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干涉我的婚姻》 第1章 父辈的爱情范儿1 一九九八年的春,春寒料峭。 中国,北大荒,僻壤小村庄。 政府喊这个小村庄光荣村,十里八乡的人们说这里是榆树林屯,屯子里的人们让嚷嚷这里是光棍屯。换言之,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北方农村小村庄。 在屯子里面住的大多数都是东北人,在屯子的居中的地方,却有一户山东人家夹杂其中。这是一个干净漂亮的农家小院,院子中心坐落着宽敞明亮的大瓦房,一条两米半宽的红砖甬路直通黑漆大门,甬路东面是菜园子,笔直的细榆木杆栅栏墙,园子里黑黝黝的泥土,平整完毕散发着泥土的香味儿,只待播种。西面是一个小果树园子,照旧是笔直的细榆木杆栅栏墙,棵棵整齐列队的果树沐浴在春风里,只待青翠欲滴,果实硕硕,香味四溢。这是一个温馨的普通人家,也是一个典型的东北农村人家。 黎明时分,一抹绚丽的朝霞,化成了一片薄纱,悄悄地罩到层层包围着村庄的榆树林上,朝霞透过榆树林,奔跑到这个农家小院里,掠过菜园子和果树园子,撞到白色的瓷砖墙上闪烁着光彩,又如同神奇的小手,轻轻地敲打着窗棂。 “啪!”的一下,东屋里的灯亮了,莹莹的灯光透过素洁的窗帘与窗外的霞光交相辉映。 一夜未睡的刘家根老汉,抽回摁灯的手,在被窝里舒展四肢蹬踹着被子伸了个懒腰,长长的舒了口气。 刘家根老汉侧过身来,伸手轻轻地抚摸着紧紧地搂在怀里的一个温暖的骨灰盒,轻声地对寂静的躺在骨灰盒里的老伴说着:“老伴啊,天亮了。我们该起来了。一会儿,孩子们都起来了。今天,孩子们要给我们过六十六大寿,今天是我们老两口最高兴的一天了。说起来啊,屯子里的老哥哥老姐姐们都羡慕我们呢,说我们有几个好姑娘……” 刘家根老汉一面和骨灰盒里的老伴说着话儿,一面起身穿好衣服。穿好衣服,回身轻轻地捧过紫檀木的骨灰盒放到炕边,轻声的说了句:“等着啊,老伴,我叠起被子来,我要不叠好,一会儿刘冬寒该来叠了,我不用她叠,她已经够累的了。”说完,刘家根老汉一边手脚麻利的叠着被子,一边继续和老伴嘚吧着他们的女儿们。 刘家根老汉叠好了被子,放在炕里,盖上纯白色的被单。转身坐到炕沿上,拿过抗边一双黑色的家做布鞋,穿在脚上。下地,轻轻地捧起散发着一股子温馨气息的骨灰盒,来到靠北墙的一张八仙桌前,轻轻地把骨灰盒端端正正的放到上面,拿过桌边的几朵小花,摆在前面。然后,笑呵呵的端详着镶嵌在骨灰盒上老伴的照片。老伴看着刘家根老汉也发出了满意幸福的微笑,仿佛在说着。“看你那傻样,老不正经,也不怕孩子们看见笑话你。” 刘家根老汉嬉笑着,高兴的像个小孩子。 “别在这里傻笑了,快去洗脸刮胡子吧,要不一会儿孩子们进来该笑话你了。” 刘家根老汉没有动,仍然嬉笑着看着老伴的照片,伸出一双布满老茧的大手温柔的抚摸着骨灰盒。骨灰盒经过刘家根老汉久久的抚摸和亲吻,上面墨黑的漆已经不那么黑又亮了。就连上面雕刻着的闪光的“难忘淑德,永记慈恩。春晖未报,秋雨添愁。”也失去了光泽。但老伴的那张老照片还是那样的清新、迷人。 “我给你扒完瓜子仁,我就去洗脸刮胡子。” 刘家根老汉嘻嘻的一笑,拿过八仙桌上笸箩里的一粒瓜子,包开,把瓜子仁放到了骨灰盒旁的一个黑瓷瓦罐里。黑瓷瓦罐里已经有多半下的瓜子仁了。刘家根老汉自打老伴离开的那天起,他就每天给老伴扒一个瓜子仁。老伴生前最喜欢吃他扒的瓜子仁了。要是数一数黑瓷瓦罐里的瓜子仁,足足有几千个了。说的详细点,究竟有多少个,刘家根老汉心中有一个数字,他不用数黑瓷瓦罐里的瓜子仁,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你。到今天为止,黑瓷瓦罐里一共有4845个瓜子仁了,因为这个数字是他用心一天一天记下来的。4845个瓜子仁就是4845天。换言之,也就是十三年零三个月。 自打老伴18岁嫁给俺的那天起,俺就实打实的喜欢着这个女人。虽说自己的女人长得既不像七仙女,也不像祝英台,更没有现在电视里演戏的明星们漂亮。可她看起来就是那么顺眼、舒服、亲切。她是个殷实人家的女儿,当初嫁给俺时,遭到了家人的竭力反对,甚至要和她断绝关系,可是她仍然嫁了过来,她看重的是俺的人品。她嫁给俺,真的没少受娘家人的奚落,逼她早日改嫁,她那蛮横的弟弟甚至扬言要烧了我家的房子。她还是那句话,“我自己选择的丈夫,我就要陪他一辈子。”她的家人气得直跺脚,再也很少来往。当初那么多小伙子或明或暗地向她递送个秋波什么的,有的还请人上门说媒,她都没有同意,都给推出了门。她只选中了黑不溜秋的俺,仅凭这一点,就说明她慧眼独具。世上的女人除了她,有谁天天给我做饭洗衣,夜夜陪自己睡大觉,给自己生儿育女,而且是任劳任怨,不讲半点价钱?在她自己父母面前,她该撒娇的撒娇,该生气的生气,但自打进了自己家的门,能说会道的她对我父母大声说话的时候都没有,一句不好听的话也为曾说过。二老的吃穿考虑十分周到。说起来,有点小毛病那就是不会生男娃子,让爹娘给一脚踢到东北来了,说起来,这也不能怪她,应该怪俺的爹娘太重男轻女了,和俺媳妇没关系的。再说她不会生男娃子的事吧!这个错也不能全怪罪在她的身上,你说生男生女那不都是咱老爷们的事啊,你要种上花生长出地瓜那才是怪事。俺媳妇给俺生养了四个妮子,每次都是我痛快的十来分钟,换来了她痛苦的十来个月。她把孩子看得比啥都重,哺育孩子那个辛苦没法形容,打理我的生活那个周到没得说。什么通情达理、贤惠能干用在她身上毫不过分,什么孝媳、贤妻、良母不就是如此吗?这样的媳妇要是不爱那才是天下大傻冒。可就在四个妮子都长大了,该是享福的时候了,她却在一场事故中走了。不,她没有走,他还在我身边陪伴着我,说句不害臊的话,她还在我的被窝里陪伴着我,陪我慢慢的变老…… 西屋里的刘冬寒也早早的醒来了,倒在老公的怀里,像只猫儿,惬意得很。刘冬寒抬头看了一眼窗户,窗户已经被朝霞打红。她轻轻地拿开紧紧缠在自己身上老公的胳膊,轻轻地坐起身来,抓过衣服,披在身上,看了一眼挤在炕上的大姐、四妹,还有一个大外甥和一个外甥女,脸蛋不禁红了。老公昨晚明明是去前院找宿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钻到被窝里,还做了那事儿,也不知道大姐、四妹和两个外甥看到了没有,这要是看到了,可是现场直播了,真是丢死人了。 刘家根老汉今年70岁了,虽说没有儿子。刘冬寒这个女儿也不想委屈了爹,给爹风风光光的过个生日,他就和老公说了,老公举双手赞同。刘冬寒也叫回来了大姐和四妹,大姐和四妹也是一样的心情,都同意给老爹过个热闹的生日,叫老爹高兴一把。 刘家根老汉是不同意三个妮子给自己过生日的,并不是他怕乡亲们不给面子,大家都不来捧场,叫自己丰满的寿宴没人来吃一口,叫自己掉在地上,留下话柄。只是因为他一辈子活得很低调,不想张扬自己,也不想显摆自己。他常说,自己又不是什么名人,也不是什么官员,一个土里刨食的庄家佬是没有生日的。可三个妮子执意要过,刘家根老汉也没有办法,也只有勉强的答应了孩子们。 “才几点啊,再躺会儿。”庄稼汉的老公把手伸到刘冬寒的胸前,抚摸着那个大大且软软的东西,小声对刘冬寒说着。 满脸堆积着烧伤后留下乱翻翻疤痕、奇丑无比、野兽派的刘冬寒忸怩了一下,低着头害羞的看着老公,小声说:“哎呀,叫人看见。” 老公嬉笑着。“看见怕啥,我是你的男人,又不是流氓。” “你说怕啥,满炕的人你没看见啊!” 刘冬寒抓出他的手,扔了回去,躲身出了被窝,下地穿鞋,命令着他说:“你也起来吧,起来该忙了。先去看看你请的乐队准备好了没有?” “嗯,我这就起。”老公响亮的答应了一声,然后舒展四肢,抻着懒腰,懒懒的不想马上就起来。 刘冬寒来到外屋,简单的洗了把脸。轻轻地拉开刘家根老汉的房门,刘冬寒轻轻地走进屋来,看到刘家根老汉已经起来,轻声的问了句。“爹,你起来了?” “嗯,起来了。”刘家根老汉笑呵呵的应着。 刘冬寒笑容满面的说道:“你咋不多睡会儿?爹。” 刘家根老汉笑呵呵的说:“今天早起一会儿,不碍事的,一会儿人们都来了。” 刘冬寒来到八仙桌前,拿过干净的抹布,把桌子和骨灰盒仔细的擦拭了一遍。然后点上了三根香,插到香炉碗里,虔诚地给娘三鞠躬,然后对娘说:“娘,今天我们要给爹过66岁大寿,不对,也是给娘过过生日,我都把娘和爹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给忘了,看我这臭记性。” 今天是母亲去世的第4845天。母亲是突然离开了这个热爱着的家,离开了白发如霜相濡以沫几十余载的丈夫,离开了她疼爱的围绕身边的孝心的女儿们,离开了结着深厚情谊的亲朋好友,永远离开了这个留恋着的世界。回娘亲的一生,是辛劳的,坚强的,自立的,更是伟大的。为了家,为了女儿们,付出全部的心血。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姐妹,您怎么会突然地离开,现在虽说女儿们的多大的孝心,也换不来娘亲的生命。真想时光回转,那样一定会叫娘亲再活一回。陪着老爹爹将爱情进行到底,也好叫您的女儿们在你的膝前尽尽孝。也不知道娘亲在天堂过的好不好,你的女儿们愿您在天堂,在另一个世界快乐无忧!娘亲灵魂有知,女儿一定不辜负您的嘱托,请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可怜的老爹爹,把女儿在您身上未实现的心愿、未来得及给您的孝心加倍的放在老爹爹的身上,让他老人家幸福,快乐,平安的度过晚年。娘亲,来世我还做您的女儿,好么?娘亲,今天是您和老爹爹七十大寿之日,祝您生日快乐!对啦,娘亲已经有三个晚上没和女儿在梦里相见了,记住,今晚女儿在梦里等着娘啊! 第2章 父辈的爱情范儿2 紧接着,刘秋寒和老妮子领着孩子们也起来了,顿时,欢乐的说笑声从屋里冒了出来,一派和谐家庭的氛围。 刚刚吃过早饭,请来的乐队就吹响了喜庆的唢呐。唢呐声请来了村里的乡亲们,蜂拥到刘家根老汉家的院子里。刘家根老汉家今天是村里最热闹最喜庆的人家了。 在这个气清景明的清明时节,四月的天,也仿佛是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暖意洋洋、艳阳高照,眨眼间,阴云遮日,冷风嗖嗖,不一会儿,一朵,两朵,三朵,的雪花来到了,满天的的雪花曼舞到了刘家根老汉的家里。在这四月天里能见到雪花飞舞,可以说是给人们带来了一份惬意的享受,人们沉浸在无比的喜庆欢乐中。司仪见吉时已到,请出来了刘家根老汉。刘家根老汉怀里抱着老伴的骨灰盒,坐了下来。刘家根老汉的举动简直把在场的人吓了一跳,完全的惊呆了,一个一个的下巴都拉长了。都楞柯柯的看着刘家根老汉,他是在做什么啊?怎么做个寿,咋还把老伴的骨灰捧出来了。这个刘老汉,老了老了,还玩上幺蛾子了。 在场的人在私底下发出了嘁嘁喳喳的议论声,司仪好像看出来了大家的意思,连忙说:“大家还不知道呢吧,我们今天的老寿星和他的老伴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的,所以,今天是刘老汉和他老伴共同的生日,让我们一同来祝福这对老夫妻吧!” 下面人群里出现了几声嘻嘻哈哈的、善意的笑声。 在司仪的主持下,刘秋寒、刘冬寒、刘夏寒,还有姑爷、外孙子们跪倒在地,齐声祝刘家根老汉,“寿比南山不老松,福如东海长流水”。 在场祝贺的乡亲们也咂着嘴,羡慕刘老汉能有这么三个好姑娘,那么的孝顺。 拜寿仪式结束后,司仪半开玩笑的问刘老汉。“听说你在你老伴去世这十三年里,天天都在搂着老伴的骨灰睡觉,你不怕吗?” 刘家根老汉呵呵的一笑,开口很自豪的说:“说来我也知道,我搂着老伴的骨灰盒睡觉,屯子里的人背地里说我是在装大个的驴,在整景装相。其实,不是的,我是割舍不下我的老伴,我没有和她过够啊!刚才你问我怕不?你说我能怕个啥,那是我老伴,她不会吓唬我的。再说了,自己的老婆怕个什么,要是连和自己在一个被窝里睡了几十年的老婆都交不下咱,咱还有交下的人吗?” 周围响起一片掌声!有羡慕的掌声,也有嫉妒的掌声,更有鼓励的掌声! 司仪佩服的点着头。“真是好样的,我应该向你学习,你就是当今社会里的爱情范儿。” 司仪的一句“爱情范儿”,给刘家根老汉搞迷糊了。他这个吃五谷杂粮活着的庄稼人哪里懂得这时下年轻人的语言,还“爱情范儿”,爱情还要吃饭吗?不懂不懂真的不懂。刘家根老汉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司仪,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场的人也不懂这句时髦话的意思,目光都刷刷的投向了司仪,等着他的解答。 司仪也看出了人们的意思,他笑了一下说:“啊,我是说,刘老汉是富有的,幸福的。在这个老爷子的身上,有一种我们身上没有的东西,那就是刘老汉和他老伴的这一生,是值得我们学习的,他们是爱情的榜样。” 在场的人还是不明白,一个一个的大眼瞪小眼。片刻寂静之后,便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刘家根老汉的三个女儿却是听懂了司仪的话,她们相互看了一眼,都苦涩的一笑,谁也没有说什么? 酒席宴上,刘根老汉手捧着老伴的骨灰盒与全家照了个全家福,全家福里最数刘根老汉笑的最灿烂了。在场贺寿的人们齐齐的夸赞刘根老汉有福气。 几杯酒下肚,刘根老汉的话儿也多了。鹤发童颜,满面春风的他和大家骄傲的说起了女儿们。说起女儿的时候,他满脸蛛网状的皱纹显得更加的深了,每道皱纹里都流淌着幸福的笑意。 “刘根老汉,现在你还说女儿不好吗?还说女孩子不如男孩子吗?”老队长打着哈哈说。 刘根老汉的老脸上出现了横七竖八的红道道,呵呵的笑着。“行了,你们可别羞臊我了,我那时候就是昏头了,总觉得没有儿子不行。现在我知道了,女儿和儿子一样,一样可以养老。” 老队长打着官腔,一字一板的教训着刘家根说:“那以后就不能说女孩子不能养老的话了,别再委屈了孩子们,在也不要干涉孩子们的婚事,你只可以给以建议和关心。” 刘根老汉呵呵的笑了。“好啊,你这是老鸹落在猪身上,光看到别人黑了,咋看不到自己黑呢,你做的就比我好啊,还来教训我。” 老队长哈哈的笑了。 日落西山沟的时候,人们陆陆续续的都离开了。刘家根老汉家的小院里又恢复了平静,温馨。 圆圆的月亮挂在了窗前,腮帮子都笑疼了的刘家根老汉关好了门。进屋,拉上窗帘,铺好被窝,捧着老伴的骨灰盒,上炕脱衣服进被窝,把老伴紧紧地搂在被窝里,和老伴说着体己话,分享着自己今天的心情。 三姐妹挤在一个被窝里,头挨头的说着话儿。刘秋寒说:“今天司仪说爹娘的爱情,是爱情范儿,那你们说,我们姐妹中有爱情范儿吗?” 最小的妮子刘夏寒闻言,苦涩的一笑,没有说什么。口直心快的刘冬寒说:“你和大姐夫的爱情不就是爱情范儿吗?” 刘秋寒连连的摇头。“我们的可不是,要说是,也许咱们小妹的是?” 小妹把头摇的像卜楞鼓。“我们的可不是,要说是二姐的准是爱情范儿。” “不是不是不是,我们的可不是,可别糟蹋爱情了。”刘冬寒连连说着不是不是,但她的心里却是比吞了一罐子蜜还要甜上几倍。她继续口是心非的说着:“咱们姐妹三个的边角余料的爱情,谁的都不能和爹娘的爱情相比的,我们的爱情是没有范儿的。要说爱情范儿,也只有咱们的三妹妹了,她的爱情才是爱情范儿。” 提到三妹妹刘春寒,三个姐妹都不说话了,心里酸酸的,不是个滋味。三姐妹都知道,三妹妹要不是为了爱情,她们姐四个就不会缺少一个了。她们的三妹妹就是因为追求完美的爱情,与她们阴阳相隔了。 满天的星星簇拥到了窗前,悄无声息地偷听着屋里姐三个说着自己的那段感情故事。 一九七五年,冬月底儿,年根儿。 正是数九寒天、天寒地冻、寒气刺骨、雪虐风饕的时节。 队上场院里的活计结束了,粮食该送到上面去的都送去了,该分给社员的也都分完了,牲口入圈了,劳累了一年的社员们也该好好的睡上一个懒觉了。 刮了一夜的大北风,仍然没有累的意思。天色大亮的时候,呼啸的北风夹杂着雪片更加的肆虐起来,预示着这是一个很寒冷的早晨。 在这个早晨,被前几天一场大雪覆盖着的榆树林屯里,显得格外的静,除了呼啸着的北风的声音,在没有什么声音了。 说起榆树林屯,在这方圆几十里的人们是没有不知道的。人们都知道,在这个榆树林屯里,榆树是最多的,密密麻麻的的一大片榆树把个五十几户的屯子围了个风雨不透,水泄不通。但人们也知道,这个屯子,也是最贫穷的的一个屯子,也学是因为贫穷,屯子里的大多数男人都没有老婆,都打着光棍儿。因为这里贫穷,屯子里的姑娘哭着喊着的嫁到了屯子外,屯子外的姑娘哪个也不肯嫁进来。致使屯子里的光棍汉越来越多,外面的人们都管这里叫“光棍屯”。 突然,两只花尾巴的大喜鹊,雌雄双飞过了萧条的榆树林,在屯子上空盘旋了两圈,落到了刘家根家大门前的大榆树上,喳喳的唱着喜歌。 雌雄喜鹊一唱一和的喜歌,喊醒了熟睡的刘家根。刘家根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着说道:“也不知道咱家又有什么喜事啊!” 谁在身旁另一个破棉絮中的佟语声,被刘家根碰醒了,睡眼惺忪的说:“还能有什么喜事,一定是又有媒人来说煤了。” 刘家根皱了一下眉。“又会是哪个不知死的媒婆跑过来,咸的,烦死了。” 佟语声揉着眼睛,说:“她爹,也不能怪人家的,谁叫咱家里藏着两个没展翅的刘秋寒呢。一家有女百家求,很正常的。” “我家的妮子还小,不找婆家的。”刘家根烦躁的秃噜了一句。 刘家根出生在山东金丝小枣之乡,是一个纯纯的山东汉子。十八岁的时候,经媒婆提亲,父母拍板,娶了邻庄的姑娘佟语声。佟语声是个家喻户晓好姑娘,过门后,对刘家根知疼知热,刘家根对佟语声也是疼爱有加。 俗话说,当年的媳妇,当年的娃。春天结婚,秋上的时候,佟语声给家里添了一个女娃子。本该该家里带来喜气,谁知爹娘却有些不高兴,埋怨佟语声给刘家断了香烟。也难怪,刘家十几辈了,都是单传,到了刘家根这里,佟雨声啪叽一下,给生了一个丫头片子,老人当然不高兴了。 刘家根叫爹娘给孩子起个名字,爹娘随嘴抛出一个刘秋寒。 转过年来的寒冬腊月,佟语声第二次给刘家生了一个娃子,可惜的是,这个还是一个丫头片子,爹娘更加的不高兴了,给这个女娃子摔下了一个比腊月天还冷的名字,叫刘冬寒。 第3章 橙红年代北风飘 又过了两年,不争气的佟语声给刘家生下了第三个丫头片子。爹娘跳着脚的指着佟语声的鼻子尖骂道:“你啊你啊,不生男娃子的公鸡,我们刘家的香火就断在你的手里了,真是造孽啊!”。佟语声含着眼泪为这个孩子起了个名字,叫刘春寒。 佟语声再次怀孕,爹娘找人一掐算,说佟语声肚子里怀的还是个丫头,爹娘立时暴跳如雷起来,逼着刘家根把佟雨声肚子里的孩子弄掉。刘家根不肯做,爹娘就命令他休掉佟语声,他们再去给刘家根娶一个会下男娃子的女人。刘家根坚决不同意,爹娘大喊大叫的把他们赶出家门,下放到了东北这块荒郊野地里。 那年的春天,刘家根和挺着大肚子的佟语声领着三个宝贝闺女,一路讨着饭来到了东北。本来是扑奔着早在东北落稳脚跟的一个表弟家来的,谁知道,等到了东北表弟家,表弟家却给拒之了门外,不想帮忙收留。并把他们赶出了屯子,一家人在乡里讨着饭过了一个月,榆树林屯的队长赵有才在想离开会的时候遇到了他们,看他们可怜,就把他们领回了榆树林屯。他们一家人在榆树林屯里落下了脚,落下脚的第二天,佟语声第四次生产了,这次他生下来的还是一个丫头片子。虽说是在炎炎的夏季里,但刘家根和佟语声的心里真比三九天还要寒冷几倍,他们给这个孩子起了个名字,刘夏寒。 在榆树林屯里,很少有人知道刘家这四个丫头的名字,都喊她们刘秋寒、刘冬寒、刘春寒和老妮子,因为她们的爹娘就这样喊他们。也难怪屯子里的人记不住他们的名字,本来是四个很温暖的女孩子,却给起了个寒冷的名字,成了爷爷奶奶四个寒心的丫头片子。这四个丫头叫人们看到他们的名字都浑身打颤颤,更别说张口叫她们了。再者说,一年四季,春夏秋冬,该是依次轮回的,可在刘家,春夏秋冬却是错乱的,这都是因为他们是阴差阳错投胎到这里的,所以他们的到来也是不幸的。幸运的是,在刘家,虽说刘家根的父母重男轻女,不喜欢这四个丫头,但刘家根两口子却拿这四个妮子当宝贝,真是两口子的眼珠子。 在榆树林屯里,都知道刘家有四个姐妹花。在姐四个中,当数着刘秋寒最漂亮,甜美大气是她的优点,聪慧刚毅是她的特征,笑意常挂嘴边是她的形象。要说最丑的就是刘冬寒,她不仅最丑,还特立独行,敢做敢当,心胸豁达,她还是一个风风火火的疯丫头,没人敢招惹的起。刘春寒是一个海纳百川的书香女孩,聪慧刚毅是她的性格。刘夏寒是一个身材弱小,精致灵巧的妮子,但她是多才多艺,很是讨人们的喜爱。慢慢的,四个妮子在爹娘的温室里都长大了。两个姑娘也到了该择偶的年纪了,换言之,也就是刘秋寒和刘冬寒都该嫁人了。刘家吸引来了众多的媒人纷纷的踏入家门。可刘家根和佟语声都很不客气的给一一推出了门,他们实在是不想把妮子们一个一个的嫁出门去。 在农村里,男孩一般在18、19岁就开始被大人们张罗着找对象,惟恐年龄一大成为“老大难”。有姑娘的人家,一般等到姑娘十六、七岁的时候,就有媒婆上门说亲事了。其实,自由恋爱对大多数的农村青年依然是遥远的,更多的农村青年寻找对象的方式依然是依靠媒婆。正是花季年龄的少女,并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男孩子适合自己。但是,由于环境和生活圈子的狭小,更多的年轻人只能屈服于这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质量的好坏,全是由天来决定。 在农村里,孩子小的时候咋都好过,孩子一大,特别等孩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就到了每一个家长最烦心的时候了,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会令家长头疼的。有男孩子的家里要点头哈腰的求亲告友的四处求媒人来给孩子保一个称心如意的女孩进门。女孩子家里也不省心,女孩子大了,也是不省心,做家长的要过五关斩六将的挑挑拣拣的为孩子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婆家。这几年里,刘家根和佟语声把刘秋寒和刘冬寒看的紧紧的,队里没有活得时候,是不准她俩走出屋门半步的,刘家根和佟语声最害怕两个妮子一出门撞上什么男青年,一见钟情,拢不住她俩的心,这是两个人最担心的事情。令两个人最头疼的事情就是,他俩最害怕家里来媒人了,家里来了媒人,嘴笨心拙的两口子不好拒绝。 佟语声看着丈夫又发愁了,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她向上掀了掀被子,示意刘家根到自己被窝里来。刘家根叹了口气,骨碌身进到了妻子的被窝里。 佟语声向怀里搂了搂比自己稍小了一些的丈夫,掖着被子。“看你,一提到妮子们的婚事,你的脸就抽巴巴了。” “那你舍得把他们家出去啊!”刘家根低声嘟哝了一句。 “我比你更舍不得把妮子嫁走了,还有什么办法,再有几天,大年一过,咱家的大妮子都22岁了,二妮子也20岁了。按照这里的规矩,别说大妮子和二妮子,就连三妮子都该嫁人了。大妮子和二妮子再不嫁人,就耽误孩子们了。女娃子早晚都要走的,想开点吧。” “用不了几年,妮子们就接二连三的出嫁了,他们一个一个都走了。” “放心吧,我不会嫁出去的,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佟语声半开玩笑的说,她想逗丈夫开心的笑一下。 刘家根没有高兴起来,继续打着嗨声,愁云满布全身。“语声,我并不是不想把大妮子和二妮子嫁了,我也知道,孩子们都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了,该有自己的家了,该有男人心疼了。可你看看,现在外面有适合咱家妮子的男人嘛。你看看那些媒婆来提的那些男人,都是一些什么驴马烂子呀,给弄了一筐筐的歪瓜裂枣来,哪有一个能配得上咱家妮子的。” “不是没有,哪个男孩都不错,只是你不想嫁妮子,才把这个当做借口来说的。”佟语声用力的搂了搂刘家根,说:“别愁了,该嫁就嫁吧。嫁了也好,带出个嘴去,也给咱家减轻点负担。” 刘家根重重的打了声嗨声。“语声,你想过没有,咱家大妮子和二妮子现在可是咱家的主要劳动力,都是挣满分工的劳动力。咱家今年要不是这两个妮子,能拿回钱来嘛。她俩要出门子了,咱家就少了两个劳动力,来年还会拿钱回家吗。一定不会的,你说,三妮子和老妮子还在读书,不能下地干活,就靠我们两个人在队里,一年到头,能拿回钱来嘛,拿不回钱来,三妮子在县城中学靠什么读书,老妮子又咋办?真是愁人。” 佟语声的心一动,一把推开了刘家根,叫嚷着。“好啊,你一直不想嫁两个妮子,不是因为舍不得妮子,也不是因为没有好的小伙,而是因为妮子们出门子了,没有给你赚钱的了,你拿妮子们当驴使唤啊!” 刘家根听到佟语声的喊叫,立马伸过手去,捂住了她的嘴巴。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里屋的门,里屋的门关的紧紧的。回头对佟语声低声喊着:“你能不能小点声,叫孩子们听见。” 佟语声伸手拽开刘家根的手,扔开。“听见就听见,你还怕听见啊!叫孩子们听听,看看她们的爹在拿她们当什么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的。”刘家根想解释。 佟语声瞪视着他。“那你什么意思?” “我……” 刘家根刚想开口解释,里屋的门吱呀的一声打开了,刘秋寒从里屋走了出来。刘家根的话被打断了,他也连忙咕噜身缩回自己的被窝里。 刘秋寒见到了爹的举动,脸蛋刷的一下红了,有点害羞的问候着爹娘。“爹、娘,你们也醒了。” “嗯,醒了有一会儿了。”佟语声答应了一下,刘家根没有说话,红着脸拉过被子,盖住了头。 刘秋寒说:“爹、娘,你们先躺一会儿,我去点着火炉子你们再起来啊。” 刘秋寒说完,推门到外屋,抓了把软柴禾,放到火炉子里,点着了火炉子,顿时,小土屋里有了热乎气,暖暖的。 随后,刘冬寒“哐噹”一声撞开了里屋门,披头散发的塔拉着棉鞋,急三火四的跑到外屋,蹲在外屋地上放在灶坑门口的尿盆上,使劲的撒着尿,她撒尿的动静很大,几乎在大门口走路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站在火炉边等着火炉上茶壶里水热了的刘秋寒,看着二妹妹的样子,抿嘴笑了。“瞅瞅你,哪有个女孩子的样子,撒个尿也那么大的动静。” 刘冬寒抬头满不在乎的嘻嘻一笑。“怕个鸟啊,撒尿还要个样子啊。” “快尿吧,看你憋的那样,还忘不了疯。” “娘的,真是快憋死我了。” “那你还赖在被窝里不动。” “你以为出来一趟那么容易啊,冻死了。” “就是懒得你。今晚拿个尿盆放在里屋吧。” “可别的,那还不味死我啊,还叫我咋睡觉。” “那你就憋着吧。” 刘冬寒顽皮的嬉笑着。“叫我看啊,你才应该憋着。” “我憋什么?我晚上不怕冷,能起夜。”刘秋寒不解刘冬寒的话,糊涂的说着。 刘冬寒撒完尿,提上裤子。来到大姐的面前,把脑袋凑到大姐的耳边,声音低低的嘀咕着。“你刚才没听到爹娘在说什么呀,他们要把你给嫁了。” 刘秋寒的心就是一激灵。“那又咋了?” “我的傻大姐啊,你傻了,爹不愿嫁掉我们是我们还可以留在家里做劳动力,叫家里不涨肚,娘可是心疼我们,怕我们像驴一样受苦受累,想嫁了我们。看来,今天要是真有没人来家里,爹娘要是真的同意了,把你嫁了,你的青蛙王子咋办?你肚子里的蛤蟆咕嘟咋办?” 第4章 媒婆登门妮子慌 刘秋寒听后,一颗心聚结到了一起,紧紧地缩在一处,向外挤着血滴。满脸的笑意也不见了踪影,僵硬了起来。一到这关键的时刻,她还得求助于二妹。在刘秋寒和钱宝贵的爱情中,刘秋寒和钱宝贵上演的是崔莺莺和张君瑞,刘冬寒扮演的就是那个红娘。 “二妹,你说该咋办?” 刘冬寒无可奈何地晃着头,也没有什么办法。“我也没办法,大姐,你先洗脸做饭吧。等着我想出好主意来告诉你,不过,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我会叫钱宝贵做咱家的乘龙快婿的。” 刘冬寒说完,冲大姐伴了个羞羞的鬼脸,转身进到里屋。刘冬寒进屋,拿过爹娘炕上的尿壶,来到外屋倒掉,灌上清水,刷洗了一下,放好。然后又端着放在外屋的大尿盆去外面倒掉,回来,刷洗干净,放在一边,准备晚上好用。 刘秋寒简单的洗了把脸,拿过木梳梳好了头,便和刘冬寒开始做饭。姐俩只是闷头干着活,谁也没有说话。 躺在暖暖的被窝里的刘家根还是不想起来,在被窝里抻拉着身体,想着事情。佟语声起身,抓过衣服,往身上套着,对刘家根说:“我告诉你啊,家里在来媒人给刘秋寒提亲,我看着要是好,我就同意下来,我可得叫我家大妮子嫁了,离开这穷窝窝,不给你做牛做马了。” 刘家根眉头紧锁,一脸的苦相。“行,就依你吧。但要看看小伙咋样,人家好坏,可不能抓过来一个就把妮子给人家了。” 佟语声漂嗔的看了一眼刘家根。“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像俺爹俺娘那样就是了,媒人一张嘴,爹娘就把我送给你了。我可要给俺家的妮子选一个称心如意的好人家。” 刘家根听着佟语声的话语,有些扎心扎肺,扭过头来瞪视着佟语声。“什么意思?我不好吗?” “你自己说,你好吗?” 刘家根突然闭紧了发干发涩的嘴巴,一言不发,只是大大的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佟语声。 佟语声看着刘家根的样子,咯咯的笑了。“看你那样子,眼睛本来就大,在那么一瞪……”接着,佟语声学着刘家根的样子张大眼睛瞪了一下刘家根,旋即笑了。“你还不吓死我啊,我可怕死了。” 刘家根也笑了。“不闹了,你说,咱家今天会来媒人吗?” 佟语声十分肯定的说:“会的,门前树上的喜鹊不是来告诉你了嘛。” 刘家根猜疑着说:“会是谁?” “你不知道啊?” “不知道。”刘家根晃头。 “我可知道是谁?” “是谁?”刘家根急切的想知道,今天来家里的媒婆是哪一个? 佟语声神秘的一笑。“等一会儿来了,你就知道了。” 刘家根不知道今天要来家里提起的媒婆是哪一个,佟语声在心里可猜个八九不离十,今天要来的,一定是西院邻居家张媒婆。 果然,还真叫佟语声猜对了。早饭还没有吃完,西院邻居家的张媒婆就就像只花喜鹊般的叽叽喳喳的飞进了屋里。张媒婆一进屋,就带来了满屋子的喜气。 张媒婆是本村里土生土长女人,她有一个让人们很难记住的名字,叫张家语。她从小也没念过书,大字识不是一个,就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人们问他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她张开大嘴吧哈哈的笑着说:“谁知道爸妈咋给我起这么个名字,是张家的宝贝吧,玉语不是宝贝吗。”屯子里的人也很少人知到她的名字,知道的几个人也没有深研究她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她也搞不懂爸妈为什给起了这么个名字。说来,她的父母肯定是个懂得孔子《孔子家语》的人,才给她启了个张家语。让她学孔子做孔子多听孔子的话,少听些少说些花言巧语、胡言乱语、冷言冷语、流言飞语、闲言碎语、散言碎语、淫言狎语、穷言杂语、殊言别语之类的话。或是,也许是她的父母也是个不识字的人,但他们知道女儿长大后一定会是一个媒婆,让她用三言两语、轻言细语、万语千言、绵言细语、好言好语成就天下的有情人儿终成眷属。 在屯子里,从小到大,人们都是在喊她的小名玉儿。十七岁时,嫁给了在本村的李老蔫。结婚的那天夜里,张媒婆问李老蔫想要几个孩子,李老蔫说要六个儿子,张媒婆答应了他。张媒婆是个手脚麻利的女人,说干就干,她在八年里劈啪啦、稀里哗啦的就给李老蔫生下了六个男娃子。她是每胎生两个,三胎就圆满的交工了,既轻松又快活。之后,她又问李老蔫还要不,李老蔫咬着牙说,不要了,可不要了,这都要我的命了。李老蔫说完之后,两腿一蹬,在一场暴病中死去了,这下,可苦了她这个女人了。 李老蔫死后,她一个人带着六个孩子生活着,虽说是日子过得紧巴一些,但也是快乐的。有人问他,为什么不改嫁,在换口井水吃。她常把自己的六个儿子说成是六头小毛驴,她期盼着自己的六头小毛驴长大了,能拉磨了,她在改嫁他人。张媒婆就一直守着六个儿子过日子,一直没有在嫁人。她是个口直心快的人,后来喜欢上了保媒拉纤。况且,说成亲事之后,新人上门谢媒人的时候,还有糕点给驴子们吃,真是件好事情。久而久之,她也就成了附近几个村屯的里的媒婆,人们也就丢了“玉儿”,都亲切的喊她张媒婆。 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张媒婆也总是赖在刘家的热炕头上,和佟语声说个没完没了的,说的都是她给人家保媒的事,什么昨天给谁家的谁找到了一个好媳妇,明天又给谁家的谁说成了一个好婆家,今天谁家的谁拎着四合礼来谢媒人了。说一亲到一万,话题就是一种。明眼人都知道,她这是在为自己做广告,广而告之大家,想说亲事的都来找他,她好多多的拿四合礼,喂养她家的六头小毛驴。 今天张媒婆一进刘家的屋,刘家的人一眼就看出来,她是来做媒婆的,不是闲着没事来拉呱的。都知道,一说到媒婆,在媒婆的脸上都会有一颗痣,一般位于脸的左下方或右下方。叫做媒婆痣,媒婆痣顾名思义也就是媒婆的重要标志之一。在这个张媒婆的脸上是没有媒婆痣的,也许是她还不够老,没有长出来这个标志。村里的人都知道,张媒婆平时串门子拉呱是不化妆的,什么时候看见她化了妆走出门来,那一定是去给哪对小青年保媒的。 张媒婆在村里可是个名人,她不禁会做媒婆,还是屯子里红白喜事的主持人,哪家有个大事小情的都离不开她,她的地位在村里仅亚于队长和会计,在屯子里大人孩子们都很尊敬她,谁也不想得罪的一个女人。在屯子里,她不仅受到所有女人的妒忌,也格外受到男人们的追捧,追捧她的男人不仅是没成家光棍汉,讨好她好给自己讨个老婆。就算是有了家室的男人,也格外的喜欢她。这都是因为张媒婆的身材实在太火辣太抢眼了。身材高挑,面貌较好。皮肤不算黑,浓浓的眉毛下嵌着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看起来蛮漂亮的。因为说话太多,把嘴唇磨得薄薄的带着性感的润色,微张之时,欲引人一亲解欲。使人百看不厌涂红的腮帮。还有那比一般女人都纤细的头发和指掌,她完全属于那种让男人第一眼看到就会两眼充血,一般情况下,屯子里的男人见到她第一次,就恨不得眼珠子夺眶而出贴到她身上去的那种女人。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屯子里的男人,牵动着屯子里男人的神经,叫屯子里的男人吃不香睡不实。 今天,张媒婆来刘家也是精心化了妆的,穿上了她那红色的缎子面棉袄,还挽起了长发,打了亮亮的头油,涂了眼皮和红嘴唇,还有腮帮,显得更加的风情万种。 张媒婆一迈进刘家的门槛,就受到了刘家人的热情招待,那个热情劲儿绝对的超出了平日里来家里串门扯闲篇时的。 刘家根一面热情的招待着她,一面催促着家人快些吃饭。 自打张媒婆的一只脚迈进刘家门槛的那时候起,刘秋寒送到嘴里的一口窝头,就哽咽在了咽喉,不能下咽了。她慌乱了起来,草草的将碗里的一口粥喝到嘴里,起身离开了饭桌,躲到里屋,偷偷的流泪了。 一旁的刘冬寒看着大姐离开了饭桌,一份重重的伤痛也突然地砸到了他的心里,沉甸甸的压着她,令她喘不出气来,口里的窝头搅拌着、没滋没味的难以下咽。刘冬寒最清楚,今天张媒婆登门,是大姐的一大劫难,这场劫难如果闯不过去,大姐只有死掉的份了。 说来,那是去年冬底的时候,榆树林屯里在部队服役的两个当兵的男青年回来了。一个是屯子里队长的二儿子赵树山,一个是屯子里钱会计的儿子钱宝贵。两个人在部队里,经过几年的锻炼,刘秋寒和屯子里的几个姑娘带着自制的大红花到乡里去迎接。 在部队里锻炼了几年,回家来的钱宝贵更显风度翩翩,斗志昂扬,意气风发,威风凛凛,容光焕发,神采奕奕。赵树山这块铁也在部队里练就了一块好钢,虽然在他身上还依稀可见憨态可掬,一身正气的他更加的临危不惧,光明磊落,是一个堂堂正正、大智大勇的兵哥哥。 两个兵哥哥一露面,所有的姑娘们就欢欣雀跃的蜂拥了上去,把两个人围了上去,争先恐后的给两个兵哥哥献花。只有刘秋寒乖乖地站在后面,不与她们争抢。赵树山和钱宝贵眉开眼笑的打量着姑娘们,他们两个的眼神都同时停留在了一个姑娘的身上,那就是刘秋寒,此时的刘秋寒真是太与众不同了,说她鹤立鸡群那是一点也不过的。 第5章 那年那月兵哥哥 但见刘秋寒手里捧着大红花站在那里,低着头,一张俊脸被大红花映红,只觉得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安静、纯明、柔美的气氛之中,就如瑟瑟寒风里的一朵红玫瑰花儿在悄然开放着。坦白的说,刘秋寒的这个山东刘秋寒,身材好的无话可说。这个姑娘的体态容貌可以说是上佳之选,虽说她也许没有太惊人的秀丽,实在是令人窒息,令人不敢逼视。她高高的个儿,一头乌黑柔软的头发,梳着梳着一条大辫子,又粗又长,黑亮黑亮的。长得象洋娃娃一样可爱的面孔,细长的眉毛下闪动着一双黑葡萄粒一样的眼睛,含羞含笑含俏含柔,媚意荡漾。一张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满含亲昵。她的这张脸就美丽得令人窒息,令人不敢逼视。但是她身上最动人的地方,并不是她这张脸,也不是她的身材,而是她那种成熟的风韵。胸前一对珠穆朗玛峰一样的双乳,规模巨大,却造型优美,怎能让吃五谷杂粮的男人不嗷嗷的喊叫着去攀登。更别说她身上撒发出来的那浓郁芳香的女人味儿,就算是瞎子,也可以闻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一缕缕甜香味儿,男人更是无法抗拒的,刘秋寒在女人堆里,相比,那些姑娘就是逊色了许多。 赵树山和钱宝贵两个兵哥哥都同一时间发现了刘秋寒,他俩同时挥动粗壮的胳膊冲开姑娘群,一起站到了刘秋寒的面前。刘秋寒忽的抬起头来,脸上露出来了娇羞的喜悦之色,看着面前的两个冰清玉洁、出类拔萃的兵哥哥,蠕动了一下红唇儿,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旋即又抿紧了两片嘴唇儿,形成了一朵花儿。她身上每分每寸都会说话,她的眼睛在说话,她的媚在说话,她的胸膛在说话,她的腿在说话,她的手也在说话,刷的一下,把那朵大红花儿举到了两个人的面前,刷的一下,两个兵哥哥说时迟那时快,都闪电般的伸出手去接大红花,就在这个时候,赵树山被后面涌来的几个姑娘推开了,钱宝贵如获至宝的捧过来了刘秋寒手里的鲜花。站在刘秋寒面前,腼腆的笑着。 刘秋寒也看着她不好意思的笑着。好一会儿,钱宝贵才想起来问她叫什么名字。 “你是谁啊?” 刘秋寒见钱宝贵这么问,愣了一下,抿嘴笑了,腮边还现出来了两个柔柔的笑窝窝,盛满了笑意。“闹了半天,你不认识我呀!”刘秋寒说话的声音也非常的好听,是一种水果的声音,甜甜的。 钱宝贵的脸忽的红了,如巴掌打的一般。很不好意思的说:“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谁了。” 刘秋寒爽朗的笑了。“你呀,真是在部队里出息了,连一起玩耍的柴禾妞都给忘了。” 钱宝贵挠着脑袋瓜子,想着,他是谁呢?想了半天,也没有响起来是谁。最后,望着含笑看着自己的刘秋寒抱歉的说:“对不起,我真的想不起来你是谁了?” 刘秋寒继续爽朗的笑了着。“你还记得你当兵走的时候,是谁给你带的大红花吗?” 钱宝贵忽的记起来了,但他一脸的惊讶状态,目瞪口呆的看着刘秋寒,真是不敢相信。自己当兵走的那天,在屯子里的欢送会上,是刘家的刘秋寒亲手把大红花戴到自己胸前的。难道她是刘秋寒。那时候的刘秋寒又小又黑,干巴巴的一个小丫头,怎么几年不见,出落得这样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你真的是刘秋寒,刘家的二妮子。”钱宝贵一百二十个的不相信。 刘秋寒认真的一笑。“不用怀疑,我就是刘秋寒,那个大妮子,给你戴上大红花送你去部队的那个柴火妞。如今你这个屯子里的跳马猴子历练成一个响当当硬汉子回家来,我这个丑小鸭也在土窝窝里打造成了金凤凰,迎接你回家。” 钱宝贵真心的笑了。“谢谢你来接我啊!秋寒。” 刘秋寒爽快的笑着。“别叫我秋寒,叫我大妮子就可以。还像我们在一起跑着玩的时候那样,喊我大妮子,多好啊!我不喜欢人家喊我刘秋寒。” 钱宝贵笑着。“好啊!这样显得亲切的多,就叫你大妮子。” “怎么谢我?”刘秋寒爽快的看着他。 钱宝贵被刘秋寒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腼腆的说:“你说要我怎么谢你呢?” 刘秋寒抿嘴笑了。“看你呀,还是个当兵的硬汉子呢,那么爱脸红。” 钱宝贵更加的不好意思了。“我们回去吧。” “不谢我了。”刘秋寒眨着一双好看的眼睛,有点调皮的看着钱宝贵。 “你说吃什么吧,我请客。”钱宝贵爽快的说着。 刘秋寒咯咯的笑了。“算了吧,不用你破费了,你要是破费了,回到家里,你的爸妈还不把你的屁股打烂了啊!” “看你说的,不会的。”钱宝贵显得有些尴尬,很不自然的搪塞着。 “行了,我现在还没有想好叫你咋谢我,等我想好了,一定告诉你,叫你谢我。” “好的,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在回家的大马车上,刘秋寒坐在钱宝贵的身边,钱宝贵眉飞色舞、喜笑颜开的说着兵营里的故事,他的妙语连珠、口若悬河听得刘秋寒的一颗心儿都沸腾了。坐在刘秋寒身后的赵树山干着急,就是插不上嘴,和刘秋寒说上一句话,急得抓耳挠腮的。 打那以后,钱宝贵和刘秋寒偷偷的好上了,渐渐地两个人相爱了。 两个人的爱在榆树林屯里秘密的进行着,知道的人只有刘冬寒一个人。 钱宝贵和刘秋寒秘密的手牵手的走过了寒冷的冬季,奔跑到了满树枝丫吐绿的春天。钱宝贵的父母要张罗着给钱宝贵说媳妇了。钱宝贵和父母说,他已经和刘秋寒处对象了,他要娶刘秋寒。钱会计夫妇一听,当时就暴跳如雷,坚决反对。说什么钱家的男人就是放到酱缸里腌的生蛆了,也不会娶一个山东棒子家绝户头的丫头做老婆。钱会计夫妇找到了刘家,大闹了一场。老实巴交的刘家根如受到了塌天般的侮辱,把刘秋寒绑到了门板上,用皮鞭子蘸凉水狠狠地抽打了一顿,折腾的刘秋寒死去活来,丢尽了面子。夜里,把一包老鼠药吞了下去,被刘冬寒发现,及时的抢救了过来。又活过来的刘秋寒跪在爹娘面前,答应下来,再也不出去找钱宝贵了,再也不叫爹娘伤心了。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刘秋寒真的不在理睬钱宝贵了,总是离他远远的。急的钱宝贵上蹿下跳,像个跳跳猴似的,在家里乱蹦着。无论钱宝贵怎样的作闹,钱来运就是不答应他们的婚事。 在榆树林屯里,住的都是杂姓,但都是东北人。屯子里只有一个山东人家,那就是刘家根家。刘家根家自打住进榆树林屯,一家人就受着东北人的白眼。每天一上工,什么活脏累差,准是拍到刘家根的头上,干不好还要挨狗屁呲,活得窝囊。特别是那个钱会计,借助于在乡里做乡长的连桥,在村里跺一脚,榆树林屯晃三晃,他吼一嗓子就如同八级地震,谁敢不听。就连洞里的老鼠听到了钱会计似驴的吼声,都会难产死掉,何况人呢。钱会计最瞧不起的就是山东人,换言之,就是瞧不上刘家根这个“绝户头”人家,钱来运总想把刘家根启出榆树林屯,他家就像一堆臭狗屎,出门见到就叫人恶心呕吐,必须要清理干净,净化榆树林屯。有刘家根家在这里,就是榆树林屯的耻辱。 钱来运这个人,生的高大威猛,像一座小山峰一样游走在榆树林屯里,背地里人们都偷偷的喊他“骆驼”。他在乡里有门子做官的亲亲,他也就理直气壮的做了屯子里的会计。虽说自己在屯子里号称“英雄”,在屯子里跺一脚,如同八级地震发生,无人敢惹的“王中王”的钱会计。他在榆树林屯里独挑起来了一面大旗,想要在榆树林屯里生活的安生,首先看看钱会计点头还是摇头。就是这样,钱来运也有闹心的事情。他和他的女人一共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长女钱秋菊和次女钱冬梅,长子是钱宝贵。三个孩子在小的时候,非常的省心,也非常的乖巧。谁知道,在孩子们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时,钱来运的闹心事也就以排山倒海之势到来了。 第一个叫他闹心的就是大女儿钱秋菊。钱秋菊十八岁的时候,高中毕业回家,钱来运把她安排在屯子里的小学校教书,做了一名小学老师。谁知道她却鬼使神差的喜欢上了屯子里的一个知青王长江。这个知青王长江是省城里来的知青,是一个白面书生,只会读书,什么农活也不会干,队长想叫他做记工员,协助一下钱会计,钱会计也就答应了。王长江做记工员两个月的时间里,总是和钱来运对着干,总挑钱会计的毛病。钱会计一气之下把他拿下,叫他做了屯子里的挑粪工。王长江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做着挑粪工,一做就是两年。 钱秋菊偏偏相中了做挑粪工的王长江,两个人偷偷的相爱了,钱秋菊也很快的怀孕了。钱来运知道后暴跳如雷,花钱请来人打跑了王长江,把钱秋菊拖回到家里,扔到了猪窝里。半夜里,悲痛欲绝的钱秋菊在猪窝里生下来了一个女婴,钱秋菊抱着孩子叫门,她想叫开门,叫她进屋洗洗身子,叫孩子暖和一下,钱来运又是暴跳如雷,不肯开门,并大骂她败坏门风,无耻下流,破鞋女人。最后,哀求得哑了嗓子的钱秋菊,擦干了眼泪,抱着孩子来到了家后的榆树林,走到老榆树下,她把孩子放到老榆树下,自己吊死在了老榆树上。 第6章 钱来运的闹心事 第二天清晨,不知从哪儿飞来成千上万的老鸹,在榆树林的上空盘旋着、哀鸣着、诉说着。刘冬寒来榆树林捡柴禾,碰到了上吊的钱秋菊,当时就吓死过去了。说来,刘冬寒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傻大胆,都吓得没有气息了。也是,一个满身是血的钱秋菊,长发乱飞,舌头伸出老长,地上一滩血迹,叫谁也会吓得丢魂。 钱来运知道后,他连来都没有来,更别说伤心流泪了。他也不叫哭的死去活来的老婆去,就命人把钱秋菊给埋了,钱秋菊埋在了榆树林的外围地边上。奇怪的是,谁也没有发现钱秋菊剩下的那个孩子,不知道是谁抱走了?还是叫住在榆树林里的野狼叼走了?反正是烧头七、三七、五七的时候,人们都发现钱秋菊的坟头有一堆纸灰,还有金元宝,衣服之类的东西。人们问钱来运,是不是他给上的坟。钱来运气哼哼的喊叫嚷着,我没有那样的女儿,她把我们的脸都丢尽了,老子不会给他上坟烧纸的。人们猜测着,这一定是王长江回来了,给钱秋菊上的坟。 钱秋菊刚刚去世不久,钱家钱冬梅又恋爱了。她喜欢上了队长家的大儿子赵树文。钱来运又是一顿暴跳如雷,他本想着把钱钱冬梅给乡长的儿子,与乡长做亲家,谁知道二女儿一百个的不同意,一万个的反对,就是喜欢赵树文,真是要把钱来运气死了。钱来运叫嚷着威胁钱秋菊说:“冬梅,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听爸妈的话,可别说我喝农药死在你面前。” 钱冬梅一听,跑到外面抱来了一大瓶农药,放在钱来运的面前。“我把农药拿来了,你喝吧,我看着你喝。” 钱来运眼睛一瞪。“混蛋,你真是翅膀硬了,逼我喝农药了,我是你的父亲。” 钱冬梅也把眼一瞪。“是你要喝的,不是我强迫你喝的。我告诉你啊,就因为你是我的父亲,我的身体里流的是你的血浆,我才手下留了点情,否则,我会拿起药瓶子给你灌到嘴里。第一,我可以为屯子的老百姓出口气,你出去转转瞅瞅,屯子里的人见到你比见到榆树林里的狼还要怕。第二,我也给我妈省点心,减轻一些负担,你这个大男人太不懂得珍惜女人了,拿我妈妈当了廉价的玩物。第三,也叫做你的孩子的我们出门有脸见人。你知道吗,你们这样的父母做的太不及格了,做你们这样极差父母的儿女就是受罪,做你的孩子就是不快乐,没有幸福可言。我们身体里的血液就是换不掉,要是能换掉,我们早就放出来还给你,换上新鲜的血液不在做你的孩子。” “你……”钱来运目瞪口呆。 “我什么我,我就这样,不是我错了,是你生错了。再告诉你,别总埋怨孩子们不听话,其实,每个孩子都是听话的孩子,只是你们做父母的领导的偏了。在告诉你一句逆耳的话,你是想叫我和我大姐一样,我不会的,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我要好好的活着,活出个样来。还告诉你,既然你们有了孩子,就要为孩子着想,孩子们长大了,他们有自己的思想了,应该教会他们,自己的婚姻自己做主,不要干涉他们的婚姻。对他们的婚事你们做父母的应该只有指导权,没有干涉权的。只有这样,你们才能留住你的孩子们,否则,你的孩子们会一个一个的离开你们的,叫你做一个有儿女的绝户人。” “你……”钱来运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行了,你喝药吧,我去找个好人家过日子了。” 钱冬梅说完,抱着被子直接去了赵家,直接和赵树文睡到一个被窝里了,连彩礼都不要了。钱来运找到了赵家,与赵有才大干了一仗,最后,赵家还是没花一分钱把钱冬梅娶回了家里,钱来运大病了三个月。 现如今,宝贝儿子又喜欢上了刘秋寒这个山东妮子,怎不叫钱来运闹心。在钱来运的心上,两个女儿的事情,她压根没有放在心上,有也五八,没有也是四十。但儿子就不同了,儿子可是接续钱家香火的,要养他们老的,要是娶一个自己不喜欢女人回家,那还不堵死心一辈子啊!钱来运如此的讨厌刘家根家,怎么会叫儿子娶刘秋寒做老婆。可是钱宝贵就是违背父命,和两个姐姐一样的倔强,偏偏和刘秋寒好,分也分不开,钱来运能不闹心嘛。 在刘冬寒的帮助下,他俩还是在偷偷的幽会着。在一个寒冷的夜里,在一个冰冷的瓜窝棚里,刘秋寒偎在温暖如春的钱宝贵的怀里,把自己的身子给了这个自己最爱的男人,一朵玫瑰花儿在冰天雪地里悄然开放了。 前几天,刘秋寒突然发现自己出现了呕吐的现象,她知道,自己是怀孕了,他非常的害怕,就偷偷的告诉给了钱宝贵,钱宝贵也吓得六神无主了,一点办法也没有。刘冬寒知道后,替刘秋寒打着圆场,瞒过了爹娘,刘秋寒在家里分分秒秒的挨着日子。 今天,张媒婆又鬼使神差的闯来了,看架势是来给刘秋寒保媒的,要是张媒婆提的小伙子好的话,爹娘就会答应下来,那样的话,刘秋寒该咋办?怎不叫她愁?怎不叫她泪涟涟? 张媒婆端坐在板凳上,翘着二郎腿,像只花喜鹊似的哇啦哇啦的与刘家根和佟语声闲扯着,说的还是什么她一共保成了多少媒,成就了多少好姻缘,收了多少四合礼,有多少酒让驴子们喝了,有多少糕点叫狗吃了。总之,她就是在炫耀自己的保媒技巧,也在夸赞自己的伟大。 刘冬寒最不爱听她说话了,什么啊,胡吹六哨的,我咋没见到你家的糕点喂狗呢,我可看到全叫你吃了。碍于面子,她没有把这些反驳的话说出口。刘冬寒虽说烦张媒婆说话,又不好叫她住嘴,只有心烦意乱的吃着饭,听着烦人的噪音。 终于,在刘家根放下碗筷的时候,张媒婆的滔滔不绝的精彩演说也告一段落了。刘冬寒也随手丢下了碗筷,起身抓过毛巾,擦着嘴。对张媒婆丢了一句话:“婶子,你今天又要去哪里保媒啊?” 张媒婆自豪的笑着,用一副棉花糖般的嗓子,甜而软的声音说:“这不来你家给你说媒了吗?” 刘冬寒的心一动,好啊!真是来我家给大姐保媒来了,你的胆子可不小啊!我们住邻居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该知道俺爹娘的脾气,他们是最讨厌媒婆登我家门的,你也不怕叫俺爹俺娘的几句冷言冷语打发你。到那个时候,你还会笑的这么灿烂嘛,又该咋出这个门,日后又咋来我家坐在炕头上和俺娘唠家常。 刘冬寒顽皮的一笑。“拉倒吧婶子,你看我这头不梳脸不洗的样儿,谁家敢要啊!” “看你这样是没人家敢要你,整个一个疯丫头。” 刘冬寒和刘秋寒都是二十出头的大姑娘了,姐两个长相差不多,只是刘冬寒没有刘秋寒长得耐看、完美。但姐两个的性格是完全不相同的,刘秋寒温柔善良,爱打扮自己。刘冬寒火辣疯癫,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打扮自己。说她是个疯丫头,是一点也不过的。说她是疯丫头她也能乐意接受的,但你要说他是个懒丫头,她会很不高兴的,并会和你大吵大闹。因为她一点都不懒,在家里炕上地下样样拿得起放的下,在地里各种农活儿比大小伙子干的都有力气。刘秋寒每天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洗脸梳头,然后吃饭。刘冬寒不是的,她总是头不梳脸不洗的就吃饭,吃完饭也不会梳理自己的头发。出门干活的时候,拿过一根线绳子或破布条子,把乱蓬蓬的头发往脑后一拢。头发实在是长长了,拿过大剪子咔嚓咔嚓几剪子,剪掉一些,管它长短,管它好看歹看的,爱咋地咋地,爱谁说谁说,就是这样。不信,你看看她现在,就是没有梳头,一脑袋的头发乱蓬蓬的像个喜鹊窝一般扣在不太干净的脸上,一件紧绷在身上补着补丁的花棉袄还没有扣扣子,胸脯上的一对小山峰高高的挺着,腰间扎着的蓝布条子,一双家做的布鞋踩在脚下,露着脚后跟,袜子上的蓝补丁看的一清二楚。 “那可不一定,你回家问问你家的几头驴子,我要给他们做老婆他们干不干?” 张媒婆家常常在外面夸耀自己的六个儿子是六头驴子,是六头特别能干活的驴子。其实,全屯子里的人都有目共睹,她家的六头驴子就是六头好吃懒做懒驴,他们是见到活儿就屎尿多,见到酒儿就灌酒不少,睡起觉来日上三竿都不起来。 张媒婆哈哈的笑了。“原来你喜欢我家的驴子,我都给你牵过来。” 刘冬寒顽皮的皱了一下眉。“拉倒吧,你还是叫我多活几天吧。” “咋说?” “你说咋说,你家的六头驴子一个一个的正处在发情期,还不把我揣故死啊!” 张媒婆见刘冬寒在洗刷自家的六头驴子,打心眼里不高兴,真想张口给他几句,但想到今天自己是受人之托,来给说媒的,不好动怒发脾气,坏了人家的好事。话又说回来了,这个刘冬寒是屯子里出了名的厉害丫头,嘴巴相当的厉害,自己这张嘴巴虽说是厉害,可要和她比,还真差点劲儿。 在刘家的姐四个当中,刘冬寒是最丑的一个,是村里公认的。是最厉害的一个,也是家喻户晓的。在家里,她的大姐和她的两个妹妹见到老鼠,就会吓得哇哇大叫,手脚都会吓得冰凉、不会动一动。她则不会,她会像猫一样抓住老鼠,戏耍一番之后,在用拳头去捶,直道老鼠的老肠子老肚子都冒出来。年节的时候,就连男人都不敢宰杀的鸡鸭鹅,她都会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手起刀落,看着满院子挣命、挣扎、没有头的鸡鸭鹅开心的笑着。别说这个,就是生产队里杀牛杀马,队长都要好言好语的来求她。村里的人都知道她是个胆子特大的人,他们说她的胆子晒干了,足有倭瓜大。也许是因为这个,在屯子里,是没有人敢惹她的,说她是个厉害妮子,谁要招惹她,她就会毫不客气的杀了他。就连屯子里的队长和会计都惧怕他三分,说心里话,张媒婆还真有些怕这个刘冬寒。 第7章 父母之命难违抗 张媒婆看着这个厉害的疯丫头,也是没有办法,只有吃个哑巴亏。 刘冬寒的话一出口,也知道有些重了,爹娘在一边还瞪了她两眼,她也知道太冒实了,造成了张媒婆的尴尬无语,刘冬寒马上又把话拉了回来,半开玩笑的说:“婶子,我还真想找个主儿把自己给嫁了,你这里有城里的货吗?” 张媒婆哈哈的笑了。“你这妮子,嘴巴就是叼,你说你这样厉害,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婆家呢?找一个木公公铁婆婆,不然的话,真的架不住你的砸吧呢。” “我真不明白,大伙都说我厉害,也不知道他们那只眼睛看到我厉害了。” 张媒婆哈哈的笑了,把话又拉了回来。“你这还不是厉害呀!不过啊,你家里还真得有你这么个厉害点的,要不然你这个家还不叫人家踩到井底下去啊!这年月,不论男人还是女人,还真不能太蔫了,你要是蔫了,人家就说你熊,好欺负。做人就该做你这样的,跟个刺猬似的,叫那些狗咬你都无处下口。” “就是嘛,俺爹和俺娘那么老实,我要再不厉害点,真的就叫人家给当猴耍了。” “可就是怕以后没人敢娶你了。” “没人要,我就留在爹娘跟前当老闺女,伺候爹娘一辈子。” 刘冬寒见刘春寒和刘夏寒也吃饱了,放下了饭碗,开始收拾碗筷。刘秋寒也从里屋出来帮着一起收拾。姐两个麻利快,龙卷风似的把炕桌上的盘子碗收拾到了外屋。刘冬寒在外屋刷着碗筷,刘秋寒擦干净了炕桌,沏了一壶茶水放到了炕桌上。刘家根招呼着张媒婆到炕头上坐,喝茶。张媒婆一点也不客气,上炕盘腿在炕头上坐了下来。刘家根一边给她倒着茶水一边说:“老嫂子今天来,是不有事啊!” 张媒婆打着哈哈。“咋了,我这个邻居嫂子来你家还得有事啊,没事不叫来了。” “不是不是不是的,说这话不久远了嘛。”刘家根恭恭敬敬的把一杯茶水递给了张媒婆。“喝茶吧。” 张媒婆接过茶碗,笑着,瞅着刘家根,认真的说;“那我们就不说苞米瓤子话了,也不兜圈子了,说正事吧,我今天来还真有点事情。” 刘家根暗笑,真能装,我早看出来你有事情了。刘家根说:“我就说嘛,你今天来家里有事情。” “我急说嘛,我这个刘家根兄弟是个孙悟空,火眼金睛,会看事情。那你说我今天来这里是什么事情?” 刘家根暗说,我早知道你是来给我家刘秋寒保媒拉纤的,你就是不敢直说,你害怕直说了,我不给你面子,像以前那些来家里的媒人一样,叫我把你把嘴堵上,走不出去这个屋。你才在和我兜圈子,叫我说出来。那我就给个台阶下吧。“老嫂子,你以前经常长在我家的炕头上唠家常,我给你沏茶水了吗,没有吧。你也来我家借过米借过面借过盐,我沏茶水了吗,没有吧。今天我看出来你来我家的意思了,我给你沏上了茶水,叫你坐在了炕头上,你该明白了。” 响鼓不用重锤敲,一听刘家根的话,张媒婆更是喜上眉梢了。其实,张媒婆今天穿上保媒的时候才穿的衣服,一进刘家的门,刘家人就没有反感她,她就知道刘家根夫妇已经给她这个面子了,不会把她卷出门外的。刚才刘家根的话,更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明白明白,我当然明白。”张媒婆满意的点着头说:“看出来了,咱们姐弟这些年没有白处,老弟对嫂子就是够意思,老弟的好,嫂子会永远记在心里头的。” 坐在炕里的佟语声听着这话心里有了几丝不舒服的感觉,用卫生球似的眼睛迅速的看了一眼张媒婆,旋即又笑着开门见上的说:“你想给我家大妮子保到谁家去?我先告诉你,先丑话说在前头,你要说的那人家不好,你就别说了。要是好人家,配得上我家大妮子你就说说。” 张媒婆爽朗的笑了。“看你说的,拿我当什么人了,我是看着大妮子长大的,跟我的闺女没啥两样的,我会把咱闺女往火坑里推嘛,不好人家别说你不干,就是我也不会同意的。说真的,我一直在为咱家的妮子们寻找个好人家,一直也没有我可心的人家,也就没来提过。我说啥也得给咱闺女找个好人家的,叫她们过门后过上舒心的日子,了去当爹娘的牵挂,你说是不?” 佟语声听着张媒婆的话很是不舒服,总咱咱的,谁跟你咱啊,我家的大妮子可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养大的,咋成了你的闺女了,你是给喂了一口奶还是给买了一件衣服,恶心人还咋恶心,想找俺家老爷们儿的便宜不说,又来找俺的便宜,真有你的,花喜鹊的媒婆。今天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家多年的老邻居的份上,我准发脾气吼你出去了。佟语声冷在心里,笑在脸上,对张媒婆说:“你想把我的大妮子嫁到哪里?太远我可不答应,太远了,我看闺女费劲儿。” 张媒婆笑了。“不远不远的,外面的小伙子没有一个适合咱家妮子的,是咱们屯子的。” 刘家根和佟语声一听是一个屯子里的,心都是咯噔一下。这个屯子里的几头烂蒜都在他的心里,不是家里穷的底掉的,就是岁数大的可做大叔的,全是一些边角废料的歪瓜裂枣,哪一个能配的上我家的大妮子,这不是在扯淡嘛。我看你好像是过来戏耍我家的,不是过来保媒的。 刘家根和佟语声几乎是同时看着张媒婆惊讶着。“是咱们屯子的。” 张媒婆认真的说:“是的,咱们屯子的。” “谁家啊!”刘家根和佟语声又是一起问出口。 张媒婆说:“其实啊,咱们屯子里真有适合咱家大妮子的人家,是你们没有注意得了。这个人家是咱们屯子的大户,弟兄还多,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小伙还是当过兵的,绝对配的上咱家大妮子的。” 刘家根和佟语声呼啦的一下都明白了,知道了是谁家? “是赵队长家的树山。”刘家根猜测的说道。 张媒婆含笑点头。“对,就是赵队长家的树山,你们看咋样?” 刘家根和佟语声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人家赵队长家会瞧上这个穷人家的孩子吗?不可能的。 张媒婆很认真的说:“看你俩好像不信呢,咱家大妮子长得不差,有那么能干活,配得上的。再说,我告诉你们啊,这个没可不是我主动来保的,是赵队长找的我,叫我来的。他家就是相中了咱家的大妮子,是人家上赶着咱们的。在说,在屯子里,谁不知道你家和赵队长家最好,你和赵队长好的跟亲兄弟似的,大妮子嫁到赵家不会有亏吃的。家根老弟,语声老妹,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他们赵家不会给咱家大妮子亏吃的,咱家大妮子要是嫁过去,那可真是掉进福堆里了。人家朝天每日吃的可是精米白面,穿的是上等的衣服料子,再说,还不远,想闺女了,抬腿就到了。你家有什么活计了,喊一声,姑爷子乐颠的就来了。多好的事情啊!我是没有姑娘,我要有,保证嫁给他家享福去。” “呵呵,我知道的,容我们在考虑一下。”刘家根推辞着。他并不是不乐意这门亲事,在张媒婆张口一提到赵家的时候,刘家根的心里就乐开了花,他只是想拿一把,给女儿多挣一些彩礼过来。 “家根老弟,看你平时不是个磨磨唧唧的人,咋一到这关键时刻,就像我们女人似的,磨磨唧唧的了。有什么好考虑的,外面的姑娘想要嫁到赵家的都排着大队呢,可别错过了这次好机会,可以定下来的。”张媒婆看一眼刘家根,又看一眼佟语声,等待着他们的答应,心里的那个急劲儿就甭提了。 还不等刘家根和佟语声说什么。但听哗啦的一声响,声音是从外屋地传来的,三个人不约而同的蹦下地,跑到了外屋。只见刘秋寒扎撒着两只手站在那里,僵僵的,像似一根铁钉一样钉在那里,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呆呆的望着脚前地上摔碎了的一摞子饭碗…… 赵有才是榆树林屯的坐地户,与妻子刘亚芳所生四个儿子,号称四只虎。长子赵树文,大字不识一箩筐,娶妻钱会计的次女钱冬梅。赵有才和钱来运做了儿女亲家。钱来运跑到乡里运作半年,给赵有才跑来了一个队长。这样,赵有才做了榆树林屯的老大。 赵有才的次子是赵树山,自幼念书,当过兵。当兵回来后,媒人也就踏平了门槛,不少的姑娘哭喊着要嫁进来。可赵树山一个也没有看上,都被他给拒绝掉了。赵有才夫妇很是恼火,把赵树山狠狠地一顿批评,并放下话,娶谁家的姑娘他说的不算,只有父母来选定。也并不是赵树山眼眶高,挑拣大。而是他在兵营回来的那天,第一眼看到了刘秋寒,刘秋寒深深地扎根在了他的心里,他想忘也忘不掉的。 回家后,赵树山几次找到刘秋寒,想表白一下自己的心声,想让刘秋寒接受他,可刘秋寒对他不理不睬。刘秋寒还是喜欢钱宝贵,两个人的身影总是出现在黑夜里的榆树林里,这令赵树山很是妒忌,也很是恼火。赵树山一气之下找到了钱宝贵,要与他决斗输赢,定好胜者拥有刘秋寒。结果,钱大宝输了,还输得很惨。正在赵树山准备迎接刘秋寒的时候,钱大宝告诉他,刘秋寒肚子里的孩子是他钱宝贵的。赵树山一听,气得要死要疯,用拳头捶断了十余棵碗口粗的榆树,大骂钱宝贵不是爷们,不是兵营的男子汉,竟做苟且之事。打那以后,赵树山也非常讨厌刘秋寒,认为他不是一个好姑娘,把她从自己的心底完全的删除,删除的一干二净,没留一点的痕迹。 第8章 高额彩礼搅亲事 上个月的月初,赵有才携带妻子和最小的两个儿子,到外地参加一个亲属的婚礼,只留下了赵树山一个人在家里。吃饱喝足,喜爱滑冰的赵树山来到家前的河面上滑冰,心里满载着不顺心,一个不留神飞溅出去,摔倒冰面上,左小腿摔骨裂,疼的不能站起来。正巧刘冬寒去燕子家找鞋样回来撞见,刘冬寒把赵树山背回家里,并找来了药物替他涂抹,还照顾了他两天,做饭、端水、涂药,甚至是接屎接尿,给他铺被窝,照顾的无微不至,赵树山很是感动。 几日的接触,赵树山发现,这个刘冬寒比刘秋寒还好,虽说刘冬寒长得没刘秋寒漂亮好看,也没有刘秋寒那么会打扮自己,像个疯丫头似的,但刘冬寒的心肠特别的好,照顾男人还特别的细腻。赵树山不知道咋的,忽然有喜欢上了刘冬寒。晚上睡觉的时候,刘冬寒还跑到了他的梦里,和他手牵手的走在榆树林里,刘冬寒听着他滔滔不绝的讲着兵营里故事,笑声不时惊飞了栖息在榆树枝桠上的喜鹊鸟。两个人坐在一棵老榆树下,刘冬寒坐在他的怀里,羞答答的亲吻着他,他还摸到了她胸前那两个软软的东西…… 赵有才夫妇回来,一进屋门,赵树山就口若悬河的向他们说了这件事情,给刘冬寒说了一火车的好话,最后,赵树山红着脸说,他要娶刘冬寒做老婆。赵有才夫妇顿时火冒三丈,操起擀面杖,把赵树山的右小腿也打断,叫他又回到了炕上。赵有才夫妇坚决反对赵树山娶二妮子这个疯丫头回家。赵树山大叫着为什么?赵有才夫妇告诉他,刘冬寒是个疯丫头,稀泥抹不上墙的东西,娶回家来太丢赵家的脸面,这是其一。其二,刘冬寒太厉害,娶回家来日后会把赵家搅得天翻地覆。还有其三,就是他们不喜欢刘冬寒这个不爱梳洗打扮、生的不太俊、疯疯癫癫的野丫头。赵树山一听,拉过被子,蒙住头,哇哇大哭。 一日,钱来运又发现儿子钱宝贵挽着刘秋寒的腰走进了榆树林,顿时气炸了肺,如疯狗一般冲过去,把刘秋寒一顿臭骂,然后把钱宝贵拖回家里,一顿臭骂之后锁在了屋里,自己也气的把家里的过给砸了。刚砸完锅,女儿钱钱冬梅回家来了,见状,劝爸妈别动怒,让弟弟接受刘秋寒吧,刘秋寒是个不错的姑娘。钱来运更加的火冒三丈,把女儿撵出了门。钱冬梅再出门的时候丢下一句话,你们看着刘秋寒不好,你们不要,我们家要,我们家说回去做妯娌去。 钱来运听了女儿的话,顿时茅塞顿开。对啊,我何不嫁祸于人,来一个一石二鸟,即断了儿子的念想,拉回儿子的心,也可以给那头犟牛找点麻烦,叫你总和我对着干。对,就这么做。钱来运当时找来了老婆,夫妻俩商量了一番。然后双双来到了赵家,假惺惺的的说刘秋寒是个好姑娘,太配赵树山了,叫赵家把刘秋寒取回来。其实,不用钱来运夫妇来家攒托,赵家夫妇也有这个想法,他们夫妇俩挺喜欢刘秋寒的,再加上儿媳也喜欢刘秋寒过来做妯娌,这更加叫赵家夫妇想把刘秋寒给赵树山取回来了。只是他们耳蒙的听说刘秋寒和钱宝贵在处对象,不好在中间插一杠子,得罪钱来运这个冤家对头。钱来运就是一块茅坑里石头,又丑又硬的,不长人心人肝的家伙,不是他们能轻易招惹得起的。钱来运既然上门来说开了,攒托他们说回来刘秋寒,他们当然就坡下驴。 赵有才夫妇都是个急脾气,做什么事都是急茬的,说做就做。他们也是害怕夜长梦多,钱来运反悔,只有趁热打铁,马上去办。等着树山和秋寒把亲事订好了,生米做成了熟饭,他钱来运再返悔也就不起作用了。赵有才夫妇考虑着,他们不好直接去刘家提亲,赵有才夫妇就拎着两包糕点和四瓶好酒,在深夜里人不知鬼不觉的敲开了张媒婆家门,求张媒婆去刘家提亲。张媒婆爽快地答应了,但她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张媒婆帮着赵有才夫妇把刘秋寒娶回家,但赵有才夫妇要帮着张媒婆把刘冬寒给驴子们娶回来。赵有才把胸脯拍得山响,说给驴子们说回来刘冬寒的事情包在她的身上了,手到擒来小事情。赵有才的媳妇却是有些担心,他深知刘冬寒的脾气,刘冬寒最讨厌的就是张媒婆家驴子们了,刘冬寒绝对不会把自己的一辈子交给驴子们的,这事有点难。可是见自己的男人把事情满口应允了下来,自己也不能剥了男人的面子,只有也跟着说好办好办。同时,她也想到,要是把刘冬寒能嫁给驴子们,这样做也可以彻底的杀灭儿子想刘冬寒的心,也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今天,张媒婆来到了刘家,坐在炕头上给赵家提亲。张媒婆本想着这个差事不是那么好做,因为都知道,刘家根和佟语声这两个人山东人挺难共事的。张媒婆策划了一个晚上,因为这桩婚姻他必须说成,赵树山和刘秋寒成了,刘冬寒也就来家里给驴子们做老婆了。结果他想了一夜的办法都没有用上,三言两语,刘家根夫妇就点头同意了这门婚姻,真是太可喜可贺了。张媒婆高兴得旋风一样的刮下刘家的炕头,飘到了赵家的炕头上,叽里呱啦的向赵家报着喜。在里屋的赵树山听着张媒婆的声音,就是烦烦烦,急得直跺脚,没有一点办法,只有等待着命运的的裁决。 看着张媒婆乐颠颠的去了赵家,刘秋寒再也憋不住心中的那份痛苦,出门躲进厕所里呜呜的哭了。刘冬寒知道大姐是憋不住了,一定是跑到厕所里哭去了。刘冬寒追到厕所里,姐俩个抱在一起都哭了。 刘秋寒哭着说:“妹妹,大姐可咋办啊?” 刘冬寒也无可奈何的哭泣着。“大姐,还能咋办,我们是女人呀!女人不就是这样嘛,爹娘说给谁就给谁吧!我们认命吧!要想有自由,下辈子我们不在做女人了,我们也做男人。” “这要叫宝贵知道了,他还不急死呀!” “我的傻大姐啊,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河了,还惦记着他呢。大姐啊,别傻了。我们是拧不过爹娘的,我们是爹娘的,就该听爹娘的。” “爹娘咋这样啊!平日里那么疼我们,那我们做心肝宝贝,咋这婚事上就不随我们的心呢。” “大姐,我们不能埋怨爹娘什么的,爹娘也是为我们好的。从古到今爹娘都是一样的。别在埋怨爹娘了,怪只能怪我们不该是女孩子,女孩子就是不能自己找喜欢的男人的。” “可我是真的不喜欢树山,喜欢宝贵啊!” “你就藏在心里喜欢,别说出来。” “妹妹呀,那样啥时候是个头啊,帮帮我吧,好吗,妹妹,姐姐求你了。” 过了一会儿,刘冬寒对刘秋寒说:“大姐,赵家还没有下彩礼呢,这样吧,你狠狠地要彩礼钱,赵家觉得太贵,他们就不说了,你看这样行吗?” 刘秋寒犹豫着:“妹妹啊,不行吧,赵家可是咱们屯子里的有钱户,要多少他家都拿的起的。” 刘冬寒说:“大姐,不对的,就因为他家是有钱户,有钱的人家才想说媳妇不花钱,或少花钱的,花多了钱外人会说他是大头的。听我的,就这么做。 刘家根送走张媒婆,回到屋里,坐到炕头上,美滋滋的品着茶。盘算着,赵有才家的赵树山,是个心如铁石、坚不可动的,敢于战天斗地,善良正直,刚正不阿,还有文化,还当过几天兵,是个好样的青年,绝对的配得上我家的刘秋寒,刘秋寒若能嫁给他一定不会受委屈的,刘秋寒一定是幸福一生的。再说,我早晚要回山东老家的,我不会把刘秋寒一个人扔到东北的,他家哥们儿四个,树山和刘秋寒结婚了,我回山东老家,很容易的就会把他带回山东去。更重要的是赵树山的父亲是队长,自己都不会有亏吃的,屯子里的人也就再也不敢小瞧自己了,我也可以昂首挺胸的做人了。自打落脚在这个屯子里的那一刻起,自己都是夹着尾巴在这群东北人的眼皮子底下生活的,活在他们的脚下,事事都要小心,怕就怕哪件事冲撞了这群东北人的肺管子,自己人单势孤的,斗不过他们,他们说鸡蛋是树上结的,自己就要说带把的。最可恨的就是那个狼心狗肝、心似蛇蝎的钱会计,平日里他们把最累最脏的伙计都推给了自己,哪件事情做的不如他们的意,还要骂上几句山东棒子,自己连个屁都不敢放,这些东北人压根就没有拿我们山东人当个人,奶奶的个熊的,成天活在他们的脚下的滋味是很难受的,活得憋屈,活得窝囊,活得像老鼠,你们等着我的,等我有一日翻了身的,等我奴隶做了将军,我让你们这些天蓬元帅在我家的餐桌上抖起来,让你们认识认识你们的山东棒子爷爷…… “想啥呢?那么入神。” 佟语声走过来,问了句,打断了刘家根的遐想。刘家根打了个愣神儿。说:“啊,没想什么,大妮子和二妮子呢?” “去厕所了吧。” 刘家根满意的说:“嗯,这回咱家大妮子可到福堆了。真想不到,会和赵队长家做了亲戚。”刘家根的眼睛里充满了欣慰和满足。 佟语声叹了口气,眼睛里充满了焦虑。 “怎么啦,你不高兴这门亲事。”刘家根不解的看着佟语声。 佟语声忧心忡忡的在对面炕沿上坐下来,看着丈夫,忧郁的说:“家根,我知道你在想啥,你是在想咱家大妮子找到了赵家,你可以抱住队长这个大腿,村里再也没有人欺负我们了。” 第9章 戎装扣动芳心跳 刘家根见佟语声一下子看穿了自己的内心,脸儿不自觉的红了,很不自然的笑了笑,有些惭愧的说:“雨声,我也知道,我不该这样,可我也是没办法呀,我实在是不想这样活着了,太受那些三孙子的气了。” 佟语声的心里实实的不是个滋味,酸楚楚的。“可我们这样做就是苦了咱家的妮子了。” 刘家根打了声嗨,低下了头去,诺诺的说。“我也知道是委屈了大妮子,可我也不想,不想……”刘家根猛的抬起头来,眼含痛泪的喊叫着:“我也不想把大妮子嫁到那个王八蛋的家里,那是个狼窝,不会对大妮子好的。” 佟语声的心一震,眼泪刷的一下流了出来。她刚想张嘴说什么,屋门“砰……”的一下被撞开了,刘冬寒抱着昏死过去的大姐奔到了屋里。 刘家根和佟语声看着刘秋寒这样痛苦,很是难过,但还是不能改口悔改。两口子对刘秋寒苦口婆心的劝了一个晚上,刘秋寒只是一个劲的哭泣,一句话也不说。最后,刘家根发脾气了,拿过药瓶子要喝药毒死自己,刘秋寒是个孝顺的姑娘,哭着答应了爹娘嫁给赵树山,不再想钱宝贵了。 赵有才也给赵树山上了一个晚上的政治课,请来了钱来运一起做工作,还动用了严厉的家法,把赵树山一顿的修理再造。天光大亮时,交给了张媒婆,绑架到刘跟家与刘秋寒相亲。 相亲的时候,刘冬寒偷偷的告诉大姐,提出高额的彩礼,吓退赵家。在磋商财力的时候,刘秋寒提出要彩礼1000元,缝纫机、收音机、录音机、自行车、手表都要有,还要最好的。另外,还得拿压婚衣钱200元。这样的彩礼实实的把赵家吓了一跳,赵有才夫妇倒吸了口凉气,这个山东棒子真的是穷疯了,狮子大开口了。马上求助张媒婆说和,张媒婆和刘秋寒说了两个小时,刘秋寒就是不肯少一点。最后,赵有才夫妇真的想退出了,领着儿子回家。刘家根拦了下来,说了句,我们什么也不要了,赵家想给多少就是多少。 气的刘冬寒冲着爹大喊道:“爹,你的女儿就那么不值钱吗?你的女儿在你这里就是一堆烂货吗?你干嘛这样把我大姐给处理掉。” 刘家根轮圆了胳膊,狠狠地抽了刘冬寒两记耳光。 最后,财大气粗的赵家还是答应了刘秋寒所要的彩礼,定下了这门婚姻。一时间,刘秋寒成了榆树林屯最贵的姑娘。 七日后,这是一个大雪纷飞、北风狂嚎的日子。赵家举行了一个隆重的定亲仪式,仪式上刘秋寒拿到了头茬礼。至此,赵树山和刘秋寒正式订了亲,双方的父母也圈定了赵树山和刘秋寒的一生幸福。 一九七六年一月八日,腊八节。 屯子西头的言三家,全家去外地,求到刘家根家,要求刘秋寒和刘冬寒给看几天房子。刘家根满口应允。晚饭时,喝过了腊八粥,刘家根就赶着姐两个马上过去,姐俩出门。 漆黑的夜,狼牙月。 刘冬寒出门抱柴禾烧炕,她突然发现大门口有一个黑影在徘徊,看身影和听两只脚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像似一个男人的身影。刘冬寒很是疑虑,天黑了,一个男人在门口走来走去想做什么?胆大的她顺手在地上捡起了一根榆木棍子,向门口走去。 来到门口,刘冬寒看清楚了这个人,是赵树山,他穿着一件黄色的军大衣,带着狗皮帽子,仍在徘徊着,她并没有发现刘冬寒走过来。刘冬寒见是赵树山,不会有什么危险,随手扔掉了手里的榆木棍,开口说话。 “树山哥,你在这里干什么?” 赵树山听到了刘冬寒的声音,猛的停下脚来,转过身来,结巴着说:“啊,我,我没事,出来走走。” “黑灯下火的,出来转悠什么。”刘冬寒来到大门外,站在赵树山的面前,盯视着他说:“你是不是知道我和大姐今晚来给言三家看家,你也跟过来找我大姐的。” 赵树山连连的说着:“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的,你是来干嘛,你可定不是没事出来转悠着玩的。”刘冬寒看紧了赵树山。 “我真是没事出来转悠着玩的。”赵树山无奈的搪塞着。 “那好,你在这里转悠吧,我回屋了。”刘冬寒说完,转身欲走。其实,刘冬寒是不想走的,她只是想吓唬一下赵树山,叫他说出来这里的真实目的,他已经看出来,赵树山来这里是有事情的。 赵树山见刘冬寒要离开,连忙脱口而出。“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刘冬寒猛的刹住了脚,站定了身子,很是惊讶。 “是的,我是来找你的。”赵树山有人真的说了一遍。 刘冬寒悠的转过身,看着赵树山。“找我做什么?你不找大姐。” 赵树山的脸上呼呼的冒着火,结巴着。“我就是来找你,找你大姐干嘛。” 刘冬寒嘻嘻的笑了。“那好,你找我做什么?” 赵树山低下了头,诺诺的说:“我在冰面上摔坏腿的时候,你在我家照顾我,你不是用你的手绢给我包伤口了吗?” “是啊,那你解下来扔掉不就完了嘛,找我干嘛,还叫我给你解下来啊!”刘冬寒顽皮的。 赵树山抬起头来,看着刘冬寒。“不是的,我自己解下来了。” “解下来扔掉不就完了嘛,都脏了,又不能用了。” “我给你洗干净了。” 刘冬寒忽的明白了。“啊,你是想把那个手绢还给我,拿来吧!”刘冬寒把手伸给了他。 “我不是给你这个的。” “那你是给我什么?一个大老爷们,还是当过兵的男人,这么磨叽,就不能爽快点。”刘冬寒有些不高兴了。 赵树山的脸更加的热了。“我又给你买了一个新的,那个旧的我留下做纪念了。” 刘冬寒开朗的笑了。“看你这劲儿费的,给我买个新的,说明你还像个爷们儿,还是个心细的爷们儿。” 赵树山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了一个叠的板板整整的手绢,递给了刘冬寒。刘冬寒也没客气,伸手接在手里,往脸蛋上贴了一下,还暖暖的。 “喜欢吗?”赵树山注视着刘冬寒,欣喜的问着。 刘冬寒很是喜欢,也很高兴,看着面前这个壮实威武的军人大哥,一颗心不知咋的跳动了起来,越跳越快。她听赵树山这么问自己,她没有笑,反而把嘴揪了起来,洋装很不高兴的责怪了起来。“高兴个屁,你知道不,我辛辛苦苦的照顾了你两天,做饭洗衣,端水拿药,还给你端屎端尿,你就给我一个手绢就把我打发了。你知道不,为了照顾你,我挨了爹娘的骂不说,屯子里的人都知道了,闲话都快淹死我了,别忘了,你还是个没有老婆的男人,我是个没出门子的大姑娘,好说不好听的,你这么打发我,也太那我不识数了吧。” 赵树山被她埋怨的笑了。“那你说,我该咋做?” 刘冬寒毫不犹豫的说:“我照顾你的时候,你亲口对我说,等你好了能走了,去商店里给我买罐头和冰棍吃,现在你好了能走了,想不认账了,不算个爷们儿。” 赵树山哈哈大笑。 刘冬寒连忙伸手去捂他的嘴。“你干嘛啊,不给买就不给买,干嘛那么大声的笑,你想把人都喊出来,想害死我啊!” 赵树山止住了笑。“不是的,我是觉得你很有意思。” “我咋有意思了。” “看你像机关枪死的突突的一阵儿,我也没说不给你买啊!今晚来找你,就是领你去供销社,到那里,你说买啥就买啥,你说买多少就买多少。” “真的!”刘冬寒有些不信。 “是真的。走吧,我们现在就去。” “这样还有个爷们儿的样子,我和你去。我回屋和大姐说一声,我们就去。” 刘冬寒说完,高兴的转身要回屋里和刘秋寒打声招呼,她转身刚要走,赵树山山前一步,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刘冬寒就是一愣,想挣脱他的大手,可她使劲挣脱了一下,没有挣脱开他的那只紧紧抓着自己的大手,也就顺从了赵树山。 赵树山牵着刘冬寒的手,向与榆树林屯一河之隔的闫家屯的供销社走去。赵树山没有说话,心里欢欣雀跃着,刘冬寒也没有说什么,怀里像揣了几只小兔子,蹦跳着,跳的她脸蛋热热的,羞羞的。 出了运输林屯,来到了寂静的河面上,赵树山突然站住了脚,松开了刘冬寒的手。脱下了身上的军大衣,给刘冬寒穿在了身上,因为赵树山感觉刘冬寒的小手没有刚才热乎了,她一定是冷了。刘冬寒还真的有些冷了,穿上了赵树山的军大衣,顿时暖和了起来。赵树山又摘下了狗皮帽子扣在了刘冬寒的头上,她更加的暖和,也更加的神气了,他也是一个军人了。刘冬寒在赵树山面前,打了个立正,敬了个军礼。 “树山哥,你看我像个军人吗?” 刘冬寒的举动把赵树山给逗笑了。“像个女兵了。” 刘冬寒说:“树山哥,你知道吗?我打小就羡慕当兵的,特别喜欢当兵的男人,穿上军装的那个神气劲儿,我可羡慕了。我也想当个女兵,穿上军装,可俺爹和俺娘说,女娃子生下来就是缝缝补补、养鸡养鸭的,不能当兵的。” “你娘说得不对,现在我们国家有不少女兵呢,都是像你这么大的,可好了。” “你就别眼馋我了,我这辈子没这个命了。”刘冬寒显得很沮丧。 赵树山呵呵的笑着。“二妮儿,这身军装送给你了,你也是一个女兵了。” “真的。”刘冬寒半信半疑的。 第10章 深夜榆林泣鬼神 “是真的,我还有一身呢,这身就给你了,我现在就收下你这个女兵了。” 刘冬寒高兴的又蹦又跳,连连的的喊着:“我也是一个女兵了,我也是一个女兵了,我也是一个女兵了。” “看把你高兴的。” “我是一个女兵了,我能不高兴嘛。” “可女兵不是你这样的,你是一个不合格的女兵。” 刘冬寒停下了欢蹦跳跃,站在赵树山的面前。“那女兵是什么样子的。” 赵树山略一沉吟,马上拿出了一副部队里首长训话时的姿态,说:“小鬼,要想做一个好样的女兵,就应该每天起来,刷牙洗脸梳头,把自己打扮的漂亮的,不要邋邋遢遢,像个疯丫头似的。” 刘冬寒闻听,脸蛋刷的一下羞红了。立马叫着:“好啊,你羞臊我。” 赵树山连忙解释着说:“没有的,我真的不是在嘲笑你,你误会了。” “真的没有。”刘冬寒看着他。 “真的没有。”赵树山说得斩钉截铁,如同一座山落地,铿锵有声。 “啊,那这么说,刷牙洗脸梳头,把自己打扮的漂亮的就是女兵了,我看看……”刘冬寒自言自语的叨咕着,抬腿围着赵树山转着,怪模怪样的看着,寻找着。赵树山被她转的直个劲的发毛,他知道,这个姑娘是个疯丫头,心眼多鬼点子多,不知道她又要使什么坏了。 还不等赵树山想明白,转到他身后的刘冬寒猛的跳起来,窜到了他的背上,两条胳膊死死的缠紧了他的脖子,探过头去,用嘴巴叼住了他的大耳朵,咬着,嬉笑着。“说,这样子是女兵吗?” 赵树山明白了,连忙背过胳膊去,两只手合拢托起了刘冬寒的屁股,连连的说:“是,是,是,是女兵了。” “那你说你是不该听女兵的话了。” “听,一定听。” “那好,我现在命令你,把我这个女兵背过河去。” “河里没有水。” “不许犟嘴,这是命令,否则按军法处置。” “好吧,真是个厉害的女兵。” “少废话,快背我过河。” “好,背你过河。” 赵树山背着刘冬寒下了河坝,来到了冰面上,冰面很是光洁,亮滑。赵树山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两个人全都摔在了冰面上,摔出来了一串欢乐的笑声,在这夜深人静的黑夜里,传得很远。 言家的小黑屋里,煤油灯的光亮战战兢兢。刘秋寒站在后窗户前,眼睛呆呆的望着与言家一道之隔的钱家。汩汩流水奔腾,浓浓的幽怨缠绵,化作滴答泪水滚落,迷茫的泪水如同岁月的隧道,遮住了那份甜蜜的期盼,那份情那份爱加之那份思念剪不断理还乱,哀怨的双眼,有着无奈哀伤,有着无奈的伤痛,定格在那亮堂堂的窗棂上。 钱家的两个屋都是通亮通亮的。在全屯子里,到了夜晚,唯有钱家的屋子是最亮的,因为别人家点的是煤油灯,他家点的是蜡烛。蜡烛跳跃的火苗照亮了房间的角落。三个人影映在粉红色的窗帘上,如同一处皮影戏在精彩上演着。钱来运的老婆身影单薄,哭天抹泪的喊天叫地,钱来运暴怒抓狂,挥舞着擀面杖张牙舞爪。钱宝贵身捂大被不吭不响,任凭风吹雨打。 今天,有人告诉钱大宝说,刘秋寒和赵树山定亲了。钱宝贵疯了一般要去找刘秋寒和赵树山,叫钱来运拦了下来。钱宝贵一下子病倒在了炕上。刘秋寒的好姐妹燕子偷偷地告诉刘秋寒说,钱大宝病倒了。刘秋寒的心如同刀剜油煎般的痛,她偷偷的煮了两个鸡蛋,托好燕子给带了过去,并把一个字条捎给了钱宝贵。刘秋寒告诉钱宝贵说:“宝贵,我生是你宝贵的女人,死是你宝贵的鬼,我不会对不起你的,我不会做一点对不起你的事情,好好的养病吧,我等着你!我会一直等着你!” 燕子来到了钱家,她把刘秋寒给带来的字条丢到了火炉子里,化为了灰烬。她把刘秋寒给的两枚鸡蛋也说成了是自己给煮的,来讨钱宝贵的欢心。钱宝贵抓过鸡蛋,扔给了地下头摇尾巴晃的大黄狗。钱宝贵的作闹,惹怒了钱来运夫妇,钱来运关好门,暴跳如雷的拿着擀面杖要打死钱宝贵。 “我他妈的就不明白了,那个绝户头家的狐狸精也不哪里好,把你迷成这样。屯子里那么多的好姑娘你不去喜欢,你偏偏的喜欢那个狐狸精,也不知道你的脑袋叫门弓子抽了,还是叫驴踢了,还是他妈的叫牲口杂交了,我咋有了你这么个不听话的儿子,我今天就是打死你,也不会叫你把她娶回家来,丢人现眼,断子绝孙。” 钱来运骂完,高高的举起擀面杖,狠狠地打在了钱宝贵的身上。钱来运的老婆一看钱来运真的把擀面杖打在儿子的身上,心就是一激灵,扑过来,抱住钱来运的胳膊,哭喊着:“你干嘛啊,还真打儿子啊,你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啊!” 钱来运疯狗一样的暴跳着,推开了老婆,嚎叫着。“你还护着他,你没看见吗,你生的好儿子,他能听我好好说嘛,我今天非打死这个犟驴。”钱来运吼完,又恶狠狠地举起了擀面杖。 “我求求你,别打儿子了,我们就这一个儿子啊!”钱来运又一次扑过来抱住了钱来运,死死的抓住了钱来运举起擀面杖的胳膊。 钱来运更加的怒发冲冠,愤怒的如同暴怒的熊瞎子,伸出一双熊掌,把她推倒在地上,然后一脚一脚的踢踹着她。“妈的,不叫打他就打你,看看你还敢下这样的败家孩子不,妈的,踹死你!踹死你!” 钱来运的老婆被钱来运踢踹的满地乱滚着,杀猪般嚎叫着,破口大骂着。钱来运的老婆越骂钱来运越是恼火,硬邦邦的皮鞋头子踹的越是猛烈,钱来运简直就是疯掉了。 蒙在被子里的钱宝贵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也看不下去了,猛的豁开被子,跳下了地,一把抓过来钱来运,狠狠滴照着他的面门捣了一拳,然后用力的一推,钱来运被摔在了板柜和缝纫机的夹缝中,腰间的一串钥匙哗啦的一下落在了地上,他疼的哇呀呀的怪叫着。 “好你个兔崽子,你敢打老子了,这是翻天了。” 钱宝贵怒睁着双眼,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喊叫着:“我没有你们这样爸妈,有你们就是我的耻辱。”钱宝贵的喊叫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着,挤出房屋,在黑夜里传得很远很远。 钱来运的老婆见钱宝贵把钱来运打倒在地,她止住了喊叫,一骨碌身爬坐起来,指责着钱宝贵。“儿子,你怎么能打你爸。” 钱宝贵的头上冒着热气,鼻子尖上挂着汗珠子,眉毛怒气冲冲地向上挑着。“那你们就打吧,叫他把你打死。”喊完,钱宝贵往外就跑。 钱来运的老婆伸手去拉钱宝贵,一把没拉住,钱宝贵跑了出去,关门的声音天崩地裂。 钱来运的老婆爬起来,把钱来运从夹缝中拽了出来,钱来运牙齿咬得咯蹦蹦直响,眼里喷射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真他妈的反了,敢打老子了,这都是你生的好儿子。” 钱来运的老婆跺着脚,急的一塌糊涂。“行了,你就别喊叫了,还不去把儿子追回来,儿子正在气头上,别在做出点什么事情来。” “妈的,真不叫我省心,我也不是哪辈子缼阴缺来了你们这堆货色。” 钱来运骂完,抬腿跑了出来,转过房山头,正看见儿子钱宝贵翻过后院子的墙头,向榆树林跑去。钱来运也追了下去。 钱来运的老婆也张牙舞爪的从屋里跑了出来,追了下去。 这一切被躲在言家屋里的刘秋寒看了个清清楚楚,她浑身猛的一颤,心翻了个个儿,知道事情不妙。转身跑了出来,穿过钱家院落,翻过墙头,向榆树林追去。 北风呼啸,月光清冷,肆虐的摧残着本就阴森森的榆树林。 笼罩在黑夜中的榆树林,被风一吹,似吟如吼。笼罩在夜色中的榆树林,大大小小,棵棵榆树,东倒西歪,百态皆有。有的像勇猛迅疾、老鱼跳浪的夜叉。有的则像永不妥协、干戚之舞的刑天。有的是英勇威猛、暴跳如雷七郎。有的则是君貌狰狞、铲除奸恶的判官。有的就是牛头马面、手持钢叉牛头。有的则是土长土生、马面明王的马面。有的是贵主还宫、洞庭凝碧的龙女。有的则是有意变化、君莫笑兮的狐仙。有的是肩挑二山、波澜不惊的二郎。有的则是云路万里、百邪不侵的辟邪。令人毛骨悚然,魂飞魄散。 失魂落魄的钱来运拖着心惊肉跳的老婆,在榆树林中,寻找着儿子,喊叫着儿子,喊叫声,似鬼哭似野狼嚎。钱宝贵没有回应他们,只有住在榆林中的野鸡野鸭跑出来吓他们一下,再就是树梢的的喜鹊老鸹回应他们凄惨的叫声,还有藏在树洞里面饿得快要死掉的野狼的哀嚎,吓得两个人连滚带爬。 扔掉悲伤、撇下痛苦、忘记恐怖的刘秋寒,钻进榆树林里,她没有乱找乱撞,她知道钱宝贵在哪里?钱宝贵一定去了那棵老榆树下,在那棵老榆树下有他们的情,老榆树的身上深深的刻着他们的爱。刘秋寒直直的跑到了老榆树下,到了那里,刘秋寒一下子惊呆了,钱宝贵已经高高的吊在了老榆树上,黑乎乎的身体在黑夜寒风中飘荡着…… 刘秋寒哀痛欲绝,心如刀割,声泪俱下的喊道:“宝贵,你先等一等你的妮子,妮子陪你一起走。”喊完,她解下来了腰间的蓝布条子拧成的腰带,挽了个绳套,踩着钱宝贵双脚下面的一块条石,挂在了钱宝贵的旁边大树杈上,爬脑袋伸进绳套,身子下滑,她不吭不响的和钱宝贵吊在了一起。 第11章 善恶曲直自揣摩 失魂落魄的钱来运拖着心惊肉跳的老婆找到了老榆树下,钱来运的老婆一见树上吊着的儿子和刘秋寒,当即就吓死过去了。钱来运也吓得心胆俱裂,魂不附体。但他还清楚,要救下儿子。他像老猫一样迅速的爬上老榆树,解开了吊着儿子的绳套,“扑通”一声,钱宝贵摔在了母亲的身上,砸醒了母亲。醒来的她,抱着钱宝贵哭喊着…… 钱来运见儿子平安着陆,他抽回手的一霎那间,北风吹起来一绺刘秋寒的长发,抽在了他的脸上,钱来运顿时惊恐不已,大头冲下跌落了下来,大脑壳先着地,差点把大脑壳摔倒腔子里面去。皮糙肉厚的他竟没有喊一声疼,爬起来,喊着钱宝贵。 “你下来干吗?”钱来运的老婆劈头盖脸的问钱来运。 钱来运愣愣的骂道:“妈的,我不下来,还死在上面啊。” “我是说你快点把大妮子救下来。” 钱来运这才明白,扭头看了一眼吊在树上荡悠悠的刘秋寒,她嘿嘿的冷笑了。“我为什么要救她,她就应该死,她死了,也就没有缠着咱儿子的狐狸精了,咱儿子就是她害的,不救她。” “你会遭报应的。”钱来运的老婆大叫着。 “遭报应的应该是她这个小婊子,这就是缠着我儿子的下场。”钱来运恶狠狠的骂着。 “你不该这样的,来运。”钱来运的老婆哀求着钱来运:“你该把大妮子救下来的。” 钱来运听了,立刻瞪圆了眼睛,愤怒的盯视着他的老婆,吼叫着:“妈的,我去救她,那是你妈……” 钱来运恶狠狠的吼了一了句。跳起身来,魔鬼一样笑着来到刘秋寒面前,伸出两个粗壮的胳膊,抱住了刘秋寒,使劲的向下拉了几下。然后,仰着一张扭曲了五官的脸,看着长发乱飞的刘秋寒的俊脸哈哈大笑道:“你不能怪我不救你,因为你太让我恨了,你差点没害死我的儿子,你就是该死!”说完,他又伸出双手去抱刘秋寒,“秃噜”一下,刘秋寒的衣服脱落了下来,露出来了两条白嫩嫩的大腿。钱来运的眼睛当时就亮了,贼亮贼亮的两道目光在刘秋寒的两条大白腿上刷刷的闪烁着,他忍不住伸过手去抚摸着光滑细嫩的白腿,不禁自言自语道。“难怪我儿子为你痴迷,真有点好东西啊!他妈的,我老婆咋没有这样的好腿。……”钱来运还没有叨咕,钱来运的老婆蹦了起来,伸出尖尖的十指,照着钱来运的脸部挠去,钱来运一见,连忙闪头躲开,脚下一个腿绊子,把她撂倒在地。摔在地上的钱来运的老婆叫嚷着:“你个该大死、挨千刀、还大愿、缺了大德的钱来运,你不会得到好死的,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摸人家姑娘的腿,两瓣裤裆的孩子都不会做出来这样事情的,你的心长到屁股上去了咋地。” “你的心才长到脚后跟上去了,我就摸了,咋地吧!”钱来运继续伸手摸刘秋寒的腿,但没有了先前那好的兴致。 钱来运的老婆使劲的撒着泼,哭喊着。他的哭闹把钱宝贵喊了回来。钱来运睁开眼睛,看到钱来运在摸刘秋寒的腿,真是气得痛心拔脑。他想挣扎着想起来,想阻止钱来运的做法,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他晃悠悠的挣扎着站了起来,他看到钱来运的手在拉扯刘秋寒的内裤,钱宝贵一阵伤心欲绝,急火攻心,眼前发黑,“扑通”一下,又摔倒在了地上。 钱来运听到了声音,回头看是钱宝贵起来又摔倒了,他才恋恋不舍得抽回手来,回身,弯腰抱起钱宝贵,扔到肩上,扛着死狗一样的钱宝贵向家里跑去。 钱来运看着钱来运扛着儿子走去,她下意识的抬头掠了一眼还在荡飘飘的刘秋寒,不仅头皮发炸,急忙失魂落魄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追着钱来运跑了下去。 老榆树下,只留下了刘秋寒,大北风吹动着她,荡过来荡过去…… 刘冬寒和赵树山来到闫家屯的供销社,叫开了门,刘冬寒买了两瓶罐头,还有一斤芦菓。两个人离开供销社,说笑着回到了榆树林,赵树山把刘冬寒送到了言家的门口,他看着刘冬寒进了院子,高唱着“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军哥回家去了。 刘冬寒回到言三的屋里,屋里的煤油灯还在闪着微弱的灯光,刘秋寒却不知道去哪里了。刘冬寒放下东西,转身出来,跑到房西的厕所,向里面瞅了一眼,也没有大姐的影子,刘冬寒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大姐去哪里了呢? 焦虑中,刘冬寒猛抬头,看到了钱家屋里叫蜡烛找的通亮,房门却打开着,一团一团的热气向外涌着。刘冬寒抬腿翻过了言三家的后墙,跑到了钱家。刘冬寒想到,大姐一定是去了钱家,她知道钱宝贵生病了,一定去看她了,可能是钱家的那条疯狗在家,把大姐给打倒了,正在开着门处理大姐。奶奶的,要是真的看我刘冬寒咋平了你家的。 刘冬寒风风火火的跑到了钱家,跑进屋里,里屋外屋转了个便,一个人也没有发现。刘冬寒赶到奇怪,很是不解,人都去哪里了呢?二妮子转身出来,一只脚踩到了一串钥匙上,隔了她脚一下,刘冬寒很是生气,弯腰捡起了钥匙,她想拿到外面丢掉。但刘冬寒乌黑的一双大眼睛转了一下,她扭头扫了一眼钱来运办公用的写字台,写字台上凌乱的对着账本,下面的抽屉挂着一把大铜锁。 刘冬寒向外望了一眼,见没有人走动,她拿过钥匙串,用钥匙试着打开锁头,她只试到了第三把钥匙,锁头就啪嗒一下打开了。刘冬寒心头一亮,摘下锁头,拉开了抽屉,刘冬寒一下子惊呆了,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骡子十元的钱,还是崭新的钱。刘冬寒忍不住伸过手去,摸了摸,心里痒痒的。奶奶个熊的,别人家穷的都吃不饱饭了,身上的衣服都遮不住丑了,他家却闲着这么多的钱在睡觉偷懒,真是不公平。 刘冬寒数了一下,不多不少,整好五打,刘冬寒伸手拿过一打,掂了一下,沉甸甸的。妈的,我家四个人在队里干活,撅着尾巴干了一年,今年分红才拿回去了不到一百块钱,还不如你在家动动笔头来的钱多,我想买件衣服,都买不上,我就拿一打给我们姐几个添一下过年的新衣服吧!刘冬寒把这打钱揣在了军大衣口袋里,关上了抽屉,刚要挂上锁头,锁头还没有挂上,她又拉开了抽屉,伸手又拿了一打,揣在了口袋里。奶奶的,拿你一个我也是个贼了,既然这样,我就在拿一个吧。刘冬寒关上抽屉,挂上了锁头,没等锁上,她又拿开了锁头,拉开抽屉,拿出来了第三打揣在口袋里。奶奶的,我刘冬寒是不贪的,还给你留了两打呢。刘冬寒“啪……”的一下,关上抽屉,锁上锁头,拔下钥匙,起身猫一样的蹦出门来,四下看了一眼,没有什么人,刘冬寒把钥匙随手丢到了院子里,抬腿向大门口跑去。 刘冬寒刚跑了几步,猛地又刹住了脚。奶奶的,一不做二不休了,反正是坐一会贼,何苦不做个彻底。我这也算是给你减轻负担,在帮你忙,要不你总花赃钱会的老命不保的。刘冬寒掉头回来,找到了那串钥匙,回到了屋里,打开了锁头,拉开抽屉,就在她把手伸到抽屉里想把那两打钱都拿出来的时候,钱家的大黄狗跑了回来,扑到了刘冬寒的面前,吓得刘冬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脑袋上的狗皮帽子滚落了出去。刘冬寒眼睛一闭,心说,这下完了,我刘冬寒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狗,奶奶的,你早不来晚不来,咋这个时候来了,完了完了,我刘冬寒今天交代在一条狗的嘴里了,明天我就是狗的排泄物了,真他妈的倒霉!真是生的窝囊,死的更窝囊! 刘冬寒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慢慢的睁开眼睛,她看见大黄狗正在冲着刘冬寒摇头晃尾巴。刘冬寒这个气啊!妈的,你不吃我吓唬我,真是混蛋!刘冬寒抓过狗皮帽子,扣在脑袋上。站起来,擦了一把脸上被吓出来的冷汗,长长的出了口气。她伸手拿过抽屉里的钱,揣在口袋里,推上抽屉,锁好。在屋里转了一圈,看到了地上的被子,这一定是钱宝贵的被子,她眼珠一转,把钥匙丢在了钱宝贵的被子里。出门来到外屋,打开碗柜,在碗柜里拿了两个白面馒头,丢给了大黄狗。大黄狗高兴的上蹿下跳,一个劲儿的感谢刘冬寒,你真好,比我的主人都好,我的主人都三天没给我吃的了,别说白面馒头了,就是窝头都没有我的份儿。 刘冬寒出得门来,一股冷冷的风扑倒脸上,她清醒了许多,自己是来找大姐的。刘冬寒转着身子看了一阵子,没有看到刘秋寒的身影,她的心一下子有提了起来,大姐哪里去了呢? 刘冬寒忽的想起来了,大姐一定是和钱宝贵去了家后榆树林中的老榆树下,钱来运夫妇一定是知道钱宝贵和大姐跑出去,去追他们了。刘冬寒抬腿绕过钱家的东房山头,跑进了钱家的后院子。跑到后墙根处,她刚要翻墙过去。就在这时候,在墙头外面,传来了一串凌乱且沉重的脚步声,还有一种男人喘粗气的声音。刘冬寒本能的杀住脚,隐藏在了一堆柴草后面,偷偷的瞧着。 刘冬寒看到,钱来运肩上扛着一个人踉跄的翻过墙头,气喘吁吁的向屋里跑去。刘冬寒更是焦急,急忙出来,翻过墙头,向榆树林奔去。钱来运的老婆也哭喊着急急地在榆树林里跑了出来,刘冬寒因为着急,没有听到她的哭喊,直至跑到她的面前撞到她的怀里的时候,才发现她,急忙往旁边一拐,闪开了她。就在这一煞那间,钱来运的老婆也瞅见了刘冬寒,吓了一跳,心里打了个闪儿,站住了脚,心惊胆战的。 第12章 善意不该是博爱 看了一眼刘冬寒的背影,是个穿军大衣,戴狗皮帽子的人?像是个壮小伙子,是谁呢?像似在家里的后院子出来的?钱来运的老婆直直的看着刘冬寒消失在榆树林里,才疑虑的抬腿跑回家里。 刘冬寒在榆树林边站了一下脚,辨别了一下方向。她瞅准了老榆树的方向,冲着老榆树那里奔跑过去。刘冬寒经常在榆树林里玩,对榆树林特别的熟悉,所以也走起来也不算难。她很快的的跑到了老榆树的跟前,在有几十米就到了老榆树那里了。突然,一颗大榆树下的两个黑乎乎的东西吓住了刘冬寒,刘冬寒猛的刹住了脚,定神看了看,是两条野狼,两只野狼正瞪着晶亮晶亮的眼睛看着刘冬寒。刘冬寒被吓了一跳,惊讶的望着大榆树下的两条野狼,她真的害怕了。 在榆树林屯和闫家屯的周围的榆树林中,不仅有喜鹊乌鸦栖息,还有野鸡野鸭野兔常驻,也有几条野狼常年居住在这里。榆树林屯和闫家屯的人们都知道榆树林里有野狼的存在,也有不少的人被野狼给咬过,还有连个小孩子被野狼吃掉了。屯子里的鸡鸭鹅被野狼吃了不计其数,大牲口被野狼咬死的事情也是家常便饭。两个屯子里的人对榆树林里的野狼都很害怕和恐惧,但也没有什么办法。所以,天一擦黑,人们就不会在到榆树林里玩了,把在外面玩耍的孩子们喊回来,赶紧把家里的鸡架鸭窝堵得严严实实的,猪圈门也用大石头顶上。把房屋门插严实后,准备好应手的工具放在炕边,才敢放心的到炕上睡觉。 在榆树林屯和闫家屯的人都知道,万一在榆树林里遇见野狼,都有一套制服野狼的经验。人们也都知道,“狗怕猫腰狼怕蹲”,意思就是野狼们都是很聪明的动物,狗怕“猫腰”的意思就是,狗怕人捡石头来打它。“狼怕蹲”的意思就是,狼怕人用枪来打它。当然站着用枪也是可以的,不过蹲式比站着更具有稳定性的。有经验的人们都知道,在野外遇到狼的时候,千万不要慌,掉头就跑不是上策,而且很危险。如果狼真的追上来,麻烦就大了。狼和狗很象,越是跑得快,追得越狠。还有,狼怕喊声,如果有鞭炮是最好不过的,点燃一挂鞭炮,野狼百分之一万的跑掉。 人们这些经验,刘冬寒是都知道的。再说,刘冬寒在去年冬天里,傍晚来榆树林里玩,也遇到过一条野狼,当时,她大叫一声,野狼掉头就跑掉了。其实,那次她大叫一声吓跑野狼,并不是她急中生智喊出来的,而是遇到野狼时,被吓得大叫出来的。说真的,那次这个傻大胆的姑娘被吓坏了,虽说惊叫吓跑了野狼,但她也被吓尿裤子了,很是狼狈的。 这次,刘冬寒又遇到了野狼,还是两只。两条野狼距离刘冬寒只有不足三米远的距离,刘冬寒能把野狼看得比较清楚。这次刘冬寒又是被吓坏了,但她这次没有被吓得尖叫,也没有吓得尿失禁,只是心跳加速。她表现得很镇定,没有慌张。她一边看着狼一边慢慢弯下腰,好像在捡石头,野狼并没有掉头就跑,仍然在盯视着刘冬寒。刘冬寒见没有奏效,她又慢慢的站起来,凝视着两条野狼,你们咋不跑呢?还真想吃掉我啊!叫我变成狼的排泄物!求求你啊!狼外婆,你们可别吃掉我,我还没活够呢。再说,大姐不知道在哪里?凶吉不知道。先放过我吧,等我找回来大姐,我一定给你们做一锅红焖肉,外带两只烧鸡来,你们要喝酒,我也给你们带两瓶酒来,只要你们不吃掉我,咋地都好办的。 片刻后,刘冬寒使出了第二招,也是自己曾经战胜野狼的杀手锏,准备大喊一声吓跑野狼。想着,刘冬寒扯开嗓子“啊……”的大叫了一嗓子,谁知道,野狼还是没有跑开。但是,野狼竖着的耳朵耷拉了下来,两双贼亮贼亮的眼睛,也不那么亮的可怕了。刘冬寒心存疑虑,咋回事?难道你们怕我了,叫我吓坏了。那你们咋不跑呢?你们不跑掉,我是不能转身走的。 刘冬寒很是好奇,她仗着胆子,又向前迈了一步,再迈一步。刘冬寒看清楚了,原来这两只野狼被人们埋在榆树下的踩夹子夹住了,动弹不了了。 “啊,原来你们是被夹子夹住了。” 刘冬寒本能的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高度警惕的心放松了一些。两只野狼好像听懂了刘冬寒的话,不约而同的同时的垂下了头。 “那好,我就放心的走了。” 刘冬寒说完,转身想离开。 野狼突然发出了两声凄苦的哀嚎,好像在秋刘冬寒救救他们。刘冬寒听到了野狼的叫声,心就是一动,它们俩也挺可怜的,我要不救它们,等明天天亮,屯子里埋踩夹子的人来了,它们就死定了。我既然遇到了,又没有伤害我,我没有理由不救下它们的,不救下它们,真显得我刘冬寒不仗义了。刘冬寒想着,回转身来,来大榆树下,小心的探着身子,掰开踩夹子,放开了两条野狼。两条野狼千恩万谢的对刘冬寒点头给予谢意,然后,两条野狼一瘸一拐的离去了,消失在了笼罩在黑夜里的榆树林中。 刘冬寒长长的出了口气,几步跑到了老榆树下,一眼就看到树上吊着的刘秋寒,惊讶的全身僵定在了那里…… 刘冬寒踩着方条石,把刘秋寒放了下来,放到地上,看着刘秋寒一动不动,突然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也许是刘秋寒还没有走出多远,她听到了二妹撕心裂肺的的喊叫,她犹豫着调头向回走来。刘秋寒慢慢的张开了眼睛,黑暗中迷迷糊糊的看着妹妹,眼泪哗哗的又流了出来。刘冬寒见大姐又活过来了,激动地嚎啕大哭了。 “大姐啊!你咋这么傻啊!你真不想要妹妹了咋的。……” “……”刘秋寒的舌头麻木了,心脏也麻木了,根本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大大的张着嘴,喘吁着,泪水流淌着。 “一个臭男人值得你去死吗!你要知道,你用死也是感化不了钱家的,钱家会更瞧不起你的,你还是做不了钱家的媳妇的,钱家还会骂你的,你咋这么傻啊!傻透气了你啊!天地下再也没有比你傻的女人了,我的傻大姐啊。” “爹娘给你这么好的身体,是叫你来享受生活的的,是叫你来好好活着将来尽孝爹娘的,你为啥要为了一个狼心狗肺的家伙牺牲自己的一切啊!你所做的一切是感化不了他们什么的,别再傻了你啊!姐姐。” 刘秋寒嘴巴张的大大的,她把所有的话语都更也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有泪水流的更加的汹了。 “好了,妹妹不说了,妹妹不说了,咱们回家,妹妹背你回家,妹妹背你回家。” 刘冬寒起身,把大姐背到了背上,背着大姐一步一步的离开了老榆树。就在刘冬寒背着刘秋寒要走出榆树林的时候,刘冬寒刚才救下的那两只野狼,突然地在后面冷不防的扑了上来。两只狼瞄准了机会,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牙齿,一个奔向了刘秋寒的一条腿,一个咬向了刘冬寒的腿,两条饿狼非常的残忍的咬了下去,但听刘秋寒和刘冬寒两个人同时的一声惨叫,被饿狼扑倒在了地上。…… 记着,狼就是狼,狼的心永远是黑的,永远也感化不成红色的。切记!狼是不能做朋友的! 饿狼将刘秋寒和刘冬寒扑倒在地,穷凶极恶的再次扑上去就要啃噬姐俩个。就在这时候,一群乌鸦和喜鹊飞来了,它们不容分说冲着两条饿狼去了,有的用嘴啄饿狼的眼睛,有的用爪子抓饿狼的身子,成群的喜鹊乌鸦和饿狼展开了一场殊死的搏斗。野兔野猫、野鸡野鸭们也闻讯也赶来了,它们将两条饿狼团团的围住展开了攻势。没多久,两条饿狼见势不妙,带着满身的伤逃回榆树林里去了。 榆树林中居住着的乌鸦喜鹊、野兔野猫、野鸡野鸭们欢腾雀跃,就是一痛的载歌载舞,它们又打赢了一次胜仗。 被饿狼咬后,刘秋寒当即就晕死了过去。刘冬寒咬牙挺了下来,她忍着疼痛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腿,左小腿的棉衣已经被饿狼撕开了一条口子,鲜血向外流着。刘冬寒咬紧牙关,爬到了姐姐身边,看了一下大姐的腿,大姐被咬的是右小腿,衣服也被撕破,鲜血也在向外流着。二妮子连忙脱下了上身的褂子,撕成了条,迅速给大姐包上了伤口,拼尽全身的力气,站起身来,把大姐抱起来,一瘸一拐的向屯子里走去。 乌鸦喜鹊、野兔野猫、野鸡野鸭们把刘冬寒一直送到了屯子里才放心的回到榆树林里去。 刘冬寒抱着大姐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家里,她害怕爹娘问她们为啥半夜三更的去榆树林里,她没法和爹娘说。刘冬寒不想叫家里人知道大姐上吊的事,如果叫家里人知道了,爹娘一定会狠狠教训大姐的,挨爹娘的教训是小,万一被屯子里的人知道,风言风语的非把大姐讲说说死不可。在屯子里,大姐的婚事早就成了屯子里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成了人们吹灯后被窝里议论的焦点,现在已经是各种版本的流言飞语在流传了,不能在有新的版本出现了,这件事绝对不能叫家里人和屯子里的人知道的。 刘冬寒抱着大姐艰难的回到了言三的家,开开门,把大姐抱到屋里,放到炕上,点上煤油灯。刘秋寒也醒了过来,疼的直个劲儿的****,泪水连连。 第13章 幸灾乐祸自生祸 “咋办呀!二妹。” 刘冬寒安慰着大姐说:“大姐,放心吧,我有办法的。” 刘秋寒点头,垂落了颗颗泪珠子。她感觉到,心里痛痛的,心里痛的程度绝对不亚于腿上饿狼留下的疼痛。 刘冬寒拿过毛巾,给大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大姐,答应妹妹,别在去做啥事情了,多傻啊!你说这回你要是真有个好与歹的,你叫妹妹咋活啊!你叫爹娘咋活啊,你一死了之了,人家钱家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庆祝啊。” 刘秋寒哭着说:“妹妹,姐姐不的了,再也不得了。” “好姐姐……” 刘冬寒抱着大姐哭了。姐两个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我的傻姐姐啊,不要丢下妹妹啊。”刘冬寒哽咽着。 “大姐错了,大姐再也不做傻事情了,不再抛下你们和爹娘了。”刘秋寒的嘴颤抖着,她的心也颤抖着。 刘秋寒哽咽着说:“妹妹,别说了,大姐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做这样的傻事情了。可待会儿天亮,我咋和爹娘说啊?爹娘要知道了,还不气死啊!” 刘冬寒流着眼泪。“姐姐,你听我的就行,听我的爹娘就不会知道的。” 过了好一会儿,刘冬寒止住了哭泣。她爬到炕上,先铺好了两个被窝,然后又弄乱,下地,拿起鞋来,用鞋底子把大衣柜上的大镜子砸破了,造成睡觉时饿狼闯进屋里来的假象。然后,刘冬寒弄乱了大姐的头发,也弄乱了自己的发髻,一瘸一拐的跑出了门,慌慌张张的向孙家跑去,刚到孙家的大门口,头一阵的晕眩,“扑通”一下摔倒在了孙家的大门口,晕了过去。 此时,刚刚钻进暖被窝的赵树山,肚子拧紧的疼了起来。他匆匆的爬起来,急急地跑出门,来到屋后大门东的厕所,刚要进厕所,突然发现大门口处的地上模模糊糊的趴着一个人,赵树山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看错了,他揉了揉眼睛,仔细地看了看,看清楚了,地上趴的是个人,像似个女的。赵树山猛地刹住了脚,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仗着胆子向前走了两步,他看的更清楚了,是刘冬寒,赵树山不禁大吃一惊。连忙奔过去,蹲下身去,翻过刘冬寒来,用手在鼻子旁试了一下,还有气息,腿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 赵树山抱起了刘冬寒,把她抱回了屋里。赵树山抱着个女人一进屋,全家热都吓坏了,一看是刘冬寒,都放下心来,都围了过来。钱冬梅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她连忙上前叫醒了刘冬寒,给她打了止血针,剪开棉衣,给她包扎伤口。 “咋回事啊!二妮子。”钱家的人都在焦急的问着。 刘冬寒雪白的脸上满是惊吓和泪痕,哭着说:“我和大姐正在睡觉,屋里进去了两只狼,给我咬的。” 钱家人都是大吃一惊,赵有才忙问:“你爹和你娘他们咋样?” 刘冬寒哭着说:“大姐受伤了。” “严重吗?”赵有才急急地问了一句。 “大姐和我一样,也是腿上被狼咬了。” 赵有才一听,十分的着急,看了一眼赵树山。只见赵树山直直的看着刘冬寒想着什么,直个劲儿愣神儿,好像大妮子受伤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赵有才心里不禁有点气,对赵树山喊着:“你还不快去看看大妮子,还在这戳着干嘛,这么大了咋就不懂个事,还叫老的操心,你的心让狼叼去了咋的。” 赵树山打了个愣神儿,脱口说道:“那二妮子咋办?”赵树山更加关心的是刘冬寒。 “我们不是没死嘛!快去看看大妮子,快去。” “啊。” 赵树山只是在嗓子眼里“啊”了一句,但是没有动地方,还是呆呆的站在那里。赵有才真是气坏了,火气腾的一下灌到了头顶,抬起脚来,把赵树山踹倒在了地上。大骂着“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连老的话都不听了。” 赵有才这一怒,屋里的人都静了下来,都睁大了眼睛,呆若木鸡的看着火冒三丈的赵有才。 赵有才暴跳如雷的抬起脚来,还要踹赵树山。赵树山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摇摇晃晃的冲出了门,迷迷瞪瞪的跑到了刘家根家。还没有起来的刘家根和佟语声被吵醒了,他俩也知道刘秋寒和刘冬寒在言三家被野狼咬了,急忙的穿上衣服,跑去了言三家。 天亮的时候,赵树山赶着生产队的大车,把刘秋寒和刘冬寒送到了乡里医院,姐俩在那里住了下来,佟语声留在那里照顾着。 在赵树山赶着大车要回家的时候,刘家根知道刘冬寒要了赵树山的军大衣和狗皮帽子,很是生气,把刘冬寒骂了一通,然后把军大衣和狗皮帽子还给了赵树山。 吃过了早饭,屯子里的人也都知道了,昨晚上榆树林里的狼又进屯子了,进了言三家,把刘家根家的刘秋寒和刘冬寒都咬伤了。再也没有人敢去榆树林里砍小榆树回来烧火炉了。 钱来运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乐的一蹦八个高,和老婆说,炒菜去,喝二两酒,好好地庆祝一下。里屋的钱宝贵听说后,急的又抽了起来…… 到了晚上,天刚一擦黑,大人们就把小孩拢在屋里不叫出去跑着玩了。并把外面的鸡鸭鹅都抓到了屋里,不在外面的鸡窝里啦。他们知道,肯定是榆树林里的狼们都饿疯了,榆树林里招不到吃的了,跑到屯子里来了,鸡鸭鹅在外面可不安全,辛辛苦苦的养这么大,别再叫狼叼去。天一黑,家家户户都把自家的屋门上了锁,然后在顶上水扁担,拿几件应手的家什躲到被窝里,提心吊胆的挨着漫长的夜。 当天晚上,钱宝贵又接连的抽了三次,钱来运夫妇有些害怕了,也没心思喝酒了。钱来运直接找到了大老板子,赶着大车想把钱宝贵送到乡里的医院。钱来运在要拿钱去医院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腰间管家的钥匙不见了,他顿时急的全身的血液全拥到了脑袋里,晕眩着找遍了家里的角角落落,也没有找到。他向老婆发起了疯,眼睛都气得刷刷的冒绿光了。他怀疑是老婆拿了他的钥匙,想偷家里的钱。他老婆坐在地上有撒泼又打滚,一个劲儿的喊着冤枉,几乎要发疯了的钱来运,用皮鞋底子又一次向他老婆发起了猛烈的攻击,被钱来运打得半死的她,就是说没拿。 大车老板子把大车感到了钱家的大门口,钱来运在往车上背钱宝贵的时候,在被子里发现了自己的钥匙串。她打开抽屉,发现抽屉里的钱全没有了,钱来运当即就晕死过去了。钱来运的老婆把钱来运喊醒,醒来的钱来运更加的暴躁,他暴躁的把钱宝贵扔到了院子里,不管了。 在送钱宝贵去乡医院的路上,钱来运的老婆忽的想起了一件事情。她想起来昨晚上在榆树林回来的时候,在自家后院子跳墙头出去的那个穿军大衣的人是谁?怎么三更半夜的跑到自己家里来了呢?家里的钱会不会被他偷走了?钱来运的老婆犹豫着,是不是该把这件事情,该不该告诉给钱来运。要是告诉他,他一定会解除自己和儿子的怀疑。要是不说,这个屎盆子会一直扣在自己和儿子的身上,等在医院里回来,钱来运还会更加严厉的逼问钱的。 快到医院,钱来运的老婆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钱来运。钱来运听完,他沉默了,他琢磨着这个穿军大衣的男人是谁?这些年来,在榆树林屯,当兵的青年只有两个,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是亲家的赵树山。这个人肯定不是自己的儿子了,那就是赵树山。会是他吗?不会吧。我们两家可是儿女亲家,他会拿我的钱吗?要真的是他,赵树山啊赵树山,你可太缺德了吧。 钱来运的老婆见钱来运没有反应,她吃不住劲了。伸手拽了拽钱来运的衣服,故意小声说:“你说这个人是不是……” “你说什么,少他妈的扯犊子。” 钱来运打断了他老婆的话,不想叫她在说什么。钱来运怕赶车的大老板子听到了。因为这五千块钱有一部分是她截留屯子里的赈灾款,还有一部分是自己这些年里凭着自己的小聪明玩账本玩来的。这件事情是不能在有外人的时候说的,只有回到家里关上门在屋里说的。 钱宝贵在医院住了下来,他的病房就在刘秋寒的隔壁。虽说是隔壁,但要想见上一面,问上一句,也是不可能的。因为还有一道冰冷的、厚厚的墙在隔着他们。 钱来运夫妇把钱宝贵送到了医院里,医生告诉他们,钱宝贵的病情很严重,需要住院治疗。能抗住十二级台风、也能压住十二级台风的钱来运一听,顿时蔫了下来。 天光见亮,想了一夜事情的钱来运全身皱巴巴的,大脑袋也浑浑噩噩的,形似骆驼的他吭哧吭哧的来到病房门口,抻拉着胳膊腿,透着气。就在这时候,四十多岁、如同天上降魔主人间太岁神的赵有才骑着自行车冲了过来,直奔钱来运而来,钱来运吓得急忙闪到了一边,赵有才的自行车直直的撞到了医院的墙上,“砰!”的一声响,自行车的前胎撞的爆开了,轮子也折了个九十度角,赵有才也被甩在了地上,险些脑袋碰在冰凉的水泥墙上。 “你这是干嘛啊?”钱来运上前说。 赵有才活动了一下胳膊腿,见还好使唤,满不在乎的一笑:“我骑得太快了,谁知道刹车不好用了,刹不住车了,没吓到你吧!” “没有,没有的。你不会慢点骑吗?”钱来运笑笑的低头看着赵有才。 赵有才的嘴角微微向上挑起,好像在微笑。“慢了可不行的。” 第14章 明争暗斗兄弟间 “怎么个慢了还不行?”钱来运不解的看着赵有才,你这头犟驴今天葫芦里有卖的什么药呢? 赵有才坐在地上,不紧不慢的摘下狗皮帽子,脑袋上热气腾腾,整个头就好像一个刚刚出锅的掺了野菜的玉米面窝头一样。一边抬手抹和着额头上豆粒般的汗珠子,一边有条不紊的说:“不行啊!我家你嫂子昨晚特意包好的饺子,猪肉酸菜馅的,她天不亮就起来煮饺子,煮好了,叫我给送饺子来,我怕骑的慢了饺子凉了,就拼了老命蹬车了,差一点还没撞上你。” “没事的没事的。”钱来运连连的说着。他听了赵有才的话后,感到心里热乎乎的,特别的感激赵有才和他的老婆,鼻子酸酸的,他也仿佛闻到了一股子热气腾腾的、香喷喷的猪肉酸菜馅水饺的味道。“还是老哥和老嫂子好啊!无论到啥时候,你们都能想着我们,还给我们包好饺子送过来了,叫我说什么好啊!老哥,什么也不说了,我钱来运全记到心里头了,看我日后咋对待你就行了。” 赵有才闻言,愣了一下,忽的哈哈的大笑了起来。赵有才的大笑笑的钱来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解的俯看着坐在地上的赵有才。“笑个啥,有啥好笑的,你来送饺子说明咱哥们的感情处在这里了,不是嘛,有什么好笑的。” 赵有才笑的更加的厉害了,几乎要停不下来了,就差着满地打着滚得笑了。钱来运更加不解其中意了。“你倒是笑个啥?你都说啊!像个疯子似的。” “你说我笑个啥?我笑你的记性太差点了。”赵有才笑着说,他还止不住笑。 “我的记性……”钱来运有些怔怔的。 赵有才终于收住了泛滥成灾的笑,但脸上仍然挂着深深的笑容说:“我的儿媳妇也在这里住院啊,你都给忘了,这不是你的记性差吗。” 钱来运忽的一下明白了,赵有才不是给自己送的饺子,而是给刘秋寒和刘冬寒送的饺子,她的一张脸刷的一下张红了,红紫红紫的。钱来运为自己刚才的自作多情很是尴尬,羞愧至极。心里暗暗的骂着赵有才,你这条老狗,竟敢羞臊我,你等着的,等着我修理你,扒你的皮抽你的筋,看你还乱汪汪的叫不。钱来运强压住心中的火气,尴尬的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给我送的饺子呢?” 赵有才收干净了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的说:“不是的,这时老婆子给儿媳妇包的饺子,我可不敢送人情啊!咱哥们儿的饺子我还没倒出功夫来买肉包嘛,等着包了给你送过来啊!” 钱来运听出来赵有才的话里有话,他也知道赵有才指的是什么意思,暗暗地冷笑笑,不用在这里敲破锣音给我听,我会叫你这个破锣没有声音的,把你丢到垃圾堆里去的。钱来运哈哈的笑着说:“那好啊!我等着吃你的饺子。” “好的,我一定会包给你吃的。” 钱来运向他伸出了手,看意思是要拉他起来,实际是想告诉他自己不服他,应下了他的挑战。赵有才更是不服气,伸出了一只大手,两只大手紧紧地打在了一起,两个人相对一视,彼此的目光里都燃烧着汹汹的烈焰,两只手也在同一时间里加大了力量,握得发出了咯吱吱声响,钱来运想把赵有才握的粉身碎骨,赵有才想把钱来运握得骨断筋折,谁也不想输给谁,谁也不想做那个谁当尿裤的软包蛋? 最后,赵有才借助着钱来运的力量从地上站了起来,又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嗨、还是你把我拉起来了,谢谢老弟。” 钱来运暗自笑笑,但愿你心服我,别是嘴服我。钱来运哈哈的笑道:“咱们哥俩谁跟谁,还用谢吗,外道了不是。” 赵有才呵呵的笑着:“那好,就到这吧,我该去给儿媳妇送饺子了,要不一会儿该凉了,吃凉饺子该拉肚了。” 钱来运笑笑说:“没事的,在医院里,有大夫。” “也是啊,我的记性倒不好了。对哈,拉肚了,找个大夫打一针就好了,又不是无药可救的病。”赵有才打着哈哈说。 “就是嘛!” 赵有才松开钱来运的手,回身弯腰解开了自行车后架上捆着羊皮袄的绳子。拿下羊皮袄,伸手向羊皮袄里摸了一把,羊皮袄里的三个饭盒还热的烫手,赵有才很是高兴,不管咋说,自己这一早上的累没有白费,汗水没有白流,刘秋寒可以吃到热乎的酸菜猪肉馅的饺子了,大妮子说过,他最爱吃的就是酸菜猪肉馅的饺子了,一会儿,把饺子往她的面前一端,还不知道高兴成啥样子呢。不行,可不和你在这里热脸贴冷屁股了,再扯下去,饺子该凉了。 “那好,我去给她们送饺子,回头再唠。” “好啊!你先忙。”钱来运嘴边挂着一丝诡诈的笑。 赵有才抱着羊皮袄,向医院的大木门走去,他刚推开门,还未等抬脚迈进去,但听身后的钱来运对他说:“老哥,你知道屯子里的人都在说你什么吗?” 赵有才心中一动,停下脚来,回身,笑呵呵的说:“说我什么?” 钱来运说:“他们在背地里说你是冤大头。” 赵有才暗笑,我还以为什么是呢?就这芝麻粒的小时啊!赵有才附和他了一句:“屯子里的人什么地方看出我是冤大头来了。” 钱来运坏笑笑:“好骡子好马才值几个大钱,你却花了个天价买了个骡子回家,不是冤大头吗?” 赵有才十分的不悦,暗骂道,你啊!可真是一条摇头尾巴晃的狗,骂人不吐脏字的狗,把刘秋寒说成了骡子,你老婆是骡子是马。看样子,我真得给你回家包饺子,给你的嘴给你捏上,省得你到处乱放这没味的屁。赵有才冷在心里笑在面上,笑呵呵的说:“我看我不是冤大头,是他们妒忌我。你忘了吧,俗话说的好,贵人买贵物,我是贵人,我儿子也是贵人,当然要娶个贵人回家了不是。我是贵人,当然也就不能委屈了刘秋寒,刘秋寒是十里八乡的好姑娘,长得又漂亮,可就是无人识得这块金镶玉,我看出来是个好姑娘,我觉得我花的值个。再说了,人家刘秋寒可没张口要钱,这是我赏给他的,我还觉得给少了呢,对不起孩子。我都想好了,等着刘秋寒过了门,我们两口子就交权了,叫她当家,这个孩子有才能管好这个家,比我们强,人家是个好姑娘,咱就要瞧得起,重用,你说是不,老弟。” “可不……” 钱来运被撞了一鼻子的灰,还被赵有才骂成了“小人”,很是败兴。他没有笑强挤了一堆的笑容,仍坚持着说:“看得出来,亲家哥是财大气粗啊。” 赵有才呵呵的笑着:“财大气粗说不上,要说力气咱不亏,瞧我这副身板子吧,干啥不都是把好手,还愁吃穿嘛。再说,我家有四只虎,哪只虎也不白给吧。我敢说,凭着我家的六只虎,保证不会喝西北风的,屯子里的哪一家能比的上我家,刘秋寒嫁到我家保证不会吃糠咽菜的。 钱来运心中暗骂,你小子就强驴拉硬屎吧!谁不知道你,你的日子咋起来的,不就是靠着你老岳父那两个糟钱吗,我才捧你做了队长,你的日子才一天一天的牛起来。现在,你老岳父那点灯油燃烬了,你的队长也被我捅咕掉蛋了,我看你还能洋气几天,还能得瑟出什么鸟来,有你哭的那天。钱来运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没有人,他来到了赵有才的面前,小声说:“老哥,我看咱俩还是别斗了,咱兄弟这样斗下去,那不是自相残杀吗?” 赵有才心里暗说,鬼才相信你的话,你不一定又要玩什么心眼子,给我下绊子,不行,我得小心点你,别叫你把我算计了。赵有才暗中对钱来运加了几分的小心。脸上却还是呵呵的笑着:“听兄弟的。” “这才是好哥哥。” “那你就做一个好兄弟吧!”赵有才继续拿话敲打着钱来运。 钱来运也不傻也不捏更是不呆,听出来赵有才在拿话敲打自己。可自己只能先把这比帐先记下来,放到肚子里,等着秋后一起算吧!现在,自己还要忍一下,因为自己想求他办点事情,和他高的太僵了,自己也不好张嘴求他了。钱来运满脸推笑的说:“一定的,老哥,说点事吧!” “什么事?”赵有才爽快的说道。他倒要看看面前这个不长人心人肝的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钱来运很认真的说:“老哥,不同你说笑了,问你件事情?” 赵有才皱着眉,沉思着,看着钱来运。“啥子事情?是不是孩子住院了,手头紧没有钱,想叫我拿一点。” 赵有才的一句话,还真说道钱来运的心尖尖上了。他的钱都叫人给偷走了,这次赵宝贵住院,还真没有钱呢。他还真想和赵有才张口先借一点,把孩子的住院费交了。钱来运的主动和热情倒叫钱来运一时间感到了羞辱和尴尬,一时间,她又不想和赵有才借钱了。不是因为别的,和他借了钱,他回屯子里一说我,住院费都是要借钱的,太丢面子了。再说。屯子里谁不知道我钱来运不差钱,只能别人和我借钱,我不会和那些穷鬼借钱的。这钱我可不能和他借。不和他借钱,我又和谁去借呢?医院里还在催着交住院费呢,要不医院就不给治疗的。 赵有才见钱来运犹豫着,不说话,心里就明白了个七八九。赵有才暗说,我知道你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在来的医院的时候,就听到我的儿媳妇你的姑娘在家里说了两嘴,说你家的钱全被盗了,现在的你是分文没有。我在出门的时候,把家里的钱全都揣在口袋里了,寻思给你带过来,谁知道,你却碍于面子,不说向我借钱,那好,我就不往外拿了,倒看看你啥时候能放下你的面子,向我张口借钱。赵有才呵呵的一笑。“你看我竟用拨拉盖想事情了,竟瞎想,瞎担心,我到把你是个不差钱的煮给忘了。” 第15章 死要面子活受罪 钱来运见赵有才又把话拉了回去,真是后悔。可他还是很不自然的笑了一下。“可不,我啥时候差过钱,我不是为这件事情?” 赵有才心里说,你就打肿脸充胖子,死要面子活受罪。像你这种人,也该受受这样的罪,让你也常常人落难的滋味。“那你是想问我什么。” “家门不幸啊!”钱来运叹了口气,一脸的愁容。 赵有才呵呵的一笑,安慰着钱来运。“老弟啊!不要发愁,哪家不丑啊!都一样的,家家有本难唱的曲,会过去的。” 钱来运很是无奈的点了一下头。“老哥啊,我想问你啊!你家树山昨晚上在家吗?他出去没有?” 赵有才听完,心就是一激灵。好你个钱来运啊!你家的钱丢了,你这是在怀疑我家的树山啊!我家的树山可是个好孩子,挺直腰板做人的好孩子,怎么会干出那龌龊的贼事情,你真是狗眼看人低,把我家的树山看扁了。赵有才说:“我家树山昨晚昨晚没有出去,在家里了。咋的了?” 钱来运心里划着道道,你家树山肯定是出去过的,肯定是他做的,在屯子里在没有第三个穿军大衣的人了。我现在还有事,等我有时间的,看我咋叫他把钱给我吐出来的。钱来运强作镇静的笑了一下。“没什么,我只是问一下,他每天都去我家里赵宝贵玩,昨晚上没有去,我还以为有什么事情呢。” 赵有才心里暗骂,钱来运啊钱来运,你就别在我的面前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一撅尾巴拉几个粪蛋,我是有数的。赵有才呵呵的笑着:”啊,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就这事情啊,我家树山昨晚没有出去,在家里了。我该去送饺子了,回头在说话。” 钱来运这回闹了烧鸡大窝脖,真是窝了一肚子的火气,窝囊到家了。心中暗暗地骂着赵有才,不用你狂,看我咋收拾你这头犟驴子。就在这个时候,钱来运的老婆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她和钱来运说,刚才护士又去催交住院费了,如果在上班之前交不上钱,就不给宝贵用药了。钱来运又开始愁了,摸摸自己的口袋,现在是溜溜空,翻遍了老婆身上的口袋,更是没有分文,拿什么去交啊!他已经为这件事情,想了一个晚上了,去找在乡里做副乡长的连桥吧,说心里话,自己真是不愿意蹬他家的门,这个做副乡长的连桥掐着半拉眼珠子瞧不上自己,总说自己坏他的事,总给他捅马蜂窝,再说他又是个抠门,不会拿钱给自己的。去找在乡派出所里的表妹夫吧,还是不妥,他知道自己有钱,跑他家借钱,他又该说自己在骗他的钱花。找谁借点钱给孩子交住院费呢,他想了一个晚上,最后还是想到了赵有才,也只有求求他了,他本想着等着天亮,回屯子里找赵有才低低头,借个百八的先给孩子把住院费交了,谁知道赵有才一大早上的闯来了,自己本想着哄哄他,向他张嘴借钱,谁知自己把聪明耍过了头,倒得罪了赵有才,他不会再借钱给自己了。怎么办呢?怎么办呢?钱来运愁的在医院门口一圈一圈的踱着步子。 “你不想办法借钱给孩子交住院费,还闲心在那里散步。”钱来运的老婆冲他发牢骚。 钱来运猛地在他老婆面前停住脚,把手里的烟屁股狠狠地往地上一摔,暴躁地喊着:“我他妈的没处借去,出院回家,死就死吧!” “你……”钱来运的老婆吓傻了。 “我……”钱来运脸红脖子粗,更加的暴跳如雷。“你叫我咋办!他又不听我的,他要早听说的话,能这样吗,就是自己作出来的,也该叫他受点罪,教训他一下,我就没见过这样的孩子,大人的话就是一句也听不进去,现在作出事来了,不作了吧。” “那也该给孩子治啊,要不做下病根可咋整啊!”钱来运的老婆用一种祈求的目光哀求着钱来运。大夫说宝贵的病很严重,要抓紧的治疗,要不及时治疗的话,回落下个抽风的病的,那样就会毁了这个孩子的一生。她是个母亲,能不急吗。 “治,治,治,我用什么给他治,我拿什么给他治。”钱来运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钱来运的老婆看着极力发泄着愤怒的丈夫,非常的害怕,还心急如焚,愁的眼泪冒了出来,几乎是央求着钱来运说:“国祥,你回屯子看看吧,看看借几个钱救救孩子。” “要去你去,我他妈的张不开嘴。” “你啊!就知道死要面子,都啥时候了,还要个面子。”钱来运的老婆摸糊着眼泪埋怨着他。“你说,那时候要是答应了孩子和刘秋寒好,孩子哪能有病呢?” “你他妈的少提她,提她我就烦,要不是她咱家能这样子吗?”钱来运就像一头发了疯似的驴子一样冲他老婆叫着。 “你……”吓得钱来运的老婆不再言语了。 “滚一边去,别在这烦我,老子够他妈烦的了。”钱来运咬牙切齿的冲老婆喊叫着。 “你们老蒋家咋都是些骡子蛋,我真是瞎眼睛了。” 钱来运的老婆怨恨的骂了句,转身回病房里去了。 钱来运尥了一痛蹶子跑回家里,拿起镐头,把家里砸了个稀里哗啦。抽了一阵子斜风后,又灌了一瓶白酒,才算消停下来,死倒一样的趴在炕上呼呼的睡着。 八点一到,医院上班了,医院又来催着交住院费了。钱来运的老婆哭天抹泪的跪下来求着大夫不要赶他们出院,给孩子治疗,医院里看在她们是副乡长亲属的面子上,暂时给钱宝贵用了药,等他们一上午的时间,到下午再交不上,就一定是停止治疗了。 钱来运的老婆硬着头皮来到了做副乡长的妹妹家,妹妹不在家,出远门了。妹夫带搭不惜理的把她让到了屋里,听了钱来运的老婆的来意,妹夫的脸呱嗒一下落了下来,说一千道一万的就是没有钱,最后,只拿出来了十元钱摔在了炕上。钱来运的老婆没有拿这十块钱,含着眼泪来到了在派出所里做事的表妹家,表妹夫上班去了,表妹在家,热情的招待了她,当钱来运的老婆说明来意后,表妹笑了,说了一堆没钱的话,最后只答应借给五块钱。钱来运的老婆真是哭笑不得,她也没有拿这五块钱,含悲忍痛的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医院,刚进到病房,还不知道和儿子咋说的时候,护士就托着装满了药的托盘走了进来,告诉他们,他们的住院费有人给交上了,他们可以住院打针治疗了。钱来运的老婆一听,高兴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再三的追问护士,是谁交的钱,护士没有告诉他们,只是说了一句话,说是一个好人给你们交的钱。 “这个好人是谁呢?我们日后要谢谢人家的。”钱来运的老婆和钱宝贵说。 钱宝贵微微地睁开了眼睛,有气无力的说:“我知道是谁交的,一定是她给交上的。” “儿子,谁啊!”钱宝贵的母亲急忙的问了句。 钱宝贵微微的晃着头,他不想说。他在心里默默地谢谢着她,祝福着她。 “儿子,告诉妈,妈去谢谢人家,日后有钱了还给人家。”钱宝贵的母亲追问着儿子,她也想知道这个好心人是谁,一定要好好的谢谢人家的。 钱宝贵苦笑笑,流着眼泪说:“你就不要再问了,我不会说的。在你们的眼里有好人吗?你们懂得感恩吗?在你们眼里没有好人,你们也是不懂的感恩人的。我不会告诉你们她是谁的。我就是说了,你们也不会感谢她的。” 儿子的一番话就像两把钢锥,狠狠地扎着自己的心,痛痛的,难忍难挨的。“儿子,你说吧,妈妈的心也是肉长的呀!妈妈一定去谢谢人家的,这是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说吧,儿子,妈妈求你了。” 钱宝贵又苦苦的一笑,吃力的翻了个身,给母亲了个背影。他慢慢地闭上眼睛,汹汹的泪水流了出来。 钱宝贵的母亲也流泪了。 钱宝贵真的猜对了,他的住院费的确是刘秋寒交的。刘秋寒是用赵家给的那彩礼钱给钱宝贵交的住院费。在钱来运的老婆跪在医院里的大夫面前哭着求他们的时候,正赶上刘冬寒起来上厕所,被她看了个满眼,听了个满耳朵。刘冬寒暗暗地说,真是想不到啊!你家也有下架的的时候,也有跪下来求人的时候,咋也没有那股子狂劲儿了呢,这就叫老天的报应,活该我看场好热闹。 上完厕所,刘冬寒回到病房里,和大姐、还有佟语声幸灾乐祸的学说了这件事情,佟语声也说这是老天的报应,也是挺高兴的,无论咋说,也是解了心头之恨。 刘秋寒听说钱家连给钱宝贵交住院费的钱都没有了,倒在病床上怎么也笑不出来,心里沉甸甸的。自打昨晚上,他知道钱宝贵也住到了自己的隔壁的时候,她的心就一直悬着,她就是放心不下他。刘秋寒在去厕所的时候,路过钱宝贵病房的时候,她也偷偷的的向病房里张望了一眼,她看见钱宝贵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瘦弱的小脸蜡黄蜡黄的,像死人一般,刘秋寒的心如针扎一般的疼痛,回到病房里偷偷地流了一阵子的泪水。 泪水还没有断线,刘冬寒又回来学说了钱宝贵因为交不起住院费要被赶出医院了,不给治疗了。刘秋寒的心更加的痛了,刘秋寒看出来了大姐的痛苦,不再说了。 最后,刘秋寒和佟语声商量,能不能借给蒋家钱交住院费。佟语声一百二十个的反对,就是不借,头也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在佟语声去厕所的时候,刘秋寒把装在口袋里的赵家的100块钱礼钱给了刘冬寒,叫刘冬寒给把钱宝贵的住院费交了。 第16章 队长被一撸到底 刘冬寒满心的不欢喜,但看着大姐的一片痴情和热心肠,她又不忍心拒绝。刘冬寒把这一百块钱给钱宝贵交了住院费后,叮嘱医院里的大夫和护士,千万不要说出去,大夫和护士们答应了刘冬寒。 中午的时候,刘家根步行着来到了医院里看望姐俩。告诉姐俩在医院里开心点,不要惦记家,家里有他一切安好的。刘家根还告诉佟语声说,快过年了,借着在乡里的功夫,该买的东西就买一买吧。他还说,今年给每一妮子都扯块布,做一身新衣服。刘家根说啊,今年也该好好的过个年,转过年来一开春,赵家肯定要娶刘秋寒的,刘秋寒一出门子,家里来年的春节就会少了一个人。借着刘秋寒还在家,多称点肉,好好的过个年。得到了刘家根的同意,在大夫打完针的时候,佟语声和刘冬寒去街上逛一逛,给姐四个扯花布,买过年的用品。刘秋寒不愿意动弹,也不愿意去商店花钱,刘冬寒可不一样,喜动不喜静,也爱逛商店爱花钱,她陪着佟语声一瘸一拐的忍着腿上的疼痛逛着商店,买着过年的东西。 那年月,从头年的腊月十五,大街上基本上就进入了“过年状态”,买东西也就不局限于乡里的第一供销门市部和第二供销门市部了,大街上也开始热闹起来,有了些年味儿。各种各样的年货摊儿一应俱全;卖年画的,内容多是些象征“福禄寿喜”,“吉庆有余”,“平安如意”。 等等;写对子的,全是现写,没有印刷的;一些“文化人”选中一个“热闹地方”贴出诸如:“点染年华”,“翰墨书春”,“借纸学书”,“代耕、涂鸦”一类的红纸签儿,方桌大毡,纵笔豪书;其内容包括:对联,横批,门心儿,抱柱,斗方儿,春条,佛对……应有尽有;卖挂钱儿的,挂钱儿是一种民间剪纸艺术,以红、绿灯花纸裁刻成各种象征吉祥如意,四季平安的图案,过年时贴在门楣上作为装饰。 一句话,无论是供销社还是农贸市场或路边年货摊点都是买卖兴隆,购物的人流摩肩擦掌。手提大包小包的人群中有老人,也有年轻人。年轻人大多要买些礼品孝敬老人,馈赠师长。老年人则要买些好吃的准备孩子们到来的团圆饭。供销社里,街路上,人们来去匆忙,打着招呼。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写上了对过去一年的总结和对下一年的期待,有卖的,有买的。热闹极了! 佟雨声和刘冬寒被夹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来穿去,主要是看热闹。刘冬寒不喜欢戴花,她要给四妹买花,卖花的人在墙壁上挂一块白布,上面插满色彩形状各异的绢花供人们挑选。刘冬寒往往是选最便宜的。她再就是买年画了,有单张的大年画,也有四扇屏。她买了“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四扇屏,还一张“连年有余”。刘冬寒看什么都新鲜,都喜欢,都想买。可摸摸口袋里,就那么几毛钱,也只有瞧热闹,饱饱眼福了。 不一会儿,刘冬寒口袋里的几毛钱还是花的没有分文了。第二天,她又跑出去逛街了,她什么都没有买。其实,她看着那些拿着大把大把的钱在买年货的人很是眼馋,心里也痒痒的很,也想跑回家里把自己藏好了的五千块钱拿来,花个痛快!直到街道上的摊贩都收摊回家的时候,刘冬寒才强忍下这个念头,无精打采的回到了医院里。 两天后,钱宝贵的病情加重,乡里的医院治不了,钱来运夫妇带着钱宝贵去了县里的医院。 刘秋寒和刘冬寒只是硬伤,也无需在医院里浪费钱财,也准备回家了。赵树山赶着大车来接她们回家。刘秋寒和刘冬寒姐俩住院这三天的时间里,赵树山那天赶着大车送来医院的时候,赵树山连病房都没有迈进一步,看上刘秋寒一眼,赶着大车就回屯子里去了。 在昨天,赵树山又来了,赵树山进了病房,佟语声和刘冬寒推脱有事情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足足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两个人只说了两句话,刘秋寒问了一句赵树山,外面冷吗?赵树山“啊!”了一句。再往下,两个人再也没有什么话了,赵树山没有关心体贴的问一下刘秋寒,好些了吗?还疼吗?想吃点什么?刘秋寒也不想这些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也就不想叫他说了。刘秋寒的心里只是惦记着钱宝贵,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赵树山在要回去的时候,刘秋寒看也没有看他一眼,是刘冬寒把她送出了病房,两个人站在医院的门口,迎着大呼小嚎的北风说说了好半晌。最后,赵树山背起来刘冬寒,把她背进了一家饭馆子。赵树山问刘冬寒吃什么,刘冬寒说吃炸酱面。其实,刘冬寒最讨厌吃炸酱面了,就因为赵树山喜欢吃炸酱面,刘冬寒就说吃炸酱面。赵树山叫了两大碗炸酱面,两个人面对面的坐下来,说着笑着吃着炸酱面,赵树山一个劲儿的往刘冬寒的碗里挑着面,刘冬寒就一个劲儿的往他碗里送着面,两个人你拉我扯的歉让着,虽说是弄了满桌子的面条,但两个人的亲热劲儿和特别默契劲儿,惹得饭馆子里吃饭的一个劲儿的只瞅他们,羡慕的要死,都说她俩是一对刚刚结婚不久、还在黏黏糊糊、有恩有爱的小夫妻。刘冬寒听到了人们的议论声,没有一丝脸红和害臊的意思,照旧往赵树山的碗里送着面条。赵树山却是害臊的脸蛋子红彤彤的一片了,连脖子都红了。 吃过炸酱面,天色也渐黑了,赵树山要回去了,刘冬寒两个人手牵手的走在马路上,喋喋不休的说笑着,总好像似有说也说不完的话儿。刘冬寒一直把赵树山送到了小乡镇的边上,看着他渐渐地消失在暮色中的乡间土路上,刘冬寒才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医院里。 今天,赵树山赶着打车来接她们出院,刘秋寒和赵树山还是一句话也没有,刘秋寒也不想说,赵树山也不想和她说。赵树山抱着长鞭,一边赶着大车一边和刘冬寒说着村里的大事小情,逗得刘冬寒发出一阵阵的开心的笑。刘秋寒却是听得一阵阵的心焦,一阵阵的心痛,真想跳下车去,在满天飞雪的旷野里奔跑、喊叫、大哭一场,心里才痛快一些。 回到家里,左邻右舍的婶子大娘的都来到了家里看望姐两个,看着张家扬了一炕的花布和年货,还有锅台上放着的一块肥肥的猪肉,都眼馋的直巴嗒嘴。背地里他们都在说,这个山东棒子的刘家根卖闺女了,有钱了,这回可以过一个小肥年了。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乡里来了一个跑腿传话的通讯员,来到赵有才家,当着赵有才的面,告诉他,赵有才的队长被一撸到底了,不在叫他担任榆树林屯的队长了,队长由钱会计先代理着。说完,通讯员旋风一般的刮到了钱家,钱家的屋里顿时飘出来了钱来运的笑声,还有浓浓的酒菜的香味儿。 赵有才的队长被一撸到底的事情,很快的传遍了榆树林屯的家家户户,人们都知道了。人们关上房门,私下里议论着,他们个个都是心知肚明,知道这一定是赵有才不知道什么地方冲着钱来运的肺管子了,钱来运跑到乡里搞的鬼,在做乡长的连桥面前说了赵有才的坏话,乡里才把赵有才的队长撸下来的。本来嘛,赵有才和钱来运虽说是儿女亲家,但他们两个面和心不合,赵有才就是钱来运镂钱的一块绊脚石,有赵有才这块石头在挡着,钱来运的镂钱耙子是不顺当的。 赵有才却把自己被一撸到底的事儿没有放在心上,仍然哈哈的大笑着在村民面前说:“这个受气的官,我早就做够了。不做队长了,我吃饭会更顺溜,睡觉会更踏实的。不信你们就瞅着的,不做队长了,我家不会喝西北风的,照样吃香的喝辣的,我也不会瘦掉一两肉的。” 刘家根知道后,心里却不是个滋味,自己刚刚要抱住的一棵大树,突然地倒了,她显得有些垂头丧气了,也有些后悔刘秋寒和赵树山的婚事了,但有碍于面子,不好说出口来。这件事情就像一块大石头重重的压在他的心中,压得他透不过起来。 腊月二十三,是中国的传统小年。在这一天,家家户户要祭灶扫尘,吃粘糖燃炮放鞭。 据民间的传说记载,灶王本是天上神仙,因犯错误遭到了惩罚,被玉皇贬到人间。委以东厨司命,坐到各家灶厨上边,监督各家日常生活,记录人间是非恶善。每一年腊月二十三日晚上,他要离开人间几天,去天上向玉皇述职,除夕之夜他再回返。人间谁若做了坏事,被他告到玉皇面前,这人就会折命短寿,来年还会招惹祸端。于是人间无论穷富,这晚都要祭灶一番,燃香敬酒为他送行,陈设供品糖果鸡蛋。希望灶王吃了糖果,见了玉皇说话嘴巴要甜,少说坏话多说好话,让人们岁岁能保平安。 过了二十三,离春节只剩下六、七天了,过年的准备工作显得更加热烈了。要置办年货,给孩子做新衣服,制作节日食品,彻底打扫室内,俗称扫家,清理箱、柜、炕席底下的尘土,粉刷墙壁,擦洗玻璃,糊花窗,贴年画等等,一直忙到除夕夜晚。 刘秋寒和刘冬寒腿上让饿狼咬的伤口还不好,佟语声心疼孩子,今天早上没有叫他们起来做早饭,她早早的起来做早饭。佟语声做好早饭,先喊起来了刘家根,然后,把懒在被窝里的孩子们一个一个像赶鸭子似的叫起来。 第17章 磨坊里鬼话连篇 “太阳照着屁股啦,赶快穿衣服。今天是小年了,从今天起,都要高高兴兴的了,不许哭鼻子,吃饭的时候不要把碗打破了,今晚还要准备祭灶呢,刘夏寒今天不能在外面玩得太晚了,天黑了要早早的回家来啊!” 这一年多来,刘秋寒和刘冬寒还是第一次在被窝里懒了一把,让娘喊着起来的,刘冬寒望娘调皮的一笑,刘秋寒也给娘了一个害羞的笑,伸了个懒腰,随着刘夏寒一个个的穿衣服、洗脸,端着碗把煮着地瓜的玉米粥喝完,放下碗筷嘴巴一抹,刘夏寒就跑出了门,和小伙伴们玩去了。 佟语声给刘夏寒了几块钱,叫她去供销社买点糖果河边跑回来。鞭炮和糖果,那是今晚祭灶的必需品。鞭炮照例要放在炕头上上焙一焙,好让鞭炮响起来时连贯,一气呵成。 佟语声刷洗完了碗筷,打扫了一遍屋里的卫生,喊下炕了正围在被窝垛边悠闲地抽着烟的刘家根,吩咐他去院子里劈柈子,准备过年时火炉的烧柴,刘家根下炕。 “是,听佘老太君的。” 佟语声被刘家根逗笑了。“你啊!没个正行。” “请问,今天佘老太君做什么去?”刘家根半开玩笑的和佟语声说。 佟语声说:“我能做什么,我不是给孩子们扯拉几块花布嘛,去找赵树文他媳妇给我裁剪开,给孩子们把衣服做了,过年好穿呀!” “有我的吗?”刘家根一边戴着狗皮帽子一边逗着笑话。 佟语声说:“做好了,回来给你一件穿。” 刘家根笑了。“可得了吧,我可不要了,那花花绿绿的衣服还是你们穿吧,我穿上还不叫人笑我是疯子呀!” 刘家根去院子里劈柈子,佟语声去赵有才家找赵树文媳妇给孩子们做衣服。刘秋寒和刘冬寒也是不能闲下来的,要过年了,家里太忙了,每一个人都是不得清闲的。再说,几天来,致远家的事情一出接一出的,赶落的的粘豆包还没有蒸出来,过年的麦子没有磨,玉米面也没有磨。全屯子的人家粘豆包都蒸完了,就剩下致远家和将会计家没有蒸了。赵有才家蒸完了,给致远家拿来了一些,这几天,刘春寒和四妮子吃的甜嘴巴舌的。昨晚,刘冬寒在赵有才家拿来了米篓子和大盆,泡上了米,半夜里捞出来,放到外面冻好了,准备今天去磨坊里磨了面,晚上回来发面,明天就可以蒸豆包了。 刘秋寒和刘冬寒收拾了一下,拿了米袋子,一瘸一拐的来到了磨坊。好歹磨房不远,就在自家的院子大门前小学校旁边,几十米的路,抬腿就到了。 榆树林的磨房,很简陋,两间土坯房,一般大小,看管磨坊的是老刘头儿。老刘头儿是本村最穷的一个,人也不算是老实,但没有被公安局处理过,就是奸懒馋滑了一些,扰民不犯法的小事情。老刘头儿的老伴死得早,女儿嫁到外村就剩下孤苦伶仃的他一个人,在屯子里爱抽烟,爱唱蹦蹦戏,爱吃东家噌西家的,爱逗引屯子里的小孩子,爱偷看屯子里的大姑娘和小媳妇,穷乐观一个。曾经,村里有个名叫赵玉芝的****看他可怜,就伸手拉了他一把。赵玉芝是老刘头儿本家的一个兄弟媳妇,兄弟早年去世,兄弟在世的时候,满肚子的种子都是伪劣种子,给赵玉芝这块地儿撒了几十年的种,也没有长出一棵苗来,临死的时候,只留下了赵玉芝孤苦伶仃一个人。赵玉芝人不错,长的也不难看,心还特别的好,时常给老刘头儿一些旧衣服和剩菜剩饭。当然了,在老刘头儿那根肠子头憋得难受的时候,赵玉芝也会偷摸的把他领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给他放松一下。老刘头儿也是个有心人,在磨面时,就照顾她一下,或是趁人不注意时,把别人家的粮食往她的粮食口袋里多装一些。这些事后来被人们知道了,传的纷纷扬扬,爱嚼舌根子的人,便添油加醋的说张三李四看见过,老刘头儿晚上磨面时,趁四周无人,和赵玉芝脱光衣服在磨坊里干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这话传到了赵有才的耳朵里,他很生气,大骂老刘头儿不正经。赵有才的心里像吞了苍蝇似的难受的要命,想想看,磨房是磨面粉的地方,干那种肮脏的事情,真让人恶心的要死,谁还能吃得下这样人磨的面粉呢。也有人跟着煽风点火,说老刘头儿不干净,坏毛病很多,上完茅房不洗手就磨开面了,还不停的咳嗽吐痰,脏死了。赵有才气的暴跳如雷:算了,赶快换人,磨面这美差事多好,很多人抢着要干呢!你啊你啊!老刘头儿吓得要尿裤子了,说再也不敢了,赵有才还是坚持着不想叫他留在磨坊里了。老刘头儿没办法,半夜里,拎着四瓶好酒来到了钱来运的家,钱来运留下了他继续看磨房,赵有才也不好在说什么了。那时侯,看磨房这个差使是很不错的,用不着到地里劳动,可以避免天天的风吹日晒了,活也不重,也就是看管着磨房里拉磨的两头小驴,打扫一下卫生,有磨米磨面的帮着套上毛驴,看着毛驴干活,帮着磨米磨面的人挣一下口袋。虽说在磨房里搞得满身满头都是面粉,但是活很轻松,能养的细皮嫩肉的,这个工作在当时的农村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差使。因为他掌管着屯子里四百多口人的吃饭问题,屯子里的人都戏称他是“刘头儿”。 刘秋寒和刘冬寒一瘸一拐的扛着米袋子来到了磨房。磨房里,两头黑色的小毛驴戴着红色的蒙眼在一圈一圈的拉着大石磨盘哗哗的转着,一盘磨张媒婆家在磨玉米面,一盘磨李满囤的母亲在磨麦子粉,老刘头儿一面吆喝着两头总想偷个懒儿的小毛驴,一面帮着两个人忙活着。总的来说,磨房里还不算太忙。 “吆,大妮子和二妮子来了。” 张媒婆看见了刘秋寒和刘冬寒,连忙扔下手里的笤帚,迎上来笑着打着招呼,并从刘秋寒的手里接过米袋子。 “婶子,还是你早啊!”刘冬寒放下米袋子说。 张媒婆笑着说:“我这不怕磨房里忙,来了还得排号,就早起来了一会儿,吃完早饭就过来了。我家磨了一半了,马上就完事了,我完事了,你就倒上磨吧!” “好啊!我帮你磨吧!”刘冬寒爽快的应了声,走到一盘石磨旁拿起笤帚忙了起来。 张媒婆看到刘冬寒走路一瘸一拐的、每走一步疼的都直个劲儿的咧嘴,就心疼的招呼着她,说:“刘冬寒,不用你的,你坐在一边歇着,你的腿还没好呢,我自己来。” 说心里话,张媒婆今天对她一反常态的好,真是出乎刘冬寒的意料,还真弄得刘冬寒不好意思了,心里热呼了的,回头望张媒婆亲切的一笑:“婶子,没事的,这点伤不算个啥的,你做那里歇着吧!我给你干。” 张媒婆笑着说:“嗯,你爹娘真是好福气,有你们这几个好闺女。” “你家的那几头驴子不挺好的吗?”刘冬寒说。 “好什么好,一群野驴,一点不知道疼人。”张媒婆抱怨着自己的六头驴子。 “今天咋没看见你家的六条驴子,不来拉磨,干嘛去了?”刘冬寒好奇的问了句。 张媒婆叹了口气,接茬埋怨着自家的六头驴子,她说:“去乡里看大戏赶集去了,我说叫他们来磨面,他们一个一个的都偷着跑了,都要活活的气死我了,我咋养了这么六头懒驴子呢。” 刘冬寒添油加醋的说:“等他们回来饿他们几天,不给他们草吃,看他们还得瑟不。” “嗯,就该饿他们几天,看他们还懒不懒了。”张媒婆说。其实她嘴巴是这么说,心里可是舍不得的,她是最疼爱自家的这六头小毛驴了。 刘秋寒也没有闲着,一瘸一拐的走过去帮着李满囤的母亲磨麦子粉。刘秋寒和李满囤的母亲一面忙和着一边说笑着,忙的也是不亦乐乎。刘秋寒和刘冬寒的到来,好像给磨房里带来了许多的快乐,磨房里顿时热闹起来了。 磨房里昨天人多,一直忙到了深夜里,老刘头儿睡得较晚。今早上天不亮就又叫人喊起来了,老刘头儿还没有顾得上吃早饭,觉得肚子咕咕噜噜的叫了。他跑到小黑屋里拿了一个凉窝头和一个咸菜疙瘩,坐在门槛子上,一只手拿着窝头一只手拿着咸菜疙瘩,咬一口窝头再咬一口咸菜,狼吞虎咽的吃着,吃的那个香甜劲儿就甭提了。刘冬寒看着他的吃相,再加上他的长相,直个劲儿的想笑。老刘头儿瘦得很,好像骨头比肉多,也不知道他狼吞虎噎的那些好东西都哪里去了,没有给他长出一点肉来。这个瘦骨嶙嶙的老刘头儿,干、瘦、扁的一张脸盘像风干了几个月的白面饼一样,他还是稀眉小眼,尖嘴猴腮,两块颧骨又高又尖,僵尸一般。他还是一个懒汉子,一年四季像似从来不洗脸,两只眼睛和两个鼻孔处,眼屎鼻屎都堆成了堆,令人作呕。刚剃的油光铮亮的光头,活脱的一个济公活佛。两只眼着天每日的眯成一条缝,屯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身上的东西,通通的从那一条缝里被“吸收”进去。 “刘头儿,忙的还没吃早饭呢?”刘冬寒逗着老刘头儿说。 老刘头儿用舌头搅拌着满嘴的窝头和咸菜张嘴笑着。“也不算忙,今年腊月里磨米磨面的比去年少多了。” “咋回事?屯子里的人今年过年都吃囫囵粒了。”刘冬寒开玩笑的说了句。 “啊,那倒不是,西边的三姓屯不是安了电磨和磨面机了吗,都去那里磨米磨面去了。” 第18章 不懂话的拉磨驴 “我咋不知道,要知道我也去啊!”刘冬寒说。 张媒婆接了一句:“我听王三媳妇说,人家电磨磨出来的面粉比咱们的石磨拉出来的细粉多了,还白呢,跟雪面似的,蒸出来的馒头白白的,还有咬劲儿,还有麦子香味儿,包出的饺子可滑溜了。” “是吗,我家还有二十斤麦子呢,我也去那里磨面粉,留着过年蒸馒头包饺子用。”刘冬寒说。 “可就是人家收钱的,一斤麦子五分钱呢?”张媒婆说。 “要钱谁去啊!还是用咱这石魔吧,又不是不能吃。”刘冬寒说。 张媒婆对老刘头儿说:“哎!刘头儿,你啥时候给我们安电磨啊!叫我们也吃上不在拉嗓子的面粉。” 老刘头儿说:“这事啊,你的去问队长,看看他啥时候给咱们扯上电,咱们才能安上电磨,使上打米机和打面机。人家榆树林外面不少的屯子,在头两三年都不用这石磨了,就咱们还在赶着驴拉磨呢,落后了。” “你啊!等于没说一样,咱们屯子队长都没有了,去问谁啊!”刘冬寒故意说。 “谁说没有队长了,有的。”老刘头儿说。 “赵队长不是被撸下来了嘛,还有谁啊?”刘冬寒有些故意的说。刘冬寒知道赵有才的队长被上面撸下来了,她想知道现在由谁来做屯子里的队长,看看这个新队长有没有孙队长好,合不合自己的心意。 张媒婆和李满囤的母亲、还有刘秋寒也是这个意思,她们就留意听老刘头儿下面的话了。老刘头儿吃完了窝头,手里还剩下了鸡蛋黄大小的咸菜疙瘩,他也没有舍得扔掉,塞到嘴里,咔嚓咔嚓的嚼完了才说。“你们还不知道呢吧,孙队长被撸了,现在由钱会计来兼着咱们屯子的队长呢,昨天下午乡里来人下的通知。” 在场的人刘秋寒、李满囤的母亲、张媒婆和刘冬寒一听这话,都在不约而同打了个寒噤,就连带着红布蒙眼的两头驴子也是浑身的一颤,仰起头来,“啊……啊……”的大叫道,难道没有人了吗?叫他来做我们的队长,就算是找个鸡鸭鹅来做我们的队长,也比他强得多。他做了我们的队长,还不把钱都镂他家去啊!还叫我们活不? 刘冬寒一听说是钱来运代理着队长的职务,顿时心里憋出了一个气嘎达,硬邦邦的,逛哩咣当的,撞击的自己五脏六腑都难受。娘的,真是阴魂不散啊! “完了完了完了,这回算完了,咱们屯子要想扯上电安上打米机等到驴上树的年月吧。”刘冬寒冷嘲热讽的顺嘴溜达了一句,张媒婆听出了刘冬寒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就像似在和刘冬寒同台在表演一段相声一般,捧着哏。 “咋说。” 刘冬寒打鼻孔里哼出了两团冷气,牢骚着说:“还能咋说,要是孙队长还不被撸下,我们真有希望在过了年,开春能扯上电安上打米机,他钱来运做了队长,那就是别指望了,他家的钱柜子比房子还大,啥时候才能装满啊,他家的钱柜子装不满,他还能给我们扯上电安上打米机那,美死你了,等着吧!……” 张媒婆附和着说:“这是什么年月啊!” 刘冬寒叹了口气。“你说什么年月,就是这么个年月,本想着孙队长领着我们过上好日子,奔向四个现代化,过上小康的日子,看来甭想了,以后啊,别说小康了,恐怕是吃糠咽菜都难了。” 刘秋寒听了刘冬寒的话很是扎耳朵,对钱来运的攻击性太大,她怕待会儿在传到钱来运的耳朵里,会给刘冬寒带来麻烦。在磨房屋里,能喘气的加上两头驴子才七个。李满囤的母亲,虽说她那啥了一些,可她也是没有办法,为了炕上的病秧子老爷们儿的一口吃的,做出了点出格的事来,也是实属无奈,他这个人本质还不错,不是爱传话的那种人儿,刘秋寒压根就不担心她。她也不担心张媒婆,俗话不说么,‘街上跑的****女,柜中锁的养汉精’,张媒婆属于街上跑的那种****女,爱说爱笑爱扯个黄片儿,但绝对的不下流。一天,钱来运在榆树林里碰到了她一个人在挖野菜,钱来运吃饱喝足后,带着三分酒劲儿,来榆树林里遛弯儿,碰巧看到了在剜野菜的张媒婆,在张媒婆弯腰剜野菜的时候,他顺着领口也看到了张媒婆胸前那两个比自己老婆还要大还要白的胸,钱来运就想吃口野味儿。暗地里,屯子里的人们都在说,张媒婆是钱来运相好的,张媒婆是钱来运的地下****,这话也传到了钱来运的耳朵里,钱来运记下了,以为张媒婆真的相中了自己,无论咋说,自己也是屯子里的会计啊!一个二踢脚上天的人物,我就不信她张媒婆不巴结我,不讨好我,屯子里讨好他的女人多了,可他谁都没看上,就看上张媒婆了。谁料到,在他走到张媒婆面前色迷迷的还未开口说什么,张媒婆狠狠地抽了他几个耳光,又凶又猛的张媒婆还险些没把他的男根给咬下来,让他成为不折不扣的太监身。张媒婆还跑到屯子里把钱来运一顿好埋汰,气的钱来运直个劲儿翻白眼儿,还险些挂牌子游街丢官罢职。打那以后,钱来运和张媒婆成了死对头,钱来运再也不尿张媒婆了,张媒婆也不理他钱来运了。所以说,张媒婆,刘秋寒最放心的,她不会去给钱来运通风报信。磨房里的两头驴子,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就算是他钱来运是畜牲级别的,但他也不懂畜牲的语言,即使两头驴子为了讨口草料去和他说了,钱来运也未必听得懂“外语”。在磨房里剩下来的也只有老刘头儿了,刘秋寒最不放心的就是他了。老刘头儿这个人是棵墙头上的草,随风倒的主儿,哪边的风硬他就倒向哪边。在他眼里,爹亲娘亲不如当官的亲,谁做官谁就是自己的亲生爹娘,给人家提鞋舔腚在所不惜,只要有杯酒喝要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管他三七二十一还是三九二十五的,只要自己好受绝不管别人的死活的。 刘秋寒就怕待会儿老刘头儿把话传给钱来运招来祸端,阻止着刘冬寒说:“二妹,别瞎说了,干活吧!” 刘冬寒冷冷的笑了一下,故意大声说:“怕个鸟啊,我什么也不怕,我就说他了,爱谁去告诉他就去告诉吧,我什么也不怕。” 张媒婆附和着刘冬寒的话音说:“没人说的,他又不是我儿女,我才不关心他这个不孝子。” 李满囤的母亲也跟着说:“谁说谁烂舌根子,不怕烂就去说吧!” “可不,谁闲的啊,去说这事?”老刘头儿坐在慢看子上,看着拉磨的驴子说。 张媒婆说:“我看你就会去说,信不,一会我们走了,你就会屁颠屁颠的去告诉那条狗说我们骂他了。” 老刘头儿的脸巴掌大的一样紫红,结巴着:“看你说的,我又不是他家的哈巴狗,还屁颠屁颠的。” “你不是哈巴狗,也是一头多嘴驴子,也不用等我们走了,你现在就去吧!”张媒婆说。 刘冬寒也对老刘头说:“对,不用背地了去说,现在去说吧,晚上去说,黑灯瞎火的,再把你摔个好与歹的,我们就是大罪过了。” “可得了吧,你们可别埋汰我了,我是那种人吗?你们真能埋汰人?”老刘头儿看着拉磨的驴子心虚的说:“我要是那种人,我就是那个拉磨的驴子,咋样?” 张媒婆哈哈的笑了,听着老刘头儿的话真是比三伏天穿着棉袄还要难受。张媒婆阴阳怪气的说:“你当小毛驴给我们磨出来的面粉还能吃吗?你就叫我们过个干干静静的年吧!” 老刘头儿被张媒婆气乐了,他一笑起来下巴颏高高地翘起,因为嘴里没有几颗牙了,嘴唇深深地瘪了进去,真的是笑比哭都难看。“看你说的,我真就坏到那种份堆上了吗,我当毛驴磨出的面粉都不能吃了,太能糟践我了,我在你们眼里都不如一头毛驴了。” 老刘头儿的话音未落,钱来运扛着半袋子黄米走进了磨房。 钱来运扛着半袋子黄米脚刚迈进磨房,就听见老刘头儿在说拉磨的驴子。钱来运顺嘴搭了一句:“磨房的驴子咋的了?” 刘秋寒和刘冬寒,还有张媒婆和李满囤的母亲都没有吭声,全厌烦的瞟了他一眼。钱来运的到来,就如同在这数九寒天里磨房里突然的飞进来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相仿,令人稀奇,也令人讨厌。磨房里的两头驴子也听到了,别看带着蒙眼看不见,但竖起耳朵听脚步声是会计钱来运,听说话的声音就是新队长钱来运,俺的亲娘哎!怎么你那么的不禁念叨啊!说曹操曹操就来了,还是老老实实的拉磨吧,别再招惹是非了,这要是冲到了他的肺管子,挨两鞭子倒是小灾星,弄不好还不下汤锅啊!这可要快过年了啊!别连这个年都过不去,太不值当的了。两头驴子搭拉下耳朵一圈一圈的拉着磨,不敢仰脖叫唤,别说叫唤,就是有屁都不敢放了。老刘头儿见钱来运来了,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就连留在唇边黏在胡茬子里的窝头渣子也高兴地跳跃着。老刘头儿连忙从门槛子上跃身而起,满面春风的笑着:“啊!不是拉磨的驴子咋的了,他们嫌弃驴子拉磨太慢了,我说,你们嫌弃慢就把我当驴子拉磨好了。” 刘秋寒和刘冬寒,还有张媒婆和李满囤的母亲听着老刘头儿的话都憋不住的笑了,但都笑得很浅,一闪即逝。钱来运却哈哈大笑。“那你就当驴子拉磨吧!正好替下这两头肥肥的毛驴来宰了,让大伙过年吃驴肉馅饺子。” 第19章 素质低下的村民 钱来运的话差点没把两头拉磨的小毛驴给吓死,完了,看样子这是过不去年了。发发慈悲,留我们过个年吧! “可以啊!” 老刘头儿讨好的应了声,几步走过去,把钱来运扛着的半袋子黄米接过来,恭恭敬敬的给搬到了自己住的小里屋,放到炕上,然后出门,又讨好的说:“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昨晚上回来的。”钱来运说。 “我大兄弟咋样了?”老刘头儿又讨好问着。 钱来运故意提高了嗓门哈哈的笑着说:“啊,没事了,大夫说就是一股子火气,打两针吃点药就好了,在等三两天就会来了。” 钱来运说的是假话。其实,钱宝贵病得很严重,大夫说他的病真的需要好好的治一下,不然的话会留下抽羊角风的毛病,钱来运夫妇这回可是真的着急上火了,钱来运几天来,都愁坏了,自己已经瘦了十几斤了。他这次从县里医院回来,是回屯子来给孩子借治疗费的,另外,住在医院里,天天买吃的,也是吃不起买不起,他老婆就叫他回家来淘点黄米拿过去,在那里找口锅,蒸点豆包吃,就不用买了。昨晚上钱来运回到家里就把米泡上了,还装好了豆子,准备着在屯子里借了钱,磨了黄米面,带到县里医院给孩子看病。今天他这么说,纯属是故意说给磨房里的人听的,他也清楚,现在农村里,活蹦乱跳的小伙子说媳妇都难,他们要知道宝贵有抽羊角风的毛病,将来说媳妇那不更是难上加难吗。 钱来运的话,刘秋寒听到了,却是信以为真,他也暗自高兴,谢天谢地,宝贵没有什么事情。他几天就回来了,又可以见到他了,大妮子的心也稍稍的平静了一些。钱来运的话,在刘冬寒和张媒婆、还有李满囤的母亲听来却是一百二十个的不相信,他们坚信钱宝贵得的就是羊角风的毛病,不会一时间就好了的,这就是老天的报应,活该! 老刘头儿再讨好的接茬问着:“你回来了,我婶子在那里看着呢?” 老刘头儿的一句话一出口,刘秋寒和刘冬寒,还有张媒婆和李满囤的母亲,四个人差一点没有恶心的吐了。都在暗地里骂着老刘头儿贱骨头一块,哪辈子缺少爹娘缺的啊!发那份的洋见。按正说,无论是从屯子里论还是从年龄上论,老刘头儿都合乎不上管钱来运叫声叔的,老刘头儿的年龄足足的长了钱来运的二十岁之多,快七十的人了,钱来运应该恭恭敬敬的喊他一声叔的,结果,是倒过来了,老刘头儿喊钱来运叔,喊钱来运的老婆婶子。老刘头儿这么的喊,钱来运夫妇也就哼哈的答应着。在赵有才做队长的时候,老刘头儿也讨好的喊赵有才叔,赵有才没有答应,并且骂了他。 钱来运满面堆笑的说:“啊!你婶子在那里,孩子想吃粘豆包,叫我回来淘点米拿点豆过去,在那里给孩子包点吃。” “你看你,那多麻烦啊,县里有没有锅灶和柴禾的,太麻烦了,看看谁家蒸出来了,给你拿着点。”老刘头儿说着,对刘秋寒和刘冬寒还有张媒婆和李满囤的母亲四个人大声说:“你们谁家蒸豆包了,给钱队长先拿着点。” 老刘头儿以为不等他的话音落地,四个人都会蹦过来,踊跃的说,我家有我家有,谁料到,她们谁也没有吭声,都厌恶瞟了他一眼,老刘头儿觉得挺尴尬的,对钱来运说。“她们几个家里都没蒸出来呢,待会我去屯子里看看谁家蒸出来了,给你要一口袋去。” 刘秋寒和刘冬寒、还有张媒婆和李满囤的母亲四个人一听,差一点吓得没有瘫坐在地上。俺的亲娘哎!还有一口袋一口袋要的嘛,一个小户人家里一共有多少啊!给你一口袋就没有了,土匪啊!真比头几年的土匪还狠啊!不次于日本鬼子进村扫荡!这是干嘛啊!话又说回来了,你们都是些什么啊!我们凭什么给你一口袋豆包啊!你若是好样的,你就是不张嘴要,我们也会主动送给你的,硬可我们不吃也给你。这样的你,别说我们没有,我们就是有,硬可给这拉磨的驴吃了也不给你们吃。 说来,钱来运的眼睫毛都是空的,他真的是比猴都精,他看出来了这里的门道,他怕老刘头儿下不来台,连忙托了一下他,打着圆场说:“不用了,老刘,待会儿你把我的米磨了,傍下午时我来拿,下午我还要赶末班车回县里医院的,我都要忙死了。” 刘冬寒偷偷地回头掠了一眼钱来运,他也是真的要忙死了,忙的连黑苍苍的长满密匝匝的络腮胡子的脸都没有顾得上剪一下,像一从未被踩过的乱糟糟的茅草一样,毛茸茸的,像个刺猬一样,令人作呕。 “家里有事情,能不忙嘛,你忙你的,这事交给我了。”老刘头儿讨好的说。 “你可别误了我的事情。” “误不了,误不了。”老刘头儿马上喜笑颜开,好像是的得到了信任队长的最高嘉奖一般。“好好好,一会我就给你磨,一定给你细细的磨,蒸出豆包来放到嘴里不拉嗓子,你先去忙吧!” 钱来运满脸开花的说:“好,那我先去了,一会儿我来拿。” 钱来运说着,厌恶的扫射了一眼刘秋寒和刘冬寒、还有张媒婆和李满囤的母亲,抬腿要出磨房。张媒婆突然叫住了了他。 “钱会计,问点事行吗?” 钱来运的心就是一动,这个娘们儿叫住我干什么,她伶牙俐齿,不好斗。钱来运还是站住了脚,回身站定,打着官腔说:“什么事情?” 张媒婆依靠在磨房里的一根柱子上,抱着膀,歪着脑袋,看着钱来运,不紧不慢地说:“我听说你是这个屯子里的队长了。” 钱来运立刻神气百倍的把手往后面一背,满面含笑的点点头。“昨天下午接到的通知。” “我们下回是叫你钱队长?还是喊你钱会计啊!”张媒婆眼神诡秘地看着钱来运。 钱来运随和的一笑:“喊啥都可以,乡里乡亲的,不用客气,有事你们吱声,我麻溜的就去办。” “别说,还真有一件事情求队长办呢?”张媒婆说。 钱来运呵呵的笑道:“什么事情?” 张媒婆慢条斯理的说:“其实也不是一件什么大的事情,就是想问问咱们屯子啥时候也扯电啊!扯上了电我们也安一个电磨什么的,也像榆林外的人那样,也尝一尝那电磨磨出来的面粉啥味道,是不也跟着石磨磨出来的面粉一样的拉嗓子。” 钱来运收回了满脸的笑容,沉吟了一片刻,一脸假笑的说:“扯电安电磨是件好事情,可谁给钱啊!” “队里拿钱啊!”张媒婆不卑不亢的说。 “队里的钱又出在哪里啊!队里又不印钱又不下钱的,你们还不给钱。” “那咱们队里的钱呢?” “你问谁啊?” 张媒婆冷笑着:“你是会计当然问你了,我们的钱不是你掌管着吗?你都给掌管到哪里去了。” 钱来运呱嗒一下落下了脸来,阴沉着脸:“你这是和谁说话呢?” 张媒婆冷笑了一下。“当然是和你在说话了,我和那拉磨的驴子说话它也听不懂啊!” “你。” 张媒婆紧紧地盯视着钱来运,那种眼神就好像带了两把钢构相仿,把钱来运脸上的面具“跐啦!”的一下扯了下来,露出来了他那赤裸裸的一张脸来,暴露在阳光下,令钱来运很是难堪。一到这时候,钱来运气的就又要骂人了。他气愤地骂道:“你瞅瞅你们一个一个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什么素质的人,就你们这些素质低下的人还要求扯电安电磨,咋想来的,乱弹琴。” 刘冬寒一听,实在是憋不住了,冲上前来,面对着钱来运。“就因为我们素质低下我们才做了农民,就因为你素质好你才做了官,你就是这么做官的。告诉你,我就是没素质,我才没做官,我要有素质,我一定做官,我做了官,我先撸了你这个披着人皮装着素质的狼。” 刘冬寒的嘴巴就像战场上的一挺重型机枪一样,突突的朝着钱来运扫射着子弹,扫射的钱来运火冒三丈,气炸心肝肺,握紧了两个拳头。张媒婆和李满囤的母亲见事不妙,怕刘冬寒挨钱来运的拳头,她俩奔过来,站在了刘冬寒的左右,怒视着钱来运。张媒婆愤怒的喊着:“二妮子说的不对吗,告诉你,你也就是摊上了个老钱太太,他是素质高的人,她生了你这么个素质高的。我家祖辈没素质,生了我这么个没素质的人,我又下了六头没有素质的驴子,不会做官只会拉磨,我要是有素质,我家的驴子也做官了,也有和你一样的素质。” 钱来运一时有些语塞,面色苍白,一张清瘦的脸,像老榆树皮那样皱皱巴巴的很是难看。每到他没有词说不过人家的时候,就要骂人了。“你……你们一群泼妇。”钱来运骂道。 “我们咋的,就这样,有能耐告我们去,批斗我们去。”张媒婆冲钱来运喊着。 李满囤的母亲也大叫着:“对,反正我们是没有素质的人了,叫我们挂牌子游街去。” “是啊!你不就会找红卫兵吗,你去找啊!抓我们来啊!”刘冬寒怒喊着。 张媒婆、刘冬寒和李满囤的母亲,三个人站在钱来运的面前,就像三个被激怒了的母狮子一般,愤怒的盯视着钱来运。时刻准备着要扑上去把钱来运的脸挠成血葫芦,钱来运可不想吃这个亏,见事不妙,转身撒丫子就跑了。 张媒婆和刘冬寒、李满囤的母亲一见钱来运夹着尾巴逃跑了,相对一视,都咯咯地笑了。 第20章 春水自是向东流 老刘头儿看着她们叹了口气,埋怨着他们说:“你们这是干嘛啊!一个一个的都喝了迷魂汤了。” 张媒婆瞪了他一眼。“你才喝迷魂汤了,干嘛,气跑你叔冲着你的肺管子了。” “瞎说什么啊!拉磨去,拉完了帮我磨。”老刘头儿厚着脸皮说。 刘冬寒用卫生球的眼睛看着老刘头儿,打鼻孔里哼了两声。“你说话咋就一点也不结巴呢,我们凭什么给他磨米,他是你家的祖宗,不是我们的儿女,我们凭什么给他磨米磨面,你能孝敬他,我们可不惯着他。”刘冬寒说完,又冲他哼了一下,转身对张媒婆和李满囤的母亲说:“两个婶子,我们不在这里磨了,太憋气,我们也去三姓屯去磨,咱们也尝尝电磨出来面粉包饺子的味道,你俩的磨钱我出了,咋样?” 张媒婆和李满囤的母亲两个人坚决支持刘冬寒,张媒婆说:“看你说的,我们跟你去,磨钱不用你拿,我拿得起。” 李满囤的母亲说:“对,我们去那里磨,磨钱我们自己拿,我家有拉车子,你们姐俩腿上有伤,我们俩拉着你们姐俩去,叫他们看看,别以为离了他们的石磨我们过年不吃饺子了,离了他们的石磨我们照样过年吃饺子。” 张媒婆说:“对啊!我们用拉车子去,拉着你俩,来,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就去。” 李满囤的母亲回家去取拉车子,张媒婆和刘冬寒、刘秋寒麻利的收拾好了磨上磨下的米面。装好后,李满囤的母亲拉着拉车子来到了磨房门口,她门把米袋子装到了车上。在临走的时候,刘冬寒拿起赶驴的鞭子,看了一眼老刘头儿,老刘头儿吓得一溜烟的跑进了小里屋关紧了门。刘冬寒一见咯咯的大笑了,笑着来到拉磨的两头驴子的面前,抬起鞭子,抽了每一头驴子两鞭子。疼的驴子一连蹦了八个高,“啊……啊……”的直叫。这是干嘛啊!我们着你惹你了,你抽我们干啥啊!我们怨啊! 刘冬寒对两头驴说:“告诉你们,别光只顾着拉磨,你们拉一辈子的磨也还是个驴,还是个牲畜,还是个没素质的。努努力,别在做没素质的拉磨驴了!做个有素质的驴子,也去划拉个官做,骑在老百姓的头上拉绿屎,不然的话太叫人家瞧不起了。” 两头拉磨的驴子沉默着,红色的蒙眼下流出了凉凉的泪来…… 赵树文的媳妇钱冬梅是钱来运的大女儿,虽说在她身上流淌着钱来运的血液,但她却是和钱家截然不同的一个人,屯子里的人都说,钱钱冬梅不是他钱来运播下的种。究竟是不是,谁也不敢去问钱来运个究竟,要是问了,钱来运的老虎神还不跳死人啊! 钱钱冬梅是个热心肠的女人,人长得不错,大个儿,身材均匀,不胖不瘦,乌黑的头发梳成两条细长的辫子,红润的瓜子脸,圆圆的大眼睛,脸颊上有两个深深的酒窝,显得活泼可爱。在她的眼睛里,总是闪烁着被理想、信心和勇气燃烧着的二十岁岁青年人特有的异彩。只是耳朵长得老长,真难看,可老人们说,那是“佛相”,有福气。她是屯子里的赤脚医生,还会点裁剪。来到年关,她是最忙的人了。她要照顾公公婆婆、丈夫孩子,还要出去给人家打针看病,还要忙着给屯子里的姑娘媳妇们做新衣服。从早上睁开眼睛一直忙到大半夜,忙的脚打后脑勺,连个囫囵饭都吃不上。 今天早上还没等起被窝,闫家屯的队长家的小儿媳妇上吐下泻的,把钱冬梅拖出了被窝。在闫家屯回来刚洗了把脸,想吃饭,佟语声又抱着一堆花布来家里找她帮忙做衣服,她忙三叠四的吃了口东西,拿起尺子出门奔后面的磨房,她要给刘秋寒和刘冬寒量一下尺寸,好裁剪衣服。 钱冬梅来到磨房,站在模房门口,向磨房里看了一眼,磨房里空空的,没有刘秋寒和刘冬寒的身影,只有老刘头儿一个人在抱着磨杆吃力的推着沉重的石磨,浑身是土,像个小土地爷。毛茸茸的小平头,衬着一张白皙的小圆脸儿,使人联想到蒲公英。他像飞蛾见了火似的,他每走一步都要咬紧牙关付出很大的力气,才能叫大石墨盘转上那么几公分的距离,他的脸上已经是大汗淋漓了,看样子腿上还有伤,伤的还不轻。 “刘头儿,怎么自己亲自推磨了,知道心疼队里的小毛驴了。” 磨房里的两头小毛驴是生产队里特意买回来,放在磨房里帮着村民们拉磨用的,由看磨房的老刘头儿看管喂养。私下里,老刘头儿也会骑上小毛驴,去外村看望姑娘一下,优哉游哉的。但谁要去借这两头小毛驴,骑着玩一会儿,他就不会借了。平日里,老刘头儿特别的爱护这两头小毛驴,精心的喂养它们,谁要是在小毛驴拉磨的时候,多抽上小毛驴一鞭子,他就会很不高兴的和人家大吵大闹一番。刚才,刘冬寒狠狠滴抽了小毛驴两鞭子,躲在小屋里的他都心疼的落泪了,真比这两鞭子抽在自己的身上还疼还难受。也就是刘冬寒抽的小毛驴,她害怕刘冬寒这丫头,不敢招惹她,要是换做另一个人,他早就炸庙了,就是打不过你,也会骂你个狗血喷头,或是跑到钱会计那里狠狠地告上一状,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光头长脸旁还有两个尖长的耳朵活脱一股驴相的老刘头儿,听到了钱冬梅的说话语声,停下脚来,看着钱冬梅,叹了口气。“我心疼它们,它们不心疼我啊!今天就是不干活了,站在棚子里就是不出来了。” 钱冬梅向磨房最里面望了一眼,在磨房里面的墙角处的小驴棚子里,两头拉磨的小毛驴站在那里,撅着嘴瞪着眼睛望着老刘头儿运着气,两副很委屈的样子。 “拿鞭子抽它们,叫他们懒的不干活。”钱冬梅的浓浓的眉毛下闪着一对大眼睛,乌黑的眼珠挺神气地转来转去。 “我也打了也骂了。”老刘头儿又叹了口气。“嗨,也把我踢了,就是不中用,就是不给我拉磨了,两头死犟死犟的驴子,拿它们没办法。” 钱冬梅咯咯地笑了。“你咋得罪它们了,它们罢工抗议了。” “我哪得罪过他们啊!是二妮子她们得罪了它俩。” “啊!还有这事!” 钱冬梅短而黑的眉毛下镶嵌着一对机灵的大眼睛,总让人感到是那样的机灵、俏皮、活泼。如果她发现一件有趣的事,立刻发出一阵欢叫,那欢叫声是那样清脆、响亮。钱冬梅觉得好奇并纳闷,这里还有刘冬寒的事情呢?不行,我得听听。“咋回事啊?刘头儿。” 老刘头儿索性坐到了石磨上,把刚才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讲说了一遍,他就像讲评书那样说的津津有味,钱冬梅就像书迷一样听的饶有兴趣。老刘头儿的评书故事讲完了,钱冬梅也听明白了,心里暗笑着,刘冬寒啊刘冬寒,真有你的!咱姐妹可以打一壶酒喝了。我父亲这种人,也只有你能整治的了他。说来,钱冬梅是最看不惯父亲的一贯做法和为人了,但她又很无奈。她时常挂在在嘴边的一句话说她的父亲,我能有你这样的父亲,简直就是我的无奈! 钱冬梅微微一笑说:“好了,你的故事讲完了,我也知道咋回事了,你接着拉磨吧!但有一件事情你搞混了,这两头小毛驴没有生气二妮子,他们罢工不干活也不是因为二妮子,相反,他们挺感激刘冬寒这两鞭子的。” “那是为啥?”老刘头儿不明白。 钱冬梅微微一笑,特别是那双长得比常人都大的眼睛,闪动着聪慧的光芒。“自己想去吧!但有一点我要告诉你,这半口袋粮食不是它们的份内所做的活儿,这是你该干的活儿,必须你自己完成的。好了,我也该走了。”钱冬梅说完转身就走。 “你来有事啊?” 钱冬梅站住脚,回身说:“有事啊!但听完你的故事我就知道了,也就不问你了。另外我要告诉你,我是个大夫,在你没讲故事之前,我看到你的腿肯定有伤,还想着给你检查一下,给你回家拿点药吃。当你讲完故事,我的念头打消了,决定先不给你治疗了,等你把这份活儿干完了我在给你看病治疗。” “啥意思啊!” “自己想去,我走了。” 钱冬梅转身回到了家里,推开了赵树山住的小屋的门。赵树山海躺在炕上呼呼的睡大觉,脑袋露在棉被外面,有些又黑又瘦的脸上,满是灰尘,头发约有二寸多长,乱蓬蓬的,活像个喜鹊窝。钱冬梅强推硬拉的把他弄醒啦。赵树山睡眼惺忪的喊着。“干嘛啊!嫂子,人家睡觉呢。” “都几点了,还睡觉,太阳都老高了。” “起来干嘛。” 钱冬梅笑着说:“起来洗洗头,嫂子给你剪一下头,看看你都把自己祸祸成什么样子了,过年咋去看老丈人啊!” “哎呀!离年还有好几天呢,赶趟的。”赵树山懒懒的不想起来。 “那也得起来啊!起来啦!”钱冬梅就像赵树山的一个调皮妹妹一样拉扯着赵树山起来。 “哎呀!起来干嘛,又没有活干,起来也是没意思,不如睡觉。”赵树山嘟哝着。 钱冬梅笑了。“你怎么满脑子就知道活啊!没有别的了。在这样下去,你这兵营里走出来的汉子,可真的变成肺子了,这样的话,不仅是爸妈失望了,就连嫂子也失望了。” “你们失望什么?”赵树山不解的看着钱冬梅。 钱冬梅抿嘴一笑。“你说我们失望什么,你比我更清楚,还要我给你上一课嘛。不要闹了,起来吃饭,吃晚饭,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去。” 第21章 榆木脑壳的犟种 “人活着不就是听父母的话,吃饭干活,干活吃饭吗?”赵树山揉着眼睛,抻着懒腰。 钱冬梅的笑意更加的深了。“我家孩子的二叔就这么点出息,别睡了,我给你讲个故事。” 赵树山“噗嗤”一声笑了。“我的好嫂子啊!我知道你会哄孩子,会讲故事,可我是大小伙子了,不是吃奶的孩子了,不用你给我讲故事听了。” 钱冬梅也笑了。“不行,这个故事我儿子听不懂,就得讲给你听,你还得必须听。” “行,听完故事给糖吃。”赵树山顽皮的说。 钱冬梅笑了:“给你顿巴掌,还要糖吃,美得你!” “那好吧!”赵树山咧着嘴。 “看你,好像吃了八个苦瓜蛋似的。” 赵树山笑着说:“行了,你快说吧!听完了我还要睡觉呢?” 钱冬梅把在磨房里听到的老刘头儿讲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赵树山说了一遍,钱冬梅说完,赵树山的睡意全无,哈哈大笑了。 “故事我说完了,你也听完了,听出点什么来没有?”钱冬梅问赵树山。 赵树山看着钱冬梅,挠着脑袋。“你是不想告诉我别做一个素质低下的人,会被人瞧不起的。” 钱冬梅面带微笑的看着赵树山,晃了一下头。 “不对啊!那就是你想说,我们虽然是个素质低下的人,但不要做没素质的事情。” 钱冬梅还是摇头。 “那你就是想说,他钱来运老鸹落在猪身上,看见别人黑看不到自己黑。” 钱冬梅笑了。“我父亲是什么人不是我们该关心的,我也不想关心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我关心的就是自家里的事情。” “那你关心啥?”赵树山不解的问。 钱冬梅抿嘴一笑:“我最关心的是你的事啊!” “我的事!”赵树山怔怔的看着钱冬梅。“我的什么事?” 钱冬梅看着他的傻相咯咯的笑了。“你啊!真是榆木的脑壳,怎么就不开窍呢。” 赵树山嘿嘿的笑。 “笨,我是想告诉你,你的那个没过门的媳妇去三姓屯磨面去了,她腿上有伤,还是堵着气去的,你该去关心一下她的,这可是你讨好他的最好机会。” 赵树山恍然大悟,但他没有显得很高兴,仍旧是不喜不怒的平常样子。“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就这事啊!还不如睡觉呢。” 赵树山的这种表现,钱冬梅觉得很是惊讶,他觉得,赵树山不该是这样的表情的,他应该从被窝里窜出来,马上追过去,帮着刘秋寒磨面去。此时,他倒显得没事人似的,好像刘秋寒的伤与他无关,一点也不关心刘秋寒。钱冬梅赶到很是不解。“快起来过去看看,她不是有伤吗,大老爷们的,关心一下她,她会念你个好的,会感激你的,我是女人,我最懂这些了。” “我不去。”赵树山决绝的说。 赵树山说了句,翻过身去,脸朝墙躺着了。 “你咋这么犟,听嫂子的话,起来过去,骑着嫂子自行车去。” “我不是犟,她不是我媳妇,我不去。” 钱冬梅更是吃惊。“你说什么?刘秋寒和你定亲了,不是你媳妇是谁媳妇?” “我说我不喜欢他。”赵树山说的斩钉截铁。 “不喜欢她!” 赵树山说:“我一开始的时候喜欢她,后来不喜欢了。” “不喜欢人家,和人家定亲干嘛。”那对俊俏的大眼,像两颗水浸过的黑玛瑙,骨碌碌地转动着,满是惊异的目光。 “我和爸说了,爸把我骂了。”爸说。赵树山学着赵有才的腔调说:“我还不喜欢你妈呢,不也过这么多年了,不也有你们这一堆虎羔子了,找喜欢的,梁山伯找喜欢的了,不也是没生个一二半女吗,织女找喜欢的了,不也是一年见一次面吗。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能过日子就是好的,你们一个小毛孩子懂得什么好坏,就知道瞎胡闹,不行,就是刘秋寒,我喜欢刘秋寒,你们必须定亲……” 赵树山学着父亲的腔调,学的不是标准,拿腔拿调的,把钱冬梅给逗笑了。“行了,你可别逗我笑了,爸说的也有道理的。” “他有什么道理?”赵树山很不高兴的文钱冬梅。 钱冬梅说:“爸的话不对吗,爸和妈不也这么多年了吗,不也很好吗。” “真搞不懂你是哪头的?”赵树山撅着嘴嘟哝了一句。 钱冬梅抿嘴笑了。“你说我哪头的,谁说的对,我就站在那一头。” “我错了吗?”赵树山在问钱冬梅,也是在问自己。 钱冬梅说:“你不仅是错了,而且是大错和特错的,大妮子是一个多好的姑娘,你不喜欢。”说来,钱冬梅是真喜欢刘秋寒,她真心的希望刘秋寒能来赵家和她做妯娌,一起来料理这个家。 沉默。赵树山沉默着,连一贯嬉笑的脸庞此刻也黯淡了下来,他用双手捂住脑袋,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怎么办啊!” 赵树山慢慢地转过身来,涨着大红脸,结巴着说:“嫂子,你说我该咋办?我是真的不喜欢她。” 钱冬梅抿嘴一笑。“那你先告诉嫂子,你喜欢的是谁?” “刘冬寒。”赵树山不假思索的把刘冬寒端了出来。 钱冬梅皱了一下眉,没有说什么,起身关上了屋门,回来小声说:“你能听嫂子的一句话吗?” “你说吧,嫂子。”赵树山也打心眼里希望嫂子能给他一点建议,帮他一下,自己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钱冬梅很认真的说:“我只说一句,听不听是你的事情。我只想说,我喜欢和大妮子做妯娌,不喜欢和二妮子做妯娌。” “为什么?”赵树山不解的看着钱冬梅。 钱冬梅说:“这就要你自己去想答案了,我还告诉你,大妮子就是电磨磨出来的精粉细面,适合你这个性情暴躁的鲁莽汉子。二妮子是石磨磨出来的粗粒面,他不适合你这个吃粗粮的庄稼汉子。你要是娶了大妮子你会享一辈子福,你要是娶了二妮子你会操一辈子的心,是遭罪是享福自己掂量着办,嫂子只说这么多。” “我和大妮子没感情的。”赵树山的心突然颤抖起来了,像无数只拳头在捶击他的心胸是,使他羞愧得难以自持。 “那我问你,你知道什么叫感情吗?” 眉似远山、鼻如玉雕而成、唇似秋水的赵树山,嘴拙的很,真的说不个一二三来。此时,他心里矛盾得很,脑子里像塞进了一团乱麻,理不出一点头绪。他自己也清楚,自打和刘秋寒定亲以来,他的心一下子就凉了,整天的打不起精神来,烦恼,就像蜘蛛肚里抽出的黏腻的丝,一圈圈地在他心上缠绕着,叫他心慌。他对父母砸下的这桩婚姻,还没有一点的办法,不能喊冤不能叫屈,只能憋在肚子里,由自己一点一点的消化掉,可又什么什么时间能消化完啊!真是个愁嘎达。 过了一会儿,钱冬梅打破了他的沉思和寂寞,抿嘴一笑,很是认真的说:“傻弟弟,别叫一时间的喜好把自己的一辈子幸福葬送了,不值当的。感情这东西是很难说得清楚的,感情人人有,但要学会运用感情,感情运用得好你会快乐一辈子,感情运用得不好你就会痛苦一辈子,所以你千万要把握好了,千万要运用好属于自己的这份感情。好啦,我还有活儿忙,你自己多想想吧,咱们是一家人,我不会外你的。我走了,去不去的在你了,反正大妮子和二妮子她俩腿上都上,干活还不行,何况走那么远的路。” “二妮子也去了吗?”赵树山问嫂子。 钱冬梅点头。 赵树山看了就像吃了美味佳肴,余味无穷。“不行,那我得去看看。”赵树山说着,忽的起身,但起来后,发现自己是一丝不挂睡眠的,忽的又摔回被窝里,拉过被盖了个严实,在被窝里喊着:“哎呀!嫂子,你快走啊,丢死人了。” 赵树山哪里知道,钱冬梅看见赵树山光着身子起来了,脸一红,早就跑出门去了。 赵树山风风火火的骑着钱冬梅的自行车赶到了三姓屯的磨房里,见到了刘冬寒,把她一顿的好埋怨后,帮着她用电磨磨了米和面。等米面磨好了,赵树山像头牛似的把刘秋寒和刘冬寒用拉车子拉了回来,累了个满头大汗,看着刘冬寒坐在车里的笑摸样,他的心里一点也不觉得累,还特别的甜,像喝了蜂蜜一样,直个劲儿的往外冒甜水儿。回到家里,刘冬寒和爹娘说了今天的事情,爹娘说刘冬寒做得对,就该这么做。 佟语声和刘家根挺看着电磨磨出来的米面,也笑得合不拢嘴了,连连的说着,还是电磨好啊!还是电磨好啊! 夜幕降临,一家人吃了顿团圆饭,吃的当然是发面饼,佟语声和刘家根领着孩子们开始忙着准备辞灶。 在榆树林屯有一个“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说法,祭灶是男人的事情。但在刘家根的眼里不这么看,才不信“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歪理邪说。刘家根觉得,谁家的媳妇不是过门的第二天就正式下厨房做饭,是她们妇女们整天围着锅台烧火做饭的,她们才是是和灶王爷“朝夕相处”的人,祭灶应以她们女人为主。要按照民间的“男不拜月,女不辞灶”的“规矩”,妇女没有资格参加的话,这太有失公平,妇女们觉得委屈。所以家里的年年的小年夜辞灶的事儿也就让妻子和四个女儿都参加了。 刘家的灶王龛就供奉在锅灶台后的墙上,除了灶王爷、还有一个灶王奶奶,一边还有一小童,一人手里捧一个小罐,一个写着“善”,一个写着“恶”,这叫善恶罐儿。前边还有些零碎,这边画条狗,那边画只鸡,这叫“犬守夜,鸡司晨”。就是说,灶王爷也有休息的时候,一早一晚儿让鸡和狗替他值会儿班。那灶王爷到底在刘家家管什么呢?刘家家的人每天做了些什么,灶王爷全都记下来:办好事了,就写一条,搁善罐里头;办坏事了,也写一条,放恶罐里头,要是坏事干得太多了,恶罐就装满啦。有人戏说,“恶贯满盈”说不定就是从这儿留下的呢。 第22章 阖家团圆迎新年 祭灶日既然是“过小年”,当然全家人也要吃一顿比日丰盛的晚餐。一般都是从这天开始准备过年。而且家在外地的人,也都在此后陆续归来,准备团团圆圆地“过大年”了。 刘家根和佟语声把准备好供品,摆放在“灶王爷爷”前面,除灶糖外,供品还有一把谷草、高粱米一碟、一碗清水,这是给灶王爷上天的时候骑的坐骑准备的。还放上纸和用箔叠的元宝,再摆上用纸粘的钱袋子、粮袋子数条(准备灶王从天上返回时装钱、装粮用)。稍等片刻后,刘家根主持着连同“灶马”,以火焚之。刘家根和佟语声的嘴里一再念叨着: “今天是腊月二十三了,灶王爷爷、灶王奶奶,你们要回宫了,上西天后,少说闲言碎语,多捎点粮食多带点钱。再等七天,我们请你们回家过年。”送灶时,特意用秫秸(高粱杆)做成马、狗、鸡摆好,马用来给灶王爷代步之用,狗用来给灶王爷领路用,鸡用来给灶王爷报时用。随后,烧香、跪拜、抹糖等诸项仪节结束后,就把灶神像取下,连同这些狗、马、鸡一起焚烧“升天”,并放鞭炮为之“送行”。等到纸化为灰烬,刘家根从“奠壶”里倒出“奠酒”(实际是水)横着洒一道,全家人向灶王再磕仨头。辞灶仪式结束,全家人分吃那些供品了。 昨晚,一场告别年的大雪喜涮涮的飘舞了整整一个晚上,洗涮净了屯子里的尘埃、污垢,这场大雪也装扮了榆树林,净化了榆树林里的空气。一场大雪过后,腊月底儿年根儿的小村长沉浸在欢喜的年的氛围内。小村庄里的人们开始过年了。于是,孩子们便唱起了那首流传了千古的童谣: “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过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打发灶王爷上了天;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冻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到了三十挂门神。” 屯子里的年,显得十分热闹,也十分讲究,扫屋、粉墙、挂年画、贴春联、放鞭炮、吃好的、穿新的、看大戏、走亲访友、压岁钱……灶膛里的火烧得旺旺的,满屋热气腾腾的,对面看不见人影儿。大人孩子都小心着呢,生怕说出不吉利的字语……这么多的好事,人们的心里能不兴嘛。过年嘛,就是一个乐呵! 在屯子里,东瞅瞅西看看,谁家也没有刘家忙的热闹,年味足。 昨个儿下晚,刘冬寒和刘秋寒就把磨好的黄米面和好后,用大被捂在了炕头上,等着发酵。今早上面发酵好了。刘秋寒端来了早已做好的豆馅。豆馅最好提前做出来,放到外面,冻硬了后再包,是比较好包的,特别适合现在的江米或黏米。和刘冬寒开始包豆包了。揪一小块面团在掌心压扁,放入鸡蛋黄大小、圆圆的、甜甜的豆馅,一手拖住面团,一手用拇指和食指慢慢向上推面团至合拢;将面团收口向下,两手将面团旋转团圆即可;包好后,锅中水开后,放入包好的粘豆包,蒸十五分钟左右即可。火不要太多,蒸的时间不要太长,否则粘豆包容易裂。粘豆包出锅了,吃上一口,粘粘的、甜甜的,真是好吃极了。 佟语声可顾不上和孩子们包豆包。会剪窗花的她去年春节的时候,她剪了两幅窗花贴在了窗户上,屯子里的人都说好看,他们约好今年春节要佟语声给她们也剪窗花,佟语声满口的答应了下来。今天早上,天还不亮,张媒婆就来到了家里,求佟语声剪窗花。虽说佟语声挺烦她的,可是过年了,在说人家也是求上门的,佟语声也就满口答应了。吃完早饭,佟语声就一面教张媒婆剪窗花,一面也给自己家剪窗花。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些人求佟语声剪窗花,佟雨声剪窗花的手法很熟练,剪出的窗花内容新颖,寄予了人们吉祥美好的愿望。 佟语声忙的不亦乐乎!刘春寒更是忙的满头大汗。她在忙着给人们写对联。榆树林屯的人们,每逢过年,以前都是找钱来运写春联,自打去年,人们都知道刘春寒会写春联了,就都来求刘春寒写了,刘春寒写的一手好字,比钱来运的强,再说也比钱来运好求。人们都知道,写春联的人多,就想着提前来写,人们都想到一块去了,都赶早写,结果把刘家家的小屋挤了个满。刘春寒在里屋的炕上放了一张桌子,忙着给家家户户写春联,她用心的在给每一家写着门心、框对、横披、春条、斗方。她给张媒婆家写了“门迎四季福,家进八方财”,给李满囤家写了“迎新春天赐鸿福,贺佳节日进万金”。给保管员家写了“户对青山摇钱树,门盈绿水聚宝盆”,给老王家写了“发福吉祥生财地,堆金积玉幸福家”,给老杜家写了“四面来财,八方进宝”…… 今天有一点时间的钱冬梅领着孩子也来凑热闹了,她一进屋,直奔里屋,就把一张红纸给了刘春寒。喊着:“刘春寒,快点把我家的春联给写了。” 刘春寒停下笔,看着她笑了。“嫂子,干嘛这么急啊!” “能不急吗,人家等着呢?”钱冬梅说。 刘春寒不解的说:“谁等着呢?” “财神爷啊!” “财神爷!”刘春寒还是不解其中的意思。 “这不嘛,财神爷扛着摇钱树,在村口等着呢,可他看着谁家第一个贴上对联了,喜庆人家,他就先到谁家去,我着急回家贴上的,要不财神爷该去别人家了。” 刘春寒笑了。“嫂子你可真逗,你要着急你就自己去写吧,你的文化比我高的。” “可得了吧,文化高不一定能写对联,要是扎针,我闭眼睛扎,写这东西就是睁眼睛也不会的。你慢慢的写吧,年前写出来就行,我去和她们包豆包去。” “嫂子,你家的写啥词啊。” “咋写你说的算。但别忘了给我家的厕所也写一副春联啊。” “那里也写啊。” “写啊,我也难为难为你这个才女,看看你有啥好词。” 刘春寒抿嘴一笑。“这不太简单了嘛,就给你写上,进去三步急,出来一身松。在不就写上‘世间贞烈女子,进来宽衣解带。天下英雄豪杰,到此俯首称臣。’再不就写,‘男女有别,来此方便,需看清方向。大小均可,入内轻松,注意卫生。’横批写上‘轻松山庄’。你看咋样?” 钱冬梅哈哈大笑,冲刘春寒数了数大拇指。“得,我本想难为一下你,没有难为住,还是你有学问,好,我服了,彻底的服气了。” 钱冬梅洗了手,和刘秋寒、刘冬寒包豆包。钱冬梅家的小儿子赵旺和刘夏寒屋里屋外的跑着,像是刘家根的两个小尾巴似的,一刻不离的跟着刘家根,等着刘家根给做灯笼。刘家根到赵有才家找来了几个装罐头的小玻璃瓶子,小心的把瓶底弄掉,在找来一块小方木块,圆的也可以,用铁丝做一个底托儿,放上没有底的罐头瓶,找根光滑的榆木棍一挑,栽上一棵小洋蜡,一个小灯笼就做完了。等到天一黑,家家户户的小孩子就会提上这样的灯笼,仨一群俩一伙的走在街上,就像从一只只魔术匣子里,飞涌出一个接着一个的小天使。闹嚷嚷、快乐乐的唱起那首民谣: “拉大锯,扯大锯,姥姥门前唱大戏,傻闺女请女婿,小外孙也跟去。笑呀笑,唱呀唱,闹呀闹,跳呀跳,新年要来到。闺女要花戴,男孩要放炮,小闺女吓一跳,快快逃,炮伤人不得了。老奶奶说:女孩可爱手头巧,男孩上房爱爬高,老爷爷过年要戴皮毡帽,老奶奶过年要穿花棉袄,小闺女过年戴红花好,小男孩手扬香火去放炮。过年平安要走顺道,老老少少欢乐度逍遥。” 赵树山手拎着两瓶酒喝两包糕点,过了磨房屋,向刘家家大门口走来。在大门口玩耍的刘夏寒看见了,小燕子般的飞到了屋里,一进门就喊着:“大姐,大姐,大姐夫来娶你来了。”满屋里的人都笑了。刘秋寒的脸儿微微一红,刚刚被人们闹哄的有了一点歇息时间的一颗心也随之惆怅了起来,她没有动地方,继续心不在焉的在团啦着手里的豆包。刘冬寒把手里还未团啦好的一个豆包往盆里一扔,出门去迎接赵树山…… 说来,老刘头儿还真不善劲儿。他没用小毛驴儿,自己在中午的时候,也把钱来运的黄米磨成面粉了。他背着黄米面先跑到了屯子里的保管员家,他说钱会计现在是屯子里的队长了,儿子在县医院住院,孩子要吃豆包,还没时间蒸,他求保管员家帮忙把豆包给蒸了,保管员二话没说,就答应把自己家的豆包给拿上一些,面也不用留了。老刘头儿很是高兴。他又来到了大车老板家,又是这一套话,大车老板一听,麻溜的告诉老婆也给装了一些豆包,黄米面也没有留,并且还给抓了两只老母鸡给钱来运。老刘头儿又来到了屯子里的周三家,还是这一套话,周三家也给了一些粘豆包,还给了一只大公鸡。就这样,老刘头儿没用一会儿的功夫,他就给钱来运要来了黄橙橙的粘豆包。回到磨房屋里,关好门,老刘头儿把自己家老闺女拿来的那些黑黑的、很是牙碜的粘豆包装在面口袋底下,上面装了点要来的好豆包。他给钱来运装好了一面口袋的豆包,余下的豆包就是自己的了。老刘头儿将剩下的豆包藏在了板柜里,又将钱来运的那半口袋黄米面藏了起来。老刘头儿刚刚把黄米面和豆包藏好,钱来运就在外面砸门了,老刘头的心那个跳劲儿就甭提了,开了门,红着脸说: 第23章 钱来运的倒霉年 “你来了,钱队长。” 钱来运一脸的不高兴的样子,劈头盖脸的就问老刘头儿。“大白天的杈门干吗?” 老刘头儿结巴着:“我……我这不用你半口袋面换了一口袋蒸好了的豆包吗?” 钱来运一听立马高兴了起来,眉开眼笑的。“你还真的换来了,好啊好啊!这我就省劲了,谢谢你啊,刘头儿。” 老刘头儿暗暗地舒了口气,暗说,你还谢我呢,我该谢谢你的,我赚得比你多多了。“看你说的,你是队长了,哪个不给点面子啊!我一说你要换点豆包,他们都说不要你的面,说白给你的。我说,那可不行,必须是换,不然的话钱队长该不好做人了,好像咱们当了屁大的官就欺压百姓似的,他们不要黄米面,我也给留下了。对了,大车老板家还给你抓了两只老母鸡,周三家给你了一只大公鸡,叫你一起带到县里医院去给孩子补补身子。” “是啊!真是太好了,你真能办事。”钱来运说着抬启大巴掌在老刘头儿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下。“我还真没发现呢,你还有这两下子。” 这一下,险些没有把老刘头儿拍散架子了。老刘头儿疼的栽了栽身子,咧着嘴说:“你可真有劲儿啊!当队长了力气都大了哈。” 钱来运哈哈大笑。“好啦,我要赶车,等我回来请你喝酒啊!” “好的,我送你去道边上车吧!” “好啊!这么多的东西我正愁咋拿走呢。” “有我在这你愁啥?” 钱来运哈哈大笑:“有你刘头儿,我不愁。刘头儿,你记住了,我不会亏待找你的。” “那我就谢谢钱叔了。” “别谢了,在谢我们就赶不上末班车了。” 老刘头儿肩扛着一面口袋豆包,背上背着两只老母鸡和一只大公鸡,把钱来运送到了公路边,等把口袋和鸡放到地上,自己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钱来运却没有累着,无论咋说,靠新任队长的面子在村里借到的一大把钱也是没什么重量的,当然也就累不着了。 等着长途客车一来,老刘头儿咋咋呼呼的油忙三叠四的把东西搬上了车,眼巴眼望的看着长途客车消失在暮色中后,才转身回家。 钱来运一到医院里,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己的老婆。他知道老婆是有名的快嘴,肚子里存不住二两香油的主儿,他想叫老婆把自己当队长的事情传遍县医院的没一个角落。果真,钱来运和老婆说了的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县医院的人都知道钱来运当队长了,就连太平间里停放了快两个月,寂寞无聊的死尸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只是撇嘴笑了一下,就又接茬闭目养神了。虽说县医院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但是没有鲜花和掌声,更没有对他的羡慕和赞誉,这是钱来运最失落的。 当天晚上,钱来运的老婆找了个钱来运高兴的时候,对钱来运说,这个县医院里的马大夫对宝贵很好,是宝贵的主治医生,为了能给文启的病彻底的根治好,我们应该意思一下。钱来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也没有说话,他默许了老婆的意见。钱来运虽然没有说话,他在心里盘算着明天是把公鸡送给马大夫?还是把两只母鸡送给马大夫呢?这件事他一直考虑了整整的一个晚上,考虑的脑瓜仁子都疼了,也没有考虑出个结果出来。 钱来运的老婆得到了钱来运的默许,她找来了一个装药的纸袋子,一个一个的数着往纸袋子里装着豆包,她装了四十个豆包,还不算满袋子,犹豫了一下,又装了十个,装上后掂量一下纸袋子,挺重的,真是心疼。她又拿出来了五个豆包,找来一根青麻绳,扎好了纸袋口。明早就这样送给马大夫吧!说起话来就说是五十个豆包,他要是回家数是四十五个,来找我,我就说数马虎了,他反正也不能叫我再补上这五个豆包。 第二天早上,医院一上班,马大夫第一个就来到了钱宝贵的病房查看宝贵的病情。钱来运见是个机会,给老婆递了个眼色,钱来运的老婆心领神会,她把一纸袋子的豆包先送给了马大夫,紧接着钱来运又提出来把那只大公鸡和一只老母鸡也送给马大夫,这一来,差一点没有把马大夫感动得哭了。给了钱来运一顿好表扬,说他是一个好会计,是一个好队长,是个好男人,是个值得用心去结交的好哥们儿,在屯子里和群众的关系一定是搞得最好的,是一个老百姓热烈拥护的好干部好领导。……马大夫滔滔不绝的夸赞,把个钱来运夸得有些飘飘然了。 最后,马大夫对钱来运夫妇说起来了钱宝贵病的情况,马大夫说啊!既然你们夫妇这么好,这孩子的病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一定好好的给治疗一下。钱来运夫妇就是一番对马大夫的千恩万谢!在谢着马大夫的同时,钱来运的心里却在说,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看来,钱真是个好东西,我一定还要弄到好多的钱! 马大夫说,钱宝贵的病不算是轻,如果治疗不得当,会留下一辈子的抽风病,是很麻烦的,所以要抓紧的治疗,彻底的根治好他的病,不要叫这种讨厌的的抽风病影响孩子的一生的生活,他还年轻啊,日子还长着呢。 钱来运夫妇也知道钱宝贵的病如果治不好,自己家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在村里是抬不起头来的。不用说别人,就是赵有才和刘家根就得把自己活活的踩在脚底下,就算是自己做了屯子里的队长,还兼任着会计,有很多的钱,也是没有用的,所以他们夫妇一致的要求马大夫给好好的治疗一下。 马大夫把钱来运夫妇交出了宝贵的病房,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关上门来,他对夫妇俩说,现在县医院里是没有什么特效药物治疗文启这种抽风病的,现在也只是给他注射一些镇静药物,叫他多多的睡觉,缓解一下他的病情。其实是不治病的,不去根的。你们就是在这里住上一年半载的,孩子的也不会彻底的好,还会把你家完全拖垮了,把你钱来运拖得什么也不是了。 钱来运夫妇都被吓坏了,异口同声的问道,那咋办? 马大夫说,我有个办法?保叫你家孩子好的利利索索的,永远不会犯抽风病,马大夫说的胸有成竹,也是斩钉截铁的。 钱来运夫妇由苦瓜脸变成了甜瓜脸,他们的心像被锋利的锉刀来回地锉着,他内心痛苦得,心疼得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是一个劲儿的,问着马大夫是什么好办法? 马大夫说啊!他昨天在病房里和宝贵聊了会儿天,他发现钱宝贵有心事,便多和钱宝贵说了会话儿,在钱宝贵的言语间,马大夫知道了钱宝贵是为了一个姑娘找了一股子急和上了一股子火气才得病的。马大夫建议钱来运夫妇治病要从根上治,先把钱宝贵的心病治疗好了,他在给他们一个中药方子,吃上几服药就好了。马大夫还告诉他们,这个方子是他家族辈传下来的祖传秘方,他还没有给任何一个人用过呢,今天是看着他们夫妇俩太可交了,才拿出来给他们用的。 钱来运夫妇当然又是千恩万谢的,夫妻俩一人一句的说了一堆的感谢的话,说的马大夫都脸红脖子粗了。钱来运夫妇说着说着感谢马大夫的话跑题了,跑到了宝贵和刘秋寒的事情上,马大夫也明白了钱宝贵的病因。最后,马大夫就直截了当的告诉钱来运夫妇说,他在和蒋文启说话的时候,钱宝贵的意思就是还惦记着刘秋寒,真的很喜欢她。宝贵想叫刘秋寒来医院里看看他,和刘秋寒说说话。马大夫叫钱来运夫妇最好是把刘秋寒找来医院,钱宝贵的病就好治了,这也叫对症下药。 钱来运夫妇这下子难住了,他们知道,就是请动了天上的玉皇大帝下来,也是请不动刘秋寒来医院的,怎么办呢? 就在这个当口儿,一个小护士跑进了门,大叫着,钱宝贵又抽上了。 这也已经是钱宝贵住到县医院后第五次犯的抽风病了,他发病的频率越来越高,越来越重了。 护士们急忙将他就活过来,给他打了针,钱宝贵又一次的睡着了。 马大夫说,钱宝贵的病发次数是接连发生,在间歇期间还是神态晕迷,这为癫痫的持续状态。这是该病的一种危重情况得信号,再要不及时的治疗,可出现脑水肿、脑疝、呼吸循环衰竭直至死亡的严重后果。 钱来运夫妇也真的着急了,揪心了。看着躺在病床上死人一般、有着微弱的呼吸,睡着了的宝贵,心里真是如油煎一般的难受。几天来,孩子没有喝过一口水没有吃过一粒米,已经消瘦许多了,几乎是走路都摇摇欲坠了,这些深深刺痛了他们的心。钱宝贵的母亲心疼得无法呼吸,好像心被挖去了一块肉相仿,血液不断地滴落下来,泪水扑簌簌的下落着,无论咋说,母子连心啊!那是自己的孩子啊!钱来运也耷拉下了大脑袋,一颗心像刀子在割一样,但疼得早已经麻木。这一次心痛真的叫他痛彻心肺。同时,他也在极力的抱怨着宝贵,他真的在怀疑宝贵是不是自己的亲生了,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不像自己这样子的铁石心肠,偏偏是一个大豆腐的心肠,会是这样的儿女情长,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伤害。为了一个山东破女人值当的吗?这孩子,真是不给自己长脸争气,今天的一切,都是他自己自作自受的结果,挨不着别人的事,你要是早听我的,何苦受今天这样的罪,也早就娶妻生子了。 第24章 暴跳如雷闹病房 到了下午,钱宝贵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动了动手,有气无力地睁开双眼,朦朦胧胧的看见父母坐在床前摸着眼泪,他厌烦的缓缓地有闭上了眼睛,眼角处挤出来了一洼亮亮的东西来,越聚越多,最后凝结成了两颗大大的浑浊的眼泪,滚落在了枕头上。 “儿子,告诉妈妈,你想吃点啥?”钱来运的老婆凑上前来,在儿子的面前轻声的问了一句。 钱宝贵没有说话,也没有晃头。 钱来运的老婆心痛不已,她继续说:“儿子,听妈的话,吃点东西吧,不吃东西啥时候能好病啊!听话啊!儿子,妈妈可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叫妈妈咋活着,好儿子了,乖啊,别叫妈妈着急了……” 钱宝贵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晃头,他只是用两颗大大的泪珠儿回答了母亲的话。钱来运的老婆看到这些,甭提心有多难受了,随之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噼啪啦的落了下来,砸在了钱宝贵的身上,咋的钱宝贵也更加难受了起来。 “儿子,不叫妈妈着急了好吗?你有啥话,和妈妈说,咱不憋在心里了,好儿子……” 钱来运的老婆继续在儿子的耳边哭着说着。一旁的钱来运的心更是痛着并暴躁着,一颗暴躁的心总也安抚不下来,总想发脾气发火。看到钱宝贵对母亲的关心不理不睬,钱来运更加的烦躁,心中的的火气一下子又灌到了脑门上,脑门上的青筋粗壮了起来,突突的蹦跳着。突然他大吼道:“你他妈的烦不烦,他不吃就不吃,饿死活该,我叫他不听话了。”暴躁完,旋风似的起身,愤怒的抬脚把屁股下的板凳踹到墙边,调头冲出病房,跑到厕所里,碰的一声关上厕所的门,呜呜的哭了起来。 钱来运的暴躁情绪使得病床上的钱宝贵的泪水流的更加的欢了,泪水在他两边的鬓角处形成了两条亮亮的小河,河水哗哗的流淌着。蒋运来的老婆听着钱来运的暴躁脾气更是心痛,但她对钱来运的这个臭脾气又是很无奈的,没有办法的。自打他迈进钱家的门槛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钱来运这个臭脾气了,几十年来,她好像已经习惯了钱来运这个臭脾气了。话又说回来了,不习惯又能咋样,和他吵和他闹,吵过闹过之后还要一个锅里吃饭,还要在一个炕上睡觉,还得做他的出气筒让他发泄臭脾气,他臭脾气的毛病是一点也改不掉,自己只有忍气吞声的受着,一天一天的挨着日子,等着挨到死了,他就没有臭脾气了,自己也就心静了。 钱来运的老婆撩起衣服,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拿过毛巾,给宝贵轻轻地擦去了脸上的泪水。轻声说:“儿子,吃点东西吧!好吗?” 钱宝贵的泪水在他那张毫无血色煞白的脸上翻滚着,猛地抽噎了两下,有气无力的说:“妈,我不吃。” “你爸爸不叫我省心,你咋也不叫我省心,你叫妈妈咋活啊!”钱来运的老婆的泪水再次的涌了出来。 “我吃不下啊!妈,你叫我往哪里吃呀!”钱宝贵哽咽着,紧紧地闭着眼睛,泪水在两边的眼角处喷射着。 钱来运的老婆给宝贵擦着眼泪,疼爱的抚摸着她的脸,泪凄凄的说:“儿子,你总不吃饭,咋能好病呢?吃点东西,病就会好了,病好了我们好回家,好吗?” 钱宝贵无力的晃着头,慢慢地睁开泪眼,泪水蒙蒙的看着母亲。“妈,你还记得梁山伯与祝英台吗?” 钱来运的老婆点头。“你是不想听戏了,妈妈回家给你拿录音机来,叫你听戏。” 钱宝贵晃头。 “那是咋回事情啊!你说,妈妈全答应你。” 钱宝贵捏呆呆的说着,声音就像从一个死人的口里发出来的,那么的冰冷无力,那么的没有感情色彩。“妈,梁山伯在死的时候,书童去祝家送信说梁山伯死了,叫祝英台在山伯的坟前立上两块,一红一白写上名字,黑的写上梁山伯,红的写上她祝英台,活着的时候不能做夫妻,不能同床,死后也要同穴,我和刘秋寒……” 钱来运的老婆听着儿子的话,字字如针,句句如刀,将她的心扎的痛痛的,再用刀切成一片一片的,疼得她浑身颤抖着,她伸手捂住了宝贵的嘴巴,不叫他再说下去了,他已经知道儿子的心思了,她怎么会受得了呢。“你这是干嘛啊!儿子,你难道不要妈妈了吗?你也想丢下妈妈走了,你叫妈妈咋活啊。”钱来运的老婆失声痛哭起来。 钱宝贵凄苦的呜咽了起来。“我知道我好不了了,我还要什么,什么也不要了,只想再看她一眼,我也就闭上眼睛了。” 钱来运的老婆猛地抱紧了钱宝贵,就好像马上就有两个小鬼带着绳索来绑钱宝贵走似的,她死命的抱着不叫他走,哭喊着。“儿子,你别这样抛下妈妈啊!你走了,剩下你爸爸脾气会更大的,我咋活啊!你可不能就这样抛下妈妈不管啊!你姐姐把妈妈抛下不管了,你可不能在抛下妈妈不管了,儿子啊!儿子啊……” “我……”钱宝贵哽咽住了。 “儿子,你不能死的,听妈妈的话,你不能死的。” 钱宝贵呜咽着。“我也不想死,我也想活着,活着可以看着她,可你们不叫我活啊!是你们叫我死的,我就得死。” 钱来运的老婆悲痛欲绝的喊着:“妈妈叫你活着,妈妈叫你活着,妈妈叫你活着……” 哭了一痛觉得心不那么堵了的钱来运回到了病房里,看到了母子抱在病床上哭作一团,那颗刚刚宽松了一些的心又堵得满满的了。几步来到病床前,愤怒的喊道:“我还他妈的没死呢,你们在这里嚎啥丧,我这辈子咋就摊上你们这些玩意。” 钱来运的老婆忽的站起身,咬牙切齿的、愤怒的抡圆了胳膊,左右开弓,恶狠狠地抽了钱来运两记耳光。重重的两巴掌,发泄出了一个女人二十几年来在这个家里的种种不满的情绪,重重的两巴掌,发泄出了一个女人二十几年来受到钱来运这种男人的种种压迫,重重的两巴掌,发泄出了一个女人在婚姻生活里二十几年来积压在心中的种种怒火。 体壮如牛、心肠如狼的钱来运挨了自己女人重重的两记耳光,他感到惊讶!甚至是震惊!这个就是和自己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女人嘛?以前她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以前的她都是服服帖帖的,做自己的出气筒,随自己怎么打与骂,她都是逆来顺受,从不犟嘴也不还手,今天这是咋的了,怎么反抗了呢?钱来运带怔怔的看着自己女人,就看见愤怒的她如同一只愤怒了的兔子一般,用手点指着自己,暴跳着,大骂着: “你钱来运还是个人嘛,你还佩做个男人嘛,你看看你,你就是一个不打折扣的沐猴而冠的小人,一个披着人皮的狼,一个卑鄙无耻的衣冠禽兽。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对得起你爹给你的这身骨头肉吗?你对的起你妈给你做的那颗心吗?” 钱来运榆木桩子似的定在那里,木木的听着老婆的大喊大叫。 钱来运的老婆大骂着钱来运:“你知道吗!你能有今天的卑鄙龌龊、獐头鼠目样子,你怨不得你的爹娘,怪不得屯子的人,更是怨不着我和儿子,你只能怪你自己,都是你的附庸风雅、干名采誉、好大喜功、假仁假义、苟合取容、好戴高帽害了你,你不配做一个村民的带头人,你也不配做一个女人的好丈夫,你更不配做一个好的父亲。 你不仅害了全屯子里的人,你也害了我的一辈子,更害了咱们孩子的一辈子。你害死了咱们的大女儿,这又来害咱们的儿子,你不就想给咱儿子找一个我这样子听从你的摆布像猪狗一样子的女人嘛,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刘秋寒是一个多好的姑娘,不少鼻子不少眼的,谁不说是个好姑娘,配你家的孩子是一百二十圈都带拐弯,你还挑鼻子挑眼的,一百二十个的不同意,就是吃两天饱饭撑的你。 你不总说刘家根是个山东棒子,绝户头吗,我告诉你,你就这么一根苗,咱儿子没有了,你什么也没有了,你还不如刘家根,人家好歹还有几个姑娘,你有什么,你更是绝种绝代,你还在这叫唤,叫唤个啥,跟着你倒八辈子血霉了,你以为你死了我们会哭啊!美坏你了,我们巴望不得你早一些死掉了,你死了,我就是闭眼睛摸一个瞎子瘸子也比你强,过着舒心,我早和你过够了,你已经害死咱姑娘了,你又想害死儿子,你还有人心吗,你……” 钱来运的老婆真是气坏了,把钱来运一顿臭绝臭骂,骂了个狗血喷头。钱来运今天也是怪了,挨了老婆的两巴掌和一顿臭骂,只是呆若木鸡的听着老婆滔滔不绝的骂着。钱来运也许是被眼前这个一项逆来顺受的女人今天的一反常态镇住了,也许是她马到了自己的骨子里一下子骂醒了自己,知道自己的错误了。反正他是没有暴跳如雷,更没有脾气了。 病床上的钱宝贵也听到了母亲的骂声,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诈尸一般的,忽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吼着:“你们打仗有瘾是不,有瘾回家打去,别在这里打,你们不嫌烦,我还嫌烦呢。” 钱来运的老婆停住了骂声,怒气冲冲的盯视着钱来运,吼叫着:“你还在这干啥?还不去找大妮子,告诉你,你今天要把大妮子找不回来,你就别回来了,我和儿子一起去死,我叫你西瓜芝麻一起丢。” 第25章 骂你个狗血喷头 “你……”钱来运木呆呆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但他也听出了老婆的意思,叫他回屯子里去找大妮子来医院,救宝贵病,救宝贵的命,救宝贵的一辈子。但他清楚,自己回到屯子绝对是无法张开这个嘴的,自己已经把事情做绝了,这么做还不如立马给我吃一颗枪子来的痛快些,“我……” “你不去我去,你就在这保养你的脸皮吧!我回屯子,我就是跪,我也要把大妮子给跪来,你要脸,我不要脸了。”钱来运的老婆气急败坏的摔了一句,转身向门口发疯似的跑去。 “我去,他也是我儿子。”钱来运突然歇里底斯的喊了出来。 钱来运的老婆刹住了脚,定在了那里,他被钱来运歇里底斯的吼声镇住了。她真的希望钱来运能回去请大妮子,虽说自己说出回屯子去跪求大妮子,可她心里也是清楚的,她就是跪上十天半月也不会把大妮子给请来的。不如钱来运去的好,钱来运的鬼点子多,准能把大妮子请来的。 “你们都先回来,不要去。”钱宝贵叫住了钱来运夫妇。 钱宝贵叫回来了钱来运夫妇,没有叫他们回屯子找刘秋寒来医院看他。钱来运夫妇不解的站在床边,看着儿子。钱来运心说,一定是孩子知道老爸回屯子去找刘秋寒来太不好做人了,很体谅我,不叫我去了。也是的,一个破女人值得吗?就凭着咱这个家说什么样子的女人没有啊!好女人都怕是要挤破门槛,拿鞭子抽的。 “儿子,是不不要我回去找大妮子了。”钱来运说。 钱来运的老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对钱宝贵说:“儿子,你不是想大妮子吗?咋不叫妈妈去了。” 钱宝贵擦了一把眼泪,说:“你们不就是想叫我吃饭,快些好病吗?” 钱来运的老婆使劲儿的点着头说:“是的,我们都是为了你啊!” “那好吧,你们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就吃饭。”钱宝贵说。 “好好,你什么条件妈妈都答应你,你说吧!” 钱来运的老婆很快的答应了下来,只要儿子能好病,别说两个条件,就是三百条三千条她都答应。钱来运却是保持了沉默,他没有说话,心里暗骂道,小兔崽子,给你点好脸色了,你就紧着得瑟起来了,还和老子讲起条件来了,那好,我倒要看看你的条件是什么。 “什么条件?” 钱宝贵认真的说:“第一条,从今天起,你们不许再和大妮子家作对,对人家吆五喝六的,人家没有对不起咱家,是咱家对不起人家,你们必须要给刘家赔礼道歉。” 钱来运的老婆马上点头应了下来。钱来运也犹豫了一半晌,点了一下头,表面上答应了钱宝贵。但他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把刘家根家赶出榆树林屯子。给你刘家根道歉,咋想的,我给你道歉那不是我栽在你一个山东绝户汉的手里了吗,你叫我在屯子里还咋呆下去,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屯子里的队长了。我们钱家今天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刘家根家造成的,没有你刘家根家我家不会这么样子的,大过年的没能在家里好好的过年,跑到医院里来呆着,我一定要叫你刘家根偿还我的一切经济损失的。 “第二条呢?”钱来运问钱宝贵。 钱宝贵说:“我知道大妮子已经和赵树山定亲了,我们俩到不了一起了,我也不想了。只是想再看看她,和他说几句心里话。” “我们还得去找大妮子。”钱来运瞪圆了眼睛。 钱宝贵点头。 钱来运心里那个骂啊!你小兔崽子真是钻了牛角尖了,等着你病好回家的,看我咋收拾你。 钱来运的老婆连忙也应下来了这第二条,说:“儿子,你放心,妈回屯子去给你找大妮子,一定把大妮子给你找来。这第三条呢?” 钱宝贵哀怨的叹了口气,很是认真的说。“最重要的就是这一条,我要一辈子不娶,你们不要再给我找女人,我不会要的。” 听完钱宝贵的第三条,钱来运夫妇俩着实的吓了一跳,一辈子不娶女人那怎么能行,不娶女人钱家不真正地断子绝孙了嘛,与绝户有什么两样,这个条件坚决不能答应。夫妻俩犹豫着,没有说话。 钱宝贵好像看出了父母的意思。她苦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们不会答应的,那好吧!你们接着吵吧!”钱宝贵说着,仰头摔倒在了枕头上,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钱来运夫妇俩相对一视,钱来运的老婆满脸的愁容,泪水又冲撞了出来。钱来运暗骂着她,你不能吗,刚才骂我的那些话都哪里去了,现在挤尿水子了。也不瞅瞅,这就是你给我生得好孩子。钱来运的老婆仿佛在钱来运的眼神里读到了钱来运内心里的读白,他气得咬牙切齿,钱来运啊钱来运,你就是一条狼,狼心狗肺。你就不能先答应孩子,等孩子的病好了,我们再想办法。 “不能答应他,还得瑟上劲儿了他。”钱来运又要发脾气了。 钱来运的老婆也是一肚子的火气,瞪视着钱来运,眼中喷射着汹汹的怒气,她又抬起了胳膊,忽的举了起来。钱来运一见,转身就跑出了病房。钱来运的老婆掀开儿子的被子。“儿子,妈妈答应你。 咱再也不说女人了,在家里永远陪着妈妈,行吗?” 钱宝贵眼含痛泪的凄苦的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儿子,你是不是,还想着娶回来大妮子。” 钱宝贵的心如同刀剜般的痛着,痛的话语都有些颤栗了。“我也想娶,可是你们叫我娶嘛,你们在中间这样,你们叫我咋娶……” 钱来运的老婆哭了,哭的很伤心:“妈妈再也不挡你们了,你爸爸在挡我还抽他。” 钱宝贵苦笑笑:“你就是把她打死,大妮子也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他和赵树山还没有结婚,还没有入洞房。” 钱宝贵又是一笑,笑的更加的苦涩凄惨。“杯子碎了,水流出去了,在想把杯子复原回来,把水装回被子里,那是不可能的了,别想了。” “为什么?什么杯子啊!妈妈去给你买,再贵的杯子咱也买的起。” 钱宝贵没有说什么,拉过被子,蒙住头呜呜的哭了。钱宝贵的手指不会动了,眼泪不会流了,时间不会走了,只剩下撕心裂肺的哭声了。他的哭声很是悲痛,很是凄凉,也很是无奈,更是绝望的哭泣。 钱来运逃似的跑出了病房,像幽灵似的在大街上转悠到了太阳偏西,他来到了汽车站,开往乡里的末班车已经开走了,他来晚了,没有赶上车。钱来运一点也不后悔,说心里话,他也没有想坐上车回屯子离去找刘秋寒来医院,他就想在外面转悠到明天下午,再回到医院里,和老婆和宝贵编个瞎话就完事了。 钱来运来到候车室里,候车室里的人不多,只有三个人在等车,若大的候车室显得萧条、空旷、冷落,钱来运找了个较背静的地方,捡起地上的一张报纸,擦了擦长椅上的尘土,坐到长椅上,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了半瓶白酒,和两把花生米,在这里喝起了闷酒。 “运来,你怎么在这啊!” 听声音是赵有才的声音,钱来运猛地抬头,他看见赵有才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看着自己。钱来运心说,我怎么怕见谁谁偏偏来呢?难道上天知道我要有求于他,就把他给我传唤来了。 “哎呀!老哥,是你啊!”钱来运拿出一副老朋友相见恨晚的感觉,笑着说:“快快快,坐下来,陪我喝两口。” 赵有才呵呵的笑着,一屁股在钱来运旁边坐了下来。“你不在医院里好好的陪孩子,跑这里来干什么?” 钱来运打了声嗨声。“这不是为了孩子嘛,再回屯子里一趟,刚到这里,车开了。寻思这里比较静,在这里坐一会儿再回医院,我不喜欢医院里的那种消毒水的味道。” “孩子咋样了?”赵有才表现的很是关心的样子。 钱来运说:“啊!没事了,都治好了。大夫说可以出院了,我没有同意,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吧,家里又没有什么活,在那不是呆着,况且,咱家又不差那几个钱。” 赵有才听他说着,暗暗地好笑,钱来运啊钱来运,你到啥时候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瞪眼睛和我说瞎话。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去过医院了,本想着去看看宝贵,可我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看见你老婆抽了你两记耳光,听到你老婆把你骂了个狗血喷头,我也没好意思进病房。我问过大夫了,大夫说你儿子的病压根就没有好,还挺严重的。我想你的口袋里也没有钱了,你一定是回屯子里弄钱的。赵有才没有揭穿钱来运的老底儿,而是顺着他的话音说: “是啊!有钱就多住几天,就当在成立过个年了。” 钱来运的心里这个骂啊!真有你的,会埋汰人了,我没听说过谁跑医院里来过年的,吃饱了撑的啊!想和我玩这个,你还是能了点的,也是洗脸盆里扎猛子……不知深浅了吧。钱来运不会吃这个亏的,脑筋一转,哈哈笑道:“老哥,你来县里开回来了。” 赵有才叫钱来运将了一军,赵有才暗暗说,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这队长明明是你给我捅咕好上边把我撸下来的,我已经够窝火憋气的了,你又来出我的洋相,真有你的!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赵有才哈哈大笑道:“你可真会开玩笑,我现在不是队长了,开哪门子的会。” “那你来县里是……”钱来运还真想知道他来县城做什么。 赵有才说:“这不嘛,我家二小子过了年想结婚嘛,借着这几天有时间,我来县里转转看看,想买点东西。”其实,孙吴说的也完全是假话,他今天来县城,是他老婆叫他来的。赵有才的老婆说,宝贵这孩子病了,应该去看看这孩子,这孩子不错。再说了,和运来虽说有些摩擦,但不管咋说也在一起共事那么多年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一个屯子里住着,不去看看不好。今天天还不亮,赵有才的老婆就把赵有才喊起来了,给他了钱,把他赶到城里来了。赵有才迎着头皮来到城里,说心里话,他真的是不想再见到钱来运。可他也没办法,只有来到了医院,刚到病房门口,就看见钱来运的老婆在瞅钱来运的耳光和骂钱来运,赵有才就悄悄地出了医院,在街上转悠了半天,等想起来赶车回家,通往小乡镇的公共客车已经开走了。 第26章 秋寒想去看宝贵 “打算什么时候办啊?”钱来运无可奈何地问了句。 赵有才说:“我这不想过了年出了正月,把大礼过了,过完大礼,选个就近的日子就办了,以勉夜长了梦多。” “那可不。”钱来运心不在焉的搭着腔。那双近视眼,如今已没有了一点灵气,仿佛里面藏着过多的忧伤,深不可测。 赵有才说:“谁知道没有赶上车回家,看来要蹲一宿票房子了。” “我这不也是晚了一步嘛,有啥办法,等明天早上头班车吧。”钱来运说。 “我记得你不是昨天刚刚回屯子了吗?怎么今天又回去啊!”赵有才看着钱来运察言观色。 正在一根肠子八下扯的钱来运脱口而出:“这不是想回去求你办点事情吗?”钱来运话一出口,就后悔说了,可也是收不回来了,也改不了了。 赵有才一怔,呵呵的笑道:“你竟扯,你求我办事,不能吧!” 钱来运面露尴尬的神色,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停了一会儿,才说:“这不嘛,我家的混帐小犊子嘛!” “他怎么了?他的病不是好了吗?”赵有才真的是挺关心宝贵的病情的。 “大夫说他压根就不是羊角风,说他是忧郁过度,造成的精神病。”钱来运编着瞎话。 赵有才是真的不知道这“忧郁过度”是一个什么病,这种病咋这么厉害,还能叫一个活蹦乱跳的大小伙子抽羊角风。“忧郁过度?” 钱来运看出赵有才没有明白,纠结试着说:“就是想一个女人想病了,说白了吧,也就是想刘秋寒那丫头片子想的。” 赵有才的大脑袋呼啦的一下明白了,啊!闹了半天,你家宝贵是想刘秋寒想病的啊!你钱来运找我什么意思?是不你后悔了,看着儿子病了,想找我商量着叫我退婚,你家好迎娶刘秋寒,给你儿子冲冲喜。钱来运啊钱来运!你要这么做可就太缺德了。我老孙也不会答应你的,我要答应了你,还不叫屯子里的人笑话死我啊!那么做我姓孙的还咋在屯子里头呆,我也就太孙子了。 赵有才是个直性子的人,比喜欢拐弯抹角的较量,他又是个急性子的人,遇事总想着立竿见影的把事情解决掉。他干脆直接了当的问蒋运来。“运来,你找我是不是想叫我家退了这门亲事,你家宝贵好娶刘秋寒。” 钱来运哈哈大笑,他的笑声在空旷的后车室里回荡着,发出嗡嗡的回音声,真的旁边的几个乘客朝这边看来。他的大笑把赵有才给笑毛脚了。 “你笑个啥?” 钱来运止住了大笑。“我笑你聪明啊!” 赵有才的心就是一紧,妈的,你老小子真是这个意思啊!赵有才也随即哈哈大笑了,笑罢:“蒋老弟,你可真会开玩笑,谁不知道,大妮子是你家踢出门来的,我家捡回来的,她已经和我家的二小子定亲了,你在这么做好吗?” “你误会了,老哥。”钱来运收回了满脸不屑一顾的笑纹,较认真的和赵有才说。 “误会……”赵有才怔怔的。 钱来运认真的说:“老哥啊,你这的误会我的意思了,你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做的,再说了,就刘秋寒那样子的白给我家,我家也不会要的,我家要想要早就要了,放心吧,我家不和你家挣的。” 赵有才在心里这个骂啊!钱来运啊钱来运!你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啊!“那你是什么意思?” 钱来运一本正经的说:“老哥,是这样子的,大夫说,宝贵的病要从根上治疗,这孩子就要见见大妮子,说有话说,大夫说最好是把大你自找来,对他的病有好处,我就是想叫大妮子来一趟医院,也没有别的意思。这都是叫那个小犊子逼的,我也没办法。只有求求你帮帮忙,救一下这个孩子。” 赵有才皱着眉头,思考着。“你没办法,找我就有办法了吗?” “刘秋寒不是你加的儿媳妇了吗?你说的不算吗?” 赵有才微微一笑:“老弟啊!你也清楚的,刘秋寒和树山还没有结婚,只是定亲,还不是我家的人,我说的哪能算呢,你找错人了。” “糟糕!”钱来运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准要坏事!钱来运的脸像刷上了一层白灰,死白死白的。嘴唇抖动着,似乎还想说什么,可终于什么也没说出来。气瘪瘪地坐在那里,脑壳垂在胸前,好像没脸见人了。他知道,赵有才说的有道理,刘秋寒和赵树山还没有拜天地入洞房,还不是赵家的人,他怎么能说的算呢?那怎么办呢?找谁去呢? 沉默。 好久的一段时间后,钱来运不知道为什么,想哭一痛,心里才痛快一些,他的心里太憋屈了。这一段日子,也不知道咋的了,自己总想着好好的哭一场,哭过之后,他的心会轻松一些。他又不能当着赵有才的面哭,那样子太丢人了。 钱来运抬头看了一眼还在冥思苦想这事情的赵有才,他那阴沉的面孔,像木头刻的一样,呆板而暗淡。起身很是不自然的说:“老哥,你在这坐着,我先回医院了。” “你回去啊!”赵有才说。 钱来运强挤了一丝的笑容。“啊,我先回去了,在不你也和我去医院里呆一晚上吧!” “不了,这里不冷,一会儿我躺在连椅上睡一觉就两天了,你回去吧,回去和弟妹说,这件事情,我是这的帮不上忙了。” “没事的,那我就先回了,明天早上我再回来,和你搭伴回屯子,我直接去找刘家根说说。”钱来运是有意这么说,他才不会真的去找刘家根说这件事,他也知道,找刘家根去说这件事情,自己不会有好果子吃的,自己不叫刘家根那着镐把削出们来,也会高的满村子的人都会知道,那样子就不好了。这句话他只想说给赵有才听,看看他是啥反应。 赵有才可不傻,听出他这话里的意思了,也就来了个将计就计,皱了一下眉,说:“你要找刘家根,叫我看,找他还不如去找刘冬寒的好。” 钱来运两个大黑眼珠子转了转,他不慌不忙地抬起手来,掠了掠他油亮油亮的大分头,不屑一顾的斜睨了一下周围的人一眼,脑中突然掠过一丝“鹤立鸡群”的傲意。 “对啊!找大妮子行,行,我明天就去找大妮子。谢谢你啊!老哥。” 钱来运说完,转身像一只斗胜的公鸡一般昂起头,大模大样地出了候车室。赵有才望着钱来运的背影,心头猛地一震,心里在嘀咕着,蒋运来这老小子啥意思呢?我本想着吓唬一下他,因为他怕刘冬寒,不敢去找刘冬寒,怕刘冬寒挠他个血葫芦脸。结果他还要去找刘冬寒。不对,我可别上这老小子的当,刘冬寒这孩子向来是吃软不吃硬,她钱来运要是在刘冬寒面前一把鼻涕两把泪的演上几分钟的戏,把刘冬寒哭软了心肠,答应了他。我可就输定了,不行,我的马上会屯子里,找我老伴商量一下。想着,赵树山抬腿出了候车室,迈开两条健壮的腿,顺着铁路线向家里跑去…… 清脆的童声,银铃般洒落在北方榆树林包围着小村庄里,手工的小棉袄,花花绿绿,穿越着家家户户,手里高举着浆糊糊好的风车,笑着闹着,看看谁的转的快谁的结实,谁的风车最好看。 这是腊月底儿年根儿的时候了,孩子们的风车用的纸是偷来的。看看谁家大门上的方块儿对联纸的质量好,就去撕下来糊风车。主人发现,也不会骂街,只能再写新的重新贴上。当然,做家长的有时候会嘱咐,不许去撕别人家的对联。 家家的庭院、街上都扫的干干净净,闻着空气里炮竹的气味,吸着凉凉的寒气,鼻息间流荡的永远是一种特别亲切的乡村年味儿。 妮子过年的花衣服做好了。昨晚上,钱冬梅给送了过来,今天早上,佟语声想给试穿一下合不合身,叫醒了还在睡懒觉的妮子,妮子建游戏衣服穿,一骨碌身跳了起来。这实在是一件开心的事情,脱下打了n个补丁的袜子,换上新的,穿上新的棉衣棉裤,套上花色的外套。辫子高高的扎着,快要翘到脑门儿上。辫上扎着一对粉红色的蝴蝶结,在加上她那小小的红润润的脸蛋,活像一只花喜鹊,走起路来蹦蹦跳跳地,那一对蝴蝶结在她的辫上上下晃动着。 刘夏寒拿起风车,蹬蹬的跑出了门,佟语声在后面追出了门,喊着:“回来,我是叫你试穿的,没叫你穿,快回来脱下来,等到三十早上再穿。” 刘夏寒哪肯听这些,蹦跳着出了大门。屋里跟出来的刘家根笑呵呵的说:“孩子高兴就穿着吧,过年了,也不差这几天了。” 佟语声也没办法,就又喊了一句:“在外面玩,别弄脏了衣服,别去撕人家门上的对联。” 刘夏寒“啊!”的应了一声就没有踪影了。 冬天的清晨一片苍白,往对面一望,远处的屋舍被白茫茫的雾挡住了,像笼罩了一层白丝巾,模模糊糊年看不清。一阵冷风吹来,寒风刺骨,像刀子一样割着人的脸。院子里突然飞来的一群野麻雀儿,落在院子里,叽叽喳喳、嘻嘻哈哈的蹦跳着。像活波的小姑娘,展示着它们顽强的生命力,依然活得更清新阳光。 人们又开始忙忙碌碌、出出进进的为年做准备了。收拾一新的刘秋寒、刘冬寒和刘春寒三姐妹要出门了。 她们三个拎着大大小小的几个包,出得门来。刘家根和佟语声在后面一个劲儿叮嘱着: “大妮子、三妮子,到了老师家,好好谢谢人家,给老师拜年,不要吃人家饭,放下东西就回来,别给人家找麻烦,路上小心点,城里说是车多,小心着点,二妮子,把你大姐和三妹妹送上车,快点回来……” 第27章 不卑不亢刘春寒 三姐妹听着爹娘的一顿唠唠叨叨的嘱托出了家门,爹娘站在大门口直到看不见了才回屋里去。 自打钱宝贵住到县医院以来,刘秋寒就揪起了一颗心,天天白天干活的时候总是走神,在心里不住的祷告着,乞求着上天保佑着钱宝贵早早的病好回家。到了晚上,就是以泪洗面,直到哭睡了为止。和刘秋寒在一起睡的刘冬寒和刘春寒看着很是心疼大姐。她们能感觉到大姐的心痛,大姐有说不出的无奈,大姐越是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刘冬寒和刘春寒就越是难受。她们最懂大姐的心肠了,大姐想去县里看看钱宝贵,怎奈没有理由去,父母肯定是反对的,要是去不了,看不到钱宝贵,大姐这个年会过不好的。 刘春寒在县里中学读书,得到了校长的大力支持与帮助,刘家根和佟语声非常感谢他。年年过年,初三、四了,刘家根都要带上刘春寒亲自去县里校长家拜年感谢。刘春寒想到了这里,这是一个机会,可以把大姐带到县里去。 昨个儿下晚,吃晚饭的时候,刘春寒向爹娘说起了此事,她想年前去县里给老师拜年,爹娘说太忙了,没时间领刘春寒去,刘春寒就说叫大姐陪着去。爹娘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下来。当天晚上,刘家根拿出来了珍藏着的好茶叶好酒,给刘春寒撞到了包包里,还叫刘冬寒杀了一只大鹅,弄干净了装了起来。佟语声还给装了一包包的粘豆包,还有一斤猪肉。刘家根和佟语声都是好脸面的人,东西少了是拿不出门去的。早上起来,刘家根又对刘冬寒说,把你大姐和三妹送到公路边上,看着他俩上了车再回来。要过年了,路上的贼多,姐俩带着这么多好东西,他实在是不放心的,只有刘冬寒给送上车,他才放心的。 姐三个背着沉甸甸的礼物,出了小村庄。一股新鲜空气迎面扑来。伴随着一缕缕金色的光茫,太阳出来了,露出了慈祥的笑脸。落光了叶子榆树上树上,挂满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银条儿;在朝阳的照耀下,闪着光彩儿,小鸟堆满了蓬松松、沉甸甸的雪球榆树林里欢快地跳跃着,传达着大地给她们的祝福。 姐三个说笑着向公路边走着,田间小路上路边,雾凇给树木们披上了亮丽的外衣,使它们变得更加威武了。白雪给道路盖上了白被子,被子上又留下了她们一串串的脚印。刘春寒长得像她娘,眼睛长得尤其像。白眼珠鸭蛋清,黑眼珠棋子黑,定神时如清水,闪动时像星星。浑身上下,头是头,脚是脚。头发滑溜溜的,衣服格花花的。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像只活泼的小羊羔,刘秋寒和刘冬寒就是放羊的人儿,她们非常喜欢这只羊儿。 姐三个来到了公路边,正好一两客车晃晃悠悠的爬行了过来,刘秋寒和刘春寒上了车,客车继续晃晃悠悠的带着刘秋寒和刘春寒向县城爬去。 客车把刘秋寒和刘春寒拉到了县城,姐俩下了车,背着东西转过了两条街,来到了刘春寒的老师家。刘春寒的老师在家,看到学生三妮子来家给自己拜年,很是高兴。一面责怪着刘春寒不该拿这么多的东西一面热情地招待着姐俩。 姐俩在老师家坐了一会儿,提出要回去了,老师一再的挽留说吃了饭再走,刘春寒没有同意,就是爹娘不嘱咐,不许在老师家吃饭,给人家添麻烦,她们也不能在老师家吃饭,因为刘春寒知道,这次出来,主要还是要陪着大姐去县医院看望钱宝贵的。 刘春寒的老师给姐俩装了两兜水果,还给装了一兜花生,还有三斤白白花花的大米,还给装了一包红彤彤鞭炮,叫她姐俩带回去给父母,好好的过个快乐幸福年。姐俩谢过刘春寒的老师,出门转过三条街,来到了县医院门口。 钱来运的老婆正焦急的徘徊在县医院的门口。昨晚钱来运回来了,两口子又大吵了一顿,气的钱宝贵又抽了一次。钱宝贵打了针睡着后,钱来运夫妇在儿子的病床前眼睁睁的坐了一个晚上,谁也没有睡觉。今天天一亮,钱宝贵还没有醒来,钱来运的老婆就驱赶着钱来运马上回屯子里去找刘秋寒来医院,钱来运没办法,为了孩子的病能快些好转,他硬着头皮出了医院,去了气车站,回屯子里想办法找刘秋寒来医院一趟。钱来运的老婆坐立不安的在医院的大门口等待着,她突然间看到了刘春寒和刘秋寒在那边向医院走来,钱来运的老婆以为自己看错了,双手揉了揉眼睛,在定神看看,没错的就是她们姐俩。钱来运的老婆顿时高兴了,高兴的脸上如同开了一朵花相仿。这老蒋还真有办法啊!出去没屁大的功夫就把刘秋寒找来了。钱来运的老婆向姐俩的身后望了一眼,没有钱来运的身影,把人找来了他又躲到哪里去了。不管他,只要初雪来了就行。平日里见到刘秋寒和刘春寒都爱答不理,把下巴颊翘得高高的钱来运的老婆想着,快步来到了姐俩的面前,像农家院里的母鸭子一样呱呱的叫着: “哎哟喂!你们姐俩咋来了?你家有谁病了吗?” 钱来运的老婆这突如其来的迎接还真的把小姐俩吓了一跳,刘春寒十分的不高兴。挺大的个人的,咋就不会说句人话,大过年的乌鸦嘴,你家大过年的才有人长病住院呢。还在这里和我们装傻充愣,我们来还不是为了你儿子啊!你那个破儿子把我大姐弄得神魂颠倒的。哼!懒的理你,乌鸦嘴。刘春寒没有理睬钱来运的老婆,把脸扭向了另一边。 刘秋寒的脸儿见红了,腼腆的一笑。“钱婶,我们来看看宝贵哥。” “好啊!好啊!”钱来运的老婆很是高兴,满脸堆笑的说:“你没看见宝贵她爸啊!” 刘秋寒微微晃了一下头。“他干啥去了?” “这不嘛,宝贵想你,想和你说说话,回屯子找你去了,谁知道你们还走两差去了,这扯不扯。”钱来运的老婆是属大鹅的,直肠子一个,见到刘秋寒什么都秃噜出来了。 “婶子,宝贵咋样了?”刘秋寒痛痛的问了句。她的那双眼睛,黑黑的,又湿漉漉的了,使那长长的睫毛,像是长在两池清水岸上的青草。 “啊!你说我家问起啊!好的差不多了,他就是想你啊!谁也不想呢?这就说明我儿子没有看错呢,刘秋寒就是个好姑娘呢。”你别看他嘴上说得比蜜甜,心里可是揣着一把刀呢。 钱来运的老婆这么一说,刘秋寒更加的腼腆了,心里难受极了。“是吗?” “可不是咋的,谁也不想,就是想你,不吃不喝的……”钱来运的老婆嘴里劈里啪啦的说着,眼睛却在刘秋寒怀里抱着的水果上打着转转,阵阵的水果香味儿飘过来,馋的口水都流了出来。她说着说着上前一步,去接刘秋寒怀里的水果。 使的刘秋寒左右为难,给她也不是,不给她更不是。钱来运的老婆生拉硬拽的把装着苹果的兜子拿了过去,嘴里说着:“你看你啊!来就来吧!还没这东西干嘛,挺贵的,我家这有的。……” 刘春寒一见大姐怀里的苹果叫钱来运的老婆抢了过去,她更加的不高兴了,心说,我能叫大姐来看看你的儿子已经是不错的了,你还要我们的水果。这些水果是我的老师给我们家过年的,你拿了去我家过年吃什么。刘春寒想着上前伸手一把把装着苹果的兜子夺了回来,紧紧地抱在了怀里。“这苹果是我回家给小妹妹的,不是给你儿子的。” 钱来运的老婆闹了个大红脸,脸红的就像农村里趴在谷草拧成的窝里下蛋的母鸡一样憋红的脸。心说,这丫头咋和刘冬寒一个德行,这么没个礼貌,上人家手里来夺东西,白瞎你在县里中学读书了,不怪运来说你们山东的姑娘没个教养,还真是没教养,连最起码的礼貌都不懂,看你日后能找到婆家不,没人家敢要你的。钱来运的老婆红着脸,很是尴尬地嘎嘎着:“我还以为是你大姐给我家宝贵买的呢。” 刘春寒瞟了钱来运的老婆一眼。“不是的,这些水果不是大姐买的,是我买的。” “是你买的,我不要了。”钱来运的老婆说:“大妮子,走吧,我领你去看看我儿子。” 钱来运的老婆把刘秋寒和刘春寒领到了钱宝贵的病房门口,她推开了病房的门,刘春寒迅速的向病房里扫了一眼,病房里没有别的人,只有钱宝贵在病床上蒙着被子面朝墙躺着。淋过雨的空气、疲倦了的伤心的刘秋寒迈着沉重两条腿挪进了病房,钱来运的老婆没有管身后跟着的刘春寒,抬腿也要进病房,被刘春寒一扒拉了出来,关上了病房的门。 “你干嘛不叫我进去?”钱来运的老婆直直的问刘春寒。 刘春寒立了立秀气的眉。“我们还是在外面等着吧,你进去了你儿子能张开嘴说话吗。” 钱来运的老婆见刘春寒说的有道理,也就不说什么了。她很厌烦刘春寒,就走到一边靠在墙上,不理刘春寒了。她不理刘春寒,刘春寒还想理她。刘春寒是一位文文静静、非常可爱的小女孩,个子不高,但身材十分苗条,在她那面如桃色的瓜子脸上,缀着好看的刘海儿;弯弯的眉毛下嵌着一双不断眨动着的黑宝石一样的大眼。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浓厚乌黑的披肩发,犹如黑色的瀑布悬垂于半空。她爱唱歌,更爱跳舞,还参加了校舞蹈队呢!她今天穿着的那件蓝地白花的运动服就是她跳舞比赛获得的。她看着钱来运的老婆那双顾盼撩人的大眼睛一忽闪,微微上翘的长睫毛便扑朔迷离地上下那么一跳动,一个鬼主意就来了。 第28章 赵有才垂头丧气 “钱婶啊!” “啥事?”钱来运的老婆的心一动。她听到刘春寒的声音就感到头疼,因为她说一句自己就要绕一、二百个弯子才能斗得过她。 刘春寒笑着,她一笑两眼就变成了两条缝,鼻子微微上翘,给人一种俏皮的感觉,显得十分可爱,有那么的亲切,像似个亲生女儿一般在调皮。说:“今天我大姐是来陪我去给我的老师拜年的,在汽车站碰到你家钱叔叔了,他说回去找我大姐来医院,我们不来,钱叔叔说给我们买十块钱的苹果,十块钱,在那个年月里,平常老百姓家过个年都花不上十块钱的,十块钱得买多少苹果啊!我们才来的,钱婶去给我们买苹果呗,待会儿回家的时候我们好带着走。” 钱来运的老婆一听,心就是一聚敛,暗骂着钱来运,你可真能给我装。等你回来的,看我咋收拾你。钱来运的老婆对刘春寒的话也是有些半信半疑的,她要验证一下子。她抬起手来,挠着被满头虱子咬得痒痒的头,她一丛稀疏而干枯的头发,没有一点儿油性,乱蓬蓬的被捆绑在脑袋上,像小鸭的绒毛点缀在头顶上一样,很是懒散。乱蓬蓬的,像是好多个月没有梳理了。“你钱叔去哪里了?咋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刘春寒心里好笑,我知道他死哪里去了。“钱叔说,他回来怕你抽他嘴巴子,先别回来了,告诉我说,让我叫你买去就可以。”刘春寒说起话来,两个眼珠子一闪一闪的,宛如一对明亮而美丽的珍珠在闪耀。弄得钱来运的老婆有些不知所措,也只有信了刘春寒的话,也的确是,他钱来运真的不敢回来,这要真回来,许下这样的条件,定型抽他嘴巴子。钱来运的老婆说:“三妮子啊,你看钱婶家吧,你宝贵哥住院看病,这钱像流水似的,我们的钱手头可紧了,能不能咱们回去再买啊!”钱来运的老婆委委屈屈的和刘春寒说着,两眼湿润,左眼还夹出了一朵泪花。 刘春寒一听,和我哭穷啊!那好,给你点颜色看看吧!刘春寒也不说话,伸手推开了病房的门,张嘴就要喊刘秋寒回家。钱来运的老婆一见害怕了,连忙过来制止住了刘春寒。重新关好了门。 “三妮子,你别急啊!钱婶给你下去买去。” 钱来运的老婆一直不明白,眼前这个文文静静的、瞧她那白皙的皮肤,闪闪发光的眼睛,秀气的鼻子,饱满的小嘴,谁看了都说漂亮,谁都喜欢看的小姑娘骨子里咋就这么的狠。 “十块钱的。” “行,十块钱的。” “我们要那最好的苹果。” “行,我买最好的苹果。” 钱来运的老婆无可奈何地咬着后槽牙应了句,下楼去了。忍痛割爱吧!这可是赔本买卖!要不是为了儿子的病,才不做这亏本的买卖。暖雪望着他背影冷笑了一下,站在楼梯口等着他回来。钱来运的老婆腿脚挺快的,到外面买了苹果回来,她没有卖十块钱的,只买了8块钱的,8块钱的就足足的一口袋了。她扛着苹果回到医院里,要在上楼的时候,贪得无厌的胃口像大海一样永远填不满的她放下口袋,从里面拿出来了两个大个儿苹果,揣在了口袋里,才扛着上楼。来到刘春寒的面前,放下口袋。 “给你买回来了。” 钱来运的老婆嘴巴虽说是细声细语说的和和气气,但心里在恶狠狠的骂着,拿噻吧,小心撑冒肠子了,没有针线缝。别看你讹诈我这些苹果,你吃了之后,就会噎死你!噎死你们一家人!叫你没有好心眼子。 刘春寒也不客气,打开袋子口向里面看了看,然后用手提起来掂了掂分量,皱了一下眉,抬头看着钱来运的老婆,那两颗乌黑的眼珠像算盘珠似的滴滴溜溜乱转。钱来运的老婆被刘春寒看得心里一个劲儿的直发毛。 “咋了?三妮子。” “这好像不是十块钱的。”刘春寒说。 “是的,是十块钱的。”钱来运的老婆说。 “那你就是叫人家骗了,走,我领你去找他问问,为啥少给了斤称。”刘春寒说着拎起大版口袋苹果,拉着钱来运的老婆就要下楼。 钱来运的老婆一见,没有办法,只有红着脸结巴巴的说:“三妮子呀,别去了,这是8块钱的,你钱婶口袋里就剩着8块钱了。” 刘春寒的眼睛如同秋天里的天空一样的清澈,叫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既有心机又狡猾得像泥鳅一样的小姑娘,肚里鬼点子多得往外咕嘟咕嘟的溢着。刘春寒暗中冷冷的一笑,想和我斗,你还差远了。满身锦绣、珠光宝气、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的你,不就是面艳心狠、嘴甜心苦、两面三刀、上头一脸笑、脚下使绊子、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吗?今天就是想叫你看看刘家家的姑娘不是好欺负的,别拿涨价的姑娘啥也不是,想叫我们来我们就来,讨厌我们就叫我们土豆子搬家滚球子啊!我们是你你的啥人啊!你们呼来唤取的。我们这是早来了一步,不知道你家那条狗去叫我们,要知道,我们说啥也不会来的,你就偷着乐吧!8块钱就8块钱的吧!不难为你了,叫你知道我的厉害就可以了,但是,你口袋里的那两个的给我套出来吧!刘春寒想着,看着钱来运的老婆说: “钱婶,8块钱就8块钱的吧!就这样了。” 钱来运的老婆暗自高兴,心说,小孩子就是好哄,我又省了2块钱。8块钱也算不得啥,就算帮助穷人积阴德了。想着,她两片薄薄的嘴唇咧到后脑勺儿上,拿出了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三妮子,那真得谢谢你啊!” “不用谢!把你口袋里的两个苹果给我拿出来吧!” “啊!” 钱来运的老婆怔住了,她的脸上又出现了那蛮横无礼的神情,脸露怒色,但敢怒不敢言。这个在屯子里蛮不讲理出了名、一张嘴骂人舌头如刀子般、有几个糟钱骄傲得不得了简直成了飞机尾巴……翘到天上去了的屯子里会计的老婆,今天,在刘春寒的面前彻底的瘪茄子了,还真是一件没有过的事情。 刘冬寒站在路边眼望着客车渐渐地走远了,刚要回身回家,突然公路上客车驶去的方向一个男人的身影跳入了刘冬寒的眼帘,这个人好像是赵有才,刘冬寒等着这个人稍近了些,看得清楚了,真的是赵有才。刘冬寒知道他去县城了,去县城医院看望钱宝贵。怎么会跑着回来,嗯,一准是大大咧咧的进城把钱丢了,没有钱坐车就跑着回来了。就算钱丢了,也不该跑着回来啊!可以找钱来运先借个路费钱啊!也是啊!真是要赵有才张嘴向钱来运借钱,赵有才还针灸张不开这个嘴,没办法!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儿。 赵有才也看见了路边站着的刘冬寒,就是一阵子的疑虑,这个疯丫头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是钱来运在我之前赶了回来,找到了刘冬寒,刘冬寒帮着他给找出来了刘秋寒,刘冬寒这是在送钱来运和刘秋寒去了县城,赵有才想着不禁浑身打了个冷战,情不自禁的回头张望了一眼渐渐远去的客车,难道钱来运领着刘秋寒就在那个车上,要是这样,我这一晚上的累就白挨了。 赵有才跑到了刘冬寒的面前,刘冬寒笑盈盈的开玩笑的说了句:“赵伯父,干嘛啊!晨练呢。” “我哪有那个闲心啊!” 赵有才气喘吁吁的站在刘冬寒的面前,经过这一夜的奔波,赵有才的那个惨状就甭提了,累得筋疲力尽也摇摇欲坠的站不稳不说,脚上一双棉乌拉也跑开花了,满脸的白色的霜雪遮盖住了黑黝黝的满是胡茬子的脸。赵有才喘吁的文刘冬寒说:“刘冬寒,你在这里干啥?” 刘冬寒看着赵有才丢盔弃甲、落花流水、狼狈不堪的样子,毫不隐瞒地说:“啊!送我大姐去县城。” “真的!”赵有才焦急的,对刘冬寒的话又半信半疑。 刘冬寒笑了。“赵伯父,我骗你干嘛啊!是真的,我是来送我大姐去线城的。” “嗨……”赵有才急的直个劲的跺脚。“我啊!还是晚了。” “什么就晚了,你要赶车啊!” “你咋还那么糊涂啊!我的二妮子。” 赵有才急的连跺脚带捶胸的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雪地上,耷拉着脑袋,一副丧气,神情沮丧神色。刘冬寒弯着腰低着头,看着赵有才受挫折、精神不振、懊丧的样子,疑虑的问他:“咋了,赵伯父。” “我输了啊!二妮子。”赵有才垂头丧气地坐在雪地上,愁眉苦脸的喊着。 “什么啊!你就输了,你去推牌九了。”刘冬寒被赵有才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大姐不是去县城了嘛,你大姐去县城了,我就输了。” 刘冬寒觉得好笑,真是有意思,我大姐去县城与你有关系吗?你怎么就喊输了。刘冬寒越发的迷惑不解。 “咋回事啊!赵伯父。” “你大姐和谁去的,是不和钱来运去的。” “钱来运……”刘冬寒疑惑着。 “你大姐和钱来运去县城了,我就输了,你干嘛答应他啊!”赵有才瞪圆了他那双本来就是句号大的一对眼睛,像一头愤怒的疯牛般看着刘冬寒。 “什么啊!怎么这里咋还有我的事情啊!” “哎呀!你咋就不懂啊!” “你没有说清楚,我懂什么啊!赵伯父,你慢慢的说,从头说。”刘冬寒耐着性子,索性在赵有才的对面坐了下来。 赵有才就把昨天早上为啥去县城,到了县城他看到了啥,在候车室碰到了钱来运,钱来运说了啥,他又说乐啥,一五一十的和刘冬寒学说了一遍。刘冬寒这回听明白了,她也忧虑了起来,真是不巧啊!大姐要是去了医院,真的就便宜钱来运了,不只是赵伯父输了,我他娘的也跟着输了。刘冬寒抬头看了一眼,开往县城的客车已经无影无踪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赵伯父啊!你要实在快点跑着,早到一会儿就好了。刘冬寒心里想着,谁知道嘴巴不自觉的说了出来。 第29章 日出西方的事情 “赵伯父啊!你要实在快点跑着,早到一会儿就好了。” 赵有才无可奈何地晃着头,垂头丧气的说:“我这都没干坐下来抽颗烟,就怕回来晚了,结果,还是回来晚了。他钱来运还是在我的前面找到了你。” “钱来运没找我的。” “那他找谁了?找你爹了。”赵有才瞪着眼睛看着刘冬寒。 刘冬寒说:“赵伯父,我大姐是陪着我三妹妹去县城给老师拜年的,她们来这里上车,爹娘不放心,叫我送过来的。” 赵有才一听脸上显得不那么的焦急了。“你大姐会不会去医院看钱宝贵啊!” 刘冬寒摇头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刘冬寒说了句谎话,自觉有些脸热心跳,目光本能的移开了赵有才的脸,转向了远方,远处有一辆白色的大客车朝这边蠕动着,刘冬寒的心就是一动,钱来运会不会在这个开往乡里的早班车上?老小子,你最好就在这个车上,看小姑奶奶给你点颜色看看,我不能叫大姐白白去看你儿子的,那样子,我们刘家家也太掉价了。 “赵伯父,你看那是啥?”刘冬寒用手指着远处的客车。 赵有才顺着刘冬寒手指的方向,抬脸看过去,是一辆客车正向这边驶来,赵有才木木的说:“那还用看嘛,客车你都不认识了。” 刘冬寒笑了。“赵伯父啊!我还不知道那是客车,我是说,她钱来运是不在那个车里面。” 赵有才的眼睛一亮。“对啊!她肯定在车里,他会来找你了。” 刘冬寒冷冷一笑:“找我就算找对了,叫他来吧。” “你想咋办?” 刘冬寒突然的叹了口气。“任由我的性子那就大扯了,可他赶的这个时候比较好,赶在了过年,我就不想给爹娘找麻烦了。” “也是啊!他赶上好时候了,给他几句叫他知道一下咱爷们就可以了。不行,你在这吧,我的躲一躲,这老小子要看见我和你在这里,一定猜疑我和你说什么,定计害他了。我得起来,起来……”赵有才说着,就想从地上站起来,可他手拄地,撑了几次身子都没有把自己沉重疲乏的鸵鸟身躯撑立起来,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重重的叹了口气。“完了,老了,不中用了,走这么点路就累瘫吧了。” “你怕他!”刘冬寒注视着赵有才。 赵有才呵呵的一笑:“我怕他个鸟,就是不想见他。” “那你就躲一躲吧!” 刘冬寒跃身从地上跳了起来,伸出手,把赵有才从地上拉了起来。赵有才站起身来,就要奔家里走,刘冬寒一把拉回来了他。“赵伯父,你不能直接回家。” “为什么?”赵有才不解的看着刘冬寒。 “赵伯父,你想啊!他若在车里的话,肯定看见我在路边了,你往家里那边一走,那边什么挡头儿也没有,傻子也看得见你的,那样的话你还不如不走了。” “那咋办?”赵有才文刘冬寒。 “你在这里往东,过了林带,上铁路那边猫一会儿,他走了你再回来。” “还是你的鬼主意多,好吧!就听你的。” “快走吧!车快到了。” 赵有才抬腿过了坑洼不平的泥土公路,穿过窄窄的大杨树林带,爬上了铁路…… 一辆破旧的客车装载着满车着急回家过年的人儿,喉喽气喘的开了过来,一个急刹车,车体栽了几栽晃了几晃,停靠在了路边,“哐啷”的一声响,车门子被打开,站在车门边的钱来运下了车,还不等钱来运的脚落稳地面,“哐啷”的一声响,车门被关上了,险些把钱来运的尾骨夹掉一块肉下来,吓得钱来运出了一身的冷汗,摔下车来,站稳了脚,破口大骂道: “忙着给你爹娘奔丧去啊!还是你妈急着生孙子去啊!” 客车司机把头探出窗外,喊叫了一句:“回家看看你妈下崽子憋死了没有。”喊完,脚踩油门,客车怂了一下身子,窜了出去,放着黑烟屁跑开了。 钱来运跳着脚的大骂了一痛的娘,才消停了下来。他刚才在车上明明看见这个路口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好像刘冬寒,男的好像赵有才,怎么都没有了呢?钱来运向东透过大杨树林带搜寻了一下,没有看见人影,一列绿皮子车厢的列车呼隆隆的呼啸着驶了过去。向西看看,田间的小路上刘冬寒还没有走多远。 “二妮子。” 刘冬寒听到了钱来运驴嗓门的喊叫,这个“刘冬寒”在他的嘴里喊出来,听着就是不那么的舒服,没有爹娘喊得亲切,也没有左邻右舍的叔叔婶婶们喊得那样的耐听,在钱来运的嘴里喊出来扎巴拉的,直个劲儿的扎耳扎心扎肺,刘冬寒讨厌的用双手捂了一下耳朵,没有回头没有理睬钱来运,但是她也有意放慢了脚步。 “二妮子,等等钱伯父。” 钱来运又用驴嗓门喊了一句。刘冬寒差一点没有呕吐出来,一个劲儿的只反胃口。为了防止钱来运在继续喊她,刘冬寒停下了脚来,转过身来,瞥了钱来运一眼,嘴撇得像个菱角。刘冬寒欣赏着旁边在野地里蹦跶着寻觅食物的一群麻雀,等着钱来运。 钱来运左手拎了一个牛皮纸的纸袋子,里面装了三个苹果和三个大鸭梨,右手提了两包糕点。他迈着八字步来到了刘冬寒的面前,冷笑热哈哈的说: “我在车上就看见你在路边了,你来这里干啥了。” 如同一尊雕塑、老是那么个表情的刘冬寒,不乐不忧、不慌不忙、不焦不躁的瞅着钱来运。“咋的,你这队长还管老百姓出门啊!” 钱来运哈哈大笑,笑道:“你这丫头啊!啥时候都是嘴巴这么厉害。这事情我不管的,我不是寻思你不在家过年,来这里干啥?” 刘冬寒假笑笑:“啊!俺爹在铁路那边的光棍屯不有个朋友嘛,过年了,爹叫我给送了两瓶酒去。” 钱来运对刘冬寒这个回答还是相信了,钱来运也知道刘家根在光棍屯有个朋友,还是个自己的同行,也是个做会计的。钱来运接着又问了一句。“那个和你在路边的人是谁啊!” 刘冬寒暗说,你老小子还真问啊!是谁我也不会告诉你的。“啊!是俺爹的那个朋友一支笔,他怕我过铁路危险,就送我过来了。过了铁路,在路边,他问我多大了,说了会儿话,咋的了?有事吗?” “啊!没事没事,他问你多大了,是想给你保媒吧!” 刘冬寒的脸儿微微的一红,抿嘴一笑,没有说话。 钱来运嘴巴和刘冬寒逗着,对刘冬寒的话半信半疑却在心间游离着,他坚信刚才那个男人肯定不是光棍屯的会计一支笔,一支笔是个矮小的身材,再说一支笔是不穿羊皮袄的,刚才那个人穿了一件羊皮袄,身材也比一支笔强壮了一倍多,肯定不是一直比,那个人就是赵有才。 刘冬寒看出他有些不信自己的瞎话,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刘冬寒连忙岔开了话题说:“你前天不是回来了嘛,今天咋又回来了。” “啊,我这趟回来就是专门找你的,求你来了。”钱来运开门见山的告诉了刘冬寒。 刘冬寒表示惊讶!“找我……还是求我……” 钱来运不亲假亲的笑笑。“看你这丫头,怎么还不信钱伯父的呢,我就是回来求你的,你看,我这不想去你家找你的,结果一下车就碰到你了。我还给你买了水果和糕点。”钱来运说着,把手里的东西向刘冬寒的面前举了过去,他想,刘冬寒一定是乐的嘴巴都开了花,蹦过来抢过水果,擦也不擦的抓起一个大口小口的吃起来。谁料到刘冬寒一见把手立马背到了身后,没有去接钱来运手里的东西。给钱来运干在了那里,钱来运尴尬的收回了手,仍然呵呵笑着说:“咋的,怕我的东西有毒啊!” 我就是怕你的这些东西有毒,吃到肚子里的那些烂心烂肺的病。刘冬寒暗暗在心里说了句,晃了一下头,说:“不是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送我吃的。” “求你办事啊!”钱来运笑着说。 刘冬寒忽闪忽闪的扑扇了几下长而黑的睫毛,突然抬手指向了钱来运身后那轮挂在树尖尖上红彤彤的太阳,说:“你看那边是什么方向啊!” 钱来运回了一下头,说:“那不是太阳嘛。” “我说那边是什么方向?” “东面。” 刘冬寒皱了一下眉。“我还以为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呢,要不,你这大队长咋求我来办事呢。” 钱来运很难为情的笑了一下。在心里,默默地劝说着自己,为了儿子的病,不管别人怎样嘲弄他,他都像海里的礁石那样无动于衷。“你这丫头,还记仇呢。好了,以前是钱伯父错了,对不起你们,钱伯父给你赔礼了。” 刘冬寒暗说,你少在我面前猫哭耗子假慈悲吧!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是有求于我,你才这样的假慈悲,肚子里还不知道咋琢磨着害我呢。我可没时间在这里和你演戏了,还是快点解决了你回家干活吧!刘冬寒爽朗的一笑:“说吧,什么事情求我去办?” 钱来运暗说,死丫头,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叫我几句话就俘虏了。等着你为我办完了事情,看我在收拾你。钱来运冷在心里,笑在面上,面露喜色。“其实,也没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嘛,你宝贵哥不是有病住院了吗,他就是想你大姐了,我想叫你回家偷着给你大姐说说,叫你大姐去一趟县医院,看看你宝贵哥。你大姐去县里的一切花销我都给你家的。” 刘冬寒的心一动,说:“你儿子不是抽羊角风吗,我听说得羊角风这病会传染的,你家要把这病传给大姐咋办?” 第30章 霉运降临钱来运 钱来运笑了。“你这丫头,羊角风这病是遗传,不是传染,也就是说,我有这个病,才传给我儿子的,不会传染给你大姐的。” “啊!是这样子的,明白了。”刘冬寒说:“那你咋不去直接找我大姐?” 钱来运面露难色。“二妮子,你知道的,我以前对你大姐不好,我怕她不答应的。” “你找我,我也说不动大姐的,你还是去找俺爹说吧!大姐最听俺爹的话了。”刘冬寒说完转身就走。 一提到刘家根钱来运的脑袋就“嗡”的一声作响,他真的有些惧怕刘家根,这个山东的倔强的汉子,自己去找刘秋寒,还不等进门,他就会拎着刨镐把自己刨成肉酱,那可不行。钱来运又假笑笑说:“我就求你了,好侄女了。” 刘冬寒听他这样低三下四的求着自己,真比他劈头盖脸的抽自己两记耳光还难过。“可以,我有个条件?” “你说。”钱来运爽快的。 刘冬寒很认真的说:“你要当着全屯子人的面给俺爹道歉。” “可以。”钱来运爽快的答应。“刘冬寒,这个不用你说,钱伯父知道错了,在过了年开村民大会的时候,我一定当着全屯子里人给你爹道歉。” 娘的,你还不如一杆子推到2000年去算了,你说出的话,从来没算数过,你的话,不如狗放屁。刘冬寒暗暗地骂了他一句,仍然笑着说:“你还欠俺爹一个胯下之辱,你要当着全屯子里人面在俺爹的胯下钻一次,可以吗?” 钱来运暗暗的骂着刘冬寒,你这该死的丫头片子,真够狠的,那样做了,我还咋在屯子里活,我还咋做队长。谁不知道,在屯子里谁也惹不起我,谁在我面前不是忍气吞声,谁在我面前又不是敢怒不敢言。就你这一头烂蒜,早晚我把你捣成蒜泥,叫你和我得瑟。钱来运沉吟了一下,马上真诚的点头也应了下来。 “你的要求我全答应你,你看咋样?” 刘冬寒突然落下了脸来,满脸的笑变魔术般的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换上来的是滴水成冰的严寒脸色。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突然,她冷冷的咯咯的笑起来了,咯咯的冷笑吓飞了那群正在觅食麻雀,也叫钱来运心寒颤抖了起来,他立刻瞪起眼睛,眉毛一根根竖起来,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像扑鼠之猫盯着刘冬寒。 “你!” “我怎么了。” “你笑什么?” 钱来运脸上的肌肉在愤怒地颤抖着,眼睛里迸出火般凶狠的目光。心里聚了一团的恶气,他对刘冬寒那个恨劲儿就甭提了,真想饿狼般的扑上去,抱住她,扒了她的皮,一口一口的吃掉她,才能出了心里这口恶气。 刘冬寒继续冷笑着,紧紧地盯视着钱来运。“你是真心的悔改吗?” 钱来运气得张口结舌,两只手直颤抖,嘴唇也在颤抖,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最后咬着后槽牙点了下头。 刘冬寒咯咯的冷笑更加的厉害了,传得很远,连躲在铁路那边的赵有才都听到了,浑身都不禁产生了股股凉气。刘冬寒肆孽的冷笑使的蒋运来僵在了那里,都意识不到“啪啦”的两声响声,拎在他手里的水果纸袋和两包糕点落在了地上,他呆怔怔的看着刘冬寒的笑,犹如一具被搁放在那里已经几千年了的僵尸一般,没有了动作,没有了血色,没有了思想,没有了呼吸。刘冬寒冷笑了一阵子,猛地突然止住了冷笑,她挺值得很是突然,突然的吓人,吓得僵尸般的钱来运栽了几栽,险些栽倒在地。钱来运的眼睛和耳朵还是好使的,就是定定的看着二妮子冷冰冰的一张脸上冷冰冰的嘴巴里传出来了冷冰冰的话语,就像这严寒冬日里冷冰冰的刘冬寒一样冷冰冰的扑面而来。 “你想我会相信你的话吗,我要相信了你的话,我就是个吃屎的孩子了。你这样的人要是能真正的改好,那日头爷儿会真的从西边出来的,你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你自己最清楚了,我也最清楚了,你就是为了你的儿子的病不得已才委屈自己一下,来求我家人,来求我大姐,等你儿子的病好了,这一些我们会连本带利还给你的,你整我们整的会更加的狠,你小子一撅尾巴拉几个粪蛋子我还不清楚吗,行了,你也就别在这里演戏给我看了,你也不用去我家,来到年了,我不想叫你搅了我家的好年的,你要是不听话,去了我家,我就拿棒子晃断你的狗腿,哼……” 刘冬寒说完,转身就走,走了十几部,突然停下脚,转身,对还定定的僵在那里的钱来运又说了句:“对了,我忘告诉你了,你可以去找你在乡里的亲亲和红卫兵来抓我去批斗我,姑奶奶要眨一下眼睛就是你做的。哼!”说完,扬长而去,眨眼间消失在了茫茫的原野中的白雪里。 钱来运木呆呆的站在那里好半晌才醒过腔来,晃了晃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无意间扭头向身后望了一眼,突然见赵有才拿高大的身躯在铁路上出现了,看见了他,钱来运的怒火顿时腾地一下,从他的心底又一次的汹汹的燃烧了起来。好你个赵有才,你今天一定是和这个丫头片商量好了来戏耍我的,叫我难堪。不行,我今天非要你小子也好瞧的。钱来运想着歇里底斯的转身奔向了铁路,他没跑几步,掉转头来,跑回到了原地,捡起了那个装着六个水果的纸袋子和两包蛋糕,拎着又向铁路汹汹的奔去。 赵有才刚上到铁路上来,准备回家,她突然看见钱来运像一头疯牛一般的朝这边奔来,赵有才就是一惊,连忙退下了铁路,又隐藏了起来。 钱来运愤怒的双眼瞅着赵有才在铁路上晃了一下又不见了,更是恼羞成怒,他几步跨过坑洼不平的土路,一辆吉普车风驰电掣的擦着他的屁股疾驶了过去。钱来运没管这些,他大步跳跃过大杨树林带,蹦过壕沟,窜上了铁路,一列拖着长长尾巴的货物列车呼隆隆的驶了过来,蒋运来脚下一滑,跌倒在了铁路路上,列车呼隆隆的驶过,就听见一声惨烈的嚎叫淹没在了列车的轰鸣中…… 列车毫不留情面的驶了过去,铁轨上留下了血肉模糊的钱来运,他的两条小腿被碾压了下来,人也昏死在血泊中…… 目睹了惊魂一刻的赵有才,后悔的捶熊顿足,后悔自己不该躲到这边来,给钱来运造成了如此大的伤害。赵有才在公路上拦截了一辆吉普车,把钱来运急急地送往了县医院进行抢救…… 钱宝贵的病房里,刘秋寒和钱宝贵还说着千言万语的情话儿,病房外,刘春寒坐在长椅上守着一口袋的苹果在焦急的等待着。不爱搭理暖雪的钱来运的老婆来到了医院的大门口,倚门而站,踌躇满怀,泪水汪汪的等待着,心里如同长了草一样,乱乱的惶惶的,总是静不下来,眼皮突突的跳着,也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一辆吉普车疾驰过来,在医院的大门口一个急刹车,吉普车划了个圈,停了下来,赵有才满身是血的摔下车,踉跄着笨到医院门,喊叫着: “大夫,大夫,救人啊!救人啊!……” 钱来运的老婆一见,眼皮不跳了,心也塌地了,撇着嘴幸灾乐祸的笑了一下,心说,这就叫报应,叫你拿了我的钱不给我,咋样,报应了吧!死几口才好呢! 医院里的大夫护士慢吞吞的拖着急救单车出来了,来到吉普车车的旁边,从车里抬出来了一个血葫芦似的人扔到了单车上,拖着向医院里走,在路过钱来运的老婆的面前时,钱来运的老婆想看看这个血葫芦的人是赵树文还是赵树山,她定眼看了一下,只一眼就晕死了过去…… 在钱宝贵的病房里,病床上,钱宝贵和刘秋寒哭了一痛,说了一痛,亲了一痛,钱宝贵紧紧地偎依在刘秋寒的怀里。刘秋寒深情的搂抱着钱宝贵。钱宝贵无精打采的闭着眼睛,和煦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落在钱宝贵的脸上,使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了点生动的色彩。这柔然的触感,温热的体温……老天,他尽然又躺在自己心爱的女人怀里,真是感动的心在砰砰的挑个不止。 “宝贵,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刘秋寒低声而温柔的说了句。她身体一动也不动,睁着双眼看着钱宝贵,泪花像水晶般凝结着。 钱宝贵忽的握紧了刘秋寒的手,动了动身子,让自己更加的偎紧了刘秋寒。眼皮微微的动了一下,慢慢睁开了苦涩干涸的眼睛,依依不舍的凝望刘秋寒,却意外的对上了刘秋寒的一双醉意流波的黑色幽眸。钱宝贵动了动嘴角,发出了沙哑的声音。“大妮子,你还来吗?” 刘秋寒抬了抬有些泛酸的手臂,深切的凝望着钱宝贵,深情地点了一下头。“我回来的,也会天天为你祈祷祝福的。” “我会天天想你的。”如此靠近的距离,让钱宝贵能清晰的闻到属于女人身上独特的脂粉和女人的体香味道,那陌生的味道让他莫名的害羞之色,也有了些许的微妙的、本能的冲动感觉,这种感觉是天然的、也是自然的。 “我也会天天想你的。”刘秋寒真情厚意的低喊着。浓浓的爱之音,打入钱宝贵的耳际,也让他清醒了些,踏实了些。 钱宝贵移了下身子,抬起右手向上边一摸,摸到了刘秋寒的,她的脸陡然腾起红晕,也有了热度,凝望着她,轻轻地告诉她说:“大妮子,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不许他们再给我找女人了,他们也答应我了,我会一辈子不娶的,因为这辈子你是我唯一的女人。” 第31章 如此如此一个年 刘秋寒的手自然的抵在钱宝贵结实的胸膛上,刘秋寒垂下头,泪雨泼洒,痴痴颠颠,眼前的钱宝贵全被她的泪珠给罩上了一层玻璃似的薄雾。“我……你……我们……”刘秋寒断断续续的吐出一些不成句的话,那痛苦的神情,完全被怀里的男人收入眼里。含糊不清的一句话,那语气,理所当然好像说,他们本就该有九九八十一难一般。 钱宝贵还是问了句,他想听的更加明白一些。“你想说啥呀!大妮子。” “对……对不起……我,我……”刘秋寒一边说,一边擦眼泪,心如刀剜般的痛着。“我不该就这么答应和赵树山定亲的……你可以不管我的……你不该为我这么做的……” 钱宝贵更是泪水蒙蒙,心痛不已。“我知道你不想这么做,是没办法。” “我……”刘秋寒哽咽了一下。乌黑的眼珠噙满泪花,如同野葡萄上挂满了露珠一般,闪烁着痛苦万分的神色。 “你会着的嫁给赵树山吗?”钱宝贵定定的看着刘秋寒,定定的问了句,他是真的想要一句刘秋寒的真心话。 刘秋寒晃着头,晃落了两颗晶莹的泪蛋蛋,左面一颗,右面一颗,双双滚落着,泪眼凝视着钱宝贵满是渴望着、期盼着的小脸,累眸里戴着一股罕见的深意厚意,那是一种深深的爱,深深的情,是天塌地陷砸不垮的爱,是海枯石烂都不变的情。 钱宝贵的新有了些许的安慰,泪眼里也燃起了爱的火焰。“那个……,我们咋办?” “逃走。” 哐当……刘秋寒直直的两个字,如晴天霹雳,将钱宝贵的身子死死的钉在了刘秋寒的怀里,一动也不能动,大大的睁着满是忧伤感情色彩的双眸怔怔的望着大妮子。“你……” “我说,你好好养病,养好了病,我们逃出这里,找一个没人管的地方去活着。”刘秋寒说的斩钉截铁,话语里也藏满了恨和怨,怨天怨地,恨天很地。伤痛的泪水从眼窝里涌出,那么多,那么亮,像两眼小泉,带着仇恨,带着伤痛,噗啦一滴,噗啦一滴,不断线儿。 钱宝贵吞了吞口水,觉得一股股电流似乎在体内来回的窜动着:“你不怕了!”说完,他的眼泪像久蓄而开闸的水一样涌出来。 “我什么也不怕了,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害怕什么呢。”刘秋寒回答得很迅速,很铁很钢。 “那我们就逃走,这个家也没有我留恋的了,我愿意配你去闯天涯,走四方。”钱宝贵说的更加的干脆。 “现在你就要好好的养病,叫自己尽快的好起来。” “我们……” 就在这个当口儿,病房的门被撞开了,钱来运的老婆一头撞了进来,疯疯癫癫的叫喊着:“宝贵啊!你爸爸他……”钱来运的老婆没有喊叫完,一头扎在床边,晕死了过去…… 钱来运的老婆被赶来的护士救醒过来,一醒过来的她,只剩下嚎啕大哭了。 钱来运被医院里抢救回来了生命,但他却永远的失去了两条小腿。 刘秋寒和刘春寒帮着赵有才给他们全家人办理好了住院手续,赵有才就催促着秋寒和春寒姐俩赶快回家去,由他一个人留下来先照料着他们就可以。钱宝贵却希望着刘秋寒能留下来帮帮他。刘秋寒很是为难,她也想留下来帮助钱宝贵一下,但刘春寒一百二十个的不愿意,把大姐生拉硬拽的拉出了医院。刘春寒说,该回家了,回去的太晚了,爹娘该惦记着了,也会怀疑她们来医院的。再说。钱家是罪有应得,老天报应,不该她们姐妹留下来帮忙的。 刘春寒扛着一口袋苹果拉着大姐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快是下午两点的时候了。此时的天空,阴蒙蒙的,没有了刚才的那个暖暖的太阳。不多一会儿,大朵大朵的雪花,伴着轻柔的风儿从昏暗的天空中悠哉悠哉地飘落下来。白白的雪花在天空上慢慢撒落,飘飞漫舞着为人们挂起了白茫茫的天幕雪帘。城市、村庄、楼房、田野、民居,一切的一切全都笼罩在白茫茫的大雪之中,这是一片美妙的神奇景观。 一团团、一簇簇的雪飞落下来,她们是快乐的,她们是无忧无虑的,她们是自由自在的,她们好像是在向人们宣誓这个春天不再有悲伤,所有的人都会拥有自由和快乐…… 刘冬寒在家里忙了一阵子的伙计,算计着大姐和三妹快回来了,她又回到了公路边。等了一会儿,刘冬寒接到了大姐和刘春寒。无精打采的初雪和满心欢喜的刘春寒一下车,刘春寒就像刘冬寒第一时间里讲说了自己在医院里智斗钱来运的老婆,赢来了一口袋苹果。刘冬寒当然是高兴,连连的夸赞刘春寒做得真棒,并接过一袋子沉重的苹果,扔在肩上无比开心的和刘春寒说笑着向家里走。刘秋寒无论如何也是高兴不起来,她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听到两个的笑声,就在前面痛心的走着,每迈一步都会用尽全身的力气,每一步都会洒落一颗大大的泪珠子…… 刘春寒的嘴巴喋喋不休的说着,当说到钱来运被火车碾了,虽说命保住了,但是他的两条小腿被碾掉了,永远不会站起来走路了。二妮子再也笑不出来了,也不说了,心里也想压了块大石头相仿,沉甸甸的,肩上的一口袋苹果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着自己,压得自己都喘不出气来,她在责怪着自己,自己是不是做的太绝了,自己要是不那么做,钱来运就不会被火车轧断两条小腿,他没有了两条小腿,他就残疾了,日后的日子可咋过啊!这真是我的错啊!…… 回到了家里,刘家根和佟语声看到了这口袋苹果,当然也是喜出望外,他们问这么多的苹果是哪里来的?刘春寒说,是自己老师家送给的。刘家根和佟语声一个劲儿的埋怨刘春寒不该拿人家这一口袋苹果,这样一来,自己家又欠下了人家一口袋苹果的情意。 刘春寒的回来,也把钱来运的事情带到了屯子里,很快的,屯子里角角落落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天刚擦黑的时候,漫天的雪花还在尽情的舞动着,伴随着雪花的舞动,屯子里陆续的想起了鞭炮的声音,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成了一片,像似给舞动的雪花鼓掌喝彩,又像似过年了,人们真的高兴起来了。人们把准备在年三十晚上放的鞭炮全拿出来了,燃放了起来。鞭炮劈里啪啦的一直响到了深夜。在那个夜晚,屯子里供销社里的鞭炮都被早早的买空了,连糕点、饼干、芦果等一些穷人们平日里从不敢看一眼的好吃的也被人们买走了。本屯子供销社里被买空了,人们又跑到了闫家屯的供销社。 钱来运的母亲老钱太太站在自家的大门口,遥望着县医院的方向,默默的祝福着自己的孙子、儿子和儿媳。老钱太太听着屯子里喜庆的鞭炮声,看着来来往往怀里抱着好吃的、脸上喜笑颜开的村民们。她逢人便问上一句,你们知我孙子啥时候回家来过年吗?你们知道我的儿子和儿媳在医院里过得好吗?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今天不是年为啥都放炮啊?每年过年人们都舍不得吃一块芦果,今天人们咋的了?咋都一大包一大包的买着吃啊?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人们听着老钱太太的一连串的问话,都是一笑了之,什么也不说,都是乐颠颠的跑回家,关上屋门,一家人说笑着吃着糕点、饼干、芦果,心里如同开了一朵香喷喷的花朵一样。 深夜里,老钱太太觉得心有些痛,痛的难忍难挨,她蹒跚着三寸金莲回到了屋里,就在她颤抖着手拉开堂屋门的时候,栽在炕沿上的一根红蜡烛燃尽了最后的一点蜡油子,豆花般的火苗忽闪了几下灭掉了,屋里黑了下来。老钱太太的眼前随着一黑,她的心也是一阵剧烈的阵痛,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心脏永远的停止了跳动。 钱家趴在窝里被饿得奄奄一息的看家狗,听到了屋里的动静,知道老主人可能是不行了,它拼掉了最后的力气,挣脱了束缚着自己的铁链子,进到屋里,看了一眼老主人,转身跑了出了门,去屯子里找人求救。他第一个就跑到了磨房里的老刘头儿那里,因为他知道,平日里男主人的酒都是被老刘头儿一瓶一瓶的在怀里藏着带走了,喝了主人的酒,就要给主人办事情。看家狗跑到了磨房,叫起来了老刘头儿,把他拉到了自己的家里。老刘头儿进屋一看,看见老钱太太已经停止了呼吸,老刘头儿吓得连滚带爬的跑出了钱家,在街上喊着:“来人啊!老钱太太死了!大家出来帮一下忙啊!……”老刘头儿的声音在这已经寂静下来的夜里,显得很是令人毛骨悚然,叫人心惊肉跳的,家家户户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里吹灭了屋里的煤油灯…… 跟在老刘头儿身后的看家狗,见没有一个人出来。它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使出了生命中最后的一点力气,跃身跳起来,一头撞死在了路边的一棵榆树上,它没有死在自己的家里,因为它想下辈子在找一个对自己好一点的主人,也不用太好的,就是一日三餐能叫自己吃个饱就可以…… 刘家根家更是一样,关上房门,一家人团团围坐在土炕上,喝着茶水,吃着糕点、饼干、芦果,还有水果,说笑着。私下里,刘冬寒拿出了1000元钱,偷偷地给了大姐刘秋寒。刘冬寒好像知道大姐刘秋寒不会和赵树山结婚的,她一定会和钱宝贵逃婚的,逃出去的话,在外面没有钱是活不下去的,刘冬寒就给大姐准备了这笔钱。刘秋寒泪水盈盈的收下了这笔钱,并跪下来给刘冬寒和刘春寒了一个恩重如山的谢意。姐三个抱在一起哭了一痛,刘冬寒和刘春寒要大姐走的时候告诉她俩一声,在外面落脚后也要告诉她们,刘秋寒一一的应了两个妹妹。第二天,刘春寒和刘冬寒偷偷地进了县城,找到了刘春寒的老师,说明来意后,刘春寒的老师来到了县医院,偷偷地给钱家交了500元的住院费。刘春寒和刘冬寒偷偷地溜进医院里在病房门口,偷看了一眼钱来运后,就离开了。 第32章 又一年的榆钱串 正在为了住院费嚎啕大哭的钱来运的老婆,突然地借到了医院的通知,说有个好心人给他们交了500元的住院费,叫他们好好的治病住院。钱来运的老婆又是跑到医院的大门口,跪在地上,磕着响头,感谢着天感谢着地。钱宝贵把母亲拉起来,告诉她这个好心人不是天上的也不是地上的,就是咱们中间的好心人。钱来运的老婆问钱宝贵是谁?钱宝贵他猜到了是谁?但他没有对母亲说是谁。钱来运的老婆去问医院里的大夫,问他们这个好心人长得什么样子?医院的大夫说,是一个长着一颗红心的人。 钱宝贵接到奶奶去世的消息更加的悲痛,哭的死去活来,他赶回家里,主持者给奶奶料理完丧事。马上回到了医院里,和妈妈照顾着父亲。说来也是见怪事情,自打钱来运出事以来,钱宝贵就再也没有抽过一会的羊角风,也再也没有打过针,马大夫说他的病一下子好了,不用再服用自己家的祖传秘方药了。有人说啊!这是钱宝贵装出来的闹剧,是真是假只有马大夫和那几个护士知道了。 一出接一出的事情排山倒海的向钱来运的老婆压来,她有些撑不住了,一夜之间,她满头的黑发全白了,就像盖了一头皑皑的霜雪相仿…… 钱来运在昏迷中醒过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想着自己没有腿走路了,在屯子里再也不能仰着脸走路了……再也不能做屯子里的会计了……再也不能做屯子里的队长了……再也不能挣钱养家糊口了……活着也太没有劲儿了……还不如一死了之……钱来运开始绝食,向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可是,他只绝食了两天,就饿得实在太难受了,开始喊着老婆和儿子要好吃的了…… 这天一觉醒来,钱来运的头发、胡子全白了,如银丝一般,闪着晶莹的白光,向他和他的老婆、儿子预示着什么…… 年三十,钱宝贵和父母在县医院的病房里过的,白天的时候,护士喊着钱宝贵在医务室里拿回来了两兜冻饺子,是猪肉酸菜馅的。护士说,是一个屯子里的好心人送来的。除夕夜里,钱来运的老婆煮好了饺子,一家三口看着热气腾腾的饺子,都流出了感激和幸福的眼泪。在钱宝贵的心里,她最清楚这饺子是谁送来的,他非常的感激这个人。钱宝贵第一个饺子还吃到了一枚硬币,预示着他在新的一年里将是好运连连…… 年,1976年的春节,榆树林屯子里的人们就这样的过去了。 贫寒老百姓家的年是最简单最好过的,张张落落的六、七天,在年三十这天吃上顿饺子,放上一挂鞭炮,倒在火炕上睡一觉,一睁眼,年就过去了。冬天也就随着年走了,春天也就来到了。走进了春天里的人们,又开始忙碌了起来。俗话不说嘛,“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年的收成就在于春天的种植,不然秋后就不可能有收获。一年的计划要在春天考虑安排。凡事要早做打算,开头就要抓紧。要在一年开始时多做并做好工作,为全年的工作打好基础。 年过完了,十五也过了,钱来运一家人从县医院回到了家里。回到家里的他,没有接到上面罢免她队长和会计职务的通知,他也就顺理成章的还是榆树林屯的队长和会计。屯子里的人也知道她还是屯子里的队长和会计,在他回来的那天晚上,钱来运家一晚上都没有断了人的走动,人们都拿着过年时没有舍得吃完的好东西去看望钱来运,这是让他感到最欣慰的一件事情,也是最满足的一件事情。钱来运拿着纸笔,记下了来看望他的人的名字和所带的东西,他就是想看看谁家来了?谁家没有来?谁家的礼品最多?好能看出这个人家的好与坏。经过两天的记录,全屯子里拿东西最好的是周三家,四瓶酒四包糕点,糕点袋里还藏了100元钱。老刘头儿家也不错,两瓶酒两包糕点外带一盆冻饺子,饺子还是白面猪肉馅的。还有保管员家也不错,再就是大车老板家还行。剩下的那些都是两瓶酒两包糕点,没有什么太好的东西。说起来,最可气的就是赵有才家了,知道钱来运回来了,赵有才倒是第一个跑到家里去看他的,可他是空着两只手去的,什么东西也没有拿。再就是刘家根家了,全屯子里的人家都去了,只有刘家根家没有去,这是叫钱来运最生气的事情。钱来运在心里暗暗地琢磨着该怎么收拾一下赵有才和刘家根家。 其实,是钱来运忙着在接收大家的好东西,没有注意到,刘家根家是去人了的。就在钱来运回来的那天晚上,半夜里,刘秋寒偷偷地溜到了钱来运的家,把钱宝贵叫了出来,两个人偷偷地走进了西面的榆树林里。钱宝贵和刘秋寒在榆树林里搂抱着一顿****的亲吻过后,两个人定下了一个出逃的好办法。 钱来运既然还是屯子里的队长,他就要指挥着大家干活,由于他的腿还没有完全的好,一动弹就玩命的疼痛。钱来运就坐在自己家的炕头上“垂帘听政”于儿子钱宝贵,叫他把自己的话传达给大家,带领着大家干活。说来也怪,钱宝贵这一阵子也没有什么病了,抽羊角风的毛病完全的好了,特别的听钱来运的话。钱来运说啥是啥,钱来运说鸡蛋是树上结的,钱宝贵就说鸡蛋是带把的。在生产队里,年节已过,队里第一项工作就是把小山一样的粪堆,刨开,用大车一车一车的拉到地里去。彺年里,有王长江在管着积肥造肥,冬天里她把堆积的小山一样的粪堆,点上火,把粪堆发酵一下。粪堆也就是周围冻了薄薄的一层,社员们用不了一天就会把这层冻层揭去,露出里面热气腾腾的发酵好了的粪肥,省劲不说,这样的粪肥撒到地里也有助于庄稼的生长。今年的粪堆没有了王长江的管理,粪堆没有堆积起来,也没有发酵,已经冻成死轱辘的了。钱宝贵带领着全队上只要是有口气、能动弹的社员轮着大镐刨着粪堆,然后把这一车一车的土垃块送到地里。 村里的小学校也如期的开学了,开学的那天,钱来运叫老婆用轮椅车把他推到了小学校,并告诉钱宝贵,今天什么活也不干,叫他把全屯子里的人都召集到小学校里,他要训话。钟声响过,上百个孩子规规矩矩的站好,全屯子的男女老少在孩子们的外围站好。几个壮汉,把钱来运的轮椅车架到了一挂马车上,他清了清嗓子,打着官腔先表扬了几个人,在批评了多数人,然后讲了一个上午今年的生产问题。直到晌午的时候,他才宣布散会。会一散,呼啦的一下,大伙赶忙跑回家去了。 下午,小学校的教室里传出来了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磨房里也传来了老刘头儿吆喝着毛驴子拉磨的声音。人们继续过着有惊无险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三月里的一天,淅淅沥沥的小雨飘了整整的一个晚上,清晨,赵有才夫妇领着赵树山来到了刘家根家,还请到了媒人张媒婆,他们来刘家家是过大礼的。过大礼的同时,赵有才也表示,想在种地前给赵树山和刘秋寒的婚事办了。刘家根夫妇满口答应了下来。双方最后商定,日子就定在了春种前的4月18日,赵家迎娶张刘秋寒。 定好的婚期,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接下来,赵家开始紧锣密鼓的张罗着娶媳妇,刘家家愁眉苦脸的准备嫁闺女,一娶一嫁,两个家庭,两样的心情,两样的忙碌法。 三月三过后,正是阳光明媚、春草春树春芽吐的时候,包裹着榆树林屯的榆树,如同醒来的少女一般,伸展开细软的腰肢,在春风的吹拂下摆动着柔柔的枝头,枝条上吐出星星点点豆粒大小的泛着绿色的圪塔,似串串绿珍珠。每到这个时节,榆树林便成了屯子里孩子们欢乐的百宝箱。那里都是孩子们快乐玩耍的“天堂”。他们在这里挖“婆婆丁”,拿着弹弓子穿梭林间打鸟,捉迷藏。几个顽童便爬上树,折下几枝榆条,结个圈圈,套在脖子上,有如那红玛瑙项链,漂亮的很。大伙争着抢着往脖子上戴,蹦着、跳着,真是美极了,乐颠了。一玩玩到天大黑,大人们拖着长声,可着嗓子喊他们回家吃饭睡觉,然后拉着、拽着、赶着才肯回家。 再过上几天后,当其他树还沉浸在冬的酣睡中时,榆树的枝丫上已经簇生出密密麻麻的榆钱来。春风习习,白花串串。榆树枝条上的小绿圪塔便渐渐裂开了嘴儿,嫩绿的榆钱长了出来,一簇簇、一串串,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捋下一把吃到嘴里,甜兹兹的,好吃极了。一群小孩子便不约而同地聚集到榆树林里,争相奔跑着,吆喝着,男孩子们便争先恐后地爬上一房高的榆树。骑在粗大的枝杈上,伸开小手,迫不及待地撸下榆钱儿塞进嘴里,滑溜溜,甜丝丝,别提多美!女孩子则眼巴巴地仰头站在树下,急的直个劲儿的蹦着喊着,等男孩子把榆钱连同树枝一起折断扔下来。每每有树枝扔到地上,那些女孩子便与上不了树的小孩子们争抢开去,一时间,孩子们的欢笑与纷飞的榆钱一起洒满整个榆树林。回家的时候,孩子们也不忘折下枝杈若干,乐颠颠地跑回家。当然,也不是因为榆钱儿特别好吃,而是那时家家都很穷,榆钱儿无疑是孩子世界里的一道美食。 第33章 祸起在掏喜鹊窝1 树绿了,人们便不愁没菜,可以去榆树林里挖“婆婆丁”、“曲麻菜”蘸酱,有时还可割回一捧绿油油的野韭菜;不愁没有菜吃的。去榆树林里撸上一篮子榆树钱儿,可以将它们与面粉一起蒸成馒头。还可以掺上玉米面蒸“发糕”,不仅清香可口,还可解决饥饿问题。榆钱剩下了还可喂猪。大雨过后,年轻的妇女领着七八岁的小孩,三、五成群再去榆树林里采蘑菇,回家来做蘑菇酱,就小米饭吃,准撑个好歹的。 距离4月18日仅剩下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了。越来越焦虑不安的刘秋寒,躺在炕上,无声无息的让自己的泪水漫无边际的流淌着,从天黑流到了天明。清晨起来,一盆清水洗去了脸上的泪痕,把泪水藏到心底深处,挂上满脸的笑容和幸福感忙着自己出嫁时的新衣服。 自打赵树山和刘秋寒定亲的那天起,刘冬寒就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快乐不起来了,在家里少了许多的话语和欢笑声。过了年,离刘秋寒的婚期越来越近了,刘冬寒的心情就越发的的沉重了。虽说,过了年,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冰化了,水流了,花开了。可刘冬寒的那张挂满快乐笑容的俊脸却在这个春天里封冻了,没有了说笑,没有了笑容,没有了调皮,更没有了那股子辣辣的味道了。 吃完午饭,刷洗完碗筷,刘冬寒心不在焉的信步走进了榆树林里。乌黑的长发,即柔软又纤细,随着河风在脑后飘拂着。初春的风掠过风雪的脸庞,她的心里也感到了些许的舒畅。榆树林中,郁郁葱葱,林荫遮天,舒适凉爽。成群的小蜜蜂在树林里辛勤采蜜,蝴蝶在花前花后不停飞舞,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动物跑出来寻觅食物……每棵榆树都舒展开了硕大的树冠。一两声鸟鸣打破了榆树林中的空寂,深吸一口气,久违了的青草的芳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抬起头闭上眼,阳光在叶片上打着滚,透过叶片筛下来挤进眼帘,炫目,却很舒适。刘冬寒走那棵硕大的老榆树,那盘错交叉的枝丫纠缠在一起,在半空随风摇曳着,如同欢迎远归的游子。说实在的,刘冬寒每每来到榆树林,她都会在它们的身旁停留一会,思绪便也在沙沙的树叶声中飘出来。 这一片自然、原始而神奇的榆树林。由于去年冬天屯子里的人,一冬的砍伐烧柴,榆树林中的小榆树和碗口粗榆树都被砍走了,只留下了大一些的榆树,榆树林里显得不那么稠密和拥挤了。刘冬寒清晰地记得,她们来到这个屯子的第二年,那一年,特大的自然灾害,把榆树林屯和闫家屯的人们推向了饥饿与死亡的边缘,饥肠辘辘的人们野菜吃完了,吃树叶,树叶吃光啦,吃树皮,草根。凡是能吃的东西都想到啦。这一片榆树林更是遭了大殃。从春天开始,树刚发芽,就开始吃榆钱、后来是榆叶、再后来是榆树皮……像被剃了光头的贫妇,衣衫褴褛,断枝残叶,满树凋零,已不堪重负。大灾之年这片榆树林在人们肆无忌惮地折腾下,榆树林里所有的榆树枝丫都张扬着,如同早起的懒女人蓬松的头发。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榆树林在充足阳光和水分的赡养下不断扩大,它们恣意伸展着,无忧无虑地成长。没有谁为这些树木的生存有意去做些什么,也没有人去刻意呵护。它们却以自己独特的生存能力顽强存在,自然繁衍着,一切都顺其自然。生生不息的棵棵榆树,还是那样翠绿地如同一把把大伞撑在榆树林屯的周围,保护着榆树林屯里的人们,可人们却还在无情无义的在砍伐着老榆树的子孙后代,在这样子的砍伐下去,早晚有一天,这一片绿树摇曳、杂草丛生、鸟语花香、宁静安详的世外桃源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到那个时候,这里的人们会咋样? 刘冬寒想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 榆树林屯的人们啊!人居住的地方,不能没有树的,人和树就那样相互依存着,不断繁衍着。树木是乡土人心中的宝贝啊! 刘冬寒在不经意间,一抬头,她却发现了令人惊心动魄的一幕,不禁惊呆了! 刘冬寒看到,就在面前的一棵大榆树上。不知从哪里来了一只白猫,它发现了榆树上住着的一窝喜鹊,白猫悄悄爬到树上慢逼近鹊巢。然而,这一切并未逃过在附近飞翔的老喜鹊那尖锐的目光,就在白猫准备伸爪子的一刹那,两只老喜鹊突然尖叫着闪电般扑向白猫。面对老喜鹊的攻击,白猫边退边用爪子抵挡,老喜鹊用喙不停地往白猫身上啄。没多一会儿,没占到任何便宜的白猫的毛被喜鹊啄得到处乱飞。这时,远处又飞来两只喜鹊参战,一时间二十几只喜鹊在空中一齐围着白猫不停地啄咬,白猫自知抵不过二十几只喜鹊,尾部开始洇红,尾毛越来越少。大约又过了几分钟,遍体鳞伤的白猫只好仓皇跳下,狼狈的逃走了。喜鹊群也陆续散去,只留下三四只喜鹊在喜鹊窝附近“监视”白猫。 榆树林里的各类鸟很多,但人们很喜欢喜鹊。农村的喜鹊,大都在榆树林里、村边或村民房前屋后的杨树、柳树上做窝,好像它们天生就是庄户人家的好邻居。早晨的太阳刚照到村里的时候,喜鹊就会站在树杈上跳来跳去,不停的发出“喳喳碴,喳喳碴”的叫声,仿佛在向人们问好。老人们常念叨着,喜鹊是“吉祥鸟”,在谁家房前屋后做窝,就表明谁家吉祥。所以大人们总嘱咐嘱咐小孩子不要祸害喜鹊。 农村的小孩子大都顽皮。一到春天,喜鹊在窝里“啾啾”的叫声总会撩得这些淘气的孩子们坐卧不安。喜鹊窝里的奥秘,对他们这些十来岁的男孩子最有****。喜鹊在家乡是信息鸟的化身,大人是不允许他们惊扰的,可他们管不了那么多,总是趁着大人到地里干活的空间,约上几个玩伴,悄悄爬上树,掏出喜鹊蛋,捉几只小喜鹊玩玩,任凭喜鹊爸爸和妈妈在头顶盘旋、哀叫。 喜欢掏喜鹊窝的也不止那些顽皮的孩子们,一些青年男人们也喜欢爬上树掏喜鹊窝。比如张媒婆的六头驴子、赵家的四只小老虎、周三等等,他们经常上树掏喜鹊窝里的蛋,然后在锅里煮熟吃。喜鹊蛋和鹌鹑蛋大小模样差不多,椭圆形淡绿色的蛋壳上布满了不规则酱色小点。每当他们上树掏喜鹊窝里的蛋时,喜鹊父母都会不停的飞来飞去叫唤,在他们接近喜鹊窝时,喜鹊父母会从空中俯冲下来用嘴啄他们的头。有一次,刘冬寒就亲眼目睹了大驴子上树掏喜鹊蛋,喜鹊父母不但啄伤大驴子的脸,还在大驴子头上拉了白色的稀屎。大驴子发火了,把喜鹊蛋装在兜里,然后用火柴把喜鹊窝点着了。喜鹊窝是用干树枝做成的,树上风又大,喜鹊窝很快成了一团火球,喜鹊窝带火苗的干树枝“噼噼啪啪”不断地掉在大驴子的头上和背上,烧的大驴子不断的叫喊,赶快往树下爬,离地还有两、三米高就掉下来。大驴子摔伤了腿,烧伤了头和背,躺在炕上养了一个月才能下地。张媒婆知道大驴子是掏喜鹊蛋摔伤的腿,为此挨了母亲的好几鞭子,后来他们再也不祸害喜鹊了。 在屯子里,一到这个时候,最喜欢掏喜鹊窝的就是赵树山了。这掏喜鹊窝是得具有一定勇敢精神的,首先是喜鹊引诱着你有了掏窝的兴趣,其次你得有顽皮的本性,还有爬树的本领,再有小弟弟要吃喜鹊蛋的重要的目的。先说这爬树也是在几个伙伴的怂恿下,充满了冲锋陷阵般的勇敢,怕被喜鹊啄破了头,用单衣服把头蒙起来,只露出裸露的后背,喜鹊的窝是很难拆的,一根根小棍就象用针缝起的线,往上爬树的时候,便有很多的喜鹊站在高高的树尖上,“喳喳”的叫着,好象是它已经预知到了有人要图谋不轨,对爬树者发出威胁般的警告,同时也向邻居们发出了警报或是求援的信号,这时远近可以飞来很多只喜鹊,不安地躁动着,像要注视着接下来发生的倒塌楼房般的灾难,一旦你真的动手拆它们的窝了,它们便轮番象轰炸机似的向你俯冲下来,它在脑袋上后背上胡乱地啄着,幸亏他早作了被啄的准备预防,用布把头蒙起来,只留两只眼睛与一张嘴,好在那时小褂也破,随便掏个窟隆就行,后背可就遭殃了,任凭喜鹊在背上拧着,一直把它的家拆完为止,有的时候,碰到厉害的就不行了,被拧的实在受不了,就只好中途逃下树来,所以这掏喜鹊窝也是专拣软的欺负。再者,掏喜鹊窝的本领可不是一天两天就练就成功的。赵树山掏喜鹊窝的本领是他打小就练就的。 刘冬寒看着二十几只喜鹊击败了白猫,想着掏喜鹊窝的能手赵树山。也许是在某一个人在心里真正想某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就会真真正正的出现在你的眼前的。不信,你看,在刘冬寒想着赵树山的时候,赵树山就在那边爬树呢。看来他的弟弟们又要吃喜鹊蛋了。 刘冬寒悄无声息的来到赵树山攀爬的树下,倚在对面的一棵榆树下,仰头望着赵树山。用一个蓝布褂子蒙着头,攀爬着树。赵树山攀爬的是一棵比较大的大榆树,也许是老榆树的弟弟吧!这棵大槐树,大榆树的树干笔直,有两丈多高,没有枝杈,很是光滑,粗壮,两三个小孩都抱不过来。这颗老榆树的树冠高达二三十米,遮天蔽日,几乎笼罩了周围几十棵小榆树,看上去非常庞大。在老榆树的树冠里,有三个喜鹊窝,赵树山就是奔着那三个喜鹊窝去的。 第34章 祸起在掏喜鹊窝2 刘冬寒没有高声的喊叫他,刘冬寒一来怕招回正在外面觅食的喜鹊,回来攻击赵树山。二就是怕自己冷不防的喊叫吓到赵树山,万一失手掉下来,摔坏胳膊腿,那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情的。所以刘冬寒只是默默地仰着脸看着赵树山在攀爬着树。赵树山像刚才的那只白猫一样,手脚灵活、身子灵便的爬到了大榆树的顶部。赵树山两只手攀住了一根粗壮的树杈,翻身坐到了上面,悠荡着两条腿,显得很是自在的。他向下望了望,一眼看到了树下的刘冬寒,便大声喊叫着: “二妮子!” 刘冬寒向他挥着手。喊着:“树山哥,你小心点,别掉下来。” “没事的,你放心吧!”赵树山喊着:“二妮子,在你身后的树上挂着一串家鸟,你给我看好了。” “在哪啊!”刘冬寒转着身子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没有啊!” “在你的右面树上。”赵树山喊着。 刘冬寒向右看,什么也没有看见。 “不对,是我的右面,你的左面。”赵树山又喊着。 刘冬寒又扭头向左看,还是什么也没有看见。“没有啊!” “你可真笨!就是在你左面的树上的树杈上挂着。” “你不笨,你下来找啊!” 刘冬寒被树上的赵树山指的蒙头转向的,把附近的几棵树挨个的看了一遍,也没有看到赵树山所说的那串家鸟。 “哎呀!你站住别动!就这样脸朝东站着。”赵树山指挥着刘冬寒。 刘冬寒就像赵树山家里养的一只小狗狗,很是听话,脸朝东站立不动。 “抬起右手。” 刘冬寒迷迷瞪瞪的举起了左手,举起来了,觉得不对劲儿,旋即放下,又举起了右手,高高的举着。 赵树山又喊道:“向前走三步。” 刘冬寒就像机器人一样,听从着指令,闭着眼睛向前迈了三步,站在了一棵榆树下。 赵树山哈哈大笑。“你咋这么听话。” 刘冬寒忽的感到赵树山好像在耍戏自己,不禁心里腾起了一股子怒气,脸刷的红了。冲树上的赵树山小狗一样的叫着。“你耍我。” 赵树山止住了笑。大声说:“我干嘛耍你啊!你抬头看看那棵树。” 刘冬寒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一棵榆树,在榆树的枝杈上真的挂着一串家鸟。刘冬寒顿时没有了怒气,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浪花,她的心情也像浪花一样欢腾。刘冬寒踮着脚伸手在树杈上摘下了一串家鸟。这串家鸟,是用青草拧成的细绳串在一起的,刘冬寒拎起来,孩子气的数了一下,有十三只家鸟,九只已经死亡,还有四只活着的,扑棱着翅膀挣扎着。刘冬寒欢欣雀跃的仰头望树上的赵树山,脸蛋儿笑成了一朵花儿,很是好看的。 “给谁的啊!” “给你的。” “啊,那我就不客气了,拿回家给我老妹子烤着吃,我替我老妹子谢谢你了,树山哥。”刘冬寒顿时欢天喜地,嘴咧得如同一朵绽放的荷花,久久地合不拢。 赵树山显得有些不高兴。“要是给你妹妹吃,我就不给你了。” 刘冬寒满心的疑虑。“为什么?” “我是给你的,你自己吃。”赵树山冲她喊着。 “东西给了我,你管给谁吃干嘛。” “那不行,给你吃的就是给你吃的,不能给别人吃。” “那你说,回家我吃叫妹妹们看着,我咽的下去嘛。” “也是,这样吧!你等着我一会儿下去,我在林子里烤了,你吃完了再回家。” “那好啊!我还真的想吃了,你下来吧!” “等我会儿,我把这三个喜鹊窝拆了,好有干柴禾的,也顺便给你掏几个喜鹊蛋给你烤了吃。” “我不吃,你下来吧!”刘冬寒真的在为他担心着,怕他摔下来。宁肯不吃喜鹊蛋,也不想叫他摔倒。 “没事的,等我一会儿就可以。” “俺娘都说了,喜鹊是有灵性的动物,谁伤害了它将来就娶不到媳妇了。”在农村里,真有这样的说法,掏喜鹊燕子的窝不吉利。 赵树山哈哈大笑:“我马上要结婚了,我有媳妇了。” 赵树山的一句话,叫刘冬寒顿时好像掉进了冰窖里,从心顶凉到了脚尖。如同一把钢针撒落下来,扎痛了刘冬寒心。又似几块大石头,直直的下落,砸到刘冬寒的头上,砸晕了她的头。刘冬寒生气了,把手里提着的一串家鸟抡起来摔在了大榆树上,当即,那四只活着的家鸟不动弹了。之后狠狠地瞪了一眼赵树山,调头跑去。 “二妮子,你给我站住。”赵树山生气的命令着刘冬寒。 刘冬寒听到了赵树山的喊叫,停下脚,背对着赵树山,没有说话。 赵树山大声的说着:“我也不想和你大姐结婚,可我没有办法啊!”赵树山的声音很高很亮,震得整个榆树林都颤抖了,赵树山喊得也是十分无奈,两滴大大的眼泪掉落眼眶,飞流直下砸到了刘冬寒的头上。 刘冬寒悠的转回身,瞪视着赵树山,一股强烈的阳光透过树隙射来,刺痛了他的眼睛。 赵树山接着喊道:“你这是干嘛啊!你先别走,等我下去,我和你有话说。” 刘冬寒的心一动,暗自叫着自己的名字,刘冬寒啊刘冬寒,你这是干啥啊!树山哥已经是自己的准姐夫了。自己应该高兴的才对,为什么还在这里使小性子呢。不该的真的是不该的,不能这样的。刘冬寒想着抬腿回到了大榆树下,捡起了那串家鸟,仰着脸喊着: “大姐夫,你可小心点,二妹在下面等着你。”刘冬寒急切关心的喊着。 赵树山听着刘冬寒的话心里酸酸的,不是个滋味,只觉得头晕晕的。他心事重重的对下面的刘冬寒说:“好的,你等着我,我给你烧鸟吃。” 赵树山向下面的刘冬寒招了招手,起身双手攀着大树枝,向最下面的一个喜鹊窝移动着。赵树山很快就移动到了喜鹊窝旁边,他小心的探着头向喜鹊窝里看了一眼,这是一个叫喜鹊废弃的窝,里面什么也没有,赵树山觉得有些沮丧。对下面的刘冬寒喊了一句。“这是个空窝,什么都没有。” 刘冬寒喊着:“那你就下来吧!” 赵树山冲刘冬寒摆了摆手,喊着:“等一会儿,我把这个窝拆掉了,这是干柴和,一会儿烧鸟用。” “小心啊!树山哥。”刘冬寒心疼的喊着。 赵树山欢欣雀跃的喊着:“啊!知道了。” 拆喜鹊窝并不是一件易事。喜鹊窝的大小如同一口八印锅。喜鹊搭窝时,除了干树枝,还要叼来不少铜丝、铁丝,干树枝和铜、铁丝盘根错节地缠绕成一个整体,非常牢固。赵树山费了半天的劲儿才拆了这个喜鹊窝,弄得一堆干树枝扔到了地上,还得到了几根铜丝,拿回家也能卖几分钱的。 拆完这个喜鹊窝,赵树山继续向第二个喜鹊窝移去,还不等赵树山攀爬到第二个喜鹊窝的跟前,在喜鹊窝里出来了几只小喜鹊,惊恐的站在窝边,哇哇的叫着。小喜鹊的叫声,小喜鹊的“父母”听到了,急急地飞了回来,站在旁边的树上显得躁动不安,时而跳来跳去,时而驻足观望,目不转睛地盯着树上的赵树山,然后是唧唧喳喳地大声鸣叫,似乎是对赵树山“侵入”它们领地的行为表示愤慨,大声指责。也是在招呼着小喜鹊的“叔叔大爷、婶子大娘。”还有“七大姑八大姨”们。喜鹊的“喳、喳喳……”地叫着,很快就飞来上百只喜鹊围在大树周围。不时有八九只喜鹊在赵树山的周围飞来飞去。 树下的刘冬寒被喜鹊群这样的大场面吓住了,焦急地喊着赵树山快点下来,太危险了。赵树山听到了刘冬寒的喊声,也看到了蜂拥而来的喜鹊,可他没有在乎,而是继续向喜鹊窝靠近着。就当赵树山即将接近鹊巢时,所有的喜鹊立刻从天空俯冲下来,盘旋在树梢上嘎嘎尖叫,冲着赵树山拼命地扑打树枝、树叶,“企图阻挠”赵树山接近它们的老巢。赵树山更是喜鹊窝已经触手可及,怎肯放弃,在喜鹊的呱噪面前,他还是没想过后退,冒着被啄伤的危险,他要勇敢的、闷着头爬过去拿过几个小喜鹊,在拆掉喜鹊窝。 “下来吧!树山哥,太危险了……下来吧!树山哥……”刘冬寒在树下忐忑不安的喊着。 就在赵树山伸出手接近草窝准备掏喜鹊时,不料几只喜鹊先发制人朝着赵树山的面部啄咬,十几只喜鹊同心协力的攻击着赵树山的后脑和后背,赵树山被这种阵势吓了一跳,这些年了,他掏过的喜鹊窝不下几百个了,还真没有遇到这种阵势,真的有些晕了,也有些怕了。他一面用手拨打着喜鹊,一面向下推着,一个躲闪时不慎,赵树山从树上摔了下来,刘冬寒看到了,想也不想,奋不顾身的扑过去,用自己的身子去接赵树山,“扑通”一声响,赵树山把刘冬寒实实的砸到了地下,当即疼得大哭不止,不能动弹了,赵树山也摔的晕厥了过去…… 赵树山被喜鹊们齐心协力的攻击的掉下树来,刘冬寒奋不顾身的想去救他,被沉重的赵树山砸倒在地。赵树山落地后一声惨叫,晕死过去了。被赵树山砸倒在地上的刘冬寒,一阵发懵之后,不顾一切的爬坐起来,动一下腿,左腿钻心的痛,也抬不起来了,疼得哭了起来。 刘冬寒哭着看了一眼旁边的赵树山,赵树山仰面躺在地上,死人一般,脸色煞白一片。刘冬寒咬紧牙关,把身子挪到赵树山的身边,连哭带推的把赵树山喊醒了。赵树山睁开迷迷离离的睁开眼睛,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自己的后背刀砍斧垛般的疼痛,动了动身子,可一动也不能动了。给他的第二感觉就是她听到了刘冬寒的哭喊声和她的手在自己身上的拍打,赵树山扭过头来,他朦朦胧胧的看到刘冬寒痛苦的哭喊着: 第35章 对望着加傻笑着 “树山哥,你醒醒啊!……别吓唬二妹啊!……树山哥,你醒醒啊!……别吓唬二妹啊!……” “二……二妮子……哎吆……”赵树山疼的直个劲儿的哎吆,断断续续地说着。 刘冬寒哭着:“树山哥……你……掉下来了……” 赵树山咬牙忍着剧烈的疼痛,安慰着刘冬寒。“二妮子,别哭,我没事的,你咋样?没事吧!” “我……我左边的腿不能动了,可疼了……” 赵树山心疼得像刀绞一样,眼泪不住地往下流。“二妮子,你咋那么傻了啊!干嘛接我呀!真是傻。” 刘冬寒用手抹着眼泪。“看着你从树上掉下来,我能不管嘛。” 在刘冬寒的心里,生命并不是人一生中最宝贵的!自己姐姐的男人遇到了危险,一定要挺身而出呀!这是她责任也是义务!更何况,赵树山还是自己偷偷的喜欢的男人,也就更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我知道的,二妮子。” “你知道啥?”刘冬寒晶莹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滚下面颊。 赵树山眼含痛泪的望着刘冬寒,想说点什么。但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口。闭了一下眼睛,泪水喷涌而出。赵树山懂得刘冬寒的心思,知道风雪是喜欢他的,她说不出口,表现在了行动上。赵树山也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刘冬寒,这件事情更是叫他难以启齿,也只好把要说的话深深地埋在心底。这使的他那颗痛苦得几乎要流血的心更加压抑和沉痛。 刘冬寒读懂了赵树山话里的意思,赵树山的一言一行把一份真实的感情悄悄传递到胸中,让感动在心底里欢快地流动。 “咋办啊!树山哥。” “别急,我起来背你去医院。” 刘冬寒被赵树山的话感动着,久久的不能平静。 赵树山说着,擦了一把泪水,想翻身起来,可他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也用不上,只有两只胳膊还能摆动,身子一动也不动,赵树山真的有些恐惧了,自己摔瘫痪了吗? 刘冬寒偎着身子,又靠近了些赵树山,他想把赵树山抱起来,刘冬寒伸出手去,抱住赵树山,使足了全身的力气,想把赵树山抱在怀里。赵树山感觉到了,感觉到了刘冬寒的爱,他拼命地向刘冬寒怀里挣扎着。两个人的力量融到了一处,赵树山被刘冬寒抱到了怀里,刘冬寒紧紧地搂紧了赵树山,刘冬寒看着赵树山泪水盈盈的傻笑着,赵树山看着刘冬寒心满意足的傻笑着。就在他俩傻笑的时候,两个人都是痛的晕厥了过去。他们不知不觉进入了梦境,梦见他们长出了五色翅膀,在蓝天里飞呀飞,飞呀飞,真是快乐无比。 晕厥了的赵树山和刘冬寒相互抱在大榆树下,好像睡着了一般。睡着了的他们,还是相互对望着,傻笑着。刘冬寒一直搂着赵树山,二妮子睡着的时候很死,样子真的像个姐姐。赵树山的脸上傻傻的笑容已经僵住了,但感觉很是温暖,赵树山脸上挂了伤,手指头也青了,鼻子下面还有两道血痕…… 在榆树林里打鸟的大驴子碰巧走到了大榆树下,他看到了搂抱在一起的赵树山和刘冬寒,不禁大吃一惊。当发现两个人已经死亡相,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啊!……”的一声尖叫,转身就跑,“砰!……”地一声,撞到了一棵大树上,撞了个仰面朝天,晕头转向。 大驴子的尖叫声和撞树的声音唤醒了刘冬寒。刘冬寒迷迷糊糊的看到了大驴子,他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正要跑,刘冬寒喊住了他。 “大驴子哥!” 大驴子一听,吓得差点没有尿裤子,立时起了一身的白毛汗。完了,自己一定是被鬼缠住身了。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大驴子哥,你在干嘛啊!还不来救我,我的腿不能动了。” 大驴子一听,仗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树下的两个人,哆哆嗦嗦的说:“你没有死!” 刘冬寒听后,一种说不出的厌恶,突然塞满了心胸,她叫着:“你才死了呢,乌鸦嘴。” “那是咋了?” “树上掉下来摔的,快去屯子里把冬梅嫂子叫来。” 大驴子一听,忽的从地上站起来,奔到刘冬寒的面前,伸手就要把赵树山从他的怀里剥离开,他要直接把刘冬寒背出榆树林,去医院。因为在家里的时候,张媒婆不止一次的告诉大驴子,在外面见到刘冬寒的时候,学得会来事一些,别叫刘冬寒讨厌了,等着刘秋寒和赵树山结婚了,赵有才就去刘家家提亲,把刘冬寒给自己做老婆。嗯,今天可是我大驴子表现的好机会。我要是能把刘冬寒背到医院里去,她还不感谢我啊!一定会心甘情愿的嫁给我的。 刘冬寒心中有一股气是消不了,刚才对他的乌鸦嘴不满,积下了一股气,他这又来无缘无故的把赵树山从自己的怀里给剥离出去,刘冬寒是一种怨恨,又是厌恶。她使劲儿的搂紧了赵树山,叫嚷着:“你干嘛啊!” “你不受伤了吗?我背你去医院啊!”大驴子说。 大驴子的一阵好意的话语向她扑来,像要把她淹没似的,也好像他就是自己的男人似的。刘冬寒感到恶心,脱口而出:“讨厌!” 大驴子的好心不得好报,心里也是窝火。“不去医院咋办?” “我叫你去屯子里把钱冬梅嫂子喊来。”刘冬寒焦急的冲着大驴子喊叫着,像一只疯掉了的小狗。 “啊!我去叫。” 大驴子答应了一声,尥蹶子跑回了屯子里。刚一进屯子他就看见钱冬梅在东头的老李家出来,大驴子跑过去,“哇啦哇啦”的叫着告诉诉钱冬梅说:“冬……钱冬梅嫂子,快点去榆树林吧!刘冬寒上树掏喜鹊窝,掉下来把赵树山砸伤了。” 钱冬梅一听,大吃一惊!“啊!咋样了,树山。” “刚才死了,又活了。”大驴子急急的说了句,转身向刘家根家跑去。 “啊!” 钱冬梅吃惊的愣了一下,急忙背着药箱跑到了榆树林。 经过钱冬梅的初步检查,刘冬寒的左腿已经骨折。赵树山经检查为尾骨骨折,伤到神经。 钱冬梅看着赵树山伤的这么严重,不禁有些愁了。还有几天就是赵树山的婚期了,伤成这样,还能如期去行婚礼吗?再说,赵树山伤的不轻,在炕上躺个一年半载的,那还不是个问题,问题是看他的伤,恐怕是要终生在炕上躺着了。要是真这样,人家刘家家还会让刘秋寒和赵树山成亲吗?刘秋寒会冒着要照顾一辈子瘫痪在坑的赵树山的风险结婚吗?真叫人愁…… 赵树山可没有一丝丝的愁滋味,她仍和刘冬寒对望着,傻笑着…… 大驴子跑到屯子里,喊出来了刘家根和佟语声,还有刘秋寒。大驴子急急地说: “你……你们快去榆树林吧!” 刘家根吃惊的看着大驴子。“你小子是不叫狼啕了,干嘛呀!叫我们去榆树林。” 大驴子焦急的淹了一口唾液,焦急的说:“哎呀,我说的是真事,赵树山领着你家刘冬寒上树掏喜鹊窝,掉下来摔坏了,快去吧!” “真的啊!”刘家根对他的话有些半信半疑的。就连佟语声和刘秋寒也是半信半疑的。因为邻居这么多年,刘家根知道大驴子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是个游手好闲、好吃懒做、骗吃骗喝、撒谎尥屁的边角废料的歪瓜裂枣,没人会拿他的话当真的。 大驴子急的直个劲儿的跺脚。“我的大叔大婶子大妹子,你们就去吧,我不骗你们的。赵树山领着刘冬寒上树掏喜鹊窝,掉下来都摔坏了。” 三个人看大驴子真没有在耍戏他们的意思,就信了他的话,听说刘冬寒出事了,他们就像被蛇咬了似的,心里一阵发痛。焦急万分的跑到了榆树林。刘冬寒见爹娘和大姐来了,哇的一声,像个孩子似的又哭了。三个人没有理睬赵树山,径直来到刘冬寒的面前,刘秋寒一把扯住刘冬寒冷冰冰的手,声泪俱下。“妹妹呀,你想疼死大姐啊!” 刘冬寒泣不成声,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大姐……疼啊……” “你咋弄的啊!”刘秋寒泪水连连的问着。 刘冬寒哭着说:“树山哥上树套喜鹊窝……掉下来了……我想接住他……没接住……把我砸倒了……” “你真是傻透气了啊,妹妹。” “大姐,他是我姐夫,我不能不救的。” “大姐知道,别说了。”刘秋寒的心里仿佛被个无形的大石头压住,嘴巴不停的颤抖着,脑子一片空白。“妹妹不哭,妹妹不哭,姐姐背你去医院。” 刘家根看着刘秋寒和赵树山伤成这样,心疼极了。他来到赵树山的面前,问了赵树山事情的经过,文钱冬梅该咋办,钱冬梅说得马上去医院,刘家根毫不犹豫的把一个坚实且温暖的背给了赵树山,眼含痛泪的喊着:“冬梅,你把你树山扶到我背上来,我背他去医院。” 赵树山被刘家根的举动感动了,流着泪说:“大叔,你去背二妮子吧!” “不用,我背你,叫二妮子背她妹妹。”刘家根说。 大驴子尥着蹶子跑到了赵有才家,一进大门就气喘吁吁的喊叫着:“你们快去榆树林吧!你家的树山和刘冬寒都从树上掉下来摔死了。” 正在院子里忙活着家务的赵有才夫妇和大儿子赵树文,听到了大驴子的嚎叫,就如同晴天一声霹雳,震得赵有才夫妇的头“嗡!”的一声作响,眼前一抹黑,晕倒在地。赵树文没有被雷到,但也是很是吃惊。他听得是大驴子的声音,他想找大驴子问个明白,谁知大驴子早已跑的无影无踪了。 赵树文叫醒了父母,三个人跌跌撞撞的哭喊着奔着榆树林跑去,他们的哭喊声招呼出来了全屯子里的人,人们呼呼啦啦的朝着屯子东头的榆树林跑去…… 第36章 我就是和他结婚 赵有才夫妇和赵树文跑到了榆树林,看到赵树山和刘冬寒没有像大驴子说的那样已经死掉了,三个人真是又气又恨,真想回去抓住大驴子抽他几个嘴巴子。 屯子里的人也都赶来了,把刘冬寒和赵树山围在了中间,人们看着伤的如此严重的孩子,都是大眼瞪小眼的,不知所措。 当赵有才知道是自己的儿子赵树山爬树掏喜鹊窝摔下来,刘冬寒想救他被砸伤了。赵有才的泪水哗哗的流进了肚子里,激起了驴脾气,暴脾气忽的一下上来了,指着赵树山的鼻子数落着: “你啊你啊,你这孩子咋就这么的不懂事,也不看看都什么火候了,你不在家里好好的准备娶媳妇,跑这来掏喜鹊窝玩,还害了人家的二妮子,你这孩子叫我说你啥好,你啊你啊……” 赵有才的老婆拉了拉赵有才的衣服,不叫他在指责孩子,孩子已经很痛苦了,知道后悔了。赵有才向肚子里压了压火气。对赵树文说:“你还不去队里套车,把他们送到医院里去。” 赵树文很是为难的说:“爸,能行吗?” “怎么不行。”赵有才急急的、冲冲的。 赵树文对父亲小声说:“钱队长昨天开会不说了嘛,往后谁家再用队里的车马必须由他队长亲自批准,否则就严罚。” “嗨!”赵有才重重的打了声嗨声,猛地一跺脚,结实的土地跺多出了两个深坑。赵有才当时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怎么都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赵有才呼啦的也记起来了。钱来运叫儿子钱宝贵在昨天大会上真的宣布了这条规定,所有的社员都明白,知道钱来运这是针对赵有才和刘家根的,因为刘家根家再有几天,刘秋寒就要出嫁,要用队里的大车。赵有才做队长的时候,谁家要是婚丧嫁娶、大事小情的用到队里的车马,只要和大车老板子说一声,大车老板子就会安排指定谁出车就可以,用了车后,先记着账,等到年底分红的时候,按每次每台车两个工分扣钱。这回钱来运把队里的用车权,从大车老板子那里收了上去,谁家再用队里的马车,不许找他去亲自批准。 赵有才顿时急得额头上青筋暴得有小指头那么粗,直个劲儿跺着脚。 钱宝贵也听说榆树林里赵树山因为掏喜鹊窝,摔坏了。他也掺砸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来到榆树林,挤在人群里,看了会儿热闹,望赵树山幸灾乐祸的一笑,心说,混蛋,真是活该!这回叫你还和刘秋寒结婚不,你就等着发昏吧,真是老天爷助我也,谢天谢地的好事情。回去告诉爸妈,他们一定会高兴地跳起来。钱宝贵想着,挤出人群,想回家向爸妈说说这件好事。赵树文一眼看到了钱宝贵的身影,紧走几步,站在了钱宝贵的面前,迫不及待的求着钱宝贵说: “宝贵老弟,你也看见了,我二弟和刘冬寒都受伤了,队里派个车吧。” 钱宝贵在钱来运的指挥下在屯子里做队长已经有两个月了,两个月来,他的收获也是很大的。屯子里的人,无论大人孩子,甚至是七旬老者见了他都是点头哈腰的,天天那些穷哥们儿众星捧月般的捧着他,让他有些飘飘然,感觉真的不错。钱宝贵见赵树文也在低三下四的求自己,像个哈巴狗似的。钱宝贵傲慢的扬了扬头,表示很同情的说:“我都看到了,我也想马上派个车把它们送到医院里去,但是吧……” “但是什么……”赵树文十分不解。 钱宝贵嘴巴一撅,眉毛倏地皱了起来,眼神中透露着明显的焦急与不耐烦,左手不客气的插着腰,盯着猎物般盯着赵树文冷若冰霜,令人生畏:“我说的不算,你去找我爸吧!我可不敢批。” “你……”赵树文心情怎么也不能平静,如坐针毡。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能自持,真想揍他一顿。 “我怎么……”钱宝贵傲慢的盯视着赵树山。 “你很好,好好地做你的队长。”赵树文想象着地上痛苦不堪的弟弟和刘冬寒,要想办法去医院,又冷又恶的心肠暂且忍了下来。 钱宝贵呵呵的一声冷笑,转身想回家,二妮子从人群里冲了出来,披头散发的站在钱宝贵的面前,气的体如筛糠,嘴巴青紫颤抖,疯了一样冲钱宝贵愤怒的大叫着:“你……你钱宝贵……狼心狼肝……你……你不是人……我二妮子咋那么瞎眼喜欢上了你……你给我滚……回家做你的队长梦去……我妹妹和赵树山的死活不用你管……还告诉你……无论赵树山好与歹……死与活……我都和他结婚……你就混蛋吧……真他妈的瞎了我二妮子的一片好心肠……也瞎了妹妹的一片好心……你真是个混蛋……混蛋……混蛋……我不用你,你看我能不能把妹妹背到医院里去……” 所有在场的人听着刘秋寒的破口大骂都怔怔的站在那里无语了,包括刘家根和佟语声,还有赵有才夫妇和钱冬梅都是无语了,呆住了。钱宝贵更是无语了,整张脸都是紫茄子皮颜色了,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抓心挠肝的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她绝望得像掉进了一个没有底儿的深潭一样万念俱灰。钱宝贵在心里一个劲儿的暗骂着自己,钱宝贵啊钱宝贵,刘秋寒骂的真对,你真是一个不打折扣的混蛋,混蛋加三级!都什么时候了,人命关天的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傲慢个啥!更何况,伤的还不是别人,是刘秋寒的亲妹妹,这么做叫人家刘秋寒咋看自己,这不是活生生的把刘秋寒往人家赵树山怀里推呢嘛!钱宝贵啊钱宝贵,你简直就是个猪脑子,猪窝里的猪都不会做出这样子的傻事情来。自己知道已经错了,可又能咋办,也没有卖后悔药的啊!看样子刘秋寒是真的生气了,他看样子她一定不会按照我们俩商量好的计划逃婚了,他一定是要和赵树山结婚了,万一他俩真的结婚,拜天地入洞房,生米做成了熟饭,钱宝贵啊钱宝贵,可就有你好瞧的了…… 刘秋寒歇里底斯的冲钱宝贵大喊大叫了一顿,回到人群里,背起刘冬寒出了榆树林。赵树文背起赵树山也跟着出了榆树林。 屯子里的人们,有几个热心肠的人,跟着孙、张两家人护理着赵树山和刘冬寒出了榆树林向公路边跑去,有几个想看热闹的,咂咂嘴,觉得没什么意思,没有打起来,回屯子了。剩下的聚到了屯子边上七言八语的议论着蒋、孙、张三家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钱宝贵像火烧了的榆树桩子一般的被钉在榆树林里好一阵子,醒过神来了,踉踉跄跄的奔出榆树林,望着出了榆树林急急的奔跑在大路上的一小群人的背影,留下了两行浑浊的泪水,忽然高喊着: “大妮子,我错了,我混蛋,我给你们套车去……” 接下来,钱宝贵轮圆了胳膊,左右开弓,狠狠地抽着自己的耳光。他的喊声和抽嘴巴子的声音在榆树林的上空回荡着,吓飞了喜鹊和乌鸦,惊跑了野鸡野鸭,也赶走了狼和他的朋友们! 赵树山和刘冬寒被家人送到了县医院里,经医生的检查,刘冬寒伤的没有赵树山重,也就是左小腿的骨头断裂开了,接好后,打上石膏,送入病房,注射止痛针吃红伤药养着。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过个百八十天的也就好了。相比之下,赵树山就没有刘冬寒那么的幸运了,他摔伤的是尾骨骨折,伤到神经。弄不好,别说一百天,就是一千天一万天也要卧床不起了。换言之,也就是赵树山面临着瘫痪在炕上一辈子的危险。这下,可愁坏了赵树山的家人。 赵树山却是不以为然。医院里知道孙、张两家是一个村里的,还将是儿女亲家,也是很照顾他们,把赵树山和刘冬寒安排到了一个病房里的两张病床上,这样,两家照顾起来也就方便的多了。赵树山看着对面病床上的刘冬寒,一点不知愁的嘿嘿的傻笑着,刘冬寒时不时的偷偷地看上一眼赵树山,也是扭过头去,美美的傻笑着。 傍晚,小县城的天空并不阴暗,而是有一种明丽的红色,整个小县城在夕阳的照射下,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很是绚丽多彩。繁华的小城市,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向家里焦急地移动着。 忙活了一个下午,人们还没有吃东西,赵有才夫妇领着刘家根夫妇和刘秋寒到外面吃东西去了,病房里留下了钱冬梅在护理着赵树山和刘冬寒。折腾了一天的刘冬寒,渐渐地在已经麻木了疼痛之后睡着了,一只胳膊伸到了被子的外面,赵树山看到了,她叫嫂子钱冬梅给放回去,别叫她着凉了。钱冬梅起身来到刘冬寒的病床前,轻轻地把刘冬寒的胳膊放回到被子里,给她盖了盖被子。转身回到了赵树山的病床前,拿了个板凳在赵树山的面前坐了下来,满脸忧愁的看着赵树山。赵树山仍是嘿嘿傻笑着看着嫂子。 “嫂子,看样子你很愁,是吗?” 钱冬梅轻叹了口气,微微点了一下头。“不止我愁,所有的人都愁。” 赵树山傻乎乎的问了句:“你们愁啥?” 钱冬梅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你说愁啥,还有五天,就是你和大妮子结婚的日子,你这样,怎么和大妮子结婚呀!你还不愁。” “我可不愁,这也许是老天爷帮我了个忙。” “帮了你个忙!”钱冬梅有些吃惊的看着赵树山。 赵树山叹了口气,停了会儿,忧郁的说:“是啊!我和你说过,我不想和大妮子结婚,爸妈非押着我和大妮子结婚,要不是摔坏了,我还真的没有办法了。” 第37章 乌云吞噬了晚霞 “你是故意从树上摔下来的?”钱冬梅脱口而出。 “那倒不是,这是上帝也想帮我这个忙,说明我和刘秋寒是没有缘分的,我们不能结婚的。” 钱冬梅的心里笼上一层愁云,袭过一阵揪心的疼,定定的看着赵树山。“你真不想大妮子结婚了。” 赵树山没有说话,闭紧了嘴巴。赵树山只觉得心烦意乱,痛苦难堪;仿佛全身的血液一下子都注人了心里似的。向前走一步,和刘秋寒走进婚姻的殿堂,心里也就更紧张一步,这是自己真真切切不想做的事情。向后退一步,自己的心情会好起来,生活也会好起来,刘冬寒也会快乐起来,可他真的是对不住刘秋寒,这种左右为难的煎熬,真是忍受不住。 西边天空的晚霞,就在最绚丽的时候,一片黑黑的乌云飘了过来,吞噬掉了那片美丽的彩霞,整个天空慢慢地黑了下来。很快,天空布满了乌云,好像快要下大雨了。赵树山真的希望自己心里也能痛痛快快地下一场雨,雨水冲刷掉所有的不快乐。 吃了饭回到医院里,赵有才一走进病房,看到病床上的赵树山,他觉得整个胸腔就像一口高压锅,压力不断地在加大,马上就要爆炸开了相仿,可他狠狠地瞪视了几眼赵树山,还是强压制着自己不能挥发不出来。他转身出了病房,他在医院的过道上踱来踱去,无法平息自己,只有一阵阵徘徊不定的脚步,涌动出他难以平静的情绪里快要胀满的一团团热热的气流。 赵有才焦急的徘徊者,老婆的话语在自己的耳边回想着,老孙啊!咋办啊!树山伤的这么重,人家刘秋寒还会和树山结婚吗?你快去找致远和佟语声说说,千万别退亲啊!要是退亲,咱家的脸面丢尽了是小,主要的是树山这孩子就毁了。 赵有才借着吃饭的机会,几次张嘴想和刘家根夫妇说这件事,可几次他的话都是到了嗓子眼的时候,又咽了下去。这话怎么能说的出口啊!树山可能是一辈子都瘫痪在炕上,怎么能连累人家刘秋寒姑娘一辈子来照顾,那样的话,自己的心实在是不落忍的,也是做不来的事情。 刘家根夫妇坐在一个角落里的连椅上,刘家根一根接一根的吸着老汉烟,就感觉自己的心像要跳出来一般,徘徊、流浪却找不到出口,只知道自己将面临着一项艰巨却又不得不为的抉择,心突然间好累好累。他的抉择重担,真的很重很重,一面是女儿的一辈子的幸福,一面是自己这个山东汉子的脸面,真不知该咋做。他在心中不停地告诉着自己要冷静,而心里还着急。他的心里乱得不得了,怎么也找不到解决这件事的办法。他不停地抽着烟,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佟语声被刘家根呼出来的浓浓的旱烟雾呛得干咳了两声,她惴惴不安的推了推身边的刘家根,焦急的说:“致远,你就别抽了,你都快说啊!咋办呀!” “你说咋办?”刘家根满面愁容的抬起头来问妻子。 佟语声果断的说:“我们去找赵有才两口子,告诉他们把两个孩子的婚期再拖一拖,等一下,看看赵树山的病咋样,如果树山能好起来,我们在商量两个孩子的婚期,如果树山的病不能好起来,我们再想办法。” 刘家根听了,连连的摆着手。“不行不行,那样子做对树山的病不好,我们不能在打击他了。再说,这话咱们咋说的出口啊!” “说不出口也的说,咱家大妮子也不能照顾一辈子瘫了的树山吧!”佟语声为了刘秋寒的幸福坚持着。 刘家根重重的叹了口气。“那也是我的女儿呀,这我知道的,可这话咋说出口呀!拉屎往回坐,那是咱们能做的嘛!” “你也不瞅瞅,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个脸面,一会功夫的脸面的难受还比不上大妮子一辈子的难受嘛,真不知道,你这个当爹的是咋想的。”佟语声满心不高兴的埋怨着丈夫。 “你说我咋想的!”刘家根抬头很不满的瞪了一眼佟语声,低下头去,又卷了一支烟,点燃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吐着浓浓的烟雾,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在那狭小的空间里踱来踱去。突然,他一跺脚,把手里只抽了一半的烟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向前走去。 “你干嘛去?”佟语声追上来问刘家根。 刘家根硬硬地说:“我去找赵有才两口子。” 佟语声一听,丈夫能去找赵有才夫妇说了,心里显得轻松了许多。她忙说:“我和你一同去,跟人家好好说说。” “不用你去,我去就行,我告诉他们两口子,两个孩子的婚期不变,咱家不缺那个德,不能看着人家的孩子病了咱就不跟人家了,那不是咱家能做出的事情。” “你……”佟语声僵住了。 佟语声一听丈夫的话,听到女儿的婚事不变,照常举行婚礼,刘秋寒还要在几天后嫁给赵树山。佟语声刹住了脚,站在那里顿时惊呆了,手足无措,头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真快急死了、不停地游走的赵有才迎着刘家根走来。赵有才看到刘家根,甩掉手里烧灼到了自己手指的烟屁股,几步来到刘家根的面前,一把手抓住刘家根的手,用力的握了握,刘家根也用力握了一下赵有才的大手。“孙大哥,你去告诉嫂子,两个孩子的婚事,咱们……”说到这,刘家根打了个沉,停顿了一下,他又张嘴说,他的话还没有出口,赵有才接着刘家根的话茬爽快的说:“咱们商量着办,老弟啊!我家的孩子咋样子我最清楚,即是这样子,我家不连累刘秋寒这孩子,我和你嫂子商量过了,这两个孩子不结婚了,你家刘秋寒再去寻找一个好人家的好小伙子,我们不怪你家,也不怪刘秋寒,再就是,那些彩礼钱也不用给我们退回来,就当这回刘冬寒摔坏了,我们家给刘冬寒买点好吃的钱吧!” 赵有才的几句急促而爽快的话语,说的刘家根心里热呼啦的,也很不是个滋味,一双眼睛顿时泪水连连了。使劲儿的握了握赵有才的手,激动万分地说:“孙大哥,你也把老弟看得太扁了吧!我是那样子的人嘛。我们山东人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回去告诉嫂子,孩子的婚事照常办,该咋办就咋办,大妮子就是你赵家的人,叫她伺候树山。” 刘家根的话感动的赵有才老泪众横,嗓子眼里乌拉乌拉的响了一阵子,也没有说出什么,猛地抱紧了刘家根,刘家根也抱紧了赵有才。 凉凉的夜,渐渐地深了,满天的星星也渐渐地被乌云遮住了,不多一会儿,冷冰冰的春雨,又细细密密地飘洒了起来,在漆黑的夜里发出了沙沙的声音。冷凉的夜雨飘落着,淋湿了车来车往的马路、淋湿了楼房、淋湿了树,也淋在了刘秋寒的身上…… 刘秋寒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大街上,走在这场冰冷冷的夜雨里。这场春雨正轻轻地唤醒大地,悄悄地带走寒冷,慢慢地抚慰树木上严冬的创伤。洗去了冬日的残迹,万物在春风的吹抚下醒来了,在春雨的滋润下生长了。可就是没有洗刷掉刘秋寒心里的一片爱与恨。她漫无目的的徘徊在夜雨里,等待着,期盼着,惴惴不安着,并时不时地向下一个街口的昏暗的路灯下张望着,希望在那里能出现一个手持花雨伞的男人,这个男人是赵树山?是钱宝贵?她不知道…… 第二天,春雨和着春雷、随着春风、还在淅淅沥沥的飘洒着。小县城的万物如同淡淡、蒙蒙的写意画,朦朦胧胧,忽隐忽现。 赵树山和刘冬寒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也只是住院治疗。再说,家里也是很忙,也无需都陪在医院里。经赵有才和刘家根商量后决定,留下冬梅和佟语声在医院里护理赵树山和刘冬寒,其余的人回家准备赵树山和刘秋寒的婚礼。 赵有才夫妇和刘家根、刘秋寒四个人简单的吃了口东西,赶奔了公共汽车站。可因今天下雨,土路泥泞不能走,长途车停运。四个人又跑到了火车站。 四个人来到了火车站。刘秋寒想去厕所,她跑到了候车室外面的厕所里方便了一下。回来,心不在焉的走进了候车室。由于今天下雨,长途客车不通行,把赶车的人们全赶过来挤火车了,候车室里的人很多,密密麻麻的,人声嘈杂,乱乱哄哄。刘秋寒站在候车室的门口,用眼睛在人群里搜寻着刘家根。 在门口不远处的一排长椅上,躺着的一个人,这个人用一件蓝色的中山装蒙着头大睡着,口袋里别着的一只钢笔,已经露出口袋的一半了,另一个口袋里有十几块钱也露出了口袋。刘秋寒的心猛地一动,长椅上这个用衣服蒙着脸的人,不用过去看也不用问,他就是钱宝贵。大妮子的心立时悬了起来,怎么他也在这里?他来这里做什么?刘秋寒就想抬腿过去,问问他在这里做什么?但她又突然的想到昨天榆树林里来蒋宝贵那副傲慢无礼的样子,又停下了脚来,不想过去了。 刘秋寒转身想离开这里,但她突然发现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贼眉鼠眼的溜到了钱宝贵的身旁。这个贼眉鼠眼、不怀好意的小男孩子长得像济公活佛,穿的更像济公活佛,全身破破烂烂,蒿草一样的头发在头上就似一个喜鹊窝。他站在钱宝贵的旁边,他胆怯的看了一眼站在身后比他白净、比他胖大、比他穿戴的整齐干净、比他头发光滑的男孩子一眼,这是他入行学习做“小偷”的“老师”,“老师”给他了一个眼神,叫他快点动手。他回过头来先是不经意的四处看看,发现没人注意,然后迅即靠近一些钱宝贵,飞快的将手伸向钱宝贵的衣袋。他恐惧的手心出汗了,但被情势所逼迫终于颤抖着迅速伸出二指,又悄无声息的收回,指尖多了一叠钱,化作一道黑色的弧线,转移给了身后的“老师”。他继续斜视着钱宝贵另一个口袋里的钢笔,心中不禁窃喜,他想顺手牵羊的在把这支钢笔拿走,他的那只手又一次人不知鬼不觉的伸了出去,就在他的手刚刚触碰到钱宝贵口袋里钢笔的一刹那间,他的手被一只柔软的小手触碰了一下,他的手触电般的缩了回来。刘秋寒赫然的站立在了他的面前,冷冰冰的看着小男孩,他脏兮兮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失手了的他向刘秋寒表示歉意的一笑,转身要走,刘秋寒向他伸出了雪白的手。这个小男孩也明白,回身在“老师”的手里拿过钱来,还给了刘秋寒后,师徒二人转身溜走了。刘秋寒见小偷离去,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成了一团儿。 第38章 我老地方等着你 这节骨眼上,钱宝贵也醒了过来,醒过来的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刘秋寒,他忽的坐了起来,惊喜的看着刘秋寒,脸上发出了惭愧的红色。钱宝贵是昨天下午尾随着刘秋寒他们来医院的,他在暗处偷偷地看望了一下刘冬寒,总想找个机会找到刘秋寒和他解释一下,可一直也没有找到机会。黑天的时候,来到了火车站的候车室。 “大妮子,你咋来了。” 刘秋寒见钱宝贵说话,真是心里像有七八十个辘轳在旋转一般,一股痛又咕噜噜的撞进了心头,剪不断,理还乱,是爱,还是恨,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这种滋味使她感到浑身的冰凉。刘秋寒淡淡的瞟了钱宝贵一眼。“你说我咋来了,你摸摸你口袋里的钱还有吗?” 钱宝贵摸了摸口袋,口袋里空空的了,立时傻眼了。气愤的大叫着:“我叫小偷偷了,小偷在哪里?我整死他,这个狗日的。” “你就别叫唤了。”刘秋寒制止着钱宝贵狐假虎威的大喊大叫。 钱宝贵很是听话,立刻停止了大喊大叫,低下了头去。 刘秋寒把钱往钱宝贵的面前一丢,责怪着说:“我给你找回来了,睡觉也不知道小心一些,整天就跟丢魂似的。” 钱宝贵的心里就像猫爪子乱抓那样难受,不自然的一笑,他的眼珠就像生了锈的锁心,再也转不动了,直勾勾的看着刘秋寒支吾着:“我……我……” 刘秋寒很是不高兴,悻悻地说:“你什么你,知道吗,刚才亏了是两个小毛贼,还是两个有规矩的小毛贼,要是两个大贼,我非挨刀子不可。” 钱宝贵也是很后怕。连忙说:“谢谢你啊!” 刘秋寒喉咙像被塞了一团破棉絮似的难受:“谢谢就不用了,只要你记着,你有事了,你最讨厌的人会为你挺身而出就可以了,不要趾高气扬的,那样子你会失去一切的,别说你做了一个芝麻大的屯长,就是你做了国家总理,也需要有老百姓的,要不你啥也不是的。” 钱宝贵惭愧的一笑,红着脸低下了头去,低声说:“秋寒,我都后悔死了,我也知道错了,原谅我吧!好吗?” 其实,刘秋寒也明白,他知道钱宝贵已经后悔自己的做法了,他能追到县城里来,就是最好的说明。刘秋寒看着钱宝贵,一双眼睛沾满了泪水,心里飘着冷冷的雨,没有一丝暖意。她没有在说什么,她也不想说什么了,转身就走。钱宝贵连忙起身追上前去,拦在了他的前面。“大妮子,原谅我好吗?” 刘秋寒听到他恳求原谅的话,真比他侮辱自己几句还要难受。刘秋寒站住脚,悲痛的看着他。“你不就是为了求我一句原谅嘛。” 钱宝贵尴尬中真诚的一笑。“我知道我错了,我后悔我做的一切,能不能原谅我?” 刘秋寒的心猛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惆怅,一股苦涩的味道翻上心头,就像吞了一口难咽的中草药,苦凄凄的笑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抬腿擦着钱宝贵的肩走了过去。钱宝贵心像数万跟钢针插着,他的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无比的难过。泪水从眼眶中流出,轻轻地滑落到嘴边,他尝尝这咸咸的、苦苦的泪,很不是个滋味。他突然看着刘秋寒的背影,大喊了一句: “大妮子,今晚我在老地方等着你。” 刘秋寒听到了钱宝贵的喊叫,她的身子像风里的小草一般的摇晃的颤抖了一下,猛地刹住了脚,心里刀扎一般疼痛!泪水哗的一下流了下来,也没有回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抬腿跑出了候车室。 临近中午的时候,赵有才夫妇和刘家根、刘冬寒,四个人在乡里的火车站下了车,出了火车站,四个人走在回家的乡间小路上…… 一声声的春雷,催促着贵如油的春雨,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块块田野笼罩在轻纱一样的雨雾里,荒凉了一个冬天的田野,变得清新,新鲜,充满了活力,如画一般的美丽…… 刘秋寒走在他们的最后,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像似走在美丽的水彩画里。两条比柳条还软弱无力的腿驮着被春雨淋得透心凉的身子,踉踉跄跄的走在泥泞不堪的泥水里,如同路边的野花般摇摆着,扑通一声,摔倒在了泥水里,她顽强地爬起来,浑身沾满了泥水,唰唰啦啦的雨滴为她冲刷干净了身上的泥水,她继续向前走。她再一次摔倒在泥水里,还是顽强地爬起来,嘻嘻哈哈的的雨滴再为她冲刷干净了身上的泥水,她继续再向前走。一次一次的摔倒,一次次的爬起,雨滴一次一次的为她冲刷干净了身上的泥水…… 在她的心里好像是揣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一次次的摔倒后,她心里的大石头被摔成了碎末,在她的心上,化作了一片片乌云,她那纯洁善良的心上,立即罩上了一片沉重的阴影。乌云越聚越浓,形成了一片雨滴落了下来,稀里哗啦的下个不停,冰冷的雨滴敲打着她的心,心像被砸碎了似的,疼得难以忍受,心里的雨越下越大,雨水从眼睛里冒了出来,在脸颊上冲开了两道泥泞的小河,哗哗啦啦的的流淌着…… 刘秋寒跌跌撞撞的向前走着,她没有回头望一眼。她心里清楚,不用回头去看一眼,她也知道,在她的后面,远处,有一个满身泥水的人跟随着她,也是一跌一撞的走着。 在刘秋寒身后跌跌撞撞地走着的是钱宝贵。 钱宝贵也是跟随着刘秋寒他们坐同一列火车回的家,在上车的时候,他和赵有才夫妇碰到了一起,赵有才夫妇没有给她好脸子,都狠狠地瞪视着他,两个人俨然就是一对雌雄老虎,像要吃人。钱宝贵吓得跑到最后一节车厢里猫了起来。等列车到站,他偷偷地下了车,藏在站台里一列火车的后面,偷偷的看着刘秋寒他们走出了站台,走上了回家的泥泞土路,他才出了站台,尾随在刘秋寒的后面摇摇晃晃的的走着。他看到刘秋寒一次次的摔倒在泥水里,心一次次的碎了,他真想过去从泥水里把她扶起来,背起她,叫她舒舒服服的回家,可他又怕那么做惹怒了刘秋寒,叫她更加的生气,他真不知道该咋办才好…… 当天晚上,夜还是黑沉沉的,天上没有星星,只有春雨无休无止的洒落着…… 钱宝贵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老榆树下,怀里抱着他不知道用了多少个日子,又拼凑起来黏贴好了的水杯在等待着刘秋寒的到来,他全身都湿透了,但仍不肯离去,静静的站在那里,像雕像一样的伫立着。只有老榆树才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冷冷的水在他的脸庞往下流着,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刘秋寒,每当我站在老榆树下,我总是潸然泪下,还记得我们是那样的纯真,那样的感动。乡村的风,榆林中的老榆树,一直想对你说声对不起,我爱你。每次看到这个破碎的水杯,我哭的都控制不住,我从没有忘记你的,我抱着你送我的水杯哭了很久,我知道我们真的结束了,我只想在老榆树下告诉你,我爱你,希望你幸福。这辈子我无法忘记你!真的祝福你! 老榆树下的春雨是寂寞的,老榆树下的他是寂寞的,在他怀里的杯子是害怕寂寞的。水杯被人倒进了水,滚烫的水,杯子想这就是恋爱的感觉,水变温了,杯子很舒服,想着这就是生活的感觉。水变凉了,杯子很害怕,也许这就是怕失去。水变的彻底凉了,杯子还难受,想把水到掉,水终于被到掉了。杯子很舒服,但杯子又掉到了地上。摔成了一片片的,杯子发现每一片上都有水留下的痕迹。它知道心里还是很爱水的,它想完整的在爱一次水那是不可能的了…… 那一夜,这场春雨整整下了一个晚上,钱宝贵在老榆树下等了一个晚上,刘秋寒没有来到老榆树下见他…… 这场春雨,在昨晚上稍稍歇息了一个晚上,打了个盹儿,在太阳还没有跳出来的时候,又稀里哗啦的下了起来。 说来,也是件怪事情,往年里,在这个即将要春种的季节里。翻耕过来的土地,全都是干卡拉和黑土面子,冒着腾腾的尘埃。那时候,人们渴望着春雨,春雨真的是贵如油,可无论你怎么盼望,怎么祈祷,天老爷都不会动心,不会下一滴的春雨。今年春天,天老爷也不知道是咋的了,他生起气来了,发起了脾气,使起了性子,第一声春雷过后,春雨自有天上来,绵绵不断。 连续好几周的春雨绵绵使得,黑黝黝的旱田地变成了亮洼洼的水田地,干枯的蒿草矗立在水面上,显得一片荒凉景象。 虽说“春雨贵如油。”可是接连下起来没完没了的,就叫人们觉得不舒服了,也就不是一件好事情了。雨水连绵不断,靠天吃饭的农民们愁啊!种子下不了地,到秋天吃什么喝什么。这连绵不断的春雨就是不停了,也就耕不了地,下不了种,没办法,不得不等,大家都在盼望着太阳公公早点上岗。 沉浸在绵绵春雨中的人们,一个一个的都像叫水泡烂了根似的,无精打采的没有一点的精神头儿。说起来,最愁的还要属钱来运这个新上任的队长了。往年这个时候,赵有才做队长的时候,在他的安排下,全屯子的地早早的就翻耕完了,只等着下种了。今年,到现在全屯子的土地一垅还没有翻耕过来。榆树林外的村村屯屯的土地都已经翻耕完了,就连紧邻的闫家屯的土地都全部翻耕完了,全乡只剩下榆树林的土地还没有翻耕过来,这叫乡里的领导很是生气。前天,乡里的通讯员跋山涉水的来到家里,向他传达了乡里的意见和批评,叫他尽快把春耕的工作抓起来,把地翻耕了,不然他就会受到乡里的严厉批评。昨晚上,一直坐在窗台前没有眨眼睛的他,听着窗外的雨声,愁得嗨声连连,心里憋出了一个硬邦邦的大嘎达。突然,他听到窗外的雨住了,还出了满天的星星,月亮也出来凑热闹了,钱来运心情一阵放松。可是今天早上,天又哗哗地下起了春雨,下的比以前还更大更猛烈了,他的一颗心也随之又惆怅了起来,当即就起了满嘴的大泡。真是人要是不走时运,老天爷也和他作对。 第39章 拼凑不回昨天景 “你今天早上吃啥?我去做饭。” 钱来运的老婆不冷不热、也不咸不淡的站在炕边问钱来运。满脸愁相的钱来运一肚子的烦闷,哪还有心思吃呢。他烦烦的望着窗外哗哗下着的雨,听着老婆雨点般的问话,心里的火气腾地一下又上来了。 “吃吃吃,一天到晚的你就知道吃,都到了什么时候了,还能吃得下嘛,一边去,少烦我。” 钱来运的老婆听了钱来运这如同吃了炮药似的话,真是又气又脑,也是很恼火。好心好意的伺候着你,你不领情不说,还那狗屁呲人,真是哪辈子欠下了你的债,这辈子来偿还了。钱来运的老婆的火气腾的一下子撞到了脑袋上,满脸涨红,张嘴想和钱来运大吵大闹一回。但他看到钱来运坐在窗前,没有了两条小腿的肉墩子和眼望窗外那忧郁的眼神,她又不想发火气了。钱来运的老婆向下压了压火气。 “叫你吃饭,你也拿狗屁呲我。” 钱来运重重的叹了口气,没精打采的说:“都愁死了,还有心思吃饭呢,不吃了。” 钱来运的老婆说道:“你说你不吃饭雨就能停下啊!愁不也没用嘛,车到山前必有路,天老爷不晴天,又不是我们左右的了的。” 钱来运又叹了口气,不耐烦的说道:“我不是愁天老爷不晴天的,天老爷哎下就下吧,一直下到老秋也不关我的事情。” “那你愁什么?”钱来运的老婆很纳闷的说。 钱来运撩起眼皮瞪了一眼他老婆,很不耐烦的囔囔着:“你说我愁啥,这天老爷要是不晴天,这地就种不上,种不上地,我的队长也就做不到头了。” 钱来运的老婆听完钱来运的话差点没有笑出来,按说,这老东西真是愁糊涂了,绕来绕去的,不还是与天老爷有关系吗。钱来运的老婆继续耐着性子说:“那能有什么办法?大不了不干这个队长了,至于这么愁嘛。” 钱来运叹了口气。“队长干不成了,会计也就干不成了,队长和会计都干不成了,我还能做什么去,又不能去队里参加劳动挣工分,我们一家人吃什么喝什么,拿什么去还那些债务。” 一句话说的钱来运的老婆也是哑口无言,泪水却夺眶而出,如同窗外的春雨般唰唰啦啦的落着。也是,经过钱来运爷俩在县医院里的一顿败祸,家里已经没有钱了,甚至还欠下了高额的外债。钱家应经不是以前那个全屯子里最富裕的户了,也已经不是那个整天大米白面的人家了,现在别说大米白面天天吃了,就是大碴粥和窝头都吃不上溜了,更别提那些糕点、芦果和饼干了。现在钱家已经是全屯子里最穷的人家了,已经不是那个拿着糕点、芦果和饼干喂狗的钱家了,钱家一夜之间从无所不有到今天的一无所有也不知道是天灾还是人祸?到现在,也没有弄懂。 钱来运见老婆不吭声了,吧嗒吧嗒的掉着眼泪,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语有些不好,不该冲撞她,心里也顿时有了一丝怜悯的意思。无论咋说,自打自己没有了小腿以来,他没有埋怨过自己一句,也没有嫌弃自己,还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自己,没有辛劳还有苦劳在的,自己刚才的语言的确也是有些过激了。钱来运稍微内疚的笑了一下,笑得很短暂,虽说是短暂的,钱来运的老婆却看在了眼里,感到了一丝丝的暖意和安慰,他知道丈夫也是太愁闷了,也就不那么的怪他了,气也就消了一半。 “你有话就不能好好的说啊!” 钱来运又是一下内疚的笑。“这些年了,你还不知道我的驴脾气啊!” “你啊!就该叫你去磨房里拉磨去。”钱来运的老婆眼含泪花的笑了一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吃啥呀,我去做饭。” “熬点小米粥就行。”钱来运说。 “行,我去做。” 钱来运的老婆应了一声,要去厨房做饭,钱来运随后叫住了她。“还有鸡蛋吗?” 钱来运的老婆站住脚。“你想吃鸡蛋了?” “还有吗?” “咱家的没有了。” 钱来运无可奈何地晃了晃大脑袋。“没有就没有吧!” 钱来运的老婆接着说:“老钱,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和你说。” “什么事情?”钱来运瞪着一双眯缝眼看着老婆。 钱来运的老婆做到炕上,靠近了一些钱来运小声说:“昨天早上,我起来出去倒尿盆,一开门,看见门口有一个篮子,柳条编的篮子,是个新篮子,篮子里装了10个鸡蛋,上面用一把草盖着,我给拿进来了。” 钱来运闻听,也是疑惑不解。“谁送来的?” “不知道,鸡蛋好像是小鸡刚下的,还有血迹呢。” “会不会是老刘头儿拿来的,他闺女给他拿来的,他没舍得吃,给我拿来了。”钱来运猜测着说。 钱来运的老婆晃了一下头。“不可能,他闺女这几天的月子,自己还不够吃呢,再说,老刘头儿这几天在闺女家病的都下不了地了,不会来给你送鸡蛋的。” “那会是谁,难道是周三家。” “周三家没有鸡,哪来的蛋。” “那就是大老板子家。” “得了吧,他要是拿来鸡蛋,巴望不得的换回你的表扬和好处呢,不会偷偷放下就走的,不是他,肯定不是他。” “那会是谁呢?”钱来运冥思苦想着。 钱来运的老婆看着钱来运。“我想,这篮子和鸡蛋可能是他……” “谁?” “你说在咱们屯子里谁会编柳条篮子?” 是他…… 在榆树林屯里,年年春天里,能用柳条和榆树条编篮子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刘家根。 想到刘家根钱来运不禁大笑了起来,笑的很神经,边笑边说:“不会的,指定不是他,他不会给我鸡蛋,也不会送给我篮子的,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为什么?钱来运的老婆不明白的看着钱来运。 钱来运说:“你说为什么,我们两个是有仇的,他不会的。” “我看就是他。”钱来运的老婆肯定的说。 钱来运犹豫着说:“是他的话,一定是来求我了,到了门口,没脸进来,放下篮子就走了。” “求你做什么?” “求我给他派车啊!他闺女明天就出嫁了,他不会让他闺女走着去赵家吧。” “要叫我啊!我就叫闺女走着去,别说两家前后院,只隔了一条道,就是百八十里我也自己走着去,不求你队里派车。”钱来运的老婆悻悻的丢了一句,起身下炕。 “为啥?”钱来运追问老婆。 “自己想去。” “那你给煮几个鸡蛋吧!” “你不怕鸡蛋里有毒,毒死你啊!” 钱来运咧着大嘴笑了一下。“不会的,就万一是他,他也不会那么做的,他没有那个心眼子。” “你这句话说的倒是句良心话。”钱来运的老婆说:“我就给你煮两个,叫你尝尝人家的记下的蛋啥滋味?” “哪来那些屁话,煮鸡蛋我不吃。” “那你给我吃。” “我给咱儿子煮的,你想吃就多煮两个。” 钱来运的老婆心里有了几分的暖意。她觉得他总算是醒来了,丈夫真的有所改变了,在一步步的变好了起来。知道体谅妻子和关心孩子了。虽说他没有了两个小腿,不能走路了,假如他要能改好,自己会不怕累不怕辛苦的照顾他走完下半辈子的,做他下半辈子的拐棍,自己也是没有怨言的。 “听你的,你在炕上等着吧,我给你蒸碗鸡蛋糕。” “这小子今晚上又没在家,又干什么去了,这几天,天天晚上不回家。” “谁知道他在干啥?问他他也不说。” 钱来运的老婆撒了句谎,没有告诉钱来运。转身出来,来到外屋,抓过雨衣,穿在身上。他要去榆树林看看宝贵钱宝贵咋还没有回来。她知道宝贵这几个晚上都做什么去了,宝贵在榆树林里的老榆树下等着刘秋寒。但她不敢告诉钱来运,他害怕钱来运知道会暴跳如雷,又该骂自己和儿子了。一连四个晚上了,每天都是在那里一个人孤零零的淋着雨等到天亮。她怕宝贵冷、怕宝贵饿、怕宝贵害怕,他就好言好语的把钱来运哄睡了后,就来到榆树林老榆树下,陪着宝贵一起站一会儿,用自己的身子给宝贵挡一下冷冷的夜雨,给宝贵亲手包开鸡蛋,叫他吃了,也好抵御一下风寒。她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要是当初自己和运来不极力反对的话,刘秋寒也就是钱家的媳妇了,宝贵也就不用受这份苦了,宝贵的这份苦都是她和运来一手制造的,想想当初,真是不该这样,人家刘秋寒是一个多好的姑娘,宝贵有事那么的喜欢她。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人家刘秋寒马上就要是赵家的媳妇了。她和运来为儿子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的,有苦有痛,也只有是自己咀嚼心痛。 钱来运的老婆穿好雨衣,出得门来,走过房东胡同,刚想去榆树林老榆树下,他看见落汤鸡一般的宝贵一摇一晃的回来了。看着儿子就像没拔毛的鸡跳到锅里出来的样子,钱宝贵沾粘的衣服紧贴在他的身上,一点一寸的包围着他消瘦的身体。浑身冷的突突的颤抖着,水滴,从他头上、脸上落下,沾染了他长密的睫毛,文静的脸庞,混着雨中的凌乱,总感觉是从雨中降落的乞丐花子,带着顽皮和怜爱。 钱宝贵迷迷糊糊、忽忽悠悠地来到了母亲的面前,极其疲倦的他摇摇欲坠,就像来到了望乡台一样,没有了思想,没有了呼吸。看着钱宝贵这活死人的样子,钱宝贵的母亲真是撕心裂肺、抓心挠肝的痛,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儿子,大妮子还是没有去。” 第40章 结局命是中注定1 钱宝贵无精打采的晃了一下头,就似在野地里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冬季的狂风暴雪的肆虐后的蒿草,突遇到阳光的暴晒后,又遇一场暴风雨的摔打,即将面临着面临死亡的摸样。 “那咱今晚不去了,好吗?”钱宝贵的母亲肝肠寸断的说。 钱宝贵还是无精打采的晃了一下头。 “她不会去的,别傻了,儿子。” “不,她会去的,一定会去见我的,我知道。”钱宝贵的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 真是难为这孩子了,钱宝贵的母亲默默的点了一下头,表示支持儿子。痛不欲生钻心的疼痛又一次向她袭来。她两只暖暖的手给他擦去脸上的泪水。“在不,待会儿,妈找个机会去刘秋寒家,告诉她一声。” 钱宝贵双手捧着肚子痛苦的咳嗽几声,然后,痛不欲生的看着母亲。“不用的,不要那么做,我知道,她一定会去的,她一定会原谅我的。” “那好,今晚妈陪你去老榆树那一起等着刘秋寒。”钱宝贵的母亲心疼的流泪了。 钱宝贵痴痴呆呆的说着:“不用,我自己在那里等着她,她一天不来我等一天,她一个月不来我等她一个月,她一年不来我就等她一年,她……”钱宝贵没有说完,直觉眼前发黑,眼前金银星乱飞舞,他本能的咬紧了牙关,想挺着回到屋里,躺一会儿,谁知还不等他抬起腿来,身子一软就瘫在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钱宝贵的母亲被实实的吓了一大跳,肝肠寸断的抱起宝贵回到屋里,放在热炕头上,给他脱着黏在身上的湿衣服。钱来运看着老婆把狼狈不堪的儿子抱回屋来,一颗心也是猛的一阵收缩,呆呆的问: “他这是咋了?干嘛去了?” 钱来运的老婆满眼含泪的看了一眼钱来运,有些生气的甩了一句。“还不是你造的孽啊!你还问!” “我又咋了?”钱来运目瞪口呆。 钱来运的老婆焦急的、冲冲的冲钱来运扔了一句:“咋了你清楚。” 钱来运楞柯柯的看着老婆:“我清楚什么?” 钱来运的老婆没有再理他。他给钱宝贵脱去了身上的湿衣服,给他擦干净了身上的泥水,换了身干爽的内衣内裤,用被子把宝贵捂在了炕头上。然后,她拿着宝贵的脏衣服来到外屋,她开始给宝贵熬姜糖水,驱驱风寒。 就在钱来运的老婆找到了一块姜,拿过菜刀,放到案板上,还没有切上两刀,房门一开,前天来家里的那个乡里的通信员撞了进来,落汤锅里的鹅一般气喘吁吁的嘎嘎着:“老钱呢,乡里叫他马上去。” 钱来运的老婆讨厌的看了他一眼。“有事啊!” “没事的话,我能费劲巴力的来找他吗?”通信员生硬硬的说。 钱来运的老婆满脸不高兴的说:“你还不知道嘛,他没腿,咋去?” “去不了,抬着也得去,必须去,这是镇里的命令!”通讯员真的比秃尾巴狗都哼。 钱来运必须去乡里,没办法,钱来运的老婆跑去找来了张媒婆家的大驴子和二驴子,还喊来了周三,还有大老板子,又找来了几个青壮年的社员,叫他们把钱来运弄到乡里去。他们找来了一块门板,把钱来运固定在门板上,给他盖上雨衣,抬起他,冒着唰唰啦啦的春雨向镇上一呲一滑的走去。 钱来运一行人在路过刘家根家门前的时候,钱来运歪着头向院里撇了一眼。刘家根家的院子里高搭彩棚,窗户上还贴上了喜庆的窗花,院子里人来人往,欢声笑语,很是热闹!钱来运看着,他的心情是起伏不定的,变得情绪低落,心情压抑,也不知道自己是难过、是妒忌、是鄙视、是痛苦,还是想到了宝贵和刘秋寒曾经也有过的一段恋曲,反正,他感觉到不是个滋味。天空是灰暗的,阴雨蒙蒙,他的心里也仿佛是阴雨蒙蒙。他感觉到好像全屯子里的人都抛弃了他跑到了刘家根家,他感到孤独、寂寞、失落、无助。更何况这次乡里急着找他去乡里,还不知道是福是祸,使得他更加的忐忑不安,眼皮一个劲儿的跳着,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这一切的一切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来,他好想逃,逃到另一个世界去。心情很沮丧、心里的难受远远超过了身上的伤!但他又不想流泪、就算咬破嘴唇!都要强忍着,不能叫抬着他的人看出什么来。 大驴子他们抬着死沉死沉的钱来运,都是满心的不高兴。盼了一天又一天,终于盼到了刘家家预备摆席的日子,本想着好好地喝个足吃个饱,谁知道,好酒好菜没能吃上,还要抬着你去乡里,真是倒霉!倒八辈子血霉了! “钱队长,到了乡里请我们吃馆子啊!” 钱来运心里烦烦的,回应着大驴子。“就你嘴馋,好的,到乡里我请你们足吃足喝一顿。” 大驴子高兴了,其余的人也高兴了,抬着钱来运出了屯子,出了榆树林。 在这个榆树层层包围着的村庄里,姑娘出嫁是一件并不繁琐的事情,就好像买卖一头小毛驴那么的简单。当男方家里相中了一头能干活、能给自己家下个小驴崽的好驴子,如果是熟人家的驴子,面对面的不好侃价钱,就找一个中间人,帮着在中间斤斤计较的侃好价后,交钱牵驴子,回到家里栓到自己家的槽头上,给自家干活,等着下几个小毛驴。 明天就是赵家敲定好刘秋寒出嫁的日子,今天,按照屯子里的规矩,刘家根也摆下十几桌的酒席。虽说老天不作美,阴雨绵绵,但全屯子里的人都来捧场了,也带来了他们的贺礼。贺礼也无非是几家凑钱买的一个暖壶、脸盆、毛巾之类的东西,但收到的最多的贺礼还是毛主席语录,一本一本的,收了足有两百本之多。无论送来的和你是什么,人们的心意是送到了,亲情也有了,祝福也多了。刘家根和佟语声满脸带笑的招呼着乡亲们,里里外外的忙的不亦乐乎。当然了,这是刘家家来东北后的第一出事,刘家根和佟语声也是极为爱面子的人,酒席饭菜也不能太寒酸了。刘家根和佟语声夫妇俩一个劲儿的叮嘱着厨师师傅,多多的倒油,足足的切肉,让大家好好地吃喝一顿。乡亲们也没有客气,各个摩拳擦掌、撸胳膊挽袖子的准备着大吃大喝一顿,再过一次年。 明天刘秋寒出嫁,虽说刘家家离赵家不远,也就是不过百米的距离,刘家家也不能走着把刘秋寒送到赵家,那样子太叫人笑话了,也太寒酸了,还是要用大车把刘秋寒送到赵家的。刘家根也知道,要用队里的马车,就得去低三下四的求钱来运,就算是自己低三下四了,钱来运也不会答应的。刘家根找到了赵有才商量咋办,两个人私下里一商量,决定不去求钱来运,不用队里的马车,去闫家屯里找闫家屯的队长大老李借马车。 昨个下晚,刘家根拎着四瓶好酒,和赵有才走进了闫家屯的队长大老李的家,大老李非常热情的接待了他们,说明来意后,大老李爽快的笑了。 “哈哈哈,我还以为什么天大的事情呢,就这么点小事情啊!好好好,啥话也甭说,我给你们派车,一辆车不够,我们队里的8辆大车全去,草料都不用你管,你看咋样。” 刘家根挺感动的。“不用不用,一辆就可以,小家小户的也没有多少嫁妆。” “那好,我现在就去找我们的大车老板子,叫他准备好了。” 大老李也是个急脾气的人,说干就干,到外面把大车老板子叫了来。大车老板子也是个爽快人,和刘家根定好了时间,说保证不会误事情,还会套上四匹精神抖擞的红马,把刘秋寒高高兴兴地送到赵家去。 刘秋寒里里外外的忙着,忙着招呼着客人,忙着明天出嫁时的小嫁妆,出来进去的脸上挂着笑,是那种一个待嫁新娘甜美含羞的笑容,给每一个人的感觉,她是一个完美、快乐、幸福的新娘子。其实,人们看到的只是她脸上的微笑,她心里的那份苦和心酸的泪谁又能感觉到。此时此刻,在她心里好像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好像全世界的蛇胆都在自己肚子中翻腾,她真的有些受不了,想把这种苦吐掉,但是这东西刚倒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空留她一口苦涩。在这个并不算漫长的恋爱道路上,刘秋寒尝试了所有!爱过,恨过,哭过,笑过,沮丧过,悲伤过,痛心过,付出过,虚伪过,孤独过,寂寞过,折磨过自己!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开心幸福她没有得到过,伤心难过孤独寂寞她却得到的比任何人都多!她所剩的只有埋藏在心底的那些心痛的回忆。经过这场风风雨雨的爱恋之后,她习惯用那虚伪的笑,去掩盖内心的悲伤。她拼命忍住,不叫心底里的泪水流出来。紧闭着双唇,不叫自己哭出来,她就跟孩子似的把呜咽和泪水咽下去。可是……眼泪还是不知不觉的涌上来,亮晶晶地挤在眼圈边上,两颗大泪珠离开眼睛,慢慢地顺着两颊流了下来,左面一颗,右面一颗,忧郁的滚落着。 昨天,一大清早,刘秋寒就一个人去了县城,来到了医院里,陪了一天的刘冬寒和赵树山。和钱冬梅说了很多的话,钱冬梅也很是欢迎她能做自己的好妯娌妹妹。刘秋寒也坐在赵树山的面前,和他说了许多的话。赵树山对刘秋寒说,明天家里要摆席,家里一定会很忙,叫佟语声先回去。钱冬梅也说叫佟语声回家,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可以照顾赵树山和刘冬寒的。最后,佟语声也同意了,决定和刘秋寒一起回去。在下午临回家的时候,刘秋寒叫钱冬梅和母亲先出去,她坐在赵树山的面前,和赵树山说: 第41章 结局命是中注定2 “树山哥,明天我就会和你结婚了,结了婚,我就是你一个人的老婆了,我会给你做一个好老婆的,和他好好过日子,无论你日后会咋样,哪怕是一辈子都躺在炕上,我都会精心照顾你的。我先回家去举行婚礼,拜天地,举行完婚礼晚上回来和你入洞房,之后留在医院里照顾你。我还告诉你,不要怀疑我,我不会在和钱宝贵有任何的来往,相信我,我就是你一个人的媳妇。” 赵树山云里雾里的听着,哼哈的答应着,心里乱七八糟的。最后,刘秋寒把自己亲手叠好的一朵红花,戴在了赵树山的胸前,告诉他,快乐起来吧,你已经是新郎官了。说完,还给赵树山了一个甜甜的吻。然后,离开了医院。临走的时候,刘秋寒没有敢看一眼对面病床上的刘冬寒,刘秋寒心里明白,二妹刘冬寒现在已经喜欢上了赵树山,她这么做也是伤了刘冬寒的心的。刘秋寒出了医院,天上的雨在下,一颗挨着一颗,她的泪水也蓬勃了,就像天上那断了线的雨珠。 下午,两点多一点的时候,村里的人们大吃大喝了一顿,酒足饭饱后,准备离开刘家家,回家美美的睡上一觉,明天再去赵家造一顿。这时候,大驴子他们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跑到了刘家家的院子里。一进院子,他们就直奔饭桌,手也不洗脸也不洗的就抓起盘子里剩菜剩饭大吃起来。 赵有才和刘家根走过来,笑笑的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赵有才半开玩笑的喊着他们。“干嘛啊!你们,这趟差咋出的,白受累了,没管饭啊!不应该啊!” 大驴子抓了一片白白的肉片送到嘴里,一边香甜的吃着一边说:“别提了,出事了。” 赵有才和刘家根都是一惊,就是旁边的乡亲们也是一愣,呼啦的一下,向他们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大驴子,出什么事了。 大驴子说:“你们说,乡里叫钱来运干嘛去了?” 赵有才是个急脾气,他最讨厌人在说事情的时候卖关子,他喜欢直来直去。“你就快说吧,卖什么关子。” 大驴子说:“我们把钱来运抬到乡里才知道,他那个连桥副乡长因为贪污救灾款,被抓了,被抓的还有他那个派出所里的表妹夫,他俩掉蛋了,钱来运的队长也就没有了。今天乡里开批斗大会,叫他去批斗去了。钱来运可叫人家批斗惨了。” 大家一听,一阵沉寂后,忽的想起了掌声。 赵有才拍了拍大驴子的肩膀。“别吃了。” “干嘛不叫吃了,我们都饿死了。”大驴子愣愣的看着赵有才。 赵有才哈哈的笑了。“我叫你们先洗脸洗手,换身干衣服回来,我给你们重新摆一桌,我陪你们喝个足。” “真的啊!”大驴子有些不信。 刘家根说:“是真的,快去吧!我们重新摆席,接着喝酒。” 眨眼间,钱来运的连桥和表妹夫被查办的事情和钱来运的队长职务被撤职的消息,传遍了榆树林屯的家家户户,大人孩子都知道了,蒋运来的老婆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她发疯似的跑出门来,哭嚎着跑出了屯子…… 大驴子和周三他们洗了脸洗了手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回来,刘家根和赵有才张罗着又摆下了几桌酒席。酒足饭饱回家的人们,呼啦啦的抱着家里的好酒好菜来到了刘家根家。刘家根家的院子里顿时又热闹起来了。 夜幕再一次的降临在大地上时候,这场连绵不断的春雨好像似结束了,雨停了,天空中留下了片片的乌云。大地已经沉睡了,除了微风轻轻地吹着,除了偶然屯子里的一两声狗的吠叫,冷落的榆树林里是寂静无声的。 钱宝贵站在老榆树下,仰望天空。只见那半圆的月亮,月亮并不娇媚,一片亮,一片暗。总在薄薄的云层里躲躲闪闪,陪伴着她的几颗星星也或明或暗,月亮周围紧紧地绕着一个黑色晕圈,显得十分的凄美。 天一亮,刘秋寒就出嫁了,她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他在猜想披了红盖头的刘秋寒此时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是怨恨还是……反正他的心里是酸酸的。自己多少次想跑出榆树林,奔到村里,哪怕就是躲在暗地里看一眼刘秋寒,自己也是会好受一些的,但他几次冲动,他都没有跑出榆树林,离开老榆树。因为他清楚,他们的爱就在这里,在这颗老榆树下,他要是离开了老榆树,他的爱也就真的离开了他。他只有坚守在这里,才会等来他所爱的人。 孤寂的夜晚,夜静静的,也是凄凉的,榆树林里,钱宝贵独自依偎在老榆树的身上,抽着烟发呆,心里是烦,是乱,是爱,是恨,是痛苦,是绝望,他说不清。他想的很多很多,怀念着曾经的美好。天空是黯淡的,榆树林是伤感的,他是寂寞的。逃离不了的他在那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的想着那些美好的过去,伤感却弥漫在心底最深处,一种孤寂,一种悲哀,一种无奈,更多的是惆怅。 夜深了,疲倦的月亮躲进了云层休息,只留下几颗星星像是在放哨,还有钱宝贵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老榆树下…… 第二天,人们一起来,就发现今天是一个“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的艳阳天。 太阳懒洋洋的伸伸着胳膊腿,笑呵呵的射出道道金灿灿的光线。 金灿灿的光线,照进了榆树林里,把整个榆树林打造成了一片金色,那绝对是一片让人眼前一亮的颜色。一缕调皮的光线,透过枝桠的缝隙直射到钱宝贵的身上,如同一束亮闪闪的金线,照射到了他疲倦不堪的脸,却没有照亮他的心田。 在榆树林里等了一个晚上钱宝贵,没有等到刘秋寒的身影,钱宝贵的心更加的忐忑不安了起来,没有了期待与期盼,有的只剩下绝望了。他知道,这一次是彻底的把刘秋寒的心给伤透了,他不会原谅自己的,她宁愿做赵树山一个没有爱没有幸福的新娘也不愿意跟着自己一起逃到世外桃源去过神仙伴侣了。 钱宝贵的身体软了下来,瘫软在了老榆树下,两行悔恨的泪水流了下来。 乡村早晨的天空真美!袅袅炊烟,如同一个个身穿婚纱准新娘在翩翩起舞。霎时间,整个小村屯沸腾起来。 一大清早,刘家根和佟语声就早早的起来了,给刘秋寒穿戴着一身火红的嫁衣…… 榆树林屯崇尚红色与中华民族文化是相一致的。姑娘出嫁的盖头是红色的,榆树林屯的大姑娘小媳妇也喜欢穿大红袄,象征着青春旺盛;姑娘们出去玩雪,在雪地上嬉戏,或者扭大秧歌,也都喜欢穿红色的服饰,象征着红火、喜庆,是因为红色本身特别鲜亮,透露出朝气蓬勃的气质。 真是不愿意出嫁的刘秋寒,昨晚整整哭了一个晚上,哭肿了眼睛,哭哑了嗓子。不愿意嫁给赵树山的刘秋寒,就是哭瞎了眼睛,今天也不要出嫁的。 闫家屯的大车老板子也赶着一辆马车来到了刘家家的门口,马车是四匹枣红马,一个一个倍精神。屋里的刘家根看到大车老板子赶着一辆马车来了,连忙从屋里跑了出来,满面春风的迎接着他。几句客套的寒暄过后,刘家根给四匹枣红马披上了红彩头,给车老板的长鞭上拴上了红樱,也把一个红包塞到了大车老板子的手里,热情的把他让到了屋里喝茶。 说起闫家屯子的这个车大老板子,可是个在榆树林屯里家喻户晓的人物,榆树林屯的大人孩子没有不认识他的,都知道他是一个老光棍。说来,他也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姓张,名耀武。张耀武和刘家根的交情还是不错的,张耀武比刘家根大一岁,称兄道弟的,很是亲近。 在那个生产队的年代里,队里的的光棍汉是成群结队的,所谓的“男女性别比例失调”,那时的农村便已相当突出了。但同是没老婆,光棍汉们各人的情形却不完全一样,正如那句名言所说,“幸福是相似的,不幸则各有各的不幸”。比如张耀武就是不一样的,在光棍队伍里,他就是羊群里的小马驹,很有些与众不同。 农村的光棍汉大多长得歪瓜裂枣,不少的还有残疾,比方说榆树林屯外号王埋汰的王亚山,是瘸了一条腿,还瞎了一只眼,没媳妇是因为没有女人瞧得起他。张耀武呢?非但零部件没有任何缺陷,而且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该是个帅男人……个头超过了一米八五,且身材笔直,五官端正。惟一的不足,是他说话有些软声细气,还带有浓重的鼻音,与他外在的标准男子汉形象不够相称。肤色黝黑而程亮,一张脸又朝天每日的严肃着,赵有才私下里就说他黑脸包公转世。 还有,一般来说,光棍汉扎在人堆里是很显眼的,很容易被人认出来……一般来说,最邋遢最肮脏的十有八九便是,因为家里没有一个女人来打扮他。张耀武却不是,他往人堆里一戳,他要是不说自己是光棍,你是看不出来的。他长年衣着光鲜,一尘不染,比许多有老婆的汉子还要讲究,还要干净。他总爱穿一身青色的衣服,上衣是外吊兜的中山装,干干净净,身上难得见个泥点,说话还是有板有眼的,这在当时灰头土脑的农村,那可称得上是谷子地里的一棵高粱。陌生人见了他,总是猜错他的身份,把他当作下乡干部什么的。 这样的男人没有女人喜爱,也是说不通的事情。据说张耀武年轻时曾经娶过新娘进过洞房。只是那个女人寿数极短,生育第一个孩子便在月子其间死掉了,没几日,孩子也随着妈妈去了,以后的几十年里张耀武心甘情愿地打着二茬光棍,这让所有的人感到费解。 第42章 无可奈何花落去 闫家屯的人说,张耀武是外省流浪到闫家屯的一个流浪汉,是闫家屯子里的人给了他一口粮食吃,他才可以活下来的。张耀武在闫家屯落脚之后,人们才陆陆续续的知道。他在他们家里排行老末,也就是最小的孩子,自小娇生惯养,长大了也不成器。爹娘给他娶妻之后,他竟然鬼使神差的沾上了赌博,把家业输了个净光,饿跑了妻子,气死了爹娘。兄弟姐妹们都不爱搭理他。没有谁肯收留他。他流浪到了闫家屯的时候,身为队长的大老李看他可怜,给了他一个安身之处。 这些年来,张耀武似乎有过几次能讨上个老婆的机会。记得那一年,遭灾发大水,村里来了一个中年妇人,领着两个饿得骨瘦如柴的孩子。妇人虽然穿着土气,但脸蛋不算难看,她哭哭啼啼地诉说自己的遭遇,说是丈夫在一场暴病中蹬腿了,自己拉着两个孩子在沿街乞讨,实在是太苦太累了,她想在这里寻一个能让孩子吃上饭的人家。热心的大老李首先便想到了张耀武,把这妇人领到了张耀武的门口。张耀武看了一眼,也只是看了那么一眼,便果断地摇了摇头,把人家打发走了。在后来的岁月里,也曾传出他和张媒婆的绯闻。张媒婆那时三十多岁,正是长得颇具风韵的时候,可惜那个时候张媒婆的丈夫还活的硬硬棒棒的吃嘛嘛香,两个人只有偷偷摸摸的,不敢公开。后来,不知是张媒婆不肯离开丈夫嫁给他,还是张耀武不想娶,总之他们只是相好了一阵子,最终没有谈婚论嫁,没有开花结出果实来。 张耀武也有他的弱点。最为突出的,是他在生产队里算不上一个壮劳力,更算不上好把式,人们从没见他和别的男人一起干过抬粪出圈、扒炕抹墙之类的重活,也没见他干过抡镐扶犁之类的技术活。他就喜欢摆弄个车马啥的,闫家屯的队长看到了他的长处,就叫他做了队里的大车老板子,掌管着队里的车马,他可是个出类拔萃的好把式当。 吃过了早饭,正坐在大镜子前面倒扯自己的张媒婆,从窗户里面看到张耀武赶着大车来到了刘家根家的大门口,连忙放下手里的雪花膏,欢欣雀跃的走出门来。 在榆树树屯里,张媒婆不仅是个媒婆,会保媒。他还是红白喜事上的大支客,也就是大老忙的。谁家的红白喜事也是少不了他的。赵有才也提前和她打了招呼,告诉她等赵树山和刘秋寒结婚的那天,还要她多多的费心。就算是赵有才不和她打招呼,张媒婆也会去的,不管咋说,都一个屯子里住着,谁求不着谁。今天早上,张媒婆老早的就起来了,一痛的梳洗打扮,把自己浑身上下都仔细的打扮了一番,今天,她可是个唱主角戏的,可不能太掉价了。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张媒婆到刘家根家转了一圈,嘱咐了一些一会儿刘秋寒,上车时候的礼节和到赵家下车时候的礼节后。匆匆的出了刘家家,急急的来到赵家。赵家今天是最高兴的,也是最热闹的。俗话不也说嘛,嫁闺女和娶媳妇是两样的心情,嫁闺女的泪涟涟,娶媳妇的笑哈哈。赵家在屯子又是一个大户人家,人员较多,再加上外面的七大姑八大姨的也都赶来了,把赵家装点得热闹非凡,欢声笑语,进进出出的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张媒婆见屯子里的捞忙的人来的也长不多了,就开始了风风火火的工作,调动前来帮忙的人,谁去灶房谁去烧火?谁去挑水谁去做高粱米饭?谁去各家各户接桌椅板凳,谁去各家各户借盘子碗?等娘家客人来了,谁去接娘家客谁去接车大老板子张耀武的鞭子?谁去陪娘家客吃饭喝酒?等娘家可走的时候,谁去送客?张媒婆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所有的事情安排的头头是道,井井有条。安排完以后,他又把赵树山的三弟弟叫到了一边,又教他了一遍一会儿典礼的时候的礼节。因为赵树山在医院里,今天的婚礼缺少一个新郎官,没有新郎官怎么拜天地,张媒婆和赵有才、刘家根商量后,经过刘秋寒的同意,决定就叫赵树山的三弟代替赵树山和刘秋寒拜天地。 最后,张媒婆从屋里抱了一挂红彤彤的鞭炮出来,喊过来自家的三驴子和四驴子,把今天燃放鞭炮的事情交给他俩了。今天早上还没起来,在被窝里三驴子和四驴子就央求妈妈,今天到了赵家把放鞭炮的活给他们,他们最喜欢放鞭炮了,别像在致远家是的,叫他俩去劈榆木嘎达烧大火,累的回家来都上不去炕了。张媒婆平日里也最喜欢三驴子和四驴子,再说,昨天,三驴子和四驴子在致远家劈一天的榆木嘎达烧了一天的大火,也的确把孩子累坏了,张媒婆足足的心疼了一个晚上。今天,到了赵家可得给他俩找点轻巧的活了,也就把燃放鞭炮的活儿留给了他们小哥俩。他们小哥俩接过母亲怀里红彤彤的鞭炮,高兴的连蹦带跳的。 “妈,啥时候放啊!”四驴子问张媒婆。 张媒婆说:“你们等娘家客来的时候,你们就到房顶上等着,我就在车旁,我向你一招手,你们就放。” “那我们先找个木杆子绑好了,挑到房上去,行吧。”三驴子说。 “我家三驴子学的聪明了,就这么做,干去吧,小心点,别叫他们抽烟的给点着了。”张媒婆说。 “知道了,妈。”三驴子说。 三驴子和四驴子高高兴兴地去找木杆子绑鞭炮了。张媒婆在院子里转悠了一阵子,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她又跑到了后面的刘家家,她看见张耀武一个人站在马车旁抽着烟,张媒婆先围着马车转了一圈,看看马身上的红彩头掉没掉,看看车上红被铺没铺好,看看车老板的长鞭上的红缨系没系好。说来,她做这些都是假的,只是在遮外人的耳目,她就是想和张耀武说几句话。说了些什么,没人会知道,只有他俩自己知道。在榆树林屯里和闫家屯里,有一种传说,都在传说着,****多年的言媒婆在撒着泼的追着光棍汉多年的张耀武,这件事情,是真是假,谁也说不准,谁也没有见到过,也没有找到两个人证实一下,只是人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张媒婆在车旁和张耀武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张罗着刘秋寒上车。农村里的姑娘出嫁没有太多的规矩,给穿戴好哭的悲悲切切的刘秋寒蒙上红盖头,在两个穿着格子花衣服的伴娘的搀扶下出了家门。刘家根和佟语声依依不舍的在后面把闺女送到大门口,刘家根亲自把女儿抱上了车,刘秋寒呜呜的哭了起来,刘家根的泪水在也止不住了,哗哗啦啦的流了下来,也哭得放声了。 大家把两床被褥和一些小嫁妆装到大车上,把压轿童刘夏寒抱上车,四个小姑娘上车围着新娘子刘秋寒坐好,在坐上几个娘家客,把个大车坐了满。张媒婆对蒙着红盖头哭的抽抽搭搭的刘秋寒说:“新娘子要上去婆家的路了,脸朝前坐,朝前看,不要回头看,不要回头瞅,瞅了看了,娘家没饭吃没衣穿,爹娘苦日子多。日后回门,没有笑脸迎,小妹和你吵不休。” 这些都是乡村社会仍然延续着的那古老的规矩和带有封建色彩的东西。“嫁出的女,泼出的水”。姑娘出嫁那天,走出家门就不能回头看娘家,据说女儿要是回头看了,会带走娘家的好风水,将来让娘家破财。所以,常常会看到这样的情景,女儿出嫁那天,只要女儿前脚跨出家门,娘家人就会立马把大门关上,不让女儿把娘家的好风水带走。 张媒婆见一切都妥当,招呼着张耀武,赶起大车走起来啊!张耀武操起红缨长鞭,纵身坐到大车上,摇动长鞭,在空中甩出了三声脆声的响声,四匹精神的红枣马一起拉动了大车。张耀武赶着马车拉着刘秋寒行走在泥泞不堪的烂泥土路上。刘家根和佟语声关上了大门,站在大门里看着渐渐走远的大车发出了呜呜的哭声…… 张耀武把大车感到了赵家的大门口,刘秋寒的哭泣还没有止住。赵家的人一见新娘子的大车来到了,呼啦的一下围了过来,把大车围了个风雨不透。新娘子在下车之前要脱掉腰带和鞋袜,换上婆家准备的红腰带和红袜子红鞋子,张媒婆张罗着新娘子换腰带和袜子鞋,她见赵家的人还没有把腰带和袜子鞋拿过来,她就向院里挥着手,招呼着人们把腰带和袜子鞋拿过来。站在房顶上的三驴子和四驴子错以为张媒婆叫他们点燃炮,三驴子连忙喊着房下的大驴子。 “大哥大哥,点炮。” 大驴子使劲儿地抽了几口手里的烟,点燃了鞭炮,鞭炮霹雳啪的响了起来,响的震耳欲聋,急的张媒婆直跺脚,吓得四匹枣红马就是一惊,猛地拉起大车窜了出去,在车前抱着长鞭的张耀武当即被大车刮倒,还不等他醒过腔来,一个车轮便在他的身上压了过去,把他压进了烂泥里,大车过后他杀猪般的哀嚎了起来,在烂泥里滚动着,在场的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只有那噼里啪啦的鞭炮还在肆虐的响着,响着…… 受惊的四匹枣红马拖着大车向前横冲直撞的狂奔着,吓坏了的刘秋寒甩掉了头上的红盖头,他惊恐地看到小妹被甩在车尾,衣服挂在了大车的一个大钉子上,刘夏寒在车边摔打着,她也不喊也不叫,已经被摔撞的没有了气息,刘秋寒不顾一切的扑过去,去抓妮子,就在她的手触碰到妮子的衣服的一霎那间,妮子被甩到了路边的水坑里,溅起了一大片的水花,看不到妮子的踪影了…… 第43章 回文再说赵树山 当鞭炮响完了,人们醒过神来,才呼啦的想起救人来,等他们追出屯子,跑到榆树林,只见四匹枣红马的马车,被卡在两棵大榆树中间动弹不了了,车上的新娘子刘秋寒也不见了踪影,人们找遍了榆树林也没有找到刘秋寒的踪影…… 连绵不断的风风雨雨好像似在这个黎明前过去了,调皮的星星簇拥着腼腆的月亮出来了,风雨中亲亲我我相拥相抱的天和地,在黎明前恋恋不舍的分开了,天地的腮边露出了幸福的红晕。 清晨,当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时,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当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小县城便迎来了一个温馨的清晨,几声汽车的鸣笛声,把小县城唤醒了。此时,小县城里的一切都笼罩在柔和的晨光中,道旁的柳树低垂着头,柔顺的接受着晨光地淋浴;挺拔的杨树像健壮的青年舒展的手臂;草丛从湿润中透出几分幽幽的绿意。几个清洁工在街路上挥动着扫把,尽职尽责的清扫着街道。总的来说,小县城的清晨是有静谧的,是有美好的,是有憧憬的,是有希望的。 坐落在小县城中心的县医院,此时也是安静的,除了偶尔从病房窗户里传出来的孩子的哭声和老人的咳痰声音,再也没有别的噪音出现了。 在县医院住院部的三楼,靠近太阳升起来地方,有一间不大的病房。这里就是赵树山和刘冬寒住院治疗的地方,病房里有四张病床,很是干净整洁。按照医院的规定,这间病房是要住进四个病人的。就因为赵有才给院长拿来了一兜粘豆包和几把瓜子,院长就和赵有才成了好朋友。院长吩咐下来,这间病房里只许住两个病人,也就是赵树山和刘冬寒。这样,在这里陪护的钱冬梅也就有了休息的地方了。 昨晚钱冬梅和赵树山、刘冬寒两个人说话说到了深夜里,钱冬梅没有脱衣服,囫囵身的倒在病床上眯了一觉。在天快要亮的时候,她就不敢再睡了。因为这几天医院里的水比较困难,只有在天天的后半夜时分才有水。钱冬梅从床上一骨碌身爬起来,先拎上三个暖瓶悄悄地的下楼。到楼下水房里打来了三暖壶的开水,准备好了这一天的用水。然后她又拿过来昨晚刘冬寒和赵树山换下来的衣服,来到水房里,和在烧锅炉的刘姨一边说着话一边洗着衣服。刘姨是钱冬梅娘家那屯子里的人,嫁到城里的,在县医院里烧锅炉,给医院里的所有的人烧开水喝,她的工作说来是很辛苦的。她在这里干了快四年了,还是第一次碰到自己屯子里的娘家人,也是特别的高兴,也就对钱冬梅格外的亲切和照顾,钱冬梅用水,无论是开水,还是凉水,刘姨都是免费的,不收钱冬梅那一分钱一壶的水钱,为此,钱冬梅也是很感谢刘姨的。 钱冬梅问刘姨说:“刘姨,你啥时候做早饭啊。” 刘姨说:“马上做,一会儿我儿子起来该来吃饭了,吃了饭好上学去。” “刘姨,你在给我带上两个窝头放在锅里吧!还得麻烦你,我都不好意思了。”钱冬梅表示歉意的说。 刘姨爽朗的笑了。“看你这孩子,也不总和我客气个啥,你啊!还是小时候的那个脾气,一天到晚的谢谢这个谢谢那个的。” 钱冬梅抿嘴一笑:“那就不客气了。” “就是嘛,咱们谁跟谁啊,用得着那么客气嘛。”刘姨说着,在钱冬梅放在墙边一个破柜子上的包里拿出来了两个掺了榆树钱的窝头放到放锅里。窝头是钱冬梅在家里偷着带出来的,放到水房刘姨这里,是自己的一天三顿饭,每天求刘姨在做饭的时候捎带着给热一下,自己就可以吃了。这样,她就不用天天去街上花钱买饭吃了,也就省下了一笔钱。刘姨说:“钱冬梅啊,你天天吃这窝头能行吗?” 钱冬梅一笑:“刘姨,我在家里不也是吃这个吗?可以的。” 刘姨说:“你再给小文子和刘冬寒买饭的时候,多买出一点不就行了吗。” 钱冬梅一本正经的说:“那得多少钱啊,刘姨。再说,这里买吃的也太贵了,吃一顿饭要一毛多钱,她俩一天就小溜的三毛钱了,他俩是病人,需要营养,买点好吃的,快些好病。我又没有病,用不着的,吃那好东西也是浪费,家常饭就可以了。” “反正是大家里头的钱,不花白不花。” 钱冬梅笑了。“理倒是那个理,可是把大家败祸光了,小家的日子不也难受了吗。我又不老也不小的,吃点苦不算个啥的。我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当然要为这家着想了。我爸和我妈还真说了,叫我买着吃,和他俩吃一样的饭,可我就是舍不得呢。我拿窝头来医院,家里人都不知道的,是我偷着拿出来的,要是叫我家那口子和我爸妈知道,准又训我。” 刘姨羡慕的咂着嘴,夸着钱冬梅。“你啊,真是个好媳妇,你公公婆婆真是有福气,像你这样子顾家的媳妇可是不多见的。” “好媳妇说不上,我是这么想的,既然嫁到了这个家里,就是这个家里的人了,是这个家里的人了,就得处处为这个家着想。在我没有出门子,在家为姑娘的时候,我妈妈就常常对我说,作为一个女人,当为人妻之后,也就有了一份对自己男人爱的忠贞不渝的义务,也有了一份为孩子尽职尽责的责任,还有了一份为了和谐家庭家荣辱与共的原则。义务,责任,原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不能丢的,也是不可以少的,少了这些就不会是一个好媳妇的。”钱冬梅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其实,我家的日子还行,也不差我在外面这几个吃饭钱。可我就是在想,小文子的病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他才21岁,咋也不能叫他就这样瘫在炕上,就算是我这个当嫂子能照顾好他一辈子,可那也不如自己自由自在的生活一辈子啊,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活的不如人,我们看着心里也不好受。所以,我们一定要把他的病治好,叫他站起来,过一个正常人的日子。要给他治病的,治病就要花钱的,所以,现在能省下一点就是一点,总比日后没钱给他治病的好的。” 刘姨羡慕的看着钱冬梅,说:“我那大儿媳妇有你一半的好我就知足了,人就是命啊!你公公婆婆上辈子真是积了大德了。” “也不能这么说的,刘姨,你现在不也很好嘛!” 刘姨面带苦涩的微微笑了一下,不知道她是羡慕钱冬梅的公公婆婆取到了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儿媳妇,还是想到了自己命不好摊上了一个野蛮刁横的恶儿媳,而感到心酸。反正她是不想把这个话题再说下去了。她转移了话题,对钱冬梅说:“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啊!那个二妮子家没有啥人啊!” “有啊,她有爹和娘,还是姐四个,她是老二。” “那她的家里人咋不来照顾她,把她一个人扔到医院里,还得你照顾,是不是赖上你家了。”刘姨不解的说。 听了刘姨的话,钱冬梅不禁笑了。“刘姨啊,大妮子家可不是那样的人家,大妮子更不是那样子的人,她家可是一个很好的人家,一家人都那么的好。” “那是咋回事?她娘咋在这里照顾了一两天就回去了,甩给了你。” “我告诉你啊!我家小文子在今天结婚,新娘子就是二妮子的姐姐刘秋寒,昨天是大妮子家预备的日子,她娘回家去操办事情去了,就留下我一个人来照顾他们两个了。”钱冬梅嘎巴嘎巴的说着,脸上飘着喜悦的神色。大妮子能不嫌弃赵树山的病情,还要坚持嫁给赵树山,对于赵家来说,这是一件天大好事情,钱冬梅是这个家里的人,当然也跟着高兴了。 刘姨恍然大悟,笑道:“啊,是这么回事呀!这么说大妮子是树山的小姨子啦,应该的应该的,应该照顾,还要给照顾好的。” “可不。” “大妮子一定也是个好姑娘。” “是的,大妮子是个好姑娘,长的比我还俊,比我还健康,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你的公公婆婆咋那么的有福气,竟给给儿子说好媳妇。小文子都这样了,人家也没有提出退婚,还是举行婚礼,真是个好人家,好姑娘。”刘姨说着,眼睛里流淌着羡慕的神色,也有少许的嫉妒的目光在其中。 “可不咋的,要叫别人家,看小文子摔成这个样子,早就打退堂鼓了。他们刘家家没有,刘秋寒说了,要照顾小文子一辈子。今天,大妮子在家里一个人举行婚礼,等下午就来医院里,和树山圆房,明天就留在这里照顾树山和二妮子,我该回家了。” “我待会儿可要去看看新娘子,一定是一个漂亮的新娘子。” “好啊,待会儿下晚,还要麻烦你给煮子孙饺子和长寿面呢。” “这算什么麻烦,用啥你们就吱一声,别总和我那么客气。” “好的,待会儿请你去吃喜糖。” “好啊,我一定去。” 钱冬梅和刘姨说着话,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几件衣服洗好了。钱冬梅用清水漂洗了两遍,凉到了水房门口的凉衣服绳上。回来,在水房里刷牙洗脸,梳了头发。然后从锅里拿出来烫手的窝头,端过一碗热水,吃着窝头。刘姨见她吃的可怜巴巴的,把自家腌制的小咸菜端了出来。 吃完早饭,钱冬梅走出水房,对面的楼上有了星星点点的灯光,一定是要去上班的大人和上学的学生早早起床了。 这时候正是清晨四、五点钟,太阳刚刚跳出来,被鲜红的朝霞掩映着,阳光从云缝里照射下来,像无数条巨龙喷吐着金色的瀑布。明亮的阳光在小县城里涂了一圈又一圈金色银色的光环。阵阵春风,吹散云雾,太阳欣然露出了真正的笑脸,把温暖和光辉洒满了天地间。淡淡的霞光下,小县城的早晨开始热闹起来了,走在街上,仿佛是置身于欢闹的海洋里。尤其是在县医院右侧住院部旁边的菜市场门口,农村来的大爷大妈们拿着自家种的蔬菜在市场门口叫卖着。这时,你会听到各种嗓门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可热闹了。 第44章 为爱写第一个字 靠窗台边的刘冬寒被窗外菜市场门口叫卖吵醒了,她两只手揉了一下眼睛,睁开眼睛,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天亮了。清晨的一缕阳光直射进病房里,像一束亮闪闪的金线,不仅照亮了房间,也照亮了她的心田。刘冬寒扭头看了看,嫂子钱冬梅早已起来出去了。刘冬寒知道,一定是去水房给自己洗衣服了。扭头看看对面病床上的赵树山,这时,赵树山也醒来了,正在看着刘冬寒,刘冬寒的目光看过去,四目相对相撞,撞出了两个人的笑容,瞬间,两个人又都迅速的避开了彼此的目光。刘冬寒眼睛看着天棚上的灯,对赵树山说:“你也醒了,树山哥!” 赵树山眼睛依然定定的看着刘冬寒,一颗心却是心乱如麻的想着事儿,他没有回答刘冬寒的问话。刘冬寒俏俏的鼻梁下有张大大的嘴巴,薄薄的嘴片,嘴角微微向上弯着,带着点儿俏皮的笑意。一双带着活波劲儿的、被长长的睫毛装饰起来米线样的眼睛,非常的惹人喜欢。紧闭的眼睛却又带着某种说不出的黑暗意味,仿佛在唤醒着赵树山心中某种深藏的恐惧。说心里话,自从年前,刘冬寒调皮的叫赵树山背着过河,在河面上与刘冬寒的身体亲密的接触之后,赵树山鬼使神差的就把这朵雪花暗暗地珍藏到了心里,偷偷地喜欢着她。自打那时候,爱情尚是一张白纸赵树山。开始在纸上写了第一个字,是刘冬寒给了他这一生的第一次情动,心底有了爱情的波澜。赵树山想把自己的骨血、心跳、体温、气息、汗水、泪水、抗争、隐忍、渴望、呼唤、祈祷、祝福、快乐,一切的一切,都想统统的给刘冬寒一个女人。也是在那个时候,赵树山把答应和自己定亲的刘秋寒刨出了自己的心间,抛到了九霄云外,甚至是有些讨厌刘秋寒了,最不愿意见到刘秋寒了。越是不想见到的人还偏偏玻璃不开,今天就是他和刘秋寒结婚的日子了,也就是说,自从今天起,刘秋寒就天天在自己的身边了,一想到这些,赵树山的一颗心就如同沏在冰水里,心完全凉透了。 刘冬寒见赵树山没有回答自己,只是痴痴呆呆的看着自己。刘冬寒忽的闪动了一下大眼睛,眉尖一挑,提高了嗓门,大喊了句:“树山哥,你也醒了。” 正在愁楚中的赵树山被刘冬寒实实地吓了一跳,怔了一下,很不自然的咧嘴一笑:“那么大声干嘛,我又不是聋子。” “那你就是不愿意理我了。” “瞎说。” 赵树山直勾勾的注视着刘冬寒,无力地辩解着。刘冬寒侧身躺在病床上,一只手托住香腮,凝眸看着赵树山。那份温柔的美感儿,那份若有所思的可爱样儿,那份妩媚的俏皮劲儿,都使赵树山恋恋不舍,难以忘怀。黑又亮、飘又柔的披肩长发,朴素的衣着,标准的心形脸儿,真的是叫赵树山爱不释手。给赵树山留下了最深刻依恋的,还要当属刘冬寒那米线般眼睛,长长的、忽闪忽闪的睫毛,像是探询、关切,又像是在问候。在她那双眼睛里,赵树山总能捕捉到她的宁静,她的热烈,她的聪颖,她的敏感。 “那我刚才和你说话,你不理我。” “刚才你的声音太小了。” 刘冬寒揪了揪嘴,洋装不高兴的说:“我声音小吧,你听不见。声音大点,你说吓你一跳,看来我只有闭嘴了。” 赵树山见刘冬寒要生气了,连忙说:“不是的不是的,我是在想事情,没有听见你的说话。” 刘冬寒抿嘴一笑:“想什么事情?是不想大姐了。” 刘冬寒的一句话歪打正着的砸中了赵树山的心事,他的话就如同在他口中吐出的几根钢针,冷不防的扎到了赵树山的心上,猛地一痛,痛的赵树山浑身就是一抖。赵树山没有回答刘冬寒的问话,很不自然的一笑:“又瞎说,对啦,你刚才叫我干吗?”赵树山很快转移了话题,他是真的不想谈初雪的事情。 刘冬寒好像也明白赵树山有心事,知道他现在是心不在肝上,正在闹心的时候,也就没有怪乎他。半开玩笑的逗着她说:“昨晚睡觉的时候,你和我们说,睡一觉醒来,你的腿就能下楼踢球去了,你咋不起来去楼下踢球?” 赵树山嘿嘿的笑了,笑得像个孩子,脸上的笑容就似窗外的阳光一样灿烂。 刘冬寒见赵树山有笑摸样了,自己的心里也仿佛射进来了一片明媚的阳光,清新的,暖暖的,继续逗着他说:“树山哥,你的退能动了吗?”刘冬寒想陪陪他,多和他谈谈话,多陪陪他。一个人心灵脆弱的时候需要别人的理解和安慰,不要让他埋怨世界的残酷,让他感到人性的温暖!叫他忘掉一些烦恼和忧愁。 “不知道啊!”赵树山还是心不在焉的应着刘冬寒。 刘冬寒哑然失笑,忽的瞪圆了眼睛,瞪视着赵树山。“你傻啊,动一下不就知道了吗?笨!” 赵树山使劲的抬腿,但那两条腿就不想自己的似的,不听自己的指令,动弹不了。赵树山脸上的那片灿烂阳光,突然化作了一片乌云。他忧心忡忡看着刘冬寒,没精打采的回了句:“抬不起来。” 刘冬寒笑笑的脸上那像两颗水晶葡萄一般的眼珠子乌溜溜的转了转,又逗着他说:“你伸手掐一下,看看有知觉没有?” 赵树山听话的伸出去一只手,在自己的大腿上,肌肉最发达的地方,轻轻地掐了一把,自己没有知觉,不知道疼。赵树山觉得自己使的劲小了,他使劲掐了一把自己的腿,就像在用钳子在拧开一个锈住了的螺丝一般,两根粗粗的指头掐住一块肉,咬紧了牙关,使足了力气,狠狠地拧了一把,可还是感觉不到疼的感觉。赵树山在那里掐自己腿,赵树山没有感到疼痛,刘冬寒却在感到了疼痛,连忙摆着手说:“没知觉就是没知觉了,使那么大劲干嘛,不是自己的肉啊,傻!” 赵树山垂头丧气、愁眉苦脸德看着刘冬寒。“咋办啊!刘冬寒。” “该咋办就咋办。着急和愁也是这样啊!慢慢来吧!人们不说了嘛,得病如山倒,祛病路抽丝。病得上了,着急上火也是没有用的,要慢慢地来,一点一点的好。” “那还不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就是等到驴上树的年月也得等,真不明白你急个啥?” 刘冬寒安慰着赵树山。这几天,吃不下喝不下的赵树山,明显的瘦了。以前一头漂亮得头发,乌黑油亮,又浓又密,他站在阳光下,轻轻地一摇头,那头发就会闪出五颜六色地光环来。现如今乱蓬蓬的,像一个喜鹊窝般的攀在黑虎头,摇摇欲坠。以前黑虎头似的脸上是黑黝黝肉乎乎的,好像骨头比肉多了。脸上的皮肤显得很粗糙。以前一对不大的眼睛却十分的精神,几夜没睡上安稳觉,他两只眼睛深深地陷了进去。现如今眼睛似牛眼一般,却是空洞洞的没有一丝的感情色彩。唯一没有变的也就是他说话的时候,露出满口洁白的牙齿,很引人注目。整个看起来,他还是个健壮、英俊的庄稼汉子,刘冬寒还是喜欢的。 “嗨!”赵树山重重的叹了口气,忧郁的一对大眼睛里袭来了一层水雾。 看到这些,刘冬寒的心里也是沉甸甸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树山哥,干嘛咳声叹气啊!” “你说我为啥咳声叹气。” “你在担心你的腿好不了,站不起来。” “是啊,要这是那样,我可咋活啊!一个大小伙子叫人家照顾着活着,你不愁啊!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赵树山耷拉着脑袋,没有一点的精神头儿。 “没出息,挺大个老爷们儿,遇到这么点坎儿,就垂头丧气的,要死要活的,还不如个女人。” “就因为我是个男人,我才愁啊!” “有啥愁的,医生不说了吗,你的病是可以治好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昨天听着大夫和嫂子的说话了,说我的腿可能是站不起来了。” 刘冬寒温柔的一笑,柔和地说:“大夫说的是可能,可能,你懂吗,不是一定。你要有信心,要坚强。一个大男人,还是当过兵的男人,别这么水当尿裤的,叫人家看不起,在这样,连我都瞧不起你了,什么啊!竟说些苞米瓤子的话,都不如一个女人。” 刘冬寒的话像是有一股清新的芬芳,在整个室内悄然的散开,慢慢的蔓延在赵树山心头。可赵树山的嘴巴却比啄木鸟的嘴巴还硬,继续说着:“刘冬寒,我不是软弱,我是担心啊!” 刘冬寒紧紧的注视着赵树山,微笑着说:“你担心什么?担心大姐不会对你好,不会照顾你一辈子。” 赵树山没有说话,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刘冬寒接着温柔的说:“这个你不必担心的,大姐不是那样的人,她既然选择了你,你就是她的男人,无论好与坏,无论贫穷与富有,大姐都会照顾你一辈子的,不会叫你受罪的。” 赵树山叹了口气,停了一会儿,才说:“我不想要你大姐来照顾我一辈子。” 刘冬寒毫不犹豫的顶了他一句,“你想要谁来照顾你一辈子。”问完,看紧了赵树山。 赵树山没有回答刘冬寒。他的眉毛紧紧地皱起,眉宇间形成一大大的个问号。 刘冬寒注视着赵树山,一本正经的说:“树山哥,现在你用大姐来照顾你也得用,不用大姐来照顾也得用,你是没有其他人选择的,因为从今天开始,大姐就是你的老婆了。二妹说句话放在这里,你也不必担心大姐。就是退一万步说,万一大姐哪一天不要你了,不照顾你了,二妹去照顾你,咋样?” 第45章 不能醒来的梦境 赵树山的心一动,苦笑了一下。“行啦,二妹妹,别给哥哥宽心丸吃了,你到时候也会嫁人的。” 刘冬寒抿嘴一笑,很是认真的说:“这样吧,你的腿站不起来,我就不嫁人,等着你,咋样?” 赵树山皱着眉头,思考着,半信半疑的说:“真的?” 此时的刘冬寒的凤眼眸光溢彩,流盼生姿,一姿一态,极致妩媚。“我不骗你的,树山哥,你的腿不好,我就不嫁人。二妹虽说是个女人,但你也知道的,我说话算数的。” 赵树山的眼睛一亮,注视着刘冬寒,一本正经的说:“二妮子,你说心里话,我要是一辈子站不起来了,你还喜欢我吗?” 刘冬寒被问得脸儿红了,羞羞的一笑,羞羞的说:“那你说,你是想听我的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那你再告诉我,你相信我的眼睛还是相信我的心?” 赵树山思索了一下,说:“当然是你的心了。” 刘冬寒抿嘴一笑。“为什么?” 赵树山认真的说:“因为我知道,只有心里喜欢的,眼睛看着才是美的。” 刘冬寒甜滋滋的笑了。“傻东西,懂得还不少,学会扣女人的心窝窝了,既然这样,那你就不要问那些废话,装笨!” 赵树山憨笑了,贫着嘴:“我刚才只看到了你的眼睛喜欢我,没有看到你的心啊。” “那只能怪你太笨了,也太粗心了。” 赵树山发自内心的笑了,笑的很真切刚才眉宇间积攒起来的那个大大的问号,愉快地舒展开了。赵树山心里也是特别高兴的,一丝甜滋滋的喜悦涌进了他的心腹内,一颗心仿佛畅游在蜜罐罐里一般。因为他已经知道,刘冬寒是在乎他的,心里有他的。他的心结也就像解开了,豁然的开朗。 赵树山不禁看紧了刘冬寒,还是直勾勾的看着刘冬寒的胸部…… 刘冬寒的侧身躺在病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上身的被子脱落了下去,一件已经很旧、显得短小的花格子衬衫紧绷在她的身上,把她的身体衬得凸凹有形,特别是胸前的一对丰满,高高的耸立着,跃跃欲试的挣开衣服扣子向外探头探脑的张望着,白白嫩嫩的,格外的吸引赵树山的眼球,赵树山不禁多看了几眼。 刘冬寒对赵树山的异样表情好像觉察出来了什么。“你不说话,总看我干吗?” 看的有些痴呆的赵树山压根就听不见刘冬寒的问话了。 刘冬寒眨了下眼睛,瞄着赵树山直勾勾的目光直线撸到了自己的前胸,一张脸儿腾的一下红了,连忙拉过被子盖住了身体,羞涩的笑了,她冲赵树山大叫着:“哎呀,你干嘛啊,偷看人家,讨厌你。” 赵树山嘿嘿的憨笑着,一张脸也一下子红到了脖根子,仿佛自己做了一件不道德的事情似的,转过头去,不在看刘冬寒了。 刘冬寒红着脸,叫着。“告诉你,也就看在你马上是我姐夫的份堆上,这一回我暂且饶了你,你要是再有下回,看我咋收拾你啊!” 赵树山嘿嘿的笑着:“那股子你厉害劲儿又回来了。” “咋地吧!谁叫你偷看我了,得罪我的下场,都不会好的。” “什么下场?” “你可知到,我杀猪杀牛都不眨一下眼睛的,别说你这两条腿的人啦!” 赵树山闻言,浑身就是一颤。暗叫道,我的姑奶奶,这要是做了我的女人,万一哪天吵架拌嘴,你还不拿我当猪和牛一样的、连眼都不眨一下的杀掉啊! 刘冬寒躺在床上,看着赵树山偷偷地笑着,白里泛红的面色,像一朵桃花一样秀美;配上一双清泉般透亮的眼睛,显得文静又聪颖。 过了一会儿,刘冬寒慢慢地坐起身来,轻轻的拉开窗帘。早晨,太阳像个待嫁的新娘一般,羞答答地在对面的楼顶露出半个脸来,娇羞而俏皮的看着刘冬寒。看着她,刘冬寒就好像看到了在家里正紧锣密鼓准备出嫁的大姐,大姐一准也是一个漂亮幸福的新娘。想到了大姐,在刘冬寒的心里也突然地流淌过了一丝酸酸的东西,刘冬寒也清楚,从今天开始,赵树山哥就是大姐的男人了,不再是自己心中的树山哥了,自己再也不能在他的面前撒娇弄痴了,也更不能对他有什么出格的想入非非了。但刘冬寒想到大姐和钱宝贵风风雨雨后,大姐能决定不和蒋文启去逃婚过流浪的生活,选择嫁给赵树山,自己还能天天看到大姐,刘冬寒的心里还是有一种欣慰的,想到大姐能幸福,大姐能不离开自己,刘冬寒还是为大姐高兴的,刘冬寒的心情还是格外的开心,觉得天格外的蓝。她还是笑了,一张脸儿笑的就像田地里盛开的一盘向日葵花,灿烂极了。 刘冬寒扭回头来,冲赵树山调皮的一笑。“我该祝福你了吧!” 赵树山呆呆的、愣愣的不解刘冬寒的其中意,怔怔的回了一句:“祝福我什么。” 刘冬寒扑哧一声笑了。“是不是从树上掉下来,把腿摔坏了,也把你的脑袋摔坏了。” 赵树山还是怔怔的看着刘冬寒。“啥意思?” “笨死了,就算用脚趾头喘气,也不会这么笨的。” 刘冬寒的一嘟噜话把赵树山都笑了。“什么啊!” “不理你,自己想去。”刘冬寒的满脸就像一朵盛开的玫瑰花般甜美的微笑着。赵树山看着他那甜美的微笑,就像一股清泉水在他的心中流过,憨憨的笑着。 “想啥呀!” 刘冬寒没有说话,冲赵树山调皮而甜蜜的,给了赵树山一个怪脸。她的两只眼睛如同黑宝石一样,亮晶晶的,闪动着聪敏、活泼和刚毅的光芒;别看赵树山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还在军营里练就了火眼金睛,但他也许用一辈子的时间也不会读懂面前这个同是农村里的姑娘。刘冬寒也清楚,别有一般滋味在心头的赵树山,此时他的一颗心全被自己俘虏了,完全寄托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是不愿意和大姐结婚的。细心的刘冬寒发现,这些天以来,赵树山和自己相处一室,赵树山没有提过刘秋寒一次,有人提起他要做新郎官了,他都不高兴,他会想尽一切办法的避开,不愿意提及自己的婚事和大姐,在他那里,好像大姐要和别人结婚似的,与他毫无关系。他只是时时刻刻沉迷于和自己的美丽梦中,不肯醒来。刘冬寒也就不想打扰他这段美丽的梦了。再说,在他的梦中还有自己呢,自己也想在他的梦中多呆上那么一会儿,自己也就不想把话说下去了。 刘冬寒推开了窗户,一股凉爽的春风裹挟着清新的气流扑面而来,刘冬寒感到舒爽宜人,倍感舒适。赵树山在那边喊着,一早上就打开窗户,会感冒的,喊着刘冬寒快把窗户关上。刘冬寒扭头给了赵树山一个夸张的鬼脸,乖巧的关上了窗户。 刘冬寒坐在病床上,伸手在床头的柜子上拿过一件外衣,穿在身上,麻利的系好了衣服扣子,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上推挪到了床边,然后轻轻地垂到床沿下。看着她做这些很是轻松,实际上她是忍受了很大的痛苦,这条伤腿每挪动一下,都会给她带来钻心的疼痛,每挪出一寸的地方,她都是咬紧牙关挺着剧烈疼痛的。赵树山躺在那里看着刘冬寒向床下挪动着腿,她那痛苦的样子,他的心就似油煎的一般,他真的是很心疼刘冬寒的。 赵树山躺在那里看着刘冬寒向床下挪动着腿,她那痛苦的样子,他的心就似油煎的一般,他真的是很心疼刘冬寒的。 “你不在床上老实的躺着,又干嘛去啊!” 刘冬寒扭头冲赵树山怪模怪样的笑了一下。“你说我干嘛去,去厕所。” “你等一会儿嫂子回了,叫嫂子抱着你去。” “我又不是吃奶的孩子,还要嫂子抱着去厕所。” “你不行的。” “我能行的,不用嫂子的。” “你咋就不听话!” “哎呀,我没那么娇气的,你不许说话,在和我磨叽,我生气了,干嘛啊,跟个老娘们似的。” 赵树山是知道刘冬寒的脾气的,她认准的事情,是任何人也劝阻不了的,他也不再说什么了,说多了,反倒叫她不高兴了。赵树山只有在病床上心痛的看着刘冬寒痛苦的迈着每一步,无能为力的潸然泪下,一点一点地映在赵树山的脑子里,刻在他的心上。 刘冬寒说完,也没有在理会赵树山。她拿过床头的拐棍,她先叫一只好腿站好,一只胳膊用力撑起来了身子,拿过拐棍架起伤腿站起来了,咬紧牙关,向前迈出了第一步。由于剧烈的疼痛,只仅仅迈出了一步,她的脸上就渗出了汗珠儿,仿佛一个沾着露水的熟透的苹果一样。自从刘冬寒住到医院里,头两天,大姐和娘亲在医院里的时候,大姐和娘亲没有叫她下地自己去厕所,都是拉上病床边的布帘子,刘冬寒在病床上方便的。昨天,娘亲和大姐回家了,留下了钱冬梅照顾她。虽说钱冬梅也不是外人,也是一个女人,也是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姐姐,况且对自己照顾的也是无微不至的,和自己的大姐也没有什么两样,可是刘冬寒还是不愿意在病床上方便,不愿意让人家来照顾自己的拉尿。昨天早上,刘冬寒瞅着钱冬梅出去买饭的时候,她就拿过拐棍试探着下地,忍着剧烈的疼痛去了病房隔壁的厕所里。虽说她疼痛得要死,流了几行泪水,回到病房时痛苦了好一阵子,但她心里是高兴的,可以自己去厕所了,疼一些算不了什么的。她也是希望自己早点好起来,快些下床走路,自己能走路了,也好多照顾一下赵树山,自己能走路了,赵树山的心也会敞亮一些的。 第46章 谁是我的新娘呢 刘冬寒艰难的一步一步的挪到了病房的门口,钱冬梅推门走了进来。见状,连忙喊着刘冬寒。“哎呀!你咋又下来了,咋这么不听话。” 刘冬寒嘻嘻的一笑:“没事的,嫂子,我好多了,你看我今天就比昨天走得快了。” “你啊,叫我说你什么好。”钱冬梅责怪着刘冬寒。 刘冬寒还是嘻嘻的一笑:“什么也不说呗。” 钱冬梅扶着刘冬寒出了病房的门,去了病房隔壁的厕所。十几分钟后,钱冬梅扶着刘冬寒回到了病房,把她扶到病床上。经过这么一折腾,刘冬寒的伤腿发出了剧烈的疼痛,痛的刘冬寒咬紧的牙齿发出了咯吱吱的响声,浑身突突的抖动着,额头上的汗珠子噼里啪啦的滚落着。就是这样,刘冬寒也没有哼一声,喊一句疼叫一句苦,这到叫钱冬梅特别的佩服她的意志力和坚强劲儿,这些要是摊到自己的身上,自己也是做不到的。钱冬梅用毛巾给刘冬寒擦着脸上的汗珠子,一面心疼的说:“你啊,就会瞎折腾,折腾疼了吧,我给你拿一片止疼药吃吧。” 刘冬寒满不在乎的晃了晃头。“不用的,嫂子,止疼药会上瘾的。” “看你疼的。” “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刘冬寒说:“嫂子,你又吃完饭了吧!” 钱冬梅微笑着说:“我刚才下去打水,看见刘姨家正好吃早饭,就跟着吃了。” “吃的啥呀!” 钱冬梅撒着谎说:“窝头,小米粥,还有鸡蛋。” “真好。” “你也想吃了。” “嗯,我最爱吃了。” “那好,一会儿嫂子下去看看,他家还有没有了,嫂子给你弄些来你吃。” “好啊!” “那好,我去端水,你洗脸,洗完脸我去给你弄去。”钱冬梅说着,也顺便问了一句赵树山。“孩他老叔,你一会儿先吃点什么?” 仰面躺在病床上的赵树山,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的望着天棚,呆呆的发着愣,他定定的的眼珠就像生了锈的铜锁心,再也转不动了。他压根没有听到钱冬梅的问话。自从钱冬梅扶着刘冬寒一出病房的门,赵树山就又一次的陷入了沉思中,钱冬梅和刘冬寒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二妮子是怎么上的病床,她和钱冬梅在说些什么,赵树山是一点也不知道的。他沉思的脑袋都快要炸开了,想要自己静一会儿,但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有谁能知道赵树山心中的无奈和痛苦,他的心渐渐的已碎成千片。有谁能聆听心海内那破碎的声音,一瓣一瓣的声音……,此时此刻,赵树山就觉得父母就像灭火剂一样,把他和他真正所爱的姑娘的爱情全部浇灭了,赵树山感到一股失望的苦水,淹没了他全部的期待和希望,他真的有些绝望了。 赵树山的伤感,就如同夏日明亮却又孤寂的月,漫无边际的伤感,将要延续至久远的大地吗?迷茫心情很沮丧、心里的难受远远超过了身上伤的赵树山!他不想流泪,就算咬破嘴唇,都希望能强忍着。虽说感情的事情并不是谁能把握得了的,但为什么要把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强加与自己,让自己陷入不愉快的心情中呢?老天偏偏不随人愿,偏偏要强迫自己和不喜欢的刘秋寒结婚,生硬硬的捆绑到了一起。他又不能把自己心底里喜欢的刘冬寒端到大面上来,晒晒阳光。今天就要和刘秋寒结婚了,和刘秋寒结婚后,他和刘冬寒之间就会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刘冬寒会感到难过,万千忧愁。无奈的转身后,自己也会心有不甘。可自己又不能挣扎,不能喊叫出来,在心里暗自憋着,憋出了汹汹的波澜,波澜总归也平静不下来。几天下来,赵树山天天与刘冬寒面对面的躺在病床上对望着,更加掀起了波澜的壮阔,真有波涛汹涌之势了。 钱冬梅端来脸盆,让刘冬寒先洗着脸。钱冬梅来到赵树山的病床前,伸手拉了一下,深深陷入沉思中难以自拔的赵树山。赵树山的身体激灵灵的颤了一下,从深深的沉思中醒了过来,呆傻的看着钱冬梅。 “干啥?” “你说干啥。”钱冬梅笑眯眯的看着赵树山。 “你不说,我知道你想干嘛啊!”赵树山有些不高兴的。 钱冬梅早就看出来了,这几天赵树山正在闹心,钱冬梅也没有放在心上,仍然微笑着说:“该到了你倒掉身体里排泄物的时候了。” “这事啊!” “咋的,今天早上没有排泄物了。” 经过钱冬梅这么一提醒,赵树山还觉得自己憋了泡尿,也想大便啦,真想方便一下了。赵树山脱口而出:“我又不是饭桶,当然有。” “那就快点。” 赵树山每次方便都是在病床上的,也就是拉上病床边的布围子,赵树山在床上方便,完事之后再由钱冬梅端出去倒掉。赵树山在床上磨蹭着,冬梅催促着他。“你给我快着点,时间不早了,今天还有一大摊子事呢。” “今天有什么事?” “今晚你就这样入洞房啊!” “那咋办?” 钱冬梅说:“一会吃完饭,我要先把你头上的喜鹊窝拆掉了,给你剪一个帅气的头型。我昨天不是买回来一块红布嘛,给你们做一个红彤彤的洞房,点上蜡烛,挂上气球,在床上铺好新褥子新被子,还得去街上买一身红色的内衣内裤,等着你今晚做新郎官的时候好穿。” 赵树山满脸愁容的看着钱冬梅叨咕着,心里像有七八十个辘轳在旋转着。“谁是我的新娘啊!” 赵树山一句话说出口,钱冬梅真是想乐,可她又笑不出来。“你是块木头啊,都举行婚礼了,还不知道新娘子是谁?行了,别开玩笑了,快点方便。”钱冬梅说着,偷偷地责怪的瞪了一眼赵树山,责怪他当着刘冬寒的面,不要胡说说,万一叫刘秋寒知道了,该不好了。钱冬梅弯腰在床下掏出来了赵树山的便盆,丢在了赵树山的怀里。赵树山下意识的搂抱过来便盆,胆怯的看了一眼钱冬梅,他知道刚才自己口无遮拦,说出了心里话,嫂子生气了。 “嫂子,我决定不在床上方便了。” 钱冬梅停下来去拉****围子的手,看着赵树山。“那你想去哪里?” 赵树山抬手指了一下立在刘冬寒病床边的双拐,说:“把双拐给我,我也去厕所吧。要不弄得病房里怪味的。” 钱冬梅皱了一下眉。“你能行吗?” “刘冬寒的腿伤的那样子都可以,我也没问题的。” “你和他是不一样的,不行的,还是在床上方便吧。” “我试一下。” “可拉倒吧,你要是试不好,摔个好歹的,下午他们来了我可没法交代的。” “没事的。” “不行的,还是在床上吧,完事了,嫂子给你端出去。” “好嫂子啦,求你了。”赵树山央求着钱冬梅。 钱冬梅皱紧了眉头,看着可怜巴巴的赵树山,也是有些为难了。 钱冬梅也没了注意,回头看了一眼刘冬寒,刘冬寒冲钱冬梅使劲的晃了一下头,表示坚决反对。因为刘冬寒清楚,听大夫说,赵树山是下半身瘫痪,是拄不了双拐的。不像自己,自己是一条伤腿,一条好腿,好腿是可以支撑身体的。赵树山的两条腿就像煮熟了的面条一样,又不会使用拐棍,一下地就会瘫在地上的。若是那样,赵树山的心里负担会更重的,最好还是别试的好。钱冬梅也是这么想的,她也怕赵树山下地后,知道自己病情的严重性,产生不好的影响,给他的治疗带来不必要的障碍。钱冬梅微笑着说:“你看了吧,人家娘家人不同意,我也没办法。” “那我不管,你们不叫我拄拐去厕所,我也不在床上方便,就憋着吧!”赵树山的倔劲儿又上来了。 钱冬梅含笑的说:“这样吧,我抱着你去厕所,咋样?” 赵树山一听,咧着大嘴笑了。“开玩笑呢,你能抱动我!” “你还有一麻袋子谷子沉嘛,一麻袋谷子我都轻松的拿起来,你不算个事的。再说,你还没有你大哥沉吧,去年你大哥有病,不都是我抱里抱外的嘛。” “我大哥是我大哥,我是我。” “你咋的,你就不是肉的,是金刚石的。” “那倒不是。” “不是就行,来吧,我抱着你去。” 钱冬梅坚持着要抱赵树山去厕所,最后,赵树山也没有犟过钱冬梅,也只有答应了。赵树山也是想,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一百五十几斤重,她一个弱女子是抱不动的,这要是换做大妮子和二妮子是差不多的,她俩朝天每日在队里干农活,练就了一身的好力气。冬梅嫂子虽说也是农村长大的,可她没干过农活,只会打针、开方、抓药,想抱起来我这大老爷们儿是不可能的,你要抱就抱吧,真的抱不起来你也就没有话说了。其实,赵树山有些小瞧钱冬梅了,钱冬梅虽说体格不如大妮子和二妮子的强壮,也偏文弱,但她的力气是不比大妮子和二妮子少的。钱冬梅站在病床边,伸手把赵树山拖到了床边,赵树山的脸忽的一下红了,一种很难为情的样子。钱冬梅弯下腰去,叫赵树山用一只胳膊搂住自己的脖子。赵树山木木的伸出一只胳膊,勾住了钱冬梅的脖子,钱冬梅两只胳膊伸到了赵树山的身子下方,一只托住他的背,一只托住他的大腿根部,双脚双臂齐用力,真就把个赵树山抱在了怀里,瞅着还很轻松的样子。 钱冬梅扭头看了一眼在一边床上的刘冬寒,刘冬寒暗暗地冲她数了数大拇指,佩服冬梅嫂子还有把子力气。钱冬梅回过头来,低头看着怀里的赵树山,被钱冬梅抱在怀里的赵树山,霎时无精打采地蔫了下来,脸就像巴掌打得一样红,紧紧地闭着眼睛,不敢看嫂子钱冬梅。他简直是害臊极了,一个大小伙子害的叫一个女人抱着去厕所,抱着自己的还不是别人,还是自己的嫂子,这要是传到屯子里,叫屯子里的哥们儿知道了,准笑掉大牙不可,太丢人了。赵树山显得很是不自在,本来嘛,赵树山活到这么大,出了自己的母亲以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抱在怀里,他可以贴切的听到她有些变粗的呼吸声,可以真切的感受到一个女人柔软的身体,触碰到她那丰满突出的双乳,还可以零距离的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女人的体香味道,这些,叫他这个大男人有些受不了,全身的血液忽的膨胀着涌动了起来,涌到了脸部,使一张脸通红一片,根根血管暴涨,似乎要爆开,溅她满脸滚烫的血浆。赵树山暗暗地说,这要是抱着自己的是二妮子该有多好,她也是一定能抱起来自己的。赵树山想着,探头,眼睛张开一条缝隙,看了一眼刘冬寒。此时的刘冬寒没有了先前对钱冬梅佩服的那一脸的喜悦神色,换来的是一脸酸酸的醋意和满脸的不悦。刘冬梅见赵树山探头向她看来,她忽的把头转向了另一边。赵树山明白,知道,他一定是吃醋了,看到这些,赵树山的心里也有了很多的高兴劲儿,不管咋说,刘秋寒的心里还是有他这个兵哥哥的。钱冬梅看着赵树山这副害臊的摸样,直个劲儿的想笑。 第47章 卿卿我我变传说 “咋样,抱起来了吧。” “你……”赵树山闭着眼睛含糊其辞的说了句什么。钱冬梅也没有听清楚他说的什么,就接着说:“我还以为你有多沉呢,也不沉呀,还没有一个小猪羔子沉呢。” 赵树山更加的害臊了,脸更加的红了。“快去厕所吧,别在这站着了。” 钱冬梅笑了。“那好,搂紧我,摔着你我可不管。” “快走吧!” 赵树山本能的用胳膊搂紧了钱冬梅的脖子,钱冬梅抱着赵树山离开了病床,走出了病房。在病房的隔壁就是一个厕所,来到厕所门前,赵树山伸手推开了厕所的门,进到里面,迎面左右各有两个门,右面的是女厕所,左面是男厕所。钱冬梅抱着赵树山没有去男厕所,而是来到了女厕所门前,赵树山没伸手去开门。 “开门啊!”钱冬梅对赵树山说。 赵树山看着钱冬梅。“嫂子,走错门了吧。” “没错啊。” “这是女厕所。” “我知道,我也没说去饭店啊!” “什么啊!我是说我是男的,这是女厕所,我能进嘛。” “可你忘记了,我是女的,男厕所我能进嘛。” “可要上厕所的是我。” “可腿长在我的身上。” “那也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男厕所里能进嘛,我昨天再给你倒尿盆的时候,就进了那个门,哎呀,那里面别提了,太脏了,连脚都下不去。你去那里,还不弄一屁股粑粑呀,真那样,谁给你擦洗啊!” “那也不能进女厕所啊!” “别磨叽了,一会儿把我累死了。” “抱我回去﹐我不进去。” “那就不是你说的算的了。” 钱冬梅说了句,抬起脚来,打开了女厕所门,进到里面,钱冬梅扫了一眼里面,四个门全开着,这就说明,厕所里没有人。钱冬梅把赵树山抱进了靠墙壁的一个门里,把他放在了坐便池上。钱冬梅站在赵树山的面前,整理了一下衣服,看着手足无措坐在那里尴尬看着自己的赵树山,微微一笑。 “好啦,接下来该是你自己的事情了,你自己可以吧!” “可以的。”赵树山满面羞红的,像个小女人似的。 “看你,那有个大男人的样子。” 赵树山的脸更加的红了,涨着通红的脸,嚷着:“行了,你快走吧,别叫人看见,这叫啥事啊。” 钱冬梅噗嗤一声笑了。“你啊,那好,我去你的隔壁,有事叫我。” “你去隔壁干嘛。”赵树山不解的看着钱冬梅。 钱冬梅噗嗤一声笑了。“你说我去隔壁干嘛去?” 赵树山挠着脑袋,嘿笑着:“我怎么知道?” “好啦,你开始吧,完事了,用手敲一下隔壁板我就知道了,过来抱你回去。” 赵树山木木的点着头。 钱冬梅转身出来,关好了门,进了旁边的厕所,在坐便池上坐了下来。 没过一会儿,隔壁传来了赵树山轻轻叩敲隔壁板的咚咚的声音,钱冬梅抬手轻轻地叩击了两下,告诉他说知道了,随后小声问了一句。 “完事了。” “没有。”赵树山说。 “没完事,你敲什么?叫我干什么?” “我想求嫂子一件事情,可以吗?” 钱冬梅的心一动,好像猜到了赵树山为何事求自己,她不禁皱了一下眉。“看你,和自家嫂子还那么客气,有事就说吧。” “我……我……”赵树山在那边吞吞吐吐的,想说还不想说。 等得有些焦急的钱冬梅,催促着他。“咋了,干燥了,说个话有这么难吗。” 沉默。 赵树山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好像要蹦出身体外来,就是不能平息。他希望自己可以平静下来,可是心跳就好像配合着他的心情,焦虑不堪。等了三、四分钟的时间,钱冬梅才突然听到赵树山的声音,赵树山说:“嫂子,豁出去了,和你说吧。” “说吧!”钱冬梅提着心等着赵树山的话。 赵树山有沉吟了一下,才诺诺的说:“嫂子,帮我个忙吧!我真的不想结婚的,帮我个忙,下午别叫大妮子来了。” “为什么?”钱冬梅并不感到吃惊,很平静的问了一句他。 “我不喜欢大妮子。”赵树山坚持着。 “你是因为大妮子曾经喜欢过我弟弟吗?”钱冬梅又问了一句。 赵树山心中打了个闪儿。暗说,好你个嫂夫人,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还好意思说,就是嘛,本来大妮子是喜欢我的,我也喜欢大妮子,就因为你那个弟弟比我硬气,喜欢了大妮子,还叫大妮子的肚子里有了钱家的野种,我才觉得大妮子有些恶心,不想喜欢她了。你却跑这里来卖乖给我,告诉你,我赵树山是条汉子,不会喜欢一个别的男人睡完了的女人的,我又不是垃圾站的站长。 钱冬梅见赵树山迟迟没有说话,便提高了一些嗓门,又问了一遍。“树山,我问你呢,你是不是因为大妮子和我弟弟好了,你才不喜欢大妮子的?” 赵树山被钱冬梅问的无可奈何,很是不情愿的嘟哝了一句。“不是的,我就是不喜欢大妮子的。与你弟弟没有关系的。”赵树山嘴巴这么说,心里却在恶狠狠的咒骂着钱宝贵,钱宝贵,你记着,你不会得到好死的! “那你喜欢二妮子,想和二妮子结婚,是吧!”钱冬梅接着又向赵树山砸来了问话。 赵树山用沉默回答了钱冬梅。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真的不想和大妮子结婚了。” “嗯,嫂子,就算是大妮子下午来了,我也不会和她圆房的,我已经拿定主意了。”赵树山说的斩钉截铁,一点也不邋遢。 “你真是这么想的。”钱冬梅一本正经的问了句。 赵树山很认真的回答说,是的。 钱冬梅的心一下子收紧了,她紧接着问了句:“是不二妮子叫你这么做的。” 赵树山连忙说:“嫂子,我这么做完全是我自己的主意,和人家二妮子没关系的。” 钱冬梅又问赵树山说:“你既然不同意这门亲事,为啥不早和爸妈提出来,到现在了,举行婚礼了,你不同意了,就是爸妈也没有办法了。” 赵树山重重的叹了口气。“我敢说嘛,我要说了,咱爸还不拿皮带抽死我啊!” “你说我会答应帮你这个忙吗?” 赵树山肯定的说:“我知道嫂子是个热心肠的人,会帮我这个忙的。” “那好吧,你既然这么信任我这个嫂子,我就帮你这个忙吧!等着我啊!” 赵树山欢欣雀跃的说:“谢谢嫂子!你真是我的好嫂子。” 赵树山一听说嫂子答应了帮自己,顿时觉得心情舒畅了,有些欢欣雀跃的样子了。在他的心中,就像落下一副千斤重担般的轻松,情不自禁的哼起啦小调儿。 钱冬梅起身,心烦意乱的扎上腰带,蹦出了厕所,抬腿踹开了赵树山所在的厕所门,突如其来“砰……”的一声响,惊的赵树山险些从座便池子弹起来,他本能的拿衣服盖住了漏在外面皮肉,呆心惊肉跳的看着嫂子冬梅,张了张嘴,也没有说出什么来。只听钱冬梅站在厕所的门口,瞪视着他,大叫着: “赵树山,我看你就是个混蛋,还是个大混蛋。你以为爸妈不是个惯孩子的家长,你怕他们,你就不怕我了。你忘了,我同样也是一个不惯孩子的家长。人家大妮子多好的姑娘,你不要,你要一个疯丫头的二妮子,你这么做叫人家大妮子咋活,你想过没有。大妮子是我弟弟先喜欢的不假,我的父母看不上大妮子也不假,可那是我父母有眼不识金镶玉,委屈了大妮子。我告诉你,你不能在这样祸害大妮子,他没有错。大妮子嫁给你是你自己同意的,咱爸妈才给你定的亲事,你该负责,你该笑脸接纳大妮子,感谢大妮子。再就是,我也不喜欢你去和二妮子好,还是那句话,我喜欢和大妮子做妯娌,不喜欢二妮子进咱家。你自己在这里考虑考虑吧,你不是吃奶的孩子了,别在幼稚了,别叫一时间的欢喜耽误了自己的一辈子,讨老婆过日子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玩的开心就可以,讨老婆回家来是过日子的,要一辈子,你自己想想吧!不可理喻、蛮横无理的混蛋!”钱冬梅气哼哼的摔下了一串冰冷的话语,抬腿踹上了门,跑出了厕所。 赵树山挨了钱冬梅的一顿臭损,真如一盆冷水浇头,使他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傻呆呆的坐在那里,一点辙也没有了。 坐在便池上百念皆灰的赵树山傻眼了,他万万没有料到,嫂子钱冬梅会给他这一套,叫他无法收场。一股绝望的情绪像狂潮般涌进他的心里,使他感到浑身冰凉,像似突然间身子下沉,掉进了一个没底儿的屎窖,满身沾满了臭烘烘的屎粑粑,自己又无力的挣扎一样万念俱灰。 钱冬梅暴跳如雷的把赵树山一顿臭骂后,跑出了厕所,一屁股坐在走廊的连椅上,气的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说心里话,她是真的希望赵树山能把刘秋寒娶到赵家做赵家的媳妇,和刘秋寒同做赵家的媳妇,钱冬梅感到是一种幸运降临到了赵家和自己的身上,她也是一直很欣慰的,暗自为赵家和赵树山高兴着。钱冬梅真的很喜欢刘秋寒的稳重、善良、多情、执着。她和这个性情温和、感情浪漫的刘秋寒还特别的默契,一定会做好赵家媳妇、搞好妯娌间关系的,把赵家的日子过得芝麻开花节节高,红红火火的。谁料到,赵树山这个傻袍子却不喜欢刘秋寒,鬼使神差的喜欢刘冬寒。真是搞不懂,你喜欢刘冬寒哪一点呢?对于刘冬寒,钱冬梅是不敢恭维,换句话说,就是钱冬梅太不喜欢了刘冬寒这个疯丫头了。不用说别的,就是刘冬寒那个泼辣蛮横的劲儿,钱冬梅就看不惯的,在钱冬梅的眼里,刘冬寒绝对不是一个好媳妇的坯子。刘冬寒一定是一个顿足指鼻怒目园、拍腚跳高骂声蛮、有理丈夫难对阵、不怕折寿不怕天的恶妇。刘秋寒才是一个做好媳妇的料材儿。赵树山要是真把这个缺乏耐性、脾气暴躁、我行我素、无理散漫、脱离常轨、轻视他人的刘冬寒娶进赵家的门,自己会被她踩在脚下的不说,恐怕赵家也将会永无宁日,鸡犬不宁的日子就是家常便饭了。 第48章 卸载不掉的重担 经过一阵冷静之后,钱冬梅平静了一下心态,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缓缓的吐出来,起身回到了厕所里,把蔫茄子一般的赵树山拖回了病房,扔到了病床上。遭受了钱冬梅严霜扑打的赵树山。也没有话说了,就像一个木偶一般,听从着钱冬梅的摆布。钱冬梅叫他刷牙洗脸,他就乖乖地刷牙洗脸;钱冬梅叫他把胡子刮了,他就麻溜的把脸刮了个光溜溜;钱冬梅问他饿不饿,他就说饿了;钱冬梅叫他乖乖地在床上等着,赵树山就乖乖地坐在床上等着钱冬梅去买饭回来。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服服贴贴的像只大个头儿的宠物猪一般。 病床上的刘冬寒看着赵树山这乖乖的样子,也是满心的狐疑。刘冬寒等着钱冬梅出病房下楼去买早饭的时候,想问问赵树山刚才嫂子抱他去厕所的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钱冬梅嫂子骂他了。谁料到,刘冬寒刚想张嘴问他,赵树山忧郁的看了一眼刘冬寒,伸手拉上床边床围子,挡住刘冬寒的眼睛,也把刘冬寒的话挡了回去。赵树山把自己头包裹在被子里,流了一串儿伤心泪水。此时此刻,纠结、忐忑、不安、五味杂陈、心烦意乱、进退两难、备受煎熬的赵树山,真想奔到楼下去,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放开嗓门、打开胸间,歇里底斯的哭一通,自己太憋屈了。 “你怎么了?树山哥。” 刘冬寒心痛的问了一句赵树山。赵树山没有回答刘冬寒。 “你都说话啊!树山哥,是不是嫂子说什么了?” 刘冬寒又忧心忡忡的问了一句,赵树山还是没有回答刘冬寒,刘冬寒感到有点落寞,更加的忧心如捣。忧心如焚的刘冬寒的眼睛里袭来了两洼亮汪汪的泪水,刘冬寒咬紧了嘴唇,不叫泪水掉出来,这个时候,在家里的大姐一定打扮的漂亮的,准备要上车出嫁了,自己应该为大姐高兴的,不该流泪的,她使劲的忍着忍着,两个眼皮蹦蹦的跳了几下,心里也沉甸甸的、乱乱的,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刘冬寒不动声色的坐在病床上,心烦意乱的把目光看到了窗外,医院的楼下,人来人往,病人如梭。刘冬寒看到钱冬梅出的医院的大门,没有去刘姨的水房,而是去了住院部楼侧面的菜市场。在菜市场的门口,有一个推着小车卖小米粥的老太太,还有一个卖煮鸡蛋的老头儿。钱冬梅来到他俩的面前,说了几句话,把手里的饭盆递了过去,卖小米粥的老太太给往饭盆里盛着小米粥。卖鸡蛋的老头儿也把几个鸡蛋递给了冬梅嫂子。刘冬寒亲眼看到了这些,心猛地一动,好像知道了一件事情。她知道钱冬梅说在水房里吃小米粥和鸡蛋,看样子是假的。她是为了家里能省下几个钱,在骗我们说在水房里吃的小米粥和鸡蛋,甚至,她早上吃没吃饭都两说着呢?想到这里,刘冬寒的心里掠过一股酸酸的东西。 钱冬梅买回来了小米粥和鸡蛋,赵树山一口也没有吃,钱冬梅劝了半天,赵树山就是不吃。刘冬寒心乱如麻的吃了一碗小米粥和一个鸡蛋,也就说吃饱了。刘冬寒也没有问钱冬梅是否真的在水房里吃的小米粥和鸡蛋?是否真的吃过早饭?刘冬寒不想直接问钱冬梅嫂子,她想等下午大姐来了,和大姐说一下,叫大姐劝劝冬梅嫂子。冬梅嫂子和大姐是最投脾气的好朋友了。 等刘冬寒吃过了早饭,钱冬梅刷洗了饭碗。护士也过来看了两个人的病情,给刘冬寒的伤腿换了药,并给她打了肌肉针,还服了几片药。钱冬梅等护士给赵树山打完了肌肉针,端来水,叫赵树山也吃了药。接下来,钱冬梅开始紧锣密鼓的布置起了新房来,人这一辈子,最大的喜事莫过于结婚入洞房了,虽说赵树山不能亲自和刘秋寒在家里成双成对的举行婚礼,拜天地。但入洞房时,钱冬梅就不想太寒酸了,别给赵树山留下什么遗憾。钱冬梅先把病床旁边的花布床围子,换成了粉红色的。钱冬梅又把病床上白色的被褥换成崭新的红彤彤的新褥子新被子,也把从家里偷偷带来的一对自己亲自绣好的一对鸳鸯枕头,拿了出来,找来东西填充起来,放到床上。问赵树山喜欢自己送他的这个礼物不?赵树山当然喜欢的了不得了,但嘴拙心实的赵树山也没有说出什么感谢的话来,只是憨憨的咧嘴一笑就过去了。钱冬梅也知道赵树山是个特别实在的小伙子,不会花说柳说的,也就不怪乎他,无论咋说,都是一家人嘛!接下来,钱冬梅跑到楼下,倒水房里,热了一锅的热水,倒在一个大木头澡盆里,抱下来赵树山,把他摁在澡盆里,给他的全身刷洗了个干净。洗完澡,刘姨的丈夫又给赵树山剪了一个帅气的大背头。弄完头,钱冬梅把买来的红色的贴身衣物,给了赵树山,命令他穿上后,抱着赵树山又回到了病房。看到收拾一新的赵树山,刘冬寒的眼睛也是一亮,别说,经过这么一捣鼓,赵树山真的变得帅气多了,像一个新郎官了,刘冬寒也是跟着高兴的。钱冬梅找出来了准备好的花生、栗子、苹果、大枣,放到床前小柜子上,等到晚上小两口入洞房的时候,放到新人的被窝里头,这都是几千年来的老妈妈令,图个吉利吧!希望小夫妻平平安安的过百年,早生贵子,最好是姑娘小子一大群。准备完毕,钱冬梅和刘冬寒吹起来了五颜六色的气球,挂了起来。一个漂亮的、喜气十足的新房就装点完成了。钱冬梅文赵树山咋样?赵树山满面愁容的看着嫂子,一百二十个的不欢喜,但又不敢说出来,他害怕嫂子暴跳如雷,嫂子要是当着刘冬寒的面对自己暴跳如雷,那自己可就更加的尴尬了。还是顺情说好话吧,别捅这个马蜂窝了的好。赵树山强挤了几丝的微笑在脸上,打着哈哈和钱冬梅说: “好,不错的。” “只要你着新郎官高兴,我的累就没有白受,我回家也可以交差了。”钱冬梅说。 “交差?”赵树山不解的看着钱冬梅。 钱冬梅一笑:“这都是你大哥告诉我的,要给你弄一个喜庆点的洞房,叫你高高兴兴地入洞房。” 赵树山无精打采的垂着头。“我可以吃了吗?” 钱冬梅笑了。“看我忙和的,光顾给你布置新房了,都忘了你还没吃早饭呢,饿了吧!等着,我去给你热一下小米粥和鸡蛋,回来你吃。”钱冬梅说着起身要走。 “不是的,我不吃小米粥和鸡蛋。”赵树山叫住了钱冬梅。 钱冬梅笑着说:“你想吃什么,你说,嫂子去给你弄,今天你是新郎官你说的算。” “我就吃那里的东西吧!”赵树山抬手指了指床边小柜子上的那几个花生、栗子、苹果和大枣。 钱冬梅笑了。“那些暂时不能吃的,那些是要留给你和新娘子在被窝里圆房后吃的,你和新娘子一起吃的。” 赵树山用手挠着大脑袋,和钱冬梅说:“这些花生、栗子、苹果和大枣都是我不爱吃的,你去买点我爱吃的放在被窝里面,多好啊!” “你爱吃什么?我看看去买回来给你。”钱冬梅不解的文赵树山。她想,人在生病的时候,都想点东西吃,赵树山虽说是个大小伙子,可也是不例外的。 赵树山神神秘秘的说:“我最喜欢吃什么你应该知道的。” 钱冬梅抿嘴一笑:“你喜欢吃什么我怎么能知道,快说,说出来,我下去给你买回来。” 赵树山说:“我也不是想吃,我是觉得你今晚上往被窝里放的东西少了两样东西。” 钱冬梅眨着眼睛,看着赵树山。“除了花生、栗子、苹果和大枣,还有什么?” 赵树山一本正经的说:“还应该有草莓和大鸭梨。” 赵树山的话一出口,钱冬梅打了个愣神儿,呼啦的一下明白了赵树山的意思,赵树山是在扯皮捣蛋,像家里对这门婚事提出的抗议。钱冬梅打心底里腾的升起来了一股火气,你赵树山还没完没了了,是不。刚才,求我给你帮个忙,想办法拦住刘秋寒别和你结婚入洞房,我没有答应你,把你一顿臭骂,你还不死心。你想用往被窝里放草莓和越大鸭梨的方法,告诉我说,我们就是硬压着你和刘秋寒结婚了,入了洞房,你们的婚姻也不会平安、早立子的。一样会分离的,一样会草咪了的,真有你的。赵树山,你给我等着,我记着你这个茬。但我现在不理你,等你和刘秋寒结完婚的,找个时间,看我咋收拾你一顿,我叫你不知道香臭!也就真的不懂了,刘冬寒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咋地,你咋就一门心思的想要喜欢刘冬寒,我咋就没看出刘冬寒哪里好呢!刘冬寒是不适合给你做老婆的,你是养不住刘冬寒的,刘秋寒才真正的适合你的,只有刘秋寒才会知疼知热的照顾好你的,你咋那么傻啊!钱冬梅向下压了压火气,面带笑容的和赵树山说:“我结婚的时候在被窝里只找到了花生、栗子、苹果和大枣,根本没有草莓和大鸭梨,我也就没有准备草莓和大鸭梨,你要是想吃草莓和大鸭梨,明天叫你媳妇给你买去,咋样?” 赵树山的意思还真是想告诉钱冬梅,你们就是硬压着你和刘秋寒结婚了,入了洞房,我们的婚姻也不会平安、早立子的。一样会分离的,一样会草咪了的。看样子嫂子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真有些对牛弹琴的意思了,赵树山觉得没劲极了,无可奈何地晃着头,没有说话。 第49章 树山真想吃草莓 钱冬梅也不想理赵树山,不想和这个乌鸦嘴在说什么了。钱冬梅抬屁股转身一屁股坐到了刘冬寒的病床上。 “二妮子,你看我设计的新房咋样?” 此时的刘冬寒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窗外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路人,眼皮乱跳,心绪烦乱,不时的莫名其妙的浮现出一团团零乱的心绪。心中翻滚的万千的愁绪,为连日的挫折、大姐的婚事、突发的情爱而忧伤着。这种愁绪,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就感觉心头被砸了千金重石一样压得喘不过气来。生活也许对她来说就是在不断的理清人生中零乱的目标,理清了一个小的,然后又是一个大的。累了的时侯,停下来歇歇,在短暂的时间里,似乎又觉得茫然了,似乎又错过了什么。在忙时,是感觉有那么一点充实,这时也不用多想什么,一心只在做的事上。但一个人总有闲的时候。只要她一闲下来,她就会想很多事情,多是关于人生,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想得多了,心也就乱了,心乱了人也累了。大半年来,自己费劲巴力的帮着大姐理顺了情感,找到了幸福安稳的情感,谁知自己又把一份情感惹上了身,自己莫名其妙的暗恋上了赵树山,赵树山成了他一个卸载不掉的重担,也是一份忧愁栽到了自己的心间,铲除不掉。时间正一分一秒的逼近着下午的时段,刘冬寒清楚,到了下午,大姐就该来了。等大姐来了,赵树山就彻底的属于她一个人的了,到了那时候,自己再多看一眼赵树山都是一种犯罪感了,更别说叫他背着抱着了。到了晚上,赵树山和大姐两个人躲在红彤彤的围帐里,点上红艳艳的蜡烛,钻进红烈烈的暖被窝里,相拥相抱的说着悄悄话,这个时候,赵树山的心里还会想着自己吗?自己不知道,明天开始,自己就要恭恭敬敬的喊赵树山一声大姐夫了,自己的那个树山哥又该去哪里去寻找…… 钱冬梅说了句话,见刘冬寒直勾勾的看着窗外,没有搭理自己,她便拉了一下刘冬寒的衣服。刘冬寒就是一激灵,回过了神来,扭回头来:“嫂子!” 钱冬梅温和一笑:“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刘冬寒很不自然的笑了一下。“没想什么,有事啊!嫂子。” “啊,我是想叫你看看我不布置的新房咋样?还缺什么少什么不?” 刘冬寒抿嘴一笑:“嫂子,挺好的,我都想在这里结婚了。” 钱冬梅笑着说:“好啊!等你结婚的时候,我去给你布置新房。” “好啊!” “那你就快点找婆家吧!” “我一块臭肉都臭了一个屯子了,谁肯要我啊!”刘冬寒自嘲着。 钱冬梅心一动,这疯丫头是不要冲我开炮啊!可别的,现在,我可不想招惹你的,不管咋说,刘秋寒还没进赵家门呢,你还是娘家人,惹不起你的。钱冬梅温和的一笑:“谁说的,这么说话的人就是不了解我们的刘冬寒,嫂子知道你是个啥样子姑娘,我都说了,等过了赵树山的婚事,我给你保个媒。” “谁啊?”刘冬寒爽快的问了句。 “其实也不是我想给你保媒。” “那是谁啊!” “我的公公婆婆,你的叔婶,想给你找个好人家,咋样?” “他们要把我给谁家?” 钱冬梅半开玩笑的说:“听爸爸妈妈说,张媒婆找过他们,叫他们给说说,把你给她家的驴子做老婆,你喜欢骑哪个就骑哪一个?” 刘冬寒一听,咧开嘴,就如同一时间吃了几个苦瓜相仿。“拉倒吧,要那样,我还是跳楼先死掉算了。” 钱冬梅笑了。“你不同意啊!” “可以的,张媒婆要豁出去她那几头驴子,不怕我给祸祸死下汤锅,我可以去她家骑驴的。” 接下来,就是他俩开心的笑声。他俩的说笑声招惹来了医院里的护士和大夫,护士和大夫们看到被布置喜庆热烈的病房,也知道今天是赵树山结婚的日子,他们都送来了礼物和祝福,都说,今天下班不回家了,过来看新娘子闹洞房,讨杯喜酒喝。钱冬梅也热情的邀请了他们,邀请他们晚上过来吃喜糖。 钱冬梅和刘冬寒在医院里等待着新娘子刘秋寒的到来,他们哪里知道,此时此刻,在家里的婚礼上,一场天降横祸正在降临…… 在人生活的这个圈子里,处处都有意外惊喜发生,比如,天上掉下来一个林妹妹。但在不经意间,也隐藏着无法预知的致命伤害。换言之,也就是说,天上掉下来的也不全是大馅饼和林妹妹。一旦意外灾难来临,鲜活的生命立即显得脆弱不堪。但在那些被无缘无故夺去的生命里,也有因为“飞来横祸”所凸显的人性光辉。 婚礼是一个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之一,对于新郎和新娘而言,婚宴无疑至关重要。对于农家来说,更是希望把婚事办的喜庆、热烈、圆满,平平安安的。哪家也不想把婚礼办的磕磕绊绊的闹心事一大堆。非常遗憾的是,一场非常罕见意外天降横祸平地起雷砸在了赵树山和刘秋寒的婚礼上,本来今天新郎官赵树山就因为掏喜鹊窝摔伤在医院里,刘秋寒独自一人在家里举行一个没有新郎的婚礼,就是一件欲哭无泪的事情了,够闹心够囧囧发光的闹心事儿啦!这新娘子刘秋寒还没有下车,三驴子和四驴子点燃的鞭炮,惊了拉着喜车的四匹枣红马。受惊了的枣红马拖着大车疾风迅雷般的把车前的大老板子张耀武碾压在了烂泥里,狂奔着把四妮子甩到了路边的壕沟里,最后受惊的车卡在榆树林的两棵大榆树中间不动了,新娘子刘秋寒也不见了踪影。 触目惊心,惊心动魄的一霎那间,所有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千人一面。 骇目惊心的一幕转眼即逝,张媒婆第一个在惊天动地中醒了过来,看着烂泥堆里杀猪般嚎叫的张耀武,当即脑袋就大了几十个号码。 “耀武……” 张媒婆猛地一声本能地发出大叫,扑到了泥窝窝里抱住了乱叫乱滚的张耀武。 “你这是怎么了啊!耀武!”张媒婆抱着张耀武哭喊着。 “我”张耀武疼的嚎叫着,根本说不出话来了。 张媒婆知道,张耀武这样,都是自己给弄得,自己这是闯祸了。自己给赵家倒腾出这一串惊天动地的祸事来,真不让人清静。刘秋寒和赵树山好不容易盼到婚礼进行时了,谁知道更大的闹心事还在后头。她那骄傲昂起的头耷拉了下来,嘴角那丝轻佻、邪魅的笑意也变了质,脸色惨白,再也不是那个高贵而冷酷、庄重而轻佻的言媒婆啦。 张媒婆从泥窝里抱起来了张耀武,踉跄着走出泥窝。她抬头看见了还在房顶上的三驴子和四驴子。两个人站在房顶上,早已吓得尿裤子了,两个惊弓之鸟一般的得得颤抖着,惊慌失措。张媒婆看着他俩,气不打一处来,论年纪也不算是小了,怎么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张媒婆忽的抬起已经僵直了木棍子一样的胳膊,指点着房顶上的三驴子和四驴子,发疯的的喊着:“你们两个驴崽子,你们还在那里站着干嘛,你们闯祸了你们不知道吗?” 还在胆战心惊的三驴子和四驴子,看到下面母亲如青天霹雳的指着,更加的担惊受怕、动魄惊心,只觉得眼前发黑,双腿发软,刷拉拉的在房顶上跌落到了地上。 在院子里一张巨热情的红脸蛋、堆满笑容摇晃在众宾客中的赵有才,闻讯从院子里跑了出来,见状,也是大惊失色,捶足顿胸。大场面见多了的他,很快镇静了下来,他没有大发雷霆之怒责怪哪一个,急忙招呼着还在惊恐万状的人们上前来,先救人,别傻站着了。人们这才呼啦的一下,涌上前来从张媒婆怀里接过张耀武,几个人跑过去在壕沟里打捞出来了四妮子,几个人跑到了屯子外去追赶受惊的马车,还有几个人跑到了刘秋寒的家里,把这消息告诉给了刘家根和佟语声,两个人一听当即就晕厥了过去。几个人把他俩喊醒过来,两个人哭喊着踉跄的跑出了家门。 赵有才张罗着喊来大儿子赵树文,叫赵树文马上去队里套一挂大车,把张耀武和四妮子马上送到医院里去。赵树文犹豫着说:“爸,能行吗,要套大车,得叫钱来运批条的。” 赵有才闻听,火气忽的一下上来,压在心里的火气爆发出来了。他用双手捶着朐,像人猿泰山似的嗷嗷叫几声,才轰雷掣电的吼出话来:“妈的,还不叫人活了咋地,都出人命了,还要批条,批她娘的狗屁条,给我去套车,我看谁敢挡着,我和他拼命了。” 赵树山的话字字入耳,字字扎心,叫所有的人黯然落泪,都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担着忧。是啊!那个钱来运还巴望着赵家出点什么事情呢,他好解解心头之恨,怎么会给赵家出车呢。 闫家屯的大老李凑上前来,抓住赵有才的冰冷且颤抖着的大手,用力的握着,望着赵有才那气愤、无助的神色,泪如雨下的说:“老哥哥,消消气,咱们有车,有我老李在,你怕什么?” 大家闻听,都长长的出了口气,放下心来。 几个人把受惊了的马车赶了回来,大老李过去,接过大鞭,坐到车上,抡起大鞭,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四匹枣红马。 人们七手八脚的抱来了被子,掏出了口袋里的钱,把张耀武和四妮子抬到大车上,刘家根和佟语声、赵有才夫妇和赵树文上车,大老李赶着大车骨碌碌的碾压者烂泥窝急急地出了屯子,向县里医院狂奔着…… 第50章 婚礼降下大祸端 人们望着大车出了屯子,一颗心都在默默地祈祷着,祈祷着张耀武和四妮子别出什么事情。在人群里的钱来运的老婆也陪着掉了几滴眼泪,紧锣密鼓的跑回了家。撞回屋里,把这件石破天惊的大事情告诉了钱来运。孤独品尝着昨日被批斗伤痛的钱来运正坐在炕上,悠闲地品着茶看着手抄本的《金瓶梅》,想着那种持枪上阵大战美丽女人的好事。钱来运的老婆回来摔上门的动静惊扰了她的好梦,钱来运很是烦躁,把手里的手抄本《金瓶梅》往炕上一摔。嚷着:“你他妈的干啥啊,想吓死我啊!” 钱来运的老婆就是一怔,刚才那些幸灾乐祸的喜悦劲儿,忽的被吓掉了一半之多,胆颤心惊的看着钱来运。“你这是干吗啊?” 钱来运火气升腾。“你还问我干嘛,我再问你干嘛,叫疯狗给咬了,还是叫驴踢脑袋了。” 钱来运的老婆没有理睬他的暴脾气,向下压了压火气,把刚才在赵家看到的事情和钱来运说了一遍。钱来运闻听,兴奋的险些没有跳起来,惊喜若狂的哇呀呀的怪叫着:“真是老天长眼啊!报应啊报应!出这么大的事情,我看你怎么办?” “是啊!这回该是那头犟牛哭的时候了。”钱来运的老婆兴奋的附和着。 “咱家过年没有放的鞭炮在哪里?”钱来运兴奋的问他老婆。 “干吗?”钱来运的老婆不明白他的意思。 钱来运兴奋的满脸开了花一样,咧着大嘴说:“放一挂鞭炮,高兴一下。” “那么做好吗?”钱来运的老婆踌躇着,他不想这么做,那么做会叫屯子里的人在背后指责的。 掉进了兴奋中的钱来运可不管这个那个的,喊叫着:“我叫你放,你就放去。” “那好吧!我一会去。”钱来运的老婆无奈的拖延着。 “去放吧,放完鞭炮!我们包饺子吃!今天咱们吃白面猪肉馅的。”钱来运催促着他老婆。 钱来运的老婆点头。 “你看,是不我说对了,绝户头家的丫头是不能要的,谁家要了谁家就会有灾祸的,克夫的女人。” 钱来运的老婆也是觉得有点后怕,表示赞同的点点头,也补充着说:“是啊,还没过门,就把赵树山方到医院里去了,结婚这天又给带来了这么大的祸事,这种女人是不能要的。咱儿子没有娶到她,真是好啊!想想都后怕!” “谁说不是呢,这要是宝贵娶到她,那个被碾轧的就不是张耀武了,就该是咱们俩了。” “是啊!真可怕!”钱来运的老婆的脸刷的一下白了,白雪一般。 钱来运接着说:“所以咱们要放一挂鞭炮,庆祝一下。” “我去放。” “快去放鞭炮吧,放了鞭炮,把文启叫回来,包饺子。” 钱来运提到儿子钱宝贵,钱来运的老婆的心就是一蹦。对啊!儿子文启还在榆树林的老榆树下呢。屯子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咋还不回来,他还在那里干嘛。钱来运的老婆想着,转身逃似的出了门。 “你小心点啊!”钱来运在炕上喊着。 “我先去榆树林看看儿子。” 钱来运的老婆回头喊了一句,向榆树林跑去。她一口气跑到了榆树林,来到了老榆树下,老榆树下没有了儿子钱宝贵的身影,只有老榆树在连绵不断的春雨之后轻摇着大头颅,发出哀怨的声音。 钱宝贵去哪里去了呢? 刘秋寒又去哪里了呢? 他们去哪里了?只有老榆树知道。 大家都知道红拂吧!对,就是那个隋末唐初的奇女子红拂。她出身风尘,却身居一品诰命,这般的直上青云,恐怕泱泱数千年,只有她一人做到了。当然,红拂的美丽也功不可没,如果不是美女,深更半夜去敲陌生男子的门,他怎么肯冒着被杨素追杀的风险收留?如果不是美女,大丈夫虬髯客怎么会惊艳一场,以致于不能自拔,还对李靖爱屋及乌?一个女人,既美丽又聪明仍然不够,像柳如是,那么的人秀于群,还是不得善终。刘秋寒也曾像红拂那样大胆追求真爱,走到钱宝贵面前去。从某种程度上说,嫁人,就是嫁给了一种命运。一个有智慧的美女,如果不想下半辈子太凄凉,那么,她的最大任务就是找到那棵树,和那个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 正午金色的阳光涂抹着榆树林和小村庄,温情脉脉。榆树林和小村庄本该一片阳光,一片安逸,一片宁静。可是,榆树林和小村庄并没有宁静。榆树林和小村庄被刘秋寒和钱宝贵的爱情风波搅得风生水起。 就在钱来运的老婆为儿子心理情绪沮丧、低落、焦虑的时候,在屯子里家的方向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鞭炮是钱来运点着的,他从炕上摔到地下,爬到仓房里,拿到了鞭炮,铺到地上,点燃了鞭炮。谁想到,他点燃鞭炮后,没有躲开,鞭炮在他的身上炸开了,把他炸了个皮开肉绽,满院子乱滚着…… 闫家屯的大老李也是个车把式出身的庄稼汉,赶了小的溜的一辈子的大车,对车马非常的熟悉。赶起大车来也有自己一套独特的经验。长鞭在他手里那个咿呀甩起,啪啪的响着,赶着大车出了屯子,四匹枣红马服服贴贴的拉着大车来到了通往县城的公路上。大老李心里焦急,恨不得一下子就到了县城,把他们送到医院里,加劲的甩着长鞭,啪啪的响成了一串儿。四匹枣红马也好想知道它们今天是闯了大祸,也知道自己的错误了,也不敢叫声苦儿,只是拼命地拉着大车在公路上飞奔着。 先前嗷嗷嚎叫的张耀武也没有痛不欲生的喊叫声了,消停下来了,被几个人按在颠簸的大车上,微弱的呼吸着,等待着命运的判决。经过大车的颠簸,被紧紧搂在佟语声怀里的四妮子,从嘴里喷溅出来了很多的脏水,终于哭出声来了,一个劲的喊着腿疼。佟语声泪水婆娑的看着怀里四妮子,心里疼痛难挨,除了流眼泪没有什么办法。坐在佟语声身边极力护着佟语声母女别掉到车下面的刘家根,使劲的拉住佟语声的衣服,安慰着疼的哇哇值个劲儿哭喊四妮子。 “老儿子,先忍着点,一会儿到了医院里就不疼了。到了医院里,爹给你买芦果吃啊!不哭了啊,老儿子。” 一面劝着四妮子不要哭泣的他,看着孩子疼痛得直闹腾的样儿,自己也是满脸的泪水了。他焦急的冲着赶车的大老板子大老李哭喊着:“老李啊!你能不能把车赶得再快些啊!孩子疼的受不了啊!我求求你了。”他急的两条腿在大车上乱蹬着,替四匹枣红马用着力,好像这样就能快些到了医院。 大老李回头焦急的喊着:“家根啊!我听到孩子疼的直哭了,不能再快了,再快太危险了。” 在一边摁着张耀武的赵有才,也安慰着刘家根。“是啊!家根,不要急啊!”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刘家根能不急嘛。医院里已经住着一个刘冬寒啦,这又伤了一个四妮子,现在还不知到刘秋寒是死是活,在哪里?上天仿佛把所有的灾难在眨眼间降临在了这个家庭里,在坚强的人也是挺不起来的。刘家根的心里焦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烦躁不安,一颗心几乎要崩溃掉了。 刘家根焦急的喊着:“都说我不急,我能不急嘛!这叫什么事啊!好好地婚事咋给我办成这个样子啊!” 赵有才把话接过来,很是歉意的说:“家根啊,我也不想把事情办成这个样子啊!那你说偏偏要出事,我能有什么办法。” “谁放的鞭炮呀!那么不小心!”刘家根瞪着布满了血丝的的眼睛,看着赵有才。 “三驴子和四驴子。” “怎么会叫一个孩子来放鞭炮?难道榆树林屯里面没有男人了吗?她安排两个吃屎的孩子来放鞭炮,这就是纯心来还我们家的大妮子。”刘家根很是气愤的喊着。 赵有才急的满脸通红,汗珠直往下掉,脸通红的没有回答刘家根的问话。赵有才知道,他要是告诉刘家根是大支客张媒婆的主意,刘家根一定会和张媒婆吵起来的。还是不告诉他,这个时候不是吵架的时候,等回到家里再慢慢地说吧! 在大车另一边护着张耀武的张媒婆,更是焦躁不安、急不可耐。受伤的不是别人,偏偏是张耀武,看着挣扎在生命边缘的张耀武,最痛心的也就莫属张媒婆了,痛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她在为他祈祷着。祈祷着他不要这样就死掉了,他要是这样死掉了,就等于自己亲手杀死了他,她的心里是承受不了这样的结果的。自己在村里红白喜事上担任大支客也不下几十家了,能发生这样的事的还真是头一回。在给初雪和赵树山合婚的时候,就测出刘秋寒这个姑娘会给赵家带来一场灾难,今天真的应验了。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场灾难好像来的早了一些,更令她想不到的是,这场灾难的导火索还是叫自己家的三驴子和四驴子点燃的,给自己带来了麻烦,不能叫自己袖手旁观,指手画脚的说短论长,自己该怎么言样能把这藏身的麻烦抖落掉呢?这张耀武万一真的就不回来?该怎么办?大老李会找自己?赵有才会找自己?刘家根更会找自己?该怎么答复他们?这可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就怕刘家根问,他刘家根还偏偏问上了。张媒婆头上突然间多出了一排细细的汗珠,怎么办啊?她的心胡乱的在胸腔里蹦跶着,一点节奏都没有,怎么办?怎么办?要是处理不好、就倒霉了!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刘家根,刘家根也正好焦急万分、急不可待的看着她,只见他的脸憋得通红,双眉拧成疙瘩,就连脖颈上的青筋都看得清清楚,这叫张媒婆更加的忐忑不安,更加的焦急,急的连话都说的不利索了。 第51章 刘冬寒深夜离家1 “家……根……老……弟……我……” “你怎么不安排一个大人放鞭炮啊!” 张媒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急得不知所措,语无伦次的结巴着:“你说别人家也没有这样的事不是。” 刘家根听着她话有些不对劲儿,好像话里有话,刘家根很是生气,更加的心如火灼,直勾勾的盯视着张媒婆。“你这话什么意思?” 张媒婆有些后悔说出这句敏感的话语,可话出口,也收不回来了,也只有硬着头皮坚持下去了。“我什么意思你自己知道。” “我又没在赵家,我知道什么,你要是不叫两个孩子放鞭炮,马车怎么会惊!” 张媒婆的一颗心蹦跳的更加的厉害,仿佛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到,哆嗦着嘴唇说:“这都是你家大妮子带给赵家的祸端,怎么能怪我家三驴子和四驴子。” “你胡说八道。”刘家根立刻火冒三丈,气得直翻白眼,恨得牙根直发麻,手指骨节痒,真想抬起胳膊来狠狠地揍她一顿,才解心头之恨! “我……我……” 张媒婆吓得面色如土,吓得眼睛瞪得大大的,舌头僵住了,说不出话来。内疚和懊悔捶打着她的心,翻来覆去折腾着她的心,后悔自己不该把这话说出来。 刘家根继续冲张媒婆大声喊叫着:“你给我说清楚,为啥把这屎盆子扣到我家大妮子的身上。” “我们回家我和你说,老弟。”张媒婆泪如雨下的躲闪着刘家根愤怒的眼神,他的眼神冷若冰霜,令人生畏。 “不行,你必须说,给我说清楚,这些年里,我们刘家哪一件事情对不住你,你这样的陷害我们家大妮子。”刘家根步步紧逼。 张媒婆没有说话,低下头去,泪水噼里啪啦的掉着。 “你说,说啊!怎么是我家大妮子带来的这些灾祸,你这话什么意思,你都说啊!你都说啊!你都说啊!” 刘家根怒不可遏地吼叫着,这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着,传得很远很远。赵有才知道事情不妙,两个人要干起来,他抬起头来,想说句话叫刘家根先把这件事情放一放,等把孩子和张耀武送到医院里,等两个人没事了,回家坐下来在说这件事情。可他看见刘家根愤怒的就像一头疯牛一般,改说一句什么话能叫他息怒,何况现在脑袋浑浑噩噩的一片,也够闹心够烦的了,张了张嘴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赶着大车的大老李一只听着刘家根和张媒婆的争执,他也不希望他俩现在就吵起来,回过头来,冲刘家根大声说:“家根老弟,先息息火气,都是话赶话的事,不要往心里去,等着咱们回家在说这些事好吗?” 刘家根见大老李说话了,也不想和张媒婆斗下去了,给了大老李一个面子。刘家根也想到了,张耀武是自己家在闫家屯大老李手下借来的,给张耀武造成这么大的伤害,人家大老李还没有说什么呢?自己就先别在追究了。 “好的,老李大哥,我先听你的。” “这就对了,老弟,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乡里乡亲,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啊,会解开的。” 刘家根在没有说什么,擦着眼泪。 大老李把大车赶到了县医院的门口,把张耀武和四妮子送到了急诊室。众人焦急的等在机就是的门口,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四妮子没有太大的伤害,呛了几口水,一条小腿在大车上摔打的断了,接上就养一阵子好了,有点小遗憾的就是,四妮子的脚筋受伤,可能是接不上,日后走路会是个颠脚。至于张耀武,他伤得很重,也最令医生头疼了。医生头疼的不是他的生命,他的生命可以保住,可以活下来。他被大车把肠子碾压段了,胃里的食物流了满腹腔,这个倒好办,医生给他打开腹腔,清洗干净腹腔后,把肠子接到一起,也就完事了。叫医生挠头的是张耀武的脊椎骨,他的脊椎骨已经粉碎了,这个是真的复原不了了,他注定是要瘫痪在炕上了。比起赵树山来,比赵树山严重的多了,赵树山在日后有站起来的希望,张耀武就不可能了,就算是奇迹出现,也不会站起来走路了。 在病房里满心欢喜等待着刘秋寒到来的钱冬梅,下楼来的时候,看到了家里的人都围在急救室的门前,她实实的被惊呆了。踉跄的跑过来,知道了这个噩耗后,也流泪了。 佟语声跑到了楼上的病房里,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刘冬寒,母女俩抱在一起哭了。 赵树山知道了,他没有一丝的伤悲,反而倒觉得轻松了起来,特别是她知道了刘秋寒不知道去哪里了,他先前像载了千斤一块大石头在跳动心脏,如今像卸载了那块千斤大石头,心跳动的轻松自如了,在他的脸上也没有了那片厚厚的愁云,眉宇间凝结着的问号和惊叹号也舒展开了,光光滑滑的充满了一片阳光色。 春天,田野里,绿油油的小苗在暖暖的微风吹拂下摇摆着;村庄里,家家户户也都是春光明媚的景象。总的来说,春天的颜色真是五彩缤纷,太阳是红灿灿的,天空是湛蓝的,树梢是嫩绿的,迎春花是娇黄的,人们的心情是开朗的。在春天里,晴天的时候,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软绵绵的春风拂在脸上,既温暖又舒服:在下雨天的时候,时不时炸响一阵阵春雷,既惊险又刺激,淋上一个透心凉,跑到屋里,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还是心情美美的。 在医院里,张耀武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和大老李说,不要难为家根家和赵有才家,他们也不是故意的,所有的费用都由他一个人承担,大老李点头同意了他。在张耀武住院的期间,大老李没有叫张耀武自己拿医药费,所有的费用,都是闫家屯生产队里拿的,护理也没有用致远发愁,是大老李的派了一个社员护理的,大老李没有找刘家根要求什么,这叫刘家根非常的感激,刘家根也是很内疚的,总觉得面子上过于不去,寻找着机会报答着张耀武和大老李的好。 赵树山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治好的,也不必在医院里耗费钱财了。一个星期后,赵有才就把赵树山弄回了家里,在家里慢慢地治疗,等待着奇迹的出现。在赵树山回来的第二天,乡里来了个通知,通知赵有才继续担任榆树林屯的队长,赵有才立马走马上任,组织起来全屯子的社员忙起了春种。听说赵有才又做了榆树林屯的队长,屯子里的男女老少也都十分高兴的,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喜色,有了一种好日子的希望活力。唯有钱来运在心里堵了一个大嘎达,怎么也消化不掉。 生产队里种完地的一个深夜里,赵有才夫妇瞅着今天刘家根夫妇都在家里,他们夫妇俩气囊囊的敲响了刘家的家门。 刘家根夫妇清楚,他俩今晚是无事不蹬三宝殿的,一定是为了刘秋寒的事情来的,是来兴师问罪的。刘家根夫妇的心也惴惴不安了起来,小声商量了一下,事情都是自己家对不住人家。赵有才夫妇进屋后,答应人家一切条件,人家是打是骂都不要还嘴还手,叫人家出口气吧! 刘家根夫妇很尴尬的把赵有才夫妇让进了门。进门后,赵有才一脸抹不开的肉,脸红脖子粗的坐在炕沿上就是闷着头抽烟,没有说话。赵有才的老婆可不是个善茬子,气愤激昂的对着刘家根夫妇噼里啪啦的开炮了,句句扎心扎肺的言语,损的刘家根夫妇无地自容,假如地上有条地缝,他俩都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最后,赵有才夫妇提出来要刘家双倍的退回他们的彩礼钱,在赔偿酒饭钱。刘家根夫妇一一答应了下来,把早已准备好的钱恭恭敬敬的递到了赵有才老婆的手里。赵有才夫妇又是一顿的的陈谷子烂芝麻的埋怨指责后,才摔门离开刘家家。他们走后,刘家根夫妇关上门,抱在一起憋屈的哭到了天亮。 天刚刚放亮,佟语声偷偷地离开家门,去了县城医院,去医院里照顾刘冬寒和四妮子。刘家根留在家里去队里出工干活,从那个时候起,赵有才再也不理刘家根了。队里把最脏最累的活都给他了,刘家根知道,他这是完全把赵有才给得罪了,他是在报复。刘家根没有反抗,只是一声不吭的默默地干着活,听着人们议论,流着泪。他真的不想在屯子里呆了,出了这样的丑事情,真是太丢人了。 在队里铲完头遍地的时候,距赵树山和刘秋寒的婚礼已经快两个月的时间了。刘秋寒还是没有一点的音讯,钱宝贵也没有回到家里来。钱来运夫妇再也坐不住了,钱来运叫老婆出去寻找了好几天,也没有找到,钱来运夫妇真的有些坐不住了。 这天早上,队长赵有才又敲响了小学校后面挂在那棵孤榆树上的大钟,全屯子里的社员听到了钟声,纷纷地走出了家门,向小学校聚来。刘家根也放下饭碗,走出了门来。刚到大门口,他就看见佟语声和刘冬寒领着四妮子在医院里回家来了。在等待着出工的社员们都围上来问道着。小四妮子一眼就看见了人群里的赵有才,嬉笑着扎撒着两只一栽愣一栽愣的朝着赵有才跑了过去,蹲在在地上卷着旱烟的赵有才也看见四妮子朝着自己跑了过来,赵有才把手里卷了一半的旱烟往地上一扔,起身离去了。在赵有才起身离去的一霎那间,有些人看到,他的眼里有了一洼亮晶晶的泪水。刘冬寒看到了此情此景,心里顿时波涛涌起,她马上迈着伤腿一瘸一拐的追上四妮子,一把扯住了她,把她抱了回来,四妮子在刘冬寒的怀里打着扑棱,喊着说想孙爷爷了,想叫孙爷爷抱。 第52章 刘冬寒深夜离家2 听着四妮子的哭闹,刘家根和佟语声的心里实实的不是个滋味,心里也是针扎般的疼痛。连忙招呼着刘冬寒抱着四妮子回家,他们刚推开院子的榆木栅栏大门,还不等进到院子里,钱来运的老婆用一个拉车子拉着钱来运喊住了他们,开口就问刘家根,钱宝贵被刘秋寒拐到哪里去了?今天要是不把刘秋寒交出来,叫他们找到儿子钱宝贵,他俩就要烧了家根家房子。钱来运夫妇的叫嚷声由低到高,渐渐地咆哮起来,脸色涨红,进而发青,脖子涨得像要爆炸的样子,满头都是汗珠子,满嘴唇都是白沫,拳头在车板子上捶得“劈里啪啦”作响。 自从刘秋寒离奇失踪的那天起,刘家根夫妇的心就没有放下来,一直为刘秋寒提着心,思念着,焦虑着,不思饮食,坐立不安。他们夫妇也知道,至今没有发现刘秋寒的尸体,就说明她还活着。她既然还活着,为什么还不回家来,一定是和钱宝贵逃到外面去了。佟语声也曾经和刘家根偷偷地说过,去钱家问问钱来运,是不是打妮子和钱宝贵在一起,当即就被刘家根给拒绝了。刘家根并不是怕钱来运夫妇胡搅蛮缠,他是碍于面子,不想太张扬了。刘秋寒这一走,村里就已经议论纷纷了,都叫自己没有脸面在人前站了。再去找钱来运,万一钱来运吵起来,不更是丢人吗。 刘家根的脸像蜡一样的黄,嘴唇都发白了,一颤一颤地,全身都在瑟瑟地发抖,一双深陷在眼窝的眼睛,像一对珠子一样,直盯着钱来运夫妇。脑袋“嗡嗡”的响着,愤怒的心在胸中燃烧着,你们咋这样,明明是你家的儿子拐走了我家的刘秋寒,你还来倒打一耙,找我们来了,真是熊人熊道家里来了,真是满天下不害臊的药都叫你们钱家吃绝了。愤怒的操起了大门里头的一根碗口粗的榆木棍子,迎着钱来运夫妇就扑了上去。钱来运的老婆一件事情不妙,她环视了一下大家,她想求得大家的帮助,拦住饿狼一般的刘家根,谁知道大家没有去拦住刘家根,而是呼啦的一下闪退到了一边,一个个抱着膀子看着热闹。钱来运的老婆浑身打了一个冷战,一个急转身,拉着钱来运掉头就像会跑。坐在车里的钱来运七个不服八个不差的大喊着老婆回来,一边破口大骂,骂着刘家根夫妇。刘家根如一头愤怒的疯牛一般的拎着棍子追赶着钱来运夫妇,没跑多远就被迎面赶来的大老板子给拦住了。 在一边的刘冬寒听着钱来运夫妇无耻的叫嚷,竖起了眉毛,这是一对什么人啊!怎么这样的无理取闹,真是可恨,怎么能趁机讹人呢?她在几十天里积压的怒气如火山一样爆发了。 一股怒火不由得从两肋一下窜了上来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扔掉了怀里的四妮子,发疯似的一瘸一拐的追了上去。很快,刘冬寒追上了钱来运夫妇的车子。刘冬寒跑到钱来运老婆的跟前,一把抓住了她,把她摁在了地上,骑在身上,抓着她的头发一顿雨点般的拳头,捶的她嚎叫着。车上的钱来运一见刘冬寒骑在自己的老婆身上,他喊叫着,骂着,一头撞下了车来,摔在地上,拼命地爬到刘冬寒的身边,伸手去抓刘冬寒,抓住她,把她整死吃掉,甚至是当场在大街上扒光了她的衣服。就在她的手要挨到刘冬寒的时候,刘冬寒抬腿放开了他老婆,转身骑到了钱来运的身上,左右开弓,先在钱来运的脑袋上啪啪的大了十几巴掌,然后用尖尖的指头抓挠着钱来运,把把专门挠他的脸,眨眼间,钱来运的脸就成血葫芦了。 挨了刘冬寒一顿打的钱来运夫妇,窝了一肚子的火气,找到了队长赵有才,队长赵有才也是嗨声连连,没有什么好办法。回到家里,钱来运的老婆抱着菜刀和菜墩子,爬到了自家的房上,坐在房顶上,一面用菜刀剁着菜墩子一面破口大骂着家根家,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她在房顶上足足的骂了三天三夜,刘家就是房门紧闭,不见一个人出来。不知道刘家根这回是真的熊在钱家的手里了,还是真的想开了,不与钱家这样的女人计较了,谁也不知道,就连一向不服软的刘冬寒也没有出来,憋在屋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钱宝贵和刘秋寒逃婚的事情,很快在榆树林屯里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焦点话题了。人们把这件事情说的沸沸扬扬,污烟障气,什么样的说法版本都有,一片加两片,虚拟加虚构,越传越神,越传越邪,让刘家难堪至极,尴尬至极,无地自容。张媒婆为了摘除自己身上的毛病,对人们说出了给赵树山和刘秋寒合婚的真实意思,说刘秋寒就是一个克夫的女人,谁家娶了谁家就会祸事连连的。张媒婆的歪理邪说传到了刘家根的耳朵里,刘家的人冲冲大怒,刘家根和刘冬寒气冲冲的来到张媒婆家,和张媒婆大吵了一顿,刘冬寒用刨镐把张媒婆家的窗户刨了个希破烂。事后,刘家根用肩膀在村外挑来了土,在和张媒婆家的西面垒起了一道两米高的土墙,黑黑的黑土墙挡住了两家邻里间的来往,刘家再也不吃张家井里的水了,张媒婆也不在来刘家串门了。 刘冬寒心里一直还挂念着赵树山,自打医院分开之后,还没有见到赵树山,也不知道赵树山恢复的咋样了。刘冬寒在做饭的时候偷偷地煮了几个鸡蛋,揣在口袋里,来到了赵家,刚到赵家的大门口,碰到了钱冬梅。钱冬梅冷笑热哈哈的把刘冬寒拦了回来,没有叫刘冬寒见赵树山。回到家里,刘冬寒更加的坐立不安了。 这天深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刘冬寒,偷偷地起来,在窗户里爬出来,悄悄地来到了赵家。也是赶巧了,今晚只有赵树山一个人在屋里,正在深深的思念着刘冬寒的赵树山,听到了刘冬寒在窗外轻轻呼叫自己的声音,他忽的爬来,打开了窗户,两个人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手拉着手,泪水连连,话儿说也说不完。他俩一直说到了天亮,还是恋恋不舍的难分难舍的。赵有才的老婆早上起来,发现了刘冬寒,气呼呼的站在刘冬寒的面前,用手点指着刘冬寒的鼻子尖,喊叫着: “你来我家干啥?” 刘冬寒的脸蛋就是一红,结巴着:“赵婶,我来你家不行吗?我为什么就不能来你家呢?赵婶,你不该对我这样子的。” “我该对你啥样子,买酒买菜把你供起来不成。”赵有才阴沉着一张黑黝黝且粗糙的大脸,阴沉的几乎要淌下水来,大喊大叫着:“你知道不,我家被你家害的已经够惨的了,算我求求你了,你就不要在来我家祸祸树山了,树山已经被你家弄得够惨的了。” 一句话,使得刘冬寒很是吃惊,她真想不到,这种伤人的话会从她一直敬重着的女人的口中冒出来,刘冬寒真的很感到意外,睁圆了一双米线的眼睛,惊讶的看着赵有才。 “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有才的老婆怒目切齿起来。“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 “我不明白。”刘冬寒开始怒容满面,她仿佛受到了莫大的耻辱。“我来看看你家的树山哥,你为什么像疯狗一样的咬我。” 赵有才的老婆一听刘冬寒骂自己是疯狗,更加的怒目圆睁愤然大怒。“你这疯丫头真是没礼貌,敢这么和我说话。” “我是没有礼貌,可你是没礼貌在先,你就别怪我学你。” “你”赵有才的老婆气的满脸通红,顿时语塞。 “我怎样?” 赵有才的老婆用手点指着刘冬寒的鼻子,大叫着:“你就是不能来我家,来我家看树山,搅和我家的生活。” “哼”刘冬寒抬手拨打开了赵有才的老婆的手,恼怒吼着:“我告诉你,我喜欢树山哥,我就是想来看他,你是没权干涉我的,这是我们的自由!” “你真是不害臊啊!”赵有才的老婆大眼圆瞪青筋凸起:“不害臊的药全叫你吞掉了,张口就说喜欢我家树山,你拿什么来喜欢我家的树山。你太疯了,我家树山娶不起你。” “这个你就说的不算了。” “树山是我生的,是我儿子,当然听我的,我们就是给他娶头猪回来也不会娶你回家的。” “那好,天下的男人没有死干净,我不会强到你家来的。” “我家也不稀罕,滚!” “不用赶我走,我自己会走的,我不会再来你家的。” 赵有才的老婆赶走了刘冬寒,怒气冲冲的冲回屋里,把赵树山一顿的臭骂。 第二天晚上,刘冬寒又悄悄地来到了赵家,敲开了窗户,她问赵树山,是不真心的喜欢她?赵树山起誓发愿的告诉刘冬寒,喜欢她。刘冬寒告诉赵树山,要是喜欢,就等着她,她会做他老婆,照顾他一辈子的。最后,刘冬寒告诉赵树山,在家里好好地锻炼身体,叫自己站起来,把自己背回家来,赵树山点头说是。刘冬寒说,那你就在家安心的等她回来,赵树山问刘冬寒要去哪里?刘冬寒没有告诉他,流着眼泪离开了赵家。当天夜里,刘冬寒人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榆树林屯。她是带着满腹的忧愁和满腔的心事走的,她的离开,屯子里的人不知道,刘家根夫妇也是不知道,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刘冬寒的深夜离家出走,无疑给刘家家的是雪上加霜,叫刘家根夫妇一下子病倒了…… 秋去冬来,周而复始,疾驶的时间列车把榆树林屯的人们带入了1983年,这是一个全新的时代,榆树林屯里人们的生活又将揭开新的一幕。 第53章 冬去春来东风起 1982年的冬天,榆树林屯的生产队也分家了,所有的土地和所有的生产资料也都分给了所有的人们。刘家根家也分到了40多亩的土地,还有一匹拉车的枣红马。张志远和佟语声高兴的脸上仿佛开了一朵花。他们足足的高兴了一个冬天,等到过了年,大地解冻,万物复苏,他们亲手把精挑细选了一个冬天的种子种到了自己的黑土地里,也播种下了一片美好的希望。劳动是财富之父,土地是财富之母。土地有保障功能、发展功能,尤其对于榆树林屯的农民来说,土地是他们的命根子。 几天后,绿油油的小苗破土而出,在温暖的春风里和刘家根的精心呵护下一天一天的长高了,眨眼间,就是一片绿色的庄稼地。他们看着长势强壮的庄家,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他们的笑,笑的是那样的纯朴、爽朗、真情。 1983年的夏天,这是一个美丽的夏天,虽说没有秋天美的成熟,也没有冬天美的内向,更没有春天美的羞涩,但这个夏天的美是坦诚的。同时,这个夏天也是火热的,虽说没有秋天的理智,冬天的含蓄,春天的妩媚,但这个夏天的热是真情的。 在榆树林村的东面,有一片草原,这片草原是附近几个村屯的放牧用的草甸子。这片辽阔的大草甸子,大的无边无际。放眼望去,就像一片绿色的海,广漠得仿佛望不到边际。火辣辣的太阳光照耀在大草甸子上,为这草甸子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草垫子上闪着五颜六色的光华。微风夹杂着泥土散发出来的芳香,把一大片碧绿闪光的野草吹得如涟波荡漾,草丛中夹杂着许多红色、白色、蓝色、或黄色的不知名的小花,把草甸子装扮得十分美丽,还有,活泼的小鸟儿唧唧喳喳地在草丛中跳跃。远远地眺望大草甸子,草甸子上有一群群的白生生、肥壮可爱的绵羊在移动着,就像天上的朵朵白云落到了草垫子上,使草甸子更加的生机勃勃。 在大草甸子的东侧,靠近铁路边的地方,有一排很显眼的凉棚,凉棚是用小榆树搭建起来的,凉棚下面趴着一群吃饱了绵羊,在躲避着火辣辣的太阳。凉棚旁边,有一个花布大伞,花布大伞的旁边,有一辆两轮的小马车,车上装着一车的破烂,车旁栓着一头黑色的小毛驴子,小毛驴的旁边趴着一条黑色的大狼狗,大狼狗眨巴着一对神采奕奕的园眼睛看着伞下的主人。伞下四仰八叉的仰面躺着一个男人,看年纪五十左右的样子,上身光着,发达的肌肉,在肩膀和两臂棱棱地突起;更增天了他那强悍的气魄;在他黝黑的肚皮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给人们描述着一段动人故事。他没有留头发,发茬又粗又黑;方脸宽额,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紫铜的脸膛有棱有角,仿佛石雕一般,粗犷豪爽。他仰躺在那里,最宜人注目的还是他黑色的短裤脱落在膝盖,植生在一片乱七八糟黑草中的“大和尚”,高高的崇立着,直插白云间。 时间,是快进中午的时候,不少的人儿来到大草垫子上把自家的牛、羊、和马匹吆喝回了家。刘夏寒却拎着一个花布兜,顶着火辣辣的太阳急匆匆的出了家门。她出了屯子,来到榆树林外,径直向北面靠近一片庄稼地的草甸子走去。刘家根在那里割青草,中午不回家,她要给爹送午饭去,然后,在去东面的草甸子给张耀武送饭去。 今年刘夏寒也已经20岁了,也已经出落成一个标标准准的大姑娘了。乌黑的秀发被扎成粗粗的大辫子,悠悠荡荡的摆在背后,小巧而白皙的脸上绽放着爽朗的笑,上面的五官镶嵌的精致得当。圆脸蛋润润的,眉很赤,细长的双眼闪动着爽直的、长长的睫毛忽闪着青春的光芒,黑水晶似的眼珠灵巧的转动,明亮得像一潭清池。阳光投下,融化在她的眸子里,婆娑着碎银般的光华。眼睛下面,是一张小巧的嘴,如摆在奶油蛋糕上的一枚樱桃。 整个人干干净净,像春日中的一缕阳光。 她走起路来,总把身子的重心放在足尖上,总像要蹦跳、要飞。一眼就可以看出,她是个纯真而欢乐的女孩子,奇怪的是她那过分素净的打扮,与她的性格很不相称,也和那些爱漂亮的农家姑娘迥然不同:她穿着棉质的白色衬衫,水蓝色的裤子,黑色的家做布鞋,扎小辫的头绳是根黑毛线,这些都告诉你,她是一个会勤俭节约、朴实过日子的农家女。 刘家根正在弯腰挥动着手里的镰刀,割着青草。她看见了女儿刘夏寒来给自己送午饭了。直起腰来,把手里的镰刀丢在青草堆上,拿过掖在腰间的毛巾,一边擦着脸上的汗珠子,一边看着越来越近的刘夏寒。刚刚五十出头的刘家根却早已两鬓飞霜,已经见老了,脸上就度过了春夏秋冬,经过了风霜雨露,额角上已经有好几道皱纹了,瘦削而蜡黄的脸上皱纹密布,青筋暴露的双手长满了硬生生的茧皮。 刘夏寒还未等到父亲的面前,热乎乎的和父亲打折招呼。 “爹,饿了吧!” 刘夏寒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自打刘秋寒和刘冬寒失踪以后,刘家根就强迫着刘夏寒走出校门,不叫他在读书了,叫她去张耀武家给张耀武做了干闺女,服侍张耀武的生活。自打那个时候起,本来就很蔫巴倔强的刘夏寒更加发蔫了,也不回家了,不认这个亲生的爹娘了。刘夏寒再张耀武那里,出来进去的更是一句话也没有了,她就像一尊雕塑,老是那么个表情:不乐不忧,不说不笑,不慌不忙,不焦不躁。最近一段日子,刘夏寒突然地回家了,和爹娘也亲近的多了,变得开朗起来了,有说有笑的,无论和谁?总是未言先笑,语言也带着笑,像唱歌似的。在她的脸上,也洋溢着兴奋的光芒,就像草丛中绽开的野花花一样。刘夏寒能快乐起来,对于做父亲的刘家根来说也就放下了一颗心来。在他的心里,不叫女儿去读书,去给人家做干闺女,照顾一个瘫痪的大男人,自己的心里总有着一种内疚和负罪的感觉,总觉得对不起这个女儿,委屈了这个闺女。刘家根看着这些日子突然变得勤快、变得开朗、变得亭亭玉立的四丫头,也打心眼里高兴了起来,充满了感情,那感情就像似开了闸的洪水一样,从她的眼底、唇边溢了出来。 “我的宝贝老儿子来了。” 刘夏寒笑盈盈的说:“爹,我来了,今天没少割啊!” 刘家根满脸堆笑的说道:“嗯,今天割的不少,比昨天还要多呢。” “是不饿了,爹。” “可不,肚子早就咕咕的叫了,就等着老儿子送饭来啦。” 刘夏寒来到刘家根的面前:“爹,你猜,我给你拿什么好吃的来了。” “我可猜不出来。”刘家根呵呵的笑着。 刘夏寒高兴得嘴角上翘,变成一弯月牙儿。“爹,我今天给你带来的是小米饭、土豆酱、一个咸鹅蛋、还有一杯六零白酒。” “是啊!”刘家根高兴的满脸开了朵花,他的笑容,在阳光里,灿烂极了。 “那就吃饭吧,爹。” “好的,吃饭。” 刘家根在一棵树下阴凉处坐了下来,刘夏寒给端出来了一大饭盒的小米饭和一碗土豆酱,还有一个咸鹅蛋和一杯白酒,摆在了刘家根的面前。刘家根拿过白酒,打开杯子盖,送到嘴般,先抿了一口白酒,砸着嘴说:“还是我的刘夏寒好,知道爹爱喝酒,给爹拿来了。”自打刘秋寒和刘冬寒失踪后,家了出了那些事情之后,不喜欢喝酒的刘家根很少说话了,却喜欢上了白酒,刘家根不禁在一天三顿饭喝酒,把自己喝的晕晕乎乎,就是半夜里睡不着觉,也会爬起来,抱着酒瓶子咕咚咕咚的呪上半瓶白酒,将自己撂倒,然后才能睡着觉! 刘夏寒洋装不高兴的揪了一下好看的嘴巴。“爹,你可知道,娘是不许你喝酒了的,这是我偷着拿来的。家里的酒叫娘都藏起来了,我是在我干爹那里拿来的,娘不知道,要是叫娘知道,我准挨娘的骂。” 刘家根呵呵的笑了。“放心吧,老儿子,我不会告诉你娘的。” “那你也要少喝的。” “我知道的。” “每回都是知道的知道的,可每回还是不少喝。” 刘家根呵呵的笑了。“这回行了,有我老儿子管着了,我会少喝的。” “那行了,爹,你在这里慢慢的喝,喝完酒把饭吃了,然后在树底下睡个晌觉,在干活,我去给俺干爹送饭去。” “啊,行啊!你去吧!” 刘夏寒拿着花布兜起身,望刘家根亲切的一笑,转身走去。还没走几步,刘家根突然喊住了她。听到了刘家根的喊声,刘夏寒的心猛的一紧,两条腿立时钉在了草地上,一动也不动了。咋了,是不是爹发现我和干爹的事情了,想到这里,刘夏寒的心里如同蹦进来了几只小兔子,一颗心乱蹦着。她慢慢的回过身来,看着爹,当他看到刘家根的脸上还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时候,她稍稍的平息了一下狂乱的心跳。但还是很小心的问了句。“爹,你有事啊!” 刘家根笑呵呵的说:“啊,也没有什么事情,待会儿你干爹回来,叫他把我割的这些草拉回去,昨天割的丢了不少,白瞎那力气了。” 刘夏寒长长出了口气,俺的娘哎,吓死我了。“爹,俺干爹收了一车的破烂,下午要去镇上卖掉的。” 第54章 选择自己喜欢的 刘家根呵呵的笑着。“我没叫他现在就来,等他卖了破烂从镇上回来,傍黑天就可以,我这不急,先忙你们的。” 刘夏寒含笑的点了一下头。“啊,我记下了,爹,我告诉干爹,待会儿给你来拉回去。” 刘家根紧接着又说道:“老儿子,告诉你干爹,待会儿下晚,我请他喝酒,有事情和他商量呢。” 刘夏寒的心猛地一动。“是不张媒婆也去咱家喝酒?” 刘家根笑着说:“是啊,她要给你保个媒,叫上你干爹,也拿一下注意,现在你也是他的女儿啊,我一个人说的不算了。” 刘夏寒的心脏,如同一只被猎人追逐的小鹿,乱窜着,急急地说道:“不行啊,爹,我还不想嫁呢。” 刘家根笑着说:“都20岁了,嫁得了,在大大就找不到好人家了。你看看咱们屯子里,还有像你这么大的姑娘呆在家里不出门子的嘛,没有了,就剩下你自己了。再不嫁,屯子里的人该说我和你娘没有正事了。” 刘夏寒急切的说道:“告诉你啊,爹,这件事情不行就是不行,我还不想找。再说,我也信不着那个言媒婆,别说我信不找她,你看现在还有谁信的着她,还有谁家用她来保煤,她就是为了那点谢媒人的东西瞎忽悠人,我可不听他忽悠。话又说回来了,我又没吃家里的喝家里的,凭什么把我家人。二十岁不嫁人就是罪过嘛,屯子里的人爱说啥就说啥,我可不想在他们嘴巴子低下活着。” 刘家根听着女儿涛涛不绝的话语,很是为难的说道:“可是,我都答应人家言媒婆了,不找人家不好吧。” 刘夏寒理直气壮的说:“有什么不好的﹐你在他手里有什么短处啊?” 刘家根一听女儿这么问自己,脸腾地一下红了。结巴着说:“死丫头,瞎说个啥,你爹在她手里能有什么短处,只是在一起说个话,老邻旧居﹐在一起说个话﹐说话说起来的﹐我就顺嘴答应她了。” 刘夏寒坚定的说:“答应也不行,你要是今晚给我说亲事,半夜里我就学着大姐和二姐失踪,我也不给你当女儿了,我看你咋办?” 刘家根震惊,满脸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刘夏寒的一句话勾起了他巨大的心痛。刘家根呆望着刘夏寒:“真的啊!” 刘夏寒一本正经的看着刘家根,认真的说:“我没有和爹说着玩,不信你就试试。爹,别看我现在原谅了你们,回家了,但你要给我说亲事,我还会离开你们,不认你们这样爹娘的,什么啊,动不动的就把自己的亲生女儿给这个给那个的,我们是人,有思想、有感情的人,不是一件没有思想、没有感情的东西。你们要是这样,我真的也不想给你做女儿了。” 刘家根听了女儿的话,很是害怕,他惊愕地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肌肉一下子僵住了,纹丝不动,就像电影中的“定格”。像木头一样,钉在那里了。连忙木木的说:“老儿子,你可别这样,你大姐和你二姐就够伤爹的心的了,你别在伤爹的心了,好吗?老儿子,爹不能失去你们其中的一个了,爹真的伤不起啊!” 刘夏寒斩钉截铁的说:“爹,告诉你,你伤不起了,你这样一意孤行的把婚事强加给你的孩子们,你的孩子才是真正的伤不起了。你要想留住你的孩子们,那你就别给我说亲事,别干涉我们的婚姻,叫我在你的身边好好孝敬你几年,然后在选择自己喜欢的,可以吗?” 刘夏寒说的很是激动,眼睛里出现了盈盈的泪水。刘家根看到了女儿眼中的泪水,心一下子软了下来,连忙说道:“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不在给我的老儿子找婆家了。” 刘夏寒马上又恢复了满脸的笑容。“这才是我的好爹呢。好了,你喝酒吧,我去给他送饭了。” “快去吧,死丫头。” 刘夏寒就如同一只草原上的一只彩色的大蝴蝶般,翩翩的从草原的西面飞到了东面,来到了那一溜凉棚前面,站到了花伞前。气咻咻地站到了花伞前。她头上冒着热气,鼻子尖上缀着几颗亮晶晶的汗珠,当看到仰面躺在花伞下面的张耀武,整个脸脸蛋腾地一下红了,红透了,连脖子根也红了,红得就像一朵芍药花相仿。 其实,张耀武也知道刘夏寒来了,他早就听到刘夏寒的脚步声了,刘夏寒的脚步声,对他来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刘夏寒的脚步声早就铭刻在他的心里了,是铲除不掉的,每当他听到这熟悉的脚步声,心里都是欢欣雀跃的。他慢慢的侧过头来,幸福而快乐的眯着眼睛,看着刘夏寒。刘夏寒一头漂亮得头发,乌黑油亮,又浓又密,在阳光下,只要轻轻地一摇头,头发就会闪出五颜六色地光环来,很是招人喜爱。 “我的小绵羊来了,咋没听到你的叫声。” 刘夏寒那白玉般的脸蛋儿泛着一股股石榴花般的红晕,她完全羞涩在了张耀武那个直插白云间的大和尚里面了。刘夏寒羞涩的抬手指了指张耀武的身体,羞涩的说:“你这是干嘛呀,大白天的,羞死人了。” 张耀武不以为然的一笑,伸手抓过来旁边的大背心子,扔在过去,盖住了“大和尚”。“过来吧,那里太热了,把我的小绵羊都晒黑了。” “不,你真是太坏了。”刘夏寒害羞的忸怩着,没有动地方。 张耀武呵呵的笑了。“坏吗?” “坏,四人帮捆在一起也不抵你一个人坏。”刘夏寒呐呐着。 张耀武笑的更加的欢畅淋漓。“你不就喜欢我这个坏劲儿吗?” 刘夏寒羞得满脸通红,忸怩着:“还说,再说我回去了。” 张耀武哈哈的大笑了,他的笑,和刘家根一样,都那么的和蔼可亲。“好了好了,不说了,快过来吧。” 刘夏寒来到了花伞下,在张耀武的旁边坐了下来,温柔的就如同一只小绵羊儿。“是不饿了,吃饭吧!” “啥好吃的。” “你不说要吃糖饼吗,我给你烙了六张糖饼,昨天晚上,我家炖的小鸡,我给你留了一个鸡大腿,还有一个咸鹅蛋,还有一杯酒。” “还是媳妇疼我。” “那就快起来吃吧。” “你吃了吗?” “我吃完饭来的,你吃吧!” “我才不信你吃了,放那里吧,一会儿咱俩一起吃,你不吃我也不吃。” “我真的吃完了。” “吃完了,一会儿干完活你就又饿了,再接着吃。” “啥活?” “你说啥活,算算,你几天没陪我了,你不想我,我可想你了。” 温柔得像一朵水莲花的刘夏寒羞涩的忸怩着身子,撒娇的喊着:“哎呀,你咋就忘不了这事啊!” 两个人你一句他一句的来来回回的说了几句,刘夏寒还是要答应张耀武的要求。也的确,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在他那里睡了,自己也有些想他那温暖健壮的怀抱了。刘夏寒转着身子四下望了望,也没有看见什么人走动,她望黑毛驴和大黑狼狗羞涩的一笑。放下花布兜,款款的在张耀武的身旁坐了下来,羞涩的看着张耀武。 “还害臊呢,都老夫老妻的了。” 更加害羞的刘夏寒抬手在他的腰际掐了一把,很温柔的。含羞带笑的看着张耀武。她那似羞还喜的微笑,如同一阵凉爽的风儿轻轻拂过张耀武的身体,他心中的狂喜也是难以言喻。 “来,我给你脱衣服。” 张耀武说着,伸手要给刘夏寒脱衣服。刘夏寒拿开了他的大手。似羞非羞的斜睨着张耀武,自己脱掉了衬衫,调皮的丢在了张耀武的头上,盖住了他的脸,回手脱下来了花布的胸围小背心,露出来了了一对丰满。张耀武的一直到手伸到了她的胸前,抓揉着。刘夏寒脱掉了鞋子、袜子、还有裤子。张耀武那么轻轻地一搂,刘夏寒就服服帖帖的骑卧在了张耀武的身上,张耀武两只粗壮的胳膊夹紧了她,越发温柔的刘夏寒用硕大顶着他那宽厚的胸膛。 刘夏寒欢愉的低声的呐喊着:“哎呀,你轻点呀,弄疼我了。” “耀武,你说,我和那个言媒婆哪个好?” 张耀武的心一动,停下了抚摸她的手,注视着刘夏寒的眼睛。“我在告诉你一遍,我和她没关系?你别听屯子里的人乱说说好不,相信我,好吗?” “你叫我咋相信你啊,屯子里一哄声的。” 张耀看紧了刘夏寒,故作生气的样子命令着。“我们不说她了,我们干活吧。” “不行,你要说不清楚,我就不做了。”刘夏寒很是调皮。 “真的不做了。” “不做了。” “我叫你不做,我叫你不做……” 张耀武把手伸到了刘夏寒腰际,膈肌着她,刘夏寒咯咯的笑了,清脆、甜润的笑声在美丽的草甸子上回荡着…… “死妮子!” 刘夏寒伸手捂住了张耀武满是胡茬子的嘴巴,撒着娇叫嚷着:“不许叫我死妮子啦!你咋还叫。” “叫你死妮子咋了,以前就这么叫的。” 刘夏寒抿嘴娇羞的笑着:“那是以前,现在你在叫我死妮子,你还当我干爹啊,美的你。” 张耀武嘿笑:“是应该改口了,不该叫死妮子了。” “就是嘛。”刘夏寒俯身用滚烫的脸蛋抚摸着张耀武的脸,悄声说:“耀武,你刚才想跟我说啥,说呀,我听着。” 张耀武搂着刘夏寒的娇体。“夏寒,我想说,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我现在不就在你怀里吗?” “我说的是永远。” 刘夏寒用一个热辣辣的吻回答了他。 第55章 我们在求求爹娘 “这回满足了吧。” “我还想要。” “你不累啊!” “永远不累的。” “行了,不要了,今晚我回去谁去,再陪你。”刘夏寒笑得嘴角上翘,变成一弯月牙儿。 “真的。” “真的,娘的病好多了,不用我陪了,回去和你睡去。” 刘家根又搂紧了刘夏寒的娇体。“你说我咋就喜欢不够了。” 刘夏寒她那红润润的脸蛋,像溢满浆汁的苹果,红霞飞飞,浅笑盈盈,眸子像浸在水里的墨晶石,含羞带笑。“你啊!真像个大****。” 张耀武哈哈大笑,笑罢,搂着刘夏寒翻身将刘夏寒压在了身下,大幅度的运动着身体揉搓着刘夏寒,嘴里喊叫着。“我就是流氓,我就是流氓……” 刘夏寒连连的莺啼着,求着绕。 “还说我是流氓不?” 刘夏寒嘻嘻一笑,玉颜生春,双颊晕红,顾盼嫣然。真的,刘夏寒那风姿楚楚、妩媚动人的样儿,的确很迷人,叫人心动。 “不说了,不说了……” 张耀武停下了动作,热热的搂着刘夏寒,低下头去,亲吻着她的耳朵。她的耳朵白里透红,耳轮分明,外圈和里圈很匀称,像是一件雕刻出来地艺术品,张耀武也适合喜欢的。她在她的耳边问道:“说,在家里睡觉的时候想我没有?” 刘夏寒在他的耳边回答着。“想了。” “做梦了吗?” “做了,可梦里没有你。” “没有我,那有谁?”张耀武注视着她。 刘夏寒动了一下身子,搂着张耀武,说:“我梦见我大姐和二姐了。” “想你大姐和二姐了。” “能不想嘛!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提到大姐和二姐,刘夏寒的情绪飞流直下三千尺,仿佛一股寒潮像无情的扑来,冻僵了她满脸的笑容。心窝里也随着难受起来了,很无奈。张耀武见刘夏寒的情绪黯然了下来,他也跟着情绪低落了。 等了一会儿,刘夏寒开口说:“俺娘想叫我出去找一下两个姐姐,俺娘这次病就是因为太想她们了。” 张耀武的一听刘夏寒要去找刘秋寒和刘冬寒,他的心就是猛的一动。“你真想去啊!” 刘夏寒注视着张耀武,眼光中带着三分倔强,三分痛苦,还有三分的柔情。“我想去。” “你去了我咋办?”张耀武猛地搂紧了刘夏寒。 刘夏寒用两只白嫩嫩的小手,捧着他那张满是胡茬子的大脸,用情用力的使劲捧了捧。“耀武,你想过没有?” 张耀武疑惑的看着刘夏寒。“想过什么?” “我上个月没有来过那个东西?” 张耀武一听,就是一阵的惊喜,那颗心乐得快要盛不下蜜糖般的喜悦。连忙叫道:“你是不怀孕了,好啊!多好啊!” 刘夏寒却没有一丝高兴的表情,她脸色阴暗得像夏季乌云满布的天空一样,随时都会雨点似的落下泪来。“能好得起来吗?” “怎么不是个好事?怎么就好不起来?”。张耀武怔怔的看着刘夏寒,他有些糊涂。 看着张耀武满是欢喜和期待的目光,刘夏寒的心里如同被突然的灌入了大量的苦水,漾出来,淹没了他全部的喜悦和期待。刘夏寒咬了咬嘴唇,他不想说出来。 “你都说啊,怎么了,你知道的,我都快50岁的人了,有个孩子是不容易的,我该是多高兴的啊!你知道吗,我要是没有这毛病,听到这消息,我一定会蹦起来满草甸子又喊又叫的,多叫人高兴啊。你为什么不给我生下来啊!” 刘夏寒深深的注视着张耀武,深情的说:“耀武,你不知道,我就是想给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才想离开一段时间的。” 顿时,张耀武好像掉进了一团大雾里,雾里雾外,迷迷糊糊的不解其中意。“我不明白。” 刘夏寒忧郁的说:“你还不明白,我要是真的有了,肚子会一天一天的鼓起来,到那时候,屯子里的人会知道,俺爹和俺娘会知道,我们的事情也就纸包不住火了,到那个时候我们咋办,我还能给你生下来吗。” 张耀武也一下子愁住了,是啊!他们的事情要是大白于天下,想再叫刘夏寒生下这个孩子那真是不可能的事情!咋办呢?咋办呢? 说到此事,刘夏寒的心好像被针扎的一样疼痛。“耀武,我们没有办法的,只有这么做。” 张耀武认真的说:“咱们不是商量好了吗,我叫你尽量在爹娘面前开心起来,哄着爹娘高兴,瞅着爹娘开心的时候,我们就提出来我们的事情,我们在求求爹娘,爹娘会答应的。” 刘夏寒惨烈一笑。刘夏寒那惨烈一笑的表情,使张耀武窥见了她内心莫大的悲哀,也叫他像一个霜打的树叶子,霎时间无精打采的蔫了下来。 “你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了,咋想的那么天真,你想俺爹和俺娘会答应把自己的姑娘许给一个比自己还大着一岁的男人嘛,况且这个男人还是他的磕头把兄弟,叫屯子里的人还不笑掉大牙啊,爹娘不会同意的。” “我想你爹娘会同意的,只要你哄他们开心了。” “别做梦了,不会的,要想我的爹娘同意我们的事情,除非他们的脑袋里左面撞上了面粉,右面装上水,那么一转圈,满脑袋浆糊的时候会同意我们的事情,要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张耀武只是摇头,脸上虽然刻着许多皱纹,却全然不动,仿佛石像一般。“那你想咋办?” 刘夏寒的心里就想打翻了五味瓶,真不是个滋味。“我想跟爹娘说,出去找大姐和二姐,借这个机会出去把孩子生下来,在回家来。” “回来咋办?” “回来就说我捡回来的一个孩子,给你做儿子。” “这样能行吗!”张耀武犹豫着,思索着。 “耀武,我们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张耀武那张脸皱缩得像个干瘪的茄子,心痛得像刀绞一般,眼泪不住的留下来,他真的很是愁闷。刘夏寒的心也绷得紧紧的,这种事情怎么忍受得了呢?她担心她和张耀武的事情要是叫屯子里的人知道了,自己就会被人们的唾液淹死,就是淹不死,也会被爹娘的棍棒打死,爹娘是绝不会这种事情出现在自己家中的。刘夏寒的心突突地跳着,她不敢再想下去了,也不忍再看张耀武那张痛苦的脸,把头侧到了一边慢慢的眼泪模糊了她的眼睛。不多一会儿,两腮绯红的她,就泪雨蒙蒙,如瀑布旁溅满了水珠的小红花一般,娇艳之色,难描难画…… 张耀武心痛不已,搂紧了刘夏寒,亲吻着刘夏寒的耳朵。“刘夏寒,你是不是后悔了。” 刘夏寒用一个有力的拥抱回答了他。“耀武,我不后悔跟了你,真的不后悔跟了你!” “那你恨我吗?”张耀武又问道。 刘夏寒回过头来,深情地注视着张耀武的眼睛,深情地说:“耀武,我现在不恨你了,真的,我爱上你了,要不我不会留下这个孩子的,想办法为你生下这个孩子的。” “是我们的孩子。” “嗯,是我们的孩子。” 接下来,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都默默的相互拥抱着,亲吻着。 恨和爱,爱和恨,谁又说得清楚呢? 在刘秋寒和刘冬寒失踪的那一年,刘家根的性情变了,变得一塌糊涂。 那是,那一年的秋上…… 秋上开学,刘夏寒的腿还没有好利索,还是一瘸一拐的。刘家根突然决定不给她看病了,说什么一个女孩子残疾点也不要紧的,长大后,好孬都有男人要的,浪费钱没有必要了。左邻右舍的人都来劝刘家根不要这样,要给孩子治病,刘家根暴跳如雷的把人们给哄了出去。另外,刘家根还决定不叫刘夏寒念书了,说什么女孩子,读多少书也是无用的,最后也是结婚嫁人,给人家生孩子也不需要文化的。在开学的那天,倔强的刘夏寒还是背着书包一瘸一拐的去学校里了。刘家根追到了学校里,抓过刘夏寒的书本,暴跳如雷的把她的书本撕了个粉碎,扬到了操场上。年仅12岁的刘夏寒,爬到了老榆树的树尖尖上,想跳下来。刘家根夫妇真的害怕了,磕头作揖的把她哄下来,拖到家里关上房门,扒光了刘夏寒的衣服,用皮带抽了半死。 几日后,刘家根把刘夏寒拖到了闫家屯的张耀武家。刘家根和张耀武在地上插上三炷香,两个人跪地结拜成了义兄义弟,张耀武比刘家根年长一岁,理直气壮地做了大哥。随后,刘家根把刘夏寒给了张耀武做干女儿,叫刘夏寒服侍张耀武的生活起居。 刘夏寒被关在了张耀武的家里,她整整哭了三天三夜,嗓子哭哑了,泪水哭干了,心也哭痛了。打那以后,本来就不爱说笑的刘夏寒更加的没有话语了,十天半月的听不到他说一句话,只看见她一个人屋里屋外的忙着,抱柴禾、做饭、洗衣服、喂鸡喂鸭、服侍张耀武。 虽说闫家屯和榆树林只隔了一道小河沟,离家不过一百多米,但自从刘家根把她拖到张耀武家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一趟,因为她在心里恨着自己的爹娘,恨爹娘不要她了,不叫自己念书,把自己送给一个老光棍,做人家的干女儿,服侍他的生活。在刘夏寒幼小的心里,她特别的恨,恨透了父母。刘家根和佟语声也多次来看望刘夏寒,接她回家住几天,刘夏寒都是一句话也不说,躲开了,不肯见爹娘。还有一次,刘家根和佟语声拿着一大口袋好吃的来看望刘夏涵寒,刘夏寒把她们骗到了家里的猪圈里,把他们关到了猪圈里,一关就是一天一夜,刘家根和佟语声一顿的抱头痛哭。但刘家根和佟语声也是很伤心,觉得深深的对不起这个女儿。 第56章 我真是个糊涂虫 张耀武拿着刘夏寒非常的好,就像自己的亲身女儿一般,刘夏寒成了张耀武的眼珠,手心里的宝。张耀武首先拿钱给刘夏寒跑医院买药看腿,没出一年,刘夏寒的腿真的好了,不在残疾了。她又可以像正常孩子那样又跑又跳的了,这也许就是她最高兴的事情了。别看张耀武是个残疾人,他可是一点也不比正常人差。当身上的刀口好了之后,他就下地了。张耀武自己琢磨着做了一个四个小轮子的滑车,样子就像冬天里小孩子们在冰面上玩的一样,不同的就是爬犁底下是铁片,滑车下面是四个铁轮子。张耀武坐在上面利用两支铁钎子滑动滑车,很是方便,出来进去,大小便都不用刘夏寒来照顾的。并且他什么都可以做,做饭、喂猪、抱柴禾、提水,甚至是扒炕抹房子。张耀武还训练了一头小毛驴和一条大狼狗,做他的助手。他总是和刘夏寒把家料理的干干净净的。 在生产队的时候,中国的集体制时期是不允许人做小买卖的,一些地方搞“割资本主义尾巴”,不允许农民到自由市场出售产品,那时各城市、集镇都有“农贸市场”,俗称“自由市场”,允许农民和城镇个体户出售农产品和土特产。也有胆大人做,大多数不敢。张耀武就敢做,也是由于他是个残疾人,也就没人管他。 刘夏寒到张耀武家的第二年开春,张耀武和刘夏寒两个人就把自己家大大的院子翻耕起来,种上了蔬菜。还挖了一个大大的地窖,利用地窖的寒气,冻起了冰棍。张耀武负责冻冰棍,刘夏寒负责卖。到了夏季,冰棍不行了,两个人就把院子里的蔬菜,赶着毛驴车拉到集上去卖。菜卖完了,两个人又炸麻花油条卖,到了冬天,两个人又蘸糖葫芦、吹糖人出去卖。闲下来的时候,张耀武就赶上自己的毛驴车,走遍各个村屯去收破烂换钱。 他们两个一年到头都在想尽一切办法做小买卖赚钱,几年下来,他们赚了不少的钱。赚回来的钱张耀武都是交给刘夏寒掌管着,刘夏寒买什么都可以。在那几年里,在闫家屯和榆树林屯里,和刘夏寒般上般下的孩子,谁也没有刘夏寒穿得好,吃得好。刘夏寒说,我们该盖子吧!张耀武二话不说,半年的时间里,张耀武就张罗着盖起来了附近村屯都没有的三间红砖大瓦房。他俩日子叫两个屯子里的人都羡慕极了。路人在路过他家是,都会砸着嘴说上一句,这是乡干部的家。张耀武和刘夏寒是在这一片村屯里第一个富起来的人。 刘夏寒也渐渐地长大了,长漂亮了。出落成了一个四乡八村少有的美人坯子。女大十八变的刘夏寒也找来了许多的媒人,踩平了刘家根家的门槛子。刘家根和佟语声都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并不是刘家根和佟语声不好办事,不好说话,因为刘夏寒还是不理他们,还在记恨他们,他们只能在背地里偷偷的看上几眼刘夏寒。媒人们呼啦的一下都涌进了张耀武的家,可都被张耀武给拒绝在了大门外。 两个屯子里的人就传言说,张耀武不想给刘夏寒找婆家,是想自己留下做老婆。张耀武听到了这些话,在两个屯子的大街上骂了三天的大街,说人们在侮辱他,他和刘家根一个头磕在地上,怎么会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丑事。流言蜚语传到了刘家根和佟语声的耳朵里,刘家根和佟语声气势汹汹的找到了张耀武,要把刘夏寒带回去。张耀武也答应了,可刘夏寒说什么也不回去,还把爹娘赶出了门。说心里话,刘夏寒倒是挺喜欢这个比自己父亲还大着一岁的残疾人,喜欢他的坚强,喜欢他的顽强生活,喜欢他的心不残脑不残,喜欢他是把过日子的好手。 1981年的夏天,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道闪电撕裂了漆黑的夜空,一声炸雷,惊醒了了深夜沉睡的人们,而那雷声像一头发怒的狮子般吼叫,低沉而绵长,震撼着每个庄户人的心。在倾盆大雨和隆隆声中,卖菜回来的刘夏寒发起了高烧,烧的昏昏沉沉,死去活来。张耀武拿来了白酒,来到刘夏寒的房间,亲自给刘冬寒用白酒搓身子降温。在张耀武解开刘夏寒衣服的那一时刻、和他的手触摸到刘夏寒柔滑的肌肤的时候,作为一个老光棍的他,彻底的崩溃了自己的道德底线,他在刘夏寒还在昏迷的时候,他爬上炕去,爬到了刘夏寒的身上,叫这朵红艳艳的玫瑰花呼啦啦的开放了。 等到刘夏寒醒来的时候,疯了似的把张耀武一顿的拳打脚踢,还给她挠了个大花脸,三天三夜的哭泣。张耀武也是后悔自己做出了这样的丑事情,也没有还手也没有还嘴,叫刘夏寒出着气,最后还给刘夏寒跪了下去。刘夏寒没有原谅他,也没有消气。还给张耀武摔下了话。 “张耀武,你个混蛋,是你****了我,你给我记着,我有一天要叫你后悔的。” 那天,半夜里他想到一死了之。在他选择死之前,他先来到了自己的家窗前,他想叫起来爹娘,一头扑进爹娘的怀里,哭诉一下自己的委屈。可就在她的手要叩到窗户的那一刻,她突然又抽回了手来,她想起来这一切都是爹娘给造成的,要不把她送给那个老畜牲混蛋,自己怎么会身遭凌辱,失去清白身。想到这些,刘夏寒捡起一块砖头,砸烂了家里的窗户,还一砖头打破了刘家根的头。之后,跑离自己的家,哭着跑到了屯子里的大水井前,她要投井一死了之。谁知道这个时候,张耀武也爬到了井口边,还未等刘夏寒到跟前,张耀武已经爬了进去。刘夏寒大惊失色,慌忙喊来了人,把张耀武打捞了上来。刘家根和佟语声跑过来,质问张耀武怎么欺负刘夏寒了,在井里打捞出来张耀武吓得堆了灰,说不出话来。刘夏寒大喊大叫的把爹娘给顶了回去,说是无论出了什么事情也不要你们来管,她已经不是刘家根和佟语声的女儿了。刘家根夫妇伤心极了,真是后悔莫及,悔当初不该头脑一热,感情用事,把好端端的女儿送给人家做干女儿,真是个糊涂虫。 刘夏寒把张耀武弄回到家里,张耀武还是睡在外屋,刘夏寒还是睡在里屋,刘夏寒还是每天早上起来做饭,做好饭叫张耀武起来吃饭,张耀武还是找时机给刘夏寒赔罪,刘夏寒还是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流泪。但在他的心里有了一个不可告人的主意,他要亲手杀掉张耀武,然后自己再去死掉。刘夏寒偷偷地准备好了一把刀子,在深夜里张耀武睡熟的时候,幽灵般的来到张耀武的身边,举起了手里的刀子,自幼连只鸡都不敢杀的刘夏寒,哪里敢杀一个人,她害怕的没有落下刀去杀死张耀武。半年的时间里,她一共杀了十几次,都没有把张耀武杀掉。后来,她想到了投毒,在酒杯里放毒药。那天,她秘密的找来了一包鼠药,悄悄地放到了张耀武的酒杯里,张耀武端起酒杯,送到嘴边正要一饮而尽的时候,刘夏寒扑过去,打飞了他手里的酒杯,一头扎在张耀武的怀里呜呜呜的哭了起来。晚上,刘夏寒抱着自己的被子,来到外屋,上炕挨着张耀武躺了下来。从那一时刻起,刘夏寒秘密地做了张耀武的老婆,张耀武也不在是刘夏寒的干爹了,他做了刘夏寒的丈夫。 两个人的夫妻生活在这个小土屋里如火如荼的秘密展开着,两个屯子里的人,甚至是刘家根夫妇都是不知道的…… 1982年的冬天,生产队分家了,张耀武家也分到了40几亩地,还有三只羊。张耀武和刘夏寒高兴极了,脸上有了喜悦的笑容。刘夏寒拿出家里的存钱,又买了100多只羊,刘夏寒摇身变成了一个地道的牧羊女。这时候,张耀武也想到了自己和刘夏寒的婚事,怎么也不能这样偷偷摸摸的过一辈子啊!咋也要光明正大的过一辈子。再说,刘夏寒一天一天的在长大,她要嫁人的,总不嫁人,屯子里的人又会整一些事情出来了。张耀武和刘夏寒商量了一下,张耀武提出叫刘夏寒回家,先哄得爹娘高兴,他才可以明媒正娶。最后刘夏寒听从了张耀武的话,她回家了,和爹娘说话了,也有笑容了,也开朗起来了。刘夏寒还叫刘家根也买些羊,她给放着。刘家根当然高兴了,买了一百多只羊,叫刘夏寒给放着。 在火炉一般的阳光的照耀下,这片草甸子,赏心悦目,既是一幅图画,加上那群羊,还有张耀武和刘夏寒,也是一种最美的风景。 好一会儿,刘夏寒和张耀武才停下热吻,相拥相抱着,缠缠绵绵的爱,恩恩爱爱的情,滋润着两个人的心田。 张耀武悄声说:“刘夏寒,还要吗?” 刘夏寒羞涩的一笑:“不要了,晚上回家再要。” “我还想要。” “那也不行,你快起来吃饭吧,吃了饭,去镇上吧破烂卖了,回来给爹割的草拉回去,昨天割的那些都丢了不少了。” “哎呀,那你不早说,还在这里扯淡,给老丈人拉草多重要的事啊!” 张耀武说完,在刘夏寒的身上滑落下来,坐起身来,抓过衣服,往身上套着。“我的小绵羊,你也起来吧,起来穿上衣服,把那糖饼吃了。” “那糖饼我是给你烙的,给你吃的。”刘夏寒惬意的偎在张耀武的身旁,温柔无限。 张耀武呵呵的笑道:“你看我什么时候吃糖饼了,是你想吃,自己还懒,不想做,我只有说我吃了,起来给我吃掉了。” 第57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 刘夏寒的心里暖融融的。“你不吃我也不吃。” “那好,我拿一张车上吃吧。” 张耀武穿好衣服,伸手拉过滑车,双手拄地,撑起屁股,悠的一下,做到滑车上,双手搬着腿盘好,接过来刘夏寒递来的两根铁钎子,滑动滑车来到驴车旁,向小黑毛驴做了一个趴下的手势。架着车的小毛驴乖乖的向前走了三步,前腿一屈,慢慢的的俯下身躯,车面也就随着降低了。张耀武滑到车旁,悠身坐到了车上,小毛驴才缓缓地起来,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我走了。”张耀武对刘夏寒说。 “等一下。” 刘夏寒拿过花布兜,拿出饭盒,装了三张糖饼,还有一个鸡腿,还有一个咸鹅蛋,起身来到车旁,递给张耀武。“给你带上,别忘了吃。” “酒咋不给我。” 刘夏寒抿嘴一笑:“规矩,开车不准喝酒。” “没事的,我是驴车,没有方向盘。” “那也不行。”刘夏寒关心的说:“把那些东西全吃了。” “是,听老婆的。” “没正行,快去吧。” “好吧,我去了,你去穿衣服,别叫人看见了,我家的东西可不允许别人看的。” “快走吧。” 张耀武吆喝驴车走了。刘夏寒目送着驴车渐渐地远去,消失在一片绿色的海洋里。 刘夏寒一个人赤身的站在绿色的草地上,深呼吸,闭目,凝神,然后奔跑起来。眼睛、耳朵、鼻子里都是草原的气息,那个爽劲就不提了。草原和天幕结合的地方,而连绵起伏的草原,一抹一抹蔓延着翠绿。牛羊点点,啃噬着青草。有青草品尝,有白云飘飘,有轻风吹佛,有无边无际的幻想。就恍如一块硕大的画布,刘夏寒完全被淹没在其中,更是一道风景。她奔跑,奔跑,象一只小鸟在草原中自由欢快地飞翔…… 正午时分,一列从南方开来的列车顶着北方的滚滚热浪,徐徐的停靠在了榆林镇的火车站的站台上。列车稳稳地停下来,车门打开。看吧!满眼就是门窄,人挤。拥挤在一起的男人和女人就似一股股流水五颜六色的花色水在绿皮匣子里流出来。烫着卷发的,穿着嫣红色喇叭裤的,提着收录机的,四喇叭收录机里放着邓丽君缠缠绵绵歌曲的,还有一个推着着永久牌自行车的,那个气派呀!惹得后面着急下车的人满嘴的牢骚,我说小老弟啊!你已经有永久牌自行车了,还来火车上来显摆显摆,已经够挤的了,你就别来凑热闹了。 形形色色的人流便如开闸泄洪般的在绿皮车厢里汹涌而出,站台上交织着行色匆匆的人,好一派繁忙的景象。在人流中,刘冬寒一只手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一只手吃力的托着一个沉重的行李箱,此时的她真像人的海洋里的一个小水珠,被人流的浪潮推动着。 刘冬寒随着人流移动出站台,站在出站口,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跳也加速起来。望着面前这座显得熟悉而又陌生的小镇,她突然感慨起来。看着就像是历经了多少的风风雨雨,也长高了长漂亮了的小镇,七年前的情景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一种莫名的忧伤涌上了刘冬寒的心头。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沧桑,心潮澎湃,思绪颇多,内心却有一股不可名状的痛楚。 小男孩,长得很是招人喜欢,特别是淡眉下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地不停地四下张望着,充满着强烈的求知****。他见刘冬寒有些迷茫的站在那里,好像似一个迷路找不到家了的孩子,小男孩上前拉了拉刘冬寒的衣服角。 “妈妈,我们去哪里啊!” 小男孩仰着脸眨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刘冬寒甜甜的说了一句。刘冬寒好像没有听见,她依旧目不转睛的的转着头在人群里搜索着,她幻想着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会出现,可是……突然间眼泪就涌出来了。 “妈妈,妈妈,你为啥哭了啊。” 小男孩用两只胖乎乎白嫩嫩的小手用力的拽了拽刘冬寒的衣服。刘冬寒感觉到了,也听到了小男孩的喊叫,她的心头一颤,打了个愣神儿,转过脸去,偷偷地抹掉了在眼里流出来的泪水。刘冬寒回过身来,对小男孩说:“谁哭了,是风吹的,不许瞎说。” 小男孩很是调皮,歪着脑袋,眨巴着一对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刘冬寒。“我也被风吹了,咋没有流泪。” 刘冬寒笑了,抬手在小男孩的头上敲了一下。“小屁孩,不许胡闹。” 小男孩嘻嘻的嘻嘻的笑了。“是,不闹了,来到你的一亩三分地上了。” “你这张嘴啊,总有的说。好了,我们回家了。” “回到家就可以看到外公和外婆,还有老姨他们了吧。” “对啊,但我告诉你的记住了没有。” 小男孩认真的点了点头,两道浓眉下镶嵌着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郑重起来的样子绝对的像只小老虎一样的。都说是,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话一点也不假,从他的这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里,显露出来了他的与众不同,就知道他是一个不简单的小男孩子,他握着两个硬邦邦的小拳头挥舞着说:“妈妈,我记住了,头可掉,血可流,不管是谁,问我的情况,就是不能说。” 刘冬寒扑哧一声笑了。“你啊!嘴巴和你爸爸一个样,会哄人。” “妈妈,放心吧!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会管住自己的嘴巴的,我都不会说的,你就是我的妈妈。” 刘冬寒笑了。“那就好。” “那我们走吧!妈妈。” “走,我们回家,回家找你老姨玩去。” 小男孩欢喜得满脸飞霞,两盏小灯笼一样的眼睛圆圆亮亮,照亮了刘冬寒的那颗心。刘冬寒和小男孩拉着沉重的行李箱,刚要离开出站口,突然,在身后一个女人的声音喊住了她们。 “你是二妮子吧。” 这个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很是熟悉,一点也不陌生。刘冬寒很快的就断出来,是自己家的邻居张媒婆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刘冬寒的心就是一紧。真是冤家路窄,阴魂不散,怎么我还没进家门,又撞见你这个“夜叉”鬼了。刘冬寒极不情愿的站住脚,回身看去。在那边站着一个女人,五十上下岁,高高的个子,鸭蛋脸上有一个端正的鼻子,眼角上有一个端正的鼻子的女人,她的眼角上爬上了深深的几条鱼尾纹,但眼睛里还透露出一股灵秀的神采。加之她又穿了一身的的火炭红色,更加的标新立异,格外的显眼。刘冬寒一眼就认出他来了,真的是张媒婆,她正在看着他们两个。刘冬寒出于礼貌,面带笑容,惊喜的打了声招呼。 “张婶,是你啊!” 张媒婆一见真的是刘冬寒,自己没有认错人,更是非常的高兴,像只大红灯笼似的飘上前来,脑后那两绺随便扎起的头发,像公鸡尾巴一样,走起路来,一跳一跳的。来到刘冬寒的面前,抓住刘冬寒的手,惊喜的笑着,笑的满脸皱纹堆砌。“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认错了呢,我在那边看了半天了,也不敢喊你,想不到还真的是你。” “是我的,张婶。” “真的是你,死丫头,这些年去哪里了?也不回家来,你知道张婶有多想你嘛。”张媒婆的那股子高兴的劲儿真的像是刘冬寒就是她的亲生女儿,失散了多年,今日重逢,那股子高兴劲儿就甭提了。 “我也想你们啊!” “想我们不回家来,这些年你跑到哪里去了?” 张媒婆那颗心乐得就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跳着。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打量着刘冬寒。中等身材、身材均匀、不胖不瘦的刘冬寒越发显得健康成熟,她身上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服,非常的合体,显得活泼、时尚。她的眼睛还是那么的细小,小的有神采。嘴巴还是那么大,大得可爱,线条的鲜明和牙齿的洁白,张开嘴笑,满含着一种粗野的、清新的、单纯的美。她那被太阳烤赤了的脸庞,和她那粗糙然而匀称的手脚,流露出生长在靠海的大姑娘所特有的健壮和质朴。最显眼的当属她脑后乌黑的头发梳成两条细长的辫子,垂在背后,快乐的游荡着。 刘冬寒面带羞涩的一笑。“也没去哪里,只是在外面瞎逛了。” “混好了吧!” “哪有啊,要饭了,这不混不上吃的了,就回家了。” “你啊,当时不吭不响的就走了,可把你爹娘急坏了。这些年不回来,屯子里的人都以为你死了。” 刘冬寒爽朗的一笑,她露出来的一排牙齿白得像刚刚去了皮的杏仁。“是嘛,我没有死的,话又说回来了,我为什么死?我没有理由的。” “就是嘛,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死啊。” 张媒婆嘴巴和刘冬寒说这话,眼睛却在打量着刘冬寒身旁的小男孩,猜测着这个小男孩是谁?和刘冬寒是什么关系?这个小男孩长的真是太招人喜欢了。同时,小男孩也在上下打量着张媒婆,水汪汪的大眼睛玩皮地眨巴着,略显有些上翘的鼻子,尽显出一副淘气相。如同嫩草一样柔细、柔软的头发乖巧的贴在他的额头上,带着婴儿肥的脸庞红扑扑的,小小的嘴唇染着淡淡的粉色。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粗壮的小胳臂小腿,胖胖的小肚子,肥嘟嘟的小脸蛋,翘着小嘴唇,都是可爱至极。只要你一看见他,就会从心眼里喜欢他。 张媒婆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小男孩的耳朵上,小男孩的两只耳朵出奇的大,两只突出肥大的耳朵守卫在脑袋的两旁,像两扇屏风似的。他的这对大耳朵特别的像屯子里的钱来运父子,面目也有些像钱来运父子。钱来运父子就有两对特别大的耳朵,活像两片神气活现地撑开着的河蚌壳儿。难道他是钱宝贵和刘秋寒两个人的孩子,要是那样,就说明,钱宝贵和刘秋寒在一起,刘冬寒一定是找到了他们。张媒婆想着,就脱口问了一句。“这个小男孩是谁啊?” 第58章 张家驴子们糗事 刘冬寒委婉的一笑。“啊,他是我儿子,张婶,你看像我吗?”刘冬寒说着,扭身拉着小男孩给张媒婆作了介绍,刘冬寒告诉小男孩管张媒婆叫奶奶。小男孩眨巴了一下眼睛,张口冲张媒婆甜甜的叫了声:“奶奶。” 张媒婆忙不迭的应着,心里值个劲儿的划回,难道不是钱宝贵和刘秋寒的孩子,真是刘冬寒的孩子,不可能吧,这个小男孩咋看都像钱家的人,不像刘家家的人,更不想刘冬寒,找不到和刘冬寒一点相像的地方。张媒婆笑眯眯的问小男孩。“真好,你几岁了?” 小男孩很有礼貌的说:“奶奶,我七岁了。” “你叫啥名字啊?”张媒婆接着问。张媒婆就想知道这个小男孩是不是姓钱。他要姓钱,那就是钱家的孩子,要真是钱家的孩子,钱家可真是烧高香了,祖坟冒氢气了,多好的一个孩子啊! 小男孩认真的说:“我叫壮壮,爸妈说我是一个小老虎,壮壮实实的。” 张媒婆笑这说:“不错的名字,像只小老虎。”张媒婆说着,抬头看着刘冬寒,对刘冬寒说:“你结婚了啊?” 刘冬寒冲着张媒婆面带羞涩的点了一下头。 “壮壮的爸爸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啊?” 不等刘冬寒说话,壮壮抢先说话了。“我爸爸是厂长,离不开的。” 刘冬寒瞪了一眼壮壮,壮壮知道自己说走嘴了,立刻朝刘冬寒顽皮的笑了一下,露出一口排列整齐的牙齿,好像珍珠一般。旋即闭紧了嘴巴,再也不说话了。 “啊,你嫁给大老板了。”张媒婆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刘冬寒。刘冬寒微微一笑。“不是的,只是个小作坊。” “挣了好多的钱吧!”张媒婆的眼里飘散着妒忌的神色。 刘冬寒晃了一下头。“没有大钱的,都是过日子,反正是够花的,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刘冬寒说着,为了防止张媒婆在没完没了的追问下去。刘冬寒是真的不想把自己一肚子的话和面前这个女人倒出来。刘冬寒故意将话锋一转,说:“我们回家吧,边走边说话,好吗,张婶。” “没人来接你们啊!” 刘冬寒心里说,我倒希望有个人来接我们,最好还是他,可他没有来啊。刘冬寒抿嘴一笑。“我回来,家里都不知道。” “啊,是这样,那我们一起走回家吧。” “好啊,张婶,我们边走边说话。” “好啊好啊!” 张媒婆连连的说着,她弯腰要帮刘冬寒一同托着沉重的行李箱,刘冬寒看出来了他的意思,刘冬寒打心里不打算用她,便一个人抓住行李箱拉杆,一个人拉起来了行李箱。 刘冬寒拉着行李箱,领着小男孩,和张媒婆出了火车站,拐进小镇子里,走在街道上。刘冬寒的眼睛四下看着,几年的惜别,小镇子真的变样了,沿街路灯、商铺,鳞次栉比,车水马龙,熙熙攘攘。街道两旁的房子新了,商铺多了,沿街叫卖的商贩也多了,街道也是柏油马路了,路上的人也多了,人们穿的也新颜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一片繁华景象,真是两个时代两重天。刘冬寒振奋,快慰,激动,心潮起伏,但心头仍有一丝忧伤暗暗牵动着她的心。 今天的这个天,热得真够劲!马路边的树叶晒得发白,柏油马路晒得软软的,像糖稀,脚踩在上面黏黏的,推车卖冰棍的老太太早已经卖得一干二净,从她们身边走过去。一家饭馆门外,好几个敞着怀、流着汗的工人,抱着汽水罐罐,咕咚咕咚的饮着。没走多远,在前面又蹦又跳的壮壮也不跑也不跳了,热的满脸汗珠子噼里啪啦滚落的壮壮就大喊大叫了起来。 “妈妈,妈妈,你说谎了。” 刘冬寒听到了壮壮的喊叫,但没有说话。她拉着行李箱走在被雨搬弄得低洼不平的路面上,心情很是沉重,每往前迈一步,离家近一步,她的心情就要更加的沉重一步。自己这一走就是八年,回到家里,站在乡里乡亲面前自己该说点什么?站在父母和三个妹妹面前又该说些什么? 壮壮见刘冬寒没有理睬自己,又扯开嗓子大喊大叫起来。“妈妈,你撒谎了,你骗我。” 刘冬寒还是没有搭理壮壮,一直在一旁的张媒婆开口了。“你妈妈咋撒谎了,咋骗你了。” 壮壮说:“妈妈说姥姥家的太阳可凉快了,一点都不热,这里的太阳比我们那里的太阳还要热的。” 张媒婆笑了。“傻孩子,谁家不都是一个太阳。热了吧!” “你看我这一脸的汗,我都要被蒸熟了。”壮壮说。 “你们那里的太阳不热啊!”张媒婆又逗了壮壮一句。 壮壮用两只白净的小手模糊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子。“我们那里的太阳也热,可没有你们这里的热。” 刘冬寒不等壮壮说完,就站住了脚,在行李箱里拿出来了一个小花伞,递给了壮壮。“这不还没到姥姥家嘛,到了姥姥家就不热了,姥姥家的太阳就不这么热了。” 壮壮拿过刘冬寒手里的小花伞,撑开,扛在肩膀上,遮住了火辣辣的太阳。冲刘冬寒调皮的吐了一下舌头,跑到前头去了。 看着跑去的壮壮,张媒婆暗暗说,刘冬寒真够聪明的,我本想着问问这孩子,你家在哪里啊?那里的太阳没有这里的热。我就可以知道他们在哪里住,这些年刘冬寒这丫头去了哪里?嫁到了哪里?刘冬寒怕我问这句话,怕壮壮说出来,拦住壮壮给他小花伞,叫他走了。在壮壮的口中套不出来真话,我只有和你刘冬寒拉话,套出你的真情实话了。张媒婆想着,便和刘冬寒说起了话来,头上一句脚上一句的闲扯着,刘冬寒也是无精打采的附和着她。 刘冬寒一面哼哈的搪塞着张媒婆的问话,一面看了几眼这个阔别了七、八年的女人。说来,张媒婆也是个有五十岁的女人了,可能是由于长年的辛劳,给她眼角留下深深的鱼尾印迹。额头上多了几道深深的皱纹,鬓角还有几根不太显眼的白发。唉!一晃八年。真是岁月如梭,光阴似箭。在这一瞬间,她是成长了?还是衰老了?或兼而有之!岁月之舟,就是这样把每一个女人有限的生命往死亡的终结拉去。那高高的鼻梁下常年不息一张一合的嘴唇,仍旧显示着无限的活力。那双眼睛,还是单眼皮,但仍旧秀气、明亮,仍是那么乌黑,特别有神秘气质。没有改变的还有,她说话的时候喜欢对所有人眉飞色舞的毛病还没有改变,在她的眼神里,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再牵扯着所有的人,若是女人让这种眼神撞到,会感到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若是叫男人撞到这种眼神,那一定是血脉膨胀的飘飘然的感觉。 “张婶,你这是去哪里了啊?穿的这么的新鲜。” 听到刘冬寒这么问她,张媒婆猛的停下了脚步,就如同脚底板上踩了一根钉子相仿,脸上的笑容变魔术般的没有了,换来了痛苦的表情,目光有些痛楚的看着刘冬寒。刘冬寒见状,也停下了脚来,诧异的看着她,小心的说:“张婶,咋了,我说错话了吗?” 张媒婆忽的打了声嗨声,低沉的说:“二妮子,你是不知道啊,我家出事情了。” 刘冬寒更加的诧异,心说,你家出什么事情了,出事情也是一件喜事,不是你家的哪头驴子要娶母驴子?就是你这个驴子妈妈要找公驴子了?不然的话,你咋穿的浑身上下火炭红,喜气洋洋的。也是怪了,既然是喜事你咋还咳声叹气的,这副神态,叫人费解。 “你家驴子哥要结婚了?” 张媒婆晃了晃头,又是一声重重的嗨声。“要是那样的事情,我就不愁了,不是的。” “那是咋了?”刘冬寒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 “我家大驴子和二驴子出事情了。” 刘冬寒一听是大驴子和二驴子的事情,刘冬寒也顿时猜出来,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你家的那两头驴子,可不是什么好驴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定去哪里乱发请,叫人家给熟皮子了。“他俩怎么了?” 好家伙,刘冬寒津津有味的关注,简直是把张媒婆的话篓子给推翻了一样,她的说咕咕噜噜的滚淌了出来。她的话一说起来,真的像个线团子似的,老长老长的了,扯也扯不断。 张媒婆像农户家院里的鸭子似的,呱呱了起来。 张媒婆把刘冬寒失踪的那时候起,自己家里发生的大事小情向刘冬寒做了一个全面的汇报。张媒婆先从刘家根在两家中间垒起的那道高高的土墙说起。他说,那道黑土墙,给他家带来了灾难。张媒婆嘴中的灾难,指的是她家的大驴子和二驴子。张媒婆说,那一年的秋上,大驴子和二驴子哥俩,去李满囤家借东西,叫穷疯了的李满囤的母亲给关到了仓房里,讹诈了一回,就说他们哥俩要****她。 其实,张媒婆在这里和刘冬寒说的是谎话,真实的事情是这样的。那天夜里,大驴子和二驴子喝醉了酒,鬼迷心窍的去了李满囤家。她俩想在李满囤的母亲身上找点乐。李满囤的母亲正好在家,就答应了他俩。说为了避开常年并在炕上的李满囤的父亲,李满囤的母亲把他俩领到了仓房里。谁知道李满囤的母亲引诱他们哥俩脱下了衣服,李满囤的母亲推说回屋里拿点纸来待会儿擦身子,叫他俩等一会儿。李满囤的母亲退出门来,砰地一声,在外面把仓房的门关上,还上了把锁。两头驴子顿时傻了眼,立时全醒了酒。然后,李满囤的母亲扯开嗓子喊来了左邻右舍的人,说两头驴子想****她,叫她给锁在仓房里了。全屯子里的人都叫李满囤的母亲喊来了,众人议论纷纷,众说纷纭,有的说吗张媒婆家的两头驴子混蛋,吃饱了撑的发情找女人,找到了窝边上。有的说是李满囤的母亲就是个爱跑骚的人,是一个想做“养汉精”还要立贞节牌坊的女人,提上裤子就不认账,两头驴子是受害者。张媒婆听说也跑来了,见状,一口咬定是李满囤的母亲是穷不起了,在讹诈自家的两头驴子。两个女人扭打到了一起,她俩都不甘示弱,在众人的脚下厮打着,两个人的衣服都被抓扯开了,露出了柔柔。头发也被撤掉了,露出了皮皮。裤子也被扒掉,露出了屁屁。最后,在队长赵有才和会计钱来运的调解下,张媒婆拿了10块钱,李满囤的母亲没有报官,张媒婆才得把两头驴子领回了家。当然了,两头驴回到家里,挨了张媒婆的一顿皮鞭子,打得两头驴子鬼一般嚎叫,最惨的还是张媒婆把两头驴子绑在驴棚子的柱子上,三天没有给他们一点的草料。 第59章 张媒婆也有绯闻 回到家里受了惩罚的大驴子和二驴子,也招来了屯子里的人们的嘲笑,两头驴子有些挂不住脸了,哥俩暗地里一商量,半夜里又去了李满囤的家,这次他们去直接给李满囤家的三间土房点了把火,一把大火不禁把里满囤家的三间土房烧的趴了架,还把邻居家的三间房烧了个残废,更惨的是李满囤的父亲没有逃出来,活活的被烧死在了屋里。 后来,两头驴子被公安局抓了去,判了十年。张媒婆还要拿钱给人家修房子。 昨天,是探监的日子,张媒婆是去看望大驴子和二驴子哥俩的。她也顺便回了趟娘家,看了一眼老妈。老妈叫她找个人看看,说隔壁有个看外科的马半仙,是个顶香火的,看的可好了。家里能出这样的祸事,肯定是哪里不对劲。张媒婆就去找了马半仙,马半仙眯着眼睛那么一掐算,就说出张媒婆家的在近几年出了件大事情,家里有两个男劳力有牢狱之灾。马半仙说的张媒婆心服口服,佩服的五体投地。马半仙还说,她家在进来还会有一件大事情要出,甚至比那件事情还要大。张媒婆一听可是吓坏了,连忙求马半仙给破解一下。马半仙提出要二十元钱,十尺红布。张媒婆连忙到外面买了十尺红布,连并20元钱给了马半仙。马半仙这才告诉她,张媒婆家的祸端来自她家房东的一面高墙,要想全家平安,不在有什么祸事发生,就必须要把这面墙拆掉,拆掉这面墙,旭日之光就没有阻挡的进家来了。这样家里的日子就会蒸蒸日上,不出三年,就会发透了。最后,马半仙还告诉张媒婆要买一身大红的衣服,穿在身上,冲冲霉气。张媒婆和她老妈跑了几十家的商店,总算买到了这身红彤彤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刘冬寒津津有味的听完,打心里往外的不乐呵,这是什么事啊!你这人咋是属手电筒的,光照人家不照自己。这件事情,会说的不入会听的,明眼人都会知道,明明是你家的大驴子和二驴子发情,去人家****人家,叫人家算计了,这是你家的驴子不给你争气长脸,你偏偏相信什么马半仙的忽悠,说什么是我家墙头的毛病,真能扯蛋!可口可乐的混蛋事情! “你想咋办啊!”刘冬寒试探的问了句。 张媒婆如鸭子似的继续呱呱着。“还能有什么办法,回去找你爹,看看能不能把那面墙拆掉了。” 刘冬寒没有说话,但心里却在嘀咕着,看你说的那个轻松劲儿,好像是你自己家里的墙头似的,说拆就拆了。你想过没有,那是我家的墙头,不是你说拆就拆的,我也知道,你这个女人生性泼辣,嘴碴子厉害,她能将死人说活,能将一根黄草讲成金条,能将公鸡说的生双黄蛋,一般的人都说不过你﹐也不敢惹你。可俺爹也是个犟牛,对你的印象一直不好,会答应你拆墙头吗?我看着悬乎。难道是这几年我不在家,俺爹变了,变得窝囊,任人宰割了,最好别是那样,就算是那样,我也不会叫你拆我家墙头的。我二妮子可不是你们任意玩耍的玩具,听你的摆布。 “张婶,俺爹娘他们好吗?” 张媒婆爽快的说道:“好啊,你爹和你娘她们都很好的,还是那么勤快那么能干,八个小日子过得谁也比不过,家里就是不差钱,在屯子里数一数二的,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就是吧……”张媒婆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事情想要说,还不想说。 刘冬寒看出来了,心中一动,连忙问道:“就是什么?你都说呀。” 啧!啧!啧!张媒婆咋着嘴。“看我这张嘴,说起话来就没个把门的,守也守不住。也是哈,我就是不说你回家也知道了,也就是早一会儿吃一会儿的事情。” “你到是说啊,我家出什么事情了,你就别兜圈子了,急死我了。”刘冬寒更加的忐忑起来,家里出什么事情了吗?这个张媒婆可真能磨叽,急死我了。 张媒婆却是漫不经心的说道:“就是吧,打你们姐俩走之后,你爹的脾气变得太坏了,动不动的就发火。你们姐俩一走,你爹就不叫你四妹妹念书了,你爹和张耀武拜了干兄弟,把你四妹妹给了张耀武当了干闺女了。你四妹妹很记恨你爹娘,这些年也不回家,也不认你爹你娘了。” 张媒婆的话语不多,但很有劲儿,每一句都像刨镐一样刨在刘冬寒的心上,刘冬寒感到了莫大的心痛。“那个张耀武对我四妹妹好吗?” “好啊好啊!她对你四妹妹真的是很好的,像一对亲生父女一样,在姑娘群里,谁也没有他穿的好,吃得好,你四妹妹真是什么时髦穿什么,什么好吃吃什么,张耀武有的是钱,可劲儿的你四妹妹花,你说能不好嘛。” 听到这些,刘冬寒稍稍放下了心来。“这么说,他们的日子过的还不算是紧吧。” 提到张耀武家的日子,张媒婆的话匣子又一下子打开了,就像拧开了自来水的龙头,哗哗啦啦往外流水。“二妮子啊,你这么想就错了。别看张耀武是个残疾人,一般的好人都没有过过他,他过日子可是把好手,会赚钱,赚钱的路子可多了。凭着他那股子坚强的劲儿,和你四妹妹两个人,春天在院子里种菜卖菜,做冰棍,炸麻花油条,收破烂,两个人一年到头没有闲着的时候,天天在赚钱,天天都有钱花,他家是前后两个屯子里第一个盖上红砖大瓦房的,人家的房子盖的可气派了,又大又漂亮,可好了。去年冬天人家分到了三只羊,屯子里的人叫他卖了吧,三只羊咋放啊。谁知道,你四妹妹说,我家还要买羊呢,你们谁卖我买。大家都不信,你再有钱还能有多少,他们生产队里分开的时候,有100多只羊呢,你还能都买回去,那得多少钱啊!大伙都以为她是说着玩的,谁知道,你四妹妹挨家问道着谁家卖,结果人家都不卖。几天后,你四妹妹在外村里赶回来了103只大绵羊。前几天,赵耀武又花钱买下来了闫家屯的供销社,请人管理着,他一下子又做了经理,别看他有钱了,还是经理了,可他还是在走乡串屯的收破烂换钱。现在,你四妹妹可是咱们这一块儿的最有钱的姑娘﹐大伙都说这个残疾了的张耀武太能耐了,哪一个女人要是跟了他,一定是想一辈子的福,人长得有那么好,还能干。说来,也听说,有不少的媒人上门给他提亲,也不光是****级别的女人,也有大姑娘呢。谁知道人家张耀武一个也没有看上,人家就是不说媳妇。其实,哪里是不说媳妇啊,人家那是看不上,人家要找就找城里的大姑娘。” 听着张媒婆唧唧呱呱,一串一串的话语,刘冬寒的心也敞亮起来了,至少她知道四妹妹现在过得很好。听到这里,刘冬寒也忽的记起一件事情来,刘冬寒还在屯子里的时候,人们的口中都在传言着,她张媒婆和张耀武有一个秘密的****关系,刘冬寒只想知道他们现在怎样了,有发展没有?刘冬寒心里想着就顺嘴问了一句。 “张婶,问你个事情啊?” “什么事情啊?” 刘冬寒说:“我在家的时候,屯子里的人就传言你和张耀武在玩地下情,我就是想知道,现在你和那个张耀武咋样了?你们的事情该见阳光了吧!” 张媒婆一听,打了个愣神儿,旋即嘎嘎的笑了起来,笑的前仰后和,眼泪都笑出来了。张媒婆着突如其来的大笑却把刘冬寒给笑傻了,怔怔的看着眼家语。“咋了,张婶。” 张媒婆停下了大笑,笑容可掬的看着刘冬寒。“你这个死丫头啊,还记得那些流言蜚语呢,那些烂了嘴巴的人都是再瞎说的,我和张耀武是没有那种事情的。” “咋,你是不因为她残疾了,你不喜欢他了。”刘冬寒又顶了一句。 张媒婆嘎的一下止住了满脸的笑容,一本正经的说:“二妮子啊,你说的不对,可不是你张婶嫌弃他的。说起来,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我还真找过他几回,我是为了自己****也好,为了自己喜欢他也好,还是为了图他家的钱也好,反正我是求过他。想叫他来我家,他一个人,我们在一起也好有个家,他也能帮我养活着些驴子。谁知道他总是拿话搪塞我,不肯答应我,后来我也看出来了,他是根本瞧不上我这个带着一窝崽子的老娘们的,人家的眼睛看见的是大姑娘,后来我也就再也没有找过他,也就不发那份洋贱了,干嘛啊,我又不是活不起了,人家不愿意来帮咱,咱就别上赶着了。天底下的男人还没有死绝呢。” “现在张耀武的日子好过了,你没再去试试,他应该能答应你了。那时候的他,光棍一个人真的是怕养不起你家的这几头驴子呢。”刘冬寒的意思也是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她也是一点也不客气的。 张媒婆苦涩的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张婶,你就没有在找他去试试,我看得出来,你挺喜欢张耀武这个男人的。” 张媒婆听了刘冬寒的话,脸蛋刷的红了,连忙把头转向了另一侧。“死丫头,就会胡说。” 刘冬寒抿嘴笑了。穷追不舍额说道:“你既然喜欢他,就应该再去问问的,张耀武那人脸皮薄,就得你亲自跟他去说了。” 张媒婆撇嘴苦笑了一下。“傻妮子,人家日子过好了就更瞧不上咱了。说着话是大前年的夏天,他赶着毛驴车去外村收破烂回来,赶上了大雨,毛驴车翻到了沟里,他也掉到了沟里,正好我赶上,我把他从沟里捞出来,我要赶不上,她就被淹死了。我看着他那可怜的相儿,就和他说,别这样折腾了,来我家吧,我家还有六头驴子,全给你使唤,何苦这样折磨自己,受这样的罪,你猜他咋说?” 第60章 乡间小路忆往昔 “他咋说?” “他说,就你家的那几头懒驴,光知道吃喝,不知道干活,气也把我气死了,还叫我使唤呢,我可不去,还是饶了我吧,叫我多活两天吧!” “他怎么会这么说,不乐意是不乐意的,也别伤人啊!” “是啊,他说完,我听着也挺来气的,我就扔下他,跑回了家,把家里剩下的四头驴子牵出来,好好地把他们一顿训,然后,我和我家的四头驴子都哭了。我家的四头驴子和我说,妈,你放心吧,我们一定好好干活,把日子过好,不叫人家瞧不起,过好日子给他张耀武看看。” “是不打这起,你家的驴子们再也不是懒驴子了。” “可不。”张媒婆的脸上有洋溢出了一种幸福满足的笑容。“自打那天起,我家的四头驴子也就真的在也不做懒驴子了,做了四头勤快的小毛驴子。知道吗,前年,我家在队里的工分真的数着我家最多了,我家没有涨肚,拿回了钱来,一年就还清了外债,去年,我家还翻盖了新房,我家的房子比以前还大还宽敞,还买了那么多的衣服,和用的东西。这不去年冬天,生产队分了吗,我家分到了88亩地,我自己家就分到了一挂车和一匹马,我家驴子说了,今年看样庄家不错,到了秋上,打了粮食,卖了钱,再买三匹马,我自己家就可以拴一挂车,就在也不用和别人家查组套一挂车了。驴子们说,等有钱了,把日子过好了,是不愁媳妇不自动上门来的。” “只要他们勤快,肯劳动,所有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每当和人家说起她家的六头驴子,张媒婆是最骄傲的,也是最高兴的,话也是滔滔不绝的。“我也这么说,你说也是怪事情了,自从实行联产责任承包制后,也就是分地之后,我家的四头驴子也主动操心自愿出力了,也有自由了,种地花费的时间少了,种地之余还可以出外干点活挣现钱回家来,不象集体化的时候那样忙碌劳累了。在每分低的那个时候,你说我家的几头驴子一提去队里干活你躲我藏,狼上狗不上的,都不想多出力。就这弟兄几个还都有意见,说自己干多了,吃亏了,老人偏心了等等。驴子们之间也经常打闹,斗气动粗。看现在,事也少了,气也少了,弟兄几个变得可勤快了,睁着抢着下地干活,他们的关系也了。……”一大串话噼里啪啦像连珠炮从她嘴里甩出来,连气都不喘一口。在她心中,像放落一副千斤担子般的轻快,喜悦涌进了她的心中,整个人仿佛荡漾在春水里,幸福着快乐着。 空中没有一丝云,头顶上一轮烈日,没有一点风。夏天的太阳像个大火炉,把大地烤得发烫,就连空气也是热烘烘的,人一动就浑身冒汗。 走在路上,迎面的风似热浪扑来。一切树木都无精打采地、懒洋洋地站在那里。小鸟不知躲藏到什么地方去了;草木都低垂着头;几只喜鹊鸟不住地在枝头发着令人烦躁地叫声。 三个人顶着下火的太阳出了小镇子,在小镇子的街口处,有一个天然的大坑,几场大雨过后,大坑里灌满了比较清澈的水。在这大热天里,理所当然的成了一些人们避暑的乐园。一群女人们在坑里嬉戏着,洗澡基本上都是大姑娘小媳妇,嘻嘻哈哈、叽叽喳喳的说笑声铺满了坑面,激起的水花在坑水中荡起一层层涟漪,波纹荡啊荡的一直荡到坑对岸的男人们心里。女人们都穿着衣服,五颜六色的。对岸的男人们却很少有穿衣服的,大都是花花绿绿的短裤。女人们在齐腰深的水露着上半身,打湿的衣服粘在身上。那时的女人们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乳罩,所以隔着湿漉漉的衣服都能看到高耸,湿湿的头发隔着衣服粘上,每当她们发出咯咯的笑声,坑边的男人们都会齐刷刷的望过去,呆呆的遥望窥视,有的狠狠的搂上几眼,腿间花花绿绿的布帘遮盖着的“宝贝疙瘩”突突的乱跳着。估计在他们当中,一定都希望有个女人在坑里大喊救命,最好是年轻一点儿的或者胸高屁大的,然后他们一个猛子扎过去来个英雄救美,闻一闻女人身上的肉香味儿,也好顺便捏一下不该捏的地儿。 刘冬寒下意识的环视了一下坑边的男人们,他想在他们中间找到赵树山。可是他看了一个遍,也没有找到赵树山,心里不禁失望极了。不一会儿,刘冬寒自己也不禁觉得好笑,赵树山怎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胖了还是瘦了?还是那个身体强壮永远带着点憨傻劲儿的小伙子吗?他的病好了没有?能不能走路啊?现在他的心里还想着自己吗?刘冬寒都不知道,她想问问张媒婆,可她张了几次嘴,都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没有问出口。 刘冬寒默默无语的看着坑里和坑边相互对应的男人和女人们,想着那年那月夏天的一件事情。那是刘冬寒17岁的那年夏天,也是一个下火的中午,在家前的那条小河里。从地里干活回来的女人们,没有回家吃饭,就唰唰啦啦的脱掉衣服,嘻嘻哈哈的跳到了小河里,洗着一身的汗泥味。女人们嬉戏着,溅起许多水花,把水花洒向对方的脸庞上,然后引发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却气的男人们值个劲儿跺脚,齐刷刷的坐在小河边不肯回家吃饭,集体抗议着。因为在这个小河里有个规矩,白天是男人们洗澡的时间,晚间月亮出来了才是女人们洗澡的时间,谁知道这群女人们大白天的顶着火辣辣的太阳下河洗澡了,抢占了男人们洗澡的时间,他们能不瞪眼睛嘛!能不抗议嘛! 当时,在女人堆里当属着刘冬寒的水性最好了,在水里最欢实的一个了,她总说自己是一条美人鱼,鱼是离不开水的,离开了水,她就会死掉的。在水里,他正叫教着冬梅姐学习游泳。冬梅一个没留神,沉入了水底,当时刘冬寒束手无策,连呼救命。 正在在岸边男人堆里运气的赵树山,起身跳入河里,连续几个猛子扎了过去。不巧的是,他最后一个猛子扎到了刘冬寒的裤里,刘冬寒由于穿了个短裤正好盖在赵树山的头上,赵树山抬不上头来就不能呼吸,于是拼命起身,刘冬寒怕走光就用腿紧紧的夹住赵树山的脑袋,用手按住他的身体僵持着,短裤下面一鼓一鼓的,不用问,也知道,那不是赵树山在喝汤的气泡就是他的脑袋在拱擦出来的。后来嘛,冬梅被救了,刘冬寒也走光了,赵树山也喝了很多汤。再后来,刘冬寒听屯子里的人们说,赵树山那天吐的,连大肠头子都吐出来了。但他还是值个的,因为他看到了女人的那个东西。赵树山也说,那刘冬寒的肉皮儿老滑了,里边什么也没穿,那东西都碰到他嘴了。是不是真的谁也不知道,很难想像在那样一个生死攸关的时候,他还能去细细体味。屯子里的男爷们儿们折服的不行!刘冬寒听到了,感觉没面子了,很是恼火,在几天后去榆树林外面看露天电影的时候,刘冬寒问赵树山真的看到了没有,赵树山傻笑着就是不说,刘冬寒虎妞的蛮劲儿上来了,引诱着赵树山把她绑到了一棵大树上,并给他脱掉了身上的衣服,猛劲的煽了三十四个大嘴吧子,还踹了他下身黑草窝里的大鸟一脚,疼的赵树山晕死过去了。那天夜里,赵树山被绑在树上,整整喂了一宿的蚊子,那个惨劲儿就甭提了。 现在,刘冬寒又想起那些事儿,脸蛋刷的一下红了,想起那时候,自己的那股子也野蛮劲儿,真是可笑。 刘冬寒默默无语的想着事儿,默默的走着。 张媒婆是个一时不说话就会憋坏肚肠的女人,她见刘冬寒不说话了,嗓子眼痒的难受,心里也很是蹊跷。 “想什么呢?二妮子?” “啊,没想什么的?” 刘冬寒腼腆的回了一句,她的的脸蛋更加的红润了,扭头看了一眼张媒婆。张媒婆比较注意的看着刘冬寒,刘冬寒那比较大一点的嘴上也是露出了笑容,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象是满脸开了花。她的脸蛋上露出两个可爱的笑窝,就连她那无光彩的头发,也似乎都在她的优美而放胆的快乐中飘动起来。或许,这就是天使的微笑,赶走了所有的阴霾的她,她在心里想起了哪一个男人,会是谁呢?张媒婆用力的思索着。 转过女人洗澡的的大坑,他们三个人拐进了田间地头的乡间小路。走在乡间的土路上,路两边的老榆树枝繁叶茂,给她们撑起了一片浓浓的绿阴。有了阴凉,感觉不那么热了。走在榆树林的林带里,沿路的景物真不坏,北国的仲夏,也是一副天上乐园的景色。林带里没有一块黑土地,都是绿的草和野花。绕着怪状的小路,看着奇形的榆树,闻着夹着青草和榆树的的气息。踩着各色野花,红的,紫的,粉的,黄的,像走在一块有着绚丽斑点的绿色大地毯上;扰乱了成群在花丛中忙碌着、吸着花蕊、辛苦地飞来又飞去的蜜蜂。令人心旷神怡。就连小壮壮也来了精神头儿,丢下花伞,一会儿采几朵野花,放到嘴边闻一闻,紧一紧鼻子,笑眯眯的蹦过来要戴在刘冬寒的头上。一会儿抿着嘴,弓着腰,蹑手蹑脚地,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落在花枝上荡着秋千的一只花蝴蝶。他悄悄地将右手伸向蝴蝶,张开的两个手指一合,夹住了粉蝶的翅膀,小壮壮高兴得又蹦又跳。 一会儿又抬头望望,看见了趴在树叶间,因为天太热懒得再飞出去觅食的小鸟,她从地上蹦起来,一声尖叫,吓飞了小鸟,小壮壮两只狡猾的小眼睛三眨两转悠,一个新的“鬼点”马上出来了,然后他在去追赶,想办法捉住小鸟。 第61章 媒婆戏说赵树山1 张媒婆看着调皮的壮壮,喜欢的了不得,眼睛里流露着一种异样的目光。她看着看着忍不住说了句。“这个孩子真好玩,真讨人喜欢。” “好什么好,一天到晚的淘死个人。” “小孩子嘛,特别小小子,不像小姑娘,文文静静的,小小子就是淘气的玩意,淘点也好,不淘就该有病了。”张媒婆嘻哈着。 刘冬寒没有说话,只是抿嘴一笑。但心里却骂了一句,真不会说话,你家的孩子才是个“玩意”,叫人家骑着的驴子。 “这个孩子还真是像你,你刚来的那时候,都多大了,还上树爬墙的淘呢。” “像我吗?”刘冬寒无可奈何的应了一句。 “像,这孩子的面相长得不像你,但性格绝对的像你,像你刚来的那个时候。” 刘冬寒没有说话,她看着前面在追赶小鸟的壮壮,心里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 “这孩子还想像咱们屯子里的一个人。” 刘冬寒的心一动,你是不要说像那个钱来运啊!你可千万别说。“像谁?” 张媒婆站住脚,目不转睛的看着刘冬寒,察言观色的说:“他啊,特别的像赵家的人,虎背熊腰的,绝对像赵有才他们那一窝子人。” 刘冬寒暗暗的说了口气,轻松的一笑。“呵呵,是吗?” “是啊!”张媒婆说:“你还不知道吧,赵树山结婚了,她现在也有了一个儿子了,虎头虎脑的,特像这个孩子。” 张媒婆的一句话,也许是说着无意,可听者却是有心的。她的话像一哥晴天霹雳,在她的口中,滚滚而出,在刘冬寒的头上炸开了,“当啷啷”的响在了刘冬寒的心坎上,震得刘冬寒的头嗡嗡的作响。刘冬寒眼前一黑,险些晕倒,顿时满脸的笑容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一脸的惊诧表情,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张媒婆。 张媒婆见刘冬寒如此的表情,也是吓了一跳。连忙说:“你咋了,二妮子。” 刘冬寒栽歪了一下身子,没有倒下去,她听到张媒婆的问话,打了个愣神儿,回过神来。凄苦的一笑。“啊,没事,我可能是热的,一阵迷糊。” “要不要紧啊?”张媒婆关心的,像一个母亲。 “没事的,我们走吧,回家躺一会儿就好了。” “那我们走吧。” 两个人继续向前走,刘冬寒走在前面,低垂着头,心里像打碎了五味瓶,五味杂陈,很是难受。张媒婆继续呱呱着,她的话越说越快、越脆,像小洋鞭似的噼噼啪啪的连连地响着。张媒婆平日里话就很多,爱和人说话。可从来没也说过这么多话,今天真如黄河决了堤坝一样,简直什么也拦挡不住了。 张媒婆从赵有才还是屯子里的队长说起,说队长赵有才怎么能耐,给自己瘫痪在炕上的赵树山找回来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做老婆,这个女人如何照顾赵树山,又给赵树山生了一个又白又胖的大儿子,高兴的赵有才整天在屯子里领着孙子玩耍,炫耀自己的孙子。张媒婆还说道: “其实,赵有才也在暗地里找过我好几次,叫我给他家的赵树山介绍个对象,甚至说,不用太俊的,只要能照顾她儿子就可以了,哪怕是带个小孩的****也可以,岁数大点的也可以。我可没处给他找去,你说,谁愿意来整天陪着一个炕上拉炕上尿的男人过日子啊!再说,赵树山和张耀武可没法比,人家张耀武别看是个残疾,人家是身残脑不残,心更不残,什么农家活都可以干,一点也不懒,可以挣钱养活一家人。他赵树山就不行了,一天天的躺在炕上,跟个猪似的,就知道吃,吃了睡,睡了吃,也不出来锻炼,懒的要命,养的跟个大肉蛆似的,叫我我也不愿意嫁给他。我不是找不到嘛,人家‘大美人’可给找了,‘大美人’是李满囤的母亲,‘大美人’是屯子里的人背地里叫她的外号,其实,李满囤的母亲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也秀气,宋可欣,可知道她名字的人很少。‘大美人’和赵有才的关系可好了,她有一个外甥女,也就是钱来运在外村里那个哥哥家的老丫头﹐长的跟矬地缸似的,叫‘大美人’给说了过来,赵家也没嫌弃长得丑,也没嫌弃长得矮,更没有嫌弃黑的像锅底。你说也是怪事了,赵树山也看上了,没出一个月两个人就结婚了,村里的人说,这是赵树山憋不住了,随便摸一个女人,赶快的褥作褥作吧。你走的第二年春天结的婚。这样一来﹐赵家和钱家成了双层的亲家﹐更加的亲近了。钱来运更加的牛逼了﹐赵有才和钱来运两个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两个人好的就差女人不能换着用了。都说是,当年的媳妇当年娃,到了秋上,就给赵家生了一个大白胖小子。你说啊,他妈长的又黑又矬的,跟个排缸似的,可她生的孩子可好了,可俊了,白白净净的,大眼双皮的。今年7岁了,真的像你家的壮壮……” “树山的媳妇叫啥名字?”刘冬寒突然扭回头问了一句。 张媒婆咂着嘴。“你说她人长的不咋地,又黑又矬的,跟个排缸似的,名字可怪好听的,叫什么莲儿。” 刘冬寒扑哧一声笑了。“一定是遭了冰雹砸了的莲花,变成这个样子了。她对树山好吗?”这个可是刘冬寒最关心的事情。 张媒婆突然叹了口气。“好个屁,要是好,这个屯子里更装不下赵有才了。莲儿特别的刁蛮,还贼拉的懒,整天什么也不做,还想吃好的,穿好的,没黑没夜的泡在麻将桌上,玩起麻将来什么也不顾了,她才不管树山是冷还是饿。这下可苦了蜀山他妈了,这回不光照顾残疾儿子,还要照顾一个小姑奶奶。要是一个照顾不周,莲儿就会跑到钱来运家里哭天抹泪,钱来运就会跑到赵家大闹一番。莲儿在赵家称王称霸,说的绝对的算。刚过门不到一年,她就和冬梅干了两仗,把冬梅的脸都挠坏了,冬梅回娘家和钱来运诉苦,钱来运偏向莲儿说话。冬梅一气之下,一家人搬到外村住去了。” 刘冬寒意味深长的冷笑了一下。“不错的,真想不到,赵家还是找了一个比我还厉害的,有意思。” 张媒婆说:“在你离开屯子的时候,树山他妈就和屯子里的人说过,说你去看过树山,还说你想嫁给树山,照顾树山一辈子,叫她给赶出来了,她说,他家树山咋也不会要你这样的疯丫头。说你要是进了赵家的门,就没有她的好了。” “这回她还说不?”刘冬寒有些寒冷的问了一句。 “现在赵有才两口子的肠子都悔青了。屯子里的人都说,这个莲儿咋也没有你二妮子好,说赵家不是好癞人。” “也别这么说,我在好,人家不稀罕。人家莲儿再不好,也讨人家欢心。” “他们老两口子能将就莲儿,为了成全一家人,可怜儿子,也说得过去,这可就苦了赵树山了,不信,你回去看看,树山过的是什么日子。都不如猪窝里的猪过的舒心如意,要是我家驴子们过这样的日子,我硬可打跑了她,也不会……” 张媒婆滔滔不绝的话语,句句在她刀片一样的嘴唇中间吐出来,字字好像带着刀刃,飞到刘冬寒的心中,把刘冬寒的心削成一片一片的,一片一片的心滴着血。 刘冬寒听着张媒婆嘴中的赵树山,真是痛苦极了,苦不堪言。痛苦的脸都变了颜色,双腿在发抖,艰难的向前挪着步子。她好几次想回头大声向张媒婆吼一句,你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可她耐于面子,还是没有喊出口,只有默默的忍受着,忍受着。 半个小时后,终于走出了榆林带,眼前就是辽阔的大草甸子了,在大草甸子腹中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土路,沿着这条土路就可以回到榆树林屯。 来到了大草甸子上,张媒婆口中的“赵树山”好像还没有说完,她的话就像抽也抽不完的蚕丝,越说越多。刘冬寒终于忍耐不住了,回头掐断了她的滔滔不绝的话语。 “张婶,这草甸子上还有牛羊呢。” 张媒婆暂停了口中的“赵树山”,说:“可不,现在不少人家买了羊,在这个草甸子上放呢。” “我四妹妹也在这里放羊吗?”刘冬寒继续转移着她的话题。 张媒婆说:“是啊,你四妹妹就在这里放羊。” “在哪啊?”刘冬寒环视着大草甸子,寻找着刘夏寒的踪影。 “在那”张媒婆抬手指了一下大东面隐隐约约可见的一长条凉棚说:“那个凉棚就是他家的羊棚子,大多数的时候,临近中午的时候,你四妹妹就回家做饭了,张耀武在这里看羊。你四妹妹做好了饭,把饭菜拿过来,在这里吃饭,吃晚饭,张耀武接着去收破烂,你四妹妹看羊群。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可能在吃饭。她家的饭菜可好了,全屯子谁家也没有她家吃得好,想吃啥有啥。”张媒婆羡慕的说着。 “啊,我知道了。”刘冬寒说:“张婶,你先回家吧。我先到那里看看我四妹妹。” “那你不回家了。”张媒婆有些失望的。 “我待会儿回家,你先回去吧,回去和我娘说一声,叫俺娘给我们做饭吃。” “好啊,那你去吧!我回家告诉你娘去。” “那我去了,张婶。” “对啦,回到家里,别忘了去我家赵我家的驴子们玩啊!” “我知道了,张婶。” 刘冬寒说完,领着壮壮朝东面走去。张媒婆看着渐渐走远的刘冬寒,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多好的一个姑娘,咋就到不了我家呢?我家的那几头驴子就没有一个配的上她的吗? 第62章 媒婆戏说赵树山2 张媒婆看着刘冬寒走远了,无奈的叹了口气,嗨,咱们是小药铺,存不住你这根大人参啊!然后,抬腿向村里走去。 当她离屯子不远的时候,突然看见西面的庄稼地旁,刘家根一个人正在挥镰割着青草,张媒婆的心中不禁涌进了一股子大大的喜悦。 张媒婆的腿来了个九十度的大转弯,朝着刘家根欢欣雀跃的飞奔过去,在这满是绿色的草甸子上,朝着刘家根扑了过去。远望,她就像一团跳动着的烘烘燃烧的烈火,又像黄昏升起的红艳艳的晚霞。那么绚丽多彩,那么美丽动人,那么富有神秘感! 背对着张媒婆在专注割草的刘家根没有发现张媒婆的到来。在离着刘家根还有几十米远的时候,张媒婆放满了脚步,悄悄地、轻轻地来到了刘家根的背后,就在刘家根要起身的那工劲儿,张媒婆猛的张开双臂,纵身扑到了刘家根的背上,把刘家根扑到了一堆软软的青草堆上,手里的镰刀被甩了出去,刘家根被实实的吓了一大跳。 张媒婆扑在刘家根的背上哥哥的笑了,刘家根听到是张媒婆的笑声,心中顿时由惊变喜。 “你吓死我了。” 张媒婆笑着,歪着头,看着刘家根的脸。“我看看害怕了没有?” “害怕了,心都跳了。” “是吗?我瞅瞅。” 张媒婆把一只手伸到了刘家根的胸膛上,抚摸着。刘家根喊着。“快起来,别叫人看见。” 张媒婆依旧笑着,笑的更加的深了。“大晌午头的,哪来的人。” 刘家根翻过身来,警觉的转着头四下望了一下,的确也是没有人走动,他也放下了一颗心来。伸出两只胳膊,搂紧了黏在身上的张媒婆。看着她,黑里透红的脸上露出一排白玉米似的牙齿。 “多咋回来的?” “刚回来的,还没到家,看见你在这里,就来找你了。” “找我干嘛。” 刘家根和张媒婆扯着皮,他很是清楚,这个邻居家的****婆子找自己做什么,一定是又痒痒的难受了,来找自己解痒痒的。 “你说我来找你干嘛,你不想我啊!”说这话的时候,张媒婆的眼神变得温柔了,脸上还奇怪的有了一点薄薄的红润。 刘家根嘿嘿的笑。说心里话,刘家根还真的想她了。虽说这个婆娘生的不是窈窕淑女,也不是美若天仙,更比不上家里的结发妻子的甜美可爱,但无论咋说这块肥肉也是一种野味,在她的身上可以得到妻子身上没有的东西,更主要的还是这个婆娘特会生男娃子,生就是双棒的,比家里的那个强多了。 “想我啥了?”张媒婆继续对刘家根调着情。张媒婆那肤色白皙,那白里透红的脸颊,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楚楚动人,那柔和的笑,加上面部表情,比较风情的感觉,都说明她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诱着刘家根,牵动着刘家根的神。 “想你了。”无所顾忌的刘家根说着就要伸手到她的胸前。张媒婆抓住了他的大手,扔到了一边。“等会儿的,先说点正事。” “什么正事?”刘家根心里暗说,你还有正事,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稀奇! 张媒婆把这次去城里看望大驴子和二驴子时,到了娘家,遇到马半仙的事情一节一蔓的说了一遍。听完,从不信神也不信鬼的刘家根哈哈的大笑了,差一点没有笑喷了。 “你笑嘛啊,可笑吗?” 刘家根还在笑,不说话。 “叫你笑。” 张媒婆伸出手在刘家根的脸蛋上掐了一把。 “是不是我家驴子们一个一个的都被抓了你就开心了。”张媒婆很不兴,我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还在哈哈大笑,这不是幸灾乐祸嘛,张媒婆的心里很是不高兴。 刘家根见张媒婆有些生气了,止住了笑,一本正经的说:“看你说的,我没那个意思的,真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啥意思?” “我是说,你咋信那玩意,那是迷信,不能信的,他是在忽悠你的钱,你就当个乐子听就完了,不要相信的。” “他说的可对了,可信的,你没看见我把红衣服都穿上了吗。” “我刚才还琢磨呢,都半老徐娘了,还穿上个大红衣服了,刮什么幺蛾子风。” 张媒婆抿嘴一笑,说:“我还不是为了我家的那几头驴子嘛,想叫他们别再出事情了。你以为我愿意穿啊!在车上,我都快成了怪物了,没有一个不看我的,可难受了。” “一会儿回屯子你也穿着啊!”刘家根半开玩笑的说。 “那屯子里的人还不拿我当猴耍啊,骂我老不正经。我一会儿换下来在回家,穿一会儿就行了。我来这里找你,就是想叫你把你家那道黑墙拆掉吧,别再叫我家的驴子在出事情了,我实在是招架不住的,行吗?” 刘家根皱了一下眉,犹豫着。 “你不同意啊!” “我也没说不叫你拆啊,不过,我没有时间的,我这几天正忙着割青草,不割下草存着,到了冬天,我那群羊吃什么。你看这样行不,叫你家的四头驴子拆吧,然后给我垒一个半截子的墙头就可以了。” “行,要不我家的驴子也是闲着没事做,要不该起屁了,给他们找点活赶挺好的。”张媒婆顿时高兴起来,低下头去,在刘家根满是黑胡茬子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你咋这么好,嗯,给一个”然后,看着刘家根小声问了句。“告诉我,昨天晚上和她那啥了没有?” “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我们都快一个月没有那啥了,都给你留着呢?留着你给我生个儿子。” “哎呀!我还生的下来吗。” 张媒婆趴在刘家根的怀里,忸怩着身躯,撒了个娇,由于她的各个关节早已生了锈,加之体态肥沃,动作很是不优雅,也不够暖昧,粗俗的很。但在刘家根看来确是美了美了美了的,令他顿时心潮澎湃,浑身充满了一种热烈的****。“咱们屯子里的老马太太都55岁了,不还生了一个老儿子嘛,你为啥不行。” “你说行就行吧,事也至此了,也就不管成葫芦瘪葫芦了,我就卖卖老,给你生一个。但我给你生了一个儿子,你给我什么?”张媒婆目不转睛的看着刘家根。 刘家根毫不犹豫的说:“你要什么?” “我要你休了她,娶我。” 刘家根一听,咧了一下嘴,如同吃了个苦瓜似的。说心里话,家里的冷梅虽说只会生丫头片子,不会生儿子,可她也是自己的结发妻子呀!风风雨雨的陪着自己几十年了,自己咋也不能休了她的,这是万万不能的。张媒婆看着刘家根的苦瓜脸,噗哧一声笑了,露出了两排碎玉似的洁白牙齿。她喃喃着:“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的。” 刘家根很是尴尬的看着张媒婆。“除了这个条件,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真的?” 张媒婆有些调皮的看着刘家根。刘家根鬓角的头发略微秃进去一些,由于长年在地里干活,脸上的皮肤显得很粗糙。好像好几夜没睡上安稳觉,他两只眼睛深深地陷了进去。但他看人时,十分注意;微笑时,露出一口整齐微白的牙齿;刘家根认真的说。“是真的。” 张媒婆沉吟了一下,说:“你告诉我,你真想叫我给你生个儿子吗?” “我就是这个意思。”他嘴里像含着一个热鸡蛋,说话慢吞吞的。 “你不是喜欢我,才和我在一起的。” “你知道,我就是想要个儿子。” 刘家根的话儿不多,但分量却很重,话语里的每个字,都拨动了张媒婆的心弦。张媒婆明白了,她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在她那张白皙的脸上,愁眉双锁,仿佛乌云密布,一对眼睛如冰球,射出冷冷的光,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沉吟了片刻,才一针见血的说:“这样吧,我就给你做一回代孕妈妈,给你生儿子,但你要给我钱?”张媒婆这句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儿地在她的最比例吐出来的,好像吐出一个字,就有百斤沉重。 刘家根的心猛的一震,犹豫着,没有说话。暗说,俗话说:有爱孙猴儿的,就有爱猪八戒的。真是林子大了,啥鸟都有。还有给人家生孩子赚钱的。你可真会致富发家。你别在我这儿啄木鸟翻跟头,耍花屁股,我可不想吃你这一套。你要是乖巧的给我生个儿子,我就同你热乎一会儿,你要是不给我生儿子,我才不会理你! “你不给我钱,我不会给你生的。” “那你打算要多少钱?”刘家根问了一句。 “我要一万。” 张媒婆的这句话虽然说得很轻,却像重锤一般砸在刘家根的心上。“这这这……”他突然江郎才尽,心慌意乱,舌根子发短了。 张媒婆看着刘家根目瞪口呆的表情,爽朗的笑了。“家根,你和我在一起,是喜欢我也好,是为了要个儿子也罢,我都依了你。我决定给你生一次,假如老天真的叫我怀孕了,我会给你生下来的。你也知道,给你生儿子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全屯子里的人都在看着,叫人家知道会骂我老不正经的。还有你的老婆和你的那些女儿们,我都要去想办法应对,我的精神会受到压力的。所以,你就要多少拿出点赔偿来,一万块钱在你那里也不是难事情。再说,我也不是一次性冲你要,你可以分年的给我,你今年年底给我两千,余下的八千,你分四年给我,一年两千,四年给齐。但你要给我打欠条,打白条子我不会给你生的。” “那你生下来是个女儿咋办。” 第63章 啄木鸟又翻跟头 张媒婆又是爽朗的一笑。“这个你放心,要是个女儿,我也不会给你的,我自己留下做老姑娘,我巴望不得的好事情。放心,要真是个丫头,那八千我不要了,我再给你八千,算我买了个老姑娘,咋样?” 张媒婆的话不软不硬,恰似一根藤条儿,打在刘家根心上,刘家根的心里酸楚楚的,他突然地想起来了自己那个听话、能干、孝顺的刘秋寒和生性泼辣、爱说、爱家的刘冬寒,不禁眼里漾出了泪水来。刘家根侧过头去,使劲的闭了一下眼睛,挤出眼里的泪水来,用粗大的手指抹掉了眼泪。 “行不行啊,家根。”张媒婆追问着他。 刘家根犹豫着,最后,刘家根还是答应了张媒婆的条件。无论咋说,张媒婆能无怨无悔的答应为自己生个儿子,圆了自己的一个梦,这也像一根火柴,突然点燃了刘家根心中的希望。 “好吧!我答应你的条件。”他的话像一口敲响了的铜钟,“当啷啷”响在了张媒婆的心坎上。张媒婆见刘家根最终答应了自己的条件,可他她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了,也许,他在刘家根这里要的不是这个“儿子和钱”的事情。她要的是什么,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沉默,两个人三十几分钟的沉默。 张媒婆动了动身子,嗲声嗲气的呢喃了句什么,伸出小白手,解开了刘家根的皮带,伸进了手去,抓住了那个早已急不可耐的“大和尚”,握着撸着,弄得刘家根兴奋了起来,他也开始伸出手来,扯去了裹着她白嫩身体的大红包装,露出来了白白的、嫩嫩的、大大的两个油瓶子大胸。刘家根伸出十根粗大、指甲缝里夹着黑泥巴的手指,抓弄着。 “快播种吧,我给你生儿子。” 刘家根犹如把一件珍宝找到手,他亮起眼睛,一连喊了三声“好!好!好!”接下来,刘家根这个田野里的庄稼汉子开始为自己的希望播种了。为了自己生命里的那个儿子,他就像一部永不生锈的播种机,不断地在女人的田地里播下期待和希望的种子,但终究都没收获自己想要的果实。今天,他又换了一块女人的田地,在一次的播下希望的种子。在烈日炎炎的烘烤下,刘家根做的很是努力辛苦,不一会儿,就大汗淋漓,如水洗一般。不知道为什。张媒婆在刘家根烈烈如风的劳作下,她这块****丰臀的田地并没有“肥沃”起来。刘家根的劳作好像没耕耘在她的肉体上,仿佛这场场春雨,没有洒落在这块久旱的田地里,渗透到她的身体里去。让她芝麻开花一浪高过一浪,发挥出淋漓尽致,她的身体好像还在冰冻三尺的严冬里,硬邦邦的被他耕作着。 在烈日炎炎的阳光里,刘家根给张媒婆这块肥沃的土地上第9次播种结束了,刘家根累的大汗淋漓的滑下了张媒婆的身子,四仰八扎的躺了下来。张媒婆侧过身来,午后的阳光射到她的圆脸上,使她的两颊更加红润;她张大的眼眶里,晶亮的眸子缓慢游动着,丰满的下巴微微上翘着。 “累了吧!” 刘家根嘿笑着。 张媒婆咬了咬湿润润的嘴唇,认真的说:“家根,我今天很不高兴。” “看出来了。”刘家根嬉皮笑脸的看着张媒婆。 “在哪?” “你今天没有那股子欢使劲儿。” “去你的,榆木脑袋一个,不理你了。” 张媒婆说着,转身给刘家根了一个光滑滑、白花花的后背。刘家根连忙凑上前来,在背后有搂住了她,轻声说:“咋了嘛?我是个大老粗,不懂你们这些女人的心事,有啥话你直说,别画圈子好吗?” “没咋的,就是赌心。”张媒婆咕哝着。 “为啥赌心呀。” “为你……” “为我?”刘家根不解。 “你为啥总带着有色眼镜看我?我的心你是一点也不懂。” “我……”刘家根语塞。 沉默,无语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张媒婆突然转回身来,看着刘家根。说:“好啦,不说那些了,我就这个命了,我也认命了。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马上就会跳起来,信吗?家根。” “难道你告诉我你怀孕了,这也忒快了吧!”刘家根看着张媒婆。 张媒婆噗嗤一声笑了。“你咋就忘不了这事了,不是的。” “那是啥事?”刘家根疑惑着。 “你信不信吧!” 刘家根晃着头,他是一百二十个的不信,他在心里却很蹊跷的咕哝着:“跳蚤不大,非要顶起被子来不可!自吹自擂!” “看样子你是不信。”张媒婆满脸含笑的看着刘家根。 “不信。” 张媒婆含笑的说:“告诉你吧!二妮子回来了。” 张媒婆的话就似一枚五彩缤纷的礼花弹,在他的心里炸开了,炸的他有些晕眩,有些耳鸣。“什么……”刘家根张大了眼睛,看着张媒婆。 张媒婆又一字一板的说:“你家的二妮子回来了,我们一起在火车站走回来的,还给你带回来了一个大外孙子,那个孩子,虎头虎脑的,又白又胖,可讨人喜欢了,比赵有才的孙子还好上几倍的。” “在哪?”刘家根惊喜异常,忽的坐了起来。 “去东面你老儿子那里了。” “那你不早说,还在这里和我扯淡……” 刘家根向张媒婆甩了一句不满的话,跃身而起,抬腿就往东面跑去。 “你给我回来。” 张媒婆在后面喊着。这句话就像钩子似的钩住了刘家根的双腿,也钩住了他的心弦。刘家根刹住脚,回身对张媒婆说:“你放心,我说话算数的,待会儿回家把欠条给你送去。”刘家根说完,转身还跑。 张媒婆还继续冲他大喊着:“你混蛋,你给我滚回来。” 这话不软不硬,恰似一根软鞭儿儿,抽打在他心上。刘家根二次刹住脚,回过身来,看着张媒婆,很是焦急的说:“你还没完了,干嘛啊!我去看二妮子,有事回家说,不行吗?” “你说我干嘛,你就这样去看你闺女啊!” “那我咋去……”刘家根糊涂着,这个丑女人又在和我玩什么弯弯绕。 张媒婆继续逗他真是没个商量。“你头回见外孙子,咋也不能空手啊!” “也是啊,我该回屯子里买点孩子吃的东西。”晕头转向的刘家根说完,抬腿掉头就要向着村子里跑去。 张媒婆被刘家根气笑了。“家根呀,你可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不用买了,我这里有……” “你这里有啥?”刘家根直眉瞪眼的看着张媒婆。 张媒婆真是哭笑不得,她拿过刘家根的内衣内裤摇晃着,喊着:“你把这个给孩子带过去吧,他们一定会高兴的。” 刘家根这才恍然大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裸着身体,在阳光里闪着白光,没有一丝的遮挡,刘家根尴尬极了。红头涨脸的回到了张媒婆身边,望张媒婆很糗的一笑,弯腰抓过衣服,往身上套着。 “叫你看我的笑话了。” “你身上这点破玩意害怕看啊,早就看够了。” “被扯淡了,你也起来穿衣服回家吧。”刘家根红着脸命令着张媒婆。 张媒婆看着刘家根说:“你先走吧,你走了我再走,我不穿衣服就这样跑回屯子了,进了屯子,我就大喊,我要给刘家根生儿子了,我要给刘家根生儿子了。” 张媒婆的一句话出口,刘家根一屁股摔到了地上,一张大红脸立时变得煞白一色,张媒婆咯咯地笑了起来…… 瓦蓝瓦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透蓝的天空,悬着火球似的太阳,好像把云彩也烧化了,化作屡屡雾气飄蕩在草垫子上,加上草甸子上蠕動著的馬群和羊群,宛如仙境一般。 刘冬寒和刘夏寒姐妹相见,甚是高兴,姐两个相拥相抱,被高悬在天空的一轮火热的太阳蒸晒着,嗅着青草的清香,喜极落泪。 刘冬寒和刘夏寒姐两个抱在一起哭了一痛,然后,擦干泪水。刘冬寒拉过身边的壮壮,让她管刘夏寒叫老姨。壮壮歪着虎头虎脑的脑袋,看着刘夏寒,浓浓的眉毛下边嵌着的一对大眼睛,乌黑的眼珠,如同算盘珠儿一样的滴溜溜一转,花骨朵儿般的嘴巴甜甜滴叫了一声:“老姨。” 刘夏寒的心一阵的狂喜,忙不迭的应了句,把他拉到了怀里。壮壮生的虎头虎脑,粗壮的小胳臂小腿,胖胖的小肚子,柔软的墨发听话的贴在他的额头上,不失帅气和优雅。带着婴儿肥、肥嘟嘟的小脸蛋,脸红的像红苹果,小小的嘴唇染着淡淡的粉色,微微的上翘着,满是笑意,长着一对铜铃一般的大眼睛,十分精神。阳光照映在他的脸庞,甜甜的,暖暖的,刘夏寒喜欢的了不得,看着看着,不禁脱口而出。 “你咋长的这么好看。” 壮壮眼珠一转,淡淡的小红唇一扬。“妈妈说我是个小帅哥,我也照镜子看了,也觉得是,可今天看到老姨了,我的自信新就没有了,四姨才是真正的美女啊!比妈妈还要漂亮。” 壮壮的一串话把刘夏寒和刘冬寒都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刘夏寒说:“真是个小鬼头,嘴巴甜。” “妈妈说了,帅哥在美女面前说话也要最甜一点的,要不美女该不喜欢我了。”壮壮的那张活泼、可爱的笑脸,就像似夏日里里开放在清晨挂着露珠的花朵儿,好看极了。 刘夏寒呵呵的笑了。“嗯,看出来了,长大后,一定是个情种。” “情种是啥啊?老姨。”壮壮仰着脸,看着刘夏寒,眨着眼睛。 刘夏寒还真的不知道咋告诉这孩子了。刘冬寒拉了一下壮壮。“去,到那边把羊群哄过来,我和你老姨说会儿话。” 第64章 为啥大姐不回家 壮壮顽皮的冲刘夏寒吐了一下舌头,蹦跳着领着大狼狗去那边哄羊群了。 刘夏寒看着蹦跳着远去的壮壮,问刘冬寒。“二姐,这个孩子真的是你的啊!” “你说是吗?” 刘夏寒回过头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刘冬寒那。“我看有些不像你的,这孩子长得有些像钱宝贵,特别那对大耳朵,特别的像他们家的人。” 刘冬寒抿嘴一笑,微微点了一下头。 刘夏寒见自己猜对了,顿时惊喜异常。“那这么说,你找到大姐了。” 刘冬寒含笑点头。 刘夏寒一听找到了大姐,顿时兴奋和激动如同决了堤的洪水,浩浩荡荡,哗哗啦啦地从她的心理倾泻了,漾到了俊脸上,她的脸好像展开的白兰花,笑意队堆在她的脸上,溢着喜悦的神色。刘冬寒也是高兴的压抑不住心跳!心里喷射出灿烂而快乐的火花!一阵醉人的快乐浸透了她的心!好像像是喝了清醇的酒,嘴角飘着醉人的笑影! “二姐,快告诉我,大姐在哪里?她现在好吗?她是不是和钱宝贵在一起?她咋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刘夏寒急切的说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刘夏寒是一口气问完的,中间没有停顿,好像似在一秒钟就问完了这些问题。 刘冬寒在草地上坐了下来,拉着刘夏寒也坐在自己的对面,拿过刘夏寒的手,握着。“四妹,我告诉你啊,咱大姐结婚那天,马车惊了,马车拉着大姐跑出屯子的时候,正好钱宝贵在榆树林边上,是他拦住了惊马,救下来了大姐。两个人一商量,就逃走了。” “他们去哪里了?”刘夏寒的心就像久旱的苗儿见到了水,急切的问着刘冬寒。 刘冬寒说:“大姐和赵树山结婚的那天,马车惊了,大姐吓晕了。钱宝贵正好在榆树林里,看到了马车,他把大姐就下来,两个人一商量,就逃走了。钱宝贵在大连有一个一起当兵的时候的战友,大姐和钱宝贵就逃到了大连,到了大连,谁也没有想到钱宝贵的那个战友不在那里了。到了大连,大姐就流产了,被一个好心人收留了几日。他们两个还是没有动地方,他们就在那里找了一个小黑屋住了下来,在那里过起了日子,钱宝贵给人家做苦工,大姐在一个针织厂找到了一份活,两个人就这样过着小日子。日子过得虽说很清贫,但两个人过的很快乐。谁可知道,在转过年来的年后开春,钱宝贵突然地失踪了,只留下了大姐一个人,这时候,大姐马上又要生孩子了,他钱宝贵却没有了……”说到这里,刘冬寒犹如三月天、春风吹的暖意融融的心情一下子遇到了严寒,冰冻住了她的心,冻僵了她满脸的笑影。 刘夏寒的心情也一下子沉重了下来,也变魔术般的没有了满脸的笑意。“这小子去哪里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刘冬寒轻叹了口气,说:“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直到我领着壮壮回来的那天,还没有钱宝贵的音讯。” “他一定是和大姐过不了苦日子,抛下大姐一个人去找好日子过了,真是他妈的混蛋。”刘夏寒生气的骂了一句。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一准是这样的。” “可大姐不是这样认为的,他还在苦苦的等待着钱宝贵的回来。在厂子里,有好多好男人都在追求大姐,可都被大姐婉言拒绝掉了,大姐坚信着钱宝贵会回来的。” “你咋不把大姐一起领回家来?在那里受罪干嘛?” “我倒想了,可大姐不回来,她说,他不能离开那个地方一步,要是离开了,哪一天钱宝贵回来就找不到她了。” “大姐真是傻死了。” “所有的人都说大姐挺傻的,可傻人有傻福气,由于大姐的工作特别的出色,很受厂子里领导的喜欢,几年后,大姐就是厂子里的骨干了,现在的大姐,可不是以前的大姐了,她现在是那家针织厂分厂的老板了,所以我说,大姐的生活是不用我们愁的。” “是啊,那可好。”刘夏寒的脸上又有了几分的喜色,心情也不那么的沉重了。但还是忧愁不安的说:“二姐,那你是咋找到大姐的。” 刘冬寒说:“我打家里出去,就像一只无头的苍蝇似的,东一头西一头的撞着,寻找着大姐的下落。你想我能好吗,身上的几毛钱坐车都花没有了,还哪来的钱吃饭,一天到晚饿的眼睛发花,我只有舍出二皮脸去饭店舔盘子,去大街上要着吃,那个罪就甭提了。那天,天特别的冷,下着雪,我几天没吃东西,还感冒了,我在省城的大街上,病倒了。倒在大街上像个死倒似的,也没有人理睬。后来我就冻死了,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医院里了,你猜,是谁救了我?” 刘夏寒的眼睛里飘来了盈盈的泪花儿,心里痛痛的。“谁啊?” “就是在咱们屯子里干活的那个知青王长江。” “是他……”刘夏寒感到惊讶! “对啊,就是他,他家原先在省城,后来搬到大连去了。他是来省城办事的,遇到了我。王长江问我为啥跑出来?我说出来找大姐,我把事情和他说了一遍,他气坏了,大骂钱来运不是人,他真的是太恨钱来运了,恨不得抽他的筋喝他的血。” 刘夏寒说:“别说是血气方刚的王长江了,要叫我,我也是要恨他的。” 刘冬寒继续说道:“我在医院里养好了病,就和王长江去了大连。在大连,他家是开商店的,一开始,他想叫我和他一起管理商店,我不愿意,他就给我找了一份厂子里的活,也是巧了,这个厂子就是大姐干活的厂子,我去报道的的那天,来大门口接我的就是咱大姐,可把我高兴坏了。” “真是够巧的了。” “我见到大姐的时候,大姐就要快生了。那时候,钱宝贵已经失踪有一个礼拜了。我到那里后的一个星期,大姐就生了。是个白胖小子,钱宝贵在没有失踪的时候就给孩子起好了名字,学名金山,小名壮壮。” 刘夏寒笑了。“小名怪好的,学名那是啥啊!俗气死了,还金山,想叫儿子给他家赚个金山啊!” 刘夏寒的解释把刘冬寒也逗笑了。“名字就是个代号,叫啥不是活一辈子。大姐也觉得不好,正等着钱宝贵回来改名字呢。” “我看这小子不会回来了,就应该劝大姐回家来,那么傻得等他干嘛。” 刘冬寒叹了口气。“我不是没劝,劝了,大姐不听。” 刘夏寒说:“二姐,你哪天回去啊!你哪天回去,我也跟你去啊,我太想大姐了,去看看大姐。” 刘冬寒说:“我在大姐的厂子里也没什么职务,就是管点闲事,有我五八,没我四十,我不在大姐就都给我做了。我主要是在家里带壮壮,壮壮打一出生,就在我怀里一天天的长大的。这孩子和我可亲了,打一冒话就喊我妈妈,喊大姐爸爸。长大了,他还是喊我妈妈,喊大姐爸爸,他说我特温柔,像妈妈。他说大姐太严厉,像爸爸。前两天,壮壮放署假了,我和大姐说带壮壮回家来看看爹娘和你们,大姐答应了,我就带着壮壮回来了。我看看要可能的话,我就带着爹娘和你们去大连,看看大姐,大姐也想你们啊!我这趟回来,也是想回来看看钱宝贵这小子是不在家里,和家里有没有联系?” “没见到这小子回来啊!”刘夏寒插话说。 刘冬寒说:“钱来运两口子咋样了?” 刘夏寒说:“钱来运这老小子可说是个硬汉子,别看残疾了,也不做会计了,但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前几年,在屯子里开了个商店,他老婆进货,他在家里卖货,日子还行,屯子里的人还挺捧她的,都去他家买货,也算帮助他俩。不过,咱家不去买东西,是爹娘不叫去的,家里没有酱油和盐了,都是去闫家屯店里买。” “爹娘和钱来运还不说话呢?”刘冬寒问了句。 提到钱来运,刘夏寒就是一肚子的气,刘夏寒叹了口气,气呼呼的说:“二姐啊,不是爹娘不和钱来运说话,是人家还是瞧不上咱家,钱来运见了咱家人还是跟黑眼疯似的。今年的大年初三,他在去镇上进货时,回来路过咱家门口的时候,钱来运两口子还赌着咱家的大门口,破口大骂咱家,一群丫头片子一群养汉精,早晚有一天会死没人的。在屯子里,谁也惹不起他,我们也只好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说到这里,刘夏寒气得张口结舌,两只手直颤抖,她脸上的肌肉在愤怒地颤抖着,眼睛里迸出火般凌厉的目光。 刘冬寒一听,顿时也来了火气,恨得牙根直痒痒,她从牙缝里冷冰冰抛出几个字。“为啥啊!” “谁知道为啥呀,也没人招惹他,他就发神经,骂咱家。叫爹拎着镐把出去给他一顿胖揍,他就来在咱家不走,放赖,叫来了公安局,咱家陪人家了二百块钱,爹还被关了七天。最后,他还放出话来,不把咱家赶出榆树林,他就不姓钱。” 刘冬寒听后更加的气愤,钱来运就像一股冷风,气得她心里寒嗖嗖的,牙齿咯咯打颤。她用鼻孔哼一声,说:“妈的,我不在家,耗子还反窝了。他是吹糖人儿出身的咋的,口气那么大。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吹倒了牙。他有多大本事,敢口出狂言!真是洗脸盆里扎猛子棗不知深浅!老鼠舔猫鼻子棗胆子不小!也不搬块豆饼照照自己那损样,还满嘴喷粪渣子。” “自从她的侄女嫁给了赵树山,做了赵家的儿媳妇,赵树山也站在钱来运的那边了,一起对付咱家。钱来运抱住了赵有才队长的这根粗腿,他又成了屯子里最有钱的人,他也就更加的狂妄了,是没人敢惹的。” 第65章 媒婆去钱来运家 刘冬寒咯咯的冷笑了,她大发脾气道:“有几个臭钱就狂啊,算个屁啊!以前我全在这个屯子里,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真的以为他是个人物了。如今,我在外面混了几年,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我才知道,他钱来运不算个人物,充其量也就算是个够屎盆子。”刘冬寒说起话来,像炮筒子一样冲,全是火药味儿。 “你最好也别去招惹他。”刘夏寒担心的。 刘冬寒又是一声咯咯的冷笑。“放心吧,四妹妹,二姐有分寸的,不会胡来的。你也不要把他看得太重,别看轻了自己,用秤称一称都是那么几两重,没什么了不起的。他那种人,就是揍的轻。我一开始还想着,回来看看,假如钱来运要是学好了,像个人了,我就叫壮壮认爷爷奶奶,不管咋说,壮壮也是钱家的血脉呀!现在看来,我还真不能叫他们祖父相认。要是把孩子给他们,就是掉狼窝了,把孩子的一生给毁掉了,他钱来运也不配有这样的孙子。”刘冬寒说话向来就是直来直去,从不拐弯,发起脾气来,一句话能把人砸个跟头。刘冬寒这几句话也说得重极了,好像掉在地上都能把地砸个坑。 刘夏寒惴惴不安的说:“二姐,你想过没有,你领壮壮回家,钱来运要知道了,还不来认孙子啊!钱来运别看不说,她心里明镜似的,他知道他家宝贵和大姐在一起的。” 刘冬寒一板一眼地说:“所以啊,我就要告诉你,一会儿回家,千万不要和外人说找到了大姐的事情,就说这个孩子是我的。” “我看够呛,壮壮和钱家是有血缘关系的。” 只见刘冬寒的脸憋得通红一片,双眉拧成了一个大疙瘩,就连胳膊上的青筋都突突的蹦跳着。她冷若冰霜的令人生畏,冷笑着:“放心吧,妹妹,我会叫钱来运那条老狗,狗咬刺猬棗没处下嘴的。我和大姐都没有告诉孩子他爷爷奶奶在这个屯子里。在说,我和大姐只告诉壮壮他父亲和妈妈一个姓,也姓刘,叫刘宝贵,壮壮到现在还以为他是刘壮壮。” 刘夏寒听后,稍稍放下心来。“嗯,要这样,也许就保险一些了吧。还要告诉好咱家的人不要乱说说,看好壮壮别乱跑,万一叫钱家知道,钱来运那条老狗非疯了不可。” 刘冬寒满不在乎的一笑,说:“四妹,你放心吧!不会有事情的。就算是有事情了,二姐也不怕他们的。二姐决定了,不摆平钱家我不会走的。” “我还是担心……”刘夏寒忐忑不安的。 刘冬寒用力握了握刘夏寒的手,安慰着刘夏寒。“四妹,放心吧!不是二姐和他一个人斗的,还有一个人的。” “谁啊?” 刘冬寒说:“你还不知道吧,王长江和钱秋菊生的那个女孩,现在还活着。” “在哪里?” “王长江放在姐姐家养着呢,也在大连,那个小姑娘长得可漂亮了,和我们住的也不远,王长江经常带着她去我们那里玩,那个小姑娘比壮壮大两岁,叫王寒月,小名月月,壮壮和月月可好了,月月拿壮壮这个弟弟可亲近了,也特别有姐姐样。” 刘夏寒一听,忽然嘲讽地说:“哼,妈的,钱来运这条老狗还挺有福气的,孙子外孙女还都有了。” “有也白有,王长江说了,他不会叫月月来人外公外婆的。” “二姐,问你点事呀!” “啥事?” “那个王长江是不喜欢上你了。”因为,刘夏寒发现,刘冬寒在说起王长江的时候,眼里闪着一种难以掩饰的神秘的幸福和喜悦的光彩,她才冒失的问了句。刘冬寒蓦的一张芙蓉秀脸双颊晕红,眼光中溢满了娇羞,极力躲闪着刘夏寒的目光,搪塞着。“别瞎说,人家咋会喜欢我这个农家女,王长江现在是大老板,可有钱了,住的洋楼,开的车都是进口车,更别说吃的和穿的了,我能攀得上人家嘛。” “那就是你喜欢上他了。”刘夏寒又追加了一句。 “哎呀,你咋还胡说。不理你了。” 刘冬寒也许是不想把那件秘密的事告诉刘夏寒,她只想把那些秘密凝成了冰,重重地堆在肚子里不在吐出来。刘冬寒扭头,把目光投向了美丽的大草甸子,她突然看见,在草甸子里,刘家根向这边飞奔着…… 刘冬寒跃身而起,向刘家根跑去…… 张媒婆换上了一身朴素的衣服,顶着午后喷着火的太阳回到了榆树林。 张媒婆一回屯子,就把刘冬寒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小男孩子回来的事情广播了出去。很快,榆树林屯里的人都知道了。甚至,闫家屯里的人们也知道了,知道榆树林屯里刘家根家的刘冬寒回来了,还带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子回来。 刘冬寒回家的消息立时成了前后两个屯子里的一个新闻,成了人们出来进去谈论的一个话题。大多数的人们都是掐指一算,刘冬寒走了八年了,这个孩子一定是刘冬寒的。他在外面找了野汉子,生下了这个孩子,如今回家来了。 张媒婆回到家里,家里的四头驴子嗷嗷的喊饿了。在昨晚,只会干活不会做饭的四头驴子就把张媒婆走之前准备的饭菜吃完了,今天还没有吃东西呢。张媒婆心疼坏了,连忙下厨房给四头驴子做饭吃。 来到厨房,张媒婆一看,酱油瓶子里已经没有酱油了。她拿起酱油瓶子急匆匆的出得门来。自家的大门口,一群男孩子和一群小丫头们,欢乐的笑声洒满院子的犄角旮旯;男孩儿们弹爬树翻墙的、玻璃球儿的、推圈儿的、崩弹弓的,又喊又叫。女孩儿们跳皮筋的、跳间的(跳房子)、踢毽儿的,过家家儿的,叽叽喳喳,像一群落地的麻雀儿。路边老榆树上荡着的一条绿色的吊死鬼(一种小虫子),让一个抽不冷子撞上的女孩儿尖叫不止。张媒婆可顾不上她,大步流星的向屯西头钱来运家的小铺走去。她拢在脑后的那两绺乱蓬蓬的头发,像公鸡尾巴一样,走起路来,一跳一跳的。 张媒婆来到钱来运的家。钱来运夫妇坐在门前的凉棚下正在吃晚饭,一张小饭桌,钱来运夫妇对面坐着,小饭桌儿摆着简单的饭菜,窝头、咸菜、小米饭、土豆丝、小葱儿拌豆腐,两个人谁也没有吃一口,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争执着,直争执的两个人都是脸红脖子粗的。钱来运的老婆一抬头看见张媒婆进了自家的院子,她瞪了一眼钱来运,示意他来人了,不要说了。钱来运扭头看了一眼,见是张媒婆,很是厌烦的回过头来,伸手一手拿筷子,一手拿饭碗,闷头吃饭了。钱来运的老婆忙起身笑脸相迎。 “来啊,他张婶。” “啊,这不来了嘛,吃饭呢?”张媒婆应着她的话。 “你还没吃呢!” “没有呢,这不刚想做饭,没有酱油了,来你家装酱油。”张媒婆说着,来到了钱来运的老婆面前。 “我给你装去,装多少。” “装五分钱的吧。” 张媒婆说着把酱油瓶子和一张绿色的五分纸币递给了钱来运的老婆,钱来运的老婆接过酱油瓶子和钱转身进屋去给张媒婆打酱油。 张媒婆站在凉棚旁边等着。张媒婆偷眼瞄了几眼钱来运,这个曾经是四肢健壮、人高马大、高挺的胸脯、结实得像骆驼一样叱咤榆树林屯粗线条的汉子,自从三个孩子相继离开他之后,加上自己不幸残疾了以后,也一下子变得比别人矮了大半截,老了许多,也瘦小了许多。虽说他瘦小了许多,但他的骨架很大,仍显得很剽悍,威猛。唯一不变的还是他那一张如刀刻出来刚棱冷硬的容颜,还是那张完全北方的脸,尽显着威猛、有力、目光如炬,浑身蓄满爆发力。最显眼的还是长在大脑袋两边的两个尖长的招风耳,大大的,忽闪闪的,越发显出他活脱一股驴相。唯一有变化的就是微蹙的双眉之间藏满了很多的烦心事和暴躁。他的脸黑黝黝的掩盖在浓密的落腮胡中,黑苍苍的密匝匝的络腮胡子,如同一丛丛被踩过的乱糟糟的茅草,又干又硬,没有一点儿油性。与之相互呼应的是喜鹊窝一样的头发,已经是雪白色,这也是他饱尝艰辛的见证,同时也透出他自身的一股子犟劲。一双闪耀着犀利光芒的眼睛,除了诡谲、狠辣、奸猾、疏离轻蔑、不屑冷酷,再也看不到什么了,无论谁看到他这双眼睛,都会浑身打颤颤。叫人看一眼,就知道他是一个心机深沈、谦恭温顺、冷血无情的汉子。 张媒婆见钱来运闷头吃着饭,想着什么事儿,对自己带搭不理的,心里也是觉得不得劲儿。心说,有啥牛的啊!不就是开了个破店,赚了几个臭钱。屯子里也就是只有你家一个店铺,要有第二个店铺,我都不回来的。不用怕,我不会求你借你的。张媒婆觉得在这里等太尴尬了,还是去屋里拿了酱油快点离开这里。她想着刚想抬腿进屋里去,钱来运突然抬起头来,破天荒的笑脸看着张媒婆。“那边有座,坐会儿吧。” 这么一来,倒弄得张媒婆有些不自在了。“啊,不用,站一会儿就回去了。” “忙啥的。” “我家的驴子等着吃饭呢。咋的,今晚你咋没有整二两呢。” 钱来运呵呵的一笑,一双犀利的眼神满是高傲,让人看了很是不舒服,他依旧打着哈哈。“没有,今晚不想喝。” “是啊!今天咋不想喝了呢?”张媒婆对他也是无话可说,只有硬着头皮在这里应付着。 钱来运的一张冷酷的面孔黏贴了几丝的笑意,打着哈哈。“一个人和没意思。” 第66章 钱来运求张媒婆 张媒婆没有话说,钱来运可有话要说。他对张媒婆说。“刚才李六子来买酒,他说二妮子回来了。” 张媒婆暗骂了句,老狗,原来你主动和我搭讪,就是想打听刘冬寒的事啊!张媒婆说:“嗯,二妮子是回来了。” “这是真的啊!” 张媒婆接茬说:“是真的,我昨天去省城,今天中午回来的,我在火车站就碰到了二妮子,我们一起回来的,我们说了一路的话呢。” “二妮子说没说,是不找到她大姐了。”钱来运死死的盯着张媒婆。 张媒婆说道:“二妮子没有说,可能是没有找到吧,要找到她就说了。” 钱来运继续追问着:“是啊,听说二妮子还领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回来。” 张媒婆点头说。“可不,那个小小子可好看了,白白胖胖、虎头虎脑的,可讨人喜欢了。” “这个小男孩子像二妮子吗?”钱来运又问。 “我也没看出哪里像二妮子。” “啊”钱来运落下了眼帘,眉头攒起来了一个大嘎达,思索着。 这时候,钱来运的老婆拎着一瓶酱油走出门来,来到张媒婆的面前,递给了张媒婆,张媒婆接过来酱油瓶子,说了句“我回去了,你们吃饭吧!”钱来运的老婆回敬了句“来啊,他张婶。”张媒婆“啊!”了句,抬腿走去。刚走了几步,张媒婆突然问到了一股子浓浓的醋的味道,张媒婆站住脚拎起酱油瓶子放在鼻子边闻了一下,醋味就是从酱油瓶子里发出来的,张媒婆拎着酱油瓶子冲着太阳光看了一下,瓶子里不是酱油,是醋。张媒婆转身回来,嘻哈的叫嚷着:“我要的是酱油,你给我打的是醋。” 还没等坐下来的钱来运的老婆,又站了起来,不好意思笑着。“你看我这脑袋,拿过来,我再给你重新打。” 钱来运狠狠的瞪了他老婆一眼,骂着:“也他妈的不知道想什么呢,跟丢了心似的。” 钱来运的老婆也回瞪了钱来运一眼,接过张媒婆手中的酱油瓶子,转身要进屋里倒掉瓶子里的醋,再给打酱油。钱来运喊住了她,把手里的饭碗往桌子上一墩,筷子往桌子上一扔,吼着:“把那瓶子醋给他张婶吧,你在找个瓶子给打一瓶酱油,不要钱了。” 钱来运的老婆没有说什么,把酱油瓶子还给了张媒婆,进屋去了。 张媒婆站在那里抱着酱油瓶子,揣摩着钱来运这是什么意思?这个钱来运可是出了名的瓷公鸡,一毛不拔的。今天咋了,咋就一下子变得这么大度了,真是不可思议。难道他还是有事情有求于自己,他能有事什么事情有求于我呢? 这时候,钱来运说话了。“他张婶啊,真是不好意思啊。” 张媒婆不自然的笑了一下。“没事的,人都有出错的时候。” 钱来运热情的招呼着张媒婆说:“呵呵,那啥,他张婶,你坐下,我和你说件事情,行吗?” 张媒婆心里暗说,老狐狸,终于露出尾巴来了吧!我就觉得你没有那份好心肠子,花花肠子就是花花肠子,和我整这猫哭耗子假慈悲的烂事。你这样,我也只有铁管李把眼挤、你糊弄我、我也只有糊弄你了。张媒婆冷在心里笑在面上。“啥事呀,有事情你就说,我尽量帮你去办。” 钱来运突然打了声嗨声,才说:“他张婶,你也知道,我们老两口子的日子过得不太好,不好的原因也就是在于,我那不争气的兔崽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至今还不会来,这是我们最愁的事情了。这不今天听说二妮子回来了,她不是出去找大妮子了嘛,我早就怀疑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兔崽子是和大妮子走的,不知道躲在哪里过小日子,不管他的亲生母亲和这个残疾了的老子,我挺寒心的。我就是想求一下你,帮帮我的忙,给我打听一下,看看二妮子是不是找到了她大姐,假如找到了,我也好去把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兔崽子整回来去。” “就这事啊!”张媒婆似笑非笑的看着钱来运。 “是啊,就这么点事。” 张媒婆暗说,老狐狸,你可真是个老狐狸,咋想来的,想用五分钱的酱油就要我替你跑腿学舌,你咋不问问我和刘家根是啥关系吗?放心吧!我不会为你服务的。“你咋不直接去找二妮去问问?” 张媒婆仿佛把一颗炸弹扔给了钱来运,轰的一声炸开,炸的钱来运一阵晕眩。说真的,在榆树屯里,所有的人当中,钱来运还真没有怕的人,他唯有对刘冬寒这丫头脑袋疼,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叫他自己去找刘冬寒面对面的问,那还不等于把自己送到老虎的嘴里一个样嘛。钱来运望张媒婆略显惭愧的一笑。“他张婶,你还不知道吗,我们两家的关系不太好,那个丫头又那么野,蛮不讲理的,我去了她也不会告诉我的,只有求你了。” “好吧,那我就帮你问问,问不出来你可别怪我。” 钱来运频频的点着大脑袋,连连的的说着“行!行!行!” 张媒婆拎着一瓶醋一瓶酱油出了钱家,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还在骂着钱来运,你这条老狐狸,我不会给你问的。想当初,大妮子和你家宝贵是多好的一对,你老小子烧包,就是瞧不起人家大妮子,你儿子不回来也是对的,这些都是你脚上的泡自己走的,怪不找别人的,活该你有这样的罪遭! 钱来运的老婆眼瞅着张媒婆拎着一瓶子醋和一瓶子酱油出了大门,她一屁股坐在饭桌旁的垫子上,刚才还是晴空一样的脸,忽然阴云密布,笑容顿消。气鼓鼓的对钱来运嘟囔了句。“你疯了,咋的,那一瓶醋要五分钱的,得卖多少醋才挣回那一瓶子醋。” 钱来运阴沉着脸,瞪视着他,骂道:“你懂个屁,娘们家家的,什么也不懂!就会跟着乱搀和,给我滚一边去。” “你”钱来运的老婆不服气的嚷着。“你懂,你明天都送给她,你和她过去,别再吃我做的饭,别在睡在我的炕上。” “你他妈的胡咧咧个啥,我是那个意思吗?”钱来运有些愤怒,把手里的筷子狠狠的摔在了饭桌上,筷子抗议的一蹦多老远,留下盘子碗发出委屈的喊叫。“我看你他妈的是不想好了。” 钱来运的老婆心就是一紧,钱来运要着发脾气,她还这是有点怕,连忙收敛了一下口气说:“不是就不是,你摔筷子干嘛。” “不吃了,妈的,生气。” 钱来运气氛的嘟哝着,抬手把饭碗往桌子里一推,向后仰身,依靠在后面的墙上,呼呼地喘着粗气。脸色蜡黄,眼睛深深地陷进了眼眶里,眼珠黄黄的,无一丝一毫的光彩,嘴唇看不到一点血色。 “我说你嘛也不懂你还不服气,你说,你也知道刘冬寒回来了,我不就是想知道刘冬寒是否找到了她大姐,咱家的兔崽子是不和刘秋寒在一起嘛。你说,是你能去问刘冬寒,还是我能去问刘冬寒,咱俩谁都不能去,只有叫张媒婆去问。她那人爱占个小便宜,我要不给她点好处,她能给我打听嘛,看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好事也叫你办砸了。” “那你不说明白了,我知道你要干嘛,我还以为你看上她了呢。” 钱来运更加的不悦﹐狠狠的瞪了她三眼,骂道:“你他妈的不知道别的,就知道这个。” 也许钱来运的老婆挨骂习惯了,也就习以为常了。再不就是她一天不挨钱来运的骂,就浑身的不舒服。反正她没有生气,反倒笑了。“你也没说明白怪我呀,你说明白了不就完事了吗。” “这事我能当着他张媒婆的面和你说嘛,叫驴配的货。”钱来运又口无遮拦的骂了句。 钱来运的老婆这回没有笑,瞪了钱来运一眼,马上还嘴道:“叫你配了。” 钱来运知道自己妈的有些不对劲了,把自己也捎上了,也就无言以对了,只是瞪着眼睛,运着气。 钱来运的老婆却嘟哝着。“什么人呀你,小时候也不在尿盆子里泡了几天,动不动的就骂人,我上辈子也不造什么孽了,找了你这么个货。” 钱来运瞪圆了眼睛,瞪着她,却长长的出了口气,缓和了一下口气,说:“快吃饭吧,吃完饭,去屯子里听听风声,看看是不是咱家兔崽子的孩子。” 钱来运的老婆说:“那要是二妮子,找到了她大姐,咱们咋办?” 钱来运冷笑了一下。“那还用问嘛,问问咱家的兔崽子是不和大妮子在一起,我考虑,他们肯定是在一起。” “那这么说,二妮子领回来的那个小男孩是咱家文启的。”钱来运的老婆说着,在她的心头掠过一丝的兴奋。 钱来运一听,眼睛也突然的亮了。“对啊!看看这孩子像不像咱家的兔崽子,要是像,那就是,也就确定咱家的兔崽子和大妮子在一起。” 钱来运的老婆心里也呼啦的闪过了一道亮光。“老钱,那这么说,那个孩子有可能是我们的孙子。” “有可能。”钱来运的眼睛里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哈哈,这可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真想不到,我们钱家还后继有人了,真是上天睁眼了,看到我们钱家的难处了,不叫我们钱家断掉香火。待会儿黑天,多烧几柱香,这都是老天爷的恩惠。” “看把你高兴的。” “你说我有孙子了,我能不高兴嘛,你不高兴啊。” “我咋不高兴呢,可是”钱来运的老婆面露难色,她笑了,圆圆的一张脸就像一盘秋天里的葵花。 “可是什么?” “我们咋办?刘家会把孩子给我们吗?” 钱来运冷笑笑。“那还用说吗,要是咱家兔崽子的,就是咱钱家的骨血,必须回到钱家来,与他们刘家没有关系的。” 第67章 还我钱家骨血来 “刘家要不给呢?”钱来运的老婆忐忑的说。她最清楚,这个孩子要是真是宝贵和大妮子生下来的,要是进了刘家的门,凭着现在两家水火不相容的关系,要想把孩子领回家来那真是比登天还难的。别说领回家来了,就是看上一眼都是难的。 钱来运仰面狂妄猖獗的哈哈大笑,笑的阴森可怕,笑罢。“放心吧,他们不敢的,要真是我们的孙子,他刘家根会乖乖的给我们送来的。不给我送过来,我就整死他们全家,路边狗屎,王八乌龟,和我斗,他还不够格,也不看看我是谁。” “不管咋说,我们也是亲家了,能不能”钱来运的老婆担心的看着钱来运。 专断蛮横、任意妄为、蛮不讲理的钱来运又是一阵的仰面大笑,随后怒不可遏的吼叫着:“我只要我们钱家的血脉,那是我的孙子,我绝不会要那块田地的,狗屁亲家,想要靠着我孙子买我的好,那是不可能的,钱家的东西就是钱家的东西,钱家的东西不会外流的。” 钱来运的老婆觉得钱来运这样的专横跋扈、蛮不讲理也是不太好,想制止他的行为,又无能为力,犹豫了许久,才唯唯诺诺的憋出了一句:“那样子好吗?我看还是和刘家根好好的说吧。不管咋说,大妮子也是我们家的媳妇了。” 钱来运脸沉似水,脸阴沉得十分难看,仿佛被寒霜打了的茄叶一样,又黑又紫。最后他愤怒的骂道:“娘们唧唧的还没完了,是不,快吃饭,吃完饭,出去打听一下,别的不用你管。”钱来运的声音如牛吼滚动着,传的很远很远。 钱来运的辛辣味呛得钱来运的老婆直翻白眼,再也不说话了,恨得牙根直发痒,真想把桌子掀翻,把桌子上的盘子碗一股脑的全扣在他的头上。 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天上喷火的太阳仿佛把火焰喷洒完了,不在那么的暴躁,显得温柔了许多,大地上凉快了起来。 今天因为刘冬寒回家来了,刘夏寒破例提前赶着羊群回家了。 刘冬寒陪着刘夏寒,姐两个说着话,哄着羊群来到了村口,在榆树林东头,走过小河上的榆木桥﹐来到了闫家屯的家里。 张耀武家在闫家屯里的后街上住﹐与河对岸的赵有才家隔河相对。家后就是水色碧绿澄澈、恬静秀美的小河,令人心旷神怡。张耀武家刚刚盖好的一处明三暗五的红砖大瓦房﹐在闫家屯里一片黑色的土坯房中显得标新立异﹐格外引人注目。在阳光里显得格外艳丽熠熠生辉,新鲜亮丽。刘冬寒随着羊群一进院﹐就是眼前一亮。红砖大瓦房明亮的窗户﹐宽敞的庭院红砖铺地﹐东面一排红砖仓房和羊圈﹐西面是一个小菜园子﹐菜园子里郁郁葱葱。 刘冬寒帮着刘夏寒在自家的水井里打出水来﹐饮了羊,赶到羊圈里。刘冬寒又和刘夏寒抱了两抱青草放到羊圈里的草夹子里,关好羊圈的门,刘冬寒又拿起扫帚﹐帮着刘夏寒清扫院子。刘夏寒一边忙着一边在不停的夸着张耀武﹐说张耀武别看是个残疾,他什么都可以干的,可以做饭,可以打水,可以扫院子,可以种菜园子,可以修房子,可以清理羊圈,等等,她说﹐农家院里的活,张耀武样样拿的起放得下﹐都不用自己操心的。 在干活的时候﹐刘夏寒也没忘偷偷地跑到屋里﹐把自己在外屋的被褥抱到里屋﹐叠好放到炕头上﹐用被单盖好。等扫干净了院子,刘夏寒才领着刘冬寒进到了屋里。屋里亮亮堂堂﹐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轻轻地撒在屋里,暖暖的。屋里四白落地﹐所有的家具都是新买的,被收拾的干净利落,显得很是阔气。小家很温馨、宁静、舒适。 刘冬寒露出了赞许的微笑,说:“行啊,不错啊,真想不到我四妹家的日子过得不错啊。” 刘夏寒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嘴都有点合不拢了。这时,刘冬寒看到她的眼里也充满了满足、幸福的目光。“这还不是耀武整出来的嘛,他这人哪都好,就是太好面子,啥都要最好,啥都要第一,耀武说了,在屯子里我家是第一个富起来的,第一个常年吃白米白面的,第一个穿金戴银的,第一个盖起来红砖大瓦房的,我家还要第一个买电视的。耀武说,叫屯子里人看看,残疾人是不比他们差的,不要小瞧残疾人。” “买电视?”刘冬寒显得惊讶! 刘夏寒看着二姐那一脸惊讶的表情。“惊讶什么,我们现在不差钱的,买个电视机不算什么的,我们还要买个大的,带色的。” “我不是说你们这是差钱的事。” “那是咋了,你在大连没有看过电视啊,耀武说电视可好了,看戏不仅可以听声,还可以看见人的,有了电视看戏就不用出门了。想看啥有啥的。” “电视我看过,大姐家就有一台。” “那你还惊讶什么?” “我是说,电视要用电的,咱门屯子里有电嘛。” 刘夏寒咯咯的笑了,她倒把刘冬寒给笑愣住了。“笑啥呀,我有可笑的嘛。” 刘夏寒没有说话﹐来到墙边﹐伸手“啪”的一下,按下了墙上的一个白色的开关。含笑的望刘冬寒指了一下头顶上亮了的白色的灯管。“你看这是啥。” 刘冬寒抬头看了一眼,也笑了。“啊,咱们屯子也用上电了。” 刘夏寒的一张笑脸,比清晨的朝霞还要鲜艳美丽上几分;笑弯了的嘴角挂着几分幸福、满足的喜悦。“可不,在你走的第二年的春天就拉上电了,各家就用上电了,再也不用煤油灯了,也不用磨坊里的石磨磨米磨面了。” “真是想不到,变化这么大,屯子里也可以看到电视了。”刘冬寒羡慕的说。 刘夏寒两只晶亮有神的眼睛里含着笑意。说:“二姐,你知道嘛,在这个屯子里,包括榆树林屯子里,没有一家用这白色灯管的,我家是第一个用上的。这灯管是城里商店里用的,是那次我和耀武去县城买东西买回来的,不少的人都来家里看呢。这东西可比那些灯泡亮得多了,还省电呢。” “是嘛,不错。”刘冬寒高兴地说:“啥时候买电视去,我和你去。” “耀武说过过这几天就去买﹐上回我和耀武进城,他就相中那个牡丹牌的电视机了,要买回来,我心疼钱,没叫买,回到家里耀武就埋怨我。耀武就那么个臭脾气,能赚钱,也能花钱,啥新鲜玩意都想鼓捣,鼓捣不到手他是不会死心的。我这两天的答应他买了,耀武说哪天就去。我也想好了,买就买吧,又不是没钱,只要他高兴,买啥都行。” “家里啥事都是你说的算啊?” “也不是的,也就是钱我把着,我说的算。” 刘冬寒笑了。“这还不是你说的算,你都把钱了,你都快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了。” 刘冬寒发现事事都要听张耀武的。并且,在刘夏寒每每提到张耀武的时候,她都会兴奋和激动,如同决了堤的洪水,浩浩荡荡,哗哗啦啦地从她的心理倾泻了出来,她再也无法隐藏她的那份温柔了,几乎要手舞足蹈,欢呼雀跃。每每提到张耀武的时候,她都会兴奋和激动,脸上都会露出得意的笑容。心里喷射出灿烂而快乐的火花,心里比吃了蜜还甜。还有,她都是不叫“父亲”,也不叫“干爹”,而是耀武耀武,叫人听来,他俩根本不是什么父女的关系,而是一对特别恩爱的夫妻,夫唱妇随的。刘冬寒定定的看着刘夏寒,琢磨着。 “看啥啊,二姐,我脸上有脏东西啊。” 刘冬寒微微晃了一下头,微笑着,“我在琢磨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刘夏寒好奇的问。她像似喝了清醇的酒,嘴角挂着甜美的微笑! 刘冬寒神神秘秘的一笑,闭了下眼睛。才说:“你和张耀武是干爹和干女儿的关系,咋听不见你叫他干爹,总叫他耀武,我四妹妹不是没有礼貌的人啊。” 刘夏寒听出二姐话里的意思了,她脸儿腾的一下红了,红得好像熟透了的山柿子,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刘冬寒一眼,咕哝着。“哎呀,二姐,你瞎说什么呀,没有你想的那事情的。” “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事情吗?”刘冬寒又加了一句,看紧了刘夏寒,察言观色。 刘夏寒脸蛋红透了,害羞地低垂下了头去,甜甜的微笑着,宛如芙蓉出水,又如桃花沐雨,很是迷人好看。她声若蚊蚋呐呐着:“不要瞎说了,二姐,这种事情传出去会害死人的。” 刘冬寒咯咯地笑了。“我瞎说了嘛,我觉得没有。” 刘夏寒的脸蛋更加的红润了。“二姐,别瞎说了,我们回去吧,娘和三姐都知道你回来了,在家里还不知道咋盼着你呢。” 提到了三妹刘春寒,刘冬寒忽的想起来了,他在离家的时候,刘春寒还在念书,也不知道她先在好了没有。刘冬寒急忙问了一句。“四妹,对了,你三姐考上大学了吗?她现在咋样了?” 刘夏寒说:“四年前,三姐就大学毕业了,毕业后,回到村里教书了。咱们村里的小学校也合并到乐业中学去了。三姐也在乐业中学教书呢。三姐不仅是学校里最美的老师,还是学校里唯一的一个大学生。去年,三姐还被评为市里的优秀教师呢,市长还来咱家看过三姐呢。” 刘冬寒高兴的说:“你三姐真是好样的,给咱们刘家争了光。” “可不,三姐就是好样的,咱姐妹的骄傲。” “她今年也有26岁了,该是嫁人的年龄了。”刘冬寒问道。 听后,刘夏寒满脸的红霞飞走了,换上来的是一脸的凝重。“自从三姐毕业回到家里的那一天起,给三姐保媒的人就踏平了门槛子,三教九流的人全来了,可爹娘一个也没有相中,三姐也不同意找。爹娘说了,他们看着不中意的,是不允许三姐嫁的,这两年,看着三姐一天一天的岁数大了,他们也着急了,正在给三姐找大学生的女婿呢。” 第68章 可口可乐的囧事 刘冬寒听了,心情也随之沉重了下来。“爹娘这是咋了,咋还要包办呢?都啥年月了。人家城里都恋爱自由了,男婚女嫁都不用父母包办了,屯子里咋还是啊,愁人。” 刘夏寒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刘冬寒心里打着鼓,怎么了?刘冬寒看着刘夏寒如此平静的面庞,也是这张脸庞,曾经的她是如此的温柔,如此的温情,如此的阳光灿烂,可是现在,就在她的面前,变得如此的平静,令人不解。过了一会儿,刘夏寒平静的看着刘冬寒,平静的注视着刘冬寒,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语言从她檀口中缓缓流淌出来,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声线的颤抖,“你还不知道嘛,我们这群丫头在爹的心里头是不吃香的。不用说别的,就说我吧,爹娘不叫我念书了,把我跟东西似的,送给了张耀武,也不给我看病了。外人都劝爹说,孩子的病是可以治好的,不会留残疾的。可爹却说,一个丫头片子有点残疾不怕的,不挡吃不挡喝的。又不是男娃子,有点残疾长大了不好说媳妇,丫头长大了好孬都有人要的,花那钱干嘛。要不是张耀武拿出大把的钱给我治病,我一定是落下残疾了,走路的样子一定可难看了,我每次想到这些,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我现在挺恨爹娘的。爹娘就不该那样对待我们,我们也是她们亲生亲养的。”刘夏寒的声音由低而高,渐渐地大叫起来,脸色涨红,渐而发青,颈子涨得大得象要爆炸的样子。 刘冬寒的脸上也立时布满阴霾,不带一丝一毫的笑意,那一幅僵硬的表情,有如影视剧里的特写镜头。“爹咋这样,女孩子咋了,女孩子就不是人了,真可气。” “女孩子就是女孩子,不如男孩子好,下辈子我就做男孩子。”刘夏寒忧郁的说。 “别瞎说了,现在三妹有对象吗?” 刘夏寒点了点头。“你想啊,三姐都26岁了,能没有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嘛,有一个。” 刘冬寒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喜悦。“谁啊?” 刘夏寒忧郁的说:“三姐在念在乡里年初中的时候,就有一个比三姐大着一岁的男孩子,是三姐的同学。到了高中,这个男孩子还是三姐的同桌,他一直在追求着三姐,给三姐偷偷的写了199封情书,三姐告诉他,等她大学毕业在谈婚论嫁。在高考结束的时候,三姐考了个全国第三名,三姐带着他的199封情书上了名牌大学。他却考了个倒数第三,什么学校也没考上,只有回家修理地球了。就是这样,他还是没有忘了三姐,继续给在念大学的三姐写情书求爱,三姐也答应了他,给他写了回信,两个人也就相爱了。后来,他也来了乐业中学教书,做了一名民办老师。三姐一毕业,也许因为他在乐业中学,三姐才来了乐业中学。” “这不很好吗?三姐应该告诉爹娘,成全他们,叫他们结婚的。”刘冬寒说。 刘夏寒叹了口气,停了一会儿才说:“你知道那个男孩是谁吗?” “谁啊?” “你知道在东北这地方,咱爹有一个表弟吧?” “当然知道,咱家就是扑奔他家来的,可他家狼心狗肺,把咱家拒之了门外,爹娘很生气,与他家断绝来往的。” “三姐喜欢的就是爹的表弟家的老儿子杨建国,三姐知道爹娘一直记恨着他家,也就一直没有说这件事情。” 刘冬寒惊讶!“是他?” “对,就是他。杨建国长得不赖,一米八十几的个头儿,挺帅气的,可说是一个才貌双全的逸群之才,也是温文尔雅的淑人君子,适合三姐的。” “适合顶啥用,三妹念书念傻了,和他家结亲那不是近亲结婚吗?” “那倒没啥,杨建国是他们杨家抱来的孩子,还不是近亲。三姐什么事情也不背着我,我都知道的。我曾经试探着和爹娘透漏过几句,试探了一下,谁知道,爹娘给我了一顿臭骂,也罢三姐骂了,告诉三姐,就是嫁给捡破烂的,也不能嫁给那个杨建国。” 刘冬寒苦笑了一下。“做刘家的女儿咋就这么难呢。” 刘夏寒也苦涩的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姐两个默默地走出屋来,锁上门。她们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榆树林。来到了榆树林里﹐刘冬寒的心情顿时低落了许多,心里沉甸甸的。 榆树林屯的上空,炊烟袅袅,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婀娜多姿,天边的晚霞,露出了笑脸,好像在分享着庄户人家的喜悦和快乐。 此时,在榆树林屯里,最热闹的也就是刘家家的小院子了,说说笑笑,热闹非凡。听说刘冬寒回家来的佟语声早早的做好了一桌子刘冬寒爱吃的饭菜,站在大门口等着女儿回来。院子里,刘家根卸着张耀武给拉回家的一车青草,和张耀武说着话。刘春寒领着壮壮坐在家门前老磨坊屋后的大磨盘上,壮壮和屯子里的几个小孩子嬉笑打闹着。左邻右舍的邻居们也听说刘冬寒回来了,吃完晚饭,纷纷的走出家门,聚在刘家大门口,聊着天等着刘冬寒。 当屯子里拉上了电﹐磨房里的磨盘也就被请出了磨房屋,拖到了屋后。石磨被扫出家门后,长期的无人过问。两块棋子般的磨盘硕大无比。成了孩子们在上面玩泥巴的桌台,调皮时还会在磨盘上撒尿。大雨过后,石磨总是很清新,所有的污秽被刷洗得干干净净,村民在闲暇的时候也会在上面打扑克,然后孩子们依旧在上面玩耍、撒尿、玩泥巴。 磨坊不用了,闲下来的三间土房,连并闲下来的小学校一起都卖给了大车老板板子家。说是卖给了他,其实屯子里的人都知道﹐也就是两瓶好酒的事情。大车老板子重新修整了一下,就搬到里面去住了。 大车老板子家是北炕,北墙上还开了一扇小窗户,窗户直对刘家根家的大门口。钱来运的老婆来到大车老板子家,拖鞋上炕,偎到炕里﹐拉上了窗帘﹐她躲在窗帘后面,偷窥着刘家的一举一动,在这里,她不禁能把刘家的一切看在眼里,就是他们的说话也会听的真真切切。 花信年华、云英未嫁的刘春寒,看到二姐和四妹从东面说说笑笑的走过来,她一时间丢掉了自己的林下风致、甩下绰约多姿、忘下仪态万方和千娇百媚,起身如同二八年纪的女孩子一般迎着姐两个飞奔过去,一边跑着一边笑着一边喊着。 “二姐!二姐!” 刘冬寒看到秀外慧中、蕙质兰心的三妹几乎是张牙舞爪的想自己跑过来,不禁也笑了。和四妹妹说:“看看,难怪都二十六了还嫁不出去,原来也是一个疯丫头。” 刘夏寒抿嘴笑了。“二姐,你不知道,我三姐想你都快想疯了。看见你回来了,能不疯嘛。” 刘春寒跑到刘冬寒的面前,直接扑到了二姐的怀里,刘冬寒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高兴的抱起她,转了好几个圈,然后放下她,在她的脸蛋上连连的亲了数口,如鸡啄碎米般的亲吻着,亲的连连的躲闪着,连连的叫着。“哎呀,我不是小姑娘了,都是大姑娘了,不能这样亲我了,羞死人了。” 刘冬寒放下她。“谁叫你疯疯癫癫的像个小丫头了,一点大姑娘的样子也没有。” 一句话把刘春寒和刘夏寒全逗笑了。 刘冬寒笑盈盈的看着体态轻盈的三妹,说:“我们的小糖豆是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 刘春寒嘻嘻的一笑,“不只是长大了,还长俊俏了,刘家最俊俏的一个大姑娘。” 刘冬寒笑了。“脸皮也厚了,没羞没臊,自己还夸上了。” “等你半天了,也不夸夸我,只有自己夸了。”刘春寒也不是自夸,刘春寒的确出落得不错,淡雅脱俗、芳馨满体的她可说是环肥燕瘦、风韵标致、姿态美好、更是粉腮红润、皓齿明目、秀色可餐。 “夸你啥,跟个疯丫头似的。” “你不知道人家多想你呢。” 刘冬寒笑了。“想我是件好事,知道你想我,我就回来了。走,我们回家,好好夸夸你。” 刘春寒把红嘴巴凑到刘冬寒的耳边,小声的说:“二姐,我告诉你啊。刚才我看见钱来运的老婆去大老板子家了,她就躲在后窗户后边,探头探脑的,一定是知道你回来了,跑那里听咱家的声来了,那个老妖婆最怕你了,你不在家的时候,她总欺负咱家,整的咱家都不敢大声说话了,这回你回来了,她一定害怕了。” 听着三妹的话,刘冬寒的心里很不是个滋味,突然一阵冰凉,透彻心肺的冰凉!她后悔自己一时的脑袋发热,离开了家,又这些年不回来,家里的人叫人家熊的这样,奶奶的,老娘不在家,老鼠都成精了。 刘冬寒小声刘春寒说:“放心吧,小糖豆,我回来了,什么也不用怕了,没人在欺负咱家了。”然后,对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刘春寒点头。三个人来到了大门口,刘冬寒一头扑到娘的怀里哭了,佟语声也哭了。 刘冬寒给娘亲擦干了眼泪,泪水汪汪的一一见过了左邻右舍的叔叔婶子们,和他们寒暄着。 东院的婶子问刘冬寒。“你真结婚了,二妮子。” 刘冬寒点头,没有一点的害羞的意思。 东院的婶子又接着问刘冬寒。“你家的那口子是干啥的啊?他咋没和你一起回来。” 刘冬寒故意提高了嗓门说:“啊,我对象在政府做事,管点小事,他太忙,请不下假来,就没没回来,我领着孩子回来了。” 东院的婶子咂着嘴。“二妮子行啊,出去找了个当官的婆家,他家是不很有钱啊。” 第69章 赵树山媳妇莲儿 刘冬寒爽朗的一笑。“钱当然有的是,花都花不完,想买啥就买啥。” 东院的婶子羡慕的眼睛都红了。“没给你爹娘带点回来啊。” 刘冬寒说:“带回来了,我这趟回来就是给俺爹娘送钱来的。” 刘冬寒和他们又闲扯了一会儿,转身对身边的刘春寒说:“对了,三妹,一会儿吃完饭,你还得给你二姐夫写封信呢,告诉他我们娘俩到家了,别叫他惦记了。” 刘春寒故意提高了嗓门装作生气的说:“给你写信?” 刘冬寒说:“对啊,不给我写啊。” 刘春寒眉头紧皱,火气冲冲的看着刘冬寒,好像要把刘冬寒一口吃下去似的,气匆匆的说:“我叫你出去找大姐,你没有找到大接回来,却给我找回来一个姐夫,还领家来了一个孩子,我才不给你写,爱找谁找谁去。“刘春寒说完,恨恨地瞪了一眼刘冬寒,眼睛里冒出了泪水来。转身向屋里跑去。 “你!” 刘冬寒很是尴尬,尴尬的说不出话来,只是露出她的白牙齿干笑着,那整齐的牙齿好象会咬人,自言自语着:“你不给我写,我找别人写去。叫我去找大姐,我去哪里找,你咋不去找呢。”说完,尴尬的望大家一笑,也随着进院子,回屋里了。众人都是无可奈何地面面相觑,各回各家。 刘冬寒回到屋里﹐刘春寒笑着说:“二姐,我的演戏功夫还可以吧。” 刘冬寒向刘春寒数了数大拇指。“我真服你了,真想不到,你还演的这么真,我都当真了。” 刘春寒噗哧一声笑了,露出了两排白生生齐整整的牙齿。 刘冬寒说:”你念大学就学这个了吧。” 刘春寒笑着说:“我还真想去演电影了,可爹说还是回屯子教书吧,我就回来教书,做孩子王了。” 刘冬寒说:“咱家能出你这么个老师,好事啊,二姐也支持你。” 刘春寒说:“二姐,你说,她会信吗?” 刘冬寒说:“她那个猪脑袋会信的。” 姐两个手牵手来到窗台前,向外看着。他们果真看见钱来运的老婆从大老板子家一拧一拧的走了出来,撒丫子向家里跑去。脑后几丝干枯的头发,像小毛毛狗的尾巴似的,上下左右的飘动着。姐两个相对一视,都笑了。 夜幕降临了,宁静的小村庄里,点点灯光,与天上的星星相互辉映着,说着什么话儿。 刘家根偷摸的在刘春寒那里拿来了纸笔,给张媒婆写了一张八千元的欠据,揣在了你一的口袋里。在院子里干活的时候,瞅着西院里的张媒婆出来抱柴禾,刘家根悄悄地凑上前去,隔着墙头对张媒婆说了句,今晚在家后的老榆树下等着他,张媒婆“啊”了一声进屋去了。 夏天的夜晚总是那么的迷人,点点生辉的星星簇拥着一轮明月,淡淡的月光如同奶水一样的飘洒在村庄里,飘洒在榆树林里,如同飘洒下了一幅幅的神奇的画卷,亦真亦幻,令人陶醉。夏夜里的凉风儿,迎面吹来,清新异常,凉爽怡人。河边的青蛙也开始“呱呱呱”地叫个不停,住在榆树林树干上不知道名字的虫子也不甘示弱,“吱吱吱”地在叫阵回应;萤火虫也飞了出来呐喊助威、载歌载舞,在老榆树周围一闪一闪地,特好看。 张媒婆来到老榆树下,只等了一小会儿,刘家根就鬼鬼祟祟的来了,像个鬼子似的来到老榆树下。刘家根看到张媒婆早他一些到了,赶忙说:“你早来了,家语。” 张媒婆低着头﹐温柔笑着,低声喃着:“你叫我来我敢不来嘛,叫我来干嘛。” 刘家根站在她的面前,嘿笑着:“你说干嘛。” 张媒婆抬头瞟了刘家根一眼。“我知道你黑更半夜的叫我来这里干嘛。” “给你这个。” 刘家根说着,伸手解开了皮带,掏着。张媒婆看着他,想笑又不敢笑,不笑又憋不住,还有些不好意思。“你干嘛啊,今天中午不刚要了嘛,还要啊。” “不是的,不是要那个。”刘家根嘿笑着,从裤兜子里逃出来了一张纸条,拿在手里,递到了张媒婆的面前。“给你这个。” “啥呀?”张媒婆怔怔的看着刘家根,没有接他手里的字条。张媒婆好像把今天中午和刘家根在草甸子上定下来的事情都给忘掉了。 刘家根提醒她说:“你要的那八千元的欠据,我是说话算数的。” 张媒婆一听,她的心咕咚一下,翻了个个儿,脸上顿时没有了笑容,平静的说:“你今晚约我出来,就是为这事情。” 刘家根收回手来,攥着字条,提着裤子,依然嘿笑着:“不为这事还为啥事,我不能叫你担心我的,害怕我。你也知道,二妮子回来了,我是偷着出来的,这件事情可不能叫她知道,叫她知道了,那可就坏了。” “你真想叫我给你生儿子呀。” 刘家根认真的点头。 “除了为你生儿子,再也没有什么了。”张媒婆又很认真的问了一句。 刘家根疑惑不解的看着张媒婆。“除了这,还有什么?” 张媒婆顿时放下了脸来,显得很不悦。“把字条给我吧。” 刘家根二次把字条递给了张媒婆,张媒婆伸出手去,用尖尖的指头在他的手心里,抓挠过来字条,拿在手里,两只手并用,“咔哧咔哧”的把字条撕了个粉碎,甩手扬在了刘家根的脸上,打鼻孔里哼出了两团冷气,叫道:“刘家根,我不是你的生儿子的机器,我才不给你生儿子,我这块地也不出租。平日里,看你像个人似的,又尖又伶,其实你是快榆木疙瘩,你就是混蛋。”说完,张媒婆悻悻的抬腿离去。 张媒婆突如其来的举动,叫刘家根瞠目结舌,他傻呆呆的看着张媒婆,见她悻悻的抬腿离去。夜色里,正巧一颗流星飞来,牵引住了刘家根的目光,一眨眼的工夫,流星从他的目光底下隐遁了,张媒婆也像流星一样,消失掉了。刘家根抬起头来,睁大眼睛,从东到西,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没有找到张媒婆的身影。只有满天眨着眼睛的星星,一个,两个,三个。飘忽不定的星星,就像一个个淘气,幼稚,天真、然而又爱玩耍的孩子,也在和他玩着藏猫猫的游戏来,它们灵巧的身躯,东躲西藏,时隐时现,弄得刘家根眼花缭乱。 “家语,你在哪里?你听我解释。” 刘家根突然地扯着嗓子喊了句。许久,没有张媒婆的回答声。 刘家根垂头丧气的回到家里,忐忑不安着。这个晚上,他失眠了。 在刘冬寒离开屯子的那个年头里,赵有才看着一直好不起来、总躺在炕上的赵树山,吃喝拉撒睡都要人来护理,赵有才头疼了。愁的没有了话语,天天的发牢骚。这可怎么弄啊?这么个活蹦乱跳的大壮劳力,瘫在炕上什么也不能做,生活不能自理,谁家的女孩能嫁到家里来照顾孩子一辈子呢? 赵有才夫妇愁是愁的,但对赵树山的照顾还是无微不至的,亲情没有降到冰点。赵有才夫妇从来没有嫌弃过他,也没有嫌弃麻烦。夜里赵树山发愁睡不着觉,捂着被不停地哭,赵有才夫妇怕出什么意外,就换着班守在赵树山的身边照应着,赵树山哭,他俩就隔着被抱着孩子一起哭。赵树山说笑,他们就陪着一起说话。一有时间,赵有才夫妇就一起使劲把赵树山扶到外面晒太阳,然后陪着他说话,解散他心头的愁嘎达。有一次,赵有才往外背赵树山出来晒太阳,刚一出门,叫门槛子绊了一跤,爷俩都摔了出去。赵有才顺手拿起砖头就往自己脑袋上砸,赵树山死死的抓住父亲的手,好半天初了眼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队里挂了锄的时候,赵有才开始给赵有才张罗开了媳妇,他先拎着糕点和好酒来到了张媒婆家里,求张媒婆给树山介绍个女人来,不求多俊俏的,也不求年龄小的,更不求姑娘身的,只要是女人,能照顾好树山的就可以。谁知道张媒婆把糕点吃了,酒喝了,等到了秋上,张媒婆也没有给找回来一个女人来。赵有才挺生气的,再也不理张媒婆了。 大驴子和二驴子酒后去李满囤家找李满囤的母亲想吃野食。张媒婆把这两头驴子牵回家,一顿的毒打。大驴子和二驴子怀恨在心,夜里偷偷地给李满囤家一把火,烧死了李满囤的父亲。大驴子和二驴子被公安局抓走后,赵有才出钱帮着李满囤母女料理了李满囤父亲的后世。之后,赵有才又出钱,帮着李满囤家张罗着修好了两间小土屋。李满囤的母亲很是感激赵有才,觉得实在过意不去。就跑到外村的姐姐家。李满囤的母亲的姐姐是钱来运大哥的媳妇。她想把姐姐家的老姑娘莲儿说过来给赵树山做媳妇,照顾赵树山,了去赵有才夫妇的一块心病。经过她一个月的游说工作,姐姐和姐夫都答应了。 但钱来运听到消息后,杀了出来,横在了中间,宁死也不同意这门亲事。赵有才低三下气的来到了钱来运家,给钱来运说了十几车的好话,并拿了五百块的钱,钱来运才勉强答应,把这个侄女给赵家赵树山做媳妇。赵树山真是太不喜欢这个莲儿了,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刘冬寒,他答应了刘冬寒,要等他回来,他是不能娶莲儿的。他把心里话告诉了父母,谁知道却招来了父母和钱冬梅嫂子的一顿臭骂,赵有才夫妇并甩下了话,这门亲事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想等刘冬寒那是不可能的,就是刘冬寒明天回来,她也是不能进赵家门的,赵家从此以后和刘家家断绝一切来往,不再有任何的来往。赵有才说,刘家的人都是披着人皮的狼三,会咬人,咬人还很疼。山东人心眼太花花,不好交。 第70章 赵树山的闹心事 赵有才夫妇硬压着赵树山和莲儿相了亲,相亲那天,赵树山看到莲儿的第一眼,赵树山就一口一口的吐了起来。在没有见到莲儿的时候,赵树山还有了点活动心眼儿,不管咋说,自己也到了该有女人的时候了,有个女人来照顾自己、愿意和自己来过日子也是不错的。听名字,莲儿,这个姑娘一定也错不了,光名字听起来就叫人那么的舒服,叫人浮想联翩。谁知道见了面,压根不是那么回事,她长得根本没有她的名字听起来那么的舒服。莲儿生的压根不是像她名字那样美丽的姑娘,也不像莲儿那样的婀娜多姿,更没有像出水芙蓉一般。她简直生的很野兽派,长得像个困难户。简直是肆无忌惮、有恃无恐的!又矮又胖,站着躺下一样的高,肩膀宽宽的,胳膊粗粗的,粗腿短短的,胸脯高高的,小肚也是鼓鼓的,屁股更是大大的。五官组织纪律性更是差!一头乱蓬蓬的黑头发又粗又硬,仿佛无法梳理的乱钢丝。她的面庞滚圆肥大,一脸苍斑皱纹,重重叠叠,像只晒得干硬的柚子壳。两条直弯到太阳穴边上的长眉,微微扭曲着,在眉心间蹙到一块儿。手丰满得像海豹的鳍脚,肥胖得像刚出笼的包子。她走起路来,两只大脚板儿蹬得地皮咚咚直响。如此的一个姑娘,看惯了“美人”的赵树山怎受得了。 年后,开春,赵家紧锣密鼓的把脸儿娶回了家。结婚的前一天晚上,赵树山整整嚎啕大哭了一天。第二天,叫家人绑架着做了新郎官,洞房夜里,赵树山吹灭了新房里的长明灯,还是种了这块地儿。俗话说得好,当年的媳妇当年的娃。到了秋上,莲儿给赵家生了一个小子。别看莲儿这块地儿不咋地,可长出来的果实可不错,也许是树山的种扛得住盐碱地块吧。出生的小孩特像赵树山的小时候,白白胖胖的,虎头虎脑的,十分的招人喜欢。赵有才夫妇乐的嘴都合不上了,暗暗庆幸,这个儿媳妇真的说对了。 莲儿一到赵家,打小就娇生惯养、好吃懒做的她,还想在赵家拔个尖。钱冬梅很是看不惯莲儿的一贯做法,两个人的矛盾重重,一年里,两个人大干了四仗,莲儿用菜刀把钱冬梅的的脸砍了道口子,把钱冬梅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钱冬梅一气之下和赵树文搬到外村去住了。 钱冬梅搬走之后,莲儿提出来了分家,要自己单过。并提出来,他们的生活费要赵有才夫妇来拿,她只是护理赵树山不能下地劳动赚钱。为了儿子,没办法,赵有才夫妇就同意了。正好,李满囤家母子俩要搬到闫家屯里去住了。赵有才买下来了李满囤家的两间小土屋,给他们置办了锅碗瓢盆,她和赵树山搬过去,过起了自己的小家家。 在家里,赵树山不能干活,莲儿也不爱做。家里的财迷油盐酱醋茶还是要由赵有才夫妇来供给,家里的活还是要由赵有才夫妇去干,孙子要赵有才夫妇去照顾看管。为了炕上的病儿子,赵有才夫妇也只有咬牙挺着,不敢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莲儿只是做做饭、喂喂鸡鸭、照顾炕上的赵树山和陪着赵树山睡觉,这是她的活。就这样,莲儿在生活上还是一团糟,丢三落四,家里东西乱七八糟地放。因为不会做饭,所以每天都在凑合着吃。或许她在娘家的时候就比较娇惯而养成的。每天赵树山和莲儿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爬起来吃口饭就去外面打麻将,直到半夜才回家,把赵树山撂在家里。赵树山要是喊饿了的时候到处翻吃的,不管是不是饭点。今天热的是粥,明天热的是大碴粥,吃完了把碗扔在锅里,也不刷也不洗,还不盖锅盖,恶心死人了。饭不会做,衣服也懒得洗,家里脏衣服一大堆,最后都是婆婆帮她洗。赵树山说她是智障,莲儿来了个一哭二闹三上吊。赵有才夫妇也是敢怒不敢言,只有拿出钱来哄着她,留下来和赵树山过日子。气的赵树山和她大发脾气,叫她不要出去打麻将,在家里呆着,把家里收拾的干净些,别像猪窝一样。莲儿可不听这个,跑回了娘家,一住就是一个月,把赵树山和孩子统统的抛给了赵有才夫妇。赵有才夫妇没办法,厚着脸皮,又去和钱来运说了些软蛋话,才把莲儿请了回来。不过,莲儿不出去打麻将了,她把打麻将的人带到了家里玩,玩的昏天黑地。也招来了一屋子的看热闹的人,吵吵嚷嚷的,闹的一塌糊涂。 莲儿爱打麻将,应该是相当的痴迷。而且玩的越来越大,刚开始一场输赢一两分,后来几毛,几元,现在几百几千他都敢玩。赵树山劝她别玩那么大,少玩点。可完全无效。赵树山软硬都试过了,可她油盐不浸啊。赵树山当然知道,这样下去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只是默默地忍受着,一种淡淡刻骨的忧伤弥漫开来,吞噬着他。他心里很痛很痛,他却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昨天早上,快到中午还没有起来的莲儿,被来家里打麻将和看热闹的人砸窗户砸了起来。莲儿还没起来,赵树山就喊饿了。莲儿起来找遍了厨房,也没有找到现成的饭菜,只有算做饭了。莲儿在刷昨晚扔在锅里的碗时,不小心碰倒了窗台上的盐罐子,砸漏了过,还砸碎了三个碗。莲儿并没有心疼,倒是挺高兴的。她跑到婆婆那里要来了20块钱,和表哥李满囤跑到镇上,买了一口新锅。回家后,莲儿把那口破锅拿到了张耀武家,换了三块五角钱,这样,加上买锅剩下的九块多,她又有十块多钱了,又可以痛快淋漓的玩上几把麻将了。 今天早上,莲儿天刚放亮就起来了,早早的做好饭。刚刚做好饭,莲儿的表哥李满囤就领着一帮人呼啦啦的进屋里来了。莲儿囫囵吞枣的吃了几口饭,嘴巴一抹,把筷子碗往锅台上一摆,旋风般的来到麻将桌上,昏天黑地的玩了起来。几个歪瓜裂枣的边角废料男人站在周围大呼小叫。闹的赵树山的心都要翻腾出来了,他也没心思在吃饭了,把饭碗一推,筷子一扔,拉被子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了。没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十几块钱就输的一分不剩了。莲儿垂头丧气的把麻将一推,叫嚷着:“真他妈的点背,不玩了。” 屯子里头吊儿郎当的侯三哈哈大笑。“我还正在兴头上呢,在玩两把吧。” 莲儿的一只手握着一颗麻将,犹豫着。她狠狠的握着,真想把这可麻将握的粉身碎骨,才解心头只恨。 “在玩两把吧,别泄气,也许下吧你就翻本了。玩完了我买酒去,咱们喝酒。”侯三继续引诱着莲儿。 “是啊,玩吧,你一定会赢的。”莲儿身旁麻将桌上的常胜将军的张三也帮腔引诱着莲儿。 莲儿有些动心了。“可我没钱了。” “先记着,啥时候有啥时候给。也许你就赢钱呢。”侯三爽快的说。 “行,那就再玩两把。” 莲儿的话音未落,赵树山猛的豁开被子,光着身子坐了起来,冲着莲儿大喊着:“不许玩了,你还想把这两间房子输出去不成。” 赵树山的话精住了麻将桌周围的十几个男人,因为他们在这里玩了快一年的时间了,这个兵营里的血性男儿,总是怯懦卑诺的躲在被窝里,胆小怕是的不敢抗争,还没有见过赵树山这样动怒过。今天是咋了,日头打西边出来的,赵树山这一炸庙,他们很是吃惊! 莲儿却不以为然的回头瞥了一眼,没有说话,但她脸沉的滴水,紧抿的嘴唇说明她现在已经非常恼火。 “看我干嘛,你没听懂我的话吗?”赵树山又大声的说了一句,几乎是在吼。 莲儿的心开始微微慌乱。“呆着你的得了,管我干什么,我正闹心呢。” “我呆的住嘛。”赵树山眼角眉梢都是寒气,声音冷到零下。 “咋呆不住了,我招惹你了吗?”莲儿冷冷的看着赵树山,眼神却变了又变,酝酿着一场风暴。 “你都要把房子输出去了,我还呆得住嘛。” 莲儿捏着一颗麻将,关节泛白,死死的盯着赵树山,青筋爆出,正在狂怒的边缘。“我说要把房子输出去了嘛,把食都给你端在那里了,老实的趴着得了,竟事。” 莲儿带着嘲弄的语气一出口,噎得赵树山眼角一跳一跳的抽动。赵树山最怕人家说他是一头猪了,在外人的嘴里说出来,他也许会忍受一下。这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他真的有些受不了,好难受,难受的他连呼吸都困难。真想蹦到地下,粗暴的揪起她,狠狠的揍她一顿。“你……” “我怎么了,你家就找这样子说的我,咋了吧。” 赵树山愤怒的指着她,喊着:“你才是猪。” 莲儿猛的掀翻了麻将桌,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大肉球一样的滚到炕边,指着赵树山,狂躁凶蛮、色厉内荏。“你敢骂我。” 所有的狂蜂浪蝶的男人见势不妙,形势一片大乱,见两个人吵了起来,都凉锅贴饼子……溜掉了。只有浪蝶游蜂、怜香惜玉的李满囤留了下来,没有走,他幸灾乐祸的听着两个人的对骂,蹲在地上收拾着地的上麻将,等待着什么。 赵树山哆嗦着嘴唇,颤抖的喊着:“你先骂我的。” 莲儿大叫:“我就骂你了,咋地了吧,你就是喝泔水的猪,猪,猪,猪。” 莲儿每说一句,赵树山的心就哆嗦一下,如刀剜如斧剁,很痛很痛。赵树山咬着唇,四肢冰凉,听着她用一句一句锋利的话语割碎他的乌龟壳。他终于忍不住泪水从眼睛里滑落了下来。“你给我滚,滚……” 第71章 不可思议之事情 莲儿冷冷一笑。“别以为你是什么香饽饽,我早和你过够了,不用你撵,我会走的,臭狗屎。” “你走,走了就别回来。” “哼……” 莲儿“哼……”了一下,一把拉起李满囤,跑出了们去。 赵树山见莲儿和浪蝶狂蜂的李满囤跑了出去,他的眉眼之间被绝望席卷,滔天的怒火让他比平时更为坚硬巨大,他终于受不住干涩的剧烈摩擦,哭了出来。他下意识的用左手去掐大腿,狠狠的拧着肉转了一圈,直到痛的眼泪倒退回去。被他用疼痛强行压制回去泪水,没一会儿,又哗哗的流了出来,她猛的把自己摔回被窝里,拉过被子,蒙住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赵树山一直也没有弄懂,莲儿咋是这样的一个滚刀肉的女人。她每一次闹脾气,都漠视他,辱骂他。她为啥不是一个对他言听计从,要天上月亮都能发射导弹给他运回来的女人。这要是换了刘冬寒,一定不会是这样子的,刘冬寒啊,你在哪里?你咋还不回来啊! 差点儿气歪了鼻子的莲儿和李满囤跑到了钱来运家哭天抹泪,说赵树山不叫她玩麻将,还骂她是猪。李满囤在一边也是一脸土气腾腾的,添枝加叶的帮着莲儿溜着缝。 谁也没有料到,钱来运这次没有暴跳如雷,而是破天荒的把莲儿骂了一顿。说莲儿,不好好过日子,整天玩麻将,有两个钱就想输掉了,赵树山骂的对。气的钱来运还亲自押着莲儿来到了赵家,给送了回来。 赵有才得知赵树山和莲儿两口子又吵了起来,莲儿哭着去钱来运家了。赵有才知道,一定又是坏事了,准又得糟财了。钱来运一定是带着莲儿暴跳如雷的登门问罪,大闹一场。赵有才夫妇在家里准备好了一百块钱,忐忑不安的等待着。 令赵有才夫妇没有料到的是,钱来运带着莲儿回来了,而是上门来给赵有才两口子赔不是,没有和赵有才夫妇大喊大叫。而是低三下四的说什么,这孩子太不懂事,叫他给好好的教训了一顿,给送回来了。赵有才夫妇很是狐疑,难道今天的太阳真是是打西边出来的,还是猪上树了驴打滚了,这个一向得理不饶人癞皮狗咋没有火气了。 赵有才夫妇把钱来运让到了堂屋,沏上了茶水,坐下来,一边喝着茶,一边聊着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刘家根家的事情上。一提到刘家根家的事情,赵有才就满脸的不悦。刘家根家的事一直是系在他心里的一个疙瘩,不能放,不能忘。想到刘家根这个人,他的脑袋就混沌成一盆浆糊。 赵有才说刘冬寒回家来了,钱来运故作惊讶的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有才心里暗骂,你这老狗,还在我这演戏,刘冬寒回村这么大的一个事情,村里的大人孩子都知道了,就连鼠洞里的老鼠都知道了,你能不知道,骗鬼呢。赵有才端起茶碗,送到嘴边,抿了口茶,才说:“回来了,昨天回来的。” “她自己回来的?”钱来运接着追问了一句。 赵有才说:“没有,带回一个小男孩子回来。” “啊。”钱来运又是故作惊讶的说:“那这么说,她在外面找野汉子了。” 赵有才心里暗骂,钱来运啊钱来运,你老小子心里够肮脏的了,人家刘冬寒是个黄花大姑娘,在村里有没有夫主,到了外面嫁人那纯属正常的事情,无可厚非的,怎么是找野汉子。“这个我不知道,但这个男孩子管她叫妈妈。” “你见过那个孩子了吗?”钱来运又紧接着问了一句。 赵有才拿过茶壶,给钱来运倒着茶水,说:“这不是嘛,我家小虎子(小虎子是赵树文和钱冬梅的儿子)昨天下晚和那个孩子在一起玩了,还来我家了,我看这个孩子挺讨人喜欢的,就逗了他几句,问他姓什么?他说姓刘,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叫壮壮。问他几岁了,他说七岁了。小孩子的小嘴可响亮了,像二妮子那张嘴巴,特能说说。” 钱来运眼睑低垂,若有所思。“你看他长得像我家的宝贵吗?” 钱来运的一句话惊醒了赵有才,赵有才呼啦的一下明白了。啊,老狗,你今天没有来我家暴跳如雷的兴师问罪,原来是为了弄清楚这件事情啊。还别说,这个孩子长得还真像你家宝贵的小时候,特别那一对招风的大耳朵,特别的像,我刚见这个孩子的时候就误认为他是你们钱家的孩子。钱来运啊钱来运,现在你看到孙子了,想来认孙子回家了,你咋想来的。想当初,大妮子是一个多好的姑娘,你就是硬搅合着不娶人家回门,害的人家大妮子到现在还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有家难回,你都缺老德了。还来认孙子,别说不是,就是退一万步说,你儿子和大妮子在外面过日子,这个孩子真是你的孙子,也不该和你相认的,你不配做这个孩子的爷爷,就该叫你后悔一辈子。 赵有才口是心非的说:“那个孩子啊,叫我看,可不像你家的宝贵﹐和二妮子倒是很像的。” 钱来运眉头突然地锁紧了,思考着,怎么会呢?昨晚,老婆回家就告诉他说,这个孩子真的太像宝贵了,怎么他说不像呢?赵有才看着面前老谋深算的钱来运,也在想,这个老狗今天买好我想要做什么?难道是叫我去刘家问问这个孩子是不是钱宝贵的?赵有才想着也就问了一句。“钱老弟,你是不有事情求我办啊?” 钱来运闻言,忽的抬起头来,笑呵呵的看着赵有才。“你真了解我了。” 赵有才暗说,了解你,我真是太了解你了,都了解到你的骨头里了,即使你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你。赵有才也呵呵的笑着。“看你说的,我们一起光腚长大的,相处了这么些年了,我能不了解你嘛。” “还是老哥好。”钱来运很是高兴。 赵有才心里骂着,脸上笑着。“运来啊,咱们老哥俩谁跟谁啊,有事用着老弟的,你就说,我尽力去办。” 钱来运突然叹了口气,停了一会儿,才忧郁的说:“老哥啊,你也知道我家过的日子,自打我家那个兔崽子走了之后,我家的日子就不叫个日子了,我们两口子也老了,干不动了。嗨……”钱来运说着,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赵有才满脸堆笑,热情的说:“老弟,你是不缺钱进货了,不要紧,我手里还有点,你先拿去用。” 钱来运晃着头,满脸的忧愁。“我不缺钱。” “那是什么……”赵有才故作糊涂的看着钱来运。 钱来运又重重的打了个嗨声。“我家那个兔崽子走了这么多年了,也没回个家,我们能不惦记嘛。这不二妮子回家来了,我想问问她,是不是找到了她大姐,看看我家的兔崽子是不叫大妮子那个养汉老婆给拐跑了。你也知道,我家和那个山东棒子家是有过节的,不方便去问,我想叫你给我打听一下。” 赵有才暗笑,你真是个奸猾的老狐狸。你不方便去,就把我放出去了。想叫我做你的子弹,咋想来的。赵有才收敛了满脸的笑意,皱了皱眉,对钱来运表示歉意的一笑,很为难的说:“老弟啊,你想过没有,自打树山和大妮子黄了之后,我和刘家也是不说话的,我怎么去给你问。” 钱来运说:“那天我看见你和那个山东棒子还说话了。” 赵有才说:“你说,两个大活人,走了两个对面,能不说句话嘛。再说,一个村里住着,哪有那么多总也解不开的疙瘩啊,事情都过去了,不去计较这些了。” 钱来运呵呵的笑着。“那就好,你就放放过去的恩怨,都过去了。” 赵有才暗骂,你说的可是真的是轻巧,那是说放下就放下的嘛。再说了,那你咋不放下来,亲自去刘家家问问二妮子,还来找我绕这个弯子干嘛。最后,赵有才也没有和钱来运犟嘴,也就半推半就的答应了下来,钱来运见赵有才答应了他的事情,高兴地回家等着赵有才的好消息去了。 钱来运在临初赵家的门时,还没有忘记叮嘱莲儿,别再玩麻将了,好好的照顾赵树山,好好的过日子。窝了一肚子火气的莲儿撅着嘴,也没有说什么。钱来运最后和莲儿说,家里缺几样货物,叫莲儿去镇上进点货回来,叫李满囤陪着去。李满囤一听,一百二十个的不愿意去,谁不知道钱来运是一个一毛不拔的瓷公鸡,给他做事,费力不讨好。莲儿一听,可是很高兴,也有了一个鬼主意,她暗地里给李满囤递了个眼色,李满囤也乐呵呵的答应了。 莲儿在钱来运的老婆那里拿了50元钱,拿了一个花花的三角兜。李满囤推过来放在仓房边阴凉处的自行车,抬腿上车,莲儿窜了几窜,才窜到自行车的后架子上,致使自行车栽了好几栽楞,自行车歪歪斜斜的出了钱家的大门。 李满囤骑着自行车带着莲儿,来到了刘家根家的门口,正好刘冬寒也骑着一辆女式自行车处的门来。李满囤的眼睛就是一亮,多看了几眼刘冬寒。俗话说,女大十八变。如今的刘冬寒出落得一个阳光活波的女孩,豪爽不含蓄,她更加的丰满、水灵灵的、一双大大的眼睛、梳着一对大辫子,虽然没有精心的打扮,却也不失为一个美女。李满囤先开口了。 “哎,二妮子,回来了。” “回来了。” “干啥去啊?” “啊,我去镇上打封信,你们干嘛去啊?” “我们也去镇上,一起走啊。” “好啊,一起走吧。” 刘冬寒爽快的答应了他们,和李满囤骑着自行车并排走着,几句话过后,李满囤没有话语了,刘冬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一起走着。刘冬寒也多看了几眼李满囤。虽说一别八年,李满囤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他还是那个膀大腰圆,混身透露出青春气息的棒小伙子。说起来,李满囤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子,长得五大三粗,他既有农民的朴实,也有农民的狡黠。总的来说,他还是一块干力气活的好料,劳动也很积极。他今天穿了一身不太合身的过时旧军装,套在他稍稍肥胖的身躯上,显得有点过小,紧紧巴巴的。一双裂了口子的军用胶鞋套在她的脚上,露着大脚拇指,很是不雅。 第72章 莲儿也有妒忌心 李满囤歪着头一眼一眼的看着刘冬寒,刘冬寒的身上仿佛有美玉一样的物质,一颦一笑都像是被施了魔法,把他的目光和心一块吸过去。深邃而具有庞大的吸引力,看上一眼,是不能看到她全部的神韵,只有连连的看。他那两道火辣辣的而且邪恶的目光,深深地灼伤了刘冬寒的脸蛋,叫刘冬寒很是不舒服,况且他还不知不觉的流出了哈拉子。刘冬寒心说,他那个臭毛病咋还没有改掉,还是“****”。 在屯子里,李满囤有一个“****”的外号。只因他看见小姑娘,他就会上前在小姑娘那即不圆有不丰满的小屁股上摸一把,取个乐景,小姑娘就会跳起来骂他一句“****”,他也就有了“****”这个外号。他也是挺着乐的,每次摸了人家小姑娘后,小姑娘好象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哭天喊地的跑回家。不一会儿,一个妇女拿着一只扫把冲出来,追着“****”打,当真以为自己的闺女被人****似的,一边追一边喊:****,****。“****”像疯狗一样一溜烟跑回家,在破落的院子中央的大水缸前停下,拿起勺子舀半勺子凉水,一口气喝下。 说起来,“****”现在该长大了,也不能去摸人家小姑娘的屁股了。正当年轻气盛的年龄,难勉见到成熟的瓜也想偷尝一下甜味。本来这个年岁已该是成家的时候,村里许多与“****”年岁相差一两年的都已经结婚,有的还抱上了双胞胎。他都因家境贫寒的缘故,还有那个名声不好的母亲,至今无人来给“****”说媒。 刘冬寒也不好意思告诉他不看了,只有没话搭话的转移他专注的眼神。 “满囤哥,到了镇上你请客啊。” “好啊,你说你吃什么吧。”李满囤喜不自禁的说。这样的好姑娘,别说真的请他吃东西,就是和她在一起说上几句话,看上几眼,都是福分,都是高兴的。 但刘冬寒听来却是好没诚意的话,含水率非常高。也就随着打着哈哈说:“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拿钱。” 李满囤听着刘冬寒的声音,就像咬了一口甜蜜蜜的冰激凌,爽极了,连忙说:“行,吃什么都行,我请了。” 李满囤的话语一出口,自行车后架上的莲儿不高兴了。我向你借钱你说没有,现在人家叫你请客,你却有钱了,你啥意思啊,看上他漂亮了。莲儿很不高兴的在李满囤的腰窝里掐了一把,疼的的李满囤一声怪叫,自行车一栽楞,险些摔倒。 “你干嘛啊!”李满囤大喊着。 莲儿咧嘴笑着,大叫着。“不干啥,看看你知不知道疼。” “我又不是个榆木嘎达,能不知道疼嘛。” 莲儿咧嘴大笑。“知道疼就好,我是想告诉你,不要光顾着说话,把自行车骑到沟里去,摔着我。” “没事的,放心吧。”李满囤皮笑肉不笑的应付着莲儿,眼睛却紧盯着刘冬寒。 莲儿一边和李满囤斗着嘴,一边还没有忘记看着刘冬寒,心里冒着酸水,妒忌极了。不禁埋怨起了爹妈来,都是一样的爹妈生的,为啥人家的爹妈把她升的那么漂亮,我的爹妈咋把我生的这么困难。刘冬寒也看出来莲儿妒忌自己美貌来了,其实,在刘冬寒看来,莲儿长得还是蛮可爱的,虽说是耐人寻味了一些,但还是一个比较善良的女人。 “哎,满囤哥,这个是你女朋友啊,咋也不给我介绍一下。”刘冬寒问李满囤。 一句话问的李满囤满脸通红,连忙说:“二妮子,别瞎说,她不是的。” 刘冬寒嬉笑着说:“那她是谁啊!” “你不认识他了吧,她就是我的表妹,赵树山的老婆。” 李满囤的话一出口,犹如一根闷棍砸在了刘冬寒的头上,头晕晕的,眼前黑黑的。啊,这个就是赵树山的老婆,树山哥啊树山哥,你不等俺刘冬寒回来,俺也不怪你,可你干嘛娶了这么一块货回家啊。这样的一个与人类无关的类人猿老婆在你身边,你睡得着觉嘛,不可思议的事情。 刘冬寒再也没有话语了,木木的随着李满囤出了屯子。刚出屯子没多远,李满囤大喊着后面的莲儿下车,莲儿不下来,李满囤说掉链子了,莲儿还是不下来,并调皮的抱紧了李满囤,结果,两个人连人带车全摔倒了,摔出来了他俩的一片笑声。 刘冬寒并没有笑,站下车,问他俩,摔着没有? 李满囤连连说没有,莲儿带搭不惜理的瞥了一眼刘冬寒,没有说话,她很是烦刘冬寒。 刘冬寒当然看得出来,也很知趣,就说,她先走了。说完,朝他莞尔一笑,猛蹬了几脚,窜出了榆树林,奔到了草甸子里,她的眼睛也叫一股酸酸泪水蒙住了。 李满囤爬起来,他还没有忘记去看在他心里俊美容颜比樱花绚丽的刘冬寒,直直的看着她消失在榆树林的外边。才收回目光,揉了揉眼睛,扶起自行车,上着车链子,嘴里叨咕着。“今天准不顺利,不论办什么事情,都不顺利。” 坐在地上滚了一身土的莲儿不解的问李满囤,为什么? 李满囤说,一出屯子自行车就掉链子了,预示着今天办什么事情都不顺利。 莲儿可不信这些,她说:“信着些干嘛,我不信。对了,刚才那个女的谁啊?” 李满囤扭头看着莲儿。“你不知道她?” 莲儿摇着一颗大黑头。 李满囤说:“她就是大妮子的妹妹,二妮子,屯子头号疯丫头,贼拉的厉害,没人敢惹她的。” 莲儿撇了撇嘴,不服气的说。“我也没看出来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啊,别替她吹了。” “你别不信,她连牛都敢杀。” 莲儿撇着嘴一笑。“我敢杀人,你信吗?” 李满囤笑了。“行了,你可别吹了,就你那两下子,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就是个纸老虎,瞎咋呼行,要真的动真格的你就拉蹄了。” 莲儿猛的向前扑身﹐把李满囤仰面扑倒在地上,压到他的身上,伸出两只黑又肥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用力的掐着喊着:“我就叫你看看我是不是纸老虎,我是不是不敢杀人,叫你小瞧我。” 李满囤手刨脚蹬的挣扎着,喊叫着:“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厉害了。” “还敢小瞧我不?”莲儿大声的问着。 “不的了,不的了。”李满囤喊着。就在莲儿要松开手的一刹那间,李满囤翻身反败为胜,将莲儿压在了身下,稳稳地坐在了莲儿沙发床一般的肚子上。“你说谁厉害?” 莲儿拼命地挣扎着,可她还是没有睁开李满囤的怀抱,老实了下来。“你是男人,力气比我大。” “服我就行。”李满囤骑在圆鼓鼓的莲儿身上,看着她嘿笑着:“你还不知道吧,你家赵树山要等的就是她。” 莲儿闻听,惊住了。“就是她。” “对,就是她,你家赵树山最喜欢的姑娘,你可小心点了。” “我小心什么?” 李满囤的手无意间碰到了莲儿胸前鼓鼓的、软软的女人才有的东西,叫这个塑料布包大豆腐……浆未蹿的男人身体顿时如同通了电流一般,酥酥痒痒的血脉喷张。他见莲儿没有在意他的这个小动作,便胆大了起来,轻柔起来她的奶牛大****,嬉皮笑脸的回答着莲儿:“小心她和你去争抢赵树山啊。” 莲儿突然仰面大笑。“我说,表哥,你别逗我笑好不,和我抢,抢什么啊,就那个吃饱了睡、睡醒了吃的猪啊,不用抢,我给他,还得谢谢她。” “你啥意思?” “你说我啥意思,你愿意天天守着一堆死肉过日子啊,我早就够够的了,巴望不得的有人要他。” “那你还天天在猪窝里陪着猪睡觉。” “那咋办,爹妈给我这么个男人,我就得要啊,不要咋办。” 李满囤皮笑肉不笑的笑着,一只手却放肆开来,他想解开莲儿的衣服扣子,想更直接的去抚摸那对神神秘秘的双乳。虽说莲儿没有大妮子性感,和二妮子比也是一个烂杏,但也是可以拉拉馋的。谁知道莲儿却阻止了他。莲儿推开他,坐起身来,瞪了几眼他。“你胡闹什么啊,这是屯子头,叫人看见,我哈咋活啊?” “你说咋办?就这么办。” 全身酸格央不舒服的李满囤嘿嘿的笑了一下,跃身跳起来,推了一把莲儿,莲儿皮球一般的咕噜噜的滚到了路边的沟里,李满囤欢欣雀跃的蹦到沟里,跳到了莲儿的身上。 一轮火红的太阳﹐也跃身跳到了树梢上,向屯子里和草甸子上喷发出刺眼的光焰,草甸子上像已着了火一样﹐就连空气也是热烘烘的,人一动就浑身冒汗。满目苍翠走在路上,迎面的风似热浪扑来。蝈蝈就高声大叫,告诉人们又一个火热的日子开始了。 吃过了早饭,壮壮就缠着刘家根说,还要到草甸子上来玩,刘家根二话不说,叫壮壮骑到自己的肩头,把他驮到草甸子上。壮壮在草甸子上一会儿跑,一会儿跳,一会儿采摘五颜六色的野花,一会儿扑捉蹦蹦跳跳的蚂蚱,玩得十分开心。 壮壮一眼看见刘冬寒来了,他高兴地举着已经扑捉了半酒瓶子的蚂蚱,迎着刘冬寒跑去。刘冬寒下了自行车,推着自行车,冲他喊着:“慢点,别跑,别跑。” 壮壮跑到了刘冬寒的面前,粉红的小脸蛋上挂着晶莹的汗珠儿,很是好看,壮壮高兴地举着手里的半瓶子蚂蚱。“妈妈,你看,我捉了半瓶子蚂蚱了。” 刘冬寒放下自行车,拿出手绢给给壮壮擦着脸上的汗,心疼的说:“看把我大儿子热的,这满脸的汗,也不知道凉快一下。” 壮壮说:“姥爷说,回家喂鸡,小鸡能下双黄蛋的。” 第73章 说不出口的请求1 “嗯,下了双黄蛋,给我大儿子吃。” 这时候,一个大蚂蚱蹦到了壮壮的左小胳膊上,壮壮悄悄地伸出右手去,一点一点靠近了蚂蚱,扑过去,蚂蚱蹦到了地下草丛中,壮壮转身追去。 刘家根来到了刘冬寒的面前。“二妮子,去镇上啊。” “嗯,我去把信寄了,告诉大姐,我们到家了。” “嗯,你去吧。” “你要买什么吗?我给你买回来。” “家里啥也不缺,我不买什么,给壮壮多买点好吃的,咱家又不去钱家买。” 刘冬寒点头说。“我知道的,爹。” “多买点,挑贵的买,我给你钱,算我买的。”刘家根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钱。笑意深深地刻在他的脸上,溢着满足的愉悦。 “爹,把你的钱揣起来吧,我有钱。” “我买,我给我大孙子买。” “那也不用的。”刘冬寒说:“我大姐还说呢,回家这个孩子准叫爹娘给惯坏了,这话真叫大姐说对了。” 刘家根愉快的笑了,脸上的几道浅浅的皱纹宛如盛开了一朵幸福之花。“我大孙子,我能不惯着嘛,必须的。” “那你就惯着吧,到时候作你可别找我。”刘冬寒扭头看了一眼在像蚂蚱一样蹦跶着捉蝴蝶的壮壮,心里也是甜滋滋的。“爹,今天早上,你和壮壮出门的时候,碰到钱来运的老婆了,她说什么了?” 刘家根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全没有了,变得忧郁。“她什么也没有说,就是围着我看孩子。” 刘冬寒冷冷的一笑。“叫她随便看,看也白看。” 刘家根老实忠厚的脸上没有了刚才的幸福笑容,换来了一脸的愁苦、担心、寒冷。他惴惴不安的说:“我挺担心的,万一叫钱家知道了,还不上门来抢孩子啊。” 刘冬寒冷笑着。“爹,你放心吧,我吓死他。就他那样的,要是法律不管,我弄死他。” “昨晚,你不说你大姐要我们去大连嘛,不行我们搬家去大连吧。” “爹,你怕那老狗了吗?”刘冬寒定定的看着父亲的眼睛。 说心里话,刘家根还是真的有些怕钱来运了。现在别说看到钱来运,就是想到他,自己心跳的速度不断加快,双腿发软,马上提高警惕。唯恐钱来运那个魔鬼,狞笑着向他扑来,张开大嘴要把我吃掉似的。真担心自己哪怕是一点疏忽也会招来恶果,时时处在无限的恐惧之中时。现在,刘家根只想离开这个让他提心吊胆的地方。离开那个蒸不熟煮不烂的滚刀肉,自己真的是拿他没有一点的办法,刘家根是真想离开这个屯子,躲开他,眼不见心不烦。找个清净的地方,守着孩子们过日子。 刘家根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他不想在女儿的面前表现出那脆弱的一面。刘冬寒好像也看出了刘家根的意思,刘冬寒坦然一笑。“爹,我相信你是不怕他的,怕他个什么。我想好了,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等壮壮开学,我叫他在这里上学,我信里和大姐说了,有三妹这个大学生在咱家,也不会耽误孩子的,叫壮壮在家里多多陪陪你,叫你高兴。我们不搬到大连去,那种城市的生活,我没去城市时,我向往城市生活,但在那里生活过了,我觉得不如咱们农村生活好,我不打算去了。在说了,我们就这样搬走了,还不叫人家笑话死了,我们前脚走,后面全屯子里的人都在指我们的脊背,说我们真的怕他了,夹着尾巴逃走了,那老狗也会高兴的包饺子、大放鞭炮,庆贺一番。这是我们不想要的,我们要的是光明正大的搬出这个屯子,叫屯子里的人用掌声送我们走,我们走了,叫他们想着,惦记着。爹,你说,这样不好嘛。” 刘家根眼眶一紧,有种要流泪的冲动。“这样好是好,可我们能斗过他吗?” 冷笑了一声,接着就斩钉截铁的说:“爹,我不怕他的。爹,你是最知道你这个女儿的,你这个女儿向来就说的到做得到,我也不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一遇耗子,就吓得直冒冷汗,碰上小狗犹如老鼠遇见猫,看见毛毛虫,我便会躲到爹的后边的女儿,相信我,我会叫爹娘在屯子里抬起头来做人的,叫爹娘骄傲的做人的,叫屯子里人都羡慕爹娘,叫屯子里的人都敬着爹娘,这是我最想做的,也是我能做到的,相信你的女儿吧,爹。” “我信。” 听着女儿的话,刘家根的嘴巴也像敲开木鱼般,脸上露出笑容,这笑容好像把愁苦、担心、寒冷都驱散了。他也不那么怕了,他也最相信这个女儿了。可他,还是有些担心,担心刘冬寒在屯子里永远承认壮壮是她的孩子,说她是个结了婚的女人,谁家还肯要她,这样会耽误了这孩子的幸福的,她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在农村里已经是老茬姑娘了,是没有人家要的,就算有人家要,也都是歪瓜裂枣的边角废料男人了。 “二妮子,你想过没有,你要是总叫壮壮喊你妈妈,你还咋嫁人?” 听到这儿,刘冬寒噗哧一声笑了,就像石子投进池水里,脸上漾着欢乐的波纹。“爹,你放心吧,我会安排好我自己的。” 刘家根的心中,像放落下一副千斤担子般的轻快起来。“那我就放心了。” 刘冬寒真的脸红了,顽皮的吐了一下舌头。“爹,有你的妮子在,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我还想要几个的外孙子的,最好一大群外孙子。” 刘冬寒笑了,她笑的清澈无瑕,美丽得就像一个天使。“爹够不贪的了。” 刘家根眼睛就乐得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的皱纹也好像消失了很多。“别在这里笑话爹了,快去镇上寄信吧,早去早回,待会儿中午天太热了。” “好了,我去,你和壮壮早点回家,这孩子可没遭过这样罪。” “放心吧,我一会儿就带她回去。” “那我去了,爹。” “去吧。别忘了称几斤肉回来,咱包饺子吃。” 刘冬寒满脸都是甜蜜的微笑,很好看。 “好的,爹,等我回来给爹包饺子吃。” “还别说,我还真爱吃你包的饺子,好几年没有吃到了。” “爹,你放心吧,女儿再也不离开爹娘了,一总留在你们的身边孝敬你和娘,天天给您包饺子吃。” 一说到要吃二妮子包的饺子刘家根就喜气洋洋的。他看着女儿满足的微笑着,眼睛里闪动着激动的泪花,他心中该多么幸福,多么自豪啊。为有这么个好孩子感到欣喜,感到快慰。他尽情地享受这甜、这美,心里乐融融一片,也许这是他生平第一次陶醉在孩子带来的幸福之中。 “你在家里天天给我和你娘包饺子吃,你不找婆家了?” 刘冬寒收敛了满脸的笑容,一本正经的看着刘家根,认真的说:“爹,你真想你的妮子们找个婆家,给你在添几个外孙吗?” 刘家根不假思索的说道:“想啊想啊!” 刘冬寒咬了咬嘴唇儿。“爹,你知道吗?你的妮子们都不敢嫁人了。我们真的累了,真的不想找婆家了,真的不想了。” 刘家根的心一动,“咋了,妮子?” 刘冬寒张了张嘴巴,她想和刘家根说,我们也真的能理解,父母都希望妮子幸福,找到好的归宿,不愁吃喝,不会像你们一样整天为了钱发愁。你们就为妮子们精挑细选你们认为可以给妮子们带来幸福的男人,可你们想到妮子们的感受了吗?妮子们喜欢你们找来的男人吗?肯定的来说,妮子们不称心不如意,因为你是自己的感情,就像喝水,冷暖自知,别人没有办法体会的。爹娘,你的妮子们都已长大,长大了的妮子们都憧憬着自己美丽的爱情童话,都想着风风火火的热恋一把,痛痛快快的抛洒青春里的爱情火焰。妮子们真的希望向天空里自由飞翔的小鸟一般,自由的飞翔,自由的去亲吻云朵,自由的去品尝爱情果实。您和娘只需像蓝天一样,默默地微笑着看着我们,默默地欣赏着我们,默默地支持着我们,默默地保护着我们,我们就心满意足了。请爹娘不要包办我们的婚姻,圈定我们的人生。请爹娘不要剥夺我们自由恋爱的权利,还我们自由。请爹娘不要阻止我们向幸福出发的脚步,相信我们,我们会幸福的、我们会快乐的、我们会成功的!这些话翻江倒海般的涌上来,拥挤在刘冬寒的咽喉处,翻腾着。最终,刘冬寒还是闭紧了嘴巴,她没有叫这些源于心底里的这些话流淌出来,只是化作一声叹息,消散。 第74章 不知廉耻的女人 来到瓜棚附近,突然在瓜棚里一种********的声音传到了刘冬寒的耳朵里,刘冬寒很是吃惊,本能的站住了脚。 刘冬寒觉得好奇,便轻手轻脚的来到瓜棚后面的小窗口前,向里面看了一眼,只一眼,刘冬寒就惊怔住了。 在瓜棚的的小土炕上,有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是李满囤,女的是莲儿。他俩都是赤身。莲儿仰面躺在炕上。 “咋样?我的功夫比你家的那头猪好吧。” 莲儿嘎然止住了欢愉,停止了兴奋,很不高兴地说。“我告诉过你了,不许叫他猪。” “为什么?”李满囤不解的嘿笑着。 莲儿说:“无论咋说,他还是我的男人,我们两个是夫妻。” “那你咋说。” “你看我说可以,你说不可以。” 李满囤又说:“看你,他的绿帽子都上摞了,你还在这里穷讲究。” “你他妈的放屁。” 莲儿突然地大骂了一句,抬起双腿,把李满囤仰面踹到了地下。她忽的做起来,有些动怒的指着李满囤大叫着:“你是我表哥,你咋就那样埋汰我,我跟过谁,就跟过你,还是这一次,还上摞了,摞你的头啊。” 李满囤知道口无遮拦,说错了话,坐在地下连忙说着软话。 看到这些,听到这些,刘冬寒在心里暗暗骂着两个人。说来,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身子,也是第一次看到男女间的事情是这么做的。她不禁害臊的满脸通红、滚烫。同时,也是一阵的恶心,想要呕吐,她有了一种一辈子不会嫁人的意念。并且,也非常的气氛,愤怒。刘冬寒转着头在地上找着什么,她想找到一块砖头,狠狠的朝两个人砸过去,叫你们穿了人皮像个人似的屋里屋外转,脱了人皮就到这里做狗起秧子的事情。树山哥啊,你咋娶了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垃圾女人,可恨,可悲、可叹! 刘冬寒没有找到一块砖头,她又看见了自行车和自行车上系着的花花三角兜,眨了一下眼睛,抬腿来到自行车旁,弯腰拧开了前轮的气门芯上的箍,慢慢的放掉车台里的气,拔下来了气门芯。然后,又拔掉了后轮的气门芯。又解下来了花花三角兜,拿起来,向里面看了一眼,里面还有一张50元面值的钱,刘冬寒拿在手里,攥在手心里,把花花三角兜摔在了自行车上,愤然的离开,来到自己的自行车边,拎过倚在榆树上的自行车,抬腿上了车,一口气跑到了镇上。 来到了镇上,刘冬寒先把一封信贴了邮票,放到绿色的信筒子里。她在镇上转悠着,用那五十元钱给壮壮买了一大堆干粮饼子,还有一些糖果,还给刘家根买了几瓶酒,装了满满的两兜子,绑在自行车架上,骑上自行车准备回家。还没有走出多远,刘冬寒一个急刹车,刹住自行车,刘冬寒跳下自行车,发疯似的解下两大兜的东西,扔到了路旁的垃圾队里。刘冬寒又重新回到商店里,重新用自己口袋里的钱买了两兜东西。 舒服了后的李满囤和莲儿,费了九牛二虎的劲儿,才把自行车扛到了镇上,来到了一家自行车修理部,李满囤用口袋里的几毛钱买了气门芯,给自行车充了气。两个人推着自行车站在街边,两个人发愁了,拿什么去给老叔进货呢?进不回去货,挨老叔的骂那是肯定的了。 “表哥,你兜里还有钱吗?” “你还不知道我嘛,我的口袋里比我的脸还干净,就三毛钱,刚才都花了,没有了。” 莲儿焦急的说:“那我们咋办啊,你都拿主意啊。” “我也不知道咋办?”李满囤也是束手无策。 “你还不知道咋办啦,都怪你。” 李满囤觉得委屈,很委屈的说:“怎么又怪上我了?” “你要不拉我去窝棚里,能吗?”莲儿埋怨着李满囤。 “我也没想到钱会丢啊,我们回家吧,回去和你老叔说,你老叔那么有钱,不会怪你的。” 莲儿哭丧着脸说:“得了吧,你还不知道我老叔啊,他是拿钱叫爹的人,能饶了我嘛,那是不可能的,一定是叫我还的,你叫我咋和赵树山说,本来我俩还闹别扭呢。” “那我们咋办啊。” 正在两个人发愁的时候﹐刘冬寒拎着两大兜的东西从一家商店里走了出来,莲儿看到了刘冬寒,立时一脸的愁云散去了。她眼珠一转,一个鬼主意有了。莲儿抬腿穿过街道,跑到了刘冬寒的面前。 刘冬寒看到莲儿突然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很是厌恶,但还是冷在心里,笑在面上,热情的的说:“呀,莲儿呀,怎么是你啊。” “啊,是我,你买了这么写东西啊。”莲儿皮笑肉不笑的和刘冬寒搭着话。 刘冬寒点着头,含笑的说:“可不,我要多买一些的,你老叔家又不卖给我家东西,我家也不能扎脖不是。” 莲儿说:“二姐,别和我老叔一般见识,他就是那么个人。” 刘冬寒笑笑:“没有的,他们不卖给我们,她们也没有钱赚,我们挺高兴的。” “就是嘛。” 刘冬寒又说:“你们买完东西了嘛,买完了我们一起回去。” 听到刘冬寒的问自己,莲儿的脸上又愁出来了几个大嘎达。 刘冬寒心知肚明,莲儿是在愁什么。她故意关心的说:“咋了?莲儿妹妹。” 莲儿很为难的说:“我和我表哥买完东西了,可我俩带的钱花冒了。再来的时候,我老叔给我钱,叫我给捎回去点货去,谁知道我俩都没有钱了。我们俩挺发愁的,你说我老叔腿脚不方便,上不了货,我老婶又不会骑自行车,我们给带不回去,咋办啊。” 刘冬寒听了心里这个骂啊,你可真是瞪眼说瞎话,跟嘴里塞了一个臭袜子似的。“你是不想和我借钱啊。” 莲儿突然高兴了。“二姐,你口袋里有吗?有的话,能借给我一些吗?” “可以的。”刘冬寒爽快的说:“要多少?” “拿50吧。” 刘冬寒暗说,真是狮子大开口,张口就是50元啊!拿我当开银行的了。刘冬寒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吧。” 刘冬寒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来里一个钱夹子,从里面拿出来了五张十元的票子,递给了莲儿,莲儿接在手里,是抢钱一样的抓在手里的。然后,满面带笑的说:“谢谢你啊,二姐,回家我就给你。” “行,你去买东西吧,买了咱们一起走。” “那好,我去给我老叔进货。” “你去吧,我等你们一会儿。” 莲儿和李满囤跑到了供销社里,不一会儿,他就开完了所有的货物,一共花了五块钱。把货物装到花花三角兜里,递给了李满囤。李满囤拎着轻飘飘的花花三角兜,满心的狐疑,他不明白的是,钱来运叫进的这些货物,是一样都不差,一样也不少,就是数量上不对,钱来运要的是每样都是十个,而莲儿每样只给开了一个,她是在做什么,回家钱来运能答应吗?他一直想问莲儿,可又不敢问。只有像条护驾犬似的站在莲儿的背后。 莲儿拿着货单子,琢磨着: 洗衣粉,1,23元。 洗衣皂,0,45元。 水果糖,0,61元。 牙膏,0,33元。 火柴,0,08元。 糕点,1,10元。 芦菓,1,20元。 莲儿看了会儿,走到了柜台前,向柜台里的售货员借了一支圆珠笔,她闭上眼睛,镇静了一下,毫不犹豫的在货单子的最后一行,写上了: x10,合计:50元。 完事,自己拿着端详了一下,拿过李满囤手里的花花三角兜,把货单子放到里面,重新系好三角兜,递给李满囤,心里喜滋滋的。 莲儿和李满囤来到外面,刘冬寒还在那里等着他们。 “买完了。”刘冬寒主动和她们搭讪着。 “啊,买完了,等急了吧,二姐。” “没有,我们走吧。” 莲儿说:“二姐啊,你先走吧,我想起来了,我还要给赵树山买点药去,这两天他有些上火,我去医院给他开点去火药去。” “啊,我陪你们去吧。” “不用的,二姐,你看这都要晌午了,太阳也足了,你先走吧。对了,把这个兜子你先给带回去吧。先拿我家去也行,我去你家那也行。” 刘冬寒也没有多想,答应了莲儿。莲儿拿过李满囤手里的三角兜,帮着刘冬寒绑在了自行车后架上。然后,上自行车回家了。 李满囤看着莲儿终于不解的问了句,在不问个明白,自己的脑壳就憋炸裂了。 “你这又是抽什么风?” 莲儿把眼睛一瞪。“你才是抽风。” 李满囤黑黑的笑着,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他,使劲儿的捶着脑袋。“你的心眼子那么多,我咋知道你在干啥?” 莲儿用卫生球的眼睛有瞪了一眼李满囤。“你就是吃屎的货,弱智,都不如我家那头猪聪明。” 李满囤坏笑着。 “你就学着点吧,你们不说刘冬寒如何厉害嘛,今天我就叫她砸在我手里,叫她管我叫姑奶奶。” 李满囤仍旧坏笑,他清楚,一定又要有好戏看了。 一个上午﹐天空晴得一片深蓝,天气很是闷热,闷热的空气让人窒息,一点风儿也没有,云彩好像都躲到哪个树荫下睡觉去了。中午,不知道躲在哪里休息好了的云彩,一声集结号,排兵布阵,黑压压的一层一层地占据着天空,不一会儿,乌云就像一块帷幕一样黑压压地朝这边袭来,开路先锋是夺目的闪电和惊天动地的雷声,它们胁迫着狂风暴雨铺天盖地地向这边冲来。 刘冬寒知道,一定是暴风雨要来了。刘冬寒两条腿加紧蹬动自行车,箭打得一般射向了家里。刘冬寒一进院子,飞奔的的自行车载着她前轮撞在墙上,“嘭”的一声响后,才停下来,自行车的前轮撞弯了,自己也被甩出了老远。家里人听到响声,纷纷从屋里跑出来,都吓坏了。 第75章 暴风雨压顶袭来 “你这孩子,是干嘛啊,急的什么啊。”刘家根说道。 刘冬寒从地上爬起来,急急的问了句。“壮壮回来了吗?” “发生什么事情了?”刘家根怔怔的问道,她的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难道是钱家来抢孩子了,她下意识地把站在身边的壮壮一把搂在了怀里,搂得紧紧的,提高了警惕。 “啊,这不要下雨了嘛,别浇到孩子。”刘冬寒边从地上站起来边说。 刘家根“扑通”一下,放下心来,暗暗地吐了口气。死妮子,吓死我了。 刘冬寒抬头望了望天,暴风雨越来越近了。她没有顾上拍打一下身上的土,弯腰解下来了自行车后架上的鼓鼓溜溜的兜子,给了刘春寒和佟语声,叫他们先拿到屋里去,她拿过莲儿叫他捎回来的花花三角兜,急匆匆的向大门外跑去。 “你干嘛去呀,二妮子。”刘家根在后面喊道。 刘冬寒听见了,头也不回的回了句。“我去给莲儿送东西去。” “要下雨了,待会儿去吧。”刘家根又喊道。 “我一会儿就回来。”刘冬寒又头也不回的应了句。 “什么东西这么急啊。” 刘冬寒没有回答,冲出了大门,直奔赵树山家跑去。刘冬寒风风火火的想在暴风雨来临前要把东西给送去,而她是想到了赵树山,莲儿在镇上还没有回来,只有赵树山一个人在家里,家里的窗户是否关好?院子凉的衣服是否收回?再说了,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赵树山是一个怕雨天打雷的人,她要去给他一点安慰。 此时﹐骤起的风将一些人家门窗“噼噼啪啪”乱响,咆啸的风将大地所有物件填得满满,又将所有的东西无情的摧残,丝毫不讲道理,简直就是蛮不讲理,横行霸道。骤起的狂风也似要把刘冬寒推回家里,阻止她去赵树山那里,但刘冬寒去赵树山哪里的决心是不会变的,是坚定不移的。 刘冬寒顶着暴风雨前的狂风奔到了赵树山家,刚一进院子,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整个天空,带着丝丝寒光射向大地,紧接着,天崩地裂的雷声打破大地的寂静,在天空中回响。“哗”,铅弹样的雨点就砸下来。在暴雨的陪同下,又一道闪电划破长空,赵树山家本就矮小、破旧、靠着几根大榆木支撑的两间小土屋,摇晃了几下,险些被击垮,赵树山独自一人坐在这破旧的小土屋内,胆战心惊的看着窗外,天色突变,狂风大作,摔打的窗户啪啪山响,闪电烁烁,天雷滚滚,他的身心都感到无限的恐惧,好像是灵魂在被榨取。突然,窗户又一次的被狂风抽开,骤雨灌进窗来,扑到上有温度的赵树山的身体上,他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心中的恐惧又进一步加深,她本能的不顾一切的拉过被子,将自己裹住,把自己保护了起来。 被狂风骤雨推进门的刘冬寒,一进屋,就皱紧了眉,房间里一团糟,一股刺鼻的霉味扑鼻而来。肆虐起来的狂风暴雨仿佛容不得她有什么想法,催促着她关上了房门。刘冬寒关上房门,小屋更加的昏暗无光,昏暗中,一个大大的土锅台上坐着一口大饭锅,饭锅没有锅盖,锅里乱七八糟的堆放着几个吃饭后没有刷洗的碗,碗里还有黄乎乎的玉米粥,一群苍蝇铺在上面。刘冬寒的脚下是坑洼不平的土地,地上满是柴禾,主人好像有几月没有打扫过,给人的感觉,就如同走进了猪窝。 刘冬寒没有顾及这些,急忙跑到里屋,看见用被子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赵树山,窝在炕上瑟瑟的抖动着。两扇窗户全都敞开着,肆虐的雨点哗哗的涌进窗户,猛劲儿的捶打着他。刘冬寒抬腿上炕,来到窗台前,伸出胳膊,用力拉过窗户,关上,挂上挂钩。她刚要伸手去关上另一扇窗户,“怕”的一声响,窗户被风摔了过来,刘冬寒就是一惊,连忙挂上了挂钩。 暴风雨被截在了窗外,霹雳闪电也炸响在窗外。此时,强力的风推出大堆的乌云,满天的乌云黑沉沉压下来,四周漆黑如墨,难以看清周边的地势!刷的一下!闪电照亮了小屋!在极短的时间内,刘冬寒看清了面前的一切!各种各样牛鬼蛇神刻画在墙壁之上!也看到自己是瘫坐在一滩雨水的炕上,感觉自己的身体是凉的,一种莫名的心痛也源源不断的涌上了心头。 刘冬寒呆愣愣的看着被卷子里的赵树山,一颗心在痛着。那年那月,自己的初恋说来就来,没有人能挡得住,在自己还没有准备好之前,它早以在你心里发芽了。自己也不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的他,也不懂是什么时候开始对爱情产生了渴望,只知道自己现在已经爱上了他。总是想着和他在一起,想想他就会开心,想想他就会好快乐,一天到晚,满脑子里都是他,天天想着回到家里,来到他的身边,给他洗衣,做饭,给他洗脚,剪指甲盖,给他铺被窝,陪着他睡觉,给他做老婆,给他生孩子。如今,她回到了他的身边,他却不该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他,不属于自己的他…… 赵树山慢慢的从被卷子了探出头来,他看到了刘冬寒,他惊呆住了。赵树山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又看了看,是她吗?真的是8年时间里朝思暮念着的她?自己仿佛置身于梦境中一般,仿佛倾尽全力也无法置信,有仿佛在看着流失又复苏的生命,疯狂地要将自己和她一起燃尽、融化一般……在被子里的一只手狠狠的在自己的腿上使劲的拧了一把,很是疼痛,他才知道,这是真的,不是在梦里,刘冬寒是真真切切的坐在他的面前。她还是那个美丽漂亮的刘冬寒,她那容颜,还是纯净如透彻水晶,清单的如风中百合,却璀璨如日暮霞光…… 刘冬寒也看到了赵树山,她的瞳孔大睁。在刘冬寒的心目中,赵树山永远是一个有着强健的体魄、黝黑的肌肤、整个人散发的神秘阳刚气质的壮汉子。高大的身躯,结实的双腿,纠结的膀臂,隆起的健壮胸肌,双眸闪耀着犀利的光芒晶莹剔透,低沉的嗓音,他,永远是兵营里锻炼出来的男子汉,他,永远在阳光下飞驰。 现在看到他,刘冬寒真的很是惊讶,现在的他和以往的他真是判若两人。他那张完全威猛、有力、蓄满爆发力的一张脸瘦小了许多,也黑了许多。他的头发乱得像喜鹊窝一样乱蓬蓬地堆在头上,像是从没有梳理过一样。那塌陷下去的双颊上长满了黑胡须,黑乎乎的一片,活拖拖的一个刺猬。他的脸掩盖在浓密的落腮胡中,没有丝毫清雅细致的感觉,满是滴着血的悲伤,丝丝扣扣,看起来有种沧桑操劳之感。特别是那双伸出被子来的手干枯、消瘦,像是死掉了的老榆树皮,令人心生不忍。胳膊上多处贴着白色的十字胶带。手上,胳膊上还有几片红肿。乍眼看去的瞬间,如此的他,向刘冬寒暗示他所不能言明的一切的一切。 看到这些,刘冬寒的心更加的纠结起来,几年不见,他咋活成了这个样子。看着赵树山,刘冬寒整个人如坠冰渊,手脚四肢冷的麻木,心脏似乎被人掏出来扔到了冰天雪地之中。一股股的泪水冲击着她的眼睛,她的心满满溢溢的是激动,是悔恨,是荒凉,点点滴滴,侵蚀她本就混浊不平静的灵魂和心。 赵树山空洞、无神的眼中慢慢的缱绻来了悲伤泪水,象湛蓝天空中慢慢雪花遮盖了他整个眼眸,又仿佛要毁天灭地。他强抑制住了喉间的哽咽,沙哑地开口,声音轻若溪流,却冷落冰霜。 “你多咋回来的?” 二妮子颤抖着嘴唇,声音也是颤抖的。“我昨天回来的。” 赵树山无力的看着刘冬寒,抿了抿干涩的嘴唇,鼓起勇气对刘冬寒说:“你都知道了吧?” 刘冬寒重重的点头。 “我也知道你回来了,我昨天就听他们说你回来了。”他张开嘴虚无的喊,却只能吐出一串破碎的气泡。 “知道还问我,你回来了。” “我有些不信,以为他们在扯淡,涮着我玩。” “没有的,我真的回来了。” “你是结婚了吗?” 刘冬寒没有回答他。 赵树山的脸上都显出了几分尴尬。“我就不该问你这个,这个我也无权问你的。” “没事的,你还问我,你不也结婚了嘛。” 赵树山浑浑噩噩的,看着刘冬寒,简直是绝望了,绝望的真想大哭,可他张了张嘴,没有哭出来,眼泪流了下来,脸色惨白,身体渐渐僵硬,一动也不动,他感觉有人抓住了他的腰,有人摁住了她的后背,有人再拉着穿越回到了八年前,看着眼前承载着太多回忆的东西,一件件小心翼翼的拾起,像对待自己心口上那一道道伤痕般轻柔。 那些浪漫的,那些霸道的,甚至那些粗暴的,还有那些温柔的,那些……那些一次次在搅动了他的心,往事一幕幕在脑海浮现,眼角微微发涩,一颗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溢出。原来当初的收藏竟是个错误,曾经自以为这会是个美好、甜蜜的回忆,却不曾想到会如此苦涩。 婚后,生活日趋平淡,赵树山和莲儿之间的话语几乎是枯竭了。他们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几天都说不上一句话,要是说话就是吵架,超的天翻地覆。赵树山不仅对莲儿失去了信心,对自己也失去了信心。莲儿只有和那些混混们打牌玩麻将的时候,她才是最高兴最幸福最快乐的。赵树山知道,从结婚的那一天起,莲儿就已经后悔了。但有了孩子以后,赵树山也想认命吧,就这样过下去吧。把刘冬寒的那份美好永远埋藏在心底吧。他也尝试着去对莲儿好,可他错了,莲儿并不买他的好,还是整天的玩,把家里造的乌烟瘴气。每当莲儿最高兴的时候,就是赵树山涕泪纵横的时候,所有的人也都没有看到赵树山在流泪,看到的都是幸福的赵树山,都在羡慕他,一个窝吃窝拉的大男人,还有一个女人朝天每日的伴随左右。赵树山在这个皱得不复平静的所谓的家中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寂寞而冰冷的日子,独自品尝着这枚苦果,用他碎的心补这个破碎的家,期盼着能补成一个圆。 第76章 胡搅蛮缠的莲儿 短暂的沉默之后,刘冬寒目光清冽的望着他,沉声说道。“树山哥,你还记得我在走的时候和你说过什么吗?” 赵树山的心就是一颤,他就是把自己的名字忘了,他也不会忘记在那个晚上和刘冬寒说过的话,许下的诺言。“我和你说,我在家里,好好的等着你回家来,好好的锻炼身体,我也一定能站起来,等我站起来了,我就背你回家,做我的老婆。” 刘冬寒看着他,微微点了一下头。“你还说什么了?” 赵树山继续说:“我说,我愿意为你沉睡万年,只希望你不要忘记我。我愿意追你永生永世,不管恨也好爱也好,我都要伴在家等着你。永生永世,我都会等着你,想着你,天不毁,地不灭,我对你的情就永不会变。” 听着赵树山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每一句每一字听在心里,那种感觉很伤,很痛。“树山哥,你既然记得你和我说过的话,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你还是娶了莲儿。”刘冬寒想知道,为何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样,当初你傻笑的模样为啥不见了踪影,当初我们的诺言还在她的脑海回荡,早已扎根在心底,像血液一般,流淌进全身没一个细胞。 “等你”赵树山目瞪口呆。 刘冬寒心在翻腾。“对啊,等我回来,我们不是说好了嘛。” “对不起”赵树山诺诺的说出了三个字,全身充斥着浓浓的着急和自责。 一句“对不起”从赵树山的嘴里进发出来,就像鞭打似的抽刘冬寒的心头。刘冬寒直直的盯视着赵树山,泪雨纷纷,哀思绵绵。“我回家来,不是要听你的一句对不起的,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你不等我回来,你说过要等我回来的,你为什么不等我回家来。” 赵树山不禁打了个寒战。 “二妮子?” “不许叫我二妮子,现在你没有资格叫了,你必须告诉我,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你一个大男人,为啥说话不算数?”刘冬寒的话语一声比一声高,几乎是在吼。 赵树山听着刘冬寒的话语,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刘冬寒,别问了,好吗?” “不行,你必须告诉我,你为啥不等我回来,是你不喜欢我了,嫌我厉害了,你后悔了。还是你嫂子钱冬梅不喜欢我?还是你爸和你妈不喜欢我?还是你们赵家也讨厌我们刘家的姑娘?你告诉我,我必须的知道。”刘冬寒发疯似的一声一声的吼着,就似窗外的炸雷般,穿透苍穹,直达天地。 “刘冬寒妹妹,你就别问了,等以后我会告诉你的,求你了,刘冬寒妹妹。”赵树山夹杂着爱意的哭喊和呼唤,一滴一滴的泪落下来。 刘冬寒被触动伤口时无意识哼出的一声,心中敲过一把千斤的重锤,泪水顺着脸颊淌下:“那我就等着你,等着你给我一个不爱我的理由。” 此时,赵树山的大脑一片空白连四肢也麻木了。赵树山何尝不想等着刘冬寒回来,不管她是否会回来。守着这承诺,守着这回忆,看着别人的天长地久,守着自己一个人的地老天荒。可是他的父母没有叫他这么做。他,也抗争过,可他,还是妥协了。 刘冬寒也仿佛明白了,她怔怔的晃了晃头,是什么样的人才可以这么残忍,把他们海誓山盟变成利剑,深深地刺入他的心。是什么样的人才可以这么傻,傻到即使受大苦也不守候自己的诺言,等她回来的那一天。 接下来,他们就是久久的沉默。之后,他们好像找不到任何话题了一样,彼此都在沉默!谁也不说话了。那种沉默是无奈的,也是极其心疼的! 他们心头那么多的爱,那么多的悔,随着窗外那瓢泼大雨弥漫开。有的带着委屈,有的带着委屈,有的带着疑问,有的带着不甘,有的带着愤恨,一声声似是倾诉似是询问又似是发泄…… 沉默像一把锋利的双刃剑,刺着两个人的心。良久,赵树山坚持不住了,他猛的拉过被子,把头蒙在被子里,他悲痛欲绝的哭泣声在被子里传出来,如同要死去一般。 赵树山的一句“对不起”一直在刘冬寒的脑海盘旋,是阴沉的秃鹫,不时啄刺她的心肝,痛的尖锐。 窗外,风大雨大,大雨咆哮着,凄厉地呼叫,仿佛是天上于地下的鬼魂们都聚出来,激动的上窜下跳,叫人心惊胆战。 在刘冬寒的心里,此时她是非常鄙视这个软弱的男人,眼前这个水裆尿裤哭哭啼啼没有一点阳刚之气的男人,绝对不是他的那个钢铁一样的兵哥哥。刘冬寒很生气,她想离开这里。她的身体想动却怎么也没有力气去动。蓦然,刘冬寒瞪大了眼睛,全身不再动,倒吸了一口冷气,僵在了那里。 就在这当口儿,房门突然被打开,莲儿和李满囤回来了。两个人叫大雨摧残成了两个落汤鸡。莲儿和李满囤来到里屋,莲儿看到蒙在被子里哭泣的赵树山和呆若木鸡的坐在赵树山旁边刘冬寒,立刻瞪起了眼,眉毛一根根竖起来,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愤怒地盯着刘冬寒。 “好啊,你个****,我不在家,你来我家****我老爷们来了,你太不是人了。” 刘冬寒听了,就是一皱眉,一股怒火不由得从两肋一下窜了上来了。“你这是怎么说话。” “就这么说话。”从头滴滴答答往下流水的莲儿,如同大河里的洪水,突然堤坝崩开了口子,势不可挡之势咆哮着,愤怒着﹐她爬上炕去,要去抓挠刘冬寒。 刘冬寒听到莲儿不分青红皂白的来污蔑自己,很是震惊,也是很愤怒,刚想张嘴解释一下,看见莲儿爬到抗上来,张牙舞爪的要挠自己,刘冬寒腾地一下,从炕上蹦了起来,蹦下了地。“莲儿,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没有做什么的。” “都上炕了,还说没那种事,谁信啊,你糊弄鬼呢。我他妈的又不是三岁的孩子,看得出来的。”莲儿爬到炕上,没有抓挠过刘冬寒,更加的愤怒,忽的转身,滚下了炕,又扑向了刘冬寒。 刘冬寒闪开莲儿。“莲儿妹妹,不是的﹐我是上炕关窗户的,你真的误会我了。” “误会,笑话,你家的人啥样,我早就知道的,鬼才信你。”莲儿又一次的扑向了刘冬寒,更加猖狂对刘冬寒打骂。莲儿就像把刘冬寒打的鼻子出血,眼睛也打肿,头发也抓光了,打她个遍体鳞伤,伤痕累累。 霎时间,刘冬寒的心像刀绞一般,泪水又一次模糊了她的眼睛。“莲儿妹妹,不要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好不?我没有的。” “啊,你养汉偷人,我还得给你立贞节牌坊不成。”莲儿更加犹如猛兽般的争斗,漫天凤爪舞,她就是想叫她片片桃花开! 刘冬寒还是在躲闪着她,连连的后退着,不想与她打架。“不是的,莲儿,你应该听我解释,你应该相信我的。” “去你妈的吧,你就是来****我家老爷们的,难怪他天天打我,原来都是你的原因,你就是叫他打跑了我,你好过来,你想的太美了。” 刘冬寒后退着,退到了一个墙角处,再也没有地方躲了。莲儿伸出粗壮的十指,去疯狂的撕刘冬寒的衣服,底下的脚连连的踢撞刘冬寒。刘冬寒用手搪塞着她,没有还击。但她已经怒不可遏,脸色大变,痛苦气愤之情翻腾在心头,几乎不能自持。 “莲儿,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不要你做那种事情了,以为别人也和你一样,也能做出那种事情来,你是猪,别人不一定都和你一样也是猪。你知道不,我给你留着面子呢,你可别惹急了我。”刘冬寒大叫着。 “那又咋样,来我家****我家老爷们你还有理了。告诉你吧,我早就听我老叔说了,你不是一个什么好饼,在你大姐和我家赵树山定亲时候,你就和赵树山好了,抢你姐姐的男人,现在赵树山是我的男人了,你还来家里抢上了,****。”莲儿怒不可遏地吼叫着,这声音伴随着窗外的沉雷滚动着,传得很远很远。 “你在骂我一句。”刘冬寒愤怒了,愤怒的吼着。 “臭****,臭****,臭****。”莲儿一连骂了三句,声音很大。 “你才是,你才是,你才是偷油瓶子人。” 刘冬寒的声音由低而高,渐渐地吼叫起来,脸色涨红,渐而发青,颈子涨得大得象要爆炸的样子,满头的汗珠子,满嘴唇的白沫,反击的拳头在莲儿的身上捶得碰碰响。要说起打架,别看莲儿驮大,在刘冬寒面前她只是一个肉墩子,刘冬寒要是反击,她就不行了。没有几下,莲儿就被刘冬寒连踢带捶的打倒在了地下,刘冬寒骑在他的身上,死命的扯拽着他的头发,用拳头捶着她的大鼻子,抓挠着他的脸蛋子。莲儿拼命的反抗着,嚎叫着,杀猪一般。 “表哥,你在那傻站这干嘛,上来打她啊。” 一直站在一边看热闹的李满囤,听到了莲儿的喊叫,也扑过去,抡拳狠狠的冲着刘冬寒的后脑海打去,就在李满囤的拳头要挨到刘冬寒的头的时候,愤怒的赵树山抓过身旁的一个大海碗,照着李满囤的头砸去,就在这时候,刘冬寒也发现了他扑过来,抬脚在他的裆部狠狠的等踹了一脚,李满囤“啊”的一声痛苦的喊叫,倒了下去,他一只手本能的捂住了头,鲜血从他的指缝流了出来,一只手本能的捂住了,疼的满地乱滚。 莲儿见李满囤受伤了,疼的直叫,她停下了手来。她停下手来,刘冬寒也住了手,站起身来。莲儿从地上爬起来,去扶李满囤。 第77章 你就是胡搅蛮缠 赵树山赤身的坐在炕上,脸像蜡一样的黄,嘴唇都发白了,就连头顶喜鹊窝一样的头发也一颤一颤的,全身都在瑟瑟地发抖,一双深陷在眼窝的眼睛,像一对珠子一样,直盯着莲儿。 折腾了一会儿,李满囤疼的过劲了,不那么的疼了。莲儿把他拉了起来,问他谁打的,李满囤指了一下炕上的赵树山。莲儿一个高蹦到了炕前,指着赵树山的鼻子,愤怒的指责就铺天盖地而来。“你是不不知道好歹,胳膊肘还冲外拐,你怎么还打起他来了。我算看透了,你是着和这个贱人有事。” 赵树山上下嘴唇颤个不住,用眼睛瞪着莲儿,大有一拼的形势,随后吞吞吐吐地说,声音里充满着愤怒:“你胡说八道,人家刘冬寒是来给我关窗户的,你埋汰人家干嘛,你是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莲儿大叫。 赵树山感到自己的眼睛似乎在向外冒水,要是自己能动,真会蹦起来,抓过她,狠狠扇她几十个耳光。他在几年里积压的怒气如火山一样爆发了,冲着莲儿大吼着。“你就是胡搅蛮缠,没有你这样的。” “你不用喊,我不和你过了。” 赵树山忽然哈哈的大笑,笑的阴森可怕。“你以为我愿意和你过呢,我早和你过够了,赶快滚。” “你说什么?” 赵树山像怪兽一般吞噬着莲儿。“我叫你滚,我叫你滚。一定是今天的雨水都下到你脑子里了啊?你马上去外面倒掉了,你太混蛋了。” “这可是你叫我滚的,猪,你自己在你的猪窝里睡吧,我不想看到你,看到你恶心,你到时候别低着头弯着腰求我老叔接受你的道歉就行。” “放心吧,我不会的。我巴不得你滚开呢,滚滚滚。”赵树山的眼睛里闪烁出来两束刀剑一样的寒冷的光芒,这光芒衬托在明亮的闪电里,发出了一种愤怒之极的光来。紧随其后展耳欲聋的雷声从他心底升起,流过全身,带着一腔充满仇恨的血液,滚滚而来,震得他七窍生烟。 “我滚,你和那个贱人过吧。” 莲儿又现凶狠残辣,吼了一句,转身拉着李满囤奔出门去。临出门的时候,还没有忘记回头狠狠的瞪上一眼刘冬寒。 那股愤怒的火苗还在赵树山的心中汹汹的燃烧,真是气恨难忍,脸上几乎是没有了颜色,从里面用牙咬住的嘴唇,也变得象石头一样僵硬了。 刘冬寒呆呆的站在那里,忍不住打一个寒噤。她真没料到这个丑女人那么可怕!她真像变形金钢一样,说变就变,真是太可怕了。她忽然把胸一挺,似乎想定了注意。决定离开这里。在离开之前,刘冬寒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炕上的赵树山。坐在炕上的赵树山,正在看着刘冬寒,他的眼睛闪闪地像似烧着什么东西,他露出他的白牙齿干笑,那整齐的牙齿好象会咬人。他气得两颊的肌肉一颤一颤的,鼓起了一道道的棱子。鼻子一抽一抽的,几乎要抽到脑后去了。 “树山哥,你把衣服穿上吧,我先回去了。” 赵树山猛地一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连忙拉过被子盖住了身体,望刘冬寒尴尬地一笑。“别生气啊,她就是那么个人。” 刘冬寒抿嘴淡淡的一笑。“没事的,树山哥,我回去了。” “走吧!走吧走吧!” 赵树山两眼发直,连连自语,又惊又怕,像筛糠似的乱颤起来。 刘冬寒说完,刚要抬腿走,莲儿拉着李满囤又闯了回来。莲儿气势汹汹的站在高她两个头的刘冬寒的面前,她仰着脸,目露凶光,毫无和解之意。 “我的东西呢?” 刘冬寒见她没有好气,她也没有给她好气﹐低着头,俯视着长相原始、一副欠扁嘴脸的莲儿,毫不客气地杏眼圆睁,一脸怒气,冷冷的说道: “在炕上。” “哼……” 莲儿“哼”了一声,瞪了一眼刘冬寒。转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炕边,伸出钳子一般的手,抓过花花三角兜,掂了掂,觉得不对劲儿,马上解开了兜子。看了看里面的东西,还是觉得不对劲儿,索性把兜子里哗哗啦啦的倒了出来,拿过货单子一样一样的对着单子。对了一会儿,莲儿突然回过头来,勃然火起,冲着刘冬寒又大喊了起来。 “我这兜子里的东西不对劲儿呀。” 刘冬寒的心就是一颤。“怎么不对劲儿了?” “少了东西。” 刘冬寒很是惊讶,兜子是你和我绑在自行车上的,到家里是我解下来的,我练武都没有进,就给你送过来了,怎么会少了东西?不可能的事情。“少了什么?” “啥都少了。” 刘冬寒更是纳闷,你的兜子里装的是啥我都不知道,怎么是啥都少了,真是怪事情。“少的什么?” “你看这货单子,我每样东西是开了十个,现在每样东西只有一个了。”莲儿说着,把货单子递给了刘冬寒。“你自己看看。” 刘冬寒接过货单子,来到炕边,对了一下,真的是每样东西少了九个,刘冬寒拿着货单子傻眼了。 在一边的李满囤,捂着脑袋上的伤,一边溜着缝。“是啊,咋少了这么多,我和莲儿开的都是十个,我们看着人家装的,一样也不少,咋还少了,这可咋和人家说呀,真是的。”李满囤嘴里叨咕着,也暗暗地笑着,佩服着莲儿。刘冬寒啊刘冬寒,你觉得你有两下子,够厉害,你咋也不回想到,你今天会栽在莲儿的手里,瞧着吧,一定会有热闹看的。 “是啊,我杂合我老叔说啊。”莲儿一副焦急的样子。 “我也没有动兜子啊。”刘冬寒木木的说。 “你没动兜子,那东西咋没有了,咋少了,见鬼了。”莲儿怒目圆睁,很凶,很难看。 赵树山在一边实在是按不住性子了,说了一句。“人家好心好意的给你捎回来,丢了还找人家。” 莲儿怒目而视赵树山,劈头盖脸的说道:“滚一边去得了,你算哪头驴子,没你的事情,你给我少搀和,我已经不是你媳妇了。” 赵树山气的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怒视着莲儿,真想照她的脸上狠击一拳,打他个满脸喷花,翻倒在地,再狠狠地瑞上几脚,让他只剩口活气,这个该死的泼妇,杀了他也不过分。 “你就作吧,我看你不是好作。” “你管得着嘛,我咋作与你有啥关系,哼。” 赵树山呼呼地喘着粗气,气的的双手开始颤抖了起来,他侧身斜视着莲儿,复杂的眼神里,痛苦、愤怒和无奈不断的交织着。他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他也知道,在莲儿的面前,他说话,就不如狗放屁,什么也不挡的。只见他咬紧牙关,嘶叫一声,将强硬的拳头用力的击向墙面,那黑黑的坚硬的泥土墙壁似乎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痛苦。 刘冬寒看着赵树山如此,心里难受极了。她的脑袋在一刻不停闲的思考着,难道真的是自己给弄丢了的,是自己在见大雨要来临的时候,着急往家里跑,没有注意,兜子里的东西撒了出去。 “咋办呀?”莲儿在催促着刘冬寒。 刘冬寒看着直勾勾的看着货单子,忽然,刘冬寒发现了什么似的,神情一震,她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货单子。她发现上面的笔迹和下面“x10,合计:50元。”的不是一样的。上面的字迹显得有些潦草,下面的字迹显得比较正规,两处的笔迹好像不是一个人写上去的,再说,要是细端详,两处的笔迹也不是一只圆珠笔写出来的。刘冬寒突然地明白了,原来是他们在瓜棚里鬼混,丢了钱,没钱上货,在我那里借了50元钱,一样货物只上了一个,叫我拿回家来,诬赖我给弄丢了其中的九个,叫我陪你们货物钱。这样,你就可以去钱来运那里交差了,你们不会有一分一毫的损失。莲儿啊莲儿,你想的是真够绝的了。可是你的如意算盘在我这里可是打错了,你们也不问问我是谁?吃不吃这一套。 刘冬寒暗自笑了笑,冷着脸看着莲儿。“那你说咋办?” “你给弄丢的你陪啊。”莲儿毫不客气的说。 刘冬寒故意说:“咋陪你,等雨停了,我去镇上供销社里,把货物给你补齐了,交给你。” 莲儿一听,连忙摆手说,不行,她最清楚,刘冬寒要是去镇上供销社,那就露馅了。 “那你说咋办?” “你把钱给我吧。” “给你多少?” “给我四十就可以。” “啊,那行,我给你。” 莲儿一听,顿时脸上显露出来了喜悦之色。“给我钱,我去给我老叔送过去,我就说一样货物只拿了一个,还剩四十块钱。” 刘冬寒把手伸到了口袋里,做着拿钱的样子。她忽的皱了一下眉,迟疑了一下,说:“莲儿,你忘了吧,你还借了我五十块钱,你先把那五十块钱给我。” “你先给我。” 刘冬寒把手从口袋里抽了回来,抱着膀,鄙视着莲儿。“你不给我,我就不给你。” 莲儿“啪嗒”一下,撂下了脸来。“你不给我,我去找我老叔向你要。” 刘冬寒冷冷一笑。“那好啊,你去找你老叔吧,我等着。”说完,刘冬寒抬腿向门口走去。 “你回来,不许走。” 刘冬寒站住脚,回身,看着莲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冰冷的目光以傲视群雄。“我回家等着你老叔去,你去叫你老叔吧。你别忘了,你借我五十块钱的,给我拿过去。我也会告诉你老叔,你的钱是咋丢的,在哪里丢的,你借我的钱做什么了的。再说了,就算是你老叔不公道,偏向你,装糊涂。可屯子里的人最明事理的。” 第78章 莲儿请人来送神 “你”莲儿发懵。 刘冬寒又是一个潇洒的笑,靓丽的转身,出门去了。 快要到傍晚的时候,这场大雨慢慢的雨停了,所有的雨水汇集在一起,像一条条小溪水在地上随心所欲的流淌着。打开窗户,清醒的空气迎面扑来,很舒服!霎时,天空中也出现了一道绚丽多彩的彩虹,很美。 莲儿和李满囤跑到了钱来运那里,两个人哭天抹泪的说,他们进了五十块钱的货,叫刘冬寒给捎回家后,每样货物都少了九个。钱来运听了,很是不信,她是不相信刘冬寒会这么做的。他也知道,一定是他俩把钱花了,赖在刘冬寒的身上。可钱来运是一个很抠门的人,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钱财流入外人的腰包,他只有硬着头皮,故意大发脾气,吆喝着老婆,用小车车推上自己,去找刘冬寒算账。 刚刚下过大雨,满地的泥水,人走都费劲,更别说拉车了。钱来运的老婆和李满囤、莲儿费了九牛二虎的劲头儿,才把钱来运拉到了大门口,摔得满身泥水。一出自家的大门,钱来运就扯开嗓门嚷嚷开了。给屯子里的人嚷来了,他求大家帮忙把他拉到刘家家,说刘冬寒故意找茬欺负他家。几个大小伙子七手八脚的拉的拉、推的推,拉着钱来运吵吵嚷嚷的向刘家家走去。 钱来运的故意大声嚷嚷着,招来了全屯子里的人。钱来运也是一提这个刘冬寒,就有些脑袋疼的,有些怕这个疯丫头,他已经不是一次挨过刘冬寒的挠了。他们跟在钱来运的身后,想看一场热闹。屯子里的人也都知道,钱来运要是一出来就会有好热闹看,特别他和刘家家的事情,更是有热闹看。以往刘冬寒不在家,都是钱来运占了上风,把刘家家熊的老鼠一般,钻在洞里不敢出来,今天,刘冬寒回家了,准是一场硬仗。 在外面排水的刘春寒见钱来运骂骂咧咧的朝这边走来,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心说,是不又是奔着我家来了,我家又咋招惹到这条疯够了。刘春寒想着慌忙跑回屋里,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家里人。家里的人立时就没有了说笑,都慌神了。刘家根一听钱来运又来了,心就是翻了个个儿,头皮发炸。他又干嘛来了,是不来抢孩子来了。 “娘的,还真的来了。” 刘冬寒狠狠的骂了一句,把刚才的事情简单的说了几句。家里的人也都明白了。刘家根和刘春寒,还有佟语声就提出来,等钱来运来了就给他五十块钱,别叫他闹了,吃个哑巴亏就吃个哑巴亏吧,少点麻烦比什么都好。刘冬寒一听,坚决反对,他说,不禁一分不给,还要拿回他借出去的五十元钱,绝对不能软弱了。刘冬寒叫爹娘领着四妮子和壮壮在屋里,不许出去。她和刘春寒出去接着钱来运。刘冬寒还特别叮嘱爹娘,千万看好壮壮,别叫他出去,坚决不叫钱来运看到这个孩子,刘家根和佟语声答应了下来。 刘冬寒和刘春寒出了屋门,刘春寒顺手抄起了立在门口的铁锹,刘冬寒看见了,拿过刘春寒手里的铁锹,立在门口,拉着刘春寒空手向大门口走去。等她们姐俩姐俩来到大门口的时候,钱来运一行人也来到了大门口,还不等刘冬寒说话,钱来运先开口叫嚷着:“刘冬寒,你为啥偷拿我家的东西?” “我偷拿你家的东西你看见了。” 坐在小车里的钱来运,抬手指了指站在右边的莲儿和站在左边的李满囤。“他俩说的。” 刘冬寒笑笑。“啊,他俩咋向你汇报的。” 钱来运张着大嘴哇啦着。“我这腿脚不方便,求我的侄女和满囤去镇上给我进点货。他们在镇上进了货,叫你先给带回来,你却给拿出去了一些,你要是拿出去了一个两个的,我也不说什么了,算给你的答谢钱了。可你不该给我拿出去了四十块钱的,一共才五十块钱的。你看我这瘸腿吧唧的好熊了是不。”钱来运说起话来,就像个炮筒子一样的冲,全是火药味儿。 刘冬寒抱着膀,站在那里,听着钱来运说完了,咯咯的冷笑了。“他俩只说了事情的一小部分,好的东西她俩没有说,你能相信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我为什么又不信,这两个孩子从来不说假话,再说这件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我要说我没做呢,他俩在栽赃我。” 刘冬寒定定的看着钱来运,一缕晚霞照在她那张雕塑般的脸上,在他一双冰冷的大眼睛里射出来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两片肉乎乎的嘴唇子向上翘着,似乎把心底不可告人的一种仇恨都挂在了上面,令人不寒而栗。 钱来运哈哈大笑:“我不信,全屯子里的人都不信。” “你这么说,那好吧,我就承认我做了,你想咋办吧。” “咋办,还我钱。” “我要说不给呢。” “你也知道我的厉害。” 钱来运的话语带着一股冷风,吹得刘冬寒的心直个劲儿的打颤颤,牙齿也咯咯的打颤,“那我就看看你是怎么厉害的,来吧。” “看样你就是想熊我了,是不?” 钱来运有些动怒了,看来我真的给你点颜色看看了,我就不信你了,你敢老鼠舔猫鼻子,你一个女孩子,不是我轻看你,你再厉害,用秤称一称,几斤几两重,和我斗,还差着一大截呢。钱来运吆喝着躲在车后的老婆,上去挠刘冬寒。钱来运的老婆这个气啊,好你个钱来运,你打不了人家,你把我给推出去了,那丫头那么厉害,我能打得过她嘛,你还有点夫妻情份没有了,你简直就是没一点人味畜生。 就在钱来运的老婆犹犹豫豫的时候,队长赵有才赶来了。问发生什么事情了,钱来运很委屈的把事情的经过嚷嚷了一遍。队长赵有才听完,一屁股坐到了钱来运那边,来到刘冬寒的面前,教训起刘冬寒来。说刘冬寒不该这么做,他钱来运是个残疾人,不容易的。虽说两家以前有点小的过节和恩怨,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就不要在找茬挑事了。 刘冬寒冷着脸,看着队长赵有才,掐断了她滔滔不绝的教导,很委屈的说:“队长大人,你不公啊。” 队长赵有才一脸的严肃。“我怎么不公了。” “你只听了他的一面之词,你还没有听听我的呢。你是一村之长,要一碗水端平的。” 队长赵有才暗说,好你一个伶牙俐齿丫头,指责起我来了。为了叫你心服口服,我就叫你说几句,我倒看看你能说出什么来。“啊,也对,那你说,我听听。” 刘冬寒漫不经心的说:“我要说就要详细的说,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说一遍,包括我在瓜棚里看见的,和听到的,我会一字不落的说出来,给你和大家伙听听,看看是我刘冬寒的不是,还是莲儿和李满囤在栽赃给我,还是他钱来运在无理取闹,叫大家看看,是我家在欺负他这个瘸腿吧唧的人,还是他在熊我家。” 刘冬寒的话语不多,说的也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了车旁的莲儿和李满囤的心上,两个人都是猛地一惊,他俩都知道,刘冬寒一定是知道瓜棚里的事情,自行车的气门芯一定是她拔掉的,三角兜里的五十块钱也是她拿走的。她万一要是当着众人的面给抖搂出来,我们的人可就丢大了。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跐溜的一下,全溜掉了。 刘冬寒看在眼了,心中好笑,两个胆小鬼,还真害怕了。放心吧,我刘冬寒还没有你们那么的狼三,我还有一个有良心的肚子,只许他钱来运不仁,但不许我刘冬寒不义的。我不会说出来的,我要说出去,对谁都不好的。不管咋说,他钱来运也是壮壮的爷爷,大姐的老公公,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他钱来运丢了我大姐也捡不到什么好东西。再说,我要说出去,对赵家的脸上太没面子了,娶了你这么个下三滥的女人就够树山哥闹心的了,如果在叫树山哥知道,你还给他戴绿帽子,树山哥还不窝囊死啊,你不心疼树山哥,我还心疼呢。 “你都说啊。”队长赵有才催促着刘冬寒。 刘冬寒冷冷的笑了一下,说:“还用我说嘛。” 队长赵有才不明白,满心的狐疑。“怎么不用说了?” “我说,队长啊,你咋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这些年你不是净当糊涂官了吧。” “你啥意思?”队长赵有才更加的糊涂,还有些尴尬,脸面有些潮红。 “啥意思你该明白的,你没看见莲儿和李满囤一起都溜掉了嘛,莲儿是你的儿媳妇吧。” “是啊。” 刘冬寒嘴角上扬,一抹浅浅的笑,带出了一种神秘的气息,摄人心魂。她幽幽的说:“我就因为知道他是你的儿媳妇,我才不想把事情抖搂出来,你要再逼我说出真相,我嘴上没把门的,肚子里有什么就说什么,到时候,得意的恐怕就不是你了,你也不会直着腰板站在这里与我吆五喝六的了。” 刘冬寒的话像一口敲响了的铜钟,当啷啷响在了他的心坎上。队长赵有才的的脑袋可不是空壳的,大脑袋里猛地打了个闪儿,呼啦的一下明白了。一定是莲儿和满囤在瓜棚里鬼混叫刘冬寒看见了,莲儿啊莲儿,你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啊,你叫我咋往人前站啊,你叫我儿子咋活着啊,丢人现眼。赵有才站在风雪面前,突然江郎才尽,心慌意乱,舌根子发短了,不知道该咋办是好? 刘冬寒看出来了队长赵有才被干在这里,很是难堪,刘冬寒笑了一下,说道:“你非要我说,我就说,不说出来也洗不清我。但是,我在说之前,你要先给我五十块钱,你家莲儿在镇上没钱进货,借了我五十块钱,你得给我﹐我看你口袋里也没有五十块钱吧,你先回家给我拿钱去吧。” 第79章 耍狗坨的钱运来 队长赵有才明白,刘冬寒这丫头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好,我去家里给你拿钱。”说完,转身离去。 钱来运喊他回来,他头也不回的回家了。 钱来运见赵有才离去,一下子心里也没有底了,只有一个人面对这个二百五脾气的刘冬寒,他怒冲冲的看着刘冬寒,还真有些狗咬刺猬没处下嘴。 钱来运转着脑袋,环视了一下周围看热闹的群众,他们也只是远远地瞧热闹,没有一个站出来的。钱来运的老婆站在车尾部,低着头,一只手抚弄着车边。钱来运有些为难了,该咋办?硬气下去,向刘冬寒要钱,看样子刘冬寒是不能给的。掉头回去,在这些人面前,自己的威风可是一败涂地了。最后,钱来运为了自己的面子,硬着头皮对刘冬寒喊了句。“你就说,给不给我拿钱吧。” 刘冬寒阴沉沉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我刘冬寒没有给人家拿钱的习惯。” “你”钱来运又一次的动怒了,气得大脑袋如烤地瓜般的腾腾的冒着热气,鼻子尖上挂满了汗珠子,几根眉毛也气冲冲地向上挑着,嘴却向下咧着,脸上的肌肉突突的颤着。“你不给我钱,我整死你。” 刘冬寒闻言,仰面咯咯的冷笑。笑罢,恶狠狠的瞪视着钱来运恶狠狠的说:“也不知道你家酱缸里腌了几颗人头了,还是你家天天爆炒人心当下酒菜了,动不动的就整死这个整死那个,你整死几个了。我还真没见过你整死过谁呢,你来吧,我看你咋整死我的。真是他妈的给你留着面子,你不要你的二皮脸了,我告诉你,钱来运,你马上给我滚开我家门口,别惹火了我,你要惹火了我,我不整死你,我也把你那三条好腿给你弄断了。” 钱来运浑身一颤,愤怒到了极点,他双手撑住车边,猛地撑起身子,“啪”的一下,把自己砸到了地上的泥窝里,接着在泥窝滚了几滚,满脸满身都是泥水,他仰面倒在你窝里,嚎叫着。 “你们大伙来看啊,他们刘家又欺负我了,把我打了,你们咋不管啊。” 看热闹的人一见,呼啦的一下,全散开了,纷纷躲到了墙后、屋后、柴禾垛后的背静地方,偷偷的看着热闹,看得人们心里拔凉拔凉的。 刘春寒看着泥窝里撒泼打滚的钱来运,真是鼻子都气歪了。刘冬寒倒是没有先前的怒气了,反而笑了。挺大个男人的,竞玩着女人的把戏,真是丢人啊。 钱来运挣开胡满泥巴的眼睛,看了一眼刘冬寒,刘冬寒站在那里,看着他,像小孩子在看耍猴一般,满脸的喜悦。钱来运真是气炸了肺,他愤怒的抓了一把烂泥,直至的照着他老婆的脸上打去,一堆泥巴糊了他老婆一脸,钱来运的老婆吓得蹦了起来,大叫着:“你干嘛啊,打我干嘛啊。” 钱来运愤怒的大叫道。“打你,我想打死你,我被人家熊的这样,你还不赶快去镇上报官,把他家人抓起来。” 钱来运的老婆闻听,转身踉跄的跑去。 钱来运见老婆去镇上报官,他又在泥窝里滚了起来,一边滚一边大骂着。 “你在这里唱单出头吧,我们回屋吃饭去了。” 刘冬寒哭笑不得的拉着刘春寒就要回屋,不理这个臭无赖。就在这个当口儿,壮壮抱着擀面杖冲了出来,后面跟着刘家根和佟语声,壮壮的两条小腿,踏着泥水,啪啪的溅起泥水点子,四下乱溅。壮壮一边跑着一边喊着。“别欺负我妈妈,别欺负我妈妈……” 钱来运听到了壮壮的声音,马上止住了滚动,抬起头来,眼睛糊满了泥水,看得模模糊糊,他摸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再看,看清楚了,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他扑棱的一下,从泥水里坐起身来,看着壮壮。壮壮就是一颗顺气丸,把他的怒气泻掉。壮壮就像一个惊雷,把他震醒了过来。壮壮就似一剂强心剂,把他振奋。壮壮就是一包补药,把他的气力壮满。壮壮就像一根火柴,燃烧出了他心中的希望,照亮了她的心田,也暖了她的心窝,把他的浑身烧得热乎乎的。钱来运越看这孩子越像钱宝贵的小时候,他和钱宝贵小时侯真是一模一样,他更加的认定,这就是钱家的血脉,钱家的孩子。他突然满脸堆笑的冲着孩子笑呵呵的叫着: “快过来,大孙子,到爷爷这边来。” 他两眼发直,连连自语,又惊又怕,双腿也不听使唤,在泥窝窝里像筛糠似的乱颤起来。 壮壮听到了钱来运的喊叫,停下了跑动,两条小腿如钉子钉在泥水里一般,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坐在泥水里脏兮兮的钱来运,睁大了眼睛,刘冬寒急步来到壮壮的面前,责怪的说:“我不说不叫你出来了嘛,你咋又跑出来了。” “我出来帮妈妈打他,他欺负妈妈就不行。” “真是好儿子。”刘冬寒探头在壮壮的小脸蛋上甜甜的亲吻了一下。“行了,没事了,回屋去吧。” “妈妈,那个为啥喊我大孙子?” “他是个疯子,不理他。” “啊,我说呢。这样的疯子叫我大孙子,真恶心。” “走,回屋吃饭去。” 刘冬寒拉着壮壮向屋里走去,壮壮一边走一边好奇地回头看着,钱来运拼命大喊着:“二妮子,求求你了,叫我看看我家的大孙子,他就是我的大孙子,二妮子,求求你啊。二妮子,钱伯父求你了。” 刘冬寒回头,大声说:“别给脸不要个脸,这个孩子是我儿子,不是你家的,你家生不出这样好孩子的。”喊完,刘冬寒拉着壮壮回了屋,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钱来运的老婆找来了几个人,把钱来运拖回了家,一痛的刷洗,钱来运趴在炕上呜呜的哭了,哭的很伤心。 莲儿没有回家,李满囤也没有回家,谁也不知道他俩去了哪里? 赵有才回家和一痛憋屈酒,夹着行李卷来到赵树山的土屋里,照顾赵树山,给赵树山做伴。 赵树山整整哭了一个下午,眼睛都哭肿了。他埋怨父亲,不该给自己说这门亲事。赵树山哪里知道,到现在,赵有才也后悔把莲儿娶回家来了,给孩子定下这门亲事,这也许是他这辈子犯下的最大的一个错误,他觉得深深地对不起儿子。 赵树山提出来要和莲儿离婚,赵有才没有同意,说等等再说。赵树山问父亲顾虑什么,赵有才只是说了两个字,“面子”。也许这个在乡里乡亲面前的“面子”,比儿子的幸福大的多得多。 被雨水冲刷过的月亮和星星,在天空中闪烁着精彩,发出清亮的光,萤火虫在黑暗中飞舞,像给夜行人指路,青蛙在夜间跳上了舞台,用自己的歌声把人们送进了甜蜜的梦乡。 夜深人静,屯子里只有刘家还亮着灯,拉着粉红色的窗帘,透过灯光,显得朦胧,很有诗意。在屋里,一家人围着壮壮,说笑着,其乐融融。 俗话说,墙里说话,墙外有人听。此时,张媒婆从刘家的厕所里出来,她一边扎着腰带,一边高抬腿轻落脚的走到刘家家的窗前,从里屋里传出来了刘冬寒、刘春寒、刘夏寒逗着壮壮发出来的嘻嘻哈哈的声音。张媒婆来到外屋的窗台下,听到屋里刘家根和佟语声夫妇俩正在说话,张媒婆猫在窗台下,偷听到了刘家屋里的欢笑声。 张媒婆听到: 佟语声说:“家根啊,我今天听西院的驴子们呛呛着说,他们要把西面的高墙拆掉了。” 刘家根说:“啊,我叫他们拆的。” 佟语声说:“你干嘛呀,咋能叫他家把咱家的墙头给拆掉了。” 刘家根说:“这不他家大驴子和二驴子蹲班房了嘛。” 佟语声说:“他家大驴子和二驴子蹲班房与我家墙头有什么关系,是咱家的墙头叫大驴子和二驴子蹲监坐牢的啊。” 刘家根说:“那倒不是。” 佟语声说:“那是为什么呀,你干嘛答应他家呀。” 刘家根说:“张媒婆找了半仙看了,说大驴子和二驴子蹲班房,是咱家墙头给影响的。” 佟语声说:“她那是胡说,不叫拆。” 刘家根说:“我都答应人家了,不叫拆不好吧。” 佟语声说:“有什么不好的,你就说我不叫拆的,我不怕她。” 刘家根说:“不是怕不怕,是老邻旧居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两家中间个着这么道高墙,外人看见也不好的。再说了,远亲还不如近邻呢,拆旧拆吧。” 佟语声说:“我就烦她。” 刘家根说:“她那人挺好的。” 佟语声说:“好个屁好,我看,是不是你在他手里有什么短处了。” 刘家根说:“别胡说,我在她一个****手里有什么短处。” 佟语声说:“有什么短处你自己知道,要不你不会答应她拆掉墙头的。” 刘家根说:“你就胡说吧。” 佟语声说:“不胡说了,我看她家明天咋拆咱家墙头的,要是把墙头给我拆掉了,你就和她过去吧。” 刘家根说:“你!” 佟语声说:“我咋的,我不会给你生儿子,她就会生儿子,你找她去吧,叫她给你生一堆儿子。” 刘家根说:“你还没玩了咋的,一个破墙头,有什么好计较的,多少年的邻居了,这么点事情,还值得掰脸嘛。” 佟语声说:“你能忘,我可忘不了,要不是她叫他家驴崽子放鞭炮,马车能惊嘛,马车要不惊,大妮子能不回家嘛。” 刘家根说:“现在大妮子不也挺好嘛,还是一个厂子里的大老板,还有这么个好儿子,村里的那个姑娘能有我家的大妮子过得好。” 佟语声说:“好个屁好,到现在大妮子还在一个人过,还在苦苦的等待宝贵回家,再说,这个孩子还是钱家的,你想过没有,纸里包不住火的,钱来运闹起来我们咋办、” 第80章 该站直了别趴下 刘家根说:“还能咋办,来要也不给,就是不给。” 佟语声说:“不给就得干仗。” 刘家根说:“干就干,谁怕他啊。” 佟语声说:“你又不怕人家了,我看等二妮子走了,你咋办,那个钱来运还不吃了你。” 刘家根说:“告诉你,你可不能对外人说,咱家的二妮子不走了。” 佟语声说:“二妮子不走了?” 刘家根说:“对,二妮子说不走了,她要留下来。” 佟语声说:“你还笑得出来,也不为孩子想一想,她不走了,在家里都知道她结婚了,还有了个孩子,还叫她找婆家不,你可知道,她都二十六岁了,再耽误下去,谁家还敢要啊,没有你这样做爹的,为了自己的一是安全,耽误孩子一辈子的。” 刘家根说:“放心吧,剩不到家里的,男人到这个年龄就不好找了,女孩子好找的,闭着眼睛一划拉就一堆。不用说别的,咱家西院就有好几头驴子,正在嗷嗷直叫呢。” 佟语声说:“你要敢把咱家的二妮子给西院的驴子介绍,看我咋和你闹的,不是闹,我也不和你过了,我领着孩子回山东去。干嘛啊,把咱的孩子往驴圈里头推。” 刘家根说:“看你这一出,我也没说把刘冬寒给西院的驴子啊,就算我说了,咱家的二妮子也不会干的。” 佟语声说:“说实话,你在西院****妖婆那里真的没有短处?” 刘家根说:“没有的,你看你,这是干嘛啊。你还盼着我俩有点什么事啊,没事找事。” …… 张媒婆听到了刘家根和刘冬寒又说起了壮壮的事情。也偷听到了,刘冬寒压根没有结婚,壮壮就是钱宝贵和刘秋寒的儿子。她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壮壮真的是刘秋寒和钱宝贵所生的孩子,真的是钱来运那条老狗的孙子,这条老狗坏事做绝,竟会有这样一个好孙子,真是没处讲理去。张媒婆喜的是刘冬寒还没有结婚,这样,他就要想一个办法,叫给自家的驴子做老婆,给自己也生一个像壮壮一样的好孙子。 张媒婆回到了家里,她没有和她的几头驴子们说破这件事情,只是一个人,蒙上被子,想着事情。果真,到天亮的时候,张媒婆有了一个不可告人的鬼主意。 当太阳失去了中午的威严,慢慢下山后。夜幕又一次的降临了,天空中接二连三地跑出来了星儿,它们调皮的眨着眼睛,簇拥着美少女般的月亮在榆树尖尖上翩翩起舞。 张媒婆偷偷地约出来了刘家根。两个人来到了家后的榆树林里,两个人肩并肩的走着,谁也没有说话,都在用心感受着着难得的宁静。 迷人的夏夜,迷人的榆树林里﹐那闪闪烁烁的火花,一团团、一簇簇、在榆树的左右,在他俩的前后,翩翩起舞,莫不是天际中调皮的星星跑来想偷听他们说些什么。 又一阵晚风吹过,一种美妙的声音传来。是风吹动榆树叶儿在低吟?是萤火虫儿在呼唤?是青蛙在田里****地歌唱?是小虫儿在玉米地呼唤伙伴?是蚯蚓钻在地底下说悄悄话?还有那草丛中的蛐蛐在弹琴。仔细找一找,仔细看一看,都不是,原来这声音来自老榆树那里,在老榆树的下面,刘家根和张媒婆赤身裸体的、相拥相抱,声音是他俩发出来的。 “感郎不羞郎,回身就郎抱。”的时候,的确是风情无限、眩睛摇目、引人动情的张媒婆拥在刘家根的怀里,向他提出来了,他要是能把刘冬寒给她家的驴子,她愿意给刘家根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刘家根一听,一把推开张媒婆,光着身子就要跑。 张媒婆在后面喊着。“家根,你别傻了,壮壮和你再好,你再稀罕,他也不是你刘家的种,最后还是羊肉贴不到狗身上的。” 刘家根闻言,猛的站住脚,钉在了那里。 这天,又是一个大晴天,太阳刚刚爬到了树梢,就热辣辣的烤人的脸了。 今天,远在县城的妹妹家的老儿子结婚,赵有才夫妇俩要赶过去贺喜。赵有才就嘱咐老儿子赵树江过去陪着赵树山,到时候给二哥做点饭吃。赵树江答应了,赵有才夫妇天不亮就出门赶着去了县城妹妹那里。 小树江今年才十几岁,还是一个特别贪玩的孩子。他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爬出被窝,跌跌撞撞的跑到二哥家,把两个凉饼子和一碗凉水放到赵树山的面前,转身就跑出去和小伙伴们玩去了。 这几天一直在上火的赵树山,腮帮子肿的跟个桃似的,也没有心思吃东西,端起那碗凉水,咕咚咕咚几口喝了个干净,把碗丢到了一边。拿过两个凉饼子,扔给了趴在炕稍大花被窝卷上的大花猫,趴在被窝里啪嗒啪嗒的掉起眼泪来。 流了一阵子的眼泪,赵树山觉得肚子一阵阵的疼痛起来,他知道自己到了,该去外面排泄掉体内垃圾的时候了。往日里,有莲儿在家里,虽说莲儿不太温柔,更是不太贤惠,但还不用赵树山出去方便的,只要在炕上放一个便盆,赵树山方便完了,莲儿会拿出去倒掉,在把便盆刷洗干净。今天,莲儿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小树江也出去玩了。再说,莲儿不在家,村里的那些歪瓜裂枣和边角废料的男人也不来家里起腻了。就算是他们来了,也没有一个愿意给自己拿便盆的。 又痛苦的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来,赵树山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他决定要自己出去。赵树山起来,穿好衣服,搬着腿挪到炕边,扑通一声,把自己从炕上摔倒了地下,疼得他咧了一下嘴。赵树山翻身匍匐在地下,像蛇一样的向屋外匍匐爬行着,他每爬行一寸的地方都要付出极大的力气,不一会儿,他就大汗淋漓了。 赵树山竭尽全力的爬出了屋来,爬到了房东的废弃的一个猪圈里,赵树山坐在猪窝里,抬手抹了一把脸上流淌着的液体,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他大口大口的喘吁着,喘吁了一会儿,赵树山伸手解开了腰带,还未等褪下裤子方便,呼啦的一下,猪圈的周围墙头边冒出来几个小男孩的脑袋来,他们一个一个的盖着喜鹊窝一样的头发,仰着一个一个鼻涕和着黑泥嘎巴巴的脸,睁着一双一双糊满眼屎的大眼睛,奇形怪状的看着猪圈里的赵树山,如同在看着怪物相仿。 赵树山很是尴尬的停下了手来,不还意思的看着那些小脑袋,不知该咋做。等了一会儿,那些个小脑袋还没有消失的意思,赵树山实在憋不住了,开始撵上了。 “你们在这里干嘛,快到一边玩去。” 呼啦的一下,几个小脑袋消失了,但是还未等赵树山褪下裤子,砖头瓦块飞了进来,朝着赵树山砸来。砸的赵树山头晕目眩,难以找到藏身之处。赵树山这个气啊,大骂了一句。 “你们这些有娘养没娘教养的狗崽子们,你们在干嘛,等着我出去的,一个一个的掐死你们喂老鼠去。” 赵树山还没有骂完,墙外的砖头瓦块更加猛烈的飞了进来,赵树山连忙一滚身躲到猪窝最里面的角落里,气的一张脸都变了颜色。 就在这时候,外面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大声的质问孩子们: “你们在干吗、” 淘气的孩子们呼啦的一下跑得没有了。 来的人是刘冬寒。昨天,刘冬寒去了一趟县城,她是为赵树山的病特意去的。县医院的几个专家说赵树山有站起来的希望,刘冬寒很是高兴。她在医院里给赵树山买了够吃半年的药物,还给他买了一个轮椅车,还有几斤水果。今天一大清早,她把药物和水果放到轮椅车上,搬着轮椅来到了赵树山家,刘冬寒一进院子就看见几个淘气的孩子往猪圈里扔砖头瓦块,就喊了一句,吓跑了他们。 刘冬寒很是好奇,把轮椅车放在门口,走到猪窝边,朝里面探头看了一眼,见赵树山在里面,泪流满面的,刘冬寒很是惊讶。 “树山哥,你跑着里面来干嘛,傻了。” 低着头流泪的赵树山以为是那些小男孩子又来了,抬起头来,张嘴刚要骂,见是刘冬寒,马上把到嘴边的话又噎了回去,顿时,脸也红了,脖子也粗了,泪水流得更加的欢了。 “我,我,我……”赵树山“我,我”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刘冬寒看着又是着急,又是心疼。“你都说啊,你咋的了,来这里干嘛。” 赵树山抹了两把脸上的泪水。很是尴尬的说:“我来这里方便。” 刘冬寒明白了。“你咋不在屋里方便?” “在屋里方便完了,没人给我端出去。”赵树山显得难堪之极。也是,叫一个曾经是顶天立地的军营男子汉在一个女人面前如此的处事,能不尴尬嘛! 刘冬寒看着他,心痛的叹了口气。“你啊,可咋整,一时间也离不开人。那好吧,你方便吧,我在这里给你看着那些孩子们。” 赵树山一听,整张脸疼的一下全红了,像关公一样。俺妈啊,你在这里,我咋大便啊,守着一个大姑娘大便,能便得出来嘛。这样的话,你还不如叫那些坏孩子们用砖头砸死我。 “刘冬寒,不用的,你……你……” 刘冬寒看着赵树山一副脸红脖子粗、很为难的样子,也明白了,她噗嗤一声笑了。“瞧你这个样子,还是有老婆的男人那,你就直说不就完了嘛,叫我去一边等着,我在这里你不会拉屎。” 一句话把赵树山也都笑了。 “好了,你拉屎吧,拉完了叫我。” 赵树山红着脸点头。 “你有纸吗?” “有半张报纸。” 第81章 黄粱美梦不虚缘 “那就行,你拉吧,我躲开了。” 刘冬寒望赵树山亲切的一笑,闪身到了一边,等着赵树山。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刘冬寒听到了猪圈里赵树山的喊她的声音,声音很小,但刘冬寒还是听到了,听的还很真切。刘冬寒转身进到猪圈里面,二话不说,也没有征求赵树山的意见,弯腰就把一百多斤的赵树山像抱孩子似的抱了起来,弯腰出了猪圈的门,向屋里走去,臊得赵树山脸如同巴掌大的一样的红,她紧紧地闭着眼睛,闻着刘冬寒身上那股子熟悉又****男人的香味儿,一颗心几乎要蹦出了口腔。 刘冬寒把赵树山抱回屋里,放到炕上,赵树山坐在炕上,还是很尴尬,臊的脸通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只是痴痴地看着刘冬寒,她晶亮的额头,白皙的脸颊,长圆型的脸蛋,眼睛不大,却漆黑而睿智,镶嵌在纯净的眼眶里。还有她垂放在身后的青丝发,随着她的步伐飘动着,让他回想起曾经见到过的上好的绸缎,看上去她还是那样的百看不厌。过了一会儿,刘冬寒眼睛眯成了月牙,露着白净的牙齿,她开口说话了。 “看你脸红的,有什么啊,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呀。” 赵树山抬头看了一眼刘冬寒,她的脸儿真的没有红。赵树山只是扫了一眼刘冬寒,急忙又低下了头去,没有说话。 刘冬寒转着身子,打量着这件黑黑的小屋,小黑屋里,乱极了,脏极了,味极了,好像主人有半年没有收拾了一样,叫人难以在这里呆下去。 “树山哥,你这个屋里还不如猪窝里好呢,乱乱的,还那么大的味道。咋搞的?” 赵树山叹了口气,喃喃的说:“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干不了,她又不干。” 刘冬寒一时间成了没嘴的葫芦,什么话也没有了。 赵树山说:“刘冬寒,你咋还敢来我家。” “咋?我咋就不能来你这里了?你家门上挂杀人刀了咋地。”刘冬寒不解的看着赵树山,直直的看着赵树山。 赵树山见刘冬寒有些误会,连忙说;“我没别的意思,我是怕你来我这里,闹出什么不好来,在屯子里给你招来闲话。” 刘冬寒爽朗的笑了。“树山哥,你希望我来吗?” “我当然希望你来。”赵树山脱口而出,这也是赵树山的心里话。 刘冬寒爽朗的笑着。“还是的,你希望我来,我就来了,我来这里,我什么也不怕的。我懂你的意思,你怕我碰到嫂子,不好说话,惹出闲话。放心吧,树山哥,我不会往心里去的,再说了,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做亏心事,也就不怕鬼叫门了,你不用为我担心的。” “你还是那个脾气,没变。” “我觉得我也没变,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疯丫头,可你变了。” “我变了吗?” 刘冬寒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嗯,你变了,变得窝窝囊囊,畏畏缩缩的,并且还娘们唧唧的,一点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当过兵的硬汉子了。” 赵树山惭愧的一笑。“我也没办法。” 刘冬寒挑了挑眉。“怎么没办法?办法都是人走出来的,你为什么不走一下呢?整天在这这猪窝里怨天怨地的,到多咋也不会有办法,也不会有出头之日的。你应该站起来了,像样的活一回,活出自己的精彩来。” 赵树山惭愧的看着刘冬寒,可怜巴巴的说道:“我咋走?我咋活?我也不想这样活着的。” 刘冬寒认真的说:“说起来,张耀武和你住得不远,几乎在你的窗户里就可以看到他。你看看人家张耀武,不也和你病得一样嘛,还有那个钱来运,他们不和你一样的难嘛,可人家咋就能走出一个办法来,张耀武能克服一切困难,叫自己成为前后两屯的首富,叫人羡慕。虽说钱来运人性不咋地,但他还是顽强地活着,走出来了,走到了好日子上,走到了人们前面,过着悠闲自得的小日子。他俩活得虽说比你多了一些艰难和辛苦,但他俩活的开心快乐,自由。你为啥不能呢,你差什么吗?难道你的身体残疾了,你的心、你的脑也是残疾的吗?” 赵树山叹了口气,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刘冬寒看到赵树山一副极其为难和痛苦的样子,也不想多说什么了,过多的去责怪他,帮不了他,只会给他增加负担,还是慢慢的来吧。刘冬寒想着,换了一个亲切的口吻和赵树山说:“好了好了,我这张嘴真该贴上封条了,见面就说其没完没了,不说了,叫你自己想去吧。我也相信,你从今天起,你会振作起来,重新活一回的。为了你能更快的赶上张耀武和钱会计,超过我们健全的人,我给你拿了点东西来。” “什么东西?”赵树山张大了一双惊奇的眼睛,看着刘冬寒。 刘冬寒神神秘秘的抿嘴一笑:“等着,我去给你拿来。” 刘冬寒转身来到门口,把轮椅车搬到了屋里。赵树山一见,眼睛顿时的亮了,他早就想有一个轮椅车了,有了轮椅车,他就可以出去转一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至少,大小便也就不用人来照料了。 “这是给我的。” “对啊,给你的,有了它,你就可以自己出去赛赛太阳,出去到屯子里转一转,不要总憋在猪窝里,整天憋在猪窝里,都憋出尿骚味道来了。” 刘冬寒的一句话,把赵树山逗笑了。但在他的心里,还是高兴得欢欣雀跃,像一个小姑娘突然地有了一件花衣服,像庄家人久旱突然地遇到了大雨,像打鱼的人迷失海雾中突然地见到了灯塔,他那高兴的劲儿就甭提了。他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刘冬寒,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感激的话语。 刘冬寒拿过轮车上的一兜子药品,对赵树山说:“树山哥,我昨天去县医院了,对你的病做了咨询,大夫说你的病又治愈的希望,也就是说,你可以站起来走路,我就给你开了半年的药,你一定要坚持吃药,加强锻炼,叫自己早日好起来,过上属于自己的那份自由的日子,堂堂正正的做人,堂堂正正的做事。” 赵树山很是感动。“刘冬寒,你叫我说什么好啊!” 刘冬寒爽朗的一笑。“什么也别说,不要感谢我,我给你这些东西,我是要回报的。” 赵树山感激的说:“刘冬寒,等我有钱了,我会给你的。” 刘冬寒张大眼睛,瞪了一眼赵树山。“笨,我是要你给钱嘛。” 赵树山嘿笑。“那是啥?” 刘冬寒真诚的说:“只要你能站起来走路,站直了,别趴下,就是我最想要的,也是给我最好的回报,我要看到那个军营男子汉的你。” 赵树山激动地流下了热泪,红扑扑的脸上又是汗又是泪,起伏的胸膛满怀欢欣。“刘冬寒,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站起来的,做出个样子给你看看,也叫全屯子里的人看看,我赵树山不是水裆尿裤的孬种,我是个男人,真正的男人。” 听着赵树山斩钉截铁的话,刘冬寒的心也像一壶刚烧开的沸腾的水一样,激动得要溢出来。“那我就等着那一天。” “一定会的。” 刘冬寒很认真的说:“树山哥,你光是嘴巴里说说,是站不起来的,你吃药也是站不起来的,坐轮椅车也是站不起来的,你还要加倍的锻炼自己的身体,从今天起,你就要付出一定的努力和辛苦,锻炼自己,叫自己站起来,你才能告诉屯子里的人,你不是孬种,你还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我会的,我不怕苦。” “那就好,别拍脑门说出来的话,一阵风刮走了我就高兴。”刘冬寒高兴地说:“来,我扶你坐到轮椅车上,看看我给你挑选的轮椅车坐着舒服不舒服,要是不合适,我再去给你调换一个。” 刘冬寒小心翼翼的把赵树山扶到了轮椅车里,滑动轮子,前进后退,行动自如,赵树山简直心花怒放,心里那股子乐劲儿,跟个孩子似的,情不自禁地举起拳头,欢呼起来。“我能走了,我能走了,我能走了。” “看把你高兴的。” 看着赵树山如此的兴奋和高兴,刘冬寒的心里也是喜洋洋的,脸上带着动人的微笑。她拿过苹果,递给赵树山,赵树山接在手里,感激的举到风雪的面前。“刘冬寒,你先咬一口。” 刘冬寒抿嘴笑了,心里溢满了甜甜的蜜汁儿。“今天我不吃,等着你站起来的那天,你要亲手买来给我,消掉苹果皮,亲手喂给我吃。” “好的,一定。” 刘冬寒和赵树山四目相对,彼此间定下了这个小秘密。 接下来,刘冬寒开始给赵树山打扫房间。赵树山坐在轮椅车里,吃着苹果,滑动着轮椅车跟随着刘冬寒打扫着房间,刘冬寒到哪里他就到哪里,像刘冬寒的一个尾巴似的。刘冬寒干活很是麻利。她把赵树山猪窝一样的房间,从炕上到地下,再从里屋到外屋,彻底的清扫了一遍,并把所有的东西规规矩矩的放好,擦干净了家具。立时,赵树山的小屋里干净了起来,显得敞亮、舒适了很多。 “你总跟在我屁股后转悠什么?不去锻炼身体,就是去外面晒会儿太阳也行啊。” 赵树山不说话,只是憨笑。“看你脸上的汗珠子,该擦了。” 刘冬寒顺手在凉衣绳上拽下了一条脏兮兮的毛巾,丢给了赵树山,探头到赵树山的面前,她想叫赵树山给她擦脸上的汗水。赵树山明白,心一阵的狂跳,脸儿发烧,拿起毛巾,伸手去个刘冬寒擦脸上的汗水。毛巾很脏味很大,一股浓浓的酸霉味差点将刘冬寒呛出屋外去。但刘冬寒并没有讨厌,而是笑眯眯的等着赵树山给擦汗水。就在赵树山手的毛巾似挨上还没挨上刘冬寒的脸的时候,刘冬寒突然地一歪头,她没有叫赵树山擦脸。刘冬寒站起身来,喜悦飞上了眉梢,两只眼睛眯得想两个小小的月牙儿。 第82章 他默许了刘冬寒 赵树山见刘冬寒躲开了,很是不解,拿着毛巾怔怔的看着心花怒放的刘冬寒。“怎么了?” 刘冬寒笑弯了红嘴儿。“你看看你手里的毛巾,都脏成啥样子了,要是给我擦脸,还不把我擦成包公的脸啊!笨。” 赵树山看了一眼毛巾,尴尬的一笑,没有说话。 刘冬寒拿出自己口袋里白白的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子,拿过赵树山手里的毛巾、还有炕上的一堆脏衣服,打来水,开始洗衣服。赵树山在一旁,看着刘冬寒洗衣服,乐的下嘴唇往上嘴唇上包,脸蛋儿聚成了一个大肉嘎瘩。 洗完衣服,凉到外面。已经快中午了,刘冬寒开始做午饭。她知道赵树山最爱吃炸酱面,刘冬寒就给赵树山擀了一顿炸酱面。香喷喷的炸酱面端上桌,刘冬寒和赵树山上炕,两个人面对面的坐下来。刘冬寒给赵树山盛了一碗面条,给他拌上酱,递给赵树山,赵树山傻呵呵的看着刘冬寒没有接面碗。 “看什么呢?不吃面了。” 赵树山打了个愣神儿,傻乎乎的笑着,接过面碗来,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着面条,糊了她一腮帮子黑呼呼的大酱,刘冬寒看着他,咯咯的笑了。 “树山哥,你几年没吃饭了,饿成这样子。” “好吃好吃好吃。”赵树山连连的说着。 “好吃,也要慢点吃啊,没人和你抢的。你要想吃了,我就给你来做着吃。” “谢谢你,刘冬寒。” 刘冬寒揪了揪嘴。“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的叫我刘冬寒,我听着咋那么的别扭,还冷冷的,我有那么冷吗?” “我想叫你二妮子,你说我没资格叫了,我也不敢叫,只有喊你刘冬寒。” 刘冬寒抿嘴笑了,脸上满是暖暖的春意。“那你就不会喊我妹妹啊!做你的老婆我不合格,做你的个妹妹不会委屈你吧。” 赵树山放下碗来,看着刘冬寒,咀嚼几下嘴里的面条,咽下去。“合格的,做啥都合格的,那我就喊你妹妹吧,妹妹。” “傻样!快吃吧!”刘冬寒笑了,笑的很甜很甜,这是她发自内心的笑。 “妹妹,你还走吗?”赵树山恋恋不舍的注视着刘冬寒,不舍得她在走远了。 刘冬寒瞟瞪了一眼他。“你都有女人了,我不走,你叫我睡哪里?” 赵树山闻听又是一阵的尴尬和脸红,连忙解释着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这次回家来了,你还去不去外面了。” 刘冬寒垂了一下眼睑。“走不走你说的算?” “我说的算?”赵树山怔怔的看着刘冬寒。 刘冬寒微微一笑,说道:“笨,你说叫我走,我就走,你说叫我留下来帮助你站起来,我就不走。” 赵树山愣了一下,没有说话。但在他心里是绝对的懂了刘冬寒的这句话的意思。 一连几天过去了,刘冬寒天天去赵家,帮助赵树山做康复训练。刘家根看到女儿天天往赵家跑,心里顿时长了草,很是不舒服,他私下里问刘冬寒天天去赵家做什么。刘冬寒毫不隐瞒的告诉爹说,她在帮助赵树山做康复训练,她想叫赵树山快点站起来走路。就是站不起来,也叫他像张耀武那样坚强的活着,叫他阳光起来,别再窝里窝囊的活着。 刘家根听了女儿的理由后,很是生气,他喊叫着说,不能帮助赵树山,因为赵有才欺负他,没有拿他这个山东人为重,做朋友。刘冬寒听后很是激动地说:“爹,你想过没有,在咱家刚来东北满大街讨饭的时候,谁看一眼瞅一眼,谁伸手助咱一臂之力。不还是赵伯父给咱家领回屯子里来的,给咱家吃的喝的烧的,没粮给粮,没衣给衣,还帮咱家盖了房子,娘生下小妹的时候,还是在人家做的月子。在钱会计欺负咱家的时候,还是他出来给撑腰的,赵伯父对咱家不薄的。对咱家是有恩的,那时候咱家对赵伯父也是感激涕零的,也是没齿不忘的。期待着有一天有回报恩人,有恩就要回报的。现在恩人家有了困难,咱不去伸手拉一把,那还是人嘛,知恩不报那不是咱山东人能做的出来的。话又说回来了,人家赵伯父因为什么不理咱家,冷落你。那都是咱家对不起人家,要不是大姐毁了婚约,赵家也不会这样的,那是因为咱家伤了恩人的心。现在,赵树山瘫在炕上,活得不如意,叫赵伯父多难受啊,咱家不帮他谁帮他。”刘冬寒的一套话,深深地撬动了刘家根的心,叫他哑口无言,他默许了刘冬寒。 刘家根虽说默许了刘冬寒去赵家帮着赵树山做康复训练,但他还是提醒刘冬寒说,他赵树山已经是一个结了婚的男人,做什么事情都要有个分寸,不要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屯子里的闲言碎语。刘冬寒没有说什么,冲爹淡淡的一笑,走开了。 赵有才夫妇见刘冬寒天天来家里,给赵树山洗衣做饭,照顾赵树山的生活,帮助赵树山做康复训练。况且,刘冬寒每次来的时候,都是把自己梳洗打扮一番,不在邋邋遢遢、疯疯癫癫的,说话也不伶牙俐齿,刁钻刻薄,变的不笑不说话有礼貌。赵有才夫妇两个人也赶到了深深的内疚感,觉得对不住人家刘冬寒,陷入了深深地自责当中。同时,他们对刘冬寒也开始变得亲切起来,不再冷言冷语了,不再冷眼旁观。 赵有才夫妇看着意志消沉、自暴自弃、爱莫能助儿子在刘冬寒的帮助下,干净了起来,开朗了起来,爱说爱笑了。他们两个也下定了决心,同意儿子和莲儿离婚。莲儿也的确是做不了赵家媳妇,做不了赵树山的老婆。他俩也看出来树山是真的不喜欢莲儿这个女人,孩子已经够不幸的了,也不想在委屈孩子了。 莲儿自打那天和李满走了之后,直到今天也没有回来,不知道去了哪里?赵有才去莲儿娘家看过,莲儿的家人说莲儿没有回来过。赵有才夫妇商量之后,还是去钱来运那里看看,一来看看钱来运知道莲儿的下落不?二来也好和钱来运打声招呼?无论咋说,莲儿也是钱来运的侄女,想离婚,不和他打声招呼也是说不过去的。赵有才也清楚,要想叫舒树山和莲儿顺利的离婚,首先要通过钱来运这一关,赵有才还清楚钱来运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想通过这一关,真是比登天还难,该和钱来运怎么去说呢?赵有才很愁。 心情不安似百爪挠心的赵有才忙完了院子里的活计,想进屋里卷棵旱烟抽,坐在门口纳鞋底的老婆拦住了他,小声对他说。“你先别进屋,二妮子给树山洗澡呢。” 赵有才呵呵的一笑,没有进去,随手拿了个凳子,在老婆的面前坐了下来。“这傻小子怪有福气的,还有姑娘给洗澡,啥时候也有人给我洗个澡呢?” 赵有才的老婆笑了。“别臭美,办正事去。” “啥正事?” 赵有才的老婆说:“你大前天就说去老钱那,你一直到今天也没去。” 一提到这件事情,赵有才就黯然神,伤情绪低落,他叹了口气。“不是我不去,是我去了咋和他说啊!” “还能咋说,直接说,我家树山不要莲儿了,想离婚。” “要这么说了,那条疯狗还不一蹦多老高,炸庙啊!” “炸庙就炸庙,不同意离婚也可以,把人给我找回来。这样也不行啊,明着是我们赵家的媳妇,暗地里和野男人鬼混不回家,这叫什么事啊!” 赵有才忧心忡忡的说:“你说得轻巧,你拿这件事情当在他家买东西呢,东西不好硬可硬的退回去。这是人,不能说退就退的。老钱的眼睫毛都是空的,它不会吃这个暴亏的,一定会发疯咬死人的。” “你怕他了。” “我不是怕他,我是怕他胡搅蛮缠,乱咬人。在连累上二妮子,说咱家树山和莲儿离婚是二妮子从中间挑的坏,他还不得去刘家闹啊!那样的话,事情就不美了。” 赵有才的老婆骤然停下手里的活,心里也打起鼓来。这条老狗是做得出来的,弄不好就真的连累了二妮子。要是那样,就不好了。人家二妮子对树山帮助那么多,不求金子也不求银子的,可不能在给人家添麻烦了。赵有才的老婆也是垂头丧气、灰心丧气起来。“那你说咋办?这婚咱不离了。” “不离婚可不成,在不离婚,非把咱儿子窝囊死不可。”赵有才深知莲儿是树山的一个沉重的负荷,如果莲儿不走,树山会振作不起来,他的病也不会好起来。 赵有才的老婆也发愁了,愁得六神无主。“那你说咋办?离又离不成,不离还不行,真是愁人。” 赵有才沉吟半晌,还是没有想出来好的办法,无奈的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咋办都是个愁。不止这个愁,还有一个愁疙瘩呢?” “还有啥?”赵有才的老婆皱着眉头,哭丧着脸不解的看着赵有才。 赵有才忧郁着说:“你说是什么,咱们的孙子虎子。你说,他们要是离婚,人家要是要虎子咋办?你舍得下吗?” 赵有才的老婆双眉紧锁,眼皮下垂,无力的说:“不行的话,莲儿要虎子,咱就给她,反正是咱们赵家的根,啥时候都是赵家的。” 第83章 替儿休妻也是难 “那咱们就没有孙子了。”一想到孙子要叫莲儿带走了,赵有才的心锥子扎的一样痛,这是一种切肤之痛。“虎子还那么小,离开爷爷奶奶能行吗?” 赵有才的老婆忽的扔掉了手里的鞋底子和锥子,神色严厉的站前身来,疾言厉色道:“我去找钱来运,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我们赵家不要了,要孙子那是不可能的,必须她莲儿一个人走。” 赵有才起身伸手拉住了她。“你去干嘛,老钱是条疯狗。” “我不怕他!” “我不是说你怕不怕他,我是说你去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还是我去吧,我去探一下老钱的口风,再说。” “这样也好,你去吧。” 赵有才把老婆摁在了板凳上。“我去瞅瞅,你一会儿和点面,今天中午包饺子吃,犒劳一下二妮子,这几天真的把这孩子累坏了。” “我知道的,别以为就你看在眼里了,我也看到了,我把馅都整好了,猪肉馅的,就等着和面包了。” 赵有才呵呵的笑了。“你也看到二妮子的好了。” 赵有才的老婆莲儿一红,瞪了一眼赵有才。“就你有的说,我的肠子都悔青了。我当时要是不犯浑,八年前就留下二妮子,咱儿子可能都好的下地干活了,也有孙子了。” “现在也不晚的。” 赵有才的老婆叹了口气。“晚了,二妮子都有人家了。” “不晚的,她没有找婆家呢。” 赵有才老婆的眼睛一亮。“二妮子和你说的。” 赵有才晃了晃头,扭头看了一下,见没有人来,才压低了声音说:“亏了你还是个女人,一点也不懂女人。你想啊,二妮子要是结了婚的人能给树山一个大小伙子洗澡吗?冲这一点,她就没有嫁人的,还是个姑娘。” “那壮壮哪里来的?还喊她妈妈?” “壮壮,我猜百分之百的是大妮子和钱宝贵的孩子。喊二妮子妈妈,很可能是做戏给钱来运看的。” “能吗?”赵有才的老婆半信半疑。 “你信我的没错,二妮子以前喜欢咱家树山,现在还喜欢,不然的话,她不会这么用心的。二妮子要是真嫁人了,她就是再喜欢树山,她也不会给树山洗澡的。感情适度就可以了,只有两厢情愿才会有这样的亲密做法的。换做你来说,你会去给别的男人洗澡吗?” “去你的,又胡说八道。照你这么说,我家树山还能把二妮子娶回来。” “有可能的。” 有些悲喜交集的赵有才的老婆,突然言语急迫地冲赵有才喊道:“那你还不快点去找钱来运,这个婚我们离定了。去就直接说,我们要离婚。” 赵有才瞪大了眼睛,看着老婆,没有动地方。 “你不快点去,看我干吗?” “我们马上都要恩断义绝的离婚了,还不叫我多看几眼啊!” 赵有才的老婆噗嗤一声笑了。“去你的,老没正行,气得我都胡说八道了。我们离婚,我们离婚了,你好去找张媒婆过日子,美得你!” 赵有才起身去找钱来运,老婆一直送到了大门口,惴惴不安的站在大门口,目送着赵有才。 钱来运自打那天在刘家根的门前你窝里耍狗驼子被整回家后就病倒了,由于他精气耗损、气性过度,可导致脏腑失调、虚弱而生内热、内热进而化虚火。使他全身潮热、夜晚盗汗、形体消瘦、口燥咽干、五心烦热、躁动不安、舌红无苔、脉搏细数。经过老婆几天的精细调养,这几天好转了一些,但还是全身燥热、畏寒怕风、喜热怕冷、身倦无力、气短懒言、自汗不已、脉大无力、满嘴大泡、牙疼难忍、不思饮食。 今天的阳光不错,钱来运的老婆把钱来运背到了门前的凉棚里,放到软软的床上,又在井里打来了一桶井底凉水,放在床边,自己回到屋里一边干家务一边卖货。钱来运趴在床上,用水瓢端着凉水,一口一口的含着凉水解着火烧火燎的牙痛。 “来运,到了小说时间了。” 听到老婆的叫声,钱来运把嘴里的凉水哇的吐到地上,有气无力的喊叫着:“时间到了,还不把收音机给我拿来,一会儿过点了。” 钱来运的老婆急忙跑到屋里把钱来运的袖珍收音机给拿了出来,钱来运接过收音机,打开,一个洪亮、神完气足、干练中透着豪迈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是家喻户晓特色鲜明的刘兰芳说演的《杨家将》,正好说到穆桂英大破天门阵。钱来运见书已经开始了,狠狠地瞪了一眼他老婆,他老婆吓得跑到屋里去了,房门“砰……”的一声,被钱来运的老婆关上了。 钱来运最喜欢听评书了,特别是有着铿锵起伏的声韵美感的刘兰芳说演的评书,听着她说演的评书顿时精气神倍增,连火烧火燎的牙都不疼了。钱来运仰面躺在床上,把收音机搂在胸脯上,闭着眼睛,津津有味的听着评书。 “老弟,听评书呢?” 一个浑厚有力且亲切的声音传来,钱来运听来就是一种巨大的噪音,他烦躁的睁开眼睛,扭头看了一下,是赵有才站在凉棚下。钱来运暗暗地骂了一句,妈的,我正在听评书,你来搅合个鸟啊!骂完,他还是淡淡的笑了一下,招呼着赵有才。 “来,坐下来和我一起听评书。” 赵有才看着满面潮红、两腮塌陷、满嘴大泡、眼睛红肿的钱来运。“咋了,老弟,病了?” 钱来运烦烦烦,妈的,哪来的那么多狗屁磕。明明知道我的事情,还来火上浇油。“嗯,这几天我家的炕太热了。” 赵有才心说,老狗,不是你家的炕太热了吧!应该是你在刘家门前耍狗驼子没有耍回想要的,你四面楚歌,丢尽了面子,上的火吧!赵有才呵呵的一笑:“那就告诉弟妹少烧一点,总睡热炕可不好的。” “嗯!”钱来运有些烦躁的应了声。“你不听评书吗?” “听啊,我也喜欢听。”赵有才在旁边的一个板凳上坐下来。“可我有好几天没有听了。” “咋了,你家的收音机坏了?”钱来运用左手把袖珍收音机摁到左面的耳朵上,听着评书,倒出来右面的耳朵听着赵有才的噪音。 赵有才可不傻,他看出来了钱来运烦自己,他在心里骂着钱来运,嘴巴却是在说着。“我家的收音机没有坏?” “那是咋了?咋不听了?” 赵有才故意大动静的叹了口气。“老弟啊,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钱来运不以为然,顺嘴搭着音。 赵有才从口袋里摸出绣花的烟荷包,拿出卷烟纸,卷着旱烟。“我家的莲儿还没回家呢,我能不愁嘛,我还哪有心思听评书。” 钱来运就是一震,他也立马知道赵有才来的用意了。他把收音机拿开耳朵,丢在床边,侧身爬坐起来,一脸惊讶的看着赵有才。“怎么,还没有回来?” 赵有才闻听,暗说,好你个奸猾的老狗。我正要问你,你是否知道莲儿的下落,你却给我封门了。“没有回来的,我们都急坏了,也不知道这孩子哪里去了?” “你没去我大哥家看看吗?” “我去问过了,大哥和大嫂都说,莲儿没有回去过。” 赵有才把卷好的一颗旱烟插到肥厚的嘴唇里,划了根火柴,点燃了旱烟,狠狠地吸了几口,吐着浓浓的烟雾。“也不知道这孩子跑到哪里去了,自打那天和满囤走了之后,再也没有见到这孩子的影子。你说,和一个男人出去,一走就是好几天。……”赵有才没有说下去,他继续吸着旱烟,吐着浓浓的烟雾,显得一愁莫展。 “没事的,满囤是莲儿的表哥,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钱来运给赵有才吃着宽心丸。 赵有才打了声“嗨”声。“我也知道,他们表哥表妹的也不会发生什么过格的事情,可屯子里的人会相信吗?屯子里的人又会咋看这事情,现在屯子里就有闲言碎语出现了,你叫我们老两口咋往人前站,我们的脸有往哪里放?又叫我家的树山的脸往哪里放?树山也是个爷们儿啊!” 钱来运的两颗红肿污浊的大眼珠子叽里咕噜的在红色的眼眶里飞快的转了上千转,然后突然地停止下来,定定的看着赵有才。“来我家卖货的人也不少,我却没有听到说莲儿坏话的,我却听到了你家树山的闲言碎语。” 赵有才的心一动,暗说,老东西,你还将了我一军。“我家能有什闲言碎语,我的老婆也没有和他表哥出去鬼混去。” 钱来运电击一般,咧了一下嘴,咧破了三个大水泡,流出了黄汤来。“老哥,看你说的,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啥意思?” 钱来运用一根手指轻轻地擦掉嘴唇上血泡里留下来的黄汤,随手抹到了裤子上。“我说的是二妮子天天去你家照顾树山,一定是你家树山看上了二妮子,嫌弃莲儿了,不拿莲儿当回事了。” 赵有才暗骂了一句,妈的,老狗,真的乱咬人了,真的来咬二妮子了。赵有才不慌不忙的又吸了口烟,漫不经心的说:“屯子里的人真是太能瞎说说了,一个个的吃饱了撑的。那天,二妮子去县里,顺便陪我到县医院里,打听了一下树山的病。县医院的大夫说,树山的病有好转的可能,我就给树山买了药物。大夫说要配合按摩治疗,我哪会按摩啊。人家二妮子心灵手巧,和大夫一会儿就学会了。回到家里,我也忘记了药咋吃,更不会按摩。没办法只有求人家二妮子来帮忙用药和按摩。这样二妮子才天天跑到我家里去的。二妮子是个勤快的孩子,也就连家里的活计多干了一些,才叫屯子里的人看见了,胡说八道的。” 第84章 想要离婚拿钱来 钱来运机械的点着大脑壳。“啊,是这样的啊。” “可不,二妮子和树山是一点事情都没有的,更何况,人家二妮子都是结了婚的人了。” 钱来运仿佛锈住了不动的眼珠子哗啦啦的转动了几下。“你能确定二妮子真的结婚了吗?” 赵有才心说,老狗,你不就是想知道二妮子是不是真的结婚了吗?那个孩子是不是你家宝贵的?还有,你想知道二妮子是不是找到了大妮子?你家宝贵是不是和大妮子在一起?老狗,告诉你吧,我全知道,但我就不会告诉你真相的,叫你老小子失望。赵有才故意又吸了两口旱烟,慢悠悠的吐着烟雾,吐干净了肚子里的烟雾之后,才慢吞吞的说道:“二妮子是真的结婚了,我都看到她家一家三口的照片了。她的男人是一个工厂的厂长,很有钱的。别说啊,二妮子的男人长得还真有些像你家的宝贵,比你家的宝贵长得还猛还膀一下。昨天,二妮子的男人还给二妮子来了封电报,告诉二妮子好好带着孩子,还问她大妮子回家没有?” 钱来运羡慕的长大了嘴巴。“二妮子找的婆家是挺有钱的,发电报唠嗑玩。” “可不,你看人家二妮子穿的戴的就知道,二妮子找的婆家是不错的,你说人家找的婆家那么好,还能相中咱家的树山嘛。” 钱来运的一连串连珠炮似的有鼻子有眼假话,钱来运听着,对壮壮仅存有的一点孙子梦一下子破灭了,一颗心变得拔凉拔凉的,大脸蛋子也由红变黑、又由黑变白。卷帘门一样的大眼皮“啪嗒!”的一下落了下来,就连刚才支愣着的两只招风耳也被开水煮了一般,耷拉了下来。钱来运垂头丧气的说:“那这么说,壮壮不是我家宝贵的了,她二妮子也没有找到大妮子,她也不知道我家宝贵在哪里了。” “是啊,壮壮是二妮子的儿子,不是你的孙子。” 钱来运凄苦笑笑。“不是就不是吧,我没有那么好的命。” 赵有才看着钱来运这副损样,心里暗暗地好笑,老狗,有你哭的时候。“老弟啊,别着急,慢慢的等着,我相信会有宝贵的消息的。不管咋说,你还是有希望的,瞅瞅我,连一点希望都没有了。”说完,赵有才深深的叹了口气。 钱来运忽的睁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赵有才。“你咋就没有希望了?” 赵有才又连连的叹了几口气,悻悻的把手里灼痛了手指的烟屁股摔到地上,抬脚踏上去,用大脚板子狠狠地搓着。“老弟,你说,你家的宝贵终归有一日会回来与你团圆,我家呢,马上就要散了。” 钱来运定定的看着赵有才幸灾乐祸的问道。“咋回事?” “你说,莲儿几日不着家,还是和满囤走的,好说不好听,我那儿子坐不住了,他也够性了,想和莲儿离婚……”说到这里,赵树山突然停止了,不再说下去,他看着钱来运,本想着当“离婚”两个字一出口,钱来运会怒发冲冠的从床上蹦起来,暴跳如雷的指责赵树山。谁知道,钱来运显得很是平静,像似树山和莲儿离婚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一点暴躁情绪都没有。怎么回事?难道是这条老奸巨猾的狗吃的精米白面滋润好了他的烂心烂肺了,改肠道了,一下子灵光了。他要是学好了,那可是谢天谢地的好事情! 钱来运只是短暂的沉吟后,就慢条斯理的说道:“老哥啊,说来,孩子们岁数小,一时间的冲动,口无遮拦的乱说说。咱们做家长的,可不能由着孩子的性子去做事情,要给孩子上上政治课,教会他们做人的道理,不要冲动做事。要叫他知道眼下的困难,他不是以前那个生龙活虎的壮小伙子了,站在这山看着那山高,眼下,他还处在危难之处,真要是和莲儿离婚了,还能说上吗?咱们做家长的要把他的利害关系讲清楚,然后再行事,你说呢?老哥。” 赵有才耷拉着脑袋,左耳听右耳冒着,心里暗骂着,老狗,真有你的,教训起我来了,真是老鸹落在猪身上,看到别人黑看不到自己黑了。赵有才听他教训到了尾声,抬起头来,看着床上的收音机说:“老弟啊,你想啊,我和你嫂子能不劝嘛,我和你嫂子劝了好几个晚上,树山就是不答应,都好几天没吃饭了,叫我们俩也没有办法了,只有顺从孩子了。” “那你是啥意思?” 赵有才苦笑笑:“还能有啥意思,是在全部到一起也只有离了。不过,离了也好,叫他受点苦也好,教训他一下,叫他尝试一下没有女人的滋味,看他还得瑟不得瑟了。” 钱来运一板三眼的说:“想当初,我就说这两个孩子的性格不合,爷们不当户不对的,就是把莲儿硬给树山也不会长久的,你偏偏不信,非求我把两个人捏在一起,这回知道了吧。他们两个一个是地下的驴,一个是天上的金凤凰,他俩压根不是一个槽头吃食的物。” 赵有才一阵的反胃,差点没有把五脏六腑和早上喝的两碗大碴粥一股脑的喷溅出来,砸到钱来运的脸上。赵有才心里这个骂啊!钱来运啊钱来运,你算个什么物。还把我家树山说成成驴,把你家的莲儿说成金凤凰,你家的莲儿哪里像只金凤凰,可别糟蹋金凤凰了。金凤凰要是都像莲儿那样,我估计该天塌地陷了。也就是考虑到当初,我家树山病在炕上,我们两口子心急,才给树山定下来了莲儿。要是放在现在,我们家说啥也不会要的,莲儿那是啥啊!长得丑咱不说啥,就她那好吃懒做、刁蛮无理、不守妇道的劲儿,就不配是一只金凤凰,也不配做我们赵家的媳妇,更不配做树山的媳妇。 赵有才的脸还是涨的通红,尴尬的一笑。“老弟啊,那都是我错了。” 钱来运暗笑着,绷着一张似要淌出水来的脸。他伸手抓过来袖珍收音机,关掉了正说到热闹处的评书,随手把袖珍收音机扔了出去。说:“老哥啊,我明白你今天来的意思了,这两个孩子是必须离婚的,你是来找我去和我大哥和大嫂说句话?” 赵有才一本正经的垂了一下脑袋,没有说话。 钱来运的一张甩干桶里甩出来的葡萄干似的脸堆满了为难之色。“老哥啊,你想过没有,想当初,我大哥和我大嫂不同意这门婚事,是我好说歹说的,说了几大车的话,才说通了的。如今,你又要我去告诉他们,你们赵家不要莲儿了。你叫我咋张这个嘴,咋和我大哥大嫂去说,这不是伸着嘴巴子叫人家打嘛,我大哥和大嫂给我几句,我扛的住吗?” 赵有才心说,你小子这是要开始刁难我,想当初,莲儿和树山的婚事,是满囤的母亲说成的,你在中间搅合的,害的我给你送了几百块钱,你才同意的。现如今那你又来邀功,怎么反正都是你的理,我的不是?告诉你吧,无论多么的难,我们赵家就是不要莲儿了。哪怕是树山打一辈子光棍,我们也不要莲儿的。 赵有才面带难色的求着钱来运。“来运老弟,老哥知道你也有难处,就算你为老哥委屈一回。老哥今天只有来求你了,只有你多多费心了,老哥不会亏待你的。” “那好吧,我答应你,去试试吧。”钱来运说:“但是,老哥,你想过么有?莲儿和树山离婚后,那个孩子咋办?饥荒咋办?” 赵有才毫不犹豫的说:“老弟,你放心吧。那个孩子是我们赵家的,我们留下。饥荒我们领着。”赵有才说的斩钉截铁的,现在,为了树山能快些的摆脱莲儿,赵有才真的是豁出去了。 钱来运微微的点了下头。“那财产呢?” 赵有才说:“他俩也没有什么财产,就那么几件破家具,莲儿要的话就给他,那两间小土房,虽说是我花钱买的,但我也折价1000块钱,也给莲儿,你看这样行不?” 钱来运还是眉头紧锁的说:“老哥,你说,莲儿和树山过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还给你们赵家添了一个那么好的孙子,莲儿也不能就那样空着手出赵家的门吧?要是那样,你叫莲儿还怎么在去找人家?我大哥和我大嫂的脸面往哪里放?我的脸有往哪里放?太丢人了。” 赵有才明白。“老弟,你说个数,看看我们要拿多少,才能让莲儿高兴,也叫你高兴。” “五千吧。”钱来运真的不亏是钱来运,张口就五千。 赵有才见钱来运狮子大开口,实实的吓了一大跳。这离婚饿价钱咋比结婚时的价钱还要高呢?最后,赵有才和钱来运说了半天,钱来运就是一口咬定,要想离婚,必须拿五千块钱来,否则就甭想离婚。赵有才也没有办法,只有托口说回家和树山妈商量一下,自己做不了主。说完,赵有才又耐着性子和钱来运客套了几句,起身离开了钱来运。赵有才一出钱家的大门,便挺直了腰板,倒背着双手,哼唱着小曲,向家里走去。 钱来运看着走出大门赵有才的背影,暗自笑着,老犟驴啊!你咋不犟了。想和我斗,你还嫩点,差远了。我家的莲儿当初只卖了个白菜价,我就够亏了,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来和我讨价还价的,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啊,我们钱家的姑娘想要你就要,想玩你就玩,玩够了你就退货,想退货是要付出代价的。 房门打开,李满囤和莲儿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两个人鬼鬼祟祟的站在门口,四下望望,见房前屋后没有人走动,他俩蹦到了凉棚下,藏在了钱来运的身旁左右。钱来运和他俩小声的唧咕了几句什么。最后,钱来运李满囤说:“行了,你该去和你钱婶去乡里进货了,回来我请你喝酒。” 第85章 等着父亲的巴掌 “我和莲儿去吧。”李满囤说。 钱来运脸色一沉,大声说:“莲儿能出去吗,出去赵家不就知道她没离开屯子吗?猪脑子。” 李满囤讨了个没趣,一万个的不高兴,但为了能和莲儿长久的在一起,还要讨好钱来运,也没个办法,只有撅着嘴,推出自行车带着钱来运的老婆去乡里进货了。钱来运见李满囤驮着老婆出了大门,不禁欢欣雀跃起来,对一旁的莲儿笑眯眯的说:“莲儿,我们进屋里去吧。” 莲儿说:“进屋吧,进屋我帮你算账去。” 钱来运继续对莲儿送眼流眉的说:“我又不当会计了,哪来的那么多的账可算。进屋给我洗个澡,我想洗个澡。” 莲儿的大黑脸一红,害臊的说:“不卖货了。” “不卖了,关门。” “那好吧。”莲儿撅着嘴,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嘟哝着:“昨天刚刚洗的,今天还洗。” “咋,不愿意给我洗澡啊?” “我也没说不愿意啊。”莲儿嗲声嗲气的,很像一头发情的母猪在哼叫着。 “那就好,等你离开了那头猪,和满囤过上好日子,可别忘了老叔就可以。” “老叔,我不会忘了你的。”莲儿说:“老叔,我真能拿到四千块钱吗?” “这是必须的,他们老赵家不给钱,就不和他家离婚,也不露面。” “那两间土房咋办?” “那两间土房也不是你买的,咱们要不出的。再说,两间破房子,值几个钱,咱不要了,能顺利的离开猪窝,就是你的福份了。” “那好吧。”莲儿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走,进屋,进屋我和你说件事情。” “什么事情?” “进屋说去,我保叫你再发一笔大财,等着你和满囤结婚准用的着。” “真的。”莲儿眉开眼笑。 “是真的,老叔不对你好,谁对你好。” 莲儿把钱来运运到了屋里,关上房门,拉上窗帘子,搬来了大澡盆子,倒上温水,搬过来钱来运,扒去包装,把白花花的肉瓤子摁到澡盆里。随后,钱来运又把莲儿拽到了澡盆里,紧接着,从门窗的缝隙中挤出来了两个人的蜓蝶浪语。 三天后,赵有才夫妇决定,同意钱来运的条件。赵有才把六千元钱亲手交到了钱来运的手里,钱来运给了莲儿四千元钱。莲儿在赵有才的带领下,来到乡里,办理了离婚手续。至此,莲儿和赵树山正式离婚了。离婚后,莲儿和李满囤拿着四千元钱不知道去了哪里?反正是榆树林屯没有见到他们的身影。 离婚后,赵树山如同卸载掉了千斤的重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心情好了起来。赵有才夫妇也跟着高兴了起来,二妮子在偷偷的欢喜着,来赵家的频率也在逐步的加大着,对赵树山的关心也在悄悄地增多着。同时,榆树林屯里人们对赵树山和莲儿离婚的议论也在增多着,人们异口同声的说着,他俩的离婚是二妮子在中间搞的鬼。 赵树山和莲儿离婚后,赵树山如同卸载掉了千斤的重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心情好了起来。赵有才夫妇也跟着高兴了起来,二妮子在偷偷的欢喜着,来赵家的频率也在逐步的加大着,对赵树山的关心也在悄悄地增多着。同时,榆树林屯里人们对赵树山和莲儿离婚的议论也在增多着,人们异口同声的说着,他俩的离婚是二妮子在中间搞的鬼。 刘家根听到了背地里人们的流言飞语,很是生气,回到家了,关上门,把刘冬寒叫到面前,问她,赵树山和莲儿离婚是不是她在中间起的作用?刘冬寒毫不犹豫的说,是她支持他俩离婚的。刘家根又问刘冬寒,她是不是想嫁给赵树山,照顾他一辈子。刘冬寒毫不犹豫的告诉刘家根说,她会照顾赵树山一辈子的。刘冬寒暴跳如雷,抬手要打刘冬寒。刘冬寒眼睛一闭,等着父亲的巴掌。可是刘家根的巴掌没有落在刘冬寒的脸上,而是哭着对刘冬寒说,咱家的妮子不缺鼻子不少眼睛的,是不能给人家做填房的,也不能做后妈的,那样太掉价了。刘冬寒说,这是她愿意的,她不嫌弃的。刘家根还是把巴掌落在了刘冬寒的脸上,刘冬寒没有喊一声疼,也没有哼一声,更没有流一滴眼泪,刘冬寒只是说要带着壮壮回到大姐那里去,刘家根更加的气,连夜把刘冬寒赶出了家门。 赶走了刘冬寒和壮壮,佟语声和刘家根大吵大闹了一顿,说,刘家根要是找不回来二妮子和壮壮,佟语声就回山东去,也不和刘家根过了。刘家根很是恼火,他把佟语声摁在炕上,狠狠地打了一顿,这个山东汉子还是第一次把自己的女人打一顿,佟语声很是痛心,她伤心的哭了。 刘家根把张媒婆约到了榆树林里。刘家根把家里发生的变故和张媒婆说了。张媒婆听到刘冬寒没有结婚,她惊喜异常。当她知道刘冬寒要给赵树山做填房,张媒婆很是惊讶,也很激动,她在刘家根的裆部狠狠地踹了一脚,并告诉疼的满地乱滚的刘家跟说,刘家根要是不把二妮子嫁给她家的驴子,她就把他们的事情在屯子里公开,叫刘家根生不如死,名利全丢。刘家根真的害怕了,想求张媒婆高抬贵手,放过他刘家根,可张媒婆愤怒地离开了。刘家根束手无策的回到家里,病倒了。收拾好东西要走的佟语声见刘家根一头栽倒在炕上,她也没有忍心离开这个家,细心地照料着刘家根。 刘冬寒被父亲一怒之下赶出了家门,很是伤心的她领着壮壮来到了张耀武的家里,想和四妹说一声,再见一下赵树山,她就回大连去找大姐,准备再也不会回到这个令人伤心的家里了。来到张耀武的家里,刘冬寒和四妹说了自己的遭遇,听后,张耀武没有说什么,只是叹着气。刘夏寒更是伤心,也更加的怨恨爹娘。随后,刘夏寒也把自己和张耀武的事情告诉给了刘冬寒,最后,还告诉刘冬寒说,她已经怀孕了,她非常想把这个孩子给张耀武生下来。刘夏寒的意思想到爹娘那里摊牌,爹娘同意不同意,刘夏寒也会跟定了张耀武,不会离开他的。刘冬寒连连说不妥,这么做会害死爹娘。刘冬寒思想了半晌,才想出了一个主意,她只有把四妹送到大姐那里,叫四妹在那里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再抱着孩子回来,与屯子里的人和爹娘就说捡来的个孩子,眼瞎火烧眉毛的节骨眼只有这么做了。张耀武和刘夏寒最后也都同意了刘冬寒的主意。 第二天,太阳又一次的落到了西山沟里,天渐渐的黑了下来。刘冬寒准备好了一切,她准备带着四妹和壮壮在夜里悄悄地离开榆树林屯。刘冬寒在赵家门前徘徊了好久,她没有走进赵家的门,去与赵树山道个别。只是叫刘夏寒代笔,由他口述,给赵树山留了一封信。交给了张耀武,叫张耀武在天亮的时候送到赵树山的手里。 就在这档口儿,刘春寒焦急的来到了张耀武家,告诉刘冬寒说,刘家根病了,抽的晕死过去了,赵有才赶过去了马车,正要送乡里的医院。刘冬寒闻听很是着急,把壮壮托付给了张耀武,和刘夏寒跑回了家里。到了家里,抽的四马窜蹄的刘家根已经被抬上了马车。刘冬寒让哭的说不出话来的刘夏寒在家里看家,她和刘春寒、佟语声去医院。 刘家根北医院里救了下来,留到了医院里住院观察治疗。刘冬寒和刘夏寒留下来照顾刘家根。佟语声跟着马车回家看家,叫刘春寒去学校上班。 又是一个有些寒冷的夜晚,刘冬寒和刘夏寒泪水汪汪的守候在刘家根的病床前,病房里静寂极了,除了刘冬寒和刘夏寒时而发出来的叹息声,再也没有什么动静了。到了深夜里,一直不敢看两个女儿的刘家根终于憋不住了,在两个孩子的面前,有泪不轻弹的刘家根的眼泪哗哗啦啦的流淌了出来,仿佛堆积在心里的隐情和愧疚,随着不断线的泪水无情地倾斜了出来。 刘冬寒和刘夏寒问刘家根哭什么?刘家根哭着问刘冬寒说,张媒婆要给她保个媒。刘冬寒问是谁?刘家根说是张媒婆家的驴子们,张媒婆家的驴子们随便她去选择,随便的骑。刘冬寒闻听,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追问刘家根在张媒婆的手里是不是有什么短处?要不为啥总把她往驴槽子上栓。一句话,问的刘家根的泪水淌的更加的汹涌了,内心也更加的痛了,就好像把火焰山塞进了心里一般,熊熊的火焰烤着他,似要把他烧毁,化为灰烬。 “二妮子,咱家能不能马上就搬走,去你大姐那里?” 刘冬寒和刘夏寒都是一怔,他们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叫爹难以承受,他才想着搬出榆树林屯。刘冬寒晃了晃头,晃掉了两颗大大的泪珠子,她坚定地说:“爹,我说过,我们不能就这样搬走的,我们家要堂堂正正的离开榆树林屯。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和女儿说好吗?我们替你去解决。” 刘家根痛苦的犹豫了好半晌,才狠下一条心来,决定把压在自己心里的事情说出来。“老妮子,你先出去一下,关上门,我和你二姐说几句话。” 刘夏寒听话的推门出去,关上了病房的门。刘家根把一张泪脸蒙在被子里,像个懦夫一样的哭泣着,把他和张媒婆的事情说出了口。刘冬寒听完,气的肺子都要炸开了,她真是恨不得抡起拳头来,将躺在病床上的刘家根捣成肉泥,然后再跑会屯子里,抓过来张媒婆,把她一口一口的啃个稀巴烂,然后再烧了驴窝,才解心头之恨。 第86章 一辈子不要出嫁 “爹啊爹,你叫女儿说你什么好啊!你咋能办出这样的事情来,你这么做,能对的起给你生儿育女和你相守一生的娘吗?你又能对的起爱你的女儿们吗?你叫你的女儿们咋往人前站,还不叫人议论死啊。在说,我们这些妮子对你那么好,你还是觉得我们不如儿子,我真的不明白我们哪里不如儿子好呢?咋总想要个儿子,.” 刘冬寒气愤的数落着刘家根,越说越激动,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转。刘家根实在是招架不住了,猛的拉下被子,露出来一张满是泪水的脸,哀求着打断了刘冬寒的话。“二妮子,别再说了,爹知道错了,爹知道错了。” 刘冬寒看到刘家根羞臊的无地自容,虽说怨气未消,但也不想抓住他的错误紧紧地不放,也就不想深说什么了,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缓和了一下口气。“爹,我知道你后悔了,你能和我说出来,我就知道你知道错了,后悔了。” 刘冬寒哽咽着说:“我就是不想委屈妮子,不想把你嫁到张媒婆家里去,她家的驴子们是没有一头好驴子的。” “那好,爹,你告诉我,你和张媒婆能不能断掉你们这种不正当的关系?” 刘家根强忍着内心的痛,发自内心的说:“二妮子,爹能做到的,一定能断的。” 刘冬寒的心情无比的沉重。“爹,那好吧,女儿相信你,收起你男人的眼泪,好好的养病,养好病后回家加倍的对待娘亲吧。” “你会告诉你娘吗?”刘家根很不安的说。 刘冬寒很认真的说:“爹,假如你要是永远不和张媒婆来往了,我不会说的。假如你还和张媒婆胡来,我就告诉娘,你看娘咋闹你。” 刘家根不停地擦拭着脸上的泪水,起誓发愿的说:“二妮子,我不会的了,我要是在去犯浑,叫我不得好死。” “那好,我不再说什么了,我只想告诉爹一件事情,这件事情爹也要一定答应我。” 眼泪从脸庞无声无息流淌着的刘家根惴惴不安的看着刘冬寒。“什么事情?” 刘冬寒向刘家根提出了一个条件,条件是,不准刘家根在去为自己说亲事找婆家,她已经想好了,一辈子不会出嫁,一辈子守在父母的身边,做一个儿子给父母养老送终。刘冬寒说自己厌烦了,累了,想歇歇了,真的不想在找婆家了。刘家根听后感到惊讶!一个小毛孩子正是年轻的时候,哪来的那么多的累和烦。刘家根不知道女儿为什么原因做出这样决定,但他好像也明白一点,二妮子全是为了自己的着想,才做出这样决定的。他的心里酸酸的不是个滋味,觉得深深的对不起女儿,是自己拖累了女儿,耽误了女儿一生的幸福,他一大股的眼泪又哗哗的流了出来,最后,哽咽着哭了。 刘冬寒做出这样的选择,也真的是为了不叫刘家根无儿养老发愁,解除他的后顾之忧,别在出去找女人求子,做出荒唐的事情,伤害母亲,也给孩子们带来莫大的麻烦和耻辱,叫她们姐妹在屯子里抬不起头来做人。二来,刘冬寒也想告诉张媒婆和惦记着她屯子里的那些歪瓜裂枣的臭男人们,死了一条心,别再来烦她!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有亮,刘冬寒就出了医院的门,向屯子里跑去,在天光大亮的时候,刘冬寒回到了屯子里,一脚踹开了张媒婆家的门。早就起来的张媒婆做好了早饭,吆喝起来赖在被窝里的四头懒驴子。四头懒驴子一头一头的懒洋洋的爬起来,伸着懒腰,手不洗脸不洗的来到餐桌旁,坐下来,拿过酒瓶子。他们的酒还没有倒进酒杯里,凶神恶煞般的刘冬寒踹开了门,杀气腾腾的闯了进来。四头驴子十足的吓了一跳,还不等他们叫出来,刘冬寒操起擀面杖把四头驴子撵到了门外头,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关的地动山摇。 刘冬寒怒不可遏的凤眼圆睁、目光如炬的指着几乎被下麻爪的张媒婆,横眉怒视的暴跳着,霹雳般的叫嚷着:“你也不搬块豆饼照照你家这几头懒驴子,有没有一个配得上我二妮子的,你就想着办法的把我拉来配你家骑驴子,你就是把我绑架到你家来也会把我饿跑的。你也不问问,我二妮子愿不愿意来你家叫驴子啃,你就做好圈套叫我爹往里面钻,你还是人吗?我二妮子告诉你,我永远不会来你家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也告诉你,我不禁不会到你家来骑驴子,我也不会到外面去叫叫猪拱。告诉你,我二妮子决定了,我会一辈子不嫁人的。告诉你,张媒婆,我知道你的话多,嘴也没有把门的,但你给我记住了,到外面别乱说说,假如我要知道你在外面乱说说,我抽了你家驴子的筋,扒了驴子的皮,吃了驴子的心肝,喝了驴子的血,然后我在放火烧了你的驴窝。你别不信,惹急了我,杀人放火我样样做得出来,不信你就走着瞧。哼……敢和我斗,你的毛还没长全呢。”喊完,刘冬寒转身踢翻了饭桌子,踹开门,扬长而去。 吓得一句话都插不上的张媒婆,一直用颤抖着的双手捂着眼睛,不敢看愤怒的刘冬寒。她的手脚都麻木了、血液也凝固了、心脏也要停止跳动了。刘冬寒霹雳一般的话语好像千万根钢针刷刷的飞打在她的肉体上一般,痛的五脏六腑都要破裂了。听着刘冬寒如暴风骤雨般的吼叫,就如同一秒钟就是几个世纪一般。好容易,刘冬寒发疯后旋风似的离开了,她的双手缓慢的离开,一连串的泪水从她煞白的脸颊上无声无息的流淌下来,两眼一黑,双腿发软,瘫在地上。 张媒婆真是又气又恼,她气的是他刘家根就不该告诉刘冬寒。其实,张媒婆嘴里说,二妮子若是要不嫁给驴子们,她就把他们的事情扬到阳光里,说心里话,张媒婆不会把这件事情公开的,因为她心里清楚,这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情,要是张扬出去,闹得满城风雨,那可真是光腚推碾子……转着圈的磕碜了。她被人讲说说挨口水淹是小,家里没有找回母驴子的四头驴子,他们会更惨的,他们就会永远找不到母驴子了。张媒婆只是想吓唬一下刘家根,她是想叫刘家根快些把二妮子嫁到家里来。话又说回来了,张媒婆也是真心喜欢这个山东汉子了,她怎么会让这件事情公开出去,制造麻烦,让她失去与刘家根亲密的机会,她就是把这件事情带到了棺材里,也不会把这件丢人现眼的事情说出去的。 张媒婆家的四头驴子见刘冬寒蓬头厉齿的离去,连忙冲到屋里,问张媒婆刘冬寒为什么来骂?张媒婆哑口无言。四头驴子撂着蹶子的抄起斧头和镐把,嗷嗷的叫着要去灭了刘家。张媒婆害怕了,吓的她连忙把四头驴子喊叫了回来。她知道,四头驴子要去刘家闹,气红了眼的刘冬寒一定会烧掉家里的房子的,弄残了驴子,杀猪杀牛她都连眼睛不眨一下,她要是杀人那还不是跟闹着玩一样,吃个亏就吃个亏吧,可别在往前赶事情了,弄不好,也真的在屯子里丢人现眼了,那样的话,就真的没法再屯子里头住下去了。 刘冬寒要一辈子不嫁人的消息,很快的在榆树林屯里传开了,在屯子里大人小孩都知道了,连院子里的鸡鸭鹅和洞里的老鼠都知道了,他们在议论纷纷。屯子里的人几乎是在异口同声的说着,张媒婆太能异想天开了,也不称一称自己家的驴子几斤几两重,就想着娶人家二妮子这样的好姑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很快,赵有才的耳朵就灌得满满的了。他回到家里和老婆说了,两个人都是吃惊不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赵有才偷偷的找到了刘冬寒,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刘冬寒苦涩的一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告诉赵有才,回家告诉赵树山,不要着急,也不要想得太多,只是按时服药,坚持按摩,好好的锻炼,等着能走路了,会有一个好姑娘给他幸福的。说完,刘冬寒到医院里照顾刘家根去了。 赵树山知道了刘冬寒一辈子不出嫁的事情后,刚刚有了点阳光的心情一下子又阴雨绵绵了,也没有什么办法,只有忐忑不安的等待着。钱来运也听说了刘冬寒一辈子不出嫁的事情后,他督促着老婆拿来了鞭炮,又燃放了一串喜庆的鞭炮,表示庆贺,幸灾乐祸的讲说着刘家鸡毛蒜皮的事情。 刘家根的病不算是严重,只是因为心中的隐私纠结成了一块疙瘩,一时间的於阻造成的。只要把这个疙瘩解开,也就舒畅了,病也就好了。赵有才赶着马车把刘家根接回了家里,佟语声忙着准备酒菜招待赵有才,刘冬寒在给佟语声打着下手,和她说着话。 刘冬寒说:“娘,我咋没看见壮壮呢?” 佟语声说:“没在院子里玩吗?刚才还在院子里玩呢?” 刘冬寒说:“没有啊,我回来的时候就没看见他在院子里,刚才我抱柴禾的时候还是没有看见他在院子里啊。” 佟语声说:“那这孩子又跑到哪里去了呢?刚才还在院子里玩呢,咋一会儿功夫就没影了呢,这孩子真不叫人省心。” 刘冬寒说:“是不和小虎子出去玩了?” 佟语声说:“不能的,小虎子昨晚就他爸妈回家了。” 刘冬寒说:“那是又去我老妹家了吧?” 佟语声说:“不可能,你老妹和耀武去县城了。” 刘冬寒说:“那这孩子去哪里玩了?” 第87章 牛郎织女的传说 佟语声说:“你快出去找找吧,可别去钱家,要去那里可就不好了。” 刘冬寒说:“嗯,我去找找。” 佟语声说:“快去吧。” 刘冬寒解下来腰间的围裙,随手扔到了米袋子上,转身出门找壮壮。刘冬寒找遍了屯子里的大街小巷和平时壮壮能去玩的人家,都没有看到壮壮的影子。刘冬寒开始忐忑不安了起来。她急急地跑回家里,气喘吁吁的说:“娘,我都把屯子翻了个底朝上了,也没找到啊。” 佟语声也慌神了,也着急了。“钱家你去找了吗?” 刘冬寒急躁的说:“我先去的钱家,我站在门口看了一眼,他家锁头把门,院子里没有人的。” 佟语声又问:“三狗家你去找了,这孩子这两天竟和三狗在一起玩了。” 刘冬寒说:“我也去了,我问三狗,三狗说今天壮壮没去找他玩。” “那还能去哪里呢?” “会不会和我三妹去学校了?”刘冬寒问着。 佟语声也突然地记起来了。“对啊,你看我这脑袋,忙起来什么都忘了,今天一早上起来,你三妹妹说今天她要去学校里替一个老师值班,壮壮就缠着你三妹去学校里玩。” 刘冬寒心里打着鼓。“那我去学校里看看。” 佟语声连忙说:“嗯,去看看吧。” 刘冬寒调转脚尖,出了家门,风风火火的奔着乐业中学跑去。刘冬寒跑到乐业中学,顺着值班室的窗户向里面看了一眼,只一眼,刘冬寒就惊呆住了。 乐业中学位于榆树林屯的东南侧的乐业村里,距离榆树林屯有五里地远。宽广的操场上,前后两排泥土房的教室,均为20间教室。前面一排为中学部,后面一排是小学部,这是一所全日制的农村中学。 现在是暑假期间,学校里没有朗朗的读书声,学校里显得很寂静。操场周围听惯了孩子们朗朗读书声的大杨树,也没有了亲吻白云的兴趣,念头耷拉脑地默默的注视着空寂的操场,没有一点的精神头儿。 中学部的紧东头是中学教师的办公室,值班室就设在办公室里面,办公室的门上挂着一把铜锁,方方正正的玻璃窗在里面挂着雪白色窗帘,右下角的窗帘处破了个洞,乒乓球大小的洞能窥视见里面的一切动静。 刘冬寒来到办公室的门前,看到了门上的铜锁,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她知道,三妹一定不在这里,三妹不在这里,壮壮也就不能在这里了,刘冬寒感到很失望。她转身想回去,就在她一转身的一霎那间,突然从办公室里传出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刘冬寒又惊又喜。她喜的是这个声音是三妹的声音,但她又很惊奇,办公室的门在外面锁着,三妹怎么却在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刘冬寒立马提高了警惕,站在原地,屏住呼吸,听着里面的动静。 “哎呀!你轻点啊!弄疼我了。” 刘春寒的声音很温柔,还是温柔里面充满了娇柔的喃喃之语,不像是被坏人绑架下发出的声音,刘冬寒提在嗓子眼里的一颗心也就落下来了。但她还在狐疑着,妹妹能发出这种声音,说明里面和三妹在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个人是谁呢?能是壮壮吗?不像是壮壮,要是壮壮的话,三妹在逗壮壮玩的时候不应该发出这样叫人脸红的声音,这个人那会是谁呢?会是男人?还是女人? “嘿嘿,我轻着点,不能怪我,怪你的皮肤太嫩了。”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说话的声音里面有磁性,有温柔,更有阳刚之气,如夏日般热烈的呼唤,能融化了整个冬天的冰雪,如春风袭来时才有的一种魔力的吸引,叫听到他的声音的女性每分每秒都想向他靠近。听到这个声音,刘冬寒的心就是一震,这个男人是谁?难道他是爹的表弟家的杨建国?真的是他吗?刘冬寒小心翼翼的来到窗户旁,把身子贴在墙上,听着办公室里面两个人的说话。 在办公室里面说话的两个人就是正在热恋中的刘春寒和杨建国,两个人今天又是和各自的家长说来学校值班,到了一起,两个人在外面锁上了门,跳窗户进去,拉上窗帘,款掉衣服,钻在被窝里说着悄悄话儿。 杨建国说:“寒寒,你想把咱俩的事情什么时候告诉你爹你娘啊!” 刘春寒说:“我还没急,你急什么呀,慢慢的等着吧!” 杨建国说:“你想让我等到什么时候,我的爹娘都和我急眼了。他们告诉我,又给我物色了一个女的,还是县城里女的,也是老师。他们要我明天去相亲,我说不去,他们说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不去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了。” 刘春寒说:“不要就不要,你不是断奶了嘛,可以独立了,可以挣钱养活自己了,不用他们了,这也正好出来,不回家了,那个家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杨建国说:“你说的轻松,我那么做还不叫人耻笑啊,还咋做老师,翅膀硬了,就不要爹娘了。那么做了,叫学校知道,也会开除我的。话又说回来了,也不能怪爹娘着急,我都二十好几了,还没有对象,他们能不急眼吗,和我同龄的,他们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我呢,还啥都没有,爹娘能不急嘛。” 刘春寒说:“我看着急的不是你的爹娘,是你吧!你才是真正的急。” 杨建国说:“我急什么?” 刘春寒说:“你着急找个女人天天陪着你啊!你要是着急,你明天就去相亲吧!” 杨建国说:“不是的,我不急,真的是他们着急,急着抱孙子。” 刘春寒说:“还是的,你明天去相亲,后天你就当爹了,他们也就当爷爷奶奶了,一举两得的好事情,多美啊!” 杨建国说:“去你的,又胡说说,哪有那么快的呀,生豆芽还得一个礼拜呢,生个小孩二十四小时能生出来吗,要那么快的话,你现在就给我生一个吧!” 刘春寒说:“生你个球,我可没有那个先进的技术,你还是去相亲吧。我说的也是正事,我也不想耽误你了,我们俩的事情永远不会有结果的,给你生孩子,那更是一个未知数的。” 杨建国说:“为什么?” 刘春寒说:“你说为什么,只要我还是我爹娘的女儿,你还是你爹娘的儿子,咱俩就不会有结果的。” 杨建国说:“咋会这样呢?” 刘春寒说:“说来,这个结果都是你的爹娘造成的,我的爹娘永远不会忘记的。那年那月,走投无路的我家是扑奔你家来到东北的。可来到东北之后,你家却狠心的把我家给赶出了门,扔到了大街上过着讨饭的生活,你叫俺爹娘多伤心。现在想叫他们把自己的女儿嫁过去,他们会甘心嘛,他们一定不会这么做的,在没有长心的爹娘也不会这么做的。你说,在这种情况下,你叫我咋提,就是我一提你家,爹娘就会恨得牙根直痒痒,说你家不仁不义。也是,咱两家还是亲属,都这嘛做,这种事情就连朋友间都做不出来,你爹娘却做的出来。你说,这样的局面,你叫我咋和爹娘去说。再说了,你的爹娘不是一样的不喜欢我吗,我到了你的家里,那还不是穿上了没底的鞋,受没底的啊!” 杨建国说:“不是我爹娘不喜欢你,是我爹娘不喜欢你的爹娘。” 刘春寒说:“那还不是一回事嘛,怎么说都是不喜欢我们在一起,我们在一起就是不行。” 杨建国说:“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破事都是老一辈的恩怨了,为什么要牵扯到我们晚辈呢,我真不明白。” 刘春寒说:“你不明白,我明白。” 杨建国说:“你明白啥?” 刘春寒说:“我明白我们该咋办。” 杨建国说:“你说我们该咋办?” 刘春寒说:“你说还能咋办,只有凉拌了。既然双方老人都不喜欢我们在一起,我们干脆就分开算了,别在这样偷偷摸摸的进行下去了,你知道吗,从来不撒谎的我,现在撒谎都是我的家常便饭了。” 杨建国说:“你又跟家里撒什么谎了?” 刘春寒说:“你说我怎么撒谎了,明明学校里有门卫和护校的,用不着老师来值班,可我还要当着娘说,来学校值班。现在,锻炼的我说谎都不脸红了。” 杨建国说:“你娘没问你,咋整个这个暑假都是你一个老师在值班呢?” 刘春寒说:“问了。” 杨建国说:“你咋说的?” 刘春寒说:“我还能咋说,只有撒谎呗,今天是赵老师值班,家里有事情脱不开身,叫我替他一天,明天是钱老师,后天是孙老师,就这样编瞎话。反正百家姓里有好几百个老师呢,一个暑假咋也够用的了。我也告诉他们说,我也喜欢去学校里呆着,我说我可以在学校里顺便备课,准备新学期的课程。爹娘也不懂,只是把午饭给我准备好了,叮嘱我路上小心,还告诉我,在学校里好好的看书,好好的教书,好好的做人,他们挺支持我的。” 杨建国说:“你说你的爹娘要是知道你天天来学校里不是看书、学习、备课,而是来这里幽会小张生的,你说会咋样?” 刘春寒说:“你说能咋样,一定是拷打我这个崔莺莺。当爹娘要知道他们最疼爱的女儿在外面鬼混,他们一定是特伤心的。有的时候,我真不知道该咋面对爹娘,咋和爹娘去说,真挺对不起他们的。” 杨建国说:“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想和我在一起,分分秒秒的都在一起。” 刘春寒说:“对呗,就是因为离不开你,想和你牵手一生,才伤透了爹娘的心。” 杨建国说:“撒谎不是个好孩子,何况你还是一个老师,更不该撒谎了。” 第88章 翻天覆地寻壮壮 刘春寒说:“你还来说我撒谎不对,我不是全为了你啊。再说了,你不也撒谎了嘛。说,你是不是和我撒的一样的谎?” 杨建国说:“你咋知道我和你撒的一样的谎?” 刘春寒说:“因为妇唱夫随啊!” 杨建国说:“不对,应该是夫唱妇随。” 刘春寒说:“现在时代不同了,该是妇唱夫随。” 杨建国说:“到啥时候也是夫唱妇随。” 刘春寒说:“我是女的,我说的算,妇唱夫随。” 杨建国说:“我是一家之主,我是当家人,我说的算,更何况你这个语文老师更应该知道,这个用了几千年的词语有一个正确的说法,就是夫唱妇随。” 刘春寒说:“那也不行,我这个语文老师教的是数学,我就知道正数大于负数,我是正数,你是负数。” 杨建国说:“我怎么是负数?” 刘春寒说:“你看啊,我现在是仰躺着的,就是正数,你现在是趴着的,不是负数嘛。所以说,正数大于负数,也就是我说的对,是妇唱夫随。要是夫唱妇随,我就不叫你抱着了。” 杨建国说:“你强词夺理的有点道理,就依你,是妇唱夫随吧。那你回答我,假如有一天,我真的做了梁山伯,你会像祝英台一样夫唱妇随吗?” 刘春寒说:“我就怕你是在玩嘴,说的海誓山盟、海枯石烂,动真格的了,你也就瘪茄子了。” 杨建国说:“你不相信我对你的爱吗?” 刘春寒说:“人人都说牛郎织女最传奇,牛郎是真心实意的爱着织女,可谁又见到了牛郎的心呢。都说梁山伯与祝英台最感人,说祝英台是真心的,可谁又见到祝英台的心呢?这些只是人们口中的一个美丽的故事,故事就是故事,不是真的。” 杨建国说:“我只要你回答我,假如有一天,我真的做了梁山伯,你会像祝英台一样夫唱妇随吗?” 刘春寒说:“我认真的告诉你,假如你要想和我演绎一段现代版的梁祝的爱情传说,让我们的爱继续流淌,让我们的爱继续诉说,我会毫不犹豫的与你化蝶双双飞,飞到长城,飞到大海,飞到永久。可我就是担心啊!” 杨建国说:“担心什么?” 刘春寒说:“我担心我化蝶后只有我这一只红蝴蝶在孤独的飞,找不到你那只黑色的蝴蝶啊!” 杨建国说:“春寒,相信我,我会与你永相随的,不要担心我丢弃你,也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我对你的爱你也是清楚的,你也是看得见的。” 刘春寒说:“既然这样,我们就学习牛郎织女,做一回梁祝,叫人世间再多一个流芳千古的爱情传说。” 杨建国说:“可以啊,我们现在就可以做,我不怕的。但是,我还想经历风雨后见彩虹呢。” 刘春寒说:“你说我们暴风雨后会见到彩虹吗?” 杨建国说:“我也不知道,但我有信心的。只要我们能坚持住,坚持下去,坚持不懈的想着我们的爱情终点站出发,我相信我们会见到彩虹,我们就会牵手一生的。” 刘春寒说:“你说的就是美丽,好像在讲故事,也好像是琼瑶在书里写的,更像现在电视里演的,那些都不是真的,都是故事,不是我们。” 杨建国说:“春寒,不要泄气,会好的,我们一定会见到彩虹的,一定会有结果的。” 刘春寒说:“就信你的吧。” 杨建国说:“这就对了嘛,来,我给你再盖一个爱情永远幸福快乐的章。” 刘春寒说:“你就是嘴巴甜,会哄人。” 杨建国说:“知道就好,来,叫我再亲亲。” 刘春寒说:“哎呀,不要了,不要了,你都要一个上午了,多累啊!” 杨建国说:“我就是稀罕不够呢。” 刘春寒说:“没出息的家伙!” 刘冬寒站在窗下,听着从窗户缝隙中挤出来的两个人的对话,在她的心里流淌着一种酸楚楚的东西,很不是个滋味。刘冬寒抬手扶住窗台边,闭上左眼,用右眼透过玻璃窗在乒乓球洞向里面看去,只看了一眼,刘冬寒就惊呆住了。她的脸忽的热了,红了,心跳加速了。刘冬寒看到,在靠近窗户旁侧的墙边就是一张床,床上的被子和枕头全脱落在地上,把两双鞋子捂盖的严严实实。在床上有两具身体,像翻滚在油锅里紧紧地拧在一起,身上兹兹的冒着油花花,合在一起的两个人在相互缠绕着、亲吻着、蠕动着、欢愉的****着。 刘冬寒看着看着,她几乎把找壮壮的事情都抛到脑后去了,她几次的抬起手来想叩响窗户,惊扰如胶似漆的两个人出来,问问他们见到壮壮没有。她几次的张开嘴巴想喊住两个鸳鸯戏水的两个人,别这样下去了,要是叫爹娘发现了,一定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的。刘冬寒最后还是没有张开嘴巴打扰他们,但她决定要给两个人个警告,警告他们不要在学校里做这样的事情,无论咋说,这是学校,叫小学生看到,那就不好了。刘冬寒抬起手来,轻轻地叩响了窗户,然后,抬腿迅速的离开了。 别看只是轻轻的三下,床上的杨建国和刘春寒也是听到了,两个人都是同时的一惊,两个人迅速的分开了,杨建国扑棱的一下土豆般的滚动了床下,骨碌到了床下。床上的刘春寒,慌乱着伸手抓过床下的被子,盖在了身上,遮住了丑。刘春寒战战兢兢地坐在床上,死死的抱着捂在前胸的被子,涨着通红的脸蛋紧张的向窗外张望着,等待着什么。刘春寒心惊肉跳的等了一会儿,不见窗前人影晃动,也不见有人砸门,更没有听到有人喊叫他们,她稍稍的放下心来,伸手抓过衣服,麻利的套在身上,起身下床,来到窗台边,小心得拉开窗帘,轻轻地打开了窗户,探出头来,四下张望了一下。刘春寒看到了在教室西面刘冬寒的身影一闪而逝。刘春寒的脸儿刷的一下红透了,一颗心忐忑不安了起来,完全没有了刚才那种快乐幸福甜蜜的感觉。 刘冬寒急急地跑回家里,壮壮还是没有回来,刘冬寒掉头又在屯子里找了一遍,就连钱来运家的猪窝里也看到了,屋里翻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壮壮。心急如焦的刘春寒,难以形容的焦虑如同几千只蚂蚁在啃咬着她的肉体一般,说不出来的一种担忧如乌云般的一寸一寸的吞噬着她的心房,浓浓的痛霎时间折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使她六神无主。刘冬寒心急火燎的跑回家里,焦急的喊着说,还是没有找到壮壮。在炕上喝酒的赵有才和刘家根才止住喝酒唠嗑。刘家根说:“你没有去钱家看看吗?” “我去了,我在他家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刘冬寒说。 刘家根咬牙切齿的说:“那一定是他嫁给藏起来了。” “我看也是。”刘冬寒都要急的哭了,泪水在眼窝里打着转转。 刘家根把手里的酒盅狠狠地墩在了饭桌上,起身要下炕,气愤的说:“走,我去看看,问问他为什么要藏我的孙子。” “刘老弟,你先等一等。”赵有才开口拦住了刘家根。起初,刘冬寒嚷嚷着说壮壮找不到了,赵有才听见了,还没有往心里去,他想一定是孩子小不定性,太贪玩,不一定在哪里玩起来没头了,忘记了回家,也没什么的,等孩子玩够了也就回来了。但刚才刘家妇女提到了钱家,赵有才的心里呼啦的打了个闪儿,对啊,壮壮可是钱来运的孙子,虽说钱来运还在怀疑中,不能确定,但已经神经了的他就认为壮壮是他的孙子,会不会是他把壮壮给藏起来了。要是这样子的话,这事情还真的严重了,不好办了。钱来运啊钱来运,你老小子这么做的话,也太不是人了,这是披着人皮的狼三干出来的事情,你若是叫二妮子知道了,他要是不把你的苦胆挤出来才怪呢,糊涂啊! 刘家根坐在炕沿上,不解的看着赵有才。“我去不妥吗?” 赵有才若有所思的说:“家根啊,遇事不能急脾气,更不用脾气说话。” “你说我能不急嘛,那是我孙子。”刘家根真的是很急,脑门上的青筋涨的就有铁条粗了,根根透肉。 赵有才摆摆手,安慰着刘家根说:“我知道是你的孙子,那也不能急。” “那你说咋办?”刘家根几乎是在吼着问赵有才。 赵有才没有回答刘家根,而是和刘冬寒说:“你去钱家找壮壮,钱来运在家里吗?” 刘冬寒说:“在家呢,他老婆也在家。” 赵有才又问道:“你去他家找壮壮,他俩没拦着你。” 刘冬寒不知道赵有才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也就实话实说的点了下头。“说来,我也正纳闷呢,平日里见我黑眼蜂的两个人,今天就像没有注射****针似的,蔫蔫的。他俩谁也没有阻拦我,我进了院子,见院子里没有,就进屋了,进屋后,钱来运开口就说,我家的东西卖给你们刘家,我回他说,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是来找我家壮壮的。他再也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拦我,我在里屋外屋,还有他家的板柜我都看了,也没有壮壮,我转身出来,他家的猪窝、鸡架我都翻到了,也没有找到,就回来了。” 赵有才听着刘冬寒说着,暗暗地点着头,心说,我知道了,壮壮一定是钱来运那里,二妮子啊,都说你心眼多鬼道,你咋就没想到呢,他钱来运要是没藏壮壮会不和你发脾气吗?他钱来运就是没有直接藏壮壮也和他有关,要是没关的话,他钱来运是绝对不可能叫你在他家里翻个底朝上的。二妮子啊,看来你还是嫩点啊!一会儿我去钱家看看吧,可不能叫你二妮子去,你去了,三句话不来又得干起仗来。 第89章 驴子啼笑求婚记1 “咋办啊?赵伯父。”刘冬寒急的有些素手无策,只有求助赵有才。 赵有才不以为然的笑了一下。“别急,二妮子,有赵伯父我在呢。我一会去屯子里叫起来大伙帮着一起找壮壮,我去钱家坐坐,探一探这老小子是不是在玩什么猫腻,咱们可不能凭一时的冲动冤枉了这个大好人,你说是不?” “那就这么做吧。” 赵有才下炕,出门来到屯子里,喊了几嗓子,把屯子里的几个青壮年喊了出来,告诉他们帮着刘家寻找壮壮,自己独自一人去了钱家。其实,赵有才也留了个小心眼,他想一个人只身入虎穴,想法套出钱来运的真实情况,找到壮壮的下落,讨好一次刘冬寒,好叫刘冬寒顺利的嫁给赵树山。 刘冬寒跑到了家后的榆树林里,一面呼喊着壮壮一面寻找着壮壮。同时,张媒婆家的四驴子也被赵有才喊到了家后的这片榆树林里,四驴子在出门的时候,顺手拎起来了弹弓。他在榆树林里懒洋洋的游逛着,打着哈欠,看着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儿,根本就没有寻找壮壮的意思。 说道张媒婆家里的六头驴子,在这里还要浪费点时间,啰嗦几句。张媒婆是在结婚的当年秋上,生下来第一对双胞胎,也就是大驴子和二驴子,大驴子和二驴子一出生,就把收生婆吓了一跳,还不等她把张媒婆生娃的姿势摆对后吆喝着用力使劲儿,张媒婆的小肉门一开,两个血淋淋的肉蛋子就咕咕噜噜的滚了出来,大的如同奇形怪状地瓜,小的如同圆咕隆咚的土豆。张媒婆一见也是吓得半死,喊叫着快扔掉,在不扔到灶坑里烧掉,自己这么漂亮,咋生下来这么两个臭玩意。张媒婆的老公舍不得,无论咋说,好与孬,都是自己的种,不该丢掉。收生婆没办法,涨着胆子闭着眼睛把两个肉球收拾干净,但还是凹凹凸凸的不平整,不讨人喜欢,叫人不忍心看。 就这样,大驴子和二驴子就这样的诞生了。张媒婆两口子虽说不喜欢这两个孩子,但也和平常的孩子一样,精心的伺候着,按他们的话说,就是当家里的一个小驴驹子养着吧,养着养着就会看着顺眼了。也不知道是张媒婆的那块地儿不好,全是盐碱地块,还是因为播种人的种子质量有了问题,低劣的假种子。反正是这两个孩子渐渐地长大了,但是孩子没有像他们期望的那样,长俊俏了,长帅气了。大驴子越长越高,像根电线杆子,细细的,高高的。二驴子如同一个茄子妞,越长越缩水,干干巴巴,没有一点颜色,没有一点双胞胎孩子的意思。虽说两个孩子长得不一样,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不爱学习,贪玩,好吃,懒做。整天的喝酒、耍钱、泡妞,张媒婆不喜欢他们两个,也就懒得管教他们,结果,长大后,大驴子和二驴子也没有女人爱,只有去到监狱里面啃窝头了,这两个孩子叫张媒婆很是伤心,一提起他们来,眼泪就哗哗的。 大驴子和二驴子三岁的时候,张媒婆再次生产了,生下了第二对双胞胎。这次,她没有像生大驴子和二驴子的时候那么省劲儿,这次他疼的哭天喊地的如如鬼门关一般的折腾后才把孩子生出来,累了个半死。虽说是辛苦了一些痛苦了一些,但是,生下来的这两个孩子可比大驴子和二驴子强的多了。这两个孩子呱呱的一坠地,喜得收生婆就眉开眼笑的喊叫着,太俊了太俊了,长大后姑娘一定推不开门。也的确是,这两个孩子白白净净的就像年画上的一对银娃娃似的,特别的逗人喜爱,张媒婆看着这两个俊俏的孩子也开心的笑了。榆树林屯里的人们都说,张媒婆能生下这样好的孩子来,不是托老天的福,是张媒婆悄悄地改良了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她的男人也洒下了良心种子,并施用了大量的农家肥,才有了这样的好收获。张媒婆特别喜欢这两个孩子,对他们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叫他们成才,但张媒婆也特别能惯着这两个孩子,要星星不给月亮,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结果,这两个孩子又被张媒婆娇惯成了两头懒驴子。 张媒婆家一共有六头驴子,还有五驴子和六驴子,但本故事没有五驴子和六驴子的事情,也就不浪费时间了,但要说的是,五驴子和六驴子也是两头懒驴子。 在榆树林里的四驴子,吊儿郎当的游逛着。突然,他在抻脖子的时候,看到前面的大榆树的枝桠上落着一只“青头”在悠闲的荡着秋千,四驴子迅速的隐身在了一棵榆树的背后,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泥蛋,放在弹弓皮子里,右手推,左手拉,一只眼睛瞄了瞄准,但听“啪!嗖!”的一声,泥蛋被弹弓皮子有力的弹了出去。四驴子眼瞅着出去的泥蛋没有奔着树上的“青头”去,而是偏离了十万八千里,飞向了另一侧,“青头”还在树上悠闲的荡着秋千,四驴子的鼻子都要气歪歪了。这时候,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喊叫:“啊!疼死我了。” 四驴子闻声音望过去,也是吓了一跳,他看见不远处,刘冬寒蹲在地上,手捂着脑袋,一定是自己的泥蛋落下来砸到他的头上了,死驴子很是害怕,因为他知道,这个刘冬寒不是他能惹的起的,要是叫她知道是自己用弹弓打的她,她还不拨了自己驴皮熬驴皮冻吃啊!四驴子连忙又躲回了树后面,偷偷的看着刘冬寒。就在这时候,三驴子欢天喜地的跑进了榆树林,他一眼就看到四驴子躲在树后看着什么,他悄悄地来到四驴子的背后,冷不防的抬起手来在他的肩头抓了一下。本来就胆战心惊的四驴子吓得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就连连的喊着“狼狼狼”的扔掉弹弓向榆树林外逃去,出了榆树林才知道自己拉尿了一裤裆。 三驴子见四驴子踉踉跄跄的仓皇逃走的样子笑的都直不起腰来了。刘冬寒听到了四驴子喊狼,也听到了三驴子的笑声,她连忙跑了过来,急急地说:“狼在哪里?狼在哪里?” 三驴子哈哈的大笑着:“狼跑了,狼跑了。” “扑通”一下,刘冬寒提在嗓子眼的一颗心落底了,冲三驴子数了数大拇指,三驴子止住笑,看着刘冬寒。“啥意思啊,是不是又认不出来我是三驴子还是四驴子了?” 刘冬寒心说,你不仅大脑迟钝,连心脏都锈住了,我是火眼金睛,妖精我都看得出来,何况你一个凡夫俗子。你不就是三驴子嘛,你小子,扒了你的皮认识你的瓤。刘冬寒微微一笑:“你不是三驴子吗?” 三驴子冲刘冬寒回敬了一个大拇指。“还是二妮子姐高,走到哪里都能认出来我们兄弟俩来。” “我是谁,我是二妮子。”刘冬寒半开玩笑的说:“我刚才是夸赞你真有两下子,笑一笑就把狼吓跑了。” 三驴子嘿嘿的一笑,眉飞色舞的说:“二妮子姐,不说笑话了,我找你有事情的。” “找我什么事情?”刘冬寒的嘴巴没说,心里在说,你找我能有什么好事情。 三驴子很是得意的说:“二妮子姐,我找你就是想告诉你,我知道壮壮下落。” 刘冬寒一听有壮壮的下落了,一时间也是异常的高兴。“快告诉我,壮壮在哪里?” 三驴子突然闭紧嘴巴不说话了,只是看着刘冬寒,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在哪里啊?你都说啊!”刘冬寒急急地问他。 “我我.”三驴子结结巴巴的还是不想说。 “你什么啊你,你都快说啊,一个大老爷们儿咋变得磨磨叽叽的,跟个娘们似的。”刘冬寒急的如同火上房,就差跳起来了。 三驴子憋红了脸,连脖根子都红了,支支吾吾的说:“二妮子姐,我告诉你壮壮在哪里,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刘冬寒呼啦的一下明白了,原来这头懒驴子这几天没有酒喝了,借着这个机会向我讨几瓶酒喝,可以给的。刘冬寒笑着说:“看你,想喝酒好说,姐给你买,你说,壮壮在哪里?然后姐给你买十瓶好酒,行不?” 三驴子晃头。 “你有酒喝,姐就给你买衣服穿。” 三驴子晃头。 “那姐就给你买辆自行车,你不就喜欢自行车嘛,姐给你买了。” 三驴子还是晃头。 “你到底要什么,说出来,姐就给你买,反正姐不能白了你的。” 三驴子抿了抿干涩的厚嘴唇,终于开口说:“二妮子姐,我什么也不要的,你什么也不用买。” “你既然什么都不要,你就告诉姐壮壮在哪里吧,姐都快急死了。” 三驴子看着刘冬寒急的火燎眉毛的样子,攒足了底气儿,终于把刚才张媒婆教给他的一句话说出了口。“我要告诉你壮壮的下落,你得和我结婚。” 三驴子的一句话一出口,砸的刘冬寒有些发懵。这头驴子真是胆肥了,敢向我说这类话语了。知道不,你跑这来拿着壮壮的消息来和我讨价还价你的,你就已经叫板了我的底线,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应该感到幸福快乐了,还来挑逗我,你可真是不知道你的寿命有多长了。刘冬寒想着就要发火,整治一下这头驴子,但她突然地又想到,他知道壮壮在哪里,就先忍了忍,仍旧微笑着说:“三驴子老弟,你应该知道,我已经宣布,我不在家人了,这件事情全屯子都知道了。” “我妈说,你说的是假话,没有女人不嫁人的。” 刘冬寒耐着性子,哄着三驴子。“三驴子老弟,姐知道你是在和姐逗着玩,不是真的,你就告诉姐,壮壮在哪里?姐回去炒菜,请你喝酒,然后姐姐给你张罗一个男朋友,咋样?” 第90章 驴子啼笑求婚记2 三驴子坚持着说:“二妮子姐,你不答应和我结婚,我就不告诉你壮壮在哪里。二妮子姐你就答应了吧,我三驴子也不是配不上你,屯子里的人都说咱俩是天生的一对,好吗,二妮子姐,你答应了,我马上领你去找壮壮,我知道壮壮在谁的手里头?是他们把壮壮弄出了屯子的。” 刘冬寒看着面前的这个一米七几的个儿、生的有几分帅气、眉清目秀的小伙子,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有先答应他的条件。“四驴子,啊,不是,你是三驴子,这样吧,你既然这样坚持着,那我就答应你的条件吧,和你结婚,做你的老婆。” 三驴子立马高兴异常,但还是半信半疑的看着刘冬寒。“我不信。” “那你说,我咋做你才相信我。”刘冬寒焦急的看着他。 三驴子说:“你脱衣服让我亲一下,完后我就相信你。” 刘冬寒闻言,呵呵的笑了,望他数了数大拇指。“行,我佩服你的胆量,你真想这么做?” 三驴子点头。 刘冬寒突然变得温柔了,她温柔的看着三驴子柔情似水的说:“那好啊,我答应你。” 三驴子一时间的惊喜,但他也慌乱了,张着嘴巴只是傻笑了。 “走吧,在你身后有一个大树坑,坑里面青草多,还没人看见,去那里面我答应你,你看行吗?” “行,行,行啊。” 三驴子兴奋异常的连连的说着行,转身就想奔到那个大树坑里去。就在他转身的那一霎那间,刘冬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起右腿,朝着三驴子的小腿扫去。刘冬寒一个漂亮的转身,脑后黑又亮的披肩长发悠的飘起来,潇洒飘逸,很是美观。但听得三驴子侧身摔了出去,脑袋正好撞在一棵小缸腿般粗的榆树杆上,疼的榆树哗啦的一声****全身颤抖着落下了几片眉毛,三驴子的脑袋上立刻出现了两个水灵灵的大紫泡。三驴子糊里糊涂的从地上爬起来,晕头转向的看着刘冬寒。刘冬寒微笑着看着三驴子,柔声细语的说:“看你,着什么急啊,也不注意点脚下。” 一句关心的话语,似汩汩甘甜的泉水灌进了他的心田,流遍了全身,渗透了每一根神经,他的浑身上下都感到了痒酥酥的感觉,两只眼睛迷迷离离了起来,看着刘冬寒更加的飘飘欲仙,本来不是美女坯子的刘冬寒突然变得天仙一般的美丽可人,小鸟依人般的美好。三驴子傻呆呆的看着刘冬寒,看的有些发痴,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刘冬寒突然地抿嘴一笑轻启朱唇,细声细语的开口说话了。“三驴子弟弟,你傻看个啥呀,看的人家都不好意思了,你看脸是不红了,不许看了,快去大树坑吧。”说完,刘冬寒的心里一阵的恶心,一股子不是滋味的东西翻江倒海般的涌了上来,刘冬寒忙闭紧了嘴巴,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三驴子听着刘冬寒电流一般的话语,浑身电流击到一般,猛的一颤,傻呵呵的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转身就奔身后的大榆树坑,只有到了那里,才会有女人享受,虽说二妮子不是很漂亮,但也是一个女人,只要是女人就可以叫自己做一回男人,尝尝女人滋味,然后自己就有老婆了,接下来就可以天天搂着女人睡觉了,这一定是天底下最美最美的事情了。三驴子迷迷糊糊地想着美事儿,抬起了腿来,就在她一转身的一霎那间,刘冬寒又是一个漂亮的旋风转身,一头缎子般的长发飘起来,飞起左腿横扫在三驴子的小腿上,“扑通”一声,三驴子二次摔了出去,三驴子的头这次没有撞到大树上,在他与地面要来一个大大的拥抱亲密接触的时候,迎接他脑袋的是一个榆木桩子。幸亏榆木桩子是用锯截出来的,表面平整。这要是刀砍斧剁出来的,表面有刺木头,他的脑袋可就被扎的开花了。就这样,他的脑袋上也是多了两个大紫包,与先前的相互辉映着,摔得三驴子脑袋嗡嗡的作响,眼前金银星乱舞。三驴子还是坚强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仍然在微笑着的刘冬寒,迷迷糊糊地说:“二妮子姐,我这是咋的了?” 刘冬寒又是抿嘴一笑,温柔可人说着:“哎呀,你咋没记性呀,咋又摔倒了,摔疼了吧,三驴子弟弟。” 三驴子连连的说着:“不疼不疼不疼。” “那还去吗?”刘冬寒甜甜的问道。 三驴子迷迷瞪瞪的傻笑了笑,转身还是要去大榆树坑,就在三驴子转过身的一霎那间,刘冬寒冷不防地上前两步,第三次抬起了腿来,这次她直直的踹向了三驴子的后腰眼,三驴子的身子向前踉跄了几步,一下子摔进了榆树坑里去了,啃了一嘴的臭狗屎。 “咯咯咯。” 榆树坑上就是一串清脆的冷笑声。三驴子听到了笑声,三驴子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甩了甩脑袋,甩出来了口里的狗屎,朝着笑声望去,见刘冬寒双手掐着腰,凤眼圆睁的俯视着坑里的他,一脸的冷气,他刚才的那一身的热浪呼呼的冒着冷气,这丫头是咋了,咋天仙变成凶神恶煞了,真吓人! “你咋不起来了。”刘冬寒冷冷的说道。 三驴子心说,我的妈呀!可别逗了,我可不起来了,起来还得摔倒,一次比一次摔得重,我还是在坑里趴着吧,这样安全点。妈的,这是咋了,我又得罪哪路神灵了,我这几天也没来这里打野鸡野鸭啊,更何况过年的时候我也烧香磕头了。 “我可不起来了,我可能得罪哪个狐仙了?” 刘冬寒偷笑笑。“那你就趴着吧。” “你不下来了,二妮子姐。”三驴子喷着满嘴的狗粪。 刘冬寒听了一怔,闪动了一下凤眼,忽而眉尖一挑,说:“下去干嘛,下去吻你的狗屎嘴。” 三驴子抬起胳膊用袖筒子擦了一下嘴上的狗屎,恶心的刘冬寒差点没有把五脏六腑吐出来。刘冬寒强忍住恶心,弯腰捡起来地上的弹弓,丢到坑里面三驴子的面前。厉声厉色的问着他:“这个是你的吧?” 三驴子看了一眼,当然的认识。他哆嗦着嘴唇:“是是.”三驴子支吾了半天,也没有支吾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想说是四驴子的弹弓,可是他被刘冬寒的冷笑声吓得浑身筛糠般的都成了一团,说话都不利索了。 刘冬寒又是一阵冷笑,厉声说道:“你想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摔倒的吗?” “想!”三驴子使劲儿的垂着头。 “那好,我来告诉你,你记住了。”刘冬寒严肃的说:“你第一次摔倒,那是因为你用弹弓打鸟,小鸟不服气,讨厌你,就给你脚下下了绊子。你第二次摔倒,那是因为你撒谎对我说壮壮在哪里,老天生气,给你点惩罚。你第三次摔倒,那是我的原因。” “你的原因?”三驴子蒙头转向,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刘冬寒冷笑着。“三驴子啊,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还是你的脑袋叫门弓子抽了,咋那么愚弄啊!就是因为你****我,我才踹了你,这回明白了吗。什么人啊,用软鞭子抽不醒,还得用大锤行你。” 三驴子还是不明白。“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呸,呸,呸。”刘冬寒连连的往地上吐了三口。“行了,你可别恶心我了,你醒醒吧,我不会嫁给你的。知道吗,今天你惹得本小姐生气了,都知道,一家有女,百家求,无可厚非的事情。本姑娘也不例外,也喜欢有帅小伙来向本姑娘求婚,来证明我是个好姑娘。你今天向我求婚没错,错就错在你求婚的方法方式不对,你这不是求婚,你这是非礼强暴,知道吗,本姑娘生气了,警告你了一次,希望不要有下一回。再有下回,我就不会这样心软了。你还要记住,女人的身体是用来给心爱的男人解乏的,不是用来给你们这些歪瓜裂枣男人当厕所用的。” 三驴子这下明白了,目瞪口呆。 就在这时,钱冬梅急急地跑了过来,拉起刘冬寒急急地跑出了榆树林。 昨天,赵树文和钱冬梅领着孩子小虎子回到榆树林屯里给钱来运过生日,小虎子跑到刘家找壮壮玩了一天。傍晚的时候,他们回到了大桥屯的家里。晚上,小虎子哭闹着说和壮壮没有玩够,还要找壮壮玩。没办法,今天忙完家里的活,钱冬梅又带着小虎子回来找壮壮玩。娘俩走到榆树林屯的东北方向榆树林的外侧的两个黄土坑的时候,小虎子在钱冬梅前面蹦跳着要穿过两个黄土坑中间的土路的时候,钱冬梅突然发现在榆树林屯子后的榆树林里箭打的一般射出一台212吉普车,直奔这边打来。钱冬梅的心就是一惊,连忙上前把小虎子抓住拉到了一边,她俩刚刚站稳脚跟,212吉普车风驰电掣般的在娘俩的身边疾驰而过,险些将小虎子刮飞。钱冬梅气氛的望着卷起了巨大尘土的212吉普车大骂了一句,“干嘛呀,赶死啊!咋不翻车砸死你们。” 在刚才212吉普车过去的一霎那间钱冬梅向车里扫了一眼,开车的司机是个四十几岁的男人,长的丑陋不堪,打不不认识,副驾驶上坐着李满囤,在李满囤的后面是莲儿,莲儿的身旁是一个男人,也是不认识,但在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说实话,这时候,钱冬梅对他们没有想得太多,只是厌恶他们。当钱冬梅领着小虎子进到榆树林屯子里,听说壮壮丢了的时候,钱冬梅一下子想起来了刚才212吉普车,还有车里的李满囤和莲儿。钱冬梅对他们起了疑心,她怀疑刚才车里那个男人怀里抱着的就是壮壮。钱冬梅没有和人们说别的,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了家里,问钱来运刚才是不是有一台212吉普车来家里了?李满囤和莲儿是不是来家里了?钉嘴铁舌的钱来运牙尖嘴硬,就是不知道。 钱冬梅没有办法,转身出了家门,跑到了刘家,刘家的人说刘冬寒去家后的榆树林里找壮壮。钱冬梅追到了家后的榆树林里,把刘冬寒拉出了榆树林,把刚才回娘家时在路上遇到212吉普车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壮壮一定是叫居心不良莲儿和李满囤给拐走了。听后,刘冬寒险些晕厥过去。刘冬寒和钱冬梅一商量,两个人急急地抄近路向镇上跑去。她俩想着快点到镇上,找到212吉普车,救下来壮壮,也好去公安局报案,抓起来那几个混账王八蛋! 第91章 珍珠鱼目色泽名 刘冬寒和钱冬梅两个人来到镇上,她俩在镇上跑遍了大街小巷,寻找着那台212吉普车和壮壮。结果,她们连212吉普车的影子都没有看见,两个人有些失望。两个人商量着,由钱冬梅去公安局报案,刘冬寒去火车站转转,看看有没有壮壮的消息。 刘冬寒拐向通往火车站的街路,她拐上街路不远,她突然发现,在前面的街路上来了三个人,她看到着三个人突然高兴了起来,有一种想哭出来的感觉,她的两条腿一软,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湿了的她瘫在地上,泪水哗的流淌了出来,泪水汪汪的望着三个人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在前面走来的三个人,是一个中年男人和两个孩子,中年男人约摸三十几岁的样子,一米八几的个头儿,四方脸庞,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的西装,戴着一副眼睛,显得仪表堂堂、文质彬彬的。在他的右手里牵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一对调皮羊角辫儿在她的头上随着她快乐蹦跳着的身体跳跃着。在中年男人的左手里牵着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生的白白净净,虎头虎脑的,小嘴吧不停地说着什么。这三个人不是别人,中年男人正是王长江,那个小姑娘是他和钱秋菊生下来女儿月月,那个小男孩就是壮壮。 “妈妈,妈妈。” 壮壮看到了瘫倒在地上的刘冬寒,甩开王长江的手,向刘冬寒跑了过来。跑到刘冬寒的面前,哭喊着:“妈妈,妈妈,你咋的了.” 刘冬寒伸出胳膊一把将壮壮搂在了怀里,狠狠地揍了他两巴掌,然后把壮壮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唯恐他在跑掉似的。刘冬寒搂着壮壮哭着责怪着:“你这孩子咋这么不听话,我告诉你多少回了,不叫你乱跑,你咋就不听啊,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叫我咋和你妈妈说啊,你叫我咋活啊,你咋就不听话呢。” 壮壮也哭了,哭着说:“妈妈,我没有不听话的。” “你听话还跑到这里来了,你知道我有多找急吗,我都要急死了。我不告诉你了嘛,在家里的院子里玩,你咋就不听话呢。”刘冬寒生气的说。 壮壮说:“妈妈,我一个人在家里玩没意思,我想去找燕子姐姐玩,我刚到燕子姐姐家的门口,看着莲儿姨了,莲儿姨说妈妈在镇上叫车撞坏了,想见我,我就跟着莲儿姨上车了,在车上还有两个叔叔,他们给我了一块糖吃呢,我吃完糖就睡着了。” 刘冬寒听完气的牙根直痒痒,暗骂莲儿和李满囤不是人,等着再见到莲儿的时候,一定要一拳一拳的打死她,然后一口一口的吃掉她,真是太可恨了。“你这个孩子咋谁的话都听,谁的话都信呢。” 壮壮用两只胖乎乎、白净净、湿漉漉的小手给刘冬寒擦着从眼睛里冒出来的泪水。“妈妈,不哭了,壮壮错了,壮壮在也不听别人的话了。” 刘冬寒又一次的抱紧了壮壮。 王长江领着月月来到了刘冬寒的面前,刘冬寒松开壮壮,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对王长江说:“长江哥,谢谢你!” 王长江笑了一下,直截了当的说:“看你说的,咱们谁跟谁啊,谢什么。” “咋回事?长江哥。” 王长江说:“在火车站我领着月月要下车的时候,我们在车门口要下车,车下面挤了一帮人要上车。月月的眼尖,看到车下面有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孩子,月月跟我说是壮壮,我才仔细地看了一下,真的是壮壮。我就下车抓住了那个男人,问他咋回事?那个男人一时就惊慌了,前言不搭后语的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就在这时候,在我身后有一个男人在我脑后捶了一拳,我一回头的时候,那个男人扔下壮壮跑了,身后的男人也跑了。我抱起来壮壮一看就知道是吃了迷药糖了,我叫醒了她。小家伙一睁眼睛,还问我和月月,我咋跑回来了,不行啊,妈妈叫车撞了,我得去医院看妈妈。一句话把在场的人都逗笑了。” “那两个混蛋都跑了?”刘冬寒问王长江。 王长江点了一下头,说:“我和月月光顾着壮壮了,人家那些人都忙着上下车,每一个帮忙的。再说,大伙也不知道是咋回事,都在看热闹了。结果,他俩就跑掉了。跑了就跑了吧,咱们的壮壮没有事情就行了。” 刘冬寒后怕的说:“多险啊,这要是撞不上你们,壮壮一定叫他们带走了,那样,叫我们去哪里找。” “可不,真是后怕。” 刘冬寒从地上站起来,梨花带雨的说:“长江哥,你怎么和月月来了?” 王长江说:“别提了,你领着壮壮走了,月月不干了,天天吵闹着要来找壮壮,左等你们不回去右等你们也不回去,我们只有追过来了。” 刘冬寒眼含泪花的看着浑身上下、头是头、脚是脚、头发黑溜溜的、衣服亮铮铮的月月。越来越漂亮的月月,长的越来越像她的母亲钱秋菊,特别是那双长得比常人都大的眼睛长得尤其像。小辫儿是两个跳动着快乐的羊角散辫儿,粉红色的绸子在上面飘动着,如同两只飞舞的彩蝶一般,尤其逗人喜爱的。刘冬寒越看越喜爱,越看越喜欢。刘冬寒满脸的笑意。“想二姨了?” 月月俏皮的歪着头,浓浓的眉毛下闪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神秘秘的转了转,调皮的说:“二姨,这是真的。有一点我要说明一下,真的是我想你了,绝对不是爸爸想你了。是我要爸爸陪着我来的,可不是我陪着爸爸来的。” 刘冬寒扑哧一声笑了。抬起手来在月月的头上轻轻地敲了一下。“调皮鬼。”说完,刘冬寒的眼睛本能的看了一眼王长江,王长江的脸刷的一红了,低下了头去。刘冬寒的两腮也红霞飞舞了起来。月月调皮的看一眼刘冬寒,又看一眼王长江,顽皮的吐了一下舌头,伶俐的一张花骨朵一样的小嘴儿笑成了一弯月牙儿,尤其逗人喜爱。 正在这当口儿,在公安局里报完案的钱冬梅也走了过来。看见了壮壮她也是很高兴,长长的出了口气。她又一次的见到了相貌堂堂、眉清目秀、容光焕发、冰清玉洁、明眸皓齿的王长江,更是高兴,亲切的叫了声姐夫,王长江也是很高兴。刘冬寒把他们领进了一家旅社里面,关上门来,王长江让月月和钱冬梅相认了。看到了月月,钱冬梅想到了自己的姐姐,抱着月月哭了。 稍后的时间,刘冬寒和钱冬梅商量着,叫王长江先带着壮壮和月月赶回大连去,几天后,她俩一起去大连。王长江也没有更好的主意,也只好按她俩的意思先回到大连。太阳偏西的时候,刘冬寒和钱冬梅把王长江送到了火车站。就在火车马上要进站的时候,王长江把刘冬寒拉到了一个背景的地方,红头涨脸的对刘冬寒说:“冬寒,我这趟过来,也不只是为了月月才过来的。” 刘冬寒的心一动,立马就知道王长江话里德意思了。刘冬寒最清楚,也最明白,王长江已经爱上她这个植生在黑土地里的乡村疯丫头了。要说起来,王长江可是刘冬寒打小就喜欢的男人类型,别看她自幼没有读过书,大字不识一个,她最羡慕有文化识字的女人,也最崇拜有文化的男人,总在偷偷地想着等长大后,一定要找一个有文化的男人托付终生。就在刘冬寒18岁的时候,上天为她送来了王长江,王长江这个城里长大的白面书生一来到榆树林屯,就让刘冬寒这个待嫁的女孩怦然心动了,18岁的她开始慌乱了,总是想着法子的去接近他,关心他,叫他注意自己,与他见面时乱撞的心跳,还有那轻易就微红了的面庞,淡淡的喜欢,都深深地存放在心底。到了晚上,躺在炕上,她会梦见她和他两个人甜蜜的牵手和亲亲,又说也说不完的小秘密,心田里会泛起一丝甜蜜和害羞。 这样的日子,刘冬寒没有过多久,她突然发现,钱秋菊闯进了王长江的生活里,两个人的身影常常出现在傍晚的榆树林中,刘冬寒看到后,偷偷地流泪了。争强好胜的她,不想输给谁?她想与钱秋菊争一争,拼一回,夺回王长江。可她的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没有那么做?刘冬寒并不是因为自己害怕了钱秋菊,也不是因为她和钱秋菊是好朋友,更不是因为自己没有钱秋菊比自己有文化淑女一些,刘冬寒是因为王长江的眼里压根就没有自己这个既没文化又是疯疯癫癫疯丫头的农家姑娘,人家压根就瞧不上这个土里土气的庄家妞,刘冬寒伤心地把自己那份似火的爱恋偷偷地珍藏到了心底。直到在兵营里回家的赵树山的出现,才把她深埋在心底里的爱的火焰重新点燃。就在她的爱的火焰熊熊燃烧的时候,王长江又回来了,刘冬寒的心为难了,愁楚了。 在最近的一段日子里,刘冬寒总在把赵树山和王长江做一个比较,他们两个男人可说是一文一武,王长江的文,一表人才、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一点也不俗气。赵树山的武,铜筋铁骨、容光焕发、踏实可信的一点也不浮夸。再说,王长江的经济条件比起来赵树山那可说是不知要好上几百倍,王长江现在是一个私企老板,身价几百万。而赵树山现在还瘫在炕上,要人来伺候照顾。王长江可以说是刘冬寒首选要嫁的男人,但是,赵树山是不能离开她的,赵树山要是没有了她,他将是一辈子赖在炕上,永远走不到外面去,见不到阳光,那他也真的是一头猪了,窝窝囊囊的活着,被人踩在脚下,瞧不起。说心里话,刘冬寒不想叫赵树山那样的活着,她想叫赵树山换一种活法,叫他走到阳光里,堂堂正正的做人,堂堂正正的的活着。她是不能离开赵树山的。 第92章 青涩果实眉曾皱 刘冬寒落落大方的爽朗的一笑。“长江哥,我知道你今天追过来,不是月月想我,是你想过来,我还知道,是你爱上我这个土里土气的乡土疯丫头了。” 听了刘冬寒爽朗而且大胆的话语,叫王长江的脸涨得更加的红了,连脖子都红了,有些不自然的调转开了目光,不敢再看刘冬寒。他低着头看着地面,嘴里像似咀嚼着泡泡糖似的含糊不清的说着:“你不是疯丫头。” 刘冬寒又爽朗的笑了。“我不是疯丫头,那就是柴禾妞。” 王长江忽的抬起头来,看着刘冬寒认真的说:“冬寒,你不要这样贬低自己,你很好的,你虽说不漂亮,但你纯洁,你比起来城里那些花枝招展的所谓的漂亮姑娘们好多了,我就喜欢你这样子的农村姑娘,就连月月和我的父母都说你好,他们都希望你能来我家的。冬寒,我就想知道你的意思?” 刘冬寒两腮微微见红,抱歉的一笑,很认真的说:“长江哥,真是对不起啊,我不能答应你的,你还是去找一个城里有文化有修养的姑娘吧。” 王长江深深地注视着刘冬寒,定定的说:“冬寒,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刘冬寒爽朗的一笑。“长江哥,没有为什么的。你要身在想问,我就告诉你,我这个乡土地里头的疯丫头真的不适合你这个城里人的,你会厌倦的。我要是做你的个妹妹是比较合适的,做朋友也可以的。” “你在给你大姐的信里说道,赵树山还瘫在炕上像猪一样的活着,是真的吗?” 刘冬寒点了点头。 “你想照顾赵树山一辈子,帮助他站起来,像正常人一样的活着。” 刘冬寒认真的点了点头。“长江哥,我就是为了树山哥才活着的,他不能没有我的。” 王长江对面前这个姑娘有了一种敬佩感。“冬寒,说心里话,你嫁给我也好,不嫁给我也好,你都是一个好姑娘,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同时,我也明白了,赵树山比我更加的需要你,你就去赵树山那里吧,我这里能有你的这个心意就已经足够了,你就做我的妹妹吧。” “我也收下你这个哥哥了。”刘冬寒欣喜如潮水般的涌动着,带着几分的调皮的劲儿,亲亲切切的喊了声:“哥哥。” “傻妹妹一个。”王长江笑了。“好了,我要上车了,我这趟就不去小妹的家里看望咱爹咱娘了,改日有机会我一定拜见爹娘。” “嗯,两三天后,我去大连,我一定去看望咱爸咱妈,给他们做一个孝顺的女儿。”刘冬寒真诚的说。 “你不知道吧,我爸我妈这辈子没有姑娘,他们特别喜欢有个闺女,今天有了你,他们一定是特高兴的。” “那好啊,长江哥,你就回去先和二老说一声,我一定去看望他们。” “好的。” 一列绿皮匣子的火车进站了,刘冬寒和钱冬梅把王长江、月月、壮壮送上了车。刘冬寒站在车窗外,一句一句的嘱咐着泪水汪汪的壮壮,心里丝丝的阵痛着。在列车徐徐开动的时候,王长江把一个鼓鼓的牛皮纸信封强行塞给了车窗外的刘冬寒。火车渐渐地驶出了站台,渐渐地消失了。刘冬寒擦了把脸上的泪水,打开了牛皮纸的信封,里面是一叠子崭新的人民币,还有几片火红的玫瑰花片,花片上印着“冬寒,我爱你!”的字样。刘冬寒看在眼里,她的一颗心又一次的波澜起伏了。 天色擦黑的时候,刘冬寒和钱冬梅离开火车站,到公安局里消了案,走在回家的路上。 钱冬梅说:“二妮妹妹,姐姐真该向你说声对不起了。” 刘冬寒的心就是一动,不解的说:“冬梅姐,为什么要和我说声对不起啊!应该是谢谢的。” 钱冬梅说:“我为什么要说谢谢呢?” 刘冬寒说:“要不是我你能见到你大姐夫吗?要不是我你能见到你的外甥女月月吗?要不是我你能见到你的侄子壮壮吗?回答是肯定的,不能。今天我叫你们相见了,你不该对我说声谢谢嘛。” 钱冬梅说:“可不,真得好好谢谢你呢。现在,真的是苦了你大姐了。” 刘冬寒说:“我大姐说啊,宝贵哥一定能回来的。” 钱冬梅说:“你大姐和我一样的傻气。” 刘冬寒说:“其实,我也很傻的。” 钱冬梅说:“我就是因为你的傻气,我才想你说声对不起的。” 刘冬寒说:“没明白你的话什么意思?” 钱冬梅真情实意的说:“说真心话,都说我是火眼金睛,我咋就看错了人呢。以前,我是真的没有看出你的号好来,就看到你没有贤淑,没有看到你的温柔,没有看到你的善良,更没有看到你那颗女人心。我只是看到了你的伶牙俐齿、疯疯癫癫和男人婆的面孔。总认为你不如我,不适合做我的妯娌,不适合做树山的媳妇,总拿你和我比较,耽误了你和树山的事情。现在,我真的看出了你的好,知道我错了,我才想和你说声对不起。” 刘冬寒爽朗的说:“冬梅姐,其实,那个时候的我也的确是没有现在的好,整天疯疯癫癫的没有个姑娘的样子,不能完全怪你的。” 钱冬梅说:“现在你还想和我做妯娌吗?” 刘冬寒说:“现在你一定是举双手欢迎我去赵家的。” 钱冬梅说:“对啊,你要来,我举双手迎接你。” 刘冬寒说:“可我现在不想做你的妯娌了。” 钱冬梅说:“为什么?是因为我家树山是残疾人了吗?” 刘冬寒说:“冬梅姐,别说树山是残疾人,他不是残疾人的。只有脑残、心残的人才是残疾人的,树山哥脑不残心更不残,他不是残疾人那是一定的,他还是一个兵营里走出来的军营男子汉,还是一个响当当的汉子,他会好起来的,会站起来的,会是一个响当当的男子汉的。” 钱冬梅说:“我真的很佩服你,真会说。” 刘冬寒说:“不是我会说,我说的全是真话。要是总在树山哥面前说什么残疾残疾的,他就会颓废自己,消磨掉自己站起来的信心。我们应该鼓励他,叫他尽快的站起来,做一个真正的男人。” 钱冬梅说:“你说的那么好,咋不做我的妯娌,到赵家来鼓励树山站起来,我知道,树山需要你,只要有你,他就一定能站起来的,你怕什么?怕我的公公婆婆不同意?” 刘冬寒说:“那倒不是,我知道,现在赵伯父和婶子也是欢迎我的。” 钱冬梅说:“那还是的,那你还因为什么不和我做妯娌,为什么?” 刘冬寒说:“我刚才是说不想和你做妯娌,但我没有说不做树山哥的老婆呀!” 两个人相对一视,都开心的笑了。 夜幕降临了,大地也要沉睡了。抬头望去,空中一颗颗的小星星簇拥着一轮美轮美奂的圆月,星星越来越多,好像在为幸福的月亮姐姐欢乐起舞。大地上,除了微风轻柔的吹着,除了草甸子里蟋蟀的的欢快的叫声,除了偶尔从远处村庄里传来的几声狗的犬吠声,除了刘冬寒和钱冬梅走路时的沙沙声和说笑声,再也没有别的什么声响出现了。刘冬寒和钱冬梅说笑着来到了榆树林屯东面榆树林外侧的黄土坑边。 说起来在榆树林屯东面榆树林外侧的两个黄土坑,榆树林屯里人都知道,这两个大大的黄土坑是他们一锹一锹土挖出来的。在榆树屯里,人们住的都是土坯、土炕、土锅台的房子,都是用黄土堆积起来的。人们盖房子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取土,久而久之,这里就形成了两个大大的黄土坑,按这里的人们说,榆树林屯子有多大,这两个黄土坑黄土坑就有多大。榆树林屯里的房子有多高,这两个黄土坑就有多深。这两个黄土坑里常年积水不断,介于两个黄土坑的中间一条十几米宽的土路就像似横架在黄土坑上的一座小土桥,这条土路就是榆树林屯的人们通向外面世界唯一的道路。存在于两个黄土坑中间的这条土路,由于常年的遭受着雨水的冲刷,已经很窄很窄了,现在只有几米宽,并排通行两辆马车都是困难的,白天的时候,赶着马车人们可以睁大眼睛小心的通过,到了晚上,无论有多急的事情,都不敢通赶着大车通过了。人们都在害怕,害怕万一掉进黄土坑里造成意外。 刘冬寒和钱冬梅两个人来到两个黄土坑边,她俩本能的伸出手来,彼此抓住了手,小心的走上了窄窄的的土路。就在两个人提着一颗心走到土路中间的时候,突然间从黄土坑里传出来了一声救命声: “救命啊……” 喊声凄厉,令人毛骨悚然。吓的刘冬寒和钱冬梅都是身子一栽楞,险些跌进黄土坑里面去。 在这寂静的夜里,又是提着一颗心走在这危险的路上,突然听到这样的呼救声,刘冬寒和钱冬梅的全身就是一震,像突然踩到了电线被电击了一般,定在那里,顿时魂飞魄散,头皮一阵发紧,两撮头发忽的竖了起来,额头冒凉气,紧紧地拉在一起的手都流下了汗来。两个人面面相觑,吓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救命啊……” 紧接着,又是一声凄凉的救命声音传来。刘冬寒和钱冬梅吓的提在嗓子眼的心脏险些蹦出来,落到黄土坑里面去。声音过后,两个人也同时听出来,这个声音是莲儿的声音。又惊又怕、又慌又乱、一颗心像咚咚乱蹦的钱冬梅,压低了声音对刘冬寒小声说:“二妮,好像是莲儿的声音。” 往日里天不怕地不怕、不怕黑天的刘冬寒真的也是害怕了,被吓得半死的她,牙齿打着战战,连说话都费劲了。“我我听着也……也像莲儿的声音。” 第93章 在善与恶的彼岸 “她怎么在这里?出什么事情了?”钱冬梅哆嗦着嘴唇说。 刘冬寒镇静了一下,才小声说:“是不是她和满囤卖掉壮壮后,因为钱,两个人打起来了,李满囤把莲儿扔到黄土坑里去了。” “有可能,李满囤那小子啥屎都拉,莲儿没啥心眼子,一定是的。”钱冬梅说:“但也许是他们两个都在下面,被不住是那两个买壮壮的男人回来找他们要回买孩子的钱,莲儿和满囤不给人家,打起来了,叫人家给扔到黄土坑里面去了。” “冬梅姐,你说我们该咋办?”刘冬寒胆战心惊的。 钱冬梅冷笑了一下,果断的说:“还能咋办?就当什么也没有听见,我们回家。”钱冬梅说完,拉着刘冬寒就要走。虽说莲儿是钱冬梅的个妹妹,但钱冬梅不喜欢这个妹妹,掐半拉眼珠子看不上这个妹妹的一贯的做法和为人。如今又知道,壮壮是莲儿卖掉的,钱冬梅更加的生气莲儿,更加的瞧不起这个妹妹,别说让她下到黄土坑里面去救莲儿,就是看上一眼,她都会倒胃口的。 刘冬寒没有动,她拽住了钱冬梅,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小声说:“冬梅姐,那么做不好吧,不管咋说,莲儿也是你的妹妹的,你是她姐姐,不能见死不救的。” “我没有那样子的妹妹,丢人显眼的,走,不管。”钱冬梅低声的喊着,喊完还要拉着刘冬寒走开。 刘冬寒拉住她,小声说:“冬梅姐,别这样,其实莲儿妹妹挺好的,只是一时的冲动,做了一些糊涂的事情,我们应该下去看看的。” 钱冬梅叹了口气。“二妮,你啊,就是太善良了,记着,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的。” 刘冬寒又一次的用力握了握钱冬梅的手。“冬梅姐,别说了,下去看看吧,我先问问她在哪里?” 说着,刘冬寒提高了嗓门,大声的喊了一句。“莲儿,你不用怕,我是二妮子,你在哪里?” 在黄土坑里的莲儿极其痛苦的喊道:“二妮子姐,我在这里,快来救救我啊,疼死我了。” 刘冬寒和钱冬梅听着莲儿的声音,辨别了一下方向,找到了莲儿落难的地方。两个人向回走,出了土路,来到土路东面的黄土坑的北面,两个人沿着坡路下到了坑里面。来到了坑底的,两个人借着月光看到了莲儿。莲儿坐在一滩坑水边上,满身的泥水,双手抱着双腿,痛的****着。莲儿见到刘冬寒和钱冬梅站到了自己的面前,如同落难在大海中一下子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感激的眼泪哗哗的流淌了下来。 “冬梅姐,妮子姐,快救我啊!” 刘冬寒听着莲儿痛苦不堪的喊叫声,她想抬腿过去,背起来莲儿去医院治疗。她刚想抬腿过去,钱冬梅一把狠狠地拖住了她,没有叫她过去,她死死地盯视着距离自己三、四米远的莲儿。“你这是咋整的?” 莲儿的泪水流的更加的汹了,她痛的满身颤抖着,哆嗦着嘴唇说:“冬梅姐,我和满囤去镇上回来,他骑得太快了,自行车没有刹车,攮到坑里了。” “你摔的咋样?”钱冬梅又问道。 连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冬梅姐,我从水里爬出来,我的腿可能是摔断了,不能动,一动就钻心的疼,冬梅姐,快把我背出去吧。” 钱冬梅没有上前去检查病情,也没有安慰她,而是接着问道。“满囤呢?” “我不知道满囤在哪呢,我喊了半天了,他也没有说话,他可能摔死了。” 钱冬梅听到莲儿说满囤可能被摔死了,她惊讶的如同马上要发生8级地震一样,浑身的汗毛“噌”的一下全部支楞了起来,大大的睁着眼睛,眼前的的莲儿也变成了魔鬼,狞笑着,钱冬梅害怕的身不由己的向后退着,连连的哆嗦着。“别别……吓唬我……我害怕……” “冬梅姐,你不是大夫吗?下来看看吧,满囤可能真的不行了,救救他吧,他不能死的……”莲儿哀求着钱冬梅。 钱冬梅忽的站住脚,如同被莲儿的话语钉在那里一样,她冷笑笑,突然喊道:“我是大夫不假,可我是给人看病的,不是兽医。” “冬梅姐,我知道你记恨我,莲儿也知道错了,你就救救我吧,求你了,冬梅姐,”莲儿继续哀求着钱冬梅。 “你先少说没用的,我问你,你和满囤去镇上做什么去了?”钱冬梅气愤的掐断了莲儿的哀求。钱冬梅不想在听着莲儿鬼哭狼嚎般的哀求声,她想尽快的知道事情的真相。一直到现在,他还不认为拐卖壮壮的事情与父亲有关。父亲虽说做人的标准低劣了一下,对子女的婚姻事干涉的过于多,但还不至于坏到能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禽兽不如的事情来,钱冬梅是咋也不会相信的。 莲儿说:“我和满囤去镇上给老叔进货去了。” “你在撒谎,我家不缺什么货,用不到你们去进货。”钱冬梅气愤的叫着:“还告诉你,我问过你老叔了,他已经告诉我了,你也就说实话,说完了,我救你。” “我老叔都说了?”莲儿将信将疑的说。 钱冬梅耐着性子。“对啊,你别忘了,那是我的父亲,我是她的女儿,他是不瞒我的,你就说真话吧,隐瞒对你是没有好处的。” “老叔真是的,说好的,谁都不说,就是到公安局里也不说的,他咋说了呢。”莲儿低垂着头,仿佛自言自语的说着。 “不说什么!?”钱冬梅厉声厉色的喊道。 莲儿叹了口气,缓慢的抬起头来,有气无力的说道:“冬梅姐,我就告诉你吧,骗壮壮出去给卖掉了,不是我和满囤的主意,这全是我老叔的主意,人贩子是他找的,钱也是她收的,我俩把壮壮给骗了出来,骗上了车,交给了人贩子,送到火车站,我们的任务就完事了,我和满囤回屯子找我老叔拿钱的,老叔答应了我们,说卖完壮壮给我们2000块钱的,老叔说,卖多少钱都给我们的,我们刚到这里就出事情了。” “你胡说。”钱冬梅气愤的喊着,打断了莲儿的话。“你老叔虽说坏点,但他还没有坏到这个地步,这件事情从头至尾都是你和满囤的主意,你们为什么要栽赃陷害到你老叔的身上,你也不想一想,你老叔对你可不薄的,你的心叫狼吃了咋地。” 莲儿哭着说:“冬梅姐,你咋就不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老叔说壮壮既然不是钱家的骨肉,就要把壮壮卖掉,叫刘家生不如死,看看刘家还咋活,老叔说,这样做,比亲手点了刘家的房子还解气,老叔说看着刘家找孩子的劲儿比看戏都过瘾,我和满囤都是想叫老叔高兴,才跟老叔做的。” “你们他妈的混蛋,混蛋,混蛋加三级……”钱冬梅气的突然大骂道。 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刘冬寒肺都要气炸了,甩开抓着自己手的钱冬梅的手,气急败坏的点指着莲儿,大叫道:“你们这套玩意,一群的****,不可理喻,都是窝头踹一脚,不是他娘的好饼,看你们还像个人似的,可现在看你们都是一群畜生,甚至是连畜生都不如,娘的,救你们都耽误事,早点死算了,你们死掉了就算给屯子里除去祸害吧,混蛋。”刘冬寒骂完,气愤的转身向坑边跑去。 钱冬梅恶狠狠瞪了一眼莲儿,转身去追刘冬寒。莲儿在后面喊着:“冬梅姐,你别走,我是你的妹妹啊!你应该会来救我的,求求你了。”钱冬梅忽的站住脚,回身,歇里底斯的的喊叫着:“我也求求你,可别到外面说你是我的妹妹,我可没有你这样子的妹妹,你还是死掉算了。”喊完,钱冬梅转身离去。莲儿的头“嗡”的一声作响,身后脊背上的脊椎骨仿佛“咔嚓”的一声断裂开来,她瘫坐在了那里,如同死掉了一般。 赵有才在钱来运那里撞了一鼻子的灰,没有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他垂头丧气的离开钱家。为了讨好刘家,叫刘冬寒高兴,赵有才又一次的形式了队长的权利,扯开擂鼓的嗓子,集合出来了全屯子里的人,不分男女老少。赵有才分东西南北的排兵布阵,开始地毯式的寻找壮壮。半个时辰左右,所有的人马全部撒出去,赵有才站在村口,等待着好消息到来。 刘冬寒和钱冬梅回到了屯子里,来到赵有才的面前,把找到壮壮的事情说了一遍,赵有才咧着大嘴笑的合不拢嘴了。当两个人说道壮壮是被钱来运指使着李满囤和莲儿做出来的时候,赵有才气的如同一个刚刚灌满气体的煤气罐相仿,“嘭”的一下爆炸了,他跳起来三尺多高,大骂钱来运不是人,简直就是乌龟王八蛋,和他家院里头养的畜牲一般。他在跳着脚的骂钱来运的时候,钱冬梅简直是无地自容,羞愧的几乎是地上要有一个老鼠洞,他都会钻进去,真是太尴尬,太难受了。赵有才骂了一通,在喘息的时候,他看到了非常难堪的儿媳妇,也觉得自己的驴脾气发泄的不是个时候,更不是个地方,不该当着儿媳妇的面大骂钱来运,叫儿媳妇挂不住脸,伤害到了儿媳妇。赵有才是一个知错就改的人,他马上又给儿媳妇赔情道歉。钱冬梅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没有怪乎赵有才,但在心里却是更加的恨父亲。接下来,赵有才问刘冬寒和钱冬梅该咋办?钱冬梅叫嚷着把父亲抓起来,叫他受受教育。刘冬寒阻拦着说: “冬梅姐,我知道,你家伯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是一时的冲动和糊涂,我也是很生气的,本该叫他去监狱里过上几天,反省一下,受受教育。可钱伯父与我又是一个屯子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哪来的那么多的仇恨,冤仇易结不易解,能不结仇的就不要在结仇怨了,那样的话,我们两家啥时候是个头啊。杀人还莫过于头点地呢,能过去的就过去吧,无论咋说,钱伯父也是壮壮的爷爷。话又说回来了,我真的把钱伯父弄到监狱里去,还不叫全屯子里的人看热闹嘛,张扬出去,也是好说不好听的事情,你冬梅姐夹在中间该咋做人。再说,壮壮也找到了,也没有造成太大的后果,还是把事情压下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