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遇诈欺》 第一章 【第一章 夜色,宛若翻倒的墨汁,浑浊一片。 再过几个小时,这架从美东地区最繁忙的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起飞,机身涂绘有蓝氏集团专属标志、内装豪华的高档商务专机,就将完成这次的飞行计划,顺利抵达目的地——台湾。 蓝牧礼是这趟飞行唯一的乘客。 西装革履的他就坐在一张驼色皮质座椅上,长腿交迭,他脸庞瘦削有型,双唇紧抿,不发一语,长时间的飞行并没有为他带来疲惫倦意,如夜色般幽深的黑眸眨也不眨的盯着手中iphone6plus。 屏幕上出现一个高大的男人,鼻梁上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是个文青。他笑容温柔的望着面前的女人,女人身形玲珑,米色的雪纺纱上衣搭配桃红色的圆幅短裙,那双大方展露的纤细美腿套着咖啡色的低跟短靴,俏丽又可人。 这女人容貌不是最美,却总是能够令人为她魂牵梦萦,包括蓝牧礼。 直到现在,整整两年过去,蓝牧礼脑中满满的都还是关于她的一颦一笑、喜怒哀乐 手机屏幕的画面就静止在文青男将自己手中那条灰色围巾围上女子腴净颈脖的瞬间。 这一幕,彻底的击碎了蓝牧礼向来引以为傲的冷静。 他的眼神犀利且冰冷,感觉浑身杀意都在这剎那被挑起来,血液在身体里飞快流窜 怎么回事?陆维克不是说这家伙滚到法国进修,没有个三年五载不会回台湾吗?怎么才两年就跑回来了? 他几次用力的深呼吸,却还是无法完全平静下来。 身为蓝氏集团继承人,蓝牧礼从小就被教育要冷静克制,从容沉稳,喜怒不形于色,尽管两年前,他一度脱轨,偏离了继承人的轨道,可这两年来,他努力把自己拉回,竭力将自己塑造成蓝氏集团继承人该有的样子,不再轻易让外力左右自己心绪—— 可一看见当初破坏他婚姻的家伙,又像只赶不走的臭苍蝇,黏踢踢的在“他的女人”身边打转,蓝牧礼发现,他并不若自己以为的那么冷静、理智。 “哇,屏幕上的人是谁?男的有型、女的漂亮,真是郎才女貌。” 浓郁的香水味令蓝牧礼紧紧皱眉,他抬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站在面前的不是原本专机固定聘用的那名资深空服员,而是一张不曾见过的新面孔,过分讨好的笑容里,有着掩藏不住的野心,令人厌烦。 蓝牧礼想,今天将会是她第一次,同时也是最后一次在这架专机服务。 “你刚刚说什么?”磁性的低嗓轻扬,俊美脸庞眼神冰冷,嘴角隐隐含笑,喜怒难辨。 “我说,屏幕上的这对男女真是郎才女貌!”相貌美丽、身材姣好的空服员笑着又说了一次。 郎才女貌 蓝牧礼俊脸黑了大半,嘴边那一点点浅笑倏然消失,瞠瞪的黑眸几乎要喷出火来,所幸最后压抑成一记蔑视冷哼,才没在客舱里燃起燎原大火。 “对了,他们是谁?你朋友吗?”不知死活的空服员笑咪咪追问。 “给、我、消、失。”他咬牙切齿的说。 “什么?”空服员没听清楚,表情天真又无辜。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转身滚回你的座位去。第二” 看蓝牧礼表情阴冷、杀气腾腾,一副随时要吃人的凶狠模样,原本还梦想麻雀变凤凰的漂亮空服员强烈感觉到生命有危险,没敢听完蓝牧礼给的选项,旋即放下手中的香槟,落荒而逃。 蓝牧礼厌烦的伸手往空中挥了挥,挥去空服员留下的浓郁香水味,接着反掌将手中的iphone6plus盖下,拿起香槟狠狠的一口饮尽,免得沉寂在心底的那座火山会不堪这样的刺激,彻底爆发,烧光他所剩无几的自制。 总是这样,不管任何事情,只要触及“她”蓝牧礼就无法冷静。两年前是这样,两年后依然是如此。 她根本就是他的克星,是上天特地派来收服他的! 蓝牧礼反复的吸气、吐气、吸气、吐气待情绪稍稍平缓后,他想,既然无法摆脱“她”对自己的影响力,他决定正视“她”—— 冷冻了两年的婚姻关系,也是时候取出来微波解冻了,若是继续为了自己那可笑的大男人自尊而裹足不前,放走的不只是自己的幸福,同时也是在为他人制造趁虚而入的机会,最终损失惨重的将会是他自己。 蓝牧礼稍稍转动了一下脖子上那颗日理万机的精明脑袋,须臾,一个超完美的猎妻计划悄悄成形,自信满溢的他拿起手机拨出一组号码—— “喂”电话那端睡意浓浓。 “是我。” 唯我独尊的霸道口吻让电话那端的人楞了一下“蓝、蓝牧礼”陆维克哀叹一声“我说兄弟啊,你是吃错药啊,这种时间打电话给我干么?”他整夜泡在party里翻滚,十分钟前才刚爬上床欸。 “你说的对,自己的苍蝇就该自己来打比较爽,自己的老婆就该自己来顾比较牢靠。” “所以呢?”不会是要他代购苍蝇拍吧? “所以我现在正准备往你的银行账号里汇两千万。” 陆维克楞了半天才回神大叫“欸欸欸,我说兄弟,好端端的你干么给我两千万?”不会是要他帮忙雇杀手吧?那可是犯法的! “我要买下你的广告公司。” 他需要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来让自己出现,并且留下。毕竟,现在他所要面对的不只是家人,还有整个集团上下员工包括股东。 “什么”靠!虽说这家广告公司当初是在蓝牧礼的掩护之下才顺利成立的,可他才是真正的老板欸,哪有人说要买就要买,有钱人家的少爷都这么任性吗?他当他是在买菜啊? 陆维克睡意尽失,咻的从床上跳起来“蓝牧礼,我说你是疯了吗?我几时说要把公司卖给你了?虽说那间在风雨中飘摇的广告公司对比伟大的蓝氏集团充其量不过就是一颗鼻屎,可那也是我的心肝宝贝啊,你少爷说买就买,是当我死啦!我告诉你,我、不、卖——”陆维克傲气冲天的一口拒绝。 他挑眉“真不卖?” “就不卖!”陆维克口吻坚决。 不卖的另一个原因是,以蓝牧礼的雄厚财力,竟然只开出两千万的价码,未免太羞辱人,陆维克很受伤。 “ok!不卖就不卖,等我挂上这通电话后,我会立刻通知陆伯父,说你这两年一直躲在台湾的一家小便告公司里,让他立刻派人把你抓回法国去,你当然可以马上开逃,但是我一定会抖出你在世界各地任何可能的藏匿地点。” 陆维克大惊失色“蓝牧礼,有你这样当好朋友的吗?我事事挺你,结果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如果这不叫威胁,那什么才叫威胁! “对了,你那身为意大利黑手党角头千金的未婚妻,要是知道你这个逃跑新郎的下落,想必会无比开心,届时别说一间资本额不过几百万的小便告公司,就是一百间,料想慷慨如她,应该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买下才对。” 知陆维克者,果然蓝牧礼也,拳拳到肉的威胁让陆维克根本不敢小觑,一想到前有老爸、后有未婚妻,腹背受敌的陆维克睡意全消。 不行不行,真被抓回去,他陆维克没了自由,就像鱼儿离了水,是会死的啊! 可恶,当初就不该手贱,发了那张要命的照片给蓝牧礼,结果没要了蓝牧礼的命,现在反倒来要他自己的命,果然应验了害人害己这句话。 陆维克越想越后悔,早知道就不去刺激这个假性失婚男了。 现在怎么办? 两害相权取其轻,识时务者为俊杰,原本还很硬颈的陆维克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嘿嘿嘿,牧礼,我的好兄弟牧礼,我当什么事呢,不过就是鸟大的一间广告公司,说什么买不买的,你喜欢,送给你就是了,别忘了,我们是好兄弟啊,交情又那么铁,但凡你蓝牧礼的任何决定,我陆维克绝对无条件支持!别说两千万你不用给我,小弟我加码再给你五千万,拜托拜托,你老大心肠好一点,千万千万别跟我老爸说我人在台湾,也千万千万别让依莲娜知道我的下落,不要以为我被轰成蜂窝你就会有蜂蜜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拜托拜托” 陆维克殷勤陪笑,谄媚无比,身段比泡了碳酸氢铵的海带还柔软,只差没当面跪倒。 “既然你都这样苦苦拜托了,我还能说什么?ok,就给你一个表诚心的机会,我的专机大约三个小时后抵达桃园机场,记得过来接我。” “三个小时后欸欸欸,你是搭火箭啊,你好歹要给我梳洗更衣” 嘟嘟嘟陆维克无言看着手上的电话,气到无力的他连脏话都骂不出来了。 结束通话的蓝牧礼神色明显轻松许多,他静静的看向机舱外未亮的天色,须臾,他单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已然氧化的男用银戒。称不上有做工,论不上有价值,却是他唯一珍视的物品。 他还记得,梁万晴亲手为他戴上时,脸上浮现的娇嗔不依与羞涩甜蜜,他也还记得,当这枚戒指套上自己的瞬间,内心感受到的无比幸福与责任重大。 可谁也没想到,他们的婚姻关系竟只维持了半年,就宣告陷入重度昏迷,住进加护病房。 那是二一三年的初夏,他们在木棉花盛开的季节背对彼此 第二章 二一三年,台北。 沿着街道两旁齐齐怒放的木棉花,穿越过一整排的建筑物后,机车戛然停止。 墨黑色的打档重型机车,姿态昂然地停在一栋五层楼高的公寓前。从大门油漆斑驳,边缘甚至露出铁锈的情况看来,这栋公寓显然有些年纪了。 后座的幼细小手往骑士的肩膀一撑,女孩利落的轻跃而下,接着转身着手解下头上的安全帽—— 那是一张尚有几分稚气的秀丽脸庞,微鬈的短发俏丽且蓬松。 远处的夕阳穿透朱红的木棉,映照其上,衬得水润双眸恍若黑水晶般晶莹闪烁,芙颊粉嫩,笑容甜美,很是明媚可人。 “学长,不好意思,今天又麻烦你特地送我回来。”梁万晴边说边把解下的安全帽递还给重机骑士梁舟。 “还来得及准备你的爱妻晚餐吧?”梁舟不放心的推开面罩,低头看了眼腕表。 暑假就要从大学毕业的梁万晴,在去年冬天和初恋男友闪婚了,正式成为人妻。婚后,为老公准备爱妻晚餐遂成为她每天最最最重要的一件事。 梁万晴狡黠的眨眨眼,自信且俏皮的比了个手势“ok!ok!” 下午出门前,聪明如她已经先把饭煮好,大部分的食材也都已经处理过,暂放在冰箱,待会回家只要开火下锅快炒,绝对可以抢在亲亲老公大人下班抵达家门前,顺利搞定今天的爱妻晚餐。 至于她在学长和朋友一起开设的网拍服饰工作室兼差当模特儿,赚外快贴补家用的事情嘿嘿嘿,只要天不说、地不说、她不说、梁舟学长不说,亲亲老公大人保证不会知道。 “喏,这是今天的薪水。”梁舟将一只装着薪资的信封递给她。 “贪财贪财,多谢学长,我先走喽!”梁万晴笑咪咪的把钱收进包包里,转身离去。 “万晴,等等!”梁舟出声喊住她匆忙离去的步伐。 梁万晴不解回望。 “傻孩子,你没卸妆啊!”无奈气结。 梁万晴本能往脸上一摸“啊!”立刻倒抽一口气。 她这胡涂鬼,方才在摄影棚光顾着要赶快回家,根本忘了自己脸上还顶着大浓妆,万一不慎被亲亲老公大人看到她这鬼样,她就是有十张利嘴,也敌不过他老大一记冷冷的沉默注视。 梁万晴二话不说,抬起手,顾不得疼,先是一左一右的拽下假睫毛,接着捏住袖子一角,乱无章法的往自己脸上瞎抹一通。 “怎么样?怎么样?抹掉了没?” 看着她破坏有余建设不足的超粗鲁卸妆方法,梁舟头都痛了,这家伙还算是女人吗? 他突然觉得,某善心人士早早把梁万晴这位女汉子认领回家,根本是功德一件,否则这丫头将来只怕也是婚姻市场里的囤货一枚。 无语问苍天的梁舟摸摸鼻子,长腿一横,跨下重机,默默走向梁万晴。 高大的身躯挡住灿烂的夕阳,在梁万晴脸上形成阴影 梁万晴还来不及开口发问,梁舟已经伸出大掌,帅气地将那张被抹得发红的可怜小脸一把托住,接着从横挂在胸前的包包里翻出湿纸巾,温柔细腻、慢条斯理的逐一抹去梁万晴脸上被她用袖角擦得一塌糊涂的残妆。 呀呀呀好凉好舒服喔 梁万晴像只猫咪似的瞇起眼睛,乖乖地由着学长替自己收拾善后。 “劳驾我的贵手帮你卸妆,真不知道该说你命好还是说我命坏。” “唉唷,干么这样哩,搞不好别人看到还以为我们在拍浪漫偶像剧哩!” 挑眉“偶像剧?呕吐的呕吗?要知道,你这家伙天生没有女神命格,女汉子的命格倒是有,武侠片可以考虑,偶像剧就别想了。” 惨遭揶揄的梁万晴蛮性大发,当场往某人胸口挥去一拳,好叫他不敢小觑女汉子。 “咳,就是有你这款女人,吓得我都只敢喜欢男人了。” “别把你的性取向赖在我身上,我都没怪你来抢市场呢。”梁万晴扮了个鬼脸,不忘吐舌奉送一个ㄌㄩㄝ。 梁舟顺势捏住她的嘴,卸去她嘴上大红唇彩,想起下一期的新企划案,遂问:“下个月的新档期,我打算推出海滩企划案,要到垦丁出外景,三天两夜,薪资是”梁舟腾出一只手比了个数字“你有办法出来吗?” 梁万晴眼睛倏然瞪大,下意识的伸手扳了扳手指。 梁舟忍不住用眼神小小唾弃一下梁万晴那副贪财的嘴脸。 偏偏梁万晴被唾弃得很自在,太太她就是贪财,毕竟出门兼差不为钱,难不成是在做身体健康的喔?亲亲老公大人养家不容易啊,身为人妻的她,自然要务实一点。 有钱赚又有得玩,重点是价码还不赖,根本是无可挑剔的好差事一桩,可要她瞒着老公神不知鬼不觉的出门三天两夜 “sorry,学长,这case你找别人吧。” 有些底线不能跨就是不能跨,跨了会死掉,人妻也是有原则的。 “你还真是被你老公管的很彻底啊!”“这不是谁管谁的问题,这是互相体谅互相尊重,为了我,他已经承受太多、牺牲太多。我常在想,如果没有遇到我,牧礼现在一定还过着很好很好的生活。” 不同于她这个没爹没娘,从小就在亲戚家看尽脸色的小甭女,蓝牧礼可是血统高贵、颜值破表的豪门继承人,没想到为了追求爱情和她闪婚之后,什么衰事都上门了,王子失去光环一夕沦为路人,想要自食其力养活自己和仍是广告系在学学生的她,都难逃家族运用人脉全面性封杀,还得忍受名校高材生却连份工作都找不到的奚落,曾经尊贵无匹的大少爷蓝牧礼,最后只能迫于现实到处兼差打工端盘子。 对于他,梁万晴是有很多很多的不舍与内疚的,就算要她一辈子被管死、被吃定,那也是应该的。 “我认同你的互相,但你所谓的很好的生活,应该只有物质生活,并不包括他的精神生活。也许,这种为爱牺牲的苦行僧,才是他想追求的修行,爱的代价。” “噗,你这个死文青!去你的爱的代价啦。”她狠狠唾弃梁舟。 “兼差的事情你还是不打算告诉他?”梁舟问。 “过阵子再说吧!”梁万晴鸵鸟的想。 “万晴,善意的谎言终究还是谎言,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找个时间跟你老公知会一下,否则哪天东窗事发,那该有多伤人。” 她也不是蓄意要欺瞒老公她的行踪,还不是蓝牧礼太固执要疼人,一厢情愿的以为让她不再为生活奔波就是爱,好像非把她养成花盆里的娇贵花朵似的,只能任人搬来搬去。 她知道牧礼是因为心疼她很早就得工作养活自己,可他不知道,要她梁万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承担所有责任,自己当个快乐学生,她办不到。 夫妻不是共同体吗?就算是吃苦,也该一人一口,不该全都往牧礼嘴里塞。 她不想拂逆他疼爱自己的心,也不想他独自为生活所苦,只好拉着学长“狼狈为奸”掩饰她对牧礼的欺瞒。 “所谓为人家好,也要人家点头才是真好,否则就是一厢情愿。”梁舟话锋一转“欸,我说你们夫妻怎么都爱犯这种错?很爱自以为是。” “不行喔?谁让我们是夫妻。”梁万晴一脸骄傲,摆明炫耀的说。“好啦,学长,你别再碎碎念了,不用替我担心,牧礼很大器也很信任我,他从不会在他工作的时候打电话回家查勤,而且只要他下班回到家看到我在,他不会疑心的,加上有你的周全掩护,万事ok的啦!这只是过渡期,等下个月毕业,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跟他说我要出去上班。毕竟生活不容易,米虫的生活有享受过就好,总不能一辈子赖给牧礼养吧?这样他多可怜。” “你就是吃定我永远无法对你说不。”都不知道当共犯压力很大的! “哪是?我对你永远都是赞叹、是佩服,你看你,明明手长脚长大男人一个,做事却比女孩子还细腻,根本存心让我们女生难堪。” “狗腿!”尽可能的擦掉彩妆后,梁舟屈指朝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一弹“好了,就先这样,晚上洗澡时别忘了要仔细卸妆。” 吃疼抚额“蛤,还要卸妆喔” “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如果你想将来变成豆花大婶,被蓝牧礼嫌弃,我不介意你勇敢的省去这道手续。” “根本恐吓无误。” “没错!”转身回到重机,梁舟戴上全罩式安全帽“后天的工作别忘了,为了这次的海洋风服饰,我在汽车旅馆租了一间具有希腊蓝白风情的房间,垦丁去不了,你就当作先去希腊旅行吧。先走喽,后天见。” “嗯,学长掰掰。”梁万晴一边用力的挥舞小手,一边淘气的猛送飞吻,直到梁舟的身影化成远方再也看不清的一抹小黑点。 等等,现在几点了?梁万晴拿出手机瞄了一眼—— 糟糕,耽搁太久,不能再这样拖拖拉拉了,快快快,人妻模式启动,回家准备爱妻晚餐去喽。 梁万晴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此时蓝牧礼就静静的站在位于顶楼的住家窗台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和梁舟的互动,看着她依依不舍的挥手,然后转身回家继续扮演她的贤慧小人妻。 宛若墨汁黑沉的眸子,极冷,就是像千年寒冰凝结而成般。 他禁止去想,禁止自己的脑袋一再地去细想妻子和那男人的关系,却阻止不了方才亲亲小妻子被笼罩在对方高大身影下,亲昵相靠长达数分钟的画面反复跃上脑海,激起他的醋意,撕裂他的从容。 胸口,似有炽热的烈火翻腾,在无声中将他的忍耐一点一滴的烧毁殆尽 说真的,直到今天以前,他还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认为母亲的话不过是对妻子的刻意抹黑罢了,可他今天在上班途中,被一辆失速的小货车撞上,一整天万般无助的躺在医院急诊室里,却怎么也联络不到口口声声宣称自己每天除了上课之外,都乖乖待在家里,一心一意等着他归来的小妻子,此刻又看到她欢天喜地的从别的男人重机上下来—— 好吧,他承认,就是现在,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的不愿相信她会背叛。 可当特地来找他的母亲,亲手拿出一迭梁万晴和男人多次进出汽车旅馆的证据后,一直以来对妻子言行都寄予满满信任的他,那最后一丝的信任,顿时变成笑话。 “妈,你怎么会有这些照片?你让人去跟拍万晴妈,你怎么可以这样?”蓝牧礼错愕的看着母亲。 “妈能不这样做吗?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继续被骗得团团转吗?” “”蓝牧礼无语,怔然的看着远方。 “牧礼,之前你可以不信,但现在你还认为是妈妈在离间你们的感情吗?如果她真有你说的那样好,我也是可以为了你努力去接受的,可是你自己看看,她根本不值得你这样为她付出!你不能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了,回家吧,这些日子就当作是一场错误,我们重新开始,你爸爸也一直等着你回家,一切都还来得及。”蓝母苦口婆心。 蓝牧礼痛苦的把自己的头埋进双手掌心。 心,太苦涩了,苦涩到令他再也说不出一字半句,更遑论长篇大论的反驳。 “牧礼,回家吧,你和梁万晴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她的世界并不属于你,你该回到你原本的世界,梁万晴根本不值得!” 理智告诉蓝牧礼,她不值得,可是人的情感若能够这么理智的切割整理,当初他也就不会违背家人的期待,选择和梁万晴闪婚。 蓝牧礼一时间还无法回答母亲的要求,是心里仍有希冀,但更多更多的是不解,不解他的妻子,为什么要用如此不堪的方式,来回报他对她的维护。 “妈,你先回去,我想听万晴怎说。” “牧礼,你清醒点!” “妈,我拜托你——”就算是结束,他也要自己亲手了结一切。 蓝母没再说话,默许了蓝牧礼的请求。 蓝牧礼紧紧的闭上眼睛 第三章 【第二章 走到三楼,梁万晴想起这一期的水、电、瓦斯费用还没缴,只好又回头下楼,绕去附近的便利商店缴款。 以往缴完钱,她的小土豆荷包总是扁得不成形,自从她开始兼差打工后,小土豆荷包总算没那么营养不良,看来她对家庭也是小有贡献的呢! 小小的成就感,让她眉开眼笑的一路快走回家。本想紧接着一口气挑战直攻顶楼,孰料爬到四楼,她就快要不行了,好不容易气喘吁吁的爬上五楼,房东太太正好开门—— “万晴,你回来的刚好,我正要拿些东西给你呢!我婆婆从南部寄了一箱蔬果上来,这些你拿回去吃。” “哇,这么多?!” 瞧,这些高丽菜、萝卜、马铃薯、洋葱、小黄瓜一个个长得多么饱满圆润!这么一大袋,足够她和牧礼吃上一整个礼拜了。梁万晴觉得好感恩。 谢过房东太太后,她拎着爱心蔬果,欢天喜地的爬上夫妻俩位于顶楼的住处,拿出钥匙准备开门,梁万晴愕然发现,门没锁?! 糟了,该不会是遭小偷了吧?脑中方闪过这个假设,下一秒,大门就被人从屋内往外一把推开。 毫无防备的梁万晴鼻梁差点遭殃,赶紧往后跳了一大步,待看见开门的人,她表情惊愕得活像见鬼,脱口喊“妈?!” 她喊的不是自己那个早已蒙主宠召的福薄亲娘,而是她亲亲老公大人家那位贵气逼人的母亲大人,也就是她这位丑媳妇的贵妇婆婆。 并非贵妇婆婆长得像鬼,事实上,她的贵妇婆婆可美着咧,五十多岁了肌肤还是吹弹可破,身材也在水平之上,她会露出活像见鬼的表情,完全是因为婆婆驾临贱地的机率根本比见鬼还低,她也才会被吓得这么彻底。 不知道是不是丑媳妇的宿命,一看到贵妇婆婆,梁万晴顿觉胸口一紧,呼吸困难,没来由的紧张感多得像是要从身体里爆出来似的。 相较于她的惊吓,婆婆明显淡定,吭是没吭一声,就是眼神恶狠狠的,活似要吃人,睥睨了她半天后,未能免俗的奉送一记经典的鼻腔共鸣,这才款摆着保养有致的腰肢,傲然离去。 妈都来了,当儿子的人肯定在家,小小受到惊吓的梁万晴一边拍着胸口,一边拉开门,赶紧躲进屋去。 “牧礼,妈她今天怎么会”话没说完,只剩嘴边呢喃。 她看着屋里那个弯着身体,脑袋低垂,静静坐在夫妻俩从跳蚤市场一路扛回顶楼的二手沙发上的男人,心微微的酸了起来。 莫不是方才母子俩谈话有什么不愉快吧? 看着他沮丧的身影,梁万晴很想上前安慰他几句,可一时间却不知道从何安慰起,因为她肯定是那个造成一切不愉快的罪魁祸首。 在蓝家人眼中,她梁万晴早成了拐骗蓝家之光的坏女人、狐狸精,恨不能除之而后快!与其追问来龙去脉,让蓝牧礼又夹在家人和妻子之间左右为难,还不如让一切龃龉都到此为止。 看了手中的蔬果一眼,想起他最爱的咖哩,梁万晴决定临时更换晚餐菜单,用食物鼓舞他。 “牧礼,我们很久没吃咖哩了吧,房东太太刚刚拿了好多新鲜蔬果送我,晚餐我煮蔬菜咖哩给你吃。” 没等他响应,梁万晴已经抱着蔬果来到套房附设的小厨房,开始卖力的洗洗切切,专心的熬煮咖哩,准备爱妻晚餐。 一时间,不到十坪的小空间里充满菜刀落向砧板咚咚咚的声响,很是温馨。 忽然,梁万晴感觉眼前的光线产生变化,一抹高大的暗影不知何时来到她面前,将她完全笼罩,伴随而来的是蓝牧礼闷闷的嗓音。 “你今天有课?” “对啊!”八点的通识课,十点就结束了。 “下课之后你去哪里了?” 第一个闪过梁万晴脑中的是一贯的官方回答,下课后就回家啦。可想到梁舟方才的话,她想,也许她应该试着坦白从宽,不要继续一厢情愿的以为自己是为牧礼好。 下定决心的梁万晴刚端着笑容抬起头,下一秒,她笑容僵凝,连忙丢掉手中的蔬菜和菜刀,绕过流理台,惊呼着跑向蓝牧礼—— “发生什么事了?好端端的,你怎么会受伤?你不会是摔车了吧?” 蓝牧礼的脸上有一大片擦伤,一路延伸到下颚,就连身上也是,深色的夹克外套都磨出布须,手背上也有大小不一的伤痕。 “回答我,下课之后你去哪里?”他不让她回避。 “那很重要吗?”对于此刻的梁万晴来说,再没有事情比蓝牧礼身上的伤势还要重要了! 虽说伤口都已经涂了药,暂无大碍,可梁万晴还是忍不住责怪起自己不够细心,居然没在进屋的第一时间发现他的伤势,还自以为体贴的给他空间。 她心疼得差点就要哭出来,想仔细察看他的伤势,又怕贸然拉扯会碰疼了他,一双小手慌张的在他身前张开又握紧,完全不知所措。 好不容易她稳住心绪,想要触碰他的脸,蓝牧礼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拒绝被碰触。 “那个人是谁?多久了?” 他乍看冷静,好像跟平常别无两样,可那过度紧绷的下颚线条却又那么突兀。 蓝牧礼在挣扎,挣扎着是不是要把一切都抖开比较好?挣扎着,是不是只要她愿意坦白,他就假装没这回事,原谅她这一回? 可是,好难,一想到她的心已经不是完全属于自己,那就像有一根利刺梗在自己胸口那般难受,连呼吸都会痛!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 “牧礼,你抓痛我了。”梁万晴皱眉喊疼。 他怔楞松手,烦躁的伸手爬过自己的头发。 摆脱箝制的梁万晴转了转被抓疼的手,狐疑问:“怎么搞的,你今天好奇怪喔,你刚刚到底在说些什么,什么东西多久了?” 她歪着脑袋,满脸不解的望着蓝牧礼,彷佛他说的是什么高深的程序语言,以至于她一句也听不懂。 瞧,她的表情多么无辜,她蹙起秀眉,认真思索的样子多纯真、多可爱。 看着她近乎傻气的模样,蓝牧礼的胸臆间似有一股异样情绪在翻腾 往常,不管他如何生气,只要迎上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就会没辙的心软,可此刻同样一双大眼睛、同样一副表情,看在他眼里却是多么的讽刺,又是多么的令人作呕,不仅无法逗笑他,稳住他的心绪,反而像根锐利的银针,戳痛他的心,挑起他隐忍的怒意。 尤其一想到她极有可能也用这样的方式去取悦某个男人—— 理智倏然断线,蓝牧礼再也忍无可忍,大掌紧紧扣住她单薄的肩膀,怒声低吼“够了,梁万晴,请你不要再跟我演这种廉价的无辜戏码了,可以吗?” 突如其来的怒吼,让梁万晴彻底被吓坏了,她从没有见过蓝牧礼这样失控,老半天不知如何是好,小嘴几次张了又张,想要说什么,最后却连个简单的单音也挤不出来。 “方才送你回来的男人是谁?你今天跟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你们背着我在一起多久了?” 他愤怒的将梁万晴压制在墙上,两只眼睛几欲喷火的瞪着她,句句严厉的质问就像是落雷打在她耳膜上,震动了她的心房。 梁万晴错愕的看着令她觉得陌生的丈夫,脑中思索着他的话难道是方才梁舟学长送她回来被牧礼看到了,他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所误会,所以才会这么生气? “梁舟学长他只是顺路送我回来而已,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我和梁舟学长打中学就认识了,打打闹闹是常有的,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 “只是顺路?”看来,他的妻子把他当成笨蛋呢!蓝牧礼自我解嘲的笑了。 那样的笑容是梁万晴所不曾见过的,看得她心里一阵发毛,肠胃纠结。 蓝牧礼一把推开梁万晴,从二手沙发前方的小茶几抓起牛皮纸袋里的照片,接着转身,全数怒撒在梁万晴面前—— “你自己看清楚,难道这些也都只是顺路?” 梁万晴顿觉眼前一花,直到所有纸片宛若雪花落地,她才发现那是一张又一张的照片。 “全台北市有那么多条街道巷弄,有那么多的景点去处,为什么你走的每个方向、去的每个地点,甚至连光顾的汽车旅馆,都该死的跟你那个好学长同一家?梁万晴,我不是三岁小孩,请你用合理的逻辑说服我。”他言语充满讽刺。 梁万晴蹲下身,怔怔地拾起照片,仔细一看,照片里的主角除了她,还有梁舟,其中不乏有她搭着梁舟的车一起从汽车旅馆出来的画面。 说真的,被拍到和学长一起出入汽车旅馆梁万晴并不觉得心虚,也不觉得害怕,因为她和梁舟本来就清清白白,去汽车旅馆是为了透过不同的场景来增加网拍画面的丰富度,毕竟学长的网络服饰品牌才刚起步,收入虽不错,但还不足以供应整个团队上山下海到处出外景,那些标榜具有各式风情的汽车旅馆,自然成了他们外拍的选择之一。 于理,她绝对站得住脚,可就是不知怎地,看着照片,突然觉得有股凉意飕飕上袭,一路从脚底板冷上了心口,冷上了脑门,冷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思考了。 “我、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找人跟踪我。”分不清是什么感觉,好像是心寒,但更多的是一种不被人信任的愤怒。 真是讽刺,方才她还自信满满的对着梁舟学长吹嘘牧礼对她的绝对信任,可没想到没想到梁万晴神色凄然的笑了笑。 “我不应该这么做吗?还是说我应该为此道歉,对于我这么快就揭穿了你的面具,让你无法继续享受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中的乐趣?” 梁万晴哑然无语,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是很失望、很失望 原来,他从没对她有过信任,原来,她不只身分条件、家世背景配不上他,就是连人跟人相处的基本信任,她也是配不上的。 若不是这样,为什么一个男人需要让人长期跟拍自己妻子的行踪?她和他的婚姻究竟是建筑在什么之上?梁万晴突然觉得自己不明白了。 “我方才要拿房租给房东太太,她跟我说这个月的房租你已经缴了。” “这有什么问题?我本来就是按照合约上的日期给房东太太钱的。”她不解。 “问题是我根本都还没有拿钱给你,你怎么会有钱去付房租?!”蓝牧礼大吼。梁万晴一时怔楞无语。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样的小细节,她只是很简单想说手边有钱,就先给房东太太了,没想到反而变成被丈夫质疑的一个点。 “钱是他给你的对吧?” “学长是给我钱,可那是因为”梁万晴想要和盘托出一切。 蓝牧礼却是什么都不想听“够了,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你那些钱是怎么来的,我只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给别人钱,至于你们之间有什么肮脏的交易我不想知道!别以为我会笨到去相信到汽车旅馆只是借厕所这种蠢话。” 一股怒气急速涌上梁万晴心口,痛到不能呼吸,痛到理智尽失—— 第四章 啪!梁万晴颤抖着麻痛的手,怒不可遏的看着蓝牧礼。 她打了他,因为无法接受他一再污蔑她和学长的关系,因为那同时也是在践踏她的清白和这段婚姻。 “笨蛋!你是大笨蛋!如果你都已经先入为主的对我不信任了,为什么还要问我呢?你不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而且多此一举吗?”心弦揪紧,眼眸泛泪,她倔强不服。 “你跟我要信任,问题是你值得我的信任吗?” “如果你觉得我不值得,当初又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所以现在我后悔了——” 对于自己情绪暴冲之下脱口而出的后悔两字,蓝牧礼很是意外,意外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一看到梁万晴楚楚可怜的模样,不受控制的脑袋就又立刻想起她和那个学长对他的连手背叛。 愤怒就像瓦斯炉上沸腾的水,令他受到打击的大男人自尊迅速膨胀起来,武装自己,拒绝去思考这两个字可能对梁万晴造成的伤害。 因为,若是受伤,也是被背叛的他比她更疼,不是吗? 梁万晴好久都没有说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蓝牧礼说的后悔,就像是一把利刃,无情的刺进了她的胸口却还不肯罢休,非要在肉里用力的旋转又旋转,让人疼得生不如死那般残忍。 “你、你想怎么样?” 深深的呼吸他想,长痛不如短痛,继续这样下去只是让彼此痛苦。 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去恳求什么,再说,心里还有别人身影的她,也未必希罕他的恳求。或许就如同母亲所说的那样,他和梁万晴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梁万晴的世界并不属于他,他该退回他原本的世界。 “我们离婚吧。” 梁万晴倏地抬起头,表情惊愕的看着他,不敢相信他居然将离婚这两个字说得这般轻巧,好像不过是口渴了喝杯开水那么寻常简单。 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里,他们不是没有吵过架,两个年轻气盛的人生活在一起怎么可能不磕磕碰碰,就是区区一条牙膏都曾让他们两个冷战三天三夜。 可即便是如此,他也不曾把离婚这两个字说出口,毕竟,再怎么撂狠话也是有底线的,没想到这一次他却、他却说了 她觉得好冷,明明木棉花开得那么灿烂,她却彷佛回到又湿又冷的冬季。 “你是认真的?你真的要跟我离婚?” 她用一种极度复杂的眼神望着他,像是有希冀,又有几分绝望。 “对。” 梁万晴别过头去,紧紧的闭上眼睛蓝牧礼不知道,他口中的肯定,就是对她的最大否定! 自尊不允许她痛哭,她只好狠狠的掐痛自己,好让自己不至于软弱的呜咽。 “你走还是我走?”她咬牙凝声问。 “我走。”她的世界没有他容身之处,他只能走。 “好,你走!现在就走!最好走得远远的——”她颤抖着嗓音说。 “关于离婚手续以及赡养费部分,我会请律师跟你联系。” 她没有回话,因为那些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 蓝牧礼转身的瞬间,梁万晴的眼泪就决堤。 他没有半点留恋,远离她的速度之快,就像是当初走进她生命时那么的猝不及防。 梁万晴不敢相信,他真的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她瞪着他离去的方向,痛彻心腑兼之忿忿不平的情绪让她顾不得幼稚与否的赌气大嚷—— “蓝牧礼,你以为只有你后悔吗?告诉你,我现在也很后悔!” 砰!关门声是对她的愤怒唯一的回答。 哈哈哈哈,梁万晴,你真是个笨蛋,你被骗了,高高在上的豪门贵公子怎么可能会真心爱上平凡的穷女孩?那果然是童话故事里才有的情节。 两个人之间,一旦没有了信任,什么情啊爱都是屁!都是屁! 她自暴自弃的嘲笑天真的自己,她用所剩无几的理智死死拉住自己,不要去拦他。 可一听到窗外下起了倾盆大雨,她那不争气的牵挂却又立刻倾巢而出,绕着某人打转。 他走得那么急,伞都没拿,肯定会淋湿的!他每次一淋雨,代价就是重感冒,身体会搞坏的! 他、他梁万晴恍然大悟,她不想他走,她不要他离开她,她不要离婚 挽回的念头上涌,梁万晴一把抓过墙角的雨伞,胡乱的趿着拖鞋,踉踉跄跄的追了出去。 应该还来得及吧?他应该还没走远吧?牧礼,等等她,别抛下她,她不想要又一个人 因为心急如焚,因为思绪纷乱,梁万晴浑然忘了要注意楼梯间距,一个闪神,她失去重心失足踩空—— 无能为力的梁万晴,只能在自己的惊呼声中,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失速坠落。 “吓?!” 夹着话筒的脑袋,早在几分钟前就陷入一种不寻常的点头模式,在一记突如其来的失速重点、话筒摔落后,梁万晴才于惊呼声中猛地睁开眼睛。 两秒钟的空白后,她本能低头检查自己身体,好险好险,没有骨折,没有让她一星期下不了床的疼痛,就是皮肉瘀青也没有。 接着抬头看看眼前,散布整个桌面的各式文件数据图片,咬了两口就无缘的三明治,还有一杯八百年前就失去温度的早餐店奶茶,计算机屏幕上是新一文件广告媒体购买的估价单,键盘则毫无意外的被淹没在满桌的各式文件数据图片下不见天日,从这些忙碌广告业务专员的专属桌面景象可以证明,她不在什么该死的楼梯间,她从头到脚整株好好的坐在办公室里,更别说面前的桌历还大大的显示今年是二一五年,而非二一三年。 瞧,被她塞在办公桌角落边的小红鱼,也还在牠的玻璃缸里悠游呢! 所以她作梦了。 梦到的居然还是两年前她和蓝牧礼婚姻关系破裂的那天! 那是她一直不愿意再去提及、回忆的一段过往。 从云端直坠谷底的失速坠落,是那么令人惊心动魄,在睽违两年后的今天,依然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她逼出一身冷汗,强大的后座力甚至蔓延到梦境之外,直到现在她都还余悸犹存。 梁万晴双手掌心贴着胸口,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 “喂!喂喂?喂——梁万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啊啊”一道气急败坏的女嗓,宛若夺命魔音般从掉到梁万晴脚边的话筒里传出,将梁万晴的神智从惶然不安的情绪里急速拉回。 是肯达的王艾咪!那个老爸是红顶商人、老妈是立法委员、舅舅是新科市长,被广告界票选为史上最机车最难搞的客户窗口代表。 梁万晴暗叫一声惨,赶紧回神,双手并用的迅速捞起垂挂在桌面下宛若钟摆般左右摆动的的话筒。 “抱歉,艾咪,我刚刚手滑,不小心把话筒弄掉了,我们说到哪里了?”故作冷静,拚命擦汗,梁万晴把一切都推给手滑,绝口不提自己累到不小心睡着。 “梁万晴,我直接告诉你,这次的损失,一定非要由你们陆翔广告承担不可,如果陆翔广告不肯,那我们双方只好法庭上见了。凭你们那几百万的资本额,陆翔广告等着倒闭吧!” 王艾咪盛气凌人的拔尖嗓门,逼得梁万晴不得不暂时把话筒从耳朵挪开,以免脆弱的耳膜抵挡不住强势音波,爆裂受损。 这事说来简单也不简单,就是陆翔广告承包了王艾咪公司门市品牌海报制作,但海报在运送过程中出了问题,印刷厂的货车无故遭到后方来车追撞,货车当场起火,导致今天要送抵门市的制作物全数被烧成了灰烬。 王艾咪的怒火一发不可收拾,骂声连连,梁万晴听得耳朵发疼随时就要自燃。 怎么办?怎么办?车祸又不是她愿意的,火烧车也不是她可以控制的,为了这种事情走法律程序很麻烦啊梁万晴搜索枯肠、绞尽脑汁,说什么也要想出个法子,好打消王艾咪的念头。 忽地,她目光落向那只连着信封,被她牢牢贴在计算机屏幕边,无比珍贵、价值不菲的韩流明星李钟硕的粉丝见面会门票—— 难道真的非得要牺牲这么大吗? 那可是她贡献了整个周末,千里迢迢替同事小汪跑到台东盯一只新广告的拍摄进度,好让小汪可以飞去香港挽回和男友多年感情的交易战果啊!为此她都累出熊猫眼了。 偏偏那是现在唯一可能治住王艾咪燎原怒火的利器! 梁万晴内心一阵煎熬、挣扎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看来,真的只能拿门票和演技跟王艾咪拚了。 “艾咪,听说你很喜欢韩流明星李钟硕。” “梁万晴,你专业一点好不好,我们现在是在讨论公事欸,你当我在跟你喝下午茶吗?你这样还算是一个专业的广告人吗?我——” “我这里有一张李钟硕本周六的粉丝见面会门票。” 梁万晴突如其来的抢白,果然让电话那端气焰高张的王艾咪瞬间哑然。 别看王艾咪骄横,其实内心还是很少女的,迷恋起韩国的欧巴,疯狂程度一点都不输给年轻女孩。 “我刚刚就是为了找这张门票,才会不小心把话筒撞掉,这可是我透过无数管道,拜托又拜托,好不容易才替你弄来的,刚刚还以为我弄丢了,差点急坏我了,我现在马上叫快递送去给你。” “真、真的假的你要送给我?”王艾咪很惊讶,毕竟那可是一票难求啊!有钱买不到。 “这本来就是特地准备给你当生日礼物的啊!你一直那么照顾我,照顾我们陆翔广告,若不是有你牵成,凭我们陆翔这区区几百万的资本额,哪有机会拿到你们肯达的案子,你一年就这么一次生日,你品味那么好,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这次还给你惹了这么大一个麻烦,只送你一张门票,我还很不好意思呢!” 口口声声嚷着要告人的王艾咪突然有点尴尬,还有点爽——被奉承得很爽。 “我品味好这是真的,但我、我哪有照顾你什么。”王艾咪嘴里这么说,可嘴角却渐渐失守,微微勾起得意的弧度。 “有!你当然有!扁是你把案子交给我们陆翔,就是对我们最大的照顾了。可是艾咪,这次真的是意外中的意外,我绝对很有诚意解决问题,所以可不可以拜托你再给我们陆翔广告继续为您服务的机会,拜托拜托。” 兴许是拿人手短,加上梁万晴姿态又摆得这么低,口气还那么诚恳,满口的感恩跟谢谢,尤其那句品味好听得王艾咪很爽,最后王艾咪同意多通融个两天。 大功告成!一放下话筒,梁万晴立刻咚的一声,把脸往桌面文件堆里深埋,搥胸又顿足,只差没呕血。她的门票她的硕硕粉丝见面会门票呜呜 第五章 【第三章 “欸欸欸,怎样怎样?搞定没?王艾咪还坚持要告我们这区区几百万资本额的小鲍司吗?” 邻座的同事葛瑞蕊好奇探问。 梁万晴一边苦笑一边对葛瑞蕊比了个ok的手势。 “哇,梁万晴,你会不会太厉害了点,连肯达的王艾咪都能搞定,真不愧是我们业务部的中流砥柱,下任经理的热门人选,广告工会真该颁个平乱有功的匾额给你才对。不过,你也真是胆大包天,跟王艾咪讲电话也敢睡着。”她刚刚都替她捏把冷汗。 对于长期严重睡眠不足,加之整个周末都在现场盯广告拍摄进度,今天清晨才刚从台东飞车赶回台北,连家都没回就被紧急call进公司的梁万晴来说,这也不是她愿意的。“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不可抗拒的状况。” 更别说王艾咪的碎碎念根本催眠! “确定不是你的瞌睡虫比较大只?”莞尔斜睨,葛瑞蕊打趣说。 梁万晴将黑眸瞇成一条危险的细线“瞌睡虫有没有比较大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损失一张宝贵门票的我,现在很有杀人泄恨的冲动——” 她双手掐住梆瑞蕊的脖子,死命的摇晃。 不甘示弱的葛瑞蕊随手抓过梁万晴桌上吃了两口的三明治就往她嘴里塞“吃你的三明治啦!”因为和王艾咪在电话里纠缠太久,导致三明治暴露在空气中的时间太长,水分严重流失,是以口感有点干,梁万晴起身站在座位旁边吃边活动筋骨,正想拿奶茶和着一起咕噜下肚,突然,目光被几位公司主管组成行星群,簇拥着太阳缓缓从会议室里走出的奇特画面所吸引。 好奇的梁万晴伸长脚,踢了踢葛瑞蕊的椅子“今天公司有什么贵客?” “就新来的总经理啊。”葛瑞蕊没好气答。 “新来的总经理?”梁万晴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我怎没听说?” “小姐,你是山顶洞人吗?是不会收电子邮件啊?今天一大早,全公司的人都收到通知了,我们陆翔广告被大财团收购了,今天起将会从总公司指派一名新总经理来带领大家。至于是带领我们走向蓬勃发展,还是走向裁员缩编,只有新总经理自己知道。” “这会不会太突然了点?上周五下班前都还没半点风声,不过经过一个周末,居然就被收购了。” “有没有听说有差吗?难不成这是你跟我可以决定的事情。”葛瑞蕊没好气的白了梁万晴一眼“我对空降的新总经理只有一个要求——拜托,一定要给我长得帅帅帅才行,这样本小姐在接到裁员通知的时候会比较不那么赌烂。” “你这外貌协会的症头真是很强大欸。” “吃幼齿补眼睛,看帅哥补心灵。你懂不懂啊?”聊胜于无啊! 梁万晴懒得搭理葛瑞蕊,她小姐总有一堆歪理,就算是在弥漫一股裁员气氛的办公室里,都阻止不了她的歪理连篇。 不过,梁万晴还真是对这位新任总经理感到好奇,能够进入大财团工作,想来都是菁英中的菁英,前途不可限量,突然被派来接管陆翔广告这么一间小不拉叽的广告公司,虽说是总经理,只怕也是遭到下放,心情想必很闷。 好奇加上同情,让梁万晴忍不住朝那抹被簇拥的背影多看了几眼。 因为是背对着,梁万晴无法一窥庐山真面目,不过看得出来,新总经理的身型挺不赖的,个儿又高又挺拔。 比较令梁万晴觉得吊诡的是,那背影看着看着,竟隐隐有股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好像她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而且还不只一次。 “怎样,你看清楚没?长得好不好看啊?” “我很难从后脑杓去判断他到底是算帅还是丑,除非他转过身来。”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就在梁万晴说完这句话后,神奇的事情发生,原本背对着的男人,竟突然停下脚步,并且转过身来—— 蓝牧礼?! 梁万晴好像一瞬间被暴雷劈中,五脏六腑扭成一团,整个人当场石化。 这怎么会?! 不可能!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难道方才那个梦,就是在为此刻的相见做出预言吗? 两人视线持续好几秒钟的隔空相交,他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嘴唇紧抿,直勾勾盯着她的黑眸似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梁万晴读不出来。也拒绝去读。 她楞楞的回望他,一时间,小小的胸腔里,各种情绪纷纷涌现,心虚、抗拒、想逃、不安、惊吓就是没有喜悦。 “万晴?万晴?”葛瑞蕊纳闷的扯了扯她的衬衫衣襬“你的电话响了。” 葛瑞蕊的提醒让她及时回过神来,她赶紧收回视线,坐回座位,藉由接电话回避他的目光,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 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像蓝牧礼这样,一个眼神,就可以让她胃部痉挛、翻搅不休。 “喂,你好,我是梁万晴——”声线颤抖的厉害。 是印刷厂的小陈打来询问她和王艾咪协商的结果。 梁万晴逼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和小陈的电话上,逼自己不去在乎背后那两道灼热又费解的目光,逼自己勇敢,也逼自己无感。 可她逼迫的了一切却逼迫不了那颗不听使唤,噗通噗通跳动的心 曾听某位收留她寄宿的亲戚说过,她之所以叫梁万晴,是因为父亲希望她能一世平顺,不求大富大贵风生水起,但求万里无云万里晴。 孰料,老天爷就是爱开玩笑,尤其爱跟她梁万晴开玩笑,让她小小年纪失亲,十多年的时光就在数个亲戚家之间看尽人间冷暖,原以为遇上蓝牧礼后她人生从此璀璨起来,没想到闪婚不过半年,他俩就各自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好好一个年轻女孩顿时沦为失婚妇女,二十五岁不到就身价暴跌,直接打入全额交割股。 截至目前为止,回顾她的人生,虽不至于是最惨,但也绝对跟万里无云万里晴扯不上半点关系。 看来姓名学也有莫非定律啊!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越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就越是会发生;越不希望碰见的人,就越有可能狭路相逢。同样的,越是想偏安一隅,就越有可能被迫正面对决—— 跟总经理一对一面谈可恶,这到底是哪个猪头王八蛋出的馊主意啦! 下午,被通知要面谈的梁万晴站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口,一手抚额,一手扠腰,尽管心里咒骂一千次猪头王八蛋,仍不能解气。 就别让她知道谁是罪魁祸首,否则肯定半夜带着麻布袋去路边埋伏,蒙头一盖,拖到暗巷里扁到他老父老母认不出来为止。 呼!她太激动了,深呼吸,冷静冷静冷静 其实也没什么好气恼的,不过就是区区一个小面谈而已,蓝牧礼还能吃了她不成,要知道,现在的她早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傻不隆冬的笨丫头了。 她盯着木门最后一次深呼吸—— “我看你盯了半天,研究出这扇门的材质了吗?桧木?扁柏?还是亚杉?” “吓?!” 媲美大提琴般悠扬低沉的男嗓,冷不防的从梁万晴身后响起,吓得她当场岔气,心脏乱跳,转身抬眼,视线措手不及的撞进蓝牧礼那双宛若宇宙黑洞,随时会将人神魂全数吸走的幽深黑眸里。 揉在黑眸里的戏谑,让梁万晴的心骤然乱了好几拍,她屏住呼吸,身体不由自主的一阵紧绷,整个人像是被钉死在原地般,完全动弹不得。 他、他不是应该坐在办公室里吗?好端端的怎么跑出来了?她刚刚没做什么奇怪的举动吧? 否则就太丢脸了,梁万晴心虚且不确定的想。 突然,他往前跨了一步。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保持安全距离。 他挑眉看着她,不发一语。 她捏着冒汗的手心,佯装镇定。 蓝牧礼总是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尤其是他看人的方式,时而锐利的像是要吃人,时而灼烫的像把火,噙着笑意的时候还好些,抿唇不笑的时候超严肃,阴晴不定的性子,如果不是他主动放下藩篱,旁人根本很难亲近,即便当过他几个月的枕边人,老实说,梁万晴都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真正了解他。 再者,当时的他太美好,美好到不像是真的,至于现在,她还没能从他美好的阴影下走出。 梁万晴自认招架不住这等贵气,正想偷偷把视线移开,却愕然从他眼神里隐约觉察到一丝得意,一股不服输的念头顿时窜了上来,梁万晴改变主意,不惜冒着眼睛会中风的风险,硬是跟他杠上,暗自较劲看谁先说话谁就输。 两人就这样持续长达数分钟的凝视 他突然挑眉问:“晚上要参加喜宴?你是丈母娘还是媒人婆?” 她唇膏太艳,眼妆太妖,蓝牧礼有股强烈冲动,很想要抽张卫生纸帮她擦掉这些碍眼的装饰,好还他的眼睛一张清爽可人的小脸蛋。 耶思,他先说话,她赢了——梁万晴高兴不过一秒,脑袋突然清明了,等等,他刚才说什么? 丈母娘?媒人婆?! 一时间气血上涌,在胸臆翻腾不休,千言万语全卡在喉头上不去也下不来,被气歪了小脸的梁万晴险些就要吐血。 是是是,她是化了妆,还特地换掉了身上留有台东小牧场味儿的皱巴巴梅干衬衫和脏兮兮破牛仔裤,可追根究底还不都是因为他—— 别误会,她可不是出于什么女为悦己者容!她纯粹是因为无尬意输的滋味。 对于她这样的失婚妇女来说,这是和前夫整整睽违两年的首次交手,她没搬出奥斯卡金像奖走红毯的高规格已经太对不起自己,岂可还顶着熊猫眼浑身狼狈的去应战?要知道,这年头里子没有没关系,千万不能连面子都没有,她自然说什么都要好好把自己打点一番才行! 何况,此次面谈还事关她的饭碗,她纵使心里一千万个不愿意和蓝牧礼共事,但也绝对不想自己的大名被写到裁员名单的头一个。 没想到她如此周全准备,竟被蓝牧礼比喻成是丈母娘、媒人婆,实在可恶至极,方才办公室的同事们明明就说她很美、很时尚,真不知道蓝牧礼的眼睛是瞎了还是中风了?还是说这年头富家子弟的菁英教育都把审美观排除在外了? 第六章 梁万晴偏着头,脸颊鼓胀,不知道对着空气在忿忿不平什么,那气呼呼的模样,差点就让蓝牧礼的嘴角失守。 她,还是那么孩子气,两年的社会历练好像没怎么扭曲她的原本性情,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怒哀乐全写在一张脸上,情绪尽显于外,率真的模样令他看得真想一个箭步上前,像以前那样,直接揉乱她那头柔软而蓬松的秀发。 冷静冷静冷静跟他认真你就输了,梁万晴第n次在心里对自己说。 不想被他得逞,梁万晴强行忍住杀人的冲动,堆起满脸谄媚假笑“总经理还真爱说笑,喜宴上要真有我这么年轻的丈母娘,只怕新郎会叛变吧?” 他挑眉。喔,不错嘛,挺有自信的!“所以是媒人婆?”再次补刀。 眼角狠狠一抽,咬牙“抱歉,我目前还没有转换跑道的打算,日后若真转行到婚友社任职,再欢迎总经理捧个人场、加入会员,敝人在下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为你服务,介绍你一个如花美眷。” 当然,前提得蓝牧礼不那么机车,不过很难,毕竟有些人高高在上惯了,总当世界是跟着他转。 他深若黑潭的眼眸陡地荡起波澜,转瞬瞇成一条危险的细线 什么意思?他蓝牧礼是有糟到只能推给别人,不值得她回收再爱吗?一抹不悦自蓝牧礼那双幽深黑眸里掠过,快得叫人来不及捕捉。 他轻扬冷笑“多谢你的好意,不说我不需要,就算有,你的眼光也令我不敢恭维。” 梁万晴没注意到他的不悦,她满脑子都在想着他说的不需要。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笃定的说不需要?难道,他已经有合适的交往对象了?还是说他其实已经再婚? 平静脸庞闪过异样,梁万晴下意识的看向他的手,他双手搁在口袋里,她无法确认他手上是否带着婚戒,心却已经咚地一声直坠探地,疼痛的苦涩却像涨潮,不断地攀升,几乎要将她灭顶 梁万晴不解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波动,而且还如此难受,也许他的速度比她想象的更快,可离婚之后找寻新对象不是情理之中的吗?何况她也没找到确定的答案,为何令人窒息的郁闷却始终萦绕心口,徘徊不去? 不,这是不对的,且不管他身边是否有人,又或者再婚与否,打从离婚的那刻起,她和他就无任何瓜葛了!她怎么可以还对一个转身抛下自己的人,耿耿于怀,放任情绪随之起舞? 梁万晴对于无法完全甩开过去走出自我,甚至深陷在某种无形牵绊里的自己感到讨厌! 蓝牧礼目光灼灼的看着双唇紧抿的梁万晴。 她在想什么,为什么脸色突然转为凝肃?盯着她白玉似的脸庞,眉心紧紧地拧起皱折,蓝牧礼感觉自己的心,彷佛也被挤压出一道深深的折痕。 他正想开口说什么,她突然抬头,瞪大一双美丽的眼眸,神情先是武装得强悍,须臾却又突地放松,最后转而无辜地抹开甜美的笑,用一种很轻慢的挑衅口吻,直勾勾望着他说—— “总经理说的没错,对于挑人这件事,我的眼光不只不行,根本糟透了!” 她在笑,每个咬字却很重,躲藏在甜美笑容里的浓浓讽刺,让蓝牧礼眉心揪拧起,骤然转冷的黑眸里明显泛出愠怒。 唇瓣紧紧抿成一条线,他在沉默中隐忍着一股强大的怒气。 他不是笨蛋,知道她藏在话里的讥讽,有一股冲动,令他很想粗暴的吻疼这张伶俐的小嘴,惩罚她的口没遮拦,然而心念一转,很快的,他便松开紧锁的眉心,眉梢漫不经心的挑了挑,低眸看着她的眸光忽而转为深沉,微微勾起的性感嘴角似笑非笑,显得神秘且意味深远。 胜利滋味还没怎么品尝,梁万晴马上因为眼前男人危险的眸光、异样的神色而呼吸一紧,心脏跳了好大一下,整个人还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肩膀。 她本能的往后退—— 背脊和门之间的距离所剩无几,并不足以容纳她这样骤然后退的步伐。 一记细微的响响传来,那是她背脊完全贴上通往总经理办公室那扇木门的声音。 他顺势上前,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梁万晴困在自己与办公室的木门之间,再也退无可退。 梁万晴不是个轻易服输的,即便情势对她不利,她还是硬着头皮,故意瞪大眼睛,好像这样可以展现出自己的勇敢无畏,殊不知这样反而让她眼里的不安和紧张益发明显。 他不发一语,朝她缓缓低下头去 喂喂喂,他、他这是要做什么?好端端的干么一直把脸压下来?他该不会是要是要 亲吻她吧? 看着持续不断在眼前放大的俊美脸庞,梁万晴紧张得差点发出惊呼,加之不断拉近的距离,让他们的呼吸无可避免的喷洒在对方脸上,热热痒痒的搔动着敏感的毛细孔,亲昵得令人战栗。 蓝牧礼将她的惊慌全都看在眼里,当彼此之间的距离只剩零点五公分不到时,笑得像个坏痞子似的蓝牧礼瞅着两颊发烫的她,手却不着痕迹的绕过梁万晴身侧,抓住门把,轻轻一转 被他的呼吸搅得思绪一团混乱的梁万晴隐约听见一记喀嚓声响,还来不及分辨清楚,身后那扇支撑住她的门竟无预警打开,猝不及防的梁万晴失去重心,整个人就像鸟儿般挥舞着肢体,荒谬地踉跄着往后跌去。 “啊”危险唤醒了她的求生本能,慌乱之中她抓住了眼前的男人,就像是溺水的人攀住了浮木,梁万晴收拢双臂,紧紧的攀住她唯一的希望——蓝牧礼。 恐惧像是把她身体里的氧气全都榨光似的,惊魂未定的她只能软弱的靠在他怀里,不住的快速换气 “谁说你不会挑人?我觉得你这次就挑得很好。”魅惑的男嗓在她耳畔响起。 梁万晴猛然抬起头,看见蓝牧礼脸上有着该死的得意笑容,当下恍然大悟。 他是故意的!从头到尾根本就是他在故意捉弄她! “王!八!蛋!”忍无可忍。 那抹高高挂在带有几分危险气息的俊美脸庞上,无比狡猾又万分邪恶的胜利笑容,让梁万晴气到差点忘了呼吸,面孔涨红,小脸扭曲变形,怒火在胸臆间熊熊燃烧,满脑子只想抓住他那条昂贵的名牌领带,一把勒死这个欠揍的始作俑者—— “唔?!”来不及防备的蓝牧礼先是讶异挑眉,旋即欣然接受这样的反击。 梁万晴则宛若遭到雷击,眼睛瞪得有葡萄大,整个人呆若木鸡。 怎、怎么会这样?她拉了他的领带,他不是应该要窒息挣扎吗?怎么整张脸就这样铺天盖地不让逃的压下来了!而且嘴还好死不死的压在她的嘴巴上?! 梁万晴木然地眨了眨眼,下一秒,羞耻心全面炸开来,被自己干的蠢事吓坏的她,双颊嫣红,宛若扔掉烫手山芋般的倏然松开握在手中的领带,拔腿就想逃。 可惜,为时已晚 蓝牧礼洞悉她想逃的鸵鸟心态,大掌强势的先是往她后脑杓一托,阻断她的去路,继而扬着沙哑的嗓音,张狂且男人的宣告—— “如果这是你对我方才恶作剧的报复,我想,我很喜欢。” 话落,蓝牧礼低头覆下,在屏蔽住她的视线的同时,也将梁万晴的惊呼,完全吞噬。 他模样斯文高贵,可他的吻却野蛮霸道,总是不留余地,连点呼吸喘息的空间都不给,密密实实的侵略而来,教人缺氧瘫软。 梁万晴紧紧捏握着双拳,又搥又推,几次想要抗拒推开,可不论她怎么挣扎,宛若铜墙铁壁般的身躯依然文风不动的困住她。 两只幼细的小手慌不择路,随着他无比娴熟的撬开她紧闭的牙关,长驱直入,进行探索更深层的探索,贪婪交缠,一阵胡乱抓扯,偶然揪住他身上的衬衫,便激情难耐的扭紧。 心脏彷佛就要蹦出胸腔,天旋地转。 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跟人这样唇齿相碰、舌尖纠缠? 两年了,整整两年了 开始是恨,后来是悔,还有更多更多的犹豫摆荡拉不下脸,姑且不论是什么,归根究底原因始终只有一个,有限理智被这些情绪东拉西扯,根本无法去看她之外的人、想她之外的事、谈她之外的情。 这两年来宛若苦行僧般的生活,在碰触到梦寐以求的久违柔软后,唤醒了禁锢在身体里那头野性的兽,恨不得一口吃尽眼前的芬芳甜美,深陷于她的柔软。 他纵容自己陶醉,放任自己忘情蓦然,一记重击—— “呃?!”蓝牧礼闷哼一声,捂着腹部,表情错愕,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芙颊染红、嘴唇红润的小女人。 她打他?她居然打他在他们缠绵拥吻的时候?! “没往男人最脆弱的地方攻击,你该谢谢我手下留情。我警告你,下次再敢对我做这种事情,你就等着付出最惨痛的代价。”撂下狠话,顾不得自己被吻得满脸嫣红,心怦怦跳,她气势万千的走人。 可一踏出他的视线范围,她的伪装立刻溃堤,再无方才的强悍,只能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第七章 【第四章 梁万晴跑过公司的走廊,跑出大门,跑上楼梯,跑到顶楼。 推开门的瞬间,一阵凉风迎面扑来,稍稍带走了她脸上滚烫的热度,却半点带不走她脑中的记忆和感觉。 她靠着铁门,气喘吁吁的蹲坐在顶楼的水泥地上,双手抱头,脑袋轰轰响,脸颊红烫烫 她甩甩头,试着让自己清醒过来,冷静下来,可只要一回想方才发生的事,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她忿忿咬唇,懊恼的闭了闭眼睛,忍不住在心里咒骂自己—— 天啊,梁万晴,你是怎么了?你怎么可以跟已经和自己离婚,两年来毫无联系,形同陌路的前夫接吻呢?而且就在重逢的第一天?! 要知道,蓝牧礼早已不是你深爱的亲亲老公大人了,就算撇开前夫这个身分不提,现在的他可是空降的新总经理,是你的顶头上司,你就是胆子肥了,也不该跟他发生这种事情,而且还在办公室里。 你呀你,你是脑袋有洞、进水、还是被门夹到?难道你都忘了,当初可是他先转身抛下你的呀,不能因为他长得帅,吻技很好,你就忘乎所以的陶醉不醒,任由他还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亲吻你。 听着,你已经不再是他的妻子了! 是啊,早就不是了,这是她再清楚不过的事情,可每一次提及都还是让梁万晴不由自主的心酸了一瞬。 她像个迷路的孩子,茫然的伸手摸上自己被吻得红肿的唇属于他的炙热,透过薄软唇瓣的纠缠,是那么清晰的留在唇上。 回想当初,她不是没有试着挽回,可他却让他的母亲来打发她,才让她彻底对这段婚姻死心。 这样的男人,怎么可以还对他心动?绝对不可以! 她敛容正色,告诉自己“梁万晴,以后在公司,你见到他绝对要有多远闪多远,别说是一个微笑,就是一个眼神也不许给,否则你就是猪!” 下一秒,一记不甚确定的男嗓悠悠响起“咳咳万晴妹子?” 她本能的朝声音的方向看去,瞬间瞪大眼睛“总、总监!” 看见陆维克,梁万晴立刻想起一件事情,他昨天连打了数通电话找她,当时因为在牧场盯拍摄进度,她没注意到,等发现后已经是深夜,不方便回电,加上今天一早进了办公室后就像是在打仗,她迟迟找不到机会好好问他是什么事情这么急,能让这位潇洒不羁的痞子男对她夺命连环call。 梁万晴暂时放下蓝牧礼带给她的困扰,收拾情绪,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朝这位人称陆翔广告创意大才子的男人走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中午本来要找你一起用餐,可听说你请假了,没想到人却躲在顶楼。 说吧,昨天急着找我什么事?” 目光不经意往下,她看见大才子脚边放着好几手啤酒,并且已经制造出为数不少的空罐。 “没事,以为你人在台北,要找你出来玩,后来才想起你代替小汪去台东了。”他漾着痞痞的笑容,眼神慵懒的望着梁万晴“怎么啦,万晴妹子,好端端的干么骂自己是猪?是不是王艾咪又找你麻烦啦?乖,别气,告诉我,哥哥我好用美男计替你报仇。” 梁万晴没好气的噗哧一声。陆维克这家伙总是有办法把人逗笑! “我才要问你怎么了呢?大白天居然躲在公司顶楼喝酒,不会是失恋了吧?”话落,梁万晴立刻推翻这个可能,摇摇头道:“不可能,你这在爱情国度无往不利的花花公子、派对动物,你不让人伤心已经是万幸,哪有别人让你伤心的分。” “我说妹子啊,你现在就让我很伤心!居然把我讲得跟流连花丛的爱情骗子似的,我明明就对爱情很专一。” “是是是,你很专一,只是换女朋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那么一点点而已。”梁万晴把两根手指捏在一块儿,不客气的吐槽某人的专一。 陆维克突然戏剧性的用双手遮掩自己,一副害怕的模样。“妹子妹子,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了解我?我有种被你看光光的不舒服感欸,我说你不会是在我身上装了监视器吧?” “比起在你身上装监视器,我宁可好好思考如何扩充我的脑容量,否则照你这种换女友的速度,我脑袋都快不够塞你那些女朋友的名字了。” “哈哈哈哈”陆维克仰头大笑,抓起面前的啤酒,一口气喝光。 看他喝得痛快,梁万晴也主动拿了一罐,拉开拉环,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大口。 两人难得陷入沉默,半晌,梁万晴偏头看向眺望远方沉默不语的陆维克,越看越觉得古怪,认识他两年,在她眼中,陆维克根本是天生的康乐股长,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点子好把气氛炒热,因为有这么一个爽朗的他,失婚的她也才没过得太黑暗,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安静的令人害怕,神情晦涩好像世界末日来临,让梁万晴很是担心,毕竟有很多外表开朗的人,其实内心并不若表现的那般阳光,他们只是习惯把阴暗藏起来。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我?”她目光锁定他的眼睛。 他哑然失笑“没有啊,我怎么会?” “骗人!当我第一天认识你吗?快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陆维克原本不想说,打定主意要把一切都烂在肚子里,但实在是招架不住梁万晴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坚定耐力,最后只好娓娓道出—— “我爷爷最近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一心想看到我这唯一的孙子结婚成家,上周末我接到电话,我爸妈已经为我安排好一桩婚事,要我尽快和对方结婚,好完成爷爷的心愿。” “你不喜欢对方是不是?” “我不是不喜欢,我是根本没有办法喜欢,因为我喜欢的是男人!”陆维克一把捏扁了手中的啤酒罐。 事发突然,梁万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不是一直有交往中的女朋友?” 他自我解嘲的歪歪嘴“我家人的观念传统又保守,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接受我不爱女人的事实,我只能用这种糟糕方式来掩饰我的性向。但现在我已经到达极限了,喜欢男人不是我的错! 我也想要正常,没人喜欢当变态!”陆维克抓住梁万晴的手,像个溺水的人那样,苦苦的哀求着她这根浮木“万晴,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陆维克的话让梁万晴怒了,她反手抓住他肩膀,用力摇晃他。“听着,你不是变态,可你一定是个笨蛋,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喜欢跟自己同性别的人有什么关系?能不能一辈子幸福比较重要吧!” 梁万晴的话,让陆维克好感动,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说,你想我怎么帮你?只要是我能力所及,我一定帮。” “你对朋友总是这么仗义,这也是我为什么敢跟你坦白的原因。医生说了,我爷爷的状况了不起再撑几个月,你可不可以跟我假结婚,暂时扮演我的妻子好让爷爷放心,等过阵子我们再离婚?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荒谬,可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方法了。” 看着印象中自信又意气风发的陆维克变得如此无助颓丧,梁万晴说不难过是骗人的,这两年来,陆维克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子处处罩着她,但凡有好吃好玩的从没少过她,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梁万晴实在不好受,她当下做了一个决定—— “不就是假结婚几个月嘛,我帮!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户政事务所办理结婚登记,你也不要再为这事苦恼,好好陪伴爷爷比较要紧。记住,不许说自己是变态,否则我听一次就揍你一次!” “万晴,谢谢你。”陆维克感动不已,一把抱住她,闷声哭泣。 感性的梁万晴被他的眼泪感染了,哽着嗓子,轻拍他的背,软声哄道:“别哭了,看你哭,我都想哭了” 梁万晴的思绪被哭得像孩子的陆维克给占满,浑然没有发觉自己正被一双锐利冷眸锁定,更别说陆维克偷偷在她背上竖起代表胜利的v字手势,和那记让冷眸的主人险险气歪俊脸的俏皮眨眼。 陆维克故意将梁万晴抱得死紧。 目睹一切的蓝牧礼束手无策,只能恨恨的瞪着陆维克。 好你个陆维克,改天看我怎么收拾你那双猪蹄!蓝牧礼忿忿想。 “梁小姐,不好意思,根据数据显示,你目前仍是已婚身分,你若和陆先生办理结婚登记,恐将会触犯重婚罪。”户政人员表情为难的说。 触犯重婚罪?!“不可能,我明明两年前就已经离婚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总之目前户政资料上你还是已婚身分,如果你要和陆先生办理结婚,就得先把前一段婚姻关系结束,我建议你先跟你的前夫联系,双方讨论一下,再决定要怎么处理。” 坐在出租车上的梁万晴,满脑子都是方才和户政人员的对话,因为太用力思考,两道秀眉都快打结,却依然想不透当初明明白纸黑字签了离婚协议书,为何两年后的今天,她和蓝牧礼的婚姻关系却依然存在,她还是蓝太太。 “你的表情还真凝重,我说妹子啊,嫁不成我有让你这么懊恼吗?”陆维克打趣揶揄问。 梁万晴没好气的别过头,白眼方翻到一半,一记猝不及防的喀嚓声,她被陆维克拍了一张照片。 “我要好好纪念这个你为我两肋插刀的日子。” “总——监——”她漂亮的眼眸因为生气而瞇了起来。 “ok,我乖乖,不玩了。”陆维克赶紧放下手机,乖乖坐好,嘴上说不玩了,却背着梁万晴偷偷把照片转发给某人。 浑然不知陆维克背着自己做了小动作的梁万晴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对了,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结过婚的事情?公司还有谁知道?不会只有我不知道吧?我说妹子,你真不够意思,瞒得哥哥好苦啊!”“只有瑞蕊知道。现在还多了个你。不许去给我广播,听到没?” 陆维克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但须臾,他又把那条无形拉链打开“你老公是什么样的人?结婚多久了?为什么后来又离婚?” “停——不用讨论他。总之,我跟他的关系很快就会处理妥当。结婚登记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这件事情给她的冲击太大,她得好好冷静想一想该怎么处理才行。 第八章 梁万晴烦躁的抓了抓脑袋片刻,她重叹一口气,看来只能当面问个清楚了。 可一想到得食言当一回“猪”梁万晴在心里就圈圈叉叉个没完。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人生只要碰上蓝牧礼就别想安宁?两年前是如此,现在又是!蓝牧礼这家伙根本是老天爷派来考验她的超级大魔王。 下了出租车,她紧拽住包包,无视于身后陆维克的声声呼唤,头也不回的直往唯一目标急速前进。 刷了门禁卡,进入办公室,她没有先回座位放下私人物品,而是直捣黄龙的闯向总经理的个人办公室。 “抱歉,梁小姐,总经理目前在接一通重要的电话,请你稍欸欸欸,梁小姐,站住,你不能就这样擅闯,梁小姐——” 梁万晴充耳不闻,一副挡我者死的态势,吓得小秘书zoe赶紧从椅子上跳起来,拔腿直追,试图阻挡。 可惜,终究是晚了一步 看见办公室大门被一把推开的瞬间,小秘书zoe顿觉急速缺氧,脑中绝望闪过几个字眼——晚了,也完了。 握着话筒坐在办公桌后的蓝牧礼第一时间皱眉抬头,目光无声的逐一扫过满脸懊恼的秘书和杀气腾腾的梁万晴,前者瑟瑟发抖,后者不为所动,战斗力相差悬殊。看来想要抵挡梁万晴这样的女汉子,小秘书zoe显然不是对手。 “好,我知道了,这件事情就照我们先前讨论的那样,我办公室这里还有点事要处理,再找时间跟你联络。谢谢。”蓝牧礼语气平稳,从容不迫,有种任凭天塌了下来,他也面不改色的王者气势。 结束电话,蓝牧礼面无表情对秘书交代“梁小姐不喝咖啡,泡两杯茶进来。” “是,总经理。”秘书zoe怯怯退下,不忘顺手将门带上。 “我不是来找你喝茶的。”她双掌压在蓝牧礼的办公桌上,眼眸有如燃着火焰般熠熠发亮的看着座位上的他“我有事要跟你谈谈。” 蓝牧礼好整以暇的回望她“什么事?补给你的那两枚人力你不满意吗?” 梁万晴愣住。什么意思?什么两枚人力?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狐疑了老半天才吞吐问:“你、你刚说补给我什么两枚人力?我不懂。” “三个retainer、四个project,光你一个人手上就负责了公司七个客户,其中的肯达还是个烫手山芋,和其他人手中不过两、三个案子在执行相比,你的工作量明显高出许多,所以今天起我让人事部从总公司调来人手,给你两个助理分担工作。根据人事部刚刚给我的回复,目前人应该已经在业务部等着听你指挥。” 梁万晴双唇微启,葡萄般的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蓝牧礼 关于工作量过大的问题,梁万晴不是没有跟她的顶头上司业务部总监唐麦可反应过,可每一次得到的响应不是“我看好你的能力,才对你委以重任”这种裹着糖衣的毒药,再不就是“景气不好,公司也不容易,大家要共体时艰”这种吃苦当做吃补的敷衍鬼话,从来没有解决。 没想到蓝牧礼这空降来的新总经理竟是这样耳聪目明,马上就注意到基层小员工的工作量分配不平等的问题,不只主动把事情解决,还很爽快的一口气给她两个助理,简直帅呆! 看来,不只认真的男人最帅气,有魄力解决问题的男人也很帅气,她当初会被他那一股子硬干到底坚持真爱的样子所震慑、吸引,不是没有原因的。 梁万晴觉得脸庞有点热,心跳有点快,血液流窜的速度比往常都来的急,耳根微微发烫,连呼吸的节奏也跟着乱七八糟,氧气无法正常供给,以至于她脑袋有点昏昏的。 梁万晴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此刻的不正常,那种感觉彷佛回到当年第一眼看见蓝牧礼的剎那 他黑眸清澈,挑眉凝望她“怎么?你还不知道这件事?” 她前脚一踏进公司,后脚就立刻杀到这里来了,根本不知道有两个助理在等着她。 “我、我早上请了两个小时的假,现在才进公司,所以并不知道这件事。”梁万晴半垂着脑袋,心虚微赧,一时间不敢把自己的眼睛和他对上,尴尬的收回压在桌上的双手,不安的揪扯着自己的裙襬。 殊不知此举看在蓝牧礼眼里,根本是小女孩的娇憨傻态。 呵,这妮子一心虚就拚命把眼睛别开的老毛病还是一样! 黑眸揉着笑意,一脸兴味的瞅着困窘的梁万晴。 “ok,既然不是关于人力的问题,说吧,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着急着找我?”他身体放松的靠向椅背,长腿交迭,双手长指交错,在面前搭成一个拱形。 蓝牧礼的迷人不全然是在他的外表和家世背景,而是这种时候浑然天成的悠闲意态。 对,他很迷人梁万晴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等等,现在不是思考他迷人与否的时候,她今天来是要问清楚,他俩的婚姻关系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谨慎的回头确认办公室的门已严实关上,才开口“我问你,两年前我们明明已经离——” 说时迟那时快,叩叩!清脆的两记敲门声,小秘书的去而复返,打断了梁万晴的说话,zoe端着两杯冒着香气的茶走进来。 蓝牧礼往自己桌上一指“放这里,暂时不要把电话转进来。” “是,总经理。”zoe再次退出办公室,关上门,把空间楼留给两人。 蓝牧礼执杯起手,以魅惑的眼神睐向她,嘴角勾着浅笑揶揄问“不喝吗?应该不差这点时间吧?还是你怕我在茶里放泻药?” 梁万晴先是没好气的白他一眼,然而一想到他一口气补来的两个助理,心又忍不住痹乖拜倒。 是是是,她就是没用,对于这种会去照看基层小员工工作量是否过大的保育类老板,怎能造反,还得多配合一下。 毕竟,人可以不懂巴结,但不能不知道基本的礼节,反正不过就是一杯茶,喝就喝,谁怕谁? 再说,早上跑了老远去了趟户政事务所,结果啥事也没办好,倒是换来了口渴,刚好喝完了好谈正事! 梁万晴抓起杯子不假思索就张口往嘴里灌,下一秒茶却喷了出来“啊!烫烫烫烫烫” 蓝牧礼连忙起身“你这笨蛋,你不知道茶是烫的吗?”长指紧急按下内线命令秘书“zoe,马上拿一杯冰水进来,要有冰块,快!”他接着绕过办公桌来到梁万晴面前,一把托住她的小脸,扣住她下颚“烫到哪里了?嘴唇?舌头?还是喉咙?” “没、没有,没事啦”他这么近距离的检查自己的嘴巴,让梁万晴好尴尬,窘着脸,不断的呼气,小手不住往自己嘴巴搧风。 虽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小秘书仍效率极佳的火速送来一杯冰水。 表情严峻的蓝牧礼一伸手取饼,马上凑到梁万晴嘴边“连冰块一起喝进去,含在嘴巴里别吞下去。” 面对蓝牧礼这张比加了冰块的冰水还要“消暑”的俊脸,梁万晴脑子再有洞,胆子再大,也不敢挑这种时候跟他争论什么,乖乖照办。 须臾,长腿勾来垃圾桶“吐出来。再喝一口。”蓝牧礼像个老妈子似的指挥她,如此反复几次,他问:“怎么样?觉得好些了吗?不行,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 觉得好些的梁万晴像个小学生似的用力点点头,可听见蓝牧礼说要上医院又赶紧摇头“不用去医院,我觉得好多了,没事,真的!”她表情尴尬的抿了抿些微红肿的嘴唇。 蓝牧礼瞅着她傻乎乎的样子,实在好气又好笑,但更多的是无奈。 “老是这样冒冒失失的,不让人省心,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梁万晴猛地抬头,看见他正用那双揉着温柔的黑眸凝视自己,一口气就倏地憋在胸口,加之他的说话,让她思绪跟着纷乱不已。 是她的错觉吗?这宠溺口吻听起来怎么好像他还一直牵挂着她似的? 心弦陡然抽紧,一抹喜悦闪过,可紧接而来的是困惑浓浓的困惑 她不懂,真心不懂,蓝牧礼对她若真有那么割舍不下,为何当初执意要离婚,完全不给她一丝机会?又为何两年来对她不闻不问?如果他真的那么牵挂她的话。 她自我解嘲的笑了笑,看来,真的是错觉啊!而她差点就要迷失在这样的错觉之中,迷失在他的关怀里。那杯茶是没下泻药,却是下了温柔的毒药啊! “晴晴”他长指勾起她颊畔的发,若有似无的抚过她的耳廓,将头发勾在耳后,眸底盛满柔情的唤着她。 梁万晴彷佛触电般猛然清醒过来“不要靠近我!” 她突如其来的划清界线,让蓝牧礼蹙起了眉。 她不是没有看见他的蹙眉和乍冷的眸光,但那又如何,他,早不是她该在乎的人了。 为了不让蓝牧礼有混乱自己心思的机会,梁万晴快刀斩乱麻,直扑谈话重点——“我问你,两年前我明明就签了离婚协议书,为什么今天我去户政事务所,户政人员却告诉我,我们的婚姻关系依然存在?” “喔,居然有这样的事?”他揉揉鼻子,主动迎向她的目光“所以呢?你想我履行婚姻的义务吗?” “不!我想要你尽快把我们的婚姻关系处理干净,因为我要结婚了!” 蓝牧礼皱眉陷入沉吟,抿着双唇久久没有吭声,锁定她的目光高深莫测。 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一听到她要结婚了,气氛就这么古怪? 令梁万晴耿耿于怀的还有他此刻不发一语的落寞模样,不知怎么的,她竟觉得心坎儿有点酸酸的 停!梁万晴,不管他是开心还是生气,都不关你的事! 前妻要结婚,他有啥资格生气?别忘了,当初可是他先心狠的。 蓝牧礼沉默了老半天,才吐出一句“恭喜。” 薄棱的嘴角勉强勾出弧度权充笑意,蓝牧礼面无表情的转身回到他的座位。 他的沉默太诡异,梁万晴忍不住再次强调“蓝牧礼,你听清楚了没?我要结婚了!但是我们两个的婚姻关系卡在那边,我没有办法办理结婚登记,所以拜托你帮帮忙,找个双方都方便的时间,我们把离婚手续一次彻底搞定。” 他静静的望着她,眼神幽深如海,嘴角噙着别有意味的笑。 许久,他才淡然说:“我为什么要配合你?” 第九章 【第五章 我为什么要配合你?! 梁万晴当场傻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眼前的蓝牧礼明明就是个人高马大的成年男人,怎么说出来的话,却幼稚得连三岁孩子都不如? “当然是因为我要结婚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问题吗? 且不说她急着和陆维克假结婚瞒过他家人这一回事,她和蓝牧礼本来就已经离婚了,只是不知道当初是那个环节出问题,造成婚姻关系还存在,这两年来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既然知道了,不是应该把它处理好吗? 梁万晴实在不了解,他少爷现在是在番癫个什么劲儿啊! “就拿我补给你两名助理这事来说,因为你工作负荷大,因为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会有风险,哪天你若积劳成疾病了,这七个客户岂不要同时开天窗?为了避免这样可预期的风险,我愿意多拨出人力,分担工作,降低风险,这就是为什么。可你结婚,新郎又不是我,所以这事情与我何干?配合的原因不存在,所以我才问你为什么。” 天啊,蓝牧礼这家伙根本歪理连篇!梁万晴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 不行,不能被他激怒,蓝牧礼越是机车,她就越是要冷静面对。 “所以你想怎么样?”梁万晴绷着漂亮的小脸走上前,双手啪的压在他桌上,和他四目相对的问“你就不能好好的祝福我、成全我吗?到底要怎样,你才肯跟我一起去把离婚手续办好?” 蓝牧礼漫不经心的用长指摩娑着高挺的鼻梁“也不是不能祝福,更不是不能成全,我就是觉得有那么点不公平。” “哪里不公平?”秀眉不可思议的高高挑起。 真要说不公平,他这个超级大魔王又出现在她眼前才是老天爷最大的不公平!梁万晴在心里叫嚣着。 “只有你一个人找到幸福太不公平。” 这、这这厚颜无耻的赖皮鬼! “梁舟学长,你听听,有这么说话的男人吗?什么叫做只有我一个人找到幸福太不公平?我当初是眼睛瞎掉脑残吗?要不怎么会喜欢蓝牧礼这种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糟蹋我的幸福还这样振振有词,根本超级大魔王来着!” 距离陆翔广告约莫十分钟车程的啤酒屋里,觉得自己快要气爆的梁万晴一边喝着生啤酒降火,一边对着梁舟大吐苦水,痛骂蓝牧礼这个没人性的家伙。 梁舟温文的笑了笑,大掌安慰的拍拍梁万晴的肩膀“蓝牧礼觉得不公平,那他想怎么样?” 说起这个,梁万晴就觉得天黑一半,她撑着额头,咬牙切齿的说:“他说,要搞定离婚手续可以,不过得等到他也找到他自己的幸福才行。” 想起蓝牧礼说的霸道话,梁万晴实在气不过,偏又不能一刀让他毙命,只能抓起酒杯,再狠狠灌自己一大杯生啤酒以兹泄恨。 “这对他来说不难,论家世、论背景、论外表、论谈吐涵养蓝牧礼都是不错的,他要找到幸福肯定比你容易很多。” 一记厉眸扫来,她语气阴森森“你什么意思?讲得我好像掉价掉得很惨似的!天啊,你是哪里来的外星人,你不是我的梁舟学长。” 梁舟仰头哈哈大笑,继续补刀“从婚姻市场来看,辅以资本主义思想,主、客观来说确实是如此。再者”他欲言又止。 “再者什么?” 梁舟噙着浅笑看了梁万晴,最后仍是摇摇头,没说。 再者,一个心里还有男人影子的女人,怎么去找新的幸福?梁舟是这样想的。 “学长,你帮帮我,你帮帮我,我都快被蓝牧礼那个厚颜无耻的赖皮鬼给搞疯了!快帮我想个有效率点的办法,好让我摆脱他。” 梁舟喝着啤酒,努力动着脑子“最有效率的办法啊我看不如这样好了,你主动帮他介绍合适的对象,早一点让蓝牧礼找到他的幸福,你也可以早日处理掉这段尾大不掉的婚姻关系。” “啥米,我还得帮他介绍对象?!” “否则他继续白烂耍赖,只怕你们的婚姻关系还要拖上好久呢。” “齁,我真觉得我是史上最倒霉的前妻了!那家伙之前还跟我臭屁说他不需要婚友社,我还想,这家伙果然吃得开,把我弄得身价暴跌,自己去搂新欢,结果根本是我高估他,到头来还要我来帮他找伴,是怎样,提前开发我的第二专长吗?” 梁舟忍俊不禁“看在他帮你补上的两枚人力,就帮他一回喽。” “他哪是真心帮我?他是怕我猝死在办公桌前会害公司一口气丢掉七个客户,所以提前分散风险。”亏她当时还一度拜倒在他的英明与体贴下,结果竟然是为了公司的利益! “就算是如此,那也是好的,至少你可以减轻很多工作量。” “这倒是。比较起来唐麦可才真是坏透了,为了罩他的女朋友,一味的把工作往我头上扔,根本不是人,幸好现在多了两位助理。我说他们真不愧是总公司派来的菁英,超能干的啊! 距离上次跟你吃饭,我有好久没见到你,今天多亏有那两个助理顶着。” “所以啊,你就好心点,大人不计小人过,帮蓝牧礼介绍个新对象吧?” 想到自己得帮忙蓝牧礼找新伴侣,梁万胸口彷佛被什么重物压上似的,闷闷的。心,好像被什么束缚住。 “啊啊啊啊我真是全天下最倒霉的前妻。” 梁舟揉揉她的头发“好啦,现在该跟我说说你的未婚夫了吧?先前连个影子都没有,居然说结婚就结婚,你最好快点从实招来。” 她歪过头,眼睛弯弯,神秘兮兮,招着梁舟靠上来,小声的咬起耳朵“学长,我偷偷跟你说一件事喔,你绝对绝对不能跟别人说” 听完,梁舟倏然看她“所以是假的?!”须臾,转而失笑道:“我早该想到的,你以前也当了我不少回的女朋友。” “这么一说,好像是欸!欸,我说我根本是职业假女伴嘛!对了,学长,你多久没谈恋爱了? 好像自从跟艾瑞克分手后就一直单身了吧?是该找新对象了,改天我介绍我们家陆总监给你认识。” “管你前夫还不够,现在也想管到我头上来啦?”梁舟捏捏她鼻子。 “我都可以帮蓝牧礼那个没良心的前夫介绍对象了,我还能不帮帮你吗?”撇撇嘴,梁万晴又喝了一大口啤酒,提起蓝牧礼,越想越气闷,忍不住揪着头发趴在桌上唉唉叫,完全不计形象。 “我说你怎么只要一遇上蓝牧礼就无法冷静保持理智?” 她倏地坐直身子,一脸严肃“我哪有?我很冷静好不好?而且还很理智,他才影响不了我呢。 对了,你现在回台自创服饰品牌,少不了跟那些身段窈窕的女模特儿打交道,提供几份名单给我吧,我好排进行程让蓝牧礼跟她们认识认识,越美艳越拜金的越好”迷得团团转的同时,也把他的荷包彻底掏空。 这主意光想都爽啊!梁万晴瞇起漂亮的眼睛,唇角抹着得意诡笑。 梁舟摇摇头,哑然失笑“没看过比你邪恶的前妻。” “哈哈哈我就是邪恶啊!不趁机恶整他一下,怎消我心头之恨?” 梁万晴面上洒脱不羁的哈哈大笑,嘴巴恶狠狠的说着恨,身体里的那颗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掩住,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闷闷的,令人喘不过气,索性握着酒杯,一口一口的往嘴巴里灌。 苦,这啤酒真是苦 殊不知,苦的其实不是酒,而是她的心。 她迷惘郁闷的看着前方,秀眉微蹙,浑然不觉自己的一举一动早落入身旁的梁舟眼底,令他在心中叹息。 还是这样要强,永远只会在嘴巴上说不在乎,心里却始终没能真正放下。 若真像她说的那样,蓝牧礼半点都影响不了她,她今天何至于这样气急败坏?现在凝视着远方的眼神又为何如此迷惘,还带着一点愁绪? 因为不想再受伤,所以武装自己拒绝面对,可若不坦然面对,心里的伤口又怎能真正痊愈? 第十章 中午休息时间一到,葛瑞蕊那颗彷佛装了弹簧的小**立刻咻的从椅子上弹起来,邀着一旁的梁万晴同去祭拜五脏庙。 “拜拜的时间到了,走,来去甲奔。” “你去吧,我下午要去肯达开会,提案资料还没搞定。”梁万晴头也不抬,双手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着。 “肯达?!”葛瑞蕊立刻想起机车王艾咪,一脸嫌恶“我救不了你,加油,精神上支持你。 需要帮你带吃的回来吗?” “帮我买个三明治好了。” “呿,又是三明治,有够没创意,亏你还是个广告人,我真替你那座五脏庙感到心痛。” 葛瑞蕊一边嫌弃梁万晴对食物千篇一律的无聊选择,一边抓过钱包,摇摆着那被禁锢在办公室里,为五斗米折了一上午腰的可怜肉体,迫不及待的往公司附近的简餐店杀去。 座位上的梁万晴继续敲打着键盘,随着同事们一个个外出觅食,转眼偌大的办公室已然唱起空城计,梁万晴依然不为所动,直到看见zoe动作利落的往外走,梁万晴才暗叫一声“耶思!” 根据可靠消息来源,日理万机的总经理大人打从上任以来,从不亲自外出觅食,午餐都是小秘书zoe代为张罗,趁zoe不在,现在正是偷偷去找蓝牧礼洽谈寻找幸福计划的最佳时机。 她小心的推开椅子,避开两名趴在桌上补眠的同事,贴着墙壁,悄悄的来到走廊,见四下无人,立刻朝总经理办公室快走。 她不时回头,就怕暴露行踪,会间接曝光她和蓝牧礼不为人知的私密关系,小心又鬼祟的模样,彷佛夜半闯空门的小盗贼。 问题是,现在明明是大白天啊! 好吧,她就是谨慎过了头,心里有鬼的人大抵都是这样的。 随着目标越来越接近,她小心翼翼的固守大后方,确认连只蚊子都没跟来,松懈的梁万晴猛然回头—— “噢!”梁万晴迎面撞上铜墙铁壁,可怜的小俏鼻首当其冲,当场痛得她眼睛紧闭,连退三步,直到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拦腰搂住。 可恶,到底是哪个冒失鬼、挡路狗啦?要不是她的鼻子是纯天然的,否则经此一撞那还得了? 她摀着无辜遭罪的鼻子,用力睁开眼睛,就看见蓝牧礼昂然站在面前,高高的挑起他那一双无比浓黑的英挺剑眉,似笑非笑的瞅着自己。 梁万晴的两颊顿时不争气的热烫了起来 “现在是在上演投怀送抱的剧情吗?”口吻揶揄。 投怀送抱?!最好她会对他投怀送抱啦!他想得美咧! “你要不要回去作梦比较快?”她没好气的说。 蓝牧礼冷不防收紧臂膀,梁万晴当下觉得腰际一紧,当她意识过来,自己的身体已经紧紧的和蓝牧礼紧密无缝的贴在一块。 “这不正是你投怀,我送抱?” “放、放开我啦!”她挣扎着离开蓝牧礼这令人脸红心跳的怀抱,往旁边跳去,保持距离。她深呼吸一口,力持冷静“我有话跟你说,到你办公室去。”她怕被别人看到、听到。 没等他应允,梁万晴主动就把手往门把伸去,还没来得及碰上,手腕被一把拽住—— “我肚子饿了,要出去吃饭,我们边吃边说吧。我请你。” “欸欸欸你干么,你的午餐不都是zoe帮你买回来的吗?干么还出去?” 前方的蓝牧礼回头笑望她“原来你这么关注我,就连秘书会帮我张罗午餐这种小事你都知道。” “我才没有关注你呢,少臭美了,我警告你喔,快点放开我,我才不要跟你出去吃饭瑞蕊会帮我带三明治,我不要出去” 他冷眸扫来“如果你想把办公室里剩下的人都喊来,你就继续嚷嚷好了。” 梁万晴立刻住嘴,然后无助的被蓝牧礼拖出公司。呜呜。 当拉扯的身影已然远离,陆维克从总经理办公室里悄悄走出。 唉,看不出来蓝牧礼还挺会亏妹的嘛!不过,刚刚真是好险,幸好蓝牧礼够机警,否则真让万晴妹子发现什么,他不只会被万晴妹子宰了,蓝牧礼这个没良心的肯定也不会放过他。 呼,真是好险好险 一走出陆翔广告,亮晃晃的太阳加上满街外出觅食的上班族,立刻让梁万晴有见光死的感觉。 相较于蓝牧礼的昂首阔步,生怕会被公司同事看见的梁万晴紧张兮兮,畏畏缩缩,小手不时在脸上左遮右掩,甚是忙碌。 “你到底要去哪里吃饭?”她可不想冒着危险一直跟他逛大街。 “zoe说有家新开的简餐店不错吃,就在这条路上。”他黑眸瞇了一下“应该就是那家!” 梁万晴顺着蓝牧礼手指的方向看去,好死不死就看见葛瑞蕊走出简餐店,一脸满足的迎面而来 梁万晴当场倒抽一口凉气。死了死了,要是被葛瑞蕊看到,她就别想活过今天下班时间了。 梁万晴紧张兮兮原地打转,忽地,看见狭窄的防火巷,她想也不想,立刻推着蓝牧礼往里头躲。 “你要做什么?” “嘘,赶快躲进去,快点!”她推推推,硬是把蓝牧礼推进空间有限的狭窄巷弄里“把脸转过来,不要看那边,现在开始不准说话,绝对不可以让葛瑞蕊看到我们两个在这里。” 蓝牧礼啼笑皆非的看着怀里神经兮兮的小女人,明明脑袋躲在他身前,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却还不死心的露出一只眼睛在外搜寻窥视,他索性举起大掌一压,让她的小脸完全埋进他的胸膛,成为他怀里被保护的唯一。 她从不擦香水,身上的味道是她一贯的自然皂香,揉着女性的馨香,有种淡雅质朴的迷人。 蓝牧礼忍不住自我解嘲想,这应该也算是一种小确幸吧? 梁万晴一呼吸,鼻腔里就满满都是他身上的味道,有男人的阳刚,还有淡淡的古龙水哼,这家伙果然一当回少爷,生活质量都跟着升级了,以前都是一块肥皂打发全身的他,身上都有名牌古龙水的味道了,最可恶的是还这么好闻,是想迷死谁啊? 而他的胸膛还是一如既往的厚实,隔着衬衫衣料,她彷佛还能感受到他衣服下的壁垒分明的肌肉线条,碰触时手感好到不行,他笃定有力的心跳声,敲击着她的耳膜 是说,她是怎么了,为什么觉得越来越热呢? “葛瑞蕊走了。当然,如果你还想摸,我不介意。” “啊?”她幡然醒悟,仰起漾着红晕的小脸蛋,看见他意味深远的笑意,再看见自己犯罪的手就贴在他的胸膛上,窘迫不堪的梁万晴真想当场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她倏地在有限的空间拉开距离“那、那个我、我们可以出去了”说着,她转身就想离开这令人尴尬的防火巷。 蓝牧礼拉住她,不让走“方才为什么要躲?跟我走在一起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瑞蕊不知道我跟你的关系,要是让她知道你就是我前夫,肯定不得安宁。” 他挑眉刻意寻衅“前夫?如果我没记错,户政数据上你现在还是蓝太太,我们仍是夫妻。” “那又怎样?反正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获得解决,所以你迟早是我的前夫。” 看着她跩兮兮的说着迟早要把他变成前夫的样子,蓝牧礼心里真不是滋味。 “我明明说过,要我帮忙搞定离婚手续可以,前提得是我也找到我的幸福。” “我没忘啊,我今天就是找你说这件事情的。我决定了——” “你决定什么?” 她得意的弯起一道优美的笑弧“我怕你这个日理万机的大忙人无暇找寻你的幸福,也不要说我有了新人忘旧人,本小姐我亲自来帮忙你找幸福。” “你?”不客气的质疑。 “对,没错,就是我。你那天不是用行动证明我很会挑人吗?现在就是我发挥专长的时候了。” 活该他恶作剧整她,这下变成她强而有力的反击依据。 他先是微瞇黑眸沉吟思索,继而恍然大悟眉开眼笑的说:“喔,我想起来了,那天某人不只抱我抱很紧,还主动拉我领带,强吻我——” “蓝牧礼,闭嘴!那是意外,我警告你,不许再给我提这件事,听到没?”梁万晴面孔涨红,气急败坏警告眉开眼笑的蓝牧礼。 “好。不提。有些事情与其说出来,还不如一个人静静的体会,就像你刚刚把手贴在我胸口细细感受一样。” “我、我哪有?!欸,你不要胡说八道啦!”梁万晴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 “没有吗?我们现在就去验指纹,看看我衬衫上是不是留有你的指纹。”蓝牧礼拉着气呼呼的她,神情愉快的走出防火巷,走向人群。 她压抑着嗓音“喂,蓝牧礼,快放开我,你要拉我去哪里?” 这家伙不会是真的要拉她去验指纹吧?喔,她要疯了,她真的要疯了 第十一章 【第六章 直到坐在简餐店的座位上,清楚看见蓝牧礼俊美的脸庞漾着一抹令人神经断裂、无比欠揍的迷人笑容,梁万晴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我饿惨了,就算要验指纹也得等我吃饱。” 听听,多么理直气壮啊,梁万晴都懒得跟他多说什么了!面对蓝牧礼最不需要的就是讲道理,因为根本没用!少爷的人生字典里只有任性。 自作主张的点了两客a餐后,蓝牧礼朝她勾了勾手。 “什么?”不解。 “你不是自告奋勇要帮我找寻幸福吗?想必已经搜罗了一串的人选,我们也别浪费时间,现在先做第一步筛选,免得你是根据身分证字号来帮我挑人。”只要第一个数字是二就入选。 换言之,就是在质疑只要是女的,梁万晴都无条件纳入口袋名单。 气结的梁万晴当场狠狠地翻了个大白眼,差点就要从后脑杓捡眼珠子。 为了反击蓝牧礼的质疑,梁万晴索性打开手机里她和梁舟学长的line窗口,把梁舟学长提供的名单秀出来给蓝牧礼看。 “第一位是李小姐,原则上她这个礼拜都会在台北,你看你何时方便,我安排你们见面。” “这个不好。”蓝牧礼只看一眼,旋即不假思索的回答。 “为什么?ucla毕业,又当选饼全美华埠小姐第三名,172公分,还拥有36d、24、35的好身材,根本上上之选!” 她可是特地把她排在第一个,没想到下一秒就被蓝牧礼给狠狠打枪,没道理啊! 他掀起眼睫,淡淡说:“这年头已经不流行为了喝牛奶,就在家养一头牛的观念了,更别说我有乳糖不耐症,36d还是留给需要的人吧!敝人在下我实在无福消——” “停,我们直接看第二个。”她怕继续跟他争论下去,自己会爆血管,喔咿喔咿进医院去。 然而很不幸的,接下来的第二个、第三个一直到第十三个,蓝牧礼通通不满意。 梁万晴觉得,他哪里是来找啥幸福的,根本就是在故意找碴! 气到极点的梁万晴倏地一把抓起杯子—— “抱歉,为您送上两客a套餐。” 梁万晴硬生生的把怒意再吞回肚子里,死死憋住想要拿杯砸人的冲动,语气僵硬的对送餐的服务生道谢。 待服务生转身一走,梁万晴马上发难“我什么时候点了a套餐?” “我点的。” “你又知道我想吃什么了?”发现他正拿着筷子慢条斯理的夹走她套餐小菜里的凉拌苦瓜,急忙问:“你干么夹我的菜?” “因为你从不吃苦瓜。”她呀,一看到苦瓜,巴掌大的小脸就揪得比苦瓜还苦,他每次想起来都觉得趣味极了。 现在是在装哪门子熟?别说得好像他多了解她似的! 蓝牧礼理所当然的口吻,强烈挑起了梁万晴骨子里的不驯,她挑衅道:“谁说我不吃苦瓜?我吃!以前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不会喜欢,同样的,以前喜欢的,也不代表现在还会喜欢。” 蓝牧礼不是没听懂她的话中有话,也不恼,扬着从容的笑说:“听你这么说,想来这道紫苏莲藕你现在应该是不爱了。ok,连同你的,我一并帮你吃了,省得浪费食物。” 欸欸欸,他们不是在讨论苦瓜吗?怎么一下子灾情就蔓延到她喜欢的紫苏莲藕啦?! 只见蓝牧礼手中的长筷咻咻咻的来回不过两、三次,梁万晴最爱的紫苏莲藕就这样尽数消失在蓝牧礼性感棱唇里。 呜,她的紫苏莲藕梁万晴真是搥胸顿足,好内伤,只好一边怒吃白饭,一边含泪吞下那碟苦死人不偿命的凉拌苦瓜,当作降火解热防暴走。 蓝牧礼窃笑在心里,梁万晴那一脸很怒又不好发作的表情,实在下饭。 不想让他继续把注意力落在被苦瓜苦到喉咙都快麻木了的自己身上,梁万晴喝了一口茶,清清嘴里的苦瓜味儿,回到方才的话题上。 “这些人选你都还没亲眼见过,光凭照片给的第一印象淘汰,你不觉得太轻率?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认真想要找寻幸福了?” 这些女孩都经过梁舟和她的两道挑选,条件是梁万晴看了都自叹不如的好,梁万晴不懂,如果当初他都能喜欢她这么一般般的女孩,真不知道蓝牧礼现在是在挑剔个什么鬼? “因为她们都不是我蓝牧礼要的女人。” 不知怎的,听他说出她们都不是他要的女人,梁万晴心里竟微微窃喜,好像抚平了她那点阴暗的自叹不如 蓦然一怔,梁万晴连忙甩头,甩掉那不该存在的窃喜。梁万晴,你清醒点,纵使蓝牧礼不要那些女人,也不代表他就要你! “这些话不是应该等真正相处过再说吗?” 放下筷子,啜了一口茶,冲淡口中的油腻,蓝牧礼眼眸眨也不眨的锁定她的眼睛,自信道:“我相信我的直觉。” 突如其来的凝视,藏在黑眸里的异样神色,让梁万晴有些昏眩,心脏无端的重重跳了好大一下,连忙低头,狼狈的回避着来自蓝牧礼的灼烫眼神,埋头吃饭。 蓝牧礼也不想太步步进逼,免得吓死她,他漫不经心的再度拿起梁万晴手机滑了滑屏幕,他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女孩资料,令他耿耿于怀的却是发来讯息的line用户——梁舟。 原来,他们一直都保持联络,原来,他们之间是这样的无话不谈,连梁万晴生理期不舒服,这位梁舟学长都能马上搜寻到一堆缓解经痛的小妙方,逗得她芳心暖暖。 “你和他这么要好,难道就没想过要——”蓝牧礼蓦然放下手机,住嘴不语,傲然别开脸去。 他说不出“在一起”那三个字,好像一说出口,梁万晴就真的要变成别人的。 “什么?”吃完最后一口菜,梁万晴纳闷的抬头,不懂他为何话说一半。 他脸色僵凝的问:“吃饱了吗?” “吃饱了。” “回公司。”蓝牧礼率先起身去付账。 梁万晴不懂他干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纳闷的跟着他走出简餐店,盯着那远远走在前头,散发傲气的挺直背脊,不知为何,那一股想要冲上前去,轻轻抚摸的感觉竟强烈得令人想哭。 蓦然,他停下脚步—— 他头也不回的说:“十四号的陈小姐好像还不错。” 她恍然回神“十四号喔,我、我帮你问问她的时间,安排你们见面。” 他没有吭声,就这样继续往前走。 她点开手机屏幕,找了一下十四号的陈小姐的数据,是个音乐硕士呢,模样不算艳冠群芳,走的是气质女孩路线,蓝牧礼算有点品味。 梁万晴下意识的用掌心压住胸口,觉得自己好奇怪,刚刚他一口气淘汰掉十三个人选,她气到心脏都快从胸腔跳出来抗议,可他真挑出了人选,这里却空落落的。 她是怎么了? 他去找寻自己的幸福,这样不是很好吗? 迟迟没有听到脚步声跟上,蓝牧礼转身察看—— 太阳下,她傻乎乎的站在原地,脸上表情甚是古怪,像是想笑,又像是想哭,一张脸上同时有两种极端的情绪拉拉扯扯,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蓝牧礼心弦一紧。 这个傻瓜! 他迈步走回去,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往骑楼带,避开太阳的荼毒,沉默的往公司的方向回去,一路上不管梁万晴怎么甩怎么扯,就是挣不开他霸道的手。 更令她无措的是,明明是这么不讲理的霸道举动,她的心却跳得噗通噗通 对于因失婚打击太大,一时脑子进水误踏入广告界的梁万晴来说,假日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不要起床。 早上不要起床,中午也不要起床,如果可以一路睡到下午,也无妨。 她想,她最近有两位好助理傍身,分走了不少工作量,就算昨天因为一个突发状况,跟创意部的art为了一个修图,待在公司奋战,直到天明,今天想要电话不要响,让她一睡到自然醒,应该不是太难的祈求,老天爷不会打枪才对。 没想到,她的微小心声竟没有上达天听,八点半不到,蓝牧礼的电话就来了,劈头就要她半个小时后新店碧潭见。 “蓝牧礼,你没事叫我去新店干么?”梁万晴没好气的问。 “我让zoe帮我报名了一个路跑活动,但是我突然觉得一个人跑步太无聊,所以你来陪跑吧。” “我、我去陪跑?等等,你今天中午不是要跟陈小姐见面吃饭吗?路跑活动到什么时候? 你不会第一次见面就给我赶不及,直接大迟到吧?” 他沉吟须臾后说:“也是今天啊那就换地点,改到新店吧。” “我的总经理大人啊,你居然忘了就是今天,我不是事先提醒过你吗?而且我已经帮你们在日式餐厅订位了。” 陈小姐是留日的音乐硕士,想来高档的日式餐厅比较能投其所好,没想到蓝少爷突然给她来这招,是想逼死谁啊? “取消。新店这里也有不错的餐厅,换地点。” 深呼吸她从齿缝迸出话“好,我现在就帮你取消日式餐厅订位,但是我不想去路跑。” 她现在只想象一条鱼儿,尽情悠游在她的单人床上,路跑就留给有腿力的人去吧。 “你真的不来?” “不要。” “ok,你不来,跟陈小姐的约会我也不去了,就这样。” “等一下,蓝牧礼,你不会是认真的吧?有你这样威胁人的吗?”梁万晴在电话这边失控大叫,她一手紧紧的握住电话,一手无力的撑着额头“好好好,我去,我去总可以吧?” 蓝牧礼声线里揉着笑意“我在捷运站出口等你,记得穿运动鞋。” 梁万晴根本懒得回答,愤恨的把电话往床铺摔去,外加臭骂一百句王八蛋,以兹泄恨。 然后,可怜的她只好挥别软软的床,顶着昏沉沉的脑袋,用无力的双腿支撑着媲美老妪般的沉重身躯,在新店碧潭含泪舍命陪少爷奔跑 没办法,总不能让他有借口使性子,放人家陈小姐鸽子吧? “你多久没运动了?”他皱眉问。 “年、年代久远已不可、可考”她上气不接下气。 “你争气点好不好,人家大婶都跑得比你快。” “那你去找大婶陪跑嘛,干么找我?” 一鼓作气吼完后,梁万晴只觉得胸腔的氧气都快没了,脚步蹒跚的像条狗,气喘吁吁。 “不错嘛,回嘴还挺有劲的,继续吧!”蓝牧礼抓着她,追上队伍。 “你你是不弄死我不甘愿是不是” “放心,我还舍不得你死呢!”他咧开阳光般的笑容,看得梁万晴一阵目眩,差点软脚不起。 虽然有个没人性的大魔王不时敦促她,梁万晴却还是没跑完全程,前进不到二分之一,她小姐就赖在地上死活不起,惹得蓝牧礼又好气又好笑,只好带着她坐在堤岸边吹风纳凉看别人喘。 喝光了最后一口矿泉水,恢复体力的梁万晴起身问:“几点了,你是不是该回去准备了?我已经依约来陪跑了,你最好也给我乖乖遵守约定。”转身作势就要走人。 但他睐了手表一眼,动也不动“还早呢!你要去哪?” “回家。”这段路跑已经足够她一整个月的运动量,她可以回家堕落了。 “都来到这里了,干么急着回家?好久没玩天鹅船了,走,我们也去玩。” 她才刚往捷运站的方向跨出一步,手臂立刻被拽住,霸道的往回拉,捷运站离她越来越远,可恶的呆天鹅却越来越近。拜托,大魔王,放过她吧,不要这样啊啊啊啊 第十二章 她直接被塞进天鹅里,眼捷手快的蓝牧礼紧接着坐进来,堵住她的逃生路线。 “现在出发,到那边绕一圈回来,我就让你回家。”蓝牧礼弯着魅惑的笑容,凉凉的说。 她能说不吗?天鹅早已经离岸边有段距离了,除非她跳水游回去。 好,她忍、她忍,反正就是一圈嘛,谁怕谁! 她迈动半残的一双腿,让呆天鹅加速前进,还没抵达潭中央,她已然发现,这根本是虐待,这一圈远比她想象的还要遥远啊,尤其是在她双腿发软的情况下。 她想骂人,一别过头,发现蓝牧礼悠哉悠哉的双手枕在脑后,惬意的享受阵阵凉风,还有眼前的湖光山色,突然觉得,她干么爽到别人累死自己呢? 好,他不踩,她也不,学他悠哉纳凉。 偏偏可怜有人天生劳碌命,悠哉不过片刻,就坐立难安。 “你还不打算回去准备中午的约会吗?你跟陈小姐约在什么地方碰面?第一次见面迟到不好啦!” 他睁开眼睛,弯唇浅笑“喔,陈小姐不会来了。” 她大惊“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取消今天和她的约会,她不用,也不会来了。” “你你那你还威胁我来陪跑,根本是在耍我嘛!”梁万晴又怒又气。 可不知怎的,想到陈小姐不会来,她竟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唉,她好可耻喔,她的心未免太黑暗了吧?梁万晴狠狠地唾弃自己。 梁万晴觉得自己很坏,可是旁边这个人肯定比她更坏。 她鼓着气呼呼的脸瞪着毫无愧色的蓝牧礼,ucla的他不要,身材太好也被他嫌,长相美艳他又看不上一口气就打枪了十几个候选人,现在就连陈小姐这气质派的音乐硕士他也反复不定。 “你到底是想要怎样的女孩子?” 他没有回答,别过头看向远方“我们第一次约会是在这里吧?” “”好端端的干么提到他们的第一次约会?是说好像真的是欸。 “不在台湾的这两年,我总是想起那天我跟你踩着天鹅船,离开岸边慢慢滑向潭心的情形。 你总是在笑,弯着一双眼睛,笑得很开心。” 喉口一紧,梁万晴说不出话来,不想被看见自己不自在的神情,她匆匆别开脸,假装没听见,双手却不自觉的紧紧捏握成拳,指尖几乎要陷入肉里。 蓦然,一阵暖烫紧紧将她纠结成拳的小手包裹住,她颤了一下,神情不安,脸色虚弱且苍白的回头看他。 他举起手,带着温度的指腹轻轻抚摸她略显苍白冰凉的脸颊“你问我到底是想要怎样的女孩子,我想要的就是那个和我踩着天鹅船,从头到尾笑个不停的女孩,我想要的,就是在我眼前,让我情不自禁想要亲吻的你。” 话落,微温的唇瓣衔住了她的嘴,试探的碰触着、啃咬着,接着便幻化成一团火球,热烈的像是要吞噬她。 他的告白令人为之心动,一吋吋的渗入她身体里,软化她的武装。 梁万晴几乎招架不住的晕眩着,身体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 蓦然,脑中想起陆维克的请托,想起蓝牧礼曾经决然转身而去的身影,还有那无数个叫她相思欲狂的心碎夜晚恐惧油然而生,彷佛在心里无声地质问着她,残破的心可还禁得起再一次的受伤? 她摇摇头。她根本不敢、也不该再继续和蓝牧礼这披着天使外衣的大魔王有任何的接触,一辈子痛一次就够了,再痛一次,她没把握自己能承受,如果她够聪明的话,就该立刻划清界线。 她挣扎,她拚了命的想要把他推得远远的,以为这样就可以让自己永远安全,不再伤心,船身因她剧烈的动作摇摇晃晃。 “我已经要结婚了,我们不应该这样——”她抗拒的低喊。 蓝牧礼哪里不知道这是她的搪塞之词,更别说陆维克拜托她假结婚的事情,从头到尾就是受了他的唆使。 无法接受她用这种理由来推开自己,蓝牧礼决定将一切真相脱口而出,好叫她面对自己的心意,响应他的心意。 然而就在他张口欲言之际,后方一艘天鹅船无预警的撞击上来,猝不及防的梁万晴一个重心不稳,蓦然向后跌去,扑通落水。 “万晴!” 蓝牧礼急喊着她的名字,本能的伸手想去抓住,奈何伸出的手臂竟以些微的差距落了空,他木然看着落空的手,失去的恐惧瞬间涌上,疼得让他几乎要无法呼吸,怎么也不敢相信她竟会在自己眼前发生这样的意外,她和他的手,应该要一辈子牢牢握在一起才对! 不能失去她的强烈念头,让蓝牧礼半点也不考虑自身安全,旋即面对潭水一个纵身跃入—— 因为出于好玩而恶作剧的四名国中生,发现自己闹出了危及人命的意外,完全吓傻,一个个浑身发抖,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会不会害死人了?” “救、救命啊,有人掉下去了,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一个开始放声呼救后,其他三人也纷纷跟进,四个国中生声嘶力竭的大喊,果然引起周边游客的注意,纷纷踩着船只,靠上前来关切。 不谙水性的梁万晴穿着救生衣在水里苦苦挣扎,他划动双手,迅速且敏捷的绕到她身后,一把抱住因为呛水恐惧而不断挣扎的她,使尽力气带着她往船边游。 “晴晴,是我,别怕,冷静下来”他贴在她耳后,柔声安抚她。 “咳咳咳”梁万晴不住的呛咳着,满脸湿意的她根本分不清楚是眼泪还是潭水。 突如其来的落水意外,让宁静的碧潭掀起了一阵骚动,求救的求救,上前援助的人更是不少,原本蓝牧礼还发愁该怎么把自己和梁万晴一起弄上船,可看到那么多涌上前来救援的人,一颗心顿时笃定下来。 “快!快把手给我——”一名陪着家人同游的父亲在把孩子交给妻子后,主动伸出援手。 “晴晴,快,把手交给他,别怕,你可以的。”他不断的鼓励她。 旁边和友人一块出游的几名年轻人见状,也在那位父亲的指挥下,纷纷搭手协助,大家先是七手八脚的帮忙把落水的梁万晴救起后,跟着也把蓝牧礼拉起。 因为众人的热心,船东家还没赶到,惊险的救援行动已经圆满落幕。 “没事了,晴晴,没事了” 他紧紧的抱住惊魂未定的她,发自内心的感谢这些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至于那四个被自己的行为吓得脸色发白的国中生,蓝牧礼也不忍苛责什么,只要梁万晴平安,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在多名善心游客的协助下,他和梁万晴搭上了另一艘四人座的天鹅船往岸边归去,他紧紧抱住浑身湿透、饱受惊吓的她,心情还是很激动,不敢想象,要真失去心心念念的她,他未来的人生该如何走下去。 离开碧潭,蓝牧礼立刻驾着车子飞速穿梭在车阵里,二十多分钟的路程,硬是被他缩短了将近一半时间,梁万晴还没回过神,车子已经驶入斜坡车道,进入蓝牧礼位于精华地段的豪宅地下停车场。 拉起手煞车,他急促的说:“下车。” “这、这是哪里?”她如梦初醒的看着眼前这陌生的停车场。 “我家楼下的停车场。” 他家?!还来不及多想,梁万晴已经感觉胃部一阵紧缩 他率先下车,绕过半个车身,然后帮她打开车门。 虽看见她眼里的抗拒,蓝牧礼仍霸道的扯掉被她紧紧握住的安全带,弯身直接将她从副驾驶座抱出,随手一并抓过她为了陪他路跑,放在车上而幸免于难的随身小包包,神情傲然的单脚把车门踹上。 “牧礼,我、我自己回我住的地方就好,你放我下来好不好?”她只想脚底抹油快点逃离这里。 “你必须赶快把自己弄干。这里只有我,你不用担心会碰上谁。”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又觉得不对,有大魔王在,还是很危险啊!包别说,她还没从他的告白回过神,要跟他单独面对面,实在太叫人不安了。 “我” “如果你是要说些让我生气的话,我劝你最好闭嘴。”严肃的表情,透露他是真的会不高兴。 “我、我不好意思,把你车子弄脏了” 就算原本有很多话要说,被那威力十足的凛凛黑眸一扫,梁万晴再白目也知道,想活命就乖乖把不该说的话吞回去,捡了个最安全的话题搪塞自己之前的欲言又止。 “那只是小事,你别管。” “喔。”她瑟瑟的缩了缩脑袋。 “很冷是不是?忍耐一下。”皱眉,他将她抱的更紧,迅速的往电梯移动。 她不是冷,她是被他的气势震慑了。梁万晴嚅了嚅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对啦对啦,遇上他,她就是只缩头乌龟,以前是如此,现在还是如此。呜呜。 这是栋标榜单一楼层单一住户的高质量豪宅,电梯直接来到蓝牧礼居住的十楼,通过了门口的高科技密码锁,手上的包包随手一搁,浑身湿漉漉的梁万晴直接被抱进比她的小套房还要宽敞许多的卫浴空间。 “要帮忙吗?”他作势伸手欲解开她的衣扣,梁万晴连忙伸手一压。 “不用!我、我自己来就可以了。”真让他帮忙,她还要不要活啊? 他两只眼睛定定的看着她“不许发呆,动作快,要是敢让自己感冒,你就完蛋了。” 拜托,她是有这么不让人放心吗?梁万晴气不过的忍不住回嘴“别把我当三岁小孩,你别忘了,以前每次淋雨,重感冒的可都是你。” “那你应该也记得,最后被传染的永远都是你。”他黑眸挑衅的望着她,一副很有兴趣提醒她传染途径的邪恶样。 梁万晴面孔涨红,懊恼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咬牙道:“你可以出去了吗?我不想碧潭里的微生物、水草一直黏在我身上。” 他笑了,这是打从她落水之后的第一抹笑,看着她脸色恢复红润,精神抖擞气呼呼的样子,心情和语气都放松不少。 “沐浴用品就凑合着用我的吧,柜子上有干净的毛巾和浴袍,如果有什么其他需要,欢迎随时求援。” “不用了,出去出去”努力把他推出浴室。 门一关,梁万晴抵在门上,想到他的揶揄,心里觉得好气又好笑。 是说,这个大魔王干么要对她这么温柔啦?撇除开车时间外,他根本是把她当成无行为能力的人,紧紧抱住,好像一松手,她就会娇贵的受伤似的,害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对她这样百般呵护,是要她怎么面对他啊? 好烦!她甩甩头,拚命甩去这令人不知所措的心烦感觉,赶紧动手把自己从头到脚洗干净。 好端端的也能从天鹅船上掉进碧潭,唉,她的人生也真是够精彩了! 第十三章 【第七章 用毛巾草草包裹着湿漉漉的发,梁万晴蹑手蹑脚的正想去找寻吹风机,但一开门,蓝牧礼就站在外面,她狠狠被吓了一跳。 穿着白色浴袍的他显然已经把自己弄干净了。 “换下来的衣服呢?” “在那边。”看他越过自己,直接走向那团湿衣服,并且伸手欲取,梁万晴连忙制止“等等,别动,告诉我洗衣机在哪里,我待会自己拿去洗就好!”他没好气的摇摇头“泡了碧潭潭水的内衣裤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有吸引力,如果你是介意这个的话。吹风机在外面,去把头发吹干。” “”梁万晴被堵得很无言,只好窘着脸,乖乖去找吹风机,好把这头正滴滴答答滴着水的头发吹干。 来到客厅,一张无背靠的牛皮矮沙发被搬到有插座的墙角位置,沙发上已经备好了一支插着电的吹风机,梁万晴蓦然心头一暖,抿着浅浅笑意偏头看向某人所在的方向,继而乖乖坐下,抖开头上的毛巾,打开吹风机开关,慢慢吹起那头半长不短的头发。 热风隆隆的在脑袋上吹着,小手拚命的梳着头发,没多久,一只大掌加入,在吹风机运转的噪音中,她听见蓝牧礼低沉的嗓音,闯过噪音钻入耳膜—— “我来。” 就是有这种人,不过简单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就是特别的骄傲霸气! 蓝牧礼横过长腿,跨坐在她身后,利用身形的优势,将她拢在怀里,长指熟练的穿梭在她的发丝间,利落的梳理着头发,让热风彻底的驱走发丝间的水气。 这样的动作,在两年前短暂的婚姻生活里,他做了无数回,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以为两年的空白,会让他变得生疏,没想到一接手,昔日的手感立刻回来。 很快的蓝牧礼就吹好这头蓬松而柔软的秀发。快得让他有点舍不得指尖都还没得到满足。 他关掉吹风机的开关,客厅里倏然安静下来。 “谢谢。”怕自己对这样的亲密太过依恋,梁万晴急忙就要起身。 脚丫都还没踏稳,一记突如其来的拥抱,瞬间将她重新拉回蓝牧礼的怀里,并且被紧紧箍住—— “牧、牧礼?” “答应我,以后别再那样吓我,永远都不要,拜托”直到现在回想起那一刻,蓝牧礼仍觉得万分惊恐心有余悸。 他的声音听起来紧绷,透着痛苦,彷佛她是他存在的唯一理由,没了她,他也不复生存,害得梁万晴一颗心揪紧发疼。 “那只是个意外”不只他,梁万晴自己也被吓坏了。但她可以保证,不管怎样,她都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显然这样的说词并没能扫去蓝牧礼内心的恐惧,他还是将她紧紧搂着,像是恨不得将她一把揉进自己身体里似的,那么紧、那么密不可分。 “牧礼,你怎么了?” “回到我身边来,晴晴,永远都不要再离开我,回到我身边来吧” 他的恳求清晰的敲上她的耳膜,也撞上了她的心,听得她一阵怦然心动,却又是那么的不安。 她发现自己没有信心可以站在他身边 梁万晴还在犹豫着该怎么回答,敏感的耳朵传来令人战栗的湿热。 是他大胆的亲吻,那么的挑逗,配合着他暖烫的呼吸,和不住低哑呢喃的轻唤,全都成了打击梁万晴原就薄弱的理智的最佳帮手。 “晴晴,答应我,不要拒绝我晴晴” 就在她脑袋嗡嗡嗡当机之际,绵软的胸房被那只不知何时从浴袍领口入侵的邪恶之手一把握住,梁万晴倏然一颤,呼吸跟着大乱,无从逃脱的紧张感,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落入网中的小动物,注定要被等在情网里的蓝牧礼彻底吞噬。 “晴晴,你心跳得好快” 这可恶的大魔王,她心跳快得像刚跑完三千公尺,还不是都他害的! 她拧起秀眉,别过头,正想命令他把邪恶的手拿开,孰料,才刚掀动粉润的小嘴,他立刻抢先一口衔住,并趁虚而入,彻底将她的话全数拦截,还更加放肆的触碰她浴袍之下的身体。 转瞬,她已经浑身发热的厉害,明明还是春天,却彷佛置身七、八月,全身毛细孔都敏感的舒张开来,因为热,也因为这不断在她身上放火的大魔王。 天旋地转之际,隐约感觉腰间的束缚被抽开,随着浴袍的松开,身体也跟着**在他的目光之下 他笑着,明明是温暖无比的笑容,却令她止不住的战栗。 她眉眼含羞,欲伸手拢回浴袍,可这放火的男人却变本加厉,不由分说的低下头去,就吻住了她,叫她羞得连白玉般的脚指头都忍不住蜷缩起来,不住的抽气轻喘,还得拽住最后一丝理智,死死的咬住嘴唇,才不至于让自己发出令人害羞的低吟。 梁万晴觉得自己好像一块被扔进热锅中的奶油,正以超乎她自己想象的速度在融化,口干舌燥,脑袋无法思考,糊成一团。 蓦然,她整个人被腾空抱起—— 梁万晴惊呼一声,本能的攀紧身前唯一的依靠。 她的反应,让始作俑者满意的勾动了唇角,黑眸无声的赞许着她的顺从。 蓝牧礼抱着她离开客厅,转身往房间里走。 她不是小女生了,她很清楚接下来他们会发生什么事情,蓝牧礼那双炽烈如火般的眼睛有着难掩的欲望,早已明白告诉了她。 如果她够理智,她就应该要阻止,可梁万晴发现,她不但不想,甚至渴望与他的放纵。 她为这样的自己感到汗颜。 可也只是汗颜,因为她终究没有阻止,看着他将自己安置在代表他领土的大床上,看着他兴奋的进入自己,看着自己在他怀里战栗着臣服。 一开始并不那么顺利,她紧张得犹如初次般,肢体无一不紧绷。 “晴晴,放轻松。”低声哄慰的同时,他厚实的掌心就贴着她僵硬的背脊,来回的抚摸着。 她困窘、无助,甚至有点想哭 “你把灯关了好不好?”她可怜兮兮的请求。 事实上,房里根本没开灯。外头的日光被窗帘挡住,唯一有的,就是蓝牧礼那双清明、锐利,像是燃着两簇火苗的双眸。 她可怜兮兮的样子,让蓝牧礼觉得自己像个坏蛋,可他又没办法不让自己像个坏蛋,只好使尽镑种方法,他不放过任何一处娇嫩的亲吻,不错过每一吋线条的抚摸,非要让她身软骨酥,好藉此转移她对光源的注意力。 她就像是一艘遇上暴风雨的小船,在蓝牧礼这片波涛汹涌的大海里摆荡着、沉浮着,再无暇在乎关灯与否的问题,所有的求救,都化作蓝牧礼耳畔最甜美无比的喘息,和唇间不断逸出的呼唤。 “牧礼牧礼” 他喜欢她的声音,他喜欢她这样无助又甜蜜的唤着自己,时而难耐的紧闭双眸,时而睁开那双含露的秋水美眸,神情迷蒙的凝望着他的为所欲为。 遏抑不住的快|感一层层的涌上,紧紧的包围住两人,终止于他自喉挤出的低吼—— 一切都静止了,只余下两人浅促的呼息和一床的凌乱,提醒着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似是不想破坏这难得的宁静,他们许久没有说话。 他低眸凝望她含羞的眉眼,和红玫瑰般艳丽的小脸蛋,她遮掩不住他的目光,索性把自己埋进被褥之中,死死躲藏。 他也不打扰她,由着她去躲去藏,大掌随意的游走在她的身躯,时而送上几枚亲吻,吻红她的肌肤 直到电话铃声响起,聒噪的打扰了这周末午后的满室宁静。 梁万晴认出,这是她手机的铃声。 她穿的那件浴袍早些就被他扔在客厅里,梁万晴只能暂时借用蓝牧礼的这件,披在身上,遮掩青光。 “别接。”他阻止她,顽皮的逗得她左闪右躲。 “齁,别闹了,牧礼”她娇嗔的推开捣蛋的他,寻声找到方才被随手搁在沙发上的小包包,抢在电话铃声歇止前一秒,顺利接起—— “学长?啊,我、我人在外面”梁万晴心虚的咬了咬唇。该死,她这不争气的脑袋,居然忘了今天跟学长约好,要一起去和新房东签约的事情!“学长sorry,拜托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现在马上赶回去。” 第十四章 梁万晴刚挂上电话,立刻感觉到身后气场迥变,一转过身,就看见蓝牧礼脸色阴沉的看着她,下颚紧绷,似乎隐忍着一股庞大的怒意。 “我我该走了。”她不自觉的紧张起来,因为他的眼神。 他神色严峻道:“留下来,别走。” “不行,我原本就跟梁舟学长约好了,今天要一起去跟新房东签约。”她一脸为难。 若不是蓝牧礼突然拉她出来陪跑,她也不至于忘记这件事情,这下好了,让学长白等,真不好意思。 他剑眉高高挑起“你要搬家?” “对啊。”租约到期了,就想换个新环境,而且她还找到学长这个最佳室友。 “合约不用签了,你搬过来跟我一块住。”蓝牧礼霸道的说。 “不行!我已经付了订金了,而且又不只我一个人,还有梁舟学长。” 又是梁舟学长!她的生命里好像梁舟学长比谁都重要!而他们的婚姻就像是受了诅咒,永远摆脱不了梁舟! 黑眸一凛,他咬牙怒问:“你要跟他一起住?!” “对。”梁万晴并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遂坦白回答。 蓝牧礼引以为豪的冷静,在听见梁万晴居然要和梁舟同住一个屋檐下后,彻底瓦解。 他冲动的一把抓住梁万晴的胳膊,声音冷冽“梁万晴,你宁可跟他一起住,也不肯搬来和我住?你别忘了,纵使我们一度分开两年,可我才是你的丈夫!你当着我的面说要去跟别的男人同居,你到底把我这个合法的丈夫当成什么了?你就非得像这样,在两个男人之间周旋,好证明你的个人魅力吗?” 他的指控,就像是雪地里兜头淋下的那一桶冰水,令梁万晴全身冷得说不出话来。她感到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不懂他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尤其听到他用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说起他们的婚姻关系,梁万晴只觉得委屈且生气。 她挣开他的手,激动的道:“够了!我要跟谁住是我的自由,你口口声声说你是我的丈夫,可你告诉我,有哪个丈夫会对自己的妻子不闻不问长达两年?听着,我们不是夫妻,我们只是离婚手续有瑕疵的男女,别忘了,我要结婚了,你,根本没有资格干涉我!” “我没有资格?!那方才我们之间发生的算什么?你别跟我说,你从头到尾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的每个反应我都还清楚记着,我真是没想到你可以前脚跟我上床热情做\\ai,后脚下床就要去找别的男人!你就这么——” 他别开脸,逼自己忍住不说,可话可以忍住,愤怒却怎么也忍不住,那剧烈起伏的胸膛就是证据。 “我怎么样?说不出来吗?没关系,我来帮你说,我梁万晴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对,方才的事情我确实很有感觉,你的技巧纯熟得让我忘乎所以,完全满足了我这个失婚妇女长期缺乏的性需求,这样可以吗?这个说法你还满意吗?蓝总经理!” 梁万晴难受极了,不惜把自己说得极不堪,而绝口不提自己对他仍有感情。 “你——”蓝牧礼理智尽失的高扬起手臂。 但,他终究忍住了,也打不下手,不只是因为大男人的尊严不容许他动手打女人,也因为他面前的是梁万晴。 他无法对她动粗,他舍不得,但凡梁万晴有一点痛,他只怕会比她更痛 “那我还真要谢谢你对我床上表现的恭维,还要谢谢你让我发泄得这么痛快。”他只能咬牙切齿的道。 “彼此彼此。”梁万晴转身眨掉眼眶里的泪,撇下蓝牧礼去找自己的衣服,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穿戴整齐后,头也不回的离开蓝牧礼的住处。 不懂,人的情绪怎么有办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同时经历最快乐与最愤怒? 她忍住哭意,仰起小脸,拒绝去看电梯门反射出来的那个可怜兮兮的自己。 电梯很快就到了,她故作坚强的走进电梯,可该死的是,不管梁万晴怎么按、怎么压,甚至是搥,她就是无法按下任何一个楼层数字键! 可恶,现在是怎样?居然连电梯都跟她作对!包可恶的是,她居然找不到逃生梯,连想要徒步下楼都不能。 束手无策之际,蓝牧礼打开门走了出来。 他一双黑眸深不见底,脸上表情难辨喜怒的走向她,不发一语的一把将她拽进电梯后,傲然的拿出磁卡一刷,刚刚不听话的楼层按钮现在可听话了,像是故意要嘲讽梁万晴似的,不住的晶莹闪烁着停车场所在的地下一楼。 梁万晴越看越气,她执拗的按下一楼。 等电梯抵达一楼,她头也不回的就要走,却又被拽回电梯—— “我车子停在地下一楼。” “关我什么事?我自己可以搭公交车搭捷运搭出租车。” 拜托,这里是台北欸,全台湾大众运输系统最便利的都市,又不是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乡下,她就不信没办法把自己从这边弄走。 “没有我带你出去,你以为你走得出这栋大楼吗?这里总共只有十五户,家里有什么人口,包括聘请的外佣甚至豢养的宠物,门口的物业管理公司人员通通清清楚楚,只要发现陌生人走动,就算你握有磁卡,也会立即通报警察局,你看你是想去警察局喝茶做笔录,还是搭我的车顺顺利利离开,你自己选。” 梁万晴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好你个蓝牧礼住的好豪宅,识时务者为俊杰,反正这该死的豪宅天生跟她八字不合,她就忍这一次,就这一次! 她咬牙不语,其实心里气得五脏六腑都快要爆炸。 早上那辆车,蓝牧礼已经通知物业管理公司请车厂的人来处理,开回车厂清洗干净后,自会再把车送回。 梁万晴硬着头皮坐上另一辆贵森森的休旅车,赌气的别过脸,不吭一声。 有了蓝牧礼这张高级住户的脸孔,果然很顺利的就离开了。 “地址。”他冷声问。 “让我在最近的捷运站下车。” 她那急着跟他撇清的态度令蓝牧礼很不爽,双手抓着方向盘,一脸杀气的瞪着她,口不择言道:“就当作是你不久前在床上满足我的一点微薄谢意,还是你要现金?”他忿忿收回视线“地址。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梁万晴气坏了,这个混蛋,他永远不知道自己说话有多伤人!她要再浪费口舌跟他多说一句话,她就是笨蛋! 拒绝跟他说话的梁万晴,把地址写在手机上,放到他视线范围里,须臾,收回,转过身,看着车窗外,委屈落泪。 蓝牧礼不是没听到她抽泣的声音,她的肩膀每颤一下,他的心就会揪一下。 伴随着一路窒息的沉默,等不及车子在她租屋处停妥,她就要下车。 “谢谢。”咬牙抛下这两个字的同时,梁万晴也已经解开安全带,像是逃离病毒似的跳下车去。 看着她背影消失,蓝牧礼狠狠的搥了方向盘一记,懊恼自己为何管不住这张伤人的嘴。 难道看着她强忍着情绪独自啜泣,心里就会好受吗? 蓝牧礼,你到底是怎么搞的?你千里迢迢回来,究竟是要替你们两人的婚姻解冻,还是存心想要玩完它? 他烦躁的以额头抵着方向盘,在心里咒骂自己一千次、一万次笨蛋,这时手机铃声响起,他隐忍情绪接听“喂?” “哥,你现在人在哪里?”电话那端的蓝牧璇扬着青春的嗓音问。 “蓝牧璇,讲重点,找我什么事?” “干么,被冰块咬到喔,一开口就冷吱吱,我就说你一定是性生活不满足,所以浑身不正常,什么时候给我带个大嫂回来啊?” 靠!他才没有不满足,他刚刚可是愉快的很! “蓝牧璇,要想我断绝你所有金援你就继续废话。”咬牙切齿。 “啊,干么这样啦,哥,息怒息怒,是这样的啦,妈知道你回台湾了,但她很气你居然没有知会她,她要我叫你找个时间回来一趟。” “嗯。”他冷声回应。 “嗯是什么意思?是好还是不好?这种便秘式的答案我不会猜啦。” 他没好气的翻了下白眼“好。这次听清楚没?” “ok,掰——等等,你不可以断绝我的金援喔,拜托拜托。” 挂上电话,蓝牧礼疲惫的抹抹脸,重新发动引擎,转动方向盘离开。 他想,母亲应该多少察觉到了什么,要是她知道他还是非梁万晴不可,事情只怕要变得棘手了。 是说,现在是担心这事情的时候吗?他连梁万晴都搞不定,不用母亲插手,他们两个复合之路只怕还远着呢。 第十五章 【第八章 梁万晴拿着保温瓶到茶水间装水,下意识的往总经理办公室看去一眼。 想起打从这个周末不欢而散后,这些天偶尔狭路相逢,见到他脸上恍若千年不化的冷漠,梁万晴自我解嘲的笑了一下,她和他算是在冷战吗? 令人费解的是,以前冷战是太在乎对方,希望对方能理解自己,但空白两年的她和他又是为了什么?应该就真的不在乎吧。 谁会白费心思去管一个两年不联络的人? 梁万晴压抑胸口的酸楚,甩甩头,逼自己不再去想,打起精神走进茶水间。 “瑞蕊,你在煮咖啡啊?” “对啊,不知道是哪个猪头三,喝完了也不会动手弄一下,害瘾头犯了的我现在只能干瞪眼。” 葛瑞蕊抱怨着放下豆子,按下开关,转身—— “我说万晴,你是怎么了,最近几天脸色都很难看,不会是生病了吧?”葛瑞蕊一脸担忧的问着面容憔悴的梁万晴。 “可能是这几天下班后还忙着打包搬家,太累了,有点快要感冒的迹象,没事,我多喝点热开水就好了。” “要真不舒服,还是要找时间去看医生,现在的感冒病毒威力可强了,你别太轻忽。” “知道了,我的好瑞蕊。” 拿着刚洗干净的保温瓶,梁万晴笑着来到饮水机前,正要倒水,一阵晕眩却来袭,手中的保温瓶倏地滑落,人也跟着软倒 “天啊,万晴——” 在葛瑞蕊惊呼的同时,两抹就在茶水间门口的身影一前一后的飞奔进来,在千钧一发之际扶住了梁万晴。 “万晴?万晴?你怎么样了?” 短暂两秒钟失去意识的梁万晴回过神来,就看见葛瑞蕊满脸紧张看着自己。 “万晴妹子,你不要紧吧?”陆维克问。 “总监?你怎么也在?” “还说呢,要不是总经理和总监及时赶到,你就要脑袋开花了啦!”葛瑞蕊想来就害怕。 听到葛瑞蕊说起蓝牧礼,梁万晴本能的看向身后,一对上蓝牧礼那张冷得像被强烈低气压占据的冰块脸,她立刻逞强的推开他。 “谢谢,我已经没事了。”倔强的抓着一旁的柜子,她吃力的站起身。 “万晴,还是去趟医院吧,你这样我不放心。”陆维克严肃劝说。 “不用了总监,我没那么矜贵啦。” “身体不舒服,该看医生就去看医生,该回家休息就回家休息,不要因为个人自以为是的逞强,影响工作效率,造成团队的麻烦。”蓝牧礼冷冷的说。 “多谢总经理的指教,我会谨记在心。” “光会记在心里没有用,你不是菜鸟了,别忘了,要成为一个好的业务人员,前提得先是一个好的执行者,能够完善将每个创意确实执行,才是真正专业的广告业务人员。” “听总经理的意思,是认为我不够专业吗?”她冷声反问。 呃现在是什么情形?这两个人不会是在吵架吧?陆维克见苗头不对,赶紧跳出来挡在两人之间。 “瑞蕊,你先和万晴回办公室,去,快去!”他不住的对葛瑞蕊使眼色。 “喔!”葛瑞蕊回过神“万晴,我们走吧!” 目送两人离开后,陆维克没好气的回头看着一脸阴沉的蓝牧礼。 “你今天是吃了炸药吗?不,不只今天,你这一整个礼拜都不对劲。你和万晴妹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蓝牧礼扭头走人,不愿回答。 “欸,你倒是说话啊!”陆维克拔腿就追,一路追进办公室“假结婚的事情我帮了,就连我那蒙主宠召多年、无缘再见的亲爷爷都被拉下海了,你透露一点进度不为过吧?我就是不懂,你和她到底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 “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她宁可搬去跟她的梁舟学长住,也不肯搬来和我住,你说我能怎么办?难道你要我去绑架她吗?”蓝牧礼手指烦躁的爬过头发“现在你知道了,可以出去别再来烦我了吗?” “好好好,我闪,我闪。”面对一个情绪压抑到极限的男人,他还是有多远闪多远,比较安全。 这厢,葛瑞蕊和梁万晴回到办公室。 “你确定不去医院?” “不用,我现在好的很。” “现在是好的很,谁知道待会儿会不会又突然给我来那么一下?我看我真的要代替我死掉的细胞跟你抗议啦!” “对不起咩。” “有诚意一点就请我吃饭。” “那有什么问题!” “不行不行,这样我还是亏了。我的细胞可是被吓了两回呢!我说你胆子也真够肥了,居然敢那样跟总经理说话。” “怎么?我刚刚口气很差?” “是有那么一点差。” “完了完了,我完了,一个小员工居然敢冒犯天颜,总经理搞不好下个月就要叫我滚蛋了。 王艾咪真是害我不浅,每次赶她的case我就没来由的怒火高涨啊啊啊”“原来是王艾咪,我还以为你跟总经理吵架了呢!” “拜托,你未免太抬举我这小员工了吧!”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葛瑞蕊忍不住想起了之前某日经过防火巷时,不经意看到的那一幕—— 总经理抱着一个女人,虽说女人整张脸都埋在总经理怀里,可她一眼就认出那是梁万晴,因为那天穿的衣服就跟那女人一样! 而且总经理也看见她看见了,他脸上挂着前所未见的温柔微笑,对楞住的她打了个手势,要她别声张快走,另一只手,则从头到尾始终紧紧搂在梁万晴的腰上不放。 葛瑞蕊很想问梁万晴,可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还是没问出口。 每个人都有不欲人知的秘密,就当是给梁万晴保留点隐私吧! 两人的对话就这样暂告段落,直到下班时间来临,葛瑞蕊拚命催促梁万晴回家休息。 “后天肯达要在平面媒体曝光的广告图文件,小汪不是已经早就搞定了吗?安啦,剩下的交给我,晚点对方过来拿的时候,我帮你交给对方,你就别浪费时间在这里瞎等了,快回去休息。 看个白脸鬼在我身边晃,我会害怕。” 她没好气的睨着葛瑞蕊“居然说我是白脸鬼!好啦,那我就不顾道义走人了,谢谢喽!” 梁万晴收拾东西之际,一道女嗓凉凉的响起—— “是该早点走,有病就去看医生,干么要放弃治疗?” 说话的陈爱莉和梁万晴是业务部新任经理两大热门候选人,她看梁万晴不爽已久,时不时就冷嘲热讽,还巴不得打垮梁万晴。 “对啊,千万不要放弃治疗,待会我要打电话去精神病院,拜托院方来把我办公室里的疯婆子强制送医才行。”葛瑞蕊嘴坏的说。 “葛瑞蕊,你说谁是疯婆子?”陈爱莉扬着嗓门问。 “谁应谁就是喽!” 梁万晴拉了拉葛瑞蕊“好了啦,别跟她一般见识,我走喽,掰。” 葛瑞蕊猛然拍额头“对喔,跟疯婆子一般见识,我不也变疯婆子了?”嫌恶的摇摇头,又对好友挥手道别“亲爱的万晴,掰掰。” 陈爱莉恶狠狠的瞪着葛瑞蕊,眸中似有凶光闪过。 虽说连着两天都被葛瑞蕊赶着回来休息,但疲累的感觉好像没怎么消减。 梁万晴一边敲着肩膀,一边准备出门上班,却接到一通电话—— “万晴,你看到今天早上的报纸没?” “还没,怎么了吗?” “完了、完了,出事了!”葛瑞蕊在早餐店看到报纸上肯达的最新平面广告时,差点昏死过去。 大白脸!肯达最新推出的保养品系列半版广告,高价聘请的代言人居然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大白脸,根本就是个白脸鬼,完全惊悚。 “瑞蕊,到底是出什么事了?你慢点说,说清楚些。” 电话那端的葛瑞蕊急急忙忙的把她看到的失误一五一十的转述给梁万晴知道,话都还没说完,王艾咪的电话到了。 “瑞蕊,我有插播,应该是王艾咪,我先接她电话,剩下的进公司再说。” 结束和葛瑞蕊的电话,梁万晴赶紧转而接听王艾咪的来电,果不其然,对方一开口就是火力十足的破口大骂,梁万晴只好一边听着王艾咪歇斯底里的叫嚣,一边到便利商店随手买了一份报纸,跳上出租车,火速前往公司。 打开报纸看到广告的瞬间,梁万晴心都凉了 发生这样的大纰漏,办公室里气氛古怪紧张,梁万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桌上的内线电话已经闪着灯。 “早,我是梁万晴。” “梁小姐,我是zoe,总经理请你马上到办公室来。” “我知道了,谢谢。” 梁万晴一秒也不敢耽搁,赶紧快跑过去,一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立刻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低气压,除了蓝牧礼外,葛瑞蕊、陆总监和负责设计的小汪也都在。 “梁万晴,可以请你解释清楚,为什么你负责的案子会发生这么愚蠢而致命的失误?”蓝牧礼双眸透着寒意,语气难掩怒意。 这个白脸鬼广告一出,陆翔变成业界大笑话不说,还得罪了肯达和代言人两边,万一这两方都提起赔偿诉讼,陆翔广告不关门大吉才怪! 就算陆翔广告背后是蓝氏集团,可蓝氏集团是绝对不会为了这么一家小小的子公司而损及集团整体营运的。 她不是菜鸟了,竟会犯这种错?更令蓝牧礼气恼的是,他很有可能保不住她! “万晴妹子,别怕,好好说。”陆维克给她一抹鼓励的笑容,定定她的心。 梁万晴感激的看了陆维克一眼。 “报告总经理,这整件事都是我一个人的失误,跟小汪没有半点关系,他把图档交给我的时候,我确认过,图档是没问题的,犯下如此致命的失误,连累公司名声,我很抱歉,我愿意负起一切责任,接受任何惩罚。” “不,不是这样的!”听到梁万晴想要一个人扛下所有责任,葛瑞蕊马上跳出来反驳“报告总经理,那天是万晴委托我代交图档的,对方来取件的时候,是我没有再次check,才会发生这种事情,我明明可以阻止的,但是因为我的疏忽,才间接导致这个失误。所以,我也有责任!我只是不明白,万晴确认过的图文件光盘一直放在我的桌上,我没动,怎么好端端的代言人就变成大白脸了?” “瑞蕊,从万晴把档案交给你到对方来取件,这中间你有离开过座位吗?”陆维克问。 “有,可是没有很久,我到楼下的便利商店买了饭团,了不起十分钟。”葛瑞蕊很笃定的回答。 “会不会是在这十分钟里,档案被人动了手脚?”陆维克大胆假设,这个怀疑蓝牧礼也有,在把梁万晴找来前,他已经有了行动。 蓝牧礼沉思着,这时桌上的电话传来内线铃声,表情严峻的他伸手按下免持通话—— “总经理,肯达的王艾咪小姐已经打了十多通电话要找梁小姐。” “你没跟她说梁小姐在开会吗?” “有。可是,王艾咪小姐说,如果梁小姐再不接电话,她就要立刻委请律师对我们陆翔广告提起告诉,并要求天价赔偿。” 蓝牧礼深深的呼吸,胸口明显起伏,似在隐忍怒火。 “把电话转进来。”他眼神看向梁万晴,示意她过来接电话。 梁万晴只好硬着头皮在总经理办公室接听王艾咪的电话。 平常王艾咪不管吐什么难听字眼,她都百毒不侵、游刃有余,可让蓝牧礼听到这些把人往地上踩的羞辱字眼,令她觉得好不堪。 她一点都不想被蓝牧礼看到这个毫无自尊的自己! 第十六章 好不容易挡下王艾咪的炮火,梁万晴只觉得身心俱疲。 挂上电话,梁万晴鼓起勇气迎上蓝牧礼的眼睛“总经理,可否先让我联系媒体,撤掉肯达的广告?还有肯达希望” 蓝牧礼扬手制止“肯达说什么,我都听到了。方才我和陆总监讨论,基于对客户负责,是该让你将后续事宜处理妥当,但是基于公司立场,我已经无法相信你的能力。” 梁万晴小脸刷白,紧咬下唇,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拳头捏得死紧,指甲彷佛就要刺进肉里。 “从现在开始,肯达的案子你别再碰,至于你手上其他案子,请一并交出来,跟总公司派给你的两名助理做好职务交接。” 她讶然抬头“那我要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回家静待公司惩处,一个肯达就够了,难不成要再让你搞出第二个、第三个?如果你真想做什么,那就做好心理准备,等事情告一段落,公司将会对你所造成的损失提出一定的赔偿,当然,你也可以想想,是不是要重新开放你的网络履历。现在,请你出去,不要打扰大家替你收拾善后。” “总经理,若论过失,我也难辞其咎。”葛瑞蕊站出来说话。 “总经理,这样是不是太过了?你已经请了总公司信息部的工程师来检查公司计算机的登入使用纪录,想来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何必这样?”陆维克打圆场说。 蓝牧礼不理会大家,更不看梁万晴一眼,独裁的说:“梁小姐,门在那边,不送。” 对梁万晴下逐客令后,蓝牧礼转而对葛瑞蕊说:“从现在开始,肯达由你负责。” “是,总经理。”葛瑞蕊闷闷答。 “陆总监,晚一点得请你去代言人那边跑一趟,代表公司致上歉意,探探对方经纪公司的口气。” “我明白。”陆维克同情的望了梁万晴一眼。 听着蓝牧礼滔滔不绝的分配任务,梁万晴绝望的闭了闭眼睛。 她的心从来没有这样凉过 不!有的,在蓝牧礼跟她说要离婚的时候,那时候她的心,也是像现在这样彻底的凉透。 不同的是,那时的她还会哭、还爱哭,可现在的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她宛若游魂的走出总经理办公室,耳朵嗡嗡作响,他们说什么,她听不到,就连陈爱莉的嘲讽,她也置若罔闻。 她的背影,黯淡了蓝牧礼的眼眸,几次他想冲上前去抱住她,对她说——到我怀里来吧!你看起来太累了,你需要休息,到我的怀里来吧! 可他终究什么都没说,搭在桌沿的手紧得指节都泛白,好像在苦苦隐忍着什么。 “总经理?”葛瑞蕊怯怯的唤。 蓝牧礼回过神,冷着嗓子,佯装镇定问:“刚刚说到哪里了?” “您让我待会准备资料跟您一起去向肯达王艾咪致歉。” “我的看法是不撤广告。”蓝牧礼说。 “总经理,不撤的话,难道要继续放那个大白脸?”葛瑞蕊想来就头皮发麻。 “能不能加上一句slogan?” “呃白,就是美吗?这句如何?”陆维克问。 “对!就是这样的概念。必须把这个失误当成是这系列的序幕,引起话题后,再切入产品本身,才能把对公司的伤害降到最低。”蓝牧礼颔首。 葛瑞蕊惊艳又诧异总经理跟总监也太强了吧?立刻就想出这么赞的补救方法! 梁舟准备出门时,就看见不知哪时回来的梁万晴一个人呆楞楞的坐在玄关,像个迷路的孩子那么样无助。 “万晴?” 她颓丧的身影微微一怔“学长要出去?”她努力挤出笑容,就怕梁舟会发现自己的异状,只是笑容还撑不过五秒钟就扭曲变形了,两串眼泪跟着掉下来。 梁万晴慌张抹去,却抹不去眼睛里的哀伤。 梁舟走上前,在她身旁坐下。“即便是面对我,你也总习惯性的藏起自己的真实情绪,假装自己很坚强,我不问,是不想让你再次撕开伤口,但我觉得,这似乎不是个好方法。” “我没事,真的。” “我也相信,你没事,真的——才怪!”他沉下脸说,但看她可怜的模样,轻叹一声又安慰她“说吧,或许我不是能帮你什么,但倾听总是可以的。” 梁万晴眉头一皱,小脸立刻被泪水占领,她抽抽噎噎的说起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说起蓝牧礼那些冰冷而残忍的字眼。 “他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用话伤我,我的心是肉做的,又不是石头,我也会疼啊!他总是这样,两年前是如此,两年后还是如此,难道要一份信任就这么难吗?他从来不相信我 以前不相信我对他的感情,现在连我的能力都不相信了,在他面前,我觉得我就像是个一无是处的笨蛋!也就只有我这笨蛋都被抛弃了,还傻傻的喜欢他这个可恶的大魔王!” “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你和他当初为什么离婚,你要不要跟我说说他到底做了什么不信任你的事?”梁舟听了之后,忍不住问。 “他找人跟拍我的行踪。你自己想,什么样的丈夫会找人长期跟拍自己的妻子?难道就因为我条件不如他,所以也不值得被信任吗?” 他皱眉沉吟“所以拍到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你介绍我去兼差打工的照片。” “不会刚好有我们进出汽车旅馆的画面吧?” “有。可我跟他说过,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我们打中学就认识了,打打闹闹是常有的,绝对不是他想的那样。” “上周末,你忘了跟我有约,是跟他在一起吧?” 黑眸微微瞠大“你怎么知道?”她明明什么都没说。 “陈小姐打来跟我说,相亲取消了,而且你脖子上有吻痕。” “啊!”梁万晴下意识的遮掩脖子,脸蛋涨红。 “那又为啥闹翻了?之后你来跟我会合,你眼睛就是刚哭过的样子,我没问是因为知道问了也会跟刚才一样,你永远只会说,我很好、我没事。” “我也不知道牧礼是怎么了,突然要我搬过去跟他住,我跟他解释我和你已经一起找到房子,他就” “我问你,你有跟他说过我喜欢男人的事吗?” 梁万晴把头摇得像博浪鼓“当然没有。”那是学长的隐私,她怎可以到处去说? “所以他就生气了,而且想来非常生气。”他真想大声叹气,她怎么能这么迟钝? “学长,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是因为我除了有女人般纤细的心,还有男人雄性思维,而你有的就是一根像海底电缆那么粗的神经,你当然什么都不知道。” “学长,你怎么帮他骂我?”她不可置信的望着梁舟。 “我不是骂你。你自己摸着良心想,如果蓝牧礼跟一个样样出色的女人每天同进同出还交情匪浅,你心里不会不舒坦?你不会想说,他们之间到底有啥关系?现在居然还住在一个屋檐下,漫漫长夜,两人关起门来,会不会来个天雷勾动地火?” “我” “你会,而且绝对会,因为我也会。既然如此,蓝牧礼不会吗?”梁舟把问题抛还给她。 梁万晴没说话,因为她心知肚明,答案就像学长说的那样,是肯定的。 “有时候越是相爱的两人,彼此之间的信任就越是脆弱,脆弱到容不下一粒沙。工作上的事情,他有他的立场,你出包也是事实,我不予置评,你伤心是因为你觉得他应该对你不一样,但如果你只是把他当一般老板,你只会想幸好没骂得狗血淋头,也就没啥好伤心的。但是感情的部分,你是该好好想想,该怎么跟他好好说,如果你还喜欢他的话。听着,放手很容易,可要牵手一起走不容易却也不难,看看你一脸鬼样,不如趁此机会好好休息,再冷静想想该怎么做。” 说完了这么一大串话后,梁舟套上鞋子,冷不防的补上一句“我说你们这是什么受虐体质啊,非得这样互相折腾。” 他摇摇头,摆摆手,转身帅气出门,独留下梁万晴一个人继续傻傻的坐在玄关,好像懂了,又好像有点不懂。 但,至少她不哭了。她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好让自己的心慢慢消化。 因为白天的那个大纰漏,蓝牧礼延迟了下班时间,原本约好和父母的晚餐取消了,变成了深夜的书房密谈。 书房里,蓝牧礼神情淡漠的看着照片里,拉着梁万晴参加路跑的自己,还有他们俩浑身湿透被送回碧潭岸边的狼狈模样。 “牧礼,你说话啊!”蓝母心焦催促“你不会真的又去找她了吧?” “是真的,我又去找万晴了。” “我的天啊”蓝母无力的抚额。 “我只是很意外,妈你怎么每次都用跟拍的方式来企图掌控我的人生!”蓝牧礼平稳的声调起了波澜,因为觉得愤怒。 被儿子这样指控,蓝母委屈的别过脸。 “不许这样跟你妈说话。照片是富康的李董让人送来的。”蓝父扬声护妻。 蓝牧礼这才想起,那天路跑活动的主办单位之一就是富康。该死! “你该晓得,我和李董一直有让两家联姻的想法,李董的女儿也不只一次表态喜欢你,李董看到这照片后,很不高兴,要我给个说法。” 他冷笑“李董未免管得太宽了吧!我喜欢谁,想跟什么女人在一起,还轮不到他一个外人来说什么。他家的女儿,他自己负责,蓝氏集团应该还没衰退到需要我来为个不相干的女人负责,才能生存吧?” “李董是管不着,但我总能说什么了吧?”蓝父声若洪钟的怒喝。 “牧礼,都两年过去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下?”蓝母苦口婆心问。 “正是因为都两年过去了,我发现我还是没能真正放下她,我还是想要她在我身边,所以我就又出现在她面前了。” “你难道忘了她对你的背叛吗?”蓝母实在不想儿子又伤心。 “没忘。也许一辈子都忘不了。”蓝牧礼坦白说。 “那你还执意如此?” “对,这辈子就是她,也只能是她。”蓝牧礼毫不犹豫的回答。 “你是疯了吗?你自己看,她都已经跟这个男人同居了。”蓝母痛心疾首。 因为李董的警告,她赶紧命人对梁万晴重启跟监,没想到竟会拍到这种照片。 这也让蓝母更加想不透,为什么那么优秀的儿子只要一碰上梁万晴,就变了个人? “真是孽缘!孽缘!” 蓝父激动的抓过纸镇就要掷去,蓝母见状赶紧挡在儿子面前,蓝父没办法,只好忿忿的往桌上砸! “唉唷”一记异声从书桌下传来。 蓝父低头一看—— “嗨,晚安,老爸。”蓝牧璇嘻皮笑脸的从书桌下钻了出来。 第十七章 【第九章 “牧璇?!你躲在爸爸的书桌下做什么?”看到女儿,蓝母更是头疼欲裂。 又是个不省心的,而且比儿子还令她头疼。有时候蓝母不免要怨天,为什么就不能给她一个省心的孩子,让她少操点心。 贼精的蓝牧璇故意装傻,笑而不答。 还能干么,不就是想找找看她被老妈扣押的护照,是不是放在这素有蓝家军事重地之称的书房里,谁知道摊手。 “还不快出去,我们跟你大哥还有话要说。”蓝母出声驱赶。 “干么赶我走?我又不是外人!你们谈你们的,我保证不吵。” 蓝牧璇非但不走,还直接拿起桌上的照片,好整以暇的欣赏起来。有大哥贼笑着拉着一脸不甘愿的倒霉女孩参加路跑活动,还有大哥和那女孩浑身湿透,紧紧搂在一起的画面,更有—— “咦?”蓝牧璇拿着其中一张照片,语气惊喜万分的问:“你们怎么有这张照片?是谁这么厉害,居然能拍到?” “牧璇,快放下,然后出去。”蓝母再次赶人。 “才不要,这张照片我要定了!天啊,居然是我男神梁舟跟可爱的sunny欸!”蓝牧璇抓着照片,少女般旋转着,感觉如痴如醉。 “你认识他们?”蓝牧礼问。 “认识啊!他们两个可是两年前网络上最红的网拍模特儿欸,梁舟还是品牌的负责人喔,每次他跟sunny一搭档,衣服咻的就卖光,根本秒杀,我和我同学都好爱他们喔。可是没多久sunny就突然退出了,再过没多久,梁舟也把品牌结束掉,我听同学说,梁舟好像是去了法国进修。”蓝牧璇兴奋的仰望哥哥“哥,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可惜,梁舟不喜欢女生” “你说什么?他不喜欢女生?难道说,他是”蓝牧礼表情讶异。 “是什么?”蓝母不解追问。 蓝牧璇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是同志。品牌的另一位负责人就是他的恋人。”她扁着小嘴,一脸沮丧的说。 “什么?!梁舟是同性恋?!这么说这么说”蓝母惊诧不已,掩着嘴,久久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倘若真如女儿所说,梁舟其实是个同性恋,他和梁万晴根本不可能有暧昧!那她天啊! 她都做了什么?两年前的她不管是对梁万晴,还是对自己的儿子 想到自己可能错手拆散了儿子的姻缘,蓝母既震惊又错愕,浑身发凉的她不知所措的看向一旁紧抿着嘴唇的丈夫,眼神无比复杂。 蓝父率先定下心来,他无声安抚的握了握妻子冰凉的手,接着严肃的望向女儿问:“牧璇,这消息你百分之百确定吗?” “爸,你实在太伤我的心了,我说话是有这么不值得被信任吗?这种事情我何止是确定,还一辈子都忘不了呢!想我生平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结果对方却不喜欢女生,我当时还为此哭了满满一缸眼泪呢!要不是之后妈把我扔到美国去,还断绝我台湾的朋友圈,我也不会失去梁舟的消息那么久!齁,我不管啦,总之梁舟这张照片,我今天是要定了。”蓝牧璇死死抱住不放。 蓝牧礼不敢相信,若不是因为妹妹这番话,他不知道还要被梁舟这个根本不是问题的问题困住多久! 想到这一切不过是他自以为是造成的误会,蓝牧礼一方面觉得自己可笑极了,却也开心极了。 “牧璇,哥真是太爱你了——”蓝牧礼开心的想要亲吻妹妹。 “啊,走开啦,臭哥!”蓝牧璇嫌恶的一把推开蓝牧礼的帅脸。 对于妹妹的不赏脸,蓝牧礼浑然不以为忤,带着豁然开朗的好心情道别家人,转身快步离开书房。 蓝母直觉的想拦,但又想误会都解开了,还能阻挡、有必要阻挡吗?这一迟疑,儿子就走得不见人影了。 然而当蓝牧礼坐上车子,连打了数通电话,却无法联系上梁万晴,方才的喜悦瞬间又跌落谷底。 他又伤害了她,继两年前的误会之后。就因为自己那可笑又幼稚的嫉妒,他又一次做了错事,他要是梁万晴,只怕也不想再理会这样的男人。 蓝牧礼呀蓝牧礼,你怎么老是在干蠢事呢? 明明在工作上,你可以果决、可以睿智的处理任何突发状况,事实上,你也做得很好,人人都夸赞你是天才,资质聪颖又上进,是商界的明日之星,可面对感情,你为什么就有办法把一手好牌打到死,把一条康庄大道走到黑? 他好想现在就站在她面前,好好跟她道歉,为他那些不成熟的混蛋语言,还有她委屈的眼泪道歉。 她刚搬家,公司人事资料肯定还是旧的,再者,打从她成年后,就一直孤身一人,和亲戚几乎没有往来,她进公司时,由于梁舟在法国,填写的紧急联络人还是自告奋勇的陆维克。 蓝牧礼知道,眼前就只有母亲手上会有梁万晴现在住处的地址,只是他若去要,母亲怕是不会给,因为她一点都不希望他和梁万晴再有任何交集。 看来,只能另辟蹊径了—— 他打电话给陆维克“之前听你说,梁舟弄了个工作室,打算推出自己的服装品牌?”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陆维克的声音模模糊糊“是有这回事。” “工作室在哪?你能帮我弄到他的联络方式吗?” “现在?!”他在酒池肉林尽情狂欢欸。 “对,现在。拜托。” 陆维克楞住,他没听错吧?蓝牧礼居然跟他说拜托! 他得意的弯唇笑说:“这口气我喜欢,这才像是在求人嘛!等我消息。” 与此同时的蓝家书房—— 蓝家兄妹一前一后地离开书房后,蓝父和蓝母则相对而坐,久久无言。 蓝父不舍妻子满脸自责,主动打破沉默,拍拍妻子的肩膀,好声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 “可说到底,牧礼和那孩子的婚姻最后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啊!我自以为是为了儿子好,结果却” “别责怪自己,你只是做了很多母亲都会做的事情。如果你有错,我的错只怕比你多,我可是打从一开始就反对的,你跟我不一样,你是心软的想要接纳那个孩子,所以才会去找征信社跟拍她的行踪,想要更进一步了解她。若不是因为这致命的误会,你早敞开双手接纳那个女孩当媳妇儿了。” “都怪我的自以为是,害得他们好好一对小夫妻弄到这样收场。”蓝母想了又想,想了又想,最后下定决心“不行不行,我要去跟那孩子道歉,恳求她原谅我的老糊涂。” “好,要道歉,我跟你一起去。” “不不不,我自己闹出来的事情,我自己去道歉。再说,你一个大男人板着脸孔杵在那里,我们女人家不好说话,还是我自己去。”她怕老公那张黑脸吓坏人家女孩子了。 “我脸是有那么臭吗?”蓝父有点委屈。 “不是臭,就是太严肃了,我说你得好好改改这毛病,要是万晴那孩子愿意原谅我,咱们儿子以后就不用再孤孤单单了,你想,小两口感情一好,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能抱孙子了,你总不能继续板着脸孔吓自己的孙子吧?” “我说蓝夫人啊,你想的会不会太远了?”都还没去道歉呢,也不知道人家女孩子肯不肯原谅。 但蓝父嘴巴上不以为然,脑海里却还真巴巴的幻想起两老含饴弄孙的景象唉,真是越想越心动啊!现在就希望一切能顺利落幕,儿子和当初那个无缘的媳妇儿可以破镜重圆,他想要抱孙的美梦也才可以早日成真。 蓝牧礼将车子停放在一栋三层楼的清水混凝土的建筑前。 没有光亮的磁砖贴皮,也没有典雅气派的雕塑图腾点缀,就是一栋很朴素的建筑,颇有日本建筑大师安藤忠雄的风格。 蓝牧礼按下门铃,对讲机里没有传来任何询问,大剌剌的就直接开门了,实在随性。 蓝牧礼拾级走上二楼,眼前的情况叫他蓦然一怔。 他纳闷想,他应该不至于跑错地方才对,可这这是什么情况啊? 完全打通的二楼,左手边的区块里摆着几张办公桌,有人忙碌讲着电话、处理庶务,有人弯着身子几乎趴在长桌上,对着布料裁裁剪剪,不时还伴随着缝纫机的声音,这些画面拼凑起来和一般的小型服装工作室并无不同,真正让蓝牧礼瞠目的是另一边—— 右手边的空间,那儿正在上演着汗水淋漓的肉搏战。 没错,货真价实的肉搏战,男人们穿起了装备,在办公室里打起了拳击。 那些人身上的装备可不马虎,一来一往的攻击也很是凌厉,完全不是在开玩笑的,颇有职业级水平。 蓝牧礼的突兀出现,让比赛暂时停止。 蓝牧礼一眼就认出红色那方是梁舟,梁舟拎着矿泉水,喝了一口,气喘吁吁的挂在弹性护绳上说:“地方应该不难找吧?” 蓝牧礼很快的意会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遂迈步上前“还好。” “要不要上来玩一局?” “不了,我来是想问你,怎么才可以跟万晴联络上。” 她前两天离开公司后,就请了年假,电话又一直关机,他只好来问问梁舟这个室友了。 “打电话给她呀!” “她电话关机。” “那就代表一件事,她不想让你找到。” 梁舟一针见血的回答,让蓝牧礼像是被狠狠打了一巴掌,脸上热辣辣的,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想拿到我家的地址和钥匙也不是不可以,上来跟我打一场。”梁舟抹着笑容说,眸里闪烁着对蓝牧礼的蓄意挑衅。 蓝牧礼静静的看着梁舟,他是那种无事不找事,但有事不怕事的人,既然要打,就来吧。 “一局?” “ok。”梁舟一脸兴致勃勃。 蓝牧礼脱下出自名家之手的手工西服外套,拽下名牌领带,用最快的速度扒掉身上的多余装束,昂然站上了格斗场地。 “确定这样就好?” 蓝牧礼没有要求任何防护装备,身上还穿着衬衫和西裤,尽管袖子卷上了,裤管折上了。 “只有一个女人可以管我脱衣服。”蓝牧礼淡淡的说。 梁舟从善如流“ok,你高兴就好。那就开始吧!” 梁舟敏捷得像豹般的扑上来,攻势凌厉,蓝牧礼尽管扬起手臂保护自己,迅速抵挡,但仍稍显生疏,果不其然就挨了打。 “你这么弱怎么跟我拿地址和钥匙?”游刃有余的梁舟噙着一抹笑,口吻挑衅的说。 那不可一世的睥睨神情,彻底的激怒了蓝牧礼!这辈子还没有人敢用这种态度和语气跟他说话,更别说这事关他今天能否见到梁万晴,一股不服输的雄性好胜心激起了他的战斗欲,豁出去的低吼一声,旋即冲上前,主动发出攻击。 一时间双方互有攻守,一阵缠斗,蓝牧礼出其不意的攻向下盘,绊倒梁舟正想乘胜追击给予致命一击—— 梁舟毫无畏惧的笑说:“嘿,你这拳打下去,万晴不跟你翻脸,我名字就让你倒过来写。” 蓝牧礼楞住。他说的没错,梁万晴确实会如此。再说,他今天也不是来打个你死我活的,他只想要尽快拿到他要的东西。 蓝牧礼决定收手,下一秒,原本倒在地上的梁舟突然一跃而起,迅雷不及掩耳的对着蓝牧礼连续挥拳暴打,蓝牧礼闪避不及,只能硬生生承受,最后踉跄的挂在护绳上。 他狠狠的瞪着梁舟,扬起手臂正要抹去嘴边的血,却被阻止。 “欸,不能擦,还不能擦,你擦了我刚才不就白打了。”梁舟没好气的说。 第十八章 蓝牧礼一瞬间呆若木鸡,傻傻的望着梁舟,只见他一派悠闲的转身对着左手边的办公区扬声大喊—— “露西,帮我把桌上的钥匙和写着地址的便条纸拿过来。” “喔!”露西一把抓来钥匙和便条纸,快跑送来。 梁舟接过后,从钥匙串上取下其中一把,连同便条纸交给蓝牧礼。 “万晴这两天身体一直不舒服,昨天半夜还发高烧,我只好硬把她揪去医院挂急诊,今天她肯定又是一整天窝在床上,啥都没吃。” 一听到她病了,蓝牧礼的心立刻揪了一下。 “我搭下午的班机去香港,我不在家的这几天,她就交给你了。”迟疑了一下,梁舟沉声问:“小子,你可以让我放心吧?” “当然。”如果连自己的女人病了,都无法好好照顾,那他还当什么男人。 梁舟莞尔的指指他脸上的伤“记得先别擦药啊,万晴那个女汉子嘴巴硬,心却比谁都软,看你这副鬼样,肯定心疼都来不及。这几拳,就当作我不小心坏了你们婚姻的一点小补偿,别跟我客气啊!”梁舟贼笑着拍拍蓝牧礼的肩膀。 啧,打人还这么理直气壮,一副施恩的口吻,他也算是甘拜下风了! “我觉得你比我这商人还要商人。” “哈哈哈哈,过奖过奖。”梁舟很满意这样的赞美。 “多谢。还有”他扬眸看向梁舟“对不起,误会你这么些年。” “原来就是你,害我一天到晚耳朵痒。不过,没什么啦,我早习惯了,我这身臭皮囊天生就是会让人咬牙切齿的嫉妒。” 这下换蓝牧礼无言了,这人根本不是自信,而是非常自恋! “对了,你知道万晴生病时最喜欢吃什么吗?” “姜丝肉末粥。” 他听梁万晴说过,小时候辗转流浪在亲戚家,一次表妹生病,她看见表妹的母亲在厨房细心熬煮了一锅姜丝肉末粥,百般呵护的喂着生病的表妹吃下,对于无依无靠的梁万晴来说,那个画面是那么的令人钦羡,深深的烙印进她的心里面,盼望着自己也能喝上一口。 也就是因为这样,姜丝肉末粥就成了她记忆中爱的代表。 梁舟对他竖起大拇指“总算没太笨!” 唉,对于蓝牧礼这高智商分子,这话真不知道这是褒还是贬。 走出梁舟的工作室,蓝牧礼一手抱着来不及穿戴的衣物,一手紧握着便条纸和钥匙,心头发烫、激动着。 就连路人对着他脸上的伤指指点点,他也笑得跟傻瓜一样。 梁万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口干舌燥的她,喉咙痛得像是刚吞下一把沙子,难受极了,四肢更是无一不酸疼。 她已经好久没这样病过了,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无事可忙,以前累积的疲惫和病毒一次携手反扑,差点弄掉她半条命。 也因为这场重感冒,她才意识到,她这同事眼中的女汉子,竟也有如此娇弱的时候。 无力的四肢,让她极不想动,梁万晴静静的躺了半晌,肚子咕噜咕噜叫,她想,她还是起床喂些食物到肚子里,免得被梁舟学长知道了,耳朵肯定别想安宁! 撑起身,她像个老婆婆似的将双脚移下床,正要套上室内拖鞋,隐隐听见房门外传来东西掉落地板的声响。 她纳闷想,难道是学长提早下班回来了? 梁万晴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时而全线堵塞、时而短暂通畅的鼻子,似乎闻到一股熟悉的食物味道。 她看向厨房,里头人影晃动。 梁万晴想开口,发现声音沙哑得厉害,根本无法大声吶喊,她只好拖着病躯,慢慢的往厨房移动。 看见那抹背对厨房出入口的挺拔身影,正专注地盯着炉火上的食物,梁万晴一度以为自己眼花,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道:“你、你怎么在这?你是怎么进咳咳”听她咳得厉害,蓝牧礼放下汤匙,视线短暂离开炉火,侧身从一旁的热水瓶,倒了一杯可以入喉的热开水,放到距离她最近的柜子上。 “先喝水。”眼角余光见她穿得单薄,皱眉“怎么穿这样就出来了?” 他转身决定去替她拿件外套,但冷不防的,手臂被她紧紧拽住——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的脸怎么回事?你、你跟人打架了?怎么咳咳咳咳”她一急,就咳得越激烈“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明明是那么俊俏干净的一张脸,现在鼻青脸肿不说,连嘴唇都破了。 他拉下她的手,伸手关掉炉火“我先去帮你拿件外套。” “你别走——”她挡在他身前,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庞“你老实告诉我,你跟谁打架了?” 蓝牧礼没办法脱身,只好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将她严实的裹住,以免她再受寒。 “去沙发上坐着等我,粥煮好了,胃口不好还是要多少吃一点,你睡好久了,不吃东西不行。” 他说着,却见她小嘴蓦然一扁,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蓝牧礼顿时慌了手脚“晴晴,是不是很不舒服?你别哭,快告诉我,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问你,你都不回答,我为什么要回答你?”她用沙哑的嗓子难过的控诉着蓝牧礼。 “好,我答,我答,你问什么,我都答,你别哭。”蓝牧礼手忙脚乱的抹着她脸上的泪痕。 “你怎么进来的?” “梁舟给我钥匙。” “这伤是他打的对不对?” 蓝牧礼还没开口,可脸上表情已经告诉梁万晴答案。 “你是笨蛋吗?你怎么会傻得跟梁舟学长动手?” 别看梁舟斯斯文文,浑身文青气质,年少的时候,可是在街头混过一段时间的,他打起人那是一整个狠,蓝牧礼这贵公子哪里是他的对手? “你你都不会躲的吗?” 看着面前这张满布难过的小脸,蓝牧礼顿觉舒坦“你心疼了我是不是?晴晴,告诉我,你心疼我了是不是?” “我才没有——” 有,她涨红脸,越是气呼呼的否认,就越是承认蓝牧礼的发问。 梁舟说的没错,她,果然是最心软的女人。 “既然不心疼我,你为什么哭?再说,你不觉得我很该打吗?” 她看了他一眼,那几乎从他眼睛里满出来的柔情,让梁万晴一度招架不住,匆匆低下头。 “我我不知道”她吶吶答。 他是该打,他那样一次次地伤她的心,是该被狠狠的痛打一顿,有时候,她自己都想打他,可是看到他这个样子,她的心就忍不住发疼。 她觉得自己好混乱!她后退着想躲进被窝里,逃避这一切。 她慌张转身,他的大拥抱却立刻将她团团困住。 “晴晴,对不起,为我对你做的一切,还有说过的话,对不起。”他低沉着嗓音,感性的贴在她颈后说。 梁万晴很是意外,瞠大了双眸,须臾,身子被扳了过来,在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被迫和他面对面。 她刚低下头去,他便立刻用双手轻轻捧起她的双颊,让她的视线再也无处可逃。 “对不起,我不该不信任你,我不该误会你和梁舟,更不该背弃和你的约定,做出离婚这种蠢事。这两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后悔,也是因为后悔,我才没有去户政事务所把离婚剩下的程序走完,可我太没用,竟拉不下脸让你一个人忍受这些对待。而我即便回来了,还是又一次的伤你的心,我我我自私胆小又自大,这么糟糕的我,你可愿意原谅,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 他的告白,让梁万晴的眼泪不断涌出“我我不知道我爱你,可每次总是因为爱你而伤心,我常在想,是不是我不该喜欢你,这样我就不会一而再的被你那些话给刺伤?” 蓝牧礼眼眶热得厉害,喉间似有异物卡着,上不去也下不来,十分难受。 他真是混蛋,他怎么会让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如此为难? “对不起,晴晴,对不起”他仰望天花板,紧紧的抱住她,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她的沉默长得令人绝望,蓝牧礼以为这一次自己真的要被放弃了,心痛难抑,忽地,他听见一记极沙哑的声音“我还可以再相信你吗?” 他不可置信的低下头—— “我还可以再相信你一次吗?” “可以!你当然可以!我们已经分开太久了,我再不想过这种没有你的日子,这辈子,我蓝牧礼就只要你梁万晴当我的妻子。”蓝牧礼激动且感性的说。 梁万晴泪眼汪汪的点头,回抱住他,蓦地,她想起了陆维克的请托。“啊”“怎么了?”她突如其来的神色转变,让蓝牧礼又悬起心。 “牧礼,怎么办?我我恐怕不能当你一辈子的妻子了。” “为什么?”蓝牧礼惊诧问。 “因为我答应了人家一件事。” “什么事?”想到有一件事将会阻挠她和他,蓝牧礼身体不自觉的紧绷起来。 “你得先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去,这样我才告诉你。” “好,除了你跟我之外,我谁都不说。”大丈夫一诺千金。 “我答应了陆总监,说要跟他假结婚,隐瞒他是同性恋的事情,好让他病重的爷爷可以放心。 这下该怎么办?”她小脸堆满苦恼与为难。 彷佛有群乌鸦瞬间飞过头顶。 “呃这”糟了,这下真的糟了,蓝牧礼彻底尝到什么叫作茧自缚,他拉着她坐到餐桌旁,一边想着怎么办。 梁万晴苦恼的继续说:“我就是跟他去户政事务所办理结婚登记,才意外得知我们的婚姻关系仍然存在。” 蓝牧礼端着粥,努力陪笑脸“这件事,我们等你吃完粥再继续讨论,好不好?乖,吃饱了,才能吃药,要是我没把你照顾好,别说梁舟要一拳打死我,连我自己都想打死我自己。乖乖的,多少吃一点。” “哼,原来梁舟学长的拳头这么好用,早知道两年前就让他打你一顿,你就不敢扔下我,自己跑去美国。” 她就是记仇。他离开后,她不只一次试着去蓝家找他,可总被他母亲不冷不热的打发出来,现在想起来她都还会作恶梦。 她梁万晴不怕人破口大骂,就怕人冷漠,或许是因为从小失去依靠,让她觉得冷漠才是对人最大的惩罚。 “不会了,以后不管我去南极或北极,天涯还是海角,我都要把你拴在我身边。过来,粥还有点烫,小心点吃。” 她张嘴吃了一口,惊喜叫道:“姜丝肉末粥?”难怪她刚刚觉得味道很熟悉。“你还记得我生病就会想吃这个!” “当然记得。” 相恋以来,梁万晴对他从没有什么要求,唯一要求过的就是生病时这一锅姜丝肉末粥。他曾打趣要她把握机会,趁机索讨个名牌包什么的,可她却笑着摇摇头,就坚持只要一锅粥。 她,就是这么单纯的傻女孩。 以后她不用羡慕别的人有妈疼,因为他这个老公会加倍疼她。 温馨,随着梁万晴一口一口吃掉碗里的粥,转眼接近尾声 当蓝牧礼硬着头皮,负荆请罪的说出假结婚的真相后,梁万晴立刻从可怜兮兮的小猫咪,变成绿巨人浩克。 “蓝牧礼,你跟陆维克根本就是世界上最坏最坏的大坏蛋!” 唉,他是大坏蛋呢! 在蓝牧礼尴尬赔罪的同时,城市彼端,沉浸在温柔乡里昏昏欲睡的陆维克突然惊醒,还狠狠地打了个冷颤,直叫人心里发毛。 “怎么搞的,我怎么会突然觉得好冷?” “呵,哥哥,你冷啦,让人家来温暖你吧” “不不不,我先走了,今晚先这样。”陆维克越想越不安,草草结束了今晚的约会,落荒而逃。 一整晚,莫名冷意包围,喝热水裹棉被都没用。陆维克忍不住想,他,该不会是卡到阴吧? 第十九章 【第十章 被蓝牧礼细心照顾了几天,梁万晴原本消瘦的小脸被养胖了不少,水水嫩嫩、身心安泰的回来上班。 “齁,想死我了你!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再给我生病。”葛瑞蕊又是搂又是抱,只差没狂吻她,以示想念。 被同事这样在乎、想念着,梁万晴能不感动吗? 孰料,温馨短暂,感动飞逝,梁万晴还没过瘾,葛瑞蕊立刻无情扔来一堆数据、脚本、进度表什么的,龇牙咧嘴道:“喏,你的王艾咪还给你!业务部的中流砥柱,老娘自认不才,我不干!” 梁万晴啼笑皆非。“呃我说瑞蕊呀,可是我还没接到通知欸,这中流砥柱的头衔你还是别推辞了。” “别想,我立刻就去,我现在立刻杀进总经理的办公室,他明明就答应我,说你回来我就解脱了,怎么这样啦,我不管我不管” 梁万晴被葛瑞蕊逗得眼泪都笑出来,一旁的陈爱莉越看越觉得刺眼。 “什么中流砥柱?我看是老鼠屎吧!捅那么大一个楼子,还自己舒心去休假,我们就得累得像条狗,还敢说是中流砥柱咧,我呸!” “万晴,你有看过这么花枝招展的狗吗?可能是我见识浅薄,还真没见过。”葛瑞蕊反击。 梁万晴拉了拉葛瑞蕊,对她摇摇头,决定自己跳出来面对陈爱莉。 没办法,她跟蓝牧礼都是那种无事不找事,但有事不怕事的人。 “爱莉,大家同事一场,何必狗来狗去?我把你当人看,你却拿自己当作狗,可我觉得,你连狗都不如,狗好歹是人类最忠心的朋友,你却不见得是。” “梁万晴,你什么意思?凭你也敢这样跟我说话!” 她陈爱莉背后可是有个业务总监唐麦可罩着呢,否则一样都待在业务部,为什么梁万晴的工作量就是比别人重?还不是因为有关系就没关系,没关系就有关系,还敢跟她对呛?傻傻的啊她! “我什么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梁万晴难得冷下声音,对陈爱莉说。 不甘示弱的陈爱莉正想要反唇相讥,却见不远处,陆维克领着两名警察慢条斯理的走向了陈爱莉。 “陆总监,有事吗?”陈爱莉问。 “有事,而且很重要。你涉嫌偷窃公司的创意,伤害公司与客户的权益,还意图嫁祸给同事,公司已经报警处理,东西收一收,跟两位警察走一趟吧!”陆维克用足以让全办公室同仁听到的音量说。 “我我没有,陆总监,你不要污蔑我!”一脸惊慌的陈爱莉仍在做困兽之斗。 “有没有,证据会说话。对了,因为你的行为,陆翔广告承受莫大损失,公司已经打算和肯达联合对你提出告诉,诉请赔偿,与其在这里嚷嚷着没有,还不如赶紧找个律师,好好想想赔偿金要从哪里来。” “不可能!麦可,你怎么不帮帮我?你那天不是说会没事的吗?麦可” 陈爱莉永远想不到,一直被她视为有力靠山的唐麦可,就是这次跳出来指证她的人。没办法,唐麦可自身难保,他利用公司资源私开公司接案的证据被抓到了,而蓝牧礼并不打算轻放,无奈之下,唐麦可只好出卖陈爱莉,争取鲍司对他的缓刑。 相较于大家瞠目结舌的震惊模样,梁万晴显得平静。 这件事情,她昨晚已经听蓝牧礼提过了。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大白脸出包事件竟会是自家同事干的! 好歹扛的都是同一块招牌,难道搞臭了她,陈爱莉她自己就会是香的吗?再说,这世界上难道就她在跟陈爱莉竞争吗?陈爱莉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对付别人,难保日后别人不会用下流手段对付她,梁万晴不懂,她何苦把路走绝? 不过,这件事情还真多亏了蓝牧礼第一时间做出的决定,若不是他找了总公司信息部的工程师从系统登入者的身分去调查,就无法这么快就抓到陈爱莉。 “坏蛋!抓去关最好啦!”葛瑞蕊忿忿不平说。 送走了陈爱莉,陆维克的工作了结,赶紧上前来巴结。 根据他的战友通报,梁万晴非常非常不开心!这可怎么好啊! “万晴妹子,我的万晴妹子,几天不见,你变得更漂亮了。唉,擦桌子啊,我来我来,哥哥帮你擦桌子。” 梁万晴板起脸孔,冷冷的翻着肯达的广告脚本资料,冷声说:“总监,来不及了,我心已死。” 她故意不看陆维克,谁叫这家伙利用她的义气,把她骗得团团转,她把他当空气,径自跟葛瑞蕊说话“瑞蕊,我托你买的罗汉果有带来吗?” “喏,在这里。” “一百块对吧,谢谢你啦。” 询问过冲泡的方法后,梁万晴看也不看陆维克一眼,拎着保温罐和罗汉果,慢条斯理的走向茶水间,冲了一杯罗汉果茶,热腾腾的送进总经理办公室。 他月底就得回去公司坐镇了,想到像这样上班时间想看他,就过来敲敲门的日子所剩无几,梁万晴就觉得怅然若失。 可没办法呀,谁让她的亲亲老公大人除了是她的丈夫之外,更是蓝氏集团未来接班人,集团下有那么多的事业体,母公司、子公司、转投资的一堆,怎可能为了一家小小的陆翔广告留下来? “喝点罗汉果茶,润润喉咙。” “谢谢。”他啜了一口,笑说:“你泡的茶比zoe好喝,我看,叫zoe去别的单位,你来当我秘书好了。” “拜托,秘书是给你当泡茶小妹吗?人家zoe可是史腾商学院的高材生欸,帮你泡茶只是手巧能干顺便,你要好好提拔人家啦!” “是是是,蓝太太,小的遵命。” 早上听他说起,下个月会有新总经理上任接手,梁万晴忍不住偷偷问:“嘿,老公大人,借问一下,我发誓,我是帮葛瑞蕊问的,绝对不是我自己想问。那个新总经理帅不帅?” “这很重要吗?” “当然啊,影响上班情绪欸。没办法,胃被你口味养刁了。” 本来蓝牧礼还吃味她这样在乎别的男人,一听到她说胃被他养刁了,薄棱性感的嘴唇立刻扬起迷人的弧度。 抬抬他线条完美的下巴“新总经理啊,你转头看看。” 梁万晴楞住,除了陆维克这只跟屁虫外,她谁都没看见啊! “牧礼该不会就是他吧?”她手指颤颤的指着陆维克。 蓝牧礼深不可测的点点头。 “万晴妹子,行行好,我拜托你,让你的老公大人收回这项烂透了的人事命令啦!”陆维克苦苦哀求。 “一天到晚躲懒,也是时候让你做点对得起你薪水的事了。”蓝牧礼笑说。 “可是人家不要啦”陆维克耍赖。 “好棒棒,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左拥右抱,跟温柔乡说掰掰吧,未来的总经理大人。”梁万晴很邪恶的说。 “你——你们夫妻俩根本是一丘之貉!”陆维克求饶失败,悲愤的夺门而出。 蓝牧礼噙着从容的笑意,起身离开座位,朝梁万晴走来。 “好了,茶你趁热喝,我也该回去上班喽,总要对得起我的薪水。”梁万晴俏皮地眨眨眼睛说。 蓝牧礼一把搂住她的腰,不让她走。 “总经理大人,这样偷懒不可以喔!”她竖起一根手指,淘气的在他面前左右摇摆。 蓝牧礼张口咬住那顽皮的手指,暧昧的吻了吻。 “别闹了。”她不轻不重,软软地推了他一下。 他突然转移目标,毫不犹疑的吻上梁万晴的嘴唇,热烈纠缠。 梁万晴紧紧的揪住他的衬衫,理智和沉沦在脑中拔河。 “牧礼” 他的吻顺势而下,在她颈间洒落,他甚至解开了她上衣的两枚扣子,把整张脸都埋进她柔软的胸房里。 “牧礼,不可以”她觉得好羞人,可又无法推开他,因为她也喜欢被他这样热烈的亲吻着、渴望着。他的着迷,满足了她身为女人的小小虚荣“牧礼,现在现在是上班时间” “晴晴,你好香喔,我真想一口一口的吃掉你。” 暧昧持续了好一阵,他才气喘吁吁的停下。因为再不停下来,他怕自己真的会在这里要了她。 他紧绷着身躯,一边深呼吸,一边为她整理好衣服。 看他咬牙隐忍的样子,梁万晴就忍不住想笑。 “再笑,今天晚上你就等着付出代价。” 那异样浓烈的视线,让梁万晴心跳急促,娇羞的她没好气的打了他胸口一记。 根本撒娇啊,这个小魔女! 他长指优雅的顺着她的发丝“今天中午有空吗?” 她歪头,眼神极富魅惑风情的抹着笑问:“怎么,想请我吃饭?” “蓝太太,本席郑重警告你,不要在上班时间用这种眼神勾引你老公。”他眼神犀利的瞪她,却柔声说:“我中午跟肯达的张副总约了谈公事。” “那干么还问我有没有空?”她伸手帮他调整好领带,顺便抚平方才被她一时忘情抓皱的衬衫。 “妈想约你中午一块吃饭。” 一听到是贵妇婆婆约自己吃饭,梁万晴脸上的笑容凝结,一颗心陡地被吊起,整个人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 蓝牧礼将她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包括她僵硬的笑容,下意识的咬唇,不安的眼神,屏住的呼吸这样的她让他很不舍。 为了爱他,她承受了不少世俗压力,加上之前的总总误会,她和他家人之间的零互动,甚至是敌对,都让他由衷的对她感到抱歉。 如果面对他的家人会让她如此不安,他宁可自己来当这个坏人。 “我待会打电话拒绝妈,就说公司忙。”蓝牧礼说。 “不可以!你别拒绝,我去。” 只要她和蓝牧礼在一起,就不可能不和蓝家人见面。 且不说喜欢、投缘与否,那都是蓝牧礼的家人,是生养他的双亲,霸占了人家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就算得看点脸色,也是应该。 再说,能够拥有家人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情,很多人渴望却得不到呢!她怎能让蓝牧礼为了她,和家人划清界线? “你确定?晴晴,不要为了我勉强自己。有些事情,你不喜欢,我还是可以挡在你面前的。” 她打起精神,露出雀跃的样子“不过是跟妈吃顿饭,有啥好勉强的,当然要去啊!”蓝牧礼怎会看不出她的用心呢?他不禁更感谢上天,竟赐给他这样一个好女孩。 “谢谢你,晴晴,你总是愿意先待人好。” “那是因为你也疼我啊!”蓝牧礼感动的紧紧抱住她。 “好了,再抱下去,我要变成薪水小偷了。对了,餐厅订了吗?你知不知道妈妈喜欢吃什么料理?” “餐厅订好了,我待会把地址跟餐厅名称发到你的手机上。” 梁万晴比了个ok的手势,迈开优雅的步伐,翩然消失在蓝牧礼眼前,留给他一阵令他念念不忘的淡雅香风。 第二十章 下了出租车,梁万晴抬头看了看这家高档餐厅的招牌,没来由的一阵紧张,小心翼翼的走进去。 说不怕是骗人的,回想过去几次和贵妇婆婆单独见面的惨痛经验,梁万晴几次都想夺门而出,可一想到蓝牧礼 她反复几次深呼吸,稳住情绪,勇敢的踏出步伐,被服务人员领到高雅隐密的餐厅包厢。 “就是这里,请进。”服务人员弯着身子,礼数周到的为她拉开了包厢拉门。 看见贵妇婆婆已经坐在里面,梁万晴心跳好大一下,方才的鼓起的勇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她伸手压压胸口,声音力持平稳的说:“妈,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手心直冒汗。 “进来坐下吧。” “是。” 梁万晴像个听话的小学生,脱下鞋子,小心翼翼的摆放整齐,恭敬的走上铺着榻榻米的包厢,乖乖的在贵妇婆婆对面的位置坐下。 她跪坐着,小手拘谨的迭放在大腿上,腰杆打得直挺挺。 “我今天找你来吃饭,是有些话跟你说。”蓝母以不轻不重的嗓音说。 “妈妈,你、你请说。”不知道是不是冷气太强,她竟冷得舌头打结。 梁万晴看似平静,可脑海里却浮想联翩——有话要说没关系,问题是,要说什么?该不会又是来叫她有多远滚多远,别再靠近牧礼吧? 她偷偷打量婆婆脸色,妆容恰到好处,不浓不淡,就是完全瞧不出端倪。 齁,有钱人都这么高深莫测吗? 越想越忐忑不,不行,她得表明态度,好好表达自己的意见才行。婆婆她可以表达她的不满意,可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坚守她和牧礼的夫妻情分才行! 方下定决心,就看见婆婆一脸严肃的挺了挺身体,害梁万晴也跟着紧张起来。 蓝母深呼吸一口“对不起” 听到婆婆说对不起,梁万晴立刻想也不想的抢白“对不起!妈,我不能听你的话,我还是很喜欢牧礼,我知道我什么都比不上牧礼,可我就是喜欢他,恕我无法答应你的要求,我不要离开他,对不起。” 慷慨宣示完,她重重的对婆婆行了一个最敬礼—— 叩! 无比响亮的一道撞击声,伴随而来的是梁万晴止不住的喊疼。 “喔!疼疼疼疼” 梁万晴捂着额头,痛到眼泪流出来。 蓝母先是傻住,两秒钟后回过神,赶紧起身绕过桌子,来到梁万晴身前,一手拉下她紧贴在额头的冰凉小手,当机立断的按下服务铃。 服务人员很快的到来,敲门,接着将拉门些微拉开“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我媳妇撞到额头了,麻烦送些冰块过来。” “好的,请您稍等。” 会光临这家餐厅的客人,非富即贵,贵客撞到额头,那可是天大的事情,服务人员不敢耽搁,赶紧去张罗。 “忍耐一下,待会拿冰块敷上,可以消肿。”蓝母温柔的安抚着她。 不一会,冰块送来了,蓝母不假思索解下脖子那条昂贵的丝巾,敏捷的将冰块包裹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到梁万晴额头上。 “会不会觉得头晕?如果会就得上医院检查一下比较保险。” 会,好晕,晕得像在作梦一样。梁万晴傻乎乎的想。她目不转睛的望着蓝母,顿时觉得一阵激动,眼眶热得厉害。 她她刚刚听到了什么?!她听到贵妇婆婆对服务人员说,她是她的媳妇欸!这可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呢! “怎么样了?还很疼吗?” 梁万晴摇摇头,眼眶含着眼泪“妈,谢谢你,谢谢你”“怎么哭了?”蓝母担忧的望着她。 梁万晴狼狈的抹着眼泪问:“妈,我可以抱抱你吗?” 蓝母还没说话,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媳妇是怎么了,突然,身子一紧,蓝母低头一看,梁万晴一把紧紧抱住她,像个小孩似的抽噎起来。 看着她这样,蓝母一阵心软“你这孩子” 这女孩有一种魔力,总是让人忍不住对她心软,两年前,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希望人际往来那么复杂的女孩跟自己的宝贝儿子在一块。 要知道,她的儿子从小就知书达礼!可一遇上这女孩,就像是着了魔,家人、前途什么他也不要了,就要跟她厮混到底,看得她又急又怕,直觉是这女孩迷惑了牧礼。 尤其知道她是个孤女,身旁还有个亲密的学长,她是一百个不喜欢,好几次都想要对着她破口大骂,要她滚开,想要用各种难听的字眼来羞辱她,好让她知难而退,结果一看到她那双眼睛,她就心软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可想到儿子的前途,她这个做妈妈的也只能把心一横,既然骂不出难听字眼,那她用冷漠来对付她总可以吧? 虽然之后,这女孩是真的离开了,可她心里始终像是卡着一根刺似的不舒服,几次都不免问自己,是不是太狠了?然而纵使是狠,为了儿子好,她只能就这样狠下去。 但这世界上没有哪个妈妈真的能够狠过自己的孩子的,哪一个父母最后不是屈服?她也是啊,难道真的要把儿子往外推吗? 尤其知道是自己当初误会了梁万晴后,她一直觉得很不好意思,梁万晴或许条件不是最好、出身不是最好,可却是儿子最爱的女人,她愿意道歉,愿意试着去接纳这个女孩。 毕竟,梁万晴是唯一一个可以给儿子幸福快乐的女人。 望着她亲近的抱着自己,蓝母心软得一塌糊涂,双手搭上她的肩膀,轻轻的拍哄着。 上一次这样耐心的哄着孩子,她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没想到今天居然哄起媳妇来了。 “那些东西拿去请同事们吃,你快上去,快上去,上班别太累,早点回家。”蓝母叮咛着。 “嗯,我知道,谢谢妈妈。妈,再见。” 吃完午饭,被蓝母送回来公司的梁万晴对着远去的车子拚命挥手,直到车子化作远方小黑点,她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转身—— “牧礼!你怎么下来了?妈的车子刚走。”她指着车子离去的方向说。 “我打电话给妈,妈说你下车了,可我没看到你上楼,不放心就下来了。怎么样?午餐还好吗?我妈她有没有为难你?”蓝牧礼忧心忡忡的问。 他中午去赴张副董的约,一颗心却七上八下的,无法不去牵挂母亲和梁万晴今天中午的午餐之约,饭也没吃好,公事也谈得零零落落,回来公司没看到她,更是一整个不踏实,只好硬着头皮打电话问母亲。 瞧,他脸色很难看,眉心都挤出折痕了,知道他挂心自己,梁万晴笑着摸摸他眉间的皱纹“我很好,真的,妈对我很好,让我吃了好多好吃的东西,我肚子都快撑爆了。” 她主动拉着蓝牧礼的手,让他测量测量她肚皮的膨胀度。 “就只是吃饭?我妈没说什么?”蓝牧礼不放心“晴晴,你别委屈自己,什么都不说。”他心情沉重的带着她搭上电梯。 “有啊,我们说了好多话,都是关于你小时候的,而且我干了一件糗事”她窘迫不堪的偎到蓝牧礼怀里,把自己撞疼额头的糗事,全说了一遍“你知道吗?妈妈就这样二话不说解下丝巾,包住冰块帮我冰敷欸。” 明明是说给蓝牧礼听,可说着说着,她又感动得想哭。 对于很小就失去家庭温暖的梁万晴来说,能被当成孩子这样呵护,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婆婆甚至还亲口对她道歉——对于之前误会她和梁舟学长,派人跟踪她的行为,还有因为反对她和蓝牧礼的闪婚,所做出的种种伤害她的事情。 虽然梁万晴还没当母亲,可她能够体会婆婆那种放不下孩子的复杂心情,这样一想,也就没有什么好计较的了。 倘若角色对换,梁万晴想,她应该也不会袖手旁观。 “牧礼,妈妈不只跟我道歉,她还跟我说,她不在乎你身边的人是不是有名门世家、高门大户的显赫出身,她只在乎你身边的人可不可以带给你幸福和快乐。” 蓝牧礼听了很是讶异,他不是不知道母亲对他的爱,可母亲对他过分的重视珍惜,间接带给梁万晴不少伤害。 他对妈妈很抱歉,但他对梁万晴更抱歉,是他让最爱他的两个女人对立。夹在两人之间,他不是不痛苦,可他必须尽可能的挡在两人之间,避免她们的正面对决。 没想到,令他紧张兮兮的一场午餐之约,双方相处竟是出奇的融洽。蓝牧礼总算松了一口气。 梁万晴认真的仰望身前的男人“牧礼,你觉得我能带给你幸福和快乐吗?” “你说呢?” 蓝牧礼把问题抛回去,并且用热烈的亲吻来表达他此刻的幸福与快乐。 “晴晴,你总是让我情不自禁”他在亲吻的间隙呢喃。 “你、你也是”她觉得自己脚下的地板像是在旋转。 忘情激吻之际,电梯转眼已经抵达陆翔广告所在楼层。 叮的一声,两片银色的门板一开—— “啊”几声惊呼同时响起。 梁万晴率先回过神来,涨红着小脸,推开蓝牧礼,欲盖弥彰的拉出安全距离。 “呃不好意思,打扰两位如此珍贵的欢乐时光,实在是因为我们赶着要去客户那边提案,想说使用一下电梯,绝对不是有意等在这里窥探的,我在此谨代表我的团队,为两位致上歉意。”葛瑞蕊挑了挑眉,半揶揄的代表一干目击证人澄清立场。 梁万晴简直无地自容,光是想象下一秒钟,公司将会被她和蓝牧礼忘情拥吻的八卦消息所充斥,恨不得想拿根面线吊死自己。 相较于她的困窘,蓝牧礼显得气定神闲、从容不迫,扬着绅士般的笑容,面不改色说:“祝各位提案顺利。” 话落,他搂着梁万晴的腰,快步出电梯,让出电梯的空间。 “天啊,总经理跟万晴?!” “哇塞,刚刚他们在电梯里拥吻的画面,根本像是在拍爱情电影啊。” “总经理的嘴巴看起来好软,吻技好像很高超欸” “大八卦大八卦,我要马上打卡!告诉大家!对对对,还有line群组。”某人手指忙碌的在智慧手机上按来按去。 “咳咳这种事情有需要这么大惊小敝吗?”葛瑞蕊不以为然的走进电梯,按下楼层。 尾随进入电梯,其中一人迫不及待的问:“瑞蕊,什么意思?你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葛瑞蕊跩跩的扬起一抹神秘的笑,点点头。 “啊,你没道义,这种事情居然自己知道没说出来分享,说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总经理跟万晴的事情的?” “话说某日我外出用午餐,一个不小心经过公司后面的防火巷” 防火巷?!电梯里顿时响起此起彼落的尖叫声。原来,冰块脸总经理也有这不为人知热情的一面啊! 葛瑞蕊一群人还在兴奋讨论细节之际,一离开大家的视线,梁万晴立刻不依不饶的打了蓝牧礼一记。 “都是你啦!” 蓝牧礼也不恼,就是迷人的弯着唇,一径的笑。 “不许笑!”她嘟嘴警告。 他故作轻佻的伸出手指轻点她酡红的脸蛋。 “从现在开始也不准碰我。” 他喜欢她娇嗔薄怒的样子,他喜欢这样真实的她。 凝望着此刻的她,蓝牧礼一时意动,直接把她压制在墙上,疯狂的亲吻她。 “牧礼你疯疯啦”她闪躲着,就怕又被看到。 “我就是要让大家看到,你是我蓝牧礼的女人。”他哑着声说。 热烈的黑眸,令她目眩神迷,她仰起头,小手轻捧他的脸“你也是我的!” 她微瞇着眼眸,用棉花糖般甜蜜的亲吻,在他性感的唇瓣上,宣示主权。 尾声 时间刚过午夜十二点,万籁俱寂,门把被轻轻转动 几不可闻的喀嚓声后,一缕如鬼魅般的神秘身影无声无息的进入,不疾不徐的朝目标渐渐接近,可乍见目标的样子,一瞬怔楞—— 两秒钟后,笑意迅速涌上,在俊朗的面容上悄无声息的抹开宠溺的弧度,牵动了胸口引起微微余震。 这下好了,他的床位被彻底占据了,就连枕头都被某人当作是绒毛玩具般的紧紧拥在怀里。 瞧,她睡得多甜,小脸娇憨的蹭在他的枕头上。 不忍惊扰,蓝牧礼只好摸摸鼻子,乖乖的绕过大半张床,转而来到原本该属于梁万晴的床位,蹑手蹑脚的爬上床。 才要躺下,原本熟睡的身子无预警地转过身来,迷迷糊糊的扑进他怀里,小脸蹭着他的胸口咕哝着梦呓。 须臾,迷蒙的眼睛倏地睁开—— “牧礼?!”似是不敢相信,她像只小狈用力的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做最后的确认。 “sorry,我原不想吵醒你的。”怕会打扰她的睡眠,他还不敢在主卧室的卫浴梳洗,特地在客房洗过澡才回房。 “怎么会突然回来?你不是应该还在美国的吗?” 他的归来像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梁万晴欣喜得几乎不敢相信,只能用紧得不能再紧的拥抱,确认他是真实存在。 自从回到蓝氏集团工作后,蓝牧礼益发忙碌,蓝氏集团的事业体遍布全球,导致他三天两头就得搭着专机飞往国外,视察海外业务。 他是那么舍不得跟她分开,一度想要求她辞掉广告公司的工作,跟在自己身边,然而想到梁万晴是那么热爱自己的工作,蓝牧礼实在不忍把她变成自己的附属品,只好选择忍耐那每个月总要报到好几天的寂寞,忍耐和她的短暂分离。 “我想你了。”不只是想,而是太想太想了,想得他几乎要夜不成眠,恨不得把工作一丢,立刻回台湾找她。 这任性的男人!“工作怎么办?”她嘟嘴问。 “该处理的我都处理了,剩下的事情zoe和守仁会看着办。”蔡守仁是蓝牧礼特地派驻在美国分公司的代理人,专门替他掌管整个美东业务。 “齁,你又欺负zoe了!”她略施薄惩的打了他一下。 “欸,这次你可误会我了,我是让她多点时间跟守仁独处。” “等等,你说什么?zoe跟蔡守仁?天啊,这是真的吗?” 蓝牧礼肯定的点点头。 “哇,太棒了!”梁万晴忍不住拍手鼓掌。 蓝牧礼悻悻然地躺上床,不忘顺势捞过老婆大人“一点都不好!每天在办公室看他们两个眉来眼去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么孤单、寂寞又脆弱。” 看着别人如胶似漆的甜蜜着,蓝牧礼思念老婆的情绪也就越发的浓烈,只好赶紧搞定手边的工作,日夜兼程的赶回台湾,打死都不愿意留在美国当部属的电灯泡。 “乖,明天给你做好吃的咖哩饭。”她柔声说。 “只有这样不够。”蓝牧礼摇摇头。 梁万晴娇嗔不依的白了老公一眼,索性双手捧住他俊帅的脸庞,主动奉上一记甜蜜的亲吻,唇弯着笑弧问:“这样还不够吗?” 蓝牧礼眸光转暗,拉过梁万晴,不由分说就是一阵热情狂吻,双手也跟着不安分的在老婆大人身上游移抚摸,却犹嫌不足,索性扯开了几枚睡衣上的扣子,直接滑入衣内,尽情的感受她绵软柔滑的女性躯体,感受她这些日子以来的身体变化。 爱不释手地抚摸过她饱满的胸房后,大掌顺势而下,暖暖的贴覆在她已然隆起的肚子上—— “我不在的这几天一切都还好吗?这小不点可有乖乖的?早上还是吐得厉害吗?” 若说之前的分开是寂寞,那么现在的分开则多了更多的牵挂和不放心,深怕她一个人有任何闪失,他却远在国外不能及时守护住她。 他话语里浓得化不开的担忧,让梁万晴好心疼,抬手摸摸他的脸庞,揉掉他眉宇间的折痕,柔声说:“小不点很乖喔,知道爸爸不在家,特别的乖巧,这几天不只没怎么吐,我胃口还很好喔!你别担心,瞧,眉毛都打死结了,放心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我们的小不点的。” “工作要不要先休息一阵子?我怕你负荷不了。” “有你这个大魔王罩着,还有陆大总经理跟前跟后的盯着,谁敢让我负荷不了?我都快成陆翔广告的皇太后了,就是王艾咪打电话来都客气得让我别扭呢!” “不行不行,放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我觉得还是请两个帮佣阿姨来照顾你比较妥当,至少我不在台湾的时候,家里有人陪着你,我比较放心。” “不如这样好了,我们干脆搬回爸妈家好了,你觉得如何?”梁万晴突然说。 “你、你是说,要搬回去跟爸妈一起住吗?” “对啊!那么大一个家,只有爸爸妈妈两个人住,牧璇在美国最快也还得两年才能毕业,若是我们搬回去,家里不是比较热闹吗?再者,你不在台湾的时候,有爸爸妈妈跟几个帮佣阿姨照顾我,你也能安心工作,这样不是很好吗?” “我只是担心你会有压力。” 他当然也想全家人生活在一起,可若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想望,让老婆觉得有压力,那他宁可维持现状,保留彼此的一点空间和弹性,然后周末勤快点,回家探望爸妈。 “呵,我能有什么压力?爸妈现在可宠我了,尤其是妈,三天两头就送好吃的到公司给我补身体,小小一锅汤,妈就得花好几个小时守着,还要千里迢迢送到公司来给我,我真怕她累坏自己。如果我住家里,妈就不用这样为了一锅汤舟车劳顿的,而且将来小不点出生,有爷爷奶奶陪着,多幸福呀!” “晴晴,你总是愿意主动接纳我的家人。”能够拥有这样可心的老婆,真是上天给他最棒的礼物。 梁万晴仰着下颚,手指戳向某人“欸,大老板,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你的家人,那也是我的家人欸,你可别想独占。” “是是是,不许独占,我爸妈就是你爸妈,谁让我们注定要当一辈子的夫妻。” 原本,他还想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好弥补两年前没能让她披上婚纱的遗憾,没想到被她彻底打枪。 她说,她这一辈子就只嫁一个男人,只当一回新娘,而早在两年前她就已经如愿当了某人的新娘了,她才不需要什么盛大的婚礼。 她呀,总是把他放在她之上,而他除了用唯一的真心来回报她之外,实在想不出来还能给她什么。 “所以你是答应喽?” “但凡是你所想要的,我没有不答应的,只要能让你开心,就是天上的星星,我也努力想办法摘下来给你。” “哼,我才不希罕天上的星星呢,要了能当饭吃吗?还不如你在我身边珍贵哩,我呀,只要你永远都在我身边就只要你”她撒娇的攀紧他脖子,像个小女孩似的偎在他怀里,小嘴甜蜜蜜的亲吻他,一口一口的吃掉他的理智。 像是有一把火在身体里烧着,令他浑身燥热难耐蓦然,蓝牧礼一把抓住她,将彼此拉出安全距离,不让她继续用这样迷人的姿态亲吻自己。 “时间不早了,你先睡我、我去冲个冷水澡!”语气生硬且沙哑,背脊更是僵硬得厉害,彷佛壮士断腕般松开她后,转身就想离开。 她却一手扯住他睡衣的下襬,不让走—— 须臾,娇甜的嗓音低低的自蓝牧礼身后响起“宝宝已经稳定了医生说,不要过分激烈的话是可以的”她羞涩的咬了咬下唇“牧礼,你想要我吗?” 听见甜美的邀约,他倏地回过头,看见她满脸羞涩仰视自己的模样,蓝牧礼理智当场断裂,欲望排山倒海而来,他饥渴难耐的扑上前去,热烈的亲吻他的妻子,需索着她的美丽,好一解这段时间对她的渴望。 两人亲密拥抱,感觉幸福正在蔓延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