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坏总裁》 楔子 晚冬,雪花急簌簌落了几个时辰,终于在子夜前停歇,一轮明月透过云层,轻泄了一地光亮。 铺着琉璃华瓦的殿宇覆着白雪,在月光下映照出清冷的寒芒。殿中灯火通明,从窗棂中映透出交织的光影。 他应该还忙着准备派人出海寻找宝藏吧? 她这么想着,心似乎也跟着透出寒意,不由得拢了拢身上的银白狐毛大氅,犹豫着该不该进去打扰。 此时,胤觉贝勒身边的小厮庆隆走了出来,瞧见了她,急匆匆地朝她躬身请安。“福晋吉祥,这时候福晋怎么还没歇息呢?” 视线一瞬也不瞬地落在映在福寿双喜格纹窗棂上的颀长身影,她若有所思地问:“贝勒爷还没忙完吗?” “回福晋的话,贝勒爷怕是要再忙上个两日” 闻言,她幽幽叹了口气。 自从丈夫从耿仲贝勒手中夺走了那张载满嫁妆的和亲船沉没的位置图后,他就着了魔似的忘了辅佐朝政的正事,也冷落了妻室,将所有心思放在寻宝上,不断暗地里派人出海寻宝。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一批批无功而返的船员回府复命,却依旧没能打消他的热情与决心。 她一次又一次地劝他,他还是一意孤行,执意那么做。 她知道再这样下去,丈夫早晚会被那张藏宝图毁了! 庆隆见她愣在原地不知想着什么,于是出声道:“福晋,这会儿夜已深,天冷得紧,您还是早些回房歇下,贝勒爷这里我会照看着的。” 幽幽收回神思,她心里有了决定。“庆隆,你去灶房将我备给贝勒爷提神去火的汤拿来,我进去同贝勒爷说几句话就回房。” 每一回归船回府复命,贝勒爷的火气总是特别旺,福晋替贝勒爷准备的汤确实能让贝勒爷消消火气,他们这些下人也能少受些怒火轰击。 庆隆欢喜地领命,交代守在书房门口的侍卫后,匆匆往灶房的方向走去。 看着庆隆离开后,她缓缓走过覆着雪的青石砖道,再拾阶而上,走入书房。 趁着丈夫埋首于书柜前的当儿,她二话不说的拿起正摊在桌上,丈夫视为珍宝的藏宝图,凑向烛火,将它烧了。 火光中,藏宝图渐渐被热焰吞噬。 “煦敏!你疯了?!” 当他惊觉回首已来不及,他不顾藏宝图已被火舌一寸寸吞噬,伸手抓住那宛如一团火的藏宝图,企图挽救。 她看着丈夫那张俊脸上的怒意,徐徐地道:“疯的是你,留下它,迟早会害死你。” 手掌被藏宝图上的火焰烫着,握在手心里的却只剩灰烬,所有一切都已前功尽弃!他抬首望向妻子,脸上带着恨意。 迎向丈夫脸上的神情,她的心猛然一凛,微微发颤。 她爱他,却又怕他恨她,这么做,得到的绝对会是他恨她的结果,但为了丈夫的前程,她非得这么做不可。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样的举动彻底激怒了丈夫,他对她的恨与怒,让她换得被冷落的无限凄清,直至死去。 值不值? 延瑾王府的福晋,煦敏格格,直到含怨而终也找不到答案 第一章 【第一章 豪华的游艇上衣香鬓影,音乐声、人们的嘻笑喧闹声在海风的吹拂下缓缓飘荡着,轻易就被拍击船身的浪潮声掩去,听来似近若远,模模糊糊,极不真切。 远离那些嘈杂扰嚷,喝了半瓶威士忌的赵睿恺倚在船尾的栏杆上,抽着烟,闭着眼睛感受海风迎面拂来的沁凉,享受这难得宁静的时刻。 “总裁,启胜的周董想见你。” 突然传来的说话声打断了他放松不到三分钟的美好时刻,他睁开眼睛望向助理,微笑问:“启胜的周董?我记得我没有邀请他,他是怎么上游艇的?” 助理迎向他的笑脸以及微勾的唇角,面色惊惧地抹了抹汗才说:“也不知道周董哪儿得来的消息这会儿他驾着小艇一直跟着我们,说若是今晚见不到你,他就当着你的面跳、跳海” 他跟着赵睿恺五年了,太明白大老板此时的表情代表着什么意思。 总裁虽然笑着,但笑意却未达眼底,一双黠黑的眸子绽放出和神情完全不相符的凌厉,这代表他若不处理好这件事,会死得很惨。 偏偏人命关天,他拗不过周与胜,只好硬着头皮传达对方的请求。 说完话后,他心头惴惴难安,度秒如日地等待大老板的回应。 赵睿恺捻熄手中的烟,下意识地转动着修长尾指上的银戒,沉默了许久,才挑起浓俊的眉,满不在乎地说:“他若想跳海就让他跳,没咱们的事,不用拦着他。” 天知道,最好启胜的周董想跳海与他们无关。 如果不是这个被商界人士称为冷面恶魔的大老板抢人家的合同,也不会害得启胜因为这桩生意落空而面临倒闭的处境。 不意外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助理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声音微颤地应道:“那、那我马上去打发他离开。” 赵睿恺在助理转身时忽然喊住他。“顺便把威廉找来。” 助理一愣。 今天游艇上的派对是赵睿恺吩咐要办的,来到游艇上的除了与公司互有往来的大客户,还有演艺圈的各色佳丽。名目上是海上宴会,事实上却是各取所需的肉体、金钱交易,说来不堪,但能受邀上船的,皆非等闲之辈。 这时不好好的享乐,反而要把最倚重的特助找来,这实在有违大老板平时的作风。 “总裁今天不好好放松一下吗?” “大贝屿的事毫无进展,我哪有心思放松?” 再次见到大老板那让人炫目的笑,助理冒起一身寒意,不敢再多问。“是、是,知道了。” 助理一离开,周遭再度安静下来,赵睿恺正准备再点燃一根烟,便听见黑暗中传来犹如鬼魅般的低沉嗓音。 “赵总” 赵睿恺俊美的脸庞透着一丝阴郁,但仅一瞬间,他的嘴角便接着扬起。 看着赵睿恺如魔鬼般冷厉的脸,周与胜不待他开口,忽然跪倒在地上,再也顾不得面子,涕泪满面的求道:“赵总求求你帮帮我” 半垂着眼冷睨着面前哭丧着脸的男人,赵睿恺冷冷地盯着他,嘴角扯出一丝笑来。“合约我都由你手上抢过来了,怎么帮你?难不成要还给你?” 赵睿恺的父亲过世后,商场上的竞争对手无不觊觎赵父打下的江山,认定赵睿恺一个学建筑的毛头小子无法保住案亲的心血,无所不用其极的想分食这块大饼。 幸好他在一帮老臣的辅佐和帮助下,保住案亲一手创下的基业,让公司持续营运。 起初他只是个热爱建筑艺术、刚从国外拿了硕士学位回来的青涩小子,对于商场上的事一窍不通,但在几年的琢磨训练下,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怀抱着满腔热血的小子。 他将父亲留下的事业推向高峰,体内的热血,因为时间的流逝与残忍无情的现实,终究失去了温度,成为现在这个冷血无情、唯利是图的商人。 他想要拿下的案子、想赚的钱,没有人能跟他分一杯羹。 拉下老脸不顾尊严的周与胜听他这么一说,凄怆的神色褪去,猛地止住眼泪问:“我到底得罪了赵董你哪一点,你要这么搞我,非要和我抢那份合同不可?” 十年的从商生涯教赵睿恺学会了掠夺,唯有不断的攻击、掠夺,才能所向无敌,无坚不摧。他鄙夷地扯了扯唇,纠正对方的话。 “周董,你是真忘记还是假失忆?鸿福这份合同本来就是我的,既然是我的,莫名其妙落在你手上,我当然得要回来,哪还有什么抢不抢的?” 听见这颠倒是非的说法,周与胜心里那把怒火燃烧得更旺,让他失了理智,忽然发狂般扑上前拽住赵睿恺的衣领,掐住他的脖子怒呛道:“王八蛋,我跟你拚了!大不了和你同归于尽!” 那份新建工厂合同他十拿九稳,更是早已经与其他下游厂商签好合作合约,没想到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合同被赵睿恺抢走。 主约没有签成,他就算赔尽一生心血,也没办法付给那些下游厂商违约金。 他打拚了大半辈子建立的事业,就这么硬生生的被赵睿恺毁了! 赵睿恺完全没料到他会狂性大发,想推开他,却发现他的力气大得惊人,被他掐得脸红脖子粗,许久才挤出一句话。“周与胜,你考虑清楚,你若真敢动手,回岸上后,我一定告得你倾家荡产,一个子儿都不剩。” “就算你不告老子,老子也一个子儿都不剩!今天老子豁出去了,你不放我一条生路,老子也不会给你活路走,去死吧!” 周与胜掐住他的脖子怒吼,突地一个猛浪击来,船身剧烈摇晃,原本就被半压在栏杆上赵睿恺一下子失去了重心,整个人翻出船身外。 赵睿恺反应虽快,却还是没能捉住栏杆,只能任由身躯坠入海中。 他泳技不错,亦是潜水高手,但老天爷可能是看他坏事做太多想惩罚他,让他坠海时身躯撞到船身,撕心裂肺的痛楚让他一跌进冰冷的海水中便立即呛着。 连呛了几口咸咸的海水,他痛苦地猛咳,却反而让更多海水随着口鼻灌入肺里。 该死! 赵睿恺吐出一连串低咒,却控制不了身体,摆脱不了恶浪一波又一波的击打,在浪潮中摆荡。 隐隐约约中,他听到游艇喧闹的人声嘻笑与乐音,想开口呼救,却一句话也挤不出来,只能瞠大了眼,隔着海水,看着缠在船边栏杆上七彩灯泡绽出的亮光一明一灭。 随着身躯不断往下沉,游艇上的灯光变得朦朦胧胧,赵睿恺模模糊糊地想,这一次,他是真的死定了 真不甘心! 清晨,燕鸥的叫声为一天拉开了序幕。 习惯早起的陶雨诺在天刚破晓时就醒来了,当思绪跟着清醒,她便准备起床拉开窗帘,让天光以及那片蔚蓝大海的美景镶进眼前这一大片白色落地窗中。 她的脚才落地,浑身雪白的西施犬随即兴奋的在她脚边打转,发出彷佛是向她说早安的汪汪叫声。 陶雨诺扬起微笑,抱起小狈,蹭了蹭牠的鼻子道:“雪泡泡,早呀!” 说着,她上前拉开窗帘。 天色将明未明,海水仍灰灰蓝蓝的,太阳已由海平面缓缓升起。 随着逐渐强烈的金色阳光,灰蓝色的海面像瞬间被洒了大把金粉,熠熠闪耀。 定定看着日出的美景好一会儿后,陶雨诺才垂眸对狗儿说:“走吧,下楼吃早餐,今天我得赶赶工作进度才行!” 因为爷爷的关系,她认识了台湾植物学家兼摄影工作者,同时也是大学教授汪建怀。他知道她虽是学商的,但很有绘画天分,所以在决定出版一系列台湾植物图鉴时,请她帮忙画植物拟真插图,辅助他的文字解说,让图鉴变得生动有趣。 刚开始时,陶雨诺只是利用暑假打工赚学费,但没想到这一帮竟帮了三年,而且出乎她意料的是,因为第一集植物图鉴销售量不错,出版社直接找上她,请她接类似的案子。 于是她大学毕业后并未成为上班族,而是成了在家工作的soho族,爷爷去世后,她便一直留在这个离台湾本岛约二十分钟船程的小岛上,住在一幢依山面海的老房子里。 这座小岛,当地的人称作大贝屿,名字的由来便是因为岛屿的形状像是一个大贝壳。老房子所在的这块土地是陶家的祖产,而陶家更是持有周遭这一大片土地最大的地主。 约从陶雨诺的曾祖父那一代起,就有不少企业相中大贝屿这有山有水的环境,想要买地开发为观光度假圣地,至今仍是如此,每一间大企业开出的价格,都是可以让陶雨诺花十辈子也花不完,令人咋舌的金额。 陶家的主屋背面靠山,离海边很近,先穿过一条大马路再经过堤岸,直达海滩不用十分钟的时间,距岛上的小镇也不算远,交通很便利。附近虽有几户人家,但每户皆相隔约莫数分钟路程,所以无论白天还是晚上,周遭都十分清静,不染半点尘嚣。 刚接下这块大得不可思议的土地时,陶雨诺头痛得不得了。 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唯一的妹妹早已嫁到国外多年,只剩她一个人留在台湾,她真的不知道能拿那块土地怎么办,而随之而来的烦扰更是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因为对这片土地有太多感情,所以爷爷将这片土地交给她时就千叮万嘱,千万不要轻易卖了地。 但陶雨诺的想法是,若是把地卖给那些大企业,能为因为人口外移而逐渐没落的小镇带来新的观光荣景,在这样的附加价值下,爷爷肯定也是乐见的。 因此她开出条件,希望那些企业在开发观光的同时也能为这座小岛带来福利,例如兴建医院、学校等等,因为小镇上只有一间诊所,缺乏完善的医疗资源,岛上的人们若是生了重病或需要急救,通常得搭船或飞机到台湾去。 她一直希望那些企业除了以营利为考虑,也能将本地居民的福祉考虑进去。 如果那些企业同意,也许她还有可能卖地,可惜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根本不理会她的意见。 在几番接触仍无法达成共识后,她不再考虑卖地的事,无论那些企业所开出的价格多么惊人,她说什么都不会卖。 加上她也实在舍不得这间老房子,其他土地可以卖,但房子所在的这一块说什么她都不会卖,也不会搬离这里。 毕竟这间屋子是陶家的长辈留下的,除了爷爷、奶奶一辈子住在这里,她父母也在这里住饼,在这间老屋里有太多属于陶家的回忆。 加上日子一久,陶雨诺愈发享受住在老房子里的生活,再也没有动过要回大城市生活的念头,除了每个月固定去镇上采买日常生活用品,她在屋外的园子里种花、种菜、养鸡,可说是自给自足。 好友总是笑她,说她彷佛提早过三十年后的退休生活,年纪轻轻就隐居乡间,迟早会变成古人,她也不介意,至少这样的日子她过得自在而开心。 第二章 陶雨诺深深吸了口带着海水咸味的新鲜空气。 看着雪泡泡一听到她说要吃早餐,兴奋地直摇着尾巴的可爱模样,她伸手揉了揉狗儿的头,笑着说:“小贪吃鬼。” “汪!汪!”像是听懂主人的话,雪泡泡黏在她身边打转,跟着她下楼去。 来到一楼,陶雨诺想起编辑寄给她这次的项目数据,这回所要的是海滨动植物的手绘彩图。压缩文件中有上千张照片,但偶尔她会搭些其他的绘画素材,画一些和图鉴的内容无关的插图,让图鉴稍稍跳脱学科知识,多些情趣。 所以,她决定待会儿去沙滩上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挑几颗漂亮的贝壳来当作画的范本。 吃完早餐后,陶雨诺背着一只大约一尺正方的麻布袋,带了一瓶水,和爱犬一块出门。 “汪汪!” 雪泡泡微扬的轻快吠叫引起她的注意,她循声望去,看见牠已经穿越马路,跳到堤岸上。 因为时间还早,阳光并不强,天空一片水蓝,那澄澈的蓝让浑身雪白的雪泡泡像极了挂在天际的一朵白云。 好美!不管是那片天空还是她养的小狈,每每看着,她总是有说不出的好心情。 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陶雨诺对站在堤岸上的狗儿大声回应。“好啦,我来了!” 然而雪泡泡仍吠叫声不断,牠那异常的反应让她不禁皱起眉。 雪泡泡是只小懒狗,要听到牠吠叫,还得等狗小姐牠心情好,兴奋时汪汪叫个两声已经算捧场,生气时也是只叫个两声外加几声低咆,像这样失控的模样倒是少见。 她好奇地加快脚步,没多久,当她站上堤岸,立刻发现,有个人动也不动地躺在接近海边的沙滩上。 潮来潮往,将那个人的裤子打得湿透,身上的条纹衬衫有几处被勾破,有一侧甚至少了半截袖子,手臂上像是还有几处伤痕 依那个人的衣着看来,应该是个男人,很可能是不知在哪处落水,再顺着潮水被打上岸来。 想到可能面临一具死尸,陶雨诺的心脏因为紧张和恐惧,在胸中失控地怦怦跳着。 只是,即使心里有些害怕,她还是告诉自己,或许那个人并没有死,若她不上前去探探他的状况,一条原本还有救的生命很可能就这样消逝。 坚定了这个的想法后,她加快脚步来到那个男人身旁。 陶雨诺正弯下身子,忐忑地伸手探他的鼻息时,蓦地,一股力道猛地拽住她的手。 因为太过突然,她被那个男人拉得直接压在他身上。 “喔” 陶雨诺虽被撞疼了,但听见男人无力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她立即急慌慌的从他身上爬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现在她可以确定人还没死,不过,她刚刚这样一压,也不晓得有没有压伤他? 当身上的压力移开,赵睿恺想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却只能让眼睛撑出一条缝。 细细的眼缝中映入一张五官婉约典雅的温柔面孔,彷佛似曾相识,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 见他浓眉纠结,陶雨诺担心地问:“喂,你还好吗?” 既然他的意识是清醒的,她就不能把他丢在这里,现在太阳还不大,如果让正午的日头一晒,不成了人干才怪。 直接忽略她的问题,赵睿恺有气无力地吐出目前最渴望的需求。“水水” “水?喔,我有,你等等喔!” 看着他干裂的唇,她急急将放在麻布袋里的水瓶拿出来,瓶口抵在他的唇边,慢慢地喂他喝。 一口一口吞下那宛如甘泉的水,滋润了嘴唇与口腔,让他舒服的长长吁了口气。 被浪打上岸时,他曾想过要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但他觉得自己像刚被丢进洗衣机里狠狠搅过一番,整个人虚脱无力,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庆幸的是他除了手臂上有些伤口,身上有些酸痛外,并没有更严重的外伤。 他只能等,若他命不该绝,一定可以等到人来救他! 终于,他等到了有个天使救了他! 等他喝够了,陶雨诺接着说:“我先替你叫救护车,送你到镇上的诊所去,不过这里离镇上有段距离,救护车不会那么快到;你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能不能站得起来?我先扶你到提岸边,好不好?” 此时陶雨诺只能庆幸,小镇上唯一的诊所在多年前有人捐赠了一辆救护车,否则遇到这样的情形,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把人送过去。 赵睿恺脑中的思绪很混乱,但一听到她要叫救护车,无由来的一股说不出的惶恐涌上心头,于是急急地挤出破碎的话语。“不我不去” 在脑中混乱的思绪里,很多画面一一闪过,最后定格在他坠海后,船边栏杆上炽亮的七彩灯泡绽出的光一明一灭地映入眼帘 见他半睁着眼,神情恍惚,也不知道到底有几分清醒,陶雨诺不解地问:“为什么?我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没办法替你检查” “不不去拜拜托” 他不断吐出同样的字句,让陶雨诺为难到了极点。 她是可以不送他到诊所去,但若他真的因此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她不是害了他? 就在她犹豫迟疑不定时,看见他眼角落下一滴眼泪,日光下,莹然的泪珠宛如钻石,又听见他口中反复叨念着那几句话,不禁让她感到于心不忍,心软得一塌胡涂。 陶雨诺无力地叹了口气。“那你可得答应我,给我争点气,别死啊!”他还能说话,也会讨水喝,应该不至于一晃眼就断了气,让她惹上麻烦吧? 何况,即使他不想去诊所,她总可以请医生来替他看看,若确定他身上有什么非立即急救不可的伤,到时再不顾他的意愿送他去医院治疗,也不失为解决这棘手状况的方法。 沉默的想了一会儿后,陶雨诺心里有了决定。 幸好爷爷人缘好,人虽然过世了,却留给她许多把她当成孙女般照顾的故友,正巧镇上诊所的医生正是爷爷的好友之一,她可以打电话请他出诊。 “好吧,既然你认为不用叫救护车,不用就医,那就不去了。不过,你能站得起来,让我先扶你到堤岸边吗?” 彷佛进了水的脑袋让赵睿恺感觉浑浑噩噩,想了许久才想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让她扶他站起身。 当男人的重量压在身上时,陶雨诺能肯定,自己一定是世界上最蠢的女人,竟然提议这么做! 这个男人的身型修长又高大,为了撑起他,她让他的手攀住她的肩,她则扶着他的腰,好几次她都觉得快被他压垮了,弯着腰,抖着脚,连身子都站不稳。 感觉出她的吃力,赵睿恺抱歉地开口:“对对不起” “别这么说,你有困难,帮助你是应该的。” 她只是没想到,原本是要到海边来捡贝壳,没想到贝壳还没捡着,却先捡了个人这也算是功德一件吧! “谢、谢谢” “不用客气。”陶雨诺微微一笑,又突然想到一件事,开口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要不要让我帮忙通知你的家人?” 闻言,赵睿恺猛然一顿,神色恍惚地蹙眉低喃道:“名字家人” 毫无疑问的,每个人都应该有名字与家人,但为什么他没办法回答她的问题? 此时他脑中混沌的思绪就像暴风雨过后的湖泊,是一片混搅着泥沙、藻类的浑水,完全理不清、看不明,仅有的印象是,有个男人想杀他,是那个男人把他推下海的! 但那个男人是谁?而自己又是谁?为什么他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家人? 不该是这样的! 他努力想从混沌的脑中理出清明的思绪,找到答案,但愈是想,脑子就像是运转过度的机器般发烫,整个头更是胀得发痛,像是随时有爆炸的可能。 看见他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在瞬间更为死白,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陶雨诺急忙问道:“你还好吧?” 赵睿恺压着太阳穴,两道浓眉像是打了个结,脑中唯一清晰的念头是,他是被人蓄意推下海,虽然记不起那个人的身分、长相以及两人的关系,但能肯定的是他目前的处境是危险的。 在无法掌握住所有的信息前,他内心自我保护的意识启动,不让自己暴露在危险下。 看着女人关切的脸庞在眼前放大,他心中有了决定,虽然欺骗这个善良的女人不对,但目前他也只能这样保护自己了。 赵睿恺深吸了口气,让脑中翻腾的思绪平复了一些后才开口说:“我我的家人全都在国外在台湾没有亲戚朋友,你可以找个地方让我休息一下吗?” 闻言,陶雨诺猛地一愣。这附近没有什么旅馆,难道真的要把这个陌生男人带回家里? 她左右为难,心里犹豫着,但见到他一副体力不支的痛苦模样,善良的本性又冒出头。也罢,她就好人做到底吧! 陶雨诺叹口气,道:“算了、算了,你先跟我回家好好休息再说。” 她真担心,要是他真的晕了过去,单凭她一个人可没办法带他回家啊! 第三章 【第二章 由陶雨诺半搀半扶,加上赵睿恺的意志力,勉强移动脚步配合着她向前进,原本短短十分钟的路程,费了半个多少时,两人好不容易总算回到家里。 进入一楼的客房后,赵睿垲一看到床铺,全身的力气像是在瞬间用尽,直接趴倒在床上。一直跟在两人身边的雪泡泡似乎也累了,跟着蜷在床边一隅打盹。 陶雨诺看见对方忽然往床上倒去,吓了好大一跳,赶忙问:“你你你没事吧?” 赵睿恺将脸埋在枕头里,许久后才发出一声闷闷的回应。“我头有点晕让我躺一下就好。” 好好睡上一觉,说不定脑子会清醒些,那些被他忘记的事或许也就会跟着回到脑海里。 他相信,一切都会好转的陶雨诺却不敢大意,问道:“我认识一位家庭医生,请他过来替你检查一下,好不好?” 他没有回答,陶雨诺便把他的沉默当成同意,立刻回客厅拨了通电话,请镇上的医生,也是爷爷的故友来一趟。 镇上的居民不多,所以诊所平时看诊的人也少,不过护士告诉她,此刻医生外出,所以等医生回诊所后再开车过来,最快也应该是半个小时后的事。 陶雨诺想了想后,装了盆热水,拿了条干净的大毛巾,然后回到客房的床边,有些不自在地喊了声“先生,你要不要先把身上的湿衣服脱掉再睡?!” 她连喊了几声,却一直得不到他的回应,当她正想着要不要抬起他埋在枕上的脸,再探探他的鼻息时,他突地起身,彷佛累得连眼睛也睁不开,手臂上有伤也管不了,迅速地脱着身上的衣物。 陶雨诺见他脱光衣物,惊得僵在原地,嫩白的脸烧得通红。 “你你你”她又羞又窘,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却在那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脱完衣服,然后再度将脸埋进枕头里,浑然不觉自己是在救了他的女人面前大方的宽衣解带。 看着这样的他,陶雨诺无言地扯了扯嘴角。 当事人都不尴尬了,她尴尬成这样,似乎有点小题大作,也庆幸他没空发现她的异样,否则她就更无地自容了。 陶雨诺收妥他脱下的衣物,仔细检查衣物破损的状况,决定是否有留下的必要。她顺道掏了一下衣裤上的每一个口袋,忽然摸到他的西装裤里有个硬硬的小东西。 陶雨诺拿出那样东西,发现那看起来像是个名片盒,心一喜。这里头或许有他的名片,如果有名片,要知道他的身分就不难了。 谁知打开来后里头却连半张名片也没有,她沮丧地垂下肩,又意外发现名片盒背面刻了个“恺”字。 这是他的名字吗?陶雨诺心中怀疑地嘀咕着。 此时门铃正好响起,她回过神,匆匆走出客房,前去应门。 看到徐展鸿一脸担忧的站在门外,她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温暖。 “徐伯伯。”她展开笑颜,上前给老人家一个热情的拥抱。 徐展鸿一头雾水地问:“怎么了?我以为是你病了。” 她打电话来时他不在诊所,回到诊所后听到护士转达的讯息,他趁着还无病人上门,拎起医护包便急急出门。 陶雨诺一脸为难,根本不知该怎么向他交代那个陌生男人的事,只好避重就轻的带过。“呃是有个朋友出了点意外,要麻烦你帮他检查。” “朋友?”知道陶雨诺几乎不食人间烟火的个性,朋友也少得屈指可数,突然冒出个朋友,让徐展鸿颇为讶异。 想到自己对所救的那个男人完全不了解,他们交谈的时间太短暂、资讯太少,她不知为什么就扯了个谎。“一个很久不见的朋友,我们在海边遇到,他不小心溺水受伤了。” 听见她这么说,徐展鸿点点头,思绪放在她所说的状况上。“唔怎么不直接送去大医院呢?” “他说自己没事,不想去,所以我想请徐伯伯先帮他做检查,要是有什么大问题再去医院。” 徐展鸿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叹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没分寸,总是找一大堆借口不上医院。” 陶雨诺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徐展鸿曲指敲了敲她的额头后才问:“人在哪里?我去瞧瞧吧。” “在客房。”徐展鸿已来过陶家无数次,因此不用她带路,直接往客房走去。 约二十分钟后,徐展鸿对她说出诊断后的结果。 “他的后脑可能因为撞到东西,有点肿胀,身体上就一些皮肉伤,没什么大碍,不过还是要留意,如果发现有脑震荡的症状,一定要马上送医院,知道吗?” 陶雨诺点点头,松了口气“好,那我晚一点再去诊所拿药。” “不用,我让林护士替你送过来,你不用跑一趟。”接着徐展鸿突然问: “他是你男朋友吗?”这单刀直入切中要害的问题让陶雨诺心一凛,硬生生被口水呛着,连咳数声才有办法回答“才不、不是男朋友!” 把她的反应当成心虚,徐展鸿轻拍她的肩,笑得满脸慈蔼。“你这个年纪是应该交交男朋友,总是一个人,真的打算当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呀?” “徐伯伯”陶雨诺实在是哑巴吃黄连,一句话都反驳不了,难怪有人说,说了一个谎后,接下来就要用无数谎言来圆谎。 见她羞得像刚谈恋爱却不敢让长辈知道的小女孩,徐展鸿俨然像个疼爱孙女的爷爷,不再让她为难。“好了,有什么问题再给我打电话,我先走了。” “徐伯伯,谢谢你专程跑这一趟。” “不客气。”徐展鸿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些生活上的琐事后才离开。 送走医生后,陶雨诺却开始担心,不知自己收留这个陌生男子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海面上,微浪泛起涟漪,搅乱了七彩灯泡投映在海面上的光影,破碎散裂成一片他觉得全身轻飘飘的,思绪也变得迷迷糊糊。 他在哪里? 赵睿恺眼皮沉重,半眯的眼打量着房里的摆设,映入眼帘的一切,陌生得让他的心感到寒凉。 为什么他什么事都不记得了,甚至连自身的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恍惚地想着,突然有只软嫩的手贴在他的额头上。 “你醒了吗?”陶雨诺担心地嘀咕了句。 徐伯伯替他做过检查后,他就一直睡着,这会儿天都黑了,他还是没有醒来,让她不免有些担心地抛下手边的工作,进客房看看他的状况。 听着她软软的语调,赵睿恺总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这道声音。睁开眼,视线便被一张柔美的容颜占满,他的唇似自有意识地张开,吐出不确定的低语。 “煦、煦敏?” 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开口说话,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陶雨诺没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于是朝他凑近了几分。“你说什么?” 她一靠近,如墨般的长发垂落在他的肩颈处,甜甜的淡雅香气窜进鼻端,勾挑出他内心某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 他与她的关系很亲密吗?为什么她会带给他这样奇怪的感觉? 陶雨诺没听到他再开口说话,不解的侧过脸看了他一眼,正巧撞进他深深的凝视里,不由得愣住。 在海边救了他时,她便知道他长得十分英俊,脸部轮廓深邃,有着浓眉挺鼻和充满个性的薄唇,是足以吸引每个女人的长相。 但他为什么这样看着她?彷佛两人是相识已久的情人这种感觉让她心头不由得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暧昧和不自在。 “你”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赵睿恺已突然捧住她的脸,吻住她。 他的唇一贴来,热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属于男性的阳刚气味也在瞬间窜入鼻端,那前所未有的感受让她吓得大惊失色,本能的挣扎。 “放、放开我,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唔、唔”赵睿恺的身体仍然虚弱,但力气仍大过于陶雨诺,手臂一使劲,她整个人便倒进他怀里,承受他蛮横地吮吻、掠夺。 她惊愕地瞪大眼,感觉他的舌头已经滑入她的口中。 他他他怎么可以这样! 陶雨诺气愤的挣扎,努力地以舌推挤他不该探进她口中的灵巧狡舌,企图宣示自己的主权不容侵犯。 但在两舌互不相让的推挤下,反倒像情人间浓情难分的纠缠,没多久,她已经感觉身体发热,心口麻烫。 不该是这样的陶雨诺想推开他,却被身体自然而然迎向他的反应吓着。 难道她真的有这么饥渴,居然允许一个陌生男人吻她? 第四章 “煦、煦敏我明明那么恨你,为什么就是忘不了你?”赵睿恺吻着她,含着她的唇,梦呓似的喃喃地说着。 这饱含悲伤、无奈的语气让陶雨诺从即将昏乱的迷情中醒了过来,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男人一定把她误认为谁了! 想到这一点,她勉强自己提振起精神,用力地挣出他的怀抱,大声强调。 “你认错人了!”她这一喊,赵睿恺眼底那浓得化不开的柔情骤散,迷蒙的神情也在瞬间消失,像是忽然清醒过来。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似乎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对不起” 道歉的同时,他心底也浮现一丝疑惑。煦敏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会对着眼前的女人喊出这个名字? “如果这个情况发生第二次,就请你马上离开!”因为尴尬,陶雨诺原本白嫩的脸红得像是要烧起来似的,一双水眸充满戒备地瞪着他。 赵睿恺发现,眼前的女人有张巴掌大的鹅蛋脸,白白净净的脸上没有半点人工粉彩,细致的五官让她看来清雅柔美。 她蓄了一头几乎及腰的长发,身上所穿的那件无袖米白色亚麻连身洋装,让她看来清灵脱俗,令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他不否认,她的确是个吸引男人目光的女子,但还不至于美得让他失心疯的想要强吻,但他就是这么做了! 只因她身上散发着一股他说不出的、该死的熟悉感? 赵睿恺未将心里的话说出口,只是坚定地保证。“你放心,刚才我只是一时失常,才会做出这么过分的事,不会再有第二次。” 他很清楚,依自己目前的状况,若离开这里,他根本不知该何去何从,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该对救他的人有这样侵犯的举动,就算她再美、再吸引人也不行! 陶雨诺感受到他坚定传达的意思,虽然对他并不了解,但却莫名的相信他的保证。 让她不解的是,为何他脸上会有如此充满忧郁、迷惘的神情? 她明白每个人心里多少都有不能对外人揭露的伤,也许他口中的那个煦敏就是让他如此忧郁的原因。 想到他可能遭遇的变故,陶雨诺又不禁心软,扬起一抹浅笑,柔声道: “好,我信相你。你好好休息,我晚一点再来叫你。” 看着她,赵睿恺由衷的感激道:“谢谢你。” 如果没有遇见她,他不知道自己会如何。 彷佛感觉他幽黑的阵子里有着水光,陶雨诺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心直直地往下坠。 她对他的感觉真的很不对劲! 虽然她气他强吻她,夺走她的初吻,但为何心底深处会涌出一股舍不得他受苦、难过的诡异心情? 陶雨诺思索了片刻便有了答案,或许是因为她平静的生活被这个男人的出现搅和得一团乱,才会对他产生奇怪的感觉。 对,一定是这样!有了自我安慰的答案,她稍稍安了心,走出客房。 目光落在她纤细的背影上,赵睿恺眼神一黯,更多的茫然、不解犹如一团迷雾,将他笼罩。 不管是眼前的女人或是自己失去所有记忆的事,都让他迷茫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无奈的是,此刻的他无法做些什么或改变什么,似乎只能等后脑勺的伤慢慢痊愈再作打算了。 锅中的白粥咕噜咕噜的滚着,陶雨诺站在瓦斯炉前,忘神地搅动着粥,思绪却陷入天人交战的矛盾中。 照理说,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为了保护自己,她该二话不说的把那个男人撵出去。 但不知为什么,当他以无辜又迷惘的眼神看着她时,她说不出请他离开的话。 而且,听到客房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知道他正在沐浴,她居然还想着,是不是要教他出来喝一点粥再吃药,还有,他手臂上的伤口也需要上药 “需要我帮忙吗?” 突然听到男人略沉的嗓音由背后传来,陶雨诺心头一颤,差一点放开手中的杓子。 家里向来只有她和雪泡泡,屋子里除了她工作时发出的声响,其他时候总是静得落针可闻,她早习惯了这样的安静,这会儿才会被他突然发出的声音吓着。 陶雨诺努力镇定心神才转过头望向他,不自在地问:“你、你醒了?” “对不起,吓到你了。” “没事。”她扯唇笑了笑,强迫自己以最自然的态度面对他。“你肚子应该饿了吧?” 赵睿恺点了点头,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地问:“需要我帮忙什么吗?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你为了我忙东忙西,还有,看医生的钱,之后我会想办法还你。” 虽讶异他会如此直接,她心里还是松了口气。他能想到这些,代表他应该不是个太无赖的人吧! 陶雨诺微笑道:“不用帮忙,你毕竟受了伤,好好休养比较重要。至于医药费的事,就等你联络上你的家人再说,不急。” “谢谢。”赵睿恺道了谢,见到锅子里的粥已经滚了,于是走上前说: “我替你把粥端到餐桌上。”他愿意帮忙,她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点头道:“嗯,那就麻烦你了,谢谢。” 关上瓦斯,她将防烫的厚布手套递给他后,转身前去拿碗筷。 “我一向吃得比较清淡,你身上有伤,就暂时戒戒口比较好。” 原木长桌上摆着一盘炒得油亮的蔬菜,一锅海菜蛋花汤,还有一条看不出是什么种类的鱼,但烤得金黄,香气四溢,光闻就觉得美味。 “还有烤鱼,看起来挺丰富的。”话题转到日常生活,陶雨诺不禁腼腼的一笑。“那是邻居方太太送的,是她老公今天出海捕获的海鱼,很新鲜肥美。这就是住在海边的好处。” 赵睿恺看着她,被她脸上甜美的笑容吸引,不自觉开口问:“我们之前真的不认识?真的没见过面吗?” 一对上他幽深、若以所思的目光,陶雨诺的心跳莫名的乱了节奏,脸颊微微发热。 察觉自己怪异的反应,她不禁好奇,她这是怎么了?是刚刚那个吻带来的后遗症吗? 她暗暗的连做了几次深呼吸后才问:“为什么这么问?” “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陶雨诺直觉的接着问:“是因为我长得像煦敏的关系吗?” “煦敏?”赵睿恺垂眸掩去对这个名字的陌生感,因为他不想让她察觉他失去记忆的事。 “你刚刚把我错认成她。”他微蹙起眉,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喃喃地说:“是吗?” 陶雨诺从他的呓语中猜测,煦敏应该是某个女人的名字,她好奇极了这个女人在他生命中的位置,很想知道为何一提到这个名字,他就一副忧郁的模样,但看见他一副不愿深谈的样子,她也不好意思打破砂锅问到底。 此刻,赵睿恺也不禁在心里自问,为什么会错认这两个女人?是因为她对他很重要吗?而她又是他的什么人? 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任何事,于是他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他沉默不语的神情看起来很忧郁,这份静谧也让陶雨诺有些不自在,拚命地想着要说些什么打破这诡异又尴尬的气氛。 目光一扫,她突然瞥见被她搁在一旁的名片盒,嘴角微扬。“对了,我在你的裤子里找到这个,我想这应该是你的。” 接过她递来的名片盒,赵睿恺仔细看了许久,最后视线定在名片盒背面的“恺”字上,那龙飞凤舞的字像是亲笔签名,但字体的一笔一画,每一个切面都十分工整,又像是以机器刻上去的。 阿恺,只要成功了,有钱了,世上就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 隐隐约约中,某道声音像从迷雾般的记忆中穿透,窜入他的耳里,像是在他混沌的脑海中点燃了一盏灯。 赵睿恺想起来了,说话的是他的母亲,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他说呢? 他的眉峰攒得更紧,想要从那重重的迷雾中挖掘出更多清明。 发现他也留意到名片盒上的那个字,陶雨诺开口说:“我在想,那会不会是你的名字。” 他蹙着眉,反复抚摸着那个“恺”字,神情显得高深莫测。 “怎么了吗?”见他抚着名片盒又陷入沉默中,陶雨诺忍不住出声询问。 他回过神来,抬起头,脸上带着一抹笑,看向她说:“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这个名片盒竟然没有掉出来,被海水冲走。” 想起自己的惨状,他暗暗叹了口气,接着伸出手自我介绍“我叫阿恺,再次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陶雨诺因他突如其来表现出正式的礼节而愣住,看着他有着修长手指的大掌,她呆了几秒才伸出手和他相握。 他的手带着力道,但并没有弄痛她的手,那种诚恳和值得信赖的感觉由然而生,她不由得想,他应该是擅长与人交际的商场精英。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总不能直接叫你恩公吧!”赵睿恺语带幽默的开着玩笑。 陶雨诺被他逗笑了,化解了两人间的那份尴尬。“你叫我雨诺吧!” 第五章 【第三章 天气晴朗,无云的天空与海平面相连,映入眼中的是一大片一望无际的爽朗蓝色。 赵睿恺坐在屋外花园的石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抓着雪泡泡身上那团宛如雪球的毛,若有所思。 他已经住在陶雨诺这里一段时间,后脑勺肿起的包也消得差不多,但他的记忆完全无所进展,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以养伤为名,成天无所事事,脑子一空下来便不由自主的开始胡思乱想,使得心情异常焦躁。 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应该找些什么事来做,转移一下注意力比较好。 这个想法一浮现,赵睿恺放眼环顾四周,最后目光定在花园北侧那间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小木屋上,心里有了个想法。 几日前的午后下了一场雷阵雨,当时他和陶雨诺才刚吃完午餐,他帮忙洗碗时,从水槽前方的窗子看见那间小木屋上腐朽的木板又被强风吹落了几片,其中一片只剩一角还固定在屋子上,不时随着风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 陶雨诺听到声音,循声望去,后来发现他的目光也停留在相同的地方,便感叹着道:“那间小木屋是我爷爷年轻的时候自己盖的,早些年状况还不错,但在海边经年累月的风吹日晒下,如今状况已经大不如前了。” 爷爷在时,不时可见到他为小木屋钉钉补捕,但爷爷走了五年后的今天她才发现,原来小木屋已经毁朽至此。 “不打算拆掉或找人来整修吗?”那间小木屋,与被她整理得井然有序、活力充沛的花圃和菜园实在不太协调。 “那是爷爷一手打造的,我舍不得拆掉。”略沉默了会儿,陶雨诺又说: “那里阳光好,其实拿来当工作室满不错的等我忙完手头上的案子,再去镇上找人来估价,修理一番吧。” 当时赵睿恺没有多想,现在一动起这个念头,他才发觉自己应该是会木工的,脑中浮现自己动手刨木打钉的画面。 难道他是个装潢师傅?他无法确定,但这件事应该是他目前能够替陶雨诺做的事,至少也可以让他忙碌,不再胡思乱想。 心里有了想法后,他立即到陶雨诺的工作室外敲门,想与她商量这件事。 “请进。”赵睿恺一进入工作室,被他单手抱着的雪泡泡一见到主人,立即兴奋的从他怀里挣脱。 因为赵睿恺很高,雪泡泡是凌空往陶雨诺的工作桌飞跃而去。 陶雨诺见到牠就这样飞扑过来,吓得惊呼出声。“雪泡泡,不行!” 但为时已晚,兴奋的雪泡泡已经跳上她的工作桌,撞翻了桌上的水彩颜料。 赵睿恺眼捷手快地替陶雨诺抢救了几张画稿,但铅笔草稿却抢救不及,被倾倒的颜料染上五颜六色。 雪泡泡似乎也吓着了,而且身上雪白的毛被溅上数色颜料,牠直觉地拱起身子,甩了甩后跳下工作桌。 牠这个动作让正站在桌前的两人来不及反应,身上、脸上或多或少都被雪泡泡甩出的颜料溅着。 看见赵睿恺脸上五颜六色的颜料,瞬间成了花脸猫,陶雨诺还来不及笑,便发现雪泡泡沾满各色颜料的四只小脚在白橡木地板上留下了脚印,于是赶忙上前想要抱住牠。 “欸,不行!别再跑了!”若让牠四处跑,地板成了大画布,印满了牠沾上颜料的脚印,她得花多少时间清理呀? 偏偏小家伙以为主人要和牠玩,兴奋的四处窜跑,开心得很。 陶雨诺的动作实在快不过牠,只好向赵睿恺求救。“阿恺,快!快帮我抓住雪泡泡!” 她原本该听从编辑的建议,将手绘改成电脑绘图,但她还是保守的认为,电绘软体虽然进步,可以模拟各种纸质及绘图效果,还是取代不了手绘的温暖线条,以及颜料在纸上缓缓晕染开来的美丽色彩。 所以她宁愿多花点时间、多花点钱买纸和颜料也坚持维持手绘,而眼前的状况,便是坚持手绘极可能带来的风险啊! 赵睿恺的目光一直定在她沾上颜料的小脸上,被她这么一喊,才赶紧回过神与她一起忙着捉住那个闯祸的小家伙。 在两人与灵活的小家伙上演“你追我跑”的游戏没多久后,陶雨诺已然晕头转向,一个不小心直接撞进赵睿恺怀里。 他的注意力全放在狗儿上,没想到她会突然撞上来,一时重心不稳,与她一同往后倒在靠窗的长榻上。 当两人脸贴脸,鼻尖对鼻尖,彼此呼吸相缠,暧昧的氛围让周遭的一切似乎全都消失,世界上彷佛只剩下他们俩。 赵睿恺感觉陶雨诺柔软的女性曲线密密的压贴着他,几绺长发垂落在他颊边,让他闻到她的发香,心骚动得厉害,脑中则极快的掠过一个画面 身着旗人服装的她披散着一头如瀑般的长发,温柔的将脸贴在他颈边 心猛地一促,赵睿恺蹙起眉头,不明白脑中为什么会出现那样奇怪的画面,难道是因为上次的那个吻所带来的奇怪后遗症? “我”赵睿恺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出什么,陶雨诺一感觉他微张的唇刷过她的唇便彷佛被电着似的从他身上跳开。 她真怕,怕他会像上一次一样吻她。 他们只是共住在一个屋檐下的男女,对彼此的了解不深,等他跟家人联上,他就会离开了。 他们甚至不是男女朋友,她不应该允许他再有吻她或做出更多亲密行为举动,让他误以为她是随便的女孩子。 只是,想是这么想,为什么她在恐惧中似乎还有一丝小小的期待,期待会吻她? 意识到自己有这样轻浮的想法,陶雨诺厌恶的甩甩头后找了个理由准备离去。 “我我去拿抹布,这里需要好好清扫。” “好。”赵睿恺清了清喉咙,跟着站起身,便发现雪泡泡似乎因为没人继续陪牠玩而觉得寂寞,跑到他身边咬着他的裤管,发出惹人怜爱的低鸣。 他垂眸看着脚边那一团五颜六色的小雪球,大手一伸,直接捞起牠,佯装生气地训斥道:“小调皮,闯了祸不知道要反省,居然还想玩?” 雪泡泡显然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一双黑溜溜的眼无辜地看着他,这可怜兮兮的模样,有谁能狠下心责怪? 这时,陶雨诺走了回来,没好气地揉了揉雪泡泡身上的毛,然后递给赵睿恺一条毛巾。“你先把脸擦一擦,我来整理这里。” 赵睿恺看着她,发现她靠近颈子的颊边还沾了点颜料,不自觉伸出手指替她揩去那些色彩。 感觉他带着薄茧的指腹抚过,麻麻热热痒痒的,陶雨诺不自觉缩了缩肩膀,有些尴尬地向他道谢。 自从那天他吻了她后,她对他的接近愈来愈敏感,就算只是稍稍碰触,也让她不自在到极点。 陶雨诺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自己没有脸红才好。 看出她的不自在,赵睿恺有些懊恼,怕自己这情不自禁的动作会让她感到不舒服,率先道歉。“对不起。” 她摇了摇头说:“没、没事。” 如果只是因为他好心替她揩去脸上颜料的举动而生气,似乎太过小题大作。 为免两人更尴尬,赵睿恺接过她递来的毛巾,抹了几次脸,将脸上的颜料擦干净后才开口说:“你带雪泡泡去洗澡,这里交给我来整理吧。” 他的体贴让她很难不感到窝心。“那我先替雪泡泡洗完澡后再来帮忙。” 她的工作室虽然不大,但真要整理也不是容易的事,就算与他相处时气氛会变得很诡异,她也不好意思把工作全推给他。 这里毕竟是她的工作室,很多东西他也不知该怎么摆放,有她帮忙其实会好一点。 “好,我先去提桶水来。”说完,赵睿恺便转身往外走。 这时,陶雨诺突然问:“对了,你刚刚找我有什么事?” 他顿住脚步望着她,问道:“这附近有木材材料行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一直在你这里白吃白喝白住,我想帮你修小木屋。” 陶雨诺有些讶异。“你可以吗?你以前是从事相关的工作?” “应该没什么问题。”赵睿恺微微点了个头。 她仍注视着他,然而他只说了没问题后就不再和她多说。 陶雨诺发现,从她救了他至今,他从未提起自己的事,不论是他的工作、家人或是过去的生活。 照理说,她应该小心的防备着他,毕竟对她而言他只是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但是,他眉眼间那份神秘的忧郁,总是特别容易激起她身为女人天生的母。 再说,一个人的好坏,从其自身散发出的气质就可窥见,她仔细观察过,从他的言谈举止可以看出社会精英的特质,若不是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或是有不错的生活品质,很难有这样的气质。 因此,在他的伤痊愈得差不多后,她也没有催促他离开。 一个人寂寞惯了,陶雨诺原以为自己很能享受一个人的日子,没想到在他突如其来的闯入她的生活之后,她竟开始依赖他的陪伴。 赵睿恺根本不知道自己之前做的是什么工作,只能含糊的回应她的问题,幸好她是个体贴的女人,察觉他不愿多谈,也就打住这个话题。 他心里为她的善解人意而觉得温暖,另一方面却也因为这种什么事都想不起来的挫败感而自嘲地微扯嘴角,眉峰微拧的脸上多了丝淡淡的惆怅。 陶语诺柔软善良的心因为他脸上怅然的神情而微微被扯动。“如果你想修理小木屋,那就麻烦你了,只是你身上和头上的伤才刚好些,你自己要小心一点。” 赵睿恺点了点头。“去吧,快去帮雪泡泡洗澡,若颜料干了洗不掉,牠可就要改名叫阿花了。” 陶雨诺被他的话逗笑了,低下头轻点雪泡泡的鼻子说:“小调皮,听到没,如果洗不掉这身颜料,你就改名叫阿花罗。” 在她怀里的雪泡泡似懂非懂,以一脸无辜的神情看着她,喉间发出一串低鸣,试图撒娇,那模样让她笑得更加灿烂。 赵睿恺看着陶雨诺满脸灿烂的笑,心头又浮现近来那奇怪的悸动。, 他困惑不已,不懂自己对她的熟悉感与心中的悸动究竟从何而来。 感觉他凝视的目光又在瞬间变得深幽,陶雨诺心一悸,赶紧抱着雪泡泡走出去,再待的的红得像快要烧起来了! 第六章 一阵忙碌后,陶雨诺终于把雪泡泡身上的颜料洗去,但还是有少许颜料一时没办法洗掉,牠真的名副其实成了小花狗。 出了浴室,陶雨诺才替牠吹至半干,忍受不了吹风机的小家伙耐心已用尽,直接跑到前廊去晒太阳。她也没有拦牠,正准备去看看赵睿恺将工作室整理得怎么样时,电话正好响起。 陶雨诺过着半隐居的生活,几乎没有朋友,会打电话来她家的大致上只有出版社的编辑,因此她赶紧上前接听电话。 “喂?” “陶小姐,你好,我是睿邦企业的威廉,之前与你通过电话,不知道你是不是有印象?” 听到这个名字,陶雨诺轻蹙起秀眉问:“我记得,请问又有什么事?” 这个睿邦企业的威廉为了说服她卖土地,已经纠缠了她大半年之久,每回接到他的电话她头就痛。 “上一次我开给陶小姐的条件,不知道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记得上一次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我不会卖地,无论你开出多少条件都一样。”威廉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 虽然大老板再次神隐,没人知道他的行踪,但就算如此,大老板吩咐他办的事若不办好,等大老板回来,他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而这个陶雨诺看来虽然瘦弱,但态度极为坚定,他软硬兼施,仍一直无法说服她同意卖地。 再次听到她一成不变的回答,威廉只好硬着声音道:“陶小姐,我们老板是尊重你,若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不要怪我们手段太硬。” 他锲而不舍的坚持和威胁的口吻并没有让陶雨诺意志动摇,她对于自己会惹恼对方并不意外,淡淡地开口:“威廉先生,你这是威胁我吗?” 土地是她的,卖与不卖她有绝对的决定权,没人能强迫得了她。 “不,我只是提醒陶小姐,我们老板一向是出手大方的人,若陶小姐迟迟不作决定,怕之后的条件没办法像现在开给你的道般优厚,不接受是你的损失啊!”“我知道,你家大老板开的条件很有诚意,但我希望土地是用在对社会、地方有贡献上,这样我会考虑;若只是单独用在观光发展上,还是请你家大老板打消念头吧。”陶雨诺再次捺着性子道出她的诉求,语气十分坚定。 再次碰壁,威廉慌了,屡谈不成的压力让他冲动地呛道:“好!既然陶小姐你这么坚持,我们也不会客气!”说完,他愤怒不已地挂断电话。 陶雨诺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怒意,她心一凛,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因此招惹上什么麻烦。 但那份担心仅一瞬间便被怒意淹没,她看到压在电话下方睿邦企业的名片,气得把它撕烂了,丢进垃圾桶里。 “王八蛋!”她死都不会把地卖给这种唯利是图的商人! 赵睿恺正好提着水桶出来换水,听到她骂粗话,好奇地问:“怎么了?这么生气?” 没想到会被他看到自己这么粗鲁的一面,陶雨诺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没什么,是诈骗集团打电话来。” “下次再有这种电话,你把话筒给我,我可以帮你骂人。”他好心的建议却让陶雨诺觉得他的意思好像是她不应该骂粗话,让她更尴尬不已地回道:“好,下次骂人的事交给你。” 赵睿恺微笑看她一眼,先将染满颜料的水倒掉,换装干净的水,之后才接着说:“颜料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你要不要先进工作室整理一下东西?” “好。”有了理由可以暂时逃开他,她乐于从命,赶紧开溜。 陶雨诺一进入工作室,发现他已经把雪泡泡留在地上的彩色足迹擦干净,工作桌上被弄乱的绘图用具也一一收妥。 虽然不是她所习惯的摆放位置,但眼前干净整齐的模样根本让人无法跟刚刚发生过的“惨案”联想在一起,她不得不承认,他真是个不错的男人。 其实从他借住在家里的这阵子她就可以看出这一点,因为平时他就会主动替她做家事,像是抬饮用水、米或纸商送绘图用纸来时把纸搬进工作室等等粗重的工作,他都会主动帮忙做。 因为道些小细节,她才能收留他收留得安心,也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他的存在,喜欢他在身边时无形中带给她的安全感当心头浮现这些想法,陶雨诺猛地止住思绪,赫然发现自己似乎喜欢上他了,这个念头让她惊得心头狂跳。 不不不!这是不对的,他说过他的家人都在国外,说不定他也长居国外,只要联络上家人,他就会离开,回到属于他的世界,她不能喜欢他,更不能对他的存在产生依赖!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陶雨诺紧紧握住拳头,一再如此提醒自己。 傍晚五点多,夏日的晚霞将天边染上一片如烟般的淡紫,美得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带着海水气息的凉凉海风迎面拂来,赵睿恺眯眼享受着,开口问:“是我的错觉吗?今天天空的颜色似乎和昨天不一样?” “嗯是每、每天都不一样。”听着陶雨诺紧张兮兮的声音,赵睿恺半侧过脸望着她,笑问:“你要不要抱住我的腰?这样比较安全,我也可以骑快一点,否则到了镇上天会不会都已经黑了啊?” 将工作室整理好后,此时两人共骑着陶雨诺唯一的交通工具淑女脚踏车,准备到镇上的木材行去选订木材。 雪泡泡正坐在脚踏车前方的置物篮里,舒舒服服地享受着难得一次的兜风,不过,头一次被男人载的陶雨诺却是不自在到了极点。 坐在脚踏车后方的她不好意思搂住他的腰,又得压着随风乱飞的长发,虽然他骑脚踏车的速度很慢,她仍觉得自己随时会因为重心不稳而跌下去。 听到他的建议,她咬了咬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张开手臂,怯怯地抱住他结实的腰,暗暗叹了口气。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愈是想与他拉开距离,愈是有机会和他接触,总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抛开矜持抱住他后,陶雨诺便感觉他踩脚踏车的速度变快了,风呼呼地从耳畔掠过,她的长发更是飞得乱七八糟。 没心思再理会凌乱的头发是不是让她像个疯女,她紧抓住他的腰尖叫道: “啊!你骑得太快了啦!”也不知是太久没有体会骑脚踏车的感觉,或是真的闷在家里太久了,随着车速加快而跟着增强的风,彷佛将赵睿恺心底的阴霾吹走,让他感到开心许多。 “你不觉得风好像把烦恼都吹散了吗?”陶雨诺还来不及回答,便发现他竟然放开双手,仰高了脸,一副欲乘风飞翔的模样。 她虽然可以体会他的感受,但向来循规蹈矩的她还是被他这犯规的举动吓得紧搂住他的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条大马路上人烟稀少,因此路上的汽车车速通常极快,她不想死于非命呀! 赵睿恺知道她怕,但没想到她会这么怕,她的手将他的腰圈得很紧,脸紧贴着他的背,虽然有种快要被她勒得断气的感觉,却也感到莫名的悸动他喜欢被她这么抱着。 只是,想是这么想,他可不希望她被他吓得心脏没力,决定安分地将手放回脚踏车把手的位置,接着轻拍她的手背,说:“你把我勒得这么紧,害我发现我的肚子其实很饿。” 陶雨诺有些不好意思,呐呐地道:“我我没有这样骑过车。” 她的生活步调慢,加上个性的关系,做事习惯不疾不徐,从不曾这么放肆。 “那好玩吗?” “不好玩。”她的回答逗得赵睿恺哈哈大笑。 陶雨诺第一次听到他这么爽朗的笑声,像被他感染了好心情,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选完木材后,我们去吃烧烤好不好?喝点啤酒,一定很过瘾!” 车速一放慢,微风拂来,让人不自觉跟着放松,一放松,就觉得应该要吃一点平常不会吃的东西,做一些平常不会做的事。 “好。”因为心情变得格外轻松,陶雨诺欣然同意他的建议,但又有些苦恼地说:“只是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在镇上吃过东西,可能得找一下,看看哪里有卖烧烤的店。” 她一个人简单惯了,很少出门,就算到镇上也是以采买民生用品为主,买完就回家,因此她并不知道镇上是不是有卖烧烤的店。 “如果没有也没关系,我们随便买些东西去海边吃也不错。” “可是到时天都黑了” “没有海可以看,还是可以听浪、看星星吧?”在黑漆漆的海边听浪、看星星,是陶雨诺从未想过的事,不过,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是与他一起做,她竟觉得似乎挺不赖的。 第七章 【第四章 由于镇上大部分的店家其实都挺早打烊的,他们赶在一间材料行准备拉上铁门休息的前一刻走进店里,选妥木材,并敲定了送货的时间。 办完这件事后,两人在镇上最热闹的街上找到了一家卖烧烤的店,外带一大袋烧烤。 那香味让嘴馋的雪泡泡汪汪叫,企图讨食尝鲜,但牠一向吃狗饲料,陶雨诺当然不可能因为牠想要就破坏了牠的饮食。 将烧烤放在车篮里后,她便看到赵睿恺从旁边的杂货店走出来。 “今晚来开夏日派对吧!”他笑着对她说,顺便晃了晃装着啤酒以及西瓜等东西的购物袋。 这样的建议对陶雨诺来说十分新鲜,再看到他手中的东西,她心里不禁真的充满了准备开派对的期待心情。 她笑着问:“在海边开夏日派对?”赵睿恺将可以放进车篮的东西全塞进去后,转过头对她说:“当然。上来吧!” 见车篮的空间完全被食物占据了,她只好将雪泡泡抱在怀里,坐上脚踏车后座。 也许是心情放松,也许是刚才一路搂着他的腰习惯了,这一次,她自然而然地伸手圈着他的腰,头斜靠在他的背上,享受海风柔柔拂过的感觉。 缓缓踩着脚踏车,赵睿恺看着月光洒落在海面上,一片银光闪闪,让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坐下来灌一大口啤酒,再躺在沙滩上看星星。 “雨诺,我们随意找个不错的景点就停下来好不好?”此刻离她家还有一段路,但她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噜咕噜叫,要等到回到家门前那片海滩,对他们而言似乎都是一种折磨。 她想了会儿后便开口:“我知道有个地方不错,而且就快到了,不如我们就去那里吧。” 毕竟她是当地人,虽不常外出,但小时候爷爷常带着她在附近溜达,她自然知道很多不为外地观光客所知的好地方。 赵睿恺依照她的指示,从路旁某个地方转入一大丛开着白色花的草海桐里,才发现那里有条两旁都是岩石的羊肠小径,路的尽头有一大块将近两人高数人宽的珊瑚礁挡着。 “你确定这里还有路?”他停下脚踏车,打量着周遭,只见四周一片漆黑,仅有月光带来一丝光亮,听着海风穿过石缝发出的呼啸声,如此凄清幽暗的感觉还挺吓人的。 自从爷爷过世后,陶雨诺再也没有来过这里,如果不是因为这会儿身旁有他陪伴,她才没那有么大的胆子敢在晚上独自来这里。 “从珊瑚礁的缝隙钻出去就可以看到沙滩了。” 赵睿恺挑起眉,走近打量,果然发现瑚礁的缝隙看似狭窄,实际上是可以容纳一个人轻松穿越的宽度。“那脚踏车就停在这里罗!” 见她点了点头,赵睿恺开始分配着两人手上的东西,最后,她一手抱着雪泡泡,一手拎着烧烤,他则将西瓜搁在肩上,手臂上挂着购物袋,还能空出一还是有些犹豫,但在周遭如此昏暗,路面又崎岖的情况下,她也伸出手让他握着。 当被他大大的手握住的瞬间,她有种彷佛整个人也被他抱住的错觉,心脏评评直跳,震得心口麻麻痒痒的。 赵睿恺握着她软软的小手,心里那难以言喻的悸动再度涌上,让他心头涨满一种说不出的甜蜜、满足。 就算失去了过往的记忆,他仍隐隐约约知道自己并非情窦初开,身边应该曾有过不少女人,但唯独对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像是为了弥补什么缺憾似的,让他想呵护她、珍宠她、疼惜她 在两人各自怀着心思的情况下,赵睿恺带着陶雨诺一前一后走过看似狭窄的珊瑚礁缝,很快的,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在银白的月光下,一大片沙滩和绵延的白色浪线和豁然出现在眼前。 珊瑚礁及开着白花的植物形成了天然屏障,空出了这一处天堂般洁静美好的景致。 “这里白天一定更美!”赵睿恺赞叹着,并放下手上的东西。 被陶雨诺抱着的雪泡泡显得懒洋洋的,当她将牠放下后,牠直接找了处可以直视海浪的地方趴着休息,那画面把两人都逗笑了。 赵睿恺从购物袋里拿出一块塑胶野餐垫,虽然看得出它十分阳春,但还是让陶雨诺对他的细心感到意外。 “你从哪儿变出这个东西?”在她的惊呼声中,他铺好塑胶野餐垫,示意她坐下后才道:“刚才在杂货店里看到,就顺便买了。” 说完,他跟着坐在她旁边,为她开了罐啤酒后,又递了根烤甜不辣给她。 陶雨诺一愣。“我很少喝酒。” “应该也没什么机会吃烧烤吧?”这阵子相处下来,赵睿恺知道她饮食清淡,不烟不酒,又以蔬食居多,简直和出家人没两样。 “是没什么机会吃。” “那一定要趁这个机会尝尝这爽快的滋味。”他咧嘴笑道,先咬了一大口烤得焦嫩的甜不辣后又配了口啤酒,脸上的神情显得十分享受。 陶雨诺看着他豪迈的动作,忍不住笑了,也学着他咬了一大口甜不辣后又配了口啤酒。 “怎么样?” “虽然甜不辣有点冷掉了,啤酒也不是很冰,但真的很好吃。”她暗暗的想,或许是因为身边多了个伴吧! “好吃就好。”看着她的唇沾上一层油光,更显水亮丰润,他心一荡,突然有种想要吻她的冲动。 察觉他的目光定在她脸上,陶雨诺紧张得心脏像是快要跳出喉咙。“我、我脸上沾到甜不辣的酱汁了吗?” “没有。”虽然这么说,他的视线还是落在她身上。 突然没了交谈的声音,四周一片沉静,只有海浪声在彼此耳际萦绕。其中似乎还有掩不去的心跳声参杂,让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暧昧。 陶雨诺被他这么看着,忽然有种难以呼吸的感觉,明知道该做些什么打破这脆异的气氛,脑子却是一片混乱,只浮现一个念头-他这样看着她,是想要吻她吗?他会吻她吗?会吗? 赵睿恺是真的想吻她,理智却拚了命的窜出来,阻止他这么做。 他还记得之前对她的承诺这当下,他有些恨自己当时为何说得那么果断,以至于现在必须置身这样为难的处境。 赵睿恺沉默片刻,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抑下心里的冲动,以笑容打破这突如其来变得暧昧的气氛,道:“我觉得自己就像是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吃荤一样,罪大恶极呀!” 说完,他勉为其难的将视线放在前方,装作若无其事的吃着烧烤配啤酒。 陶雨诺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他们之间轻而易举便撩起的暧昧气氛,那总是让两人的相处变得很尴尬。 她不知道他们之间怎么会这样,是因为她长得像他口中的那个煦敏,或者是因为他喜欢她,所以才会以那样满是柔情的幽深眼神看着她? 想到他可能喜欢她,陶雨诺心慌意乱,血液好像因为那样的想法而沸腾,让她全身热了起来。 她连灌了好几口啤酒,偷偷瞥着他英俊的侧脸,确定他正看着前方月光洒落在海面上的景致,才稍稍安了心。 第八章 两人就这样默默的吃光了烧烤,原本赵睿恺还想切西瓜,却被陶雨诺以肚子太撑为由拒绝了,于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再次陷入说不出的暧昧中。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氛围,赵睿恺随手摘了一朵旁边的小白花,好奇地问: “不知道这是什么花?长得特别可爱,也特别奇怪。”手中这像是穿着白色蕾丝裙的花,花瓣只长半边,花蕊的另一侧是空的,每一朵都是如此。 一找到话题,陶雨诺便滔滔不绝地说:“喔,那是草海桐,是常见的滨海植物,它的老茎带木质,叶片十分耐旱,能够抵抗带盐分的海风,是很不错的原生海岸防风树种。 “而且它还有个传说,听说很久以前有一个美丽善良的阿美族公主,为了即将出海远行的心爱男子,随手在路边摘了朵花,撕去一半的花瓣,然后交给他,让它成为见证两人爱情的信物。 “可惜心爱的男子迟迟未归,最后在海边等待的公主,在流完最后一滴泪珠后香消玉殡,没多久,海边开出了一朵花,一朵只长了半边的花。”画多了植物图监上的插图,陶雨诺也长了不少这方面的知识,所以能侃侃而谈。 说完,她又喝了口啤酒。海风拂过她因为喝了酒而发热的身子,舒服得让她闭起眼睛享受着这份凉意。 赵睿恺听她说的故事听得入迷,没想过一朵花也会有这样凄美的故事。 望向她嫣红的柔美侧脸和随风飞舞的长发,他几乎看痴了,许久后才心动不已地感叹道:“如果我是那个男人,拚死也会回来,用爱填满公主为他空了一半的心。” 陶雨诺喝完了一罐啤酒,极少喝酒让她觉得头晕晕的,思绪也飘飘然,感慨地回应“嗯,世事总是很难得偿所愿” “这倒是实话。”说完,赵睿恺突然想起什么,又从购物袋里拿出一个扁长的纸袋。“差一点忘了,今晚的余兴节目。” 她醉眼迷蒙地抬起头看向他。“什么?” “杂货店的老板知道我们要去海边,问我要不要买仙女棒。”看着他撕开包装,抽出仙女棒递给她,她因醉意而迷蒙的眸子绽出光芒。 “仙女棒!好让人怀念喔!”如果不是一直和他在一起,知道他这些举动全是临时起意,她一定会认为他是有预谋的,预谋要让她回味生命中所有的美好,再将他的身影深深的刻划进脑海,成为她的另一个回忆。 想到他终将离开,陶雨诺心里泛起一股说不出的惆怅落寞。 他是那么突如其来的出现在她的生命里,让向来孤独的她养成了有他陪伴的习惯,如果他真的走了,成为她的回忆,那她还有办法回到从前,做个不问世事的现代隐居人,继续孤独的过日子吗? 这可怕的想法吓得陶雨诺不自觉甩开手中的仙女棒,却不知在她陷入思绪中时,赵睿恺早已兴致勃勃地拿着打火机,急着替她点燃她手中的仙女棒。 仙女棒不像纸张那般容易点燃,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大动作,手指就这样从持续被火焰烘得烫烫的打火机顶端划过。 她痛呼出声,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时,赵睿恺已经抓起她的手,轻轻朝她被烫红了一小角的嫩指吹气。 “对不起、对不起”他有些紧张地道。 明明是她的错,但他脸上却有着愧疚和着急,动作温柔得像是怕她会碎掉似的,让她的心软得一塌胡涂。 “阿恺,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希望他说出“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之类的话,但他没有,反而深深地凝视着她,说:“我想,我应该爱上你了。” 说出内心真实想法的瞬间,赵睿恺觉得整个人轻松许多。 他的表白像瞬间将陶雨诺的心揉成一团,挤出了她藏在心底对他的好感,以及两人之间不容忽视的强烈吸引力。 自从他那天唐突的吻过她之后,她便开始无法不在意他的存在,也因为如此,他的一言一行已在不知不觉中烙印她心头,让她有着少女情窦初开的各种反应。 原来她也喜欢上他了在不知不觉中! 当看清自己的感情后,陶雨诺再也抵挡不了心头那份情意,以及未来可能再也见不到他的不安,伸手抱住了他。 赵睿恺突然被她抱住,整个人一僵。“雨诺你醉了吗?” 她是说过她不常喝酒,但一罐啤酒就能让她做出这么不寻常的事,她的酒量是不是太差了? 他知道自己对她有着莫名强烈的渴望,因此考虑着要不要推开她。 此时,陶雨诺忽然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闷闷地问:“你你怎么可以爱上我?” 问出口时,她心里有些纳闷,他不是用她的沐浴乳吗?怎么他身上的味道却是一股淡淡的男性气息? 那样的气息和着他的体温,形成一种让她莫名安心的气味,让她对他的眷恋又加深了一分。 她难得霸道的语气娇憨又可爱,让赵睿恺有些啼笑皆非。“要不要爱一个人,该怎么控制?” 陶雨诺知道自己问了蠢问题,也知道该适可而止,但或许是酒精壮大了她的胆子,麻痹她的理智,她控制不住地幽幽开口:“你总有一天会离开我,离开这里,不是吗?如果是这样,你对我的爱,是不是在那一天终告结束?” 如果是这样,那她宁愿不要他的爱,宁愿一直自欺欺人,否认对他的感情,直到他离开。 “为什么怕我离开?”就他所知,在他闯入她的生活之前,她几乎与世隔绝,一直过得很好,他不认为她会需要他的陪伴,却又希望可以从她口中听到他想要的答案。 如果她对他有相同的感觉,对莫名渴望着她的他来说,会是一个令他感到开心的答案。 陶雨诺真的是被一罐啤酒出卖了,她有些难过地咕哝“如果我也爱你,那你走了之后,我怎么办?” 听到她的回答,赵睿恺的嘴角扬起一丝愉悦的微笑,彷佛连眼底都带着笑意。 原来,两人之间的吸引力不仅仅影响了他,连她也感觉到了。 他伸手捧起她的脸,定定地看着她说:“如果你也爱我,我就不会离开你。” 陶雨诺原本就有些醉,再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那双荡漾着深情的深邃黑眸,她几乎醉在他的眼底,思绪晕乱得更彻底。 “真的?” “真的。”他的承诺让她扬起灿烂无比的甜笑,她大方地坦承“我喜欢你!” 听见她的话,看着她泛着淡淡红晕的微醺脸庞因为喜悦而带着笑,他心动不已地俯下脸,深深的吻住她那让他份外想望的柔软唇瓣。 这一次,陶雨诺没有推开他,反而带着醺然醉意勾住他的颈项,生涩地回应他浓烈深情的吻。 彼此的气息亲密地交融,团团将两人包裹住,那愈发缠绵的吻也因此点燃了他们渴望着对方的情火。 陶雨诺从没被人这么激情的吻过,在他闯进她口中,搅动缠绕着她的嫩舌时,她战栗得不能自已,思绪迅速糊成一团。 赵睿恺满足地吸吮着她口中蜜般的甜美滋味,大手似自有意识地钻进她的衣里,以手膜拜她身上每一寸柔软的曲线。 感觉他掌心抚过带来的酥麻,她情难自禁地发出娇吟,挑动着他内心深处的原始欲望。 赵睿恺的气息变得更加粗重,火热的唇舌离开她的唇,舔吮着她如珍珠般的耳垂,最后顺势落在她白玉般的纤颈上。 第九章 【第五章 清晨曙光乍现,阳光还来不及穿透云层,一整晚在海岸边听浪而眠的雪泡泡已经精神饱满的醒来,兴奋地舔着躺在塑胶野餐垫上紧紧相偎的两个人。 “唔雪泡泡别闹。”昨晚经历了生平第一次的激情,陶雨诺累得以为自己是躺在床上,伸手挥了挥,想推开扰人清梦的小家伙。 没想到手一伸,她便感觉自己打到了什么东西,而且那个“东西”还发出她惊得睁开双眼,赫然发现,自己非但被一个男人抱得紧紧的,男人那双毛茸茸的腿甚至将她整个人紧紧夹住。 这个发现让她瞪大了眼睛,再听到男人的声音响起,她更是僵在原地。 “天哪!这是你叫人起床的方式吗?”突然被攻击,赵睿恺皱起眉头抗议。 他懒懒的睁开眼,眼底一映入陶雨诺惊恐的神情,立即扬起笑容向她道了声早安。 然而陶雨诺哪有心情和他互道早安,一看到他的脸,她就想起昨晚的激情,想起后来她是趴靠在他的胸膛上睡着。 只是,为什么这会儿她整个下半|身会被夹扣在他腿间! 这亲密相贴的姿势让她窘迫得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她的反应,赵睿恺连忙道:“一大早不要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那会让我以为你后悔了,其实和我上床只是因为你醉了” 想到她也许并不爱他,他的心情有些闷,更担心昨晚的亲密其实并不是出自她的真心,而他就这么夺走她的第一次。 他的话让陶雨诺恨不得在沙滩上挖个洞把自己埋了,或者干脆跳海淹死自己。 昨晚她居然因为听到他的告白,傻呼呼的就投入他的怀抱,献出最珍贵的第一次? 虽然她不否认自己爱上了他,但是,她居然藉着醉意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事,这也大胆了吧? 不过,看见他一脸沮丧,陶雨诺不禁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于是呐呐地开口:“其实我昨晚我没那么醉。” 闻言,赵睿恺松了口气,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那就好,如果我们是因为酒后乱性,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把你的第一次赔你。” 他虽还没有记起过往,但他坚持只与两情相悦的女人上床,这一点他并没有忘记。 阳光下,他深邃的眸子带着些琥珀色,充满笑意的愉悦俊脸让陶雨诺的心跟着一颤。 真的是幸好,如果真的是酒后乱性,她不知道往后要怎么面对他。 她陷入自己的思绪中,直到雪泡泡不甘寂寞的直在两人身旁打转,她才回过神,推了推他说:“天亮了,我们该走了。” 松开圈抱住她的手,移开勾在她身上的长腿,赵睿恺将昨晚被他丢在一旁的衣服递给她,自己也起身迅速将衣物穿上。 见他套着上衣,渐渐将宽广的背肌藏在衣下,她白嫩的脸上浮现一丝羞怯的粉红。 幸好昨晚她是找了个这么隐密的地方,否则两人就这样在海边做出如此激情的事,被人看见了多丢脸呀! 如果再倒霉一点,遇上巡逻的警察,或许还会被开罚单呢! 陶雨诺边穿衣服边这么想着,后来才发现他穿妥衣裤后,竟与雪泡泡逐起浪来。 潮来潮往,浪花被踢得溅起,在阳光下化成无数灿烂的水珠后再洒落,将一人一犬的身影衬得虚幻无比。 陶雨诺着迷地看着她喜欢的男人与最宝贝的狗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那种满足,是她这辈子从未感受过的充实和美好。 也是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女人要有爱才会变得完整 赵睿恺仍流了一身汗。 刚交出画稿,得了空的陶雨诺拿着一壶加了新鲜莱姆汁的冰水给为她忙得满身是汗的男人。 乍见他汗水淋漓的模样,她不由得停下脚步。 记得当初救了他时,他还是一副白皙斯文的模样,但才没有多久,他已晒黑了许多。 烈阳下,他脱去湿透的汗衫,露出一身结实肌肉的阳刚模样十足“可口”绝对能迷倒一票女人。 而她,就算已与他相互表明心意,滚过好几次床后,还是不能免疫,不管他有没有穿衣服,她的心跳总是没来由的加快许多。 彷佛感觉她的凝视,赵睿恺侧过脸望向她,嘴角立即扬起愉悦的笑。“忙完了?” 他突然出声,更是让正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悄悄打量着他的陶雨诺小脸烧红得像颗西红柿。 赵睿恺盯着她许久,接着迈步来到她面前,二话不说地捧住她的脸,给了她一个绵长的深吻。 陶雨诺连惊呼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吻得晕头转向,在她尝到他的味道以及从他的鼻尖滑下的汗水时,她甚至感到双腿虚软,手中的水壶也掉落在地上,滚到圜子里去。 此刻,两人已没空理会那壶水。 通常这样的吻是会撩起漫天欲火的,但是突来的急促门铃声打断了一切,让他们不得不回过神,离开彼此的唇。 赵睿恺抵着她的额头,缓了缓呼吸后才说:“我去开门。” 放开攀着他肩膀的手,陶雨诺气息仍不稳,点了点头,红着脸前去将那壶水捡回来。 幸好她是以塑胶壶装水,若是玻璃瓶,这样掉在地上,不砸出一地玻璃碎片才怪。 赵睿恺前去应门,门一打开,眼中映入的是一张陌生的小女孩着急流泪的脸。 “我——我是小不点,要找找我姐姐。”小女孩看来只有五、六岁,气喘吁吁加上心里着急,说起话来含糊不清,但仍可以听得出她是要找陶雨诺。 他回头喊了陶雨诺一声,要她赶紧过来,接着关心地问道:“小妹妹,发生什么事了?可以先跟叔叔说吗?” “我和哥哥去海边玩,但哥哥突然肚子痛”这时陶雨诺走了出来,一看到小女孩,立即惊讶地问:“小不点,你怎么跑来了?” 小女孩一见到她,立即冲上前去握住她的手。“诺姊姊!诺姊姊!扮哥肚子痛” 因为太慌张,她话还没说完,已经哭得淅沥哗啦。 这对小兄妹也住在这一带,因为父母都在大城市工作,所以把两个孩子留在老家给爷爷、奶奶带。 因为她住的地方离沙滩很近,所以她时常可以看到两兄妹相伴在附近玩。 她担心小朋友在海边玩容易发生意外,都会特别留意,有时多做了些点心也会请他们来吃,所以小兄妹算是跟她挺熟的。 小女孩跑了一小段路,脸蛋红扑扑的,泪水直流,看来好不可怜,陶雨诺心疼地抱起她安慰着。 赵睿恺接着开口问:“小不点,告诉叔叔,哥哥在哪里?” 小女孩抽抽噎噎地指着哥哥所在的位置。“在堤岸下的海滩。” “我去找人帮忙,找到顺便带他去诊所看医生。”陶雨诺点了点头,便见赵睿恺随便拿了件了恤套上后迅速往海边的方向跑去。 “诺姊姊哥哥哥哥会不会死掉?” “放心,阿恺叔叔去找你哥哥,他会带他去医院,不会有事的。”陶雨诺抱着她回到客厅,给了她一杯果汁以及几块饼干,打开电视转到儿童台,安抚她的情绪。 雪泡泡看见客厅里多了个小女孩,乖乖地蹭到小女孩身边,在她的脚边趴着打盹。 陶雨诺安抚小女孩后,打电话联络小女孩的爷爷、奶奶,然后便等着赵睿恺给她消息。 第十章 忐忑了将近一个小时后,陶雨诺终于接到赵密愤打来的电话。 “阿恺,怎么样?宝弟没事吧?” “宝弟是急性盲肠炎,已经请救护专机送到本岛的医院。等一下宝爷爷会过去家里接小不点,我会顺便搭他的车回去,你不用担心。” 住在陶雨诺家中这段期间,赵睿恺知道大贝屿十分偏僻,但从不觉得远离尘嚣有什么不好,直到经历宝弟这次意外,他才深刻的体会到,大贝屿的生活机能并不佳,小镇上只有一间诊所,若遇上事故、急症要上大医院,必须搭船或专机前去台湾本岛治疗,实在太不方便了。 听他这一说,陶雨诺高悬的心终于放下,她松了口气后回道:“好,我知道了,那待会儿见。” “嗯,待会儿见。” 结束通话后,赵睿恺来到诊所外等着宝爷爷开车过来,目光突然被一名站在便利商店外讲电话的男子拔高的音量吸引。 那名男子穿得西装笔挺,一看就不是当地人,也不知正跟谁讲着电话,火气大得像是随时会把手机摔在地上。 “妈的,搞什么?你是怎么办事的?都过了快一个月还联络不上总裁,接下来的事到底该怎么办?没人指示,我能自己做主当恶霸,逼仙女把地卖了吗?什么,你也没办法?你没办法活该就是我该死吗?” 赵睿恺明明不认识对方,但不知怎么回事,就是对那个男人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不止对方的模样、说话的样子,连所说的逼仙女卖地这件事也让他感到熟悉。 他应该知道那个男人说的是什么事模模糊糊的脑子里像是要浮现出什么,赵睿恺努力想着,脑中蓦地窜出“威廉”两个字。 威廉?是谁的名字吗?为什么他会突然想起这个名字? 当赵睿恺努力的想从脑中挖掘出更多线索时,一道喇叭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阿恺先生,上车吧!”宝爷爷降下车窗朝他这么说,他只好打住思绪,坐上车。 发现刚刚那个在便利商店前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离开,不见踪影,他懊恼地拧着眉。原本还打算冒昧的上前和那个男人说说话,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或者让自己想起什么来,可惜他还来不及行动便被打断了。 难道是老天不让他想起过去?赵睿恺烦躁地暗暗叹了口气。 此时,已经将车子驶离小镇的宝爷爷突然踩了煞车。 因为状况来得太突然,赵睿恺整个人往后弹了一下,后脑勺撞上副驾驶座的座椅。 这样的撞击并不重,却让赵睿恺感觉脑子瞬间空白,几秒后,许多画面与影像纷纷窜进他的脑海中。 从他小时候到长大至今的每一件事,一幕又一幕像是播放器快转似的迅速掠过,画面充满了他的脑袋。 这样的外力撞击触动他忆起过往,短时间里充满了脑袋的画面让他忍不住抱头发出痛苦的呻吟。 宝爷爷见状,急急将车子停在路旁,望向他突然苍白的脸色问:“厚,吓死我了,你没事吧?” 赵睿恺沉默了将近一分钟,直到脑中的画面停留在自己被陶雨诺救起的那一幕,他才摸了摸后脑勺,摇摇头说:“幸好系了安全带,没什么事。” 宝爷爷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刚刚也不知是从哪儿跑出来的小猫,为了闪牠,差点就害你受伤了,真不好意思。” 他回以一笑,催促道:“没事。我们快走吧,别让小不点等太久。” 爷爷确认他没事后继续上路,赵睿恺则趁这个时机重整脑中的回忆,将过去的事忆起了八、九分。 刚刚那个在便利商店前的男人正是威廉,这几个月来,他将说服大贝屿的地主卖地的事交由威廉处理。 他没想到的是,那块地最大的土地持有者,竟然就是陶雨诺。 意识到自己与陶雨诺之间的牵扯,赵睿恺的思绪再次陷入一片混乱。 没有恢复记忆就算了,但他恢复了记忆,总不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更不能不回公司处理公事,继续留在陶雨诺身边。 最重要的是,之前他一直想要拿下大贝屿上的这块地来建饭店,发展观光。 可是,如今因为这阵子的生活,以及与陶雨诺住在一起的宁静优闲,让他对大贝屿有了感情,也让他的想法有了改变。 他必须得好好的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比较好。 察觉他的沉默,宝爷爷有些担心地瞥了他一眼,问:“以前似乎没有见过你,你是陶小姐的男朋友,来找她度假的吗?” 因为这附近每一户住家都隔着一段距离,加上他和老伴除了照顾孙子和种种菜外,很少外出和邻居串门子,因此对陶雨诺的了解十分有限。 男朋友赵睿恺仍沉默不语。 在未发生意外前,他是绝对不可能看上像陶雨诺这样单纯的女孩。 从父亲过世后,他回国接手父亲的事业开始,环境逼得他不得不成为冷血无情、唯利是图的商人。 在父亲未发达前,他们一家过着穷苦的日子,母亲甚至为了家计操劳过度去世,他永远记得,母亲在临终前对他说过的 阿恺,只要成功了,有钱了,世上就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你千万要长进呀!他穷怕了,受母亲的影响太深,所以他告诉过自己,若将来要娶老婆,对象也一定要是对他的事业有帮助的女人。 但是,与陶雨诺在一起这段期间,她的单纯唤起了他被深抑在心头的热血与纯真,与她在一起,他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快乐与平静。 如果可以,他想与她永远在一起! 想通了这一点,赵睿恺坚定地回道:“对,我是雨诺的男朋友,是来这里放假休息的。” “也是,这里的生活条件真的不好,没有医院也没有娱乐,只有一片蓝蓝的海,会来这里的,就是要抛开凡尘俗事啊!”闻言,赵睿恺顺势问道:“难道你不觉得这里需要开发吗?” 过去他向来将这件事交给威廉处理,也不曾费心思关注这里的居民有些什么想法。 宝爷爷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大贝屿就那么一丁点大,能保留原始自然风光的地方已经不多了,若能留下一片与世无争的纯净,让人能有个放松的地方,不也挺好? “况且这一带的居民有八成是像我这种一脚都已经踏进棺材里的老人,我们在这里住边了,若真要发展,教我们离开,往后要怎么适应生活啊?” “应该有建商想过要买地开发吧?他们开的价格不会让人心动吗?” “这些年的确有不少富商想要发展大贝屿的观光,也上门谈过价,但我们那里最大的地主是陶小姐,她不卖,附近一带住边了的老人们也没想过要卖地,事情总是这样不了了之。 “说实话,谁不爱钱呢?只是我们再活也没有几年,毕竟是住了一辈子的地方,我们的根都在这里,还是过得开心比较重要。” 赵睿恺深深思考他的话,认同地点头道:“的确是如此。” 与宝爷爷聊过他才知道,为什么威廉会久久没办法说服小部分土地持有者卖地。 若是人人都抱着这样的想法,而依陶雨诺的个性,更是不可能妥协让步的。 但是,看着宝爷爷历风霜的脸,他还是认为,宝爷爷这个年纪,不是该享受儿孙陪伴身旁的天伦之乐吗? 就是因为这里缺乏发展性,年轻人口才会不断外移,留下的不是老就是小,更显得此处的医疗资源是如此贫乏。 关于说服陶雨诺卖地这件事,他得好好再思考一下。 第十一章 【第六章 宝爷爷来接走小不点后,赵睿恺简单的冲了个澡,窝在沙发上歇肩,陶雨诺则在一旁整理着编辑传来画稿需要修正的地方。 天花板上的白色吊扇缓缓的转动着,微微的风拂来,透着一股沁凉,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赵睿恺躺在沙发上,目光从凝视着转动的白色吊扇,转而落在陶雨诺身上,思绪跟吊扇一样转个不停。 这当下,两个人静静的待在客厅里,他发他的呆,她修她的稿,就算没有交谈,四周静得落针可闻,但那平和、宁静的感觉,还是美好得让他觉得身心放松而满足。 与她在一起的感觉这么好,他怎么舍得离开她? 但是,他该怎么告诉她,他就是最近这段时间不断派人来说服她卖地的幕后大老板? 他曾授权威廉,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让她卖地,至于威廉是不是真的使出什么手段,他倒未曾过问。 如果她知道了他就是睿邦企业的老板,还会继续爱着他吗?会不会恨透了他? 强烈感觉他的目光一直定在她身上,陶雨诺连头也没抬地问:“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自从两人明白彼此的心意后,她总是不时能感觉他的目光火热得让她难以承受。 有时只是一个眼神接触,引发的却是两人又滚上床的结果。 她是喜欢他,但这样太放纵了,如果可以,还是克制一下欲望比较好。 幸好她目前手上有可以掩饰情绪的事可做,否则让他发现她又脸红了,接下来一定又会是没完没了的状况。 由于所有的思绪都陷在恢复的记忆与和她的牵扯里,赵睿恺盯着她柔美的他若有所思地开口:“今天,我和宝爷爷聊到大贝的状况和发展。” “嗯,是宝弟的事让你有所感触吗?” 赵睿恺愣了愣,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自己真实的身分,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还是被他硬生生压下来。 毕竟他之前为了大贝屿的这块地,几乎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他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说,才能够不让她有太过反感的情绪。 “也算是吧。”不知他心里的纠结,陶雨诺有感而发。“大贝屿没有跟上时代的脚步,逐渐没落凋零是事实,的确是需要发展。” 赵睿恺讶异地开口:“但你不是一直不打算卖地?” “是宝爷爷跟你说的吧?”她直觉地这么认为,笑了笑后才说下去“其实,我是因为对方只想把土地拿来发展观光,不接受我想附加的条件,才迟迟没有点头。” 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他心里有些不好受,若是以前的他,绝不会否认这一点,然后对此一笑置之,因为商人不图利便不是商人。 他好奇地问:“什么附加条件?” “盖医院、学校或什么对大贝屿有意义的建设都好。这么做,祖先们也应该会同意我卖地。” 陶雨诺叹了口气,又道:“可惜买地的大老板是商人,唯利是图,根本不会有那份善心吧!”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想法,可惜睿邦企业的赵总裁太混蛋,他那个叫作威廉的手下也好不到哪里去,跟他们提这个,简直和对牛弹琴没两样。 “你没跟对方谈过,又怎么知道他没有那份心?”赵睿恺一问出口,心里就直接给了自己答案。 今天是他大难不死,在海中浮啊沉沉,将那一身市侩也洗去,让他因为失忆而找回本性的纯善,否则他的想法也不可能改变。 他和陶雨诺犹如命中注定的相遇,让他体会了她的善良和美好,就算现在恢复记忆了,他的生命中有了她,他就再也不是那个冷漠、唯利是图的赵总裁。 既然这是她的期待,那么他愿意改变初衷,依她的想法去做。 陶雨诺还来不及回话,便听到门铃再次响起。 她止住话题,咕哝了句“今天还真热闹。只是,还会有谁上门呢?” 赵睿恺站起身,伸了伸懒腰“我去应门吧。” “那麻烦你了。”他经过她身边时,俯身亲了亲她的发顶才走出去。 陶雨诺根本没想到他去开门前还突然靠过来亲她,羞得脸都红了,但他的模样却像是这么做极为自然。 赵睿恺看见她脸红,很想继续好好的吻她,但门铃声一直持续着,让他不得不放弃前眼秀色可餐的小女人。 当他将大门打开,眼中映入来访者的模样时,整个人不禁愣住了,而对方显然也是如此。 回过神后,来访者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看门牌,早他一步开口问: “总总裁,你怎么会在这里?”那时游艇靠岸后一直没见到总裁,他问过不少人,有人告诉他,似乎看见总裁先行离去。 赵睿恺的事业版图遍及各大行业,总是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公司里的人即使一、两个星期见不到他,也不觉得意外。 虽然赵睿恺常忙着四处奔走,各公司的业务皆有一班专业经理人处理,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他都会定期与他们开会,作重要决策,因此这一次他消失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实在不寻常。 而大贝屿的案子是魔王大老板近来最重视的案子之一,盯他盯得可紧了,不时召见他,威喝他尽快教地主卖地,让他精神压力大到只要听到魔王大老板的声音就头皮发麻。 因此,这么久没有见到魔王大老板,突然在这里见到他,实在是让威廉惊讶极了。 而且,眼前这是怎么一回事? 进睿邦企业多年,威廉见到的赵睿恺总是西装笔挺的模样,没想到这会儿老板头发没有抹发油,还穿着了恤、牛仔裤,若不是魔王大老板那依旧锐利的眼神和威严的神情,威廉几乎认不出他来。 一听到威廉充满惊恐的询问,赵睿恺连忙定住心神,沉声道:“马上回去,这里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威廉知道自己应该听他的话,马上离开,但因为完全想不透魔王大老板为什么会穿成这样出现在陶家,忍不住好奇地脱口问道:“总裁为什么会在这里?” 接下大贝屿的案子后,威廉与陶雨诺的接触算是频繁,知道她唯一的妹妹人在国外,目前她是一个人住,没有男友,朋友也少得可怜,是个十分低调,不太像现代人的女孩子。 按理说,她不太可能让魔王大老板接近她呀! 但魔王大老板这一身装扮实在随兴,就像是住在她家所想所见在脑中自动组合,最后理出清晰的脉络,威廉突地恍然大悟。 他猜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魔王大老板会不会是无法容忍这个案子拖太久,所以决定色诱地主? 赵睿恺的外型向来是女性注目的焦点,为了达到目的,他向来不吝于出卖色相。 虽说这样的手段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但说穿了还真是挺阴险的。 想到这里,威廉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如果早知道总裁打算这么做,我就不用逼她逼得这么紧了。” 看到威廉脸上露出暧昧的笑,赵睿恺知道他的想法,声音更沉冷地开口: “我做什么不用你管,你现在只需要回公司等我的消息。”虽然心里对大贝屿这块地的想法有所变动,但他还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的真实身分告诉陶雨诺,他不希望情况因为威廉的出现而节外生枝。 “是,只是之后我要怎么和总裁联络?总裁这一走,公司里的人都急坏了” “有需要我会主动联络!”撂完话,赵睿恺立即关上门,将可能会被陶雨诺发现的危险阻挡在门外。 心思略定之后,他转身准备进屋,却发现陶雨诺苍白着一张脸,僵硬地站在他身后。 一见到她,赵睿恺心一凛,不确定她是不是看见了威廉,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你怎么出来了?” “刚刚是谁来按门铃?” “是按错门铃顺便问路的。”他胡乱找了个理由想避重就轻的带过,但她的脸色不对劲,这让他心里有些忐忑。 陶雨诺定定看着他,心寒地戳破他的谎言。“不,他不是按错门铃、不是来问路的!阿恺,你为什么会认识威廉?” 因为他应门的时间太久,她才出来看看,没想到看到的竟是睿邦企业的威廉。 一见到他,她立即加快脚步走向两人,怕威廉会拿卖土地的事来烦人。 可是,当她看见威廉对他说话时必恭必敬的态度,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底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感。 她悄悄定下脚步观察他们,然而他们交谈的音量很低,她没听到他们的对话,但从两人的互动看来,他们应该是认识的但这不可能啊,除非他有什么事瞒着她没说。 知道她看到威廉了,赵睿恺的心重重的一沉,面对她的询问,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是真心喜欢她,不希望她因为知道他的真实身分而带来什么误会与伤害。 见他微抿着唇沉默不语,陶雨诺感到一股说不出的心慌,彷佛有种会听到一些她无法接受的事实的可怕预感。 从她惊慌不安的神情看出她的心情,赵睿恺不想再用谎言来欺骗她,虽然之前他并不是故意瞒着她,但当他坦然说出他是因为失忆的关系才没有说实话,她会相信并原谅他吗? 赵睿恺深深吸了口气。逃避一向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他决定毫不隐瞒地说出一切。 “其实,在你救了我之后,我发现自己失去了记忆,不记得自己是谁了,我怕你会直接送我去医院,不愿收留我,才没有告诉你。我是在宝爷爷送我回来的路上,忽然想起了所有的事,以及自己的身分。” 陶雨诺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不仅欺骗我,还利用我!” “不,不是这样的!我是还在思考该怎么告诉你”赵睿恺急忙否认,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把他刚被救起时的顾虑完整的解释给她听。 商场上,他精明的脑袋和擅长发表谈话的能力一向让他无往不利,现在面对她,他竟急得满头大汗,口舌笨拙,挤不出任解释,难道这真应验了“关心则乱”这句话? 赵睿恺的话让陶雨诺敏感的心大受打击,完全无视于他急着想解释的模样。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为什么他一直不愿说出他失忆的事?即使有什么难言之隐,在他们这样亲密的进展下,他早就不应该再隐蹒,也不该是不知该怎么告诉她。 撇开他是不是真的失忆,在他想起一切后,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难道是他的身分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才需要他一再酌量、思考要怎么开口吗? 第十二章 屏着气,陶雨诺忐忑地凝视着他眉头微蹙的神情,颜声问:“那你到底是谁?” 赵睿恺有种预感,只要他说出自己的名字,两人之间曾有的和谐与美好会在一瞬间崩塌。 就算他确实是遭遇变故而失忆,她也会因为他的名字而有负面联想但是,此时已不容得他逃避,他不得不开口。 “赵睿恺。”他缓缓开口说出自己的名字,也在开口的那一瞬间,看到陶雨诺脸上大受打击的表情。 “赵睿恺睿邦企业的总裁赵睿恺?”看着她的反应,他有一瞬间真希望自己不是赵睿恺,永远不要恢复记忆! “对。”他艰难地挤出话来,握住她的手,不想让她因为讨厌睿邦企业、讨厌赵睿恺这个人而远离他。 陶雨诺突然想起他那个刻着“恺”字的名片盒。如果她够敏锐,就该早已察觉出一些蛛丝马迹! 他脸上着急的模样,让陶雨诺突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紧张的反应是真的还是假的。 也许是因为他还没有把土地骗到手,却被她知道了他的真实身分,所以十分在意她的反应? 思绪有些混乱,陶雨诺拉开他的手,定定看着他许久后才问:“你是为了想要我的土地才接近我吗?” 他就知道她会这么想,但他不怪她,因为他知道自己当初为了让威廉逼她卖土地而使出的手段有多恶劣。 “不是!从游艇上落水是意外,会失去记忆也是意外,我只是没想到会被你救了,会爱上你。” 在这么多的巧合下,赵睿恺不得不认为两人确实很有缘,缘分让他们因此相遇,然后爱上彼此。 说这些话时,他语气坚定,眼神明澈,因为他必须让她知道,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陶雨诺看着他如此真诚的表现,心里还是没有办法接受他就是那个让她深恶痛绝,逼她卖地的魔王大老板。 在睿邦企业与她接触的这段期间,她听说过太多关于赵睿恺的批评,再加上他命令部属逼她卖地,让她怎么也无法把这个在短时间内走进她心里的男人与赵睿恺画上等号。 她需要时间好好整理思绪,消化他就是赵睿恺的事实,以及自己已经爱上他的结果。 如此决定后,陶雨诺强忍着内心的痛楚,果断地道:“既然你已经恢复了记忆,那就再也没有留在我这里的必要了。” 她一直害怕,怕他有一天会回到他的世界,忘记她这个人,而这时候她却更害怕,怕自己对他付出感情,只是他为了得到土地的策略。 拿感情当筹码和某个男人相恋一直是她不敢奢望的事,但他的出现改变了她的生活、她的想法。 若他真是抱着这样的目的而接近她,那她会疯掉! 因为她是真的深深爱着他但说来可笑,如此一想,其实她根本不确定自己对他的感觉究竟是依赖还是爱。 “你要我走?”赵睿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还记得,她曾为了怕他离开而感到无助、不安,现在她怎么能因为它是赵睿恺而要他离开。 陶雨诺坚定地道:“对,我要你离开。” 是她唯一能保议自己的方式。 分开后,她才能真正弄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是依赖还是爱,也才能确定他是利用她,还是真的爱她。 她的决定让赵睿恺难以接受,不敢相信两人之间的爱情竟然因为他的身分而轻易被摧毁。 “就因为我是赵睿恺?你真的这么讨厌我?讨厌到要把我们过去这段时间的快乐抹杀?”他问道,一颗心因她的决定而揪紧。 陶雨诺被他受伤的表情折磨得几乎不顾一切,只想继续爱着他,和他一起快乐的生活着。 但她做不到,他们之间牵扯的不仅仅是爱情,还有大贝屿的这块土地。 她的眼里微微泛着水光,满脸苦涩地扯了扯嘴角。“赵总裁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还不知道吗?你觉得我应该要继续喜欢赵睿恺吗?” 如果不是因为她不知道他是谁,而他失去了记忆,忘了自己是谁,她绝对不可能爱上他 闻言,赵睿恺握紧了拳头,头一次如此痛恨自己。 陶雨诺心中带着一丝微小的希望,道!“除非你愿意放弃收购这块地,让我相信你是真的爱我,不是为了土地而接近我。” “我不可能放弃!但我已经决定”赵睿恺坚定的拒绝,像是狠狠的在陶雨诺心上刺了一刀。 她脸色苍白,心寒的感觉紧揪着她,她不想再听他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于是冷冷地打断他的话。“阿恺,你让我一个人静静的好好想想,好不好?” 赵睿恺硬生生咽下想说的话,知道这时候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会认为他是为了买她的土地才道出承诺,根本不相信他的真心。 他拿她没办法,叹了口气妥协道:“好,等你想好该怎么处理我们之间的事再告诉我。” 陶雨诺许久后才缓缓点了点头,然后低着头走回屋子里,心情有如坠落谷底。 赵睿恺的目光胶着在她身上,怎么也无法移开,心里却转着更多想法。 他知道她一时无法接受,但他会等,等她想通了,他再告诉她,他一样会买她的地,但这块地作何用途,都随她她决定。 她说想盖医院就盖医院,即使医院的经营比发展观光麻烦一百倍,他眉头也不会骏一下。 谁教他这个无情冷血、唯利是图的商人爱上了她啊! 夏末,虽没有了盛夏的溽热,但海边的风依旧暖暖的,只有夜晚时才会添上几分凉意。 微风拂过,园子里花草的香味揉和在风里,再随风飘散,是一种舒心的气自心。 但这并没有为陶雨诺带来好情绪,她意兴阑珊地躺在檐廊的木躺椅上,看着连一片云也没有的湛蓝天空发呆。 彷佛感染了主人的情绪,雪泡泡也没有什么精神,跟着主人闷闷地趴在旧廊的地板上。 不知过了多久,陶雨诺拉回放空的思绪,瞥见雪泡泡的动作,忍不住莞尔一笑,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原来,赵睿恺离开后,寂寞的不是只有她。 赵睿恺还在这里时,雪泡泡总爱跟着他打转,他一走,牠的活力似乎也被抽得一干二净。 光是这一点就可以证明,牠果然是她养的宠物,不管是习性或性情都像极了她。 “雪泡泡,你也想他吗?”陶雨诺伸手摸了摸牠头顶那一绺特别柔软的毛,喃喃低语。 这会儿她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连续推了出版社几个案子,脑中想的全是与赵睿恺在一起时美好的点点滴滴。 每每想到那段时光,她的心情便更加低落,再看到花园角落那间整修了一半的小木屋,她的情绪更是坠落谷底。 她想他、爱他! 每过一天,这样的想法就像打桩似的,重重的、深深的打进她心里,让得她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她的确是被赵睿恺将了一军。 如果他真的是以接近她,让她爱上他,最后心甘情愿把地卖给他为目的,那么他确实成功了。 她爱上了一个冷血、唯利是图的混蛋! 陶雨诺沮丧地叹了口气。 此时,屋里的电话响起。听到电话铃声,她沮丧的心情被紧张取代,一颗心卜通、卜通直跳,像是随时会蹦出胸口。 会打这支电话的只有编辑与睿帮企业的那个威廉,在她以身体不适为由连续推掉几个案子后,编辑便让她好好休息,所以打电话来的是威廉?还是他? 揣着这样的想法,陶雨诺双手压着胸口,连续几次深呼吸后才急急进屋接听电话。 一听到话筒那端传来熟悉的热切嗓音,她原本沸腾的心骤然一冷。 不是他一时之间,失落、沮丧伴随着一股浓浓的自我厌恶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是不是太不懂得掩饰了?是不是真的太在乎赵睿恺了?说不定这时赵睿恺正坐在办公室的皮椅上,轻松的等着她自投罗网。 难怪他会走得这么干脆,因为大魔王他早就看穿了她的心,知道就算两人分开,还是改变不了她已经爱上他的事实。 是她傻呼呼的自欺欺人,想要用时间冷静思考两人的关系,在这一场角力中,她注定是输的一方。 没听到她出声回应,编辑以为电话线路出了问题,拍了拍话筒,拉了拉电话线,不断重复道:“雨诺,你还在吗?喂、喂?你有听到我的声音吗?” 陶雨诺赶紧回过神,应了声“淑如,我在。” 听到她终于出声,个性爽朗的编辑笑着说:“在就好,真怕你不想接我的电话呢!” 听着编辑爽朗的笑声,陶雨诺的嘴角不由得跟着扬起淡淡的笑。“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 “我知道你最近身体不太舒服,但有个案子挺有趣的,想介绍你接。” 为了赵睿恺,陶雨诺消沉了好一阵子,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于是勉强提起精神问:“什么案子?” “前一阵子不是有一场沉船宝藏文物展吗?因为反应太热烈了,文物展决定做全省巡回,新活动就是想将之前超夯的那部前世今生的爱情微电影做图文版周边。如果你有兴趣,我让对方来跟你谈?” 陶雨诺在新闻上看过关于那个沉船宝藏文物展的介绍,虽有兴趣,却一直没有付诸行动,前去参观。 如今可以接下这个案子,算是一偿心愿,再加上有工作可以忙,也多少能瓜分她对赵睿恺的思念不该有的思念。 当这个想法一浮现,她几乎不假思索便答应了。 意外事情竟会如此顺利,达成任务的编辑开心的结束通话,而陶雨诺却是在电话这端苦涩的笑着。 赵睿恺带给她的影响,比她想象的还要大,之后如果他真的找她谈卖土地的事,她又该怎么面对他? 第十三章 【第七章 偌大的办公室里一片寂静,除了翻动文件的窸窣声响,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秘书静静的杵在原地等着,直到赵睿恺将手中最后一份文件签妥,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总裁今天还要留下来吗?” 自从赵睿恺在半个月前回公司后,立即投入工作。 他如此积极,秘书并不意外,意外的是他对于那些不断吞并、利字当头的商业行为,不再有旺盛的企图心。 连以往在工作之余常教她以利益为考虑,约哪个企业千金共进晚餐的活动,也一概没有再安排,吃、睡、工作都在这间将近二十坪的总裁室里解决。 表面上看来,赵睿恺与以前没啥两样,但身为在他身边工作了十几年的秘书,她看得出被部属们戏称为魔王大老板的他心事重重,在那强势沉稳的神情下,其实是藏着忧郁的。 这样的赵睿恺着实让人感到不安,因为这样的他完全不像处事果断严厉、行事干脆的魔王大老板,只是,即使看穿老板的心思,秘书也不敢多说话,只善尽自己的职责。 赵睿恺连头也没有抬,直接开口道:“明天是周末,你先下班吧,不用管我。” 没想到魔王大老板也会有大发善心的时候,以往即使是假日她也需要待命,让魔王大老板随传随到。 得到休假令,秘书难掩喜色地带着他签妥的文件走出总裁室。 待秘书一关上门,赵睿恺便往后倒在皮椅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离开陶雨诺后,他一直睡得不好,总是作奇怪的梦,梦里,穿着清朝服装的陶雨诺总是以她那双含怨带愁的眼睛幽幽瞅着他。 那模样可怜得惹人心疼,让他心里充满无限懊悔与愧疚。 他根本不知自己为何懊悔,为何愧疚,当他想开口对她说些什么时,黑色的梦魇即宛如大浪般袭来,彻底将他淹没,没多久他便醒来了,醒来后却更觉疲惫。 赵睿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作这么奇怪的梦,却无法否认,他对她的思念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思念她的感觉像有块大石头压着心口,让他十分难受。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的心被她占据了一角,没有了她,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缺了一角的心涌出一股说不出的莫名失落感。 所以他决定尽快把之前失忆时所累积的工作处理完,然后赶紧去找她,就算只是远远的看她一眼也好。 这样如此眷恋、想念着一个女人实在不是他的行事作风,但她像魔魅一般,把他紧紧缠绕,让他变得不再像自己。 或许在落海后被她救起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不是以前的赵睿恺了。 但是为了她,他甘愿变成这样的赵睿恺! 陶雨诺才打算要振作,但没想到在与编辑讲完电话后没有多久,她的老毛病就发作了。 她感到头晕,天旋地转的感觉让她知道这不是感冒,而是由疲劳与压力引起的耳内不平衡。通常她只要去诊所吊瓶点滴就好,但这会儿她一站起来就晕,哪还有力气去看医生? 最近为了赵睿恺,她日子过得恍恍惚惚,还推掉了几件案子,当了好一阵子活死人,夜里更因为少了他的体温,总是睡不好,她想,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她的老毛病再次发作。 毫无预警的眩晕来得很急,陶雨诺可以感觉周遭的景物不断转动,连闭上眼睛仍觉得天旋地转,只要一动,眩晕的感觉就更加严重。 没办法去诊所打针,她将医生之前开给她的止晕止呕药吃下后,躺在床上静静躺着休息,躺久了,她索性睡去,决定等补足了睡眠后状况若没有好转再去诊所一趟。 陶雨诺不知睡了多久,忽然感觉有人摸着她的额头,那双手厚实温暖,大得能将她的脸遮去三分之一。 她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眼睛还没能适应房中暗下的光线,只看到一团有着宽肩的高大身影。 “你病了吗?”赵睿恺一回到这个他住了好一阵子的家,一股说不出的怀念涌上心头,让他忘了按门铃,直接拿出钥匙开门进屋。 走进屋里,他没见到陶雨诺,上楼来到她的卧房,才看到她微蹙着眉躺在床上,一头披散在枕上的墨发,将她的小脸衬得毫无一丝血色。 她这模样让赵睿恺的心立即揪紧,闷闷地发疼,他忍不住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她却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看着他。 那饱含着担心的声音低沉沙哑,但陶雨诺马上就听出那是属于谁的声音,心里再次翻腾。 是他逐渐适应光线的眼睛终于看清楚他的样子,确定了她的猜测。 没有印象里轻爽自然的发型,他刻意上过发蜡的发让他看来一丝不苟,身上穿着烫得笔挺的黑色衬衫,衬得他更为英俊,但又显得凌厉。 眼前的这个男人,像是她所想念的那个人,又像不是,那不确定的感觉让陶雨诺刹那间泪水盈眶。 或许是梦,他才会出现在她的眼前见她落泪,赵睿恺再也无法维持冷静的神情,手足无措地开口:“你不想见到我,我会马上走。” “不”既然是在梦里,她就什么都不用考虑,只要诚实地顺从自己的心就好。 “抱我。”她好想念他的怀抱,厚实的胸膛宽大又温暖,比任棉被都还要温暖。 虽然夏天的脚步尚未远离,两个人抱在一起一定会更热,但陶雨诺就是想要被他抱着,无比渴望。 听见她的要求,赵睿恺皱眉替她擦去额头上的冷汗。“我带你去看医生,你的脸色很不好。” 虽然他很想顺着她的话紧紧地抱住她,但她看来如此虚弱,他怕自己一抱住她就会把持不住对她的思念。 再加上两人还未冰释前嫌,他若乘机对她做出什么事,说不定会因此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弄得更糟。 以为自己是在作梦,陶雨诺抛开了现实里与他的芥蒂,吐出梦呓似的呢喃。“没病,我要你抱” 或许是因为个性的关系,在两人十分亲密的那段时间,她也从不曾向他撒娇,如今她这难得的举动直戳他的心窝,而且此时的她多了一种让男人无法抗拒的娇憨,让他完全无法招架地抛开理智,上床张臂将她小心翼翼的紧紧抱在怀里。 当她娇软的身体贴来,赵睿恺近日阴霾的心情豁然开朗,心口缺了的那一角彷佛在瞬间跟着被填满,让他莫名的感动,眼眶烫热。 他一靠近,陶雨诺一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感觉他的体温透过衬衫,让她孤单寒凉的心温暖了起来,原本冰冷寂寞的世界在瞬间变得安全、宁静而温馨。 如果可以,她多想永远赖在他的怀抱里赵睿恺垂眸看着她像是抱住海上的浮木,在他的怀里蹭了蹭,直到寻得舒服的位置,嘴角跟着扬起幸福无比的笑。 看着她脸上久违的甜笑,他的心揪得发疼,几乎可以确定,她若不是睡得迷迷糊糊,把他的出现当成作梦,就是真的病得胡涂了。 刚刚摸她的额头,她并没有发烧,所以他猜想她应该是睡迷糊了。 赵睿恺不打算打破这一刻的美好,就算她柔软的娇躯贴在他怀里,轻而易举就扰得他血脉债张,他还是不敢放纵。 他也极渴望与她相拥而眠,需要她的体温来抚慰他这段日子一直无法温暖的心。 所以,这会儿就让他抱着她,什么都不想,好好睡上一觉。 第十四章 一觉醒来,陶雨诺便微微一笑,因为晕眩难受的感觉不再,她的老毛病终于走了。 亮晃晃的阳光从随风舞动的窗帘洒进房中,光线像正在跳舞,她却无法确定现在是什么时候,只是感觉有点热,流过汗的身子黏呼呼的。 她正想起床冲个澡,却发现腰间不知在何时多了双手臂,是健康的麦色,健壮、结实,而她的背贴抵着一片温暖坚实,头顶上方有道规律的呼吸,不断呼出热气,拂着她的发丝 陶雨诺惊得一愣,缓缓地侧过脸,当她看见赵睿恺熟睡的脸时,整个人僵住了。她还在作梦吗? 但她很确定,此时不是梦,因为她可以感觉他的体温、他的呼吸、他身上淡淡的男性气息。 这一切模模糊糊的勾起了之前的回忆,她才惊觉,原来那不是梦,他真的回到她身边了? 陶雨诺认为自己不该感到喜悦,但心却像带着一丝醉意,她伸出手缓缓抚过他挺直的鼻梁、坚毅的下巴,心中充满了酸涩,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为什么他是那个永远不嫌钱多、手段恶劣的魔王大老板赵睿恺?如果他的身分平凡一些,该有多好?这样她就不用挣扎到底要不要继续放任自己爱他。 陶雨诺暗暗叹了口气,想趁理智还没有沦陷前离开他身边,但不知为什么,她的目光就是定在他刚毅的唇上,怎么也移不开。 纤指轻轻画着他的唇,画着、画着,她的小嘴就这样情难自禁的缓缓靠向他。 她想念他的吻,想念与他唇舌交缠的美好如此想着,她像在突然间着了魔似的,微微抬高脸,轻轻的将唇贴在他的唇上。 属于他的男性气息瞬间盈满她的呼吸,让她的心跳立即变得紊乱。 赵睿恺已太久没有好好睡过觉,意识正处于酣眠状态中,却因为嘴上那湿热柔软的触感以及蔓延鼻端的一丝淡淡幽香,不得不醒了过来。 睁开眼,他发现陶雨诺的芳唇正轻轻抵着他的,让他的心莫名的涌起骚动。 她为什么吻他? 这一吻虽然生涩笨拙,却挑逗着他的每一根神经,让他体内的雄性激素疯狂的分泌。 对她的思念和渴望让赵睿恺无法想太多,他像**大发的兽,狠狠的含住正在他唇上探索的软嫩。 没有料到他会忽然醒来,陶雨诺惊讶地张开嘴,正巧让他的舌有机可乘,一举便钻进她口中,急切而狂霸地搅动、肆虐,占有她口中每一处柔嫩。 唇瓣被他的唇碾磨得麻烫微疼,她甚至听到彼此的唾沫被他的舌搅缠所发出的暧昧声音,说不出的酥麻直往心头窜去。 “唔”这激切的亲吻让陶雨诺的脸热得像是要燃烧起来,唇被赵睿恺的吻封得密不透风,她觉得自己像是快要窒息了,想推开他,他却不肯放过她,仍以激烈得像是想吻进她心头的力道,企图抽去了她所有的反抗。 每次都是这样,他只是吻她,就有办法让她心跳加速,全身的血液都跟着沸腾。 虽然他们分开的时间并不长,但这一吻显然成为助燃剂,瞬间便挑起两人的欲火。 热血澎湃之际,赵睿恺再也无法忍耐地翻身将陶雨诺压在身下,一双几不见底的幽深黑阵炽亮得像是要将她融化。 他的动作敏捷得像头豹,她该推开他,拒绝这暧昧的姿态,但此时她已被情|欲所掌控,又如何能全身而退? 赵睿恺迅速地脱去彼此身上的衣物,默默地凝视着她好一会儿,才以因为情|欲而沙哑的低沉嗓音道:“雨诺,我想你。” 他的声音性感又迷人,像是魔咒,更像一把烈火,瞬间融化了横阻在两人之间的现实。 陶雨诺着了魔似的盯着他深情的双眼,再也无法掩饰内心最真实的想望,低声轻喃“我也是” 终于得到满足后,赵睿恺抱住被他爱得瘫软在他怀里的小女人,任由纠缠在心头的丝缕情意将两人缠得紧紧的。 与陶雨诺不曾再相见的这段日子,赵睿恺完全处于禁欲状态。 这当下,积累多时的热情彻底释放在她的体内深处,他得到极大的满足,通体舒畅地将汗湿的俊脸埋在她的颈边,享受着高|潮后的温存。 激情褪去后,陶雨诺可以感觉他粗重急促的呼吸渐渐缓和,让她吓得赶紧装睡。 装睡也好,一来可以不必马上面对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问题,也可以避开他再展雄风的第二波攻势。 她的老毛病罢消失,实在难以承受他异常旺盛的精力,而且她仍酸酸麻麻的,所以装睡是最好的决定。不知她其实醒着,赵睿恺看着她娇软无力的瘫在他的臂弯里,与他四肢相缠,心里充满了说不出的甜蜜,也十分感慨。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阻隔,该有多好? “雨诺不要讨厌我”他忧郁地蹙着眉,眷恋无比地轻抚着她的脸,似自语般呢喃。 陶雨诺听见他那微带哽咽的低喃,鼻头暗暗涌上一股酸意。 她不想恨他,只要他不执意买下这块地,她就愿意相信他是真的爱她,并不是为了她的土地而与她逢场作戏。 但是,他离开前坚持表明非要这块地不可,既然如此,持不同意见的两人又要如何相爱? 难道真要欺骗彼此,只能维持在床上满足彼此肉|欲的关系,下床后就连朋友也不是? 想到两人可能发展成床伴,陶雨诺心头满是说不出的苦涩,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在她极为苦恼时,突然感觉身后的男人退离她体内。 她以为赵睿恺会马上离开,但他却是进浴室冲了个澡后,打开她房中的衣柜,拿出他那时并未带走的衣服换上。 看着他宽闇的背和结实的腰臀呈现出倒三角形的完美背影,陶雨诺咬着唇,懊恼不已。 他走后,她根本没想过要清理他的东西,当他打开衣柜,看到他的衣服仍留在原本的位置,心里是不是很爽快?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所以不知道答案,但紧接着她心里又充满疑惑,如果他马上就要走,为什么要换上他留在这里的衣服,而不换回他的黑衬衫和西装裤?陶雨诺满心纳闷。 发现他穿好衣服后又转过身,她赶紧闭上眼睛。 她还没想清楚该怎么面对他,所以只好继续装睡,暗暗观察他的举动再说。 赵睿恺缓缓踱回床边,完全没有发觉她是装睡,以为她是被他折腾得累坏了。他温柔地深深凝视着她许久,才俯下身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他刚洗过澡,身上有着她惯用的沐浴乳香味,他的吻虽然极轻,然而纵使她紧闭着双眼,依旧能感觉到他唇上的情绪是那么温柔而深情,满是宠爱。 为什么呢? 陶雨诺可以清楚感受他对她浓烈的感情,平静的心湖不禁泛起涟漪。 他是真的爱她吗?或是只是单纯的肉体吸引,感官上的愉悦? 苦涩与理不清的情绪在她脑子又搅成一摊烂泥,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只来得及捕捉他高大笔挺的背影,心底有太多不舍。 唉,有谁能告诉她,他们之间该怎么办才好? 第十五章 【第八章 陶雨诺躺在床上苦恼着两人的关系,想着、想着,竟在不知不觉中就这么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敲敲打打的声音吵醒。 声音是从屋外传来,她好奇的下床,微微拉开窗帘一角,看见的竟是赵睿恺光着上半身在庭园里锯木板的身影。 阳光洒落在他身上,他流了一身汗,那一身结实的肌肉像刻意抹了油似的,在金光下显得油亮,看来份外可口那画面让她想起了他们那时的旖旎激情,他的气息、他的力量让她泛起一股酥麻酸软,接着好像有什么流了出来。 陶雨诺低头一看,她这才想起,他根本没有用保险tao。 脸瞬间涨得通红,她马上冲进浴室里,边沐浴边生着自己的气。 不识情yu前,她单纯得像张白纸,就算曾经好奇xing爱是怎么回事,也无对象可体会,生活过得就像无情无欲的修道者。 但遇上赵睿恺之后,她俨然成了贪欲的色女。 想起与他近乎放纵的缠绵,陶雨诺更加厌恶自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着了什么魔,才会忘了现实,跟着他沉沦。 而且,赵睿恺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还没走? 洗去一身黏腻后,陶雨诺边穿衣服边想着,他既然不走,她也没办法再着躲着他,只好下楼去和他说清楚。 原本正专注工作的赵睿恺一见到她,视线便一瞬也不瞬地胶着在她身上,无法移开。 迎向他柔情万千又灼热得彷佛要将她融化的眼神,她竟有种自己是他一生最爱的错觉。 不!他们之间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他接近她、诱惑她,让她爱上他,只是想要得到她的土地呀! 陶雨诺努力定下心神,一再告诉自己,不能再沉溺在他带给她的错觉里! 但他此时的眼神让她陷在无处遁形的尴尬中,因此她避开他的注视,别扭地问:“你到底在做什么?” 察觉她逃避他的目光,赵睿恺不想逼她太紧,便收回热切的视线,继续着手边的事。 “放心,我不是来逼你给我答案,而是来继续小木屋的整修工作。”两人摆明了处于冲突的状态,他居然还跑回来说要继续小木屋的整修工作?这让陶雨诺无法理解,总认为他回来的用意是为了说服她卖地。 “为什么?”无论她怎么想,睿邦企业的赵睿恺都不是会做赔本生意的人。 凝目注视着她,他淡淡地答道:“我答应过你的。” 陶雨诺愣在原地,他那说得云淡风清的话却深深的烙进心底,她的心微微发颤,根本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她的思绪已经被他的行为弄混了,根本不清楚他究竟是想得到她的土地,还是真的爱她。 陶雨诺鼓起勇气,抬起头望向他问:“赵睿恺,你到底想怎样?真的那么想要买下我这块地吗?” 闻言,赵睿恺的心顿时坠落谷底,不禁有些沮丧,气她不够了解他,难道她感觉不到,在被她救了之后,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赵睿恺了吗? “你还感受不到我的心吗?!”他定定望着她,执着地强调。“我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陶雨诺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他的意思是,不管是土地或是她,他都想要,是吗? 他对她的执着,到底是出自于一个男人想爱一个女人的心,还是源自于附加在她手上的那块土地的价值呢? 她该因为被他看上而感到高兴或虚荣吗? 想到这一点,陶雨诺有些生气,斩钉截铁的再次表明立场。“无论你多想得到,我都不会把土地卖给你!” “如来我接受你当初开的条件呢?”赵誉情的话让周遭的空气在瞬间闷得令人心悸,脸上的表情严肃而认真,看着她的眼神依旧充满浓浓的深情。 陶雨诺心中充满不确定地问:“什、什么意思?” “我接受你的条件,在发展观光建设外,建医院回馈大贝屿的居民。”他说得认真,认真得让她不敢相信。陶雨诺一脸狐疑的看着他,直觉认定这当中一定有什么阴谋。 “你不相信我?”赵睿恺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心闷闷地发疼。 他知道自己的确不是什么好人,而且最初与她相处的是失忆后单纯又善良的赵睿恺,他又怎么能奢望她相信,那个恢复记忆的大魔王、坏总裁赵睿恺会为了她变成好人,愿意为她抛开不以利益为第一考虑的商人本色呢? 他该解释的,但他知道就算解释,她也不会相信,这一切也不能怪她,只能怪老天让他们在这么敏感的时刻相遇。 这是赵睿恺此生头一次有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无力感。 他明显低落的语气让人听了有些不舍,但现实就是如此啊陶雨诺的心矛盾地拉扯着。 许久后,她才幽幽地说:“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真的不知道。” 赵睿恺心一沉,上扬的嘴角扯出苦涩的弧线“也许你该放手一搏,把土地卖给我后就会知道,你是不是错信了我。” 话落,他没有等她回应,便继续原本的工作,将已经锯成适当尺寸的原木地板搬进小木屋里。 陶雨诺凝视着他迳自忙碌的身影,愣愣地失了神。他那苦涩的笑如同一把刀划过她的心口,让她微微泛疼。 他为什么总要露出是她辜负他的表情,让她为他心疼? 明明是他欺骗、利用了她,不是吗? 想到这里,陶雨诺有些生气,几乎是赌气似的朝他的背影喊道:“这个赌注太大,我输不起。” 赵睿恺顿了顿,俊雅的侧脸绷得极紧。如果可以,他真想掐死她,否则呕死、闷死、气死的会是自己! 到底该用什么方法才能让她明白他的心? 两人无法达成共识,陶雨诺见他似乎没有停止整修工作的打算,心烦地开口:“你真的不用坚持要帮我把小木屋整修完成。” 事情没能解决,他们又抗拒不了彼此,她真怕两人往后仍会持续上演滚床单的局面。 赵睿恺压根没有理会她。“我说到做到,什么都阻止不了我。”从不知道他也有如此固执的一面,陶雨诺快气炸了。“这里是我家,我有权利不让你继续。” “你不用管我,晚了我就会自己回去,饿了我也会自己去吃饭,你只要管好自己,做你自己的事就对了。”一有他在,她哪有可能不管他,去做自己的事? 陶雨诺气得粉脸涨红。“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赖!” 好吧,她认为他无赖,他就索性无赖到底。“真的无法忍受,你可以报警,让警察来处置我。” 什么啊,他根本吃定了她,明明知道她不可能报警,所以才无赖得这么理直气壮! 而她确实不争气,没办法硬下心肠,编各种理由打电话报警,让警察带走他。 想到这里,陶雨诺气呼呼地瞪了赵睿恺一眼,干脆转身进屋去,拚命催眠自己对他眼不见为净。 第十六章 一个星期后,陶雨诺透过出版社的介绍,接下了“慕洋海洋探险公司”关于沉船宝藏巡回展览的案子。 委托方的展览负责人配合陶雨诺鲜少外出的习惯,直接来到她的住处与她洽谈合作。 乍见到方莹莹,陶雨诺便被她清雅温婉的气质吸引,她举手投足间透着一丝古典气质,完全不同于时下的女性。 而更让陶雨诺感到奇怪的是,两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她却对这位方小姐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她正纳闷自己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便因为对方冲着她喊出一个名字而愣在原地。 “煦敏,你也来了!”煦敏?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字真正的写法,但陶雨诺记得曾在赵睿恺口中听过这个名字,而且那时他还把她错认为煦敏。 方小姐与赵睿恺说的是同一个人吗?煦敏到底是谁? 思绪突然间有些混乱,陶雨诺微微失神,直到对方亲密且兴奋地抓住她的手,她才回过神来,开口解释。 “方小姐,我想你应该认错人了,我叫陶雨诺,是我约你来我家谈合作的事。”听见陶雨诺这么说,沐莹这才尴尬地道歉。“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我一个很要好的朋友” 自从穿越时空来到现代后,她用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失踪女孩方莹莹的身分留在这个时空。 这个密秘,只有丈夫叶予晟、小泵叶予晶及“慕洋海洋探险公司”的徐慕洋知道。 突然见到未奉旨出嫁前的闺中密友出现在眼前,兴奋的情绪让沐莹忘了自己所在的时空,也忽略了对方身上的现代衣着,脱口便喊出好友的名字。 既然是很要好的朋友,怎么会认错呢?陶雨诺好奇地问:“我真的长得很像你的朋友吗?” 沐莹点了点头,心里却转着另一个想法。 她与丈夫有着宿世情缘,在她意外穿越时空后发生了一连串事件,丈夫也因此忆起自己前世的所有事情,让她跟着知道当时周遭的人在她“葬身大海”之后的事。 听丈夫说,煦敏格格的夫婿胤觉贝勒觊觎那艘和亲船上的嫁妆,不择手段拿到沉船位置图后,不断派人出海捜索,着了魔的胤觉贝勒因此荒废了政事,冷落娇妻,最后煦敏格格一气之下烧了沉船的位置图,却也因此毁了夫妻间的感情,煦敏格格直至临终前都没能挽回丈夫的心,就这样郁郁而终。 沐莹不由得怀疑,眼前这个气质出尘,和煦敏这么相像的女子,会不会是正是煦敏转世? 其实这也不无可能,在她穿越时空来到这里后,她前世所认识的人,不管关系是否密切,彼此间的命运在这一世都或多或少有着牵连。 能遇到转世后的煦敏,沐莹开心极了,认为她们肯定能像前世一样再成为好友。 陶雨诺想起之前赵睿恺也把她错认为那个煦敏,若有所思的低喃了句“我和她真的长得那么像?” “你说什么?”沐莹没能听清楚她的话。 陶雨诺摇了摇头,笑着说:“没什么。外头太阳大,先进来坐吧。” 进屋后,陶雨诺边和她说话,边走向厨房。 “你先坐一下,我煮了咖啡,我们可以一边喝一边谈公事。” “麻烦你了。”沐莹点了点头,双眼好奇地打量着屋子里颇为舒适的摆设,却因为放在电视柜上的一张合照,整个人僵住了。 陶雨诺拿着摆放着一壷咖啡及两组杯具的木托盘从厨房走出来,看到沐莹站在电视柜前,似是看着她与赵睿恺的合照,她一惊,这才想起,就算与赵睿恺分开了,她还是没有想过要把照片收起来。 感觉陶雨诺来到身边,沐莹好奇地问:“这个人是” 陶雨诺有些不自在地说:“我男朋友,不过,我和他已经分开了。” “他是睿邦企业的赵睿恺?” “你认识他?”瞬间,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涌上沐莹心头。 穿越时空来到这个时代,她不仅遇到前世的爱人,之后遇到的每一个人,几乎全都与她的前世有关。 丈夫前世是耿仲贝勒,如今是她的丈夫叶予晟;徐慕洋前世是耿仲贝勒手下的一名将士,小泵叶予晶在前一世是耿仲贝勒的姊姊。 如果之前对陶雨诺是不是煦敏还有怀疑,此刻她已能从这张照片完全确定了。 沐莹心中满是激动。 陶雨诺肯定是好友煦敏格格转世,因为照片里的那个男人,便是煦敏格格前世的丈夫胤觉贝勒,也就是睿邦企业的赵睿恺,那个曾经唆使海雄绑架她的男人!基于这样的牵扯,沐莹心里对陶雨诺充满怜惜。 她们前世就是闺中密友,知道煦敏格格的下场后,她难过了好一阵子,因此,她私心希望好友今生不会再被同一个男人伤害。 沐莹语带保留地看着陶雨诺,认真地道:“陶小姐,这样的男人,尽早离开他对你比较好。” 没想到她会一脸认真地说出这样的话,陶雨诺微愣后才苦涩地扬了扬唇问:“你和他很熟吗?” 沐莹咬着唇,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之前我经历了人生中一个极恐怖的经验而带给我那个经验的正是赵睿恺。” 万万没想到这次合作的对象竟也与赵睿恺有所牵扯,陶雨诺忐忑地问: “他对你做了什么?”虽然她知道赵睿恺在商场上是个混蛋,但她却无法否认,其实她仍是爱着他的。 就算他是混蛋,她还是爱他啊! “他以为我是穿越时空的人,买通慕洋海洋探险公司船上的人绑架我,准备交给研究机构做研究,解开穿越时空之谜。” 为了自身的安全,关于穿越时空的事她得保密,但这会儿再忆起那段过往,沐莹仍旧心惊胆战,如果不是徐慕洋与丈夫及时救了她,她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可怕的遭遇。 她的话震得陶雨诺的脑子嗡嗡作响。 关于“慕洋海洋探险公司”找到沉船宝藏后,的确出现一些传闻,说是找到清朝的格格,但大家都知道,那只是宣传、噱头,她不明白赵睿恺为什么要做出这样可怕的事。 绑架这已经是刑事案件了! 陶雨诺望向她,直觉地代替赵睿恺向她道歉。“方小姐,我代他向你说声对不起”沐莹摇了摇头。“事情过去就算了,只是陶小姐,我们交浅言深,同为女人,我不希望看见你受到伤害。” 陶雨诺点了点头。要说赵睿恺对她的伤害,其实已经造成了,再听到他曾经做过那么丧心病狂的事,她对他更加心寒。 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绪,陶雨诺勉强扯起一抹笑。“谢谢你。” 沐莹摇了摇头后,亲密地拉起她的手,笑着说:“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对你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希望你不要怪我唐突才是。” “别这么说。我们来谈公事吧。”陶雨诺将托盘放在茶几上,开始翻阅起摆在一旁的那叠资料,企圆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忙一点也好,至少她不会有时间去想赵睿恺的事。 第十七章 【第九章 周末,一大清早,陶雨诺便听到屋外传来汽车引擎熄灭的声音。 她起床来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果然看到赵睿恺一身轻便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并没有进屋,直接走进小木屋里拿出工具,准备开工。 这阵子,他每个星期六早上都会出现,风雨无阻,小木屋原本风化损毁的部分已经拆除,换上新的木板。 原本破旧的小木屋变得焕然一新,待涂上的护木漆风干后,就可以开始处理内部。 这段期间,两人几乎没有交集,陶雨诺刻意回避,而赵睿恺也没有像第一次回来时那样,擅自闯进她的房间,引诱她和他上床。 他们之间的吸引力太强,如果赵睿恺刻意诱惑她,她根本没有把握能抗拒得了他。 他的安分让她松了口气,却也让她莫名的感到焦躁不安。 她不知道他在替她整修完小木屋后,是不是真的会爽快的走人。 如果他不走,继续拿各种理由缠着她,到时她该怎么办? 若他真的如同方莹莹所说,连唆使人绑架的事也做过,那他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他会怎么对付她? 这一切简直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平静得令陶雨诺心悸。 当她正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时,突然听到敲门声响起,她心一紧,绷紧声音问:“什么事?” 她才想着他近来很安分,没有再进屋来打扰她,结果他就跑来了? 自从他回来找她,两人擦枪走火不小心滚上床后,她就避他如蛇蝎。 听见她不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赵睿恺的心里充满无奈,只好淡淡地说:“我有事想和你谈,在楼下的客厅等你。” 虽然知道照着目前的计画一步步的进行,慢慢的陶雨诺便会明白他的用心,但她明显的逃避态度还是让他郁闷不已。 赵睿恺凝视着房门好一会儿,最后才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下楼。 彷佛感觉到他伫立在门外的强大压迫感,陶雨诺忐忑不安极了,他要和她谈什么?买地的事吗? 直到听见他下楼的脚步声,陶雨诺才轻轻叹了口气。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她梳洗过后换好衣服下楼,就见赵睿恺低着头专注的看着摊在客厅茶几上的纸张。 “小木屋的外观已经整修得差不多了,你有想过内部要怎么规画吗?”他头也没抬的问。 跟预期可能听到的问题不一样,陶雨诺有些无法反应,愣在原地傻傻看着他。 她以为赵睿恺要跟她谈的是关于卖土地的事,没想到竟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见到她惊讶的表情,他不解地问:“怎么了?” 她毫不掩饰内心的想法,苦笑了下。“我以为你是想问我,什么时候才愿意把地卖给你。” “我说过,不会逼你。”赵睿恺尽量以轻松不带给她压力的语气说着。 虽然她现在还无法作决定,但他仍要秘书将这块地的开发案包含建医院的规画做了份报表,准备完成后要拿给她看。 依他对陶雨诺的了解,她看了企画书后,肯定会原谅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所以他不急着逼她,且他自信的认为,他们迟早会和好如初,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己。 陶雨诺看着穿着休闲的赵睿恺。 自从他离开这里后,不论他的打扮多么随兴,还是掩饰不了他浑身散发出的精英气势。 虽然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像是证明给她看,让她相信他不再是那个势利、阴狠的赵睿恺,但根深柢固的坏印象再加上之前方莹莹的一番话,让她对他因信守承诺持续整修小木屋而产生的感动大打折扣。 一想到温柔婉约、和她一见如故的方莹莹,陶雨诺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脱口问:“你为什么要绑架方莹莹小姐?” 没想到陶雨诺会认识方莹莹,更没想到她会知道他曾经绑架过方莹莹的事,赵睿恺震惊极了。 回想起当初绑架方莹莹的动机,赵睿恺的心中便无法克制的充满晦暗的情绪。 “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他语气低沉的问。 陶雨诺被他阴沉的脸色吓着,她从未见过他脸上出现过这么可怕的表情,就连当初他们分开时也不曾有过。 莫怪他在商场上会有魔王的封号,他若是常拿这张脸面对下属和商场上的敌人,也难怪他的事业版图能扩展得如此迅速。 不知道这件事会引起他这么大的反应,陶雨诺虽然畏惧他无形中散发出的严厉,但她莫名的就是想知道他那么做的原因。 可能是她私心还是有些小小的冀望,希望那也许只是一场误会,他并没有那么丧尽天良。 陶雨诺直视着他幽深的眼眸,鼓起勇气说:“她是我这次插画案子的委托人,是她告诉我的。” “你为什么想知道?”赵睿恺凝视着她,眼神像是要刺穿她般锐利。 陶雨诺被他逼视得心颤不已,垂眸躲开他的双眼。“我想知道你这么做的理由,我想知道你为何要这样伤害一个柔弱无辜的女人。” “你曾经尝过很想努力挽回、改变一件事,但却无能为力的滋味吗?!”赵睿恺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常八九,遗憾的事本来就很多,但这跟绑架人家有什么关系?”陶雨诺不解的说。 “如果我能解开时空之谜,就能阻止遗憾发生,留住我想留住的人。”没想到他竟是为了这样的原因,但这不是拿来伤害别人的理由呀! 她为赵睿恺的执着感到可悲又可怜,是什么人在他的生命中如此重要,让他不惜这么做? 陶雨诺的语气充满怜悯地说:“这是不可能的,即使让你解开时空之谜,生命的轨迹还是会依照天理定数运转的。” “不,你不懂,只要让我解开时空之谜,我一定可以让母亲活着看见我成功,跟着我享福。”陶雨诺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他母亲,但就算是为了母亲,他也不应该这样伤害别人。 他的语气让她毛骨悚然,不敢相信他竟对解开时空之迷偏执到这个地步。 她也曾为逝去的家人难过、不舍,也曾想过,如果能预知未来或是改变过去,现在亲爱的家人是不是都还在她身边? 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学会接受,让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你要学着放手。”陶雨诺劝道。 她的话触动了赵睿恺那根最脆弱的神经,他几乎失去理智的用力握住她的双肩吼道:“不要教我放手,我不会放弃的,我赵睿恺的字典里没有这个字眼!” 此时的赵睿恺根本听不进她的话,满脑子都是母亲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模样,那时他们家根本没有钱能让母亲看医生,辛苦熬了一辈子的母亲等不到父亲成功就过世了。 他永远记得母亲在去世前握着他的手对他说的话阿恺,只要成功了,有钱了,世上就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 现在他成功了,有钱了,所以他就算倾尽所有财产,也要解开时空之谜,让母亲活着享福! 陶雨诺被他疯狂的神情吓坏,流泪挣扎着“你别这样,你弄痛我了,快放开我。” 赵睿恺被她的眼泪惊醒,倏地放开她,神情平静了许多,但语气依旧冰冷坚定。“不论是对我母亲、对时空之谜、对这块地还是对你,我都不会放手。” 陶雨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之前她只是认为他事业心重,只要不跟他事业上的利益有所牵扯,在生活中他不失为一个可以放心倚靠的男人。 但从这件事她才看清楚,这个男人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么简单,他执着的意识和手段让她觉得他好可怕。 第十八章 陶雨诺体内不禁涌起寒意,没想到她爱上的竟是这样一个男人,心里紊乱极了,即怜惜他又畏惧他,泪水不由自主的滑落脸颊。 “赵睿恺,你是个不敢接受现实、自私自大的懦夫,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了,你走!”听到她如此决绝的话,赵睿恺的身躯狠狠的一震。 难道他这么做真的错了? 她泪流满面凄楚可怜的样子,竟让他觉得无比熟悉,曾几何时,也有个女人对他这样控诉着。 记忆深处那模糊的面容与陶雨诺的脸合而为一,懊悔、酸涩的感觉如泉涌般充满了心头。 陶雨诺见他直挺挺的站在原地,浑身散发着孤寂的落寞,不忍再看着这样的他,只好转身奔上楼,用力锁上房门。 房门关上的声音劈进赵睿恺的心口,像是把那曾经透进他心房的温暖阳光也阻隔在外头。 他僵硬的慢慢转身,全身力气像被抽光一样,一颗心也只剩空洞,只能缓慢地一步步踏出这个曾经让他找回单纯的美好地方。 “小诺,你画得真是太棒了!”沐莹看着陶雨诺所画的草图,虽然还没有上色,但每一笔都描绘得十分精细,一点也不像是草图,都可以直接拿来当成品了。 对于她的称赞,陶雨诺回以一笑“是你资料提供得好,诉求也具体,我才能画得这么顺利。” 这次“慕洋海洋探险公司”的沉船宝藏展扩大展览,找上陶雨诺合作,打算将初次展览用来宣传的那部前世今生的微电影画成图文书,准备再次掀起另一股话题风潮。 “咦?这张图”沐莹翻动画稿的手停了下来,充满疑惑的语气中有着掩不住的激动。 “怎么了吗?”陶雨诺好奇的凑近一看,接着解释道:“喔,因为你当初给我的资料没有很完整,所以我就擅作主张这样画了。” 这张图画的是沐莹格格要上和亲船前一晚,她的闺中密友来为她送行的画面。 好友送了沐莹格格一块蝶形的羊脂白玉玉佩,玉佩下方是她亲手结的攒心梅花络子,祝福沐莹格格福叠连绵。 在打捞起沉船时,因为历时久远,玉佩上的络子早就不存在了,也没有任何资料传世。 沐莹当初只将蝶形玉佩的图片交给陶雨诺,并没有叙述任何关于络子的事,但陶雨诺却精准的把那个攒心梅花络子画了出来。 虽然陶雨诺不记得前世的事,但这冥冥之中的牵引让沐莹激动不已。 来到这个时空后,能与前世密友再次成为好友,她在心中默默的感谢上苍。 不知她内心的激动,陶雨诺以为她不喜欢这张图,于是道:“如果这样画不行,我可以改。” “不用改、不用改,这样画很好。”沐莹握住她的手,感动的说:“小诺,能遇到你真好。” 虽然她们一见如故,再加上这阵子密集的联络下,两人的友情急速加温,但原本个性就淡然的陶雨诺还是因为她的多愁善感而有点尴尬。 “没这么夸张啦,我也只是照着你给我的资料画的。”沐莹曾经想过要告诉陶雨诺前世的事,心想也许她也能因此记起前世,那么她们之间就更没有距离了,但一想到前世煦敏受的苦,她就打消了念头,有时遗忘是一件幸福的事。 “想必上完色后,这些画会更漂亮,我迫不及待想看了。”沐莹说完后又笑着补充“我没有催你的意思喔!你的进度超前很多呢,我看你好像瘦了,你慢慢来就好,虽然我很期待,但你还是不要太拚命喔。” 原本草稿预计有一个月的完稿时间,没想到陶雨诺两个多星期就几乎完成了。 “是吗?”她不自觉摸着自己的脸颊,唇角带着一丝苦涩的笑。 因为赵睿恺的关系,她更加全心全意投入此次的工作,加上这部图文书的诉求是细致唯美的画风,她刻意以华丽精细的笔法来描绘,企图以画画来麻痹自己对他所有的感觉。 “小诺,你最近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吗?”沐莹敏锐地察觉她那抹勉强的笑。 “我”陶雨诺能感受她真诚的关怀,一股暖流流过长期没有家人在身边让她依靠、让她吐苦水的那颗孤寂的心。 她确实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再不说出心中的苦,她会被那无边无际的痛苦逼疯。 明明知道赵睿恺不是个值得爱的男人,但她还是无法停止对他的思念,每天都为他和自己找借口,脑中的天使与魔鬼不停地折磨着她。 这位新朋友的温柔和婉让陶雨诺感到安心,因此毫无防备的将自己与赵睿恺之间的事,包括他绑架她的理由全都说了出来。 沐莹愈听,眉头皱得愈紧,没想到转世后的胤觉贝勒性格还是如此执拗,虽然他前世和今生执着的事不同,但都同样伤害了陶雨诺。 “你的想法呢?你想怎么处理你和赵睿恺之间的关系?”沐莹语气沉重地问。 “我、我不知道”陶雨诺痛苦地说着,无助的眼神看着她。“莹莹,你给我一点意见吧!”她需要有人来强化她内心的决定。 “离他远远的,跟他不要再有任何瓜葛。”沐莹私心希望陶雨诺不要再跟赵睿恺有任何牵扯,不希望好友将来的日子跟前世一样悲苦凄凉。 如果赵睿恺跟前世的胤觉贝勒一样混帐,那他就不值得被原谅,不配拥有陶雨诺的爱。 她的话让陶雨诺再也克制不住的泪如雨下。 这确实是最正确的做法,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会作出这样的决定。 可是她的心好痛、好苦,如果爱上一个人后可以说不爱就不爱,她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莹莹,我的心好痛,我做不到没有办法不爱他、不想他呀”陶雨诺的情绪彻底崩溃。 沐莹紧紧抱住哭得不能自已的陶雨诺,眼眶也跟着泛红。“小诺,你千万要坚持,我相信时间会冲淡一切,我一定会陪着你熬过去的!” 前世她无法在好友最需要她的时候在身边陪伴,这辈子她绝对不会再让好友那么孤单无助。 “小诺,你要不要暂时搬来跟我住?!”沐莹提出建议,一来可以防止她的胡思乱想,二来也能杜绝赵睿恺再来纠缠她。 一听到这样的提议,陶雨诺连忙拒绝。“不要啦,我不想打扰你和你老公的生活” 陶雨诺知道,莹莹跟老公感情很好,她不想去当超级大电灯泡,打扰他们夫妻的甜蜜生活。 最好的朋友需要帮忙,沐莹哪还顾得了那么多,邀她到家里暂住的态度十分坚定。 “你不要推辞了,我家房间那么多,多你一个人根本不算什么。” “可是” “不用可是了。”看她仍犹豫不决,沐莹干脆推着她往楼梯走“走!现在就上楼收拾行李,今天就跟我一起回去。” 陶雨诺拗不过她,最后只好跟着她回家,暂时离开这个她独自住了许多年的房子。 第十九章 【第十章 转眼间,陶雨诺住进叶家已经一个多星期。 她能感觉出两夫妻对她的好,虽然她和叶予晟并不熟悉,但他和莹莹一样十分体贴、关心她,把她当成妹妹一般。 也许是感受这份友情的支持,她确实不再时时沉浸于失恋的痛苦中。 只是,每当她看着他们夫妻俩浓情蜜意的模样,她还是无法不感到欣羡,因为如此,只要夜深人静独处时,赵睿恺的身影就会如鬼魅般入侵她的脑海。 陶雨诺总是不断胡思乱想,如果她跟赵睿恺之间没有这些阻碍,他们是不是会像叶家夫妻一样甜蜜快乐? 这样的想法总是让她心酸,又不敢让一直很担心她的莹莹知道她心里真正的感受。 为了掩饰那样的心情,白天时她只能强颜欢笑,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无法真实表现出内心的感受让她觉得好累。 其实她独自一个人习惯了,只要让她静静的疗伤,她相信自己绝对会好起来的。 当这样压抑的心情愈积愈深时,陶雨诺开始想念那幢海边的老房子,想念独自一人自由自在、不必在乎其他人的生活。 莫怪有人说金窝、银窝还不如自己的狗窝,现在她能深深体会这句话有多么贴切。 陶雨诺看了看趴在她大腿上懒洋洋的爱犬“雪泡泡,你是不是也想回家啦?” 原本无精打采的雪泡泡似乎听懂主人的话,倏地开心地跳下她的大腿,追着自己的尾巴团团转。 她笑看着雪泡泡这无厘头的样子,脑中思索着该怎么跟莹莹说她想回家的事,她的手机正巧在此时响起。 看着陌生的来电号码,她迟疑了一下才接听。 “请问是陶雨诺小姐吗?我是睿邦企业的威廉。”怎么会是他?虽然不知道他打来的目的,但陶雨诺直觉不想再跟赵睿恺有关的人有任何牵扯。 她正考虑是不是要直接挂断电话,便听到威廉焦急的恳求。 “陶小姐?陶小姐,请你别挂电话,听我说句话好吗?总裁病得很重,能不能求求你去看看他?”可能是怕她下一瞬间便把电话挂断,威廉几乎是一口气把话说完。 听完威廉的话,陶雨诺的心紧紧一拧。他病了怎么会病得很重呢?当下,她心软的几乎想答应威廉的请求。 但转瞬间脑海中的恶魔之声跟着出现陶雨诺,你别傻了,不要又被那个男人骗了,说不定这是他的苦肉计呀! 她的感情和理智正拉扯着,过了许久后才徐缓地开口:“他病了就替他请医生,他堂堂睿邦企业的总裁,不可能连医生都请不起吧!” “不是的,陶小姐”威廉没想到她会拒绝,急得满头大汗。 若不是魔王总裁在病得昏昏沉沉时还一直喊着她的名字,再加上魔王总裁前一阵子疑似住在她家,他也不会猜测他们之间关系匪浅,而擅自做主打这通电话。 威廉为了说服她,滔滔不绝的将赵睿恺近一个月的生活起居巨细靡遗的告诉她。 陶雨诺知道自己该狠下心挂断电话,但她却像着了魔似的,怎么也没办法按下结束通话键。 原来赵睿恺在被她赶走之后,回到公司后就疯狂的投入工作,不到一个星期就累倒了。像是为了折磨自己,他不把感冒当一回事,最后终于在他母亲忌日那一天,在公司里昏倒。 助理将他送去医院,医生说赵睿恺的感冒十分严重,已转成肺炎,应该留院观察,但赵睿恺醒了之后,不顾医生的反对,固执的教人办了出院手续后便回家。 威廉将这些事告诉她后,没等她回应便把电话挂断,没一会儿,陶雨诺就收到威廉传来的讯息。 简讯里是赵睿恺的地址,威廉还告诉她,他已经跟赵睿恺住处的大楼管理员打过招呼,她随时都能过去。 看着威廉强迫她接受的恶劣行为,她恨恨地想,果然是什么人养什么样的手下,这简直和恶霸没两样。 她应该不为所动,但握着手机的手却因为内心激动不已而发颤。 她不懂,赵睿恺为什么要这样自暴自弃,折磨自己,难道她的拒绝真的伤他那么重吗? 陶雨诺陷在要不要去看他的两难中,连天色已在不知不觉中暗下,她也没有感觉,连灯都没有开。 “小诺,我们今天去吃泰国菜好吗?予晟已经订好位了!”沐莹敲了敲房门后迳自将门打开。由于陶雨诺工作时常会专心得忘了时间,这时沐莹都会进房来提醒她吃饭。 陷在思绪里的陶雨诺被开门声吓着,握在手里的手机不慎掉落在地毯上。 “小诺,你怎么了,怎么不开灯呢?”沐莹也被房间里的状况吓一跳,不禁惊呼出声。 掉在地上的手机萤幕亮起,沐莹走向前,替她把手机捡起来,恰巧看到上头的简讯内容。 她神色凝重的看向陶雨诺,忧心忡忡地想,难道命运还是注定要将他们绑在一起? 陶雨诺将手机拿回来,知道她已经看到简讯内容,脸色苍白,语气虚弱地说:“他的助理说他病得很重。” “你想去看他?”沐莹叹了口气问。 “我” “去看看他吧。”在陶雨诺回答前,一道温和坚定的男性嗓音率先给了肯定的回应。 陶雨诺和沐莹同时看向不知在何时来到房门口的叶予晟。 “予晟,你明知道”沐莹不依地跺脚,不明白老公为什么要这么说,雨诺跟赵睿恺前世的事,他是最清楚的呀! “我知道。”叶予晟上前搂住沐莹的腰,慢条斯理地打断亲亲老婆的话,然后将灯打开,看向陶雨诺说:“小诺,也许你现在还无法作任何决定,但去把他的心看清楚,也许你会就有答案了。” 忽然亮起的灯光让陶雨诺一时不能适应的闭上双眼,待她睁开眼睛时,叶家夫妻俩已经离开了房间。 其实,在莹莹问她时,她就已决定要去看看赵睿恺。若不知道他生病的事,她也许还能逼着自己忘记他,但现在他生病了,还有可能是因为是她赶他走的关系,这样的情况下,说什么她都无法置之不理。 而叶予晟的一番话,更让她多了面对赵睿恺的勇气。 另一头,硬是被丈夫抱着带进书房的沐莹不依地戳着他的胸膛抱怨“我想尽办法要分开他们,你却跟我唱反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叶予晟笑着捉住她的手“我哪敢跟你唱反调,先给你看样东西,你就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他从书架上的资料夹里抽出一张泛黄的宣纸递给她,她定睛一看,发现那上头都是满文。 “这个是”沐莹不解的接过那张纸,迅速扫过上头的内容后,不禁睁大双眼看向丈夫。 叶予晟点了点头“嗯,这是胤觉贝勒写给耿仲的信,我是最近才在耿仲贝勒的手札里看到的。” 其实正确来说,这封信是胤觉贝勒写给耿仲的忏悔信,内容叙述着因为他一时鬼迷心窍,抢走了耿仲辛苦画出的沉船位置图,这张图让他失去理智的伤害了他最爱的人,也间接害耿仲无法找到沉船和沐莹,信中,他字字血泪的表达出他的懊悔、沉痛和伤心。 而写信的时间正是煦敏格格过世后一个月,因为耿仲贝勒在被圈禁后就意志消沉,所以他也不清楚最后胤觉贝勒的下场如何,是根据后世子孙的记载,才知道之后所发生的事,原来胤觉贝勒在妻子过世后第二年的忌日那天也因病而逝。 “所以你觉得他们今生再次相遇,是为了再续前缘?”沐莹不确定地问。 叶予晟深情地凝望着妻子娇美的脸,道:“既然上天都给了我们一个机会,也许也会给他们一个机会呀。”这句话让沐莹没有办法反驳。 的确,若不是上天给了她与丈夫一个机会,他们也不会相遇,相对的,陶雨诺与赵睿恺或许也是如此。 见妻子沉默不语,叶予晟猜想,她应该是认同他的话,于是开口:“既然上天给了赵睿恺这个机会,我想,这一世他绝对不会再重蹈前世的覆辙了。” “希望如此。”沐莹叹了口气,期盼一切都能如丈夫所说的这般圆满。 第二十章 赵睿恺浑身乏力地躺在床上,头昏脑胀、四肢沉重的感觉让他像是陷在一团迷雾里,完全分不清黑夜白天,只是消极地等待解脱的那一刻。 奇怪的是,这种感觉竟是如此熟悉,他似乎曾经历过。 但这不可能呀!他究竟是何时有过这样的体验? 发胀的脑袋让他无法思考太多,干灼的喉咙使得他无意识的发出嘶哑的呻吟。 陶雨诺一走进房间,便看见赵睿恺高大的身躯蜷曲在铺着黑色床单的大床上,断断续续的呻吟撞入她的耳中,他孤寂虚弱的模样狠狠地攫住了她的心。 她匆匆地想替他倒杯水,然而拿起茶几上的水壶时,才发现里头一滴水也没有。 心疼和怒气几乎是同时涌上陶雨诺的心头,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非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不可吗? 如果她真的狠下心不来看他,他是打算就这样病死,好让她后悔一辈子吗? 陶雨诺来到床边,将他侧躺的身躯翻平。 当他满脸胡碴、脸颊消瘦、嘴唇干裂的模样映入眼帘,她原本的怒气便被满满的不舍和心疼取代。 “阿恺阿恺”陶雨诺轻声唤着他,温柔的手测着他的额温,心里酌量着是不是要请医生来一趟。 那充满温柔的嗓音和熟悉的女性幽香唤醒了赵睿恺昏沉的意识。 他费力的睁开眼睛,但却看不清那道坐在床边的身影,想要出声,却只能发出无意义的粗哑单音。 陶雨诺发现他睁开了眼睛,但眼神却是涣散的,她的心跟着纠紧,伸手覆住他的双眼“你别勉强,再好好休息一下。” 以为她要离开,赵睿恺紧张的伸手慌乱地挥着,嘶哑地喊道:“诺别、别走” 捉住他挥舞的手,陶雨诺安抚着说:“你别紧张,我会留下来,不会走的。” 她的承诺让他平静了下来,但仍不肯放开她的手,嘴里喃喃低语着杂乱的字句,直到渐渐无声。 陶雨诺温柔地抚着他皱起的眉头,直到他再度睡去,才轻轻的收回双手。 她拿出手机,拨电话给威廉,请他帮忙找赵睿恺的医生来看诊,之后她便前去厨房熬粥。 威廉的行事效率很高,一个小时内就将医生带来,待医生替赵睿恺打了针、开了药后,陶雨诺高悬的心才总算放下。 在威廉的协助下,她替赵睿恺简单擦洗身子后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整个过程赵睿恺还算配合,任由她摆布,没有增添她的麻烦。 直到送走威廉,陶雨诺简单的梳洗一番后,回到赵睿恺床边。 一进房,就见他又蜷缩起身躯,那充满不安的防备姿态让陶雨诺的双阵里满是不舍。 赵睿恺的意识被黑暗的梦境纠缠,母亲因病而逝前的憔悴面容、陶雨诺一脸嫌恶赶他走的表情,化作可怕的魔魇不停折磨着他。 “诺、雨诺别赶我走妈等我有钱让你享福”他喃喃呓语着,粗哑的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无助和哀伤。 那些梦话,让陶雨诺的心为他难过不已。 平时看来顶天立地、无所畏惧的商场悍将,褪下那强悍的外表,其实也有着一颗孤单脆弱的心。 她上床钻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高大的身躯,之前心中对他的怨慰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希望他能赶快好起来。 她宁愿看到他唯利是图、不择手段的坏总裁模样,也好过他现在这副病恹恹的样子。 像是感受到陶雨诺温暖的气息,黑暗中,梦魇渐渐离去,赵睿恺像个孩子般埋首于她的颈窝,汲取着那令他感到舒服的体香。 陶雨诺被他满脸的胡碴刺痛,但她一点都不在意,看着他不再纠结的眉头,她满意地在他紧闭的眼睛上轻轻印下一吻。 在陶雨诺的细心照料下,赵睿恺的情况渐渐好转。 在病得昏昏沉沉的时候,他隐约知道是陶雨诺在照顾他,当他睁开眼睛看清楚躺在他身边的小女人时,他的心情激动不已。 她愿意来到他身边,是不是代表她原谅他了?不再怪他了? 身旁的动静惊醒了陶雨诺,这些天来为了照顾他,她睡眠极浅,一点小小的动静都会让她醒来。 见他已恢复清明的眼神专注地看着她,陶雨诺有些不自在地问:“你醒啦?” 赵睿恺清醒后一身颓废的样子无损他的英俊,反而让他的性感指数破表,这样的危机感让陶雨诺赶紧拉开两人的距离,起身下床。 虽然早在踏进他家照顾生病的他时,她就决定原谅他了,但这并不代表她会让两人的关系恢复之前的亲密,她还没准备好该如何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不能让自己太快沉沦。 “嗯。”赵睿恺点了点头。她急于和他拉开距离的动作让他的眼里迅速掠过一丝失望,原本想问她是不是愿意原谅他,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陶雨诺闪躲着他的目光,没有发现他眼中的失望,垂着头迳自道:“我煮了一些粥,我去端来让你吃一点。” 看见她说完后转身就要离开,赵睿恺连忙开口说:“雨诺,谢谢你来照顾我。” 陶雨诺脚步一顿,背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便离开房间。 她离去的背影让赵睿恺几乎忍不住想下床紧紧抱住她,不让她走,明知她只是去端个粥,他竟害怕她会就此离开。 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经重得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取代了。 在她骂他懦夫、赶他走的那天,他的心就像被淘空了一般,回到公司后,他发了疯般投入工作,想象以往那样从工作中获取成就感来忘记一切。 但他发现他根本做不到,拥有成功的事业和傲人的财富,竟然比不上拥有陶雨诺来得快乐、心满意足。 为了她,他可以不要事业、财富,连时空之谜的研究他都可以放弃,但一切都来不及了,她已经彻底将他赶出她的生命。 明白了这一点后,赵睿恺再也承受不住的病倒。 他消极的不想治疗,以此惩罚自己,然而,当他感觉到是陶雨诺在照顾时,她温柔的关切、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的心又活了过来。 虽然她表现得有些冷淡,但是,这次他一定要把握机会让她原谅他。 陶雨诺端着粥进房,看见赵睿恺一脸像是松了口气的表情,那神情像是怕她不会回来似的,让她心里又是一阵翻腾。 她在床边的椅子坐下,将托盘放在矮桌上,端起粥细心的一匙匙地喂他吃。 两人没有任何交谈,气氛静谧自然,好像他们之间根本没有过任何疙瘩。 吃过粥又吃了药后,大病初愈的赵睿恺又有些渴睡,陶雨诺端来一盆水让他洗脸、漱口,然后扶着他躺下。 “你再好好休息一下。”强撑着意识,赵睿恺不安地问:“你要走了吗?” 看着他露出孩子般期盼的眼神,她不禁心软,却故作平静地说:“等你体力恢复后我才会离开。”听到她的承诺,赵睿恺才安心地睡去。 接下来的几天,陶雨诺不再和他同床,改睡客房,她每天替他料理三餐,照顾他的起居。 两人平静自然地一起生活着,像回到他们住在老屋时的那段时光,但他们之间不再像之前那样有亲密的互动,彼此之间客气又拘谨。 陶雨诺一脸平静地看着坐在餐桌对面,已刮去满脸胡碴,洗去一身病气,显得神清气爽的赵睿恺,说:“阿恺,我要走了。” 他已经完全康复了,她也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照顾他的这段时间,让她更了解褪下商业精英外表后的赵睿恺。 他不若外界传闻的那般冷酷,也会像个大男孩般有些孩子气,对他了解愈深,她愈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而这段期间,他也没有再强势的要求她,反而像个彬彬有礼的绅士,处处顺从她、配合她。 她不太明白他这样的表现是什么意思,是真的对她死心了,不再死缠烂打了,还是他另有用意? 赵睿恺的黑眸中流光闪烁,注视她许久才缓缓地开口:“雨诺,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他们之前的那段感情开始于他的落难失意,结束于他的不知悔改,经历了这场几乎让他丧失生存意志的大病,他终于懂得珍惜,把握当下。 以前的他太害怕失去,才会一头钻进死胡同里,把她的心伤透了。 这次,他决定重新建立他跟陶雨诺之间的关系,只要她愿意给他机会,他绝对不会再让她失望。 陶雨诺惊讶地呆愣了许久。“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让我真正以赵睿恺的身分来追求你。”他郑重地将自己的想法明白告诉她,长手一伸,越过餐桌紧紧握住她的手。“雨诺,请你给我这个机会。” 他诚恳的模样牵动了她的情绪,她的心跳顿时加速,被他的大掌握住的手心开始微微冒汗。 陶雨诺没想到他竟会对她提出这样的恳求,沉重的心慢慢跟着飞扬,隐隐的期待让她想立即点头答应,但又觉得这样会让他太得意忘形,她想知道他究竟能改变多少。 见她柔美的脸上隐隐有一抹嫣红,原本平静的表情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赵睿恺知道她答应了,他再也按捺不住的从椅子上起身,将她整个人紧紧抱进怀里。 久违的拥抱让两人都心满意足的扬起微笑。 赵睿恺在她耳畔低语“你什么都不必说,也不必做,只要好好感受我的表现,我会努力不再让你失望。” 尾声 海风轻轻扬起窗前的白色纱帘,将挂在窗边的风铃吹得叮叮作响。 趴在窗边的雪泡泡懒懒地抬眸看了主人一眼后,偏过头又继续睡懒觉。 今天,陶雨诺的心情特别轻松,因为,与“慕洋海洋探险公司”的沉船宝藏展合作的图文书,终于在昨天完成最后的修稿。 她悠哉地补眠赖床,直到肚子发出抗议才起床,为自己做一顿简单又丰盛的午餐。 昨天赵睿恺跟她通过电话,说他今天有事不能来找她,她乐得轻松自在,打算过一天一个人的逍遥生活。 自从说要重新追求她后,他果然非常认真的执行他的追求计画。 举凡送花、送礼物、看电影、逛街吃饭,这些一般情侣会做的事,他都陪她做遍了。 后来他发现物质上的东西不太能收买她,就改变策略,不时到海边的老房子来陪她。 可是因为他实在太忙,最后他索性把公事带来她家处理,最后,她的工作室被他瓜分了一大半,他的笔记形电脑、资料夹全跟她的作画用具混在一起,虽然看起来有些奇怪,却又显得和谐无比。 陶雨诺从窗边抱起雪泡泡,笑着拍了拍牠的头说:“小懒虫,别睡了,我们去海边散步吧。” 听到要去散步,雪泡泡马上精神抖擞地冲出门,兴奋地直摇着尾巴。 陶雨诺拿起防晒的大草帽戴上,优闲地缓缓朝海边走去。 接近海边时,她发现平时没什么车辆的大马路旁,不知为什么停着各电视台的sng车。 一眼望去,三x、东x、7x3x几乎她所知道的新闻台都有,她想不透是有什么重大的新闻让这些电视台全都出动。 她好奇地朝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没多久就看到几名熟识的邻居,她还没开口,也在人群中的宝爷爷率先看到她,开口就说:“小诺,你也是来看你男朋友厚,没想到你的男朋友是个精英耶!” 陶雨诺一头雾水的看着宝爷爷,不晓得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宝爷爷也没等她反应,便将她推向前,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这个阿恺穿起西装这呢烟斗,又有良心,你很有福气,交到一个很好的男朋友捏!” 宝爷爷最后的那句话,陶雨诺根本听得心不在焉,因为她的双眼正直勾勾的盯着站在前方那个跟她说他今天没空的男人。 赵睿恺被一群记者包围着,他心里正有些紧张的想着待会儿要发表的话,因此并没有发现陶雨诺站在人群中的身影。 看着不远处西装笔挺、意气风发的赵睿恺,陶雨诺的心口不自觉缩紧。 他还是不放弃这个地方的开发案吗? 虽然他没有再跟她提过卖地的事,但不代表他不会从其他地方着手呀! 她的心为即将知道的事实而发寒。难道她还是被他骗了,那个唯利是图的赵睿恺根本不可能为她改变? 陶雨诺觉得自己的情绪快要崩溃了,正想转身逃离时,离她最近的记者开始现场连线,播报新闻。 “之前商场上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睿邦企业打算收购大贝屿的土地兴建医院一事,在今日睿邦企业总裁赵睿恺亲自主持的记者会上得到了证实。 “睿邦企业总裁赵睿恺在商场上有魔王总裁之称,冷酷是他的行事风格,据可靠消息指出,赵总裁看好大贝屿这块地,准备收购用来发展观光外,还着手进行兴建医院一案,这个决定实在出乎众人意料,现在赵总裁正接受各家记者采访,就让大家来听听他怎么说。”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陶雨诺的心情像洗三温暖般忽冷忽热,接着,她倏地转身看向正与记者们侃侃而谈的赵睿恺。 “也许大家很好奇,我为什么要在开发大贝屿这块具有观光价值土地之外,还着手进行兴建医院的计画,理由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我爱上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不希望我是个唯利是图的无良商人,希望我能为地方有所贡献,所以,为了她,我决定进行两项计画,建医院在先,观光发展在后。这个提案同时也得到大贝屿其余土地持有人的全力支持。当医院和饭店都兴建完成后,大贝屿的年轻人就能回家乡就业,不必再离乡背井。” 魔王总裁突如其来的深情告白以及决定,就像是投下了一颗炸弹,把在场的记者以及陶雨诺炸得震惊极了。 现场开始有人为赵睿恺的告白欢呼,甚至吹起口哨来。 他显得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然后道:“接下来这段话,我想买下各家电视台今晚七点的时段,将我的告白传送给我心爱的女人。 “雨诺,从爱上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以前我所重视的事业、财富、执念都因为你而变得不再重要,你占据了我整个心,我的心再也容不下其他事物。 我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陶雨诺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向她求婚,更没想到他迟迟没有再跟她提土地的事,是因为他已经说服其他地主卖地,决定先盖医院,再发展观光。 岛上有间医院一直是她的愿望呀! 她没想到,赵睿恺竟会为了她,接受这样的条件。 而且,他知道她不太看电视,除了为了不让自己跟社会脱节,会看晚间新闻外,其他的节目她几乎不看,所以买下所有新闻频道七点的时段,只为让她看到他的表白 陶雨诺感动极了,不是因为他财大气粗又浪漫的告白,而是因为他为她而做的改变以及用心。 这时,宝爷爷拉开嗓门喊着“阿恺,小诺就在这里,你亲自问她不是更好!”没想到她就在现场,赵睿恺惊喜的看向她,心里一阵紧张。对于他的求婚,她会接受吗? 所有的摄影记者一听到女主角就在现场,纷纷将摄影机转向陶雨诺,但此刻的她根本没有心思理会那些镜头,满心满眼只有赵睿恺紧张又期待的神情。 她再也按捺不住地奔向前,投入他敞开的怀抱里。 抱住心爱的男人,陶雨诺笑得灿烂“阿恺,我也爱你。” 她的回应让赵睿恺心中充满了喜悦,他俯下头,深情地吻住她的唇。 陶雨诺娇羞地回应着他的吻,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幸福的这一刻正被各大电视台传送到全台湾各个角落。 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 全书完 捡到好男人可乐 某个周未的午后,可乐懒在家里的沙发上,哪里都不想去,手上拿着电视遥控器直转台,转着转着,刚好看到有一台正在回放多年前由刘德华主演的爱情电影,因为里面有可乐满喜欢的演员叶德娴,所以就重温了那部老梗、好笑、娱乐效果很高的电影。 看完电影后,可乐的脑袋里突然浮出“失忆”这个词,虽然跟电影没什么关系,但失忆这么老的梗,可乐竟然没有写过,瞬间,可乐脑中的小剧场开始演了起来,当故事在脑中愈演愈长时“寻梦捞宝号”这个系列就成形了! 原本捡到坏总裁是安排在系列第三本,但不知为何,赵睿恺就是硬生生把该是第二个故事的男主角徐慕洋踢到一边去,成功占住系列第二本的位,提早出来和大家见面。 (佩眼、佩服,果然是个不择手段的坏总裁呀!哈哈!) 在写这本书时还发生了一件趣事,话说有一天可乐趁着假日开车载可乐妈去渔港走走,一路上闲聊时,可乐妈关心的询问可乐写稿的状况,可乐就把这个故事的大纲说给可乐妈听,结果她听完后就说,那书名应该叫“捡到好野人”更贴切。 听完可乐妈的话,当下可乐脸上三条线。是啦,赵睿恺是好野人没有错,不过在言情小说的世界里“总裁”才是王道,所以可乐开始跟可乐妈解释“总裁”的重要性。 可乐妈听完之后,竟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然后很天兵的说,难怪她爱看的长寿八点档连续剧里也有一大堆总裁、总经理可乐这才明白,原来江湖上的传言都是真的,大家都很爱“总裁”呀! 希望大家会喜欢这个故事罗可乐的部落格“彩色泡泡梦”: 请大家有空来可乐的部落格坐坐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