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天过海骗倒你(上)》 第一章 【第一章 江庭芳一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空气中有消毒水的气味,手腕上包着纱布,整个人昏昏沉沉,难受得像有人把她的血抽干似的。 她最后的记忆是周遭的尖叫声和一片火海,连痛苦都来不及感觉,就已经没了知觉。 原以为,自己会死于空难,想不到居然获救了,而且好手好脚,身上也没有灼伤,实在是奇迹。 正在庆幸之时,很快的,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眼前的这些医生和护士叫她江巧林,让她感到十分不解,而且他们还说了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她告诉他们认错人了,可是他们却要她冷静,别激动,还说她刚清醒,所以意识不够清楚,忘了自己的名字。 她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寻常,好在因为常年从事口译工作的关系,时常接触大人物和国际会议,养成了她处变不惊又见多识广的能耐,所以即使眼前的情况有些诡异,她也能保持冷静,不动声色。 虽然不了解情况,但江庭芳还是能从这些人的话中抓出重点。 “对不起你说我割腕自杀?” “你呀,真是胡涂,何必想不开?这世上有什么过不去的,这也是你当初自己的选择,事到临头了,你却跟自己过不去,为那种人自杀多不值——”说话的护士显然见多了这类事件,所以对她好言相劝,她听到这里,总算听出些眉目。 为情自杀?有没有搞错?现在是在演哪出戏? 是他们走错病房,认错病人,还是我在作梦? 所幸,江庭芳的自制力一向很好,即使满心疑惑,也不会立刻发作。 她很肯定他们不是疯子,那么问题就应该出在自己身上了。 “麻烦给我一面镜子。”她说道。 护士应她要求,拿了一面镜子给她时,她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发呆了好久。 然后,她放下镜子,闭上眼,说她累了,想休息,这是让自己静一静的最好借口,就算要发疯起乩,也要等四下无人的时候。 当护士走了之后,床上的她霍地半坐起来,再度拿起镜子照着,她眨眼,镜子里的人也眨眼;她张嘴,镜子里的人也张嘴。 然后,她用力捏自己的脸颊,会痛!这不是一场梦,是现实世界。她的脸变了,大腿上的那颗痣不见了,肤色也更白了。 一种恐怖的感觉袭上心头,这种剧情她在小说里看过,可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却压制不住内心的恐慌,双手握拳,歇斯底里大喊—— “天哪——我借尸还魂啦——” 她吼得很大声,病房的门也开得很及时。 剎那间,她和对方都呆住了。 站在门口的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高的身材、修长的腿,身高大约一百八十公分以上。 他相貌俊朗,斯文儒雅,但严肃的表情令立体的五官有些冷凝,他戴了一副细黑框眼镜,使他看起来更加一丝不苟,浑身透着严谨的气质。 这个严谨的男人,正因为她的大吼而呆愕住,目光惊讶地盯着她;而她,则是僵硬不动,才刚要发泄,就被这个突然闯入的男人打断了。 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你看到我眼中的惊吓,我看到你眼中的错愕。 最后,这男人也不简单,那错愕的神情只在脸上出现三秒钟,便又恢复面无表情,将门带上,像没事似的走到床前,拉了一把椅子来到她面前,然后双腿交迭的坐着,十指交握的手放在膝上,目光清冷的盯着她。 他的动作流畅精准,彷佛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会让他的行为有一丝混乱。 像这样的人,毫无意外的,也拥有一副威严沈稳的好嗓子。 “你的事,楚先生已经知道了。” 江庭芳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她虽然受到“借尸还魂”的打击,可是多年来的职场历练,让她可以在情况错乱中,还能保有一丝理智,就像连续剧演到精彩处时,突然插播广告,她告诉自己,现在的她,最好什么都别说。 “楚先生派我过来,要我慎重转告你,他不喜欢女人太任性,尤其是以死要挟的女人。” 说到这里,庄品翰停顿住,看看她有没有话要说,见她还是沉默地听着,便又继续说下去。 “因此,如果再有下一次,他就会收回所有给你的福利,和你撇清关系。” 什么福利?什么关系? 她很想问,但忍住了,这里是医院,她可不想被人以为自己精神有问题,发疯了,才大吼一声就被这男人撞见,她已经很后悔了。 “你同意吗?” 在男人问到这里时,她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不管同意什么,先应了再说,事后再来弄清楚。 在她点头后,发现这男人盯她的眼神,多了一抹打量,她心想,刚才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楚自己大喊的内容,应该没听到吧?还有,这人是谁啊?那位楚先生又是谁啊? 这些,都是她要先弄清楚的事。 “你能同意就好。” 对方似是交代完毕,站起身,看来要走人了,这一场谈话,完全就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临去前,他叮嘱一声。 “好好休养,过几天,我会来接你出院。”说完后,打开门离去,从头到尾,他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热,说话不生不熟的。 待他走后,她整个人往后倒回床上,连大吼的力气也没有了。 接下来几天,不知是打击太大,或者真是失血过多,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就算醒来也要闭着眼睛装死,吃饭时,食之无味,不过是为了维持生理机能而吃的。 她的颓丧只有三天,大概是与生俱来的韧性吧,她没有消沈太久,三天后便接受了这个只有小说或电视剧才会出现的夸张情节,开始接受现实。 既然重生了,她必须为自己打算,不能一直病恹恹的装死,因为她笃信,人必须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就算重生也一样。 首先,她得先弄清楚自己现在的身分,只有先弄清楚,才能规划未来。 想到这里,原本无神的眼瞳燃起一丝明亮,思绪也慢慢回复清楚了。 她向护士打听了下,这才晓得那个男人的名字叫庄品翰,在她自杀时,是这男人送她到医院的,可是他并不是这个身体主人的男朋友或是丈夫,也不是亲人,只知道,她住院期间的一切都由这男人打理。 再来便是检视现在这个身体,不幸中的大幸是,她重生的这个身体长得很漂亮,不比前生的自己差,前生她长得算不错,却比不上这张脸漂亮,五官不管是合在一起看,还是分开看,都很漂亮。 这皮肤嘛,也很细嫩,不过就是脸色苍白了点,应该是失血的关系,好好休养的话,就会恢复气色了。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自从换了张脸,她就一直把镜子带在身边,三不五时照一照,先习惯一下,免得哪天不小心吓到自己。 接着她再偷偷摸着胸部,这胸部倒是比前生的还要大一些,前生她只有c,现在应该有d,其他腰啦、腿啦,都一样纤细漂亮。 她前生有明显的手毛,现在的手臂没有,而且毛细孔好细,几乎看不到瑕疵,只除了手腕上的割痕,她知道,以后一定会留下疤痕。 “放心吧,到时候请林医师帮你做个雷射手术,那疤就看不见了。”说话的,是坐在她旁边的护士小姐。 打从她住院后,就是这位护士小姐负责她的病房。 她对护士笑了笑,没有回话,心下却觉得奇怪,怎么住了这几天,也不见任何“亲人”来探望? 到了出院这一天,那个叫庄品翰的男人果然依约来接她出院。 她坐在车里,始终安静不说话,细细打量这部车的内装,她现在坐的这辆是外国进口的积架房车,座椅都是顶级真皮,前生她陪着国际口译公司的上司招待外国客户时,见识过的高级车可多了。 难不成自己重生到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身上? 这部车的后座非常宽敞,有两排相对的皮椅,足以塞进六个人没问题。 车上除了坐在对面的庄品翰,还有两名男子坐在自己的左右两边,隔着隐私的隔板,她看不到前头的司机。 这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偏偏她是割腕又不是撞到头,不能学小说女主角装失忆打混过去,现在最保险的方式就是不说话、用眼睛看、用脑筋想。 坐在她两边的男子皆是一身黑西装,他们的身材很健壮,身上有保镳的气息,她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前生当她还是口译人员时,时常陪着那些身分显赫的大老板或是政府官员做翻译,他们身边的保镳就是这种调调。 回想她住院时,住的是单人病房,有专职护士照顾,现在坐高级车,又有保镳,仔细想想,重生变成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似乎也不算太亏。 她的心情好多了,开始欣赏起外面的风景,发现车子驶往台北信义区的方向,她的心也开始扑通扑通地大跳。 住信义区豪宅?哪一栋呢?是“帝宝”?“信义之星”?还是“维也纳艺术广场”?在这个黄金地段,随便哪一栋都是上亿豪宅。 随着车子驶近,她也看见了眼前的大楼“花苑”大楼?这栋并不是上亿豪宅,不过估计也要好几千万。 车子直接驶入地下私人停车场,保镳先下车,为她开了车门,她在庄品翰的带领下,坐电梯上去。 电梯的镜子映出她美丽而略显苍白的脸蛋,也映出旁边那三名男子。 从镜子里,她偷偷瞧了庄品翰一眼,幸好这男人也是个不多话的,否则万一问她些什么,她答不出来就麻烦了。 花苑大楼每一层有三户人家,电梯从地下室来到二楼,门打开,他们进了其中一户。 这间公寓不算大,大约三十坪左右,三房两厅,让她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大户人家住这样的坪数算小了。 一进门,她以为会看到“家人”可是除了一名女子来开门,没有其他人,而且这名女子还叫她“小姐”操的是外国口音,一看便知是外籍女佣。 庄品翰和两名保镳将她送进来后,对女佣交代了一些事,便转头对她说道:“经过这一次,你该学聪明了,继续闹下去也不好看,你住院时,他没来看你,你就该明白这一招对他是没用的,在他气消之前,你最好安分待着,明白吗?” 江庭芳像是个受教的乖学生,立刻点头。 再一次,她发现庄品翰眼中的打量,她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幸好,他的打量没有停留太久,事情办完了,他便转身走人,那两名黑衣保镳也跟着离开。 第二章 待他们走后,江庭芳眼睛一亮,哪里还有刚才的安静,开始评估这间公寓,这是她今后要住的地方,得先熟悉一下环境。 这间公寓的装潢倒是不俗,不管是灯具的选择,还是家具的搭配,都设计得很时尚,采光也很好,客厅的落地窗面向大楼中庭,因为在二楼,所以中庭的绿树园艺也成了风景之一。 不过,这些不是她最关心的事,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赶快打听自己的身分和处境。 庄品翰等人走没多久,她就把外籍女佣沙莲叫来,好好问个清楚。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个身体的主人叫做江巧林,今年十九岁,呵,比自己原来的年龄足足小了八岁,真是赚到了。 接下来,她问出自己很介意的一个人。 “那位楚先生你可认识?” “当然认识呀,我是先生聘来的。” 沙莲用着还算不错的中文回答她,这位沙莲看起来很单纯,又只是个仆人,江庭芳觉得向她打听应该没问题,也不会被怀疑什么,就算怀疑,她再找个理由唬咔过去就行了。 一听到沙莲说“先生”二字,江庭芳心中一沈,唉,这个楚先生居然不是自己的上司,而是老公。 她深深叹了口气,继续问沙莲。 “我和他结婚多久了?” “结婚?” “是呀,我和先生是不是感情不好?你别怕,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说得越多越好,我会给你钱作为奖励。” 外籍女佣只是来赚钱的,可以用钱打发的事,都是小事。 沙莲却一脸奇怪地看着她,不过看在钱的分上,还是回答了。 “小姐,你们没有结婚呀。” “没有结婚?”喔,对了,沙莲称呼她“小姐”而不是“太太”当然是没结婚喽,她的脑筋居然变笨了,真是的。 江庭芳暗骂自己,脸上随即露出开心的表情。“那他是我男朋友喽?” 沙莲盯了她一会儿,才回答她。 “小姐,你是他的情妇。” 江庭芳呆住,轮到她盯着沙莲好一会儿后,才缓缓开口。 “我是情妇?” “是呀。” 沙莲点点头,继续解释给她听,说她是被楚先生包养在这间公寓的情妇,而楚先生已经结婚,是有妇之夫。 接下来,沙莲又告诉她很多事,可是她的脑袋瓜已经被“情妇”两字炸成废墟,混乱到听不进去了,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彷佛这世界都在打转。 嗯,故事演到这里,她需要插播一下广告,让思绪暂停一下。 “我明白了,你先去忙你的事吧。” 江庭芳打断沙莲的话,冷静地把她打发走,直到对方进入厨房,才转身往客厅阳台走去,把隔音玻璃窗仔细关上。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再也禁不住打击而崩溃大喊—— “天哪——为什么是小三——什么不好当,居然当了小三啊啊啊——” 她喊得很悲愤,因为这个打击实在太大了,相较自己前生光荣清白的身世,这一世的小三等于是个污名啊!教她情何以堪! 仰头朝天大吼之后,她的手放在阳台栏杆上,挫败地垂下头,还要继续悲恸自己的苦命时,冷不防与楼下中庭的人对上了眼。 她僵住了,中庭的男人也呆住了。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庄品翰,他拿着手机,正在中庭里讲电话,不料却目击了她的大声嘶吼。她看到他脸上的错愕,他也见到她脸上的惊吓,四目相对了五秒后,她率先僵硬的转身,打开落地窗,回到客厅去。 庄品翰还盯着二楼的阳台,这时手机传来声音。 “喂,品翰?品翰?” 庄品翰回过神来,将手机靠近耳旁,沈稳回应着。“我在听。” “事情办得怎么样?” “已经送回来了,该传达的话都告诉她了。” “她的反应呢?肯定是又哭又闹吧。” “哭闹是没有,不过倒是叫了几声” “哼,我早料到了,若是她敢再这样闹下去,我就甩了她。” 甩?若能甩,你早就甩了,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 “建霖,我觉得你还是来安慰她一下” “安慰她?别闹了,我问过医生,伤口不深,她根本不是真的要自杀,只是想威胁我,女人不能宠,她不乖,就冷落她,看她还敢不敢闹,好了,不说了,办完事就快回公司,我还有其他事要仰赖你呢。” 手机通讯切断,庄品翰沉默地望着手机,然后再看了二楼阳台一眼。 借尸还魂? 为什么是小三?什么不好当,居然当了小三? 她前后对天吶喊两次说的话,都刚好被他听到,也听得一清二楚。 她脑筋坏了吗?还是受的刺激太大,精神变得不正常了? 可是歇斯底里大吼之后,她又立刻恢复正常,并且很明显想要粉饰太平,不像是精神异常的人。 庄品翰面露疑惑,觉得江巧林好像跟以前有点不一样,还记得初次见到她的时候,只觉得她长得很美,令人惊艳,个性嘛,柔柔弱弱的,对感情很死心眼,人前话不多,容易害羞,一双眼睛总是散发着一种讯息——请怜惜我。 她对楚建霖很死心塌地,只要楚建霖生气,她便一句话都不敢说,要是他笑,她也会快乐得像飞上天,处处讨好他。 她把喜怒哀乐全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彷佛只要对方打个喷嚏,她的世界就如同发生地震一样,没有安全感、没有自我、没有主见,这样的女人就算再美,也只是少了灵魂的木偶美人罢了。 庄品翰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楚建霖是他大学学长,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所以他很了解,楚建霖对女人向来很有一套,她跟了楚建霖,就等于小白兔跟了黄鼠狼,死局。 不过对庄品翰来说,事不关己,这只是他看在眼底的心得罢了。 像楚建霖这样的富二代,又是家族企业的继承人,娶的老婆肯定也是门当户对的上流名媛,绝对不会娶江巧林的,但楚建霖很喜欢她,就算结婚了也不肯放手,把她包养起来。 江巧林是个单纯的女人,相信男人用甜言蜜语包装的谎言,以为楚建霖会娶她,直到有一天,发现楚建霖瞒着她已经在美国结婚了,就像这世间千篇一律的剧本,她开始吵闹哭泣,威胁他若不离婚就要分手。 可惜,软弱的她,最后还是敌不过楚建霖甜言蜜语的攻势,沈醉在他口语形容的美梦里,当了他的情妇。 陷在泥淖中的她,每过一段时间就要闹上一回,每回她一吵闹,楚建霖走不开,便会交给他代为处理,基于朋友情谊和上司的密令,庄品翰不得不定期处理这个烫手山芋。 这一次她闹了出割腕自杀的戏码,若传到楚建霖的老婆耳里,铁定从此鸡犬不宁,所以他不得不又来处理她了。 回想起她自杀后,那异样的眼神和行为,他微皱起眉头,希望她不是真的受到刺激而精神异常,否则可麻烦了。 唉,愚蠢又懦弱的女人,虽然可怜,但这也是她的选择,弱者,便注定了被强者奴役而不得翻身的命运。 庄品翰将手机放入西装口袋里,面无表情的向大楼电梯走去,好似刚才那一场吼叫,只是一个受了刺激的女子在发神经罢了。 她现在的名字叫江巧林,十九岁,高中毕业,单亲家庭长大,十五岁时妈妈再嫁,另外组了新家庭,十七岁她在餐厅打工当服务生,后来与楚建霖相遇,陷入热恋,加上她向来与继父相处不睦,所以有了楚建霖这座靠山,便毅然决然离开家,最后成为楚建霖的情妇。 查完江巧林的身分和资历,江庭芳坐在客厅沙发上,腿上放着平板计算机,望着屏幕上江巧林的生活照,陷入思考。 她花了三天时间,从江巧林手机里的联络簿和称谓,一一打了电话询问,想办法从这些人口中了解江巧林的生平。 接着,她又从手机的记事簿里发现江巧林facebook的密码和登入账号,便又上网仔仔细细地浏览。在了解她的交友状况和生活之后,江庭芳对这个女人下了一段评语—— 个性天真,单纯好骗,父母离异,从小缺乏父爱,渴望爱情和婚姻,典型的为爱付出一切,失去自我的可怜女人。 江庭芳头痛得揉了揉太阳穴,太漂亮的女人若没有脑子,就等于一脚踏进地狱,会走上小三这条路,是迟早的事。 自己就算不认识江巧林,可是光从facebook上的相片和多愁善感的近况,就知道要骗她很简单,画一个美满家庭的大饼给她就行了。 二十七岁的江庭芳变成十九岁的江巧林,虽然人生产生剧变,像一辆不受控制的列车,已经偏离了轨道,可是经过这三天的思绪沈淀后,她认为自己不能什么都不做。 她不是一个消极的女人,前生的她可是拥有完美的学历——美国史丹佛大学英国文学研究所毕业。 完美的工作——在知名的国际口译公司任职,常负责各种国际政商会议的翻译。 完美的情人——具备三高条件的男朋友,并且已经论及婚嫁,打算半年后就步入礼堂。 她拥有完美的人生,就是因为她总能专注的把每件事都做到最好,每一步都汲汲营营。 现在,她变成了江巧林,虽然年轻了八岁,却也代表她在学业和工作上付出的一切努力都没了,呼天抢地只能发泄情绪,她不甘心,她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身体成了江巧林,不代表她想成为江巧林,所以江庭芳心中有了另外的打算,便是想办法改变自己目前的处境。 至于该怎么做,她还没有腹案,但她知道,她总会找到方向的。 第三章 【第二章 有家归不得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江庭芳守在家里附近,向附近邻居打听自家的事,知道自己的死让家人悲痛欲绝时,她的心也碎了。 当时,她回到自己的家,按下电铃,出来开门的是她的小妹江庭芬。 “请问你找谁?”当小妹用着看陌生人的眼神问她时,她终于忍不住掉下眼泪,哭得唏哩哗啦。 她回到家了,也见到爸妈、大哥、小弟和小妹,却无法开口说出自己就是江庭芳,家人只当她是江庭芳的朋友,待她如客人。 大概是她哭得情真意切,所以家人也抱着她一起哭,远说庭芳有她这样的好朋友,在天之灵必感欣慰,害她哭得更如洪水泛滥、山倒树塌。 别人痛哭远可以哭爸喊妈,她却只能叫伯父、伯母,为了以后还可以来看他们,她必须忍住,绝不能让人以为她精神异常。 她哭得两眼发肿,鼻子红得像个小王丑,当她回到“花苑”大楼时,庄品翰看到的就是这副德行。 不遇看她哭也不是第一次了,江巧林为了楚建霖而哭,已经是定期回放剧了。江庭芳一看到开门的人是他,不由得愣住,接着便是大皱眉头。 “你来干什么?”说话声除了浓浓的鼻音,还有戒备。 庄品翰望着她眼中的戒备,不由得一呆,这远是第一次被她瞪呢,虽是哭红的眼,但那眼神不但锐利,还很坚决,没有以往的黯淡落寞。 不过,他也只是怔了几秒,便又回复淡然。 “你去哪里?手机也没带出去。” “出去走走,请问有事吗?”她回答得很简洁,也问得很干脆,一双水亮的眼十分清澈,不再是以往的雾茫茫。 她现在心情很不好,不想理人,而眼前这个庄品翰,根据沙莲的叙述,他是江巧林情夫的朋友,一个帮朋友瞒着老婆来处理情妇的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庄品翰并没有因为她的语气和态度而动怒,只是礼貌的回应。“沙莲说,你没有知会任何人就出去了。” 江庭芳狐疑了下,但很快意会出他话中的涵义,突然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放心吧,我不会笨得再自杀了,我现在很爱惜自己。”说完,她便直接越过他,往屋里走去。 在浴室里望着镜子里的她,哭得眼睛和鼻子都肿了,她用冷水洗了把睑,接着再把毛巾浸湿,捂着脸消肿。 当她走出浴室时,发现庄品翰远在,并且用着深思的目光打量她。 “怎么?你不相信?我说了不会自杀就不会自杀。”她语气不耐,因为她现在心情真的很不好,家人把自己当陌生人,看到他们因为自己的死而憔悴,她却不能与他们相认,教她情何以堪啊! “楚先生交代过,这段期间不准你出门,如果今天他知道你没听他的话,后果是什么,你该晓得。”他缓缓说道。 这是不折不扣的威胁! 瞬间,庄品翰头上仿佛冒出牛角,而她则变成一名斗牛士,严阵以待地面对他的挑衅。 她双臂交叉在胸前,一双美眸眯出锐利,冷冷地瞪着他。“我倒很想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庄品翰有些厌烦她的任性,不过向来冷漠的脸上懒得显现太多情绪,依然绅士的维持着礼貌却也冷的度,一字一字提醒她。 “你知道他的脾气,你若不照他说的好好待在这里,他会派人把你绑起来,关在房间里,吃喝只能让人喂,上厕所时有人帮你脱裤子,洗澡由别人帮你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监视。” 江庭芳咋舌,不由得脱口而出。“真的假的?” 庄品翰看着她,目光冷淡不移。“你不是体验过?” 她体验过?妈呀!那个楚建霖是变态吗?他竟然敢这样对江巧林? 这件事她可没有从沙莲那里听说过,但姓庄的说得很认真,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她突然意识到楚建霖可能有暴力倾向。 其实她不晓得的事可多了,先前江巧林还没死的时候,曾经试图跑去找楚建霖的老婆谈判,希望她把楚建霖还给她,但还没找到对方,就被楚建霖派人阻拦,他气炸了,才会找人把她绑起来。 真是个笨女人!这么烂的男人也要跟!江庭芳忍不住在心中把江巧林臭骂了好几遍。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她才不要落到被人二十四小时监视的下场。 她立刻冷静下来,发现目前的处境,可能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许多,她必须好好想想才行,不能意气用事。 好女不跟畜生斗,在理智思考之后,她再次迎上庄品翰的目光。“好,我会好好待着。” 庄品翰心下松了口气,她还算识相。“你能这么想很好,幸好今日沙莲是先通知我,没让楚先生知道。” 江庭芳一听,立即抓住重点。 “如果我有重要的事需要出门,是否先向你报备就行了?” 庄品翰望着她眼中闪烁的亮芒,嗅到精明气味,心中了然,他不用想也知道她有什么打算,不遇表面上仍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回答。 “这得看是什么事情,若是不重要的事,恐怕不能答应你。” “我有一个重要的朋友死了,我想去参加朋友的丧礼,这算重要的事吧。” 他愣住。“丧礼?” “是的,三天后,是我好朋友的公祭,我要去致哀。” 她走到他面前,仰着头,眼神带着请求,这个好朋友指的是她自己,她今天回家时,也打听到三天后就是自己的公祭,她必须去。 庄品翰眼中有着诧异,真没料到居然猜错了,说老实话,他还以为她会要求金钱补偿呢,倒没料到她会提出多加丧礼的要求。 以往在楚建霖那里受了委屈,她哪一次不是要求更多的金钱和礼物来填补心中的空洞,这一次却没有,实在让人意外。 见他沉默,面露犹豫,她加紧说服他。 “求求你,去参加公祭不过分吧?她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呢!” 面对她恳求的语气,那认真的神情不像是装的,他想,只要她不是去找楚建霖的老婆,做其他的事倒是无碍,这一点他自己就可以决定了。 “如果真的是去参加丧礼,我想楚先生不会反对的。” 江庭芳欣喜的双手合十,感激地说道:“那就麻烦你了,请告诉他,我会安分的,我只是想去送这位好友最后一程。” 刚刚还凶巴巴的她,现下又回复柔弱无依的样子,脸上露出“请可怜我”的表情,加上她才哭过的水眸,还留着一片粼粼水光,仿佛很需要别人怜惜。 庄品翰望着她,心中存疑,其实他远在等她提出更奢侈的要求,不遇等了半天,也没见她开口要钱或是昂贵的礼物,不禁疑惑的问-- “除了去参加丧礼,你没别的要求?” 她想了想。“有!” 庄品翰眼中闪过一抹嘲讽,果然哪! “什么要求?” 江庭芳大声道:“我还要包最贵的奠仪给对方!” 没错!自己的丧礼,当然钱要包多一点,不只要包多一点,还要送最大、最贵、最风光的花篮。 当她正在考虑要包多少钱才够本的时候,一旁的庄品翰则是怔愣地望着她好久好久 三天后,江庭芳去参加自己在殡仪馆的公祭。 在轿车行进途中,她心里很不高兴,不过是多加丧礼,庄品翰却一定要跟着,还说楚先生交代过,必须有专人陪她。 陪?根本是监视吧。 不只庄品翰亲自陪她,连那两个保镳也跟着,一左一右坐在她旁边,像门神一样。 她死瞪着庄品翰,不过那人从头到尾都盯着膝上的平板电脑,连眼都不抬一下,让她的扑克脸色摆了也是白搭,索性开了口。 “我说过不会再自杀了,为什么还要监视我?他这么做,搞得我很像犯人似的。”她这是抗议。 “你就当楚先生疼爱你吧。” 他受上司所托,陪她去参加丧礼,也是在一旁看着,免得她趁此机会做了什么冲动的事。 她翻了翻白眼,不耐烦的说:“他是怕我又去找他老婆对不对?麻烦你告诉他,我保证不会。” 她后来也知道了,原来那个江巧林还曾试图找楚建霖的老婆谈判,不但人没找到,还被姓楚的抓到,狠狠教训了一顿,落得她现在被人跟监的地步。 “我会代你转答,不过基于你有前科,他相信的机会不大。”庄品翰语气淡然,始终公事公办,不冷不热。 江庭芳心中恼怒,索性闭嘴,也懒得跟这种人说废话了,心想这样下去还得了,以后出门都要这样报备和监视,她怎么逃? 打从一开始知道自己是别人家的小三,她就决定要离开,只不过在离开之前,她必须先把以后的路铺好,总不能流落街头,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第四章 当车子驶近殡仪馆,江庭芳的心也变得沉重了,毕竟,哪有人参加自己的丧礼会开心得起来的,心情低落不说,远有些紧张。 当她一走进灵堂,眼眶又红了,因为她瞧见了亲爱的家人。 不只家人,还有来参加公祭的朋友、同事及上司,同学们更是国中、高中、大学的都齐聚了。 看着熟悉的面孔,感触如潮水般按上心头,不知是谁说过这么一段话“人这一生,做人成不成功,端看你死的时候,有多少人真心送你一程” 江庭芳的泪水夺眶而出,真没想到,平常那些于联络的同学,竟然都为她出席了。 还有那些同事以及长官,他们也在百忙之中抽空来了,她一手抚着激动的心口,泪水模糊了视线,此刻心绪五味杂陈,怎是“感动”二字能形容得了。 这时候,旁边递来一张纸巾,庄品翰用不冷不热的声音说了句很扫兴的话。“你的鼻涕流出来了。” 江庭芳转头瞪向庄品翰,在这感伤的时刻,他居然远有时间注意到她的鼻涕。 庄品翰见她没接,面无表情的提醒她。“你再不擦,鼻涕就要滴到你身上这件香奈儿的黑色小洋装了。” 江庭芳忿忿地接过他手中的纸巾,低咒了句。“不遇是一件衣服而已,有什么好心疼的!” 她这句话,倒是让他一愣。 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有什么好心疼的?向来视名牌为宝贝的她,居然会说出这种话?真难得。 如果他记得没错,以前她就算再怎么哭,也会注意仪态,哭也要哭得漂亮,何曾连鼻涕流下来也不拦截的? 看来这场鲍祭的亡者真的是她很重要的朋友,并不是随便找一间灵堂骗他。 江庭芳哪里想得到庄品翰心里在想什么,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四处张望。 伤心归伤心,她远是很好奇这些朋友在参加她的公祭时,是什么心情?而且从刚才到现在,她一直在找一个人--林远帆,她的男朋友。 她正奇怪为何没见到远帆时,旁边传来窃窃私语,因为离得近,被她听进了耳里。 “看来这次因为江庭芳的死,公司会有大调动。” “也是,她负责的那些客户,老板不重新分配出来不行了。” “我看呀,下礼拜一的会议,老板就会公布新的人事安排了。” “这样我们都有机会了,嘻,托她的福。” “没良心的,人都死了,你还敢愉笑。” “少来,我就不信你心里会不高兴有机会接她的客户,那些可是国际级的大老板,其他人都在心里高兴着呢,只是嘴上没说罢了。” 说话间,两个女人用手互相推了对方一下,这样的小动作,哪里还有什么感伤?只是脸上装装而已。 江庭芳表情倏地僵住,沉下脸,心想这两个没良心的,平常对她客客气气,原来心里是这种想法。 她很生气,听不下去了,转身想离开,手臂却被人一握。 “去哪儿?”问她的是庄品翰,一副不准她擅自离开视线的表情。 她强忍住开骂的冲动,冰冷的回答他。“我去厕所,你想跟着一起去吗?” 庄品翰见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便松开手,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走向洗手间。 江庭芳在洗手台掬了把冷水洗脸,清凉的冷水沾在脸上,让她稍微冷静下来,她才松了一口气,便听到旁边女生聊天的声音,发现这声音有些熟悉,不禁好奇抬头,从镜子里看过去,目光一亮,正在聊天的那三个女人,正是她的大学同学呢。 原来她们也来了,她郁结的心再度被温暖填满。 “还要多久才结束啊?我今天还有事呢。” “不知道,等诵经完就开始公祭了吧?” “唉,我也想赶快走,今天百货公司有对折特卖呢。” 什么? 江庭芳瞠目结舌地瞪着镜子里的她们,三人有说有笑的嘴脸,哪里远有参加丧礼的哀戚,嘴里谈的尽是跟购物有关的话题。 喂喂喂,这太过分了吧!这里在办她的丧事耶,她们一点都不为她难过吗? 这时其中一名女人从镜子里看见了江庭芳,发现她正一脸怒目地瞪着她们,不由得皱起眉头。 “你瞪我们做什么?”那女人说道,她一说,其他两人也跟着转头看向江庭芳。 江庭芳冷道:“你们的同学去世了,不难过就算了,居然远有说有笑?” 被一个陌生人批评,她们哪里会甘心?也不客气的顶回去。 “我跟她又没那么好。” 江庭芳呆住,继而疑惑的问:“那你们为什么还来参加?” “没办法啊,有同学鸡婆的在facebook上通知大家这件事,不来参加又说不过去。” 另一个女人也哼道:“其实我本来就不怎么喜欢江庭芳,她这人太自以为是,老是以为自己很优秀就可以目中无人。” 江庭芳惊讶得瞪大眼。“我她哪里目中无人了?”差点忘了改口,赶忙把主词改成“她” 她不问还好,一问之下立刻引来三人不客气的挞伐。 “她以前当班代时,自己决定的事情就不听别人的意见,坚持己见,总认为自己的想法是最好的,很难相处。” 第二个人也说道:“大家都说不过她,她太讲求完美,得理不饶人,别人也不想撕破脸,就一切顺着她,可是和她相处,实在不是件舒服的事。” 第三个人也附和。“我是看在同学的分上才给她上个香,不过主要是来看看其他同学,顺便开个同学会也不错。” 三人亳不在乎地说出心里话,因为现在江庭芳的外表是江巧林,对她们来说只是个陌生人,所以不介意当着她的面大肆批评。 再加上,对死者的感情原本就不深,来参加丧礼也只是做做表面功夫,免得被其他人说闲话,来上香聊表意思,也算对得起她了。 她们每说一句批评,就如同一把刀往她胸口上刺上一次,让她只能呆呆站在那里,除了接受她们的言语伤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她从不知道,班上同学对自己是抱持这种看法的。 这种震惊,让她久久无法言语,一直等到这三人走出去,她才回过神来。 她一直以为和她们的交情是不错的,却没想到原来在同学的心中,她的评价有这么差。 她失神的从洗手间走出来,等在外头的庄品翰发现她的服色十分不好。 “怎么了?”他皱眉问。 “没事。”她苍白着脸,越过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手臂被身后伸来的大掌握住。“灵堂在这边。”他提醒她正确的方向,她现在走的方向是相反的。 她回过头,若是之前,她可能会怒目相向,但一想到刚才那三位同学的话,她克制了脾气,苦笑着回答他。 “朋友去世了,我心情不好,想在这附近走走透气一下,可以吗?”这是请求,她眼中有着很深的无奈和悲伤。 庄品翰打量她一会儿,便放开手。 “谢谢。”她转身不再看他,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 实话最是伤人,毫不留情地砍伤她的自尊,她不禁开始自问,她做人有这么失败吗? 大学时期,大家选她当班代,她也以此为荣,想要把每件事都做到最好,可是别人看她却完全不是这样,说她自以为是?她的坚持己见难道错了吗? 走着走着,她不经意抬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当见到来人时,她眼睛放光,失神的脸色立刻绽放出奕奕神采。 她朝对方快速走去,一时忘记了自己现在是江巧林,直到离对方约五步的距离时,她才猛然停住,想起她已经不是江庭芳了,而此时对方的视线也朝她看来。 那英俊斯文的面孔,儒雅的气度,才几日没见,竟恍如隔世了。 察觉到她过于热切的目光,林远帆疑惑地打量她,礼貌地开口。 “你是?” 江庭芳心中无比激动,她多么想投入男友的怀中,可是她不行,因为现在她是江巧林,远帆并不认得自己,贸然跑到人家面前,这下可好了,该说什么呢? 只因为她太思念他了,两人已经论及婚嫁,说好半年后就结婚的,她个性一向坚强,可也有脆弱的时候,乍见到打算托付终身的男人,忍不住想投入他的怀里好好哭一场,想跟他诉说自己的害怕和无助,求取安慰。 可是现在,她要用什么身份来索取这些本该属于她的权利呢?一时间,她愣在原地。 第五章 林远帆疑惑地望着眼前的美女,白皙如瓷的肌肤、小巧的巴掌脸、精致的五官、柔弱的气质,散发出我见犹怜的气息。见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藏着激动和深情,让他心头一跳,一时看呆了。 正当两人怔怔的互望时,一个声音介入两人之间。 “远帆。” 随着呼唤声,一个女人勾住林远帆的手臂,以亲昵之姿靠着他,这动作让江庭芳立刻回过神来,惊讶地盯住对方。 勾着远帆的女人不是别人,江庭芳认得,这女人叫纪芸,是远帆任职公司的同事。 纪芸打量眼前的漂亮女人,面露戒备的问林远帆。“她是谁?” 在纪芸句上林远帆的手臂时,他眼底的那抹惊艳也归于平静,转头温柔地对纪芸说道:“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那走吧,去上个香就快走,别忘了下午还要赶一场电影呢。” 什么?! 江庭芳整个人完完全全傻住了,一股寒意升上背脊,夹杂着愤怒和失望,她不敢置信,在她公祭的这一天,林远帆还有心情和别的女人看电影? 在他们双双走向灵堂的同时,身后传来她愤怒的声音。 “等一下!” 她大声命令,让那两人惊讶地回过头,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她。 江庭芳愤怒地来到他们面前,眼中像要冒出火来,瞪着他们勾臂的动作,再将视线移到他们狐疑的表情上,冷声质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林远帆微微皱起眉头,他还没开口,倒是旁边的纪芸嗅到了一丝敌意,抢先反问--“我们是什么关系,关你什么事?” “当然有关系,他的女朋友是江庭芳,你勾着他的手臂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很冷,带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 面对着她的指责,两人都愣住了,但很快的,纪芸拾头挺胸的回答:“他是我的男朋友。” 纪芸表现出的,是占有和扞卫的态度,至于林远帆,却是无声的沉默。 江庭芳来回看着两人,最后目光停在林远帆的脸上。 “你脚踏两条船?”她质问他,心中有了笃定,她一直暗暗怀疑的事情,想不到竟是真的。 林远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不知为什么,面对这个女人的目光,他有些心虚,但随即又想到跟她并不认识,何必作贼心虚? 见他迟迟不回答,还有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江庭芳便明白了,若说刚才是被人用刀子刺进胸口,现在则是被人把她的心全挖出来了,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可是,她不是懦弱的江巧林,她是遇到困难便会激发毅力的江庭芳,在一阵椎心刺痛的打击之后,大概是与生俱来的求生意志,她反而变冷静了。 “林远帆,你既然移情别恋,为什么不告诉江庭芳?如果她知道你喜欢上别人,她不会缠着你的,她会转头就走。”她语气冰冷,视线比刀锋还锐利,直盯得林远帆心惊胆跳。 “那是因为他不忍心,只想慢慢远她。”一旁的纪芸代他回答,保护姿态明显。 江庭芳冷眼看向纪芸,再看回林远帆,突然之间,她对林远帆很不齿。 从刚才到现在,林远帆都不曾开口说一句话,反倒是旁边的女人叽叽喳喳地回答,他这个始作俑者却龟缩不出头。 她怎么就从没发现,这个林远帆这么孬种?东窗事发后,只会躲在女人背后,让女人出面解决。 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做她丈夫! “慢慢疏远?”江庭芳冷笑。“既然要疏远,林远帆,为何一个月前的情人节你又向江庭芳求婚?” 纪芸一听,唰地转头,怒瞪林远帆,显然她也被蒙在鼓里,而林远帆被人揭穿谎言,脸上一片惭色,却又转惭为怒。 “谁要你多管间事!” 江庭芳冷笑道:“我是江庭芳的朋友,想不到她才刚死,你就带着另一个女人来参加她的丧礼,林远帆,你真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孬种,只会欺骗女人,却不敢出头。” 一记拳头,不客气地往他好看的脸上招呼过去。 这一拳来得又快又狠,让林远帆完全来不及反应,他痛呼一声,跌坐在地,捣着鼻子的手掌感到一湿,仔细一看,上头有血,原来被揍得流鼻血了,让他当场吓得脸色苍白。 “你竟敢打我男友!”纪芸惯怒的冲上前,也要赏她一巴掌。 不过她的手才举起,就被一只大手有力地扣住。 纪芸讶异地转头,却看到一名戴着墨镜,身穿黑西装,身材高大如熊,面目方正,薄唇向下垮,浑身散发慑人气势的男人,那一双冷眼,正透过墨镜瞪着她。 这时林远帆被另一名保镳从地上拎起来,这两人分别落到两个高大又威吓慑人的保镳手上,不由得吓呆了。 “你们想干什么?”纪芸惊惶的看着他们。 庄品翰来到江庭芳身旁,长睫下的眼,淡漠地扫向纪芸和林远帆之后,便低头看着江庭芳,见她压抑着愤怒,拳头还紧紧握着。 刚才的话,他在一旁都听到了,大约知道原因,令他讶异的是她居然揍了那男人一拳?这与柔弱的她可不像,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骨气了? “没事吧?”他低声问着。 江庭芳没回答他,而是瞪着这个她曾爱过的男人,愤怒警告。 “林远帆,你没资格进江庭芳的灵堂,立刻给我滚,你要是敢进去,我一定打得你牙齿都掉光!” 说完后,她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开。 不能哭,她忍住泪水,告诉自己不值得为那种个男人浪费一滴眼泪。 尽管如此,她的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一颗心已经碎了,如今撑着她的,是傲骨,她绝对不能倒下去。 她在自己的灵堂上,给自己上香,泪水哗啦啦的流着,看着灵堂上的遗照,她突然觉得很悲哀。 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的人生很完美,却在这一天得到真相,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人很失败,为她真心哭的朋友、同事没几个,一心想嫁的男人却是个劈腿货,原来她看人的眼光这么差,她哭自己的失败、悼念自己的愚笨。 在自己的灵堂上,她哭得伤心,不只哀悼自己的死,也哀悼那一段虚假的爱情。 她的学业成绩优秀,工作能力出类拔萃,可她发现了不完美的一面,仿佛一位舞者在台上跳得卖力,以为台下的观众也看得如痴如醉,直到谢幕的那一刻,才发现掌声零零落落。 她身体微微颤抖,上完香后,离开殡仪馆时,泪水依然流不干。 江庭芳安静的坐在车厢里,她现在真像家里有人出殡一样,眼睛和鼻子红肿得无法见人,她的目光低垂,整个人安静得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洋娃娃。 庄品翰看着平板电脑上的资料,手指虽然在荧幕上滑动着,却没有像来时一样专心,回去时,注意力一直在江庭芳身上。 他沉默地观察她,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提醒。“下次别和人动粗,受伤了不好看。” 江庭芳没有反应,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样,就算听到,她也懒得回答。 见她不理会,他再补了一句。“楚先生不会希望你和别人发生冲突,他不喜欢你身上有伤。” 他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便收回视线,继续做他的工作,原本安静的她,这时候却开口了。 “你看不惯就说出来吧。” 庄品翰顿了下,抬眼望她,反问:“我看不惯?” 江庭芳缓缓抬起脸,清澈冷静的目光直直对上他。 “少装了,庄品翰,我知道你心里在笑我,当别人的情妇,却还去指责别人劈腿不道德,你打从心里瞧不起我,是吧!我才不在乎你怎么想,你想轻视或嘲笑我都随你,但是麻烦你现在别吵我,我不想跟你讲话。” 当她说这些话时,语气是冷漠平静的,没有严词厉色,情绪也不激动,而眼神是淡淡的,看透世情凉薄,说完后,把目光一收,低下脸,又回复成没有生命的洋娃娃,不再理人。 车内,再度安静无声。 左右两位保镳悄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装聋子,什么都没听到。 庄品翰怔怔看了她好半天,什么都不再说,收回视线。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她远挺敏锐的,怪了,他的鄙视有这么明显吗? 而且,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有个性的反将他一军。 生气吗?老实说,他远满欣赏她的这番言论呢,因为她说的是事实,他的确有这想法,他讨厌女人任性、愚昧,却喜欢聪明的女人。 江巧林能看出他的想法,代表她开始变聪明了,是因为经过这次自杀事件,让她有了新的体悟吗? “如果你能把这些话当面对他说,我会对你刮目相看。”他慢条斯理的说。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楚建霖。 对面那张脸蛋再度抬头,迎视他的目光,沉声道:“我会的。” 庄品翰微挑了下浓黑的眉,她会? 他当然只是听听,不相信她是真的敢,但话说回来,如果她真敢,他会对她改观的。 第六章 【第三章 江庭芳作了一个重大决定,她要改运。 为自己的人生积极奋斗,向来是她的人生观,既然她失去了过去的成就,就当自己重新回到十九岁,她要改变江巧林的命运。 在这个世道,实力比学历更重要,但是没有学历,等于少了驾照,所以首先,她必须念书,而且是直接去国外求学。 唯有如此,她才可以摆脱“情妇”的身份,还能帮自己镀一层金回来。 第一个问题便是学费,她检查过江巧林的户头,她的银行帐户里只有三十多万,而上次她包给自己的奠仪就花了二十万一这笔钱,她是直接汇入大哥江庭华的银行户头,然后把汇款收据放在白色信封里,给她爸妈,再扣掉买的大花篮、大花圈,如今户头里只剩十万块。 从帐户的明细看来,楚建霖每个月都会汇五万块给她。 她打开衣橱、鞋柜,全是名牌,检查梳妆台,清点珠宝和黄金饰品,这些都可以变卖换钱。 以目前网路上的二手名牌行情和黄金市价算起来,大约可以凑到七十几万。 不过这样还是不够,在国外念大学的学费可不便宜,加上吃住,换算下来,一年最少一百万新台币跑不掉,她至少要准备个两百五十万才行,然后再去申请奖学金。 江庭芳低着头,正专心为自己的新人生精打细算,感觉到身后有人缓缓靠近,她以为是女佣沙莲,所以并没有抬头,直到两只手臂从左右两旁越过,将她困在一小方天地里,温热的气息也来到她的耳畔。 “在忙什么?” 低哑磁性的嗓音传来,那人的呼吸就在耳边,轻轻撩拨着她垂在耳边的发丝,让她动作一僵。 江庭芳看了眼靠在梳妆台上的两只手,白色的衬衫袖口上,别着亚曼尼的袖扣,还没看到对方的长相,却已经闻到清淡的古龙水味。 她的视线缓缓拾起,直接对上镜子里的俊容。 毫无疑问的,这男人是楚建霖,英俊的面孔,直挺的鼻梁,一双迷人深邃的眼睛,以及嘴角微勾的唇,不得不说,这人十足具有走桃花运的本钱。 她的神经立刻升级到备战状态,下一刻,想也没想,头往下一低,从男人的腋下溜了出去,站在离对方五步的距离,警戒地瞪着对方。 楚建霖完全没想到她会有这个动作,他怔住,远维持原来的姿势,脸却往后望去,看着那娇容上的戒备神情。 戒备?他有些诧异,居然会从她脸上看到对自己的“戒备”?而她的眼神,有一种疏离的陌生感。 楚建霖挑了挑眉,看样子她气得不轻哪,向来乖巧好哄骗的她,不惜用割腕来博取他的疼惜和注意,她这么做,令他十分震怒。 本想冷落她一个月不来见她的,除了惩罚她,也是为了让她冷静下来,但是才半个月,他就想她了,所以今日特意拨了空来见她。 女人嘛,闹闹脾气是可爱的,表示她爱自己爱得无法自拔,他知道怎么拿捏她,只要好好哄她,说些甜言蜜语,再做个爱,就能搞得她心软腿也软。 想到**,他的体内升起**的火热,才半个月没碰她,他的身体就已经很想念她了,因此,他也不怪她现在的态度,在她住院期间,自己没去探望她,也没有安慰她,会有这种反应也难怪。 “宝贝。” 楚建霖缓缓转向她,当他站直时,也突显出优秀的体格和身高,俊朗的长相有着富家公子的帅劲,那带笑的眼眸,眯出勾人的桃花线条。 当他叫她“宝贝”时,江庭芳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在江巧林的手机相簿里,她早就看过楚建霖了,不可否认的,这男人具备了两大花心的条件,又帅又有钱,本人又比照片帅多了。 不过她可不吃这一套,身为知名口译人员,她见过的大人物可不算少,企业上的、演艺圈的、政府官员,又帅又有钱的客户可多了,更遑论还有国外的,所以像楚建霖这样的公子哥儿,到了她眼中,就成了不起眼的小人物。 她警觉地盯住他,情妇的身份让她全神备战,她可不要莫名其妙和不认识的男人**,听庄品翰的暗示,不是说这阵子都不来找她吗?原以为最近可以高枕无忧,谁想到人家这么快就上门了。 看他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直盯着自己,哼,别以为长得好看,有名牌衣加持,就可以迷惑她,她知道他是那种只用下半身思考的未进化动物。 见她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盯着他,楚建霖走向她,不过他才上前一步,她就后退一步。 楚建霖唇角的笑意加深,女人的推拒,可以增加前戏的刺激,会让男人更有干劲。 他状似慵懒,漫不经心,可下一秒猛然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往自己的怀里拉,如同猎鹰抓小鸡,将她牢牢困在怀里。 “宝贝,被我抓到--”得意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砰的一声,他被她过肩摔了! 楚建霖整个人呆掉了,他就这么躺在地上,一方面是被摔疼了,二方面是被摔得脑筋一片空白。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会有被人过肩摔的一天,而那个摔他的人,还是娇娇弱弱的江巧林,此刻那张美丽妩媚的脸蛋,正怒目瞪着他,冷冷吐出警告。 “不准靠近我!”她愤怒地说道。 他瞠目结舌,在看到她转身离去的背影时,这才回过神来,一股怒意瞬间涨满胸怀。 “站住!”他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抚着疼痛的腰,怒气冲冲的走向她。“你竟敢摔我!看我不把你--”话猛然止住,他惊愕的睁大眼、张着嘴、黑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她。 江庭芳正双手合握着一把水果刀,刀锋指着他,语气充满威胁。“你敢过来试试看!” 这下子,楚建霖真的被震住了。 那个向来舍不得伤害他,只要他生气就紧张得好像要世界末日似的女人,居然会拿水果刀对着他,而且她拿刀的手丝毫没有颤抖,表情很冷漠,不见慌乱,甚至有一种冷艳的气势。 楚建霖忍不住吞咽着口水,不过毕竟已经当惯了压制她的男人,向来都是他说了算,哪里轮到她撒野? 他只在一开始被震慑住,很快地又恢复了冷静,认定她只是装腔作势,向来胆小的她,怎么可能真的敢拿水果刀伤他? 想到这一点,他敛起脸上的惊讶,取而代之的是俊惑众生的笑容,带着挑衅的桃花眼向她散发迷人的眼波,他一向知道自己的魅力在哪里,也知道如何掌控江巧林。 “好吧,你试试。”他不在意的笑道,壤坏的样子也是他最迷人的一面,很多女人都吃他这一套,而巧林,最敌不过这一招。 “想刺我,来呀,刺这里。”楚建霖拍拍自己结实的胸膛,一副任你蹂躏的痞样。“你要是真敢,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念。” “你贱猪!”(霖建楚) 江庭芳立刻不客气地把他的名字倒过来念,手一甩,射出的水果刀直接钉在厨房的门板上,离他的俊脸只有两公分。 楚建霖吓得反射性退后,不敢置信地哇哇大叫。“你来真的!” “谁跟你玩假的!你要是敢碰我一根寒毛,我就阉了你!你贱猪!” 作戏要做足,威胁要做满,别小看她,前生的她大学毕业就到美国念研究所,她不只会念书,户外活动也样样来,举凡溜冰、冲浪、滑雪和打篮球,这些外国人常进行的活动她都玩,而射飞镖则是在酒吧里学的。 “唰”地一声,她顺手又从流理台上拿了两把水果刀充当飞镖,在手里把玩着,轮到她抿出一抹魅惑众生的挑衅笑容,长睫毛下的翦水大眼眯出一抹刁钻的顽强。 “刺你胸膛是不是?你放心,我会瞄准一点,不会刺到你的脸,不过要是你乱动的话,我就不敢保证了。”说完,举手作势要射飞镖,吓得楚建霖连连后退。 “别、别、别乱来!”他一边说一边退后,脸上哪里远有刚才的潇洒耍帅,他怕了,因为他感觉得到,她是真的敢! 他一边退,她则一边拿刀子上前威逼,直把他逼到大门口,最后逼不得已,只好识相地开门走人。 临走前,还恨恨的威胁--“江巧林,你有种!你惹火了我,我直接把你甩了!” 在她作势要把水果刀往他丢去时,门“砰”的一声关上,而她的水果刀还在手上,当然没有真的丢出去。 人一走,她立刻上前反锁大门,深深松了口气,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疯狂,她是装的,为了赶走“情夫”不得不做真一点。 她朝门口做了个厌恶的鬼脸,最好把他气得半年都不敢来,这样她才有机会规划未来的出路。 转身走回卧房,江庭芳继续清点要拍卖的名牌珠宝。 第七章 信义区的黄金地段上,企业大楼林立,其中一栋商业大楼的一楼大厅,总共有六部电梯,来来往往的上班族聚集在此。 大楼的自动大门打开,俊伟身影跨进来,庄品翰提着公文包来到电梯前,西装穿在他身上,衬托出他的严谨和自律,脸上的黑框眼镜让他多了一分文质彬彬的书卷气。 当他踏上光洁大理石地板时,便引来许多瞩目的视线,聚集在电梯前的上班族中,不少女性向他投来欣赏的眼光。 庄品翰进了电梯,目不斜视,他的出现引起搭乘同部电梯的几个女生一阵春心荡漾,他看似没有注意到身旁投来的关注目光,以及她们用手肘互推彼此,挤眼示意朝他望去的动作。 从头到尾,他都没往旁边看一眼,直到出了电梯,后面传来一声害羞的叫唤。 “请等一等。” 庄品翰停下脚步,回头看去,瞧见三个女人害羞地站在那里,他知道,这三个女人打从他进电梯时,就一直盯着他,他看似目不斜视,但仍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只不过假装不知道罢了。 以他的身高,必须低头望着她们,这样的他,自有一股高贵儒者的气息,还有淡定从容的绅士风度。 “有事吗?”嗓音不高不低,悦耳沉稳,正是一名英俊男子所该具备的好声音。 光是听他的嗓音,就引得三名女子发出低呼,像是见着偶像似的大惊小敝。 庄品翰看似温文,眼中却没有任何情绪,现在的女生越来越大胆了,看到喜欢的男生就直接跟上来,没有矜持,这样的女生,他一点都不欣赏,但他不会表现在脸上,除非对方有进一步的动作。 他心下这么想,表面上还是维持风度,等着她们开口说话。 三个女生推来推去,最后还是由中间那个女生发问。“请问你有女朋友吗?” 他打量眼前的女生,大眼睛,漂亮的肌肤,身材比例匀称,一眼扫完后,他淡淡回答:“没有。” 话一出口,又引来三个女生的低呼,丝毫不隐瞒她们的喜悦,以及对他的浓浓兴趣。 “我当你的女朋友好不好?” 中间那名女生见机不可失,而且她对自己的身材和美丽也很有自信,她全身上下充满了青春的气息,脸上散发着对爱的渴望,看准对象,若是喜欢,便愿意大声表白,不让机会流失。 眼前温文儒雅的男人看起来就是个极品“草食男”而她自己则是热情洋溢的“肉食女” 所谓“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不过有时候,也要看对象是谁而定-- 庄品翰礼貌的回答:“不好。” 女生料不到被拒绝得这么快,并不死心。“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对方的回答也很直接,完全没有一丝不好意思,明明看起来是很好掌控的人,拒绝的话却说得毫不犹豫。 女生急了,禁不住跺脚。“你这人讲话怎么这么伤人?难道我不够漂亮吗?” 既然敢向人表白,就不要怕被人拒绝。 他摇摇头,诚意的回答:“不,你很漂亮。” 他的及时赞美,让女生再度升起了希望,嘟起诱人的小嘴,不依的摇了摇身体。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庄品翰抿出微笑,他笑的时候,比面无表情时还要好看许多,他用好听的磁性嗓音,一字一字说出无情的答案。 “因为我不喜欢笨女人。” 言下之意,这女生在他眼中,不用认识,直接归在笨蛋的等级里。 在三个女生张口结舌之下,他转身离开,行动依然优雅,态度依然从容,只不过在绅士的表相之下,他只是看起来像个儒雅斯文的“草食男”其实骨子里,是个不折不扣的“肉食男” 对女人,他是绝对的主动权,在中意的对象出现之前,他不会行猎。 离开那三名女生,他继续往公司走去,仿佛刚才的事从没发生过似的。 进了公司,直接朝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德国那边的报价出来了,这是内容,和日本厂商那边做比对,你看一下。”他将一份传真资料递给楚建霖。 在楚建霖接过,翻开审阅的时候,庄品翰又继续说道:“美国那边也会传价目表过来,这几天最好决定一下,我好跟大陆那边的工厂联络。另外,下个月的荷兰商展,日本青山企业和法国吉尔企业都会派人过去,我们可以趁这机会去接触他们。” “嗯。”楚建霖一边看资料,一边调整位子,接着像是牵动了什么“嘶”地一声,他咬着牙,一手摸着自己的腰部。 “怎么了?”庄品翰问。 “我腰疼。” 庄品翰看了他一眼,目光继续落在资料上,淡道:“昨晚太激烈了?” 看来他与江巧林和好后,必是经过一整晚的激情,每次有激烈的争吵,冷战一阵子后,他们又会回复原样,他早料到结局会是如此。 岂料他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却惹来楚建霖的咬牙切齿。 “哼!还不是那个臭女人干的好事,也不知道她去哪里学来的,居然用过肩摔把我摔到地上。” 纵使庄品翰习惯了面无表情,不易被小事惊住,此刻也不免露出惊讶的神情。 “她对你用过肩摔?” “可不是,这女人越来越嚣张了,不但把我过肩摔,还拿水果刀警告我不准碰她!” 关于江巧林的事,楚建霖从来没有瞒过庄品翰,因为有时候他需要庄品翰帮忙掩护一下,或是代为处理江巧林的事,免得让他老婆发现,所以他把昨天江巧林的态度和威胁,全说了一遍。 庄品翰心下暗惊,他真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敢当面对楚建霖说那些话,而且还把人过肩摔? “她呀,把水果刀当飞镖,还真的朝我射来,吓得我只好赶快走,真他妈的疯女人!这一次,我要冷落她三个月,就算她求我也不理!唔!”楚建霖痛得又嘶了一声,抚着腰,一脸痛苦。 “至少,她不会再闹自杀了,这不是很好?” “哼,好什么好,本来是用刀伤自己,现在是拿刀威胁我,你看着吧,不出三个月,她一定哭着求我去找她。” “我倒希望她能撑三个月,免得你又找我去处理她的事。” 在楚建霖的冷哼下,庄品翰假装没看到,继续谈公事。 楚建霖虽然嘴巴上说要冷落江巧林三个月,可是事实上,却是江巧林冷落他,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江巧林完全没有打一通电话给他,不联络,当然更没有所谓的“求” 第一个月,楚建霖还能忍,到了第二个月,他还在忍,终于通向第三个月时,楚建霖忍不住了。 他虽然可以从沙莲那里得知,她变得很安分了,可是却再也听不到她有任何不满和哭闹的举止。 仿佛,她真的铁了心不打算理他,这还得了,她是他包养的情妇,居然对男主人不闻不问,用这种嚣张的态度? 楚建霖因为怒气无处发泄,整个人显得很烦躁,仿佛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会引爆。 就算在开会时,他浑身充满沉郁的气息和不耐烦,连底下的主管和员工也遭了殃,大家都绷紧着神经,生怕一个不小心,会变成踩雷的牺牲者。 这时候,不管是秘书或是主要干部,全都把求救的眼光朝副总经理庄品翰看去。 当一名业务主管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垂着头,还一脸可怜兮兮,活像家里有人出殡似的找他求救时,庄品翰伤脑筋的揉了揉太阳穴。 对于工作,他向来公私分明,绝不掺入私人感情,可是他的大学学长兼上司,私人感情显然已经影响到工作上面了。 在冷眼旁观了两个多月后,庄品翰站起身,朝楚建霖的办公室走去。 一进办公室,他一眼看见楚建霖阴沉的脸色,完全就是欲求不满,跟女人月经不顺的臭脸是一样的。 他来到办公桌前,拿起业务处送来的报表翻阅着。 楚建霖抬起头看到他,又开始辟哩啪啦抱怨这群废物,连个业务都办不好,或是企划不够完备。 庄品翰默不作声地听着,任由楚建霖大肆发泄,其实楚建霖说的全是鸡蛋里挑骨头的事,平常这些例行公事都不会让他如此易怒,说来说去,终归一句话,是江巧林惹怒了他。 在楚建霖长篇大论骂那些人不长进时,庄品翰已经喝完一杯咖啡,他放下杯子,淡淡开口。“我今天回去的时候,会顺道经过花苑大楼附近,有没有什么事要交代的?” 楚建霖一听,立刻炮火燃起,再度炸开来。 “那个臭女人!我恨不得甩了她,以为我非她不行吗?不上道又不懂事,要女人我有的是,想当我情妇的女人,排队的都有,竟敢跟我耍脾气--” 接下来,又是一杯咖啡的时间,庄品翰慢悠悠地喝着,等到楚建霖骂得差不多了,他便站起身来。 “我明白了,时间差不多,我去忙了。” 他优雅的站起身往办公室门口走去,当手刚接触到门把上时,身后传来楚建霖的声音。 “下了班,帮我买个礼物送去给她。” 庄品翰一点也不意外。 “知道了。”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人走出办公室,把门带上。 第八章 【第四章 来到信义区的百货公司,庄品翰直接走到珠宝精品柜台,一边看着玻璃柜里的珠宝首饰,一边衡量该买哪一种款式。 柜台小姐殷勤询问。“先生想看黄金还是钻石?珍珠还是银饰呢?” 他微笑道:“钻石。” “那请问想看戒指、项链还是手链呢?” “项链或手链都可以。” “好的,请稍候。” 柜姐小心的拉出摆饰柜,挑出几款设计时尚的项链和手链,放在丝绒布台上,让庄品翰细细挑选。 庄品翰大致看了一下,正要开口时,却不经意瞄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不由得一怔。 江巧林正站在对面的珠宝专柜前,与柜姐有说有笑,手上远拿着项链和对方讨论。 真巧,在这里遇上她,不遇想想这机率也挺高的,因为这女人酷爱珠宝,所以他一点也不意外,这倒好,省了他挑礼物的麻烦。 “先生?”专柜小姐见他分心,礼貌的唤了他一声。 庄品翰回过头来,对她一笑。 “对不起,我遇到熟人,下次有机会再来看,好吗?”他一边优雅的说,一边露出迷人的微笑。 他向来淡漠少笑,若有必要,也会懂得利用微笑的魅力,他一向知道,自己笑起来可以魅惑女人。 果不其然,专柜小姐立即红了脸,忙道:“没关系,欢迎您下次再来。” 朝专柜小姐微微点个头后,庄品翰一转身,脸上的笑容也同时敛起,又回复淡漠冷然,直直朝江庭芳走去。 江庭芳正在专柜前欣赏珠宝的设计,没注意到身后站了一个人,直到后头传来声音。 “看上哪一款?” 江庭芳怔住,转过头,看见的是男人的西装衣襟,接着她仰起头,对上那张戴着黑框眼镜的面孔。 她一脸意外地看着庄品翰,接下来便往他旁边和后面瞧瞧,似是在找什么。 “楚先生叫你来付钱?” 看到她眼中的惊喜,他淡漠的眼底闪过一抹厌烦,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 “是的。”心下却想,明知故问,哪一次不是这像这样的情妇,他见过不少,在商场上,许多大老板或是高阶主管,不是包二奶、三奶就是金援小三、小四,这些女人或许一开始是身不由己,可最后都会流于不甘心,转而用物质弥补得不到正宫妻位的不满,而且想尽办法能捞就捞。 见她露出犹豫的神情,他眼底有着冷嘲,以为她正在为了选择钻石或黄金而犹豫不决,实际上,江庭芳是为自己该不该接受别人买单而伤脑筋。 她需要资金,今天到这专柜来,就是为了把黄金卖掉变现,却没想到遇上庄品翰。 这是乘机捞一笔的大好机会,买下黄金,等到涨上去一些,再把黄金变卖,又可以多存一笔钱,但她又想到,这么一来,不就等于接受了姓楚的包养? 对江庭芳来说,江巧林所留下的这些财产,是她用皮肉赚来的,她把这些钱拿去运用,不只是为了自己,也是为江巧林规划未来,可是她若接受楚建霖的礼物,等于接受了自己是他情妇的事实。 想到这里,她不禁摇头,不行!这样不好! 当她在思考时,庄品翰也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今天的穿着。 事实上,他刚才差点没认出她,因为她穿了一件白色运动上衣、黑色侧边白条纹的运动长裤,脚上穿的是运动鞋。 在他认知当中,很少会看到女生穿运动服逛百货公司。 他第一次见她如此随兴的打扮,不像以往总是穿着时尚的短裙,露出一双修长的美腿。 今天的她也没有戴着长长的假睫毛、化上黑眼线的大眼妆,而是素着一张睑,头发整个往后梳,绑着马尾,将轮廓秀出,前额还有几绺细柔的毛发垂下。 这样的她,有着清爽的自然美。 他的视线淡淡瞄过她的耳垂还有脖子,她没有配戴任何饰品。 这样的她,和以前很不同,以他个人的眼光来看,没有化妆的她,看起来舒服多了,以前的她虽美,但是美得太过人工,就像那些化大眼妆的辣妹,看起来都一样,没有个人特色。 今天的她,身上没有名牌衣服和名牌包加持,随意打扮却比平时更加亮丽光采,即使站在人群中,也可以让人一眼就注意到她。 这时候柜台小姐走过来,将一张收据拿给她。“小姐,这是收据明细,超过三万块以上,我们会直接汇入户头喔。” “好的,谢谢。”她笑着收下。 庄品翰眼尖的瞄到,那是将黄金变卖的收据,不由得一怔,原本对她今日打扮的好感,转瞬间又被她的拜金女止驱散得一丝不剩。 江庭芳转头看向他,却见到镜框后的那双眼透着嘲讽,虽然他藏得很好,可是她远是感觉得到。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不以为意,反而大方的在他面前摇着手中的收据,笑笑地说:“我这人比较务实,现金还是比钻石、黄金好用。” 对于她这么直接爽快的承认,他再度怔了下,见她要走,他立刻提醒她。 “你还没选礼物。” 江庭芳脚步没停,摇摇手。“不必了。” 不必?她把黄金变卖收取现金,却拒绝收下钻石、黄金当礼物? 庄品翰越来越不了解她在想什么,尾随在她身后,心想她不肯收礼,必定是还在和楚建霖冷战。 他皱起眉头,今日若不搞定这件事,建霖的火气没法消去,遭殃的可是公司的主管和员工,这可不行,今天就得想办法解决。 江庭芳走在前头,心内计划着,这两个多月来,她变卖了黄金和钻石,远把名牌衣、名牌鞋及名牌包全部上网拍卖掉。 这样共凑了六十几万,加上户头里原有的十万现金,以及楚建霖这两个月汇入的十万块零用钱,也只凑了八十几万而已,离两百五十万的目标还太远,剩下的钱要如何凑呢?也许可以考虑贷款? 她一边思考,一边上了自动手扶梯,却发现庄品翰跟在她身旁,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跟着我干嘛?”她奇怪的问。 “你还没挑礼物。” “我说了不必。” “不行。” “啊?” “你若不挑礼物,我无法交差。” 她看着他一脸坚持,心想还有这回事?不要礼物还不行? 她翻了翻白眼,也不理会他,迳自走自己的,却没想到,不管她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甚至,他远拉住她的手臂提醒。 “名牌都在这一楼,别走过头了。” 他不准她再继续往上搭手扶梯,这一层楼聚集了世界各地的名牌专柜,不管是珠宝项链、名牌包或手表,应有尽有。 “我不想要啦。”她没好气的说。 她会不想要?他不信,如果她不想要,那她屋子里那些名牌货是怎么回事?但因为谨记着今天的任务,他耐着性子对她温和一笑。 “要气他,最好的方式就是买最贵的东西,让他心疼,总比你一个人生闷气好。” 他一边说,一边心下估量,尽量把预算控制在二十万以下,要是超过的话,再打电话向楚建霖请示。 她懂了,原来他以为自己不接受礼物,是还在和楚建霖冷战。 真是麻烦,这男人怎么这么啰嗦啊,看他这么坚持,要是不买个东西的话,他大概不会死心,而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可不想在这里和他浪费时间,现在她脑海里闪过很多如何把庄品翰打发走的想法。 把他过肩摔,然后走人? 继续逛,一直逛到他不耐烦,自己放弃? 或者干脆趁他不注意时,溜之大吉? 想来想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还住在人家包养的公寓里,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正当她困扰着该怎么打发庄品翰时,突然看到一个临时柜台,她灵机一动。 “如果我有想买的东西,你要怎么付费?” “刷卡或是开支票。”他回答,心想她终于想通了。 “那好。”这回换她反抓住他的手腕,往那临时专柜走去。 来到专柜前,她对服务人员道“我要捐款十万元。” 这里正是门诺基金会的临时柜位,是一个帮助弱势族群的慈善机构,她以前捐过款。 她一说出口,庄品翰便呆住了。 “你说什么?” 她对他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想帮建霖买一份功德,捐款十万元,相信他不会拒绝吧。” 对一个富家公子来说,十万块是九牛一毛,如果她够狠的话,就该多加一个零,不过为免事后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不要做得太绝。 服务人员听到有人要捐款十万元,都开心的上前来,一双双目光期盼地瞅着他们。 庄品翰怔怔地望着她迷人的微笑,以及写满期待的大眼睛,他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买一份叫做“功德”的礼物。 她的笑容圣洁而灿烂,有着不容撼动的坚定,仿佛在告诉他,她是真的想买这份礼物。 庄品翰眼中闪着精芒,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拿出支票,在上头写上十万的金额,交给基金会的服务人员。 服务人员拿着支票,欣喜地连连道谢,然后开出捐款收据。 江庭芳将收据接过,递给庄品翰。“请转告楚先生,这份礼物,我收得很开心。” 嘴上说是礼物,但礼物并没在她手上,她让楚建霖花的是一份心意,而这份心意,她把它转换到捐款之上,用的还是他的名义。 这么一来,便解决了礼物的问题。 她不知道,她现在的笑容有多么亮眼,不是以往那种柔弱似水的笑容,而是散发着果断自信的美丽。 庄品翰眼中映着她亮脑的笑容,平静的眼底泛起波光涟漪,心头莫名怦动。 这世上漂亮的女人不少,可是现在的她,除了漂亮,还有一种魅力。那种魅力,像在向男人宣告--我不好打发,别想骗我。 他第一次真心觉得,她很美。 但很快的,他压下不该有的悸动,理智告诉他,她是楚建霖的女人,而他只是有点欣赏她的聪明罢了。 事后,他开车送她回去,接着打了一通电话给上司,说已经按照吩咐买了礼物,庄品翰心想,如果楚建霖问他买的是什么礼物,他就照实回答,如果楚建霖没问,他也不说,明天再把收据拿去报帐。 结果,手机那头的楚建霖表示满意,只询问她当时的态度和表情,庄品翰都照实回答--她很高兴。 他并没有说谎,该答的他都答了,还报告说礼物价值十万块,楚建霖还说这算小钱,值得。 第九章 隔天,他将收据给楚建霖,如他所料,楚建霖瞪大了眼,一脸狐疑地望着他,他据实以告。 果然,楚建霖一阵错愕后,质问她怎么可以把他的钱给捐出去了?还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她说她最想要的礼物,就是帮你买一份功德。” “胡闹!任性!她根本是在整我!” “依我看,她是真的很高兴,而且她还说” “说什么?” “她说谢谢你。” 楚建霖继续大发脾气,却又不知该如何骂她。 因为他的确说了要送她礼物,却没规定礼物的限制,他被人摆了一道,想怒却又无处发泄的感觉实在很呕。 庄品翰任他发泄,态度始终泰然自若,身为旁观者,他察觉到楚建霖和江巧林的互动模式悄悄的在改变了。 过去的楚建霖总是把一切掌控在手上,江巧林只有哭哭啼啼、吵闹不休的分,但现在角色反转过来了,江巧林一切掌控自如,楚建霖只能被牵着走。 真没想到那个江巧林,居然能把花花公子楚建霖逼到敢怒不敢言的地步,让他刮目相看了。 庄品翰脑海里再度浮现出运动服打扮的江巧林,以及她笑得顽皮灿烂的容颜,他不禁皱紧眉头,意识到自己似乎开始有些在意她,这可不好。 两个男人都陷入困扰中,楚建霖是气自己被人牵着鼻子走,实在有失他的威权;而庄品翰则是懊恼那抹影像在脑中盘旋太久,对自己生厌。 过了几天,楚建霖收到一张特地框起来的捐款感谢状,拾头写的还是他的名字,再度大发一顿脾气。 楚建霖不明白为什么这次江巧林这么难搞定,不过后来他找了一个理由,说服自己不必生气。 虽然她拿他的十万元捐款,不过想想这也是爱他的表现,因为她用的是他的名义。他以为,这代表她已经不生他的气了,可偏偏她还是不肯让他碰-- “要碰我?行,等你离婚。” 当她在客厅里笑笑地对他说出这句话时,他沉下脸色。 “别闹了。” “谁跟你闹,我是认真的。”在他的魔掌伸来想染指她的时候,一把水果刀突然拿出,吓得他退避三舍。 “你又想干什么?”他怒问。 “没什么,削个水果吃吃。” 她皮笑肉不笑的回答,远顺手从水果盘里拿起一颗苹果,切了一小块,连皮带肉送进小巧的嘴里。 看她吃得津津有味,脸上明明在笑,可是那笑意却让他感到心惊肉跳,就算哈死她了,却也不敢再碰她。 楚建霖觉得她变得很多,和以前很不一样,她明明还是那个她,但好像有什么不同了。 以前的她,什么都听他的,就算有意见,最后也会败在他的口舌进攻和手脚并用之下,不像现在,她不哭不闹,连手机也不打了,甚至不碰他,说话的时候虽然笑笑的,但那微笑却透着不可越雷池一步的疏冷。 他对她,渐渐有种使不上力的感觉,令他莫名焦躁。他总觉得越来越掌控不住她了,这让他心痒难熬,因为越是不能掌控她,她的吸引力就越强。 楚建霖已经三个月没碰她了,男人是一种在挑战中寻找刺激的动物,越是碰不到,就越想吃,楚建霖因为欲求不满,脸色越来越阴沉,周遭的人都感觉到他的焦噪,人人避之唯恐不及,连秘书都是垮着一张苦旦睑,战战兢兢的工作。 面对这样的低气压,庄品翰自动忽略,假装没看到,可惜他可以假装,别人却不放过他。 下了班,楚建霖硬是把他拖去夜店借酒浇愁。 威士忌下肚,加上他和庄品翰是好友,没有外人,憋在肚子里的话,便一股脑儿的全说出来了。 “你说,她过不过分?吃我的,用我的,连捐款都用我的名字,却拿钱不做事,我养她干嘛?惹火了我,我fire她。” 她惹火你也不止这一次了,你哪次真的fire她了? 庄品翰坐在沙发上,手中握着酒杯,里头金黄色的液体,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晶莹剔透的光泽,而他的五官在光影明暗照映下,显得更加深邃立体,整个人也融入昏暗的沙发,让人瞧不清他的表情,只有那一双眼眸在昏暗的灯光下,特别的炯亮。 同样穿着西装,在办公室时,只会觉得他充满书卷味,可是此刻,他只是这么往后一靠,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放在椅背上,双腿交叠,那严谨的气度却变成了狂狷不羁,透着慵懒危险的气息。 楚建霖越想越火大。“该死!女人就是不能宠,看吧,宠出问题来了,她竟然不准我碰她,要欲迎还拒也要有个节制吧,你说她这是想干什么,想逼我就范吗?没门!” 庄品翰只是静静听着,大部分都是楚建霖在说。 过肩摔,不联络,不再让男人碰触,变卖黄金、珠宝,改变穿着打扮,宁可捐款十万也要拒收礼物这一连串的动作,背后的意义是什么? 楚建霖看不出来,庄品翰却看出来了,她打算离开楚建霖。 庄品翰心下猜测着,他比楚建霖更早察觉出她的改变,一开始不以为意,可从这些改变看来,江巧林有离开楚建霖的决心。 关于她把黄金、珠宝卖掉的事,他并没有告诉楚建霖,对于这两人之间的事,除非楚建霖开口拜托,否则他不会主动蹚浑水。 或许,也是因为有了帮她的心思,所以他刻意不说,不知何故,当发现她想离开楚建霖的意图后,他竟然有些高兴。 不过,这也得楚建霖愿意放手才行,庄品翰很了解楚建霖,只有他能不要这个女人,容不得女人不要他,而且楚建霖对江巧林的在乎程度,比他自己了解的远要深,尤其这几个月下来,只要是扯到江巧林的事,楚建霖就特别容易失控。 想到这里,庄品翰幽黯的眼神闪过一抹精芒,望着已经喝茫的楚建霖,他淡淡开口。 “你要找女人,还怕没有?以你楚大少的光环,想做你情妇的女人可不少。”意思是建议他换一个了。 原本远嚷嚷着要fire情妇的男人,突然变得沉默无语,像在沉思什么,不一会儿,他喃喃说道:“我也想过,这么不上道的女人,干脆甩掉算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她不听话,我都可以三个月不理她,现在却放不下她,我明明讨厌不乖的女人,却比以前更渴望她,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楚建霖看似在问他,但两眼却看着自己的酒杯,夜店里有那么多辣妹,好几双眼睛往他们这头瞟来。 楚建霖知道自己长得帅,每到一个地方,很容易就成为关注的焦点,以往,他很享受被注目的感觉,也会从那些目光中搜寻美女,锁定目标,来一场你情我愿的浪漫游戏。 可今晚,他来到夜店,却发现坐在这里,满脑子里想的远是那个可恶的江巧林,夜店的美女看来看去,都没有一个合眼的,让他懒得去回应那些带着暧昧暗示的目光。 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庄品翰却看得很明白,楚建霖恐怕是真的爱上江巧林了。 花花大少动了真心? 庄品翰沉默着,抿了一口酒后,淡淡问了一句。 “难道你打算娶她?” 这句话惊醒了原本已有几分醉意的楚建霖,他拾眼瞪向庄品翰,不自觉提高了声量。 “娶她?别开玩笑了!我这种身份,哪能娶一个只有高中毕业的女人?更何况我已经结婚了,老婆是知名企业的千金,不管是家世还是学历、教养,都和我门当户对,要我把条件这么好的老婆离掉娶她?我脑筋坏掉了才这么做!” 这时候的楚建霖,脑筋又恢复了清明。 是呀,老婆是老婆,情妇是情妇,老婆是放在台面上的,有一个体面的老婆,不只让男人有面子,在一些公共场合中,对于他在交际应酬、应对进退上,都是种加分。 至于情妇,纯粹是发泄用的,不用顾及世俗礼节,撕去人们那一层礼仪的外衣,揭开赤luoluo的**,享受极乐的快感。 他自嘲着,自己是怎么了?不过是个情妇而已,只要有美丽的外表和火辣的身材满足他的欲望就行了,而他则会给予相等的报酬,绝不会牵扯太多情感。 老婆和情妇,他分得很清楚,各司其职,不可混淆。 叫他离婚?他冷笑,是她要的太多了,他干嘛为此闷闷不乐?还跑到夜店借酒浇愁? 他是楚建霖,向来只有他掌控女人的分,哪能让女人爬上头! 想通了这一点,他抑郁的怒气消解不少。 他对庄品翰笑道:“她不让我碰,我还非她不行吗?你看着吧,我五分钟就可以钓到一个女人消火。” 庄品翰眸光一闪,拿起酒杯朝他敬了下,浅笑道:“别玩过头了。” “放心,我一向节制,你要不要也挑一个?” “不了,我没兴趣。” 楚建霖上下瞧了瞧他,嘿嘿笑道:“对了,你对笨女人没兴趣,但我就喜欢胸大无脑的女人。 说罢,楚建霖站起身,拿起酒杯,潇洒的朝几个女人走去,这时的他,一个步伐,一个眼神,都恢复了风流倜傥的魅力。 庄品翰望着楚建霖高大的背影,以及那一群夜店辣妹目光中的惊艳,他将酒杯端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笨女人吗?他脑海里浮现出江巧林拿着十万元捐款的收据时,嘴角逸出的那抹笑容。 那时的她,可一点也不笨,还聪明得很呢。 望着杯中的金黄色酒液,他陷入沉思,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引开楚建霖的思绪? 当他发现楚建霖对她的在乎变得强烈时,竟然会为她担心? 庄品翰眉宇间的折痕越来越深,他发现,不只楚建霖对她的在意程度加深了,自己也被她身上某种气息牵引着,这是以往不曾发生的事。 这种感觉,从发现她变得不一样时,就产生了。 第十章 【第五章 江庭芳还以为,拒绝楚建霖的碰触后,他会甩了她。 关于楚建霖这个人,她已经查过他的资料了,富二代,在家族企业担任总经理,三十岁,一年前娶了上流名媛卢熏熏。 关于他们结婚的报导和照片,网路上都有。 像他这样的人,顶多玩玩女人,绝不允许女人把丑事搬上台面。 依江巧林的个性,她柔弱乖巧,就算哭闹,也闹不出大事,这也是楚建霖看上她的原因之一。 所以江庭芳笃定,楚建霖绝不会为了一个情妇,威胁到他的事业、家庭和面子,所以高楚建霖叫她出来时,她愿意赴约。 只要不是在房间里头对她毛手毛脚,出去外面约会,她倒是很乐意,毕竟她还住在这间公寓里,虽然可以运用手头上的钱租房子,再利用语文能力找份工作赚钱,可是能省一元是一元。 免去吃住的费用,她赚的每一笔钱都可以省下来,存钱的速度也会加快。 她挑了一件长裤和一双平底鞋,穿得很保守,因为她不想把自己打扮得很“美味”引得楚建霖胃口大开。 当她来到一楼时,楚建霖的车子已停在那儿。 她上了车,瞧见楚建霖皱起眉头,他显然对她的保守打扮很失望,不过并没有开口埋怨。 “去哪儿?”她问。 “名流俱乐部。” 他原以为,她会好奇的问名流俱乐部是什么地方,可她只是“喔”了一声,就没下文,转头看向车外的风景。 楚建霖压下心中的怒火,这不能怪她,他从没带她去过那个地方,也难怪她不晓得。 “名流俱乐部是个很高级的休间俱乐部,提供高尔夫球场地、三温暖、spa、健身房,还有各种运动设施。” 这个俱乐部是会员制,要加入会员,每年除了高额的会费,每个月还要缴管理费。 江庭芳并没有任何惊喜,因为她知道那个有名的休间俱乐部,前世因为工作的关系,她有幸被客户邀去几次,只不过一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名流俱乐部,不禁皱起眉头。 “我没有运动服,也没有带毛巾和换洗衣物。” “这些你不必担心,我都吩咐我的助理准备好了,都放在后车厢的袋子里。” 她又“喔”了一声,便没再说话,不见任何惊喜,仿佛这是别人的事似的。 见她脸上没有太大变化,平静无波,楚建霖再次压下心中的怒火,他事先告诉自己,不需要跟她一般见识,相信只要再过些日子,她就会恢复正常不,说不定今天就会恢复正常。 那个俱乐部有他专属的房间,就算住在那里也可以,今夜,说不定可以重温软玉温香想到这里,他眼底一热,嘴角也抿出浅笑。 到了名流俱乐部后,他们下了车,车子自有泊车人员驶去停放。 她跟在楚建霖身后,服务人员招呼他们,带领他们往休息室走。 在这途中,楚建霖想要牵她的手,却被她躲开,她的不给面子让他脸色沉了下来。 “私底下,我就任你胡闹了,但是在人前,你最好给我留点面子。”他的语气很严肃,甚至有些狠戾。 江庭芳听得出他语气中的威胁,不同于其他时候的怒气,也明白男人在公共场合视面子如命的想法,这时候如果碰触这人的底线,于她不利。 她笑笑的对他说“我是为你好,就因为这里是公共场合,你牵着我的手,万一被熟人看到了,把话传到你老婆那里,不是让你更没面子吗?” 听到这话,他的神情没了刚才的阴沉,和颜悦色不少,对她抿出愉悦的笑。 “傻瓜,这一点我怎么会想不到?这里可是私人俱乐部,只有会员才进得来,要当这里的会员可不容易,名额有一定的限制,不是有钱就进得来,而且这里以男会员居多,就算身边带一、两个女人,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不会去管别人的闲事,这里的服务人员也都受过严格的训练,绝不外泄会员的隐私。” 江庭芳当然知道这间名流俱乐部有多么难申请,可她就是故意不给楚建霖吃豆腐的机会。 “那万一你老婆碰巧也到俱乐部来呢?” 楚建霖眼角的笑意更深了,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放心,我老婆今天下高雄喝喜酒,明天才会回来。” 江庭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他有恃无恐。 她在心里不知腹诽楚建霖多少遍,忍着不要露出不屑的表情,她要是他老婆,早就一封离婚协议书丢到他脸上,转身走人了。 “来吧。”他伸出手,还不死心的想牵她。 她这下子不知该找什么理由拒绝他,当着别人的面,不能损他的面子,可是她又不甘心被他牵手,总觉得手一被他摸到,就会烂掉似的。 正在挣扎之际,突然传来一句惊喜的呼唤。 “老公?” 这一句温柔的呼唤让楚建霖脸色一僵,江庭芳从他的异样也察觉不妙,她转过头,朝声音的来处看去。 在他们身后五步之距,站着一名气质婉约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也算漂亮,清秀的五官有种与身俱来的贵气,当她笑的时候,清甜而舒服,散发的气质很高雅,看起来出身一定不凡,是一位受过良好教育的千金名媛。 有些人不说话,只需一眼,就会给人与众不同的感觉,眼前这个女人,给江庭芳的印象就是这样。 “老公。” 女子笑容满面的走向他,双手很自然地抚摸上楚建霖的胸膛。“好巧喔,你也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建霖措手不及,僵住的面孔还得强自镇定。 卢熏熏含笑地对他说“是朋友带我来的,本来今天要待在南部,我朋友正好也要上台北,我就跟他们一起上来了,他们也是这间俱乐部的会员呢。” 应该在高雄的老婆却出现在眼前,谅楚建霖平日反应再快,这时也免不了心脏疾速跳动中。 卢熏熏笑看老公,然后朝他身旁的女人看去。 “咦?这位是?”她平静打量的目光,落在江庭芳身上。 江庭芳也是措手不及,心中大骂楚建霖,看他干的好事,他自己喜欢走夜路,也别拉她一起撞鬼呀! 她脑中急转着该怎么回答,好解除对方的疑虑,自己的老公来到休闲俱乐部,谁人不带,偏带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说两人没暖昧,鬼才信! 正当她急思对策时,突然被人一把搂住,而她也不得不往后倒去,靠在另一个宽阔的胸膛上。 “咦?夫人也在?学长说你下高雄了,原来是骗我的,我说嘛,他怎么舍得一个人来。” 这声音庄品翰? 她后仰着头,盯着抓住她的人,果然是庄品翰,这个走狗! 她差点就认不出他了,因为现在的他没有戴眼镜,少了黑框眼镜的遮挡,突显出立体的五官,挺直的鼻梁稳托出他的坚毅和淡漠,少了斯文书卷气,却多了分男人的粗犷。 当上头的脸低下,明锐的眼与她对上时,两人生出默契。 “咦?原来这位就是楚先生的夫人啊?好漂亮、好有气质呢。” 江庭芳友善地笑着,一双美眸绽出好奇,迎视卢熏熏打量的目光时,丝毫没有心虚和忌讳。 卢熏熏好奇的问:“品翰,这位是?” “她是我的新女友。”庄品翰笑道。 “喔?”卢熏熏目光微诧,还在打量对方。 “什么新女友,难道你还有旧女友不成?”江庭芳一脸娇嗔,语气中夹带着醋意。 见她可以任这么短的时间里,反应快速地进入状况,庄品翰扬了扬眉,眼中有着欣赏。 “你猜对了,不遇你放心,新人通常比较受宠。” “喜新厌旧?找死,若是我变旧了,也不准你喜欢新人!”说着还故意要捶打他。 他的大掌抓住她纤细的手腕,语气带着亲昵。“要打醒我,你还差得远呢。” 两人斗起嘴来,配合得天衣无缝,完美无瑕,俨然是一对恋情正酣的情侣,逗弄打闹浑然天成,看到的人,没有人会怀疑他们不是恋人。 楚建霖也乘机加入戏局,搂着妻子,惊喜交加地说道:“太好了,我正觉得孤单呢,你能来太好了。”他表现得很惊喜,实则捏了一把冷汗,暗中庆幸把庄品如也带来了,这人嘛,运气好的玲候,挡都挡不住。 对于楚建霖马上进入深情角色里,江庭芳忍不住在心中骂了一句。“骗子!” 彼此介绍一下后,两人约会变成四人同行。 江庭芳对于这样的转变,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男人哪,有了钱就爱作怪,财富、权势和女人,是推动男人上战场厮杀的三大欲望。 江庭芳之所以演这场戏,并非为了楚建霖,而是保护自己的名声,在离开楚建霖之前,绝不能把事情闹大,她是小三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她这是在给自己想后路,所以愿意配合庄品翰。 第十一章 随后,楚建霖搂署妻子的肩膀,带她前往休息室换衣服,江庭芳则勾着庄品翰的手臂走在后头,等到进了休息室,两人不约而同放开手,还有志一同的吁了口气,接着,又动作一致地看着对方。 “你(你)挺会演的嘛。”异口同声的说出这句话,两人又是一柩。 他们相视的眼神中,有玩味、打量和疑惑,不过仅注视三秒,便又错开视线。 过了一会儿,庄品翰的声音传来。 “真想不到,见到他老婆,你不但不崩溃,还可以演技收放自如,真令我刮目相看。” 当时,他都做好准备了,只要她一不对劲,他就立刻把她带走,却想不到她自己就先心虚地演起戏来了。 江庭芳当然听得出他的意思,这话明的是在赞美她,暗里却是在亏她,他这是在说-- 先前你不是一直很有骨气要楚建霖跟他老婆离婚,还一直想找他老婆谈判吗?结果才见到人家,反而怕被抓到,自己倒主动演了这场戏。 “是呀,我也没想到我这么会演,差点被自己的才华吓到了呢。”她一睑佩服自己的说。 庄品翰一呆,怔怔地看着她提着行李袋进更衣室,直到布帘遮住,他还继缆盯着更衣室发呆。 他不禁嘴角微扬,感到有趣,同时也讶异她这么豁达,面对情人的太太,竟可以如此坦然自在,还能配合他作戏。 若非亲眼所见,他还真不相信,她对楚建霖的态度已经可以完全不在意了。 讽刺的是,她不把楚建霖放在心上了,楚建霖却还没看出来,一心以为可以掌控她。 当江庭芳再走出来时,已经换成运动服和球鞋,头发也绑成马尾,将换下来的衣物挂好,一转身,她看见庄品翰正盯着她。 她检视自己,以为哪里不对劲。 “怎么了?”她疑惑的抬头看他。 庄品翰将她这一身打扮看进眼中,问道:“你要去运动?” “不然呢?”她莫名其妙的反问,来休闲俱乐部不去运动,那要做什么?他问得真奇怪。 “我以为你会去按摩spa和三温暖。” 哼,以为她娇弱得不懂得运动吗?也对,江巧林肤色这么白,肯定是排斥运动的。 她笑笑的回敬他。“真巧,我也以为那是你要去的地方。” 庄品翰扬了下眉,冷笑。“抱歉让你猜错了,我要去打网球。”说着他拿出一组网球拍套。 看着网球拍,江庭芳的眼瞳瞬间放大,直直望着他的网球拍,不由得问出口。“你有几支球拍?” 庄品翰回过头,发现她正兴趣满满地盯着球拍,挑衅的问:“怎么?想打?” “想。” 她回答后,却看到了他眼中的不信和质疑。 “你会打?真的假的?” 敢小看她?这让她很不服气,也挑起她的好胜心,不客气地向他下挑战书。 “有没有胆子跟我打一场?” 她不但要打,还向他挑战栗有意思。 庄品翰淡漠的眼中难得熠熠生光,充满兴味,微笑着接受她的挑战。 “我奉陪。” 他眯眼笑得狡猾,她斜眼笑得更奸诈,彼此向对方投以骄傲的眼神,还没开打就开始较劲了。 “球场上不分性别,我不会让你,你可要小心了。” “你最好皮绷紧点,万一输给我可别哭哪。” “你也别让我太失望啊。” “彼此彼此。” 两人一块儿走向网球场,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已经在打心理战了。 江庭芳一路奸笑,她发誓要在网球场上狠狠宰了他! 江庭芳已经好久没打得这么过瘾了。 她从高中就开始打网球,大学加入网球社,到了美国只要有空,就会去打一场,不是她吹牛,她的球技可是直逼职业网球选手。 和庄品翰对打时,抽球、杀球样样来,下手毫不留情,她运动跟念书一样,都要做到最好,一旦做下去,就是勇往直前。 庄品翰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发现她的网球打得比预料中的好时,心中又惊又喜。怪怪,这女人还真不是盖的,简直就像是球场上的小鹿一般,动作灵活、反应迅速。 逼得他不得不全力备战,再也不敢有小觑之心,若是输了,男人的颜面何存? 两人打得猛,彼此都不相让,而且都是个中好手,大概是彼此的好胜心太强了,一场网球厮杀战,还引来旁人的注意和加油之声。 可惜的是,最后江庭芳以一球之差,输了。 她气得半死,她不应该输的,只因这个身体缺少体能训练,握球拍讲求的是肌力和臂力,这副身体的力量太小,才会让她前半场用尽力气后,后半场无以为继。 打网球就是一项极为消耗体能的运动,她现在简直累瘫了。 她跪坐在地上,不停喘息着,低着头,一点都不想看到庄品翰那张得意的脸,她真悔很啊,倘若是原来的她,绝对可以痛宰他。 “真想不到哪,你的网球居然打得不错。” 他蹲在她面前,以胜利者之姿向她展现得意的笑容,选不忘大方赞美,那口气可真是嚣张,气得她咬牙切齿。 “你别得意,那是因为我太久没打了,体能不足,否则最后那一球不会接不到。 她气呼呼地瞪着他,因为运动的关系,让她的双颊红通通的,加上一双瞪人的明眸,这嗔怒的表情十分诱人可爱。 庄品翰心头突地一跳,他本来是故意要来炫耀取笑一番的,可是见到她这迷人的表情,不知怎么着,竟有小鹿乱撞的感觉。 “手下败将,输要输得甘愿,不要不甘心。”他说这话时,不自觉把目光移开,无法看着她的眼睛。 “我只是最后一球没接到而已,你少得意!你只是运气好!”“这么说来,连老天都站在我这边喽。” “是啊,小人得志,苍天无眼!喂,你干嘛不看我!” 她输球已经很火大了,看他骄做得连头都转开不看她,实在太过分了! 被她一念,他只好又把脸转过来,这一看,却不小心看见她正在拉着领子散热,从他的高度往下看,正好可以隐约扫到她的胸线,他突然有些呼吸困难,立刻又把视线移开。 “你干嘛又把脸转开!” “我高兴,不行吗?” “你少得意,下次我一定赢你!” 还有下次吗? 他禁不住这么想,今天两人能够来打球,全拜卢熏熏所赐,要不是她,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可以一起打球呢? 想到这里,他转过脸,静静地望着她。 他不得不承认,她再度让他吃惊,想不到她网球打得这么好,他今天可是卯足了劲和她对打的。 这一场他打得很过瘾,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尽兴了,以一个女孩子来说,她能让他拚尽全力,已经很了不起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女孩子可以让他这么开心的。 他欣赏爽朗独立的女孩子,很讶异能在她身上见到这种特质,她明明这么娇弱,可是展现出来的力量却与柔弱大相迳庭,这种奇妙的矛盾,与她相处越久,越是感觉深刻。 他收回目光,压下心中异样的情愫。 “进去休息吧。” 他接过她手中的球拍,丢给她一条干净的毛巾擦汗,打算回大厅,走了几步,却发现她仍坐在地上。 “你还坐在那里做什么?” “不要你管!”她哼道。 他扬了扬眉。“你该不会累得连站都站不起来吧?” 是又怎么样!哼! 她白了他一眼,把脸转开,她现在只觉得两条腿在发抖,这个江巧林怎么那么没用啊,才打个网球,就累得像脱了一层皮,连这种苦都受不了,她虚耗过多,一旦坐在地上休息,就再也无力站起来了。 突然,她的身体一轻,回过神时,已经在庄品翰的怀里,他将她公主抱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啊!”她慌乱的问,没想到他会抱起自己。 “你脚没力了吧?我就大发慈悲帮你一把。” “不用你鸡婆啦,快放我下来。” “别乱动,小心掉下去。” “这样抱着太难看啦!” 她很不习惯,这人怎么突然这么好心?跟他平常淡漠的形象一点也不搭,她还是比较习惯他板着脸孔,或是对自己说些冷嘲热讽的话,而不是这么温情地抱着她。 庄品翰皱起眉头,冷冷地盯着她。“别忘记我们现在扮的是恋人,你想让他太太怀疑?” “她又不在这里!” “你以为今天他太太是恰巧来到这里?” 她呆住。“你的意思是?” “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同样身为女人的你,觉得怎样呢?” 江庭芳停止挣扎,脸上有着惊讶,庄品翰的提醒让她升起了防备。 是呀,卢熏熏明明南下了,却又出现在这里,虽然她嘴上说是跟着朋友一起过来的,可是仔细一想,这也太巧了。 同样是女人,她会装,卢熏熏自然也会。 女人的直觉一向比男人敏锐,夫妻天天同床,枕边人的行为举止只要稍微一有不对,就会牵动女人的神经,日子久了,不可能不怀疑。 今天这埸偶遇,是故意的,卢熏熏是来查探的。 想到这里,江庭芳心虚了,她看向庄品翰,不安的问:“她发现了?” “有可能,不过我想,她应该只是怀疑,想要亲眼判断,说不定她正躲在某个地方偷看我们。” 听到这里,江庭芳再也不敢乱动了,甚至还缩着身体,乖乖窝在他怀里。 感受到她的瑟缩,庄品翰料不到她真的会害怕,而且还把脸主动靠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抓着他的衣服。 “你真的不想让她知道?” “不想。”她毫不犹豫的回答。 “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要保密啊,当人家的小三有碍名声,她这么爱惜羽毛的人,当然要想办法遮掩这种不名誉的事,难不成还让人家老婆找她兴师问罪,闹上台面吗? 而且她也不想伤卢熏熏心呀,都是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说什么她也要避免这种事发生。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什么忌讳了,伸手就搂上庄品翰的脖子,紧紧抱着他低声警告。 “既然要装,就给我装像一点,快点抱我进去!” 第十二章 【第六章 对江庭芳来说,被原配兴师问罪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相较之下,她宁可委屈自己和庄品翰假扮成恋人。 她亲密地搂着他的脖子,对他大方说道-- “今天我就吃亏一点,让你占便宜了,你要谨慎一点,可别露出马脚啊,不然你上司会怪你的。”一副帮他上司督促的口气。 庄品翰眼角抽了抽,这个女人 他抱着她,大步走回大厅,而她因为有了现成的“交通工具”所以干脆软软地靠在他身上。 抱着怀中柔软轻盈的人儿,看着她笑得那得意模样,他脸上虽然严肃,可心中某处冷硬的地方却被轻轻触动着。 进了大厅后,他把她放在沙发上,室内的空调让她感到舒畅,往后靠在沙发椅背上,她舒服得吁了口气,不一会儿,一瓶运动饮料递到面前。 “喝吧,我请。” 她伸手接过,笑道:“谢啦。” 她也不客气,打开瓶盖,咕噜咕噜灌着,因为喝得很快,有几滴沿着漂亮的颈项流下。 他瞄了一眼她脖颈的漂亮曲线,便移开目光,在她身旁坐下,也喝着运动饮料。 运动过后的虚软,让她连动都懒得动,甚至开始恍神,直到她听到旁边传来的声音。 “你是不是打算” 她转头望着他。“打算什么?” 他话问了一半,却忽然改口。“没什么。” 她大皱眉头。“有话就说,不要说一半,存心吊人胃口。” 他其实想问的是,她是否打算离开楚建霖? 如果是的话,他可以帮她。 可是当意识到自己居然有这样的想法时,他呆住了。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陡然会有这样的心思,他向来不管他们之间的事,少碰为妙,可是现在却很期待她能离开他,甚至想要推波助澜 难不成,自己喜欢上她了? 这个想法让他震惊不已,这怎么可能?对她应该只是欣赏罢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转头看向她。 她正在按摩小腿,脸上和身上全是汗,在她身上完全感觉不到过去的柔弱纤细,只有开朗和直爽。 即使流着汗水,绑起来的头发也有些发丝掉下来,带着些微凌乱,举止也大剌剌,但这样的她,却比过去那个化着精致妆容的她,更亮眼动人。 江庭芳按摩完小腿,再用拳头敲敲手臂,心想明天肯定全身肌肉酸痛。敲着敲着,她的动作一顿,奇怪地看着庄品翰,见他正大皱眉头盯着自己。 “干嘛?”她问。 庄品翰心情复杂,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喜欢上她了,这实在是很不可思议,对于女人,他很少有看顺眼的,不是他眼光高,而是本来就不容易喜欢上女人,因为他嫌女人麻烦。 他曾经想过,如果要交女朋友,就要交一个顺眼又不麻烦的,反应要快,个性要独立,他是一个务实的人,所以对于感情,也是基于务实的考虑。 眼前的她,反应快,个性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很独立,甚至还挺有趣的,很对他的胃口,唯一的问题是,她是一个大麻烦。 他从来不会对朋友的猎物动脑筋,一来不义,二来麻烦,所以他不能喜欢她。 他没回答她,而是转过头,又回复成以往的淡漠。 江庭芳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干嘛啊,突然变得阴阳怪气的,先前那一抹温柔果然维持不久,她也懒得理他。 冷不防地,她瞄到熟悉的影子,脸色一僵,接着立刻爬到庄品翰的怀里,令他震了下。 “你干什么?” “嘘!别吵,我们被监视了。” 庄品翰听了一呆,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在哪儿?”他低声问。 “楼梯口的盆栽后面,是卢熏熏,她正在偷看我们。” 江庭芳心里七上八下,想不到还真的被庄品翰说中了,这位大老婆肯定在怀疑她,一想到就让人全身直冒冷汗。 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把脸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心只想瞒骗过去,却不知道她的亲密动作,让庄品翰的眼底**暗燃,呼吸有些深了。 真奇怪,明明身上都是汗,可是他却一点都不嫌弃她。 他闭上眼,让自己冷静一下,再张开时,深邃清明的眼瞳平静了些。 “为什么你要瞒着她?找她谈判不是你的目的吗?”他用着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音量,低沉的语气中带着探询。 江庭芳连想都没有想的回答他。“因为我不想伤另一个无辜女人的心。” 这话引来他的嘲讽。“你不觉得说这种话很可笑吗?” “哼,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在你眼中,我是个很没用的女人,是吧?不用一直提醒我,告诉你,你也有分,帮你上司瞒着他老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听了并不生气,反而饶有兴味的与她斗嘴。 “这么说,我们是狼狈为奸了?” “哼,谁跟你一伙的,我才不--” 话说到这里,她警觉性的住了口,她本想说自己才不要当楚建霖的情妇,但万一说溜了嘴,庄品翰告诉楚建霖的话,她还怎么偷偷离开呢? 不行不行!计划要守紧,不能让他们知道。 “才不如何?怎么没下文了?”他问。 “我懒得跟你说,那女人走了没有?你看一看。” 庄品翰朝楼梯口瞟去,卢熏熏早已离开,不过他没有说出来。 大概是等得不耐烦了,江庭芳索性偷偷转头瞄一眼,才稍微一有动作,后脑勺便被大手扶住,又把她的头按回肩膀上。 “别乱动,小心露出马脚。” “干嘛呀,只是看一下而已,她到底走了没有啊?” “不管有没有走,既然要装,就装像一点,这可是你说的。” 他的语气带着玩笑,很巧妙地避开问题,放在她脑后的手,还没有放开的意思,不轻不重地扶着,让她不得不维持这个亲昵的姿势。 欸?居然拿她的话反将一军,她的白眼都不知道翻了几次。 她一心想隐瞒卢熏熏,祈祷千万别东窗事发,后来等得久了,激烈运动后的虚软让她眼皮有些重,不知不觉放松下来,这个胸膛实在是最佳沙发,比真正的沙发还舒服,便把脸靠在他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他感受到她的气息吹拂在耳边,似是半梦半醒,让他的嘴角不由得逸出温和的浅笑。 “你打算离开他,对吧?” “嗯,是呀” 原本快睡着的她,美眸瞬间大睁,糟了!她刚才一时没注意,说了什么呀? “你刚才问什么,我没听清楚?”她赶忙说道。 庄品翰平静的眼瞳中再度掀起涟漪,真没想到自己猜对了,她打算要离开楚建霖。 江庭芳因为靠在他的肩头,所以没看到他的表情,此刻他的嘴角正冒起漂亮的弧度,心中很高兴。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他。” 经过短暂的沉默后,她低声问“你说真的?” “我没必要骗你。” 她很讶异,他竟然这么好心要帮她隐瞒? 原本的睡意打消了,她想了想,哼道:“问题不在我是否想离开他,而是他肯放手吗?他是你的上司,你应该明白他的脾气。” 她倒是说得没错,楚建霖对她的掌控很紧,倘若她真的走人,楚建霖一定不会善罢干休。 “也许我可以帮你。” 她很不领情的驳回。“帮我?不必了,我可不想欠你人情。” 他皱眉,随即恍然大悟,不禁苦笑,也难怪她不接受,谁叫自己每次都替楚建霖处理她的事,她对他的信任不够,有所保留。 他不再说话,至少他得到了答案一她要离开楚建霖,这个答案让他心情很好。 只要她不再是楚建霖的女人,成了自由身,一切就好办了,他可以等,或许等上几个月吧,等到他也离开楚建霖的公司,自己创业之后,那时候再说。 “喂,放开我,我要去洗澡了。” 她坐在庄品翰的腿上已经够久了,再继续坐下去会睡着的,反正戏演了,卢熏熏也看过了,应该可以暂时瞒过她吧。 庄品翰放开她,她立刻站起身,休息了一下,两条腿好多了,至少不会像先前那样发抖酸软了。 第十三章 充分运动过后,她进浴室泡个澡,这一泡就是一个小时,差点在里头睡着。 换回轻松休闲的衣服裤子后,她的肚子也饿了,想去餐厅叫点东西吃,可当她走出去时,突然有人拉住她,将她往旁边带。 看清拉她的人是楚建霖,她瞪大眼,全神戒备起来。 “你干什么,快放开呀!” “嘘,小声点,宝贝,你别生气。” “我干嘛生气?” “我知道为难你了,我真的不知道她会突然出现。”楚建霖还在自说自话,他迳自认为,巧林是为了他,才会配合庄品翰演那场戏。 他心下又惊又喜,他的巧林何时变得这么体贴了?以前只要提到他那个老婆,她不是哭闹就是冷战,让他每看一次,就头痛一次,总要想尽办法哄她,甜言蜜语安抚她,可今天她见到熏熏,居然没有大哭大闹,也没有为难他,远为他演了一场戏。 他知道,她一定是想开了,认命了,明白吵闹无用,干脆死心塌地跟着他。 这样的巧林,真是太可爱、太迷人、也太懂事了。 男人要的,不就是这种为自己着想的女人吗? “你为了我,还这么体谅,我真的很感动。”他的声音变得性感低哑,神情无比温柔。 江庭芳心中一跳,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两个字--“**” “你快放开我,要是被你老婆看到了,再怎么解释都没用。”她紧张地说,要让他心有顾忌,离自己远一点,可是楚建霖听了,却觉得她果然爱自己爱得要死,连这种委屈都肯忍下。 平常这种时候,他为了不让老婆发现自己外头有女人,肯定会小心远离,但不知怎么着,今天的巧林特别令人心动,也特别美。 她越是为他着想,他越是舍不得放开她,甚至想好好地安慰她一下。 偷|情的刺激总是让人现迷,尤其面对随时会被揭发的危险,偷起情来,特别欲|火沸腾,而眼前的她,身上又有着沐浴后的馨香,他忍不住低下头想吻她。 “你干什么呀!”她连忙用手去挡。 她越是躲,他就越想吻她,把她的抵挡当成一种情趣,而且,他真的太久没吃到她了,下腹的欲|望胀痛不已。 只有她,才能引燃他狂野的热情。 “你贱猪!你活得不耐烦了!”她低吼。她把他的名字倒过来念,不但没有惹他生气,他甚至觉得,这样的巧林太有个性了,忍不住低笑。 “还想把我过肩摔?上次是我太大意了,这一次可没那么容易。”他早有防备,对付女人,他一向有的是办法。 江庭芳又气又急,她刚做完激烈运动,洗完澡,四肢早没力了,竟一阵虚软,使不出力气,加上楚建霖毕竟是男人,力气大,又有防范,还知道举一反三,用腿将她紧紧抵住,防止她用膝盖顶他胯|下。 江庭芳死命躲,心中慌乱无比,这个可恶的楚建霖,力气这么大,当她一边闪躲时,还可以感觉到他的唇擦过她的睑庞。 挣脱不开他,她真的急了。 “楚建霖,我警告你,你再不放开,我要叫了!” 楚建霖只觉得全身火热,非要狠狠地吻她解馋不可,本以为今夜可以拥她入怀,谁晓得自己老婆找来,把她拆吃入腹的计划怕是泡汤了,所以现在非昒到她不可。 “你叫?那我更要堵住你的嘴。”他低低笑道。 当她正准备豁出去大叫时,远远传来一声柔柔的轻唤。 “建霖?是你吗?” 霎时间,两人都是一僵,听这声音,是原配找来了。 这次不用她抗议,他火速放开她,转身朝妻子走去,江庭芳则手忙脚乱地找地方躲起来。 “我在这里。”楚建霖一边说话,一边走向妻子。 “老公?你在跟谁说话?” “没有啊,倒是你,跑去哪里了,我找你找了老半天。” 江庭芳躲在角落不敢动,也不敢发出声音,只听得那两人的对话声,接着声音越来越远,是楚建霖把人带走了。 等到完全听不到声音后,她小心翼翼地从角落走出来,停下来,又四处看了看,确定那两人走远了,才缓缓跨出步伐。 她一边走,还一边做出得救的表情,当她走到转角时,有人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她差点尖叫,幸亏及时被擒住嘴。 “嘘。”庄品翰示意她不要出声。“是我。” 看到他,江庭芳才松了口气,接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奇怪地看着他。 “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扬着眉。“你说呢?” 见他表情神秘,她这才恍然大悟。 “难道是你把卢熏熏引来的?” “我如果不把她带来,你怎么脱离?” 她眨了眨眼,对他颇为欣赏的点点头。“你挺聪明的嘛,让人刮目相看。” “你欠我一个人情。”他说道。 啊?她见鬼的瞪着他。“我欠你人情?有没有搞错,你帮我也是应该的吧?” 庄品翰不跟她多说,而是牵起她的手。“走,去吃饭。” “唉,走就走,你干嘛牵我?” “别忘了,我们是一对恋人,这出戏还没演完呢。”庄品翰牵着她的手,十指紧扣,往餐厅走去。 接下来几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楚建霖都没来吵她,让江庭芳的日子安宁了不少。 她现在不是忙着出国念书的事,就是忙着翻译嫌钱,她接了几个翻译外国书籍的案子,对于目前只有高中学历的她来说,就算有实力,但是公司给薪还是以文凭、经验作为薪资考虑。 江庭芳知道,她必须去考证照,不管是找工作,或是将来出国念书,她都必须具备一流英文证照的能力,这点难不倒她。 有了证照之后,她就可以再去找口译的案子,时数短,薪资高,很符合经济效益。 当她坐在书房里,专注于翻译工作时,手机响起,她拿起来看,是楚建霖打来的。 她厌恶地瞪了手机一眼,往旁边一摆,当自己在厕所孵蛋,没空接,继续埋头做翻译。 手机响了几次,她就无视几次,成了江巧林之后,几乎只有楚建霖会打来找她,由此可见,江巧林这人没什么朋友,她的世界就只有这间三十坪公寓这么大,难怪楚建霖要是做了什么让她伤心的事,她就崩溃了。 这就好比一张桌子只有一只脚撑着,一只脚坏了,整张桌子也塌了。 如果江巧林的视野够大,朋友够多,一张桌子有四只脚,一只脚歪了,还有其他三只脚顶着,也不至于世界全塌。 楚建霖,就是江巧林的那一只脚。 想到这里,江庭芳摇摇头,她同情江巧林,却也受得江巧林太傻了,她一直不明白,像楚建霖这种男人有什么好? 的确,他又高又帅又有钱,可是他花心不可靠呀,就好比一支山寨版手机,外壳精美,但是不实用,维修的服务还不好呢,买了只有受气的分,一分钱一分货,买到山寨机,只能用真心换假意,得不偿失。 就像她的前男友林远帆,瞒着自己脚踏两条船,若非她死了,恐怕永远都不晓得真相,这个伤害真的很大,她到现在心口还是会隐隐作痛,所幸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减轻了失恋的冲击。 幸好,她的桌子有四只脚,而且会让桌子始终保持四只脚。 在失神之时,门铃突然响了,大概是女佣沙莲来了,沙莲一个礼拜会来两次,帮她整理家务。 等等,沙莲自己有钥匙呀,怎么会按门铃? 门铃再度响起,江庭芳走出书房,来到客厅门前,透过窥视孔,站在门外的是庄品翰。 他来干嘛? 她打开门让他进来,关上门后,才好奇地问:“什么事?” “你没接电话。”他道。 他这么一说,她便懂了。 “我不接电话,他就叫你来查我的勤?”她生气的问,姓楚的是控制狂吗? “如果你接电话,我就不必来了。” 意思就是怪她把他拖下水了,不过他只是故意这样说,事实上,不管她接不接电话,他都会来。 她翻了翻白眼,双手叉腰。“好吧,你来了,然后呢?” “我是来接你一起陪他吃晚饭的。” “他为什么不陪他老婆吃晚饭?他不怕被怀疑吗?” 那个卢熏熏绝不是个省油的灯,虽然那次在俱乐部安全过关,但是江庭芳已经开始有危机感,一点也不想和楚建霖有太多接触。 前世时,她可听过不少上流社会的密闻,有许多大老板的老婆抓奸在床的故事,江庭芳深以为诫,她一点也不想落到这种下场。 他将她担心的表情看在眼底,轻声道:“放心吧,我也在场,上次的戏还得继续演。” 她抬起脸,狐疑地问:“和你一起假扮情人?” 他嘴上的笑意加深。“不错,因为这顿晚餐,总经理夫人也会去。” 第十四章 【第七章 “啊?她也去?你唬我的吧!” 江庭芳听了傻眼,这事远真是出乎预料之外。 卢熏熏在?那还要她去干嘛? “因为上次在俱乐部相谈甚欢,所以总经理夫人要求总经理,今天请我们吃饭。” 这就是为什么庄品翰此刻会站在这里的原因。 江庭芳张着嘴,愣愣地看着他,把他的话在脑筋里飞快地转了一遍后,才小心的问。 “鸿门宴?” 短短三个字,他就明白她的担忧,黑框眼镜后的俊眸有着一抹赞赏,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聪明,他其实也在怀疑,卢熏熏是否看出了些什么?突然要求一起吃饭,并不单纯,只有楚建霖远老神在在,要他继续假装是江巧林的男友,把她带出来。 “不知道。”庄品翰耸耸肩,一切只是猜测,说不准。 江庭芳很无奈的问“不去行不行?” 他扬了扬眉。“你说呢?” 不去更让人怀疑,江庭芳想了想,叹了口气。“你先坐一下吧。”她转身走进卧房。 庄品翰站在客厅里,四处打量了一下,很快就发现这屋里的气氛跟以前不太一样。 花瓶里没有花,好像也少了些女人喜欢的小玩意儿,他注意到客厅桌上放的杂志也变了。 以前都是一些时尚杂志或是八卦周刊,现在却换成了经济周刊和一些英国文学的书。 她看这个?他十分讶异。 “在哪儿吃饭?我需要穿得很正式吗?”卧房伸出一颗头问他。 他的目光从经济杂志移到她身上,说道:“在一0一大楼用餐。” “一0一大楼的餐厅?嗯,那就不能穿运动服了。”她关上卧房的门,换衣打扮去。 在她换衣服时,他等着,女人打扮需要时间,他便漫不经心地四处晃着,当晃到书房门口时,不由得一愣。 这个书房,他记得以前只是个摆设,除了电脑和一些杂志,放的东西并不多,书柜上放的是各种精美的装饰品,可现在全都换成了各式各样的书籍。 他好奇的扫了下,她什么时候开始迷上看书的?在这些书中,有名人自传、商业书籍、哲学、文学、艺术文化,或是一些世界知名的小说,最令他讶异的是,大部分都是原文书。 一个才高中毕业的十九岁女孩,哪里看得懂原文书?而且有些书还很深奥,应该是装饰用的吧? 目光移到书桌上,发现上头放了好几本字典,还有一本翻开的原文小说,他走上前,顺手翻了下这本书的封面,接着注意到电脑荧幕上,有着她打到一半的中文。 他皱眉,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他先看看电脑荧幕,再看看原文书,对照上头的页数,发现她正在翻译这本书的内容。 他盯着电脑荧幕,心中讶异她的英文能力竟然这么好?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拉回他的思绪,他瞥了眼桌上手机的来电显示。 你贱猪? 他又是一愣,这是谁啊听到手机铃声,江庭芳打开房门大步走出来,越过庄品翰把手机拿起来,有点火大的按下接听键。 “什么事--我没有不接啊,只是不小心按到静音,所以没听到--吃饭是吧,知道了,还有什么事--放心,我会很小心,绝不会露出马脚--我当然高兴喽,有机会可以和你一起吃饭--好,bye。” 切断通讯,江庭芳不耐烦的骂了一声。“你上司真是烦人,跟女人一样碎碎念。” 说完,在庄品翰怔愣的视线下,她再度走回卧房。 庄品翰这时才知道,打电话来的人是楚建霖。 他站在卧房外,感到有些好笑的问:“你在手机联络簿里把他输入成‘你贱猪’?” 房内传来她的回答。“是他自己改的,他爱跟我赌,说赌输了就把名字倒过来念,我只是照他的意思做而已。” 她说得天经地义,完全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他忍不住好奇问“赌什么?” “他赌我不敢拿水果刀射他,我只好跟他赌了。”意思就是她真的朝楚建霖射出了水果刀。 关于这件事,庄品翰从楚建霖口中听说过,只是不知道,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楚建霖的名字就倒过来念了。 “霖建楚”他不禁喃喃念着,谐音听起来果然跟“你贱猪”很像,他嘴角抽了抽,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不一会儿,江庭芳从卧房走出来,对他道:“好了,走吧。” 庄品翰见到她的装扮,幽暗的眼神绽放出异彩。 她穿了一袭米白色的连身窄裙,裙长到膝盖上,头发则绾起来,梳到脑后,这样的打扮很成熟优雅,身上没有花样繁复的坠饰,只戴了一条设计简单的项链做搭配,拿着手拿包。 他第一次看到她作这种成熟的打扮,印象中,她大部分都会选择飘逸的长裙,或是能衬托身材优点的短裙,发型都是披肩长发,眼睛一定贴上长长的假睫毛,化个大眼妆,从没见过她作这种知性优雅的打扮。 明明是十九岁的女孩,如此打扮后,让她身上多了一种见过世面的沉稳,气质也截然不同。 是因为头发绾上去的关系吗?为什么他觉得她不像是十九岁的少女,而是一个成熟有韵味的女人? 他不知道,那是因为在那具年轻貌美的身体里,藏的是另一个灵魂,一个人的气质会因为想法、个性和见识而有所改变。 外表可以扮美,但是内在散发的气质是假装不来的,气质是一种很玄妙的个人磁场,它需要经过时间淬炼,累积历练,才能成就身上的气质,自然而然的经由一颦一笑、甚至是眼神,慢慢散发出去。 江庭芳是二十七岁的独立女性,又惯常在各种场合与许多大人物相处,很自然便倾向作这种成熟打扮,而她这种打扮,与年轻娇嫩的脸庞融在一起,反而形成独特的魅力。 庄品翰感受到的,正是她身上这种气质。 气质或许可以假装一时,却无法维持太久,打从在百货公司相遇的那一次,她的成熟气质便一直让他迷惑。 江庭芳身上这件套装,还是她自己买的,为了面试翻译工作时穿的,江巧林原本那些花花飘逸的裙装,几乎都被她拿去网拍了。 当她转过头来,不经意与他的视线对上,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 那目光有些灼热,和他平日的眼神不一样,让她突然有些不适应,是不是她身上有什么不对? 她检视了一下,没有异常呀,发现他还在看她,而她已经被看得两颊有些发热,十分不自在,只好瞪回去。 “你在看什么?” 庄品翰这才移开目光,开口的却是另一件事。 “你什么时候开始看原文书了?” 她愣住,眼睛瞄了下书桌,恍然大悟,在庄品翰来之前,她正忙着工作,一时也没想到要先收起来。 她故意忽略他眼中的怀疑。 “我喜欢看,不行吗?” “你的英文好到可以接翻译?真让人意外,如果我记得没错,你的英文能力似乎没这么强。” 他的语气充满探询,目光变得精锐,直盯着她,眼神有些怪异,像是要在她身上找出答案似的。 真正的江巧林才高中毕业,就算国、高中上了六年的英文课,那种应付考试程度的英文,也不可能好到足以翻译原文书,而且翻译不只要懂语言,还要有文学底子才有办法应付,而江庭芳读到英国文学研究所毕业,实力自然很强。 庄品翰的话让她心头大跳,故意轻描淡写地回答。“那是因为你以前不了解我,这其实也不算什么。” 她不晓得庄品翰对江巧林了解多少,只好含糊带过。 “还有,你以前只喜欢看服装杂志或是八卦周刊,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居然会改看经济杂志了?” 他是生意人,像这种经济杂志自然不会漏掉,他刚才看见一旁的杂志翻页停在世界经济的社论上,一般人不会对那种社论有兴趣,因为看不懂,除非对经济学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江庭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他怀疑了,心头警铃大响,可是转念一想,就算她突然改变兴趣看这些书,和原来的江巧林差异太大,那又如何?关他什么事?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她故意板起表情,藉此逃避他的质问。 “因为我想知道。”他的语气变得坚定,并且逐步靠近,一双眼直盯住她,认定她有什么事情隐瞒着。 “你以前从不看这些书,更别说做翻译了,你的高中英文成绩不及格,远是补考才毕业的。” 听到他的话,她心下哀叫,要死了!这个江巧林英文这么差呀? “我后来喜欢上英文,自修不行吗?”她不服气的说。 庄品翰却对她摇摇头。“不可能,你的看书习惯是最近才变的。”他停顿了下,像是想起什么。 “不只是看书习惯,自从你出院后,整个人都变了从说话的语气、态度、眼神,一直到穿着打扮,全都不一样。” 他越想越觉得可疑,仔细从头想一遍,她的改变真的很大,明明是同一个人,怎么会前后差异这么大?可是又找不到怀疑的理由。 “如果不是全程都是我亲自送你进医院,又接你出院,不然我还真以为你不是江巧林。” 她已经被他逼到背贴在墙上了,这人还盯着她不放,那双精明的眼眸,像要在她脸上盯出洞一样。 她被看得一阵心虚,可下一刻,她又觉得根本没什么好怕的,于是也直直盯住他。 “如果我说,我不是江巧林呢?”她很好奇,他听了会有什么反应?甚至有些莫名的期待。 第十五章 两人之间变得安静沉默,在毫不相让的对视后,他轻笑出声。 “你不是江巧林?” “是呀,其实我不是江巧林。” 庄品翰好笑的问“如果你不是江巧林,那你是谁?” 我是江庭芳。 她很想说出这句话,可是却没有说出口,因为从他的眼神中,已经看出他根本不相信,只当她是在开玩笑。 庄品翰见她没有回答,自然认定她只是胡说,根本答不出来,虽然,他还真希望她不是江巧林,而是别的女人,那么他就可以没有顾忌地接近她了。 但,那是不可能的,她是江巧林,而且是楚建霖的女人。 想到这里,他眼神一黯,这提醒了他,今晚还有一场戏要演。 “走吧,时问不早了。”他退后几步,让她先行。 江庭芳看着他,不知怎么着,心头有些失落,真好笑,自己在期待些什么呢?刚才她几乎有个冲动想向庄品翰坦白。 她心下摇头,对于庄品翰,她还是不能信任的,为了让计划顺利进行,她最好和所有知道自己是小三的人保持距离,这也是为了改变命运。 她越过他,走到玄关,从鞋柜里挑了一双米色素雅的高跟鞋,这鞋子也是她少数看得顺眼的,就留下了,其他太过花稍的鞋子,不实穿的、会磨脚的,则是能网拍就网拍,卖不掉就放着当装饰,省得鞋柜里面太空荡。 她抬眼,发现庄品翰还待在那里,不禁奇怪的问:“你怎么不走?” 庄品翰收回目光,拿起西装外套,在她看过来时,他先一步隐藏了眼中的惊艳,回复淡漠神情。 他是个自律甚严的人,此刻却因怦然心动而久久无法平复心绪。 他告诉自己,现在还不能动她,在她还没和楚建霖断得干净,自己也还没离开楚家公司之前,不宜妄动。 压下心中那蠢蠢欲动的情愫,他低声道:“走吧。”率先开了门,大步走出去。 在和情夫的走狗扮成假情侣,与情夫及情夫的老婆,共进一顿晚餐之后,江庭芳不得不感叹,原来不只当人家老婆需要天分,当人家的小三也是需要专业的。 用餐时,看着卢熏熏温柔的笑容,以及她看楚建霖时的深情眼神,江庭芳多少有些罪恶感,虽然自己极力和楚建霖保持距离,与他不要有任何亲密的接触,可是也等于帮着楚建霖欺骗她。 卢熏熏若知道老公背着自己在外头偷养情妇,脸上的幸福笑容还能这么美丽吗? 在经过那顿晚餐后,江庭芳决定更改计划,这种帮忙瞒骗的事还是少做,趁着事情尚未东窗事发,尽快走人的好。 她原本是抱着省钱的心态才继续住在这间公寓的,现在她决定租个便宜的套房,省一点苦一点没关系,良心过得去,清白过日子最重要,所以这几日,她开始上网找房子了。 当她浏览着租屋网时,门铃声响起,她站起身走出书房,打开对讲机荧幕,出现的是警卫先生的笑脸。 “江小姐你好,你有访客。” “哪位?” 紧接着,荧幕里多了一位女性,当见到来人时,江庭芳整个人呆掉了。 荧幕上的访客,是卢熏熏本人。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所住的地方? 盯着荧幕,江庭芳好半天动弹不得,迟迟没有动作。 她有个直觉,卢熏熏突然找来,绝对没那么简单,自己最害怕的事恐怕就要发生了。 荧幕里的卢熏熏朝对讲机轻轻开口。“江小姐,很抱歉冒昧来访,我来,是想找你好好谈一谈。” 听这话,大概有九成是东窗事发了。 江庭芳心很乱,太快了,她都还没准备好,本想在被发现之前离开的,却还是慢了一步。 她突然很火大,心下把“你贱猪”狠狠骂个遍! 肯定是他露出狐狸尾巴,才会让卢熏熏这么快就找上门,事情明明不是她做的,却要受这个冤屈。 该怎么办?装傻?溜之大吉?抵死不认? 各种想法在她脑中快速转着,直到对讲机又传来卢熏熏温婉的声音。 “我们迟早得谈一谈的,不是吗?” 卢熏熏很平静,没有歇斯底,也没有怒气,还是一样温柔,就因为温柔,才让江庭芳不自觉地直冒冷汗。 这下子,不是九成,也肯定是十成了。 “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谈一谈,放心吧,我不会吃人的。”卢熏熏依然平静温柔地说着。 江庭芳在一番挣扎之后,烦乱的心情总算快速恢复平静,卢熏熏显然已经知道了,自己再躲也没有用,索性面对她吧。 她按下开门键,为对方打开大门,过了几分钟,门铃响了。 江庭芳深吸一口气,将门打开,望着站在门外的卢熏熏。 “请进。” 她礼貌性地说完后,卢熏熏便走进来。 请她坐在客厅沙发上,江庭芳倒了杯茶给对方后,自己则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大概是看开了,所以此刻的心情也算平静,打算见招拆招,一切看着办吧。 卢熏熏并没有动她端上来的花茶,而是平静地打量了一下这间公寓,环视四周后,目光最后落在眼前这个年轻女孩的脸上。 年轻、娇美,正是花朵盛开得最美的时刻,这样的女孩,怎不教男人心动呢,更何况是她的老公。 “建霖的眼光的确不错,你真的迷人。” 一开口,没有谴责,没有鄙视,而是赞美,江庭芳暗暗吃惊,以自己的历练来看,这个卢熏熏不简单,很沉得住气,从她进门到现在,脸上始终温婉平静,没有任何嫌恶或轻视的眼神,自始至终,她都维持着上流社会金小姐的气度和风范。 江庭芳突然很好奇,在面对小三时,这女人会怎么做? “你爱他吗?”卢熏熏轻声问,这个他,指的当然是楚建霖。 “不爱。”江庭芳直截了当的回答。 这答案,倒是让卢熏熏很意外,她仔细打量江庭芳;江庭芳的眼神也没有闪躲,说实在的,她本来就很冤屈,莫名其妙成了人家的小三。 “你不爱他,这就好办了,说吧,要多少钱,你才愿意离开他?”卢熏熏温柔的问。 江庭芳不禁有些佩服卢熏熏,这女人外表温婉,但内心却是坚强的,典型的外柔内刚。 这世上,暴发户很多,但真正有格调的有钱人,是非常低调的,教育子女的方法也很不同。 显然,这女人在出嫁之前,便已经接受了婚前的思想训练,面对小三,也能不急不缓,保持大度。 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宜撕破脸,一旦撕破脸,相信他们有好几套歼灭外头女人的方法。 江庭芳虽然不是出身上流阶层,但她的工作正是和那些上流阶层打交道,多少也听过些他们教育子女的方式。 她思考了一会儿,便迎上对方的目光,缓缓开口。 “我想出国念书,离开台湾。” “需要多少?” “两百万。” 卢熏熏淡淡一笑。“我给你三百万。” 江庭芳呆愣住,不可置信的瞪着她。 大气度啊--看看,格调高的人就是不一样,不管是处事手法还是应对进退,那恢宏的气度真不是盖的,做得漂亮,做得干脆,做到让你没话讲。 这种现着和稳健、这种宽阔的心胸,她自觉比不上卢熏熏。若换成自己,给钱?门儿都没有! 楚建霖,你真他妈的幸运,娶到这种老婆,不但顾到你的面子,还暗地帮你处理小三问题,人家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呀! 真没想到,最后助她脱离困境的,竟是卢熏熏,有了三百万,她立刻就可以出国念书了。 江庭芳心中无比惊喜,但表面上还是保持镇定。 “这笔钱,就当我暂时跟你借的,总有一天我会还给你,当然,你放心,我这辈子不会再和楚建霖有任何瓜葛。” 她直直盯着卢熏熏,目光清澈无垢,语气无比坚定。 卢熏熏看着眼前的女孩,眼中有一丝迷惑,说实在的,来之前她想过很多种情况,原以为会看到一个哭闹不肯放手的女孩,而自己势必要用些手段。能用钱私下说动最好,除非万不得已,才动用法律威胁制裁,因为她不希望伤了和老公之间的和气。 却想不到,江巧林一口答应,而且很爽快,若不是一开头她就说不爱,否则,自己真的会怀疑她的信用有多少。 两个女人,达成了协议,约定汇钱的时间后,其他也毋须再多说什么,卢熏熏站起身告辞,一如她优雅的来,去的时候也依然保持着风度。 送走卢熏熏,江庭芳难掩兴奋地大叫“万岁” 说真的,三百万不算多,可是对于没文凭又没人脉的她而言,这笔钱来得及时,足以让她改变自己的命运了。 她开始打包,只带走必需品,其他就留在原处。 三天后,钱汇入了户头,她便带着一个行李箱和一个手提行李袋,留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连名字她都不想留下证据,信中只简简单单说她要走了,不会再回来,然后便毫不留恋地离开了那间公寓。 第十六章 【第八章 转眼,四年过去。 这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足以让一个女孩有很大的蜕变,十九岁的江庭芳,现在已经二十三岁了。 她拉着行李箱,踩着平底鞋,穿着无袖白色t恤和牛仔裤,一头秀丽的长发挑染成棕色,戴着太阳眼镜,此刻正站在桃园国际机场入境大厅。 改装后的桃园机场焕然一新,就跟她一样,在美国拿到大学文凭之后,她踏上了归国之路,经过四年的陶养,她整个人也焕然一新了。 她的护照上的名字不是江巧林,而是江庭芳,早在出国念书之前,她就去户政事务所把名字改成自己原来的名字,然后飞向宽广的天空,去创造她新的人生。 现在,她回来了,以新的名字、新的自己回到这片土地上,望着挑高的机场大厅,以及熟悉的故乡气味和人群,她的心情是怀念而兴奋的。 将太阳眼镜往上推到头上,她嗅着、张望着、微笑着,亮丽自信的她,引来不少注目的眼光。 她这次回国,是为工作而来,在美国大学,她选择了德语系。 前生,她在台湾大学念的是英文和日文双修,在美国就读的是英文研究所;重生后,她选择了德语系,让自己再多一项语言专才,因为她知道,会的语言越多,在口译市埸就越吃香。 “庭芳,发什么呆?走呀。” 开口的是她的上司杰森,德国人,一头深褐色的头发,配上一双绿色瞳仁的眼眸,西方人挺拔俊朗的身材,站在清一色东方人当中,显得十分出众。 她笑看杰森。“对不起,太久没回来,所以看呆了。” 杰森是个好主管,有着一丝不苟的典型德国人性格,这次来台湾的目的是洽公,在台湾有他们的分公司,而江庭芳便是公司里专聘的口译人员。 凭着比同龄人多了八年的历练,她比其他同学更独立自主,懂得要提早进入社会,她每年寒、暑假都会去各公司兼职口译打工,争取机会,因此在毕业之前,她就把以后的就业之路铺好了,大学一毕业,她和一间德商签了口译聘用特约,跟着杰森派到台湾分公司。 杰森笑问:“回到自己的故乡,有什么感想?” “感想嘛太多太多了,无法长话短说。”睽违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再次回到故乡,心中的感触,尽在不言中。 “有机会慢慢说给我听。” “好啊。” 面对着她充满朝气的笑容,杰森一双绿色的瞳仁闪着温柔光芒,如春日的银光洒在青绿的草原上。 另一头,刚出海关,拉着二十寸行李箱,步出入境大厅的庄品翰,接机者是他的男秘书小员,小员早已等在入境口,一见到庄品翰,立即上前接过行李。 “庄先生,您回来了。” “嗯。”“请往这边走,车子停在停车场。” 庄品翰点个头,便大步朝停车场走去。进了车子后座,他拉松领带,这次去德国参展后,回到台湾,他只想回家洗个澡,什么都不想,要好好放松休息一下。 “小员,公司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一切如常,杨主任要我转告您,关于和德国签约的那件案子,等你回来裁决。” “嗯,通知小杨,明天早上九点开会。” “好的。” 庄品翰舒服的躺在后座,车窗上附有自动遮阳窗帘,他打算闭目养神,正要按下开关,将窗帘拉上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令他动作一顿。 那张似曾相识的脸,他想了下,突然一惊。 “停车!” 他大声命令,让小员吓了一跳,赶忙踩煞车,车子一停,庄品翰立刻开车门下车。 虽然只是一瞥,可是他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容,想要确定自己没看错,不遇他才一下车,寻方向望去,却已不见那惊鸿一瞥的芳影。 宽阔的停车场停满了车子,有不少人走在其中,放行李的、聊天的,举目望去,他的目光不停搜寻,却再也没见到那张容颜。 小员把车子停靠在一旁后,从驾驶座了来,赶忙走到老板身边。 “庄先生,怎么了?”小员疑惑的问。 庄品翰的视线不停搜寻,在遍寻不着后,眼底收敛了精芒,有着淡淡的失望。 是他看错了吗? 他沉默着,过了一会儿,禁不住失笑摇头。 “没事,上车吧。” 他走回车旁,开门坐回后座,小员也赶忙回到驾驶座,虽然心中有疑问,但不敢乱开口。 庄品翰心想,大概是看错了吧,只是长得像而已。 他按下电动遮帘,闭上眼休息,突然觉得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好笑,就算是她又如何? 记忆拉回四年前,江巧林无预警的离开,给了楚建霖相当大的打击,也令他措手不及,因为她走得很突然,他虽然猜到她会离开,却没想到会那么快。 当初他进入楚家的企业,只是图个人脉和历练,楚建霖这位学长虽然对他很器重,但有一点不好,就是公私不分。 来年,他也离开了楚建霖的家族企业,自己创立科技公司,研发市场应用软体,这三年来,日夜不停的忙碌着。 江巧林离开后,人也消失了,这四年来,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完全没有一点消息。 他知道,她是故意躲起来的,为了和楚建霖断个干净,躲起来的确是最好的方法。在他离开楚建霖的公司后,也曾经打听过她,却怎么也找不到她。 这几年来,他忙于创立公司,但是在夜深人静时,总会想起她,不知她离开之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或许已经交了新男朋友也说不定。 如果她能过得好,他也会为她高兴的,只不过若有机会的话,他很希望能再看到她,说不定找她打一场网球,或是坐下来喝杯咖啡,好好聊一聊。 这次为期一周的德国参展,令他忙了好一阵子,所以才眼花看错了吧?今日好好休息,明日,他又要投入商场奋斗了。 在他冥想时,另一辆载着江庭芳的轿车,从停车场另一个收费出口车道开出去,坐上台湾分公司派来的车,江庭芳从车窗看着桃园的天空和绿树。 久违了,她的故乡,能够回来真好!她已经摩拳擦掌,要在事业上大展身手了。 早上上班尖锋时间,位在台北内湖的科技园区,一辆辆公车载着上班族往科技园区的大楼送,开往园区的私人轿车也走走停停,考验着上班族的耐心,繁忙拥挤的车道,不时还可听到交通警察吹哨子指挥交通。 江庭芳穿着白衬衫,外边套着铁灰色的背心,下|身着铁灰色的窄裙,长发绾在脑后,脸上戴着副眼镜,整个人散发着干练利落的气韵。 她的长相比较娇美,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来很好欺负,在职场上容易被人看扁,所以她特意打扮得成熟稳重。 坐了公车来到上班地点,她在一楼买了一杯咖啡和三明治后,便进入办公大楼。 等电梯的人很多,电梯从地下室升上来,她成功挤进电梯,这时的电梯几乎每一层楼都停,她耐心等着,越往上升,出去的人多,电梯里的空间就越宽敞。 她靠在后方一角,不经意抬眼一瞟,这一瞟还不打紧,直把她瞪得眼珠子都直了。 站在楼层按键旁的男人,那一身西装打扮,总能把他的气度衬托得比其他男人更为出色,脸上的黑框眼镜还是跟四年前一样没换过,让他看起来十分严谨。 庄品翰? 江庭芳一眼就认出他,心跳猛然大震,她的反应是立刻背过身,赶紧从肩背袋子里拿出资料夹,打开遮住自己的睑,隔绝任何被他认出的机会。 一大清早就被吓到,对心脏实在不好。 她一颗心怦怦乱跳,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信义区上班吗?难不成他跳槽了?还是来这里拜访客户? 各种猜测在江庭芳脑中闪过,这个情况发生得太突然了,她前天才回台湾,今天就遇到他,老天是想吓死她吗? 庄品翰是少数知道江巧林过去的人,如果可以,她希望能不碰到最好。 “十八楼--”电梯语音提示声响起,她一边用资料遮着脸,一边快步走出电梯。原以为这么做已经过关,却想不到身后传来一声叫唤。 “小姐。” 她整个人僵了下,但脚步只顿了这么一秒,很快又加速离开,假装没听到。 “小姐,你钱包掉了。” 她停住脚步,突然不知该继续走还是转过身。 怎么办? 继续走的话,钱包留在他那里也不行,要是他把钱包打开,看到证件上的大头照,也会认出她,但回过身被他认出怎么办? 虽然过了四年,自己也有些改变,但是光靠这身装扮,也不晓得能不能瞒得过他? 随着身后的脚步声接近,她的心脏也跳得如同在打大鼓,眼看躲不了,事到如今,只有一赌了。 她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若是被他认出来,打死都不承认。 她冷静地转过身,抬头面对他。 “喏,拿去。”一个黑色钱包递到她面前。 在看清眼前的黑色钱包后,江庭芳先是一呆,接着大皱眉头。 “这不是我的。” “是吗?抱歉,弄错了,等一下交给管理员好了。” 说完,庄品翰越过她,面无表情的往前走,仿佛当她是陌生人,没有异样,也不惊讶。 江庭芳呆住,在他越过自己后,她呆呆回过头,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快接近走廊尽头时,他走进一家公司大门,这段路,他都没再回过头来。 第十七章 他没认出她? 她眨了眨眼,呆愕了好半天,原本吊得老高的心终于放下,短短几秒钟,就像洗了三温暖,最后她忍不住吐吐舌,有庆幸,也有得意。 哈,他居然没认出她,真是笨蛋! 她高估了他,害自己在一旁穷紧张,真是的。 松了口气的同时,她不禁好奇地望了眼他进入的那家公司--品翰科技有限公司。 她呆望着那金底黑色的大字,有惊讶,有不敢置信。 这公司难不成是他自己开的?他是发财了还是怎样?好好的班不去上,居然跑来开公司,而且就开在他们公司的斜对面! 江庭芳一边走进自家公司,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以后要随身携带口罩,预防万一。 庄品翰进了办公室,将公文包往桌旁的柜子一放,坐在办公椅上,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进入工作状态,而是陷入深思。 他将刚才那个皮包收入口袋中,因为这不是捡到的,而是他自己的。 当他从地下停车场搭乘电梯,在一楼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他一眼就锁住江巧林,当时,他内心的震惊无法用言语形容,如同被搅乱的一池春水,掀起惊涛骇浪,撞击心口。 随着人群涌入,她也跟着进入电梯,而他的视线,也紧紧黏在她身上。 他没看错,真的是她! 四年未见,她成长了,脸上的婴儿肥已经消失,变成了瓜子脸,她从一个十九岁的女孩长成了二十三岁的女人,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也不同,但他很肯定,她就是江巧林。 想不到,她成了粉领族,而且上班的地点还在同一栋大楼。 这个事实令他热血沸腾,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想念得这么久,她是第一个。 原以为这一生再也没有机会遇上了,老天却给了他一份惊喜,她就在那里,与他搭同一部电梯,不到几步的距离。 当时,庄品翰面色沉静,看似与平日无异,但没有忽略她的一举一动,他知道她也看见自己了,也从她慌张的动作知道她有意回避他。 她不想认他?这一点令他心下无端升起一股怨念。 当发现想念的女人竟跟他不同调,一点也不想见到他时,他有些气结,眼底黯了黯。 她为什么不想见他? 他现下脸色,看着她急急走出电梯,像是有鬼在后头追似的,让他越想越火大。 江巧林,你以为装作不认识我,就可以打混过去吗? 他不甘心,所以叫住她,偏偏这女人居然假装没听到,一副想逃的模样,他岂会这么便宜放她走! 因此灵机一动,他骗说她掉了钱包,但当她转过身时,望着她紧绷的神情,他突然打消揭穿她的意图。 如果他假装没认出她,这么一来,下次她看见自己的时候,应该不会想逃了吧? 坐在办公桌前,他回想着她的表情和反应,以及睽违四年之后的新形象,一身利落的套装,一副黑框眼镜,绾起的头发。 想着想着,他的唇角浮现出一抹不自知的微笑。 她的改变令他高兴,只消一眼他便明白,她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老板,二十分钟后要开会。”小员来到门口提醒他。 庄品翰收回心思,应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 “小员。” “是,老板。” “我记得,你妹妹在斜对面那家贸易公司上班对不对?” “是的。”小员恭敬回答,心下奇怪,老板怎么会问起这件事。 庄品翰招招手,示意他靠近,待两人距离拉近后,他低声道:“你有机会就向你妹妹打听一个人--” 老板在耳旁低声交代,小员则一边听一边点头,等老板交代完后,他立刻说:“我记下了,一打听完,就会向老板报告。” “记住,别让人知道是我在打听。”庄品翰慎重叮嘱。 小员会意,一本正经地保证。“老板放心,我明白。” “去忙吧。” “是。”小员走出办公室,心中在想,不知这个江巧林是谁,老板为什么要打听她。 还说要把她负责什么工作、在公司担任什么职位只要有关她的事,都要一五一十打听来,难道老板要挖角吗? 他想归想,但深知老板的脾气,不喜欢别人多问不相关的事,只能将疑问放在心里。他做事一向迅速,决定趁着中午休息时间,把妹妹找出来吃饭,好好打听一下。 中午休息过后,小员来向庄品翰报告了,给的答案,却让他失望。 “没有江巧林这个人?” “是的。” 这怎么可能? 庄品翰很确定,从门口的监视器显示,当时她的确是进到斜对面那家贸易公司里,看起来是要去上班,怎么会没这个人呢? 难道,当时她只是来拜访,而非那家公司的职员?或者,他真的认错人了? 不,不可能!他很确定,那人就是她。 他拿着咖啡的手,因为握得太用力,一时失衡洒了出来,面对这个小意外,不只他愣住,小员也呆了。 小员赶忙抽纸巾帮忙擦拭干净,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惊讶,老板今日有些心神不宁。 庄品翰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不由得懊恼,立即收敛心神,神情也回复了冷静。 “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就先这样吧,去找小陈帮我再泡一杯咖啡进来。” “是。”小员端起咖啡杯退了出去。 等小员退出办公室后,庄品翰靠向椅背,放在扶手上的右手食指轻轻敲着,陷入思考。 不一会儿,他摇摇头,将身体往前移近办公桌,有太多事情要忙,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 这时候有人敲门,是小陈,他走进来报告。 “老板,咖啡豆没了,只剩三合一,您要喝三合一咖啡吗?” “没咖啡豆了?这么快?”他想了想。“不用了,你去楼下那家湛卢咖啡店帮我买一杯回来。”他还是习惯喝研磨咖啡。 “好的。”小陈正要去,走到门口,却又被叫住。 “算了,我自己去买,你去通知总务,记得明天去好市多买咖啡豆回来。” 他将电脑锁上密码,站起身走出办公室,今日的心情特别焦躁,他需要散个步,沉淀思绪。 他才刚要走出办公室,却眼尖的看到斜对面也有一群人走出来,目光一顿,那熟悉的身影再度入眼。 他的心猛然跳了下,才要跨出去的脚步又收回,双目炯炯有神的盯住那熟悉的容颜。 他没看错,的确是她,江巧林!她正和几名职员从封面的贸易公司走出来,有说有笑。 知道她还在,庄品翰眼中有跳跃的星火,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一颗心又热了起来。 他盯着她,她在与那些职员说了些话之后,便往走廊的另一头走去,最后进了女生洗手间。 在她进去后,他缓缓踏出大门,朝对面门口那些女职员走去。 “女士们。” 他有礼的开口,让原本聊得正尽兴的女职员一个个回过头,朝他望来。 “冒昧打扰了,刚才去洗手间的那位陈玉美小姐,她的信件不小心寄到我们公司来了,可否转告她来拿?” 众人听到陈玉美这个陌生的名字,都是一睑纳闷。 “陈玉美?不是呀,她叫江庭芳,不是陈玉美。”其中一名女职员回答道。 庄品翰故作疑惑。 “咦?她不是你们的业务陈玉美小姐?” “不是,她是我们的特约口译人员,叫江庭芳,而且,我们公司也没有叫陈玉美的人啊。” “啊,是吗?对不起,原来是我搞错了,很抱歉,我再去问问我们的行政人员。”说完,他转身往自家公司大门走回去。 “你过来一下。”对小员丢了这句话后,庄品翰打开办公室门走进去,小员也匆匆从座位上站起来,跟在老板身后,等着老板下达指令。 还没坐下,庄品翰便对小员说道“现在改查另一个人,名字叫江庭芳,对面贸易公司的,是他们的口译人员。”当他说话时,双目神采奕奕。 “呃?”小员赶忙拿笔记下。“是江庭芳,好的。” “一样找你妹妹帮忙,把所有关于江庭芳的事都打听来,但是记住,别让你妹及任何人知道是我在问,明白吗?” 他的神情严肃,语气也添了抹认真,仿佛这件事的重要性,跟做一笔好几亿的大生意一样。 小员感受到老板的慎重,连忙回答:“好的,我记下了,这就去查。” “去吧。” “是。” 他转身离开办公室时,心下不禁感到奇怪,刚才老板不是要出去买咖啡吗?怎么一下子就跑回来了,还要他去打听江庭芳的事。 才走到门口,他再度被老板叫住,连忙停下脚步,看看老板还有什么重大指示,却听他用愉快的语气命令。 “顺便叫陈玉美到楼下帮我买杯咖啡回来。” 第十八章 【第九章 商业酒会中,冠盖云集。 与会人士都是各界代表,会场上准备了中式和西式的餐点。 江庭芳陪着杰森来参加商业酒会,不停地帮他翻译,介绍来打招呼的商业人士。 每一位宾客的左胸上,都别有名字和公司行号及职称。 这样的商会是和各家厂商企业交流的好机会,江庭芳非常明白,像自己这种懂英、日、德三国语言的口译人员,最吃香了。 她必须善加利用这样的场合大力推销自己,为了扩展口译事业,她早就印好了大量的名片。 虽说,她也可以加入专门的口译公司,案子来源会比较多,可是必须和公司拆帐,所以她还是希望独自闯出一片天。 她手中拿着特调鸡尾酒,不是拿来解馋,而是拿来敬人的,有时候因为需要,也会和宾客碰杯为敬。 在为杰森和其他宾客翻译之后,杰森遇到来自德国的同胞,暂时不需要她在一旁帮忙,趁着这个空档,她走到沙发区稍作休息,却在行进中不小心撞上人,手上的鸡尾酒也连带洒了对方一身。 “啊!对不起!”她惊慌道歉,一抬头,当场愣住。 好死不死,与她相撞的人居然是庄品翰!她心下喊救命,谁人不好泼,居然泼到庄品翰,她一时傻了眼,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那双威严的目光缓缓移到她脸上时,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有卫生纸吗?” 直到他开口,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啊,有的有的!”她急急忙忙从口袋里抽出纸巾,为他擦拭西装,因为紧张,显得有些笨手笨脚的。 她心下暗惊,没想到他也来参加商界酒会,她还偏巧把酒洒到他的西装上,又不能溜之大吉。 她一边擦拭,一边偷偷抬眼瞄他,上次他没认出自己,这次应该也不会认出她吧? 时隔四年,她现在的打扮穿着都和那时不一样了,而且说不定人家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早就忘记她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定了定,千万要冷静。 她暗责自己,怎么会不小心撞到人呢,却不知道,她会撞到他,其实是庄品翰的“杰作” 庄品翰根据秘书打听来的消息,知道江庭芳会参加今天的酒会,刚好他也受邀参加,原本他是不打算来的,一听到她也会在场,立刻把时间挪出来参加这场商会。 “已经弄脏了,那也没办法。”他一脸懊恼地说。 “实在很抱歉。”她愧疚地向他深深行一鞠躬。 “没关系,人多拥挤,难免会有碰撞,倒是撞翻你的饮料了,我再去端一杯给你吧。” “啊,不必啦,我自己来就行了。” “反正我也要喝,就顺便一起拿吧。”于是他走到一旁,从桌上拿了两杯过来,一杯递给她。 她赶忙道谢,伸手接过,因为事出突然,加上怕被他认出,害得她心口大跳,接受他递来的酒杯,一时之间也不好意思马上离开。 看着他西装外套上的大片酒渍,她越看越心虚,再悄悄抬眼,发现他一点也不生气,没有要怪她的意思。 原来他也有这么绅士的一面啊。 他的视线冷不防转过来,与她的目光碰个正着,她来不及转开,只能尴尬地看着他,却不料接收到他抿出的绅士微笑,令她心口再度大跳,只好也礼貌性的回以微笑。 “别介意,是我不对,我走太快,才会撞到你。”他的语气带着三分歉然,七分打趣。 听到这话,她的心不由得软了,倘若对方得理不饶人,硬要把过错赖在她身上,按照她的个性,也不会示弱的,可是他不但不怪她,还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她反而不好意思了。 她这人呢,有个优点,就是你若有情,我必有义,从不占人便宜。 “你把外套脱下来吧。”她拿过他手中的酒杯,把两人的酒杯放到一旁的花柜上,然后把他脱下来的西装小心捧着,很诚心的说道:“让我送去洗衣店干洗,洗干净后再送还给你。” 他面露讶异,很不好意思地道:“这怎么行,明明是我不小心,怎么可以让你破费?” “我也有过失,要是我注意一点就好了,这西装很贵吧?不赶快处理不行。” 她坚持这么做,在她坚持之下,他最后也接受了她的好意。 “那就麻烦你了。” 她对他微微一笑,立即寻找服务生,她知道像这样的商界酒会,来参加的都是大老板或高阶主管,远包括国外客户,所以一定有完备的服务以防万一,当然包括将衣物送洗。 庄品翰跟着她一块儿走去,静静看着她向服务生谘询,发现她做事聪慧利落,像是很惯常参加这类型酒会似的。 脑中不由得想起小员的报告,原来这四年来,她待在美国念书,拿到德文系的文凭,从事口译工作,而且,还改了名字。 她改名字,应该是为了不让楚建霖找到吧? 对于她自发向上的态度,让他不由得大为赞赏,在她没注意时,黑框眼镜后的眼眸,淡淡流泄出欣慰的浅笑。 对于她的成长和蜕变,他是欣赏的,真没想到,当初那个为爱痴狂,任人牵着鼻子走,又笨得戕害自己来争取人爱的女孩,如今却变得相当聪明。 两天前,得知她也要参加这个酒会后,他便非常期待,希望制造与她说话的机会。 打从进入酒会后,他就一直在寻找她,找到她之后,目光便定在她身上,再也移不开。 她的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那一双美眸亮得会说话,连眼镜也遮不住那抹神采飞扬,她得体大方的举止,夹杂着中、英、德三国语言,尽责地为客户翻译,浑身散发出的光华,就像个发光体,走到哪里都引人瞩目。 他敢肯定,倘若她把那副眼镜拿下来,再把头发放下来,恐怕会引来一群狂蜂浪蝶。 想到这里,他的眉头不禁一皱,本来觉得她脸上的眼镜有些碍眼,现在认为她远是维持这样的打扮好了,免得太招蜂引蝶。 男人,可是猎色的动物,尤其是商场上的男人,个个都不是吃素的。 他站在她身旁,趁她没注意时,目光炯炯的盯着她。 看着她很认真的交代服务人员,把他的西装拿去送洗,仔细填写单子,他的唇角和眼角满是笑意,不枉费他牺牲这件昂贵的西装啊。 见她差不多把事情搞定后,在她回过头来之前,他已经收起眼底的亮芒,回复严谨态度。 “让你费心了,真不好意思。” “哪儿的话,这是我应该做的,害你现在没西装外套穿,还请多包涵。”她再度向他躬身赔礼。 “这是我的名片,请多指教。”他将早就准备好的名片递给她,而她收了人家的名片,基于礼貌,也得拿出名片交换。 她在心下暗暗庆幸着,好家在,她已经改名字了。 拿着她递来的名片,他神情一诧。“咦?你是德商贸易公司的特约口译人员?” “是的。”她微笑。 “真巧,德商跟我们公司在同一栋大楼,还在斜对面呢!” “咦?真的耶,啊,原来您是品翰公司的老板。”看着名片,她故意也露出微诧的表情,虽然她早就知道了,不过该演的戏还是要演到底。 “等等,你好像有些眼熟,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他眯起眼睛,露出疑惑。 江庭芳身体一僵,心跳又加快了,心下叫糟,该不会被他看出来,自己就是江巧林了吧? “怎么会呢?我才刚回国呢,这几年都待在国外。”她强装笑容,内心却在想,若是真被他认出,她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对了。”庄品翰一脸恍悟的说道:“你是那个掉钱包的女生,呃,不对,应该说,是被我误以为掉钱包的女生。” 江庭芳在听完他说的话后,大大松了口气。 呿!原来他指的是这个啊,吼一没事别乱吓人好不好! “啊,原来你就是那位先生啊。”她客气地笑着,也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也不知怎么着,等到她发现时,自己已经跟庄品翰聊起来了,一切是这么的自然而然。 “如果有机会,我们公司也可以找你当翻译吗?” 一听到有工作,她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当然,如果贵公司有需要,希望也给我这个机会。”对于工作,她是多多益善,更何况这也是她来酒会的目的之一,既然庄品翰认不出她,她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那么,可否让我了解一下你的经历?”他顺水推舟询问她的学经历。 既然未来有合作的可能,那么询问她在美国求学的事情就变得很理所当然了。 “德语是很难学的语言,你念了四年就能说得这么流利,很不简单。”他赞许的点头。 大概是他的态度太诚恳,让她有些飘飘然的。 记得以前这家伙还鄙视过她呢,现在可以让他刮目相看,说不得意是骗人的,脸上的笑容也更亲切了。 “既然要念,就要念到最好,我每年都拿奖学金呢。”她得意的说。 “喔,这么厉害,名片上还写着,你也懂英、日语?” “是呀,若是需要英、日文的口译,我也行的。” “你在哪儿学的日文?” “大学的时候,我念的是英、日双主修。”大概是回答得太顺,她一时说溜了嘴。 “大学双主修?你不是念德文系吗?”他奇怪的问。 她笑容一僵,赶紧改口。“不,我是说,我虽然主修德文系,但是也有修日文和英文学分”真糟,一时得意忘形不小心说溜嘴。 双主修英、日文,那是她前生的事,这一世大学修的是德文,她必须牢记这一点,可不能再把记忆混淆了。 庄品翰一点也没忽略她脸上的细微表情,虽然她极力掩饰,可他远是察觉到她的隐瞒。 对于她为何英文这么好,四年前他就一直感到很疑惑,现在却发现除了英文,她日文也行,短短四年,她就精通了英、日、德三种语文? 这实在说不通,她必定藏了什么秘密,而她有意隐瞒的举止,让他更加笃定。 他面带微笑,不动声色的与她交谈,脑子里转着其他心思。 “咦?这不是品翰吗?” 闻声,两人同时一怔,笑容冻结,江庭芳更是脑中警铃大作,这熟悉的声音这么近,就在她背后! “嘿,好小子,你本来不是说不参加今天的酒会吗?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楚建霖笑道,他穿着浅灰色西装,打着一条水蓝色领带,依然是那么的风流潇洒,随着年龄增长,让他越来越有男性魅力。 他在场中游走,当看到庄品翰时,便立刻往这里走来。 “你不去跟其他人应酬一下,却躲到这里跟美女讲话,可真稀奇呢。”楚建霖说着便想走上前,顺道瞧瞧是什么样的女人,居然可以让这位在女人面前不苟言笑的学弟,这么有耐心的聊天,还有说有笑。 几乎是他上前的同时,庄品翰已经大步往前,手臂一伸,横在楚建霖的肩膀,一把扣住他的脖子,往旁边一带。 他又快又有魄力,离开前对江庭芳丢了句话。“我还有事,改天再聊,失陪了。”说完便强架着楚建霖离开,完全不理会他的抗议。 江庭芳乘机走入会场中,找寻杰森。 第十九章 她吓到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楚建霖,不过想想也是,像这样的酒会,是有可能碰上他。 幸亏他没看见自己的脸,真是好险。 虚惊一场后,她恢复镇定,回想起庄品翰的行为,是她的错觉吗?她总觉得庄品翰好像在帮她? 她停下脚步,回过头,已见不到庄品翰的身影,可是他刚才好像有意把楚建霖带开,是凑巧?还是故意的? 怔愣了一会儿,她失笑摇头,真是想太多了,庄品翰如果认出她,没道理不点破呀。 是的,一定是她想太多了。 “庭芳。”她的手臂忽然落入有力的掌握中。 她回过头,刚好对上一双碧绿的眼睛,咧开了笑。“杰森。” “你跑去哪儿了?我一直在找你。” “对不起,刚才我不小心撞到人,把鸡尾酒洒到人家身上,所以--”她赶忙把大致的情形说给他听,心下感到愧疚,希望杰森不要认为她不敬业呀。 杰森含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不用紧张,我没怪你,我只是担心你不见了。” 她笑道:“我怎么会不见,我是你的口译人员呀,如果不见了,岂不是太不敬业了?” “既然知道是我的口译人员,那就别离我太远,明白吗?”他打趣的说道。 “是,遵命。”她也幽默的回答他。 两人相视而笑,对她来说,杰森只是个温和亲切的绅士,却从来没发现,那双翡翠般的眼眸在望着她时,总会透着特别专注的明亮。 话说,被庄品翰强架到一边的楚建霖,没好气的瞪着庄品翰。 “你干嘛把我拉走?” “你为什么不快点找到我?”他不答,却反过来指责他。 楚建霖愣住。“什么意思?” “刚才我正愁找不到脱身的机会,又不能得罪对方,冒昧离开,幸好你来了,我巴不得快点走。” 楚建霖一呆。“是吗?” “是!”庄品翰一脸烦躁,继续数落他。 “你来就来,一开口就是美女,还说得好像是我故意想跟她讲话,要是对方误会了怎么办,你想害我被缠上吗?” 他的语气和态度都带着懊恼,仿佛刚才他是被一位麻烦女人缠上似的,对此厌烦不已。 楚建霖这才恍悟。“原来如此,哈哈,早说嘛!我怎么知道?我只看到她的背影,她腰很细,小腿也漂亮,感觉上就是美女呀。” “你是没看到她的正面才会这么说。” “怎么?不好看吗?” “只有背影能看,既然你这么有兴趣,不如我把她介绍给你。”庄品翰露出一抹看戏的狡诈笑容。“她见了你,一定会对你钦慕不已。” 这话一说出,果然看见楚建霖脸上的兴味消失了。 “免了,我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庄品翰深知他的个性,为了不让楚建霖起疑,才故意这么说,越是不让他看,他就偏想看;反过来积极说要介绍给他,反而会让他退避三舍,兴趣缺缺。 在看到楚建霖的那一刻,他当机立断架着他就走,因为当时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绝对不能让楚建霖见到江庭芳。 如果自己认得出她,楚建霖必然也认得出来,而认出她的后果会是什么?他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打从心底排斥这件事情发生。 楚建霖把他的话当真了,还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 “看来,你被之前那个舒芊环缠得烦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虽说是一脸同情,但眼中还是露出促狭的笑容。 庄品翰故意板着面孔。“别再提那个女人了,遇上她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 楚建霖哈哈大笑,连说抱歉,之后又转了话题,谈起生意上的事,楚建霖也把刚才那个漂亮的背影完全到脑后去了。 接下来的时问,庄品翰始终待在楚建霖身边,只有在一旁看着他,才最保险。 他还记得,四年前江巧林离开后,楚建霖疯狂的寻找她,还找上征信社,那时候他还为江巧林担心,会不会被找到后,她又会回到楚建霖身边,甘心当他的情妇? 幸好她没被找到,而征信社给的消息是,她和另一个男人远走高飞了。 当时,他觉得很纳闷,直觉认为她并非和另一个男人离开,直到楚建霖要求他换另一家征信社,那个帮助江巧林离开的幕后主使人,才浮出水面。 卢熏熏,楚建霖的妻子,看似温婉乖巧,贤淑柔美,原来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这女人找上他,要他帮忙隐瞒这件事,还给他一家征信社的名字,楚建霖若要换征信社,就换这一家。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楚建霖一直认为可以一手遮天,却没想到,他枕边人的五指山伸得更广。 望着楚建霖意气风发地说着生意上的事,庄品翰静静喝着酒,心下打定主意,绝不能让楚建霖再见到她。 星期一的早晨,在众人还处在上班症候群的精神不振时,江庭芳已经神采奕奕的下了公车,在进办公室之前,她走向一楼的湛卢咖啡店,先买一杯咖啡。 在排队等候时,身后传来磁沈悦耳的招呼声。 “早安。” 她怔了怔,回过头,发现庄品翰正站在她身后,在咖啡店巧遇,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跳得有点快,虽然她已有心理准备,在同一栋大楼、同一层楼上班,遇见的次数会很多,却没想到,连买杯咖啡都遇上了。 “早。”她礼貌的对他微笑点头。 自从在酒会上有了交谈的机会后,这次见面就更熟络了。 他今天穿着一件浅灰色西装,打着乳黄色的领带,这样的他真的很帅,从他出现后,她就发现不时有女生把视线投射过来。 她其实很好奇,他是何时离开楚建霖的公司?自己创业很辛苦吧? 像他这么帅的人,应该已经有女朋友了吧?如果有,不晓得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吸引住他的目光? 想到这里,她暗骂自己无聊,他交什么样的女朋友,关她什么事? 见庄品翰一直不断看着手表,似是赶时间,她想了想,开口道:“时间很赶吗?” “是呀。”他回答。 接下来,两人之间沉默了几秒,大概是见他不断看手表,排队的人又多,加上她服务客户的天性,于是忍不住建议-- “要不要我帮你买上去?”反正都在同一楼层。 他目光一亮,双目炯炯的盯着她。“真的?会不会太麻烦你?” “不会,反正我也要买,就顺便。” “太好了。,他露出得救的表情,立刻掏了三百块给她。“那就麻烦你了,你的咖啡我请。”将钱塞给她后,他露出漂白的牙齿,展现迷人笑容。 那笑,如同穿透玻璃帷幕的清晨阳光,洒了一地明亮,又如空气中科来的咖啡香,浓醇诱人。 原来,他的笑可以这么好看。 她不知道,这笑是带着费洛蒙的,被莫名其妙电了一下之后,当她回过神时,手上已经拿着他的钱,而他已经走出店外。 她不知道,他的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后,便到一楼来等她,因为根据消息,她也是这家咖啡店的会员,常常在上班前过来买杯咖啡。 见到她走进咖啡店后,他也跟过来,假装巧遇打招呼,故意不停看着手表,就是希望她开口为他效劳。 在达到目的后,立刻把准备好的三百块塞进她手中,说了一杯义式咖啡后,转身便走。 庄品翰外表看似儒雅斯文,骨子里却有着商人做生意的决断迅速,既然让他有机会再遇见她,这次他绝对会抓住机会。 四年前,他不能动她,四年后的今天,已经没有顾忌了。 为了追求她,他的心思拐了很多弯,声东是为了击西,布前是为了诱后。 他想请她来自己的办公室,但不会明说,这么做太无趣,也太愚蠢,若是请她帮忙买杯咖啡,送到他的办公室来,那么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了。 江庭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奇怪了,今天天气这么好,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背脊发冷呢? 买了两杯咖啡后,拿着咖啡提袋,她搭乘电梯来到十八楼,越过自家公司后,直往品翰科技公司走去。 原本,她是打算交给某个职员就离开的,不过当她一进大门,迎面见到的第一个男人,便直接告诉她-- “我们老板的办公室在那边,请直走然后右拐,最右边的那个门打开进去。”小员微笑说完后,便走开去忙。 她拿着咖啡,左看看右看看,大家都在忙,看来得自己送了,她只好照那人说的,直走往右拐,在最右边的门上敲了两下。 “请进。”里头传来庄品翰的声音。 她打开门,明亮宽敞的办公室映入眼中,办公桌在大片玻璃窗旁,后面是一整排书架,再过来是黑色沙发和茶几。 玻璃帷幕洒进的日光,将办公桌前的男人轮廓照出明暗光影,为他认真严谨的神情带来一抹神秘,而当他抬起头,一见是她,那张不苟言笑的俊容再度露出清朗的笑容,瞬间化解了严肃的线条,如同和煦的日光,迷人亮眼。 她看得有些失神,心也被勾了下,荡出一抹涟漪。 庄品翰从办公椅站起来走向她。 “太好了,我的咖啡来了。” 他之所以笑,是因为咖啡吧?她自动做了这个解读。 把咖啡交给他之后,他道了句谢,在她转身走人之前,顺道补了句。 “对了,若我想请你当口译,你何时有空?” 她转过身,礼貌的问“哪一种语言?” “日语。” 如果是在那天商会上,她可能会很高兴的答应,可是后来楚建霖的出现,让她改变了主意。 庄品翰和楚建霖是好朋友,倘若她常和庄品翰接触,恐怕遇上楚建霖的机率也会升高,而她不想再经历那天的惊吓。 当初离开,辛苦了四年,就是要与过去所有人斩断关系,虽然她很想接他的工作,但不能冒这个险。 “庄先生若想找日文翻译,我可以介绍优秀的朋友给你。” “不用你朋友,就你了。” 他说得没有犹豫,好似她应该要答应一样。 “我抽不开身。” “所以我才问,你有空的时间?” “恐怕近几个月我都没空。” 庄品翰这才注意到,她这是明白的拒绝,明明酒会上她还很高兴地把名片给他,积极争取机会,怎么现在却不愿意了? 他望着她,看见她膝上的防备,不由得眯了眯眼打量她。 他不急不慢的问:“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何不想接我的案子?” “没什么,因为时间都排满了,所以没办法,还请庄老板多包涵,我还要上班,不打扰了。” 她礼貌性地婉拒后,转身要走,却在转身时,没注意到他伸来的脚,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倒。 一双手及时环住她的腰,将她捞回来,这么一来,她的背刚好撞上他的胸膛。 “谢谢。” 她连忙道谢,站好后,急着要脱离他的怀抱,却扳不开腰间的手臂,惊讶地抬眼,却撞进他逼视的目光,心头一颤。 “请放手。”她镇定的说道。 庄品翰没放开她,相反的,他的眼神锁住她的表情,仔细审视一番后,便明白了。 “你若不接我的案子,我就告诉楚建霖。” 她浑身震了下,睁大眼瞪着他,不一会儿,转成愤怒的表情,咬牙切齿地对他说道-- “原来你早认出我了。” 第二十章 【第十章 江庭芳挣脱开来,跟他保持距离,脸上尽是防备和惊讶。 庄品翰倒是不慌不忙。“不用那么紧张,我又不是他。”这个他,自然是指楚建霖了。 “可是你是他的走狗!” 他一愣,不可思议地问:“走狗?你居然用这个字眼形容我?” 原来她是这么看他的,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女生骂“走狗”让他啼笑皆非,也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连他也要躲了,原来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这么不好。 江庭芳神情冰冷地瞪着他。“难道不是吗?” 他一手摩挲着下巴,一双半眯的眼眸流露精光,似在转着什么想法,甚至,还对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让她越看心里越是发毛。 “要我不告诉他也行,我们可以打个商量,你和我签约,做我的口译人员。” “为什么一定要找我?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当然多了,我需要一个值得信任能力又好的口译人员,而且你又有钱赚,何乐而不为?” 她狐疑地问:“如果我当你的口译人员,你就不告诉他?” “保证不告诉他。” “不会食言?” “绝不食言。” 她沉默下来,一双眼还在打量他,像是不太相信他似的。 他只好再补充。“甚至,万一不小心碰到了,我还会帮你挡着他。” 她想了想,觉得这样做似乎也不吃亏,可是又不甘心就这么轻松答应他。这家伙居然敢威胁她,想到就有气。 “若我不答应呢?” 他不说二话,拿起手机滑动荧幕。“喂,楚建霖吗--” 江庭芳立即冲过去,双手抓住他的大掌。 “我答应你!”她咬牙道。 “成交。” 庄品翰对她露出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伸出大掌,握住她的手。“以后我们就是合作伙伴了,请多多指教。” 她脸皮抽了抽,忿忿不平地瞪着他。“彼此彼此。”然后用力甩开他的手。 庄品翰也不计较,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合约递给她。“你可以拿回去慢慢看,签名盖完章后,再拿回来给我。” 居然连合约也准备好了?这个庄品翰早就打算设计她。 她臭着一张脸,冷冷地对他说“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你这个人原来这么奸诈?” “商场上尔虞我诈,不奸诈一点,怎么能签下你这样有才华的人呢?” 江庭芳脸皮再度抽了抽,被他赞美,她一点也不高兴,真没想到,才一个早上,她就被迫把自己卖给他了。 最后,当她拿着合约要离去时,他丢了一句话。 “下班后,把合约拿过来,咱们一起吃顿饭,慢慢讨论之后的合作事宜。” 她转身,斩钉截铁的拒绝。“不行,我今天下班后已经约人了!” “明天。” “明天也约了!” “后天。” “后天也约了!” 他扬着眉。“你何时有空?” “不好意思,我这个月全排满了。” 他拿起手机。“我看我还是打给楚--” “我大后天有空!”她大声打断他,很识时务。 庄品翰收起手机,满意的扬起嘴角。“大后天我等你。” 江庭芳瞪了他好一会儿,才愤然转身,打开门离去。 门外的小员看着江庭芳一脸阴沉沉地走出来,猜测着她和老板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所以当他进入老板办公室时是小心翼翼的,本以为会见到老板一脸不高兴,却意外瞧见他的笑容。 “老板?” “什么事?” “那个等一会儿九点银翼公司的张先生和您有约。” “喔?知道了。” 他好奇地看着老板,不只嘴上的笑意还在,眼角都溢满了笑,仿佛发生什么开心的事。 “还有什么事吗?” “呃,没事,只是老板似乎有什么喜事?”他也不由得笑开了嘴,老板一向很严肃的,从没见他喜形于色过。 庄品翰点点头。“是呀,是有喜事。”满面笑容突然冷下来,恢复了严厉,将眼神瞪向小员。“上班期间,问什么八卦!” 一接收到老板煞气十足的目光,他笑容一僵,皮也绷紧了,连忙躬身哈腰。 “是,是。”匆匆关上门,摸摸鼻子,赶紧溜回自己的座位上。 江庭芳现在是两家公司的特约口译人员了。 她变得忙碌起来,因为要当一个好的口译人员,事前的准备功夫要花不少时间,这工作不单单只是翻译而已,还需要了解客户的产品,做足功课,记住相关专有名词。 和庄品翰签下特约没几天,他就丢给她一堆资料,说下礼拜要和日本公司代表治谈生意,叫她先带回去参考。 她答应了,在约定时间的前半个小时,她来到他的办公室,一坐下来,便拿出资料再浏览一遍,只要是跟工作有关的事,她都会全神贯注,即使这堆资料她看了不下数次,可到了最后关头,还是要很谨慎,一点都不能松懈。 庄品翰给的资料很详细,不过还是要和他确认一些她觉得很重要的地方。 她看得很认真,而当她复习资料时,庄品翰的目光也悄悄移到她脸上。 有一句广告词说“认真的女人最美丽” 他看过不少认真的女人,却从没想过她们到底美不美丽,不过认真的她,在他眼中是美的。 小员进来,将影印好的资料分别递给老板和江庭芳,同时向老板报告,会议室的投影机都准备好了。 在离开时,他忍不住瞥了一眼江庭芳,然后再看看老板,直到被老板瞪了一眼,才赶忙溜出办公室。 一关上门,门外那些职员一个个好奇地问他。 “她就是老板聘来的口译人员?” “老板不是不喜欢找女人当合作伙伴吗?” 小员忙嘘了这些好事的职员一声,板着一张脸警告。“别多事,老板用她,自然是看上她的才华能力。” 他们的老板做事严格,要求公私分明,身边用的都是男人,例如男秘书、男司机,只要是他近身的属下,皆为男人,并且绝不单独和女性在私人办公室里相处,这么做也是为了避嫌。 一向不喜欢把女性下属摆在身边的他,居然破例聘用女人,所以当江庭芳出现时,众人皆好奇不已。 江庭芳去洗手间时,一出办公室,便感到一双双视线直盯着自己,等她转过头,那些视线又赶忙收回去,一个个假装忙碌。 江庭芳大皱眉头,心想这间公司不只老板怪,底下的员工也怪,聋耸肩,也没多想什么。 到了约定的时间,日本公司的代表来了。 一见到对方,江庭芳不由得一呆,盯着日方代表的其中一名男子,这人十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一直努力回想,想呀想,猛然一震,她想起来了! 前生她曾遇过这个人,当年她在一家公司当日文助理,陪同老板到日本治谈生意,那时候对方来的人,就是眼前这位本木和郎,可是那时候,他不叫本木和郎。 她的老板和对方签下合约,订了大量货品,可是对方却楞了公司的货跑了,即期支票也跳票了。 当时公司损失惨重,她还记得老板伤心欲绝的模样,对方这一诈骗,害得公司差点倒闭。 庄品翰微笑着和对方打招呼,用英文说了些客套话,便要带他们往会议室走,这时手臂却被人一拉,让他诧异的回过头。 “我有话跟你说。”江庭芳一脸严肃,故意压低声音。 庄品翰见她神色有异,怔了下,但很快又冷静地对秘书下令。 “小员,先带客人到会议室。” “好的。”小员接了命令,将客人带往会议室。 他带走那些客人后,江庭芳立即把庄品翰拉到一边,很认真地对他说:“那个日本人有问题。” 庄品翰一愣,问道:“有什么问题?” “我认为这人是个骗子。” 她把那段往事告诉庄品翰,她可不是空穴来风,还把曾受骗的公司和老板名字全都说出来,而且说得鉅细靡遗。 庄品翰听得大皱眉头。 “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因为当时我是翻译人员。” 见她如此笃定认真,庄品翰也不由得神情肃穆,他深思着,过了一会儿,似是有了定见。“我明白了。” 他转身走向会议室,江庭芳则跟在他身后,两方洽谈生意时,庄品翰因为对她说的事已放在心上,自然不会在今天就签约,而是把这件事押后。 事后,他打了一通电话,找人调查这件事,在商业界他的人脉不算少,自然可以找到专家查探。 四天过去,很快就有了消息,他根据江庭芳所提供的公司和人名,果然查到了消息,只是这件事发生在五年前。 五年前! 庄品翰不由得呆了,当看完调查报告后,庄品翰拾起头盯着阿荣。 “这份报告没错?” 他问这话实是多此一举,因为对方连当时的报纸都附上了,上头的日期印得清清楚楚。 坐在他对面这位小名叫阿荣的人,是征信界的第一把交椅,举凡抓奸、跟监、搜集资料都是一把罩,只要给他人名,他就能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全挖出来,包括对方的族谱、姻亲、远亲,几岁做了什么事,全都鉅细靡遗。 “当然不会错,我连对方小时候喝什么奶粉、跟谁打过架、劈几次腿、用什么牌子的保险套都查得出来,更何况是这种小案子?才五年前的事,我三天就查出来,第四天才给你,是因为我拉肚子休息一天。”阿荣不服气地大声说道,用这种案子质疑他的能力,也太侮辱他了。 庄品翰非常明白阿荣的能力,这也是找上他的原因,只是问题出在五年前,五年前的江庭芳哪有能力当日文翻译? 若非阿荣把当时的剪报都找出来了,他还真以为阿荣搞错了。 回想当时她斩钉截铁的语气,她没骗他,这个日本客户的确有问题,唯一的问题是日期,那时候的她才高中毕业没多久,不可能去当日文助理,因为她的身家资料,他可是一清二楚。 “我明白了。” 庄品翰将资料合上,对他道“辛苦你了,钱会汇入你户头。” 他按下内线按键,请秘书送客人到门口,待阿荣走后,庄品翰陷入深思。 对于江庭芳,他是越来越好奇了,有时候他会觉得,江巧林和江庭芳是两个不同的人,这想法很夸张,也很不合理,可是他就是这么觉得,甚至在她身上已经完全找不到江巧林的影子了。 多奇怪的一件事,明明是同一张睑,却给人完全迥异的感觉。 想到这里,他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电话接通后,他直截了当说了一句。 “下班一起吃饭,五点半等你,就这样。” 不等对方回答,直接挂断,不一会儿,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顾示,没接,任它一直响着。 第二十一章 手机不再响后,没多久,果然有人气冲冲直闯他办公室,随着门打开,那张气焰高涨的面孔也如愿出现在他眼前。 “庄品翰!你为什么不接电话!”江庭芳气呼呼地兴师问罪,一开门就见到庄品翰那张严肃自制的嘴脸。 “你来啦。”丝毫不见他有任何惭愧之色。 “我能不来吗?”她插腰,不客气的质问。 “既然来了,就喝杯咖啡吧。” “不喝!我是来告诉你,我今天没空!” “只是吃个饭而已。” “我已经答应和同事一块儿吃饭了。” “去哪儿吃?” “去--”她顿住。“不告诉你!”好险,差点说溜嘴。 “是吗?真可惜,我本来要请你去米其林三星餐厅呢。 一听到“米其林三星”江庭芳呆住了,一双眼睛睁大“米其林三星”餐厅在全世界才几家啊,是坐飞机都值得去的餐厅。 没想到庄品翰说要请她吃饭的地方竟是在米其林三星餐厅,光是“米其林三星”五个字就足以浇熄她头上的火焰。 “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既然你没--” “我可以空出时间。”她立即改口,并露出得意的笑容。“既然有人愿意破费,我怎么可以剥夺他的权利呢?” “米其林三星”吃一顿少说也要五、六千块跑不掉,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压榨庄品翰的机会。 庄品翰看着她得意的笑容,心下也在偷笑,不过脸上还是保持不苟言笑的淡漠。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突然善心大发要请我吃这么贵的餐厅?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她一脸狐疑,才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收买。 “放心吧,这顿晚餐不是让你白吃的,是为了感谢本木和郎那件事。” 江庭芳美眸一亮,恍然大悟。“你没和他签约?” “我找人查过了,这人信用的确有问题,如果跟他签约的话,有可能步上你那位老板的后尘,所以这笔生意我决走放弃,另外找合作厂商。” 她赞许的点头。“明智的决定。” 既然是报答之餐,她便爽快的答应了,毕竟没人会笨得放弃去吃那一顿价值不菲的晚餐。 到了下班时间,五点半直接在地下室停车场见,她坐进他的车,满心期待,笑意不减。 餐厅的气氛灯光,让每一张微笑的脸都变得柔和美丽,这一餐江庭芳吃得很开心,几杯红酒下肚后,她也变得飘飘然,十分放松。 “看不出来,你人也挺大方的。” 她这话,惹来庄品翰的不屑眼神。“好歹我也是个老板了,属下若是尽职,我是不会亏待他们的。” “我帮你省下的可不只有这一餐的钱呢,而是救了你和你的员工。”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价钱谈不拢,就不会签了。” “nonono!” 她自信地伸出食指摇一摇,非常肯定的说道:“对方绝对会开出让你满意的价钱,他志在吞你的货、诱你上当,所以你绝对会签!” 庄品翰端着葡萄酒杯啜饮着,一双眼三分灼亮、七分柔光,隐藏在昏黄灯光下,欣赏她七分自信、三分俏皮的表情。 “那时候你老板一定很赏识你,才会带着你去签约吧。” “嗯,当然。”她一边说,切了一口白松露马铃薯放进嘴里,好吃得眼睛都眯成了弯弯的弦月。 “不过在这件事上,我有个疑问。” “嗯?什么疑问?” “那件事发生在五年前,那时候的你怎么会是日文助理?” 江庭芳拿汤匙的手顿住,抬眼望他,当对上一双精明的眼眸时,心跳漏了一拍。 他查得这么清楚,连时间都查出来了? “而且--”他缓缓说道。“这也代表你的日文不是在美国选修时念的。” 江庭芳心下叫糟,原本只是好意告诉他,加上她很重视这件事,为了取信于他,才会脱口而出,却没料到他会注意到自己的事! 对上他的眼神,她这才意识到,他一直都在探询自己,那目光几乎要看透她的秘密了。 她的心中突然被逼出火气,这个庄品翰怎么老是针对她?她到底是哪里惹他不快? 先是认出她、接近她,又逼她帮他做事,而她本着敬业精神,好心忠告他小心商业骗子时,他却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质疑她的日文不是在美国选修的。 她何时学的日文,有这么重要吗?真是越想越火大,她才不告诉他! “这是我的私事,不方便告知。” 她沉下脸色,冷冷地瞪他一眼,便不再说话,继续吃自己的,只要她不说,他又能奈她何? 庄品翰微挑着眉,她生气了。 生气,便代表她的确有秘密,而这个秘密是不能被戳破的。 他并不是一个会去挖掘别人隐私的男人,甚至也不齿这么做,但是对她,他总是有股想一探究竟的欲望,谁叫她那双美眸瞪着他、对他笑,又或者冷嘲时,总散发着自信和沉稳,不停地吸引他。 像现在,她的眼神就透着不在乎的自信,如同一层纱挡在两人之问,映照出她美丽的身影,却又看不清,撩得他无时无刻不想把这层薄纱掀开。 她越是神秘,就越把他的心勾得痒痒的,而她现在微怒的表情,在这灯光的映衬下,分外有魅力,直让他的心怦地一跳。 她故意不说话,他也不再逼她,若真的把她逼得逃远了,那可不好。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的话不多,他不再逼问,反倒让她猜不透他要什么,只能小心防守。 一顿昂贵的晚餐,终有结束的时候,庄品翰起身付了帐,与她一块儿走出餐厅,搭电梯时,她开口道“谢谢你今天的晚餐,我吃得很开心,感谢庄老板的招待。” 她一边说,远一边露出有礼的笑容,朝他微微一鞠躬。 这般多礼,分明带着疏离。 “我送你回去。”他道。 “不必麻烦了,我搭捷运回去。”她笑着拒绝,语气坚定。 “你在生我的气?”他微微弯下身,靠近她说道。 “庄老板多虑了,我只是想一个人搭车回去,散散步。” 看来,他真的把她惹火了呢,庄品翰心下低笑。 “算我不对,向你道歉。” 他淡笑着说,视线越过她,不小心迎上另一张熟悉的面孔,而对方也正好看见他。 “品翰?那不是品翰吗?”对方惊喜的叫出声来。 江庭芳也好奇地回过头,朝声音看去,发现叫住庄品翰的女人,长得不错,全身行头尽是高级名牌货,手上涂着指甲彩绘,全身上下,无一不精致。 当她正在想这女人是谁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用力一搂,整个人撞进一堵墙,而这堵墙,是庄品翰的胸膛。 他在干什么?!以为吃了一顿“米其林三星”晚餐,就可以搂她? 一股怒火升起,她正想大骂,抬起头却呆住了,因为她看到庄品翰紧绷着睑,甚至还听见他的抽气声,让她不由得感到奇怪。 舒芊环走上前来,她的目光盯着庄品翰,唇边绽出微笑,用着悦耳的声音笑道:“好巧喔,品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你。 庄品翰僵硬了一会儿,见舒芊环走近,他镇走下来,脸色虽拘谨,却已能礼貌性地开口。 “你好,舒小姐。” “你来这家餐厅吃晚餐?” “是的。” “咦?这么巧,我刚才也是在这家餐厅用餐呢。” “是吗?” 江庭芳来回看着两人,不知这个女人是谁?她惊讶的发现,庄品翰似乎打从这个女人一出现就变得不太对劲,她感觉到他全身僵硬,而且全神戒备,却又不得不压抑。 见到这样的他,她十分好奇,十分新鲜,又有着想看戏的心情,所以也就不再挣扎,因为他这样搂着自己,似乎是出于防卫本能,而她更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两人一来一往的对答中,庄品翰的回答十分简短,几乎都是这个女人在讲话,而且江庭芳发现一件事,这女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是她多心吗?这女人似乎是故意不看她,可态度却又十分亲切,感觉不到任何敌意。 聊了一会儿,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面带微笑,在电梯打开的同时,她朝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江庭芳很自然地要走入电梯,但连一步都没跨完,搂在肩膀上的手又把她拉回,让她忍不住转头瞪他。 “你先请,我们坐下一部。”他说道,淡笑的神情绅士有礼。 “啊,是吗?真不好意思,谢谢。” 舒芊环朝他们点个头,便微笑着走进电梯,一直到电梯关上门之前,这女人还是没瞧她一眼。 “走!”庄品翰不说二话,拉着她就走。 “不是要坐电梯?”她问。 “我们搭手扶梯。” “啊?” 她眨了眨眼,突然恍悟,他这是要避开对方,因为发生了刚才那件事,所以她现在脑中只有好奇,也就没有计较他拉着她的手腕往前走。 “那个女人是谁?”她忍不住问。 “一个不太熟的朋友。”他眼睛看着前方,没有看向她。 她盯着他,继续问:“前任女朋友?” “不是!”呵,否认得可真快,既然不是前任女朋友,干嘛变得这么阴阳怪气啊? 有鬼! 她想了想,恍然大悟,露出顽皮的笑容。 “我知道了,你暗恋她?” 她才说完,便马上接收到他射来的凶恶目光,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这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他用这么凶狠的眼神瞪视她,江庭芳一时之间也呆了。 倏地,他拉着她,离开手扶梯,带着她直直朝前方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试着想抽回手,他却握得更用力,丝毫不给她挣脱的机会,让她禁不住慌了,就算猜错了,他也不用反应这么激烈吧? 难道说,她踩到他的地雷了? “庄品翰,你放手唉!很痛耶!”她一路被他牵着走,他的步伐很大,她需要小跑步才跟得上,而她穿的是高跟鞋,在百货公司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引得旁人投来注目的视线。 庄品翰将她一路拉到另一处电梯前,这里的空间较隐密,刚好遮住其他人的视线,一来到这里,他立刻把她抵在墙上,瞪着她。 “我没有暗恋她,听到没有?”他低吼。她被困在他的气息之间,一颗心早就扑通大跳,见他如此激动,仿佛她要是不同意,他就会把她吃了。 “凶什么凶嘛,我只是开玩笑而已。”她小声的说,说这话时嘴巴远嘟起来,有些委屈和错愕。 庄品翰紧闭着唇,瞪视着她好一会儿后,又抓起她的手腕,按下下楼键,而后拉着她直接来到地下停车场。 本来想自行离开的江庭芳,直到被他带进车里,这才想起自己是要搭捷运的,结果最后,还是莫名其妙被他开车送回家。 上部完,请看下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