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战胜情感:熟女八分》 第1章 一定有个名词在萝莉和熟女之间 1 胡美丽:“反正我打死也不做男人婆。我要做个只着香奈儿no.5睡觉的性感女人,我要不看男人的脸色买下我喜欢的任何东西,我要挺着36f的胸踩着prada的高跟鞋挎着lv的包趟过男人河,我要做个不动声色一切尽在掌握的****……值得庆幸的是,我们还有时间。 顾盼:“不得瑟的男人往往长得绝色,有固定收入的小市民又难免吝啬,男人越来越退化,身上有芝麻大的优点就沾沾自喜,还以为自己是了不起的人才。男人越来越没阻当,这不是把女人往男人婆里逼吗?这个世界的荷尔蒙已经不平衡了。今天我走出那个蒙古饭店,都觉得自己特爷们儿。不就是一个培训机会吗?老娘还真没放在眼里。 1三分萝莉十分**** 培训课上,顾盼用笔记本挡住脸,悄声对身边的小优说:“咱们公司花重金请来的老师,所谓的精英女性必修课程,就是传授咱们如何发骚发嗲****男人么?啧啧,照这样下去,怡红院的****都可以为人师表了。” 小优也压低声音,一唱一和:“关键是——还不专业。依我看,她的****度还不如咱们公司的某某人,根本没有说服力么。” 顾盼会心一笑,眼睛瞥了瞥坐在后排的默林。后者正认真地做着笔记,貌似全神贯注地听讲。 台上风韵犹存的老师并没有注意到台下的小动作,依然敬业地口沫横飞,声音洪亮,气质浮夸。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阅人无数,不如名师指路。所以,今天我给大家讲这堂课,是非常重要的。身为女性,尤其是精英女性,就应该像我这样,上班,是美化办公室环境;下班,是城市里的风景,总之是时刻美丽,时刻动人,牢牢吸引住男人的目光……” 顾盼听了忍不住轻笑出声:“32a的胸部92g的屁股,四方黑脸,一字贱眉,还敢自称‘美女’,整个一印第安农妇么?难怪她这样宣扬:自信是女人最好的饰品。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除了自信之外,简直是身无长物嘛。” 小优掩着嘴笑:“人家给自己的定位可是****哦!听听这形容,饱满多汁的蜜桃……天哪,如果****就是她那样子,我希望我永远不要成熟。” 顾盼颇具忧患意识,她皱着眉头:“希望我们35岁的时候不会像发酵的烂蜜桃,这样令人反胃。” 回到办公室,严皓夸张地夹道欢迎:“培训怎么样?很有收获吧。我就说公司不公平,给女同事免费办讲座,我们男人什么都没有。” 顾盼轻笑:“你也没有月经,怎么从来没听你抱怨过。三八妇女节的福利就是听傻x****,我倒宁可给我们放一天假,看脑残韩剧也没这么恶心。” 严皓做出嗔怪的表情:“小盼盼,你怎么可以这么粗鲁,你吓到人家了。”说着还自怜地拍了拍胸脯。 顾盼按下饮水机按钮:“少来,我再粗鲁也不及你一半。你也不用不平衡,过两个月公司肯定有给你的福利。” 严皓眨了眨眼:“咦,你怎么知道?” 顾盼优雅地喝着水:“每年的儿童节,公司不是都给有孩子的员工发购物券吗?你也要点儿购物券,给自己买几袋纸尿裤遮羞吧。”说完端起自己的杯子,“麻烦你让让,我要叵去了。” 严皓站在门口,歪着头:“难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幼稚吗?” 顾盼停住,想了想:“好像不止在我眼里,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吧。” 严皓拦住她:“可是我喜欢你啊,你跟大家不一样,更不应该这样践踏我的爱慕。” 顾盼嗤了一声:“严皓,被你喜欢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而且你也不要以为没有皱纹的女人就一定是傻瓜。我想请问一下,整个公司有你没喜欢过的女孩子吗?我虽然见识浅,可也知道见一个爱一个是廉价的,我以为自己没那么贱。” 严皓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顾盼接着说:“所以,别到处宣传你喜欢我了,我都快没脸见人了。不过听说下个月公司又要招新人,你可以在刚毕业的女孩子中试试。其实严皓,你长得还是挺有创意的,如果你不是这么博爱的话,世界无限大,奇迹总会发生,难保会有不明真相的傻兔子晕头晕脑地撞过来,别灰心,我看好你呦。”说完顾盼故作痛心地拍拍他的肩膀,闪身走出茶水间。 严皓跟在顾盼身后,喃喃地说:“我说,我是真的喜欢你。” 顾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不屑,脚步丝毫没有停顿,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顾盼拿着文件,走到周嘉舫办公室门口,职业性地敲了敲门。 周嘉舫:“请进。” 顾盼推门而进,满屋子的烟气熏得她咳嗽个不停。她打开窗子:“周嘉舫同志,您这是要把尼古丁循环再利用吗?抽烟本来就不好,你还门窗紧闭,嫌自己命长吧。” 周嘉舫笑了笑,捻灭烟头:“在想一个case,没注意到这些。对了顾盼,有什么事?” 顾盼递过去一沓文件:“这是舟乡新款咖啡机的初步设计稿,老徐让你先过目一下。他说还在跟对方沟通,你看是不是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没问题了他再给对方。” 周嘉舫:“好,你先放这儿吧,我等下看。告诉徐立,明天一上班来我办公室。” 顾盼:“好的。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顾盼走到门口,周嘉舫叫住她:“顾盼,等一下。” 顾盼回头,周嘉舫转着手中的笔,眼睛盯着桌上的图纸皱着眉头,好像有什么事情委决不下。顾盼站在门口,静静地等着周嘉舫的下文。 过了一分钟,周嘉舫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他停下转着的笔,依旧没有抬头,只是低声说:“顾盼,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周嘉舫看着顾盼:“你胃口真好。” 顾盼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是,我的食欲不受时间、地点和陪同对象的限制,只要有人请,我就能吃得下。再说现在肉多贵啊,我今天多吃点,明天可以一天不吃肉了。不,没人请客的话,我可以三天不吃肉。” 顾盼说得一本正经,周嘉舫忍不住笑了:“我怎么看不出你这么会省钱,你把一个月买鞋子的钱拿来买肉,估计就够你吃半年的了。” 顾盼摇摇头:“我是严格按照公司的餐补来安排饮食的,跟置装费是两码事。” 周嘉舫做出夸张的惊讶表情:“所以你这么能吃还这么瘦,是在抱怨公司亏待你了吗?说实话,餐补那几百块钱怎么可能吃得饱。”顾盼严肃地说:“我还有绝招。”周嘉舫挑了挑眉:“绝招?”顾盼:“早晨大便的时候留一半,中午肚子就不会饿得那么快。”周嘉舫一口水全喷在了桌子上,满桌菜肴都无一幸免。顾盼无辜地摊了摊手:“出此下策也不能怪我啊,全是你们这些万恶的剥削者逼的。” 周嘉舫整理好表情:“顾盼,你真直接。” 顾盼:“所以你也直接点吧,我不信你找我只是为了请我吃饭。我的承受能力比你强得多,即使你现在跪在地上跟我求婚我也不会觉得意外。” 看着对面周嘉舫一脸严肃,顾盼喝了口水:“不过是开个玩笑,周嘉舫你干吗把眉头皱成这个样子?” 顾盼充满期待地看着他,以为能听到某种动听的意外。 周嘉舫:“是这样的,顾盼,10月份的那个培训名额,公司调给了品牌设计部的依文。”犹豫了一下,“顾盼,明年你还有机会。真是对不起。”顾盼想,这可真他妈的是个意外。 2骗子日多傻子紧俏 酒吧里,光影迷离。顾盼:“我讨厌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这说明我又要被什么人占便宜,或者被欺骗,甚至被辜负。我真的讨厌别人跟我说——对不起。” 胡美丽把身体扭成s型,眼盖上的亮粉闪闪发光。她矜持地啜了一口酒,慢悠悠地说:“对不起,你能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人家听不懂诶。” 顾盼喝了一大口酒,伏在桌子上:“狐狸,老娘今天悲催了。” 胡美丽奇怪地说:“你打电话不是说你上司请你去建外吃蒙古菜么?怎么了,菜不好吃还是肉不够多?又说他神情****,语气温柔,今天晚餐很可能对你表白……”说到这儿,胡美丽捂住嘴,“怕是你会错意了吧?” 顾盼落寞地摇摇头:“比这些还惨。” 胡美丽:“早就告诉你了,约会不要去那么血气方刚又风格奔放的饭店,你的气质本就生猛,到那种地方更会凸显出你食肉动物的本性。还是……你又忍不住在吃饭的时候故意讲恶心的笑话了?” 顾盼:“今晚所有的话题都与暖昧无关。全程都是我在努力活跃气氛,他始终皱着眉头好像我欠他多少钱没还似的。他说的最有分量的话是在晚餐的最后一分钟,他向我宣布,本应该属于我的培训名额公司给别人了。”顾盼一脸沮丧地,“狐狸,你明白吗?这是双重的落空,你教我如何不郁闷。今天对我来说,是本年度最大的悲剧。” 胡美丽:“难道你就平稳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顾盼:“可是他的眼睛那么愧疚地看着我,比他嘴里说一万句对不起都管用。于是我在他的凝视下缴械投降了,只好夹着尾巴跑回来了。” 胡美丽:“所以你一回家就要拉我来喝酒。顾盼啊顾盼,如果是以前,你一定会据理力争非说个是非黑白,可是现在你变了。我猜他一定知道你对他的觊觎,才会把对不起这三个字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顾盼低着头,闷声地:“或许吧,在他面前我根本没想过隐藏。” 胡美丽:“跟你在一起,好像世界都变得简单。顾盼,我发现你身兼很黄很暴力、很傻很天真两大极品品质,居然还天然无害。”她拍拍顾盼的肩膀,“你让我看到,这个世界还是有前途的。” 这时,有个男人走过来搭讪:“两位美女,一起喝一杯怎么样?” 顾盼抬了拾眼皮,又百无聊赖地趴回去。看到男人的尊容,她就知道胡美丽会采取何种手段处理的。 果然,胡美丽的声音瞬间变得娇嗲,鼻涕一样东倒西歪。她的手指划着男人的胸膛:“先生,您的领带真好看,一个人吗?” 很快,胡美丽跟那个男人聊得火热。很快,男人入戏了,手搭在了胡美丽的肩上,不停地摩挲。凭借多次类似的经验,顾盼知道,胡美丽马上就要祭出她的必杀技了。 胡美丽:“先生,您买保险了么?” 男人表情愣怔,不明白酒吧****会有什么危险。胡美丽不等男人醒悟过来,开始滔滔不绝地向他推荐起她的保险来。5分45秒之后,男人落荒而逃。顾盼:“狐狸,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人家是来找乐子的,没的被你败坏了胃口。”胡美丽眨了眨闪着亮粉的眼睛:“我只是想告诉他,不是所有看上去风骚的美女都是****,还有可能是推销员。再说,万一有人被我侃晕了,说不定我下半月的任务就有着落了。” 顾盼:“可惜你一次也没成功过。你知道来酒吧钓鱼的男人都精得要命,请你喝一杯就要摸一摸,请你消费超过200还没能搞****,人家不如直接找小姐算了,现在买什么不讲究个性价比啊。” 胡美丽叹了口气:“是啊,这世界上骗子太多了,傻子明显不够用了。顾盼你说,除了你之外,是不是只有我最傻了?难道我的选择真的错了吗?” 顾盼也叹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胡美丽的这个天问。 胡美丽放弃了家人给安排的中年富裕鳏夫,以及触手可及的富贵生活,坚持一个人跑来北京打拼。当初是很令顾盼激赏的,只不过,胡美丽最后选择的工作居然是去卖保险,着实让顾盼吃了一小惊。用胡美丽当初的话说,“卖保险可以锻炼一个人的口才、反应、与人交往的能力,还能增长阅历,扩大交往范围……好处多多。” 当然,随着时光的飞逝,岁月的摧残,胡美丽的观点变了。 胡美丽现在的论调是,卖保险等同于卖身,见客户等同于出台。昧着良心对每一个恩客说:“我对你是真心的,把钱包掏出来吧。”完事后很有职业道德地说,“欢迎下次光临。” 她说干这行不但得身体好,还得****精,必须有随叫随到的敬业精神,不是跟做鸡一样吗?顾盼从胡美丽每次“出台”回来的疲惫表情也能猜出来,她做得并不如意,用她的话说就是,“骗人千遍,已经厌倦。”顾盼同样知道,她的下一句一定是“忍无可忍,从头再忍。” 胡美丽多喝了几杯,微醺的脸色更显得娇媚。 “多奇怪,谁能相信像我这样漂亮独立又正经的女人竟然没有男人。其实我要求也不高啊,真不知道好男人都死哪去了。” 顾盼:“可是男人不知道你要求不高啊。男人看到你,首先就会觉得自己的荷包没有点分量不敢轻易捋你的虎须,以为你定然只会接受有钱人的玫瑰呢。普通男人看着你的脸就会怀疑你的节操,看着你的腿就会怀疑自己的能力,娶美女的压力太大了。或许,美人的悲哀就在于此吧。” 胡美丽扳着指头:“真的,其实我对男人只有最基本的要求,根本没有任何野心。很简单—— 1.男人。 2.单身男人。 3.健康的单身男人。 4.25—35岁的健康的单身男人。 5.有正当职业固定收入的25—35岁的健康的单身男人。 6.不得瑟不吝啬不绝色的有正当职业有固定收入的25—35岁的健康的单身男人。 你说怎么就这么难呢?竟然比大熊猫还难找。” 顾盼:”可不是吗?不得瑟的男人往往长得绝色,有固定收入的小市民又难免吝啬,男人越来越退化,身上有芝麻大的优点就沾沾自喜,还以为自己是了不起的人才。男人越来越没担当,这不是把女人往男人婆里逼吗?难怪最近大家都在迷信春哥和曾哥,这个世界的荷尔蒙已经不平衡了。今天我走出那个蒙古饭店,都觉得自己特爷们儿。不就是一个培训机会吗?老娘还真没放在眼里。” 胡美丽晃着酒杯:“反正我打死也不做男人婆。我要做个只穿香奈儿n0.5睡觉的性感女人,我要不看男人的脸色买下我喜欢的任何东西,我要挺着36f的胸踩着prada的高跟鞋挎着lv的包趟过男人河,我要做个不动声色一切尽在掌握的****……” 顾盼:“就靠着你卖保险挣的这点钱?恐怕连隆个胸都不够吧。” 胡美丽眼里的希冀瞬间熄灭,语气带着不自信:“早晚会的吧,值得庆幸的是,我们还有时间。” 顾盼不再说话,只是想,24岁,也算时日无多了。大环境太差,竞争又激烈,自己这80后还没着落呢,90后已经气势汹汹地杀上来了。楼下包子铺大婶家那头身比例二比一的非主流女儿,也不过十几岁,就已经花枝招展地挽着男人招摇过市了。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3罩怀宜大胸怀需广 顾盼尝试着忍了一下,结果还是没忍住。她放下手里的文件:周总,我想知道我差在哪里。”周嘉舫:“你是说培训的事?”顾盼点头。 周嘉舫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毫不掩饰的责备。顾盼知道,周嘉舫肯定在想,这就是80后,没吃过苦没受过累,水滴大的委屈都能夸张成太平洋,自己的利益受到丁点儿的损害,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着脚找回来。 顾盼还是执着地看着他:“我可以认栽,但是我必须知道原因。” 周嘉舫放下手中的笔,沉吟了一下:“顾盼,你还年轻,以后机会很多。我想是因为,依文比你更需要这个机会。” 顾盼冷笑:“年轻什么时候也变成了罪过。这只是个充分不必要条件,周总,您的解释并不高明。”顾盼顿了顿,“要不要听听我的解释?周总,我听人说是默林去了人事总监的办公室,出来后我的名字就换成了她的助理依文了。我个人认为这个解释更接近事实。” 周嘉舫皱起眉头:“顾盼,不要相信道听途说。”他站起来,走到顾盼面前,“你要知道,很多事情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而且,追问也并不是很好的方法,咄咄逼人可不是什么美德。” 顾盼:“我明白了,周总。谦恭礼让是美德,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面带微笑保持沉默,对吧?如果这就是您对一个部下的爱护,我只能说,昨天的蒙古烤牛肉很好吃。真抱歉,耽误您的宝贵时间了,那我先出去了。” 周嘉舫赶忙叫住她:“顾盼,你不要去品牌设计部。” 第2章 一定有个名词在萝莉和熟女之间 2 顾盼回头,脸上是职业性的微笑:“周总,我还不至于傻到去找她们讨说法。我知道这件事已经是宣布,是告知,而不是征求我的意见,我再折腾也改变不了结果。请您放心,我又不是秋菊。” 周嘉舫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了句:“顾盼,对不起。” 午餐时间,顾盼扒拉着盘子里的茄子:“我明白个屁。老周的意思就是叫我打落牙往肚里吞,还得吞得津津有味啧啧有声,还要让人觉得我很爽,这不是犯贱么我?” 小优伸出大拇指,赞美地:“顾盼你是真的猛士,敢这样直接找你老板pk。你们老周的脾气够好的了,要是我敢跟我老板这么说话,丫早把我拍飞了。” 顾盼:“他自知对不起我。小优你说,自打我进公司跟他开始,就领一个人的薪水干两个人的活儿,做牛做马地伺候他。结果怎么着?就落这么一下场,我被人欺负了他连屁都没放一个。妈的,男人到关键时刻都靠不住,万事还得靠自己。” 小优又开始八卦:“不会是你们老周跟默林有什么奸情吧?牺牲你,讨好佳人。” 顾盼摇头:“应该不会,我整天坐在他办公室门口,安排他的行程,有奸情怎能瞒过我的火眼金睛。”她恨恨地咬着勺子,“我只是无论如何也搞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男人越来越软,女人却越来越硬?这是什么世道啊。” 下班后,顾盼约了死党胡美丽逛街。 胡美丽:“你以为你是在什么世道啊。写字楼本就是泯灭性别的地方,老板能因为你是女人就降低工作要求吗?少干活谁都喜欢,少发薪水谁都不干。所以工作时别拿男女有别说事,这是办公室女郎必备的基本素质之一。” 顾盼:“你又不混办公室,说起来还头头是道的。” 胡美丽:“切,我连前列腺疾病的讲座都听过,这个算什么。” 她拿起一双白色的高跟鞋,坐在椅子上,把鞋子套上了自己的脚:“依我看,你上司对你算不错了,至少人家还请你吃了顿蒙古菜呢。你要知道打落牙齿和血吞是办公室女郎必备的基本素质之二,他这是在教你呢。啧啧,态度还这么温柔,简直可以算是难得一见的好人了。”胡美丽抬起脚说:“顾盼你觉得这双怎么样?” 顾盼:“喂,你是来陪我买鞋子的吧。你不是发誓这个月不添新装备了吗?” 胡美丽站起来,在镜子前把脚转来转去:“我可以先试好,下个月发工资了去网上买,至少能打八折呢。”她抬头挺胸,让鞋子和人最完美地融合,“顾盼,这只是件小事,哪个公司没有个三五件啊,你犯不上这么纠结。女人不但要有大****,还要有大胸怀,太在意细枝末节的话,在这么嚣薄的世界里可怎么活得下去。” 顾盼:“狐狸,其实,我只是对老周有点失望。我觉得他应该帮我争取的。我怀疑我高看了他的人格。” “应该?天真。”胡美丽又换上一双红色的高跟鞋,“人家只是做了自己的本分,是你想太多了。即使他知道你对他有某种不可告人的想法,人家也没必要迎合你把自己塑造成高大全啊。他没有这样的义务,毕竟是你暗恋他,而不是他暗恋你。” 胡美丽站起来扭了几步,继续替顾盼分析着:“古道热肠不适合存在于工作伙伴,很明显他只把你当成了下属。咦,这双看上去不错哦,我想还是红色比较适合我。” 顾盼低头看了看胡美丽脚上那双红色鱼嘴超高跟,是不错,很像不甘年华老去的弃妇想要留住的腮边最后那一抹红,穿去办公室肯定俗艳又尴尬。 但顾盼还是把它们拎回了家。 4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顾盼不明白早晨电梯里周嘉舫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担忧?隐忍?还有些欲言又止。顾盼拿出小镜子照了照,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确定有问题的人是他。于是顾盼像每个工作日一样,麻利地折好滤纸,放入咖啡粉,再把咖啡粉挖出一个小小的孔,先浸,再浇,最后冲。 95度的水温分毫不差。蓝山咖啡金贵的味道漫入鼻腔,倒进细瓷象牙白色的咖啡杯里,顾盼端着,敲响了周嘉舫办公室的门。 周嘉舫这次破天荒地说了题外话:“今天你看起来气色不错。” 顾盼有些轻微的讶异:“我不应该气色好吗?” 周嘉舫:“不是,但愿那件事没对你产生太多的影响。” 顾盼恢复平稳:“命薄人贱就是这样好,天塌下来也不会失眠。不过我还是希望我顽强的生命力不要再次成为被强暴的理由,恢复得快,不代表不曾受伤。” 她故意不看周嘉舫的脸色,继续:“周总,希望下次再有这样的好事的时候,您能稍微考虑一下别人,我将感激不尽。” 周嘉舫微微有些窘迫:“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我保证。” 顾盼暗暗哼了一声,保证?保证有个屁用。老娘8岁起就不相信任何口头上的保证了。不过她的脸上却堆砌了虚伪的笑容:“周总,谢谢您的关心。” 周嘉舫尴尬地咳了一声:“顾盼,不如我们聊聊吧。” 顾盼就知道,12点半之后餐厅一定是人山人海。 没办法,周嘉舫想跟自己聊天,作为下属必须配合。只是他老人家午餐可以去写字楼周边的高级饭店消费,而自己这可怜的小虾米只能在餐厅里奋勇争先。 顾盼一饿心情就不爽,偏偏今天胃好像也很不爽。挂在长长的队尾,胃部却传来一阵阵不适,算了,今天吃素菜好了。 在拥挤的人群中,顾盼想起周嘉舫。 这个30岁的男人能把所有浅色的衬衫穿得妥帖。相貌干净平凡,剃得发青的下巴,手指修长。气质不张扬也不阴暗,看人的眼神笃定温和。她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他,在做了他助理半年之后。原来,经过这么多年,自己的口味还是没变。 顾盼捂着胃皱着眉头,嘴角却弯出笑意来。 她想起刚才的对话。 他说:“你让我很惊讶。” 他说:“之前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还以为你像看上去那样淡漠冷静谨小慎微,那天一起吃饭,才发现私底下你这么……活泼。” 顾盼知道他想表达的是豪爽,或者彪悍,不过没有找到合适的形容词而已。 他说:“你有这么旺盛的生命力,我很羡慕。” 他还说:“这双鞋子,不适合你。” “股市暴跌后还有报复性反弹呢,我偶尔做下出格的事,用以表达自己的不满,无可厚非吧。” 对,自己好像是这么回答的。 他居然注意到自己的鞋子。顾盼为这个发现激动不已。看来这双弃妇样式的鞋子的确不是自己的style,明天一定换掉。 要了份油闷茄子配米饭,顾盼端着去找座位。放眼望去,黑压压的都是人头。不知道是饿的,还是空气里混杂了各种味道的刺激,顾盼的胃开始一阵阵的翻腾,她迫切地需要一把椅子安放自己的身体。 这时有人在身后唤她:“顾盼,真的是你。” 顾盼回头,像被谁打了一闷棍,眼前直冒金星。怎么会是他?!顾盼有一瞬间的眩晕,胃里更加翻江倒海。饿得出现幻觉了吗? 金星围绕着的人在对她说话:“坐这里吧,我同事刚走。你也在这里上班吗?顾盼。好久不见。” 顾盼下意识地落座,对着那张脸点点头。1分钟后,她的心慢慢落回胸腔。的确很久没见了,陈述。那个春节过后,顾盼心里默数,一、二、三——三年。 他说:“我们公司刚搬来这幢大厦,就在18楼。” 顾盼看着他,这个人几乎没什么变化,发型整洁,衣领干净,只是眸子更幽深些。在cbd中心区的写字楼上班,想来他过得一定很好吧。他说:“你在哪个公司,几楼。”他说:“你父母身体都还好吧。”他说:“前段时间还跟顾念联系了,他给了我你的电话号码。没想到我们在这里遇见,还在一幢大楼里上班,真的太巧了。” 他说:“你变了,成熟了,怎么都不爱说话了。” 顾盼实在忍不住开口了,只是并没有发出久别重逢惊喜的声音——她吐了。 吐在了刚买的油闷茄子上。 “月经?” “正常。” “性生活?” “没有。” “先去做个孕检吧。”年轻的男医生开了张单子说。 顾盼眼睛都快瞪出眼窝,她再次强调说:“肯定不是怀孕,您帮我看看胃吧。可能是因为最近有些暴饮暴食。” 医生很敬业地说:“先用试纸测一下,我们要排除一切可能的病因。” 顾盼怀疑这是哪国云游来的赤脚医生,听不懂中国话吗?她说肯定不是怀孕,测什么测啊。 医生很平静地说:“很多女孩子刚来看病的时候都以为是胃病,生理知识缺乏得可怜。你男朋友不是就在身边吗?测试一下大家都放心。” 顾盼虚弱得不想再废话,起身就要走。身后的陈述按住她的肩膀:“你坐着,我去交钱就好了。”顾盼目眦欲裂,这次脸丢到姥姥家了。10分钟后,试纸证明了顾盼的清白。医生慢吞吞地戴上手套说:“躺在床上,解开裤带。”“嗯,皮肤不错。”顾盼闻言差点滚下检查床。在顾盼的胃部和腹部按了几下之后,医生终于给出了最后结论。 胡美丽看着顾盼的病历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 “吃多了+胀气?给你开了两盒健胃消食片?顾盼,你一定是遇见了传说中的江湖郎中。” 顾盼趴在床上,郁闷至极:“以后再也不去那个社区医院了,怎么什么人都能混进医生队伍?我都说了没男人,怀个屁孕啊,难道我是孤雌生殖啊。” 胡美丽正色说:“人家也是本着为你负责的精神嘛。电视剧告诉我们,女人一吐,百分百是出人命了,不排除该医生是肥皂剧爱好者的可能。” 顾盼嘀咕着:“我倒觉得是他昨晚性生活的质量直接决定了他今天采取的检查手段。美丽,你没看见最后他的表情,比我还郁闷。想必他一定觉得在不知情的男友面前揭穿女友怀孕是件很精彩的事情,我们脸上的表情会让他很爽很有成就感。说不定他还能免费欣赏到‘老婆怀孕了,肇事者不是我’这种高级的经典桥段。” 顾盼说着又得意起来:“可惜今天他栽在老娘手里了,老娘无情地粉碎了他从患者身上找快感的可耻阴谋。可惜刺激不够强烈,达不到令他从此委靡不举的境界,从此少祸害几个无辜女患者。遗憾啊遗憾。” 胡美丽:“你总是让人意外,协和专家在你手里也得栽。不过顾盼,我好像听见你刚才说,谁的男朋友?”顾盼:“路人甲。”胡美丽:“不对,我明明从你身上嗅出了发情的味道。”顾盼:“你才发情,你情窦初开你意乱情迷你情根深种……”胡美丽:“看看看,更年期提前了吧你。我不相信这男人只是熟人这么简单,一定有奸情。” 顾盼翻了个身:“奸情个屁啊。他是我哥的好朋友,高咱们两届的校友,早就认识了。” 胡美丽摇着头,一脸的不相信:“真的是纯洁的男女关系?那你脸这么红,眼睛这么亮做什么。” 顾盼翻着白眼:“这是他乡遇故知,人生一大喜事啊大姐。再说我一句话没跟人说就吐他面前了,我尴尬,尴尬你丫懂不?”胡美丽狐疑着走了。顾盼执镜而照,果然明眸如月,脸颊绯红。仅仅是尴尬吗?回忆如剔透的水晶,包裹着那些琥珀般玲珑的心思。记得那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 5流言蜚语欲诉无声 周嘉舫看着顾盼的帆布鞋,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然后冷淡地对顾盼点点头,推门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顾盼大尺寸的笑容就这样被强烈忽视凝固在了脸上。顾盼不明白,昨天不是还聊得好好的,怎么今天一大早就变了样。胡美丽说得对,男人果然是善变的动物,嗯,非常善变。只是心情不免低落,还以为昨天的倾谈预示着跟他的关系悄悄地进了一小步。原来,只不过是自己的一相情愿而已。 顾盼走到周嘉舫办公室门口,抬起手想敲门,手指距离门一厘米的时候又放下了。跟他说什么吗?顾盼叹了口气,发现,真没什么可说的。 顾盼于是转身,用手指小声教育他门口那株高大的滴水莲:“明明是观叶植物,还妄想开桃花?真是发情了你。” 沮丧的藤蔓爬满了顾盼的心。 “放屁,是谁在造老娘的谣?”顾盼手中的勺子砸向盘子,清脆的响声惹得周围的人都看向她。 小优拉着她的衣服:“快坐下,你还嫌谣言不够多吗?” 顾盼一脸正气:“老娘没男人,没怀孕,没生孩子!老娘最近一直素着,素着!你知道吗!” 小优:“我知道我知道,你快安静点吧。” 难怪顾盼气恼,不过是昨天中午大庭广众下吐了一小口,今天中午整个公司就在流传她已经做了单亲妈妈。这是对一个未婚未育单身女青年最大的侮辱——身边连个能令自己怀孕的男人都没有,实在是太逊太可耻了。 严皓也蹭过来坐下求证:“小盼盼,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同时眼神里显示出他夹杂着渴望八卦的、不纯粹的担忧。 顾盼不耐烦地瞟了他一眼:“就是有也不是你的,你担心个屁。你无需对我负责,我也无需对你交待。” 严皓夸张地捂住胸口:“盼,我这里很受伤。” 顾盼肉麻得浑身汗毛都瞬间竖起来,接着眼珠一转,嗲声嗲气地:“皓,能不能请你静悄悄地走开,正如你静悄悄地来,挪一挪屁股,别挡住我看其他男人的视线?” 严皓虎躯一震,不能置信地看着顾盼,仿佛刚才顾盼温柔的语气惊吓到了他。 顾盼见严皓呆呆地望着自己,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恢复彪悍本色大声说:“快给老娘闪开,小心一会儿降龙十八掌打得你性生活不能自理。”说着龇牙咧嘴举起手做出威胁的样子。 严皓配合地抱着自己的餐盘麻利遁走,小优在一旁掩嘴而笑,疑似淑女。 小优、严皓是和顾盼于去年9月一起进入这家京城数一数二的工业设计公司的,同是公司里最年轻、资历最浅的员工,所以三个人组成了一个臭味相投的小团伙,平日里以互相取笑为乐。 小优外表萝莉,内心三八,她的人生信条是“不八卦,毋宁死,及时掌握世界各国娱乐圈的最新动态”已经被她确定为毕生追求的目标,并立志为此奋斗终身。最近公司内部资讯也被她纳入了关心范围,所以顾盼这次的绯闻她也是第一时间掌握了第一手八卦资料。 严皓则是大家众口一词的没谱青年,性别男,爱好女,谈恋爱的原则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以此来标榜他生冷不忌、平等博爱的国际主义精神。自打进入公司,风头一时无两,几乎公司所有女职员都被他仰慕过。刚开始还偶有人上错他这条“贼船”,不过随着他雨露均沾的作风逐渐败露,现在的他,不再得到女同志的青睐,得到的都是伤害。不得已,他只好把脑筋动到了自己人的身上。 而顾盼,就是那个自己人。 顾盼对着这样似是而非,亦真亦假的追求,直接的反应就是一个字——“呸。” 严皓却仍然敬业地扮演着一个痴心追求者的角色,从不为顾盼的态度而退缩。 小优:“可是盼盼,我觉得你对严皓太残酷了。” 顾盼撇了撇嘴:…脑子有病,你跟他好好说国语他一准听不懂。”她摊了摊手,“我也没办法,他父母不在身边,我也只好越俎代庖,多教育一下他了,要不怎么办呢。不过说实话,他这样,我的确也有点责任。” 小优扬扬眉:“我知道,谁让你这么温柔美貌、出类拔萃呢,让他爱你爱得如此刻骨铭心、欲罢不能。” 顾盼拍拍她的肩膀,正色说:“知我者,小优也。” 两人笑得东倒西歪。 笑过之后,小优说:“那么盼盼,这次的流言你打算怎么办?” 顾盼:“哪有什么怎么办,别人放屁我管不着,但是我总能管住自己不去闻吧。时间一长,再臭的味道也散了。”小优笑说:“你真的不在意别人怎么想?”顾盼沉吟,全然不在意么,好像也不是。 顾盼在办公室门口拦住吃饭回来的周嘉舫:“周总,我有话说。” 周嘉舫停住脚步,眼神疑惑。 顾盼:“周总曾经告诉过我,不要相信道听途说。今天我想把这句话拿来与您共享。”周嘉舫哦了一声。顾盼继续:“我今天穿帆布鞋是因为昨天您说那双鞋不适合我,而不是因为我怀孕了要注意身体。周总,我其实是个很正派的人。” 第3章 一定有个名词在萝莉和熟女之间 3 周嘉舫忍不住笑:“我知道。顾盼,你没有男朋友、没有怀孕、没有生孩子,除此之外,你还有其它要说的吗?” 顾盼的心突突地跳着,撞得胸腔生疼。眼神中的情绪简直无法遏制。 她深深深呼吸了一口,确认:“没有。” 6八分熟女告别十七 顾盼:“你个败家娘们儿,你一晚上涂脸上的银子够我吃一个星期了,这真是太浪费了,太浪费了!” 胡美丽边往自己脸上按面膜边说:“你懂什么,我的目标是风情万种的****,当然要宝贝自己的脸蛋。谁像你啊,一天到晚只关心吃吃吃,明显是欲求不满。” 顾盼扳着指头:“还有6年才30岁哪,现在就端着****范儿会不会太早。再说一丝皱纹都没有,怎么有脸自称****。” 胡美丽持着不同看法:“****是一种态度,是优雅、是内涵、是得体、是时尚,谁规定24岁的女人不能是****了?” 顾盼退开几步,看着胡美丽摇摇头:“我觉得眼睛里没有内容、气质风度都很刻意的女人跟****绝对不沾边,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对于你现在的状态,我总结出两个字。”胡美丽:“哪两个字?”顾盼干脆地吐出两个字:“——装x。”“我们公司有这么一个大姐,她生怕别人说自己没品味,全身披挂奢侈品品牌的l。g0,唯恐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包是限量版的大妈专用lv,买菜时恨不得都拎着。据说她要看至少一本年纪比自己大的书,要听魔音穿脑的小众的所谓直抵灵魂的音乐,电影要看那些脸色苍白眼神空洞游魂般好似不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演的、九成人看不懂的文艺片……”顾盼顿了顿,喘了口气,“工作时气质生硬,态度嚣张,认为大家都有义务对她顶礼膜拜。我觉得丫跟你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装得不圆的——伪****。” 胡美丽抱着肩膀:“继续,你还有什么歪理邪说都抖出来,你刻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事你不拿来批评一番。” 顾盼跳到桌子上坐下:“或许偏颇,但是你不能否认多少有些道理吧。这种伪****结婚呢,就一定要找有房有车有事业的性功能良好的正常男人,不管这男人是挺个大肚子还是秃了半个天灵盖。可是她们又怕跟这个世界太合作显得自己没有深度,于是端起膀子来像只蓄势待发的母鸡,以显示自己是鸡群里特立独行的那一只。”顾盼摊了摊手,“或者她们都以为自己是混在鸡群中的那只鹤呢。” 胡美丽眼睛里有着小小的恚怒:“像你这样就好吗?喜欢的人就扑上去表白,憎恨的人就劈头盖脸的痛骂,不懂掩饰不会迂回,3分钟内道尽悲欢离合。成则夸夸而谈,败则痛哭失声,信奉半小时后又是一条好汉。也不见得你有多高明。” 顾盼低下头,承认:“是不高明。” 胡美丽奇怪:“咦,今天态度怎么这么好,连一个回合都没跟我争辩。” 顾盼抬头看向胡美丽:“狐狸,我快憋死了。你知道看得见、吃不着实在是太痛苦了。” 胡美丽:“你上司吧,怎么还没推倒上了,貌似战线拉得有点长啊。” 顾盼老实交待:“现在我没有这样的胆子。” 胡美丽:“你不是说你有金刚不坏之身吗?还十白什么啊。” 顾盼:“我当然怕。我怕他不能领悟我的热情,看低了我的主动;更怕我们的感觉不合拍,我爱他的时候他不爱我,等他反应过来我又没了兴致;最怕的是他根本不喜欢我,或者干脆早已经有了攀折他的手……这么多失败的理由,而成功只有一个可能,你说我怎能不怕。”她还有句话没说出来,“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胡美丽:“学会瞻前顾后了,行啊顾盼,看来我这段时间的教育还是卓有成效的。你终于在我的爱心感化之下蜕变了。” 顾盼:“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是我刚刚琢磨出了咱们这个年龄段做女人的最适宜理论。”顾盼想了想,自信有见增长,“以我之见,30岁以后有大把时间秀端庄,不如现在抓紧时间不正经。****太遥远,你我还青涩,不如我们试着做个八分熟女怎么样?” 周六一早,顾盼与胡美丽在门口告别。 胡美丽:“密斯顾,愿你向着文雅淑女的方向无限靠拢,早日学习到娴静举动女人味儿,钓到金龟,荣登太座。” 顾盼:“密斯胡,愿你向****妖精的目标继续挺进,早日修炼出玲珑身段冷酷心,翻云覆雨,颠倒众生。” 两人深情拥抱,然后分道扬镳。 这是她们最近三周来每个周六都要上演的桥段。 三周前,胡美丽的腰上惊现不明脂肪层,疑似游泳圈雏形,大惊之下,胡美丽立志以最快的速度甩掉赘肉,于是火速在报纸广告上找了个肚皮舞培训班。 随即胡美丽觉得一个人进步太不仗义,而顾盼的肚子上又没肉可甩,胡美丽煞费苦心地替顾盼也选了个培训班。 胡美丽:“顾盼,你白白拥有女人奢华的身体构造,可是却缺乏女人的性感气质,不如你去学插花吧。” 于是百无聊赖的顾盼同学就去学插花了,看在插花班是一众学习班里要价最低的面子上。 今天是插花班开班以来的第四节课,老师艾伦在讲花器和花材的配合,顾盼低头专心走神。 昨夜与胡美丽潜心钻研八分熟女理论,不想却勾起了顾盼深埋的记忆。 顾盼原以为那些回忆已经烟消云散,没想到它们早已融进血液,抵达心脏,化作心室壁上清晰的纹路。中性的,质感的。 顾盼一支一支拿起桌上的非洲菊,扔进面前的大陶罐里。一、二、三、四、五、六、七,原来距离第一次与他见面,已经7年了。 顾盼把脸贴在陶罐上,17岁那年的雨季,遇见了眉毛像金城武的那个男孩子。他有着洁白的牙齿,漆黑的眼睛,笃定的笑容。 遇见他,是个故事,更是个事故。顾盼的青春,有了第一次美丽的盛开。随即凋谢。再次遇见,面对他,顾盼依然有瞬间的恍惚。 可是,顾盼想,17岁太遥远了,男孩子变成了男子,时移世易。多少回忆值得流连,多少故事必须遗忘。而自己,不是17岁已经很久了。 “其实,非洲菊更适合玻璃瓶。”一个声音飘进顾盼的耳朵。 顾盼回头:“艾伦老师。” 艾伦向她点头,随手拿过几支大丽花,错落地****顾盼面前的粗陶罐,取代了顾盼胡乱丢进去的非洲菊。 “看,大丽花是不是更合适些呢?”艾伦说。 顾盼有些脸红,刚才走神太专注了,艾伦讲什么自己全然没听。 她急忙点头:“艾伦的手,能够化腐朽为神奇。” 艾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教室门突然打开,一个人走进教室唤:“艾伦。” 顾盼转过头,适时躲避开应该向艾伦表达的歉意。只是,是不是自己人品太好了,怎么走到哪里都会遇见熟人? 7世事污浊泥鳅万岁 艾伦招手:“默林,这边。你先找地方坐下,我去给你拿花器和花材。” 默林放下她昂贵的手袋,摘下遮住半张脸的墨镜,装作刚看见顾盼的样子,大方地说:“嗨,真巧。” 顾盼非常意外,点了点头:“是很巧。”然后坐直身体,一时不知道该采取何种态度与走下神坛的梅经理攀谈。 默林倒是态度自然:“没想到你也喜欢插花,看来高雅艺术的群众基础也不错么。” 揶揄吗?她的眼神貌似很真诚。赞扬吗?偏偏她脸上却又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顾盼吸了口气,汗毛竖起,身体达到一级战备状态。 “这个女人很阴险,最好小心点,别又被占了什么便宜。”顾盼这样告诉自己。 顾盼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默林的话:“所有的艺术形式都是人类在饱暖和****都满足之后,为了应付空虚无聊才诞生的,所有艺术作品都反映了创作者思想的某一个侧面,哪来的高雅粗俗之分?穿着晚礼服去听一场不知所云的歌剧,和坐在炕头上喝着小酒看二人转,我以为二者并无区别。说不定它们都是在作者做完爱做的事之后为纪念某一瞬间的快感而创作的,表现形式虽然不同,但是意义一样,不过是要表达作者的****而已。” “作为观众,当成看a片就好,你再共鸣,也体会不到主角叫得那么high时候她的感觉,你体会到的,永远只是你的。感觉更无所谓贵贱之分。她说你觉得我粗俗么,可我真的是这么想的。” “其实,不装纯不装x,承认自己是个俗人又有什么了不起。我就是俗啊,并且我还俗得自得其乐、俗得沾沾自喜。世事污浊,做一条混迹其中的小泥鳅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可以舒服地躺在烂泥里恣意打滚。让有品味有志向的人去做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吧。只是,这个世界谁又比谁干净,谁又能真的把自己摘出去。” 顾盼叹了一口气:“至于插花……插花高雅不高雅我不知道,至少我来学这个不是为了附庸风雅。” 默林被顾盼的长篇大论搞得有些措手不及,皱了皱眉头,颇有些尴尬的样子。 顾盼说完也有些不自在,人家随便一句话自己就辩驳了这么多,分明是还在意培训的事,真是透着一股小家子气。 两人同时沉默,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艾伦抱着花材突然在顾盼身后发言:“顾盼,那么你对插花这种艺术是如何理解的呢?” 顾盼回头,不知道艾伦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她想了想:“我们把花卉最美的形态定格,为的是表达一种意境,来体验生命的真实与灿烂。我觉得真的要插出完美的作品,把一枝一花放在最适当的地方,那么就要抛开技巧,抛开繁琐,只纯净地回到花上。我想,你理解了花,花也就理解了你吧。我知道这挺唯心的,但请相信我是诚实的。” 艾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是很赞成顾盼的观点。他转头亲切地对默林说:“你来得晚,有空的话可以多请教一下顾盼。” 说完扬长而去,留下两个女人相对无言。 下课了,顾盼收拾好自己的桌子,一抬头又看见班上的那群花痴以讨教的名义将艾伦众星拱月般包围在中间,端的是绿肥红瘦,百花齐放。不用听,顾盼就知道,她们提问的都是诸如“小野妹子除了插花之外是不是还给日本带去了杨贵妃”、“月季到底是不是玫瑰”这类狗屁不通的脑残问题。 顾盼真的不明白,这年头男人怎么就这么受欢迎?10年以前,艾伦这种人在街头巷尾还是话题类人物,有个响当当的名号:光棍。只是如今风水轮流转,光棍翻身把歌唱,一跃而成了香饽饽。看艾伦这个30多岁的老光棍就知道,长得漂亮点、穿着得体点、身材好点、气质干净点,疑似单身,就有成群结队的女人饿虎扑食一样争先恐后。顾盼摇了摇头,自己不能理解的事儿,实在太多了。 顾盼一出教室门,就看见默林摁灭手中的烟,向自己走过来。 “赏脸吃个午饭如何?”默林的眼睛里盛着盈盈的笑意。 顾盼毫不掩饰自己的愕然。在公司里的恩怨暂且不提,就是刚才的对话也谈不上气氛友好。默林这么快就伸出冰释前嫌的橄榄枝,顾盼感到有些意外。 莫非默林要向自己道歉?顾盼心里进行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如果默林一会要对自己说对不起的话,自己要不要回答没关系呢? 很快,事实就证明,是顾盼想太多了。默林跟本没给她机会说没关系。 一顿饭下来,默林对培训名额的事只字不提,只是东拉西扯,谈天说地。她吃得很少,却殷勤地劝顾盼多吃点。顾盼简直要怀疑她的阴谋是要让自己变胖,然后好让自己找不到男人嫁出去。 顾盼糊里糊涂地回到家,胡美丽已经在卸妆了。 顾盼刚跟胡美丽打了个招呼,就听见自己的手机响起。看了看手机,是自己的娘亲,顾妈妈吴女士。 吴女士:“最近怎么样,在忙什么呢,怎么这么久也不给家里打个电话。” 吴女士的问题还是老三样,顾盼胸有成竹,对敷衍自己老妈她还是颇有心得的。 顾盼:“本来我想着晚饭后给你打电话呢,谁知你先打来了。我还那样,工作没什么滋味,生活没什么趣味。” 吴女士:“有个工作就不错了,你还那么多抱怨。没看电视上说现在的大学生找工作多难啊,毕业就等于失业,多少名校毕业生还找不到工作呢。你专业又不好,别老那么挑剔。” 顾盼对天翻了个白眼,自家老妈还是习惯地看低自己。不想继续听她老人家说教,顾盼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我哥和西西还好吧。” 顾盼这招百试百灵,只要一提及哥哥顾念,吴女士就会把对顾盼的关心丢到九霄云外。 其实听到妈妈满嘴顾念长、顾念短的,顾盼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不过以往的20多年一直这样过来的,受宠的公子和野生的丫环这种格局在家里存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顾盼早已习惯了承受。 吴女士于是用了长达28分钟的篇幅讲述了顾念同志的生活起居和顾西西小朋友的点滴进步,以及对顾念夫人赵紫薇同志的诸多不满。顾盼象征性地劝说了几句,知道人言轻微如清风拂山岗,也就识趣地住嘴了。 最后例行公事般的叮嘱了几句“照顾好自己啊,一切小心啊”之后,吴女士挂上了电话。 顾盼知道她只有想倾诉的时候才会想起自己,自己的反应其实并不那么重要,只要提供耳朵就够了。不是不在意的,不过知道不可能改变的,索性不去想。 生活里所有麻烦都是自找的,你不执着,烦恼就不存在。 顾盼的理论一向实用。 20秒后顾盼的手机再度响起,顾妈妈补充说:“顾盼,明天是你生日,记得自己煮鸡蛋吃。”人生苦短必须性感顾盼打电话给小优。顾盼:“小优,明天我生日,晚上火锅,吃完钱柜,状态好的话还可以去蹦会迪。来吧,一起哈皮一下。” 小优犹豫了一下:“可是明天芒果台《背后的故事》要采访朴海镇呢,你知道我好萌他的。”顾盼:“不要你送礼物。”小优不再犹豫,爽快答应:“ok。”顾盼又打给严皓:“明天我生日。”严皓:“哎呀真不巧,我一哥们儿失恋了要我明天陪他喝酒,丫都为那女人卖血了,女人还是跟大款跑了,我不能再用友谊的缺失去伤害他……”顾盼打断他:“有美女。” 严皓马上精神抖擞:“谁重要也不如我的小盼盼重要啊,我也能为你卖血。说吧,几点?” 顾盼:“晚上7点集合,要带礼物。” 严皓痛快答应:“那是当然。” 顾盼又给几个留在本市的同学电话,有的出差有的加班有的要陪老婆有的要陪老公,最后答应来的只有大学里就勾搭成奸、而且至今仍然没有劳燕分飞的一对同学——大勇和小梅。顾盼分析他们肯来的原因是闲得蛋疼打发时间,顺便享受免费的晚餐。 顾盼明白,这就是成年人的友谊,脆弱又现实,经不起推敲。即使是同学几年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步入社会就迅速庸俗化。在校园时,人是分为感情好与不好两类,现在则分为有用没用两类。 顾盼自嘲:“你的生日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顾盼,你又不是章子怡。” 顾盼早已学会了不去质疑友情,世上所有友情原本都差不多。只要有一个不同,有一个样子甜美嘴巴恶毒但是一定肯为自己插别人两刀的朋友,她就觉得已经足够。顾盼想到这,转身呼唤:“狐狸……”胡美丽反应比她快,抬手制止:“明天晚上我要见一个客户。”顾盼的眉眼马上耷拉下来。“——可能会晚点到。”胡美丽接着补充道。顾盼高兴地扑过去:“明天穿漂亮点,可别给我丢脸。”可是星期天,当顾盼看见胡美丽捌饬得锃光瓦亮的要出门,却又不放心了。顾盼:“你怎么那么多客户要晚上见啊,你小心点,现在社会上骗子很多的,专骗你这种想钱想疯了的美女。” 胡美丽自恋地照了照镜子,整理了一下卷发:“出来混,不是你骗我,就是我骗你,哪有其它方式。你也说我是美女了,美女骗别人的机会还是要多些吧。” 顾盼:“虽然国家政策允许一部分美人先富起来,可是你也穿得太少了吧,这不是故意****人犯罪呢吗?” 第4章 一定有个名词在萝莉和熟女之间 4 胡美丽拍拍她的脸:“妹妹,人生苦短,必须性感。再说,犯罪从来都不是被引诱的,你知道我的人生信条是无利不起早,所以你不用为我担心,我比你会照顾自己。” 她看着顾盼不放心的表情,补充:“你知道人们往往不相信美女也长脑子,所以,我只好用美色对付不长脑子的人。我也很无奈啊,可是别无选择。”说着还摊了摊手做了个无辜的表情。 胡美丽看看表:“好了,我最晚8点到,生日蛋糕不用给我留了,我怕胖。” 偌大的京城,以顾盼的财力,能消费的统共也就这几个项目:吃饭、k歌、蹦迪、泡吧,仔细想想,也挺无聊的。多么贫瘠的文化生活。 隔着热气腾腾的火锅,严皓第五十次发问:“到底有没有美女2阿,怎么还不来。小盼盼,你不是骗我吧。” 顾盼:“你可以不等,可是不能说我骗你。” 严皓终于还是坐下了:“算了,反正礼物都送了,陪你一晚上吧。” 大勇在一旁搭讪:“胡美丽还是那么漂亮吧,她可是我们的班花呢,不对,是系花。” 顾盼点头:“大家别只顾着说话啊,吃东西。”说着别过眼睛,假装没看见小梅扭着大勇胳膊的手。 小优对严皓:“你还挺委屈,羊肉你吃得最多,啤酒全是你喝的,我看今晚这顿饭该你请才对。” 顾盼:“是啊严皓,你不是打算把礼物的钱吃回来吧。” 几个人正笑闹着,严皓的眼睛直了:“你们快看,美女,极品!” 顾盼:“严皓的眼光我一向不敢恭维,他眼中的美女就仨标准,要么胸大要么屁股大,要么两样都大。丫是个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 小优低声说:“真的是美女呢,你看,不知道在找谁。” 顾盼回头,果然是美女来了。扬手叫道:“美丽,这里。” 严皓继眼睛直了以后,嘴巴也不知不觉地张大了,而且有口水蜿蜒而出的趋势。 胡美丽妖娆地走了过来,整理了一下裙子,拂掉了粘在她屁股上的众多目光。顾盼仿佛看见了周围无数男人的心绞痛发作——“为什么这个美女不属于我?” 胡美丽与大勇小梅打过招呼后,娇笑着:“顾盼,你还没给我介绍这两位朋友。” 顾盼:“这是小优,她旁边那个没出息的东西叫严皓,你可以当他死了,被你吓死的。” 胡美丽掩嘴一笑:“你好,我是胡美丽。” 严皓恍然回神。“你、你好。”却发现胡美丽的手是伸向小优的。 不知道为什么,顾盼心里小小地得意了一下,胡美丽并没有把严皓看在眼里。 饭局的后半程是在胡美丽不停地喝果汁、小优不停地吃素菜、顾盼不停地吃肉、大勇小梅不停地打情骂俏、严皓不停地失神中胜利闭幕的。然后,胡美丽提议去k歌:“今天我来不及准备礼物,去钱柜唱歌吧,我请。顾盼24岁了,让我们一起欢庆这个姑娘越来越老吧。” 顾盼曰:“靠。” 胡美丽笑:“我知道你的愿望了,顾盼。你希望自己从今天起成为一个靠得住的人。靠,多么言简意赅,这是我听到的最简单最生动的生日许愿。” 顾盼简直无语了,胡美丽瞎掰起来,比自己也不遑多让。 夜场的第二波****开始了。 连小优也喝了点啤酒,把一首《十八相送》唱得像十八摸。 顾盼渐渐觉得严重不舒服。严皓在最初的惊艳之后,整个心思完全扑在了胡美丽的身上,把自己这个寿星抛到了九霄云外,还翻了两个跟斗。 顾盼只好唱歌,唱得****:“因为全世界都那么脏才找到最漂亮的愿望,因为暂时看不到天亮才看见自己最诚恳的梦想,****变得荒唐,价值显得虚妄,人世间开始疯狂……” 放下麦克风,顾盼习惯了无人喝彩。看向满面红光的“前”追求者,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即使她不喜欢严皓,但是这样旗帜鲜明的叛逃还是无法让人开心得起来。她跟胡美丽眼光一向不同,但是显然,男人的眼光是相同的,他们统统喜欢细腰长腿脸蛋精致的姑娘。 今天算是没白长一岁,顾盼学到了一个新经验——对男人没有把握,还是不要带到胡姜丽面前考验为好。 9广谱男人好心路人 顾盼伸手按掉闹钟,头痛欲裂。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间,看到杯子里有水,端起来一饮而尽。 胡美丽指了指桌上的牛奶和鸡蛋:“你的。” “谢谢。狐狸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顾盼揉揉太阳穴,打了个非常霸道的哈欠之后,懒洋洋地坐下,开始享用早餐。 胡美丽放下杯子擦了擦嘴:“我对他没兴趣。” “啊,谁啊?”顾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严皓,你的同事。我一点也不喜欢他,瞳孔浑浊,眼珠迟滞,灵魂粗糙,颗粒毕现。”胡美丽皱着眉头给严皓盖棺定论。 “哦,”顾盼点头,漫不经心地说,“他是很烂,不过我猜他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会伤心的。”顾盼好像完全忘记了昨夜的不快,笑得毫无芥蒂。 胡美丽:“更何况他喜欢过你。” 顾盼:“没关系的,我不介意。” 胡美丽:”可是我介意,这说明在他眼中我跟你差不多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平白降低了我的等级。这种广谱男人可不是我的菜,我嫌掉价。” 顾盼气结:“是可忍孰不可忍。狐狸,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能侮辱我的品味,我是八分熟女你懂不?最完美的女人就是我这一种啦。” 胡美丽撇撇嘴:“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按你的理论,你现在顶多算是五分熟,离八分还差得远哪。我听人说,女人的成熟是从对自己诚实开始的,想要八分熟,你先把对别人动辄批判的习惯用在自己身上吧。” 见顾盼沉吟不语,胡美丽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昨晚遇见了路人甲,是他送我们回来的。” “啥路人甲?”顾盼糊涂了。 “就是你哥那个朋友,陈什么的。昨晚在钱柜你喝高了,高喊着‘jack,你丫敢跳,我就敢跳。’奔着人家大堂的大门就往上撞,是陈述伸出了友谊的手及时捞住了你,要不你一头撞坏了人家的柜台,准得赔钱。人家陈述还一路把咱们护送回来,真是个好心人。” “这么说……昨晚是他啊。”顾盼喃喃自语。 “是他啊。他说他也住在附近呢,真巧不是吗。”胡美丽说。 他住在附近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因为这个小区只需要坐一班车就可以到公司,整栋大楼里有很多人住这呢。 只是昨夜,顾盼一直以为昨夜是一个****,自己好像真的拥有了一个怀抱。给了自己安全感的那个胸膛,是他吗?还是,仅仅是自己的梦而已? 没有人知道顾盼多么期待那种肌肤相亲的感觉。小的时候,父母吝于给她关怀,他们总是围着哥哥转啊转,忽略了还有一棵幼苗也需要灌溉。这样长大的孩子除了生出了一颗独立敏感的心,还患上了一种怪病——关爱****症。顾盼总是压抑着忽略着这种需要,用粗粝的语言行止掩饰自己的渴望。 昨夜只不过是多喝了点酒,她就像一只放松警惕的蚌一样,张开了坚硬的外壳,露出内里柔软的心。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渴望拥抱、渴望爱抚,渴望到了一旦拥有就再也不肯放掉,渴望到不想分清真假,宁愿用****来自我安慰。 可是梦总会醒。更可怕的是,每次醒来后,一无所有。 我的jack到底在哪里?顾盼不期然地想起了一首诗:“生活不是tatanic,没有多少r。mantic。你以为遇到了jack,其实他只是想fuck!” 顾盼如当头棒喝般打了个冷战,不由得感叹——oh,shit! 宿醉后赶公交车上班是件极其不人道的事情,如果再遇见早晨性激素活动异常的雄性动物,那更是人间惨剧。 顾盼已经尽力向车窗边这位同志靠拢了,可站在过道上这大哥还是紧跟着靠了过来。顾盼心里这个郁闷,这年头在上班高峰期间的公交车里抢着个座位容易吗?谁料身边竟然站着个****。顾盼躲啊躲,该****还是用某种伸缩性极强的凶器挤蹭她的肩膀,随着车体的摇晃,还戳得甚有规律。本来顾盼很累,不想惹麻烦,可是丫却不知道见好就收,反而步步紧逼,顾盼已经快躲到靠窗那位仁兄的怀里了。 “老娘不发威,你当我是美羊羊啊?” 第5章 一定有个名词在萝莉和熟女之间 5 顾盼终于被戳怒了,腾地站了起来,大声地:“一大早晨发什么情,****吃多了你。别以为姑奶奶好欺负,你再戳,再戳老娘给你那玩意揪下来,剁碎了喂狗!” 顾盼掷地有声的指责顿时引得了全车乘客的注意,众人齐刷刷的转头,不约而同的都用敬佩的眼神注视着她,同时用鄙夷的目光谴责着那个****。顾盼发现,首都人民的正义感还是很强烈的。 顾盼顿时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起来,就差高喊一句“我要替月行道”,简直是个正义的美少女战士。 ****涨红了脸,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灰溜溜地挤到车门口,一到站,就急急忙忙地下车去了。 半小时后,顾盼也下了公交车,心情已经好了许多,为民除害,人生乐事啊。想必那个****以后不敢再在公交车上骚扰人了吧。 午餐时,顾盼对小优说起这件事,小优拍手称快:“以后遇见这样的事,我也要向你学习,看来忍受只会让坏人变本加厉,还是做泼妇好,比被冒犯强。” 顾盼得意洋洋:“泼妇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做的。不过呢,我这级别顶多算是个辣妹,彪悍程度远远达不到泼妇的境界,这个桂冠还是留给有能力的人吧。” 小优:“别谦虚了,你底子厚,耐力强,潜力巨大。你昨晚的表现让我刮目相看。” 顾盼:“你可是在表扬我唱歌唱得声势浩大、气势如虹?” 小优:“当然不是,我是说你昨晚大方得体的表现,别跟我说你不介意严皓的改弦更张。不过胡美丽的确长得漂亮,我要是男人我也喜欢。” 顾盼叹了口气:“残酷的现实早已经将我逼成一个经济学家,我不会因为可笑的自尊而失去一个闺蜜和一个朋友,这太划不来了。唉,严皓这个贱人终于只是我的朋友了。” 严皓正好端着盘子走过来,自作主张地坐在她们的对面:“小盼盼,别生气啦,我请你吃红烧肉。” 顾盼哼了一声:“我才不跟残疾人一般见识。”说着抢过他的盘子,“看在红烧肉的面子上。” “谁残疾人?”严皓摸着脑袋奇怪地问。 “你,你脑残。”顾盼恶狠狠地说。 小优在一旁不厚道地笑了。 10孤男寡女小鹿乱撞 顾盼从不否认自己精神上是势利的,她就是不能原谅一个人的思想浅白细幼或者迟钝臃肿。可是智商这个玩意该如何衡量呢?又不能把脑子抠出来称称,你半斤他八两的,总要花些时间才能判断一个人是不是真的蠢。 所以严皓式的跳挞越来越让她愠怒,于是胡美丽遭受了无妄之灾。 下班前5分钟,顾盼打电话给胡美丽,语气强硬地要求她晚上陪自己逛街置装。 “狐狸,不准说不。”顾盼有些霸道。 胡美丽的语气充分表达了自己的疑惑:“顾盼,是人都知道,我走的是大方得体性感熟女路线,你则是乱七八糟勇气可嘉路线,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的意见你从来就没采纳过,要我帮你参谋并没有现实的意义啊。” 顾盼:“少废话,6点半华堂门口见。” 胡美丽更加讶异:“你们提前发工资了?” 顾盼:“不是,明天我出差。跟老周。” 逛了一个多小时,顾盼先崩溃了。 “美丽,你一会儿说咖啡色衬衫太撒切尔夫人风,迟10年再穿也还来得及,一会儿又说黑色西裤过于硬朗更显得我平胸塌臀没有女性气息,我是去出差不是要去选美,没必要这么夸张吧。” 胡美丽摇头:“如果我没记错,你是第一次出差,还是跟你的老周,当然不能潦草。难道你不知道衣服对女人的重要性吗?女人如果不具有外在美,男人是没耐心探究你的内在美的。既然你要我来帮你参谋,我当然要为你选套合适的衣服,好让你利用出差这个机会‘身’先夺人,大功告成。”说着还冲顾盼挤了挤眼睛,了然于心的样子。 顾盼再度崩溃,翻着白眼:“只是去趟天津,上午走晚上就回来,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看你是禁欲太久了,满脑子的****思想。” 胡美丽稍感意外,不过还是坚持:“无论如何不能打无准备之仗,我们要充分考虑到一切的可能性。即使只是去天津,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也不短呢。” 胡美丽在衣服堆里翻拣:“你得知道这次出差你最重要的目的是什么,不是认识一些陌生人,而是让他真正认识你。所以,换上这条连衣裙试试吧。” 顾盼摇头:“这个款式这么凉爽,穿上一定像是夜总会的当红头牌。” 胡美丽又挑出来一条裙子:“那这件怎么样?” 顾盼看了看:“这个花团锦簇的劲儿,穿上更像人气骤降风光不再的头牌。” 胡美丽情不自禁地磨牙,又拿出一套衣服:“你敢再说个头牌试试?” 顾盼吐了吐舌头进了试衣问。少顷出来后点了点头:“这次终于比较靠谱了。” 导购小姐也在一旁一力赞美,力证顾盼身上也存在着女人味这种东西。 胡美丽却做痛心疾首状:“换掉换掉,这明明是酒店里大堂经理的制服嘛,上演********却还不够。” 直到商场打烊前夕,两个人南辕北辙的审美观终于在某一套衣服上达成了一致,不会太过耀目也不至让人侧目,款式风格都恰到好处。 顾盼终于松了一口气。女人对一件衣服这么紧张,当然来源于对某人的在意。 一贯随意的人偶尔讲究一下,效果还是很显着的。 一早在公司见面时,周嘉舫的目光在顾盼的脸庞和肩头分别多停留了。0.1秒,顾盼敏感地觉察到了。还是要感谢胡美丽。她特地起个大早,把顾盼的脸也精心雕琢了一下。顾盼不得不承认,化妆的确是一门女人应该且必须掌握的基本技能。 顾盼愉快地想,男人有什么资格谴责女人对金钱的势利,他们对美貌的趋奉不是更加直接更加势利?还好自己尚有被趋奉的潜能。还好,也还不算晚。 错过上班时段的早高峰,车子一路畅行无阻驶上了京津塘高速。 周嘉舫比在办公室时显得随和:“到了那里你不用说什么,留心记下他们的要求就是了。这次带你出来,只是想让你多接触下客户,近距离了解一下咱们部门的工作流程。” 顾盼“嗯”了一声作为回答。她知道,周嘉舫平常出差都是带技术人员的。他这次肯带自己出来,大抵是对上次培训事件的一种补偿。顾盼觉得很好笑,办公室政治有时候真的很像哄小孩子,打一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吃。 周嘉舫:“是不是工作的时候,你的话就特别少?说真的,上次吃饭,你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我那时就想,这个姑娘的思想像装了弹簧,倔强系数还挺高,我怎么那么久都没发现。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样把这样一个活泼的灵魂装进那个瘦小沉默的躯壳里的呢?” 顾盼想了想,直接顶回去:“大概是因为我觉得多说话也没人付钱给我吧。” 在喜欢的人面前,有的人显得迟滞,有的人显得饶舌,保持本色进退得宜的不是天生高手就是身经百战。顾盼很不幸,要么过于惜言如前6个月,要么过于活跃如近一个月,正如他的形容,像个弹簧,上蹿下跳,不能平衡。 顾盼看向周嘉舫。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很圆润,眉头微微蹙起,神情专注地开车。 突然想起在某本书上看到——30岁的男人是毒药。 顾盼的心突地跳了一下,忽然就乱了节奏。她赶紧收回视线,用手撑住头,心中暗骂,靠,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女生,还玩小鹿乱撞呢。这么没出息,撞死你算了。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委婉地抱怨薪水低了。”周嘉舫突然开口,“我还以为我们公司的福利待遇已经不错了。” “嘎?”顾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自己刚才有提到薪水吗?不过提到钱顾盼的反应还是很快的。她做出双手捧心状:“周总,您的意思是……要给我加薪吗?” 没等周嘉舫回答她又夸张地说:“苍天有眼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伟大的领袖终于听到群众的心声了。周总,我先代表我自己谢谢您了,您永远活在人们心中!您生得伟大……” “行了行了,”没等顾盼赞美完,周嘉舫打断了她:“我只是开个玩笑,公司最近并没有加薪计划。” 顾盼马上泄气了:“有你这么用俸禄开玩笑的吗?让人白开心一场。” 周嘉舫:“白开心吗?不止吧。我倒是觉得比起刚才,现在的研讨气氛热烈了许多。” 顾盼摸了摸鼻子:“周总,我想说,您的笑话真冷。” 虽然自己再次显得聒噪了,顾盼想,不过,气氛的确轻松了许多。 第6章 风情不是十分熟女的专利 1 在她看来,一个结了婚的男人,已经自愿主动地放弃了自己对其他女人献爱心的资格——除了他的女儿。 至于结婚后又后悔了,那只能怪自己活该。谁让你冲动鲁莽没想清楚呢,责任在你不在他人。除非双方却愿意制止这个错误延续下去,否则,只能自己咽下自已种的苦果。而那些蓄意出思轨的男人,人品还用说吗?难保以后不会出现用小四来代替小三,用小王来代替小四……数字军困扎堆的盛况,他的烦恼跟新鲜女人一样,生生不息,无穷匮矣。 1礼轻情重痴心妄想 顾盼觉得这次出差更像是旅游。客户并不难缠,周嘉舫很轻松地与对方达成了合作协议。告辞出来的时候,刚刚接近午饭时间。 周嘉舫兴致不错:“顾盼,我带你去吃天津特色菜。” 顾盼迟疑了一下:“我……不是很爱吃包子。” 周嘉舫笑笑:“天津也不是只有狗不理可以吃。” 看得出周嘉舫对天津很熟,顾盼正对着七转八弯的马路迷糊的时候,车子已经拐进了路边的停车场。 顾盼一下车就看见了全国各地到处开花的熟悉招牌,一个白胡子围裙大爷正对着她咧嘴笑呢。不会吧?顾盼心里哀嚎,周嘉舫说的特色美食竟然是这个?他也太……太小气了吧。 周嘉舫锁好车:“跟我来。” 原来他们的目的地是二楼。古色古香的装饰,民俗风格的器皿,滑着早冰传菜的服务生,还有土特产卖。待他们找好位置坐定,顾盼才发现,竟然还有个民族风的小小舞台。的确是个富有特色的地方。 顾盼忍不住问:“周总,这个舞台是做什么的?” 周嘉舫:“一会儿你自己看,我先卖个关子。这回某人不会以为我大老远地带她来吃肯德基了吧。” 顾盼不禁赧然,刚才在楼下她的确是这么以为的,谁让这家饭店的招牌那么不醒目呢,害她被旁边的肯德基爷爷误导。 周嘉舫也不客气,自顾自地点菜,还不忘揶揄说:“有肉菜。” 顾盼的尴尬没维持几分钟,随着时辰一到,舞台上开始热闹起来了。 竟然是曲艺表演。 三弦、大鼓、相声、戏法、双簧,都是顾盼以前只有在电视上才看过的传统艺术表演。通俗艺术永远具有生命力,茶寮酒肆,原本就是这些草根艺术发源的地方,真不该高高供起远离生活。 人活着要适应社会,艺术要活下去也要适应社会。通俗地活着,原本就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顾盼今天心情很奇特,或者说,有点小震撼。活了20多岁,终于见到活的表演艺术家了。几个老外坐在不远处拍手叫好,果然,民族的就是世界的。 呵,他竟会喜欢这些。顾盼突然发现,自己仿佛对他的精神世界一无所知。 周嘉舫,男,30岁,巨蟹座,喝蓝山咖啡,穿浅色的衬衣棕色的鞋子,抽烟很凶。就这些,好像只有这些。顾盼微微有些惶然,自己并不比别人多了解他一点。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这两盘肉菜可是专门给你点的。”周嘉舫不得不大声说话,台上说大鼓书的阿姨嗓门实在是太亮了。 顾盼回神:“我是在遗憾没拿个dv把这个录下来。”顾盼指了指台上。 “没关系的,下次再来记得补上。”周嘉舫不经意地说。 下次吗? 顾盼心里突然豁然开朗。下次,意味着他把自己的未来跟他的是并排放着的。现在不够了解他又怎样,有了“下次”,自己终是会走近他,运气好的话,还能走进他的心里去看一看。顾盼对自己暗自点头,这也能想到。唉呀妈呀顾盼,你太有才了。 表演之后竟然还有国画拍卖。 顾盼觉得今天的惊喜实在不少。她虽然不懂画,但是看到那些花团锦簇心里也是欣喜的。 《花开富贵》、《百寿图》、《岁寒三友》、《江山如画》……直到那幅《步步高升》出现,顾盼才真动了心。虽然不是名家,也不是名画,画得好不好顾盼也看不出,不过她还是决定拍下它——反正也不贵。 “110。”顾盼第三次叫价。 “120。”很快有声音再次压了过来。 “130……”顾盼很有耐心,前面几幅画的成交价格让她自信。 可是竞争对手显然跟她抱有一样的心思,不紧不慢地,直追加着价格,就是不肯主动撤离。 对方已经将价格喊到250元了,顾盼突然起了恶作剧心思,不如自己放弃算了,让他做回二百五。于是,她沉默了。 拍卖师还在煽风点火:“这位先生出价250元,还有没有更高的?这幅画的意义相当吉利,有官路亨通财源广进的寓意。买回家,你就拥有了吉祥如意的好彩头,有没有更高的?250元第一次,250元第二次……” “300。”一直坐在旁边笑看顾盼竞买的周嘉舫突然举手说道。顾盼傻眼。他也喜欢这幅画?周嘉舫冲她一笑,又显出笃定的表情。“成交!”拍卖师尘埃落定。顾盼还是抢着把钱付了,虽然她很肉痛。前面那张比这个大很多的画也才180成交,不情愿就这样写在了顾盼的脸上。 “画好不好,一般情况下,不是由画的大小决定的。”周嘉舫一本正经地说,“我还以为你看出这幅画比较好,才会这么想着要拍下呢。要么,你是想留个纪念?” “不,我拍下它是想送人。”顾盼把画往周嘉舫怀里一塞,“送给你。” 周嘉舫持有公司一小部分股份,又是结构设计部经理,这幅画挂在他的办公室,再适合不过。 周嘉舫半天没做声,顾盼偷偷瞄了瞄他的神色,不由得有些忐忑。 他不会拒收吧?这份礼物多么纯洁啊。 过了一会儿,周嘉舫笑笑:“很久没有收到礼物了,有些不习惯。我可能不会把它挂在我的办公室,但是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 顾盼沮丧了一小下,很快又扬起笑脸:“我也很久没送人礼物了,感觉不错。反正我送你了,挂不挂是你的事,我就不用去操心了,对于画我又不大懂。它或者不适合办公室,放在家里把玩一下也是好的。我知道你只会做对的事,无论对人还是对物,我理解。什么事情都能做得恰到好处是一种能力,超凡的能力。” 周嘉舫看向顾盼,眼睛里潮起又潮落。 周嘉舫:“你说得比我做得好。其实很多时候,我也会犯错。你就这么相信我?” “是的,我相信你。”顾盼露出自以为最美的微笑。全心全意,毫无保留。 她想希望你也能看看我看向你的眼睛,那其中有千言万语。 周嘉舫转过脸去:“服务员,买单。” 顾盼觉得自己很失败。打扮得精致又得体地跟心上人出差,竟然连句亲昵的话都没有听到。谁说穿上水晶鞋就是灰姑娘了?在洗手间的镜子里,她注视着自己,眼影淡了,口红残了,像个痴心妄想的贼。 转而又觉得自己做得已经够好了,没有去讥笑唱大鼓的阿姨太圆润或者弹三弦的大叔脸太长,也没有说那些生满倒刺嶙岣凌厉的句子,行止稳妥,很良家妇女。 对于自己,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2热脸冷臀上蹿下跳 顾盼皱着眉头拿着一根黄瓜啃啊啃,她说:“你不明白。” “没人会不爱这样的男人。那样妥帖那样智慧,温和笃定,眼神通透,看到他你就会明白,男人的相貌如何,完全不重要。他只要随便笑一笑,就可以战胜一个漂亮风情的面孔或者一副高挑魁梧的身材,完全不用借助任何其它装饰或者道具。” 胡美丽一边对着化妆镜粘假眼睫毛一边说:“这么说他不好看也不高啊。记得大学时你可够挑剔的,连校草这种尤物也入不了你的法眼,那时我竟不知道你最中意的是这种朴实内秀型的。” 顾盼想是啊,难道说最初的际遇决定了最终的口味?像选衣服,同一个品牌同一种风格穿得惯了,自己的目光就不会落在其它款式上。 胡美丽:“如果是我啊,早拍拍屁股走人了,我才不舍得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那简直是犯贱。我没有爱过30岁的男人,但是我打赌他知道你的意思。你对我提起他时尚且是这种满眼仰慕无法抑制的神态,面对你他怎么可能不明白。至于他为什么不回应你的热情?别问我,我不知道。”顿了顿,胡美丽转过脸,“不过我猜,他大概是不喜欢你,或者是不够喜欢你吧。那么一把年纪了,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适合什么。老男人喜欢的,应该是温柔体贴、经济独立、丰满端庄的有结婚可能性的女人,而不是你这种满腹牢骚、上蹿下跳、瘦骨伶仃的发育不良的女孩。”说完还着重盯了盯顾盼的胸部。 顾盼怪叫:“喂喂喂,注意你的措辞,虽然我谈不上前凸后翘,至少也是真材实料啊。还有,30岁哪里老了,风华正茂好不好。” 胡美丽接口:“半年前还有人说30岁以上的人统统都该死,苟延残喘还活个什么劲儿。今天该人却又说30岁风华正茂。顾盼,我发现某人还真是双重标准。不过30岁男人的心思,以你的道行是猜不透的,我看你不如换个目标吧。” 胡美丽说得顾盼心里瓦凉瓦凉的。 她沮丧地想,或者胡美丽说得对,他应该是不喜欢自己的吧。 胡美丽拍拍她的肩膀:“王菲都唱了,不爱我的我不爱,不是我的我不要。这就是女人和女孩的距离,懂得隐忍勇于放弃的,才是女人。你上次不是说要做八分熟女吗?我看你对他的感情投资多半是要血本无归了,这大概不符合你八分熟女的行为规范吧。” 顾盼苦笑摇头:“恐怕我还不能得心应手地使用这个理论,我现在就是一卡门,拿是拿得起,放却放不下。” 胡美丽感慨地:“仔细想想啊,其实人就是贱。吃不到的糖最甜,得不到的人最好,没有成功的感情记忆最深。说白了,不就是这么回事吗?因为你仰慕他,所以你才觉得他好;因为你觉得他好,所以你就会想得到他;因为你想得到他,所以你表现得如同饿急了眼的下山猛虎;因为你太像****的母老虎,所以他不甘心轻易英勇就义舍身饲虎;因为他不肯就范,所以你才越发觉得他值得你仰慕。这就成了一个死循环,你身陷其中无法自拔。你一个人的感情在这个过程中循环往复,就可以生生不息。可是你好好想想,独角戏有意思吗?” 顾盼仰慕地看向胡美丽,胡美丽眨巴眨巴眼:“别这么崇拜地看着我,这话是情感专家说的,我只是复述而已。” 听上去很有道理。顾盼想,可是感情不是水龙头啊,自己远远没有修炼到可以收放自如的境界。 天津之行后,还是有什么不同的。 周嘉舫经过顾盼的桌子,有时候会停下来聊两句,有时候会点点头,笑一笑,偶尔还会跟顾盼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与从前比,两个人仿佛是亲近了一些,只不过,周嘉舫的态度——依然是领导式的。 于是顾盼发呆的时候更多了。 她正在爱着的这个30岁的男人,把持着涵养、睿智、从容,掌握着进退得宜的距离。进一步看,高山流水;退一步看,云淡风轻。可是她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这种上司式的慈祥。 顾盼梦想着跨过那道藩篱,她相信藩篱背后一定是风光无限。 周嘉舫办公室门口的滴水莲享受了顾盼细致的照顾,倾听了顾盼旖旎的心思,越来越繁盛浓翠,新发的叶子竞高过了她的头顶。谁说草木无情。 显然,这又是一个爱着胡美丽的男人。顾盼望着对面殷勤得让包厢服务员显得多余的丁姓男人暗自摇头。 每每在他爱她而她又不爱他的场合,胡美丽总是显得越发冷淡骄矜,而男人们却更加热情洋溢。这是美丽女孩的特权,好像每个人都觉得她的骄傲天经地义,她无论做些什么都值得原谅。 顾盼总算明白,什么“心灵美比外表美更重要”、“女人因可爱而美丽”云云,这些话简直是扯淡,不信让那些先天不足的女孩在男人面前拉长脸试试。 胡美丽现在就拉长着脸,而且眼睛里写满不耐烦。丁某人却兀自不觉,自说自话,粉饰出餐桌上的一派繁荣。 顾盼的笑容是一贯的亲民,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女主角身边的陪衬,忠心耿耿又清淡平凡。只是当陪衬也没耽误她抡起筷子,吃相豪放。一边吃还一边想,做没有压力但有福利的背景板真的是太幸福了。胡美丽则是多么的不幸,目光聚焦下只能被迫地不食人间烟火。——你看,美女也有烦恼。即使胡美丽不喜欢这一餐买单的那个人,她也要在他面前魅力超群宝相庄严。保持美丽是美人的义务,尤其是在仰慕者面前。 顾盼替胡美丽叹气,这都怪男人。他们总是不由自主地对可望而不可及的美女心存幻想,以为她吃花瓣喝露珠,咽下去的都是精粹,吐出来的都是珠玑。 看到对面男人红光满面的脸,顾盼促狭地想,当然,如果被他们把美女骗回家,他们肯定更希望美女下厨超过黄蓉,****赛过武藤兰吧。 真可惜胡美丽总也不肯为五斗米折腰,白白错失了为数不少的“堕落机会”,她甚3.糖衣炮弹豁然开朗至对于那些曾经的客户如今的追求者不好意思再次下手摧残。 狐狸同志还是很有原则的。顾盼如是评价说。面对肥羊却没有任何收益,所以胡美丽的这一餐才会如此气闷。 3糖衣炮弹豁然开朗 胡美丽拿起一个苹果用力地咬下去,尖酸地嚼了两下,恶狠狠地抱怨:“什么破饭店吗?羊肉泡馍的卖相澳洲龙虾的价格,暴发户式的包间装修,尖嘴猴腮的服务员,身边还一个爱尔兰农民一样臃肿又喋喋不休的男人,这样的就餐环境我怎么可能吃饱。” 顾盼心满意足地摸摸肚皮:“你明明是拉不出屎却怪地球没引力,关人家饭店什么事啊。这一餐吃得多好,菜的分量给得多足。而且我认为小丁这人也还不错,肯花这么多钱请你吃饭,足见他还是比较有诚意的。” 胡美丽瞪了闺蜜一眼:“一顿饭就把你收买了吗?顾盼,我希望你能在小恩小惠面前保持高度的清高和警觉,不要轻易就被敌人的糖衣炮弹拉拢腐蚀了去。再说,我要是愿意屈就,早是孩子他妈了,还轮得到他吗?” 顾盼点头哈腰:“是是是,我知道,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怎能入得了你胡大小姐的法眼呢。”顿了顿,顾盼又语重心长地:“可是狐狸啊,你这样挑剔,根本不像你原来说的那些条件那么简单呀。你想要一个男人有比尔大门的财富、吴彦祖的脸蛋、巴蒂斯图塔的身材和李太白的灵魂,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嘛。我看你还不如去看玄幻小说来得快些,那些小说作者绝对比你的想象力还强,保准给你歪歪出一个超级****。” 胡美丽故作认真地考虑了一下顾盼的发言,摇摇头:“我并不是那样想的。我承认我喜欢钱,但是我只喜欢自己赚的钱,我也承认我喜欢帅哥,但是我只喜欢未婚独身胸怀宽广的帅哥。” 她说:“顾盼你不知道,小丁之所以不适合,不是因为他的身材,而是因为他不可能提供给我想要的生活。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想要的婚姻是这样的:结婚后,我还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空间,拥有买下自己喜欢的任何东西的权利,拥有要求男人使用安全套的权利,拥有要求男人共同承担家务的权利,拥有不生孩子的权利。” 第7章 风情不是十分熟女的专利 2 她说:“我见得男人太多了,追求你的时候你说的话就是圣旨,到手之后你说的话就是放屁。小丁这种空洞虚浮的二世祖,是中国男人封建残余劣根性的集大成者,他们以当段正淳为荣,认为对女人的承诺不用守信。他们的口号是:说过的话可以不算,喜欢的人天天要换。万一不幸嫁入他们家,他的娘老子还要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要求你做贤妻良母,放弃事业,以夫为天。你累死累活地养儿育女,他在外面小二小三小四地忙得欢,你说这种男人能嫁吗?”胡美丽越说越激动。她继续说:“我认识的大多数男人,或者有点钱,或者有点才,或者有点姿色,却没有一个优秀到可以让我忍气吞声的地步,我只能继续等。其实归根结底,男人的品性还是第一位的,找一个稳健大度的男人很重要。嗯,相当的重要。” 顾盼吸了一口冷气,胡美丽看人能看透至细胞,却把她自己的目标锁定在了珠穆朗玛。只是,放眼望去,好像身边熙熙攘攘都是小丁那一类的男人,专一又诚恳的男人只生活在韩剧和言情小说中。看来胡美丽想在现代中国找个如意郎君,貌似真的有些难度。 顾盼心中不期然掠过一个人的影子。他,又是哪一类人呢? 胡美丽:“别发呆了,你电话响半天了,是不是你妈啊?” 顾盼拿起手机,陌生的号码。 “顾盼,我是陈述。”电话那头的人语气轻快。 陈述?顾盼的心不争气地猛地蹦跶了两下,像是想要跳出水缸的青蛙。 上次重逢,顾盼刻意没有去记他的电话号码,是想着两个人的生活再也没什么瓜葛,也不想往事再攀扯自己的五脏六腑,却没想到他会主动打来。 “有什么事吗?”顾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正常。 深呼吸,她告诉自己,路人甲乙丙丁而已。 “没事就不能关心一下小同志吗?”陈述打趣道,“不管怎么说,你应该叫我一声哥呢。” 他怎能如此平静?好像这么多年的分离从未存在一样,好像他刚刚替哥哥补习完,看见蹲在树下的自己,随口打个招呼一样。 “你应该叫我一声哥呢。” 电话里的这句话与多年前的那一瞬间重合。他的声音变了。她恍然,好像有什么东西也跟着变了。 豁然开朗。 顾盼的心情呈现出前所未有的轻松状态。她咳了一声:“少套近乎,你谁哥啊。要是借钱就免开尊口吧,我还等着哪位大善人良心发现接济我一下呢。”然后捏着嗓子,故意地,“经济危机了,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陈述大笑:“你真有意思,以前怎么没发现。”停住笑声,他顿了顿又继续说,“放心吧,不是跟你借钱,是请你吃饭。明天晚上有时间吗?” 没有男朋友的人每个晚上都是有时间的。明天周五,正是约会好时光。只是,顾盼稍微有些意外。 他怎么也这么有时间?她试探着确认一下:“明天,吃饭?” “对,”电话那头给予了肯定答复,“只是吃饭。你知道我答应顾念要照顾你,可是却什么也没做,很不好意思,只好请你吃顿饭意思一下了。” 原来还是因为哥哥,顾盼心中升起的小期待马上灰飞烟灭。顾盼,你又贼心不死死灰复燃了。不过转而一想,吃东西,的确是一项比较实惠的消遣。 于是她爽快答应:“好,明天晚上见。” 放下电话,又发了会儿呆,顾盼一抬头,发现胡美丽正满眼求知欲、含情脉脉地凝视着自己。见她抬头,用沉重的语气吐气如兰:“我仿佛看到了奸情燃烧的日子。” 顾盼“嗤”了一声,胡美丽就是有这点特长,人称感情雷达,能听声辨位,有一点蛛丝马迹都休想瞒过她的眼睛。 恰好今天,顾盼心情有点怪,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倾诉****。她自嘲地笑了笑:“狐狸,有兴趣听听我的初恋故事吗?” 4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顾盼:“这事得从头说起……”“你知道吧,我哥哥比我漂亮,但是这并不是他在我家始终处于中心位置的主要原因。你一定猜不到为什么。不,不是因为性别,而是因为,我比他健康。” “你一定想不到健康也会成为一种罪过。我哥很小的时候查出有心脏病,医生曾断言他活不过20岁,所以才有了我,作为替补、备胎,我的任务就是蓬勃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猜我妈生我的时候一定是满怀焦虑、心不在焉的,所以与我哥的花容月貌相比,她把我生得如此潦草。家里所有的亲戚朋友对于我们都是差别对待的,压岁钱他100我50,去学校他带饭我吃食堂,书包他背新的我捡旧的,水果他吃大的我吃小的……而我,是这样被教育的:你要让着哥哥。” ”这种事情经历得多了,那种感觉糟透了。我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你能想到一个生性活泼的、因为被忽略而渴望大人关注的小女孩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吗?从上小学开始,我爬墙、跳水、跟男孩打架、跟老师顶嘴,把所有出格的事都做了个遍。直到我发现,我再折腾换来的也只不过是父母的不耐和厌烦的时候,我累了,于是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 “上初中之后,我变成了一个忧郁内向,但成绩很好的孩子。我那时候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我,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努力都得不到亲人的肯定和表扬,难道是因为我长得不漂亮不可爱吗?只是,我学会了不去发问。我开始疯狂地看书,武侠言情科幻历史什么都看。那时候满脑子的忧虑和沉重,眼睛湿漉漉的好像总有什么要流出来。” “他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顾盼轻轻地吐了口气,神情向往。 胡美丽没有说话,看向顾盼的眼神中多了些同情的意味。 顾盼的心仿佛回到了那年的那个夏天,看到一个单薄倔强的身影蹲在那棵大树下,试图用树枝练习左手画方右手画圆。天气那么热,知了那么烦。可是她却怎么画也画不好,在她气恼得扔掉树枝的时候,他走过来,蹲在她身边:“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阳光明晃晃的透过树叶照过来,在他的肩头投下斑驳的影子。她看不清他的脸,只是那对浓浓的眉毛,像鸟儿一样在她的天空划过。 她瞬间爱上这把声音同这对眉,爱上这个人。并不是毫无理由,他是第一个主动关心她的人。 她被一句话击中,被呼啸而来的爱情俘虏。她的爱情就这样大喇喇地闯进心里来,事先连个招呼都没有打。 顾盼:“他是我哥最好的朋友,那个暑假频繁地出入我家。那年,我初二,他高二。” 顾盼停下,满脸惆怅,缅怀那些青葱的时光。 胡美丽:“然后呢?” 顾盼苦笑了一下:“然后,一个下雨天,我就对他表白了。我说陈述,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不可阻挡的。我喜欢你,一样不可阻挡。” “然后呢?” “然后,”顾盼嘴里有些苦涩,“然后他呆住了,过了一会儿拍拍我的头说,小丫头,别整天胡思乱想。你应该叫我一声哥呢。” “再然后呢?” “再然后,我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眉毛。”说到这里,顾盼笑起来。 她说:“琼瑶奶奶太不靠谱了,整个一个大忽悠。她的小说里,男女第一次约会都是要接吻的。我那时候好傻,竟然相信了这种鬼话。我不管不顾地吻上他,结果,他却被我吓跑了,整整两年再也没登我家的门。” 胡美丽也笑了:“先看小说再恋爱,二手经验本就不足为信。他的反应是不是让你倍受打击啊?你们就这样完了吗?”顾盼摇头:“怎么会,你不要太小看我。”“然后我每个月给他写一封信,从初二到高三,每封信都很长,加起来比《圣经》还厚。虽然从头至尾他只给我回过一封,还是告诉我要好好学习,劝慰的口气很像我们学校那个大饼子脸的教导主任。” 她忘不了那些隐忍的、鲁莽的、不知好歹、热泪盈眶的时光。那样不顾一切,奋不顾身地去打一场没有希望的战争,怀揣着几乎胀破胸膛的热情,把一个名字咀嚼千万次。即使没有鼓励没有回应,却早已把自己感动。 “然后我考上了有他的大学,不需要再给他写信了。有一天,我找到他,要他还给我一个吻。” 说到这里,顾盼有些羞赧。那时候,真是蠢啊,可是,也真的勇敢。 “天,顾盼,我才知道你原来这么强悍,比我想象的还要强。”胡美丽击节赞叹,“我猜他这次又没接受吧,要不你们的奸情肯定早瓜熟蒂落了。” 顾盼叹气:“你总是目光如炬。” 两个人同时沉默。 每个女孩都有一段疼痛的往事,失败的初恋总是让人惆怅却又难忘。当然,初恋总是失败的,正因为失败,所以来不及变坏,所以更觉得美。 胡美丽走过来拍拍顾盼的肩:“我觉得我要谢谢陈述,因为他,我才会认识你这么有意思的家伙。” 顾盼笑:“我也觉得我很幸运,追求他,成为了我的动力,而不是因为心思太过沉重而坠落。” 胡美丽:“那你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了?从此他走他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 “其实最终使我放弃的,是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他的女朋友。” 顾盼低下头:“我终于明白,不是所有的事情只要努力就有回报,不是所有花开过了就一定能结出甜蜜的果实。那年春节,他带了一个女孩回家,见到那个女孩,直接导致我勇猛的斗志瞬间瓦解。那一瞬间我既窘迫又羞愧,仅有的一丝丝希望也烟消云散。他已经打上了某人的标签,再也不能公开觊觎。我自惭形秽,万念俱灰。” 胡美丽:“伤心人别有ji不抱,的确是悲剧。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大发神威把他抢过来?” 顾盼摇头:“没有。像小时候那次退出江湖一样,我觉得累了。于是我干脆偃旗息鼓啦,识相地退出了他的视线之外。之后的一个月我瘦出了一尺八寸的腰身,你看,这是我从他那得到的第二个好处。” 伤心人总是能找到自嘲的理由。 “后来我想,我与他的关系是一场最乏味的游戏。我进一步,他退一步,没有剧本没有旋律,苍白单调,什么都没有。在今天之前,那天灿烂的阳光依然徘徊在我心头,午夜梦回的时候依然莫名惆怅,像一根钉子把我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顾盼说到这儿,长长地舒了口气:“3年后的今天,他打来了电话。听到他不再熟悉的声音,我却突然发现,他不再对我有致命的吸引,我冷静得不像我自己。狐狸,我想我一直舍不得忘记的,其实并不是他这个人,而是那段单恋时光之中,伟大的自己。” 胡美丽撇了撇嘴:“我怎么觉得您老这是喜新厌旧,移情别恋呢,别跟我说这与老周没有任何关系。不过呢,我支持你,没有回报的投资就应该及时止损。” 顾盼摇头:“不,跟任何人无关。” 胡美丽:“我不跟你争论,只是我很好奇,造成你童年不幸的那个人,你哥,他现在怎么样了?” 顾盼回答:“他今年27,娶了个漂亮的老婆,生了个活泼的儿子。医生说他的心脏很健康,至少还能支持他再活3个20岁。” 她说:“你看,我的存在就是这么个大乌龙。我不舍得再对自己不好。” 她说:“我决定了,下一个男人无论是谁,爱他八分最相宜,留下二分,我要好好爱自己。” 5妖精出世百无禁忌 “周总,我能请教你一件事情吗?”看到周嘉舫吃过午饭回来,顾盼放下手中的喷壶。 周嘉舫停住脚步,>中她微笑了一下:“嗯,说吧。” 顾盼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我想问,如果,你请一个曾经迷恋过你的女孩吃饭,你希望她打扮成什么样子?你希望她像中学生一样可爱,还是希望她像交际花一样艳丽?是希望她的态度像冬天一样寒冷还是像春天般的温暖?”顾盼真诚地,“请你说说你的意见。” 周嘉舫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抿起嘴,看向顾盼的眼神意味深长。 顾盼对于穿什么衣服配什么鞋子化什么妆或者干脆不化妆去赴陈述的约,着实纠结了一阵子。胡美丽建议她化身午夜妖姬或者未来战士,要么神秘魅惑要么金碧辉煌,总之是要让陈述觉得她身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且是积极的、美好的、激动人心的变化。 胡美丽的原话是这样说的:“顾盼你知不知道,旧情人是这世界上最奇怪的生物。身为女人,不怕自己过得不好,就怕自己比旧情人过得不好,更怕旧情人觉得你离开他之后过得不好,所以你一定要美好。你看道理多么简单,所以因此s。,花枝招展地去赴宴吧。”可是顾盼犹豫了。对于时隔数年后与他再续前缘,她如今已经没有什么期待。她既不希望陈述误会她对他还有什么企图,又不想他看轻自己,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没有一点进步,所以,没法不纠结。 没人约,心烦;有人约,麻烦。尤其是有过牵扯的男人来约,烦上加烦。可是顾盼没有想过,如果真的毫不在意的话,还会烦吗? 顾盼拿不定主意,所以她打算问问周嘉舫的意见,想听听从男人的视角看过去,会有什么不同的建议。可是周嘉舫却沉吟不答。顾盼:“好吧,我实话实说,一个我曾经喜欢过的男人邀请我共进晚餐,我不知道应该以什么形象出现在他面前。还有……前几天我刚在他面前出过丑。” 顾盼有些扭捏地说完,耙了耙本就凌乱的头发。然后抬起眼睛充满希望地望向周嘉舫,等着他的答案。 周嘉舫眼波流转,并没有即时给出答案,但是神态依然平静安详。 顾盼:“这个问题很难答吗?需要想这么久。要么你干脆直接告诉我,我应该打扮得****一点好,还是文静一点好?” 周嘉舫猛地咳了一声,渐渐的,眼神中露出笑意。 他很诚恳地回答:“如果你想让他从此忘记你,那你就以你一贯的样子去见他。而如果你想让他从此忘不了你,那就以一个颠覆性的面貌去见他。至于你需要采取什么样的态度,我想,最重要取决于他对你是怎么想的吧。” 顾盼暗自嘀咕:“我怎么知道他对我是怎么想的。我从来就没有猜中过任何一个人的心思,比如你。” 她仔细咀嚼了一下他的答案,品出了些别的意思,问:“你的意思是说我平日里的形象很猥琐吗?” 周嘉舫忍住笑:“不是猥琐,是清新,嗯,相当清新。” 顾盼虚火上升,恨恨地咬了咬嘴唇,清新的意思就是平淡,就是没营养。她一脸的恨劲:“颠覆性的面貌是吧,今晚我就化妆成妖精给你看。” 周嘉舫:“好,我正好今晚有个饭局也在俏江南,不介意的话我顺便旁观一下妖精是怎样诞生的。” 然后笑。 笑过之后,周嘉舫很正式地给了顾盼一个祝福:“希望你们划时代的会晤能进行得友好而愉快。” 胡美丽拍了拍手,吐了口气:“搞定。” 顾盼望了望镜子,对于自己的新造型并没有什么信心,虽然那些膏粉看上去很贵,胡美丽描画得也很精心。 她别扭地摸了摸脸:“狐狸……” 胡美丽马上打断她:“住手,别破坏我的作品。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用担心,柜信我,你现在这样子很美。上天待你不薄,你有一张很适合发挥创造性的脸。” “可是……” “别可是了,即使你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胡美丽很权威地拍拍顾盼的肩膀,“对于男人的喜好,我绝对比你了解的多得多。你放心去吧,今晚回不来就胜利了。” 顾盼忍住自己揉眼睛的冲动,挥着手:“可是这也太难受了!假睫毛搞得我总想眨眼,卷发蹭在脸上像长了毛一样痒,还有唇膏这么红,裙子这么窄,一会儿怎么吃饭?这也太实用了呀……” 胡美丽叹了口气,拉住顾盼的手:“亲爱的,您能不能不总想着吃啊?今天这场合多重要啊,想眨眼就使劲眨啊,你现在不想着怎么电晕了姓陈的那丫,却还在想着吃东西……这身打扮本就不具实用价值,只有审美价值,但是你不觉得这才是最重要的吗?” 顾盼迟疑了一下:“狐狸,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老周今天也会出现。我这个样子,不会显得太轻佻么?”她用手扯了扯裙子,“而且你确定男人会喜欢这种旧报纸一样的裙子?” 第8章 风情不是十分熟女的专利 3 胡美丽上下打量顾盼,皱着眉头敷衍地劝慰着:“裙子不在于款式,只在于长短,做了二十几年女人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笨死你算了。”然后略一沉吟,转身拿起一个小小的瓶子,对着顾盼喷了几下,随即眉毛舒展,点点头,“这回什么也不缺了。” 顾盼:“你听到没有,我说老周也会去。我这身打扮……” 胡美丽直接忽略了顾盼的问题,推着她走到门口,拉开房门:“你现在再不走就迟到了,虽然男人都爱女人的美丽,他们却不爱女人扮美花费的时间。你快去吧,就别为了省钱坐公交车了,一定要打车。” 看着顾盼心虚的眼神,胡美丽叹了口气:“你知道我的香水多少钱一瓶吧?” 顾盼点点头。 胡美丽笑得灿烂:“所以请相信品牌的力量,香水公司的研发部不是浪得虚名的。我等着你凯旋的消息。”接着用力拍了拍顾盼的屁股,握着拳头说:“go,g0,加油!” 说完把小包塞进顾盼的手里,“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顾盼摸了摸鼻子,横了横心,扭头下了楼梯。 坐上出租车,顾盼望着夜色出神,脑海里一直盘旋的竟然是遗憾。 顾盼。从今以后,你再也没有立场去批判默林的****了。 6摇曳生姿大获全胜 并不是刻意遵循国际惯例,只是低估了周五的车流量,顾盼被迫迟到了几分钟。等她到饭店的时候,陈述已经在等了。 顾盼四处张望了一下,仔细辨别才落实了陈述的位置。 原来当他不再占据她心上的重要位置时,他竟然是这样的普通,泯然众人矣。 顾盼心里突然有点难过,她竟不能第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他来。就像看到转世灵童终于出落成了肥壮的大喇嘛,虽然功能更强大,可是却不再勾起自己发自内心的喜爱,不再与自己的心动频率相契合。 心上人降格为熟人,顾盼已经开始欷歔。 陈述显然比顾盼还要震惊,犹豫了一下才起身挥手示意。顾盼知道自己的妆容刺激到了他的视网膜,短短的一段路走得越发摇曳生姿。 看来胡美丽又说对了,每个女人都有妖娆的天赋。扭腰摆臀,烟视媚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顾盼走到圆桌边时,看到陈述的眼神已然恢复平静,正熟稔地冲自己微笑。 没错,他一贯这么沉稳。 顾盼于是也绽放一个得体的微笑,微微欠身:“等很久了吧,不好意思来晚了。” 多么实用的台词,任何一部超过20集的肥皂剧都有这样的对白,顾盼借用得得心应手理直气壮,连神情语气都不用换。矜持得优雅而亲切。 “没有没有。”有两个声音同时回答。 顾盼转头,这才注意到陈述的身边还坐着一个人,男人。 原来还带着保镖来的,顾盼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陈述这是怕自己****难耐,对他兽性大发吗?他也未免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吧。还是当年自己给他的心灵造成了这么深刻的伤害,时隔数年仍然让他心有余悸? 陈述轻咳了一声,打断了顾盼的揣度,就势隆重地推出了it新贵余志鑫同志。 “顾盼,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同事余志鑫,你叫他小余就好。也是在同一幢大楼上班的,小余可是我们公司的技术骨干呢,他设计的软件已经获得了两个专利了。”接着又转脸对余志鑫说:“这位美女就是顾盼了,我早对你说过了,名字这么美人怎么可能差呢。你看我没骗你吧。” 顾盼忽略了陈述的话里有话,飞快地打量了一下小余同志。目之所及,虎躯一震,不由暗自感叹我中华天朝上下五千年的智慧凝结绝不是徒有虚名。因为只需短短五个字就能形容她此时的感觉,那就是——人不可貌相。 上帝真是吝啬,在给人打开一道门的时候,总是要顺手关上一扇窗。为什么智商丰满的男人姿色就一定要这么单薄呢?难道美貌与智慧并重的男人只存在于小说和电影中吗?一定是因为现实总让人失望,所以文艺作品才有存在的必要。顾盼大方地伸出手:“你好。”小余举动虽然拘谨,眼神中却露出货真价实的惊喜。 开场白自然是“忆往昔,看今朝,我此起彼伏”之类的寒暄。毫无新意。 身上的衣裙这样紧,饶是顾盼这种彪悍肉食动物也只能望肉兴叹。再说今天的主题也不是比赛饭量。顾盼索性放下筷子,啜饮着果汁,举手投足间将娇艳气质发挥得淋漓尽致。 女人个个都是有天分的演员,模仿得多了,也能渐渐入戏。 陈述很有默契,回忆的都是轻松愉悦的小细节。一支钢笔一棵树,好像在他的记忆中,事实就是这么的云淡风轻。那些激烈的和愚蠢的,全部都没有发生过。 好汉不提当年囧。 这样的对话使顾盼心情轻松,她可以专心地展示自己的演技。于是会餐在亲切而不甜腻的气氛中进行,一切恰到好处。 顾盼很满意自己今天的发挥,简直称得上是挥洒自如,逼真得都快把自己骗过去了。场景、形象、对白,完美表演。 观众的反应告诉她,她的第一次演出,叫好又叫座。 把冷漠收藏在嘴角,活泼发挥到十分,瞪大眼睛假装天真,捏住嗓子发出故作惊讶的声音……再配合着搔首弄姿,眼神飘忽,就可以秒杀一个男人。你看,男人多么好骗。只可惜上当的不是陈述,而是余志鑫。所以顾盼的成就感并不怎么强烈。 顾盼:“小余是真的吗?你真的有两个专利吗?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写软件也可以申请专利呢。” 一句话说得跌宕起伏,语调生生转了三个弯,最后的那个“呢”更是余音袅袅,绕梁不绝。顾盼专注地看着余志鑫,没注意到陈述的眉头微微地皱了皱。 余志鑫面上那些斑驳的暗疮坑就成群结队地闪亮起来,他红着脸:“是的,现在正在着手申请第三个算法的专利。其实编程也没有什么难的,搭好架构,按部就班地填东西,跟砌墙是一个道理。没什么的。” 小余是个很谦虚的同志。 只是还是局促,说完之后下意识地用手转着自己的杯子,眼睛却勇敢地直视着顾盼。 顾盼抚着胸口:“这种墙可不是谁都能砌出来的,至少我就不会。还申请专利,你可真是了不起,太厉害了呀。”说完拨了拨颈边的头发又舔了舔嘴唇,胡美丽弄的这个卷发太痒了,而这身衣服让她还没结束晚餐就开始饿了。 她暗自嘀咕:“所谓自古红颜多薄命,大概那些红颜不是累死的就是饿死的,做个美人还真需要点体力呢。” 顾盼腹诽完一抬眼,就看到余志鑫目瞪口呆的表情。 稍稍琢磨一下,她明白了,是自己的杀伤力造成的盛况。确切地说,是自己今天做作的表现。她忍不住暗暗冷笑。 身体软一点,声音嗲一点,眼神飘一点,明是放电暗是犯贱。明明是顾盼最厌恶的表情,却最终出现在自己的脸上。 电光火石间,顾盼明白了一个真理——男人都爱贱女人。 有例可证。 顾盼跟胡美丽有个共同的大学同学榴莲,相貌身材拍马也追不上胡美丽,成绩坐火车也追不上顾盼,浑身上下除了主动之外再找不出其它特长。可是就这样一个女孩,在大学时却搅得整个班级腥风血雨。班上的男生几乎各个为她神魂颠倒过,甚至一度出现过裙下十数臣争风吃醋、争相献媚的胜景。 榴莲走路好像没骨头一样,全身的肉都在抖;眼神总是闪闪烁烁,看男生的时候好像总是小心翼翼;小嘴总是微微张着,像是随时准备吃上一惊;说话声音像鼻涕一样黏黏糊糊,闻者三伏天能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男人就是吃这一套。 顾盼那时一直没有搞懂为什么她的追求者会比胡美丽的还多。不过她想,现在自己算是明白了。在她们大部分女生懵懵懂懂的时候,榴莲走在了时代的前面。 门门功课都得a,不如人家一对c。真是贴切。 男人喜欢女人对他发骚犯贱,女人为了男人的喜好去学着犯贱。算起来,到底是喜欢贱女人的男人更贱呢,还是迎合男人去犯贱的女人更贱?顾盼算不清楚。 7无心插柳误中副车 原来犯贱有这样的好处。真相来得如此巧妙,顾盼不由得笑起来。余志鑫被顾盼的笑容鼓舞,士气大增,一改开始时的腼腆,滔滔不绝地向顾盼介绍起他的专业来。 于是顾盼明白,为什么有人说老实人的饶舌更加让人难以忍受。的确语言无趣,形容粗糙。 心不在焉中,顾盼抬头张望,却没发现周嘉舫的影子。他不是说今天要来的吗? 余志鑫的语气越来越热络,顾盼却感觉到陈述的视线越来越冰凉。她转过脸看向陈述,疑惑地眨了眨眼,陈述却回应她一个责备的眼神。 凭什么责备我?顾盼用鼻孔鄙视他,多吃了两年盐,你还真把自己当哥了? 果然,时间是最有效的良药,最负责的老师,最公平的裁判。他不再怕她,她不再爱他。 一餐饭赛程过半,顾盼又累又饿,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了。顾盼真想告诉余志鑫,并不是所有免费的东西,听众就一定要买账,比如余老师的计算机知识讲座。 就在顾盼重新审视自己的礼貌底线时,她的手机滴滴地响起来。是短信。 “如果他还没明确表示今晚去酒店开房,那么你该去洗手间补妆了。” 是胡美丽。 顾盼失笑,胡美丽比自己还一厢情愿。顾盼放回手机,然后礼貌地告罪,拿起小包去了洗手问。 “这是一次具有人文主义关怀的会面。”顾盼对着镜子边描口红边想,“陈述干吗带了这么个活宝来,真的是为了防身吗?还有,陈述的女朋友呢,还是不是当年的那个,怎么一直没有听他提起。” 放下口红,看着镜中不像自己的自己,顾盼一时有些糊涂。 自己今天穿得这么隆重,妆化得这么妖艳出现在这里究竟为了什么。陈述四平八稳,没有半点受到震动的样子,如果自己之前还残存着那么一点点不甘,现在也全都烟消云散了。 跟旧时光说再见,这个告别式还是很有纪念价值的。 好吧,做戏做全套,再捱20分钟,撤退。 顾盼做完决定,一身轻松。沾点水微微打湿了头发,理了理衣裙,顾盼对着镜子说:“好好表演,youaremysuper-star,gsirl.” 然后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顾盼停在门把上的手还没松开,看见对面的人,呆立在原地。对面是周嘉舫的笑脸。 “不用惊讶,是我看到你的身影,专门等在这里。” “怎么了,该震惊的应该是我才对吧,现在我承认了,你的确有做妖精的潜力。” “祝贺你,你一定俘获了请客的那个人对不对?” 顾盼面对突如其来的表扬有些准备不足,期期艾艾地说:“没有没有,他还是他,我还是我。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然后鼓足勇气,扬起头问,“你……你也觉得我今天好看?” 周嘉舫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夸奖:“当然,比任何时候都好看。” 顾盼本以为是客套,抬起眼睛,却发现他的眼神那么诚实。 周嘉舫说完,低下头踌躇了一下,又抬头:“顾盼,我想问你,如果你现在还没有人约,我能不能争取一个送你回家的机会?” 顾盼惊讶地张大眼睛,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嘉舫眼神中带着一丝狼狈,又有一丝笃定:“一会儿吃完饭,我送你回去吧。” 顾盼转身又回到了洗手间。 ··等等等等,先别急着兴奋,”她告诉自己,“不能洗脸,小心花了妆。”然后再想,“他约你了,顾盼。” 顾盼想跳,想叫,想向所有人宣布:“他约我了!周嘉舫约我了!” 不行不行,八分熟女可不能这么沉不住气。顾盼在地上转了两圈,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要表现出你最好的样子,顾盼!无论在谁的面前,无论遇见什么情况,都要平和镇静。她再次对着镜中的自己说:“魅力无敌,youaremysuper-star,girl.” 镜中人红唇欲滴,眼神清亮,宛若新生。 10分钟后,顾盼再次从洗手间走出来,已经变回笑容恬淡,步伐稳健的正常状态。 只是腰身挺得更直,愈发显得斗志昂扬。 顾盼回来的时候陈述正和余志鑫在低声交流着什么。陈述表情苦恼,余志鑫满面红光。 看到顾盼,两人及时换了话题。余志鑫殷勤地说:“顾小姐还需要点些什么吗?这里的点心也不错的。” 顾盼微笑着摇头:“不用了,今天这顿饭吃得很愉快,不过,我想我该回去了。” 陈述一旁搭腔:“顾盼你一会儿怎么回去,不如让小余送你吧,他刚买了新车,又正好跟你顺路。” 顾盼疑惑,难道小余跟陈述一样,和自己住同一个小区?不过陈述为什么说送“你”,而不是送“我们”? 顾盼想到一个可能性,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于是嘴上连忙推辞:“我跟朋友约好了,一会儿他会载我回去。” 陈述无奈地看了余志鑫一眼:“那好,下次吧。”接着又状似随意地追问,“顾盼,前几天你不是还单身么,这么快就有男朋友了?” 顾盼不知道该不该点头,想到周嘉舫****的态度,迟疑了一下:“目前还没有。有了,我会通知你的。” 余志鑫如释重负的表情让顾盼莫名其妙地有了种满足感,终于体会到榴莲同学那种被男人紧张的感觉了,滋味好像还不错。 余老师刚才开坛讲经时的侃侃而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鼻子尖上竟沁出了汗珠。嘴唇嚅嗫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在他还有陈述这个心声发言人。 陈述不屈不饶地说:“顾盼,我把你的电话号码给小余可以吗?还有,明天你有没有时间,小余想请你出来玩。” 顾盼终于确定了陈述的心思想法,心情却奇异的没有跟着坏掉,而是伸出手对余志鑫说:“认识你很高兴。再联络吧。” 这是个完美的夜晚。 无论陈述这么积极给自己做媒的意图是什么,顾盼都不care了。移祸江东也好,借刀杀人也好,隔山打牛也好,对于现在的顾盼来说,全都无所谓了。 因为她心里实在是有另一重欣喜。 佛日: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所以陈冰,我原谅你。 8当头一棒真情告白 胡美丽顶着一脸绿泥打开门,大声抱怨:“怎么这么早回来,我竞不知道那个路人甲原来是瞎子。”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顾盼,发现顾盼表情沉痛,于是转而小声嘀咕道,“要么就是你表现不好,白白浪费了大好机会和我的心血。”说完踢踢踏踏地回到沙发上坐下,继续津津有味地观赏她百看不厌的《传闻中的七公主)。 顾盼没有说话,脱掉高跟鞋,挨着胡美丽坐下,表情恹恹地盯着电视发呆。 5分钟后,胡美丽咳了一声:“其实旧情人这东西,也就是看上去挺美,要是真吃到嘴里,你就会发现其实根本不是那个味儿。我就是觉得他是你心里的一个疙瘩,所以才总想帮你消化吸收了,再试最后一次,也不会留下遗憾不是?” 说完觑了觑顾盼的脸色,迟疑地说:“哎你不是吧,你不是也说男人都是贱骨头,不追还好,一追准跑吗?他跑就跑呗,姐再帮你介绍几个。不就是男人嘛,生张熟李,环肥燕瘦,任君挑选,包您满意。我跟你说,挑男人绝对不能像大款买房子,不求最好只求最贵,那是行不通的。你追他的成本越高,你自身贬值的也就越多,这种亏本的买卖打死也不能做啊。”最后,又安慰了她一句,“再说你不是还有老周呢吗?” 看顾盼还是眉头紧锁,胡美丽有些着急了:“不会这么惨吧,难道是电人不成反被电,你对他又燃起了噌噌的爱情小火苗,却再次撞上了冰山?我说你还真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就是泰坦尼克号也禁不住这么折腾啊。顾盼,我看你脑子被猪拱了吧,这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眼看胡美丽自己说着说着火气都上来了,顾盼及时出声,制止了她情绪的进一步蔓延。只见她朱唇轻启,眼神迷离,对着胡美丽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两个。” 第9章 风情不是十分熟女的专利 4 胡美丽的抱怨戛然而止,歪着头用眼神表达她的询问:“什么两个?” 顾盼叹了口气,伸出手指:“两个追求者。” 一顿饭收获两个追求者,这是什么级别的待遇,顾盼可从没想到过。前几天还是胡美丽身边跑龙套的宫女,今天一跃而成了主角,还是扮演公主,顾盼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此时的感受。 天地良心,她此时心中满满的竟然是失落,是灰心。 胡美丽的嘴巴张成。型:“除了陈述,还有谁误中副车?” 顾盼摇头:“不,恰恰没有陈述。” 在胡美丽好奇的目光鼓励下,顾盼详细描述了一下晚餐见闻。 “平心而论,其实小余的样子也不是很差,只是反差太大。我从没见过谁能矛盾成他那个样子。他的脸看上去像16岁的少年,青春痘团体爆发;而看头顶却像少年他爸,发际线已经退到葛大爷那种高度了。不过人倒是挺朴实的,穿衣风格和讲话气度都很像西北资深村干部。” “没错,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但是我并不开心,或者说,不甘心。” “并不是因为小余的形象过于败火,而是因为我觉得胜利来得太意外,又太……太窝囊。我还没跟你讲吧,周嘉舫他也在今晚对我表白了。” 在面膜的限制之下,胡美丽笑的幅度并不是太大。 她拍着手:“那你还窝囊什么,本来只是想吃个小家雀,没想到天上掉下来一个肥天鹅,这是意外之喜啊。这下你总算心愿得偿了,不用再夜夜挠墙,狂躁得像发情的哮天犬了。对,我们应该庆祝一下,癞蛤蟆终于要吃上天鹅肉了,顾盼小姐终于要结束单身了。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好好谢谢我,正是因为我从精神到物质、以及肉体的大力支持和无私奉献,你才能取得这次决定性的胜利。”胡美丽毫不犹豫地把所有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洋洋得意。 顾盼却没有显得开心,也没有反击胡美丽的揶揄,而是反常地沉默,带着一脸便秘似的郁闷。 她在回忆半小时前在周嘉舫车里发生的事情。 同样的车,同样的人,连坐的位置都一样,只不过相隔几天,气氛却不一样了。 周嘉舫边开车边装似无意地说:“那个高一点的是你从前的男朋友吧,听说也是在我们大楼上班的,看上去一表人才,挺不错的。” 顾盼:“哦,他是我哥最好的朋友,在18楼上班。”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不知道为什么,顾盼有些慌张,从坐上他的车开始一直延续到现在。 周嘉舫:“聊得怎么样?他有没有对你的新形象做些评价?” 顾盼摇头,心好像还没落在实处,所有反应动作都是下意识的。 “他这次是来给我做媒的,可能是受了我哥的指使吧。” 顾盼很容易就做出这样一个推论,因为陈述无论如何也不算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而她的终身大事已经提到了家庭议事日程上来了,看来妈妈这次是打算来真的了,连顾念大少爷都惊动了。只不过,陈述新上任的媒人岗位,可不怎么称职。顾盼暗忖到。 周嘉舫了然地点点头:“这么说另一个就是你的相亲对象了?你见过之后有什么打算么?” 顾盼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自己都坐上了他的车,他却问自己跟相亲对象有什么打算,这个男人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她口气就有些不好,赌气似的说:“他约我明天出来玩,我正在考虑。这就是我的打算。” 然后车里出现了寂静的真空,顾盼望向窗外,路灯正一盏一盏地飞快向后掠去。 过了半天,周嘉舫轻咳了一声,好像开口说话有多么艰难,连声音都带了点干涩的感觉。 “顾盼,明天你不要去。”周嘉舫尽可能地说得自然一些。 顾盼转头疑惑地看着他。周嘉舫目视前方,好像不是在同顾盼说话。然后,石破天惊。 “恭喜你,今天你不但惊艳了旧情人,也震撼了我。你成功了。”说这些话时,他依旧看着前方的路,顾盼看不到他的表情。接着,他再次强调:“顾盼,现在你可以笑了。我想,我喜欢你。所以,明天请不要去。” 胡美丽一个人高兴了半天,才发现顾盼的异常。她用肩膀碰碰顾盼,奇怪地说:“喂,你干吗这种脸色,难道老周的表白还不够让你开心的?” 顾盼回过神来,摇着头:“本来今天晚上在饭店遇见时,他说要送我回家,我是很开心,觉得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可是在送我回家的路上,在他的车里,他突然说他喜欢我。狐狸你知道吗,那时候我的感觉就像是被谁打了一闷棍,又像是被冰水当头浇下,措手不及间就大难临头的感觉。” 胡美丽:“这么说你是被吓的,你看你这样子,跟面瘫似的,不就是真情告白么,至于激动成这样吗?你是觉得他的步子迈得太快了么?可是你也铺垫了这么长时间了啊。” 顾盼:“开始我是真的震惊,不过现在我难受的不是这个。狐狸你知道我喜欢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选在今天有所表示,我难免会怀疑他是不是受了短裙和香水的蛊惑。” 顾盼抬头看着胡美丽:“过去的几个月我哪天都比今天更诚恳,可是他偏偏选在了今天。狐狸你说,为什么是今天?还有,他约我明天一起吃饭。-” 顾盼的眼睛因为疑惑而显得亮晶晶的。 胡美丽撇撇嘴:“你也太难伺候了吧。人家不理你,你闹心,人家表白了,你又疑心,我说你是成心想把日子过成肥皂剧,不拧巴不纠结就不舒服是吧。真真是人之初,性本贱。漂亮不漂亮不都是你吗?你想那么多没用的干什么,我说快把你那什么灵魂肉体更爱哪一个的可笑念头抛开,赶紧想想明天到底要去赴谁的约会才是正事。” 顾盼还没消化完胡美丽的金玉良言,喃喃地说:“我明天谁的约会也不能去啊,你忘了,我明天要上插花班的。” 9****心事顾影自怜 默林说:“昨晚睡得不好?看你好像没什么精神。” 顾盼把手里天堂乌花茎的尾端剪掉,****面前花瓶,左右端详了一下,皱着眉头敷衍说:“是啊,凌晨两点多才合眼。” 默林没有介意顾盼的态度,自顾自地说:“真羡慕你们的年轻,节目那么多,喝酒可以从中午喝到深夜,唱歌可以从周六唱到周日,第二天仍然可以生龙活虎什么都不耽误。我就不行了,偶尔熬个夜,黑眼圈大得像墨镜,脸色灰暗得像鞋底,唉,不得不感慨岁月如刀,我看我已经有资格倚老卖老了。”说完还自怜地摸了摸脸,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顾盼只顾自己心事重重,并没有留心默林突如其来的伤感,当然也没有顺承上意虚情假意地反驳默林的自贬。 在她看来,跟默林的交流往往没有什么有营养的内容,虽然跟默林已不再像开始时那么敌对,但是也没友好到可以探讨私事的地步,甚至在公司里,两人也只维持着见面点头的交情——当然是在插花班巧遇第二天在公司茶水间顾盼与默林狭路相逢而默林只是冷淡地点头之后。 于是顾盼果断放弃了揣测梅****的心理活动,自动把距离控制在了一米线之外。让人安心,自己安全,这样也不失为一种良好的同事关系。至于关系么,只是熟人,不是朋友。 而奇怪的是,在插花班时,默林却是主动热情的那一个,总是找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来与顾盼切磋,态度诚恳而温和,语气酥嗲而娇媚,与在公司见面时的冷脸天后造型判若两人,像是刻意在表演亲和力。 既然不是朋友,一般情况下,顾盼对默林的发言都是姑妄听之,并不往心里去。而今天更是心不在焉。 “周嘉舫啊,我该拿你怎么办呢?”顾盼心中七上八下,患得患失,“一件衣裙,是让你认识了我呢,还是让我看清了你?”接着又唾弃自己,“顾盼啊顾盼,不是你想了很久的人吗?还装什么纯洁,勇敢地扑上去,先到手再说。畏首畏尾可不是你的风格,这年头学林妹妹是没有前途的,现代男人谁有那个耐心陪你玩猜来猜去的心理游戏。有机会就紧紧抓牢,速速占山为王,生米赶紧煮成熟饭才是王道。” 胡美丽说得对,他说喜欢你,关你的衣服什么事,非得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不是没事找抽吗?顾盼一夜辗转反侧都没琢磨透的不甘好像突然间就消失无踪了,或者白天见到太阳后大脑会清醒些吧。 “嗯,不用再考虑了,周一一上班就把名分定下来,公司没有明文规定不准员工谈恋爱,所以顾盼,从此你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顾盼想到这儿,自己暗暗地笑起来,好像看到幸福的感情生活正在向自己招手。 午餐时默林又继续上午的话题:“顾盼,你现在不会体会到我的心情,我像你这么大时也以为我永远不会后悔,可是现在却发现我错过太多太多。” 隔着默林吐出的烟雾,顾盼看不清默林的眼睛,但她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一丝落寞。 顾盼咽下嘴里的回锅肉,觉得自己有责任有义务开解默林一下,毕竟今天又吃人家一顿,而且又刚刚想通自己的心事,心情恰好很不错。 她擦了擦嘴,一本正经地说:“梅姐,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话说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农夫肩上挑着一根扁担信步而走,嘴里哼着小曲儿,扁担上悬挂着一个盛满雪碧,呃,不对,是绿豆汤的壶。俗话说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该农夫走得正高兴时,却不慎跌了一跤,壶掉落到地上摔得粉碎,绿豆汤全孝敬土地公公了。可是呢,这位农夫仍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连头都没回一下。” “这时候就有人奇怪啦,就问他,你不知道壶破了吗?” “我知道,农夫不慌不忙地回答道,我听到它掉落了。” “有人又说了,那么你怎么不转身,看看怎么办?” “农夫摊手,它已经破碎了,汤也流光了,你说我还能怎么样?” 顾盼摇头晃脑地说完,进一步剖析说:“我觉得吧,每个年龄都有自己的精彩,回头看太浪费时间,偶尔看看呢也就算了,可是如果把每一个阶段的成败得失全都扛在肩上,那今后的路你就没有办法走了。所以,我们必须丢弃过去的一些旧的东西,跟过去说再见,跟往事干杯。我们应该做的是好好享受正在进行时的美好,是珍惜当下啊。” “我就打算这样去做呢,放下包袱,轻装上阵,春晚每年不是都唱么,再见再见,莫忘今宵情。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这样淡定不就好了么?” 顾盼说完,顿觉自己是多么的善解人意又知识渊博,于是翘起芊芊细腿洋洋得意。 这是很官方的安慰,不过默林好像并不受用,夹着香烟,眉头紧锁,决心把哀怨进行到底。 第10章 风情不是十分熟女的专利 5 默林:“顾盼,等你像我这般大而且仍然没有男朋友的时候还能这样说,那我佩服你。我喜欢的作者说过一句话:年轻时抖落的那些目光,10年后还剩几双。我听上去怎么那么凄凉,顾影自怜,好像就是说我一样。” 顾盼暗自撇了撇嘴,心说,咒我呢吧,我才不会像你30好几了没有男人呢。而且我现在就有男人了,比你幸福多了。 怀揣着窃喜般的小心思,顾盼不知不觉在心理上睥睨了默林。八分熟女,是不会那么不幸的。而且,八分熟女,也不会自恋到认为自己有颠倒众生的本事,梅大姐,您老显摆得太过了,有那么几分自我感觉过好的嫌疑。 平心而论,默林虽然不算是天香国色,但是总体感觉还是不错的。脸大眼大且嘴大,颧骨突出,五官排列得比较松散但大体都在该在的位置,皮肤虽不红润却也算得上白皙,身材虽不高挑但也可以说是凹凸有致,栗色卷发无论盘着披着都是纹丝不乱,浑身名牌装备齐全一丝不苟,勉强能算得上是大陆偶像剧中女主角的同学、表姐之流的女三四号水平,气质高傲,举动****,远远望去也常常被误认为性感美女,非常具有迷惑性。 严皓曾用阅女无数后权威的语气说:“梅经理如果不是对下属杀气太重、对男人自视太高,应该是个不错的恋爱对象。” 所以顾盼很怀疑默林的个人状况,真的像她说的那样茕茕子立形影相吊吗? 默林说:“真的啊,以前我的选择太多,以前我觉得男人可有可无,以前我认为只要我一回头,就会看见那些说过爱我的男人都会在原地等我。” 说到这儿,默林又点燃了一棵烟,顾盼注意到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苦笑,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可是我走着走着,发现路越走越宽,身边却一个人也没有了。我像所有的剩女一样,不相信我竟然也被剩下了。” 她挂着那个嘲讽的微笑,语气却无限真诚:“顾盼,我告诉你啊,那些说离开你之后再也不找女朋友的男人,反而结婚最快。呵呵,这个世界是很无厘头的,男人在恋奸情热时候说的话不可以尽信,听听也就算了。而女人,最好别让自己像个橄榄球似的被一群男人抢,这样的结果往往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现在才领悟到这些真谛,只可惜太晚了。” 顾盼却不以为然。听蜊蜊蛄叫,还不种庄稼了呢。 不过男人的这个习惯可真不好,他们为什么总是认为有人排队抢的就一定是好的,非要不分青红皂白地也加入战团呢?而当其中一个人萌生退意或者转战他方的时候,大部队也跟着就撤了?难道爱情的真谛是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抑或是爱如潮水倏忽进退? 当然,这种被争夺的戏码是不会发生在顾盼身上的。她的情商,还远远未到她自诩的“八分熟”境界,挑起或者操控这样高难度的竞赛,她的实力是万万不够的。 默林谈性这样高涨,顾盼却神游物外。她想,人人都说实践出真知,难道我的感情只能在摸索中前进吗?只是默林怎会如此大方,肯在自己面前坦露心中哀思,外加奉送金玉良言。顾盼总觉得梅大姐不可能这样无的放矢,博取自己的同情能给她带来什么经济效益吗?那样精明自私的人不可能做无用功,梅经理横刀夺爱给顾盼造成的心理阴影还未消散,顾盼也还没放松警惕。熟是熟了,芥蒂还在。可是默林除了自怜身世,并没有其它表示,好像真是只是需要有人陪她午餐,有人听她牢骚一样。顾盼不得不纳闷,默林真的寂寞如斯7顾盼暗自摇头,那可真是资源的极大浪费,委屈了她那对伟大的胸器。 下午的课她们还是坐在一起。默林表情淡定,看上去恢复得不错,好像刚刚午餐时情绪低落食不下咽的另有其人。 顾盼不得不叹服,****果然是另一种生物。想跨过这条界线,看来自己还要努力很久。 10剑走偏锋另眼相看 练习时间,艾伦走过来与顾盼说话。芥末绿色的衬衣,卡其色的裤子,艾伦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名为“清爽”的气息。顾盼没注意到身边的默林挺直了脊背,还用手拨了拨肩上的卷发。 如果顾盼看到了默林这个下意识的小动作,一定会浮想联翩,并且顺便用顾氏字典来注脚——这个动作的学名叫做:搔首弄姿;这种行为叫做:发情。 艾伦开门见山:“顾盼,下个月有个插花比赛,我想推荐你代表我们班参赛。你觉得怎么样?” 晴天霹雳。 顾盼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艾伦点头:“没错,就是你。” 顾盼惊讶,她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已经高到可以代表同学为恩师艾伦争夺荣誉的地步了。 恩师垂青,进步神速,这学费真没白交。 艾伦继续解释:“先是区里的比赛,获奖作品会代表本区参加市里的比赛。时间都是周末,不会耽误你正常的上班时间。” 顾盼有些不自信:“艾伦,我顶多是个插花爱好者的水平,恐怕难当重任,万一搞砸了你的牌子怎么办?还有,比赛有奖品吗?” 说到奖品,顾盼配合着做出西施捧心状,眼睛里冒出闪闪的金光。 艾伦笑着说:“本来比赛的名字就叫‘插花艺术爱好者兴趣大赛’,当然是要爱好者去参加了。推荐你去,是因为我觉得你对插花艺术有深刻的理解,.又风格多变,想法天马行空,虽然技巧并不娴熟,设计也不是很成熟,但是这次我们剑走偏锋,比赛时说不定能收到奇效。” 说完又补充道:“而且,周末班有你参加,一三五班还有另一个同学参加,双保险,总不会都空手而归吧。所以你也不要有压力,正常发挥就是了。”想了想又说,“当然,也不要太随意,你们的成绩可是证明我们插花班水平的重要依据呢。” 顾盼张口结舌,艾伦的夸奖好像也挺另辟蹊径,不知道是在表扬自己独出机杼呢还是在批评自己胡思乱想。 顾盼插花的风格一向是不讲道理的,对于艾伦讲的那些插花流派和规矩完全不感兴趣,往往是凭着偶然的灵感配合着简单的技巧随意地插花,作品质量也忽上忽下没个准星,没想到却被艾伦看成不拘一格。 顾盼转而又想到比赛的关键之处,不满地说:“艾伦,不要回避重要问题,你还没告诉我得奖者的奖品是什么呢。” 艾伦笑得更温和:“有大红证书啊,而且获奖作品会向公众展出,还可能会在本市新闻中露一脸呢。” 顾盼追问:“只是作品会在新闻中露脸么?那作者呢?有没有对着全市人民感谢中央气象台的机会?” 艾伦做出思考的样子,想了想回答:“作者啊,作者可以在电视中看自己的作品露脸啊。” 顾盼马上垮下小脸:“艾伦,我怎么觉得这不是个美差呢?车票有人给报不?哎呀说实话我不想去,证书不能吃又不能穿,还不如奖励我吃顿肉实在。” 艾伦语重心长地说:“顾盼,虽没有物质奖励,可是有荣誉啊,荣誉是无价的啊。再说我们插花班就是靠着这些证书奖杯什么的招徕学员呢,你得奖与否,与我的经济收入有直接关系。要不这样吧,真得奖的话,我个人出资奖励你。” 顾盼张大嘴巴。艾伦,这个气质出尘,谪仙一样的人物,竟然也要为孔方兄烦恼吗? 艾伦似乎看出了顾盼眼中的疑问,摸了摸鼻子:“顾盼,你不会以为当了老师就不用吃饭了吧?” 艾伦离开,顾盼还在咂摸这个消息。从小到大,她参加过的竞赛屈指可数,没什么文艺特长,体育也马马虎虎,求学期间既不会谄媚溜须也不舍得送礼行贿,自然不是老师的宠儿,乍一受到如此重视,还真有点诚惶诚恐。 默林似笑非笑地看着顾盼:“大家都说艾伦对你另眼相看,原来是真的。” 顾盼撇嘴苦笑:“如果你想要这种赶鸭子上架式的另眼相看,我愿意拱手相让。” 默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 顾盼收拾好花材,想着下课后去找本插花方面的书恶补一下。艾伦为什么如此高估自己她不知道,但是她对自己的水平可没什么信心。只是既然接了人家的活,就得尽力去做,这是顾盼的准则。 胡美丽翘着玉指涂着指甲油:“啧啧,《插花艺术》,怎么突然开始用功了?莫非真想当个插花艺术大师啊,看来我帮你挑的这个学习班还真挺对你的胃口。不过说真的顾盼,大学毕业后我就没见你看过正经书,真稀奇。” 顾盼抬起头:“谁说的,我每月不都钻研《读者》、《知音》这些人文科学和伦理学专着么。谁跟你似的,净买那些花花绿绿的时尚杂志,本本都500多页,宇加起来却没有500个。我看那么厚啊,很适合当哑铃,来锻炼你缺乏诚意的胸大肌。” 胡美丽啐了一声:“少说风凉话,我倒觉得你有时间关心别人的故事不如也好好学学穿衣打扮,佛要金装人要衣装的道理上次你已经亲身验证过了,没有我的精心打理,你能有那么好的成绩?你看看你的形象,不,你哪有什么形象。” 胡美丽拉着顾盼站到穿衣镜前,指着镜子说:“来,我们分析一下你的脸。” “眉毛杂乱睫毛稀疏,黑头泛滥雀斑成群。再看看你的穿着,面袋剪个口子你也敢往身上套,鞋子那么多就没见你搭配对过。这年头不流行本色演出了,我说你现在也有主了。是时候该改头换面了。” 顾盼对着镜子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胡美丽太夸大其词了,自己生得虽说算不上国色天香,却也不至于丑到良心不安。 改头换面?貌似用不着吧。而且,这当中好像有个反例,顾盼想到了。 “狐狸,既然你如此有心得,怎么不见你抓只金龟回来?”顾盼不知不觉用上了语重心长的语气,“我还是劝你啊,有花堪折直须折,该出手时就出手。今天我们公司那位大姐教育我,女人不能总拿自己当白雪公主,女人抢手的阶段也不过就那么几年。王子若总也不出现,不如就在环绕在身边的小矮人里选个相对好的凑和着过,要不很可能等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王子没捞着不说连小矮人都跑光了。等到公主鸡皮鹤发的时候,一个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躺在摇椅上回忆起年轻时候的狂蜂滥蝶,而此时身边连个喘气的都没有,那种强烈的对比才是人生最大的悲剧。” 胡美丽脸色顿时灰败下来,脱口而出:“那有些花明知道不该出手去折,却还在树下恋恋不舍,这种行为与坚持做白雪公主绝不妥协,哪个结果会更好?”顾盼警觉:“狐狸,你这是什么意思?”胡美丽却没有搭腔,而且紧抿了嘴角,蹙起了眉头。 第11章 八分熟女的养成不是一朝一夕 1 人生苦短,必须必感。女人不但要有大****,还要有大胸怀,太在意细枝节的话,在这么嚣薄的世界里可怎么活得下去。我决定,下一个男人无论是谁,爱他八分最相宜,留下二分,我要好好爱自己。我决定了,下一个男人无论是谁,爱他八分最相宜,留下二分,我要好好爱自己。女人应该像蜜桃,柔软甜蜜的外表包着坚强的心,而不应该像核桃,粗糙坚硬的外表裹着不堪一击的心。 “笃笃。”她敲响了他的门。 “请进。” 顾盼不相信自己数十公斤的体重竟然压不住拳头大小的心,它激动得想跳出胸腔。顾盼觉得当年高考和面试加起来也没这么紧张过。 昨夜她临睡前还下决心要在今天上班后第一时间把两人的名分定下,毕竟他提出来。 1战略虽好执行乏力 顾盼正襟危坐,用自认为最好的仪态期待着周嘉舫的到来。 他一贯的准时,一贯的仪表堂堂,步履稳健。经过顾盼的桌子,他略微停了停脚步,对着顾盼点头,微笑,回到他的办公室。 他来了,他笑了,他走了。 与以往的每一日并无不同。 然而陷入恋爱中的人都有种强悍的自我催眠功能,擅用自己的主观****着他人的动作表情,病情严重的甚至还能为对方离奇的行为编出合理的解释。还好顾盼没太昏头,她仅仅是坚持认为,周嘉舫今天的微笑涵义更丰富、更独特,连他的法令纹里都蕴藏着难得一见的温柔。 她咀嚼着周嘉舫的微笑过了一上午。心有所属,情有所托,这种被充满的感觉真好。于是气沉丹田,运指如飞,工作效率奇高。 等啊盼啊,终于时钟转到了她期待的正午12点,却没有她期待的事情发生。周嘉舫并没有邀请她共进午餐。顾盼站在周嘉舫的办公室门口,听到他在办公室不停地讲电话。 “上海”、“8月”、“准备”……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她的耳朵。 他太忙了,并不是刻意忽略自己,顾盼轻而易举地原谅了周嘉舫。一个命题而自己却没给出答案,这种悬而未决的感觉之于她,并不是愉快的体验。可是面对他的时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那些话怎么还能说出口。 开天辟地以来,顾盼第一次害羞了。 周嘉舫的办公室里天宫一样烟雾缭绕,他在椅子上转过身来,表情平静。 顾盼深呼吸,故作镇静:“刚才看你在忙,我自己下去吃了午餐。这份是给你的。” 顾盼不知道此时该如何称呼他。叫周总,似乎太生分;叫老周,又太随便;直接叫周嘉舫吧,貌似目前还没得到授权。于是她索j陛省略了人称,直接用“你”代替。 感谢伟大的汉语,感谢伟大的人称代词。 周嘉舫盯了她一眼,摁熄了烟头,打开饭盒。 “红烧排骨饭?”他笑了,“果然是你的风格。” 在顾盼满怀期待的目光中,周嘉舫拿起了筷子。 一个人怎么可以连吃饭都这样优雅?顾盼没发现自己的表现跟她平日里最鄙夷的花痴一模一样,眼睛粘在他的脸上,几乎要流出口水来。 “咳,”周嘉舫放下筷子,打断了顾盼的痴迷,“这样,顾盼,你能不能出去替我倒杯水来,饭有点干。还有……就是,能不能请你不要这样地看着我,我实在是不习惯在别人的监视下用餐,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是囚犯呢。” 顾盼醒过来,不由赧然。 只怪他太勾魂摄魄。即使小时候疯狂迷恋某人,也没有今日这样颠倒。满眼满心都是他,再无自己的一席之地。而他呢,有没有同样的感触? “我没空理会我,只关心你的感受。”小女生会这样唱,自己终于也有了这样的感触,不能自拔,顾盼突然觉得有某种不知名的危险在向自己靠近。 顾盼坐回自己的位置,不知为何,竟出了一身冷汗。 她知道自己需要冷静,可她也太盼望着他的邀约。 她检讨自己的姿态,一个回合尚未结束,怎么就将自己放得如此之低。一点是因为寂寞了太久,别人给一点点温情,就会引得自己火山喷发。 顾盼提醒自己,不需要采取欲擒故纵之类的恋爱技术,只是要定下基调,爱他八分就足矣,留下两分给自己。 悲哀的是,她知道自己做不到。 下午突然忙起来。他的电话响个不停,她也忙得脚不沾地,于是再没空梳理乱麻,伤春悲秋了。 仍然为难,当临近下班时,不知道他会不会约自己,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 电话响,却是陈述。 顾盼大抵知道他打来做什么,却还是得打起精神敷衍,语气中不知不觉带了点不耐烦:“什么事?” 陈述:“小余让我问你今晚是否有空,他找到一家不错的烤肉店,想请你赴宴。” 如果是以前,顾盼为了这个“肉”字,也会忽略心灵可能受到的巨大伤害,坚强地去赴约——只是那是以前。 今时不同往日。 她冷淡地回答:“今天可能会加班,恐怕会很晚,请你替我谢谢小余,我就不去了。” 陈述犹不死心,或者他代表了小余的态度:“多晚?小余说他可以等。烤肉当宵夜吃也不错啊。” 顾盼还没来得及回答,身边有个声音突然响起:“顾盼,你晚上要陪我去见客户。” 顾盼一惊,抬起眼睛看见周嘉舫抱着手臂站在自己身前,眼神中有笑意,面容却平静无波。 顾盼顿时慌乱,像被撞破了奸情的妻子。她慌忙>中着电话说:“这几天我都会很忙,改天再约吧。”然后急急忙忙挂上电话。 周嘉舫一笑,又踱回他的办公室。 顾盼静下心来,才发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 电话的内容很健康,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自己的回答已经能够表明对小余的态度,周嘉舫肯定不会误会自己想踩两只船玩左右逢源考验自己平衡能力的游戏。自己这番做作实在没有道理,说不定会让他小看了去。 顾盼有些懊恼,于是迁怒于小余。只不过见了一面而已,就这样轻易地喜欢上一个不了解的女孩。这些男人,真是视觉动物。 顾盼低头看了看今天的装扮,幸亏听了胡美丽的洗脑,今天起个大早精心修饰了一下。虽然没有那一晚那样艳丽,但是也算得上秀色可餐的。 顾盼不禁有些吃自己的醋。哼,这些****的男人。然后心里不得不承认,容颜出众的确会让人在爱情之路上多些选择,少些坎坷。自己这种后天装修的,是不是运气也一样好呢?等等,等等,刚才周嘉舫说什么来着?顾盼突然想起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关键内容。 “顾盼,你晚上要陪我去见客户。”他刚刚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客户?顾盼有些傻眼,进公司以来除了去天津那次,顾盼没出去见过任何客户。顾盼不知道是公司规定还是人性使然,公司客户的资料都掌握在部门负责人的手里,周嘉舫以前出去应酬也没带过自己这个小助理。 陪他去见客户,这是不是身为周总女朋友的福利呢? 2此情此景信以为真 周嘉舫:“不用谢我,我本就不赞同女孩子为了工作在酒桌上跟人拼命。你又是我罩着的,我当然有义务帮你。”顾盼微微汗了一下。他应该不知道,自己也是经常在酒吧里喝上几杯的。胡美丽说得好,“顾盼酒量虽然不行,酒胆却着实不小,着实有一股子想把自己灌醉的劲头,这是酒桌上少见的高风亮节。”可是周嘉舫对顾盼的认识显然跟实际情况有些出入,他把顾盼当成娇花来保护,顾盼于是顺水推舟地装成了弱不禁风的样子。 虽然那不是自己,可是,有什么关系呢? 在心上人面前,调整自己的姿势去适应新的恋情,本来就是热恋中的人常做的事。而习惯于如此犯傻的,大多是女人,女人更具有献身精神,而且更善于自我催眠。她们以为装扮成他心目中的那个人,就一定会是海可枯石可烂天可荒地可裂我们肩并着肩手牵着手。她们不知道的是,委屈自己去俯就爱情,根本敌不过男人见异思迁的本性。 与其在曰后一点一点地露出狐狸尾巴,不如打一开始就尽显英雌本色,老娘就这样了,要不要随你。只是,顾盼的恋爱操作经验如此浅薄,完全不知道要跳过这个显而易见的雷区,她还处于理论知识远远大于实践经验的恋爱初级阶段。 由此可见,经验是多么重要的一件装备。在爱情战场上,尤为重要。 顾盼侧着头看周嘉舫,觉得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幸福。因为喝了酒,周嘉舫没有开车送她回家,他说:“反正时间还早,我们走走吧。”顾盼自是求之不得,心花怒放。夜晚的暖风一样熏得人陶醉,让顾盼直把北京当做汴京。街边音箱里飘出来的歌声夹杂着汽车人声的嘈杂却依然动听,什么都敢卖的獐头鼠目蔫头耷脑的小贩今天也显得特别可爱。 顾盼觉得自己摇摇晃晃得像走在云海中的吊桥上。温暖,柔软,却又不能脚踏实地。或者,还隐藏着危机重重。只是顾盼现在已经来不及,也无暇考虑。 原来他喝了酒之后是这样的,原来他与客户交流是这样的,原来与他一起散步的感觉是这样的。 这么多有关于他的新发现,而他就在身边。此时此刻,顾盼对爱情这件事,信以为真。 周嘉舫:“你都记住了么?老刘的工程在通州,我们负责其中四个项目的设计。小张是老刘介绍来的,他们公司正在开发一种新产品……顾盼,你有没有在听?” 周嘉舫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顾盼。 顾盼惊醒,拉回神游太虚的心思,然后谦谨地回答:“老刘、小张和吴工,我们部门最具潜力的客户。老刘公司长期与我们合作,以后保持关系即可;小张负责的项目是我们近期需要攻克的对象,但他们似乎还在同其他工业设计同行接洽;而吴工则没有什么决定权,只是在以后的合作中会与我们的技术人员提供方便。他们一个是成熟客户,一个是潜在客户,一个是技术合作方,我这么理解对吗?” 周嘉舫点了点头,表情激赏。 他继续:“我还以为今晚你的注意力都放在餐桌上了,原来你还有一心二用的功能。” 顾盼想说“我的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了”,不过终究还是没敢。再彪悍的女人,遇见爱情都会卑躬屈膝,再坚硬的女人,遇见爱情都会变得软绵绵。 ——如果她爱了的话。 说完公事,两人开始无言地赶路,气氛沉默却不沉闷,此时无声胜有声。顾盼不想说话打断传说中的默契,只是心中没完没了地猜测。 这样,算不算是正式交往了呢?或者他彻底忘记了曾经对自己表白,自己只是获得了一个爱情提名奖?患得患失,期待又怕受伤害,小心思、小猜测、小煎熬,爱之伊始,这种等待最漫长却也最珍贵。可惜顾盼不懂。 顾盼希望的爱情是充满着仪式感的。在一起要有个明确的说法,离开了要有个合理的交代,这是没恋爱经验的女人的通病。不肯用自己的眼睛去发现真相,却迷信耳朵听到的诺言。 她有点不明白,这样不上不下不疾不徐不温不火的相处,是30岁男人的女朋友需要适应的吗?抑或他又后悔了,退回到上下级的位置了? 她想发问,又不想破坏这种气氛,一口气梗在胸口,不知道是温馨还是郁闷。 直到周嘉舫开口。 “顾盼,你在客户方面多用些心思,以后这就是你的工作。我不可能总在你身边指导,但是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与人打交道,你很有潜力。” 怎么回事?顾盼疑惑,老周怎么一副交代后事的口吻?他之前不是一直在她身边,并且会永远在下去吗? 顾盼:“那个,周总,业务不是有你呢吗?我觉得做你的助理挺好的,没想过跳槽换工作,你放心了。” 公司又没有明文规定不准员工恋爱,自己当然不会离开。 周嘉舫站定,转向她,笑着说:“我决定把业务这块交给你了。”顾盼想插嘴,他摆摆手,“先别急着提问,听我说。” “这虽然是我的决定,但是也得到了公司上级领导的批准,我们部门接手客户开发和维护只有你最合适,难道你不愿意为我分担些压力吗?而且,这也算是升职,你不一直盼着加薪么?” 顾盼隐隐觉得有些不对:“那你呢?你干吗去?” 周嘉舫依然挂着笑容:“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啊。” 顾盼眼神中闪烁着疑问,但是周嘉舫并没有打算给她解释,而是笑着转移了话题:“我们第一次约会,就不要总谈公事了,我们说点有意义的。” 顾盼听到“约会”两个字,顿时脑袋里“轰”的一声,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瞬间丧失了思考能力——终于说到关键问题了。 顾盼低着头,中指贴裤线,屏住呼吸,等待宣判。 顾盼有过很多的理想。最远的是环游世界,最近的是升职加薪,但是她认为最难实现的,在她心目中隐藏最深的,就是得到一份自己喜欢的爱情,得到一个自己中意的人。 照周嘉舫的言论看来,自己好像是得手了。 顾盼记得上次在胡美丽面前畅想未来时,胡美丽曾经揶揄过自己,“空有着骑白马的抱负,却没有上白马的技术”,如今事实证明,白马也会偶尔跑偏,竟然自投罗网。顾盼真想得意地笑,又得意地笑,不过实在不好太忘形,只得忍笑忍得辛苦。 周嘉舫诚恳地说:“顾盼,其实我这个人并不是个好的恋爱对象,我性格比较闷,又过了爱玩的年纪,希望你不要嫌我无趣。” 顾盼紧张地连连摆手:“不会不会。”想了想,又说,“其实我也不大喜欢热闹,烦。” 对灯发誓,顾盼完全没觉得亏心,以前那些呼朋唤友、牵黄擎苍的扰攘,此时在她的心中就从没存在过。 周嘉舫:“其实,年轻人多点活力也是好的。” 顾盼越发落实了自己的沉静,羞涩地抿着嘴,心里说,“跟你在一起,即使沉默也是甜蜜的啊。” 3内战爆发鞭长莫及 “滴滴答答……”顾盼的电话突然响起,顾盼说了声“对不起”,接起了电话。 吴女士劈头盖脸地指责顾盼:“忙什么呢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是不是非得我打给你啊……”语气激烈,语速飞快。 顾盼稍稍走开两步,为母亲的大嗓门,感觉有些窘迫。 她小声说:“妈,我现在正跟我老板在一起,不方便说话,等我回家再打给你啊。”说完不等母亲回答,挂上了电话。 吴女士身具中华传统女性的所有美德,说起来婆婆妈妈,叫起来叽叽喳喳,哭起来稀里哗啦,砸起来噼里啪啦。琐碎艰辛的生活让她由温良贤淑变得彪悍刻薄,也不过只是用了一对儿女和30年时光。顾盼知道,如果自己不果断地结束这次通话的话,吴女士至少要占用半小时的时间,用来控诉爸爸的应酬不断,哥哥的唯妻是从,嫂子的骄横跋扈和带孩子的劳累艰辛。听今天这语气,说不定有事情要借题发挥呢。 顾盼对这样的家庭生活没有兴趣,对妈妈又爱莫能助,所以每次听到亘古不变的相似内容,难免会有些头疼。 顾盼对着周嘉舫歉意地笑了笑:“是我妈,问我最近过得好不好。” 周嘉舫“嗯”了一声:“天下父母心。每个母亲都牵挂自己的孩子,尤其是我们还身在异乡。母亲的爱,难免有缺憾。”顿了一下,继续,“突然想起来,我好像也该给家里打个电话了。” 顾盼听了,微微有些惭愧,自己每次都是等着妈妈打来,还不耐烦,几乎没主动给家里打过电话。这就是领导的境界,这就是做人的差距啊。顾盼有些戏谑地想,要配合他的脚步,看来自己还要改变许多。 周嘉舫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明天还要上班。” 顾盼有些意犹未尽,约会开始过吗?就这样草草结束,什么激动人心的事情也没发生。转而又暗啐自己,第一次私下见面就想整出点事儿来,顾盼你也太****了吧。 顾盼打开房门,胡美丽竟然不在家。奇哉怪也,胡美丽最近晚上的活动好像特别多,多到像是已经告别单身或者急于告别单身了。 第12章 八分熟女的养成不是一朝一夕 2 到底是什么人有本事让这个眼高于顶的家伙束手就擒呢?顾盼因为自己的好心情,看待别人也多了些平和与祝福。胡美丽是个好同志,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 想起遥远的家乡,还有老妈正等着自己的安抚,顾盼硬着头皮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吴女士:“这个家呆不下去了,我要去你那散散心。” 顾盼大惊失色,自己妈跟嫂子面不和心更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次是发生了多么大的冲突,才打破了那么多年苦忍才勉强保持的和平? 吴女士的声音有些哽咽,想来是真的受了委屈。她絮絮叨叨说了半天,顾盼才搞清楚引发大战的原因。 导火索是孩子,准确地说是孩子的教育问题。 顾家金孙顾西西小朋友3岁了,到了该上幼儿园的时候了。全家人左右比较,大浪淘沙,终于选定了一家在当地以收费高昂著称的据说有国学讲师和英语外教的私立幼儿园。别看收费多,等闲人即使有钱还不一定进得去,因为报名人数实在太多,今年的招生与报名比例竞高达1:8。最终顾西西小朋友得到了一个珍贵的入园名额,而顾西西的母亲赵紫薇同志在其中居功至伟,她动用了十几年没见面的老同学的父亲的关系,才最终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可是孩子可不知道大人费了多大劲,他不领这个情。顾西西在以一家之长自居的奶奶身边娇生惯养了3年,冷不丁一过有规矩的集体生活,他受不了啊。 3个老师20多个小朋友分,老师的眼光才能在自己身上停留几分钟呀,这让习惯自我为中心的顾西西小朋友尤其受不了。更别说幼儿园还管这管那,不准随地大小便,不准不睡午觉,不准挑食,不准只喝爽歪歪不喝水……小娃儿新鲜了两天之后说什么也不去了。 于是矛盾由此引发。 奶奶说:“不去就不去吧,在家更好,咱想干嘛就干嘛。总让孩子哭,万一哭出点毛病来怎么办。” 妈妈坚决反对:“集体生活早晚得过,早一天适应对未来只有好处。再说孩子身上那么多坏习惯,早该扳一扳了。” 奶奶受不了自己的权威遭到挑战,更何况妈妈的言辞中明显带有指责性的成分,自己劳心劳力还不落好,怒火岂能不熊熊中烧。 妈妈也不甘示弱,孩子惯出一身毛病还好意思自夸,没说你蓄意伤害就算好了。再加上阻挠孩子接触社会和受教育,这种做法简直是************。 或者是平日里积累了太多的龃龉,这次的战争爆发得格外迅猛激烈,顾念夹在当中一贯的不知如何是好。后来鼓起勇气斥责了媳妇几句,媳妇竟然冲冠一怒带着孩子回了娘家。而老妈却悲从中来,儿子在媳妇面前抬不起头,连替亲娘说句话都为难成这样,自己做牛做马伺候他们一家三口就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不由得心灰意冷。 搞清楚了来龙去脉,顾盼真诚地劝解了一番,可是吴女士气愤难平:“我实在受不了了,什么外四路的女人都能在这个家里颐指气使,我还能动,还有利用价值呢就这样对我,等我真老了动不了的时候,那还不是连吃口饭都得看人的脸色?” 吴女士语气萧索:“小盼啊,我是看透了,这儿子都是给别人养的,老了肯定指不上。我想到你那待段时间散散心,你那有地方吧?” 顾盼迟疑着:“你想来我肯定是欢迎的,可是妈,你这样做问题并没有解决啊。嫂子跟你吵的确是她不对,可是孩子的教育问题真的不能耽误。你来了的话,谁管孩子的接送?谁给孩子做饭吃?你就不想西西?” 一提起顾西西,吴女士又犹豫了。中国的老人就是这样,嘴上说得豪狠,其实对儿子孙子的痴心可昭日月。虽然用的方法可能不是很得当,可是这份心意岂是能够怀疑的? 顾盼多少有些埋怨自己的嫂子。公公婆婆的钱花着,力出着,还不让人心里舒服了,就是保姆也不带这么用的啊,再说现在保姆比雇主牛多了,稍有不如意动辄以辞职相要挟。像自家老人这样忠心耿耿而又不惜财物和气力哪儿找去呀。所以即使老人有些地方不能与时俱进,指出的时候态度也不能如此僵硬吧。 可是,顾盼转而一想,又不敢全盘相信母亲的说法。母亲有个特异功能是顾盼早就领教过的,两人吵架,她在请人评理的时候,一定只挑着对自己有利的证词说,而自己说的那些伤人的话,那是一字也不肯透露的。自己的父亲就吃了很多这样的亏。 想到这儿,顾盼奇怪,家里闹得天翻地覆,怎么不见爸爸出来调停? 吴女士哼了一声:“你爸?不知道去哪里胡吃海喝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顾盼此时真的有些同情母亲了。内忧外患,全家上下都要操持,还个个自行其是,哪个都不服从领导的指挥。这种日子,也就是她们那个年代的妇女才能过下去吧。 叹了口气,顾盼得出一个结论:家庭=麻烦。 随即又补充一条:孩子=烦上加烦。 4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顾盼正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发呆,听到开门声响。 高跟铿锵,脸色微醺,是胡美丽同志回来了。 胡美丽钗环叮当地一路走过来,带着一身****的酒精味道,“咣当”一声把曼妙的身体砸进沙发,把手包扔在茶几上。顾盼就知道这是胡美丽在用肢体语言说:“我很累,别他妈烦我。”于是识相地吞下了到嘴边的询问,屁股还往旁边挪了挪。 电视正在播放由风情版的唐僧、废物版的孙悟空、弱智版的猪八戒、废话版的沙僧以及各型各款暴露版的女妖精共同倾情演出的墨迹版《新西游记》,顾盼将视线焦距调整到屏幕上,才注意到,原来人家片名是《新西游记》,而不是新《西游记》,于是她心理和生理上的不适顿时得到缓解。哦,原来不是老片新拍,原来是赤裸裸的新片。还是创新好,打着创新的大旗,高小姐都能跟老猪整出感情,哦不,是睡出感情。 这个唐僧还怪好看的,尤其是颧骨,跟陈述有点相像。顾盼正胡思乱想,胡美丽却突然摆出一个痛苦的造型,蜷起双腿,用手捂住脸,低低地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顾盼有些慌乱,马上把注意力从电视屏幕上转到身边。这样的胡美丽,脆弱、恓惶的胡美丽,她从来没见过。 自打他们认识伊始,胡美丽就一直是以高傲坚强甚至有些嚣张的形象出现的。她睥睨那些男人毫无诚意的爱慕,蔑视那些盲目奉献的女人,她讥讽红尘中那些贱男贱女自以为是的痛苦、纠缠、抉择和两难,憎恨打着爱情旗号而行苟且之事却非要编造出来无奈的爱别离、求不得,她永远知道自己是什么,要什么。 顾盼从没见过其他24岁的女孩有这样的姿态这样的见识。很多时候,她是崇拜她的,即使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顾盼以为胡美丽从来不哭,因为她曾经说过,“我的眼泪是高贵的,不舍得流在这个肮脏卑下的时代。”只是此时她的双手埋住脸,肩头耸动,不是哭泣是什么? 顾盼站在她的面前,手足无措。 顾盼损人擅长,安慰无能,尤其是面对一向比自己强势的胡美丽。她不知道此情此景自己该做些什么,是该用手拍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还是该安静地走开?于是只好直直看着胡美丽的头顶,那里有几缕卷发凌乱地纠缠到了一起。 顾盼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什么事能让胡美丽哭泣,她胸大脸小身材好,年轻自信有人追。作为一个女孩,除了财富尚且不太值得炫耀之外,她的一切都比同龄人来得轻松恣意。到底是什么事让她伤心呢? 顾盼的猜测还没结束,胡美丽渐渐收了声音,却还是把脸伏在膝头不肯抬头,顾盼看不见她的表情。这场哭泣,只持续了短短的几分钟。 她鼓足勇气,正张嘴准备询问胡美丽的时候,手中的电话突然响起。 又是家里打来的。 而且竟然是惜字如金、从不关心身在异乡独自打拼的妹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少爷——顾念。 “小盼,妈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眼睛也哭肿了,现在都不同我说话。今天的这事儿也是赶巧了,西西有点发烧,咱妈是着急加心疼。可是你嫂子不知道啊,而且那幼儿园不去上也不退学费,好几千块钱呢……当然吵架也不能全怪你嫂子,妈生气的时候说话有多难听你也不是不知道……” 顾念版本的案发现场果然同妈妈讲的不一样,听上去倒是头头是道很是公允,顾念絮絮地说了很久,最后才提出要求:“爸爸到现在还没回家,你帮我劝劝妈好不好,我担心妈的高血压犯了。” 顾盼有些激动,这些猪一样的男人,连个女人都摆不平,还谈什么齐家治国平天下。婆媳有矛盾那是天性使然,根本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其实家庭生活中最怕遇见的是搅屎棍一样的丈夫,夹在婆婆媳妇中间一点好作用也不起,反而把矛盾激化,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顾盼的语气有些不好:“你现在知道担心妈的身体了?早干吗去了?如果西西入园的问题由你来跟妈沟通是不是就不会出这样的状况?那不是你儿子吗?你不该管吗?为什么要让嫂子跟妈直接交涉?” “自古一山难容二虎,咱们家早已经有一虎笑傲山林了,你还非得再引进一头生力军,没能力管理就不要随便放出来斗,斗出事儿了又不能收拾残局,你这个儿子和丈夫是怎么当的?” 顾念在电话那头辩解:“怎么怪到我头上了啊?我老老实实坐在那里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是她们自己吵起来的呀。” 顾盼恨铁不成钢:“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你要是早和和稀泥、哄哄嫂子让她少说两句,给妈点面子,我就不相信妈是那么不讲理的人。你说你们住着父母的房子,用着父母的票子,还非得‘你的地盘我做主’,搁谁心里也不会舒服。你以为父母欠你的啊,就算欠你,把你养到30岁也早还完了。怎么不见他们欠我呢?” 顾念一时不出声,不知道心里是何滋味。兄妹俩在电话两端同时沉默。 顾盼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心软:“我已经劝过妈了,她现在就是伤心伤面子。要想她不生你的气,好好哄哄就行了,哪个母亲会真的跟自己的孩子生气呢?”说完又酸溜溜地补充了一句,“尤其是儿子。” 顾念连声答应:“哎,我这就去哄,这就去。” “等等,”顾盼沉吟了一下,又说,“你最好让嫂子给妈道个歉。” 顾念愣住,半晌,声音才从手机中传来:“我也觉得妈的观念有些不对,态度也有些不妥,为什么还要紫薇给她道歉?” 顾盼:“笨,当然是为了要给妈一个台阶下啊。年纪那么大了,被小辈当面顶撞,咱妈又一直是那么强悍的一人,面子上怎么过得去。你让嫂子给她道个歉,以后见面也好相处。至于你怎么说服嫂子,是负荆请罪还是跪键盘主板,这个我就管不着了。总之今天这事你是唯一错的人,所以要全力弥补自己的过失。” 给哥哥出完主意,顾盼有些愣怔。 当妈的是永远觉得自己儿子是最好的,当媳妇的却浑身缺点不能相处,做人家媳妇,可是真难。顾盼此时非常同情嫂子赵紫薇,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战友。顾念就是那个愚蠢的同伙。 5爱情是钢婚姻如锉 “没想到你调解家庭纠纷也一套一套的。” 顾盼抬头,发现胡美丽神情平静,脸色如常,端着一杯水站在自己面前。如果不是她的眼睛还有些红肿,顾盼简直要怀疑刚才那一幕是幻觉。她真的有哭过吗? “恢复得真快。”顾盼低声嘀咕着。 胡美丽一笑:“顾盼,你哪儿来那么多婆媳关系的经验?你不会背着我偷偷结过婚吧?我琢磨着你也没有作案时间啊。” 顾盼:“瞎说什么呀,网上的感情社区上到处都是婆媳关系的帖子,我以前都当故事看着解闷的。你是不知道,现在这个社会,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极品层出不穷。我家那点事完全不值一提,属于婆媳矛盾关系启蒙阶段的最初级问题。” 胡美丽点头表示赞同:“的确,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问题,依我看,活在这个时代的每个人也都有问题。公婆希望媳妇挣钱时与新社会同步,尽孝时与春秋时持平:媳妇则恨不得天下男人个个都有车有房,父母双亡。我们的时代充斥着观念的碰撞和无处不在的焦虑、过度释放的****,如果每个人都这样不肯与现实和平相处,我实在是看不到任何希望。” 顾盼接口道:“还有那些不靠谱的男人,一茬一茬地冒出来跟接力似的。未婚的玩朝三暮四,已婚的玩三妻四妾,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你就看吧,但凡稍微有点小权的或有点小钱的,甭管形象、实力、本钱多差强人意,几乎就没有一辈子只睡一个女人的。要我说,把这些不要脸的二百五并排放一起,挨个枪毙肯定有冤枉的,隔一个毙一个肯定有漏网的。” 胡美丽叹口气:“所以我们才会不快乐。” 顾盼摆手:“别拉上我,我最近挺好,今晚还跟老周散步来着。倒是你,狐狸,有什么事吗?” 顾盼小心翼翼地看向胡美丽,怕她啐自己一口说多管闲事。人家狐狸可是以****自居的,****都喜欢把烦恼啊秘密啊之类的神经分泌物自产自销,打死也不说。 胡美丽低下头:“没什么,都过去了。” 顾盼坚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这样,我可从没见过。” 这种执著于追问的品质,常见于非****,不懂进退,不明分寸,不知道朋友之间也是需要些空间的。 胡美丽答非所问:“是我自己倒行逆施,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顾盼听着这话有内情,还想继续追问,胡美丽做个打住的手势:“顾盼,我们说点别的。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对爱情的态度一直是悲观的。不不不,并不是像你想的受过男人多么大的伤害,只是天性使然。我对爱情不报什么美好的希望,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我发现,悲观是我的救生船,它可以使我在爱情的****瞬间跌落而不至于粉身碎骨。你看,我一早就知道是这样的下场,我一早就知道再入戏也是早晚散场,这些都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比起那些满怀希望的人,我的痛苦会少很多。”说完摊了摊手,“所以,结局其实一早就注定了,我们不过是按照命运的剧本生活。” 顾盼:“狐狸,我还真不知道你是个爱情宿命论者。仔细想想,好像我跟你正相反,我始终觉得,别人的爱情怎样我不管,我的爱情一定是阳光灿烂的,有始有终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哪个敢打碎我的希望,老娘跟丫拼了。” 胡美丽笑出声音:“那你可得小心,白马虽然骑上了,可是得赶紧修炼驯马的本领,否则小心白马半路想逃逸,尥蹶子把你甩下来摔断腿。” 晚上躺在床上,顾盼回忆着妈妈和嫂子的纠纷,想着胡美丽的眼泪,顾盼的心也开始忐忑起来。爱情这东西真现实,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谁的面子都不给。婚姻是不是爱情的坟墓她不知道,不过是爱情的钢锉她倒是深有体会。多么深厚的感情在琐碎的生活里,也会一点一滴地消磨掉吧。现在看起来,自己眼前的幸福,好像也没什么光明前途。 她难得的在思虑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顾盼就完全忘记了昨夜的伤春悲秋。 名分已定,还朝夕相对,这是多么好的培育感情的土壤。顾盼踩着昂扬的步子去上班,目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新的一天能有个完美的约会。 只是周嘉舫依然很忙,顾盼的午餐还是同小优坐在一起。 第13章 八分熟女的养成不是一朝一夕 3 小优喋喋不休地说着娱乐圈的八卦,韩庚啊李小璐啊黄晓明啊嫩模啊章子怡啊范冰冰啊赵薇啊孩子啊这个门那个门啊……一长串字符噼里啪啦地从她小嘴中蹦出来,好像都能把桌面砸出密密麻麻的小坑。 这个小优,不八卦真的会死的。 顾盼听得心不在焉,她的心还留在楼上,留在办公室里。上次的排骨饭他好像只吃了一半,这次换个什么菜式好呢? 小优却十分在意与听众的互动:“盼盼,你觉得那个门是不是炒作啊?” “啊,”顾盼回神,知道小优说的是最近网络上最红的********女主角。她想了想回答:“我觉得,大概不是炒作吧。因为这种炒作手段太低级了呀,注定是长久不了的,咱们国家的人文主义关怀片发展还十分落后,跟邻居岛国无法相提并论,现阶段基本上是不会出现武藤兰和饭岛爱那种影响整个亚洲、整整一代人的世界级巨星的。如果是炒作,无异于杀鸡取卵。” 接着顾盼又觉得无聊:“妈的网上铺天盖地都是这样的新闻,不管真假一锅烩,我现在已经不懂再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全部都是被动的接受,想想真是对不起我的中学政治老师,更对不起党国多年对我的培养。” 小优咬着勺子奇怪地问:“盼盼,好像你最近总有感慨,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顾盼还没回答,听到身后有人问:“我可以坐下吗?” 顾盼以为是严皓,没有回头就说:“少得瑟,装什么绅士,爱坐不坐。” 小优却捂着嘴笑,>中顾盼挤了挤眼睛。顾盼醒悟,回头一看,却原来是陈述,正端着餐盘站在自己身后。 “嗨,吃饭啊。”顾盼的废话张嘴就来。 “嗯,吃饭。”陈述实话实说,然后大方地在顾盼身边坐下。 小优还是一贯的活泼:“这位是谁啊,盼盼你还没给我介绍一下呢。是你男朋友么?也在这里上班吗?” 顾盼白了她一眼,什么眼神,男朋友能这么对话这种态度么? 她懒懒地回答:“陈述,小优。”算是给双方介绍过了。 陈述不以为忤,笑着对小优道了声好,然后转向顾盼:“昨晚给你打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啊?” 顾盼:“昨晚啊,因为你的好兄弟一屁股坐在了火山上,想用我这桶远水去解他的近渴。因为昨晚我忙着做救火队员,一晚上手机也没闲着。” 陈述笑着:“那可辛苦了,劳苦功高劳苦功高。” 顾盼:“你找我有事么?请吃饭的话,最近我可没什么时间。”. 陈述仍然微笑着:“还真是吃饭的事,不过不是我请你。” 顾盼紧接着:“小余请客也没时间,想让我请你的话更没时间。”说完看着陈述,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架势。 陈述笑了:“不关小余事,你的态度他大概已经明白了,以后应该不会再打扰你。找你的是我。”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几个同事准备一起出去拼饭,每个周一到周五的中午,我们在附近找了一个小饭店,费用大概是10-15元/每人每餐,想到你那么瘦又那么爱吃,我就来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小余不参加。” 兴趣,当然有,如果是几天前顾盼会迫不及待地答应。每餐10-15元,跟餐厅的套餐差不多,吃得肯定要好多了。只是……如今多了办公室的顾虑,顾盼还想同领导一起午餐呢,于是沉吟犹豫。 小优在一旁兴致勃勃地问:“我有兴趣,外援可以参加吗?” 6老虎老鼠分不清楚 周嘉舫:“青椒肉丝饭不错,比昨天的排骨好吃多了。”顾盼低下头:“你喜欢就好。爱吃的话,明天我再带给你。”周嘉舫摆摆手:“不用了,明天我出差,去上海。”什么?顾盼惊讶地抬头。 “出差?明天?” “刚刚决定的。”周嘉舫的表情很平静,只是在叙述一件公事而已。 周嘉舫以前也经常出差,也经常有突发状况,那时顾盼都是处惊不乱,有条不紊地帮他做好出差的准备工作。可是,那是那时。 顾盼抿住嘴不出声,心中有些小愤懑。为着他这样轻松地看待他们的分离,为着他竞没有与自己感同身受。 周嘉舫并没有发现顾盼的异常,继续说道:“可能这次出差的时间会长一点,我把客户资料先给你一份,做了标记的那些客户需要重点关注,趁这段时间你先接触接触,有什么不明白的打电话问我。” 完全公事公办的口吻。 顾盼突然觉得委屈,太委屈。一瞬间所有情绪都涌上来,全部堵在喉咙处,像小时候吃年糕卡住了一样的感觉,咽又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眼泪也流不出来。顾盼转身走出他的办公室,没有再说一句话。“他根本没把我当他的女朋友,我只是下属。是我一厢情愿,自欺欺人,以为一个男人说喜欢你就意味着他想跟你发生点什么。原来,一个男人说喜欢你,可能只是他有点喜欢你而已,没有其它含义。”顾盼坐在座位上酝酿。 顾盼拿起桌上的电话:“陈述,明天中午开始,我参加你们的拼饭。” 放下电话,她凝视他办公室那扇白色的门。是自己太傻,人家是绝顶高手,自己只会抡王八拳,差距简直该以光年计。她讨厌自己这样幼稚,自以为是。她觉得自惭形秽,这就是愚蠢的代价。活该。 对面的滴水莲蔫头耷脑的站在那里,它也伤了心吗? 顾盼站在窗前望出去,从天空到地面,整个空间都是不同层次的灰色。顾盼心中凄凉,更觉山河肃立,草木含悲。 顾盼看了看表,还有5分钟午休结束,她又给胡美丽打了个电话。胡美丽的语气竞如深陷沼泽的人得到拯救般惊喜。 “亲爱的,你说晚上一起吃饭?真是太好了,你真的肯放下你的老周陪我吗?” 顾盼并没有注意到胡美丽异于平常的表现,平常胡美丽的晚上是很忙的,邀她吃饭哪里会这么雀跃,十次倒有八次是拒绝拒绝。 顾盼恹恹地:“他不是我的老周。” 胡美丽奇道:“这么快就开始吵架了?这才几天啊,你们真不懂得尊重恋爱的节奏,恋爱被你们谈得毫无美感。” 顾盼:“不是,我只是刚刚明白,他从来就没打算同我恋爱,我们并没有真正开始。一直是我自作多情,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笑脸就当爱情。狐狸,我现在心里很难受,这种感觉太糟糕,你能理解么?” 顾盼的语气萧索,像窗外的天气。 沉默了一会儿,胡美丽轻声说:“我明白那种感觉,没有人珍惜你的付出,满腔热情投递无门。像是有人用手在捏你的心脏,它痛得快要碎裂,看到一片树叶、听到一首儿歌就可以放声痛哭。” 她说:“我早说爱情与这个时代不兼容,山盟海誓都是骗人的手段,琴瑟和鸣只是古老的传说。谁让我们相信爱情,我们活该受伤。” 她说:“我们只好相依为命,让我们相互搀扶,趟过这片沼泽。” 她说:“晚上一起吃饭,吃点好的。” 下班时间到了,顾盼干脆利落地收拾东西,一秒钟也不想在办公室多待。 周嘉舫却开门走了出来,看着顾盼说:“我们晚上怎么安排?” 顾盼身体顿时停滞,像中了葵花点穴手。我们?今晚?怎么安排?还有“我们”吗? 周嘉舫走到她的身前,轻松地笑,亲切地:“我们吃过晚饭去看电影好不好?听说最近很多好片同时上映,你喜欢国产电影还是好莱坞大片?你喜欢剧情片还是爱情片?你说说看。” 顾盼站直身体,看向周嘉舫的眼睛,她发现自己没有听错。 悲伤不药而愈,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周嘉舫:“或者我们去步行街逛逛,累了就去电影院休息?” 她马上就原谅了他,哦不,是她从来就没有怪过他,她怪的一直就是自己。 他不是不同我恋爱,他是公私分明。不用周嘉舫说一个字,她就自动为他找好了理由。托尔斯泰曾经说过,聪明女人都是一样的,蠢女人却各有各的愚蠢。 顾盼之蠢就在于善解人意过了头,擅长自娱自乐,一个人就可以自编自导自演一场有****的恋爱了。 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是一场不平衡的对手戏,她没能发现真相,提醒自己。 顾盼回到家,发现胡美丽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神色不善。 “玩得挺嗨吧。”胡美丽发问了。 “哦,还不错。”顾盼忽略了胡美丽的阴阳怪气,还沉浸在约会后的喜悦中。她自顾自脱了鞋子,走到沙发上瘫倒,嘴里嘀咕着:“走了那么多路,脚好累。” 胡美丽瞬间爆发:“你怎么可以这样,明明约了我却又放我鸽子,他就那么大魅力,能把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顾盼惊愕:“我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一顿晚饭而已,至于的吗?” 胡美丽:“当然至于,这代表了你的人品,你重色轻友,你精虫上脑,你不讲道义!” 顾盼也带了点气:“以前你每天晚上不回家吃饭连电话也不打一个,我也并没有说过你什么啊。你怎么对人对己双重标准呢。” 胡美丽语塞,但是很快强词夺理地说:“我是为你好,你恋爱太不讲究技巧,你这么上赶着他舔巴着他,会惯坏他的。哼,不用你现在笑得欢,有你哭的时候。” 顾盼被气得乐了:“狐狸,我怎么听着好像你是在吃醋呢?莫非,你心里真正爱的人是区区在下不才我?哎呀,这可有点难办了,你表达得太晚了,最近我已经找到合适的下家了。” 胡美丽气焰渐渐落了下来,恢复了正常的口气。 她说:“顾盼,你看看你自己,****得像天蓬元帅一样,看见美人,不管妖精还是神仙都奋不顾身地扑上去,这样太不矜持了。” 她说:“女人应该像蜜桃,柔软甜蜜的外表包着坚强的心,而不应该像核桃,粗粝坚硬的外表裹着不堪一击的心,顾盼,你完全弄反了。你这样毫无保留地敞开来,贱男人们就会情不自禁地去伤害你,因为他们对毫无反抗能力的猎物是不会手下留情的,而且,他们保持兴趣的时间通常会与猎物挣扎的时间成正比,投降越快,失宠越早,你不知道么?” 她说:“没错,我们喜欢上一个人,就赋予了他伤害我们的权力,我们就不应该抱怨。可是,蠢也要有个限度的,不能老虎老鼠傻傻分不清楚。你这样晕头转向,实在需要冷静一下头脑。” 7.自诩涪高误入歧涂 她说…… 她说得都对,顾盼知道。 可是,老周,是不同的。她笃定。 真傻,不是吗?每个女人都认为他的男人是不同的,却忘记了每个男人的祖先都是猴子。 顾盼微笑着拉着胡美丽坐下,巧妙地岔开话题:“狐狸,有什么事情发生吗?我觉得你最近有些紧张,能跟我说说吗?” 有爱情滋润的人总会有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顾盼深觉自己幸福,至少,比胡美丽幸福。于是语气中竟不知不觉地带了些居高临下。 爱人在侧,是天下最大的幸福。 胡美丽提了一口气,却欲言又止。接着苦笑着摇摇头,一脸落寞。 过了一会儿,她说:“我断定你会后悔。为了惩罚你今日弃老友而就新欢的可耻行径,现在,罚你陪我去唱歌。” 顾盼张大嘴巴:“就我们俩?北京时间23:05?” 恋爱能使人疯狂。 顾盼猜测,莫非,狐狸也恋爱了? 可是她忘记了,比恋爱更能使人疯狂的,是失恋。 顾盼一直欣赏胡美丽的孤芳自赏,不动声色。她擅长挟美貌以自重,却无世俗的野心,从不以裙下臣的数量为资本炫耀。骄傲于她,是最合适的赞美。 只是,辗转腾挪间,胡美丽还是稍显滞涩。她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澄明,顾盼听出来,胡美丽在感慨什么、挣扎什么,或者,缅怀什么。狐狸究竟是恋爱呢,还是失恋呢?这样哀怨的曲调,连带着顾盼也有些情绪低落。如果狐狸恋爱了不告诉自己,她可太不够意思了。自己对她可是****相见的,朋友间应该没有秘密,不是吗? 桌上的啤酒已经空了几瓶,胡美丽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一首歌,一瓶酒,以歌下酒,胡美丽从进了包厢就没有停下过。 作为唯一的同伙和观众,顾盼选择保持沉默。 只为那陌生戒指 重新打量你修长的手指 你送我的指纹 我欠你的心事 恐怕要在今夜 还给天使 喜悦出于巧合 眼泪何必固执 走完同一条街 回到两个世界 原谅你和你的无名指 你让我相信 还真有感情这回事 啊怀念都太奢侈 只好羡慕谁年少无知 霓虹灯奄奄一息 十二点钟即将成为历史 往事若无其事 关系也没关系 我们再来不及 重新认识 两个人的巧合 总有个人坚持 回到原来的路 住同一个城市 原谅你和你的无名指 你让我相信 还真有感情这回事 啊怀念都太奢侈 只好羡慕谁年少无知 原谅你和你的无名指 你让我相信 还真有感情这回事 啊怀念都太奢侈 二月十三号到此为止 这是什么歌,顾盼没有听过,可是她听出歌里的决绝。胡美丽自顾自地唱着,嗓音越来越暗哑。 一首接一首,一瓶接一瓶。未成曲调先有情。 再傻的人也能看出来胡美丽的情绪不是开心高兴,再印证近来她的异常举动,电光火石间,顾盼明白,胡美丽失恋了。只是,她什么时候开始恋的,自己怎么不知道? 顾盼嘴里发苦,狐狸连恋爱都不告诉自己,枉自己还拿她当最好的朋友,看来她根本不这么想。顾盼想问,却最终没有开口,她那样难过,自己先体谅一下吧。好朋友不也是需要一点自我空间的么?顾盼决定暂时放下不平,等她好了以后再找她秋后算账。非常时期,还是大局为重吧。她心疼她,谁让她喜欢她。友情有时候同爱情一样,强势的那一个,总归是要占点便宜的。原来,胡美丽今天说的那番话,看似教育顾盼,何尝不是在提醒她自己? 一个小时过去了,胡美丽的声音已经沙哑,首首歌唱得都像周杰伦,吐字不清兼曲调含糊。她大概是醉了。顾盼没有劝她。胡美丽向来好强,她不愿意说的话任谁也打听不出来,只有她愿意说的,才会在江湖中流传。既不知道她为何伤心,又如何劝起呢?只有默默地陪着她,做她的依傍,任她发泄。 独身在外的年轻女子,若没有强大的信心,在这个跌倒都比其它地方疼的城市里,很容易就迷了眼睛,失去方向。胡美丽一直很清醒。顾盼记得,大学毕业的时候,是有几个男生抓紧最后机会,勇敢表示过可以提供一个肩膀给狐狸的,只是胡美丽都微笑着婉拒了。她只带着一个大箱子和大学期间形影不离的、毕业之后还懵懵懂懂的顾盼,离开了校园。 顾盼记得,她们住的房子就是狐狸找的。小小的一居室分成两个房间,交通便利配套齐备,狐狸以比附近相同房子便宜20%的价格租到,最妙的是他们住了快两年房租一分都没涨。 顾盼记得,狐狸上班没多久就做成了第一张单子,而且这一年多来,她每月的业务量都在他们组数一数二。 顾盼记得,狐狸的客户有想同她进一步发展的都被她拒绝,她甚至不愿意再次去做他们的业务…… 顾盼记得太多,她没想到狡黠的狐狸也会难过,也会软弱。是老天看她太过顺遂,闲得无聊一定要给她安排点坎坷吗?她,受伤了吧。 顾盼正在嗟叹,胡美丽放下麦克风坐到了她身边。 “你也唱一首吧,我累了。”胡美丽递过麦克风,又随手抓起桌上了一瓶酒,仰头喝下去。 顾盼仔细打量她,眼睛红红,不知道是因为伤心还是酒精,神态疲惫,不知道是因为难过还是懈怠。可是她喝了7瓶嘉士伯,虽然是小瓶,那也不算少了,怎么眼神还是那么清醒。 顾盼接过麦克风,却没有唱歌。她对胡美丽说:“狐狸,一点多了,我们回家吧。” 胡美丽指着桌上的酒瓶:“不,喝完才回。” 顾盼知道狐狸坚持的事是一定要做到的,于是没有争辩,也拿起一瓶嘉士伯,与胡美丽对饮。 放下酒瓶,顾盼发现胡美丽在看着自己。 她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狐狸,有什么不对劲么?” 胡美丽扯出一个微笑:“没,就是觉得奇怪,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这样。” 顾盼故作深沉地说:“问你你会说么?早知道你主意大,我才不会去碰钉子。” 胡美丽呵呵笑出声:“没想到谈恋爱能让人变聪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