朱唇，道：
    “这一点……我就更是不得而知了。但是想来，焦侥人敢冒如此大的风险做出此举，便意味着他们对自己想要采取的计划有十足的把握了吧。想来，他们在不久之后就会做一些大动作了，否则，时间拖得越长，他们暴露出蛛丝马迹的风险也会越大。”
    “嗯……确实是这样。如果让我抓到他们的狐狸尾巴，一定会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的。”我自信地一笑，道，“今天能够再碰到你，我感觉这些天来心里一直弥漫着的迷雾也渐渐散开了。谢谢你，蒹葭。”
    龙神蒹葭浅浅地一笑，道：
    “能够见到你，我也很高兴。看来，这几个月下来，你的变化比我所想还要更小。”
    我顿时抖了抖眉毛，不服气地道：
    “不会吧？我的变化很小吗？”
    龙神蒹葭掩嘴一笑，道：
    “至少就我与你这寥寥交谈之中看来，你的变化很小。还有，你的服装品味也是，一成不变。”
    我忍不住不甘心地扯着衣领叫了起来，道：
    “不会吧？来这里之前，我可是花了不少时间找合身的衣服，你还说我品味差？”
    龙神蒹葭笑着看了看我腰间的钻石腰带，又看了看我的西装和长裤，笑道：
    “所谓缺什么想要什么，只有那些内心没有什么能够填充自己的人，才喜欢用华丽和花哨的装扮来让自己显得耀眼夺目。”
    我斜目瞥了龙神蒹葭一眼，懒洋洋地道：
    “大小姐，你没有资格这么说我吧。就穿衣服来说，还有谁能比你更高调的吗？”
    龙神蒹葭噗嗤一笑：
    “服装花哨只是第一点。第二点是要懂的搭配，比如说色调、格调、气质和品味的相符。如果你身上穿的是布拉吉连衣裙，身下穿的却是巴伐利亚白袜，一味地往身上塞金银玉器可不能提高你的格调。一个人的品味和艺术修养能够反映出的是他的家庭背景、家人涵养、性格气质、内在品性、幼年教育和交际网络，至于财富和资源，那只是很小的一部分罢了。”
    我的脑海里浮现了在自己身上戴满了耳坠、项圈、头饰、法冠、腰带、手镯、佩饰的猫三昧，我想猫三昧大概就是龙神蒹葭说的那种喜欢把自己装扮得满满当当的典型案例吧。不过猫三昧可绝对不是什么缺乏教养之人，她喜欢金银玉器，纯粹只是因为她的基因使然罢了。
    “听了你的话，受益良多啊。”我笑着道。
    龙神蒹葭笑道：
    “只是一点贵族的繁琐礼仪心得罢了。如今的我，却已不再注重这些。”
    语毕，龙神蒹葭的脸色重新变得恬静平和了起来。
    她缓缓地站起了身来，扶正了头上的太阳帽，淡然一笑，道：
    “我们再随便走走吧。”
    “好。”我也走了起来，陪着龙神蒹葭，在围满了云杉的白鸲公园那干净明亮的青石地板悠然走着。一片又一片细碎的花瓣在春风的吹拂之中如同水流般细细地流过我们的身边，仿佛钢琴上摆放着的五线谱。
    毫无怕生的白鸲在我们的身旁蹦蹦跳跳，龙神蒹葭信手挥臂，手中的饲料粒粒洒落，而白鸲们也是扑打着雪白的羽翼欢快地跟随了我们一路。
    “以后有什么打算吗？”我一边和龙神蒹葭齐肩走着，一边问道，“以后的人生还漫长着呢。有过什么打算吗？”
    龙神蒹葭的脚步稍稍放慢了一些，迎面而来的风风力稍稍增大了几分，她单手压着帽檐，一边走，一边轻轻地道：
    “人生啊……嗯……算是有过吧……比如，找一个能够接受他的妻子背负着深重罪孽的称职丈夫，然后像个小女人一样，相夫教子，勤俭持家，安然度过一生？你说，世界上，会有这样的男人吗？”
    说到了此处，龙神蒹葭微微偏头，看向了我，不知道何时，她已经摘下了脸上的有色眼镜，用一双明澈清净的黑珍珠般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嘴角浮现出自嘲之色。
    那一刻，我的心脏突然间漏了一拍。
    不知道为什么，在龙神蒹葭那雪亮的瞳眸深处，我看到了一丝掩饰不住的忧愁与神伤。
    我心中暗道，蒹葭姑娘，你这么认真地看着我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在暗示着什么吧？作为一个人男人，我是很容易受到女人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而诱发不该有的瞎想的好吗？虽然你我曾经是敌人，但是本质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大家是不是要遵守一点两性的社交规范？
    龙神蒹葭清浅忧柔地一笑，她的视线稍稍低落了下去，道：
    “算了，也罢，我这般曾犯下滔天大罪的女人，也该孤老终身吧，又还有何资格提及男女私情？”

 第875章 六十三 再别蒹葭

    龙神蒹葭此时透露出来的消息比之前神兽芯片的事更让我震惊万分。我只感觉浑身都通电了一般剧烈一颤。
    “白云边内有想要陷害我的卧底？”我心生寒意道。
    龙神蒹葭微微颔首，道：
    “虽不敢说绝对，但想来也是**不离十。你既是白云边的一份子，在学院期间，言行举止，望多加小心。”
    “谢谢你，蒹葭。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很重要。”我的语气不再像是之前那么的随和了，因为白云边内有恐怖分子的消息的确是一枚重磅炸弹。更何况，这个恐怖分子还是几年之前袭击过我和校长的人，现在看来，龙神蒹葭提供的消息几乎不可能是错误的。
    白云边的检查极其的严格，能够连续几次在学院内制造出恐怖袭击的事，怎么想都只有学院内的人了，而且能够连续多年策划一样的暗杀行为，一般的学生怕是没有这个时间和资源，长时间留在学院内的教授，的确是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可是……如果这个恐怖分子真的存在，他到底又会是谁？
    作为沧泱最大的学校，白云边里的教师数量众多，林芝豹、蝠露露、鹭泽青、鹤阑山、牛舟山、狲司南、斑鸠罗尔、羊厉行……单单是我熟悉叫的出名字的教师就有数十上百个。
    在如此众多的教师之中寻找恐怖分子，要做起来也是举步维艰，极其困难，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且这还必须要要暗中进行才可，一来我不能暴露是龙神蒹葭向我透露这个消息，二来一旦动作太大，对方有可能提前知晓，铤而走险，最后危几学院内的其他学生，再不济也有可能提前逃跑。
    “心中可是有了人选？”见到我陷入了沉思，龙神蒹葭好奇地看着我问。
    我摇了摇头，道：
    “一点头绪都没有。不过我还是谢谢你提醒我……听了你这番话，我感觉我接下来的校园生活，不会太太平了。”
    龙神蒹葭抿唇笑着，微微倾身，道：
    “至此，此次我前来见你想要诉述之事皆已转告。我也已无话可说。如今的我淡然隐世，看山望水，结庐而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对繁华喧嚣之事再无可恋。今日再别，下次再见面也不知是何时，又或是否还会有缘。只愿多年之后，世人忘我，你我再见之时，能够一杯香茗，倚窗望雨，谈笑风生，再诉心意。”
    我的心中突然荡漾起了浓浓的情意，一种悠柔绵蜜的感觉在我的心口缓缓化开，望着如同一束玉兰般婷立在我眼前的龙神蒹葭，我心中突然产生了刹那间的淡淡触动。
    就像是感觉到了我的心弦触动一般，龙神蒹葭那藏在太阳帽阴影之下的明澈双眸之中也是掠过了一丝淡淡的触动。
    她不言，我不语，但是有些没有说出的话，没有吐露的情，却已经了然于心。
    我们就这般相顾无言，良久良久，如同静立的雪树一般伫立许久。
    我想，如果没有藏在后方云杉林中娜戈那凝实的视线的话，也许我会说出内心更幽深而炽热的话语吧。
    最后，龙神蒹葭双手托腹，纤腰前倾，轻轻地向我行了一个礼节，然后含笑告辞。
    “寥寥数言，却是弹指黄昏。山鸟归巢，春花藏苞，时间过得如此焦切，我也该归去了。那么，至此，告辞。望有缘再见。更祝你能够在剩下的圣像战争关卡中旗开得胜，荣耀凯旋。”
    龙神蒹葭重新直起了身，她再次冲我展开了少女般清纯而含蓄的笑靥，然后便这般转身，在被芬芳春风吹拂地飞扬狂展的大摆裙裾的舞动中，她幽幽而去。
    “……也希望下次再见时，你我都已找到了幸福。”望着龙神蒹葭的背景，我由衷地祝福道。
    沿着林荫道走出三步的龙神蒹葭似乎是听到了我的话语，她的身形霍然顿住，迎面而来的劲风突然将她那紫罗兰色的太阳帽高高吹佛而起，打着旋儿向我飘飞而来，最后落在了我的脚尖。
    我弯腰捡帽，再次起身时，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不知何时，龙神蒹葭那盘起的长发已被乱发吹开，如同九天落瀑般的万千滑腻黑丝在风中如黑绸般绽开，那柔软的姿态，宛若纤细的柳丝般在风中汇聚为了一片发的海洋！
    芬芳的香气扑鼻而来，我的心脏也开始不由自主地扑通震跳。
    “你的帽子……”我举着蒹葭的帽子，喉间的话脱口而出。
    龙神蒹葭单手扣耳，拢住了一片她耳边的发丝，灿然间，她回眸一笑，嫣然道：
    “在再见之日到来之前，便先寄放于你处吧！”
    朱唇泛波，龙神蒹葭轻轻眨眼，尔后转身而去，步姿悠然间，她便这般渐行渐远，那靓丽而优美的身影，最终还是伴随着一圈又一圈穿空乱流的万千花瓣，缓缓消失在了林荫道的尽头。
    一直当花瓣落定，白鸲冲天而起时，我才缓缓回过神来，手中托着的紫罗兰色的太阳帽上，依然残留着她特有的芬芳。
    “她都已经走了快五分钟了，你还保持一个动作不动。你不会对她产生感情了吧？”一道猝不及防的声音突然从我的背后传来，吓了我一大跳。我转头，却看到娜戈正眯着眼站在我的身后。
    “我靠，你别随便跳出来吓人行吗？跟个鬼似的。”我跳开了一大步，惊恐不已地看着娜戈道，
    娜戈勃然大怒，道：
    “什么叫跳出来吓人？我都站在你身后快三分钟了！”
    “呃……是么。”我搓了搓后脑勺，茫然地道。
    娜戈气愤不已地环手抱胸，冷冰冰地道：

 第876章 六十四 习惯遗忘

    看到娜戈的身体突然出现异样，她越是表现地情绪反常，我自然越是紧张，就算是她让我不要靠近，我也不可能顺从她的话。
    我一步一步向着娜戈走了过去，但是娜戈的双腿颤抖得却是越发厉害，就好像有某种看不见的声波在干扰她的双耳，让她头痛无比似的。
    娜戈痛苦地抱着脑袋，慢慢地蹲坐了下来，我看到她的脸色越发地惨白，如同抹上了一层浓密的雪糕一般。
    “我说了叫你别管来！”娜戈突然间加重了语气，吓了我一跳，我只好和她保持着半米的距离，不再继续靠近，而是慢慢地蹲下了身，想要近距离观察她的身体状况。
    可是就在我蹲下身的某一刻，娜戈的身体颤抖却是突然间停住了，她那埋在臂弯中的脑袋缓缓抬起，一双雾气迷茫的眼睛徐徐转向了我，然后定格。
    “粑粑……”娜戈突然开口说。
    我的身体如同触电般地一震。
    就在那一刻，就在那一秒，我从娜戈的眼中，看出了雨瞳才有神彩！
    “瞳瞳？”我欣喜若狂，难道雨瞳的意识回来了吗？
    我亢奋地上前抓住了娜戈的肩膀，大声喊道：
    “瞳瞳，是你吗？”
    但是很快，娜戈眼中的这一丝迷蒙之色消失了，她那看似困倦疲惫的眼神重新恢复了清明，当她意识到我的手正放在她的胳膊上时，她顿时怒不可遏地站了起来，一把推开了我的手臂，道：
    “别碰我！”
    我认真的看着娜戈，道：
    “刚才是雨瞳，对吗？是雨瞳的意识恢复了，对不对！？回答我！”
    娜戈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神有些躲闪地道：
    “你……你听错了！”
    我皱眉道：
    “你别装了，你刚才明明喊我粑粑！雨瞳的意识已经开始在你的身体内苏醒了，是不是？！”
    娜戈也是羞愤地红起了脸来，烦躁地道：
    “你烦不烦？再多嘴一句信不信我砍了你的脑袋？！”
    我心头一荡，但是很快我却是硬下了心来，挺直了胸膛，威武不屈地站在了娜戈的面前，道：
    “那就来啊！冲着我的脑袋砍下来啊！你试试看！”
    “你……你找死！”受到了我的挑衅，娜戈彻底暴怒，她愤然地抬起了手，纤细的左手臂迅速地浮现出了紧密而浮凸的蓝鳞，锐利的龙鳞迅速地拉长，将娜戈整整半条手臂都彻底覆盖，下一刻，娜戈就猛地抬起了她的手臂，猛地向着我的胸部插了下来！
    啪！
    伴随着一道胸膛被轰然插开撕裂的触感，一股难以忍受的剧痛在我的胸口迅速传荡开来，我错愕地低下了头，却发现娜戈那布满了龙鳞已经插入了我的胸腔，直接贯穿了我的左肺，然后在不知道撕裂了多少的神经和血管之后，穿膛而出！
    “操……真来啊……”撕裂般的痛楚牵扯着我胸口的每一根神经，娜戈彻底惊呆了，她的眼神一会儿变得迷茫，一会儿变得愤怒，最后却是完全变成了愤怒。
    她急忙从我的胸口之中抽回了左手，脸上露出了错愕和歉疚之色。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娜戈急忙扶住了我，将她的左手贴在了我的胸口上，我那破碎出了巨大洞口的胸膛顿时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愈合，体内的所有脏器开始重新恢复定型，那些点点滴滴流溢而出的鲜血也纷纷扬扬地从地上飞舞而起，重新融入到了我的体内，破碎的血管重新连接，绽开的肺部重新弥合，当体内的痛楚渐渐散去时，我低下了头，却发现我的胸膛已经变得完好如初。
    “可以啊，你可以的……娜戈！”我磨着牙冷笑着看着娜戈，寒声道，“插得位置有点偏啊，尊贵无上的娜戈女王，你的眼力原来跟花甲老太没有什么区别么？”
    娜戈脸上的震惊之色已经迅速地收敛成了平淡，她后退了两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我，但是震撼的表情却是渐渐地变成了镇定之色。
    娜戈深深吸了口气，死不肯悔改地看着我，语气有些僵硬地道：
    “是……是你自己出言挑衅我，这只是警告……算，算是我便宜了你！”
    我捂着胸口，冷笑连连，道：
    “行啊，还警告干什么啊？直接动手呗，尊贵的娜戈女王大人！？动手啊！”
    我冲着娜戈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娜戈的面色变得越来越复杂，在我的咆哮声中，娜戈的脸上却是越来越难看，她渐渐退开，离我越来越远，在将后方的一群白鸲惊得冲天而起时，她才稍稍停下了脚步。我看到她的下巴尖上，有一滴汗珠在滚滚打转。
    娜戈深深吸了口气，一对明亮寒静的美目也是稍稍眯起，她握紧了颤抖着的双拳，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接连变幻，最后，她仿佛也是豁出去了。

 第877章 六十五 分手

    因为娜戈离开，我不得不独自一人走上鹏背城的大道，但是这对我来说倒也没有什么，附近的道路距离白云边并不算是太远。不说乘车，哪怕是靠徒步行走，也只需要花费四十分钟就能到白云边的门口，期间会路过两个街区，当然，鹏背城最著名的综合性医院也在其中的一个街区上。自从来到鹏背城后，我还很少有独自一人散过步，现在倒也好，一个人走在街道上，也算是散心了。
    就在我经过百灵总院的大门时，我却是突然看到了一道静静地站在医院大门外的娇小身影。那一道身影裹着一件粉红色的斗篷，可是却依然遮挡不住那让我眼熟的背影轮廓。
    之前和娜戈在公园里不快的记忆渐渐散去，我加快了步伐走上了前去。
    当我从那道身影的侧面不经意走过时，我趁机斜眼瞥了她一眼，最后终于被我自己的眼力给震惊了。
    我伸出了拍了拍眼前这道娇小身影的肩膀，讶异道：
    “猫姐，你怎么在这里？”
    被我一叫，猫三昧吓了一跳，她急忙转过头来，确定身后只有我一人后，她脸上的震惊之色才稍稍减了几分，下一刻，她以指抵唇转了过来，冲着我蹙眉眯眼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嘘，小声点！我怕附近有狗仔！”
    我点了点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后，压低了声音，继续问道：
    “猫姐，你怎么在百灵总医院，你有家人朋友住院了吗？”
    猫三昧安静了下来，脸上浮现出了极其罕见的忧郁与阴沉之色，她背靠着后方的一根路灯，踢蹬着穿着圆头公主鞋的小腿，道：
    “是秀明。他在医院里做器官移植。邪马台那边因为之前的利维坦事件，医院基础设施比起百灵医院落后了一些，所以就送到了咱们这里。”
    “这样啊……”我点了点头，声压到了极低。
    猫三昧晃悠着小腿，看着我，道：
    “灰灰你呢？就一个人出来吗？子蟾他们……没和你一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注意到当猫三昧提到凌子蟾的名字时，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偏转了几分，落向了自己的鞋尖。
    我隐隐地感觉到事情有异，于是我回答道：
    “我有点事，来公园里见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人出来。不过，子蟾哥和我们这几天一直在想办法联系猫姐你呢，可是猫姐你都不回复，我还担心你出什么事了呢。猫姐，你到底怎么了啊？要不我联系子蟾哥，让他过来接你？”
    语毕，我的手就摸向了我挂在腰间的小福神囊袋，猫三昧顿时一急，她抓住了我的手臂，使劲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复杂之色。
    这一下，我确定猫三昧的确是有什么事了，于是我问道：
    “猫姐，这到底怎么了？你和子蟾哥闹矛盾了？我觉得师兄他可不是那种会轻易发火的人啊，别看他一副面瘫样，眼睛杀气十足，其实他脾气好得很……”
    “不是，飞晖。”猫三昧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她低着头，睫毛垂落，眼神一片黯然，“其实……我和子蟾……可能要分手了。”
    说出这番话时，猫三昧的声音很轻，我甚至怀疑我的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什么。
    “猫姐，你说什么，你跟子蟾……什么？”带着惊异而略微震撼的情绪，我忍不住开口问了第二次。
    猫三昧沉着脸，她双手交叠在腰后，眼神伤然地道：
    “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为了救我，秀明断了一条手臂，根据医生的说法，他的神经已经彻底损坏了，甚至连身体一侧的大部分血管都已经因为蛇毒而僵化，这可能需要十多年的换血治疗才能够慢慢疗养回来，而且因为伤口肌肉萎缩，他想要接新的手臂已经不可能了……就在昨天，秀明他对我说，他已经跟他的经纪人解除了合同，他要放弃歌坛，永远退出　娱乐界……”
    我的情绪也是有些沉落。作为邪马台最红的偶像明星之一，秀明突然宣布要退出偶像界，那绝对是一个轰动性的消息，而这一切，对于秀明来说，那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损失，这对于他来说，他的一生基本就毁了。对于他来说，他付出的是超出他的想象的，那并不单单是职业和投资，更重要的还有自己的辉煌和人气，作为粉丝遍布全球的艺人，鹫尾秀明的退出，将承受的是从人生的最高点一落万丈的失魂落魄。
    “秀明真的要退出娱乐界？这……这也太突然了吧？而且，就算他不登台，以他仿声术的出色能力，他出出专辑什么的，也不至于突然做的这么绝吧？”
    猫三昧轻轻摇头，失落地道：
    “蛇毒也影响了秀明的咽喉，秀明的咽喉血管做了个小手术，他的声带以后也不能剧烈发声了。他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唱歌了。”
    我感觉到自己的心中有一条火蛇在隐隐窜动着，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道：
    “可是猫姐……就算你亏欠了秀明很多，你也有很多别的办法来对他补偿啊，为什么你却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呢？当初子蟾哥，他为了你也付出了很多很多啊！在南海的时候，他冒着被虎平潮杀死的风险来救你，在中庭的时候，他愿意穿越两个世界来寻找你！而且，你们之间感情不是一直很好的吗，怎么这么突然就做出这种草率的决定？”
    我的情绪开始渐渐失控了，或许是因为之前龙神蒹葭和娜戈的事本身就让我的情绪有些不稳定，现在猫三昧和凌子蟾的事，却更是让我的心绪开始烦躁起来。仅仅只是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却感觉我的人生有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改变了。
    在这片明媚的春光中，好像有什么美好的东西，却在悄悄溜走。
    虽然猫三昧和凌子蟾的感情问题那是他们两人的私事，我不该过问太多，也不太应该插手多说什么，可是凌子蟾和猫三昧毕竟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他们对我来说，不单单是一直照顾我的学长学姐，更是如同我的亲人一般重要，现在他们之间感情突然间出现裂缝，我的内心也是极不是滋味。
    猫三昧的神色也显得极其复杂和纠结，她咬着嘴唇，连续三次，她才轻轻开口，道：
    “可是……三天前的晚上，秀明向我告白了……”
    我的心头一颤，下意识地追问道：

 第878章 六十六 刘鹚欣

    沉默了良久，我才提起了勇气问道：
    “猫姐，子蟾哥知道这件事吗？”
    猫三昧轻轻摇了摇头，道：
    “子蟾……我还没有告诉他这件事。可是他那么聪明，应该已经猜到了吧。所以我才不敢回学校去……也许，我还没有做好再见到他的准备吧。给猫姐一点时间，好吗？”
    “嗯……猫姐……我懂的……”我轻轻地道。
    到最后，当我离开时，猫三昧还是没有跟我一起回学院，依然蹲在那盏孤独的路灯下默默地看着我，强笑着冲着我挥手，让我一路小心。
    一直当我走出了很远很远，当我回头时，她还一直在那里。
    像是一只迷失了家的方向的小野猫。
    有时候我会想，人世上的事情怎么会这么的复杂。人虽然不是宇宙中最强大的存在，但也许真的就是最复杂的存在了。各种各样的关系，各种各样的情感，一对不经意间擦肩而过的人，就可以演化出无数关于心与心的故事来，这是任何精密的仪器都做不到的。
    回到了学院之后，我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想要静下心来看看书，可是内心却是无比烦躁。想去看看凌子蟾，却发现他还是坐在大厅沙发的角落里像个木匠似的雕木头，我甚至都怀疑他以后要转行做雕刻艺术家了。
    看着他在床台上摆放着的七只形态各异的小猫，我终究没有打扰他。
    凰极生毕竟职位在身，事务繁忙，平日里在选手楼是看不到他的人影的。至于矮子，依然还是懒懒散散地躺在床上，他那写到了一半的小说线稿正盖在脸颊上，仿佛整个人都要腐烂了一样一动不动。
    实在是静不下来。于是我想去人多的地方走走。最后我去了文瀚院的图书馆，看看有没有关于历代圣像战争的书。刚进图书馆的时候，我的视线却被一道雪白的身影给吸引了，我的心头一跳，内心生出了一丝喜悦。
    我看到乙灵正站在图书馆的一排金丝楠木的钢琴式竖立书架前，小心翼翼地翻着一本看起来做工极其精致，但是年代却是极为古老的硬皮书。
    也不知道乙灵是在做关于圣像战争的调查，还是在做学术论文的准备。我加快了脚步上前两步，刚想要伸手向她打招呼。
    可是当我的手抬起到一半时，我却是忽然愣住了。
    随着我的站立位置的缓缓转移，我才注意到，原来在乙灵身旁的书架后的地方，还站着另外一道雪白的身影。
    那个人，赫然正是上杉龙太郎。
    此刻，脸上挂着淡然笑容的上杉龙太郎正有说有笑地和乙灵看着同一本书，对着乙灵手中所捧的书指指点点，仿佛在讲解着什么，而乙灵也是时不时轻轻点头，眼中水波连泛，然后冲着上杉龙太郎回以淡淡的笑容。
    看到这一幕，我本就有些酸涩的心再一次翻腾起来，就好像打翻了墨水瓶一般。
    看着乙灵和上杉龙太郎有说有笑、情投意合的模样，我最后还是没有和乙灵打招呼，而是后退了几步，默默地转身，快步离开了图书馆。
    外面的春光已经不再灿烂了，西方的天空中，一轮赤红色的落日散发着混沌的光晕，渐渐沉入了远方的云陆尽头，将整一座鹏背城都渲染成了赤红之色，那一刻，高楼广厦，仿佛都罩上了一层炫目的薄纱。
    春光如此美妙，夕阳更是无限美好，天地如此广阔……可是在那一刻，我却是突然间产生了一丝莫名的茫然。
    天地虽大，我该寻向何方？
    也许这就是人生吧。大多数时候，你会沉浸于忙碌之中，也有很多时候，你会娱乐忘我，或者陷入和朋友在一起的喧闹氛围之中开怀大笑。可是总是会在某一天，或者某一刻，当你沉思默处的时候，你会突然对人生的意义，人生的方向感到迷茫，听着耳畔响起的不知道是忧伤还是柔缓的旋律，你会觉得自己就像是和母亲子宫断裂了脐带的婴儿，和外面的世界断绝了一切关系，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你自己。
    玄牝离开了，薇薇走了，辉夜姬走了，雨瞳走了，安意如离开了，乙灵，猫三昧，狐仙儿，凌子蟾，矮子，凰极生……所有人都各怀心事，那一刻，望着那赤红如血的夕阳，我才发现，原来我竟这么孤单。
    “咕油，咕油。”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细细的声音，我回过神来，低下头，却看到小福神正从我腰间的囊袋里钻出脑袋来，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我。
    双耳一振后，它冲着我扑面而来，亲切地飞落到了我的肩膀上，使劲地磨蹭着我，仿佛要把它身上的温暖传递给我。
    我也笑着伸出手，摸了摸它。
    “阿福……幸好，还有你……有你真好。”
    疲惫而劳心的一天。那一天最后我是怎么回到选手大楼，最后又是怎么澡都不洗就直接赖在床上睡着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唯一记得的是在那天醒来之后，地图碎片的颜色已经由一开始的琥珀红转变为了淡淡的柠檬色，看来，根据小丑教授的说法，这一次，我们在第二关圣像战争开始之前，有接近两个月的休息时间。我不知道这段时间该如何好好安排利用。想要好好钻研看书，却静不下心来，想要去图书馆，但是脑海里却总是浮现出乙灵和上杉龙太郎一起看书微笑的景象，偶尔有几次想过去找娃娃，但是很不凑巧，娃娃都在上课。而在娜戈离开之后，校长又不准许我出门，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选择了和普通学生一样前去上课。
    这一次我选择的课程是刘鹚欣教授的《奇花异草史经考》，这是一门通过历史的视角来讲述各种奇花异草的传播和生态演化的系统性学科，此前我虽然上过历史学和生态学，但都只是略微涉及了点皮毛，更没有专门性地就植物方面有过研究，所以这一次我选择了学习这一门课的课程。
    让我感到惊奇的是，和之前的狲司南教授一样，刘鹚欣教授的这一门课也并不是在教室内授课，而是选择了在户外。当然，这一次，刘鹚欣教授的授课地点并不是在解鞘湖，而是在一个我从来不知道白云边的神秘场所。
    上课的地点居然是在临溪亭的地下花园之中。

 第879章 六十七 黑暗植物

    说到了这里，刘鹚欣的视线转向了我，我尴尬地笑了笑，道：
    “是啊，大家小心点，这些蘑菇很厉害的。”
    “听说伏龙芝和朱可夫选手就是被这些蘑菇弄伤的，是吗？”一个下巴削尖的学弟好奇地问我道。
    “是啊……差不多是。”我点点头说。
    “那学长你是怎么闯过那一关的呢？”一个留着单侧马尾辫的女孩也好奇地问起来。
    我摊了摊手，道：
    “其实我们没有用特殊的方法，因为蔓居菇没有寄生我们……伏龙芝他们会受伤……大概是因为身上体味比较浓吧。”
    周围的几个女生顿时掩着嘴窃笑了起来。
    刘鹚欣咧嘴一笑，道：
    “没错，同学们都要小心点。这里的很多植物，都来自腾格里沙漠的地下空间，腾格里沙漠地区，自古以来都是异类植物最繁盛的地区之一。”
    “这是为什么呢？”一个留着长睫毛的男生好奇地问道。
    刘鹚欣舔了舔嘴唇道：
    “如果用严格的学术态度来说，我们还不知道原因。但是如果只是假设和推测，那么，我们可以认为，腾格里地区，在远古时期，曾经是神兽的兽巢所在地之一。在腾格里沙漠区域的地底下，可能曾经有一只神兽短暂居住，它的力量影响到了那一带妖兽和异类植物的生长。大家应该都能够想到，那只神兽是什么。”
    “是玄牝对吗？”一个女生问道，“圣像战争的场所毕竟是玄牝提供的。”
    刘鹚欣笑着摇了摇头，道：
    “不是玄牝。腾格里湖下的洞窟的确有玄牝的力量影响，但是根据我们的基因测定，大多数妖兽和植物受到的影响都不是来自于玄牝，而是来自于另外一种我们目前没有基因样本的神兽，我想，那恐怕……就是传说中的腾格里了。传说中，腾格里是和玄牝走得最近的神兽。我想，在腾格里湖区域，曾经同时有过腾格里和玄牝暂居。”
    我好奇地举手问道：
    “刘教授，我能问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可以的。”刘鹚欣连连点头，眯着小眼睛看着我问道，“你有什么问题？”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
    “我想知道……关于腾格里的事。我查了很多神兽的文献，可是关于腾格里的记载，实在是太少太少了，教授，我听说你有过多次实地考察，不知道您知不知道一点关于神兽腾格里的事？”
    当我问出这个问题时，我能够感觉到周围的学生瞬间都变得安静了。事实上，学生么都是知道我这些年来做了什么的，死在我的手下的神兽一只接着一只，我的绰号已经变成了“屠神专业户”，现在我又询问腾格里的下落，怎么想，也不像是有做出善举。
    刘鹚欣的眼神显得有些飘忽不安了起来，他的嘴角抽笑了一下，道：
    “其实……关于腾格里的事。我想恐怕我知道的也不比你多，飞晖。甚至可以说，全世界的人对腾格里的了解程度都是差不多的。因为神兽腾格里，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史料，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关于腾格里的记载，最多的是在蒙古、新疆和北亚地区，在蒙古语里，腾格里的全名是mongke　tengri，它也被称为长生天，其所指的是蒙古民间宗教里的最高的天神。而在维吾尔族古老神话里，腾格里被认为是世界与人类的主宰。新疆的阿图什市也保存有柯尔克孜族源于原始宗教萨满教的一些有关腾格里　创造宇宙和人类的神话，但是那些神话，都太过寓言化，人文色彩极其浓厚，想要从中得到具体的信息，极其的困难。”
    一个留着披肩发的女孩压抑不住好奇问道：
    “那腾格里到底长什么样呢？其他神兽，大多数都有神兽的外貌记载，可是关于腾格里的记载，却好像从来没有听到过啊。”
    刘鹚欣搓了搓手臂，眼神在地下植物园的发光植物上缓缓走过：
    “的确很少……虽然有一些猜测，但是关于腾格里的外貌，却始终没有太过靠谱的记载。哪怕是撒达，在新德利亚的家族族徽中，也有其外形的暗示，但是腾格里的外貌，却真的很神秘。根据一些流传的说法，腾格里象征着‘白色’，在哈萨克词汇里的白色以及在北亚游牧民族的意识中，‘白’是一种奇异的、需要感激的东西。同样对‘白色’的这种理解也存在于蒙古族的语言中，它们共同构成了北亚游牧民族精神中的一种圣洁的角落。”
    刘鹚欣长吸了口气，道：
    “但是，这种‘白’到底象征着什么，我们也不好确定，但是，考虑到苍狼白鹿是蒙古人远古的图腾观念，我们认为，如果腾格里是和玄牝极其亲密的存在，那么，腾格里的形象，很有可能是一种苍狼。也有学者从《蒙古秘史》第一卷开头找到不靠谱的依据，‘成吉思汗的根祖是苍天降生的孛儿帖赤那和他的妻子豁埃马阑勒。孛儿帖赤那和豁埃马阑勒分别代表的是苍白色的狼和白色的鹿……但是在我们天上世界，玄牝是至高的精神象征，其他的任何神兽都不在同等地位，所以，这种认为玄牝是腾格里妻子的观点并没有广泛受到学术的认可……”

 第880章 六十八 失窃

    几个女生的脸上都浮现出了陶醉之色，一个女生有些垂涎地道：
    “那刘老师你是怎么得到这么多的风茄的呢？我看你种了好的风茄啊，一些还长出果实了！”
    刘鹚欣笑了一笑，道：
    “这是现在基因栽培技术的成果。但是事实上，靠基因技术栽培的风茄效果远远不如野生风茄，因为风茄对环境的敏感度很高，它们需要变化度较高的多样化环境才能够结出最完美的果实来，环境中的复杂性因素只要有一个没有达标，就会导致效果不佳。也因此，目前对风茄栽培的成本控制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当然，我能够得到这么多的风茄，主要是因为我这几十年来的辛苦栽培。为了让这几株植物结出现在的果实，我花费了整整四十年的心血。”
    刘鹚欣的回答让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花费了四十年的时间，也才只有不到二十枚果实，而且还需要这么高的培育成本，可想而知他在此期间花费了多少的心血。
    我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教授，这些黑暗植物都是生长在地底下的，那它们没有阳光，哪来的能量生长呢？”
    刘鹚欣笑了起来：
    “事实上，生长在地下这个词并不是非常合适。大多数黑暗植物并不是生长在地下，而是在云陆的地下。因为云陆的下方有极强的空气对流，这些空气的对流会产生很强大的摩擦静电，很多黑暗植物都是通过地球自转产生的风力和闪电来获取能量的，地球大气的流动是一种流体力学上的效应，和太阳能一样是源源不断，取之不尽的。”
    刘鹚欣转过了身去，在黑暗幽深的甬道里缓慢走动着，沉声道：
    “很幸运的是，我的这几株风茄恰好都已经发育成熟了。在今天的课堂上，我将将一枚风茄果实切成碎片分给大家，让大家来制作浓度更高的爱情魔药……而且，制作最成功的那个学生，可以将他所做的那一份魔药带走。”
    植物园里的学生们顿时亢奋起来，几个男生女生已经开始激动地相互拥抱，发出了尖叫。
    而我也是感觉胸口莫名的燥热，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好，能够碰到刘鹚欣教授慷慨地赠送爱情魔药的机会，虽然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得到爱情魔药，也不清楚爱情魔药对于我来说究竟有什么用，但是我心中还是多多少少有些亢奋。
    刘鹚欣在冰冷幽暗的地下植物园的廊道里小心翼翼地走着，而我们则是跟随着他的脚步在后方缓缓走动着。在走到了植物园尽头区域时，刘鹚欣转过身来，道：
    “不过，在研制爱情魔药之前，我们还需要一点点的时间来准备器材。制备魔药，是需要‘鼎炉’的，而将风茄制备成爱情魔药的‘鼎炉’更是极其特殊，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样的鼎炉吗？”
    “我知道，老师，我知道。”一个留着短发的男生举起了手来。
    刘鹚欣冲着他点了点头：
    “说，潘君骅。”
    潘君骅目光灼灼地道：
    “把像风茄这样的珍惜的异类植物果实做成药物，必须要用‘生物鼎炉’。”
    刘鹚欣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括弧笑，他点了点头，道：
    “没错，确实需要用生物鼎炉。而制作爱情魔药的生物鼎炉，就是修蛇。我们需要让一条修蛇吞下风茄果，然后利用它那特殊的胃液对风茄果的成分进行提炼，再之后利用针管从修蛇的胃里抽出胃液来，就是爱情魔药的雏形了。当然，在那之后还需要对成分进行稀释配比，添加一些其他的材料，但是那些工作相对就简单多了。”
    说话间，刘鹚欣已经走到了植物园尽头的一间用三个电子锁紧紧封闭的黑色吸光铁门前，刘鹚欣伸出了他的手指，轻轻地在电子锁上的x光扫描屏上触碰着，希望利用x光自动扫描仪扫描他的骨骼测定骨龄来确定身份，可是很快刘鹚欣的脸色却僵了起来，因为他发现当他按了几次扫描仪的触摸屏后，仪器也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既没有警示灯，也没有提示音。
    刘鹚欣发出了惊讶的轻咦声，当他尝试了几次，密封的门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之后，他下意识地直接用手拉了一下门，却没想到密封的金属门直接被他给拉开了。
    下一刻，一股诡异的恶臭味从金属门后方的黑暗房间之中散发了出来，即便是配备着空气过滤装置，我还是能够隐隐地感受到从门后面散发出来的淡淡恶臭。
    学生们缓缓地向着房间门框靠近，走路的姿势越来越慢，最后彻底定格。
    “见鬼了……”
    刘鹚欣教授也是发出了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他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快步冲进了房间里，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眯起眼，视线跟随着刘鹚欣的步伐深入到了房间的内部，最后在一方水池旁彻底定格。
    原来，这房间后方是一个五十平米见方的饲养池，而此刻，在水池旁，却是倒着一条黑色的扭曲的蛇影。
    那是一条已经发霉腐烂了的修蛇，长近三丈。
    修蛇的正下方，我还能够看到一滩已经凝固了的黑色血渍，这一滩黑血似乎是从修蛇的脖颈处流溢出来的，而在修蛇的蛇颈处，我还能够看到一个明显的断口。这条修蛇显然是被人给杀死的，而不是正常死亡。
    而且很明显，这条修蛇已经死了好几天了。
    刘鹚欣发出了愤怒的咒骂声，他趴在布满了血渍的地上，检查着一动不动的黑蛇的尸体，嘴里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很显然，此刻的刘鹚欣极其的肉痛，想要将一条修蛇饲养长大所需要的付出不会小。

 第881章 六十九 世界的两边

    因为修蛇意外身亡以及风茄果失窃的事，异类植物学的课程停课了一周进行教学整顿。而当时在课堂上的那些学生也都接受了校方的单独调查，我也调查组登门拜访进行了简单的谈话，不过看对方那不太认真的态度，想来这一次的事也很难有什么结果。
    但是就在三天后的深夜，当我和矮子利用小福神上校园学生生物内网时，却突然看到了一个神秘出现的卖家master，这位叫master的神秘人自称来自校外，而自己手里有一枚风茄果果实，而且还在社群性质的学生拍卖论坛上宣传，说想要的可以私底下联系他进行交易。
    看到这个消息我大吃一惊，顿时就想到了刘鹚欣教授的风茄果失窃事件，当场发表了不忿之意。
    但是矮子却是大为亢奋，他扑上前来抓住小福神，道：
    “这可是个好机会啊，飞晖，咱们赶紧买啊！”
    我不为所动地道：
    “这有什么好买的？百阅哥，你不会真的想要这玩意儿吧？靠这种药物刺激得来的感情有什么意义？”
    矮子一愣，然后道：
    “你傻啊！就算我不用……先买下来也是好的嘛！说不定以后就想到用处了呢？赶紧买，赶紧的，趁咱们现在有点钱……”
    矮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贼兮兮地笑道：
    “赶紧买吧，买吧……”
    我无趣地看着满脸兴致的矮子一眼，心想这风茄果八成也是从刘鹚欣教授那边偷来的，我买来还给教授也是好的，说不定还能够查出这个偷窃者的身份，于是我就想要拍下来。但是我刚想要动手，校园拍卖论坛却是显示风茄果已经被人买走，物品已经清空，我们慢了一步。而在那之后，那个神秘的master又神秘地下线，清空了他所有在论坛之中的证据，再也没有出现。当然，因为风茄果也属于违禁物品，这次拍卖交易很快就被人给举报了，就连那个交易论坛也被暂时查封，但是奈何对方逃得太快，在调查组介入之前就已经失去了踪影，再也音讯。
    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在之后的几天，学校里也都没有再闹出太大的教学事故。大家似乎都渐渐忘记了这件事，很快圣像战争、校园活动日、学生日常、学生社团、音乐晚会等等的话题就渐渐占据了大家的视野，而我也差不多快要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风茄果失窃事件一周之后，猫三昧还是没有回来，但是鹫尾秀明却是宣布出院了。在那之后，鹫尾秀明果然公布了足以震惊歌坛消息——他要退出娱乐圈，此外，因为身体不适，他也不再参加下一关的圣像战争了。
    除此之外，鹫尾秀明还公开了和猫三昧交往的消息，这个消息顿时轰动了整个白云边。而鹫尾秀明也表示他会把他手里的地图碎片交给猫三昧，作为定情信物。
    当时鹫尾秀明在网上公开这个消息时，只有一个人选择了沉默。
    那个人就是凌子蟾。
    听凰极生说，他在地下训练室里，训练了整整一个晚上。
    原本平静的校园生活似乎开始刮起了不平凡的风浪。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每一天，我都能够看到凌子蟾独自一人出入地下训练室，神情麻木，发丝散乱，额头上满是汗珠，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猫三昧没有回来，我不知道该怎么陪凌子蟾度过这段难关，但是作为凌子蟾最好的朋友，我、凰极生和矮子还是陪着凌子蟾一起在地下训练室里一同训练。训练的过程中，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挥舞着手中的木剑，以剑交心，挥汗如雨。训练结束之后，我们会一起聚在大厅里喝酒，但是却都尽量避免谈及猫三昧的事。
    但是几天后，凰极生实在是看不下去凌子蟾沉默而消沉的样子了，作为凌子蟾最大的竞争对手以及战友，面对凌子蟾一副压抑的表情，凰极生最后终于怒然而起，道：
    “子蟾，这件事我替你去找鹫尾秀明讨一个说法！”
    语毕，凰极生就怒然转身，长发飘舞间向着大门的方向走去。但是凰极生还没有走到门口，一把尖锐的木剑就呼啸着穿空而过，稳稳地插在了门把手上方，没入半寸有余。
    “谢了，不必。”凌子蟾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大厅内响起。
    看着快速颤抖着的木剑，凰极生秀眉蹙起，怒然转身道：
    “这是什么意思，子蟾？”
    凌子蟾看也没有看凰极生一眼，只是盘腿坐在沙发上，沉声道：
    “如果她想回来，自然会回来。她不想回来，只能说明她心里没有我，就算你杀了鹫尾秀明也会出现鸽尾秀明，鹰尾秀明。”
    凰极生长长地吸了口气，皱着眉头提高了音量，道：
    “凌子蟾啊凌子蟾，你实在是太天真了！难道你不知道女孩子是要自己追的么？这个世界上有几个男人是女孩子主动投怀送抱到的？”
    凌子蟾瞥了凰极生一眼，道：
    “你。”
    凰极生顿时一愣，整个人僵在原地，竟然说不出话来。
    矮子急忙跑上前来圆场，道：
    “哎哎哎，不能这么说嘛，会长他能算男人吗？不能算！所以是例外嘛。子蟾，你学学我嘛，看看我追仙儿多积极？要是你的积极性和主动性有我的一半，那个鹫尾秀明哪有什么插手的余地啊！”
    凌子蟾看了矮子一眼，道：
    “那你成功了吗？”
    被凌子蟾这么一问，矮子也是顿时愣住了。
    看到凌子蟾一脸消沉的模样，我有些忧虑地上前道：

 第882章 七十 裂痕

    望着狐仙儿那快步远去的身影，我长长地叹了口气，心中暗暗为矮子叹息。
    三年的努力，三年的追逐，三年的出生入死，所有积累下来的心血，终于还是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周围路过的男生女生都在暗自窃笑，有些甚至直接拍下了矮子和玉面狐狸相拥的画面。我沉住了气，缓步地上前，走到了矮子的身旁，拍了拍矮子的肩膀。
    矮子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一直当我大声喊百阅哥时，矮子才眼神迷离地转了过来，一脸不悦地瞪着我，粗声粗气地道：
    “飞晖，你干嘛啊！？”
    我心头一热，道：
    “百阅哥，仙儿学姐，刚才看到了。她走了。”
    矮子楞了一下，但是眼神还是一片浑浊，他皱了皱眉头，道：
    “啊？哦，走了就走了呗。关我什么事，我的眼里只有我的阿玉。阿玉，是吧？”
    语毕，矮子一脸陶醉地转向了向前的玉面狐狸，而满脸绯红的玉面狐狸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当然咯，好哥哥，你的心里怎么能够有其他的女人呢？尤其是那种血统不正、自作清高的妖女？”
    看着玉面狐狸脸上那不经意间浮现出的狡黠笑容，我知道这个女人肯定有鬼。玉面狐狸从来不是能够藏住心事的那种类型，现在她这么一笑，我就知道她肯定暗中使了什么坏。更何况，以矮子对狐仙儿的忠诚，　他也绝对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事来。
    想到了此处，我一把上前拉开了和玉面狐狸黏在一块的矮子，我一把把矮子甩在了一边，然后对着玉面狐狸怒道：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老实交代！”
    玉面狐狸抹了抹朱红色的嘴唇，坏坏地一笑，懒洋洋地看着我，道：
    “我能做什么呀？只是百阅他知道了谁才是他心中真正的那个人，所以做出了明智的选择嘛。”
    我重重地掐住了玉面狐狸的胳膊，冷冷地道：
    “你少给我装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陈百阅的关系吗？！昨天晚上他还对你不闻不问，今天就突然跟你如胶似漆，你当我是瞎子吗！？实话实说吧，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是不是让他吃了风茄果？！”
    玉面狐狸媚眼如丝地看着我，娇滴滴地道：
    “什么风茄果？听都没有听说过。以本姑娘的魅力，还需要靠外物来获取别人对我的忠心吗？笑话！不信你问问百阅看看，看他是不是真心爱我？”
    还没等我发问，矮子就直接跳了出来，斩钉截铁地道：
    “我当然是真心爱你的啊，我的阿玉！阿玉，甭管别人怎么说，我对你的情感是绝对不会改变的！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一切，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一句话，我保管给你做到！其他的女人，都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都是浮云，是浮云啊！”
    看到矮子一脸神志不清的模样，我知道事情大条了。我一把推开了玉面狐狸，然后拉过了矮子的胳膊，咬牙切齿地对玉面狐狸道：
    “你等着，我带陈百阅去做身体检查。如果查出来你对他动了什么手脚，那你就等着吧！”
    玉面狐狸抖了抖她那纤细的眉梢，红着脸不服气地看着我，道：
    “检查？检查就检查呗。随便去检查。事实会告诉你什么才是真相的，哼！”语毕，玉面狐狸二话不说就转身快步跑出了人群，也不知道是受到了刺激还是真的心虚了。
    我拉着神志不清的矮子第一时间跑去了校医室，把矮子的情况向着校医院内的医生做了汇报，同时我还对医生反映了矮子可能中了风茄果影响的事。药物科的医生第一时间对矮子的身体做了尿检和血液检查，但是让我失望的是，检查的结果却是矮子的身体状况完全正常。
    给矮子进行身体检查的医生有些遗憾地对我道：
    “从身体的检查情况来看，陈百阅身上倒是没有什么药物影响的迹象。但是这也很不好说，风茄果的影响主要是对大脑，身体上基本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基本上所有的检查，都是检查不出来的。哪怕是国际上最出色的医院，也是一样的情况。”
    听到医生的话，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我拉着矮子的手，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医生，那风茄果就没有什么消除效果的办法吗？你看我的朋友他都变成这样了！”
    矮子突然甩开了我的手，皱着眉头道：
    “我怎么了？我没有怎样啊！我正常的很，飞晖，你不要乱说话！你放开我的手，我要去找阿玉！放开！”
    我苦着脸对着医生道：
    “你看，他变成这个样子了。这样下去他整个人生都完蛋了。”
    医生也是有些苦恼地道：

 第883章 七十一 苦衷

    几乎所有的人都赶到了，除了狐仙儿。
    面对我们的包围，矮子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我们，皱眉眯眼，情绪烦躁地道：
    “我说你们，一个个都围着我干嘛啊？不就是我跟阿玉亲了个吻吗？至于你们这么兴师动众的吗？”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道：
    “百阅哥，你吃了风茄果，现在你对玉面狐狸的好感都是假的，你知道吗？你被那个女人给迷惑了！”
    矮子摇头摆脑地道：
    “什么风茄果，我说了，我不知道！”
    “他在撒谎。”乙灵轻轻地看了我一眼，提醒道。
    我冲着乙灵点点头，然后声色俱厉地对矮子道：
    “百阅哥，别撒谎了，你老实承认吧，在乙灵面前，你撒谎是没有用的。玉面狐狸是不是给你吃了什么东西？你老实回答！”
    矮子的眼珠子咕噜噜一通乱转，他硬着头皮道：
    “没……没有，我什么都没吃！”
    “他在撒谎。”乙灵盯着矮子只看了半秒，就快速地道。
    矮子顿时有些恼了，他在原地一通乱转，道：
    “我说，你们到底烦不烦啊？！我都说了嘛，我没怎么样！就算我怎么样了那又如何？我很享受我现在的状况，我就是喜欢阿玉！就算是我吃错药了我也无所谓！吃了那什么风茄果，我才发现阿玉居然是如此完美无瑕的女人，娇小，玲珑，嘴甜，可爱，还有有点小脾气，实在是太棒了！为什么我以前都没有意识到呢？”
    “他说的是真心话。”乙灵有些无奈耸了耸肩，地道。
    我心头一跳，道：
    “他吃了风茄果嘛，能不是真心话吗？没想到这风茄果居然强大到能够影响乙灵你的判断，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一脸悲情地看着凰极生和凌子蟾，道：
    “两位师兄，你们有什么办法没有？”
    凌子蟾皱了皱眉，道：
    “风茄果我是知道的。蟾跛觋生前曾经种植过数百株的风茄草，他最喜欢用风茄果操纵人心，但是他死后那些风茄果已经被政府没收了。”
    我心头一喜，道：
    “那子蟾哥，你知道什么治疗风茄果吞服者的方法吗？”
    凌子蟾皱了皱眉，道：
    “我还真是知道一点。这种方法是我们蟾家独有，那就是放血加上大脑皮层针灸刺激法。这个方法我会，但是需要持续治疗几周才行。”
    听到凌子蟾的话，我们所有人都是稍稍松了口气，我欣慰地道：
    “那可太好了，子蟾哥，那接下来这段时间，百阅哥可就交给你了。”
    凌子蟾看了矮子一眼，道：
    “没有问题。可是，目前最关键的，并不是治疗问题。”
    凌子蟾的话一针见血，的确，现在最最关键的，是矮子和狐仙儿以及玉面狐狸的感情问题。现在的矮子，因为玉面狐狸的插足，和狐仙儿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细碎感情，已经变得粉粉碎了。
    更何况，按照凌子蟾的说法，想要让矮子恢复过来，也许需要几周的治疗，在这段时间里，矮子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如果真是如此，那么矮子和狐仙儿的感情可以说真的是再无希望了。
    上杉龙太郎抱胸垂眉，道：
    “依我之见，眼下不如直接去找玉面狐狸本人质问到底，揭穿她的恶劣行径，让仙儿学妹知道真相了。”
    的确如此，眼下最好的办法那就是去抓住玉面狐狸本人，把她押送到狐仙儿的面前，让她亲自磕头认罪了。
    于是我们二话不说就展开了行动。我们以最快的方式突袭了交流生的宿舍，乙灵和凰极生身先士卒，冲进了玉面狐狸所在的女生宿舍里，把正急着打点行囊的玉面狐狸给当场抓到，然后五花大绑地带了出来。
    被凰极生用麻绳缠住了身体，玉面狐狸还满脸的犟气，嘟着小嘴道：
    “你们干什么啊？难道不知道私闯寝室是侵犯个人的权利吗？难道不知道私自绑人是违反法律的事吗？！”
    我愤怒地走上前，冷冷地道：
    “问我们干什么？你自己清楚！”
    玉面狐狸支支吾吾地道：
    “我……我清楚什么啊？”
    我冷冷地问道：
    “你有没有给陈百阅吃风茄果，你老实回答。”
    玉面狐狸冷哼一声，道：
    “我……我没有！”
    “她撒谎。”乙灵立刻说道。
    玉面狐狸脸部一僵，她满脸愤恨地转向了乙灵，看到乙灵的那一刻，她眼中的挣扎狡辩之色彻底消失了，她愤愤地道：
    “给他吃了又怎么样！这……这对他又没有什么坏处！本姑娘是什么血统，什么身份，愿意与他交往，他哪里吃亏了？”
    “和他交往？”乙灵的眼睛里也是流露着寒霜，“你不过是利用他而已，又怎会对他有什么感情？等到圣像战争结束之后，你独自离去，若是陈百阅身上的风茄果效果没有过去，那么他该怎么办？你这是毁了他一生！”
    玉面狐狸一楞，然后脸上浮现出了不甘之色，道：
    “谁说我只是利用他了……我觉得他……也还行啊。大不了，我也委身于他嘛！”
    听到玉面狐狸的话，我们都是愣了一愣。
    而最让我吃惊的是，乙灵的表情居然也是微微僵住了，我看到乙灵的美目微微睁大，那细密的睫毛缓缓撑开了几分。
    “怎么了，乙灵？”我冷不丁问道。
    “她说的……竟然是真话。”乙灵下意识地道。
    乙灵的话让我也是心头一震。玉面狐狸说的是真话，这么说来，莫非她是真的对矮子产生了什么感情不成？
    我摇了摇头，心道这是决计不可能的，于是我上前了一步，质问玉面狐狸道：
    “你是不是给自己也吃下了风茄果？”
    玉面狐狸的脸色稍稍变化，她死死地闭着嘴巴，但是却愣是不肯吱声，她既不开口，也不摇头或者点头，似乎是打算沉默到底。
    看到玉面狐狸死不开口的模样，我转向了乙灵问道：
    “怎么样，她有吃风茄果吗？”
    乙灵看了我一眼，小声道：
    “她紧张了……我能看出她不肯开口说自己到底有没有吃风茄果的事，但是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吃。”
    我冷着脸看着玉面狐狸，淡淡地道：
    “不管怎么样，你让陈百阅吃了风茄果的事是逃不掉了。你完蛋了。风茄果可是违禁物品，我们可以直接把你交给执法人员处分。”

 第884章 七十二 朝思暮想

    看到玉面狐狸一边擦着眼角泛起的泪花，一边抽抽噎噎的模样，我的心中也是暗暗心惊。没想到玉面狐狸参加圣像战争的背后还有着这样的隐情。但我还是半信半疑，于是我看向了一旁的乙灵，乙灵从玉面狐狸的脸上收回了视线，然后看向了我，道：
    “她说的……是真的。”
    这一回，我总算是松了口气，看来这一回，这玉面狐狸是没敢在乙灵的面前继续隐瞒什么。
    我平静地道：
    “就算是如此，你也是做了不可原谅的事。你完全可以把你母亲的事告诉我们，让我们给你去寻找杤木，没有必要非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玉面狐狸红着眼睛，眼中泪水涟涟，忧伤地道：
    “杤木和橿木一样，是一种具有极强的攻击性的可怕异类植物。一般人根本不敢逼近它们，你们要是真遇到了杤木，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去采摘它们的果实？”
    凰极生双手环胸，眼中流露出了深深的思索之色，他皱眉看了玉面狐狸一阵，道：
    “既然你说出了实情。你之前的事，我们可以暂时先不追究。但是接下来，你必须服从我们团队的命令，不管什么样的话，你都必须对我们如实相告。否则，我必然把你拘捕，带入白云边地下监牢。”
    玉面狐狸的脸色微微发白，道：
    “别，千万别……我听说过你们白云边的地下监牢，听说那里以前是关押军事罪犯的地方，甚至还有毒气人体试验和强辐射物质，千万别……”
    凰极生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道：
    “看来你知道得倒也是不少。那我也省了心解释什么。不过，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必须要把你对陈百阅下风茄果的事向狐仙儿解释清楚。然后要竭力协助我们白云边执法队找到偷走风茄果的人。除此之外，你还必须要服从我们的一切可能提出的命令。否则，我们是不会在接下来的圣像战争之中和你一起组队的。”
    玉面狐狸脸上的脾气彻底没有了，她叹了口气，无力地垂下了头来，唉声叹息道：
    “好吧……我听你们的，都听你们的……”
    很快玉面狐狸就被单独送到了狐仙儿那边，我们逼迫着玉面狐狸立刻把之前给矮子吃风茄果的事情向狐仙儿解释清楚，然后立刻向狐仙儿道歉。
    但是让我有些意外的是，面对玉面狐狸的坦白和道歉，从华清池里走出来的狐仙儿却是面容舒坦，脸上挂着不以为意的笑意，淡淡地道：
    “是吗。就算是如此，你们特地来向我解释干嘛？这件事与我有什么干系？”
    我的眼皮一跳，心想这一回狐仙儿是真的对矮子冷了心了。于是我急忙道：
    “仙儿学姐，百阅哥他可真的是无心的！你看玉面狐狸她自己都认了，而且她这也是为了自己的母亲，你千万别把这件事放心头上啊。”
    狐仙儿眼神侧向了一边，语气淡漠地道：
    “我从未放在心头上。”
    我心头一喜，道：
    “那仙儿姐，你去跟百阅哥说说话吧，也许你跟他说几句，他就会好转……”
    狐仙儿冷哼了一声，轻轻顺手拨了拨她那刚刚被温泉水浸泡过的香柔长发，淡漠道：
    “我为什么要去见他？他是生，还是死，与我又有何关系？我从未把他放在心头上。他喜欢谁，那是他自己的事，你们急着告诉我做什么？”
    凰极生急道：
    “仙儿，我们都知道你和百阅的关系，你就不要再冷面霜容了，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何苦再这么强扮生人呢？你也知道，百阅他一颗心全拴在你的身上，对玉面狐狸……那是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想法的。”
    狐仙儿哂笑了一声，道：
    “我说了，我对陈百阅的为人处世毫不关心，他如何与我毫无干系。此事我不想再多提。更何况，如果他真的对玉面狐狸毫无意思，那么他又怎么会吃下玉面狐狸给他的东西？”
    被狐仙儿这么一反问，凰极生也是一时间语塞了。
    凰极生看向了一旁的玉面狐狸，厉声道：
    “你快解释清楚，你是怎么让陈百阅吃下风茄果的？”
    被凰极生这么一问，玉面狐狸的脸上顿时微微羞红，道：
    “你真要我说吗？”
    凰极生瞪大了眼睛，道：
    “当然！快说啊！”
    玉面狐狸红着眼，道：
    “我把风茄果给含在了嘴里，然后……然后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和他接了吻，然后把嘴里的风茄果吐进了他的嘴里……”
    狐仙儿轻笑了一声，转向了一旁的乙灵，问道：
    “乙灵，你从不对我说假话。告诉我，她说的可是真话？”
    乙灵定定地直视着狐仙儿的双目，最后，有些艰难地闭上了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
    狐仙儿轻呵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就从我们身边擦过，只把一脸呆愕的玉面狐狸和我们留在了原地，面面相觑。

 第885章 七十三 亚马逊热带雨林

    “喂……难不成最近流行分手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跟玉子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我忍不住问道。
    神沼枫耸了耸肩，脸上浮现出了深沉的笑容：
    “谁知道呢。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谜题啊。我也一直以为我和玉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是事实上，城毅的确比我付出要多太多太多。这一点，我也必须承认……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够把玉子从我身边抢走的话，我想，也只有城毅君吧。毕竟，我们三个也都在一起很久了。”
    “怎么会这样？是因为……御间他之前在闯关中受了伤？”我小声问道。
    “也许吧。”神沼枫的笑容依然是那么的苦涩，“可是我没有问玉子。最近几天，我知道玉子都在城毅君那边，但是我没有特地去拜访他们。也许是嫉妒，又或者是怄气吧，我只想等着看看，看玉子最后会选择谁。飞晖君，子蟾君和百阅君的事，我也都听说了。近来我们的情路都略有坎坷，我们之中，也就你和极生依然能够保持自我，希望你能够坚持本心，也祝你能够情路顺利了。”
    听到神沼枫的话，我本想道会长可是路人皆知的基佬，他能有什么情感问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里却是闪过了上杉龙太郎和乙灵在藏书阁里微笑捧书的画面，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神沼枫仔细地盯着我问道。
    我急忙摇了摇头，笑道：
    “没什么……不挂怎么样，枫，这件事我也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了，只能祝你们三人能够和平解决了。其他的事我都可以帮忙，可是感情的事……就真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了。但是不管是御间君还是你，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希望你们自始至终都能够保持现在的友谊，不要破裂……”
    神沼枫有些忧虑的秀气脸庞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宽慰的笑容，有些拧皱的眉毛也是松开了几分。
    “谢谢你，飞晖君。”神沼枫满脸感激地道，“真的谢谢你。你的祝福，我收下了。”
    “嗯。祝你好运。”
    就这样我结束了神沼枫之间的通话。
    虽然在通话过程之中神沼枫极力遏制着内心忧伤的情绪溢于言表，但是我还是能够从他的只言片语和微秒神态之中感受到他内心的浓烈凄凉感。
    自从邪马台事件之后，神沼枫和玉子之间的感情就已经稳定下来了。但是那时候，我知道事实上还有一个人受了伤，那就是御间城毅。在他们这个三人组之中，他们的感情一直都非常的微秒，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御间城毅和神沼枫的感情自然不必多说，而玉子却是徘徊在两人中间，难以做出抉择。有时候我甚至都觉得他们三个人的关系极其的尴尬。如果玉子能够变成个男人，或许他们之间的关系才能够继续保持亲密无间，否则的话，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之中，必然有一个人需要离去。
    如果他们三个人之中必须要有一个人离开的话……也许，神沼枫才是最适合的。毕竟，御间城毅虽然嘴上说自己有女友有魅力，但是到头来都被证明是假的。而神沼枫却是靠着自己的魅力值，就算说不上是拈花惹草，也算是招蜂引蝶，如果他没有了玉子，追求崇拜他的女子依然难以计数，但是以御间城毅的性格，如果他离开了玉子，却真的是孤单一人。
    因此，在内心上，我竟然潜意识里是同情御间城毅的。
    当然，不管结局如何，这都是他们之间的事了，我虽然希望他们能够以愉快平和的方式结束这段纠结的情感，但是，我却是真的一点也帮不上忙。
    但是总的来说，除了情感上的一些小纠结，在第二关圣像战争到来之前的日子，我们过得还算宁静。凰极生要求玉面狐狸提供关于master的线索，可是玉面狐狸却是抓破头皮也回忆不出来关于master的什么细节，而且她和mater之间的联系又是一次性的，就算她想再主动去找master，也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春光依然美好，夏日的脚步在渐渐地逼近，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起来，天上世界的太阳也越悬越高，而对流层的云朵数量也在减少着。在这美好的春光之下，却是暗潮涌动，所有的一切都在伴随着凋零的繁花而悄悄飘落，那天大家一起漫步在桃花林中的美好景象，仿佛再也不会再出现了。
    伴随着看得见的流转春光和看不见的青春时光一起悄悄变动的，还有我们每个人身上的地图碎片的鲜艳彩光。随着地图碎片的色彩渐渐从橙色变成了青色，又变成了白色，圣像战争第二轮比赛开始的时日，也终于到来了。
    但是，娜戈，却一直没有回来。
    开心的，不开心的，烦心的，欣喜的事都伴随着比赛的到来而被渐渐忘却到了脑后，白云边的学生们的话题也再次从校园生活和明星娱乐、学术讨论转回到了圣像战争之上。
    除了鹫尾秀明之外，其他顺利通过了第一关圣像战争考验的选手都要继续参加下一轮的比赛，包括玉面狐狸和爱菲莫娃。
    而就在比赛开始的前三天，猫三昧和神沼枫、御间城毅、玉子以及爱菲莫娃众人来到了白云边，进行集合，做第二轮比赛的准备。而狐仙儿也终于露面，和我们一起在白云边的科技部一起做赛前测试。
    再一次碰面，所有人的样貌都没有怎么改变，可是心境却都产生了巨大的变动，气氛显得格外微秒和尴尬。
    只不过，所有人似乎都达成了共识，谁都没有提起这些天来的情感上的问题，而是把话题都集中在了比赛的准备和战术配合之上。
    在进行了一天的仓促训练和赛前准备之后，我们乘坐上了学院为我们所准备的鲸艇，向着南美洲亚马逊热带雨林的方向直奔而去。

 第886章 七十四 丛林

    凰极生笑着回头道：
    “当然知道。你们地上人不少人认为麦田怪圈是外星人制造的，但是事实上，有一部分麦田怪圈，也是我们天上人的活动所造成的。”
    “哦？”
    “主要是一些人造龙旋风啦。”玉子在一旁解释道，“有时候我们会人为地利用一些负熵效应，来制造龙卷风，为天上世界提供能量，同时也给云陆上的植物提供能源。大气流动是云陆植物能量的来源之一，尤其是龙卷风。目前你们地上人的理论还不能完美地解释龙卷风，也还没能够突破热力学第二定律的限制，所以才会有一些宇宙会热寂之类的悲观假设。我们天上世界很早就不信那一套了。”
    “这样啊……”虽然我已经在天上世界学了几年，但是当玉子一口气说出这些时，我还是需要不少的时间才能够慢慢地消化，信息量毕竟还是太大了。
    “看来我还要学习的东西，还是太多啊……”
    就在我们谈话期间，鲸艇的速度已经越来越慢。
    神沼枫低头看着手中的电子导航器，道：
    “我们现在已经过了马拉尼翁河、乌卡里亚河、茹鲁阿河，正在靠近亚马逊热带雨林中心区域的普鲁斯河，在那里我们就到这一轮比赛的入口了。”
    随着鲸艇缓缓向前推移，到了某个区域时，猫三昧再一次欢叫了起来，她踮起脚尖指着窗外天空中的某个区域亢奋不已地鼓起手来。
    “飞晖快来看，是鹦鹉云！”
    我急忙跑到了猫三昧的身旁，跟着她的视线向着窗外望去。只见在远处蜿蜒流淌的亚马逊河的上空之中，居然出现了几片色彩斑斓的彩云，这些云就如同画师拿着水粉笔在天空这块画布随心所欲抹就的那般瑰丽而绚烂，让人仿佛进入到了童话世界。
    猫三昧拉着我的手兴奋不已地叫道：
    “你看你看，飞晖，那朵云，是粉红色的！还有还有，那朵云，是黄色的，还有那朵云，还是青蓝色的！”
    坐在角落里的上杉龙太郎笑道：
    “这种彩云现象是云团里的小冰晶折射和反射阳光形成的，形成原因类似于彩虹，不过它依附在云边上，在热带雨林地区，这并不是特别罕见的现象。等你们见到了真正罕见的云，你们会更加惊奇的。”
    很快，上杉龙太郎所说的“真正罕见的云”就出现了，当我们的鲸艇飞过了一片热带雨林绿洲上空时，我们不远处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大蓬如同烟花一般盛放出来的“粉色云团”，这团云以惊人的速度在雨林的上空弥漫开来，就仿佛一片在缓缓飘移着的樱花树。
    “天啊，那是什么……是鹦鹉吗？”猫三昧惊喜不已地道。
    上杉龙太郎笑呵呵地上前来，负手而立，道：
    “不，是蝴蝶。由数十亿只蝴蝶组成的大规模云团。除此之外，还会有绿色的鹦鹉云和黑色的鵎鵼云，在热带雨林，你能够看到各种各样的彩云。”
    猫三昧惊奇地道：
    “你了解得真详细啊，龙太郎，你之前来过亚马逊热带雨林吗？”
    上杉龙太郎温和地笑道：
    “算是来过吧。当然，更多的还是从书本上了解的。”
    热带雨林上空的彩云就像水彩一样，给天空添了一抹抹跳跃的颜色，又像贝壳，落在了天空的会飞翔的贝壳，让人看了心旷神怡。
    热带雨林的美丽风景让我们的情绪重新变得高亢了起来。我们都不再坐在座位上，而是开始聚集到了窗边，一个个眺望着外面的美丽风景。
    上杉龙太郎面色凝重地道：
    “虽然热带雨林的风景非常美丽。但是在这其中，也潜藏着无数让人防不胜防的危险。除了各种各样的鳄鱼、森蚺、毒蛙、豹子之外，虫类妖兽是最为常见的森林生物。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人类都了解不多的异类植物。希望这一次，我们也能够平安出来吧……”
    最后我们终于平安地到达了预定的地点。当鲸艇在一片森林中的空旷地带着陆时，我们顺着舷梯向下走去，而当我走出舱门时，我的第一时间就是扑面而来的清爽空气和热浪。亚马逊热带雨林的空气比起我原来生活的国度可要清新太多了。
    而我们所降落的这一片空旷地区，则是一片亚马逊印第安部落生活的区域，住在这里的主要是猎头族黑瓦洛人，在地上世界，黑瓦洛人是一个狩猎民族，他们个个都是狩猎的好手，如果没有经受过专门训练和拥有特殊的技能和武器，哪怕是天上世界的优秀捉妖师也未必比得上黑瓦洛人。和我们碰头的是一群印第安人，他们是黑瓦洛人的一支，舒阿尔人。
    这一片林中空地是舒阿尔人的村子，村子里的房子大都用原始的木材或者茅草建造，　村子外围还有不少玉米、大豆、芝麻、甘蔗和香蕉地。在稍远处的湍急河滩上，还停泊着用圆木精心凿空的独木舟。
    舒阿尔人的穿着极其得简陋，甚至不少成年男子只在腰上围了一圈茅草，身上就光光溜溜，便衣不遮，一些女子也只是在脖颈上挂了一圈扇状的茅草而没有什么胸衣和上衣。当然，比起电影之中那脸上涂满了浓墨重彩、头上插着鸟羽的印第安人，舒阿尔人打扮也不至于那么夸张，他们的皮肤是古铜色，头发乌黑微卷，就容貌来说倒是有些接近于印度人。
    听着舒阿尔人嘀嘀咕咕、吱吱呀呀的话语，再看着他们那极其“开放”的打扮，我心中担心他们会听不懂我们的话，但是让我欣慰的是，我很快就在舒阿尔人族人之中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赫然正是正在和一名手持着鬣蜥头骨手杖、长相晓勇彪悍的高龄男子商量着什么，那名高龄男子的表情极其地崇敬，面对蝠露露的每一句话，他都是有问必答，毕恭毕敬，连连点头哈腰。
    在对话结束完之后，蝠露露面带微笑向着我们走了过来，她一边走，一边招手道：
    “孩子们，你们来了啊。”
    “蝠校长。”我们都一起上前示好。

 第887章 七十五 腹地

    “有野兽！”猫三昧道。
    “只是普通的野兽，可能是巨獭或者美洲虎和细腰猫的声音吧。”蝠露露扭头瞥了一眼后方雨林的方向，淡然地道。
    重新扭回了头来，蝠露露看着我们，细心地道：
    “总而言之，孩子们，你们没有多少准备的时间了。今天你们好好休息，明天就出发。”
    “好的，露露姐。谢谢你为我们做了这么多。”我感激不已地看着蝠露露，心中是一股浓浓的感激。我是很清楚的，为了这场圣像战争，蝠露露不知道走了多少关系，在背后做了多少的准备工作，忙碌奔波了多久。对于蝠露露来说，我们每个人都是她的孩子，她对我们的关怀，真的可以说是无私的。
    蝠露露把我们介绍给了舒阿尔人，舒阿尔人就像是迎接天神下凡一般围绕着我们蹦蹦跳跳，挥舞着胳膊欢迎我们，可惜我们实在是听不懂他们嘴里叽里呱啦地说着的到底是什么，但是从他们热情的表情来看，他们应该都是友善的。
    我们被接引到了舒阿尔人首领的木屋之中，虽然这是一个原始气息比较浓厚的村落，但是房屋在简洁之中也不失一种罕见的自然美。屋里有用来织棉布的织机。而在屋子内接待我们的几个村民也留着长长垂落的黑发，头顶上用鵎鵼羽毛装饰着。
    看到我们一个个惊奇的表情，蝠露露说：“舒阿尔人其实是一个很聪明的民族，而且十分骁勇。印加人没能征服他们。西班牙人也只能统治很短暂的时期。后来，印第安人赶走了西班牙人。而巴西政府管不到这里，所以他们才能够在这里长久定居。”
    “为什么我看到很多人都没有穿衣服呢？”猫三昧问。
    “打仗的时候，舒阿尔人会把衣服剥光，浑身上下涂上鲜艳的颜色。当然，在平时迎接外人或者内部有祭祀活动的时候，他们也会这么做的。”蝠露露道。
    猫三昧惊奇地道：
    “我还以为他们平时就那个样呢。”
    上杉龙太郎笑了笑，道：
    “这毕竟不是二十世纪了。跟外人打交道多了，这里的文明也在渐渐开化啊。”
    我好奇地问道：
    “舒阿尔人也有战争吗？”
    上杉龙太郎笑着道：
    “这里毕竟不是外面的世界，在亚马逊森林有着很多原始部落居住，很多至今都没有接触到现在的文明世界。而部落之间的冲突也是常常有的事，有时候为了食物、水源、土地等资源，也会发生部落之间的战争。虽然这种事不常发生，但是毕竟还是存在的。”
    我惊奇地道：
    “上杉君，你知道的还不少啊。”
    上杉龙太郎笑了笑，耸耸肩道：
    “略知一二而已。”
    在首领的屋里，四面墙上都挂满了飞镖吹筒、长矛、弓箭和漂亮的虎豹皮。就在这间屋里，舒阿尔人请他们吃了一顿特色午餐。鳄鱼蛋、鬣蜥尾串烧、手臂粗的巨蟒肉、美洲特色香蕉，这些真正的野味，在天上世界白云边可是吃不到的。
    一开始吃鳄鱼肉时我还有些介意，不太习惯，因为我平日里从不吃这些东西，不过壮着胆子亲自品尝了一下之后，我倒是很快适应了，因为鳄鱼肉的味道和鸡肉有点接近。
    在我们享用了午餐之后，圣像战争国际委员会的人也到了，同行而来的还有一部分高年级的学生，他们之中的不少都是逃了课乘坐鲸艇翻越地球前来观看比赛的，单单是第一批的数量就上千。但是他们找不到合适的降落点，所以只能够乘坐鲸艇飘浮在高空之中，在圣像战争比赛的森林外围区域的高空中搭建起临时的浮空气球升降台。
    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我们都在查看亚马逊森林附近的地图，从舒阿尔人嘴里得知他们所熟悉的安全区域和危险区域，了解这附近的野兽和妖兽分布规律。

 第888章 七十六 出发前夜

    同样的纠结情况还有神沼枫、御间城毅和玉子三人组。在凌子蟾一个人躺到了屋外的吊床上后没有多久，神沼枫居然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张麻布吊床，随随便便地就找了凌子蟾周围的两棵棕榈树捆上，然后躺了上去，然后双手枕着后脑勺，优哉游哉地悬空晃悠着，嘴里还轻哼着心怡的曲调。
    而御间城毅和玉子则不知道在屋内商量着什么，当然最后，女孩子们还是选择睡在了一块儿。最为尴尬的人莫过于矮子和狐仙儿了。现在矮子对狐仙儿平平淡淡，而狐仙儿也是对矮子冷眼相加，两人几乎已经陷入到冷战状态之中，一天几乎都不会说一句话。但是矮子却似乎对此毫不介意。至于玉面狐狸，想要跟狐仙儿、猫三昧和乙灵、爱菲莫娃几个女生打好交道几乎是不可能的，于是她就只能对矮子死缠烂打，追着他不放，左一个好哥哥，右一个大英雄，好让矮子夸夸其谈，自吹自擂，受用无穷。只不过比起最初看到玉面狐狸就恨不得扑上去搂搂抱抱的状况，现在的矮子已经收敛了很多，仅限于在玉面狐狸夸奖他的时候会大声吹嘘罢了，却已经缺少了当初的实际行动。
    玉面狐狸当然是能够感觉到矮子对自己的态度渐渐冷淡的，但是她现在只能抱住矮子这棵歪脖子树，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于是她拼了命地冲矮子溜须拍马，让他飘飘然，如在五云里，失去自我，甚至达到离开了玉面狐狸矮子就浑身不自在的地步。不过说实话，这玉面狐狸也着实是有本事，恶毒起来的时候无人能敌，嘴巴甜起来也是入木三分，让人难以拒绝，除了叫矮子好哥哥之外，她也是厚着脸皮叫我们哥哥姐姐，比如说，她就叫我龙哥，哪怕我们一开始并不令她情，她也是死皮赖脸地非要这么叫，出于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理，我们想要彻底冷落她也是很难的事了。
    这无形之中其实就给了狐仙儿莫大的压力，她本来就是那种偏向于冷傲的性格，并不是特别擅长油嘴滑舌地和人打交道，现在看着玉面狐狸靠着甜言蜜语一天天和我们走近，她也是略显焦虑，似乎产生了被边缘化的担忧。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跟我们走得更近，至少不能直接学玉面狐狸那一套来跟我们套近乎，大概是她会觉得那样很做作很不自然吧。我听到乙灵对狐仙儿这般描述的时候，心里也是有些感慨。
    一个人如果在众人面前的形象已经固定了之后，如果突然间强行扭转，那的确是会显得有些做作不自然的，有的时候，我们或许想要改变自己，但是就是跨不过这一道心坎啊。
    也许是时差的原因，又或者是气候和森林里传出来的野兽的吼叫声的影响，我一个晚上都没有怎么睡好。那来自密林深处也不知道是鬣狗还是老虎的声音听得我半夜发毛。当我第二天一大清早醒来时一照镜子，只见自己两眼眼袋浮肿，脸上多了一对黑眼圈。
    更悲惨的是，我的脸颊、胳膊、脖颈、胸口上都出现了被蚊虫叮咬之后留下的红包。当我走出了木屋的时候，猫三昧、乙灵和玉面狐狸当即忍不住捂着脸笑了起来。
    猫三昧笑得前俯后仰，指着我道：
    “小灰灰，你看看你，你的脸都快变成芝麻饼了，哈哈哈！”
    我无奈地抖了抖肩膀，道：
    “没办法……一觉醒来就变成这样了。猫姐，我看你们怎么好像都没事啊？”
    矮子拍了拍我的腰，道：
    “大概是你的血液太高贵了，连蚊子都想沾沾你的贵气吧，嘿嘿。”
    我无奈地抖了抖眉毛，摊了摊手，道：
    “哎，这血液太好也是罪啊。”
    我抬起头，看到了等候在森林边缘的蝠露露、圣像战争国际委员会会长、副会长、救援小组人员、后勤小组组长等一众多核心人员，他们正严阵以待地等候着我们，而在更后方的远处，我看到了一片浓浓的白雾，如同一片轻纱般笼罩着葱茏蓊郁的热带雨林。
    “起雾了？”我惊奇地道。
    “嗯。”乙灵点了点头，“从半夜开始，热带雨林深处就出现了浓雾，这应该……就是比赛开始的标志了。”
    虽然还是一大早，但是天却已经热得发了狂，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太阳把地面烤得滚烫滚烫，一阵南风刮来，地上已像是下了火，从地面上卷起一股热浪，火烧火燎地使人感到窒息。一些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灰气低低地浮在空中，使人感到憋气。
    因为大雾的笼罩，热带雨林深处的景象我们很难看得清晰，能见度基本不超过五十米，离我最远的一片棕榈树树林已经如同隔了白气笼罩的车窗一般模糊不清。
    梳了一个崭新发型的蝠露露走上前来，道：
    “这可不单单是雾气，其中还有瘴气。瘴气是动植物腐烂之后生成的毒气，有些瘴气的毒性极其强烈，所以你们一会儿进森林之后，一定要佩戴好空气过滤器。”
    凌子蟾道：
    “过滤器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蝠露露点了点头，红棕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欣慰的光彩，她双手叉腰，语气柔缓地道：
    “子蟾，还是你让我省心。有你和极生在，我就放了一大半的心了，自从你们得到响山牌这么些年来，你们执行过的任务数不胜数，还没有出过大的差池的，在必要的时候，我想你们都知道该做出怎样的选择。”
    凰极生面色严肃地道：
    “放心吧，副校长，我一定会和第一关一样让我们队伍的人平安归来的。”
    蝠露露的脸上浮现出了柔和的微笑：
    “我一直很相信你们的。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出发吧。到了晚上，亚马逊热带雨林只会变得更加危险。趁着天亮，尽可能多走一段时间。”
    我有些好奇地道：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为什么咱们不直接用飞机飞到热带雨林的核心区域然后用降落伞落下呢？”
    凰极生笑了起来，他面露无奈地道：
    “都这个时候了，小龙儿你还在问这个问题吗？我们的人当然尝试过各种你能够想得到和想不到的方法了。学院可是还曾经打算过直接利用大炮把人和动物送到热带雨林呢，但是所有那么做的生物都一去不回，中断了通讯。历史上也不缺乏投机取巧的选手，但是他们的下场可不是一个惨字能够形容的。就算你真的取巧了，玄牝也会在别的地方增加难度弥补回来的。可不要小觑了咱们玄牝大神的智慧。”
    “好吧……”我长长地泄了口气。
    凌子蟾从他的战术背包之中取出了一套空气过滤口罩，弹动拇指逐一丢给我们，跟我印象之中那医院里用来消毒防菌的卫生口罩不同，学院的这种口罩不仅仅具有实用性，还兼顾了美感，其设计倒是类似于半覆面面具，戴在脸上之后倒是有一种参加假面舞会般的诡异时尚感。
    “这一定是咱们学院科技部做的好事吧？”我一边把柔软贴肤的半面具罩在脸上，一边拿起了手机给自己来了一张自拍照。
    “答对了！”蝠露露眯起一笑，笑靥如花，“斑鸠罗尔的口味不一直这么独特嘛。更何况这比赛也是全球直播的，所以考虑了一点美学上的元素。好了，孩子们，目前我能够帮你们的也就到此为止了。加油吧，不管你们走到了哪里，请记住，学院都会和你们同在。”
    在和学院的诸多教授主任组长会长握手后，我们就这样开始了第二关的比赛。
    在一开始，云中国际和圣像战争委员会的特摄组成员和跟随了我们一段距离，可是当我们走到了舒阿尔人村庄边缘的河滩上时，他们停在一片浓雾之外不再继续陪同我们前行了。河滩边上停泊着三艘用圆木精心凿空的独木舟，我们这次前行一共十三个人，三艘木舟，就分成了三小组，因为狐仙儿不肯和矮子坐一块儿，猫三昧和凌子蟾的气氛也有些尴尬，于是我和矮子、玉面狐狸、乙灵以及凌子蟾一组，凰极生、狐仙儿、猫三昧、上杉龙太郎上了一组，神沼枫、爱菲莫娃、御间城毅和玉子上了一艘船。
    就这样，我们几组人把拴在岸边木桩上的木舟藤绳解开后，就划动舟桨，沿着蜿蜒曲折的浑浊河流向着前方浓雾蒙蒙的热带雨林深处缓缓前行而去。
    凰极生在前方开路，神沼枫小组在最后垫后，我们这艘有五人的木舟则是夹在中间。
    除了正常状态的矮子之外，猫三昧绝对是我们之中的乐天派，她亢奋地坐在前方的木舟上高举着手臂唱着战歌，神情激动：
    “终于有冒险的感觉了，不是吗？”
    我有些无奈地划动着手中的木桨，道：
    “猫姐，你难道忘了我们第一关是怎么险而又险的闯出来的吗？你这么高兴，会不会太早了一点？”
    猫三昧回头冲着我挤了挤左眼，道：
    “放心吧，小灰灰，有你猫姐在这里，这次你会很安全的！figt！fight！fight！”
    上杉龙太郎苦笑着回头望着猫三昧，道：
    “小心点吧三昧，你要是动作太大，一不小心把咱们的船弄翻了可就麻烦了。”
    猫三昧满怀歉意地对着上杉龙太郎展颜一笑，道：
    “抱歉啦，我每次到新的地方就会犯毛病……”
    我点点头，道：
    “是啊，猫姐一直都有异地疯的，我可以用我这些年的经历作为担保。”
    上杉龙太郎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儒雅淡然的笑容，他抿唇一笑，道：
    “这就是……所谓的喜新厌旧么？”

 第889章 七十七 水中的影子

    乙灵和狐仙儿神色有些忧虑地望了望天空，但是头顶上却是雾蒙蒙一片，除了那如同水中的餐盘般的朦胧太阳，什么都看不见。随着我们逐渐深入雨林，里面的能见度也就越低，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一般，整一片热带雨林仿佛都变成了迷雾森林。在我们的两侧，两岸都是莽莽苍苍的茂密林木，河道的宽度接近三十米，水面平滑如镜，但是水色却是极其的浑浊，并没有像我们之前从高空中俯瞰时那样的清澈。其实就算我们不划动船桨，河水也在载着我们匆匆地向前流动着。我们的船桨唯一的用途就是用来平衡木舟的倾斜角，除此之外纯粹就沦为了摆设。
    因为前方的景色几乎是重复的，所以在电磁设备被干扰的情况下，我们很难知道我们到底到了那一段。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当我的肚子开始咕噜噜叫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问道：“我说，咱们过了多久了？”
    凌子蟾大概算了算，扭头对我说道：
    “大概有一个小时了吧。”
    “大概是十五分钟吧。”
    “大概是三个小时吧。”
    几乎在我问出了这个问题时，凌子蟾、凰极生和乙灵却是给了我三个截然不同的回答。
    因为三个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做出了回答，当三人同时开口时，三人的脸上都是浮现出了诧异之色，然后面面相觑了一番。
    再接着，我们同时低下了头，看向了手中的电波手表。之后又互相比对了一下，却发现手表示的指针居然全部都是乱的，完全不一致。不论是电子钟还是发条钟还是微型原子钟都出现了巨大的误差。
    “时间……乱了……”乙灵缓缓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盯着手中的微型原子钟的美目，开始细细地眯了起来。
    “我猜到了这种情况，我这里还有沙漏。”神沼枫从战术背包之中取出了一支试管长度和粗细的微型沙漏，但是当我们看到了那个沙漏时，诡异的景象却是发生了。
    那就是，沙漏的流速，居然是不均匀的。
    正常情况下，沙漏的流速看起来应该是比较均匀的才对，但是此刻，神沼枫手中的沙漏，却像是进度条卡住了的网络视频一般，时快时慢，有时甚至完全静止。
    矮子一拍脑门站了起来，道：
    “不可能！这……这不科学啊！”
    乙灵看了矮子一眼，抿了抿嘴唇，娇颜流露出了沉肃之色，道：
    “不管科不科学，这都是事实。我们必须接受。”
    我看向了矮子，道：
    “百阅哥，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被我一问，矮子立刻转过了脸来，冲着我点了点头，道：
    “就是说嘛。简直一模一样。当初咱们参加神鹰维德的千禧祭典的时候，在虚无墓林那一关不也碰到过一样的情况吗？就是时间开始混乱。现在估摸着也是一样的戏码。”
    上杉龙太郎好奇地问道：
    “原来如此。那你们当时又是用什么样的方法成功破解这个难题的？”
    “心跳。”我说道，“我和百阅哥是靠着心跳测速来进行时间的估计的。毕竟咱们平时的心跳速度是差不多的。”
    上杉龙太郎微微一笑，一手托腮，道：
    “原来如此，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如果我们碰到紧急情况需要测算时间的话，倒是可以利用这个方法。只不过……这种方法要长时间来测定时间还是不太方便。毕竟人不可能长时间地捂着心脏吧？”
    矮子扁了扁嘴，道：
    “所以说了，是应急措施嘛。实在没办法时的办法。”
    因为我们的大脑似乎受到了某种不明力量的影响，失去了时间判断能力，我们的时间感开始变得非常的微秒，每个人的时间感知都出现了偏差。有时候乙灵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过了大半天的时间，但是我却觉得好像只是过了一眨眼的时间而已，而有时候凌子蟾觉得已经过了三个小时，矮子却又觉得只不过了几分钟而已。我们每个人的时间都没有了标准。而且因为周围弥漫而起的浓雾，我们甚至还失去了空间感。两侧都是繁茂浓密的树林，前方是湍流不息的河流，所有的风景好像都在不断地重播似的，陷入了一个诡异的轮回之中。
    一开始我们还能够勉强沉住气。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却是开始渐渐地变得急躁了起来。因为我们好像陷入了一个诡异的时间循环之中，在这个时间循环的区域里，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而空间也陷入了诡异的重复之中。
    我们的耐心开始不断地被消磨了。我和矮子、猫三昧都是没有什么耐心的人，而最先忍不住的人还是猫三昧，她有些焦虑地道：
    “这条河……会不会根本没有什么终点啊？又或者……我们是不是驶错了河道，早就已经超出我们的预定地点了？为什么……我感觉我们已经在这片森林里漂流了三天了？”
    “不会吧？猫姐你可别吓我……我感觉咱们，也就只是漂流了大半天而已啊。”我战战兢兢地道。
    矮子也是开始急躁了起来，道：
    “大半天肯定是不止了的，我估计得有一整天了吧？”
    “一整天……而已？”一旁的玉面狐狸突然开始紧张了起来，她的语气显得比我们还要慌张，我们同时扭头看向了她。
    玉面狐狸面色发白地看着我们，道：
    “我感觉……我们好像已经漂流了快一个星期了……”
    “这……不可能吧？这天都没黑呢！怎么可能过那么多天？”矮子吃惊地道。

 第890章 七十八 食人蝰

    很快，在无数同胞的疯狂啃噬撕咬之下，那条被凌子蟾给射杀的细长黑影变得只剩下了在河面上不断涌动着的森森白骨，那白骨的头部是一个尖锐的鞋尖状脑袋，有着一只空洞的眼睛。
    “食人鱼？”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问道。“不会是食人鱼吧？我知道亚马逊热带雨林里食人鱼巨多！”
    凌子蟾摇了摇头，眼神凌厉地道：
    “不是食人鱼。是食人蝰。蛇类妖兽的一种，攻击性极强，比食人鱼还要凶猛，它们的牙齿堪比钢铁，而且体型极大。如果被它们咬住，哪怕把它们的头颅割下来，它们也会依然咬着猎物不放。”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而一旁的凰极生则是忍不住惊骇万分地道：
    “没想到这个陷阱居然这么凶险……玄牝一定是想要通过这迷雾阵让我们迷失时间感和方向感，产生不耐烦的情绪，然后停下木舟靠岸，这样一来，当我们走出木舟上岸的一刹那，这些早已经等候多时的食人蝰就有可能缠住我们的腿，把我们拖入水中……”
    被凰极生如此一分析，我们每个人都是心有余悸。的确，要不是因为有猫三昧的藏目术提前发现了水中的这些食人蝰的话，我们之前说不定就真的停下木舟来靠岸了。而如果我们真的那么做，最后等着我们的结果，就有可能是我们变成食人蝰的腹中之物！
    看着喝水里的大片食人蝰，我不禁开始担忧起了我们木舟的高度。我们这艘用圆木精工切削的木舟高度充其量也没有超过四十厘米，如果河水里真突然跳出一条食人蝰的话，以它们的体型，是完全有可能跳到我们的船板上的。为了不触底，我们的木舟都没有龙骨，但是没有龙骨的话，木舟就会左右晃动，甚至忽左忽右得滑动，头的时候我们就有可能突然间滑到某一片食人蝰高度集中的区域，这对我们来说是非常危险的事。
    凰极生挥了挥手，小声道：
    “大家都准备好枪支和弹药，随时准备开火。如果旁边有什么动静，不要犹豫，哪怕是自己人也开枪没关系。大家都穿着防弹服，基本上挨上一发子弹不会有太大问题。”
    凌子蟾缓缓地在木舟上站起身，他交错着双腿，反身站在了木舟的舟头之上，然后左右两手各拿着一把qsz92式小口径手枪，对着水中的食人蝰就开始左右交错，疯狂地射击！
    砰砰砰砰！
    水面之上溅起了一株又一株透明的玫瑰花，不少的水花还飞溅到了我的脸颊上。但是此刻我和凰极生还有其他人却都是心照不宣地没有出手，而是任由凌子蟾潇洒着。我们都知道凌子蟾为了这场比赛疯狂训练了很久，付出了许多的心血，在这个时候，我们都想多给他点表现的机会，除非是危急关头，否则我们都尽量保持低调。
    凌子蟾接连射伤了十多只食人蝰，被鲜血染红的河面上彻底沸腾了，被激发了血性的食人蝰纷纷向着它们那些受伤的同胞们聚集而去，在水面上撑起了几乎能够塞进两个成年人拳头大小的血盆大嘴和嘴中如同钢锯一般的尖锐牙齿，恶狠狠地开始了最疯狂的同类相残戏码。
    通过让食人蝰们同类相残的方法，我们周围的食人蝰们稍稍散开了一些，这也让我们相对来说变得安全了几分。当我低下了头时，我只觉得原本浑浊不堪的河流似乎也变得清冽了几分，正想要长松一口气，但是却没想到猫三昧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叫道：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如风一般轻盈迅捷的黑影突然从密林深处飞了出来，借着浓雾从我们的木舟之上飞掠了过去！
    那道身影的速度极其惊人，但是它并不是直接从我们的头顶上飞过去的，它在我们的木舟船壁上还停了极短的一瞬间，然后才以惊人的起跳重重飞跃出去，重新落入到了浓雾深处。
    “什么东西？”神沼枫面色谨慎地持着手中的枪，快速环顾着四周，眼中闪烁着犀利的光芒。
    “不知道……太快了。没有看清。”狐仙儿有些惭愧地道。“但是看起来……好像是个小人。”
    “小人？”狐仙儿的话吓了矮子一跳，矮子睁大了眼睛道，“这里哪来的小人？”
    狐仙儿冷冷地瞥了矮子一眼，道：
    “某人不就是么。”
    被狐仙儿这么一说，矮子顿时一愣。他揉了揉后脑勺，道：
    “你这么一说，倒也好像有点道理……”
    很显然，矮子的态度和以前终究是不太一样了。如果是以往，面对狐仙儿的冷嘲热讽，矮子在这个时候肯定早就垂头丧气，连连示好了，可是现在，矮子却是对狐仙儿的话语缺乏了热情。
    就在矮子和狐仙儿的对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之际，狐仙儿突然间发出了一阵没来由轻呼。
    “怎、怎么了？”矮子有些紧张地看着狐仙儿问道。
    “枪……”狐仙儿掩着嘴，喃喃地道，“我刚才摆放在坐板上的枪不见了……”
    周围的人急忙低下了头，帮着狐仙儿扫视检查了一下。但是很显然，没有人能够发现狐仙儿那突然失踪了的枪械。
    凰极生忧心忡忡地道：
    “看来是刚才那道飞过来的影子偷走了你的枪……大家看好自己的武器了！树林深处有生物袭击我们，它们……想要偷走我们的武器！”
    前方的雾气变得更加浓郁，神沼枫迅速地拔出了手枪，凭借着记忆力冲着刚才那道黑影消失的方向连开了两枪。
    砰！砰！

 第891章 七十九 浓雾

    御间城毅有些恼怒地牵过了一旁的玉子的手，然后瞪着神沼枫，道：
    “你疯了！这么近的距离对玉子开枪，她要是被你打伤了该怎么办？背包里还有炸药，要是你不小心射中，万一爆炸怎么办？”
    神沼枫收起了手中的手枪，神色冷峻地道：
    “如果刚才的怪物有特殊的攻击方式怎么办？比如说毒素或者音波攻击，那样玉子会更危险！”
    御间城毅和神沼枫冷冷地对峙着，两个人的情绪都有些莫名地激动，两人的耳根都是有些微微发红。我知道这两个人之前的关系都是极其亲密融洽，属于对酒碰杯的铁哥们类型，但是现在却好像心里塞了火药桶一般，一点就着。
    “够了，你们两个够了！”看到面面相对的御间城毅和神沼枫，玉子有些烦躁地吼了起来，“我没事，你们两个消停一会儿吧！”
    语毕，玉子弯腰抓起了那道倒在地上的黑影，喘着粗气，皱眉细细打量着。
    “是帝牙獠狨。”玉子提着那被神沼枫用开花子弹给射穿了脖颈的娇小黑影，这是一只浑身长满了黑毛的怪猴，只在头部有稍许暗棕色的长毛。而其最大特点是它有着一个白粉色的巨大吻部，下面还长出了大量白色短髭须，看起来一副胡子拉碴的样子。
    玉子蹙了蹙眉毛，然后将手中的帝牙獠狨丢出了木舟。帝牙獠狨落入水中的那一刻，水中立时扑腾起了大片的黑影，将那帝牙獠狨的尸体围聚了起来。河面上一时间满是湿润杂乱的黑毛和鲜血，帝牙獠狨的尸体在河面上起起伏伏着，但是没有过多久，却只剩下了几根白骨。而在一段时间之后，那些白骨也很快被从水底下突然间冒出的巨大黑色漩涡给吞了进去，消失在了河底。
    玉子倒吸了一口冷气，本想踉跄着后退，但是就在下一刻，更多的黑影如同海盗登船一般纷纷扬扬地向着我们的木舟荡跳了过来！吱吱呀呀的怪叫声就如同呼啸的飓风一般向着我们汇聚而来！
    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不可能再保持冷静了，我迅速地对准了从四面八方飞扑而来的巨大黑影就是接连扣动扳机！伴随着手臂上传来的能够让人酸麻无比的后坐力，我手中的手枪子弹成功地将一只冲着我荡漾而来的巨大黑影击得倒飞了出去，重重地落入到了河水之中。
    狐仙儿在第一时间使用了定身术，将所有飞扑而来的黑影都给定格在了半空之中！趁着这些黑影被定格之际，凌子蟾迅速地抽出了背上的诛神剑，手臂勾拉挥扯之间，如同镜面一般光滑的诛神剑凌空扫过了一个巨大的扇面，三只帝牙獠狨就被凌子蟾给齐刷刷地削去了头颅！
    在诛神剑的面前，不管是钢铁还是岩石，都如同奶酪一般柔软不堪。
    不同于能够百分百中的猫三昧以及分弹发射的凰极生，凌子蟾最为擅长的终究还是用剑，而且在面对着数量惊人的帝牙獠狨的近身袭击时，诛神剑也是发挥出了最高的战斗力。随着凌子蟾轻松的转臂舞袖，诛神剑就如同是风扇的扇叶一般在他的手中以肉眼都难以捕捉的速度快速旋转着。一道接着一道的惨叫声密集响起，一条条断臂残肢宛如成熟的果实般怦然落地，在木舟内发出了闷实的响声。
    “好厉害……”玉面狐狸惊骇地看着手速惊人、挥刀如练的凌子蟾，惊叹不已，“早就听说白云边的诛神剑锋利无比，甚至能够斩杀神兽，果然是名不虚传……”
    就像是要把满腔的怒火宣泄出来一般，凌子蟾以削铁如泥般的凌厉姿势快速地挥舞着手中的诛神剑，大片大片从河畔荡漾而来的帝牙獠狨甚至都还没能够跳进我们的木舟内就已经被凌空一刀两断！
    不管什么时候看，凌子蟾的刀法都充满了欣赏性，为了避免被波及，我下意识地让出了一段距离，给凌子蟾足够的发挥空间，而我则是双手持枪，左右交互地向前方飞荡而来的帝牙獠狨开火，保护着木舟的左侧，帮凌子蟾击杀那些漏网之鱼。
    “这些猴子都是弱智吗？”玉面狐狸也是从腰包里掏出了她的小短枪冲着一旁飞扑而来的帝牙獠狨们不断地射击着，紧绷的脸色却是渐渐松弛，“它们也太蠢了，这是在自动往我们枪口上撞吗？”
    但是所谓的乐极生悲，玉面狐狸才刚说完这话，我们身下的木舟就是一阵晃动！我急忙叉开了双腿，稳住了剧烈晃动的身体，猛地低头一看时，我却是突然一怔，因为我看到在我们的木舟舟壁外，不知道何时，居然围聚了一大片的密密黑影！
    “是食人蝰……”猫三昧喃喃地道，“食人蝰闻到了船壁上的血，开始对我们的船发动袭击了！”
    猫三昧的预测是正确的，在船上散发出的帝牙獠狨的鲜血刺激之下，河水之中拥簇着的食人蝰彻底疯了，它们那削尖的脑袋一个接着一个冒出了河面，虚无浑浊的灰色眼珠子倒映着木舟外壁上的淋漓鲜血。它们不要命地挤压着向着木舟围聚而来，一个个裂开了巨大的蛇嘴，弹出了钢锯般的锋锐牙齿，向着木舟刨咬而来！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这些帝牙獠狨的意图，它们真正的目的并不单单是想要袭击我们，它们更想要利用它们死去的同胞的鲜血吸引食人蝰，从而把我们的木舟弄沉！
    不计其数的食人蝰如同黑潮一般向着我们汇聚而来，恐怖的食人蝰不但碰撞着我们的木舟，而且还在用它们牙齿刨啃着船体，眼看着我们的木舟开始摇摇晃晃，就要向着一侧倾倒！
    “下去！下去！”爱菲莫娃愤怒地冲着那些冲着木舟撞击而来的食人蝰射击着，她的情绪稍稍有些慌乱。一块染血的木桨被食人蝰拖进了河水之中，五六条食人蝰顿时一拥而上，锋利的嘴部重重地咬住了木桨的把柄，将它一口崩断，发出了清脆的干响，而那些散落在河面之上的木块，竟然也被扑腾而来的其他食人蝰迅速地蚕食殆尽，整个过程不过五秒！

 第892章 八十 脱险

    “你们上岸，我来！”见到被河水冲走的矮子，狐仙儿大为惊急，她冲着我们喝；　一声，二话不说就解下了身上的战术背包，丢在了船上，然后深吸了口气，双臂前身，右腿发力，如同海豚一般高高地跳进了河水之中！
    “别！”见到跳进河水之中的狐仙儿，我们都是大为惊讶，但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先上岸！”凌子蟾冲着我吼道。
    我心急如焚地看了凌子蟾一眼，但是看到身旁的乙灵和玉面狐狸，我也是没有办法，只好双手重重地一推木板，身体轻轻地撞开了身旁的食人蝰，然后向着数米之外的河畔漂移过去。
    神沼枫和凰极生也在最短的时间内划动着木舟向着临近的河畔漂移了过去。我们在最快的时间内登录到了岸上，凌子蟾、乙灵和玉面狐狸身上都是湿哒哒的一片。好在我们的战术背包都还没有丢，身上的地图碎片也都还在。战术背包都是特殊材料制造的，不但防水，也防火，所以倒还不至于出现什么问题。
    一艘木舟被食人蝰啃烂，另外两艘木舟虽然还没沉，但也已经是千疮百孔，破破烂烂，能够勉强安全地停靠在岸边已实属不易。
    就在我们靠岸之际，狐仙儿已经如同一尾游鱼般向着矮子急追而去，而随着狐仙儿的分心，她的定身术也很难继续维持下去，当她游出了十数米时，她后方的食人蝰们已经渐渐恢复了回来，凶猛地甩动着黑色的长尾向着她追逐而去！
    “不好，别让食人蝰追上他们！”凰极生高声大喝着，他用手中的手枪疯狂地射击着狐仙儿后方区域内的河面，试图把追逐狐仙儿的食人蝰击杀。而我们其他人也是在第一时间内纷纷效仿，冲着狐仙儿身后的河面区域疯狂开枪。河面上溅起了一道又一道的白色水柱，浓郁的红血迅速地扩散开来。但是这却构成了一个矛盾，死的食人蝰越多，远处的食人蝰就越是兴奋，它们反而更加疯狂地向着狐仙儿汇聚而来！
    矮子的体型较小，在湍急的河水冲刷之下，他的漂流速度比狐仙儿要快很多，狐仙儿就算是奋力游动，想要追上矮子也是有些困难。眼看着狐仙儿身后河面上那黑压压的一大片，我们所有人都是为他们捏了一把冷汗。我们在河畔追逐着狐仙儿和矮子快速奔跑着，一边奔跑一边冲着河中的黑影砰砰砰地射击。但是问题是，就算子弹能够射杀河面上方聚集着的食人蝰，但是想要射杀水底下深处的食人蝰，却是极其的困难。
    眼看着狐仙儿就要被成百上千的食人蝰所追到，我也是大为焦急，甚至开始从战术背包里寻找手雷来缓解眼前的紧急情况。
    玉面狐狸拦住了我，拍回了我手中的手雷，道：
    “不行！不能用手雷，太危险了！用我的！”
    玉面狐狸从她的腰包里掏出了一个垒球大小的黑乎乎的球体，她迅速地按下了黑色球体上方的一个按钮，然后冲着狐仙儿后方的水面用力砸了过去！
    也不知道玉面狐狸手中的黑色球体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砸到了水中之后，并没有发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是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在水中高速旋转了起来，形成了一个白色的旋转空泡。而周围的食人蝰遇到了这个白色的空泡之后，就好像是失去了方向的无头苍蝇似的，不但减缓了追逐狐仙儿的势头，而且还互相乱撞在了一起，一时间晕头转向，迷迷糊糊。
    在玉面狐狸的黑球作用之下，食人蝰的追势稍稍减缓，就在两米的间距之下，狐仙儿终于趁机拉开了和食人蝰之间的距离，她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在水中连连呛水的矮子面前，一把伸手将他搂进了怀里，而此时我手腕上的树丝发射器也正好启动，猛地向着狐仙儿的方向射了过去，最后侥幸地粘附在了狐仙儿的后背之上。凌子蟾和御间城毅快速跑上前来，帮着我一起拉动树丝，最后终于把浑身湿透的狐仙儿和矮子给拉扯了回来。
    热带雨林之中突然传来了一大片密集的怪叫之声，数十只帝牙獠狨如同从天而降地落到了我们的周围，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它们倒也并不直接向我们发动进攻，但是却是三五成群地聚集在我们的周围，或是对我们的服装又抓又挠，或者是对我们的战术背包又又拉又扯，似乎企图把我们身上的装备给全部夺走。狐仙儿刚从水中救回矮子，气喘吁吁，身心疲倦，实在是无力施展定身术，凰极生和猫三昧背靠背地向着周围浓雾中冲出来的帝牙獠狨疯狂地开枪扫射着，打得那些帝牙獠狨哇哇怪叫，抱着脑袋和腿部疯狂乱逃。而凌子蟾则是手起剑落，直接拦腰斩断了三只斗胆抢从背后发动偷袭，夺他战术背包的帝牙獠狨！
    我掂了掂手中的手雷，然后迅速地用拇指撬开了上面的拉环，就冲着前方帝牙獠狨跳出的雨林深处狠狠投掷了过去！
    轰！
    伴随着一阵崩山裂地的爆炸声，密林深处亮起了一团炫目的火光，而飞溅的泥土、草叶和木屑更是如同雨点一般向着我们泼了过来！
    但是这一发手雷也算是起了点效果，随着手雷的爆炸，浓雾深处跳出的帝牙獠狨数量终究还是少了很多，剩下的人只靠着手中的轻型武器，就让它们抱头鼠窜，纷纷逃回到了丛林深处。
    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圈之后，我们总算是得到了短暂的喘息。
    望着周围时起时隐的雾气，每个人的　脸上都挂满了凝重之色。来到亚马逊热带雨林之后的第一波意外袭击，就已经让我们如此狼狈，谁也无法预料到，前方等着我们的到底是什么。
    “没事吧？大家都反应一下情况。”在确认了帝牙獠狨暂时不会再接近之后，凰极生收回了枪，一边换着弹匣一边询问其他人的状况。
    “差点就要死掉了……”矮子喘着气道，“我的屁股啊……”
    我低下了头，看了看矮子的屁股上居然出现了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破口，从那里正流淌出浓浓的鲜血，很显然，刚才有食人蝰咬伤了矮子的屁股。
    狐仙儿黛眉紧蹙，她跪在地上，然后将矮子如同毛毯一般翻身盖在了自己的双膝之上，道：
    “坚强点，不就是破了点皮肉吗？又不至于死，大呼小叫什么。”
    “这可是我屁股上的肉啊！仙儿，你看我都这样了，你还风言风语的……唔唔唔……”矮子像是小孩子在母亲怀里撒娇般呜咽起来。

 第893章 八十一 商定

    爱菲莫娃转向了一旁的御间城毅，感激无比地道：
    “谢谢你，谢谢你！”
    御间城毅脸上一红，揉了揉脑袋，错开了和爱菲莫娃之间的视线，道：
    “不用，都是一个团队的，这也是我的分内之事嘛。”
    除了矮子和爱菲莫娃，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大碍，最多就是手上、颈上和脸上被错乱的树枝稍稍划出了一些细小的口子而已，但是这对我们来说，都不算是什么。
    作为我们这一波人的领队，凰极生在确认了我们都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后，总算是长释了一口气，欣慰地道：
    “好在大家都没有受重伤。我们暂时整顿一下，检查一下身上的物资和装备，商量一下接下来的闯关方案。”
    我的视线落在了靠在岸边的两艘木舟之上，才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而已，两艘木舟就已经被向着岸边拥挤而来的食人蝰给啃食成了木疙瘩，就像是破破烂烂的刷子，显然是不可能再继续使用了。
    我攥紧了拳头，走到了正趴在地上往自己屁股上涂抹凝血剂的矮子身旁，关切地问道：
    “百阅哥，你不要紧吧？你……你真的恢复了？”
    矮子委屈地侧过脸来，噘嘴看着我，道：
    “你这是什么问法啊，你百阅哥我都快要死掉了，还问这种不是重点的问题……”
    我尴尬地挠了挠头，道：
    “可是……比起你的屁股，我还是更担心你的脑袋嘛。”
    矮子苦着脸看着我，狠狠地抽噎着。玉面狐狸从一旁走了过来，一把握住了矮子手里的凝血剂，温柔体贴地道：
    “让我来给你上药吧。”
    矮子顿时大吃一惊，连连挥手，道：
    “不、不不不不，不用了！哈哈，其实我一点事都没有！哈哈哈！”见到面露温柔之色的玉面狐狸，矮子的脸色顿时又变得精神无比，他一把抓过了玉面狐狸手中的凝血剂，瞄了狐仙儿一眼，然后勤快地在自己的屁股上涂抹了起来，一边涂抹药膏，他还一边哼着歌。
    我问玉面狐狸，道：
    “刚才你朝着那些食人蝰丢的是什么东西？”
    玉面狐狸道：
    “那是一种超声波炸弹，对人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对野兽和妖兽却有一定的影响，让它们头疼难当，甚至短时间失去思考能力。”
    “原来如此……”我了然地点头，玉面狐狸却是已经迎到了矮子的边上，柔声道：
    “好哥哥，还是我来吧……让我来嘛……”
    “不用不用不用……我已经涂好了！”面对玉面狐狸的示好，此刻的矮子是连连地摇头挥手表示拒绝，不管是眼神还是面色还是那急促的语气，都说明矮子已经彻底消除了风茄果对他的影响。
    而且，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原来矮子之前居然一直都在假装效果没有消失。
    我把嘴凑到了矮子的耳边，小声问道；
    “百阅哥，老实回答我，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恢复的？亏我还担心了你那么久。你怎么连你最好的哥们都瞒着啊？”
    矮子瞥了稍远处的狐仙儿一眼，看到她还在爱菲莫娃的身边帮着乙灵一起上药，注意力没在自己的身边，矮子才小心翼翼地对我道：
    “其实……我半个月前就恢复得差不多啦。只不过，我难得看到仙儿为了我而气成这样……我感觉要是就这么恢复了，仙儿就没有那么在乎我了嘛……”
    听到矮子的回答，我的脸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阵。我冷下了脸来，道：
    “百阅哥……我觉得，你真是活该受罪。”
    当我说这番话时，我的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到了一旁的玉面狐狸脸上，却看到这个女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显得有些失落而难过，眼神黯淡，嘴唇一咬一松，显得心事重重。
    我心中暗暗惊讶，难不成这姑娘是真的对矮子有意思吧？
    我们在原地整顿了半个小时，一边探察周边的地形一边休息。我、凌子蟾和凰极生三人去了前方的雨林走了一圈，查看是否有潜伏着的帝牙獠狨，只不过，和我们猜想的一样，刚才的爆炸已经将周围的帝牙獠狨和其他野兽给驱逐了，我们附近还算安全。
    在给爱菲莫娃做了包扎之后，乙灵和玉子在我们周围的区域洒了一些驱兽粉，专门用来驱赶一些可能会靠近我们的野兽。虽然这在圣像战争中未必就有用，但是好歹也能够给我们一点心理安慰。
    因为我们的服装都湿透了，因此凰极生在原地点起了篝火，把我们的服装都烘烤干了之后，我们才坐下来继续筹备接下来的路程。
    而在此期间，我也是偷偷地拉过了乙灵，问道：
    “乙灵，你知不知道百阅哥其实早就恢复的事？”
    乙灵看了看远处的狐仙儿，小声告诉我道：
    “我知道有一段时间了。但是……”

 第894章 八十二 草原貒

    我有些烦躁地摸了摸我的眉毛，道：
    “真是头痛啊……天知道我们还要在这里走多久。而且周围都是迷雾……感觉就像是在原地绕圈子似的。”
    凰极生苦笑着道：
    “没有办法，现在咱们也只能这样了。在天黑之前，我们能走多少路就尽量赶多少吧。除非是真的受伤太重，否则我们还是不要停下来。在亚马逊热带雨林里，停在一个地方可并不比深入森林之中更安全。而且，如果我们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的话，梅菲斯特他们也有可能超过我们。”
    玉子面有忧色地道：
    “也不知道青铜树小队他们现在已经走到了什么地方，会不会已经抢在了我们前面。”
    矮子愤恨不已地道：
    “希望他们半路掉进河里喂鳄鱼！”
    总而言之，一番商议下来，凰极生的建议最后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在狐仙儿的定身术恢复，而爱菲莫娃和矮子的状况都稍稍稳定了之后，我们就重新穿上了我们烘干了的衣服，继续向着热带雨林的深处挺近深入。
    因为之前的几波袭击，我们接下来的路途要谨慎了很多。
    随着我们渐渐深入到了热带雨林的深处，亚马逊平原的土壤层很薄，大概只有三十厘米，下面就是酸性的粘土。现在这片土地，上面的土壤都被雨水冲刷了个干净。我们列着队如同一条黑色的长龙般在灌木与密林之中穿梭前行着。亚马逊热带雨林内的树木种类极其繁多，我们每走一段路几乎就能够看到完全不同的风景，路上有不少的植物更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甚至就连见多识广的乙灵和上杉龙太郎也说不出来。
    就在走到了某一路段时，凌子蟾却是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伸出手拦住了我们，接着他迅速地蹲下了身，然后用手划开了地面上的草丛，眯起了眼细细打量了起来。
    “怎么了，子蟾哥？”我好奇地问道。
    “有足印。”凌子蟾轻声说道。“有野兽出没的脚印。”
    我立刻拥上了前去观看，其他人也是包围了上去，只有猫三昧还站在原地稍稍有些犹豫，但是最后，她也还是犹豫了一会儿，跟上了前来围观。
    这个足印在一棵十数米高的吉贝树附近，显得较为隐蔽，如果不是因为凌子蟾眼神犀利，一般人恐怕还很难发现。
    这是一个脸盆大小的巨大足印，看起来并没有人类的放射状的脚趾头结构，所以绝对不可能是人类的，倒像是有蹄的动物。
    “看起来……好像是草原貒的足印。”凰极生判断道。
    凌子蟾点了点头，道：
    “的确很像，但是草原貒的足印还不足以如此巨大，按照身体比例来计算的话，能够有这样巨大足印的野兽，其体型……恐怕有七到八米，这绝对不是草原貒该有的正常体型。”
    “七到八米？”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森林里藏着大家伙啊。”
    凌子蟾眉头紧皱，道：
    “没错，所有人都准备好武器。从足印的积水来看，这个足印留下应该没有多少时间，留下足印的生物很有可能就在我们的附近。”
    但是非常不凑巧的是，足印跟我们要前进的方向是一致的。也就是说，如果按照我们的路程前行的话，我们似乎注定会和那个留下足印的巨型生物碰上面。
    也因此，我们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好了刀枪炸药，准备一旦看到可疑的生物就直接动手，绝不含糊，绝对不能给对方任何喘息和反击的声音。
    在路上御间城毅拿出了红外线热感应成像仪侦查着，虽然在半天热感应成像仪效果并不是很好，但是却也比肉眼要强。
    猫三昧也是紧挨着乙灵，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着，提防着任何可能出现的生物。
    凌子蟾和凰极生在最前面走着，凌子蟾是个经验丰富的老猎手，他执行的野外任务可是比凰极生还要多，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反而是我们的领路人。每走一段路，凌子蟾就会蹲下身来，用他两根并拢的手指在地上铲起一团泥土，放到鼻前细嗅着，有时候他甚至还会用舌尖品尝一下泥土的味道。
    随着我们的不断前进，我们很明显地发现我们前方的足印变得越来越新了，有些足印甚至还是和新鲜的草叶一起压进了泥土之中的，这也就说明，这个野兽经过这里的时间还并不长。
    “很近了。”凌子蟾淡淡地说道，他从足印之中抓起了一团黑色的泥土在手里细细地搓揉着，“热带雨林的水分蒸发很快，这一团泥土里的水分流失很少，就说明留下足印的生物就在这附近……”
    就在凌子蟾的话音落下时，猫三昧却是突然张大了小嘴，伸出了手，指着凌子蟾的后方，颤声道：

 第895章 八十三 埋伏

    一击必杀。
    凌子蟾当初曾击杀斯芬克斯的拿手绝技在这一刻再一次地显现了出来。但是我们此刻却没有时间为他拍手叫好，因为就在凌子蟾将注意力都集中在草原貒身上时，我们却是集体转身，望向了我们侧前方的密林深处！
    “在那里！”猫三昧用枪口指着前方的密林的深处喊道，下一刻，她猛地扣动了她的扳机，向着浓密的森林深处的某一块区域射出了子弹！
    而我们之中的大部分人也都拿出了手枪对着猫三昧射击的方向集中火力开始射击。
    密集的枪声在深密的热带雨林之中连串响了起来，前方的碎叶如同散花一般纷纷飘落，但是我们却看不清我们的子弹到底是否击中了目标。
    因为随着我们扣动扳机，前方的密林深处，重新变成了一片安静。
    一直过了不知道多少秒，一道妩媚而隐怒的女声才从密林深处响了起来：
    “反应倒是挺快嘛。不愧是有藏目术的捉妖师。”
    听到这声音，我的眼皮忍不住抽跳了一下。因为这道声音的主人，赫然正是梅菲斯特！
    “是梅菲斯特小队。”神沼枫眯起眼道，“大家小心，他们利用草原貒作为诱饵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在故意伏击我们！”
    听到神沼枫的话语，丛林深处的梅菲斯特发出了一连串铃铛般的长笑声。
    “嗯哼～是神沼枫吗？上次你惹了屠妖王的账，我还没有跟你算呢。也好，这次一起把新仇旧恨都算清楚吧！”
    语毕，雨林的深处突然响起了一大片密集的枪声，下一刻，矮子和乙灵的身体突然一颤，两人都踉跄着摔倒在了地上。
    我大惊失色，急忙冲上前，也不顾及地面上突然炸开的草丛和泥土，一把抓过了倒在地上的乙灵和矮子，快速地躲到了一棵吉贝树的后方。
    矮子正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而乙灵也是有些难受地捂着腹部。好在他们两人身上都穿着诛神套装，因此倒也没有受什么伤。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矮子和乙灵的身上都在冒着诡异的灰色烟雾，这些烟雾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蒸发，并且释放出一股呛鼻的刺人气息！
    “是毒气！”矮子反应过来，他急忙伸出手，迅速地把粘附在他的诛神盔甲上的毒气子弹抓了下来，狠狠地丢到了一旁。而我也是迅速地动手，用腰间的匕首迅速地把乙灵腹部粘附着的子弹给挖了下来，使劲地丢到了视野之外的草丛之中。
    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感到了一刹那间的头晕目眩，而矮子和乙灵的眼神也是一阵迷离，就好像触了电一般。
    只不过，这种呆滞与迷离状态仅仅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就结束了。矮子和乙灵的眼神重新变成了清澈之色。
    “要死，这些家伙在子弹里塞了毒气！”矮子愤恨不已地捂着鼻子，好在我们身上都已经戴了空气过滤器，梅菲斯特他们发射的毒气子弹对我们的影响极其微弱，如果不是因为有空气过滤器，恐怕我们这会儿不是中毒身亡也已经晕了过去。
    我勃然大怒，直接冲出了吉贝树，从战术背包之中取出了榴弹发射器，迅速地填装到了改良折叠式步枪的枪口之上，然后对着子弹飚来的方向就是猛地开火发射！
    “丫的，老子炸死你们！”我咬着牙愤恨不已地吼道。
    轰！
    小型榴弹稳稳当当地射进了丛林的深处，恐怖的爆炸冲天扬起，无数的草木飞灰伴随着恐怖的热浪冲散开来。在一发榴弹射出之后，我又迅速地躲藏回了吉贝树的后方，和乙灵、矮子他们一起蹲身防护着。凰极生也正在迅速地从战术背包之中取出他带来的特制狙击步枪，此刻凰极生表现出了分心术的优势，他能够躲在树干的一侧的同时从另一侧发射子弹。此时凰极生把自己作为诱饵，变成了对方的靶子来吸收火力。但是他的子弹却是以拐弯的方式从另一端猛射了过去，向着躲藏在丛林深处的敌人出其不意地开火！
    丛林里突然传来了梅菲斯特的尖叫声：
    “史密斯！你没事吧？”
    从梅菲斯特的叫声来看，似乎是他们队伍之中那位叫史密斯的人队员受伤了。我知道那名叫史密斯的队员有着鹰眼术，这种妖术能够让拥有者能够看清极远处的物体，而且可以调焦，简直就像是随身携带了一个极其灵活的人肉望远镜，在狙击和偷袭时会非常奏效。刚才对矮子和乙灵那么精准的两发射击，极有可能就是这史密斯下的手，现在他受伤了，对我们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我们的人反应也都很迅速，趁着梅菲斯特惊慌之际，我们迅速地从吉贝树后跳了出来，十多个人集中了火力开始疯狂地对着密林深处集火射击！

 第896章 八十四 净心术

    “妈的，老子宰了你们！”矮子愤怒地端出了这一次他特地带来的组装式火箭筒，然后冲着热带雨林的草叶缝隙深处猛地射出了一发火箭弹！
    轰！
    恐怖的爆炸声响起，一阵阵惊呼声和催促声从丛林深处传了出来。
    “撤！”这是我听得最清楚的一个词。很显然，梅菲斯特他们意识到我们是要跟他们彻底火拼到底，而且是完全不计任何代价。意识到形势并没有他们所想象的那么乐观的情况下，他们终究还是选择了后退。在飞舞的草叶之中，我仿佛隐隐约约看到了一对对展开的黑色羽翼。
    很显然，梅菲斯特小队的人身上都还有着从新德利亚队伍的人手中得到的生物套装，靠着短距离的飞行能力，他们还是能够灵活地借着树木的遮挡迅速逃走。就灵活性这一点来说，我们的诛神套装比起他们的生物套装还是略有不及。
    猫三昧已经飞奔到了凌子蟾的面前，而我看了一眼那消失在丛林深处的黑色翅翼之后，也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刺到了凌子蟾落地的方向。
    可是就在我跑到了一半时，前方的猫三昧却是突然间站起了身来，然后猛地将他手中的枪口转向了我，然后右手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似的就扣动了扳机！
    砰！
    猫三昧的枪口中稳稳地射出了子弹，冲着我的脸颊而来！就在子弹出膛的那一瞬间，我的身体本能地做出了反应，我的腰身猛地向后一仰，双臂高高仰起，就像是《黑客帝国》之中的基努里维斯那样做出了高难度的子弹时间动作，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猫三昧向着我射出的一发子弹。子弹几乎是贴着我的鼻尖擦了过去。
    可是我躲开了一发子弹，猫三昧却又转身把枪口对准了躺倒在一旁的凌子蟾身上，然后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手枪的扳机！
    “不！不！”猫三昧无助地哭叫着，她的手臂在剧烈地颤抖着，很显然，猫三昧在做着抵抗，她在拼命地想要阻止自己身体做出不受自己使唤的动作，
    砰！砰！砰！
    猫三昧冲着倒在地上的凌子蟾连续开了三枪，两发子弹靠着猫三昧的意识力抵抗，硬生生地偏离了原定的轨道，只是射在了凌子蟾的大腿附近，但是一发子弹却是射在了凌子蟾的左臂之上。但是这却没有停止，因为猫三昧已经再一次抬起了手臂即将射出第四发子弹，而这第四发子弹，居然是想直接奔着凌子蟾的脑袋射去！
    “不要！谁来帮帮我！我……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手！”猫三昧绝望地含着，条条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了下来。
    “住手！猫姐！”我大步冲上前去，一把掐住了猫三昧的右手手腕，把她的手臂猛地向后板转，可是猫三昧的左手却是又突然抓向了腰间，猛地抽出了手中的捕鲸叉军刀，就奔着我的手臂划了过来！
    “猫姐！”我惊讶地甩开了猫三昧的手，猫三昧的捕鲸叉军刀几乎是贴着我的胳膊划了过去，差点就把我手臂上的一块肉给切割下来。而我一退，猫三昧顿时又拿起了手中的手枪，想要再一次对着凌子蟾的头颅开火！
    “三昧，不要！”
    “不要啊猫姐！”眼看着猫三昧就要一枪崩裂凌子蟾的头颅，我们都发出了绝望的叫声，可是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上杉龙太郎却是突然间抬起了他的右手，隔着十数米的距离对准了猫三昧。
    那一刹那间，上杉龙太郎的眼中，仿佛闪过了刹那间的白光！
    下一刻，猫三昧身体的颤抖也是突然停止了，而她扣在扳机上的手指，也迅速地松开了。
    猫三昧惊恐地将手中的手枪丢到了一旁，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凌子蟾的面前，大声哭号了起来，她抓着凌子蟾那流血不止的胳膊，对着我们喊道：
    “凝血剂……快……谁有凝血剂？”
    “猫姐，凝血剂在这里！”
    我急忙跑上了前去，把我身上携带的凝血剂取出，然后配合着猫三昧涂抹在了凌子蟾流血不止的左臂之上，凌子蟾的左臂外沿被子弹射擦去了一大块肉。对方的子弹也是开花弹，在击中了目标之后子弹弹头会直接像花瓣一样打开，从而造成巨大的破坏力，好在猫三昧在最后的关头终究还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强行稍微偏转了子弹的轨道，否则凌子蟾的手臂现在怕已经整条被她给打下来了。即便如此，凌子蟾手臂外侧的肉也已经被打烂了，表皮下血红色的肉团像是棉花糖似的翻卷在外面，显得极其骇人，如果不及时处理，凌子蟾的这条手臂，怕是要彻底废了。
    猫三昧已经彻底乱了方寸，连凌子蟾手臂的凝血剂都涂抹得不是非常的均匀，而除了猫三昧冲着凌子蟾射击的子弹之外，凌子蟾还几乎是在近距离受到了榴弹的射击，当我和凰极生把凌子蟾的身体翻转时，我吓了一大跳，凌子蟾的后颈、手臂后方、腰部以下的大腿后方都已经被烧红了一大片，坚硬的诛神盔甲之上还粘附着不少弹药爆炸后射出的细小弹珠，好在凌子蟾穿着坚硬无比的诛神盔甲，否则就刚才这一发近距离爆炸的手雷，怕是已经将凌子蟾彻底炸成马蜂窝了。
    “怎么样，子蟾？你怎么样啊？说句话啊！”猫三昧用双手捧起了凌子蟾的脸。凌子蟾紧紧闭着眼睛，睫毛不住地颤抖着，凰极生从战术背包里取出了清水和烧伤药，先是快速地清洗了一下凌子蟾的伤口，然后将烧伤药药膏涂抹在凌子蟾的脖颈、手臂和双腿之上，对凌子蟾的烧伤伤口进行应急处理。
    此刻猫三昧已经吓得眼泪都来不及流淌了，她的脸上只有浓浓的恐惧和懊悔，直到当凌子蟾有些艰难地睁开了眼时，猫三昧的眼中才如同溃堤一般流出了大滴大滴的泪珠，她一边抹着泪珠，一边擦去凌子蟾脸上的黑土，哽咽着问道：
    “子蟾，你怎么样？”
    “我……没事……”凌子蟾深深地看着猫三昧，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了沙哑的声音，他用右手按地，想要倔强地撑起身来，但是很快脸上却是浮现出了吃痛之色。
    “对不起……对不起！子蟾……！”看到勉强睁开眼睛的凌子蟾，猫三昧显得语无伦次起来，她突然趴在凌子蟾的身上哇哇大哭了起来，凌子蟾的脸上露出了疼痛之色，我和凰极生急忙拉开了猫三昧，以免她压到凌子蟾身上的伤口。
    “不是你的责任……是控身术……”凌子蟾咬着牙，脸部的肌肉在剧烈地抽搐着，细密的汗珠顺着他那棱角分明的脸颊不住地滑落下来。
    “子蟾哥，你别乱动，我们正给你上药呢。”我扶着凌子蟾的身体提醒道。
    “我没事的……飞晖……”凌子蟾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坚强的笑容，“诛神套装的防御力……比预料的要好……”说到了这里，凌子蟾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面色苍白地转向了猫三昧，道，“三昧，侦查一下，周围还有没有人潜伏着……快！”

 第897章 八十五 秘密

    而矮子更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道：
    “净心术？！不会吧，你的妖术……居然是净心术！？”
    上杉龙太郎笑了一下，摊了摊手，道：
    “是啊。的确是净心术。”
    “净心术……居然是净心术……”乙灵长长地吸了口气，眼中浮现出了复杂之色。
    我茫然不解地看着乙灵，道：
    “乙灵，这净心术……到底是什么？”
    乙灵抬起头看着我，诧异地道：
    “到了如今，你还没有把所有妖术背下来吗？”
    我的心微微一跳，有些尴尬地道：
    “整整有八十一种妖术呢……就记了几个比较重要和常见的，其他的……倒是都没记住。”
    乙灵叹了口气，解释道：
    “好吧。净心术……可以说是所有妖术里面最最罕见的那一类了。它的出现概率，甚至和排名第一的勾魂术一样罕见。但是在所有的妖术之中，净心术的排名，却是在最末……”
    “为什么？”我问道。
    凰极生上前来，代替乙灵解释道：
    “因为净心术不像其他妖术那样，是可以通过训练从而获得能力上的提高的。净心术一旦拥有，就只能固定，而且不能再有任何的变异。除此之外，净心术和其他妖术不同的是，净心术对普通人没有任何的效果，它是专门用来克制其他妖术的。”
    凰极生有些羡慕地看着上杉龙太郎，道：
    “只不过，历史上拥有净心术的人，的确是太为罕见了。因为只有内心真正纯净正直的人，才有可能拥有净心术。因此历史上拥有净心术的人，无一不是流芳百世的侠客君子……上杉君拥有净心术，本身便已证明了你是个心地真诚的人，值得我们信任。”
    “所以，这就是人品表彰术啊？”我忍不住惊奇地看着上杉龙太郎道，“那之前在地下洞窟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解除那屠妖王身上的妖术呢？”
    上杉龙太郎有些无奈地道：
    “净心术的范围很窄，只有在很近的距离内才能够发挥效果，超过三十米基本上就没什么效果了。”
    “原来是这样……”我了然地点了点头。“不过你之前怎么一直都不告诉我们呢？”
    上杉龙太郎微微一笑，有些歉疚地道：
    “因为净心术对我来说，是最大的秘密。你们都是深交已久的挚友，但是我对你们来说，却还是个外人，对你们并不熟知，因此，我希望能够和你们建立起更紧密的信任关系之后再将我的这个秘密坦诚公布。而且，我的这个秘密如果被其他队伍知道，我想其他队伍也会做出相应的措施的。尤其是之前萝丽小姐刚加入我们队伍，我还不是非常了解她的目的。”
    乙灵恍然地道：
    “难怪就算是我的明心术也感觉不到你的情绪波动，原来是因为你有净心术的缘故。”
    上杉龙太郎有些歉疚地看着乙灵，道：
    “实在是抱歉了，乙灵，一直瞒着你这件事，出于我们之间的情分，我不该对你如此生疏的。”
    出于我们之间的情分？
    上杉龙太郎的话让我的心脏微微抽颤。
    我看了看相视一笑的上杉龙太郎和乙灵，心中下意识地自问：这句话，到底该怎么理解？
    乙灵轻轻摇头，道：
    “你大可不必道歉。每个人都该有一些自己的秘密。自己的秘密被人知道，是会很苦恼的……身为明心术的拥有者，我很明白这件事。”
    “谢谢你的理解，乙灵。”上杉龙太郎冲着乙灵柔和一笑，漆黑如玉的眼中投射出了几分的欣喜与感激。
    看着上杉龙太郎和乙灵相视微笑，我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道：
    “不管怎么样，有这样的妖术，真的是太方便了……”
    矮子也是连连点头，双手叉腰看着上杉龙太郎，道：
    “就是说！要是早点认识你的话，薇薇说不定就……”
    说到了这里，矮子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我的心也是突然间咯噔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难受感在我的胸口翻涌了起来。
    虽然矮子及时打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我却很明白他想说的话。
    的确，如果我能够早点认识上杉龙太郎的话，那么当初薇薇或许也就不会被约翰所控制了。对于上杉龙太郎来说，约翰的妖术，根本就不算什么。
    我苦笑了一下，看着眼前的上杉龙太郎，拍了拍他的手臂，道：
    “是啊，如果我能够早点认识你就好了。真希望时间能倒流，我能早点预见你啊……可是，命运是无法改变的。”我由衷地说着。上杉龙太郎似乎也从我的表情里看出我的失落的情绪，他的面色变得沉重而难过了起来，他有些惭愧地抿了抿唇，道：
    “真是抱歉……”
    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绕过了上杉龙太郎，走到了凌子蟾的面前。凌子蟾已经勉强站了起来，他的双腿和左臂还有脖颈上都缠上了层层的白色绷带，把它包裹成了半个木乃伊，他有些僵硬地在草地上走动着，尝试着调节自己的身体关节让自己适应身上的这些药膏绷带。
    “怎么样，子蟾哥？”我问道。
    凌子蟾的左臂还是无力地垂在一旁，很显然是很难灵活运动了。但是我们目前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对他的伤口进行进一步的处理。如果把凌子蟾带出热带雨林进行治疗自然是最好，但是现在的情况下，我们就连身处何地都不知道，根本不可能把他带出去。
    “不碍事。”凌子蟾声音冷硬地道，“不会影响接下来的闯关。如果妨碍到你们，我会自行离开这里。”
    “离开？可是……你怎么离开？”猫三昧忧心忡忡地道。

 第898章 八十六 错误的时间感

    矮子的表情一僵，道：
    “我靠，大小姐，你想让我把隔夜饭给喷出来吗？我什么时候非礼你了？我陈百阅虽然偶尔风流，深受姑娘喜欢，但是这种占人家便宜的事，我可从来不做的好不好？”
    乙灵也在一旁直接戳穿了玉面狐狸的谎言，道：
    “她在说谎。”
    “你瞧瞧你瞧瞧。都说了撒谎在咱们这里不顶用的。”矮子理直气壮地抱着胸，咄咄逼人地盯着玉面狐狸。
    泪水开始在玉面狐狸的眼眶里积聚打转，玉面狐狸红着俏脸，满脸委屈地看了看矮子，又看了看一旁的狐仙儿，然后鼓足了气，指着乙灵道：
    “既然这样，那……那就让她说说，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啊！”
    被玉面狐狸这么一指，乙灵的表情也是微微僵住了，很显然，乙灵也没有料到玉面狐狸会突然来这么一出戏。
    玉面狐狸眼泪汪汪地看着乙灵，大声道：
    “你有明心术，那你说啊，我是不是真的喜欢陈百阅，你说啊！不许骗人！”
    “乙灵……”我冲着乙灵试了一个眼色，乙灵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了浓浓的为难之色，细细的黑色刘海之下，乙灵的眼神有些飘忽闪躲，有些不敢直视玉面狐狸。
    矮子有些错愕地看着乙灵，道：
    “乙灵，她说的……是假的吧？”
    乙灵抿了抿嘴唇，唇瓣翕和，但是却是没有说出话来。
    看到乙灵一副为难的样子，稍远处的狐仙儿淡然地道：
    “乙灵，你不用说了，看到你的表情，我已经明白了。她说的，应该是真的。”
    玉面狐狸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欣慰之色，而狐仙儿则是面色沉定地走到了玉面狐狸的面前，道：
    “若你是真心喜欢他，那么，你便去追他，捕获他的心吧。我不会反对什么，甚至，我可以真心祝福你们。因为……我和他，是注定不会走到一起的。”
    这一回，反倒是玉面狐狸的脸上露出了震惊与骇然之色，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狐仙儿，讶异地问道：
    “为什么？”
    狐仙儿强笑了一下，她看着玉面狐狸，脸上浮现出了浓浓的凄哀之色，道：
    “因为……我根本不是人，我是妖兽。”
    “仙儿……你！”听到狐仙儿自己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矮子大吃一惊。但是这一回，狐仙儿却是没有避讳什么，她后退了两步，定定地看着玉面狐狸，道：
    “你之前不是曾经质问过我的血统吗？现在，我便告诉你我的身份吧。的确，我不是人类，我的血统和你们人类不一样。我……是一只灵兽。”
    语毕，狐仙儿轻轻地撩起了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然后将她身上的诛神套装的后摆稍稍撩起了一条缝隙，露出了一线雪白柔嫩的美肉，而就在下一刻，六条雪白的狐尾便从那一道细微的缝隙之中飘然而出，如同拉开的鲤鱼旗一般在空中烈烈飞舞！
    那是六条雪白松软的狐尾，尾端呈现出卵圆形，就如同芒草的短柔毛一般的柔顺，稀疏。
    随着狐仙儿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这些人之中，不乏有早就知晓了狐仙儿身份的人，比如说我和乙灵。但是对于神沼枫和凰极生等人来说，这却是一个重磅炸弹一般的消息。
    狐仙儿轻轻地闭上了眼，调整着胸口起伏不定的波动，缓缓道：
    “此事其实校长和副校长都知道了。为了我着想，他们隐瞒得极其辛苦。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继续隐瞒下去了。只是希望大家知道此事后，能够替我保密，不要声张出去……”
    看着狐仙儿一脸觉悟的模样，我们竟是说不出话来。而矮子的表情无疑是崩溃的，他有些痛苦地抓着刘海，脸上浮现出了万分为难之色。
    狐仙儿轻飘飘地转向了玉面狐狸，道：
    “所以你现在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我是妖，陈百阅是人，我们是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的。我们的寿命不同，我们的文化不同，我们的背景身世不同，我们的血统也不同……就算我们勉强走在了一起，等到陈百阅死后，我也要独自一人忍受漫长的孤独与寂苦。而且……我们也很难有后代。我们在一起……是不会有好果的。”
    玉面狐狸怔怔地看着狐仙儿，看着她身后飘动的那六条雪白狐尾，整个人都如同塞进了液氮之中的可口可乐一般，彻底凝固了。
    “这个……那个……”玉面狐狸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好不容易才回过了神来，脸上浮现出了歉疚之色，她看了看身旁的矮子，又看了看眼前的狐仙儿，道：
    “事情竟然是这样……那我一直以来，都误会了你……”
    狐仙儿不动声色。
    玉面狐狸急忙跑到了狐仙儿的面前，牵住了她的手，深深鞠躬，道：
    “对不起，仙儿姐姐，原来你竟还有这样的背景，我……我一直以来都自以为是，还老是缠着你，让你苦恼，实在是抱歉了。”
    直到狐仙儿转身时，矮子才回过了神来，他的双手在微微颤抖着，最后，矮子突然握紧了拳头，对着狐仙儿的背影喊道：
    “可是……我不在乎！仙儿，我不在乎啊！管你是人是妖是神是鬼，我都不在乎的啊！”
    听到矮子的话，狐仙儿的身影微微一定。
    “可是我在乎。”立定片刻后，狐仙儿留给了矮子一句轻飘飘的话，然后兀自向前走去。
    只留下面色苍白的矮子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呆滞，就好像丢了魂一般。

 第899章 八十七 营地

    上杉龙太郎道：
    “不会，鹰眼术只能让拥有者能够目视远处而已。但是热带雨林内树木茂密，浓雾重重，就算有鹰眼术，也看不远。”
    “那……这也太奇怪了吧？难不成他们能未卜先知不成？”我诧异道。
    凰极生神情严肃地道：
    “不管怎么样，接下来我们都要注意了。梅菲斯特小队的人，肯定有某种特殊的锁定我们位置的方法。如果不弄清楚他们使用的手段，我们不仅会非常的被动……甚至，会非常危险。”
    虽然凰极生所说的只是一种推测。但是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亚马逊热带雨林这么广袤，梅菲斯特小队的人能够那么轻易知晓我们的位置，甚至提前做好埋伏，他们必然是有什么特殊的手段。
    接下来的路程，我们都保持了极其小心谨慎的心态，甚至几乎可以说是一步一停，十步一探首，路边的花花草草，小虫小兔，都绝对不放过。
    但是让我们稍许欣慰的是，接下来几个小时的路程，除了几只野猪野鹿之外，倒也没有太过凶险的生物出现，总的来说，我们的路程还算顺利。
    时间飞快得流逝着……因为导航设备依然无法使用，我们到最后也并不清楚我们到底到了森林的哪个区域。
    就这样，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亚马逊热带雨林的黑夜，终于悄然无声地降临。
    随着天上的云霞渐渐隐没，丛林的深处响起了野狼与鬣狗的叫声。
    我还没有忘记出发之前，舒阿尔人首领警告过我们的话。
    森林最危险的，并不是白天，而是夜晚。
    天黑不方便夜行，因此在凰极生的提议之下，我们决定找个相对安全的区域进行宿营。在出发之前，我们每个人就都携带了真空压缩睡袋。这种真空压缩睡袋非常的轻便，一旦打开了之后，就可以膨胀到箩筐大小，而且只需要把这种睡袋上的绳条捆绑在粗大的树干之上，我们就可以蜷缩到睡袋之中过夜。而且因为我们就睡在离地十多米高的区域，一般的野兽也很难袭击到我们。
    我们找了一片比较宽阔的河滩，河滩靠近一片景色优美的水湾，湾宽三十多米，水面平滑如镜，水中没有食人鱼、鳄鱼也没有食人蝰，倒是能够看到不少色彩鲜艳的鱼儿不时跃出水面，在平静的湾面上漾起圈圈点点的涟漪。
    而在河滩的后方，则是莽莽苍苍的林野，遮天蔽日，枝头上盛开着的那些金色的、绯红的无名花朵，而在河湾的水面上，我们甚至能够看到白鹭懒洋洋地从水面掠过。
    河边有棵高大的吉贝树，凰极生和神沼枫亲自探查了周围的地形之后，就打算今晚在河滩上扎营。吉贝树下，靠近河岸的地方只有少量的灌木，稍远一些虽然有高大的树木，但是数量却并不多，树木的数量不多，就意味着梅菲斯特他们的人很难隐藏在暗处利用树木的遮挡对我们进行偷袭。
    “大家都走了快一天了，已经很累了。夜晚的热带雨林极其危险，在连位置都不确定的情况下四处闯荡是极其危险的事，所以大家就算还有一定体力，也都放弃继续前进的念头，就地扎营过夜吧。”凰极生一边指挥着我们，一边给我讲解着野外夜间过夜的危险性。
    因为凌子蟾和爱菲莫娃都受了伤，我们对他们看护有加，猫三昧和乙灵变成了队伍里的临时护士，负责照看他们。而狐仙儿则是利用定身术负责捕鱼捉野生小动物。神沼枫、上杉龙太郎和我则是负责利用诛神剑砍伐附近的木头，把那些木头的树干一根一根地削下来，在地面上相互支撑，固定成小金字塔的形状，然后在上面盖上挡雨的帆布和茅草，搭建成临时的营地。这主要是为女生们准备的，女孩子们毕竟要比咱们这种大老爷们娇惯一些，不习惯像是灯笼一样吊在半空中的睡眠方式，所以我们就花费了一个小时临时搭建了类似于金字塔的木头房，让她们居住。
    虽然我们也随身携带了一些干粮，但是这些粮食毕竟数量不多，而且主要还是应急的压缩食品，味道不可能好到哪里去，既然附近有现成的野味，我们自然也不会放过。热带雨林之中多的就是各种野生动物，野兔、野鸟、热带鱼、野猪，野果、野蘑菇、野菜等等一应俱全，简直比菜市场里的食物门类还要丰富得多。而最让人欣慰的是，狐仙儿的定身术简直就是打猎的神术，只要她随随便便定住一片鱼群，我们就可以来个大丰收，哪怕是空中飞过的鸟群，狐仙儿随便伸出手一定格，也会噼里啪啦地坠下来一小片，从这个层面上来说，狐仙儿简直就是人形自走野味收割机了，我们晚上的大部分野味都是她给提供的，剩下的一部分则是有着精准射击力的猫三昧，靠着她的精准射击，打野兔也是轻轻松松。而相比起来，我们这些身强力壮的男生们反倒是显得有些黯然失色了。
    本来凌子蟾也是一个野外生存的能手，但是因为他受了伤，一只手到现在都还不能动，我们也不可能强求于他。当然凌子蟾其实还是有些倔强地想要帮我们搭建房屋的，但是却还是被我们给言辞拒绝了。
    当然，矮子那边，我也没有强求他，一来以矮子的个头，在体力活上他也帮不上大忙，二来因为狐仙儿的事，矮子的情绪也是极其得低落，一路上他就跟个闷葫芦似的没说几句话，这种时候我也指望不上他了。
    女孩子们打猎，我们男孩子则是又搭房子又准备碗筷，还负责洗菜剥皮，同时还得给野生动物拔毛剖腹，男人和女人几千年来一直沿袭的传统职务，这一刻似乎有些颠倒了。
    一直鼓捣了几个小时，我们的营地上才终于升腾起了金灿灿的火焰，忙碌许久的男孩女孩们围绕着温暖的篝火坐成一圈，而木架子上则是齐刷刷地摆放着各种洗刷干净的野鸭、野兔、热带鱼的肉，随着点点火星飘散在漆黑的夜幕下，生冷的烤肉发出了哔哔啵啵的声响，流淌出了金黄色的油脂，渐渐变得芬芳浓郁，肉香四溢，那香软的气息钻进鼻孔之中，让人有种难以言喻的陶醉感。

 第900章 八十八 萤蚨

    御间城毅、玉子和神沼枫则是也并排地坐在一起在烤肉架上烤着肉，御间城毅性子粗野，大大咧咧，不如神沼枫做事细腻，烤出来的肉自然也是焦黑熏糊，难以入眼，而神沼枫烤出来的肉则是金光灿灿，简直就像是涂抹了蜂蜜一样晶莹璀璨，让人看了就食指大动。玉子作为一个心思细腻的女孩子，其烤肉技术也不在神沼枫之下，两人顿时谈笑风生，交流起了烤肉的细节，而在两人的对比之下，御间城毅显得极其可怜，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手里黑糊糊的不明物质唉声叹气，然后眉头紧缩，强迫着自己啃咬那黑乎乎的肉块。但是玉子却是微笑着，很大方地把自己的烤肉递给了御间城毅，让御间城毅似乎大为意外。在那个时候，我看到了坐在一旁神沼枫那被火光映红了的略显落寞的脸。
    “别光顾着看别人，也看看你自己的烤肉吧。”乙灵的声音突然传入到了我的耳中，我微微一惊，回过神来时，才意识到我自己的烤肉已经被窜起的篝火外焰给吞噬了进去，别说烤肉本身，就连烤肉的木杈表面都已经炭化了。我惊慌失措地把木杈拔了出来，大口大口地吹着上面的烟灰，但是让我绝望的是，我这条野鸭腿，已经从里到外完全炭黑一片，彻底废了。
    看到我垂头丧气的模样，乙灵抿唇一笑，将手中两串烤鱼中的一条递到了我的面前，道：
    “先吃我的吧，下次小心点。”
    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却没有接过乙灵递给我的烤鱼，道：
    “这里面好像还有一点肉丝没有糊，我好像还能啃几口。”
    乙灵道：
    “算了吧，都黑成这样了，就算能吃，也容易吃坏肚子。”
    看到乙灵脸上一片坚持的神情，我的心头微微荡漾，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嘿嘿谢过了乙灵，然后接过了她好心递给我的烤肉。
    将乙灵手中的烤肉塞进嘴里轻轻一咬的那一刹那，我只感觉自己的牙齿都仿佛陷了进去，随着焦脆喷香的鱼皮破裂，鱼皮下白嫩柔软的鱼肉弹进了我的嘴里，一股喷香鲜嫩的味道瞬间覆盖在了我的舌苔味蕾之上，让我忍不住产生了一种想要放声尖叫的冲动。
    “好吃！乙灵，你的手艺太强大了！怎么做到的？”我一边大口咀嚼着手里的鱼肉，一边含糊着问道。
    乙灵淡淡一笑，小口小口地吃着手中的烤鱼，不紧不慢地道：
    “我们鹤家祖上也是丹鼎世家，对火候的把控操纵自有手艺传承下来。这些雕虫小技，其实都不算什么的，在我们祖上，也都是一些粗活罢了。”
    上杉龙太郎也在一旁笑道：
    “早就听闻鹤家祖上能妙手回春，却不料不仅能妙手回春，还能妙手烤鱼，这是让人大为艳羡啊。”
    乙灵抿唇一笑，被上杉龙太郎的话逗乐了，她笑道：
    “上杉君言过了。其实这也只是我在家时闲来无事学的旁门左道，不足登上大雅之堂，怎么能跟炼妖行医相比？”
    上杉龙太郎微微一笑，道：
    “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皆是道。这厨头手艺，可怎么也不下于医学之道。所谓民以食为天，医者为父母。这父母再大，也终归是大不过天啊。”
    乙灵双目微睁，笑容更浓了几分：
    “上杉君，你真是才思敏锐，妙语连珠，能言善道。若是有女子能够与你结缘，那必然是三生有幸之事。”
    听到乙灵的话，我的喉咙突然一疼，只感觉好像有鱼刺卡在了喉咙之中一般，有一股难以言说的痛楚。
    上杉龙太郎也是微微一笑，道：
    “乙灵你也是冰雪聪明，兰质蕙心，敦诗说礼，什么样的男子能够与你结缘，才是百世难修的福分啊。”
    语毕，上杉龙太郎和乙灵两人相视一笑，面带红光，两人的表情神一般地同步在了一起。
    矮子专过头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问道：
    “飞晖，你怎么了？”
    我回过神来，急忙拍了拍胸口，声音沙哑地道：
    “我……我被鱼刺卡住喉咙了。好难受……唔……”
    玉面狐狸看了　我一眼，道：
    “你等会儿，我给你去拿水。”语毕就起身向着我们放着战术背包的方向走了过去。
    可是才刚刚走出了没有多久，玉面狐狸却是突然间在我们后方放声尖叫了起来！
    玉面狐狸突然间传出的尖叫声让我们大吃一惊，我们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里放下了手中的烤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玉面狐狸声音传来的方向。
    当我看到了身后的景象时，我只感觉自己被一盆冷水浇在了头顶上，整个人都凉了一大截。
    像是从破碎的树叶之中泄露下来的光斑，无数的光点正以惊人的速度环绕在玉面狐狸的身周，那散发着莹绿色的淡淡光芒的光点迅速地将玉面狐狸的身体给笼罩了进去，无数的光斑覆盖在了玉面狐狸那娇软纤细的躯体之上，刹那间，玉面狐狸的身体竟成了一条荧光棒！
    “是萤蚨！”对虫类妖兽最为了解的凌子蟾率先跳了起来，他迅速地从身后的战术背包的侧囊之中拔出了一个驱虫喷雾剂，以最快的速度冲刺到了玉面狐狸的身前，然后开始快速地喷洒！
    无数的萤蚨形成了不很亮的、长长的电光，仿佛分得一股一股的在玉面狐狸的身周围持续不断地闪烁着，凌子蟾一边利用引虫术操控着那些萤蚨，一边用驱虫喷雾剂消灭着环绕在玉面狐狸周围的萤蚨大军。我看到无数的萤蚨翅膀正在颤抖着、抖动着，不住地抽动着，就像是雪花一般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
    “火，火把！”上杉龙太郎也是叫了一声，急中生智地从篝火堆之中拔出了一根燃烧着火焰的木棍，迅速地向着凌子蟾的方向冲了过去，帮助凌子蟾在空中迅速地砍杀着空中的萤蚨。而我们其他人也是反应了过来，纷纷从篝火堆中拔出了木棍，冲向了前方如同浓雾一般弥漫而来的萤蚨，奋力地砍杀着。
    凌子蟾的引虫术在这个时候发挥了最大的效用，在他的操控之下，覆盖在玉面狐狸身上的萤蚨终于如同白雾一般被吹散了，但是玉面狐狸的皮肤表面却是浮现出了无数的红色小斑点，这些数量惊人的小斑点密密麻麻地点缀在玉面狐狸的身上，让她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个长满了小肿瘤的怪物！
    凌子蟾缓缓地转动着他的右臂，将环绕在玉面狐狸周围的萤蚨全都引导向了篝火堆的方向，无数萤蚨前赴后继地冲入到了篝火堆之中，伴随着哔哔啵啵的声响，纷纷化为了火星和飞灰。玉面狐狸在原地捂着脸大哭着，乙灵小跑上前去，迅速地在她的脸上喷涂了消毒液和消肿液，但是玉面狐狸身上的小红点还是在迅速地生长蔓延着。

 第901章 八十九 树怪

    上杉龙太郎上前来检查了一下乙灵的伤口，方才长长吁了口气，道：
    “还好，没有伤到骨头和动脉。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忍一忍。”
    “我忍得住……”乙灵颤着声有些艰难地说道。看到乙灵的状况，大家都是围聚了上来，担忧地询问着她的情况。猫三昧帮着我给乙灵的脚上了绷带。整整折腾了五分钟，我才担惊受怕地看着乙灵，道：
    “乙灵，我送你离开森林吧。”
    乙灵擦着脖颈上的汗珠，勉强冲着我一笑，道：
    “没事的……还不至于拖累大家。”
    我皱眉道：
    “不行，伤口有可能会感染。乙灵，我送你出去。”
    “不行……”面对我的坚持，乙灵却也是有些倔强地回绝了我的要求，她眼圈有些发红地看着我，道，“大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到了这里……我……不能辜负了大家一路来的努力……没关系的……我能够坚持的住的……而且，回去的路……也不一定会安全……”
    猫三昧一边给乙灵包扎着，一边愧疚地呜咽道：
    “对不起，乙灵，都是我的不好……我应该早点发现的。”
    乙灵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道：
    “这不怪你……鳄鱼们都藏在石头下，而且都闭着眼睛，是休眠状态，你发现不了，也是正常的。”
    猫三昧的脸色还是很懊恼。而看到乙灵一副倔强的样子，我心中也更是难受无比。但是我也知道乙灵是个倔强的女子，如果我坚持要把她送回去，她也是坚决不会答应的。除非是遇到了更加危险的境况，否则她是不会做逃兵的。
    上杉龙太郎道：
    “如果你坚持，那我们只能带着你。但是如果你的伤势恶化的话，那时候，我们不会顾及你的反抗的，我们会强行把你送回去。”
    乙灵微微低下了头，只是轻嗯了一声，却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除了乙灵之外，情况比较紧急的就是被萤蚨给大面积叮咬了的玉面狐狸了，根据凌子蟾的说法，这萤蚨是所有虫类妖兽之中吸血最厉害的那一种，而且它们不仅吸血，而会吃肉，如果刚才玉面狐狸再多被困住半分钟的话，恐怕她脸上的肉也要被萤蚨给撕破了。除了吸血能力和啃肉能力之外，萤蚨最厉害之处在于它们身上还携带着大量的病毒，这些病毒能够植入被它们大面积叮咬后的人体内，如果被叮咬的人身体素质较差的话，就很有可能受到病菌感染而死。凌子蟾迅速给玉面狐狸注入了扛毒素的血清。但是之后会不会有后遗症，那就得看玉面狐狸自己的运气了。看着满脸是包子，显得有些滑稽可笑的玉面狐狸，我们却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凌子蟾有些懊恼地道：
    “萤蚨对血腥味极其敏感。应该是刚才我们杀野味的血腥味把它们从远处吸引了过来。现在它们已经把动物尸体吃光了，所以离开了，暂时应该不会再回来。但是我们以后要小心。”
    凰极生有些烦躁地道：
    “之前我是料到这里可能会有萤蚨，但是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多……算是失策了。”
    狐仙儿沉思了片刻后，道：
    “我们早上所处的那些浓雾，其实……很有可能就是萤蚨。萤蚨的翅膀没有声音，白天的时候成群结队出没，和雾气的确很相似。”
    “不会吧……！”听到狐仙儿的话，矮子忍不住张大了嘴，“那我们之前还在浓雾之中吸了那么久的气……”说到了此处，矮子突然掐着他的喉咙，伸长了舌头，做出了想呕吐的动作。
    “真是太可怕了……”玉子的脸色也是微微发青，“之前我们居然都没有一个人意识到。”
    凌子蟾长长地吸了口气，道：
    “我们尽量远离这片区域吧。今晚我们还是不要在这片河滩过夜了。这附近不太安全。”
    在凌子蟾的提议之下，我们只好打消了之前打算在河滩边上安营扎寨的想法，重新改道寻找其他相对安全宿营地。因为萤蚨的突然出现，我们的一顿晚餐也落了空，最后只能吃一点干粮勉强填充肚子。乙灵因为脚伤，走起路来有些跛腿，我对乙灵说我可以背着她，行李让大家分担一下，但是乙灵却是坚持说她没事一定要自己走。无奈之下我只好给乙灵找了一根结石的木棍让她当木杖，扶着她一起前行。
    一路上，矮子愤恨地咒骂着：
    “这玄牝也真是够狠的。到现在为止，她还是步步算计啊。用萤蚨攻击我们，我们无奈之下跳进了河流，鳄鱼就会袭击我们，她简直一直都走在我们前面。”
    玉面狐狸搀扶着矮子，哭哭啼啼地道：
    “就是啊！就是！”
    在一番艰难地搜寻后，我们找到了一片位于小水潭旁的小绿洲，这一片绿洲周围没有大河，只有小水潭，看起来总算是相对安全了一些。我们重新升起了篝火，一直熬到了深更半夜，这才听着远处森林里传来的狼嚎声，迷迷糊糊地入睡。根据约定，今天晚上，负责守夜的是御间城毅和神沼枫。而明天则是我和凰极生。之后则再根据每个人的精力和状态进行轮班守夜。
    索性玄牝还没有狠到极致，接下来的半个晚上，我们总算没有再遇到更多的野兽的袭击。因为没有精力搭建木屋，我们一个晚上都是吊在树上睡觉的，这样一直迷迷糊糊地坚持到天亮。
    当天亮后，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我才发现我的周围再一次被白茫茫的雾气给笼罩住了。周围茂密的树影也都隐没在了白纱一般的浓雾深处，我一时间竟然也看不真切了。而且更让我感到诧异的是，我能够感觉到森林深处传来了诡异的沙沙的树叶晃动声和沉闷的脚步声，好像有什么体型巨大的生物正在森林之中移动。
    我暗道有情况，于是挣扎着从睡袋里钻出来，利索地爬到了上方的树干上时，很快我看到了吊在我高处的矮子，于是我急忙摇了摇矮子的睡袋，道：
    “百阅哥，快醒醒，有情况。”
    “干嘛啊飞晖，这天都还没亮呢，累死我了，让我再睡会儿……”矮子迷迷糊糊地道。
    我狠狠地一揪矮子的耳朵，道：
    “别睡了，有情况！可能有野兽出没！”
    “野兽？”矮子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一双迷迷糊糊的眼睛也恢复了一些的清明，“哪里有野兽？”
    “嘘。”我冲着矮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向了传来了诡异的树木摇曳声和沉重脚步声的方向。
    矮子屏住了呼吸，跟随着我的视线看向了白茫茫的浓雾深处。

 第902章 九十 杤木

    就在我们跑过了数百米的距离，追上了走在最前方的树怪时，我却是突然间听到了一道隐隐约约的叫声。
    “救命啊！救命！”听到那娇软纤细的声音，我的心头一震。矮子也是立刻转过了头来，道：
    “是玉面狐狸的声音，走！”
    我们迅速地利用树丝缠绕在前方几个树怪的枝干上，然后靠着树丝的一拉一伸快速地向着前方跳行而去。当我追到了一棵巨大的大果榕前时，我才看到了被某种红色的粘液给粘附在了树干表面的玉面狐狸。玉面狐狸的睡袋已经整一个的被榕树的液体给粘住了，而这些液体能够迅速地凝结变成固体，因为树汁彻底封住了玉面狐狸所在的睡袋的拉链，此刻她整个人就像是马蜂窝似的牢牢贴在树皮表面上，根本动弹不得，而大果榕的顶部还源源不断地有树液滴落下来，如同有生命的活蛇一般沿着粗糙的树干向着玉面狐狸汇聚而来，眼看着玉面狐狸就要变成琥珀里的蚊子了，我急忙迅速地拔出了背后的诛神剑，快速地安装在了手上，然后利用树丝迅速地跳到了玉面狐狸所在的树干附近，举起手臂就想对着她的睡袋一划，把她给解决出来。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才刚刚抬起手臂，一条白色的榕树树汁就滴落到了我的手臂之上，这些树汁就如同弹簧一样，我才刚刚要抬起的手臂被这些树汁给黏上了之后，居然一时间动弹不得了，手中的诛神剑，一时间居然也落不下去！
    “快救我啊，我快要没法呼吸了！”像是被镶嵌在果冻里的小老鼠似的，玉面狐狸发出了绝望的呼喊声，小小的身子拼命摇晃抖动着，可是都无济于事。
    眼看着从上方滴落下来的树汁就要把玉面狐狸整张脸都给吞没进去，我急中生智，整个人都是向前一倾，用自己的身体当做剑柄，然后晃动着脑袋，带动着诛神剑在大果榕的树干上画出了一个巨大的圆洞，顿时，玉面狐狸整个人都向下坠了下去，就在她下落的瞬间，我迅速地射出了手腕上的树丝，把她的身体给粘住了，通过树丝的缓缓拉伸减缓了玉面狐狸下坠的速度，这才让她平安地落到了地上。
    当玉面狐狸平安落地时，矮子快步跑了上去，用他手里携带着的匕首，三下五除二地开始凿动那些已经快速结晶化了的树汁。而我也很快地落到了地上，拼命地把大果榕的树汁从身上给甩落下去。
    这些树汁的粘性惊人，一旦沾上了之后，比牛皮糖还要缠人，需要花费半天的时间才能够弄下来，而且还弄不干净，身上还会有一些结块状的晶体粘附着，就好像给身体穿上了一件淡金色的半透明盔甲似的。
    “真他娘见鬼……”矮子一边用捕鲸叉将玉面狐狸身上的固态树汁刨下来，一边骂骂咧咧着。
    费了半天的劲，玉面狐狸才好不容易从睡袋里面探出了脑袋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我……我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玉面狐狸呼吸急促地道。
    矮子扶正了玉面狐狸，道：
    “其他人呢？其他人去了哪里？”
    玉面狐狸道：
    “应该是在前面……他们好像被其他的树怪给带到前面的森林深处去了……现在的树怪是第二波，在前面还有第一波。但是它们已经走得远了。”
    我冲着矮子，道：
    “百阅哥，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我去救人！”语毕，我快步地向着前方的密林深处疾奔而去。差不多跑了有三分钟，我终于看到了在前方晃晃悠悠地走动着的巨大树怪，而在其中的几只树怪的树干上，我看到了像是掉进了蜘蛛网里的虫子一样被牢牢粘附在树皮表面的凌子蟾等人。有了第一次的教训，我不再敢冒然地跳上树干了。这一次，我直接找了树怪们的树根进行疯狂地切割，把它们正在沉重地挪动的树根一根一根地切了下来。失去了动力的树怪顿时晃晃悠悠地固定在了原地，然后缓缓地向着前方倾倒了下来。
    看到重重落地的凌子蟾，我急忙跑上前去确认是否还有呼吸。当我看到凌子蟾正有些吃力地看着我时，我才稍稍松了口气，看来情况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糕。
    接下来我又连续砍断了三棵树，总算是把所有的人都给救了下来。负责守夜的神沼枫和御间城毅两个人已经被完全粘住了脸部，两个人就如同琥珀之中的蚊子一般，彻底无法动弹了。好在他们的身上携带了过滤器和呼吸器，这才没有把他们给憋死。
    当我把最为高大的一棵大果榕砍断，又把御间城毅和神沼枫身上的结晶体全都削去时，他们两人才气喘吁吁对我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好像已经几个月没有感受到氧气了。
    “差点还以为自己要死掉了……”御间城毅有些吃力地捂着自己的胸口道。
    “怎么样，你们都没事吧？能正常呼吸吗？”我看着倒在地上的众人，焦急地问道。
    “没事的……还好身上戴了空气过滤器，才避免了被树汁堵死呼吸道……”神沼枫心有余悸地道，“抱歉，飞晖，作为守夜人，我们却没有注意到树怪和上方分泌的树汁，实在是我们的失职。我对不起大家。”
    我摇了摇头，道：
    “历史上树怪已经灭绝很久了，谁也料不到这片区域还会有树怪。这个不能怪你们。”
    神沼枫摇了摇头，苦笑道：
    “不，还是我们的失职。这片森林里有很多传说中的怪物，树怪只是其中一种而已。不管怎么样，我们也都应该料到的。”
    “还好这些树怪没有什么攻击性，能够让人感觉麻烦也就是这些树液了。”猫三昧扁了扁嘴，有些气愤地踢了一根滚在她脚边的树根道。

 第903章 九十一 火海

    面对此状，狐仙儿自然是在第一时间里使用了定身术，但是让她无奈的是，她的定身术似乎只对动物和虫类有一些效果，对于植物，狐仙儿的定身术也是彻底失效了。而且因为她站在原地使用定身术的缘故，周围的橿木根系已经疯狂地向着她涌了过去，眼看就要把她给包裹住！
    就在关键时刻，矮子持着他随身携带的喷火棍咆哮着冲了出来，矮子的手里持着一根警棍大小的喷火棍，高高地举过了头顶，喷火棍之中喷射出了如同高压水柱一般惊人的金色烈焰，而在金色烈焰的喷洒之下，周围试图接近矮子的橿木都有些惊恐地退缩回了地底下。这是我们进入亚马逊热带雨林之前携带的用来向天空中发射受伤信号通知森林外的人的焰火棍，此刻倒是派上了用处。
    只可惜这焰火棍持续的时间不过十来秒，矮子才刚刚吓退了了一大片疯狂涌来的橿木树根，下一批不怕死的树根就赶来了。
    矮子只好拉着狐仙儿的手，踉踉跄跄地往回跑，以拉开距离。而上杉龙太郎则是以轻盈灵巧的身姿在根系与根系的间隙之间躲闪穿梭着，他捡起了猫三昧掉落在地上的诛神剑，手臂连续弯曲、挥出，细长的诛神剑宛若银扇一般在空中上下翻舞，数十条根系被上杉龙太郎给齐刷刷地斩断，如同蚯蚓一般掉落在地上蠕动爬行着。
    而与此同时，我整个人也已经被包裹进了无数的橿木树根之中。因为我的身上穿着诛神套装，橿木的树根还并不能够一时间把我给挤压之死，但是无数游走而来的橿木树根却是如同有自我意识一般地缠上了我的脖颈，试图把我的颈部狠狠挤压拉卷，让我窒息而亡！虽然我用诛神剑轻松砍断了一大片的树根，但是好汉架不住人多，很多当我的手臂被树根给缠绕住时，我就很难发力了，握在手中的诛神剑想要挥舞出去，却因为手臂的力量受限而动弹不得！
    这大概是我们所有人一开始都没有料到的结果。
    面对如此危急时刻，我的大脑高速地旋转着，最后，我索性心一狠，直接把我腰间的液体燃料罐头的盖头给拔了出去，液体的燃油顿时从罐头之中流淌了出来，沾染在了我的诛神套装之上，而下一刻，我又迅速地捏爆了液体燃料罐头一侧的镁条，顿时，发热的镁条迅速地将我身上的燃料给点燃，仅仅是一瞬间，恐怖的高温火焰就在我的诛神套装外壳冲爆起来！那一刻，我成为了一个被熊熊烈焰包裹着的火人！
    橿木的根系极其怕火，对火有着本能的恐惧，当我浑身燃烧起火焰时，缠绕在我身上的橿木根系顿时全都退散了开去。而我则是趁机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但是恐怖的高温还是正在我的身上蔓延，我迅速地在地上横向打起滚来，然后向着远离橿木核心区的外围方向急速奔逃！
    因为我身上起火，橿木暂时不敢靠近我。但是其他的人却是被勾向了森林的中心，而且眼看着他们身上缠绕的根系数量越来越多，再这样继续下去，恐怕他们就要窒息而死了。
    利用树丝，我以最快的速度逃出了橿木聚集的危险区，落地后又在最快的时间内从身上取出了手枪打击着周围的橿木根系，但是开了两枪之后我就意识到并没有太大的效果。无奈之下我又取出了燃烧弹，打算来点狠的。可是我身上的燃烧弹数量着实不多，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砸才好。
    就在这时，矮子却是突然高声喊了起来，道：
    “朝着杤木丢！橿木是保护杤木的，杤木起火，其他橿木会转移注意力！”
    矮子的话顿时提醒了我，我看着在地面上曲折前行的橿木树根，意识到这些树根的确是像指针一样围绕着最中央的杤木环绕排列着的，于是在这关键时刻，我猛地举起了手中的燃烧弹，就要拉开拉环向着最远处的杤木投掷而去。
    可是就在这万分紧急时刻，同样站在外围区的玉面狐狸却是突然焦急地喊道：
    “不行！不能烧！会、会把果实给烧了的！那样我妈妈……”
    矮子冲着玉面狐狸怒斥道：
    “都这个时候了还什么妈妈？！你妈妈是人我哥们就不是人吗！”语毕，矮子直接伸出了手，一个耳刮子抽打在了玉面狐狸的脸上。
    那一刻，玉面狐狸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捂着脸，睁大了美目看着矮子，整整过了一会儿，她的眼角才渗透下了泪水来。
    可是我已经不可能等到玉面狐狸流完眼泪再做动作了，就在下一刻，我已经捡起了凰极生掉在地上的榴弹发射器，将我手中的燃烧弹填装其上，然后猛地冲着树群最中央的杤木发射而去！
    轰！！
    伴随着一片震动山林的爆响，冲天而起的凶猛火光瞬间如同逆行而上的火焰瀑布一般扩散开来，巨大的火焰瀑布瞬间点燃了杤木那六边形的巨大树叶，恐怖的火焰熊熊燃起，参天的杤木立时被点燃。
    而果不其然，面对着万木之王的杤木被点燃的景况，周围的橿木们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它们立刻松开了凌子蟾、猫三昧和凰极生等等的猎物，收回了根系，向着杤木的方向蛇行而去。
    无数的根系就如同章鱼触手一般疯狂地抽打着杤木身上的火焰，试图将火焰熄灭，但是面对汹涌扩张的火焰，橿木们一时间也极难将其扑灭，不仅如此，周围一拥而上的橿木身上也有被火焰给点燃的迹象。

 第904章 九十二 迷宫森林

    当凰极生抱着矮子冲出了火海时，我们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矮子灰头土脸地躺在地上，脸上全是炭灰，已经几乎让人看不清哪些是木炭燃烧后的灰土，哪些可能是矮子脸烧伤后留下的伤痕了。
    负责团队医疗职务的乙灵在第一时间从腰包里取出了烧伤喷雾剂，迅速地在矮子和凰极生的身上喷涂了一些。
    “我不要紧，多给百阅喷一些。”凰极生一边拍打着身上的草叶灰烬，一边擦着额头上的细沙道。
    乙灵点了点头，然后在矮子的脸颊、脖颈、大腿上喷抹了特效烧伤药，矮子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着，当他意识到自己终于安全之后，才稍稍松开了双手，手中的杤木果实咕噜噜滚了出来，掉落在了草地上。
    “我摘到它了……我摘到了……果子没坏……”矮子眼神迷离，嘴里却是不住地重复着这句话。“果子没被烧坏！”
    “谢谢！谢谢你！”玉面狐狸登时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她轻轻地捡起了地上的杤木果果实，然后趴到了矮子的身上大声哭了起来。“谢谢你，百阅……”
    “先把果子收起来吧，好好保存，别弄坏了。”上杉龙太郎走上前来道，他接过了玉面狐狸手中的果实，然后从矮子的战术背包里找出了那个当初用来放地图碎片的特制黑匣子，然后将杤木果果实小心翼翼地放入了其中，然后转动钥匙，将盖子牢牢地锁上。
    乙灵对矮子的身体进行了紧急地包扎处理，在这整个过程之中，玉面狐狸趴在矮子的胸口上，而狐仙儿则一直蹲在矮子的身旁，静静地看着他。
    矮子转过头去，眯着眼睛看着狐仙儿，然后突然间嘿嘿一笑，抹了抹鼻子，道：
    “仙儿，怎么样，我的表现不错吧？不表扬表扬我？”
    狐仙儿黛眉微微一蹙，看着矮子一脸黑灰的模样，也不知道是该悲还是该笑，她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挣扎之色，最后，她轻轻地屈指弹了弹矮子的额头，道：
    “真是个……傻瓜。”
    玉面狐狸看了看矮子，又看了看狐仙儿，嘴唇蠕动了一阵，眼角的泪水依然是不停地滑落而下，可是这一刻，她却没有说什么。很显然，她已经完全不在乎矮子和狐仙儿之间的关系。
    矮子嘿嘿一笑，道：
    “我一直都是个傻瓜嘛……不傻，我怎么会爱上一只狐狸呢？”
    狐仙儿的脸色微微一僵，她的睫毛微盖落，神情重新变得挣扎而犹豫了起来，但是在这一刻，狐仙儿似乎并不想如以往那般数落或者拒绝矮子什么，只是静静地握着矮子的手，然后蹲在他的身旁。
    矮子的伤势虽然看起来吓人，但是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诛神套装终究还是有着极强的放火能力，而且它的热量传导性也很差，成功将火海中的大部分热量都给隔离了，这才让矮子捡回了一条命。
    在二十分钟的休息之后，矮子吃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说自己可以走了，玉面狐狸吓了一跳，急忙搀扶住了他，道：
    “哎，你别动，别动啊！你身上的伤那么严重的……”
    “没事，小伤而已……”矮子大大咧咧地说，“这点点小伤，比起小爷我以前经历过的大风大浪来说，那是屁都不如啊……哈哈哈……”
    虽然矮子强笑着，但是从他的语气听起来，他还是显得有些勉强。
    神沼枫和猫三昧侦查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后回来道：
    “我们还是先离开这个地方吧。这附近终究不太安全。”
    “行，那就先走……”矮子拍了拍裤管道，“先走呗……”
    “哎，你别乱动，你现在站都站不稳……”玉面狐狸惊慌失措地搀扶着矮子，无比心疼看着他一脸倔气要强的表情。
    随着我们在热带雨林里待的时间不断增长，我们队伍里的伤员数量也在不断地增长着。经验最为丰富的凌子蟾和矮子的伤势虽然不足以要他们的性命，但是已经到了影响队伍前进速度的地步，而爱菲莫娃和凰极生的身上也有稍许的伤。我们队伍前行的速度大幅度减慢了。在这个情况下，我们最担心的是森林里再出现我们未知的野兽或者突然间遭到梅菲斯特他们的突袭。因此，在接下来的路程里，除了伤员之后，猫三昧和玉面狐狸算是我们的重点保护对象了，因为她们两个都有着及时发现周围危险的能力，尤其是猫三昧。
    我本想背着矮子前进一段路的，但是矮子却是坚决拒绝了，说那像什么话，堂堂大老爷们怎么要人背着，又不是老弱病残。
    于是在凰极生的提议之下，我们接下来的路程的前行非常得缓慢，几乎是每走十步就会停下来侦查一下树林、天空、河流或者土地，再也不敢马虎大意。现在的我们，已经经不起消耗了。
    在接下来的前行道路中，我们最着重避免的就是发出声音。为此，我们队伍里的人在进行交流的时候，都特地压低了声音，哪怕周围明明看起来是空旷的安全地带，我们也是大气都不敢出，就好像稍微踩断一根树枝，就会引起野兽突袭似的。
    而因为矮子为玉面狐狸摘取了杤木果的举动，玉面狐狸在接下来的路程里，对矮子的态度也有了飞跃式的改变。虽然之前玉面狐狸对矮子的态度就不错，左一个好哥哥，右一个大英雄，但那毕竟是显得做作而生硬，有谄媚逢迎的意思，但是刚才矮子为了玉面狐狸身赴火海的举动，是真的彻底感动了玉面狐狸，到了现在，玉面狐狸已经直呼矮子的本名了，再也不会叫他什么好哥哥。从玉面狐狸的表现来看，我知道她是真的对矮子动情了，这种动情不是之前的那种嘴上说说而已的动情，而是发自内心有了对矮子的认同感和归属感。
    这让我对矮子的情路更感到了几分的担忧，也不知道他和狐仙儿、玉面狐狸以后的道路到底会怎么走。
    好在接下来几个小时的路程，我们走得都还算顺利，除了几只容易对付的草原貒之外，我们倒也没有再遇到更可怕的野生动物或者妖兽，这让我们稍稍有了喘息的时间。我最担心的还是出现毫无休息时间的无止境的战斗的情况，那样的话，我们的损失会极大。
    随着日头渐渐升高，森林里的浓雾终于再次散开了一些，森林里的能见度再一次上升了。
    随着森林里的能见度逐渐升高，我们也宽心了不少，毕竟眼睛的观察范围大了。可是，当我们在某一片绿洲上停下了脚步，打算安营扎寨的时候，我们所有人却都愣住了。
    稀疏的吉贝树，空旷的绿洲，平坦的草地，绿洲中心胡乱堆放着木炭的篝火堆，草地上还随意地洒落着火棍、搭建好的金字塔状木屋以及难以计数的萤蚨。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就好像时光在一瞬间倒流了一般。
    “这不是……昨天晚上我们原定的休息区吗？”猫三昧惊讶得合不拢嘴，“对吧？是这里吧？”
    乙灵上前一步，秀眉微蹙，神色有些忧虑地道：
    “没错，的确是这里……我们昨天晚上，是在这里遇到萤蚨的。”
    “不会吧？”玉子也是慌乱了起来，“我们走了差不多大半天，结果却绕回到了原点？可是……这不可能的啊！我们一路上都是沿着河流走的，河流的流向是固定，不管我们怎么走，都不可能绕回来啊！”
    猫三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上露出了几乎绝望之色，凄哀地道：
    “怎么会这样啊……那我们走了那么多路，到底是为了什么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刻的我大脑也已经是一片混乱。玉子说的没有错，一路走来，我们几乎都是沿着宽阔的河流走的，河流的流向是固定的，那么我们沿着河流走的话，也就断然不可能走回头路。可是眼下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走了那么久，却又回到了原点？
    “是不是……我们中邪了啊？”矮子骇人听闻地道，“我明明很清楚地记得咱们走的一路都是沿着亚马逊河的分支普鲁斯河一路前进的吧？除非地球引力颠倒了，否则咱们怎么可能走回到原点来的？这我可彻底想不通了！”
    我们所有人的空间感在这一刻都已经彻底混乱，甚至都已经开始怀疑起了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爱菲莫娃突然道：
    “难道说，其实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我们昨晚和萤蚨战斗之后其实根本没有转移阵地，也没有遇到树怪，只是刚刚醒来？”
    上杉龙太郎摇了摇头，然后上前检查了一下矮子背包里的黑匣子里的杤木果果实，然后道：
    “不会的，杤木果果实还在，这说明我们之前的遭遇并不是假的。何况陈百阅身上的烧伤还在呢，如果只是环境，他身上不可能留下伤痕的。”
    御间城毅挠了挠头，道：
    “那这也太奇怪了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第905章 九十三 真空弹

    于是接下来的路程，我们选择了一种特殊的走路方式，那就是……倒着走。
    我们不再是目视前方，而是通过倒退的方式沿着河流进行走动。试图以这种方式来避免凰极生所说的迷雾影响我们空间判断能力的可能性。
    可是，随着夜色渐深，当我们走了差不多有两个小时后，我们却再一次的绝望了。
    因为，当我们以倒退的方式进入到了某一片绿洲之中时，我们却惊讶地看到，熟悉的篝火堆，竟然再一次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怎么会这样……不行了……我彻底走不动了……”猫三昧软趴趴地跪在了地上，气喘吁吁地哀嚎起来。
    “不可能的啊……怎么倒着走……也能走回到原点？这是不可能的啊！”矮子有些纠结地抓着头发，眼神里流露出了深深的恐惧。
    我看向了一旁的凌子蟾，他正托着下巴深思着，半晌之后，他缓缓地抬起了头来，道：
    “我们有可能……进入到了一个封闭的循环空间之中。”
    “循环空间？子蟾哥，你怎么说的越来越离奇了？”我瞪大了眼睛道。“什么循环空间，咱们这可不是什么科幻小说啊，子蟾哥。”
    凌子蟾神情严肃地道：
    “虽然这很荒谬，但是这却可以解释我们现在的遭遇……如果我们陷入到了一个封闭的循环空间之中，不管向哪个方向走，都会回到起点的话，就可以解释我们现在所遭遇的一切了。”
    凰极生托着下巴呵呵一笑，然后瞥了凌子蟾一眼，道：
    “子蟾，没想到你也有说出这种荒诞不经的话的时候呢，呵呵呵。”
    凌子蟾瞥了凰极生一眼，道：
    “我是认真的。”
    神沼枫也是呵呵笑了笑，道：
    “子蟾君所说的，也不无可能吧。但是如果真是如此，那也实在是太玄了一些。如果是空间上发生了如此巨大的改变，所造成的影响想来不会只有这么一点点。比如说，在循环的空间里，是无法解释光线的来源的，如果我们这个空间循环了，那就相当于封闭了，那么太阳光从何而来？而且在循环的空间里，光线是会走上无数次的，那样一来，光线应该会被不断地加强，这个世界会变得非常明亮才对。现在看来，我们所处的森林都不满足这些情况。所以我猜测不是循环空间。”
    在神沼枫的解释之下，凌子蟾的眼神稍稍黯淡了几分，他点了点头，道：
    “也是……如果从这一点来说，倒也可以排除是循环空间的可能性。但也不排除这种空间循环只在我们到达某个看不见的壁障时才会突然发生，而且只发生在一瞬间。”
    我摊了摊手，道：
    “不管怎么样都好，问题在于，我们现在该怎么样走出这片迷宫一样的森林呢？不管是前进还是后退，咱们都已经尝试过了，但是现在却完全没有找到突破口的迹象啊。”
    凰极生拍了拍手，道：
    “不管怎么样，今天夜色已经深了，想要在深夜找到出口不太现实。大家还是先休息一会儿，等明天再想办法吧。”
    在凰极生的提议之下，我们又在附近找了一片相对安全的营地驻扎了下来。一天的时间很快的过去，这一整天的时间下来，我们似乎一直在走，却又一直在原地绕圈子，到最后也没有什么重大的收获。我也不知道梅菲斯特他们到底是怎么找到出口的。
    好在就生命安全上，我们倒还是得到了保证，除了上午对付树怪的时候矮子和凰极生受了点伤外，我们其他人也就身体稍微疲惫一点，却没有添加新的伤口。今天晚上，我们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没有再敢在森林里胡乱地猎杀动物，引来太多的萤蚨之类的虫类妖兽。
    这是一个极其安静的夜晚。和第一天在森林里过夜不同，今天的我们格外的安静。我们很早就进入了休息状态，然后在半夜的时候进行轮流换班巡逻周边的情况，避免突然出现的野兽或者其他的危险。在半夜的时候，大家也都是心事重重，没有交流太多，所有的人似乎都在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每个人都在思考着避免空间循环，走出这片森林的方法。
    这个晚上，比我们预想的都要安静。
    第二天一大早，凰极生就把我们叫醒了。我们匆匆忙忙地整理了一些行囊，简单洗漱之后，就再次踏上了路程。而这一天，我们依然是在森林之中摸索着度过的。但是让我们所有人都几乎绝望的是，我们在森林里摸索了整整一天之后，我们居然还是绕回到了原点，依然是没能够走出这片森林。当我们第八次回到了最初的营地时，我们所有人都有一种彻底崩溃的感觉。
    “不行了……我们怕是真的彻底走不出去了。怎么会这样呢？”猫三昧有些绝望地跪在了地上，“难道我们要被永远困在这里了吗？”
    在这一点的时间里，我们尝试了很多方法来突破森林迷宫。比如说，摸索着草叶和藤叶的茂盛程度，还有树木年轮来确定方向，比如说，靠着土壤的营养丰富程度和太阳的东升西落来大致得确定方向。可是这些确定方向的手段，却全都失败了。
    我们就好像进入到了一个完全没有什么方向感可言的空间之中，不管我们怎么走，也走不出这一片区域。
    而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同样的事情却是一次又一次得发生，不管我们怎么在这片森林里摸索，可是我们却始终都找不到出去的方向，一次又一次得回到了原点。
    那时候，我们终于深刻得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再这么下去，恐怕，我们所有人就都要永远被困在这里了。
    “怎么办？”矮子无力地软倒在了一棵吉贝树下，眼神倦怠，发丝凌乱。“咱们是不是真的永远都出不去了啊？”
    连续五天的奔波和循环，我们有一种陷入绝望之中的感觉。虽然在这五天的时间里，我们并没有再遇到凶猛的野兽的袭击，而且食物和水源也都比较充足，但是陷入迷宫之中仿佛永远也无法离开的恐惧感却是让我们每个人都有一种深深的绝望感和压迫感。这种来自内心的压抑感甚至比面对洪水猛兽还要更为可怕。
    五天的时间来，凌子蟾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一些，他的左手已经能够做一些轻微活动了，他眼中布满阴翳地看着矮子，道：
    “理论上来说，也许我们可以把森林里的树木一路砍断，然后砍出一条通往出口的路来。”凌子蟾道，“至少这样一来，路是不可能重复的。因为砍断的树木每一部分都是连续的。这样一来，哪怕我们真的陷入到了循环空间之中，我们也可以意识到到底是在哪个区域空间才开始循环。”
    猫三昧惊讶地道：
    “不会吧？亚马逊热带雨林里有接近四千亿棵树啊！就算我们沿着一条线砍树，那这一路上少数也有几百万上千万的树吧？这得砍到哪年哪月啊？”
    凰极生也是无奈地道：
    “如果真的有一百万棵树，而且我们能够做到一秒钟砍一棵树的话，大概砍十天半个月的树就能够出去了吧。”
    猫三昧皱眉道：
    “那怎么行？我们又不可能真的做到不眠不休的。”
    坐在地上休息的神沼枫道：

 第906章 九十四 铁线虫

    猫三昧惊奇地道：
    “子蟾，你想要做什么？”
    凌子蟾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手枪，道：
    “是时候给他们点教训了。”
    我忍不住好奇问道：
    “子蟾哥你想埋伏他们？可是就靠这手枪的子弹威力，怕是不够啊。他们身上穿了生物套装，也是有不亚于防弹衣的保护能力的。这么远的距离，子弹未必能够造成有效杀伤。”
    凌子蟾摇了摇头，道：
    “这些子弹并不是普通子弹，是科技部特质的生物子弹，里面装有一些特别的东西。”
    “特别的东西？那是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凌子蟾酷酷地一笑，道：
    “不要急，师弟，很快就会知道了。”
    语毕，凌子蟾突然双手握住了枪把，然后把装满了子弹的枪口对准了前方的密林深处，接着询问猫三昧道：
    “三昧，告诉我他们的精确目标。”
    猫三昧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下，道：
    “再往右偏三公分左右。对……差不多了，如果你从这个角度射击，有七成的概率可以射中他们中的第五个人。”
    凌子蟾看了我们其他人一眼，做了一个散开埋伏的战术手势，我们立刻会意，兵分两路地向着两边散开了去，然后在一棵棵高大粗厚的吉贝树后方做好了伏击的准备。而就在下一秒，凌子蟾突然间扣动了扳机，冲着森林深处连续射出了五发子弹！
    我看到凌子蟾的手臂微微振动了一下，他的枪口之中有白色的烟雾滚涌出来，但是我却没有听到该有的枪声。
    在差不多五秒钟的等待之后，凌子蟾迅速地拉着猫三昧的手臂撤向了一边，躲到了一棵较为粗大的吉贝树后方。而猫三昧和玉面狐狸几乎在同时轻呼了起来，猫三昧有些紧张地道：
    “来了……子弹好像射中了，但是好像没有人倒下，他们已经发现我们这边有人射击了，他们正在朝着这边赶来！”
    凰极生眯了眯眼睛，道：
    “大家注意，听从猫三昧的距离汇报——准备——开火！”
    就在凰极生的话音落下之时，前方的丛林深处传来了沙沙的响声，很显然是有大批的人马在冲着我们赶来。
    玉面狐狸突然冲着我们提醒道：
    “小心！我听到了拉动引信的声音，大家做好防备！”
    就在玉面狐狸的话音落下间，五六个手雷突然间投掷到了我们所在的这片区域，而就在下一刻，恐怖的震荡声突然响起，我的大脑都是一片嗡嗡震荡。
    是声波震荡弹！
    但是在有准备的情况下，　声波震荡弹对我们的影响也并不明显。科技部的人早就为我们准备了能够隔绝空气的真空抽离弹，这种炸弹只要投掷的速度足够快，就能够把周围一小片区域的空气迅速地抽离掉，这样一来，像是声波震荡弹这样的靠着声波伤人的武器就会变得毫无效果。除此之外，我们也准备了头部防御的头盔，这种头盔也有着极强的隔绝声波保护头部的效果。所以当声波震荡弹丢到了我们所在的区域时，凰极生、上杉龙太郎和我以最快的速度丢出了真空抽离弹，然后倒伏在地。
    那一刹那，我感觉到我的脑袋稍微嗡嗡响了两下，但是刺激却并不是很大。下一刻，神沼枫他们已经从草地里跳了起来，然后迅速地将他们早已经准备好的手雷握到了手中。
    “十五米！”猫三昧喊道，然后迅速地掏出了她的吸光弹，重重地向着前方的森林深处丢了过去！
    伴随着吸光弹的爆炸声，一大片黑色的浓雾瞬间爆散弥漫开来，原本幽绿色的森林瞬间如同被倾倒上了黑墨水一般变成了漆黑一片。
    而也就在同时，神沼枫、御间城毅和玉子已经将手中的手雷狠狠地投掷而出！
    轰！
    伴随着三道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森林深处传来了剧烈的震动。因为爆炸的声音太过剧烈掩盖了人声，玉面狐狸对人的声音的捕捉暂时出现了一些困难。而此时就需要靠猫三昧的藏目术来锁定对方位置了。
    “极生，左边！”猫三昧大声喊道。
    一道漆黑的人影突然间冲出了弥漫的浓烟和火光，从密林深处冲了出来，一对漆黑的羽翼在空中展开，这道壮硕结实的人影已经牢牢地锁定住了凰极生，他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凰极生扑飞而来，而他的手中，居然抬着一把体积大得吓人的榴弹发射器！
    是屠妖王！
    没想到靠着生物套装的保护，屠妖王硬生生地顶住了炸弹的冲击波，冒险冲到了我们的面前！
    看到凰极生的那一刹那，屠妖王毫不犹豫地想要对着他发射榴弹。可是就在下一秒，埋伏在吉贝树后方的凌子蟾却是突然抬起了手，而就在下一刻，屠妖王的身体就好像被提着线的傀儡一般，开始以诡异的姿势在空中突然间抖动了起来。而下一刻，屠妖王发出了狂猛的咆哮声，他突然转动了身体，居然把榴弹发射器反向对准了他的同伙跑来的方向，然后猛地扣动了扳机！
    轰！
    正振动着生物套装的双翅飞出烟雾的两名青铜树选手几乎是被屠妖王射出的榴弹正面击中！伴随着冲天而起的恐怖火浪，两名选手倒飞了出去，沉重的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一般软软地掉在了地上。
    “纳博科夫！你干什么！”亲眼看着自己队伍的两名选手被屠妖王射出的榴弹给击中，梅菲斯特发出了愤怒的尖叫声。
    梅菲斯特瞥了一眼坠落在地上的自己的同伴，然后抬起了手，对准了屠妖王，冷冷地下令道：
    “听我的话，立刻退开！退开！别忘了，你爱我！”
    但是面对梅菲斯特的魅惑术，屠妖王居然再一次把榴弹炮的炮口对准了她，而且，眼看着就有要再一次扣下扳机的意思。
    面对着屠妖王的突然暴走，梅菲斯特队伍的另外一名选手跳了出来，那是一个头上戴着琥珀色兜帽的男子，手臂上还刻着“法蒂玛之手”的纹身。这名男子，赫然正是梅菲斯特小队的另外一名得力选手——有着两种妖术的捉妖师，平！
    平在第一时间对着屠妖王施展出了控身术，在控身术的影响之下，屠妖王的咆哮声停止了，他红着眼，居然再一次一寸一寸、艰难地转动了身躯，再一次转向了下方的凰极生！
    凌子蟾靠着某种不知名的方法好不容易暂时控制住了屠妖王，可是在这一刻，屠妖王在梅菲斯特的魅惑术和平的控身术的影响之下，居然再一次转身回来！
    面对此情此景，上杉龙太郎飞快地跑到了屠妖王的正下方，对着正上方的屠妖王抬起了手！而上杉龙太郎那清澈凝定的眼中，仿佛也在放射着淡淡的白光！
    净心术，发动！
    在近距离的情况下，净心术的效果立竿见影。净心术瞬间解除了屠妖王身上受到的魅惑术和控身术的影响。一时间，屠妖王整个人都茫然地静止在了半空中之中，然后翅膀一软，整个人都轰然坠向了地面！
    经验丰富的凰极生怎么可能会不趁机袭击？就在下一刻，凰极生身体迅速地向后滑退，然后双手的左轮手枪同时开火，一发接着一发的子弹击打在了从天空中坠落而下的屠妖王的身上！
    这一刻，从半空中茫然坠落下来的屠妖王活生生地变成了凰极生的人肉靶子！
    虽然凰极生平时一副娇软柔弱好说话的样子，真要发起火来也是得势不饶人。凰极生整整把两把左轮手枪的子弹彻底打空了之后方才躲到一棵吉贝树后面快速切换子弹。而身上连续中了凰极生十多发子弹的屠妖王虽然有外壳坚固的生物套装保护，但是因为子弹传递的动能的打击，也并不是很好受。但是屠妖王的身体实在是太过结实了，隔着防弹衣连中了十多发子弹居然还没有倒下，而且还能勉强从地上爬起来。
    面对此情此景，狐仙儿及时从吉贝树的后方闪了出来，当即对着屠妖王使用了定身术，将他的身体固定在了原地！屠妖王迟缓爬起的身体那一刻瞬间凝定住了，而我和矮子则是同时从另外一棵吉贝树的两侧绕了出来。矮子直接冲着屠妖王的胸口投出了一发震荡弹，而我则是直接冲着屠妖王的方向狠狠地投出了一发固体燃烧弹！
    轰！轰！
    在两发效果不同的弹药璀璨之下，屠妖王的身体被狠狠地炸飞了出去，他的身体瞬间被熊熊的火焰给包裹住了，而如同宝塔一般的他在如此恐怖的火力交织作用之下，也终于无力地倒了下去，终于不再动弹。但是看到他那颤抖的大腿和手臂，很显然，这个大家伙还没有死，只是受了重创而已。
    这样都没有死，这怪物，简直就是一辆移动坦克！
    “纳博科夫！”面对被熊熊火焰所包围的屠妖王，梅菲斯特发出了尖锐的惨叫声。很显然，这一刻的她无法接受自己队伍里最得力的队员被我们联手打败的事实。
    “走！”平厉声喝道，“快走！”

 第907章 九十五 破局

    看着梅菲斯特还是一副嘴巴略贱的模样，矮子忍不住上前道：
    “得意什么？不就是这点本事么？你现在是人质俘虏，口气放诚恳点！”
    梅菲斯特媚眼如丝地盯着矮子上上下下看了几眼，道：
    “哟呵，小矮子，口气不小嘛。现在我们是人质了，是俘虏了，那你想怎么样啊？想用你的小丁丁玩姐姐的大咪咪吗？想来就来啊。姐姐伺候伺候你？就怕你这把身板折磨不起，把你给累坏了。”
    被梅菲斯特这完全不知廉耻的话语一挑拨，矮子和一旁的玉面狐狸都是脸色大羞，矮子和玉面狐狸虽然都是脸皮极厚之人，但是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般没羞没臊的话来，但是这梅菲斯特可真是口无遮拦，什么样的话都敢说，尤其是这种对男性极富挑逗性的话语。
    听到梅菲斯特的挑逗，矮子顿时一拍手，吹胡子瞪眼睛，道：
    “哎哟我靠，真当小爷治不了你了？你这骚女人，看小爷我用美帝那套萝卜加大棒策略玩死你……”
    “萝卜？大棒？来啊来啊！”梅菲斯特显然是没有听懂矮子话语里的深意，她顿时挺了挺腰肢，还特地让自己那鼓胀圆硕的胸膛高高隆挺而起，仿佛要撑破她那被挤压成圆弧状的制服冲破天际。
    面对梅菲斯特这大胆无比的作风，矮子吓了一跳，连退了两步。而我则是拉了拉矮子的胳膊，冲着他使了个眼色，把他撩到了后边。
    梅菲斯特笑眯眯地看着被我拉到了后面的矮子，妩媚无比地道：
    “哟呵，怎么了？不敢了？这就缩阳了吗？要不要大姐姐来帮帮你啊，小弟弟？”
    “你……！”面对梅菲斯特的挑逗，矮子气得差点原地飞起。
    “够了，住嘴吧，梅菲斯特。”我不客气地对梅菲斯特道，“你操控其他队伍的成员，用卑鄙无耻的阴险手段伤害我的朋友，这笔账，不要以为我会一笔勾销。要不是因为你是女人，我现在早就用对付战犯的办法对付你了。”
    梅菲斯特也眯起了眼睛看着我，道：
    “那就赶紧啊。我可不怕折磨和调教，你龙飞晖不是能力通天，杀神斩龙吗？怎么遇到我个弱女子却畏首畏尾的了？你在怕什么啊？怕自己手软下不了手吗？还是怕打到我的大咪咪……”
    啪！
    梅菲斯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一只雪白水润的玉手就狠狠地抽打在了她的左脸之上，清脆响亮的声音在潮湿的空气中传荡开来。
    梅菲斯特那一头火红色的长发一阵飘摇，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那只抽打她的玉手的主人。
    “不要脸！”
    打梅菲斯特的人赫然正是乙灵。此刻乙灵正眸若星火，一对秀眉夹杂着浓浓的怒意。
    我还是极少看到乙灵露出这样愤怒的表情，毕竟乙灵一直都是个注重修养和礼仪的女子，但是很显然，梅菲斯特的作风和她一直以来所受的家教伦理道德观产生了剧烈的冲突，才会让她的内心产生如此抵触。
    梅菲斯特冷冷地抬起头来看着乙灵，她的左脸颊上浮现出了血红色的掌印。很显然，梅菲斯特怒了，她的眼睛骤然睁大，冲着乙灵咆哮道：
    “敢打我？臭丫头，你敢打我？！信不信我把你按在老娘两腿之间使劲摩擦！”
    凰极生直接从一旁抓过了一根面包干堵上了梅菲斯特的嘴，冷冷地道：
    “给我安静点。魔女。”
    被凰极生不客气地堵住了嘴，梅菲斯特才彻底安静了下来，她使劲地扭动着胳膊和脖颈，试图将凰极生塞在她嘴里的面包干吐出去，奈何凰极生这一发手力惊人，直接插到了梅菲斯特的咽喉深处，导致她一时间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无奈之下，梅菲斯特突然盯住了凰极生，碧蓝色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很显然，这个女人想要对凰极生使用魅惑术！
    但是上杉龙太郎却是及时走了过来，伸出手打断了梅菲斯特使用魅惑术。梅菲斯特的脸色一僵，她那略显茫然的眼睛重新变得清澈了起来。
    “净心术。”平眯起眼看着上杉龙太郎，脸上浮现出了如我所料的表情，“果然，你们队伍里有人拥有净心术。难怪之前梅菲斯特的魅惑术失败了。没想到还有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罕见妖术。这一次，算是我们情报不足，失误了。”
    上杉龙太郎看了乙灵一眼，然后看着平，道：
    “你们的失败不在于情报不足。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虽然这是比赛，是各自展现各自品德、智慧与才干之地，而并非生杀予夺之所。你们这般将人逼上梁山的作为，只会让你们成为众矢之的。”
    平冷笑着道：
    “这都是胜利者才会说的话。如果是我们赢了，就该我们说你们过于仁慈、犹豫不决了，不是吗？这种时候说这些，没有什么意义的。算了吧，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是考虑点现实的事吧，反正我们都被困在了这里，如果这场比赛始终不结束的话，我们有可能一辈子都被困在这个地方。想想怎么离开这里才是最要紧的，不是吗？”
    凰极生没有跟平废话什么，而是和其他人一起将青铜树和尤卢卢恩谷卢的所有队员身上的物件都给搜刮了个干净，尤其是把他们随身携带的地图碎片给搜刮了起来，平均地分配给了我们每一个人。
    “你们的地图碎片，我们就暂且收下了。”凰极生代表我们队伍上前说道，“你们就在这一轮乖乖被淘汰吧。”
    梅菲斯特、平和其他队员的脸上都浮现出了浓浓的不甘之色。
    好不容易收拾了青铜树和尤卢卢恩谷卢的队员，我们也算是安心了几分。至少，我们目前的威胁要少了一个。而得到了所有的地图碎片，我们剩下的烦恼也就只有找到玄牝圣像，然后走出这片迷雾森林了。
    可是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走才好？
    “肯定会有线索的……”等到青铜树和尤卢卢恩谷卢的队员们都被五花大绑在树底下，并且大部分被凰极生和凌子蟾用麻醉枪放到下后，我们开始认真思考起了下一步的动作。
    通过对尤卢卢恩谷卢的几名队员的套话，我们大概知道了这附近的森林的地图。但是事实上，这对于我们解决现实问题，却并没有太大的用处。本来矮子想要通过对其他队员搜集到的地图信息的拼凑，来推测出这片循环空间的直径大小。但是一经计算之后，矮子却又烦恼了起来。因为他发现……空间循环的直径是随机的！
    也就是说，有可能我们走出了几百米空间就开始循环了，也有可能我们走出了五六公里空间才开始循环。而最长的空间循环直径甚至可能达到三十公里，那得花费大半个半天来赶路才行。面对这样的窘境，矮子的智商一时间有些不够用了。他苦恼地揪抓着头发，可是左思右想也想不通。作为我们队伍之中最给力的“解谜者”，此刻的矮子脸上却只有浓浓的无奈之色。
    我忍不住道：
    “百阅哥，还记得我们闯第一关的时候吧？玄牝留下了石柱阵这个提示给我们。但是到现在为止，自从我们进入到了这片森林之后，我们却似乎还没有遇到过类似于明显的提示或者暗号之类的东西。这难道不奇怪吗？还是说，玄牝已经彻底放弃给我们提示了？”
    狐仙儿坐在一旁，细细地思考了一番后，道：

 第908章 九十六 空间循环

    听到矮子的喃喃自语，我们所有人都一下子亢奋了起来。就连一直默然不语的狐仙儿也是忍不住问矮子道：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了？”
    矮子抬起了头，冲着狐仙儿得意洋洋地道：
    “表扬我一下，我就说。”
    狐仙儿死死地抿紧了嘴唇，脸上浮现出了冰霜之色。
    “滚。”狐仙儿淡淡地道。
    “那我就不说了……哎呀，我好像忘记了耶……不行不行，记忆力越来越模糊了，想不起来了快……”面对狐仙儿冷若冰霜的表情，矮子顿时又开始习惯性犯贱起来。
    看到矮子这一副装腔作势的姿态，狐仙儿也实在是拿他没有办法，只好让他得意了一下，道：
    “行，陈百阅，你很棒。快说吧。”
    “叫好哥哥。”矮子突然提出了一个有些惊人的要求。
    “你……！”面对矮子越来越过分的要求，狐仙儿顿时美目睁圆。
    矮子故意把眼睛望向了天空，吹着口哨扇着风，装出了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无奈之下，狐仙儿只好泄了气，有些僵硬地道：
    “好哥哥，快说吧。”
    听到狐仙儿叫矮子好哥哥，矮子顿时眼睛一亮，整个人都来了精神似的咆哮了起来，他亢奋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气冲斗牛地狂笑道：
    “啊哈哈哈哈……好哥哥……哈哈哈哈……好哥哥……哈哈哈哈……”
    见到矮子得意忘形的模样，狐仙儿既羞且愤，她一把上前揪住了矮子的耳朵，恶狠狠地道：
    “我、叫、你、说！听到没有？”
    “哎哟哎哟，好啦好啦……我说我说，我这就说……”被狐仙儿揪住了耳朵，矮子痛得哇哇大叫，只好老实地蹲下了身来，然后宣布了他的答案。
    长长地吸了口气，矮子重新睁开了眼睛，脸上浮现出了明悟之色：
    “目前的情况不在于空间的循环，而在于……我们要重新对空间进行定义。你们认为，空间，是什么？”
    矮子的问题古怪刁钻，看他一脸神秘兮兮的模样，我就知道他肯定又打算卖关子了。
    一旁的凌子蟾皱眉道：
    “物体的占有量。我们一般是根据物体在视野内的占有量来判断空间的。”
    “不错，人类判断空间大小，一般都是根据空间内物体的数量多少。”矮子道，“但是事实上，空间还是无数物体之间的关系之网。离开了物体之间的因果关系，空间也就失去了意义……在这里，我们需要修改一下我们对空间的理解才行。我们必须意识到，我们现在脚下的这片空间，是由物体、事件之间的相互关系所定义的，而不是某种哪怕离开了物体，依然能够独立存在的透明玻璃一样的物质。也就是因果关系比空间更为本质。离开了物体之间的关系，也就是事件，空间也就不存在了。”
    御间城毅挠了挠头，道：
    “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话都听不懂？这不是什么语言隔阂吧？”
    矮子叹了口气，道：
    “好吧，这不是语言的隔阂，这是智商的隔阂。”
    乙灵托着下巴，细细思索了一阵后，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通过这片森林里的野兽和妖兽来重新定义这片森林里的‘空间’吗？”
    矮子点点头，一拍手，道：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在咱们的习惯性思维里，是不同的空间里才有不同的生物物种，但是现在，我们的观念必须要倒过来了，不同的物种分布才定义了空间网络。每一只妖兽，都有可能是空间网络上的一个点坐标点，咱们需要通过生物来定义空间，离开了生物网络，空间也就不存在了。”
    御间城毅还是有些苦恼地道：
    “不行……我还是有点理解不了。你的意思是，如果这片森林里的野兽和妖兽什么的分布地点稍微有一点变动，空间也就跟着变了，是吗？”
    矮子笑着瞥了御间城毅一眼，道：
    “你可总算是长了点脑子了啊。没错，我们现在所处的这片空间内静止的物体都是会变化的，而那些运动的物体，才是真正的固定坐标点。我们一直以来，都用错参考系了。”
    “动态空间……的确非常反直觉。”凌子蟾皱眉道。
    矮子点了点头，道：

 第909章 九十七 突破迷局

    “这……这是怎么回事？”猫三昧走到了绿洲的中间，围绕着本该有篝火堆的区域团团转。
    猫三昧睁大了眼睛，抓耳挠腮道：
    “不会是我记错了吧？是不是我们来到了一片和之前差不多的土地，所以才产生了错觉，飞晖，你说是不是这样？你猫姐没有记错吧？”
    “没有啊，猫姐，你肯定没记错。因为我也记得这片土地就是我们之前宿营的地方。”我也迷惑了起来，“我还在这里用树枝在地上画过圈圈呢，可是现在为什么什么东西都没有？”
    “等等……这里有脚印，我们的确是来过这里。”凌子蟾用树枝将一片草丛中的杂乱纤草给撩开了，沉声说道。我和猫三昧急忙走上前去，果不其然，在凌子蟾撩开的那片杂草丛里，我看到了一块被军靴踩踏过的痕迹，我们一个个上前，稍微对比了一下尺寸，才发现那居然还是我的鞋印。
    我感觉到身上的鸡皮疙瘩都接二连三地冒了起来，我有些战战兢兢地道：
    “该不会……咱们又陷入空间循环了吧？而且这一次……连时间也一起跟着倒流了？”
    “不应该啊……”矮子的脸上也浮现出了迷惘之色，“按理来说，我的推理是正确的，咱们不可能再回到同样的地方才对……”
    “时间倒流，那我的杤木果果实……”听到我提起时间倒流，玉面狐狸顿时紧张了起来，而上杉龙太郎则是第一时间到了矮子的背后，从他的战术背包里取出了黑匣子，拿出了一颗晶莹红润的果子展示了一下，道：
    “杤木果果实还在，时间没有倒流。”语毕，上杉龙太郎又小心翼翼地把果实放回到了黑匣子之中，谨慎地锁上。
    “那……那这也太奇怪了吧？为什么篝火堆会消失了？这……这不应该的啊！”玉面狐狸想破头皮都想不出问题的关键来。
    “我好像……明白了。”就在这时，乙灵却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打断了矮子的话语，脸上浮现出了浓浓的明悟之色。
    “乙灵，你想到了什么了？”我惊奇地道。
    “妖术。”乙灵说道，“我们极有可能……这几天来一直受到了妖术的影响。这些妖术，应该是忘心术和既视术。忘心术，能够让人失忆，记不起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而既视术。则是能够让人对一些场景产生既视感，觉得自己好像到过某一片区域。从这片草地上的脚印来看，我们的确是来过这一片绿洲，但是因为忘心术的影响，我们自己却忘记了，但是这种潜在的记忆，却还是在我们的脑海里。之后，当我们到了其他的绿洲之中时，因为受到了既视术的影响，我们又觉得那片绿洲我们之前到过，而且还是同一片绿洲。但是，其实那并不是同一片绿洲，而完全是另外一些绿洲。只不过，这些天来，我们失去了曾经在那些绿洲上宿营过的记忆，才会误以为回到了原点。”
    “原来如此。”上杉龙太郎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这么一来，所有的谜题就都能够解释得极其清楚了。这里留着飞晖的脚印，但是飞晖却没有第一次来过这里的记忆。但是我们却又都有在绿洲上宿营搭建篝火堆的记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们同时受到了两种妖术的影响。也就是忘心术和既视术，这两种妖术，第一种可以让我们遗忘一些记忆，第二种则可以让我们对某些其实是陌生的地方却产生早就来过的既视感。所以事实上……我们之前所到的那些绿洲营地，的的确确是真的，并没有重复。而现在，通过陈百阅找到的方式，我们已经成功得离开了妖术影响的区域，所以我们才发现了这个真相。这可真不愧是乙灵呢。”
    “不过，上杉君你不是有净心术吗，为什么却没有发现这件事呢？”神沼枫好奇地问道。
    上杉龙太郎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道：
    “这可是玄牝的妖术，岂是一般捉妖师的妖术所能比的。我的能力，大概也就只能应对普通的人吧。”
    凰极生抬起头看了看天空，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欣慰之色，道：
    “现在看来，森林里的迷雾终于彻底散了，而且也没有再次重聚的迹象。看来我们这些天来所中的幻觉和迷雾也有着很深的关系。”
    “嗯。”乙灵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道，“现在看来，我们是真的到了现实的热带雨林之中了，接下来，我们或许可以好好搜寻一下玄牝圣像的所在区域……”
    就在乙灵话音落下时，猫三昧突然踮起了脚尖，指着远处的森林深处的某一个方向喊了起来：
    “大家看！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我们同时顺着猫三昧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在前方重重树木的缝隙中间，似乎有一个体型极其庞大的绿色物体。
    那个物体的外观呈现出了略微的弧线形边缘，不太像是自然形成的岩石之类的物体。那个绿色的物体其表面似乎布满了青色的苔藓和藤条，显得已经有一些年代了。
    “之前我们……怎么没有看到过这个东西？按理来说，我们应该来过这里啊。”我不敢置信地道。
    “可能是因为雾气太浓……又或者是因为我们已经忘记了吧……”神沼枫道，“这一次一定要小心点。我们不要全部都上前去。”
    “那就由我去看看。大家在我的身上系上绳子，如果我出现了什么问题，你们立刻把我拉回来。”凰极生冲着我们挥了挥手，然后从诛神套装里射出了长长的树丝，捆绑在连自己的腰上，之后，他就率先手持着诛神剑，小心翼翼地涉水向着前方的密林深处慢慢走了过去。
    我们眼看着凰极生逼近了密林深处那巨大的绿色物体所在的区域，但是就在下一刻，诡异的事情却发生了，只见凰极生在走到了距离那绿色物体较近的方向时，他突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然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凰极生居然开始慢慢地转身，然后像个木头人一样，茫然地回身走了回来！
    看到走回来的凰极生，我们都感到了一丝诧异。最后，猫三昧上前询问凰极生道：
    “队长，那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你在那里看到了什么吗？”
    “东西？”凰极生的脸上浮现出了迷茫之色，“什么东西？你们在说什么……我刚才……怎么了吗？”
    我一愣，指着前方，道：

 第910章 九十八 翡翠龙蜥

    看到神沼枫恢复记忆并且冲着我们挥手，我们总算是松了口气。
    上杉龙太郎微微一笑，道：
    “真没想到，踏破铁鞋无匿处啊。那么，我们走吧。胜利，就在前方了……”
    于是接下来，我们就采用了和神沼枫一样的办法，三三两两地摸了过去，而剩下的人，也直接利用绳索拉扯的方式，一直拉扯到了那巨大的绿色物体前方。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我刚刚变得模糊的记忆顿时变得清晰了了起来，而就在下一刻，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座足足有十米高、通体布满了青苔、菌类生物和杂草的巨大翡翠色玄牝圣像，正稳稳地屹立在我们所有人的面前。
    略圆的头部，较长的颜面，裸露的鼻端，大而圆的柔润眼珠，呈裂缝状眶下腺处有着明显的泪窝，除此之外还有纤细滑柔的颈部和弧度高隆的脊背线，很显然，此刻屹立在我们面前的，正是一座货真价实的玄牝圣像。
    几天的搜寻，几天的迷失，几天的彷徨和猜疑，没想到我们最后还是成功得找到了玄牝圣像。
    “哈哈，没想到这次这么的轻松，哈哈！”看到高高耸立在我们面前的玄牝圣像，矮子顿时激动不已地用手指揉了揉他的鼻头。
    “是啊……”凰极生也是略显感慨，“比起之前的第一关，我们这一次的损失相对来说要小多了……虽然有人受了伤，但是好歹没有人死……好了，大家都拿出地图碎片，开始进行仪式吧，只要仪式结束了，这片森林场地里的重重陷阱也就自然结束了……”
    就在凰极生话音未落之间，我们周围突然间变得昏暗了起来，就好像头顶上的阳光突然间被掠过的乌云所遮蔽了一般。与此同时，一道诡异的阴风突然间从天而降，瞬间从我们的头顶上方压迫下来！
    这股强劲的阴风来得如此莫名，如此迅捷，以至于我们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趴下！”凌子蟾突然间高喝了一声，然后猛地把我和矮子的脑袋往地上一按。与此同时，猫三昧和玉面狐狸也是发出了尖叫声，迅速地蹲伏到了地上。
    “大家快闪开！”凰极生拉着狐仙儿和玉子快步后退，而上杉龙太郎也是牵着乙灵的手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自己挺身而出，挡在了前方那呼啸而来的巨大黑影面前。
    当这道巨大的黑影稳定下来时，我的大脑出现了一刹那间的空白，我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龙？！”
    没错，的确是一条龙。
    一条就好像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活生生的龙。
    全身上下都布满了翡翠色菱角鳞片的巨大有翼巨龙，体型足足接近三十米。
    纤细的龙颈，尖锐的三角状头部，黄金色的竖线眼瞳，如同斗篷一般的巨大翡翠色双翼，有着锋利弯曲尖锐趾爪的前肢，还有肌肉发达、骨刺清晰凌厉的双足，那就像是软竹节延伸的巨大龙尾尾端，还带着如同松子一般的巨大锤状骨突。
    足以让人窒息的压迫感迎面而来，那一刻，我感觉到自己面对的并不是一个生物，而是一座即将喷薄而出的火山！
    “我靠……翡翠龙蜥？”矮子叫了起来，“这……这不是上古时代的超级妖兽吗？”
    翡翠龙蜥重重地压迫在大地之上，在它那巨大的双足践踏之下，它身下的草木都好像是染上了某种特殊的物质一般，开始迅速地凝结、枯萎、瓦解，而在翡翠龙蜥的胸口，我能够隐隐地看到一团就像是绿宝石一样的结晶状物体，那个巨大的物体散发着墨绿色的光芒，其内部仿佛蕴含着极其庞大的能量。
    翡翠龙蜥的身体和翼翅表面都挂满了极其华丽耀眼的翡翠，这种翡翠好像是能够让它以远超普通生物的体型飞起来的奥秘所在。
    “百阅哥，要不……咱们唱首歌吧？”我颤着声看向了一旁的矮子，道。
    “行啊……你先唱？”
    “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我小声说。
    然后，我和矮子同时深深吸了口气，在倒数计时结束的那一刻，开始哼唱起了从娃娃那里学来的半吊子的歌曲。但是没想到这翡翠龙蜥却根本不吃我们这一套，就在我和矮子开口的那一刹那，翡翠龙蜥猛地睁开了它的血盆大嘴，露出了一口钢锯一般的锋利尖牙！

 第911章 九十九 超流体氦

    狐仙儿、上杉龙太郎和猫三昧同时将手中的诛神剑从翡翠龙蜥的身上拔了出来，然后快速地向后撤远，拉开了距离。
    就在我们拉开了将近百米距离之时，神沼枫他们扭头对我们喊道：
    “我们的地图碎片已经放好了，就剩下你们的了！”
    就在神沼枫话音落下，准备折身想着我们跑来时，翡翠龙蜥却是突然动了，它的左眼流淌着涓涓的血水，而它那剩下的那只完好无损的右眼却是猛地睁了开来！
    “嗷！”一道宛若天雷风暴般的龙吟在我的头顶上响起。我感觉到自己的耳膜都在剧烈地震荡，就在下一刻，翡翠龙蜥突然间张开了它的大嘴，冲着离它最近的凰极生喷射了过去！
    我看到一道形状诡异的白色气态火焰猛地向着凰极生追逐了过去！这道气态火焰威力惊人，其组成物并不是真正的火，似乎是某种温度极低的冷气，当它追逐着凰极生而去时，一路上的草木顿时就像是玻璃一般纷纷凝固，然后被风一吹，居然全都变成了冰渣，怦然破碎，坠落在地！
    随着白色的气息在凰极生的脚底下弥漫开来，凰极生脚下的土地居然也覆盖上了一层白色的物质，而极其诡异的是，当凰极生踩在了脚下的白色土地上时，他的脚下突然间一滑，整个人都失去了摩擦力一般摔倒在了地上，开始飞快地旋转起来！
    “该死，是超流体氦！”凰极生惊呼道，“大家快躲开，千万别靠近！”
    就在凰极生话音落下的下一秒，翡翠龙蜥猛地张开了它的嘴，又一股雪白的气体追逐着在光滑结晶状的地面上滑动旋转的凰极生而去！
    我大吃一惊，急忙冲着翡翠龙蜥的脖颈猛地射出了一根树丝！与此同时，猫三昧、凌子蟾、矮子和狐仙儿也和我做出了完全相同的举动。在我们五个人同时射出了树丝缠绕住了翡翠龙蜥脖颈的情况下，翡翠龙蜥的脖颈总算是勉强被我们猛得拉偏了几寸，它的大嘴险之又险地擦着凰极生的背部而过。
    但是即便如此，凰极生的背部还是被恐怖的白色气体给笼罩了，他的背上出现了一大片白森森的结晶体。也不知道那是凝结了的冰，还是固态的氦。
    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能够看到凰极生的两条胳膊都被恐怖的白色结晶给冻结住了。我急忙冲着凰极生的胳膊射出了一条树丝，想要把他给拉扯回来，但是没想到我猛力一拉，居然直接把凰极生胳膊上的一块冻裂的脆肉给直接挖了下来！
    当如同橡皮一样硬邦邦的僵固皮肉飞到了我的面前时，我整个心都凉了半截。
    “对……对不起，会长我……”
    我急忙把凰极生胳膊上的肉给丢在地上，而凰极生已经捂着胳膊倒在了白色草丛的边缘，另一方面，因为我们的拉动，此刻翡翠龙蜥已经愤怒地扭转了脖颈，向着我们看了过来！
    “散开！”猫三昧惊呼着，我们所有人急忙向着周围散开去，拉开了互相之间的间距。但是翡翠龙蜥还是愤怒地张开了嘴，猛地冲着我们的方向喷吐出了一口巨大的白色冰焰！恐怖的超流体氦就像是从冷气机中喷吐出来一般，一路居然延伸了数十米，一直到了我的脚下，险些就要将我给覆盖其中。这白色的超流体氦比我想的还要可怕，我脚下的土地，稍微沾染一小片，我的脚底就会立刻打滑，紧接着我整个人都会像是在冰面上一般猛地向前滑去！
    但是面对此情此景，也有亢奋不已的人，那个人就是梅菲斯特，她突然间大喝一声，然后和几个同伴跑到了一块被白色火焰吞噬的草丛边缘，迅速地背对着那片散发着冷气的区域用力撑开双臂。
    顿时，原本将他们身上捆绑得扎扎实实的绳索，居然因为冷气的影响而催化，最后轻而易举被他们给撑断了！
    “平，快！”撑开了绳索的梅菲斯特冲着稍远处的平猛喝了一声，顿时，平的眼睛一阵凌厉，他居然猛地冲着一旁的猫三昧使用了控身术，而刚刚跑到了一半的猫三昧的身体居然不听使唤地折回，反而向着翡翠龙蜥那喷吐而来的白色火焰冲了过去！
    “猫姐！”看着那如同瀑布一般向着猫三昧覆盖而去的恐怖白色冷焰，我的大脑嗡嗡作响。
    就在关键时刻，凌子蟾猛地将手中那染血的诛神剑的剑柄用一层又一层弹性十足的树丝缠上，然后同时又将翡翠龙蜥的侧颈上粘上了一根细长的树丝，就在树丝绷直到极限的那一刻，凌子蟾猛地松开了拉着诛神剑的手，下一刻，诛神剑就如同离弦的弓箭一般猛地射向了翡翠龙蜥的侧颈，并且猛然灌入了其中小半截！
    感受到了脖颈上传来的剧痛，翡翠龙蜥的脖颈猛地一阵颤扭，喷射而出的超流体氦几乎是擦着猫三昧的侧肩扫了过去！
    猫三昧发出了一阵吃痛的尖叫声，她的脚底下一滑，整个人腰肢倾斜向前如同初学者的溜冰选手一般向着前方的一棵吉贝树猛撞而去！
    翡翠龙蜥愤怒地扭过了头来望向了凌子蟾，它狂啸着，裂开了它那满是尖锐牙齿的巨嘴，然后猛地冲着凌子蟾喷吐出了超流体氦！
    好在凌子蟾早就有了准备，在我们的拉扯之下，我们所有人早就向着后方撤退而去。而之前身体受伤的凰极生也在冰封地带勉强支起了身，吃力地向着冰面外沿爬动着。
    我们急着躲避翡翠龙蜥的超流体氦的喷射，这些超流体氦的温度达到了零下二百七十度，而且翡翠龙蜥喷吐出的超流体氦还和工业上的超流体氦不太一样，这些超流体氦就好像被某种电场包裹住了似的，短时间内极不容易扩散，所以很容易导致超流体氦所到之地都会凝结出一大片滑冰场一样的结冰区域。在超流体氦上，人所受到的摩擦力无限接近于零，在这种情况之下，人一旦进入其中，根本连站也站不起来，最后只会被其中的冰冷寒气迅速地侵染变成一具冰尸。
    “得找个人引开它的视线！”御间城毅高声喊道，“不然我们没有进行仪式的机会！”

 第912章 一百 仪式

    那一刻，愤怒不已的翡翠龙蜥顿时扭头转向了逃向了森林深处的爱菲莫娃，而御间城毅则是快步向着凰极生的方向跑了过去，在我们所有人之中，御间城毅的个人力气算是最大的，他迅速地用双手架住了凰极生，把他放到了一根木桩之上，然后重重地一推，就让凰极生的身体把地上的木桩当做雪橇滑板想着我们的方向滑了过来！
    乙灵急忙上前搀扶起了瑟瑟发抖，面色铁青的凰极生。我和矮子看了凰极生一眼，看到他还有一口气，心头顿时松了几分。
    “仪式……快……”凰极生艰难地睁开了满是冰晶的眼睛，从颤抖的咽喉里吐出了虚弱的话语。“我还坚持的……住……”
    “快！”
    我冲着其他人喊道，下一刻，乙灵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玄牝圣像的方向，我、矮子、猫三昧、狐仙儿、凌子蟾、乙灵、上杉龙太郎快步地冲到了玄牝圣像的面前，把各自腰间带着的地图碎片拿了出来，用力地按进了玄牝圣像侧身的凹槽之中。
    因为之前从梅菲斯特等人那里得到了地图碎片，我们现在身上的地图碎片事实上是已经把梅菲斯特他们的地图碎片融合后的融合碎片。
    只不过，因为刚才梅菲斯特他们突然趁乱夺走了我们的地图碎片，导致现在我们之中拥有地图碎片的人只有我、矮子、上杉龙太郎、凌子蟾、猫三昧、乙灵、狐仙儿七人，而神沼枫、御间城毅、玉子、凰极生、爱菲莫娃他们五人的包却都被拿走了。而且极其不幸的是，他们的地图碎片，恰好都在他们的包中。
    至于玉面狐狸，她的地图碎片虽然没有被夺走，但是当她在我们之后走上来后，她却没有把她的地图碎片摁进凹槽里。可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胸前的那一块地图碎片，道：
    “我就不按了。我的地图碎片，给你们好了……”
    “你这么做是干什么？”我惊讶地问道。
    玉面狐狸苦笑了一下，道：
    “我参加这场比赛，一开始就是没有什么胜算的，我也不是为了获得冠军而来。我已经得到了比冠军还要宝贵的东西……”玉面狐狸顿了顿，看了看矮子的背包，然后又看了看我，道，“那就是杤木果和你们的友谊。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这块地图碎片，交给你们吧。我不参加下一场比赛了，你们谁用得着，就留着它，下一关可以用。”
    语毕，玉面狐狸后退了一步，然后摘下了她手中的地图碎片，郑重地递交给了站在一旁的矮子。
    “好好保存它。”玉面狐狸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眼神复杂地看着矮子道。
    “玉面狐狸，你……”看着一脸泪水的玉面狐狸，矮子一时间竟欲言又止。
    但是玉面狐狸显然已经下了决心，到最后，矮子也没有拒绝她的一番美意。矮子叹了口气，收下了玉面狐狸交给自己的地图碎片，那是通往最后一关圣像战争的门票。
    就在矮子和玉面狐狸四目相对之时，一道龙吟却是突然响起。我们同时扭头望向了翡翠龙蜥的方向。不知道何时，吸光弹已经完全消失了，而翡翠龙蜥则是张开了它那巨大而结实的翡翠色双翼，而它那巨大纤长的龙尾，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向上反卷，绕过了它的头顶，尾端处的锤状物迅速打开了一条缝隙，然后，一道白色的冰雾居然从中喷涌而出，向着前方的爱菲莫娃追逐而去！
    “尾巴也能够喷冷气！？”矮子倒吸了一口冷气。
    但是一切为时已晚，本来爱菲莫娃靠着魂飞天外术暂时让翡翠龙蜥进入到了混混沌沌的状态之中，但是当翡翠龙蜥的尾巴也有自我意识，能够发动进攻时，这就相当于翡翠龙蜥有两个脑袋，这样一来魂飞天外术的效果，就减半了！
    就在下一刻，翡翠龙蜥的尾部和张开到了极致的巨嘴同时喷射出了恐怖的冷焰，如同星河坠落一般覆盖向了躲在一棵吉贝树后方的爱菲莫娃。
    “爱菲莫娃！！”我们所有人同时尖叫了起来。
    但是，一切都晚了。
    当恐怖的白色冷气如同洪水一般将爱菲莫娃吞噬的那一刻，我们所有人的叫声都戛然而止了。恐怖的冷气整整持续了十秒方才停止。当翡翠龙蜥打着嗝，渐渐减弱超流体氦的喷射时，我们呆呆的视线落在了躲藏在吉贝树后方的爱菲莫娃身上。
    不知道何时，爱菲莫娃整个人已经像是一块固体硬胶般粘合在了吉贝树的树干之上，我还能够看到她那因为恐惧和痛苦而睁大的眼睛，可是她的身体却已经无法再继续动弹了。她的皮肤外层已笼罩上了一层冰霜，她的身体皮肤已经变成了血红一片，因为体内的水分子瞬间凝结成了无数冰晶之后，爱菲莫娃体内的细胞已经被固态成晶体状的水分子给戳破，她的身体已经彻底崩裂开了。但是极其诡异的是，因为她的身体表面此刻笼罩上了一层超流体氦，此刻她的皮肤层之间因为失去了摩擦力，而正像是褪色的油画颜料或者灰烬一般，无数的金色长发和白皙皮肤开始从外面一层一层地瓦解剥落下来，就像是脱下的衣服一般一层一层掉落在地上，最后，爱菲莫娃的身体外层皮肤已经完全不见了，只剩下了里面那鲜红的血肉，而这些血肉，也还在以惊人的速度剥落下来，很快就只剩下了内部白森森的骨架。
    下一刻，翡翠龙蜥不经意地打了个饱嗝，爱菲莫娃那血红色的尸体，就像是被一条钢鞭给狠狠抽中了一般，四分五裂，崩塌在地。
    一个一分钟前还在我们面前活灵活现的姑娘，就这样彻底化为了灰烬。
    看到这一幕，再也不会有人尖叫，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爱菲莫娃已经死得不能再透了。在这极其惊人的低温和那性质奇特的超流体氦的作用之下，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捉妖师，居然也只能支撑不到十秒。这些天来我们轻而易举对付野兽和妖兽的经历，不知道什么时候似乎麻痹了我们的大脑，让我们以为，这是一场极其简单轻松的闯关游戏。
    但是现实，却是无比残酷的。

 第913章 一百零一 屠龙

    但是这种缓慢的喷吐反而加大了对神沼枫和御间城毅的折磨，此刻两人的脸上同时浮现出了艰难而焦虑之色，而玉子的脸上却是更加得犹豫和犯难。
    “去救他！”御间城毅红着眼睛道，“快去啊！”
    御间城毅几乎是冲着玉子咆哮出声的，但是在这咆哮之中，却是带了一丝的哀求。
    在御间城毅的咆哮之下，玉子的脚步终于还是松动了，她的脸上飞洒着泪水，但是最后，她还是毅然绝然地转身，向着神沼枫的方向冲了过去！
    看着玉子转身，御间城毅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的无憾与释然之色。
    可是就在玉子转身的那一刹那，神沼枫却是突然间对着玉子伸出了手，使用了移情术！就在下一刻，原本应该转向神沼枫的玉子，意念却仿佛被颠倒了，那一刻的她，居然突然间再一次转身，向着御间城毅的方向冲了过去！
    “枫君！”
    看到玉子突然间转身奔向了御间城毅，我们所有人都是捏了一把冷汗。
    我试图冲着神沼枫射出树丝，但是遗憾的是，因为翡翠龙蜥那上下挥舞着的巨翼带起的风，我的树丝却是射偏了，长长的树丝几乎是擦着神沼枫的脸射向了他后方的密林深处，却没能够射中他的脸，那一刻，我的心顿时沉到了底。
    就在关键时刻，凌子蟾徒然从一旁到底的凰极生的背后拔出了狙击枪，然后对准了神沼枫的胸口，就在翡翠龙蜥的巨翼微微撩起露出缝隙的一刹那间，凌子蟾轰然射出了一发子弹，稳稳地击中了神沼枫的胸口！
    那一刹那，神沼枫整个人被子弹给打得倒飞了出去，僵硬的身体在极其光滑的平面上快速后退，一路滑出了四五米远。而说时迟那时快，就会就在神沼枫倒飞而出的那一刻，翡翠龙蜥喷吐而出的超流体氦就如同一柄巨大的扫帚般在冰面上扫荡而过，神沼枫的小半个身体都被恐怖的超流体氦给扫了一刹那，当他滑动到了冰面的边缘时，我看到神沼枫的左半边身子已经布满了冰晶，整个人都像是融化的冰棍似的，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没有能够完全射中神沼枫，翡翠龙蜥发出了不快的咆哮声，可是就在下一刻，翡翠龙蜥却是猛地振动双翼，巨大的翅翼上下挥舞之间，它居然再一次朝着空中腾飞而起，向着神沼枫的方向扑了过去！
    神沼枫此刻已经完全冻僵了，就算是隔着保护服，他的身体状况也已经不容乐观，如果翡翠龙蜥再给他补上一下，　那么神沼枫，将必死无疑！
    看着腾空而起的翡翠龙蜥。我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
    凌子蟾手臂受了伤，在使用了狙击枪之后，他已经没有时间再继续战斗。凰极生也已经被冻伤，乙灵、猫三昧、狐仙儿三个女生也已经到了极限，矮子本身就不是主力输出，现在的他也就只能眼看着翡翠龙蜥对神沼枫下手而干着急。
    那一刻，无数破碎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闪烁而过。
    龙……怎么样才能够屠龙？难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能够战胜龙的方法吗？
    就在关键时刻，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我爷爷留下的回忆录中的那段话：
    “龙无尺木，无以升天。”
    像翡翠龙蜥这样的龙之所以能够飞起来，靠的绝对不可能是翅膀扇风产生的空气流动压力差，而是靠“尺木”。
    尺木，是所有龙类能够飞天的关键所在，任何不靠翅膀飞行的龙类生物，本质上都离不开尺木。
    但是对于不同的龙来说，尺木的定义，却也似乎也有所不同。
    当我的脑海里闪过了爷爷留下的回忆录之中的画面时，我的视线下意识地落到了翡翠龙蜥那巨大翼翅下那如同树枝状分布的交错纤维网之上。
    那是遍布在翡翠龙蜥的翅膀之下的网络，那树枝状的网络就是“尺木”，也是它能够飞起来的奥秘所在！
    一念及此，我猛得朝着翡翠龙蜥的翅膀射出了一根树丝，然后猛地拉紧。下一刻，我的身体轻轻被向上一提，整个人都向着腾空而起的翡翠龙蜥直撞了过去！
    就在我的身体重重撞到了翡翠龙蜥的那一刻，我猛地拔出了翡翠龙蜥侧腹之上插着的诛神剑，然后猛地向上一捅，然后疯狂砍杀，直接挑断了翡翠龙蜥翅膀上的尺木！
    尺木被挑断，翡翠龙蜥翅膀下方的纤维网的连接顿时断裂，那就像是电网突然间短路一般，输电网出现了供电中断。下一刻，它飞舞在半空中的身子突然间一歪，接着整个身躯都笔直地打着旋坠了下去，重重地撞在了下方的冰面之上，撞得冰土四溅。
    而就在我落地的同时，上杉龙太郎冲着我的背部射出了一根树丝，把我狠狠地倒拉了回去！
    我的身体迅速地离开了翡翠龙蜥，在光滑的冰面上快速地滑动着，寒冷的冰气迅速地沿着我的脚掌向上攀爬，仿佛要把我的双腿的知觉给彻底剥离一般。
    最后，我的后背重重地撞进了上杉龙太郎的怀里，上杉龙太郎伸出双掌朝着我的后背轻轻一推，借着他双手的反推力，我的身体才勉强稳住。
    “谢谢。”我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打着哆嗦一边抖落着双腿上的冰渣。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双腿仿佛都因为低温而快要失去知觉了。
    伴随着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嘶吼声，砸在冰面上的翡翠龙蜥正在疯狂地拍腿撞击着冰面，可是不巧的是，因为翡翠龙蜥体内散发出的超流体氦的影响，地面已经变得极其得光滑，翡翠龙蜥的身体稳稳当当地砸在了冰面的最中央，而身下正是不知道有几尺厚的冰面，此刻的它也已经完全无法行动，不管它几次尝试着撑起身来，都是脚底下打滑，导致它的身体又笨重地摔了下去，下巴重重地磕在了地面上。
    “干得好，飞晖君。”上杉龙太郎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浅浅的释然之色。
    “它爬不起来了，趁现在！”我捂着被冻伤的双腿对着上杉龙太郎和乙灵喊道。
    乙灵和上杉龙太郎、狐仙儿同时对着神沼枫、御间城毅、玉子三人射出了树丝，趁着翡翠龙蜥在地面上打滑的机会，把他们三个人从对面给拉了回来。
    御间城毅和玉子两个人站在冰面的外沿贴着身子抱着团，他们受到的伤害交轻，但是把生存机会交给了御间城毅和玉子两人的神沼枫的身体状况却是不容乐观了。虽然靠着凌子蟾的一发精准射击，神沼枫侥幸没有完全被翡翠龙蜥的冷气覆盖到，但是他的身上还是产生了极其严重的伤冻。

 第914章 一百零二 收获与失去

    猫三昧走到了爱菲莫娃那已经完全瓦解的尸体碎片前，轻轻地将一束野花放在了她的尸体之上，然后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小心翼翼地把她身上那破碎的战术背包给取了回来。
    一路上猫三昧都是沉着脸，她的眼圈一片通红。同样作为女性，爱菲莫娃和猫三昧在这几天算是交流比较多的，两个人的关系在队伍中也算是比较亲密的，但是如今，猫三昧好不容易交到的一个朋友，却这样永远得离开了。
    因为我们始终都不知道梅菲斯特他们到底跑到了哪里，而且因为队伍里伤员增多，也没有了继续追踪他们的动力，所以我们在玄牝圣像旁结束了祷告仪式后，就收回了镶嵌在玄牝圣像上的地图碎片，结束了这一轮的圣像战争。
    随着我们把地图碎片从玄牝圣像上取回，奇特的事发生了，我听到我的手腕上传来了沙沙声，低头一看，我才发现我身上携带着的贴肤式腕表通讯器居然又有信号了，之前在热带雨林里的时候，腕表明明是一片杂音，电磁信号受到了极大的干扰，一点动静都没有，但是随着我们结束了这一关的圣像战争，腕表的通讯功能，居然就这么恢复了。
    看着腕表的通讯功能恢复，我在第一时间联系了医疗队。
    “喂喂，是医疗组吗？我们是沧泱小队和邪马台小队成员……我们已经结束了圣像战争，现在我们队伍里有伤员，需要医疗组的支援！”
    没一会儿，通讯器那头就传来了回应：
    “这边是医疗组，已收到消息，很抱歉，因为森林边缘的禁制没有消失，我们还是无法进入森林之中，但是我们已经锁定了你们的坐标，现在我们传给你们路况导航讯息，你们已经靠近了玛瑙斯的西部区域，继续往东二十五公里你们将走出森林遇到第一个集中站。在你们附近三百米处有一条支流，可以沿着顺流而下到达站点。”
    “收到，谢谢。”我谢过了医疗组，然后看了看队伍里的众人，把情况告诉了他们。
    最后，我们在稍作休息之后，还是一致的选择了走向了离我们最近的河流，然后简单地利用树丝和砍断的木头做了一个木筏，然后顺着河流一路向着东部区域而去。说来也神奇，随着第二关圣像战争的结束，亚马逊河里那些凶猛的食人蝰、食人鱼就像是隐没了一般，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动静。清澈的亚马逊河安静得可怕，就好像所有的生灵都已经死寂了一般。
    在暮色降临之前，我们终于顺利得离开了比赛的场地，进入到了医疗组所在的集中站，医疗组见到了我们的情况后，立刻开始上前对我们成员之中伤势最严重的几个人进行了检查和应急处理。这几个人之中，最严重的莫过于凰极生、神沼枫、御间城毅和玉子几人了，御间城毅和玉子的伤主要在脚上，而凌子蟾虽然之前也有伤，但是这几天来却已自行愈合了一些，相比起其他的成员来，倒是要好一些。
    “伤势有点麻烦……”在检查了我们每个人的身体状况之后，医疗组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尤其是看到了凰极生和神沼枫那身子发黑的情况，他们一个个脸色都不是很好看。“但是也不是不能治疗。凰极生和神沼枫的伤势情况比鹫尾秀明还是要好一点，并不是不可修复的损伤，只是怕是需要一两个月的皮肤再造、血管神经修复和细胞活化手术了。好在有诛神套装和防护服的保护，心脏和关键的脏器还是保住了，不然你们真的早就死在森林里了。超流体氦的温度接近零下二百十七度，那玩意儿可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医疗组的副组长也是唉声叹气地道：
    “没想到居然还有亚神级的妖兽出现……这真是我们始料未及的。亚神级的妖兽，怕是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在圣像战争中出现了吧。就算有，一般也都是最后一关的生物，没想到居然会在第二关里出来……”医疗小组内的人嗡嗡蜂议着，对于比赛内出现的各种情况无一不是感慨万分。
    因为我们队伍中的成员伤势严重，我们也没有在医疗站里耽搁太久的时间，第一批鲸艇很快就到来，以最快的速度把我们送到了新德利亚的综合治疗中心进行综合性地检测和治疗。当我们一个个沉默着登上鲸艇时，我们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浓雾已散的亚马逊热带雨林。
    森林的上空惊飞着一群白鹭，远处的森林尽头出现了一朵又一朵的彩色飘云，在霞光和粼粼千瓣宛若玉带般的亚马逊河的亮光映照之下，亚马逊热带雨林依然是显得那么的美丽而活力四射，这片森林之中依然潜藏着不知道多少的秘密，多少的美丽。这些天来我们在森林之中所遭遇的，所看到的，也仅仅只是这片古老大森林的冰山一角而已。对于这片森林来说，我们不过是一群匆匆而过的过客而已，我们留在森林里的足迹，不需要几天，就会被森林里急骤的暴雨所冲刷干净，就好像我们从来都没有来过一样。

 第915章 一百零三 生命之符

    圣像战争委员会和学院的人也帮我们收回了落在热带雨林里的诛神剑和其他的一些必要装备。同时他们还把翡翠龙蜥的尸体也给没收了，到底是要做什么研究，那就不是我们所能够管理和询问的范围了。
    在住院的第三天，我们出席了爱菲莫娃的葬礼，这个可爱的俄罗斯姑娘，我们虽然对她了解不多，但是当她为了我们挺身而出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是我们最重要的朋友，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她那一刻的美丽和英勇。虽然到最后，委员会的人只找到了她的衣物，甚至连她的完整尸体都没能够收回，但是我们还是对着她的空棺材默默地鞠躬，带着我们深深的感激之情，送上了鲜花和祝福。
    一切都在渐渐地好转。但是这一切却仅仅只是个开端而已。一场风暴的过去，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到来。
    在爱菲莫娃的葬礼之后，我、矮子、凌子蟾都出了医院，凰极生和神沼枫等人的状况也有好转，他们已经度过了前三天的危险期，除了上身和肢体还是有些活动不便之外，在基本的生活行动和自我料理上已经没有多大的问题。
    而最最尴尬的人，反倒是要属玉子了。我们可都是亲眼目睹了在翡翠龙蜥最关键的冷气到来的时刻，玉子本来是要选择救神沼枫的，但是神沼枫却利用移情术让玉子救了御间城毅，所以这一刻，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感情，却又变得微秒了起来。
    对于神沼枫，玉子有的是深深的歉意，御间城毅有的是歉意和谢意。对于玉子，御间城毅有的是谢意。而对于御间城毅，玉子和神沼枫两个人有的则是第一关时留下的歉意和谢意。三个人互相欠对方，同时却又互相感谢对方，这关系已经复杂到了让人稍稍思考都已经头痛无比的地步。
    但是我还记得的是，当神沼枫在手术的第三天能够顺利下床时，玉子同时扑到了神沼枫和御间城毅的面前，将两个人同时一左一右地搂在了怀里，泪花四溅地放声哭了起来。
    “你们两个笨蛋……真是超级大笨蛋！无可救药的笨蛋！你们哪个死了，我都会很痛苦的啊！”
    玉子搂着两个对她来说算是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物的男人，早已经是泣不成声，但是在这哭泣之中，却是带了浓浓的欢喜和幸福。
    御间城毅和神沼枫相视了一眼，然后嘴角同时浮现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
    不管是对于御间城毅，或者是神沼枫，玉子的回答，或许都是最好的结局吧。
    在出院的那一天，我们在医院的大厅见到了等候已久的玉面狐狸，她戴着一顶粉红色的花帽子，穿着花色的泡泡袖连衣裙，搭配着奶油色的长筒袜和琥珀色色的马丁靴，就像是动画片里的公主一般，显得青春洋溢，楚楚动人，无比可爱，而她的手里则是提着一只手提箱。
    “阿玉，你这是？”看到等候在门口的玉面狐狸，我和矮子都是有些惊讶。
    见到我们，玉面狐狸冲着我们挥了挥手，道：
    “我是来向你们道谢和道别的。”
    “道别？”我和矮子对视了一眼，然后转向了玉面狐狸。
    矮子的脸上浮现出了震惊和失落之色，道：
    “阿玉，你要走了？”
    玉面狐狸撩着耳边的发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
    “是啊，比赛已经结束了，我也没有继续留在沧泱的理由了。而且，我妈妈和族里的其他人也都很担心我。我想，我也不能继续任性，是时候离开了。”
    我看到矮子的脸上浮现出了浓浓的失落之色。
    “不会吧，可你不是已经是沧泱的交流生了吗？”矮子问道。
    “只是临时的嘛。”玉面狐狸吐了吐舌头，俏皮地道，“只是比赛期间的一场交流活动而已，比赛结束了……交流也就结束了。而且……我觉得，我继续留在这里，我也注定得不到一些东西的，好哥哥……你说是吧？这几天来，你和她之间的感情，我都看到了……我们之中，注定是要走一个人的。所以，与其长痛，不如短痛吧。”
    “可是……”矮子看着玉面狐狸，却是欲言又止，他的嘴唇蠕动着，却是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玉面狐狸上前了两步，在矮子的脸颊上轻轻一吻，道：
    “不要放弃啊，好哥哥，我相信……爱情是可以战胜时间的。”
    听到玉面狐狸的话，矮子的眼睛骤然一亮，我看到他的脸上似乎多了一份的信心和决意，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握紧了拳头，对着玉面狐狸重重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阿玉。”矮子认真地道。
    玉面狐狸笑靥如花地冲着矮子轻嗯了一声，微微颔首，道：
    “不过，如果你还是失败了，我也会等你的哟……好哥哥。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给你机会的。”
    听到玉面狐狸的话，矮子一愣，我看到他的耳根顿时又红了。
    玉面狐狸哈哈一笑，然后转过了脸来看向了我，表情又稍稍收敛了几分，道：
    “对了，飞晖，我也还没怎么跟你说话呢。不管怎么样，你这些天来的表现都让我很惊讶。不管是第一关时想到的唱歌突破，还是第二关时对翡翠龙蜥的尺木动手，都让我感到很惊讶，每一次，你都能够在关键的时刻扭转乾坤。我有预感，这一场比赛最后的胜利者，一定会是你。”

 第916章 一百零四 纸上的眼泪

    我看到矮子的脸上写满了浓浓的失落，他随手提飞了脚边的一团纸屑，有些扫兴地道：
    “没想到就这么走了……”
    我揶揄道：
    “百阅哥，你是真的对她心动了吧？”
    矮子一愣，急忙揉了揉鼻子，大大咧咧地道：
    “怎……怎么不可能，不管是什么样的女子站在我面前，我都坚持我对仙儿的信仰一百年不动摇！”
    看到矮子一脸坚决的模样，我也不禁笑了一笑。没想到经过了这么多的事，矮子对狐仙儿还是忠诚无比。也许玉面狐狸也是因为看到了矮子的这份决意，意识到自己没有半点机会，才会在最后选择主动放弃，退场的吧。
    只是，在离开的最后，这个丫头的心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她是真的喜欢上了矮子，还是只是为了救她的母亲？
    按照乙灵曾经说过的话，玉面狐狸的确是对矮子动心了。可是动心也许并不是一种长期的状态，也许仅仅只是一瞬间的感动啊。
    那么，她到底有没有爱上矮子呢？
    又不然，她是否真的服下了另一半的风茄果？如果她服下了，那么她现在，还受到药力的影响吗？
    看着那在道路尽头飞扬而起的尘土，我突然意识到，这些问题在我心中，也许永远也不会有答案。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手指尖突然传来了一阵湿润感，我低下了头，才发现在玉面狐狸递给我的那张信纸的边角上，不知道何时居然沾上了一滴湿润的斑点。这一滴斑点，已经渐渐扩散到了信纸折痕的正中心。
    我摸了摸我的眼角，确认信封上这暖暖的湿润，并不是我留下的。
    那么，能够留下这一点眼泪的人，就只有一个。
    我看了看一旁的矮子，他还是愣愣出神地望着消失在地平线尽头的车影，似乎不知道我的小动作。
    我悄悄地折起了手中的信纸，塞进了口袋里。
    这一滴眼泪，我打算一辈子也不让矮子知道。
    离开了医院后。我和矮子约上了狐仙儿、乙灵、上杉龙太郎、凌子蟾还有猫三昧，一起乘坐鲸艇返回了白云边。回到了白云边时，等候着我们的是盛大的欢迎仪式。对于并不知道我们在亚马逊热带雨林究竟有过多么残酷遭遇的学生和粉丝们来说，他们在意的仅仅只是我们得胜而归的荣耀结果而已。在我们住院查看的这几天里，我们在热带雨林里的遭遇已经不胫而走，被白云边……甚至全世界的人所知晓。作为第二关的胜利者，我们每一个人头上都仿佛挂着胜利者和玄牝代理人的光环。尤其是我的人气，在全世界更是一路高涨。本来我就是这一次比赛的热门种子选手，而在连续破了两道关卡，而且其他之前一直被看好的强劲选手陆续被淘汰之后，我的人气就一路往上飙升了。矮子虽然是我们团队里的智囊，但是他的外貌毕竟难以让人重视。凌子蟾的人气和知名度都还不如我。上杉龙太郎作为转学生，在比赛之前可以说一直籍籍无名。至于其他的几个女生，虽然有人气，但是大部分人却并不看好。因此合着算下来，押我获胜的赔率是最低的。甚至就连矮子都已经打算去提前买好我的股票了，一等到我获胜，他就可以小赚一笔。
    “龙学长，你好棒啊！我们相信你一定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的！到时候一定要和我们合影留念啊！”
    “是啊是啊，到时候请一定要先上我们的报纸封面，我们愿意出十倍价！”
    “飞晖学长，听说你已经离开了龙神集团了，我能包1养你吗？”
    当我们从鲸艇上下来时，各种杂七杂八的声音就像是火网一样交织在我的耳边，我看到一个留着短发，看起来略显腼腆害羞的可爱女孩正冲着我眨着眼睛，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比我还小一届的姑娘居然是大胆地说出想要包1养我的话的人。
    矮子在一旁使劲用手肘撞击着我的大腿外侧，感慨道：
    “听到没，飞晖？有小姑娘想要包1养你啊。人家看起来比你都还要小两三岁，啧啧啧啧，你说，你该怎么做才好呢？”
    我冲着矮子翻了个白眼，道：
    “得了吧，百阅哥。你就在这种事上爱瞎操心。话说，你人气也不低啊，那么多的女读者女书粉，你不会也和她们……嘿嘿嘿过了吧？”
    被我这么一说，矮子的脸色顿时一僵，他的眼睛冲着一旁的狐仙儿偷偷瞄了一瞄，然后急忙咳嗽了一声，道：
    “那怎么可能！我陈百阅……我陈百阅作风端正，这种随便乱占人家姑娘便宜的事，我才不屑做呢！人家小姑娘年纪尚小，心智不成熟，分不清爱情和偶像崇拜！我更应该对她们细心教导嘛。”
    “啧啧啧，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的……”我嘲弄地看着矮子给自己开脱，心里却是升起了对矮子反戈一击的胜利喜悦。
    在之后，我们参加了学校为我们组织的庆祝晚宴。前来参加这场庆功宴的人，除了学校里多才多艺的学生们之外，还有各个系和各个部的教师。
    比起第一关获胜时的庆功宴，这一次的庆功宴我们这些主角心情却并没有那么的轻松，但是其他人的情绪却比起第一次来要更为高涨。因为他们似乎都已经钦定了我们是这一批人之中会诞生这一次比赛的冠军了。

 第917章 一百零五 抓人

    拉着酩酊大醉的矮子约上凌子蟾回到了选手套房时，已是夜班三更。我和矮子都已经是身心俱疲，想要继续做点什么已经不太可能。最后，在看了看时间之后，我都没有洗澡，直接脑袋一歪倒头就躺在床头睡下了。
    这一觉，一直就睡到了第二天的正午。当我再次爬起来时，地图碎片的颜色已经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距离第三轮圣像战争的开始，还剩下十天。
    这第四天开始的大半时间，我和矮子都算是在床上度过的。一直到了接近傍晚的时候，我和矮子才约上了凌子蟾和上杉龙太郎等人，一起前去了白云边的科技部，把我们的地图碎片交给了斑鸠罗尔教授团队，让他们开始破解关于第三关比赛的地点的信息。
    在封闭的科技部地下实验中心里，斑鸠罗尔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我的地图碎片，然后摆放到了多频射线照射的仪器之中。很快，一道全息的投屏展现在了我们所有人的面前。这赫然是我的地图碎片的放大版本。而在这放大版本的地图碎片之上，我能够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些凹凸不平的地形图。但是和之前两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全息屏幕上所展现出来的地形图，却是出乎意料得平坦，其不少地方看起来甚至就像是一块光滑的玻璃。而在这块巨大的玻璃表面，我们能够看到一些坑坑洼洼的裂缝，这些裂缝有大有小，看起来就像是湖泊一般星罗棋布地分散在这极其光滑的陆地表面，而在这星罗棋布的裂痕下方，似乎还有着更为复杂的结构，其结构看起来，甚至像是一座圆盘状的城市。
    “这地图是怎么回事？”看到地图碎片上所展现出来的神秘地形结构，我们一个个都浮现出了好奇之色。
    凌子蟾眯起眼睛道：
    “看起来……倒像是一片藏在地底下的城市群。可是，地球上有这么平坦的陆地吗？”
    猫三昧吸了口气，道：
    “会不会是哪个平原或者沙漠？”
    “可如果是沙漠的话，这土地也显得太平坦了一点吧。”矮子歪着脑袋道，“看起来，倒好像是雪原什么的地方……等等，雪原？这地方，该不会是极地地区吧？”
    矮子的话提醒了我们所有人。的确，不管怎么看来，此刻这块地图碎片上所展示出来的地图颜色都实在是太白了。在地球上，能够想到的白色、大面积平坦的区域，事实上，也就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北冰洋上的飘浮着冰山，另一个，就是南极洲的冰原了。
    “的确像是冰原地区的地图。”狐仙儿也是点头认同了矮子的猜想。
    而科技部的工程人员们则是忙碌地在进行着数据的统计对比，将地图碎片上展现出来的复杂地形和他们所收集到的地球各大陆地表面地形进行三维模型的重合度对比。这一次，进行地形对比所花费的时间，比我们所有人想象的都要长，居然整整花费了一个小时。
    “找到了，根据地图对比现实的经纬度来看，这个地区应该是在南纬85°51＇52.78＂，西经132°　3＇4.11＂左右，那边目前无论是地上人还是天上人，都没有到达过，离那边最近的到达区是南极洲斑鸠岛……哈哈，正好跟我的名字很接近哦。”小丑教授有些亢奋地道，“如果地图显示不错的话，那么……恐怕在这个坐标，会有一片巨大的地下空洞，而且空洞下面，甚至还会有地下城市群一样的存在。”
    “地下城市群？还在南极？”矮子打了个哆嗦，道，“谁那么无聊，在那里建的地下城市群啊？”
    小丑教授摇了摇头，道：
    “这可就难说了，有可能是神兽文明，也有可能是妖兽文明，当然也不排除可能是古时候的天上人文明，据说，早在数万年前，天上人的文明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的时候，一部分早期天上人的足迹就已经遍布了地球上一些不为人知的领域。”
    凌子蟾道：
    “那里……会不会是某个神兽的兽巢？”
    小丑教授重重地拍了拍手，道：
    “绝妙的想法！而且，完全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哦！”
    矮子双手抱着胸，道：
    “不管怎么样，南极那个破地方，足足有零下六七十摄氏度，别说带上什么装备，单单是穿着保暖服站在那个地方就快成人棍了，我可是真的不想去……”
    小丑教授道：
    “如果你们真的想退出比赛，那也没有办法。选择权在你们手里。但是作为科技部，我们一定会给你们提供最先进的武器和装备，当然也包括能够在零下数十摄氏度依然能够轻便行动的保暖内衣。相信我们科技部的实力吧，孩子们。”
    矮子歪着嘴，道：
    “不会是《攻壳机动队》里的那种穿了跟没穿一样的超薄型保暖内衣吧？”
    小丑教授微微一笑，道：
    “答对了，陈百阅同学。我们科技部早已经研制出了这种超级保暖内衣，这种超级保暖内衣，可以保证你们在全是液氮的环境里都能够行动自如。以南极那点温度自然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这种保暖内衣对热量的反射极其接近于百分之百，如果处理得当，一杯热水在构成这种保暖内衣的材料的包裹下放在液氮里，也能够保持一年的温度。”
    “那效果估计跟全身穿上了防菌服脸上罩上了丝袜也差不多吧？要是穿上那玩意儿，肯定是不能透气了。”矮子随口道。“不然不封闭了的话，”
    “我们当然也会给你们提供专用的电动呼吸装置的，”小丑教授道。
    “那这种电动呼吸装置不会被冻坏吗？”矮子怀疑地问道。
    “放心吧，不会的。”小丑教授自信满满地道，“我们的呼吸装置是内嵌式的再生氧气系统，氧气系统里会有一块固定电池，可以把你们呼吸的二氧化碳分离出来，经过电解分离出氧气，然后进入你下一次呼吸的循环之中。这个过程之中，只会消耗电池的能源而已。但是整个保温服的系统，却是跟宇航服一样，是完全封闭的。”
    矮子不太放心地道：
    “靠固定电池？这我可不太放心。之前我们在热带雨林的时候，所有电子产品可都是失效了的。要是你这套服装突然失效了，咱们还不都得死翘翘了？”

 第918章 一百零六 夜伏

    十分钟后，我们从离选手大楼最近的鹿蜀棚里租到了用来夜行的鹿蜀。作为圣像战争的比赛选手，我们算是学院的重点看护对象，看到我们突然间要租借鹿蜀连夜出学院，鹿蜀管理员当然是不肯，说必须要向学院上层汇报审批才行。但是我们哪里管得了那么多？等到学院审批下来，人家盗窃者恐怕早就已经跑得没影了。狐仙儿直接利用定身术定格住了鹿蜀管理员，而我们则是人手牵走一批鹿蜀，直接向着夜空进发，顺着夜风向着西北方向的鸽子公园飞翔而去。
    在十五分钟的飞行之后，我们抵达了鸽子公园。鸽子公园是全天二十四小时开放的，我们偷偷地来到了钟楼附近的植物园，将鹿蜀栓在了植物园附近的几科樰树前。
    之后，我们则是分头行动。首先，矮子直接拿上了他那用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鬼脸蟾面具，自己披上了假发和斗篷之后，装扮成了玉面狐狸的模样，然后偷偷摸摸地进入到了塔楼之中。而我们其他人则分成了两批，凌子蟾和狐仙儿、上杉龙太郎在外面望风。我和猫三昧以及乙灵则是偷偷地沿着塔楼的安全门，从另外一条通道进入到了塔楼之中。
    在漆黑一片的楼道之中，我们小心翼翼地靠着楼体的红木栏杆听着塔楼顶部的声音。
    而矮子则是从正门的电梯一路升到了塔楼的顶部，已经在那里的全自动咖啡室等候着那位神秘的交易者。
    大约过了五分钟后，小福神突然间从我的腰间飞到了我的肩上，小声把软绵绵的嘴巴凑到了我的耳前，用凌子蟾的口气对我道：
    “有个穿着斗篷的人进塔楼来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本人。你们注意了。”
    “知道，子蟾哥。”我轻轻地回应了凌子蟾。然后冲着乙灵和猫三昧使了个颜色，示意她们做好准备。
    果不其然，没有过多久，猫三昧就抓着我的手臂道：
    “有人上电梯了。他现在正在向着楼顶接近。”
    “嗯。”我冲着猫三昧重重地点了点头。
    没有几秒之后，我隐隐约约地听到了电梯到层的声音，而紧接着，我听到了一道利用变声器改变了声色的古怪声音从上方的咖啡室里传了过来：
    “我来了。和之前那次一样，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带来了。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吗？”
    “是他没错了！”我冲着一旁的乙灵和猫三昧做了一个眼神，然后快步地向着塔楼的楼顶方向冲刺了过去！
    可是我还没有冲出几步，猫三昧的声音却是突然间传入到了我的耳中：
    “等等，飞晖！那个人好像意识到我们的接近了！他正在向电梯的方向逃跑！”猫三昧的语气显得有些焦急。而就在下一秒，矮子的叫声也传入了我的耳中：
    “我靠，你丫的别跑啊！”
    “怎么了，百阅哥？”我利用小福神通讯询问矮子道。
    “不知道，这厮刚向我走近几步，突然间就转身跑了！估计是他发现什么破绽了！”矮子叫道，“他现在跑进了电梯里，就是不知道会在第几层下，你们想办法在他出电梯之前堵住他！”
    我冲着猫三昧和乙灵道：
    “猫姐，你去堵住一楼电梯口，乙灵，你堵住一楼安全通道口，我去其他楼层让电梯慢下来！小心对方有武器！”
    “好！”乙灵重重地点了点头，而我则是在第一时间顺着台阶向着下方的楼道疾步冲刺了过去。在靠近二楼的楼道时，我站在了那一层的电梯门前，不停地按着电梯上的键，试图让电梯慢下来。塔楼并不是观赏性建筑，顶部的几层主要是休闲娱乐性的小会所，夜间客流量不多，从下到上一共有八层楼，楼层并不高，内部的电梯速度也并不快，当我以几乎是顺着扶手阶梯滑下去并且配合着连续跳阶的姿势冲到了二楼时，神秘交易者的电梯才刚刚到达三楼。没想到我跑得太快，居然冲在了对方的前头。当然很显然，我很怀疑对方是故意放慢了电梯的速度的，因为根据电梯上的数字显示，对方居然在每一层楼都暂时停顿了一下！
    很显然，对方已经预料到了有人在埋伏着他，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混淆视线。
    当电梯终于停在了我面前时，我小心翼翼地侧了个身，侧到了电梯门的右侧，然后静静地等待着它打开，同时，我还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打算当场拿下接下来可能走出电梯的人。
    可是，当电梯门打开后我向里窥伺时，我却是愣住了。
    电梯里空空荡荡，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飞晖，怎么样？”矮子的声音传入到了我的耳中。
    “该死，他好像从其他楼层逃跑了！”我有些愤恨地道，“百阅哥，你到第几层了？”
    “我现在在第五层呢，那厮还挺机灵的，故意在每一层都停了一下，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跑到了第几层！”矮子骂骂咧咧地道，“可别让逮住他！”
    我一边折身重新向着安全通道的方向跑了过去，一路上有些担心地道：
    “百阅哥，你能对付得了他吗？”
    矮子笑着道：
    “怎么对付不了？哥身上带了两罐防狼喷雾！他敢出现在我面前，喷死他丫的！”
    “呃……”矮子的回答让我大跌眼镜。“百阅哥，你可以的。”

 第919章 一百零七 歌莺晴

    别看小福神个头小，但是它的超声波攻击还是非常恐怖的，轻则能够让人头晕眼花，正则可以让人因为声波冲击在短时间内失去意识。而就在斗篷人蹲身在地上的时候，我已经抢先以最快的速度冲上了前去，在眼看着对方就要慢慢起身的时候，我猛地扑上了前去，把那家伙给推翻在了地上，然后我双膝弯曲，顶住了那个家伙的大腿内侧，同时又用双手按住了对方的肩膀，把他死死地固定在了地上，不得翻身再起。
    但是让我错愕的是，当我把对方给按压在地上时，我的身下却是传来了一道女孩的娇呼声。
    “放开我！”被我压在身下的女孩用尖锐的声音叫道。
    意识到我的双膝正顶在对方那柔软的大腿上，而且此刻我的双手正不自觉地压在对方姑娘的胸口位置，我一时间显得有些尴尬而不自在。但是毕竟对方是犯人，此刻我也不可能真的放过她了，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把她给按在地上，一直等到凌子蟾和狐仙儿他们赶过来，我才从对方的身上退开，然后一把摘下了她的斗篷和脸上戴着的面罩。
    一头飞扬的青丝在夜灯下如流云一般飞舞着，一张白皙润嫩的脸蛋，则是借着那不算明亮的灯光散发着羊脂玉一般的光泽，这是一张远比我预想的要精细漂亮的脸蛋，原本在我的设想里，会做这种见不得的人的勾当的家伙，大抵不是丑八怪估摸着也是凶神恶煞之徒，但是我却万万没料到居然是这么一个细皮嫩肉的姑娘。
    而更让我吃惊的是，我还真的就认识这个姑娘。
    “歌莺晴，怎么是你？”
    此刻被我们抓了个现行的神秘人，赫然是跟我一个班的女生歌莺晴。当初她还在刘鹚欣教授的课堂上表现优秀，对关于风茄果的问题对答如流，得到了刘鹚欣教授的表扬。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弄到最后，这位神秘的交易人居然也是她。
    歌莺晴眼里含泪，又是愤恨又是紧张地看着我们，她揉了揉被我压痛了的大腿内侧，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红晕。看到我们这帮人，她也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为了故意制造浪漫气氛，塔楼附近的路灯的光线都调得太过昏暗了，刚才我居然没有认出这神秘人是女子的体型。不过说起来，歌莺晴故意穿了蓬松而胖大的斗篷来迷惑人的视野，想要让人一眼认出她是女孩，也不容易。
    “歌莺晴，怎么……是你？”我不敢置信地道。
    歌莺晴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我们，道：
    “那……怎么会是……你们？你们闲的没事管这种事干嘛？”
    凌子蟾走上了前来，面色凌厉地道：
    “作为学院响山小组组员和学生执法大队的代行者，我们有义务管理涉及到学校学生安全和学校利益的事。你偷盗学校公共财物，而且还涉嫌违法交易被抓现行，现在我们将把你交给鹏背城警方处置。”
    听到警方两个字，歌莺晴的脸一下子青了，我看到她的眼睛发红，眼角甚至渗出了晶莹的泪花。她有些哀求地看向了我，道：
    “飞晖，我们是同班同学吧？劝劝他，　不要逮捕我，好不好？算我求求你了……”
    看着歌莺晴脸上露出的央求之色，我的心一热，道：
    “你为什么要偷风茄果？莺晴，我记得你家世也不错的吧？”
    听到我的话，歌莺晴的脸上浮现出了难过之色，她的眼圈变得越来越红了，但是她的嘴角却是浮现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家世不错？我什么时候说过家世不错了？虽然都是莺家的分支，我可不是沐紫莺那样的大小姐。”
    “这……”我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说实话，我对歌莺晴的了解真的不是很深，毕竟我正常去上课的次数也实在是太少了。
    矮子走上前来，皱眉道：
    “可是我记得你成绩很优秀的啊，还年年都拿奖学金，在班上都是个五个指头能数过来的尖子生之一吧，干嘛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风茄果是值钱，但是不至于让你这样的好学生冒这么大风险吧？”
    歌莺晴红着眼睛，有些不甘心地看了我以及身后的凌子蟾、猫三昧、上杉龙太郎和乙灵等人一眼，道：
    “我可不像你们，不是大家庭出来的富家大小姐，就是红极一时的明星人物。我家里很贫苦的，在我的家族里，我妈妈身份很低微，只能算是根本上不了台面的小妾，而且这也是说好听了……实际上，她根本连小妾的身份也没有，因为……她是个地上人。我是半天上半地上人血统。不比你们这些世家公子、千金大小姐要努力，我在天上世界是根本没有出头之日的。”
    矮子皱眉道：
    “哎，不是吧？你说的这些，跟你现在偷东西有关系吗？想要出人头地，方法有很多啊，非要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歌莺晴咬着嘴唇，有些艰难地说道：
    “可是我现在急需要钱，大把的钱……因为我妈住院了，她因为在新德利亚打工的时候遭到撒达能量的辐射，得了血癌……我现在很要钱救她。我爸爸根本不肯在她身上花钱，所以……只能靠我一个人……”
    说到了这里，大滴大滴的泪水从歌莺晴的脸上滑落了下来，在削尖的下巴上凝聚成了晶润透明的珠。
    歌莺晴的话语让我回想起了半年前发生在新德利亚的惨烈景象……那燃烧的火海，那满地的尸体与血肢，那妇女与儿童在废墟中啼哭惨叫的绝望场景……无数极富冲击力的画面在一瞬间向着我的大脑内灌了进来。
    我看向了一旁的乙灵，问道：
    “乙灵，她说的……是真的吗？”
    乙灵看了歌莺晴一眼后，回应我道：
    “是真的，她没有撒谎。”
    矮子道：
    “就算这样，你也可以用别的渠道借钱嘛，学生贷款，同学和老师的医疗众筹啊，或者银行的医疗借贷都可以的啊。你干嘛这么极端？作为吃了风茄果的人，我差点被你给害惨好不好？”
    歌莺晴低着头看着自己在腹前不安搓揉的手指，不敢直视矮子的目光，只是幽幽地道歉道：
    “对不起，给你造成麻烦了……我也想过求同学筹款，可是班上的几个男生，觉得我长得不错，却以一些过分的条件作为交换向我提供借贷，我不想这样的事再发生，所以就……没有那么做。”
    矮子觑着眼噘嘴嘴看着歌莺晴道：
    “现在知道道歉了？真是够及时的啊，这几个月来我的精神和生理损失你怎么算？”
    看到矮子得理不饶人，歌莺晴脸上闪烁着泪花，支支吾吾地道：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求求你们，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求求你们替我保密，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们提出条件，我愿意做任何的补偿……不管怎么过分都没有关系，求求你们了……”
    矮子哼了两声，不怀好意地道：
    “啧啧，这条件还真诱人啊。咱们飞晖还是单身，你嫁给他，这个条件你也答应？”
    矮子本是随口一说，却是让我愣了一下，矮子的大嘴巴顿时引起了狐仙儿的不满，狐仙儿一把揪住了矮子的耳朵，狠狠上提，啐骂道：
    “少添乱。别说的某人好像不是单身似的。”
    但是矮子的话还真让歌莺晴当真了，歌莺晴面色娇羞腼腆地看向了我，双手不安地搓揉着，道：
    “如果你们真的这么要求的话……我也不会决绝的……飞晖成名已久了，是大红人，其实我也仰慕他很久了。如果他真的愿意要我这种出身卑微的女孩子……我也……不会拒绝的。”

 第920章 一百零八 地下植物园

    在诚恳道歉并且承认了自己的过错之后，歌莺晴还是打算主动前去向刘鹚欣教授认错赔罪。而我们则是一路上陪着她返回学院。在返回学院的路上，我却是想到了一件非常关键的事，我忍不住问道：
    “莺晴，当初你在地下植物园里偷了风茄果的时候，到底把果实给藏在了什么地方？刘鹚欣教授搜遍了我们所有人，可是却都没有找到果实，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骑着鹿蜀飞在我身旁的歌莺晴微微一愣，然后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在地下植物园的排水系统处找到了一道隐秘的地下暗门，那道暗门好像是被一些植物的根系给捅破后自然成形的，只不过藏得非常隐蔽，正好在一个花盆底下。大小来说，那道暗门正好能够容许一个人通过……”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看来这地下植物园也是年久失修了啊。那你这一次偷风茄果，难道也是从那道暗门里进去的吗？”
    歌莺晴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咬着嘴唇道：
    “嗯……我是从那道暗门进去的。那道暗门连着排水系统，只要在植物园外面把排水系统关闭，就可以进入里面。而且，那排水系统里还有一些部分是没有水，我甚至还在里面碰到了一窝拉塔托斯克松鼠……”
    “哦，看来你这学老鼠打一次地洞也不容易啊……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我嘴里正咕哝着，直到我意识到歌莺晴说了些什么时，我整个人才如同触电了一般回过了身来，心脏开始疯狂地跳动。
    歌莺晴有些茫然地看着我，道：
    “我刚才有说什么特别的话吗？我就说我通过地下排水系统和暗门进入了地下植物园……”
    “不是！”矮子的情绪也变得激动了起来。“你刚才说在地下排水系统里看到了拉塔托斯克松鼠？！这是真的吗！？”
    歌莺晴眼中迷茫之色渐渐消失了，她点了点头，道：
    “是啊……我是碰到了。大概有三十多只吧。挺吓人的，在地底下发出咯吱咯吱的磨牙声，我爬的时候，都有点毛骨悚然的……”
    可是歌莺晴接下来的话我们已经无心去听了。因为在那一刻，我只是怔怔地看着矮子，而矮子也是怔怔地看着我。
    乘着鹿蜀飞舞在我们身旁的乙灵也是静静地看着我和矮子的对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道：
    “你们是在怀疑，之前在学校里制造了恐怖袭击的拉塔托斯克松鼠的巢穴，是在地下植物园的排水系统中吗？”
    “肯定是！”矮子重重地一拍手，道，“肯定错不了！肯定是有人知道那个暗门，然后把拉塔托斯克松鼠偷偷养在了那里！地下植物园！好地方啊！那里有很多容易让小门神鼻子过敏的植物孢子，小门神一般不会去那边搜索的，就算去了因为嗅觉会被孢子和花粉干扰，也不会查到什么！想起来，那个地方还真是最适合藏拉塔托斯克松鼠了！”
    矮子越说越激动，他重重地拍打着脑袋瓜子，然后猛地扭头看向了我，道：
    “还有那修蛇！飞晖，你还记得地下植物园里死了的那条修蛇吗？！那条修蛇是被人潜入了地下植物园里害死的，因为拉塔托斯克松鼠最害怕的天敌就是修蛇！那个人杀死修蛇的原因，就是为了保护拉塔托斯克松鼠！”
    “对啊……这样一来，倒是都说得通了。”这些天里学校里发生的诡异事件，在矮子的穿针引线之下，一时间组合成了一条清晰的线索，呈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还有那条钩蛇！”我也是想到了什么，声音不禁提高了几分，“钩蛇是百蛇之王，它会在感受到血统高贵的蛇类妖兽死亡的时候暴动，那天在解鞘湖畔，钩蛇之所以会暴动，是因为它感觉到自己的同类被人给杀死了！修蛇肯定是在那一天被人给杀死的！”
    矮子的眼中也是闪烁着光芒，道：
    “对……没错，这样一来修蛇死亡的时间就可以确定了。那么，只要我们能够确定有谁在那个时间点曾经靠近过地下植物园的话……”
    “那个人，十有**就是潜藏在学院里的恐怖分子！”我激动不已地道，“太好了，百阅哥，我们找到线索了！这一次，一定要让那个几年来一直暗杀我们的家伙绳之以法！”
    “谢谢你！歌莺晴！多亏了你了！”矮子居然一反常态地谢过了歌莺晴，这让歌莺晴有些措手不及。
    此刻歌莺晴和其他人都是不明所以地看着我和矮子的一唱一和。尤其是歌莺晴，她显然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刚才还打算把她当小偷绳之以法现在却是一反常态地对她万分感谢。但是很明显，比起学校里暗藏恐怖分子这样的事，风茄果这点公共财产被偷走根本算不了什么。

 第921章 一百零九 鹤阑山

    在四天的侦查还是没有发现可疑的拉塔托斯克松鼠饲养主的情况下，我和矮子都打算放弃了。矮子甚至说那个饲主怕是已经抛弃了这一窝老鼠，彻底不想干了。矮子还说，要是那饲主真不想干的话，要不咱们直接把那些老鼠给抓了自己饲养着玩吧？
    但是没想到矮子的乌鸦嘴这一次却是起了反效果，就在他抛下这句话后的几个小时的深夜里，那位神秘的饲主，终于露面了。
    因为这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对方自然不会选在白天露面，而是选在了十点左右的深夜行动。就在第五天晚上的十点，凌子蟾放养在地下植物园附近的黑鸲突然间发现了一片可疑的身影。
    在发现黑影的第一时间里，我把正在床头奋笔疾书的矮子给拉了过来，道：
    “百阅哥，快来看，好像有动静！”
    矮子揉着眼皮打着哈欠凑上了脑袋来，扁了扁嘴，道：
    “什么动静啊？该不会是半夜出来偷东西吃的夜游神吧？”
    没想到矮子还真是说对了，当我通过远程操控的方式让黑鸲靠近了地下植物园的暗道方向时，一群头顶着荷叶状木盆的密密麻麻的大老鼠以诡异的阵列向着暗道的方向走了过去。而在它们的头顶之上，居然都顶着如同小山一般的饲料。
    “我靠，真是夜游神！原来还有这一招！”矮子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回过了身来，“那个饲主还真是聪明，他并不是直接自己去给拉塔托斯克松鼠喂饲料的，他是利用了夜游神来给它们送饲料，这样一来谁还能发现这暗道啊！”
    我也是暗暗有些佩服这个饲主，居然能够想到这种用妖兽喂养妖兽的方式来躲避别人的追踪。但是可惜的是，这终究还是没有能够瞒过我们的眼睛。
    我瞥了矮子一眼，道：
    “百阅哥，你说我们现在行动适合吗？”
    矮子道：
    “当然现在行动啊。要不然等这群夜游神走了咱们可别想再找到它们的影子了！现在就走！”
    我想了想，道：
    “要不把凌子蟾和龙太郎一起叫上吧，他们能力都不错。”
    矮子无奈地耸了耸肩，道：
    “很不巧，他们今晚都不在，估计都约会去了吧。咱们只能自己行动了。否则等咱们叫人，夜游神都跑光了。”
    矮子的话所言极是，在时间有限的情况之下，我们也不再延误，直接从选手大楼跑了下去，
    很巧的是，我们刚下楼，就在半路上碰到了从华清池回来的乙灵、狐仙儿还有上杉龙太郎三人。看到我们急冲冲的模样，乙灵有些吃惊问我们到底怎么了。
    我和矮子三言两语说明了情况，乙灵和上杉龙太郎的神色顿时变得坚定了起来。
    “那我们也一起去吧。”乙灵说道。
    我们倒也没有拒绝。五分钟后，我们找到了附近的鹿蜀棚，从那里租到了鹿蜀，然后一路向着地下植物园的方向赶了过去。因为有了上一次的教训，鹿蜀棚的管理员对我们都有些怕了。之前我们靠着狐仙儿的定身术定住了他强行借走了鹿蜀的事，他已经向学校反应，学校当然是严厉地责备了我们，但是却也拿我们没有办法。我们对学校的一致解释是我们这些选手闷在学校里太久了，所以想趁深夜出学校一起去附近的酒吧happy，调整心态。对此，学校也没有办法，最后还是选择了同意，但是却有时间限制，那就是我们不能租借鹿蜀超过三个小时。
    当我们乘风赶到了地下植物园时。夜游神早已经完成了对拉塔托斯克松鼠的粮食运输。而完成了工作之后，它们正排着整齐的队列，兴致冲冲地往夜游神饲养棚的方向走去。当我们追上夜游神时，它们已经钻回到了它们那如同小城堡般的小窝窝里。很遗憾，我们并没有能够如期待的那般等到它们主动为我们带去寻找要求它们运送食物的饲主。
    线索似乎就这么断了，我们都是有些扫兴。但是上杉龙太郎却是想到了一记，道：
    “没关系，夜游神刚刚在学校里走过，地面上还残留着它们的气味，我们可以向学校借用小门神，让它们搜寻夜游神走过的路线，逆向搜寻，找到让它们送货的饲主。”
    上杉龙太郎的计策提醒了我和矮子，矮子一拍手，道：
    “嘿！这个计策不错，那咱们就这么干！以小门神的灵敏嗅觉，要锁定刚刚留下的夜游神的气息那是轻而易举啊！”
    乙灵道：
    “可以向御兽园管理员租借小门神的。有时候学校里的学生有东西掉了，可以向管理员租借小门神进行搜寻。”
    于是接下来，我们前去了御兽园找了一位独眼老汉租借小门神。乙灵难得撒了个小谎，说是关系到我们这些选手很的重要物品掉了需要搜寻，独眼老汉欣然就把小门神借给了我们。之后，我们自然是把夜游神的盆子里残余的一些饲料渣给挖了出来，让小门神嗅了嗅之后，就开始顺着气味在学校里东奔西走起来。
    对于我们这群人半夜三更牵着三头狗四处巡游的场面，上杉龙太郎倒是却觉得非常有趣，一路上他很享受我们一起在漆黑的学校里漫步的景象。
    “本来还想夜间出来散步的，现在也算是歪打正着地实现自己的预想了。”上杉龙太郎笑道。
    矮子闷闷不乐地道：

 第922章 一百一十 身份泄露

    我摸了摸耳朵，小声道：
    “不会是小门神找错地方了吧？”
    矮子也是有些尴尬地看了乙灵一眼，道：
    “是啊……咱们是不真的找错地方了？看来这小门神也不怎么灵光嘛……”
    狐仙儿看了乙灵一眼，道：
    “乙灵妹妹，小门神只有找不到地方的时候，却从来没有找错地方的时候，如果你现在离开，或许……还来得及。”
    乙灵的脸上浮现出了纠结之色，但是最后，她还是摇了摇头，道：
    “没关系的……如果这是真的。我……能够接受。”
    乙灵的脸色显得极其的黯然，很显然，她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那……就对不起了，乙灵……”
    我轻轻叹了口气，上前了一步，最后还是敲响了鹤阑山教授的厢房门。
    在敲了三次门后，厢房的门缓缓打开了。
    我瞥了乙灵一眼，却发现她已经错开了视线，而没有看厢房门上浮现出的人影。
    从渐渐扩开的门缝里，站着的是穿着卡其色睡衣的鹤阑山教授。
    “飞晖？……你们？”看到我，转而又看到了站在我身后的众人，鹤阑山的面色显得有些僵硬，“孩子们，都这个时间点了，你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说实话，我能够提供的关于你们比赛的帮助，非常有限……”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
    “不是比赛的事，教授。”
    语毕，我把一粒饲料举起到了鹤阑山教授的面前，道：
    “教授，你知道这个吗？”
    鹤阑山教授眯起眼睛看着我手中的饲料，然后又抬头看了看我，道：
    “这是什么？给盆栽提高土壤肥力的化肥原料吗？”
    我缓缓地道：
    “不是的，教授。这是给拉塔托斯克松鼠的饲料。有人在我们学校的地下植物园的管道里饲养拉塔托斯克松鼠，用的就是这些饲料。”
    鹤阑山教授还在装模作样，他皱眉道：
    “拉塔托斯克松鼠？那不是之前在学校里制造了爆炸袭击的妖兽吗？这件事可不得了，你们应该立刻向校长和安全部反应……”
    “教授，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一旁的矮子皱着眉头死死地盯着鹤阑山，“我们是靠小门神追踪饲料的气味来到这里的，小门神别的地方都没有去，就来到了您这里，难道……您真的对这件事一点都不知情吗？”
    面对矮子的审视，鹤阑山显然开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了起来，他皱着眉头，道：
    “陈百阅，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是在怀疑我是饲养拉塔托斯克松鼠，还在学校里袭击你们的人吗？你们都是我的学生，我已经教了你们三年了，我为什么要对你们做这种事？”
    矮子道：
    “既然这样，教授，不妨让小门神进去搜索一下吧。也许你的房间里有恐怖分子暗藏的什么危险物品也说不定，让我们检查一下，总是好的，对吧？我们也不是怀疑您，主要还是为了您的安全考虑啊。”
    被矮子这么一问，鹤阑山显然变得更为焦虑了，他深吸了口气，道：
    “胡闹！我的房间我今天才刚刚打扫整理过，哪有什么危险物品！而且我里面那么多藏书和资料，要是让小门神进去一通乱找，天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鹤阑山表现出的抵抗情绪让我对他的怀疑程度又加剧了几分。如果一开始我还不想怀疑他，到了现在，我想不怀疑也难了。
    我已经隐隐意识到，这一次，我们没有找错人。
    “你们还是信不过我是吧？那你们就问问灵灵啊。”鹤阑山向着乙灵投去了求助之色，道：
    “灵灵，告诉他们，我没有骗他们，对吧？灵灵，我没有撒谎吧？我的房间里没有什么危险物品，也没有什么饲料，对吧？”
    乙灵紧紧地抿着嘴唇，她定定地看着鹤阑山，眼神里流露出了复杂和纠结的情绪。
    看到乙灵的犹豫，鹤阑山也是显得烦躁了起来，他抖了抖腿，道：
    “灵灵，说话呀，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的吧？我是你的季父啊！”
    乙灵稍稍别过了脸去，似乎不想直视鹤阑山。而上杉龙太郎则是给了乙灵一个坚定的眼神，道：
    “乙灵。不管你接下来会说什么，真相都在那里，是无可改变的。千万不要犯错。”
    看到上杉龙太郎露出的平和眼神，乙灵脸上的犹豫之色稍稍减缓了几分。她转向了鹤阑山，几次抿动嘴唇后，终于还是开口了。
    我看到乙灵的眼角渗出了些许的泪水，她面对着鹤阑山，缓缓地说：
    “小叔，从小到大，我爸爸就非常的忙碌，他能够陪在我身边的时间很少。也很少亲自教育我，一直以来，在我心中，都是你在担任着我爸爸的角色，你就像是老师一样，一直教育我各种人生的道理。是你教了我书法，也是你教了我绘画和弹琴，培养了我的性情和艺术兴趣，一直以来，我真的……非常爱戴你，敬重你。”

 第923章 一百一十一 不死鸟组织

    当被解除了身上的定身术恢复了神智后，鹤阑山的脸上浮现出了错愕和沉痛之色。
    他眯着眼看向了狐仙儿，道：
    “定身术？”
    矮子走到了鹤阑山的面前，冷着脸，道：
    “没错，教授，你的书房里私藏了不少‘好东西’啊。这一下，你还想解释什么？”
    鹤阑山扭动了一下被束缚住的身子，脸上保持着的最后一丝挣扎之色，也终于消退了。为了避免被房间里微型炸弹所波及到，我们拉着教授一路退到了厢房外，而一路上鹤阑山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就像是一个被抽走了骨头的傀儡娃娃。
    “反应挺快的。”这一刻，鹤阑山的脸上，只有浓浓的悲哀和苦涩。
    矮子看了我一眼，道：
    “飞晖，去联系警方吧。这件事事关重大，绝对不能拖延。”
    我看了一旁的乙灵一眼，然后又看矮子，道：
    “再给乙灵几分钟吧，把鹤阑山交给警方，乙灵……怕是没有多少机会和他说话了。”
    乙灵红着眼睛看了我一眼，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感激之色。她小步走到了鹤阑山的面前，缓缓蹲下了身，哽咽着道：
    “小叔……在我的印象里，你真的不是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样的理由，才会让你做出这样的事来？我……我实在是想不通。”
    “想不通？”鹤阑山的脸上浮现出了浓浓的苦笑之色，“你想不通的事情还多着呢。灵灵啊，实话告诉你，如果可以，我真想不择手段让龙飞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活着一天，对我们的天上世界，就是一个祸害。”
    我的心脏砰得一跳，道：
    “教授……不，鹤阑山，我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鹤阑山的眼角抽跳了一下，他眯起眼，看着我道：
    “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那倒是没有……但是，你做了对不起整个天上世界的事。自从你来到天上世界之后，难道你还不明白我们天上世界和地上世界的矛盾已经激化到了什么地步吗？我是研究历史的，我可以明确得说，我们天上世界过去一百年来和地上世界的矛盾没有像这三年来这么激化过！龙飞晖，实话实话，如今的你，已经变成了两个世界的毒瘤！”
    说到后面，鹤阑山的老脸已经涨成了一片血红。
    “就在不久之前，地上世界的政府已经做好了和天上世界开全球大战的准备！如果战争一旦开始，那么，就算我们天上世界能够获胜，那也有可能承认极其重大的损失！现在地上世界的政府已经开始准备气象武器，而我们沧泱政府，也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标量波武器，军事冲突随时都有可能触发！而这一切的导火索是什么，你知道吗？就是你，龙飞晖！这几年来你一直在天上世界屠杀神兽，已经让地上世界坚信你是对地上世界威胁最大的存在，想要结束这场战争，除非……你……还有你的那些神兽，全都死！永远从这个世界消失！”
    看到鹤阑山面红耳赤的模样，我的心冷到了极点。我不知道鹤阑山的话有几分的真实，但是事实上天上世界和地上世界现在的紧张局势，我也是非常了解的。鹤阑山的人品如何，我不好说。但是就他的知识和资历水平来说，他的确是目前沧泱最了解天上世界和地上世界历史的人之一。虽然我现在不想相信他，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有可能是真的。
    乙灵双目含泪地看着鹤阑山，道：
    “可是……天上世界和地上世界的交流变得越来越频繁，这本来就是过去几十年的趋势，当初你在课堂上就是这么说的，我们和他们有摩擦，那也是早晚的事，这……和飞晖没有关系。”
    “灵灵啊灵灵，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鹤阑山冷笑道，“你应该看得出，小叔我现在说的都是大实话吧？这个学校里，还有多少比我在这方面说话更有分量的人？”
    矮子双手叉腰，冷冷地道：
    “你这是诡辩！你在两年前就想暗杀飞晖和校长了，又不是近期的事，那时候飞晖还没有怎么引起天上世界和地上世界的冲突吧？你少给自己找开脱的理由，把罪恶都转移到飞晖头上！要是没有飞晖，天上世界这些年早就不知道被烛九阴、尼德霍格、舍沙、利维坦之类的神兽清洗多少遍了！你们不知道知恩图报，还把罪名都加到飞晖头上，这像话吗？！”
    鹤阑山冷笑着道：
    “那么，你们凭什么认为这些神兽的复活不是因为飞晖呢？为什么过去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人类都相安无事，偏偏玉帝苏醒之后这几年就出了这些事，难道你们能够保证这些事，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不管怎样，我们……为什么不试着让神兽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看看呢？在飞晖来到天上世界之前，他已经遇到了娜戈了，而现在，娜戈最想做的事，就是收集所有神兽的芯片，你觉得人类都是没有脑子的生物吗？这两者之间，难道没有一丝的关系？林芝豹和蝠露露那两个蠢货被你们当玩具蒙骗，我可不是头脑糊涂的人！”
    鹤阑山的话字字都像是铁针一样扎在我的心脏上，让我剧痛无比。被自己的老师冷眼说这样的话，这种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
    “教授……我不知道你说的话，有几分真。也不知道你说的，有几分对……但是我想，现在天上世界和地上世界紧张的局面，我的确也脱离不了关系吧。但是，想要杀死我的人太多了，为什么你偏偏要和焦侥人合作？我想，会偷走神兽芯片的焦侥人，可不是为了杀死我。他们肯定还有其他的秘密吧？你觉得我死了世界就能和平，但是你就能保证焦侥人就是正人君子吗？”
    被我怎么一问，鹤阑山一时语塞了。他只是用浑浊的眼睛看着我，脸色一片黯淡灰败。

 第924章 一百一十二 喜欢

    乙灵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站起了身来，然后突然间抽泣了一声，转身就向着厢房外跑了出去。
    “乙灵？”看着突然间情绪失控逃走的乙灵，我心头略急，而上杉龙太郎则是按住了我的手臂，道，“乙灵是个坚强的女孩，她不会有事的。安全为上，先把教授交给鹏背城警方再说吧。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学校的职权范围了。”
    看到了上杉龙太郎坚定的眼神，我心头的焦虑才稍稍放松了几分，我冲着上杉龙太郎点了点头，然后利用小福神联系了鹏背城的警方，开始把鹤阑山教授是学校恐怖分子的事举报给了鹏背城的警局。之后，矮子和我们又接连把这件事告诉了校长、副校长和白云边安全部的值班人员。原本一个安安静静、寂寥无声的夜晚，就这样瞬间变得喧嚣而杂乱起来。一时间，白云边的上空飞舞着大量的黑鸲，各大通道上都奔走着大量的小门神，而乘着鹿蜀紧急赶来的安全部保卫人员则是在第一时间里将钟粹宫周围的教师们全都给撤离安置了起来。鹤阑山教授先生被学校安全部拘留了十分钟，等到鹏背城的警方到达之后，学校才和鹏背城的警方做了交接程序，把鹤阑山交给了鹏背城的警方。
    从举报到鹤阑山教授被鹏背城的人带走，整个过程一共花费了将近四十分钟的时间。
    可惜的是，林芝豹并不在学校，最后赶来主持大局的是蝠露露和鹭泽青两位副校长，他们首先要确保的是所有师生的安全，因此他们严格要求安保人员将钟粹宫给包围了起来。另一方面，防爆人员则是搜查了鹤阑山的书房和卧房，最后找出了八十六枚私藏的微型炸弹，而且居然都是一按按钮就能够立刻引爆的临界状态，可想而知鹤阑山是多么的疯狂了。鹤阑山被逮捕的消息自然也是在学生群体之中引起了轰动。不过是两个小时，全校的学生几乎都知道了这件事，这倒不是因为蝠露露故意泄密，而是学校为了保证师生的安全，连夜进行了又一次的安全检查，以防除了鹤阑山之外，学校里还有其他的恐怖分子。一直忙碌到了将近天明时，学校里也没有再发现一个恐怖分子，这才让蝠露露和鹭泽青都稍稍松了口气。
    蝠露露亲自把我和矮子等人叫到了她的办公室里，面色忧虑地看着我们，口气却是严肃地道：
    “飞晖，百阅，乙灵，上杉龙太郎，仙儿，你们几个人真是太疯狂了知道吗？你们知道你们昨天晚上做了多么危险的事吗！？你们发现了鹤阑山的可疑行动之后，应该立刻向学校安全部门举报而不是该擅自行动，如果鹤阑山受到刺激突然做出破罐子破摔的事来，那该怎么办？如果那样，不单单是你们会有危险，就连钟粹宫所在处的其他几个厢房里的教师都有可能会被波及！你们啊，实在是太莽撞了！”
    我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道：
    “对不起，露露姐，是我们错了。很多地方，我们的确欠缺考虑。”
    蝠露露气哼哼地双手背负，一圈一圈地在她的圆形办公室里走动，脸色显得无比的焦虑而灰暗，很显然，昨天一个晚上的忙碌，让她也是精神极其紧张，到现在面色也不好看。
    “不过不管怎么样，就结果来看，你们还是幸运的。但是，这只是你们的幸运，却不是你们的聪明！绝对没有下次，你们知道吗？”
    “知道了，露露姐。”我恭恭敬敬地道。我很少看到蝠露露露出这样焦虑不安的面孔。我知道，今晚的这件事，其实也不单单是学校师生安全的问题，更是关系到了白云边学校风气和颜面的问题。白云边的教师里有恐怖分子，这对于白云边的威望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如果之后有家长来闹事的话，那么校方是很难把这件事给摆平的。一旦弄的不好，白云边甚至还有可能面临停课关门的风险。
    蝠露露有些头疼地坐到了办公桌后，扶着额头，道：
    “飞晖，这些天来，你们都老老实实待在选手大楼，尽量不要再出门了。学校里应该会加强戒备。还有，乙灵……”
    蝠露露的视线落在了乙灵的脸上，因为昨天晚上流了眼泪，乙灵的眼睛到现在还是略微红肿的。
    蝠露露有些关切地看着乙灵，柔声道：
    “乙灵，不管你现在能不能接受这件事，都好好去睡一觉吧。你的健康是你自己的，也是很多关心你的人的，不要让其他人担心，知道吗？”
    “嗯……”乙灵轻轻地点头，嗯了一声，但是双目却依然显得有些黯淡。
    “鹤阑山在学校里担任教授，已经快三十年了。一直以来，我都非常的敬重他，也很赏识他，他不但是个在学术上有着非凡造艺的名师，对待自己的学生，他也有着非常独特的教育方法，对于他的人品，我更是一直没有怀疑过，他曾经为学校，亲自出面，东奔西跑，拉拢了不少国外学术圈里的大拿，保持住了我们学校在一些专业上的崇高地位。我相信，他的骨子里一定也有向善的一面。如果他能够坦诚面对自己的错误，以他几次犯事，却并没有伤害到人性命的结果来看，他还是有可能从轻发落的。所以，乙灵，你要对自己，还有你他有点信心，知道吗？”
    “嗯……谢谢副校长的安慰。”乙灵的眼里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感激之色。
    蝠露露点了点头，揉了揉眼睛，道：
    “赶紧去休息吧。忙了一个晚上，我也要抽点时间休息了。否则媒体一来，我恐怕更没有时间休息了。毕竟你们的校长现在还在云梦忙着其他的事务呢。”

 第925章 一百一十三 心声

    我的内心产生了一丝的警觉，我看着上杉龙太郎，微微抖了抖眉毛，道：
    “你……喜欢乙灵？”
    上杉龙太郎耸了耸，也没有避讳什么，温和地笑着，直言道：
    “不错。事到如今，坦露心意，我是很喜欢乙灵。想要追求的那种喜欢。如果我说我想追求他，你会同意吗？”
    “我……”看到上杉龙太郎微笑着，也不知道是认真还是开玩笑的表情，我的心脏不受自己控制得咯噔了一跳。
    “哎哎哎，上杉小哥，你这可不厚道啊。”矮子歪着眼睛插了进来，道，“人家飞晖和乙灵认识可是有三年了，人家虽然还没有名正言顺说是男女朋友，不过这感情基础可是打下了，你这个后来者横插一脚，不太适合吧？”
    上杉龙太郎拱了拱手，微笑着道：
    “是啊。君子不夺人所好。此事我自然是明白。只要不是乙灵的意愿，我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而已，就像我和飞晖君，还有百阅君你们一样。”
    矮子抖了抖眉毛，道：
    “可是感情这个东西嘛，是慢慢培养出来的，万一这朋友走着走着，距离拉近了，控制不住自己了，那该怎么办？”
    上杉龙太郎笑了笑，无奈地摊了摊手，道：
    “实话实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倒是会甚是欣喜吧。不过，我想乙灵对飞晖君的情意那么深，我也不会有什么机会的。”
    说着，上杉龙太郎有意无意地瞥了我一眼，脸上的笑容越发浓厚了。
    我眯起了眼睛看着上杉龙太郎，道：
    “你是不是……真的想追求乙灵？”
    上杉龙太郎拱了拱手，轻轻出了口气，道：
    “说实话，我的确有想追求她的念头。”
    我的心一沉，但是很快，上杉龙太郎却又拍了拍我的肩膀，道：
    “不过，我更珍惜我们之间的这份友情。所以，飞晖君，如果我和乙灵之间的关系会对我们之间的友情产生一丝一毫的裂痕的话，我都会收步而止。”
    我紧紧地盯着上杉龙太郎那光洁无瑕，没有一丝阴霾的面容。从他的脸上，我看不到哪怕一丝的虚伪。
    上杉龙太郎的表情稍稍收敛，他继续道：
    “而且，现在乙灵情绪低落，深受打击，在这个时候，我觉得我们讨论此事，实在不宜。我们应该以朋友的身份，让她忘却这些不快，走出阴影，这才是我们该做的，飞晖君，你觉得呢？”
    “你说的对。”我点了点头，“我们不应该继续说这件事……”
    我们三人离开了女选手大楼。向着我们男选手的大楼方向走去。其实两栋大楼相距并不远，只是中间隔了一片小湖，可以说是相对而望的布局。
    在返回男选手大楼的路上，我的小福神突然间跳到了我的肩膀上，下一刻，克丽丝蒂娜的脸缓缓地浮现在了我的正前方。
    看到从投屏画面之中投射而出的克丽丝蒂娜的面容，我欣喜地道：
    “蒂娜，关于娜戈下落的调查，你那边有消息了吗？”
    自从昨天晚上从鹤阑山的嘴里得知娜戈现在有危险之后，我思来想去，最后能够动用的资源还是龙神集团那边。而在龙神集团内，跟我最熟的人就是克丽丝蒂娜，因此我自然是连夜找她帮忙了。更何况，过去一段时间以来，龙神集团一直都在追查神兽芯片的下落，因此跟我是一直都有信息互通的。
    克丽丝蒂娜轻轻吸了口气，面色沉静地看着我，道：
    “应该说，算是有一些消息了吧。但是，终究不是很详细。娜戈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她之前曾经摧毁了我们用来定位她的一些侦查卫星和隐形侦察机，所以自从她离开了你身边之后，她地球上的行踪一直都是捉摸不定的。再加上地上世界现在和我们关系紧张，我们也获得不了地上世界的通讯资料，所以我们想要锁定娜戈的位置，的确不是那么顺利……”
    “这些我都有数，你还是直接说结果吧，蒂娜。”我有些焦虑地道，“娜戈到处乱跑，只要她不惹祸，我是不怕的，毕竟没有人能够奈何得了她，但是现在不死鸟组织想要对娜戈下手，我真的很担心她。”
    克丽丝蒂娜道：
    “我知道你的心情，毕竟我们已经合作了这么多年了，飞晖……事实上，根据我们的一些侦查卫星得到的资料。在你们参加第二轮圣像战争的时候，娜戈曾经在亚马逊热带雨林边缘徘徊过，只不过因为禁制的影响，她一直都没有进入到核心区。”
    我微微一惊，道：
    “娜戈还去过南美洲，去干什么？”
    “我想应该是她关心你的情况，但是又因为和你之间有过矛盾羞于露面，所以才特地在你们比赛区域附近暗中观察。因为自从你们平安地从热带雨林出来之后，娜戈就离开了。”

 第926章 一百一十四 赛区

    克丽丝蒂娜舒了口气，道：
    “做你的助理也是我最不幸的事了吧……每次出事都恰好是在深更半夜，多亏了你，我现在的人体时差已经完全颠倒了。”
    我苦笑着道：
    “这是抱歉了。可是这麻烦总是半夜找上门，我也没有办法啊……好了，先说到这里吧。我现在就赶去南极。”
    听到了我和克丽丝蒂娜的对话，矮子和上杉龙太郎都是目瞪口呆。
    矮子和上杉龙太郎互相看了两眼，然后又看着我，道：
    “真要去南极，现在？按照行程安排，咱们本来还要再过几天吧。”
    我拍了拍肩膀上的小福神，道：
    “没办法，现在娜戈很有可能已经陷入了危险当中，雨瞳还在她的身体里呢，而且作为娜戈的御赐者，现在我必须立刻赶去才行。也只有我才能够说服她。”
    上杉龙太郎认真地看着我，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也一起去吧。反正第三轮比赛即将开始，赶去南极对于我们来说也是迟早的事。”
    矮子道：
    “也是，那要不咱们把其他人也都一起叫上吧。把乙灵和仙儿都一起叫去？”
    听到矮子提起了乙灵，我的心头稍稍一颤，道：
    “不了，还是别叫乙灵了，乙灵才刚刚经历了这样的事，让她休息一阵子吧。”
    矮子点了点头，道：
    “那好，那咱们陪你过去。对了，把猫三昧和凌子蟾也叫上了吧。这两天都没有见到他们人影，他们到底去哪了？学校出了这么大的事也没见到他们出来。”
    上杉龙太郎略一思索后，道：
    “我听狐仙儿提起过，子蟾君和三昧似乎在两天前去了邪马台。他们应该是想要去找鹫尾秀明结束一些感情上的事吧。只是不知道他们现在究竟如何了。”
    矮子皱了皱眉，甩了甩手，道：
    “那算了，就不管他们了，咱们先去南极吧。乙灵和仙儿还有子蟾他们都过几天再去好了。”
    上杉龙太郎略一思索后，点了点头，道：
    “也好。飞晖君，那，就让我和百阅君一起陪你去南极吧。”
    到最后，在矮子和上杉龙太郎的主动要求之下，我也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于是我们以最快的速度租借了学校的鹿蜀，甚至都没有向科技部要什么装备，就直接赶去了鹏背城最近的机场。在那里，我们乘上了龙神集团事先准备好的鲸艇。
    因为地上世界现在对天上世界的不明飞行物侦查和管制都非常得严格，因此我们这一次前去南极，必须要尽量从公海过去，因此在路上，我们比平时的正常路线要多花费了几个小时。
    在鲸艇的舱内，我和矮子还有上杉龙太郎都换上了龙神集团自己研制的防寒服，其科技含量居然跟白云边科技部的特质保暖服是一个水准的，都配备着氧气自循环系统，而且保暖服本身非常得纤薄，穿上身上就跟穿了一件背心似的，丝毫不会影响到我们身体的灵活性，但是透气性却很差。而且穿上这保暖服后内部的温度完全不会发散，所以理论上来说，穿着这件衣服，里面的温度会越来越高，但是因为我们还配备了专门的空气过滤系统，可以把保暖服内不易散发的温度利用起来参与到空气循环过程中所需要的能量之中，所以可以让保暖服内部的温度保持在一个人体能够感觉比较舒适的水平。
    因为一个晚上没有睡觉。我在温度适宜的鲸艇舱内很快就入睡了。当我感觉到有人在叫我们的名字时，我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而矮子正坐在我对面的长沙发上，正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冲着我喊道：
    “飞晖，南极到了！”
    我顿时掀开了盖在身上的暖被，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然后快步跑到了上杉龙太郎站着的舷窗前，向着下方望了下去。
    就像是突然间拿着照相机逼近了奶油蛋糕的表层一般，那一刻，我突然间感觉到自己变小了，而整个世界却骤然变大了，一片雪白的世界在我的眼皮底下，就像是层层递进的波浪一般，以无限的姿态向着左边、右边、前方无止境地延伸了过去。鲸艇明明在高空中飞行着，可是仅仅只是望着下方雪白的大地，我却根本辨认不出我们是否在移动。甚至，当在雪白的大地上出现一小块黑点一般的岩石时，我还会产生一种我们鲸艇没有移动，而是下方的雪地在飘移的诡异错觉。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远方的天空显现出了淡淡的灰蓝色色调，四月份的南极算是处于极昼的末期，太阳高度角已经比较低了，白晃晃的一个太阳，只比远处雪白的地平线稍稍高出了半个手指头的距离，显得非常的昏暗淡然。
    就在这时，船舱内的工作人员向我们走来，道：
    “龙先生，陈先生，上杉先生，目的地到了。我们将在第三轮圣像战争比赛场地的外围工事筑地降落，请做好下船的准备吧。”
    在我们下船之前，工作人员递给了我们三人每人一副特制的墨镜，南极地区紫外线极强，这些特制墨镜主要是用来避免紫外线对眼角膜和和结膜上皮造成损害引起的炎症的。在南极地区，一旦得了雪盲症，而且在南极地区迷路，那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因为南极冰雪地区大部分地形从布局到色调都高度一致，本身就很难分辨方向，一旦再患上眼疾，那么想要辨认正确的路线，就更是难上加难。
    鲸艇降落的区域是南极洲的腹地地区。但是事实上，哪怕是鲸艇，也无法长时间在这种零下数十度的空间之中处太长的时间，因此在把我们下放到了冰原上之后，鲸艇就在第一时间升空，然后沿着来时的路线向着海岸线的方向折了回去。
    走上南极冰原的那一刻，我并没有打寒噤，因为保暖服的效果实在是太强了，我丝毫感受不到从外界渗透进来的寒气。这种感觉就好像我依然还处在开足了暖气的暖室之内似的。
    矮子惊呼一声，抓了抓身上如同第二层皮肤般紧贴着的保暖服，赞佩不已地道：
    “哇塞，这保暖服还真是给力啊。明明都已经到南极了，还是感觉在跟空调室内似的。”
    上杉龙太郎笑道：
    “毕竟是龙神集团的最高科技，和学院的保暖服的科技含量也是不分伯仲了。在电池能源耗尽之前，我们赶紧去比赛场地边缘的营地吧。”
    矮子扁了扁嘴，道：
    “怕什么，这可是基于幻金材料制造的冷聚变电池，用上一年能源都耗不干净的。”
    我拿起了背后战术背包中的望远镜，向着前方看了一眼，我看到在前方不远处的冰原之上，出现了一个鹅卵形的巨大白色堡垒，这个鹅卵形的堡垒，居然完全是靠冰块堆砌而成的，结构紧闭，周身线条充满了艺术感。
    很显然，那里就是沧泱方面为了应对第三轮圣像战争而临时搭建起的一个观察站。
    而在观察站的门口，我看到了一群朝着我们挥舞手臂的人影，很显然，那是等候在那里的接待人员。
    我们加快了步伐，踩着如同塑料泡沫般的白色雪地向着前方的观察站而去。
    在观察站等候着我的是我原来的助理之一爱丽丝，她穿着一件蓝色的紧身保暖服，头上因为戴着贝壳一般的蓝色覆顶头盔，我看不到她那一头金色的波浪状长发，只能够隔保暖头盔看到她那一双碧蓝色的柔美眼睛。
    “龙总，你们来了，我们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爱丽丝上前了一步，对我说道。

 第928章 一百一十六 提前闯关

    “是谁？”我忍不住问道，“是谁想要杀死她？你不是不允许外人进入这里的吗？为什么会让娜戈和其他的势力随随便便闯进这里？你这双重标准开的也太过了吧？难道这比赛还能走后门不成？”
    黑衣玄牝缓缓闭上了眼睛，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道：
    “并不是如此。闯入比赛场地的人身上有着我所不知道的特殊印记。他们可以摆脱我的力量对他们的压制。我无法像压制普通生命体那样压制他们。”
    我有些错愕地道：
    “不会吧？连你的力量都没法压制他们？你不是连娜戈的力量都能够压制吗？却压制不了不死鸟组织的人？难不成……是他们利用神兽芯片搞得鬼？这倒是有可能……”
    黑衣玄牝用空灵的声音缓缓地道：
    “我不知道……我对他们不了解。我的力量只能够勉强和他们的力量达到平衡而已，我能够限制他们的力量，但是却无法完全压制他们。他们现在还在比赛场地内。而且，他们正在追杀娜戈。”
    我大惊失色地道：
    “他们还在追杀娜戈？这么说，娜戈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你为什么不把他们赶出去？或者把娜戈请出来呢？”
    黑衣玄牝道：
    “娜戈连续两次私闯比赛场地，我本就不欢迎她，让她身死，是对她的惩罚。”
    “不可以！”我叫出了声，道，“立刻让娜戈离开比赛场地，让她出来！她是中了陷阱，被人骗了才会进入比赛场地的，这并不是她的本愿啊！那些追杀她的人在故意利用你的力量对神兽的压制来对付她！你不要被那些人给利用了啊，玄牝！”
    黑衣玄牝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难以觉察的无奈之色，她轻轻叹息，道：
    “就算我想要把娜戈送出比赛场地，现在也做不到。他们已经深入到了比赛的腹地之中，那里非常的幽深，想要把他们弄出来，已经非常困难了。”
    “那就让我先进去！”我恳求道，“让我进去救娜戈！否则没有时间了！”
    黑衣玄牝的脸上浮现出了为难之色，她轻轻地道：
    “可是，规定中的时间还没有到……”
    “那就让比赛时间提前啊！”我的声音越来越高了，“让我提前进入比赛场地好了！”
    黑衣玄牝缓缓摇头，道：
    “不可以……比赛规定是绝对的，不可以更改，否则，这对于其他选手并不公平……”
    “那我就放弃选手资格！”我深深吸了口气，道，“我放弃参赛资格，你让我进去，这总可以了吧？”
    听到了我的话，黑衣玄牝的脸色终于稍稍动容了。她有些惊异地看着我，道：
    “如果是这样，倒是可以允许你进去救人……但是，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我确定！”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将拳头捏得咯咯直响，“我是娜戈的御赐者，而且娜戈的身体里还有雨瞳的意识，雨瞳是我的女儿，是我一手养大的女儿，我必须去救她！不能看着她死！”
    黑衣玄牝的脸色并不好看，她轻轻咬着嘴唇，缓缓地道：
    “我必须要提醒你，你现在进入到比赛场地并不是明智的作法。我只能够让你一个人进入其中，你的朋友并不能够跟你一起进去。而且，我现在对你的综合评分，在所有的选手中是领先的，你放弃了参赛资格，将是一个极其巨大的损失。”
    “无所谓！”我加重了语气道，“我不在乎！就算我不能变成你的继任者，我还有其他的朋友，把机会给他们好了，我无所谓！但是我必须要救娜戈，必须！”
    看着我坚持的表情，黑衣玄牝的面色也终于是稍稍动容了，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道：
    “没想到你能够坚持到这个地步，能够走到这一步的人，尤其是得分还名列前茅的选手，对胜利却如此不渴望，是一件极其难得的事。”
    “所以，我可以进去了吗，玄牝？！”
    “可以。”黑衣玄牝轻轻地道，“这样吧。考虑到你综合得分遥遥领先的情况，我可以临时给你进入比赛场地的权限，但是作为条件，你必须在比赛时间开始之前救出你想救的人，带着她回到出口，如果你能够做到，那么我可以重新给予你继任者的资格。但是如果你做不到，那么，你不仅得不到选手资格，而且，你还会死在这里。我会用我的力量，将你彻底杀死。”
    黑衣玄牝的话让我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开了几分，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
    “可以！”
    我的坚决再一次让黑衣玄牝微微动容，黑衣玄牝的身体再一次开始飘走起来，她那穿着黑裙的优美身躯，开始如同一道小旋风般缓缓离我而去，飘舞的过程中，她的双目却依然盯着我。

 第929章 一百一十七 地下不冻湖

    “龙总，这个接着！”爱丽丝冲着我喊叫了一声，把一只战术背包从冰崖上方丢了下来，任其顺着冰面滑到了我的面前。爱丽丝喊道：
    “龙总，这是你的战术背包和急救物资！”
    “谢谢了，爱丽丝！”我冲着爱丽丝做了个ok手势，然后抓过了落在地上的战术背包，打开后确认了里面有几把轻型手枪和手雷后才稍稍松了口气，安心了几分。
    我的视线在地下快速地扫动着。我现在所在的这一片广场面积很大，已经不亚于白云边学院十分之一的大小。而在广场的周围，我能够看到的是如同丘峦一般起起伏伏、层次分明的诡异建筑。这些建筑看起来大多是塔状的，尖顶棒身，塔基呈圆形，看起来就像是一根根插在地面上的玉米棒。每一根“玉米棒”的表面都有坑坑洼洼的圆形孔洞，呈螺旋状排列，也不知道那到底是窗户还是大门。但是事实上，这些浮出了冰面的建筑仅仅只是它们整体的很小一部分而已，它们还有更大部分的体积藏在冰雪之下。数百万年来的雨雪已经将巨大的建筑群淹没了大部分，也许它们露出冰面的就只有十分之一而已了。
    我左顾右盼，一时间却是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走才好。这地下的城市群面积实在是太大了，我在这里东摸西走，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找到娜戈的所在地。
    我闭上了眼睛，试图呼唤黑衣玄牝让她给我一点提示，但是我尝试了五遍之后，黑衣玄牝还是没有给我任何的回应。于是我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小气抠门的女人，很显然是不会给我更多关键的信息的。
    古老、苍劲、幽渺的感觉在我的视野之中缓缓弥漫着。我左右四顾，看到的除了是静默在冰天雪地之中的古老建筑之外，就是白茫茫一片的冰地雪地。
    我不知道娜戈到底从哪个方向进入到了这片地下城市之中，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在哪个方向。我目前能够知道的就只有真空地狱这个信息。
    真空地狱……既然是真空地狱，那么娜戈就很有可能处在某个真空，或者说空气含量极低的区域，如果这个区域就在附近的话，那么周围的环境应该会有所变化才对。
    之前只是担心娜戈的状况，放下了大话一心想要前来救她，现在真的来了之后，我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北了，只能像个瞎子似的乱转。这片地下城市群虽然不比上海，但是好歹也是有一个正规城市的大小，我这要每一栋建筑都进去找，那要找到猴年马月啊？
    我在冰面上缓缓地前行着，虽然穿了雪地靴，但是我每一步走在雪地上，还是觉得自己像是在沼泽地里走动似的，依然得艰难。
    南极素来有白色沙漠之称。我是到过沙漠的，在沙漠里走路可得穿上专门的沙地靴才行，走起来异常艰难。而这南极既然被称之为白色沙漠，走起路来自然也不会比真正的沙漠要舒服到哪里去。还没有走出多远，我就感觉到自己的雪地靴的缝隙里钻进了几粒细细碎碎的冰渣，虽然因为保暖服包裹了我的全身，我感觉不到冰渣的冷意，但是还是感觉脚底下酥酥麻麻的，疙得难受。
    和在亚马逊热带雨林一样，在这片巨大的地下城市里，高科技的电子设备也全都失灵了，比如说热检测仪之类的仪器就没有用，我只能像个盲人似的茫然地走着。
    这一刻，我感觉到自己就像是孤零零地置身在白色荒漠中央的迷路人，心中产生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孤寂感。我突然开始想念起了玉面狐狸和猫三昧，如果此刻有她们在这里的话，想要找人应该会容易很多了。
    “咕油咕油！”就在我茫然无措之时，我的耳畔突然响起了一道意想不到的声音。我惊讶地低下了头，却看到一直挂在我腰间的小福神囊袋里正有一个毛茸茸的白色生物抖动着。定睛一看，这不正是小福神吗？
    在前两道关卡里，因为任何进入比赛场地的妖兽或者生物都会陷入昏迷之中，所以之前两道关卡的时候，我是没有把小福神带入比赛场地的。但是这一次，因为我来的匆忙，忘了事先把小福神给安置好，没想到这厮居然能够不受到玄牝禁制的影响，依然生龙活虎的。
    “阿福，你还醒着啊？”我立刻把挂在我腰间囊袋里的小福神给放了出来。亢奋无比的小福神顿时兴奋无比地冲了出来，跳到了我的肩膀上想要磨蹭我的肩膀，可惜我身上穿了保暖服，它不能够直接擦到我的身体。而且，虽然小福神的身体表面有一团厚厚的绒毛，但是在南极零下几十度的环境里，这个小家伙似乎还是有些冷坏了，才刚飞出来没几秒，它就打了个打喷嚏，用它那粗短细软的肢体抱着肚子，一双明晃晃的大眼睛里流露出了楚楚可怜的神情，这个小家伙很快就哆哆嗦嗦地飞回到了有保温效果的囊袋之中，然后坚决不肯再出来了。看到小福神这滑稽可笑的模样，我有些忍俊不禁。
    “咕油咕油！”蜷缩在囊袋里的小福神睁圆了眼睛，皱着小鼻子看着我，然后示意我赶紧把囊袋的口子拉上，它怕冷。
    看来小福神能够在进入了比赛场地之后还不昏迷，这也许是玄牝为了方便我找人，而特地开了一道小小的后门？
    不管怎么样，这对于我来说都是个天大的喜讯。小福神有着利用超声波探测周围环境的能力，有它在，探测周围地形和找人都容易多了。
    “对不起啊阿福，我知道你怕冷，不过在这个时候，帮帮我小忙吧。我在找雨瞳。帮我到她，好吗？”我从战术背包里拿出了一小片压缩饼干，捏碎了递给小福神，讨好和央求着它。小福神接过了我递给它的食物，毫不客气地吃了两口，毛茸茸的白色脸蛋上仿佛浮现出了淡淡的红晕。
    “咕油咕油……”吃了我压缩饼干的小福神眯着眼睛，晃了晃它的右肢，摊开了小小的手掌，做出了“我还要”的手势。面对这个吃货，我也是无可奈何，只好又找出了一块饼干交给它。
    在接连吃了两块压缩饼干后，小福神的身子似乎也暖了一些，它心满意足地拍打着它那圆滚滚的小肚腩，开始打起了饱嗝。
    “现在可以帮忙了吧，阿福？雨瞳是我们的伙伴，我们一路走来经历了那么多的困难险阻都没有分开，现在她有困难，我们应该要去救她，对不对？”
    “咕油油……”小福神歪了歪脑袋看着我，最后，它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哆哆嗦嗦地从囊袋里飞了出来，然后微微张开了它的小嘴巴，开始放射出超声波检测周围的地形。我立刻从战术背包里拿出了沙鳞画板，让小福神一边利用超声波感受着周围的地形，然后将它侦查到的周边地形画面呈现在沙鳞画板之上。
    随着我沿着广场缓缓地前行，行走面积不断地扩大，小福神在沙鳞画板上显现出的侦查面积也在不断地扩大着，小福神的超声波穿透性非常的强。甚至就连地下十多米的区域都能够侦察到。除此之外，小福神的超声波的精确性也不是盖的，以小福神的能力，它就连雪地上的一些曾经留下的脚印能够轻松识别出来。
    我缓缓地从广场的边缘向着南极点的方向走着。差不多走了有十五分钟，我终于走出了这片宽阔的广场，而进入到了冰崖崖壁与广场结合处出现的一些巨大冰窟之中。
    进了冰窟之后，周围的光线立刻开始变暗了。不过我也早就携带了一些必备的荧光照明物棒来。在使用了荧光照明棒之后，周围昏暗的光线就不算什么了。
    “阿福，你说，这个鬼地方，到底会有什么啊？”我一边举着荧光棒，一边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小福神抱着身子拍打着耳翅在前方无声无息地飘飞着，“这个零下几十度的鬼地方，连鬼都不愿意来吧？你说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活物啊……”
    就在我话音落下的时候，我突然间感觉到耳畔响起了诡异的呜呜声。那声音就好像是有一个女子在幽暗的地下冰窟之中唱歌，那声音是那么的渺远，那么的幽怨，就好像来自地狱的彼端。
    在这原本无比死寂的地下空间里突然传来了这诡异的女子歌唱声，我的心头忍不住开始发毛了。

 第930章 一百一十八 水巨人

    而就在我感觉到诡异之时，正在湖水之中游动嬉戏的“水母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一个个有着水晶玻璃般晶莹透明的身躯的“水母人”缓缓地抬起头，朝着我所在的方向望了过来，那一刻，我感觉到自己的头皮都是一阵发麻。
    这是一群没有眼睛的诡异生物。别说是眼睛，它们甚至连五官都没有，它们那透明的头颅内部有着一些诡异的红色斑点，那些红色的斑点就像是警车的警示灯一般一闪一烁，时红时蓝，阴晴不定。
    这绝对不是人类会拥有的面孔。它们的面容是不对称，没有人类和其他动物那样的透视线，就好像是放大版的变形虫似的。
    看到了我和小福神，这些诡异的“水母人”突然间开始齐刷刷地朝着我们的方向疯狂地游动了过来！湖泊上溅起了大团大团的水花，而这些水母人在游动的同时，还会发出就像幽怨女子唱歌般的诡异叫声，让我更是感到一阵心悸。
    面对来势汹汹的水母人，我迅速地拔出了随身携带的速射手枪，双臂前伸，将天装满了子弹的手枪对准了向着我狂冲而来的数十只水母人，然后开始疯狂地射击！
    砰！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空旷的冰窟内接连响起，高速旋转的子弹穿透了重重的迷雾，重重地射在了最前排的水母人的胸膛之上。但是诡异的是，这些水母人的身体被射穿之后，喷射而出的只是大蓬大蓬的透明水花而已。而且更为诡异的是，它们那被我射穿的躯体居然能够以极其惊人的速度迅速地愈合，变得完好如初！
    水母人如此惊人的愈合能力让我大吃一惊。但是更让我震惊的却在后面。那就是随着水母人不断地向我靠近，它们居然能够源源不断地吸取湖泊内的水源，使得本体如同吹胀的气球般迅速地膨胀开来！
    当第一个水母人冲到了湖泊边缘时，它的高度居然已经达到了四米，俨然变成了一个从水里钻出的巨人！
    小福神惊呼着钻到了我的囊袋里。而我意识到自己的子弹对眼前涉水而来的“水巨人”无效后，也不再犹豫，直接开始加速沿着湖泊的边缘逃跑。水巨人一个接着一个走上了岸边。但是它们的行动却并不快，毕竟它们的体型实在是太大了。
    但是虽然它们跑的并不快，可是它们却丝毫没有停止对我的追逐的意思。这就变得很麻烦了，因为我的子弹对它们完全无效，它们的皮肤就像是涂抹了粘合剂一样在打出孔洞的瞬间迅速地愈合，之后再利用湖水来恢复体型，这样下去，它们死追着我不放的话，就算我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它们给追上。
    看到此情此景，我深知道再继续耗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于是我心念一动，转身向着冰窟的入口处跑了出去。
    那些水巨人自然也离开大步流星地开始向着我追逐而来。
    但是当我离开了冰雾区域之后，外界的温度开始迅速地下降，水巨人的身体大部分都是水，在南极地区零下数十度的温度里，它们的身体内的水分自然很快开始结冰，变成冰水混合物，行动也变得更加僵硬和迟缓了。
    看着那些变得迟缓的水巨人，我心中暗喜，我直接从手持着诛神剑向前狂奔了上去，以最快的速度冲刺到了一个身体变得极其迟钝缓慢的巨人面前，然后诛神剑迅速地向上一撩，直接把这个水巨人的一条手臂砍了下来！
    “咕油咕油！”见到我以一个滑步的姿势顺利斩下了一只水巨人的胳膊，小福神顿时发出了欢呼的呼声。
    可是就在水巨人的胳膊被斩断的那一刹那，水巨人的身体开始以惊人的速度迅速膨胀了了起来！
    轰！！
    剧烈的膨胀让水巨人的身体瞬间变大到了极限，而就在下一刻，漫天的水花从水巨人的体内爆散了出来，如同倾泻而下的瀑布一般瞬间将我的身体笼罩了进去！
    “我靠，还会自爆啊……”我大声咳嗽着，踉踉跄跄地挥舞着诛神剑向后退去。在第一个水巨人爆炸之后，后方的水巨人源源不断地向着我包围了过来。见到后方那密密麻麻的水巨人，我心头一狠，直接提着诛神剑，快速地向前冲了过去！
    手中的诛神剑就像是一条灵活的带鱼一般在一个又一个身形庞大的水巨人的缝隙之中穿梭着。水巨人的身体虽然庞大，但是却是十分得柔软，当诛神剑这等坚韧无比的物体斩过它们的身体时，它们的肢体就像是萝卜一样会被我给切割得干干净净，而那些身上被我大面积切割的水巨人，则都会在肢体断裂之后瞬间发生大爆炸，炸得我一身水花。
    在我诛神剑生风生水的进攻之下，一个又一个的水巨人在接连不断地倒下去。但是后续从湖泊里爬上来的水巨人数量却是越来越多，甚至，其中最大的一只水巨人的体型已经超过了十米！这只体型超过三层楼的超级水巨人就像是一道巨浪一般向着我迈着沉重的步伐，伸出了如同汽艇般大小的手掌向着我覆盖而来！我的诛神剑奋力地斩断下去，却只能够斩断它的一根手指，随着它的手掌重重地按压而下，我的身体巨人被压了下去。而周围的水巨人立刻疯狂地向着我涌动了过来。
    看到周围源源不断包围而来的水巨人，我知道情况不妙。于是我深深地呼了口气，左臂用力地在地上一按，然后奋力地把我的身体往后一推，勉强从超级水巨人的手掌之下钻了出去，而在我从水巨人手掌之中钻出的同时，我顺带着还砍下了它的两根粗大手指。
    我愤怒地咆哮着，目光在周围围聚而来的水巨人身上快速地扫动着。我瞄准了其中一个身形最为矮小的水巨人，猛地拔剑向着它冲刺了过去，就在冲到了它的面前时，我猛地挥出了诛神剑，将剑面以水平的姿势从它的左腿上切了过去！
    哗啦啦。
    伴随着一大片的水声，左腿被我瞬间切断的小巨人瞬间倒下，而我则是一个滑铲在小巨人身体到底之前的瞬间从它的胯下滑了过去，将后方追逐着我的水巨人则是挡在了后面。之后我则是以最快的速度沿着不冻湖的湖畔，向着冰窟的前方冲刺而去！
    随着我的疾步奔跑，我很快就冲出了冰雾围绕区。

 第931章 一百一十九 冰面

    就在我话音落下之时，一道黑色的丽影骤然浮现在了我的前方雪地之中，那一双柔润温软的明澈眼眸，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我。
    “这里毕竟是圣像战争的比赛场地，到处都有着用来考验选手的关卡。就算你是提前进入了比赛场地，但是关卡和机关都是提前设置好的，作为外人，你也有可能遭遇危险。”
    黑衣玄牝冷不丁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让我才刚刚冷静下来的神经又是一阵抽跳。
    “我靠，你怎么说出现就出现？”我惊愕地甩着双手道。
    黑衣玄牝静静地看着我，面无表情地反问道：
    “在不透露额外提示信息的情况下，　我的出现并不违反比赛规定。”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
    “好吧……那就麻烦你先把这里的机关给停下啊！很害人的好不好？等到比赛正式开始再预设也不迟啊！”
    “不行。”黑衣玄牝淡淡地道，“一旦将这些机关停止，想要再重新开启，需要花费很多时间。甚至有可能影响到正式的比赛。因此你现在只能自己选择承受这些陷阱了。”
    “这也太无情了吧？就不能通融下吗？我是来救人的啊，又不是真的来玩闯关游戏的，先关闭几个关卡，那总是可以的吧？通融通融啦，玄牝～～”我以央求的双手合十姿势看着黑衣玄牝，但是黑衣玄牝的脸上却依然是没有一丝丝的情绪波动，有的只是深深的冷漠。
    “不行。”黑衣玄牝重复了一遍，眼神无比坚定，“只要是关系到比赛的请求，都没有通融的余地。”
    我的眉毛忍不住抖了抖，双手枕着脑袋，有些没趣地道：
    “真是没趣，比起真正的玄牝，你真是差太远了。要是真正的玄牝，早就把机关给撤了……不对，说不定这破圣像战争都直接不举办了。”
    听到我的指责，黑衣玄牝的眼中竟然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黯然和自卑之色，她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轻轻地道：
    “抱歉，我只是一个性能低下的替代品罢了。我无法理解真正的我的深意……”
    “喂，你干嘛突然自责起来？那个……我也没说什么啊，你没必要这么自卑吧？”看到黑衣玄牝脸上突然间浮现出的淡淡忧伤之色，我下意识地改了口。
    黑衣玄牝重新抬起了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嘴唇紧抿，却没有说什么。
    “行了，你也别自责了。我还是继续找人吧。真空地狱在什么地方？”我问道，“好歹告诉我一下路线吧？”
    黑衣玄牝微微摇头，道：
    “这……不行。因为这会暴露这里的地图。”
    “我靠，这都不行？”我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微微抽搐着，“那你到底有什么能说的啊？”
    黑衣玄牝怔怔地看着我，道：
    “只有一些无关的信息……”
    “比如？”
    “比如……我的三围……之类的。”黑衣玄牝直言不讳地道。
    听到黑衣玄牝的话，我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到此，我知道黑衣玄牝是真的守口如瓶，绝对不可能再向我透露什么的了。现在的她唯一可能有的用处就是陪我说说话而已。
    于是我也不想再跟她多浪费时间，而是开始环顾四周，寻找娜戈或者不死鸟组织的人可能留下的痕迹。
    在穿过了巨大的冰窟之后，现在的我已经处在了一片不算宽阔的地下冰谷之中，而此刻我就在这片露天冰谷之中缓缓穿梭着。只不过，让我感到欣慰的是，我还没有走出多久，我就看到前方的雪地里出现了一片密集的脚印。
    我快步走上了前去，然后蹲下身在地上细细地观察比对着。从脚印的痕迹来看，这好像是女人穿着筒靴经过时留下的印记，步伐之间的间距比较大，看起来似乎是在奔跑的状态。
    从脚印的大小来看，似乎就是娜戈的脚印错不了了。
    难不成，当初娜戈是直接从冰谷的上方掉了下来？
    我的心里产生了小小的疑问。
    但是更让我感到诡异的是，从脚步的间距来看，娜戈似乎是处于奔跑状态，也就是说，她可能是在追逐着什么，或者说是在逃避着什么。
    可问题是，不管她追逐着什么也好，或者说是逃避着什么也好。
    为什么，这片雪地上，除了她的脚印之外，却是其他什么人的脚印都没有留下？
    眼前诡异的脚印让我感到了一丝的不安。难不成那些不死鸟组织的人都是在天上飞的吗？而且娜戈现在又到了哪里？
    带着内心深处的浓浓疑惑，我还是深深吸了口气，将肺里填满了暖气之后，开始沿着蜿蜒曲折的雪地向前摸索而去。

 第932章 一百二十 黑衣玄牝

    “嘿嘿，别小看我。”我得意洋洋地道。
    不过我话音才刚刚落下，当战术背包滑动到了某一块区域时，那片冰面突然间开始了惊人的崩裂，紧接着，随着冰面突然间绽放出了一个水缸般大小的窟窿，我的战术背包轰然从那个巨大的窟窿里掉了下去，落入到了万丈深渊之中！
    “我的包！”看着我那掉入万丈深渊之中的战术背包，我急得当场喊出了声。
    “那么，现在你该怎么办呢？”黑衣玄牝缓缓地在冰面上蹲下了身，一双雪莲般玉洁的手轻轻地托着她那白瓷般透润的下巴，一双凝定的黑色眸子，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
    我瞥了黑衣玄牝一眼，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高抬腿，轻落脚，小心翼翼地踩着刚才战术背包经过却没有离开的冰面区域缓缓地走着，这些区域相对来说要安全一些。
    但是战术背包却只滑出了十多米，而这片冰面的宽度却足足达到了百米，在将利用战术背包摸索出的道路走完之后，一时间，我居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前走了。
    我看了看我手腕上的树丝发射器，希望树丝发射器还能够继续正常使用，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将树丝粘在远处的冰崖崖壁上，然后把我给拉扯过去。但是不幸的是，树丝发射器已经彻底凝结了，在这种零下几十度的低温里，树丝已经无法正常使用。除非此刻我能够找到其他类似于绳子的替代物，否则的话，现在的我可真的是进退两难了。
    可是，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我又去哪里找到绳子？
    “能不能帮忙找根绳子用用？”我看着稍远处的黑衣玄牝问道。
    “不行。”黑衣玄牝坚决果断地道。
    “这可是为了比赛场地的安全嘛，你想想，现在有坏人闯进来了，而且力量不在你之下，要是他们把比赛场地弄的乱七八糟，你的比赛不就也无法继续进行下去了吗？”我抱着最后一丝丝侥幸心理问道。
    “不行。”黑衣玄牝依然是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眼神坚决。
    这一次，我是真的心如死灰。
    实在是了没有了其他的办法，到了此时此刻，我已经彻底没有了别的选择。
    于是，我选择缓缓地蹲坐了下来，让整个人保持着平躺在冰面上的姿势。
    最后，我以懒驴打滚的姿势开始在冰面上快速地滚动了起来。我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如果人被困在了冰面上，应该躺下来，因为人躺下之后和地面的接触面变大了，这样一来重量就会被分散，每一寸冰面的承受的力就会变小。因此，通过打滚的方法，我可以争取到最大的通过冰面的机会。
    而事实也证明，我的作法是正确的。通过躺在冰面上打滚的方式，我向前滚动了差不多有一半的路程，一直到了的冰面的最中心区域。
    可是当了冰面的中心区域时，我却还是感觉到身下突然间传来了咔嚓的声音，甚至，某些区域还啪嗒得裂开了巨大的窟窿。
    我急忙停止了继续向前滚动，而是像个游泳运动员一般在冰面上滑动着肢体，以最快的速度以斜侧方移动的方式向着左后方撤退了回去，避免继续向前进入更薄弱的冰面区域。
    而我的警觉果然是正确的，当我停下了倒爬抬起头向前看时，我看到了我刚才所滚动过的区域已经裂开了数个窟窿，而从那些窟窿之中，我能够看到没有尽头的黑暗。
    “好险……”我心有余悸地道，“前面的冰面怎么变薄了，要是我多转两圈，怕是得直接滚进地狱去……”
    蹲在一旁如同礁石一般静静地捧着脸蛋看着我的黑衣玄牝缓缓地道：
    “这一关考验的是你的心理素质。不能因为一时间的顺利和安全而放松警惕，危险随时有可能在你以为将要成功的时候出现。”
    “知道了啦，不就是小心小心再小心么。我的心脏现在都快要坍缩到微观水平了。而且，玄牝，你这大妈说教式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我喘着粗气趴在冰面上，奋力地搓揉着保暖服内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黑衣玄牝歪了歪脖颈，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没有再说什么。
    我抬起头看向了已经浮现出了裂痕的前方冰面，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指轻轻戳了一下。没想到前方的冰面居然就像是纸糊似的，轻而易举就被我给戳了下去。
    “不会吧？这么薄，这还怎么走啊？你让我飞过去啊？”我忍不住看向了黑衣玄牝道。“这一关也太反人类了吧？要是没有新德利亚的生物套装，不就过不去了么？你倒不如直接规定没长翅膀别来参赛算了。”
    黑衣玄牝一手支腮，眯着眼睛看着我，道：
    “每一道关卡必然有其特定的破解方法。有时候不止一种。能不能想出破解的方法，就看你自己了。”
    “都提示到这个地步了，就不能再详细一点么？”我有些无奈地道。
    “不能。”黑衣玄牝给了我一个十分没趣的回答。
    “你就不能给我一个出人预料一点的回答吗？除了不能之外，你还能说什么？”我忍不住道。
    黑衣玄牝仔细地想了想，然后道：
    “不行。”
    终于彻彻底底对这个玄牝死心。

 第933章 一百二十一 冰道

    “这就好。”我擦了擦脸颊的汗珠，开始压低了身子，继续向前穿梭而去。这一次，我稍稍聪明一些，不再是从大道的正中间走了，而是靠着冰崖的两侧，这样一来，就算脚下突然出现了薄软的冰层，我也可以趴在冰崖的崖壁上避免坠入深渊之中。
    我沿着冰谷一直向前走，前方的道路再次变得窄小了起来，而在冰谷的尽头，我看到了一道人字形的山洞口，那里面似乎又是一个冰窟。我查看了一下身上携带的武器和装备，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走到其中。
    我没有直接进入到冰窟的最深处，而是先让小福神向前飞一段时间，然后利用超声波探测内部的情况之后，再把获得的地形信息细细打量分析一下，之后再选择前进的道路。根据小福神传回来的地形信息显示，冰窟前方的道路开始向着地底下延伸了下去，而且前方似乎还出现了岔路口，也不知道会一直通向哪里。
    因为之前的两道关卡，我现在已经是人心惶惶，不知道该如何前进才好。而且另一方面，随着我向娜戈接近，我也开始担心我会不会遇上不死鸟组织的人。不死鸟组织的人能够进入这片领地，还能够追杀娜戈，那么他们也许有着某种特殊的能力，并不好对付。按照黑衣玄牝的说法，不死鸟组织的人现在还在这片比赛场地之中，我在这里乱走，是有可能遇到他们的。
    我小心翼翼地在光线昏暗的冰窟内摸索着前行，就在我走到了某一段路时，我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尖锐声音。这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就好像是水壶里的水煮开了一般，听得我头皮都微微发麻。
    而就当我进入了一条通往地下的甬道，左脚无意间踩在了某一块冰砖之上，刹那间，一股恐怖的热蒸汽连带着温度惊人的沸水猛地从地底下喷涌了出来！
    恐怖的沸水瞬间冲到了甬道的正上方，直接把我正上方的甬道上的冰锥全部都给冲得融化了。
    我吓了一跳，急忙退出了甬道，但是没想到我的脚下稍稍踩偏了一点，我的身侧突然间又喷出了一道恐怖的高压沸水，这恐怖的高压沸水几乎是贴着我的鼻尖擦过去的，在我的面前，这道高压沸水变成了一道散发着恐怖白色气浪的水墙，如果不是因为我经验丰富反应还算快，直接被这沸水给正面冲刷到的话，恐怕我现在已经重度烧伤了。
    “沸水都出来了？这也太绝了吧？！”我忍不住转头冲着站在我身后的黑衣玄牝道，“要是我不小心成了烤乳猪怎么办啊？你是不是有吃烤乳猪的习惯啊？”
    黑衣玄牝一本正经地道：
    “如果做不到每一步都小心谨慎，是无法通过这道关卡的。”
    “为什么我觉得这句话你已经讲了不止一遍了？”我忍不住眯起眼睛看着黑衣玄牝道。“说实话，我很奇怪要成为你的继任者，为什么还要有这样的考验啊。难不成成了你的继任者之后过马路的时候会突然有沸水喷出来，或者地面会突然下陷不成？”
    黑衣玄牝轻叹了口气，道：
    “比赛场地之外自然几乎遇不到你所说的这些情况。但是选手的心理素质却是共通的，只有在比赛中被认定性格谨慎的人才有可能在未来面对现实的考验时屹然不倒。”
    “好吧好吧……我就当信了你的话了。”我无奈地揉了揉脖颈。然后开始仔细地打量起了甬道里的布局情况。当我低下头时，我意识到我的脚边有大量铺在地面上的整齐冰砖，刚才甬道里之所以会突然喷射出威力惊人的热蒸汽和沸水，主要是因为我猜到了特定的冰砖，触发了陷阱。
    “真是老掉牙的陷阱……”我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总而言之，这种陷阱机关的确比较老掉牙，任何的盗墓电影，夺宝电影里都可以见到这样的桥段，无非就是踩到了某个机关导致地道里射出箭雨的翻版而已。
    但是，虽然我打从心底里觉得这种机关老掉牙，但是真要对付起来也真是难上加难，因为现在的我已经进入到了机关之中，又是处于了进退两难的情况之中。
    好在我的身边还有小福神在，我直接让小福神给我找了一块石头，朝着地道的前方丢了过去，但是诡异的是，在石头的磕碰之下，地道内居然没有喷射出沸水来。
    地道内，依然是和我刚进来时一般，一片平静。
    “这就奇怪了……”我忍不住道，“怎么人走上去就有反应，丢石头就没有反应？这机关难不成还有生物感应不成啊？”
    黑衣玄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却是没有说话。
    看到黑衣玄牝再一次沉默，我也只好靠自己独立思考了起来。一开始我认为是石头数量太少重量太轻，所以才导致了机关没有被触发。于是我又让小福神多找了一些石头，同时压迫在了我刚才踩踏到的那一块机关冰砖之上。
    可是这一次，机关也没有被触发。可是当我的脚踩踏上去时，沸水却又会被立刻触发。如果不是因为我早已经知道了沸水的喷射方向加上我过人的反应速度，我都怕我的保暖服会被沸水给当场烧烂了。
    “难不成真的是热感应吗？”我沉着气，好奇地思考着，同时还时不时偷偷地打量着站在我后方面无表情的黑衣玄牝，从黑衣玄牝的脸上，我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线索。这个女人是绝对不可能给我透露出半点信息来的。但是仔细一想，我却又觉得不太对劲，我现在身上穿着极其严实的保暖服，这些保暖服是绝对不泄温的，就像是保温瓶一样，从外面摸起来是冰冷一片。所以不可能是冰砖感应到了我皮肤表面的温度才做出了反应。
    难不成是声控感应？我又冲着地道里哇哇得大叫了两声，可是地道里却也是一片平静，丝毫没有反应。

 第934章 一百二十二 真空地狱

    于是到了最后，我竟然陷入到了一个极其尴尬的地步。我脚下这不到半米见方的土地，居然变成了我唯一安全的场所。现在的我，已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周围的空间虽然空旷，但是我却好像被锁在了一个牢笼之中，根本不得而出，只要我稍微挪动一寸，我就会面临被源源不断的水蒸气给喷伤的风险！
    “这也太狠了吧，玄牝？”我几乎是向着后方的黑衣玄牝投去了哀求的目光，“这是逼着我自残啊？咱们能不能协商一下。这些机关稍微出点小故障，也是可以的吧？再不然，你给点提示也行啊？之前的两道关卡，不都是有提示的吗？这一关怎么就一点提示都没有？这也太不均衡发展了吧？”
    “没有提示。”面对我的央求，黑衣玄牝只是冷冷地给了我一个让我恨不得跺脚的回答。“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是没有办法脱困的。你会被困死在这里，永远无法离开。”
    我苦笑着道：
    “那你不会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在这里饿死吧？”
    “会。”黑衣玄牝轻轻地道。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道：
    “好吧，绝情女王，我服输了。不过，说实话，被你这样的美女给盯着死去，好像也不错啊。”
    “不要试图和我套话，我是不会透露任何线索的。”黑衣玄牝直截了当地说。
    面对黑衣玄牝毫无人形的回应，我是真的开始认真思考了起来。
    我重新顿下了身，然后缓缓地伸出了一根手指，缓缓地向着冰面按了过去。
    但是这一次，奇怪的是，当我的手指碰到了冰砖上时，沸水却没有再次喷出！
    我大吃一惊，心中产生了一丝的惊喜。于是我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触碰在了冰砖之上。这一次，冰砖也没有触发机关。一直当我把第四根手指触碰到了冰砖之上时，机关终于触发了！恐怖的沸水就像是水墙一般从冰砖与冰砖之间的缝隙之中猛喷出，发出了急骤的呜呜声，让人肾上腺激素量急剧增加！
    “我知道了！是接触面积！”以险之又险的姿势躲开了沸水的我心中突然间一片开明，“关键是接触面积，对吧？”
    黑衣玄牝紧紧抿着嘴唇，依然是一言不发。
    我冲着她微微一笑，然后这一次，我缓缓地站起了身来，然后抬起了一只脚，轻轻地踩到了前方的冰面之上。
    但是这一次，我却没有直接将整只脚都踩上去，而是只用鞋尖地点，然后将整个身体都给支撑了起来。
    就这样，我在冰面上玩起了金鸡独立，让我整个人的重量都施加在了右脚的脚尖之上，摇摇晃晃地支撑着我整个人的重量。
    果不其然，这一次，随着我和冰砖的接触面变小，沸水没有再一次喷涌而出。
    这一回，我终于明白了这一道关卡的突破关键。
    这一道关卡的突破关键……居然是跳冰山芭蕾！
    于是，我就这样，高抬腿、轻落地，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着，每次我的一只脚落地时，另外一只脚则会高高翘起，这个过程，就像是在练军训时走正步。但是姿势却是极其的诡异。
    靠着这种诡异的步法，我终于顺利地通过了这一条不足四十米的地道，走到了地道的尽头。可是就在我走到了地道尽头的那一刹那，我脚下却是突然间一空，我身下的冰砖突然消失了，就像是被一个看不见的黑洞猛地吸收了过去一般，我猛地向着下方坠了下去！
    我的身体笔直地向下落了下去，但是很快我的身体就撞到了一片如同镜面般极其光滑的区域，这片光滑的区域是一片凹面，我的身体开始沿着这一片如同太阳灶一般的凹面镜以极快的速度一路向前冲滑。我忍不住发出了尖叫，但是让我感到诡异的是，我却并没有听到我的叫声传荡到周围，我只能够通过自己声带的振动，听到自己的声音沿着听小骨传到我的脑海内。
    真空！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此刻我已经不小心掉进了一片真空区域之中！
    我疯狂地舞动着双手，试图抓到什么东西来维持自己的身体，但是我的手所碰到的区域都实在是太过光滑了，我根本找不到着力点，最后的下场就是我的身体沿着这极其光滑的凹面一直向下冲到了这个巨大凹面的最低点，然后在达到了最低点之后，我的身体又开始慢慢地向上滑了上去！我的身体开始沿着一个倾角差不多是三十度的斜坡上滑，相对于下方这一片极其光滑的凹面，我的移动速度达到了每秒十多米，但是在滑动的这个过程里，我却丝毫感觉不到我自己的速度。除了头顶上方垂落而下的冰锥在变化之外，我几乎感觉自己好像根本没动。
    绝对光滑！
    此刻的情况，我想起了之前在亚马逊热带雨林对抗翡翠龙蜥时的场景，当时翡翠龙蜥喷射出了超流体氦导致地面结冰时，就曾经出现过这种地面变得极其光滑的景象。而我此刻所坠入的这个巨大的凹面，也和翡翠龙蜥当时的情况如出一辙。
    只不过，当时翡翠龙蜥所制造出的光滑面是平坦的，而此刻我所在的这一片光滑面，却像是一个凹面镜一样，是一种光滑的构造！

 第935章 一百二十三 三天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我的心脏砰砰得跳动着。我尝试着慢慢地在滑动的过程中蹲下身来，然后猛地用双腿蹬地，试图让自己跳起来。但是因为脚下的面是绝对光滑的，没有丝毫的摩擦力，我根本就做不到有偏角的跳动，我只能够在原地笔直得向上跳起，然后又笔直得落下。我起跳的方向只能完全垂直于镜面。我有些泄气地坐在光滑面上思考了起来。如果我恰好在我滑动到了最高点的那一瞬间起跳会怎么样？那样能不能让我跳出这个凹面？不行，因为镜面倾斜的方向不对，如果我在那个时候起跳，反而会让我跳得距离边缘更远，压根就没有用。那如果我早一点起跳呢？也还是不行。不管我尝试怎么跳跃，我的起跳的方向，总是错误的，而且一旦我尝试跳跃，我只会距离凹面的边缘越来越远。一开始我距离凹面边缘才只有几公分的距离，但是我在跳了两次之后，我距离凹面的边缘，居然达到了一米！
    看到离我越来越远的凹面边缘，我终于彻底得放弃了起跳的想法，转而思考其他的逃离方法。能不能用我保暖服里藏着的气囊来脱困？比如，把我身上的气囊打开一个洞，然后利用气囊快速泄露时产生的助推力把我推出这片区域？也不行。我的气囊是靠电力自动把我呼出的气进行过滤然后循环使用的，不是宇航员的那种沉重的压缩气囊，根本没有什么助推的能力。
    我检查了一下我身上的物件，但是很不凑巧的是，我的枪不在我的身上，其他的炸弹什么的也都丢在了刚才的冰谷里。我的身上已经没有战术背包了，现在的我根本没有什么器材可以使用。我的身上倒是还有一把捕鲸叉，但是当我奋力地用捕鲸叉去戳下方的凹面时，捕鲸叉，居然连在凹面上留下一道痕迹都做不到！而且更让我震撼的是，复合金属材料制成的捕鲸叉在压到了凹面上时，居然还弯折断裂了！
    我身下的这一片光滑面根本就不是冰面，而是类似于神兽制造限定域时，周围空间的物质急剧压缩而产生的一种绝对光滑的强相互作用力材料，人类制造的武器之中，除了诛神剑之外，一般的武器对其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作用！可是遗憾的是，我的诛神剑在之前的关卡里，已经丢在了冰窟里，此刻也不在我的身边。
    那么……我该怎么办？
    难道我将一直被困在这里，几年，几万年吗？
    不可能的……我的保暖服里的空气过滤系统只能够维持一年，一年之后，我就会窒息而死。
    不……甚至不需要一年，只要我被困在这里几个星期，几天，就会饿死了，根本不需要一年那么久！
    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难道只能等待凌子蟾和陈百阅他们进来了吗？
    可是他们万一找不到这里，那该怎么办？而且，谁能够保证他们进了这里，就一定不会像我一样被困在这里？！
    “玄牝？玄牝你在吗？出来啊，说话啊！”我忍不住在真空中呼喊着。
    可是这一次，黑衣玄牝却没有再次出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真空中，她根本听不到我的声音，又或者，是她故意选择了不出现。
    强烈的焦虑感充斥了我的脑海。我产生了恨不得把手中的捕鲸叉狠狠丢出去的冲动。但是就在我产生这个念头的一瞬间，我还是想到了什么，止住了这一份冲动。
    随着我的身体再次沿着光滑的曲面缓缓地接近到了娜戈所在的凹面边缘时，我狠狠地将手中的捕鲸叉朝着娜戈丢了过去！
    准头还行，我这些年作为捉妖师的训练没有白费，我的捕鲸叉重重地砸在了娜戈的脑袋上。
    可是，娜戈还是一丝不动，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终于急了，左右顾盼后，我把我手上的腕表也给摘了下来，狠狠地砸向了娜戈。
    这一次我的准头就稍微差一点了，我只是砸在了娜戈的手臂之上，没能够砸中她的脑袋。
    我的心中一片哀鸣，浓浓的绝望感弥漫上了我的心头。
    可是就在下一刻，娜戈却是动了。
    也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力量的支持，在那一刻，娜戈居然缓缓地抬起了头！
    我的心头一喜，但是不巧的是，我的身体此刻却已经到达了最高点，就在娜戈抬起头的那一瞬间，我的身体却又重重地向下落了回去！
    无奈之下，我只好任由着我的身体在这片光滑的凹面上滑行着，直到几分钟后我滑动到了凹面的对面时，娜戈从理论上已经能够看到我了。她所在的位置要稍稍高出地面，所以从她的视角，能够勉强地看到凹面内的情况。
    只可惜，凹面的直径差不多有一公里，我根本看不到娜戈的存在，也不知道娜戈到底有没有看到我，她的视力比我要强，不知道能不能在昏暗的地底下看到千米之外的物体。
    我静静地屏息等待着，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这一刻。
    如果娜戈还是没有醒来的话，恐怕，我真的就没有逃出这片区域的一丁点希望了。
    一分钟……两分钟……
    我静静地等待着，那一刻，我真的听不到这个世界的一丁点声音，能够听到的，只是我的心脏在骨骼中间的急骤跳动声。
    然后就在下一刻，我的脑海里，终于是传来了一道女声！
    “龙飞晖……是你？”
    声音显得有些疲惫，也有一些困乏虚弱，就好像是一个久病在床的患者艰难吐出的声音。
    “对，是我！我就在你前面的这个凹面里！你没事吧，娜戈？”我焦急地问道。“你怎么被困在那里了？”
    “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娜戈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倔强地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从克丽丝蒂娜那里知道了你的信息，猜到你可能遇到了麻烦，才赶过来的！你没事就好！”我长出了口气，道，“你现在能出来吗？我现在掉坑里了，出不来。”
    娜戈有些吃力地道：
    “如果我能够出来，我早就出来了，我现在……”
    说到了这里，娜戈没有继续说下去。“谁要你来救了？本王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我之间的事，早就两清了，你现在赶来干嘛？”
    娜戈的话语激起了我心头的怒火。我怒道：
    “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种气话！？难道你以为我就这么想救你吗？我是为了救雨瞳，这行了吧？”
    听到我的回答，娜戈愣了一下，然后赌气似的道：
    “雨瞳……她已经死了。你可以回去了。我犯不着你救。”

 第936章 一百二十四 爆炸

    我突然想起了黑衣玄牝之前跟我说过的话。如果我在正式比赛开始之前还没有能够离开这个地方的话，我就会死在这里。
    现在距离正式比赛开始，已经只有一天的时间了。
    也就是说，我的生命，也只剩下了一天的时间了。
    想到了此处，我的内心却并没有太过的恐惧，反而产生的却是浓浓的失落和自嘲。
    “没想到，我会死在这个地方啊……”我抬着头，望着头顶上那一根根垂落而下的冰锥，心中有的只是浓浓的苦涩。
    这么多年了，我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在生死的边缘挣扎过了。小宇宙，中庭，高维度空间，海底深处，地底洞窟，太空尽头，什么样的危险境地，我都已经去过了，甚至不少地方比我现在的处境还要危险不知道多少倍，那可是稍有闪失就会立刻魂飞魄散的残酷领地。
    此刻，面对着缓缓到来的死亡，我的心中，居然反而有一丝淡淡的解脱感。这种解脱感从何而来，我说不清楚，可是，它就这么盘旋在我的心头，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也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死亡，对我来说，已经是归宿的代名词了吧。
    这些年来，多少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都离开了？薇薇、辉夜姬、玄牝、仙度瑞拉……我已经见证了太多对我来说最为重要的人的去世，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我的内心里，反而形成了这样的一种奇妙感觉：也许，我的死亡，并不是回归虚无，而是踏上一趟前去寻找那些在我生命中失去的人的旅途而已。
    想到了此处，我长长地释了口气，然后道：
    “喂，娜戈。”
    “……”面对我的开口，娜戈依然是死不回答。
    “娜戈？”我再一次问道。
    “干嘛。”娜戈冷冰冰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让我松了口气。
    “娜戈，你实话告诉我，你能不能够跟雨瞳进行沟通交流？”我认真地问道。
    “我说了，她死了。”娜戈不客气地说道。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是说认真的。”我咬着牙道，“你到底能不能跟雨瞳沟通上？哪怕只是简单几句话？”
    “……”面对我的反复逼问，娜戈有些不耐烦地道，“你想怎么样？”
    我轻叹了一声，轻轻地道：
    “等我明天死了以后……如果你能够跟雨瞳沟通的话，麻烦你告诉她，让她不要太想我。她以后的人生还很漫长，让她好好过下去，像个自由自在的小公主，不要到处去惹事。有什么麻烦，多听听蝠露露、林芝豹、猫三昧、凌子蟾、凰极生、陈百阅、乙灵、狐仙儿他们的意见，他们是不会伤害她的。”
    听到我的话，娜戈终于吐露出了震惊的语气：
    “你……要死了？”
    “是啊。”我轻轻地道，“明天，我就要死了。这是玄牝让我提前进入这里开出的条件，我如果不能在圣像战争比赛开始之前离开这里，我就得死……”
    听到了我的解释，娜戈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轻微的颤抖：
    “所以，你为了救我，还冒了这……这么大的风险进来的？”
    我笑了笑，道：
    “你说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把你丢在这里吧？好歹……你的身体也是雨瞳的……而且……你也保护了我那么久，我们……也不算是敌人吧？”
    娜戈沉默了
    过了很久，她才突然问我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知道雨瞳永远也无法回来了。我会永远占据着她的身体……你还会来救我吗？”
    娜戈的回答让我稍稍一愣，但是很快，我还是坚定地回答道：
    “会的……我还是会来救你的。我还是会来救你，不管有怎么样的危险，都会赶来的……毕竟，你的这副身体，曾经是瞳瞳的，就算她不在了……我也会拼尽我的性命留住她……哪怕……只是作为对她曾经存在过这个世界的思念……”
    说到这里，我说不下去了，我感觉自己的喉咙居然哽咽了。为什么，这一刻，我的心产生了一丝莫名其妙的酸意？
    也许……我是真的想念雨瞳了吧。
    我已经……有多少天没有听到她站在我面前，用她那单纯的眼睛看着我，甜甜地叫我“粑粑”了？
    我真的……好想再听一次啊。
    “行了……别唉声叹气的了。”娜戈咳嗽了一声，打断了我的思绪，“现在……还没到绝望的时候呢。在做最后的尝试之前，别给我轻易屈服于命运。”
    我微微皱起了眉，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娜戈的语气平静了几分，道：
    “再试试看吧。你现在的困境，也许也不是没有逃脱的方法。我现在是动不了，但是……我可以指挥你。”
    “指挥我？”
    “嗯……”娜戈疲惫地轻嗯了一声，然后道，“你现在的处境，应该相当于是抛物线形势阱中的滑行，你的运动遵循着一条完美的正弦曲线，而且，振荡的周期也是固定的。”

 第937章 一百二十五 寿命

    因为周围的低压环境，我的保暖服内的空气很快就泄露了个干净。我急忙用双手掐住了我鼻孔，避免自己呼吸，但是我的身体还是产生了强烈的乏力感，那一刻，我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血管都在以惊人的速度膨胀和扩张着，同时，因为保暖服的破碎，恐怖的冰冷感觉如同海浪一般向着我扑袭而来，迅速地将我给笼罩了进去。
    我的身体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我的心脏以惊人的速度跳动着，靠着最后的一丝气力，我拼了命地跑了回去，把压在冰块下的娜戈的身体给拽拉了出来。娜戈也用她的双手支撑着地面，使劲地撬动着身上残余的一些冰块。在我们的一起努力之下，娜戈的身体终于一寸一寸地从冰块之下钻了出来。
    但是随着娜戈的脱困，我却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最后一丝力气也消耗殆尽了。
    娜戈蹲坐在我的面前，呆呆地看着我，而我也是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冲着她微微一笑。
    在真空的环境里，我不能对她说什么，最后，只能冲着她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就像是我体内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我的身体缓缓地向下倾倒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冰冷的冰面上。
    “你！喂，你醒醒……坚持一下！”我的脑海里隐隐约约地传来了娜戈惊慌失措的声音，“别给我死啊！”
    在朦朦胧胧之中，我感觉到一股柔软温暖的力量缓缓地将我抱了起来。下一刻，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力量托着，身体剧烈地颠簸着，摇晃着，也不知道到底持续了多久，这种颠簸的感觉才消失，然后，在下一刻，我能够感觉到我的嘴唇好像被一片温暖柔软而湿润的东西给贴合上了。随着这温软湿润的感觉和我的嘴唇贴合，我感觉到一股温暖潮湿的空气呼入到了我的肺之中。那股空气很快就将我的肺给填满了，我就像是落水的旅人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地抓取着。
    随着一股柔软的空气缓缓地注入到了我的体内，我终于感觉到自己渐渐活了过来。
    当我勉强睁开了眼睛时，我看到的，是一双带着几分忧切色彩的眼瞳，就像是被雨色给渲染了的深水潭。
    那是娜戈的眼睛。
    “娜戈……？”我吃力地睁开了眼睛，却看到娜戈正跪在一片雪地里，用她的双手将我给横抱着。这一刻，娜戈的肌肤正紧紧地贴靠着我，用她身上传来的温度给我取暖着。
    看到我醒来，娜戈的眼里闪过了一丝错愕，脸上也是浮现出了淡淡的红晕，她微微松开了搂抱着我的双手，然后轻咳了一声，道：
    “行了，活过来了是吧？自己走。”
    “刚才……是你给我……做了人工呼吸吗？”我有些尴尬地道。
    听到我的提问，娜戈顿时一愣，她的视线下意识地转向了一边，声音顿时变冷了几分，道：
    “想多了，什么人工呼吸。昏迷出幻觉了吧。”
    但是看娜戈的表情，我知道她是在说谎。刚才我保暖服内的空气过滤装置已经完全毁坏了，娜戈想要把我从地下带出来，如果不在中途给我灌输一点空气，只靠我自己，是根本坚持不到现在的。
    “谢谢你，娜戈。”我轻轻地道。
    娜戈的视线稍稍转了回来，她瞥了我一眼，道：
    “谢什么。这算是你来救我的报酬。你我之间……现在，已经两清了。”
    看着娜戈那依然倔强的面孔，我笑了笑，道：
    “你还是这么倔强……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们……”
    “谢谢你。”就在我打算计划我们的下一步行动时，娜戈却是突然画风一转，说出了让我难以想象的话语。
    谢谢你。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但是要从娜戈的嘴里说出来，某种程度上来说，却已经是比登天还要难了。毕竟，这个女人是从来都不肯愿意向任何人低头的类型。更何况，我曾经还是她的敌人。
    娜戈的话就像是春水一般流淌过我的心头，带给了我淡淡的温暖感觉。我笑着，勉强支起了身来，才发现我的保暖服上的破裂缺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娜戈用她自己身上的衣服线料给穿针引线地打了个死结，最大限度地避免了保暖服内的热量散发泄露。
    “听到你这句话，我觉得我这一趟，还真是值了。”我笑了笑道。
    “你是在讽刺我？”娜戈的语气突然又冷了几分。
    我摇了摇头，道：
    “我可没有讽刺你。我是说真的。说句大实话，我知道，对于你来说啊，向别人说出感谢是很难的。毕竟是你高高在上的娜戈女王大人嘛。”
    娜戈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道：
    “你知道就好。”
    我轻叹了口气，道：
    “要我说啊，做什么女王大人有什么好的？我都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想要独霸天下，称王称雄的神兽和人了，其实啊，他们都是一个样。像是烛九阴，像是约翰，像是舍沙，像是天皇，像是蟾端公，还有大红龙，贝斯特，还有撒达，他们的目的其实说穿了不都一样么，就是想称霸天下，唯我独尊，把芸芸众生都当玩具似的踩在脚底下。说起来，这有什么好玩的，不就跟《皇帝生存计划》、《孢子》或者《我的世界》这种单机游戏一样无聊吗。”

 第938章 一百二十六 娜戈的秘密

    我彻底愣住了。
    “娜戈……”
    “她的意识要苏醒了。”娜戈几乎是从咽喉里挤出这番话来的，“这些天来，我已经越来越控制不住她的意识了……有的时候，她的意识，会突然间抢走我的控制。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了你的照片或者报纸前……我知道，那是她在思念你，她想要回到你的身边……我控制不了她……我知道，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最多几个月，我的意识……就会彻底消散。所以……我要找到神兽芯片，再利用神兽芯片的力量，制造出一个全新的身体，对……那是只有创世神才能做到的，创造一只全新的神兽……我需要那样的力量。现在……你明白了吧？”
    我沉默了。
    这是娜戈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向我吐露心声。原来，她的心里，还藏着这么大的秘密，她的肩膀之上，承担着这么巨大的压力。
    “对不起……”我轻轻地道，“一直以来，我都没能够理解你……”
    “你现在知道就好。”娜戈别过头去，淡淡地道。
    “娜戈。”我小声道，“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神兽芯片的。”
    娜戈走在前面的身体僵住了，她缓缓地侧过了脸来，用含着清泪的眼睛看着我。
    “这不是什么契约，也不是什么交易。”我认真地道，“我是真心想帮你。我……不会让你死的。因为你是个好人。”
    娜戈的嘴唇微微抽动了一下，很快，她的唇角勉强掀起了一丝笑意，她看着我，道：
    “有一个废柴想帮我了，嗯，真是不错的消息。我该感到开心吗？”
    “难道不应该吗？”我笑了笑道。
    “好吧。那我就好好地开心一下吧。”娜戈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之色，然后她继续向前行走了一段路，和我一起沿着雪坡走上了前去，一路向着这片冰谷的出口走去。
    和娜戈之间的一番对话，让我感觉自己和她之间的距离竟然拉近了很多。也许，我和她过去几个月来拉近的距离，都没有现在这几分钟来得多。
    “之前有人在追你，是吗？”在爬上雪坡度时候，我向娜戈问出了一直藏在心里的疑问。
    娜戈愣了一下，道：
    “是有一些人。”
    “什么样的人？”我问道。
    娜戈眯起了眼睛：
    “我不认识。他们……都穿着黑色的斗篷，还能飞。我没有看清楚他们的脸……而且诡异的是，他们能够进入这片比赛场地，虽然进入了这片场地之后，他们的力量也受到了压制。但是他们的人数却很多，所以我才不小心逃到了真空地狱里。”
    “他们能飞？”
    “对，能飞。”娜戈重重地点头，“也许他们是穿了你们人类的生物套装之类的东西，又或者是靠了别的能力，他们的确能够短时间在空中飞行。”
    “那后来呢？他们去了哪里？”我问道。
    “不知道，大概是闯进了别的机关里被困住了吧。”娜戈道，“我进入了冰道之后，就不慎掉进了真空地狱里，但是我的运气还可以，没有掉进那‘大碗’里，但是却被另外的冰雪机关给困住了。”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道：
    “那我们还算是幸运的，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能够克服玄牝的力量，他们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办法呢……”
    “不知道。”娜戈摇了摇头，道，“但是……他们给我一种危险的感觉。就是因为他们抵消了玄牝的一部分力量，我受到的玄牝的禁制力量才小了，否则的话，我早就像在第一关比赛时那样，昏迷不醒了……”
    就在娜戈话音落下时，我的头顶上方，却是突然间传来了一道清澈的女声：
    “飞晖？”
    我仰起头，眼前一片目眩神迷，直到我用手遮挡住了部分雪地反射的阳光时，我才看清楚了此刻正站在冰谷的崖壁上方向下眺望的人影，那赫然正是猫三昧和矮子。
    “猫姐！”看到正站在崖壁顶上冲着我和娜戈挥手的猫三昧，我顿时心头大喜，急忙向着她们挥手致意。
    看到我的挥手，猫三昧舒了口气，道：
    “可算是找到你了，飞晖，这几天你都没有动静，担心死我们了！”说着，猫三昧开始左右顾盼，很快她向着身后的爱丽丝要了一根登山绳，缓缓地从崖壁上下放了下来。
    借着登山绳，我和娜戈很快就攀登上了山崖，最后倒在崖壁上的冰天雪地之中大口大口地喘气。
    “飞晖，你的保暖服损坏了？”当我登上了冰崖时，猫三昧看到了我的保暖服背后的巨大裂口，脸上浮现出了错愕之色。
    “没事……勉强缝住了。”我苦笑着道。
    站在猫三昧身旁的人是爱丽丝，她见状，急忙向着周围的后勤人员要了一件大棉袄来让我先罩在身上。
    “谢谢啊，爱丽丝，可冻坏了我了……”我一边打着哆嗦一边谢过了一旁的爱丽丝。
    我抬起头冲着猫三昧微微一笑，道：
    “猫姐，你和子蟾哥都来了啊。”
    “可不是嘛。”猫三昧双手叉腰，长出了一口气，道，“我和子蟾在邪马台，听到了你和上杉龙太郎他们一起先到了南极，还是为了救娜戈，于是都没有怎么准备就立刻赶过来了。可惜我们来的还是迟了一点。我们到的时候，你都已经进了比赛场地大半天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猫姐。”我笑着说着，然后牵过了一旁的娜戈的手，“不过你看，我现在可是圆满完成任务了，把人给救出来了，表现不错吧？”
    娜戈噘着嘴瞥了我一眼，道：

 第939章 一百二十七 最后一场

    听到我提起了鹤阑山，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又显得有点微秒了起来。乙灵的睫毛低垂着，而其他的眼神也显得有些不自在了。最后还是上杉龙太郎先开了口：
    “还在受审吧。事实上，在知道了你出发之后没多久，乙灵就从学院赶了过来，比三昧他们早了三个小时到。她还是非常关心你的。”
    “这样啊……”我点了点头，心念一转，然后心想自己还是说错话了，不该提起伤心事，还是赶紧转移话题比较好。
    爱丽丝也在会议室里，她跟我们讲述了一下这些天来观察站附近的情况，道：
    “在这几天里，我们为了找龙总你，一直都在这地下冰谷的几个出口附近巡逻，除了今天的龙总你之外，我们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出来过。所以我们推测，不死鸟组织的人，有可能还在比赛场地里，所以龙总你参加接下来的比赛时，一定要万分小心，尽量避免和不死鸟组织的人碰上。”
    我点了点头：“没错，爱丽丝说的对。娜戈也说了，不死鸟组织的人很麻烦。他们有着能够避免受到玄牝力量影响的办法。”
    娜戈想了想后，道：
    “我的确是看到了不死鸟组织的人身上携带了神兽芯片，至少，我看到了撒达和舍沙的芯片都在他们手里。他们很明显是想要利用神兽芯片吸引我中他们的陷阱，然后利用他们准备好的计策来对付我。”
    “真是一群卑鄙的家伙。”矮子骂骂咧咧地道。
    狐仙儿看着我，道：
    “听起来这些人倒也非同寻常，你没有在比赛场地遇到他们，也算是运气。”
    我回想起了黑衣玄牝的话，道：
    “他们应该是暂且掉进了玄牝设下的坑里了，没有能够出来。”
    “也不知道这个坑能够困住他们多久。”矮子皱了皱眉头，道：“希望到时候别让咱们碰上他。就算有人要碰上他们，最好也让梅菲斯特他们的人碰上，最好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
    猫三昧点了点头，道：
    “对，那样对我们就再好不过了。对了，飞晖，你进去了比赛场地之后，对那里的环境熟悉了一些吗？”
    我思考了一下，道：
    “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吧。只不过啊，那地下城的面积太大了，我走的只是其中一条路径而已，探索的区域估计连地下城的十分之一都不到。更多的地方，还是要再次进去才能知道。不过，里面的一些机关，我倒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当即，我把我在地下城里的遭遇告诉了所有人。包括水巨人、不冻泉、冰面陷阱、冰道陷阱和无摩擦力凹面等。听完了我的描述之后，矮子是连连惊叹：
    “没想到你居然有了这样的遭遇，飞晖，不得了啊，你居然能够独自一个人闯了这么多关卡，开挂了吧？”
    我有些失落地笑了笑，道：
    “其实也不算是一个人，小福神也跟我一起进去了……只不过，一直到出来，我也没有再找到小福神，我想它……也怕是凶多吉少了。”
    想到依然留在比赛场地的小福神，我就一阵心痛。小福神已经陪伴了我好几年了，算是我最最重要的伙伴。可是一直到我从冰谷里出来之后，我都没有再见到它。地下城里几乎没有什么食物，而且温度还低得吓人，小福神在那里……恐怕真的是难逃厄运。
    “好了，先别失落了。飞晖你不是说那里还有不冻泉嘛。要是小福神聪明点，躲到那里去，也许还能活着呢，对吧？先别太沮丧。”矮子安慰我道。
    我的情绪稍稍好了一些，点了点头，然后不再说话。
    凌子蟾道：
    “虽然飞晖你这一路前去极其凶险。但是就结果来说，你去是带来了太多有用的价值。至少，我们可以大概知道里面的陷阱，并且排除一些错误的路径。飞晖，你真的很出色。”
    “嘿嘿，谢谢子蟾哥你的夸奖。”我笑着挠了挠头，道。
    凌子蟾看了一下时间，然后道：
    “我们还剩下八个小时，能够留给我们训练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剩下的时间，我们来商谈一下路线，改进一下装备吧。从飞晖的描述来看，我们原有的一些设备需要改动了。”
    稍稍犹豫了一下后，娜戈突然开口道：
    “虽然不知道准不准确，但是……我也可以给你们提供一点线索。”
    “线索？”我看向了娜戈。
    娜戈点了点头，道：
    “嗯，虽然我也没有在比赛场地里走多久。但是我还是知道有两条路并不安全。那就是东部和西部两个冰窟，那里面应该并不是正确的道路，因为我听到不死鸟组织的人说那里折损了一些人，而且什么也没有发现。听他们的话，他们像是冲着玄牝圣像去的。”
    我微微蹙眉，道：
    “这么说，不死鸟组织的人，也在搜寻着芯片吗……难道，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找到玄牝圣像，然后收集到芯片吗？”
    “这是有可能的。”上杉龙太郎道，“毕竟在第二轮圣像战争结束之前，没人知道第三轮比赛开始的地点。所以他们在比赛结束之后得到了第三轮比赛场地的信息，立刻赶来这里做准备，是有可能的。”
    我转向了娜戈，看到娜戈的脸色极其的难看，她双手交叉着托着下巴，眼神显得有些焦虑。
    娜戈在想着些什么，我完全知道。
    如果不死鸟组织的人真的在找玄牝圣像，而且被他们抢先一步找到玄牝圣像的话，那么，麻烦就大了。
    “而且，到了这一步，玄牝圣像里到底藏了什么，答案，似乎也呼之欲出了啊……”
    矮子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如果我的推论不错的话，玄牝圣像里……很有可能真的藏着玄牝的神兽芯片。”
    我的心咯噔一沉。
    的确，在之前和撒达的大战之中，玄牝虽然选择了献祭。可是，她的神兽芯片却一直下落不明。像辉夜姬，吉瑞亚拉和斯芬克斯，他们虽然都选择了献祭，可是，他们却终究留下了芯片……可是，玄牝就没有。
    原来早在一开始，她就把神兽芯片，藏在了南极。
    等待着下一个候选者，来找到它。
    然后……把自己的意识灌入到芯片之中，成为第二个她。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不死鸟组织的目的又会是什么呢？”猫三昧一边抓着手边的银勺往自己的嘴里递送着一些南瓜汁，一边忖度着。
    我看了娜戈一眼，却看到了娜戈那如同沥青一般难看的面色。

 第940章 一百二十八 幽灵

    在人群之中，我还看到了克丽丝蒂娜和罗宾教授，没想到他们也赶到了。当然，我知道克丽丝蒂娜这一次前来不单单是来见证我的比赛的，她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那就是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不死鸟组织的人，然后将丢失的神兽芯片找回来。这一次，龙神集团的任务也是非常的艰巨。
    我沉下了脸来，冲着克丽丝蒂娜点了点头，而她也是冲着我点了点头。在这个过程之后，我已经表达了我的意思，而克丽丝蒂娜也已经向我传达了她的信息。她在告诉我，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了，现在就等敌人落网。
    在无数的观众和圣像战争委员会的会员的带领之下，我们终于再一次走到了那一条熟悉的冰谷前。但是这一次，我们所选择的场地，却和之前并不相同。之前我已经去过了北部的区域，而按照娜戈所说，西部和东部也并不安全，因此这一次，我们所要去的，是南部区域。
    至少有八成的把握，玄牝的圣像，就藏在那一块区域里！
    “飞晖。”当我们走到了比赛场地的边缘，向着下方的冰谷眺望时，我的身后传来了一道轻细的声音。
    我转头，却看到娜戈正站在我的身后，面色复杂地看着我，眼中却是带着一丝难得的恳求与温润。
    “娜戈……”我欲言又止。
    娜戈有些难以启齿地看着我，在犹豫再三之后，她认真地看着我，道：
    “比赛的时候，小心点，注意安全……一定……要赢啊。”
    看着娜戈脸上难得露出了对我的关心之色，我的心头升腾起了一股说不出的舒畅。我轻轻地朝着娜戈伸出了手指，道：
    “放心，我一定会得胜凯旋的。我们拉手指，做约定吧。”
    娜戈的脸颊微微一红，她缩着手臂，道：
    “拉什么手指，当我是小孩子？”
    我笑了笑，冲着娜戈眨了眨眼睛，却是没有把小手指给收回来。
    在周围人群的注视之下，娜戈的呼吸显得急促了起来，她的情绪开始躁动不安，但是最后，她还是有些不情愿地伸出了小手指，和我拉了拉小手指。
    “那就这么约定了。别死啊……”娜戈轻轻地道。
    “嗯。我会赢的，”我重重地点头，“我会救你，让你活下去的，娜戈。我之前发过誓，除非我死了，否则我永远不会放弃的。”
    娜戈的脸颊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她迅速地甩掉了我的手指，咳嗽了一声，道：
    “好了，少说肉麻话。这么多人看着呢。赶紧去吧。”
    语毕，娜戈双手抱胸，向着后方退开了几步。而我则是看向了一旁的圣像战争委员会的裁判，裁判看了我们一眼，然后高高举起了手，道：
    “那么，比赛时间现在开始，所有选手，现在进入比赛场地！”
    在裁判喝令之下，我们所有人都开始转身抓住了挂在冰崖上的绳索，然后开始如同特种兵一般向着下方的地下城滑了下去。上方的加油呐喊声迅速地离我们远去。
    这一次，我没有像第一次那么狼狈着陆，而是比较轻松稳定地落在了雪地里。
    我抬起头，却看向娜戈正焦急地站在冰谷的边缘，紧张而期待地看着我。我冲着她竖起了大拇指，然后解开了挂在身上的绳索，招呼其他人跟着我一起走。
    虽然只有数十米的落差，但是当我再一次进入到了这一片冰天雪地之中时，我却突然间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变得安静了。
    “好安静啊……”猫三昧小声说道，“就跟突然间静音了似的。”
    凌子蟾蹲下身，将手指轻轻插进雪地里抓了一把，然后细细在手套里搓揉着，道：
    “这片雪地应该有着较强的吸音效果。”
    狐仙儿道：
    “梅菲斯特他们应该从另外一条道进入了比赛场地。希望不要碰上他们。”
    矮子冷哼了一声，道：
    “我倒是希望碰上他们呢。新仇旧恨一起算了，清爽！”
    “少生事。”狐仙儿冷冷地瞪了矮子一眼。
    我稍稍观测了一下周围的地形之后，就招呼着其他人向着地下城市群广场的南部区域走去。那一块区域，我虽然陌生，但是是比赛的最终出口的可能性，却是很大。
    “为什么我感觉这个地方阴森森凉飕飕的？”矮子一边走，一边打着哆嗦道。
    狐仙儿懒洋洋地道：
    “得了吧，别自己吓唬自己。我们的保暖服都是不透气的，怎么可能有寒意？”
    矮子双手抱着胸，道：
    “可是我就是觉得有点冷意嘛。”
    狐仙儿轻蔑地道：
    “你那是肾虚。”
    “呃……仙儿，你怎么可以这么诋毁我！”被狐仙儿这么一说，矮子顿时急了。我和乙灵相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可是就在我们走了一段路程后，我却是感觉到周围的气氛的确不太对劲。
    这地下城的南部区域和我之前走过的北部区域的确是大不相同，最大的不同就是，南部区域的建筑大多都是坍塌的，无数巨大的石梁就像是积木一般散乱在地上。而更让人介意的是，在这些石砖和石梁之间，依稀还能够看到一些凸出在地表上方的诡异不规则状物体。
    当上杉龙太郎走到了一堆突起在雪地里的诡异黑色物体前时，我听到了上杉龙太郎倒吸冷气的声音。
    “龙太郎，发现什么了？”我好奇地上前问道。
    “骸骨。”上杉龙太郎面色沉重地转过了头来看着我，道，“这些被冰雪覆盖的，都是骸骨。”
    “骸骨？”矮子倒吸了一口冷气，“果然，我就说这个地方阴气重吧？”

 第941章 一百二十九 幽灵之城

    乙灵深深吸了口气，道：
    “好像……真的是。”
    我被乙灵的话给吓了一跳：
    “喂，乙灵，你可别吓唬我。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喜欢开这种没有营养的恐怖玩笑了？”
    上杉龙太郎道：
    “我想乙灵这么说，一定是有道理的。乙灵，你感觉到了什么？”
    乙灵蹙着眉，道：
    “没有心。这些人影……都没有情绪波动，甚至没有生命的本能。就好像傀儡，或者虚拟影像一样。”
    我们就这样紧紧地围成了一圈，小心谨慎地观察着周围这些正在不断地来回走动着的诡异人影。大多数的人影看起来都比较模糊，但是其中的几道距离我们比较近的人影，却也是能够比较清晰地分辨出来，而那几道人影的外形，看起来都是高大不一，形状各样，极其诡异，有的看起来好像长着鳄鱼脑袋、牛头或者羊头，有的则是耳朵长在头顶之上，有着兔子或者浣熊般的长耳。
    “这些……不是人类。”猫三昧压低了声音说，“它们好像都是妖兽？”
    “灵兽的数量很多。”凌子蟾道，“至少有几百个，剩下的看起来都是高级的妖兽。这好像……是这座城市原来的影像回放。”
    “影像回放？”猫三昧看了凌子蟾一眼，“就像相机一样？”
    凌子蟾点了点头，道：
    “有可能。也许这座城市里有某种磁场或者力场，将数百万年前的城市内的影像画面保存了下来，而在我们进入到了这座城市之后，这些影像开始像三维视频一样回放。”
    我有些浑身不自在地道：
    “真是诡异……我之前进来的时候明明没有这种情况发生啊。”
    这座地下城里突然间出现了这般诡异的情况，着实是我们没有预想到的。但是让我们比较欣慰的是，这些如同幽灵一般的景象，却并不会主动靠近我们，更不会主动袭击我们，它们完全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在城市里来回穿梭着，做着一些昔日里生产生活的画面。我能够看到里面一些妖兽们和睦共存的画面，也能够看到一些妖兽1交换奴隶和食物的画面，很显然，在遥远的古代，这一座地下城是一片非常祥和的乐土，各种妖兽之间虽然等级森严，但是却依然是井然有序地生存在这里，形成了自己的文明。
    “这简直就是古代版的《疯狂动物城》啊……”矮子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狐仙儿对这里的感触似乎最为激烈，她的睫毛微微颤抖着，道：
    “这里……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熟悉的感觉？”我们都同时看向了狐仙儿。
    狐仙儿微微点了点头，道：
    “是的……怎么说呢，就好像回到了自己久违的故乡一样。这里有我熟悉的风土人情，给我一种……好像是我的祖先居住的家乡般的感觉。”
    矮子睁大了眼睛，道：
    “那说不定，仙儿你的祖先就是从这里分出去的呢。”
    狐仙儿点了点头，道：
    “有可能。我的族人里一直流传着失踪的‘云母陆’的故事，我的家人曾经说过，在最初的时候，很多妖兽都来自于一片文明极其繁盛的云陆，那片云陆在远古时期，曾经是现在世界上绝大多数妖兽的故土。”
    猫三昧好奇地道：
    “不是说，不同的妖兽来自于不同的兽巢，体内流淌着不同的神兽的血液吗？”
    狐仙儿微微摇头，道：
    “那是神兽和龙帝时代，但是在龙帝时代结束之后，在某些区域的妖兽，却有融合聚居的迹象，这片‘云母陆’，就是来自不同兽巢的妖兽们血液交汇的场所，只有在‘云母陆’上，不同的妖兽们才能够和谐共处……”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呢？”猫三昧忍不住刨根问底，“按理来说，不同的妖兽之间都是世仇，怎么可能和睦相处呢？”
    狐仙儿摇了摇头，眼里也流露出了深思之色，道：
    “这一点，我也不清楚。但是根据古老的传言，据说，妖兽们之所以会聚集在一起，是因为它们有着　‘共同的星空’。”
    “共同的星空？这是什么意思？”矮子的好奇心更为旺盛了，“这算是某种隐喻吗？”
    狐仙儿摇了摇头，瞥了矮子一眼，道：
    “我都说了我也不清楚了。大概是一种隐喻吧。你有本事破解看看咯？”
    矮子耸了耸肩，道：
    “就这么一句话，啥线索都没有，让人怎么破解啊？仙儿，你这是在为难我啊。”
    和事老上杉龙太郎微笑着道：
    “好了好了，两位都安静一下吧，要是周围有什么机关被我们给惊动，那可就不妙咯。”
    于是我们继续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但是我们的脚步都显得谨慎了很多。
    就在我们走到了某一片区域时，一道娇美的人影突然间走到了我们的面前，当看到了这道身影时，我和矮子忍不住同时惊呼了起来。
    “猫三昧？！”
    这道缓缓走到了我们面前来的身影，居然和有着和猫三昧高度重合的容貌。
    这是一个留着短发、穿着猫皮外套、头上还有着猫耳的少女，和猫三昧有着极其相似的品味的是，这个少女也是穿金戴银，身上套满了各种亮闪闪的水晶、珍珠、珊瑚手饰之类的物品。
    “天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跟我这么相似的人？”猫三昧也是忍不住掩嘴惊呼起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个正在向着我们走进的神奇“猫女”，可以说，除了耳朵长在头顶上之外，这个猫女简直就是猫三昧的翻版了。

 第942章 一百三十 自相残杀

    我顿觉形势大为不妙。而狐仙儿也在第一时间对着周围突然间向着我们包围而来的“幽灵们”施展了定身术。
    但是让人感觉当头一棒的是，这一次，狐仙儿的定身术也丝毫没有起到作用。
    “没用？”狐仙儿也被自己无效的定身术给惊住了。
    我一把掐住了矮子的脖颈，然后拉住了狐仙儿的手臂，道：
    “定身术对这些东西没有用，仙儿学姐，我们快跑！”
    狐仙儿撒腿就跑，但是周围的那些如同蓝色云雾般的“幽灵”的飞行速度比我们所预想的还要更快，它们就像是风一般想着我们疾飘而来。情急之下猫三昧迅速地掏出了一个吸光弹朝着后方砸了过去。
    黑色的暗幕升腾而起，后方的一小片空间瞬间变成了粘稠的黑暗。
    可是这一次，吸光弹也没有派上任何的用处，蓝色的幽灵们迅速地穿越了吸光弹所组成的暗幕，再一次向着我们疾追而来！
    凌子蟾大喝一声，道：
    “散开！”
    在凌子蟾的喝令之下，我们一拨人马就如同砸在地上的沙球一般向着四周碎散了开去。只有我还是继续背着大哭不止的矮子继续向前跑，而诡异的是，这些幽灵居然还一直在背后追着我不肯放！
    上杉龙太郎和凌子蟾有些错愕地站在了两侧，怔怔地看着难以计数的幽灵如同潮流一般向着我急追而来！
    我几次回头，却眼看后方的幽灵军团越追越紧，无奈之下，我刹住了脚步，开始偏离了直线，向着左侧的方向奔逃而去。没想到我后方的这些幽灵们刹车比较缓慢，当我偏离了原定的轨迹奔逃之后，它们还是会继续向前追一段时间，然后才会缓慢减速，慢慢地转向我所奔逃的方向。
    “它们的转向并不灵活！”猫三昧惊喜地喊了起来，“我们不要按照直线跑，按照折线的方式逃跑！”
    猫三昧也算是急中生智，她开始故意跑到了一个幽灵面前，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然后在幽灵追了她一段直线距离之后，猫三昧立刻开始以“z”字型的路线在雪道上迂回蛇行了起来，通过这种游走的方式，猫三昧很快就确认了她的猜想。这些幽灵的转向的确不是太灵活，这就好比是大卡车，虽然速度肯定比人要快一些，但是想要转向的话，却没有那么方便了。
    “风……”在跑了一段路程之后，乙灵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她先是轻轻地喊了一声，很快她的语气里就充满了坚定。“是风！这些幽灵是靠风力在空气中滑行的！”
    乙灵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果不其然，在仔细观察之后，的确是能够发现，这些幽灵的滑行是需要一定的风力的，或者说，当它们开始改变路线的时候，我们能够很明显地根据地面上飞舞的雪花判断出空气中的风在改变着方向。也就是说，这些幽灵能够运动的原理是风，而之所以难以转向的原因，也在于风的转向没有那么的容易。
    可是知道了原理和找到对付它们的方法完全是两回事。虽然乙灵看破了幽灵们的运动机制，可是想要让周围的空气停止流动总是不可能的吧？因此在接下来的这一段路程里，我们还是被数量惊人的幽灵军团给追逐着。我们只能够以锯齿状的路线在雪道上来回地和幽灵们玩着迂回战术，不断地向前奔逃。
    可是幽灵们的追赶速度却要超过我们，每一次我们趁着幽灵们追过了头，在原地缓慢转向奔逃拉开距离的时候，转向成功的幽灵们又会很快狂追而来，这真是让我们头痛无比，因为从理论上来说，一开始我们可以通过这种迂回蛇形的路线和幽灵们的距离保持着一种微秒的平衡，但是随着我们奔跑的时间增加，体力逐渐下降，而幽灵们飞行和转向的速度不变的话，我们最终却只会被它们给追到。
    而且更麻烦的是，现在我的背上背着一个矮子，矮子又哭又闹，对着我的保暖服又抓又挠，还用他的脑袋撞我的肩膀和胳膊，让我不得安心，很快在所有人之中，我就开始落到了最后了。
    “必须找个无风区！”上杉龙太郎左右顾盼着，他的视线在周围扫动着，试图寻找能够让这些幽灵无法继续前进的无风区，可是我们向前望去，都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哪里去寻找什么无风区？除非前面有一个真空地狱。可是如果我们进真空地狱，那就是纯粹找死了。
    “上哪去找什么无风区啊？”我气喘如牛地喊着。
    就在这时，猫三昧突然间从她战术背包下方的小口之中掏出了一个声波炸弹，拉开了引信之后，直接冲着后方的幽灵军团们劈头劈脑地砸了过去！
    “吃我一弹！”猫三昧气哼哼地看着声波炸弹在自己的身后划出了一道彩虹般优美的弧线，然后砸进了幽灵军团的正中央。
    砰！
    声波炸弹爆炸的瞬间，并没有像寻常炸弹那样发出太过惊人的震荡波，因为这些波段大多都是次声波频段的。但是次声波炸弹的震荡还是能够将爆炸区域周围的空气震散几分。在猫三昧的声波炸弹的震荡之下，几个身形绵软的幽灵顿时像是被大风吹拂的衣服一般吹飞了出去。但是这对于稍远处的幽灵们却是效果不大。
    “有点效果！猫姐好样的！”我冲着猫三昧惊喜地喊道。
    猫三昧冲着我吐了吐舌头，然后又接连从自己的背包里抓出了两个声波炸弹，用牙齿咬开了引信之后，又狠狠地向着后方砸了过去。而凌子蟾和上杉龙太郎自然也是抓住了机会，配合着猫三昧一起把声波炸弹向着幽灵军团狠砸了过去。
    四个声波炸弹一起爆炸的威力终于将三分之一的幽灵们给吹散了去，但是周围的幽灵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更为棘手的是，随着我们的声波炸弹冲散了一部分的人，原本在更远处徘徊的幽灵们居然也像是受到了号召似的，纷纷向着我们所在的区域汇聚了过来。这一刻的我们，就像是无助地躺在湖底的咸鱼，而周围汹涌而来的幽灵们，就像是漫灌而来的洪水！
    我们信步飞奔着，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体力的不断消耗，我们的脚步还是渐渐变得沉重了起来。

 第943章 一百三十一 诱饵

    但是面对猫三昧的躲闪，凌子蟾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他继续面无表情地盯着凌子蟾，平缓地抬着右手，然后追着猫三昧一次又一次地扣下了扳机！
    砰！砰！砰！
    一发又一发的子弹冲着猫三昧直射而去。猫三昧虽然靠着藏目术勉强能够在凌子蟾射中她之前灵巧地躲开，但是如果凌子蟾继续这么射下去，猫三昧也是不可能支撑太久的。
    见到此情此景，我急得直跺脚，但是后方冲着我急追而来的幽灵军团却是让我根本没有机会折返回去营救。
    上杉龙太郎迅速地从战术背包里取出了一个吸光弹，重重地朝着凌子蟾砸了过去！
    随着吸光弹爆炸，一团冲天而起的黑雾瞬间将凌子蟾给笼罩了起来，处在黑雾笼罩之中的凌子蟾一时间难以洞察到猫三昧的身影。
    猫三昧急忙趁着这个机会绕开了凌子蟾的射击角，然后慢慢地拉开了距离。
    我看到猫三昧的手在颤抖着，她把手按在了腰间，缓缓地取出了她的手枪，然后，慢慢地瞄准了黑雾之中的凌子蟾。
    “猫姐？”看到猫三昧对着凌子蟾举起了手枪，我的心脏也开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我知道猫三昧并不是真的想要对凌子蟾射击，她此刻想要瞄准的，恐怕是凌子蟾手里的手枪。等到凌子蟾的子弹耗尽，猫三昧或许就会把他手里的手枪给击飞，毕竟在我们所有人之中，射击最精准的人就是猫三昧。
    可是就在下一秒，我看到又一团蓝色的幽灵居然向着猫三昧的方向撞了过去！
    “猫姐，小心啊！”我冲着猫三昧喊道。
    猫三昧的目光微微一瞥，她显然也是看到了冲着自己撞击而来的蓝色幽灵。
    猫三昧面色惨白，她急忙放弃了用手枪对凌子蟾的瞄准，向着一侧的方向撤退而去。可是她的速度还是慢了一点，因为就在下一秒，那团向着猫三昧冲撞而去的蓝色幽灵，也已经和猫三昧的身体叠加在了一起！
    那一刻，我万念俱灰。
    被蓝色幽灵给撞到的猫三昧的身体也开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她手中的手枪砰得掉落在了地上。但是和凌子蟾不一样的是，撞到了猫三昧的那个幽灵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幽灵，因此被那个幽灵撞到了之后，猫三昧的表现和凌子蟾也大为不同。
    “嗷呜！嗷呜！”前一秒还在颤抖着的猫三昧，就在下一秒突然间开始如同狮虎一般大声咆哮了起来，她挺着胸膛，眼神怪异，脸部肌肉开始微微拧蹙，露出了极其狰狞的表情。
    表情狰狞的猫三昧缓缓地转向了我。而与此同时，凌子蟾也从吸光弹制造出的黑幕之中缓缓地走了出来。在前一秒还是敌人的两人，此刻却是极其默契地同步向着我们的方向走了过来，与此同时，猫三昧毫不客气地从自己身后的战术背包之中拿出了一个手雷，直接咬开了引信就冲着我劈头劈脑地砸了过来！
    “乖乖！”看到冲着我飞来的手雷，我吓了一大跳，但是就在这关键时刻，上杉龙太郎却是一个滑步横向滑了过来，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手枪枪口猛地向上一抬，一发精准的子弹骤然射出，将向着我飞来的手雷居然凌空打爆成了一团火焰！
    冲刷而来的气浪让上杉龙太郎在地面上连续打了两个滚。但是在打滚之前，上杉龙太郎却也是拉着我的右腿把我给拉倒在了地上，让我和他一起打了半个滚，避免了被手雷飞溅而来的碎片给正面刮擦到。
    等到手雷的冲击波过去之后，上杉龙太郎又快速地拉起了我开始狂奔。之前挂在我背上的矮子则是依然滚落在了雪地里。
    “他们不会互相伤害！让陈百阅留在这里不会有事！”上杉龙太郎一边拉着我的手快速奔跑一边喊道，“和他们先拉开距离！”
    我勉为其难地看了一眼依然坐在雪地里哇哇大哭的矮子，心情极其的复杂。而狐仙儿也是听到了上杉龙太郎的话，她当机立断地对着矮子、猫三昧和稍远处的凌子蟾使用了定身术，将他们三人的身影给定格在了雪地之上。
    之前狐仙儿的定身术虽然不能够对幽灵造成什么影响，但是凌子蟾、猫三昧和矮子却都是活生生的人，所以他们终究还是受到了定身术的影响，身形一时间难以动弹。
    趁着三人被定格的时候。我、上杉龙太郎、乙灵、狐仙儿开始以最快的速度奔跑冲刺，我缓过了神来，接连冲着凌子蟾和猫三昧的方向丢了三个吸光弹，把他们给阻隔在了黑幕的后方。
    随着我们的拼命狂奔，这条看似永无止境的雪道终于快跑到了镜头。此刻我们所在的区域是一片如同碑林一般满是起伏的白色小金字塔的区域，在这里随处都可以见到一些如同坟包一般的白色凸起物。这些凸起物的形状和体积大多一致。我不知道这些凸起物到底是什么，是帐篷，还是类似于爱斯基摩的雪屋的存在，亦或者真的是古代妖兽文明的坟墓，总之，这些坟堆给了我们用来躲避视线的机会，靠着这些凸起物，我们有可能对后方紧追不舍的凌子蟾三人进行反击。
    上杉龙太郎冲着我喊道：
    “飞晖君，我来做诱饵，让凌子蟾和猫三昧的注意力在我的身上，你趁机把他们手中的武器击飞！”
    “可是我的命中率不是很高啊！”我冲着上杉龙太郎哟徐无奈地道。“还是我来做诱饵吧，你的命中率可是和凌子蟾齐平的！”

 第944章 一百三十二 幽灵军团

    “不要动，否则，我杀了你。”上杉龙太郎用警告的语气对着猫三昧道，然后将手中的诛神剑的剑侧抵在了猫三昧的脖颈处。但是没想到面对上杉龙太郎的诛神剑的威胁，猫三昧居然一扭脖颈，直接将自己的脖颈向着上杉龙太郎的剑侧撞了过去！
    上杉龙太郎大吃一惊，急忙收回了手臂，将诛神剑收取了回来，然后拉开了和猫三昧之间的距离。此刻的猫三昧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不但会攻击其他人，而且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放在眼里！
    无奈之下，上杉龙太郎直接转动了一下诛神剑的剑身，让诛神剑以剑身对准了猫三昧的后脑勺，然后重重地一敲！
    顿时，猫三昧的脑袋一歪，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倒在了地上。而等到猫三昧倒地之后，上杉龙太郎又用同样的方式击晕了凌子蟾。两个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后，上杉龙太郎方才松了口气，拍了拍手收回了诛神剑。
    另一方面，此刻我也正在拼命乱窜着，试图躲开这些恼人的幽灵军团的追击。我想玄牝总不可能无缘无故给我们设置一道无解的关卡。这些幽灵军团作为这一关关卡的一部分，一定有着某种可以解开关卡的关键在。但是问题是，我们之中最擅长解谜的矮子已经神志不清了，现在想要靠着我们自己解开谜题，实在是难上加难。
    我源源不断地朝着后方丢着手雷、吸光弹和声波炸弹，这些炸弹对于幽灵军团也不是说没有什么效果，至少能够短时间把它们给炸散开来。但是很快幽灵们却又会很快聚集在一起，继续朝着我急追而来，让我只能获得短暂的休息时间。
    “该死……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森森冷气覆盖了我的背部，我的情绪变得越发紧张。
    我的视线转向了一旁昏迷不醒的矮子、猫三昧和凌子蟾三人，他们三人就像是石头一样点缀在白茫茫的雪地之上，而他们的周围，都没有一只幽灵在。
    突然间，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于是我一边引诱着幽灵们逃跑，一边冲着远处的狐仙儿喊道：
    “仙儿学姐！帮个忙！”
    躲藏在坟包后的狐仙儿看向了我，道：
    “你说！”
    “把我打晕！”我一边奔逃一边冲着狐仙儿喊道，“让我晕过去，看看这些幽灵还会不会追我！”
    “打晕你？”狐仙儿不敢置信地道。
    “对！打晕我！它们可能不会袭击晕死过去的生物！”我冲着狐仙儿喊道。
    “可是万一它们袭击你呢？”狐仙儿焦虑地道。
    “那我就认命了！”我无奈地甩了甩手道，“快点！”
    狐仙儿的睫毛微微颤抖，但是最后，她还是利用定身术定格住了我，然后迅速地从战术背包里掏出了一把麻醉枪，然后冲着我的手臂连射了三发！
    手臂上传来了剧痛，狐仙儿的射击技术也让我欣慰。看着我的手臂上的三支麻醉剂，我继续拔腿狂奔了一阵，然后就在某个时候，我的眼前突然间一黑，强烈的困意伴随着天旋地转的感觉弥漫而来，我的双腿一软，整个人向前一扑，倒在雪地里，整个世界都仿佛突然间熄灯了的房间，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直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迷迷糊糊地醒转了过来。醒来的时候，我感觉到我整个人都一片冰凉，就好像是刚从冰箱里钻出来似的。
    当我抬起头时，我才发现自己的身上盖了一件保暖外套，而当我举目顾盼的时候，我才发现，在我的周围倒了好几道身影。
    乙灵、猫三昧、上杉龙太郎、矮子、凌子蟾、狐仙儿，全都倒在了地上，镶嵌在了雪地里。而周围的幽灵军团，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
    看到周围空荡荡的大地，再看到上杉龙太郎和狐仙儿手臂上插着的麻醉剂，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看来这一把，我真的是赌对了。
    我朝着离我最近的乙灵跑了过去，将倒在地上的她晃醒了过来。
    乙灵悠悠然地捂着脑袋抬起了头来，她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看着我，看到我，她眼中的迷茫之色稍稍减淡，变成了清明之色。
    “你……醒了啊。”乙灵轻轻地说道，然后扶着额头缓缓地在雪地里坐了起来。
    “乙灵，发生了什么？”我问道。
    乙灵看了看旁边倒着的人，道：
    “之前仙儿学姐把你射昏迷之后，幽灵们就不再追你，全都散开了，于是我们明白这些幽灵不会攻击失去意识的生物，所以我们就赌了一把，给我们自己都使用了适量的麻醉剂，昏迷了过去……按照剂量来说，应该昏迷了有两个小时了吧……”
    “看来这把是赌对了啊……”我有些欣慰地叹了口气。
    乙灵冲着我微微一笑，道：
    “很聪明啊，能想到这样的方法来避开那些幽灵。”
    我揉了揉鼻子，笑道：
    “嘿嘿，也算是急中生智了吧。其实我觉得玄牝的机关，大多数都是反直觉的，你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应该这么做，但是事实上反过来做，才能够让你脱困，你越是紧张，就越是难突破关卡。这个其实考的就是心理素质。”
    乙灵抿唇一笑，道：
    “你倒是对玄牝的风格很了解。”
    我笑了笑，道：
    “毕竟之前我也跟玄牝交流过嘛……”
    “交流？”乙灵的秀眉微微上扬了几分。
    “哦……”我急忙收住了我的嘴。之前我还没有把黑衣玄牝的事告诉其他人，当然乙灵也不知道我曾经和黑衣玄牝有过交流的事，“没什么……”

 第945章 一百三十三 不死鸟的真相

    不管怎么样，凌子蟾他们身上没有什么伤，如果在比赛结束之前，凌子蟾他们能够苏醒过来的话，他们还是能够继续进入比赛场地进行比赛的。只不过，我们现在能够做的事，也就只有替他们祈祷了。
    我真的很担心矮子他们的大脑器官出现什么问题。不过乙灵却告诉我说，矮子的大脑似乎隐隐约约有做梦导致的情绪波动迹象，恐怕矮子他们的状况并没有我们预想的那么糟糕。乙灵这么一提，我们所有人才略微松了口气。
    一时间，我们这个小队，居然就只剩下了我、上杉龙太郎、狐仙儿和乙灵这单薄的四人。
    从一开始的两个队伍一共十五人，到现在只剩下我们四个人，这种人数骤然减少的处境带来的不单单是闯关难度的增加，更大的影响是我们的心理压力大了很多。
    因为谁也不知道前面还有多少关卡，我们还能有多少人活着离开这片土地……
    在把凌子蟾、猫三昧和矮子送出比赛场地之后，我们则是检查了一下矮子、凌子蟾和猫三昧三人留下的战术背包和能够使用的武器。除了诛神剑之外，矮子战术背包里的手雷、子弹、备用保暖服和他那个神秘的黑盒子都被我给收下了，一起带着上路，以备不时之需。而他们身上的地图碎片，我则塞在了他们的身上，让他们一起带着离开冰谷，好在他们万一醒来的时候继续进入比赛场地。
    就这样，怀着沉重的心情，我们开始继续前进。在没有几分钟后，我们终于走到了地下城南部区域的尽头，一座边缘破碎的冰窟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那上窄下大的冰窟看起来就像是巨兽张开的巨嘴一般骇人，让我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上杉龙太郎站在冰窟前方，紧绷着脸，道：
    “里面应该不是封闭的，有很强的风吹出来，站在这里，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被吹倒了。”
    “嗯。”乙灵的面色也是有些沉重，“大家一定要小心才行……”
    就在乙灵的话音落下之时，我们的后方再次响起了一道女人的惨叫声。我骇然地转头，却看到一道颀长的血红色身影正拍打着翅翼狼狈不堪地朝着我们飞舞而来。
    “是梅菲斯特。”乙灵下意识地眯起眼叫出了声。
    冲着我们飞舞而来的血红色身影，赫然正是穿着红色的生物套装的梅菲斯特，此刻的她的左臂已经断了，她正痛苦地用右手掐着左臂的断口区域，艰难地朝着我们而来。
    而在梅菲斯特的身影后方，则有六道披着破碎黑色斗篷的身影正穷追不舍着。那六道披着破碎的黑色斗篷的身影都极其的矮小，体型就如同孩童或者靖人一般，而且他们的背上也没有任何的翅翼，可是他们却能够稳稳地在梅菲斯特的后方紧追不舍，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有时候他们甚至能够突然间如同影子一般拉长身体，猛地撞在梅菲斯特的背上。每当他们和梅菲斯特擦身而过时，梅菲斯特的身上就会多一道伤口。
    梅菲斯特的生物套装已经足够先进了，可是这些穿着黑色斗篷的人物却能够像是收割麦子一般把她的肢体连着坚固生物套装轻松切断，我无法想象这些斗篷人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
    “是不死鸟组织的人！”眼看着梅菲斯特离我们越来越近，我终于认出了那些飞冲而来的斗篷人的身份。无论是从此刻飞舞在半空中的描述，还是他们那接近于传说中的焦侥人的体型，都让我确信了这些斗篷人的来路。
    “走！我们快走！”
    我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这番话来的。
    我提腿就跑，而上杉龙太郎、乙灵和狐仙儿都在我的警告之下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冰窟之中。没有冲进冰窟多久，我就听到后方传来了梅菲斯特的尖叫声、求饶声和冰窟里的冰锥纷纷崩裂坍塌的响动声，很显然，不死鸟组织的人也已经冲进了这一片冰窟之中，而且，他们很有可能正在急速向着我们逼近而来！
    “这些到底是什么怪物啊？”我忍不住臭骂了一句，“怎么能够随便闯进比赛场地，而且还能够上天入地的？根本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啊！”
    就在我忍不住臭骂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却是突然间传来了黑衣玄牝的声音。
    “那些入侵者脱离了前几天我设下的机关。杀死了聚居地里的大量妖兽，现在他们杀伤了其他的参赛选手，正在向你们追来。”
    听到黑衣玄牝的话，我终于忍不住发起了怒来：
    “我靠，你现在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啊？快想办法阻止他们啊？你这个裁判到底怎么当的啊？！我们都已经闯了这么多关卡了，但是现在你却突然告诉我们比赛被人打扰了，没法玩了？！”
    黑衣玄牝有些无奈地道：
    “我已经尽力了，可是……就算是凭我的力量，我也无法阻止他们的脚步……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力量不亚于我，我只能够压制他们的力量，却无法阻止他们。”
    “不亚于你的力量？你可是玄牝啊……连神兽都奈何不了你，除非是霸主级别的存在啊……”我挥汗如雨地道。但是就在下一刻，我的脑海里却是突然间闪过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这个猜想是如此的可怕，如此的荒诞，可是就在这个猜想出现的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却是再也挥之不去了。
    迄今为止，我已经见到过太多类型的霸主了。循蜚那样由虫子血液结合而成的霸主，连通那样由信息神经网络构成的霸主，禅通那样由云气结合而成的霸主，合雒那样由科技零件构成的霸主，回提那样由幻金组成的霸主，以及流讫那样由飓风组成的霸主。
    那么，更荒唐的霸主，也不是不可能存在的……
    “难道说，不死鸟组织本身……就是一只巨大的霸主？”这个恐怖的念头在一瞬间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浓浓的恐惧感，就如同一只巨大的魔爪一般，狠狠地将我的心脏给掐在了手心里。
    这个猜想十分的疯狂。可是刚才不死鸟组织的人才天上以诡异的姿态飞舞旋转的景象，以及他们所表现出来的能够抵抗玄牝的压制的力量，都在无形之中暴露着他们的身份……
    霸主。
    不死鸟组织……就是霸主！
    可是，如果他们是霸主的话，他们会是哪一只霸主呢？
    至今为止，我没有接触过的霸主，也就只剩下两只了，那就是传说中的摄提和叙命。如果不死鸟组织的人真的是霸主，那么，它会是剩下两只霸主中的哪一只？
    “玄牝，你说，这些入侵者会不会是霸主？”我问道。
    黑衣玄牝的声音很快传入到了我的脑海之中：
    “我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霸主的信息。但是从力量的角度来说，他们的确符合是霸主的特征……只是，他们的力量似乎被以某种方式限制住了，并无法大规模散发出来，否则的话，他们早就足以将外面的世界搅得惊天动地……”
    “不管怎么样，你倒是想个办法啊！现在这样下去怎么办？”我长长地吸了口气，道，“难道要强行中止比赛吗？”
    黑衣玄牝有些无奈地道：
    “比赛绝对不能中止……但是，你们可以把他们引诱进机关里，利用机关困住他们一段时间……作为额外增加闯关难度的补偿，我可以告诉你们其中一个机关的方向……”

 第946章 一百三十四 魅惑

    然后下一刻，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双巨大的蓝色眼睛，正隔着一团冰晶狰狞地注射着我。
    “我靠，冰龙，玄牝，你妹的，你这是想要救我还是害我啊……”
    巨大的冰蓝色竖瞳就如同一面明镜映照着我震惊的脸颊。
    我拉着乙灵，迅速地后退了数步，拉开了和眼前这个庞然大物之间的距离。这是一只长达数百米的超级冰龙，其体型至少也是之前在亚马逊热带雨林所见到的翡翠龙蜥的五倍以上，它静静地趴伏在冰面之上，半个身体已经嵌入到了冰面之下，只有腹部以上的部位依然暴露在冰面之上，就如同一座巨大的山丘一般。
    和翡翠龙蜥不太一样的是，这只冰龙的身体表面结满了冰晶，无数白色的霜雪就如同水晶一般覆盖了它的身体表面。而它的身体表面本身还有着无数类似于水晶般闪闪发亮的透明晶状物，这些棱线分明的不规则晶状物和它胸膛、翅膀、趾爪完美得结合在一起，就像是它身上披着的盔甲一般，在充满威慑力的同时还极富美感。
    看到我们的出现，半个身体被冰霜覆盖着的古老冰龙的身躯开始剧烈地抖动了起来，我心知大事不妙，冲着狐仙儿喊道：
    “仙儿学姐，快使用定身术！”
    狐仙儿反应迅速，在我的催喊之下，她在第一时间对着即将抬起身来的冰龙使用了定身术。而就在这时，撞开了地下冰窟的通道的不死鸟组织的斗篷人也已经飞了起来。他们看到了我们，在第一时间想着我们冲撞而来！很显然，他们的目的是想要得到我们身上的地图碎片。
    于是就在斗篷人飞到了冰龙面前之时，我冲着上杉龙太郎喊道：
    “上杉君，净心术！”
    上杉龙太郎眼睛一亮，他一抬手，很配合地在斗篷人们飞到了冰龙面前时解开了冰龙身上的定身术，而也就在同时，蠢动着撞破了身上冰晶的冰龙恰好在解除了定身术的同时看到了飞到了它面前的五个斗篷人！
    那一刻，冰龙发出了一阵震天动地的咆哮声，恐怖的压缩空气炮弹，恐怖的膨胀冲击波正面撞击在了最靠前的三个斗篷人的面前，居然瞬间就把他们三个人炸得倒飞了出去，重重地在地上连滚十数圈之后方才停下，然后陷入了一动不动的僵死状态。
    冰龙一照面就喷吐出来的恐怖压缩空气炮让我和乙灵看得目瞪口呆，这恐怖的威力着实惊人眼球。对于冰龙来说，它随口喷吐出的压缩空气炮弹，仅仅相当于是它随便打个饱嗝而已。但是对于普通生物来说，这已经相当于是一枚没有温度的炸弹！
    但是此刻的我们已经没有时间浪费在震惊之上了。
    我牵着乙灵的手，向着出口的方向拼了命的奔逃着。而上杉龙太郎和狐仙儿则是从冰窟的另一侧以几乎相同的速度冲向了我们来时的台阶。
    而另一方面，面对冰龙的暴走，斗篷人们也开始对它发动了进攻，它们围绕着冰龙的身躯，试图给它造成一些伤痕。但是很显然，他们的行为没有任何的效果。这只冰龙也是亚神级别的存在，其血脉纯度甚至要超过翡翠龙蜥和我以前见过的地龙，这样的生物，可以说是神兽之下的第一存在，在不死鸟组织的人的力量被玄牝压制的情况之下，冰龙足够这些诡异的家伙头痛了。
    就在我登上了冰阶之时，冰龙已经完全抖散了身上的冰块，它并没有翡翠龙蜥那样巨大的龙翅，以它这样巨大的身形，还处在这样狭小的冰窟之中，根本不可能飞舞起来。但是它不能飞舞却并不代表它身上的翅膀没有用，冰龙有着一对如同栅栏一般破碎不堪的冰翅，这对结晶之翼的外沿布满了尖锐的水晶质感的骨瓷，当冰龙愤怒地拍动双翅时，它那破碎的翅膀能够直接把冰窟内的结晶岩石轻而易举地割裂成几截碎片。
    一个斗篷人在冰龙的面前飞舞着，暴怒的冰龙猛地盖落了它的左翼，瞬间就把斗篷人如同肉夹馍一般抽打到了地上，打成了一堆肉泥！
    但是这些不死鸟组织的成员却全部都有着不死的能力，虽然他们本身的力量并不强大，很容易就被拍扁成肉酱，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却能够以黑雾的方式重新凝聚、膨胀起来，恢复成人形。这样的景象，简直让我想起了之前在地下不冻湖里遇到的水巨人。
    因为体型的巨大，冰龙的动作极其的缓慢，但是当它那如同山岳般的身体从冰面之中拔地而出，开始缓缓迈步时，整座冰窟都在因为它的挪步而震颤着。脚下的大地就如同海面上的木筏一般上下浮动着，我每走一步，都会感觉自己的脚步隐隐有踩空的迹象。这是因为冰龙在地下冰窟之中四下发射着高浓度压缩的空气炮弹，这种恐怖的空气炮弹能够一发将地面炸出一个水缸般大小的坑洞来，如果砸在人身上，那更是足以将一般人炸得灰飞烟灭，四肢横飞。
    我们头顶上的冰窟穹顶处垂落而下的尖锐冰锥如同箭雨一般纷纷扬扬地砸落下来，在我们的周围形成了密集的枪林，宛若一片由密集的冰柱构建而成的巨大迷宫。
    我和上杉龙太郎奋力地挥舞着诛神剑在前方砍动着，将横拦在我们面前的冰柱一根接着一根斩断，化为上下两截，好为我们开路。
    “玄牝，接下来往哪里走？快告诉我们啊！”眼前的冰窟开始剧烈晃动，而后方的龙吟声则是越逼越近。在把几个斗篷人给收拾了之后，冰龙似乎正在撞击着出口，朝着我们急追而来！如果让冰龙追上我们，那就彻底玩完了。虽然我也不是没有杀过龙帝和神兽，但是现在我们人员严重不足，诛神剑数量短缺，加上破船还有三斤铁，冰龙如果要临死反扑，拉着我们做垫被，也不是不可能的。
    在几秒钟的沉默之后，黑衣玄牝的声音终于传入到了我的脑海之中：
    “往东，你们一直往东走，就能够看到一个锯齿状的入口，到达下一道关卡。我能够告诉你们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向你们透露这一点，已经是违反了比赛规则，但是因为比赛本身受到了干扰，这是作为增加了难度后的不得已方法。”
    听到黑衣玄牝的提示，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冲着上杉龙太郎一挥手，拉着乙灵的手冲过了不断向下坠落的冰箭雨，
    我本想一口气冲过这坠落而下的箭雨，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某个时刻，乙灵却是突然间牵住了我的手，轻声道：
    “有人在向我们求救。”
    我一愣，顿时顺着乙灵的视线望了过去，却看到一只血红色的手正从浓浓的冰雾之中伸出来。

 第947章 一百三十五 冰之道

    我愤然地冲着梅菲斯特吼道：
    “不想死的就别给我老实点，别想对我动这点歪脑筋！”
    梅菲斯特吓了一跳，面色惨白地道：
    “对……对不起……我刚才是下意识……”
    “走吧！”我看着头顶上无数摇摇欲坠的冰锥，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把梅菲斯特给横抱了起来，然后健步如飞地在上杉龙太郎的护送之下向着黑衣玄牝指点我的方向疾步狂奔而去。
    在冲刺了大约两百米之后，我们的前方果然出现了一道锯齿状的地缝，这道地缝居然只有半米高，想要进入其中只能爬行。于是我们一个个都趴到了地上，开始如同乌龟一般向着这道锯齿状的通道内爬行了进去。
    可是就在我们开始爬行之时，我们的后方突然传来了恐怖的爆炸声和地面震动声。
    在狭窄的地方之中，我怵然回头，却看到了一双冰晶色的巨大龙足正冲出了后方的地下囚室，冲到了冰窟上层，而且，正在向着我们的方向沉沉走来！
    “快！快！乙灵，快点！”我一边奋力地向前爬行，一边催促道。
    乙灵有些吃力地道：
    “这里太窄了，我们根本爬不快——啊！”
    就在乙灵话音落下之时，我们上方的通道顶部却是开始剧烈地震动了起来。很显然，是外面的冰龙体积太过庞大，它无法进入到这道狭窄的地缝之中，因此居然开始直接用它那庞大的身躯撞击起了外面的冰墙冰壁！
    “快！”梅菲斯特也是急了，现在的她双腿极不灵便，但是在死亡的威胁之下，她也开始拼了命地向前划动肢体爬行。
    一直向前爬行了差不多有五十米之后，我们所在的这条窄小通道终于开始变得宽阔了起来。
    可是当我们定下了身时，我们所有人却都愣住了。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露天广场，而在这片广场的正中央，则有一座高大的玄牝冰雕正仰头望天，神态俊朗，栩栩如生。
    这座玄牝圣像比之前两关时的圣像都要更为巨大，足足有三层楼的高度，而它的姿态也和之前有所不同，此刻的这座玄牝冰雕正用仰头望天，仿佛在注视着南极点的天空。
    “找到了！”我欣喜地叫了起来。
    “是啊……我们……找到了……”乙灵轻轻地说。
    可是就在这时，狐仙儿却突然开口道：
    “不，没有那么简单。”
    我看向了狐仙儿，却看到狐仙儿正弯腰审视着一座离她不远处的冰雕墓碑。
    我走上前去，才发现这座冰雕墓碑上歪歪斜斜地镌刻着一些我完全看不懂的文字。
    看到这些文字的那一刻，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我当初在青铜树闯关时的画面。
    眼前的这些文字，居然和青铜树的文字，有几分的相似。
    “仙儿学姐……你能看懂吗？”我忍不住问道。“这上面写了什么？”
    狐仙儿点了点头道；
    “我能看懂……这上面说……只有一个人，能够活着走到玄牝圣像面前。”
    “只有……一个人？”听到狐仙儿的话，我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仙儿学姐，你确定吗？不会是看错了吧？是不是这石碑年久失修，上面的字迹模糊了，你看错了啊？”
    狐仙儿认真地又打量了几眼，然后摇了摇头，道：
    “我想我没有看错，因为这石碑虽然年代久远，但是保存却非常的完好，没有被风雨侵蚀过的痕迹。石碑上面的确说……只有一个人能够走到玄牝冰像前。”
    我抬起头，看向了玄牝冰像，玄牝冰像就屹立在距离我们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如果全速奔跑，不需要十秒的时间我就能够到达玄牝冰像的跟前，而且此刻我所站立的地方和玄牝冰像之间，也是雪白平坦的广场，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有什么机关的样子。难不成这一片区域也和之前的薄冰关卡一样，表面极其的纤薄，只能够承载一个人的力量吗？
    “飞晖，如果这石碑上的文字是真的，那么，你去吧。”站在一旁的上杉龙太郎突然间说出了让我错愕的话语。“我把机会给你。”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但是我却从他的眼里看出了深深的认真和谦让，上杉龙太郎是认真的，他是真的想要把这个名额交给我。
    “这怎么可以？”我急忙摇头道，“大家都是相互扶持一路走到了这里来的，我怎么能够一个人独占便宜？”
    狐仙儿也是面色沉静地看着我，道：
    “我也觉得飞晖你最为适合，你与玄牝的因缘最为深厚，这个机会，交给你最为适合。”
    “飞晖，去吧。”乙灵也是冲着我点了点头，冲着我使了个眼色。“你说过，你之前本就是玄牝的御赐者，现在成为了她的继任者，某种程度上，也是重新获得了她的力量。所以这对你来说，只是物归原主而已，是实至名归的。而且，获得了玄牝的力量，也许也有助于你让安意如和余地它们恢复。”
    听到乙灵提起了玉帝，我心中的信念顿时坚定了几分。于是我眯起眼冲着乙灵、狐仙儿和上杉龙太郎说了声谢谢，重重地点了点头，道：
    “谢谢你们，乙灵，仙儿学姐，上杉君，那么，我……”

 第948章 一百三十六 雪花

    能够参加圣像战争的都不是傻子，当我意识到了这一点时，狐仙儿、乙灵和上杉龙太郎都深深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此刻每个人的脸色都是极其的难看。
    但是问题是，此刻的我已经完全被雪花给包围了，我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退路。
    “飞晖……”乙灵满脸焦虑地看着我，此刻的她也已经踏入了雪地之中几米，和狐仙儿和上杉龙太郎完全不同，现在的她，状况也仅仅只是比我要稍微好一点点而已。
    “乙灵，走！趁现在，快走！”我冲着乙灵咆哮道，然后伸出手指向了玄牝冰像的方向。
    乙灵呆呆地看着我，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我苦笑着道：
    “快走啊！娜戈就在比赛场地外，运气好的话，我还能够被她救回来，快点，没有时间了！”
    我看到了三片雪花如同羽毛一般缓缓地向着我飘荡了过来，我焦虑地向着后方退开了三步，但是这样一来，周围的空气气流却是再次被我给扰动了，越来越多的雪花开始向着我飞旋而来，我的情况变得越来越恶劣！
    “快！”在我的催促之下，乙灵脸上的茫然之色终于转变为了清明，她青着俏脸，终于勇敢地向着一旁没有雪花的道路上踩出了第一步。
    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是，就在乙灵踩出了第一步时，我的后方却是突然间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坍塌声，以及震天动地的龙吟声。
    我怵然地回头，却看到我们之前爬进来的冰窟通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从内部给撞塌了，一道长达数百米的结晶状身影伴随着漫天的冰雾冲出了冰窟，恐怖的龙吟声覆盖了整一片广场。而在龙吟声的震动之下，原本就已经漫天飞舞的广场雪花更是以惊人的速度毫无规律地飞舞了起来。因为冰龙带来的空气扰动，导致广场上的气流开始变得一片混乱！
    “不行，这样下去谁也到不了冰像前了！”看到冲破了冰壁的冰龙，我的心头一片冰龙。
    狐仙儿咬紧了牙关冲上了前去，第一时间对着冰龙施展了定身术，定住了冰龙的身躯，然后对着我和乙灵喊道：
    “快点！我刚才使用定身术太频繁了，支撑不了多久了！”
    之前狐仙儿连续对不死鸟组织的人和冰龙使用了几次定身术阻止他们的袭击，现在想要长时间得定格住冰龙，显得非常困难。
    但是麻烦的是，在这一刻，乙灵走的速度也快不了，因为她所走的那一条道路，虽然雪花很少，但是周围还是有一些零散的雪花分布的，如果她走得太快，掀起的气流吸引了稍远处的雪花，那情况就会变得非常危险了。
    见到此状，上杉龙太郎毅然做出了决定，他猛地拔出了诛神剑，然后对着乙灵和我道：
    “我来引开冰龙，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语毕，上杉龙太郎冲着我和乙灵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了一丝祝福的温润之色，然后下一刻，他猛地高举起了手臂，将诛神剑如同胜利女神的火炬一般高高举过了头顶，然后，他毅然地转身，提步向着冰龙狂奔而去。
    他那颀长的身影，就这样，迅速地消失在了冰雾之中！
    “上杉君！”见到突然做出了这般疯狂举动的上杉龙太郎，我和乙灵都是忍不住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但是上杉龙太郎的身影却已经被后方坍塌的冰壁掀起的冰雾所笼罩，难以辨认了。
    “快！”狐仙儿艰难地维持着定身术，冲着乙灵喊道。
    乙灵的脸上浮现出了深深的愧疚之色，我冲着她挤了挤眼睛，乙灵为难地看了我一眼，但是最后，她终究还是小心翼翼地迈动着连身靴，一步一步地踩着笔直的青色道路，向着玄牝冰像缓缓走去。
    而另一方面，我也是左躲右闪，忽动忽静，不住地躲避着空气中如同蒲公英种子一般四下飞舞的雪花。
    可是，此刻的我就像是磁铁一般，周围的雪花就是铁屑，不管我怎么躲闪，总是会有雪花被我给吸引过来，而且数量基本维持在一个层次上没有变动，
    我也是小心翼翼地跟随着乙灵的身影，向着玄牝圣像的方向挪动。我发现脚下的这些雪花如果只是踩踏的话，是不会爆炸的，但是如果飞到了空中再落下的话，似乎就会被激活。
    大概花费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乙灵才忽退忽进得走了一半的路程。但是此刻狐仙儿的定身术却是再难维持住了，我看到狐仙儿已经跪在了地上，勉强抬起的手也在剧烈地颤抖着。而我，则已经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接下来的路程，乙灵的行走速度越来越慢，而狐仙儿却是终于再难支撑柱了。她的手臂抖得越来越厉害，就在乙灵走完了三分之二的路程时，狐仙儿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她的身子一歪，就摔倒在了地上，昏迷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被狐仙儿定格住的冰龙也开始再次暴动起来。但是冰龙却并没有向着我们的方向袭击而来，而是一扭头，居然转身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知道，这是上杉龙太郎在吸引着它的注意力，而上杉龙太郎到底能够吸引多久的注意力，却完全是个未知数！
    “快啊……乙灵，快啊……”我紧张地催促着，同时躲避着空中不断飘落而下的雪花，但是我周围的雪花却是越围越多，无数白色的晶亮雪花就如同蝴蝶一般环绕着我飞舞着，我已经开始渐渐难以摸清前方的视线了。有几次，几片雪花几乎是擦着我的脖颈飞舞过去，如果被它们贴盖在我的身上然后融化的话，恐怕我的下场不会比梅菲斯特好到哪里去。
    乙灵加快了步伐，她猫着腰，不断地挥舞着双手，慢慢地制造着气流将周围的雪花吹飞，乙灵的举动效果不算特别明显，但是却还是加快了她的速度。
    那一刻，我仿佛觉得在这片冰天雪地里，时间的流动也变得极其得缓慢了，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冰面下的溪流一样，行进速度变得那么的缓慢，那么的悠长。
    终于，乙灵走完了剩下的三分之一的路程，她终于走出了雪道，亭亭地站在了玄牝冰像的面前，然后回头朝我看来，脸上既有几分的庆幸，也有几分的担忧。
    “飞晖，你也过来吧……”乙灵深深吸了口气，道，“我看雪花的速度好像变慢了一些……”
    我咬了咬牙，尝试着向着乙灵的方向走了几步，可是我这一迈步，却是犯下了大错。我本来距离乙灵就不到十五米的距离了，如果我此刻就停在这片区域，虽然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但是至少周围的雪花的飞舞速度还是比较缓慢的，没有达到无法躲避的程度，但是随着我向着乙灵挪动了步伐，周围的雪花却是突然间以惊人的速度向着我汇聚了过来！
    “飞晖，小心！”见到我被漫天的雪花所包围，乙灵大呼出声，而我也是大感不妙。我向后看了看，又向前看了看，此刻不管是向前还是向后，都有无数的雪花如同蝴蝶般成群结队向着我飞舞而来。
    “飞晖，快躲开！”乙灵捏了一把冷汗，面色惨白地冲着我叫喊着。
    我不断地扭动腰肢，挥舞着手臂，忽而弯腰，忽而侧身，忽而跨步。就像是冰上舞蹈家一般，我一次又一次险之又险地躲开了冲着我追逐而来的雪花，但是随着我离乙灵的方向越来越近，向着我飞舞而来的雪花数量就变成了一堵密集的墙，封锁在了我的周围。

 第949章 一百三十七 上杉龙太郎的身份

    就好像是无形的风吹动了地面上的雪花，那呈心形铺盖在地面上的雪花，很快就渐渐变得模糊和破碎了。
    可是我的内心里却是一片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感激和欣慰。
    我知道，这是在另外一个空间的女孩给我的馈赠。
    她还活着。
    不但活着，她还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我，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一股热流开始在我的胸腔里流动着。而乙灵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忍不住问我道：
    “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原因？”
    ‘“嗯……”我轻嗯了一声，然后缓缓收回了视线，看向了近在咫尺的乙灵，道，“如果不是玄牝放水的话，那就一定是她帮了我……”
    “她？你指的是……”乙灵脸上的迷惑之色更盛了，但是她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也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问下去。
    “赶快吧，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催促道，“我们得抓紧了……”
    就在我话音落下之时，我们后方的冰壁再一次炸裂了，十数道黑色的人影如同黑色的烟柱一般互相交错着缠绕着，向着我和乙灵所在的玄牝冰像的方向凌空飞舞了而来！
    “是不死鸟组织的人！快，乙灵！”我冲着乙灵大喝一声，然后迅速地把我身上的战术背包里的物件一股脑儿得倾倒了出来。手枪、子弹、手雷、点火器、墨镜、望远镜、登山绳……一大堆的物件如同垃圾一般堆叠在了我的面前。这些物件之中，既有我自己带来的武器设备，也有一些我从已经离场的矮子的战术背包里转移过来的物品。
    这其中，自然也是包括矮子带来的那个黑盒子。那个黑盒子，本来是矮子用来装搜集来的生物芯片的。当我把战术背包的拉链拉开把所有的物件倾倒出来时，黑盒子自然也是铿然落在了地上。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本来应该牢牢上锁的黑盒子在落地的同时，却是砰得一声打开了，连带着里面的物品也一起洒落了出来。
    我下意识地低头一看，然后，彻底愣住了。
    从黑盒子里调出来的物品，居然是一块地图碎片。
    那一刻，就像是闪电划过了我的大脑一般，我整个人都是愣住。
    为什么……这个黑盒子里还会有地图碎片？
    之前我把矮子、凌子蟾、猫三昧等人给送出去的时候，我已经确认过了，他们的身上是有地图碎片的，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希望重新回到比赛场地。
    也就是说，按理来说，矮子的战术背包里，不应该还有一块地图碎片剩下才对。
    否则的话，我们之中的任何人，都是没有办法继续待在这里的。
    难道说，是矮子偷偷杀死了其他队伍的成员，然后把地图碎片藏在自己身上？
    这不可能，梅菲斯特队伍的人刚刚才遭到不死鸟组织的人的暗杀而全军覆没，在那之前，矮子不可能对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出手……
    更何况，任何选手身上的地图碎片如何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就会受到玄牝力量的影响而昏迷过去，无法比赛……
    那么，这块地图碎片，到底又是谁的？
    所有的参赛选手之中，到底是谁少了一块地图碎片，却依然能够进入比赛场地？
    一连串的疑问在一瞬间如同漫天的飞雪一般充斥了我的大脑，毛骨悚然的感觉也弥漫上了我的心头。但是很快，我的大脑里的画面，却是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我还记得，在腾格里湖地下空洞和亚马逊热带雨林时，有一个人曾经帮矮子拉过几次背包拉链，还极其积极主动地帮矮子检查过黑盒子里的杤木果实……
    那个人，就是上杉龙太郎。
    一开始，我们这场比赛的选手数量，就是超额的。
    本来我们沧泱应该只有七名选手能够参赛。
    可是，这一次，却有八名选手参赛了。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我自己或者矮子才是那个被玄牝网开一面算进来的选手……
    但是现在看来，我错了。
    大错特错了。
    或许，不管是我，还是矮子，一直都是最名正言顺的参赛选手。
    上杉龙太郎……才是那个额外的闯入者！
    不该成为选手的选手！
    为了掩饰自己，上杉龙太郎偷偷地把矮子的地图碎片藏在了他的黑盒子里，这样一来，矮子就能够进入比赛场地了。而事实上，上杉龙太郎自己身上，是根本没有地图碎片的。
    他……根本不需要地图碎片，就能够进入比赛场地？！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大脑就如同爆炸了一般。这个恐怖的猜想瞬间就牢牢占据了我的大脑，让我再也无法释开。
    “怎么了，飞晖？我们没有时间了！”乙灵在一旁催促我道。
    “噢……”我抬头望了一眼后方，不死鸟组织的人正在疯狂地向着我们飞来，但是在进入广场的时候，大量的雪花包围了他们，并且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不少不死鸟组织的人被炸得滚落在了地上，四肢断裂不住挣扎着，可是他们的身体却又很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了起来，很快就有重新愈合的趋势。
    “快！”我拿出了自己身上的地图碎片，拉着乙灵的手，就向着我们面前的玄牝冰像快步冲去。
    在庞大无比的玄牝冰像前，我们同时落定了脚跟，然后仰头看着玄牝冰像侧腹上的凹槽。
    我看了看乙灵，然后发现，乙灵也在看着我。
    我们两个人的手里，同时拿着一块地图碎片。

 第950章 一百三十八 胜利者

    “怎么了，飞晖？”乙灵看着我，脸上也是露出了不解之色。
    我轻轻地从腰带里取出了之前我从地上捡起的地图碎片，然后摊开在了上杉龙太郎的面前，道：
    “上杉君，能不能麻烦把你的地图碎片，拿出来让我看看呢？”
    被我这么一问，上杉龙太郎的脸色微微一变，他静静地看着我，清澈的视线在我的脸上轻轻得滑过，然后又落在了我手中的地图碎片之上。
    那一刻，上杉龙太郎似乎在挣扎着什么，我看到他轻轻地闭上了眼，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在差不多两秒钟的沉静之后，他终于还是长长地出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了释然之色。
    “原来如此，还是被你发现了吗……飞晖。”
    上杉龙太郎缓缓地睁开了眼，静静地看着我，嘴角浮现出了一丝的微笑。
    “你到底是谁？”我死死地盯着上杉龙太郎，用没有一丝感情的口吻问道。
    乙灵也是后退了两步，有些诧异地看着上杉龙太郎，显然是没有料到这样的突然变故。
    “上杉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乙灵问道。
    上杉龙太郎微微一笑，然后耸了耸肩，道：
    “不瞒你说吧，飞晖，我身上，的确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地图碎片……我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把我的地图碎片藏在了百阅的身上。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第一关的时候没有地图碎片也能够进入比赛的原因。这一点，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
    乙灵的脸上浮现出了错愕之色，她轻轻掩住了嘴，忍不住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是不死鸟组织的人？”
    “不，我不是。”上杉龙太郎微微摇了摇头，道，“我和不死鸟组织的人，不是一路的。而且……在我心里，你们都是我的朋友，这一点，我始终不曾怀疑，将来也不会否认。”
    乙灵眼中的光彩显得更加复杂了，她皱眉看着上杉龙太郎，忍不住加快了语气，问道：
    “那你到底是……”
    上杉龙太郎耸了耸肩，摊开了手，苦笑着坦白道：
    “实话实说，我就是腾格里。”
    空气突然间变得安静。在那一刹那，我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什么。说不定上杉龙太郎说的是“我是藤哥”或者“我是巧克力”之类的话。但是随着我渐渐回过神来，我却是很清楚，上杉龙太郎说的，是真话。
    “腾格里……最后的神兽……腾格里？”乙灵不敢置信地看着上杉龙太郎，一双美目却是睁得越来越大。“上杉君，你……不是人类？”
    上杉龙太郎笑了笑，然后道：
    “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可是，我和乙灵都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上杉龙太郎。
    “为什么？”乙灵只是呆呆地看着上杉龙太郎，“为什么你要骗我们……为什么，你……你要参加圣像战争？”
    上杉龙太郎看到我们始终站在原地，寸步不离，只好无奈地道：
    “因为我也想亲眼看看，玄牝的继任者会是谁啊。玄牝原来的意识从这个世界消失之后，她需要一个继任者，我必须要提前知道，那个继任者，到底是谁，对于我来说，这一点非常的重要。因为……我还有一些别的计划，非常重要，也很宏大的计划。当然……在这里，我并不方便对你们说。”
    上杉龙太郎的表情看起来极其的真诚，没有一丝丝的虚伪。他的面色和以前没有任何的区别，依然就像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从容，闲移，温润，儒雅，俨然一副翩翩君子姿态。
    乙灵不敢置地看着上杉龙太郎，道：
    “所以……这就是你故意接近我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会成为玄牝的继任者？”
    上杉龙太郎苦笑了一下，道：
    “那怎么可能呢？在今天之前，我又怎可能知道乙灵你会成为继任者，大家都有不少的成功概率呢。乙灵，我是真心把你当成我的朋友的……当然，还有飞晖，子蟾，极生，仙儿，百阅，等人，都是如此。你们对我来说，都是最重要的朋友。可是……因为一些原因，我真的不能提前将我的秘密告诉于你们。而且，如果我提前告诉了你们这些，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你们。比起以神兽的身份和你们坦诚公布，我更希望以人类的身份和你们促膝谈心。哪怕最后，我这个朋友有一天在你们视野之中突然消失，再也没有出现，对我来说，也许也会更加欣慰吧。”
    我和乙灵们面面相觑，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又转向了上杉龙太郎。
    就在这时，我的脑后，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道女子的声音。
    “请等一下。”
    我愕然地转头，却看到了一道黑色丽影正婷婷地站在那满地的玄牝冰像之中，而她的手里，则捧着一团蓝色的结晶。
    是黑衣玄牝。
    此刻，黑衣玄牝正站在满是冰块和乱石的小山堆之中，捧着她手中的蓝色结晶，缓缓地想知道我们的方向行走而来。当她行走的时候，周围的斗篷人就好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压制一般，只能够死死地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玄牝……”看到手捧着蓝色结晶向我们走来的黑衣玄牝，我的心脏忍不住加速跳动了起来。
    “你就是……玄牝？”乙灵还是第一次见到黑衣玄牝，此刻，乙灵看着走上前来的黑衣玄牝，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固化了。她静静地看着玄牝，看着她那一身的黑裙，看着她那及腰的黑发和赤裸的玉足，纯白如雪的肌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而上杉龙太郎也是静静地看着黑衣玄牝，此刻上杉龙太郎的表情显得尤为复杂，他认真地看着黑衣玄牝，道：
    “玄牝，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但是黑衣玄牝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上杉龙太郎，道：
    “我不认识你。在我的记忆库里，我没有关于你的记忆。”

 第951章 一百三十九 前任上帝

    “玄牝！”我再一次冲着黑衣玄牝呼喊了一声，看着她那渐渐变得黯淡的身影，我却是欲言又止。
    看着我，黑衣玄牝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她微微一笑，脸上浮现出了无憾之色。
    “没想到，我离开的时候，居然还有人能够惦记着我……这种感觉……真好……”
    语毕，黑衣玄牝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她的身体终于完全变得透明了。
    那一道完成了终极使命的黑色丽影，终于在卷地而起的雪花之中，彻底消散于了无形。
    “谢谢你。”
    当雪花散尽的时候，我的耳畔回响着的，是一道只有我才能听到的女声。
    黑衣玄牝消失了。
    而我还空落落地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
    虽然我和黑衣玄牝接触的时间和次数多不多。但是在我心里，她却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存在。我能够感觉到，她是有自己的灵魂的。她虽然是玄牝的一部分延伸，但是，她却并不等同于玄牝。
    就像是小时候的我，和现在的我，虽然有很多地方相似，但是，如果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地点，那也许会是价值观和性格都完全迥异的两个存在吧。
    毕竟，人是会成长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乙灵才睁开了眼睛，那一刻，我听到了乙灵叫唤我的声音。
    我微微转头，却看到她面色凝定地看着我，一双清澈的眼睛就像是镶满了钻石一般透亮。
    “飞晖……我好像……已经成功了。”乙灵轻轻地说，但是她的眼中，却是一片的茫然。
    “是吗……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啊。气场还是一个样嘛。”我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乙灵，欣喜地道，“有什么感觉？来来来，来个空中倒挂金钩看看？”
    乙灵嗔怪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在我的头顶上重重得敲了一记。
    她摊开了双手，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后，道：
    “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我还是原来的自己……”
    但是上杉龙太郎的脸上却是浮现出了难以掩饰的欣喜，他握住了乙灵的手，道：
    “不，我能够感觉到你身上的力量。你已经成功了，乙灵。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玄牝。玄牝……就是你。你已经不再是人类，而是一只神兽……虽然这不能增加你作为人类的寿命，但是在未来的岁月里，你能够拥有玄牝才有的力量，直到你找到下一个继任者……”
    乙灵怔怔地看着上杉龙太郎，然后蹙眉问道：
    “那我现在……要做什么吗？”
    “搜集所有的神兽芯片，”上杉龙太郎认真地看着乙灵，一字一句地道，“然后……利用我们两个人的力量，开启阴阳盘。多亏了不死鸟组织……不，或者说霸主叙命，现在所有神兽的芯片都已经集中到了这片比赛场地之中。现在，就是我们开启阴阳盘的最好机会。乙灵，配合我吧。”
    上杉龙太郎的语气变得急切了起来，他的眼中浮现出了一丝丝的炽热之色，我能够看得出来，这一刻的他真的极其的焦急，就像是在等待着最后的考试成绩公布的考生一样。
    乙灵或许不知道阴阳盘，但是我却是知道的。所以当我听到上杉龙太郎提到了阴阳盘时，我的心脏忍不住一阵抽跳。我上前了一步，站到了乙灵的身旁，认真地看着上杉龙太郎，道：
    “慢一下，上杉君，你开启阴阳盘，搜集所有神兽的芯片，想要干什么？”
    上杉龙太郎深深吸了口气，神情稍稍变得凝定了几分，他深深地看着我，道：
    “飞晖，既然你和前任玄牝意识有过缘分，那么你就应该知道关于上帝堕凡者的事吧？在预言中，和所有神兽都有过因缘的那个人，就是上帝的堕凡者。而我的目标……就是要杀死这个上帝的堕凡者，阻止他重新成为上帝。这就是我的目的。为此，我必须要找出那个人，杀死他，并且……获得足以媲美上帝的力量才行。我需要乙灵帮助我。”
    上杉龙太郎的回答让我的心脏一跳，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眯起了眼睛。
    杀死上帝的堕凡者？
    上杉龙太郎……或者说，腾格里的目的，居然是这个。难道说，他也和贝斯特、大红龙或者撒达一样，有着强烈的野心么？
    而乙灵也是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上杉龙太郎之间的距离，道：
    “可是……如果那个人，就是飞晖，你该怎么办？”
    上杉龙太郎无奈地轻叹了口气，道：
    “在做出检测之前，我不会轻易下这个结论的……但是如果飞晖就是上帝的堕凡者，我……会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不排除……结束我们之间的友谊，然后……杀死他。这是我没有选择的选择。因为为了今天这一刻，我已经等待太久了。”
    上杉龙太郎这直接的话语，让我和乙灵都是无比的震惊。乙灵看着上杉龙太郎的眼神终于变得疏冷了起来。
    乙灵双目一眨不眨地看着上杉龙太郎，道：
    “上杉君，如果你重新把刚才的话说一遍，我可以当做没有听见。如果你要对飞晖动手，我……我是不会和你客气的。”
    上杉龙太郎轻叹了一声，道：
    “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我没有必要向你们隐瞒什么。如果飞晖并不是上帝的堕凡者，那么，我不会对他做什么。”

 第952章 一百四十 无奈的腾格里

    “两件害怕的东西？”
    上杉龙太郎点了点头，道：
    “第一件，就是来自其他世界的上帝。上帝之间，是可以相互入侵的，运气不佳的上帝，就有可能遭到其他上帝的入侵，而如果那个上帝没有足够的实力，就有可能失去自己的一切……自己的神位，自己的领地，自己创造的一切……都会成为别人的嫁衣。而我……就是这样的失败者。”
    上杉龙太郎的语气里带着深深的失落，除此之外，我还听出了不甘与屈辱的意味。
    “我太仁慈了。”上杉龙太郎苦笑着道，“一直以来，我都不愿意对其他的上帝发动战争，吞并他们的领土来壮大我自己，也没有像一些上帝那样隐藏自己，而是对其他的上帝采取了开放的策略。所以到头来，才导致了我自己的领土，也被人侵占……到最后，那位掠夺了我的一切的上帝，他还把我的意识装入到了他设计的一只神兽的身体之中，也就是……腾格里。我……变成了他的手下……甚至可以说，纯粹只是他的玩物，他的工具。”
    上杉龙太郎仰起头看着我，然后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复仇火焰，他缓缓地道：
    “但是，这没有办法，作为失败者，我只能对他表示屈服。直到有一天，我才终于等到了我的机会……”
    “机会？就是那位上帝……选择了堕凡吗？”我忍不住问道。
    “对。”上杉龙太郎咬牙切齿地道，“堕凡。那位上帝，他选择了堕入自己创造的世界，以凡人的身份，重新变回上帝。”
    “为什么呢？”乙灵不解地问道。
    上杉龙太郎道：
    “这就和上帝所害怕的第二件事物有关了。我方才说了，任何一个上帝，都害怕两件事物。一件事物是来自其他宇宙的入侵者上帝，第二件……就是来自于自己创造的世界的‘救世主’，这个‘救世主’，是完全自发产生的，一旦这个‘救世主’满足了某些条件，他就会拥有挑战现任上帝的能力，甚至完全夺走他的位置，将他取而代之。这就像是癌细胞的出现，或者是成长了的皇子产生弑父夺权的野心一样。而且，现任的上帝，是无法预知到自己创造的世界里，到底谁才是那位‘救世主’的。他能够知道的，只是满足成为上帝的条件。”
    “满足成为上帝的条件？”
    “对。”上杉龙太郎点了点头，“就比如说，在这个宇宙，想要成为上帝，其一大条件，就是和所有的神兽都有过紧密的因缘。这是找到那位‘救世主’的线索。”
    “可是……这和那位现任上帝堕凡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忍不住问道。
    乙灵似乎想明白了，她问道：
    “难道说……那位‘现任上帝’，是想要模仿‘救世主’，抢走他的机缘？”
    上杉龙太郎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儒雅笑容，他赞赏地看着乙灵，道：
    “不愧是乙灵，你果然冰雪聪明。没有错，‘现任上帝’为了保住自己的神权，他选择以‘堕凡’的方式进入到了自己创造的世界，而且以模仿那位‘救世主’会成为上帝的方式，抢在救世主能够威胁到自己之前，先夺走他的机缘。这样一来，救世主就失去了成为上帝的机会了，他的机会被‘现任上帝’以残酷的手段夺走了，他永远只能够成为‘现任上帝’的影子。”
    “好残酷……”乙灵的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一丝伤惋之色。
    上杉龙太郎苦笑道：
    “是啊。但这却是每一个上帝都要承担的风险。被外来上帝杀死，或者是被自己创造的世界里成长起来的‘救世主’杀死。”
    我忍不住继续问道：
    “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现任上帝’还要把神兽养在自己的宇宙里呢？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宇宙的神兽带走，或者藏起来，避免被发现？”
    上杉龙太郎道：
    “这是为了打造‘武器’。为了抵御来自其他世界的上帝的袭击，上帝需要打造和强化自己手中的武器才能抵御外来世界的入侵者，而利用神兽花费大量时间打造出的终极武器——‘霸主’，就是‘现任上帝’用来防御其他世界入侵者上帝，以及入侵其他世界的武器。所以，神兽的存在，既可以说是‘现任上帝’的野心，也可以说，是无奈之举。想要不被人入侵，你只能强化自己。想要强化自己，就必须承担自己被夺权的风险……这，就是上帝的无奈。也是我的无奈。”
    乙灵的面色显然是不可能有多好看了。而我的心情也是极其的沉重。上杉龙太郎显然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诚意真心在和我们诉说着他和“现任上帝”之间的恩恩怨怨。
    “上杉君……”乙灵鼓足了气，道，“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可是……我不觉得飞晖会是你口中说的‘现任上帝’……至少，我的明心术从来看不出飞晖是那样大奸大恶的人。”
    上杉龙太郎微微一笑，看向了我，道：
    “正是如此。我也相信飞晖君的人品与为人，所以我才希望与乙灵你联手合作，找出真正的‘现任上帝’的堕凡者。我想，那个人……一定不会是飞晖。”

 第953章 一百四十一 不要原谅我

    我挠了挠头，道：
    “听你这么说，你好像是要把历史篡改？这么说，那我岂不是也都不存在了吗？”
    上杉龙太郎摇了摇头，笑道：
    “倒也不会不存在。飞晖，你和其他人的本质上还是人类基因的产物。而人类的来源基因，还是我所创造的，因此，我在把神兽和现任上帝的力量剔除出去之后，你们还是会按照另外一条历史的进路一直演化下来，也就是说，现在的你们会不存在，但是你们却会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再具体点说，就是这个世界上，会出现另外一个龙飞晖，另外一个凌子蟾，陈百阅或者猫三昧，当然……其实他们就是现在的你们，只不过那条历史线路里的你们，会忘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那个世界是完全属于正常人类的世界，没有什么神兽，龙帝，霸主，妖兽，也没有天上世界，你们会以平凡人的身份活在那个世界，然后……平凡地度过你们的一生。而对于你们来说，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就只是你们脑海中的一个梦罢了。当梦醒来时，一切……都会结束。”
    上杉龙太郎的话里的信息量实在是有点大。但是说到底，到了现在，其实他就是在让我做出两个选择。一个选择，就是现任上帝复活，上杉龙太郎失败，恢复了真身的现任上帝，不但可能随意玩弄这个世界，更有可能把这个世界拖入到和其他世界的水深火热之中。而另一个选择，是让我忘记我过去在天上世界所发生的一切，重新变回那个只是普通地上人的我。我没有遇到过雨瞳，没有遇到过玉帝，没有遇到过神鹰，没有遇到过安意如，没有遇到过吉瑞亚拉……也许在那个世界我还会遇到猫三昧，遇到凌子蟾，遇到凰极生，遇到矮子和狐仙儿，甚至还有龙薇薇和仙度瑞拉，但是那时候，他们的身份，却和我一样，都只是普通人罢了，再也不是什么天上人，更不会什么妖兽……
    这些年来，我所遇到的人，经历的事，所悲伤过，欢乐过，欢喜过，奋斗过的一切……都会变成镜花水月，变成一场梦。
    当梦醒了之后……将什么都不再剩下。而我付出的代价，所得到的，将是这个宇宙永生永世的和平，再也不会被侵犯。
    而上杉龙太郎，也将重新变回他那个上帝，守护着这个世界。
    这个条件……代价很大，但是收获……却也不小。
    我看了看乙灵，才发现她那俏美的脸蛋上已经写满了凝重和犹豫。
    “乙灵……”我轻轻地呼唤了乙灵一声，乙灵眼中的迷茫之色渐渐消退，重新恢复了清明。很显然，乙灵已经把事情考虑清楚了，她认真地看向了上杉龙太郎，然后咬着嘴唇摇了摇头，道：
    “对不起，上杉君……我不认为你的想法是错误的。可是……我无法答应你这个请求。因为，我答应过飞晖，我会一直支持他，走到他达成他这些年来的梦想的那一天。然后在公平的起跑线上等待他做出选择。我不想否认飞晖的努力……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语毕，乙灵转过了脸来，她冲着我微微一笑，美丽的脸颊上浮现出了让我如沐春风的暖暖笑意。那一刻，我感觉到我僵沉下去的心也渐渐融化回暖了，我也冲着乙灵微微一笑，心中产生了深深的触动。
    “谢谢你，乙灵。”我轻轻地说。
    “这是我们早就说好的。”乙灵冲着我眨了眨一只眼睛，“我可不喜欢轻易放弃的男人。”
    “嗯。”我笑起来，“有乙灵你支持我，永远都不会放弃的。”
    乙灵看向了上杉龙太郎，神色收敛，继续道：
    “听到了吗，上杉君，这是我和飞晖的回答。如果你真的是我们的朋友，请你尊重我们的选择。让我们用我们的力量帮助飞晖吧。现在所有神兽的芯片都集中到了这片土地上，我们……有办法复活已经死去的人，是吗？”
    上杉龙太郎笑了笑，道：
    “复活死去的人……这的确不是做不到的事，但是，你们知道这代价吗？”
    我微微一愣，道：
    “什么代价？”
    上杉龙太郎看着我，道：
    “如果飞晖你就是现任上帝的话，你的确可以复活所有神兽。但是……如果你不是现任上帝的话，那么你就只能像我那样，把历史的进程倒退到神兽出现之前，以平凡人的身份复活你失去的那些人。这就是代价。你可以复活龙薇薇，仙度瑞拉，但是……你会接受是凡人的她们吗？想要以原样复活龙薇薇，辉夜姬，仙度瑞拉，斯芬克斯，吉瑞亚拉……你就必须要找到现任上帝才行……但是，如果现任上帝出现了，那么不管现任上帝是你，还是别人……我都必须出手。否则，等到堕凡者找到了救世主，夺取他机缘成功变回上帝之后，他知道了我的野心，那么，死的人……就是我了。”
    上杉龙太郎的话说的的确是事实。如今所有的神兽都已经出现，救世主出现的条件也已经满足，如果现任上帝找到了救世主，夺走了他的机缘，那么现任上帝就可能重登王座，到了那个时候，上杉龙太郎，就难逃一劫了。
    “我已经没有选择了。”上杉龙太郎苦恼地说，他看向我们的眼神之中，有的只是深深的无奈和无法计算的苦楚，“现在所有的神兽都已经出现了。现任上帝随时可能出现，到了那个时候，我们逆转的机会就非常的渺茫了。不死鸟组织，或者说……霸主叙命，就可能是现任上帝安排来引诱救世主出场的使者，他们偷走了神兽芯片的目的，是为了给现任上帝转移机缘制造机会。”
    乙灵深深吸了口气，拦在了我的的面前，道：

 第954章 一百四十二 宇宙的命运

    就如同触电了一般，乙灵发出了细微的轻呼声，我看到乙灵的脸上浮现出了痛苦之色，很显然，此刻的上杉龙太郎是在强行地操控着乙灵体内的玄牝之力，而且这似乎会对乙灵的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
    可是就在某个时刻，上杉龙太郎的身体动作却是骤然停住了，就像是木头人一般僵在了原地。
    “飞晖，快！救走乙灵！”我的身后传来了一道催促声。
    我回头，看到狐仙儿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了，她正站在后方对着我连使眼色，催促着我赶快行动。
    我急忙点了一下头，然后手持着诛神剑以最快的速度向着上杉龙太郎冲了过去。当我双手紧握诛神剑，夹杂着劲风向着上杉龙太郎那紧握着乙灵的右手手臂狠狠劈落了下去！
    但是就在我的诛神剑劈落下去的那一刹那，上杉龙太郎的身体却是突然间在平滑的雪地上来了一次平移，就像是幽灵一般带着乙灵的身体闪出了我的攻击范围！
    我手持着诛神剑抬头，却看到上杉龙太郎正静静地看着我，脸上并没有轻蔑之色，也没有一丝的敌意，有的只是浓浓的无奈和悲伤。
    “对不起了，飞晖。接下来，就是我和乙灵要做的事了，没有你什么事了，你先……安安静静躺到一边吧。”
    语毕，上杉龙太郎轻轻地伸出了他的左手，握住了我的诛神剑，然后让我惊讶的事发生了。
    只见上杉龙太郎的左手手指微微发力，一直以来都锋利无比，无坚不摧的诛神剑就这样被他轻轻地按压成了卷刃，如同线团一般缓缓向内挤压成了一团！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中的诛神剑，及时丢在了地上，把手摸向了腰间的速射手枪，可是，上杉龙太郎的左手手臂却是突然间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暴涨了起来，我看到了一团白色的长毛从上杉龙太郎手臂的皮肤毛孔之中如同雨后春笋般齐涌了出来，迅速地覆盖了他的手臂，而就在下一刻，上杉龙太郎的左手手指向着我的胸口方向轻轻一点，瞬间，我感觉就像是被一颗陨石给正面撞上了一般，猛地向着后方的冰崖方向如同子弹一般射击而去，转眼之间就倒飞出了上百米的距离！
    那一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除了震惊之外，却是没有任何其他的念头。凡人和神兽之间的差距，这已经远远不是蚂蚁和人类之间的差距了，这已经是细胞和龙王鲸的差距！
    可是就在我的身体即将撞到冰崖之际，一股柔软的力量却是从背后穿了过来，将我的身体凝固在了半空之中。
    就像是地球引力突然间变小了一般，我的身体如同气球一般缓缓地下降，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
    当我重新转头时，我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娜戈已经出现在了冰谷之中，是她利用她的力量稳住了我，才没有让我因为上杉龙太郎的力量而造成重伤。
    “娜戈……”这一刻，看着缓缓落在冰面上，一脸冰霜的娜戈，我的心中百感交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是高尔夫球吗？别给我乱飞啊。”娜戈没好气地看了我一眼道。
    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和泥块，忍不住对娜戈道：
    “女王大人，你也不看看把我给打飞的到底是什么人？那可是神兽腾格里！”
    娜戈抬起头，看向了依然用手抓着乙灵肩膀的上杉龙太郎，脸上浮现出了几分凝重之色。
    “果然……我知道他不简单。”娜戈缓缓地向着上杉龙太郎的方向走了过去，“之前他给我一种看不透的感觉……我以为那是因为他的净心术，但是没想到，他居然藏得这么深。”
    “小心点，娜戈。他可是腾格里。”我提醒道，“他的能力可不亚于玄牝。甚至，除了结合了外神力量的撒达和大红龙撒旦，他是目前最强的神兽。”
    “知道。”娜戈深深吸了口气，道，“我现在能够感觉到他那不一般的力量了。他现在显然没有打算继续隐藏他的真实身份。”
    雪地上留下了娜戈深深的脚印，而娜戈那一头亮丽的长发也在冰雪之中缓缓飞舞着，广场上原本已经落地了的雪花，在这一刻，开始环绕着娜戈缓缓地旋转了起来。
    而此刻，上杉龙太郎的外表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还是人类模样的他，此刻身高已经足足高出了一半以上，他的身高已经接近三米，他的四肢在这一刻都已经变得无比粗壮结实，他的身体表面更是布满了看起来极其光滑而潇洒的白毛，而他的下颚也拉长了些许，如同鞋底一般呈尖马蹄形向前延伸，而他的嘴部两侧则延伸出了两根尖锐的利牙，闪烁着如同雪柱般的光芒。上杉龙太郎的胸肌开始剧烈鼓起，形成了两块壮硕的胸包，他的腹部也浮凸出了更为明显的腹肌，而他的背部则是如同拱桥一般微微向前延伸了些许。
    他的双手手掌也不再是人形，他的手指显得更加纤细，指甲如同锋利的刀刃般向前弯曲延伸，显得极其狞利而富有威慑力。
    这一刻，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叫上杉龙太郎的人。
    剩下的，只有腾格里。
    狼人，腾格里。
    刘鹚欣教授曾经说过，狼和白鹿是蒙古人远古的图腾观念，在蒙古人的传说里，苍狼和白鹿产生了人类。而如今的现实已经证明了，蒙古人的神话传说是正确的。
    腾格里，的的确确就是一只狼。
    腾格里仰起了头，他开始向着天空中发出了一阵长长的狼嚎声，周围的冰崖在这一刻也伴随着他的狼嚎而不住颤栗！
    感受到了娜戈的到来，腾格里开始缓缓地转头，一双莹蓝色的眼睛在刹那间如同宝剑那锋利的光芒般洞穿了浓浓的雪雾，投射在了娜戈的脸上！
    “娜戈……”腾格里紧紧地盯着娜戈的一举一动，那布满了白色狼毫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凝重，“你来的正是时候。”
    娜戈冷冷一笑，道：
    “你也出现得正好。我也找了你很久了。最后一只神兽，我就怕你不出现呢。”
    腾格里冷冷一笑，道：

 第955章 一百四十三 不要逼我

    “如果你真的把我们当成朋友。那么，你至少该听听我们的声音。”我轻轻地道，“听听我们的心愿。”
    “心愿？”腾格里发出了一声哀鸣，“说到底，龙飞晖，你不过是不愿意失去你一直想要拯救的那些人罢了！你想要复活辉夜姬，想要复活龙薇薇，想要复活吉瑞亚拉！你只是为了你的私心而已！可是你考虑过后果吗？如果你复活了神兽，而现任上帝又复活了，那么，他将疯狂玩弄这个世界！现任上帝可是一个疯狂的主！他可跟我完全不同！让他重回宝座，就是你们的末日，他会把这个世界引入战火！”
    “他不会的。因为我相信……人是可以改变的。”我高高地挺起了胸膛，气势汹汹地看着腾格里，道，“上杉君，你不是说，我很有可能就是现任上帝堕凡后的存在吗？那么，假设我就是好了，我可以在这里向你保证，如果我变回了上帝，我绝对会让这个世界保持和平，不会发动任何战争，我甚至可以封闭我们的宇宙。所以，麻烦你放开乙灵，好吗？如果你放开……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上杉君，我们，还是一路走来的战友。我也可以替你保密。”
    有那么一刻，我似乎真的看到腾格里被我给说动了，我看到他身上那狂野的雪白狼毛垂软了下去，甚至还有几分收敛到皮肤表层以下，恢复成人形的趋势，我看到腾格里眼中的那一份执着渐渐黯淡了。
    但是在最后的那一刹那，他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的眼中重新升起了野性。他无奈地向我看来，然后无奈地道：
    “可是……如果你不是呢？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出现任上帝的真身……飞晖，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不要再阻止我了！”
    就在腾格里话音未落之际，娜戈轻轻一挥手，无数的雪花如同飞蝶一般向着腾格里急奔而去！腾格里下意识地低下了腰，将怀中的乙灵紧紧搂抱了起来。而环绕着腾格里的无数雪花，则是在刹那间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爆炸！
    无数雪花爆炸发出的声音惊醒了神志不清的乙灵，乙灵的黑发在爆炸产生的风中乱舞着，而当她睁开眼睛时，腾格里的那张脸，正近在咫尺。
    乙灵轻呼一声！面对着腾格里那张已几乎变成半人半狼的脸，她面色惊骇之色，重重地推开了腾格里，然后她那纤柔的身躯就如同一尾游鱼一般从腾格里的怀抱之中滑了出去。乙灵的足尖连连点地，一直跃出了将近二十米，方才稳稳落地。
    “乙灵！”我以最快的速度连同娜戈一起落到了乙灵的身旁，和她并肩站着，面对着面露惋惜之色的腾格里。
    “娜戈也来了吗……”乙灵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然后眼神有些黯淡地道，“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
    “没关系，慢慢适应吧。”我鼓励乙灵道，“不管怎么样，现在我们不能让上杉龙太郎继续这么下去了。他完全丧心病狂了。”
    娜戈也是嗔怒地面对着腾格里，冷笑着道：
    “看来你的计划破灭了啊，腾格里。机关算尽，想要劝导玄牝与你合作，但是很显然，这一任的玄牝可不是那么乖巧的主儿。现在的你，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啊。”
    腾格里重重挥了挥手臂，他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不耐烦的神色，焦虑之下，他突然仰头发出了一阵高亢的狼嚎声！
    尖锐的狼嚎声瞬间传荡在了整一片冰谷之中，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在为之颤栗！
    “不要逼我……”腾格里烦躁地咆哮了起来，“不要逼我！我没有选择！”
    腾格里身上的白毛渐渐收敛了起来，他的面部骨骼重新变得柔软，稍稍重新恢复成了接近人类的形状，只不过，那一刻的腾格里头上披散着一头雪亮的白发，那一头张扬而柔顺的长发在他的身后猎猎招展着，就像是一面白色的锦旗。
    这一刻，站在冰雪之中的上杉龙太郎，长发飘舞，面庞柔和，嘴唇鲜红，眼神清定，秀眉微敛，居然美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上杉龙太郎本就是姿容绝世的美男子，而此刻的他，长发凌乱，更是有了几分女子之态。
    娜戈冷冷地注视着腾格里，挑衅道：
    “没错，你本来就没有选择。除了变成神兽芯片，助本王获得永生之外，你本来就没有其他的选择……”
    腾格里用凌厉的眼神注视着娜戈，最后，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娜戈，或许我该早点收拾你的……对我来说，你的确是个变数。这一步棋，我走错了。现在……我不能再走错第二步了。”
    乙灵愤慨地注视着腾格里，道：
    “上杉君，冷静下来，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们能好好谈一谈吗？”
    “对不起，乙灵。”腾格里无奈地苦笑了一声，“虽然我和你认识的时间并不久，但是我对你的性格太了解了，我知道，你的心站在飞晖那一边的，你永远也不会站到我的身边来……这真的让我很心痛……因为，作为一个人类，我真的……很欣赏你……不，应该说，我真的很喜欢你。如果我没有这腾格里的身份……作为一个人类，我真的……对飞晖君既羡慕又嫉妒。但是现在，我不得不暂时舍弃人类的感情了。乙灵，飞晖，娜戈，你们的力量已经让我感到棘手了，接下来，我会动用我的全力，如果你们受伤了……可不要怪我。”
    语毕，腾格里的身体再一次如同一个热气球般猛地膨胀了起来！但是这一次，腾格里的外形变化比之前还要更为巨大，之前他仅仅只是变成半人半狼之态，但是这一次，他的身体却如同一座拱桥般开始急剧拉升，他的双臂向前垂落在地，手掌重重盖压在地面的那一刹，他的双手终于完全变成了巨大的狼爪，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他的身体还在继续膨胀变大着。

 第956章 一百四十四 层次

    “怎么样？”乙灵神色焦虑地问我道。
    “呃……完全没感觉。”我如实回答道。
    乙灵的脸上浮现出了焦虑和无奈之色，而娜戈的脸上则是浮现出了浓浓的绝望之色。
    “算了，没时间了！先制住这家伙再说！”娜戈打断了我和乙灵的面面相觑，就在下一刻，娜戈的身体也开始了迅速的变化，她的身体开始在半空中高速旋转，而就在下一刻，一道蓝色的寒冷龙卷风开始在大地之上疯狂地肆虐而起，当这道巨大的龙卷风宁凝停下时，一道身长超过千米的蓝色长龙如同一道巨大的闪电般从天而降，龙帝状态的娜戈龙尾朝天，龙首对地，她就如同一道指数曲线一般，以凌然的姿势压迫着这一片冰雪飞舞的大地！
    而腾格里的身体也已经膨胀成了完全体的状态，它的体长也已接近千米，将大半个地下城市广场都给牢牢占据了。就体型来说，腾格里甚至可以说是所有神兽之中最小的，但是此刻它昂首面对着天空中的娜戈，一双凶气腾腾的眼睛里投射出了凛然的气息。
    虽然就体型来说，腾格里比娜戈要小上了一号，可是从气势上，我却感觉娜戈完全被腾格里给碾压了下去。
    “乙灵，你能战斗吗？”我深深吸了口气，握住了乙灵的手问道。
    乙灵有些无奈地看着我，道：
    “我可以试试……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操控我的力量。”
    “要不你放个龟派气功试试？”
    “龟派……气功？”
    “就是双掌前推放声大喝！”
    在我的催促之下，乙灵双掌平摊向前，然后秀眉紧蹙，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猛地睁开了眼睛，“哈”得大喝了一声，仿佛要释放出光波来。
    面对乙灵的大喝，腾格里也是扭过头来，脸上浮现出了深深的忌惮之色。
    但是，足足过了十秒，乙灵的双手之中也没有释放出什么强大的光波来，而腾格里的身上也没有出现什么异状。
    腾格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毛发，然后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乙灵，你对自己的力量还无法把控么？那就让我来教教你吧！”
    语毕，腾格里怒吼一声，下一刻，我看到腾格里的额头中心浮现出了一颗黑色的骰子，随着这一颗黑色骰子的出现，我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一瞬间变得压抑了。
    我的心里产生了深深的忌惮，当初玄牝使用玄机术时，就会出现这样的骰子。但是很显然，腾格里的这一枚骰子和玄牝的骰子却有着极大的不同，这种不同，我想应该不仅仅是体现在颜色上而已，恐怕还有着更大的差异。
    黑色的骰子从腾格里的额头中央浮现而出，下一刻，这一枚黑色的骰子就如同一轮黑色的太阳一般飘浮在了娜戈的面前，然后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旋转了起来！
    数秒之后，当黑色的骰子停止了转动，落在了雪地上时，我看到黑色骰子的正上方显现出了一个红色的点。
    “是1点么……”腾格里的视线落在了黑色骰子之上，然后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那么……停行模式。”
    停行模式……
    我的心脏咯噔一沉。当初在新德利亚的时候，玄牝曾经和我提起过一些模式的组合，其中，学霸模式和学霸模式的组合，就是学渣模式。而这停行模式，显然就是跑男模式和跑男模式叠加后的组合。
    随着腾格里的话音落下，我感觉到周围的空间开始被迅速地腐蚀了，原本空空荡荡的空间，在一瞬间浮现出了无数黑色的“斑点”，而且极其诡异的是，随着这些“黑斑”的出现，周围的光线传递速度居然也开始迅速地变慢了。当一片雪花从天空中缓缓飘落而下时，雪花经过不同区域时，居然变得忽快忽慢了起来，在有些区域速度变快，而在经过那些颜色相对较深的“黑斑”时，速度却开始迅速地降低。
    这些黑斑就像是雾气一般弥漫开来，而随着这些雾气的弥漫，不单单是物体运行，甚至就连光线的传递也开始变慢！
    当一片雪花在空中坠落而下时，我居然能够看到一些反因果的现象了。因为有些区域的光线传递速度变慢，我居然率先看到了雪花落地那一刻的景象，然后才看到雪花在空中缓缓落下的景象。
    整个世界的因果，在这一刻，居然都开始变得混乱了起来。
    娜戈惊异地利用磁受体向我传声道：

 第957章 一百四十五 继任者，乙灵

    当然，腾格里此刻表现出来的能力，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双模式结合之力，而是类似于流讫那样的小型风暴模式，并不是完全版的双模式。但是即便如此，腾格里的能力也已经远远不是寻常神兽所能够应付的了。
    而且，比玄牝更为棘手的是，腾格里的能力可以轻松地在几种模式来回切换，根据不同的处境和对手灵活切换自己的能力，灵活性几乎达到了极限，这根本就是让人措手不及。
    面对腾格里对娜戈的攻击，我心惊肉跳，但是很快我还是沉下了气来，下一刻，我的身体一个闪烁，就如同一支利箭般狠狠地向着腾格里的身躯猛撞了过去！在我的身体撞到腾格里的额头之前，我的双臂大开大合，数百道冰柱在空气之中凝结而成，然后如同无数的利箭般狠狠地扎向了腾格里那如同湖泊般清澈的蓝色眼眸之中！
    面对着我的靠近，腾格里却是裂嘴一笑，不骄不躁地道：
    “神光模式……”
    下一刻，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当我的无数冰柱狠狠扎入到了腾格里的眼球之中时，一道巨大的光柱却是突然如同城墙一般横飞而来，拦截在了我的面前，将我所有的冰柱纷纷拦截了下来，化为了万千碎片！
    我错愕地凝停在了半空之中，才看到拦在我面前的是一道横亘无垠的雪白光剑，这把光剑，不管是向左，还是向右，都看不到尽头，简直就如同万里长城一般！
    但是腾格里只是稍稍扭了扭脖颈，这道神光却又迅速地收敛，下一刻，这道神光又开始软化了下来，变成了一道巨大的光鞭，腾格里随心所欲地催使着手中的光鞭，巨大的光带就如同一条疯狂的毒蛇一般向着我追了过来！
    我大吃一惊，急忙逃跑，可是我才刚产生想要逃跑的念头，我却惊讶地发现，不管我的面朝向哪一个方向，光带都始终能够绕到我的正前方正对着我！
    下一刻，恐怖的光带迅速收敛，化为了一柄不过人手臂粗细的光剑，狠狠扎入到了我的胸口之中，把我整个人都给钉死在了高空之中！
    “放弃吧，飞晖，你不是我的对手。”腾格里沉稳的声音缓缓传来，“神光模式下的攻击不存在逃脱的可能性。神光剑甚至可以改写你周围的空间法则。”
    就在腾格里话音落下之间，神光剑在我的身体周围快速地转动着，我看到我周围的一片空间就这样被切割了下来，就如同金鱼缸一般和周围的空间相脱离了，而身下的山川冰谷，都因为这一块空间被切割导致空间整体缩小而向着中心区域靠拢了数十米。
    而更为可怕的是，我的身体就这样被困在了这一片被切割出来的空间之中，我忍着自己的胸口被神光剑横向撕裂的痛楚拼命向着空间的边缘逃跑而去，但是让我的绝望的是，此刻我所在的这一片空间的曲率却已经和外面的空间格格不入了，被囚禁在空间里的我就像是被装在了金鱼缸里金鱼一样，身形已经膨胀扭曲，而外面的空间却是平直正常的，所以当我的身体试图回到外面的正常空间之中时，我的身体骨骼和器官居然会开始剧烈地压缩！
    腾格里平静地注视着我，道：
    “作为曾经的朋友，我并不想杀你。但是我不会让你阻止我的，飞晖。好好待在这片空间里，等我完成一切吧。”
    “腾格里，你这个混账东西……把我放出去，我不允许你碰乙灵和娜戈一根手指头，你听到没有？！”我急愤地冲着腾格里吼叫着，但是腾格里的眼瞳深处，却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上杉君，住手。”一道轻呼声在我的耳畔响起，我看到了一道雪白的丽影飞到了我的面前，和腾格里遥遥相对着，“不要再继续做下去了！如果你再继续这般下去……我就算是拼尽浑身解数，也定会与你抗衡到底！”
    腾格里深吸了口气，道：
    “我相信你有不亚于我的力量，乙灵，但是……现在的你可还没有熟练到能够灵活使用你的力量的时候！”
    语毕，腾格里再一次转动了神光剑，这一次，神光剑变成了一支神光笔，神光笔以惊人的速度在空间之中笔走龙蛇，刹那间，诡异的空间形态就这样被腾格里给切割了出来，有些是奔马，有些是飞蝠，有些则是巨虎，这些生物形态的空间如同海浪一般，疯狂地向着乙灵奔涌而去！
    我并不太清楚神光模式是哪两种模式的结合，但是从神光剑这无可逃脱的速度和能够画龙点睛的能力来看，恐怕这是跑男模式和上帝模式的组合！
    面对虎扑而上的空间，娜戈怒啸了一声，忍受着身体被扭曲褶皱的伤痛从高空之中俯冲了下来，正面承受了数十只透明空间生物的袭击！
    下一刻，我看到挡在了我的面前娜戈的身体被无数的“空间虎”给狠狠咬住了边角，表面的皮肉都如同扩散的墨汁一般，被狠狠地咬噬拉伸了出去！
    娜戈再一次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声音，那声音听得我的心脏也在剧烈地颤抖着。
    而乙灵则是焦急而又愧疚地看向了正在遭受着折磨的娜戈和被囚禁着的我，脸上浮现出了浓浓的无助之色。
    “住手！”乙灵面色发青地冲着腾格里喊着，她那一双清亮的眼眸之中几乎能够迸溅出火花来，“立刻……给我住手！”
    这一次，看着不住受虐的娜戈，乙灵是彻底发怒了，而也就在那一刻，我惊讶地看到乙灵的身后空间之中，居然浮现出了一道巨大的虚影。
    那是一只身形无比优美的巨大白鹿。
    见到乙灵身后浮现出的巨大虚影，腾格里的双目之中终于流露出了一丝警惕之色，它忍不住道：
    “你开始感应到玄牝的力量了吗……你终于开始变成玄牝，而不再是原来的你了……”

 第958章 一百四十六 超速模式

    扑了个空的腾格里有些烦躁地回头望着后方的乙灵，它抖动着身上那如同白雪般的狼毛，原先温顺的脸上，终究还是因为难以抑制的兽性而浮现出了几分的狰狞之色。
    “没想到这么快就上手了。乙灵，没想到，你会变成我最大的敌人。”腾格里痛心疾首地道。
    在学校里，文静好学的乙灵虽然不是矮子那种靠天赋掌握知识的天才，但是也是一个女学霸，非常得到各路老师和教授的赏识，因此使用起学霸模式来，也是得心应手，随心所欲。
    腾格里裂嘴笑道：
    “解离模式！”
    话音落下之间，腾格里身上的无数狼毛突然间炸开了，每一片狼毛都如同尖针一般向着乙灵包围了过去！
    话音落下之间，乙灵身体周围的雪花开始不断地被溶解、剥离，化为了无数细小的粉尘，甚至就连乙灵的皮肤表面都绽裂开了无数如同蜘蛛网般的裂缝。这些裂缝就像网络一般包裹了乙灵的身体，让她的身体居然有如同被看不见的丝线切割成碎片的趋势！
    乙灵一声痛呼，脸上浮现出了深深的痛楚之色，但是她微微咬牙，还是重新振作了起来，然后手中再一次浮现出了玄机术的骰子。
    骰子迅速落定，这一次所显示的点数，是3！
    跑男模式！
    随着跑男模式的开启，乙灵的身体迅速变得虚幻了起来，她的身影就如同一道青烟一般，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在腾格里的身周快速旋转起来，而在某个瞬间，乙灵的身体围绕着腾格里的右爪迅速环绕了一周，腾格里的右爪就如同被斧子劈中了的萝卜一般，居然被轻易地切割成了两段！
    对于层次低于自己的对手来说，跑男模式不仅仅在速度上几乎到达了自然界的极限，而且更可怕的是，跑男模式可以对于任何层次低于自己的对手都起到一击必杀的效果。但是面对同层次，甚至可能还要略强于自己的腾格里，乙灵终究还是没有将其一击必杀，这也许是因为乙灵并不想真的杀死腾格里，又或者是因为腾格里的能力的确强悍到了乙灵无法一击必杀的地步。
    被乙灵斩下了一只爪子的腾格里发出了野兽特有的低低吼声，它那犀利的目光瞬间锁定在了半空中的乙灵之上。下一刻，腾格里突然间道：
    “超速模式！”
    随着腾格里的话音落下，原本还如同看不见的轻烟一般环绕着腾格里高速飞舞的乙灵的身体突然间从周围的空间之中浮现了出来。但是诡异的事却很快发生了，因为随着乙灵的身形出现，乙灵身体周围的所有物体都开始以极其惊人的速度运动了起来，不论是飞舞的雪花、地上的石子、空气之中浮动的尘埃，居然都拥有了如同光速般的惊人移动速度，开始如同爆炸的火光一般向着周围以光的速度飞溅开来！
    在乙灵所在的区域内，所有的物体，居然都在一瞬间到达了光速！不……甚至可以说，在某种意义上，以腾格里为核心的几公里范围内的空间都变成了最低速度为光速的特殊区域，在这片区域里，乙灵的跑男模式再也没有了任何的优势，只是和雪花的速度没有了什么区别！而且更为可怕的是，在超速模式下，这片超高速空间内的一切都有了极其强大的杀伤力。哪怕是一片雪花，一粒尘埃，甚至是一阵风，在达到了光速的情况下都变成了极其可怕的存在，能够如同锋利的宝剑般轻而易举地将瀑布斩成万断！
    但是对于我这个反应相对较慢的观察者来说，我能够看到的只是乙灵所化身的光芒和空中的雪花在以惊人的速度交错闪烁着，我根本就捕捉不到她的身影，只能呆呆地看着她那虚幻的身影在空间范围内时隐时现，短短时间内不知道和腾格里操控的物质交错了几百万几千万次！跑男模式有着一击必杀的能力，跑男模式下的乙灵可以将所有速度比她慢的物质全都摧毁，可是问题是，当这些物质有着和乙灵一样的速度时，一开始的距离差距却让乙灵永远陷入到了你追我赶的状态之中，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
    在超高速的交锋之下，对于乙灵来说那也许仅仅只是几秒钟的时间而已，但是对于外人来说，却可能已经是数百万年的时间。但是在腾格里所制造出的这片特殊的空间内，时间的概念也已经和原来的宇宙空间完全不同。这就像不同的空间里原子的基本直径都完全不同，所以在腾格里的这片空间内我也许会被困住数百万年的时间，但是对于外面的正常空间来说，也许仅仅只过了几秒钟或者几分钟而已。
    当乙灵将空间之中飞舞着的雪花彻底清扫干净时，她的身影方才渐渐重新浮现，而这一刻，乙灵身旁的空间已经变得无比干洁纯净，再也没有一丝的杂质。
    但是我还是能够看得出来，此刻乙灵的脸上写满了疲倦之色，很显然，哪怕是以跑男模式，想要完全挣脱腾格里制造出的陷阱，也并不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事。
    乙灵有些谨慎地遥望着腾格里，然后拉开了和它之间的距离，眼中有的是深深的忌惮之色。而相比较起来，腾格里的脸色却显得较为写意轻松。
    “乙灵，怎么样？”我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乙灵的身旁，忧心忡忡地问道。
    乙灵轻轻摇了摇头，道：
    “不要紧，可是……我的能力始终不能够伤到他分毫，他不但应对自如，还留有余裕。”
    我面色凝重地看着乙灵，道：
    “还是不能御赐我吗？”
    乙灵有些无奈地抿了抿嘴唇，眼神有些黯淡：
    “我已经尽力了……可是我好像还是不能御赐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那就算了，以我们的力量，只要我们能够压制住腾格里，它的野心就不会得逞。”
    乙灵看向了我，眼神复杂地道：
    “我想要争取一点时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试试看，能不能让玉帝、维德和安意如苏醒，如果能够得到它们力量的助力，我们就可以不需要再担心腾格里的力量。”
    乙灵的话让我心头一亮。如今的乙灵已经继承了玄牝的力量，虽然她对玄牝力量的掌控还不娴熟，但是如果这份力量足以让玉帝它们苏醒过来的话，以玄牝的力量和四大神兽的力量，腾格里想要反扑，其希望也将变得极其渺茫。
    可是问题在于，玉帝它们现在可是在太平洋，距离此地十万八千里，在乙灵赶去苏醒玉帝它们的这段时间里，以我和娜戈的力量，想要和腾格里进行周旋，实在是太难了。
    我看向了下方的不死鸟组织成员，不知道何时，不死鸟组织的成员已经消失不见了，也不知道它们是被腾格里的力量所彻底消灭，还是暂时逃走了。但是至少在我的视野里，我没能够找到他们的身影。如果可能的话，我倒是想借用叙命的力量来抗衡腾格里，但是现在看来，叙命反倒是想要看我们和腾格里大战，自己坐收渔翁之利了。
    我看向了娜戈，道：
    “娜戈，能够感受到其他神兽芯片的所在地吗？”

 第959章 一百四十七 谎话

    娜戈显然已经是极其用力了，但是当腾格里的腹部被挤压到了一定程度后，娜戈的发力就难以显现出效果了，甚至，随着腾格里眯眼撑起腹部，娜戈的身躯反而有被慢慢向外撑大的趋势！
    “娜戈，撑住！”我怒吼一声，双臂大幅度地挥舞着，无数的冰柱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破土而出，纷纷地向着腾格里的腹部刺击而去！
    不计其数的冰柱不但撑破了土地，甚至连腾格里的身体都被硬生生地撑高了数米。但是不可思议的是，腾格里的身体表面虽然布满了毛发，但是当冰柱想要刺入腾格里的皮肉之下时，却像是撞到了钢板的钉子似的，不但没能够钉进去，钉子本身反倒开始剧烈地扭曲了起来！
    “没用的，飞晖，娜戈，想要作为我的对手，你们还差得远！”语毕，腾格里的身体猛地原地膨胀了起来，娜戈的身体被撑得剧烈相反反弹了数米，因为剧烈的疼痛，娜戈甚至发出了一阵沉痛的龙吟声！
    随着腾格里的身体的继续膨胀，娜戈不得不松开了缠绕着腾格里身体的龙身，吃痛地飞舞到了腾格里面前，继续和它对峙着，眼中满是不甘和愤恨之色。
    腾格里缓缓地道：
    “除了专门作为超级兵器而打造的大红龙和强行融合了外神之力的撒达之外，没有任何神兽是我的对手。可惜，这两个怪胎已经死了，单论战斗力，别说你们，哪怕是玄牝，也要略逊于我。如果我想杀了你们，你们早就已经死了。不想受伤的话，你们……就给我让开！”
    可是就在腾格里话音落下的刹那间，它的身体却是霍然间顿住了，就如同一尊塑像一般，腾格里整个身躯都定格在了原地，一时间，居然没有了任何的动作。
    “飞晖，趁现在！”一道熟悉的女声在下方的大地上响了起来。
    我怵然低下了视线，却看到狐仙儿正站在冰崖的崖底下冲着我和娜戈挥舞着手臂。
    是狐仙儿的定身术！
    我心头一喜，然后抓住了这个时间，连同娜戈迅速向着腾格里的眼睛部位俯冲而去！
    可是，就在我接近到腾格里的眼瞳前方时，腾格里那巨大的眼瞳之中却是闪过了如同闪电一般的莹蓝色光芒，下一刻，腾格里猛地裂开了血盆大嘴，然后发出了一道震天动地的咆哮声！
    一只巨大的白爪猛地凌空拍击而来，原本我一路前行的直线轨迹在撞到了这一堵白墙的瞬间折返，被硬生生地反拍了回去！
    腾格里沉哼了一声，脸上浮现出了浓浓的不屑之色，道：
    “可别忘了我是拥有净心术的捉妖师，玄牝的妖术对我可无效！”
    我回过了神来，心跳却是开始变得紊乱了起来。
    到了这一步，我知道，单靠我和娜戈的力量，想要再拖住腾格里的步伐，已经不可能了。
    到此，我所能够做到的，已经变得十分有限。
    我心头一动，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无奈地对着腾格里笑道：
    “好吧……看来我是真的打不过你了。那你走吧，腾格里，我不会再阻挠你了。去吧，赶紧去吧……娜戈，回来，不要再阻挠它了。”
    看到我突然间选择了放弃，腾格里的脸上反而浮现出了一丝惊诧之色。
    但是很快，它却不发一语，只是冷哼一声，然后双足趴地，然后两条后肢骤然发力，如同一道彩虹一般，猛地向着半空之中腾飞而去！
    看着腾格里消失在天空中的白色身影，我站在娜戈的头顶上方，拍着胸脯，喃喃自语着，笑道；
    “好险……总算是把它给引开了，还好这个蠢货没有发现我真的是现任上帝……娜戈，趁现在，我们快走，别让腾格里发现我们的计划！”
    “什么计划？你在说什么啊？”听到我的自言自语，娜戈利用心灵感应不解地问我道。
    “配合一下，笨蛋。”我迅速利用磁受体向着娜戈传声道。
    “你……你说谁笨蛋？”娜戈勃然大怒起来，她拼命扭动着她的龙头，想要把我从她的头顶之上甩下去。“还有，让我配合什么？”
    “你别多问，趁现在赶紧跑就是了！快！”我催促娜戈道。“按照的计划，我们还有胜算！快啊！”
    在我的催促之下，娜戈终于有些心烦意乱地调转了龙头，然后转身就向着和腾格里完全相反的方向逃遁而去。与此同时，站在娜戈龙头上的我则是哈哈大笑着，故意仰起头，风姿飒爽地笑得前仰后合。
    “真是好骗啊……这个蠢货，真是天真到了极点，三言两语就糊弄了过去……”
    果不其然，就在我笑到了第三声时，我的后方突然间传来了一道愤怒的咆哮声：
    “龙飞晖。果然，你就是现任上帝！看你能逃到哪里！”
    我轻轻地回头，却看到了一道庞大的白色身影正如同一道巨大的暴风雪一般破空而来，向着我急追而来！

 第960章 一百四十八 玉帝苏醒！

    下一刻，神光剑在半空之中转过了一个弯曲的弧度，化为了一柄巨大的锅铲，将我牢牢束缚在了半空之中，然后狠狠地拉到了腾格里的正前方，和它面面相对。
    “那么……我就杀了你。”腾格里淡淡地道，“你愿意替她先死么？”
    腾格里的话让我的心头一颤。我错愕地转头看向了一旁正在舔舐着伤口渐渐恢复的娜戈，娜戈正虚弱地看着我，她的断口处正在缓缓地生长出新的皮肉来，但是这个过程显然带给了她巨大的痛苦，我能够看到娜戈的身躯都在皮肉的生长过程之中不住地颤抖着。
    面对着杀气腾腾的腾格里，我能够感觉到窒息般的压迫感，但是，却没有面对大红龙或者撒达时的那种恐惧感，面对大红龙和撒达时，我有的只是浓浓的恨意和面对巨兽般的寒意，但是面对着腾格里，我却没有那样的感受，虽然腾格里带给我的压迫感并不比大红龙弱多少，但是它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个闹翻了的老熟人。
    我深深吸了口气，看着腾格里，然后又看了看一旁脸色倦怠虚弱的娜戈，最后，我无奈地看向了腾格里，道：
    “如果杀了我，你会不杀娜戈么？”
    腾格里淡淡地道：
    “当然不会，我还是会杀了她，然后取走她的神兽芯片。但是，我会让她死得体面一点。”
    我的心脏微微一颤，眼神一黯，道：
    “可以……可是，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么。如果我非死不可……我只希望，你能够在我死前满足一个条件。如果你承认……我们曾经是朋友的话，我希望你能够答应我，上杉君。”
    腾格里淡淡地道：
    “什么条件。”
    我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悲意，我定定地看着腾格里，道：
    “你能……让我再见雨瞳一面吗？我这个失败的爸爸……想跟她道个别。”
    听到了我的请求，不仅仅是腾格里，就连娜戈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一丝错愕之色，但是很快，娜戈脸上的这一丝淡淡的错愕，渐渐地收敛，最后却变成了一丝释然与黯然。
    “你不用求他。”娜戈轻轻地道，“如果你真的想见她……我现在就可以让你见她一面……反正事到如今，我也是必死无疑了，呵。”
    娜戈的脸上浮现出了浓浓的自嘲之色，她深深地看着我，下一刻，娜戈的身体开始渐渐地收缩，渐渐地变小，巨大的蓝色身躯就如同无数的雾气般在高空之中缓缓消散了，而在这飘散的蓝雾之中，一道纤柔的倩影却是渐渐浮现而出，那赫然正是变回了人类形态的娜戈女王。
    娜戈定定地看着我，一双清澈美丽的眼瞳之中，此刻却是盛满了浓浓的悲伤。
    那是怎样的悲伤神情啊……
    认识娜戈以来，我真的从来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过这样悲伤的神情。
    那神情之中，有凄凉、无奈、不甘、自嘲，还有着浓浓的……孤单。
    那一刻，我突然感受到了娜戈的心。
    她在嫉妒着，嫉妒着雨瞳。
    几个月来和雨瞳争夺着身体，多少天的挣扎，多少次的努力，可是到了最后，她最后却还是把身体的权限归还了雨瞳，输了这一场她精心策划了不知多久的比赛。
    她一定……很不甘心吧。
    对于她来说，她活着的全部历史，就是争取活到最后的历史。可是，她却没能够做到。
    那么，她在那段为生存下来而挣扎的岁月里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什么而苦，为什么而乐呢？
    在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来的痛苦之中，我也感受到了属于娜戈的那一份独特的悲伤。看着娜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我的心中刹那间却是滑过了一丝的触动与愧疚。
    “算了……”我轻轻地道。“娜戈，算了……就这样吧……让雨瞳安安静静地离开，也好……”
    娜戈重新睁开了双目，不敢置信地看着我，眼瞳之中却是一片清澈之色。
    我冲着她苦笑了一下，道：
    “就这样就够了……让雨瞳见到我，我会更不舍得离开这个世界的……”
    娜戈的脸上浮现出了深思之色，她定定地看着我，一双颤抖着的眼睛就像是小女孩一样纯真而清明。
    我重新转向了腾格里，道：
    “你可以动手了，上杉君，我已经准备好了结束这一切……”
    腾格里眯起了眼，它细细地用它那巨大的狼目打量着我，而就在下一刻，它缓缓地道：
    “好……那么，我满足你……再见了，龙飞晖。我还是会记得你的……”
    下一刻，腾格里的额头中心浮现出了又一柄尖锐的神光剑，这一柄神光剑就如同旗帜一般飘扬在半空之中，而下一刻，腾格里缓缓地偏转了头颅，细长的神光剑就如同时钟的指针一般在半空之中扫过了一个巨大的半面，然后狠狠地向着我的脖颈切割而来！
    不像面对其他神兽时那样，这一次，我没有闭上眼睛。
    我的视线一直落在腾格里的双瞳中央，在神光剑向着我的脖颈扫荡而来的这两秒钟的时间里，我一直和腾格里对视着。我看着它，而它也看着我。
    我想要睁着眼睛见证这个世界离我而去。我想要看这个世界，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彗尾一般的神光剑以惊人的速度扫到了我的脖前，我甚至已经能够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神光剑会轻轻松松地切断我的脖颈，在不到百分之一秒的时间里，我的身体和头颅会分离，但是那时候，我还不会死，但是接下来，折返回来的神光剑会再一次劈中我的头颅，将我的头颅斩成两段。当然，腾格里也有可能就此收回神光剑，不再补刀，而我的身体和头颅就这样高高地从半空中坠落而去，带着不断飞洒的浓郁鲜血深深地嵌入到雪地之中，然后，我会在难以忍受的剧痛之中，渐渐地感觉到我的皮肤变冷，然后，我的意识也会最终消散而去。
    就像风中的残烛一般。

 第961章 一百四十九 人类的心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忍不住激动地颤抖了起来。
    眼泪瞬间从我的眼眶之中狂涌而出。几个月的等待，几个月的守候，本以为也许我穷尽一生也再也听不到的声音，却没想到，终于还是在这一刻回到了我的耳边。
    这是……玉帝的声音！
    “玉帝……”我轻轻地呼唤着，在嘴里，在心里，滚热的泪珠一路延伸到了我的下巴尖上，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一股熟悉的力量开始在我的胸口之中跌宕起来，久违的力量感在一瞬间充斥了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这一股力量是如此的澎湃，如此的剧烈，当它到来的那一瞬间，我原本已经支离破碎的身体在一瞬间恢复得完好如初。
    而也就在下一刻，另外两道声音也在我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好久不见了，飞晖……”
    是神鹰维德的声音！当神鹰那肃穆而庄严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响动之时，我的身体表面浮现出了无数金色的鳞羽，这些金色的鳞羽瞬间覆盖了我的全身，在短短的一瞬间，我的身上已经穿上了那熟悉的金甲圣衣，这是我在获得了神鹰力量之后获得的保护。
    “飞晖，真是抱歉……如果我能早点醒来，也许事情就不会到这一步了。”安意如的声音也在我的脑海里响了起来，从声音听来，安意如似乎是刚刚苏醒，语气之中还带着一丝的疲倦。
    “意如……”听到久违的安意如的声音，我的内心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暖意。
    三大神兽的苏醒，加上娜戈的力量的加成，原本被腾格里给死死压制的我终于不再完全没有一战之力。
    我平缓着内心的情绪波动，然后就在下一刻，我的身体猛地冲天而起，如同一只火箭一般冲上了天际！
    腾格里眯起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惊异和后悔之色。
    “果然……”腾格里喃喃地道。“我就知道，乙灵的离开，是为了帮你苏醒你的这些助力……”
    随着腾格里的话音落下，我的头顶之上突然间闪烁起了万千的闪电，原本无比宁静的南极天空之中，在这一刻，居然罕见地天雷大作！
    而在与此同时，一股炽热的光芒照耀了整一片大地，伴随着一道尖锐的鹰唳声，整片纯白的冰雪天地都被渲染成了炫目的金色！
    我蓦然回首，却看到在天空中那如同倒挂的森林般的闪电之中，一颗巨大的黑色龙头，正在缓缓地探露而出！
    而在更远处，一只浑身燃烧着熊熊金色火焰的巨大火鸟，也划破了天际，就如同从天空尽头弥漫而来的火烧云一般向着这片土地疾掠而来！
    而在更远的区域，我还看到了一道黑中带紫的巨大龙影，这道龙影就如同一块向着我迅速逼近而来的紫水晶！
    玉帝、神鹰、安意如，三大神兽，终于在这一刻，在这地球的极地，再聚一堂！
    “飞晖。”一道雪白的身影如同一缕轻烟般飞到了我的面前，然后缓缓地在高空之中立定。我转头，看到乙灵正静静地悬浮在我的身旁，脸上带着微微的红意，显然，刚才她为了让玉帝它们苏醒，也是争分夺秒，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看着在我身旁如同天使般飘然而里的乙灵，我忍不住感激地看着她，道：
    “乙灵……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乙灵微微一笑，道：
    “这是我一开始就想好的。我早就想过了，若是我能够得到玄牝的力量，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让玉帝它们苏醒。现在，我只是兑现我自己对自己的承诺而已。”
    我冲着乙灵微微点头，看着乙灵脸上那浮现而出的轻柔笑意，我感觉到我内心涌动的暖意变得更为汹涌了。
    我冲着乙灵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稍远处的娜戈，道：
    “不管怎么样，让我们联手阻止腾格里吧。”
    “嗯。”乙灵冲着我微微点头，然后望向了稍远处的腾格里。
    也不知道是因为压力还是因为更方便和我们对话，不知道何时，腾格里已经变回到了上杉龙太郎的人类形态，此刻的他黑发凌乱，长衣飘舞，眼神凝定，眉宇间带着几分悲壮与无奈之色，静静地飘浮在半空之中。
    乙灵微微蹙眉，眼神有些凄哀地看着腾格里，道：
    “上杉君，你也看到了，现在形式已经完全逆转了，你已经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所以，你放弃你的计划吧，在我们联手之下，你是不会再有什么机会的。”

 第962章 一百五十 我输了

    我的双手如同翻花绳一般迅速地交错编织着，在我的脑海里，无数的画面闪烁着，当初在中庭时和贝斯特对战时的画面，以及当初和流讫战斗时的景象……
    随着我的记忆的回闪，我双手之中的那颗漆黑的球体变得更加凝实了起来，这颗漆黑的球体以惊人的速度高速旋转着，表面还流动着无数的电弧，与此同时，黑球的表面还在如同漩涡般迅速地蠕动着，恐怕的能量就蕴含在了这颗小小的珠子之中，那一刻，整个世界的空气都仿佛变得安静下来，不再喧嚣。
    这就是……归元弹4.0！
    如今的我对归元弹的操控的娴熟度，甚至还要超过了使用各种玄机术的模式。
    随着归元弹4.0的出现，腾格里的动作也变得迟缓了下来，很显然，它已经注意到了我这边的情况，它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了深深的忌惮之色。
    “停行模式！”腾格里大喝一声，刹那间，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就如同被枷锁给禁锢住了一般，再也动弹不得。而乙灵所制造出的无数飞向腾格里的诛神剑，也是在瞬间全部凝固在了半空之中，就如同镶嵌在冰雕之中的无数细针。
    “跑男模式！”乙灵也是大喝一声，施展出了玄机术，乙灵的身形瞬间变得虚幻了起来，在所有的物质都被定格的空间里，唯有乙灵的身影依然能够保持着正常的前行，就像是在寒冰之中艰难穿梭着的细泉。
    在停行模式之下，安意如、娜戈、玉帝和神鹰的动作都停止了。腾格里趁机发动了进攻，它暴怒地抬起了巨大的雪白狼爪，然后猛地抓在了玉帝的腹部之上，恐怖的狼爪是如此的锋利和尖锐，只是轻轻地一抓，玉帝腹部的一大片黑色鳞片和皮肉就被刮擦了下来。腾格里猛地扑上了前，它一口咬住了娜戈的脖颈，然后狠狠地拽拉到了我面前来，腾格里咆哮道：
    “来吧，如果想让娜戈一起死的话，就尽管使用归元弹吧，龙飞晖！”
    腾格里的突然举动让我大吃一惊，虽然此刻的我难以动弹，但是我还是依然能够维持住归元弹4.0的，看到腾格里突然拿娜戈作为人质，我心头震惊之下，手头制造归元弹的势头也顿时减缓了下来。
    可是就在这时，让我想不到的事却发生了，原本停悬在腾格里限定域外围的乙灵却是突然间飞到了我的身后，然后就在下一刻，她突然从我的身后搂住了我，然后下一刻，乙灵就这样抱着我，利用跑男模式，以最快的速度绕到了腾格里的身后，然后猛地将我向着腾格里的方向推了过去！
    在乙灵的重重一推之下，我手中的归元弹4.0也是在近距离脱手飞出，漆黑的归元弹以高速旋转的姿态，猛地向着腾格里的颈部攒射而去！
    此刻我距离腾格里不足百米的距离，归元弹4.0在这般近距离爆炸，那么我也难逃厄运！
    可是就在这时，乙灵却是突然间大喝一声：
    “高达模式！”
    伴随着乙灵的再一次喝声，乙灵背后的空间之中突然间浮现出了一片如同龟壳般的巨大铁甲，就在归元弹轰然爆炸的那一瞬间，乙灵制造出的机甲挡住了来自归元弹的冲击波。恐怖的惊天爆炸并没有正面冲击到我，而是冲刷到了高达模式下乙灵制造出的机甲背后。
    下一刻，我听到了腾格里传来的痛苦的怒喝声，而乙灵也是在第一时间解除了高达模式，她定定地看了我一眼，下一刻，乙灵再一次开启了跑男模式，然后整个人都化作了一道彩虹，猛地向着被恐怖的归元弹爆炸冲击波笼罩的腾格里的腹部飚射而去！
    轰！！
    在乙灵的身体穿透了腾格里腹部的那一刹那，腾格里的腹部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恐怖的火光从腾格里的腹部喷涌而出，那是腾格里的动力炉的能源！
    乙灵的跑男模式，不偏不倚地击中了腾格里的动力炉，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它造成了最致命的伤！
    颈部的归元弹并没有能够当场击杀腾格里，但是却让它的身体受了不小的伤，整一片颈部的毛发都被烧焦了，腾格里的颈部出现了一个如同陨石坑般的大洞。但是真正给它造成致命伤的，却是乙灵趁着腾格里受伤时补上的这一击跑男模式！
    随着腾格里的动力炉被瞬间贯穿，娜戈、玉帝、神鹰和安意如全都恢复了行动，四大神兽回过神来，它们看到了身受重伤的腾格里，顿时大为欣喜，报复心极强的娜戈顿时在第一时间内开始对腾格里进行报复性攻击，无数的冰柱就如同洪流般交错着向着腾格里裂开的腹部猛1插而去，瞬间灌入了它的体内！
    腾格里重重地趴在了地上，身体不住地抖动着，浓浓的鲜血和金色的能源一起从它的腹部流淌而出，它发出了一阵沉痛而绝望的咆哮声，一双凶戾的血目之中，不甘之色渐渐消退了下去。
    腾格里眼中的狂野之色已经完全消失了，它有气无力地弓着身体，一双眼睛不住地颤抖着，而它那突长的嘴部也是流溢出了一道长长的鲜血。
    “对不起……上杉君。”乙灵轻轻地从腾格里的身上飞离，面色凝重地和它面面相对着，眼中是深深的愧疚和沉痛之色。
    “可是，我不能让你毁了这个世界……你听不进我和飞晖的劝告，我……只能这么做了。”
    腾格里眼中的挣扎之色已经完全消失了，它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然后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我本以为腾格里会就这样死去，可是我错了。
    即便动力炉受损，腾格里依然比我想象的要顽强太多，在闭目良久之后，它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原先血红一片的双目此刻已经重新变回了一片清澈。
    而在那如同明镜般清澈的双瞳之中，我看到了乙灵那张带着淡淡泪花的俏脸。
    腾格里苦笑了一声，道：
    “我不会怪你的……因为我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我很清楚，我最不擅长的，就是杀人……对我来说，这个宇宙中的每一条生命，都是我所创造的……我看着它们诞生，看着她们演化，看着它们一点一点成长……对我来说，每一条生命，都是我的孩子，要我杀死我宝贵的孩子们，本来……就太难了……”

 第963章 一百五十一 最终boss，小福神

    轰！！
    恐怖的惊天爆炸声在雪地之中响起。
    威力惊人的归元弹爆炸的那一刻，山川崩裂、冰崖塌陷、漫天的雪花在一瞬间化为了冲天而上的巨大白色云团，伴随着肆虐的水汽直冲上天际不知道几百米！
    但是在南极地区极寒的环境下，所有肆虐融化的水蒸气却又在一瞬间凝结成了无数的冰雾，在高空之中如同围巾一般缓缓飘移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冰雾渐渐散去，腾格里那山岳般的硕大狼头再一次浮现了出来，腾格里那一双清澈的狼目，也是穿过了渐渐散开的雾气，定定地凝视着我。
    “为什么……不杀我？”腾格里怔怔地看着在自己脑袋左侧的地面上炸开的巨大洞口，喃喃地问我。
    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侧头看向了一边，沉默地咬着嘴唇，半天没有说话。
    一直沉默许久，我才有些艰难地道：
    “……我不想杀你……上杉君……我不想杀你……你是我的朋友啊……我不想为了救自己的朋友，去杀朋友……我做不到……”
    那一刻，我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变得死寂了。
    我感觉到乙灵呆呆地看着我的视线，也感受到了腾格里那凝固的视线。但是事已至此，话已出口，我也没有打算继续辩驳什么。
    我下不了手……
    对眼前这个曾经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我下不了手。
    这一点，对我来说，是铁一般的事实。
    “你……真是蠢到了极点。”腾格里苦笑着看着我，“都到了这一步，难道你还不出手吗……难道非要我告诉你，我的第六种能力是重生吗……不管我的动力炉被击碎多少次，只要我有时间，我都是可以恢复的……一旦我恢复，飞晖，你们又会陷入困境。”
    “那你就恢复吧。”我僵着声音道，“不管你恢复多少次，我都会打败你的……”
    腾格里苦笑一声，怔怔地看着我，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是就在下一刻，一道粗壮沉厚的声音，却是突然间打破了我们之间这短暂的平静。
    “折腾了半天，却什么结果都没有……真是浪费时间啊。本以为还能够坐收渔翁之利，解决掉一个呢，现在看来，还是不得不我亲自出手啊……”
    “谁？”乙灵惊异地叫出了声，她的美目四下扫动着，望向了周围。而我和腾格里也是不敢直视地扫动起了视线，快速地在周围寻找着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的源头。
    可是诡异的是，一时间，我们三人茫然四顾，却一无所获。
    “在那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娜戈突然叫出了声，视线落在了腾格里的头顶之上。
    而我的视线也迅速地落到了腾格里的头顶之上，当我的目光落在腾格里眉心的那一片区域时，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阿福？”我忍不住失声叫了起来。
    飞到了腾格里的头顶之上的小小身影，赫然正是失踪已久的小福神。
    小福神拍打着它那小小的耳翅，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呆呆地看着我，那看起来无比呆萌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一丝人类才有的狡黠怪笑：
    “哈罗，我亲爱的小主人。”小福神转向了我，然后用它那细软的舌头舔了舔它的脸蛋，“是不是很吃惊呢？”
    那一刻，我感觉到自己的大脑里就像是无数的闪电交错着轰下一般，刹那间变得白茫茫一片，再也无法思考，所有的思绪，所有的念头，所有的措辞，都在这一刻被彻底打乱、打碎，再也无法正常组织成任何的语言。
    不单单是我，随着小福神的出现，腾格里、乙灵、娜戈、玉帝、神鹰、安意如全都陷入到了长长的呆滞状态之中，
    “是你……”腾格里最先回过神来，发出了不敢置信的惊愕声音。“竟然……是你！你就是现任上帝！是你！”
    小福神拍动着它那肥大的耳翅，在天空中胡乱飞舞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仿佛藏着无数的秘密，却又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狡黠之色。
    那一刻，看着突然间开口说人言的小福神，我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切起来，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滑稽可笑了。
    但是仔细思考之下，一种极其恐惧的感觉却又笼罩上了我的心头。
    自从从蝠露露那里得到小福神以来，我已经利用小福神和不知道多少通讯过了……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说话的人是通讯器另一头的人，可是……
    难道说，真相是，我的每一次通讯，都是小福神在跟我说话吗？
    只是……我却一直都没有发现！？
    毛骨悚然的感觉笼罩了我的全身，那一刻，我感觉我全身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
    我呆呆地看着小福神，而小福神却是抖了抖它那细短的肢体，看向了我，道：
    “至于这么吃惊吗？有谁说过现任上帝一定要是个人呢？”小福神咯咯地笑了起来。“只要是个活的东西，谁都可以，不是吗？只要我变成一只小小的蝙蝠，躲在伟大的神兽御赐者，救世之星龙飞晖身边，又有谁会想到我的真正身份呢，嗯？”
    小福神拍了拍它的小脑袋瓜子，它轻盈地飞到了我的面前，然后又轻快地在腾格里的面前飞了一圈。
    腾格里皱眉看着小福神，道：

 第964章 一百五十二 现任上帝

    就在下一刻，小福神轻轻地拍了拍它那粗短的肢体，然后，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一般，我突然间感到头顶上方传来了一股莫名的凉意。我错愕地抬起了头，望向了天空，然后刹那间，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知道何时，南极的天空之中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黑夜，那是一片隐藏在高空之中的巨大黑夜，就像是黑洞般高高盘旋在那里，俯瞰着整个世界。
    无数星辰般的亮点在这一片椭圆形的巨大黑洞之中缓缓亮起，斑斑点点，璀璨夺目，仿佛无数挂在高空中的圣诞节节日彩灯。
    “星空……？”乙灵呆呆地仰望着头顶上这片突然出现的星空，但是很快，乙灵的脸色变了，
    “不对……这不是星空……”
    一刹那间，狐仙儿的话语如同一道闪电般在我的脑海里划过。
    “……妖兽们之所以会聚集在一起，是因为它们有着　‘共同的星空’。”
    狐仙儿曾经说过，之所以不同的妖兽们会汇聚在南极这片地下城的土地上，是因为一只霸主将它们聚集到了一起。
    而且，将它们聚集在一起的，是那一片“共同的星空”……
    现在，这片“共同的星空”的真面目，终于揭晓了。
    原来，星空的真面目，就是这只传说中的霸主……
    “摄提……”娜戈倒吸了一口冷气，喃喃地道，“这个家伙……是霸主摄提！”
    霸主摄提。
    八大霸主之一。
    同时，也是我所接触过的所有霸主之中的最后一只。
    伴随着摄提的出现，我感觉到整个世界的黑夜和白天都颠倒了。明明现在是南极的极昼时间，但是当摄提出现的那一刻，无尽的黑夜就如同帷幔一般笼罩了这个世界，不论是天空还是大地，都在一瞬间渲染成了沉沉的黑色。
    这是我所见过的最为巨大的霸主。我知道，摄提纪是在九头纪和五龙纪之后的纪元，也就是说，摄提是第一只出现的霸主，是历史上最早的霸主。
    在摄提向着下方的大地压迫而来之前，单单从外形来说，我很难分辨出摄提具体是什么，但是随着摄提的迅速逼近，我终于认出了摄提的完全形态。
    这是一只巨大的乌龟。
    而且是背对着大地的超级巨龟。而我们所看到的那椭圆形的黑暗区域……仅仅只是它碾压而来的巨大龟壳罢了。
    小福神双手叉腰，欢快地大笑了起来，然后突然间，它又把它的小手塞到了它的小嘴前，狠狠地吹了一记口哨：
    “算了，你们的任务已经没必要执行了，过来开派对吧……最后的祭典就要开始了。”
    随着小福神的讯息的传递，　看到遥远的北部天空之中升起了一道又一道密密麻麻的黑色身影，无数的身影化为了一道又一道的黑色烟柱在高空之中交错纠缠着，随着这一道道一条条的黑色烟柱不断地交织错杂，一道诡异的庞大身影渐渐浮现在了摄提的正下方。
    乍一看，这似乎是一张由一道道烟柱编织而成的盖天大网，但是很快，这张铺盖天地的超级大网却很快开始扭曲、翻转、叠加、收缩，最后渐渐幻化出了一只鸟的形态。
    如果从极远的距离看的话，这似乎是一只竹编出来的镂空的灰色巨鸟，因为它的身体内部完全就是空心的，组成它身体的完全是一道道的烟柱线条，某种意义上来说，它甚至有些像是北京的鸟巢，只不过，比起鸟巢，它的烟柱数量甚至还要更少，而且从体型上来说，这只铺盖天空的灰色巨鸟，可要比鸟巢大太多太多了。
    这就是叙命的真正形态。
    在这一刻，叙命终于以不死鸟的形态降临到了这个世界，原来传说中的每一个焦侥人都是叙命的一条血管，当所有的焦侥人汇聚在一起时，叙命才会展现出其真正的形态来。
    当然，即便叙命的体型已经极其惊人，在摄提面前，依然要小上一号。
    随着两大霸主的同时现身，整一片南极的大地都在剧烈地颤抖着，就好像整一片陆地都变成了飘浮在大海之上的巨大乌龟壳，在两大霸主恐怖的威压之下，所有的一切都在剧烈地颤栗着，恐惧着，瑟瑟发抖，臣服而祈祷。
    而随着摄提的出现，我看到在摄提的正中心也亮起了八个炫目的光点。
    灰蓝、黑，鲜红、白、金、彩、暗红、火红。
    “是神兽芯片……”娜戈倒吸了一口冷气，“舍沙的芯片……镶嵌在了摄提的身体里……”
    “答对了。”小福神懒洋洋地道，“摄提的身体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阴阳盘，而只有和所有神兽有因缘的人才能把神兽的生物芯片填充进去……现在，就只等着你们几个小家伙献上各自的芯片，填充到这个阴阳盘里了。能够把芯片填充进去的人，就是新一任的上帝……这个人，到底是我呢，还是某个已经达成了和所有神兽因缘的救世主呢？”
    镶嵌在摄提这个巨大的阴阳盘上的每一只神兽，都是因为我而死的……烛九阴是被我亲手诛杀的，尼德霍格、撒达、大红龙、舍沙也都是如此，栖枝、斯芬克斯、吉瑞亚拉则是为了我而献祭，可以说，它们的死因，都是我。我和它们之间，已经构建起了生与死的因缘。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成为上帝所必须要达成的因缘吗？

 第965章 一百五十三 堕凡

    原本如果仅仅只是摄提和叙命，我并不觉得已经到了无法抗衡的地步，但是这一刻，随着流讫的出现，局势却已经彻底颠倒了。三只霸主，哪怕都是一个层次的力量，也已经微微超过了腾格里，乙灵和四大神兽的力量之和，更何况，在这里，还有着真正让人忌惮的存在——现任上帝，小福神。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
    “既然你这么恨我……你为什么不早点杀了我？”
    “杀了你？”小福神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笑道，“是啊……我不知道多少次想要杀死你……可爱的小主人。可是，在你和所有神兽有因缘之前杀了你，那么就只能说明你不是救世主，那么，就会有其他人替代你成为救世主……所以就算我要杀你，也不能急着动手啊……好在，现在，时机成熟了……”
    随着三大霸主的出现，小福神的形态终于开始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也许是三大神兽的御赐，又或者是小福神开始显现出了本体，它的身体也终于开始以惊人的速度膨胀了起来，随着小福神身体的迅速膨胀，它的外貌也终于不再是我记忆中那只可爱的小萌宠了，它的肢体开始迅速地拉长，圆滚滚的头部出现了比较明朗清晰的骨骼轮廓。
    小福神的身体渐渐地拉长，其体态也终于接近了人形，而它那一对巨大的耳翅也变成了马尾辫状，长长地向着两侧延伸垂落下来，一双水灵秀气的大眼睛渐渐出现了人类特有的弧度，而它那原先并不明显的鼻子也是微突了起来，它浑身上下的黑白相见的绒毛都是隐没退却下去，不断地收缩到了薄嫩粉红的皮肤之下，粗短的前肢变成了纤细柔长、光润腻滑的手臂，那不像是男子才有的结实粗壮的手臂，倒更像是女子和小孩才有的纤细手臂。随着小福神的变形结束，我终于第一次以人类的姿态看到了小福神的全貌。
    这是一个相貌极其可爱的小孩，因为留着一黑一白两条左右对称的马尾辫，它看起来更像是女孩，但是单单从身体结构来说，因为第二性征并不明显，我还是不知道它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又或者是两者皆有。
    小福神缓缓地睁开了它的眼睛，一双水雾弥漫的灵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那一身如同雪花拼接而成的镂空连衣裙将它那纤软的身体细节给勾勒得若隐若现，而它的嘴角更是浮现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随着小福神的这媚然一笑，我感觉自己的大脑都是嗡得一颤，这一刻，在我的眼里，小福神看起来竟是如此的迷人，它完全变成了一个活泼秀气的绝世少女，那足以勾人魂魄的眼睛注视着我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都仿佛被她的手给一把抓住了。
    “是魅惑术！飞晖，不要被它给魅惑！”腾格里的声音突然传入到了我的脑海里，我的身体猛地一颤，总算是回过了神来，我急忙将视线从小福神的脸上移开，这才稍稍恢复了清醒。
    小福神呵呵一笑，双手交错在背后，笑眯眯地看着我，用分不出到底是男音还是女音的轻灵声音道：
    “看着我的眼睛啊，这么害羞干什么？我们可是一起同床睡了三年哦。”
    听到小福神的话，乙灵和腾格里都用古怪的眼神看向了我，而我的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小福神这话实在是太暧昧了，简直就是故意地调戏我。
    “你这家伙……说话能不能有点脑子……”我忍不住脸部肌肉一阵抽搐。
    小福神哈哈大笑了起来，道：
    “我说的可句句都是真话。要论肌肤之亲，对你来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更亲密？现在要杀死你，还真有点舍不得啊……可是，舍不得，也得舍得啊……”
    就在小福神谈笑之间，我的咽喉却是突然间传来了一阵剧痛，我错愕地低下了头，才发现自己的左手居然不知道在何时已经失去了控制，如同不是我的身体的一副般狠狠掐住了我的脖颈！
    是控身术！
    我急忙用右手掰开掐在脖颈上的左手，惊恐地抬头看着在远处谈笑风生的小福神，小福神的脸上依然是春风满面，看不出一丝凶意和杀意，但是它越是这样笑容满面，我内心里的恐惧感却变得越是浓密了起来。
    很显然，小福神能够轻松自如地操控所有的妖术，而我也知道，在所有妖术之中，最最可怕的，可不是控身术，而是夺魂术和勾魂术……如果小福神成功施展出这两种妖术的话，那么我们将没有任何的胜算。
    重新化为了人形的腾格里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我的身旁，那一刻，我那不再服从我身体指令的左手方才停止了继续掐脖颈的动作，恢复了平静。我错愕地转头，却看到腾格里正面色凝重地看着我。
    腾格里的面色并不好看，但是他的身上却并没有什么伤口，刚才乙灵击破了他的动力炉，可是很显然，此刻的腾格里的动力炉已经恢复如初，不会再对他的身体有任何的负担。
    我的心微微跳动了一下。
    如果刚才腾格里没有反抗到底的心思的话，恐怕我和乙灵根本不可能那么顺利地就暂时压制住他。
    腾格里，刚才根本没有完全发挥出他的能力来。
    很显然，是腾格里用他的净心术，才帮我停止了小福神对我的控身术的影响。

 第966章 一百五十四 傀儡模式

    “傀儡模式吗……”腾格里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着，“看来也是双模式的组合啊……”
    随着腾格里的话音落下，腾格里的身体周围居然出现了无数由线条组成的等身版腾格里，这些如同线团般的镂空腾格里开始恶狠狠地向着腾格里猛扑过去，它们纷纷举起了巨爪、张开了裂口极大的巨嘴，猛然咬住了腾格里的脖颈，撕裂了它体表的毛发，然后重重地把它压向了下方的大地！
    “上杉君！”见到原本想要和摄提大战的腾格里保护了自己，乙灵也是大为震惊，可是她也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腾格里的状况了，因为摄提已经从高空之中碾压下来！
    乙灵紧绷着俏脸，她深深吸了口气，双手高高地举过了头顶，然后大喝道：
    “上帝模式！”
    这一次，乙灵施展出了上帝模式，在这个模式之下，她可以操控所有的哲学、玄学乃至神学的理论，对世界进行本体论层面的操控，可以说，是比学霸模式更加实用的模式。
    “芝诺说，飞矢未动！”
    话音落下间，摄提原本向下压迫而来的身体骤然凝固住了，它的身体依然在向下压迫而来，但是诡异的，是摄提的动作本身却保持在了原来的静止状态，也就是说，这一刻的摄提进入了动又不动的诡异状态，它依然在向着下方的大地压迫而来，但是其动作却静止在了乙灵施展上帝模式的那一刻。
    乙灵的这一手非常巧妙，但是可惜的是，这种状态却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就在下一秒，摄提的身体就重新开始有了变化。
    就好像完全溶解了一般，摄提的身体就这样完全融入到了空间之中，仿佛完全消失了一般，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但是这却并不是最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就在下一秒，冰雪弥漫的半空之中突然间出现了一大片的空白区域，在那一片区域之中，甚至就连光线都被彻底吞噬了，所有进入到了那片区域之中的一切都彻底变成了虚无，而周围的空间居然也向着那一大片空白区域挤压而去，乙灵的身体也像是受到了某种吸引力一般向着那片空间快速地逼近而去。但是事实上，这并不是乙灵的身体受到了力的挤压，而是空间本身在推动着乙灵前行！
    乙灵露出了万分紧张之色，仓皇之间，她急忙双手收回，投出了手中浮现而出的骰子，施展出了另外一种玄机术。
    “跑男模式……”乙灵的身形瞬间变得飞快起来，她的身影化为了一片巨大的光幕，模糊不清地笼罩在了摄提刚才消失的区域周围。靠着惊人的躲避速度，乙灵终于避免了自己的身体被那诡异的空白区域所吞噬进去。但是即便如此，周围的空间却也依然在不断地向着空白区域挤压而去，大地和那片空白区域之间的距离越缩越短，而所有进入那片区域内的物质——不论是飞尘、雪花、空气，石块、火光、闪电，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虽然我不知道摄提到底做了什么。但是可以想象，此刻的景象必然是摄提的某种模式级别的能力，而且这种能力几乎可以和大红龙的因果抹杀能力相媲美。
    另一方面，玉帝、安意如、神鹰和娜戈也正在围绕着流讫周旋不下，虽然流讫几乎是所有霸主之中最为狂暴的，但是它的智力却也是最低下的，流讫最擅长的就是一上来就对其他对象进行疯狂的攻击，但是却是后继乏力，只要躲过了它最初的疯狂进攻，后面它基本上就很难继续保持优势了。虽然四大神兽单打独斗谁也奈何不了流讫，但是却足以将流讫引出中心战场，争取时间了。
    但是，因为腾格里、乙灵和玉帝等人都已经被三大霸主吸引了注意力，此刻已经无暇再顾及到我和小福神的对峙了。
    “现在，看看还有谁能够帮助你呢？”小福神笑了起来，“那么，准备好受死了吗？那么……去死吧。”
    在小福神下达命令的那一刻，我感觉到自己的大脑一片混沌，视野里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小福神在我的视野里的身影变得虚幻不清，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失去了意义……
    “飞晖！住手！”一道冷喝声在我的耳畔响起，我的身体猛地一颤，怵然低下头间，才发现我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再一次掐住了我的脖颈，而且正在以几乎变态的方式在把我的脖颈狠狠地扭断！
    勾魂术。
    我居然……中了勾魂术！
    随着我的意识的恢复，我的心头难以自制地冒出了一大片的冷汗。
    我缓缓地抬起了我的手，却发现我的右手五指正在剧烈地颤抖着，如果刚才腾格里稍微慢一拍的话，恐怕我的手现在已经将我自己给彻底掐死！
    这种意识完全被操控的感觉实在是太恐怖了，就感觉仿佛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被狠狠夺走了一般。
    腾格里的声音突然传入到了我的脑海之中，他焦虑地道：
    “飞晖，他的妖术对你的影响太大了，我现在要选择你作为御赐者，将我的力量和你共享，避免妖术对你的影响，你做好准备。”
    腾格里的话让我微微一惊，但是就在下一刻，我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暖流从我的胸口缓缓流溢了出来，就仿佛是喷洒而出的温泉一般，那点点滴滴的暖流瞬间将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全都布满了，随着一股暖流的出现，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仿佛我的身体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牢笼，困住了一只狂暴的狮子，而这只狮子，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尝试之后，现在终于成功地撞烂了禁锢它的笼子，破笼而出！
    原本覆盖在我身体表面的金甲圣衣终于也开始有了巨大的变化，金色的圣衣开始渐渐褪色，变成了雪一般的纯白之色，与此同时，这一件圣衣开始迅速地膨胀、扩大……伴随着圣衣的扩张，圣衣的表面也浮现出了无数狰狞的刺，就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在我身体的各个角落以极其夸张的姿势外突，金甲圣衣的面罩已经完全合拢，此刻的我从远处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金属做成的巨大野兽，又或者是一个钢铁机器人。
    看到我身体产生的异变，小福神流露出了吃惊之色：
    “不错嘛，之前还是互相残杀的死敌，现在这么快又变成了肯御赐对方的挚友了？这态度变化的可真是快啊！”
    我冷笑着道：
    “这还不是多亏了你能够跳出来，替我洗清我的嫌疑？”
    小福神掩嘴一笑，道：
    “说的也是，可是呢……就算如此，你跟我的差距，还是十万八千里啊……不对，是十八万八千里！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够摆脱我的控制了吗？太天真咯！就让你稍稍见识一下，什么是上帝的力量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我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小福神也是个话唠，此刻她就像是个小丑一样在半空中手舞足蹈，然后下一刻，她突然间指着我，道：
    “你会打自己两个耳光！”

 第967章 一百五十五 大命运术

    这种能力，是结合了三大霸主只才产生的。我无法给这种能力一个确切的称呼，因为这已经远远超出了玄机术的力量，这是真正的上帝的力量，而不再是玄牝的力量。
    这是能够决定世间万物终极命运的力量。大红龙可以把世界万物的因果取消，而小福神的能力，却可以决定世界万物的命运，这也是另外一种极端。
    如果大红龙的力量是大因果术，那么小福神的力量，就是大命运术。
    想到了当初大红龙的能力，我的神经开始紧绷了起来，我调整了一下波动不已的情绪，然后迅速地抬起了手，对准了小福神，吼道：
    “小福神，从未存在过！”
    这是我在获得了四大神兽与腾格里的力量之后尝试着对大红龙力量的模仿，而且，这种力量很快起了效果。在大因果术的影响之下，小福神的身体就像是褪色的油画一般迅速地黯淡了下去。
    但是小福神只是打了个喷嚏，然后懒洋洋地摸了摸耳朵，看着我，道：
    “刚才那句话，从未说过。”
    下一刻，小福神那原本开始透明化的身体，居然瞬间又恢复成了原状！
    小福神冲着我眨了眨眼睛，笑道：
    “我亲爱的小主人，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负负得正吗？”
    小福神，居然也能够使用大因果术！这一点虽然超出了我的预料，但是却并没有让我太过震惊。毕竟到了小福神的这个层次，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是真正意义上能够难得倒它的了。
    “停行模式！”望着头顶上方的天空之中即将爆炸的太阳，我猛地抬起了手，借用了腾格里的力量施展出了停行模式，试图施展出停行模式。天空中即将爆裂开的太阳暂时稳住了趋势，没有继续向着地球逼迫而来，但是整片天空却已经被照得难以直视。
    小福神懒洋洋地道：
    “停行模式？不存在的。”
    下一刻，我的身体剧烈一颤，而天空中原本已经渐渐平稳下来的太阳，却在下一刻再次剧烈抖动起来，眼看着下一秒就要轰然炸裂！
    “不！！”我发出了一阵惊恐的叫声，世界末日居然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的轻松。在上帝的力量面前，这个宇宙的一切物质都可以被轻易操控，所有的法则都能够被彻底操控。而在这一刻，我的大脑甚至都根本无法思考。我根本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我只能眼睁睁地目睹着这一切。
    如此轻松……如此随意……
    集合了三只霸主力量的小福神，居然能够拥有这样的力量，实在是太过讽刺。
    宇宙的生灭，仅仅只是它一念之间的行为，那么……我一直以来的努力，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暂停。”就在我满心绝望之际，小福神却是突然间弹了一记响指，原本剧烈抖动的太阳，不知道何时又恢复了平静，然后下一刻，它又轻轻地挥了挥手，道，“倒退。”
    随着小福神的一声令下，占据了三分之一天空的巨大太阳居然又骤然缩小了下去，而天空中那无数爆炸的星辰，居然也在一瞬间恢复了原状，隐没在了天空的尽头。
    巨大的压迫感和恐惧感在一瞬间又如同潮水般退了下去，小福神舔了舔嘴唇，笑眯眯地看着我，道：
    “见识到我的力量了吧？你完全不是我的对手的，我可爱的小主人。你的任何反抗呢，都是无力的。不过呢，如果你想要我大发善心不毁灭这个世界的话呢，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哦。”
    我警惕地看着小福神，道：
    “什么意思？”
    “飞晖，不要听她胡言乱语！”乙灵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了过来，但是当我回头的时候，乙灵却又和摄提碰撞在了一起，乙灵正在利用跑男模式和摄提周旋着，摄提正在源源不断地将周围的一切物质吸入它所制造出的空白区域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在被空白化。
    乙灵的身形时而凝定下来，她面色焦虑地看着我，在她的眼瞳深处，我看到了深深的担忧。
    我重新回头看向了小福神，小福神笑嘻嘻地道：
    “其实呢，杀死救世主虽然对我来说很有益处。但是事实上，如果能够让救世主臣服于我，让我夺走救世主全部的力量的话，对我来说会更有用，这对于我来说，这就像征服了一个新的世界，我将达到两个上帝的层次。我创造了霸主，为的就是侵略其他世界，同时抵御其他世界的入侵。如果你能够把你变成我的一部分，我自然能够更好得保护这个世界啦，再也不用担心其他世界的入侵啦。我还可以让你的亲戚，朋友，你心怡的那些姑娘全都复活，好好活下去哦。只要你一死，就什么难题都解决了，怎么样，要不要接受这条协议呢？”
    小福神的身影轻轻一晃，她面带着微笑飞舞到了我的面前，然后下一刻，她轻轻地伸出了纤细的双手，捧住了我的脸颊，让我静静地面对着她，看着她那双灵动而清澈的眼眸。因为有腾格里的力量保护，我知道此刻小福神不可能对我施展魅惑术，但是她的眼睛，却依然是让我的大脑一片晕眩。
    小福神就像是挑逗似的用她的手指尖轻轻滑动着我的脸颊，嘴角露出了一颗小虎牙，她眯起眼笑道：
    “怎么样啊，我的小主人，我的提议如何？”
    面对我的沉默，小福神有些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道：
    “其实呢，早在你之前，我也暗中让玄牝选择了不少作为救世主的人选，比如说杀人魔头曼珠沙华，疯姑娘仙度瑞拉，这几个救世主，都还是满符合我的口味的。可惜，这几个女人，都是疯意十足，却撑不起她们的能力来。而且和神兽之间的因缘，也始终还是差了一些，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能够成为最后的人选，算是白忙活了一场吧。”
    我的心头微微一颤，我一把握住了小福神的手腕，定定地看着她，道：
    “所以……玄牝一直蛊惑我归元，其实是你在授意吗？”
    小福神笑眯眯地道：
    “归元？嗯……你真的相信归元之后能够成为上帝吗？”
    我一愣，道：
    “难道不能吗？”
    小福神笑着道：
    “归元啊……归元，其实就是让我夺走你力量的系统啊。一旦投出了归元，就能够毁灭世界，找出所有的神兽芯片和所有神兽建立起因缘，也就相当于是承认了自己就是救世主，那时候，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不过，我会夺走你的一切。归元的力量……就是我的力量，这是一个让我重登王座的回归系统。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那个蠢丫头，居然利用自身的献祭强行终止了你的归元，否则的话……我早就夺走你的力量了，那可就省事多了。只是我没想到，玄牝最后居然会为你动心，献祭了自己……这倒是我没有算到的。”
    我死死地盯着小福神，道：
    “所以玄牝来到我的身边，一开始就是想要引诱我身份暴露，然后为你铺路吗？她……一直都是你的间谍？”

 第968章 一百五十六 神光模式

    小福神故作纯真地冲着我眨着眼睛，那一双看似纯净明澈的大眼睛深处却是藏着深深的恶意。
    话音落下间，小福神再一次闪烁到了我的面前，然后猛地张开了她的小嘴，向着我的另一侧肩膀狠狠咬了下来！
    伴随着一阵撕裂般的痛楚，我的肩膀再一次喷洒出了浓浓的鲜血，我轻呼一声，猛地向后飞退而去，拉开了和小福神的距离，但是我的肩膀皮肉却被彻底地撕裂了，破碎的盔甲、皮肉、血管带着淋漓的鲜血。
    “哈哈！”飞扬的鲜血让小福神陷入到了亢奋的状态，她怪叫着向我猛扑而来，流淌着鲜血的嘴巴一次又一次地撑开，就像是发狂的恶犬一般一块又一块地撕咬着我身上的骨骼和肌肉！
    “小主人，我马上要吃掉你咯！哈哈！你看，我咬掉你的一根手指咯！”小福神炫耀般的把我的左手拇指抓在手里冲着我炫耀着，她的脸上满是狂喜，就好像是贪婪的野兽看到了新鲜的羊肉。
    “飞晖！”看到我不断被小福神蚕食的惨状，乙灵惊呼一声，她强行中断了和摄提之间的纠缠，飞到了我的身旁，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然后狠狠地向后拉扯，拉开了和小福神之间的距离。
    看到我流淌着鲜血的断指，乙灵的脸上浮现出了惊讶而痛心之色，乙灵轻轻地伸出手，覆盖在我的手指之上，试图修复我破碎的手指，可是，不管她怎么尝试，我那被小福神咬断的手指却无法恢复如初。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乙灵怔怔地看着我那不住喷血的手指，眼中已经满是泪水。
    我身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我苦笑着看着乙灵，道：
    “没用的……小福神的力量……不是我能够抗衡的……对不起，乙灵……赢了那么多次，但这一次，看来是我输了。”
    漫天的雪花被源源不断地向着摄提吸去，同时被吸走的还有乙灵脸上的涟涟泪水，乙灵静静地凝视着我，那一刻，我看着她那温润而纯澈的眼睛，心中有的，只是浓浓的愧疚。
    “不……是我没用……”乙灵无奈地看着我，眼中有的只是浓浓的歉疚，“到最后，我还是没能够御赐你……我……真是没用……”
    “没用的。玄牝已经无法御赐了，难道你们还没有意识到吗？”
    小福神的声音突然在我和乙灵的头顶上方响了起来。
    我抬起头，却看到小福神双托托腮，头顶朝地地看着乙灵，嘴角浮现出的，是浓浓的笑意：
    “只有拥有完整身体的神兽才能够御赐，可惜的是，玄牝早就在和撒达的大战中肉身就毁灭了，现在的你，本质上就已经是一个人类御赐者了，并不拥有真正的神兽玄牝才有的一些特权，比如说……御赐。所以啊，你们的挣扎呢，也就到此为止了。嘿嘿嘿嘿……”
    小福神的回答让我如坠冰窖。而乙灵的面色也变得铁青一片，她那乌黑油亮的眼睛，迅速地黯淡了下去。
    小福神哈哈一笑，然后突然飞到了乙灵的面前，然后一把掐住了我的脖颈，冷笑着看着乙灵，道：
    “所以，你就好好看着我把他吃进肚子里吧……”
    语毕，小福神猛地张开了嘴，然后一口咬在了我的侧颈之上！
    尖锐的刺痛感扎入到了我的脖颈皮肉之下，我猛地一拳挥向了小福神，但是我的拳头却穿过了她的身体，就像是打在了虚无的幻境之中一般没有实在感。
    “没用的。”小福神轻轻地张开嘴含住了我的耳朵，柔缓地道，“杀死我，是不可能的……”
    语毕，小福神猛地一扯嘴巴，一阵剧烈的疼痛从我的耳朵传来，那一刻，我的整只左耳都被小福神咬了下去！
    难以忍受的剧痛传来，我的耳朵就这样硬生生地被小福神咬去了。我捂着受伤的耳朵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小福神，小福神嘴里含着我的耳朵，就像是叼着骨头的小狗一样带着微笑看着我，然后一口将满是鲜血的耳朵吞进了嘴里，大口大口地咀嚼了起来！
    “中子衰变！”乙灵伸出了手，冲着小福神狠狠地施展出了学霸模式。
    “取消。”小福神的身体很快开始腐化，变得支离破碎，开始瓦解，但是很快，小福神一边咀嚼着我的耳朵，一边含糊不清地念了两个字，她的身体却又迅速变回了原貌，乙灵的进攻对她居然毫无影响。
    “没用的啦。”小福神眨着眼睛看着乙灵，“都说了没用的。上帝可以操控一切物质，一切能源，一切物理法则，完全随心所欲，你们这点三脚猫的本事真的没用的。比如说……给我胸部缩水～”
    小福神突然冲着乙灵的胸口一指，乙灵顿时发出了一阵惊呼声，她急忙捂着胸口急飞了出去，但是小福神却是随手一挥，乙灵顿时如同被蜘蛛网给缠绕住的蝴蝶一般，只能停止在半空中，居然再也动弹不得。
    我错愕地转头看着乙灵，却发现，不知道何时，乙灵的胸口已经变得平坦无比，和她昔日里的身材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
    “你！”乙灵又羞又愤地咬着牙看着小福神，脸上一片潮红。
    小福神懒洋洋地看着乙灵，道：

 第969章 一百五十七 我，认输

    我冷哼一声，身体迅速地向后退却，拦截到了约翰的面前，然后一拳向着他的面部重重砸了过去！
    可是就在我重拳出击的那一刹那，一只软绵绵的手掌却是浮空出现，如同花瓣般合拢的手指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拳头，那一刹那，我感觉我浑身的力气都像是泥牛入海一般，竟是有去无回！
    小福神那张圆滚滚的脸再次浮现在了我的面前，一双铜铃大眼里饱含着浓浓的笑意。
    “好戏才刚刚开始，不要扫兴啊，小主人。”
    “滚开！”
    就在小福神话音落下间，我听到身后传来了乙灵的轻呼声，约翰不知道何时已经飞到了乙灵的面前，一只手猛地向着乙灵的胸口抓了过去！
    乙灵大惊失色，急忙伸出了双手交叉挡在了胸前，约翰的手抓到了乙灵的手腕之上，但是约翰的脸上却是浮现出了不缓不急的笑容，他也不着急，只是慢慢地抓着乙灵那皓白的手腕，然后缓缓发力。
    “电场力抹除！”乙灵愤怒地冲着约翰爆喝了一声。
    那一刹那，约翰那邪笑着的脸突然间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原本实质化的头颅在乙灵抹除他大脑电场力的那一瞬间，如同西瓜一般爆裂了开来，变成了稀巴烂，所有构成约翰头颅皮肉结构的粒子全都不再带有任何的电性，互相之间不再发生任何的作用，而是胡乱窜动，最终造成了他的头部结构无法继续维持，从而彻底崩溃。
    小福神笑看着头颅爆炸的约翰，懒洋洋地弹了一记响指，道：
    “真是个不中用的脑袋啊……取消，取消，全都取消。”
    随着小福神嘴里念出取消两字，约翰那炸裂的头颅在一瞬间居然就像是肉芽一般重新从颈部的裂口之中快速生长了出来，转眼之间就恢复了原貌！
    约翰扭了扭脖颈，活动了一下筋骨，他面对着乙灵，脸上重新浮现出了阴邪的笑容，他冷冷地道：
    “没有用的，别忘了，现在站在我身后支持我的人，是谁。”
    就在约翰话音落下之间，如一、爱德华、蟾端公、雁北辰等人也已经将乙灵团团包围，他们每一个人都对乙灵那娇软的身躯虎视眈眈，就好像是一群虎狼贪婪地看着一只瑟瑟发抖的羔羊。
    “走开！”乙灵慌张地捂着胸口，面色羞红地喊道，“走开啊你们！”
    “叫啊，继续叫啊，哈哈……”约翰嚣张地笑着，“男人最喜欢听到的，就是女人的尖叫！”
    “你这个……禽兽！”乙灵捂着胸口，她蜷缩着身体，脸上却是流下了一道道屈辱的泪水，“滚开！”
    “立刻给我住手！”看到那一道道向着乙灵逼近的身影，我感觉到整个人都沸腾了，我愤怒地朝着小福神吼着，“立刻住手，听见了吗？！如果你敢让他们对乙灵动手，那么我就算死，也是不会答应将力量给你的！”
    小福神嘿嘿一笑，道：
    “小主人，这点小脑筋骗不了谁的啊。反正你也没有打算献上自己嘛，那么，为什么我还要停手呢，你说是吧？”
    语毕，小福神重重地拍了拍手，然后冲着约翰喊道：
    “都别停下，给我继续！你们还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让龙飞晖看看什么叫做男人的本能和欲望！”
    “你敢！”我冲着小福神吼道。
    小福神只是冲着我微微一笑，脸上浮现出了娇艳之色，然后双手抱胸，嘟着嘴巴，哼起了歌。
    我的身后传来了乙灵的道道尖叫声，我的心剧烈地颤抖着，我怵然回头间，却看到约翰已经飞到了乙灵的面前，然后缓缓地勾起了她的下巴，就要朝着她的嘴唇亲吻下去！
    乙灵痛苦地闭着眼睛，她的双手被爱德华和虎平潮交错着压在了背后，而她的长发则是被蟾端公狠狠揪着，此刻的她，已经和凡人无异，已经完全动弹不得。
    “师父，住手啊……”乙灵痛苦地颤抖着，感受到如一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指，乙灵的声音都有些走样了。
    “乙灵，这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真正对大道的追求，应该超脱于**物欲之外，放弃肉身的羞耻，是你走的更远的第一步……”
    如一一边抚摸着乙灵的秀发，一边在她的耳旁轻轻地道。
    “神光剑！”腾格里的怒吼声从天而降，一道血红色的长剑瞬间在乙灵周围的空间之中扫过，划出了一个圆圈。刹那间，约翰、蟾端公、如一……所有环绕在乙灵身旁的身影在瞬间被神光剑劈成了碎片！
    腾格里冒着被叙命缠住身体的风险，强行闯入到了乙灵和其他人的对峙之中，以愤怒的一击将所有企图对乙灵不轨的身影都扫灭成了灰烬！
    “取消，取消。”小福神懒洋洋地挥舞着手指，道。“倒带。”
    随着小福神的声声令下，那被腾格里用神光剑扫荡成了碎片的身影，居然又迅速地恢复如初，再一次包围在了乙灵的身旁，所有的景象，居然就如同录像带倒放一般，回到了原样。
    “破。”小福神轻轻地对着腾格里的喊道。
    刹那间，腾格里那横贯天空的神光剑就如同被铁锤击中的玻璃一般，炸成了漫天的碎片，瞬间消失在了无形之中！
    “啧啧啧啧，多有趣啊。两个男人为了保护一个女孩而愤然出手，多有趣的场面。”小福神一边把玩着她的马尾辫，一边笑眯眯地看着腾格里，“这样一来，我更加兴奋了啊，一次给两个男人戴绿帽，岂不是更有趣的事？！”
    “你这个败类，你根本不配做上帝！”腾格里冲着小福神狂啸着，但是就在下一刻，摄提所制造出的空白区域却是猛地向着腾格里逼迫而来，刹那间，腾格里的左半边身子就像是橡皮擦一般被狠狠地擦了去！
    腾格里发出了一阵惨痛的呼号声，它迅速地拉开了和摄提的距离，但是叙命却是牢牢地束缚住了它的身体，让它动弹不得！
    “看吧。让你老老实实应对别分心的嘛，现在全完了吧。”小福神裂嘴笑着，“再见了，腾格里。我的败犬。”
    腾格里的双目骤然睁圆，就在下一刻，摄提制造出的空白区域就像是无形的黑洞一般缓缓地碾压向了腾格里的身体，腾格里的身体就像是被橡皮擦一点一点擦除一般，不断地消减着，腾格里试图靠它的力量来摆脱束缚，但是叙命却是将它的身体越缠越紧，这一刻的它根本已经无法再动弹一步！
    因为腾格里分心拯救乙灵的这一个动作，却导致了它的重大失误，最后陷入到了万劫不复之地之中！
    “上杉君！！”看到陷入绝境的腾格里，乙灵发出了绝望的呼喊声。

 第970章 一百五十八 地球包裹宇宙

    乙灵死了。
    望着乙灵那如同秋叶一般凋零而去的身影，我心中狂暴的怒火突然熄灭了。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瞬间变成了空虚，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刻彻底失去了意义。
    仇恨、怒火、恐惧、执着……曾经的美好，曾经的焦虑，曾经的疯狂，在这一刻，却仿佛云烟散尽，再无半点留恋。
    可是，就在我内心死绝之时，小福神却哈哈大笑起来，她突然伸出手指，冲着落入雪地的乙灵轻轻一指，道：
    “以为在我面前能够这么轻易死去吗？取消，复活！”
    小福神一声令下，原本坠入大地的乙灵居然重新飞悬了起来，无数的冰雪向着乙灵的身体汇聚而去，转眼之间，乙灵就重新飘浮到了高空之中，处在了约翰等人的包围圈之中。
    “乙灵！”我忍不住大声呼喊着。
    乙灵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呆呆地看着我，然后不敢置信地低下了头看着自己那满是鲜血的胸膛，就像是噩梦醒来一般抚摸着自己本该是伤口的肌肤，脸色很快变得呆滞而僵木了起来。
    “为什么……”涓涓的泪水顺着乙灵的面颊流淌了下来，“为什么……我连死都做不到……”
    小福神嘿嘿笑着：
    “看到了吧？这就是上帝的力量啊。对于上帝来说，让死人复活，是轻而易举的事，在不让你好好饱受摧残，沦为玩物之前，我怎么会让你去死呢？哈哈哈哈……”
    “你……”乙灵呆呆地听着小福神的狂笑，脸上的表情渐渐从呆滞变成了羞愤，然后又变成了绝望。
    “对不起……飞晖……对不起……”乙灵绝望地向我看来，嘴里不断地呢喃着，脸颊上的泪珠，更是不住地滚滚而下。
    约翰大笑一声，他突然冲着乙灵裸露的肩膀掐了下去，乙灵惊呼一声，脸上浮现出了吃痛之色，但是让约翰都没有想到的是，约翰的手居然轻而易举地就捏碎了乙灵的肩膀。
    “啊！”乙灵发出了吃痛的声音，她的肩膀已经彻底被捏碎了，但是，却没有像之前那样愈合。
    一种异样的感觉弥漫上了我的心头。
    这种感觉难以用语言形容，但是那一刻，本该无比绝望的我，在看到乙灵肩膀上的伤口时，我的内心却并没有产生想要自尽的冲动，有的，只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怪异感。
    小福神似乎也意识到了乙灵身上的异样，她忍不住皱眉道：
    “你的玄牝力量消失了？为什么？为什么你变回了普通人？”
    小福神一个闪烁来到了乙灵的面前，然后猛地伸出了她的指甲，在乙灵的脸颊上狠狠地划了一道口子。
    淡淡的血红很快染红了乙灵白嫩的脸蛋。
    但是，乙灵脸上的伤口，却并没有愈合。
    “这是怎么回事，你的玄牝的力量呢？”小福神突然加重了语气，掐住了乙灵的胳膊逼问道。
    小福神突然间大变的面色，让我感到了一种诡异的气氛，很显然，现在所发生的状况，是小福神也没有预料到的……
    乙灵呆呆地向着我望了过来，而我则是呆呆低下了头，当我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胸口之上时，我愣住了。
    在那里，一块蓝色的晶体正缓缓浮现而出。
    那是，玄牝的生物芯片。
    随着这块芯片的浮现，一道夹杂着淡淡叹息的女声在我的耳畔响了起来：
    “因为现任继任者鹤乙灵的死去……作为和她一起获得优胜的你，将成为玄牝的继任者。”
    是黑衣玄牝的声音。
    的的确确是黑衣玄牝的声音。但是这声音却没有丝毫的情感，似乎，仅仅只是她死前留下的残音罢了。
    到了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
    彻彻底底明白了。
    没想到，一切居然是这样的巧合，这样的偶然。
    因为我和乙灵同时到达了玄牝冰像前，其实，我和乙灵算是同时获得了玄牝继任者的资格。只不过，因为我能够拥有继任者的资格，其实是多亏了仙度瑞拉的帮助，所以，黑衣玄牝在权衡之下，把继任者的资格给予了乙灵。
    但是，当乙灵死的时候，玄牝的力量就会无处寻觅归宿，于是，另外一个有资格作为继任者的人——我就自然而然地继承了玄牝的力量。
    这是小福神也没有想到的事。

 第971章 一百五十九 双帝之战

    在我的后方几千公里的地方，就是南极洲，可是在我的前方数百米的区域，却是北冰洋。
    而宇宙中难以计数的星辰、星云，却像是点点萤火虫一般镶嵌在了南极洲和北冰洋的中间。
    那一刻，我感觉到了深深的震撼。
    这种震撼，是发自世界观受到冲击的震撼。
    “世界……被翻转了。”腾格里面色苍白地说，“现任神……他修改了世界模型……所有的物理法则都没有改变，但是看待这个世界的模型却变了……在这个世界模型里，宇宙不再是在地球之外，而是地球包裹着整个宇宙，地球的核心变成了宇宙的外壳……而且不同区域，最小空间单位也不一样了，原本应该巨大无比的恒星，因为空间最小单位变小，也就变成了萤火虫大小……”
    我明白了腾格里的意思。在现在的这个诡异的“地球包裹宇宙”的世界模型里，从普通人的视角来说，星星还是还是只有米粒般的大小，他们的所有感官感受都没有发生改变。但是对于我这样适应了原来世界的物理法则的人来说，这个世界在我的眼里却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我的小主人，现在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呢？”懒洋洋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我僵硬地转头，却看到小福神正如同闲庭信步一般向着我踏空而来。
    “取消！”我大声喊道，“取消！还原！”
    世界的图景终于开始重新落幕，地球包裹宇宙的模型就如同拼图一般在剧烈地崩塌着，原本那冲击我的世界观的世界模型终于随着我的声声令下而恢复如初，无数的星辰瞬间离我而去，我静静地飘浮在高空之中，但是这一次，我的脚下却不再是南极洲，而是北冰洋。
    在地球包围宇宙的模型里，南极洲和北冰洋正好是完全相对的两极，就像是一个萝卜对应一个坑。
    小福神一黑一白的眉毛稍微抽了抽，道：
    “可以啊，学会了我的绝活了，看来你的能力已经接近于我了，主人……既然生死一战在所难免，那么就让我们的舞台更大一些吧！地平论！”
    就在小福神话音落下之间，世界的图景再一次发生了惊人的变化，这一次，原本应该是球状的地球居然开始如同像是被铁锤敲打的面团一般迅速地向着四面八方扩张开了去，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平面圆！
    此刻我依然飘浮在北冰洋的上空，但是，当我的视线向着无尽的远方延伸时，我看到大地的尽头出现了一圈白色的圆环。
    那是南极洲的冰山。
    原本应该在地球仪上是一个点的南极洲，在地平论的世界观里，居然变成了一个圆圈。三维的世界，就这样被扩展成了二维。
    但是，我知道这种二维的平坦世界，是仅仅相对于我和小福神来说的，对于生存在地球上的人来说，他们不会有任何的感觉。
    “符合论！地球是平面不符合事实，给我取消！”我愤怒地冲着大地一指，原本平坦的世界重新开始收缩了起来，平面化的世界观重新显得立体起来，重现出了一定的饱满度。
    小福神眼睛一亮，也大声喝道：
    “融贯论！地球是球面无法和其他既有物理法则逻辑相一致，取消！”
    于是，在小福神的操控之下，原本开始渐渐褶皱收缩起来的世界，重新开始变得向着平面化舒张开了去，恢复了地平论的世界观。
    不再是力量的争锋，不再是物理法则的对轰。
    这一切，纯粹只是世界观的较量。
    这就是上帝与上帝之间的终极博弈。
    “还原论！一切都给我还原！”我愤怒地冲着小福神的胸口一指，小福神轻呼一声，她的左手臂在瞬间爆裂成了无数的粒子！
    小福神恨得咬牙切齿，咆哮道：
    “整体论！世界是一个整体，不可分割！”
    于是，她那爆裂分解开的身体，在一瞬间就和周围的空间融合为一，重新恢复了原状。
    “解构主义，万物分离！”我冲着小福神愤怒地一指，小福神的身体各个部分再一次开始向着四周分离而去。
    “建构主义，因果组合，重新建构！”小福神大喝一声，她的身体顿时又开始恢复如初，周围的一切粒子、能量，甚至更远处的星辰都仿佛变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让她在身体崩裂的瞬间就恢复成了原状。
    小福神习惯性地舔了舔舌头，气喘吁吁地看着我，流讫飘浮在她的身后，而玉帝等四大神兽则是排列在我的身后。这一刻，我和小福神就这般隔空对峙着，面面相对。
    “真是好久没有感受到过这么热血沸腾的对决了……”小福神冷笑道，“龙飞晖，你真是让我感受到了很大的乐趣啊！接招吧……黑格尔的本质论说，你的本质是一只猪！”
    小福神话音落下间，我的身体居然真的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的骨骼、皮肉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扭曲变形，我的脊椎骨开始迅速地拉伸弓起，我居然真的就要变成一只猪了！
    我大吃一惊，道：
    “萨特说，存在论，存在先于本质！我存在，我的本质由我决定！”
    随着我的话音落下，我的身体终于开始重新恢复成了原状，即将变成猪的趋势也终于停止了。可是即便如此，我的身体依然还是一定程度上发生了一些变化，而这些变化，居然并没有恢复，此刻的我，身体已经有了严重的变形，鼻子也向前鼓突肿胀，已经浮现出了几分“猪人混合”的态势。
    我知道，小福神的境界终究还是凌驾于我一头，刚才的交锋，我还是落了下风。
    小福神龇牙咧嘴地看着我，张开了双臂，道：

 第972章 一百六十 娜戈献祭

    我深深吸了口气，遥遥望着小福神，我进行了最后一次尝试，如果这一次尝试无法成功，我知道，我只能缴械投降。
    “维尔特根斯坦说，凡不可言说的，都必须保持沉默！承认无知吧，给我闭嘴！”
    小福神哈哈大笑，猖狂地道：
    “罗素说，逻辑原子论，实在世界的结构和语言命题结构一一对应，世界就是语言，语言就是世界！存在即无法沉默！”
    随着小福神的话音落下，我看到星空中的无数星辰都在剧烈地颤抖着，变化着，仿佛随着她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每一句话而在改变着自身的排布方式和组合结构。
    那一刻，我的内心产生了浓浓的无力感。
    因为在这一刻，小福神已经将她的语言结构和世界结构完全对应，除非世界完全毁灭，否则，我根本就奈何不了她，因为星辰的变动，彗星的轨迹，星体的运转，整个宇宙的能量，粒子振动，都已经变成了她的语言。
    她的声音，就是宇宙的声音。她的语言，就是世界的图像。
    小福神哈哈笑着，面色愉悦地看着我，缓缓地道：
    “对不起，你输了，龙飞晖。之前你提到了安瑟尔谟，那么，我就用他的思想来终结你吧。安瑟尔谟说，上帝是存在性最高的存在，其他的一切物体，存在性都要低一个层次……所以，我宣布，你的存在感——清零！”
    随着小福神的话音落下，我身旁的乙灵发出了一阵惊呼，我错愕地低下了头，却发现我的身体色调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淡化着，就像是掉入到了水中，色彩被不断剥夺的油画。
    一种奇妙的感觉充斥了我的身体，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迅速地变得麻木，变得失去知觉，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在离我远去，这个浓墨重彩的精彩世界仿佛变成了一副褪色的黑白画，变得和我再也没有联系。这种恐怖的感觉，当初我被德拉贡囚禁在小宇宙里时体会到过，当初飞往日本邪马台时短暂得有过，大红龙撒旦抹杀因果时曾隐隐感觉到过，当初被撒达囚禁在高维度空间时也产生过，但是这一次，这种感觉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都要可怕。
    我正在被这个世界消融，所有的一切都在被抹除而去，是从存在意义上的抹除，彻彻底底的抹杀，这种抹杀甚至比大红龙的因果抹杀还要更加的彻底，大红龙的抹杀仅仅只是从可能性上的抹杀，而小福神的抹杀，却是从整个宇宙逻辑层面的抹杀，将我彻底从逻辑的存在之中剔除出去，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我了。
    “结束了。”小福神拍了拍手，脸上浮现出了胜利者才有的喜悦之色，“龙飞晖，你是个好对手，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哈哈哈哈……你就安心去吧，多亏了你的倔强，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等你死了之后，乙灵，还有你的那些朋友们，都会好好沦为万物，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直被玩到宇宙毁灭的那一天的，哈哈哈哈，这就是败者的下场啊，不是吗？”
    “阿福，你这个畜生啊啊啊！！”听到小福神的话语，我发出了不甘的怒火，眼泪从我的眼眶里迸涌而出，我痛苦地爆头嘶吼着，但是在我的身旁，约翰和爱德华等人的身影却是再一次浮现而出，约翰冷笑着瞥了我一眼，然后向着乙灵的身体扑飞了过去，一把抓住了乙灵的胳膊，然后笑看着我，道：
    “龙飞晖，你的女人我收下了，自古至今，不管是动物还是人类，都是胜者夺取败者的女人。你……好好走吧。”
    乙灵就这样离开了我的怀抱，就像是一只从我的眼前轻飘飘飞走的蝴蝶。
    这已经是我的生命中第几次失去了？
    我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这将是最后一次失去。
    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那一刻，我突然发现，原来死亡真的不是最痛苦的。真正的痛苦，是当你死去的时候，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却还要活着饱受折磨。而你却不能留下来保护他们，帮助他们度过难关，甚至是让他们陪着你一起去死，获得解脱。
    “等薇薇复活之后，我会带着她和我们的孩子，一起去你坟前上香的，哈哈哈……”约翰突然怪笑了起来，笑得无比妖孽，无比丧心病狂，无比的变态。
    那一刻，我心寒如冰。
    失去，足以让人痛不欲生。
    而被夺取，却足以让人死不瞑目。
    这一刻，约翰用他那胜利者般的猖狂声音，让我深深地体会到了这个道理。
    走了两年，走遍了大江南北，走遍了千山万水，但是到头来，一切却又回到了原点。
    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没能改变。
    从一开始我就不是什么英雄，但是，曾经有那么一刻，我以为是这个世界舞台上的主角之一。但是到头来，我才发现，原来最后，我却只是一个扮演失败者的过客。一切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像是一场暴雨过后的桃花，零落满地。
    直到了这一刻，我才突然意识到，原来我最最怀念的，还是在那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我和乙灵、猫三昧、上杉龙太郎、凌子蟾、狐仙儿、矮子一起漫步在桃花林中的景象。那在风中被熏得满面通红的乙灵，那在飞舞的花瓣中欢叫的猫三昧，那个伴随在每人左右爱显摆自己的矮小身影，这一刻，都显得那么的美好，那么的青春。
    还没有毕业，花季，就已经结束了啊……
    真是……一个短暂的春天。
    “别给我……死得那么难看啊。”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耳畔响起，带着淡淡的叹息声。
    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却不知道何时，时间已经停止了流动，而一只雪白的手，正轻轻地贴合在我的手掌之上，手掌的主人，正静静地飘立在我的面前，定定地看着我。
    是娜戈。
    “春天才刚刚开始，花季还没有结束。”娜戈用她那清定的眼睛看着我，坚定地说，“所以，别给我板着一张臭脸，给我男人点。你可是……跟我有过约定的男人。”
    “娜戈……”我不敢置信地看着站在我面前的娜戈，欲言又止。
    不知道何时，我的身体的淡化已经停止了，而取而代之身影渐渐开始淡化的人，却是娜戈。
    这样的景象，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在我短暂的人生之中，我已经四次见到过这样的景象，而现在，是第五次。
    献祭。
    娜戈，居然选择了献祭。
    “为什么……”我呆呆地看着娜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把你当做武器，她是不会杀死你的……”
    “没有谁可以把本王当成武器，哪怕是创造了本王的人。”娜戈冷冷地道。“我的命运，由我自己作主。”
    娜戈的语气里，带着深深的倔强，也带着深深的轻蔑。
    在我的视野之中，娜戈的身体分裂成了两个，其中一个是实体化的她，那个她，正闭着眼睛，仿佛飘浮在水面上那般，安详地沉睡着。而另外一个，则是已经淡化的她，而这个她，现在正静静地看着我，和我说着话。
    我知道，娜戈已经脱离了雨瞳的身体。
    她放弃了。
    一心想要占据雨瞳身体，获得永生的娜戈，在这一刻，却选择了献祭，选择了死亡。
    娜戈有些无奈地看着闭目飘浮在旁边的雨瞳，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苦涩笑容，那笑容之中，带着无尽的惆怅，却又带着几分温柔。
    “最后还是这个小丫头赢了啊。”娜戈有些不甘心地叹息道，“也许，我一开始就是个多余的存在吧。早知道……也许，我真该借着她的身体，好好多享受几天的奶油草莓，为何……要一直奔波劳累，把自己折腾得那么累呢……呵。”

 第973章 一百六十一 第二次献祭

    小福神的脸色终于不再冷静，她死死地盯着腾格里，而在这一刻，腾格里的身体色调也在迅速地黯淡下去，与此同时，我能够看到腾格里身体的一部分就像是扩散的奶油一般向着我的身体内源源不断地汇聚而来，这种温暖的感觉，就好像是融化了万里冰上的温暖春光。
    “腾格里！你这是疯了吗？你居然想要献祭，你这么做，将有可能彻底万劫不复！你将再也不可能变成上帝！臣服于我，至少我攻下其他宇宙后，心情不错，还能赏赐你一个职位！”
    腾格里冷笑着面对着小福神，道：
    “是吗。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小福神的脸部微微抽搐，道：
    “我没有必要骗你，我的确夺取了你的宇宙，但是，我却从来不曾杀死你……你我都是上帝，都是接管过宇宙的设计者，我们都对这个世界存在着感情，我们的差异仅仅只是我们的理想，我用剑来驱赶入侵者，你用盾守护这个世界，我们的根本立场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从来没有真心想要杀死你！”
    腾格里微微一笑，笑容温煦，却是默然不语。
    “难道你不相信我吗？！”小福神焦急地道，“大不了，我现在就把上帝的权限归还于你，让你重新变回上帝！这样总可以了吧？！”
    腾格里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已经晚了。我从来不曾相信你，我太了解你了，迪赛纳。但是我相信龙飞晖。他会是一个优秀的上帝。比你……比我，都要优秀得多。”
    “他？”小福神瞥了一眼，然后突然笑了起来，“他有什么？他凭什么成为上帝？！他有这个资格么？他有无穷无尽的知识吗？他有做上帝的经验吗？他知道怎么设计这个世界吗？”
    “你我都知道，只要足够的时间，这都不是问题。”腾格里缓缓地道，“每一个上帝都是从最无知的初学者成长而来的。”
    “他不过是个可笑的孩子！”小福神突然怒道，“你真以为他能够承担起这个世界的责任？”
    “至少他已经拯救了这个世界七次。”腾格里说道。
    “拯救世界？！那只是为了拯救他自己，和他想救的人罢了！”小福神唾骂道，“别把他看的那么高尚，他不过是一个任性、自私、妄为的小孩！一个乳臭味干的毛孩！”
    腾格里缓缓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
    “你真是无知的可笑，迪赛纳。拯救世界什么的，我早就已经放弃了。我们每一个想拯救的人，从来都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这个世界从来不需要我们去拯救，我们只要拯救自己想要拯救的人，就足够了。世界，是由存在于其中的生灵定义的，而每一个生灵，都和其他的生灵是一个整体。当你动手拯救一个人时，你必然会走上拯救千千万万人的道路。而龙飞晖，他就是这样一路走来的。而我也相信，他会这么走下去。”
    “你这个蠢货！”小福神咆哮着，目眦尽裂，“无可救药的蠢货！”
    腾格里淡然一笑，然后转向了我，道：
    “飞晖，现在的我，不是腾格里，也不是什么前任上帝，而是以上杉龙太郎的身份在和你说话的。在做人类的时间里，的确有那么一刻，我曾经想过，就这样一直以人类的身份隐藏在人类社会里，然后以人类男人的身份和你竞争，用我所有的精力和能力去得到乙灵的芳心。她是我见过的心思最细腻的女孩，她的内心很脆弱，不管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她的心都很难得到安宁，只有我才能够让她感受到安宁，因为她看不透我的心。而我一直相信，情绪多变的你，是不适合她的。但是，当乙灵选择和一起死亡的那一刻，我却明白，我永远也不可能得到她的心，她的情。这不是时间的问题，再过一万年，我也不会有机会。她愿意为了你去死……这样的感情，真的很让我羡慕。我得不到，但是……我同样可以做到。”
    “上杉君……”静静地飘浮在我身旁的乙灵望着上杉龙太郎那渐渐黯淡下去的身影，苍白的脸上，却浮现出了一丝浅浅的泪痕。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上杉龙太郎凝望着乙灵的脸庞，含笑道，“谁让你哭，我就打他。谁侮辱了你，我就和他干到底。就算我付出生命的代价。”
    乙灵颤抖着看着上杉龙太郎，双手微微紧握，滚滚的泪珠从她的脸颊上不断地滚落，她看了我一眼，最后，又看向了上杉龙太郎。
    “可是……现在是你让我哭了……上杉君……”乙灵颤声道，“是你让我哭了……”说到这里，乙灵的声音哽咽了。
    上杉龙太郎看向了我，道：
    “那就去找能让你笑的男孩吧。眼泪……是要留给爱的人的。”
    说到了这里，上杉龙太郎的身影终于变得接近完全透明了，他看向了我，没有说话，没有做手势，只是冲着我轻轻点了点头。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点头，我却从上杉龙太郎的眼睛里看到了无穷的深意。
    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承诺。
    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暖暖的感觉在我的身体里荡漾开来，那是属于上杉龙太郎的力量，是属于神兽腾格里的力量……他的心，他的情，他的意。
    而如今，他的一切，都被我所继承。
    当我再次睁开了双眼时，上杉龙太郎已经消失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上杉龙太郎，再也没有了腾格里。
    在我的前方，乙灵就飘浮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我，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晶润的泪水已经凝结成珠。
    我缓缓地飘到了乙灵的面前，轻轻伸出手，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然后轻柔地道：
    “对不起，乙灵。每次都是这样……之前是吉瑞亚拉，这一次……是上杉龙太郎……”
    乙灵轻轻地闭上了眼，轻轻摇了摇头，道：
    “这是他们做出的选择……你不用太自责，应该自责的人，是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一旦做出了选择，就和别人无关了。”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我深深吸了口气，道，“永远也不会了……”
    我轻轻地搂住了乙灵，和她深深地对视着。
    但是这种对视，仅仅只持续了短暂的几秒，我就松开了抱着她的双手，然后，缓缓地转向了后方。
    “粑粑……”
    熟悉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脑海之中，我才意识到，不知道何时，雨瞳已经醒来了，她不敢置信地环顾着四周，一双铜铃大眼正怔怔地看着我和乙灵。
    “瞳瞳？”我惊喜地看着雨瞳，雨瞳眼中的迷惑与困倦之色已经消失了，她呆呆地看着我，一双大眼睛依然是显得那么的纯真可爱。

 第974章 一百六十二 你这个疯子！

    “你这个疯子……去死吧去死吧！无限杀！”
    小福神愤怒地朝着我扑飞而来，尖锐的手指指着我，不计其数的神光剑就如同漫天的电光般向着我席卷而来！难以计数的神光剑瞬间贯穿了我的身体，每一柄剑都如同劈开宇宙的笔直线条从我的胸前穿过，背后穿出，一直延伸向无穷的宇宙尽头。而这样的光剑，数量上，是接近无限的！
    我就像是被无数的尖针戳穿的蚂蚱一般被固定在了黑暗的空间之中，无穷无尽的神光剑从我的身体的各个角度插入，又洞破皮肤而出。
    可是在那一刻，我的身体，却已经没有任何的痛觉了。
    我缓缓地抬起了头，然后望向了前方的小福神。
    小福神惊恐地看着我，下意识地拉开了和我之间的距离，警惕地看着我，脸上满是惊慌。
    看着一脸惊慌的小福神，不知道怎么的，我的内心里突然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搞笑感，就好像眼前的小福神是一只爬到了老虎头顶上耀武扬威的老鼠，那么的滑稽而可笑。
    “继续啊？怎么不打了？嘿嘿嘿嘿嘿……”我的嘴里发出了我从来未曾有过的古怪笑容，我干巴巴地笑着，笑看着眼前的小福神，冲着它招了招手，然后指了指我的脑门。“来来来，继续啊？难道你没吃饱饭吗？”
    “消失！给我消失，存在感归零！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啊！”小福神显然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它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怒吼着，试图以它的全力一击将我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除而去。而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它，就像是在看一个欲求不满的小孩子在原地胡乱撒气。
    可是，不管它如何愤怒撒气，我却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它，不为所动。
    “去死吧！你的一切都是虚幻，都是虚假，你从来没有存在过！”小福神气喘吁吁地喊道，“去死啊！你是空无，是虚渺，是非在，是绝无！”
    面对着小福神的胡乱瞎叫，我只是微微歪了歪脖颈，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用如同深渊恶魔般的嘶哑声音，缓缓地说出了三个字：
    “我不爽。”
    轰！！
    就在我话音落下间，小福神突然发出了一道尖锐无比的惨叫声，一道虚空之中瞬间浮现而出的闪电快速地切过了它的身体，它的一条胳膊彻底脱离了她的身体，飞了出去！
    小福神瑟瑟发抖着，它睁大了眼睛看着我，惊恐万状地看着我，之前变得无比狰狞的形态也开始渐渐收缩，恢复成了人类女孩的形状。
    而我，则是缓缓地再次开口，道：
    “我很愤怒。”
    话音落下间，整个宇宙瞬间被渲染成了火红色，无穷无尽的地狱业火就如同疯狂生长的莲花一般从小福神的脚下冒了出来，瞬间将她的身体包裹在了其中！
    无穷无尽的烈焰灼烧之下，整个宇宙都变成了一片烈焰地狱！小福神在火焰之中惨叫着，她的身体已经被烈焰所覆盖，一丛一丛大大小小的火焰就如同花瓣一般在她的身上绽放开来，小福神的身体不断地被烈焰所灼烧，却又不断地愈合，陷入到了无穷无尽的痛苦之中。
    “你竟然开启了这一份禁忌的力量……这样的力量，已经超过了这个宇宙能够承受的极限……这样下去，你会把这个世界毁灭的，蠢货！”
    “我乐意。”我突然笑了起来。“我乐意，嘿嘿嘿嘿嘿……”
    当这诡异的笑声从我的嘴里发出时，我自己都被我的声音给吓到了。可是这一刻，我却感觉到了无所不能。
    我已经完全君临了世间万物，已经是一切的主宰，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已经在我的掌握之中，我还需要害怕什么？
    我看着在我面前瑟瑟发抖的小福神，越是看到她那恐惧的面容，我内心处的得意感和骄傲感就更是加倍膨胀了起来。
    “毁灭又如何？重新创造不就完了？”我冷笑道，“就像捏泥土一样……死了，重新再捏造不就行了吗？嘿嘿嘿嘿……破坏一千次，那就重塑一千次，又有什么？又有什么！”
    小福神呆呆地看着我，面色已经完全僵滞。
    “不……创造世界这种事太麻烦了……直接复制世界好了……嘿嘿嘿嘿……”我干笑了起来，“复制一百个宇宙，一千个宇宙……一万个宇宙……心情不好，随便毁灭个七八百个，也不是事，对吧？哈哈哈哈……”我猖狂地大笑了起来，而被烈焰包裹着小福神，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已经完全陷入到了茫然的状态之中。
    “你……真是个疯子……”小福神眯起了双目，咬牙切齿地看着我，在地狱业火的灼烧之下，她的身体已经变得破烂不堪，只要我稍稍动一下手指，我就可以把她变成一堆灰烬。
    “龙飞晖，你比我还要更疯狂。”小福神怒视着我，道，“腾格里完全看错你了……你才是真正的恶魔，是个不折不扣的反派！疯子！”

 第975章 一百六十三 薇薇

    砰！
    砰！
    在连时间都已经失去了意义的区域里，我和小福神不知道碰撞了多少次，到了我们这个层次，我们所有的技巧都已经失去了意义，剩下的也就只有纯粹力量和规则的对碰！
    我和它的身体就如同本体和影子一般在太空中疯狂纠缠着，我一拳又一拳地向着小福神轰技术而出，试图用我的力量去吞噬小福神的身体，但是我的每一次进攻，小福神却总是能够给予我同样强悍的回击，当我和它碰撞时，我感觉自己就好像是在攻击着镜子里的自己。我们就像是狮子和老虎，两只被囚禁在笼中的野兽，谁也奈何不了谁，这样的疯狂战斗，就好像宇宙本身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这个恐怖的漩涡，正在席卷着周围的一切！
    “来吧，龙飞晖，来吧！让我们像拜火教里的善良之神和邪恶之神一样，一直战斗到时间的尽头吧！我们谁也杀不死谁，谁也奈何不了谁！斗争本身，就会变成这个宇宙的存在形式，哈哈哈！”小福神狂笑着，它猛地向着我碰撞而来，和我交缠在了一起，而我则是在它的面容在虚空之中浮现时狠狠地抱住了它，试图将这只疯狂的野兽钳制住，但是很显然，我也就只能够钳制住它，却不能杀死它。此刻被我给拥抱住的小福神的身体就像是一只疯狂挣扎着的猛虎，不管我怎么下压，它却总是能够以同等的力量反弹给我，让我感到莫名的无力。
    虽然我和小福神现在勉强能够打个平手，但是事实上，因为腾格里的献祭，霸主和神兽那边的战场，已经对我极其的不利了。在摄提和叙命的包围之下，四大神兽想要保持平衡已经变得越来越艰难，一旦其中一只神兽受到不可逆的重创，那么我这边的气势将会大幅度地下降，到最后，小福神就有可能完全翻盘。
    而现在，随着小福神对摄提下达攻击四大神兽的命令，这样的趋势已经开始显现出来了。
    摄提疯狂地向着离它最近的神鹰维德逼迫了过去，神鹰正在和叙命颤斗之中，被背后突袭的摄提接近，神鹰的身体瞬间被扭曲吞噬了一大半，大片的光鲜羽毛就如同火焰漩涡被源源不断地向着摄提吸引过去，它身上的羽毛被一片一片地撕扯下来，它的大半个身体的皮肉都被撕裂开来，鸡皮疙瘩、血管和骨架都暴露在了虚空之中！
    感受到了神鹰的情况不妙，　我的心头一阵慌神，手上的动作不经也慢了几分。小福神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猛地向着我恶扑而来，无形的拳头猛地轰击在我的身上，恐怖的能量蚕食之下，我的身体居然被损毁了大半！
    “关键时刻，居然还敢分心？！”小福神大声嘲讽着。我大惊失色，猛地抬起了双手，采取了防御的姿态，强行抵御着小福神疯狂的进攻。
    恐怖的能量在小福神进攻到我身体的瞬间爆散开来，因为刚才的一瞬间的分心，我的身上添加了大量的伤口，我不得不分出注意力去修补这些伤口，但是这样一来，我用在防御上的能量又会减少，小福神就此可以不断突破我的防线，给我增添更多的伤口。我和小福神之间勉强保持着的均衡，在这一刻，已经开始渐渐被打破了，胜利的天平，正在缓缓地向着小福神倾斜而去！
    “你要输了……”小福神得意的声音传入到了我的耳中，“真是遗憾啊……几次都看到了胜利的希望，结果却被硬生生得抹杀，这种滋味很不好受吧？不过没关系，很快就会结束了……”
    深深的不甘弥漫上了我的心头。其中还伴随着长长的失落。
    我万万没想到，到了最后，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却还是无力改变失败的结局。
    能够使用的底牌我都已经用尽了，甚至，连腾格里和娜戈都选择了献祭，可是，就算这样……我却也还是输了。
    输了，就失去了一切。
    到最后，我还是失去了一切。
    小福神发出了胜利的猖狂笑声，而我越发感觉到小福神施加给我的压力变得无比巨大，我感觉自己就像是面对着一道海浪，一堵无情压下的巨墙，而我只是一个什么也做不到的小孩，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墙壁向着我碾压而下，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在神鹰尖锐的鹰唳声中，我能够感觉到我体内的力量快速地下降，胜利的天平，正在不断地倒向小福神。
    “结束了……”小福神冷笑一声，它的身体猛地向着我的穿刺而来，下一刻，小福神的身体就如同一道横贯的宇宙的利剑，从我的身体穿透而过，源源不断跟随而来的能量无穷无尽，在小福神贯穿了我的身体之后，无限的能源依然徘徊在我的体内，不断地破坏着我的身体，让我再也没有修复的机会。
    寒冷的感觉弥漫上了我的心头，我能够感觉到我体内的澎湃的能源在源源不断地流失走，所有的一切，即将走向终点。
    恐怖的爆炸在我身体的周围发生，我的身体就像是被狠狠丢出的抹布，无力地向着宇宙的尽头飘荡而去。
    “粑粑！”雨瞳凄厉的叫声在我的耳畔响起，我看到了一道蓝色的龙影向着我飞舞而来，雨瞳一口含住了我，然后甩动着龙尾逃窜而去。在雨瞳的额头上，蹲坐着乙灵。
    “粑粑！粑粑……粑粑……”含着我逃跑的雨瞳，此刻已经是泣不成声，而我的身体则是绵软一片，体内肆虐的能量，让我失去了再战的力量。
    “飞晖……”乙灵轻轻地滑落到了我的身旁，我感觉到她那双温暖的手正在轻轻地抱着我，可是，我却已经看不清她的脸了。
    “乙灵……”我苦笑着，“我真是……对不起上杉和……娜戈……”
    乙灵轻轻摇了摇头，苦笑道：
    “没关系……你已经尽力了……别忘了我能够感觉到你的心的，你想的一切，我都知道……飞晖，听我说，我现在要做一件事……在摄提的身上，我听到了声音……除了摄提自身的意识之外，我还能够感觉到另外一个意识的存在……”
    乙灵的话，让我的心猛地一颤，原本浑浊的大脑，也是清醒了几分。
    “另外一个……意识？”
    摄提身上另外一个意识？这是什么意思？乙灵拥有明心术，她所感觉到的，自然不假。
    大概是看到了我迷茫的眼神，乙灵轻轻地道：
    “是薇薇的意识。”
    薇薇的意识！？
    我这才想起来，在摄提的身上，还镶嵌着其他神兽的芯片，而在这些芯片之中，其中一块，就是薇薇的芯片……

 第976章 一百六十四 哥，杀了我

    薇薇，复活了。
    小福神不敢置信地看着复活的薇薇，而也就在小福神愣神的那一瞬间，薇薇缓缓地抬起了手，一对秀眉之下，是一双散发着坚毅光彩的美丽眼睛。
    那一刻，整个宇宙的时间，都仿佛冻结了。
    夺魂术。
    这是薇薇的能力。
    是她无论如何也想复活来帮助我的原因。
    随着夺魂术的施展，薇薇的眼神迅速地黯淡、迷茫下去，但是另一方面，此刻正掐住了我的脖颈的小福神的眼神，却是变得柔和、温润了起来，小福神的身形从野兽般狰狞凶悍的状态缓缓变形，变回了那个留着黑白双马尾辫的女孩的状态。她怔怔地看着我，粉润的嘴唇中，则是焦急地吐露出了让我心碎的话语：
    “哥……快……趁现在……杀了我……”
    那一刹那，光阴流转。
    相似的画面，相似的场景。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时光倒流，返回到了原点。
    那一天，在北欧的青铜树下，那只寄宿着薇薇灵魂的巨大黑龙，也曾如现在这般凝视着我，眼中饱含泪水。
    三年的努力，三年的血拼，只是为了忘记那一天风雨中那道被钉死在青铜柱上的倩影，只是为了救回那个被我亲手杀死的女孩。
    可是三年后，一切却又回到了原点。
    女孩终于复活了，她就站在我的面前，可是，她却让我杀死她。
    再一次，像是三年前那般，把她亲手杀死。
    三年来，我成长了很多，改变了很多，可是我的目标却始终不曾动摇。
    三年来，女孩却始终保持着那一天的容貌，始终不曾改变一丝一毫。
    时光，在这一刻，仿佛完全失去了意义。
    如果这一切都是注定的结局，那么在过去三年的时光里，我又是为谁而喜，为谁而忧呢？
    “薇薇……”我颤着声，终于叫出了这个名字。
    那一刻，我竟然感觉这个名字是那么的陌生。
    “杀了我……哥！”薇薇颤抖着，她的双目之中已经满是泪水，“快……杀了我！快啊……”
    “飞晖，没有时间了！”玉帝的催促声在我的脑海里响了起来，“迪赛纳的意识暂时被困在了尼德霍格的芯片里，但是这持续不了多久！快趁现在动手！”
    玉帝充满威严的声音终于让我的意识稍稍恢复了过来。那一刻，我听到了来自后方的愤怒惨叫声，那是占据了薇薇大脑里的尼德霍格芯片的小福神在借着身体发出怒吼，她正在不甘心地试图回到原来的身体之中，随着小福神的反抗，眼前的薇薇的脸部也开始微微扭曲起来，她的眼神忽而清明，忽而又变得无比茫然。
    “粑粑！”
    “飞晖！”
    雨瞳和安意如的声音也在我的脑海里响了起来，我转头，看到了被摄提攻击得支离破碎的神鹰，看到了被叙命五花大绑的安意如，还有头破血流的雨瞳。
    我知道，已经没有时间让我犹豫了。
    再次回头，我看到了满是泪水的薇薇，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清澈，就好像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拉着我的手，甜甜地叫我哥，然后，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永远问我说不完的问题。
    我感觉到滚烫的泪水在顺着我的脸颊流淌而下，在我的下巴凝聚成珠。
    我的双手是那么的沉重，可是，却好像有看不见的力量托着它们的一般，我还是缓缓地抬起了双手。
    那一刻，我的双手化为了神光剑，跃过了头顶，一直延伸到了宇宙的尽头，仿佛要将整个宇宙都切割成两半的电光。
    “住手啊，龙飞晖！！住手啊！”身后传来了小福神凄厉而绝望的惨叫声，它哀求着，嚎叫着，试图阻止我动手。“我输了！我输了！你拿走我的力量吧！不要杀我！”
    我高高地抬着双臂，听着身后传来的和薇薇一样的声线，内心产生了一丝丝的波动，可是，眼前的薇薇却是认真地看着我，眼中流露出了无憾与鼓励之色，她微微一笑，冲着我点头，示意我不要再犹豫。

 第977章 一百六十五 结束

    薇薇走了。
    她的灵魂，她的意识，她的记忆，连同小福神的上帝印记，一起离开了这个世界。
    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这场横跨宇宙的超级大战，在这一刻，也终于分出了胜负。
    所有的一切，都画上了句点。
    而随着小福神的毁灭，摄提和叙命也终于得到了解放，它们停止了继续对四大神兽的进攻，玉帝，神鹰，雨瞳和安意如与它们之间的战争暂时停了下来。摄提变回了原来那巨大的悬空乌龟的模样，在它的身体之中，镶嵌着一颗颗闪闪发亮的神兽芯片。
    不知道何时，我眼角的泪水已经干涩了，我轻轻收手，一颗颗的神兽芯片就如同流星一般离开了摄提的身体，向着我的方向飞了过来，如同行星绕着太阳一般环绕着我。
    小福神已经自毁了薇薇的身体，随着它的本体彻底被摧毁，它的意识全都储存在了尼德霍格的芯片之中。
    黑色的尼德霍格芯片轻轻地落到了我的手掌心之中，我轻轻地并拢手指，芯片中小福神那狂躁而不甘的意识，化为了一道跳蹿的火焰浮现在了我的面前。
    黑色的火焰之中，我看到了小福神那张写满了愤怒和不甘的脸。
    “我诅咒你！”小福神不甘心的意念传入到了我的脑海里，“我永远诅咒你！你不会是一个合格的上帝！你的世界，迟早会遭到其他人的入侵！迟早会被别人给征服！”
    我点了点头，道：
    “也许吧。可是，那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学会做一个合格的上帝之前……先学会做一个合格的人吧。”
    我的五指越扣越是紧，而小福神的表情也变得扭曲了起来。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你做上帝已够久了，可以……去了。”
    下一刻，我重重一捏芯片，小福神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不甘惨叫声，而最后，这一道惨叫声戛然而止，整个宇宙，也在那一刻变为了安静与沉默。
    小福神彻底死了。
    现任上帝留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意念，终于化为了虚无。
    可是，为此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黑衣玄牝、腾格里、娜戈、薇薇……一个又一个被我视为生命中最值得珍惜的人，都在这场大战之中离我而去，为了让胜利的天平倒向我，他们选择了化为柴薪，点燃我最后的胜利火炬。
    这一切值得吗？
    我不知道。
    对我来说，失去他们，甚至比死了还要更加的痛苦。
    薇薇说我是个英雄。
    可是，那只是她眼里的我。
    在我自己的眼里，我只是一条失去了所有的可怜虫。
    “粑粑……”雨瞳载着乙灵飞到了我的面前，硕大的龙头浮现出了一丝胜利的喜悦，她贴着我的身体，使劲地在我的身上磨蹭着，像是个撒娇的小孩子。
    “结束了，瞳瞳。”我看了一眼单膝跪在雨瞳头顶上的乙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乙灵定定地看着我，眼中却满是复杂之色。
    “辛苦你了，乙灵。”我轻轻地道。
    乙灵只是冲着我微微一笑，这时候，我才发现，她的眼角，竟也有泪光。
    “都结束了，飞晖……你赢了。”乙灵轻轻地说，“从今以后，你再也不用为了追逐神兽……而满世界奔走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一颗又一颗的神兽芯片浮现在我的身旁。
    蓝色的芯片，那代表的是玄牝。
    白色的芯片，那代表的是腾格里。
    黑色的芯片，那代表的是尼德霍格。
    灰色的芯片，那代表的是烛九阴。
    火红色的芯片，那代表的是舍沙。
    粉红色的芯片，那代表的是栖枝。
    血红色的芯片，那代表的是大红龙。
    暗红色的芯片，那代表的是撒达。
    彩色的芯片，那代表的是彩虹龙。
    金色的芯片，那代表的是斯芬克斯。
    如今这些芯片里，都没有了任何的意识，只是一个个的空壳。
    再加上依然存活着的神鹰，玉帝，安意如和雨瞳，所有的神兽芯片，都在此集合。

 第978章 一百六十六 地上人的反击

    圣像战争结束了。
    神兽战争结束了。
    上帝的战争……也结束了。
    当我重新回到了南极时，那里已经一团糟乱，巨大的南极地下城已经完全毁于一旦，在搜索队的救援之下，狐仙儿被人救到了雪原上，躺在雪原上，身受重伤的她身旁正趴着面色焦虑的矮子。
    当我乘坐着玉帝从天而降时，狐仙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露出了吃惊之色。
    “学姐。”乙灵从神鹰的翅膀上滑落而下，轻轻地落在了雪地里，她快步走到了狐仙儿的身旁。
    而矮子则是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乙灵和我，呆呆地道：
    “腾格里呢？怎么只有你们？难不成……”
    “腾格里已经死了，百阅哥。”我面色僵硬地道。“上杉君就是腾格里……他已经……死了……百阅哥，总而言之，一言难尽吧。”
    矮子倒吸了一口冷气，抬起头看了看身后的玉帝，道：
    “这么说……飞晖，你把腾格里杀了？”
    “不，”乙灵摇了摇头，道，“上杉君不是飞晖杀死的……他一直到最后，都站在飞晖这一边。杀死他的……是霸主和其他人。他是为了救飞晖和我才死的……”
    “矮子哥，仙儿姐姐，好久不见了。”恢复成了人形的雨瞳走到了狐仙儿的身旁，蹲下身，开始给身体受伤的狐仙儿进行治疗。
    看到重新称呼自己为矮子哥的雨瞳，矮子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瞪大了眼睛，道：
    “瞳瞳？你……你又回来了？”
    雨瞳冲着矮子眨了眨眼睛，调皮地道：
    “是啊，我回来了。矮子哥，给我发个欢迎红包不？”
    矮子喜上眉梢地道：
    “当然，当然。不过你矮子哥现在身上没带红包。咱们回去慢慢叙叙旧好不好？”
    “好啊。”雨瞳点了点头，覆盖在狐仙儿腰部的小手慢慢伸了回去，此时，狐仙儿身上的伤已经完全愈合。
    矮子看着盘旋在天空中的神鹰、安意如和玉帝，脸上满是迷茫之色，他不解地看着我，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才昏迷了没多少时辰，这怎么……都天翻地覆了？”
    我苦笑了一下，拍了拍矮子的肩膀，道：
    “一言难尽了，百阅哥。我们先回去再说吧。子蟾哥他们现在怎么样？”
    矮子道：
    “还昏迷着呢，不过应该快醒了吧。我是昏迷得最早的，我听到了动静，担心仙儿，就先赶过来了。才来没多久呢。”
    没有鲜花，没有拉拉队，更没有掌声。
    当我和矮子一起回到了观察站时，原本等候在那里的学生和观众大部分都已经撤走了，雪地上只有密密麻麻的脚印和杂七杂八的烟花筒。因为之前腾格里等神兽霸主的突然出现，导致所有的观众都担心被波及，于是在第一时间选择了利用鲸艇逃跑。
    回到了观察站时，我们碰到了等在那里的克丽丝蒂娜，她正面色焦急地看着我，看到了我们平安归来，克丽丝蒂娜脸上紧皱的眉头才终于消散了几分。
    “蒂娜，你还在这里啊……”我下意识地道。
    克丽丝蒂娜面色阴沉地上前来，道：
    “飞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我看到了大量的神兽和霸主……还以为世界末日到了……”
    我笑了笑，道：
    “一言难尽啊，蒂娜。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霸主已经死了。圣像战争也结束了，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克里斯蒂娜的脸色稍稍好看了几分，但是脸色的紧张之色却依然没有消退，而和克丽丝蒂娜在一起的一些龙神集团罗宾小组的成员面色却依然极其僵硬。
    “怎么了，罗宾教授，脸色这么难看？都过去了，大家放轻松点吧。”我舒展了一个懒腰，笑着道。
    克丽丝蒂娜有些艰难地咬了咬嘴唇，道：
    “问题不是这个……飞晖，你不知道。因为玉帝复活，加上刚才你们刚才和霸主大战的事被全球数百个大大小小的天文观测中心给观测到了，地上人已经无法再容忍天上世界的肆无忌惮，他们……已经向天上世界开战了。”
    听到了克丽丝蒂娜的话，我的心扑通一声沉到了谷底，我一把抓住了克丽丝蒂娜的手腕，情绪有些不受控制地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蒂娜，麻烦你说清楚点！”
    克丽丝蒂娜深深吸了口气，道：
    “就在五分钟前，美国的陆基洲际导弹‘民兵－3’和潜地三叉戟ii－d5洲际导弹搭载着制寒武器向着云梦城和鹏背城上空发射，有一枚在白云边学院上方当场爆炸。这是一轮警告式打击。全球多个有核国家也都已经把陆地核1弹发射井和核潜艇的发射目标对准了天上世界的各大首都和经济大城，一旦制寒武器的警告无效，核战争就将爆发……”
    矮子捂住了脸，道：

 第979章 一百六十七 登云豹

    这些小太阳都是亮度惊人的超级核聚变反应堆，只不过这些核聚变反应堆都被用悬浮矿石衬托着，上升到了半空之中。
    从高空中粗略一望，整一座鹏背城，居然有数量过百的人造小太阳！
    事实上，限定域也并不是完全封闭的，就像是龟壳一样，限定域也是由无数的小限定域拼接起来的，有些区域还存在着裂缝，阳光能够倾泻进来一部分，但是大型的客机和战斗机肯定是别想了，此刻那倾斜而入的阳光就如同金色的瀑布一般，将整一座圆形的鹏背城斑斑点点地点缀成了明暗不一的湖泊。
    鹏背城的上空还笼罩着一层浓浓的雾气，的确如罗宾教授说的那样，鹏背城的温度已经下降了很多，虽然还不至于到南极的地步，但是也已经足以让一般人连连打颤。此刻鹏背城的街道上已是空无一人，所有的人不是躲到了建筑内就是集中到了避难所，防空警报在鹏背城的大街小巷不断地鸣叫着，整一座平日里祥和一片的城市，此刻完全笼罩着肃杀的气氛。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鹏背城陷入这样紧张的状态，哪怕是之前奢比尸出现的时候，也远远不能和此刻的紧张氛围相提并论。
    “飞晖，看那里……”乙灵突然指着东部的天空喊了起来。
    我抬头望去，视线越过了重重高楼，落在了一处我极其熟悉的角落。
    那是鹏背城我最熟悉的角落。
    白云边的所在地。
    而此刻，白云边最大的象征性建筑，太和殿，已经彻底被炸塌了，就像是被人狠狠踩了一脚的燕窝，彻底碾压地一团糟乱。
    而在太和殿的上空，还有一道灰色的烟柱，正在缓缓升腾而起。
    那是导弹轰炸留下的象征物。
    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导弹击中了太和殿，但是看着这将近百米的杀伤半径，我知道这肯定是在美国也是极其有名的导弹系列。
    我感到了一阵毛骨悚然，如果之前击中这里的并不是普通的导弹，而是核1弹的话，太和殿会变得怎么样？
    面对地上世界的这一次突然的打击，天上世界也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
    当然，如果地上世界这一次敢用核1弹的话，天上世界一定会不惜代价直接将地上世界填平，而且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
    “玉帝……是玉帝……”白云边的学院大门口聚集了一些正在疏散的学生，他们看见了从天而降的神兽们，一个个脸上都浮现出了惊喜之色，开始对着空中指指点点。
    “还有魔龙克尔巴！”
    “神鹰维德佛尔尼尔也在！”
    “还有娜戈！”
    “天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神兽和龙帝！”
    一张张原本写满了阴郁和恐惧的脸，在看到我乘着玉帝从天而降后，开始绽放出了阳光。
    我轻轻地落到了地上，在学生群中，我看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些是我曾经的同班同学。
    他们面对着如同山岳一般缓缓从天而降的玉帝，学生和老师群缓缓地向着这边包围了过来。其中，我看到了小丑教授，他正带领着一批学生井然有序地从学院里撤离。
    我快步走上前去，道：
    “教授，现在状况怎么样了？”
    小丑教授急得焦头烂额，道：
    “比能够想到的还要遭，学院刚才遭到了一枚战斧导弹和制寒导弹的轰炸。副校长和几个校董没能够逃出来……哎。现在情况已经是一团乱麻。鹏背城已经完全封闭了，但是战争才刚刚开始，我必须带着孩子们去避难。”
    听到小丑教授的回答，我的大脑嗡嗡一响，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就像是变成了冰雕一般，再也无法说话。
    我不敢置信地问道：
    “露露姐……不，副校长……她死了？”
    小丑教授轻叹了口气，他神色黯淡，没有回答我，只是招呼着旁边的学生跟着他一起撤退，一直等到学生队伍有组织地从我身旁离开后，小丑教授才拍了拍我的肩膀，道：
    “不知道……太和殿完全崩塌了，还没有人搜索那里。营救工作还没来得及展开……”
    我舒了口气，然后以最快的向着太和殿的方向疾掠而去，当我落在了完全化为了废墟的太和殿顶上时，我闻到了一股难闻的焦味，倒塌的琉璃瓦、门柱、金丝楠木梁椽杂七杂八地堆叠在一起，就如同小山一般。所有的建筑材料都已经被炸成了稀巴烂，记忆中辉煌无比的太和殿，此刻却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我还清楚得记得，我不知道多少次在太和殿里进林芝豹、蝠露露的办公室，听他们的谆谆教诲。这里已经是我记忆中无法抹去的一部分，可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摧毁了。
    我疯了一般在废墟里翻找着，呐喊着：
    “露露姐！露露姐！”
    雨瞳的力量瞬间启动，所有的废墟就如同受到了磁铁吸引的铁皮般纷纷向着高空之中升腾而起，瞬间化为了粉尘。
    在缓缓下落的无数粉尘之中，我看到了一条断裂的短小手臂，上面还带着粘稠的血丝。
    看到上面的粉色哥特裙的泡泡袖，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蝠露露的手臂。
    那一刻，我心如冰渊，万念俱灰。
    “飞晖……我们走吧……”矮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身旁，在我的身边轻轻地催促道，“我们先去帮忙疏散学校里的学生吧……”
    但是我没有回应矮子，双脚只像是卸了力一样跪在废墟之上，那一刻，看着地上的那一条断手，我的大脑已经完全一片空白，甚至已经不能思考。
    “畜生……”泪水像是剪断了的瀑布，难以自制地从我的眼里流淌了下来，我已经极力克制了我的情绪，可是在这一刻，泪水却还是无法抑制地打湿了我的面颊。

 第980章 一百六十八 有神的世界

    没想到，这只灵兽，居然就是眼前的这只登云豹。
    是它在危机关头保护了蝠露露。
    看到被登云豹含在嘴里不省人事的蝠露露，我急忙跑上前去，利用雨瞳的力量给蝠露露进行止血救助。只要蝠露露还留着一口气，对我来说，想要救下她，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让狐仙儿、乙灵和矮子把蝠露露抢先送走进行治疗。之后我则是把太和殿的废墟再搜索了一遍，可是这一次，我却真的没有再发现任何幸存者。看着登云豹背上那大面积的烧伤，我意识到，恐怕是因为蝠露露的体型较小，所以在导弹来袭时，登云豹才能够把蝠露露压在身下保护住她，但是其他人却根本没有那个机会了。
    随着鹏背城的完全封闭，制寒导弹或者其他的远程导弹没有再进入到云陆的空域之中。
    而我也是和矮子他们赶到了白云边的校医室，在那里，蝠露露依然还是昏迷不醒。
    根据乙灵和校医生的描述，蝠露露因为受到了导弹的冲击，大脑略有震荡，这需要她自己慢慢调整才能够恢复过来，最好让她再休息一段时间，否则，如果大脑调整不好的话，就算勉强醒来，对以后的精神状况也会有负面影响。
    我虽然可以让蝠露露立刻苏醒过来，但是考虑到蝠露露日后的精神状况，我还是没有出手。
    学院的伤亡名单很快就出来了。当时在太和殿的一共有二十四名学校领导和校董会成员，而活下来的人，却只有蝠露露一人。在我熟悉的名单之中，遇害的人还有副校长鹭泽青。白云边遭到轰炸的事很快就传开了，引起了沧泱的震怒，正在云梦召开紧急作战会议的林芝豹大为震怒，而云梦军区那边也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除了沧泱高层的瞩目，学校的师生也开始自发得示威呐喊，要求政府对地上人采取惩罚措施。
    天上人对地上人的态度一向都是轻蔑傲慢的，这种态度，就像是一个超级大国面对一个国民连饭都吃不饱的贫困小国一般，但是这一次地上人对天上世界的突袭，却是给了天上世界当头一棒，把不少沉浸在美梦之中的天上人给打醒了。本来以天上世界的防御系统，地上人的打击根本不足为据，但是这一次，地上世界却是发动了饱和攻击，而且导弹轨迹还不固定目标，具有一定随机性，再加上鹏背城也不是云梦那样的首都，这才导致了一定的防御漏洞的突显。
    整座鹏背城的空气之中都弥漫着浓浓的战火气息，哪怕是三岁小孩都知道，战争一触即发。地上世界和天上世界的矛盾已经彻底激化，恐怕维持百年的平静就要打破了。而一旦战争开始，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这就是个未知数了。
    但是，作为所有情况的始作俑者，我知道，我需要承担的责任是最为重大的。如果不是因为玉帝等神兽的苏醒以及地上世界对天空中的异象的恐慌，这样的情况也不至于发生。
    既然一切由我而起，我也不会拒绝承担这一切的责任。
    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事态的变化，比我所料想的，还要快很多。
    就在五分钟之后，沧泱接到了来自地上世界美国的投降电报。美国宣布了投降。
    这则消息来得如此突然，让所有试图对地上世界采取报复措施的人都始料不及，所以人都以为是地上世界某个国家的政府采取了行动，但是最后的传回的结果，是还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对美国实行打击，美国宣布投降，另有原因。
    就在五分钟前，太平洋上发生了突然形成的飓风、海上漩涡和海啸打击，美国分散在全球各地的十二艘核动力航母以及航母特遣队全军覆没，除此之外，美国的七十五艘核动力潜艇也全都遭到了远海的突发性局部海啸的打击，全军覆没。正常来说，航母和核潜艇在远海区域是不会遭到海啸的冲击的，但是这一次突然出现的海啸，却是一种局部性的特发性海啸，其在局部范围内的能量极其集中，就好像是地壳有一股热气笔直冲刷而上，直接造成了海面的沸腾和波浪形态的剧烈抖动。别说是美**方，甚至就是天上世界也无法理解这样的现象。
    军方唯一知道的是，覆灭的一艘核潜艇，之前曾向白云边发射了战斧导弹。
    “我靠，真是神了，这是谁下的手？简直就是上帝之手啊。”听到了地上世界美国第一时间宣布投降的消息，矮子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喜上眉梢。
    校医室里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浮现出了惊喜之色。
    但是我却是低下了头，看向了我的手掌心。
    那一刻，我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飞晖。”乙灵轻轻地呼唤了我一声，我回过神来，转头间，却看到她正面色凝重地看着我，清秀的眉毛微微蹙起，一双被颤抖睫毛覆盖着的眼睛里透露出担忧的光泽。
    “嗯……”我轻轻嗯了一声，却是摇了摇头，乙灵似乎知道了我在担心什么，她小声地对我说道：
    “这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不要想太多。控制好你的情绪。”
    “嗯……”我只是点了点头，冲着乙灵勉强一笑。

 第981章 一百六十九 灾难与心情

    这是我最后做出的选择，也是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当我变成玄牝的继任者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得不面对现在的局面，我将再也不属于任何国家，任何民族，任何种族，任何群体，我将成为一把剑，一把高高悬挂在全人类头顶上空的剑，默默地俯瞰着这个世界的一切，就像是上帝那样。
    而且不单单是全人类，连我自己也不得不恐惧的是，我不知道这把剑，什么时候会失控，轰然落下，将人类延续了数千年的文明之数霍然斩断。
    在医务室里，我喝了一杯乙灵给我泡的清茶，杯底见空时，我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在她的搀扶之下，我缓缓地起身，然后向着外面的世界走去。鹏背城的天空依然阴暗，天空中飘浮着节日彩灯般的耀眼小太阳，昏黄色的光芒将这一片天空之城勾勒出了温暖的色调。走到熟悉的白云边的广场上时，寒冷的空气一波接着一波吹拂过我和乙灵的面颊，丝丝的凉风将乙灵那漆黑的长发细细地撩起，如同铺开在天地之间的一条黑色绸缎。
    望着头顶上方那无数如同灯笼般飘浮着的壮美而绚丽的小太阳，将整个世界渲染出了一片浪漫而温柔的色调，我深深吸了口气。
    乙灵轻轻地道：
    “真美啊。”
    “是啊。”我感慨道，“真美啊……可是，这样的风景，还是少出现比较好。”
    “是啊。”乙灵轻轻地道。
    “乙灵？”
    “嗯？”
    “以后……你还会陪在我身边吗？像这样……一起看全世界的风景？”我小声问道。
    乙灵的身体轻轻一颤，她握着我的手腕，温暖的身躯稍稍向着我靠了靠，然后道：
    “当然，你能够看到最美风景的地方，永远有我。”
    寒风迎面而来，吹乱了我的发丝，我缓缓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一刻天地的宁静与清凉。还有身边的温暖。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
    两个月后，我领到了白云边的毕业证书。
    但是，领到毕业证书时，我却没有到场，毕业典里的举行，我也没有参加，将毕业证书送到了我手里的人，另有其人。
    天幕下的银峰雪川呈现出莹蓝的色调，喜马拉雅冰川宛若玻璃般透明莹润。巍峨的雪峰，白雪皑皑的群山，宛若一尊尊高高低低的银质巨人屹立在白茫茫的雪雾之中，俯瞰着人世间的冷暖情仇。
    听到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时，我缓缓转身，从阳台前的千里冰瀑中收回了视线，望向了后方。
    一道黑色的丽影定格在了我的后方，就如同在白雪之中升腾而起的黑色火焰，还是熟悉的洛丽塔风格的哥特式复活黑洋裙，还是那熟悉的椭圆形太阳镜，那一头燕尾服般的分叉式略显随意地批在脑后，随着女子的轻轻落地而左右摇动。
    “意如，是你啊。”
    看到身后的黑裙女子，我不由得轻轻一笑。“最近不游历世界，倒是有闲心到我这一毛不长的雪山圣地来度假啊？”
    安意如微微一笑，她双手负背，一步一摇地走上前来，道：
    “还不是帮你送毕业证书来了。是你们那位副校长托我给你的。恭喜你，顺利毕业了。”
    安意如嫣然一笑，然后将她藏在身后的宝贝亮了出来。
    那是一本黑金色的硬壳证书，镶着金边，还有着云朵的纹路，看起来质地极好，我小心翼翼地接过，用手指轻轻地在质地极佳的证书封面上划过，感受着那柔软的兽皮质地。
    “学生龙飞晖，性别男，一九九九年十月一日出生，于二零一九年六月在本校毕业。经过三年高校学习，虽未完成修完教学计划内规定的全部课程，但是因为其积累的特殊贡献学分，给予其加分，准予毕业。　校名：白云边　　校长：林芝豹。　二零一九年六月十五日。”
    “恭喜了。”安意如嫣然笑道，“昨天的毕业典礼，我和雨瞳也偷偷参加了，还和你的那几位师兄师姐喝了不少香槟。只可惜……你没有参加。不过，我偷偷给你留了半瓶。虽无当时情境，但也能从酒中品到几分浓情茂意。”
    语毕，安意如轻轻地抚摸着她手腕上的珠子，就想要把她随身携带的香槟给我。
    我摇了摇手，苦笑：
    “算了吧，意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的状态，我现在的情况，还是不喝酒为妙，免得我又控制不住我的情绪。”
    听到了我的话，安意如收回了酒，冲我笑了笑，道：
    “好，那就不喝酒。”
    她撇下了双手，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我的身旁，和我并肩而立着，一起遥遥地望着前方那如同利剑般直插入大地的冰瀑，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还是不能自如控制自己的情绪吗？”沉默了半晌，安意如背对着我，突然开口问道。
    我摇了摇头，苦笑道：

 第982章 一百七十 毕业典礼

    安意如握住了我的手，在我的手上细细地写了字，然后苦笑着道：
    “你可别太紧张啊。要是情绪一慌，又出了问题可不好。”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一手按胸，尽力平复着我的情绪，避免我的情绪因为太过波动而导致出现难以晚会的恶果。我在脑海里想象着一望无际的湖面，粼粼的湖水映射着斜罩而来的阳光，那暖黄色的阳光如同阳光的燃料一般在柔软玻璃质感的湖面上荡漾开来，次第扩散向无尽的远方，而我的心，也随着那扩散的阳光而重归宁静。
    “怎么样？”等我平复了一分钟后，安意如忧切的声音重新响起。
    “没事了……应该吧。”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感受着自己那重新恢复了平静的内心，
    安意如拍了拍我的肩膀，道：
    “还真是让人为你担心啊。说实话，你这样的情况，我想要周游世界，也不得安心啊。”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戏谑地笑道：
    “不如留下来陪我看这千里雪山？”
    安意如微微眯起了她的美目，双手负背，轻轻地踩着她那黑皮制的雪地靴，弓身拉开了和我之间的距离。
    安意如轻轻捋了捋她额头上的秀发，含笑微微地道：
    “可以啊。不过，若是我留了下来，某人会高兴吗？如果某人不高兴，你会高兴吗？你不高兴，这个世界会宁静吗？”
    安意如的话让我忍不住笑意更浓了：
    “你是我们的客人，你留下来，乙灵会很高兴的。我们这山中小屋也是常年寂寞，巴不得有人来。毕竟一般人来这里都要预约，还会受到边境哨岗的检查，可不像你们神兽这么出入自由。”
    安意如摊了摊手，道：
    “如果不介意，我倒是留下来陪陪你也不错，我可以给你讲讲这些年来我的所见所闻。不过话说回来……你和乙灵又是走到了哪一步？可是开花结果了吗？”
    我苦涩一笑，然后摇了摇头，道：
    “还是和以前一样，老样子吧。我现在这个状况，真的不想耽误她一生……但是乙灵她有明心术，现在也的确是她最能够了解我的心思了。”
    我缓缓抬起头，将视线放空，眼睛的焦点重新落在了万里的高空之上。
    那里天蓝如瓷，如壁四合。
    “在之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神兽都只在地球上……现在我明白了，因为在整个宇宙之中，地球的确是最特殊的。地球……就是世界的心脏啊。而现在……这颗心脏，已经和我的心紧紧相连，和我的情绪产生了共鸣，它已经变成了我的一部分，而我也已经变成了宇宙。”
    安意如浅浅一笑，道：
    “陆九渊与王阳明都曾说过：‘宇宙即吾心，吾心即宇宙’。如今，却也是名副其实了。”
    我点了点头：
    “现在我才真正领略到古代圣贤们的伟大啊。也许他们虽然还没有达到那样的境界，却已经隐隐洞悉到那样的境界的存在了吧。”
    安意如抿唇一笑，脸上的笑意就如同酒液一般缓缓荡漾了开来，这时，她突然间伸出了手，接住了一片从空中悄然飘落的雪花，道：
    “下雪了？”
    于是，在如同万千蝴蝶般飞扬的雪花之中，安意如轻轻一笑，她双手轻轻勾起了荷叶边的黑色裙角，然后就如同一朵绽放的黑玫瑰般在雪地里缓缓舞蹈起来。
    无数的细碎雪花就如同鹅毛般环绕在她的身周，包围着她，伴随着她，随着她那一提一转的优雅动作而在空中变化出浪漫的姿态。
    “瑞拉，你还是这么调皮。”我仰起头，望着那飞旋的雪花的中心，苦笑连连。“还不愿意恢复人身吗？”
    飞舞的雪花骤然逆行升空，如同无数的孔明灯般在空中随风弥漫开来，最后变成了一张雪白的少女的脸，雪花凝聚而成的人脸狠狠地冲着我吐了吐舌头，然后再一次如同缤纷洒落的花瓣在糅散在了空中，随风而去。
    望着弥散在空中的无尽雪花，安意如惊叹道：
    “原来是她啊。”
    我笑了笑：
    “是啊，就是她。我已经好几次告诉过她可以回来，可是她不愿意。她说她想要在更广阔的空间里体会更多奇妙的景象。看来她玩得正高兴呢。”
    安意如轻声道：
    “不过，如今的她，就算回来了……这个世界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吧。可怜的孩子。”
    “是啊……也许现在的状况，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我不由得感慨万分。“就像是一个自由自在的雪之精灵。”
    短时间的沉默，最后，安意如的笑容又渐渐地收敛，重新变成了担忧之色，她定定地侧脸看着我，道：
    “最近还有试着用镇定剂吗？”
    我微微一怔，摇了摇头，道；
    “没用了，镇定剂对我现在的体质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影响，反倒只会影响我的睡眠质量。”
    安意如道：
    “看来不管怎么样，都没有办法去除你对这个世界的情绪影响吗……难道只有整天学植物人躺在床上睡大觉吗？”
    我摇了摇头，道：
    “要是睡觉就能解决问题就好了。睡觉也会做梦啊，做梦是最麻烦的，我还没办法在梦中克制自己的情绪呢。这些年，我做的噩梦可不少，要是哪天做个噩梦，我一不小心发作，把这个世界毁灭了，那才是最可怕的……”
    安意如低下了头，她轻轻地用她的靴尖踩了踩脚边的一团松软的雪块，道：
    “也是。”
    又是短短的沉默，但是很快，安意如却是笑了起来，道：

 第983章 一百七十一 毕业晚会

    雪屋并不恢弘富丽，但是也算不上简陋小气，总体来说是清净朴素，如同庙堂圣殿，简约之中带着几分的神圣。这里原先是如一的住处，乙灵对这里很熟悉，当初也是她提议我来这里修身养性。和皑皑白雪，万里冰川为伴，我的内心的确能够平静很多。
    乙灵正在屋里给雨瞳做咖喱饭，见到猫三昧等人到访，雨瞳和乙灵都是大为欣喜。猫三昧和凰极生都给雨瞳带了不少礼物，大多是一些电子游戏玩具，还有一些随身听和糕点，雨瞳当然是颇为欣喜。
    看到乙灵系着白色的围裙，发梢束着环扣，在厨房里认真做饭的样子，矮子忍不住道：
    “不得了啊。你们俩同居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嘛，看乙灵这身打扮，围裙锅铲系发带，都是标准的家妻配置了。什么时候我能叫你弟媳啊？”
    被矮子这么一问，乙灵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红云。而雨瞳则是赶紧低下了头，狂玩手里的新一代游戏机，装出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我的脸上也是一片燥热，于是我咳嗽了一声，反问道：
    “百阅哥，你可别大嘴巴啊。我可是叫你哥，你辈分可比我大，怎么说，你也要比我成家立业在前吧？你和仙儿学姐没有结果之前，我是不会动那方面心思的，你放心好了。”
    听到我提起了矮子和狐仙儿之间的结果，气氛突然间变得僵冷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矮子和狐仙儿之间的气氛似乎显得有些微秒，当我提到他们之间有结果的时候，矮子和狐仙儿不由自主地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又迅速地收回了视线，保持了沉默。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一直从他们出现到现在进屋为止，矮子和狐仙儿之间，都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而且，除了矮子和狐仙儿之外，我隐隐意识到猫三昧和凌子蟾之间，似乎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样的情况，让我想起了当初大家一起参加圣像战争比赛之时。
    难道说……这么几个月过去了，矮子和狐仙儿，猫三昧和凌子蟾，最后还是没有走到一起吗？
    趁着大家在帮乙灵打理桌椅，切菜洗碗之际，我拉着凰极生到了一旁，小声问道：
    “会长，百阅哥和仙儿学姐，还有猫姐跟子蟾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啊？他们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我怎么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反而疏远了啊？”
    听到我的询问，凰极生拍了拍我的肩膀，勾了勾我的下巴，道：
    “小龙儿，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听八卦新闻了？”
    我歪了歪眉毛，道：
    “这算什么八卦？百阅哥也好，子蟾哥也好，都是我的好哥们，我难道不该问问他们的事吗？这都几年了，他们到底怎么样了啊？”
    在我的逼问之下，凰极生轻叹了一声，道：
    “飞晖，这件事……你还是别问了。我并不想瞒着你，可是……我也不太想说出事实让你伤心。”
    我心头一沉，道：
    “会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凰极生左右顾盼，最后轻轻地附耳道：
    “陈百阅和仙儿最近发展的不是很好。他已经快放弃了，倒是和玉面狐狸走得很近。三昧……她两周前，就接受了鹫尾秀明的求婚戒指，马上就要订婚了。神沼枫和玉子算是目前比较明朗的一对了，不过御间城毅的情绪其实也不是很好，他们这次会来，其实也是不容易。”
    我的心里咯噔一响，我不敢置信地道：
    “会长，你不是在糊我吧？之前百阅哥和仙儿学姐不是好好的吗？子蟾哥和猫姐，不也已经重归于好了吗？”
    凰极生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因为仙儿在之前的圣像战争里暴露了身份，现在全世界都已经知道了她是妖兽，而沧泱的目前……还没有承认妖兽和人类的婚姻的法律。而且，因为之前神兽的事件，天上世界政府和妖兽正在尽力撇清关系……仙儿和百阅之间的关系，已经很难走下去了。至于三昧那边，就是她个人的意愿了。之前在邪马台的时候，鹫尾秀明已经向三昧告白了，以三昧这种容易感动的性子，那时候……她没有忍住，在所有人面前，答应了。所以现在……大家形势都不是很明朗啊。”
    凰极生的回答已经极其诚恳。在我现在的状态之下，事实上，凰极生是并不愿意向我吐露真相的。但是如果他不向我表达真相，我内心同样不会好受，所以权衡之下，他才把实情告诉了我。
    “不说这个了，小龙，咱们今天是特地跑来给你补办一次毕业聚会的。”凰极生迅速转移了话题，道，“说点开心的事吧。这些天来，外面的世界，也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
    接下来的话题回归了轻松。小小的雪屋内，气氛一片融洽和睦。凌子蟾拿出了他平日里削木雕的绝活，开始削黄瓜和竹笋，矮子则是开始给猪蹄拔毛，乙灵则是忙着烧开水，准备锅底汤，猫三昧和狐仙儿主要都忙着洗碗刷筷的活，同时清洗一些蔬菜。至于神沼枫三人组则是擦桌子搬凳子，主要干着一些体力活。
    这样的场面实在是让我欣慰，那一刻，我感觉到我们仿佛又回到了在亚马逊森林里的时候，那时候，我们也是风餐露宿，就地捕食，就如同一个亲密无间的大家庭一般。
    突然想起，在亚马逊热带雨林的夜晚，不知道谁说过，如果我们永远被困在热带雨林里就好了。
    如果我们一直被困在那里，一直出不去，那样的话，我们现在会不会变成一个原始人家庭呢？
    “发什么愣呢，粑粑，大家都这么忙，快来帮忙啊！”耳边传来了雨瞳的嘀咕声，我转头，看到这个小丫头正在忙着切蒜，调配酱汁。
    “好嘞，我这就来。”我笑着，匆忙上前帮雨瞳的忙。
    整整折腾了有个把小时，半阴半阳的重庆鸳鸯锅终于开始冒出了腾腾的热气，散发出了又辣又醉人的清香。
    凌子蟾均匀地将肉铺放入到左右两边的锅中，乙灵、狐仙儿和邪马台三人组不喜欢吃辣，雨瞳和猫三昧，还有我们这些大男人都是满不在乎。矮子吃相难看地用筷子夹着羊肉在热汤里来回刷动着，精确地把控着羊肉从生到软化的时间。
    “好吃不过火锅啊！嘿嘿，这种时候就该来点冰啤酒！”矮子大口咀嚼着嘴里的羊肉，心满意足地道。
    “意如，你会吃辣吗？”我看着一旁小心翼翼地往自己的碗里倒着清汤的安意如，问道。
    安意如得意地掀唇一笑，道：
    “那是当然了。可别小看我的龙胃。”
    顿了顿，安意如笑着道：

 第984章 一百七十二 饭局

    “来，飞晖，我敬你。”玉子也面带微笑地站起身来，“其实之前你赢得圣像战争的时候，我就该来和你们庆祝的，可惜那时候身体不是很好……现在补上了。”
    “谢谢玉子！”我开心地和玉子碰着杯，心中一片暖融融。
    喝下了一大口茶后，我打着饱嗝，环顾着坐在圆桌后的众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感动。
    “其实……圣像战争的胜利，真的不是我一个人的成功……不管是在地下湖的时候也好，还是在热带雨林还是南极地下城也好，如果没有大家在，我是闯不过那么多的险关的，缺了你们任何一个人，我都走不到今天……那天的胜利，其实，是属于大家所有人的。我应该谢谢大家，谢谢你们每一个人……”
    矮子揉了揉鼻子，笑道：
    “谢什么啊，这么肉麻。但是都是一个团队的，谁赢了都一样嘛。”
    凰极生也是抿唇微笑着：
    “是啊。小龙，这一切还是你表现的好，我们啊，只是帮你在屁股后面推了一把而已。看看我，第二关就被翡翠龙蜥折腾得退了场。”
    “会长你还说呢，那时候要不是你挺身而出，给了那翡翠龙蜥两刀子，咱们那时候说不定还真折在那里了，哈哈。”矮子也是醉醺醺地笑了起来。
    凰极生舒展了一个懒腰，道：
    “别叫我会长了，我现在也不当会长了，都是陈年旧事了。”
    我微微一惊，道：
    “会长，你卸任了啊？那谁来接任你啊？”
    凰极生笑了笑，道：
    “是歌莺晴小姑娘。老人总要多给新人一些机会嘛。总不能一直霸着位子。”
    歌莺晴？没想到居然是她。之前她偷走了刘鹚欣的风茄果后，我就不知道她到底怎样了，是否走出了心理阴影，但是现在看来，她过得应该不错。
    “我看，纯粹是会长你烂摊子没人收拾，找个老实姑娘顶着吧？”我斜目笑道。
    凰极生耸了耸肩，含笑连连，却是摆出了一副随你怎么猜的表情。
    “学校现在怎么样？重建工作怎么样了？副校长他们还好吗？”我关切地问道。
    凰极生转动着筷子，道：
    “挺好的。重建已经完成，如果你现在去，可以看到焕然一新的太和殿，比之前的可要恢弘多了哟。因为新党事务繁多，林校长下个月就要退了，蝠副校长会接替他成为新校长。”
    矮子笑呵呵地道：
    “总而言之啊，学校里的情况是越来越好了。飞晖你不用太担心，等你心情好了，咱们带你去外面转转去。来，你百阅哥我给你倒点茶，拍拍你大名人的马屁。”
    说着，矮子端起了桌上的细颈茶壶，小心翼翼地往我的杯子里倒起了茶水。
    可是，当矮子倒茶时，我却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矮子的手，居然在颤抖。
    “怎么了，百阅哥，你手还抖成这个样子？”我失笑道，“不会是喝多了吧？”
    矮子一愣，脸上的笑容稍稍僵硬，急忙收起了水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
    “是啊，真喝多了……我什么时候酒量这么小了……”
    我的视线落在了矮子旁边的几人身上，可是那一刻，我的眉头不自然地微微锁紧了几分。
    因为，我已经开始意识到在场气氛的不自然了。
    “怎么了啊大家，都不吃东西了？”我苦笑道，然后挥了挥手，“还有这么多火锅，一起吃嘛。不然到时候单靠我和乙灵几个人可吃不完。”
    “没事，没事！反正这冰天雪地的食物也容易保存，你们慢慢吃嘛。”猫三昧笑眯眯地道，“来，飞晖，猫姐我再敬你一杯……”猫三昧起身就要再敬我一杯酒，可是当她起身时，我却发现她的手也在微微的颤抖，我的视线落到了猫三昧的腰包上。
    我微微眯起眼，我的视线瞬间洞穿了她的腰包，看到了里面藏着的物体。
    那是一柄尖锐锋长的匕首。
    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冲着猫三昧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
    “猫姐，为什么？”
    猫三昧很显然已经注意到了我的眼神落在了她身体的哪里，她的手指一松，手中的酒杯突然落了下来，碰得一声掉进了鸳鸯锅里。
    蒸一锅火锅，都瞬间给毁了。
    “对……对不起飞晖……”猫三昧顿时有些慌了，她急忙伸出手把酒杯从鸳鸯锅里捞了出来，但是却被锅里滚动的汤汁烫到，不禁缩了一下手。
    “为什么，猫姐？”我依然是怔怔地看着猫三昧，看着她低着的头，那一刹那间浮现而出的阴郁表情，不解地追问。
    整个房间都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他们应该都知道了我到底发现了什么。
    猫三昧的眼睛突然红了，她一声啜泣，用手捂住了眼睛，然后别过了头去，小声哭泣了起来，凌子蟾急忙上前安慰她。
    而一旁的矮子和狐仙儿的表情则变得极其沉重。
    矮子低着头，无奈地用手托住了腮帮子，道：
    “三昧她家人被政府要挟了。政府觉得唯一能够摆脱目前世界上各地出现的灾难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所谓的上帝，永远离开……”
    我的心中顿时燃起了熊熊的烈火，我怒道：
    “所以，政府让你们来杀我？因为他们相信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们觉得你们能够说服我去死？！”
    所有人都沉默了。

 第985章 一百七十三 最后一次日出

    最后，乙灵终究还是没有追上来。
    出了雪屋时，我被屋外疯狂的暴雪所震撼了，飞扬的雪花在呼啸的强风之中向着我迎面而来，就像是一堵幻形的墙，将我包围得严严实实。
    但是这点飞雪，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我孤独地穿过了暴雪区，像个风雪之中的流浪汉，最后在一座冰桥上，缓缓地立定了步伐。
    立定脚跟时，我才发现，雪花的对面，冰桥的一头，正站着一道娇小的身影。
    那是雨瞳。
    她追着我出来了。
    “粑粑，”风雪中，穿着蓝色长棉裙的雨瞳失落地看着我，然后指了指雪屋的方向，道，“大家都在等你呢，一起去吃饭吧。矮子哥他们……都对粑粑你没有恶意的。”
    我笑着，缓缓走上前，在酥软的雪地上踩出了长长的脚印。
    我走到了雨瞳的面前，轻轻地伸出手，捏了捏她那就像是娃娃一样柔软的小脸蛋，笑道：
    “粑粑知道，他们所有人都对我很好，都对我没有恶意……可是，我没有脸再见到他们了。瞳瞳，你知道吗？我没有脸去见他们了……因为我现在明白了，是谁夺走了他们的幸福。外面的世界都已经天翻地覆成那个样子了，他们又怎么可能有心思想着享受校园生活，讨论在一起、谈婚论嫁的事呢？”
    我苦笑着，心中却是一片无尽的失落。
    雨瞳脸上也浮现出了深深的痛苦之色：
    “粑粑，你会怪外面的人吗？”
    我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
    “我不会的。那些人里，一定也要林芝豹校长吧。他们是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能杀死我的，这次让会长他们来，其实更多的也是想和我谈论的意思。”
    雨瞳紧紧地抿着嘴唇，认真地看着我，然后用一种试探的语气，轻轻地道：
    “粑粑……你不会……真的被他们杀死吧……？”
    我冲着雨瞳淡淡一笑，然后摸了摸她的脑袋，道：
    “瞳瞳，你喜欢猫姐吗？”
    雨瞳微微一愣，她的眼角渗出了淡淡的泪水。
    “嗯……喜欢。”雨瞳点点头说。
    “那喜欢矮子哥吗？”我问道。
    “喜欢……”雨瞳轻轻地说。
    我的笑意更浓了：
    “其他人呢？子蟾师兄，会长，仙儿学姐，乙灵？”
    “喜欢……我都喜欢……”雨瞳的声音哽咽了。“可是……我最喜欢粑粑你。我想和粑粑你在一起。”
    我的鼻子一酸，心中升腾起了一股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暖意。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雨瞳，那一刻，我竟无语凝噎。
    突然间，雨瞳大哭一声扑到了我的怀里，放声嚎叫了起来：
    “我不要粑粑你死……我不要！粑粑，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眼泪不争气地从我的眼中流下来了。风雪中，我含着泪，紧紧地抱住了雨瞳，却是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去回答她。
    对我来说，这个世界已经变得非常复杂。可是对于这个小丫头来说，这个世界，始终是简单的。一台游戏机，一个粑粑，也许就是她的一切了。
    她不是喜欢想那么多的孩子。
    “这个世界……会更好的。”最后，我只是说出了这句话。
    那天的那场晚宴是怎么结束的，我不知道。但是当我回到雪屋的时候，矮子他们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乙灵和安意如在那里收拾着碗筷。
    圆桌上还摆放着没有吃完的酒菜，在猫三昧坐过的位子上，　我看到了一滴滴圆圆的清水。
    那是她的泪水。
    我没有问乙灵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因为我不想去构想一个他们失落离开的景象，我更希望他们是带着欢笑和乙灵挥手告别，而不是沉默着不欢而散。
    送给我和雨瞳的礼物都留下了，可是雨瞳却没有收下，只是小心翼翼地放在角落里，像是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珍藏着。她的内心也很犹豫吧，到底要不要收下他们这包含着复杂情绪的礼物。
    但是雨瞳不愧是雨瞳，两天后，我看到她还是没能够忍住，拿出了猫三昧送给她的游戏机。
    那时候我明白了，雨瞳是个很容易忘记悲伤，获得快乐的女孩。
    她已经学会了乐在其中，享受人生。
    那么，她一定也能够承受住其他的悲伤。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对我来说，始终还是平静的。在与世隔绝的雪山里，我感受不到外面世界的天崩地裂，对我来说，每天能够和乙灵锅碗瓢盆的日子，非常的清闲和安宁。而且还有雨瞳陪着我，安意如也会时不时来做客，生活并不无聊。
    根据安意如告诉我的消息，在猫三昧离开雪屋的那个晚上，云中国际释放了原先绑架了的猫三昧的家人，原因并不是他们幡然悔悟了，而是因为当猫三昧在雪屋里吃火锅时，云中国际的天上云陆突然发生了大面积的塌方，云中国际的总部就那样永远沉入了泥沙之中，毁于了一旦。
    安意如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却没有告诉我究竟死了多少人。
    在猫三昧他们离开之后，我就没有再和他们联系，但是没联系，却不代表我不关心他们。事实上，通过安意如和新闻媒体，我还是关心着他们的遭遇。
    我真的……真的好担心他们受到外界的伤害。
    雪白的墙壁，柔软的蒲团，一只简单的收音机，一段时间里，这些就成为了我的陪伴。
    “白云边新校长蝠露露在访问新德利亚大使团的路上遭到恐怖分子袭击，袭击者当场被捕，疑与反龙飞晖势力有关……”
    “玄牝力量消失，捕杀野生妖兽事件数量激增，人兽矛盾激化，以狐仙儿为代表的一批灵兽被遣送回钻石谷……”
    “鹫尾秀明与猫三昧订婚，凌子蟾独自于房中酗酒被偷拍……”
    “陈百阅小说疑有为朋友龙飞晖洗白嫌疑，遭到封杀……”
    “神沼枫和大鹪鹩玉子订婚，御间城毅醉驾车祸……”
    “……”
    “全球暴雨骤增，火山频发，海啸连连，洪水不绝，我们的‘上帝’何日大发慈悲？”
    在无数杂乱的新闻之中，我偶然能够听到那些我最关心的人的新闻。对于世界来说，他们也已经是大名人，想要知道他们的下落，实在并不难。

 第986章 一百七十四 道别

    没有人拒绝，所有人都并肩站在了我的身旁，像是护卫一样守护着我，静静地和我一起站在栈道的高台上，举目望着远处的日出。
    这大概是我见过的喜马拉雅山最美的日出，橙红色的暖日缓缓地从远处的章子峰顶上升起，就像是一颗模糊了天空与日心的红毛丹，千山万雪都在那炫目的阳光下变为了深色，在这无上的光芒面前，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安静了，暗淡了。
    直到太阳缓缓浮起，越过山顶时，世间万物才被重新赋予了色彩，呈现出了蓝色的冰川和银色的雪地该有的色调。
    观看日出的过程中，所有人都是那么的安静，甚至没有人大口呼吸。但是，当太阳跃过了山顶时，我却听到了一片抽泣声。
    我的审判时间，到了。
    “谢谢大家……”我的目光从远处的山峰渐渐收回，然后转向了身旁的人影，“能够和你们看这一次日出……是我这一生中，最幸福的事。”
    猫三昧突然哭了起来，她转向了我，双目通红，带着哭腔，道：
    “难道一定要这样吗，飞晖？总有别的办法的……总是会有的！”
    看着猫三昧那血红的脸，我笑了。
    “也许有别的办法吧……但是这个世界等不了那么久了。”
    “可是……飞晖，你怎么能让我们做这种事呢……”凰极生依然是满脸痛苦。
    我看向了凰极生，笑道：
    “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种归元的方式，但是如果可以选择，我愿意被我最重要的兄弟和朋友们杀死……对不起，会长，可是我想，也许也只有这样，我才能够割断心里对你们的牵挂。”
    我伸出了手，指了指我的胸口，然后，看向了眼前的众人，道：
    “来吧，会长。我已经想好了……”
    “不行，飞晖！我们不会这么做的！”猫三昧突然叫了起来，然后开始捂着双目失声痛苦，手中的匕首，更是砰得落到了地上。
    “猫姐……别这样啊……要是你们这样，我也会不想离开这个世界的……”我的声音也哽咽了，“那样遭殃的，只会是这个世界上无辜的人……对吧……猫姐，请你成全我。”
    我看向了凌子蟾，向他递出了一个恳求的眼神：
    “子蟾哥，拜托了……你是大伙里最理智的，这个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取舍……当初，是你和猫姐把我带上了天上世界，现在，我也希望能够你来亲自送我离开。拜托了……”
    我用万分恳求的眼神凝视着凌子蟾，而周围的人也是面色挣扎地看着凌子蟾，而凌子蟾的脸上更是一片阴翳，我看到他握着匕首的手，也在微微地颤抖着。
    “子蟾，不要。”矮子面色复杂地看着凌子蟾，然后狠狠地摇了摇头。
    凌子蟾死死地抿着嘴唇，他沉着脸，手臂不停地颤抖着，细长的刘海阴影之下，他那平日里无比犀利的眼睛里此刻却藏着深深的灰暗。
    “子蟾哥，求求你了……”我的声音里也几乎带了一丝哭腔，“我知道，你会理解我的，当初和循蜚大战的时候，你也曾经想牺牲自己成全整个世界……我现在，和你当时是一模一样的，子蟾哥，成全我吧……这是我的心愿。求求你……”
    凌子蟾的颤抖愈发厉害，他有些艰难地转身，我看到他的手指几次想要放松，却又几次握紧。尤其是当我提到了循蜚的时候，我能够看到凌子蟾的眼神明显变得清明了几分。
    终于，在我的催促与恳求之下，最为理性的凌子蟾，还是踩着雪地，握着匕首，一步一步走到了我的面前。
    然后，凌子蟾双手同时握住了匕首的把柄，双臂同时发力，他双肩的肌肉都微微鼓突了起来，那一刻，在凌子蟾那微乱的刘海之下，我看到了一双血红的眼睛，还有那双血红眼睛眼角缓缓流淌而下的泪水。
    “飞晖，”凌子蟾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用沙哑的声音道，“我永远也不会原谅我自己的……我不配做你的哥……可是，我能够理解你……”
    见到凌子蟾抬起了双手，猫三昧失声尖叫了起来：
    “子蟾，不要……！”
    可是凌子蟾终究还是猛吸了一口气，然后肘部微微收缩，小臂并拢双手十指交叉紧握着匕首，猛地向着我的胸口正中央刺了下来！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轻呼了一声。
    冰冷的感觉刺破了我的皮肉，穿透了我的胸膜，卡进了我的胸膛之中，那一刻，我感觉到了强烈的锐物感进入到了我的身体之中。
    凌子蟾双手握着匕首柄，那一刻，我能够从匕首感受到凌子蟾那颤抖的双手，终于，凌子蟾这个从来不曾哭泣的男人，在这一刻也忍不住放声痛苦，他突然仰头悲吼了起来，就像是一只迷路在雪山只的孤狼，吼得那么撕心裂肺，哪怕是当初在中庭面对失去猫三昧时，他都没有发出过这样凄厉哀绝的声音。
    缓缓地，凌子蟾就这样握着匕首，在我的面前蹲了下来，他一只手撑着颤抖不已的身躯，滴滴的泪水落到了冰冷的雪地里，化开了些许的坚冰。
    “对不起，飞晖……对不起！”凌子蟾声嘶力竭哭着。
    “不……子蟾哥，你做的很好了……谢谢你……”我欣慰地看着凌子蟾，看了看残留在我胸口尚未拔出的匕首，然后看向了周围的其他人，道，“猫姐，你也来吧……这点程度，求求你了，我现在好痛啊，求求你们，早点送我上路吧……”
    在我的催促和哀求之下，猫三昧的哭声终于还是渐渐止住了，猫三昧狠狠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她软着步子，一步一步走到了我的面前，用她那双湿润清澈的眼睛看着我胸口那缓缓流淌而出的鲜血。
    “飞晖……”猫三昧已经泣不成声。“我真是个没用的姐姐……”
    我摇了摇头，笑道：
    “猫姐，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姐姐，你陪我一起开心，一起冒险，总是能够耐心教导我，在我尴尬的时候出手帮我……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有你在，我永远能够对这个世界充满新奇感……我会对天上世界充满喜爱，有一半，是因为有你带着我……”
    猫三昧潸然泪下，她猛地摇了摇头，玉白的小手也在不断地颤抖着，她好像在竭力说服着自己，可是最后，她微微睁开双眼时，她的视线落在了一旁的凌子蟾身上。
    她看到了凌子蟾那双坚定的眼睛。
    “我永远陪着你。”凌子蟾说，“我们一起赎罪。”
    在那双坚定的眼睛注视之下，猫三昧的眼神也终于变得坚定了起来。
    “飞晖……对不起！”猫三昧带着哭腔轻叫了一声，然后也握着匕首，向着我的右胸刺了下来！
    冰冷的匕首轻轻刺开了我的身体，但是却没有凌子蟾那么深入，锐利的刀锋此刻却显得有些温柔。
    我鼓励地看着猫三昧，道：
    “猫姐，还不够啊，加油……”
    猫三昧抬起头，满是晶莹汗珠的额头下，是一双满含深情的眼睛。
    下一刻，猫三昧痛苦地闭上了双目，然后双手微微用力，匕首再一次更深入了我的胸口之中。
    我的身体轻轻一颤，猫三昧紧张地松开了双手，睁开了眼睛，惊慌失措而又满脸愧疚地看着我。
    “做得很好，猫姐……谢谢你。”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滑落了下来，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伸出了手，一左一右牵住了猫三昧和凌子蟾的手，强笑着道：
    “我知道这个条件充满私心，而且很过分……但是，求求你们答应我，子蟾哥，猫姐，从今以后，不管是千难万险，还是刀山火海……你们都要在一起……一定要在一起……”
    凌子蟾和猫三昧微微张开了嘴，不敢置信地看着我，那一刻，他们的眼神同时浮现出了迷茫，但是最后，他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凌子蟾和猫三昧同时泪流满面地回头看着我。
    猫三昧和凌子蟾同时紧紧握住了我的双手，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飞晖……我答应你……”猫三昧哭着说，“飞晖……谢谢你……”
    听着猫三昧软软的声音，我感觉自己心头的重担终于消散了一半。
    我微笑着看向了一旁已经哭肿了眼睛的矮子，道：
    “百阅哥，该你了。”
    “飞晖……你这个蠢货……我怎么……怎么就会认识你这么个蠢家伙！”矮子不停地揉着眼睛，“要是……我当初压根就不认识你就好了！”
    “是啊。这些年来，我一直给你惹了不少麻烦呢，百阅哥。”我笑着说，“一直以来，都是我在惹麻烦，你在帮我解决危机啊……如果没有你，我真不敢想象，我的人生现在会是什么样……哈哈。”
    笑着笑着，我的嘴角，滚涌出了一个大大的血泡。
    矮子哭得更厉害了，狐仙儿也在一旁不停地抹着眼泪。
    “别说了，飞晖……我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帮你解开了神兽密码……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你懂吗？！”
    我笑着道：
    “不，这是你做的最最正确的事了。和你认识这么久，我知道你最能撒谎吹牛了……可是，我也知道，你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善良，更要聪明。我们可是同床三年的好哥们，我对你……还不了解吗？”
    矮子狠狠地抽噎起来，他开始放声大哭。
    “我走了以后，要和新舍友，好好相处啊……”我轻轻地说。
    矮子已经泣不成声，他双手举着匕首，匕首尖在我的胸口上轻轻晃动，却是始终不曾刺下。
    直到一只柔白而用力的手覆盖在了他的小手之上，矮子的颤抖方才停止。
    矮子缓缓地抬头，却看到了狐仙儿那含着泪的坚定的眼睛。
    狐仙儿看向了我，而我也微笑着看着狐仙儿，缓缓地道：
    “仙儿学姐，我知道，感情的事，外人是不该插手的……可是，我也求求你……不论如何，你和百阅哥……一定要在一起啊……一定啊，百阅哥对你……是真的愿意付出一切的……别管什么人和妖的区别，也不要管什么人生的长短……放手去爱一场吧……我保证……没人能够阻止你们的……只要你们对对方有真心……”
    狐仙儿的脸上浮现出了暖暖的笑容，就像是冰雪之中缓缓绽放的春之花。

 第987章 一百七十五 重逢

    宛如一梦醒来。
    轻柔的阳光洋洋洒在了我的脸颊上，我能够感觉到风吹过草地的细碎声音，那从绿草地上飘散而来的淡淡草香和花香就如同糅散在咖啡之中的甜柔奶油，让我的鼻子阵阵抽吸。
    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我缓缓坐起了身来，举目远眺，这时，我意识到了，这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大草原。
    这个地方我是来过的。
    仅仅是第一眼，我就认出来了。
    这是亚普朗克空间，拥有着无限可能世界的空间。
    属于上帝的空间。
    “原来……这就是归元后的景象吗。”我苦苦一笑，然后从草地上悠悠然地站了起来。
    眯起眼，我看向了头顶上方，在那里，一轮暖融融的丽日高悬着，释放着能够让人灵魂都陶醉的美妙温度。
    结束了啊……
    一切都结束了。
    我苦苦地笑着，然后低下了头，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胸口。
    在那里，我还残留着一丝丝匕首刺穿了胸口时的痛楚，但是伤疤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想到了这里，我又重新躺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里的清新空气，感受着草地的芬芳和阳光的温暖。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我有着无限长的时间来享受这一份阳光，不管我在这里睡多久，躺多久，都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不会有人来吵醒我。
    我就像是一只懒洋洋的树懒，昏昏沉沉地倒在地上，睡得昏天暗地。
    一直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这时候，我感觉到身下柔软草地的细碎刺感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光滑柔嫩而又温软的莫名感觉。
    我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看向了我的正上方，却发现，一张熟悉的精致脸蛋，正定定地看着我，这张让我几乎瞬间泪崩的脸蛋上，此刻正洋溢着向日葵般的笑容。
    “哥，醒了？”
    “薇……薇？”我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美丽脸蛋，心跳开始加速了起来。
    “薇薇？！”
    我不敢置信地坐起了身来，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薇薇的大腿上，薇薇正叠腿跪坐在草地上，任由我把她的双腿当做枕头枕着。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薇薇，使劲地揉了揉眼睛，然后一把握住了她的双手，就好像生怕她会就这样突然间变成一道光，从我的眼前消失一般。
    咖啡色的长发，雪白精嫩的脸蛋，那一双铜褐色的眼睛，还有那熟悉的校园裙，就像从记忆里挖掘出来的那般。
    那么的熟悉，那么的真实。
    “怎么会……”我惊喜万分地道，“薇薇，为什么……”
    “主人，你就不能看我一眼吗？我好失望啊……”熟悉的柔雅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我本能地缓缓转动了脖颈。
    然后，整个人，就此定格。
    玄牝，正穿着一席梅花裙，面带不甘的眼神站在我的后方，手中轻轻打着一把油伞。
    “hikari……”
    不，不单单是玄牝，辉夜姬，斯芬克斯，彩虹龙，腾格里，娜戈，所有为了我献祭过的神兽们，此刻都正面带微笑地站成一排，在我的身后看着我，像是梦中走出的老朋友那般看着我。
    “你们……怎么都……”泪水不断地从我的眼中涌了出来，那一刻，我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与激动，声音之中也带了一丝哭腔。
    “哥，你猜咯？”薇薇嫣然笑着，走到了我的面前，然后轻轻地用她那纤细的手指梳理着我有些散落的头发。
    红色制服裙罩着白色短外套，那一头弯折处绑扎着黑水晶蝴蝶发饰的栗色长发地落在我的脸上，我能够看清薇薇那公主发型的水晶蝴蝶翅膀上的清晰纹理，是的，一切如初，就像我第一次见到薇薇那样，那般的美丽，那般的精致，那颈处打着的双蝴蝶的领结，身上的胸针、耳坠、耳饰、领饰、领花、首饰、手饰一件不少，以及那几乎能够刷到我脸上的长长的睫毛，都让我忍不住想要上前给她一个深深的拥抱。
    “猜不出来。”我只是怔怔地看着薇薇，内心波涛滚涌，大脑却已经没有了思考能力。突如其来的幸福与转折让我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还沉浸在一个未醒的梦中。
    “是小福神。”腾格里上前来，面色沉静地道，“小福神在死亡之前，把它的上帝权限给了薇薇。”
    “小福神？”我不敢置信地看着腾格里，内心略显震撼，又看向了薇薇，“这是真的吗？”
    薇薇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
    “是的……哥，那时候，我本来一心只想着离开这个世界，结束自己的生命……甚至希望哥你亲自动手，可是在最后的时刻，小福神却把它的上帝权限给了我。我用夺魂术和小福神换了身体，我本来就有了它的身体，得到了霸主御赐的力量，它又在死之前把权限给了我，所以……”
    “所以，薇薇就继承了迪赛纳的权限，变成了上帝。”玄牝在一旁补充道，“主人，你的妹妹现在也是上帝了。”
    “小福神……它转出了上帝权限？”玄牝的回答让我有种坠入梦里般的感觉，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深深地看向了薇薇，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道：
    “可是……这是为什么？小福神……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腾格里的脸上浮现出了万分的感慨，他叹息一声，道：
    “也许……迪赛纳也没有如我们所预想的那样想要毁灭这个世界吧，它对这个世界……或许还残存着一丝的情感吧。这也是我没有想到的。我终究还是看错它了。在它那看似疯狂的外表之下，其实它的内心里还是残存了一丝对自己创造物的呵护之情。”
    斯芬克斯面带感激的笑容看向了我，然后又看向了薇薇，道：
    “因为获得了迪赛纳的权限，薇薇她复活了本该永远堕入无尽死亡黑洞的我们。真是没想到，我居然也还有复活的一天。”说到这里，斯芬克斯摊开了他那粗厚的大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几眼，就像是在看着精美的艺术品。
    薇薇有些怨怪地上前来，双手交错在背后，看着我，道：
    “哥，我都不知道叫了你多少次了，可是你却没有反应，真是气死我了。”
    我一时语塞。

 第988章 一百七十六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完】

    ……
    “乙灵姐，我们走吧。”一道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了乙灵身后的栈道尽头。“粑粑……粑粑他一定会听到的。听说猫姐已经和子蟾师兄订婚了，矮子叔跟仙儿学姐也度蜜月去了，现在世界已经渐渐安定了，世人还把他们当救世主看待，给了他们很多特权。过几天，我们一起去找他们吃火锅吧。”
    乙灵做完了祷告，她缓缓睁开了双眼，然后擦去了脸上的斑斑雪点，在细细拍去了肩上的点点雪花后，她终于站起身来。
    在小心翼翼地擦去了墓碑上覆盖着的积雪后，乙灵似是想起了什么，她的眼角，终于再次流溢出了一道温暖的清泪。
    温暖的泪痕缓缓而下，融化了她左脸颊上的一点雪花。
    “好啊。”乙灵强打起了精神，在将墓碑前的一束白菊摆正后，她冲着雨瞳淡柔地一笑，道，“走吧。回去姐姐给你做瑞士奶酪。”
    “好嘞！回家吃奶酪去咯！”雨瞳欢呼一声，然后舒展了一个懒腰，缓缓转身。
    但是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她的身体却是微微一僵，抖动的眼睛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泪花。
    ……
    望着雨瞳眼角那抖动的泪花，我的眼眶也不禁湿润了。
    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腕，我转头，却看到了薇薇那张写着安慰之色的脸，她冲着我欣然一笑，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
    “哥，如果你想去的话，你就去吧。”薇薇轻轻地说，“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可是……我不能去。我已经不再属于那里了。”
    “不，你可以的，主人。”玄牝微笑着说，“一个上帝或许做不到离开世界而身在其中，但是两个上帝，却可以，因为一个上帝的力量是让世界主观化，而两个上帝，却可以将主观和客观连接……只要，薇薇把她的上帝权限给你，你就可以……在人世间制造出一个化身。”
    我不敢置信地看向了玄牝，然后又看向了一旁的薇薇。
    “哥，”薇薇面色有些失落而又欣慰地笑着，“如果你快乐，那么……我也会快乐。”
    随着薇薇淡淡的微笑，我的身体仿佛出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我抬起头，望向了头顶上方的天球，那一刻，那铺盖在无尽高峰之中的雪地中央，渐渐隆起了一块凸起，那块凸起渐渐高耸，最后如同雪人一般浮现出了五官、四肢的轮廓，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和我完全一样的化身，就这样，在雪地之中缓缓浮现而出。
    望着那一道在雪地之上出现的身影，我似乎知道了我该做什么。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然后，再次睁开……
    呼啸的寒风从我的耳畔吹拂而过，头顶上本该有的温暖阳光和鼻中荡漾的青草气息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刺骨的寒冷。
    弯曲的雪道在我的前方蜿蜒盘桓，如同无数游走的怪蛇螭龙，延伸数千数万里。
    我心头一跳，于是，我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温暖的感觉重新回到了我的脸颊上，芳草的清香也重新弥漫而来。
    我缓缓转头，望向了身旁，却看到薇薇、玄牝、辉夜姬、吉瑞亚拉、斯芬克斯、腾格里、娜戈都面带微笑地看着我，脸上浮现出鼓励之色。
    “去吧，哥哥，我们有无尽的时间等你。可是，她却只有百年岁月啊。”薇薇微笑着看着我说。“我不介意等你一百年。而且，每天晚上，我们还可以偷偷见面啊……这算是偷情出轨吗？哈……”
    我深深地看着薇薇，看着她吐着舌头的调皮表情，心中浮涌起了万丈波涛。于是，在无奈的苦笑后，我又重新闭上了眼睛，然后……徐徐睁开。
    在寒冷砭骨的强风中，我重新睁开了双眼，然后缓缓地向前踩出了试探性的轻缓一步，深厚的雪地里，留下了我深深的脚印。
    可是，就在我即将踩出第二步时，我的身体却霍然僵住了。
    “乙灵姐，咱们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意如姐了，要不咱们今天请她过来一起吃晚餐吧……”
    “你是想吃她的点心了吧？每次她来做客，都会给你带一大堆异国他乡的点心。就你这只小猫嘴馋。”
    “嘿嘿嘿嘿……可是，如果是我粑粑的话，他以前总是会给我买各种各样的点心，他可疼我啦……”
    可是就在下一刻，话音戛然而止。
    风，骤然变大了。
    我的身体僵在了那里，而栈道转角处出现的两道身影，也在那一刻，霍然定格。
    我呆呆地望着眼前那两道搀扶着的身影，而那两道绝美的身影，也在风雪之中，呆呆地看着我，宛若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