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的小奴》 第一章 奇人,蝶花。 他没有姓,只有名。 而且,他是男人。 然而,他的形貌却宛如他的名字一般,与花一样的秀丽好看,即便已年届四十,依然让人只想用“美丽”二字来形容他。 蝶花不仅拥有绝美迷人的相貌,还有着如蝶似花一般灵巧脱俗的气韵,可,若更了解他,又会感受到蝶花散逸出来的是神秘气息,蝶花其实是有着难以捉摸的性格。 此刻,一袭紫黑相搭的缎质长衫穿在蝶花身上,一阵风吹过,未束起的黑色头发立刻被风吹起而飘动,宽袍大袖亦扬起,卷荡起飘飘的波折来,整个人就像是要乘风而起,宛若谪仙似的,随时要消失不见般。 事实上,蝶花很难被捉住,几乎无人可以掌握他的行踪。 也因此,医术超群、被奉为医仙的蝶花,是病患心目中的救命神仙,只是想求他医治者,又或是病重想找他回续生命者,通通得靠缘分与运气才可能与他相见,也才可能得救。 行踪飘渺的医仙蝶花,成为“祥泷天朝”最传奇的人物。 哪怕大多数的人都听闻常常悠游五湖四海的蝶花最常落脚居住的地方名为“花蝶谷”可“花蝶谷”的正确位置仍是难寻。 “花蝶谷”它是隐藏于深山之中一处极为神秘的花谷,周遭有着高山峻岭围绕,更有着危崖之险阻绝好奇人士的闯进。就因为有着天险,也有着迭迭层层的山头掩藏“花蝶谷”的所在,以至于“花蝶谷”的正确位置可以隐藏至今,若不是经过蝶花指示路径,很难进入。 “师父蝶花师父” “师父呀要用膳喽!” 两道甜而清脆的嗓音从林子的另一头传了出来,不一会儿,就见两名少女蹦蹦跳跳地冲向了蝶花。 两名少女长得相当貌美,一位名叫仆儿,有着一张明丽容貌,十分可爱讨喜;另一位则叫命宝,鹅蛋小脸白里透红,亦是一位明眸皓齿的娇丽女孩。 “师父师父,仆儿炒了一盘山苏花,香脆可口,好吃极了!我没炒焦喔,而且非常的美味,我已经先一步尝过味道了,绝不会咸死师父您的!”性格属粗鲁之姿的仆儿,连忙强调她这回做事很谨慎,绝不会害到师父。谁教常把锅碗瓢盆打烂的她,鲁直行径很吓人,还粗心大意地把水煮干了都还不知,几次差点把厨房给烧掉,吓坏了周遭人,所以这一次她能成功且没造成任何伤害地炒出一盘可口山菜,当然要来跟师父炫耀了。 命宝也雀跃地献宝着。“师父师父,我也很厉害喔!等师父吃完了仆儿的山苏花,再来喝我的蛇汤!嘿嘿嘿,这蛇汤一喝呀,保证您精力旺盛、虎虎生风!告诉您哟,我煮的可不是普通的蛇汤,那是一条青云蛇,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青云蛇呢!它虽然是世间最毒最凶的恶蛇,但我在前天夜里把它捉到手了,就是为了要当秘密武器,送给刚回‘花蝶谷’的师父您一个大惊喜呢!”命宝开心地比手画脚,诉说出杀蛇煮蛇的过程。“我按照师父留下的秘法煮食了它,先放它的血,再剥它的皮、拔它的毒牙、取它的蛇肉,又去毒胆,再添加师父拟写的药方,一起炖煮。我方才尝了一口,果然甘甜美味,爽口极了。更重要的是,只要您喝了蛇汤,就能对蛇毒产生抵御,往后若在江湖上行走,也就不用担心被人给暗算了!”命宝兴奋地陈述杀蛇煮蛇的过程,脸上完全看不出捉蛇杀蛇的畏怯或是恐惧,甚至显露出杀得很兴奋的得意笑容来。 蝶花点头,一点都不意外命宝把对付剧毒的青云蛇的过程形容得简简单单,毕竟天生骨子里就带着邪气的她,胆子也比一般人大得多。 谁教她复姓乌孙,还是从母姓。 乌孙一族在一百五十年前已活跃于西南方一带,人口数万,但一直被大多数的百姓给畏惧尊崇着,因为这个姓氏代表着神秘,代表着一股无法解释但又可怕的力量,那就是巫术。 乌孙,是属于巫女的姓氏。 即便数万人口并不代表个个都是巫女,也不代表复姓乌孙者就必定拥有巫术的力量,事实上真正拥有巫女力量者就仅有百余人,而其中的佼佼者,名为乌孙琤,可她是一百多年前的人物,应已作古。 只是一旦说出乌孙氏,大多数百姓仍然会多看几眼,会忌惮,会害怕,尤其又有一百五十年前一则关于乌孙琤巫女的故事,那是巫女村的美丽领袖乌孙琤曾经大力帮助“祥泷天朝”建国,而且“祥泷天朝”的建国始皇穆天深爱着乌孙琤,还曾经对百姓立誓会与乌孙琤成亲、立她为皇后的故事 蝶花看着眼前的乌孙命宝,她正是乌孙琤传承的直系血脉,只是十五岁的乌孙命宝对于自己的来历?*k淙恢牢谒锩Φ谋尘埃床蝗衔衷谑歉嫠咚磺姓嫦嗟暮檬被?br /> 虽然五年前,蝶花曾试探过乌孙命宝,对自己身世的想法。 但当年十岁的命宝仅表示自己的姓氏极有趣,也知道她长大后若是找到男人成亲,得以男方入赘的方式,且长女必须姓乌孙,传承母系这方血脉。还有,娘亲从她五岁之后就教过她一些稀奇古怪的曲调旋律,虽然她不知道这些像念咒般的曲调旋律有什么作用,但娘亲要求她必须好好记住,要她视这些曲调旋律为游戏,倘若心情不安或有所求、乃至于生气要对付敌人时,可以择曲子来念念唱唱,这样心绪就会安稳些,只是这是秘密,不许她对外人说。 “师父师父,快走吧,饭菜会凉的!”仆儿倏地上前,一把就拽住蝶花的手,要拉他回小屋里去用膳。 仆儿虽然是粗鲁了点、霸道了点,还被说是扫把星,不过蝶花知道,她的心地十分善良。 “师父,快点快点!您怎么还不走呢?您在发什么呆呀?咦?奇了,原来您也会发呆呀!呃,不对,该不会是怕了吧?怕我的青云蛇汤毒死您?”乌孙命宝两道柳眉耸得高高的,倏地,她立刻流露出坚决的神情来,拍胸脯保证着。“师父放心啦,您若被我的蛇汤毒死了,我立刻把命赔给您!” 蝶花笑了,摇首,回道:“我不是怕被毒死,我是太感动了。仆儿不怕把厨房烧了,就是要炒一道可口山菜给我食用,而命宝则不怕被青云蛇给咬到全身冷僵而死,就是要为我熬蛇汤,师父好高兴。你们两个这样的努力、这样的勇气,教我好生感动,不枉我的教导,我是太感动了,我想哭,想哭哪”他用袖子拭了拭眼角,不过什么也没擦到。 “原来是感动到呆呀!嘻”两个娇俏女孩不好意思地吐了吐粉丁小舌。 “你们两个辛苦了。但为了让李伯母、周伯母还有吕伯伯休息两个月,你们得要多担待点,学会自己照顾自己,毕竟他们三个长年在‘花蝶谷’照顾你们,也该休息休息了,所以师父才让他们离开‘花蝶谷’,到山下走走逛逛,转换心情。”若不是照顾这两个女孩的佣仆休假,这两个女孩也不会一起下厨。 “我们知道,我们已经十五岁了,该懂得体贴别人。这五年来,李伯母、周伯母还有吕伯伯很辛苦、很辛苦地照顾我们的生活起居,当然得放个假啊!”他们分别是没家累的寡妇,与另一位孑然一身的工役。 在五年前带回仆儿与命宝后,蝶花也一起找到这三人照顾她俩的生活起居,尤其他若出远门,更要有大人照料,所以特意去寻来三个老实忠心者进入“花蝶谷”而这三人也很尽责地照顾这两个女娃儿,更是信守承诺,从不对外讲述一句关于“花蝶谷”的事物。 “你们很懂事。”蝶花很满意她们的体贴,再道:“师父很高兴五年前能认识你们。” 仆儿扮了个鬼脸,回道:“是我跟命宝幸运啦!若不是师父相救,我跟命宝早就死翘翘了。” “对啊,师父是我们的再造父母,我跟仆儿对师父的感激,永世不敢忘。”命宝深深一揖。“我跟仆儿的性命能延续至今,都是师父所赐予的,师父是我们的再造恩人,所以师父的任何指示或安排,我们都会听从,而且也会效忠师父跟孝顺师父一辈子。”这话,是两人的誓言。 他们能认识,是因为五年前,蝶花师父在她们住的柏园村落脚,待了一阵子,跟她和邻居仆儿非常投缘,三人相处愉快,蝶花师父还告知她们,他是大夫,愿意教导她俩认识草药,还鼓励两人学医术当大夫。 就在相识的第二十天,蝶花师父带着命宝与仆儿到另一座县城的山林间认识稀有药草,明亮的天空却忽然起了阴霾之色,林间鸟鸣蝶飞,躁动不安,蓦然,发生了地动,地动后立刻下起倾盆大雨,三个人花了十二个时辰才赶回柏园村,但是却找不到柏园村了,依山势而建的柏园村被山崩掩埋,完全不见人烟。 命宝与仆儿痛苦哀戚地守在附近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希望能找到亲人,可只有瞧见几位恰巧也离村或本就在外地工作的邻居出现。 蝶花师父虽然不是日日陪在她们身畔,但有花钱请人加以照顾且注意,之后,就将两人带回“花蝶谷”至今已足足有五年时间。 “呵,我是扫把星。”仆儿总会如此自嘲。 “那我是邪魔女。”命宝也会附和。 “看来村里小孩笑话我们的说法并没有错。” 在“花蝶谷”时,命宝与仆儿若想到不见了的家人,感到悲伤时,总会如此贬损自己。 因为在柏园村时,命宝与仆儿一直是村里的小孩与玩伴所讨厌与排挤的对象,虽然没有大人敢当着两人的面指控臭骂,但大人看她俩的眼神也都很古怪。 第二章 蝶花看着仆儿与命宝。 一个眼神清澈透亮,另一个的清灵大眼也是闪烁着璀璨的光芒,都是充满着进取姿态的人。 想来,他这五年来费心的养育并没有白费。这两个女娃儿,命中都带着大麻烦,但他若能把这两个女孩教育好,让她们养成无拘无束、勇敢无畏的性格,或许可以让她俩靠自己度过往后人生的挫折、危机与种种挑战。 蝶花回想起与命宝和仆儿相遇的情形。 当年他才一进村庄口,就发现命宝跟仆儿这对邻居极不受其它孩子们的喜爱,明明就只是小女孩,却是受到排斥,村子里的孩童们常对着仆儿大喊扫把星,又暗中指控命宝是邪魔女。 蝶花感到好奇,因而停留在柏园村,特意跟两个女娃相处,想知道为什么她俩会被厌恶排斥。 仆儿就是性子急,性格粗野鲁莽了点,但最可怕的是,只要跟仆儿相处久一点,就会出事。常见跟她玩耍的孩子跌伤腿、撞到头,或是害到邻居父母拉肚子、生了病,就因为这些事端常在简仆儿身边发生,扫把星之名便不胫而走,简家人气归气,却也改变不了邻居们的敌视。 而命宝更是奇特,一开始时,蝶花甚至不知道命宝的姓氏,之后才有一个邻居偷偷告诉他,多年前命宝的父亲醉酒,不小心泄漏出原来是复姓乌孙,不过后来又急急否认,所以村子里虽然对命宝一家子是否姓乌孙氏,又是否拥有巫女血脉感到疑惑,但因为对乌孙姓氏的忌惮,也无人敢提及此事,不过命宝也跟扫把星简仆儿一样遭受排斥。 “师父,走啊,快点吃饭配菜喝蛇汤啦!”仆儿催促的声音又扬起,她好饿。 “等一等,师父还有话问你们。”蝶花好整以暇地端详两人,问道:“师父想知道,你们还会认为自己是邪魔女跟扫把星吗?” “啥?” 两名少女相视一眼,然后一起耸肩,回道 “我不会去想这件事了。” “我也是,尽量不去想。” “这是释怀的意思吗?”蝶花再问,她俩的答案太过含糊不清,看来这两个丫头耳濡目染下,已学会了他的高深莫测。 “师父,用膳吧,我好饿哟!”仆儿不回答,只是按着肚皮叫饿。肚子一直咕噜咕噜乱响,让她好难受。 “等一等。” “还等?我受不了了啦!师父还要等什么?要等到什么时候啦?”仆儿最耐不住饿了。 蝶花见状,只好暂时停止追逼答案。“好,我不再问你们了,不过我早上放在后山平台的仙日草还没取下来,等等怕下雨。仙日草浸不得水,我得先去取回,才能用膳。” 仆儿立即高叫:“我去取我去取!师父跟命宝先回去,我冲去拿比较快,我受不了拖拖磨磨的了!”仆儿的话一落下,人就冲向后山小径了。那里有一条蜿蜒向上的路径可直通后山平台,平台是吸取日阳的最佳之处,师父有些稀有药草得要受日阳照射才能存活。 “仆儿就是性子急。”蝶花笑看她疾步飞冲,行动一如个性般冲动。 “性子急也没什么不好的,虽然冲过来冲过去的很危险,不过有时候也会有意想不到的幸运事。”命宝想起自己小时候去仆儿家要找仆儿玩时,却在进门时跌了一大跤,还一脑袋撞进仆儿家里去,把仆儿家的门板都给撞破,吓坏了仆儿。而一头血的命宝却不骂仆儿是扫把星,害她受伤,反而大赞仆儿的扫把星之名还真有威力,觉得仆儿有趣极了,命宝甚至还拿自个儿头上的红血来当墨,练习写字。仆儿见命宝的个性同样如此古怪有趣,这才跟命宝变成好朋友,两人也惺惺相惜了起来,互相怜惜宽容对方的缺点。 蝶花看着命宝,她的性情跟仆儿一比较,是较难改变。 他已经特意压抑她骨子里的邪气,不让她邪性外露,也想让她的心性变得开朗明亮点,这五年来,她是活泼了些,不过有时候依然会显得阴沈,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但,他也只能尽力,因为他知道没法子改掉她骨血里的心性。 命宝不仅有着乌孙姓氏,她更拥有巫女的血脉。 她是一百五十年前巫女乌孙琤的嫡传血脉,所以带着巫女邪气是理所当然的。 蝶花凝视着她晶亮的双眸。 “师父,您在瞧什么?”命宝一怔,那彷佛被透析了的感觉让她惶然,她的心要被看穿了吗?她其实讨厌被看穿,那会让她感觉好不安,彷佛她是个邪恶女子,得被监视与关注,以免她会使坏。 命宝的心绪莫名地烦躁起来。“呀,天色怎么突然暗了下来,要下雨了吗?”原本明亮的天空突然变得阴暗,跟她的心情一模一样。 蝶花抬眼,是有一层厚厚的暗云飘过,挡住了日阳。“下雨就糟了。” “别下别下!”命宝对天空说着,忽然间,暗云立刻飘散开来,日阳又出现了。 “这样子才好。”蝶花满意地点头。“天,亮点才舒服;心,亮点身子也才会跟着温暖起来。”蝶花说着。 “师父说得对,心胸放开阔点,烦恼才会变少,日子也才能好过许多。多谢师父教诲,命宝受教了。”命宝也不懂自己刚刚怎么有点奇怪,居然连师父都看不顺眼了,真是的。 不过,天放光明,心胸果然跟着开阔许多,再加上徐徐凉风拂过,将花香味道四处传送,引来成群蝶儿舞动,这风景,真是美丽。 “蝶儿别跑!”命宝玩心一起,追着粉蝶跑,蝴蝶一会儿停在命宝的发丝上,一会儿又飞到旁边的花朵上,逗得她格格娇笑。 希望这么快乐的心情能跟着命宝一辈子。 蝶花看着她,想着要让命宝这辈子都快乐的话,乌孙巫女的问题就得做个解决 “呀,不可以再玩蝶了,要回去用膳了。”乌孙命宝突然想起还没用膳哩!仆儿不知道饿成什么样了,还是快些赶回去好了。 她停下脚步,面向师父,一边倒退着走,一边对蝶花嚷声道:“师父,我的蝶花师父,请您回家吧!万一仆儿饿昏在饭桌前,您还得用您的医术救醒她,太累啦!” “好,回家去咦?”蝶花话才出口,表情忽然一变。 “怎么了?”命宝感受到师父细微的变化,下一瞬,她立刻明白师父神色变化是为啥了 她背后有人! 退着走的乌孙命宝背部“贴”到了一堵身体,瞬间寒毛直竖!不由分说,命宝立刻从腰间抽起护身小刀,回身的同时,小刀也朝对方出手。 咻小刀挥出一道弧形,划向来人。 对方灵巧地闪过利刃。 命宝习惯在腰带间放小刀,以便摘取药草时使用,还可防身,所以当她感受到身后来者不是属于她所熟悉的气息,而是陌生人时,她啥都不想地只打算把不速之客给制住。 她没想到竟然有人可以成功闯进“花蝶谷”里来,她在“花蝶谷”居住了五年,是曾有山脚下的樵夫不小心闯了进来,但都仅止于“花蝶谷”的外围部分,没人指点是找不到路,走不进来的,但这个陌生客却做到了。 “去死!”她不容许外人闯入。 “姑娘好狠的心肠,一出手就是杀招,这不好吧?”低沈磁嗓的男子对于少女不由分说便亮刀相向的举动有些意外,尤其在瞧见她青春美丽的小脸时,更是被她眉宇间难以言喻的阴冷给吸引住。 明明是张清丽小脸,但又有着阴、沈、狠、绝的气质,这少女,十分奇特。 命宝瞅着他瞧,眼皮一瞬也不瞬的。这个大胆闯进“花蝶谷”的年轻公子,一身银色华贵衣衫,身形修长,气势尊贵,五官深邃分明,整张俊容好看极了,但,他身上又有一股与外型冲突的气质,那是很不羁、很邪魅、很不定,但又很诱人的。莫名地,她的心怦怦乱跳,这位年轻公子肯定不是平凡人物。 命宝暗吸口气,稳了稳气息后,道:“你私闯‘花蝶谷’,错在先,若是被我砍了几刀,也是你自找的,怎么可以反过来指控我的反击是狠?你好无理!”她仍持刀向着他,十分不客气。即便觉得他非庸人俗辈,还是不想轻饶他。 闻言,来人笑了,回道:“你性子未免也太过狠悍了吧?”俊美公子对于她的性格下此定论。 “你莫名私闯,被教训也是应当的,与我狠不狠、绝不绝无关。”他的笑容让她一颤,太好看了。慌乱之下,她又开始挥着刀吓唬他。“快走,离开‘花蝶谷’,滚” “欸呀呀,快把刀放下!命宝,你快把小刀子收起来,快!”蝶花赶紧出声喝止,走到命宝身旁,要她小心别伤了人。“快把刀子收起来,不许再挥舞乱刺的,万一激动起来、打了架,小刀子刺到不该刺的地方,譬如伤到他的命脉,那咱师徒可是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啥命脉?”命宝一愣。 “生子命脉呀!” “生子命脉?!这什么东西呀?师父,您在说什么浑话,好不正经!”命宝红了脸。师父的性子有时候就是怪,但不受礼教束缚的他,这回的话语显得过分暧昧了啦! 她与仆儿虽然住在山中五年,甚少离开“花蝶谷”不过蝶花师父找来两位伯母陪伴她俩的用意,也是在教导她跟仆儿懂得女孩子成长会有的身体与心思变化,师父也是用心良苦的。 甚至于蝶花师父还教她们读书认字,学会认识药草以及医术,让命宝与仆儿不会因为长居“花蝶谷”而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 蝶花咳了咳,再道:“这不是浑话,我是很正经的在示警。此人伤不得的,穆氏皇族现在仅存他这条血脉,万一不小心把他给刺死了,又或者伤了他的身体,让他无法孕育子嗣,穆氏皇族可是要断了香火,‘祥泷天朝’的基业也将中断,那你我的罪过就大了。” “啥?什么皇族?啥‘祥泷天朝’的穆姓皇族?”震惊一波接一波,命宝不禁傻了。“师父是说,这位不速之客是是” 第三章 “这位公子是当今皇太子,穆承袭殿下。”蝶花微笑地说着。 “穆承袭太子?”小脸一沈,眉心立刻浮上一抹厌恶。“师父说他是‘祥泷天朝’的皇太子?”她食指不客气地比向他的天灵盖位置,这位气势不凡的年轻公子果然非池中物,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当今皇太子。 而且一听到穆姓,一股没来由的厌恶感立刻包围住命宝。讨厌讨厌,命宝气自己刚刚曾有一瞬间的怦然心动,她不该对这种注定多妻的男人有感觉才对。 “他正是皇太子。”蝶花确定地再道。 穆承袭讶异极了。“神医怎么会知晓在下的身分?在下与神医可是第一次见面。”这位民间传诵的奇男子蝶花,一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地存在着,皇族人士从没见过蝶花,对他华佗再世的一切医病事迹全是来自民间的传诵,而此刻两人是第一次见面,蝶花神医却为何能一眼就认出他的身分来?他颇感意外。 蝶花道:“皇族画师为皇族成员画过画像,再加上皇家治国一直是采用亲民政策,从不介意皇族成员因画作传散民间而被认识,所以早有皇太子自十二岁起至今二十二岁的天颜,本人瞻仰过。” 在穆氏治理之下的“祥泷天朝”民间风气偏向自由,因为历任皇帝一脉传承下来的制度、规范、礼仪等,并未做出严苛的要求,只要守本分、不放肆、不有为非作歹的行为,上自朝廷官员,下至民间百姓,生活都算是自在的,这股风气也因而创造出“祥泷天朝”这一百五十年来的太平盛世。 “原来如此。”穆承袭道。 “不过太子能找到这里,也的确厉害。”蝶花不得不佩服第一位寻到“花蝶谷”的他。 “很难找,在下可是花费五年时光找寻,这才知晓阙关县内有处神秘山谷也被称为‘花蝶谷’。虽然此谷是以各式蝶类与奇花异草布满山间而得名,但在下依然决定搜寻神医是否居住于此地。只不过,为了找寻上山的路径,这又花费十天工夫,且是在幸运之下歪打正着,终于找到山谷平台前的树林区,接着又听见有姑娘大喊‘蝶花师父’这名讳,在下心喜,隐身在树后观察,终于确定这五年的找寻有了成果。”穆承袭为了寻找神医可是费尽心血。“祥泷天朝”中地名为“花蝶谷”的地方就有数百个之谱,但有着“花蝶谷”之名未必是神医蝶花所住之处,再加上神医行踪飘渺,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一直以来达官贵人或是平民百姓想要找到神医蝶花治病,都得靠缘分与运气才有机会。 穆承袭五年前开始运用皇族的身分与力量,密令宫中护卫高手到全国各地寻找神医蝶花以及“花蝶谷”的所在位置,最后探得阙关县有处人烟罕至的“花蝶谷”十分可疑,虽然尚未确定,但他不放弃地立刻带着病中友人前来探路。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听见少女高声大喊蝶花师父后,他忙观察,虽然无法听见蝶花与两位少女的全部对话,但这位被唤为蝶花的中年男子一身飘渺气质,还有那不凡的气质,与传说中的奇人蝶花完全神似。 “原来你刚刚隐身在林子里观察我跟我师父呀,你好卑鄙喔!”命宝从他的解释里捉到把柄,立刻不客气地指责他。她莫名的就是讨厌穆承袭,也想与他唱反调。 “不许无礼。”蝶花轻斥命宝,只是口气并不重。 “在下是偷听了、也偷瞧了,而这样的行为是卑鄙,在下承认。”穆承袭没动怒,承受着她的指控。 “哼,你真能忍。”这位皇太子肚量挺大的嘛,居然没有抬出高傲的架子反击她。真是的,她原本是想激怒他,让他被师父讨厌的,结果他完全没上当的意思。 “对了,你找‘花蝶谷’做什么?你有何居心?”命宝再道“你你你”个不停,口吻十分不客气,没有因他的身分而诚惶诚恐,甚至连尊称都省略了。 皇太子穆承袭迎视她的眼眸,这少女眼中盈满着不友善。 “在下寻找‘花蝶谷’自然是为了神医蝶花,在下想请求神医为友人治病。”穆承袭说着目的。 “果然又是为了治病,不过呀,你虽然运气不错,只可惜我师父不会感动的,我不认为我师父会救你朋友,你不要忘了,我师父会被称为奇人,便是行事作风难料,他看你如此辛苦找他,反而会觉得你是个缠人精,更不会出手救人了,以免往后被你纠缠个没完没了。”命宝仍抢话,还一边用眼神示意师父别救人,最好把他赶走。不知为何,她讨厌皇太子,不喜欢跟“祥泷天朝”的穆氏皇族扯上关系。 “请蝶花神医出手救命。”穆承袭不理命宝的作梗,只对神医请求。 “这是命令吗?”命宝又插话。“你开始端起皇太子的架子在对我师父下旨了吗?哼,我师父不吃这一套的,你快快离开吧!”命宝就是不想顺了皇太子的心意。 “命宝,乖,别乱讲话了。也请殿下勿见怪,这丫头年纪轻,今年才十五岁,因长期生活在山林之间,所以不懂人情世故,个性粗野,说起话来更是直接,不过没恶意的。命宝其实很单纯、很纯真,也很体贴、很会为人着想。”蝶花倒是当起和事佬。 真没恶意吗? 穆承袭敛眼,这丫头闷不吭声就对他挥刀相向,接着又出言不逊,还拚命地破坏他请求救友的心意,此姝对他极不友善,她并不喜欢他。而且这妮子的个性明明属沈、属狠、属绝,与神医所形容的单纯、纯真、体贴、很会为人着想实在是差很多呀! 穆承袭微微一笑。即便对少女不满,但他不可能也不应该跟神医蝶花作对,甚至于他得要顺应神医的心意,他不能惹恼神医。 再说,神医蝶花会护卫徒儿,会说自个儿徒儿的好话并不令人意外,护短可是人之常情。 穆承袭抬起眼,正视着神医,再度请求道:“只期望神医能救我挚友的性命。”有求于人之下,他要能屈能伸。 “殿下的朋友呢?”蝶花问道,他身边只有他一人。 “等等,师父问他朋友在哪儿做什么?您打算做什么?”命宝错愕地嚷着,她感受到师父有出手救人的意图了,怎么会这样?她师父救人有时候是看心情好不好?高不高兴?但显然他今天的心情太过愉快了,这样不好!命宝暗中祈祷师父能变得古怪一点,快些拒绝皇太子的任何要求。 穆承袭立刻回道:“他还在半路上,他因为体力不支,走不了太远的路,我让他先休息,由我先行上山来确定神医是否落脚于此,等确定后,我再扶他上山来。” “他怎么了?” “我朋友的病情颇怪异,五年前开始,便莫名其妙的常使不出力气,找过无数名医,也让御医诊治过,却都说是气血不顺,可是服了各种妙药都无效,这怪病仍一直困扰着他,而且病情愈来愈严重,身子愈来愈虚弱,在下才急着寻找神医妙手救人。” “他应该死期已到,没命了。我师父也救不了他,你快扶他回家去见父母最后一面吧,别耽搁了。”命宝就是不想皇太子跟师父太热络,她就是不想跟皇族接近。 穆承袭瞥了少女一眼,仍只请托神医。“请神医救人,在下感激不尽。”为了能顺利求得神医出手,堂堂皇太子完全不把皇太子的头衔拿出来压人,他甚至连一开始的自称都显得小心谨慎。 “会不会死掉,还是得先把脉才能判断。”蝶花说着,有着要答应下来的前兆。 “不行!”命宝再次阻止。 “命宝,你怎么回事?你心肠一向很好,总希望师父能对病患施予援手,但这回是殿下亲口求援,你却拚命阻止搞怪,为什么?”蝶花侧首,直接问她怎么回事? “为什么呀?我嗯我我”她也搞不懂为什么,一听到穆氏皇族,来者还是当朝皇太子,她便不想顺他心意,没来由的就是要提出与他相反的意见。 蝶花看她傻住,笑了,对于她的反应很了解,许是血液里流着乌孙太玄祖留下的怨与恨吧。 蝶花直接对穆承袭道:“殿下,我可以救您的友人。” 穆承袭大喜。“多谢,在下感激不尽。” “不可以!”命宝跳跳跳。 “可以。”蝶花再道:“不过,我有条件。”他看着穆承袭。 “什么条件,您尽管开口,在下定会做到。” “这条件不好执行。” “请说,在下一定做到。”他再次保证。 蝶花顿了顿,看着他,嗓音忽然变得诡谲虚幻,缓缓地从唇片中逸出话来。“我的条件就是命宝交给殿下您,而殿下则要负责照顾命宝一辈子。” 第四章 轰万里无云的天空乍起一声响雷! 这雷响震傻了乌孙命宝,也让穆承袭神情倏变。 轰雷声持续响着,轰隆隆的。 蝶花抬头望了眼天空,明明是蓝天白云的好气象,但这么晴朗的气候却响起大雷声,看来老天爷是赞成他的做法,于是放响炮庆贺了。 肯定是这样! 蝶花眉开眼笑,视线移回穆承袭脸上,问道:“就这条件,殿下答应否?” 穆承袭敛下眼,方才的震惊转眼间消失,变得笑容可掬。“这条件很容易做到,我答应。”他爽快地应允。 也太快了吧? “师父?!”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乌孙命宝听到皇太子想都不想地就答应要照顾她一辈子,吓得大叫出声。“不要啊!为什么呢?为什么师父突发奇想要把我送给穆承袭照顾?为什么?没这必要的呀!”命宝不解、不懂,并且感到恐慌。 “有必要,皇太子的身分与地位可以把你照顾得很好,你未来的日子将会过得舒心愉快。”蝶花说着。 穆承袭闻言,明白神医把这妮子交给他,是要让她享受荣华富贵。毕竟太子的身分尊贵无比,谁都想攀附巴结,而今出现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个小小百姓可以就此飞上枝头享福不尽,还能被皇太子看顾照料着,自然要好好把握住。 “哪有这种事?”命宝摇着头,摇到脑袋像要掉下来似的。“我不想进皇宫,我不认为皇太子可以把我照顾得很好,相反地,我在他身边会被他折磨至死” “不会。”穆承袭插话。“我不会这么对你。”她怎么会视他宛如豺狼虎豹? “你会!”命宝狠狠地瞪他一眼,又回首凝视着师父,哀哀请求着。“师父,取消这无理的条件交换吧,我没想要享福,不过如果是您想要享受,不如您自己进宫,让皇太子照顾您一辈子,不要拖我下水。”命宝道,她没来由的就是认定这位皇太子的心是墨黑色的,魂是属于狡狯之流。瞧他想都不多想就立刻答应条件交换,一定是看出她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好对付。其实答应了师父的条件又何妨?既能安抚师父,又能换来救友的利益。只是,他真会照顾她一辈子,又会对她好吗?她不这么认为。 “可我很想照顾命宝妹妹你。”穆承袭唇角微微一扬,一副会做到的神态。 “命宝妹妹?!”她一颤,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直搓着手臂。 穆承袭见状,更觉得有趣呀!这妮子一径地讨厌他、否定他、嫌恶他,当他是害虫一般地拒绝跟他相处,再看她先前一出手就耍狠绝的性格,完全脱离一般女子的心眼与作为,十分奇特。 命宝又道:“我还想活命,所以我不要给你照顾。”不知道什么因素,她一听到穆氏皇族心就乱,也不认为穆氏太子会对她友善。“而且你也太随便了吧?这么简单就答应我师父的条件,太奇怪了,你想搞什么鬼吗?” 他为救朋友性命,怎能拒绝?“在下认为神医的条件并不过分,没理由拒绝,更不会对你搞鬼。” “但照顾我一辈子可是很辛苦的一件事,你可以忍受?”她对他示警。 “当然可以,我可是很乐意接受命宝妹妹你。”他挑眉应声,硬要与她作对。 天哪,他是要气死她吗?想到要让穆承袭照顾,命宝就有一种死期接近的恐慌感。 “就这样说定了,太子殿下接纳命宝的态度让我很满意。”蝶花出声,再说道:“只不过,要能让殿下名正言顺地照顾命宝一辈子,殿下最好要给命宝一个名分就让命宝坐上皇太子妃的宝座,成为殿下的妻吧。”蝶花此话一出,又是轰隆一声雷响。 “不!”她又一次大叫,抱着头直摇着,嚷声道:“被他照顾一辈子已经够吓人的了,现在还要他给我名分,要我嫁他,要我成为他的妻?不,师父,您是被雷打到,脑袋不清楚了吗?怎么会突发奇想地要我嫁给他?您怎么会想要把我塞给皇太子?” “我没有突发奇想,而且这桩婚事我已经计划了五年,原本想等你十七岁时再带你进京嫁太子,但人算不如天算,而且还是个好算,太子殿下竟然提早两年主动找上我,让我可以顺水推舟地促成这段姻缘。” 蝶花这诡异的说法也撩起了穆承袭的好奇心。“神医早有计划将令徒许配给我?”难怪神医对于他的出现是展现欢迎的态度。 “为什么师父硬是要我嫁他不可,还早早就做了安排?”命宝不明白师父的打算。 蝶花回道:“因为两位是天意之下该成的佳偶,我自然要大力促成你们的姻缘。” “天意之下该成的佳偶?”穆承袭的眉心一蹙。这是什么怪理由?不信神佛之说的穆承袭只觉得奇人蝶花也是怪人一个。不过他没损失,照顾她与娶她意义相同,还是救好友的性命重要。 “哪来的天意?师父从哪儿得知有这条天意?您别说笑了。”命宝不信师父所言,师父分明是异想天开了。 皇太子是何等地位?高高在上的贵族啊!还是未来的皇帝,这样身分的男人怎么可能只钟爱一女、只娶一女?三宫六院、嫔妃成群才是皇族男子的世界。 而她,乌孙命宝,自幼时就决定不嫁多情种,她的夫婿只能独爱专宠她一人。 虽说民间仍未有穆承袭娶妻纳妾的传闻,但身为太子,必有女子服侍,尤其穆承袭还是穆氏皇族的唯一单传,身负着传宗接代的任务,可以想见嫁进皇家,一定得要忍受与一大堆女人共事一夫的景况,然而这样的环境会让她郁闷,她会不安、她会恼怒呕血,这等于找死。 “我看不出我跟他哪里适合在一起?师父,您别乱点鸳鸯谱,更别拿天意吓唬我,我希望师父收回成命,拜托您。”命宝仍想从师父的异想天开中挣脱逃走。 “我没乱点鸳鸯谱,俗谚云:什么锅配什么盖,而殿下这只锅就适合你这个盖,你跟殿下臭味相投、想法相近、性情相似,物以类聚就是你们这种味道,我嗅到了你们相辅相衬的气息了,十分符合师父的锅盖理论。” 命宝听到脸皮僵硬掉,对师父的谬论深深地感到不以为然。 穆承袭听着蝶花的阐述,却不吭声、不反对,更不质问蝶花。这位神医的思考与决定都属天马行空,连她徒弟都无法改变之事,那他更无法拒绝了,尤其他还要救好友于拢云的性命,又岂能触怒神医,断友生机?所以不管蝶花说出什么理由或者编出什么道理来,他都只有遵循的分。 况且只是娶个女子,也没啥大不了的,要娶,就娶;要照顾,就照顾,对他而言没啥困难。 “不要”命宝的反对声音又扬起,但立刻被蝶花打断。 “儿女婚姻,父母决定,你无父母,我这师父等于是你的父母,我决定把你许配给皇太子,你敢不从?”蝶花的口气沈了。 “呃!”她顿时无言。 “你听不听我话?”蝶花口气沈硬地再问她。 “听,当然听,师父的命令比旨意要来得让我服从。”蝶花师父是她最最最敬爱,也最最最不能反抗的人。 “既然听话,那就服从师父的安排。你安心,嫁进皇家后就不用再为生活所苦,且受百姓崇敬,这可是千千万万的女子作梦都不敢妄想的荣宠,你要好好把握才是。” 闻言,穆承袭更是确定了蝶花的想法,他根本是想让徒弟命宝觅得好人家,看来神医蝶花还真是个好师父。 反倒这叫命宝的少女见他如见鬼魅,拚了命地想与他切割关系。 蝶花劝告的声音又扬起,他对抗拒的命宝道:“命宝,我不想你跟仆儿一辈子都待在‘花蝶谷’内,这太浪费青春与人生了。你该出谷见见世面,尤其可以进入皇族,更是要把握机会,皇宫生活会让你的人生因此而变得精彩,这才不枉此生啊!”“要见世面出谷就行,不该是许婚配,不该嫁皇族,还是有别的做法呀!”命宝喃着。 “你又想反抗了?”蝶花看着徒儿。 命宝一震,螓首低下,她实在不想嫁给皇太子。 穆承袭见状,立刻道:“只要神医您答应救我友人,要我娶命宝妹妹为妻没问题,在下愿意带命宝妹妹进宫,有命宝妹妹陪伴我,我想我的人生将变得有乐趣许多,我愿立刻下聘。” 命宝倒抽一口凉气,他居然讨好地加油添火!“什么命宝妹妹?我担待不起!你这人真是真是好样儿的!竟把婚姻大事看得如此简单,也应允得这般随便!”皇太子从头至尾就是点头如捣蒜,这更证明了他对婚约姻缘不重视与无所谓,这样的男人,必然不懂什么为专情,不懂得只能娶一妻,更不会明白痴情于一女的可贵。 “命宝妹妹误会了,我是觉得你可爱有趣,才会急着想带你入宫,你快快跟我回宫去吧。”穆承袭见命宝一而再的抗拒跟随他,心起骚动,反击她的欲望更强烈了。她愈讨厌他、愈排斥他,他就愈要让她无法称心如意,甚至还拚命地气煞她。 命宝被激怒了。“但我不想嫁你,不许你下聘!” “咦?你刚才不是答应要听神医的命令?”穆承袭道。 “我是愿意听师父的命令,但也要请师父留条活路给我。”她倏地转向师父,扑通一声跪下,央求道:“师父,我愿意听您的命令跟随在皇太子身边,跟他进宫,但是我不当他的妻子!我只愿当小奴,我决定只当皇太子的小奴婢。我不嫁他,我不当太子妃、不冠妻子名,我只要当宫女就好。我可以在皇宫工作,皇太子也一样可以照顾到我。师父,您对我恩重如山,我不敢反抗您的任何命令,唯独这次指婚,我不从。哪怕您胡诌了什么锅盖道理,还是无法说服我。我不要嫁太子,我不要把自己许给他,可我又得敬重您的命令,所以我想到了这个法子,我当奴,我当小奴就好,我的底限就是进宫当皇的小奴,当奴一样可在皇太子身边,这样皇太子可以照顾我,他也没有违背条件。” 第五章 “小奴?你妻子不当要当小奴?这决定未免太愚蠢了!”蝶花轻斥着,对于命宝的决定感到可笑也有趣,把她拉了起来。 她委屈地道:“我就是不想跟他成亲嘛!我不嫁他,我要当小奴。我一样在他身边,他一样可以照顾到我,这也算是顺应师父的希望啊!”“可是妻与奴的地位差别这么巨大” “我要当小奴。”她毫不迟疑地说着。 穆承袭看她坚持当小奴,愈加觉得这叫命宝的少女真是有意思。有头衔的太子妃不当,可以享受荣华富贵的地位不要,居然愿意屈居奴婢,她的想法真是新奇古怪、难以捉摸,这也让他更不想放走她了。 “师父,我的底限就是如此,我是认真的。” 她的眉宇散发出决绝的寒光,这让了解她性格的蝶花知道,他若不退一步,她必然反扑,要不一走了之,说不定连自尽都会去做。 “好,你别生气,你就先当小奴,去当皇的小奴,先不嫁他,只当小奴婢就好。想想你也只有十五岁,可以等个两、三年,长大点再嫁给他。这样吧,你就跟随在殿下身边侍候,好好跟他相处,过个两年看对眼了再成亲,届时再知会我。”蝶花明白再进逼她会出事,那他的计划也别玩了。他又看向穆承袭,问道:“殿下是否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先照顾她几年?” “可以,在下全听神医指示,也‘遵循’命宝妹妹的意思,命宝妹妹想要我怎么对待她,我就怎么对待她,全顺她的心意。”他看着命宝,深邃的瞳眸闪烁奇光。 命宝一颤,他话说得好好听,可她却忍不住打起哆嗦来。什么顺她意,她倒觉得自己会变成被他欺负的禁脔。 一个为了救友立刻答应照顾她的皇太子,怎么会把她放在眼里,他此刻的柔软身段纯粹是为了讨蝶花师父欢心罢了。 只是,在蝶花师父莫名其妙的坚持下,她走不掉,唯一的法子,就是以当小奴暂避嫁人一事。 至于以后以后就见招拆招了。 “那就说定了,你还是要跟着皇太子,让太子照顾你,而且在你同意嫁给他之前,不准你逃掉,你若逃,就是忤逆,师父不会原谅你的。”蝶花凝肃且郑重地跟她说着。 她点头,虽然师父这个命令等于彻底斩断了她逃走的希望。 忽地,天色又开始变黑,一大片乌云飘了过来,遮掩了日阳,山谷间变得好沈暗。 山间气候本来就变化无常,忽晴忽阴不算特别,但不知为何,命宝的心绪却变得更焦躁了。 “命宝,待我救了殿下的友人后,你就跟他走。”蝶花命令道。 “知道了。”情况俨然毫无转圜空间,她只好应声。现下只能靠自己,勇敢去面对未可知的将来了。 “殿下,那我就把命宝交给您了,您可要记住‘照顾’命宝的承诺,不管什么原因与理由,都要好好照顾乌孙命宝。”蝶花铿锵的命令回荡在山谷之间。 “乌孙命宝?”穆承袭被蝶花所说之姓氏一骇,脸色又变。 轰隆隆,雷声又响起。 “她叫乌孙命宝。”蝶花以悦耳磁音再度介绍着皇太子的小奴,彷佛怕穆承袭没听清楚似的。 “命宝妹妹复姓乌孙?”穆承袭再确定一次。 “您的小奴复姓乌孙没错。”蝶花说完后,执起命宝的小手,拉着她到穆承袭面前,亦捉起太子的大掌,将她的小手放置在他的掌心上,灿笑道:“乌孙命宝,她就叫乌孙命宝。” 穆承袭眼色一沈,手一握,冰凉的大掌包握住她柔软的小手。 乌孙命宝会是他穆氏皇族追缉了一百五十年的巫女后嗣吗? “不要握我的手!”乌孙命宝用力地把手抽回来,她的手是凉的,跟穆承袭的冰冷大掌一样。 穆承袭深深地打量着乌孙命宝。 需知“祥泷天朝”虽然民风自由,不过民间女子们却都属温婉柔情一派,也都知书达礼,甚少会有女子做出惊世骇俗的狂事来,而性格、举止、作为与一般女子大不相同的乌孙命宝,比任何女子都要来得猖狂不羁的乌孙命宝,她的与众不同,会不会是因为承袭了要毁他皇族子嗣的巫女血脉所致? 他皇族追缉了一百五十年,亟欲杀之的巫女血脉。 穆承袭忍不住怀疑她的出身。 但,他没问蝶花,也不想问,更不想知道太多,他现在亟需神医蝶花救友性命,不想横生枝节。再则,神医蝶花只提她复姓乌孙,并没说她与巫女有关系又或是证实她是乌孙琤的太玄孙,或许只是同姓氏。要知道“祥泷天朝”复姓乌孙者也有数万之众,正因人数颇多,所以穆氏皇族不能听到乌孙姓氏便杀之,一旦剿灭全部乌孙氏,定会引发恐慌民怨,穆氏皇族并不愿被冠上杀戮魔王的恶名。 “你看什么?我的脸怎么了吗?你也看太久了吧?”乌孙命宝见他听到乌孙姓氏后眼神就游移不定,端详个不停,蓦地,她古怪一笑,道:“我知道许多人对乌孙姓氏有忌惮,看来你也一样。你该不会被我的姓氏吓到了吧?如果你怕,不如放弃我,别让我跟你在一起。你跟我师父另换条件好不好?这样一来,你的心情也会舒坦些,就不用老揪着心,怕被我害着了。”命宝知道一堆人忌惮乌孙氏,没想到太子也是胆小如鼠,怕她是巫女。真好,早知道就搬出自己的姓氏来吓死他了。 “不,我没有被你的姓氏给吓唬到,我是因为珍惜这姓氏才多看你几眼,你的姓氏我喜欢得很。”穆承袭回道。 “你喜欢我的姓氏?”命宝皱眉,怎么皇太子一直对她感兴趣?她还以为他会对她退避三舍呢!“什么嘛,真气人。” 瞧她失望的表情,穆承袭就是觉得开心。她想走,他偏偏不让她甩掉,尤其在知道她复姓乌孙后,更不会放过她。 一旁的蝶花将穆承袭的神色变化全看进眼底。 他故意说出命宝的姓氏,就是想观察皇太子对于巫女诅咒的事情知道多少。 从穆承袭听到乌孙姓氏时的异样神态以及冰凉掌心,虽然都只是一些细微的变化,但蝶花敢断定,穆承袭一定知道乌孙巫女对穆氏皇族下的断子嗣诅咒。 而命宝的母亲乌孙月也曾经提过,她不敢返回巫女村找寻解咒线索,就是怕长期埋伏在巫女村的皇族盯梢者发现她的行踪而把她给捉了。 这代表穆氏皇族依然在找寻巫女。 毕竟断子嗣的诅咒是噩梦,穆氏皇族想杀下咒巫女好解咒也属正常。 而身为皇太子的穆承袭会知道皇族秘辛,这更是理所当然。 况且,蝶花也希望皇太子是知悉诅咒的,这好方便他的计划。 蝶花清了清喉咙,对穆承袭说道:“走,带我去找你的友人,我会治愈他。” “师父”命宝忍不主哀嚷,师父宣告救人性命,等于宣告她此后得跟着穆承袭了。 蝶花走到命宝面前,轻拍她的小脸,说道:“你就快乐地接受太子殿下吧。相信师父的判断,穆承袭是好锅,而你则是好盖,好盖配好锅,你和他会创造出属于你们的锅盖传说来,因为你们本来就是天生的一对。”蝶花就是这么的笃定。 蝶花本就是要赌。 赌这断子嗣的诅咒在乌孙氏的后嗣与穆氏的子孙相结合之后,会消失。 或许一百五十年前的乌孙琤只是一时气极与决绝个性作祟之下,才会施下这断子嗣的毒咒。 可她的后嗣若得到穆氏皇族子孙的爱情,命宝得到乌孙琤得不到的独宠与专一,这诅咒或许就能解开。 虽然这一切纯粹是他的推测。 但,这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赌博他要一试。 他要撮合乌孙命宝与穆承袭成为一对。 他曾经因为不敢赌而后悔过,至今仍是椎心刺骨。 所以他当年失去的、得不到的、拿不了的、掌握不到的,冀望徒儿别踏上他的旧路,他受过的痛、他尝过的苦,他的难过、惆怅、失落还有悔恨,通通不准在两个徒儿身上又一次发生。 哪怕他使的是奇招,他依然坚持下去。 只因为他是奇人蝶花啊! 第六章 三年后 京都,太子宫。 “祥泷天朝”京都内的皇宫建筑壮阔气派、金碧辉煌,意味着“祥泷天朝”国势属于昌荣之象。 同心圆格局的皇宫建筑,又分外城、内宫。外城以处理公事的政务殿阁为主;而内宫,又区分为皇帝阁与后妃居住之所。还有王爷府、太子宫,若皇帝所生之公主年岁至十六尚未出嫁,亦有属于自己居住的公主殿。 而太子宫,设置在皇帝宫殿的东边方位,数栋阙楼殿宇高低错落集结成一区,在金灿日阳的照射之下,每座建物都会呈现圣洁黄色。 专为太子建立的殿宇楼台,大都采顶起翘角大鹏展翅形状,再铺以琉璃瓦片,而象征荣华富贵的牡丹花更是不可或缺的装饰物,只因太子的地位十分重要。 穆氏皇族所居住的皇宫是那般的壮观与美丽,不过不曾招致百姓们的怨妒,实乃穆氏皇族建立了太平盛世,当权皇帝让百姓安居乐业,自是让百姓对统领的穆氏皇族充满着尊崇与景仰,巴不得“祥泷天朝”能够传承千秋万载。 也因此,百姓们总祈祷着穆氏皇族子嗣能够绵延不绝,因为穆氏皇族历代以来皇子都极为稀少,历任皇帝虽有后嗣,但大多生公主而男丁稀少,甚至还曾有老来才得子的状况,这才险险地维系住子嗣的传承。 而今,当朝皇帝却仅有穆承袭这个儿子。 皇帝知晓穆氏皇族很难生子,于是从十五岁开始就娶妃纳嫔,急着生子,但在位至今四十年,仍然只有二十五岁的穆承袭这一名独子。 诡异的是,连皇帝唯一的弟弟贵王爷,今年都五十岁了,自懂人事以来,也是娶妃多名,至今也是只有二十四名女儿,无一位男丁。 现在皇族唯一血脉仅剩穆承袭一人,要是断嗣了怎么办?不仅皇族忧,全国百姓也忧,百姓不忍更不愿穆氏皇族断嗣,以免换了个姓氏登基为帝“祥泷天朝”灭亡,安康日子也会跟着大变动。 他该娶妻生子好延续后代。 方从皇帝殿阁走出来的穆承袭,脑子里仍是皇帝与皇后恩威并施的告诫。父皇与母后在书房里叨念了他三个时辰,从午夜念到天色即将蒙蒙亮起,所有的话语可归纳为一句他该娶妻生子了。 穆承袭清楚父皇与母后的忧虑来自何处,怕一百五十年前的巫女诅咒在他身上得到应验,怕穆氏皇族在他这一代断了子嗣。 会吗? 若真发生,那又如何? 穆承袭从未把皇族传承的秘辛给放在心上,他对于从始皇时代就留下的断子嗣毒咒是轻蔑的,不认为有断子嗣的诅咒,就算穆氏皇族当真断了子嗣,那也只是巧合,与诅咒无关。 穆承袭看着天空,月娘晕黄色泽正慢慢地隐淡而去,天即将蒙蒙亮,迅即地,穆承袭加快脚步循着曲径,往小奴房而去。 一排十间的厢房,共分为三排,名为小奴房,顾名思义,就是宫女奴婢们所居住的地方。小奴房建于太子宫后面较偏远的西方位置,是给侍候太子的女婢们使用的,至于侍卫、工人、太监们的住所则位处南方,男女分居。 咿呀 穆承袭推开一扇门,走进其中一间小奴房。 小奴房本是四人住一房,可穆承袭进入的小奴房,仅由一名女婢独自居住,拥有此项特例的女孩名叫命宝。 穆承袭悄步走到床边,站定,先是端详着命宝沈睡的娇颜,烛火未熄,橘黄色的火光飘摇着,映在她细致的脸庞上。 但烛光一晃动,没受光线照映的脸蛋阴影处,柔和线条突然变得闇沈。 烛火再摇曳,四周景物也跟着忽明忽暗,诡异邪魅的氛围浮现,就与巫女给人们的感觉十分雷同。 穆承袭睇着脸色忽暗忽明的乌孙命宝。 虽然他不相信巫咒之术,但,穆氏皇族这一百五十年来的日子却都过得战战兢兢。 断子嗣的毒咒代表着“祥泷天朝”不会千秋万代,若是穆氏血脉无法存续,那么始皇拚死拚活倾尽全力的建国作为就变得毫无意义了,而历任皇帝又岂会甘心穆氏断后,由外姓人取代之? 尤其第五代就仅剩他这位男丁,穆氏皇族当然慌张,父皇与母后更是一心想找出乌孙巫女的后嗣,好杀之解咒。 追缉巫女的动作其实都在秘密进行着,这一百五十年来持续且不曾间断,只是从未公开过。 但巫女下咒断子嗣之事却是皇族秘辛,一直以来也只告诉皇后以及男嗣,其它人严格禁止外泄。 穆氏皇族不敢公布,是担心这诅咒会被有心人给利用了,反倒伤了皇族。 而他对巫术虽是嗤之以鼻,却也不愿见到父皇与母后忧心忡忡的脸色,所以有时也会浮现杀巫女的思绪。 虽然他并未确定乌孙命宝就是巫女后嗣,而这三年时间他也未去确定她是否为巫女乌孙琤的后代。 但,他怀疑她是。 那就杀了乌孙命宝,让父皇与母后担忧的诅咒消失,也就不用被逼着娶妻生子,为子嗣之事烦心了。 虽然可以这么做,但他就是动不了手。 穆承袭勾了张木椅到床边,坐下,凝睇着乌孙命宝的睡颜。 为什么动不了手?穆承袭思忖着。 一会儿后,他伸出手,修长食指探向她的脸蛋,食指指腹触及她的额心。 杀她是那么的容易啊! 接着,他修长手指转而滑向她的颈项,轻轻地捏住。 就杀掉乌孙命宝,让穆氏皇族将断子嗣的巫术咒语就此失效。 就只要一个简单的捏死动作,再跟父皇与母后指证她是巫女后嗣,穆氏皇族从此便可以安心快乐了。 哪怕神医蝶花三年前曾与他做了条件交换的承诺,但依他权势滔天的皇太子身分,就算他毁诺,蝶花又能奈他何?蝶花想阻止,也赶不及来救人。 只不过是杀个小奴婢,谁也不会起疑的,只要他高兴。是的,只要他心意坚决,任谁都无法阻止。 他有杀她的理由以及杀她的必要,但,三年时间过去了,他就是没动手,不仅没杀掉她,甚至连她复姓乌孙的事情也提都没提,严密保护着她的姓氏不外泄,就是不想杀掉她。 微小的烛火又摇曳起来,照得四周更显朦胧诡异。 “嗯”床上的乌孙命宝突然嘤咛出声。“谁在摸我?”颈项上,有抹束缚感,乌孙命宝吞了吞口水,又继续睡。 穆承袭的手指放过她的颈项,转而往上停驻在她的脸颊上,她的脸皮滑如柔丝,很好摸。 这三年期间,他若进小奴房,就会忍不住想摸她,这舍不得放手的肉体欲望,是没杀她的原因之一。 她若死了,他就没得摸了。 他自嘲一笑,食指指腹继续描画过她秀气的眉毛、俏鼻、红润的唇瓣,轻轻柔柔地抚滑过她的小脸蛋,又移至她颈项间,再轻轻一掐。 “唔,不要掐我脖子我叫乌孙命宝,谁都别想害我喔!听到没有?我叫乌孙命宝,我姓乌孙,吓死你们”乌孙命宝突然喃语了起来,颈项上浅浅的压力让半梦半醒的她下意识的自我保卫,先拿姓氏来吓唬人。 穆承袭听她脱口说出乌孙姓氏,浓眉一蹙,想摀住她的嘴。他一直不准她说出自己的姓氏来,就怕一旦传到皇帝与皇后耳里,她命将休矣。 但也因此,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情。他不杀乌孙命宝的原因根本与人无关,全是他自己下不了手。打从一开始认识她的那一剎起,他就没有杀她的欲望,否则她早就死过千万遍了。 “走开我可是乌孙听见没有”梦魇中的她仍在装腔作势吓唬人。 该唤醒她了。“命宝,醒醒命宝,醒过来!”穆承袭怕她愈喊愈大声,惹来其它宫女注意,遂叫醒她。 “乌孙命宝,我姓乌孙,你、你们别追我!你们不怕我的姓氏吗?滚”她皱着眉心,头好昏。不要追她,她跑得好累好累了。 “命宝,不准说出自己姓乌孙,听见没有?”冷沈磁音附在她耳畔说道。 呃,这警告声音好熟悉“我姓乌孙” “你答应过不在宫中提起你的姓氏,你说过你会做到,怎么在睡梦里说出自己的姓氏来了,你傻了吗?”磁音更冷更硬,劈进乌孙命宝的耳朵里。 吓!她睁开眼皮,弹起身,坐直起来。 谁?谁在跟她对话? 命宝细碎地喘着气,现在是怎么回事?呃,她好像在房间,她坐在床上,所以没人追她,而且天蒙蒙亮起,她更确定自己在小奴房里,所以刚才被追的景象只是一场梦。 乌孙命宝揉着额角,回过神来,记起自己的作梦场景。“我说了我的姓氏” “你刚才在说梦话。”穆承袭道。 她吐出一口长长的气,想起她不该也不可以在宫中提起自己姓乌孙,她知道自己的姓氏吓人,这乌孙氏代表着无法解释但可怕的神秘力量,不仅在民间,连宫里都十分忌惮这姓氏,所以进宫前,穆承袭就再三警告她别说出去,以孤儿自居,以免自找麻烦。 第七章 穆承袭微微倾前,睇着她的小脸,这个他答应要“照顾”的女子,经过三年时间,已从十五岁的小女孩变成亭亭玉立的美丽女子,不过个性还是一样。 “醒过来没有?”他问。 “醒过来了。”她点头。 “那么你叫什么?” “乌呃,命宝,我叫命宝,我在宫里只会叫自己是命宝,不会提及不该提的姓氏。” “很好。”他不杀她,但她若要在宫中顺利的生活,就不许说出自己的姓氏来。 忽地,命宝脸蛋一红,她终于感觉到穆承袭靠她靠得这么近,他好闻的气息一直往她鼻子里钻,令她心跳加快,脸颊、身子开始变得热烘烘的。讨厌,她的心波又强烈晃荡起来了。 “请离我远一点。”她要他闪远一点,她的心房可得锁得很坚固,不许动摇,这三年来她可是压抑得很成功呢。 “你又要我闪远一点?”人云伴君如伴虎,但他给了她极宽容的恩惠,从没有对她施予报复,可三年过去了,乌孙命宝仍然拒绝与他友好。她的个性没变,她没有改变态度巴结他,有头衔的太子妃仍然不当,荣华富贵、权势名利不要,不愿被人侍候,反倒愿意当侍候人的小奴婢。而且他堂堂皇太子身分,在她眼中却只像是渣滓,这妮子依然让他感到新奇与特别。 “太子殿下,您本来就该离我远一点,我只是个小奴婢,您堂堂太子身分,不可以也不应该降贵纡尊地进入小奴房,这可是宫女们所居的地方,您来,是玷污了您的身分,也不合礼制,麻烦您别老是来小奴房找我!”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三年来,他常常找她,敲门要进入,偶尔门未锁,她一推开门,就会见着他在屋里,吓得她心慌意乱的。 “我以为你该习惯了。”穆承袭没啥大不了地说着,就因为她拒绝他亲近,他就更故意地接近她,还视她为妻子般的对她抚抚摸摸,完全不理会此举是否会影响她的名节。 她习惯了吗?三年了,是该习惯了,事实上她也没讨厌他的碰触与抚摸呃,怎么又起色心了? 她挺了挺胸膛,道:“你老是特例对待我,我怕会引起其它宫女们的非议与不满。” “她们敢?而且理她们做啥?本太子喜欢就好,你说是不是呀?命宝妹妹。”他又接近她,俊容几乎要贴上她的俏脸,手指还抚上她的脸颊,又轻轻地滑移摸着。 “你你你你又要做什么?”她一愣,他轻柔的抚摸,又撩拨起她的心弦,她心窝暖呼呼的,也痒痒的,还有一股想扑进他胸膛的念头滋生不,等等,她不可以贪图他的肉体! 相反地,她该指控他运用自己迷人的体魄勾引女子才对啊!这样的行径好不正经。 “手拿开,你好放肆!乱摸女人,不怕手指头被砍断。”她迸话道,身子往后缩,避开他的手指。会摸她,代表他也会偷摸别的女人吧?毕竟皇太子的身分可以让他肆无忌惮。 穆承袭扬眉,道:“怎会是放肆?况且你其实该是我的妻,我摸你名正言顺。忘了吗?令师可是把你许配给我了。”见她不断逃避,他当然要与她作对。 “没有许配这回事,明明说好了我只是小奴,没有婚配这档子事,你不要拿蝶花师父来压我。”只是蝶花师父不准她逃走的命令她一直不敢违背就是。“对了,你还有在帮忙找蝶花师父吗?”三年了,她没再见过蝶花师父,不过她仍希望找到蝶花师父,请他收回成命,让她可以离开穆承袭。而且她没忘记三年前的穆承袭也是为了想救朋友的性命才遵循蝶花师父的命令跟她在一起的,思及此,心有点酸酸的。 “有找过啊,但他行踪成谜,找不着。” “讨厌。”她抱怨着。“师父一定是故意让我找不着他,他知道我不敢忤逆师命,所以若要离开你身边,一定要取得他同意才行,结果他故意避开我,让我无法当面请求他让我离开你。”在她离开“花蝶谷”之时,师父也安排了仆儿的去处,天不怕地不怕的仆儿接受师父给她的挑战,还笑咪咪地说要看她主子的命有多硬哩! 而后,师父请人捎信给她,告知她,照顾她与仆儿的两位伯母以及伯伯,获得了一笔丰厚的银两,足以让他们三人后半辈子衣食无缺后,就将之遣散了。蝶花师父交代了每个人的去处后,自个儿就悠游五湖四海去了,此后她再也没见过蝶花师父“花蝶谷”更无他的踪迹。每当民间传闻蝶花师父妙手救治了谁,赶去找他时,他就又消失得无踪影。 “你一直要找蝶花神医的目的就是要他取消让我照顾你的承诺?”闻言,穆承袭的表情沈了。 “没错,我还是想离开太子宫。”她应得干脆。 他回下眼,眸色已沈闇。“你死心吧。”他突来一句。 “死心?”什么意思? “你不用去找蝶花神医,就算找到也没用,因为即便神医同意,我也不会让你走。”他抬眼,凝视她的娇颜。 “为什么?”她瞠目。 “因为我喜欢你这个小奴婢,你这小奴有趣得很,我想把你锁在身边,不让你走,这样懂了吧?” “啥?”禁脔,她真成了他的禁脔了! “你走不掉的。”下一瞬,穆承袭将自己的唇片印在她雪白的额际上,出其不意地吻上她雪白的额头。这是宣告,亦是烙印。 乌孙命宝没料到他会这样回话,更没料到他会在她额上亲吻,这记吻,像是枷锁,制住了她的人生。 “”当她终于能张口时,却也不知道该斥骂些什么了。惊吓过度的她,就只能目送他的潇洒身影转身离去。 风景绚丽的皇宫园林,建立在皇帝殿与太子宫相连之处,园林里有参天古松、有着一大片的苍翠草木,又有花圃、凉亭、假山流水,甚至还有一座小湖,湖上搭着一座曲径小桥连结着皇帝宫殿,让皇帝与太子随时随地能见面商议国事。 上午,命宝与另一位女婢林如眉拿着扫帚畚箕来到湖边,先是上了小桥,清扫着桥上的落叶杂物。 命宝一边打扫,一边思忖着自己的下一步。 可恶的穆承袭,这三年间,就会用手摸她脸颊、碰她小手的,现在更进一步,居然改用唇片碰触她的肌肤,他竟然吻了她的额头!那下一步呢?他又会使出什么花招来?会不会用更亲昵的方式来诱惑她? 蓦地,她的脑袋瓜子浮出许多画面来,而且全是些令她脸红心跳、身体发热的影像。天哪,不敢再想下去了,她不想当他妻子的决心未变,哪怕他在她额上烙印,她还是不从,她清楚穆承袭纯粹是逗她玩罢了,才不会只爱她一个。 “你额头上有什么东西吗?干么一直摸你的额头?”一旁的林如眉见她傻怔怔地摀着脑门,忍不住问道。 “呃,没什么,头有点痛。”她随口搪塞道。 “头痛?不舒服吗?那你可要小心点,可别头晕掉进湖水里,我记得你是不会泅水的。”林如眉提醒她,眼色有些古怪。 “我是没学过泅水。” “你为什么不请太子教你啊?”林如眉突然冒出一句。 “请太子教我?”命宝声音一哑。“如眉姊姊,你这话造次了,要是传到太子耳朵里不好吧?”她把自己跟太子分得很开。 “少来了!”林如眉怪怪一笑。 “少来什么?”命宝提心吊胆地说着,这三年来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符合宫女身分,不过好像还是没法子让其它宫女们接受她与众宫女是平等的。 林如眉扬了扬眉后,道:“小奴房里的宫女们个个心知肚明,太子对命宝你可是另眼相待的。”命宝就是特别的存在,像小奴房一般是由四人住一间,但命宝却可以独居一房。明明是和大家一样的小奴婢身分,可皇太子却给她极宽广的自由,甚至是超越宫女的规范,像是见到皇太子不必行礼可是多么大的恩赐,竟由命宝拥有,更不可思议的是,命宝对太子的态度显得随兴甚至无礼,但太子也无所谓地纵容她,当然,也只纵容她一人。 众宫女们总是偷偷羡慕着命宝受到的特别对待,但这三年间也只敢偷偷讨论,不敢当面问原因,怕命宝恼羞成怒不悦了,真的端起架子来,众人会倒大楣。 也因此,众宫女们对命宝总会礼让个三分。 “有对我另眼相待吗?没有吧?你们误会我了。”命宝还是想否认。 “明明就有,像小奴房你就可以独居,甚至于太子殿下都还会进你房里。” 命宝一震,果然都被看见了。“这太子会来小奴房,是来视察奴婢的生活起居,他只是拿我当参考罢了。”命宝硬编故事,她实在不想被当成是特异的存在,所以进太子宫这三年来,她都很守本分,只是,皇太子却很故意地让她成为特例的存在,果然引人侧目了,不过幸好宫女们也没太仇视她。“另外,我也得跟大家一样早起煮食、打扫,做跟大家相同的工作,要说太子另眼相待,是太过了点。” 林如眉道:“你可以读书。” 命宝再回:“每个宫女都可以读书,不只有我被允许。” “但你拥有太子的恩宠,就连太子专属的书房也唯独你能进入,你跟太子真的很亲近。” “并没有亲近,我也只是去扫地而已。”命宝笑容僵硬,试图解释她并没有与众不同。“若论亲近的工作,像是为太子盥洗、更衣、沐浴的侍候,这些更贴近殿下的工作,太子就没有指名要我去服侍他,由此可知,他对众位宫女姊妹们是一视同仁的。”命宝心里明白,穆承袭不让她做这些亲密的工作是担心她整治他。怕更衣时她在他的衣服里头动手脚,又或者在他沐浴盥洗时,偷偷用毛巾沾墨画他的俊脸,羞辱他,让他出糗,毕竟,她是在不甘不愿之下跟在他身边的,他当然会防范她有惊人之举。 林如眉想着她的反驳,能替皇太子盥洗、更衣、沐浴确实是最诱人的工作,图的是可以利用这种时机迷惑皇太子,倘若惹得太子一时兴起,推倒了服侍的宫女,下一刻,就可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而进太子宫三年的命宝,是不做这工作的,这也少掉了“诱惑”太子的机会。可,宫女们还是知道这三年来皇太子对她的特别,甚至,他常“闯进”小奴房,不知道在跟命宝做些什么事? 第八章 “命宝呀命宝,你的名字取得真是好。命宝,性命很宝贵的意思吧?对了,你到底姓什么呀?这三年来大家都只喊你命宝命宝的,倒是都不知道你的姓氏。”命宝的姓氏至今仍无人知道,三年了呢! “我是孤儿,当然没姓氏。如眉姊姊不知道我的出身吗?其它宫女姊妹们是知道的吧?”她这三年来从不提自己的乌孙姓氏,所以用孤儿来搪塞旁人的询问。蓦地,她心一动,穆承袭不断提醒她别提姓氏,莫非用意就是保护她吗? “我是没特别去注意你的出身啦,也就没问其它人了。”她只注意她跟皇太子之间的状况,倒是没想到她是孤儿,而且孤儿还能这么幸运地被皇太子另眼相待。 林如眉气呕了,转身扫地去,又捡拾落叶,只是愈想愈郁闷、不甘愿。她有个问题憋了三年,再不问她真要得内伤了。 于是,她心一横,走到正在湖畔的命宝身旁问道:“太子什么时候要娶你?做姊姊的我好生羡慕你被太子相中,如果能成为太子妃,你可别眼高于顶,不理我们这些奴婢们了。” 命宝一骇,手中扫帚滑落。“如眉姊姊你想太多了,太子哪会娶我。” “皇太子娶你有啥奇怪?他对你的态度本来就与众不同,钦点你也是指日可待之事。而且太子二十五岁了,尚未娶妻,亦没子嗣,皇帝和皇后都急得不得了,深怕皇族因此断嗣,所以现在每个人都希望太子能够快快娶妻纳妾好生子,为穆氏皇族绵延后代,如果他看上你,皇帝皇后也不会反对的。虽然你的卑微身分无法当正妻,可坐上侧妃的位置也够令人羡慕的了。”林如眉一边瞅着她,一边审视她的反应。 “不会是我怎样也轮不到我。想他堂堂皇太子,怎么会没有女人呢?许是不想给人名分,就故意隐瞒了,又或者他的红粉知己全在民间,所以如眉姊才会不知情。”命宝并不相信皇太子会“守身如玉”“如眉姊姊,命宝很有自知之明的,我才没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我也很认分自己只会是个小奴婢,我没有贪图王妃宝座的心思,没有。”命宝弯下腰要捡起扫帚。 没有吗?林如眉的眼眸浮上一抹怒气,气恼命宝真会说好听话,一心想掩饰太子对她的特别照顾。 气人哪!命宝根本是个道貌岸然的心机女子,明明就在勾引皇太子,却又装作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好假、好讨厌! 林如眉走到命宝身后,对正要起身的她道:“你要小心湖边湿泞,脚下滑,啊”林如眉话才说完,突然踉跄了下,还不偏不倚地倒向命宝。 刚捡起扫帚的命宝被她这么一撞,重心不稳地往后栽倒。 “哇!” 扑通! “糟糕,落水了!”林如眉喊出声。 “咕噜唔咕噜”命宝不会泅水,身子不断地挣扎着。 “救命啊!”林如眉高声叫唤,但也只是站在一旁观看,不施援手。哼,不会泅水的她,因为打扫落湖而淹死是合情合理的,她了不起只是来不及救援,并不会被视为杀人凶手,所以她还是得做做样子。 “谁来呀,快来人呀!救命啊,命宝不小心掉下湖了,快来人帮忙呀”林如眉喊道,一定要让命宝看起来像是不小心失足落水的模样。“快救命呃!” 蓦地,林如眉眼前一花,一抹紫色身形以疾快之速从她眼前闪过,接下来就又是扑通的下水声音。 林如眉定眼一瞧,全身湿透且神智不清的命宝,正被下水的紫色身影给勾搂住,然后拉到湖边,上了岸。 这紫衣人是皇太子?! 吓!林如眉确定后,惊恐地连连后退。怎么冒出来的人是皇太子?她随意喊喊救人只是为了交代命宝落水与她无关,结果却是皇太子冲过来救命宝性命!怎么办?她会不会被责罚?思及此,身子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但穆承袭没理会一旁抖到腰快断掉的宫女,只是抱起半昏厥的命宝,往太子宫行去,而非回返小奴房。 见状,林如眉更加害怕,她有性命不保的惊恐,皇太子对命宝是真心的“另眼相待” “完蛋了”她喃着,万一命宝醒过来咬她一口,她就死定了,她就得去见阎罗王了! 乌孙命宝的眼皮虽然是闭着的,且全身无力,脑子也混混沌沌的,可她依然感觉得到自己正躺在一张好舒适的床上,而且耳朵不断听到穆承袭的命令语句,一会儿要奴婢弄姜汤过来,一会儿又要婢女拿干净的衣服过来给她更换。 “殿下,由我来替命宝擦拭身体吧。”一名宫女说着。 “出去,不用你们。还有,去传太医动作快一点。”穆承袭的口气极糟。 “可呃是,奴婢这就去催促太医!”瞧见了太子愤怒的眼神,宫女不敢再多嘴,转身退出去,不过走到门边时,还是忍不住回头多瞧了命宝一眼。她好幸运啊,竟被皇太子殿下亲自照顾着 昏昏沉沉的命宝觉得有人在替她诊脉,是太医吧,她听到太医禀明她没啥大碍,只是一时溺水,吓坏了。 然后,又吩咐宫女熬药。 各式指令与命令交错而起,好一会儿后,四周才显得寂静。 乌孙命宝感觉自己被扶坐起,然后她软软的身子靠在一副胸膛上,身后的依靠是穆承袭吧?他正拿巾子替她擦拭濡湿的发。 皇太子穆承袭居然亲手拿巾子替她擦拭乌丝,这样温柔的举动会动摇她的心啊!果然,心窝暖了,感动又滋生了。 “命宝,我要替你更衣了。”怕吓到昏睡的她,穆承袭轻柔地在她耳畔提醒着。 “唔嗯”乌孙命宝嘤咛出声,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似地睁开眼。“要替我更衣?你你要替我更衣?”她一晃,清醒过来,杏眼与他的视线对个正着。 “是啊,你浑身乏力,就由我来帮你更衣。”他唇角一勾,露出魅力十足的笑靥来。 “哪能这怎么行不能是你来替我更衣,不行,不可以”她的脑子立刻又浮现出她先前的想象。这三年的宫中生活,他已经先用手摸了她的身子,而后还“进展”到用唇吻她的额头,现下,他居然要褪她衣衫了?!她仓皇地从他怀中移出来,缩到床的另一头,与他保持距离。“不,你忘了,我们争执过,还互看对方不顺眼,你其实不必不必照顾我,还要替我替我更衣”她又羞又窘,脸颊红润了些。 穆承袭睇着她嫣红的脸颊,心放宽了点,看来溺水一事如太医所言,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 “我忘了争执的事,而且我不记恨。”他回道。况且他若有迟疑,她已溺死了。见她在湖水中挣扎,在那当下他根本不记得她想要离开以及与他之间的不愉快,他一心不愿她死去,延续着不杀她的意念,就只是想救她。 “你忘了?”该说他大人大量吗? “救你比较重要。”他回道。 闻言,命宝心慌慌的,扫了眼周遭环境,发现自己不是在小奴房,而是在太子的寝室里,也之所以,她才有这么大且舒适的床铺可睡。太子的寝室整洁,每个细节都精心布置,舒服极了。不过这三年来,她只曾在太子的寝室外经过两回,今日,她竟然进来了,而且还躺在太子床上。 “先拿去盖住。”穆承袭见她手足无措地缩到角落,把床上的丝被递给她,道:“不让我更衣,就先盖着被子御寒,我等等叫奴婢进来帮你。” 她捉住穆承袭递上的丝被包裹住自己,心已暖和起来。“我谢谢你的不记仇,更谢谢你的救命恩情,不过,怎么会这么巧,你刚好适时出现救了我?” “就是巧合,我刚好走到园林去。”他回道,并没打算告诉她,他有派心腹暗中关注她的事。 因为担心她真的一走了之,所以他派了心腹暗中关注她的举动,尤其在他出宫办事时,更遣心腹密切注意她。而这回能适时救了溺水的她,确实也是巧合。他回宫,心腹照例向他报告命宝的去处后,他要寻她,才刚走近园林,就听见有人大喊救命,接着就看见命宝在水中挣扎。 “这也太巧了。”这样的巧合让乌孙命宝讶异,更让她记起她一直不愿去细思的锅盖理论。蝶花师父说她跟他气味相投,所以能在一起,现在又出现了心灵相通的状况,巧合地被他搭救性命,难不成她跟他真是天生一对? “不会吧?”思及此,她打了个冷颤。 “怎么,冷了?”穆承袭瞧见她打哆嗦。 “没事、没事。”她吸口气,平复波澜的情绪。“这回救了我,你也算是脱困了,想来你也很担心没照顾好我,把我弄死掉,违背了三年前对我蝶花师父的承诺,惨遭我师父的报复吧?” 穆承袭不悦地道:“我救你与承诺无关,在那当下我完全没去想与神医蝶花的交换条件,救你就只是纯粹的不想让你死去罢了。” 这话让她窝心了。 突然之间,她觉得跟穆承袭在一起并不是件讨厌的事,再回想起这三年来他对她其实是很纵容的,她愈想心弦晃动得愈厉害,压抑的喜欢思绪一直要暴冲出去,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只不过,你怎么会落水?”穆承袭只见到她在水中挣扎,还有个宫女在湖畔叽喳乱叫,但并没有对她伸出援手。 “我不小心脚滑,才会掉进湖水里头的。”她其实是被如眉姊撞进湖中的,不过如眉姊也是脚滑,是不小心的,所以并不怪她。 “那个宫女是谁?”他问。 “怎么,你想做什么?”他的口气有些奇怪,她谨慎地问道。 “你不会是被她给推下水的吧?”穆承袭忍不住怀疑。虽然宫女仆役们这些年来不曾闹过乱子,但,命宝会不会成了人家的眼中钉? “不要乱说,没这种事,你不要随便给人定罪了。喂,虽然你是太子,还是未来的皇帝,但做事请要有分寸,尤其不要随便陷害别人入罪,更不要端起皇族架子,随意中伤奴仆们,一切都得要有证据。虽然你是皇太子,想杀谁谁就得死,可要当明君就不能胡来,你若想让‘祥泷天朝’万世长存,就不要随便杀人,造成冤屈,否则会引发民怨,穆氏皇族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乌孙命宝强烈地保护着同侪。 “你认为不会有人害你?”人性都有邪恶的一面,妒忌便是一种。太子宫里的婢女仆役极多,且每个人心性都不同,虽然甚少听闻争风吃醋又或是陷害谋夺、要他裁决的事件,但并不能保证每个婢女的心性都清澄如水,都是不争不夺、不妒不忌,没有恶心。 “谁要陷害我?没必要吧?请你别去兴师问罪了,我还想留在太子宫里,所以不想被其它女婢们视为特异的存在,让我没朋友,在宫中难以生存。”她吩咐道。 穆承袭听着,她对旁人毫无防心,也挺善良,全不见对他的猖狂或是决绝,她的强势好像只会针对他。 但这一回,他第一次听到乌孙命宝亲口说出愿意留在宫中,没有想逃的意思,这让他心情大好,所以不想跟她争吵对峙。 “好,我不追究落水的事,不过要是被我查到有人要害你杀无赦。”穆承袭说着。 乌孙命宝一怔,而后撇了撇唇,对于他的护卫有种不知该喜还是该悲的复杂情绪,尤其还有一种被他给约束住的无奈感觉在里头。 第九章 夜里,沁凉如水,乌孙命宝未睡,走到上次落水的园林湖边。 湖的四周显得平静,并没有加强巡逻或派人盯梢等特别行动,一切显得寻常。 穆承袭完全做到了给她的承诺,不对她落水的事件责怪于人又或者给人治罪,虽然她再也没见过如眉姊姊,不过她知道如眉姊姊人是好端端地待在太子宫内,只是故意在闪避她。 大概是不好意思面对她吧,毕竟是如眉姊姊“撞”她落湖的,心里头总会有几分畏惧与歉疚,不敢再找她也很正常,她并没想要计较这事,就随如眉姊姊去吧,反正大伙儿都平安就好。 倒是自己因为落水事件而对穆承袭脱口说出愿意留在宫中的语话,这是她第一次由衷表达留下的意愿,甚至到今天都没有后悔讲出这番话来。那时候他救了溺水的她,重重地撼动了她的心房,他就像是吐了丝的蜘蛛,缠卷住她的心,也把她拉到他身边去。 吐丝蜘蛛呀嘻,怎么把堂堂皇太子比喻成蜘蛛精来着?乌孙命宝忍不住嗤笑出声。 乌孙命宝带着好心情走着,凉风徐徐,抬首便能欣赏一轮明月,舒畅极了。不知不觉中,她便走到园林另一处地势较为偏僻的位置,虽然是园林的边陲地带,不过还是种满了奇花异草,也有一座小池塘,能听见蛙群有精神地嘓嘓鸣叫着。 “欸”沉沉的一声幽长叹息盖过蛙鸣声,吓了乌孙命宝一大跳。 “什么声音?”命宝疑惑地循着声音探过去,但见一名婢女就站在池塘边,全身散发出一抹哀戚死气,脑袋低垂着,步伐忽前忽后,像是有意纵身跳入池塘般。池塘面积虽小,但一样会淹死人的。 “那不是施姊姊吗?即将跟贵王爷府统领护卫许翼成亲的施玉姊姊。”命宝快步走过去,停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轻唤她。“施姊姊,你怎么了?”怕吓到她而坠池,命宝可小心着。 施宫女震了下,慢慢转过身,看到了命宝,有气无力地道:“你没事了?” “我没事,但你是不是有事?施姊姊看起来怪怪的。” “嗯。”施宫女摇摇头,双眼无神。 “姊姊不是即将成亲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不成亲了。”施宫女像被刺激到似的,忽然大叫起来。“我不成亲,我要去死!” “啥?去死?为什么要去死?姊姊跟许翼护卫明明就要成亲了,不是再等个十天就要办喜事了,你怎么可以死掉呢?” “不成亲、不成亲了!他今天早上告诉我,他跟清老爷的小女儿有暧昧!”清老爷是皇城里的名人,亦是富贵人家。“许翼告诉我,他也喜欢清老爷的小女儿,他今天一早还说希望我成全他,婚事一起办理,让他一起娶妻纳妾!清老爷的小女儿居然甘心为妾啊!可我跟许翼都还没有成亲,他就起了异心想再娶别的女子,那接下来呢?又会有多少女人想入许家门?我不想这样啊!虽然男人三妻四妾很稀松平常,但我以为许翼会不同,结果”施宫女突然回身往池塘走。“我好怨,怨自己锁不住他的心,我好怨哪!” “不要这样!男人花心,不关姊姊的事,怎么会是你去死?要死也该是他呀!寻死只会便宜了他,姊姊别傻了。这男人如此之烂,你就别要了吧!”命宝一边劝她,一边拉住她。 “你说什么?”施玉被她惊世骇俗的论调给吓傻了。 “烂男人就别要了,你就先悔婚吧,十日后的亲事就别办了。”命宝给她建议。 “要我悔婚不嫁他?” “对啊!人生苦短,何必让自己爱得这么辛苦?明知道他不会专情,又何苦托付自己的一生?就放弃了吧,没必要把自己的未来寄托在这种烂男人身上。你重寻自己的天空吧,你可以另觅男人,就别嫁许翼了。”命宝最厌恶这种想要左拥右抱的男人了。 “命宝,你胆子也太大了吧?要我主动悔婚别嫁他,但这怎么行?我会被人取笑的。”“祥泷天朝”的民风虽属自由,但礼教规范仍在,三从四德可没被抹去,男子为大依旧是常理。 再说,许翼都已经对她下聘,名分已定,她只在等待成亲日到来而已,只是此刻突然冒出另一名女子要来分享她的丈夫,她当然怨。然而依照世俗见解,她该成全夫婿的,尤其对方还是名门之女,清老爷的权势可以让许翼前途无量,而对方甚至甘心为妾,这是多么大的委屈呀!她若是不从,反倒变成是她小气,还是阻碍丈夫锦绣前程的罪魁祸首。 “不行,我不能悔婚,这脸我丢不起,我无法承受被众人非议的苦,不如死了我还好过些。”施宫女摇着首,再道:“我只是百思不得其解,我到底哪里不好,他为什么一定要三妻四妾的?” “姊姊并没有不好,是许护卫的问题,他太贪心了。而且你绝不可以寻死,你要坚强点,不要被男人看不起又或者踩在脚底下,否则这一辈子都无望了。”命宝努力安抚着施宫女,要她别轻生。 “可是我我拦不住他纳妾,我好气,我只想死,我想让他后悔!” “笨蛋,他才不会后悔!你若死了,他反倒会觉得丢了烫手山芋,欣喜得不得了,因为他依然可以去娶清老爷的小女儿啊!”花心男都是这样子的。“所以你寻死没意义,许护卫也不会改变的。” “但我呕啊!我还是去死好了,来个眼不见为净!” “傻姊姊。”命宝硬是捉着她,阻止她跳入池塘中。 怎么办?施姊姊怎么都说不通,她该怎么安抚施姊姊,才可以让她不再寻死,让她有勇气面对未来?她要怎么做才好?怎么做? 忽地,命宝脑子里闪过一些曲调,那是她小时候娘亲教她的念念唱唱。娘亲说过,她传授的曲子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倘若心有不安,就念唱喳兰曲调,可抚平心浮气躁。 不如现在拿来试试吧! 不帮忙施姊姊,她一定又会去寻死,而且就算今晚救了她,下一回未必能够及时拦住。 所以她得让施姊姊觉得自己应该活下去才对,并且让她变得有自信,让她自认有本事挽回许翼,她才会打消寻死念头。 “姊姊试一试我的手法吧,我在你身上加入诱情法术,这样许护卫就会回头留在你身边,不再娶别的女人了。”她编出个名目来,要让施姊姊接受。 “诱情法术?这是什么?听起来像是巫术的一种。”施宫女一惊,骇极。“你会巫法?” “嘘,轻声点!我小时候偷学过,不过这秘密不能让人知道,我是想帮姊姊才对你说的。”相处三年,她一直知道施宫女是个善良女子,也因此才愿意冒险帮她。至于自己从娘亲那儿学到的怪异曲子与一些手势是不是巫术?小时候她没去深究过,可随着年纪愈长,见多识广了,她不得不怀疑母亲传授的可能就是巫术,也之所以娘亲才会这么的神秘与保密,从小就耳提面命地要她别乱使用她教的念念唱唱。 “谢谢你,我知道你好心想帮我,放心,我会保密的。我刚才只是一时被吓到,我从来不知道命宝你会巫术。”施宫女知道皇太子对她极好,不过她不曾妒忌过,况且命宝为人也很善良,得皇太子另眼相待是很理所当然的,她自己也是很欣赏命宝的。 命宝又道:“我小时候遇见过奇人,学过一些皮毛。本来我不该泄漏此事,但为了姊姊的性命,我愿一赌,只求姊姊别再寻死了。”她已不管这许多,就当以前所学的是巫术,用来安抚施姊姊。 “你要为我冒险施巫术呀?” “是啊,我想帮姊姊,让姊姊日子过得好。” “可是皇宫里头不许出现巫术法术之类的东西,圣上虽然不曾明令禁止过,但‘祥泷天朝’的百姓们都知道,从建国开始,皇族就对巫女或巫法很忌惮,导致百姓们都认定妖术惑众会伤害到‘祥泷天朝’。我记得数十年前曾经有人故意公开施法,自承是巫女,结果引来官兵追究查探,那巫女至今仍下落不明呢!还有,也曾发生过有假巫女招摇撞骗,结果被捉去关苦牢,判她妖言惑众之罪的。咱们天朝是很不喜巫法的,你在宫中施法,不怕吗?” “我不怕,只要能帮到你。” 闻言,施宫女非常非常的感激。“谢谢你,我好感动!只不过你的诱情法术真能让许翼放弃纳妾吗?”这是她最关心的。 “行的,姊姊一定要相信自己有本事让许护卫改变心意,再加上我的诱情法术,许护卫往后只会依循姊姊你的意思去做事,不会再违抗你。” “太好了!我要试,你施法吧,姊姊谢谢你了!”施宫女一心只想挽回许翼,不要他花心,现在有办法了,她怎样也要一试。 “姊姊,你站好,我要对你下巫术,等我下完巫术,你再将我另外施过法的绿草叶拿回去泡茶给他饮用,此后他的心就只会向着你。” “快,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施宫女满心期待着。 “那就开始了。”命宝立刻比划出作法的脚步与招数。“招桃花之语,哩啦奉怨啦哩”命宝念出记忆里的字句,声音抑扬顿挫、高低起伏,像是在唱歌又像是在念咒语,一长串的。 施宫女听着她的语调,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心绪当真渐渐安定了下来。命宝的声音好迷人,那听不懂的字句与音调像是有灵性般,会进入她的心,抚平她的焦躁。 呼一道狂风忽然袭来,吓了施宫女一大跳! 施宫女看向命宝,再度被她奇诡的神情给吓住。 那是一抹美到邪媚的艳态,眉宇间所凝聚的气息,像是一股无所不能的力量。 命宝此刻简直像是巫神般厉害,还把自己的力量分送给她。 施宫女被命宝给深深吸引住,也深信命宝的咒术能够让她有本事与能力赢回许翼的身与心。 啪一道青绿色光芒突然从天而降,是闪电。 “天空也出现异象了。”哗,倾盆大雨毫无预兆地忽然落下,这让施宫女认定命宝的巫术是有效果的。 命宝全身湿透,但仍沈稳地走到施宫女面前,指腹间揉捏着一叶绿草,拿给施宫女,道:“回去找到许护卫后,放进茶水里给他饮下,之后,他的心只会向着你。” 施宫女也是一身湿,看着命宝。命宝发丝散了,披在肩后,但却不显狼狈,反而多了分美感,所以她的视线依然移不开,还愿乖乖听从命宝的指令。 “谢谢。”施宫女接过命宝给她的绿叶子,此时雨势也开始变小了。 “你好些了吗?”命宝再问她。她施展了母亲传授给她的东西,那像是曲子的旋律,是母亲自小就要她背诵的,叮嘱她不可外传,将来也只能传给自己的长女。她以前不知道这些曲调音符的效果,现在看来是成功安抚了施姊姊的心灵。 施姊姊的眼神不再那样没生气,也没有寻死的死气了。 “我好多了。”施宫女是觉得身心舒畅,也有了自信。只要拿这下过咒的绿叶子给许翼服下,她就有本事挽回许翼,不让他再去爱别的女人了。“谢谢你作法施咒,你真是个厉害的巫女!” 命宝一震,她真是巫女吗? 啪、轰又出现闪电劈雷。 她一直没想去深究这问题,她一直任由这个谜团梗在心口,即使怀疑过自己是否与巫女有关连,却从来没想要去确定,可此时此刻,在她念唱完曲调后,召来了天候异象,她发现骤雨竟然只下在池塘这个范围,远眺过去的园林另一头,平静如常。 诡异,她竟然有能力弄出这么诡异的景况? 她该不会跟一百五十年前的传奇巫女乌孙琤有关系吧?她不仅拥有这让人忌惮的乌孙姓氏,再加上母亲自小教她的怪异曲调,现在又证实自己可以施咒安抚人心,若说她是巫女,她也不该意外。 第十章 “你们在做什么?”一道磁音让两姝同时怔住。 吓!“皇、皇太子!”施宫女见到来人,连忙请安。 穆承袭看着命宝,她被雨淋到全身湿透,但并没有狼狈窘样,反而被一股飘渺虚幻的奇特气息给包围住,她身上神秘且蛊惑的氛围,会让人忍不住联想到诡谲的巫术。 “你怎么跑来了?”命宝望着他,三更半夜的,还以为他睡了呢。 “天地出现异象,雷声大作,但我寝室外头并未下雨,我觉得奇怪,所以出来一探究竟。”穆承袭看了眼天空,雨已停止,甚至没有一丝乌云,星星月亮都高挂在天空中,彷佛刚才的滂沱雨声只是想象的梦。 但明明有雷响和雨声。 他觉得怪异,出门一探,并无雨,可远远之处又传来雨声。他于是循着声音往园林方向而行,发现愈近园林偏僻的方位,雨势愈大。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下雨方式?他狐疑,走近一看,竟然瞧见了命宝在此,且全身上下散逸着迷离的巫女气息。 任谁瞧见此刻的命宝,第一个念头都会觉得她是巫女。 这也是让他紧张的原因。 穆承袭已经顾不得这场敝异大雨是怎么形成的,还只狂下在命宝所站的位置,更不管是不是巧合,他在意的是命宝一旦被视为巫女,就会被杀。 只要传到皇帝、皇后或贵王爷耳里,巫女就必死无疑,因为解除断子嗣咒法的方式,就是杀掉巫女,这是穆氏皇族的认知。 穆承袭倏地回身问着呆傻的另一名宫女,道:“你刚才看见了什么?你们两个又在做什么?” “没、没做什么。”施宫女也不是笨蛋,从皇太子的脸色中已看出他要她别多嘴。“什么事都没发生,我跟命宝只是想捉蛙解闷,这才到池塘边来的。” “就只是淋雨及捉蛙?”穆承袭表情严厉地再问。 “是就是这样子而已就是捉蛙。” 这宫女很识相。“好,你走吧。”他下令。 “是。”施宫女疾步离去。 命宝目送施姊姊快速离去后,侧首问着穆承袭。“你不会又想杀她吧?” “我是。”他坦白回道。 “不行杀她,因为我并不是在捉蛙。”命宝主动承认自己刚才的行径“没这么简单”她不认为穆承袭好蒙骗,而且不能让他杀害施姊姊。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在捉蛙,所以我才要杀那宫女。”他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命宝,说道:“你在挑战‘祥泷天朝’的禁忌,你在施展巫术,对不对?” “对,我在施展巫术,所以你不可以杀施姊姊灭口,你若动她,我就立刻把我的巫女身分宣扬出去,让你的杀人变得毫无意义。”她直接告诉他,她会有的响应。 至此,乌孙命宝已经无法不去面对自己的身分问题了。她不可以再装成?*欢隙惚茏耪庖晌省j嗄炅耍傥拗氯ブ皇侨米约汗酶邸a帐隙疾桓夷贸隼疵娑缘娜松寐榉骋埠眯量啵涣耍灰倩煦绻眨统惺芪谒镎庑帐洗吹姆缦瞻桑劣诨岱5裁次侍猓图胁鹫邪桑?br /> “你你行!”穆承袭恼怒,他在护她,她却不领情。“好,我不杀人。” “其实杀她也没办法改变真相,我姓乌孙,我被教导过念咒、下符、施术,看来我是巫女的子嗣没错了,就算施姊姊被你灭口了,我的巫女身分还是不会改变的。”命宝自嘲一笑。 “你怎么好像现在才弄懂自己是巫女?”穆承袭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原来之前她也弄不清楚自己的身世,所以才不曾表露出巫女身分的秘密来。只是她为什么会弄不清楚?养育她五年的蝶花神医又是怎么一回事?蝶花神医没告诉她,她的巫女身世吗?隐隐之中,他觉得蝶花清楚命宝的一切身世,甚至蝶花要他“照顾”命宝也是有所图谋的,只是,蝶花在算计什么?他不懂。尤其蝶花应该知道穆氏皇族是忌惮巫女的,甚至还可能会杀掉巫女,那么为何把养育五年且视为女儿的命宝推给对巫女最忌惮的皇族?他怎么敢赌命宝能幸运存活?他在搞什么花样?一定要找到蝶花问个明白才行。 命宝又道:“我确实是直到刚刚才确定自己是乌孙巫女,我以前从不去思考这个问题好吧,我已弄清楚我拥有巫女血脉,我不仅姓乌孙,我还被传承过巫术,我甚至可以操纵巫术,不过,就算我是巫女又怎样?我的日子还是得过。”命宝耸耸肩,承认后反倒觉得轻松。 小时候被骂是邪魔女,她生气,觉得自己又没去害人,更没使用巫术伤人,可众人却排斥忌惮她,简直无聊至极。现在,她觉得自己是巫女了,可又如何?她一样没想去害人伤人,想想,当巫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穆承袭看着乌孙命宝一派轻松无谓的样子,她似乎不知道自曝巫女身分很可能会死。 她进入太子宫的这三年期间,他同样不去确定她是不是巫女的后嗣,就是担心一旦确定她跟乌孙琤有所关连,以穆氏皇族的身分看她,杀她是唯一的路,所以他才会排斥求证。 “不仅是巫女法术的问题,你还可能是乌孙琤的后嗣。”穆承袭再提醒命宝事情没这么简单且容易解决。 “是有可能啊。”乌孙命宝依然轻松回道。 “变成乌孙琤的玄孙你无妨?” “那又怎样?”她撇撇唇,道:“就算乌孙琤是我的祖先,她曾使巫法替穆氏建国,然后就不见了,可,与我何干?都是一百五十年前的事情了,我不清楚她与穆氏皇族的纠葛,而且也不该牵连到我吧?” 命宝俨然不知道乌孙琤与始皇的纠葛内情。 “噢,如果真是看巫女不顺眼,要杀我也随便,生死由命吧。”她再一次无谓地道。 穆承袭深深地看着她,乌孙命宝果然是特别的,他欣赏她但也不舍她。 “那下咒断子嗣之事呢?”穆承袭试探一问。 “啥?什么断子嗣?”命宝一脸狐疑。 “没什么。”看来她并不明白她太玄祖制造的事端。“不过巫女巫术之事你不要再提及了,一旦泄漏会惹来大麻烦,尤其是在皇宫里,要懂得自保。”他警告着她,这是保护她性命的方式。 “看你这么谨慎,还问了奇怪的问题,什么断子嗣的,与你有关吗?咦,我想到了,穆氏皇族子嗣稀少难得,怎么,这跟你口中的断子嗣有关连吗?其中有什么内情吗?我想知道。”换她好奇地频频追问。 他要不要跟她讲内情呢? “说呀,不敢回我吗?是什么事不能对我讲?该不会是想卸除我的防心,好找机会偷袭我、杀掉我吧?”她要他讲答案。 “杀你?”她的话让他生气,他对她充满着保护之心,她却说他意图杀她? 倏地,穆承袭伸手捧住她的脸颊,俯看她,语气森冷地说道:“我若想杀你,你早就死了,不会到现在仍站在我面前,还能对我挑衅!” 乌孙命宝一震,觉得自己的话说得过分了些。他是保护她的守护者,这三年来他是照顾她的。“对不住我嘴快,乱说话,伤到你了,对不住” 他闭了闭眼,又低下首,在她额上吻了一记。“没事。” 她心颤了下,细声道:“你又吻我额头。”他愈来愈敢对她“动嘴”耶! 穆承袭却邪魅一笑,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命宝见状,只能撇唇。一直以来,她认定穆承袭的心腹是墨黑的,魂是属于狡狯之流,坏点子多,对她也是有所企图,可明知他是个厉害角色,对他的抵抗却愈来愈淡薄,几乎是让他予取予求了。 “先回房去换件衣服、梳洗干净较重要,别受寒了,有话下回再谈。”他说道。命宝虽然一如平常,可身上仍然弥漫着一抹妖诡气息,再加上身体被骤雨打湿,披散的乌黑发丝显得凌乱,配上略微苍白的小脸,整个人竟是呈现一抹神秘阴暗之感,若再被其它人瞧见她此刻的模样,怕是会吓到人又或者惹来质疑,万一掀出她的巫女身分就麻烦了。 她是觉得冷了,心头疑问下回再追问吧。 “好”命宝话还没说完,就突然听到喳呼声。 “皇后小心脚步。” “皇后请慢慢走,奴婢扶您。” “真是奇怪,本宫看不懂了,怎么园林的那一头地面是干的,这一边却是泥泞湿漉难行呢?看来刚才真的有下过大雨,只是大雨却只下在这处范围。”皇后不可思议的疑惑声愈来愈大。 “皇后,请小心脚步。”又有一道男音恭谨地护守着皇后。此人叫古荣华,是贵王爷第十八位女儿的丈夫,本是尚书之职,不过能力超群,受皇帝和皇后看重,皇后甚至收他为义子,指婚十八郡主,并且封他为侯爷,人称荣华侯。虽然没赐领地给他,但他却长居京城,可自由出入皇宫。因为荣华侯甚会讨皇帝和皇后欢心,所以皇后十分喜欢与他聊天叙事。 荣华侯一边护卫着皇后,一边回想他刚才瞧见有名宫女匆匆从林园一处奔离,那位宫女好像就是贵王爷府统领护卫许翼的未婚妻子施玉。 “皇后万福。”命宝一听皇后驾到,立刻退离穆承袭身边,转身行跪拜礼,头低到快碰地。这三年来她都安分地待在太子宫内,不敢乱闯别的宫殿,虽然皇后常常进出太子宫,但奴婢众多,皇后不会记得她的。 “母后。”穆承袭也行礼。 “太子,你也在?”皇后愕然,怎么会在这时刻、在这奇怪的地点见到宝贝儿子? 穆承袭皱眉,母后怎么会突然间到此?“夜已深,母后怎么还没入睡,半夜时分来到园林做啥?”他看到一旁侍候的男子,再问:“还有荣华侯?” “太子殿下万福。”荣华侯也向太子问安。 “我来,是被刚才的雨势雷响给吓到。太子,你不觉得刚才天有异象吗?本宫因为正在跟荣华侯论事,在看一百二十名美女图,分析各个美人的优点与缺点相貌,以及哪个女子有生子面相,荣华侯可是辛苦地取来许多美人图给本宫鉴定的,岂料讨论得正兴起时,这突然的诡异雷响与骤雨声音撩起了本宫的好奇,本宫出门一探,却见外头并无雨,可明明又有大雨声音,好奇之下,就出来一探究竟,走到园林来。这里也真是奇怪,怎么雨是下在园林的一半土地上?”皇后满脸疑惑,这种天象也太奇怪了点。 荣华侯也道:“皇后想帮太子物色天下第一美人,好给你做婚配,结果这怪异的天象打断了我们的讨论。” 闻言,跪拜在地的命宝身子一震。这是什么意思?太子要娶妻? 皇后发现到跪拜在地的奴婢不知道在震惊什么,于是睇着她,问:“你是谁?抬首。” “奴婢命宝。”命宝一边回道,一边抬起头来。 皇后一见她的脸蛋,不禁骇然,她眉宇间有抹妖异诡谲的气息,她突然觉得自己好似看见了一个巫女! 穆承袭见到母后的反应,暗惊,母后是否联想到乌孙巫女? 第十一章 “你叫命宝?”皇后耳闻过命宝这名字,有宫女曾对她碎嘴,说太子待她极为特别,至于是哪些个特别事,却无一人敢答,再加上她不曾听过太子提及命宝,而且命宝也很安分地只当个小奴婢,不曾闹过事,皇后因此认为太子并没有娶她为妻的打算,大概只是宫女们之间在勾心斗角、散播谣言,也就没去深究。 然此际,皇后认为自己先前疏忽了,太子居然跟小奴命宝三更半夜在园林里,这肯定有什么事。但最教她心惊的是,怎么这叫命宝的奴婢竟会让她联想到巫女? 皇后侧首看着儿子,惊惶地问道:“这个命宝是怎么一回事,竟会散发妖邪之气?而你怎么也会在这里?三更半夜跟这个诡异的奴婢在此地做些什么?” “母后,哪来的妖邪之气?命宝不过是个平凡小奴,怎能生出妖邪之气?夜已深,母后看不清楚,您想太多了。”穆承袭立刻指称是母后多心。 “太子指本宫老眼昏花,看不清楚人?”皇后不悦了,一旁侍候的二十名宫女立刻将手中的灯笼举向命宝,将烛光映照在命宝身上,让皇后看得更真切些。 皇后这下子看得更清楚了,清丽的小脸蛋挺美丽的,不过眉宇间明明就有一抹妖媚邪气,就是会让她联想到巫女。 巫女,那个会害皇族断子嗣的可怕巫女,穆氏皇族要追杀的对象。 这是一则一百五十年前发生的秘辛,仅有皇帝、皇后以及穆氏男丁才能知道的皇族秘密。 巫女乌孙琤在一百五十年前,对建国始皇穆天施下毒咒,诅咒穆氏皇族将会断子嗣,这咒术意味着“祥泷天朝”不可能永世长存,也因此吓坏了始皇。 而乌孙琤巫女在施咒之后,就此消失无踪,穆氏皇族不知如何解咒,相信唯有杀掉乌孙琤的后嗣才能消除咒术。始皇虽然知悉乌孙巫女以母系继嗣,可在明察暗访后,却找不到乌孙琤的后代杀掉以解除这个断子嗣的梦魇。 皇族找不到人,而想得到明君之颂的穆氏皇族又不敢大开杀戒对付全天下的乌孙姓氏,只好秘密寻访,只是寻找巫女已过了一百五十年,至今仍无任何进展,任由诅咒存在,而皇族男丁还真的一代比一代稀少。 尤其今上与贵王爷二人努力生子,却仅出穆承袭一人,可怕的是承袭至今尚未成亲,而且没有育孕出任何孩儿来,该不会就在承袭这一代就断子嗣了吧?皇朝会不会就在承袭这一代灭绝了呢? 她与皇帝忧心忡忡,更急着要找到巫女杀之,他们不许穆氏子嗣断绝,不愿穆氏皇族富庶的基业落入别姓之手。 所以夫妻俩除了要穆承袭快些成亲生子外,另一方面亦决定,倘若近期再找不到巫女线索,也许杀掉全数的乌孙姓氏是必须的 此刻,这个叫命宝的女子,竟给了她巫女的感觉。 皇后脸上泛出杀意。“命宝。” “是。” “你姓什么?” “姓?奴婢没姓。”命宝想起穆承袭的交代,绝不在宫内说出自己的姓氏来。 “大胆!你怎么会没姓氏?你一个小小奴婢竟敢撒谎欺上?” “奴婢真的没有姓氏,因为是孤儿之故,大家都喊我命宝。”命宝感受到皇后浓浓的敌意以及杀气,她似乎十分厌恶自己。怎么,皇后视她为巫女了? 皇后睇着她的眼眸一瞬也不瞬的,巫女断子嗣之诅咒是皇族秘辛,不准外泄,她现在不可以在众奴仆面前讲述巫女下咒之事,但,她就是觉得这叫命宝的女子身上带有邪诡妖气,像极了巫女。 就杀了吧! 堂堂皇后要杀个女婢没啥了不起的,随意找个借口便可杀之。 “皇后娘娘讨厌我?”命宝问道,皇后的口吻充满着恶意与杀气,看来皇族真的很忌惮巫女,厌恶到想杀掉。 “是讨厌。”皇后杀气十足。“本宫讨厌你讨厌到想取你性命。” 命宝闭了闭眼。 “母后,够了,您该适可而止,别再吓唬命宝了。”低厚的醇嗓出声要母后停止威胁。 “吓唬?本宫在吓唬她?太子,母后看起来像是在说笑吗?”皇后声音扬高,攸关皇族之存续,哪里能用玩笑话视之! 当然不像在说笑,穆承袭知道母后是认真且冷厉地决定要杀掉命宝。 “母后只能是说笑,因为您不能杀她。”穆承袭要母后打消杀人之意。 “不能杀她?天底下有本宫不能为之事?”皇后不悦。 “就唯独命宝不许死,因为我喜欢命宝,我想跟命宝生孩子,她是我中意的女人,母后当然不可以杀掉她。”穆承袭说着。要救她,唯一的方式就是让皇后知道他喜欢命宝,也会跟命宝有孩子,急着要子嗣的母后才会因此收手。 皇后闻言,又惊又喜,一直不动情弦的儿子居然想生子了?!“命宝是你中意的女人?你喜欢命宝,你想跟命宝生孩子?” “没错。”穆承袭倏地拉起全身僵硬的命宝,圈住她纤细的身子,将她搂进自己的胸怀中,掬起她的脸蛋,俯下首,噙住她的唇,烙下狂烈的热吻! 穆承袭的舌,强势地探入命宝口中,火热的舌头硬是要勾诱起她的粉丁小舌,贪婪又放纵地交缠住她的唇舌。 命宝被穆承袭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她紧张惊愕地挣扎着想要逃开他,可他的铁臂禁锢住她,不容她逃离。 “命宝是儿臣的女人,儿臣的女人怎么能够死去?我不准任何人动命宝性命。”在吮吻她的空隙间,穆承袭又一次地强调着,要皇后严谨看待此事。 穆承袭当众宣告她是他的女人,命宝呆住了,他这则教她震惊的宣告会让她仅存的抵抗都卸甲了。 下一瞬,他探进她唇内的舌更是强悍地在她口内不断释放热情,露骨地缠吮着她的丁香小舌,放肆地一吻再吻。 她娇喘连连,难以抵挡他的攻势,也无法拒绝他了,甚至于,她还自个儿打开心扉享受着他带给她的舒畅与热情,他成功卸除掉她全部的防备了。 穆承袭把她抱得好紧好紧,他吻得认真、吻得勾引、吻得缠绵,非要众人彻底明白命宝对他的重要性,才能消除皇后对她的杀意。 不过命宝也真是美味可口,一吻上,他就不想放开来。双手将她抱得更紧,唇舌更是放纵地与她唇舌舞动,他身体躁热,心跳不受控地狂飙,脑子里充盈着跟她一起生孩子会是极佳主意的感觉。 命宝也快爆炸了! 他热情的狂吻挑动她的心弦,席卷了她的理智,但她是享受的,也就是享受才愿意接受他的缠吻,并因而认知到自己又一次被他给卷蚀缠绕,无法挣脱。 这心腹墨黑的男人手段真是好厉害。 可以从一开始对她动手摸摸、用唇吻她的额,到现下直接唇对唇、舌勾舌,且让她无法拒绝抵挡,成功地“攻城略地”这么懂得鲸吞蚕食的穆承袭还有意把她给“吃了”所以还会有下一步骤吗? 他说了,还要跟她生小孩。 那么,他的下一步就是跟她生孩子了? “唔”她吟哦出声,不知道是被吻到忘我而轻吟,抑或是脑袋中的下一步吓得她发出声音来。 呼 回神了。 生孩子的刺激让深陷**的命宝回过神来,也让穆承袭放缓了对她的缠绵。 慢慢地,四片嘴唇总算分开来了。 命宝一瞬也不瞬地睇着穆承袭,芳心悸动不已,小脸酡红,脸泛娇意。 穆承袭也盯着她,食指还舍不得地抚上她烫热的颊。她对他充满着吸引力,命宝就是有本事能够魅惑他,让他一心只想掠夺她的唇、占领她芬芳甜蜜的小嘴,甚至还想进一步探索她柔软美丽的娇柔身子 迷离的眼神互视着,久久无法移开,直到一声妒忌扬起 “妖女!”宫女群中发出了一道声音,震醒了呆滞的众人。找不到发声者,但口吻里却充满着妒忌。 在二十多对眼睛的注视之下,这两人竟然当众亲热,完全没有害臊迹象。 太子有此妄为性格,正常;可那小奴命宝就显得惊世骇俗了。一个小小女奴婢胆子忒大,竟当众与太子亲吻,而且吻后还没有任何难堪羞愧之意,甚至一副享受的模样,这么邪妖的性子,激怒了某些人。 “妖女?”命宝乍听这名号,没有生气懊恼或害怕的模样,反而侧首望向那一排宫女,对着她们笑,还是得意的笑容。 蝶花师父教养她五年,要她学会不拘、勇敢、无畏、面对挑战,唯一不许的,就是不准她凭借自己异于常人的能耐去伤害别人。 命宝的笑容让宫女们更怨、更呕了。命宝居然是这么一个不害臊的女孩,好样儿的!不过这样的性格跟皇太子穆承袭却好雷同,给了他们天生一对的感觉。 皇后吁叹一声,看来儿子真的看中了这个小奴婢,才会深情款款地热吻命宝。 从来不曾在她面前谈论女色的儿子,这回竟大剌剌地展现出对命宝的感情与重视,而身边这群宫女的嫉妒反应更印证了命宝是被皇太子喜爱也宠爱着。 看来,太子与命宝是互有情意。 “母后,您不会再起杀意了吧?”穆承袭平定气息后,询问皇后。他已表示出对命宝的看重,也要皇后不许动她。 “你以前为什么没告诉我,你中意这个命宝奴婢?”皇后问道。 穆承袭回道:“就因为命宝只是个小奴婢,身分低微,儿子担心母后不允许我娶个小奴,所以从未讲述过。”他编了个理由,然后再道:“此外,命宝并非什么妖女,往后若是再有人胡乱指控栽赃命宝是妖邪巫女,我会立刻撕烂他的嘴。”他不能让母后再去怀疑命宝是巫女。 “是。”宫女们惶恐地应声道。 “母后,您还要杀她吗?”穆承袭转而问着皇后。 “不杀了。” “也不当她为巫女?” “我的孩子是不可能跟巫女生子的,所以我不再视她为巫女。”乌孙琤的后代只会害穆氏皇族断子嗣,不可能协助穆氏皇族子孙绵延。 命宝看着穆承袭,他倾尽全力守护她的性命,现下连皇后都不会动她了。 穆承袭再道:“母后,既然孩儿把心事告知您,您也应当明白了孩儿的想法,那么我跟命宝的事,我们自个儿处理,母后您就回房休息吧。您辛苦了,也累了,若有其它事,下回再谈,而且命宝这身狼狈也该处理,我不愿她受寒。”夜愈深,风愈凉,再经过方才一番折腾,怕命宝承受不住了。 皇后顿了下,道:“好,都走,都先撤走,等过几日,本宫再跟你商量择选美人之事。” 命宝闻言,心一沈。对了,皇后刚才提过,正在跟荣华侯搜集美人图,要找天下第一美人给穆承袭鉴赏做婚配。 堂堂皇太子,拥有三妻四妾不稀奇,只是她一时之间全给忘光光了。 乌孙命宝低下首,黑发遮住半边脸庞,也掩盖掉她脸上的神情。 “皇后,这选择美人的话题暂时打住吧。”甚少吭声的荣华侯说话了。“我们这时刻讲这话可是杀风景,命宝姑娘会不开心的。”他瞥了眼低头不语的命宝。 皇后皱了皱眉,旋即无奈地挥手。“好,先打住,下回再谈。好不容易承袭有了放在心上的女人,可别把她给气跑了,若惹得太子不悦,他又不婚,本宫的心愿也无法达成。”女人体内都藏着醋桶子,暂时别翻倒了它,现在先让儿子顺利找到女人成亲生子才是要事,堂堂皇后也只能暂时委屈忍耐了。 好不容易儿子有了中意的对象,还愿意生子,所以生子为第一要务,有了后嗣,穆氏皇族才可存续,命宝若能生个孩子出来,就封她为嫔妃,总之就先让她跟太子配对,之后再娶别人也行。 “回宫吧。”皇后下旨。 “是。”众宫女簇拥皇后而行。 吵吵嚷嚷的阵仗终于离开,四周又恢复宁静。 乌孙命宝咬了咬下唇,抬首,道:“穆承袭” “别说话了,今夜说得够多了,休息吧。你跟我回太子宫换衣服,好好休息,今晚的你该很疲累了。”他担心她会生病,决定让她到太子宫好就近照顾,并且指示宫女拿换洗衣物来,照顾她安好。 他摆明了不愿多谈,而且她是真的好累了。 “好,下回再说,下一次再好好谈一谈。”她的肩膀变得好重好重,命保住了,却没有轻松之感。 而原本已露出脸的月儿,此刻也再度隐身不见了 第十二章 那个叫命宝的女子着实奇怪,全身上下充满着诡异气息。 荣华侯对于命宝的古怪气质印象深刻,也不意外皇后当时会一口咬定命宝就是巫女,当真是极像啊! 接着又看到皇太子挺身护卫,拚命否认命宝的巫女身分,而自称没爹没娘的命宝竟也这么巧合地不知自己的姓氏,这一切的一切,都透露着奇怪的味道来。 荣华侯忍不住怀疑这个古怪的小奴命宝其实真是个巫女。 尤其皇太子对她的挺护,明显像是在掩藏什么一般。 荣华侯顿了下,接着又慢慢地走着,走向小奴房,一边思忖命宝的一举一动,愈想愈觉得自己的判断有所本。 皇后是妇人之仁,好瞒好骗,才会一下子就被皇太子给唬咔过去。 但他古荣华可不一样,他是有智慧的,那个叫命宝的女子肯定大有问题。 既然心生怀疑,自然就需要求证,得找个关系人来问问。 问那名匆匆从林园离开的施玉,那天她到底在躲避什么事情?她跟命宝、皇太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奴房第三排第四间,正是施玉所住之处,想必她正忙着婚事,毕竟再过五天她就要出嫁了。趁着现在四下无人,所有宫女都工作去了,他有机会单独面对她,好好地问清楚,问那个神秘的命宝究竟是何方神圣?又与他的怀疑是否契合? 施玉正在小奴房内缝制荷包袋,与她同住的另三位宫女都各司其职,出去工作了,而她因为即将成亲,奴仆领头项宫女让她休假筹备出嫁事宜,她也获得太子恩准,明日可出宫返回到家里,等待许翼的大红花轿来迎娶,从此变成许家人。 只是在返家之前,她得把手上这对鸳鸯荷包缝制妥当。她先前已为自己缝制好一对了,是作为嫁妆之用,但她非常感激命宝的帮忙,所以急着要再缝制一对荷包做为酬谢,一只给命宝,一只给皇太子,贺这两人能甜甜蜜蜜,直到永远。 就在命宝帮她的那一夜,听说太子也向皇后禀明喜爱命宝,要娶她生孩儿呢!她虽然没在现场,但听到消息后很为她开心,命宝飞上枝头成了凤凰呢! 命宝的能耐真是了得,能帮她,也能为自己找来幸福,她的巫法真的有效用。 原本还寻死觅活的她在拿了下过咒的绿叶泡茶给许翼喝下后,果然神奇地让许翼改变心意。喝下符咒水的许翼找施玉深谈,而施玉则心意坚定地请他不要一颗心分给众女子,惹来每个女子都痛苦妒忌且心碎难过,更放话他若不允她的要求,她要悔婚休夫。 许翼被她的自信给震撼住,居然答应取消纳妾之事,他愿意去跟清老爷的女儿谈分手,她大喜哪! “命宝呀命宝,姊姊真的好感谢你,若非你出手协助,姊姊我现在就只是一具死尸罢了”施玉喃着。 叩叩! “奇怪,这时候谁会来找我,大家不都各忙各的去了?”施玉咕哝了声,起身前去开门。 门扉一开,见到来人时,施玉吓了一大跳! “荣、荣华侯?!”她连忙行礼,堂堂侯爷,是不会来到这种低下阶层的住宿之处,不料他竟会出现。 “免礼。”荣华侯道。 施玉起身后,小心又疑惑地问道:“侯爷,您怎么会降贵纡尊地来到小奴房?您不曾来过这里呀,怎么回事?” “本侯找你。” “找我?奴婢做错什么事了?”她害怕得要下跪,她与他素无瓜葛,而且荣华侯对太子宫的一切人事物都不曾参与,哪怕他受皇帝和皇后宠信,但仍尊敬太子,不敢有任何造次的行径,他这回竟亲临小奴房,一定是出大事了。 “你先别急,也别紧张,你没做错事,本侯爷只是有个问题要请教施玉姑娘罢了。”他忙制止她跪下。 “请教我?不敢,是什么事奴婢可以帮上忙?请您尽管吩咐。”荣华侯有礼的态度让施玉慢慢松了口气,还以为她犯了过错,惹他来兴师问罪了呢! 荣华侯笑了笑,想套话得要用点手段,要让施玉在无意之间露馅,尤其不能让她出现防心。“本侯想请教施玉姑娘,命宝姑娘是不是对你使用过巫法?” “什么巫法?”施玉脸色大变。“荣华侯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宫女毕竟是嫩,他一针见血地询问,瞧她这惊惶的神情,果然把她吓得露出蛛丝马迹来。他满意她的反应,也证明他的臆测正确性极大。 “命宝是巫女呀!”他用着胸有成竹的态度再对施玉说道。 “侯、侯爷,您、您怎么会这么说?怎么会这么问?巫女之事,怎么会是我该知道的”施玉仓皇不知所措,荣华侯一开口就直指命宝是巫女,还像是认定了似的,但这不是命宝说要保密的事情吗?他怎么会知道?而且还一副好像早就知道此事的态度。 “本侯已说过没恶意,本侯爷更没有害人之心。我找你,就只是要确定我所见所闻是正确的,如此而已。” “所见所闻?” “我早知道,只是没说。”荣华侯一派笃定模样。“你放心,我不是要害命宝,若要害她,我早早就将我的怀疑公布出去了,管她是不是巫女,只要我一讲,她就会没命,但我并没有这么做,甚至还让她平安地一直留在皇宫之中啊!”施玉的双手不断绞着,荣华侯的说法极有道理,再看他如此和善与宽容的表情,是不像要害命宝的样子。 荣华侯再道:“我其实在一年多前就曾经在无意间看过命宝施展巫术,只是那时我并没向命宝求证,而几天前,宫里曾出现过天候异象,于是我就在猜测是不是跟命宝有关系,也之所以我才会前来找你问答案。” “侯爷在几日前的天候异象时,有看到我跟命宝在一起?” “是啊,我路过,恰巧看见,所以本侯爷才会来找你确定答案。”荣华侯的眼神微变,希望他这番话能一击就中,这样就不必使用强迫的法子了。“我来找你求证,是因为本侯爷有事要请托命宝帮忙,但我不好直接去问命宝,怕得到否定的答案,想说趁现在无人,先找你确认,也想知道她的巫法是不是有效果。” “有效啊!”施玉忍不住回道。 荣华侯笑了,笑自己果真猜中了,用诱导方式果然成功地问出他想知道的答案,看来命宝真是巫女,施玉的反应证明了他的怀疑是无误的。 “呃!这侯爷,奴婢方才是乱讲的,您别相信!”话出口后,施玉却觉得自己失言了,急着要收回。 “本侯懂你护友的心。”荣华侯仍是笑着。“你放心,本侯不已再三强调没有要害命宝吗?本侯不会伤害她,只是要请求她帮忙而已。” “是这样啊”施玉松了口气,看来荣华侯是没有要伤害命宝的意思。 “本侯不仅不会伤害她,还会保护她,尤其不会让她被皇族发现巫女的身分,你可以相信我能做到,倒是你要严守秘密,别说出去,至于我的事,我自己会找机会跟命宝谈。” 施玉点头,荣华侯感觉真没恶意,而且看来是会保护命宝的。 荣华侯离开了小奴房。 他当然不会去伤害命宝,尤其确定她是巫女的身分后,他反倒要好好守护住命宝的性命。 命宝极可能复姓乌孙,就是那位可以毁掉穆氏皇族子嗣的乌孙巫女的血脉。 那断子嗣的诅咒,皇族不许外泄的秘密,他却是知道的。 因为深受贵王爷宠爱的十八郡主,正是他的妻子。 巫女断子嗣的诅咒,是只许由穆氏皇族的男丁知道的秘密,贵王爷却曾在酒后告诉了宝贝女儿十八郡主,因为十八郡主极成材,还文武双全,可惜却是女儿身,这让贵王爷总会失落怨叹,否则要是穆承袭没有下一代,又或者死了,这十八郡“王”就可以坐上帝位。但却因为巫术作怪,贵王爷就是生不出儿子来,所以十八郡“王”就只是个空想。 荣华侯就因为娶到了十八郡主,而十八郡主爱他也看重他,他因此知悉了这个皇族最重大的秘密,再加上他与妻子都有雄心壮志,野心随着穆承袭无子而渐起,密谋着夺位计划。 既然穆氏皇族极可能断子嗣,那就让穆氏皇族断嗣了结了吧!一旦穆氏断嗣,没子嗣可传位,那么外姓人就可以坐上皇帝宝座。他先前会辛苦地接近与讨好皇帝和皇后,就是要他们注意到他,若要选外姓人掌控“祥泷天朝”他会是第一人选,而也想坐上皇后宝座的十八郡主,也可以与他古荣华共掌“祥泷天朝” 甚至于,他与十八郡主已想好让穆承袭死去的计划,他死得愈早,没子嗣的机会愈高,他夫妻俩成事的机会也愈大。 所以命宝的巫女身分,不能让皇后知道,以免皇后惊吓后立刻杀掉命宝。 他可是要让巫女断子嗣的诅咒一直存在着啊! 再则,他也不能让命宝一直留在皇宫中,以免她的巫女身分泄漏,必死无疑。 倒是皇太子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把巫女命宝留在身边,还说爱她呢? 是皇太子无知,不晓得命宝的巫女身分吗?又或是另有隐情呢? 理他的,首要之务就是不能让皇太子跟命宝有孩子,亦不能让她的巫女身分曝光。 江山如此迷人,他穷尽一切手段也要夺到手! 心烦哪! 第十三章 乌孙命宝仅在太子宫休息一天,就又返回小奴房,她坚持回到小奴房里,她有好多事情得要思考,得要重新整理情绪,穆承袭带给她的震撼太大太大了。 他当众宣告他是她的女人,还要她为他生养孩子。 这是真还是假? 一直抱持着见招拆招想法的她,这回完全乱了方寸,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响应与反应穆承袭的宣告? 所以,她要独自细思量。 她不见人、不出门,也请宫女转告皇太子,请他暂时不要来找她,而太子倒也真的“听话”了。 也因为她被皇太子宣告是他的女人,她的地位明显不同,因此所有奴仆们对她抱持着谨慎态度,哪怕心存嫉妒者,也通通不敢表露出不屑的情绪来,尤其更无人胆敢议论窃语她是巫女,怕被一心护他的皇太子给撕烂嘴或是处死。 她就这么被皇太子的羽翼给保护住。 看起来一切都很美好,她该热情地把穆承袭迎进心里,就快乐地当上皇太子的女人吗? 可以吗? 不行哪! 乌孙命宝就是跨不过心里的那道关卡,这才如此烦忧。 皇后正在跟荣华侯搜集美人图,要封天下第一美人,要给穆承袭鉴赏做婚配。 乌孙命宝深深相信不会只有一个第一美人,接下来,皇后仍然会把天朝的美人儿一个个地往皇宫里送,皇太子该有三妻四妾,未来皇帝甚至会有七十二嫔妃,而且皇帝和皇后可是期望皇太子能妻妾成群,好开枝散叶,让皇家的传嗣能够顺利,她没敢忘了这件事。 那日,在穆承袭一味的保护之下,她是给忘了。 现在,在激情过后,理智回魂,这最介意的心结,她无法解开。 一直以来,她就是认为拥有皇太子头衔的穆承袭不会专情于她一个女子,她也不认为他可以一夫一妻,只爱她一个,所以才会对他有所排斥。 即便穆承袭不断释出善意,也感动过她,但可以相信他会只娶她一人、只爱她一人吗? 乌孙命宝站在窗台旁,心思百转千回。他会不会专情?她要跟他生养孩子吗?她可以嫁进皇族且忍受他的三宫六院吗? 蓦地,她一震!她的腰际突然被后方伸出的两只铁臂给环抱住,且被带进一具胸怀里。不过在乌孙命宝被拥入怀之后,她立刻感受到来人的气息,也知道来者是谁。 “你要躲到什么时候?怎么谁也不见,还包括我?” 后方的男人幽幽说着,语气有着不悦与责怪。 “穆承袭太子,你怎么一声不响地就进来小奴房?”她喟叹一声,十多天没见的男人,又神出鬼没地冒了出来。 “门没锁,就走进来了。”穆承袭转过她的身子,让她正对着他,又捧起她的脸瞧。这半个月没见的女子,竟是瘦削许多。“你过得不好吗?怎么瘦了?我还以为你会高高兴兴地筹备当太子妃的事宜,但显然你没有,不仅没有,还愁容满面。”食指指腹滑上她仍打结的眉心,轻轻摩挲着。 乌孙命宝一退。 见状,穆承袭的眉心也跟着蹙紧,手臂使劲,又将她圈进胸怀之中。 “隔了十多日再看到我,你居然想逃?”他话说得好温柔,可重新把她拥入怀中的手劲却是专断的,根本不给她逃离的空隙。 “我没有逃”她颓丧地靠向他,知道挣离不了他。 才怪!他明明感受到她躲避的心绪。“烦什么?说。怎么你躲了十多日,原来竟是在烦心,究竟在烦些什么?说清楚吧。你先前还要我别来见你,我可是好辛苦地忍耐着,本以为你要送什么惊喜给我,现在,我是收到惊喜了,这惊喜竟是逃避!你在我对皇后宣布了要你的这时候,反倒想离开我?你吓到我了!”他双瞳里净是一片警戒之色。在他宣告她是他的女人后,命宝竟是不喜反忧,她真是个令他捉摸不住的丫头,可这样的个性又深深迷惑着他,甚至还制伏了他,穆承袭承认自己总会配合着她的喜怒哀乐。 乌孙命宝咬了咬唇,心里的疑惑该不该直接问他呀?穆承袭究竟能不能只爱她一人、只娶她一妻呢?他愿不愿意承诺绝对不把心分成数片,让她不用与一群女子共享丈夫呢?他能不能给她承诺? 她是该问清楚的,悬宕下去还是烦,就干脆地问了吧! 片刻后,她幽幽问道:“这几天,你有去皇后那里欣赏过美人图吗?”乌孙命宝声音沙哑地问他,虽然把心事问出口,不过仍采迂回方式。想想自个儿还真是没用呀,竟怕问到让自己心碎的答案,还以为勇气十足的自己是什么都不怕的,没想到在感情上却像极了缩头王八。 “皇后的美人图?什么图?”穆承袭一时间没弄懂,下一刻,他才想起原来她是在追问荣华侯献上美人图要品鉴婚配一事。“我几乎快忘了此事,若非你现在提起,我压根儿不记得这东西,自然,我没去皇后那里欣赏美人图。” “你不记得这件事情?”她不由得窃喜了起来。 “若不是你现在提起,我已经忘了。”她也未免太在乎此事了。 “你怎么可以忘记?你不喜欢美人吗?”她追问道。 他攒眉,答道:“对,不喜欢。”关于美人图一事,他根本没放在心上,也几乎忘了,可是命宝却是念兹在兹。“你这几天该不会就在烦恼这件事吧?” 她低首,没答。 “醋桶翻倒了?”他猜对了。 她一震,赧颜,道:“没有啊!我哪有醋桶可翻?” “我嗅到了,你明明就打翻了醋桶子,还是有一口井般这么多的酸醋。”他很笃定地再道。 她又咬着下唇,不敢再反驳,因为他说的是实话。 “放心,我没有去皇后那儿欣赏美人图,我早已忘了这事,况且是你要我暂时别出现,我才听你指令没找你,让你有空间想着未来,没料到你竟是杞人忧天了。对了,我倒是利用这段时日忙着找你的师父,神医蝶花。” “为什么找师父?”她讶异,注意力被转移开来。 “问他为什么胆敢把你交给我。”他想知道蝶花为什么把命宝丢给他,且不顾她的性命安危。 “是喔,还有巫女的事。”她说着。“皇后是那样的讨厌巫女,讨厌到想啃骨饮血,她的恨,彷佛曾经跟巫女结过深仇一般,才会一怀疑我是巫女就不顾一切地只想杀掉我。” “结果你不是担心自己的性命安危,却是一头栽进醋桶中,想象莫须有的美人图事件。”他忍不住讥诮地说道。 俏脸瞬间羞红,在她心秤的衡量下,专情与否是比性命安危还来得重要。 “我的母后为何会痛恨巫女,你一直不明白原由,你真的连一点点讯息都不曾得到过吗,命宝?”穆承袭问她,先把巫女的事情给弄清楚吧。 “不明白,我没有什么讯息,何况我也一直不想去追究巫女的真相。我在半个月前才愿意承认自己的巫女身分,你就应该懂了我知道的事情并不多。”蝶花师父从来没跟她讲述过与巫女有关的故事,他只是针对她的性格教育,要她懂得忍耐,别去得罪人,别让邪魔女的封号一直如影随形,除此外,她并没听到些什么特别的巫女之事。“所以你急着要找我蝶花师父,就是想问问我蝶花师父究竟知道多少吗?”这下子连她也好奇蝶花师父没对她说明身世,是他也不知道巫女一事,还是因为她年幼不懂事,不愿告知? 穆承袭说道:“我怀疑蝶花神医对你的巫女身分是心知肚明的,蝶花神医是那么有能耐的一位奇人,不可能不知,再加上他三年前硬是把你交给我,我就觉得有问题,只是没想到竟是掺入了巫女与皇族间的秘辛。不过,他难道不怕你的乌孙姓氏会惹来杀机吗?而且硬是把你往皇宫里送,他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我也想知道。” “师父是胆子很大的人,他是什么事都敢做的。”皇族要杀她,蝶花师父却偏偏把她往危险里送?可她又不认为蝶花师父会害她,或许师父有什么异想吧。 “但他的胆大让我得花费许多力气来护住你。”他怜爱地轻抚着她的脸颊。 她一震,心麻酥了起来,可又想起皇后急着杀她的强烈反应,这疑问她也该要好好追究了。 她按住他的手指,要他别摸了,否则她会分心哪。“我乌孙巫女跟你皇家有何关连,竟让皇后不,是整个皇族都忌惮乌孙巫女?连你都非常小心地在处理巫女这件事情。” “当然是有着严重的前因。” “告诉我吧。” 他深深地看着她,而后点头道:“是该告诉你,否则再不清不楚下去,怕是会带来更大的祸害。” 穆承袭开始诉说着皇族畏惧及仇视乌孙氏的原因“祥泷天朝”从建国始皇到今上,念兹在兹的一道断子嗣的诅咒形成的原因。因为这则毒咒,穆氏皇族恐惧不安,历代男嗣都承受着庞大的压力。 再加上这一百五十年来,男丁还真的愈来愈稀少,直到这一代,仅剩他穆承袭一名男丁。 眼看穆氏子嗣即将断绝,也就休怪皇族听到巫女就要杀之,以期破除咒术。 乌孙命宝听着,杏眸圆瞠,这故事好好精彩呀!“怎么那么有趣?”她觉得这个故事还真是刺激极了。 “有趣?”穆承袭好气又好笑,觉得有趣的人是命宝才对。“断子嗣可是我穆氏皇族的梦魇,而我也是故事里的一员,甚至是要取你性命才能脱离毒咒的故事,你怎么会觉得有趣?” “这样的牵扯是很不可思议嘛!”命宝这下子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听到穆氏皇族的姓氏,心就会很乱了。难怪她先前会讨厌穆氏皇族,就因为他们的祖先有过纠葛啊!只不过,一百五十年前的事端竟延续到今时,也的确好玩。“但我不懂,我的祖先为了什么原因要对始皇下断子嗣的毒咒?他们不是一对爱人吗?而且我的祖先乌孙琤还帮忙你家的始皇建国,甚至还要嫁给他啊,我想起流传于天朝的传说故事了,似乎我太玄祖最后并没有嫁给始皇,还跑掉了。既然都走了,她怎么会对你穆氏皇族下断子嗣的可怕诅咒呢?” 穆承袭古怪一笑,道:“我知道的答案是,乌孙琤巫女不愿坐上皇后的位置,因为她无法接受始皇穆天纳妃子。” 她一震,这想法、这心事、这心情,与她一模一样啊!她不愧是乌孙琤的血脉,才拥有雷同的性格,这也更证明了她是乌孙琤的子嗣啊! “就因为乌孙琤太玄祖气始皇多情,才会一怒之下施了巫术?”她猜着。 “也许是吧,现在看来,乌孙琤巫女的激烈性格与你倒有几分相像之处。” 闻言,命宝的心绪波澜起伏,看来她真是乌孙琤的后代了,太玄祖的想法与风格好像都遗传在她体内,她血液里流着与她相同的性子。 “那,你该杀我吧?你已知我是乌孙巫女,那你应该快快杀掉我好解除咒术,你穆家才不会断子嗣啊!”她仰起小脸,对他说道。 “不,我不杀你。”穆承袭却毫不犹疑地立刻回道。 “不可以不杀,为了自保,为了穆氏皇族长存,你该杀我才是,你怎么可以不杀?” 穆承袭是知道乌孙巫女该杀,但,他怎么出得了手?甚至早在三年前,当他知道她姓乌孙的那一剎,他满脑子就只有如何让她平安地在皇宫里生存的念头,就只想保护她。 “我其实并不相信诅咒之说。”穆承袭没想讨好她,反倒说出另一个不杀她的原因。“我不信神佛鬼巫、不信巫术,所以不觉有必要杀你。” “但我小小一个丫头,杀了我,你皇族便可心安啦!况且杀我这个渺小无用的东西,比杀蚂蚁要来得容易,你不用留情的。” “怎么你反倒在逼我杀你?”命宝真是特异且新奇,听完了断子嗣的诅咒后,竟觉得故事有趣刺激,知道要杀她才能解除毒咒,她的态度是那样的勇敢,不像一般女子听到杀字就害怕得哭天抢地、哀叫求饶,甚至还反过来怂恿他杀她。 这妮子也太特别了。 “因为杀我才能帮助你呀!”她看着他,认真地说。她真的不怕死,总觉得她该替他尽点力,他其实保她护她已久,她该回报他,她愿意受死。 第十四章 叩叩!两声敲门声,让小奴房内的两人同时侧首一望,但没人开门进来。 “怎么回事?”她一怔,疑惑地问道。 “没事。”穆承袭说着,外头的人是他的心腹,在对他通风报信来着。“命宝,你过来这边。”穆承袭突然走向床畔,要她也过去。 她踱步过去,说道:“怎么了?谁敲了门又不进来?不太对劲。”她觉得古怪,好像在示警似的。 “你别分心了,我刚才已经想到不用杀你也可以解除咒术的法子了。” “啥?” “我与你,不会也不应该发生血腥、残害对方的场面,既然我不会杀你,而你也要帮我解除断子嗣的诅咒,那是该找个好办法来解决我们的麻烦。” “该怎么做?你说的办法是什么?要怎么做才能解除咒术呀!”在她惊呼的同时,在猝不及防之下,她被穆承袭放上了床铺,而他也立刻上床,还将身子迭在她身上。 “你压住我了啦!你在做什么?你你你你好重,也好热”她脸红如火,即便隔着衣服,他的身体仍像会烧灼人似的,她感受到了。 “别动,我来告诉你解咒的法子。”他的磁音变得好低沈。 她声音抖颤地问:“什、什么呀?” “方法很简单,就是我跟你生几个孩儿。只要子孙绵延不绝,就能证明断子嗣的诅咒根本无效果。” 乌孙命宝傻住,他说要跟她生娃娃?这是他所谓的破除诅咒的办法? 他这人好邪魅喔! 乌孙命宝咽了咽口水,心思百转千回。懂得鲸吞蚕食的穆承袭又开始做出符合她先前想象的事来了,她想象过心腹墨黑、坏点子多的他会一步一步地要把她给“吃了”结果他说了要跟她生小孩,还真要应验他的话。 “等一等,不行这样,现在还不行”命宝忽然出手用力推开他,还想翻下床去。“你好厉害呀,甜言蜜语说尽后,就要跟我生娃娃,你这样的手段在多少女人身上使用过了?”她想逃,她害怕,她好怕他这种勾引女人的手法不仅只对她使用过,也运用在好多女子身上。 美人图事件他否认了,可不表示他就没有其它女人在侧呀!想他堂堂皇太子耶,该会藏娇无数,她一直心烦的不就是这件事? 穆承袭却比她更快一步地伸手搂住她的细腰,勾回她,再度压住她的身子,双掌还扣压住她的手腕,让她躺回床上且完全动弹不得。 乌孙命宝明显地感受到他强烈的占有欲望,火热的红晕从她脸上扩散到整个身子。 “放开我啦” 穆承袭低下首,在她耳畔吐气说着。“我没有跟别的女人说过甜言蜜语,你可是第一个。” “我不相信,你一定有秘密藏娇。”身分尊贵的他,只是对视就能让她脸红心跳的他,过分俊美的他,还拥有着皇太子的身分,怎么会没有红粉知己? “我没藏任何的女人。”他温温的气息、柔柔的语调,煽惑着她的心。 “我不敢相信。”她得花费好大的力气才能说出反对的话语来。 “没有就是没有。”安抚的语句在她耳间盘绕,他还暧昧地含吮着她的耳贝。 “呃”乌孙命宝俏脸胀得红红的,呼息变得急促。这样浓郁且诚挚的保证与煽情的动作,让她快要窒息了啦! 她细碎地喘着气,再道:“二、二十五年时间,你都没有红粉知己,你怎么回事?都没一个女人能吸引你吗?我很难相信。”好不容易才抵挡住他邪魅的攻击,问出话来。 “女子都只是我的部属。”这是他的归类。 “什么部属?你怎么会视女子为部属?我才不相信这么多年过去,你没有对哪个姑娘心心念念、放不下来着,一定会有让你想拥有、想时时刻刻见着、想她在身边陪伴、想保护她也只会思念她的女子吧?你一定有这样的红粉知己。” “是有一个。” “谁?”她神色一变。 “就是你啊,乌孙命宝。”穆承袭浓烈的磁嗓逸出她的姓名后,就噙住她的双唇。 乌孙命宝傻住,樱唇由得他攻击,耳朵也被他的回答给震住,整个人怔怔然的。 他的意思是,他只对她特别,也只对她好? 待他缠吻结束后,她才又问道:“为什么会没有别的女子?你你正常吧?”他的宣告却也让她怀疑起另一个状况他怎么能做到不去接触女人?男子风流,再加上他无与伦比的太子身分,勾勾手指就有美人环绕的情况下,他怎么会成为柳下惠?“该不会是你你有断袖之癖?!”她瞠目。 “你说呢?”他邪魅一笑,竟是松开对她手腕的箝制,转而让手指从她颈项间滑至她背上,轻轻抚摸着。 “呀!”她轻叫出声。 穆承袭再说道:“我喜欢碰女子、我喜欢抚摸女子,我只对女子有兴趣,你感受到了没有?” “嗯好,感受到了,够了,我知道了,别、别别往下够了!”她倒抽一口气,要他将不规矩的手掌停下来。 穆承袭也深深地吸了口气,压抑住再进一步的冲动。 “你就这么在意着我有多少红粉知己?”他不断嗅到她浓浓的醋味与介意,看来她是无法忍受有女人围绕在他身边。 “我是在意呀!你是堂堂皇太子,必然嫔妃无数,因为这是常理,但我无法接纳这样的常理。如果你妻妾众多,我绝对绝对不要与你有任何的夫妻关系,这是我的坚持。因为我最厌恶一夫多妻了,我只要一个丈夫爱我,而我的丈夫也只能娶我一个女人。”她说出了她的坚持。 穆承袭总算明白她对他的反抗、排斥与厌恶源自何处了,竟是出自对他的多情想象以及不信任,一径地认定他会有一堆女人围绕在身边。 “你想一夫一妻,你只想要完整的一颗心,而我,何尝不是?我不曾想过要风流,所以我不结识红粉知已,更把女子们视为部属,只做差遣之用。” “你无意妻妾成群?” “是没这打算,我只想要能打动我心的女子,但因为能打动我心房的女子直到此时才出现,所以才会让你误会我有断袖之癖。” 乌孙命宝怔怔地睇着他,作梦也没想到他居然接受她一夫一妻的想法,甚至于自己也想这么做。 “你怎么也是这么想?”她讶异极了。“我要求男子只能娶一妻,会被世人当成性情古怪之女,他们还会哀叹我的无知,我的想法不会有人支持的。” “理他人的想法做啥?就做自己想做之事。一夫一妻的原则,我从不认为是古怪的想法,而且你能如此想,我为何不能?你能当古怪之女,那我为何不能当古怪之男?”他反问她。 她哑口,对啊,自个儿可以定下这规矩,穆承袭当然也能。 只是没想到他竟与她心灵相通。 “什么锅配什么盖”穆承袭突然有所感,缓缓念出神医蝶花的锅盖理论。“神医蝶花把你交给我时,说了所谓的锅盖理论,他说我与你有着臭味相投、想法相近、性情相近、物以类聚的味道,看来,他果然是高手,识人之能令我敬佩。” 她眨了眨眼,一抹感动在心间弥漫开来,为了与他的心灵相通。 穆承袭移动身子,从命宝身上离开,转而侧躺在她身畔,支肘撑颊,凝视着她,沈思起来。 “在看什么?”命宝也忍不住侧身迎视他的眼神。 “你就是能勾引我。”他闇深的黑眸流转着兴味的光彩。从一见面时,乌孙命宝就有能力骚动他的心房,让他朝思暮想,而且这份浓浓的牵系他怎么也割舍不掉。 “你勾引的能力更强,鲸吞蚕食着我,让我无路可逃。”她亦不甘示弱地回道,也是大力“称赞”他的能力。 他笑了,乌孙命宝果然是与她旗鼓相当的女子,够格站在他身旁。 “来吧。”穆承袭突然眼珠儿一转,释放出浓厚的勾引氛围。 “来、来什么呀?”堂堂太子好放荡,可,她心窝处也跟着痒痒的。 穆承袭再一个俯压,又把她的娇躯压在他的身子底下。 “呃你、你又压我你你你唔亲唔”樱唇又被他给封住了。他坚实修长的身体把她压到快喘不过气来,他的缠吻也同时让她体内燃起一把欲火。 砰!门,突然被人打开。 两人同时停止动作,侧首看着门板方向。 “皇后?!”吓!他们正交迭在一起啊! 命宝的小脸瞬时嫣红如火,不过身上的承袭太子并没移动,她无法移动躲藏,只好闭上眼睛,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母后,您怎么跑来小奴房?”穆承袭虽然问着,但口气悠哉,完全没有意外与惊惶,彷佛早预料到皇后会到来。 “本宫来瞧瞧你们是怎么回事?”皇后是来确定这两人到底有没有在一起? 当今皇帝纳嫔娶妃三十人,但就仅有承袭这唯一男丁,虽然有了承袭太子,皇帝和皇后仍忧心不已,尤其太子还雪上加霜不娶妃,身边一直都没有女子随侍,吓坏了两人。 好不容易承袭愿意改变了,但她又听说这十多天来两人都没有碰面,这又是怎么回事?想问太子又怕太子不悦,她也不敢去吓小奴命宝,万一命宝被她的皇后气势给吓死,她也麻烦。 就在皇后烦恼到耐性即将告罄前,总算有宫女来报,说太子前往小奴房找命宝,当下她立刻决定前来“探望”好确定承袭是不是真的跟命宝在一起? “那母后都瞧清楚了吗?”穆承袭含笑问道。 “嗯,还算满意。”满意他们有在一起。“快给本宫生个孙子,尽快。” “是。”他应道。 皇后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开,还亲手把小奴房的门给掩上,示意他俩要快快洞房好生娃儿。 一会儿后,命宝才敢睁眼,羞红着脸,问道:“你知道皇后会来?” “是啊,先前的敲门示警就是通风报信来着。”穆承袭抚着她脸庞,说道:“我得让皇后确认我要跟你在一起,在孩子没出世之前,仍要保护你的巫女身分不曝光,免得你被杀了。” 命宝懂了,他护她护到连细节都注意到,他一再地令她感动。 “那现在接下来你要跟我生孩子了?”乌孙命宝红了脸,问着他。 “我是想啊。”她的身子像是带着魔法,一直一直地勾引他来品尝。“不过,你可以吗?你答应?” “我我答、答应”在得到了穆承袭一次又一次的保护后,她还能怀疑什么?与他做夫妻,是她愿意的事。“只是在这小奴房里,会不会委屈你?” “怎么会委屈我?受委屈的可是你,毕竟我们还没有成亲”他虽如此说着,但已为她神魂颠倒,想要立刻得到她。 她笑了。“成亲只是个仪式规矩,我并不要求,我在意的,只有你必须爱我一人,只能认我为唯一的妻。”此刻,乌孙命宝相信他对她的好是真诚的,他是做得到一夫一妻的男人,所以她愿意献出自己,愿意为他生养孩儿。 “我当然只会爱你一个。你,乌孙命宝,是我唯一想要、唯一会动念想爱的妻。”命宝是那样的特别,她惹他怜爱宠惜呀,他哪里放得了手,又有哪个女子能比得上她?他当然只想要她。 旋即,四唇紧紧相贴着,缠吻。 火热。大胆。疯狂。 他修长且灵活的手指开始四处游移,一会儿怜惜地抚着她的身子,挑逗得她身子嫣红滚烫,一会儿又拉开她的腰带,解开两人的衣扣。 当雪白嫩肩从她衣衫里显露出来后,穆承袭转而吮吻着她细白的肩、颈,迂回游移后再往下,朝着她的浑圆而行 他不断不断地抚弄她的身子,唇手并用着,且每一记、每一记的烙印都呈现出他爱命宝,他想要命宝,他只要乌孙命宝的心意。 命宝被他挑弄得欢心愉悦,吟哦不休,全身酥麻,脸红心跳身颤。沈陷在**里的她尽情享受着他带给她的快意与幸福感受。 当来到生孩子必要的过程时,命宝开心喜悦地紧紧抱住穆承袭,配合着他,没有怨、没有悔,但却有个莫名的念头出现 第十五章 太玄祖乌孙琤没要到的心愿,在她乌孙命宝身上,得到了。 “祥泷天朝”太子穆承袭即将大婚,于下月十五日,娶小奴命宝为妻。 当这则消息从皇宫中传出后,立即震撼了“祥泷天朝”全数百姓。 一直以来,众人对于皇太子已二十五之龄却一直没有成亲的传闻颇多,有好听话,但也有不堪的想象,只不过好与坏都是民间私语,并无人胆敢当众议论又或是指着皇族说三道四。毕竟穆氏皇族甚受百姓们的推崇与尊敬,众百姓担忧的只是无子嗣的穆承袭会不会让“祥泷天朝”因无子可继承而改朝换代。 现下,太子却要成亲了,突然之间就迸出这么一桩大喜事来,自是吓坏了全体百姓们,并且命宝的小奴身分也开始引发好奇与揣测。她是何方神圣呀?竟能让承袭太子另眼相待,选为妻子,甚至当成亲消息传出宫外时,这两人已走过纳采、纳吉、问名、纳征之礼,连请期日都已确定,手脚还真是快速又利落。 虽然民间无法去查探皇的小奴变成太子妃的真正原由,但仍是一片祝贺之声。皇宫也一样是喜气洋洋的,尤其是皇帝和皇后,儿子终于对女子有“兴趣”他们深感安慰,现在就等着命宝的肚皮争气点,快点生出男娃儿来。 “恭喜你呀,命宝姑娘。”荣华侯含着笑,悄步来到小奴房前。 “荣华侯?”命宝吓一跳,没人来通报她有贵客到访。不过这也该怪自己,因为她还是不想被当成特异的存在,于是交代在她被迎娶进太子宫当太子妃前,她要一如往日,小奴房是她的娘家,所以她要如常生活。 倒是堂堂尊贵的侯爷居然纡尊降贵地来到小奴房,为了何事呢? “荣华侯有何赐教?怎么会来小奴房?”她问道。 荣华侯端详了命宝后,忽然愠怒地说道:“谁这么大胆,竟敢指挥太子妃做剪裁花叶的工作?太过分了!奴婢们怎么敢让你以尊贵之躯行奴婢的职务!” “是我自愿的,与其它人无关,侯爷不用替我委屈。”命宝知道自己即将变成皇太子妃,可,她不想当个养尊处优且无所事事的懒人,成天茶来伸手、饭来张口,毕竟享受久了,脑袋也会变得愚蠢。倒是荣华侯还挺讨好她的,为何呢?“侯爷找我何事?”感觉他是为她而来。 荣华侯见她对他的反应正常,暗松了口气,也安心了点。看来施玉有谨记他的交代,没有把他荣华侯已知命宝是巫女的秘密又回头对命宝说嘴,让命宝因而防范他,这样他就更好办事了。 “本侯是来恭喜太子妃的。” “谢谢侯爷的祝贺,为了几句祝贺词,让你拨冗找我,辛苦你了。”她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命宝上回见到他时,是在皇后身边,且他曾听到皇后指控她是巫女之事,虽然最后在穆承袭的胁迫之下,当时在场者此后通通闭嘴,不敢再有任何谈论,但这荣华侯就真的不再怀疑她吗?而且还特意上门来祝福她? 乌孙命宝也属心眼七拐八转之人,就是忍不住会多想。 “再忙也得来表达本侯对皇族的恭喜之心啊!”荣华侯说着。他当然得来,趁着命宝尚未嫁进皇家门,还甘愿当个小奴婢之时,他有机会可以和她碰面,当然要尽快找上她。 他的动作得快,可别让命宝进了皇家门,万一真的生出男孩子来,他苦心经营的夺位计划岂不是通通得毁掉? 又或者,万一皇帝和皇后乃至于贵王爷识破了命宝的巫女身分,杀无赦的他们肯定会立刻把命宝给斩了,那诅咒无法持续,穆氏子嗣就断绝不了了。 所以,得要加速让穆承袭断嗣,让穆承袭死去,要快些才行。 荣华侯再说:“命宝姑娘,其实除了恭贺你之外,有件事,本侯爷一直踌躇着该不该告诉你哪”他起头了。 “当然要告诉我。”她答道,况且他都现身了,就是有意想说吧?“能让你亲自找我,肯定是大事。” “是大事没错”他眼眸一沈,假意再思考一下之后才道:“姑娘可记得先前皇后曾提过,有百幅美人图,要从中选择数字美女给太子品鉴择妃之事?” “当然记得,我也记得荣华侯当时还阻止皇后别多谈,怕我不开心。”这也是她没有因此而讨厌荣华侯,并愿意在此刻跟他谈话的原因。“但此事不是已经停止了吗?皇太子对我说过,没有择选美人进宫的意思了。” “是吗?”荣华侯诡异一笑。 “难道不是?”命宝的心重重一跳。“怎么,出了什么问题?” “说归说、做归做,皇宫最多的就是秘密了,唉”他又叹了口气。“我就是藏不住秘密,觉得良心不安,才会来找你,想告诉你真相。而且本侯希望命宝姑娘听完解说后,心里要有个谱,不要太过震惊了。” “到底有什么秘密?”她追问着。 “秘密就是你不会是太子殿下唯一的妻。”语毕,荣华侯又无奈地长长一叹。 “我不会是太子唯一的妻?”这话像雷响,劈进她耳中,骇得她头昏眼花。犹记得穆承袭坦诚表达只会娶一妻,但怎么怎么会言不由衷?承袭的承诺是骗她的吗?“什么意思?请说清楚。”命宝忍着澎湃的心绪,再问荣华侯内情。 意思是,他得诱命宝离开皇宫,她的性命该由他来全权掌握控制! “唉我要说的真相是,皇太子必定多妻,皇帝与皇后不可能让皇太子只娶你一人,哪怕你能生出个儿子来,但为了让皇族子嗣充盈,等过些时日后,皇帝和皇后依然会再逼迫太子继续纳嫔娶妃生子,到那时侯,你已进了皇家门,与太子成了夫妻,论理论情就算太子决定要再纳侧妃,你能怎么挡?你又凭什么挡?其实你挡不住的。”他用娶妻妾生子嗣一事刺激着命宝。 荣华侯难忘那日初见命宝时,发现这小奴儿醋劲好大,连美人图都在意一事。小小奴婢,居然敢对太子择选美人图有意见,可见得她难容皇太子纳妾,所以他要利用这事,把她诱出太子宫。 命宝沉默了,许久后才开口。“太子除了我之外,真的会再纳妾?” “当然会。”荣华侯看她起了怨气,想必被他说动了。“皇帝与皇后必然会逼太子再娶,而太子他要怎么反抗父母?况且男人嘛,哪个不风流的?本侯来找你,就是来向你坦承这事的。事实上我受命于皇后的旨意,已从崖余县将三名绝世美人带进侯爷府中了,等过些时日就要让皇后鉴赏。本侯是特来对你示意的,皇后现在就预备在为太子纳侧妃了,而你,知道吗?”他先前已怂恿皇后暗中继续寻找美人好做预备,并得到皇后的配合,毕竟皇后本来就要太子多妻多子的。 命宝敛下眼,不语了。 美人图、选妃子、妻妾成群,这一向是她最恐慌的状况,也是她最痛恨的事。 但穆承袭已给过她承诺,不会妻妾成群,她也相信他做得到一夫一妻的承诺,她甚至还相信到愿意把自己的身与心都交给他。 但此刻,有个人跑来告诉她,太子将会妻妾成群,这么刺激的言论,她该信不该信? 荣华侯瞇了瞇眼,她醋桶究竟翻倒了没有? 荣华侯努力观察她的反应,再道:“照理本侯不该在这时刻告诉你这件事的,毕竟你还没进花轿,还未踏进宫门,在你大喜之前,本侯说这些事令你不悦,实在不该。可,因为本侯欣赏命宝姑娘的个性,觉得你很特别,怕你一径地相信皇太子不会再另娶他女,倘若结果并非如此,你一定会积怨积怒,到时候夫妻起了勃溪,本侯也良心不安啊!”“嗯。”她轻应道。 “本侯绝非来破坏两位的夫妻情分,而是好意想提醒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不要几个月后才来失落痛苦。” “命宝明白。” “本侯是一片好心,若因此让命宝姑娘不悦的话,你可以给我治罪。”他再三强调他是出于良善之意。 命宝抬眼,睇着荣华侯,说道:“谢谢你的示警。”这位荣华侯,愈看愈奇怪,真是热心过了头。 荣华侯心喜不已,更热络地说道:“本侯清楚你现在一定伤心欲绝,但本侯受不住良心的谴责,之所以硬着头皮前来告诉你此事,全是因为本侯知道命宝姑娘性子刚烈,得要在婚事尚未进行前,让你知晓这秘密,让你心里有个谱儿,别到时候纳妃之事发生了,你呼天抢地也来不及。”话愈说愈重,就是要刺激她。 命宝心一紧,脑子回想着与穆承袭相处的点点滴滴。他不顾一切地维护与保护、他为了要得到她而设下的种种勾引圈套,穆承袭是那样的费尽心思,让命宝觉得,穆承袭倘若只是贪图她的身子,并不需要做到这样,他肯定是对她有心,才会这么的步步为营。 所以,她连怀疑都不该去怀疑承袭的承诺是否为假,如果连他这样用心来证明专情的男人她都要怀疑,那她未免太过愚昧、太过差劲了。 她心绪已定。 倒是荣华侯为什么一直在挑拨离间呢?他是存着什么心思? “命宝再次感激侯爷的示警,我我最痛恨有人背弃承诺了,而且我无法跟这样的人生活。”她想知道荣华侯最终的目的,所以决定应和他,好查明真相。 荣华侯心喜,他寻她弱点加以攻之的法子果然奏效了! “你生气了?”他要引她主动与他离宫,且不能伤到她的性命才成。让她主动跟他走,这是最安全的法子,倘若失败的话,他再与十八郡主另择夜伏潜入的劫人之法。 “是气。” 荣华侯道:“让命宝姑娘生气,本侯也过意不去,尤其我并不是想要兴风作浪、挑拨离间,纯粹是本侯欣赏你的性子,才忍不住过来提醒你。而且,本侯府邸就住着那三名美人,倘若你不信我所言,你可随我进侯爷府确认太子是否仍有纳妾的打算。” “可以吗?”她要去一探究竟。 “当然可以,本侯原来就有意思邀你去和那三名美人谈谈,请她们知难而退,别给你制造困扰。” “侯爷真好心。”是奇怪才对。乌孙命宝愈想愈觉得这非亲非故的荣华侯怎么会对她如此之好?况且太子妻妾成群与他何干,他何必这般古道热肠? “那请你跟我走。”他邀请她。 “好。”荣华侯在打什么主意,意欲为何呢?她确实该走一趟侯爷府,好就近观察荣华侯的目的,找出答案来。“我这就跟侯爷走一趟,我去确定一下究竟是什么样的绝色女子,让皇家一定要把她们纳进宫里当太子之妃!”命宝用着妒忌的口吻说着。 “请随我来。” 荣华侯立刻带着她离开小奴房,离开太子宫,出皇宫,往侯爷府而行。 他暗喜着,巫女,就由他来控制,现在就由他来全权掌控穆氏皇族的子嗣断或续吧! 第十六章 当婚期一定,穆承袭就故意大肆宣传,目的是要让神医蝶花现身。 蝶花曾经说过,不当王妃硬要当小奴的乌孙命宝若是改变主意愿嫁进穆氏皇族,就告知他,他会前来庆贺。 当年蝶花留下的说法,穆承袭希望他实践,所以特意宣扬大婚的日子,等待蝶花神医出现,他好问清楚他想知道的秘密。 在此同时,他也张罗着婚事,打算给乌孙命宝一场终身难忘的婚礼。 稍早前,穆承袭接到心腹通报,说命宝去了侯爷府,不过半日时间就又回返小奴房。他觉得奇怪,命宝前去侯爷府做啥? 回宫的穆承袭要寻命宝,往小奴房找,却不见她的踪影。 穆承袭回太子宫,也没有看见命宝。 怎么回事,不是说回来了? “人呢?” “太子殿下,奴才有看见命宝姑娘从此曲径走过去。”专职庭园整理的仆役回道。“就在半个时辰之前。” 有人证看见命宝回宫,那人呢? 穆承袭不解,下令搜寻全宫。 但,整个皇宫翻遍了,却无她的踪迹。 日落了,日又出,依然无命宝的踪迹。 当下,穆承袭转而前往侯爷府直接询问荣华侯。 荣华侯回禀道:“臣已送命宝姑娘回宫了,昨日就回宫了呀!”他说着,眼皮敛下,遮住眼中闪烁的异彩。他早知道太子一定会寻来,所以又道:“臣带命宝姑娘进侯爷府时,有许多人瞧见了,但臣送命宝姑娘回宫时,按理,宫中护卫及仆役们也都瞧见了才对,怎么会不见了呢?” 穆承袭就是搞不懂命宝不见了的原因,况且有人瞧见她回宫了。 “你找命宝做什么?”他问这突然和命宝产生交集的荣华侯。 荣华侯恭谨回道:“臣是为皇后办事,所以才会进宫,进宫原因是皇后仍想为太子择选品德杰出、容貌姣好之高尚女子,好让太子在纳侧妃时可以参考,只是这事被命宝姑娘知道了,又恰巧遇见了出现在皇宫的臣,于是问臣美人图之事,又问臣可有替太子您挑选美人。臣因为一时疏忽,露了口风,讲了真相,说明皇后仍不放弃为您选妃,所以命宝姑娘硬要跟到侯爷府来瞧瞧。对了,已有三位美人住在臣的府邸里,这是皇后之命,是为殿下先做准备的,也因此命宝姑娘说什么都要来探望这三位美人。当她见了三位美人的面容后,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宣布要回太子宫,所以臣即刻就送命宝姑娘回宫了。” 穆承袭眉心紧蹙,母后从他十二岁开始就常把一些女子画像摆在他眼前,不断地找来美人图让他挑选妻妾,即便他总是拒绝,她仍是“热衷此道” 但撇开母后的逼迫,命宝对于他的“相亲”怎么会是如此反应? 她不见了、消失了,是因为极度不谅解,所以选择不告而别吗? 命宝怎么会如此待他? 他不断表示不会与其它女子纠缠,他亦表达自己是一夫一妻的崇尚者,他的作为、他的承诺,他甚至还以实际行动证明给她看,以为命宝已经信任他了,没想到一遇事,她竟给了他一记白忙一场的回马枪。 思及此,穆承袭有着想掐死乌孙命宝的冲动! 命宝人在侯爷府内,但侯爷府占地颇广,若存心想躲人,当然很难被找到。 没错,命宝是故意躲开穆承袭的。她有听闻承袭在找她,但为了查到荣华侯的秘密,她得忍着紧张、担忧与愧疚,暂时不见他。 因为荣华侯与十八郡主这对夫妻实在太过奇怪了,她想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命宝于是假意配合荣华侯的指示,留在侯爷府内,也去见了那三名美人。那三人果然是为了勾引穆承袭而来的。确定后,命宝立刻装生气、装发狂、装气穆承袭,尽现强烈的妒忌,还愤怒地吼叫着要在侯爷府住下,再也不去见太子,也不成亲了。 命宝的发狂状态吓得那三名美女立即决定返家。她们哪敢再嫁皇太子?届时不被这命宝给吞吃入腹了才怪! 在旁观察的荣华侯与十八郡主也被命宝的妒意给吓坏,世间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女子,竟不许自己的夫婿纳妾,而这位丈夫还是堂堂的皇太子,身分高贵,岂容女人指使?所以这叫命宝的还真是疯癫。 但荣华侯与十八郡主倒也因此认定了命宝是妒妇,而且还是个好唆使的愚笨妒妇,因而对她有些松懈,不再盯梢得这么紧。 让这两人误判,正是命宝想要的,这样她才有机会观察这对夫妻到底在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十八郡主居然在侯爷府内养了一批精良且武术高强的威悍男丁,若仔细观察,这批武士不断接受训练,彷佛是在预做打仗的准备一般,还要求他们个个都必须骁勇善战。 但因为十八郡主从小也是有着特别的个性,她允文允武,骑马打猎样样都来,若非是女子,任她为将军都不为过。就因为十八郡主自小舞刀弄剑惯了,也爱训练武士,所以她在府内养了近百名威悍男丁,并不会招来怀疑。 但命宝就是觉得怪异。荣华侯与十八郡主这对夫妻不断透露出诡异的气息来,那是一股想强占、想夺取的气息。 所以,她更要查清楚才行。 也是徼天之幸,她在游侯爷府时,发现这侯爷府内居然栽种着数株根部泡水就能让人神智迷糊,且可睡沈六个时辰的梦花,这梦花可以协助她办事。 命宝不禁感谢起蝶花师父的医术教导,因为他教过她一堆奇花异草的功效,让她可以在此刻用上。 侯爷府会栽植这几株梦花,必是看它花形漂亮,并不知它的根部其实是有特别效用吧? 乌孙命宝立即拿梦花对付照看她的婢女。 春雨和夏日这两名说要让她使唤,实为监视她的女婢,得让她们睡着,她才好办事。 命宝成功迷睡了婢女后,潜进荣华侯的寝房来,以期能在这对夫妻的私语间,探得一些蛛丝马迹。 她得搞清楚整个状况啊! “穆承袭会不会再找上门来?”一道女声在门开的同时,也传进了寝间,这是十八郡主的声音。 “找来又怎样?咱们已安抚了命宝,她也愿意躲避太子,穆承袭就算再来侯爷府寻一遍,依然找不到她。”荣华侯回话,还笑了。“再加上皇宫里早有数名证人看见命宝回到皇宫,若说命宝丢掉,人不见了,那也是皇宫的问题。” 什么意思啊?躲在柜子里的命宝心儿怦怦跳! “这都要感谢爱妻你的未雨绸缪啊!”荣华侯又对妻子说:“十八郡主训练出来的易容师还真是厉害,找人装成是命宝的模样,回宫一趟,让宫中人瞧见她,然后再卸除易容,回复平常的宫女模样出宫。谁会想象得到,回宫的命宝是假命宝,真正的命宝仍在侯爷府中呢?”为了谋夺大业,夫妻俩可是做足了准备。 天哪,这也太过分了吧?还找来懂得易容的奇人进到侯爷府里,而且故意欺骗宫中人,这对夫妻是要图什么大业啊?居然如此的精心设计。 命宝听得更仔细。 “不过那命宝是个醋桶子,还是个没啥脑袋的笨奴婢,真不懂穆承袭是看上她哪一点,竟想娶她!”十八郡主不屑地道。 “不过也幸好她不聪明,好安抚、好欺骗,咱们才好办事啊!”“有道理。” 命宝听着,心跳稳定了点。为了找出与观察荣华侯的目的,她装妒妇,果然骗倒了这对夫妻,也才可以在此时听到他们的计划。不过她确实是笨,笨到没能早一点发现荣华侯的古怪,直到现在才能帮忙穆承袭。 荣华侯的声音又扬起。“不过说来这命宝也有特殊之处,她还真是麻烦,咱们要处理她也很难处理。” “没办法,谁教她终究是巫女。”十八郡主道。 巫女?! 这话让乌孙命宝心一凛,原来他们知道巫女的事。 换言之,荣华侯也可能知道断子嗣的秘密。 想她十八郡主是贵王爷的爱女,贵王爷是穆氏子嗣,必然知道巫女诅咒断子嗣之事,而秘密虽然是秘密,但能否做到守口如瓶,是有问题的。贵王爷若忍不住对妻女讲起,也不用奇怪。此时看来,贵王爷是讲了,所以十八郡主知道巫女一事,而且她还透露给荣华侯知悉。 “真是的,我们也不能杀了她一劳永逸,她若真死去,断子嗣的诅咒将会立刻失效。我辛辛苦苦骗她离开皇宫,就是要防止皇族知道真相后杀了她。”荣华侯讲出了诅咒一事。 “更呕的是,我们还不能让她走,得供着她。”十八郡主又道:“对了,那穆承袭到底知不知道她是巫女?若知,怎不杀她?这也太奇怪了吧?” 荣华侯道:“我也想不透穆承袭是怎么回事,就当他失心疯了。不过现在也不用去关心他知不知道命宝是巫女了,反正命宝已落进我们手中,而咱们要做的反倒是怎么让穆承袭快快死去,让穆氏皇族终结在这一代,接下来,再由我古荣华取而代之,爱妻你则成为皇后啊!”“嗯。”十八郡主就是爱他至深,她可是谁都不理,唯独只听他的。 命宝这下子完全明白了荣华侯古怪行为因何而起了。原来他诱她离宫,就是不想她的巫女身分曝光,让皇帝和皇后要了她的性命,让断子嗣的诅咒无法继续下去。 然后,他们要再找机会杀死承袭,让穆氏皇族断嗣,这下子十八郡主训练的武士就可派上用场,来个推翻穆氏皇族,到时荣华侯登帝位,十八郡主当皇后,此后即变成了古氏皇朝。 “要怎么杀掉穆承袭?我觉得要快点斩草除根才行。”十八郡主的语气有些急躁。 “我已有想法,就趁穆承袭找不到命宝,此时怒火冲天的好时机。我从宫中听来的消息,说穆承袭对于命宝的失踪可是气疯了,这时的他理智尽失,那咱们就准备个陷阱,把他给弄死吧!趁现在他疯狂寻找命宝的时刻,找机会杀了他,而且还能把他的死归咎到因寻不到命宝而癫狂至死,这样谁都怀疑不到我们身上的。” “好办法!” 乌孙命宝脸都绿了。 她脑子里盘旋着气疯了、气疯了、穆承袭气疯了的话。 气疯了这话重击命宝的心窝! 乌孙命宝躲在柜子里,眼前已黑,现在更黑了。她不是担心荣华侯与十八郡主可以成功杀掉穆承袭,而是觉得自己一定会遭受到穆承袭最严厉的惩罚,因为她的不告而别,惹得他气疯了! 第十七章 气疯了,穆承袭实在气疯了。 他找不到命宝的下落,而且自己彷佛是无头苍蝇一般,乱闯乱撞。二十五年来,他不曾如此愤怒过,气自己也气命宝。这二十五年来,他更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愚昧蠢蛋,居然找不到一个人,好好一个人为何就这么凭空消失? 乌孙命宝已不见了数日。 穆承袭去询问过母后,确定美女图一事的确仍在进行着,也确定她有托荣华侯帮忙,这让穆承袭当场严厉放话,不许母后再管他的情事。 皇后被儿子的愤怒吓到了,连声应是,保证不再乱出主意,要儿子别生气。 只是命宝的去向,依然没找着。 皇宫再大,他与宫中全体人员都翻找过数遍了,命宝不可能躲到连衣角都不露,显然已不在宫中了。 穆承袭突然之间感觉自己像是在替始皇还债,始皇当年背弃了给乌孙琤的承诺,让乌孙琤痛苦,离去。今世,得由他这个太玄孙苦苦追回乌孙命宝,将她摆在身边来爱护,这样才可以还清始皇欠乌孙氏的情债。 只是,她会在哪儿?人海茫茫,该如何找回她? 命宝因妒忌而走,她因为他可能会纳侧妃而生气地离去,这也意味着她应该是在意他的,她没有不要他,只是因恼怒而离开,所以 穆承袭思考后,决定主动反击。 她走,他就再把她给勾回来。 穆承袭想到了一个法子他决定对外宣布,说皇太子穆承袭坠马受伤,且性命垂危! 现在,就看乌孙命宝会不会因为爱他而出现,回来探望他了。 气疯了,穆承袭气疯了,他一定会惩罚她,乌孙命宝就是有预感他会这么做。 乌孙命宝为了查清楚荣华侯的目的,只能故意让穆承袭找不着,忍着被他误会的心痛,就为了得知荣华侯与十八郡主的秘密。 这秘密,她已经全部掌握。 她得快快把荣华侯与十八郡主即将叛变、还要趁穆承袭心神不宁之际杀害他的消息传给穆承袭,讨好亲爱的丈夫,希望能消他怒气。 她现在只待寻个机会溜出侯爷府,要不动声色才行,引领穆承袭反将这对夫妻一军。 只是命宝没料到监视她的这两个丫头却把她看得好紧,真是尽忠职守,尤其她用梦花迷昏过她们后,她们虽然不知是她所为,但俨然已有了警戒,现在连她解手都一定陪在身旁,寸步不离,教她走不了。 真麻烦,她那日偷听秘密后怕打草惊蛇,没敢立刻就走,正因为没立刻逃出,竟是棋差一着,被侯爷府困住了。 门开,春雨从外头走进来,手上端着茶。现在口渴饮水,两人都是一个监视、一个工作,这才不会再出差错。 “用茶吧。”春雨放下端盘,倒茶后,对夏日说道:“我刚才听说皇太子穆承袭坠马受伤,伤势挺严重呢,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 “啥?”乌孙命宝全身一僵,手中茶杯落地,锵的一声,吓到了两名婢女。 “怎么了?”夏日看着脸色惨白的命宝。 “你们你们刚才说,说皇太子穆承袭穆承袭怎么了?”乌孙命宝不敢相信耳朵听见的话,要再确认一次。 “坠马呀。”她耳背呀?春雨对命宝并不怎么恭敬,这妒妇是个可怕的女子,先前跟寄住侯爷府的三美人争执,吓坏众人。而她与夏日是因为侯爷与郡主的命令,要日夜盯牢她,不准有任何疏漏,她们只得照办。只是她俩也不甚清楚这叫命宝的女子是不是就是传言要嫁进宫的太子妃,因为主子不许她们多问,她们也没敢追查,反正看好她就是。她与夏日可不能再犯下几日前的错,莫名地睡着了。幸好她们睁开眼睛时,命宝仍好端端地睡在床上,也没不见人影。 “我说,皇太子穆承袭坠马,现在外边都在传说他性命垂危,快死了。”春雨故意一字一字说清楚。 命宝忽地站起,就往门外走去。“不行!他不能死,他怎么能死?绝对不能死,我不允许!绝对不准!”她一边走,一边说道。 “你要去哪儿?站住,不准出去。”两婢女拦人。 命宝的心好痛好痛,简直无法喘息。听到穆承袭受伤的消息后,不能失去他的惶惧就紧紧束住她的心,她无法平静也无法冷静,只想看见穆承袭,想看看他怎么了,她要陪伴在他身边才行。 这一剎那,她发现自己好爱好爱穆承袭,而且无法失去他。 这爱,让谁都无法阻挡她离开。 “走开。”命宝硬是甩开捉住她的手。 “不准走,你不可以出去!”婢女懂得武艺,又挡住她。 乌孙命宝心痛又心慌,脑中一片空白,她只有想见穆承袭、要见穆承袭的念头,哪怕她的冲动会引来府内的骚动,但她已管不了这么多,唯一的念头就是回太子宫见穆承袭,她要照顾他直至没事,否则她也不要活了。 “滚开,别挡路。”她出拳搥婢女。 春雨与夏日见她如此癫狂,心里有底了,她还真是当今皇太子宣告要娶的女子。但不管她是谁,没主子命令,命宝就是不许走。 “不许离开,命宝姑娘,坐下!” “放开我!”砰,她硬是挣离两人,撞开门冲了出去。 “不能出去呀!”两人大呼小叫地要捉她。 乌孙命宝疾快地冲出客房,往侯爷府大门方向奔去。 “来人呀!拦住她,快拦住她!”要招人来帮忙了,这命宝姑娘疯狂起来还真可怕。 命宝飞快地来到大门前的广场,她闷着头往前,可一个个冒出来的护卫挡下她的去路。 “叫你站住。” “闪开!” “不准再动。” “别拦我。” “敬酒不吃吃罚酒!” “啊!”乌孙命宝一个踉跄,整个人趴跌在地。“好痛”膝盖撞到石地,痛得她龇牙咧嘴,但她仍试着撑起身子。 “打昏她。”听到吵闹声冲出来的荣华侯与十八郡主见状,立刻下令。 “是。”冲出来的一名护卫手掌一举,就要往命宝后颈敲下。 同一刻,一名黑衣蒙面人突地从屋檐处飞掠落地,飞快冲向要击昏命宝的护卫,出手挡住他,并且弓肘猛力一撞,击中护卫的胸口,痛得护卫气一窒,连连后退。 “你没事吧?”黑衣蒙面人连忙扶抱起乌孙命宝,口气焦急。 “你”乌孙命宝杏眸圆瞪地看着蒙面人,震惊到檀口微张,却说不了话。 “你知道我是谁?”黑衣蒙面人见她反应激动,懂了她的意思。 她当然知道他是谁,当他碰到她的一瞬间,她就知道他的身分了,只是 “你你怎么?怎么会”命宝震惊,一时间也说不出话,只能紧紧睇着他,深深望住他。虽然只能看见蒙面男子深邃迷人的眼眸,但够了,已足够了。“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这人是真实的吗?命宝有点不敢相信。 “我又来碰运气,这次运气极好,立刻就见到你,看来我和你的缘分是斩不断了,即使有人故意破坏,还是割不断我们的连系,果然被我找到了。”蒙面人亦有安慰与放心的口气。 命宝突然伸手捉住他的大掌,感受他体温。“热的,真是热的还好,是热的,我不是在作梦,你也不是鬼魂”她话还没说完,就听一道沈声喝令传出。 “黑衣人是哪来的?杀了他!快点围住他,杀了他!”荣华侯下令。这是哪来的神秘人,还意图要拯救命宝!“把命宝姑娘带过来,不许伤了她的性命。” “是。” “我们走吧,有话回去再讲。”黑衣蒙面人紧握命宝的小手,要带她离开。 只是领命而来的护卫愈聚愈多,受命要捉黑衣蒙面人与命宝姑娘。 侍卫已多,接着又出现十八郡主训练的武士,个个眼神不善。 黑衣蒙面人见状,立刻抱起命宝,他知人多挡路,无法立刻脱离围剿,当下决定先抱着命宝暂时闪身到角落处,放下她后,他交代道:“你先坐着等,这瑞安全点,等一会儿就带你走。” 下一瞬,府中侍卫、武士便把蒙面黑衣人团团包围。侯爷说不许伤了命宝姑娘,这黑衣人倒也笨,不仅不拿她当挡箭牌,反倒把她放在一旁,让他们可以专心对付他。 侍卫和武士大笑黑衣人愚蠢,吆喝着一起围了上去,刀光剑影间,打斗开始了。 乌孙命宝心惊胆颤地看着,她无法忍受他受到一点伤害。 只是,以寡敌众怎么打得赢?她害怕极了。 “不能出事,不能呀,小心一点右侧,刀砍过来了!啊”命宝紧张地大叫,随着她的紧绷吼声,天空突然出现厚厚的乌云。 “不行,我要帮忙他,一定要帮他。”他只有一个人,怎么可能打赢成群的侍卫和武士?命宝起身,直接往刀光里冲过去 黑衣人瞥见命宝奔来,大惊。“不准过来,你给我走远一点!”他怕极她受到伤害。 命宝置若罔闻,直往危险之处钻。“你总是护我助我,现在也该由我来保护你了吧!”她抢过一名侍卫手中的剑。 侍卫一愣,剑被抢走。侯爷说了不能伤女的,忌惮之下不敢出手,这才让她抢走一把剑。 而围攻黑衣蒙面人的侍卫、武士们也因为女子突然介入,让他们难以施展,始终无法伤到黑衣蒙面人。 荣华侯与十八郡主在旁观看,见到自家侍卫、武士绑手绑脚,愈看脸色愈沈,而且也愈看愈觉得奇怪。 “那黑衣蒙面人是谁?”十八郡主问道。那身形、那武术招式愈看愈熟悉,她曾经见过糟了,这是皇族专属武功高手传授的功夫!再看命宝努力帮助蒙面人 “完了!”十八郡主终于察觉蒙面人的身分。“穆承袭!太子穆承袭,他是太子殿下!” “什么,他是太子穆承袭?”荣华侯听见妻子的话,脸色瞬白。 十八郡主也不敢置信,但像极是他。“我也不明白,穆承袭不是坠马受伤、濒临死亡吗,怎么会现身?” “对啊,不是说穆承袭坠马伤重,奄奄一息快死了吗?我还在高兴不用我们出手,他就先丧命,连天都要亡了穆氏皇族呀!”夫妻俩原本还沾沾自喜,想说尚未暗杀穆承袭,穆承袭倒是先坠马、即将丧命,可此刻,他竟是活跳跳地出现,还闯进侯爷府要带走命宝。 这下完蛋了,他们若是让穆承袭与命宝逃离侯爷府,穆承袭肯定会来追究此事,这一查,他们绝不好受,而且一旦被怀疑有异心,怕是命也不保了。 第十八章 既然他是穆承袭的话,那直接让他死吧!吧脆乘机把这两个人都杀了,一劳永逸。 十八郡主与荣华侯决定后,同声大喊:“杀了这两人!把这两人都杀了,不必手下留情!我命令你们杀了这两人,就让这两个一起死,快!”夫妻俩知道已无回头的机会,反正只要穆承袭死掉,坠马的事也不用再问明,而且命宝活不活着也都无妨,所以现在可不许她碍事,非要把皇太子给斩了,让穆氏皇族就此断嗣不可。 命宝听到这对夫妻竟下狠招,气极了,也道:“看来你们夫妇已经下定决心要叛变叛国了,也不想再掩藏赤luoluo的野心,所以要杀太子,再推翻穆氏皇族,夺取穆氏皇族的江山?” “你说这两人想坐上皇帝位?”黑衣蒙面人站定,拿下脸上面罩,露出俊逸面孔。 果然是穆承袭。 命宝道:“这对夫妻有异心,想尽办法就是要杀你。一旦杀了皇太子,荣华侯就可以取代太子,登上皇帝宝座。” “你怎么知道的?”穆承袭的疑问同时也是侯爷夫妇的疑问。 “我偷听到的。”命宝瞪向夫妻俩,冷笑,骇得两人打了个寒颤。 “你从哪儿听到的?”十八郡主大吼。但命宝无意再回答。“反正你们都自曝野心,知道答案也没啥帮助了。” 夫妻俩脸色发青。 穆承袭说道:“就因为他们有了叛变异心,所以他们捉你,要控制你,好用来威胁我是不?” “不是,其实其实是我是我主动进侯爷府的,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我们得先脱困,等安全后,我再慢慢告诉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哪能走?杀掉他们,快!”荣华侯与十八郡主急了,面无血色,夫妻俩知道现在是性命之战,决心发狠,用尽全部力量杀了命宝与穆承袭,藏尸埋骨,再封锁他们死去的消息,这样才可对皇帝与皇后下手,彻底毁掉穆氏皇族。 “杀!”广场上一片混乱。 穆承袭想一人脱困容易,但带着命宝就难了,尤其侯爷府内的侍卫个个身手极佳。 乌孙命宝也是见一个砍一个,来一个就挥刀挡一个,但好难脱困,只要不小心被刺中,命就没了。 “小心一点。”她咬着苍白的下唇,惊恐地看着刀剑在她眼前挥来晃去的。 穆承袭一边对付侍卫,一边要护着她,但他终究只有一个人,哪里敌得过愈围愈多的侍卫和武士? “小心点!闪开,小心!”她大叫,明白再这么下去,穆承袭与她终究会抵抗不了,会受伤,也会死。 她不允许穆承袭出事。 她保护他的心也是一样强烈,且誓死不变! 忽然间,阴霾罩顶,大地变得昏沈深暗,且雨珠开始落下,像是在掉眼泪,这是在为他们俩哀悼吗?因为刀剑已快要刺进她与穆承袭的身子了。 “不准伤人!”乌孙命宝突然大吼一声,念起了娘亲以前曾教导的咒术。 雷声猛地响起,震撼人心,咻,一道青芒也从空中劈下。 啪!雷电劈中一名武士手中的长剑,武士连叫都没叫,就被震飞出去,不仅剑身碎裂,那武士的身体还冒着烟。 “天哪,太可怕了,这这这这是什么?” “被雷劈中了!”莫名的雷击吓傻了在场的所有人。 “巫术!巫术使出来了!”荣华侯大惊失色。他没忘记命宝的巫女身分,不禁一吼。荣华侯这一吼,倒也唤醒了命宝,她知道自己的巫女身分可以吓唬人。 “谁敢再使剑动刀的,不怕被巫术召唤的雷电打死,那就继续吧!只是,若被雷劈死的话,可别怪任何人哪!”命宝放话威胁,吓得众人惊退连连。 穆承袭见众人被巫术之说给吓唬住,即刻抱起命宝往门口冲。一旦离开广场,跨出侯爷府大门,外边有百姓,就安全了。 轰隆隆,雷响闪电不断劈下,像是在协助乌孙命宝与穆承袭脱困似的。 数十位侍卫、武士被响雷与青白色的闪电吓得丢掉手中的刀剑,趴伏在地,就怕被轰雷击中,失了性命。 但这样的犹疑也让乌孙命宝和穆承袭得以逃脱,成功离开侯爷府,留下荣华侯与十八郡主不知所措,容颜铁青。 夫妻俩自知,皇帝梦,没了。 苦心的安排,白费了。 性命,也会丢了。 太子宫寝殿。 待回皇宫后,进到太子宫,屏退要跟随的奴仆与心腹们,两人什么话都没说,一进寝房,关上门,乌孙命宝就像是只起了色心的狼,拉着穆承袭脱鞋上床,急着要褪掉他身上的衣衫。 走过生死交关,回到安全之处后,乌孙命宝相信荣华侯与十八郡主不会再是威胁,现在她只担忧穆承袭的状况。 “伤呢伤呢伤呢?”她急切的问道。 “什么伤?”他磁音低沈,坐得好好的,任由她扒掉上衣。 “伤呢?你还真是强壮,坠了马,竟连一点伤口都没有。”她瞠大杏眸仔仔细细检查他的上身,柔软小手沿着他的胸肌捏捏摸摸,见他无一丝异状,又拍拍他紧实的肌肉,还是没见他有任何不适。“你还真是个神人,不仅在侯爷府打斗安然无事,不可思议的是居然也没有坠马受伤的迹象,身上连一点点伤痕都没有,你你也太强了吧?” “侯爷府内的打斗,只是让我觉得疲累了点,要对付那么多人,是挺耗费体力。倒是坠马是骗你的。”怕她没听懂,穆承袭捧起她的小脸,再一次说道:“我骗你的,我并没有坠马,既然没有坠马,当然也没受到任何伤害。坠马全是为了逼你现身的权宜之计,只是刚才因为要逃命,无法对你细说内情。” “坠马只是你吓唬我的计谋?为了骗我出现,居然编出这样的谎言?”她杏眸圆瞠,难怪他在侯爷府时身手矫捷如常。 “就只是计谋,而且你也亲眼见到我安然无恙,可以安心了。” 乌孙命宝静默了,好半晌后,喟叹一声,把郁积在胸臆里的不安全部吐出。他没事,他好好的,很平安,她终于可以放下摆荡不安的心。 “我惊恐的心情,那天崩地裂似的痛楚,算是白受了不过没关系,我还是要说幸好,幸好你没坠马,幸好你没事,幸好我还能再见到好端端的你,幸好”他的计谋真恐怖,吓坏她了,一直相信不会饶过她的穆承袭果然赏了她一记惩罚,一出手就把她吓到肝胆俱裂,差点连性命都丢了。 “吓坏你了吧?”穆承袭爱怜地抚着她脸颊,说道:“我一直找不到你,气疯了,无计可施之下,只好使出这绝招,故意放出我坠马受伤严重的消息,我想倘若你仍爱我,必定会回来找我,你一定会现身。”他凝神睇她,眼中只有她。 “我是呀,我爱你,我爱死你了,我爱到神魂俱散,当我听到你坠马的消息时,我差点发狂,我是急着回皇宫找你,急着想见你,我想死了都要陪在你身边。我不管自己的计划,硬是要离开侯爷府,想回太子宫探望你。只是,你又快了一步,早一步到侯爷府中救了我。” 乌孙命宝开始把为什么会跟荣华侯离开之因娓娓道来。 “总之,我发现了荣华侯的异状,当下就决定查个仔细,因为你的安危很重要,穆氏皇族的未来也很重要,只是在那当下,我找不到办法告知你我的做法,而后,我还得忍着被你误会的心情不见你,就是要弄清楚答案。我想说等我查出荣华侯的企图后,再向你说明,岂料最后却变成被你受伤的消息吓死,就不顾一切地想要回来看你,才惹来侯爷和郡主刀剑相向,接着你也出现了。” “你虽然聪颖,但有时又冲动得令我担心。”乌孙命宝呀,可是个让他悬心的丫头。 “我承认我有时欠思考,这回要不是你及时找到侯爷府来,我们也许再也见不到了。只是,你为何能如此巧合地出现在侯爷府内?” “我放出受伤的消息后,根本无法躺在太子宫等你出现,心烦之余,决定掩饰身分出外搜寻,而侯爷府自是我的搜寻重点。我本想等到夜里再潜入,但就在查探地形时,听到前屋广场的吵杂声,我去查看,竟然看见了你。” 接着,就是发生惊心动魄的打斗了。 “幸亏一切无恙。”她甜甜地笑了。“倒是你决定要怎么惩罚叛变的荣华侯与十八郡主呢?你不是已经下令要宫中统领去绑回这对夫妻?” 穆承袭回道:“可想而知贵王爷会求情,再加上我也不想杀郡主沾血腥,且这是亲族叛变,丢脸至极,我没打算宣扬,所以我决定就给个罪名,监禁这两人,至于监禁长短,就看他俩的悔意,我这做法应当对各方都有交代。” “也好。”她同意。 “还没好。” “什么?” “我想你,太多天没见你、没碰到你,我生气呀” “唔。”命宝的小嘴立刻被穆承袭掠夺,两人深深吻着,轻吟着鸳鸯曲。 终章 八个月前“祥泷天朝”京都曾经举办过一场热闹无比的婚礼,是皇太子穆承袭的大婚之喜,迎娶的女子是他的小奴,一个叫命宝的女子。 婚礼过后未久,皇宫又传来喜讯,太医把脉诊断出太子妃命宝有了身孕,且是双生。 虽然还不知太子妃肚中娃儿是男还是女,但皇帝和皇后喜极而泣,更是充满期待,时时刻刻都在祝祷太子妃肚中娃儿是男丁,至少,双生子也该有一个男娃吧。 皇帝皇后在命宝怀孕期间,可把她捧在掌心护着,天知道命宝有喜,让他们惊慌惶恐的心情可以稍稍得到慰藉。 希望断子嗣的毒咒,不会在承袭这一代发生,皇帝皇后如此祈求着。 也因此,皇帝与皇后完全不敢再让皇太子鉴赏美人图、挑选美人为侧妃,深怕万一气到命宝,动了胎气,那么子嗣断绝的罪魁祸首就转移到他俩身上了。 时光飞逝,到了命宝腹中娃儿呱呱落地的时刻。 怀胎十月的双生子是男丁,不仅是双胞胎,而且还都是男娃儿。 这结果让皇帝与皇后欣喜若狂“祥泷天朝”百姓也为皇族庆贺近一个月时间还不罢休。 朝廷上下、民间百姓都为穆氏皇族有后而乐翻天。 这结果也让穆承袭对父皇母后禀告诅咒只是巧合,困扰穆氏皇族一百五十多年的诅咒根本无效,况且一开始就没有诅咒这回事,穆承袭从头到尾就不信一百五十年前的诅咒能影响子嗣传承。 “但穆氏皇族的男丁真的稀少。”皇帝皇后反驳道。 “那只是巧合造成的情况,再说穆氏皇族也是走了一百五十余年没断嗣,而今,儿臣与命宝又有双生子,事实更加证明诅咒无效。” “可是万一你无子呢?” “那也是我的问题,与咒术无关。” 皇帝皇后不再多言了,反正太子已有后,而且他的说法也无大错,穆氏皇族这一路传承是没断绝过,再加上承袭有了后代,当然让人认为乌孙琤的诅咒只是虚晃一招。 穆承袭再对皇帝皇后使出杀手锏,要他们此后别再提起断子嗣之咒。“父皇母后可以高枕无忧,儿臣非常有把握乌孙巫女的诅咒已无效果,也不会再为穆氏皇族带来麻烦。告诉父皇母后一个秘密吧,其实命宝复姓乌孙,她正是巫女乌孙琤的后代子嗣,而命宝已为穆家添子添孙,双生男娃儿的出世证明诅咒再也不会影响我们了。” “天哪!”穆承袭的话语让皇帝皇后差点吓晕过去,但震惊之余,又有另一份狂喜出现。就在喜乐与惊吓交织的情绪下,皇帝与皇后手牵手、彼此相持,回到寝殿休息,以免在儿孙面前又哭又笑的。 这天,穆承袭带着乌孙命宝来到林园一处,两人安坐于花园之中,欣赏着华丽的皇家风景,一边品茗、一边赏蝶,微风徐徐吹拂,花瓣缤纷四飞,飘落在两人身上,好美。 乌孙命宝依偎在穆承袭怀中,一边赏花望蝶,一会儿吃蜜饯。 穆承袭轻抚着她秀发,吸嗅馨香气味,心思晃荡,忍不住手劲加大,紧抱住她。 “我好想再跟你生娃儿。”他浓哑磁音在她耳畔呢喃着。 命宝俏脸一红,结结巴巴地回道:“我也想呀,但再忍耐几日吧。”两个双生娃儿被皇后抢去照顾,还有一大群奶娘宫女们悉心照顾,夫妻俩没得插手,才能觑到空闲休息。 命宝知道承袭想要子孙满堂,她也不排斥为他添后,况且这样皇帝皇后也就不会再逼承袭纳嫔妃了。 穆承袭搂着她,在她唇上吻了一记,又道:“我好爱你。” “我也是。”命宝也回吻他的唇。 “哈哈哈”一抹欢愉的笑声蓦地传来,紧接着便是恭喜声。“恭喜呀,太子殿下与命宝成了亲,也拥有子嗣,还是双生子,再瞧瞧你们浓情密意的模样,在在都证明巫女的毒咒根本不会发生,穆氏皇族从今以后不必再为毒咒伤神了。” “师父?蝶花师父!”乌孙命宝一愣,旋即从穆承袭怀中弹起,兴奋地冲到蝶花面前,开心地道:“师父,徒儿想死您了,徒儿还以为您爽约,再也不会来找我、再也不理会我了。没想到,您终于现身了”难以捉摸的奇人蝶花,她大婚之日并未出现,直到她生子才现身。 “神医,您让承袭找得好辛苦。”穆承袭这些年来也一直在找他。 “呵,师父没来见你们是时候未到,我不能自打嘴巴,得要确定命宝跟太子真能生出男娃娃,证实诅咒虚假,这才好出现跟你们两位邀功呀!” “怎么神医的说法彷佛是为了证明诅咒无效,这才要我和命宝成亲,也要用生子来印证诅咒无用似的。”穆承袭迫不及待地直接问他,怕蝶花一转眼就又溜走。 “对啊,师父是拿我跟承袭的结局来否决我太玄祖的毒咒其实是不实的吗?”命宝也问。 “咦,命宝知道巫女的故事啦?”但蝶花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讶异。 “都知道了,是承袭告诉我的。”命宝回道。 蝶花点头,自满地道:“也该是,师父四年多前的判断果真无误,太子殿下第一次上‘花蝶谷’找到我们之时,我已特别测试太子殿下对于巫女诅咒了解多少,当时我就发现太子应是知道乌孙氏巫女与穆氏的纠缠,果然,太子全部明白。” “神医对我、对命宝不断的测试,到底所为何来?此时此刻,您可以把秘密对我们吐露了吧,这些疑问可是困扰我俩多年。”穆承袭找他许久就是要答案,这一次,他得弄明白。 “对嘛,师父要讲清楚,您心头最好不要放太多秘密,以免撑不住炸了开来,会伤身的。快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同样地,师父您好像也知道巫女的秘密呢。” “我就是知道乌孙氏巫女的故事,才会把命宝塞给太子的。” “您果然是故意要让我们在一起,才不断撮合。”穆承袭一直以来的臆测也是正确的。 蝶花道:“为了解决乌孙氏巫女与穆氏皇族的恩怨,我得把命宝放在太子殿下身边才行。” 蝶花的说法让命宝与穆承袭面面相觑。这蝶花师父还真是随兴自我,而且胆子忒大。 穆承袭无奈地道:“您怎敢这么大胆?知道巫女秘密的您,也该清楚皇族会对付乌孙氏巫女,而您竟把命宝放在我身边?难道不怕把命宝的性命给试掉?” “师父怎么有把握穆承袭不会杀我呢?”命宝也被这疑问困扰好久。 “是不怕,命宝的命是宝,我赌太子绝对舍不得杀你。”蝶花笃定地道,当时的他胸有成竹,现在仍是。 “为什么?” “感觉。”蝶花诉说自己的决定。“就是一份感觉,我决定这样做,而最后结果也证明我没错,我是赌赢了。” 穆承袭与命宝又相视一眼,面对奇人,他俩只能无言以对。 蝶花咳了一声,又道:“好吧,你们若真要我给个理由,我也愿意再告诉你们另一种说法。我是想,命宝的太玄祖乌孙琤就是因为爱始皇穆天过深,再因穆天背弃了一夫一妻的承诺,惹来巫女怨恨,她才会下咒。可换句话说,这诅咒全是因为巫女太爱始皇而引起,虽然这件事已过了一百五十年,但我认为,若是将他俩的后嗣凑在一起,皇家后嗣与巫女后嗣因相爱而成亲,或许诅咒便可解除。这做法其实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不过经过这几年,却是最完美的结果,太子果然杀不了命宝,而且被命宝给深深吸引,而命宝也爱太子甚深,愿意为他生养儿女,你们的爱情补足了乌孙琤过往的失落,所以断子嗣诅咒影响不了你们,果然就解咒生男娃儿了,哈哈哈”奇人蝶花又开怀地大笑出声。 命宝仍是忍不住说:“我还是觉得师父胆子真的好大喔,而且充满奇想。” “但师父成功了。”蝶花坚持自己的决定。“还有那锅盖理论呀,我不是早说过,你们两个是天生一对,一旦相处,太子会发现命宝有趣的一面,而命宝也会挖掘出太子让人欣赏的优点,当你们各自发现对方的美好时,便舍不得下手,谁也伤不了谁。”结论也是全被他料中。 蝶花可是看见命宝脸上的幸福光彩,更看见太子对命宝的细心呵护。 四年多前,他有意要替乌孙氏巫女解除麻烦时,就是怀着要让命宝永远快乐的目标。 而他做到了。 “蝶花师父,您怎么会知道巫女的秘密?”命宝突然想起。 “是令慈告诉我的。” 命宝点头,果然是母亲信任蝶花师父,将乌孙氏巫女的一切都告诉他。 不过也是因为有奇人蝶花的存在,她才得以存活,并且被师父教养长大,又在他大胆的计划下,她被送到穆承袭身边,成为他的妻子,也解了太玄祖的诅咒,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我仍在想,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巫咒的存在。”穆承袭解决全部谜团后,反倒对此事充满好奇。 “管他咒术存不存在,诚如命宝的母亲乌孙月所言,信者恒信,不信者不信。所以要信的就去信,不想相信的,当巧合也行。但对你俩而言,因为乌孙琤的后嗣与穆天的后嗣相爱了、也结合了,算是了却一桩古老恩怨,断子嗣的诅咒在乌孙氏与穆氏的子孙相结合且又生了儿子之后,从此烟消云散、雨过天晴,未来只会有幸福与快乐围绕着你们。” “明白了。”夫妻俩接受蝶花说法,快乐地微笑。 “师父喝杯酒后就要离开了,你们两个要一直恩爱下去喔,而且师父有预感,太子跟命宝还会有很多孩子,相信你俩的子孙会绵延不绝。为了让你们顺利生娃儿,师父就不再打扰了。” “师父!”命宝小脸红通通,偎进穆承袭怀中。 穆承袭也拥住她,流露对命宝无悔且悠长的情意。 后来,果真如蝶花预言的,十个月后,乌孙命宝再度生了男娃儿,而且仍是一对双生子。 自此,穆氏皇族再也不把断子嗣的诅咒当一回事,穆氏皇族自此敞开心胸,快乐地过日子 编注:敬请期待锅盖传说二爷的仆儿。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