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天过海骗倒你(下)》 第一章 【第十一章 在结束一场商谈后,江庭芳和杰森一块儿送走了客户,在客户消失在门外后,她悄悄松了口气。 “很累吗?” 江庭芳抬起脸望向杰森,笑笑回答:“还好。” 杰森关心的问:“你最近好像很忙。” “最近接的口译案子比较多。” “其实你何不干脆成为我们公司的专职口译人员,你也知道,我们公司的福利很好的。” 这件事她不是没有想过,杰森不止一次提起这件事,还说只要她点头,他立刻就能作主让她成为正式职员,而非只是特约聘雇人员。 事实上,江庭芳没答应是因为她想独立,因为她想学得更多、看得更广,她不想成为某个公司的职员,就是想保有选择的自由,不被契约绑住,也因此她一直辞谢杰森的好意。 “谢谢你杰森,我对现状很满意,我需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也想尝试更多元化的环境,所以我并不是不领你的情,也不是不识抬举,你的好意我明白,希望你别见怪。”她很诚心的解释。 杰森见她一脸认真,知道她还没有改变主意,不可操之过急,只好绅士般的回以一笑。 “我明白了,我只是觉得很可惜,公司网罗人才。”其实他也有私心,想要制造更多与她相处的机会。 他这次来台湾分公司,只会待两个月,时间一到,就必须回洛杉矶的分公司,所以他多么希望她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如果无法把她拉进团队,那么他得加快速度,拉近两人的距离,而不是只保持工作伙伴的关系。 将东西收拾好,两人一块儿走出会议室,高大英俊的碧眼外国人在人群中总是出众,两人走在科技大楼的长廊上,有不少女人朝杰森望去,不过杰森的目光只停在江庭芳身上。 杰森翡翠般的绿眸闪着一丝柔光。“庭芳。” “嗯?”她抬起脸,笑望他。 “等会儿还有事吗?” “没有。”她摇头。 杰森目光一亮。“那可不可以”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起。“啊,抱歉。”她赶忙从皮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下来电显示,秀眉一皱,把手机收回,不予理会。 “你不接?”杰森纳问的问。 江庭芳笑着回答。“是个无聊人士打来的,不接也罢。” 两人继续肩并肩走在长廊上,有说有笑,而她口中那个“无聊人士”在打了数通电话却依然得不到响应后,决定出马逮人。 “江庭芳。” 听见某个无聊人士直呼她的姓名,江庭芳中断了和杰森的谈话,两人一致转过头来,望向那个正朝他们大步走来的东方男子。 江庭芳冷眼等着庄品翰,正想看看他想干么时,谁知这人一走近,连个招呼也不打,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话不说抓着她就走。 “庄品翰,你干什么啊?” “过来一下。” 被他霸气地拉走,她想大声抗议,这时候另一只大手坚定地抓住庄品翰的手臂。 “放开她。” 庄品翰愣了下,回头看抓住自己的是一只白皙大手,而大手的主人则拥有外国人的脸孔。 庄品翰先是一怔,目光到上那双绿眼中的敌意,也缓缓冷凝了起来,不遇嘴角却是笑着的。 “他是谁?”他问的是江庭芳。 江庭芳没有察觉到这两个男人的变化,只觉得手腕被庄品翰抓得好紧,正为挣不开而懊恼。 “他是杰森,德商分公司的总经理。”她没好气的说。 “喔?”庄品翰看着杰森,用英文说道:“幸会,我是品翰科技公司的老板,我现在有一件生意上的急事,需要我的口译人员来帮我。” 杰森看向江庭芳。“你是他的口译人员?” 江庭芳对他点点头。“是呀,我也有接他们公司的case。”回答了杰森的疑问后,她再度看回庄品翰。 “到底有什么急事?” “当然是生意上的急事。” “没有其他人帮忙吗?当初说好,我只接口译的案子,而且要事先排好,临时的不可以。” “我加你钱。” “这不是加不加钱的问题,我也需要有自己的时间。” “帮我一下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这是原则问题。”她坚持,这阵子以来,多了庄品翰给她的案子,就够让她忙的了。 其实若是平常,她或许就接了,可对方是庄品翰,自从她察觉到庄品翰在探询她的秘密时,她就对他多了一分防备意识,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他盯着她,她就会莫名其妙地心跳加快,整个人快被他深邃似海的眼神吸进去似的,让她升起警觉心,必须离这人远一些,不然一个不小心,肯定会着了他的道。 她不明白自己之所以防着他,其实是受到他的魅力吸引,自从四年前被前男友劈腿背叛后,她对男人就抱持着警戒心。 在外表上,她是大学毕业不久的二十三岁新鲜人,可事实上,她的心态已经是三十一歳的轻熟女了,不像二十几岁的年轻女性那样憧憬爱情,天真而充满希望。 或许正因为这种自我保护的心态,造成她无法对庄品翰敞开心胸,反而处处防备,他越是逼近,她越是后退,想尽办法保持距离,她不是讨厌他,只是害怕自己的脆弱,但这些原因,她自己并不清楚。 她看不清他的意图,庄品翰却把她看得很明白,见她如此坚持,对他有意冷淡,他不是笨蛋,他当然知道江庭芳有意与他保持距离,除了工作,不做其他接触。 这个认知让他缓缓瞇起了眼,从她的反应看来,他知道她对他也有好感,却一直闪躲,可惜他不是吃素的,嗅到了美味,就会紧盯不放,不是她逃避、排斥就可以拒绝得了的,遇到挫折就放弃可不是男子汉,只要还能嗅到她对自己的一丝好感,他就不会退缩。 “你们到底在讲什么?” 一旁的杰森终于耐不住性子,他听不懂中文,唯一能听懂的,就只有“江庭芳”三个字的中文发音,这让他十分懊恼,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居然抓住庭芳的手腕,而庭芳似乎跟对方很熟。 庄品翰一眼就看出,杰森对他有敌意,这敌意正出在江庭芳身上。 他的嘴角弯起一抹迷人的笑容,这抹笑,让本来就俊朗的他,更增添了三分魅力。 “庭芳,拜托帮我个忙吧,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你。” 他的语气变得温柔,叫她叫得这么亲昵,让江庭芳见鬼似的瞪他。 “我没办法。、她冷硬回应。” “你当真不帮忙?” “不是不帮忙,是原则问题,我刚才解释过了。” 庄品翰的笑容加深了,连眼睛都笑得瞇起来,他越是这么笑,越锐她没来由的神经紧绷。 “你可知道,当初你消失时,楚建霖发了疯似的找你?”他用着好迷人的笑容,说着好温柔的话。 她心头大跳,正想骂出口,却瞥见周遭不断投来的注目眼光——庄品翰抓着她的手,而杰森又抓住他,他们三人维持这个姿势,其实是很引人注目的,尤其这两个一东一西的男人都是养眼的极品帅哥。 为了避免引起太多人注意,她只好也极力露出微笑,压低声音警告他。 “不准拿他威胁我,你答应过我要保密的,要是你不守信,我是连当你的口译人员都没办法的,你应该也不希望失去我这样的人才吧。” “当然不希望,不遇我现在自身难保,你要是不帮我,我一定会很卑鄙的威胁你,把你拖下水。” 什么! 他他他——竟如此光明正大的威胁人! 她的脸皮忍不住抽了下。“你这个衣冠禽兽” “我真正禽兽的样子你还没看过。” 很抱歉必须威胁她,因为不能让她跑掉,而且他真的很需要她,极度需要!所以只能采取最有效率的手段。 两人你来我往,脸上的笑容很和蔼,火气却很炽盛,杰森只能来回看着两人,仍是一脸苦恼,他听不懂呀! 江庭芳气得要死,却又不能表现在脸上,衡量一下利弊得失后,只得先答应他。 “我知道了,我跟你去。”她的笑容带着咬牙切齿。 “很好。”他的笑容依然绅士俊逸。 她深深吸了口气,转头对杰森道:“我去他的办公室一下,客户那边有事情要解决。” 杰森盯着江庭芳,半信半疑地问:“是吗?” “别担心,工作而已。”她回给杰森一个安心的笑容,声音也不自觉地放轻柔,一切只是为了让他不要挂心。 不过这微笑和语气,看在庄品翰眼中却有些刺眼,他不由得瞇细了眼,抓住她手腕的大掌,没有丝亳退让。 这个女人竟然在他面前对其他男人笑得那么迷人,她不知道她这笑容会勾男人的心吗? 一等杰森放开手,庄品翰立刻拉着她往自家公司走去。 进了公司大门,庄品翰还是没放开她,从大门到他私人办公室的这条路上,始终不放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抓着她一路往办公室走去。 这时所有员工不管是站着、坐着、影印的、讲电话的、打计算机的,全都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的老板竟主动拉着女人的手,急匆匆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喂,我已经答应你了,你走就走,一直拉着我干么!”江庭芳一边碎碎念,一边气呼呼的数落他。 少了走廊上那些人的视线,进入他的地盘,她也懒得跟他客气了,偏偏这人力气大得很,硬是不肯放开她,直到把她拉进办公室后,关上门,才松手。 江庭芳没好气地揉着被他握痛的手腕,刚才一拉一扯的,她的手腕都已经出现了红红的手印。 她左右张望,狐疑地问:“你的客户呢?”她做的是口译,自然认为他必是有重要的客户来访,才会临时把她抓来。 “还没到。”他的脸色很沈,刚才在外头他还可以装,可是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人,立刻垮着一张阴沈的脸。 既然答应了他,就算不是自愿的,江庭芳也会忠于职责,在客户来之前,她需要准备一下。 “等会儿是要和客户谈什么?签约?谈产品?还是价格?资料拿来,我先看一下。” “不用,你在旁边陪着我就行了。” 陪? 她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你既然用不到我翻译,干么一定要我来?”他是在耍她吗? “你别多问,反正你只要在场就行了。”他烦躁地挥了挥手,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第二章 这时江庭芳终于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了,和他共事以来,从没见他这么烦躁过。 “那个客户很难缠吗?”她好奇地问。 “岂止难缠,你见过。” “我见过?谁?” 庄品翰阴沉的吐出几个字。“就是上次在餐厅遇到的那个女人。” 这个女人叫做舒芊环,永业集团的千金,家世好、背景好,长得也算漂亮,更重要的是,她的父亲,也就是永业集团的董事长,是庄品翰在事业上的恩人。 江庭芳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在听了庄品翰的介绍后,她恍然大悟,做出大胆的猜测。 “她喜欢你,但你对她无意,而你碍于她爸爸是你的恩人,所以无法严词拒绝她,只好保持距离,或是找个人在旁边,避免和她独处,对不对?” “大致是如此。”他闷闷的说。 江庭芳点点头,难怪庄品翰无论如何都要把她抓来,因为他不想和舒芊环独处,这也算情有可原,不过想想之后又觉得奇怪。 “既然如此,干么一定要抓我啊?你公司里随便找一个职员不就行了。” 庄品翰锐利的目光像机关枪似的扫射过来。 “我是老板,当然要公私分明,怎么能拿这种私事命令属下配合,这样不是自打嘴巴吗?更何况,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他一脸无赖,摆明要拖她下水就是了。 她实在很不服气,为什么他偏偏要挑上自己? “你找我,万一她真误以为我们有暧昧关系怎么办?” 听到这里,庄品翰的脸色稍缓,眼中闪过一抹光,轻哼道:“那最好。” “啊?”她一脸错愕,不敢相信地瞪着他,他竟然说好,还这么理直气壮? 原来他所谓的找她帮忙,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不服气的质问:“庄品翰,你太过分了,这么重要的事,你连问都不问我,就要我假装是你的女朋友?” 扮他的女朋友有这么委屈吗?不管怎么说,他的条件算好的,别人想扮,他还不答应呢,她却一副见鬼的表情,像是烫手山芋似的急急推开,伤他自尊也伤他感情,实在很闷! 他冷冷说道:“你激动什么?我又没要你扮成我的女朋友,只是要你在场而已。” 她呆愣。“为什么?” “这女人既难缠又厉害,你这么弱,根本对付不了。”他的口气像是说多了也是白说,反倒引出她的不服气。 她虽然不愿扮他女友,却也不想被他看扁,每次他出现那种不屑的眼神时,她就会冒出无名火,四年前是这样,四年后还是这样。 本想把事情再问清楚一点,此时响起敲门声,是小员通报说客人来了,而这位让庄品翰全神戒备的娇客,果然是舒芊环。 这女人一出现,果然又是全身名牌,从头到脚的打扮无一不精,脸上的微笑也精致得没有瑕疵。 而且当这女人进门的那一瞬间,江庭芳可以感觉到庄品翰全身的毛都要炸开了,她实在很好奇,舒芊环到底是怎么缠着他的,居然让这男人如此戒慎恐惧。 “品翰,对不起,我来晚了,你不会怪我吧?”舒芊环温柔的说道。 “舒小姐客气了,一点都不晚,不知你今天来有什么要事?”他中规中矩地说,脸上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严谨和一丝不苟。 舒芊环听了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说道:“你还是那么好,都舍不得责备我。” “不,你误会了,是真的没什么,换了任何人,我都是一样不责备的。” “可是上一回永汉迟了两分钟,你就数落了他呢。” “他是我很熟的朋友,那不一样。” 舒芊环的脸蛋更红了。“果然不一样吗?你对我如此另眼相待,会让我很不好意思的。” 庄品翰的表情更僵了。“不,你真的想太多了,我对你并没有另眼相待。” 舒芊环感动地望着他,用着无辜的眼神和真诚的语气说道:“品翰你真好,为了不让我愧疚,总是这样尽心安慰我。” “”庄品翰一张脸黑了。 在一旁的江庭芳还真是傻眼了,她来回看着两人,很好奇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一阵沉默后,庄品翰转移了话题。 “请问你今天来有什么事?”他强忍着不发作,维持礼貌。 “是我爸爸要我来的,他说你是个很有想法又能干的人才,但他知道创业维艰,所以要你放心,你就全力发展,他会在金钱上资助你的。” 听到这里,江庭芳眼神亮了下,心中恍悟,原来他说舒小姐的爸爸是他的恩人,是这个意思啊。 庄品翰正色道:“感谢舒董事长的伯乐之恩,请转告他,我绝对不会让他失望的。” 话才说完,就见舒芊环又害羞了,甚至还眼神闪躲,彷佛庄品翰有某种暧昧的暗示。 江庭芳睁大眼好奇地看着她,再看回庄品翰,只见他紧闭唇瓣,脸色僵硬。 舒芊环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有说不尽的尴尬和羞涩。“你唉,你别想太多,好好工作,我我明白的,我我走了。” 她匆匆起身,离开时居然像是逃亡似的,步伐踉跄,看起来很狼狈,连咖啡都来不及喝。 江庭芳十分错愕,从头到尾她都没机会说一句话,目送着舒芊环离去后,她怔怔地回过头,疑惑地盯着庄品翰。 许久之后,她忍不住问一句。“你真的不喜欢她?”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立刻意来庄品翰抓狂的目光,吓得她缩着脖子。 原以为他会火山爆发,谁知他只是瞪着她好一会儿,最后却像斗败的公鸡垂下脸,用手揉着眉心,深深叹了口气,很无奈的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一点都不喜欢她,但我不能得罪她,因为她父亲是我们公司最大的投资商,绝不能在这时候撕破脸。” 江庭芳很讶异,这个一脸冷酷淡漠,彷佛任何事都不看在眼中,总是很沈稳的男人,居然也会有这么懊恼、无奈的时候,就像一只高傲的猎鹰被人掐住翅膀似的。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庄品翰,原来他也有烦恼,也会叹气,而他忧郁的模样无端勾起她的怜惜,让她一颗戒备的心稍稍软化了些。 她以前曾听某个长辈说过,男人的落寞和脆弱会勾起女人的母性,尤其是长得帅的男人,若是带着忧郁的气质,更容易成为女人的魔障,让女人兴起为他挡风遮雨,舍我其谁的志向。 她现在就有这种感觉,若非自己是个见过世面、防护罩强大的女人,不然还真会掉入这种拿出母爱,为男人牺牲奉献的魔障里。 回想庄品翰的顾忌,再加上舒芊环的态度和表情,她突然明白,庄品翰为何会怕这个女人了。 舒芊环若不是一个花痴,就是一个心机深沈的高手,她不说喜欢你,却装得好像是你喜欢她,但又不跟你正面对决,让你的刀枪无从下手,无法对她说你不喜欢她,因为她从来没说过喜欢你。 如果不是因为她相信庄品翰,不然也会被舒芊环骗了,以为庄品翰暗恋人家呢。 偏偏舒芊环的爸爸是庄品翰的恩人,她嘴上说要庄品翰好好工作,不要想太多,事实上,她是在提醒庄品翰,别忘记我爸爸是你的恩人。 用这种心机来纠缠男人,她若是庄品翰,八成也会头痛欲裂了,就像她当年躲楚建霖的感觉,她懂。 以往遇到别人有难,她都会强出头,不过这几年她改了,自从在自己的丧礼上了解到她做人很失败之后,她便下定决心要改变,重新学习人际关系,学习谦卑,凡事不再坚持己见,只坚持信念,适当出头,却绝不炫耀。 不是她自夸,现在的她人缘可是很好的,不再为了争强好胜而打压别人。 看庄品翰吃瘪,她忍不住靶叹,上天是公平的,果然一物克一物哪,她嘿嘿偷笑着。 她的偷笑被庄品翰锐利的目光扫到。见她立刻收起笑容,假装没事似的看向别处,他缓缓瞇细了眼。 “你好像很幸灾乐祸?” 她很无辜地回答他。“不,我其实很同情你的遭遇。”不过还是有一点幸灾乐祸,没办法,这是人性。 同情他?怎么他觉得她浑身上下都很开心呢。 他拉下脸,眼中冷意缓缓流泻,她本想假装没看到,可是后来实在被盯得有些发毛,决定溜之大吉。 “我陪也陪了,别说我不够义气,我还有事,走了。”她想溜,但是有人可不想就这么容易放她走。 她一起身,手腕再度陷入庄品翰的掌控中。 “谁说你可以走的,我还没吃中饭,你陪我去吃。” 她见鬼似的瞪他。“你自己不会去吃吗?干么硬要拉我啊,难不成你吃个饭还要人翻译?” “我怕吃饭的时候落单,再度被缠上。”他一边拉着她,一边走回办公椅拎起外套,直接拉着她往外走。 江庭芳捱不过他的固执,知道这人若是打定主意就不容易改变,而她可不想和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那脸她丢不起。 而且一想到他被舒芊环缠上“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模样,心中就再度嗤嗤偷笑。 别怪她坏心,因为一遇上他,她就被吃得死死的,如今有另一个女人让他尝到这种苦头,她心里的不平衡瞬间被安抚得很舒顺。 进电梯时,庄品翰看到她强忍憋笑的模样,心中更不是滋味。 她不同情就算了,居然还在一边纳凉,悠哉看戏。 他并不是没有其他人可求救,但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她,因为她是他信任的女人,若要假扮女友,他宁可对象是她,所以才要硬拉她下水,而且就私心而言,他也想让她晓得,有另一个女人在打他的主意,想知道她是什么反应,会不会在意? 结果别说在意了,看到有人缠上他,她一点也不吃醋,她对他,难道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很闷,一股气积压在心口得不到宣泄,弄得他极度郁闷,这股气闷超过了舒芊环带给他的困扰。 说要她陪自己用餐,免得落单再度被人缠上,其实只是一个借口,因为他还不想放她走。 当他拉着她出了电梯,往地下停车场走去时,猛然一僵,下一秒,他一把将她拉到一边,将她的人抵在墙上,他的双掌贴在她左右两边的墙壁上,属于他的男性气息,霸气地笼罩住她。 第三章 【第十二章 “你干什么呀?”她瞪着他,不晓得这人又在发什么神经? “她在那里。” 庄品翰一说出这句话,江庭芳讶异地顿住,原本想挣扎的双手也不动了。 她小声的问:“在哪儿?” “在我右后方,红色的车子里,正坐在里面看着我们。” 她瞠目结舌,眨了眨惊讶的美眸,真想不到还被他说中了,又遇上舒芊环。 此时她被他困在墙角,视线被他高大的身躯挡住,所以看不到舒芊环。 “你的眼睛还真利哪,你戴的该不会是望远镜吧。”说完又想笑了,还是忍不住抓到机会就要取笑他一番。 庄品翰眼角抽了抽,瞪着她一脸幸灾乐祸,眼中闪过一抹狡光。 “你明明没近视,为何老是戴着眼镜?”毫无预警的,他伸手拿下她的黑框眼镜。 突然被摘下了眼镜,让江庭芳禁不住气恼。 “还给我!” 他当然不会还给她,顺手把她的眼镜放到口袋里,同时解下她后脑的发圈,让盘起的头发如瀑般披泻而下。 “啊,你干什么!” “你何必老是打扮得像个不解风情的老处女?” “要你管!” “我当然要管,你还是假扮我的女友好了,既然是我的女友,就不能太差。”他早就想把挡住这张娇美面孔的眼镜摘下了。 在解下发圈的同时,五指也插入她的发丝里,感受那柔软的触感。 一瞬间,她隐藏起来的美丽尽显无遗,他带着怒意的目光也因为这久违的惊艳而变得幽深。 四年不见了,她蜕变得更加光采亮眼,女人味也更浓了,长发柔和了她刻意显现的女强人气息,她因为被人摘去了面具而慌乱气恼,愉悦了他。 这样的她,让他有重新夺回掌控的感觉,很好。 他喜欢她被困在自己围起的小方寸间,这样顾得她很娇小。 “庄品翰,我又没答应要假扮你的女朋友!”她气呼呼的抗议,对他的自作主张很不服气。 庄品翰的气息缓缓逼近,不慌不忙的说道:“你若不答应,那我可要亲你了。” 啊?! 她僵住呼吸,瞳孔放大,直直盯着庄品翰,一时之间哑了。 庄品翰眼底的笑意溢出,能吓到她真好,见她傻住,他更加确定她对自己是有好感的,否则他说了这么轻浮的话,按照常理她应该会推开他,或是做出厌恶的反击,但她没有。 他记得很清楚,当年她可是用过肩摔把楚建霖狠狠教训了一顿,她没推开他,证明她对他是在意的。 摸着她柔软的髪丝,他的气息靠得很近,任何人看到都会以为他正在吻她,而他很愿意制造出这种假象。 江庭芳死瞪着他,他居然用这种话威胁她? 不假扮他女友,就要亲她? 他敢! 她很想马上推开他,但是却有些怕了,因为他现在正带着不顾后果的气势。 平常自律甚严的男人临近失控边缘,反倒让人不敢挑战他的极限,因为清楚知道,他是说真的。 他是真的被舒芊环那种黏腻的缠人方式惹到快抓狂了,连这种夸张的话都敢对她讲。 最不争气的是,她的脸红了,明知他乱讲一通,心头小鹿却不听话的乱撞,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闭紧嘴巴不讲话,只有胆子用眼睛生气,不敢动也不敢再推他,只希望脸蛋的躁热不要被他发现。 这个该死的男人!突然霸道起来,竟这么有魅力。 为了掩饰不自在,她的视线朝下,避免与他对看,不自觉将唇瓣咬得有些红,她没发现,自己越是咬唇,他眼底的火光越是炽人。 他摘下她的眼镜,弄散她的长发,掌心享受着发丝的柔软触感,在五指间的丝丝缠绕,如同她的影子也在他心中缠绕了四年。 原来她的头发这么软 原来她咬唇的样子这么性感 原来她紧张的时候这么诱人 他想着想着,突然有种塞翁失马的感觉。 她身上散发着不轻允男人越雷池一步的气息,在没完全的把握前,他只能以工作为由接近她,或者像现在这样,藉舒芊环的事来缠着她。 那个杰森,他看得出来,对方喜欢她,当看见她对杰森露出亲切的微笑时,他心中顿时升起妒火。 她对他可从来没有这样笑过。 此时的他早已忘了舒芊环还在不在那里,只想享受她的气息呼在脖子上的感觉。 “好了没有?”她咕哝的问。 他低哑略带磁性的声音,轻轻在她耳畔响起。“你看看她还在不在那里?” “你这样挡着我怎么看?” 他唇角微扬浅笑,在她耳边轻声细语着。 “你偷偷踮起脚不就得了,小心别穿帮,别让她发现你在偷看,不然我们的戏白演了。” 虽然她很不满庄品翰把她拖下水,可是好胜心也被挑起来了,她向来讨厌半途而废,虽被逼着扮他女友,可是不知不觉中也认真扮演起来,为了查探敌情,她还真的偷偷踮起脚尖,从他的肩膀偷偷看过去。 当她这么做时,脸蛋不得不与他靠得更近,感觉到她脸上的温度,与自己脸上的温度交融着,这份感觉令他心头的热度更盛。 他的心,很久没这么激烈跳动了。 “她还在那里呢。”她一边看,一边小声的说。 “其实她长得挺漂亮、家世好,她老爸又欣赏你,说来是你的福气,你要是娶了她,完全不用奋斗就能攀上云顶,你要不要考虑看看?” 这是很有良心的建议,而且绝对符合人性和时势,不只女人想攀高枝,男人也会想要一步登天。 男人一辈子求的,不就是娇妻、财富和地位吗?娶了舒芊环,买一送一,全都有了,她自认是中肯的建议,听在庄品翰耳里,却像浇在火上的一桶油,让他的脸色瞬间阴沈。 “那你要不要考虑回楚建霖的身边,把他老婆干掉,自己爬上正妻的位置,不用奋斗就可以攀上高峰当贵妇?” 这话回得的确是很恶毒的,果然让她听了倏地变脸,气愤道:“我又不喜欢他!” “我也不喜欢那女人!” 江庭芳话语一滞,看着他怒火熊熊的双眼,心口彷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下,忍不住埋怨道:“凶什么嘛,开个玩笑不行喔,这么认真。” 她是好意耶,谁知道他会气成这样,还拿话来堵她,越想越委屈,楚建霖是她心头的一根刺,这个男人的存在只会让她背上小三的污名,庄品翰却拿来激她。 虽然她不是真正的江巧林,可是内心深处还是会因为这一段过往而感到自卑。 前生的她做什么都是追求完美、充满自信,即使到了今生,依然保有这份尽善尽美的企图心,怎能容忍这样的过去? 更何况,她不知道其实自己也很在乎庄品翰的看法,怕在他心中不完美,她不希望他提到楚建霖,那无异在她心头大力刺了一下。 她没有察觉到自己对他的在乎,只想到硬被他拖来,还被他凶,禁不住在心中骂他,没度量的男人,不想娶就不想娶,有必要气成这样吗? 当她看到舒芊环终于把车开走了,心中的委屈化成一股怒气,想到他故意靠自己这么近,也只是为了做给别的女人看,她立刻推开庄品翰。 “她走啦,我要回去了!”说完气冲冲的往电梯走去。 “站住!”他跟在后头,火气也很大。 “谁理你!要吃饭你自己去吃!” 庄品翰心中烦躁,他并不想凶她,可是她居然建议他娶舒芊环,这句话激怒了他,他可以忍受她的逃避和防备,却无法接受她把他推给其他女人,这会让他气愤难消,一时忍不住就该死! 当他正想追上前伸手把她拉回来时,江庭芳猛然煞车,接着冲回来,对他投怀送抱。 第四章 当柔软的身体撞入他的怀里时,庄品翰既震惊,又感到一阵心神倶荡,愣愣地盯着怀里的可人儿。 不过他毕竟是理性的人,前两秒受宠若惊,第三秒立刻觉得不合理,她怎么可能投怀送抱? 能让她如此反常的,除了一个人,没别的。 庄品翰拾起头,果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从轿车后座下车,那一身时尚品味服装,手上戴著名表,头发永远有型的男人,不是楚建霖还会是谁? 楚建霖下车后,也看到了庄品翰,这一看,他先是一愣,接着露出暧眛的笑,大步朝他们走去。 望着楚建霖,庄品翰毫不犹豫地环住怀中的人,带着捍卫的力量,悄悄收紧。 随着楚建霖走近,他也恢复冷静,眼神转成淡漠,笼上一层让人看不透的冷凝,不过唇角弯起浅笑,只是这笑,没到眼底。 楚建霖来到他面前,笑笑的上下打量他,目光当然也没放过他怀里的女人。 “好小子,我就说你怎么这么难找,原来是交了女朋友。” 庄品翰淡笑不答,反过来问“你来洽公?” “我是来找你的。” “喔?要找我,打通电话就行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反正经过,就顺便来了。” 楚建霖饶有兴趣的盯着他怀中的女人。“不介绍一下?” 江庭芳听到这话,不禁绷紧神经,下意识更加偎近庄品翰,整张脸都埋进他的胸膛里,死也不让楚建霖看到自己,并且很后悔,刚才要是不和庄品貌吵架,直接上车有多好,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下次吧,她今天不舒服,不太想见人。”庄品翰面露无奈的朝他眨眨眼。 楚建霖接收到庄品翰的暗示,立刻明白他怀中的女人正在哭,大概是哭肿了眼,羞于见人,加上心情不好,也不想跟人说话。 可惜呀,他真想一睹对方的长相,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掳获学弟的心,因为他深知庄品翰对女人是非常挑剔,也不轻易放感情,所以当发现品翰愿意在外面让一个女人伏在胸口哭泣时,便明白这女人在他心中的分量是很重的。 这么一来,更让他想一睹芳容了。 “小姐,是不是品翰欺负你了?我是他学长,你告诉我,我会替你好好教训他。” 楚建霖打趣的说,想看看这样能不能说动她,让对方把脸转过来。光看这背影,就知道是个美人,而且长发披肩的女人最吸引人,总能挑起男人探究的欲望。 不过怀中的女人完全没有反应,也不理会他,还是维持着把脸深深埋在品翰胸口的姿势。 庄品翰苦笑道:“不好意思,她现在谁都不想理,我先送她回家,改日再联络吧。” 他故意做出没辙的表情,因为他太了解楚建霖了,对付一向自负的楚建霖,示弱是最好的打发手段。 为了她,他愿意向楚建霖示弱,如同过去待在楚建霖的家族企业里,为了打开商场人脉,他能屈能伸,而现在,他不会让楚建霖的魔爪再伸回到她身上。 楚建霖见他一脸无奈,不由得笑出来,也打消了强人所难的意图,只好眼睁睁放他们走。 庄品翰则楼着怀中人往车子走去,从头到尾,江庭芳始终没把脸移开过他的胸膛。 一上了车,江庭芳立刻接过庄品翰脱下的西装盖在脸上,躲在他的后座,直到庄品翰把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确定远离楚建霖的视线,他与她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他将车子缓缓停在路边后,回头看向后座。 “安全了,不用再遮了。” 那张巴掌大的脸蛋缓缓从西装外套露出来,眨着一双谨慎又无辜的眼睛看着他,她这个样子让庄品翰实在很想笑,因为她用他的西装盖住全身,缩成一团躲在里面,当她露出脸时,就像乌龟伸头。 而他,也真的笑出来了。 “还敢笑,刚刚是谁在怪谁幸灾乐祸的?”她大声抗议,说完后也忍不住笑出来。 此刻哪里还有先前的不愉快,经过刚才的惊险状况,怒气都吓跑了,只剩下一肚子好笑,因为两人都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在躲舒芊环,而她则在躲楚建霖,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再加上身不由己的窝囊,还真有惺惺相惜之感。 不知不觉,两人越笑越大声,甚至突发奇想的讨论,应该把舒芊环配给楚建霖,一个是不受控的花心男,一个是想掌控人的橡皮糖,心机都很重,绝配! 只可惜楚建霖结婚了,不然这两人凑在一块儿,包准杀个你死我活,其他人便可以天下太平了。 笑得差不多了,他道:“去吃点东西收收惊吧。” 她这次完全赞成。“我要吃贵一点的来收惊。” “跟着我,包准你吃香喝辣。” “你说的,要是不好吃,我一定吐你槽!” 两人你一句我一言的斗起嘴来,就像已经认识十几年的老朋友,虽然还不到患难见真情的程度,但是你看过我的糗态,我见过你的狼狈,彼此也算是情义相挺的亲友,亲切感自然连升好几级。 自此后,除了工作上的接触之外,两人吃饭的次数变多,还会一起去打网球,甚至说好假扮男女朋友,他帮她避开楚建霖,她帮他挡着舒芊环。 大概是在一起的次数多了,其他同事也注意到他们俩的亲密互动。 “庭芳,听说你交男朋友了?”会议结束,在茶水室倒水喝时,一位德商的同事好奇问她。 江庭芳本来很顺口的要回答不是,可突然想到庄品翰的再三叮咛,两人都在同一栋大楼,为了演得逼真,最好连同事都瞒着,这样舒芊环派人来打听时,才不会露馅儿。 “是呀。”她笑笑回答。 “就是对面那间品翰科技公司的老板?”另一名女同事也好奇的插嘴问。 “嗯,是的。”她呵呵点头。 女人一聊到您爱话题,总爱八卦一下,更何况几名女同事一听到她交上的男友,竟是对面公司的英俊老板,不由得引起一阵骚动,一双双惊讶羡慕的眼睛闪闪发光。 江庭芳这才晓得,原来不只是这些女同事,连这栋大楼里其他公司的女职员都知道庄品翰这个人,仰慕他的女人挺多的,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虽然自己只是假扮他的女友,可是面对这么多羡慕的眼光,让她不禁有些小小的虚荣感,全身飘飘然,在私下无人时,还会偷笑一下。 不可否认,庄品翰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虽然有点龟毛,但是做事谨慎中带有魄力,这样的他十分迷人,其实她私底下也会偷偷欣赏他,只是明白他的魅力,所以会尽量和他保持距离,避免一个不小心丢失了心。 太迷人的男人是很多女人的花蜜,会招来蜂蜂蝶蝶,被抢走的机率也高,令人不安,所以她不想招惹这种男人,只是偷偷享受一下当他女友的滋味。 在所有人当中,最让她意外的是杰森的反应,他竟特地过来向她求证。 “庭芳,他们说你交了男朋友,这是真的吗?”杰森问得激动。 由于不懂中文,来自德国的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是呀。”她点头,发现杰森只是怔怔的看着她,好半天都没有说话,让她大感奇怪。 “杰森?你怎么了?” 突然,杰森重重叹了口气。 “唉,看来我还是慢了一步。” “啊?” 杰森一脸懊恼的说道:“我还以为自己有希望呢,本来不想太快,怕把你吓到,因为听说东方女性对感情比较保守,所以打算要一步一步慢慢来,谁想到一个不留神,你就被追走了。” 她呆呆望着他,就见他一脸遗憾的说道:“早知如此,我应该早点采取行动的。” 第五章 这番突如其来的告白,加上他遗憾的表情,让江庭芳当场怔愣。 她和杰森一直保持着事业上的合作关系,杰森对她很好,她也以为杰森如此照顾她,是因为他就像位绅士,对女人亲切有礼。 杰森握住她的手,很认真说道:“不管如何,我希望你快乐,以后我还是会好好待你,如果他欺负你,告诉我,我一定会为你出头的。” 说完,他弯下身,轻轻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接着松开她的手,依依不舍望了她一会儿,才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转身走开。 直到此刻,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杰森喜欢她。 天哪,杰森喜欢她!这个认知让她开心,后来不管走到哪里,不管何时何地,她只要想到这件事,就会忍不住偷笑。 她高兴,并不是因为她到杰森有意思,而是纯粹高兴有人暗恋自己,而且对方还是又高又帅的杰森,能被这么优秀的男人喜欢,是一种荣幸啊! “你在偷笑什么?” 江庭芳回过神来,此时她和庄品翰正坐在一间咖啡厅里,才刚结束一场和日本客户的交易。 “没有啊。”她随意的打混回答。 “没有?”他一点也不相信。“从刚才到现在,你不是发呆就是偷笑,到底怎么回事?” 江庭芳本来只想偷偷高兴就好,在庄品翰逼问下,不说他不会死心,而她也压不下心中的愉悦。 她看着他,突然露出一抹顽皮的笑容。“也没什么,只是最近才发现,有人偷偷喜欢我好久了。” 她这么一说,让庄品翰心头大跳,向来沉稳的眼底有些心虚。 “你怎么发现的?”他的眼皮有些发烫,说这话时,还不敢直视她。 “因为那个人向我表白啊。” 庄品翰一呆,原本不好意思的表情渐渐化为冷沉,原来,她说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男人,幽深的俊眸恢复了锐利。 “有人向你表白?” “是呀。” “谁?” “杰森。”她笑得很乐。 他盯着她,眼中的黯黑更深了。“你很高兴?” “被人喜欢,当然高兴了。”知道有人暗恋自己,哪个女人会不高兴? 看她这么开心,他的脸色看似平静,但是目光转冷,内心升起一股妒火。 “先别那么高兴,或许人家只是想在出国期间,搞个短暂的异国恩情,有个女人陪陪而已。” 江庭芳呆住,原本心中正高兴呢,他却给了这么杀风景的话,如同一桶冷水浇下,让她收起了笑容。 “杰森才不是这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多久?” 她的脸色沈下来。“再怎么说,我都比你了解他,你跟他不熟,就没资格批评他。”她很气愤,难道在他眼中,她是这么不值得男人追求的女人吗?实在太伤她的自尊了。 庄品翰的眼中缓缓瞇出一丝危险,不过他越是恼怒,脸上越是轻松淡然。这个笨女人,竟敢在他面前赞美另一个男人,面对情敌,他的批评是毫不留情的。 “我不必认识他,因为他是个男人,男人在想什么,只有男人最懂。” 她咬牙道:“杰森不是随便的人” “听你说这句话,就知道你太不了解男人了,男人无所谓随不随便,只有门坎高低的问题,男人对女人,不管喜欢程度如何,终极目标就是那件事,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将女人把上手,不管是送礼讨好、甜言蜜语,甚至为你做任何事情,目的就是那件事。” 她听了禁不住大声抗议。“你胡说!” “我骗你做什么,男人就是这样,差别只在于有没有良心,把上之后要不要负责,有良心的会想多一点,若不能负责就不碰,若想碰就要思想后续问题,或是要负责多久;没良心的根本不去想要不要负责,先吃再说,甚至吃完后,还会认为这是你情我愿,无所谓负责问题。” 他的话直接而凌厉,明明是一件浪漫的事,却被他毫不留情的打碎,一点美感都没有,听了令人寒心,倘若男人都是如此,那么他呢?他也是这样的想法吗? 她不敢问,也不想问。 “杰森是个负责任的人!”她不服气的反驳。 负责?哼,他哪会让其他男人对她负责,冷冷地嘲笑她的天真幼稚,接下来的话更是犀利。 “西方人和东方人的感情观不同,对他们来说,交往是交往,交往不代表一定要和你结婚。交往是一件事,同居只是代表彼此的关系更上一层,又是另一件事,而结婚更是一件大事,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何会有求婚仪式,那是因为他们要表明,经过交往和同居两道程序后,我认可你可以做我的妻子,而我愿意对你效忠,那是一种肯定,不像东方女人,一旦交往上了床,就认定男人必须负责,既然我付出了身体和青春,你一定要跟我结婚作为结果,你敢说,你没有这种想法?” 她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她知道庄品翰说得没错,她长年在美国,了解西方人的感情观和保守的东方人是不相同,可是要她同意,却又不甘愿,非要挫挫他的锐气不可。 “杰森是德国人,德国人对感情也是很保守的。” 他冷笑。 “那更惨,德国人做事一板一眼,你要是嫁给他,势必要回德国,告诉你,德国人对守法的要求是很高的,例如他们对环保的要求,高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垃圾怎么回收、怎么分类、什么时间才可以丢,都有详细规定,不像咱们台湾这么方便,天天都有垃圾车满街跑,回收车还不收你钱,你习惯了台湾的便利生活,突然去德国,光是资源回收这件事就会让你疯掉!” 江庭芳被他说得十分气堵,其实她也算能言善道,可对上庄品翰,就不知为何会从暗恋这件事谈到资源回收去,而且还颇有道理,让她无从反驳。 原本她只想向他炫耀一下,自己也是有人追的,谁知一场辩论下来,不但得不到他的看重,反倒被奚落一番。 “我我和他只谈恋爱不行吗?又没说要嫁给他,女人也会选择啊,若交往了不适合,才不会笨得就嫁了。” “哼,只谈恋爱?别跟我说这种不切实际的假设,你会去谈一场没有未来的恋爱?若是一旦爱上了,对方却因为一些外在因素而决定放弃你,你可以潇洒放手?江庭芳,你不是这种个性,你也没那么潇洒,这种爱情游戏你玩不起,你会哭死!” 庄品翰的话一针见血,狠狠击中她的心,犀利的言词让她无处可躲、无处可逃,胸口问痛得难受,因为他的话再度勾起了她的前生回忆。 是的,她对爱情有所期待,一旦交往,必然会以结婚为前提,而且付出得越多,越需要补偿和回收结果,所以自从前任男友劈腿后,她对感情就变得小心翼翼。 潇洒的放手,不代表复原得很快。 在美国四年,她没有交任何男朋友,就是因为她明白自己输不起,她是一个对感情忠诚度很高的女人。 杰森的优秀,她不是不心动,可就是因为太明白不同国籍的人谈恋爱会遇到的问题,才会打退堂鼓,所以她只享受杰森的喜爱,更没考虑是否要和他谈一场恋爱。 谈恋爱跟打仗一样,心灵要够强壮,要不怕枪林弹雨,更要不怕被轰炸和踩到地雷,受伤了,没有医生、护士在身边,只能自己独自舔舐伤口。 她震惊于他说中了她的想法,却也生气他为什么把自己看得这么透,他笃定的口气令她生气,觉得自己被看轻了。 “你怎么知道我玩不起!”她愤怒的质问。 庄品翰看着她,眼中的精芒闪了闪,像要把她看透似的透着一抹幽亮,声音变得低沉。 “如果你玩得起,当初就不会和楚建霖纠缠那么久了,到现在还躲着他不敢相见。” 这话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有冤无处伸啊! 那不是我!那不是我呀!她在心中低叫着。 她不要被他看扁,那会让她受不了,这股气憋得难受,终于按捺不住,一时冲动大声反驳。 “那根本不是我!” 第六章 【第十三章 脱口而出的话猛然煞住,江庭芳一意识到自己说溜嘴后,赶忙回神,心下叫惨。 庄品翰也是一愣,继而疑惑地问“那根本不是你?” “我——我是说,那不是我愿意的。” 她打混带过,总不能告诉他,那个人不是她,而是死去的江巧林,而且她躲楚建霖不是因为在乎他,而是为了自己的名誉呀! 背黑锅的感觉实在很呕,憋得要死,却又不能说! 庄品翰认真地盯住她,知道这话有蹊跷,紧掐住她的话不放。 “你刚才说,那根本不是你。” 她深深做了一个吐纳,告诉自己要冷静,拳头紧握着,最后冷哼一声。 “真是无聊,这是我的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我要跟谁谈恋爱都是我的自由。”干脆把话题绕开。 她心虚的神情全看进他眼中,庄品翰不由得瞇起眼。有问题,绝对有问题,她到底在隐瞒什么? 他站起身,来到她的座位旁,缓缓弯下身,朝她逼近。 对于他突然的动作,江庭芳感到错愕,当他的气息缓缓接近时,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咦?咦咦?他要干么? 他的表情和以往不同,眼神也变了,专注的模样,像要把她的灵魂吸进去似的。 被视线攫住的她,心头怦怦大跳,呼吸有些困难,这暧昧的靠近就像就像男人要吻女人。 他要吻她? 不会吧? 她想躲,可是竟动弹不得,眼看着他的唇就要碰上了,她的心跳得飞快,好似在期待着什么。 “你你干什么?”她紧张得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拿东西。” “啊?”她呆愣住。 庄品翰的手越过她的身旁,从座位上拿起他的西装外套,然后睨着她嘲了一句—— “怎么?难不成你以为我想要亲你?” 她的脸色瞬间胀红。“才没有!” 他则是给了她一个不屑的眼神,提醒道:“你的睑都红了。” 她气得咬牙切齿,正想大骂他,庄品翰却岔开话题—— “别忘记这里是公共场合,走了,回公司去。”说完,已拿起账单,转身朝柜台走去。 事实上,在庄品翰背过身,走到江庭芳看不见的地方后,这才卸下冷静的面具,俊容浮起尴尬的红晕,不自觉用手抚着额头。 刚才,他差点就要失去自制力吻下去了。 他不敢想象,如果真的吻下去,事后要如何收拾?倘若她不接受他,还跟他说抱歉,他肯定会羞惭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唉,其实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他也一样害怕,尤其是在没把握的时候,他不是故意要刺激她的,他只是怕她被别人追走。 男人,也怕在感情中受伤害呀。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咖啡厅,彼此都没有讲话,坐上了电梯。 她始终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而他的目光直视前方,看似也在思考。 在一番争辩后,两人都沉默无语,各自回到自己的公司。 接下来,日子在忙碌中过去了好几天。 自从那一日在咖啡店和庄品翰吵嘴后,江庭芳因为心中闷着一把火,故意把行程排得很满,避开和他见面的机会。 算起来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不像以往,他三天两头就会来吵她,不是找她吃饭,就是找她当属下般的使唤,假日也不放过她,拉她去打网球,再不然就是强迫她当假女友,说她比驱凶避邪的平安符还有用,可以挡烂桃花,让她气得直想打他。 以往她都会嫌他烦,老是缠着她,可是一段时间没看到他,她反而开始想念庄品翰了。 她和他,已经有十天没见了。 才十天? 她气愤地瞪着自己的手指,她为什么要仔细算这天数?为什么要在意他们多少天没见了? 区区十天,又不是十个月,为什么会觉得度日如年? 越是想不通就越气,气自己犯贱,之前人家一天到晚缠着她,她还嫌烦,现在人家不来了,她却盼他出现。 这种落差让她很不是滋味,气他没义气,更气自己早上到公司时,还会故意绕到他常去的咖啡店,看看会不会相遇。 甚至进电梯时,目光也会不由自主地搜寻,期待他会不会刚好也搭同一部电梯。 又或者,走在大楼走廊时,常常忍不住朝他的公司看去,心想他可能刚好走出来,藉此巧遇。 可是这十天来,连一次都没遇上,不免期待越多,失望越大。 难不成他也生气了?想到这里,她嘟起嘴,什么嘛!又不是第一次斗嘴,几句不顺耳的话,隔天就好了,都不会放在心上,他不是这样小心眼的人,但为什么都不来找她呢? 若他不来找,不如由她去找好了,可是要用什么理由呢? 当她站在品翰公司门口犹豫不决时,自动门正好打开,有人走出来,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来人,就这么和对方打了照面。 在视线交会的刹那,江庭芳整个人呆住了,万万想不到,走出来的竟是她打死也不想见的楚建霖。 楚建霖对上她的眼,也是一怔。 江庭芳立刻转身,却不是走回德商公司,而是往电梯走去。 这是反射动作,她要远离楚建霖,但是却不能走回公司,因为不想让他知道她在哪里上班,不管他有没有认出自己,就是很自然这么做了。 虽然只是一眼,可是那一眼足以让她背冒冷汗,脑袋轰轰作响。 人就是这样,当你躲着一个人很多年,越躲越心惊胆颤,若是毫无预警碰面,那种惊吓度是很高的。 她的脚步急促,来到电梯前快速按下下楼键,同时偏头看了一下,这一看更是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楚建霖正往她的方向走来,而他也盯着她,一开始是疑惑,渐渐的,他的脚步加快了。 拜托!快点! 她焦急地等着电梯,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她赶忙进去,耳朵听到他说等一下,她当然不会等,并且猛按关门键。 她听到他急切的脚步声,在电梯门阖上的那一刹那,把那男人关在外面,她才找回呼吸。 她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剧烈的心跳,紧张得手心都湿了。 他认出她了,百分之八十,不,百分之九十,否则他为什么朝她走来?虽然只是一眼,她很确定看见了楚建霖脸上的讶异。 她不敢回公司,至少不是现在,在这紧张的时刻,她唯一想到的人便是庄品翰,她赶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出电梯后,立刻拨了电话给他。 在遇上楚建霖后,她也顾不得和庄品翰之间的冷战了,只希望他能够在她身边,就像前几次那样护着她。 偏偏跟她作对似的,手机居然忙线中,让她又气又急,此时另一台电梯的门打开了,她一回头,刚好见到楚建霖走出来,并且四处张望。当他的视线对上她时,她的心脏差点跳到喉咙。 他的目光灼烈,如同一匹狼盯着一头羊,她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楚建霖认出她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逃! “江巧林!站住!” 妈呀!他真的认出她了!噢不!我不是江巧林,我是江庭芳!拜托不要缠着我! 她脑筋急急转着,要不要停下来告诉他,他认错人了?不对,他只要找人调查就知道她改过名字,根本瞒不住他。 天!她为什么要逃? 光天化日之下,她根本不用怕他会把自己怎么样,如果他敢碰她,把他过肩摔就好了。 想归想,她却越逃越快,要是被他抓住,一切的努力都完了。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她连忙接起电话。 “找我什么事?”手机那一头传来庄品翰酷酷的、带点疏离的声音。 “庄品翰!你要是不赶快来救我,我这一辈子都不理你了!”她朝着手机大吼。庄品翰一呆,手机那头的嘶吼声差点把他的耳朵震聋,其实不只他被惊到,手机里的嘶吼声也令他周围的人怔住,一双双惊讶的目光投来。 第七章 庄品翰刚才正和客户讲手机,等到切断通话后,发现有来电讯息,是她打的,他们已经十天没有通话、见面了,一来他忙,一来也是故意不找她的,但心里却期待着她会主动来找自己一次。 可是他左等右等,十天过去,始终没接到她一通电话,自己不找她,她就真的不联络了。 他为此生闷气,难道在她心中,他一点分量都没有? 当发现她打电话来时,他的目光大亮,嘴角还忍不住扬起,不过他毕竟是个男人,也要面子,所以回拨时,故意用冷硬的语调,却没想到听到她这般大吼。他只呆了一秒,立刻心头大跳。 “发生什么事?” “那个阴魂不散的你贱猪在追我!快来救我呀!” 楚建霖?怎么会? 庄品翰脸色变得很难看,听着她惊惶的声音,他也紧张了。 “你在哪里?!” “我已经跑出大楼了!” 在公司附近?庄品翰刚好正在走回公司的路上,赶紧四处张望,他很快就看到她了。 在对面的街道上,她正一边跑一边讲电话,距离她二十公尺的后方,是另一个男人的身影——楚建霖正在追她!庄品翰阴沉着脸,双目像要喷出火来,不自觉紧握拳头。 “庭芳!我在对面!”他一边说,人也一边朝她奔去。 江庭芳一怔,转头看去,目光着急地搜寻着,不一会儿,果然看见庄品翰正向她挥手。 她如同溺水中抓到浮木般激动,这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立刻奔到他的身边。 庄品翰见她横越马路向自己跑来,心头一紧,眼皮大跳,暗叫不好。 江庭芳太慌乱了,没注意到有一辆车正朝她快速驶来,等到她发现时,整个人也愣住了。 霎时间,她脑筋一片空白,有人似乎在大声叫她,她却来不及反应,只感觉被用力一撞,还有耳边传来的刺耳煞车声。 她跌在马路上,痛感让她回过神来,等到终于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被车撞的不是自己,而是庄品翰。 他躺在地上,而她呆呆地望着他,听不到周围传来的吵杂声和惊叫声,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压着,全身发冷。 然后,有人扶起她,她才惊醒,赶忙来到庄品翰身边,怔怔看着他,这时她和庄品翰周围已经围了许多路人,而她的目光始终只盯着躺在地上的他。 她知道,是他推开了她,所以他被车子撞了。 她叫他救她,他真的来了,可是,她并不要他这样救她呀! 他死了吗? 她盯着他,一股寒意爬上心头,内心深处的恐惧如同恶鬼,像要把自己的世界吞噬掉,刚刚才抓到的浮木不见了,跟着她一起沉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海底深处,她的世界正在崩裂,而她却动弹不得,任由黑暗将她淹没,直到闭着眼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庄品翰在经过一阵晕眩后,总算回复神智,第一眼就看到那张呆愕的面孔正盯着自己。 见她脸色苍白,就知道她被吓傻了,那无神又惊恐的眼瞳,彷佛灵魂要飘走一样,他想也不想就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用坚定的语气对她说道—— “不要害怕,有我。” 这句话如同黑暗中的明灯,驱散了她的寒意,让她终于可以动了。 望着他明智坚毅的眼神,她的泪水掉了下来,模糊视线,她的手也紧紧与他相握,直到救护车的呜笛声接近。 站在人群中的楚建霖,惊愕地看着这一切,直到救护车来之前,他始终站在人群外,脸色难看的注视着他们。 庄品翰大难不死,付出的代价却不小——右手和右脚骨折,必须住院治疗。 躺在病床上,刚动完手术的他,右手和右脚都被固定住。 在这段紧急治疗的期间,江庭芳一直守在病房外,先是公司得知消息的小员赶来,接着收到通知的庄家人也赶来了,在这些人的围绕下,根本没有她插足的机会。 她一直默默待着,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深深感到自己很没用,如果不是因为她,庄品翰不会躺在病床上。 与其害庄品翰骨折,她宁可面对楚建霖带来的麻烦,因为她更怕会伤害到庄品翰! 她又悔又很,说穿了,她躲避楚建霖,不过是为了名誉,不想让人知道她曾是小三。 她有傲气,不能忍受过去有缺陷,甚至不甘心,因为当人小三非她所愿,那明明不是自己造成的,却必须承担后果,让她很不服气,所以一直想要抹煞这段过去。 可是当庄品翰为她挡去车祸后,她整个人醒了。 相较于他的生命,过去的污点也没那么严重了,人总要经历过更大的劫难,才会改变看待事物的眼光,原本在乎的事情,也会变得无足轻重。 她脑子里全是庄品翰,他倒在地上时,明明出事的是他,却还记得抓住她的手,对她说一声:“不要害怕,有我。” 这句话如同一股力量,点醒了她,也撼动了她。 这个男人啊,平常没好话,可一旦到了关键时刻,却说了最动听的话,这句话到现在还让她震荡不已。 他说不要害怕,这个她明白,也可以理解,可是最后那两个字“有我”是什么意思? 她站在人群的最后头,眼看自己帮不到忙,只能默默站在那里沉思,知道他没事就好,幸亏没有铸成大错。 她低着头愧疚着,直到有人喊她。 “江小姐。” 她抬起头,发现众人都在看她,叫她的是秘书小员。 “江小姐,老板在找你呢。” 她一呆,赶忙回过神来走向床边,原本围在床边的人,也让开一条路让她走过。 站在床边,望着躺在上头的庄品翰,两人四目相对,她看到他包着绷带的手和脚,心中难受极了,但是又不好意思在人前哭泣,所以隐忍着。 她正想开口向他说声对不起,要不是因为她,他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不过在她说话前,庄品翰已经先开了口。 “你欠我一个大人情,要怎么弥补我?” “啊?”她呆住。 不给她回话的空间,他抢先道:“你是我的特约翻译人员,你得更努力工作来回报我。” 她张着嘴,愣愣地望着他,就见他摆出老板的架势,不论是讲话的口气和表情,都像精明的商人在打算盘,和她讨价还价。 “在我住院期间,你必须天天来,我吩咐你做什么,你就要照着做,帮我把工作完成,听到没有?我还有上千万的生意要谈,外国客户方面,你要负责到底,务必搞定他们,明白吗?” 她盯着他没有商量余地的严肃表情,应了一声“喔。” “还有,我要你加班就得加班,你不能埋怨,因为我们订了契约,而且我这么辛苦救你,全都是为了工作,你必须听我差遣,因为是你欠我的。”他露出绝不吃亏的模样,还以此交易要挟。 一旁的庄家人听了,全都叹了一口气。 “二哥,你真是工作狂耶,居然还好意思用这种方式要挟人家。”庄小妹忍不住说道。 “是呀,品翰,你救了人家就救了,哪有人这样要恩惠的。”庄父也不禁轻斥儿子。 庄品翰却说道:“我是个生意人,做生意当然要以赚取最大利益为考虑,不然我这么辛苦救她就没意义了,所以这是她应该做的。” 闻言,全家人都忍不住数落他,甚至还向江庭芳道歉,叫她不要介意,不过庄品翰却很坚持,说他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改变,还要家人不准管他工作上的事。 江庭芳听了他这番话,却一点也不生气,而是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目光灿灿地盯着他。 她知道庄品翰这些话是刻意说的,所以她不但不生气,反而思索起他的用意是什么。 当庄品翰的家人知道他为了她出车祸时,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脸上多少显现出不高兴,这令江庭芳只能默默愧疚,也不晓得该怎么办。 可是庄品翰却把这件事拿来当筹码跟她谈条件,要她在工作上出力,帮他搞定那些国外客户。他这么做,转移了焦点,庄家人见他乘机要挟,反倒觉得是他不对了。 她突然明白,他这是为了她,因为他不要别人苛责她,宁可反过来当坏人,想通了这一点,她好似被人点醒了。 庄品翰严肃地问她:“你同不同意?” 她看着他,柔顺的点点头。“好。” 她一点头,庄品翰立刻吩咐秘书。“从今天开始,你开车载江小姐来医院,把计算机和数据也带来。” “是。”小员恭敬回应。 在庄品翰的运作下,接下来的话题全都绕着生意转,不管他的家人怎么劝都劝不听。 这时就可以看出庄品翰的坚持,即使躺在病床上,手脚行动不便,可威严依然不改,甚至把家人都打发走。 待他的家人走后,只剩下小员和江庭芳,病房内总算安静下来了。 庄品翰吁了口气。“总算把他们赶走,可以安安静静的躺着了,真是啰嗦。” 他话语轻松,彷佛只是跌个跤而已,从头到尾都没有责怪江庭芳的意思,只绕着工作打转。 发现一旁的江庭芳没有讲话,庄品翰转头看向她,不由得一呆。 两行泪水自她脸上滑下,她哭了! 第八章 【第十四章 她的泪水把他弄急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连一旁的小员也呆住,接着急忙赶去拿面纸。 见江庭芳低着头,泪水一滴一滴落在膝上,把裤子浸湿了一小片,令他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形。 “哭什么,这又没什么。” 她抬起头看着他,苦笑着说道:“谢谢。” “我说过,你要谢我,就在工作上补偿我作为道谢。” “我要谢的是别的。” “别的?” “我知道,你故意在家人面前这么说,是要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不要把责任归到我身上,我也知道,你叫小员载我,是为了不让我落单,我还知道,你叫我天天到医院,表面上是为了工作,其实是想保护我,不被楚建霖为难。” 她一边抹泪,一边说着,可那泪水怎么抹都抹不完,她不笨,也许先前没想通,可是见他不顾性命把她推开,就算躺在地上,一颗心也还在担心她,她就想明白了。 他对她的心意,她已经懂了。 庄品翰的心思被说出来了,那严肃的俊颜难得显出尴尬,因为秘书还在。 小员见状,识相地说道:“你们慢慢聊,我出去外面,有事叫我。” 看到老板点头,小员立刻走出去,然后体贴地关上门,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待小员走后,没有其他人在,庄品翰的神情变得柔和,眼神多了平日没有的柔光。 “别哭,这没什么。” 话虽这么说,江庭芳还是想哭,在他面前,她第一次毫无顾忌地放下坚强,展现柔弱的一面,她很放心的在他面前掉泪,因为她知道,这男人只是嘴巴不饶人,但不会笑她,也不会轻视她。 经过这一次事情后,她才明白,他是真的在保护她,说什么工作,那都是借口。 人的表情可以装、话可以假,可是一旦遇上困境,那时候的援手才是最真切、也最能看出一个人有没有心。 日久见人心,这一点她还是懂的。 见她泪水掉不停,每一颗泪水都像滴在他心头上,庄品翰心疼了。 “别哭。”他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抹去她的泪水。 手掌的温度碰在她脸上,拇指轻轻擦着滑下的泪水,也摩挲着细嫩的肌肤,他知道她没有上妆的习惯,顶多搽个口红,所以肌肤总是光滑清爽。 她没有拒绝,甚至轻轻抚上他的手背,侧脸靠在他的掌心上,感受他的关爱和温暖。 此举却让他惊讶了,看着她难得露出柔顺乖巧的模样,他一怔愕,但眼中随即燃起灼亮,一直压抑在心中的爱意再也不用遮掩,一双眼直直盯着她。 手掌贪恋着她的脸颊,触感像是柔软的花瓣,滴在手上的泪液如同花瓣上的露水,顺着手背,流入他的心田,融化了他。 江庭芳被他盯得脸颊发烫,也因为他炽热的目光,让她大胆把脸靠向他的手臂,依偎着他。 有时候不需要语言,一个眼神或一个动作更能传达出那说不出口的心意,他的眼神已透露了隐藏在拘谨表相下的热情,她的依偎说明了对他的感动和接受。 她不明白,这样的情愫是何时发生的,当明白他的心意后,她是惊喜的,甚至有些小小得意。 原来他早就对她有意了,回想起过去相处的点点滴滴,这才恍然大悟。 庄品翰抚摸着她的髪丝,对于她的依偎感到十分欣喜,嘴角不知不觉弯起了弧度。 当怀中的小脸抬起来,仰望着他时,那泪水已经止住,可是泪痕犹新,这样的她散发着惹人怜爱的魅力,那沾着泪水的睫毛特别动人,会搔到人心痒处。 庄品翰心口一热,眼神幽深,抓住了机会,低下头吻她。 两唇碰触,像油浇上了火,一点就燃。 他的吻很有他的风格,一旦决定沾了,就不会犹豫,滑入的火舌与她的小舌纠缠着,如同传导的电流,让她心跳加快。 她闭上眼,细细感受这股麻麻的电流,传送到她的四肢百骸。 在他的舌尖挑逗下,她浑身发烫,明明一开始是温柔的,可是随着**增长,她感觉到他的狂野,小舌被他霸气地吸吮,稍一挣扎,还会被他追着缠绕,搅乱了她的呼吸。 她还以为这人平常西装笔挺,做事一板一眼,吻人的时候多少会拘谨些,再不然也是淡如温水,到不了沸点,就算不是蜻蜓点水,也不至于狂野到哪里去,却完全猜错了。 他吻她的时候,放纵而孟浪,明明只剩一只手可以使用,却力度刚好的圈住她,手掌还放在她的后脑施压,让两人的嘴唇交缠得没有一点空隙,摆明堵死她的退路。 这人的吻很霸气耶! 她暗暗埋怨,被他吻得上气不接下气。 别看她好像很精明干练,其实恋爱经验和工作经验成反比,她花了太多时间在读书和工作上,男女经验只限于一个,战功少得可怜。 可一被他吻上,彷佛被下了迷魂咒,让她很快就陷入了意乱情迷中。 直到此时她才晓得,原来以前的接吻都不算什么,这个吻才叫厉害,庄品翰的吻带着高伏特电压。 这个吻在告诉她,他渴望她。 庄品翰着迷地吻着她,能够吻到她,令他欣喜。 吻着吻着,他的呼吸也跟着加快,如同初次吃到美食,欲罢不能。 “唔——”他突然闷痛一声。 听到他的闷声,江庭芳才猛然从意乱情迷中回神,发现自己压到他受伤的右手。 “对不起!”她着急地说道。“很痛吗?” 庄品翰对她苦笑摇头,接着便将额头枕在她的肩膀上。 “怎么了?”她轻问,听见他在叹气。 “只有一只手,无法好好抱你。”他的语气带着埋怨和撒娇,让她听得脸红,逗笑了她。 她伸出双臂,勾上他的脖子,俏皮中带点羞涩的回答他。 “那我抱你好喽,这样总行吧。” 他的脸从她肩膀上抬起来,双眼晶亮,瞇出了笑,再度亲吻她,作为回报。 两人怎么吻都嫌不够,吻得难分难舍,第一次的探索,都想把彼此的滋味给尝够。 把心敞开之后,再也没有顾忌,他可以尽情的亲她、吻她,也不用担心她被别人追在每日的接送中,小员含笑对她说:“江小姐,我们老板真的很喜欢你,我从没看过他对哪个女人这么在意过。” “是啊?你很了解他?” “并非我是他秘书才夸他的,我们老板对女人一向很严肃,不冷不热,因为他是一个工作狂,工作就是他的情人。” 江庭芳回想第一次见到庄品翰时的那张扑克脸,深有同感。 在前头驾驶座开车的小员继续说道:“老板很欣赏你的工作能力,他说你一工作起来,跟他有得拚呢。” 江庭芳听了心中欢喜,不可否认,她很开心有人称赞她的工作能力,于是好奇问:“这话是他亲口告诉你的?” “是呀。” 江庭芳哼了一声,皱皱鼻子。“可他在我面前老是批评我工作不够完美、经验嫩,需要他多盯着点,原来是心口不一啊。” 小员听了不由得一呆,从后视镜看到她笑得一脸狡狯,只能苦笑道:“糟了,我不小心说溜嘴,麻烦江小姐假装不知道,不然我会被老板修理。” 江庭芳露出顽皮的笑容。“好啊,我会假装不知道。” 说是这么说,但那笑容一点也不像是愿意假装的模样,小员一脸无奈,这下惨了,把老板的底给掀了。不过这不能怪他呀,谁知道老板在她面前原来这么会装蒜。 江庭芳心想,臭庄品翰,故意在工作上刁难她,这笔帐有机会要好好跟他讨回来,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嗤嗤笑着。 在她细心的照顾下,庄品翰在医院好吃、好喝、好睡,公事有她和秘书帮着,倒是让他省了不少心力,只要出一张嘴,下达指令,公司还能在轨道上正常运行。 第九章 “日本那边寄来邮件,下个月会派人过来台湾考察市场,还有这是他们传来的数据,给你看一下,之前他们和韩国那边合作,不过价格方面谈不拢,所以想找另一家。” 病房里,江庭芳一边说,一边专注在工作上,为了帮他多分担一些,她回到家这会熬夜研究,不懂的地方就打电话问小员。 小员说得没错,她一工作起来就很专注,而且要求完美。 她低头说了老半天的话,却没得到任何回应,不由得疑惑抬头,却发现庄品端正盯着她发笑。 “看着我做什么?我刚才说的话你有没有在听呀。” 庄品翰不答反而说了一句。 “你好美。” 她睑一红。“工作不专心。” “我想亲你。” 她不只脸红,还发烫了,忍不住白他一眼。 “不要。”她知道一旦吻了,就会吻很久。 “过来。”他对她说道。 “这里是医院,等一下有人进来就糟了。”前天他们接吻时,还不小心被护士撞见呢,当时她羞死了。 “放心,不会有人进来。” “你怎么知道?” “我观察过了,值班的护士不会在这个时间来,主治医生下午才会巡房,而且小员正在公司里,要接你的时候才会到,我家人今天也有事要忙,我保证在这一个小时内都不会有人来。” 他说得很认真,笃定的口气让她听了忍不住念一句。 “哪有人住院还像在公司一样,把别人的行程都弄得那么清楚,管人像管属下?” 面对她的数落,他只是莞尔一笑,向她伸出手。“过来。”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磁性,像是在诱惑她,幽深的眼神泛着精光,让她不由得心头小鹿怦怦乱撞。 她红着睑,将平板计算机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才害羞地把手交给他,被他拉引着坐到床上。 **才一坐下,腰间就被他的手臂环绕,庄品翰迫不及待地吻她。 这几天的相处,江庭芳多少见识到庄品翰的另一面,这人工作的时候很专心,吻人的时候也很一心一意。 不同于起初只满足于亲吻,他的战区开始扩大,逐步延伸到她的耳垂、脖子,没受伤的那只手也蠢蠢欲动往她的胸部推进。 江庭芳和他接吻的次数多了,已经有了免疫力,不会像一开始那样被吻得情迷欲醉,分不清东南西北,此时突然想起小员跟她说过的话,起了整他的心思。 明明认同她的工作能力,却故意不说,还会挑她的毛病,她刚好趁此给他一点教训。 想到这里,她偷偷一笑,很热情地回应他的吻,学着他的技巧,反过来挑逗他,除了亲吻他的嘴和耳垂,也故意在脖子上轻轻吮咬,感觉到他因为自己的挑逗而喉头滚动,呼吸跟着加重。 知道他变得有些激动,这种掌控的感觉真好。 她甚至解开他上衣的扣子,双手在他结实的胸膛抚摸。 他胸膛的起伏更剧烈了,她的嘴唇滑到他的胸膛,在上头轻轻一咬,便听见他压抑的呻吟,令她十分愉悦。 被抚摸过的肌肤产生的鸡皮疙瘩,是舒服欢愉的象征,直到把他撩拨得差不多了,她突然停手,离开他,坐回原来的位子上。 “怎么走开了?” “我听到脚步声。”她故意说道,还露出不放心的表情。 “只是经过而已。” 她摇头。“还是谨慎一点好。”见他不死心还想伸手拉她,她连忙站起身。“我去洗手间。” 说完便匆匆走开,眼角没漏掉他欲求不满的含恨表情,一进洗手间,她立刻捂着嘴狂笑。 她学到一件事,要欺负庄品翰,绝对要挑他无力还手的时候,这样才能欺负个够。 到了第五天,庄品翰办理了出院手续,他的家人和小员都来了。 有他的家人在,江庭芳有些不好意思,行为举止也比较拘谨,她和庄品翰发展快速,他的家人还不知他们已是男女朋友,只当她是他的属下。 “你去帮你老板把东西收一收,还有把这个袋子拿到车上去。” 庄母对江庭芳一下命令这个、一下命令那个的,因为儿子是老板,所以免不了以老板妈妈的身分下命令。 “呃好的。” 江庭芳笑着接受,毕竟是她害人家儿子受伤的,做这些事也是应该的,所以不会计较这些。 这些事全看在庄品翰眼中,见老妈对女友指挥来指挥去,坐在床上的他突然对江庭芳开口。 “庭芳,过来。” 正打算提着袋子走出病房的江庭芳,听到他的话,便又转身走来。 “什么事?”她问。 等她一走近,庄品翰下床站起来,因为一只脚用夹板固定不方便,江庭芳赶忙上前扶他,庄品翰也很自然地将左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把身体的重量往她身上靠去。 “小弟,你过来把这袋拿去车上;小妹,你负责把那些衣服收好;爸、妈,我女朋友会照顾我,别担心。” 女朋友三个字说出口,果然引得众人一阵惊愕,江庭芳也是一惊,眼珠直瞄向他。 “是呀,咦?我没告诉你们吗?”他一脸惊奇。 当然没有,我们这几天才在一起的,你哪有时间告诉他们? 江庭芳心中这么想,所有人当中,只有她知道庄品翰是明知故问,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选在这时公开呢? 在他宣布后,他的老爸、老妈、小弟、小妹,目光全盯在江庭芳身上,庄小弟和庄小妹很清楚,二哥是个眼光挑剔的男人,不是说他们二哥的条件设得有多高,而是他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 他们从来不知道二哥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却知道一旦被他挑上,就表示这女人很有本事。 大家盯着这个叫江庭芳的女人,心思各异,庄母却皱起眉头。 越是觉得自己优秀的母亲,越觉得儿子交的女朋友,必要通过她这一关。 庄母打量着江庭芳,长得不怎样,很平凡,实在没想到儿子会与这样的女人交往。 其实也难怪她皱眉,因为江庭芳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把头髪绾在脑后,为了方便照顾庄品翰,穿着很普通的长袖上衣及黑色长裤,这样的打扮完全显现不出她的优点。 这么普通的女孩,在庄母眼中是不及格的,她是个挑剔的母亲,一直觉得儿子长得帅又优秀,所以交往的女友也必须是最优秀的。 至于有多优秀,当然是要她看了喜欢,很不幸的是,江庭芳并不入她的眼。 庄母的眉头皱得特别深,而庄父则是平静的打量江庭芳,同时观察儿子的举止,心中似有所悟。 “你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都没告诉我们。”庄母埋怨说道。 “那我现在告诉你们了,她是我的女朋友,在我休养的这一个月里,她会负责照顾我。” “你不回家?”庄母惊讶问,她理所当然的认为,儿子要跟他们回家,而不是回到他买的那间公寓。 “我都三十多歳的人了,怎么可能还回家给爸妈照顾?这太丢脸了,当然是回我自己的公寓。” 庄母听了抗议。“这怎么行,你需要二十四小时的照顾,人家也不可能一天到晚看着你呀,而且你也需要吃东西补补身子。” 她嘴上讲得客气,其实是认为这样的年轻女孩肯定照顾不来,说不定还不会做菜呢,再怎么样也比不上老妈周到。 庄品翰一把收紧臂膀,把脸贴在江庭芳的侧脸上,一脸占有欲十足,嘴上带着无赖的笑。 “我挑的女朋友当然是经过严格筛选的,而且这时不好好利用女朋友,要什么时候利用?我就要她二十四小时照顾我。” 闻言,江庭芳心中诧异,但只静静听着庄品翰和他母亲的对话,不说话也不插嘴。 “好了,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小员,去把车开到楼下等着,走了。”一切他说了算,没有商量的余地。 小员立刻走出病房,他在心中暗想,终于恍悟为何老板要他开车来接,原来早就算好了。他在商场上早已磨练出察言观色的本事,光听刚才那场对话,就知道老板母亲大人的掌控欲有多强。 江庭芳从头到尾都像小媳妇,庄品翰说什么,她就做什度,偷瞧着庄母那难看的脸色,她低着头,推着坐轮椅的庄品翰,心中有些微不安。 庄母并不喜欢她,这让她心情有些沉重。正当她这么想看,推着轮椅的手竟被大掌覆盖住,并悄悄捏了下,她的眼对上庄品翰温柔的目光。 他这是在告诉她,一切有他。 有时候,两人之间不用言语,就知道对方的意思。 她从他的眼神中得到鼓励和支持,他对她的维护不言而喻,令她很窝心,也稍稍舒缓她心中的不安,在无人发现时,她的嘴角偷偷浮起微笑。 第十章 【第十五章 庄品翰坐在轮椅上,由她推着出了病房,来到长廊上,他们走在前头,庄家人则走在后头。 见儿子不听自己的话,庄母为了面子也不好当场发飙,但在庄家她已经习惯作决定,偏偏一家老小就这个二儿子不听她的,都骨折住院了,脾气还是一样,她气不过,只好看向一旁的老公。 “你也说句话呀。”她拉着老公的手臂,要他帮忙劝,坏人总不能老是给她做。 事实上她不晓得,没有人要她做坏人,只是她不喜欢孩子忤逆她的安排,硬要夺回主控权。 不同于老婆的控制欲旺盛,庄父倒是个开明的人,他知道品翰是故意不想遵从他妈妈的决定,所以对老婆说道:“儿子是大人了,有自己的想法,他有他的生活,我们不好干涉。” 庄母听了却很生气。 “干涉?我们是为他好,这叫干涉?是不是长大就不管爸妈了,心里只有女朋友,连爸妈的话都不听了?” 庄父苦笑。“你想多了,不是这个意思,儿子怕妈妈辛苦,所以不回家,让女朋友照顾他,就是想让你轻松点,这是好意。” “哼,他是嫌弃我,我都帮他把房间整理好,菜也买好了,他却一点都不体会做妈的心情。” 庄父和她当了这么多年的夫妻,自然了解她的个性,老婆若是别人不领她的情,就会把事情越说越大,说得人家好像对不起她。当她的老公,早就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以及左耳进右耳出的语言过滤系统,刚才那些话他可以自动忽略,假装没听到。 其实庄母在说这些话时,声音并不小,听起来像是在对老公说,其实也是故意说给前面两人听。 江庭芳听得一清二楚,她不时瞄向庄品翰,见他不为所动,自己便也什么都不说,直把他推到一楼大门外。 小员把车子开到医院大门口的接送区,坐在轮椅上的庄品翰不管身后的老妈睑色有多臭、嘴上如何碎碎念,都丝毫不受影响,坚持让小员和庭芳扶他上车。 有庄品翰负责应付他母亲,江庭芳只要陪笑就好,所有东西都放入后车厢之后,江庭芳也坐进后座。 在车子驶离之前,她对庄品翰实在很佩服,因为他还可以笑笑地对他母亲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一定会赶快康复,这样才有力气回家孝顺两老。 甚至在他老妈骂出口时,他还可以笑着回说,有妈妈关心真好,还叮嘱弟弟、妹妹要在这段期间分摊他的孝顺。 直到车子驶离医院大门,江庭芳才开口。 “品翰,你妈” “你不用管。” 话没说完就被庄品翰打断,他对她低声道:“我老妈的个性就是这样,你先了解下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 怎么听起来好像已经论及婚嫁了? 她才想到这里,就又听他接着说:“我老妈很喜欢用亲情掌控儿女,如果不顺她的意,她就会哭得很委屈,把不孝的罪名安在你身上,让你因为愧疚而妥协,所以跟她相处必须小心,别上她的当。” “喔”她诧异地听着,没想到庄品翰会跟她说这些。 “她喜欢把听话跟孝顺混为一谈,其实逻辑不通,孝顺和听话是两件事,一码归一码,什么话能听、什么话不能听,必须要有自己的原则,如果不拿捏好,就会被她拿捏,你明白吗?” “喔”怎么有点像商业谈判? “别以为凡事顺着她就是对她好,她会得寸进尺,不明白儿女也需要被尊重,有时候老人家不懂事,我们做晚辈的可以体谅她,该尽的孝心要尽,该大方的时候就不能小气,但是记住,不能一味委屈自己,该闪的时候要快点闪,该可怜的时候也要装一下,了解吗?” “喔”她现在非常肯定,庄品翰竟把商场上的那一套战略,拿来对付家人。 “总之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吃亏的,跟着我就对了。”他说得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彷佛只要你是自己人,他就罩你一辈子。 江庭芳闻言心中一暖,内心深处某块空虚寒冷的角落被熨烫着,激起了层层感动,不由得怔怔地看着他。 或许他不会说甜言蜜语,有时候还很不中听,可是他的每一句话都不是随便说说,把话仔细咀嚼后,会发现他的出发点都是好的,处处为人着想。 他的话没有柔情密意,却很务实,像刚才他教她如何与庄母相处,其实就是帮她把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全都想过了,告诉她,是为了让她以后相处不会吃亏委屈。 对她来说,这比那些不切实际的甜言蜜语更能打动她的心。 她常听一些已婚同事诉说婚姻生活的辛苦和难关,婆媳问题更是时有所闻,老公夹在母亲和老婆之间,却不懂得调解,只要求老婆忍耐,以为这样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庄品翰却不同,她知道他是有办法、有主见的男人,有厚实的肩膀可以为自己的女人担起责任,也有手段调解她和家人之问的冲突。 在他面前,她觉得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当个小女人。 见她呆呆地望着自己,庄品翰不禁奇怪。 “你在看什么?” 她很诚心诚意的回答。“我突然发现,你好有男子气概喔。” 庄品翰眼中闪过一抹精亮,一副“你现在才知道”的表情。“虽然知道得慢了点,但还不算笨。” 她脸皮抽了下,这家伏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接着又想到他和他母亲之间的互动,不禁好奇地问:“你一向都是这样对付你妈吗?” “如果不这样做,我会落到我大哥的下场。” 她一愣。“什么下场?” “婆婆介入婚姻生活太多,造成婆媳不和,老公听话、老婆受委屈,最后以离婚收场。” “”她听得哑口无言。 “放心吧,我比我大哥聪明多了。”他对她咧开笑容。 这笑容太灿烂,话也说得太坦白,让她不由得脸红。两人才刚开始呢,又没说一定嫁他,他也太笃定了吧。 不过她听得很开心,为了转移羞涩,她改了话题。 “你弟弟、妹妹挺好的,你叫他们帮忙分摊孝顺时,他们一口答应,还点头点得很用力呢。” “那是当然的,我用高价吸引他们,他们不卖力都不行。” 江庭芳呆住,不一会儿直冒令汗地问:“你付他们钱?” “能花钱收买的都好搞定,这叫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他们的经济还不能独立,只能出力了。我除了让他们多帮忙照顾爸妈之外,也是为了让他们做我的眼睛,只要我老妈想出什么新招数,他们随时会向我通风报信。” 商业间谍?收买商业情报? 江庭芳听得瞠目结舌,心下苦笑,这个男人还真是不折不扣的生意人,很有当大老板的魄力。 她感到肩膀一沉,是庄品翰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 “累吗?”她关心的问。 “医院不比家里好,终于可以回家了。”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慵懒和放松。 她听了心一软,左右看了看,拿了个抱枕放在肩膀上。 “这样有没有舒服点?” 庄品翰嘴角抿出微笑,他没有回答,而是抓住她的手,拉到胸口放着,大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她的小手,闭着眼,唇角微微扬起,看起来很享受。 见到他这一面,她也情不自禁的笑了。 她想,她真的恋爱了,这一个月里,她一定要好好照顾他,让他早日康复才行。 当两人享受这难得的安静时光,他突然想到什么,开了口。 “对了,以后生儿子你可不能宠,男人从小就要训练,越早磨练越好,我不准我的儿子当妈宝,知道吗?”这是上司对属下命令的语气。 江庭芳一僵,睁大眼睛瞪着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有没有搞错? 她跟他连床都还没上,他就已经开始跟她规定儿子要怎么管教,听了筋肉不抽一下都不行。 收回刚才的想法,这一个月,他要是让她太不爽,她会好好整他的。 她知道,该来的迟早会来。 在庄品翰出院的隔天,江庭芳便遇上了楚建霖,正确的说,是楚建霖找上门来了。 这次面对楚建霖,她比上次冷静多了,因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中午休息时间,她到楼下买便当,楚建霖堵在一楼门口前,她先是惊讶了一会儿,很快便恢复镇定。 放眼望去,人来人往都是要去觅食的上班族,她不怕光天化日之下,他敢对她怎么样。 见到就见到吧,或许是因为她心中有人,所以勇气也增加了,加上想到是自己的懦弱才害得庄品翰出车祸,她再也不想当个胆小的弱者,这孽缘是江巧林种下的,既然她接收了这副身体,也该一并收拾她留下的残局。 有了这个决心,她迎上楚建霖的目光也变得光明磊落且坚毅。 楚建霖静静审视她,沉声道:“果然是你。” 她没有否认,也知道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有觉悟,气势不弱地冷冷瞪着他。 “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交代?” 她感到好笑,不过极力忍住不要露出嘲讽的笑容,因为没有必要,对楚建霖,她会以礼待之,如果他懂得尊重她的话。 “我并不欠你什么,又何来交代?” “四年前,你不说一声就突然消失。” “楚先生,容我提醒你,你是一个结了婚的男人,我早就该离开你了,如果我离开时还要通知你一声,你会放我走吗?” 他咬了咬牙。“你离不开我。” “事实证明,我已经离开了。”她的声音更冷了几分。 他一点也不相信她的话,对他来说,她是他的女人,他没有说分手,她就不能擅自决定离开。 “如果你不是还爱着我,为何见了我就跑?这说明你心虚,你心里还爱着我。”他笃定的语气依然有着四年前的自信。 第十一章 江庭芳眼中闪过厌恶,真受不了这个人的自恋和自大,在这世界上,有些人就爱抓着别人的过去不放,不晓得人是会成长、改变的,聪明人不会停留在原地,而是把握每分、每秒,学习让自己变得更好。 偏偏有一种人就喜欢活在过去,一旦活在过去,就会忘了前进,甚至他自己不前进,也拖着别人不准前进。 眼前的楚建霖,即使四年过去了,眼神没变、语气没变,态度更没变,时间没有在他身上留下成熟的历练。 这四年来,他到底在干么呀? 她正色说道:“楚先生,容我提醒你,你已经结婚了,你有你的婚姻责任,我不见你是为了避嫌,做人还是洁身自爱的好,我一点也不想破坏你美满幸福的婚姻,所以请离我远一点。” 他盯着她,望着她冷淡的态度,楚建霖非常不舒服,而且十分不甘愿。 当初她一声不响走人,离开得很突然,让他很错愕。 他习惯了她的顺从,不管她闹过几次,他都有办法搞定她,而且明明她是这么的依赖他、需要他,甚至为他闹自杀,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他? 岂料她竟然可以这么冷静地告诉他,要他离她远一点,这话听在他耳中,是一种挑衅,勾起他征服的野**望。 他的脸色从震惊、生气,到最后露出俊朗的笑容,那笑容有着狂狷不羁和与天作对的傲气,通常富二代多少都有这种特性,楚建霖便是这种典型。 一见他笑,江庭芳嗅出他的不怀好意,感到不妙。 该说的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两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她想绕过他离开,却在踏出一步后,又被他挡在前面,让她不得不退后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她戒备地瞪着他。“我还有事要忙,如果没事的话,请让开。” 楚建霖盯着她,沉声道:“你比四年前更美了,也更有个性了,我喜欢。” 这四年来,她的不告而别成了他心中的一个结,如今再次见到她,她变得更美,也更亮丽,那眉宇间的神采和自信,让她散发着女性魅力,令他心跳加速,再度燃起了欲火。 他不知道这种魅力来自于成熟,女人的蜕变就像蝴蝶,一旦蜕变了,便一去不回头。 她听了脸色更加冰冷。 “你喜不喜欢不关我的事,你敬我一尺,我就敬你一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适合再做幼稚的事了。” 这次她越过他,他没有再挡她,而是目送她挺直的背影离去,直到她的身影没入人群中,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移开过,并且喃喃说道—— “巧林,我们的事还没结束呢,就算要结束,也是我说了算,更何况我还不打算结束呢,我就不信你对我没有一点感情,来日方长,走着瞧。” 楚建霖骨子里的那股征服欲,因为与她重逢而再度燃烧,下定决心要展开一场狩猎。 他不急,既然过去他可以收服她,那么现在也一样,他就是江巧林的情毒,她想戒,他偏不让她戒掉。 想到将有一场驯服游戏可以玩,楚建霖笑得非常愉快,转过身,走向停在路边的轿车,坐了进去。 “总经理。”司机说道。 “开车。” “是。” 司机将车子发动,在车阵行进间,坐在后座的楚建霖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 “喂,我要找你们老板林涛,叫他帮我查一个人,我要她所有的数据。” 在家休养期间,工作不耽搁,所以庄品翰要小员把公司所有重要数据带到家里,每天用视讯洽谈公事。 江庭芳则负责打理他的家务,在他完全康复之前,庄品翰要她负起照顾他生活起居的责任。 其实他也只是嘴上说说,顶多请她做一些简单的事,例如替行动不便的他拿东西过来,或是帮他买食物回家。 要她做饭嘛,他不抱任何希望,能煮水饺就ok了。叫她来,只是想天天看到她,如此一来,为了方便照顾他,她就不会拒绝把笔电和换洗衣物带来他的公寓过夜,这样他才能长时间和她单独相处。 他是一个外表淡漠,内心热情如火的人,这一面只会让自己的女人看到,江庭芳除了为了工作而离开外,其余时间都待在他身边。 原本庄品翰只要求她倒水递杯、晾衣服、洗洗碗之类的,谁知道她的表现完全让他出乎意料。 当看见桌上的三菜一汤时,他真的傻眼了。 炒豆苗、红烧排骨、清蒸鳕鱼以及人参鸡汤,全部出自她的手艺。 庄品翰站在饭桌前,虽没有惊讶到张着嘴巴,不过一双直盯鱼肉的目光,闪亮的程度已泄漏出他的惊奇。 江庭芳很得意,自己烧得一手好菜可以让他惊奇,不遇她故意装傻,将白饭添满放到他面前,轻松说道:“坐下呀,站着发呆干么?” 哼,居然说只要她会煮水饺,他就满意了,敢看扁她,她就偏要露一手吓死他。 庄品翰坐在已经帮他拉好的位子上,由于右手骨折,包着绷带,所以只能使用左手。 江庭芳为他准备了汤匙和叉子,好让他方便食用,并且先舀了一碗鸡汤给他。 看着这四样菜色,还没吃到肚子里,就已经先闻到香味了。 “你什么时候学的?”他会这么问,是因为四年前的江巧林一点都不会做菜,才会雇了女佣沙莲帮忙家务,那时候她家里的漂亮冰箱只是摆设,除了饮料,别说有什么生鲜肉类和蔬菜了。 江庭芳知道他为何讶异,当初他受楚建霖所托负责处理江巧林的事,必然对她的习惯所知甚多,那个江巧林自然是个不谙厨艺的女人。 但她现在只当自己是江庭芳,也明白庄品翰喜欢上的是她本人,而非江巧林,所以心中再没有顾忌,尽情做回真正的她,至于原本的江巧林应该是什么样子,她不想管。 他问得惊奇,她却回答得理所当然。 “我到美国念大学,很多事都要靠自己,自然学会做菜,这没什么。”她轻松说道,直接把原因归到出国四年,反正他信也好,不信也罢,无从查起。 庄品翰虽然还有些怀疑,不过正如她所料,最后还是相信了。 看他拿着汤匙津津有味地吃下肚,她欢欣不已,还体贴地帮他把红烧排骨的骨头先去掉。 见他吃得这么满足,不枉费她在厨房辛苦了半天,能满足他的口腹之欲,是她这一餐最大的成就。 “虽然你不想太麻烦,直接叫外卖就好,但我认为你现在需要尽快康复和休养,所以三餐还是自己煮,才能吃得健康。” 她的叮咛带着关心,让他听了眼睛一亮,连运点头,谄媚的笑道:“你天天为我煮,我当然吃得健康。” 她哼道:“这是为了报答你才有的特别待遇。” “你可以报答得久一点,没有期限。”他对她眨眨眼。 她故作骄傲地考虑。“这得看对方的表现,如果他对我好,我就勉为其难的为他煮三餐喽。” 他立即接口。“供吃、供喝、供住,这么好康的事,去哪里找?值得值得。” 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谁说要住这里了?我是为了方便照顾你才住的。” 他则是一脸“我为你分析利益”的表情。 “一人也是开灯,两人也是开灯,两人住在一起,可以省下不少电费,我们这样是省钱,也是节省地球资源。你刚出社会,若想赚到第一桶金,就要省吃俭用,不必花的钱就省下来,能利用的资源就要多利用,要知道,节流有时候比开源还重要。” 刚才还谄媚的说服她,现在则是摆出长辈的态度教化她。 对庄品翰来说,她只有二十三岁,两人之间相差了九岁,若论实际年龄,其实江庭芳只比他小一岁而已。 不过她却很享受当个小女孩,听着他以大哥哥之姿,有模有样地谆谆告诫,而她也眨着会说话的大眼睛,装模作样,时而乖乖听他教诲,时而嘟起嘴巴反驳他。 两人玩起角色扮演,像是小孩在游玩一般,不亦乐乎。 吃完饭后,她从小女孩变成了妈妈的角色,命令他到客厅坐着乖乖休息,她则将剩菜和碗盘收拾好。 当她在厨房洗碗时,有一道目光正看着自己,不由得转头,果然瞧见庄品翰站在厨房门边,拄着拐杖靠着门板,嘴角弯起弧度,看得出他正在欣赏她。 他的目光让她双颊一阵热,她从他眼中看见仰慕和喜悦,这目光让她想变得更好,为他做更多的事。 难怪古人说“女为悦己者容”知道有人喜爱自己,这份喜悦会化为动力,让女人想要变得更美、更好,来回馈对方的爱,让对方知道,爱她是值得的。 她喜欢和他心意相通的感觉,当两人斗嘴时,好像老朋友一样,她从没想过,原来他也可以这么幽默风趣、这么善解人意。 他站在那里,目光是温柔深情的、依恋的,让她觉得自己就快要融化在他的目光中了。 她收回视线,继续洗碗,嘴角和眼睛都是含笑的,不一会儿,一只手从后背环过她的腰,他的气息贴近她的颈窝处。 她任他搂着,他的吻轻轻印花耳垂上,带来的麻痒让她轻笑出声,接着他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两人享受着悠闲的居家时光。 原以为他只是抱着她便已满足,谁知这人意犹未尽,即使只有一只手方便活动,仍然不安分起来。 他的吻在她的肩膀上留连,手掌也悄悄探入衣服里,引得她一阵轻颤。 “别闹了,我在洗碗。” 她的斥责声带着害羞的娇软,对他来说,是一种诱人的邀请。 他的嗓音低哑磁沈,在她耳边低语呢喃:“我喜欢你在我的厨房里洗碗。” 这话让她心头一荡,她从来不晓得,原来他也会撒娇,以往总是酷酷不苟言笑的人,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其实她是喜欢的,喜欢他在她面前展现最真实的一面,这表示他信任她,她在他心目中是特别的。 温热的手掌在她的腹部温柔抚摸着,如同猫咪被抚弄着肚子上的毛。 他的吻也没闲着,再度吻上她的耳垂,他的吻很轻、很逗弄,而且还会轻轻吮咬。 明明是受伤的人,还是有办法用一吻、一手来勾得她意乱情迷,害她好几次都差点松开手中的碗盘。 这样下去,碗盘还没洗干净,恐怕会先打破几个。 “你吃饱没事干吗?故意来干扰我。” 她的抗议引起他真心的笑,他会这么高兴,是因为她说了“干扰”二字,这等于是告诉他,他的挑逗令她招架不了,这样反而引出他更大的野心,渴求她的热情。 他的掌心在她细嫩又敏感的肌肤上轻轻摩擦,他的唇则在她的颈窝处来回轻咬,像电流一般,终于引得她一阵轻颤。 她弃械投降,将手中的盘子放下,用水把手上的泡沫冲干净,然后转身气鼓鼓的面对他。 “你——”才要开口骂他,却被一张火热的唇堵住。 第十二章 【第十六章 他的吻如鹰啄,逮到机会便下手,她张口要骂他,却让他吻个正着,滑入的火舌缠住她的小舌,一改刚才的温柔眷恋,变得火热而烫人。 她闭上眼,沉醉在这热情的一吻,无法拒绝他的索求,只能同他一块儿沉沦。 两人呼吸交融着,舌尖互相探索着,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爬上他的肩膀,交迭在他的脖子后。 他贪婪地吻着她,眷恋于她唇齿间的香甜,掌心探索到她胸前的饱满,不碰还好,碰了反倒陷于欲求不满的处境。 顺着这样的情境前进,他应该要即刻抱起她,大步走入卧房,脱下她这身碍人的累赘,尽情抚摸她的胴|体,吻遍她每一处敏感的肌肤,把她逗弄得情yu高涨兼难以自拔之后,便会可怜兮兮的求他。 他想看她在身下意乱情迷,想听她情不自禁的呻|吟,想好好爱她的同时,也想尽情征服她,他想对她做好多好多事 庄品翰突然停止这个激烈的吻,江庭芳因为他的煞车而眼神迷惘,脸上尽是一片红潮,不遇她很快就明白他为什么停下来了。 他的呼吸变重,脸色难受,那是情yu压的痛苦。 她睑颊泛红,不敢乱动,知道他正在极力克制着,只能轻咬着唇,一脸无辜的望着他。 庄品翰忍受着欲火的煎熬,他想做,却做不到,因为他的手脚还包着石膏,所有在他脑海里渴望想对她做的事,都没办法现在做。 很好,他一时贪婪,反而给自己找了个天大的麻烦,他怀疑自己会因为抑欲饥渴而死。 他把脸放在她的肩膀上,用压抑又可怜的声音向她控诉。 “我想跟你做\\ai” 江庭芳听了实在哭笑不得,这家伙居然说得这么直白,让人很想骂他,可是见他这么可怜兮兮,又很同情。 不过能够被他如此露骨的渴望着,却又有点得意。 她笑骂着要推他。“好好养伤啦。” 他还在赖皮缠着她,跟她撒娇,没有要乖乖走开的意思,让她又好气又好笑,却不敢真的推开他,怕弄痛他的伤。 最后逼得没办法,只好想办法哄他,像在哄孩子一样。 “等伤养好了,不就什么事都可以做了?”她咕哝着。 肩膀上的头猛然抬起,一双眼眸晶亮地紧盯着她。“你说什么?” 她红着脸。“我叫你快点养伤。” “不对,你刚才说:等伤养好了,什么事都可以做了。” “才没有。” “有。” “没有。” “别想抵赖,做人说话要算话。” 刚才还可怜兮兮的人,现在却像是咬紧猎物不放的狼,双目炯炯有神,像是充满了希望。 她的睑更红了,不依的瞪了他一眼,拗不过他的无赖,只好害羞的点个头,算是答应了。 他笑得一脸阳光,丝毫不隐瞒得逞后的欢欣,还真的放过她,乖乖坐回客厅看电视。 见他如此听话,江庭芳也忍不住失笑摇头。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跟他说那种话,可是说都说了,后悔也来不及,何况,她一点也不后悔。 一想到等他康复后,两人就要进入更亲密的关系,她发现自己也很期待,内心也会渴望他,甚至开始遐想起那害羞的画面,想到心头都热了。 她急忙摇头,把那画面甩开,再想下去她肯定要流鼻血啦! 江庭芳在工作和照顾庄品翰之问设法取得平衡,洗衣煮饭、打扫家务、翻译及辅助他工作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终于到了他拆石膏的那一天,按照x光片和医生的诊断,他复原得很好,只要休养几天,让手脚活动活动,就会像平常一样了。 为了照顾品翰,她吃、住、睡都在他的公寓里,现在确定他复原得很好,没问题了,她便回到自己租贷的公寓。 太久没回家,这两天她没安排工作行程,可以好好放个假,打扫一下这段期间累积的灰尘,顺便清理冰箱未吃完或是过期的食物。 十坪大的公寓,整理起来花不了太多时间,她很快就清扫完了,把该洗的、该晾的或是该收的衣服全部处理好,她榨了一杯果汁,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享受独处时光。 当门铃响起时,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的她这才醒过来。 看了看时钟的时针指向下午四点,她心里嘀咕,肯定是小员,品翰叫他来接她一起吃饭,但这时间也未免太早了吧。 刚睡醒的她还有些迷糊,一边睡眼惺忪的搔着头,一边走向门口,忘了要看一下窥视孔,便把门打开了。 当她把门打开,一对上对方的脸,不由得一呆。 站在门外的竟然是楚建霖! 江庭芳立刻把门关起来,但已来不及,楚建霖哪有可能被她拒于门外,伸手将门一挡,硬是不请自来,直接不客气地进入她家。 “住在这么小的公寓?这公寓恐怕还没有我家浴室大呢。”楚建霖一边参观她的小鲍寓,一边不客气的批评。 江庭芳暗恨自己的大意,不小心让这个瘟神进了家门。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要查你住的地方还不简单。” 他说话时,还边打量她的房间,就像回自己家一样,神情慵懒随意,偶尔伸手翻翻她放在书柜上的装饰品,接着转头对她咧开俊朗迷人的一笑。 “当然,连你在哪里上班我都知道。”笑容中带着纨袴子弟的邪气。 江庭芳愤怒地瞪着他,她在心底告诉自己要冷静,对付这种不要脸的男人,越是激动,对方越是得意。 “既然来了,就是客人,虽然是不速之客,不过念在我们曾经相识过,今天就好好谈一谈吧,你想喝什么?咖啡还是茶?” 她一边说一边走向小厨房,打算乘机拿放在流理台上的手机,向庄品翰通报一声。 “不必了,要喝东西,去我那里喝吧。”楚建霖说着朝门外打了个响指,便有两名保镳走进来。 “带走。”他命令道。 江庭芳脸色一变。“你们要做什么?” 楚建霖笑笑回答。“别紧张,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喝咖啡,我们好好聊聊。” “不必了,我哪里都不想去,别碰我——放手!” 她被两名保镳左右挟持住,这两人都是受过武术训练的专业人员,不是她一个过肩摔或防身术可以搞定的。 “楚建霖,你这么做是妨碍人身自由,是犯法的,你快放开我!” “巧林,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想我会这么简单就放你走吗?” “你已经有老婆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他对她点点头。“是呀,我是有老婆,但是老婆和情人终究是不同的,我不只需要老婆,也需要情人。巧林,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就乖乖跟我走吧,我会对你好的,除了名分不能给你,你要什么,我都尽量满足你。” 最后她被楚建霖强行带走,她一边走,还一边气急败坏地警告楚建霖,想不到这男人到现在还不死心,对她如此执着。这下该如何是好,她还来不及通知庄品翰啊。 在挣当中,她被他的保镳带上车,离开了小鲍寓。 在车上,她忐忑不安地想着办法,脸上保持冷漠的神态,从头到尾,她都不给楚建霖好脸色看。 楚建霖对她的冷淡丝毫不以为意,相反的,他觉得这样的巧林非常迷人,更吸引他了。 “巧林,别气了,等一下给你一个惊喜。” “我不是巧林,我是江庭芳!”她厌恶楚建霖叫她这个名字。 “好好好,叫你庭芳,这名字也不错,跟原本的名字一样好听。”他笑嘻嘻的说道,一手撑着脸,欣赏她生气的表情,真是越看越美。 对她的依恋如此执着,连他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四年的时光,并没有让他忘记她,反倒是常常想起她。 这四年来,他身边不乏其他女人,顶着富少的光环和俊逸的长相,他不用物色,自然会有女人等在一旁,找机会接近他。 他一直认为选择的机会太多,迟早会对巧林失去兴趣,可事实却相反,不知怎么的,他对她越来越不想放手。 想到自己帮她安排的新住处,他有信心,看了那间房子,她一定会非常满意。 相信要不了多久,她会再度投入自己的怀抱,到那时,他就可以对她做很多想做的事,把这四年的分量补回来。 想到这里,他眼角和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双火热的目光直直盯住她,感受到体内的热情已经复苏。 他不急,他要慢慢收服她。 江庭芳被他盯得头皮发麻,这男人肯定在想yin|荡的事,她表面保持镇定,心下可是紧张得很,但不能表现出来,若是她表现得很害怕,只会让楚建霖得意,她接下来唯一能做的,就是找机会逃走。 第十三章 车子驶入信义区,来到一栋高级的住宅大楼,她被他带到二十楼,进门之后,是间大约三十坪左右的公寓,三房两厅,高级装潢和进口家具,一应倶全。 她环视屋里的摆设后,回头质问他。“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喜欢这里吗?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把这间公寓送给你。” 他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好似这是件很伟大的事,并且期待她会有激动或兴奋的反应,如果是这样,他恐怕要失望了。 “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江庭芳冷着脸色,语气冰冷,送公寓给她?这个臭男人又想把她金屋藏娇。 她的拒绝令楚建霖感到意外,但转念一想,他强制把她带来,她会生气是当然的,于是好言哄着。 “你以前不是一直希望我把这栋公寓送给你吗?现在你的梦想成真了,高不高兴?” 她的态度依旧冰冷。“不喜欢,也不高兴。” 见她态度强硬,语气没有松动,他眼神一黯,沉声道:“你以为庄品翰有能力买这样的房子给你?” 当他提到庄品翰时,语气中透着危险,让她产生了警戒心,默不作声的瞪着他。 楚建霖神情阴郁的说道:“他竟敢背着我动我的女人,还瞒了我这么久。” 她听了忍不住动怒。“楚建霖,我严正警告你,庄品翰没有背着你,我也不是你的女人,选择谁是我的自由,你无权过问!”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怕我修理他是不是?你会心疼,是吗?”他的语气带着威胁,人也往前逼近。 她一边小心退后,一边冷声道:“我和他只是朋友,而且他才不会未经我同意,就强行把我带到这里来。” “朋友?”楚建霖冷笑,脸色更加阴沉。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常常一起工作,在他住院期间,你天天去陪他,他出院后,你还住到他家照顾他。” 江庭芳愤怒地质问他。“你找人调查我?楚建霖,你凭什么!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我有我的自主权,你无权干涉!” 她实在太生气了,他居然还找人调查她,侵犯她的隐私权,真是阴魂不散的家伙! 见她如此激动,瞪他的眼神带着鄙视和厌恶,楚建霖妒火中烧,猛然大步上前,一把将她压在沙发上。 “你干什么!放开!” 她惊慌挣扎,一时不慎被他压倒,急着要推开他。 楚建霖压着她,眼底的风暴像要摧毁一切,其实他也知道,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年的江巧林了,她的蜕变很惊人,不但拿到高学历,也拥有优秀的工作能力,不再是那个任他予取予求的十九岁女孩了。 这样的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他感到陌生,因为她蜕变得太快、太好,他赶不上她,焦躁莫名而生,所以想抓住她,不让她飞得太远、太高。 即使知道她和庄品翰变得亲密,他也得耐住性子,待布局好一切后,一举擒住她。 但当他发现连这间房子也打动不了她时,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了。 从她冷漠的眼神中,再也感受不到一丁点热情,偏偏他的优点除了英俊的相貌外,就是财力了。 倘若她对他的外表和钱都没兴趣,那么他该怎么留住她? 这想法让他慌张,一生顺遂的他从没在女人身上跌过跤,他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他不习惯失败,也不接受失败,他非要她的心向着自己不可。 他唯一会的就是掠夺,于是他低下脸,想要狠狠吻她。 “楚建霖,你这样逼我,只会让我反感!” 发现他打算强来,江庭芳惊慌了,为了不刺激他,只能小心说服他,让他冷静下来。 “反感?你以前明明喜欢我这样对你的,不是吗?”他一脸不相信,眼中有着焦虑。 去他妈的喜欢!江庭芳很想骂人,变态才喜欢被这样对待,可惜她现在不能刺激他。 “不是的,女人其实喜欢男人温柔,疼爱她、保护她,最重要的是尊重她,像你现在这样不顾我的意愿,就是不尊重我,我会生气的!” 楚建霖停下粗鲁的掠夺,彷佛她说的话产生效果,一双眼睛直直看着她,像是在思考她的话。 见他听进了,她赶忙继续说:“如果你真的想让我高兴,就让我起来,我不喜欢你这样压着我,那只会让我不舒服。” 他听了皱起眉头,像是很不想离开她,却又被她说动而犹豫着,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起身放开她,而她也赶忙从沙发上爬起来,整理好仪容,心下暗暗松了口气,接着转头看向他,他也正看着自己。 她轻咳一声,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没有害怕的感觉,平静地对他说道:“谢谢,我觉得舒服多了。” 才说完,便立刻感到腰间一紧,是他的手臂环过来搂着她。 她反射性想离开,却被他搂得更紧。 “你为什么不让我抱着?”他沉下脸质问她。 她心下暗骂了几句,不再挣扎,表面上却故意埋怨他。“那是因为你刚才吓到我了。” 楚建霖的目光转为柔和,脸上有着愧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不理我。”他的语气有着哀求,态度难得带着诚恳,没有刚才的霸道。 江庭芳点点头。“只要你懂得尊重我、不勉强我,我当然不会不理你。” 其实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打晕他,不过一想到门外还有两名保镳守着,便忍住了。 趁他变得好脱话时,她送上微笑,并且讨好地要求道:“我肚子饿了,我们可以出去吃饭吗?” “不行!” 被他一口断然回绝,她委屈的皱眉。“为什么?” “你会逃!”他的眼神又开始凶光外露。 江庭芳再度暗暗咒骂他好几遍,她的确想逃。 “可是我肚子饿呀!难道你打算把我软禁起来?你这样跟勉强我有什么差别?我警告你,我可不想叫外卖!”说完气愤地把脸转开。 见她又生气了,楚建霖连忙好言相劝,说自己不是想软禁她,只是怕她不理他,想多多制造与她相处的机会。 他楚建霖这辈子何曾对女人又哄又慰的?向来对女人吃得开的他,都是女人百般讨好他、照顾他,只要他高兴,女人就高兴;相反的,只要他皱个眉头,女人的皮就得绷紧了。 生平第一次,他想要极力讨好一个女人,心情会随着对方的喜怒哀乐而起伏不定,并开始在乎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和地位,这种不安的感觉让他十分难受,为了博她一笑,他甚至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突然灵机一动,他高兴地说道“有了,我做菜给你吃!” 江庭芳呆住,一脸狐疑看着他。“你?” 他点头,语气有些兴奋。“对,我做!” “你会?” “做菜有什么难的?我来做。”说着立刻行动,站起身往厨房走去,还一边卷起袖子,一边对她笑道:“你只要乖乖等着吃就好,一切有我!” 江庭芳傻眼地呆望着他兴致勃勃的背影,好奇地跟在他身后,他那个架势看起来不像是去煮饭做菜,倒像是去做工的。 她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打开冰箱“翻箱倒柜”甚至把底层抽屉的蔬果全部搬到冰箱外,让她看了不由得为他汗颜。 “你真的会做菜?” “当然!”他转过头,对她咧开耀眼的微笑,还带了一分傻气。 看着他一股脑儿把鱼肉蔬菜全放在流理台上,拿炒菜锅的姿势像在拿球棒,还没解冻的鸡肉、鱼肉,他居然直接拿刀剁,蔬菜全部对切,接着再横切,看得她瞠目结舌,外加额头直冒冷汗。 看他这架势,就知道他完全是外行人,不过她不打算阻止他,只要他在厨房忙碌,她就是安全的,最好他被锅子砸到,或是不小心切到手,这么一来,他就无法顾及她,她会更安全。 她一边在心里诅咒他,一边站在厨房门边对他微笑,还两手合掌,做出一脸期待的表情。 既然他在忙,她索性到客厅看电视,反正他想讨好她,她就跷着二郎腿让他服务,而且一定要故意刁难,好让他对她厌烦。 打定主意后,她心情好多了,不再像先前那般紧张,反而放松下来,开始思考要如何刁难他,而且越想越得意。 在等待过程中,还不时听到摔破碗盘的声音,两个小时过去,她等得几乎要睡着了,当楚建霖把成果展现给她看时,结果竟然出乎意料之外。 他做出三菜一汤:煎鱼、辣炒鸡肉、高丽菜、排骨汤,重点是卖相还不差,或许不精致,闻起来却挺香的。 她怔怔地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接着抬头望着他,相较于这三菜一汤,他看起来狼狈多了,衣服和脸上都沾了酱油,手背和手腕多处被热油烫伤,手指上也有被菜刀切到的伤口。 明明受了不少挫折,但是他脸上却漾着得意的笑容,像个大孩子一样,刚完成作品,等着大人的赞美。 “你尝尝看。”他热情地把筷子递给她,一脸期待。 “”她沉默地接过筷子,看着他讨好的笑容,在他期盼的目光下,挟起鱼肉放进嘴里。 她慢慢嚼着,而他则是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带点紧张和期待的表情,讨好地问:“好吃吗?” 她斜眼睨着他。“不好吃。”其实还不错。 “是吗?”他皱起眉头,一脸懊恼,接着又燃起雄心壮志的说道“没关系,我再做一次。” 她点头。“好啊,你再去做一次。” 很好!这么一来,她又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只要时间拖得越久,她逃离的机会就越大,因为她知道庄品翰若联络不到她,就会开始找她。 想到庄品翰,她心头生出信心和勇气,她相信他,因为他是那么敏锐又聪明的人,一定会来救她! 第十四章 【第十七章 楚建霖极力讨好江庭芳,努力为她煮饭炒菜,还为她洗碗,只可惜,就算他有心,她也不会感动,因为他是个有妇之夫,她若是他老婆,知道老公为了另一个女人下厨,肯定会气到吐血。 饭吃过了,碗也洗好了,几个小时折腾过去了,应该可以放她走了吧? “我表现得如何?” 他脸上洋溢着笑容,像个小孩子在向大人邀功。 她故意挑毛病。“不好,你还要再加强。” 他的笑容收起。“不好?哪里不好?” “饭太硬、菜太老、汤太咸、肉太辣,总之一点都不合我的胃口。”她冷哼。 他听了皱起眉头,一腔热情被当头浇了冷水,江庭芳就是故意要让他不耐烦,像他这种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富家少爷,哪能忍受看别人的脸色? 这种男人通常在家就是个“妈宝”什么事都是妈妈代劳,或是仆人伺候,他只需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他的责任就是拿到一张漂亮的文凭,有着好看的学历,开好车、耍帅泡妞。 “你看看你,我不过批评几句,你的脸就拉下来了,难道你只能接受赞美,无法接受不好听的话吗?” “我哪有?”他立即否认。 她不客气的告诉他—— “怎么没有,你现在就是听了我的实话而在不高兴,我了解你们这种人,像你们这种大少爷,自幼习惯了受宠的生活,长辈疼、父母宠,凡事不用自己动手,自然有人代劳,长大后也理所当然地认为凡事有老婆去做,继续享受被伺候的生活,要你们讨好女人?不可能。” 楚建霖被她说得面红耳赤,他的确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骄傲如他,在家族的庇荫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娶了老婆之后,一切也都是由老婆代劳打理。 说到下厨,这还是他第一次为了讨好女人而进厨房,要知道,这对他是破天荒的事,好不容易辛苦了几小时,得到的却是她嗤之以鼻,让他不禁怒火中烧,正想开口发飙,却被她抢先堵了话。 “怎么样?你对我很不爽吗?”江庭芳双臂横在胸前,双眼直盯着他,一副等着看他露出原形的态度。 一见到她这样,不知怎么着,楚建霖心中压着一股火气,却不敢发泄。 别说发泄了,连生气都不敢承认,就像喉头卡了根刺,明明很难受,却不敢把那根刺吐出来。 他楚建霖居然不敢在女人面前发脾气,这是件多么窝囊的事!他在她面前,竟不敢放肆! “我心胸宽大,不跟你计较。”他恨恨地说。 江庭芳听到这话,简直要笑掉大牙了,这人就算反驳,也要找个理由往脸上贴金。 她忍住笑,心想趁着他极力讨好时,对他酷酷地下命令。 “我想回家了,送我回家吧。”说着站起身,走向玄关,准备穿鞋子,表现得理所当然。 不过就在她转身踏出去时,手腕被牢牢握住,她一怔,缓缓回过头,只见楚建霖一脸严肃。 “你不能走。”他沉声道。 江庭芳心头“咚”地一声,大声抗议。“楚建霖,我明天还要上班!” “别上班,我养你。” 她听了一阵火大,但依然沉住气,正色回答他。“我喜欢工作,也很享受工作,如果你尊重我,就送我回家。” 她与他目光对峙,眼中有着坚定,语气也很坚持,她有预感,如果她现在不说服他,可能就走不了了。 望着楚建霖眼中隐现的精芒,她的心头一紧,神经又紧绷了。 楚建霖握着她的手腕,力道缓缓加重,像是锁炼般牢牢扣着她,不准她离开,而他的神情也恢复了先前的精明。 “你是故意的,对吧?” “什么?”她一脸胡涂,但仍强装镇定,不让他看出自己的紧张和厌恶。 楚建霖唇角缓缓勾起,目光却转成凌厉。 “你是故意刁难我,好让我对你没兴趣,想藉此把我甩开,对吧?” 江庭芳心下一沉,脸上却是一副“你真爱说笑”的表情。 “我不过对你说了几句实话,态度也随兴了些,你就疑神疑鬼的,这样叫做有诚意?你对我的心情也不过如此而已。”她表面上说得埋怨,脑子里却在快速转着想其他办法。 楚建霖怀疑地盯着她,像是在打量她说这些话的真假。 她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只好佯装生气。“你不是希望我对你有好感吗?难道连送我回家这点小事也不愿意?” 楚建霖缓缓瞇起了眼,对她笑得意味深长。“要我送你回家也行。” 听到他说这句话,她悄悄松了口气。 “不过——”他的口气一转,又让她的心提了起来。 “看在我今天为你做这么多事的分上,你是不是也该回报我一下?”他的眼神转深,眸底有星火在跳跃。 江庭芳绷紧神经,她认得出他这种表情,每次他想碰她时,就是这种表情。 “为我做事,不是你自愿的吗?怎么可以说做了之后还要求回报的,更何况你还做得不好。”她气愤的说道。 他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你干什么!”她连忙抵住他的胸膛。 “我为你做这么多,跟你要一个吻也不为过吧。”他的气息逼近,意图欺吻她的唇。 果然狗改了不吃屎,这个男人最后还是故态复萌,江庭芳又气又急,把心一狠,趁他不注意时,狠狠踢他的小腿骨。 “噢唔!”楚建霖痛呼一声。 她挣脱他的怀抱,第一个反应就是往厨房跑,要拿“防身武器”不过她才跑出几步,腰间就被用力一揽,重重跌入楚建霖的怀抱,耳边同时传来他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果然在耍我,从头到尾你都在敷衍我!”他咬牙道,搂着她的劲道变得粗鲁。 “楚建霖,放开我!” “别想!” 他说什么也不放,狠狠地拖着她走向卧房,将她压在床上,把她的双手固定在头的左右两侧,一双眼瞪着她。 江庭芳喘着气,此时的她又怒又慌,已然没了刚才的冷静,因为挣扎,让她的脸色潮红、长发微乱,这样的她另有一番动人的韵味。 楚建霖在见到她这一面的风情后,心中的**被撩拨了,他已经好久好久没碰过她了,今天他一定要吻到她! 他低下脸,想要捕猎她的小嘴,再也无法忍住心中压抑的情yu。 江庭芳死命躲,她被他压着,而他的力量又太大,让她动弹不得,只能转开脸,极力躲开他的唇。 “楚建霖!你别太过分了!住手!”她拚命挣扎着,已经失了理智,因为她知道这男人已经失控了。 她讨厌被他碰,厌恶他的气味,除了庄品翰,她不要任何男人碰她! “品翰——”她忍不住叫出他的名字,这反倒激怒了楚建霖。 “你叫谁?你就这么喜欢他?宁可选择他,也不肯选择我?” 他目眦欲裂,妒火中烧,他一直认为她是属于他的,不管分不分手,都是得他说了算,只要他没点头,她就还是他的女人! “我不会让你离开!你休想逃离我!” “住手——” 她眼泛泪光,心中害怕得不得了,如果被楚建霖碰了,她一定会恨死自己了! 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甚至感到绝望之时,原本被压制的身体突然一轻,她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只见庄品翰黑着一张愤怒的脸,一手抓着楚建霖的衣领,另一手握成拳头,狠狠打在他的脸上。 事情发生得太快,也变化得太快,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当她回过神后,人已经被庄品翰抱在怀里。 他来了? 为了她,他真的赶到了,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 “你没事吧?”他担心地问。 她看着他,一双水雾的眼睛闪着泪光,可怜兮兮地回答。“你再慢一点我就完蛋了。” 庄品翰下巴紧绷,双臂将她搂紧,像要嵌入他的身体似的,似乎想用拥抱来驱赶她的恐惧,同时也是在安抚他自己内心的焦急。 他不敢想象要是再慢一点,后果会是如何。 “对不起。”最后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而这一句道歉,便已包括了对她的千言万语。 她紧闭唇瓣,摇摇头,偎进他怀中,他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刻赶来,她就很感动了。 被狠狠揍了一拳的楚建霖,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面色狰狞,眼睛充血地瞪着他们,庄品翰竟敢抱她,该死的! 他们亲密的行为令他抓狂,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恨不得宰了庄品翰。他像发了狂的疯牛要冲上前抢回自己的女人,不过在他冲上去回敬庄品翰一拳之前,有人挡在前头,与他面对面。 楚建霖像是被浇了一头冰水,整个人倏地呆愕住。 站在面前的不是别人,而是他的老婆卢熏熏,霎时间,他的脑筋一片空白,只能错愕地望着她。 卢熏熏表情冷漠,那一向甜甜含笑的容颜,以及温柔的眼神,从来没有这般冰冷如零下霜雪,不带一丝温度,而且严苛、鄙视地盯着他。 不用言语,她冷淡的目光比任何苛责的话都来得有力,足以让他忘了所有。 在他尚未回神过时,一个巴掌狠狠的打在他脸上。 这巴掌很痛,毫不留情,肯定会在他脸上留下红手印,同时也有如晴空雷撃,让他清醒过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让人措手不及,连一旁的江庭芳也傻了,她没想到连卢熏熏也来了,不由得抬起头,惊讶地望向庄品翰。 庄品翰低头看她,到她耳语道:“是我带她来的,只有这样,才能让这家伙死心。”他的声音低沉,透着决绝的冷意。 哇——真是狠角色!他居然把卢熏熏带来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一击命中,庄品翰把卢熏熏带来,等于是直接将了一军。 她看到他眼底那抹怒芒,这怒意是为她而发的,隐晦而狠戾,原来平常斯文的男人一发起狠来,也可以如虎如狼,看得她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大跳,不禁更加小鸟依人地偎紧他。 她喜欢他为自己展现出的占有欲和男子气概,人们总说,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有个温柔的女人,但她认为,一个温柔女人的背后,也需要有一个值得依赖的男人。 女人有时候不是故意强悍,而是因为她背后的男人不够坚强,或是不肯走到前头为她挡风遮雨,只好逼自己强悍起来保护所爱的人,却忘记了温柔。 她深深感觉到,在庄品翰身边,她可以卸下一切,将身段放软,放心依赖他,做他的小女人,这男人也会给予她足够的尊重,不必担心在当小女人的同时,被他剥夺一切。 此时此刻,她全心全意想把自己的心和尊严,没有保留的交给他。 第十五章 楚建霖摸着被打疼的左脸颊,无法置信的瞪着妻子,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他不敢相信,她打了他?那个总是温柔似水,什么事都以他为尊的妻子,居然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 卢熏熏瞪着傻眼的丈夫,当庄品翰找上她,告知她的丈夫把江巧林强行带走时,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结婚五年,她无时无刻不努力做个贤慧识大体的妻子,家务处理得一丝不苟,让她的丈夫每天下班都有个舒适的家可回,同时她也在厨艺上精益求精,只希望在照顾丈夫的同时,能够紧紧绑住他的胃。 更甚者,她还要保持年轻美丽,因为她的丈夫太帅,不管到何处都能吸引女人的目光,所以她必须想办法维持丈夫对她的热情,同时暗中将那些企图接近的狐狸精解决掉。 五年了,她为了巩固婚姻,维持人人称羡的恩爱夫妻形象,她一直隐忍丈夫的花心,总认为只要自己努力经营这个家,一定可以慢慢的让丈夫死心塌地。 事实证明她错了“牛牵到北京还是牛”想让一个花心的男人对老婆忠诚,就像要吸毒者戒掉毒瘾一样困难。 这五年来,她的丈夫在外头不停地换女人,她也不停地解决每一个女人,然后在他面前扮演好太太,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只希望有一天浪子可以回头,明白在这世上只有她才是最适合他的女人。 可惜她的梦醒了,原来直到现在,他对那个女人仍不死心,这对她而言,无异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受够了! 所以,她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早在五年前,她就该给他这一巴掌了。 冷眼瞪着楚建霖,卢熏熏的语气十分平静。“楚建霖,我受够你了,所以我决定跟你离婚。” 此话一出,楚建霖再度傻了,过了几秒后,终于听懂她的话,这才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跟你离婚。” “离婚”两个字震撼了他,他无法置信地从她口中听到这句话。 “我不准!”他想也没想的大声反对。 卢熏熏却笑了,她的笑带着嘲讽。 “不准?你有资格反对吗?这五年来,我尽心尽力做一个贤慧、完美的妻子自认没有一天失职过,可是我得到了什么?我的忍辱吞声依然换不来你的忠诚。” 她伸手指着江庭芳,对他冷笑道:“人家已经不爱你了,想尽办法要避开你,你却把她掳来,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为你任劳任怨、做牛做马,你的心里却只想着她,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楚建霖紧咬着唇,许久之后,他才难堪的开口。“有什么事,先回家再说。” 卢熏熏听了再度发笑,彷佛他讲了一个大笑话。 “回家?我们的家还算是个家吗?不” 她摇头,冷声道:“我不要回家,今天我们把话在这里说清楚,除了离婚,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楚建霖大皱眉头,被她激起了怒气,但他忍着,因为他知道,熏熏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离婚?他从没想过要离婚,也不愿意离婚,离婚会伤害他的名誉,他的家族也不会原谅他,因此他是不可能答应的。 他懂他的老婆,她是太爱他了,才会气到说要离婚,所以他决定放下身段,好言相劝。 女人嘛,说声对不起,再撒个娇,求一求,就心软了。 “别冲动,我知道我不对,乖,我们回家好吗?” 他是识时务的人,眼前的危机让他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他必须稳住老婆的情绪才行。 卢熏熏看着他,当他走近时,她反而退后几步,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五年的夫妻不是白当的,他以为每次她都愿意原谅他,每次都愿意等他吗? 不,不会了。 她再度对他摇头。“楚建霖,我是认真的,我们之间玩完了。” 他的下巴紧了紧,但还是耐着性子对她说:“熏熏,别胡说,你生气我可以理解,乖,我们回家,要打、要骂都由你,好吗?”回家后,他就把她弄上床,做个爱讨好她,就没事了。 卢熏熏突然觉得有厌烦,他到现在还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除了好笑。也开始鄙视他。 “你还听不懂吗?楚建霖,我们结束了。”她说到这里,轻笑一声。 “真奇怪,我原以为走到这一步时,自己一定会哭出来,可是现在我却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好像负担突然不见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必天天查你的勤,也不必担心你被哪个女人勾引了,更不会因为你晚归而心情不好,或是猜测你身上的香水味又是谁的而失眠了。” 她捧着心口,有种莫名的兴奋,像是身上的诅咒终于破除了,想到这里,她笑了,对楚建霖漾出有生以来最甜美的笑容。 “我自由了。”她说道,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让楚建霖错愕不已,眼见妻子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的心一阵慌乱。 他有极不好的预感,在追回熏熏之前,他瞪向庄品翰,而庄品翰也毫不避讳的与他目光较劲。 两人的视线对峙一会儿后,最终,他还是赶忙去追自己的老婆。 待楚建霖走后,他们也离开了公寓大楼,庄品翰带着江庭芳上了车,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有机会好好说话。 庄品翰望着她,伸手轻抚她的脸庞。“当联络不到你时,我就有预感你出事了,我去过你的住处,发现你的门没锁,但你不可能不锁门,那时候我就猜你必是被楚建霖带走了。” 说到这里,庄品翰眼神染了一层黯黑,带点危险的阴沉,继续说道:“我了解他,知道他会把女人藏在哪间屋子,也知道两个保镳一定会守在门外,只有卢熏熏出面才能搞定。” 江庭芳睡得一脸诧异,想不到他在来救她之前,就把一切都算计好了,她就知道他有办法,能够和这么可靠又有肩膀的男人在一起,她觉得很幸运。 庄品翰轻声道:“回去吧。” “嗯。”她轻轻点头,没问他要回哪里,把一切都交给他,只要他在身边就好。 庄品翰没有送她回家,而是直接将她带回他的住处。 经过今天的惊险,她只觉得好累,来到庄品翰的住处后,她洗了澡,身上穿着宽大舒适的休闲衣,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弯着膝盖,把自己蜷缩得像一只小猫咪。 当庄品翰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她这令人爱怜的模样。 他眼神绽着温柔的光芒,轻轻坐在她身边,将马克杯递到她面前。 “喝吧。” 她睁开眼睛,好奇地盯着马克杯,然后坐起来,接过马克杯,看了一眼后,拾起脸盯着他。 “牛奶?不是咖啡?” “对,喝牛奶。” “为什么?” “牛奶可以收惊。” 她听了一愣,呆呆的问:“谁说的?” “我说的。”他理所当然的回答。 喝牛奶收惊?这是什么歪理? “我想喝咖啡。”她嘟起嘴。 “小时候我们受委屈时,我爸爸都会给我们喝杯牛奶安抚,很有效的,乖,你喝喝看。”边说还边抚摸她的头。 “我又不是小孩子。”她抗议。 “我知道,乖,喝点牛奶会很舒服的。” 他的手掌又厚又温柔,抚摸她的头时,动作带着宠溺,也不知是他的动作带着说服力,还是他低哑的声音太蛊惑人心,让她不知不觉地顺从他,乖乖喝牛奶。 温热的牛奶有着浓浓奶香味,她喝了一口,热液经由喉咙流入胃里,温暖了她的心,这样的奶香味竟勾起她小时候被父母呵护在怀中的记忆。 这是她许久不曾感受到的温暖,这份温暖有着父慈母爱的熟悉,令她不由得一怔。 “怎么样?是不是很安心?” 她抬起脸望着他,开心地对他点点头,睁着一双大眼睛,嘴上还沾了一圈牛奶,十分诱人可爱。 她不知道自己这模样极为可口,很容易引人犯罪,直到发现他的气息接近,伸出舌尖舔着她的嘴唇,她不由得一呆,而他也因为自己的冲动而一怔,两人四目相望,她的脸颊微红,而他的脸上也有着可疑的红晕,不是因为害羞,是动情了。 望着他深邃炽热的眼神,她甜甜地笑了,因为从他的眼瞳中看到自己,知道自己在他眼中是美丽迷人的,她喜欢这样。 知道自己对他而言这么有魅力,真好。 彷佛是种天性,江庭芳禁不住仗着魅力诱惑他,对他眨了眨迷离的眼眸,秋波频送。 庄品翰心头一热,忍不住再度低下头,为她舔去嘴上的牛奶,热烫的舌尖轻轻软软的舔过,带来一阵麻麻痒痒,引得她轻笑出声。 “想喝牛奶,不会去倒一杯吗?”她娇嗔抗议。 “牛奶是给你喝的,我吃嘴边肉就行了。” 她瞪大眼。“嘴边肉?你当是吃卤味啊,敢骂我是猪。”她不依地往他胸膛轻捶了下。 他任她打,同时伸手稳住她手上的马克杯,免得洒了。 “乖,把牛奶喝光。” 在他的呵哄下,她乖乖的继续喝牛奶,每次嘴边沾了一圈牛奶,他就会很自动的帮她舔干净。 明知他是故意的,她表面上故作抗议,实际上却很享受他这样的对待。 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变重,似乎在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欲望,也能从他眼中看见跳跃的欲|火,因她而燃烧旺盛。 不过,他始终只是借着为她舔牛奶而亲吻,没有再进一步的举止。 难道他是因为顾虑到她的心情,深怕刚从楚建霖魔掌中逃出来的她,可能会对那件事反感,所以忍着不碰她? 想到此,她心中的感动无以复加,这男人啊,有时嘴上得理不饶人,可是却很顾虑她的心情、尊重她的感觉,谨守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原则。 她从没遇过像他这样的男人,不论是前生还是现在,像他这样的男人,可是万中选一啊。 自己何其幸运可以遇上他,她一直认为女人的身体是很珍贵的,在接受一个男人进入自己的体内时,一定要慎选对象,因为女人的身体构造和男人不同。 当女人接纳男人时,进入的不只是身体里,还有心里,全身上下都会染上对方的气味和印记,所以对于交|欢的对象,她一向是谨慎的。 眼前的男人如此珍惜自己,不管这份珍惜的时间有多久,或许是一年、两年,甚至可能只有几个月,她也无怨无悔。 不管将来有没有结果,现在她想把自己给这个男人,因为她也想要他,很想很想。 所以,她主动送上芳唇,贴在他的唇上 第十六章 【第十八章 当她柔软的唇瓣印在他嘴上,并轻轻用丁香小舌舔过他的唇时,江庭芳感觉到他的震动。 他的眼神在燃烧,她知道挑逗的行动告诉他,她与他有着同样的欲望和热情。 庄品翰将马克杯放到一旁,大掌捧起她的脸蛋,眼中闪过一抹精芒,接着重重的把唇印上她的,狠狠吻着她。 这一次,他不再客气了,因为她的邀请让他再无顾忌,原本他担心她在经过一场虚惊后,会排斥男人的碰触,所以他不愿惊扰她,只敢稍微舔吻她的唇,小心试探,只要她有任何抗拒,他便会停止。 岂料她大胆的挑逗,令他惊喜不已,积压在内心的炽热终于溃堤,向她排山倒海的挺进。 他狂野地吻她,相缠的唇舌有着浓浓奶香味,是那么甜蜜、那么动人心弦。 他感到肩颈一暖,是她细嫩的手臂圈上他,当她贴近他时,他感觉到那对柔软的胸脯压在他的胸膛上,刺激了敏感神经,体内难耐的情yu像是禁闭已久的野兽,想要破牢而出,释放力量。 两人吻得难分难舍,彼此的呼吸紊乱,都听到了对方急切的心跳。 他打横抱起她,大步往卧房走,江庭芳被抱在他有力怀抱中,轻得没有重量。 他将她放在大床上,现在远是白天,窗外的光线将房间照得透亮,当他把身上的衬衫脱下时,露出健壮的胸膛,展现出时常上健身房的良好成果。 坐在床上的她不由得睁大眼睛盯着他的身材。 她知道他锻炼得很好,跟他打网球时,看他穿着合身的运动服,就能看出结实的肌肉和肌里匀称的线条,他有着运动家的健美身形,而这是她第一次看见luo|身的他。 她移不开眼,目光被他健朗完美的身材吸引住,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觉得男人的luo|身也可以这么好看,跟杂志上的男模特儿有得比。 庄品翰任她慢慢打量,不急着上前吃了她,见她目不转睛盯着他的身材,他眼底的笑意加深了。 他喜欢她的眼神,知道她被他结实完美的体格迷住了,当他终于褪去男性内裤时,他看见她的脸蛋胀红,心慌意乱的转开眼。 他走上前,发现她有点退却,于是居高临下地逼近她——她表现出无处可躲的害羞,只会让他更兴奋。 “害怕了吗?” 他的嗓音带着磁性,还有一丝轻笑。 毫无意外的,他听到她倔强的回答。 “才不怕呢。”她哼道,嘴巴翘得高高的,可是目光依然闪躲,看来看去,就是不敢往下瞟。 江庭芳努力硬撑着,她现在羞得恨不得学鸵鸟找个地洞把头钻进去,可是她没有这么做,因为庄品翰会笑她。 真可恶,明明脱光光的是他,他都不害臊了,她害臊什么? 所以她决定正大光明的“欣赏他”她把目光往下移,她的视线像被火烫着了般赶忙移开,面上的潮红已绅蔓延到耳根子去了。 听到他的低笑,江庭芳羞愤质问“笑什么!” “你真可爱。”他的声音透着蛊惑,充斥着男性魅力的性感,跟平日的他完全不同。 他没有碰她,光是luo着身体逼近她,双手放在她的两侧,用一双欲望的眼眸盯紧她,就已经性感指数破表,让她喉头干渴、呼吸急促。 这样的他很邪魅,与平常的他很不同,这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到,在所有动物中,就只有人类会穿衣服,衣服是文明的表征,让人类与其他动物有所分别,可是一旦褪去外在的衣物,原始的野xing|欲|望便赤|luo|luo的展现出来,回归到动物的本能。 她在他身上嗅到了野性的**,像虎狼,想要吞了她,让她又怕又期待。 “脱掉。” 他的声音很轻,是温柔的命令。“我想看你。” 她轻咬着唇瓣,发烫的脸颊像熟透的红苹果。 “那你先把窗帘拉上。”房间太亮了,她不敢脱。 他摇头。“不,这样很好。”嘴角的笑意加深,眼中欲火不停闪烁。 她禁不住娇声抗议。“不要,我会害羞啦。” “害羞很好,我喜欢。”他笑得很坏心,令她瞪大了眼,在她还来不及继续抗议时,他的手已经伸来。 “我帮你脱。”他一边说,一边熟练地动手,做的比说的快。 “啊,不要啦!” 她想逃,可惜已经是人家的瓮中鳖,这里是他的地盘,她能逃去哪里? “刚才你看够了我,现在轮到我来欣赏你了。” “啊!别扯呀,是你自己要被看光光的!” “这叫礼尚往来懂不懂,脱掉。” 唉,男人一旦色心起了,果然就脱离不了野性,他的力气很大,手长脚长,四肢并用,一边用脚将她的下半|身困住,一手把她的两手扣住,另一手则负责剥光她。 “你以为你在拔鸡毛吗?!”她气羞抗议。 “没关系,我不介意。” “介意的是我!” 在打闹斗嘴中,她的衣服两、三下被他脱光光,全身上下一丝不挂,这下子她真是无处可遮了。 为了不让她用手遮掩,他特意将她的两手扣在腰后,才好从头到脚欣赏她。 经过刚才的挣扎,她大口喘着气,惹得一对饱满|浑|圆跟着上下起伏,让他禁不住死盯着,若说刚才她嗅到他身上的野性,那么现在她嗅到的则是兽性,因为他的目光灼亮得吓人,盯得她连皮肤都在发烫。 她的长髪披散凌乱,衬着白皙的肌肤,美得令人血脉贲张。 “你好美” 他嘶哑的声音带着梦呓般的呢喃,视线从她的颈子往下延伸。 他抱着怀中的小女人,一边宠爱她,一边折磨她,这个小东西不知道她刚才那一握,足以让他仅存的克制力消散无踪,欲望是一把火,会让人热血沸腾,他再也等不了,尽情在她体内冲撞,与她紧密的结合在一起。 呜呜呜——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她眼角含泪,嘴里发出呻|吟,只能无力的搂着他,任他予取予求,是痛苦,也是甜蜜。 云翻了,雨覆了,在迷乱之中,她果然随他上了天堂。 江庭芳度过一段在她目前人生之中,最快乐的时光。 清晨时,在她爱的男人臂弯中醒来,两人各自忙着工作,互传关心的简讯,知道有人在挂念她。 下了班,两人一起回到家,她切菜,他下厨,夜里回到他的怀里,有时一起在床上做运动,流流汗;有时一起谈天说地。 不过大部分都是他说,她躺在他的怀里,微笑听着,像在听床前故事般。 楚建霖在那次之后,没有再出现过,据说卢熏熏在跟他闹离婚,楚家和卢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企业家族,这段婚姻更是象征了两家在事业上的合作关系,要离婚恐怕很难。 不过听说卢熏熏这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离定了,楚建霖因为这件事被搞得焦头烂额,想尽办法要挽回她的心。 她听了不胜唏嘘,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男人总是要等到失去时,才知道身边女人的好。 说起来卢熏熏真是个好女人,楚建霖得妻如此,却不懂得珍惜,她为他惋惜,却也觉得他配不上卢熏熏,这个女人值得更好的男人。 “你呢?” “嗯?” 她和庄品翰坐在客厅沙发上,共享入睡前的悠闲时光,电视放映着discovery频道的动物节目,她则背靠着他的胸膛,赖在他怀里,调整舒服的姿势,与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大部分都是我在说,也该换你说说你的事情。” “我?” “是呀。” 她灵活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故意兴致昂扬的回答:“那我来说我在美国念书的事好了。” 他立即打住。“那些你说过了,我想听听其他的,例如你的童年和家人。” 来了,他又想探听她的事了。 她借故打哈哈,轻描淡写的含糊过去。“我的童年没什么啦,很无聊的,至于我的家人也只有我和我妈两人啊,我妈再婚了,几乎不联络,更没什么好说的。” 叫她聊家人和童年?她哪里知道呀,关于江巧林的事,她最多只能从fb知道一些,其他的一概不知,所以只好装傻,想办法转移话题。 第十七章 “对了,说说你那位千金小姐的事吧,叫什么对了,舒芊环,你和她进展得怎么样啦?” 一提到舒芊环,庄品翰的脸色马上就垮下来,虽然现在他有正牌女友了,可以光明正大躲避舒芊环的纠缠,可是外头却传言他是被舒芊环拒绝,才会转而追求其他女人疗情伤。 很明显,放谣言的就是舒芊环本人,偏偏他还不能解释,因为不能得罪舒家,这个冤屈,他得扛下。 “你敢提她来笑我,你皮在痒。”他恶狠狠的说,同时手臂往她腰间用力一搂,引得她发笑。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别理她呀,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们过我们的日子,何必和那种人斗气?你若跟她斗气,就上她的当了。”她好心地开导他,一副“我是过来人”的架势。 庄品翰见她笑得开怀心里也高兴他喜欢她的豁达,只要她不在意,他当然也不在意,他唯一在意的,就是不准任何会伤害他们感情的人事物存在。 他对女人一向不感兴趣,说好听是尊重,说难听是敬谢不敏,不是他不喜欢女人,而是他对女人的口味很主观,女人可以不漂亮,但绝对不可以太笨,因为他受不了本女人。 江庭芳好奇了,问他,何谓“笨女人”?何谓“聪明女人”? 他的回答却是:四年前的她是笨女人,四年后的她是聪明的女人。 结果当然是她赐他一招无影脚,可惜被他的佛山无影掌拦截了。 “我是在赞美你呀,干么踢我?” “先骂我笨,再赞美我聪明,你以为我这么好骗?要不要我先打你一拳,再帮你呼呼,然后告诉你,我对你其实很好?”她咬牙切齿地说。 庄品翰赞许的点头。“看,我就喜欢你的伶牙俐齿,只有聪明的女人回嘴才可爱。” “想灌我蜜糖,来不及了,看招!” 一脚再踢去,还是被他拦截了,她忘了这家伙平常有上健身房的习惯,反应快得让人咬牙切齿。 “既然你送我鸡腿吃,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直接往她的小腿啃下去,痒得她尖叫出声,拚命想要抽回腿,却被他握得死紧,这时候的他就很死皮赖脸,整人的功夫非常高竿。 她被他亲得好痒,又哭又笑的求饶,他却不肯放过她,最后的结果一定又是一番云雨、一番激情,她乖乖降服,被他从头到脚拆吃入腹,一乾二净,连根骨头都不剩。 日子在笑闹和忙碌中度过,一切都尽如人意。 庄品翰这几日比较忙,这一天他和几名法国朋友约在五星级饭店用餐,商谈合作生意。 他今日穿着铁灰色西装,一样戴着黑框眼镜,英俊挺拔的他,与这些西方人站在一起,丝毫不逊色。 这些法国客户中,有两名法国女子,她们用着欣赏的目光朝他行注目礼。 法国男人一向热情,女人也不例外,在言谈中,她们彷佛是故意的,坐在他的一左一右,不时靠近他说话。 庄品翰脸上带着工作时才会出现的招牌微笑,心下却希望这场餐会快点结束,他心中已经有人了,自然对其他女人没有兴趣。 表面上,他有礼的回应女士们的问话,心下却想着江庭芳。 她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不会让他感到厌烦的女人,跟她在一起,他可以感到舒心自在。 他一边看着这两位法国女人,一边想着庭芳和她们的差别,她变得不太喜欢化妆了,总是素着一张脸,上班也仅是涂抹一点口红,虽然她不会卖弄风情,对他总是直来直往,不过,他就喜欢她的直率。 想到这里,他心中感到好笑,他是怎么了,才两天没见她,就开始想念她了。 他三十二岁了,已经有了成家的念头,他想向江庭芳求婚,相信她一定会很高兴,不过他还在物色适合的求婚戒指,他打算等到买了戒指后,再告诉她这件事。 他做事向来喜欢按照章程和计划,对求婚一事也有把握,直到他无意间瞥见餐厅门口一对人影,他的信心受到了严重的考验。 他一定是看错了,可惜他的眼镜度数刚刚好,让他看得非常清楚,站在餐厅门口的那对亲密男女,男的俊、女的美,他不认识男的,却一眼就认出女的。 那女人正是他的女友江庭芳,她正勾着另一个男人的手臂,看似十分亲密,直瞪得庄品翰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他脸色僵硬,一颗心沉到了谷底,放在桌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握成拳,表面上极力保持平静。 很好,这世界真小,他万万没想到,平日不太打扮的她,今日竟会妆扮得比平日更加美丽动人,而且这打扮并不是为了他。 他的视线直盯着他们,随着餐厅侍者领他们往角落的位子走去,冷厉的视线也紧随而去。 江庭芳没来由打了一个冷颤,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冷吗?”身旁的男子关心询问。 她摇头笑道:“还好,没事的。” 她不以为意,只觉得怎么没来由地背脊发寒,大概是餐厅冷气太强的缘故吧? 望着男子,她眼中有着依恋,虽然她不能用以前的身分和对方相认,可是没想到换了一个身体后,她还有机会接近他,而他也对她很好,就像以前那样,找回往日的快乐时光。 她曾经发过誓,就算成为江巧林,但失去的东西全都要找回来。 “我去一下洗手间。”她对男子笑道,得到男子点头响应后,她便微笑着转身走向洗手间。 当她来到洗手间门口时,突然被人一把拉到旁边,吓了她一跳。 她惊讶地转头看向来人,当见到庄品翰时,她不由得一愣。 “品翰?”她惊喜地看着他,没想到会在这里巧遇,但很快的,她发现他阴沉的脸。 “怎么了?你还好吧?” “他是谁?”庄品翰沉声问。 他劈头就是这句问话,严肃的神情没有一丝笑容,眼神是淡漠凌厉的,就像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的冷。 这个他,显然指的是与她同来的男子。 江庭芳先是呆了呆,继而恍然大悟,庄品翰肯定看到她和大哥在一起了,从他阴沉的脸色可知,他肯定是误会她了。 她心下叫糟,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那男人是她亲大哥吧,她变成了江巧林,在法律和血缘上,和江家是没有亲属关系的,而且品翰也不会相信。 见她犹豫,他的脸色更加难看。当他看见她离开座位后,立刻也找了理由起身,直接向她走来,等不及要质问她。 他无法容忍背叛,既然看到了,就要问个明白,不希望这中问有任何误会,让自己多心。 “他是谁?”他再度逼问,没有让她逃避的余地。 逼不得已,她只好心虚回答:“是我的客户。” 她在撒谎! 虽然他们交往不久,可是他了解她,只要看她一眼,他就明白她没有说实话。他的心,彻底的凉了。 庄品翰闭了闭眼,心口有一块地方碎了,紧握的拳头显示出他的隐忍,他深深做了一个吐纳,当再度睁开眼睛时,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我明白了,既然你有了新对象,那我不打扰了。”说完转身便走。 江庭芳慌了,她知道他不相信,如果就这样放他走,他肯定不会再给她机会解释,所以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猛然上前用力抓住他的手腕。 “他是我大哥!”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庄品翰一怔,回头望着江庭芳。 “你大哥?” “是的。”她忙点头。 庄品翰很意外会听到她这么说,脸色随即又恢复了冷凝。“如果我记得没错,你是独生女,没有任何兄弟姊妹。” “他虽然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我却视他如亲生大哥。”这话说得很认真,因为她并没有骗他,江庭华确实是她江庭芳的亲哥哥呀。 其实她一直和江家有联络,在她出国前,她就常常以庭芳好友的身分写信给江家,出国后每年都会寄贺卡慰问她的爸妈和兄弟姊妹。 这四年来书信从没间断过,回到台湾后,她也找了时间拜访江家,经过四年的努力,江家人对她像对亲人一样好。 而且只要有空,她就会去找大哥,前生时她和大哥感情最好,两人总有聊不完的话题,虽然她的外貌变了,可是个性没变,大哥很快就把她当成了自家妹妹,还说跟她说话,就好像跟妹妹说话一样,彷佛他妹还活在世上。 今天正是她和大哥相约用餐的日子,她特地把时间空出来,却没想到会遇到庄品翰,她本来想瞒着他的,却反而弄巧成拙,只好赶忙跟他解释,只希望他千万别误会。 庄品翰盯着她无比认真的神情,他看得出来她并没有说谎,这让他阴郁的心情好了不少,神情也没有先前那般冷漠了,不过,他仍然有些疑心。 “你和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面对他的质疑,她知道必须得小心回答,因为庄品翰是个实事求是的人,一旦答得不合逻辑,他就不会相信她,所以她一定要非常谨慎才行。 “在认识你之前,我就认识他了。”她回答道,不给时间比较安全。 在认识他之前? 庄品翰的疑心又起,那就是五年多前的事了,这似乎有些奇怪,但是见她一脸认真,又不像说谎,所以暂时把疑惑压下。 “既然你视他如亲大哥,那么我身为你的男友,是否也该好好认识对方一下?” 敢表现出来,她好不容易和大哥有约,有好多话想私下和大哥说,这是她计划的一部分,若她想变回江家的女儿,让家人相信她是死去的江庭芳,大哥就是她要取信的第一人选。 若是庄品翰在旁边,那她还怎么畅所欲言?所以庄品翰最好快快回去,不要千扰她的计划。 “我必须回客户那里。”他说道,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以正事为先。 “好吧,没关系,工作重要,下次有机会再介绍大哥给你认识好了。”她很诚心诚意的说。 庄品翰朝她点个头后,便转身离开;当他一转身,江庭芳立刻进入洗手间,大大松了口气,还拍拍胸口暗叫好险。 真是的,早知道就先弄清楚他今天和客户约在哪间餐厅,居然好死不死被他撞见。 江庭芳从洗手间出来,返回餐厅角落的座位上。 “大哥,久等了。” 她露出灿烂的笑容,神情尽是和家人相处的愉悦。 坐在她对面的男子,有着与前世的她相似的容貌,仪表堂堂,笑容阳光,加上健康的肤色,一看就知道经常打球。 她之所以爱上打网球,启蒙者就是江庭华,小时候她总爱跟在大她五岁的大哥**后面,上山下海,到处冒险。 英俊又阳光的大哥是她的偶像。 江庭华咧开一排洁白的牙齿,对她笑道:“女生去洗手间一定比较久,等待是男人的义务。” 她对他吐吐舌,没告诉他刚才遇到熟人,所以耽搁了点时间。 “想吃什么尽量点,今天我请客。” “太好啦,我就知道大哥想请我,所以才会选这家餐厅,你放心,我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 她嘿嘿笑道,完全不会不好意思,说话的语气很随兴,就像过去一样,完全没有变。 她说得很自然,江庭华却听得很讶异。 “真不可思议,你说话的口气和我妹一模一样。” 那当然,我就是你妹啊! 江庭华啧啧称奇,望着眼前的女孩,明明相貌不同,但是不论是说话的表情、语气和习惯,都和他死去的妹妹一样,虽然已经四年过去了,可是他依然会常常想起庭芳。 他一直很疼爱庭芳,因为这个妹妹很优秀,个性虽然好强,却很负责任,而且和他很亲。 这个女孩也叫江庭芳,他会认识她,是因为她汇了二十万的奠仪到他户头,因为这二十万的奠仪,他约她见面。 还记得她第一次出现时,用着期待和不安的语气告诉他,她和庭芳是很好的好朋友,还说这二十万是死去的江庭芳要给家人的,她只是代为保管,要他一定要收下,她知道死去的庭芳一定很愧疚,因为她带给家人莫大的悲痛,那点钱只是一点小小心意,比不上父母养育她的大恩德。 当时她说得声泪倶下,哭得比他家人运伤心,所以他接受了,从此也对这女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从此以后,这女孩只要有机会就会来找他,和他说了许多话,他也当她像自己的妹妹一样。 还记得最后一次见面时,她说她快要出国念书了,问他可不可以在出国后,继续以e-mail联络? 他立刻答应了,虽然和这女孩认识不久,他却从她身上嗅到一种熟悉感,她的眼神和小妹很像,或许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很自然地把她当妹妹看。 “点什么好呢?我今天一定要大吃一顿。”江庭芳开心地说,和大哥在一起,她很自然流露出妹妹的样态。 “不知道点什么,那就挑最贵的吧。” 她眼睛一亮,对江庭华顽皮一笑。“大哥英明,就这么决定,我点最贵的。” 这句话又和小妹说的一样,江庭华发现,越和她相处,越觉得坐在对面的女子就是自家妹妹。 想到这里,他记起她约他的理由。 “对了,你今天约我来,说有重要的事情跟我说,是什么事呢?”江庭华好奇地问。 江庭芳拿着菜单的手一顿,抬眼望向大哥,有些欲言又止,想开口告诉他,随即又打消念头。 “我们先点菜吧,吃完东西再说比较好。” 瞧她一脸慎重,让江庭华更好奇了。 “看你神秘兮兮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困难?有需要跟大哥说一声,只要大哥能帮的,一定帮你。” 大哥的话让她深感窝心,她的大哥一向是个讲义气的人。 她恨不得马上告诉他,她是他的妹妹,她没有死,只是重生到另一个人的身体了,她还活着呀! “大哥,我——” “你好。”身后传来问候声,打断她要说的话。 江庭芳浑身一僵,听这熟悉的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她转过头,果然,庄品翰就站在她身后,那个应该去忙工作的男人,居然又跑回来了。 “你怎么又来了?”她惊讶的问。 “你不欢迎?请问那个又字是什么意思?”他笑笑地问,眼中闪着精芒,让她不由自主绷紧了皮。 她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着不悦,遂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不是还有客户吗?我担心会妨碍到你的工作。”她赶忙回以微笑,讨好回答。 “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不碍事。”说着,便很主动坐到她身边的位子,彷佛这位子本就是为他保留的。 待他坐定后,转过头与江庭华四目相接,他的笑容依然绅士,甚至比平日更为俊朗迷人。 “不介绍一下你大哥给我认识?” 江庭芳额角挂着三条斜线,向来工作排第一的男人,此时居然放下工作,跑来这里凑热闹,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交上了一个占有欲很强的男人? 江庭华对这突然冒出的男人感到好奇,疑惑地问:“庭芳,这位是?” 不等江庭芳开口,庄品翰很大方地伸出手。“我是她的男朋友庄品翰,你好。” 江庭华恍然大悟,也大方的伸出手与对方握手招呼。“幸会,我叫江庭华。” “江庭华?”庄品翰愣了下。 “是呀,怎么了?”江庭华疑惑的问。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们的名字只差一个字。” 江庭华笑道:“是呀,我们家人的名字只有最后一个字不一样,我有个妹妹也叫庭芳呢。” “喔?”庄品翰挑了下眉,看了江庭芳一眼。“你的妹妹和我女朋友同名?” “是呀,不只名字一样,个性也很像,说话的习惯更是一模一样,看到她,就像看到我妹妹。” “有这么像?有机会我倒很想见一下令妹。” 江庭华苦笑。“这恐怕没办法,我妹妹四年前过世了。” 庄品翰呆住,他怔怔地看着江庭华,不一会儿,歉然说道:“很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 “不,没关系,我和我家人都已经走出伤痛了。” 江庭华笑道:“更何况我现在也多了个妹妹,就是你女友,看到她,就像看到我妹妹再生一样。 “喔?是吗?听我女友说,她把你当作亲大哥呢。” 从头到尾,庄品翰都保持温和微笑,不过坐在一旁的江庭芳却眼皮猛跳,因为庄品翰的介入,害她什么话都不敢讲,只能在一旁若无其事的陪笑。 第十九章 “对了庭芳,你还没说今天想告诉我什么?” 在大哥问她的同时,她的眼角也瞥见庄品翰转来的目光。 在此情况下,她能说什么? 关于她仍未死的事,她只打算告诉大哥和家人,可没打算让庄品翰知道,要是他晓得她借尸还魂,不把他吓跑才怪,说不定庄品翰还当她是神经病呢。 她爱庄品翰,但是这份爱能持续多久? 每一份爱都有期限,可能是几个月,也可能是一辈子,不过以机率来论,能维持一辈子的爱少之又少。 她爱庄品翰,所以不敢把自己重生的秘密告诉他,凡事可能会伤害感情的事,她都会避开。 别看她好像很坚强,在爱情面前,她其实也会害怕、也会脆弱,因为如此,才会想用一层一层的墙把自己围得密不透风,这样保护爱才是最安全的。 “我想告诉大哥的事,就是我交了男朋友。”她一边说,一边把头靠在庄品翰肩上,绽出甜蜜的微笑。 事到如今,只好临时编一个理由了。 江庭华笑道:“原来如此,那可恭喜你了,你眼光真不错,我看你这位男友条件很好,你要小心,他可能是很多女人喜欢的对象喔。” “放心吧,他很严肃,不会乱花心的,对不对?”她笑着转头,带点撒娇的看着庄品翰。 庄品翰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微笑以对,算是同意她的说法。 这餐饭吃下来,气氛和谐,谈话愉快,庄品翰和她大哥也聊得颇为投机,一顿饭就在和平氛围之中结束了。 用完餐后,大哥识趣地先离开餐厅,她微笑目送大哥离去,心中悄悄叹气,只能等下次再约大哥了。 “呼,吃得好饱,走吧,你要回公司对不对?不用送我,我可以自己回去。”江庭芳说完也打算站起身要走,可是才站起来,便又被他搂回坐下。 “别急,还有时间,我们聊一聊。”他对她笑道。 “我们有什么好聊的?你该去和你的法国客户聊才是。”她自认体贴,但某人可一点都不领情。 “你这么急着赶我走做什么?” 他逼近的气息吹拂在她脸上,用着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量问她,语气中含着不容敷衍的威严。 望着他一双精明过人的眼,像x光般想要把她看透,这样的他散发出逼迫的气势,令她心头大跳。 她的笑容有些僵。“你多心了吧,我为什么要赶你走?你不是很忙吗?我怕耽误到你。” “江庭芳,我认识你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的反应和表情都逃不过我的法眼,你有事瞒着我。” “我有什么好瞒你的?我不是已经把我大哥介绍给你了吗?难道你还不相信我?”这男人还真是龟毛。 庄品翰斜眼盯着她好一会儿,突然改口说道:“我一直觉得江庭芳这个名字有些熟悉,直到刚才,我才想起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他的话让她心跳漏了一拍,狐疑地盯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庄品翰紧盯着她脸上的表情,一字一字告诉她。 “如果我记得没错,四年前你曾经参加过一场丧礼,死去的那个女孩,就叫江庭芳。 哇哇哇——这男人的记忆也未免太好了吧!这种事他居然也可以记起来? 江庭芳故作不在乎地问:“那又如何?” “那死去的女孩就是你大哥的妹妹吧?” 她心中一惊,表面依然镇定。“是又怎么样?” “你改了一个跟她同样的名字,可否告诉我,你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为了什么?” “哪有什么原因,那女孩是我的好朋友,我改名字也是为了纪念她,而且我喜欢这个名字,不行吗?” “不是不行,而是动机可疑。” 事实上他调查过她,但是调查方向都局限在“江巧林”身上,原本的江巧林生活单纯,根本查不出任何事,直到今日遇上江庭华,庄品翰才意识到,或许他该从这男人身上查起。 “庄品翰,你会不会管太多了啊,我又不是犯人,你干么像个法官问案啊。”她禁不住气恼的说,想把他放在肩膀上的手移开,只是才把他的手移开,腰又陷入他的圈抱中。 “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不管你,谁来管你?”他的语气一转,充满柔情密意,这是他要拐她的方式。 她听了立刻升起警觉,抗议道:“少跟我说甜言蜜语,我不上当。”这男人呀,交往得越深入,越是发现他狡猾的一面。 别看他平日正经八百,一丝不苟得像个完人,私底下的他,其实有点黏女友、爱撒娇,若两人各自忙碌,没空见面,他也要知道她那天做了哪些事、吃了什么、和什么人见了面。 一旦发现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就会问她为何不告知,当她抗议他问得太多、管得太多时,他也会反驳说,这叫“关心”还强调自己关心的不是芝麻小事,而是重要的事。 天晓得重要的定义是什么? 全是他说了算,偏偏这男人又太会哄人,等到她某根神经快要气到断裂时,他又适时打住,神情一改,变成了全天下最贴心的男人,把她逗得发笑,心一软,怒气也不见了。 这男人很懂得拿捏她,她知道他又在搞掌控和怀柔两个政策了,他真是当大老板的料。 有这么厉害的男友,她当然很高兴,不过这枪口若是对外就算了,一旦对内,她哪里是他的对手! 所以,她只能使出最直接的抗争——不接受、不谈判、不妥协。 庄品翰见她一脸高度警戒,微挑了眉,毫无预警的吻住她的唇。 这是偷袭! 她瞪大眼,被他吻住的嘴发不出声音,他他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一个法式热吻。 他的舌滑入,缠着她的小舌,输入高伏特的人体电流,电得她七荤八素。 认识他不深的人,都会以为他肯定是那种一板一眼,绝不会当众做出越轨行为的人。 事实上,他不是不做,只是没有对象让他愿意做,只要有了对象,就会发现他是个行径大胆、险中求生的人,就像做生意一样,稳重中有应变,只要有机会,他绝对不放过,而且一击必中。 江庭芳被他吻得软酥酥,唇舌交缠中,带着会融化坚定的狂野,他不只吻上她的唇,也吻到她的心里,他用这个吻征服了她。 当两唇分离时,还带了一丝黏液,告诉他们这个吻有多热情,他意犹未尽地用舌尖轻轻舔了舔她的唇瓣,接着伸手挑了张餐桌纸巾,帮她把弄糊的口红擦干净,动作温柔绅士,帮她打理干净了,才擦拭自己的嘴角。 这样贴心的他,真是要命的迷人。 江庭芳脸蛋一片晕红,红肿的嘴唇是他的杰作,被他的迷汤灌得连瞪人都少了气势,她觉得自己真是太吃他这一套了。 “我该回公司了,好好照顾自己,乖。” 庄品翰在她脸颊上又亲了一记,便含笑转身离开,当他一离开餐厅,神情便恢复成严肃。 他知道庭芳有事瞒着他,她心中藏着一个大秘密,这个秘密并不单纯,而且隐藏了多年。 她不想让他知道,越引发他的怀疑和猜测,她不肯说,他知道相逼无益,只会让她更加逃避,既然如此,他就另找方法调查。 他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 “喂,小员。” “是,老板。” “帮我联络征信社的阿荣,请他找个时间来见我。” “好的,我立刻安排。” 切断通话后,他将手机放回口袋,如果他的判断没错,她的秘密应该和那位死去的女孩有关,她改名字这件事并不单纯。 一旦他决定要做的事,就不容撼动和更改。 他可以允许自己的女人有些不重要的小秘密,却不容许她对自己保留重要的大秘密,而且他非常肯定,这个大秘密绝对跟她和以前判若两人的原因有关。 今日的事便已证明其中有内情,因为她的保留代表了她不够信任他。 他不明白,自己对她的过去都很清楚,就算她曾是楚建霖的女人,他也接受了,她还有什么好保留的? 偏偏又从她身上查不出任何事情,这困扰他许久。 他是商人,凡事以务实为原则,对感情也是,他已经爱上她,便要得到完全的她,无论身心,他无法忍受当自己投入太多时,她却保留了一块不准他碰触的禁地,那会令他很痛苦。 他不禁在心中感叹,庭芳,你到底瞒了我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我还无法让你完全信任吗? 另一头,在庄品翰离开后,江庭芳又坐了一会儿。 今日因为庄品翰的出现,让她的计划被迫中断,不过她不会放弃,为了当回江家的女儿,她会继续努力不懈。 走出餐厅大门后,天色尚早,万里晴空无云。 她拿出手机,点进行事历,突然灵机一动,对了,小弟的生日快到了,他一直想要一台平板计算机,她可以买这个当生日礼物送他。 还有听大哥说,家中排行最小的妹妹最近在高中交了一个男朋友,却又不肯承认,他有点担心。 既然如此,做姊姊的当然要善尽监督职责,找机会套套小妹的话,看看她交了什么样的男朋友,免得被坏男孩拐了都不知道。 还有爸爸的高血压要注意,妈妈的膝盖酸痛是老毛病了,都是她要关心的事,等她买了车,就载他们去看病。 这些都是她未来一一计划要做的事,打定主意后,她走出去搭捷运,决定先买小弟的生日礼物。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江庭芳,排行老二,上有一个大哥,下有一个弟弟和妹妹,自幼学业成绩优秀,大学时念的是英、日双主修,毕业后去美国留学深造,念的是英国文学研究所,从事口译工作。” “等等,你说她从事口译?” “是的。” “大学时英、日双主修?” “是的,所有关于她的资料,我全都调查过了,还有,这是她的照片。” 征信老手阿荣得意地把平板计算机秀给他的雇主瞧,所有数据都在随身碟里,插入usb槽,叫出档案,江庭芳的生平都记录在上面,包括她高中时参加的英文演讲比赛,还有大学时拿了什么奖学金,以及参加的社团。 “她是网球社的社员?” “是的,啧啧,这女孩挺优秀的,不只会念书、会运动,长得也不赖,可惜啊,年纪轻轻就死了。” “她是怎么死的?” “二十七岁死于空难,我这里头附有当年的新闻和罹难者名单,她是其中一名。” 庄品翰惊讶地看着江庭芳的生平,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看着一张又一张的照片,那是一张陌生女孩的脸,她的笑容爽朗而充满朝气。 会打网球、主修英日文、从事口译工作这是巧合吗?这些特点,他女友江庭芳也有。 不,等等,正确的说,一开始的江巧林并没有这些特点,都是后来才有的,这也是他一直存在的疑问,如今看了这些数据,竟发现两个庭芳之间有太多共通的特点。 记得那一日,江庭华曾说庭芳和他妹妹很像,当时他不以为意,现在却发现不是普通的像,看着照片,明明是不同的脸,他却觉得这女孩的笑容和庭芳一模一样。 这眼神、这动作,一颦一笑都有庭芳的影子在。 他怔怔地看着,一个奇怪又荒唐的想法闪过脑海中,让他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不可能的,他告诉自己。 世上不可能有死后灵魂跑到别人身体里的怪谈,那只会发生在电视、电影中,现实世界是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的,说出去会被人当成神经病——思及此,他猛然顿住。 神经病? 是呀,如果他认为这种事很神经病,别人也会这么认为。 盯着照片上的女人,他陷入沉思,没发现一旁的阿荣正饶富兴味地打量他,见他盯得出神,好奇的问:“你该不会看了一眼就喜欢上这女人了吧?” 庄品翰的视线从照片往上移,看着阿荣笑得痞痞的,还对他暧昧的挤眉弄眼。 他视若无睹,严肃的问“江家的数据呢?” “都在里头。” 庄品翰将随身碟收下,爽快地说:“我会请会计明天中午前将剩下的酬劳汇给你。” 阿荣听了欣喜,任务交差了,也该告辞,他很识相的,知道庄品翰不喜欢多说废话。 待阿荣走后,庄品翰又看起资料,把江庭芳的调查报告从头细看了好几次,记忆拉回四年前,如果他记得没错,她开始变得不一样,就是她割腕自杀之后的事。 接着,她要求参加江家女儿的丧礼,当时的她哭得很伤心,还有她指责江庭芳前男友林远帆的一幕记忆片段一一被他拼凑起来。 越是分析,越是感到不可思议,他睁大眼睛,心中的震撼极深。 下了班后,他开车来到江庭芳的住处,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她刚洗完澡,一出浴室就看见男友,于是微笑道:“你来了,吃过饭了吗?” “吃了一点。” “还饿吗?要不要我煮碗面给你吃?” “不用了,我不饿。”他笑着回应。 “那要喝杯牛奶吗?” 自从他给她一杯热牛奶,温暖了她的心后,她就爱上了牛奶,他来的时候,都会为他温一杯热牛奶。 她转身走向厨房,去帮他把牛奶加热,在她进厨房后,他也放下公文包,很自然地往桌上散布的数据看去。 他坐入沙发,伸手拿起一份文件看了一下,上头全是德文。 不一会儿,一杯牛奶放在他面前,身旁坐了软玉温香,传来她洗浴饼后的清香。 “今天顺利吗?”她的双手很自然地圈着他的颈项,声音温柔如水。 庄品翰顺势将手臂环过她的腰,让她整个人偎进自己的怀抱里,她的肌肤向来偏凉,抱起来总是感觉很舒服。 “顺利。”他低声道,鼻尖在她的发鬓间摩挲,引得她因麻痒而发笑。 “你该刮胡子了。” 她的手捧起他的下巴,那儿有些刺刺的短须,这男人每天都得刮胡子,不然一天不刮,胡须就会很明显。 “你帮我刮。”他低语,语气温柔中带了点撒娇。 “不怕我刮伤你?”她轻笑。 庄品翰一口气把牛奶全部喝光后,才把杯子还给她,江庭芳接过,便起身走回厨房,将杯子洗干净,之后又回到客厅坐下,一边陪他,一边拿起茶几上的资料。 庄品翰坐在她身边,在她看着资料时,他细细打量她。 她工作时的神情特别专注,这样的她和那个曾经为爱痴狂的江巧林,完全判若两人。 “下个月是你的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他轻问。 “请我吃饭就好了啦,不要乱花钱,你公司的开销大,省一点啦。”她很真诚地回答他,对他的心意很感激,不过她和他一样,都是务实的人,并且以工作为第一,只要他有心就好,她是不在乎礼物的。 “是吗?不然七月二十号那天,我们买个小蛋糕庆祝好了。” “好啊。”她爽快答应。 她的注意力还在手上的数据,加上整个人很放松,所以丝毫没有发现庄品翰的异样,也没察觉自己的回答有什么不对。 庄品翰正用惊讶的目光盯着她,心中非常震惊,因为刚才那些话,是试探她用的。 江巧林的生日是三月二十五日,死去的江庭芳才是七月二十日生的,他故意这么问,却想不到她没更正他的说词,反而很自然的回答他。 难道她真的是那位空难去世的江庭芳,灵魂投身到江巧林身上? 他压住心中的惊讶,继续漫不经心地与她聊天。 “我今天遇到一个朋友,他在t大当网球教练。” 一听到“网球”两个字,江庭芳不由得好奇抬头,t大?不正是她前生念的大学吗?而且还是网球社的教练? 庄品翰知道这话题引起了她的兴趣。“因为好多年没见了,所以到现在我还想不起他的名字,只记得他好像叫什么伦” “程崎伦?”她不禁脱口而出。 “对,叫程崎伦。” 他笑着点头。“他网球打得很好,常带学生去别的学校参加比赛,听说有一次他带t大的学生去参加g大学举办的全国大专杯友谊赛,那次女子组好像得了咦,他说第几名呢?让我想想。” “得了第二。” “噢,对了,第二名,第一名是h大学。” “不是,是k大学。” “啊,是吗?原来我弄错了,是k大才对。” 他笑笑回答,接着放开搂着她的手,站起身说道:“我去洗个澡。”转身朝浴室走去。 待他走后,江庭芳继续看着手上口译的资料,不疑有他,过了一会儿,她不由得一愣,才后知后觉想到,刚才不小心说溜了嘴,不禁吓了一跳。 她回头朝浴室看去,刚才聊得太自然,她也太放松,不知不觉就说出口了,只因那个叫程崎伦的男子,是她大学网球社的教练。 当年,教练带着所有社员参加比赛,她们女子组总成绩得了第二名,那是她前生的光辉时刻,也是她最怀念的一段时光,所以记得很清楚。 从庄品翰的表情上看不出异样,他应该没发现吧? 她想了想,如果他发现了应该会立刻问她,说不定他今天工作太累了,跟她一样全身放松,也或许他想着更重要的工作,所以不会去注意她说了什么。 她吐吐舌,既然他没发现,就不用担心了,继续忙自己的事。 第二十一章 另一头,走到浴室里的庄品翰把门关上后,便一个人在里头怔怔发呆。 刚才的对话再次告诉他,她就是死去的江庭芳。 难怪她的性情不同了。 难怪她会英、日文 太多的难怪,都指向一件事,她根本不是江巧林,她是江庭芳,难怪他每次提到楚建霖,她就会生气和激动,她不是在乎楚建霖,而是因为那不是她的男人,她说过,那根本不是她。 想到这里,庄品翰笑了。 搞了半天,自己爱上的原来是另一个女人,他很惊奇,更感到高兴,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受她吸引了。 他走出浴室回到客厅,一双黑眸紧紧盯着她,她就坐在那里看着资料,为自己的生活打拚,努力向上,从不求人,花了四年的时间,改变了自己的命运,重新找回人生。 他静静坐回她身旁,炽热的目光一直盯着她。 在看着阿荣交给他的照片时,阿荣说对了一件事,当他看着江庭芳的生活照,那笑容和生动的表情,他的确很有好感。 倘若照片中的女人站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想要认识她。 而现在,那个女人虽然样貌改变了,但她就在自己身边,抬起头,用她那双灵动有神的秀眼望着他,并且对他微笑。 “你不是要去洗澡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他轻轻对她说道:“因为我突然很想好好的吻吻你。”在他温柔的说完这句话后,也付诸了行动。 他的唇罩下,深深吻住她,唇舌的挑逗搅乱她心中一池春水,是他最爱的事。直把她吻得意乱情迷,手中的资料散落一地后,才依依不舍的放过她。 她轻喘着气,发现他刚才那个吻与平日有些不同,特别电人。 “你怎么了?”她不禁奇怪的问,情深的双眸染上一层迷惘。 他的双臂一收,将她深深搂在怀中,低哑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吹拂热烫的气息。 “我很高兴,我抓到你了。” 是的,他抓到她了,因为他的疑惑已解,在知晓她的秘密后,他明白她为何开不了口,换了他也说不出口的,所以他终于觉得尘埃落定,一切都明朗了。 这女人,是为他而重生的。 江庭芳只是发笑着骂他神经,他今日的拥抱特别有力量,也特别让人安心,而且她感受到他的开心,这让她很高兴,所以也回拥他,享受这份甜蜜。 庄品翰的疑惑解除了,但他知道她的问题还没解除,也知道她想要什么,他决定票她一把,在她生日那天,送她一个大礼。 拥着怀中的小女人,他的唇角微扬,眼中隐隐闪着商人才会有的犀利精光。 这是一个美好的清晨,床头柜上的时钟指向十点十五分,平常她不会到了这个时间还在赖床的,但是在忙了一阵子后,从今天开始她排了三天休假日,可以好好轻松几天。 不过,有个不速之客可不许她赖床。 当熟悉的吻一路从她的小腿亲上来,带着麻麻痒痒的感受时,她嘤咛一声,如同贪睡的孩子被人吵醒,抗议的嗓音娇软如绵,酥得让人跟着犯软。 江庭芳不必睁开眼睛也知道是谁,她打了一把钥匙给他,可不是锐他来吵她睡觉的。 “起床了。”庄品翰的呼吸在她耳畔搔痒,磨人的吮吻轻轻啃咬她的耳垂,扰得她想继续赖床都不行。 “我还想睡” “十点多了,你今天难得放假,我们去约会。” “你怎么不去上班?” “今天是星期六。” “喔,那你今天怎么不去加班?” “小坏蛋,你这么希望我变成工作狂,都不休息吗?” “工作狂很好啊,我也是工作狂,这样我们才是天生一对”她娇软的声音带着慵懒的性感,让他饥肠辘辘,很想吃了她,不过一想到今天要办的正事,只好先忍住。 “乖啦,起床,我约了你大哥,中午一块儿吃饭。” 原本还想贪睡的她,听到这话,猛然眼睛大睁盯住他。 “我大哥?” “是呀。” 她眨了眨眼,有点怀疑的问:“你指的是江庭华?” “难道你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大哥?”他逗趣的反问,心想告诉她这件事果然有用,她脸上的惺忪都不见了。 江庭芳惊讶得从床上坐起来。“你约我大哥吃饭?你们很熟吗?” “既然他是我女友的大哥,我当然要好好认识他,多多联络感情喽。” 江庭芳一脸狐疑,不是她不相信庄品翰,而是她多少也了解他的个性,这男人一点也不像是会去约她大哥的人,更何况在名义上,江庭华不是她的亲生大哥,庄品翰为何会想和他联络感情? “瞧你这什么表情,不相信我?”他扬着眉。 她老实地点点头。“很可疑。” “好吧,既然你不想去,那我自己——”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截断。 “我去!” 开什么玩笑,她当然要去,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和家人亲近的机会,她只是很奇怪他居然会想要和她大哥联络感情。 一个是她大哥,一个是她爱的男人,如果两人可以熟络到成为好朋友,她当然很高兴啦! 一改先前的赖床犯懒,她动作利落地下了床,用最快的速度洗脸、刷牙、换衣服,但却花了四十分钟来打扮。 “好了,走吧。” 她从卧房走出来,一个小时前还是披头散置的赖床女孩,一个小时后,已经打扮成令人惊艳的大美人了。 从庄品翰灼亮的眼神中,她感到身为女人的骄傲,男人的欣赏是女人最好的滋养补品,如同花朵需要水的灌溉,她的美,从内而外,从头到脚,由衷为他绽放。 庄品翰走上前,将她仔仔细细的欣赏一遍,最后咬牙道:“我很想现在就把你脱光,吃了你。” 他的话让她不依地瞪了他一眼,双颊更加晕红动人。“贪吃鬼,走了啦!”勾上他的手臂,拉着他往外走。 坐上庄品翰的车,车子驶往相约的餐厅,两人到达目的地后,江庭芳率先走进餐厅,庄品翰说他事先订了位子,因此她向侍者报上预约姓名后,侍者便领着她走往包厢。 她心念着大哥,能看到大哥是她最期待的事,来到包厢门前,她迫不及待打开门走进去,不过当看到里头的人时,她彻底呆住了。 包厢里,等着她的不单单只有她的大哥江庭华,还有小弟、小妹,以及爸爸和妈妈。 她的家人全都到齐了,围着圆桌,就坐在那儿,大家在她进来的同时,也抬起头朝她看过来。 由于事情始料未及,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就这么傻傻站着。 爸、妈,还有弟妹也都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她又惊又喜,没想到会见到全家人,高兴得站在那儿傻笑,忘了打招呼,直到停好车的庄品翰在身后提醒她。 “发什么呆,进去呀。” 经他一说,她才猛然回神,告诉自己在家人心中她仍是一个外人,可万别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向家人一一打过招呼后,便举止端庄地坐下,努力控制着心中的亢奋,跟家人相聚,一直是她重生后的心愿,她狐疑地转头看向庄品翰,他明明说只有约大哥,怎么全家人都来了? 庄品翰从她神情上看到了疑惑和惊喜,遂温柔地告诉她。“其实今天这一餐,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她看着他,然后转头看看所有家人,最后目光又回到他脸上。“什么惊喜?” 庄品翰微笑地对她说出今天的目的。“今天大家是来庆祝你的生日的。” 江庭芳再度呆住了,庆祝她的生日?是了,她想起来了,今天七月二十日,是她的生日呀。 听到这里,她正要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两个字就要脱口而出,但是很快的,她察觉到不对。 七月二十日是她的生日没错,可是并不是“江巧林”的生日。 “这会不会搞错了,我的生日并不是今天呀” “不,是你的生日没错,他们的女儿江庭芳,是七月二十日生的,也正是你的生日。”庄品翰轻声道。 第二十二章 他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清楚楚传入她耳中,可是她却没听懂,呆了几秒钟之后,才慢半拍问他。 “你说什么?” 她看看庄品翰,再看看大哥、爸妈,和弟妹,直到这时,她才发现他们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打从她进门,家人就一直盯着她,那眼神太专注,也隐含着某种压抑的情绪。 庄品翰没有回答她,而是对江家爸妈说道:“你们现在可以问了,只要问一问只有江庭芳才答得出来的问题,就可以印证她是不是你们的大女儿了。” 这话让江庭芳猛然一惊,她不敢置信地瞪向庄品翰,他这话无异是在说,他知道了她的秘密,而且,他还叫她的家人问她,这不等于告诉她,她的家人也被告知了她的身分? 她突然明白他的用意,此刻的震惊无法用言语形容,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就是真正的江庭芳?他居然相信鬼神之说?还把她的家人全找来,很显然已经告诉家人有关她的事了。 她的心跳加快,一股热意在胸腔中慢慢扩散,她的视线在家人脸上一一巡过,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突然。 最先开口的是她的大哥江庭华。 “你还记得国中时,你曾经说过,要是大哥真当了网球选手,你会做什么吗?” 江庭芳看着大哥,安静了一会儿,才缓缓回答道:“我说我会拉着全班同学去当你的拉拉队,男生要光着上半身,女生要全部穿迷你裙为大哥加油,让你风光无限。” 当她说完时,江庭华无比震惊地盯着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抖着,他看向爸妈,朝他们点头。 见到儿子点头后,江母忍不住开口问:“我女儿曾说,她结婚时,希望我送她一样结婚礼物,你可知那是什么?” 江庭芳听了,缓缓抿出微笑。 “我曾对妈妈说,希望我结婚时,妈妈身体健康,不要操劳,为我保重就好,将来让女儿、女婿好好孝顺你,这是我最想要的结婚礼物。” 江母听到这话,身形也是一震,原本打量她的目光多了一分激动。 一旁的江父也赶忙开口问:“那你可知道,我女儿向我要什么结婚礼物?” 江庭芳看向爸爸,眼中充满了笑意。“我对爸爸说,只要他不找我未来老公拚酒,好好养生,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结婚礼物。” 江父听了同样震惊不已,内心如惊涛骇浪。 “姊姊在我国中毕业那一年,买了一样东西给我,你知道那是什么吗?”小弟一脸认真的问。 江庭芳毫不犹豫的回答。“什么都没买,她只告诉你,若是想要一台笔电,等考上大学再说。” 这话同样让小弟听得瞠目结舌,因为这的确是事实! 接着小妹又着急地开口:“那国一时,有个男生追我,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他是你隔壁班的同学,叫李昱孝,而且是篮球队队长。”她依然回答得没有犹豫,斩钉截铁。 她的回答全部正确,语气坚定,不管他们如何问她,她都能回答得出来。 为了使他们确信,她甚至还主动说出陈年往事,详尽叙述了与家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彷佛亲身经历,丝毫不差,就像她与他们相处了许多年,如同他们的亲人一般。 江家人从疑惑到震惊,最后不得不相信,眼前的女子,正是他们死去的亲人! 她的语气和表情,甚至是她说话时的一些习惯,全都与死去的庭芳一模一样,证明她的确是江庭芳本人,他们的女儿重生了! 江家人的眼眶红了,江庭芳也是,她望着爸妈、大哥和弟妹,从他们快要溢出泪水的眼神中,看见了亲情,那不再是看待外人的眼光。 “你真的是庭芳?”江父、江母热泪盈眶。 她点头,声音已经哽咽。 “爸、妈。” 她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流下两行,视线早已模糊,这两个字,她等了四年,现在终于可以喊他们了。 她真的没有想到,家人会相信她就是江庭芳本人,她原本打算花时间去说服他们的,可是今天他们却出现在此,还这么快就相信她了,可见有人先她一步说服过他们。 她转头望向庄品翰,泪流满面的她,脸上带着激动,但仍旧强撑镇定着。 “你怎么发现我是真正的江庭芳?你怎么会相信?连我自己都没把握取信人的事,你是怎么做到的?” 庄品翰伸手为她抹去流不停的泪水,无比温柔的说道—— “一开始,我也很难相信,可是仔细调查后,我发现你和他们女儿的共通点完全一样,天底下不可能有这么相像的人,所以我相信你就是他们的女儿,同时我也把调查过的资料给他们看,为了说服他们,我花了一段时间,这种事说出去没人会相信,但若由我这个局外人来说,再加上客观的证据,可信度会大增,当然,要他们真正相信,最快的方法就是由他们亲自来证实。” 这也是他让江家人向她提出问题的原因。 他们每个人都向她提出一个只有江庭芳本人才会知道的问题,只有这么做,才能让他们相信庭芳重生到另一位女孩身上。 当然,要彻底回到过往的深厚情谊,还需要时间的累积,让他们有更多的互动,不过只要江家人愿意相信,以后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这一餐饭,在泪水和拥抱中度过,除了保持冷静的庄品翰,所有人都哭得唏哩哗啦。 “我私自决定这么做,你不会怪我吧?”他不停的递纸巾给她擦拭泪水和鼻涕。 她摇头,怪他?怎么会?她现在才知道,他对她的事有多么关注,连她自己都没把握的事,他却尽心尽力的达成,克服万难,一切只为她着想,原来他对她的爱是这么深。 除了感动,还有深深的感谢,因为哭得太厉害了,她连话都说不清楚。 “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吗?”他轻轻对她说。 江庭芳用力点头。“喜欢。” 她的语调带着浓浓的鼻音,她怎么会不喜欢?她实在太高兴了。 “谢谢你。” 她投入庄品翰的怀抱,除了谢谢,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感激他。 庄品翰紧紧拥着她,任她的泪水、鼻涕弄脏了自己的衬衫也不以为意,接下来,江家爸妈决定迎接他们的女儿回家,有太多事要聊了,包括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虽然庄品翰给他们看过资料,不过他们还是想亲自问问她。 亲人失而复得,比什么都重要,大家高兴得连饭都吃不下了,最后还是大哥提议把食物打包回家,在家里吃,想哭、想闹都没问题。 众人欢欢喜喜地离开餐厅,在庄品翰的陪同下,江庭芳又哭又笑,她现在整张脸哭得红肿,若是平日她肯定觉得没脸出去见人,但现在她管不了那么多,她要回家,回到她真正的家。 走出餐厅后,她紧紧牵着庄品翰的大掌,她的心因为太过兴奋而紧张着,她感到脚步在飘,这一切好像是梦,她真怕会从梦中醒来,禁不住怯怕的望向他。 “翰,这是真的吗?我不是作梦对不对?我是江庭芳,我可以回家了,对不对?” 庄品翰伸手抚上她的脸,用大掌的温度温暖她冰冷的小脸。 “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记住一件事,有我在。” 他的神情认真,语气坚定,一如当初他奋不顾身救她免于车祸,要她信任他、把心交给他,未来路上的风风雨雨,他一定相伴左右。 江庭芳又哭得笑了,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用江家女儿的身分活下去,她不但找回了自己的事业,找回她的家人,更成功找回了她的人生。 不过,她现在最感激的,是老天给了她再爱一次的机会。 因为重生,让她有机会遇到庄品翰,这男人是她今生的最爱,她找回的不只是自己的未来,也找到了一个好男人。 “我是江庭芳,请多多指教。”她含泪笑道,幽默的回了他一句。 “彼此彼此,我是庄品翰,我可以终身雇用你当我的员工吗?”他也微笑的幽默回问。 “那有什么问题,当你的员工当然——咦?终身?”她傻傻含笑的眼睛突然睁大。 “关于这个终身聘用问题,我们回你家再谈。” 他没给她答案,双眼却笑得魅惑精明,握着她的手,十指紧扣,牵着她往前走。 他做事一向讲求效率,先帮她验明正身后,再来就是订下她这个人了,这才是他送给她最大的生日礼物——一张终身契约。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