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慾倾城》 第一章穿越千年只为你 “咚--咚--咚”战鼓之声震动了整个皇城,巍峨的宫殿不断坍塌,绵延的火蛇不断吞噬着皇城。 整个皇城,只剩下些老弱妇孺。惊天的战鼓声犹如一道道催命符擂在所有人的心上。 城中的百姓四处逃窜,慌不择路,有的甚至反身冲入火海之中。恐惧,除了恐惧还是恐惧,整个皇城都陷入恐慌中。 守城的将士能站起来的都已阵亡。皇城里到处是士兵的尸体和血肉模糊的残肢,宫殿和街道皆被鲜血染红,曾经繁华无限的皇城就这样毁于一旦,犹如一座血红的人间地狱。 皇城北门的城楼上立着一位粉衣少女,黑黑的长发在飕飕地狂风中漫天飞舞,纤细的身姿是如此的纤弱,让看着她的人不由自主地为她担心,狂风会不会把她柔弱的身姿击得粉碎。 她既非女帝,亦非皇后,她只是这座皇城的守护者。为了曾经对他的承诺,她不顾生死同士兵们浴血奋战,守护这座皇城。 “圣女!城快要破了!”远远地从城楼下飞速地跑来一血肉模糊的男子身影,立在女子身前欲言又止。 “又失败了!”女子悲哀的看着城墙下,最后一次反击还是失败了。这城就要守不住了! “末将在此尚可抵挡一阵。圣女,您快从密道逃吧!”男子双膝跪地,言辞恳切。 “逃?逃去哪里?我又能逃去哪里!”昨晚就人让她弃城逃跑,但她没有同意。她不想逃,亦不愿再逃。 “我等了一年,三百六十多个午夜梦回,等的不就是今天么!”女子盯着城下黑色骏马上的男子,满眼怜惜。 “他就站在我面前,就这样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我怎么能逃呢!我怎能弃他而逃呢!”她心中有他,即使身体逃到天涯海角,心却永远被锁在他的牢笼中! 成百上千的头颅从城外飞入城中,这些都是刚刚战死的士兵们的头颅,是守护这座皇城最后的力量。 重物砸向地面的”砰砰”声和漫天飞舞的鲜血让本来就摇摇欲坠的皇城陷入彻底的绝望。 “你带着百姓速速从密道出城!我在这里断后!”女子的声音不大,但却透着股坚定。 “圣女!你不要您的子民了吗!”男子惊愕地抬头,往日他只是个小小的将领,从不敢抬头直视她。她是那样的圣洁,那样睿智,让立在皇城下的他犹如蝼蚁般卑微。 “本就非我之物,何苦强求!”这本就是他的江山,本就是他的皇城,子民亦是他的子民。 她又怎能斗得过他呢!不论是以前那个杀伐决断毫不留情的他,还是如今犹如行尸走肉的他,她都斗不过! “这座皇城本就是为他而守护,如今他既要拿回去,那就还给他吧!”女子轻轻一叹。这一年多来,她累了,身和心早已疲惫不堪。 “去吧!”女子再未多言,越过男子,缓缓地下了城墙,翻身上马。 男子跪在冰冷的城墙上,双眼直直地盯着女子的身影,直至完全消失。“啊!”大叫一声后,他飞快地跃下城墙。 她是百姓奉为神灵的圣女,他岂会忤逆她,他只是不解,为什么曾经爱她入骨的圣皇帝会忍心伤害她!伤害他曾捧在手心的她! 沉重的城门缓缓地开启,城外万千白色铠甲士兵,个个虎视眈眈。 女子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有种解脱感。她很快就能回到他身边,很快就能再次对上他那酒红色的双瞳,即使他已不是以往的他,即使如今的他,眼中再无往日的深情! 残阳似血,她第一次与他相遇时,也是这般的残阳。也许这就是她的宿命,当她来到这个时空,当她第一次沦陷在他那双妖异的双瞳时就注定的宿命! “如果这是我的末日,那就让它来吧!”女子在心中呐喊,伤心,绝望,但更多的却是解脱。 她骑着的马,通身雪白,名为”皓雪”此马是他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时候的他们是多么幸福,多么快乐。 城门完全开启,在白色铠甲兵冲进城门之前,她催马奋力冲出城外。 她不断挥舞着手中的长剑,鲜血很快染红了她那粉白色的衣裳。但她就如同无痛无觉般,满心满眼只余下那挺立在“祺瑞”背上的白袍男子。 她麻木的随着”皓雪”往前冲,机械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 她终于来到了他的身前。看着他那酒红色的双瞳,她脸上绽放出她这一生最后的笑颜,最后一次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对准他那妖异的双瞳,奋力一挥。 ”噗!”长剑快要划破男子面颊时,女子突然撤回长剑,反手深深地插入了自己的左胸。鲜血犹如漫天飞舞的雪花,喷洒在男子的脸上和身上。 男子的身体开始剧烈的抖动,神情极度痛苦,就如同有两股不同的力量在不断撕扯他的身体般。 “啊!”男子抱头大声嘶吼,他的左胸“啵”地一声突然飞出一白色不明物,直扑向女子的左胸。 “砰”天崩地裂的巨响后,男子的头顶开始不断地往外冒着一缕缕的黑烟。 男子的身后远远地出现一个人影。人影越来越清晰,貌似是一个黑袍老人。 白马上的女子,似是再也坚持不下去般,她慢慢地闭上双眼,身体无力地往后歪倒。 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他们初次相遇的时刻,仿佛再次躺在他那宽阔的肩膀里,放佛再次看到了他那惨白的皮肤和妖异的双瞳。 曾经她以为,她来到这个时空,是为了守护这片土地,是为了守护这个时空里的万千生灵。 如今她才发现,她穿越千年,只为他一人而来! 三年前,大礼国异安郡,水府老宅。 这是一座废弃破落的小院子,院中有一间黑瓦小平房。院子里只有一颗小小的歪脖子树,一口黑洞洞的水井和一些不知名的粉白色小花和野草。 小平房里,一张陈旧的木质圆桌、两把椅子、一张女式木床和一个满是刮痕的木衣柜。 衣柜前此时立着个浅紫色纱裙的女子,纱裙已经被洗得微微泛白。她的头发很黑很亮,长长的铺满了她整个后背,身姿非常纤细,腰盈盈不足一握。 她叫萧曼雨,来这个时空已经一年多了。 她本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个小小建筑设计师助理;坐云霄飞车时,俗套地灵魂穿越到这个时空。穿越时,她的灵魂犹如羽毛般,轻轻地飘荡在星空中。不论是离魂还是进入现在的身体,她未曾有过一丝的疼痛感。 这具身体名叫水千舞,是当地一个官宦之家的嫡出大小姐。 但是自从曼雨进入这个身体后,她就没过过一天大小姐的米虫生活。“这是为嘛呢?”曼雨也经常暗自常犯嘀咕。 后来她方知晓,水千舞的亲娘卫氏在千舞出生后就难产而亡。现在,水府的当家主母是水老爷的填房王氏。王氏进门后,先后生育了一子一女。 人家自己有儿有女,自然是不待见千舞这个前妻之女了。所以曼雨在府里的生活还不如那些体面点的下人。 “我咋就这么背啊!”曼雨无数次轻叹“人穿我也穿,人家不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就是衣食无忧泡帅哥,我咋就连顿饱饭都没混上呢!” 最最让她憋屈的就是,伺候她的婆子桂嫂,明显玩忽职守,每日只给她送一顿饭,每次来都挑在天黑之后。水府又有个天黑必须锁院门的条规。 结果她就悲催地被锁在这个废弃的院子里整整一年!好好地体验了一把牢笼的生活!呜呜“谁来救救我啊!”上个月,势力婆子桂嫂终于被王氏看上,屁颠屁颠地跑王氏手下听差去了,曼雨才看到了一点点的希望。 如今伺候曼雨的丫头叫小月。这小丫头比曼雨还小,曼雨哪好意思让小月伺候她! 不过,小月能来,曼雨已觉得十分幸福了,至少她这座破院子的大门再也不用上锁了! 小月就同曼雨同住一个院子,整个水府早已把曼雨遗忘了,没人会特意在大晚上跑来锁她的院门。所以她终于自由了! “自由真好啊!自由真是妙不可言!”被放出牢笼的那天,曼雨仰天长啸不止。 从丫头小厮的八卦中,曼雨对这个时空有了初步的了解。 这个时空天下一分为四。分别是北方的大漠国、西部的西蜀国,南部的大礼国和东部的东陵国。 大漠国人勇猛兵强马壮,国立强盛,为四国之首。但是由于南部三个小国,西蜀国、大礼国和东陵国多年来联合抗敌,大漠国的铁骑一直不能扫荡南部的三个小国。 曼雨所在的国家是南部的大礼国。大礼国国力最弱,多年来一直靠向其他三国纳贡联姻换取和平。 当然也不排除大礼国因位于三国的中部,乃三国争夺的战略要地,三国都不愿他国攻克大礼国这块战略要地,故而大礼国才没被其他三国吞并。 “哎!我这明显是掉到了一个架空时空,而且还是个炸药味很浓的乱世!”要掉到个唐宋明清什么的,她萧曼雨幸许还可以借着可怜的历史知识当个神棍啥的,如今看来,她只有靠老本行混饭吃了! 第二章意外来客 曼雨来到这个时空后,万分思念现代的父母,她想回家,不想呆在这个陌生的时空。 她的穿越透着股怪异,只怕不是身死魂魄就能返回现代那么简单。要想回家就必须向那些世外高人们讨教。 但世外高人也是人,唐三藏西天取经还需用紫金钵盂换取真经呢! 何况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要想请高人出手,没钱,只怕连窗户都没有! 所以自被放出来后,曼雨就日夜苦思挣钱的方法。 在现代,她是个小小的建筑设计师助理,学过几年素描和国画,想必能寻个挣点小钱的机会吧! 虽然小月曾说过,这个时空单身女子白天可以去市集逛大街;但毕竟是在古代,正经人家的姑娘都不会抛头露面挣钱,而且店铺老板也不招女店员。 所以要想找到活,要想挣到钱,首先得有一套体面点的男装! 曼雨一没积蓄,二没有月利银子,丫头小月更是两手空空。想要厚着脸皮伸手向王氏要吧,她连主屋的大门都进不去。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思索一夜后,曼雨决定把她那几套衣裙拿去当了。 所以曼雨此刻正埋身在那破旧的木质衣柜中,同她的衣裙做斗争! “咋全是些二手货啊!”曼雨翻遍了整个衣柜,总共就找到五套尚算拿得出手的。 “不知三套女装能否换得一套男装?”曼雨挠了挠头。 “小姐,夫人那里来人了!”小月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房间,喊了起来。 “王氏?咱家哪里惹到她了啊?”曼雨一惊,这水府的当家奶奶咋想到她了啊! 说话间,一个穿着体面的婆子走了进来。 她保养得很好,圆脸,微胖,双眼不大但很精神。穿着一个深蓝色缎面褂子,里衬墨色长袖短衣,下面是一件墨色的裙子。 从这浑身的气派来看,这个婆子应该是王氏手下的一等下人,说不定还是陪嫁的大丫头呢! “妈妈,您坐!”放下手中的衣裙,曼雨中规中矩地福了个万福。 那婆子抬眼瞧了曼雨一眼,并没有坐下,径直说道:“小姐,我是夫人身边的玉嫂。您母家那边来人了。夫人唤您去呢!您收拾收拾就随我走吧。”话闭就站着,不再言语,似随时准备出门般。 “玉妈妈,我们这就走吧!”曼雨没什么好收拾的,衣服换来换去也是些旧衣裳;何况还不知这来的是什么人,是福是祸都还是个未知数。要是个来相亲的,她还巴不得把人吓跑呢! 玉嫂扫了一眼桌上的旧衣裙,一声不吭地转身走出了房门。曼雨只好低头紧紧地跟在她后面,装出羞答答的样子。 约莫走了两刻钟,曼雨被领进了一间宽敞的屋子。 屋子很干净,很明亮,有股淡淡的檀香。曼雨用眼角的余光只能瞥见角落里的紫红色的檀木衣柜和梳妆台。这应该是哪位小姐的闺房吧! “不是说有客人要见我么?怎把我带到来这里?”曼雨心中正疑惑时,就见玉嫂打发一个小丫头出了房门。 不一会儿,小丫头就回来了,手上多了件淡粉白色的衣裙。 “小姐,您先把这套裙子换上。”玉嫂接过小丫头手中的裙子,递到曼雨的手里后,也不多言,转身同小丫头说话去了。 曼雨环视房间一圈,加她自己,房中就三名女子,应该不用避嫌。她褪下身上的旧衣裙,换上玉嫂拿来的粉白色衣裙。 这是一套全新的纱裙。纱的质量很不错,软软的,透气效果也很好,长长的裙摆随着曼雨的移动而摆动,犹如水中流动的一层粉纱,很是舒服。 “原来是怕我给水府丢脸,临时抱佛脚啊!”曼雨扁了扁嘴。 曼雨,也就是水千舞,好歹也是水府的嫡长女,要是穿的太过寒碜,岂不是要污了王氏的贤惠之名! 平时连顿饱饭也不给,今日看她母家来人了,才想起要顾着水府的体面。曼雨鄙视不已。 “卫氏母家不是举家迁至京都了么?卫氏死后,十多年来都未曾来往。今日怎会突地想起我这个便宜外孙女了啊?”曼雨暗自琢磨不定“该不会真是为了那狗血的指腹为婚吧!” “小姐,奴婢给你梳梳头吧!”曼雨正暗自琢磨时,立在一旁的小丫头扶着曼雨的手臂就往梳妆台挪去。 曼雨自是没啥意见了,人在屋檐下,她最好还是做个听话的孩子。也许王氏能看在她表现得体的份上,给她些打赏,这样她就不用再为一套体面的男装整夜发愁担忧了。 小丫头的手很巧,几下揉弄就把曼雨原来的发髻打散了。 “小姐头发真好!”小丫头一边抚弄曼雨的发丝,一边感叹。 千舞确实有一头很好的头发,发质柔软,黑而有光泽,很直很顺滑;打散后,满满地铺了一背,微风中有种从上而下流动的感觉。即使是现代的离子技术也不一定能做出这样的效果。 不一会儿,小丫头就在曼雨的头顶挽了个半月式的发髻,还在耳后编了两个细小的发辫。发辫的末尾系上一条细细的白色丝带。剩下的头发全披散在身后。 挽完发,小丫头拿出一盒粉红色的胭脂,在手指上沾了少许,轻轻地涂抹在曼雨的唇上。她本要给曼雨的脸颊上也抹一些,但是曼雨避开了。曼雨可不想被抹成猴子屁股。 “人靠衣装,马靠鞍,古人诚不欺我也!”看着铜镜中的美人,曼雨感叹不已。 铜镜中的女子,皮肤很白,还透着柔柔的光,眉毛弯弯,不需任何的眉黛;大大的双眼皮下,双瞳清澈闪亮,眨眼间长长的睫毛犹如两只蹁跹的蝴蝶,轻轻地舞动;鼻梁不高,但很小巧。双唇在胭脂的点缀下闪着魅惑的光芒。 头发很黑很亮,把女子的肤色衬托的更加白皙透亮。小巧的耳垂羞怯的露出了一点点,似两颗圆润的珍珠。粉色纱质衣领直至锁骨,白嫩的锁骨在粉色纱衣下是如此柔美。 小院中的铜镜是劣质品,曼雨根本看不清自己的容貌。曼雨又是个现代人,不会挽发,小月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自己的发髻尚且歪歪扭扭的;所以曼雨大多时候只是高高的扎个马尾或是披散着。 如今看来,古代的千舞是把现代曼雨的容貌发挥到了极致,才造就出这样清新、灵动与魅惑并存的美人。 曼雨正为镜中的女子赞叹不已时,玉嫂过来把一只简单的蝴蝶步摇斜插在曼雨右侧的发髻上,又在步摇处簪了一朵粉白色绢花。 玉嫂本想给曼雨戴对耳环,但曼雨没有耳洞,玉嫂也就作罢了。 在古代,亲母都会为自己的女儿打耳洞。也许是因为母亲早亡,水千舞才无人给她打耳洞吧。 “没有耳洞正好!扮男人才方便呢!”曼雨在现代就不喜那些累赘的饰品,所以没耳洞,她一点也不觉得遗憾。 玉嫂看着铜镜中的曼雨,也是微微地愣了一下。但她毕竟是水府的老人,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小姐,我们走吧!”见曼雨一切妥当了之后,玉嫂起身,转身走出了房门。 曼雨提步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在脑中不断搜索古装电视剧中女子见客的礼仪规矩。 “希望一会儿不要太丢人才好!”曼雨心中有些惴惴,盼着来的人不要太多。这样就算是丢人也不至于让王氏的脸面太难看。 很快,她们就到了会客厅。厅很大。因一直低着头走路,曼雨看不清整个厅的布置。只知道这个厅比刚才的房间大了很多,也更加明亮。 “夫人,卫少爷,长小姐到了!”曼雨和玉嫂在门口站定后,玉嫂就冲着厅内轻声禀报。 待厅中传话让她们进去后,玉嫂才把曼雨领进了会客厅。 “千舞见过夫人,夫人万福!”在会客厅中间站定后,曼雨对这主位福了福。 因为一直低着头,看不清座上众人,而且就算看清,她也不认识。曼雨只是凭直觉断定主位上衣着华丽富态白皙的妇人应该是水府的主母,王氏。 “千舞啊,来!来母亲这里来!”王氏下了主位,亲切地拉着曼雨的手,来到一个年轻男子面前。“这是你生母家的表兄,卫岭!” 曼雨抬起头,快速的瞧了男子一眼,然后轻轻地福了个万福;“表兄万福!” 曼雨的这位便宜表兄相貌倒是很不错。眉毛是典型的剑眉,很黑;看着曼雨时,双眼似有一丝怜惜。鼻子很挺,双唇刚毅,微微一笑时,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表妹不必多礼!”卫岭虚抬了下手。往日他虽知有这样一个表妹,但今日却是头一遭见面。他是个武将,平日里甚少与女子相处,此时亦有些腼腆。 曼雨不知在他们的眼中自己是个什么模样,但在曼雨抬起头时,她明显感觉王氏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 也许王氏没料到这个被她遗弃在废院子里的小孤女,也能出落得如此水灵。但王氏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一愣之后立即恢复了镇定,还亲切地给曼雨介绍坐在边上的水府长子水启希和二小姐水婷婷。 府里还有一位小姐和一位小少爷,都是水老爷的妾氏所生。但今日并未出现在会客厅。也许在这个时代,庶子和庶女可能连出来会客的资格都没有吧! 曼雨对水府的长子不感兴趣,只是敷衍了事。在面对水婷婷的时候,曼雨多看了两眼,凭着女人的直觉和穿越小说的熏陶,曼雨对这位水二小姐生出了些防备之心,毕竟一山容不得二虎! “长姐万福!”水婷婷给曼雨福了福。曼雨赶忙扶起水婷婷,回了一个万福。 水婷婷比曼雨小,按理说,给曼雨行礼亦属于正常;但曼雨可不敢傻傻地领受。这水婷婷是王氏的掌上明珠,曼雨可得为自己以后的日子留心,客走茶凉可是会很痛苦的! 第三章血染斜 这么一折腾,半个时辰过去了。曼雨在水婷婷和水启希之间的椅子上坐下后,王氏回到主位上。 “卫郡守,你姑父的信我已经看过了。你首次来府里,一定要在府中多歇息几日,我也好尽下地主之谊”王氏转头看向卫岭。王氏没有自称姑母,想必是怕引起官职在身的卫岭不快,毕竟她只是个填房。 “谢谢姑母的盛情,此次匆忙过府,也确想在此多住几日;只是家中老太爷正盼着妹妹,且小侄还需赶回京述职。实是不便多加耽搁。望姑母恕罪!”话闭,卫岭起身鞠了个躬。 “既如此,我也不便多留,他日你姑父调任京都,咱们可要多走动走动才好!”王氏看卫岭着忙,也不强求。 “千舞,你回去收拾收拾,晌午饭之后就随你表兄上京都吧!”王氏转头对曼雨吩咐着。 “是,夫人”曼雨纵使有千百个疑问,现在也只能憋着。 来了不到一个时辰,曼雨就被告知要卷铺盖走人。还是直接打包的那种,没有任何的解释。 不知道这位便宜表兄是因何巴巴地跑来接她,还火烧火燎地一来就要走。 不过观他通身的气派,应该不至于落到要来算计她这么个无依无靠的小孤女吧! 何况,人在屋檐下,不论前路是福是祸,曼雨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就这样,曼雨被玉嫂带出会客厅,回旧院子收拾细软。 曼雨回到院子的时候才发觉,她根本没什么可收拾的,也就几件破旧的衣衫罢了。 唯一需要处理的就是一个多月来陪伴她的丫头小月。曼雨同她相处仅一个多月,不会傻傻地认为,所有的穿越女都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人家小月一土生土长的古人,怎会因这一个月的主仆关系就认定她,还要一生跟着她,而且她这个主子还只是个不知未来在何方的拔毛凤凰。 但小月毕竟陪伴了曼雨一个多月,曼雨得跟她交代一下。于是,曼雨把小月叫了进来。 小月进屋后,瞧见曼雨的装扮着实发了好一会子的呆。直到曼雨伸出五指掐住她的鼻子,她才回过神。 “小姐,你发财了!”小月惊喜的尖叫起来。 曼雨一个现代人,没有那些复古的习气,加上曼雨的放任;小月慢慢放下了束缚,有时甚至会毫无顾忌地尖叫和欢笑。 “小月,我要离开水府了,我走后,府里管事的妈妈会给你安排其他的差事。日后换了新的主子,可不能再这么压不住性子了!”看着小月那眉花眼笑的样子,曼雨真不知自己这一个多月的放纵,于小月到底是好还是坏。 曼雨本以为自己会一直呆在水府,直到寻到回家的路,所以她一直把小月往闺蜜的方向培养。 小女孩儿的性子不稳定,虽然只有一个月,但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怯懦甚至有些抑郁的小姑娘了;现在的小月开朗,大咧咧,满嘴满眼都是笑。说话也没有个轻重。 这搁在曼雨面前自然是没什么要紧的,但以后去了其他主子那里也这样,可就了不得了。 “小姐,你去哪儿,小月我就去哪儿啊!”小月瞪着天真的双眼看着曼雨,头晃来晃去地上下打量她的衣着和发饰,似在无言的责怪曼雨,见利忘仆。 “小月,我可不是去享福的。虽说我现在穿着体面,但我去哪里,要出去干什么,我是一无所知。也许等着我的只是条不归路罢了!在这个家里有个亲爹,尚且如此落魄,何况是那完全陌生的卫府!我自己尚不知能否全身而退,何况是保全你呢!”看着小月受伤的眼神,曼雨不得不把自己的处境一一分析给她听。 “噗通”小月突地跪在了曼雨的脚边,抬起头满眼认真地看着曼雨。曼雨首次在这个小姑娘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眼神。 ”小姐,我无父无母,舅母把我卖进府里换钱使,我与府里是签了死契的。生死都由主子说了算,即使是侥幸逃得一命,婚配也不由自己。我舅母前些日子来府里寻我,说是要把我卖给郡里张富户家的傻孙子当童养媳,我舅母是说得出就做得出的人。现在只求小姐您救救我,把我也带上,我会尽心伺候小姐,只盼着哪日小姐嫁了好人能放小月自由!”小月抱着曼雨的手臂哭了起来。 原来小月什么都明白!古代人果然早熟,小月虽看着年幼,其实心中透亮着呢! 只因着打小养在小门小户里,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受过正规教育的缘故,才在刚来府里的时候处处犯错。 这样的女孩儿如若放在名利场里翻滚个几年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这样的女孩子养在她的身边,曼雨还真是有些不安。 但看着满脸满眼都是泪水的女孩儿,曼雨告诉自己“既然她愿意跟着我,我就试着去求求王氏吧!成与不成,单看她自己的命了!以后她若真有了其他的心思,大不了烧了她的卖身契,放她自由也就罢了!” 晌午饭过后,曼雨和小月坐上马车,同卫岭一行人,出发去往京都。 上车前,玉嫂给了曼雨一个大大的包袱。 上了马车后,曼雨打开一看,竟有三套崭新的纱裙。一套白色、一套浅绿色及一套正红色,加上她身上的粉色衣裙,曼雨一下子有了四套新衣服。 除此之外,包袱里还有几样简单,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头饰。 想到上车前,王氏对她说的话,曼雨陷入了沉思。 她说:“姑娘去了好地方,要时刻不忘自己的母家,母家安好,姑娘自然就有好日子!” “贿赂!绝对是贿赂!”把玩着衣物首饰。曼雨心如明镜“王氏这般讨好取巧,只不过为了让我到京都后,能在卫老太爷面前替水老爷多说些好话罢了!” 水老爷的任期貌似将满,为官之人,哪个不想去都城!若想留任京都,就得有得力之人在皇帝面前进言。 “难怪我开口说要带走小月,王氏会那样爽快,转手就小月的卖身契给了我!”曼雨暗自自嘲。她本以为是水老爷念及那点子父女情分为她备下的一切。如今看来她还是高看了这水老爷的人品啊! 不过曼雨此时还是很开心的。抛开这些烦事不想,不管王氏和水老爷有何目的,曼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小月能跟着她了;她现在也有了些银钱。即便是中途出了什么乱子,去不了京都,她亦能独自生活一段时间。 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怎能一直寄人篱下,过蠕虫一般的生活呢!何况她还要寻找回家的路呢! “哎!”想到现代的父母,曼雨不由自主的暗自神伤,在古代傻傻地呆了一年,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要想寻到回家的路谈何容易啊! 曼雨的郁闷和伤心没多久就被颠簸的马车颠到九霄云外了。 古代的路况很差,即使是官道也只不过是比乡间小道宽敞了点;路上的小石头块很多,把马车颠得左歪右扭的。 听小月说,这样的马车还算好的了,她以前坐过一次驴车,把她颠簸得狂吐。 如今坐在这辆马车里,她只感到小小的不适罢了。 这是水府给她们备下的马车,卫岭兴许确实忙于赶路,加之一行都是大男人,他们根本就没有马车。 水府既然要巴结卫岭,自然是要捡好的送了。好马车已经是这样地颠簸,曼雨真是无法想象驴车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一路上卫岭很少讲话,只是偶尔驱马来到窗外,询问她们是否安好。 曼雨第三次飞奔出马车,趴在路边狂吐之时,卫岭命令众人停下来,在路边的小树林稍作歇息。 听说今日他们一行是赶不上宿头了,反正也是要连夜赶路,不如就在有水源的地方稍作歇息。吃些干粮后再继续赶路。 曼雨不知道一个郡守出行应该带多少侍卫,卫岭的身边只有五个。虽然只有五个,但个个都非常壮实,行走间,步伐轻盈,即使是赶了大半天的路,也不见一丝疲惫;反而越往前走,越精神。 卫岭更是目光如炬,如同一只随时爆发的猛兽般。 曼雨虽是他的便宜表妹,也不敢离他太近。亏她在会客厅时还认为他如沐春风,说不定丫的根本就是个腹黑! “哎!毕竟是混迹官场的人,我这种两世加起来也就一年社会阅历的人又怎能读懂他们为官之人的内心世界呢!”曼雨摇了摇头,甩去烦思。 感觉把晌午饭全都吐了出来之后,曼雨爬回了马车车厢。 马车里,小月早已把水府备好的干粮拿了出来。有绿豆糕和一些合意饼。 曼雨就着士兵打来的清水吃了些干粮,然后就歪在马车一角休息。也许是马车不再颠簸的缘故。不一会儿,她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突然马车剧烈的震荡起来,曼雨和小月在马车内打了个滚。 紧接着就见满脸血污的卫岭拉开车帘。食指轻轻地指了指小月,她就昏倒在曼雨身旁。 “你干吗!”曼雨惊恐地看着卫岭,抬手就去抓小月的身子。 “难道他杀人灭口?但他没有什么把柄落在我手中啊!”曼雨心中虽害怕,但头脑却很清醒。 “拿着!”卫岭从怀中抓出一个牛皮纸袋,这东西貌似是一封信。在封口处还有红红的印章。 “难道是什么要紧的信函?”曼雨暗自心惊,脸上却不露声色;她只抬头疑惑地望着卫岭,并未伸手去接那密函。 “保护好这个东西,到京都后,亲自交给兵部尚书成林!”卫岭把牛皮纸袋往曼雨怀里一丢,转身就飞出了马车。 曼雨赶紧把牛皮纸袋放入裤腿中,幸好纸袋只有巴掌大小,且能够折叠。 临行前,曼雨把纨裤的裤脚缝了个内袋,本想用来藏银票的,不想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曼雨刚放下裤管,一只血手就从外往里掀开了车帘,接着一个蒙着面纱的男子出现在曼雨的眼前,她吓得惊声大叫。 男子见车内有人,也不言语,抬臂挥剑就砍向曼雨。 曼雨退无可退,眼睁睁地看着不断接近的长剑时,男子的头颅突然整个反方向飞出了马车,脖子血如泉涌,鲜血就这样直接喷洒在曼雨眼前。 第四章死没死 曼雨满心满眼都是鲜血。她何曾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即使是看电视剧她也要避开这种画面。如今她却亲身经历,死亡就在眼前,人头就这样飞了出去! “呜呜”曼雨紧紧地捂住双唇,以免自己惊叫出声引来更多的刺杀。 卫岭冷目盯着曼雨,似在快速的说着什么;曼雨只觉双耳犹如失聪般只能呆呆地看着卫岭的嘴巴开开合合,却听不见一丝声音。 马车再次震荡起来,不知道是卫岭刺伤了马,还是它也忍受不了这样的血腥,马儿撒蹄就往前狂奔。 曼雨只是傻傻地随着马车向前冲,在经过卫岭身边的时候,她终于听清了,他说:”活下去,谢谢!” 曼雨知晓,卫岭是想用他自己和那些侍卫的性命同贼人死拼,从而为她们逃跑赢得更多的时间! 虽然不知道这封信究竟是何物,也不知道卫岭为谁效忠;这一刻曼雨打心眼里佩服他,敬重他。为知己抛头颅洒热血,这样的衷心,在功利的现代社会已是凤毛麟角了。 曼雨不敢往后看,钝器刺入皮肉的声音和重物倒地的声音不断传入耳中;她知道,她的身后已经变成了血气冲天的修罗场。 天边的残阳血红血红的,似乎在见证着这场血腥的杀戮。 马儿的嘶鸣拉回了曼雨的思绪,她惊恐地发现,马车上没有车夫,刚才一直在笔直的大路上奔跑,她又被刚才的场面吓住了,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处境。 此时才发现前面就是一个弯道,马车跑得飞快,而前方的路又陡然变窄,左边是岩石,右边是湍急的河水。 不论是撞上岩石还是落入河中,她和小月都可能会死无葬生之地。 曼雨奋力地爬到驾座上,伸手欲抓住在空中飞舞的缰绳,但无论她怎么努力就是抓不住缰绳。 曼雨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马车偏离主道,奔入右侧的河中。 曼雨和小月都被甩出了马车车厢;“砰”的一声马车沉入落入河中。曼雨和晕过去的小月紧随其后。 曼雨闭上了双眼,告诉自己“死就死吧,也许死了,我的灵魂就能回去了!” 只是没能完成卫岭临死前的嘱咐,她很遗憾。不知道身死之后,灵魂会不会去到冥府,要是在那里见到了卫岭,她要怎么交代啊! 卫岭怎能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一个弱女子呢。 曼雨紧闭双眼,等待下坠的冲力把她撕碎的时候;她却一直没有等到那预期中的痛疼,反而发觉身子在无限地接近天空。 穿越时她犹如一片羽毛随风飘荡,而此时,曼雨感觉自己如同一只风筝,一只正被人往回拉的风筝。 曼雨猛地睁开了双眼,妈呀!自己哪里还在河面上啊! 她现在明明就是在飞速地后退。她的腰间缠着根细小的白丝线。 “难道是这根小小的丝线救了我。那我可真要好好感谢丝线的主人才行!”曼雨暗自决定着。 “砰”曼雨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就肩的宽度和白色长袍来看,曼雨猜测应该是个男人。 他的肩很宽,即使曼雨整个人窝在里面也没有问题。一双有力的手臂搂住了她的腰部。 曼雨抬起头只能瞧见男人的下巴。他的皮肤很白,和曼雨的白不同,他的白透着诡异。 曼雨正盯着男人的下巴发呆的时候,他低下了头。 低头的刹那,曼雨被那双眼睛震撼了。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双眼狭长,微眯着,睫毛很长很密,瞳孔闪着妖异的光;一开始是淡蓝色,随着睫毛的颤动,它们似乎变成了褐色,眨眼间又变成了酒红色。 看着这酒红色的双瞳,曼雨一时想到了慵懒的猫咪,一时又想到沉睡的狮王,慵懒且危险。曼雨预备抬头看看男人全部的容貌时,她头一耷拉,晕了过去。 曼雨在一辆行进中的马车上醒来。小月蜷缩在车内的一个角落,全身颤抖。 两人的鞋子躺在车厢内的另一个角落,曼雨上衣袋子和袖口袋子里的物件全都杂乱地散落在马车里,随着马车的移动颠来荡去。 曼雨嗖地一下坐了起来,摸了一下自己的裤管,发现在内袋里的东西并为丢失,她方长长地吁了口气。 曼雨知道外面的人察觉她醒了;她只有很短的时间来查看小月的情况。 曼雨爬到小月身边,紧紧地抱住了小月小小的身体,想把力量传递给她。她应该是很早就醒了吧。 很明显,她们不仅没有得救,反而是落入抢夺密函的贼人手中。 曼雨忘不了晕倒前那双酒红色的双瞳。“我该怎么做才能保住我和小月的性命呢?” “这些贼人之所以没有杀死我和小月,想必是为了密函的下落。”曼雨琢磨着。 “那么把密函老老实实交出去就是个白痴的做法。这样做,不但不能保命,反而会死的更快!”曼雨相信,拥有那样一双眼睛的人又怎会留下握有他把柄的人呢! “我也不能装出完全不知情地样子,这样他们会认为我和小月已经没有利用价值,进而杀掉我们!”曼雨紧紧地抱住小月沉思。 “哎!我怎不是个演员啊!哪怕只是个不入流的也行啊!”这演戏可是个高难道的活,对于社会阅历少得可怜的曼雨而言,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哎!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自个儿在这里杯弓蛇影自己吓自己一点用也没有。只会徒增烦恼,咱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曼雨有了主意后,心渐渐安定下来。 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看来贼人应该是要来审问她们了。 曼雨回头看向车帘,一个穿着华丽的少年掀开了车帘。 “好可爱的小正太啊!”曼雨惊呼,在发觉自己失态后,抬手捂住了双唇。 男子一双大大的眼睛,乌黑发亮,似是有无数个小小的漩涡不断诱惑着世人,小鼻子还不时地皱一皱。 脸带着点婴儿肥,白白嫩嫩的。嘴唇微微的嘟起。这样一个正太要是走在二十一世纪的大街上,不知要迷死多少小萝莉呢! 越看他的眼睛越是觉得深陷其中。曼雨神经渐渐放松,大脑似是停止了运转一般,刹那间一片空白,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激荡着她的灵魂。 ”嗯!”小月微弱的呻吟声猛地拉回了曼雨的意识。 “我这是怎么了!怎对着个小正太发呆发傻啊!我可都快奔三的人了,真是丢脸死了!”曼雨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摇头甩除杂念。 “这位姐姐,你身上带的密函可以给我看看嘛?”小正太对这曼雨的双眼,一副无害的样子。 “密函!”曼雨猛然回过神来“想不到这样可爱的正太尽是那些残忍的贼人中的一员!” “这都啥小孩啊,这么小就学会利用人爱美的弱点了!”曼雨扁了扁嘴,对古人的早熟佩服地五体投地。 “幸好本姑娘不好正太这口,不然还真是被他给绕进去了呢!”曼雨暗自吁了口气,正了正身子。 “密函?什么密函?我身上的东西不是都被你们搜出来了吗!”这小正太看样子只是个打手。曼雨决定就算是要演戏,她也得在握有生杀大权之人面前演。 “那姐姐你随我去趟前面的马车吧!”知晓曼雨在敷衍他后,小正太也不纠缠,只笑眯眯地请她下车。 于是曼雨被请下了马车,下车前她握了握小月的手,心说“小月,勇敢些!” 也许这次她把小月带出来真的是个错误,不但没能让她得到自由,反而可能丧命于此。 曼雨被带到了一辆更为宽大的马车前,这辆马车外表同其他的马车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拉车的两匹马一看就是千里良驹。 那是两匹黑色的高头大马,全身的毛发都是一个颜色,很柔顺,在风中偏偏起舞。马的鼻子不断打着响鼻,偶尔还能听见它们的嘶鸣。 上了马车,车厢内却是别有洞天。从外面看马车不大,但进了里面,竟然足有五平米,她的正前方放着一张软塌,榻上歪着个白袍男人,衣襟敞开,白皙的锁骨隐约可见。 下巴棱角分明,犹如希腊神话中的雕刻般。肤色白得有些诡异。双唇很薄,右唇角微微上翘。不知是在嘲笑她的被俘还是生来就蔑视世间的一切。 因为怕被发现,曼雨不敢看他的双眼,只把眼睛固定在他双唇以下的位置。 软榻边上趴着个女子,火红的长裙铺满了整个马车车厢。长长的头发散了开来,珠钗、绢花撒了在红色的长裙上。 女子背对着曼雨趴在男人的身上,曼雨看不出她的长相。但仅从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和妖娆的骨架来看,应是个媚骨的美人。 自曼雨上了马车到她打量完整个马车,男人一句话也没说,即不威逼利诱,也不施以酷刑,让曼雨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男人只一味地同那名妖娆女子耳鬓厮磨。女子亦不断扭动身躯回应。 “难道他不要密函了?”曼雨心中疑惑不已“还是他只是假装不在乎,想让自己先败下阵来,进而求饶!” 男子的手越来越不安分,甚至已经伸入女子的肚兜中。很快车内就传来女子低低的呻吟。 “吗呀!这对男女不会是有毛病吧?把我叫来就为了让我看真人版吗?”曼雨大惊。 “难道他就想用这个吓唬我么?”曼雨暗自偷笑“我可是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大街上拥吻的男女多得是。我才不怕呢!哼!你既要演给本姑奶奶看,那姑奶奶我就当免费观众好了!” 一旦想通之后,曼雨突然觉得一身轻松。本不敢放肆的曼雨,瞪大双眼直愣愣地盯着面前的一对男女。 男人似乎发现了她的不在意。他的唇微微一抿,把女子一拉,曼雨还来不及看清他的动作,他已经坐了起来,只是也许真的是个懒人,虽然坐起来了,却还是靠在马车的木板上。 女子被他抱住,头深深的埋入了他的胸膛。上衣因为动作的关系,腰带已被扯开,要不是女子的头挡在他的胸前,曼雨都能看到他的胸肌。 男子还是一言不发,坐了一会,唇又恢复了原来的弧度,接着他一个翻身竟把那名女子压在身下。这简直是太荒唐了,让曼雨又好笑又不知所措。 “阿曙!”男人终于开口了。懒懒的,很有磁性,加之车内暧昧的气氛,曼雨不由地微微红了脸。 恍惚中,曼雨觉得这个声音她似是在哪里听过。 曼雨正拼命地在脑海中搜索关于这把声音的信息之时,她就被人从后面拉出了车厢。 第五章逃逃逃 “阿曙?”拉曼雨的正是那个小正太。原来他的名字里有个“曙”字啊! “想必他的父母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吧?就像我的父母一样。”曼雨一想到自己的父母,她就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从男子的马车下来后,小正太又把曼雨押回了原来的马车上。 小月还缩在车厢的角落里发抖。曼雨走过去,轻轻地抱住她。 “那个男人怎么如此很奇怪啊?把我叫去,却不闻不问,让我就跟个傻子一样当免费观众,真是欺人太甚!”曼雨握了握拳,心中尽莫名地生出了一丝愤怒。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他们无心逼问我密函的下落,那我和小月就有更多的时间筹划逃跑了!”曼雨在意识到自己失控后,立即清醒过来;“我可是新时代的女性啊!不能被男色所迷!淡定!淡定!” “我和小月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外面的贼人人数虽不多,只三男一女,但通过刚才的观察,他们的武功应该很高。”曼雨苦苦地思索着逃跑的法子,眉头邹得死紧。 “要想逃跑,只能在他们防备最松懈的时候!”曼雨悄悄地掀开窗帘往外瞧,想着从此刻开始,她和小月得轮流监视这些贼人,从而找出逃跑之机才行。 为了观察贼人的作息时间,赶路时,曼雨就靠着车厢休息,马车停下来休息时,她则躲在车帘后观察。 这些人似不知疲累般,很少休息,只在晚上月亮初上时稍作歇息。期间,那个男人和小正太会消失约半个时辰,只留下一个车夫看管她们和马车。 这三日来,曼雨再也没有见过那名红衣女子的身影,不知是否已经离开。要出逃,就只能在男子和小正太消失的时间段。 经过这三日的调整,小月已经恢复了正常。 晌午饭后,曼雨悄悄地把逃跑计划告诉了小月。 小月很害怕,但也明白,不逃就只能等死。 计划定下来后,曼雨和小月就靠着马车边打盹,为晚上出逃储备体力。 马车车轮飞快的转动,太阳渐渐西沉。 曼雨和小月把身上所有可能发出声音的物品都放在了马车上。然后静静地伏在车窗旁听着窗外的动静 月亮升起来了,今晚的月亮很大很圆。 光线很好,眼力好的人即使没有油灯也能看清地面。 不知是曼雨和小月运气好,还是车夫今天心情很好的缘故,在男子和小正太离开之后,车夫把曼雨她们坐着的马车先栓在了距离官道大约五米左右的大树树杆上。之后他没点油灯,借着月光就去栓另外一辆马车了。 在车夫爬上前面的马车后,曼雨牵着小月的手蹑手蹑脚地爬出了马车车厢,躲在马车的后面。 当车夫背着她们栓大马车时,她和小月悄悄地爬向了旁边的草丛。 草很高很深,她和小月躲进去之后一直屏住呼吸,生怕弄出丁点声响,从而引起车夫的注意。 三天来曼雨和小月都很听话,不给他惹麻烦,他是也就放松了警惕。在栓完马车之后径直坐在空地上欣赏起月亮来。 曼雨和小月趁这时轻轻地一根根地扒开身后的杂草,她们不敢大步逃窜,甚至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很轻。 这样爬行了约五米的距离,就来到了一条小泥土路上。她们与车夫的距离已经约有十米了,但她们还是不敢太过于放肆,只是蹲在地上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动。 听说功力好的人即使是百米外的动静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由于自己是学建筑的,以前曾接过一些喷泉花园的项目,曼雨对某些声音会比较敏感。 在车上的时候,她就听见断断续续的水流声,断定这里应该有条河。 只要她和小月能挪到那条小河边。凭借她的游泳技术,应该能带着小月游到下游,成功出逃。 流水的声音越来越近,曼雨和小月互看一眼,眼中都闪着激动的泪花。 她们不敢哭泣,这样的夜晚,泣声会非常的明显。 经过近一刻钟的爬行,曼雨和小月终于来的了水流声最强的地方,但是她们失望地发现,这不是一条河,只是一条小溪。之所以会有那么响的流水声,全是因为溪中有两块大石头把水流给挡住了。 游泳逃跑的计划破灭了,曼雨大脑飞快地思考着新的计划。 躲是躲不了,只有跑的越远,成功逃脱的几率才会越高。但是往哪里逃呢? 树林的更深处?单不说树林深处是否藏有猛兽,就是这又高又深的杂草,她和小月只怕是跑上个一晚上也跑不了多远。 那么就只能赌一把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沿着小溪返回官道上,再沿着官道往回走,只要走到有城镇的地方,她们就成功了。 “咱们往官道上走!”拿定注意后曼雨看了看小月,用眼神给她传递信息。 “好!”小月对曼雨点点头,表示同意。之后,她们就猫着腰准备借着月光往官道摸去。。 但是曼雨刚迈出左脚,后脖领就被人从后面揪住了,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 小月惊恐的看着曼雨的身后。曼雨对着小月无声的喊着“快跑!快跑啊!”她已经被抓了,肯定是逃不了了,但小月不一样,他们留下小月可能只是为了威胁她。 只要自己在,小月逃不逃走,也许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 反正是跑不了啦,曼雨打算破罐子破摔,且想着他们会顾忌到密函,量他们也不敢杀死自己。 曼雨顿时恶向胆边生,不但不再试图挣脱那人的手,反而转过身对揪住她衣领的人拳打脚踢起来。 不去想揪住她的人是发现她们逃跑了的车夫还是那个妖孽男了,闷头闭眼只知一拳接一拳的抡在那人的身上。 一边揍还一边在心里骂着”打死你!打死你!让你抓我!让你叫我做免费观众!让你把我困在马车里!让你揪我!”骂着骂着曼雨就哭了。 想到自己的父母,想到穿越来这里之后被锁在废院子的苦闷生活,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又被打碎,想到三日前斜阳中的鲜血,想到好不容易从马车上逃出来,爬了那么久却又被逮,曼雨忍不住哇地一下大哭起来。。 “砰”曼雨被那人毫不怜惜的扔在了草地上。 身上的疼痛顿时让她冷静下来,想到刚才的疯狂她不禁一身冷汗。 “妈妈?我怎么会这么冲动,冲动是魔鬼啊,冲动是魔鬼啊!”被丢在地上的曼雨狠狠地抓了把地上的野草。 “这番折腾之后,不知道他们以后会怎么折磨我报仇呢!”曼雨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上天保佑!是车夫,不是妖孽男,不是妖孽男!”想起古装电视剧中的十八般酷刑曼雨就浑身哆嗦。 “装死?装晕?”曼雨大脑快速地运转着。刚才揍他的时候,他没有反应,反而在她嚎啕大哭的时候才把她扔掉。“难不成是怕我弄脏他的衣服?还是觉得我太吵啊?” “哎!算了!不管是哪样只要他不靠近我,那就万事好商量!”曼雨索性趴在地上装尸体。 曼雨一边在地上挺尸,一边竖着耳朵听着身后人的动静。她惊愕地发现身后尽然一点声响也没有,只有微微的凉风从耳边吹过。 难道是被她的哭声吓着了?还是以为她已经哭死了? 正琢磨不透的时候,曼雨又被人拎小鸡般从后面拎了起来,而且还在空中转了三圈。 要不是她此刻全身泥土,满头杂草,满脸泪水,曼雨还真有那么点仙女降临人间的气势。 但她是如此的狼狈,而且浑身酸疼,只能像只落水狗般一接触到地面就虚软地跪在地上。 曼雨抬起头,惊奇地发现,妖孽男披散着长发站在五十米开外的空地上。 “嗯?”曼雨疑惑地抬头看向身后。 身后站着一个少年,穿着青色劲装,腰间挂着几个小小的铃铛,铃铛在风中还叮铃做响。他手上握着一把长剑,曼雨看不出兵器的好坏,只知这把剑在月光下闪着白光。少年带着些自然卷的齐肩短发自然下垂,一看就知道这应该是个正处于叛逆期的少年。 “秦济宇,你怎么连女人也欺负!真是丢我们男人的脸!”少年冲妖孽男愤愤地喷道。 ”秦济宇”是妖孽男的名字吧,名字到是不错,人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难道妖孽男要兼济宇宙? “欺负她!哼!”妖孽男秦济宇不肖地哼了两声,似从鼻子里发出来的一样。 “刚才她哭地那么大声,你还想否认”少年似乎是更生气了。 “就算是,又与你何干!”妖孽男站在对面,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很是悠然自得。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欺压良家妇女!我今日就要为民除害!”少年是个火爆脾气,话还没说完就提剑闪电般地刺向妖孽男。 揍他!最好把妖孽男揍死,这样她就解脱了!曼雨坏坏的想着。 “嚓”妖孽男单手就夹住了少年的剑,眼未抬姿势也还是原来的姿势,就这么空手入白刃直接伸手夹住了剑! 那剑两面都是刃啊!只见妖孽男左手手指夹住利剑快速的旋转起来,顷刻间就把少年抛向空中。 当少年落地之时,一道细小的白光射向他的后背。曼雨吓地厉声尖叫。 少年听到了她的尖叫后,灵活的翻了两个跟头才避过了那道白光。少年落地时手中的长剑中部缠绕着一条细小的白线。 这时候曼雨才注意到原来那道白光不是什么武器,而是一条纤细的白线罢了。 那天把她从河面上拉回地面的,应该就是这条白线了! “秦济宇!本少爷今日累了就不和你玩了!咱们后会有期!”少年一边朝着妖孽喊道,一边拉起曼雨的右手快速的往后倒退。 少年的速度很快,风飒飒地把她的耳朵都吹疼了。 不到两秒中时间,妖孽男就被远远地甩在身后了。 妖孽男自始至终都站在原地,没有来追,不知是速度不及少年,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不管是什么原因,曼雨已经成功逃出了他的魔掌 第六章秦济宇的独白一 我叫秦济宇,东陵国的三皇子。 在东陵国,有人称我为三皇子,有人称我为永宁王。 但更多的人会在背后称我为妖孽。因为我的母妃是大漠国人,我的容貌与众皇子皇女不同,而且我生性恣意妄为,就连父皇也管不了我。 我的母妃很美,是现任大漠国皇帝的表姑,高贵的京华公主。 据皇宫里的嬷嬷们说,父皇和母妃是在参加大漠国皇帝的寿宴时相识的,初见母妃,父皇惊为天人,回国后更是魂不守舍。 在与群臣商议之后,父皇派了使臣带着上百车珠宝丝绸和三座城池向我母妃求亲。 当时两国虽不若如今这般剑拔弩张,但两国边境亦时有战事发生。大漠国皇帝疼爱女儿,皇帝当廷婉拒了父皇的求亲。 使臣回国后,父皇并未放弃,反而对母妃展开了长达两年的不懈追求。父皇的真情最终打动了母妃。 母妃嫁给父皇之前,父皇的宫中已有三位妃嫔,其中两位已为父皇诞下了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大皇子和二皇子。 但她们的位份都不高,且父皇专宠母妃。母妃尚未嫁入东陵国,父皇即册封母妃为东陵国唯一的皇后,所以母妃入宫后,并未花心思打理父皇的**。 婚礼无比奢华;据说,婚礼当日整个京城遍地是红色的玫瑰花瓣,皇城内放了一整夜的烟花。那时的母妃真的很幸福。 一年后,母妃怀孕了,这是母妃的第一个孩子,她很开心,很幸福。 但是上天似乎见不得她如此地幸福快乐。大漠国国内发生内乱,皇帝的三弟发动政变,篡了皇位。 为了向文武百官和国内的百姓显示他身为帝王的才能和睿智。新皇帝不断向周边三国发动攻击,东陵国首当其冲。 新皇帝因惧怕身为东陵国皇后的母妃会替父报仇;在一次战役后的和谈中,新皇帝提出首要的何谈条件就是要父皇废弃母妃。吏部尚书及其党羽也数次上疏,让父皇废后。 在群臣的逼迫下,在母妃即将临盆之时,母妃被贬为妃。怀孕时,母妃整日地担惊受怕,生产后更是郁郁寡欢,母妃失去了往日的风采。 那年,东陵国大肆选秀,新进宫的秀女李月眠,乃吏部尚书之女,身份高贵,年轻貌美,能歌善舞;父皇一见倾心,整日留恋于李月眠的浮华宫。 母妃每日立在宫门口遥望着父皇的宫门,人也日渐憔悴;三个年后,母妃终于熬不下去,撒手人寰。 母妃死时,我刚满三岁。我忘不了母妃那忧郁神伤的双眼,忘不了母妃临死前含泪叮嘱我要活下去的遗言。 她是如此地哀伤,哀伤丈夫爱的短暂,哀伤要把如此弱小的我留在冰冷的**。 那时我不明白,怎会有人去伤害如此柔弱美丽的母妃。 母妃死后,我就被彻底地遗忘在菱悦宫。宫女太监怠慢我,有时,我甚至得自己清洗换洗的衣物。 我有一半大漠国人血统,相貌与大多数东陵国人不同,又是个没有母妃的失宠皇子;宫中的皇子皇女们时常取笑我的容貌,给我使绊子,在父皇面前打小报告,污蔑我偷了皇后的首饰,诸如此类之事数不胜数。 五岁时,我差点死在大皇子的手上。 那是个小雨后的冬日,大皇子同另外两个皇子把我诱拐至宫外的护城河边。他们逼迫我下河给他们抓鱼玩。 我先天患有心疾,平日里又缺衣少食,只有五岁的我,身量还不足五尺;河流又深又急,我自是不愿下河受罪,拔腿就奔向皇宫。 大皇子大我四岁,已开始跟着宫中的武师习武,身手十分敏捷;他只轻轻跃起就揪住了我的后脖领,拎小鸡般,把我拎回河边;“砰”地一下,大皇子把我丢入了湍急的河流中。 冬日阴雨后的河水冰冷刺骨,我又不谙水性,落入河中后不及挣扎,心疾即突然发作,全身痉挛颤抖不已。立在岸边的皇子们见我在水中沉沉浮浮,眼都未眨一下,转身大步离去。 冰冷的河水灌入了耳中,涌入了嘴中,左胸锥心般地疼痛。 “救命啊!我不想死!谁来救救我!”我想大叫,但一张嘴,无边的河水“哗”地一下全涌入了我的体内,我只能无声地呐喊;带着不甘,含泪闭上双眼,慢慢地沉入水中。 我不知自己在河上漂浮了多久;昏迷中,一成年男子用沙哑的嗓音询问我“你可想活命?” 我毫不犹豫地大叫“想活!我想活着!” 男子继续轻轻地说道“想活命只有修习裂心决。修习裂心决需在体内置入一裂心蛊虫,蛊虫会让修习裂心决之人身体强健功力大增,但会吞噬人的情感;功力越高,身体越凉冷!” “好!给我裂心决!我要修习裂心决!”男子的话还未说完,我就忍不住大吼。那时的我一心只想活命,心中除了仇恨,还是仇恨。 那个男子即是我的师傅,武林中赫赫有名的赫连山庄庄主玉云鹤。 返回皇宫后,我日夜修习裂心决,我的心疾好了,功力更是与日俱增;但裂心蛊虫已深入我体内,再也无法去除。 为了生存我学习勾心斗角,猜测人心,蓄意讨好皇后;甚至在被人捉弄后,假装无知进而扮小丑逗他们开心。 我也终于明白,世间最不应该存在的就是真心,世间也不可能有所谓的真心! 只有冷眼看世间,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我不断武装自己,用财富和权利强大自己;我生存的目标就是把加诸于母妃身上的痛苦一一加诸于那些贱人的身上。 十九岁时,我成功了,我练就了绝世神功,麾下拥有无数死士,手握东陵国三分之二的兵力。 经过三年的周密谋划,我搬倒了皇后、吏部尚书、李氏家族及其党羽,父皇被我逼得郁积于胸,卧床不起。 李氏家族被满门抄斩,我是首席监斩官。 看着一颗颗人头落地,我心中尽无丝毫快意,只觉得空荡乏味。 仿佛自己又变成了菱悦宫被人遗弃的孩子,突然间失去了生存的目标。 我喜欢谋算和斗争;财富、美人我都不缺,只要我想要,倾国财富就摆在面前;招招手各种美人都能把我的王府塞地满满的。 只有权利是我无法完全掌握的,我很好奇,当我登上权利的巅峰,俯视王座下的万千蝼蚁时,我心中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东陵国的皇帝,我不感兴趣,父皇年老,皇位早晚都是我的,我只需坐等即可。我更关心的是其他三国。 大漠国在篡位的皇帝死后,其子韩润礼继位,继位时年方十九。 这个韩润礼可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既通谋略又善用兵;大漠国在他的统治下,国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盛。 两年来,韩润礼多次对西蜀和大礼国发动战争,从未吃过败仗,被大漠国百姓奉为战神皇帝。 我喜欢挑战,更喜欢同有实力的人角逐,敌人越强,我的兴奋度就越高。 既然这个韩润礼有些本事,那我就会会他好了! 他现在不是在打大礼国的主意么?那我们就比比谁先拿下战略要地,大礼国! 刚才阿曙来报,大礼国内探子发现我与大礼国端王爷密谋,密探拦截了端王爷的密函;大礼国官员正假借回京述职之名护送密函回京。 这本是件小事,自有人会处理,但我既然已经来了大礼国,我就找点乐子吧,不然生活实在太过无趣。 劫杀很快就结束了,看着那个在围场中浴血奋战的郡守,衣袍被鲜血染成鲜红色,却硬是不肯倒下,我眯了眯眼。 我的人明显多出他数倍,他明知自己不过是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却不放弃,继续厮杀。这样的人我很欣赏。 他举剑刺向马车的马匹,马儿受惊,马车飞速向前狂奔。 当他举剑时,我就知晓密函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他已经决定战死,拼死抵抗只是想为车内的人争取更多的逃跑时间。 我没有派人去追马车,我喜欢和人玩游戏,这样的游戏不多,越到最后就越刺激。 那个郡守最终还是倒在了血泊中,但他没有死。 虽然在百米之外,我还是听到了他的心跳,虽然很微弱,但确实还活着。 我下令收队,我不打算杀他,我私心地想把他纳入自己的麾下,让他为我扫荡三国做先锋。 我把目光投向狂奔的马车,我本想在马车自动撞上岩石后再派人去车内寻找密函。 对于无用又无趣的人和事,我向来是没什么耐心的。 但是马车竟出乎我的意料,偏向了旁边的河面,车内的人一旦掉入河中,水流湍急。尸体很快就会被冲走,打捞尸体很浪费时间。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发出魅丝,缠绕住那两名女子的腰部,把她们拉回地面。 但不知是魅丝的力量过大,还是那名女子的身体太过轻盈,她没有直接掉落在地面上,反而冲着我的方向飞来。 看着那抹粉白,我不禁伸出双臂接住了她。 在搂住那名女子的刹那,我鼻尖闻到了淡淡的梨花香味,是梨花,不是浓郁的牡丹,也不是傲雪开方的梅花。 香味很淡,但对于我这样五感增强的人来说却很清晰。 这香味我不讨厌,甚至感觉很舒服,所以我没有立即把她扔在地上,反而低头去看她的面容。 女子的皮肤很白,很有光泽,水嫩嫩的,双眼灵动,此刻满眼的惊慌,但当她发现我低头看她之时,惊慌变成了疑惑,紧跟着她头一歪,竟晕了过去。 她的头发很不错,很黑,很顺,也很滑,晕倒后满头青丝在风中飘舞,犹如舞动的精灵。不严格地来说,她也算是个美人,因为年纪尚小,她缺乏成熟女人的妩媚。 相比清秀佳人,我对妖娆的美人更感兴趣,而且在我的后院中比她美十倍百倍的女子又何止百人。 于是我把她交给了阿曙,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第七章秦济宇的独白二 “丽娘参见主人!”清晨,我正歪躺在车内的软榻上闭目歇息时,丽娘从京都赶了回来。 “事情可办妥了!”我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左手支撑着头,斜躺着,睁眼看着跪着的丽娘。 “京都泄密一事都已处理妥当,主人放心!”丽娘从怀中掏出一个貌似信函的牛皮纸袋。纸袋的封口处一红红的印章,纸袋之上赫然五个“肃王爷亲启”的大字。 “嗯!”我微微眯了眯眼,并未去接那封信函。丽娘是个既有能力又有手段的女人,交给她的任务甚少失手。我不意外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任务。 “如今的京都城,肃王和端王二人通敌卖国的谣言四起,真假难辨,就算把真密函呈给了皇帝,皇帝也分辨不出真假了!”丽娘抬起头,满脸得色,但在对上我的双眼时,眼中立即变为小鹿般的可怜样。 “主人,奴家连夜赶路,就为了能尽早见到主人,您看奴家的腿都肿了!”丽娘见我并为阻止她妖媚讨宠,遂悄悄地往软榻挪动。 “哦?那本王可得好好看看了!”我一把拉过丽娘。她的心思我岂会不知。她对我很忠心,办事能力也不错,又是个识趣的美人,既然她愿意玩这样的感情游戏,只要不坏我的事,不给我惹麻烦,我还是愿意给她些甜头的。 “真的!不信主人摸摸!”丽娘轻柔地执起我的手,却并未摸向腿部,反而抚向胸前高耸柔软的部位 我正与丽娘厮磨时,马车后方传来阿曙的脚步声,他身后还跟着个陌生女子。想必是昨日那个女子醒了。 阿曙是我的贴身侍卫兼小厮,伺候我已有十年。十年前,父皇在离京城百余里处大设冬日围猎场,我因不喜同皇子们争抢猎物,中途独自骑马赶回皇宫。 半路上,我的马儿突然受惊嘶鸣。我定睛一看,地上躺着一个小孩儿,他整个身子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住,我根本无法看清他的面容,只能从身高上猜测他应是个小孩儿。 下马后,我一探他的脉息,便知他其实是个成年男子,只是因着先天的疾病,身体在某个特定的时期停止了发育。 我本不想理他,转身即欲上马离去,但脚踝突然被那人紧紧地抱住,身后传来他微弱的喊声“救救我!我不想死!” “不想死!”我低声自嘲,在这个世间,谁又想死呢! “求求你!救救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他的话让我想起了五岁时那个冰冷的冬日;我转身蹲下,低声对他说“想要活命,就要证明你有不死的理由!”犹如魔音。 “我有用!我会千旋媚眼!”男子松开手,挣扎着爬起来,睁开双眼对上我的双眼。他一睁眼,我即知晓他所言非虚。 我把他带回了皇宫,给他取名为“阿曙”我不管他是何人,也不想知道他的过去,我只要他在我身边做一个可用之人即可。 千旋媚眼是一门魅惑人心的武功,但凡看了阿双眼之人,只要心中存有*,不论功力多么深厚都会被瞬间控制住。 我不禁纳闷,难道阿曙的千旋媚眼对那个女子不起作用! 她只是个弱女子,一点内力也没有,怎能抵抗住阿曙的千旋媚眼! 顿时,我有了些再见那女子的兴致,进而对趴在我身上的丽娘意兴阑珊起来。 “主子”很快,阿曙把那女子带到了车前。 多年的默契,不需交流,阿曙就能明白我的心思。 女子掀开车帘,弯腰上了马车。看样子刚醒不久;头上的发髻歪歪扭扭,满脸的脏污也未来得及擦拭,很是狼狈。 上车后,女子貌似恭敬,害怕,但她那黝黑的眼珠转来转去的四处打量。 “自作聪明!”我心中暗讽,她难道以为只要不对上我的双眼,我就发现不了她的小动作了么! 仅一眼我便知晓,密函肯定藏在她的身上。 丽娘已经把事情解决了,那封密函对我来说已无任何意义,只是阿曙尚不知晓这个消息罢了。 不过她还是有点用的,据丽娘的消息,那个郡守叫卫岭,而这个女子名为水千舞,是卫岭的表妹,也许在招揽卫岭之时能用得上她。 既然已经抓来了,那就带回去训练训练吧,说不定能有意外的结果。 想到这,我本想饶了她,但看着她在那儿偷偷地转动眼球,我就忍不住想要捉弄她。 于是我加大了逗弄丽娘的动作,但这时,她反而镇定下来,似乎还看得津津有味,真是个奇怪的女子! 不过凡事都适可而止,我还没有恶趣味到在小女孩儿面前表演。 “阿曙!”我唤来阿曙把她拖出了车厢,想着,就先带着她吧,到了京都交给丽娘管理也就罢了。 我有轻微的洁癖,即使是昼夜赶路,我也要每日沐浴一次;我不喜在木桶里面洗热水澡,一般情况下,我会选择山间的小溪。 溪水微凉,能使我的头脑更清醒,流动的溪水也更洁净。 用过晚膳后,我带着阿曙下了马车,去了附近的一条小溪。 今夜是月圆之夜,我很不喜欢圆月,一则月圆之夜是我功力最薄弱的日子,二则圆月会让我想起母妃悲伤的双眼。 所以下水后,我闭上双眼,彻底地沉入水中。 隐隐地我听到了脚步声,虽然她们很小心,但我还是感觉到了。 看来小绵羊想要挣脱牢笼了呢!我不想从溪水中起身。既然她们那么精心地筹谋,就让她们先享受一下逃跑的乐趣吧! 只是她们似不知我这此,竟朝着小溪边挪来,真是不知死活! 她们趴在溪边时,我跃出水面,穿上阿曙准备好的白袍子,立在溪边看着趴在溪边的两人。 那个叫千舞的似乎是有了什么新的想法。她二人转身背对着我,正准备沿着小溪往下走,我忍不住跃起揪住了她的脖领。 揪住她的刹那,我明显感觉她陷入了绝望,但很快她就开始向对面的小丫头传递信息,看来真是个不怕死的! 我正准备吓唬吓唬她时,她竟然反转过身,对我拳打脚踢起来。 她的小拳头打在我的身上就跟挠痒痒一样,我根本不在乎。只是她大胆的举动让我很是惊讶。 这样一个弱女子,似乎一捏就会碎掉,风稍微大点都能把她吹跑了,竟然在面对武功高强的贼人时,不但能保持清醒,还有勇气反扑。虽然她的反扑根本没有任何的杀伤力。 正当我想着要抬起她的脸看看她表情的时候,她哇地一声哭了。泪水就如洪水泛滥般不断往外涌。 “脏!”我有洁癖,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子,我下意识地就把她往地上扔去。 我本以为我这样把她丢在地上,她会哭的更大声,但她竟然没声了,就如一具尸体般趴在地上。 另外一个小丫头早已趁她与我纠缠之时逃跑了,不过我不担心,阿曙自会处理她。 我现在只想知道,这个叫千舞的女孩儿现在是什么表情。 正当我准备再次去揪她的时候,我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哎!这个麻烦精又来了!”我很无奈,只要是月圆之夜,总少不了他。 “秦济宇,你怎么连女人也欺负!真是丢我们男人的脸!”不意外地,我看见一个熟悉的劲装少年迅速地把趴在地面上的女子拎起来,站在我的对面。 他是我的师弟,玉青玄,也是师傅唯一的儿子,赫连山庄的少庄主。 他比我小五岁,从小就爱捣乱。后来,更是因为一本武功秘籍跟我杠上,之后就一路麻烦不断。 自从知晓我在圆月之夜功力会减弱后,每逢月圆他总会跑出来同我斗个几百回合。 虽然即使在月圆之夜,我的功力应付他也是绰绰有余,但他是我师弟,我不能真伤了他;他总这样胡闹,我也会觉得烦。 “欺负她!哼!”我下意识一哼,就她那小胳膊小腿的,还需要我去欺负,放她在路上说不定都会被风吹跑,还需要我多费手脚吗! “刚才她哭地那么大声,你还想否认!”看我不承认,他火气又往上窜了。还是那个火爆的脾气,想必师傅也是拿他没辙了,才放他下山来历练。 “就算是,又与你何干!”我不禁耐着性子打发他。反正一战是在所难免,不如就速战速决好了。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欺压良家妇女!我今日就要为民除害!”话还没说完,他就提剑闪电般向我刺来。这时我明显看到那个千舞双眼冒着精光,是盼着我师弟能拿下我,好带着她逃跑吧! “嚓”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这么开心,我很是不爽,我单手几个扭腕就夹住了师弟的剑,眼未抬连姿势都没变,接着左手手指夹住剑几个快速旋转就把师弟抛向空中。 在他落地时还下意识的抛出了魅丝。魅丝是魅心诀天然的兵器,修习魅心诀的人可以自由操控魅丝,它们细如丝,薄如翼,柔软可自由伸缩,遇敌时是最锋利的兵器。 因为对手是师弟,我只是抛出魅丝装装样子罢了,不然他会一直纠缠下去。 不过那个千舞在看到师弟背后的魅丝时尖叫了起来,她的尖叫警醒了我,我刚才出手没控制好力道,要不是她的尖叫,师弟可能就被魅丝伤到了。 “秦济宇!本少爷今日累了就不和你玩了!咱们后会有期!””师弟看我已经把魅丝抛出,知道是胜不了我了,拉着那个千舞的右手快速的往后退去。 我师弟的武功虽不如我,但是他的轻功确是一流的,如果我真要追的话,也得费一番功夫。 我好不容易才赶走他这个麻烦精,我才不会自寻烦恼呢! 那个叫千舞的就给他玩好了。 第八章少年青玄 劲装少年拉曼雨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到月亮都开始西沉了才停下来。曼雨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耳边飕飕的风声。 最后他似乎是力竭了,才在一棵茂密的大树下停了下来。双脚刚沾地,他就瘫软在地上。 “砰”的一声吓了曼雨一大跳。他是不是受了内伤啊?电视剧里不是一整就内伤不治吗! 曼雨赶忙爬到他身边,查看他的情况。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呼吸也很微弱。 “喂!你还活着吗?”没有人回答。 “喂!你要是活着就说句啊!要是死了!你也告诉我一声啊!”看着一点反应都没有都没有的少年,曼雨开始语无伦次起来,都说关心则乱,古人实不欺我也。 “都是我害了你!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与那妖孽打架!你不要死啊!”曼雨急得都快哭了。 他还那么小,要是真死了,他的家人该多伤心啊!而且这里黑?的,自己又是个弱女子,她要是真死了,自己甚至连刨个土坑埋葬他都做不到,越想心中越难过。 “扑哧”少年趴着的方向突然传出了微弱的声音,曼雨疑惑地把少年翻转过来,惊奇的发现少年竟满脸笑意,哪里是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啊! 而且似乎是已经憋笑很久了,刚把他发转过来,他就抱着肚子躺在地上,就差在地上打两个滚了。 “哼!”曼雨气得直跺脚,转过身把他当空气。 “生气啦!刚才我确实是脱力了,看你这么着急,就想逗逗你!你不会这样就生气了吧?”少年探过头来对着曼雨咧嘴微笑。 “哼!”曼雨把脸转向另外一侧,继续无视他。不带这样骗人的,害她眼泪都流出来了,真是丢人丢到家了,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被么个小破孩给耍了,想起来就窝火。 “切!一点也不好玩!好了,你别生气了!要不,你揍我好了,揍到你开心为止好不好?”少年整个人都趴在曼雨的前面,举起她的右手真往他脸上拍去。 “扑哧!”看着他滑稽多变的表情,曼雨也忍不住笑了。他还是个孩子呢,自己跟他较什么真啊! “你笑了呢!笑了就算原谅我了啊!”看见曼雨笑了,少年翻身靠着树干躺在她的身边。 “我叫玉青玄。你叫什么?”少年好奇地看着曼雨。 “我叫萧曼雨!”曼雨没有告诉他这具身体的名字,即使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即使她的灵魂已经住进了别人的身体里,她还是希望有人能知道这个名字,唤她这个名字,就像是要证明现代的一切并只不是她的南柯一梦。 想到现代的一切,曼雨不禁皱了皱眉。 “本大爷救了你的命!你要怎么谢我!”玉青玄突然爬起来瞪着曼雨,还不停的挤眉弄眼。 “小女子身无分文,不如就跟着你,为你鞍前马后,帮你把钱袋里的银子都花光光吧!”看着他那怪里怪气的表情,曼雨也玩心大起。 “我好心好意救你,你这小女子,不思回报也就罢了,竟然还惦记上小爷我的银子了,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说完,还一副小生怕怕地紧紧护住腰间的钱袋,直弄得曼雨哭笑不得。 看着茫茫的黑夜,曼雨开心地笑了。经历了如此生死劫难之后,能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身边,虽然只是个陌生人,还是让她感到无比地轻松和愉快。月亮完全沉了下去,周身一片黑暗,不知小月现在怎样了,只愿她也能平安逃离,曼雨默默地在心中祈祷着。 天微微发白时,曼雨和青玄开始摸索着往官道上走。 昨晚天天太黑,曼雨根本没看清青玄的容貌。 现在看他歪七扭八地站在她面前,曼雨才发现原来他是一个如此帅气的大男孩。 浓密的眉毛叛逆地向上扬起,长而密的睫毛下是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弯弯的,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英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的桃红色的嘴唇,搭配上完美的脸型,左耳上那只炫目的银耳环,顿时给阳光帅气他加入了一丝不羁 “嗯啊嗯啊”隐隐地驴叫声打破了山间的宁静,也把曼雨拉回了现实。天亮了,也是他们分道扬镳的时候了,想到以后要一个人上路,曼雨不禁惆怅起来。 “青玄!谢谢你昨晚的救命之恩,他日有缘我定当报答!我还要赶往京都!我们就此别过吧!”虽然心里没底,曼雨还是决定把密函带回京都交给兵部尚书,完成卫岭临终的嘱咐。 “本大爷正好也要去京都呢!你这小丫头不如就跟着本大爷一起走吧!本大爷正好缺个洗衣做饭铺床叠被的人!” “真的吗!你也要去往京都!”听了青玄的话,曼雨满心欢舞。 “对啊!一会儿大爷我的豪华大车就来了,大爷我请你坐世间最豪华的大车上京都!”看着青玄神采飞扬的样子,曼雨的烦恼一扫而空。 到了官道上,他们等了近一刻钟也没见到青玄所说的豪华马车。 车子是盼来了,但是不是什么豪华马车。拉车的是一头驴,耷拉着脑袋时不时地发出“嗯啊嗯啊”的叫声,赶车地是一个老农夫,车上装了满满的一车茅草。 “世间最豪华的马车终于来了,我们准备上车吧!”青玄用手肘捅了捅曼雨的腰。 这辆车已经拉了这么多的茅草,她和青玄两个要是都上去了,车子还不散架了啊!只有白痴才会答应载他们!曼雨不禁开始怀疑青玄的智商。 青玄看着她怀疑的眼神,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一副笃定的神情。 不一会儿,驴车就晃晃悠悠的从曼雨和青玄的身边走过。 也不见青玄上前同车主攀谈,曼雨不禁又疑惑起来,扯了扯青玄的手臂,正想发问。 他却一下子揽住曼雨的腰,捂住她的嘴就往驴车后面的茅草堆飞去。 曼雨顿时满面绯红,心跳如鼓。不要误会,她可不是因为羞怯,而是被气的,青玄他要坐霸王车! 天哪,他明明有钱却要坐霸王车,而且还是这样一辆看着随时都会散架的破驴车!这人真是脑袋被驴踢了!整就一个疯子! 落入驴车的茅草后,因为茅草又松又多,很快就把她和青玄盖住了。 青玄捂着曼雨的嘴,直到她用眼神无数次的告诉他,她不会大叫后才放开她。 看着眼前眉飞色舞的大男孩,曼雨有股想揍人的冲动。这算哪门子事啊! 这车子要真被压坏了,她们说不定就能去衙门吃免费牢饭了! 一路上曼雨都小心翼翼地,不敢把全身的重量放在车上,生怕车子走着走着就散架了。 青玄反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还一副悠闲自在的躺在茅草堆里随着驴车的晃动晃荡着两条长长的腿。 不过还真别说,这驴车看似破旧,但还真是挺结实的,一路上拉着这么多的茅草再加上他们两个大活人,不但平安无事,而且一点颠簸感也没有,竟比马车还要舒服些!真是奇怪的很。 在快要到城门时,曼雨和青玄偷偷地下了驴车。青玄先把她放到地上,然后又飞回了驴车,当曼雨问他去干什么的时候,他别别扭扭的说是有东西落在车上了,回去取回来。 但当曼雨看到他腰间的钱袋明显扁了许多的钱袋时候,她就完全明白了。这个大男孩只是图刺激罢了,不是真的想坐霸王车。 这座城不大,名字确是个好名字,”好善城”城内的治安似乎很好,守门官也不检查来往的行人,自顾站在一旁聊天嗑瓜子。 进了城内,只有三三两两的小贩在街道两旁卖些水果蔬菜什么的。 曼雨和青玄都饿了一早上了,看见水果,也不管是什么就买了一斤,边走边吃。入口的香甜,让她感觉这水果就是她萧曼雨有生以来吃过最为香甜的。 走了几条街,没有发现客栈或者餐馆,曼雨正探头探脑地寻找餐馆,想着要狠狠地吃一顿的时候,青玄站在一家成衣铺子前一动也不动了。 曼雨疑惑地走过去看了看铺子。这是一间大约三十平米的成衣铺子,里面大多数都是些女子的纱裙,红黄蓝紫,各种颜色挂得满屋子都是。没什么特别的啊! 曼雨奇怪的转头看着青玄。青玄看她看他,竟然还微微的脸红起来。 “你想送我衣服啊!”曼雨惊喜的瞪着青玄,眼睛瞪得溜圆。 “哼!本大爷是不想你脏啦吧唧地跟在后面丢我鬼影公子的脸!”看他连耳朵都红了,还在那死鸭子嘴硬,真是个变扭的人。 “那就谢谢公子赏赐了哦!”说完曼雨就开心的走进了成衣铺。她也确实该换一件衣服了,身上的纱裙早就因为昨晚在泥路上和草地上爬行弄得面目全非了。 店铺的老板是个中年妇人,微胖,圆脸,看见曼雨和青玄进来,一溜烟地小跑到青玄的面前。 果然是个有眼力的人,一看就知道付钱的大爷在后面。那个老板娘把青玄安排在座椅上坐下之后,就走过来招呼曼雨。 在她的推荐下,曼雨最后选中了一款淡蓝色娟纱金丝绣花长裙。 百褶如意月裙直到脚踝,,上身一件菊纹上裳在腰部缩成v字形,边角缝制了雪白色的兔子绒毛,一条乳白色段带围在腰间,上绣一朵娇艳的牡丹花,袖子采用时下最流行的荷叶袖,袖口还有一只翩然起舞的蝴蝶。 穿好衣服之后,老板娘又给曼雨盘了个精美的发髻。看来她身上的衣服应该很贵,不然老板娘不会下这么多的功夫。 不过这身衣裙确实很好看,比之前那套粉色纱裙更显曼雨清丽的气质,尤其是在腰身处v形的设计把她的腰身显得更加纤细,这套衣裙犹如专门为曼雨定制的一般,多一分则胖,少一分则瘦,曼雨非常满意。 只是不知青玄的荷包是否给力? 穿上一双淡蓝色的靴子之后,曼雨开心的走到青玄眼前,想让他给参谋参谋。 结果他只看了她一眼,说了句“丑死了!”就红着脸跑走了。 留下曼雨一个人尴尬地站在铺子中间,摸不着头脑。 没有钱,青玄又跑了,虽然舍不得身上的衣服,曼雨还是脱了下来,最后跟老板娘好说歹说,用旧衣服换了套简单干净的浅绿色连身长裙。 出了成衣铺子,曼雨在城中转了一大圈才在一条小河边发现了青玄。 看他呆呆的站在树下,她就一肚子火气。就算是真的很丑,他也不用这样整她啊,看一眼就被吓跑了。她有那么不堪入目吗! “咕噜咕噜”本想过去揪住他的耳朵好好教育一番,在看到他可怜兮兮的表情,听到他肚子咕噜咕噜地响声后,曼雨反而“扑哧”一下转怒为笑。 “对不起!我”青玄低着头在那里咕哝着。 “算了,本小姐大人大量!咋们吃饭去吧!”曼雨拍了拍青玄的肩膀安慰道。 可能实在是太饿了,他们在河边的一家阳春面摊上吃了整整两大碗阳春面,连汤水都被他们吸溜的干干净净,一滴不剩,弄得老板目瞪口呆。 吃完饭,他们正准备找间客栈休息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飞快地从小河对面踏水而来。 当来人站定在曼雨眼前时,她才发现,这个人竟然是卫岭! 他没有死!只是脸色苍白,精神萎靡。 想起那天血腥的场面,曼雨“哗”地一下就泪流满面地抱住了他。真是谢天谢地,他没有死! 被她抱住的卫岭呆了一呆,很快也回手抱住了她,并不时地抚了抚曼雨的背来安慰她。 “青玄,这是我表哥”曼雨平复了情绪,转身准备把卫岭介绍给青玄的时候,却发现青玄已经走了。 他就这么走了,连让她说声谢谢的机会都没留 第九章大礼国京都 五日后,曼雨同卫岭一行抵达了京都,大礼国的国都。 国都就是国都,整个国家的经济政治文化中心自然是气派非凡。就连看守城门的士兵个个都精神饱满,穿着崭新整齐的铠甲认真观察每一个进出城门的行人。 城门上赫然两个黑色烫金大字“京都”城墙高约十米,城门楼上巍峨坚固的城楼上赫然挺立着一排训练有素的铠甲士兵。 城内更是热闹非凡,各种小摊贩有秩序的排列在街道两旁,主街道是宽敞好走的白石板路,宽度可容下四辆马车并排行驶,那些白石头块可不是水府那样的石头薄片,这里的石头每一块都是经过精心雕刻打磨了的,表面十分平整,马车在上面行走,车内的人一点颠簸感都没有。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街道两旁各具特色的商铺。有上好的皮货铺、色彩斑斓的成衣铺、香味扑鼻的餐馆、装修精致的香料铺子、当然还有古代必不可少的花楼,还有些是我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是卖什么的铺子 看得曼雨眼花缭乱。想不到这个时代商业已经这么发达了。 往东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入眼的就是一排排”硬山顶”式高门宅院。个个门前都悬挂着不是烫金就是烫银的四方大匾。看来这一带应该是京都官员聚居的地方。 最后马车在一座白色府院门前停了下来。大门上精致的牌匾上赫然两个”卫府”大字。 曼雨下了马车,门前早就站了一群人,明显是来迎接卫岭的。 领头的是一个穿着华丽的妇人,大概40岁左右,珠圆玉润,皮肤白皙,淡淡的峨眉下是一双丹凤眼,挽了个富贵髻,头带纯金打造的彩凤步摇和红色绢花,一脸贵气,内着紫绡翠纹裙,外套一件红色镶金边绣花上等面料对襟开衫外裳。想必这位应该是卫岭的母亲了。 果然,在卫岭下马之后,妇人就急忙紧紧地抱着卫岭,双眼含泪。 “我的儿,你终于回来了!这些天可把娘担心死了”妇人说着放开卫岭从头至尾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卫岭除了脸色苍白外,并没有缺胳膊少腿后才露出笑颜。 “母亲,这是表妹千舞。”说着卫岭把曼雨从他身后拉了出来。 “舅妈好!”曼雨得体的福了个标准的万福。 “好!好!来了就好!老太爷可是天天盼着你来呢!”说着,卫岭的母亲把曼雨扶了起来。然后不住的打量她,弄得她有些不自在。 “母亲,一路上大家都累了,咱们进府里聊吧!”卫岭看出曼雨的尴尬,他扶住他母亲的手领先往府里走去。 府里面积虽不及水府大,但是布置很是精致讲究,可能是因为京都官多地少的缘故。在现代不都说比官大不要上北京,比钱多不要去上海吗。 何况在大礼国,京都既是政治中心也是经济中心。整个城市就那么大,皇宫内院又占据了大部分的地,能有座这样的府院应该算很不错的了。 入门之后,是曲折的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尽显雍容华贵。白色灰泥墙结合浅红屋瓦,连续的拱门和回廊,挑高大面窗的大厅,让人心神荡漾。这样的气派不是水府那样的小官能比的。 绕过花园,他们就来到了会客厅,厅里一应佣人已经把各色茶水点心都准备好了。厅中主位上坐的应该是卫岭的父亲。 卫大人标准的剑眉下一双锐利的眼睛微微眯着,笔挺的鼻子下是刚毅的双唇,此时带有微微的笑意,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看得出来这位卫老爷在官场上应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在家里也是说一不二的。卫岭小朋友的童年应该也不会太好过。望子成龙经常会成为父母家暴的借口。 奇怪,为什么不见卫老太爷呢? 很快曼雨就得到了答案,坐下不久后,卫岭把她介绍给他父亲卫清源之后。 卫老爷就把曼雨带我去了一间满屋子药味的房间。房间里全是些深色檀木家具。桌子上还燃着檀香,但是檀香味全被屋子里的药味给盖住了。 雕花大木床上躺着一位老人,一看就知道是重病在身。这位应该就是卫老太爷了。老人看见她后就满面泪流。 满屋子的人都劝他不要太过伤心,对病情不好。最后他拉着曼雨在床前坐了会,说了些卫氏的往事,就让她回去休息了。 原来,在卫氏死后,老太爷曾经派人去水府,想把水千舞接到卫府,但是当时水老爷刚丧了妻子,如何肯同意把女儿给卫老太爷。而后,又因水老爷娶填房的事,卫府同水府出现了分歧,之后就再也没有往来。 但是前些日子,卫老太爷重病在床之时,梦见了自己的女儿卫氏,卫氏在梦中祈求他把千舞接到他的生边照顾。 想到早亡的女儿和多年不见的外孙女,老太爷决定在临死前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外孙女接到府里。所以才有了卫岭在回京述职途中顺道去接曼雨的事。 曼雨被安排在名为”听雨轩”的院子里。她很喜欢这个院子。 院内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整个院子清新简单,院子西边还有一带水池,池面满是荷叶,碧意盎然 就这样曼雨在听雨轩住了下来。卫老爷只有一个夫人就是卫岭的母亲周氏,整个卫府也就只有卫岭这个么一根独苗。要是那天卫岭真的死了,那整个卫府的人不得哭得稀里哗啦啊! 自从第一天来时见过卫岭和他父亲,之后就再没有见到他们。密函也早在”好善城”的时候就交给卫岭了。倒是卫老太爷每天都会让曼雨到他房里陪他说说话。 其间,卫岭的母亲周氏也曾邀曼雨去她的院子玩了几次。古时候的夫人聚到一起也总不过是一起绣绣花,下下棋,唠唠嗑。曼雨一不会绣花,二不会下棋,只能陪着她瞎聊。 她大概也察觉到曼雨觉的心不在焉,于是就吩咐曼雨身边的丫头去库里领些银子陪着她去街上逛逛。 能上街,曼雨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了。其实来的第二天她就想出门逛逛了,只是碍于都不是熟人,就没敢开口。 周氏派来照顾曼雨的丫头叫“小雪”年龄比她大一岁。这里的女子十六岁行笄礼,笄礼的意思就是告诉大家,咋家有个女儿大了,有看得上眼的可以登门来求亲了! 曼雨现在差不多15岁了,不知道以后有没有人替她行笄礼。不过她又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而且她也不会留在这里一辈子,有没有笄礼都无所谓了,而且说不定哪天她就嗝屁回现代了,还是不要祸害这里的男子比较好。 这天的天气很好,曼雨带着小雪揣着银子准备出去逛大街。 京城就是京城,人口虽然众多,但是管理有序,吃、住及玩的地方都是划分好区域的,比如说要逛地摊买东西就去西市,想上高档店铺就去东市,当然了在主干道的两旁也有许多店面和小摊可以逛,只是不如那两个集市集中热闹。 既然现在吃穿不愁,曼雨就也没那么着急挣钱了,所以她决定先去西市的摊位一条街逛逛,看看京都的风土人情。 看来不论是在哪朝哪代,地边摊都是一个城市的一条独特的风景线。大礼国的地边摊也像现代的市场一样,喧哗声、叫卖声夹杂砍价声充斥着整个市场。 这里有卖小泥人的、有卖冰糖葫芦的、有卖鱼的、有卖布料的、有买胭脂水粉的、甚至还有许多算命的摊位,真是热闹非凡啊。 “面人!好看又好玩的面人!快来看一看!快来瞧一瞧啊!”一家制作面人的摊主在大声吆喝。 “小哥,这个黄衣仕女面人怎么卖啊?”曼雨好奇的拿起一个小面人。 “这位小姐,你可真识货!这个可是本店刚刚新制的美人面啊!而且这面人的相貌还与您有几分相似呢!”摊主讨好地在旁边笑着。 “小姐,还真是有点像呢!”小雪也在旁边附和道。真的很像吗? “这个咋卖啊?”曼雨再次盯着那个小面人看了看,想找出她们之间的共同之处,细看之下,貌似眉眼之间还真是有些相似呢! “本店童叟无欺,一共十文钱!”摊主继续满眼微笑。 “十文钱!你还不如去抢!五文钱好了!卖就买,不卖就算了!”曼雨假装不在意的放下面人,心想可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行!行!五文就五文!小姐下次可要再来光顾啊!”摊主赶忙把小面人放在曼雨的手上。看着摊主那急不可耐的架势,曼雨知道自己上当了!哎!在古代的第一次砍价以失败告终! 正当她站在胭脂水粉摊前准备试用摊主强烈推荐的枚红色胭脂时,突兀的哭叫声划破了整个市场的繁华,犹如放电影突然死机了般,大家一致回头看向同一个方向。 原来在市场的主街中间跪了个年轻的女子,和一个幼小的男孩儿。 他们的周围围了足足十个身材高大,穿着明显不是大礼国服饰的男人。 是西蜀国人还是大漠国人? 由于那些男人把那个女子和男孩儿团团围住了,曼雨只能隐约看到他们的鞋子和头发。 “老板,这是咋回事啊?”曼雨疑惑的看了看胭脂摊的摊主。 “都习惯了,这些大漠国的蛮子几乎每天都来,每天都有人倒霉,哎!”摊主摇着头低声叹气。 虽然市场的大部分人都盯着街上的那群男人,眼里也都满是愤慨,但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帮忙。 曼雨自然也不会贸然冲上前去做好人。而且就算她冲上前去也起不了作用,只会使场面更加混乱。 这种情况天天都会发生,那么官府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就在天子脚下,皇帝也不可能不知道。既然连皇帝和官府都不敢来管这些人,就说明这些人应该是惹不得的。 真要救人就需要找到这些人的主子,擒贼先请王在哪里都是王道。 很快,那个女子和小男孩儿就被那些大汉拖走了。 “老板,这些人要把那两个人带去哪里啊?”曼雨边看胭脂边问道。 “还能是哪儿,总不过是拖去府里折磨致死罢了!”摊主摇着头无奈的说道。 这些人尽然这么嚣张!就这么青天白日的就把人拖回去凌辱!现在的朝廷都是吃白饭的吗? “官府难道不管吗?”曼雨疑惑的继续询问摊主。 “这位姑娘您是外地来的吧!你不知道京都的情况。刚才那些人是大漠国的使臣。他们在大礼国,皇帝陛下都要礼让三分,官府的人哪敢出来惹这麻烦啊!”摊主说着再次摇了摇头。 看来大礼国多年来的卑躬屈膝,换来的也只不过是暂时的安定。像大礼国这样的绵羊,而且还是肉多鲜美的小绵羊,哪只狼不惦记啊!只怕刚才的事件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开始 第十章在古代找工作 昨天从西市回来后,曼雨决定在京都找一份差事,挣点银子,有了银子之后就该去寻找回家之路了。 这个世界太危险,处处都是想攀上权利高峰的人,这个世界太血腥,为了扫清障碍,那些权贵们,那些投机分子们根本是遇人杀人遇佛杀佛,这个世界的人都是疯子,曼雨怕自己呆久了也会变成疯子。 今天曼雨想去东市去看看,那边应该就是现代社会的cbd了,所有的店铺都是品牌店铺。 曼雨现在寄人篱下,没钱,也不好意思开口管卫岭要钱来开店铺;更不敢跟他谈什么合伙开店的事。 他那么精明,肯定对水千舞以前的生活做过调查,如果她傻愣愣地跑他面前展示现代人的才能不是在告诉他她不是原来的水千舞,她是个赝品么! 所以曼雨决定去那批品牌店铺看看有没有适合她干的工作。 曼雨是学建筑设计的,以前还学过几年的素描和国画,实在不行曼雨就给人画个屏风什么的,也好过在卫家呆着当米虫。 出门时,小雪想跟着她,但被曼雨拒绝了。要是让她跟着,她还能找到工作吗! 一路边逛边打听,走了约一个时辰曼雨终于来到了东市。 高档卖场就是和地摊区不同,这里很安静。来这里买东西的应该都是些富贵人家或者官宦人家。 大街上,只有零星的马车停在一些店铺门前,几乎看不见单身女子在街上晃悠,想必那些大家闺秀都是乘坐马车而来,买了东西出店门就又上了马车。 对曼雨这个喜欢逛街压马路的现代人来说,坐马车逛街一点趣味也没有,逛街不逛还能称为逛街么! 幸好曼雨在出门后买了件男装,然后去客栈把女装换了下来。 因为不会束发,曼雨就买了顶帽子,把所有的头发都包在帽子里面。现在看上去,她整一个文弱书生。 所有的店铺装修十分精致豪华,有的甚至不惜使用昂贵的紫檀木来装点店面。 紫檀木产于亚热带地区,如印度等东南亚地区。中国云南、两广等地有少量出产。木材有光泽,具有香气,久露空气后变紫红褐色,文理交错,结构致密、耐腐、耐久性强、材质硬重细腻。 在这个时代,交通不便不能从外国进口,紫檀木是非常珍贵的。 店铺里的店员穿着很讲究,都是上等的绸缎料子,个个身材高挑,面容俊美。看来男公关在古代也很流行。 整个市场按照货品分类被划成许多小区域。卖衣服全在霓裳街,卖香料的全在千香街,卖书籍的全在书宝街 最后曼雨选择去逛家宝街,家宝家宝应该是卖家具的。事实证明曼雨的判断是正确的,这条家宝街不仅仅卖家具,有的还为王孙贵族们营造房屋。 营造房屋就是建房的意思,在古代多用动土和营造来代替建造一词。 这真是把曼雨高兴惨了,看来她的工作有希望了。 曼雨走进第一家店铺,男店员看上去很帅很和蔼。 “这位公子,您要为您府里添置些什么样的物件啊?本店各种家私齐全得很!”一位穿着青色小衫长裤的小厮快步跑到曼雨面前。丫的!把我当成哪家府里的小厮了。 “哎!这位小哥,我不是来采买的!”曼雨犹豫了一下。 “不是来采买的你进店里来干嘛啊!真是开门撞鬼了!”曼雨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甩在一旁了。她只好耷拉着头走出第一家店铺。 一会儿曼雨又进了第二家家私铺子,这家铺子不如刚才的华丽,心想这里的老板应该比上一家的好些吧! “老板,请问您这里缺人吗?”曼雨对着柜台后的矮胖男人笑了笑。 “缺啊!”那个矮胖男子低头回答道。啊!看来有门了!曼雨满心欢喜。 “那您看我行不行啊?”看那男子慢慢地抬起了头,曼雨心中惴惴啊! “行啊!那你就留下来吧!”那矮胖男人抬头对着曼雨傻笑了一下。 “谢谢老板!那你看我什么时候来上工啊?”曼雨真是激动啊,这样就搞定差事了啊! “随便什么时候都行啊!可是我说得不算哦!”那胖子笑得更开了。 “啊!那你还答应得如此爽快!”曼雨顿时火冒三丈。 “你问得是老板,我是老板,但本店所有事务都由我夫人做主!我说了不算啊!”妈妈呀,你个妻管严,这不明摆着耍老子吗!曼雨气得三步并做两步奔出了这家店铺。 面对两次的连续失败,曼雨不断告诉自己要淡定再淡定,不能扑上去和他们干架,她可是来自文明世界的现代人不能跟势利的古代人一般较真! 最后曼雨站在一家名为“神凤楼”的店铺前,这是间超级豪华的家具铺子,心想,即使要被气死也要被大老板气死,决不能死在小店铺里。 这间店铺真不是一般的豪华,整个店铺从里到外都是用昂贵的紫檀木作为装修材料,店内的三面墙壁上挂了些许水墨山水字画,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名人之手,家具上还放了些古董珍玩,一看就知道应该是骨灰级别的那种。 花瓶里的鲜花都娇艳欲滴,犹如刚摘下来一样,应该是每隔几个时辰就更换一次的原因。店里没有焚香,但却有股淡淡伽南香。地面的材料是上等的汉白玉大理石,经过多次打磨,每一块的厚度都一模一样。 店铺中出售的家具到是不多,但全是些稀有木材制成的高档家具,如花梨木的罗汉床、酸枝木的圆角柜、黄花梨的梳头屏甚至还有凤凰神木制成的玫瑰椅,凤凰神木她只在神话电视剧中见过,想不到在这里竟然真的存在。妈妈呀!这店的老板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这些家具的价格水平应该能与现代的劳斯莱斯比肩。曼雨心想,她还是走吧,这样的店铺应该没人会搭理她,刚那些二流店铺都瞧不上她,何况是这种骨灰级别! 想想又不甘心,进都进来了,不试一试就当逃兵也怪丢现代人的脸的。反正又没人认识她,不成功也没人笑话。 柜台后站着一个穿白色绫锻袍子的小厮。小厮长的很清秀,年龄应该不超过20岁,白白的面庞,秀气的眉毛下是一双大大的眼睛,很有亲和力。 “老娘拼了,不成功便成仁!”曼雨在心中为自己打气! “小哥,我是来找活的,您家缺人不?”就当她在面试好了。 想当初曼雨去外企面试的时候还不是见了很多*oss,这场面简直就是小case,他们都是些老古董,who怕who! “找活?我们这里专营家具定制和房屋营造。你会么?”品牌店的小厮素质就是高啊! “小的正好会些房屋营造方面的手艺。您能不能让我试一试?”曼雨顿时心花怒放,要是能在这里找到活干,她可就成了穿越古代做建筑师的第一人了! “那你等一下,我帮去问问掌柜!”那小厮把曼雨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就走进后堂去了。曼雨只好站在柜台旁,忐忑地等待。 很快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从后堂走了进来。他很瘦,个子还很高,整个人看上去就跟根竹竿一样,脸却很圆润,眼睛可能常年眯着,眼角已经出现些细微的皱纹,鼻子和双唇没什么特色,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那种,他那双眯眯眼总是让曼雨想起奸商二字。 “是你要找差事?”声音到还不错,只是有点子奇怪,但却找不出具体的原因。 “是的,正是小的,小的会一些房屋营造的手艺。您这边缺人吗?”甩掉疑惑,找工作才是首要的事情,管他声音好听难听,给银子就是大爷。 “本店倒是正缺一名房屋营造的副手,但本店只服务于大礼国的皇亲贵胄,市井之流做不来”意思就是要是市井水平就赶紧走人,免得浪费他的时间呗。 “大掌柜,小的从小就喜房屋营造,您给小的个机会呗!要不您考考小的,要是不行,小的立刻走人决不纠缠!”曼雨厚着脸皮建议到,咱其他优点没有,就脸皮厚,想当初她可是出了名的面霸,她怕谁啊! “那你跟我进来吧!”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把曼雨打量了一遍之后,瘦子掌柜最后决定给她个机会,这可把曼雨乐坏了。 跟着瘦子掌柜进入后院后,曼雨不敢乱看,怕被认为是个爱惹是生非的人,听说给那些皇族贵胄干活要装聋子、瞎子和哑巴,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说,一不小心就可能惹上杀身之祸。 绕过两个回廊曼雨被带到了一个宽阔的院子里,院子中间放了一张很大的绘图桌,桌上放了一张长宽均约一米的宣纸,院子飘着淡淡的墨香,那应该是一张刚绘完不久的设计图。 “这是为一位女客的闺房绘制的营造图,你若能在一炷香的之内找出其中的问题所在,本店就留你在此听差!”瘦子掌柜指着桌上的营造图说道。 “谢谢大掌柜!那就麻烦您稍作休息!”找问题!这个简单,鸡蛋里挑骨头,总能找出些毛病的。 古代建筑多为木构结构,木构结构大体可分为抬梁式、穿斗式、井干式,以抬梁式最为常见,这张设计图就是采用的抬梁式。 图中的单体建筑,分为屋基、屋身、屋顶三个部份。屋顶采用单坡顶攒尖式。最开始的攒尖式屋顶是采用重檐顶,后来经过改良就有了勾连搭、单坡顶、十字坡顶、盂顶、拱券顶、穹窿顶等许多形式。但是单坡顶存在一个致命的缺点。于是曼雨心里有了主意。 瘦子掌柜在曼雨看营造图的时候就坐在院子边上的扶椅上喝茶,见她半柱香时间未到就放下了营造图,不禁好奇地走了过来。 “这张营造图的木构结构没有问题,屋基和屋身也都没有问题,唯一的问题出在屋顶上。屋顶采用了单坡顶,为了保护木构架,屋顶必定会采用较大的出檐。但出檐有碍采光,且屋顶雨水下泄易冲毁台基,如能采用反曲屋面或屋面举拆、屋角起翘,就能解决采光和雨水下泄的问题,而且屋顶和屋角会显得更为轻盈活泼,更适合女子居住!”曼雨一口气说完自己的想法,紧张的看着瘦子掌柜。 第十一章在古代打工 瘦子掌柜听完后低头仔细的看着桌上的营造图说道:“最近确有不少客人反映下雨时雨水溅在台基上的问题,想不到这样稍稍改良,就把问题解决了”瘦子掌柜抬起头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年轻人有见地!那你就留下来吧!回家收拾收拾,明天过来听差吧!”瘦子掌柜放下手中的茶杯,宣布道。 “哦耶!”自己找到差事了,还是在这个骨灰级别的铺子! “谢谢大掌柜的赏识!只是小的家就在京都,家里尚有老母需要奉养,不知小的能否住在自己家中,每日定时过来听差?”曼雨可是住在卫府,晚上不回去睡是肯定不行的。 “本店上工时间为每日辰时到酉时,其余时间你可以自行安排!明日来了找一个叫名远的小厮,他会给你交代相关事宜”瘦子掌柜说完就叫小厮把曼雨带回了店铺大厅。 差事搞定了,曼雨也就屁颠屁颠地出了铺子,为古代的第一个工作日做准备 因为要到客栈去换衣服,而且从卫府到东市路途遥远,今早曼雨卯时就起床出门了。 拒绝了小雪的跟随,曼雨走在去往东市的路上,今天第一天上班,一路上都很开心,尽管太阳还没出来,曼雨还是感觉一路阳光明媚。 说不定自己能在古代的建筑行业一展拳脚,干出一番事业来!曼雨不禁开始做起了美梦。 进了神凤楼的后院,曼雨找到了那名叫名远的小厮,他跟她说了些在店里干活的规矩,也就规章制度了。 “神凤楼乃我大礼国第一营造坊!以后你小子在这里干活得机灵着点”叫名远的小厮头昂的高高地。 “是,是!小的以后全靠各位大哥照抚了”曼雨点头哈腰地,在心里翻白眼,老子要不是为了银子,老子才不伺候你呢! “在神凤楼干活,凡事听主子吩咐,主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主子不让干的坚决不干;主子说西就不能往东,随叫随到,识趣懂事,该当聋子时当聋子,该当哑巴时当哑巴,该当瞎子时当瞎子”叫名远的小厮继续傲慢地背诵着神凤楼的规章制度。 “是!是!小的一定谨记大哥的教诲!”曼雨继续点头哈腰,一边在心中继续翻白眼,不就是唯主子马首是瞻,废话大箩筐地干啥啊! “喏!这是神凤楼的工作服!看你这小身板,小号应该绰绰有余了!换上之后赶快去营造二组报到去吧!”最后那个叫名远的小厮拿出一套跟他身上一模一样的白色绫锻袍子给曼雨。入职培训终于告一段落。 有免费的衣服那自然是好的,而且这工作服也分大小号,给曼雨的是小号,穿在身上到也还算合身。 一路边走边打听,曼雨终于来到了营造二组。营造二组的小厮漠言首先个曼雨简单讲述了一下营造坊的一些情况。 “神凤楼的房屋营造主要分为三组,第一组是负责皇宫内院的营造,第二组,也就是你所在的组,专门负责居住在皇宫外面的的皇子皇女们的房屋营造,而第三组则是负责一些公卿大臣的房屋营造。”小厮漠言开始滔滔不绝。 “我们神凤楼是经过皇上御批的营造坊,坊里营造师傅想法独到,信誉一流,很受皇亲贵胄的亲睐,你小子以后仔细着点,可别给我们神凤楼丢脸!”新的一轮轰炸又要开始了。奇怪的是,皇帝为什么不干脆把神凤楼所有的营造师傅都召到皇宫里,终身为皇帝服务,反而让神凤楼日益坐大。 “营造二组有三名主营造师,每个主营造师下都配有一名副营造师和三个技师。每个主营造师都有各自独立的任务,他们之间互不干扰。你以后的上峰就李能李营造师。由于原来的副营造师重病在家,不能上工,所以以后就由你暂时接任副营造师一职!”小厮做出了最后的结语。 “是,小的以后定当尽心竭力为神凤楼效命,死而后已!”一来就坐上了副营造师的交椅,真是把下面跑腿的技师们羡慕的不行,但羡慕的背后往往藏着嫉妒,曼雨得时刻小心,免得落入他人的全套还不自知。 曼雨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同主营造师一起完成一位女子闺房的营造,也就是曼雨昨天看到的营造图纸。李能是个心胸宽广之人,昨天她虽然指出了他营造图的问题,但他并没有生气,反而还很开有人能找到解决屋檐滴水这一问题的办法,一早上,一直拉着曼雨同他讨论修改营造图的细节。 整个上午他们都在神凤楼的后院讨论各种营造的细节。原来这个时代一个营造的单子,不仅仅要负责营造房子,还要负责房中的各种家具摆设和房外连体花园的营造。 所以在营造队开始施工之前,营造师需要不断造访客人,询问客人的意见,也就相当于现代需求分析师做客户需求分析一样。 曼雨这个单子的客人是端王府的嫡出大小姐周言,她上月被皇帝赐婚与吏部尚书的长子刘和,婚礼定于5个月之后举行。 刘和要娶郡主,自然是要大修自己的府邸了,尤其作为用于新婚的”揽月居”于是刘和就找到了神凤楼这块金字招牌。 工期很紧,5个月的时间要营造一座华美的庭院实是不易,所以主营造师李能和作为副营造师的她就必须每日登门拜访郡主周言,以最快的速度把营造图完成,好把更多的时间留给营造队。 说来也是运气使然,本来神凤楼是不缺人的,不知道怎么地李能手下的副手在前段时间得了重病,卧床不起,刚好曼雨来找工作,这个单子又确实需要人手,而其他营造组都有自己的事情分不开身,所以曼雨才能补了这个空缺。 午饭后曼雨跟着李能一起去端王府拜访郡主周言。到了王府后,王府的婢女一面把他们带到了王府湖边的”依然亭”一面差人去请周言。 “郡主驾到!”远远地就听到了女婢的唱言。没一会,就见周言带着一群婢女来了”依然亭” 周言身着一身镂金百蝶穿花紫色百褶裙,肩披雪羽,纤腰盈盈不足一握,身段玲珑有致。大大的琉璃丹凤眼闪闪发亮,樱桃小口一点朱红。一头秀发轻挽成高高的凌云髻,发上的缠丝点翠金步摇随风摆动发出点点金光。好一个古典美人啊! 本来这个时空,女子婚前是不能见除自己未来丈夫以外的男子的,但是由于要营造婚房,且刘和为了讨美丽郡主的欢心,才让神凤楼的营造师来询问周言的意见。 因此,作为男子的李能和同在周言来了之后就被请出了”依然亭”站在”依然亭”外面的青石板台阶上,婢女在凉亭外已经备好了纸墨笔砚。 李能把问题和设计想法一个一个地写在宣纸上,周言的婢女再把写好的宣纸拿给周言,如果周言同意就在后面写个准字,如果有不同意见就把不同的意见写在宣纸上再由婢女递还给李能,如果双方都没有异议,问题就算结束,然后开始问下询问下一个问题。 从始至终双方没有言语交流。现在的议题都是上午曼雨和李能商量好了的,所以她的任务只是把写了准字的宣纸收集起来装订成册。活儿简单单调。 不一会儿曼雨就开始走神,不时地偷偷转动眼球打量王府的环境。 王府就是王府,气派自然是不一般了,别的不说,单说这个湖好了,湖水清澈,湖中央还有一座环抱住的假山喷泉。 这个湖占地面积应该在上千平米以上,单看这湖就能看出端王爷在大礼国的势力应该不小。 现在他的长女被指婚与吏部尚书的长子,吏部可是专门负责帮助皇帝选择官吏的部门,端王爷拉拢了吏部尚书,就等于是把整个大礼国的官吏的官爵都拽在了他的手掌心,其意图十分明显。 曼雨只是想不明白,当今皇帝怎能怎会放任端王爷如此明目张胆地扩张自己的势力,难道不担心哪天他有了反心,夺权篡位吗?还是当今的皇帝只是个没有实权的傀儡? 正想地出神的时候,突然发现湖的对岸,背对着曼雨站着一个女子。女子一身火红的金缕月华长裙直拖到地上,身材高挑,骨架妖娆,柔若无骨的小手正轻抚着头上的堕马髻。金凤出云点金滚玉步摇在太阳下闪闪发光。好一个媚骨的美人! 这个美人怎么这么眼熟呢? 啊!她是秦妖孽马车上的女子。她不是秦妖孽是一伙儿的吗,怎会在端王府中呢? 难道她背叛了秦妖孽!秦妖孽本就和端王爷是一伙儿的?她在端王爷的府中到底要干什么? 曼雨本不关心这些王侯将相之间的阴谋斗争,但是现在她在神凤楼工作,端王府的这笔大单子可是直接关系着她的荷包问题。完工前可不要出现什么幺蛾子啊! 这可是曼雨的第一笔单子,而且还是豪华版的那种,要是能成功完成,说不定她就能在京都开一家自己的店铺了。 而且曼雨现在住在卫府,受到卫府上上下下诸多照抚,不管是萧曼雨还是水千舞,曼雨不得不说她很感谢他们能把她从水府接到京都,不然,她现在可能还在为如何弄到一套体面点的男装发愁呢。 自己到底要不要把秦妖孽和这个红衣女子的事情告诉卫岭呢? 当初在”好善城”遇到卫岭的时候,他询问过她被俘后的事情,只要一想到被俘的日子,曼雨满脑子都是秦妖孽那双妖异的眼睛,结果她似乎是不受控制般,撒了谎,说自己是在马车上醒来的,还没来得及看清劫持她的人的正脸就被青玄救了出来。 如今,要是跟卫岭说这个红衣美人的事情,肯定会牵扯出自己撒谎的事!果然是一个谎要用一百个谎来圆啊! “李大哥,小弟有一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从端王府出来后,曼雨准备打探一下当今大礼国的时局。 “我国皇帝陛下现今有几位皇子皇女啊?”曼雨打开了话匣子。 第十二章暗夜惊魂 “几位?别说几位了!我国皇帝陛下多年来**虽宠妃万千,但无一人诞下皇嗣!萧兄弟难道不知么?”李能奇怪的看着曼雨。 “啊!小弟原不是京都人士,是近日从外地搬迁而来的!所以对京都的情况不甚了解!”原来,大礼国现任皇帝膝下无子,而且已经垂垂老矣。 “那要是皇帝陛下哪日仙游了,这大礼国岂不是无人继位了么?”曼雨好奇地看着李能。 “怎会无人继位呢!皇帝陛下有得是皇弟,尤其是端王爷周成和肃王爷周牧,他们可是京都两大继位的红人啊!看来萧兄弟真是对京都知之甚少啊!”哦!原来皇帝只要一嗝屁,他的兄弟们就会黄袍加身。 现在两位王爷之间的斗争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市井可能都已经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不然端王爷也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吏部尚书,这不明摆着告诉世人,他端王爷要拉拢吏部的势力吗! “今日小弟倒是有幸见识了端王府的气派,只不知这肃王府是何等模样?”曼雨假意叹息道。 “肃王府自然也是极气派得了,肃王爷虽然是武将出身,但他以前曾任职大礼国的右卫将军,他手上可是握有大礼国三分之二的兵权啊!”看来这个周牧也不是个吃素的,兵权在手谁与争锋啊! 军权握在周牧手中,而卫岭曾让她把密函交给兵部尚书,难道卫岭是周牧一派的党羽?而秦妖孽是端王爷的党羽? 但是看秦妖孽的样子,也不像是能为他人马首是瞻的样子啊! “萧老弟初来京都,不知如今的情况,问问在下倒也无妨,但方才你我之言万万不可对他人言说,不然可是杀头之罪啊!”啊!幸好自己没有傻傻地跑去满大街的问人,不然脑袋就要搬家了! “是!是!多谢李大哥为小弟解惑!小弟以后再不敢言朝廷之事了”曼雨给李能鞠了个躬。 难怪大漠国使臣在京都如何横行无忌也没人站出来阻止,皇帝没有子嗣,而且也没有实权;有实权的周成和周牧又自顾不暇,只怕两人都是”攘外必先安内”的奉行者。 不论是作为萧曼雨还是水千舞,作为卫府暂时的一份子,曼雨还是有义务多留意一下端王府的情况,要是真有什么意外,早点通知卫岭,说不定能让卫府在两王相争中逃过一劫。 从王府回来后,李能又同曼雨讨论了一些连体花园的设计要点,工期实在是太紧了,曼雨第一天上工,就被迫加班帮助李能赶制花园的营造图。 而且还是不管晚饭的那种,因为曼雨晚上不住在神凤楼,厨房并没有准备她的晚饭,她也不好死皮赖脸的去食堂吃饭。 “第一天上班就加班,真是倒霉啊!”当曼雨走出神凤楼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要不是还有几家店铺没有打烊,曼雨就得抹黑回家了。 东市的大街上即使在白天也没有几个人在路上行走,何况还是这时。整个长长的街道就她一个人,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地上。 曼雨边走边给自己打气,想着古代人晚上很早就休息了,不睡的应该都在家里守着老婆孩子,应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今天确实是太晚了,估计都9点多了。明天无论如何她也得早点回家,不然要是老这么晚回去,早晚会被卫府的人发现。 一边想着心思,一边沿着路边的墙快速向前走着。 越往前走,发现灯光越亮,而且隐隐传来女子的歌声伴着琵琶声和男子哈哈的笑声。白天自己从这里经过时一个人也没看见,晚上怎么会这么热闹啊! 难道这里就是古代臭名昭彰的青楼楚馆一条街! “怪不得白日里打这里经过没瞧出什么特别之处,原来白日人家姑娘们都在屋子里歇息,院门窗户都紧闭着。到了晚上,大家都出来上工了,怪不得现在大街上灯火通明!”曼雨边走着边在心里嘀咕着。 越往前走,那些笑声歌声越是清晰。 街道两边的大门都敞开着,门前挂着橘黄色的灯笼,在月光下闪着暧昧的光。 一些豪门公子哥喝得烂醉如泥,东倒西歪的在街上晃来晃去,看见哪家妓院门前站着的姑娘漂亮就走过去捏捏脸蛋,亲亲小手,进而被那些姑娘拉进了更加暧昧的大厅。 有些嚣张点的尽然在门口就开始掀起女子的衣裙,到处乱摸,而被摸的女子还咯咯地笑。曼雨吓得赶紧加快脚步。 曼雨现在穿得是神凤楼的男式长袍,而且街道两旁站着这那么多美娇娘,只要走快些,应该没人会注意到她这么个干煸书生。 “那人好像是神凤楼的呢!”神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曼雨正为着自己穿得是神凤楼的制服而暗自庆幸的时候,就被人注意到了。真是倒霉催的! 听着那带着微微醉意的男子声音,曼雨害怕的跑了起来。但那个男子似乎是跟曼雨杠上了,看她跑,他尽然跑过来追她,吓得她死命地往前逃窜。别看那个人喝醉了,但是他毕竟是个男子而且似乎还会点子武功,她个女子几分钟不到就被他揪住了后脖领子。 无论曼雨怎么挣扎都甩不开他的手。他抓到曼雨后,似乎很是兴奋,尽然就那么揪着曼雨的后领子往后拖 “让你个老子跑!现在看你还跑不跑了!”那男子最后把曼雨拖到那家名为”醉芳园”的妓院门口才放开她。 因为一路被他拖着走,根本不能保持身体平衡,他放开曼雨后她立即直挺挺地仰倒在地上,腰还磕在了门槛上,差点没把腰给磕断了。 为了怕被发现是女子,曼雨忍着全身的酸痛抱住脑袋缩成一团,哼都不敢哼一声,希望她的伏低做小,能让他们放过她。 很快曼雨的身边就围上来六个人,从鞋子的样式和颜色来看应该是三男三女。男的应该是那个男子的同伴,女的应该是”醉芳园”的姑娘。 “哎呀李兄,你跟个神凤楼的小厮较什么真啊!”一把沙哑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似乎也喝了不少的酒。 “哼!老子前天去神凤楼想定制一套上等的紫檀木彩屏作为吏部尚书大公子大婚的贺礼。谁知神凤楼的小厮狗眼看人低,尽说我不过是个从三品的小吏,他们神凤楼只伺候正二品以上的官员!我呸!什么东西!”那个追曼雨的男子又喝了一口酒,而且似乎越说越气愤,说完在曼雨肩膀上踹了一脚。 妈妈呀!肩膀上的疼痛加上腰部的,而且忙了一天曼雨连一口饭都没吃,顿时就眼毛金星,头晕眼花。 “神凤楼确实是太嚣张了,仗着自己是皇上御赐的营造坊不把我们这些父母官放在眼里!今天咱们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厮,让神凤楼知道咱们的厉害!”另外一个男人在那儿火上浇油。 妈妈呀!神凤楼的作风关她什么事啊,她才刚来不到一天啊,她到底是撞了什么瘟神了她! “嗯!王兄说的是!那王兄说该怎么教训这小子?”那个姓李的似乎在询问那个姓王的人。 “听说神凤楼的小厮个个长相俊美,不如咱们兄弟把他卖到醉芳园做个小倌,怎样?”邪恶的男音在曼雨头上传来。说着那姓王的已经弯下腰来准备去拉曼雨的左手臂。 卖她做去小倌!她不就是在神凤楼上个班么,她招谁惹谁了,要受这样的侮辱。 要是老子再这么继续躺在地上还不真被你这两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给卖了啊! “你们都给我滚开!”曼雨强忍着全身的疼痛忽地跳了起来对着面前的人群嘶吼着,趁那几个男女愣住时,劈手就抽出其中一个男子腰间的佩剑。 打了个滚站在”醉芳园”的台阶下,脑子在打滚的时候掉在了地上,如瀑的青丝散了开来,在昏黄的灯光下随风飘舞。 “都给老子站好,谁过来,老子杀谁!”曼雨恶狠狠地看着眼前的几个男女,双手举着长剑与他们对峙。 那个腰圆臂粗的绿袍男子应该就是那个姓李的,这时他腰间只有空空的剑鞘,看来她刚才拔得是他的剑。 他旁边一身花哨粉色长袍的男子应该就是那个恶心的王姓男子。 醉芳园的姑娘看曼雨手中拿着剑,满脸恶相,吓得跑进大厅去了,只有那三个男子还站在门口与曼雨对峙。 “?眩?词歉雠?陌。〕さ谜媸遣淮恚氡鼗故歉龀?桑 蹦切胀醯目醇?甑娜菝埠螅?u惶蜃帕承靶鹄矗?崖?甓裥牡没肷聿?丁?p>  “既然王兄喜欢,那小弟我擒来给你取乐,如何?”那姓李的说完还邪气的看了看那姓王的。 曼雨举着剑,眼睛一眨都不敢眨地盯着他们,心想要是他们扑过来,老子就随便乱砍。 那个李姓男子同王姓男子眼神交流完毕之后尽然随手甩掉了身上的长袍,露出里面的短衫和绑腿裤。抬脚就向曼雨冲来。一副要把曼雨生吞活剥的样子。 曼雨瞪着双眼,举着剑,在他距离她只有一米距离的时候,闭上双眼,双手执剑,使出吃奶的劲向下一挥。 曼雨明显听到利器划破皮肉的声音。 “喀嚓”一声响,曼雨睁开双眼。 那个李姓男子躺在地上嗷嗷直叫,在他面前躺着一只血淋淋的手臂。 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手臂,曼雨双手颤抖,差点把剑掉在地上。 “杀人了!杀人了!”醉芳园的姑娘站在厅内大声尖叫起来。 忽然一个粉色身影向曼雨袭来,应该是那个王姓男子开始向她发难了。 第十三章蒙混过关 曼雨想再把剑举起来,但是可能是刚才砍那个李姓男子时挥剑的力道过猛,曼雨的右手被剑的反弹力震得完全麻木了,一点力道都使不出来,而且那人的速度太快,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冲过来,等待他手中的剑把她一劈两半。 但是那把剑在离曼雨头部只有一公分的时候,突然停住了。 曼雨清楚地看见她额前的刘海掉落在她的眼前;王姓男子似是被人点了穴一般,直愣愣地站着。颈部绕着一根细小的白色丝线。 “喀嚓”一声,男子的头部生生地被扯离了身体,鲜血“噗”的一下就喷了出来。 那根细小的白色丝线刷的一下往上缩去。 曼雨抬起头向上一看,入眼的是那她从未忘记的诡异双眼。 此时它是酒红色,宛如醉人的红酒。 是他!秦济宇!他怎么会在这里! 只是惊鸿一瞥地瞬间,他就消失在紫色的窗帘之后。 街道两旁的姑娘似乎都被这样血腥的场景吓到了,一个个都躲在屋内不敢出来。 曼雨没再多想,扔掉手中的剑,快速地跑向茫茫的黑夜中 昨晚跑出青楼一条街之后,曼雨没有直接回卫府,而是去了清晨换衣服的客栈。 一则是曼雨刚杀了人,触犯了律法,她怕给卫府添麻烦,二则是实在是太晚了,卫府的下人可能都休息了,去敲门肯定会惊动周氏,甚至卫岭父子。 到了客栈,曼雨累得连脱衣服的力气都使不出来,进门直接就躺倒在客栈的木板床上。 曼雨很累很累,但她不敢睡,曼雨怕梦里会出现那只血肉模糊的手臂,怕会出现满脸鲜血的人头,她靠着墙壁侧身躺着,瞪着双眼直到鸡鸣。 在客栈简单的洗漱之后,曼雨决定先回一趟卫府。 小雪是她的贴身丫头,她彻夜未归,她肯定难辞其咎,应该不会自讨死路的去卫老爷和周氏那里禀报,但曼雨要是两天都不见人影,只怕她也瞒不住。曼雨必须在去神凤楼之前先把小雪的事情解决。说不定借着这件事,能为自己减少很多后顾之忧。 大礼国早朝的时间是在卯时三刻,从卫府到皇城大约需要半个时辰,所以卫老爷和卫岭每日会在寅时三刻启程赶往皇宫。 寅时三刻时,天只微微泛白,正是好眠的时候。所以看门的小厮们会在他俩走后靠着回廊边打盹补眠。曼雨就是趁这个时候偷偷摸回“听雨轩” 进了听雨轩,就看到小雪在院子里来回转圈,看样子应是一夜没睡,脸色很差,白惨惨的。 “小雪,你跟我进来!”是该同小雪好好聊聊了。 “昨晚我一夜未归,夫人和老爷知道吗?”曼雨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装着不经意地问着。曼雨一夜未归,虽说是她的错误,但曼雨好歹是府里的小姐,最多也就是被罚面壁禁足什么的罢了,但是作为曼雨的替身丫头的小雪,只怕就不会这么好过了。 在这个时代,主人打死个把奴婢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最多就是赔点子钱给家人罢了。只怕小雪现在比曼雨还要害怕被周氏和卫老爷知道曼雨昨晚一夜没有回来吧。 “小姐,您一晚上去哪里了啊?奴婢担心死了!”小雪说着”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抽抽搭搭的哭起来 “小姐,奴婢以后一定尽心伺候着您,这事您可千万不能让老爷和夫人知道啊!不然奴婢!奴婢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果然不出曼雨所料,既然如此,那一切就变得简单多了。 “你先起来,昨晚的事错不在你!但你要记住,昨晚的事若是让人知道了,我只不过顶多被禁足听雨轩,置于夫人和老爷会怎么处置你,我是无权置喙地。你,可明白吗!”恩威并施之下,想必小雪应该懂得这个中利害。 “明白!奴婢明白!小姐的事情,奴婢以后绝口不提!”看曼雨并未责怪她的失职,小雪立即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恨好!以后,白天我会出门办事,要是夫人和老爷问起,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吧!”小雪是个聪明人,她与她说的这样明白,相信应该能领会她的意思。 “知道!知道!小姐仁厚孝顺,每天都要去寺庙为老太爷上香祈福!”果然是个通透的人,一点即通。 “起来吧!地上跪着怪冷的!你也熬了一夜了,回房间休息去吧,我这里暂时不用你伺候了”既然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曼雨也就没必要再为难她。有了小雪这个掩护在卫府,曼雨以后出门就方便多了。 小雪走了之后,曼雨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身干净的衣裙。出门前她先去了趟卫老太爷的院子,陪他叙了会子话。他是个慈祥和蔼的老人,这个府里也就他诚心诚意地关心她,她不想让他为她担心。 有了昨晚的经历,曼雨出了卫府之后,就先到附近的车马行雇了一辆小型的马车。预付了一月的车前。车夫每天辰时前把曼雨送到神凤楼,再在酉时的时候在神凤楼前等她下班,把她送回卫府附近。 卫府的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但现在最危险的地方其实是神凤楼。 昨晚惹出那么大的人命案子,而且被杀的还是两个朝廷命官,官府不可能不严查。虽然那个姓王的不是她亲手杀的,但秦妖孽是用那样一根细小的丝线杀人,丝线那么细小,且也没在尸体上留下什么痕迹,街上所有的人只会认为人是她杀的。 只要随便提审一个醉芳园的姑娘就能知道嫌疑人是神凤楼的人。所以神凤楼现在很危险,说不定曼雨一出现就会被抓起来。但是曼雨不能逃跑,一逃跑就等于不打自招。 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神凤楼的声望能压得住官府。如果官府忌惮神凤楼的势力,敷衍了事,她或许能逃过一劫。 下了马车,曼雨从后门走进了神凤楼。从进门开始,曼雨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但是当曼雨回头时,却什么也没看见。在一个回廊的拐弯处,经过一面铜镜的时候,曼雨明显看到身后一闪而过的一道红光,有人!曼雨在心里惊叫起来。 但是曼雨回头去看时,却还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不过在那之后,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就彻底消失了,差点让曼雨以为只不过是自己一时的错觉 曼雨进入办公间的时候,李能正站在桌前绘制连体花园的营造图。按照工期日程,后天就是动土开工的日子,李能同曼雨只有两天的时间来完成营造图,早上他们必须把花园的整体布置和婚房内的一应家具设施都敲定下来。下午还要去端王府让周言审核营造图。今天估计又得加班了。 “小萧啊,你终于来了,我正在为连体花园的事儿犯愁呢!你可有什么好的法子么?”李能见曼雨走了进来,赶忙把她拉至桌边。桌上正放着他还未绘制完成的营造图。 “这花园里有一水池名为碧波池,咱们何不以这碧波池为中心,向前方及两侧铺展亭台楼阁?”曼雨研究了下桌上的图纸,指着中间的一汪池水说道。 “嗯!这到是个法子!园内青翠的松、柏、竹间点缀着山石,形成四季长青的园林景观。东西侧各设碧波亭和伊人亭,在南北侧设置春宁亭和千鹤亭就更相得益彰了!”李能指着桌上的图补充到。 “如若再把两对亭子东西对称排列,春宁亭和千鹤为横跨于水池之上的方亭,朝南一侧伸出抱厦;碧波亭“和”伊人亭”为上圆下方、四面出抱厦、组成十字形平面的多角亭,既纤巧秀丽,又符合“天圆地方”的观念”曼雨笑着接着补充到。 “婚房中的家具设施,我想着大型的家具如床榻、柜架、屏风皆用上等的黄花梨作为材料,而小型的家具如椅凳,梳妆台等则用花梨木做为材料。家具的具体样式就在神凤楼中的样册中挑一些独特样式即可。你看如何?”李能又从抽屉里拿出了婚房设施布置图。 “工期太短,李大哥真是好主意,这样我们的营造图即不失华丽,同时也不会太复杂以至于耽误了工期!”李能真不愧为主营造师,很有自己的见地。 “法子到都有了,我现在正犯愁要如何同郡主言明,我等的图上皆是些数字,只我等自己能看得懂!”是啊,下午还要去端王府让周言审批呢。 一个好的营造师,并不是去一味的迎合客人的要求,而是要引导客人提出恰当合理的要求。有的客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效果。所以好的营造师也需要是一个好的引导者。 “小弟倒是有个法子,但不知是否合李大哥您的心意!”其实客人有时只想看到完工后的效果,所以一张好的效果图往往会起到很大的作用,为设计师节省很多的时间。 “我等皆是为了神凤楼!萧兄弟但说无妨”果然是个能容人的人。 “我寻思着郡主兴许对我等的营造图的兴趣可能不大,她对房屋的营造一无所知,如若我等能把房屋营造完成后大略的效果绘制成一幅图画,画中有山有水有房有舍,这样是否会不会更明了些?”有花有草有假山有水池有凉亭的图画自然是比由一堆数字标记构成的构造图更直观易懂。 “真是好法子!为兄这就去绘图!这里就交给你了!”李能一听,尽喜出望外地往门外走去,哎!老兄绘图在这里绘就好了啊! 工作能让人忘却烦恼,忙碌有时也是一种很好的放松方式。一早上都在同李能讨论营造图的问题,曼雨都快把自己的烦恼给忘得一干二净了。不知官府的人来神凤楼搜查过没! 午饭的时候,曼雨特意竖着耳朵探听隔壁小厮们的谈话, 第十四章上香祈福 “哎!哎!你们听说了没?京都首富王家老太爷昨日新娶了第三房小妾!听说那小妾可是京都第一名妓呢!”一个八卦小厮轻声说道。 “我听说了,我听说了,而且还传言说那王老太爷都快七十了!”另一个八卦男继续补充。想不到这些看似正经的小帅哥竟然这么无聊。歇息期间谈的都是些八卦新闻。不过在娱乐如此稀缺的古代,一群人聚在一起八卦应该也算得上是一种娱乐了。 下午,李能依旧带着曼雨去端王府拜访周言,也许是花园和婚房的效果图真的是很直观易懂,今日的审核很顺利,一次性就通过了。李能同曼雨就这样平白地多出了一些闲暇时间。 可能是营造图顺利完工让李能心中的大石头落地了,在从端王府回神凤楼的路上,他尽然邀请曼雨一起去京都最大的酒楼”陶然楼”喝酒。 在现代的时候曼雨偶尔也会点啤酒或红酒,但是现在这个水千舞到底有没有酒量,曼雨还真不太清楚,而且昨晚一夜没合眼,精神很差,要是今天喝了酒,明天只怕就爬不起来了。 所以曼雨拒绝了他的邀请。人都说一醉解千愁,但是曼雨更相信举杯消愁愁更愁! 酒能解愁那时还没有真到伤心处,真要到了伤心处,又岂是小小的酒精能麻痹的;而且问题终究是问题,不解决永远也不会消失,逃避只会让问题变得更复杂。 自从营造图完工后,营造队在预定的日子动工营造周言的婚房后,李能同曼雨只需每日傍晚时分去工地检查一番,再交代一些第二天施工的注意事项即可。至于说像监督施工进程,检查工作安全等事项都由下面的三个技师完成。 在神凤楼奉行一对一的服务制度,也就是说在周言和刘和的婚房完工之前,李能和曼雨就都会很闲很闲。 距离那惊魂的夜晚差不多已一个多月了,官府的人根本没来过神凤楼。而且整个京都也没有丁点关于那晚的八卦,就如同那晚只不过是曼雨的一个噩梦一样,梦醒了一切又恢复了原貌。 但是曼雨清楚地知道,这是真实的,至今她只要一回想起那晚,她就胆战心惊,甚还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姓王的男子鲜血的热度。为了彻底放下心中的大石,曼雨采取多种方法打听官府的消息,但却一无所获。 一日曼雨试图询问一个小厮。”大哥哥,最近官府的人有没有来过神凤楼查案啊?” “你说什么?”那个小厮尽然像看白痴一般地看着曼雨。 “最近有官府的人来搜查过神风楼么?”听清楚曼雨的问话后,那小厮冲天翻了个白眼。 “在大礼国,还没有哪个衙门敢来寻神凤楼的晦气!”小厮牛气哄哄地说完,看也不看曼雨,很生气地走了。切!不就是一商人么!就算是经过皇帝的御笔审批,那也总不能比王法还大吧! 只是貌似官府之人还真是不敢惹神凤楼,而且有几次在经过店铺前厅的时候,曼雨还看见几个身着二品官服的人对着神凤楼的小厮巴结奉承。真是令人费解!这神凤楼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虽然曼雨对神凤楼有很多的疑惑,她还是很喜欢呆在神凤楼,在这里曼雨不用担心被官府缉拿,而且有现成的高档笔墨纸砚让她信手涂鸦。曼雨的工作已经基本完成,现在就坐等着完工收银子。 “李大哥,工程完工后咱们能领到多少月银啊?”一日曼雨向李能打探完工后的薪水问题,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这次的工程挺大的,而且繁琐,虽然工期不长,想必一千两银子应是会有的!”一千两银子!曼雨的眼前似乎满满地都飘着白花花的银子。 “哎!李大哥,恕小弟无知,请问这一千两能买到多少物件啊?”一千两听着是挺多的,还是先打探了一下实不实用吧! “能买到什么,那就要看你要怎样花了!平常百姓家一月也就花个二两银子吧!”妈妈也!要按这样算起来,自己岂不是成了小富婆了啊,有了这笔银子,她萧曼雨就可以在京都好好地逍遥一阵子了,奸笑中。 只是曼雨突然想起了在现代的父母,她怎能放弃回家呢,她怎能放下她的父母不管而在古代独自逍遥呢!而且这个时空那么血腥,那么邪恶,曼雨很不喜欢!非常不喜欢!还是收收心,好好挣钱寻找世外高人吧! 昨天,小雪跟曼雨说周氏很久都没见她了,今日想带她去京都最大的寺庙,也是大礼国的国寺“宏光寺”烧香。 所以昨日曼雨跟李能告了一日的假。今日是曼雨这一个多月来的第一个懒觉。起床后有种现代周末在家偷偷睡懒觉的错觉,很舒服,很舒服。 在院子里吹了会凉风,小雪就把洗漱用品准备好了, 小雪给曼雨挑了件白色漩涡纹纱绣裙,外面披着一层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由于前段时间的担惊受怕,她变瘦了不少,现在真成了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了。 因为是去拜佛,曼雨让小雪给她挽了个简单的凌虚髻,后面的头发自然的披散在背上,发上只带了一只白银垂心凤簪。 “小姐,您这样打扮也太素了点了!”小雪说着想去拿梳妆台内的风红色绢花。 “不会话,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曼雨适时阻止了小雪的动作,”而且小姐我是去拜佛的,又不是去相亲,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干嘛啊!”不过在古代,寺庙还真是成就了不少的好姻缘呢。 早早地用过早饭,周氏就带着曼雨和三个婢女坐着马车朝着”宏光寺”驶去。马车大约走了一个半时辰,终于在一座巍峨的寺庙前停了下来。 曼雨下了马车,然后扶着周氏也下了马车。 “舅母,这寺庙真大真宏伟!”国寺就是国寺,整个寺庙占地极广,每栋建筑都雕龙画凤,殿中的佛像全都镀了层薄薄的上等金漆。 “那是自然了,宏光寺乃我大礼国国寺,自然是别的寺庙比不得的!”周氏拉着曼雨的手开始往寺庙踱去。 “舅母,来这里烧香的人可真多啊!”寺里的香火鼎盛,来此上香的香客们把整个寺院围得水泄不通。她们的马车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块空地停放,都快赶上现代商场打折促销了。 “国寺吗!高僧如云,而且听说这里许愿皆百试百灵,自然是香火鼎盛了!”有高僧?要是能见到几个就好了,说不定能问问她的情况呢!曼雨在心中暗自琢磨着。 曼雨和周氏首先在正殿给如来佛祖磕了头,然后又去给观世音菩萨磕了头,看来虽然时空不同,但是宗教信仰却是一样的。 之后就去了抽签问鼎的侧院。周氏先抽了签,现在正在解签的小师傅那里解签。曼雨看了看整个大殿,只有一些解签的小师傅,根本没有什么高僧,看来希望破灭了! 曼雨并没有摇动签筒里的竹签,只手执签筒在蒲团上拜了三拜。她不想把自己在这个时代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一支小小的竹签上。 曼雨承认在这点上她很脆弱,脆弱地甚至是一句不经意间的话语都能把她击倒。她无法在还没有尝试的情况下去接受一个否定的结果。曼雨相信成事在天,更相信谋事在人。 如果现在站在曼雨面前的是一位真正的世外高人,曼雨会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询问他关于回到现代的问题。但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子,而且还是寄人篱下的小女子,试问哪位世外高人会不请自来为她解惑呢! 周氏解完签后曼雨就扶着她的手臂走出了寺庙。 “千舞今日抽中了什么签啊?”周氏牵着曼雨的手问道。 “回舅母的话,千舞抽了支上上签!不知舅母抽的什么签?”看周氏容光焕发的样子,想必她应是抽中了上上签。 “舅母也是抽中了一支上上签!看来卫府最近是要喜事临门了”为人母为人妻子的女人来寺庙大底不过求儿子的官运亨通和丈夫的一生相守,来此上香的人众多,周氏又出手阔绰,解签的小师傅又怎会扫了她的兴致呢! 走出寺庙大门后,远远地就看见在卫府的马车旁停了一辆豪华的棕色四轮马车。在马车旁还站着一个穿着体面的婆子在同卫府的婢女聊天。 车上似乎有人,隐隐地曼雨看见一只白玉般的小手不时地掀起车帘的一角。 “千舞啊,一会儿同舅母去见一位客人”快走到马车前时,周氏拉着她的右手说道,想必她也看到那辆马车了。 “是,舅母!”曼雨乖顺的应了一声。 “那是工部侍郎家的马车,前些日子在一次宴饮中听说工部侍郎夫人要与她的长女楚妙然一起来上香,舅母就约她们一同坐坐。一会儿你帮舅母招待一下那位妙然小姐,你们都是小辈,在一处说话也方便”周氏拉着曼雨的手笑眯眯的说道。 “是,舅母!”看着周氏那笑眯眯的双眼,曼雨觉得其中肯定有猫腻。曼雨可没忘记古代的寺庙可是一个天然的婚姻介绍所啊,看来她的便宜表哥卫岭同学要有喜事了呢! 曼雨和周氏走到马车旁时,从马车上下来一位穿着如意缎绣五彩祥云服的妇人,皮肤保养的很好,眼角不见一丝皱纹,细细的眉毛下有一双慈祥的眼睛,这样的相貌简直就是慈眉善目的最佳代言。 想必这样一位母亲培养出来的女儿,应该也是一位真正的大家闺秀! 第十五章有女妙然 但这次却出乎曼雨的意料,当那位楚妙然小姐跟随其母下了马车,站在她和周氏面前时,曼雨不禁惊叹“好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儿啊!”月牙般的眉毛下是一双乌黑大眼,似会说话般,小巧的鼻子微微翘起,双唇粉嘟嘟的,标准的鹅蛋脸上肉呼呼的,让看着她的人有股想上前去捏一捏的冲动。 虽然挽了个垂云髻,身着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但稍微细心点的人就可以从她走路的姿势中看出,这身装扮她不喜欢,也不适合。她走路的步子太大,有好几次都踩到了裙脚,这样的女孩天生就应穿女款劲装! 经过一番简单的寒暄后,她们各自上了自己的马车,打算去附近的茶楼”一品楼”找个雅间歇息叙话。 在马车上周氏一副想说话,但又难以启齿的样子。曼雨知道她想说什么,只是她还只是个未及笄的女孩儿,怎好开口同她说些个男婚女嫁的事情。 “舅母是不是要给千舞物色新嫂子了啊?”看周氏那副为难的样子,还是自己先开口吧。 “哎呀!难为你是明白人,舅母正犯愁不知怎么跟你说呢!”看曼雨先开了口,周氏也打开了话匣子 ”你也知道你表哥和舅舅都忙的很,我们卫家就你表哥这个一根独苗,他都快二十二了,以前他在外地为官,我不能为他操持,现在他调回京都了,我自然是要为他寻一门好亲事的。楚小姐上月刚满十六,我是在她的及笄礼上初次见她。她是楚夫人的嫡长女,楚府上上下下被楚夫人打理得整整齐齐,很是体面,楚夫人人也和气,我寻思着她养出来的女儿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且楚小姐出落的如此标志,就有了结亲的意思。”周氏继续解释道。 “那一会儿千舞定会好好地陪着未来嫂子!”想起楚妙然那古灵精怪的样子,曼雨不禁好奇一向严肃的便宜表兄会怎样同这位精怪的楚小姐相处。 茶楼离寺庙不过五分钟的车程,所以曼雨和周氏的话还没说完就到了。 下了马车后她们上了二楼的一间靠窗的雅间。雅间是在寺庙的西边,不在主干道上,所以比较清静。 周氏点了几样点心和一壶上等的铁观音。周氏边喝茶边同楚夫人闲聊,聊得都是些贵妇人之间的闲话,曼雨不感兴趣。 那位楚小姐似乎也不怎么感兴趣,进了雅间后,一开始还似模似样地挺直了背端坐在那,但自从小二把点心和茶水端上来后,吃了会子点心她就开始坐不住了。看曼雨打量她,竟然还对曼雨挤眉弄眼起来。 “母亲,我能不能带这位妹妹出去逛逛啊!”楚小姐终于坐不住了。 “那你得问你伯母同不同意啊!”楚夫人是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的,怕她在雅间里呆久了会在周氏面前失礼。 “去吧!我们两个老婆子叙话她们年轻人不爱听,在这里也是干坐着无趣,不如出去自己找乐子!”周氏欣然同意了楚小姐的请求,她可能也有些话想跟楚夫人说,但又碍于她们小辈在场,楚小姐想出去逛,也正合了她的意。 “母亲,伯母,那我就带妹妹去了啊!”楚小姐拉着曼雨的手给周氏和楚夫人福了福后,就往茶楼外走去。 “呼!真是憋死我了!”刚出茶楼楚小姐就拿着袖子不住地开始擦拭额头。这时曼雨才发现,她的额头上尽有一层薄薄的汗,看来确实装样子装得很辛苦。看着她洒脱的样子,曼雨不禁也笑了起来。 “哈哈!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假模假样,原来你也是个假把式!”楚小姐发现曼雨笑,竟然发现新大陆般地转过头来看着曼雨。 看着她的样子,曼雨笑的更开了。 “我带你去前面的集市逛逛怎样?那边的桂花糖可好吃了!还有人现场捏小面人,可好玩了!”楚大小姐说完也不管曼雨同不同意,就拉着曼雨的手快速地在人群里穿梭。 此时的曼雨还不知晓,面前这个精怪的女孩儿,在她的人生中尽扮演了那样重要的角色 自从”宏光寺”上香之行回来后,楚妙然小姐三天两头跑到卫府来找曼雨,让曼雨陪她逛大街。 妙然在家里虽然是长女,但却是家中的独女。说来也奇怪,在楚府,所有的女人,不论是楚夫人还是其他的妾氏,生的孩子都是男丁,所以楚大小姐,作为府里唯一的女孩儿,自然是万千宠爱于一身了。 但是同时,从小跟在她身边的不是哥哥弟弟,就是婢女丫头。自然是从来没有体验过闺蜜之间的乐趣了。 那天在”宏光寺”外的市集的逛街之行,也许这位大小姐破天荒地体会到了同女性朋友一起逛街的乐趣。在回府之后,她就不时地造访卫府。 最近神凤楼虽然没什么事,曼雨有的时候偶尔也会翘班呆在卫府里边当乖乖女。也就没有惹出什么麻烦,但不是每次都那么好运。 一日,曼雨刚迈出卫府的大门,准备爬上马车往神凤楼赶。楚大小姐也正好在卫府门口下车,她见曼雨要出门,尽也没有追上去,反而悄悄地跟在曼雨的身后,玩起了跟踪游戏。 “好啊!你个小丫头不乖哦!尽然大白天的假扮男人!我告你舅母去!”妙然“啪” 地一下拍在了曼雨的肩膀上。 “妈呀!大小姐,你出来怎么也不知会一声啊!人吓人吓死人知道不!”曼雨轻轻地抚了抚小胸脯。 “哼!你个小丫头快快给本大小姐从实招来!你扮男装在神凤楼前鬼鬼祟祟的要干什么?”妙然揪着曼雨的后脖领子翻着白眼。 “我没干什么啊!我只是在这里逛逛!逛逛而已!”曼雨打死也不招供,人家要当刘胡兰,流血不流泪,绝不做叛徒。 “好啊!胆儿肥了是吧!还敢跟本小姐撒谎了!等本小姐提着你进了神凤楼,就全都知晓了!”说着妙然竟然真的提起了曼雨准备往神凤楼的店铺走去。 “哎呀呀!我的大小姐,小的什么都招了还不行吗!”哎!刘胡兰不好当啊! “前些日子,因着缺点银子使,我就来这神凤楼碰碰运气,结果运气好,就在里面找了份副营造师的差事,好小姐,你就饶了小的,别告诉舅母他们啊!”曼雨小心翼翼地看着妙然。 “在神凤楼做营造师!千舞,你怎么做到的啊!这神凤楼可是京都最大的营造坊啊!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妙然突发奇想,差点没把曼雨吓得晕过去。 “大小姐,你没看我穿着男装吗!你个娇滴滴的小女子,人家哪敢要啊!”曼雨很有耐心。 “那我也扮男人就好了啊!我房里男装多得是,什么样的没有!”妙然昂头挺胸地斜眼看着曼雨。 “大小姐我这是被生活所迫!你个大小姐,家里有父母哥哥们照抚,不缺吃不少穿的,平白来这里受啥子气吗!而且神凤楼现在也不缺人手啊。”曼雨为难的继续解释。 “哼!你就是不愿让我去,我马上回去告诉你舅母去!”说着妙然就准备转身离去。 “姑奶奶!不是我不让你去,是你的花容月貌,这前凸后翘的,就算穿上男装也不像男子啊!”曼雨开始溜须拍马起来。 “那你怎么就没事啊!”妙然奇怪的看着曼雨。 “我这干煸的小身板,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连个耳洞都没有,自然没有怀疑我是女子了!”某人继续溜须拍马。 “是哦!你怎么会没有耳洞呢!女子不是都有耳洞吗?你怎么会没有呢!”这你就要去问水老爷和他的夫人了!曼雨在心中嘀咕着。 “对啊!我真是好命苦啊!长得不咋地也就罢了,连个耳洞都没有,还让人家被认为是男子!真是好可怜啊!呜呜呜呜呜”曼雨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赶快拉着楚大小姐的手臂往东市外面走去。 最后曼雨口水都快说干了,而且许诺只要她楚大小姐有事,无论多远都随传随到,才把妙然小姐这个疯狂的想法给压下去。 结果楚大小姐就此抓住了曼雨的把柄,三天两头拉着曼雨翘班陪她在京都的大街上遛圈儿。 这不,现在妙然小姐正牵着曼雨的爪子徘徊在西市的各种小摊上。 她本来是带了婢女的,但是在见到曼雨之后嫌婢女们在边上,她不能好好的施展拳脚砍价,尽然把婢女们都赶走了。 曼雨就这么悲催的成了她的小跟班。现在曼雨左手提着她刚买的桂花糖,右手托着一盒新制作的彩色小面人,肩膀上还挂了一袋子丝巾啊,绢花啊什么的,说是要拿回府中送给她的七大姑八大姨们。她要是再继续买东西,曼雨就只能用嘴巴刁着了! 她们都逛了将近两个时辰了,身上又挂着这么多的重物,天气又热,曼雨真想晕就此倒算了! 可是人家楚大小姐可是兴致勃勃的很,看看这个,挑挑那个,还不时地回头笑眯眯地询问曼雨的意见。 她大小姐自然是不知道累啊!她的大哥,楚萧然不喜为官之道,整日醉心于武学,妙然从小天天在她大哥的房中晃悠,耳濡目染的就学了很多的拳脚功夫,身体自然也是一级棒呢! 曼雨就可怜了,她这老胳膊老腿的,平时连基本的锻炼都没有,两个时辰的强烈运动下来,曼雨只觉得双腿发软,两眼发黑。 “嗒嗒嗒嗒嗒嗒” “马受惊了!大家快跑!”人群中突然传来呼声。 第十六章魔鬼训练 曼雨听见了身后的呼声,但她实在是全身脱力的不行。心里虽知晓应该往街道旁边挪,但双腿就是不听使唤。 “砰--砰--砰”剧烈的撞击声在曼雨身后传来。 曼雨回过头一看,妈妈呀!楚妙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尽然跑到她的身后去了。 此时她双手正抓住一只马的头部,那匹马似乎是受到了惊吓,此时不断的嘶鸣。 地上满是摔裂的苹果、梨和橘子,还有一辆小推车歪歪扭扭地倒在她的脚边。 “你没耳朵啊!怎么不知散开啊!”妙然气愤地瞪着双眼,一副又担心又生气的样子。 “我全身脱力了!”曼雨委屈地说道,还不都是你楚大小姐的错啊! 妙然看曼雨没有受伤,就转身同马车的主人说话去了。 “妙然,你真厉害啊!”回去的路上曼雨狗腿的拍着楚小姐的马屁。 “那是自然,我大哥可是京都第一高手,强将手下岂有弱兵啊!”妙然骄傲地拍了拍她的小胸脯。 “那无敌的妙然小姐能否收下小的我做徒弟呢!” “你不行!练功很辛苦的!你那小胳膊小腿的,没几下就折腾坏了!”妙然说完轻蔑地看看了曼雨的手和腿。 “我只要学点防身的皮毛即可!像您这么高级别,小的哪敢觊觎啊!”曼雨装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想博取妙然的同情。 “不行!习武得从小时候开始练!你现在骨骼都长成了,会很麻烦的!”妙然小姐明显怕麻烦! “那我以后不陪你逛街了!不陪你看皮影戏了!不给你打掩护了!”既然软的不行,咋就来硬的!她就不信你个小样不就范!奸笑中 “好啊,小样!你敢威胁本小姐!别忘了本小姐可是知道你在神凤楼干得好事哦!”敌方反奸笑中 一听到神凤楼,曼雨就蔫吧了。 “好了!好了!我的大小姐,小的哪敢威胁您啊!”“只是小的真的很想学点简单的防身之术,就一点点,一点点就成!您就可怜怜我吗!” “好吧!但是你以后每天都要陪我逛街!神凤楼有什么新鲜玩意要第一时间拿给我!随时在我身边待命,还要” 就这样楚妙然成了曼雨的武术教练。曼雨本想损损她,给她来个拜师礼什么的。结果大小姐硬是不上道,说就曼雨这平庸的资质,要真收了她做徒弟,往后传出去,她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啊!曼雨就这样被再次鄙视了!泪奔中 以前看古装电视剧,不是某位大侠偶得一本神功秘籍,一晚上苦练即可雄霸天下,就是某女侠偶遇世外高人顷刻间称霸武林。当时真是把曼雨羡慕得要死。 但是真真轮到曼雨习武之时,她才发现,妈妈呀!这简直就不是人干的活! 楚大小姐虽然神经比较大条,但是有一样她确实是说得没错。曼雨现在都十五岁了,骨骼都已发育完整,柔韧度也不是很好。仅仅是劈个腿,蹲个马步就把她累得够呛。 白天曼雨大部分的时间都得去神凤楼报到,只有午时的一个时辰能偷偷溜出来跟着妙然习武。但即使不像他人那样一天练上个四五个时辰,曼雨也还是全身酸疼,晚上睡觉即使是翻个身都觉得难受得要死。 不过曼雨并不没有放弃。在这个时空,要是不会点子武功,就只能任人宰割。出门在外,有点防身术傍身,安全系数总会高不少。 其实练武就跟学习跳舞差不多,只是一个是力量的挑战,一个是柔韧度的挑战。 一开始的两个月里,妙然都是在训练曼雨的体能,每次不是绕圈跑个五千米,就是马步蹲上一个时辰。过程虽然艰苦,但是在熬完最初的两个月后,曼雨的力量明显提升了不少,而且身体也强健了很多。 现在即使提着大包小包,跟在楚大小姐的背后在京都晃荡个三、四个时辰也不会再脱力了。 两个月后,妙然就开始教曼雨一些基本的步法。她说曼雨起步晚,力量肯定不到位,要是跟人拼力量,那肯定是占不到便宜的。 好在曼雨身为女子,身体的柔韧度要比男子强很多,适合练习轻巧的剑术;如果能吃上个一两年的苦,还是能有些成就的。 听了她的话,曼雨真是喜出望外啊!作为一个现代人,多少也有些武侠情节,向往武侠剧中侠女们策马江湖,斩妖除魔的生活。 练到第三个月的时候,曼雨已能轻快灵活的使用软剑了。 剑是妙然送给她的。那日她欢天喜地的跑到曼雨的面前。 “当当当!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了!”妙然献宝似地向曼雨伸出双手,但见手中一把精致的长剑。 “好漂亮的剑啊!妙然你真好!”曼雨幸喜地接过妙然手中的长剑。 “是我从我大哥的练功房顺来的!漂亮吧!我早看不贯大哥那么一个大男人留着这样一把女人使得软剑了!你现在习剑,不正好缺少把好剑么!所以我就顺道拿来给你了!”妙然一副老神在在,顺手牵羊她还脸不红气心不燥地。曼雨不禁满头黑线。 练功有了成就,曼雨自然会心里痒痒地,想要测试一下成果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而且有妙然这尊大神在身边,有个什么鸡鸣狗盗的小贼,她三两下就解决了,哪里还有曼雨的份啊! 最近吏部尚书府的营造工程快要完工了,曼雨和李能开始忙着完工验收方面的事情。有时还得小小的加点班。 我们的妙然小姐,就像长了狗鼻子似的,无论曼雨到哪里,她都能准确的找到曼雨。 今日因为神凤楼的事情比较多,曼雨中午就没有去她那里报到。等曼雨晚上从神凤楼走出来的时候,不意外地看到这位楚大小姐翩然地飘到了曼雨的面前。 “大小姐,你母亲怎会如此放纵你,让你大晚上地还在外面四处晃荡啊!”曼雨不禁好奇,古代女子不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 “我跟母亲说,你的擅长女工,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看了你自己很自卑,想日夜与你作伴向你讨教女工啊!”妙然俏皮地对曼雨眨了眨眼。向她讨教女工,妈呀!这大小姐骗谁啊! “所以今日你又来讨教了,还刚好不凑巧碰上卫府晚饭的时辰,之后又不小心多聊了会,所以今日就打算在卫府里歇下了是吧!”曼雨替那位厚脸皮的妙然小姐把下面的话说完。 “对啊!曼雨你真是神人啊,连我跟母亲对话的神情都一模一样哦!”妙然好奇地瞪着大眼看着曼雨。曼雨真是服了她了,她的那点子小心思全都写在脸上好不好,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何况是楚夫人。 作为她的母亲,楚夫人又怎会不知道她心中的那点鬼心思,知女莫若母! 只是妙然被她从小骄纵惯了,只怕她就算是不同意她来卫府,她自己也还是会往外跑。与其让她四处撒野,还不如有曼雨这么个人在旁边看着,到还更稳妥些。 而且楚夫人幸许是也相中了曼雨的那位便宜表哥;想着,妙然常来卫府溜达,兴许能遇上卫岭。依妙然的个性,要是贸然地跟她说给她许了人家,还是不熟的人,说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子来呢。但是如果对方是妙然熟悉的人,那又另当别论了。 可是人算总是不如天算,妙然三天两头地来卫府,愣是一次都没有见过卫岭。不知是两人缘分未到,还是根本就没有缘分! 因为小小的加了点班,现在天已经擦黑了。本该直接回卫府的,但是看妙然大小姐的样子,一副蔫了吧唧的,应该是刚才一直都在附近瞎晃悠,也没有正经地吃晚饭。 “走吧!今天本小姐请客,咱们上陶然楼搓一顿去!”曼雨对妙然提出了邀请。 “真的!你个小财迷,今日尽然开窍了啊!”妙然诧异地看着曼雨。 “工程快完工了,今日又刚领了月银!自然是喜上加喜,要好好庆祝一番才行!放心,今日一应开销都由本小姐负责!”曼雨拍着妙然的肩膀保证着。 说完她们就上了曼雨平时雇来的马车,朝着”陶然楼”驶去。 在这个时间段,其实吃饭地点的选择本就十分有限,大多的酒楼都已经打烊了。反正都是要去一流场所消费,还不如选择最高档的”陶然楼” 这是曼雨第一次来”陶然楼”她们刚下了马车,”陶然楼”的小厮就跑过来招呼曼雨和妙然,忙着帮她们拴马车什么的。曼雨不禁感叹一流消费场所的服务就是不一样啊! ”陶然楼”大厅很宽敞,约有500多平米,而且最让人惊讶的是,这个”陶然楼”的大厅整个就是半个圆弧,整个大厅中间一根柱子都没有。这样精妙的设计,就连曼雨这个现代的建筑设计师也不禁要惊叹不已。 ”陶然楼”一共有三层楼。一楼主要用来招待一些散客。二楼主要是些雅间,若想在二楼雅间用餐,需提前预定。三楼是高档雅间,里面不仅环境好,而且还配备了一流的歌女舞女,这些雅间长年被京都的王孙贵族们包下了的。 妙然不拘小节,而且曼雨一个现代人也不讲究那些虚伪的排场,且她们又没有预订雅间,所以她们就在大厅的椅子上坐下了。 第十七章妙然的婚事 “我要一个三丝虾仁、一个红烧刀鱼、一个卤水熊掌、再来一盘秘制桂花糕”妙然看着菜牌开始点菜。妙然似乎特别喜欢桂花糕,顿顿不离桂花糕。吃那么多甜食,也不嫌腻的慌。 “那我来一个麻辣兔子肉好了”曼雨看着菜牌也开始点菜。 “你好残忍啊!小兔子那么可爱,你怎吃的下嘴!”妙然突然站起来,伸出食指就往曼雨脑门上戳来。 妈妈呀!楚大小姐怎么不知会一声就发难啊!她不就想吃点兔子肉吗!兔子肉营养丰富,而且价钱也比较合理,怎么就被冠上残忍的高帽了呢! “那我换成红烧狮子头好了!”大小姐惹不起,她换了还不行吗! “小兔子白白的,小小的,那么可爱,你怎么能吃它们呢!以后要再是见你吃兔肉,我见一次打一次!”妙然看曼雨换了菜,虽然不如刚才那么生气了,但还是瞪着大眼,狠狠地警告着曼雨。 “小的再也不敢了,侠女饶命啊!”面对明显有暴力倾向的侠女,曼雨这个半吊子自然是只有俯首称臣的份了。 点完菜之后,曼雨和妙然就坐在桌边喝茶。因为早已过了用餐时间,”陶然楼”的大厅中用餐的人很少,曼雨数了数,总共不到十个人。整个”陶然楼”里非常的安静。 曼雨和妙然所坐的位置。靠着一扇大大的窗户,透过窗户能借着”陶然楼”的灯光朦朦胧胧的看见对面一条街道上的行人。 来往这条街的不是路上摆摊的小贩就是晚上出来找乐子的官宦子弟的马车。这条街是去往”青楼一条街”的必经之地,想必那些马车的目的地都是那些个销金窝。 可能是因为用餐的客人比较少的缘故,小二很快就把她们的菜摆上了桌。 当曼雨拿起筷子,正准备去夹盘子中可口的狮子头时,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对面街道上似有一丝红光从一辆黑色的四轮马车的车帘内向曼雨射来。 这束红光是如此的熟悉,曼雨不禁心中一颤。秦妖孽难道就在附近! 看那辆马车的行驶方向,应该也是要去那销金窝了,难道秦妖孽一直都在京都,还夜夜眠花宿柳! 一想到这里,曼雨不觉心中有点闷闷的。 “你举着筷子,又不夹菜,傻愣愣地干啥!”妙然突然一巴掌拍在了曼雨的手上。 “没!菜肴实在是太精致了,我都不知道夹哪个才好!”秦妖孽在京都干甚么,住哪里,与她有什么相干啊! 严格意义上说来,他还是她的敌人。她却在这里为着他是否夜夜住在销金窝而魂不守舍。真是没事找抽! 甩掉心中的不快,曼雨专心的大快朵颐起来。这可是曼雨第一次上这么高级的酒楼吃饭,她怎么能浪费了这样美好的时光呢 历经四个多月的日夜赶工,吏部尚书长子婚房的营造工程终于顺利完工了。曼雨也顺利地拿到了她在古代的第一笔小财富,一千两银子。 当曼雨伸出双手从账房先生的手中接过那沉甸甸白花花的银子时,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妙然小姐自从知晓曼雨领了这么多的银子后,三天两头的狂宰曼雨,让曼雨带她去”陶然楼”大吃大喝。曼雨只要有一丁点的不乐意,妙然不是拿练武的事来要挟,就是拿神凤楼的事来恐吓曼雨。曼雨就这样被吃得死死地,伤心地看着自己的荷包一天天的煸下去。 话又说回来,曼雨在这个陌生的时空也非常的孤独,非常的寂寞。以前什么事都要自己默默地承担,有了悲伤没人述说,有了快乐也无人一起分享。 现在有了妙然这个知己,虽然有时她总把曼雨弄得哭笑不得,曼雨还是非常开心。古代的生活太枯燥单调,古代的世界太血腥,只有有了朋友的陪伴,曼雨才能更坚定地走下去。 今日已经是曼雨在领了一千两银子后第五次来”陶然楼”了。”陶然楼”的菜肴可口,而且每日都会出新的菜色。所以即使是经常来,也不会让人觉得腻歪。只是每次结账的时候,都会让曼雨小小的肉疼一把。 出了”陶然楼”妙然和曼雨在摊位林立的主街上散步消食。现在是午时,太阳*辣地,街上摆摊的摊主们大多数都坐在阴凉处纳凉歇息。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突兀的马蹄声划破了主街道上的平静。 “朝廷急报!速速让路!朝廷急报!速速让路!”接着只见一匹黑色的骏马从曼雨和妙然的面前飞驰而过。 什么样的急报,这么火烧火燎的啊? 不过,朝廷的事,对于她们女子来说,是非常遥远的事。曼雨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多挣银子,凑够钱好去寻找世外高人,讨教回到现代的方法。 那个士兵走后,主街道又恢复了平静。曼雨和妙然正准备去前方的一家绸缎庄看看是否有什么新货色时,妙然的婢女”小合”从街道的右侧满头大汗地跑了出来。 “小姐,夫人正找你呢!你快跟奴婢回去!”小合看见妙然就准备拖着她往反方向走。 “怎么了?小合,你这么慌慌张张地干啥啊?”妙然奇怪的看着她的婢女。 小合看曼雨在边上站着,微微红了红脸,轻声地凑到妙然的耳边耳语起来。 只见妙然听了那婢女的话后,脸也一下子涨得通红,只看了曼雨一眼,就拉着婢女转身几下子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真是奇怪的很,今天的人怎么都跟这么急躁啊! 奇怪是奇怪,但是曼雨并没有为妙然着急。她的婢女来找她,总不过是楚夫人那边的事情,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所以曼雨也就安心地回神凤楼去了。 只是今天神凤楼似乎也怪怪地。曼雨刚走进后院的大门。李能就走过来告诉曼雨说,那个瘦子掌柜在办公间等她。 难道是她最近翘班翘得太厉害,被他发现了么?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进了办公间,果然发现那个瘦子掌柜坐在房中唯一的扶椅上喝茶。 “小萧啊!你过来坐下,我有事跟你谈!”那个瘦子掌柜指着他旁边的扶椅说道。 “大掌柜,有事您尽管吩咐小的!”曼雨在那张椅子上正经危坐着,看着他那严肃的样子,心中更加惴惴不安起来。 “按理说,你刚刚完成了吏部尚书府的营造工程,算是我们神凤楼的有功之臣,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事。但是我又不得不说!”瘦子掌柜拖着茶杯,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没事,大掌柜你有事尽管吩咐就行!”曼雨小心的回着话。 “前些日子,你来找活,当时店里的副营造师刚好生病,我看你能力也不错,所以就让你顶了他的缺;但是现在他的病已经痊愈。今早来找我,说是想回来继续做副手。”那个掌柜看了看曼雨,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 曼雨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一言不发。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曼雨就是个临时工,现在正主回来了,曼雨这个临时工自然是得退位让贤了。 既然别人都开口了,曼雨要是还这么不识趣的话,她现代的二十多年就真是白混了。 “大掌柜,您说哪里话!我本就是个乡野粗鄙之人,能得到大掌柜的赏识,已是三生有幸!原来的副营造师既然回来了,我自然是要让位的!”于是曼雨站起来谦虚地说道。 神凤楼是什么地方,连官府都不敢惹的地方,她个寄人篱下的小孤女,怎么能去碰这颗石头呢! 而且说不定借着今日的事,他日她要是有什么困难,说不定还能来神凤楼找找帮手呢! “难为你是个明白人!不过神凤楼也不会亏待你,走时,你去账房领上一百两银子吧!”那个瘦子掌柜看事情已经解决,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出了办公间。 曼雨就这么悲催地被迫下岗了!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物品,然后去账房领了一百两银子,抱着包袱走出了神凤楼的大门。走时只有李能过来送她,异常冷清。 曼雨在古代的第一份工作就这么悲催地结束了。 回卫府的路上,曼雨心情很是低落。这么好的一份工,就这么白白地没了,真是让人扼腕不已。 快走到卫府门口时,远远地就看见了周氏的马车。周氏正从马车上下来。今日她穿着一套红色的金妆花褙子,看着很是喜庆。 难道今日有甚喜事?是卫岭还是卫老爷升官了? 疑惑很快就被解开了。周氏今天之所以穿得如此喜庆,只因她今日去同楚夫人,也就妙然的母亲,商议妙然同她那位便宜表兄卫岭的婚事去了。 听周氏的意思,今日上午已经派了官媒去楚府提亲。双方还相互交换了庚帖。只等着挑个良辰吉日让卫岭带着聘礼去楚府正式下聘了。 妙然要是能嫁给她的便宜表哥自然再好不过了。她嫁过来,就能同她住在一处,这样她们聊天逛街也就方便得多了。 曼雨扶着周氏的手臂进了卫府。周氏本是要去卫岭的院子告知他关于他同妙然婚事。但是听看门的小厮回报,卫岭和卫老爷一早儿就被召进宫去了,至今任未回府。 她们就只好先回去周氏的主院,一边聊天一边等待他们。 只是曼雨和周氏直到深夜也没有见到他们父子 第十八章妙然离家 昨晚因为陪着周氏等待卫岭父子,曼雨很晚才回到”听雨轩”歇息。正睡得迷迷瞪瞪之时,曼雨感觉有人在剧烈地摇晃她的肩膀。 曼雨勉强睁开双眼,赫然发现妙然趴在她的床前,肩膀上还挎着个大大的包袱。头发和身上挂着很重很浓的雾气。 这大小姐一大早抽什么风啊!曼雨不住地在心里翻白眼。 “醒了就好!快把衣服穿上!”妙然看她醒了,随手就把椅子上的衣裙扔到曼雨的床上,一副曼雨要是不赶快穿,她就跟曼雨翻脸的样子。 “大小姐,你大清早的不睡觉,跑我这里闹什么啊!”曼雨很无奈,但还是乖乖地起床穿衣服。 “我母亲要把我嫁给你表哥!你知道吗?”妙然满脸焦急。 “我早就知晓了啊!”这小妮子神经怎么那么大条啊! “你知晓怎不跟我说,昨日我母亲跟我说卫府现下已经在预备下聘礼了!”妙然急得满脸通红,这时代的女子谈及婚嫁都如此害羞么? “你莫要着急,我表哥人很好的!人长得帅,又有官职,最难得的是卫家就他一个儿子,你嫁过来后也不用担心姑嫂争斗!再说你要是来了,咱们不正好作伴吗!”曼雨边穿衣服边安慰她。 “你倒是说得轻巧,我和他连面都没有见过,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嫁给他!再说,我已经,我已经”妙然说着尽然脸红了起来。 这里面一定有猫腻!难道妙然大小姐有心上人了? “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啊?”曼雨笑眯眯地问。 “没有!我,反正我就是不能嫁给你表哥!”虽然支支吾吾地,但是妙然的表情却是异常地坚决。 看她扭捏的样子,曼雨敢肯定,这丫头是有了中意的男子了,那个人很可能暂时不能娶她,所以才难以启齿。 “如果你真不愿意嫁我表哥,那你就去求求楚夫人,让她把婚事退了好了!”曼雨给出第一个建议。 “我昨天下午一回府就去求我母亲了,但是母亲和父亲不仅没答应,还把我臭骂了一顿!”妙然此时眼中含着委屈的泪水。 “父亲母亲从小就疼爱我,从不肯让我受一丁点的委屈,不知为什么,这次尽然如此铁石心肠,我在他们面前哭得都快晕死过去了,他们也只是不应!”妙然的眼泪终于如断线的珠子般掉落下来。 “昨晚他们看我闹得太凶,尽然把我锁在房中,说是要禁我的足,直到同卫家成婚为止!要不是我的丫头小合偷偷把门锁打开,只怕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妙然说着说着忍不住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妙然的父母为什么要强迫妙然嫁给卫家呢?他们都在朝为官,而且楚老爷的官职并不比卫岭低啊!真是令人费解。 “你先冷静一下!把眼泪擦擦!”曼雨递给妙然一条手绢。 “你不要哭啊!要是等会小厮婢女们发现你在这里就不好了!”她是偷跑出来的,楚府说不定正满大街寻她呢,如果让下人们发现她在她这,还不被抓个现行啊! “千舞,你可是我好姐妹,好知己,你一定要救救我啊!”妙然突然抓住曼雨的双手祈求到。 “我?我只是暂时寄住在这的表小姐,我能做什么啊?”曼雨自个都泥菩萨过江,怎么有能力管这事。 “可以的,你帮我去跟你表哥说,我不想嫁给他。反正她又没有见过我,而且你表哥这么优秀,京都多得是好女子让她挑!也不差我这一个!”妙然祈求地看着她。 是啊,去求妙然的父母既然行不通,那也就只剩男方退婚这条路了。 只是古代子女的婚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卫岭答允退婚,周氏和卫老爷也不一定会同意啊! 不过眼下也就只有这条路可以救妙然了,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那你在我的房里呆会儿,不要乱走,我出去看看表哥他们回府了没有!”把妙然独自留在房间里,曼雨还真是有点不放心。 “小雪!你去舅母那边看看大少爷回府了没有!”妙然现在的心绪很不稳定,还是等小雪弄清楚卫岭是否回府,曼雨再过去找他比较好。 “叩叩叩,小姐!我是小雪”很快门口就传来了小雪的声音。 “进来吧!”小雪推门而入。 “大少爷回府了吗?”曼雨问道。 “启禀小姐,奴婢刚走出院门,就听看门的小厮说,清晨老爷回来了,但大少爷却并未归来。后来奴婢去内院一打听,才知,近日大漠国在我国边境挑起战事,现已夺下我国多座城池,军情紧急,大少爷昨晚连夜点兵出征支援去了!” “出征了!那你可曾探听到他被派往哪里了吗?”连夜点兵出征,看来形势应是非常不好。曼雨不禁想起昨日在大街上飞驰的传信兵来。 “这个奴婢就不得而知了!”小雪摇了摇头。 “嗯!那你下去吧!”既然卫岭不在,那就比较好办了。 “现在你可以放心了!既然表哥不在,没人去下聘礼,这亲就定不了。这战事还不知什么时候结束呢,要是拖个三五年,亲事自然就作罢了!”到时只怕楚夫人还不想把妙然嫁过来了呢。 “不行!即使卫岭不在,到了吉日自然会有人去下聘礼!聘礼一下,我还是得嫁过来!” 啊!下聘礼可以找人代替啊?曼雨还以为下聘礼都是新郎亲自去呢。要真是这样,那可就麻烦了! “千舞,你可一定得帮我想想办法啊!我现在脑子乱的很,一点法子也没有!”妙然扑过来抱住曼雨的肩膀,满脸泪水。 “为今之计,你只有自己救自己了!”就妙然现在的情况来看,她也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怎么做,你快说呀!”妙然看曼雨有了主意,停止了哭泣。 “想必你是有了心上人了,才会如此排斥这桩婚事,你先不要否认!”曼雨看着妙然的眼睛,严肃的说道:”要想同你的心上之人相守,你必须让他在卫府前去下聘之前到楚府提亲!” “这不可能!这,这反正他是不可能上楚府提亲的!”说完,妙然耷拉着头,不再言语。 在曼雨百般威逼利诱之下,妙然最终还是向曼雨坦白了她的心思。 原来妙然的心上人是个大漠国人,而且还可能是个大漠国皇族。她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京都的大街上。 当时,妙然在街上闲逛,看到一伙儿地痞欺负一对买水果的姐弟,一时不平,就上前教训他们,奈何寡不敌众,妙然失手被擒。街上的人很多,却无一人敢出面帮她,而且她是偷溜出府的,身边也没带家丁,只能任由那些人的拳头一拳一拳地打在她的身上。正当她陷入绝望的时候,一辆豪华马车上走下来一个身穿银色长袍的少年,他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那些在她身上施暴的地痞就被震得满天乱飞。他把她扶了起来,轻声地询问她可曾受伤,走之前还帮她拾起了地上新买的桂花糖。 很狗血很俗套的英雄救美,但就是这样的相遇让妙然怦然心动。之后妙然千方百计的四处打听那人的消息,但却一无所获,只能从他当时的穿着和口音猜测,他应该是大漠国人,而且有可能是大漠国的皇族。 难怪这小妮子那么爱吃桂花糖,原来是有这段缘分在啊! 问题是妙然既不知那人的姓名,也不知那人的住址,这不是大海捞针吗? 在这个时代,女子要想嫁个喜欢之人非常困难。妙然身处官宦世家,就更是难上加难,要是他的心上人是大礼国人说不定尚且有点机会,但却偏偏是个敌国人士。如果妙然肯认命也就罢了,但是她却偏偏是个倔强货! “既然你对他用情如此之深,你不如去大漠国吧!”曼雨给出了最后一条建议。 “去大漠国?”妙然疑惑地看着曼雨。 “对!去大漠国!既然山不来就你,你就去就山吧!”曼雨肯定地点了点头。 “是哦!去找他!去大漠国找他!我怎么没想到呢!”妙然嗖地站起来。 “只是大礼国与大漠国相隔千里,而且又起了战事,只怕一路上会非常危险!”看她那么高兴,曼雨虽不忍心泼她凉水,但也不得不提醒她。 “不怕,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妙然突然眉花眼笑地勾住了曼雨的脖子。 她?你去寻找心上人,干她啥事啊! “我可没答应要跟你一起去哦!”曼雨赶忙澄清,她还要挣钱寻找世外高人呢! “主意是你出的,你就得负责,你要是不去,我就,我就,上花轿时,我就把你绑去替我拜堂!” 妈妈哟!她是招谁惹谁了啊,明明就是她要被迫成亲,现在还摊上自己了。 不过这楚大小姐可是说到就做得到的。要是她真被迫上了花轿,还真有可能把曼雨绑了! 哎,天作孽尚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这辈子被妙然缠上,她就认命吧! 第十九章路漫漫兮 路漫漫其修远兮,妙然寻夫兮路艰险! 曼雨就这样被妙然拐着同她一起私奔了! 曼雨最后还是给周氏留了一封书信。一则是怕自己走后,小雪没法子交代,她们好歹主仆一场,自己没能给她什么赏赐,总不能害她丢了性命。二则怕妙然的父母担心,有了那封书信,妙然的父母同卫府的人会认为她只是带着妙然去寻卫岭了,他们也就不会再派出大队人马捉拿她和妙然。 她们在偷溜出卫府后,先到钱庄把曼雨那一千两银子兑换成了银票,又去客栈把女装换成了男装,然后到车行雇了辆马车。 可能卫府的人尚且不知她们出走之事,出城时异常地顺利。经过半个多时辰的飞奔,京都已被她们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这时的曼雨还不知晓,并不是卫府同楚府不愿派人寻找她们,而是现在的京都正经历着有史以来最大的政治风暴,他们已经自顾不暇。要不是这次出走,只怕她和妙然早已化成了飞灰。 一路上妙然很雀跃,就如同一只挣脱了牢笼的小鸟,一路上笑个不停。 曼雨也想像她那样快乐无忧,但是她却不能。大礼国是三国觊觎的一块大肥肉,大漠国已经首先对大礼国宣战,其他两国不可能不来分一杯羹。战火纷飞下,盗匪猖獗,只怕她们的大漠国之行会异常艰难。 “千舞,咱们都赶了一上午了。他们应该追不上了!咱们歇息一下吧!”妙然讨好地对曼雨说道。 曼雨轻轻地点了点头。赶了一上午地路,曼雨的精神也很不好,急需补充能量。 “千舞,要多久才能到大漠国啊?”妙然一边啃着她最喜欢的桂花糕,一边问道。 “大漠国与京都相隔不到五千里地,咱们快马加鞭,一月应能到达。”只要路上不出什么幺蛾子,一个月应是绰绰有余。 等把妙然送到她心上人的身边,曼雨也可以功成身退,踏上她自己的寻乡之路了。 用完午饭,曼雨和妙然正准备上马车继续赶路的之时,远远地看见一片黑压压的人潮慢慢地朝他们这边蠕动。 “是流民!流民来了!”车夫突然大叫起来。 很快曼雨也看清了,原来那黑压压的一片都是些衣衫褴褛的人,头发散乱,面目黢黑,一个个眼中闪烁着饥饿的光芒。有男人,女人,还有很多老人和孩子。这些流民应是从边界逃难而来的。 他们走到她们身边时,看见曼雨和妙然手中的包袱,伸手就夺了过去。有的甚至把拉车的马匹拉到路旁,放完血,用刀子割下一块马肉就开始吃起来。马车被推翻在地,车内所有的食物和值钱之物皆被洗劫一空。看着他们在路旁茹毛饮血,曼雨不禁全身颤抖。妙然本想伸手去同那些流民抢夺包袱。却被曼雨阻止了。 这些人饿了那么多天,只怕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她们就两个人加一个车夫,怎么可能斗得过如此多人! 可能是看她们并未反抗,那些人吃完马肉之后也没有再为难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继续向京都的方向移动。 马车没了,马车是她们在京都车行雇的,本已定好要把她们送到大礼国的边境上,现在马匹都被人杀了,车夫也就没有必要再跟着她们了。曼雨拿了些碎银子付给车夫后,他就自个儿回京都去了。 “千舞,这么多流民,咱们怎么办啊!”流民如此之多,只怕那些人饿极了连人肉都会拿来烹了。 “安全起见,咱们得伪装一下!” “要怎么伪装啊!”妙然好奇地问道。 “哧--哧--哧--哧”曼雨把自己的白袍子撕扯成一条一条的碎片,然后双手在地上沾满了黑泥刷刷地就往自己的脸上和身上的袍子涂抹。 “啊!你现在整个就一流民!”妙然尖叫起来。 “就是要像个流民!”说着,曼雨扑过去撕扯妙然的袍子,并且把她的袍子和脸都涂上了黑泥。 “我知道了!你是想让他们误以为我们也是流民,这样他们就不会再来为难我们了!”妙然突然拍手叫道。 “小丫头还挺聪明的吗!”曼雨戳了戳她的脑门,笑道。 “哈哈,我本来就很聪明吗!”妙然反戳回来。 “唔!疼死了!要死啊,手劲这么大!”曼雨捂着脑门喊疼。练武的人就是不一样,劲就是大,差点没把她的脑门戳出个包来。 伪装工作完成后,曼雨同妙然继续沿着官道往前走。现在马车没了就只能靠她们的双脚了。 在路上偶尔还会看到一些流民。他们见她们那邋遢样以为她们也同他们一样都是逃难的流民,就没有来骚扰她们,甚至有些老人和孩子还跑过来向她们打听京都的情况。 就这么一路往北走啊走,大约走了两个时辰,她们看到了一个小村庄。在那个村庄里,她们拿银子跟村民们换了点干粮。 干粮真的就只是干粮,黑乎乎的,一点面香味都没有,而且还硬邦邦的,咬一口牙都硌得很。但是她们实在是需要补充体力,前面的路还很长。要是这点苦都吃不了,那以后就没法活了。以后说不定连这样的干粮都吃不上了。 “千舞,都是我不好,害你受这样的苦!”妙然看曼雨呲牙咧嘴地啃着干粮,她不禁轻声咕哝起来。 “没事!你别想太多!咱们是肝胆相照的好姐妹!自然是有难同当了!”曼雨拍了拍小胸脯豪气干云了一把。 “等我们从大漠国回来,我天天请你去陶然楼吃大餐!”妙然郑重其事的抓住曼雨的右手说道。 “好啊!只怕到时某人已经成了大漠国的皇妃,早把我这个小女子抛在脑后了!” “我才不会呢!再说谁是皇妃了!去你的!”妙然听见曼雨的话脸红了其来。 “你不做皇妃,难道还想做皇后啊!”妙然脸红的样子还真是好玩呢! “千舞!千舞!你听我说吗!”妙然抓住曼雨的双手,脸上是曼雨从未曾见过的认真。 “无论是现在的楚妙然,还是真成了那劳什子皇妃,皇后,你,水千舞,永远都是我的知己,姐妹!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背弃你!你信吗?” 看着眼前这个严肃的女子,曼雨的心中划过一阵阵暖流。只是此时,曼雨尚且不知,这个倔强灵动的女孩儿,在以后的岁月里,为了她们这段有情,差点丢了性命 从京都一路北上,路上的流民越来越多。曼雨和妙然的心也越来越不安。 走了将近一月之后,曼雨和妙然终于站在玉林郡的城门外。玉林郡是大礼国阻挡大漠国大军的第三道天然屏障。 她们进入玉林郡已有两日,但是一直都没有出城的机会。城外驻扎着成千上万的大漠国士兵。玉林郡守将坚守不出,双方僵持对峙已有近半个多月。 城内的守将可能是在等待大礼国后方的援军,而城外的大漠国可能是打着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算盘。城内四面被围得水泻不通,他们只需在中途拦截住大礼国的援军,玉林郡就犹如一座死城,自会断粮而亡。 城中的百姓大部分已经在大漠国大军到来之前就逃往京都了。留下来的都是些老弱病残。 曼雨和妙然暂住在一家客栈的二楼。客栈很小,但却很干净。客栈的老板早已逃走。可能走时太过匆忙,客栈里好些细软都还未及收拾。 曼雨同妙然在店里找了两套干净的男装重新换上。现在她们的威胁不再是逃难的流民,而是城外驻扎的无数大漠国士兵。所以也就无需再假装流民了。 只盼着大礼国的援军能尽快赶到,一则她们也许可趁两军交战之时偷偷溜出城外。二则她也不希望大礼国兵败,她好歹也在这个国家生活了一年多,多少也是有点子感情。 “咚--咚--咚”震天的军鼓声突然响起,震动了整个玉林郡。 “千舞,大漠国人已经开始攻城了!”妙然焦急地从楼下奔了上来。同曼雨一起立在客栈的窗户边。 “我都看到了!”曼雨看着窗外说道。曼雨之所以选择这家客栈,主要是因为它的地理位置。 这家客栈位于一个土坡之上,又一座二层楼的建筑,楼上还有一座小小的阁楼,从阁楼的小窗户往外看,能清楚地看见北门外的情况。 城门外黑压压的一片,全是黑甲士兵,十个将领一字排开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严阵待发。在正前方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手持一面彩色锦旗挺立在马上,头顶戴了顶碧玉冠。具体的面貌曼雨看不清,但看样子他应该就是这次攻城的主帅。 当鼓声响到第五下时,黑黑压压的士兵在一个身材魁梧的将领的指挥下手持盾牌快速地向城门移动,在他们身后无数士兵扛着破门的羊头撞锤和极富杀伤力的攻城战车。有的士兵已经把许多巨大的石块安放在投石机上。 “砰--砰--砰”巨大的石块不断向玉林郡的城墙上砸来。许多士兵被砸得头破血流,有的甚至直接被压在了巨石之下。 玉林郡的守城之兵不过三千人,而城外的大漠国士兵,应该不下万人,这样大的差距,且大礼国的武器明显不如大漠国的。玉林郡城墙之上虽然也架设了投石机,但是射程却远不及城外的大漠国。要不是守城将士们拼死厮杀,只怕城早就破了。 第二十章血染玉林郡 “嘭--嘭--嘭--嘭”随着有节奏的撞门声不断响起,曼雨明显感到整个城都在剧烈的震动。看来玉林郡很快就要像玉商郡和玉博郡一样沦陷了。 有些大漠国的士兵已经借着攀爬梯爬上了城墙。大漠国的士兵身手敏捷,天生神力,他们这南方的小个子士兵根本就不是对手,且明显有的士兵是临时招募而来,有的身量还没有曼雨高,应该都还未成年! 越来越多的大漠国士兵爬上了城墙,越来越多的大礼国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 “我要出去杀了他们!”妙然双眼通红准备翻身飞出窗外。 “妙然!你冷静点!”曼雨紧忙紧紧地抓住妙然的肩膀,怕她就这么直愣愣地冲到城墙上去送死。 “两军相持如此多天,却偏偏在此时攻城,你不觉得奇怪吗!”看着妙然激动的样子,曼雨不禁吼了起来。 大漠*队在城外与大礼国相持如此多天,今日方来攻城,城内又并未断粮。他们不可能没有探子在城内,而且守城的主将并未反击只是坚守,虽然攻城的声音震天动地,但是大漠国的军队要想踏平整个玉林郡只怕也要费一番功夫。 现在敌人攻城如此之急,只怕是大礼国后方的援军就要到了! “难道是我方的援军要到了!”妙然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惊叫起来。 曼雨肯定的冲她点了点头。 果然,在妙然还未回头之时,远远地在大漠*队的后方出现了一片黑影。黑影在以雷速不及掩耳的速度往前移动。 但是大漠国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在发现后方的援军之后,立即前排变后排朝着着那片黑影冲去 “冲啊!将士们!我们的援军到了,随我杀出城去!”突然城楼上传来洪亮的呐喊。 随即城墙上的士兵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弓箭,提起明晃晃的大刀纵身直接往城外扑去! 妈妈哟!这些人的轻功可真不是盖的哦! “我也去帮忙!”曼雨身边的妙然突然飞身从窗户口窜了出去。 看着心急的妙然,曼雨只能快速地往楼下跑。曼雨的轻功不如她,她不能像妙然一样直接从窗户上一跃而下。当曼雨跑到客栈外时,妙然已不见了踪影。 此时城门已经大开,尚能站起来的士兵都已冲出城外与敌军进行肉搏战了,只有少量受伤的士兵手持弓箭站在城墙上守卫。 曼雨快速的冲上城楼,城楼主帅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看来主将已经带领他的士兵去前方冲锋陷阵了。 此时城外大礼国的士兵同大漠国的士兵混战成一团。虽然大漠国的后方受到援军的攻击,但是大漠国士兵实在是太过强悍,而且他们人数众多,后方的援军在一阵激战之后任没能杀退大漠*队。 反而是在城门前迎战的大礼国士兵不断的倒下。妙然也在城墙下同杀红了眼的大漠国人激战,此时她身上的白袍子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眼看大漠国的军队就要涌入玉林郡城门。 该怎么办!曼雨不断在脑海中思索,但却仅觉满头满脑都是杂草,一点法子都没有。 突然曼雨瞥见那个身着黑色衣袍的男子手中拿着的彩色的锦旗在不断晃动。现在是黑夜,战区面积太宽,士兵们根本不能纵观全局。所以大漠国的士兵应该是根据那个黑袍男人的锦旗挥动的方向变换阵形的。 只要夺下那人手中的锦旗,敌方就会自乱阵脚,为我军赢得更多胜算! 但是那人所立之处距离城楼足有两百米之远,她的轻功又不好,她该怎么做才能一举夺下他手中的锦旗呢? 突然曼雨发现在城楼上沉重的钟鼓上拴着一根长长的草绳,这跟绳子用于悬挂一口巨大的钟鼓,那口钟鼓那么大都能被固定住,想必承载曼雨身体的重量应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于是曼雨把那口钟鼓拉升至最高处,然后手持长绳的尾端爬到城楼的最高处,脚尖往后一蹬,整个人就沿着一条弧线冲着那个黑袍男子甩去。 可能是那个男子没想到会有人如此大胆,尽敢直接跑去攻击他,所以当曼雨手持长绳来到他面之时,他微微地愣了一愣。曼雨就是趁这个机会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锦旗,奋力扔向了后方的大礼国援军。 但是同时,曼雨的脖子也被那个黑袍男子紧紧的捏住,彻骨的疼痛让她全身直哆嗦,曼雨清晰地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自己是要死了吗! “砰”曼雨被扔在了地上,就在曼雨认为自己要被捏死的时候,有个人从黑袍男子身后飞扑过来。救了她一命。 “把手给我!”一把清亮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曼雨勉强睁开双眼,赫然发现卫岭正立与一黑马之上。 说时迟那时快,曼雨刚伸出右手,卫岭就一手抓起曼雨的手臂,一手抓住那条绳子在一个士兵头上一蹬,往城楼上甩去。 最终,曼雨没能熬到双脚沾地就晕了过去 曼雨于睡梦中,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妙然的哭声。她很想跟妙然说她没有死,让她不要再哭了,但是无论她如何挣扎,喉咙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脖子锥心般地疼痛,像要断了般。 经过无数次痛苦的挣扎之后,曼雨终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仍旧是复古的纱质蚊帐。她本以为这次她会在劫难逃,在被那黑袍男子捏住脖子之时,她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不曾想还能捡回这条命,她的命可真耐折腾啊! “妙然!”曼雨强忍着剧烈的疼痛,喊了起来。现在虽然能发声了,声音却异常的沙哑。 “啊?”趴在床头的妙然傻傻地抬起头,看样子她没完全从睡梦中清醒!曼雨只好对她眨了眨眼。 “大夫!千舞醒了!她醒了!大夫!”妙然突然哭着跑了出去,所谓关心则乱大底就是如此了! 只见从外间走进来一位五十多岁身着浅蓝色开襟长袍头戴同色纶巾的老者。他进来之后,也不言语,径直踱到床前给曼雨把脉。 “怎么样?大夫,千舞她怎么样了啊?”妙然焦急地立在那位老者的身旁。 “恢复得不错!如今已无大碍,只需安心调养即可!”那位大夫说完就踱回到房中唯一的木质圆桌旁坐下,提笔开始写药方,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看来这位大夫每日都会定时过来为她把脉。 “按这个方子,每日煎水服下,三日内不可转动脖子,如此半月,应能恢复个十之*!”把药方递给妙然之后,那位大夫就大步离开了房间。 看这位大夫的架势,应是个软硬皆不吃,全凭个人喜好办事的人!如若真能在半月内恢复如初,那这位大夫的医术就真是了不得了,曼雨如此重的伤,就算是在现代半月内也不一定能恢复,何况是在医药简陋的古代! “千舞,你可算是醒了!这几天可把我急死了!”妙然坐在床边,眼里挂着泪花。 “幸好你无恙!不然我也就没脸再回京都了!那晚你被人抬回来之时,整个脖子都歪在一边。请了好位多大夫,人人都言你已无救!要不是刘神医碰巧在玉林郡附近游历,只怕你这条小命就玩完了!”果然是位神医啊!神医脾气古怪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呜呜!你个不怕死的,也不掂掂自己的份量,就这么傻傻地去行刺敌军的主帅!现在好了,脖子都歪了!看你以后怎么找婆家!”妙然大概是气疯了,都已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脖子歪不歪,跟找婆家有什么关系啊!大小姐!”曼雨在心里反驳道。 “妙然,我渴得很!你帮我倒杯水呗!”曼雨无声地对妙然眨了眨大眼,若真让这大小姐这么念叨下去,只怕天都要黑了。 “哦!好的!”妙然倒了一小杯茶水,拿了把小勺坐回到曼雨的床边。 “睡了三日,你现在一定很渴吧!但大夫走时交待过,你脖子上的伤口还未长合,不可大量饮水!”说着她用小勺一勺一勺地开始喂着曼雨。 “你要是还当我是朋友的话,下次若再有什么法子一定要同我商议一下,如若不行哪怕知会一声也可,不可再这么冒冒失失地。你武艺不精,又无内力,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地,叫我如何向卫府交待啊!”妙然一边喂食,一边进行思想教育。 “大小姐,我也想要跟你商议啊!但是我话还没出口,你就跑得没影儿了。当时又正是千钧一发,我能怎么办啊!”曼雨不禁无声地为自己辩解。 “我知道我时常冲动莽撞,但是我武艺比你好,虽不能建功立业,但保命却是绰绰有余!不像某些人傻愣愣地一根经!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次倒真是做得很好!要不是你抢夺了敌军主帅的行军指令旗,使得敌军自乱了阵脚,只怕这玉林郡已经被大漠国的铁骑踏平了!”刚还说人家蠢,现在又开始夸人家了,人家哪里受得起吗! “那大漠*队可是已退去?”曼雨边喝着水,边问道。 “虽说围城之困已解,但大漠国的军队并为离去,反而又有几路援军加入其中。玉林郡北门城外现已驻扎了数万敌军。我军在围城之战中伤亡惨重,现在全城守兵不足万人,且城内粮草所剩不多,只怕玉林郡已是朝不保夕了!”妙然放下水杯,低声叹道。 “伤亡怎会如此惨重,那晚卫岭带来的援军明明三万有余啊!”曼雨不禁在心中惊叫,一不小心扯到了脖子,疼得她泪水直流。 “你别着急!这些事等你好些了再说!再说你表兄卫岭现已是玉林郡的元帅,他自会想出个万全的应对之策!你就甭操心了!”妙然赶忙帮曼雨顺着气。 妈妈呀,看来这次受伤真的不轻,只这样小小的动作就痛成这样,自己真能在半个月内痊愈吗? “你先好好歇着!我就守在你的身旁看着!”妙然握着曼雨的手,轻声安慰着。 曼雨轻轻地“嗯”了声后,就闭上了双眼,她不想妙然看见她痛苦的样子。 曼雨在床上躺了整整五天,才开始下床活动。三天前,曼雨就想要下床活动活动,但妙然说什么也不答允,而且时时刻刻都守在曼雨身边督促她休息。在床上躺了五天,曼雨感觉自己全身都快长霉了。 这天上午的天气不错,窗外阳光明媚,曼雨就想出府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妙然,咱们去北门城楼上略散散吧!”曼雨拉着妙然的右手臂说道。 “你还没痊愈,跑那里去干吗?”妙然莫名地看着曼雨。 “我想出去散散,在屋子里闷了这么多天,我全身不自在。你看!窗外的天气多好啊!好妙然,好姐姐!你就带我去吧!”曼雨继续央求。 “好吧!你现在是病人,你最大!我去给你拿件披风,你在这等会儿!”想不到,这大小姐还挺会伺候人的吗! 第二十一章养伤记 妙然取来披风后,就搀扶着曼雨去了北门城楼。她们到达北门城楼时,卫岭碰巧从城楼上的议事厅里出来。城门守城士兵也就未曾阻止她们上楼。 听妙然说,在曼雨昏迷的三日三夜里,卫岭每日都会抽空去探望她,但是自从她醒来之后,已经整整五日了,他一次也没出现过,看来这玉林郡的形势是越来越严峻了! “表妹,你的伤好些了吗?表兄近日军务缠身,实是抽不开身探望,真是抱歉!”卫岭走过来扶着曼雨的另外一只手臂。 “小妹的伤已无什大碍,表兄不必挂牵!”她的这点小伤,同那些死去的两万多名士兵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正当曼雨想开口问问卫岭近日玉林郡的情况时,远远地看见一名士兵,貌似是应该是一名传令兵,从城楼下匆忙地往楼上跑。但在看见城楼上的曼雨和妙然后突然止步,站立在城墙边上,满脸焦急。 “表兄,现正是两军交战之际,形势瞬息万变,你快去忙吧!小妹在这里略散散就回!表兄不必牵挂”曼雨可不想卫岭因为她的事而耽误了整个玉林郡的军务。 “那就劳烦楚姑娘帮我好生照看一下表妹了!”卫岭冲着妙然点了点头后,就大步走回了议事厅。 曼雨站立在北门城楼上,看着城外驻扎的大漠国大营,陷入了沉思 大漠国的驻军似乎比以前多出很多,难道是他们的援军来了! 玉林郡北门城外,玉带河南侧白茫茫的一片全是大漠国驻军的营帐。高大强壮的黑甲士兵此时正集中在大营南侧的一块空地上做日常的操练。曼雨粗约地数了数,将近两万人之多。 “妙然,只怕玉林郡守不长已!”敌军仅日常操练的士兵就两万多人,我军才不到万人,而且大漠国士兵个个强壮勇猛,只怕破城就在眼前。想到破城后血流成河的玉林郡,曼雨就满心颤抖。 “玉林郡乃我大礼国第三道屏障,如若失守,只怕京都危已!”妙然轻轻地叹了叹,接着说道“只盼着京都的援军早日到达!我军或许还能逃过此劫!” “敌营中驻军如此之多,又是长途跋涉,粮草一应物资短缺,只怕不是我军想拖就能拖得住的,恐怕敌军攻城就在近几日了!”敌军的三路大军现已全部驻扎在玉林郡城外,且敌军新败,正需一战以鼓舞士气,而我军前次一战伤亡惨重,又无新的援军补给,敌军只怕不会给我军留下喘气之机! 在北门城楼上站了约一个时辰后,妙然就押着曼雨回府里歇息了。晌午过后,曼雨同妙然刚用完午饭,窗外就突降暴雨,电闪雷鸣响彻整个玉林郡,倾盆大雨一直下到了傍晚十分才稍有停歇。 一下午的大雨使院中的积水不断上涨,甚至已经漫过了院子里的四层台阶。妙然怕积水涌入房中妨碍曼雨休息,此时正手执扫帚清理房中的积水。曼雨则站在院子的游廊中,盯着院中的积水沉思。 “千舞,积水实在太多,我去叫士兵们进来清理一下!”妙然放下扫帚,擦了擦额上的汗,准备出门。 “你帮我把卫岭找来!”看着院中不断涌入房中的积水,曼雨突然有了主意。 “啊!请卫岭来干嘛啊?”眼看天都要黑了,还要去请个男子过来,妙然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听我的准没错,只怕今晚咱们都歇不了了!”暴雨过后,敌军营帐应已被冲毁大半,敌军岂会坐以待毙,如若我军不想出个万全之策,只怕整个玉林军就再也看不到明日的太阳。 “嗯!我听你的,虽然我不甚明白,但你比我聪慧,我这就去请卫岭!”说完话,妙然踩着积水就跑出了院门。 曼雨站在游廊里看着快要擦黑的天,心中惴惴不安,只盼着卫岭赶紧出现,好与他商议晚上布兵之事,晚了只怕生变。 会武的人脚程就是快,不到一刻钟,妙然就带着卫岭出现在院门前。今日卫岭并未着铠甲而是一件灰色长袍,此时他已全身湿透,满头长发和身上的长袍正不断往下滴答滴答地滴水。由此看来,他应是一直站在北门的城楼上观察敌情,妙然去了之后,直接就由城楼赶了过来,连衣裳都未来得及换。 “现在军情紧急,我就长话短说!”曼雨把卫岭请进房中之后,丢给了卫岭一件平日不穿的衣裳给他擦拭身上的雨水。 “小妹现今有一克敌制胜的法子,表兄可愿一听!”曼雨心中虽然已有了主意,但现在毕是古代,女子无才便是德,不知自己的这位便宜表兄能否采用自己的计谋。 “哦?”卫岭疑惑地看着曼雨,曼雨回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后,卫岭开口了,”表妹有何妙法,请速速讲来,为兄同诸位守城将领商议了一下午,也无结果,此时正为此犯愁呢!” “上午我观敌军营帐,敌军仅日常操练之兵就两万有余,我军驻军不足万余,敌众我寡,且敌军强壮勇猛,若想取胜,我军只能智取不能强攻!”若要强攻,只怕我军倾巢而出,也损伤不了敌军的元气,只白白牺牲而已。 “这正是为兄同诸位守城将领的担忧之处,但敌军无论是排兵还是布阵皆有能人相辅,且日前听闻大漠国皇帝人称战神皇帝的韩润礼也在军营大帐之中,只怕要想智取也非易事!”大漠国乃四国国力最强之国,国内能人自是数不胜数。 “只怕我军如今已无退路,若无今日的暴雨,我军或许尚能再待几日,现今大雨冲毁了敌军大半营帐,只怕敌军攻城就在今晚!”想必卫岭也已料到此事,不然他也不会有此耐心听一个女子在此出谋划策,只怕他也是黔驴技穷了。 “表妹真是聪慧至极,竟与为兄不谋而合!”说完,卫岭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羊皮地图。 “这是玉林郡的布兵图,表妹可愿同为兄一同参详?”卫岭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布兵图。妙然也好奇地坐在桌边,看着二人。 “如今敌军皆驻扎在玉带河南侧”曼雨指了指地布兵图上玉带河的标识,”今日突降暴雨,玉带河必定高涨数尺,古有水上桐油火攻之法,我军如今亦可用之!” “表妹真正是好智谋,为兄倒是未曾想到此法!若我军在玉带河上游倾倒大量桐油,借玉带河之水引入敌营,再施以火攻,敌军必败!”卫岭激动的站起来,握住曼雨的肩膀。 “只怕不会这么简单”看卫岭如此兴奋,曼雨真万般不愿泼他冷水。 “嗯?”卫岭同妙然同时疑惑的看着曼雨。 “敌军能人众多,且桐油火攻之法古就有之,只怕敌军现今已设好瓮,待我军入瓮呢!”大漠国人勇武善战,多年来一直立于不败之地,岂会被如此小计暗算。 “那依表妹之意,我军当如何?”卫岭坐回到椅子上。曼雨低头附在卫岭耳边轻声地耳语起来,”在入夜之后,我军可派人” “表妹真乃神人也!可惜身为女子,如若不然定能封侯拜相!”卫岭听完曼雨的整个计谋后再次激动万分,紧紧地握住了曼雨的双肩。 “此计虽好,但甚为凶险,若有一丁点差错,只怕会万劫不复,表兄当小心为之!”曼雨看着面前激动的卫岭出声提醒,整个计谋环环相扣,一步走错就会满盘皆输。 “如今已是箭在弦上,将军出征不死即伤,我等皆为武夫,自当以死报国!只恐表妹同楚姑娘”大战一旦来临,只怕卫岭也是分身乏术,再无心力看顾曼雨同妙然了。 “表兄大可放心,妙然武艺高强,定能保我无恙,表兄自去便是!”只要妙然不再莽撞冲动,保住二人性命应不是问题。 “那为兄就告辞了!”卫岭收起了桌上的布兵图,起身准备离开。 “表兄保重!”曼雨向卫岭抱了抱拳。 “保重!”卫岭也冲曼雨和妙然抱了抱拳,然后走出了房间,脚步异常的坚定。 “千舞,你的法子到底是什么啊?快告诉我吗!”妙然看卫岭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后,终于耐不住了。 “入夜后你自然就明白了,咱们还是赶紧收拾收拾准备迎战吧!”曼雨笑眯眯地跟妙然打着哑谜。此计甚为凶险,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容易出纰漏,何况隔墙有耳,妙然又是个急性子,要真是不小心泄露出去,只怕全城的将士都要陷入万劫不复。 “好妙然,小妹我从现在开始可全靠你了啊!”曼雨拉着妙然的手撒娇。 “嗯!嗯!我定会好好地保护你,再也不会像上次一样莽撞行事了!”有了上次的教训,想必就算是曼雨叫她去冲锋陷阵,她也不定愿意去了。 入夜后,城外大漠国大营的火把尽皆熄灭,随后玉林郡内的灯火也全部熄灭。经过白天的暴雨袭击之后,城内所有的守城士兵都变得有些蔫蔫地,全无往日的精神劲。突然北门城楼的右侧出现了一个瘦小的黑影,黑影几个纵身飞跃就避过守城的士兵跃过城墙,直奔对面大漠国驻军大营。 玉林郡西城门此时一片漆黑。突然城门被缓缓地开启,只见百余人并百余辆马车在缓缓地往城外移动。马车上装有数百上千桶木质大木桶,那些木桶似乎是极其沉重,马车车轮经过之处皆留下了深深的车痕。这一对人马出了城门后一直往西慢慢移动,最后停在西门外约五里地的一条河流南侧。马车停稳当后,人影开始把车上的木桶往河边搬移,紧接着人影开始把木桶中的流动之物往河水里倾倒,那些流动之物随着河水流动一直流到了玉林郡北门外的大漠国驻军大营 “嗖--嗖--嗖--嗖--嗖--嗖”玉林郡北门城墙之上突然传来数十声利器划破长的声音。但见北门城上数十个火红的火把飞快的射向北门外的大漠国驻军大营,顷刻间大漠国驻军大营蹿出飞天火蛇,照亮了整个玉林郡的上空。叫喊声,尖叫声夹杂着燃烧的爆破声震动了整个玉林郡和对面的大漠*营。 突然玉林郡北门大门被人由内往外快速开启,城楼之上“咚--咚--咚”响起了震天的战鼓之声,似有万千士兵们在不断呼喊着“我军必胜!我军必胜!”一队身着黑色铠甲的骑兵手持长矛猛然从北城门内杀出,直奔大漠国驻军大营。 在玉林郡东门和南门城外的城墙边上此时一片死寂,只有城楼上的一盏微弱的油灯在寒风中闪烁。但只要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在城墙下此时卧伏着数万名高大强壮的身影,人人皆手持长矛和战刀。突然,城下一个黑影腾空飞起手持弯弓飞快的射向了城楼上那盏油灯。“嗖”地一声油灯熄灭,整个东门和南门都陷入了死一般的黑暗。 第二十二章惊天计谋 油灯熄灭后,数十个黑影迅速腾空飞起,手持弯弓对准了城墙上守卫的士兵”嗖--嗖--嗖--嗖--嗖--嗖”地射去。守城的士兵未及反应就尽皆中箭从城墙内摔落至城外。又有数十个黑影跃起,准确地接住了那些飞落下来的尸体,并把那些跌落的尸体无声的抛弃在地上。 紧接着数千个黑影在城墙边上架上了长长的木梯,成千上百的人顺着木梯在不断的往城墙上攀爬。 “有敌军,敌军攻城了!”突然城楼上传出士兵惊慌的喊叫声。但那士兵还来不去敲响城楼上的战鼓,就被黑影射出的利箭从后背穿透了胸膛,倒地不起。城墙下越来越多的黑影爬上了墙头,城墙上越来越多的守兵在还未及还击之前就被利箭贯穿了身体,倒在血泊之中。 一个高大敏捷的身影飞快的从地面跃起,他仅只一跃就飞入了玉林郡东门之内。黑影快速地走到城门前,缓缓地拉开城门的闸门。城门在缓缓地发出”嘎嘎”古老的响声,如同婴孩的哭泣般。城外趴伏地黑影快速地往城内移动,很快城外所有的黑影都涌入到了玉林郡城中,最后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黑影也慢慢踱入城门。 城门终于完全开启,城外所有的黑影也已尽皆涌入到城中,”咚”突然巨响在那些黑影身后传来,只见那巨大沉重的城门直挺挺地砸向了地面,不知是因年久失修绳索不堪重负还是什么其他的缘故,封住了那些黑影的退路。 “嗖--嗖--嗖--嗖--嗖”无数火蛇从玉林郡城墙之外飞入城中,火红的颜色照亮了整个玉林郡上空。于火光之中,只见城中所有的街道上满是洒满硫磺和桐油的柴薪和干燥的茅草,这些茅草遇火则燃,城内顿时窜起了飞天火苗,很快,街道两旁的房屋树木也被点燃,整个玉林郡顿时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不好!我们中计也!”突然黑影之中传来阵阵嘶吼声。有些人影已经反身准备往城墙上爬去,但是很快从城墙外飞入无数圆滚滚的大石头,刹那间无数人影都被压在了巨石之下,不得动弹。 人潮涌向东门城门和南门城门,但是无论他们如何拉动闸门,城门都没有丝毫反应,似与地面黏住了般紧紧地贴在地面上。 “大军速速往北门撤退!”骑在马上的身影突然大声一吼。之后,人潮都往玉林郡的北城门涌去。到处张狂的火蛇,街道两旁的房屋不断的坍塌,无数人影在大火中倒下,尖叫声,呻吟声和爆破声充斥着整个玉林郡,犹如人间的鬼蜮 北城门城墙上林立着无数桐油火把,整个北门此时亮如白昼。曼雨同妙然站在北门城楼的最高处,看着城中的人潮在火海中挣扎,看着无数的生命倒在火海之中,听着大火燃烧皮肉的声音,曼雨全身冰凉一片,这都是她造得孽啊! 人潮很快奔到了北城门。他们皆是些身着黑色铠甲的大漠国士兵。攻城之时的数万之众如今仅剩不到数千人,经过熊熊大火的围困后,众人皆灰头土脸,满脸疲惫,眼中却满是仇恨和愤怒。 在一干狼狈的大漠国士兵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上的一个身着黑色袍子的男人,虽然身处险境,他却无丝毫的恐惧,背脊挺得直直的,满头黑发在狂风中飞舞。因为距离太远,无法看清他的面容,但曼雨清楚的感觉到他眼中喷射出的冷冽之光。“好冷的眼神!”曼雨不禁在心中尖叫,看来他应该就是大漠国人称战神皇帝的韩润礼了。 “大漠国皇帝陛下!在下大礼国左卫将军卫岭!”城中突然传来卫岭高亢的声音。“今日我等无意冒犯陛下皆是出于无奈!望陛下海涵!” 马上的黑袍男子听了卫岭的喊话,不发一言,但眼神却更为冷冽。 “只要陛下能与我大礼国签订盟国停战契约,我等皆不会再为难各位!”卫岭从城楼上的黑暗处走出来,把手中的牛皮契约挥向空中。 “贼将修得猖狂!”大漠国士兵中一手持黑色弯月尖刀男子拔地飞身而起,单手隔空一抓就把牛皮契约抓在手中,快如闪电。大漠国真是能人辈出啊! 那男子恭敬地把手中的契约呈给那个骑在马上的黑袍男子,男子并未伸手去接那契约,反抬头盯着卫岭。 “孤王平生最不喜被人威胁,今日孤倒要看看你个小小的左卫将军能否留得住孤王!”轻轻地男声传来,声音清亮,非常悦耳。说话间,但见黑袍男子突然腾空而起,双臂慢慢地向两侧伸展,宽大的袖口在狂风中飒飒作响,转眼间黑袍男子周身似卷起了千层漩涡,但见他双掌合十,右手掌心对准了北门城楼慢慢地推出。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北门城楼坍塌了半边,城楼下守门的士兵刹那间尽皆吐血倒地而亡。于此同时,敌军中又有数十人拔地而起持刀向卫岭站立的城楼刺来。那个手持牛皮契约的男子趁机飞身到城门拉闸处,双掌几个旋转就把沉重的城门开启至最大。城内所有的大漠国残兵趁机快速地涌向了城外。 黑袍男子看城中的大漠国士兵皆已退出城中,一甩宽大的袖口,即如雄鹰展翅般直飞城外,而他的坐骑则像是与他有感应般闪电般地冲出了城门。男子在城外约百米处两个旋转精准地立在了他的坐骑上。而刚从城内逃出的众人迅速的围绕在那黑袍男子的周围。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从男子腾空到残兵尽皆安全撤退不过眨眼的功夫,站在城楼的曼雨同妙然不禁看得目瞪口呆。战神就是战神啊! 城外驻扎的大漠国士兵此时也皆已赶到城外有序地排列在黑袍男子的身后,看样子,这位大漠国皇帝在城外亦留了一手,虽然带了大部分兵力来攻城,但在城外驻守的兵力仍不下万人,而且剩下的众人因刚才的失利,人人满眼尽是愤怒,哀兵必胜!此时若是大漠国卷土重来,只怕玉林郡危已! 正当曼雨站在城楼上惴惴不安之时,远远地在大漠国人的背后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人潮,不断地向前涌动,难道是大礼国派来的援军到了!曼雨及玉林郡所有的将士不禁喜出望外! “白甲军!是东陵国的白甲军!”但当那片黑影越来越近,曼雨同守城的将士惊恐的发现来人乃是东陵国人称神兵的白甲军! 本以为是援军的曼雨同玉林郡城墙上的守城将士皆陷入恐慌之中。这里怎会出现东陵国的军队!虽然曼雨对白甲军知之甚少,但从士兵们那绝望的眼神来看,这支军队只怕是东陵国的精锐兵力! 一个大漠国尚且如此难对付,如今东陵国也要来分一杯羹,只怕玉林郡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大漠国士兵在发现身后的军队后,快速地后排变前排与来军对峙;那个骑在马上的黑袍男子,也就是大漠国皇帝韩润礼,在发现身后的敌人是东陵国人,而非大礼国援军后,已飞身至两军阵前站定,宽大的黑袍和他那满头的长发在狂风中”飒飒”作响。 “来人可是东陵国的永宁王秦济宇!”声音很清亮,应是那个黑袍子男子在问话。 “是他!”曼雨不禁喃喃出声,秦济宇!那不是那个妖孽男吗!他是东陵国的王爷! “千舞,你识得那个永宁王吗?”妙然奇怪地看着曼雨。 “正是本王,大漠国的战神皇帝今日怎会如此狼狈!”慵懒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曼雨同妙然的对话。从白压压的一片铠甲军中驶出一辆宽大豪华的无盖四轮马车,车上歪躺着一个白袍男子。这妖孽男分明在激怒那个大漠国皇帝!他到底想干什么啊? “自视甚高的永宁王今日怎也做起了趁火打劫的卑鄙小人了!”清亮的声音哼了一声,似乎在轻轻地嘲笑那个妖孽男。 “本王平生最喜痛打落水狗!今日既有幸遇上皇帝陛下,不如来个君子协定如何?”君子协定?这妖孽在打什么坏主意啊?曼雨心中的疑惑不断加大,她不禁转头去看身旁的妙然和卫岭,但二人皆是摇了摇头。 “哦!那孤王倒是要听听了!”这个大漠国皇帝怎么对这个妖孽这么有耐心啊,刚才卫岭与他对话,他甩都不甩,如今同那个妖孽倒是聊得挺欢的吗! “三百招之内,若你未败于本王之手,本王就放你们离去,绝不为难!如何?”三百招,要比武吗?现在两军对垒,这妖孽尽然要求同人家的皇帝比武,先别说人家的武艺咋样了,人家手下的士兵们也不会同意啊! 果然,在大漠*队中已有数百人在蠢蠢欲动,似是随时打算扑上去咬那妖孽几口。但是那个大漠国皇帝,只轻轻地摆了摆手,身后所有的士兵都平静了下来。 “好!那孤王今日就领教一下永宁王的裂心诀了!”说时迟那时快,那个韩润礼的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腾空双手合十在空中开始迅速地旋转起来,转眼间他的周身犹如刮起了超级龙卷风般,各种沙石都被聚集在那漩涡之中,曼雨根本来不及看清他是如何出招的,只见无数个黑色旋涡直逼妖孽男的面门。 “小心!”曼雨不禁惊呼出声,她在为那个妖孽男担忧!天啊!她是傻了吗! 歪躺在马车上的秦济宇见对方已经出招,身体一个轻巧地飞跃停在半空中飞速的转动右手,只见一道白光犹如闪电般直击黑袍男,霎时”砰砰砰砰”地传来震耳欲聋的响声,震得所有人皆眼冒金星,尤其是曼雨,她没有内力,此时只觉喉间一阵苦涩,一张嘴就”噗”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千舞,你还挺得住吗?”身旁的妙然赶忙扶住曼雨,满脸焦急。 空中的两人此时应经战成一团,只见白色身影在飞速旋转,黑色漩涡在不断向外扩张。“轰隆”一声,那黑袍男子几个旋转收掌退坐在他的黑色坐骑之上,而妖孽男则在空中几个翻腾也躺回了那辆豪华的马车上。 “永宁王的裂心诀果然名不虚传!”清亮的声音响起,曼雨武艺不精,看不出胜负,她疑惑的看着身旁的妙然。只见妙然对她摇了摇头。“嘎”就连妙然也看不出胜负,这两人出招也太快了吧! “陛下何须自谦!你我既未分胜负,本王自当履行承诺!”那妖孽男对着身后挥了挥手,身后的白甲军从中间一分为二,让出一条宽约五米的通道,速度之快,简直跟现代的阅兵有得一拼。那个黑袍男见白甲兵从中让出了通道,他首先打马冲了出去。他身后的近万名士兵相继快速地消失在玉林郡的北城门。 现在城门外只剩那个妖孽男秦济宇同他那白压压一片的白甲军。 “我等在此厮杀了一夜,这妖孽如今轻装而来捡便宜!你个死妖孽男”曼雨在心里狠狠地骂着。 第二十三章黄雀在后 “城上之人可是卫岭卫将军!”一把洪亮的声音自城门传来,不是那妖孽男的声音。看来不论是于大漠国皇帝还是这个妖孽男,她的这位便宜表兄在他们的眼中都只是个不入流的角色! “正是本将!不知永宁王殿下深夜至此有何贵干?”卫岭对着城外高声回道。 “大礼国皇帝三日前已向我东陵国称臣,自降为东陵国开封王,今日我东陵国永宁王殿下特来接管大礼国,尔等速开城门!”大礼国向东陵国称臣了!这个消息犹如霹雳般雷得城中所有的人目瞪口呆。 “我大礼国国力强盛,岂会向他国称臣!本将奉皇命守城,誓死守护玉林郡,无我国皇帝陛下御旨,恕本将不能从命!”对啊!你说称臣就称臣啊!没凭没据地就来使诈啊!有本事你拿出证据啊! “王爷可否暂于城外驻扎,待本将收到御旨后再与王爷打开城门,如何?”看来卫岭是想采取拖字绝了。刚刚经历了一场激战,如今正是人困马乏之时,如若再战,只怕不需一个时辰即被破城。 “本王的白甲军业已歇息许久,将军既如此顽固,那本王就让他们练练手吧!”这妖孽怎么那么没耐心啊!他的话音刚落,但见他向后方的白甲军摆了摆手,身后那片白影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表妹,今日为兄只怕不能全身而退了,等会儿两军激战之时,你同楚姑娘自寻机会出城逃命吧!若有幸逃得一命,望表妹替为兄回京都探望一下!”看着城外整装待发的白甲军,卫岭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表兄何必计较一时的得失!玉林郡如今风雨飘摇,如若京都真已向东陵称臣,表兄自当保留实力,以待他日,何必在此拼命!”看着卫岭一副准备送死的样子,曼雨真想一拳打过去。 “开始攻城!”卫岭还未来得及回话,城下一把洪亮的声音传来。紧跟着城下的白甲军飞速地向城门冲来。他们根本没有使用攀爬梯,但见第一排士兵在距离城门五米处纵身一跃,在空中几个翻腾就跃上了玉林郡的城楼,直奔卫岭和曼雨而来。第二排士兵也相继拔地而起跃向空中,个个手持弯弓”嗖--嗖--嗖--嗖--嗖”地向城墙上的士兵们射来。城墙上的士兵们还未及反应就被利箭穿透了胸膛,血流不止。 “快让开!”妙然一声大叫,同时一把推开曼雨,低头间在曼雨刚刚站立之处此时已插着一支锋利的箭,箭尾还在剧烈地晃动。 “速速撤往西门!”卫岭对着妙然和曼雨的方向大声嘶吼。他已被跃上城楼的第一排白甲军围得如铁桶般。曼雨爬将起来抬脚就准备往卫岭的方向冲去。 “别去!”妙然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曼雨的腰,几个跃身避开了漫天的箭雨,搂着曼雨的腰身纵身一跃,下了北门城楼,准备逃往西门。 “快回去!”曼雨反身抓住妙然的手臂大叫。 “你想死吗!”妙然显然以为曼雨是在发疯。 “回客栈去!”看刚才妖孽男那悠闲的架势,他在其他城门肯定都布了伏兵,只怕她们一出现在城墙之上就会被射成马蜂窝! “回客栈?”妙然疑惑地看着曼雨。曼雨笃定地点了点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两军交战,只要分出了胜负,无论是谁接管玉林郡,想必不会对城中的百姓赶尽杀绝。妙然在确定曼雨不是为了去送死后,转身飞快的往初时她们暂居的客栈跃去。 “噗”曼雨在落地时双眼一黑又吐出了一口鲜血。她伤本就未曾痊愈,加之刚才两王大战伤及了经脉,如今更是伤上加伤。 “千舞!你怎样了啊!”妙然赶紧把曼雨扶靠在阁楼的窗户边上。 “没事,只是有点头晕,歇息一会儿就没事了!”曼雨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勉强打起精神看着窗外的北门城楼。此时玉林郡的北门城墙上到处都是守城士兵的尸体和血肉模糊的残肢。成百上千的白甲士兵跃上了城墙。此时卫岭正与一名手持双锤的白甲士兵激战。由原来的群殴变为单打独斗,看来卫岭已是强弩之末了。 卫岭身上的铠甲已满是鲜血,头盔已不知去向,头发散乱。那个使双锤的白甲士兵身材高大,双臂粗圆,每次他挥舞双锤砸向卫岭时,卫岭都只能勉强躲避,根本无力还击,双锤落地后,曼雨清楚地看到地上凹陷了一个巨大的坑。五次重击之后,那个白甲兵似已无耐心再与卫岭纠缠,竟弃了双锤直接探身抓向卫岭,在离卫岭面门半米时双掌突变成拳直击卫岭的左胸,卫岭“噗”地一声冲天喷出一米多高的血花,倒地不起。 城楼上一名围观的白甲兵在看到卫岭倒地之后飞速的跃下城楼,缓缓地拉开城门的闸门。玉林郡破了,在与白甲军激战不到一刻钟时间就这样破了。卫岭要是早听曼雨的,弃城逃跑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现在城破了,他也生死未卜。曼雨同妙然躲在阁楼的小窗后紧紧地握住拳头砸向了地面 “千舞,敌军进城了!”妙然拉了拉仍然坐在地上的曼雨。玉林郡城破了,白甲军自然是要进城的。曼雨爬将起来走到小窗前正好看见秦济宇下了他那辆豪华马车,慢慢地踱入城中。 城门口那些守城士兵们的尸首已经被先一步涌入城中的白甲军快速地清理了。甚至连地面上的血迹也被擦得干干净净。看来他的手下已经习惯了他好洁的怪癖。他身上的白袍子非常洁净,即使是在与人如此激战之后尽然连一点褶皱都没有!他就那样慢慢地走在满是血腥味的主道上,犹如在自己的后花园闲逛般,慵懒悠闲,直把站在阁楼的曼雨和妙然气得七窍生烟。 “他们会不会屠城啊?”妙然突兀地问道。 “应该不会,现今城中剩余的都是些伤兵和来不及逃亡的百姓,如若这个永宁王真是来接管大礼国的,他不会那么愚蠢地屠城激起大礼国的民愤!”只怕还要实施安抚政策来稳住民心呢! “皇上真的会向东陵国称臣吗?”大礼国虽然国力较弱,但也不至于不战而降啊!妙然同曼雨都十分困惑。 “情况是否属实,只要回一趟京都就都明白了!”如今京都情况危急,她没有忘记在城楼上卫岭的嘱托,而且想必妙然此刻也是心急如焚吧。 “我正有此意,但现在满城内外都是白甲军,咱们要如何出城呢?”城内城外如今都驻扎着众多的白甲军,要想出城比登天还难。 “玉林郡虽然是个郡,但经过晚间的大火,城内的粮草已剩不多,而且他们是来接管整个大礼国的,想必在玉林郡不会久待。你我只需隐匿几日,待他们的大军撤出城后,我自会想法子出城!”曼雨看了看城楼上倒在血泊中的卫岭,此时正有两名白甲军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慢慢地往城楼下拖拽。 “我现在只是担心表兄!不知那个永宁王会如何处置于他!”作为敌军的主帅,还几次三番破坏他的好事,表哥的脾气又倔,只怕是凶多极少啊! 很快卫岭就被拖到了那个永宁王的面前,由于距离太远,阁楼上的曼雨和妙然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见不一会儿,卫岭的双手就被带上了沉重的枷锁,被人推进了一辆木框带轮囚车,卫岭虽满身是血,但从敌军的行动来看,他应是还活着! “千舞,你表兄被他们推走了!咱们得尽快想法子救他!”卫岭就如此被人锁在了囚车里,他受了如此重的伤,如果不请大夫医治的话,只怕不久就会流血而亡啊! “要不咱们去劫囚车吧!”妙然看着卫岭被敌军越推越远不禁焦急地嚷嚷起来。 “冷静点!你让我想想,你让我再想想!”曼雨滑坐在阁楼的地面上不断的思索着。劫囚车!先不说城内外的士兵,就是那个妖孽男她两都对付不了,去劫囚车还不等于送死吗! “再等卫岭就要血尽而亡了!”看着卫岭被推出阁楼的视野之外,妙然十分焦急。 “他要是死了不是更好吗?你就可以安心地回京都了!再也不用担心有人逼迫你与他成婚了!”人都死了,楚府也就没人再逼迫于妙然了吧,曼雨无力的想着。 “我虽不愿与他成婚,但我并不讨厌于他,而且他可是我大礼国难得的将才,我岂会因个人恩怨就盼着他去死呢!”看曼雨误解她,妙然哼地一声坐在曼雨旁边不再理会于她。 “你果真想救我表兄?”曼雨爬将起来面对面的趴在妙然的面前,看着妙然的眼睛。 “我自是愿意去救他的!”妙然的眼中此时仍喷着火花。 “此番敌军人数众多,而且个个都武艺高强,此去很可能会丧命,你也不怕吗?”命就只有一条,天下谁不怕死,就连已经经历过一次生死的曼雨都惧怕死亡,何况是眼前这位娇生惯养的世家小姐呢! “我自是知道此去十分凶险,但我自小练武不就是为了行侠仗义吗!我身为女子虽不能像男儿投身沙场报效国家,但这点子勇气还是有的!”妙然看了看曼雨,接着说道。“再说了,你武艺不精尚且敢去袭击大漠国主帅,我身怀武艺,岂会做出这种见死不救的事来!” “好!好!好妙然,你别生气!我只是一时糊涂!”曼雨看妙然态度如此坚决,随即握住了妙然的双肩,接着说道“既如此,那等一会儿我们就” 经过一夜的激战整个玉林郡已经支离破碎,到处是坍塌的房屋和燃烧后的灰烬以及士兵的尸体,有大漠国人的也有大礼国人的。数千名白甲军进入了城中,他们被分开了两队,一队开始清理城中的尸首和血迹,另外一队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登记活口。 “千舞,那个永宁王带着主将们去了郡守府!卫岭就被囚禁在郡守府的前院!”妙然“嗖”地一声从阁楼的小窗户飞入。幸好有妙然在,她武艺好轻功佳,不然仅曼雨一人,她还真是要束手无策了呢! “可曾联络好各处的人手?”曼雨更加关心现今城中到底还有多少大礼国的士兵是活着的。 “放心!我都联络好了!除了北门守兵全军覆没之外,东南西门我各联络了两名尚存的士兵!”妙然还真是挺能耐的,这么一会功夫就打探到了这么多的信息。 “很好!那咱么行动吧!”天已开始微微泛白了,如果再不动手,只怕就再无机会了。妙然听了曼雨的话“嗖”地一声挟住曼雨的腰身就往窗外纵身跃去。 第二十四章筹谋营救 “你把我放在郡守府后院的房顶上即可,只要各城门一起火,我就想法子引开郡守府前院中的守兵,你去营救卫岭!”在空中翻腾地时候,曼雨附在妙然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火起之后,你只管去营救卫岭,把他带出城外之后尽快为他找大夫疗伤,我自会想法子出城与你们会合,切记不可返回城中寻我!”妙然武艺虽是不错,但若能把卫岭救出已属万幸,何况是再回身救她! “好!我听你的!”妙然把曼雨轻轻地放在了郡守府后院的房顶上,两人静静地趴在房上观察着府中的情况。曼雨不敢直接去到正厅,那个妖孽武艺如此高强,只怕她还未接近正厅就会被他发现。 “起火了!东门起火了!”一士兵高声呼喊。但见玉林郡东门处窜出飞天火蛇,本来在城中搜查的一队白甲军立即分成两队,其中一队飞速地奔往东门。 “起火了!西门起火了!”又一士兵高呼,西门处也突然蹿出飞天大火,负责搜查的白甲军转身快速向西门奔去。 “着火了!南门着火了!”只见南门处也突发大火,城中本就放了无数柴薪,洒了引火的硫磺,桐油等物,一旦火起,火势迅速地蔓延至各处,很快东西南门的火势就连城了一片,火苗飞窜起来像是要把整个玉林郡都吞噬了般。 本在北门收拾残局的白甲军在看到如此大火之后,也分成三队纷纷奔向着火的各个城门。伏在郡守府后院的曼雨轻轻地推了推身旁的妙然“去吧!切记不可返回城中!”妙然看三面火起也是蠢蠢欲动“我们在城外玉带河边的树林等你!” 妙然紧紧地握了握曼雨的右手,毫不犹豫地跃起奔向前院。 “起火了!后院着火了!”只听一人高呼,但见郡守府的后院也飞窜出熊熊地火苗。幸好曼雨在离开郡守府之前在院中置放了许多的干柴和引火焚烧之物,不然今日就真得要束手无策了。曼雨一边引燃院中的柴火一边沿着房檐慢慢地往府里的前厅移动。很快从前院冲进来了数十名白甲兵,他们个个都手持铜盆,盆中满是灭火的清水。 进来后院灭火的人倒是不少,但是曼雨发现这些士兵都只是普通的白甲兵,妖孽男同他的主将们此时应该仍在前厅。“糟了!妙然!”曼雨赶紧快速地爬向前厅。 “有人劫囚!”曼雨刚趴在前厅主院的房檐上就听见一声高呼。她低头往前院一看,妈妈呀!妙然此时虽已把卫岭从囚车之中救出,背在身后,但数十名高大的白甲兵把她围成了铁桶般。妖孽男此时正懒散地站在曼雨的正下方观战。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曼雨心中一团乱麻,看着院中手持铁锤的高大男子在不断地攻击院中的妙然,曼雨心中真是欲哭无泪。正当她六神无主之时,只见她眼前白影一闪,就被人揪住脖子拎了起来。 “又是你!”慵懒的声音自曼雨头上传来“是妖孽男!”曼雨顿时心中一片冰凉,现在连她也被抓了,这次的营救计划是彻底失败了。 “砰”曼雨被丢在了妙然和卫岭的身旁,她还来不及抬头,眼前就出现了一双白花花地靴子。紧接着她的下巴就被来人捏住,粗暴地往上抬起。 “你命还真是大啊!上次没死成!这次还敢来送死!”慵懒的声音传来,曼雨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酒红色的双瞳。 “放开千舞!”妙然突然扑了上来使劲地想掰开妖孽手指,但是无论她如何使劲也仅是徒劳。“碰”地一声妙然反被妖孽男轻轻地甩了甩衣袖弹得飞了起来。 “你个死妖孽!我咬死你!”看着被弹飞出去的妙然和浑身是血的卫岭,曼雨不禁又犯起混来,平时习得武艺也忘得一干二净,尽然张嘴“吧唧”一口嫩牙就咬住了妖孽的手指。反正也是要死了,咱拼了! 很快曼雨的齿间就传来的血腥味,血腥味一下子警醒了曼雨“妈妈呀!”我怎么又失控了啊!现在还有妙然和卫岭在呢!自己死了不要紧,这样激怒这个妖孽只怕会连累他俩!想到这,曼雨轻轻地松开了嘴里的手指,满眼恐慌地对着那酒红色的双瞳。曼雨在那酒红色的双瞳中清晰地看见了一张嘴角带血满眼无措的女子脸孔。 “怎么不咬了!”酒红色的双瞳慢慢地染上了大海般的浅蓝色,而且曼雨分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微微的笑意。天啊!这妖孽有毛病吧! “把她拉下去好好收拾收拾!”那妖孽使劲捏了捏曼雨的下巴,眼中的笑意在慢慢地扩大。“拉下去好好收拾收拾?”她不杀她吗?她那样咬他,他尽会饶过她!曼雨惊奇地盯着眼前的双目。 “收拾好了送到我的房间来!”妖孽男交代完后,就放开了曼雨的下巴,转身往正厅走去。“带去他的房间?”干嘛啊?曼雨还来不及思索,有人拎住了她的后脖领子往空中一抛,她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就啪嗒一声趴在一个高大男子的肩膀上了,那个男子的肩膀硬邦邦地,差点没把她给撞岔气了。曼雨还没缓过神来就被男子扛着快速地往右边的厢房走去,身后不断传来妙然惊恐的呼唤 被扛进一间黑黢黢的厢房之后,那高大的男子把曼雨轻轻地放在了地上,之后也不言语径直转身迈步出了房门。趴在黑暗中的曼雨此时心中异常恐惧,但更是担心院中的妙然和卫岭,她现在好歹还完好无缺,但受了重伤的卫岭不知能否熬得过今夜! 曼雨强忍着剧痛爬将起来,摸索着来到门边,当她正要伸手拉开房门时,房门由外往里被人推了开来。曼雨赶忙躲藏在门后。进来的是个白甲军普通士兵,手中端着一盏油灯,在他的身后跟着另外一个瘦高的白甲军士兵,此人右手提着一只巨大的木质浴桶,左手拎着一桶清水,从不断往外冒的热气来看,应是刚烧好的热水。 “姑娘你好好收拾收拾,收拾好了把这套衣裳换上,主子还等着呢!”端油灯的士兵把油灯放下后,从肩上取下了一个白色小包袱放于桌上,转身与另一个士兵步出了房门。在房门被合上之时,曼雨毫不意外地听到了房门落锁的声音。 “沐浴!这妖孽又在耍什么花招啊!”曼雨才不会傻到真的在此沐浴,但为了不再惹怒那个妖孽男,她还是得稍稍配合一下。她把外裳脱掉后换上包袱里的外裳,借着浴桶的清水洁了洁面,而后在房中找了把木梳把满头青丝打散,准备重新梳个发髻。 “叩叩--叩叩”正当曼雨同自己的长发做斗争之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进来吧!”看着木梳上被扯断的发丝,曼雨放弃了盘发,任一头青丝随意地披散在身后。 “大姐姐!原来是你啊!”来人迈入了房中,在看清曼雨的面容后似重遇故人般快步来到曼雨的跟前。 “阿曙?”这不是那个小正太吗!在攻城之时明明就没见他跟在那妖孽身边啊!他何时来的? “大姐姐你还记得阿曙啊!”那小正太阿曙看曼雨识得他,似很是喜出望外。不过曼雨可不会忘记,这个小正太可是很会利用人性的弱点呢!这次她可不会再上当了。曼雨再未开口言语,只坐于桌旁看着面前的小正太。 “大姐姐既已经收拾妥当了就请跟随阿曙去见主子吧!一会儿天就要亮了呢!”那个阿曙说完还对曼雨暧昧地眨了眨眼。曼雨并未理会于他,只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后步出房外。 “大姐姐,主子在里边等着呢!阿曙就不进去了”在绕过两个游廊后,曼雨同阿曙来到了一间厢房门口。一场大火后,整个郡守府都被烧毁了大半,刚经过的很多厢房都是灰了吧唧的,但这间却十分干净,整洁,透过朦朦胧胧地油灯灯光能辨出房中应是有人在。曼雨正犹豫不决时,阿曙从身后把她推入了房中。 由于未曾做任何的准备,曼雨被推入房中时差点一个趔趄向前扑倒在地上。稳住心神后,曼雨开始偷偷地打量房中的陈设。这间房布置的甚为华丽,想必应是前任郡守的主卧或是哪个宠妾的香闺。入目的摆设皆为上等的栎木制品。 “看够了吗!”慵懒的男音从正前方传来,曼雨一抬头,那妖孽男正歪躺在正前方一张宽大的花梨木罗汉床上。他此时身着一件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右手肘支在一飞鸟朝凤织锦软枕上,左手自然的搭在微曲的双腿上。满头黑发自然的披散在身后,月白色的长袍微微敞开,隐隐可见袍中的锁骨,再加上室内微黄朦胧的灯光,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妈妈呀!这妖孽该不会是对自己这小身板有兴趣了吧!怪不得刚才那个死正太阿曙对她那样暧昧地眨眼! “过来!”慵懒的声音再次传来,过去!你当我傻的啊!自己这小身板都还没长开呢,要是被你个妖孽给毁了,咱还活不活了!曼雨在心中一顿腹诽。 “过来!”慵懒的声音提高了一度,看来这妖孽开始没耐心了。不行,咱一个现代的新时代女性怎能屈服在一老古董的淫威之下,而且自己的身体都还没长成,要真跟他那啥还不得痛死啊! “刷”一声,正当曼雨决定誓死也要保住清白之时,一道白光闪电般的冲她飞来,曼雨下意识地转身抱紧了身后的圆柱,顿时只觉腰间传来阵阵拉力,不断地把她的腰身往后扯。 “英雄!英雄!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吧!小的以后再也不出现在您的面前了!”曼雨一边紧紧地抱着圆柱,一边回头去看自己的身后,妈呀!只见她的腰间此时正缠绕着她甚为熟悉的白色丝线,她可没忘了在青楼一条街,那王姓男子是如何丢了脑袋的啊! “想死你就继续抱着!”妖孽男紧了紧手中的丝线,曼雨明显感到腰间的张力,小腰被勒得紧紧地,都快喘不上气了。 “砰”地一声,曼雨缴械投降自动飞速地往妖孽男扑过去抱住某男的小腿,感叹刘胡兰不好当啊! “英雄,你英明神武,万寿无疆!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你就放过小的吧!小的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啊!”抱着妖孽的小腿,曼雨开始哭鼻子抹眼泪,还顺便不小心把自己的鼻涕也擦在某男的纨裤上,腹诽着“蹬我啊!你个洁癖男!” “再哭就把你舌头割了!”慵懒的声音自头上传来,平淡的语调犹如在说天气般,把曼雨吓得嗝得一下忘了抽泣,呆呆地盯着面前雪白的纨裤。 “脱衣服,躺过来!”邪恶的声音再次传来。脱衣服!你叫脱就脱啊!你怎不去脱你老母的啊!你个死妖孽男摧残幼苗!无视之,某人继续对着白花花的纨裤发呆。 第二十五章节节败退 躺在床上的秦济宇烦躁地看着脚边的女孩儿,不就叫她脱个衣服吗,哭丧个脸,跟死了亲爹般,要不是自己刚同大漠国皇帝血战,极需女子的纯阴之气压制体内乱窜的真气,她刚好又还有那么一点子的趣味,他个堂堂东陵国的永宁王只怕连正眼都不会瞧她一眼。他慢慢地加重了手中魅丝的力道,看她还能坚持多久 “英雄别再使劲了,腰都快断了!”曼雨双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紧紧地的握住了妖孽男白皙的双手,使出吃奶的劲去掰那扣住魅丝的手指。 当曼雨握住秦济宇的双手时,他明显感觉到一丝微微的酥麻滑过指尖,直钻手臂的血脉,飞快地传入到心脏的部位。女子的双手暖暖地,虽只是轻轻地握住了双手,但似乎把他周身的温度都提高了许多。他自修习裂心诀后,虽然他体内乃纯阳真气,但随着功力的不断提升,他身体的温度不断的降低,最近他的裂心诀已达第六层,他的身体已经不是一般的寒凉,即使是在炎炎夏日他也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如今这女子仅是这般轻轻地握住自己的双手,就让他再次感觉到身体里血液的流动。这失而复得的触感让他不禁想要探知更多。 “刺啦”一声,曼雨的外裳衣襟被秦济宇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曼雨赶忙甩开他的双手护住自己的衣襟。“你别想乱来啊!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乱来,我就,我就”曼雨不断在心中思索着各种威胁的话语。 “你就怎样!扑过来咬我吗!”秦济宇尽伸出手指勾住曼雨的小下巴微微抬起对准他的双目。曼雨惊奇地盯着他的双瞳,此时他的双瞳不再是纯正的酒红色,而是染上了淡淡的褐色,他的双眼怎会如此诡异啊! “来吧!给你咬!”正当曼雨对着秦济宇的双瞳发呆时,秦济宇尽伸出食指戳进了她的嘴里,曼雨顿时满身颤栗起来,这妖孽在发癫! 当秦济宇把食指轻轻地戳入曼雨的唇中时,他感觉指尖无限柔软的触感。自从他的裂心决上了第六层后,他身体的触觉也在渐渐地流逝,虽然他的身体同普通人一样会流血受伤,但他每次受伤后伤口会自动飞快地复原,就如刚才被她咬伤的手指,现在已再无一点受伤的痕迹。更何况他是高高在上英明睿智的永宁王,无论是谋略还是武艺都很少有人能伤得了他,所以当她在院中张嘴咬他的手指时,那微微地疼痛感让他很是新奇,也就有了让她来房中伺候的打算。 “呸呸”看着对面的妖孽男如同逗弄小狗般的伸着手指在她唇边揉弄,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曼雨怒气冲冲地往他的手指上喷口水。“丫的!恶心不死你我就不姓萧!” “嗯!”对面的妖孽慵懒的呻吟了一声,把曼雨吓得目瞪口呆。在她呆愣之际,只见妖孽男手中的魅丝几个轻巧的旋转,曼雨就被扯进了床的内侧,秦济宇一个翻身就把她死死的压在了身下。 “啊--啊---啊---啊!”曼雨感觉到身上明显的重量后,放声尖叫起来。秦济宇盯着身下尖叫不已的女孩儿,不觉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本能反应地低头覆盖住女孩儿的双唇。唇上无限放大的柔嫩触感很快压下了他体内四处飞窜的真气,那种许久未曾体会到的温暖触感使他的五感开始无限放大,秦济宇不觉加深了唇的力道,轻轻地探出舌尖开始描摹女孩儿的唇形。 “呜呜呜呜呜尼过死妖孽!”感觉到秦济宇伸出舌尖在不断的侵入她的口中,曼雨剧烈的摇晃着脑袋躲避着他的双唇,但是力量实在太过悬殊,无论她怎么逃都避不开他的唇,只能任由他的灵舌滑入她的口中卷着的她的小舌头戏嬉 奋力地挣扎被无情地压制,巧妙的躲避被强劲地粉碎,身上的外裳已经被他撕地粉碎,连身上的肚兜带子都被扯开了,曼雨明显地感觉到了身上的男人下身的变化。妈呀!这可怎么办啊!自己还不到十六岁啊,这要是真被他给那啥了,自己以后还咋活!难道她穿越千年就为了死在他的身下吗?呜呜。谁来救救她啊!想到伤心处,曼雨“哇”地一声放声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秦济宇看着身下嚎啕大哭的女孩儿不禁想起那晚在溪边嚎啕的她来,那时她是因为逃跑被抓心有不甘而哭泣,但这次他实是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伤心,看着她泪流满面地样子,他不觉伸出手来替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人家都还不到十六岁!你这样存心是要把我往死里推!老子不干!老子不干”曼雨抽抽搭搭地伸出小拳头擂在秦济宇的胸膛上。 “你若是真不愿意,我不逼你就是!”自己身边女人多得是,美女更是随手一抓一大把,想是近日都未碰女色,又刚刚与人激战,所以才会一时迷失罢了。他秦济宇堂堂东陵国的永宁王还需要去强迫一个女子。她既然不愿意,那也就罢了吧!想到这里,他翻身躺回了床外侧,侧身抱住曼雨的腰身,只要能把他体内的真气压住,他不动她就是了。 见秦济宇翻身躺在外侧,曼雨正准备爬将起来却突然被抱住了腰身,曼雨下意识地开始挣扎“说好了不逼迫我的,你个说话不算数的猪头!” “放心!本王还不会这么饥不择食,你安分点,要再敢乱动,我可就继续了!”秦济宇无奈的在曼雨的耳边威胁着,她要是再敢乱动,他可就不管她是十四还是十五岁了!曼雨听后见秦济宇真的只是紧紧地抱住她的腰身,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后,她就僵直着全身双眼瞪得鼓鼓地望着丝绸帐顶,盼着太阳快些升起 曼雨本以为自己会一直睁着眼直到天明,谁知随着身旁的呼吸渐渐平缓,她不一会儿就沉入了梦乡,兴许是整日来的激战和精神高度紧张,她确实是累极了。 在梦中她回到了现代父母的身边,一家三口正围在桌旁准备吃年夜饭。桌上摆满了各种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有东坡肘子、西湖糖醋鱼、蚂蚁上树、还有她钟爱的口水鸡。曼雨正盯着盘中的口水鸡流口水,妈妈体贴地夹起了一块鸡肉喂到曼雨的嘴边,曼雨张嘴”噶嘣”一口咬了下去。 “嗯!”耳边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曼雨的耳垂传来阵阵疼痛。疼痛让曼雨悠悠地从梦中转醒,她迷糊地睁开了双眼,面前是一张放大的帅哥脸。这人怎么有点眼熟啊!曼雨看着眼前酒红色的眼瞳想着。 “妈呀!死妖孽!”曼雨终于反应过来,在她面前的俊脸是那个永宁王秦济宇,他离自己这么近干嘛啊! “咕噜噜---咕噜噜”曼雨的腹部传来擂鼓般的响声,曼雨刹时满脸绯红地意识到,刚才自己貌似在梦中吃口水鸡来着,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口水鸡,她啃得是这秦妖孽的手指。看着眼前微微泛出血丝的中指,曼雨脸红似血。 “砰”地一声,只见秦济宇抬手从身后拿出来一个粉色小包袱冲她扔了过来砸在了曼雨的脚边。曼雨疑惑地看着秦济宇。 “包袱里有吃的,省得整日把我的手指当食物!”秦济宇用眼角瞥了瞥曼雨身边的包袱,酒红色的双瞳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褐色。 曼雨看着身边的小包袱才知晓自己正身处一辆宽大豪华的马车上,马车很是平稳,感觉不到一丝的颠簸。车厢内铺着厚厚地长毛兔毛垫子,软软的,怪不得她会睡得那样舒适。 打开小包袱,里面有一些合意饼和绿豆糕,及几个白白胖胖地大烧饼,散发着淡淡的肉香勾引曼雨的食欲。曼雨抓起一只白胖的大烧饼就开始大口的啃起来,也不管旁边是否有人正盯着她,先填饱肚子要紧! “嗯,真好吃!”不知是烧饼确实做得美味可口还是曼雨实在是太过饥饿,她足足吃了两大个烧饼和五块绿豆糕才擦了擦嘴角边的残渣,满意地抚了抚微微鼓起的肚皮。秦济宇此时正歪靠在车厢内的软榻上闭目养神。他似乎是个超级大懒人,遇见他那么多次,他几乎都是歪躺着,似多坐一会都会累着一样。 秦济宇其实自从上了马车就没有睡着。他对外界的防备心极重,他歇息时不喜身边有人,即使是阿曙也不行,更别说在他后院的那些女人了。昨晚为了压制自己体内的真气,本以为自己会抱着这个叫千舞的女子无眠至天明,却不想很快就陷入了深度睡眠,睡梦中自己仿佛回到了母妃的怀抱,那样舒心安全。 清晨醒来时,发现自己身边躺了名女子,他立时惊出一身冷汗,自己如此大意,此女子要是个刺客,只怕他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秦济宇本想让那个千舞起来伺候他洗漱,但当他盯着她那长长的睫毛,粉嘟嘟的双唇、凌乱的青丝及满脸倦容时,他抱起她上了他的马车,他尽突然有股想让她依偎的冲动。 冲动这种感觉自他五岁之后就再未曾有过,母妃死后他的生命中只留下了阴谋算计和权利*。他一项都非常冷静,即使是在同女子*之时,他的头脑也异常地清醒。但这个叫千舞的女子尽在一夜间让他再次体会了那些早已消逝的感觉,他也不禁好奇,这个女子不知还会为他的生命带来些什么样奇妙的东西!于是他侧了侧身,睁眼看着车厢内大快朵颐的女子。 “你要不要吃点啊?”曼雨看秦济宇突然转身望着她,以为他也饿了,径直把手中啃了一半的合意饼伸到他的面前。吃人家的嘴短,而且她现在可是个俘虏,要适时的讨好一下他! “吧唧”秦济宇还真就着曼雨的手开始吃起来,妈妈呀!这可是她啃过的呢!这不等于间接亲吻吗?想到昨晚激烈的纠缠,曼雨脸如滴血,一甩手把手中的合意饼甩到了秦济宇的白袍子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擦擦!”曼雨刚把饼甩出去后,警醒地意识到在自己面前可不是什么善类啊!自己怎么每次在他面前都会失控啊,平日的冷静都哪儿去了!看着秦济宇白袍子上的饼渣,她赶忙爬过去拿自己的衣袖往上面抹。 “主人,前方就到了。。”正当曼雨同秦济宇的白袍子做斗争时,阿曙从外往里拉开了车帘。曼雨傻呆呆地回过头看着阿曙。 阿曙看着车内的情形愣了一愣。主人身边虽然有众多女子,而且个个都妖媚动人,但主子极爱清静和干净,即使是在与人激战之后,衣袍也是要亮洁如新的。但此时那个女人不但把饼屑洒在了主人的袍子上,还拿自己不知穿了几日的袖子去擦拭那白袍子。而主人尽一言不发,反而眼中还有一丝淡淡的笑意。真是怪异之极! 第二十六章一路南下 “主人,前方就是安康郡了,郡守水正已开门投诚,李将军现已驻扎在安康郡城外,您是否要入城稍作歇息?”阿曙缓了缓神恭敬地禀到。 “安康郡的郡守倒还算识时务!”秦济宇轻轻地哼了声。水正?那不是水千舞的亲爹吗!他已经开城投降了,这妖孽的速度还真是快,不到一日就攻占了两座城池。 “那就入城去看看吧!”身后传来了秦济宇慵懒的声音。曼雨在心中惊喜的大叫,到了安康郡,也许她能想法子给卫岭找个好点的大夫,一晚上都没见他,只不知现在的卫岭还有没有命在? “那个,那个。。”曼雨想打探一下卫岭同妙然的情况,但又怕惹秦济宇不快。 “想说什么就赶快说,别支支吾吾的!”秦济宇看着眼前支吾半天也说不出整句话的女孩,不禁伸出手指扣住她的小下巴,往上一抬对上自己的双眼。 “王爷可知我那两位朋友现今何处?”看着眼前不断闪烁的双瞳,曼雨忍着恐惧问道,不管了,现在至少要知道他们的生死啊! “你拉开帘子往后看看就明白了!”秦济宇放开了曼雨的下巴,闲适地歪靠着车厢的板墙上。 听了秦济宇的话,曼雨爬到马车车厢的窗边轻轻地挑开了帘子,她有一点胆怯,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她眨了眨眼往马车后看去。但见马车后方约五米处,一辆木框囚车中,妙然衣衫褴褛,满头青丝乱成一团,满脸的淤青,有气无力的靠在木框上,而卫岭此时已经耷拉着头,全身血污,看得出来他们并未为他请大夫。他流了整整一夜的血,此时想必已是昏厥了。 “妙然!妙然!”曼雨冲着囚车的方向大叫起来。妙然似是感应到了她的呼唤,只见她微微地转头看向马车的方向。当看见是曼雨后满眼惊喜。”千舞!千舞你没事吧!”妙然趴在木框上大声呼喊,手腕上沉重的铁链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刷”地一声曼雨放下手中的车帘,转身就往车外爬去。她得去看看他们的情况!但很快她满头青丝被人自后方拉扯住了,长长的发丝被绷得直直地,她不得不回头看着身后的秦济宇。 “王爷!您心心好,让我去看看他们吧!”曼雨赶紧爬回去,哎!人在屋檐下啊! “凭什么!”秦济宇扯了扯手中的青丝,往软榻里挪了挪。卫岭不识时务,以前虽爱惜他的才能,但在玉林郡一战中他已算是废了,而那个女子论武艺谋略都还不够格入他的麾下,对于无用之人,他从不愿多费气力。如今尚能留他们一口气在只为了以儆效尤,吓唬吓唬大礼国的官员罢了,置于是死是活都没什么所谓。 “他们都已经战败被俘,王爷您也不想落得个苛待俘虏的身后名吧!”秦济宇初来大礼国,想必也不愿在大礼国百姓心中留下太坏的印象吧! “照你说来,你完全是在替本王着想了?”秦济宇正了正身子,坐起来正经地看着她。 “小女子只是大礼国的一介女子,虽才艺不精,但也是识时务的,现今大礼国既已臣服于东陵国,王爷自然就是东陵国人的主子,曼雨自是在为殿下您着想了”曼雨无耻加狗腿地点了点头,她都开始佩服自己瞎编乱造的功夫了。 “本王从不计较什么身后名,不过你既识时务要投入本王的麾下,本王自当给你安排个差事!你以后就做本王的贴身奴婢吧!”秦济宇岂会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既然她厚脸皮瞎编,那他就不防捡个便宜吧! “谢王爷赏识!那小的可以去探望他们了吗?”奴婢就奴婢吧!先把这件事解决了再说。 “既然你已投入本王麾下,又如此为本王着想,那你就去吧!只是车外风沙甚大,本王不喜沙尘,你出去后就不必再上车伺候了!”看着曼雨愉悦地扑下马车,秦济宇轻轻地扯了扯嘴角,哼!下车容易上来难!全军一人一骑,除他这辆马车外再无其他坐骑给她。下了马车,她等会儿就只有跟着马车屁股后面跑了 在曼雨飞奔下马车探望完囚车中的妙然和卫岭后,曼雨悲催地发现整个白甲军没有任何多余的坐骑,秦济宇又吩咐过不准她再回去马车,她脸皮薄羞于去求他,最后她只能靠自己的双腿了。 一路上风沙极大,曼雨满头满脸满嘴都是沙,最难受的是妙然他们的囚车是被马拉着前行的,她若要跟上他们的脚程,就必须一路小跑。跑了近一个时辰后,曼雨真想钻入囚车与妙然他们同坐 一个半时辰之后,大军终于来到了安康郡的北城门外。安康郡乃大礼国与大漠国相邻的第四座大城,由于不是要军事要塞,此郡就成了两国互通有无的最佳之地,因此安康郡在整个大礼国也算是比较富裕的。 安康郡北城门外此时已整齐划一地跪满了安康郡的大小官吏,位于最前方的应该就是安康郡郡守水正,也就是水千舞,曼雨原身的父亲。由于一直被幽禁在废院子,曼雨未曾见过水正,如今仅能凭他们身上的官服来辨认哪个是水正了。 “安康郡郡守水正携安康郡所有官员迎接东陵国永宁王!永宁王千岁千岁千千岁!”秦济宇那辆豪华马车停稳后,北城门外响起了震天的呼声,只见呼声刚落,跪在地上的众人恭恭敬敬地给刚迈出马车的秦济宇磕了三个响头。水正还是真个识时务的,如此一来既可免去一战,如若把秦济宇伺候好了,只怕他还能继续坐稳郡守的位置。 “都起来吧!”慵懒的声音响起。曼雨立于马车后方,此时看不见秦济宇的表情,想必此时他必定是一副面无表情无喜无悲的样子。虽然相处不久,但曼雨察觉出他这人喜欢硬骨头,喜欢享受接收挑战的过程,对手越强他就越兴奋,像水正这样不战而降的人,他应是十分厌弃的。 不知是在马车上憋得太久还是鉴于郡内所有官员都在场的缘故,秦济宇尽没再回到他那辆豪华马车上,而是在城内官员的陪同下步行入城。曼雨在后方远远地看到水正点头哈腰地在秦济宇的右前方为其引路。 一路上曼雨都在思索着是否要上前同水正叙话,水千舞毕竟是他的嫡长女,如若自己不去与之相认,只怕会被识破她非本尊,如若相认倒还真是无话可说。 “千舞,这安康郡的郡守水正不正是你的亲父么?”囚车内的妙然扯了扯曼雨,低声说道“一会儿寻个机会让你父亲给卫岭请个大夫,卫岭又流了半日血,再不找大夫只怕就要没命了!” “嗯!一会儿我想想法子”曼雨冲囚车中的妙然点了点头。半日的行程下来,她们几乎都感觉不到卫岭在喘气了,要不是妙然时不时地给他注入内力,只怕他早就死在半路了。 “千舞,那就是郡守府吗?一点也不比京都的官邸差嘛!”一行人步行约两刻钟后停在了一座白色官邸的正门前,合抱的四方大柱,新刷的紫红色金漆,阳光下闪闪发亮的琉璃瓦都在昭示着府邸主人的奢华。如若这是水正的官邸,只怕他也是个欺压百姓的贪官! “王爷千岁,这是小人的官邸,府内已备好酒席歌舞,如若王爷不弃可否请入内稍作歇息,也好让小人同郡内的官员们尽尽地主之谊!”隐隐地从前方传来水正的声音,什么地主之谊,不外乎就是想保住他头上那顶乌纱罢了。看他那奴才样,不知他有无胆量给卫岭寻大夫! “尔等既费了这许多心神,本王自当赏脸一观!”立于府门前的秦济宇虽然对那些个宴饮歌舞兴趣缺缺,但跟着他长途跋涉的白甲军却是需要歇息修整的,玉林郡烧毁大半,且千舞他们半夜又偷袭纵火,大部分士兵整夜都未曾合眼,此时正好让他们喘喘气。于是秦济宇迈步进入了白色的官邸。 入府后,秦济宇自是被引入了内院,而妙然他们的囚车就被停放在了外院的中庭中,曼雨自是与妙然他们在一处了。此时正值午时,烈日炎炎,三人满头满脸都是汗。曼雨本想寻个白甲军士兵给他们弄些清水,但士兵们不是忙于搬运府内外的各种物件,就是一动不动的挺立在那儿执勤,根本无人搭理她。 “大姐姐,你怎么还在这儿啊!主人唤你呢!”曼雨正发愁无人使唤之时,远远地从回廊处传来了阿曙的声音。 “阿曙,你来得正好!你能不能帮姐个忙啊?”曼雨现在也只能病急乱投医了。 “你能不能帮姐给囚车中的公子请位大夫来瞧瞧啊?”曼雨拿不准这个少年,他的年龄看似虽小,但他却是秦济宇的亲信,只怕他不似表面上那么简单。 “这阿曙可做不了主!”主人并未吩咐过是否要保住此人的性命,阿曙看着满脸焦急的曼雨,想起马车上的一幕,继续到“阿曙虽不能为姐寻大夫,但让士兵取些水来,再给他们寻个阴凉处还是能的!”阿曙最终决定来个折中,这样既不触犯军纪,亦可不得罪曼雨,主人如此纵容于她,只怕她对于主人不会仅仅是个战俘这么简单! “那姐就在此多谢了!”曼雨本意也只想让他这样做,之所以开口让他帮忙请大夫,也只是为了使阿曙能多有个选择罢了! “那大姐姐就快些跟阿曙去内院吧!一会儿主子该寻人了!”吩咐完士兵的阿曙回头瞅着曼雨。曼雨对囚车的妙然点了点头后就迈步跟着阿曙往内院赶去。 内院之中,此时热闹非凡。只见偌大的一汪池水上百余平的凉亭内此时摆上了五桌丰盛的宴席。宴席还未开始,十来个大礼国官员垂首立于凉亭的入口处,无数身着华服美裙的美婢们在席间穿梭。秦济宇此时倒并未在凉亭之中。 “大姐姐,主人正在主屋歇息呢,你快些过去伺候吧!”阿曙扯了扯曼雨的衣袖催促道。伺候!自己为什么要伺候他啊! “伺候他?府里没他安排婢女么?”她又不是他的婢女,凭什么要他伺候啊,她个现代人哪会伺候人啊! “大姐姐不就是主人的贴身婢女么?”阿曙奇怪地瞅着曼雨,一副她怎会如此健忘的惊讶相。 “哦!对对对!我是,我是,咱们这就走吧!”哎!自己倒是忘了,今早为了能下车去探望妙然他们,不得已答允暂为秦济宇的贴身婢女了。只是自己从未服侍过人,可不要闹出什么笑话才好! 进入主屋后,阿曙就退了出去。秦济宇此时已褪去了外裳,只着中衣坐于房内的紫檀扶椅上。看曼雨步入房中,他微微抬了抬眼皮示意她给她倒杯茶水。曼雨赶忙冲到紫檀圆桌旁倒了杯茶,恭恭敬敬地的送到秦济宇的手边。 第二十七章安康郡遇父 “怎会如此狼狈!”秦济宇并未伸手去接那茶水,只盯着曼雨身上的乱发和灰袍子。老大,你能不能先把茶水接过去啊!这样举着很累哎!曼雨在心中腹诽不已。 “一路上风沙极大,军中又无多余的坐骑,曼雨只好一路小跑随行了!”死妖孽,别以为自己不知道,说不定自己如此狼狈还是拜他所赐呢! “把外裳脱了,服侍本王沐浴!”秦济宇还是未伸手接曼雨手中的茶水,反而起身往屋内的更深处踱去。“切!不喝茶还让老子倒!老子咒你沐浴被水呛死!”曼雨狠狠地把茶杯放回圆桌上。沐浴!妈呀!这妖孽要我伺候他沐浴! 迟钝的曼雨此时才发现,屋内一架高大的紫檀屏风后此时正冒着阵阵热气。刚进来时由于身量不足屏风的高度,且一来就被吩咐着去倒茶水,她并未注意到此事。看着已经消失在屏风后的秦济宇,曼雨无声地叹息,算了,沐浴就沐浴吧!反正是他洗又不是自己洗,免费看美男,不看白不看!要淡定! 屏风后,烟雾缭绕,白亮润洁的大理石上置了一超大的琉璃浴桶,足可同时容纳五人,高约一米,成人正好坐着沐浴,这要搁现代,简直就一小型的游泳池了。浴桶内还洒满了红颜新鲜的玫瑰花瓣,使得整个浴房都散发着淡淡的玫瑰花香。看来水正为了讨好秦济宇,是把所有的家底都掏出来了! “傻站着干嘛!过来给本王宽衣!”看着曼雨那可以吞下一个鸭蛋的表情,秦济宇不禁在心中嗤笑,一琉璃浴桶有什惊奇的。她要是去了东陵国永宁王府,要多少有多少! “哦!来了!”曼雨赶紧快步移至秦济宇的身前,开始她的宽衣大业。其实古人的衣物脱下是异常简单的。在这个时空,只有平民小户人家才会着满是繁琐布纽扣的中衣和袍子。 像秦济宇这样身份的人,上衣基本只靠一条腰带固定,只要解开腰间的腰带便完事了。问题是曼雨虽是个现代人,但这是她两世以来头一遭如此接近一个男子的躯体,而且还是一具如此魅惑的,她双手不免有些微微的颤抖。抓住腰带的一端,曼雨紧紧地闭上双眼一扯之后,飞快地转到秦济宇的身后抓住他背上的衣服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往后扯。 “王爷,您抬抬手呗!”本以为异常简单的活,由于秦济宇不配合,弄的曼雨满头大汗。 “替本王宽衣,还要本王动手,看来该让女官教教你规矩了!”秦济宇虽嘴上叨咕着,但还是配合地抬起来长长的双臂,曼雨趁机双手抓住两袖口发力往后一扯,褪下了他的中衣。脱纨裤的时候,曼雨倒是很淡定,她相信秦济宇也不会恶趣味地让她看他的裸身,所以她只闭着眼扯开了裤头上的活结,他的纨裤就自动滑落在地。 看着眼前这个脸红似血,双目紧闭的女子,秦济宇相信这应是她头一遭与一男子如此接近。具探子来报,她现今还不足十六,还未行笄礼,女子笄礼之前还不能算成年,不能论及婚嫁,她又自幼养在深闺,自是无甚机会接触异性男子。此时满脸青涩亦属正常。只观她如今这白肤美颜,想必及笄后,稍加调教应会是个妖艳媚骨的女子,兴许能把她调入他麾下的飞莺堂。但只稍稍想到她身着轻纱魅惑男子时,他的心中就隐隐地有些发闷。 “过来给本王擦背!”自己步入浴桶都快一刻钟了,这女子怎还傻呆呆地站在原处。 “好的!”在扯开秦济宇的裤头后,她一直都未敢睁眼,怕看到不该看的长针眼。如今听闻他的传唤,想必他已自行进入了浴桶。曼雨紧忙寻了搓背的巾子移步到他的身后,开始为他搓背。 “王爷要不要把长发打散了清洗一下!”秦济宇每日都要沐浴,其实背上根本就搓不出什么污秽之物,曼雨也就随便搓了几下应个景罢了。倒是他那满头黑发,经过半日车程沾了少许的沙尘。 “嗯!”慵懒的声音自水中传来,此时秦济宇尽已埋身平躺于浴桶之中,一副静待曼雨伺候他洗发的样子。他还真是自信得很,也不担心她万一起了坏心,把他摁在水中溺死! “你要真能溺死本王,也就不会被俘了!”水中的秦济宇突然再次出声,把曼雨吓得目瞪口呆,他怎会知晓她心中所想,难不成他会读心术! “嗤”秦济宇不禁在水中嗤笑,裂心决的一大功效就是悟心,就她那点小心思,只要在三步之内,即使是闭着双眼,他也能探知她心中所想! “王爷真是英明神武!曼雨今日可算是跟对主子了!”马屁谁都爱听,想必这次应该不会拍到马腿上了! “曼雨?本王数次听你自称为曼雨,那水千舞是谁?”前几次听她自称为曼雨,秦济宇就觉着奇怪,但一直都未曾来得及问。 “水千舞正是奴婢啊!千舞是家父取的正名,曼雨是奴婢自己取的小名!”天哪!自己怎会如此大意!怎会不小心说出自己的真名呢! “你既来了安康郡,可想见一见水正?”秦济宇知晓问她也是白问,看来只有从水正那里找出些端倪了。 “谢主人赏赐!奴婢也有好些年未曾见过家父了,确是思念得紧!”曼雨赶紧正襟危坐,她可不能再大意了。她进来已这许久,这妖孽也不提让她与水正相见一事,现今却提起这茬,只怕是来者不善啊! “王爷您稍待会儿,奴婢去拿换洗的袍子!”为秦济宇清洗完长发后,曼雨准备起身去外间拿袍子,看他依旧沉在水中一言不发,想必是默许了的。于是曼雨踱步走出浴房。 “姑娘好!”步出浴房后,曼雨赫然看到房中立着三名貌比花娇的年轻女子。那三名女子皆身姿窈窕,腰盈盈一握,肤色白皙,面如娇花,纤纤玉手中托着雪白的中衣,纨裤及一月白暗紫纹云纹团花锦袍。看来这些女子是来伺候秦济宇更衣的,这样也好,那她也可以省些事了。只不知这些女子是秦济宇自带的婢女还是水正吩咐过来伺候的。 曼雨的疑惑很快就有了答案。在那三名女子步入屏风后顷刻间就从里间传来了“砰砰”声,其中一名女子还直接从屏风上的空隙中飞扑出来,砸在了外间的紫檀圆桌上,七窍流血。 待曼雨赶至浴房后,秦济宇已全身上下穿戴整齐,赫然正是那几名女子送来的衣衫,此时的他双瞳再次变为浓浓的酒红色。另两名女子皆横躺在大理石地面上,嘴角不断往外淌血,看来这些女子是水正安排过来的。这死妖孽,即使是不喜这些女子伺候,也不用如此辣手摧花啊!这样娇滴滴的女子就样被毁于一旦! “扑通”曼雨正准备过去扶那两位女子时,她的右手手腕被秦济宇抛出的白丝线缠住,他手腕几个轻巧地抖动,曼雨整个身子就被抛入了那宽大的琉璃浴桶,飞溅起无数水花,呛得她不住咳嗽。 “给本王在里面泡满一个时辰再出来!”秦济宇把她丢下浴桶后,不再多言,径直出了浴房。泡澡当然好了,但这是他泡过的脏水好不好!而且浴桶外还躺着两具七窍流血的女子,叫她如何泡吗!曼雨瞪着屏风外的人影疯狂喷火 秦济宇步出浴房后,曼雨隐隐地见外间似有几个身影,想必他们是来收拾屋子的。经过这么一折腾,整个外间和浴房都乱遭的。但那几人并未进入浴房,只把外间的女子抬走后就再未回来。秦济宇在那几人离开后径直歪躺在屏风右侧的软榻上歇息了。 曼雨悲催地坐于大大的琉璃浴桶之内。反正全身都湿透了,她索性把外裳同纨衣都褪下,只着肚兜和纨裤开始用某人用过的洗澡水清洗身子和长发。“早晚也让你尝尝老子的洗澡水,死妖孽!”曼雨不断在心中腹诽,梦想着要真有那一天,她要隔十天不沐浴! “主人,宴席已摆好,全体官员正等着您呢!”外间突然传来阿曙的声音。原来他一直都在屋外啊!他怎么不阻止那三名女子呢!他既是秦济宇的亲信,自是知晓他的脾性。怎不在她们入门前拦阻,也免得她们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啊!坐在浴桶里的曼雨看着地上七窍流血的女子,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死妖孽,脾气如此阴晴不定,自己以后得多加小心才是! “一个时辰后,你把她带到湖心亭去!”秦济宇自软榻上坐了起来,吩咐完阿曙后就迈步出了屋子。阿曙则坐在外间的圆桌旁,似是在监督她般。曼雨本以为妖孽走了,她就可以起身了,但想不到他尽会把阿曙留在此地。 “阿曙,能不能帮姐把浴房内的两位姑娘弄出去啊?”在秦济宇面前曼雨是不敢放肆的,但如若是阿曙就不一样了。 “主人未曾吩咐此事,阿曙不敢私自做主,况且阿曙身为男子,怎可随便进入浴房呢!”她可真是大胆,就这么直愣愣地叫个男子进入浴房。刚那几个侍卫进房来清理时,主人既不曾让他们进浴房,想必是不愿男子进去。现今曼雨让他进去,不明摆着害他吗! “那我不泡了,你帮我寻一身干净的衣裳如何?”人在屋檐下啊!既然不能清理浴房,那总能让她起身吧! “主人吩咐了,大姐姐你要泡满一个时辰才能出来,现今才半个时辰,大姐姐要听话哦!不然主人回来了要罚阿曙的!”阿曙的声音听着虽带着祈求,似很是害怕被惩罚般。但从屏风透过来的影像来看,这个阿曙分明悠闲的很。看来这个正太也是个腹黑货!谁来救救她啊! 最后曼雨还是被逼着泡了整整一个时辰,她起身时真是惨不忍睹。浴桶中的水早已凉了,虽不是冬日,在凉水中泡了这么久,她全身直哆嗦。曼雨强忍着扑倒的*,拖着麻木的双腿踮起脚尖取下屏风上阿曙准备的衣衫换上。 穿完衣服,曼雨终于从阴森恐怖的浴房中逃了出来。简单地挽了个发髻,就准备随阿曙赶往湖心亭。又耽误了一个多时辰,她必须尽快想法子替卫岭请大夫才行! “阿曙,咱们走吧!”把最后一支银钗插入发髻后,曼雨站起来,也不多看坐在桌边的阿曙,说完话就迈步出了屋子。。 “姐姐你可真素净!”看着曼雨简单的发髻和单调的发饰,阿曙不禁奇怪,这女子看着并无什么过人之处,若论样貌虽说尚算是个美人,但主人后院中的美人何其多,主人怎会对她如此另眼相加呢? 湖心亭离刚才的主屋不远,曼雨刚出院门就听闻阵阵丝竹之声从湖心亭方向传来,想必歌舞已经开始了。不知她一会儿有无机会单独与水正见上一面。 “呜”曼雨正思索间,脑门突然传来一阵疼痛。原来是她和阿曙刚好来到了游廊的拐角处,因是一直低着头思索,根本未曾注意前方的情况,而对面那人似乎也是极为焦急,所以曼雨就被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第二十八章宴饮危机 “何人如此大胆!”阿曙眼疾手快地从身后扶住了曼雨的腰,厉声喝道。 “阿曙大人,是小人!小人是水正啊!”来人在看清对面的阿曙后弯腰恭敬地行了一礼,退在游廊的边上。水正!曼雨在心中惊叫,正愁没法子与他单独相见呢,如今尽天上掉馅儿过了!只是作为郡守,他怎会在此时出现在此处呢? “水大人为何不在湖心亭伺候,来此作甚?”阿曙问出了曼雨心中的疑惑。 “小人是想去查看一下献舞的伶人!一时冒失冲撞了大人,大人恕罪!”看着水正卑躬屈膝的样子,曼雨不仅在心中叹息,一大礼国郡守尽对这东陵国王爷的一小小随侍低三下四,真是可悲! “父亲,我是千舞啊!”虽然瞧不上水正的为人,但现今自己有求于他,她就忍了吧。而且也许水正这么做也是为了保全整个水府的几百条人命和安康郡中的千万百姓。 “千舞?”水正终于抬头注视着阿曙身旁的曼雨。看他盯着曼雨的眼神,想必他早已遗忘了这个长女的相貌了!“你怎会在此地?” “阿曙,我能否同父亲单独相处一会儿,就一会儿!”曼雨拉了拉阿曙的衣袖央求着。 “那大姐姐,你可要快些!主人还等着呢!”说完,阿曙越过前面的水正转到回廊那边去了。 这时曼雨才能仔细打量眼前的水正,虽然来古代已有一年多了,但这是她第一遭面对面的站在水正面前。不知是水千舞身体的本能,还是过度思念现代的父母,曼雨尽对眼前的水正生出了一丝淡淡的父女之情。水正的样貌非常的中规中矩,浓眉下是炯炯有神的双眼,鼻子虽不是很挺,但尚还过得去,嘴有一点偏大,上嘴唇很薄,人都说薄唇的人薄情,不知是否正确! “千舞,你同阿曙大人相熟?”水正看千舞同阿曙说话间尽透出一丝相熟的味道,而且那个阿曙似乎对千舞甚为恭敬,水正心中百肠千转,不禁开始算计起来。 “父亲不要多想,女儿现如今只是永宁王的囚犯,女儿在玉林郡时为营救表兄卫岭被俘,才随军来到此处!”果然是混迹官场中的老人,一点点的不同寻常也能闻出味儿来,曼雨不禁嗤笑。 “哦!你既为战俘,需听阿曙大人安排,不得招惹是非!”水正一见无利可图就赶忙收起了慈父相,扮起了严父。 “父亲,如今卫岭被关押在囚车中,身受重伤,危在旦夕。父亲身为大礼国郡守,亦是表兄的姑父,可否出面为卫岭请位大夫!”时间紧迫,对于水正这样的人多说也是无益,而且想必拐角的阿曙此时应是毫无耐心了。 “卫岭不识时务,阻挡王爷大军。如今被俘,生死自是由得王爷,他姑母虽曾嫁与本官,但其姑母既死,本官与他已是再无干系。你身为水府的长女,自当与此人划清界限,莫要连累水府众人才是!”看水正的态度,卫氏在世时只怕他受了卫府不少的冤枉气,不然也不会如此翻脸不认人!曼雨心中刚刚燃起的一丝父女之情顿时被击得粉碎。 “父亲即不肯相帮,那女儿就告退了!”水正既不愿伸出援手,那自己就只能另想法子了。 “嗯!你随阿曙大人去吧!切记不可惹是生非,牵累母家众人!”水正说完对曼雨一甩袖子,转身向着刚好转过回廊来寻曼雨的阿曙揖了一揖,转身向反方向奔去。 “大姐姐若真是担心,何不去求求主人?”看着愁眉深锁的曼雨,阿曙出言提醒。主人现在对她似有些兴致,兴许主人会允了她也说不定。 “他能应允吗?”卫岭几次三番惹怒他,阻挠他的好事,他能那么好心留下这么个心病! “不试一试又怎会知晓呢?而且大姐姐你现在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没有主人的吩咐,谁敢自作主张啊! “阿曙你说得对,谢谢你啊!”是啊,全白甲军上下都听他一个人指挥。即使是自己真找来了的大夫,没有他的命令说不定也近不了卫岭的身! 阿曙轻轻地笑了笑之后就扯着曼雨的衣袖快步往湖心亭赶。湖心亭的宴席早已开始,亭子中央此时正有三名舞姬在翩翩起舞。阿曙眼皮抬都未抬一下就径直拉着曼雨的衣袖越过湖心亭入口的守卫直奔秦济宇的主位而去。阿曙把曼雨带到秦济宇身旁后就附在秦济宇耳边耳语。曼雨立在秦济宇的身旁,很是不自在,同时也担心他会不会把她与水正的对话禀报给妖孽男。 “过来给本王斟酒!”秦济宇冲曼雨晃了晃手中空荡荡的酒杯。曼雨乖顺地弯腰手执精致小巧的酒壶来给秦济宇斟酒。曼雨边斟酒边盼望着自己的乖顺能博得他开心,进而应允她留住卫岭一命。 “叮叮当当”曼雨的一杯酒还没倒满,突闻前方传来铃铛清脆的声响。抬眼间,只见场中十名身着妖娆的舞姬轻巧地滑入场中,手腕上同脚腕上皆系上了精致小巧的铃铛,清铃随着舞姬们的移动叮当作响。舞姬们皆着露脐塑身霓裳,面容娇美,腰肢柔软,举手投足间皆是无限的魅惑。 十名舞姬滑入亭中后散为两排,一名身着湖蓝色塑身露脐霓裳的舞姬立与一小巧的乐鼓之上,被另外两名妖娆的舞姬抬入亭中。那名舞姬脸上蒙了一块白纱,一入得亭中后即抬足在乐鼓上轻点,亭中顿时传来声声悦耳的鼓声,舞姬随着鼓声不断扭动灵巧的身躯,一摆手一投足见尽显妖媚,而她面上那层若隐若现的面纱更是魅惑异常。在场的定力稍微差点的男人开始不安地搓动双手。看来这个女子就是水正准备的压轴好戏了!怪不得刚才他那样焦急匆忙! 曼雨低头盯着身旁的秦济宇,他本是歪坐在主位之上,自从该舞姬开始击鼓后,他已把半个身子都歪靠在长桌上,双眼眯成了一条线。因是站立着,曼雨看不到他的眼神,看他那样,想必也是被此舞姬给魅惑了! “王爷请满饮此杯!”那击鼓的舞姬尽突然几个轻巧的旋转就托起桌上的酒杯递于秦济宇的手边。此时那舞姬几乎半身悬空在桌上,身体仅靠一只脚掌支撑,双瞳若水,面上魅惑的面纱轻柔的随着微风在秦济宇的面上抚摸。这样妖娆的女子,只怕是个男人都会毫不犹豫地一把抓落她的面纱! 秦济宇伸手接过那舞姬手中的美酒,并未去饮,伸手就去揭那舞姬的面纱,但那舞姬真正是个机灵地,在秦济宇的手指刚要碰触到面纱时,柔软的腰肢一扭避了开来,几个轻灵地旋转回到了场中,她的脸上的面纱随着她的最后一个旋转的停止飘然落地。姿态如此优美,流畅,场中所有的男人都悄悄地用衣袖擦了擦嘴角。 “啊!”曼雨也惊叫出声,但她不是为了舞姬的美貌惊叫,而是这舞姬竟然是水婷婷,水府的二小姐,也就是她的便宜妹妹。水婷婷不她还要年幼,可能还不足十五岁,如今却被扮作如此妖娆的舞姬。水正让她在这时献舞,分明就是想把水婷婷献与秦济宇!这样薄情的父亲,让曼雨胆战心惊,心中一片冰凉。 “王爷,安康郡贫瘠,无什厚礼献与王爷,此乃下官的小女儿水婷婷,如若王爷不嫌其貌丑,就收下此女伺候您左右!”果然,在水婷婷在场中站定之后,水正欢喜地来到场中,拉着水婷婷的右手,跪在秦济宇的案前。 “郡守可是要把自己的女儿献与我东陵国?”秦济宇正了正身,抬肘支于酒案上,眯了眯双眼邪气地说道。看来他也被水婷婷给魅惑住了。想不到她的舞艺尽如此之好,这也就怪不得水正会如此疼爱于她了! “小女若能有幸伺候千岁您,那真是小人之福,安康郡之福!”他自是求之不得,如今大礼国已臣服于东陵国,往后有了自己的女儿在永宁王身边吹吹枕边风,那他自是会节节高升了! “水郡守即如此忠心,那本王就收下吧!”秦济宇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突然转头冲着左侧席间一名身强体壮皮肤黝黑的男子道“李木,你觉得此女如何?”人家献给他秦济宇的女人,他询问一个将军的意见干啥啊?曼雨不禁开始疑惑起来。 “启禀王爷,此女甚为妖娆可人!”那个黑汉子李木一听秦济宇问话,赶紧放下酒杯回到。 “卿既喜欢,那本王就赏赐与你吧!”秦济宇此话在场中引起了一片惊呼声。刚才水婷婷一舞分明已勾去了场中所有男子的魂魄,如此妖娆的女子秦济宇尽不留着自己享用,反将其随随便便地就赏给了部下。跪在场中的水正和水婷婷也是完全傻眼了。 “王爷。。”水正不甘心地欲上前挽回。 “嗯--!郡守可是反悔了!”秦济宇摇了摇手中的酒杯,眼睛又眯了眯,眼中红光一闪。 “不敢,小人不敢!”兴许是被那一闪而过的红光吓住了,水正赶忙伏在地上磕头认错。 只可怜旁边的水婷婷不住抖动娇弱的身躯。此时,想必她心中是异常恐惧的吧!若是真跟了秦济宇,兴许还能有出头之日,但现今被赏给了那黑壮将军,此人跟随秦济宇四处讨伐,脾气粗暴,不知蹂躏过多少女性战俘。如今见了这样柔弱魅骨的女子,一遭被拖了回去还不被尽情蹂躏。而且他们这些武将还时常有与部下分享女人的嗜好。水婷婷就这样被赐予了他,没名没分地,只怕会落得个连军妓都不如的下场。看着场中的水婷婷,曼雨心中生出一丝不忍 宴饮还要继续,水正只得恭恭敬敬地把水婷婷那柔若无骨的小手递入了那黑面将军的手,而后回到他自己的酒桌上。看着那黑面壮男搂着较弱的水婷婷灌酒,曼雨心中直泛酸水。水婷婷尚不足十五岁,这不明摆着残害幼童吗!不是曼雨她的情操有多高尚,而是只要是个现代人想必见此场景都会狠狠地恶心一把,对水婷婷生出些怜惜之情。 “今日本王有些乏了,众卿家都退下吧!”慵懒的话音刚落,歪躺着的秦济宇就放下手中的美酒,起身迈步出了凉亭,席间所有的官员只得起身相送。曼雨也只能迈开小碎步紧跟于秦济宇的身后。 “王爷!奴婢有事相求!”在回廊的拐角处,曼雨紧紧地抓住秦济宇的袍袖。宴席间,她不开口为水婷婷求情,是想着席间不是大礼国的官员就是他的部下,她要是开口让他收回成命,那不是让他当众自打嘴巴吗!但现今宴饮已经结束,如若再不开口,只怕之后再开口亦晚矣! 第二十九章献媚谄媚 “王爷能否收回成命,饶了奴婢的小妹水婷婷?她尚不足十五。。”看着秦济宇那酒红色的双瞳危险地微微眯起,曼雨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不想救卫岭了?”盯着眼前明显满心惶恐仍执着地抓住他袍袖的曼雨,秦济宇有些微地疑惑,水婷婷与她并非一母同胞,且她在水府时常受水婷婷排挤欺压。今日水婷婷有此下场,她心中不应甚为欢欣雀跃吗?为何还来相求于他?是真心?还是另有所图? “两个都要救!奴婢,奴婢”曼雨一时激动尽把卫岭给忘了,但她又不能弃水婷婷于不顾,就算无一母同胞的情分,但她还只是个孩子,她怎忍心看她受辱。 “本王可应允你一件事,你是要选卫岭还是水婷婷?”看曼雨在那支支吾吾地,秦济宇突然起了兴致,索性靠坐在回廊边的长椅上。他不喜宴饮,宴饮,无论大宴小宴,不外乎敬酒奉承献宝献美人罢了。宝物美人他样样不缺,所以对于水正的把戏他根本不屑一顾,倒是面前的女子如今的作为让他有了些兴致。 “王爷您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您就应允奴婢两件事吗!奴婢来世定当做牛做马报答您!”曼雨此时小小的耍了个滑头,她可不敢拿今世许诺,这妖孽可是说得出做得出的,万一真要让她做牛做马那可就惨了,但来世就不一样了!人只要一死,奈何桥一过,谁还记得这许多事! “来世?今世你都无法报答本王,何谈来世?嗯?”这小女子又开始耍心眼了,看来他不给她点颜色,她还真把他秦济宇当三岁孩童了! “不是的,王爷,今世奴婢不是已给您为奴为婢了吗!您就行行好,饶了卫岭同奴婢的二妹吧!”曼雨今日是豁出去了,反正口都开了,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他二人才行。 “本王为事向来讲求公允,你一人为本王效命,自是只能换取一人性命!卫岭同水婷婷你只能选一个!”水婷婷同卫岭于他秦济宇皆是无用之人,能应允她放过一人,已是看在她使他心情大好的份上了。 “王爷,卫岭身为大礼国将军,自是有些才能的,若王爷今日饶了他的性命,他日不定能为王爷开疆辟土做先锋官呢!”美人他肯定不缺,不然也不会轻易地把水婷婷给了那李木,有野心的皇子们不都喜欢良将吗,现在只盼着秦济宇能惜才卫岭之才了! “玉林郡一战,卫岭已等同于废人,且不说救不救得活,就算是留有一口气在,也是个半残之人,何谈为本王效命!”这小女子倒是有些眼里,比起美人,他自是更喜良将,只是往日的卫岭尚可,但今日的卫岭却已一文不值。 “大姐姐,你可要快些选哦!李将军一旦出了郡守府可就难办了!”阿曙的话语警醒了曼雨。她回头往后一瞧,但见那黑脸李木已搂着水婷婷迈出了湖心亭。曼雨忽地转过身就奔李木和水婷婷而去。 “李将军请稍待!”黔驴技穷的曼雨无计可施,只能先阻住李木的去路了。李木怀中的水婷婷在看清曼雨的面容时刹时愣住了,她万万想不到这个在水府失宠多年的长女竟会出现在此处,且还敢挺身而出救她。 “将军可否借近一步叙话?”秦济宇刚当众把水婷婷赏赐给了他,她自是不能当众索要水婷婷了。 “不知姑娘有何要事?”李木一眼就认出了此女乃夜袭玉林郡郡守府的刺客。此女身为王爷的奴婢不去伺候王爷,反来此寻他叙话,这是为何?李木心中虽有疑惑,但他面上仍是一派和气,此女毕竟近身伺候王爷,他还是得悠着点才行。 “李将军可否卖小女子个薄面放了此舞姬?”把李木他们带到回廊后,曼雨指了指李木怀中的水婷婷。现在只希望这个李木能看在她身为秦济宇的侍女的份上给她几分薄面了。 “王爷赏赐此女给末将,末将岂可有为王爷的命令!”李木在进了回廊后就瞧见了不远处的秦济宇。王爷既悠闲地坐着不动,想必是无意干涉此事。而且怀中女子身姿柔软,满身香气,他不可能不动心。此女虽为王爷侍女,怎可与他堂堂一将军相提并论! “不瞒将军,此舞姬乃小女子之妹,小妹尚不足十五,若将军非带走她不可,可否让小女子代替于她?小女子身为她的长姐,今日小妹有难,长姐自当与其分担!望将军成全!”曼雨此时在赌,赌这个李木不敢染指秦济宇的女人!虽然曼雨实质上只是秦济宇的婢女,但曼雨清楚地记得昨晚就是这个李木把她扛进了黑?的厢房。想必在他心中,曼雨已是秦济宇的女人无疑。他身为秦济宇的部下,官位再高,量他也不敢动他主子的女人! “姑娘乃王爷之人,本将怎敢有此歹意。姑娘如此相求与本将,本将本不当推辞,但此女乃王爷所赐。本将不敢私自做主。本将允诺姑娘暂不动她,待姑娘求得王爷赦令,本将再归还此女,如何?”李木见曼雨态度如此坚决,心中琢磨着,这王爷就在不远处,他们之间的争执想必已尽皆听清了,但王爷处却毫无动静。王爷任此女在他面前如此放肆,李木实是摸不着头脑。他最后决定采取折中的法子,这样既不违抗王令,亦可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谢将军成全!他日小女子定当报答!”宾果!成功了!只要先搞定了李木,之后她就有得是时间去同秦济宇磨耐心了。李木怀中的水婷婷在听了李木的回话后面色终于缓和了不少。今日之事想必把她吓得不轻。 “大姐姐,主人要回主院了,你快些跟上来吧!”曼雨正想安慰一下水婷婷,阿曙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曼雨看了看水婷婷,向李木福了福,赶紧绕过回廊跟在秦济宇的身后。刚才她暴起冲去找李木不知这个死妖孽发火了没? “你胆子不小啊!敢仗本王的势欺压本王的部下了!”曼雨前方的秦济宇心中不住为曼雨的敏捷叫好,此女不论是时机还是措辞都拿捏得十分到位,几句话就让身经百战的李木落了下风。此女要是加以调教,他日只怕会成为一代妖姬!只是眼角瞟到她那得逞后微微上扬的嘴角时,他不禁想杀杀她的锐气。 “奴婢不敢,李将军那都是看在王爷您的面子才给奴婢几分薄面罢了!”曼雨见前方的秦济宇似乎是有些不高兴,立马弯腰伏低做小拍起马屁来。 “哼!下次若再如此放肆,本王定当严惩!”秦济宇甩了甩宽大的袍袖。袍袖宽大,又带着凉风,曼雨顿觉满脸像被扫帚扫过一般。 “奴婢不敢,奴婢再也不敢了!”曼雨赶忙抓住脸上的袍袖,伸手抚了抚上面的褶皱,狗腿的回道。 进了主屋,秦济宇手一扬,曼雨小跑着过去帮他褪下外裳,再用湿帕子给他洁了洁面,擦了擦手,再扶着他在躺椅上躺好,阿曙双手托着一漆盘进了屋子,漆盘中放了一精致小巧的烫金茶壶和一只青玉茶杯。曼雨赶忙过去接过茶壶和茶杯,倒了满满地一杯茶,乖顺至极地递送到秦济宇的手边。在秦济宇接过茶杯后,又狗腿地移步至他的身后双手放于他的双肩上,开始给他按摩。 “嗯!”秦济宇一边喝茶一边享受着曼雨的按摩,很是惬意。想不到她个大家小姐,这按摩的本事倒是不错,力度拿捏得非常到位,她那柔嫩的小手在他双肩上左按按右揉揉,温暖的触感隔着薄薄地中衣让他整个人都酥酥地。 “王爷,奴婢想给表兄请个大夫,您看行吗?”趁热打铁,曼雨这手按摩的功夫可是在现代练了近十年了,当初为了缓解母亲的肩周炎,她不知请教过多少按摩师,她就不信自己还拿不下秦济宇这个老古董! “嗯!”秦济宇的声音此时对于曼雨来说简直犹如天籁。想不到她寻思了整夜的事情,这么轻易地就办到了,她现在真是心花怒放啊!她一边继续给秦济宇按摩,一边抬头冲立在对面的阿曙挤了挤眼睛。现在秦济宇正享受着呢,她脱不开身,只能求助于阿曙了。 立于对面的阿曙此时心中汹涌澎湃。主人这是怎的了?尽如此放纵此女胡作非为!刚才任由她胁迫李将军也就罢了,如今此女只如此简单的献媚几下,主人就答允饶了卫岭,此女是否给主人下蛊了!心中虽疑惑不已,但阿曙还是对曼雨点了点头,迈步奔向外院。 “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连阿曙也敢指使了!”把鸡毛当令箭,这女子可真是发挥得淋淋尽致啊!秦济宇哼了一声。 “奴婢哪敢啊!奴婢这不要伺候王爷您吗,阿曙既同是伺候王爷您的人,自当为您分忧吗!”曼雨看秦济宇又不乐意了,赶紧加快手上的动作。心想着把这妖孽伺候舒服了,她才能安生啊! “不知王爷打算如何处置奴婢的小妹?”既然秦济宇已知晓她与李木的谈话内容,曼雨也就顺坡下地了,一次性把事情都解决好了。 “你既如此心心念念着此事,本王就成全于你,只仅只一次,下不为例!”宴席间那舞姬如此妖媚,她如此年幼尚且狐媚至此,大了肯定是个惹是生非的主。他之所以把她赐予李木,一则是他不喜水正,二则不喜此舞姬自以为是。如今曼雨尽挟制住了李木,李木想必也不敢再动那舞姬。那他就给她另寻个好去处吧!相信飞莺堂堂主会给她寻个恰当的差事! “谢王爷成全,奴婢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大恩!”曼雨正想再问问他要把水婷婷送往何处时,她一低头见秦济宇已歪了歪身子,闭上双眼,一副睡着了的样子。曼雨只好闭嘴,一边继续手中的按摩大业,一边等待阿曙的回音。 翌日清晨,曼雨拖着沉重的双腿扛着个白色大包袱艰难地爬上了秦济宇的豪华大马车,上车后直接瘫软在车厢内,气喘如牛。 “这死妖孽,有那么多侍卫不使唤,非让我个弱女子来搬东搬西的!”趴在车厢软垫上的曼雨不住腹诽。昨夜秦济宇在躺椅上躺了一夜,他愿意遭罪她倒是不反对,但问题是只要她的双手一离开他的双肩,他就会睁开双眼,双瞳散发出危险的红光,曼雨最终悲催地给秦济宇按摩了整整一夜。一夜未合眼本就全身虚软,谁知天刚大亮,他就指挥她扛着大包袱跟着他屁股后面跑。 “妖孽!你对本王可真是尊敬有加啊!”秦济宇靠在车厢内唯一的软榻上盯着在软垫上挺尸的曼雨,满眼红光。这女子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啊! 第三十章有情无情 “不是的,王爷,奴婢哪敢啊!奴婢说得是阿曙!”曼雨赶紧陈清,秦济宇的心眼可小着呢,有时看着很无害,心眼里不知绕了多少个弯,就她这点道行还是悠着点好。 “王爷怎不用了早膳再启程呢?”自从昨日在他的马车上吃了点糕点后,她一夜都未曾进食,还忙活了一整夜,如今真是前胸贴后背了。 “今日起会连夜赶路,你若饿了包袱内有吃食,你自取便是!”清晨京都急报,秦济宇不得不连夜启程赶往京都,稳定局面。大漠国皇帝韩润礼果然不俗,玉林郡失利不足两日尽开始反击了!反击也好,他正愁日子太过顺心乏味呢! “何事如此着急?”曼雨边解开她刚才抗上来的大包袱,边顺嘴问道。 “这是你个婢女该问得吗?”秦济宇从手上的书籍上移开视线,瞥了一眼曼雨。 “哦!那当我没问好了!呜”不说就不说吗,反正她也怎么感兴趣,现在她的首要任务就是吃饭。包袱里花花绿绿的全是些糕点酥饼及烧饼。烧饼还热乎乎的,曼抓起一个就往嘴里塞,满嘴的烧饼屑,全无半点形象可言。 “你怎全无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秦济宇再次把视线从书籍上移开,她那样狼吞虎咽的,怎会是世代为官的大家女子该有的教养! “万事吃最大!王爷您要是饿个三顿不吃,只怕比奴婢还不如呢!”哼!嫌她吃相丑,他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昨日你未曾进食吗!”难道她自下车后就未曾进食? “呜,奴婢下车后跟着王爷您进了城,未及用午膳就去了您那里伺候了,宴席后一直为小妹的事担忧就忘了这茬了,现在即使您给奴婢块石头奴婢只怕也是要啃的!”曼雨一边往嘴里塞烧饼,一边解释道。其实还不是他的错,要不是一整晚都在给他按摩,她早就去找吃食了! “真是个蠢东西!”秦济宇真不知她哪来如此之多的同情心,救了那些人也不见得能得到什么回报。特别是她那同父异母的二妹,如不把她遣走,只怕早晚会给她带来大祸。 “奴婢自然不如王爷您聪明睿智,要不然也不会成了您的阶下囚了!”嘴上虽如此说着,曼雨的心中可不这么想。此次营救失败,秦济宇也就胜在人多势众罢了! “瞧你说得好似本王亏待你了,你倒说说本王何时真把你当阶下囚了!”不论是第一次把她从跌落的马车上救起来,还是如今她夜袭被擒,他还真未曾拘禁或拷打过她呢。 “王爷的大恩大德,奴婢自是感恩戴德。您看小的不都跟着您当侍女了吗!”曼雨自己也觉着挺奇怪的,这妖孽男两次擒获她,却未曾为难于她,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穿越女主效应? “知道就好!以后在本王面前少耍你那点小心思!”这女子看似乖巧温顺,实际小心思多很,要不是遇上的是他,只怕早就逃之夭夭了。 “奴婢哪敢啊!遇上英明神武的王爷您啊,奴婢今生认栽了!”曼雨一边啃着可口的如意饼一边拍马屁。秦济宇则是哼了一声转头不再看她。 填完肚子后,曼雨看秦济宇歪在软榻上也不理她。她就扒开车帘,找坐在驾车的阿曙唠嗑。“阿曙,今日怎会是你来驾车啊?”平日不都是一瘦小精干的小个子驾车吗? “老刘同李将军已先行赶往前方的各郡了!”白家军先启程了?曼雨爬到车窗往后一瞧,后方空空如也,就连妙然同卫岭的囚车都不见踪影。难道一行就只剩他们三人了? “卫岭他们呢?”曼雨赶忙爬回至阿曙身边。也不知卫岭的伤怎样了? “大姐姐放心,昨夜阿曙已为他寻了位神医。想必现今已经清醒了!”赶车的阿曙不禁回想起昨夜寻了大夫至囚车时的情形。说来那个卫岭还真是命大,身上的鲜血基本都流光了,但最终还是捡回了一命! “阿曙,谢谢你啊!”曼雨这次是诚心诚意的感谢他,虽然这小子不一定是个善茬,但至少他并未作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来,反而还帮了她。 “阿曙只是听从主人的吩咐办事,大姐姐不必挂怀!”阿曙可是不敢鞠躬。刚曼雨跟他道谢时,阿曙明显感觉身后有一道锐利的红光闪过。自己以后可得离这个女子远些才行,以免殃及池鱼! 彻夜未眠,麻烦也解决了,回到车厢内后,曼雨就蜷在软软的兔毛垫子上闭目补眠。轻轻晃悠的马车让曼雨很快陷入了梦乡。睡的死沉的曼雨根本不知晓在她一个翻滚横躺在车厢中间时,一双有力的臂膀把她扶了起来,手指轻轻地抚上了她的百会穴。 曼雨再次醒来时已置身于一宽大的圆形雕花紫檀云帐罗汉床上。房间装饰甚为华丽。无论是精巧的女子梳妆台,还是高档的紫檀软榻都在昭示着其间主人的显贵身份。但这间房似乎只是个耳房,床的左侧隐隐传来哗哗地水声。 曼雨爬起身,轻轻地扒开层层厚重的白纱,面前赫然一面一人多高的紫檀绣花彩屏。越过彩屏,屋内烟雾缭绕,花香四溢。由于光线暗淡,曼雨只能看清脚下一米开外的地面。平整雕花的墨色大理石地面上散落着女子的绢花和头钗,再往前是女子火红色的外裳及乳白色襦裙。一开始曼雨以为自己误入了一女子的浴房。但随着她一路往前,地上散落着的月白色的长袍,令曼雨一阵心惊。 “谁!”烟雾深处传来一女子的喝声。曼雨此时明知自己不可再往前去,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扒开一层淡蓝色纱幔后,曼雨毫不惊奇地盯着面前半裸的男女。 那女子此时正回头怒视着她,她近乎半裸地立于浴池之中。乳白色的肚兜斜斜地挂在她那纤细白嫩的脖颈上,修长白嫩的双腿在雾蒙蒙地水中若隐若现。在她纤细的雪腰上横着一条白皙得有些妖异的长臂。顺着手臂往上,曼雨对上了一双酒红色的双瞳。此时的他长发披散在水面上,白皙的俊脸上带有一丝微微的红润。 对着眼前酒红色的双瞳,曼雨心口突地一阵绞痛,感觉眼中有一滴液体滑落。此时她有种想扑上去扇那男子一巴掌的冲动。曼雨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转身扒开层层帐幔狂奔出房外。 “大姐姐,你醒了!”狂奔中曼雨差点把门外的阿曙撞翻在地,但她不管不顾,只一味地向前冲,直觉着胸中憋闷,似要喘不上气般,疯狂地往外冲,寻找着氧气充足的空间。 “啊---啊---!”奔出浴房的曼雨趴在一块巨大的假山石上放声大叫,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憋闷都发泄出来般。曼雨只见眼前白影一闪,腰身被人自后方捞住,直直地往后倒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曼雨不敢回头去看,不敢看身后男子的双眼,此时他应是满眼的讥讽,或是满眼的不在乎! 此时的曼雨非常鄙视自己,她不是早就打定主意要回到现代父母的身边吗?自己此时却为了个古代男子的行为雨泪俱下,伤心嘶吼!而且这个男子还是个阅女无数的王爷!靠在男子怀中的曼雨此时真想拿把尖刀戳一戳自己,看看是否是被猪油蒙了心智。 身后的秦济宇就这么静静地环抱着满脸泪痕的女子不知所错。刚他正在沐浴,丽娘赶来禀报京都的事宜。在东陵时,丽娘曾多次与他共浴,因此阿曙并未阻拦。女子的阴气有助于他修习裂心决,与韩润礼大战以来,他未曾碰除曼雨以外的女子,体内的真气时有不稳。今日丽娘来伺候他沐浴,他也就未曾拒绝。反正男女之间不就那么一回事吗! 正当他欲借助丽娘行功之时,曼雨冲了进来,她那呆愣的眼神,晶莹的泪水突然刺疼了他冰凉已久的心脏。看着她转身漫无目的地疯狂奔跑,他赫地推开面前的丽娘,抓了外袍就往外追,他不知自己为何要如此焦急的追逐,直到把女子纤细的腰身抱于怀中之时,他才再次感觉到了心脏的跳动。 “你别哭了!”秦济宇把哭的梨花带雨的曼雨翻转过来对上他的双眼。面前的女子双眼红肿如樱桃,双唇上一排深深的压印,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更别说同妖娆的丽娘相比了。但秦济宇觉着自己就是看不够这张脸,不住的用眼神描绘着女子的眉眼,描绘着女子的粉唇。 “我讨厌你!讨厌你!你给我散开!”曼雨在被秦济宇翻转过身后,看他盯着她瞧,要多难堪就有多难堪。一想到他在玉林郡那晚纠缠自己,而今又与那女子那般,她握紧粉拳就往秦济宇的胸膛揍去。 “好了!都是本王的错!你别哭了!”秦济宇轻轻地握住曼雨的小拳头,紧紧地握在手心。他倒不是怕她的拳头打疼他,她那点子力道跟挠痒痒没两样,他是怕她不小心弄伤自己! 远远地在花园的柳树树荫下,丽娘同阿曙看着湖边相互依偎的两人,丽娘微微邹了邹眉;阿曙则眯了眯眼,嘴角翘起,满脸笑意 双手在被紧紧地握住后,曼雨心绪缓缓地平复了下来。她怎会有如此举动。先不论秦济宇是否对她有意,她是万万不该动这样的心思的。她早晚都要返回现代,如若在这个时空有了牵挂,只怕会万劫不复! “王爷恕罪!奴婢一时莽撞冲撞了王爷,请王爷责罚!”曼雨轻轻地推开了面前的秦济宇,低眉顺眼地跪于假山石旁。 “你这是何意?”被推开的秦济宇看着空空的双手皱起了眉头。在浴房她的作为分明是对他有情,如今见他追将出来,反倒给他甩起了脸子,是想欲情故纵吗! “王爷恕罪,奴婢卑贱之身,本不配伺候王爷。今日私自闯入浴房,扰了王爷,实是罪该万死!”曼雨心中甚为难受,她不敢抬头看他,她怕一对上他那酒红色的双瞳就会毫无顾忌地扑到他的怀中。如今她对他用情尚浅,正该抽到断情! “你果真决定如此?”秦济宇危险地眯起了双眼。这女子虽无狐媚之姿,却似是深谙妖媚之术啊!当初既对他百般引诱,如今却来跟他玩欲拒还迎的把戏,果真把他秦济宇当成她掌中的玩物了吗! “奴婢身为王爷的贴身侍女,自当为他人做表率,甘愿受罚!”头顶上的红光让曼雨头皮发麻,但她既已决定挥剑断情,那就彻底点吧! “阿曙!”他生平最不喜巧言令色诡计多端的女子,她既已生出此等心思,那他秦济宇就为她寻个好去处吧!树荫下的阿曙一听秦济宇召唤,紧忙赶过来跪在他的身后。“此女胆大妄为,擅闯本王浴房,送入飞莺堂吧!”秦济宇一甩宽大的袖袍转身迈步离开了。 “大姐姐,你这是何苦啊!”刚还好好地依偎在一处的二人,怎会说翻脸就翻脸啊!阿曙真是摸不着头脑。 第三十一章挥剑断情丝 “阿曙,飞莺堂为何地?”飞莺堂?以后都不用她伺候了吗?这样也好,如若日日相见,只怕会多生事端。 “大姐姐去了后自会明白!大姐姐,你要不就服个软,向主人陪个不是吧!”飞莺堂能是什么地方,飞莺,飞莺,自然是莺莺燕燕之地了!这个千舞怎会突地触怒了主人呢?但刚刚主人明明只有怒气而无杀气,如此责罚这个女子只怕也只是心中的那股子邪火所致。 “我本就是个战败的俘虏,王爷既已下令责罚,我自当领受,焉有求情之说!”看来那个飞莺堂应不是什么好地方。要不阿曙也不会满脸惊诧了。 “那你一会儿就随阿曙进城吧!”她既执意如此,他也别无他法。看主人走时的神色,只怕近几日他这个近身随侍的日子会很不好过啊! “进城?我们现今在哪里了啊?是悠阳郡吗?”他们明明清晨出发,现今似还未过午时,从安康郡至悠阳郡少说也有一日的脚程,怎会如此之快。 “不是悠阳郡,是京都!大姐姐你昏睡三日了!”军情紧急,主人同他连夜快马加鞭,日行千余里。途中主人兴许是怕她不适,才点了她的昏睡穴。 “昏睡三日!”她上车时明明耳清目明啊,怎会昏睡如此之久,一定是那个妖孽男点她昏睡穴了! “嗯,大姐姐还是快回去收拾收拾,一个时辰后阿曙来此相候!”阿曙转身提步离开了湖边。曼雨无甚可收拾的,而且她也不想再回那间浴房,更不想带走任何与秦济宇有关的物件,所以她就地坐下歇息,等候阿曙。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妙然和卫岭,她如若仍在秦济宇身边伺候,说不定尚能打探到他们的消息,如今她不知要被带往何地,只怕再难同他们相见了。 “王爷,您喝杯茶,消消火!”树荫下的丽娘见秦济宇气急败坏地丢下那名女子后,她赶紧移步跟上。丽娘也算是伺候秦济宇的老人了,她从未见他情绪如此失控过。即使是在得知大漠国皇帝韩润礼串通大礼国肃王爷反攻京都之时,他也只是抿嘴一笑罢了。如今那女子仅是双眼含泪,他就如此焦急。丽娘心中开始惶惶不安。 “嗯!”回到房中的秦济宇心绪渐渐稳定下来。他虽气愤曼雨不识时务,但若真是把她送入飞莺堂,他倒还真是有些不舍。一想到她要去伺候那些风流的男子,他心中就闷得慌。但他堂堂东陵国王爷,说出去的话岂能轻易收回。而且她又如此倔强,连给他认个罪陪个不是都不会,那就先让她去遭两天罪吧!想必阿曙应能明白他的心思。 “王爷何必为一小女子动怒!”丽娘试探地依偎在秦济宇身旁,伸出纤长白皙的左手抚了抚他的胸口。 “丽娘自是比那些不识风情的野丫头好上千倍百倍!”秦济宇伸出食指捏住丽娘的下巴,看着面前娇艳欲滴的面容,他不断告诉自己,那个女子同面前的丽娘一样都只是他秦济宇的玩物,丢了就丢了,没什么可可惜的! “王爷乃一代圣主,岂会因我等卑贱的女子伤怀!”丽娘见秦济宇并未排斥,她的动作也渐渐地大胆起来。她丽娘自幼貌美,多少风流才子少年将军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但她就是如中了蛊般迷恋眼前的秦济宇,即使是明知他只是把她当棋子,明知她只不过是他万千女人中的一个,她也甘之如饴,不怨不悔。 “丽娘服侍本王亦有五年了,怎不为自己觅一良人成婚?”如今的秦济宇虽怀抱着美娇娘,但心中却无一**望,他满心满眼地都是那梨花带雨,丑眉丑眼的面容。 “王爷,奴家终身只爱您一人!怎会再嫁他人!”丽娘伏在秦济宇的耳旁轻声软语的诉说衷肠。往日她心中即使有千言万语,一则碍于他们之间身份悬殊,二则她尚摸不透他的心思怕说白了反而害事,她从不敢言说。今日秦济宇突然问起此事,机会稍纵即逝,她自是要紧紧地抓住。哪怕是让她去他的永宁王府为一名小小的侍妾,也好过做他手中的棋子。 “本王后院女人万千,丽娘不悔么?”美人有助于他修习裂心决,东陵国那些巴结奉承的庸官既愿意把自己娇滴滴的女儿送于他,他也就从不拒绝,反正王府的后院够大。只是他常年在外,且非练功需要,他不喜女子在旁打扰,只怕王府后院的女子十之*要孤独终老了。 “自妾身第一眼见着王爷,妾身就立誓终身追随王爷,即使是老死于王爷的后院,妾身亦不悔!”丽娘心中有自己的算计。她丽娘虽也是女子,但她同他后院那些他人赠与的女子可是大有区别。她不仅貌美,而且能辅佐他。想必这也是多年来他一直未曾厌弃她的原因吧。 “嗯!”听着丽娘的温言软语,秦济宇只觉索然无味。他轻轻地闭上双眼,他很不喜这样被人牵着走的心绪。他奋力地想要把那女子的面容赶出脑海,但无论他如何挣扎,满眼满心的都是那双含泪的双目。 “王爷!”丽娘本想再努力一把,抬头后才知秦济宇已经合眼歇息了。怎会如此,她个如此艳丽妖娆的美娇娘趴伏在他身前,他尽就这般睡着了。丽娘顿时置身于冰窖之中。 “大姐姐,咱们启程吧!”阿曙声音自曼雨的身后传来。曼雨站起转身但见阿曙肩挎一灰色小包袱立于她面前。真得是要离开了!就当这几天是一场梦吧!梦醒了,她也该回到原处了。 “大姐姐,你怎未回房收拾细软?”曼雨此时两手空空,双眼空洞,只怕是他走后,她就一直坐与此处发呆。想必她也是舍不得主人吧!主人乃世间罕见的男子,丽娘那样百媚千娇谋算深远的女子都逃不过,何况是眼前这样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呢! “我本就身无长物,何须如此费事!咱们走吧!”她本就是穿越千年而来的一缕幽魂,如若哪日真是要离开了,这个时空的任何物件她都带不走。既带不走,那就让她如一片云彩般悄悄地来,索然地离去吧! 出了府门后,曼雨回身看了眼府门上烫金的牌匾“菱月居”这座宅子的府名怎会如此怪异?难道这只是秦济宇在大礼国的别院?曼雨没来得及思索太多,阿曙就把她拉上了一辆小巧精致的马车。这辆马车虽不如秦济宇的大,但里面陈设极其精致华丽,想必这应是哪位美娇娘的香车吧! 马车行驶了约半个时辰,曼雨从车帘的缝隙远远地瞧见了京都城门上那两个黑色烫金的大字。城门处的守兵比往日多出了一倍。秦济宇原说大礼国已向东陵国称臣,如今他反未进城,想必京都城中近日发生了骤变,不然他也不会快马加鞭三日之内赶了五千里的路程。入城时,守城士兵虽上前盘问,但阿曙只晃了晃手中一玉石物件,士兵立即恭敬地散了开去。 下了马车,站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街道之上时,曼雨真是感慨万千。这条街,她此生只怕是回到了现代也无法忘记,在这条街上她第一次亲手砍下了活人的手臂。那样血腥地令人作呕的场面,那样血气冲天的修罗场,她岂能忘怀。 “原来这就是飞莺堂!”秦济宇还真是个狠角色,她既不愿伺候在他身边,他就把自己送入到这烟花之地,是想让她后悔吗?站在“醉芳园”门前的曼雨此时真是哭笑不得。 “尤姨,阿曙又给你带新货色来了!”阿曙拉着曼雨的衣袖径直跨步进入醉芳园的大厅。听他的口气,他似乎经常往这里送姑娘。 “?眩“6锇。袢丈斗绨涯愀?道戳税。 蔽醇?淙耍?任牌渖?l?锲?巳擞k钦庾矸荚暗睦橡弊樱羧春廖奘浪字?e?雍芸炖吹搅寺?昝媲埃?i胁蛔闳?辏?逞?慕科?诠糯?湟压?伺?拥幕?荆?ㄉ淼姆缭险娌皇嵌罐20昊?幽鼙鹊模?氡啬昵崾彼?彩歉鲋谛桥踉碌耐放啤?p>  “阿曙,这就是你给尤姨带来的新货色吗?”那个尤姨利眼在曼雨的身上转了一圈后”这姑娘想必还不足十六吧!”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果然是在*打滚的人,一眼就看出曼雨尚且年幼。 “年幼不正好让尤姨你一展身手吗!”阿曙扯了扯尤姨的左臂,两人抬步上了二楼。独留曼雨一人站于大厅之中。此时尚是白日,醉芳园的姑娘大多还在休息。此时大厅里冷冷清清,连个洒扫的小厮的没有。但曼雨不会傻到认为,她能趁机逃出这醉芳园。此地既是秦济宇的一个窝点,就不可能似外表那样简单,应是机关密布,暗哨无数。只怕她还不及跑到门边,就会被人拎回来。既然逃不了,她也就不白忙活了! “小舞,这是玉兰姑娘的女儿红,你赶紧送去!”曼雨无奈的接过龟奴手中的酒瓶,放入红色的托盘中,龟奴那庆幸的眼神让曼雨咯噔一下。哎!自打她入了这醉芳园,遇上这玉兰姑娘,她就没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 “你个死丫头,死到哪里躲懒去了!”曼刚迈入玉兰的房中,耳垂就被立于门口的玉兰揪住,那阵阵钻心的疼痛,曼雨真想报之以一顿老拳。“要不是你这个丧门星!李公子也不会被隔壁那骚狐狸抢走!看老娘今儿个怎么收拾你!” “姑娘饶命啊!”妈妈哟,你自己没魅力,勾引不了男人,干她啥事啊! “哟!我当是谁如此煞风景地大呼小叫呢!原来是我们的玉兰姑娘啊!”妈呀!你个小狐狸怎么又跑出来火上浇油了啊!曼雨苦笑不已。这玉兰同隔壁的玉慧是醉芳园内出了名的冤家。 “人都说有其主,必有其奴!你个做主子的都不咋样,奴婢自然也是无用的蠢货了!”玉慧弹了弹涂满蔻丹的指甲,微微地往空中吹了口气,满脸鄙夷。 “你个小*!不要以为有几分姿色就充头牌!穿得再露也就是个二等货!”玉兰放开曼雨,单手叉腰,摆出茶壶姿势,满眼喷火。 “就算是二等货,我好歹有等有品啊!不像某人穿了凤袍,也还是个穷酸相!”玉慧轻摇团扇,悠闲自在。这玉慧可真是个厉害角色。只轻巧的几句话就戳中了玉兰的疼处。玉兰乃小门小户的婢女,自是没有那舞文弄墨的本事了。 “你!你!你别得意的太早!早晚有老娘收拾你的一天!”玉兰一个小丫头出身的人,又怎会斗得过曾为大户人家妾氏的玉慧呢?“小舞,你给我进来!” “是,姑娘!”妈哟!每次都这样,玉兰吵架一失利,也就是她萧曼雨的好日子了! 第三十二章美人美人 “玉兰姑娘怎会如此大的火气,难道是小生今日来得不凑巧!”曼雨正思索着如何逃出玉兰的魔手。身后就传来的了把老气横秋,酸不溜丢的男声。 “?眩豕?影。磕?枚嗵烀焕戳耍?砂雅?蚁胨懒四兀 庇窭家患?骺屠戳耍?裘φ酒鹄刺?指r烁x5系木罨ā!八姥就罚?共蝗プ急妇撇耍 ?p>  “是,姑娘!”哎!曼雨狠狠地擦了把汗。幸好来了这么个救星。此人是玉兰的老相好,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少爷,但手中尚且有些银子。前些日子,他被园中新来的姑娘迷走了,玉兰当时发了好一阵子的火。今日他来了,玉兰势必会使出浑身解数留住他,曼雨也就能免于一难了。 “小舞,今日又讨玉兰姑娘骂了!”厨师李师傅笑眯眯地把几样精致的小菜并一壶上好的女儿红放入曼雨的托盘中。 “是啊!我可真是命苦啊!”玉兰姑娘在醉芳园可是出了名的恶主。只要稍有不如意,动辄打骂,有时甚至用绣花针扎侍女的脸面。整个醉芳园几乎无人敢伺候她。那日曼雨立于大厅之中,刚好遇上了玉兰,玉兰见她年幼,就跟尤姨求了她来做她的侍女。曼雨当时还因不用作姑娘接客而暗自庆幸,但曼雨跟了玉兰不到半日就把曼雨弄得欲哭无泪。 “没事,小舞貌美,等及笄了,开了苞接了客就好了!”厨师李师傅可是很看好眼前面貌清秀的小姑娘的。这小姑娘虽年幼,但嘴甜心眼好,能忍,不论玉兰如何责骂也未曾到处乱嚼舌根。有这份耐性的人,想必大了也是了不得的。 “李师傅,还是算了吧!我一无样貌,二无才学,还是安安分分地做个小丫头吧!”还是饶了她吧!只要不让她做姑娘接客,不要说是伺候像玉兰这样的恶主,就是让曼雨日日替园中的姑娘们倒夜宵刷马桶,她也甘之如饴! 把酒菜送入玉兰的房中后,曼雨就立于房外听差。这是她每日最为悠闲的时候,既不用担心玉兰哪时会跳将起来揪她的耳朵,也不用洒扫或是将洗衣物。她除了晚间伺候玉兰外,白日间还要充当小厮打扫庭院,每日歇息时间不足两个时辰,日日就跟只陀螺般,一个月下来,曼雨是严重缺觉。因此曼雨经常趁玉兰房中有客时,立于门外小小的补个眠。 “砰-砰-砰!老鸨子!快给本爷滚出来!”曼雨正迷糊间,粗狂响亮的男声夹着锤击声划破了醉芳园的喧闹。整个大厅突地静寂一片、曼雨揉了揉眼一看。 宽敞热闹的大厅中,此时鸦雀无声。五名高大强壮的大漠国人赫然立在左侧的楼梯处。其中一个身材较为瘦削的男子满脸怒容,右手握拳置于一木质方桌上,手背上青筋暴起,拳下的方桌半边已经塌陷。想必刚才的击打声就是此人弄出来的。 “哎哟!几位爷!何故如此大火气!来喝杯茶,消消火!”早有龟奴去请了尤姨。 “人都说你醉芳园女子美人甚多,为何给本爷的却是这等不入流的货色!”此时曼雨才发现,那瘦削男子的左手压着一名醉芳园的二等姑娘。曼雨来得时日不长,暂时还不识得那个姑娘。那男子见尤姨来了,左手一个大力推搡就把那个姑娘冲尤姨扔去。要不是尤姨眼疾手快扶住那姑娘,只怕她此时已被摔得鼻青脸肿了。 “几位爷可是我大礼国的贵客,刚才招待不周,全是尤娘的错!尤娘在这里给各位赔罪了!消消火!”尤姨把那个姑娘扶稳后,紧忙接了龟奴的好茶,递于那瘦削男子。早有龟奴小跑着过去清理了男子身前半毁的桌椅。 “我这醉芳园啥都缺就是不缺美人!爷您说你要啥样的!不论是环肥燕瘦,还是闭月羞花,尤娘包您满意!”把那男子扶在一扶椅上坐下后,尤姨甩着艳红色丝巾扭着妖娆的身躯开始介绍园中的姑娘。 “你修得花言巧语,今日你若是不能让本爷满意,本爷烧了你这醉芳园!”大漠国不是新败于玉林郡吗?此时怎会如此放肆。曼雨心中疑惑。 “瞧爷您这通身的气派,我尤娘哪敢糊弄您啊!爷今日前来想必是为了我们隐香姑娘吧!”隐香?曼雨一惊,这不是醉芳园的头牌么!虽来了已有一月有余,但她还从未见过这个隐香姑娘,听说她被大礼国的某位权贵给包下了,从不见外客。 “算你还有点眼力!”那男子终于喝下了进门来的第一口茶。 “不是尤娘不识趣,只是这隐香已经被人包下了,尤娘实是不能从命啊!我醉芳园中尚有无数如花似玉的姑娘,爷再挑一挑?”看来这个大礼国的权贵官位应是很高,不然尤姨此时也不会为了个姑娘来触霉头。 “啪啦”那瘦削男子一手就把茶杯甩在了桌上,滚烫的茶水就这样喷洒在了尤姨身上。曼雨明显察觉尤姨眼中闪过了一道冽光,但转瞬即逝。 “哼!本爷乃大漠国二品侍郎,如今你大礼国皇帝亦是靠我大漠国才坐上了皇位,就是你们皇帝来了,也要给本爷面子!你个小小的青楼是活腻了,尽敢扰了本爷的兴致!”那男子的话音刚落,他身旁的四个壮汉都刷刷地抽出了腰间的长剑,直指着尤姨,随时都可能把她捅成马蜂窝。 “这位使臣!您真是好大的官威啊!”双方剑拔弩张之时,二楼楼梯口处传来了一甜美清丽的女声。不见其人,只闻其声即知此女必定是天人之姿!大厅中众人都站了起来一致望向二楼的楼梯口,就连刚才那虎视眈眈的大漠国男子此时也目瞪口呆的看着楼梯口处。 “好一个绝代佳人!”曼雨一转头,心中惊叹不止。女子身着月白翠烟衫,身披雪羽肩,内穿散花水雾绿烟百褶裙,上制无数金银雪狸绒毛,纤腰不足盈盈一握,肩若削成,身段玲珑有致,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细眉不扫而黛,琉璃大眼亮如星辰内含春水荡漾。樱桃小口朱红不点而艳。一头秀发轻挽斜插一镂空飞凤金簪,指如削葱,盈盈而立,恍若倾城,飘然若仙。场中所有男子皆抬手擦了擦嘴角。 “女儿啊!你可算是来了!”尤姨眯了眯双眼,状似惊喜地望着楼梯口的隐香。 “使臣可是专为隐香而来?”天籁之音再次传来,那瘦削男子方似从梦中转醒般,满脸垂涎之色。 “正是!本公子素闻隐香姑娘大名,今日唐突造访,望姑娘见谅!”果真是铁汉柔情,即使是这般凶横之人,在佳人面前也都化身为乖顺的小绵羊了。 “使臣既如此看得起隐香,隐香自当与使臣一叙!”那隐香并未移步下楼,话闭直接转身消失在楼梯口。那瘦削男子猴急地拔腿就蹿上了二楼,消失在楼梯口处。 他的那四个侍卫见主子已经得偿所愿,且那样娇滴滴的女子亦不可能惹出什么乱子。在他们主子消失后,他们随手抱住醉芳楼的姑娘开始亲嘴灌酒起来,混不管身周的数百道目光。 “哎!这些大漠国的野蛮子也太猖狂了!”一道貌岸然的男子垂头丧气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还不都是那乱臣贼子端王惹得祸!若不是他图谋造反篡位,又向东陵国称臣,肃王爷岂会借大漠国之兵夺权!如今是前门据狼后门引虎啊!”一灰袍男子敲了敲手中的桃花扇。 “肃王自是比端王强些,只是这大漠国人实是太过狂妄,混不把我大礼国放于眼中!”又一黑袍男子甩了甩手中的玉佩。 “小生尚有一事不解,当日大漠国皇帝明明兵败于玉林郡,怎会突遇肃王?” 快来人解惑啊!立于楼上的曼雨也在焦急地等待答案。 “说来这大漠国皇帝真正是个帅才!他虽兵败于我左卫将军卫岭之手,之后并为返回大漠国,反掉头直奔玉都郡与当时匆忙逃跑的肃王合谋反扑回京都。此等谋略真是世之罕见啊!”原来如此!看来那日秦济宇在玉林郡所言非虚,只是他未曾料到这韩润礼尽会如此大胆,以身犯险反扑回京都,以至于功败垂成。 “只可惜我大礼国大好河山如今尽要葬送敌手了!”之前那灰袍男子猛地灌了一杯酒,一副疼心疾首。切!曼雨才不信他们会真的那样忧国忧民呢!只怕是在惋惜自己无法成为隐香入幕之宾吧! 那晚过后,醉芳园又恢复了平静。曼雨不知那个隐香使了何种手段,那大漠国男子尽再未再来过醉芳楼。 “哎呀!你个死丫头!这可是我要送与苏公子的美人图,花了老娘整整二两银子!你就这样给老娘糟蹋了!老娘今日非扎死你不可!”连日劳累少眠的曼雨再次被玉兰姑娘的大嗓门给吼得四处乱窜。曼雨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昨晚曼雨的月事来了,这是她来古代后的第一次月事,曼雨心中恐慌不已。在古代月事几乎就是女子成年的象征,月事来了不但不是喜事,反而可能会为她带了灾祸。她不敢让园子里的人知晓,只得连夜赶做了一些棉片凑合着使。一夜腹疼和劳累,她今日全身酸软,双腿虚浮。倒茶时就不小心把茶壶打翻,如今桌上那白色宣纸已被淋湿了大半,未干的墨迹遇水则化,如今正往外淌着灰色的墨汁。 “姑娘饶命啊!”见玉兰已从梳妆盒内拿出了尖利的银钗,曼雨赶忙手执美人图跪在桌旁。“姑娘,如今图已然毁了,奴婢昔日曾习过几年画,亦曾绘制过美人图,奴婢为姑娘重绘一幅美人图将功补过如何!” “你个小丫头也敢妄口出狂言!”想她玉兰在入了醉芳园后,尤姨也曾为她请过两年师傅,但因年岁太大,她终是只略懂些皮毛罢了。 第三十三章真情假意 “姑娘让奴婢一试,姑娘便知真假!而且姑娘责打奴婢事小,要真是耽误了姑娘的正事,岂不事大吗?”现已是傍晚时分,醉芳楼的龟奴们已开始在拾掇大厅了。时间紧迫,要再请画师重画已是不能。再者曼雨对自己的素描能力非常有信心,古代仕女图虽然飘逸流畅,但毕竟不如西方素描逼真传神,她还是有把握能过得了这一关的。 “哼!那老娘就姑且试上一试,如若有一点差错,老娘绝饶不了你!”反正这丫头也跑不掉,玉兰现在急于哄住那苏公子的心,前日她又曾在他面前夸下海口,如今也只有死马当成活马医了!“还跪着干嘛!快去取纸墨啊!”“是,是,奴婢这就去!”曼雨得到了赦令,赶紧撒丫子跑下楼问龟奴讨要绘图的物件。在现代素描主要使用铅笔,铅笔的主要成分就是石墨。所以曼雨没有讨要各色毛笔,而是让龟奴们帮她找了些细小的石墨条、一块一米来宽的平滑木板及一张半米来宽的宣纸。 “姑娘,您是要全身图还是半身图?”绘制全身图的话时间紧,就只能偷工减料,但要是半身图的话,时间还是够用的。 “半身吧!”玉兰虽争强好胜,性子急,脾气暴躁,但心眼其实并不坏。若真是个坏心眼的,当初凭她的姿色自是能把府里的老爷勾到手,也不会落得个因主母妒其美貌而被卖入青楼的下场了。 “谢姑娘!”曼雨支好那块木板,把宣纸固定在木板上后,右手执石墨条,开始构思美人图。人物素描首先要考虑的就是人物头部各个部分的比例,其次就是人物的神情。玉兰年不过二十,双眼含光,皮肤润滑饱满,因此不能过度的强调脸部的肌肉和骨骼,不然就失去了女性的柔美感。 “好了!姑娘您过来瞧瞧可还满意!”经过半个时辰的奋笔疾书,曼雨终于完成了她在穿越而来的第一幅人物素描。 “嗯?如此之快!”怎会如此之快,想那画师绘制那幅美人图可是足足费了半日的功夫啊!这丫头不会是在糊弄自己吧!玉兰移步至曼雨的画架前。映入眼帘的美人图让她目瞪口呆。 图上的美人乌发如云,点翠的凤头钗熠熠生辉,柳眉娇俏,双眼含情,双唇饱满,皮肤嫩滑,微翘起下巴支在一白嫩修长的食指上。长而白皙的颈透着柔光,散花翎羽的外裳柔顺的搭在肩膀上,秀气的锁骨若隐若现。美人依偎在一扇窗前,窗外是白茫茫地大地,空中雪花飘舞。整幅画虽只是黑白两色,但那画中的女子似是活了般,让看着画的玉兰想起了往日在大户家中为奴为婢的自己。那时她虽吃不好穿不暖,但她却如画中般清秀灵气。看着画中活灵活现的她,玉兰眼中蓄满了泪水。 “姑娘?姑娘你怎地了?可是奴婢绘得不好!坏事了?”见玉兰滴泪,曼雨彻底没底了。难道是这个时代的人无法接受这样的图? “不是?小舞你别害怕!你绘得很好!”实在是太好了!这么多年来玉兰都快忘了曾经的自己,忘了自己原来也曾那样的无忧无虑。自从来了这醉芳园,被强迫开苞后,她就再也找不回原来的自己了。她恨现在的生活,痛恨那些把她们当玩物的男人,但她又不得不巴结奉承,曲意承欢,还不时的与园中其他姑娘争强斗狠。如今看到这幅画,看到这个曾今的自己,她的胸口异常疼痛。现今她已无心再把它赠与那苏公子了。那苏公子不过是她近日的一个恩客,虽也颇有些情感,但她怎可把这样的自己赠与一个嫖客呢!“小舞你先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是!那奴婢告退了!”玉兰怎会突然如此忧郁。看她往日风风火火,泼辣至极,想不到也有这伤怀的时候。曼雨此时并不知晓,正是这幅美人图使得一个早已失去自我的风尘女子得到了新生。 入夜后,醉芳园依旧热闹非凡。今日那苏公子本要来找玉兰姑娘的,但都入夜了,玉兰仍未唤她去梳妆,真是有些捉摸不透。但有了空闲自然是好的,曼雨坐于自己的下人房中继续缝制棉片。 “不好了!小舞!你家玉兰姑娘出事了!”正厅的龟奴大叫着跑入曼雨的房间,气喘如牛。 “怎的了?”玉兰出事了?是她的画惹的祸吗?曼雨赶紧放下手中的活。 “你去前厅看看就明白了!”龟奴拖着曼雨的右手就往大厅跑。 大厅中此时站满了黑压压的人。这些人不在房中寻欢,都跑这大厅干啥啊?曼雨立于二楼的扶栏处,看向大厅中央。密集的人群中此时跪着一男一女,女的赫然是玉兰,而那男子正是玉兰的恩客苏公子。尤姨此时端坐于椅子上,右手端着一只茶杯,距离太远,曼雨看不清她的神色。 “玉兰,你来我醉芳园也有五年多了,我醉芳园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今日你既当众求我,我自是不会为难与你!你只需让苏公子按卖身时的十倍之价赎身即可!”赎身?曼雨惊叫起来!只不过一个时辰,怎会出现如此戏剧性的变化! “尤姨,苏公子只是个寒门儒生,岂能拿出那许多银钱啊!”曼雨虽不知玉兰当时被卖了多少银子,但听这口气,那苏公子万万不可能拿得出来的。 “规矩不可费!你本是与我醉芳园签了死契的,今日之所以应允你们的请求,只是看在在坐恩客们的面子,不想扰了大家的兴致!”看样子曼雨来之前这里已经闹将起来。是啊,青楼虽美人众多,但大多数客人也只是来寻欢作乐的,又有几个真心。今日有了这才子佳人的桥段,大家自是都来凑热闹了! “尤姨既然已允诺,苏某不才,自当想方设法筹够银子来赎玉兰,苏某只求尤姨在此期间莫要再让玉兰接客,不知尤姨能否应允?”平日间见那苏公子小气吧啦的,长得也不咋的,今日到是有些勇气和担当,也不枉是个男人! “今日众位恩客皆可作证,我尤姨允诺五日之内不再让玉兰接客,如若苏公子能在五日内筹钱替玉兰赎身,我尤姨自当放人,绝无二话!”尤姨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看了看周围黑压压的人群。看来这玉兰只是醉芳园中的普通姑娘,而非秦济宇那飞莺堂之人,否则尤姨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允诺玉兰赎身一事。 “苏郎你不过一介寒生,如何筹得那许多银钱!”玉兰转身盯着身旁的苏公子,满脸泪痕。 “苏某既已允诺,自是不能有负与你!你且安心等待几日便可!”苏公子紧紧地握了握玉兰的双手,起身向尤姨揖了一揖,转身迈出了醉芳园,背脊挺直,脚步坚定。 苏公子走后,曼雨赶紧下楼扶起玉兰。尤姨看了看曼雨,眼神有点古怪,但曼雨不想深究,她现在一心只惦念着这玉兰同苏公子之间的八卦。 “姑娘,苏公子怎会突然要替姑娘赎身啊?”上楼进房后,曼雨终于耐不住了。 “好妹妹!多亏了你的美人图!”玉兰摊开了一直紧紧抓在手中的图。美人图,这与美人图有何关系?“嗯?” “苏公子见了美人图,遂问起我的遭遇,我一一都与他说了!他怜惜我的遭遇,遂去求了尤姨,要为我赎身。我本就对他有意,以往顾着他只是一个恩客,也就不敢多想,今日他去求尤姨,我如今倒真是打定注意要离开这醉芳园了!”原来那苏公子是被画中那清丽的玉兰给吸引了,不过那苏公子对玉兰本就有些意思,这美人图正好激发了他的勇气罢了! 三日后那苏公子真带了足足一百两银子来替玉兰赎身。玉兰同那苏公子再次跪在尤姨面前时,满脸泪水。整个醉芳园,上至穿金戴银的一等姑娘下至洒扫的侍女龟奴都羡慕不已。而往日与玉兰斗得最凶的玉慧则整日把自己锁在房中。想必她也盼望着哪日能遇上这样一个痴情人吧!在古代,落入青楼的女子大多都非自愿,只是不得已而为之,谁不想好好的嫁人生子呢!只是一旦入了这个门,命运就不再握于她们自己的手中了! 玉兰同苏公子的姻缘不但成就了一段风流佳话,使得整个醉芳园在京都轰动一时;同时也给曼雨带来了天大的实惠。她萧曼雨如今再也不用是哪位姑娘的侍女了!她成了醉芳园中超级无敌女画师! “你就是小舞?”曼雨刚迈步房门,左侧传来了一把冰冷的声音。 “正是,不知姑娘有何事吩咐?”出声的女子很面生,刚过了晌午,姑娘们尚未起身,这女子应是个侍女。观其盛气凌人的气势想必是一等姑娘房中的侍女。 “我是隐香姑娘的侍女香梅,隐香姑娘传你过余香楼回话!”隐香?怎会是她?她萧曼雨虽说现今在醉芳园有些名气,但也就只配在二等姑娘堆里插科打诨罢了。醉芳园一等姑娘各个技艺了得又自视甚高,曼雨的这点雕虫小技根本就入不了她们的眼,何况是身为头牌的隐香!“香梅姐姐可知隐香姑娘传奴婢所谓何事?” “姑娘的心思岂是我等小婢能揣测的!你去了便知!”妈呀!这香梅也特狗仗人势了吧!她个小小的婢女就如此派头,只怕那隐香不如明面上那般和善啊! 醉芳园的规矩甚多,其中一条就是非请不得踏入后院。往日曼雨只是个二等姑娘的婢女,而今又只是个小小的画师,来醉芳园两月有余曼雨从未踏足过醉芳园的后院。绕过两个回廊后,曼雨被带到了一座三面环水的院落。院落占地约上千平米,四面环抱成圆弧形,三面临水,只余一面作为出入口。院落的南侧,阳光最为充足之地突起两层高的阁楼。阁楼门上赫然两个烫金大字“余香”整个院落雕梁画栋,琉璃闪耀,真正是个奢华的销金窝啊! “我先去回禀姑娘,你在此候着!”香梅把曼雨带到那名为余香的阁楼门前后自行迈步进去了。原来这就是余香楼了,那剩下的房间想必就是那些一等姑娘的住所了。院内繁花盛开,枝繁叶茂,山石林立。除了隐香的阁楼,整个院落共十二个房间,每间宽约十米,房门前皆立着个白色襦裙蓝色外裳的侍女。整个院落布错落有致,装饰华丽,只一点曼雨参不透。那就是每间房之间的墙体厚约半米,如此粗厚的墙体,难道是为了隔音? “姑娘醒了,你跟我进来吧!”香梅冷着张脸出来了。曼雨甩掉心中的疑惑提步进入阁楼。房中香气四溢,所有物件皆是上等的檀木所制,观其样式应是出自神凤楼,最引人注目的要数镶嵌在墙上那如繁星般的琉璃珠,颗颗晶莹剔透,散发着柔柔的白光。醉芳园还真是大手笔啊! 第三十四章醉芳园的秘密 “奴婢小舞见过隐香姑娘!”一窈窕女子临窗盈盈而立,想必她就是隐香了。今日她只着了件淡蓝色荷叶金线百褶裙,未披外裳,乌发顺滑自然的披散在背后,满眼惺忪,想必是刚醒不久。 “你不必惊慌!今日唤你前来,只为一睹你绘制美人图的技艺!”隐香回过身,一手搭在窗台上一手指了指曼雨身旁的矮凳示意她坐下。香梅赶紧把曼雨拉到矮凳前坐下。 “奴婢当初给玉兰姑娘绘制美人图实属无奈之举,雕虫小技岂能与姑娘们的才情相提并论!”曼雨赶紧站起来回话。这隐香声音柔软似天籁,但言语中总透着股冷意。 “是否雕虫小技一试便知!若你不嫌此地简陋就在此为我画一幅如何?”妈呀!你这如此华丽,还说简陋,那些平民小户家岂不都成了贫民窟了!“姑娘吩咐,奴婢自当照办,只恐奴婢技短污了姑娘的花容月貌!” “你只管安心画便是,成与不成我自不会责怪于你!”有隐香这句话,曼雨就放心了。她本就似仙似幻,而且曼雨尚摸不清这隐香的脾性,还是先为自己留一条退路为好。 “笔墨纸砚业已备下,你自跟着香梅去书房安心作画吧!”看来这次不画是不行了。只是曼雨实是弄不明白,这隐香怎会突然有这样的兴致。她自己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这绘图的技艺自是一流,绘个自画像亦是易如反掌,为甚来折腾她这个小小的画师呢! “你在此作画!不可四处乱走扰了姑娘歇息!”香梅把曼雨带入书房后就关上房门离开了。这香梅是怎么回事,摆着个死人脸也不怕把她家姑娘的客人给吓跑了! “哎!”算了,人也来了,门也锁了,她还是安心作画吧!只是你个死人脸能不能给她送点吃食来啊!她还没用过午饭呢! 三个时辰后,曼雨终于放下手中的石墨条,抖了抖手中一米来高的宣纸。这是她头一次在没有模特的情况下凭着记忆画美人图。画中女子虽大体为隐香的模样,但因曼雨总共就与隐香见过两次,每次又都只是短暂的一瞥,曼雨根本就抓不住她的神韵。“哎!”曼雨越看手中的美人图越是气馁,这哪是隐香吗?这神韵分明就是她萧曼雨吗! “香梅姐姐!奴婢已画完了,您看看?”算了,画得不像才更好呢!说不定这隐香不是真的想要什么美人图,不过是生活无趣拿她来逗逗乐子罢了。 “你跟我来吧!姑娘正在楼上梳妆呢!”香梅接过曼雨手中的图看了看,仍是一副死人脸,话后转身先行上了楼梯。曼雨只好小步跟上。楼上只一间宽敞的卧房,房中的陈设皆为上好的檀木,样式也非常别致,墙上亦一如既往地镶嵌了繁星般的琉璃珠。香梅上楼后把手中的美人图呈给了隐香。 “你这美人图甚为逼真,手法也甚为特别,只这神韵似与我相差甚远!”头牌就是头牌,只瞄了几眼就看出毛病所在了! “姑娘!韩爷来了!”隐香话音刚落,楼下跑来了一位双平髻浅绿外裳的侍女。侍女似是急奔而来,此时气喘吁吁。何人尽如此大阵势?是包下隐香的大礼国权臣吗? “今日有劳你了!我这儿来客了,你先下去吧!”隐香听了那婢女的话,忽地站了起来,抓着图的左手明显紧了紧,满眼欢喜。想不到这冷艳女子也会有如此失态之时。 “那奴婢就告退了!”曼雨福了福后就跟着香梅下楼了。下楼时曼雨明显感觉香梅心不在焉,而且焦急不安。刚出了余香楼她就转身回屋去了。曼雨倒也没说什么,这样更好,要真是跟着这死人脸一起回去,还不把她闷死啊。现在她不在,曼雨反而可以一路晃悠着回去呢。 时间真快,她来时尚是午时,如今已是满天繁星了。曼雨此时很饿,但她好不容易来后院一次,还赶上无人打扰。后院中花卉众多,风景甚美。曼雨才不想这么快就回去前院呢! 曼雨沿着湖边的回廊一边逛一边欣赏着星空。自从进了这醉芳院,她整日被困在前院那狭小的空间里,真是快把她憋闷死了。如今看着悠悠的湖水,灿灿星辰,呼吸着带着青草的清香的空气,曼雨爬上了回廊的栏杆处,闭上双眼,慢慢地展开双臂,幻想着自己是一只飞翔的小鸟。 “扑通”一声,曼雨左脚一个打滑整个身子滑入了湖中。曼雨本想大声喊叫,但她回头间,香梅正领着一黑袍子男子出现在回廊入口处。曼雨赶紧捂嘴憋气沉入水中,要真让他们发现她那就糟了。 湖水很清澈,借着月光曼雨甚至能看清水中的小鱼。曼雨想等香梅他们走后爬回回廊之中,所以一直不敢往湖中的深处游,只靠着石壁歇息,时而露出水面吸气。 “嗯?这是什么?”曼雨的后背突然被一个圆乎乎的石块给顶了一下。她一回身,只见平整的石壁上赫然一拳头大小的方石块。石块的棱角非常圆滑,似是被多次打磨般。凭着建筑师的直觉,曼雨觉着这石块很是怪异。明明就是一面石壁,为什么要突地安置一块石头呢? 曼雨轻轻地往外拉动石块,石块毫无反应。她整个手掌握住石块逆时针旋转“嘎嘎嘎嘎”石块转动间,但见本是毫无缝隙的石壁顶部也就是回廊的底部出现了一条裂缝。曼雨加快了石块的转动”嘎嘎嘎嘎嘎”裂缝在不断拉大,最终变为可容纳一人斜身而过的宽度。 “密道!”天哪!古代真的有地下密道。曼雨既兴奋又担心。“里面不会有怪兽吧!”曼雨虽心中惴惴,但还是爬入了那道狭小的密道中。 密道干净清爽,毫无湿气,看来这密道应是位于湖面之上了。密道的宽度只不到半米,刚好容下曼雨一人。地面很软,人走在上面一点声音都没有,看来这是特意为之的消音设施。往前行进约五百米后,曼雨看见了点点亮光。 越往前走亮光越多,这些光是从墙壁上一颗颗的琉璃珠中透过来的。“琉璃珠?啊!”曼雨差点惊叫起来。她低头对上那琉璃珠往对面一看。妈呀!对面竟然是一间间女子的闺房。看那华丽的装饰以及房中侍女的服饰,这应该都是那些一等姑娘的房间。如今曼雨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房间之间会有那半米左右的厚墙了,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墙,而是一空心的密道。 沿着院子绕了一圈后,曼雨来到了一个拐角处,在对上一颗透亮的琉璃珠后,曼雨毫不意外地在琉璃珠的对面看见了隐香阁楼的一楼。每一个琉璃珠看似小巧。 却能纵观整个房间。曼雨抬眼望去,房中只有那双平髻浅绿外裳的侍女立于房中的楼梯口处,隐香同那黑袍男子应都在阁楼之上。曼雨顺着密道往前走,果然看到了一段狭窄的楼梯,拾级而上尽头就是是余香楼的二楼。 透过密道墙壁上的琉璃珠往对面看,隐香的房中光线暗淡,只一盏小小的红烛。那黑袍男子端坐在紫檀扶椅上,因为角度关系,曼雨看不清他的面容,隐香同香梅此时跪于那黑袍男子的脚边。 “都起来吧!”清亮的男声,声音很熟悉,只是曼雨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隐香同香梅缓缓地站起。香梅起身退至房外。隐香则恭敬地立在男子的身前。 “这次你做得很好!回国后孤会为重赏与你!”孤!啊!曼雨想起来了,这声音明明就是那大漠国皇帝韩润礼的。他怎会在这里?看他二人的架势,这隐香分明就是韩润礼派来大礼国的卧底。但这不是秦济宇的飞莺堂吗?他怎会犯如此错误! “谢主人赞赏!”立于房中的隐香心中五味陈杂。她本是大漠国精心培养的探子。她因貌美被选入了大漠国皇帝的集结营,她是集结营中最出色的卧底,她为主人出生入死,多年来心甘情愿地辗转于三国全是为了心中那份情意。只是无论她如何努力,立下多大的战功,主人都对她不屑一顾。他难道不明白吗?她根本不需要什么赏赐,她要得自始至终都只是他对她的怜惜。 “你的衷心孤王自是知晓,待孤平定天下后,孤王自会给你个名分!”看着眼前角色的女子,韩润礼心中烦闷。为何女人总是要如此儿女情长。他韩润礼根本不需要女人的感情,他只需要棋子。他平生只想统一四国,平定天下!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他不需要女子的感情,但他不反对利用这些女子的感情助他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女子于他,无论是**的妃嫔还是集结营中的女子,都只是他走向权利巅峰的垫脚石。隐香若能有命活到他平定天下之时,他自不会吝啬于一个小小的妃位! “谢主人!”真的吗!真的能如她所愿吗?隐香在心中窃喜,看来这些年她的努力未曾白费!只要能有一线希望,她纵使是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 “近日来一位西边的客人,你想办法解决!”大礼国已尽在他的掌握之中,是该启动第二套方案了! “是!主人!属下定当誓死完成任务!”西边的客人?难道是西蜀国?解决又是何意?让隐香去勾那人的魂窃取情报吗? “嗯!桌上是何物?”他进来时就见桌上放了一张一米来宽的宣纸,但又不像是普通的山水画。 “回主人,此乃属下的自画像!”隐香拿起那幅美人图恭敬地跪在地上呈给韩润礼。 “自画像?”韩润礼接过那幅图,展开一看。画中人外貌确是隐香,只是此画的手法甚为奇特,而且画中女子的神同隐香简直判若两人。画中女子目光柔和清丽,双眼晶亮,调皮而大胆。这双眼让他想起了从玉林郡北门楼上直扑他身前抢夺帅旗的女子,想起围困于玉林郡时他飞跃城楼时惊鸿一瞥立于城楼上的女子。一想到那女子的眼神,韩润礼突感墙壁上琉璃珠中透出一丝熟悉的光芒。 “啊!”曼雨惊诧地对上了一双冷冽的黑目,吓得她全身僵硬,连把双眼从琉璃珠上移开的劲都使不出来。糟了!被发现了! 第三十五章惑陷阱 “呜”曼雨双唇突然被人自身后紧紧地捂住,但觉腰身一紧,被人打横扛上肩膀往密道外冲去,速度之快,她只觉耳边飒飒风响。 “啪嗒”韩润礼两指微弯捏住那小巧的琉璃珠一扯,琉璃珠后一双乌黑大眼,满眼恐惧。韩润礼一愣,只这刹那间那女子就被人自身后扛起,瞬间消失在黑暗的密道中。他变抓为拳奋力击在墙上,墙体甚为坚硬,尽纹丝不动。 “主人恕罪!”韩润礼身后的隐香跪在地上,浑身颤栗。多年来自己一直被人监视着!这怎么可能,她可是集结营最杰出的探子! “哼!误了孤王大事,你也不用回大漠国了!”韩润礼一甩宽大的袖袍,隐香顿时被震飞起来,在空中两个翻滚后跌落在地,胸口疼痛欲碎,满嘴鲜血。 “主人放心,属下定当查明此事!”隐香勉强支撑着身体爬起来跪倒在韩润礼的脚边。自己如此大意,只怕她此生再无望回大漠国了! “完成任务后自去集结营受罚!”韩润礼一脚踹开匍匐在他脚边的隐香,毫无一丝怜惜。本以为她尚算聪慧,如今看来却是蠢笨如猪,在敌人眼皮子底下扮小丑如此多年,留她何用!韩润礼低头冷冷地对上地上画中女子的双眼。这女子到底是何人,为何几次三番坏他大事! “刷”韩润礼轻轻一甩袖袍地上的美人图在空中飞快的卷成小筒稳稳地落入他的手中。他没再看跪在地上的隐香径直迈步出了余香楼。若非他急需启动第二套方案,他决不会再留下此等无用的奴才,若能完成任务则罢,不然就让她等着集结的刑罚吧! “小姐,主人怎会如此生气!”香梅早就听闻房中的动静,只不敢擅自闯入。远远地在守在房外的她都被主人的内力震得口吐鲜血。只怕房中的隐香受伤更重。 “没事,你把琉璃珠放回原处,万不可惊动醉芳园中人。我等完成任务后即刻赶回大漠国!”本已心灰意冷的隐香在看到韩润礼手中的美人图后,心稍稍缓和了。若能完成此次的任务,兴许她还有一线生机! “呜呜呜”被人扛着飞奔的曼雨在出了地道后奋力的挣扎。那人没出醉芳园,而是进了一间豪华的厢房。待曼雨站定后,那人摘下了面上的黑色面罩。“尤姨!”怎会是她! “不是我,你早死了!”哼!这死丫头坏了主人的大事。阿曙当日把这丫头交给她时,她就觉得这女子是个惹事的主,因此从不让她踏入后院。想不到还是功败垂成! “尤姨莫急!若王爷降罪,小舞自去领罚便是!”好奇害死猫啊!只是如今事已出了,唯一的出路就是想办法补救。“尤姨,事已至此,我等只能想法子补救了!” “补救!如何补救!”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这女子不是飞莺堂之人,阿曙当日言语中多有暗示,这女子似与主人有些不寻常的牵扯,主人最多只不过打上几十板子也就罢了;但她尤姨身为飞莺堂的左使,只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今日虽暴露了密道之事,但隐香并为看清小舞的正脸。那大漠国皇帝似要隐香解决西边来的某个客人。若那隐香今日不逃,就说明那位客人对韩润礼的计划至关重要。我等若能阻止隐香,或许能将功补过!”事既出了,那她们就只能化被动为主动了。 “如今也只好如此了!”这女子虽无甚武艺,但脑子倒好使。若真能如她所说,她尤姨说不定还能立上一功呢! “那小舞就先回房了!”她得赶快回去,或许香梅等人正满园搜查可疑之人呢! “嗯!你自己多加小心!”如今她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多谢尤姨的救命之恩,他日小舞定当报答!”她萧曼雨不是知恩不报之人,如若不是尤姨,只怕她早就被韩润礼捏死了。能从韩润礼手中逃生,想必这尤姨的武艺不一般啊!此时曼雨并不知晓,要不是那墙体乃金刚石所制,只怕他们早就被俘了! 曼雨回到房中不到半刻中就见香梅的身影出现在了醉芳院的前院。看来隐香此次的任务异常重要,否则韩润礼不会把如此美人留于如此危险之地。 那夜之后,曼雨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她每日只画画图,偶尔与姑娘们聊聊天。她不知尤姨是曾向秦妖孽汇报了醉芳园之事,既然无人来找她,她也不便过多的参与他们这些权贵公候间的争斗。 “尤姨!尤姨!”曼雨正趴在醉芳园二楼的栏杆处发呆时,大厅中传来一尖细的男声。曼雨抬头间,但见三个男人立在大厅中,两人着黑色对襟长袍,长相无甚特别,都是四方脸,宽口宽鼻的。其中一人正四处张望找人,想必此人就是刚才那开口叫尤姨之人。 三人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着大红色开襟长袍的男子,红袍子亮红如新,腰间系着一金丝腰带,各色精致的玉佩叮铃当当的挂满了整个腰带,手中执了把白纸扇,但似是不怎么习惯般,执扇的左手有些微微的僵硬。身上虽穿了大礼国的长袍,但并未挽发或是如大礼国男子般带冠,仅在头顶盘了一条辫子,大部分头发都披散在身后。此人瘦弱,脸虽是国字脸但脸上却无几两肉,深深的颧骨向外凸起,微眯着的倒三角眼中闪着浑浊的褐光,双唇薄而无光。让曼雨想起了电视剧中整日醉生梦死的纨绔二世祖! “哎哟!这不是礼部的王大人吗!今儿那阵风把您给吹来了啊!”远远地传来尤姨那妖娆的嗓音。礼部的?这姓王的还真是大胆啊,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来逛妓院! “本官今日可是为尤姨你带来一位贵客!”王大人抬起右手手掌,五指并拢指了指他身旁那红衣男子。“这位乃西蜀国的太子爷,我大礼国最尊贵的客人!尤姨你可要好生伺候着啊!”西蜀国太子!曼雨差点跳起来。这难道就是韩润礼所说的客人?曼雨转头看了看楼梯处,果见香梅的身影一闪而过。 “太子爷万安!我醉芳园可是京都出了名的美人楼!今日太子爷大驾光临,楼里所有的姑娘随便您挑!”尤姨眼角也早已经瞥见了楼梯口处的香梅。看来隐香她们要等的就是此人了。这几日主人还未曾来醉芳园,若能在主人来此之前解决此事,她也就能松口气了。 “嗯!伺候好了本太子,本太子重重有赏!”西蜀国太子“啪啪啪”地拍打着手中的折扇,眼球转来转去四处打量大厅里的姑娘,还时不时地对经过身边的侍女飞媚眼。 “太子爷您楼上雅间请!一会儿尤姨我给您寻本园最好的姑娘来伺候!”这西蜀国的太子一看就是个混迹风月场所多年的人,这身子骨只怕也是被那些莺莺燕燕给掏空的。 “好!好!尤姨快快带路!”这西蜀国的太子,因身为太子,而且其母妃深得西蜀国皇帝的宠爱,这太子自小就不曾出过西蜀国。皇宫内院虽美女如云,但那些毕竟都是些番邦女子,如今来了这大礼国,见了南方较小柔弱的佳人,他心里就跟被猫爪了似的。 尤姨把那三人带入了雅间后,唤来了后院的一等姑娘玉华与丽华。曼雨很是奇怪,尤姨怎不去请隐香呢?曼雨正想去雅间一探究竟时,雅间突然传出杯盏落地碎裂之声。 “你个老鸨子,就用这些小角色来打发我们太子爷么!”是那王大人的声音。曼雨透过雅间的门缝往里一瞧,那西蜀国太子本半躺在矮榻上一手搂着一个美人一边喝酒一边调笑。在听了那王大人的话后,他嗖地一声坐了起来。面露不悦。 “难道这醉芳园还有比这二人更为美艳之人?”这二人身姿柔软,脸似娇花,已是难得的美人。若这等美人尚只是个二等货,那这头牌该是个怎样的绝代佳人啊!西蜀国太子兴致越来越高了。 “?王大人,我哪敢藏私啊!只是您也知晓咱隐香只是挂牌在我醉芳园,她若是不想见客啊,就是我这个妈妈也是逼迫不得的啊!”尤姨伸手抚了抚那王大人的胸口,用眼角瞥了瞥玉华与丽华。她二人何等精明,立即一人执了酒杯,一人摘了新鲜的葡萄扒了皮就往太子身边偎过去。 “你少拿话来框我,今日若是见不到隐香,就别怪本官上报朝廷封了醉芳园!”这王大人虽看似气愤,但为那太子是假,自己想见隐香才是真吧!礼部是个清水衙门,要不是遇上这新皇登基的好时候,他也就死守着那点俸禄,哪有什么闲钱来这销金窝啊! “好好好!尤姨我这就派人去请隐香!”尤姨对王大人笑了笑,又对着身处两大美女之中的太子爷笑了笑,而后冲着身旁的小丫头轻声说道“阿菊,快去后院请隐香姑娘!” 半刻中后,阿菊回来了,她身后跟着的不是隐香,而是香梅。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她们等的客人不是这太子爷?雅间的门打开时,曼雨疑惑地看了看房中的尤姨,尤姨回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尤姨,不知是哪位客人想见隐香姑娘?”香梅进了雅间后微微福了福,面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红润,声音细细地,很是悦耳。曼雨还以为这香梅只有那副死人脸呢! “是本太子爷!”那西蜀国的太子推开了身上的玉华与丽华,正了正身子。“此乃西蜀国当今太子爷,你速速叫你们姑娘过来伺候!”那王大人放下手中的酒杯,很是不耐烦。 “姑娘一早就听闻太子爷造访,姑娘已在院中沏好了上等的云茶,特差奴婢来请太子爷过去一叙。不知太子爷能否赏光?”茶都沏好了,只怕这太子爷进门时她们就做了准备了。如今密道被毁,后院又三面环水,曼雨得赶快想法子混进后院才行! “去!去!佳人如此心意,本太子怎会推辞!你速速带路!”西蜀国太子嗖地起身抬脚就往雅间外走。王大人同另外一名男子也跟着起身,准备跟上,香梅抬臂拦住了。“姑娘只邀了太子爷一人,还望两位大人恕罪!” “那你们就在此等候吧!”西蜀国的太子一心想着幽会美人,而且他一个大男人又有些武艺心中自是不惧一个弱女子。王大人和另外一名男子也只好留在了雅间。 西蜀国太子被带入余香楼房中后,仅看了一眼房中月光下盈盈而立的女子就如入梦境般神情恍惚,满眼眩晕。但见房中香气四溢,朦朦胧胧地月光中一女身着月白色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外披一透明白纱,纤腰不足盈盈一握,肩若削成,身段玲珑有致,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细眉不扫而黛,琉璃大眼亮如星辰内含春水荡漾。樱桃小口朱红不点而艳。一头秀发轻挽斜插一镂空飞凤金簪,指如削葱,盈盈而立,恍若倾城,飘然若仙。 “太子,影香这厢有礼了!”女子纤腰微弯,身姿在月光中犹如翩跹的蝴蝶,声如清澈的泉水。只见那西蜀国太子似着了魔丢了魂般慢慢地走向佳人 第三十六章烈火真心 曼雨的小房中未曾点灯,只有月光淡淡的洒在房中。秦济宇轻轻地推开了房门。今夜他来醉芳园本为着后院密道泄露一事,但不知为何入园后不自禁地抬脚就来了曼雨的房间。她来醉芳园已三月有余,这女子尽能安心地在这污秽之地呆如此之久。他很惊讶,也很彷徨。他本想着她会因受不了醉芳园的气氛而去祈求他,然后他就能名正言顺的让她回到他的身边。未曾想她尽如杂草般,在哪儿都能自如洒脱。 秦济宇迈步进入房中,他没有点灯,他不想被人发现,想不到他秦济宇尽也会有偷入女子房中的一日。他不禁自嘲。这女子可真是可恨,勾起了他的心思,如今却逃之夭夭,让他不得其法,真真是想一手捏死她算了。 “嗯?”秦济宇立在圆桌旁。桌上是一幅未曾完成的画,画旁摆放着许多细小的石墨条。画的手法很奇特,但这不是秦济宇惊讶的地方,这画中之人,无论是脸还是那一身月白色的长袍以及飘散在身后的长发赫然就是他秦济宇。画的背景是在残阳西斜的时刻,整幅画虽仅仅黑白两色,但秦济宇一眼便看出这分明就是他与曼雨第一次相遇时的情景。残阳间十四个黑色小楷“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她这是何意?”秦济宇第一次觉得他有些抓不住女人的心思了,她那日如此决绝地离开。他当时认为她只是在玩欲拒还迎的把戏。但这三月她的冷淡让他以为她确是无心于他,如今她却独自在这无人处偷画他的画像,这短短的十四个字中处处彰显着她对他的情意情。既对他有情却为何要多番拒绝呢? “着火了!着火了!后院着火了!”着火!何人如此大胆敢在醉芳园纵火!秦济宇卷起画塞进袖中,飞身出了窗外直奔后院。整个后院近千平房屋一片火海,火蛇照亮了整个醉芳园的上空,比京都任何一场烟火盛会都要明亮火红! 此时曼雨正趴在余香楼的二楼的地板上,她四肢无力,头脑眩晕。她本是尾随那西蜀国太子进得后院。一开始她只敢远远地浮在湖面上,透过窗户监视余香楼中的情况。那太子进了房后就如丢了魂般呆立着。 “太子,影香这厢有礼了!”隐香的话音刚落。西蜀国太子就直愣愣地朝着隐香移动。四肢僵硬,面无表情。曼雨只以为他是被隐香的美色所惑。 “香梅,把他拖到阁楼去!”那太子在隐香面前不足两米时突然扑倒在隐香的怀中。扶起那沉重的男子身躯后,隐香一甩手就把他扔进了香梅的怀里。香梅把那太子的身体一个翻转就扛在了肩膀上抬脚几个跃起就上了二楼。 “难道她们要挟持这太子进而要挟西蜀国?”曼雨紧紧地捂住了嘴巴,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双眼紧紧地盯着余香楼。。 “嗖嗖--嗖嗖”余香楼二楼的窗户口突然飞出两个黑色人影,身材娇小,体态轻盈,凹凸有致。“是隐香和香梅!”曼雨无声地惊叫。她们是要逃跑吗?怎不见那西蜀国太子? “嗖--嗖--嗖--嗖”疑惑间,那两个黑影在掠到醉芳园院墙之上时回身手中突然多出两根黑色的短棒。短棒飞快地飞向余香楼的二楼。“火把!”曼雨大惊“她们要放火!”余香楼的二楼犹如干柴般转眼间蹿出飞天火苗。 “着火了!快来救火啊!”曼雨一边奋力的游向余香楼,一边大声呼喊。隐香她们肯定在余香楼中放了引火之物,苟泽这小小的火把不可能燃烧的如此之快。 “韩润礼心思可真毒啊!”要是这西蜀国太子爷真葬身在这醉芳园中,西蜀国怎会善罢甘休,现在的大礼国已是摇摇欲坠,如若再来个西蜀国,只怕这大礼国就彻底完了,大礼国皇帝盛怒之下,身为罪魁祸首的醉芳园众人就是全被押上断头台也不够陪葬! “来人啊!快救火啊!”曼雨好不容易游到了窗户边上,火势已经蔓延到一楼了,那火红的火蛇飞速的吞噬着一楼整个房间。时间紧迫,曼雨撕下身上的袍子抱住头发,在水中几个起落后,抓住窗棱翻入房中,不顾脚下滚烫的火苗飞快地跑向二楼。 阁楼里烟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曼雨只能趴在地上匍匐着用手和脚不断触碰身旁的物件。爬行了近十米后,曼雨终于抓住了一截烧焦了的红色袍子。曼雨扒开袍子上塌陷下来的房梁,去看那太子的正脸。他满脸死灰,眼睛闭得死紧,嘴角反而带着一丝微笑,鼻尖的呼吸似有似无。“糟了,他中迷药了!”阁楼上已是一片火海,这太子又一动不动,曼雨根本不可能把他扛到楼下去。这可怎么办啊!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曼雨双手并用地用力拍打在西蜀国太子的脸上,但他一点反应也没有。要不是尚能感觉到他心脏微弱的跳动,她都以为他已经死了。曼雨看了看快要塌陷的窗户,决定把他从窗户扔出去,反正呆在楼上也是死,还不如把他扔出去,他现在正昏迷着,也许能浮在水面挺一会儿。 “你可千万别死啊!”曼雨扶起了那太子的腰部,把他靠在窗棱上,弯腰抬起他的双腿,想把他的双腿扛在肩上。但曼雨此时双手酸软,双眼也开始有些模糊了,看来她也中了迷药了!“啊!”曼雨奋力地仰天尖叫一声,把所有的力量都汇聚在双臂往上一抬,把西蜀国太子的身体翻出了窗外。但曼雨已经力竭,浑身如灌铅般沉重,头晕眼花“砰”地一声仰倒在滚烫的地板上。 刚赶至后院的秦济宇还来不及问明情况,就听到了曼雨吼声。他浑身一颤“千舞在余香楼!”他回身面向余香楼时,余香楼二楼的窗户处飞出一红色物体。他身旁不远处的尤娘拔地飞身在那物体落入湖中之前接住,旋身回到回廊。秦济宇低头一看,这不是那风流好色的西蜀国太子吗! “啪嗒--啪嗒--嘎--嘎”火势越来越猛,余香楼顶部已开始向内塌陷。“你去灭火,我去救人!”秦济宇拔地起身飞出回廊直扑向余香楼。他此时心急如焚,只要一想到曼雨葬身火海他就全身刺疼。 “千舞!千舞!我是秦济宇!”秦济宇本想直接飞入二楼,但火势太大,窗户已经全被烧塌了,他只能先进入一楼。房内全是烟雾,就是他这样五感增强之人也只能看清三米以内的情况。他随手挥掉空中四处飞舞的木屑和烧塌的房梁。刚才那人是从二楼飞出去的,曼雨此时应该也在楼上。秦济宇摸索着寻找楼梯,但那楼梯已经被完全烧塌了。房顶一片火海,秦济宇甩掉身上早已经被烧得焦黑的外裳和中衣,双手合十,静下心来倾听。火势太大,他们的时间不多,他必须准确的判断出曼雨的方位。 “啪嗒--啪嗒”“啊!”秦济宇拔地起身在空中飞速的旋转犹如钻头般直插入楼顶的火海中,魅丝闪电般探向二楼窗户右侧处,稳稳地缠绕住在一物体的腰部“千舞!” “嗯!”此时的曼雨已陷入了昏迷,她听到了一声急切的呼唤。是秦济宇吗?是他来了吗!是他来救她了吗?傻瓜!他怎可能会来!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她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孤魂,她那样对他,他怎可能来救她呢!回想她在这个时空一年多的生活,曼雨突然很后悔。上天既然让她来这个时空走上一遭,她却连承认心意的勇气都没有!真是悲哀!回想起那日在湖边对秦济宇的拒绝,曼雨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她根本就是个胆小鬼!她难道真的是怕她走后他会受到伤害吗?她只是怕她萧曼雨的魅力不够强,怕留不住他这样的男人罢了!哈哈哈!她就是个胆小鬼!如今她就要死了,她已经明显感觉到皮肤表面滚烫的温度。此时她的身体虽不能动,但她的意识却异常清醒。她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一个人若连承认爱的勇气都没有,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她有什么资格思念他,有什么资格期望他来救她呢! “千舞!”曼雨但觉腰间一紧,随即一股强大的拉力把她飞快的扯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千舞!”秦济宇的声音从头上传来。曼雨突然奋力嘶吼“我不是水千舞!我是萧曼雨!”即使这只是她自己的幻觉,她再不想逃避,她要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他!她想让他秦济宇记住她,记住她是萧曼雨,是她萧曼雨曾经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我知道!曼雨!你醒醒!”当魅丝把女子的身体拉入怀中时,秦济宇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女子的身上一片火红,熊熊的火蛇灼伤了他的双眼,他不敢睁眼去看女子的脸,他怕看到她紧闭双眼,怕触手不见她的呼吸。秦济宇轻轻地解开曼雨身上正燃烧着的衣裙,摸到她胸口微弱的心跳后,吁了口气,她的衣裙虽都烧焦了,但皮肤上却无一丝烫伤。 听见曼雨那声微弱的呻吟后,他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不管她是水千舞还是萧曼雨,哪怕她是个狐妖他秦济宇也认了!当他毫不犹豫地冲入余香楼时他秦济宇就彻彻底底地败在她的手中!本以为他秦济宇会一世孤独,母妃的前车之鉴让他摒弃了世间的情爱,但他秦济宇不是个胆小鬼,既然逃不过,那他就面对吧!他秦济宇斗天斗地还能斗不过这小小的情字! 第三十七章情浓意 曼雨醒来时身周一片清凉,无一丝灼热感,奇怪!她不是被困余香楼吗?缓缓地睁开双眼,入眼一酒红色的双瞳。“呵!”秦济宇!怎么可能是他!曼雨抬手抚上那英挺的剑眉和狭长的双目。“这一定是梦!”若真是梦,她情愿永远不醒! “不是梦!曼雨!是本王!”秦济宇轻轻地握住眼上的柔纤“你昏迷了一整个日夜,如今感觉如何?”回到菱月居时,他就彻彻底底的查看了一遍,曼雨身上并无严重的外伤,只那迷药是甚为霸道的“幽兰香”中香之人会陷入梦幻之中不知不觉地死去。回来后他立即让人备好药浴为她解毒,现今毒素应已全部排了出来。 “啊!”不是梦!曼赶紧缩回双手,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虽说在余香楼的大火中她承认了心中对他的情感,但两人身份悬殊,真要去面对时她不免想退缩。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曼雨一声惊叫,秦济宇抬手就握住曼雨的双肩。“啊!”皮肤间温热的触感使得曼雨一个激灵,低头一看,妈呀!她整个人赤身坐于浴桶之内,秦济宇的双手就这样直接握在了她不着寸缕的身体上“啊!”曼雨再次尖叫,抬臂就想隔开秦济宇的双手。 “怎么了!”难道是迷香的毒素没排干净?不应该啊!秦济宇抬臂环住曼雨准备再仔细的检查一遍,看是否有遗漏之处。“啊!你放手!快放开我!”曼雨双颊绯红,挣扎地更厉害了“丫的,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我没事!你快放开我啦!” “噗嗤!”眼前满面飞霞,双颊鼓起的面容使秦济宇的心情大好,他伸出食指戳了戳曼雨鼓鼓的左颊促狭地笑起来“害羞了!该看的不该看的本王昨晚都看了,现在才害羞,晚了!”昨夜她衣衫全被烧成了灰烬,为了不灼伤她的皮肤,他早就扒光了她所有的衣物,只是太过焦急,回来后又一心担忧她的伤势倒也未曾注意她的*。如今她已然活蹦乱跳,秦济宇慢慢地移动视线至水面以下。 “不准看!快转过身去!”曼雨赶紧抬臂环住胸前,一想到昨晚他把自己看光光,她就羞得不得了。昨晚她昏迷了无一丝感觉,如今她都醒了,他还这么目不斜视地打量,曼雨想死的心都有了。 “切!干扁的跟个小豆芽似的,给本王看本王还不屑看呢!”曼雨如此扭捏,秦济宇不禁想逗逗她。 “我哪里扁了吗!不识货的蠢货!”她才不过十五岁,身体还没完全长开,自是不能同他身边那些妖娆女相提并论,但她一年多来有意地塑型和保养,如今好歹也算是凹凸有致,怎么就成了干扁豆芽了啊!气愤啊!气愤!眼前促狭的眼神使得曼雨心中的怒火四处飞窜,尽然不管不顾地抓起眼前的双手就往自己白嫩的酥胸上抚去。 “嗯!”本是促狭微笑的秦济宇被触手的柔软嫩滑骇住了,他本以为曼雨会羞怯地把他赶走,不想她尽这般举动,让他失去了往日的镇定。手下的柔软虽纤小,但皮肤细腻酥软,触感甚好,他不禁微微收紧了五指开始揉捏起来,指尖触感无限放大,双瞳染上淡淡的海蓝。 “啊!放手!放开我!”胸上不断加大的力道唤醒了曼雨的意识,妈呀!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她怎会如此冲动,羞死人了!她抬手就去掰秦济宇的手指,但昏迷了一整个日夜的她水米未进,此时全身乏力,使出来的那点子力道就跟给他挠痒痒般,不但掰不开,双手反而被秦济宇整个抓在手中。 “放开!唔。。”秦济宇左手一个用力,曼雨就被整个带入了他宽阔的怀抱。女子绯红的双颊,手中温润的触感,他不禁倾身附上了女子那殷红饱满的双唇。不知是因心中有情,还是什么别的缘故,自修习裂心决,多年来他头一遭感觉不再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他满心满身火热,轻轻地闭上双眼,他只想探知更多。 “咕噜噜,咕噜噜”秦济宇愣了一愣,睁眼对上乌黑闪亮的双瞳。“许久未曾进食,饿了吧!”女子疲累委屈的双眼无声地控诉着他的虐行,秦济宇自嘲一笑,他怎跟个愣头小子般,她昏迷一整个日夜腹中空空,如今肯定十分饥饿,她与他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来,把衣裳穿上!”秦济宇转身拿起椅上的女子纱裙准备给曼雨套上。 “我自己来了!你快出去了!”曼雨一把抓过纱裙,捂在胸前,大吼,满眼怒火;色狼!还想占老娘便宜啊! “那你慢慢穿,本王让人备好膳食在外间等你!”秦济宇也就那么一说,他亦担心会控制不住自己伤了她。她还未及笄,怎能任他胡来。虽有些不放心,但他还是转身走出了浴房。 “吁”曼雨靠在浴桶边长长地呼了口气,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刚才虽只是自己的一时冲动,但曼雨不得不承认,对于刚才的纠缠她只有羞怯而无悲愤,对于秦济宇,她已是情根深种!经历余香楼的大火,她也想通了。既然爱了,那就勇敢的面对吧!无论结局如何她都认了! “来,快坐下来吃点吧!”曼雨穿戴整齐踱出浴房来到外间时,紫檀方桌上已摆满了各色精致的粥和小菜,勾引着曼雨的食欲。“咕噜噜,咕噜噜”曼雨羞红着脸快步扑向饭桌,抓起碗筷开始大快朵颐。 “你刚醒,不宜过多进食,捡几样合口的吃些就行!”秦济宇无奈的摇摇头,曼雨平时倒还算得上个大家闺秀,但只要一上了饭桌就浑然不顾了,什么举止礼仪全抛在脑后。她能吃能睡健健康康地,他自是高兴,但此时可不是大吃特吃之时。 “好了!都第二碗了,不许再吃了!”秦济宇抓起曼雨手中的粥碗开始拉锯战,都说了不能吃太多,她怎就不听呢! “唔要尺,尼放手!”曼雨死死地扣住碗口,一边飞快地用勺子把碗中的皮蛋瘦肉粥扒拉至嘴里,一边用眼神控诉秦济宇的暴行。她都饿了一天了,别说是两碗粥,就是一头小牛她都能吃下“小气鬼!”好歹还是个王爷呢,喝个粥都那么小气吧啦的,鄙视!鄙视!超级鄙视! “鄙视也罢,生气也罢,不许再吃了!”秦济宇放开手中的碗,曼雨如此执着,真怕她一不小心磕坏了牙!为了不让她再继续吃,他只好让人把桌上剩下的吃食都撤了。待曼雨奋斗完碗中的皮蛋瘦肉粥,转头一看,桌上空空如也,双眼开始喷火。 “好了!别生气了!等你好利索了,本王带你去陶然楼吃大餐怎样?”抬臂圈住双颊鼓鼓的曼雨,秦济宇再次无奈地摇了摇头。见女子仍旧气鼓鼓,他伸出食指戳向柔嫩的双颊,满眼笑意。 立于门边的阿曙惊诧地看着桌旁的两人。这还是他那个英明睿智慵懒清冷的主人吗!男子那微微泛蓝的双瞳,上翘的嘴角完全颠覆了主人在阿曙心中的形象。阿曙眼中也渐渐有了笑意,有爱的主人就是不一样啊!跟随主人多年,他深知主人心中的寂寞孤独,即使是在成功手刃仇人之时,主人亦不曾如此这般,如今有了这女子,想必主人的生活就有了别样的色彩! “我们现在在哪儿啊?”曼雨环视房间一圈,房间摆设虽华丽,但不奢靡,想必已不在醉芳园了。 “菱月居,以后你就同本王住在菱月居可好?”曼雨是个有主见的人,直觉告诉他她不喜被人约束。如今他心中有情,虽想她时时刻刻都呆在身边,但他也希望她能心甘情愿。 “嗯!”既已决定要勇敢面对,自是要同他在一处了。只是不知尤姨如今怎样了“醉芳园怎样了?”火势如此之猛,只怕整个醉芳园都付之一炬了,只不知那西蜀国太子现今伤势如何了。 “放心!尤娘自会处理妥当!那西蜀国太子现已无大碍。”她牵挂如此多人,他心口闷闷地。惦记这个,想着那个,自从去了醉芳园也不见她有只言片语,怎不叫他心慌。“以后不可如此冲动行事!本王的事,本王自会处理!”他秦济宇再不济,也无需靠个弱女子! “切!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冲进去只是不想醉芳园有事,与你有什干系啊!”曼雨轻轻地咕哝,她嘴上虽否认,但心中明白,火起之时她奋不顾身的扑进余香楼,大部分原因是怕引起西蜀国同东陵国之间的战争。密道泄露后,韩润礼不可能不探查醉芳园,如若真让他的计谋得逞,这不成了一石三鸟了吗! “嘴硬!”秦济宇促狭地眯了眯眼“本王倒要看看这牙口是否与说出来的话般硬实!”他收紧了搁在曼雨腰间的双臂,倾身附上羞怯女子粉嫩的双唇 第三十八章命轮异改 “曼雨!醒醒!快醒醒啊!”秦济宇轻轻地晃动怀中熟睡的女子“自个儿说要来看日出,如今却熟睡不醒!” “嗯!”好梦正酣的曼雨突感鼻子被人捏住,喘不上气,只得睁开双眼,迷迷糊糊地对上那酒红色的双瞳“怎么了?” “日出!你不是闹着要看日出吗!再不看就看不到了!”昨夜曼雨死活要他带她来看日出,但他怜惜她刚刚痊愈怕她身子受不住,本不欲答允。但最终招架不住曼雨小鹿般委屈的眼神,只好一早把她拉出被窝抱来此地。 “哎!”秦济宇轻叹,这女子刚醒时总有些迷迷糊糊地。为了不让她错过她向往已久的景色,秦济宇抬臂膀扶住曼雨的肩膀冲着东方依偎而坐。 东方欲晓,曙光渐现,天际白蒙蒙一片。低处几座峰峦,影影绰绰,扑朔迷离,东方突泛朝霞,刹那间,天宇色彩缤纷,云霞似花絮,恍如一块光焰夺目的玛瑙盘,金光喷射,一轮红日冉冉升起,一时间,万道金光,驱云散雾,霞光尽染,那轻舒漫卷的云朵,好似身着红装的少女,翩翩起舞。重重叠叠的峰峦,染上了片片玫瑰色 “好美啊!”在现代曼雨就很喜欢看日出,每一个日出都代表着新的一天,也带来新的希望。这是她穿越而来后第一次看日出,往日她从不看日出,因为在古代的每一个日出都会让她想起现代的父母,进而痛苦不堪;今日她让秦济宇带她来看日出,全因她心中有爱,已决心享受每一刻能与他相守的日子,不论前路是福是祸。 “秦济宇!我萧曼雨看上你啦!”对上那酒红色的双瞳,曼雨毫不犹豫地大喊宣告她对他的所有权,满眼坚定。 “哦?你这小女子胆子倒是不小,连本王的主意也敢打!”秦济宇的双瞳慢慢地染上一层淡蓝色,满心满眼的笑意,女子真是大胆,但他心中甚为舒坦,轻轻地环抱住女子娇小的身躯,低头附在她的耳边“本王亦喜爱曼雨!”喜爱!秦济宇心中微微颤抖,自打母妃死后他就再无喜爱之物,只冷眼看这无情的世间罢了,今日他秦济宇尽也有了喜爱之人! “呵!”曼雨顿觉耳垂痒痒地,就如秦济宇那句喜爱划过她的心间时般。两情相悦是世间最难得的瑰宝,她穿越千年能遇上心中所爱更是难上加难。他的一句喜爱已填满了她空当多年的灵魂。 东方霞光如云,万丈高崖上,繁花舞动,两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浑然忘我,只余微微的凉风翻动两人的衫袍 “喈,喈,喈,喈”一路拾级而下,远远地从山脚下传来了古刹钟鼓之声,曼雨踮起脚尖一眺,山脚下赫然是大礼国的国寺“宏光寺” “现今京都风声鹤唳,你又是挑起这场争端的主谋,大礼国的朝堂上哪个不想擒住你,更别说那大漠国的皇帝了。你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国寺晃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曼雨担忧地看了看山脚“你我还是速速回别院吧!” “放心!本王自有安排!曼雨只需尽心玩乐便是!”能得心爱之人关怀,秦济宇全身舒坦至极;她是他这一生唯一喜爱之人,他岂会让那些凡尘俗事扰了他们的欢乐。 “真的没事吗?”曼雨满眼怀疑,她虽相信他的谋略,但那大漠国皇帝可不是吃素的。 “放心吧!连本王的话都信不过么?”秦济宇无奈地握住曼雨的双肩“如此不信任本王,等回了别院看本王怎么罚你!” “人家不是担心你吗!好心当成驴肝肺!哼!”看秦济宇那轻松自如的样子,想必他早已有了安排,曼雨心也渐渐地安定下来。 “好!好!不罚还不成吗!咱们去宏光寺逛逛吧!”往日他从不信鬼神之说。自他拿起权杖,向仇人挥舞长剑之时,诸神就已离他而去,他秦济宇已化身为世间的恶魔。如今有了曼雨,他尽有了去寺庙一拜的心思。 “嗯!咱们去求只签吧!”曼雨开心地握住秦济宇的右手“咱们只求不解!”有了牵挂即有了期盼,因而她想去求签,但事在人为,她亦不想被一只小小的签所累。 “好!”秦济宇轻轻地应着,左手反握住曼雨的手,右手一揽曼雨的纤腰,拔地飞身冲向山脚下的宏光寺。 因为时辰尚早,寺院的大门兴许才刚刚打开,院中无一香客。没有了往日的人山人海,清晨的宏光寺异常幽静,只闻阵阵僧人早课的诵经声和山间鸟儿的清鸣,真真是个修行的好去处。 未曾惊动任何僧人,曼雨拉着秦济宇的右手参拜了寺中所有的神佛后来到了求签问鼎之处。曼雨同秦济宇同跪于蒲团之上,闭上双眼,诚心祈求,手执签筒,摇了三下,一只竹签被掷出筒外。曼雨伸手欲捡起地上的竹签。 “女施主所求为何?”一苍老却清亮的声音自曼雨身后传来,曼雨抬头回身,眼前是一名衣衫破旧长须皆白的僧人。“师傅可是解签僧?”众僧人此刻皆在正殿做早课,此老僧怎会在此地? 秦济宇亦回身去瞧那僧人,早在进入此院之时,他早已察觉有人躲在暗处。但因此人身上并未无一丝杀气,他亦未曾多加置喙。如今这僧人现身,秦济宇只一眼便知此僧人功力浑厚,且他不受寺院条规束缚,肯定非寻常僧人。 “老衲多年未曾踏入凡尘,不想世间尽有此等趣事!”老僧抚了抚白须,盯着面前的曼雨和秦济宇“既来之则安之,女施主既来了此地自当明了世间万事皆有缘法,半点强求不得!” “既来之则安之!”难道这老僧知晓她的来历!曼雨一惊“不知高僧可有相助之法?”若他果真知晓自己的来历,想必他亦能有法子送她回现代。只是今日不同往昔,手心中的那股温热让她有了牵绊,她虽同往日般渴望返回现代,但她亦不想放弃这穿越千年得来不易的情感,此时她尽有些犹豫。 “该来则来,该走则走!因果循环,生生不息!缘未尽,女施主何必强求!”白须老僧触及秦济宇酒红色双瞳后微微闭上双眼,轻轻一叹,转身迈步离去。曼雨正欲往前追去,但早已不见老僧的踪影,只闻苍老清亮的声音远远地传来“相见亦是有缘,老衲赠你二人一言。你二人相遇乃命轮异象索然,成败皆在你二人一念之间,望你二人好自为之!” 曼雨呆愣在原地,该来则来,该去则去!上天可真是会戏弄于她,如今两世皆有了牵绊,让她怎能安之若素等待命轮的安排! 立于曼雨身旁的秦济宇亦察觉她心中的挣扎与不安,曼雨到底是何来历?白须老僧之言让他心中有股强烈的不安,该来则来,该去则去!二人相遇乃命轮异象所至!难道曼雨最终会离自己而去吗!往日未曾有情,不曾体会过情,今日一旦有了情,岂能一遭失去!秦济宇紧紧地握住曼雨的手,暗自下了决心。 二人心中皆满是不安,出了宏光寺后,天空突然飘起了蒙蒙细雨。那点点雨丝让二人心情几乎陷入崩溃。一路拾级而下数百级台阶,二人皆握紧双手,不发一言。 “轰隆隆”炸雷响,闪电突现划破了雾蒙蒙的天空。曼雨抬头间,只见层叠错落的山峰间一鲜艳夺目的七色彩虹依然而生。那炫彩的颜色照亮了曼雨心中所有的灰暗,心情豁然开朗。 “秦济宇,我萧曼雨不信命!”曼雨转身对上酒红色的双瞳大喊。命轮尚且可以改变,何况他二人。她不喜消极等待,命运终究是握在自己的手中,唯有不惧的向前,才能看见灿烂的彩虹。她既穿越千年而来,那就让她用生命来证明她萧曼雨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不仅仅是为了让他遗憾! “本王亦不信!”紧紧地握住曼雨的双手,秦济宇恢复了往日的自我。他秦济宇是何人,岂会任由命运摆布!即使真到了二人离散之日,他秦济宇即使是追入黄泉亦要把她揪回来! “轰隆隆”雷声响彻了整个天空,瓢泼大雨瞬间倾向人间。“啊!”曼雨高举双手不住地在雨中挥舞,双脚点地跳起了欢快地踢踏舞,冲着阴郁的天空大声呼喊“让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我们不怕!我们不怕!” 养尊处优的秦济宇二十多年来头一次淋雨,往日他很厌烦雨天,雨天总让他回想起母妃阴郁的双眼。今朝见了曼雨在雨中如此欢快地起舞,他心中亦欢快异常。有了喜爱之人的温热,即使是这冰冷的大雨亦变得不同寻常。看着曼雨轻快地舞动,秦济宇尽不自觉地随着她的舞步移动脚步,满眼海蓝。无论前路是风亦或是雨,只要前方有这灵动的女子,他即不满心欢喜! 清晨大雨迷蒙的白雾中,一粉白纱裙女子翩然起舞,欢快地踢踏,畅快的欢笑;一白袍男子满眼笑意,跟随着雨中的女子愉快前行。他们是雨中的精灵?还是误落人间的仙人! 第三十九章刑场喋血一 “主人,卫岭出事了!”曼雨同秦济宇刚回到菱月居,就见阿曙急吼吼地从院内奔过来。卫岭!曼雨一惊,三月有余她都未曾探望过他与妙然,不知他们如今怎样了。 “怎么回事?”秦济宇微微皱了皱眉。几月来,那卫岭都安分的呆在院中,今日怎会横生枝节。 “今日一婢女不小心泄露了卫府众人即将被处斩的消息,卫岭一听此消息即欲逃跑,如今正与守卫混战在一处呢!”阿曙说完看了看曼雨,两日来她与主人之间的一切,阿曙是清清楚楚地。这卫岭可是曼雨的亲表兄,还有那女子貌似对曼雨也很重要,他之所以跑来禀报此事而非直接命人杀了两人,完全是因着曼雨的关系。 “咱们快去看看吧!”曼雨对阿曙点了点头,这小正太深知她的心意。他此番的恩情她自是会领。拖着秦济宇的手臂,一行人就赶往关押卫岭和妙然的内院。 “妙然!”刚迈入院门的曼雨大声喊了起来,此时妙然同卫岭被数十个白甲军围成铁桶般,曼雨只能偶尔在两人飞窜起来时查看二人的情形。二人此时虽满身是血,但精神劲尚存。 “千舞!”妙然大喜,三个多月来未曾见曼雨,她每日都为曼雨担心。但因为这内院守卫极严,他们根本出不去。如今一遭见了曼雨,妙然自是大喜。曼雨因刚淋了场大雨,全身湿哒哒的,衣衫还滴答滴答地滴着水,要多狼狈就多狼狈。妙然见了心中隐隐担忧起来。 “快停下!都快停下!”曼雨不顾数十个手持兵刃的白甲军,撒开秦济宇的手就冲入了院中,紧紧地抱住妙然。“你们怎样了,受伤重不重?” “我等无事,千舞,你怎样了?”妙然转过曼雨的身子仔细查看了一遍。最后在确定曼雨虽狼狈却无任何伤势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抬手就把曼雨推至身后,预备与白甲军再战。 但当妙然同卫岭回过神后哪里还有哪些白甲军的人影,只余那刚刚踏入院门的秦济宇和那个叫阿曙的少年。秦济宇此时全身湿哒哒的,白袍子亦不断向下滴答滴水。卫岭心中奇怪,他的处境怎同曼雨一样啊?卫岭转头去看曼雨,寻求答案。 “王爷!能听千舞一言否?”卫岭同妙然都在,曼雨可不敢再自称真名。 “如今卫府同楚府众人皆已被押赴刑场,我等对王爷已无任何妨碍,王爷今日若能放了我等,成全我等为人子女之情,我等自当万分感激王爷的恩德!”曼雨轻轻地跪在冰冷的石板上。她不敢拿两人之间的情感相求,再者秦济宇乃一国皇子,在这样的乱世,他们之间的感情一旦公诸于世,将会成为他致命的软肋。 “大礼国新帝已彻底放弃了卫氏家族,你三人如今对本王来说,确实毫无用处,养着也是白费本王的粮食!”曼雨既想演悲情戏,秦济宇自然顺水推舟。今日放了二人,先不论二人他日是否能为他所用,但二人亦再不可能为大礼国或是大漠国所用,于他秦济宇只有好处而无害处。只是曼雨跪在那冰冷的石板上他甚为心痛,她之所求他又怎会拒绝呢,何必弄得如此逼真。 “阿曙,一会儿送他们去京都吧!”既然要卖人情,那自然就要做全套了;而且如若就这么把他们放出去,一则谁也保不准途中是否会横生枝节,二则他们皆已受伤,若无人引领只怕这京都城都进不去。 “谢王爷大恩!”曼雨规规矩矩地在地上磕了个头,而身旁的妙然和卫岭像是才突然转过弯来般亦跪在地上道谢。 成王败寇,战败乃自身能力不够,怪不得他人。卫岭并未因被俘而怀恨。在玉林郡被俘后除了在赶往京都的途中糟了些罪外,自打来了这院子,妙然同卫岭虽无自由,但好歹没短衣缺食,今日又放了他们,还护送他们入城,他们心中自是万分感激。他们只是有些惊讶这秦济宇怎会轻易地接收曼雨的建议。 “嗯!你们去收拾收拾就跟阿曙去吧!”秦济宇虽很想把曼雨拖回自己的院中沐浴暖身。但卫府毕竟与她有些干系,想必她此时亦想去刑场看个究竟。往日无牵无挂孤身一人,不知关心为何物,今日情根深种他方知牵挂的个中滋味。 “三位,请跟阿曙走吧!”阿曙人虽小,但却是个行动派。他深知三人此时心急如焚,哪有心思去收拾物件。于是他吩咐小厮备好了三套干净的男装,并在车上备下了、一些清水和食物。 “对不起了三位!按规矩三位得蒙上双眼方可离开!”阿曙驾车来到院门之前,手中放着三条一尺多宽的黑带。这菱月居乃秦济宇在京都的一个据点,自是不能让三人记住来往的线路。曼雨等三人很识相地主动把黑带蒙在了双眼之上。 “舞姐姐,阿曙做得可好?”阿曙在搀扶曼雨上马车时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耳语。这曼雨姑娘倒还真是个玲珑剔透的主儿,知晓主人身负统一四国的重任,今日演了这出戏来掩饰二人之间的情意,他阿曙自是要配合了。 曼雨嘴角微微牵起,笑着回应。这阿曙可真是个厉害角色啊!一眼便识破这只是她与秦济宇演得一场欲盖弥彰的假把戏,他那么小的年纪怎有如此敏锐的观察力? 一路上,三人在马车里就着备好的清水洁面,洗掉身上的血污并换上干净的衣裳。三人心中焦急,根本无心进食,只简单的用了几块桂花糕。 明日是新帝登基大典的日子,今日又要斩杀京都两大家族,京都城门的守卫很多,盘查亦很严格。要不是有阿曙带路,只怕他们只能等到晚上翻墙而入了,而那时只怕卫府同楚府众人的头颅已全部悬挂在城门之上了。 “三位,前方往东再行半个时辰即可到达刑场,阿曙尚有要事要办,咱们且在此别过可好?”阿曙此行除了护送三人进京都,亦还得赶往东市。 “有劳这位小兄弟了!他日有缘卫岭定当报答!”卫岭冲阿曙抱了抱拳。如今城中皆是赶往刑场看热闹的百姓,他们的马车在人潮中寸步难行,反而耽误了三人的行程,还不如他们自己步行赶过去。 阿曙冲三人抱了抱拳,临走时趁妙然和卫岭不注意时冲着曼雨挤了挤眼角,无声地说道“舞姐姐要小心哦!主人还等着你呢!” 曼雨微笑着点了点头,如今在这个时空有了牵挂,她自是不会如往日般浑然不顾地横冲直撞了。 一路上赶往刑场的行人密密麻麻,而曼雨三人赶到刑场时,刑场已是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满满的都是人。 他们没有挤入围观的人潮,而是寻了一家靠近刑场的客栈,要了间二楼阁楼的房间。房间一狭小的窗户位于刑场的右侧,立于窗旁,能纵观整个刑场。 刑场上监斩官年纪不大,面庞微黑,但不留一丝胡须,双眼锐利,应不足三十岁,身着锃亮的黑甲,此人想必是个武将出身。 监斩官身后不远处停着十辆木框囚车,但被关押的卫府同楚府之人足足有三十人之多。这些人不分男女的挤在狭小的囚车中。人人头发散乱,衣衫褴褛;有的脸上衣衫上满是凝固了的黑血。只怕这些人在被拉来刑场之前都被严刑拷打过。 “朱元这个卑鄙小人!”卫岭一见那监斩官,左手紧紧地握拳狠狠地砸在了窗棱上,满眼怒火。 “表兄识得此人?”曼雨转头看向卫岭,卫岭如此激动,难道二人曾有过过节!曼雨咋闻此消息时就觉着奇怪,卫岭本是肃王爷的亲信,就算肃王爷要清剿敌对势力,再怎么说也不会轮到卫府啊! “何止认识!这卑鄙小人本与我一同被立为左卫将军的待选者,、只因我在剑术上略高他一筹夺得将军之位。他落选后一直怀恨于心!玉林郡失守后,定是他向肃王爷进了谗言,才使得卫府众人遭此大难!”卫岭砸在窗棱上的手指已满是鲜血,钢牙咬得咯咯作响。 “本官乃左卫将军朱元,今日特奉皇上之命监斩祸乱我大礼国的卫楚两府三十余人犯,以儆效尤!午时将至,众将听令!速将众犯押上刑台!”朱元的话音刚落,十名彪悍的士兵押着被五花大绑的卫府一干人等上了刑台。 刑场外围观的百姓大多只是些看客,人人眼中皆有怜悯之情,却无一人敢出面干涉。这王侯将相之间的内情,又岂是平头百姓能得知的;乱世之下百姓已是苦不堪言,又有何人会不顾性命站出来替卫楚两府之人出头呢! 卫岭一见卫老爷同周氏被押着跪于刑台之上,双眼通红,隐隐泪光。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今日他身为人子,却要眼见其父母被斩于街头而素手无策,叫他情何以堪啊! 看着那刽子手举着明晃晃的大刀悬于卫府众人头顶,曼雨心中亦万分焦急,但却无丝毫办法。刑场内光明面上就有上百士兵,更不用说暗卫了,他们仅三人,如何能敌!只怕还未及到得卫老爷身边便被乱箭射成刺猬了。 “卫岭身为大礼国左卫将军,弃城降敌,把我大礼国边塞要地玉林郡拱手他人,罪恶滔天!今日本将奉本国皇帝陛下之命立诛卫氏家族十余口。午时已到,众将准备行刑!”朱元抬头看了看头上的烈日,嘴角牵起一丝得意的笑,转身拿起一写着红色令字的木牌,大喝“行刑!” 第四十章刑场喋血二 “千舞,若表兄被俘,你与楚姑娘速速离去!”卫岭双目欲裂,紧紧地握了握曼雨的肩膀,飞身快速地扑出窗外直奔刑台上的朱元。 “表兄!”曼雨伸手欲拉住卫岭,但她毫无内力,又如何阻止得了他。身旁的妙然见卫岭扑出窗外亦蠢蠢欲动,几度欲挣脱曼雨,曼雨只好紧紧地抱住她,不敢有一点松懈。 “朱元狗贼,拿命来!”卫岭手执长剑直取朱元的咽喉,想必是想先擒住朱元,进而威胁刑场的士兵。 卫岭剑气如虹,快如闪电,但那朱元亦不是个吃素的,一见卫岭奔他杀去,他直接反握手中的红色令牌,大喝“等的就是你!”几个回后,卫朱二人缠斗在一起。卫岭因着急救人,心中有了忌惮,两人本就实力相当,一番打斗后,卫岭隐隐有了败势。 “儿啊!”被押在刽子手刀下的卫老爷和卫母本已安心待死。突见有人现身相救,心中大喜,但当看清来人乃卫岭后,皆双眼垂泪,悲痛万分。他们卫家可就这一根独苗啊!难道上天真要亡他们卫家么! “曼雨!快松手!”怀中的妙然心急如焚“让我去助他!”被紧紧缚住的妙然真恨不得立刻飞出去。 “你冷静点!”曼雨紧紧地抱住妙然,无论她怎么挣扎就是不松手“咱们先看看是否有埋伏!”刚才那朱元的一声大喝提醒了曼雨,说不定这次的屠杀另有阴谋! 刑场中的士兵见监斩官被攻击,纷纷丢下长剑换成弓弩。眼见数百张弓已渐渐拉开。妙然一个回身抬掌就袭上曼雨的面门。曼雨一惊,伸出左手欲挡,妙然收掌,身子一震,一个轻巧的转身,转出了曼雨的掌控,转身飞出窗外直奔刑场中的卫岭。 “妙然!”曼雨双目欲裂。敌众我寡,场中的形势明显对他们不利,他们手中还揣着那么多人质,想要救人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也罢!今日我就同你们死在一处吧!”曼雨虽放不下秦济宇,但卫岭和妙然,一个是多次搭救过她的表兄,另一个是她在古代的第一个知己,叫她如何能见死不救! 曼雨把房内油灯的灯油尽皆洒在蚊帐被褥上,点起火把,然后跑入其他未主人的房中如法炮制,之后转入离刑台最近的房中,躲在窗户下,大呼“着火了!着火了!” 刑场中兴奋的人潮顿时炸开了锅。卫岭和妙然飞出刺杀朱元之时,众人虽惊,但都知晓他们只不过是以卵击石,所以众人并未离去。但此时一听火起,人潮涌动,像热锅上的蚂蚁般。 兴许在古代,劫囚之人甚多,官府为了捉拿同党,整个刑场只留一个狭小的出口,此时人潮纷纷涌向那狭窄的出口,哭声喊声喝声响彻了整个刑场,很多人更是慌不折路反而扑向刑场的更深处。那些本已拉开弓弩的士兵,有的甚至被人潮踩踏在地,有些怕死的士兵早已放下弓弩,握住长剑保命。 房中的曼雨把床上的床单绑在房梁上,双脚在窗台上一蹬,飞出窗外直奔卫岭和妙然。 本已胜券在握的朱元,在妙然飞出相助卫岭后,已渐渐不敌,心中正焦急,此时见又杀出一人,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怯意,手上动作亦慢了下来。 曼雨等的就是这一刻,两军对阵最忌讳的就胆怯。憨斗中的卫岭和妙然亦觉察出了朱元的变化,二人手下动作越烈,手中的长剑虎虎生威。卫岭一声大喝,长剑刷地一下刺向朱元的右手。朱元赶紧弃了长剑,翻转手腕躲避。卫岭几个快速地转身,长剑架在了朱元的脖子上。 “不许动!谁若再动,我杀了这姓朱的!”卫岭大喝,曼雨和妙然赶紧把卫朱二人围住,反身虎视其他士兵。抓住了主帅,曼雨心中稍稍安定了些。 受惊的人潮仍在往外涌,守卫的士兵大多都被挤得贴在了刑场边上。负责监斩的刽子手一见主帅被挟,皆立着不敢乱动。但有些不怕死地欲往前相救朱元,卫岭手中一使劲,朱元的脖子上立即出现了一条血痕。 “别动!都不要动!”朱元脖子一疼后,立即伸手阻止众人。他才刚坐上左卫将军的位置,他可不能这么轻易地就死了! “舅父舅母,快过来!”曼雨大喝。人潮涌动,出口狭小,欲想随着人群冲出刑场已是不可能,为今之计只盼望趁那客栈坍塌之际冲出火海了。 卫父同卫母等十人见卫岭挟制住朱元后,纷纷起身奔向曼雨。曼雨解开卫父受伤的绳索,他遂去为其他人解绳子。 曼雨同妙然互递了眼色后,快速地迈下刑台,准备把囚车中的楚府众人放出来。 “爹!娘!”妙然死死地抓住楚夫人和楚老爷的囚车,满眼泪水。自小被娇宠惯了的妙然,何曾见过如此场面。 “大哥呢?”妙然一边解开囚车的铁链,一边转动双眼搜索大哥的影子。 “你大哥,他,他,被俘时,反抗被杀了!”楚夫人悲痛欲绝。妙然一听此言,双手颤抖不已,她的大哥死了!那个从小娇宠她的大哥死了! “住手!”曼雨正要解开囚车铁链,突觉手腕一震,疼痛欲裂,一缩手,铁链上赫然一冰冷的五星铁片。 曼雨回头一瞧,但见刑场高墙之外数十个高大的人影飞入刑场,直奔刑台上的卫岭和朱元。 “果然有埋伏!”那些人脸上蒙着面纱,个个身材魁梧,孔武有力“大漠国人!”曼雨大惊,那大漠国皇帝不会也在附近吧! “哈哈哈!本将军的援军到了!卫岭你就等死吧!”被挟制住的朱元满面笑容,张狂地抬手就欲隔开卫岭的剑。 背光而立的大漠国人皆面无表情,他们并未着急去围困卫岭,亦未抬眼去看被俘的朱元。 其中一人慢慢地踱至卫岭面前,曼雨还未看清此人的动作,无数泛着冷光的铁片刷刷地飞向卫岭,浑然不顾卫岭手中的朱元。 “小心!”曼雨大叫,如若来得是大礼国之人,他们尚可以用朱元威胁,但这些人皆是大漠国人,他们又怎会顾忌朱元的性命。 本是死死地扣住朱元的卫岭似是知晓此时挟制朱元已经无甚用处,遂右手执剑抵挡暗器,左手一拳捶朱元的腹部,直把他捶向妙然,妙然见势跃起一下就扣住了朱元的咽喉,转身示意守兵们把囚车打开。 曼雨毅然转身,解囚车上的铁链,她虽担心卫岭,但只有尽快救出众人,才能为逃跑赢得更多的时间。 “女儿啊!你快逃吧!”楚夫人哀求地看着妙然。他们皆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伤患,就算得救亦只会拖累女儿罢了。 妙然并未回头去回应楚夫人,只顾去解那铁链。敌人众多,她心中亦已无胜算,她不想让母亲见到她眼中的绝望。 “小心!”卫父大叫,曼雨回头一瞧,一身材高大的黑影手持长剑直奔她而来,曼雨武艺不高,手腕又刚受了伤,连剑都提不起,那人速度又特快,她只得呆呆的看着长剑离她越来越近。 “噌”黑影的长剑被另外一把长剑隔开,曼雨定睛一看“阿曙!”来人虽黑衣黑裤,脸上还蒙着黑纱,曼雨还是一眼认出了来人。 阿曙转头对这曼雨扎了眨眼,转身举剑砍向大漠国人。 “你怎不知躲开啊!”解开铁链的妙然回头见曼雨遇险,右手扣住朱元的脖子飞身来到曼雨身边,大吼。曼雨并未回应,只转身专心的看着刑台上。阿曙只带了两人前来。本以为来了援军的曼雨顿时心凉了半截。看来秦济宇并为派大军前来。 阿曙与那两人武艺虽属上乘,与那些大漠国人相斗并未显出败势,但大漠国人足有十人,且个个武艺高强。而场内的士兵见援军到了,纷纷往刑场中围来。他们几人想要得胜基本不可能! 卫岭此时浑身是血,手臂上那冷光闪闪地铁片刺疼了曼雨的双眼。那使暗器的大漠国男子几个擒拿就抓住了卫岭受伤的右臂。刑场边上的士兵纷纷拿起弓弩,对准了曼雨和妙然的方向。“表妹快走!”被俘的卫岭大吼。“姐姐快走!”阿曙突然回身一揽曼雨的腰身。曼雨大惊,下意识地紧紧地抱住身旁的妙然。 阿曙腾空奋力纵跃,躲闪空中的箭雨。无数利箭从曼雨的头顶飞过,曼雨低头一看,肝胆俱裂。 刑场上刚刚被放出囚车的卫府和楚府众人大半中箭而亡,倒在血泊中。中箭的楚夫人和楚老爷躺在血泊中,双眼含泪地注视着妙然的方向。 “啊!”妙然大吼,奋力地挣扎,欲挣脱去救人。曼雨紧紧地抱住她不松手。楚府众人已遇难,不能再让妙然去送死了! “表妹快走!”卫岭再次大吼。他悲哀地看着刑场中中箭的父母族人,满脸泪水。 被抱着飞出墙外的曼雨,最后一次看了眼刑台上的卫岭。他被那高大的大漠国男子死死的压在地上,脸冲着曼雨的方向,满眼不甘,但在见到曼雨安全地飞出墙头后轻轻地闭上了双眼。 曼雨不忍再回头去瞧刑场,此刻刑场内必是一片血海。卫楚两族皆一心效忠大礼国,如今却因皇族斗争落得如此下场,曼雨心中即悲又怒,异常痛恨这个乱世。 “啊!”妙然仰天长啸,双目泛红,本是挽起的长发被四处乱窜的真气冲散开,漫天飞舞,双手无助地在空中乱抓 第四十一章夜探皇一 “舞姐姐,这个客栈很安全,你们安心在此地歇息吧!”自刑场回来后,阿曙并未直接出城,而是在城中绕了个圈回到东市附近,找了个客栈住下。刑场大乱,京都城门必会严加盘查。 进入房间后,曼雨先把早已哭昏过去的妙然扶到床上躺下,转身看向阿曙“阿曙,今日真是多亏了你!” “舞姐姐何必如此客气!这都是主人的安排,阿曙只是按吩咐办事罢了!”阿曙把房中的窗户关上。“主人白日里不方便进城,晚点他会过来看姐姐。舞姐姐若无其他吩咐,阿曙就先告退了!” “嗯!那你一路小心!”阿曙转身带上房门就离开了。曼雨先看了看妙然的情况,妙然虽昏迷了,纱裙上亦有很多血渍,但却并未受重伤。 “爹!娘!啊!”躺着的妙然突然大喊起来,曼雨赶紧捂住她的嘴。“妙然!妙然!醒醒啊!快醒醒!”此时窗外的大街上说不定四处都是盘查的士兵,如若被发现了,只怕整个客栈都会被连累。 妙然睁开眼看着曼雨,眼泪哗哗地往下流,一想起倒在血泊中的父母,她就心如刀扎。“呜呜呜呜。。”妙然扑在曼雨的怀中哭了起来。 曼雨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抱着妙然。往日在现代时,人人都安享太平,她平日虽喜爱看谍战片,但即使再入戏,那也只是电视剧罢了。如今来了这乱世,曼雨才真正体会到了身在乱世的悲哀。像妙然这样的世家大族尚且朝不保夕,何况那些平头百姓呢!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妙然突然抬头,满脸泪痕地低吼。“我一定要杀了那狗皇帝!”妙然嗖地一下从床上爬起来,提剑就准备冲出房间。 “冷静点,妙然!”曼雨飞奔至门口,紧紧地贴在木门上“你们楚家如今就剩你一人了,你可要三思啊!”“我爹、我娘、大哥都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用啊!”妙然满眼血丝,一场激战后,身子都有些颤抖摇晃,此时若不是凭着一股气支撑着只怕早就昏倒在地了。 “仇我们自是要报!但你就这样冲出去,不但报不了仇,反而会白白送命!”曼雨轻轻地握住妙然的手,取下她手中的长剑。 “咱们好好商议商议,寻个稳妥的法子,再不然咱们明日假装舞姬,在登基大典上刺杀狗皇帝也行啊!”曼雨此时只想说服妙然,半日来精神高度紧张,她此时哪里有什么主意,亦只是胡言乱语。 “假装舞姬?”妙然喃喃自语,像是在认真思考般,尽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对啊!明日登基后,皇帝定会大宴群臣,咱们只需探知哪些舞馆会派舞姬进皇宫献舞,咱们想办法混进去即可!”见妙然渐渐平静下来,曼雨心中稍稍稳定了,亦开始思考。 “那我现在就去打探消息!”妙然说着,站起来又准备往外冲,但身体太过虚弱,没几步就直接扑倒在地上。 “你看你,何必如此着急!”曼雨把妙然扶起来,靠坐在床边,扒拉开她脸上凌乱的发丝。 “一会儿我会想法子去探听舞姬之事!现在才申时,城内满是盘查的士兵,咱们入夜后再行动,可好?”探查舞姬之事,曼雨倒是不急。晚上秦济宇会来,想必他早已对明日新帝登基之事做了周密的安排。 “那我现在该做点什么呢?”妙然此时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一停下来就会想起爹娘和大哥满身鲜血的样子。 “咱们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收拾收拾,好好的歇息一下!”曼雨见妙然满眼疑惑,遂继续解释道“我打算入夜后混入皇宫去看看!” “混入皇宫!”妙然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大呼“你是要去刺杀皇帝么?” “不是的!”曼雨把妙然拉回床上靠好,缓了口气。“皇宫戒备森严,入夜后更是处处是暗卫,只怕咱们连皇帝的面都见不着就被抓了!我只是想去看看明日用于宫宴的宫殿!” “妙然,咱们肯定能报仇!相信我好吗?”曼雨坚定地看着妙然,如若说一开始她只是瞎掰,如今她倒还真是有了点眉目了。 “好!我相信你!”一路走来,妙然早就见识了曼雨的智慧,她又岂会怀疑;而且她此时心神恍惚,一点法子也想不出来。 “好!那现在你就好好歇息,恢复了体力,晚上才能带着我翻墙进皇宫!”见妙然乖顺地点了点头,曼雨才吁了口气。 曼雨先给妙然换上了身干净的黑色男子长袍,而后用清水为她擦去脸上和身上的血渍。妙然可能真的是已经精疲力尽了,曼雨刚把她的头发打散,还未来得及挽上发髻,她就睡着了。 曼雨坐在床边,看着呼吸浅浅的妙然,疼惜不已。如若今日身死的是她自己的亲人,只怕她会发狂。妙然自小受宠,又只是个不足十七岁的孩子,如今亲眼面对如此血腥的屠杀,她如何能承受得了! 换了套干净袍子,简单地清洗之后,曼雨踱至窗户处,在窗纸上戳了个小洞往外瞧。窗外此时已一片平静、 这东市的铺子多数都是有皇亲国戚撑腰,即使是御林军来了也不敢太过放肆。想必这就是阿曙把她们带来此处的原因吧! 危险解除,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一旦松懈曼雨全身乏力,亦开始有些昏昏欲睡。很快她亦趴在床边睡着了 “叩叩叩”迷迷糊糊中,曼雨听到了敲门声。接着传来了一把男声“姑娘!姑娘!您在吗?我是小二!” “进来吧!”曼雨揉了揉眼,提起妙然的长剑,悄悄地伏在门背后。 进来的是个瘦小的年轻男子,穿着灰色的小厮短装,手中托着个托盘。曼雨见他并无异样,遂关上了房门。 “下午小的来过,但房中静静地,就未敢打扰,如今到了用晚饭的时辰,小的想着您二位也该饿了,小的就自作主张给您送些吃食来!”小二把托盘放在桌上后,转身对着曼雨笑了笑,全然无视曼雨手中的长剑。 “有劳小哥了!”曼雨见小二如此坦然自若,猜想这小二定是秦济宇手下训练有素的探子,遂放下长剑诚心道谢。 小二走后,曼雨叫醒了妙然。两人围坐在桌边,桌上不仅有精致的小菜,亦有许多点心,这若是搁在平日里,她二人定会大快朵颐,但此时二人皆是一点食欲也没有。 “千舞,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啊?”妙然放下手中的桂花糕,今日就连这桂花糕亦食之无味了,如今她的心中除了报仇,再也容不下其他。 曼雨并未回应,她起身踱至窗户边,打开窗户。她想吹吹冷风,清醒清醒头脑,理理思绪。 “太好了!”站在窗口的曼雨突然低吼起来,转头满眼欢喜地看着妙然。妙然起身来到窗边,与曼雨一同望向窗外。 楼下乃京都东市的胭脂铺一条街,如今已是傍晚时分,大多的店铺已打烊,只余少许尚有客人的铺子开着,街道上的马车亦只有三两驾,冷冷清清的。妙然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你再看看那辆红色的马车!”曼雨指了指街道右侧的马车“那车身上的黑色图腾是不是皇宫特有的标识?” “啊!”妙然跳了起来“是皇宫的马车!是皇宫的马车!” “正愁不知如何混进宫呢!”曼雨牵了牵嘴角,如若能假扮出宫采买的宫女,混进皇宫就变得容易多了。 妙然则已迫不及待地飞身出了窗外,转眼间就藏身在街道右侧马车十米外地拐角处。 “哎!还是那个急性子!”曼雨无奈地看着妙然的背影,待妙然躲好回身看她时,曼雨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在得到妙然肯定的回答后,曼雨才提步出了客栈。 客栈是背对着胭脂街,曼雨须得绕过一条街道。下楼时客栈的掌柜本是不让她出门的,但曼雨一脸坚定,双方纠缠不下,最后还是掌柜妥协了。 这一番折腾后,曼雨赶至街口时,那两名宫女已怀抱着五颜六色的盒子爬上了马车。曼雨很担心妙然会忍不住对她们发难。街道上虽冷清,但这里的铺子可都是雇了练家子的,双拳毕竟难敌四手,若在此初劫持皇宫的马车,实在太过冒险。 曼雨一边避过马车,一边往街道深处走寻找妙然。从东市回皇宫必得经过青楼一条街,这个时辰,那些青楼楚馆尚为开门营业,最是僻静,曼雨觉着那是最好的动手地点。 不想妙然这次尽难得地同曼雨想到了一处。曼雨在拐角处见到伏在墙上的妙然后长长地吁了口气。 “你放心,我再也不会任性行事了!”有了体力,吹了会儿凉风后,妙然头脑恢复了清醒。她已经想通了,现在楚家就只剩她一人了,她怎能轻易赴死呢!她要好好地保住这条命,他日重整楚氏家族的声誉,否则她有何面目去见死去的爹娘! “好!”曼雨欣慰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拉着妙然轻轻地尾随马车前行。 太阳渐渐西沉,街道越来越狭窄,宽大的屋檐瓦片遮住了街道上微弱的光线。马车缓缓地驶入更为暗淡的街道,两个娇小敏捷的身影越来越近。。 第四十二章夜探皇二 “千舞,一会儿我去解决车上三人,你只管躲好就行!”马车快驶入拐角处时,妙然拔出了腰间的长剑,转头看了眼曼雨。 “莫伤人性命!”曼雨话未来得及说完,妙然已经提剑跃起直奔马车车夫。 驾车的车夫似是有些武功底子,妙然离马车不足一米之时,他发现了背后的杀气,欲拔剑御敌;但妙然出手实在太快,他的剑还未完全出鞘,妙然的剑已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胸膛,身体咚地一下歪倒在车座上。 “啊!救命啊!”车内的两名宫女本是昏昏欲睡,马车突然震动把二人震醒了。二人掀开车帘,直接对上了车夫圆睁的双眼。二人刚想大声呼救,眼前立即出现了一柄寒光闪闪地利剑。 曼雨轻功不好,距离马车尚有两米左右的距离,此时看不见马车上的情形,只听见车上传来利器划破皮肉的声音和女子的轻呼。曼雨赶紧奔向马车。 车夫左边胸口血红一片,双眼大睁,歪倒在驾坐上,已无一丝呼吸。妙然半跪在车上,车帘早被妙然一剑撩到车顶上了。妙然满眼寒光,手中之剑直直地指向车内的两名宫女。二女满眼惊恐,嘴巴仍保持这大呼时的嘴型,一动也不敢动。 “别吓唬她们了!”曼雨轻轻地拉了拉妙然的衣摆。这些宫女不过是些贫苦人家的可怜女子罢了,何苦害她们吓破胆呢! “饶命啊!女侠饶命啊!”右边的宫女倒是机灵地很,一眼便看出曼雨和妙然中曼雨是个心软之人,遂就地爬向曼雨,欲给曼雨磕头。 “只要你们乖乖回话,我们便不杀你们!”曼雨最受不了古人磕头这一套了。她个现代人,受了二十多年平等观念洗礼的人,就算在古代待上十年想必也不可能待见古代这见人便磕头的习惯。 “好!好!大侠,您问!您问!小女子定不敢有一丝的欺瞒!”两个宫女一听能保命,立马激动地向前爬来;若不是妙然的剑指着她们,只怕她们都要爬下车来抱曼雨的双腿了。 “你们是何人?今日出皇宫所谓何事?”曼雨立在车外,问话甚为不便,妙然便稍稍往车内凑了凑。 “我叫侍月,她叫侍书,赶车的是公公小福子。我们都是坤仪宫的宫女,今日出皇宫专为仪妃添置些上好的胭脂水粉。女侠,饶命啊!”说完,二人继续埋首磕头。 “把衣服脱了!”妙然驱剑上前,指了指两名宫女的面门。两名宫女一见妙然的架势,二话不说即颤巍巍地褪下了身上的宫装放在车板上。 妙然手一抬即把衣服抛向车外的曼雨。妙然速度太快,曼雨反应过来伸手去接时,衣服已劈头盖脸的扑向她。 “砰”曼雨刚把衣服扒拉下脸,就听见重物落地之声。她回身一看,车内右边的宫女已躺在了马车外的地上,左胸口一片血红。曼雨还来不得及回头去瞧妙然的神情,另外一名宫女亦“砰”地一下被抛出了车外,重重地砸在第一名宫女身上,满嘴鲜血,脖子一歪,死了。 “妙然!”曼雨惊骇地看着眼前的妙然,犹如在看陌生人般。妙然回头,满眼清冷,只余红色的血丝。 “不是说好了留下她们的性命么!你怎么都杀了啊!”曼雨心中千万个疑惑“她们不过是小小的宫女罢了!要是怕碍事,打昏她们就好了啊!”“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明日的计划凶险异常,容不得任何的差错!”妙然冷冷地说完,毫不犹豫地跃下马车,取下两个宫女腰间的出城令牌,手起剑落割向宫女们的脸 “妙然!”曼雨觉得心中有话要说,但话到嘴边却苦涩地一声也发不出。看着车外那个阴冷娇小的身影,曼雨悲愤不已。 “怎会这样!怎会这样啊!明明是个连兔子都不忍伤害的人,如今杀人却如杀鸡般!怎会这样啊!”处理完三具尸体后,妙然回到马车上,视而不见曼雨惊骇和悲痛的眼神,自顾把身材略高些女子的宫装套在身上,挽了同样的宫髻,把宫女侍书的令牌往曼雨脚边一扔即径直去了驾车的位置,一扬缰绳,驱车慢慢前行。 妙然嘴角慢慢地牵起,如若不是怕引起注意坏事,她真想放声大笑。笑她自己往日的愚蠢!笑她的无知!她楚妙然往日一心锄强扶弱,行侠仗义,如今看来是如此可笑!如此可悲! 正义和侠义在权利面前他妈的就什么也不是!在这个乱世,好人就只能可悲地成为权谋家的垫脚石! 看着妙然挺直的背和飞扬的宫袍,曼雨方意识到往日那个灵动爽朗的妙然已然死去。楚夫府二十余口的性命就这样压在了这个瘦弱的肩膀上,让她如何不疯魔! 曼雨此时无比痛恨这个乱世。人都说乱世出英雄,但如今看来这不过是权谋家们用来遮掩野心的借口罢了! “快吧衣服换上吧!一会儿就要到皇宫了!”妙然一边驾车,一边回头冲曼雨交代。她又岂不知曼雨心中所想。 曼雨被她残忍的举动吓着了,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她何尝不愿继续做那个无忧无虑的楚大小姐呢!只是如今她已经被上天抛弃了,她没有资格再继续装愚蠢,装傻瓜了!她总以为自己心似神佛,如今她却毫不犹豫地手刃三人,继而还能冷静地处理尸体。看来她楚妙然亦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毒妇罢了! “哦!”曼雨这时方回过神来。她掐了掐手心,恢复了些神智。曼雨拿起宫女服换上,挽了宫髻,系上令牌后,开始思考下一步计划。 “一会儿如宫时若有人问起小福子的行踪,咱们就说他贪吃,偷跑着去陶然楼买吃食了”出宫时本来是两女一男,如今回去的只有两人。虽说皇宫守卫早晚一轮换,但亦保不齐会有遗漏。 “嗯!”妙然点了点头。她此时比任何时候都要痛恨自己,往日她只知跟随大哥习武打混胡闹。她如果一直都只是个空有蛮力的武夫,要想重整楚府门楣,只怕就只能是痴心妄想罢了! 远远地,皇宫巍峨辉煌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无论是驾车自嘲的妙然,还是车内沉思的曼雨,此时都有些惴惴。她们虽换上了宫服挽了宫髻,身上亦有出城令牌,但二人都不会易容,面貌并为有甚改变。只要是稍稍熟悉两名宫女的侍卫都能认出她二人乃茂名顶替! 此时天已微微擦黑,皇宫内已隐隐地已有侍卫举着火把快速地跑向城楼各处,城楼上的宫灯一盏盏地亮起来。 曼雨轻轻地扯了扯妙然的袖子,妙然回首,曼雨冲着楼上举着火把奔跑的侍卫努了努嘴,妙然立刻心领神会。 宫灯一旦全点上,她们就无所遁形。如今只有趁着宫门半黑之时混进去,才是上上策。妙然紧了紧手中的缰绳,快速地驶向宫门。 此时正是用晚膳的时辰,按理说守卫应是最松懈的时候;但今日刑场大变,明日又是新帝的登基大典,即使是在用膳的时辰,宫门的侍卫个个尽职地挺立着,毫无倦怠。 “站住!尔等是哪个宫的?”马车离宫门五米时即被侍卫喝住。妙然拉直了缰绳,下了马车,低头行至那个侍卫的身前,低垂着头假装一边掏出城令牌,一边答道“大哥,我们是坤仪宫的侍月和侍书,奉仪妃娘娘之命出城采买胭脂水粉的!” “坤仪宫?采买胭脂?”那侍卫本是一副严肃认真地口吻,但当妙然把出城令牌同一块沉甸甸的元宝放入他手中后,他一拍脑袋,大呼。“哦!是有这茬!看我这记性,轮换时早已有人交代过了。哥哥一时疏忽了!一时疏忽!” “什么事啊?”又一名侍卫凑了过来。妙然再次掏出了一块闪闪发亮的银元宝,那名士兵亦立刻闭嘴不再多言。 马车上的曼雨看得目瞪口呆。原来这看似固若金汤的大礼国皇宫尽就是这般光景啊!怪不得大礼国多年来一直被其他三国凌辱。 “好了!你们进去吧!”那两名侍卫拿着元宝兴冲冲地跑向了其他的侍卫,众人一顿商议后,就给马车让出了一条狭小的小道。 妙然兴奋地跳回马车驾驶座,抓紧缰绳就欲往前冲。车内的曼雨更是幸喜若狂。 “站住!尔等何人?”马车刚起步,左侧即传来一浑厚的男声。车上的妙然和曼雨转眼一瞧,皆惊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左侧远远地行来的正是今日在刑场的监斩官,左卫将军朱元! 妙然同曼雨对视一眼,心中暗自大叫糟糕。这朱元不是左卫将军吗?怎会出现在宫门,而且还插手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将军,这两人是坤仪宫的宫女,奉仪妃娘娘之命出宫采买胭脂水粉的。”侍卫中较高的一名站出来给朱元行了一礼。 “坤仪宫?昨日本将军倒真是听表姐提过此事。表姐还说让小福子去陶然楼买些皇上最爱吃的合合酥呢!”朱元转头看向马车上,发现车上只有两个宫女后大叫“小福子!小福子!” “禀将军,小福子在我等回来时方惊觉忘了买合合酥,刚他中途赶往陶然楼买合合酥,但又恐仪妃娘娘着急,遂让奴婢们先回宫禀报娘娘。”妙然正发愁不知如何应付呢!如今有了合合酥之事,倒是剩了她们不少事! “嗯?本将军怎觉着你这奴婢的声音甚为耳熟啊!”朱元本是仰着头四处寻找小福子,听完妙然的话后,突然趋步走向马车,伸手捏起妙然的下巴 第四十三章夜探皇三 “将军!将军!奴才在这呢!”马车后突然传来大声的呼唤,声音尖细沙哑,不辨男女。 朱元听见呼唤,放开了妙然的下巴,抬头瞧向马车后。妙然和车内的曼雨此时一身冷汗。曼雨轻轻地掀开车帘的一角,待看清来人的面容后,心中即疑惑又惊恐。原来来人正是已被妙然杀死的公公小福子! “将军,这人一旦上了年纪就不中用了!您看奴才连仪妃的这点差事都办不好,真是该死啊!”来人弯腰弓背对着朱元又是行礼又是作揖,还装腔作势地在左脸上扇了几耳光。 “啊?”车上低垂着头的妙然禁不住好奇,用眼角余光偷偷瞥了眼来人。只一眼,她就骇了一跳。“怎么可能呢!我明明把他杀了啊!而且容貌也被我毁了啊!”“好了,好了!这宫里谁不知你小福子乃仪妃娘娘的心腹啊!少给本将军装腔作势!”朱元摇了摇头,低声喝道。 “将军可是觉着这宫女甚是熟悉啊?”小福子转了转身子挡住了车上的妙然,直起腰面对朱元“她们是仪妃宫里的侍月和侍书啊!前些时日将军来坤仪宫时可都是她们俩在一旁伺候呢!” “哦!怪不得本将军觉得她们声音如此熟悉呢!”听了小福子的话,朱元亦不再多想。他经常去坤仪宫探望仪妃表姐,这两个宫女即是表姐宫中的侍女,声音听着耳熟也属正常。 “将军,可否借近一步叙话?小福子满眼讨好地看着朱元。 “奴才刚在宫外寻得一宝物!”小福子伸手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包着深红色丝绸的物件,四四方方地倒是不小。 也许这小福子素日即与这朱元有些私交,不然朱元也不会一听小福子的话就毫不犹豫地跟着小福子往黑暗处踱去。 二人皆是背对着众人,妙然和曼雨并不知晓那小福子究竟给了朱元甚么宝物。小福子貌似只是跟朱元悄悄地耳语了一会儿,朱元就抬脚往反方向疾行而去。 但如果光线再强些,又或者宫门的守卫胆子再大些,他们只要抬头瞧一眼朱元的面容神态,就会发现疾行中的朱元此时面容僵硬,双眼无神,只是直愣愣地如木偶般在皇宫外宽阔的街道上狂奔罢了。 “走吧!晚了,仪妃娘娘该派人来寻了!”朱元离开后,小福子上了马车,抓过妙然手中的缰绳即驱车前行。 妙然伸手就想抢回缰绳,但在看见男子光滑白净的左颊后瑟瑟地手回了手。此人不是那小福子!虽然他伪装的非常好,就连对小福子甚为熟悉的朱元都未曾察觉异样;但妙然清楚地记得小福子的左颊耳朵旁有一颗黑色的小肉球,但身旁的男子皮肤光滑白嫩,一点瑕疵都没有,他不可能是那死而复生的小福子! 马车一步步驶入宫门,来到了皇宫外宫的通道上。道路很宽,很平整,道边每隔十米便有一盏明亮的宫灯,但两边高大数丈的高墙和笔直挺立着的铠甲兵不由地让人感到压抑,对皇权生出敬畏之心。马车上的三人一路上皆缄口不言。 车内的曼雨此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直觉告诉她驾车的男子是友非敌;而且他既在危机时刻出面相助她们,至少应不是敌人。 危险解除,曼雨不免开始对皇宫好奇起来,她现在可是真真实实地在古代的皇宫呢!曼雨时不时地掀开车帘往外瞧,此时她的心情实在是不能用言语来形容,这同在现代参观故宫不同。故宫虽然巍峨辉煌,但终究少了身临其境的感觉;反正她此时就是很激动,非常激动,就如刘姥姥第一次进大观园般激动好奇。 走完长长地通道之后,马车来到了一个偏僻而空旷地草地上。驾车男子扔下缰绳,转身嗖地一下就钻入了马车车厢,速度之快就连他身旁的妙然抬手也只是摸到了他的袍子一角。 “啊!”曼雨正伏在车帘后透过掀开的一角偷偷地打量皇宫,听到声响后,转身就对上了一双明亮的大眼,一惊之下,不禁轻呼出声。 “千舞!”妙然掀开车帘,探手抓向男子的双肩。男子身体微微一侧身躲开了妙然的攻击,满面笑容地冲曼雨咧开了嘴。“猜猜我是谁!” “嗯?”曼雨瞪大双眼对上男子的双瞳,男子的声音已不再是那尖细不辨男女之声,此时声音朗朗,入耳极为清亮。不知怎地,一听这声音,曼雨就想起了那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 男孩浓密的眉毛叛逆地向上扬起,长而密的睫毛下是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弯弯的,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英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的桃红色的嘴唇,搭配上完美的脸型,左耳上那只炫目的银耳环,顿时给阳光帅气他加入了一丝不羁 “哈!青玄!你是青玄对不对!”曼雨低声地尖叫,激动地握住了青玄的右手。虽然面前的男子面貌同与青玄完全不同,但那双清澈的瞳孔却骗不了人,他肯定是玉青玄,那个曾救了她,一路护送她回京都,却不辞而别的少年剑客! “呵呵呵!算你这丫头还有点良心!”青玄满眼满心欢喜,他们相别差不多也有半年了,若不是经常想起他,又怎能一眼便认出他呢!她若真亦曾对自己思念不已,也不枉他对她念念不忘了! “你们认识!”妙然狐疑地一会儿看看曼雨,一会儿又看看青玄,想寻求答案,但二人皆只是满脸笑意地看着对方,像是并为听到她的问话般。妙然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这二人之间有猫腻哦! 这要是搁在往日,妙然定然会扑上去,把曼雨挠得哭天喊地,进而老老实实地说出二人之事;但此时她心中虽有些好奇,但却很快就被报仇的强愿压了下去。 “你怎会来此啊?”自打上次分别后,青玄再未曾露面。曼雨本以为他已离开了大礼国,不想今日竟能再次相见,不知是巧合还是特意? “傻瓜,本少爷可是特意来搭救你的!”青玄伸出食指“啵”地一下就弹在了曼雨的脑门上,眉花眼笑“说吧,今日本少爷的大恩,你要怎么谢谢本少爷啊!”“哎!很痛耶!”曼雨揉了揉被蹂躏的脑门,眉眼弯弯。真是一点没变呢,还是那个爽朗好玩的少年! “嘘!有人来了!”曼雨正寻思着该怎样挤兑一下青玄,青玄突然伸出食指压在曼雨的双唇上。曼雨一个激灵,竖耳一听,马车后传来了有节奏的脚步声。 “我下去看看,你们不要出来!”耳语后,青玄对曼雨俏皮地眨了眨大大的双眼,把车外的妙然推进车内,转身利落地跳下了马车。 “小福子!您可算是回来了!仪妃娘娘正四处寻人呢!”车外传来一个尖细孱弱约显苍老的男声。听口气,他应是伺候仪妃的老太监。 “侍月和侍书呢!这两个死丫头,本公公都在此站了这许久了,她二人尽还在车内躲懒!看本公公今日怎么收拾她们!”老太监的嗓音再次传来,话音刚落,就见一只惨白骨瘦嶙峋的手抓在了马车的帘子上。 躲在车内的曼雨和妙然,心中有些慌乱。这老太监看来小福子、侍月和侍书的顶头上司,若让他发现她二人乃冒名顶替,只怕会引起宫内守卫的注意。曼雨看了看妙然,用眼神说到“打晕他!” 妙然无声地点了点头,在老太监把头伸进车内之时,左手抓住他的手臂,右手扣住他的脖子一扯就把他整个人拽入了车内。老太监未及反应,身体直接扑倒在车板上。妙然右手一个收紧,大力地几下扭转,只听卡擦一声,那太监脖子一歪,喷出一口鲜血就断了气。 “姑娘可真是英勇不凡啊!”掀开车帘的青玄看了眼断气的老太监,对上妙然清冷的眼神,满眼杀气。 妙然怎不知青玄在暗讽她心狠手辣,她只是不想理会罢了。她既已下定决心要抛弃往日的妙然,她就必须要学会平静地面对世人的诟骂!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她之前既已杀了三人,又何妨再多一个呢! “曼雨,你可信我?”青玄不再理会妙然,径直转头去看曼雨。曼雨对青玄肯定地点了点头。他两次救她性命,她岂会怀疑他呢! “若你信我,一会儿进宫后,我先去应付一下那个仪妃,你二人寻个僻静处等我,切不可四处乱跑!”曼雨二人对皇宫都不熟悉,说不定二人都是头一遭来皇宫,皇宫处处都有暗卫,且现在乃非常时期,宫内守卫森严,青玄怎能放任放她二人单独行动。 “好!”曼雨乖顺地点了点头。青玄突然变得如此严肃,想必这皇宫中定是处处是暗哨机关了!曼雨此时才惊觉自己的冒失。她连皇宫的地形都还未摸清楚,就这样直愣愣地冲进皇宫,这不明摆着送死吗!冲动是魔鬼啊! 得到曼雨的承诺后,青玄亦不再多言,转身回到驾座继续驱车前行。皇宫可不是个叙话的好地放,还是先把事情解决了,等回到客栈再聊也不迟! “公公,今日怎会如此晚啊?”马车在内宫宫门处被拦了下来,一名铠甲士兵帮助青玄把马车停稳,一手接过青玄手中的缰绳。 “是啊!这不明日就是咱陛下登基的好日子,仪妃娘娘吩咐我等多买了些物件,道儿又远就把时辰耽搁了!”青玄下车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银子塞进了士兵的手中,那士兵立即满面笑容,弯身弓腰地给青玄见礼。 “躲懒的死丫头!还不快把娘娘的胭脂水粉拿下来!”青玄噎着嗓子咳了一声,扯着尖细的嗓音冲车内的曼雨和妙然低吼。车内的曼雨和妙然赶紧把车内数十个五颜六色的盒子高高叠起放好,背对着车外慢慢滴爬下马车 第四十四章夜探皇四 青玄在前,曼雨和妙然跟在他身后,手中捧着众多的盒子;路过的人皆以为他们在快步奔向坤仪宫。实际上,他三人是奔向御花园。 入夜了,皇宫中各宫都已掌灯,回廊上每隔二十米就有一盏明亮的宫灯,虽没有月光,但回廊中的光线足可看清回廊中行人的容貌和神情。 整个皇宫此时仅御花园无宫灯。那里漆黑一片,是藏人的最好去处。青玄预备把曼雨二人藏匿在御花园的湖边,待宫灯熄灭后,再带二人出来探查皇宫地形。 “仪妃娘娘仪仗,闲杂人等速退!”三人刚转到御花园入口,远远地传来一尖细的男声。 御花园右侧石板路上,隐隐地有数十个人影提着灯笼前行。 “快躲起来!”青玄伸手抓过曼雨和妙然手中的盒子,对回廊左侧树丛努了努嘴。 “嗯!你自己小心”曼雨话还未说完,腰部即被妙然抱住“嗖”地一下与妙然在空中一个翻滚,扑入了左侧的树丛。 “前方是何人!”尖细的男声再次响起,想必是曼雨她们的响声惊动了仪仗队。 “是奴才!奴才是小福子啊!”青玄操起尖细的声音大喊。举着一大堆盒子摇摇晃晃地奔向仪仗队。 “奴才小福子见过仪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青玄捧着众多的盒子,双膝跪地,假装痛苦地从盒子堆中探出头来,帽子还不心地碰到盒子,掉落在地上。那样子要多狼狈就狼狈。 “呵呵呵!看你那狼狈相!”被侍女搀扶着的仪妃捂嘴轻笑,这小福子年纪虽不小了,却总能把她逗笑。 “起来吧!合合酥可是买回来了!”明日即是新帝的登基大典。登基后即会大封**。今日正是邀宠的最佳时机。她足足等了一整日,好不容易盼到新帝宣她入正殿伺候。新帝甚为喜爱陶然楼的合合酥,这小福子回来得正好。 “买回来了!买回来了!娘娘您看!”青玄从众多的盒子中翻出一金黄色礼盒,双膝跪地往前挪动,恭敬地抬手递给仪妃。 “很好!”接过合合酥,仪妃满脸笑意;捧着合合酥的仪妃仿佛看见了承乾殿中金灿灿的皇后宝座。她本是先帝的后妃,因貌美,新帝入宫后不舍她给先帝陪葬,遂留下她为妃。新帝青春正盛,相信凭她仪妃的手段,那皇后的宝座早晚成为她的囊中物! “这仪妃可是要去见那狗皇帝?”藏于树丛中的妙然轻轻地对曼雨耳语。 “看样子,应该是!”曼雨琢磨着,这仪妃身为一宫之主,黑灯瞎火的,想必除了皇帝也没人能请得动她。 “太好呜呜”妙然轻呼出声,曼雨赶紧捂住她的嘴。这仪仗队离此处不远,要是惊动了众人,只怕她们就要无所遁形了。 “呼!”妙然使劲移开曼雨的手,重重地吸了口气。“咱们跟着仪仗队不就能杀了那狗皇帝了!” “嗯!倒是个好法子!”曼雨点点头表示赞同。妙然的目的是杀皇帝,若今晚能解决此事,她们亦不用再费神去假扮舞姬了。她也可以早些回客栈,想必秦济宇此时已在客栈等她了。 “只是宫中灯火通明,咱们根本无法混入仪仗队啊!”曼雨摇了摇头,转头看着跪在仪仗队之前的青玄“咱们还是等青玄回来吧!” “千舞!没有他,我就不能保护你吗!”妙然倒竖柳眉,满眼怒火。她打心底排斥青玄。青玄那鄙夷的眼神和讥讽的语气让妙然很受伤。她虽已决定去接受世人的诟骂,但当真正被人骂时,心中不免不快。 “能!能!当然能了!”哎,曼雨又怎会不知妙然的心事。其实青玄嘲讽妙然时,曼雨心中异常难过,但若非她们对皇宫一无所知,她亦不愿让妙然受气。 “一会儿,咱们远远地跟在仪仗队后。”妙然此时一心只想尽快为父母报仇,亦不管是否太过冒险了。 “好吧!”曼雨无奈地点了点头,此计虽险,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而且宫中宫女众多,那些领班又岂会个个都认识。若真是有人问起,她们就随便瞎掰一个宫名好了。 “咱们先去湖对面等着吧!”这御花园是个环形的构造,仪仗队必要经过湖对面的长廊。 其实静静地呆在原处亦可跟踪仪仗队,但曼雨不想青玄知晓她们去冒险。刺杀皇帝本就是九死一生地赌博,有她和妙然二人也就罢了,何必再搭上青玄这个救命恩人呢! “好千舞!”妙然感激地看着曼雨,环住曼雨的腰身,转身跃起,踏着湖水奔往湖对岸 “你下去吧!”仪妃轻声对青玄吩咐道。今日她心情好,所以待下人也异常温和些。 “是!奴才恭送娘娘!”青玄躬身跪在冰冷的石板路上,一直等仪仗队的余光完全消失方爬起来,飞速地扑向曼雨藏身之处。 待他奔至时,树丛里早已无曼雨和妙然的身影,只余下两道长长的刮痕在草地上。御花园静寂无声,他不敢呼喊,只能干瞪着眼,在御花园的树丛中四处寻找二人的身影。 仪仗队转入明亮的回廊,数十人的仪仗队快速地往前移动,尽无一人回头去瞧身后。曼雨和妙然远远地尾随其后,一边用余光瞥向前方,一边低着头假装往前赶路。 大概行了两刻钟的样子,回廊上的光线突然变强了许多,曼雨已经看到了一座辉煌巍峨的宫殿。曼雨和妙然心中既激动又不安。激动的是,皇帝的寝殿已近在眼前;不安的是,宫灯如此明亮,她们一旦有所行动即会被值夜的侍卫发现,就更别说混入寝殿刺杀皇帝了! “恭送大漠国皇帝陛下!”宫殿大门突然敞了开来,远远地,众人的呼声传来。曼雨一惊。“大漠国皇帝韩润礼!” 前方的仪仗队已全数跪下,俯首在地上,无一人敢抬起头来。就是素日横行**的仪妃此时亦乖顺地跪在冰冷的石板上。 曼雨和妙然亦只有弯腰俯首跪在回廊的两侧,双手紧紧地贴在地面上,双眼直视地面,一动也不敢动,就连呼吸都尽量压得很轻很轻。 “仪妃啊!快过来见过大漠国皇帝陛下!”昔日的肃王爷,今日的新帝,一身明黄的龙袍,头戴黄金帝冠,跟随韩润礼出了寝殿。冲跪着的仪妃轻轻地呼唤。 仪妃起身,轻移莲步,纤腰轻扭,脸上一片妩媚的笑意,在韩润礼面前盈盈一拜“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韩润礼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声音亦透着股冷意。 “谢陛下!”仪妃起身,她不敢抬头去瞧韩润礼,就连原本妩媚的笑意亦变得僵硬无比。她一项自诩貌美,不想这大漠国皇帝尽无视她的花容月貌! 韩润礼并未再多言,迈步就往回廊走来。曼雨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脏控制不住地砰砰加快了频率。 她很想镇定下来,但一想到大漠国皇帝的狠毒手段,她就忍不住恐惧。心中惧怕,曼雨更加贴近地面,整个上半身几乎已贴在了地面上。 韩润礼本是仰着头,直视前方,他一项不关注那些匍匐在他脚下,蝼蚁般的奴才。但今日,他突然觉得前方趴伏在回廊边上的女子的姿势甚为奇怪,而且她的身影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那不足一握的纤腰,那乌黑发亮的青丝无一不让他想起那双黝黑发亮的眼睛。 韩润礼慢慢踱至女子面前,在十步之遥之时,他已经清晰的听到她急速地心跳。看着女子趴伏在地,听着她心脏的跳动,韩润礼突然心情大好。 韩润礼抬起雪白发亮的靴子,戳了戳地上女子白嫩纤细的手指。在女子缩手躲避之时,弯腰伸手,一下就捏住了女子嫩滑的下巴,低头间,他毫不意外地对上了一双甚为熟悉的黑目。 “啊!”曼雨惊叫出声,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大漠国皇帝尽能注意到她。此刻下巴被捏住,头被迫往上仰,但身子仍保持原来匍匐在地的姿势,加上心中的恐惧,要多难受就多难受。 “你与孤王还真是有缘啊!”韩润礼仍旧捏着曼雨的下巴,不知是那嫩滑的触感让他欲罢不能,还是这女子多次逃出他的掌控让他有了一丝害怕,害怕她会再次一溜烟儿消失。反正他就是不想放开她。 “陛下喜欢此女么?”新帝踱至韩润礼身后,低头目不转睛地打量地上姿势古怪的曼雨。新帝心中奇怪,此女除了皮肤白皙,双眼稍显魅惑外,并无甚可取之处,而且一看就是个不知世事的雏儿。大漠国皇帝怎会对这样一个女子感兴趣! 立在新帝身边的仪妃更是愤愤不平。这大漠国皇帝对她这样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无动于衷,转眼却目不斜视地盯着一个其貌不扬的下等宫女瞧个没完,这叫她情何以堪! 趴伏在曼雨对面的妙然蠢蠢欲动,那狗皇帝就立在她面前,只要她奋起拔剑就能刺穿他的胸膛。但她却不能,曼雨的性命还揣在那大漠国皇帝的手中,自己硬拉着曼雨来刺杀皇帝,本已是不该,如今若真让曼雨丧了性命,她楚妙然就是死也不能安宁! 第五十一章一败涂地 “嗯!这个宫女甚合孤意!”韩润礼一手捏着曼雨的下巴,一手抓起曼雨的手臂往前一带;曼雨猛地一下就扑入了韩润礼的怀中。环保这曼雨柔软的腰身,韩润礼顿觉鼻尖一股淡淡的梨花香。 “陛下喜欢即是我大礼国之福啊!仪妃,一会儿带她下去收拾收拾,给陛下送去!”这大漠国皇帝甚难伺候,近日来,新帝不知往他殿中送了多少美人,但却无一人能入得了他的法眼。新帝正为此事发愁呢,如今有了此女,他就安心了。 “不用收拾了!孤自行带回宫中即可!”韩润礼紧紧地盯着曼雨那浓黑如墨的双眼;这个女子多次坏他大事,又特能逃跑,今日好不容易才捉住她,他怎能再把她交给他人,让她有逃跑之机呢! “好!好!陛下高兴即好!”新帝在一旁不住地点头,犹如一只摇尾乞怜的忠犬。 “陛下,这宫女来路不明,要是伤了大漠国陛下可怎好!”仪妃轻扯新帝的袖口。曼雨立起身后,她一眼便认出了曼雨身上的宫服出自她的坤仪宫,但她对这个宫女一点印象也没有,说不定此女是个奸细。 “无妨!这样一个弱女子还伤不了孤王!”韩润礼抓住曼雨手臂之时已探过曼雨的内息。她虽会些武艺,但却毫无内力;何况他堂堂大漠国皇帝怎会连这样一个弱女子都应付不了! 伏在韩润礼怀中的曼雨既不挣扎也不反抗,乖顺地任他抱住她。敌我力量悬殊太大,挣扎一点用也没有,反而会被禁锢得更厉害。 曼雨此刻一心记挂跪在对面的妙然;新帝就立在妙然的面前,曼雨怕妙然一时冲动暴起刺杀皇帝。皇帝身侧立着三个侍卫,一看就知道都是武艺一流的高手,只怕妙然还未及出手就会被擒住。 “走吧!孤的小美人!”韩润礼嘴角牵起,眼中划过一丝笑意。他放开曼雨的下巴,拉着曼雨的右手大步往前迈去。他的步子太大,曼雨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快走!去找青玄”曼雨一边被拖着往前小跑,一边悄悄地回首示意妙然。 “好!”妙然听到脚步声,遂抬头往前瞧;见到曼雨被拖走,她起身就欲往前追;但在看清了曼雨的眼神后,她止住了步伐。她趁尚无人注意到她时悄悄地起身翻入回廊一侧的草丛。 “呜呜”妙然刚趴在草丛就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 “别叫!是我!青玄!”青玄用传音术对妙然轻声说道。妙然听完,长长地吁了口气。 原来,青玄在御花园四处搜索,却毫无二人的身影;他遂一路飞速地追寻仪仗队而来;但当他赶到此处时,韩润礼已经紧紧地扣住了曼雨。青玄只好悄悄地伏在回廊的草丛中伺机而动。 “快去救人啊!”妙然满眼祈求,她功力不够,使不出传音术,又不能开口说话,只能眼巴巴地瞅着青玄。 “早叫你们不要妄动!如今好了!”青玄亦是怒火中烧,这女子自己想报仇也不要把他的曼雨拉上啊!现在好了,她没事了,曼雨却被抓走了!要不是他从不打女人,他真想揍她一顿。 “陛下,就这样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送给大漠国皇帝会不会不妥啊?”韩润礼一行人身影消失后。仪妃扁了扁嘴,扶着新帝往回走。 “放心吧!这大漠国皇帝非一般人可比!”新帝安慰地摸了摸仪妃的纤纤玉手,韩润礼可是大漠国的战神,怎会连个小小的宫女都搞不定呢! “切!有什么了不起!一点眼光也没有!”仪妃气愤不已;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那卑贱的宫女哪一点比得上她这仪态万千的宫妃。 “朕亦有此感!兴许是大漠国**美人众多,皇帝大鱼大肉吃多了,偶尔来个青菜小粥就觉着新鲜罢了!”韩润礼登基已好几年了,宫中选秀就算没有五次也有三次;**妃嫔万千,美人见多了难免会疲累,偶尔换换口味也属情理之中。 “那陛下要不要也尝尝青菜小粥”仪妃妖娆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她扶着新帝进入了寝殿,寝殿外亦恢复了平静。 “呼!”禁锢一旦放开,妙然就大口大口地喘气。“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远远地跟着那大漠国皇帝呗!”青玄满眼嗔怪,双眼直直地盯着曼雨消失的方向。“你要是再惹出什么幺蛾子,本少爷可不饶你!” “行!行!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行了吧!”妙然无奈地摊摊手。心中暗骂“要是救不出千舞,看姑奶奶我怎么收拾你这小子!” 一路被拖着跑的曼雨不知妙然是否已寻着了青玄;韩润礼武艺高强,身旁又有无数武艺高强的侍卫,就算妙然同青玄联手来救,也不一定能成功;“我必须想办法自救才行!” 转入漆黑的御花园时,曼雨不时用余光观察周围的环境,寻找逃跑之机。 御花园没挂宫灯,今夜又没有月亮,整个御花园漆黑一片;唯一的照明物就是前方侍卫手中的灯笼。一行人很快来到湖边的河卵石大道上,大道两旁并未安护栏,曼雨嘴角有了一丝笑意,暗暗有了主意。 “啊!”曼雨右脚踩在一颗滑溜的小石头上,左脚一个扭转,身体几个摇晃,失去平衡般往前扑倒。 本在前方大步行走的韩润礼听见曼雨的呼声,转身查看,却见曼雨整个身体直直地向他扑来;他本能地伸手去推曼雨的身子,不想曼雨伸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身;曼雨双眼亮如星辰,面若娇花,韩润礼一愣,下意识地伸手环抱住曼雨的腰身。 “砰”仅一瞬间的迷失,韩润礼即被曼雨身体的重量重重地压在地上,做了现成的人肉垫子。 地上凹凸不平的河卵石硌得韩润礼很不舒服,他抬手撑地就想爬起来,不想曼雨的头埋入了他右侧的颈涡处。右颊上柔嫩滑润的触感,耳边女子的娇喘,女子胸口的柔软让他再次迷失在满怀的梨花香气之中。 环抱住韩润礼的曼雨,紧紧地贴在他身上,收紧双臂扣住他的双臂,腰身一挺,往湖边翻滚起来;纠缠在一起的二人立刻飞快地滚下了斜坡,直奔深不见底的湖水。 翻滚中的韩润礼陡然清醒过来,满眼怒火;身边无一支撑之物,双臂又被曼雨牢牢地抱住,斜坡异常陡峭,他们翻滚的速递太快,耳边女子的娇喘又不时地干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二人离湖水越来越近。 “砰!”曼雨在离湖水半米高的地方撒开手,奋力地把韩润礼往上一推,她则顺利地滚入了湖水中;入水前,曼雨回头瞧了眼岸上的韩润礼,满脸笑意,右手还摆出了个v字。 “陛下!”大道上的侍卫早在韩润礼被压倒时就想伸手去救,但女子紧紧地抱住韩润礼,而且他们的皇帝亦抱住了女子的腰身,眼中还荡漾着一丝淡淡的春色,这样的神情他们从未见过,从而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待到二人往湖水中翻滚时,侍卫们想阻止已来不及,若不是那女子推了他们的皇帝一把,只怕他们的皇帝如今已经变成落汤鸡了。 “啊!”立于岸上的韩润礼怒火四处飞窜,在看见曼雨黑目中的笑意和那不知所谓的怪异手势时,他恨不得伸手紧紧地扼住曼雨的小脖子“不能再让她逃了!” “砰”韩润礼一掌劈在湖面上,欲把曼雨震出湖面,掌风力度之大,湖面上顿时水花四溅;但湖面上哪里还有女子的身影。 “末将下湖去寻!”韩润礼身旁一高大的侍卫见皇帝如此愤怒,抬脚就欲扑入湖中寻人。 “不必了!”韩润礼摇了摇手。他们大漠国人骁勇善战,但只限于陆地上,大部分人大漠国人都不善水性。他不是昏君,不会为了一个女子让大漠国的将士以身犯险。 “你最好祈求上苍不要再让孤王遇见你!”韩润礼紧紧地握拳,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 “陛下,要不,属下吩咐大礼国皇帝缉拿此女?”眼见皇帝愤怒难平,侍卫再次提出了建议。 “不必了!回宫吧!”韩润礼平静地拒绝,在女子落水的一刹那,他确实非常愤怒,但此时他已完全平静下来。由女子入水时的娴熟度来看,她应是深谙水性,湖面宽广,且是活水,只怕她早已经不在湖内了! “此女并非宫女,而且诡计多端。你速去通知大礼国皇帝加强戒备!”明日便是新帝登基之日,此女今晚出现,必有图谋。他筹谋多年,玉林郡之败一次就够了,明日绝不能再出现任何变故! “喏!”侍卫一分为二,一路护送韩润礼,一路原路返回赶往大礼国皇帝的寝殿。 “呼!憋死我了!”曼雨“砰”地一声从水底钻出湖面,大口大口的喘气。 曼雨险用落水计,赌的就是韩润礼不谙水性。她在入水前推了韩润礼一把,不是为了救他,而是怕岸上的侍卫下水救他们的皇帝。 只要韩润礼无事,侍卫就不会轻举而动;而作为一国之君,尤其是作为一名野心勃勃的君王,他是不会随意让自己的士兵为区区一名女子送命的! 最终,这场女子与皇帝的较量,以小女子曼雨完胜告终。曼雨愉快地浮在水面上,双手抱头,悠闲地随着微风在湖面上飘移 第四十六章夜探皇五 “千舞!呜呜呜”曼雨刚爬上岸,整个人就被妙然紧紧地抱住。 “别哭!别哭!我这不没事吗!”曼雨轻轻地拍着妙然的肩膀安慰;想必在她被韩润礼带走时,妙然定是吓得不轻。 “幸亏你没事!要不然,要不然,呜呜呜”妙然擦了擦泪水,双眼红肿如兔。 “就只会哭哭啼啼!若不是你,我家曼雨能出事么!”青玄自个儿把曼雨归入了他的名下。 “曼雨?”妙然一脸疑惑“千舞,他怎么叫你曼雨啊?” “这个稍后再跟你解释。我们得先离开此地才行!”经过这一番折腾,皇宫内外定会严加防守,若再不想法子出宫,只怕就出不去了! “放心!只要某人不拖累咱们,我自能保你安然出宫!”青玄轻轻地一拍胸脯,眼角顺带讥讽地扫了眼身旁的妙然。 “喂!给你点颜色,你就蹭鼻子上脸啊!”妙然满眼怒火,刚才要不是为了救人,她才不会低声下气地去求他呢!错失了一个报仇的大好机会,她本就心中不快,一路上青玄又总是冷嘲热讽,她早就想爆发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要真把本小姐惹急了,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妙然仰头冲青玄扬了扬小小的拳头。 “好啊!来吧!本少爷正想找人打一架呢!”曼雨抱着大漠国皇帝在地上翻滚,他虽知曼雨此举实是被逼无奈,但他见了还是一肚子邪火。如今这毒妇若真要放马过来,他正好泄泻火气。 “好了!两位大侠,都消停一下行不行啊!”曼雨立在二人之间,满眼无奈“就算要打,好歹也要等咱们安全后再打啊!”“哼!”妙然和青玄互看一眼,立马转头一声冷哼。 “曼雨,咱们走!”青玄拉起曼雨的左手,迈开步子欲往御花园深处走。 “千舞,跟我走!”妙然拉起曼雨的右手,抬脚就往皇宫内院奔去。 “哎呀!两位大侠,你们别闹了行不行啊!”曼雨简直快疯了,愤愤地甩开二人的手。 “青玄,你可知登基大典后,新帝会在哪个宫殿大宴群臣?”夜深了,月亮已高高地悬挂在头顶,皇宫中许多的宫灯都已经熄灭了。时间不多了,若再不办正事,天就要亮了。 “当然!本少爷可是江湖上有名的包打听呢!”青玄见曼雨转头看他,立即眉花眼笑“大礼国素日国宴都是摆在坤和殿,日前我还特意去打探了一下,这新帝明日确是要在坤和殿大宴群臣!” “好!”曼雨点了点头,转头看了看妙然“青玄轻功好,我由青玄带着,咱们去那里瞧瞧就出宫!” “嗯!”妙然点了点头;曼雨的话提醒了她,她们混入皇宫可是有正事要办啊!身负楚府二十多余口人命的仇恨,她怎能把时间浪费在与青玄斗嘴怄气之上呢! “那咱们出发吧!”曼雨稍稍往青玄身边靠了靠。青玄立即闻到一股淡淡的梨花清香,脸上一红,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发什么呆啊!”虽有月光,但御花园的树木太过茂密,曼雨看不清青玄的神情;她一把拉过青玄的手臂环在自己的腰上“快走啊!一会儿天都亮了!” “好!”碰触到曼雨的腰身,青玄脸红似血,耳根发烫,手臂有些颤抖,仅凭着深厚的内力抱着曼雨在皇宫上空穿梭。 三人很快立在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上。此时,除了新帝的寝殿尚且亮着灯外,其余各殿皆已是漆黑一片。立在宫殿之上,曼雨首次看清了皇宫的大概轮廓。 整个皇宫,各宫殿相互连接,把占地极广的御花园围在其中;每个宫外都能占据御花园的一个小角,这样,各个宫殿就能绿树成荫,万花飘香来了;唯一的缺点就是,来往于各宫或多或少地需要经过御花园。兴许是为了不破坏御花园的景致,御花园中有些地段甚至未曾修葺回廊,比如她们刚刚经过的湖边和仪妃经过的小树林。 “脚下即是坤和宫了,曼雨是否要下去一看?”青玄扶着曼雨在屋顶站稳后,他附身扒开几片琉璃瓦片,预先探了探殿内的情况。 “好!”曼雨点了点头。她虽曾参观过故宫,但这个时空的皇宫设计明显与故宫不同。作为一名专业的建筑设计师,她下意识地就想进入殿中看看。 “好了!”又扒开了五六片琉璃瓦后,青玄微笑着指了指脚下直径不足半米的黑洞。 “啊!”曼雨立着往下一瞧,心中一惊“好深啊!”此宫殿虽为单层建筑,但房高却足有三层楼之高。 “皇宫都这样啊!太过狭小怎能显示皇家的威仪呢!”青玄对曼雨俏皮地眨了眨眼,抬手抱住曼雨的腰部“嗖”地一下就把曼雨扔进了黑洞中。 “啊呜”曼雨捂住嘴尖叫。这天杀的青玄,怎不事先提醒一下啊! 眼看着曼雨即将重重地砸在地面上时,青玄快速地扑了下来,在空中一个飘逸地旋转,准确地搂住曼雨的腰身,稳稳地立在地面上。 “显摆!”随后扑下来的妙然对青玄的举动呲之以鼻。“就这点子本事,也就配逗小姑娘罢了!” “呵呵!”曼雨捂住轻笑,若接住她的是秦济宇,还真是有些像众多古装电视剧中英雄救美的狗血桥段呢! “好玩吧!”青玄见曼雨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更红了,连抬眼去看曼雨的勇气都没有了。 曼雨不再打趣青玄,径直转身环视宫殿内的陈设。他们不敢点烛火,唯一的照明就是屋顶透下来的月光。借着月光,曼雨只能大略的看清殿内的陈设。 他们所立之地应是坤和殿的正殿,此殿极大,足有一千多平。殿内,左右两边整齐的摆放着宴客用的长桌矮榻,正对大门的方向设了主位。中部是块宽阔地空地,想必是专为歌舞助兴而设。 “咦?”环视一周后,曼雨一惊“殿中怎就两根立柱?” 宫殿如此大,殿内怎会只有两根立柱?曼雨走到立柱旁,抬头往上一瞧,惊喜地拍手低叫“原来如此!” “怎么了?”青玄和妙然见曼雨举动有异,遂快步凑过来,一同抬头去瞧房顶。 “青玄!带我上房梁!”曼雨双眼闪闪发亮,瞧得青玄心儿扑通扑通乱跳。 “果然如此!”蹲在房梁上,曼雨抚摸着房梁上的铁钉,幸喜万分。“青玄,其他宫殿也是这样的构造么?” “对啊!有什么问题么?”青玄亦低头看了看房梁和立柱,还转头看了眼跟上来的妙然,二人皆一脸茫然地回头去瞧曼雨。 “咱们一会儿把”曼雨凑到青玄和妙然之间轻轻地道出她的计划。 “太好了!”妙然和青玄听后惊喜地低叫,若不是怕引来侍卫,他们早就抱着曼雨放声狂笑了。 “我若能像千舞般聪慧就好了!”妙然看着捂嘴轻笑的曼雨,心中羡慕不已,她若能有曼雨的才智,何愁不能重整楚氏门楣啊! “咱们分开行动吧!”皇宫的宫殿众多,若不分开就算弄到天明也干不完。“青玄,你轻功好,其他殿就都交给你了!” “好!你们在此等我回来!”青玄立起来,轻快地一跃便出了坤和殿,直奔其余各殿。 “千舞,你怎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啊?”青玄走后,妙然往曼雨面前凑了凑,这个坤和殿虽大,但她们有两个人,时间充裕;她很好奇,曼雨作为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怎会想出如此奇妙的计谋。 “呵呵!我不是在神凤楼当过副营造师么!这些房屋构造之事,我自是了解得比较多了!”曼雨对着妙然挤眉弄眼,插科打诨。 “哦!”这倒也说得过去,妙然点了点头“对了!青玄怎会叫你曼雨啊?” “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一提起这茬,曼雨就想起了那日青玄拉着自己连夜狂奔的情形。时间真快啊!她来古代都已有一年半了,如今她在古代都已有了爱人,有了牵挂。 一番折腾下来,曼雨觉得好累,她恨不得立即冲回客栈,扑入秦济宇的怀中。在这个乱世,唯有他的怀抱能给予她安宁和温暖。 “赶往京都的途中,我和表兄遇险,青玄救了我。当时因不便道出真名,遂随便编了个名!”曼雨不想把自己穿越之事告诉妙然,二人虽已是闺蜜好友,但妙然毕竟是个地地道道的古人,曼雨实是不知妙然能否接受灵魂穿越的诡异之说。 “哦!”妙然在心中轻笑“假名啊!呵呵呵!活该!” 想到青玄半年来一直傻傻地蒙在鼓里,妙然立即心花怒放,所有的憋屈都一扫而空,抬手轻快地开始拔房梁上长长的铁钉 三人忙完后,月亮已开始西沉。青玄揽着曼雨与妙然飞速地在皇宫上空穿梭,速度之快,就连埋伏在宫内的暗卫都以为是一阵阵清风从他们面前刮过。 “曼雨,你先别睡,我一会儿过来找你!”回到客栈后,青玄抓住准备上楼的曼雨,低声嘀咕几句后,满脸绯红地跑出了客栈。 “青玄!”曼雨还未来得及答话,青玄就已消失得没影了。 “千舞!你可要小心哦!这小子心思不纯哦!”立在楼梯处的妙然凑到曼雨耳边,扯着嗓子道“三更半夜地来找你,非奸即盗!一会儿你可不能耐不住,随便给他开门哦!”“你瞎说什么啊!”曼雨双颊一热,耳根也跟着红了,羞愤地跑回了房。 妙然不说,她还真未曾往这方面想,若青玄真是对她动了心思,那就麻烦了!她已经有了秦济宇,怎会再对其他男子动情,何况她一直都把青玄当幼弟般看待! 第四十七章月光柔情 “呜呜”曼雨刚打开房门就被人紧紧地抱住;置身于宽阔而熟悉的怀抱,曼雨烦乱的心突地安宁了下来。 “怎此时才回来!”熟悉的声音自头上传来,曼雨抬起头对上酒红色的双瞳,突然一惊“你快躲起来!妙然!妙然还在后面” “千舞,你同谁说话呢?”曼雨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妙然便低头推开了房门。 “砰”妙然还未及抬头看清房中的情形,全身一软,瘫倒在地。 “妙然!妙然!”曼雨快步扑到妙然身旁,探了探鼻息后方长长地吁了口气。 “你这样点她的昏穴,不会出什么事吧?”作为现代人的曼雨,此刻亲眼见人被点昏穴,真是惊奇不已,只不知这种点穴手法对人体是否有害。 “放心吧!来京都的路上,本王亦这样点过你的昏穴,你可有感到不适?”秦济宇斜眼看了看蹲着的曼雨,她如此不信任自己,他觉着有点憋闷。 “好啊!我就说我怎对那几日一点记忆都没有,原来是你这妖孽点了我昏穴!”曼雨一边把妙然扶上床盖好被褥,一边假装生气般低声地埋怨。 “那几日得日夜赶路,本王是怕你身体吃不消才点了你昏穴!”秦济宇轻声地咕哝;“怕”他秦济宇也会怕,兴许他早已对曼雨动了真情,不然一项视女人如草芥的他又怎会花心思去考虑她的身体是否吃得消呢! “好了!我又没有怪你!”曼雨抱着秦济宇的手臂撒娇,眉花眼笑。“想不到你还挺细心的么!” “哼!”秦济宇轻轻地哼了声;他二人虽说已互定终身,多年来他一直冷心冷情惯了,如今要说那些肉麻的情话,他总觉着变扭。 “咱们出去走走吧!”曼雨摇了摇秦济宇的手臂,她有好多话要对他说,妙然就躺在房中,他二人说话多有不便。 “好!”秦济宇平日话就不多,同曼雨在一处多半都是曼雨提出要求,他照办。 关好房门后,二人手拉着手出了客栈大门。深夜的大街很静很静,只有弯弯的月亮高高地挂在空中。 “你来多久了?”曼雨伸出食指勾着秦济宇宽大厚实的手掌,随着二人的步子前后摇晃,满心欢喜地看着地上二人长长的身影。 “入夜后就来了!”秦济宇紧紧地捏了捏曼雨的食指。客栈一传来消息,他就丢下军务快马加鞭地赶过来。他本已追至了皇宫外,但见了那痴傻的朱元后,知晓青玄已经混入了皇宫,遂才返回客栈等人。 “不可再有下次!”秦济宇转头盯着曼雨的双眼,满眼危险。“若再如此恣意妄为,我就把你锁起来!” “好了!好了!下次不敢了还不行么!”曼雨双手环上秦济宇的手臂,头轻轻地依偎在他的臂膀上,满眼狡黠。 秦济宇未再言语,伸臂环着曼雨纤细的腰身。曼雨乖顺地举动把他本有些不安的心熨得服服帖帖地。 望着空中弯弯的月亮,他突然觉得心被塞得满满的,很舒服,这种感觉不同于他攻占城池筹谋争斗,攻城掠地只能带给他短暂的快感,但曼雨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只想就这样牵着她的手直到天荒地老。难道这就是幸福么?他秦济宇还能拥有幸福么! 曼雨盯着地上相互依偎的人影,既幸福又不安。能于乱世中寻得心中所爱,这是上天赐予她的福气,但她只是时空中的一缕幽魂,不知哪日上天就会把她带走,到时,他该怎办啊! 二人都迷醉在柔柔的月光中,沦陷在深情的漩涡中;没有人注意到在朦胧的月光下,一劲装少年孤零零地立在客栈外的街道上,满眼失落,手中百褶如意月裙“哗”地一下滑落在地。 “啊!”看着曼雨同秦济宇相互依偎的身影消失在街道拐角处,青玄厉声大吼。“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青玄无力地蹲在地上,抚摸着柔软的女子衣裙。皇宫内,她牵着自己的手,在自己怀中轻笑,怎一转身就扑入到其他男子的怀中了啊! “你怎能如此残忍!”青玄抓起地上的百褶裙,欲要大力撕扯,但一瞧见这裙子,满眼都是阳光下对他微笑的少女,满心都是那双闪闪发亮的黑目,他整个人犹如脱力般跌坐在冰凉的地面上 “咱们在这儿坐会子吧!”二人来到京都城中闻名已久的明远湖旁,坐了下来。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曼雨靠在秦济宇的肩头,遥望着星空。没有污染的古代,空气清新,月光皎洁,星灿若素;朦胧的月光下,靠在爱人的肩头赏月,是如此幸福的事。 “嗯!”秦济宇紧紧地搂着曼雨的肩膀,满怀的梨花香味让他有些心猿意马;温香软玉在怀,与其坐在湖边吹凉风,他更想抱着她躺在软榻上。 “你快点及笄吧!”秦济宇不禁脱口而出心中的想法,及笄了,他就能把她娶回府了! “等你及笄了,本王就去水府提亲可好!”秦济宇在心中细数着日子,曼雨如今十五有半了,兴许他回去就该开始着手准备婚礼了;这样,她一及笄,他就能把她娶回东陵国了! “好啊!”曼雨笑眯眯地回头对上酒红色的双瞳“但是婚期得由我来定!”曼雨心中有自己的小算盘,及笄也不过才十六岁,她才不要那么早成婚呢!起码也要等到十八岁之后! “瞎说!婚期向来都是长辈们定的,这也是瞎胡闹的!”秦济宇岂会不知曼雨心中的小心思!他才不会让她得逞呢!他愿意等到她及笄再论及婚嫁已是最大的限度了。若不是顾忌到她的感受,凭他往日的作风,早已把她直接拉回永宁王府做王妃了,管她多大呢! “不管!我就要自己做主!”曼雨嘟起双唇盯着秦济宇,满脸可怜。水正就是个势力小人,在安康郡时他献女邀宠不成,秦济宇一旦上门提亲,他还不直接把她打包送给秦济宇啊!她才不要随便就嫁了呢! “我呜呜”曼雨正欲细数水正的恶行,秦济宇俯身附上了曼雨粉嫩的红唇。早在客栈抱住曼雨时,他就想这么做了,一路一直忍耐只是不想破坏了她的好兴致;如今她尽想推迟婚期,他真是忍无可忍了! 曼雨被有力的双臂紧紧地抱住,胸部贴在秦济宇强壮的胸膛上,彼此的心脏“扑通扑通”地不断加快频率不断升温。 “咳咳咳咳”曼雨满脸殷红地埋首在秦济宇的怀中,全身酥软无力,想不到亲吻尽这样费力气。 “你要是不反对,婚期就由本王来定了!”秦济宇拥住曼雨,紧紧地压住她的头,沾了胭脂的双唇,邪气地一翘。“不说话就表示同意了!” “咳咳不呜呜”曼雨抬头就想反驳,双唇再次被压住。曼雨在心中大叫“不带这样的啊!”“曼雨可是还有话要说!”秦济宇双眼促狭地看着怀中满面羞红的女子,偷笑不已。 “咳咳咳咳”曼雨不住地咳嗽,只顾着喘气;心中异常气愤,小拳头“砰砰砰”地径直捶在秦济宇的背上。 “好了!不气了!”曼雨涨红着脸,眼泪都快滴下来了;秦济宇看得心痛不已,抬手轻轻地抚了抚曼雨的背。 “对了!我有正事同你说呢!”曼雨好不容易顺过气来,抬头时未见月亮的踪影突然想起了明日之事。她回客栈时就想说了,但扑入他怀中后,一时激动就忘了这茬,如今身周一片黑暗,她方察觉时辰已经不多了。 “嗯?”秦济宇抬手顺了顺曼雨额前的发丝,随意地哼了声。他知晓她定是在皇宫中有了什么发现,但他并怎么感兴趣,作为东陵国的王爷,皇位的顺位继承人,他打心底认为攻城掠地都是男人的事,他不想让她费心,更不想让她涉险。 “我同妙然把皇宫各宫殿内的”曼雨附在秦济宇耳边小声地讲述夜探皇宫之事,当然直接略过了被韩润礼俘获的桥段。秦济宇越听越心惊,他往日虽知曼雨聪慧机智,却不想她尽如此深谙用兵之道! “明日你把我和妙然安插在进宫献舞的舞姬中,大事可成!”曼雨搂住秦济宇的脖子笑嘻嘻地结束陈词。 “不可!”秦济宇一皱眉下意识地便拒绝了。他今日能放她与卫岭等人一同进京都劫刑场,全是看在她与卫府尚有些情分的面上;深夜她混入皇宫,他独自待在客栈早已尝够了担心牵挂的滋味,如今他再不会让她涉险了! “为什么!”曼雨瞪大双眼疑惑地对上酒红色双瞳,他不是一国王爷么?“难道你不想统一四国么?” “攻城掠地是男人的事!”秦济宇亦有些气愤,他秦济宇再怎么不济还不至于要自己的女人以身犯险。 “哼!你瞧不起女人!你就是个沙文猪!”曼雨甩开秦济宇的双臂,起身背对着他,只留个背给他。 “反正就是不准去!”秦济宇本想上前安慰,但一想,她鬼点子太多,总有拨不完的算盘,自己不能总任由她胡闹。 “哎!”曼雨站了会儿不见秦济宇上前来抚慰,遂无奈地转身服软。她本就是假装生气,她岂会不知他是不忍让自己涉险才拒绝她呢! 只是明日妙然定然会混入皇宫,而且她自己痛恨乱世,亦想助他完成统一大业早日结束这战乱年代;如今万事具备,已是箭在弦上,她不得不去啊! 第四十八章倾国舞姬一 天明时,曼雨穿着妖娆的露脐霓裳立在“寻月居”门前。众舞姬尚在房内上装换衣裳,妙然亦被人押在房中梳洗打扮。 曼雨是偷跑出来的,好不容易才见到秦济宇,她怕出时,他们就没有机会再叙话了。 秦济宇一身白袍,披风的斗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曼雨只能瞧见他紧抿的双唇。 “又生气了!”曼雨虽看不清他整个面容,但她跑出来时就感觉到他身周温度降了好几度,他肯定是不待见她身上暴露的霓裳了。 “我也不想穿这舞衣,这不不得已而为么!”她们献舞的曲目红绸霓裳舞,舞衣都是预选好了的,就算不喜欢也得穿啊! “那就别去!”秦济宇几乎是从鼻中哼出这几个字。 “都来了!怎能不去!”曼雨小声嘀咕着。她不禁想起了天明前二人斗气时的情形。 昨夜,经过近半个时辰的软磨硬泡,秦济宇好不容易点头答允曼雨假扮舞姬混入皇宫献舞刺杀新帝;但当曼雨当面表演了一遍肚皮舞后,秦济宇脸立刻黑了下来,抱住曼雨就准备把她扛回别院。 若不是曼雨死乞白赖地抱着湖边的小树苗死不放手,大叫大嚷,指天发誓绝不当众跳舞,曼雨哪里还能开心地穿上露脐霓裳站在此地! “不可跳舞!”曼雨倔强,她若是决定了的事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他昨夜就不该一时心软中了她的美人计答允她进宫献舞。如今大势已去,悔之晚矣! “不跳!”曼雨立即举起右手指天发誓,满眼信誓旦旦。 “不可莽撞行事!”看着曼雨一身妖娆的霓裳,秦济宇有种深深地无措感。他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嘱咐。往日即使是两军决战之时,他亦不曾有丝毫的犹豫,今日面对曼雨,他却犹如妇人般喋喋不休。情之一字真是害人不浅啊! “好!好!”曼雨无奈地抓过秦济宇的双手握住,捏了捏他的手心安慰着。 “千舞!千舞!”曼雨正想俯身至秦济宇脸颊来个告别吻,妙然急吼吼地从“寻月居”跑了出来。曼雨赶紧甩开秦济宇的双手,低头掩藏绯红的双颊。 “千舞!永宁王!”妙然立在二人之间,呆呆地看着两人“千舞与永宁王相熟么?”刚刚她跑出来时,分明看见曼雨拉着永宁王的手。她虽有些粗心大意,但她并不是对情事毫无所知的小丫头,千舞那绯红的双颊简直跟她初次见到她的心上人一模一样! “没!没!”曼雨此时尴尬极了,她一时忘情,尽忘了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撞见。妙然那个表情分明就是了然于胸的样子。曼雨顿觉双颊似火,双手紧紧地揪住衣脚不知所措。 “你二人怎还不去领取红绸?”丽娘本是要去后堂查看众舞姬的情况,途径大厅时见门口立着两个穿着霓裳的女子,她遂大步跟了过来。她出门便瞧见了边上的秦济宇,她心口突然一紧,有些喘不过气。 “哦!”曼雨同妙然点了点头,转身飞快地往大厅里跑。 “主人,把这二人带入宫不会出纰漏吧!”丽娘见二人进了大厅后,转身恭敬地给秦济宇行了一礼。 “若有纰漏,丽娘你也不用回东陵了!”秦济宇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丽娘。丽娘的对他的心思,他一清二楚,但他相信她应不至于愚蠢地不顾大局。 “丽娘不敢!”丽娘心中一片冰凉。她虽不是最好的探子,但她多年来对他忠心耿耿;往日出任务时哪次不是拼死厮杀,她不顾生死就为了博他一笑。不想今日他尽为了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把她对他的一片痴心抹杀得一干二净,这叫她情何以堪! “成事后,你回东陵与你小妹相聚些时日吧!”秦济宇声音比先前更冷了、他明显感觉到丽娘心绪的变化,但已经到了入宫的时辰,临时换将已来不及,要不然他绝不会把曼雨交给丽娘。 “谢主人!”丽娘福了福,声音依旧柔媚,但心却如堕冰窖。“主人尽然拿我妹妹的性命相挟!”妹妹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以往就算是事关攻城掠地的机要任务,主人亦不曾用她妹妹相挟,不想今日却丽娘轻叹,看来主人这次是动了真情了! “下去吧!”秦济宇不再多言,转身用眼神在迈步出来的众舞姬中搜寻曼雨的身影。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如若丽娘再不识时务,那就别怪他翻脸无情了 曼雨在经过秦济宇身旁时,悄悄地抓住他的手紧紧地捏了捏,一步一回头地跟着众人出发去往皇宫。 “要活着!”秦济宇拉下披风的斗篷,张嘴无声地大喊,满眼不舍。他此时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但开口时却只有一句,那就是“要活着!”在曼雨松开他的手,转身离去时,他突然觉得攻占城池,统一天下似乎已不是那么重要了,他只想她活着!只想她每日笑颜如花地对着他! “好!”曼雨回头时刚好看清了秦济宇的动作,她亦张嘴无声地大声回应“等我回来!” 曼雨最后看了一眼秦济宇,转身快步跟上了众舞姬。 秦济宇得到曼雨肯定的答复后,戴上斗篷,毫不犹豫地翻身上马,策马飞速地奔向城外。他的女人为他筹谋,以身犯险,他怎能在此悲春伤秋,他要赶紧出城集结所有的白甲军,只有尽快拿下京都,才能真正保护她! 大礼国皇宫,各个宫殿皆张灯结彩,长长地红毯直铺至巍峨的宫门口,守卫们个个精神抖擞,身上的铠甲锃亮锃亮的,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女子不能参政,曼雨同众舞姬进宫后皆被带到坤和殿旁的偏殿等待。进殿后,丽娘便带着众舞姬一遍又一遍地排练舞蹈。曼雨同妙然都未曾有过正规的舞艺师傅,为了不在宫宴上露马脚,每一次排练,她二人都全身心地投入。 “千舞,你学得真快!”又一轮排练结束后,妙然拉着曼雨在一旁饮水小憩。 “哪里!我也不过是半调子罢了!”曼雨掏出丝绢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她在现代时虽说在业余时间跳过几年肚皮舞,但这古代舞同肚皮舞风格完全不同,若不是身体的柔韧性还不错的话,她的腰就要折了。 “总比我好!”妙然耷拉着头轻叹。她自小只知跟着大哥习武,身体柔韧性虽不错,但举手投足间皆是舞刀弄枪的姿势,穿着霓裳舞着红绸,亦不像舞姬,样子要多可笑就多可笑。 “放心了!舞姬那么多,就咱两个滥竽充数,应该不会有问题的!”曼雨拍了拍妙然的肩膀,转头去瞧被众舞姬围绕着的丽娘。 丽娘时不时抬头越过众舞姬朝她二人微笑,曼雨亦报以微笑。丽娘的笑意,让曼雨隐隐地升起一股不安。 曼雨倒不是因着丽娘曾多次同秦济宇有过亲密举动而吃味。曼雨只是凭着女人的直觉,认为这丽娘应是不待见自己!丽娘的笑太过牵强,而且曼雨曾多次瞥见她冷冷地看着自己,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曼雨还是发觉了。 希望这丽娘能守着为人臣子的本分,不要坏了大局才好! “千舞,你同那永宁王是怎么回事!”妙然早就想问了,但一路上只顾着匆忙赶路,进宫后又全副心思放在了练舞上,一直未曾寻到合适的时机。 “啊!永宁王!不知你在瞎说什么呢!”曼雨一听妙然提起这茬,双颊一红,眼神闪烁,含混地咕哝着。 “我都瞧见了!你还想否认!”妙然不反对男女自由往来,她自己尚且为了寻心上人而疯狂逃家,她又怎会坚守那些封建礼教束缚;“那永宁王可是个心机深沉,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皇亲贵胄!你还未及笄;我怕你受伤!” “啪啪啪啪,大家都过来一下!”曼雨正准备跟妙然解释时,丽娘妖娆的声音在大门外传来。曼雨和妙然只好往门边凑过去。 “姐妹们!快来见过司仪官大人,周大人!”丽娘立在大门口,右边站着一位身着正三品官服的中年男子,体型微胖,一看就知定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多年来,不知收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才能养成这般的丰腴富态! “拜见周大人!”众舞姬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磕头。曼雨同妙然躲在众舞姬身后依样画葫芦。 “嗯!”周达人围着众舞姬转了一圈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丽娘,你这差办的不错!” “大人您看得起丽娘,挑中了我“寻月居”!丽娘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丽娘扭着柔软的腰肢,抬起纤纤玉手抚了抚那周大人的胸口。 周大人顿时觉得鼻尖香气围绕,心神开始有些飘忽不定。丽娘可是“寻月居”出了名的美人,他觊觎多年了;只可惜这“寻月居”不比寻常青楼,它乃是大礼国先帝御定的舞伶馆,馆中的伶人多数只卖艺不卖身。他想一亲芳泽可不是花钱就能办到的。 先帝仙游,他好不容易领到了这宫宴选舞的差事,他自是首先想到了“寻月居”! 他不但把“寻月居”的红绸舞排进了宫宴,还把她们的舞作为压轴;宫宴结束了,丽娘还不得好好答谢自己啊!一想到丽娘白皙妖娆的躯体,他就百爪挠心,恨不得立即抱着丽娘大肆啃上一番。 丽娘立在一旁双眼尽显妖娆魅惑,心中千回百转的却是各种折磨人的酷刑 第四十九章倾国舞姬二 夜幕降临之时,坤和殿中的宫宴开始了。来自各国相贺的使臣及大礼国的文武大臣皆已经入座。桌上摆放着各色精致的菜肴和香气四溢的美酒。美丽妖娆的舞姬在丝竹声中欢快地起舞。 新帝周牧一身崭新明黄色皇袍,头戴紫金皇冠,端坐在主位上,容光焕发,满眼欢喜,满心得意。 大漠国皇帝韩润礼坐于主位左边,有些意兴阑珊。周牧顺利登基为大礼国皇帝,他心中的大石亦落了地。 他不相信东陵国的秦济宇会任由他如此轻易地控制大礼国;他既不在登基大典上设伏,想必他们的招数全都押在这场宫宴上了! 韩润礼一点也不担心;周牧一旦登基为王即成了大礼国名正言顺的帝王,成了他韩润礼手中最有力的棋子。 他已在皇宫内外埋下大漠国一流的暗卫,若真有变故,整个皇宫会被暗卫围城铁桶。秦济宇若真要在宫宴上偷袭,他正好来个瓮中捉鳖,一雪玉林郡之耻! 韩润礼眯了眯眼,透过透明的琉璃酒杯一一打量着殿中众人,嘴角轻蔑一笑。 宫宴开始时前,众舞姬就被全数带至坤和殿大门外,按出场的先后顺序依次排列,跪在殿外等候。 “寻月居”的红绸舞是压轴戏,所以“寻月居”众人被安排在最后的位置。曼雨同妙然因是临时编入“寻月居”的,则被安排在最后的最后。两人跪在冰冷的石板上,背部还紧紧地贴在冰凉的墙壁上,要多难受就多难受。 “好累啊!”曼雨轻抚着膝盖,暗骂“这是什么破规矩啊!这样一直跪着,双腿都快失去知觉了,还怎么献舞啊!”“好饿啊!”曼雨又揉了揉扁扁的肚腹。今日除了一早在客栈用过些糕点外,进宫后,皇宫虽备下了膳食,但众人都不敢进食。一则怕吃饱了身材走样,二则怕有歹人在食物中下毒。 “妙然,你还好吧!”曼雨拉了拉妙然的袖子,低声咕哝着以转移身体上的痛苦。 “还好!”妙然回给曼雨一个微笑。经过昨夜夜探皇宫,她已不再是往日那个任性冲动横冲直撞的楚妙然了! 若在往日,狗皇帝周牧一身皇袍意气风发地迈入坤和殿时,她定会不顾一切地拔剑冲上去;但如今的她变得能隐忍,学会了三思而行,知晓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的她,要么不出击,若出击,便要一击即中! “丽娘!丽娘!”肥胖的周大人远远地从坤和殿内奔了出来,拉起丽娘的手臂;“马上就轮到你们‘寻月居’,你可不能给我出岔子啊!”“丽娘办事,大人还不放心么!”丽娘妖娆一笑,腰肢一扭便依偎进了周大人肥胖的身躯里。 周大人顿觉一阵眩晕,微笑着让众舞姬起身,好好地活络活络经骨,准备进殿中献舞。 “呼!”曼雨爬起身,长长地吁了口气;抬手轻轻地按摩着腿脚“疼死了!” “陛下有旨,宣‘寻月居’殿前献舞!”曼雨刚缓过神,坤和殿外的太监便扯着尖细的嗓音传唤起来。 曼雨同妙然相视一眼,快速地戴上红色的面纱,跟随“寻月居”众舞姬翩然滑入坤和殿中 “皇帝陛下,请满饮此杯!”新帝周牧讨好地举杯给韩润礼敬酒,满眼谄媚。 周牧作为大礼国皇帝,却如小狗般对大漠国摇尾乞怜,献媚讨好,甘愿做大漠国皇帝手中的傀儡皇帝,甘愿受世人的诟骂,不过全为了大礼国的皇位罢了! 周牧原就是大礼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肃王,亦曾做过将军带兵攻城掠地,何尝不是个铁铮铮的硬汉。他亦痛恨自己的谄媚可笑,但他不得不为之,只有先坐上了大礼国的皇位,才能进而图谋整个天下。 想到整个大礼国的大好河山都被他握在掌心,微醉的周牧心花怒放,他放佛看到了自己统一四国,成为千古一帝的场面,他渐渐地有些得意忘形起来。 韩润礼兴致缺缺地举了举手中的美酒,酒杯只在唇边沾了沾却并为饮下。他靠在软软的椅背上,斜眼瞥着滑入殿中脸遮红纱的舞姬。 舞姬们,个个身姿柔软,肤白娇嫩,举手投足更是魅惑异常;殿中的文武大臣皆看得目瞪口呆,涎水直流。 “好戏终于来了!”韩润礼举起酒杯,正了正身,双眼危险的眯起。 荡人心魄的琴声轻扬而起,红衣舞姬长袖漫舞,无数娇艳的花瓣自上而下,轻轻地翻飞于殿中,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 数十名美人犹若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漫天花雨中,一妖娆露脐霓裳美人翻袖抛出鲜红柔软的红绸缠绕于房梁,纤细柔软的腰肢随着红绸的翻动轻柔地扭动,满眼妖媚,脸上若隐若现的红纱随风飘舞。 四散而开的美人,轻巧地滑至殿内的各个角落,纤腰扭摆,手腕轻转抛出袖中的红绸缠于梁上,凌空起舞,犹如在为每一位宾客献舞般。 红绸交错下,殿中花香四溢,美人凌空飘舞;满场的文武大臣皆深深地陷入了这如梦似幻地美景中。 “咦!”韩润礼突然一惊,漫天红绸之中,他突然对上了一黝黑闪亮的双目。 “是她!”韩润礼捏着酒杯的五指一紧,他微微起身,心中微微激动。 众舞姬虽个个蒙着面纱,但这双黑目犹如深深地烙印在他脑海中般,即使只是惊鸿一瞥,他亦能断定,黑目的主人即是昨夜戏耍他的女子! 女子身着如霞的红色霓裳舞衣,宽大的袖口一妖治飞蝶,长长的黑发在风中飞舞,毫无瑕疵的脸宠在红色的面纱下若隐若现;一双黝黑的眼眸如月下一汪清水,闪亮深邃;眉间一弯绯色的牡丹印记衬得整张面容显出几分高贵与张扬的傲然之气。 她虽亦同其他舞姬般攀在红绸之上,凌空舞动;但她的舞姿却与其他人皆不同。并不是她的腰肢比其他人更柔软,也不是说她的舞姿比其他人更优美,她的舞姿融入了一些异样的元素,让看着她起舞的人想起林间恣意舞动的精灵,妖娆魅惑天然而生。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韩润礼心中大喜。昨夜女子逃跑之后,他就觉着他们会再见;不想,才不足一日,他们尽又再次相遇。 “今日你休想再逃出孤王的手心!”韩润礼嘴角邪邪地牵起,双眼危险的眯起,冲着黑目的主人举起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抓着红绸凌空而舞的曼雨突觉如芒在背,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颤。 她回头一瞧,正好对上韩润礼危险的双眼。见韩润礼对着她举杯,满眼的邪气,曼雨一惊,赶紧转身,避开他的目光。 “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曼雨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 “这大漠国皇帝日理万机,应该不会把心思放在我这么个小人物身上吧!”曼雨只要一想到昨夜入水时她对韩润礼挑衅的手势和微笑,她就忍不住颤抖。 “千舞,该动手了!”妙然抓着红绸飞荡至曼雨身边,附在曼雨耳边轻声提醒。 “好!”曼雨给了妙然一个肯定的眼神,转头去瞧丽娘的位置。 丽娘悬在半空,被众舞姬围在中间,已经开始快速地旋转。众舞姬亦手执红绸飞速地凌空旋转。殿中的宾客早已经迷醉在红绸中,沉醉在舞姬们妖娆的舞姿中。 “狗皇帝!拿命来!”妙然大吼一声,提气抓着红绸“嗖”地一下直奔主位上喝得东倒西歪的新帝周牧。 “啊!”新帝一个激灵,脑袋顿时清醒了许多;眼见一红衣霓裳舞姬举剑冲他杀来;作为武将出身的他,下意识地想要拔出身侧的长剑,但因饮酒太多,身体虚软无力,手上怎么发力也拔不出长剑。 “嚓!”金属相碰之声响起。妙然手中的长剑于半空中被一透明的琉璃酒杯卡住。 “妙然,快杀狗皇帝!”韩润礼离新帝最近,他武艺甚高,若无人拖住他,妙然不可能有机会刺杀新帝。看清形势后,曼雨于半空中一荡,抽出腰间的软剑,毫不犹豫地直奔主位旁的韩润礼而去。 “来得正好!”韩润礼抬起右手在空中一摇。数百个黑影冲入了坤和殿,个个身材高大,身手敏捷,入殿后直扑向众霓裳舞姬。 韩润礼满面笑容,张开双臂犹如一只苍鹰般,反扑向曼雨,半眼都未曾再瞧身旁的周牧。 周牧心机太深,掌控太难,即使他今日不被刺客所伤,韩润礼自己亦会寻机弄死他,进而扶持更为年幼的幼帝登基。 今日,既然来了刺客帮他解决了麻烦,韩润礼自是喜不自胜! “行动!”丽娘一见殿中突然冲入众多黑衣高手,她一声高呼,双手扯着红绸飞快地奔向殿中最远处,众舞姬亦跟在她身后快速地移动。 众舞姬脚刚沾地,手中便发力,奋力地扯动手中的红绸。 “嘎嘎嘎嘎”坤和殿中突然传来木头裂开之声,房梁上数枚长长的铁钉被震落下来“叮叮叮”地砸在大理石地面上。 “宫殿要塌了!”一官员大呼。殿中本已醉得东倒西歪的文武百官立时清醒过来,爬起身便四处逃窜。 “砰!”坤和殿的大门塌了。数名奔向大门的官员被塌陷下来的房梁砸了个正着。其他本欲逃往殿外的众人慌忙转身,奔向殿中唯一的两根立柱旁躲避。 “砰,砰!”殿中唯一的两根立柱坍塌在地。无数官员葬身其下。有幸逃过一劫的官员,胆子稍小的早已吓得屁滚尿流,趴在矮桌下,一动也不敢动。 “陛下小心!”大漠国暗卫一见宫殿中的立柱坍塌,众人立即一分为二,一队御敌,一对叠起人梯以肉身为柱,支撑着不断坍塌的殿顶。 “快撤!”丽娘大吼一声,双手变掌奋力击向殿顶,瓦片翻飞,殿顶赫然出现一个大窟窿。 丽娘抛出红绸紧紧地缠绕在窟窿旁的顶梁上,飞身沿着红绸率先冲了出去。憨斗中的舞姬亦纷纷寻机借着红绸冲上了殿顶。 “妙然快走!”曼雨见众舞姬遁逃,本是冲向韩润礼的身子中途一个急转,冲着妙然大吼。 第五十章失手被擒 “狗皇帝!还我家人命来!”少了外力的阻挠,妙然运气于剑,大喝一声;凛冽的剑锋直刺向正仓皇逃窜的新帝周牧。 “啊!”周牧刚爬下第一级台阶,妙然的利剑便自身后刺穿了他的左胸。周牧惨叫一声,瘫倒在地。 “女侠!饶命啊!朕若有错处,朕改还不成吗!”周牧捂住伤处,一边虚弱地诱哄妙然,一边用眼角扫视身旁不远处的暗卫。 “改!哈哈哈!你能把我父母的命还回来吗!你能让我大哥起死回生吗!”妙然大笑三声,双眼含泪,恶狠狠地一步步逼向周牧。 “救架!快来救架啊!”周牧一手扣住身旁不远处一黑衣暗卫的脚踝,大呼。他身旁的暗卫不仅未曾回身相救,反而一脚踩在他的手骨上。 “咔擦”周牧顿觉手骨碎裂般疼痛不已,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满是鲜血的手掌。 宫宴前,他本想在坤和殿内安插些大礼国的侍卫,不想韩润礼却对此呲之以鼻。他自初次见韩润礼便对他心生畏惧,被他冷眼一瞧后,他遂不敢再多言。 如今整个坤和殿除了死伤大半的文臣就是大漠国的暗卫;他身陷囹圄,女刺客凶狠地逼迫,身旁暗卫冷漠的眼神和置他于不顾的举动让他心寒不已。 “原来朕不过是韩润礼的一枚废棋罢了!”周牧绝望地闭上双眼,他谋划多年,费尽心机,忍辱负重,不想却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罢了! “爹、娘、大哥,妙然替你们报仇了!哈哈哈哈!”妙然“嗖”地一下抽出周牧身上的剑,仰天长啸,举起手中的长剑再次刺向周牧的胸膛 “哪里逃!”韩润礼见曼雨中途转身,运气于手臂,变掌为爪,飞快地抓向曼雨的手臂。 曼雨轻功差,只是凭着红绸的带动在空中晃荡,怎比得过韩润礼高超的武艺。 曼雨但觉右手臂一痛,低头间,手臂已赫然被韩润礼抓住。抓住她手臂的手力出奇的大,她甚至已经听见了骨头错位的声响。 “啊!”曼雨厉声大叫,本能地甩动手臂,不顾落地的危险,左手撒开红绸便去掰右手臂上的利爪。 重伤的周牧被刺中后,撑着一口气爬起来逃窜,躲过了妙然的再次攻击。 一击不中后,妙然左脚凌空一个回旋踢,踢在周牧的大屁股上,他便“砰砰砰”地滚下了高高的台阶,落地后一头撞上坍塌的立柱“咚”地一声趴在地上吐血不止。 “看你还往哪里逃!”韩润礼见曼雨放开红绸来掰他的手指,他抬起空闲的左手握住曼雨的肩膀一掰,曼雨便被迫正面面对着韩润礼。 “救命啊!”对上了韩润礼冷冽的黑目,肩膀和手臂皆被紧紧地缚住,曼雨本能地厉声大叫求助。 “千舞!”看着周牧趴在地上满脸死灰,曼雨沉浸在大仇得报的快乐中,突闻曼雨大叫,她提剑闷头便刺向韩润礼的方向。 韩润礼眼神未动,姿势不变,放开曼雨的左肩,聚气于掌,击向直奔他而来的妙然。 曼雨左手一得了自由,一掌便击在韩润礼的胸膛上;但一掌下去,韩润礼一点反应也没有,双眼反而泛起了点点笑意,直把曼雨气得直哆嗦。 “嚓”一声响,曼雨回头一瞧,顿时吓得目瞪口呆“妈呀!他还是不是人啊!”韩润礼左手准确地抓住了妙然的长剑,五指就那么紧紧地捏住剑尖,犹如铁指般。他手腕开始缓慢地转动起来,姿势看着悠闲无比,但长剑另外一端的妙然整个人被迫跟随着他的手腕在空中飞速地转动;仅几个回合后,她已经满面涨红,有些喘不上气来。 “怎么办啊!”被紧紧扣住的曼雨焦急万分,额上汗水直流。她瞪着大眼上下扫视韩润礼,寻找着他身上的弱点。 “嘻嘻!”曼雨突然双眼一亮,眉眼一弯,把食指放在唇边哈了几口气,然后笑嘻嘻地探向韩润礼的腋下。 韩润礼虽分神与持剑女子搏击,但他双眼一直注视着面前的女子,他一见女子双眼亮光一闪,便知她定是又有了什么鬼点子来对付他。他紧忙运气防御,却不想,女子举起食指放于唇边哈气。 “她是想诱惑孤王么!”韩润礼嘴角一撇,面露不屑。他昨夜方中计,今日她又想故技重施,真把她自己当狐媚子了么! 本已做好防御的韩润礼惊奇地看着女子伸出食指轻轻地戳向他的左腋下,不带任何的力量。 “呵!”韩润礼但觉腋下一阵酥麻,猫挠般痒痒的,他体内的真气顿时一阵乱窜,右手下意识地抚向腋下祛痒。 “快逃!”曼雨大喝一声。趁韩润礼松开右手她一伸右手,她紧紧地抓住身旁的红绸,一脚蹬在韩润礼的肩膀上,几个翻腾快速地冲向殿顶的窟窿。 “啊!”妙然厉声一吼,见曼雨脱身后,她双腿一踢,凌空纵身一跃,跟随着曼雨快速地冲向殿顶的窟窿。 “休想再逃!”韩润礼松手间便知晓自己又中了女子的奸计,他双眼冷光一闪,抬掌不加多想便击向女子攀爬的方向。 “砰”殿顶本只容一人通过的窟窿顿时炸了开来,红绸亦在半空中断开。失去了红绸的支撑,曼雨直直地往地面跌去。 随后跟上来的妙然伸手一捞便揽住曼雨的腰身,提气纵身往上一跃便上了殿顶。 “砰!”二人还未及站稳,脚下的瓦片房梁突然断裂,二人立即毫无准备地往下坠落。 “啊!”妙然大喝,抬手飞快地抓住头顶稍粗的房梁。两人就这样靠着妙然一只手撑着悬挂在半空中,正下方立着虎视眈眈的韩润礼和他的黑衣暗卫。 “救命啊!”曼雨冲着屋顶的空气大叫“快来救救我们啊!”曼雨的大叫确实引起了房顶之人的注意。那就是一直等候在房顶的丽娘。 她是第一个冲出来的人,所有“寻月居”的舞姬皆已安全地逃出坤和殿,只有她留了下来。 丽娘快步来到殿顶的窟窿边上,低头看着悬挂在窟窿边上的二女,满脸迟疑与纠结。 对上曼月漆黑闪亮的双目,丽娘愤恨不已。一想到秦济宇对她的无情,一想到黑目的主人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温柔,丽娘就怒火中烧。 “快拉我们上去!”曼雨奋力地向上伸着右手,满眼祈求,匆忙间,她根本来不及瞧清楚丽娘的神情。 “好!”丽娘轻轻一笑,弯腰伸出右手去拉曼雨的右手,却在快要碰触到曼雨右手时掌风突现,狠狠地击向妙然抓在房梁上的手臂。 “啊!”妙然手臂疼痛不已,手臂再也支撑不住,松开了房梁。二人快速地往殿内跌去。 “哈哈哈!”见曼雨满眼惶恐地跌回坤和殿中,丽娘浑身畅快不已;她一甩长袖,转身跃起直奔皇宫宫门 半空中,妙然一个翻身,脸冲地面,聚气与双掌,奋力地击向下方的韩润礼,左脚一抬踹中曼雨的背部。曼雨顿觉背上传来一股真气把她直顶向殿顶。 韩润礼一见二女逃走便想起身阻止,但在见到红衣霓裳舞姬出现在房顶时停步。他只一眼便瞧见了红衣舞姬眼中的妒火。 红衣舞姬一掌击中了另一名女子的手臂,韩润礼一点也不意外,他立在下方伸开双臂悠闲地等待诡计多端的女子落入他的双臂中。 “找死!”本已胜券在握的韩润礼突见会武艺的女子翻身出掌击向自己,他抬头,双掌下意识地出击拍向她。 “是他!”妙然在对上韩润礼的双眼时,突然惊呼一声,手上的掌力一泄,韩润礼的掌力就这样完完全全地击在了妙然的右胸上。 “怎会是他!他怎会是大漠国皇帝!”曼雨双眼含泪,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张曾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的面容。 他那浓黑的剑眉,深邃的双目,高挺的鼻梁,轻抿的薄唇是如此的熟悉;她无数次幻想过二人再次相遇的情形,不想他二人却一次又一次地擦肩而过。 若不是她回身袭击,只怕她终身都不会知晓,她寻觅多年的心上人原来就是大漠国无比高贵的皇帝! “他不记得我了!他不记得我了!”妙然不住地打量着下方的韩润礼,他眼中除了冷冽还是冷冽,妙然失望地闭上双眼。 “啊!”妙然一声凄厉地大吼,右手捂住受伤的右胸,伤心欲绝,彻底放弃了抵抗,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飘在半空中的曼雨听见妙然的大吼。她回头一瞧,差点肝胆俱裂,妙然右胸口满是鲜血,她紧紧地闭着双眼,毫无反抗,下方的韩润礼正再次抬起双手,凌冽的掌风眼看着就要击向妙然。 “妙然!”曼雨一惊,在空中双腿一蹬,翻身奋力地扑向下方的妙然。 “快逃!”曼雨伸手抓住妙然的手臂奋力地把她往房顶一甩,自己则因为用力过猛直愣愣地往韩润礼的方向跌去。 “真是个傻子!”韩润礼一见曼雨飞扑下来,他赶紧收住掌风,大骂不已。这一掌,他出了六成内力,若不是收掌及时,她早就粉身碎骨了! “噗”曼雨但觉背部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喉咙一紧,吐出一大口鲜血,身体虚软地往下跌落。 “千舞!”被曼雨甩向屋顶的妙然双眼一睁,回头瞧见曼雨跌落在韩润礼的双臂中,满嘴鲜血。 “快走!”曼雨全身如散架般痛疼不已,她欲要大吼,但出口却虚弱地犹如呻吟般,只能满眼祈求地看着上方的妙然“快去找永宁王!” “你等着我!”半年来的默契,妙然一眼便知晓曼雨的意思。妙然狠狠地闭了闭双眼,翻身毫不犹豫地上了殿顶,直奔京都城外寻找永宁王秦济宇。 第五十一章帝王之怒 “又在打什么鬼主意!”韩润礼紧紧地扣住曼雨的腰身,双眼冷冷地在她身上扫视。 自打玉林郡大败后,这女子黑目亮光一闪,韩润礼便会有些紧张。她的破坏力太强了;每每总是在他胜券在握时,让他筹谋多日的心血付之一炬。 “我咳咳咳咳噗”曼雨刚张开嘴,喉头一阵腥甜,又吐出一大口鲜血。 “陛下,宫殿快塌了!请陛下速速离去!”除了叠罗汉支撑殿顶的,余下的黑衣暗卫皆恭敬地跪在地上。 “撤吧!”韩润礼抱着曼雨环视了坤和殿一眼,拔地起身冲向殿顶,离开时他看了眼趴在坍塌的立柱旁奄奄一息的周牧,无奈地摇了摇头。 “砰砰砰”韩润礼抱着曼雨飞上殿顶后,暗卫们亦撤离了坤和殿。失去支撑后,巍峨辉煌的坤和殿立即坍塌成一片废墟。 “砰砰砰”韩润礼同一众暗卫正欲转移至旁边的宫殿顶部,不想坤和殿周围的宫殿犹如骨牌倒塌般纷纷塌陷。 巨响中,瓦片翻飞,灰尘四起,历经数百年风霜的大礼国皇宫一瞬间犹如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般倒在了一片废墟之中。 “怎会这样!”韩润礼眼见百年宫殿群就这样如被神力推倒般纷纷坍塌,心中一惊,下意识地低头去瞧怀中的女子,寻找答案“又是你干得好事!” “咳咳”出了坤和殿,曼雨已有些昏昏沉沉。身体的疼痛把她折磨地连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但听见宫殿坍塌的砰砰声时,她勉强睁开了双眼。 曼雨没有搭理韩润礼,径直看着满天飞舞的瓦砾,满眼微笑,右手在身旁悄悄地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济宇,我们成功了!”曼雨暗自欢喜地大喊,闭上双眼,一脸的心满意足。 “啊!”女子不仅无视他,还暗自窃喜偷乐,韩润礼顿时怒火中烧,抬手便扼住女子纤细的脖子。 “咳咳咳”曼雨脖子受痛不得不睁开双眼,对上韩润礼愤怒的双目“噗”地一下又吐出一口鲜血。鲜血飞舞,直接喷洒在韩润礼的手上。 温热的鲜血如针扎般刺痛了韩润礼的手,他抬头看着女子满脸血污的面容,扼住她脖子的手松了开来。 “不过是个弱女子罢了!”看着女子的黑目渐渐失去往日的光彩,韩润礼心突地一软。 “不过是个有些计谋的女子罢了!如今既已被孤王擒住,孤王又何必再为难于她呢!”韩润礼为自己的心慈手软寻找着各种借口“何况她既能为他人所用,亦能为孤王所用!” “准备出城!”韩润礼悬于半空中轻轻一叹。筹谋多年,眼看成功在望,不想最终还是功败垂成。 “陛下,京都四门皆已被东陵国永宁王的白甲军占领!”韩润礼一行人刚来到宫门口,远远地一黑衣暗卫飞速地冲他们的方向奔来。 “他们尽来得如此之快,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就攻占了四门!”皇宫坍塌,韩润礼便知东陵国在城外必会有所行动。“我军伤亡如何!” “大礼国左卫将军朱元临阵倒戈,大开城门放敌军入城。我军奋死抵抗,如今已全军覆没!”暗卫恭敬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无丝毫起伏。 “全军覆没!”韩润礼轻轻地呢喃着,低头盯着怀中女子漆黑的双目“你是永宁王的人!” 前几次相遇,韩润礼未曾多加注意,玉林郡初见时,她明明在为大礼国效忠;但今日皇宫坍塌一事一出,他便知这女子定是东陵国永宁王手下之人。 她是什么时候投靠的永宁王,又或者她本就是永宁王手下的探子! “冷静!不能让他察觉出我同济宇的关系!”曼雨一惊,韩润礼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曼雨暗自掐了掐了手心,脸上尽量显得云淡风轻。 “不能让他们出城!京都城外四通八达,一旦出了城,济宇寻我就跟大海捞针般!”曼雨暗自琢磨着,双眼精光不时地闪烁。 “昨夜之事可已查清。”韩润礼并未再看女子假装镇定的面容。昨夜女子逃走后他便派人前去探查女子的底细,只因白日间事忙就把这茬忘了。 “启禀陛下,属下已查清。此女”韩润礼身旁一瘦高黑衣人附在他耳旁轻声地耳语。曼雨伸长了耳朵亦只听清了前面几句。 “哦!”韩润礼听完黑衣人的回话后,双眼危险地眯起,抱住曼雨腰身的手臂紧了紧。 “想不到你还有如此魅力,千舞姑娘!”韩润礼低头间毫不意外地对双了一双慌乱不已的黑目。 “你不是不很想让孤王在城中多待些时日啊!”韩润礼轻轻一笑。“孤王成全你如何!” 反正城门皆被秦济宇占领,他若要硬攻,伤亡必定惨重,他何不在城中多待几日;有他韩润礼在城中,此女又被他擒获,亦可让秦济宇尝尝夜不能寐的滋味。 “糟了,被发现了!我该怎么办!”曼雨内心冰凉一片;如今她身受重伤,即使有法子逃跑亦是力不从心;只怕她就要成为韩润礼威胁济宇的筹码了! “孤王倒要看看会否有人救得了你!”初听女子与东陵国永宁王之事,韩润礼既惊讶亦疑惑,但更多的却是愤怒。只要一想到,女子乖顺地依偎在他人的怀中,他体内的真气就四处乱窜。 曼雨紧紧地闭着双眼遮住眼中的慌乱,不敢有一丝的反抗。既然反抗无效,她还不如留着体力,筹谋逃跑。 韩润礼不知名的怒火让她生出想推开腰间的手臂拔腿逃跑的冲动,但她不能,此时她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拔腿逃跑了。 “去陶然楼。”韩润礼低声平静地吩咐完,起身快速地掠向“陶然楼”的方向。 “陶然楼!”曼雨一惊。“陶然楼”可是自大礼国建国以来便存在了,这已开了数百年的“陶然楼”何时归入韩润礼的麾下了啊! 曼雨正欲偷偷地掀开眼角查看身周的情况,脖子突然一痛,头一歪便晕了过去 曼雨在温暖中苏醒过来;她不敢睁眼,先竖起耳朵听了听周身的动静。在确定房中无人后,睁开双眼打量身处的环境。 这是一间书房。曼雨的床前摆放着一张宽大的屏风,她虽看不清屏风外的陈设,但从满屋子纸墨的香味来看,这定是一间书房。 头顶没有繁复的纱帐,她所躺的应该只是书房中用于临时歇息的软榻。 房中只点了一盏小油灯,从窗外若隐若现的月光来看,此时应该差不多到了亥时时分了。 她身上的红色霓裳舞衣已经被换下,此时仅着一身白色的中衣中裤。脸上没有血液粘稠之感,身上的伤口亦已被细心地包扎。 身上温暖柔软的被窝十分舒服,若不是脖子上时不时的疼痛提醒着曼雨身为阶下囚的事实,她险些再次陷入深度的睡眠。 “她可醒了?”房门口突然传来韩润礼冷冷的嗓音。随后,房门被推开,韩润礼高大的身影背着月光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一个窈窕的身影。 曼雨没有听到回话,只见那窈窕的身影轻轻地摇了摇头。 房中传来阵阵脚步声时,曼雨赶紧闭上双眼假寐。她不想睁眼看韩润礼,不想看他那挑衅的眼神。她害怕不知什么时候,她即会被韩润礼拉出去站在济宇的对面,成为他的拖累。 韩润礼踏入房门,听到榻上女子沉重的呼吸后便知她已经醒了。他立在榻边,看着女子刚醒来微红的面容,呆了呆。 “下去!”韩润礼俯身坐于榻边,冷冷地对身后之人吩咐道。 “是,主人!”女子柔柔的嗓音自头上传来,温顺恭敬。 “这声音好熟啊!”曼雨疑惑不已,她不断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这把嗓音的记忆。 “隐香!是隐香!”曼雨暗自大叫,是她,一定是她!“醉芳园”中首次见隐香之时,曼雨的印象十分深刻,她不可能记错。 刚才她还正寻思,韩润礼一行人皆是男人,不知是谁给她换得衣裳,如今看来应是这隐香无疑。 只是一想到那拥有神仙般的容貌蛇蝎般心肠的女子给自己沐浴穿衣,她就一阵胆寒。 “没醒么!”看着曼雨满脸红润,小扇子般的睫毛微微颤抖,强装镇定地假寐,韩润礼突然生出想要捉弄她的心思。 他伸出食指轻轻地贴上她弯弯的柳眉,沿着眉形抚摸着少女滑嫩的面容,享受着指尖温润嫩滑的感觉。手指一路往下,滑下小巧的鼻梁,按住圆润的鼻尖,曼雨吓得连呼吸都停止了。 “还不醒么!”韩润礼嘴角微微牵起,食指顺势轻轻地下滑贴在了曼雨柔软粉嫩的双唇上。 娇艳欲滴的红唇在指尖下微微颤抖,韩润礼情不自禁地附身冲曼雨吻下来。 “啊!”曼雨顿觉身前一团黑影压来,下意识地在榻上一个翻滚,滚出了韩润礼的怀抱,躲过了他的双唇,头“砰”地一下狠狠地撞上了坚硬的墙壁。 “终于肯醒了么!”韩润礼嗓音带着些许沙哑,看着曼雨撞上墙壁后扭曲了的五官,心情顿时大好,双眼笑意一闪。 “你想怎样!”曼雨双手紧紧地抓住衣襟,满眼戒备地看着韩润礼。女子在古代低位卑下,有些甚至沦为男子的玩物。 她多次破坏他的大计,秦济宇是他统一天下的第一大敌,而她又是他的情人。曼雨不免会担心,这韩润礼会因一时气愤把气都撒在她身上。若真是这样,她可就没脸去见秦济宇了! 第五十二章众里寻他千百度 深夜,京都城北城门灯火通明,城楼上点着数百把火把,把整个北城门照得犹如白昼。 城内的街道皆被鲜血染红,城墙亦已是血红一片,城内四处散落着士兵的尸体和残肢。 秦济宇驱马进入城中,面容冷峻;他遥望着皇宫的方向,长长地吁了口气。 他好洁;若是往日,他必会待士兵把街道清扫一遍后再入城;但今日不同,他一心想着入城与曼雨会合,牵挂着曼雨的安危。 城一破,他便毫不犹豫地策马入城,就连头顶上四处翻飞的战火都未曾顾忌,更别说是小小的血腥气了。 “曼雨也该回来了!”秦济宇暗自嘀咕着;皇宫坍塌,可见她们已经得手;想必此时她们已安全撤离了皇宫。 远远地,秦济宇望见一窈窕人影飞速地冲他掠过来,他拉住缰绳,等待来人。 来人正是进宫献舞的领队,丽娘。她神情慌张,红色霓裳舞衣凌乱不堪,身后却空无一人。 “曼雨呢!”秦济宇紧了紧手中的缰绳,隐隐地有些不安。 “主人!”丽娘奔至秦济宇马前,低呼,双眼含泪“咚”地一下跪在冷冰冰的石板上;“萧姑娘她”丽娘说着已开始低泣。 “她怎么了!”秦济宇面容冷峻,酒红色的双瞳冷光一闪,内心的不安不断扩大。 “丽娘该死,萧姑娘她,她被大漠国皇帝抓走了!”丽娘伏在地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已泣不成声。 坤和殿之上,她因嫉妒曼雨抢走了主人的温情,一时冲动出手袭击曼雨;曼雨同妙然往殿内跌落时,她便后悔了,她想到了尚在东陵国的小妹。 但她已无退路,大漠国皇帝武艺高深莫测,殿内更是有众多的暗卫,她如何能敌。更何况她既已做下此事,即使是不顾身死扑下去救人,主人亦不可能饶恕她。 还不如就此让大漠国人把曼雨她们擒住。大漠国好战,且都是些粗鄙汉子,对坏了他们大事之人,而且还是两个娇滴滴的女子,他们怎会轻饶了放过。只怕她们一旦被擒住便会被蹂躏至死。 “她死了,就再无人知晓我今日所为,主人亦会回到我的身边!”一想到曼雨会被粗鲁的大漠国男人凌辱至死,想到秦济宇的温柔对待,丽娘心中再无悔意。 “只要我不露声色,把戏演好。主人应该不会察觉!”丽娘轻轻地安慰自己,她很不想承认主人对那个黄毛丫头的在意,但她相信“关心则乱” 主人一旦得了消息,只怕会马不停蹄地奔去皇宫寻人,哪还有时间处理她,她就可以蒙混过关,进而逃过一劫。 丽娘用长剑划破了身上的霓裳舞衣,扯乱发髻,在地上打了个滚后才慌慌张张地奔向京都城北城门。 “那你还回来作甚!”秦济宇握住缰绳的手青筋暴起,酒红色的双瞳红艳如血。 “奴才想着要回来禀告主人,才忍辱偷生”丽娘抬头,满眼泪水。刚才她俯身低头是怕泄露了眼中幸灾乐祸的神采;但听到秦济宇冷冷的言语后,她是真的害怕了,双眼满是恐惧。 “阿曙,把这个没用的东西拖下去!”秦济宇遥望着皇宫的方向,低声冷冷地吩咐完,便驱马奔向皇宫。 “丽娘,恕阿曙得罪了!”秦济宇的身影消失后,阿曙俯身拉住丽娘的一只胳膊,动作轻柔,声音亦无害。 丽娘一听,身如筛糠,如泥般瘫倒在地。她只想到主人可能会关心则乱,却忘了“飞莺堂”的规矩。 她是“飞莺堂”的老人了,任务失败“飞莺堂”刑堂自会派人来处置她,又何须主人亲自动手! 一想到“飞莺堂”的种种酷刑,想到远在东陵国的小妹,丽娘陷入了无边的恐惧,有生以来首次后悔自己的冲动莽撞 秦济宇立在皇宫的断壁残垣中,满心冰凉。数百年的宫殿已完全塌陷,身旁全是被砖瓦压得血肉模糊的宫女侍卫的尸体,全无一丝生气。连一个大漠国人的身影也未曾见到,更别说曼雨的身影。 “曼雨!你究竟去哪儿了啊!”秦济宇大吼一声,仰头望着漆黑的天空,有些手足无措。 “王爷!”秦济宇左后侧隐隐传来一女子的呼唤,声音很低很弱,似受了重伤。 秦济宇扒开几块厚重的木板,赫然是灰头土脸的妙然。她满身鲜血,双眼无神。 “曼雨呢!”秦济宇抓住妙然的双肩,焦急不已。 “她被韩润礼带走了!呜呜呜呜”妙然一想到曼雨跌落时的情形便满眼泪水,伤心不已。 曼雨把她推出坤和殿后,她本意奔出宫找永宁王来救人。但她受了重伤,不能出全力施展轻功,只能在各宫殿顶部飞掠。 眼看宫门即在眼前,妙然一急,脚下一个踩空,跌入了殿中,殿顶坍塌,若不是她眼疾手快几个翻滚滚入了几块厚实的木板下,她早已经香消玉殒了。 “呜呜呜呜,都是我!”妙然大声呜咽“要不是为了救我,千舞亦不会被掠走!” “你可知她被带往何处了?”曼雨被俘,妙然却只顾哭泣,秦济宇心中烦躁不已。 “呜呜呜跌落时,我隐隐地听到有许多人向东门外掠去!”妙然擦了擦眼泪,快速地在脑海中搜索线索“皇宫大部分侍卫皆已丧生,那些人个个武艺高深,应是韩润礼等人无疑!” “一会儿自会有人来救你,你在此稍待会儿。”有了曼雨的线索,秦济宇恨不得立即冲过去救人。 他素日亦不是什么善类。妙然又是害曼雨被俘的罪魁祸首,若不是念及曼雨同她的友情,顾忌到曼雨的感受,他才懒得救她呢! “你快去救千舞吧!我没事的。”自从知晓曼雨同永宁王之间的关系后,妙然亦知晓自己肯定是不遭永宁王待见的。她哪敢期望永宁王救自己啊,他不一掌拍死自己就已算是很给面子了。 “驾!”秦济宇未再多言,转身上马,策马飞速地奔向皇宫东门。京都城占地甚广,仅仅知晓大概位置是远远不够的。 秦济宇出了皇宫东门,并未如无头苍蝇般四处寻找。他先去了东城门,调来了数百名白甲军,分成五队挨家挨户地搜查登记。他则带着数十个白甲军搜查城内的各大客栈酒肆。 同为身处高位之人,同为万人敬仰的皇族,秦济宇的直觉告诉他,未到山穷水尽之时,韩润礼应不会躲藏在那些小门小户的平民之家,他肯定会选择相对舒适的客栈酒楼。 “陶然楼”书房之中,曼雨正紧紧地贴在冰冷的墙壁上与眼含笑意的韩润礼对峙。 “你还知道害怕啊!”韩润礼悠闲地坐在塌边,轻轻地抚平袖口的褶皱。 “你不是胆大包天么!连孤王也敢戏耍!”韩润礼一想到昨夜在御花园之中,她使美人计把他扑倒在地,进而落水逃跑,落水时还挑衅地对他报以微笑,他就一肚子火气。 “我只是逼不得已,又不是纯心冒犯。”曼雨轻声地咕哝,想到自己落水时的表情和手势,她死的心都有了。 “宰相肚里尚且能撑船!陛下乃堂堂大漠国皇帝,想必不会与我这么个弱女子斤斤计较吧!”曼雨拉过塌上的被褥把自己包住,满脸可怜兮兮地瞅着韩润礼。 曼雨不会天真地认为韩润礼会放过她,她只是想诱使韩润礼多与她交谈,从而转移他的注意力。同时也能为秦济宇营救她赢得更多的时间。 “弱女子?弱女子!”韩润礼轻哼,撩起曼雨露在被褥外的一缕青丝把玩,嘴角嘲讽地牵起。他倒情愿眼前这个多次让他功败垂成之人是个堂堂的男子。 她若身为男子,他便能与他堂堂正正地一战,但她却偏偏只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尚为及笄的小女孩儿! “叩叩叩”韩润礼正狠狠地咬住钢牙时,门外传来叩门声。 “进来。”韩润礼收起眼中的笑意,左手继续把玩曼雨的青丝。 来人是个穿着灰色袍子的瘦高个,长相不似普通大漠国人般棱角分明,反而有几分大礼国人的感觉。他进门后便俯身同韩润礼耳语。 曼雨竖起耳朵亦只大略听到了“永宁”二字。 “难道是济宇来救我了!”曼雨黑目亮光一闪,满眼的期冀,抓住被褥的手亦激动的一抖。 “想见永宁王吗!”韩润礼虽看似在专心听瘦高个禀报军情,但眼角却一直扫向角落里的曼雨。见曼雨一副坐立不安的期待样,他便气不打一处来,双眼冷光一闪。 “你既如此思念他,孤王岂能不成人之美呢!”韩润礼伸手掀开曼雨身上的被褥,粗鲁地抓过她的手臂便往榻下拖去,也不管她是否只着了件薄薄的中衣中裤。 “咚!”曼雨被拖下软榻时,膝盖重重地磕在了榻边“噗”地一下便扑在冰凉的地上。韩润礼并未回身去扶她,径直拖着她的手臂往前迈。 为能少遭点罪,曼雨只能忍痛爬起来,勉强支撑着赤脚跟上韩润礼的步伐往房外走。 “济宇!真的是济宇来救我了么!”浑身疼痛不已,*的双足踩在冰凉的地面上,身上单薄的衣裳,秋日的冷风中,曼雨飕飕发抖;唯一支撑着她的便是能见到秦济宇的期盼。 第五十三章暮然回首 韩润礼步子又大又急,曼雨得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他的步伐而不至于跌倒。 一路上她很想观察一下身周的环境,但她满身冰冷加之身上伤口撕裂般的疼痛,她已被折腾地有些眩晕,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双腿只是机械地往前迈步。 韩润礼把曼雨带入了一个宽大的厢房之中。二人在一幅山水图画前停了下来,曼雨尚来不及喘口气便被拖入了一个密室之中。 “啊!”进入密室后,密室中黄色的强光灼伤了曼雨的双眼。她捂住双眼,轻轻地揉了揉方睁眼。 “啊!”睁开眼后,曼雨大叫,双唇张大成o字形。 原来,这间密室不大,亦没有任何的家什摆设,满满地全是金晃晃的黄金砖块。 “可真有钱啊!”曼雨立在无数金砖前一动也不动,满眼都是金灿灿的黄金。“不愧为大礼国一流的酒楼啊!尽如此富有!” 她虽不是个财迷,但亲眼见如此多的黄金还是被大大地震惊了,忍不住呆立在黄金前膜拜惊叹。 “喜欢这些黄金吗?”韩润礼发觉曼雨有异,转身一看,发现曼雨双眼直勾勾地吸附在身旁的黄金堆上。 “世人哪有不爱钱的啊!”曼雨有些愣神,下意识地出口回答。她相信即使再超凡的世外高人亦不会完全视钱财如粪土。人生于世间,便要生活,就免不得要被世俗之物所累。 “孤王宫中金银无数”韩润礼凑到曼雨耳边低语,诱惑无限“任你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啊?”曼雨转头看着韩润礼,满眼疑惑“你家的钱跟我有什么关系啊!”韩润礼是大漠国皇帝,库里金银珍宝无数,她一点也不怀疑;但他的钱与她这个阶下囚有什么关系啊! “你若跟孤王回大漠国,孤王私库中的金银珍宝便任你挑选!你可愿意!”韩润礼身为一国之君,他对钱财向来没什么概念,素日亦厌恶太过爱财之人。 如今看着曼雨傻愣愣地对着“陶然楼”老板的家私发呆,他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幅画面。 画面中,一肤白灵动的女子坐在金灿灿的黄金堆,眉花眼笑地一一数着他私库中的珍宝,偶尔回头看看他,黑目闪闪发亮。 一想到这样的画面,他就想把面前的曼雨立即带回大漠国,下意识地便提出了邀请。 “大漠国!”曼雨终于回过神来,骇然一惊。 “他这是要收买我!想用金银财宝麻痹我!进而让我为他所用!”曼雨暗自嘀咕“幸好本姑娘反应快,不然就着了他的道了!” 她可忘不了隐香的教训。隐香如此美人他都弃如敝屣,何况是她这样一个乳臭未干勉强算得上清秀的小丫头! 今日他如此温言软语的诱拐她,想必是想利用她来挟制秦济宇罢了! 人都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她和济宇已相约百年;她怎会为区区的金银,放弃济宇! “陛下带小女子前来便是为了看这些黄金么?”曼雨低眉偏头避开韩润礼的视线,顾左右而言他。 她本想说“你不是要带我去见永宁王吗!”;但她不敢如此直接。今日皇宫坍塌,济宇攻占了京都,韩润礼多年的部署化为泡影,想必“永宁王”三个字已成了他的禁忌。 “等不及了吧!”韩润礼拉回心思,在心中冷哼。曼雨的心思,他岂会不知。“看来金钱还是比不上永宁王在她心中的地位啊!”“就算是见了永宁王,他亦救不了你!”韩润礼不再多言,左手在左边的墙面上“叩叩叩”敲打了三下,墙体突然从中间裂开,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 “走吧!想必他已等得心急如焚了!”韩润礼一扯曼雨的手臂便进了缺口中。 缺口后是一条狭窄弯曲的密道,两面是高高的砖墙,黑黑地,只能凭着直觉往前摸索。 这条密道让曼雨想到了“醉芳园”中的密道“想必这条密道也是用于监视陶然楼的客人吧!” 果然不出曼雨所料,绕过一个弯道后,他们停了下来。曼雨没有内力加上又有些头昏脑胀的,立在密道中,她只觉面前一片漆黑。 曼雨不知韩润礼触碰了什么机关,面前的漆黑渐渐地向两旁裂开,裂缝内星星点点的光线射进来。 “呼!”随着裂缝不断加大,曼雨终于看清了面前的情况。取代裂缝的是一块约一平米的透明墙。墙的另一面是一间装饰甚为华丽的男子卧房。 房中的摆设皆以上好的黄花梨为材料,地面铺着的亦是上等的花岗理石。曼雨仅一眼便猜测出这间房定然是“陶然楼”老板的住所。 “王爷,这便是在下的临时住所。”曼雨正打量房间时,墙外隐隐传来一男子的嗓音。 曼雨转头假装不在意地望向房门的方向。她不想让韩润礼发现她心中的真实想法,她不知自己的招数是否能骗过他,但她还是得尽量遮掩。 “不是很期待么!如今怎不敢看了!”韩润礼捏起曼雨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对准房门的方向,嗓音冷若冰霜。 曼雨哪敢说话。如今韩润礼的面前就站着多次破坏他大事的自己,房门外亦有可能是夺取他胜利果实的济宇。他此时定然是怒火中烧。他没有掐死她,想必也是看在她兴许能在他们出逃时派上些用场的份上吧! “济宇!”曼雨无数次告诉自己要冷静,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在见到出现在房门口的秦济宇时,双眼还是不受控制的暴露了期待之情。 门开后,秦济宇慢慢地踱入房中,身后跟着的正是那个灰袍子瘦高个男人;听刚才二人在门外的对话,想必此人便是“陶然楼”的老板了。 秦济宇身着一月白色长袍,披着件白色的斗篷。白袍子上沾了少许的血渍,他定是一入城便带人四处寻她,连衣衫都未来得及换下。 进入房中后,秦济宇坐在紫檀方桌旁的扶椅上,面朝房门。曼雨站立的方向只能看见她的侧脸。 看着秦济宇发上的灰尘和白袍上的血渍,曼雨不禁想起他们初次相遇,他把她掠走后一路赶往京都时的情景。那时他每日都坐于马车内,衣衫亦不怎么脏,但他仍然每日抽时间去溪边沐浴换衣裳;如今却为了她连这洁癖都忘了,曼雨真是即喜又急。 她怕他会因寻不着她而伤心,为寻不着她而失了方寸。秦济宇此时坐在哪儿,看似漫不经心,只有曼雨知晓此时他的心情很差。他心绪一差,双瞳的红色便会艳红如血。 “济宇!我呜呜呜”曼雨趴在透明墙上大喊。她在赌,赌古人尚不能造出效果堪比现代的隔音墙。但她刚张嘴,双唇便被韩润礼紧紧地捂住。 “啊呜”曼雨张嘴狠狠地咬住韩润礼的手指,即使舌尖尝到了血腥亦不松口;双手握拳重重地砸向透明墙体;但双手还未来得及触到墙便被韩润礼扼住。 “很不听话哦!”韩润礼右手五指一痛,满腹怒火四窜,一抬手便点了曼雨的哑穴,双臂把曼雨整个人牢牢地缚在怀中。 曼雨只能大睁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房内的秦济宇,满眼泪水。 “曼雨!”坐着的秦济宇突然像心灵感应般转头对上右侧墙面上一块崭新的铜镜。 “一个大男人的房中放如此大面铜镜作甚!”秦济宇双目红光一闪,运气于掌心,飞速地拍向铜镜。 密道里的韩润礼抱住曼雨即往后拖,欲带她离开密道。曼雨拼死挣扎,未着鞋履的玉足如黏在地上般,即使已被粗糙的地面摩出了血丝也不肯移动半步。她已看见秦济宇出掌了,此时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带走,不然他们可能就再无相见之日了! “找死!”韩润礼一怒,抬手一掌拍在曼雨的脖颈处。曼雨顿觉全身一阵战栗,晕了过去。 韩润礼一搂曼雨的腰身,把曼雨整个人甩到宽阔的肩膀上;他扣住机关,关上墙体,扛着曼雨缓缓地往密室走去 “砰”秦济宇一掌拍在铜镜上,铜镜碎裂成无数细小的碎片。秦济宇探头往铜镜瞧去,期待能在铜镜之后看见他思念的黑目。 房间的墙体碎裂后,秦济宇大失所望。墙体后只不过是一层更为坚韧的砖墙,砖墙的另一面只是另外一间普通的厢房罢了。 “怎会如此!”秦济宇暗自疑惑。刚才他明明感应到了曼雨的呼唤,甚至感觉她落在自己身上焦急期盼的眼神。 “难道真是本王太过心急而产生的幻觉么!”秦济宇疑惑不已。十多年来,自打开始修习裂心决,他连做梦的感觉都忘了,更别说幻觉了。 “王爷,这墙可是有什么不妥么?”立在秦济宇身后的老板见秦济宇出掌击碎铜镜,赶紧凑到铜镜前查看。 他刚去书房向主人禀报情况时见主人拉着一女子往外走,他便知主人定是带着那女子躲入了密道中。刚才秦济宇击打铜镜时,他出了一身冷汗,如今见铜镜后一片宁静,他遂长长地吁了口气,假装无知地询问秦济宇。 “无事!”秦济宇冷冷地看了看铜镜与那坚韧的墙体,转身率先走出了房门。他虽不知这墙体设计的秘密,但直觉告诉他,这“陶然楼”绝不若外表看上去般平静。 而且他相信刚才自己的感觉。曼雨定然是被困在这“陶然楼”里了。对手是深谙谋算的大漠国皇帝“陶然楼”里构造多变,四处都可藏身。大漠国人新败,定然会严加防范,他不能轻举妄动。 大漠国皇帝被困于京都城,他们定然会寻机出城。他只需派人暗中控制住“陶然楼”对各城门严加盘查,待他们带着曼雨出城时出手截杀方是上上策 第五十四章无情人同棺 翌日清晨,天空刚泛白。“陶然楼”大门外已是一片繁忙景象。 大门外此时停着一辆华丽宽大的马车,身后立着十来个短装小厮。 “陶然楼”的掌柜扶着一瘦弱的少年走出了大门。少年身材纤细,瘦弱如少女。身着一银色长袍,但他太过瘦弱,长袍空出了好大一截。他一直耷拉着头,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掌柜的身上。 “小五,这可是我陶然楼的贵客,你可得给我仔细着点!”掌柜把少年扶上了那辆豪华的马车,放下车帘后转身对着领头的小厮大声吩咐。 “掌柜放心!小五办事谨慎着呢!”那个叫小五的小厮低头给掌柜恭敬地行着礼,声音轻快响亮。 “去吧!”掌柜满意地点了点头。小五便跳上马车,扬起长长的马鞭。“啪啪啪”几下便驱马缓缓地驶向京都城北门 一行人刚转过街角“陶然楼”后方转出三辆破旧的驴车,车上放着数十个巨大的箩筐,三个灰色短装小厮头戴灰色破毡帽,甩着鞭子赶着驴车飞速地奔向京都城的西门 “陶然楼”后门处,一身材娇小的女子爬上了一辆破旧的双轮马车。马车颤巍巍地出了窄小的角门,赶车的车夫身材高大,满脸大胡子,悠闲地甩着手中的长鞭,悠悠地驶向京都城东门 “陶然楼”斜对面一不起眼的客栈阁楼里,秦济宇一身白袍立在窗户旁一动不动,白袍上点点血渍已干涸,酒红色的双瞳紧紧地盯着“陶然楼”的方向。 从“陶然楼”出来后,他便来了这间不起眼的客栈,就这样立在阁楼的窗户处盯着“陶然楼”的方向整整一夜,不知疲累。 “主人,咱们要追哪一路?”阿曙立在秦济宇身旁。“陶然楼”一大早一次性出现了三路人马,而且每一路看似都很可疑,他实是不知该追哪一路了。 “都不追。”秦济宇轻轻地摇了摇头。虽说每一路都有可疑之处,但他相信韩润礼不会这么简单,他肯定准备了后着。 半个时辰后“陶然楼”大门洞开。一辆小巧朴实的马车从后方驶来,停在了大门外。 大门内缓缓走出两个女子。一个一身丫头装束,身材高大,皮肤黝黑,低着头,双手轻轻地扶着另一名身材较小的女子。 那名女子皮肤白皙,五官甚为美丽动人,眼波流转间娇媚不已,只是小腹处微微隆起,身上的衣服亦是宽大的袍子,一看便知是个怀孕六月以上的妇人。 妇人似是有些不适,她一直隐隐地抬臂去顶身材高大的丫头的手臂。那丫头却只是纹丝不动地扶着妇人的手臂。 二人出了大门,丫头欲把妇人扶上马车时,女子一手拍在了丫头的手上,脚下一个不稳,身体向右侧倒去,丫头眼疾手快扯住了女子的长袍才险险地稳住妇人的身子。 长袍宽松,那丫头一扯,长袍便被扯到了小臂处,露出了女子白皙滑润的肩头,左肩头一小巧的朱砂红痣若隐若现。 “曼雨!”秦济宇暗自大叫。那女子浑身全无一点曼雨的样子,气质跟曼雨亦是南辕北辙,但肩头那颗朱砂红痣他记得异常清楚。 “醉芳园”大火后,曼雨沐浴时,他清楚地看到了她肩头的红痣。当时曼雨沉在水中,热气朦胧间,白皙的皮肤上的那一点殷红是如此的清晰。妇人肩头的红痣分明跟曼雨的红痣如出一辙! 身材高大的丫头一见妇人袍子下滑伸手揽住妇人的腰部,把袍子扶回了原位。妇人似有些厌烦,偏过头,腰身不安地扭动着欲挣脱那丫头的控制。 “陶然楼”外街道的拐角处,缓缓地转出一队长长的送葬队伍。长长的队伍前方是一大群白衣白裤的女人,人人手中执着用金银锡箔糊成的纸人纸马。 中间十多辆破旧的小驴车,每辆车上都停放着一黑漆棺材,棺材顶部和四周堆放着素洁的花圈。后面跟着一大群白粗麻布孝袍的孩子;个个脚蹬白鞋,头戴孝帽,腰间系着宽宽的白带子,女人和孩子皆手帕蒙住脸,长一声短一声地哭泣。 身材高大的丫头见了远方的送葬队,双眉一蹙,抱住妇人往前一推,便把妇人推上了马车,她则快速闪身上了马车。车夫一扬马鞭,马车避开送葬队贴着路边飞速地驶向南门 “追!”秦济宇起身直接飞出窗外,一路在街道两旁飞掠远远地跟随着马车。阿曙则转身出门带着剩余的白甲军出了客栈抄小路奔向京都城南门 长长的送葬队一路哭喊着从“陶然楼”正门绕到后门的角门处,角门缓缓地开启。 小驴车经过角门时,一身材高大的妇人来到一驴车旁,手掌翻动击在黑漆棺木上,那棺木便无声无息地飞入了角门,转瞬间,一口一模一样的黑漆棺木自角门内飞出稳稳地落在驴车上,一点声响也没有。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不过眨眼间的功夫,整个送葬队尽无一人发觉此异动。送葬队一路哭泣着缓缓地向京都城北门移动 曼雨在一阵摇晃中醒来,她意识虽醒了,但却睁不开双眼。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听见身周一片小孩与女人的哭声。 “醒了啊!”右耳处传来韩润礼冷冷的嗓音。他伏在曼雨耳边轻语哈气,曼雨顿觉右耳朵难受之极,欲偏头躲避,但却全身僵硬,四肢乏力,连皱眉都做不到。 “暂且忍一忍,出了城,孤王便解开你的穴道。”曼雨意识一清醒,韩润礼便察觉了。 他本意是要点了曼雨的昏穴直到出城为止;但一想起昨夜密道中曼雨看秦济宇的眼神,他改变了主意。他要让曼雨知晓即使是秦济宇立在她面前,他也休想从他韩润礼的手中把她抢走! “去你妈的!”曼雨在心中怒骂,她不是个爱爆粗口的人,但今日这动弹不得意识却清醒的情形实在是让她窝火不已。 “在骂孤王么!”棺木狭小,韩润礼几乎是贴在曼雨的身边,加之他内力深厚五感增强,曼雨即使是一点小小的心里波动,他亦能察觉。 “真是没一刻乖顺的时候呢!”韩润礼伏在曼雨脸颊旁翘起了嘴角,满脸悠闲。 他一手揽住曼雨的腰身,一手扒开曼雨耳侧的碎发。满怀梨花的清香味,眼前是女子白皙如水的脸颊,小巧圆润的耳垂如珍珠般闪着诱惑之光。他不禁凑过去含住了那圆润小巧的耳垂,用舌尖轻柔地描绘耳垂的轮廓。 温香软玉在怀,韩润礼此时虽在逃命,但他却一点也不觉着愤怒憋屈,反而有一丝淡淡的喜悦,觉着若能一直抱着怀中的女子,听着她隐隐地心跳,闻着淡淡的梨花清香,抚摸着她柔嫩的肌肤,即使环境再艰险,他亦甘之如饴。 “乖顺你个头啊!”曼雨满腹怒火无处发泄,韩润礼步步紧逼,若不是身体不能动弹,她早就一巴掌把他拍飞了,哪还容他在她身上作祟! “你给老子记着,早晚本姑娘要一一讨回来!”随着韩润礼动作不断加大,曼雨怒火不断飞窜,暗自问候他祖宗十八辈数百遍。 “站住!何人如此大胆敢闯城门!”韩润礼正享受着,曼雨正窝火时,棺木外传来士兵的喝声。 “来得正好!”曼雨一阵欢喜,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韩润礼则收回心思,专注地听着棺木外的动静。 “大人,您就行行好吧!我等皆是些老弱妇孺,今日出城只不过为了死去的丈夫送葬!”送葬队前方的数十个妇人一见守城的白甲军阻住前路,她们全数“扑通”一齐跪在地上。 “各位大爷行行好吧!让我们死去的丈夫有个安身之所吧!”众妇人跪在地上“砰砰”头重重地磕在地上祈求着守门的士兵。 后方的孩子们一见前方的妇人跪地磕头,他们则像是被吓着般“扑通扑通”都跪在地上,大声地哭泣。 京都北城门顿时满是孩子的哭声、磕头声和妇人的祈求声。街道上的行人皆停住脚步,围在街道边观看。街道两旁民房的阁楼窗户纷纷打了开来,无数人头钻出窗外,遥遥地望着城门的方向。 “别吵!上峰有令,今日任何人不得出城!”守城的白甲军并排排列在城门口,手中的长矛横挡在城门处,一动一动,欲用阵势吓住众人。 “大爷!求求您了!呜呜呜呜”众妇人浑然不顾面前的长矛,依旧跪地重重地磕头哭泣祈求。 “可怜啊!”围观之人中一女子轻叹。这一声轻叹如一根针般扎在了众人身上。皇宫坍塌,都城被破,他们都成了亡国奴。 眼前虎视眈眈的白甲军让众人对未来异族统治的日子生出了恐惧之情。人人心中皆生出了同情心,同时心中亦有了一丝不安分欲反抗的心思。 “放他们出城!”人群中一人高呼。人群顿时如炸开了锅般,往前涌动。街道两旁的民居中甚至有些人跳出窗户往人群围来。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躺在棺木中的曼雨大惊。韩润礼明明有多种方法出城,却偏偏选中这送葬队,而且送葬之人皆是些柔弱的妇人和孩童。 只怕他是想借守城士兵同送葬队之间的矛盾激起大礼国人的民愤。这样即使济宇占领了大礼国,国内亦如安了颗定时炸弹般令他日夜坐立不安! “吵什么啊!都给本将军停下!”李木本在城楼上听部下汇报军情,不想城下传来喧哗声,而且越演越烈,他遂下了城楼。 “启禀将军,这些妇人欲出城为战死的丈夫送葬。”白甲军一见李木出现都暗自吁了口气。 “人死需守灵三日放可下葬,尔等丈夫昨日新死,只一日便要匆匆下葬是何道理!”李木黑面,看着五大三粗,却不是莽夫;他为人谨慎,心思甚为细腻,不然秦济宇亦不会把他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之上。 “答得好!”曼雨大喜,为秦济宇身边能有如此睿智之人欣喜不已。 “如此便欢喜了!好戏还在后头呢!”曼雨刚缓过一口气,韩润礼便伏在她耳旁轻声说道,声音冰冷异常,透着异常地兴奋和期待。曼雨顿时如堕冰窖 第五十五章最毒帝王策 “将军,我等的家皆在大战中被人打砸抢烧殆尽。丈夫身死,连个给丈夫守灵的地方都没有。我等虽是些无知妇孺,但好歹也不能让我等那可怜的丈夫暴尸街头啊!我等今日匆匆下葬亦是不得已而为之啊!”跪于送葬队前方的是一位瘦弱矮小的妇人,看上去不到四十岁,面上一片悲鸣。她双膝跪地颤巍巍地往李木身前凑,低泣着祈求着。 “将军!您就行行好,放我等苦命的丈夫出城吧!”妇人话音刚落,送葬队所有的妇人皆齐声大呼,后方的孩童则大声的哭号。 “你们都先起来吧!”李木和颜悦色地凑到那妇人身前伸手欲把她搀扶起来。 “将军若不成全我等,我等即便是跪死亦不能起身!”妇人轻巧地一个偏身便躲开了李木的手。不但不起身,反而低头“砰砰”地开始磕头,地面上已隐隐有了血迹。 昨夜皇宫坍塌,京都城破,无数士兵丧身,有无数士兵更是趁火打劫假扮白甲军在城中烧杀抢掠。平民百姓哪里辨识得出真伪,一律认为穿着白甲的便是东陵国的士兵。 围观的众人在昨夜都或多或少地糟遇了劫掠,个个都怀中愤怒,人潮开始骚动起来,人也越聚越多。有的人甚至从附近的民居中拿出了锄头和木棍跟随着人潮往城门涌。 “稳住啊!千万要稳住啊!”棺木中的曼雨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恨不得冲出棺木去帮助守城的将士。 围观的人潮皆是大礼国人。大礼国人一夜之间国破家亡,成了亡国奴,他们对东陵国本就怀有仇恨。 送葬队里除了妇人便是孩童,又是为了死去的丈夫送葬。守城的将士即使拿出真凭实据只怕也无人会信。这场纠纷只要有一定点的处理不当便会激起民愤。一旦激起民愤,白甲军即使不全军覆没也要脱层皮! 李木俯身之时便发觉跪地的妇人有异。他身为东陵国的一军统帅,武艺自是不凡,但这妇人却轻而易举地避开了他的搀扶,可见她定人是个练家子。 只是他此时是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此事看似虽小,但却牵涉到两国的矛盾,容不得一点岔子。 “各位!各位!我李木虽为东陵国大将,但亦是血肉之躯!尔等既有此隐情,我等定当成全!”李木冲围观的众人抱了抱拳,作了个揖。 “让他们出城!”李木转头冲身后的白甲士兵点了点头,眼角却扫向城楼上拐角处的暗卫,示意他们赶紧发出信号请求支援。 李木此时的想法是先按压住众人的愤怒,若王爷能在送葬队出城前赶来则好;若不能,他们亦可以派人尾随送葬队出城。出了城,行动就要比在城内方便多了。 守城的士兵得到李木的首肯后慢慢地移开长矛,缓缓地退回至城门两旁,中间让出一条狭窄的小道来。 围观的人群见李木妥协遂渐渐平静下来。跪着的妇人连声致谢,兴奋地爬起来走回驴车旁,扶着自己丈夫的棺木缓缓地往城门外行去。 驴车轱辘缓缓地转动,五六个黑漆棺木被拉出了京都城门。围观的众人渐渐松懈下来。 驴车微微地晃动中,曼雨意识到她和韩润礼所在的棺木已经完全驶出了城门。身周的平静让曼雨放下心来。 “啊!”一驴车在通过城门时,车旁的妇人右脚突然一歪,侧身倒向右侧白甲士兵手中的长矛。 长矛锋利异常,瞬间便刺穿了妇人的左肩,即使是伸手奇快的李木亦来不及阻止。鲜血“噗”地一下便喷洒出来。 “砰砰砰”拉车的驴儿似受惊般,疯狂地四处颠,车上的黑漆棺木一个侧翻便滚到地上,倾倒在白甲士兵脚边。 一具满身血污身穿大礼国士兵铠甲的男子尸体就那样骨碌骨碌地自黑漆棺木中滚了出来,沾了满身地灰尘。 “啊!我可怜的夫君啊!”受伤的妇人一见地上的尸体,不顾流血不止的肩膀,狼狈地爬向尸体,大声哭喊,几个抽泣头一歪晕了过去。 “爹爹!娘!”送葬队后方突然冲出来一瘦弱的小儿,飞速地扑向趴在地上的妇人。 “你还我爹爹!还我娘!”小儿跑过来,见妇人倒在血肉模糊的尸体身旁一动不动。他气愤地爬起来握着小拳头便击向白甲士兵的腹部。 “别闹!”白甲士兵以为只是个小儿,本不欲理会,却不想那小儿的拳头击中他的腹部时,他顿时觉得腹部一阵钻心刺骨的疼。他下意识地抬手推开面前的小儿。 他手刚接触到小儿的身体,手臂突然一麻,手中的长矛脱手而出,远远地飞了出去。 “噗”小儿似受到重创般冲天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一软瘫倒在地。飞出去的长矛如同受人控制般刺向了另一辆驴车旁的妇人。 “啊!”又一妇人凄厉惨叫,胸口鲜血喷洒,身体一软瘫倒在地。她旁边的驴车上黑漆棺木骨碌骨碌地滚了下来,又一具血肉模糊的男子士兵尸体翻滚出了棺木。 “阴谋!这是个天大的阴谋!”李木一惊,大呼,抬手便欲抓住倒地的妇人和孩童,揭露他们的阴谋。但他的手刚探向妇人,手腕的命门即被人扼住。 “天啊!你们这些东陵国的狗贼尽然连死人都不放过!”围观的人潮中一妇人气愤地大呼,奋不顾身地奔至棺木前,抓起染血的长矛指向两旁的白甲士兵。 “东陵国欺人太甚!是男人的都给老子站出来!”人潮的正前方一身材高大,衣衫破烂的男子振臂一呼,挥舞着手中的木棍,飞速地扑向守城的白甲士兵。 “为爹爹报仇!”送葬队后方的孩童们一见有人为他们出头,握紧小小的拳头毫不犹豫地冲向白甲士兵。 那些孩童还未及碰触那些白甲士兵就纷纷吐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北城门顿时鲜血飞舞,利器划破皮肉的声响四起。 围观之人里三层外三层多如牛毛,但除了最前方的人外能看清城门处的情况外,大多数的人只能听见妇人和孩童的尖叫,只能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 血腥气激起了围观人潮的愤怒。那些本已预备离去的看客握紧手中的木棍和锄头激动地往城门处涌动。 “兄弟们!给我杀啊!把东陵国的贼人赶出我大礼国!”人群之中一人举着长剑大吼。他运气一手推在人群的背上,众人遂如被人牵引着般纷纷举着长剑、锄头和木棍,没有武器的甚至握紧拳头便疯狂地扑向守城的白甲士兵 “糟了!中计了!”刚放下心来的曼雨听到身后方传来的喊杀声惊得冷汗直流。 “怎样!孤王送给永宁王的厚礼,你可喜欢!”耳旁传来韩润礼冷冷的嗓音,犹如魔鬼。 出了城门后,妇人们全然不顾身后的骚乱,翻身坐在驾驶坐上,飞快地甩动手中的鞭子,驱车飞速地朝着北方驶去。 曼雨躺在棺木中晃晃悠悠地随着驴车前行。约一刻钟后,棺木被人打开。一行人虽无一人交谈,但棺木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马儿的响鼻告诉曼雨,韩润礼预备弃车换马了。 韩润礼起身抱住曼雨的腰身出了棺木,双脚未着地直接翻身上了一匹高大的骏马。 马儿撒开四蹄飞速地奔跑起来。京都北城门内的喊杀声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骗子!”曼雨暗骂“说什么出了城便解穴!骗子!天下第一大骗子!”她心中又是愤怒,又是焦急。 她本想等解穴后趁一行人松懈时悄悄地在路旁留下记号,不想这死人就是不给她解穴。她如今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就算想哼哼几声假装难受骗骗同情心都做不到,只能无助地听着隐隐地喊杀声逐渐消失。 “济宇你可千万要挺住啊!”曼雨无奈地叹息。她被劫走,济宇已是万分焦急,如今京都又出了内乱,真应了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个处理不好,只怕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胜利会如玉林郡般被再次颠覆。 马儿的速度太快,不足一刻钟,身后再无喊杀声,只余嗖嗖地风声吹地曼雨双耳生痛。她全身虚软地窝在韩润礼的怀中,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任凭狂奔的马儿颠来荡去。 又累又急加之一个日夜未曾进食,曼雨渐渐陷入了半昏迷状态,若不是身后的韩润礼紧紧地箍住她,她早被甩下马,摔得粉身碎骨了。 昏迷中,曼雨陷入了梦魇中。她似回到了“宏光寺”后山的悬崖上。她孤身一人立在万丈悬崖上,东方一轮火红的旭日冉冉升起。雪白的梨花开满了整个悬崖。 她举起双臂,感受中清晨的朝露,感受着旭日的温暖;宽大的衣裙迎风飘舞,犹如一只蹁跹的蝴蝶。 “曼雨!”身后传来一把欢喜的男子嗓音。曼雨转身一瞧,漫天落花中,秦济宇一身白袍,满脸笑容地向她奔来,酒红色的双瞳闪着隐隐的蓝光。 她满心欢喜地伸开双臂迎接着她在这个时空唯一的爱人,唯一的牵挂。 来人奔至她面前时,酒红色的双瞳陡然变成了黑色,俊脸赫然变成了韩润礼的脸孔,黑目中满是嘲笑,冷光闪烁。 曼雨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地往后一退。 韩润礼身后缓缓地转出一名衣衫破旧长须皆白的僧人。僧人手敲木鱼,嘴中念念有词。他手中浮尘突然一甩,万丈白光犹如无数利剑冲曼雨射来。 曼雨转身欲逃,赫然发现身后就是万丈深渊的悬崖。崖雾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曼雨!”悬崖下传来男子的低吟。曼雨低头一看,秦济宇整个人悬在半空,身体随风飘荡,右手抓着崖边一根小草。小草已被连根拔起,眼看这秦济宇就要跌落山崖。 第五十六章离魔掌 “济宇!”曼雨大惊,伸手去拉崖边的秦济宇。手刚触到他的手,他嘴角一翘,酒红色的双瞳黑光一闪,手腕一翻放开小草,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奋力往下一扯。 “啊!”曼雨一个重心不稳,大叫一声,随着秦济宇一同扑向万丈深渊。 曼雨心中又是惊,又是急。她转头去瞧下方的秦济宇。 秦济宇回头冲她微微一笑,酒红色的双瞳慢慢变成黑色,五官不断变换,最终变成了韩润礼的样子。 “曼雨!”身后传来秦济宇的凄厉大喊,曼雨抬头一瞧。秦济宇正趴在悬崖上焦急地看着她,酒红色的双瞳艳红如血。 “济宇!”曼雨大喜,抬手便欲抓住崖壁上的树枝。下方的韩润礼突然一个回身紧紧地箍住了她的双手。 “跟孤王一起下地狱吧!”耳边传来韩润礼冷冷的嗓音,犹如魔鬼般。曼雨冷汗直流,如芒在背。她抬头求助地看向悬崖上的秦济宇。 秦济宇身后突然出现一个黑影,黑影黑衣黑裤头上亦戴了顶黑斗笠,曼雨看不清他的面容。 那人抬手举掌,掌心若聚集了一束黑色旋风般,拍向秦济宇的后背。秦济宇却像是毫无感觉般只一个劲地看着崖下的她。 “小心!”曼雨想大叫,张嘴却一点声音也发布出来,只能焦急地看着黑影一掌把秦济宇拍下了悬崖。 “命轮异改,命轮异改,命轮异改”苍老清亮的声音若魔音般围绕着曼雨,在悬崖上空不断盘旋。 跌落悬崖的秦济宇若断线的风筝般飞速地往下坠落。下方是湍急的山涧,水面上竖立着无数尖锐的大石,犹如古装剧中十大酷刑的钉床般,冷森森,泛着寒光。 曼雨欲伸手去拉秦济宇,双手却被身后的韩润礼紧紧地箍住。 秦济宇“砰”地一下砸在了尖锐的大石上,口中鲜血直喷,酒红色的双瞳往外流淌着红色的液体。 “哈哈哈!”崖上立着的黑影放声大笑,手中突然多出一柄锋利的长剑。长剑脱手而出直直地刺向倒在大石上的秦济宇。 “不!”曼雨大喊,奋力地挣扎,对身后的韩润礼拳打脚踢,却怎么也摆脱不了他的禁锢,眼睁睁地看着长剑刺向秦济宇。 “啊!”曼雨凄声惨叫,睁开双眼,满是恐惧。 睁开双眼后,盯着头顶上黄色的木板方知晓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魇,暗自吁了口气。 她此时一身冷汗,衣物紧紧地粘在身上,双唇大张,似在大呼,双手高高地举在空中挥舞着。 “哼!”右侧传来韩润礼冰冷的嗓音。曼雨转头一瞧,韩润礼此时正一身黑袍端坐在不远处,满眼清冷。 曼雨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平复心绪后开始查看身处的环境。从车子晃动的频率来看,他们应该是在一辆马车上。马车车厢不大,设施简单。她此时正躺在车厢内唯一的软垫中。 她不知他们何时从马背上下来,不知他们何时换成了马车,也不知道身在何处,欲奔往何处;但穴道解了,手脚能够自由活动,她顿时炖的轻松了许多,只是刚才的梦境太过清晰,她尚有些胆战心惊。 “你对永宁王还真是死心塌地啊!”韩润礼见曼雨醒来欺身向前,捏住她的下颌,压根紧咬。 出了棺木后,他们一路快马赶路,途中突降大雨。他遂弃马改用马车。上了马车后,他解开了曼雨的穴道。不想她一路上一直低声叫着永宁王的名字。 他顿时怒火飞窜,恨不得一手拍死躺在车内陷入昏迷的她。 “咚”曼雨正欲挣扎躲开他的钳制,马车突然向后一歪,她未来得及辨明情况便滚到他身上。 “怎么回事!”韩润礼一手捞住曼雨的身子,眉头紧皱。 “主人,马车车轮陷入泥潭中,属下立刻处理妥当。主人受惊了!”车外传来一低沉的男声。 随后男人似是指挥人去拔车轮。马车前后上下颠簸了许久,车厢却倾斜着一动不动。 “下车。”韩润礼话音一落也不管曼雨的动作直接揽住她下了马车。下车后,一黑衣黑裤头戴黑色斗笠的人撑开大油纸伞举在了他二人头顶。 那黑衣人身材娇小,动作轻巧,腰肢柔软,体态轻盈,一看便是个女子。 曼雨趁下车时闪身逃开了韩润礼的钳制,为了不再被禁锢,她假装乖顺地依在他身边。 立在马车旁,曼雨才发现他们如今停在一条狭小的官道上。天空正下着漂泊大雨,道路泥泞不堪,马车两个后车轮此时都陷在一个大坑中。 一行人加她和韩润礼总共不足十人,车夫和随行五人皆在泥水中奋力地推车轮。那个大坑不但大而且很深,加之大雨泥浆不断往坑中涌,众人发力了多次,每次都在车轮快到坑边时再次滑入大坑中。 看着那个大坑,曼雨心中总觉得有些奇怪。那个大坑既大又深,这样一个大坑,不像是偶然,倒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曼雨用眼角偷偷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小道两旁是茂密的森林,雨雾遮盖了大部分的树林,雨势太大,目力所及有限,雨点击打在地面上,即使是耳力很好之人亦辨不出除了雨点的声音。 “真是个藏人截杀的最佳场所啊!”曼雨心中大喜,双眼闪着希望之光。 韩润礼下车后一看那个大坑立刻意识到危险的来临,他抬手便欲去抓曼雨的手臂。 曼雨一见韩润礼探手过来,她反手一把便抓住了他的手臂。她知晓他定然是发现大坑有异,想先发制人控制住她。她假装一个站立不稳,双手率先紧紧地扣住他的手臂。 韩润礼手臂反被握住,心中一惊,下意识地以为曼雨又要耍花招。他低头一瞧。 只见曼雨满脸无奈,身子斜斜地依偎在他身旁,双手紧紧地攀附在他的手臂上,单脚站立着,另一只脚因一个打滑踩了一脚的污泥,此时正不停地甩动着欲要甩掉绣鞋上的污泥。 曼雨难得的乖巧让韩润礼心中一软;他不但没有挣开曼雨,反而挺直身子让她靠得更稳些。 “哼!”韩润礼心中冷哼。京都大乱,他们一行人连夜赶路已有数日,眼看便要出关了,前方五十里处便是大漠国大营驻扎之地。 他早已派人预先前往大营调集人手,大军此时已然在路上。若东陵国永宁王真派人来袭,他刚好来个瓮中捉鳖,一解京都大败之气! “一,二,三!”大坑中五个壮汉低声大喊,一同奋起发力,车轮终于缓缓地滑向平地。 “嗖--嗖--嗖--嗖”众人刚松了口气,空中突然射出无数利箭,直奔正立在坑内的欢欣鼓舞的五人。 曼雨回身伸手便去夺黑衣女子手中的大伞,黑衣女子并未反抗,曼雨一手便抓住了大伞。 她转身奋力地冲身旁的韩润礼虚晃一下,把大伞往肩上一搁挡住他的实现,飞速地奔向右侧的密林。 韩润礼一见曼雨夺伞偷袭,心中怒火四窜,抬手便抓向大伞的顶部。他的手触及伞顶后,还未来得及发力,大伞便撞进了他的手中。 原来曼雨一个虚晃后便撒开手把打伞往后一抛,自己则奋力往旁边的密林扑去。 韩润礼抓住大伞,越过伞一瞧,曼雨的身影早已跃出了他能触及的范围之内。 他提气便欲往前追,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劲风。他回身一看,一白袍男子飞速地冲自己扑来。他身后十来个黑影手执弓弩快速地射向马车旁的侍卫。 “来得正好!”韩润礼大喝一声,运气于双掌反击向白袍男子。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一接触便如山崩地裂般,周围十米之内的距离犹如刮起了一阵旋风般,污泥漫天飞舞,把二人紧紧地围住。两方的人马欲扑入救主,却无一人能冲开二人的真气。 跑入林中的曼雨一眼便认出那白袍男子便是秦济宇。眼见二人缠斗在一处,她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速往前狂奔。 无论是韩润礼还是他手下的部下都比她武艺高,她若回身,只怕不但帮不了忙,若失手被擒,反而会成为秦济宇负累;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往雾蒙蒙的密林中飞奔。 秦济宇见曼雨逃脱也不恋战,与韩润礼斗了几百回合后,从袖口掏出备好的迷烟弹冲韩润礼一掷,大喝一声“撤!”转身飞速地追着曼雨的身影而去。 雨雾中顿时一阵灰烟夹杂着污泥劈头盖脸地扑向韩润礼。他抬袖几个大力地挥动。烟虽散了,但却不见了秦济宇和曼雨的身影,就连那些手执弓弩的黑衣人亦消失地无影无踪。 “主人,要不要追?”戴黑斗笠的女子躬身轻声地问着,嗓音听着平静,但却透着一股暗喜。 “啪!”韩润礼回身便给了女子一巴掌。这一巴掌声响极大,把在场的众人都惊着了。 “奴才该死!”女子不顾地上脏兮兮的泥水“扑通”一下便跪在了污泥中,一副待死的恭敬样。 这女子便是隐香。自打“醉芳园”纵火杀西蜀国太子失手后,她便返回韩润礼身边。 韩润礼本欲把严惩她,但因正逢大礼国新帝登基大典,正是用人之际,他遂暂且放了她一马。 隐香在“陶然楼”一见曼雨,想到正是此女害得她任务失败,失了韩润礼的宠爱。她就暗自怀恨在心;一路上又见韩润礼与此女同骑同车,而她却成了伺候此女的侍女。她自是心中愤愤不平,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刚才那女子回身来夺她手中的大伞,她便知此女想逃跑。她遂假装不敌,脱手把伞让给了女子。心想着,待会儿趁此女袭击韩润礼时出手干掉她,这样即便韩润礼责怪,她亦可以假借护主不当失手为名。 想不到,那女子并未袭击韩润礼,而只是虚晃一下便飞速地逃跑了。 “回去孤王再收拾你!”韩润礼嗓音冰冷,牙根咬地咯咯响,低声一叹。“女人呢!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第五十七章女人的悲伤 我叫隐香“隐香”是我在各国青楼楚馆潜伏的化名。多年来我一直在各国刺探军情刺杀权贵。单调乏味血腥的此刻生活让我渐渐地忘却了我的本名。 我本名方嫒,我不是天生的探子,也不是天生的狐媚子;若不是命运抛弃了我,抛弃了我的家族,我或许也会如大多数十八岁的女子般儿女成群,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 我的父亲曾官拜大漠国的吏部侍郎。父亲本是个寒门儒生,能坐上吏部侍郎的位置全凭他的聪明才智和锐利的眼光。 二十多年前,大漠国内乱,父亲慧眼识英雄选择了正确的阵营。新帝登基,父亲由一个小小的门客连升多级一跃成为了大漠国吏部侍郎,成为方氏家族的骄傲,成为了方氏家族的支柱。 父亲既通天文又知地理,新帝登基,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父亲便成了新帝的肱骨之臣。 新帝登基之时全靠三大家族的扶持,这三大家族分别是手握重兵的梁氏,富甲一方的丽氏和多年来一直潜伏在朝堂上的董氏。 改朝换代后,三族皆把各自的嫡长女送入宫做了新帝的妃子。手握重兵的梁氏之女被封为皇后,丽氏和董氏之女分别成了丽昭仪和董淑妃。 皇后入宫后一直无所出,而董淑妃入宫后不足一月便怀上了龙胎。十月怀胎之后更是为新帝诞下了皇长子。董淑妃一跃成为大漠国**最受宠的妃子,董家的权势甚至有越过梁氏的趋势。 董氏疯狂地拉拢朝中的势力,他们相中了父亲吏部侍郎的职务之便。董淑妃在一次宫宴之时半玩笑地提及要把其胞妹许给我的父亲。 由寒门儒生高升为一国权臣的父亲有些得意忘形了,渐渐地迷失在权利的漩涡。他渴望能通过再次选择正确的阵营从而谋得更高的权位。他欣然接受了皇帝的赐婚。 董淑妃的胞妹董玉华嫁给了我的父亲。新婚后,父亲在朝中帮着董氏不断培养自己的势力。 在**,董淑妃的大皇子日渐显示出了身为龙裔的惊人智慧,深得皇帝的宠爱,皇帝甚至多次透漏废后的意思。 父亲为自己选择了正确的阵营而洋洋自得,满心欢喜。 我的母亲性子温柔软弱,未出阁前便任由其姐摆布,嫁人后更是为夫命是从。父亲欲要攀附董淑妃,母亲自是想多与之亲近以便相助父亲。 母亲作为董淑妃的胞妹,在董淑妃入宫之前,便与之十分要好,宫中生活单调乏味,皇帝又不能时刻陪伴在董淑妃身边。董淑妃便经常邀请我母亲入宫陪她聊天解闷。 半年后,皇后怀孕了,十个月后,大漠国又一位皇子出生了。此子出生时,大漠国皇城上空出现了一片祥瑞的彩霞,皇帝龙心大悦,打消了废后的想法。 二皇子日渐长大,聪慧才智渐显,而董淑妃的大皇子却因娇宠过甚越来越贪玩荒废学业,渐渐失去帝心。 母亲便是在此时怀上了我。这时候,董淑妃每日都焦躁不安,担心二皇子抢了大皇子的风头。她甚至铤而走险联合朝中大臣,当然我的父亲也在内,一起上疏要求皇帝立皇长子为太子。 新帝本就是谋朝篡位而登上大位之人,疑心本就重,新帝一见嫔妃与朝臣相互勾结自是十分不喜。他虽未明言,私底下却不断削弱董氏在朝中的势力,在**则渐渐冷落董淑妃,有时一个月也未曾踏进她的淑惠宫。 父亲此时虽然意识到了危机,但想着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董氏在大漠国势力盘根错节,即使是皇帝想要除掉董氏也不是易事,而且他与董家结亲,他除了硬着头皮撑下去已没有其他选择。 母亲依然如往常般经常来往与宫廷。大皇子从小便与母亲相熟,有时候董淑妃发脾气时,母亲亦会带着挨打的大皇子去御花园玩耍。 那是一个雨季之后的夏日,母亲奉旨入宫陪董淑妃解闷。母亲刚踏入淑惠宫,大皇子便哭着跑出来扑入了母亲的怀中,他身后传来无数杯盘落地碎裂之声。 初为人母的母亲心中一软,搂着哭泣的大皇子不住安慰。大皇子心绪平息后央求母亲带他去御花园散心。 看着尚不足四岁,瘦弱的大皇子,母亲生出一股怜惜之情,而且她也不想进淑惠宫做董淑妃的出气筒。于是母亲偷偷拉着大皇子去了御花园。 拉着大皇子走在御花园的小道上,母亲很开心,满心想着的都是自己腹中的孩儿。若她知晓此次游玩给整个方氏家族带来的灾难,想必即使董淑妃化身为嗜血的魔鬼,母亲也不会牵着大皇子去逛御花园。 雨季之后,御花园的湖水上涨,湖心亭的一处护栏坏了一个缺口。大皇子趴在上面玩耍时不慎跌落水中。 母亲同大皇子是偷溜出来的,他们并未带侍卫侍女。母亲不会浮水,又怀了八个月的身孕,大皇子跌入湖中,母亲吓得双脚脱力一下子便瘫在了湖边。 她奋力地大呼,但却无一人现身救人;她欲要跳入湖中救人,但双腿就是不听使唤,连爬起来都做不到。她就这样看着瘦弱的大皇子在湖水中沉沉浮浮,最终消失在湖面上。 董淑妃闻讯赶来后,大皇子已被太监从湖里捞了起来,但已是全身冰凉,回天乏术。董淑妃怒极攻心,当场便昏死过去。 皇帝大怒,欲要惩治母亲。母亲受惊,在被太监拖去天牢的路上便早产生下了我。母亲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怕牵连父亲和刚刚出生的我,生产后,她便在天牢中自尽身亡。 皇帝见罪魁祸首身亡遂未严惩父亲,只罚了些俸禄。但董淑妃却自此怀恨在心。在她看来,大皇子身死,而我却在当日便降世,分明是我索了大皇子的命。自此父亲便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皇帝登基后想方设法削弱朝中的党朋势力。董氏树大招风加之又掌控着朝廷官吏的任免,董家自然成了皇帝首先要削弱的对象。 董氏早就料到了皇帝的心思,他们为了迎合皇帝,逃避灭族的劫难,他们最后商定牺牲家族中的某一股势力作为替死鬼。 父亲作为吏部侍郎加上董淑妃因丧子对方家的仇恨,董氏众人经过商议后决定把父亲一族推出去作牺牲品。 就这样,我五岁时,吏部侍郎方府被抄家,带人首先闯入方府的便是董氏之人。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血腥的清晨。父亲被人押在外院时,我正在后院的小花园中同奶娘的女儿放风筝。 奶娘的女儿同我一般大,身量亦差不多高。父亲整日忙于朝政,对我疏于管教,五岁的我就跟个野孩子般,除了出府外,我经常爬上爬下的瞎胡闹。反而是奶娘的女儿更文静更像千金小姐。 “本小姐捡到风筝了!”我爬上茂密的大树,抓起断线的风筝冲着树下的奶娘大喊。 “啊!”我一转头便看到了远处刚刚转入后院回廊的铠甲军。他们手中发着冷光的长剑把我吓住了。我张着嘴一动不动地趴在树上。 “啊!啊!”那些铠甲军进来后不由分说地举起长剑便砍向奶娘和她的女儿。她二人仅只尖叫了两声便倒在了血泊中。 趴在树上的我,满身冷汗,双手紧紧地扣在树杆上,连呼吸都停止了。 “呜呜呜。。”铠甲军走后,我一直趴在树杆上直到深夜来临才下来哭着跑到院子中寻找父亲。 整个方府满是鲜血,四处都是家丁侍女的尸体,血腥味把我呛得快晕了过去。所有的房间皆被洗劫一空,有的房间甚至有点点火光,似是被人点了火。这样的场景比我任何一场梦魇还要可怕。 “爹爹!爹爹!”来到前院中,我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父亲。我扶起他,无助地摇晃他的肩膀,但无论我怎么呼喊,他就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有胸口已干涸了的血红刺痛着我的双眼。 “砰砰砰砰”身后坍塌的声音惊醒了我。我转身一瞧,整个方府已陷入了一片火海;火红的火蛇就这样吞噬着我生活了五年的庭院,有的地方已完全坍塌。 我孤零零地跪在父亲身边,泪流了满面,身体颤抖不已,神情呆滞。 “想不到还有个活口!”正当我虚软地瘫倒在地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嗓音。 我一回身,月光下背光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影。两人皆一身黑袍子,脸上也戴着面罩。我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一开始以为他们是那些来方府烧杀的士兵,吓得我双腿颤抖不已。 但当我对上那男孩黝黑闪亮的双眼时,我便陷入了那黝黑的漩涡中, “求求你,救救我!”我如溺水者看到浮木般不由自主地爬到他的脚边祈求他救我脱困。 “你可想报仇?”小男孩俯身对上我的双瞳,用那稚嫩的嗓音询问着我。 “想!”我下意识地回答。那时的我其实根本不知晓“报仇”二字的含义。看着那双黝黑的双瞳,我只是下意识地不想被他丢弃罢了。 “那就进本王的集结营吧!”小男孩捏了捏我的下巴,轻轻地说,眼中满是冷冽的光。 “好!”我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允。虽然我很舍不得父亲,但一想到能跟随着小男孩离开这个血腥的院子,我便满眼的期待。 第五十八章意暖情 曼雨头也不回只知疯狂地向前奔跑,即使树枝刮破了她的衣衫划破了她的皮肤,即使冰凉的雨点大颗大颗地泼洒在她身上让她的全身冰凉一片。 “曼雨!”秦济宇跟在曼雨身后轻轻地呼唤,似怕吓着她般。 “啊!”曼雨回头一瞧,雨雾中一团白色的身影以闪电般的速度飞快地向她掠来。她呆了一呆,便被一团白影紧紧地抱住。 “嗯!”一路上担惊受怕,精神高度紧张,刚才又狂奔了一路,如今窝在熟悉的怀抱中,曼雨舒服地叹了一声。 自从发觉送葬队有异状,秦济宇便策马出了京都城,多日来一直马不停蹄地追着他们一行人而来。一路上他又是担心,又是心痛,如今能再次抱着曼雨,他心中的大石方才落了地。 “他有没有伤你?”秦济宇放开曼雨,上下打量着,满眼焦急。大漠国人彪悍凶恶,如今在大礼国大败,他实在无法想象被俘的曼雨会遭到怎样的折磨。 “没事!我一点儿事也没有!”曼雨眼见往日慵懒清冷之人满眼的慌乱,赶紧开口解释,还转了个圈让他安心。 “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秦济宇欲言又止,脸憋得有些微微泛红。 “嗯?”曼雨疑惑地抬头去瞧秦济宇,在对上他酒红色双瞳时恍然大悟,低声回着“没有” “真的没有吗?连那个韩润礼也没有吗?”秦济宇不想怀疑曼雨,但一路跟来,他二人同乘一骑同坐一车,韩润礼看她的眼神也透着股怪异,让他很是不安。 “没有!没有!你是在怀疑我吗!”曼雨突地涨红了脸,没好气地说道,抬手便欲挣脱秦济宇的怀抱。她能理解他作为古代人对女子贞操的看重,但她受不了他对她的不信任。 “怎会,我怎会怀疑你呢!我只担心”秦济宇收紧双臂环住火冒三丈的曼雨,伏在她的肩头低语,双手冰凉,心跳如擂鼓。 他秦济宇又怎会如凡夫俗子般死守着女子贞操的观念。二十多年来他一直孤身一人,能在芸芸众生中寻得她,向来不信鬼神的他不知多少次感谢上苍。 她被人掳走,受了虐待,错在他身,是他秦济宇无能。他岂会怪她,岂会丢弃她;他只会更加心痛她,更加怜惜她!他是担心她会暗自伤心,怕她自卑进而会离他而去! 听着秦济宇加速的心跳,感受着背上冰凉的双手,曼雨平复了心绪。 “我知道,我都明白!”曼雨无奈地叹息“真是个愣头青儿,还是个王爷呢!” “嗯!”秦济宇埋头在她的肩膀一言不发,脸有些微红。多年来他清冷惯了,身边的女子又都不需他花心思,他自是不如那些自诩风流倜傥之人善于对女子花言巧语了。 “你带了几个人来啊?”曼雨望着他身后静悄悄的树林,满脑子的疑惑。“他们这么久还没跟来,不会出事了吧!” “我本就没让他们跟上来啊!”转移话题后,秦济宇脸上的红晕褪去大半。“为了分散敌人的注意力,我让他们两人一队分散逃往不同的方向了。” “嗯!”曼雨赞同地点了点头“若每队都有一人能假扮女子就更好了!” “真是个鬼精灵!本王早就安排好了!”秦济宇轻轻地刮了一下曼雨的鼻头。“逃跑时还绕着弯儿走,你就不怕本王寻不着你啊!”“你轻功这么好怎会追不上啊!而且我一路上都有留下记号呢!”曼雨揪着衣角,那里早已破碎不堪。她一路上每拐一个弯儿便会撕下一小片布片留作记号。 “啊!糟了”曼雨突然大惊,焦急起来“大漠国人会不会顺着那些记号跟上来啊!”“放心了!”秦济宇的薄唇勾起了一丝弧度,酒瞳一派悠闲,伸手自怀中一掏抓出了四五片细小的碎布在曼雨面前晃荡。“看!都在这儿呢!” “真不愧是我们英明神武的王爷啊!”曼雨眉花眼笑地拍着马屁“这回他们休想再追上咱们了!” “现在高兴还尚早”秦济宇突然满脸严肃“大漠国大营就在附近,他们不来追赶,只怕是想等大军来后再一举拿下我们罢了!” “啊!”曼雨大惊,满眼疑惑“大漠*营?他们尽然如此胆大,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在京都城附近驻军,难道不怕我们两面夹击他们吗!” “京都城附近自是没有!”韩润礼奇怪地看着曼雨“我们现在身在边境,前方便是玉林郡了!” “啊!”曼雨张嘴惊呼“怎会?我明明只是昏迷了一会儿,怎就来了边境了啊!难道我又被人点了昏穴了!” 秦济宇肯定地冲她点了点头,抬手拂开她脸上的乱发,用衣袖擦了擦她发上的雨水。 曼雨狠狠地咬了咬牙,她决定誓死唾骂鄙视所谓的点穴手法! “雨势太大,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避雨吧!”秦济宇褪下袍子披在曼雨的头上,把她整个人抱入怀中后飞速地掠向林子的更深处。 “我自己可以”曼雨本想说她自己可以走,但在触到秦济宇警告的眼神后,她就住口了。说实话,一路狂奔下来,她确实已有些筋疲力尽了。 她默默地窝在他怀中,双臂攀着他的脖颈,尽量减轻身体的重量。尽管他们在大雨中奔驰,尽管雨水冰凉刺骨,他们的两颗心紧紧地贴在一处,两人觉着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 一路上行来,除了茂密的树木就是高高的草丛,无一丝人烟。行了约一个时辰后,他们终于寻到了一个狭小的山洞避雨。 山洞似是猎户们休憩避雨之地,虽狭小,但好在地势高,雨水溅不进来,洞内还堆积着许多干草。 二人进入洞中,秦济宇放下曼雨后径直走到干草堆前把干草铺在泥地上,山洞顿时暖和多了。 曼雨本想上前帮忙,毕竟这种活都是女子的长项,不想她刚抓起一把干草便被秦济宇抱着放回了铺满了干草的地上。 “嘻嘻”看着秦济宇忙碌的身影,曼雨捂嘴偷笑,狠狠地自豪了一把。说实话,他堂堂一个王爷为屈尊降贵照顾她,要说没有小小的虚荣一把,那绝对是骗人的。 “阿嚏!”曼雨突然大大地打了个喷嚏。刚才在大雨中一路狂奔,身体早已麻木,也不觉着冷,一旦停下来她反而觉着全身冰凉,开始飕飕发抖。 “把衣服脱了。”秦济宇把一大堆干草堆在洞口后回身凑到曼雨的身前。 “啊!”曼雨双唇大张,惊得手足无措。“脱衣服干嘛啊!”干草把洞口堆得严严实实的,洞中顿时暗了下来。黑暗中,曼雨有些紧张了,满眼戒备地看着面前的秦济宇“你是不是还在怀疑我!” “怀疑你什么啊?”秦济宇酒瞳满是疑惑,看着曼雨如惊弓之鸟般,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要不是还怀疑我,让我脱衣服干嘛啊!”曼雨鄙视地用眼角斜了他一眼,满脸红霞,低骂“小样儿,你就装吧!想亲自检查就明说呗!” “你想哪儿去了!”秦济宇无奈地冲天翻白了下酒瞳“你不脱衣服,我如何运功帮你烘干衣物啊!”“不过你要是愿意投怀送抱,本王自然是欣然笑纳了!”秦济宇满眼微笑地捏了捏曼雨的小下巴,开始快速地解曼雨的衣衫。 “运功烘干衣物!”曼雨一心被秦济宇说的神功吸引住了直到他把她的衣衫褪得只剩下乳白色肚兜方醒悟过来。 虽说在现代她经常穿小吊带逛大街,但这这样露着一大片背同男子呆在一处,她还是不免双颊绯红,有些扭捏起来。 秦济宇并未注意曼雨的变化,抓过曼雨的上裳和裙子放在干草上,运气于掌心对准衣物发力。半刻钟后,袅袅的水雾自衣物处冉冉升起。 “这武功真是太神了!”曼雨看得目瞪口呆“这简直就是活动的烘干机吗!” “烘干鸡?”秦济宇收功后抓起衣物送到曼雨面前,满脸疑惑“烘干鸡是何物?” “烘干机啊!呵呵呵,烘干机就是能把衣物烤干的物件。”曼雨抱着干爽的衣物打着哈哈。 “烘干衣物?”秦济宇满脸问号,他实在想不通运功烘干衣物同一只鸡有什么联系。 “我要换衣服了,你快背过身去!”曼雨见秦济宇一副好学生有问必究的样子,她一巴掌拍在他的手上,推搡着他的胸膛。 “有什么好避的,你身上有哪处是本王没见过的啊!”秦济宇嘴角一撇,酒瞳满是笑意,不但不转身反而瞪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曼雨。 曼雨语塞,抱着衣物呆呆地看着他酒红色的双瞳渐渐染上淡淡的海蓝色,迷醉在酒红色的漩涡中。 秦济宇勾起曼雨尖细的下巴俯身吻上她圆润的殷红。他探出舌头轻轻地描绘着红唇的轮廓。他不断加深这个吻,滑溜的舌尖趁曼雨愣神之际探入了她的唇内与她的丁香小舌嬉戏纠缠。 双臂则探向她后背抚摸着光洁的背部,触及她背部柔软滑嫩的皮肤时,他顿觉体内真气四处飞窜,身体燥热不已。他凑过整个上身轻轻地压在曼雨的身上顺势把她压倒在干草上。 他移开双唇不断吻着她的脸颊,描绘着她的眉眼,双手已不再满足于触摸光滑的后背,右手寻到背部的小结轻轻一扯,左手便毫无阻挡地滑入了白色的肚兜内覆盖住小巧酥软的浑圆上。 “阿嚏,阿嚏”胸部上的冰凉刺痛了曼雨的神经,她不住地开始打喷嚏,整个人从迷乱中清醒过来。 “妖孽!真是祸害人的妖孽啊!”曼雨抓住在她身上作怪的手臂奋力地往外扯,想到自己被他的男色所惑便懊恼不已。 “冷了吧!”秦济宇也被她的喷嚏惊醒。她本就穿得少,他全身湿透就这样压着她,她怎能不冷! “快把衣物换上吧!”秦济宇转过身不再看她。刚才他不过想逗逗她而已,不想只是浅尝就有些控制不住了。如今他们可是在逃命,可不是亲热的好时机! 第五十九章是眷顾还是戏 曼雨换衣服时,秦济宇褪下衣物,开始运功烘烤衣物。待曼雨换好衣服转身时,他已经一身清爽。曼雨再次对古代的内功心法感叹膜拜不已。 身上干爽后,曼雨顿觉全身暖和了不少,四肢也不再麻木冰凉了,气力恢复了不少;她凑到洞口扒开少许干草往外瞧。 “这雨可真大啊!”听着洞外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大雨,曼雨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回到秦济宇的身旁坐下。 “话说回来,咱们还真得感谢这场大雨呢!要不是它,你的计谋可就要泡汤啦!”她靠在他肩膀上,闭着双眼,诚心地感谢上苍对他们的眷顾。 “谁说不是呢!若不是这场大雨,马车便不会深深地陷入泥坑中。韩润礼也就不会让你下马车。”秦济宇伸手环住她的纤腰,也是一脸的庆幸“若你被控制在马车内,营救你可就要难得多了!” 曼雨满脸赞同,回想起刚才惊险的一幕恍然如梦,要不是身后的熟悉的怀抱告诉她她已逃离魔掌的事实,她还以为自己仍在梦中呢。 马车陷入泥坑,她同韩润礼下车时,仅一眼她就认出了撑伞的女子便是隐香。 在“醉芳园”密道中,从隐香看韩润礼的眼神中她揣测出隐香对韩润礼的情意。她凭着女人的直觉认为隐香肯定是容不下她这个在“醉芳园”中端茶倒水的丫头骑在她头上撒野,所以她在紧急时刻出手抢夺隐香手中的大伞。她决定这样做便是在赌隐香对韩润礼的情意是否深到想置她于死地! 结果她赌赢了。她轻而易举地便夺过了隐香手中的大伞,这可能连韩润礼都未曾料到吧!不然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地便让她逃了! “想什么呢!”秦济宇见曼雨一脸沉思状,他一戳她的额头,满眼责备。 “痛啊!”曼雨捂着额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你个辣手摧花的混球!” “活该!谁叫你在本王身边却想着别人!”秦济宇毫无悔意,满眼恶狠狠。 “我哪有想别人了!我只不过在琢磨刚才逃跑的细节罢了!”曼雨冲他翻了个白眼。 “那也不行!”秦济宇又戳了戳她的脸颊,酒瞳危险地眯起“跟本王在一块儿就只能想着本王!” 只要一想到韩润礼一路上抱着曼雨同乘一骑,他就一肚子的火气。 “又来!”曼雨一手捂住额头,一手抚在脸颊上,嘴都气歪了。“都说了会痛了!” 她放开脸颊便要伸手戳回来,一转头便对上了他喷火的酒瞳。 “你是不是吃醋了啊!”看着秦济宇一脸心爱之物被人抢走的酸样,曼雨突然恍然大悟。 “谁吃醋了!”秦济宇双颊突地染上了绯色,不自然地撇开头“跟本王斗,他姓韩的还不够格呢!” “嘴硬!”曼雨嘴角一翘,暗骂着“真是个别扭的小孩!”心中早已乐开了怀。 “哼!”秦济宇不屑地冷哼着,满眼鄙夷掩饰着心中的别扭。 “这就是吃醋的感觉么?”他暗自疑惑着“难道这种有些酸涩,想把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觊觎的感觉就是吃醋么!” 一路上,他跟在韩润礼一行人身后。每当见到韩润礼抱着曼雨,他就恨不得冲出去将他撕成碎片。这种强烈的占有欲远远超出了他对城池对皇位的向往。他的心就似飞出了身体般随着曼雨在马背上颠来荡去。 直到把她抱在怀中,闻着满怀的梨花清香,他才觉得心脏又回到胸腔内,才再次感觉到身体里血液的流动。 “雨这么大,咱们怎么赶路啊?”见秦济宇一副赧然的样子,曼雨转移了话题。一则,她不想让他太过难堪;二来,她也不想他再追问她被韩润礼俘获后的事情。 “雨势太大,咱们还是等雨小些再走吧!”秦济宇安慰地拍了拍曼雨的肩头。“折腾了那么久,你也累了。要不要睡会儿?” “嗯,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有些困了呢!”一提到睡觉,曼雨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满脸睡意。 “那你就好好睡会儿!雨停了我叫你!”秦济宇看着曼雨困倦的面容痛惜不已。 “嗯!”曼雨平躺在温暖的干草上,头枕在他的腿上,乖顺地闭上双眼开始与周公下棋 曼雨睡醒后已是两个时辰之后了。秦济宇双目微闭,满脸沉静。她以为他睡着了便悄悄地起身往洞口边凑。 “这雨究竟是怎么搞的啊!都下了这许久了也不见停!”曼雨扒开了少许干草瞧着洞外瓢泼的大雨,眼看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她不禁有些焦急。 “再不走,若大漠国大军赶来搜山,我们就插翅难飞了!”曼雨回身,秦济宇已睁开了双眼,酒瞳一片清明。她凑到他面前,满脸凝重。 “雨势太大,你我即使出去也跑不远,且又耽搁了半日。”秦济宇拉过曼雨,一脸平静无波“咱们倒不如就在此处歇息一夜,养足了精神再赶路。” “说得也是!”曼雨思考了片刻后点点头,俯身坐在了干草上“我们刚逃出来,他们定然以为我们会连夜赶路,定会在更远的地方设伏。这样一来,这里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正是这个理!”秦济宇紧了紧双臂,把曼雨的头搁在他的肩窝处“那你就再睡会儿吧!” “对了,京都城如何了?”本已闭上双眼的曼雨突然睁眼大呼“那日北城门的动乱控制住了吗?” “早就控制住了,本王做事你还不放心么!”秦济宇低头状似轻松地看着曼雨,抬头时微微皱了皱眉。 “姓韩的如此轻易就挑起了大礼国人对东陵国的愤恨,只怕围观的人潮中混入了许多大漠国的细作!”一想到那日京都城北门的喊杀声,曼雨就忍不住颤抖。 “若能擒住那些煽风点火的细作,控制局面倒也就不难了!”曼雨认真地回忆着当日动乱的情形。 “真是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秦济宇伸手在曼雨的脸颊上轻轻地掐了掐,满眼笑意。“本王就是这样把动乱控制住的。” “那我就放心了!”曼雨立即吁了口气,满意地窝回了他的怀中,闭眼休息。 秦济宇抬起头,酒瞳寒光闪烁,眉头紧紧锁。他刚才对曼雨说的话不过是些安慰话罢了,实际上他自打出了城后便再无京都的消息。 那日,他追着那怀孕女子而去后,半路上他便发觉情况不对。他回身返回“陶然楼”在角门内见到黑漆棺木后便带人直奔北城门。 他赶至北城门时,送葬队的妇人孩子以及围观的大礼国人已同守城的白甲军混战成一团。 他立在城头看了片刻便发现了藏在人潮中蓄意煽风点火的细作,他与阿曙迅速出手擒住了数十个细作。 细作被抓后,他当场处置几个拼死挣扎的细作杀鸡儆猴,混战中的大礼国人愣了愣,白甲军趁此时稍稍控制住了骚动的人潮。他则命人趁乱揭开可那些黑漆棺木。 棺木全部揭开,没有曼雨的身影。他正失望时,一个细作狂妄地冲着他大笑“哈哈哈!永宁王,不要再枉费精神了!我们大王早已带着你的小情人回大漠国了!” 他一听大惊,转身往城外一瞧,果然见城门外远远地停放这些黑漆棺木。他只简单地跟李木交代了些善后的事宜便地带着十来个人冲出京都城沿路追赶。 如今京都城内全靠李木一人撑着,只望他能不负众望,安然平息这场动乱。 “咕噜噜咕噜噜”曼雨睁开眼,双颊刹时绯红一片,抚着干瘪的肚腹不好意思地干笑。 “饿了吧!”秦济宇一脸自责“光顾着让你休息,却忘记你的胃了!” 曼雨点了点头,一路狂奔下来,直觉双腿酸软,困倦不已。如今睡了会儿,才想起自己自打醒来后便未曾进食,如今肚腹已是空空如也。 “我去替你寻些吃食来!”秦济宇放开曼雨,起身扒开洞口的干草堆,冒雨飞了出去。 “等等”曼雨欲阻止,但他的速度实在太快;转眼间,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雨雾之中。 “雨这么大就这么跑出去也不怕感冒!”曼雨无力地靠在洞边低喃。 “神啊!佛祖啊!请让雨停下来吧!”曼雨一心担心秦济宇会因为淋雨而生病,双手合十诚心祈祷。 上天似是听到了曼雨的祈祷,雨势渐渐地减弱,一刻钟后尽然只余毛毛细雨。 “老天爷可真赏脸啊!”曼雨立在洞口仰头幸喜地低叫。 “嗖嗖嗖”雨势变小,曼雨隐隐地听到了些不一样的声音。 她踮起脚尖仰着脖子一瞧,远远地雨雾中数十个高大的黑影正盘旋在右侧前方约百丈外的丛林中。那些黑影人手一把锐利的长剑,一边前行一边舞动长剑砍向草丛似在搜寻着什么人。 “我得躲起来才行!”曼雨大惊,捂着嘴缩身趴在洞壁上飞快地思索着,双眼死死地盯着远处的黑影。 来人行动很快,山洞前除了些杂草和右侧一颗高约半丈的古树之外再无任何的遮蔽物。 “此时不逃,只怕就没有机会了!”曼雨眼见来人离山洞越来越近,有些焦躁不安。 “刚下了雨,双脚一踩上泥土就会留下脚印,济宇又还没回来,我该怎本呢!”曼雨抬头瞄了瞄洞口右侧巨大的古树,最终下定了决心。 她收拾好洞内的干草,把它们都堆放回原处,并在草堆上洒了些灰尘。 之后,她提气纵身蹑手蹑脚地凭借着可怜的轻功底子费劲地跃向洞口右侧的大古树 第六十章疲于奔命 上树后,曼雨迅速地攀爬上树梢枝叶茂密的地方。她刚在粗大的树枝上趴下,远处的黑影就移动到了树下的草丛中。 曼雨透过枝叶看清了树下的众人。他们身着黑色劲装,衣衫头发已经全部湿透,正不断往下滴水,想必已在此处搜寻了许久,但精神依旧饱满无一点倦色,步伐轻盈身手矫捷,手中的长剑寒光凛然。为首的是一个魁梧高大手持黑色弯月尖刀的黑衣男子。 “是他!”曼雨一见那黑色弯月尖刀大惊,突地想起了一人。那便是在玉林郡攻城之夜立在韩润礼身旁,单手隔空一抓就把卫岭用内力抛出的牛皮契约抓在手中的人。那人出手快如闪电,内力深厚,明显就是个一流的剑客。 “韩润礼把这样的大将调来,难道不成真想活擒济宇不成!”她屏住呼吸,双手死死地抠住树皮,身体一动也敢不动。 “将军,大家寻了这许久却连个人毛都未寻见。他们会不会已经跑远了啊!”一个瘦削的黑衣人收起长剑恭敬地凑到弯刀男子面前低声抱怨着。 “陛下吩咐我等在此处搜寻自有其道理。我等身为臣子自当按照主子的吩咐办事,怎来这许多的猜疑!”弯刀男子粗狂的嗓音自树下传来,听着平静无波却透着股冷然。 “属下不敢!”弯刀男子话音刚落,抱怨男子躬身单腿跪在地上低声认错,也不管大雨后的地面是否已经泥泞不堪。 “哼!”弯刀男子轻声冷哼,既不叫跪地男子起身也不再多言,径直挥动着弯刀往前搜寻。 其余的男子尽无一人为跪在泥水中的男子求情,反而视若无睹般绕过他径直跟着弯刀男子往前搜寻。 “可恶的梁家狗贼,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尽敢如此糟践本爷,等回了都城本爷定要奏明父亲狠狠地处置你!”抱怨的男子见众人一一离去,却无一人敢出面相救。他爬起来狠狠地冲地面啐了一口方慢悠悠地跟上前面的队伍。 “看来这大漠国的朝堂也不怎么和谐啊!”趴在树上的曼雨暗自嘀咕着,满眼幸灾乐祸。 “将军,这里有个山洞!”树下一男子轻呼,挥舞着长剑砍倒了洞口前的草丛。 曼雨二人避雨的山洞就这样一览无余地呈现在众人面前。山洞狭小,在洞口便能看清洞内的情形,但弯刀将军还是跨步进了山洞。 “幸好我跑得快!”曼雨捂着小心肝暗自庆幸“不然这会儿可真要被逮个正着了!” “干草堆尚有余温,人肯定跑不远。给我搜,一处也不能错漏!”弯刀将军跨出山洞一甩手中的干草,嗓音透着股欣喜。 “嘎!我咋把这茬忘了啊!”曼雨一阵心惊。她只顾着往干草上洒灰尘,却忘了他们在干草上坐了许久体温早已传到了草上。 “得令!”众人轻呼后纷纷散开往各个方向开始地毯式的搜寻,长剑到处草丛就如遇到除草机般被齐根砍断。不一会儿,以山洞为中心,四周约十丈外的地方除了曼雨躲藏的大树再无任何活着的植被。 曼雨趴在树上看得目瞪口呆,恨不得自己能化身为一条小青虫,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 “把这棵树砍了。”弯刀将军在空地上转了一圈后指了指洞门口的大古树。 “不要啊!”曼雨无声地大叫“难道天真是要亡我吗!” 玉林郡她与卫岭设火攻连环计大败大漠国人,无数大漠国士兵葬身火海。她同卫岭一同立在城楼上,这弯刀将军又是第一个冲出火海的人,他不可能认不出她。她要是真被这人俘获了,只怕她等不到韩润礼赶来便会被这些人生吞活剥了! “将军,这棵树太大,砍伐需耗费不少时间,若能选一内功深厚之人出掌把树叶全部震落岂不更快?”一个高挑挺拔的黑衣男子凑到弯刀将军面前献计。 “天啸言之有理!”弯刀将军抬手向后挥了挥手,众人便退至一丈开外的地方。他双目圆睁运气于双掌心,双掌间瞬间出现了一个灰色的气旋。他双臂一震,灰色的气旋直奔古树而去。 “啊!”树上的曼雨但觉整个大树剧烈地震动起来,碧绿的树叶“簌簌簌簌”地不断落入污泥中,她的身影渐渐凸显出来。 “树上有人!”一黑衣人大呼。弯刀将军抬头一瞧看清树上的曼雨后崔气便往树梢扑去。 “去死吧!”曼雨双手合十假装运气于掌心奋力地击向弯刀将军,实则趁他出掌应对之时右腿在树枝上奋力一蹬提气拼命地扑向树下无人处,落地后头也不回地直奔远处的密林。 “看你往哪儿跑!”弯刀将军见自己上当,双目喷火,大吼一声,抽出弯刀刺向狂奔中的曼雨。 “救命啊!”闷头奔跑的曼雨突觉身后一阵刺痛,忍不住大声叫起来。她不敢回头去瞧,单从身后能刺痛她皮肤的剑气便知来人已离她不远了;只怕她一回头脖子便会被剑气所伤。 “修得放肆!”曼雨正慌不折路时,秦济宇白色的身影自密林处飞来,一扯她的右臂便把她甩在了他的后背上,魅丝如闪电般击向迎面扑来的弯刀将军。 曼雨赶紧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曲腿勾住他的腰身。 “永宁王!”弯刀将军手掌险险地避开了秦济宇的魅丝,落地后身体未站稳便欲再次出掌,双臂却被随后赶来的高挑挺拔的男子阻住。 这时曼雨方看清男子的面容。男子肤白发黑,朗眉星目,隐隐透着股艳丽的异域风情,笔挺的鼻梁,双唇刚毅,挺拔的身材在黑色劲装下更显俊朗,真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永宁王殿下恕罪!小人乃大漠国黑骑军参将梁天啸。今日我等无意冒犯殿下皆因我国皇帝陛下在前方设宴,欲邀殿下前往一聚。不知殿下能否赏个薄面?”美男子看了眼弯刀将军后挺身向前恭敬地一揖,满脸和煦。 “小心有诈!”曼雨直视着面前的黑衣人。美男子虽看着无害,弯刀将军也收敛了杀气,但他明显看见黑衣人最后一排中一个身材稍矮的身影一个闪身便消失在密林中。 “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能耐留住本王了!”秦济宇嘴角一抿,酒瞳轻蔑一笑。他岂会不知他们的招数,不就是想等大军来后聚众围攻他吗!他岂会让他们得逞! 话音刚落,秦济宇再次抛出魅丝击向那美男子的胸口。那美男子武艺似乎不高,魅丝的速度太快,他来不及反应就这么痴目地看着魅丝刺向他的胸口。 “小心!”弯刀将军自美男子身后杀出,快速地扯开美男子;他自己的右臂则被魅丝缠上,魅丝犹如锋利的软剑割开了他的皮肉,右臂顿时血如泉涌。 秦济宇轻转手腕,魅丝犹如漫天飞舞的雨丝般不断舞动,最后在他们中间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弯刀将军欲要扑过来袭击秦济宇,不想身体还未接近魅丝,胸口便被魅丝的剑气震伤,胸口出现了一大片血迹。 秦济宇左手托住曼雨提气飞速地向后方的密林倒退,右手腕不断翻动,眼前的魅丝屏障似有生命般袭向扑上来的黑衣人。 “好厉害啊!”曼雨趴在秦济宇的背上附在他耳边幸喜地大叫。 往日她虽多次看到他与人动武,但他们出手太快,她根本就看不清招式。如今这样近距离接触,她再次对古代的武艺佩服地五体投地。 秦济宇报以一个轻笑,手腕更加快速地转动,脚下借着密林中的树木快速地往后飞掠。 “永宁王,孤王在此恭候多时了!”秦济宇托着曼雨刚越过密林便听到韩润礼冰冷的嗓音。 秦济宇收回魅丝,转身面看向韩润礼的方向。五丈外,韩润礼一身黑袍挺立在风中,宽大的黑袍随风飒飒作响;他身后是黑压压一片的大漠国士兵。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啊!”曼雨暗自低呼。眼前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她只粗约数了数便有好几百人。魅丝撤了后,美男子同弯刀将军等人全数追了上来。 那些人本就不好对付,如今又来了韩润礼这许多人,曼雨不禁有些惴惴。若只是 秦济宇一人,说不定还能逃得一命;如今多了她这个拖累,想要脱身只怕比登天还难! “放心!”秦济宇感受到了曼雨的惊慌。她伏在他背上,她心绪稍有变化,他便会察觉,他轻轻地抚了抚她的手安抚着。 “擒住韩润礼!”曼雨突然灵光一现,附在他耳边低语。如今双方人数悬殊太大,只能想法子先擒住他们的皇帝方能有一线生机。 “嗯!”秦济宇神色未变,姿势未变,一派悠闲自如,犹如在逛自己家中的后花园般。 众人见他这等架势反而不敢上前,就连自后方追上来美男子一行人也停在一丈外驻足不前。 “大漠国堂堂的皇帝陛下今日可是要以多欺少么!”秦济宇嗓音不大,亦没有什么波动,细听之下含着股嘲笑轻视之意。 “永宁王想对孤王用激将法么!”韩润礼一脸平静,似是早料到了秦济宇的伎俩。 “是又怎样!”曼雨一见韩润礼不上道,探出头满眼鄙夷地冲他大喊“玉林郡城外永宁王都未曾以多欺少痛打落水狗。今日陛下带重兵前来,此等行径真是连市井小人都不如!” “曼雨!怎可对陛下如此无礼!”秦济宇低头假装严厉地呵斥曼雨,一副欲帮韩润礼辩解的样子。 “我哪有说错吗!”曼雨仍旧气鼓鼓地鼓着腮帮,眼中嘲笑更甚,声音却低弱蚊蚋“是他自己小人吗!也不看看当初是谁放了他一马!这样的人哪配当一国之君吗!” 曼雨的声音虽越来越小,但还是一字不落地入了韩润礼的耳。看着秦济宇和曼雨在那里一唱一和,他知道他二人只是在演双簧欲激怒他,进而与秦济宇单打独斗。 他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能冲动,不能生气,这要是搁在往日,他定然只会付之一笑罢了。 此时,对上曼雨鄙夷的眼神,他体内一股无名之火不断往上飞窜,就连体内的真气都压制不住,不禁想要扑出去与秦济宇一决高下 第六十一章智一国之君 “二位不要再演戏了!永宁王不就是想同孤王再次一决高下么!”韩润礼眯了眯双眼,闪着危险之光“孤王今日就成全二位以还当日玉林郡相让之情!” “数月不见,永宁王的裂心决想必又精进了不少吧!孤王正好也想再领教一下!不过,今日若永宁王输了,就要委屈二位同孤王一同回大漠国了!”韩润礼悠闲自在,嗓音平静,似乎根本不把裂心决放在眼里般。 “永宁王若是胜了呢!”曼雨见韩润礼一副胜券在握的欠扁样就忍不住出言挑衅。 “若永宁王果真胜了,孤王自当放了二位绝不再阻拦!”韩润礼勉强压抑着怒火才没有扑上去把曼雨从秦济宇的背上揪下来,话锋一转“只可惜,这只是你们痴人说梦罢了!” “哈哈哈!”韩润礼身后的黑衣士兵听了他的话皆露出轻蔑的微笑。有的甚至在一旁低声耳语“永宁王殿下整日沉迷于女色,只怕腿都软了吧!” 曼雨一听士兵们的低语又是羞愤,又是恼恨,但在对上韩润礼一脸得意的神情后平静下来,暗骂“老奸巨猾!想激怒你姑奶奶,没那么容易!” “曼雨,你在旁边稍待!”秦济宇拉过曼雨往他身后的方向推。 “小心点!”经过秦济宇身边时,她低声嘱咐。玉林郡外一战二人堪堪战成平手,今日他又带着她这个负累,只怕此战会更加艰难,她不免有些担心。 秦济宇回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高手对决往往便是遇强则强,往日他与人对决往往只是下意识地出招,出手前并为考虑过胜负。 今日他虽有了负累,又被重重包围处境堪忧,但正是有了曼雨,他才会有了必胜的决心。这份决心让他的内力提升到了极致,他反而对即将到来的一战有了十分取胜的把握。 远远地看着曼雨同秦济宇眉目传情,韩润礼觉着十分碍眼,内心隐隐地冒出一股酸涩之意。他飞身快速地扑向秦济宇,大喝一声“永宁王先受孤王一掌!” 秦济宇一见韩润礼扑来左手奋力地推开曼雨,右手快速地抛出魅丝。魅丝在空中不断飞舞旋转形成一股巨大的气旋。韩润礼的出手快如闪电,掌风凛冽,他的掌风到处一丈之内的物体皆被其掌风带动为他所用。 他二人犹如两团快速闪动的黑白影像般不断地在半空中交换位置,周身是魅丝白色的剑气和韩润礼掌风的凛冽之气。围在四周的士兵早已看得目瞪口呆,有些内力差的,心脉都被他二人的真气震伤了。 曼雨武艺不精,内力不够,此时已有些头晕眼花,加上五感不强,她根本看不清谁胜谁负。只能睁大双眼,在一旁大呼“永宁王加油!永宁王必胜!” 激战中的秦济宇本有些心绪不宁,听到曼雨的大呼知晓她平安无事后顿时镇定了下来出招更快更准。 韩润礼听了曼雨的大呼窝火不已。他转头盯了她一眼。曼雨此时正好也在看他,一见他盯着她,她嘴巴一撇,对着他竖起了中指。 他虽不知她手势是何意,但他知晓这决不是什么好手势。他顿觉内心血气翻涌,真气有些不稳。 “快擒住那妖女!”立在不远处的美男子低语提醒身旁的弯刀将军,自怀中掏出了一包黑色药包塞如了弯刀将军手中。 “嗯?”弯刀将军正看得津津有味,有些莫名地看着美男子。 “那妖女使计激怒陛下。”美男子双眼满是焦急“陛下如今心绪不宁,只怕不出百招便会败下阵来!” 高手对决本就是千变万化,顷刻间的疏忽便会一败涂地。二人激战数百个回合都未分胜负。曼雨大呼后,韩润礼心绪明显有了波动,这是兵家大忌。 弯刀将军怎会不知这个中道理,如今一经美男子提醒,他接过美男子的黑色药包抽出腰间的弯刀快速地往曼雨的身后挪动。 “啊!”正看得兴奋不已的曼雨突然觉得后肩一痛。她转身一看,迎面漫天的黑色粉末自头上喷洒而下。她赶紧转头闭上双眼,那些黑色粉末就这样全洒在了她的身上。 “阿嚏”曼雨大大的打了个喷嚏,睁开双眼,只见弯刀将军手中的弯刀正闪着冷光直劈她面门而来。 “闪开!”激战中的秦济宇听见曼雨大呼转头间差点吓得魂不附体。他一个虚晃,手中的魅丝闪电般地缠住曼雨的腰部,人则快速地飞扑至曼雨身后出掌击向弯刀将军的手腕。 “哐当”弯刀将军顿觉手腕一痛,锋利的弯刀掉落在地。他捂住鲜血直流的手腕,大笑“永宁王,你中计了!哈哈哈!” 秦济宇抱住曼雨时便觉似有带着异香的粉末涌入鼻端,但情况紧急,他没太在意。此时他顿觉喉间血气翻涌,胸口锥心般疼痛,低呼一声“有毒”后便盘腿坐在污泥中运功护住心脉。 “济宇!”曼雨大惊,看着他苍白痛苦的面容焦急不已。她想上前查看他的伤势,但又怕身上的粉末会再次伤到他,只能转身怒视着韩润礼。 “小人!打不赢就使出这样歹毒的伎俩!”曼雨满眼喷火,恨不得冲上去咬韩润礼一口。 “姑娘此言差异!是姑娘你先使毒计伤了我国陛下在先,我们只不过是以眼还眼罢了!”美男子跨前一步,满眼冰冷地看着曼雨,言之凿凿。 “我怎么伤了你们陛下了!我一个弱女子,不会武功,也不像某人专会使毒。你倒是说说我是怎么伤了你们陛下了!你若没有证据,便是含血喷人!世人都将唾弃你们大漠国今日毁约的小人行径!”曼雨满眼冷光回瞪着面前的美男子和韩润礼。 她在此逞口舌之争并不是真认为自己的几句话便能扭转局势,她不过是想拖住韩润礼等人为秦济宇疗伤多赢得些机会罢了。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妖女!”美男子双眼微眯。皇帝明明是被这女子所惑才会乱了心智,他若说出来岂不是告诉全军上下皇帝被女色所迷吗! “噗”秦济宇喷出了一口黑血,勉强起身,拉过曼雨护在身后。 “大漠国的战神皇帝尽是这般风采,本王今日真是领教了!”秦济宇唇角凛然的一弯嘲讽尽显,面上一片平静。 暗地里却真气翻涌,四肢虚软,头晕眼花,若不是他强行把毒压制在四肢,只怕就要毒入心脉了。 “就是啊!身为一国之君尚且如此不入流,想必这大漠国都是些市井小人!不提也罢!”曼雨扶住秦济宇的手臂在旁边添油加醋。 “杀了你这妖女!”手腕受伤的弯刀将军一见皇帝受辱,控制不住愤怒催气便出掌袭向曼雨。 “砰”秦济宇勉力聚集真气出掌迎战弯刀将军。二人掌风碰触后,弯刀将军双臂犹如断裂般血涌如注。美男子见状紧忙凑上前为他疗伤。 “噗”秦济宇喉头一甜再次吐出了一口黑血,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了曼雨肩膀上。 “济宇!你怎样了!”曼雨扶住秦济宇心痛不已,转头冷冷地看着韩润礼。“先是下毒,现在又来趁人之危偷袭!大漠国的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下三滥啊!”“你!”美男子为弯刀将军稍稍处理了伤口,听到曼雨的嘲讽,起身出掌便欲袭向曼雨。 “退下!”韩润礼冰冷低沉的嗓音传来,手臂一挥,美男子便被掌风一扇不进反退出一丈之外。 “今日既是孤王违约在先,孤王就再给你二人一个机会!”看着曼雨的嘲讽的神色,听着她的谩骂,他心情很低落很烦躁“孤王要让你看看谁才是这世间真正的王者!” “孤王与你们以一个时辰为限。你们有半个时辰逃跑,半个时辰内,孤王绝不会派人追赶。半个时辰之后,孤王会派人寻你们,若孤王在剩下的半个时辰内寻到你二人,你们便要乖乖服输跟孤王回大漠国!”韩润礼一字一字道出新的规则“若孤王不能在半个时辰内寻得你二人,孤王便撤兵绝不再纠缠!” “半个时辰!”曼雨低吟,皱眉“半个时辰哪儿够啊!你们的人出手伤人,半个时辰我们根本就跑不远,你这不是存心欺负人么!” “永宁王若是畏惧,你们也可以直接选择放弃,孤王立即命人将你二人带回!”韩润礼挑衅地看着曼雨,似是无声地说着“孤王就是欺你,你又能怎样!” “你!”曼雨一阵无语。她心中虽不平,但也知道如今他们二人被重重包围,秦济宇又受了伤,韩润礼擒住他们二人简直易如反掌。 若不是韩润礼尚算君子,有身为君王的气度,只怕这半个时辰也不会给他们!谁会放弃这样一个除掉强敌的绝佳机会呢! “好!半个时辰就半个时辰!”曼雨扶着秦济宇环视了身周一圈,在看见黑衣士兵身后的汹涌奔流的河水后有了主意。 “咱们可先说好了,半个时辰内若你方派人追赶便算你输了!只是,若你的部下不听号令,陛下又当如何处置?”曼雨嗓音又大又清晰。 “若有人胆敢不听号令私自追赶,一律按军法赐死并连坐其家人!你可满意!”韩润礼冰冷的嗓音再次响起,声音虽不大,但所有在场的士兵都听得清清楚楚。 “好!不愧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帝,有魄力!”曼雨一扫刚才的嘲讽之气,转而开始拍马屁。 有了韩润礼的保证,周围的士兵定然会因为忌惮韩润礼即使有什么损招也不敢使出来。 她要得便是这个效果。既然目的达到,她也没有必要再让彼此弄得剑拔弩张,说点好话缓和缓和气氛也免得再次挑起大漠国士兵的愤怒 第六十二章以相护 曼雨搀扶着秦济宇往河边走。黑压压的黑衣士兵从中间让出了一条狭小的通道。 在敌军中间穿行,她不能说不害怕;作为一个弱女子,身旁还带着个伤员,两旁站立的士兵随便蹦?出来一个都能将她制服,她怎能不怕呢! 只是她没得选择,要去到河边就必须越过这些士兵。 刚才她深思熟虑过,身为女子,脚程本就不快,加上带着受伤的秦济宇半个时辰内在泥泞的密林中穿行根本跑不了多远。韩润礼等人武艺高强,半个时辰后可能不用半盏茶的功夫便能追上他们。 最终她选择了老路,那就水遁。河水湍急,凭她的水性再借助水的浮力载着秦济宇顺流而下要比步行快得多。 再者若是步行,一路上定会留下足迹,韩润礼等人可循着足迹找到他们。若是水遁逃走则不会有这样的隐患。 “济宇,你还撑得住吗?”来到河边后,曼雨低头检查秦济宇的伤势。她不是大夫,不会医术,看着他痛苦难过,她真恨自己在现代时怎么不是个学医的。 “没事!我撑得住!”秦济宇回了她一个微笑,但在看到湍急的河水时,浓眉皱得死紧。 “我要把你推下去了哦!”曼雨看见了他皱起的眉头,以为是说话时扯动了伤口。她也就没多加注意。 “扑通”曼雨立在秦济宇身后双手奋力地往前一推,他便如失去重心的称砣般落入了冰冷的河水中。 秦济宇一惊,心中隐隐冒出一股恐惧,欲要挣扎,但本就酸软的四肢在冰冷的河水中似有千斤重般。 多年来,他一直是英勇无敌的永宁王,是高高在上受万人膜拜的东陵国王爷。他冷心冷情,看似无坚不摧。其实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惧水。 他不会浮水,他只能无力地闭上双眼任凭冰冷的河水灌入双耳,似陷入了小时候被大皇子推入河中的回忆中,痛苦,不甘心,害怕,恐惧瞬间涌入心头。 小时候畏惧死亡是人的自然反应,如今他怕被溺死,是怕他死后便无人照顾曼雨,他不想留下她一人孤单的生活在这个世间,就如同他失去母妃的日子般寂寥孤独 “曼雨!”他奋力地甩动四肢欲摆脱河水的束缚,就如同病入膏肓之人在弥留之际垂死挣扎般,但他的每一次甩动手臂都只让他更深的沉入冰冷的河中 “扑通”曼雨甩掉沾满毒药的外袍只着白色的中衣中裤扑入了湍急的河流中。入水后,奋力地摆动四肢游向逐渐下沉的秦济宇。 “别动!放松些!”看着在水中沉沉浮浮,满脸痛苦不甘的秦济宇,曼雨怜惜地单手环住他的腰身,吻上他惨白的双唇为他渡气。 “别怕!有我在呢!”曼雨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他平日犹如天神般强大,想不到尽然不通水性。如今下了水就像个无助的孩童般,她又是惊讶,又是痛惜。 “往日都是你救我,今日就让我带你离开这片危险之地吧!”曼雨微笑着看着紧闭着双目的秦济宇,开始加快双腿的运动,奋力地往前游。 “嗯!”陷入恐惧中的秦济宇在曼雨抱住他时清醒了很多,也缓过气来。她的低喃犹如神乐般在他冰凉的心间划过了一股暖流,他的血液再次涌动循环,渐渐沸腾起来。 曼雨见他缓过神来,身体也不再如刚才般僵硬,便不再多言,自顾带着他避开河中的大石顺着湍急的河水往下游漂去 “陛下,难道真就这样放了他们吗?”弯刀将军不顾伤势凑到韩润礼身旁恭敬地询问。 他虽是个武将,但也知道成王败寇的道理。古今哪一个帝王不是踏着无数的尸体登上高位的。 他们这位皇帝身为二皇子,虽有皇后和梁氏一族的支持,但能登上皇位,一路上的血腥屠戮又岂会少。 皇帝自小睿智又有雄才伟略,一心统一四国,雄霸天下。东陵国的永宁王是天生的统治者,才与智皆不输给皇帝。皇帝欲统一四国首先要除掉的便是这位永宁王。 那女子几次三番破坏皇帝的大事;京都城的大败更是此女一手策划。此女奸猾又诡计多端,看似相貌平庸却能把冷血无情的永宁王迷得神魂颠倒。这样的女子怎能留下! 今日他们费了这许多周折,眼看就能擒住他二人,他实在想不通为何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要再次放了他们。 “孤王的话什么时候变过!”韩润礼一脸冷凝。他何尝不知众人的疑惑。 其实他自己也是一样的困惑。刚才,他同意再给他二人一次逃跑的机会,到底是身为君王的大度,还是女子嘲讽的眼神刺痛了他。 身为帝王,与虎谋皮,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便会不择手段。什么样的手段他没使过。成者王败者寇,没有千万的枯骨怎会有万万人之上的帝王宝座! 看着女子在冰凉的水中负着奄奄一息的男子吃力地往前游动,韩润礼闭上双眼低声一叹。 “她要是能这样对孤王该多好啊!”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河流尽头时,他终于想通了此事的关键。 “孤王是被她迷惑了吗!”他眉头深锁“孤王若不是被她迷惑了,心头怎会如此酸涩呢?” 这份酸涩让他豁然明白,他这是在嫉妒。嫉妒秦济宇能拥有她的温柔对待,嫉妒秦济宇能拥有她信任崇敬的眼神。那种想得到却得不到的感觉让他有些抓狂。这份嫉妒如此明显,如此强烈,完全不同于幼年时玩具被人抢走的感觉。 离开前,她一句“不愧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帝,有魄力!”只是这样一句简单且明显言不由衷的夸赞却犹如世间最动听的乐曲般扑灭了他的满腹怒火,全身无比舒畅。 “孤王是万世之尊,没有什么是孤王得不到的!”他立在河边,满眼肯定“水千舞,孤王定会让你心服口服!你就等着接招吧!” “发信号吧!”半个时辰后,韩润礼低声吩咐着身旁的弯刀将军。他再次看了眼湍急的河流,嘴角一翘,催气飞身掠向半空。他没有沿河追赶,反而奔向了漆黑的密林 顺水漂流约一盏茶的功夫后,曼雨同秦济宇来到了一处更为宽广的河面。河水比原来更加湍急。她甚至不需要发力划动四肢河水自动推着二人往前涌动。 在冰冷的河水中游了许久,曼雨四肢早已有些麻木,能省些力气自然是好事,所以刚进入这片河面时,她还狠狠地兴奋了一把;但随着水流不断加速,前方“哗哗哗哗”的声响也越来越明显。 “有瀑布!”曼雨惊叫,冷汗直流“我怎么会如此大意!” 她虽然没有在大江大河游泳的经验,但也知道河流湍急除了水量大而丰富外,定然是存在地势的落差,落差大的地方就很可能出现瀑布。 “水流声如此清晰,只怕瀑布就在眼前了!”曼雨拍额懊悔不已,转头在河中四处搜寻能阻住河水冲力的障碍物。 一番查看后,曼雨绝望地发现,这片河面因为河水太过湍急尽然连块石头都没有。她想逆水往岸边游,但河水的推力太大,她努力了多次却一点效果也没有反而弄得四肢酸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河流的尽头,湍急的瀑布离他们越来越近。 “济宇!济宇!你快醒醒啊!”曼雨奋力地摇晃着怀中已陷入半昏迷的秦济宇。 入水后不久,在曼雨的搀扶下,秦济宇慢慢克服了对水的恐惧,开始借助冰凉的河水清除体内的毒素。他表面上看似昏迷,实则是在暗自让真气在体内做循环运行排毒。 他听到了曼雨的呼唤,但此时他正处于排毒的关键阶段稍有差池便会前功尽弃,所以他没有睁眼也没有开口,只是不断催气加速真气的流动,希望能尽早完成排毒。 “哗哗哗哗哗”水花坠落的声响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声,河水流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半丈外水面的颜色也由浑浊的颜色变为纯洁的白色,隐隐地还有少许的水珠在空中飞舞。 曼雨知道他们大势已去,为了把伤害降到最低,她在水中翻了个身仰躺在水面上,双手紧紧地把秦济宇护在怀中,闭上双眼等着下坠的冲力把她身体击碎。 “啊!”下坠的刹那,曼雨忍不住尖叫起来。那种突然失重的感觉让她很是抓狂,胸口似是气短般疼痛不已。 “砰”秦济宇听到曼雨大喊,他把所有的真气运至左臂,睁开双眼,掌风带着毒素奋力地击向边上的瀑布。他在半空中一个轻巧的翻转便把曼雨整个人抱成团护在怀中。 下坠的的冲力太大,他的功力只恢复了不到半层,水中又洒满了毒素,他不敢直接落入水中。离水面约半丈时,他双腿在空中一踢,几个旋转便冲着瀑布下深潭中的一块大石冲去。 “啪”二人快要撞上大石时,他催气一掌拍在大石上抱着曼雨再次腾空,在空中几个翻滚后飞扑向潭边的草地。 “砰”他把她护在怀中,自己则狠狠地砸在了地上。那瀑布高约十丈,下坠的冲力何其大,加之他本来就受伤未愈,刚才一番折腾早把他好不容易恢复的真气用了个尽。 再次下坠时他只是凭着一股蛮力才把曼雨紧紧地抱在怀中,落地时他就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做肉垫缓解下坠的冲力。 “噗”秦济宇嘴角鲜血直流,胸口锥心般的刺痛似要裂开般。他勉强忍疼抬手查看曼雨的情况,在确认她无碍后头一歪便晕了过去。 第六十三章救兵催命符 “济宇!济宇!你醒醒啊!”曼雨自眩晕中清醒过来后扶起秦济宇查看他的情况。 秦济宇此时面色苍白,双唇泛紫,虽然已经处于昏迷之中,但眉头深锁,似是在睡梦中仍承受着极大的折磨般。 曼雨看得有些心惊。她解开他身上早已湿透了的衣衫,确认正面没有任何伤口后把他翻了个身。 “啊!”秦济宇血肉模糊的后背把曼雨吓得惊叫一声,泪水不住往下掉。 “你怎么这样傻啊!”两人下坠的冲力太大,虽然落在草地上,他的背部已没有一块好皮肉了。 “我得赶快帮他处理伤口才行!”曼雨努力思索着急救的知识。 他本就受了内伤,在冷水中泡了许久,如今又添了这大一片伤口。这些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很快便会发炎。 “这个该死的地方!”曼雨咬牙切齿地看着周身的情况。 他们如今在一处深潭边上。潭水是活水,上游是他们坠落的河流,下游是条更为汹涌的小河。十丈之外是一个山涧,山涧中间一条长约百丈的链桥把遥遥相望的两座山连通起来。 曼雨不知那山涧有多高,但从那链桥的长度和前方的静寂无声来判断,那个山涧应该很深,说不定是个数百丈的深渊。 “这样一个前不着店后不着村的地方可怎好啊!”看着秦济宇正不断往外冒血丝的背部,曼雨焦急不已。 她本想去寻个山洞慢慢为秦济宇疗伤,但在潭边转了几圈,周围出了树木便是杂草连个洞穴的影子都没有。 她欲要背上他往前走,寻个安全之地隐匿起来。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扶上她的背上;由于他身材太过高大,身体太长太重,她往前走了两步便被整个人往前一扑便被死死的压在地上。 “我咋就这么没用啊!”曼雨懊恼地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别的穿越女咋就这么神啊!”往日看穿越小说,那些穿越女在男主受伤时总是能化身为超级大力女神,勇敢地背着男主跋山涉水穿山越岭。如今轮到她自己时,她方知晓那些狗血的桥段都是骗人的,不能当真的。 弱女子就是弱女子,不会因为你一遭穿越便变成蜘蛛侠,不会因为你一遭穿越便万事无敌。没有武艺没有内力,就只能是个弱女子。若她是个自小劳作于乡间的农妇,臂力强大,或许她还真能背着秦济宇走上一段,但她偏偏是个自小养在深闺的小姐,虽然那个深闺是个破落不堪的废院子,但她确实没有做过什么粗活。 看着秦济宇不断往外泛着血丝的背,她最后决定先给他处理一下伤口。处理好伤口后,他兴许能恢复些意识。只要他不把全身地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兴许她还能带着他走一段路。 “哪怕是寻个干净清爽的山洞过夜也好啊!”曼雨一边想着,一边解开中衣走向潭边。 她不敢直接用潭水给他清洗伤口。刚才秦济宇一掌击在水帘上,她虽不甚明白他的用意,但她觉着他不会无缘无故耗费力气出掌。 谨慎起见,她决定去潭边取瀑布水帘的活水为他清洗伤口。 她把中衣浸湿后回到他身边开始擦洗他背上的血污。血迹清洗干净后,背上纵横的伤口和翻卷的皮肉一览无遗,那一片狼藉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双眼。 她在他的湿袍子中摸索了一阵,想寻些跌打损伤的药来给他敷伤口。 “身为江湖人怎也不知道带个伤药啊!”曼雨一边继续掏他的衣物一边嘀咕。最后颓然的发现他身上除了一些碎银子和一个管状物之外再无它物。 她只好把自己的中衣在水中清洗了一遍,之后奋力地扭成半干,再撕成一条一条的布条给他包扎好伤口。血是稍稍止住了些,但缠在背上的白布条很快便被血染红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曼雨在一旁急得直瞪眼。她抓起散落在地上的碎银子狠狠地砸在地上“平日里人人都为银子拼个你死我活。如今到了这荒野银子却成了最无用之物!” “这是什么?”曼雨抓起银子旁边的管状物沉思着。管子的顶端有一个活纽“难道这是他联络部下的信号弹?” 曼雨回头看了眼尚在昏迷中的秦济宇,又抬头看了看天色“他受了重伤,又没有伤药。天就要黑了,一场大雨后,这林中连根干草都没有。没有火取暖,入夜后他若是发烧,可就麻烦了!” 她无奈地闭了闭眼,毫不犹豫地拉开了管状物的活纽。 活纽一开,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嘶鸣,一束白光自管中快速地冲出,喷向天空,在百丈的高空中化作五彩斑斓的无数光束散落在空中,犹如新年的礼花般。 看着空中色彩斑斓的光束,曼雨犹如看到希望般,满眼希冀。 她发信号求救,是出于无奈,也是一场豪赌。若秦济宇的部下先寻来,他们尚有一线生机。若是韩润礼等人先赶来,那他们的处境会更危险。 但是如若不发信号求救,先不论秦济宇不断流血的伤口能撑多久,半个时辰将至,他们此时已再无力气逃跑,被韩润礼等人追上是迟早的事。与其束手就擒还不如搏他一搏! “济宇,你可要撑住啊!”曼雨把秦济宇扶起爬在她的腿上,她解开他背上已经被鲜血浸红的布条重新包扎 “舞姐姐!舞姐姐!你们在哪里啊!”远远地密林中传来一把特意压低的男声,曼雨觉着甚为熟悉。 曼雨把秦济宇放在地上,猫着腰上前顺着声音的方向查看。 “阿曙?”曼雨看清来人后大喜过望。她跳起来兴奋地冲着密林之内的人疯狂地挥舞着双手“阿曙,我们在这儿!我们在这儿!” “舞姐姐!阿曙可算是找到你们了!”阿曙一见瀑布前有人影闪动幸喜地催气飞奔过来,在看见曼雨只着肚兜的样子后,双颊一红紧忙转身背了过去。 他解下身上的黑色斗篷抛向曼雨,低喊“姐姐快把斗篷披上吧!” “哦,谢谢!”曼雨亦是脸红了起来。她一见阿曙太过开心尽然忘了自己为了给秦济宇包扎伤口褪去了中衣。 她抓过黑色斗篷披在身上“好了!你快过来看看你家主子吧!” “主人他怎么了?”阿曙此时才看到了爬在草地上的秦济宇。他赶紧凑上前去查看秦济宇的伤势。 “我们路上遭到大漠国伏击。你主子与韩润礼对决时不慎中了毒。”曼雨俯身同阿曙一起紧紧地盯着秦济宇的背部“刚才从瀑布上坠落时你主子为了保护我,背又受了伤。落地后便昏倒了。你快看看他现在怎样了!” 阿曙一听也焦急起来,但在给秦济宇把了把脉后稍缓了神色,安慰曼雨道“舞姐姐请放心!主人自幼修习裂心决。裂心决能自我修复。主人如今并非昏倒,只是在自我疗伤!” “真的吗?”曼雨一听欢喜的不的了,只是仍有些疑惑,世间真有这么神奇的功法么? “嗯!只是,”阿曙稍稍迟疑了一下,冲曼雨说道“运功疗伤一旦开始便不能中断,也不能被人打扰;否则主人便会被内力反噬,有生命危险。阿曙担心” “运功疗伤大约需要多久?”曼雨见他欲言又止立时想到了他们的处境。 “至少需要一盏茶的功夫。”阿曙皱了皱眉,他竖耳一听,漆黑的双目冷光一闪。 “怎么了?”曼雨一见他脸色突变,神经亦紧张起来。 “恐怕咱们已经没有时间了!”阿曙快速地自怀中掏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瓶子塞到曼雨手中,低声说道“快给主人涂上!” 曼雨刚接过药瓶,远远地便看见微暗的树林中一片黑影快速地朝他们的方向移动。 “来得好快啊!”曼雨大惊“还说不派人来追赶,如今半个时辰刚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便追了上了。大骗子!整一个大骗子!” 他们借助水的推力尚且漂了这许久,他们只半柱香的时间便追了上来,若说没有事先安排,谁会信啊! “姐姐快给主人上药!我来拖住他们”阿曙眼若寒星“只要能拖住他们一盏茶的功夫。主人恢复了,咱们便有救了!” “你的人呢?”曼雨此时才发现阿曙似乎并未带人前来。 “为了寻主人,大家分开行动了。”阿曙看了眼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黑影,脸变得更加阴沉“只怕那些人此时已经全数被杀了!” “什么!都死了!”曼雨大惊,但一转念便明白过来。转眼间,她已看见了当先骑马而来的韩润礼。 天色有些黑,她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从他那闲庭信步般的速度可以看出,他此时应当是一副意得志满的样子! “永宁王似乎受伤不轻啊!”韩润礼策马缓缓从密林的阴影中出来,勒住马停在一丈开外的空地上,满眼的幸灾乐祸。 “孤王这里正好有上好的疗伤圣药,不知姑娘可有兴趣?”韩润礼自怀中掏出了一个黑色小葫芦瓶,满眼微笑地看着曼雨。 第六十四章忍痛相离 曼雨没有理会韩润礼的挑衅,她径直转身给秦济宇敷药。她才不信韩润礼真会那么好心地给他们解药呢! 韩润礼见曼雨不搭理他,也不生气。他收好药瓶平静地看着对面的三人。秦济宇明显毒伤未愈,背上又添伤势。从他背上的伤口来看,定是在下坠时为了护住曼雨受的伤,如今已有些奄奄一息,几乎感觉不到心跳。 “想不到堂堂的永宁王尽会为了一个女子落到这般田地!”他暗自轻讽:“英雄自古难过美人关,看来即使是永宁王也不能免俗啊!”他不否认他对那女子也生出了一丝情愫,也想得到她,想征服她。他可以为了得到她而与她玩欲擒故纵的游戏,可以忍受她三番五次在自己面前耍花招逃跑;但若说要让他如秦济宇一般为了她放弃自己的生命,放弃统一四国的雄心,他做不到,他也不屑于去做。女人再有趣也不过是男子的附庸罢了! 他向后轻轻地挥了挥手。数十个黑影自他身后杀出直取前方的三人。此次与上次不同,这次他不打算与他们过多地纠缠。秦济宇惨痛的教训就在眼前,他可不想自己步他的后尘。也不想再让那女子影响他的心绪。更何况,天已经黑了,大军一路舟车劳顿,他可不想让他的士兵们在这样潮湿的林子里过夜! “护好主子!”阿曙见敌人杀来,他一挥长剑便扑上去与那些人缠斗在一处。曼雨给秦济宇敷完药后立在他身前焦急地看着前方的战局。她想上前帮忙,但却苦于没有武器,秦济宇又没有佩剑,她只能在旁边伺机而动了。 “阿曙加油!”曼雨暗暗给前方的阿曙打气,但在看到场中的情况后低叹了一声“看来此次他们是非要捉住我们不可了!” 阿曙武艺虽高,但也架不住众人围攻,而且还是数十个一流的高手。十来个回合下来,他背上已经是一片鲜红,出手渐渐慢了下来 “不好!”曼雨暗自大惊,焦急不已“这样下去阿曙必死无疑!”她环视四周飞速地思索着。 “阿曙快回来!”曼雨大喊。阿曙听到她的大喊,奋力地挥开众人的拦阻冲回她身边,但在来到她身边时,衣衫上多了数条刮痕,鲜血汩汩地往外涌。 看着阿曙那小正太般尚且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可爱面容和身上完全不相称的血迹,曼雨又是痛惜,又是悲凉,有中深深地摧残幼苗的负罪感。 “一会儿你想办法把你主子带到链桥边上去!”曼雨快速地低声交代“无论发生任何事,你只管护好你主子往前跑!” “好!”阿曙听完没有废话径直扶起秦济宇,一手揽住他一手揽住曼雨催动微弱的真气转身掠向长长的链桥。 “快阻止他们!”韩润礼大呼。刚才来时,他一心都在三人身上,并未注意附近的情况。如今他见三人此举方才注意到那条长长的链桥。那桥长约百丈,若一旦被人从中砍断,即使是顶尖的高手也跨不过那么长的山涧! “把剑给我!”曼雨见有人追来,她一把夺过阿曙手中的长剑刺向来人。 情况紧急,曼雨出手根本毫无章法,可能是来人见袭击他的人是个女子便有些轻敌,曼雨反而一出手便得了手。锐利的剑锋划过来人的颈部,一条深深地血痕出现,鲜血溢出,来人立即伸手捂住了伤口忘了攻击。阿曙趁此时加快了脚下的动作,三人在新一波攻击来之前赶到了链桥前。 “带你主子上桥!”曼雨伸手狠狠地推了阿曙一把,一手紧紧地握住长剑虎视着前方再次追上来的黑影“我来断后!” “这怎么行!”阿曙一愣,满眼忧色“姐姐带主人走,阿曙断后!” “都什么时候了,还婆婆妈妈的!”曼雨有些恼怒“再不走,一会儿咱们三个一个也别想走!” 她难道不想逃走吗!只是她不认识路,武功又差,就算是上了桥也不一定能带着秦济宇安全离开这片林子;若是换成阿曙的话说不定会有一线生机。只要秦济宇活着,他日定能把她从大漠国救出来。 再不济若她真地死在韩润礼的手上,她好歹只是个无牵无挂的孤魂罢了,也不值得可惜。她一人身死却可以换秦济宇活着,她也值了! “那你自己小心!”阿曙见大局已定也不再多言,扶起秦济宇飞速地沿着链桥掠向对岸。 “休想逃!”韩润礼一见阿曙带着秦济宇上了长长的链桥大惊。他甩开众人催气直奔长桥而来。 “接我一招!”曼雨举起长剑狠狠地挥向扑上来的韩润礼。韩润礼是何人岂会把曼雨的袭击放在眼中,身体只一个轻巧地旋转便避开了她的攻击。眼看着他就要扑向桥上的阿曙,她心中一急,弃了长剑,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身阻止他的前进。 “快把桥砍断!”曼雨冲着前方的阿曙大呼。他们已经到了桥的中间,只要把桥砍断,链子不会立刻落入山涧,他们尚有少许时间借助链桥去到对岸,但这边的人却肯定是追不上的。 “舞姐姐!”阿曙回头,眼中有泪花闪动。他外表虽是个稚嫩的少年,但内心实则已经成年,历经沧桑,见惯生死早已冰冷的心此时亦不免为女子对主人的这份情感而感动。 “砰”阿曙凌空催气冲链桥狠狠地挥出一掌,铁链火花四迸,长长的链桥断裂开来,尾端“哐当”一声快速地往山涧坠去。 “曼雨!”正在运功疗伤中的秦济宇听到大响,神经一崩,突然陷入了深深地不安中。他忍痛睁开双眼,眼见链桥断裂,曼雨立在对岸被韩润礼控制住,催气便欲扑回去救人。他刚提起真气,只觉胸口一疼,喉头一甜狠狠地冲天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主人!”阿曙大惊,主人尚未完成疗伤,强行醒来定会被真气反噬。此时又再次强行催气,若再无人给主人输内力只怕旦夕便有生命危险。阿曙最后看了眼对岸的曼雨,不顾主人的挣扎转身掠向长桥的另一端。 “放手!”秦济宇眼含愤怒。他怎能让曼雨一个人落在如狼似虎的大漠国人手中!他就算死也不能丢下她!在京都城中他已经尝过了遍寻不见她的痛苦,今日他说什么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擒! “主人即使是杀了阿曙,阿曙也不会放主人去送死的!”阿曙虽恭敬,但却很坚定。主人还没完成他的使命,怎能在此丧命,即使是为了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女子也不行! “再说主人若是扑上去送死岂不是辜负了舞姐姐的心血了吗?”阿曙一边狂奔一边低声安抚。他实在想不通往日英明睿智的主人怎会一遇到曼雨的事情便失去了往日的冷静,难道真是“关心则乱”!看来情之一字真是害人不浅啊! “本王有生之年定要踏平大漠国!”秦济宇酒瞳满是挣扎满是不甘,隐有泪光闪动。看着对岸女子的身影越来越小,他暗自发誓“曼雨,你等着本王!本王定会把你救出来!” “撒开手!再不撒开,孤王可就要不客气了!”立在对岸的韩润礼眼见秦济宇逃脱,怒火飞窜,奈何自身被曼雨紧紧地抱住。他多次欲掰开她的手,但无论他怎样努力,即使手指已经隐隐泛出了血丝却就是不放手。 他命令部下去追,不想链桥被毁。他一急,抬手劈向曼雨的颈部欲把她劈晕,不想她人是晕了,但双臂仍是紧紧地抱住他不放。就这样,他错过了追赶的最佳时机。 “砰”韩润礼冲着山涧奋力地击出一掌,眼神冷若冰霜。他一把捞起往下滑落的女子身体,捏住了她的脖子。 曼雨虽中了掌,身体有些脱力,但因一心记挂着秦济宇,心智还没有完全丧失。脖子被人捏住,死亡的恐惧逼近,她忍不住流出了一滴泪水。 “你既如此深爱着他,孤王留你何用!”韩润礼眼见多日来的部署再次失败愤怒不已。眼前这个他欣赏的女子却当着他的面奋不顾身地去救其他男子,让他的怒火雪上加霜。 他堂堂大漠国的皇帝,**佳丽无数,即使有心于她,也不能忍受她的心不在他的身上。 他捏住她的脖子缓缓地加大力度。她的脸惨白一片,眉头深锁,眼角轻轻地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那在黑夜中透亮的泪珠刺痛了他的双眼,他再次心软,缓缓地放开了她的脖子。 “孤王倒要看看这永宁王会不会来救你!”他扶住她无力的身子,把她抱在怀中,回望了眼对岸的人影。告诉自己“孤王留下她只不过是为了引诱秦济宇罢了!” “撤兵。”他抱着她快速地掠回马背上。天黑了,他们得赶快离开这片林子回大营。这片林子又深又密,到晚间定会有许多野兽出没,他们虽然人多不惧野兽,但他的士兵都是要用来上战场杀敌的,可不是用来与野兽搏斗的! 何况此时秦济宇身负重伤,正是大漠国反扑的好时机。他得赶紧赶回大营部署来日之战,即使不能挽回京都城一战大败的局势,也不能让他秦济宇把便宜占尽了 第六十五章冷血皇帝血不冷 曼雨再次醒来时入眼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她心中很不安。这种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又将会被带往何方的恐惧在黑暗中被不断放大。 她的身体散架般地疼痛,尤其是脖子,整个脖子犹如被人掐住般疼痛难忍。身体有些冷;她伸手摸了摸身上的衣物,发现身上还是那件斗篷。斗篷之下是仅有的肚兜和中裤。肚兜和中裤尚且有些润湿,想必这就是让她全身发冷的原因所在了。 她强忍住疼痛坐起来,下了榻摸索着往前走。房中一点亮光也没有,她不知道出口在哪里。她甚至都不知道她是否是在一间房中。 “扑通”左脚踩到一个障碍物,全身酸软无力的她重重地扑倒在地。倒地时,她的腰部磕在一个硬物上,把她疼得直哆嗦。她伸手一摸,腰间赫然是一张木质矮几。 “有人吗?”她缓缓地揉着疼痛不已的腰部。她想大喊,出口时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虚弱,声音如蚊蚋般。她想爬起来,但这一跌似把她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般。 “哎!”她最终放弃挣扎,翻身躺在了地上。地面铺了一层短毛毯子,躺在上面同躺在榻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再说她已经精疲力尽,又没有人进来帮忙,她除了躺在地上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 “不知道济宇和阿曙现在怎样了?”她闭上双眼回想昏迷前的一幕。当时秦济宇疗伤未完成便中途醒来强行催动真气冲天吐血的情景她看得一清二楚“但愿阿曙能尽快把他带回大营!若能寻到上次在玉林郡给我治病的神医就好了。他肯定能救济宇!” “哎!”想到两人自京都相别后,好不容易相聚不过一日便又再次分离,而且还是这样残酷的分别,她无奈地轻叹“难道真如那和尚说的般,我二人若要在一起,会有百般磨难么!” 她甩掉心中消极的想法,转而开始思考自己的处境。想到昏迷前韩润礼那双寒冰似的双眼,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掐住我脖子时,双眼分明满是愤恨,甚至比玉林郡外我抢夺他手中的锦旗时还要愤怒。我怎么没有死?他为什么不杀我呢?” “难道他想用我来要挟济宇?若说原来韩润礼只是怀疑我和济宇的关系。今次之后,只怕他已经断定我便是济宇的弱点。不然他不会如此轻易便放了我!”她甩了甩头让头脑更加清醒“不行,我得想办法逃走!不能就这样任凭大漠国人拿我去要挟济宇!” 当初她帮助济宇毁灭皇宫攻占京都,全是因为当时的大礼国朝廷已经处于药石无救的地步。外不能抵御外敌,大礼国皇帝乃至整个朝廷都成了大漠国人的附庸傀儡;内不能安置百姓,皇帝排除异己任意杀害官员,百官只知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富豪列强四处抢占土地欺男霸女,流民四起,朝廷却无一人站出来直言上疏。 其实就算没有她同秦济宇的合谋,大礼国也会被颠覆,从当日宫宴上韩润礼对待新帝的态度来看,新帝已经成了他的一步废棋,大礼国很快便黑被大漠国吞并。大礼国肯定是保不住了,只是时间的问题。只是统治者无论是恃强凌弱狂妄自大的大漠国还是国力弱小的西蜀国都不如名族特性更为相近且国力相对雄厚的东陵国。 东陵国吞并大礼国后,地理位置上自东向西连成了一片,和两国之力,就有了同大漠国对峙鼎足而立的资本。这样既避免了大礼国百姓被异族鱼肉的命运又减少了东陵国被大漠国吞并的风险。这就是她愿意同济宇合谋的原因。 “人醒了吗?”曼雨正不断思索着逃跑的法子时,韩润礼的声音后方传来。他的嗓音平静而有磁性。若不是曼雨已经有了秦济宇,又曾多次见识过他冷血无情地样子,肯定会被他的嗓音迷惑住。 曼雨赶紧收拾好心绪,扭头瞧向身后。满室的黑暗犹如凌晨前的黑暗被天边的旭日打破般,门帘掀开时晕黄的光线除去了她眼前的黑暗。韩润礼高大的身影背光而立。他身后转出四个铠甲士兵,人手握着一盏油灯。士兵进来后把油灯放置在室内四个角落的灯台上。 室内顿时一片光明,曼雨眯了眯眼适应突然而来的强光开始打量室内的情况。这是一个帐篷,而且可能只是一个临时帐篷。帐篷内的摆设很简单,就只有一塌、一几、一张矮凳,以及一堆堆高高垒起的竹简。榻上铺着厚厚的狐狸毛皮,地上也铺着一层厚厚的毛皮地毯。塌边的衣物挂上挂着一件厚厚的皮披风。单从那披风的华丽程度和精细的做工来看,这个营帐应该便是韩润礼临时休息的地方了。 “?眩趸崤?萌绱死潜罚 笔勘?肴ズ螅?罄窠?胝手小k?盏铰?晟肀撸?痈吡傧碌乜醋盘比碓诘氐穆?辏?坌σ猓?创?盼蘧某胺怼?p>  “这不正是陛下想要看到的吗?”曼雨没有回避他的凝视,睁大双眼回瞪着他,面容平静,无喜无悲。 “是又怎样!你这个女子太过胆大,几次三番坏孤王的好事。今日若不让你受点罪,还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韩润礼冷哼一声。他虽然一时心软没有杀她,但他并没打算就此放过她。回营后,他没有让人帮她包扎伤口,甚至继续让她穿着湿衣服,就是为了杀杀她的锐气。 “是不是很痛啊?”他俯身伸出食手戳上了她脖子上的红痕,眼中闪着残酷的笑意“瞧瞧你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真是惹人怜爱啊!想必就是这副样子把永宁王给迷住的吧!若是你死了,不知永宁王会否为你殉情呢?” “撒开你的臭手!”曼雨偏头躲避他手指的触摸,眉头微皱,嗓音冰冷“陛下少吓唬我。作为永宁王的手下败将,陛下好不容易才得了我这么个要挟永宁王的人,陛下怎会轻易让我死去呢!” “果然聪明!”韩润礼眼神冷如寒冰,手掌紧紧地握住她的脖子“你说得不错。孤王自然不会让你轻易便死了!孤王要让你看着孤王如何踏平东陵国,如何把永宁王如蝼蚁般踩在脚下!” “痴心妄想!”曼雨用鼻子冷哼“永宁王何其睿智英明,又岂是陛下这种连女人都要利用连公平对阵都不敢的昏聩之人可比拟的!只怕陛下永远也等不到踏平东陵国的一天,反倒是永宁王会把大漠国如蝼蚁般踩在脚下才对!” “哼!都这样了还敢口出狂言!”韩润礼听了她的话腹中怒火窜起,但在看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亮光后惊醒“呵呵,孤王差点又中了你这女子的激将法了!这张嘴可真是利得很啊!孤王真是又爱有恨啊!你说孤王该怎么处置你才好呢?” “陛下何须多费心思。”曼雨轻微一笑“小女子已是陛下的阶下囚,又深受重伤,早已是陛下案板上任由宰割的鱼肉,要打要杀自然都任凭陛下了!陛下如此英明神武自是有得是折磨小女子的方法!” “没想的你如此看得起孤王啊!”韩润礼放开她的脖子,改为轻轻地抚摸“看来孤王不给你点颜色瞧瞧还真是对不住你对孤王的抬爱了!不如孤王就把你赏孤王的士兵吧!他们一路跟随孤王南下,很久都没有碰过女人了。只不知你这样的身子骨能伺候得了几个呢?” 说完,他便走出了大帐。很快帐外便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帐帘再次被掀开,韩润礼率先踱了进来,身后跟着十个身材魁梧的铠甲士兵。个个面色黝黑,腰圆臂粗,双眼闪着饿狼般的光芒。 “来,看看这些人,你喜欢哪个。”韩润礼扶起地上的曼雨,凑在她耳边轻声耳语,邪恶不已:“他们个个身强体壮,个个都不会输给永宁王,定然能让你满意!” “呸!”曼雨一口啐在了他脸上,恶狠狠地挖了他一眼后,闭上双眼不再言语。把女俘虏赏给士兵这不是什么稀奇事,无论是电视剧还是在小说中她都见过不少。只是想不到今日这样的事情却要落在她自己的头上。她面上虽平静,但内心实则早已抖如筛糠。 “你沉默不语可是同意了孤王的话?你若不好意思选,孤王可就要帮你选了哦!”韩润礼擦掉脸上的唾沫,完全不在意的样子,邪笑道“还是说你想让他们一起上啊?” 曼雨睁开双眼冷冷盯着他邪恶双眼,转而眉花眼笑“小女子今日可真是长见识了!想不到陛下也有这样的恶趣味,尽然也会以侮辱女子为乐!不过恐怕小女子要让陛下您失望了!” 话闭,她白白的牙齿狠狠地咬上了舌根。刹时,她嘴角流出鲜红的血液,身体一软便瘫倒在他怀中。韩润礼一见她自残的行为紧忙捏住她的下颌阻止她。她强忍住血腥气冲他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似在说“你要是再逼我,就只能拿一具尸体去要挟永宁王了!” “退下!”他冲着十个铠甲士兵挥了挥手,眉头深锁。士兵们缓缓地退出大帐。她见众人退下后,她头一歪便侧地昏了过去。 “喂!”他轻呼,搂住她的身子,心中泛起一丝怜惜之情。他本意并不想折辱她,只是她每每出口的话总是激得他火气乱窜,有些失去控制。他韩润礼斗天斗地,再不济也不会沦落到折辱一个女子取乐的地步。看着伤上加伤的女子,他尽然有股无措的感觉 第六十六章擦肩而过 昏昏沉沉中,曼雨似乎被人抬起放入了一辆马车中歪靠在车壁上。她睁不开眼,意识时醒时昏,犹如经过长途跋涉般。她分不清白天与黑夜,看不见太阳与星辰,四周闷得令人窒息。 她就这样歪靠在马车里,她能感觉到外界的动静,但全身却无一丝气力,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手脚更是酸软无力犹如丧失了行动力般。马车时而的颠簸告诉她马车正在缓缓地前行。随着马车前行,她隐隐地听到了阵阵的战鼓之声。 “昨晚我分明还在玉林郡外不远处的大漠国大营之中。难道姓韩的不甘于京都城大败准备转而攻打玉林郡!”想到与秦济宇分开之前他说的信息,再听着由远及近的战鼓之声,她心中的不安不断扩大“这姓韩的如此大费周章的把我拉去,还把我弄成活死人般,莫非真要把我押到阵前当挡箭牌要挟济宇?” 明知道自己将会被带到何处,她却无一点办法,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任凭马车缓缓地往前驶。马车行驶约半柱香后似乎进入了一个人比较多的地方。尽管隔着车帘子,她仍能清楚地听到马车两旁众人压低的喘气声,气氛更加压抑。 马车继续向前行了半盏茶的功夫后停了下来。车帘被人掀开,车外强烈的光线透了进来,刺得他的眼仁发疼。她凭着感觉尽量搜索探寻着周边的情况。突然,她感觉到一束熟悉的眼光落在她的脸上。 “济宇!是济宇!”曼雨大喜。她拼命地想要睁开双眼查看他的情况。然而,无论她如何使劲,身体和四肢都不能配合她的思想。甚至于连动一动脸上的肌肉都做不到。 立在玉林郡北城楼上的秦济宇远远地看到大漠国方阵中一辆小巧的马车缓缓地冲着他的方向驶来。马车在阵前停下后,车帘掀开的刹那间,他看清了车内歪躺着的曼雨。 昨夜,阿曙带着重伤的他在密林中奔行了近一个时辰才回到玉林郡。二人回来后一直忙于运功驱毒疗伤。清晨,天刚刚泛白,便有士兵来报韩润礼带重兵前来攻城。他披上外袍便赶了过来。 京都一战时,他把大部分的白甲军都调入了京都,如今留守玉林郡中的大多是大礼国的降将和白甲军非精锐部队。经过第一轮攻城后,城墙上守城的士兵死了三分之一,而大漠国人伤亡不大;按理说韩润礼应该会趁机再次攻城。不想阵前却没了动静。秦济宇正疑惑不解,曼雨便被马车拉到了阵前,这时他才恍然大悟。 “他把曼雨带来也好,这样也省得本王多费手脚!”如今城内外对阵的局势虽明显不利于玉林郡,但秦济宇一点也不担心。他有信心能把曼雨救回来。决定雨中截杀韩润礼一行人解救曼雨之前他便已经料到了玉林郡一战不可避免。出了京都城后,他已经派人前往附近的州郡调兵,援军顷刻间便会赶来,因此他一点也不担心大漠国可能会以多欺少。 “主人,我们的援军已经进城了!”秦济宇正欢喜地盯着马车内的曼雨时,阿曙飞速地自城下掠了上来,满脸欣喜。 “好!现在本王便再没有后顾之忧了!”秦济宇也是喜不自胜。援军一道,他便不用在分兵守城了。他催气一跃便下了城楼,跨上马背。城下的士兵见他下来缓缓地打开了城门。城门尚未完全打开,他就带着数百名守城士兵率先冲出了城,直奔阵前的韩润礼和曼雨的马车。 “哈哈哈!红颜祸水,祸水红颜!永宁王如此心急,莫不是决定弃江山而抱美人了!”韩润礼一见秦济宇急吼吼地杀来便策马向前。他没有特意地拦阻他,也没有出手攻击他。 第一轮攻城结束后,他之所以没有继续攻城是因为他早已得到消息,知晓东陵国后方的援军即将到达。既然第一轮攻城未果,他也不打算再白费力气。何况即使是一举拿下了这玉林郡,东陵国的援军一旦到达,他们便会被两面夹击,城还是守不住反而折损了大漠国的精锐。 他把曼雨带来并不是为了那她换取玉林郡。同样是有野心有魄力之人,他不相信永宁王会为了一个女子放弃一座城池,他也确实不想用此法,这样做不但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反而是侮辱他的人格和身为帝王的尊严。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本王爱江山也要美人!只不知陛下是否是个解风情之人了!”秦济宇勒住马儿,与韩润礼对峙,悠闲自在地犹如在自家后花园三步般。 “看来济宇的毒都解了!功力应该也恢复了!”躺在车内动弹不得的曼雨在听了秦济宇的话后稍稍放下心来。只是她看不见车外的情形,不知道东陵国后方的援军已到,她仍在为玉林郡即将面临的大战担心。 “永宁王既然有爱美之心,孤王又岂会不识情趣,不成人之美呢!”韩润礼嘴角一翘,用眼角扫了眼车内的曼雨,转而一脸惋惜地接着说道“只是昨夜水姑娘跟随孤王回营后一直吵闹不休。孤王素来喜静,部下之人便赏给了她一粒‘百日醉’。” “‘百日醉’?”秦济宇大惊,一扫脸上的喜色,微微皱起了眉头。帘子揭开时,他虽然注意到曼雨的情况,但他以为她只是因为太过劳累加上昨夜受伤才会昏迷不醒。此时他才发觉她的异常。一般人昏迷都是面色苍白,双唇发紫。但她面色红润,双唇艳红,嘴角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犹如喝醉了般。 “永宁王也听说过‘百日醉’么?”韩润礼一见秦济宇的脸色便知道他定然知晓“百日醉”的厉害。他虽然不屑于用女人行威胁之事,但他也不会把她放回去。他今日把她带到阵前,便是为了解决后顾之忧。他可不想他的大军返回大漠国的途中还需要时刻提防昨日那般的偷袭。 “‘百日醉’可是大漠国皇室不外传的秘药,向来只用于惩罚忤逆的皇室成员。陛下今日尽然把它用在了一个平民女子的身上!陛下还真是看得起我秦某人啊!”秦济宇想到“百日醉”的霸道之处便知道大势已去。心中虽是怒火飞窜,但面上却恢复了平静。 “百日醉”是韩润礼父皇集合众多医仙毒圣共同研制出的烈性迷药。中药之人如果在百日内得不到解药便会陷入梦幻,被自己的梦杀死。此药炼成之后,所有的医仙毒圣全被灭了口。如今药方和解药的方子都只有身为大漠国皇帝的韩润礼才有。 若要救曼雨,便需要解药。但这解药别说没有方子,即使是有了方子也不一定能在百日内配出来。韩润礼既然给她下了此药,便是不打算放过她,又怎会轻易给她解药呢!所以现在秦济宇一心只想着如何才能让曼雨安全地进入大漠国成功得到解药。 “陛下如此大费周章,可是担心秦某人在陛下挥军回国时相阻?”秦济宇在脑中转了无数次,也就想到这么一个韩润礼抓住曼雨死不放手的原因。若说韩润礼在京都城内活捉曼雨是为了泄愤,此番他对她用“百日醉”想必也只有这个原因才会让堂堂的大漠国皇帝屈尊降贵了。 “永宁王果然睿智!永宁王既能领会孤王之意,孤王便放心了。只要永宁王一直这般聪明识趣,孤王自会命人好好伺候水姑娘,等回了大漠国皇宫,‘百日醉’的解药自是不会少!”韩润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一身轻松。 他突然觉着轻松不仅仅是因为能带着大军安全撤离大礼国,更是因为一想到日后能日日与那女子相伴时心中便划过一丝暖暖的快意。但此时的他不愿承认,那个多次破坏他计划的女子尽然能给他带来如此大的影响。 “陛下英明神武乃当世罕见的君主!此次回国,一路上自然会有神明庇佑。秦某人虽不才,又岂会如此不识时务阻拦陛下呢!陛下尽可可放心前行。他日秦某人定当前往大漠国拜见陛下以谢陛下对水姑娘的照顾!”秦济宇平静地说着恭维的话,私下里早已是怒火中烧。曼雨就那样生生地躺在他面前,他却不能救她,叫他如何不恼火。 躺在车内的曼雨并不知道那“百日醉”的厉害,一听韩润礼要把她带回大漠国心便揪了起来。她同秦济宇分明就近在咫尺,她却看不到他的脸,不能上前抚平他皱起的眉头,她怎能不难过,怎能不愤怒。 “不要啊!我不要去大漠国!济宇,不要管那狗屁‘百日醉’了!快来带我走啊!我不要跟着他去大漠国!”她无声地呼喊着,内心一片焦急,如果她此时能动的话定会捶胸顿足以表现自己有多恼怒上火。 身为现代人的她虽然见识了古代功法的厉害,但她相信古人不可能研制出现代病毒般的毒药。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而存的,是毒药便会有解药。只要他们在一处,一起想办法一定能把那个狗屁“百日醉”的毒解了。但她若是被押去了大漠国,无论是她自己设计逃跑还是秦济宇前来相救都会难如登天! “好!那孤王就在大漠国王庭恭候永宁王的大驾了!”韩润礼冲秦济宇点了点头,志得意满地转身策马离去。随后一个铠甲士兵放下了马车的帘子,坐上驾驶座打马缓缓地跟随韩润礼而去。 “主人真要这般放虎归山么?”随后奔出城外的阿曙看见韩润礼与大漠国士兵缓缓撤离大吃了一惊。他刚才一直在城楼上没听到秦济宇同韩润礼的对话。他只知道此时分明是打击大漠国人绝佳的时机。他实在想不通秦济宇为何会选择放弃。 “不放他走,难道本王真要全歼了大漠国人不成!”秦济宇嗓音虽平静,但却隐隐透着股气急的情绪。他生气并不是如阿曙想的般悔恨放韩润礼回大漠国。 先不说玉林郡中的军力是否能歼灭韩润礼,单说此时他刚刚收服了大礼国,国内尚有无数隐患等着他处理,他根本抽不出手攻打其他国家。就算韩润礼此时死在玉林郡外,他秦济宇也捞不到分毫好处,只不过为他人做嫁衣裳罢了!他生气完全只是因为不能救曼雨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带走而痛恨自己的无能罢了! 第六十七章幽幽静 自打玉林郡之外见了秦济宇之后,也许是因为已经接受自己会被带回大漠国的显示,曼雨潜意识中放弃了抵抗。她意识越来越模糊,她逐渐陷入了昏迷。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一日她清楚地看到自己的灵魂犹如一阵轻烟抽离了水千舞的身体。离开*的束缚,她的灵魂犹如脱缰的马儿随风恣意地飘舞。 她一路随风飘啊飘,飘回到了现代父母的身边。母亲正坐在阳台上的摇椅中。她那微微发胖的身体在阳光中散发中柔和的光晕,她双手忙碌个不停。曼雨凑到母亲身边才发现原来母亲正在为她织毛衣。那粉嫩的毛线正是她钟爱的颜色。 母亲自小便喜欢给她织毛衣,哪怕是她工作之后。每年秋天,母亲便会开始织毛衣,她总是说“我秋天开始织,这样小雨冬天就能穿上新毛衣了!”每次曼雨打开快递时都会热泪盈眶。虽然母亲的毛衣不够时尚甚至可以说有些落伍,但她总是乐呵地穿着它招摇过市。 曼雨正流着眼泪看着忙碌的母亲时,父亲端着一杯水来到母亲身旁递给母亲“快歇会儿吧!”父亲平日是个闷嘴葫芦,总是默默地关心着母亲,爱护着她这个女儿,为他们的三口之家忙碌付出。曼雨轻轻地依偎在母亲的旁边,一会儿看着摇椅中的母亲,一会儿看着摇椅另外一边的父亲,迷醉在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曼雨正快乐地与家人晒着暖暖的阳光,眉花眼笑地看着母亲手中逐渐便长的毛衣,窗外的阳光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闪电雷鸣,冰凉刺骨的水犹如利剑般划破了厚实的玻璃喷洒在她身上。 “啊!爸爸妈妈快逃啊!”曼雨惊恐大叫,双眼大睁,身体腾地一下蹦起老高。身体突然蹦起失去了平衡,她下意识地抓住旁边的障碍物以免跌倒。 “你没事吧!”曼雨耳边突兀地传来男子磁性的嗓音。她抬头一瞧便对上了一双剑眉星目“是你?怎会是你?”曼雨尚且有些恍惚,一心牵挂着父母的情况,不知身在何处。如今对上韩润礼那熟悉的双眼后方意识到自己身在古代,刚才的一幕只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孤王在此自然是给你喂解药了!”韩润礼见曼雨一副你怎会在此的表情,他无奈地往下瞥了一眼“回大漠国途中突遇大雪,所以耽搁了些时日。回宫时你已经陷入幻象中了。如今喝下解药感觉如何?” “解药?幻象?”曼雨低下头,果然看到韩润礼正拿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白色瓷碗,此时碗内尚余下少许红色的药汁。她恍然大悟“是‘百日醉’的解药吗?” “对。”韩润礼想把她扶回床上躺好,但曼雨拒绝了。曼雨拒绝他一则是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躺着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二则她还有许多问题还未弄清楚,躺着说话总觉得气势上输人一等。 “这‘百日醉’究竟是什么毒药,竟然能让人产生幻象!”曼雨甩开他的搀扶,立在他的对面。想到玉林郡外,秦济宇听了“百日醉”后便放弃所有营救她的行动。她不禁对这“百日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百日醉’是一种烈性迷药,乃我大漠国皇室的秘药。中药之人若不能在百日之内服下解药,魂魄便会离体陷入自己编织的幻象中,死时犹如喝醉般。”韩润礼低沉地嗓音犹如催眠曲“不知你编织的幻象是什么样子!爸爸妈妈又是何人?可是你的爹娘?” “爸爸妈妈?既然是幻象,我怎么知道那是什么人啊!”曼雨转开视线躲避他的追问,转移话题“你们皇室之人真是无聊又可恨。没事研制这样狠毒的迷药,莫不是用来控制不听使唤的妃嫔?” “这‘百日醉’可不是给妃嫔享用的!”韩润礼好笑地看着曼雨。她不想回答,他也不追问“这是个很长的故事。你刚醒来,不宜太过劳累。你若感兴趣,过些时日,孤王找时间再细讲给你听,可好?” “切!谁对你们这劳什子‘百日醉’感兴趣了!”曼雨轻哼一声,满脸不屑,她刚才只是一时兴起而发问。皇室的内幕知道越多便会越危险,这个道理她怎会不懂。她转而说:“我只关心陛下什么时候能放了民女!陛下既然已经安全回到大漠国,‘百日醉’之毒也解了。还请陛下尽早放了民女!” “放了你?”他看着她满脸不屑也不恼,只平静地转身走到紫檀方桌旁坐下,自顾倒了杯茶慢慢地饮着“若孤王不放呢?” “陛下身为一国之君不惜给民女下毒,不就是为了带着大军安全回国吗!”曼雨也凑到桌边,坐在他对面“如今陛下的目的已经达到却还要幽禁民女,莫不是真要挑起同东陵国的战争么!东陵国国力虽比不上大漠国,但如今东陵国得了大礼国的助力,两国若真是开战,鹿死谁手只怕还未可知呢!” “姑娘不愿留在大漠国,孤王自然是不会强人所难。”韩润礼放下茶杯,看到曼雨满眼的期冀后,惋惜地摇了摇头“只是这‘百日醉’的解药需分三次服用,每隔七日一次。姑娘方才只服用了第一剂解药,尚需要再服两次解药药性才会完全去除。再者,就算孤王肯成人之美放了姑娘,大雪已经封住了通往三国的道路。孤王派再多的人护送姑娘,姑娘只怕也走不回大礼国,只白白送命罢了。玉林郡外,姑娘也听到永宁王同孤王的约定。姑娘若真在我大漠国无辜丧命,他日永宁王向孤王要人,孤王可真是要百口莫辩了!” “你!”曼雨一肚子火气,但他说得滴水不漏,让她根本挑不出错处。他明明是想留下她继续威胁济宇,却说得好似在替济宇照顾她般,叫她怎能不火大。她做了次深呼吸,缓和了语气“陛下还真是替永宁王着想啊!”“那是自然!大礼国一战中,孤王跟永宁王可算是一见如故。”韩润礼满眼笑意,却闪着危险的光芒“姑娘又是永宁王心尖尖上的人,今日既然来到大漠国做客,孤王自是不能有丝毫怠慢了!” “那照陛下的意思,民女倒成了大漠国的客人了?”曼雨不理会他暗藏深意地“一见如故”之说。她假装带着些微怒气,心中却在暗自盘算“看本姑娘怎么让你入套!” “当然!姑娘不远千里来到大漠国,自然是我大漠国不可多得的贵客了!”韩润礼看着她因为微怒变得红润的面颊,心情变得大好,慵懒地眯了眯双眼。 “民女既然是客人,房外却围着如此众多的侍卫,民女无知却从未见过这等待客之道!”曼雨喝了口茶继续,瞥了眼窗外影影绰绰的人影道:“陛下派来如此多的侍卫,不会是在提防我这个武艺不精又中了毒的弱女子逃跑吧!” “当然不是!姑娘既是本国的客人,姑娘要去要留孤王自是不会多加阻挠。但是如今整个大漠国四处谣传姑娘便是永宁王的意中人。姑娘时刻都有被人抓走的危险。姑娘既然来了本国,孤王自是要保姑娘安全无虞。”他慢条斯理地解释着,一副孤王都是为你好的样子“如今大礼国内乱未平息,只有姑娘在我大漠国安全了,永宁王在东陵国才能安心平乱啊!”“谣言四起!”曼雨轻哼,只怕这谣言正是他放出去的呢!想到民间的谣言可能给济宇带来无数困扰,想到大礼国的内乱,她便没了跟他绕弯子的心情,冷下脸来直截了当提出要求“民女不习惯时刻被人监视着!请陛下把他们撤走!” “你既不喜欢他们守在外面,孤王便让他们在殿外守着。只要你安分守己,孤王自然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你的清静。”韩润礼见她突然变脸便也冷了眼神“你是个聪明人。希望你能识时务,也省的孤王麻烦!” “民女累了!陛下请回吧!”曼雨转过身留给韩润礼一个冷冷的背影。他见气氛僵硬便一甩袖袍疾步踱出了房门。 她听到关门声后转身走回桌旁,无奈地看着紧闭的房门。他走后,门口的侍卫似乎也撤走了。当最后一个侍卫的身影消失在窗口时,她披上床头白兔毛披风起身打开房门。 这个宫殿不是很华丽也不怎么宽敞,除了她睡的卧房旁边便只有两间小耳房。从门上的匾额来看,一间是书房,一间是厨房。整个宫殿最怪异地便是那宽阔的一汪池水。自打侍卫撤出去后,整个宫殿就只剩下她一人,安静地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按理说皇宫内白日应该是丝竹之声四起。加上韩润礼刚回宫,妃嫔们多日未见皇帝,不可能不谱曲跳舞邀宠。如今这宫里尽然如此安静,这个宫殿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冷宫吧!”她一想到电视剧中冷冷清清地宫殿,再环视这个宫殿内的陈设便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她缓缓地踱到池边。池子很大很宽敞。池内本是种满了荷花,但现在已经是初冬时节,加上大漠国地处北方温度偏低,池内的荷花早已经衰败凋零。这个院子兴许真是废弃了很久,池中的败叶残荷也没有人收拾,就这样烂在了池内,把本是清澈的池水搅得混乱不堪。 她抬头瞟了眼池水对面墙外在寒风中不断摇曳的茂密树木,轻轻一笑“暗卫!既然走不了,那本姑娘就陪你们玩一下好了!”她再次瞥了眼荷花池的对面,抓紧披风缓缓地迈回房间 第六十八章美人侍女 回到房间后曼雨第一次仔细地打量房中的布置。间房不大,但里面的一应物件都是上等的木制品,而那扇一人高的屏风更是精致异常。房间即使没有炭火之物却很温暖,除了开门时有冷风涌入外,房中可以说是个天然的温室。可见整个房间一定在保暖上做了特殊的处理。 “这不是冷宫吗?”她疑惑不解“难道这些东西都是我来了之后才搬进来的吗?”她摸了摸门上的漆,手指上果然立即沾了少许的红漆,可见这个宫殿是在她来之前不久翻新的。 “吱呀”房门被人自外推开,一名身着碧色宫装的纤细女子缓缓进入了房间。她来到曼雨面前恭敬地福了福,低声说道“小姐,婢子叫阿荷,是这‘浣荷轩’的宫女。以后就由婢子伺候小姐的起居。小姐若有任何吩咐尽管吩咐婢子去做。” “天气突然转冷。太医说小姐身体不适,不宜在房中放置炭火炭盆。婢子便想着给小姐制个手炉给小姐暖手。小姐,您试一试?”阿荷跪在曼雨脚边,恭敬地递过来一个深红色圆鼓鼓的物件,外面包着一层柔软的绸布,上面绣着一朵精致娇艳的荷花。 曼雨接过手炉。手炉触手温暖。刚刚在外面晃了一圈,她的手已经有些发僵,如今捂在这个小暖炉上,双手很快便暖和起来,渐渐恢复了原来的红润。那个小暖炉设计的很小巧,大小刚好适合女子的手掌。从那精致繁复的设计来看,手炉决不可能在一日之内完成,说不定早在韩润礼决定要把她带回大漠国时便已派人回宫准备了。 这时,阿荷刚好抬起头来冲曼雨微笑。曼雨也有机会打量这个名为“阿荷”的侍女了。她个儿很高,明显是北方人的骨骼,但却很身材纤细,柳腰丰胸,皮肤白皙,眉眼弯弯,粉腮红唇,言谈举止不卑不亢,合理有度。如此一个纤纤美人儿,即使不是宫中的妃嫔,也不可能被埋没在冷宫中。曼雨不禁有些怀疑阿荷的身份。 “谢谢你阿荷!这个暖炉很好,我很喜欢。”曼雨一边捂手一边不经意地问道“阿荷你一直在‘浣荷轩’伺候吗?” “回小姐,婢子本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宫女。小姐来后,陛下便调婢子过来‘浣荷轩’伺候。”阿荷低着头,嗓音清晰好听:“婢子虽曾是陛下宫中的人,如今既然调来伺候小姐,从今往后便是小姐的人,小姐有任何事尽管吩咐婢子。婢子定不敢有丝毫怠慢!” “好!”曼雨点了点头。暗自心惊“不愧是韩润礼培养的人!只一眼便瞧出我已经怀疑她的身份。知道身份遮掩不住便自己坦率承认。她这样明着告诉我,摆明了就是告诉我她就是韩润礼派来监视我的。她后台很硬,不要想着假借身份打压她。而且她一来便显示自己的能耐,给我一个下马威,也可以警告我以后少在她面前耍花招。” “我姓水名千舞。看姐姐的年龄应该比千舞年长。以后我便称你为姐姐吧!”曼雨轻轻地拉起阿荷,眼见她欲反对,曼雨立即阻止“姐姐莫不是认为千舞是个异族之人,不配与姐姐姐妹相称?” “婢子不敢!”阿荷立即恭敬地跪在地上连连摇头。她的姿势看着虽恭敬,但背却挺的直直的。而且她俯身时,曼雨分明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胜利的亮光,那亮光只是一闪而逝,若不是曼雨观察仔细,还真是很难发现呢! 这阿荷无论是演戏的天分还是察言观色的能力都非常好。只可惜她遇到的是曼雨。身为建筑设计师,首要的条件便是心细。她经常能找出设计图上常人不易发现的错误。可能也是这阿荷初来咋到,不了解曼雨。见自己只是小小地露了下身手,曼雨便急不可耐地上来巴结她,她便生出了轻敌之心,才会不小心露了自己真实的情绪。 “那以后妹妹这里便有劳姐姐多照应了!连日来一直本在奔波,妹妹身上都快发酸发臭了!麻烦姐姐帮妹妹准备些沐浴用的物件。”曼雨冲阿荷讨巧地一笑。自打出了京都城后,她就没有好好地洗过热水澡,反而在冷水中泡了许久。刚才又在冷风中晃了一圈,如今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要洗热水澡。 “喏!婢子这就去准备。左侧有一个小伙房。奴婢马上便去隔壁烧水。小姐若有任何吩咐只需轻轻敲打左边的墙壁,婢子便能听到。”阿荷点了点头,确定曼雨听明白了她的言语后起身带上房门离开了。 “韩润礼还真是大方啊!把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派到我这儿干粗活。哼!”曼雨嘲讽地摇了摇头“殿外已经有如此多的侍卫和暗卫,如今还要派个侍女监视我。他还真是没少花心思啊!他还真是看得起我啊!看来是以往自己太过锋芒毕露,把他吓怕了的缘故!看来这段时间我最好是装装乖顺韬光养晦才行!” 曼雨倒了杯茶水,慢慢地喝着。茶壶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茶水在房内放了这许久却还是温热的,喝着冷热正好合适。 “这大漠国皇宫的宝贝还真是不少啊!”曼雨拿起着上的茶壶翻来覆去地研究,暗自嘀咕着:“即使是在科技发达的现代,保温材料也是很不好生产的,而且还需要使用很多矿物质混合提炼。这个茶壶看着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怎么就能有如此好的保温作用呢!” “吱呀”门开了,阿荷进入房中。曼雨放下茶壶。她给曼雨福了福,之后便转到屏风之后去了。一番短暂地捣鼓后,她再次出来时头上带着些水珠,屏风后有水雾渐渐升起。 “小姐,热水已经备好了。小姐可以开始沐浴了。”阿荷侧身指了指屏风后的方向示意曼雨沐浴的物件都已经准备好了。 曼雨很是惊奇。古代沐浴不都是用浴桶么?她没见阿荷提热水也没见浴桶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曼雨转到屏风之后再次大惊。屏风后尽然有一个可容一人高约一米的琉璃浴缸。琉璃浴缸深深地潜入地里。浴缸上有三个黑色机括。浴缸中此时已经是满满一缸的热水,水面上还浮着许多红色的玫瑰花瓣,袅袅的热气缓缓升起。浴缸旁边一张矮几上放着沐浴时用的上好腻子和女子纱衣以及少许香料。 “小姐,这儿没有温泉,小姐委屈一下暂且将就用一用吧!”阿荷走到水边继续解释:“婢子一会儿会在隔壁为小姐续水。小姐若是想换水只需按下左边的机括,缸中的水便会自动流出,再按下右边的机括新水便会流入缸中。水够时,再按下中间的机括水流便会终止。小姐若有任何吩咐轻声唤婢子一声即可。” “谢谢姐姐!”曼雨眉花眼笑地看着浴缸,似刘姥姥进大观园般满脸痴迷,犹如完全眼前的浴缸吸引住了,一副恨不得立即跳进水中尝试一下的样子。她冲阿荷笑了笑后便径直褪下衣物扑入热气腾腾的浴缸中。 “小姐您慢慢洗!”阿荷见曼雨那副猴急的样子轻轻扯了下嘴角,满意地转身出了房间去隔壁的伙房烧水去了。 “想不到古代人也能造出如此高级的输水管道!”曼雨闭眼躺在琉璃浴缸中,温度适中的热水让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舒畅无比。每当水温下降时,她便放出些热水补充缸内的水温。这样的沐浴方法简直跟现代的浴缸有得一拼。 曼雨在水中足足玩乐了近一个时辰方起身。起身是她一脸舒服顺畅,而隔壁的阿荷却自打进了伙房便忙得团团转,待曼雨起身后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她进来时,曼雨紧忙一脸无辜地扑过去替她擦汗。 “小姐,您现在穿的可是西蜀国进贡的贡品,名为‘玉纱’。穿在身上温润异常,即便在寒风中也不会变冷变凉。”阿荷一边给曼雨披上玉纱一边低声介绍着,眼中隐隐闪着羡慕。 曼雨本不在意,只觉得得那纱比平日的纱衣更轻,披在身上一点重量也感觉不到。不想却是贡品。此时,她方低头细细查看这款纱衣。那纱衣通体雪白,每根纱泾渭分明,触手柔软,滑顺异常,贴在皮肤上温暖异常。即使在冬日的房中,只穿着它也不会觉着冷。 “想不到这‘玉纱’尽有如此多的妙处!妹妹初来大漠国,往后还要多仰仗姐姐照顾。妹妹身无长物,今日便借花献佛把这‘玉纱’给姐姐做个见面礼,还望姐姐莫要推迟!”曼雨说着便开始解身上的纱衣。 她想把“玉纱”给阿荷并非想笼络她。韩润礼能放心把阿荷派到自己这儿来,阿荷自然不会如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何况在深宫中打滚的人哪个不是人精。说不定这阿荷也如“醉芳园”中的隐香般是个地地道道的密探。她这样小小的贿赂又怎能打动得了阿荷呢!她只不过是下意识地不想接受韩润礼的好意罢了!她总觉得韩润礼把她带回大漠国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婢子谢过小姐的好意!但这‘玉纱’可是世间罕见的宝物,哪儿是婢子这等下人能承受的!小姐往后切不可在人前说出这等话,否则婢子可要背上觊觎‘主子之物’的罪名了!”阿荷一听曼雨的急忙把曼雨脱到一半的纱衣拉回原处。曼雨见她坚持也不再多言。 第六十九章讨巧卖乖 曼雨披上“玉纱”后,阿荷打开了房中唯一的檀木柜子,开始在里面翻找。不一会儿她便从柜中掏出一套崭新的白色女子衣裙。这套衣裙同大礼国的女子衣裙不同。大礼国的多以细纱为材料,而这套衣裙多以柔软的皮毛为主材,辅以一些丝质面料和一些精致的手工绣花。裙子的腰身收得很好,曼雨穿上它后更显纤细窈窕。领口洁白的绒毛把她的面容衬托得更加白皙透亮。 “小姐长得真好看!”阿荷赞赏地看着曼雨“小姐身段更好!这衣服简直就像是给您量身定制的!婢子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婢子还从没见过如小姐这般好的身段呢!” “是吗!”曼雨眉花眼笑地看着阿荷,一脸受宠若惊。既然决定要装傻卖乖,那就得做全套了!好话人人爱听,身为女人,哪个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的美貌呢!阿荷既然已经出招,她萧曼雨自然是要接招了! “只可惜妹妹的眼睛不若姐姐的黑!也不如姐姐的大!”曼雨盯着模糊的铜镜打量了一会儿,转头嘟着嘴耷拉着双肩丧气道“姐姐尽会骗人!妹妹哪里是什么美人啊!姐姐才是妹妹见过最美的美人呢!姐姐若换了妹妹这身衣服,只怕月中的仙子也要不及三分呢!” “呵呵!小姐您可真能说笑!婢子不过是个伺候主子的下人,再美也是同主子们比不得的!”阿荷立刻羞红了脸,一副不敢当的样子,双眼却透着股不言而喻的喜悦和傲然。曼雨偏过头,嘴角一牵,右手悄悄地摆出了个v字形。 “皇上驾”阿荷刚给曼雨系好腰带,门外传来太监公鸭嗓子的唱鸣,但似乎是在中途被人阻止。唱鸣戛然而止。房中的二人顿时一呆。就是这呆愣的功夫,房门被人推了开来,韩润礼一身皇袍神清气爽地出现在房门外,身后仅跟着一个瘦弱的中年太监。 “陛下怎么来了?”曼雨回头瞧了眼韩润礼,有些意外,暗自嘀咕:“刚走不久,如今怎又来了!”她既没有上前迎接也没有给他行礼。她不是他的臣子也不是他的妃嫔,甚至还是个异国的民女。她不给他行礼一则是不想行礼,二来是不知该行何种礼。她旁边的阿荷早已跪在门侧,俯首在地。恭恭敬敬地低唱“皇上万岁!万万岁!” “大胆女子!见了皇上还不行礼!”韩润礼身后的太监见曼雨无礼迈出一步,扯着公鸭嗓子呵斥。一副若曼雨不给皇帝行礼便要扑上来用拂尘揍她般。 “无妨!”韩润礼冲那太监挥了挥手,很是善解人意地道:“大礼国虽是礼仪之邦,但并非人人都通礼仪识大体。我等堂堂男儿怎能同女子较真呢!” “呵!”曼雨怒极反笑,一脸疑惑地挠了挠头:“不是民女无礼,而是民女确实不知当用何种礼仪迎接陛下!民女是异国人。自是不能按大漠国的礼仪行事!加之民女只是大礼国区区一郡守之女,一无国书,二无授命,若按一国使臣行礼未免折损了陛下!这真真让是民女为难地紧。陛下英明睿智,不如就请陛下给民女指条明路吧!” “好一张利嘴!”韩润礼无奈一笑“你无礼在先。孤王替你解围。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反倒说出这么多歪理。硬是把自己的过错编排成了孤王的不是!你爱行礼便行礼,不想行礼便罢了。难道孤王还会同你计较这些小事吗!” “陛下嘴上虽说不计较。实则却给民女安上了不通礼仪的粗鄙之名!”曼雨摇了摇头,一脸地不赞同“民女虽生在小门小户,但也不是个乡野村妇。日后若果真落下了对它国皇上不敬的污名,民女回国后可是会被世人唾骂的!民女可不敢如此大意!如今还请陛下明确给民女指条礼仪。也好洗去民女的大不敬之名!” “真真是为小人与女子难养也!”韩润礼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孤王恕你无罪还不成吗!以后在大漠国皇宫之中,你不用给任何人行礼。即使是见了孤王也不用。这样你可满意?或者还需要孤王给你下道御旨?” “谢谢陛下大恩!御旨倒是不用!陛下可是英明之主,焉会言而无信!如今有了陛下这句话,民女就再也不用担心日后遭人诟病了!”曼雨一改刚才咄咄逼人地气势,眉花眼笑地给韩润礼福了一福。 她刚才不给韩润礼行礼,除了不知该行何种礼外,实则是有意为之。她是被韩润礼强绑入大漠国的。在这个皇宫内,随便拉出个小小的太监侍女都比她身份高,她若不在一开便为自己赢得些赦免。日后便只能任人欺凌的份儿。再说她初来乍到,确实对大漠国的礼仪一无所知,稍不注意便会出错。虽说她被囚禁在殿内,不一定有机会出去见外人,但万事都怕个万一,未雨绸缪总是没错的! 她善于察言观色,知道拿捏分寸。韩润礼怎会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他肯如此配合她想必也是知道后宫争斗的厉害之处。他也不想东陵国永宁王的心上人无故死于后宫的争斗之中,所以才会任由她编排他。如今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人在屋檐下,他可是她在大漠国唯一的保护伞,她又不是个不识时务地,自然是要见好就收! “刚刚还为了行礼一事争得面红耳赤,如今却又来行礼。孤王真是有些疑惑了!”韩润礼眼见曼雨眉眼弯弯,满脸笑意,讨巧卖乖地在那儿行礼,不禁心情大好。他知道她是个聪明人,能审时度势。他自小便在深宫中的苦水里泡大,怎会不知这后宫的阴毒厉害。虽说殿外布满了侍卫暗卫,她出不去,但日子久了不免会有纰漏。他把她千里迢迢带回来可不是为了让她变成一具冷尸。自打把她带回宫后,他便在寻思着如何给她些特权。她的性子,他还没有完全摸清楚,若是直接赐个御旨给她,他担心她会自尊受损。如今。她既然也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危险,预先设了局,他也就顺势下坡。 “陛下日理万机,百忙中抽空来民女处不知所谓何事?”曼雨直接忽略他的暗讽。她示意跪在地上的阿荷起身给皇帝倒茶。阿荷得了指令,起身去了隔壁的小厨房,回来时提着一个精致的茶壶。 “孤王下朝后刚好有空便过来看看你。大漠国与大礼国气候时节不同。你在此处可还习惯?”韩润礼坐在了主位上,接过阿荷的热茶缓缓地饮着。 “民女若说不习惯,陛下便能放民女回大礼国么?”曼雨坐在他对面自顾倒了杯茶。立在房门口的太监见曼雨无礼地举动便欲上前阻止,阿荷及时拉住了他。 “当然不能!你若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找阿荷。若她解决不了,你也可以直接跟孤王说。孤王会尽量满足你!”他放下茶杯。话锋一转满脸严肃地看着她:“不过这都是建立在你安分守己的基础之上。这里是大漠国,你最好收起你那些自作聪明的花招,否则就休怪孤王不给永宁王留情面!” “陛下是在威胁民女么!”她直视他的冷目。毫无惧色:“陛下其实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民女只不过是一介弱女子,不似男子般有远达的抱负。民女一心只想过安稳日子罢了!这日子在哪儿过不是过!既然陛下如此好客,好吃好喝招待民女,还能呼奴唤婢,真真是神仙也要羡慕不已呢!民女自然是会好好享受。只怕到最后民女乐不思蜀。陛下却不愿再招待民女了呢!” “那就好!”韩润礼满意地点了点头,状似放下心来,实则暗自研究着她的每一丝表情变化。她刚醒来时那强硬地态度他仍是历历在目。才不过两个时辰,她态度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不免有些不敢置信,甚至怀疑她又在使诈。 “陛下如此盯着民女看。若是被他人瞧见了莫不是会误以为陛下被民女的女色所迷!呵呵!”她娇俏地用袖口轻轻地掩住半边面颊,偏偏露出了满是笑意地黑目。 “嗯?”他此时方醒悟,自打自己进房后目光便一直缠在她身上。刚进房时。她一身雪白的茸装,腰细如素,面如皎月,立在房中是那样亭亭玉立,就连旁边的阿荷都黯然失色。他的视线便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移动变化。如今见了她那故作娇羞的样子他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 “咳咳。”他低下头假装咳了两下。冲着立在门口的太监和阿荷说道:“说了这许久的话也该到传膳的时辰了。阿海,让御膳房传午膳吧!” “喏!”太监阿海轻唱了声喏便转身出了房。阿荷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般快步跟了出去。出去时还顺便带上了房门。 此时房中就只剩韩润礼同曼雨二人,桌上除了茶壶和茶杯也没有其他的消遣。房门关上的刹那,满屋子都是女子刚刚沐浴后的梨花清香,他顿时觉着有些尴尬,再看到她黑目中不断加深地笑意后更是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他身为皇帝,后宫妃嫔无数,阅女无数,如今却如个毛头小子初次与女子相处时般连直视她的双眼都不敢。 “你这儿连个消遣的玩意儿都没有。一会儿孤王让人给你送些小玩意儿来,也免得你太过无聊!”他没话找话说。宁静中,他明显听到自己不断加速地心跳,他总觉着有些怪怪地。 “好啊!泱泱大漠国,陛下赏的玩意儿自然都是些不可多得的宝物!”曼雨撤下虚掩的衣袖,挤眉弄眼一脸期待地盯着他:“民女是个俗人,平生最爱的便是金啊银啊的俗气之物。陛下宝库中若是有不用的宝物尽管往民女这儿塞,民女求之不得呢!” “噗嗤!”看着她那丑怪的表情,他不禁想起在“陶然楼”密室中她看着满室的黄金两眼发光时的情景。他此时尽然有些期待看见她进入他的宝库时的表情了 第七十章各怀心思 “陛下!午膳已经备好了!”门外阿海公公的公鸭嗓子打破了房内的宁静。 “进来吧。”韩润礼话音落地后,门被轻轻推开。阿海同阿荷人手一个半人高的紫漆食盒。二人提着食盒进了房间后便开始摆膳。无论是取菜还是摆菜盘,二人一点声响也有,若不是二人一举一动就在眼前,曼雨都要以为是隐形人所为了。 “陛下,海公公和阿荷可真是训练有素啊!瞧,他二人这一顿忙活,尽是连一点声响都没有!”曼雨笑着赞叹“哪道菜在前哪道菜在后,他二人都掌握得恰到好处,全没有一丝慌乱。想必他二人伺候陛下有些时日了吧?不然怎会如此熟稔!”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韩润礼微笑着解释“阿海是孤王的亲随。阿荷来你这儿之前也在孤王身边伺候,至今差不多有五年了。” “啊?”曼雨一副惊讶状,有些打趣地道:“五年了!那阿荷姐姐可算得上是陛下的亲信了!阿荷姐姐如此美人儿,陛下怎舍得让她来我这儿受苦遭罪!我这儿简陋得紧,凡事又都要亲力亲为,真真是委屈了姐姐呢!陛下不如换个粗使丫头过来吧!” “小姐,婢子一点也不觉得委屈。婢子是自愿来小姐这儿伺候的!婢子对小姐绝无二心!小姐您就留下婢子吧!”阿荷一听曼雨要皇帝把她调走吓得双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 “你不喜她,可是她伺候的不好?”韩润礼收了笑意,扫了一眼跪着的阿荷。阿荷立即吓得直抖擞。 她在皇帝身边伺候五年了,皇帝的脾性她多少是了解一些的。皇帝素来心狠,凡是不妨碍他的皇权和统一大业的,不论是何人,他下手都是毫不留情。她虽与他有些情分。但后宫内妃嫔无数,什么样儿的美人没有,皇帝又怎会单单怜惜她。任务一旦失败,她简直不敢想象回去后会受到什么样儿的惩罚。 “当然不是!姐姐伺候得很好!不仅手巧,还特别随和,我怎会不满意!这皇宫里训练出来的,就算是个下等侍女也不是我家里那些小门小户的丫头能比的!我只怕委屈了姐姐。这粗活若干多了,天长日久地难免会损伤皮肤。你看看姐姐,这细皮嫩肉的,若是伤着了多可惜啊!万一哪天陛下问我讨要美人儿。我可是还不回来呢!”曼雨一脸怕怕。 “孤王既然把她调来你这儿,她自此便是你的人了。凡事自然由你安排。要打要罚都是你说了算。孤王更不会向你索要她!这样你可是放心了?”韩润礼转头对阿荷说道:“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若是连小姐都伺候不好。还留着你这没用的奴才何用!” 在他的意识里,曼雨不想让阿荷伺候,无外乎是担心阿荷会因为曾经在他身边伺候便恃宠而骄进而不听她的使唤。她初来咋到,身边全是些陌生人,对周边的事物有诸多疑虑和担心也属正常。她若真是表现得一派淡然。对任何事都不闻不问,他才会更加担心,不知她心里又盘算着什么花招呢。如今她这番表现,反而让他安心不少。她既然担心阿荷不能尽心伺候,他就当着她和阿荷的面表明自己的立场,想必也该去了她的疑心了。 “陛下都如此说了。我怎能再把阿荷姐姐往外推。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吗!”曼雨满意地轻笑,转而拉起地上的阿荷:“姐姐快起来吧!瞧瞧你这满头的冷汗!姐姐若真是愿意在妹妹这儿伺候,那姐姐便留下来吧!往后妹妹这儿就有劳姐姐多多照应了!” “谢陛下隆恩!谢小姐大恩!”阿荷说着便又要跪下谢恩。曼雨赶紧拉住她。阿荷才起身,战战兢兢地立在桌边开始为韩润礼和曼雨布菜。 曼雨对韩润礼的回答很满意。她虽然准备要装傻卖乖,充愣哄骗韩润礼等人;但并不等于自此便任人骑在头上凌辱欺压。阿荷一来便给她一个下马威,搬出韩润礼做后台。她若不想办法杀杀阿荷的锐气,日后阿荷定会对她阳奉阴违。有了韩润礼的那一番话。阿荷的生死自此便握在了她的手中,以后即使阿荷不能做到对她唯命是从。起码对她有了顾忌。这样,他日她若真有什么行动也就方便得多。 菜布好后,韩润礼同曼雨开始进食。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鸡肉香味四溢,鱼肉鲜嫩美味,绿油油的青菜更是令人眼馋。许久未曾尝到盐味的曼雨一见了如此多的菜肴便忍不住大快朵颐起来。那副猴急的样子哪有一丁儿点大家闺秀的样子,看得旁边的阿海和阿荷目瞪口呆。韩润礼则是满脸的纵容,还时不时地把稍远的菜挪到曼雨的面前,自己反而吃的很少。经过好一番狼吞虎咽,曼雨终于稍稍满足了腹中的饥渴,吞咽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她一面吃着可口的菜肴,一面夸赞着御厨的厨艺。 “皇上!”韩润礼正把一尾鲜嫩肥美的鳕鱼往曼雨的面前挪动时,阿海公公自房外冲了进来,脸上一片焦急,欲言又止。 “何事如此惊慌!”韩润礼放下玉筷轻声呵斥。阿海是他身边的老人了,他如此焦急只会因着一件事。韩润礼一想到那个人便忍不住皱眉。 “是皇后,皇后娘娘”阿海咬掉了后话,跪在地上,脸色缓和了些,但眼中仍然残留着焦急和忧虑。 曼雨假装视而不见,只一味的扒拉着碗中的饭粒,似乎满腹心思都在桌上的美食上一般。 “你慢慢吃。孤王下次再来看你!”韩润礼无奈地起身。皇后!又是皇后!这女人自打他回来后便没消停过。身为帝王,手中虽握着千万百姓的生死,却也有不可告人的无奈啊! “政务要紧。陛下您去忙吧!”曼雨放下碗筷很是善解人意,起身微微福了福给他让出道儿来。 “嗯!”韩润礼点了点头,转身离去,经过阿荷身边时冷冷地低斥“好好在此伺候。若敢有一丝怠慢。孤王定不饶你!” “奴婢不敢!”阿荷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看得她身后的曼雨有种摧残幼苗的负罪感。她暗暗自责:“阿荷不过是个不足二十的小女孩儿罢了,我却这样打压她,断了她的后路,不知会对她造成怎样的伤害!只是我自己也不过是个可怜虫罢了!这样做也是不得已。只希望他日我若真的跑了,不要毁了她的前程才好!”“阿荷姐姐,这儿菜如此多,你也坐下来一同用些吧!”韩润礼走后,想到自己刚刚折磨了个小女孩儿,曼雨也没了食欲。只是桌上尚且放着许多膳食。有的甚至连一筷子都未曾动过。 “这样铺张浪费真是要不得啊!民间成千上万饿肚子的百姓,这皇帝一人用餐却摆了这许多的膳食!”身为一个节俭的现代人,曼雨实在不想浪费了满桌的美食。而且两个人吃总要热闹些,所以她指了指桌旁的椅子邀请阿荷。 “婢子不敢!”阿荷跪在地上轻轻摇头。经过早晨的一番试探后,她本以为小姐只不过是个软柿子,是个不谙世事的主儿。不想转眼轻而易举地便骗得了皇帝的赦令,还狠狠地倒打她一耙。她此时是提着十二分的小心。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她战战兢兢地补充道:“小姐是主子,婢子不过是个下人。婢子怎能同主子一同用膳呢!这不符合宫里的规矩!” “姐姐如此说可是在责怪妹妹刚才说下那番不要姐姐伺候的话?”曼雨轻轻地托起阿荷,压着她坐在她的旁边,转而一脸责怪的看着阿荷:“姐姐你错怪妹妹了!妹妹刚才那番说完全是为了姐姐着想呢!” “为了婢子?”阿荷大惊,又是疑惑,又是不信。 “是啊!姐姐如此美貌。往日在陛下身边伺候时即使不是掌宫女侍,也是个地位不低的女官。妹妹不过是个异国民女,一无身份。二无钱财,姐姐在我这儿啥时才能有出头之日啊!妹妹是不想姐姐在此耽误了青春,耽误了前程!”曼雨见阿荷神情缓和不少,不再抗拒,便接着说道:“姐姐有颗玲珑剔透的心。刚才怎不顺着妹妹的话儿说呢!这样妹妹也可以帮着姐姐向陛下求个情不是!”“真的吗!”阿荷有些动容。韩润礼在派她来此之前并没有向她挑明曼雨的身份。她一直以为曼雨只不过是个稍有姿色的异国女子罢了!说实话,她被挑中时。她确实很不甘心。在皇帝的宫中,虽说地位不过是个女官,但好歹能时常见到皇帝,偶尔还能沾些雨露。若真是能一举怀上龙裔,爬上妃子的位置还是大有可能的。如今被调到这个偏僻的地方伺候一个比自己还不如的异国女子,她怎能甘心。奈何君命难为! 如今经这女子一提醒,阿荷才醒悟,刚才她真地该搏一把。皇帝虽不是十分喜欢她,但好歹二人有过几夜情缘,而且她在他身边伺候了五年,多少也还是有些情分的。阿荷看着面前女子无比真挚的眼神,暗自琢磨着:“兴许真是我错怪她了!她不过是个未及笄的女孩儿罢了,又是个小门小户家不受宠的女儿。哪会像我们这些打小在宫中打滚的人般有心计。只是如今陛下已经把话说绝,我可能再也不能回陛下身边了!” “嗯!”曼雨紧紧地握了握阿荷的双手,嘟着嘴嗔怪:“只可惜姐姐不但不能体会妹妹的苦心,还责怪妹妹多事!” “怎会!婢子怎敢责怪小姐呢!”阿荷见曼雨一副小女儿撒娇的样子只觉得面前的女子娇艳得很。阿荷本有些冷下来的心又燃起了小小的火苗。 “陛下千里迢迢把这女子带回宫来,在宫外布下如此多的侍卫保护她,又如此纵容于她,说不定是对她动了心思。如果这女子有幸能成为陛下的妃子,那我不就”阿荷越看面前的女子越觉得这女子是个好苗子。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反正我现在也已经没有退路了!而且我的生死如今都握在这女子的手中,她若真是在宫斗中败下阵来,我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我何不帮她一把!反正这也不算违背陛下的旨意!”阿荷暗自打定注意。 就这样,房中两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子各怀心思地拿起筷箸,安静地吃着桌上的美食。阿荷一心想着如何控制曼雨,让她当上皇帝的妃子,成为她攀升的垫脚石。曼雨则因为断了阿荷的后路而自责,寻思着如何才能尽量不影响她的前程 第七十一章洁白的惑 “小姐,早膳已经备好了。您快来用吧!”阿荷一边摆碗筷一边招呼歪躺在床上的曼雨。 入冬后,天儿是一天比一天冷,每次起床对曼雨来说都是折磨。虽说房间不咋冷,但能躺在温暖的被窝中,谁愿意起身啊!只是可恨的阿荷每日天一泛白便会把她叫醒,一日也不落下,简直就是个定时闹钟!她只要露出一丁点赖床的苗头,阿荷便会在她耳边嗡嗡如蜜蜂般喋喋不休地背着身为大漠国皇帝妃嫔的礼仪或是教唆她去勾搭韩润礼。烦的时候,曼雨真想仰天长啸:“拜托!我又不是他的妃嫔好不好啊!”自打那日午膳中途离去后,韩润礼再没来过“浣荷轩”没了他的骚扰,曼雨简直乐开了花儿。她虽不怕他,却很是鄙视他绑架她的行径,一见他就火大;而且她也不想时刻带着面具应付他的百般试探。反而是阿荷,总把曼雨打扮得花枝招展,犹如一朵等待蜜蜂骚扰的芍药般。只是这朵芍药花儿大多数时候都是没精打采,蔫啦吧唧的,因为她严重缺觉! 为了避免耳朵受没营养的话荼毒,曼雨只能每日起得比鸟儿早,吃得比虫儿少了。只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她人虽然起来,全身上下也已经穿戴整齐,但只要阿荷前脚迈出房门去准备早膳,她立马扑回床上睡回笼觉。 眼见阿荷放下碗筷转到床前一副要打开话匣子进行一通封建礼仪长篇大论时,曼雨身体一翻“腾”地便蹦起半丈多高,快速地奔至窗户边。她刚睡醒,哪有食欲吗?大冬天的,院子里除了残荷败叶的水池就再没有任何风景可赏,屋外又冷得要死,她基本都是闷在屋子里。一点运动量都没有。昨夜吃下的饭食都还没下去呢,她哪吃得下啊! “雪!下雪了!”窗户打开的刹那,曼雨惊声大叫。窗外一片银装素裹,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一切都是如此的洁白澄净。满池的残荷在积雪的覆盖下也透着一股生气。鹅毛大雪正在空中飘舞着,犹如世间最美丽最纯洁的精灵舞者。 曼雨是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从来没见过雪。这可是她两世加起来看见的第一场雪,她怎能不激动!她把整个头探出了窗外感受着雪花拂过面颊的冰凉。她不断往外探,若不是窗户口太小,她一个翻身便会扑入那片雪白之中。 “姐姐。我们一起出去玩雪吧!”窗口小小的世界已经不能满足曼雨了,她转身拉起阿荷的手飞奔着出了房门。 “雪有什么好稀奇的啊!”阿荷有些不明所以。大漠国一年之中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下雪。她都看了快二十年了,实在看不出雪有什么好看的!更不明白曼雨为何会如此激动兴奋。 “雪当然稀奇了!当然稀奇了!”出了房门后。曼雨甩开阿荷的手冲入厚厚地积雪中,欢快地起舞。没有跳台,白皑皑地积雪就是她一展舞姿的最佳舞台;没有伴奏,雪花飘落之声是世间最悦耳的舞曲。她在漫天飘舞的雪花中飞快地起舞,忘却了所有的烦恼。犹如一只无忧无虑的雪中精灵。 “真是个傻子!”阿荷立在屋檐下搓着冰凉的手臂,看着被雪花冻得有些泛红的双手,转身准备回房不再搭理明显陷入疯癫的小姐。 “砰”阿荷刚转身双手还未碰到房门,后背便被一个巨大的雪球击中。她愕然转头看着手中捧着一个更为巨大的雪球的小姐。曼雨对阿荷挤了挤眉,举起手中的雪球飞快地击向她的头部,口中大喊:“看招!”兴许是阿荷没料到她的小姐会做出如此幼稚的举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雪球便狠狠地砸在了她的脸上,遮去了她的鼻眼。 “小姐!你真是疯了!”阿荷抹了把脸上的雪。惊诧不已。打雪仗虽好玩儿,但那是小孩子才玩的玩意儿,她满八岁后就再也不屑玩了!宫里的妃嫔更是顾忌着身份礼仪,稍微俏皮些的妃嫔最多也就是堆个雪人就完了。小姐这番举动,让她如何不吃惊。 “阿荷。一起来玩儿吧!”曼雨又抓起了一大把积雪,在掌心转成一个球。再把雪球在地上打了个滚,小雪球立即大了一圈。她握住雪球奋力地冲着房顶一抛。“砰”雪球重重地落在了房顶,房顶的积雪立即被砸出一个大坑露出一片黑色的瓦片。 “哈哈哈!真好玩儿!”曼雨眯着眼瞥了眼房顶那片突兀的浓黑,举起另外一个大雪球抛向水池边上的大树,但她似乎是失去了准头,那雪球明明是飞向盖满了积雪的大树却在接近大树时转了个弯儿斜斜地落在了地上。积雪“簌簌”地落了满地。曼雨大叫一声“哎!打歪了!”低头时却满眼笑意。 “阿荷姐姐,你要是再不还手,妹妹我可就要不客气了哦!”曼雨抓起一个超级大雪球,毫不犹豫地砸向满脸怒色的阿荷。阿荷本不想搭理她,但在看到足足有半人高的大雪球冲她飞来,再瞥见小姐的一脸得色,她恶向胆边生,也起了玩心。她转身轻巧地避开大雪球,在地上抓起一把把积雪转成大大的雪球,悄悄运气于掌心,狠狠地砸向小姐。 “啊!好可怕哦!”曼雨似乎是被那带着掌风的雪球吓住了,在雪地里瞎转悠躲避,手中的雪球则似不小心脱手般狠狠地砸向房顶的各个角落。房顶上的积雪被砸得七零八碎,露出越来越多的浓黑 “砰”曼雨在躲开阿荷的攻击时脚下一个打滑,手中的雪球直冲着殿门口飞去。曼雨抬头间,殿门口出现了一片明黄。殿外之人似是没料到自己会中招,雪球冲向他时,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散碎的雪渣就这样直接散落在那片明黄之上。 “这儿可真热闹啊!”韩润礼抖了抖身上的雪渣,立在殿门口。他其实早已经到了,只是那时曼雨刚好从房间里奔出来。她冲入雪中,跳着他甚为陌生的舞蹈。她是那样快乐,那样美丽,犹如误入凡尘的雪中仙子。 自打在京都城俘获她之后,她从来没有真心笑过;即使笑了,不是嘲讽便是假意讨好。今日她却那样愉快,无论是欢快地起舞,还是调皮地四处砸雪球,她嘴边总是挂着笑意,他不忍心破坏。所以他同阿海一直立在殿门外。刚才他见阿荷反击,觉着力道有些大。担心会伤到她才转到殿门口,不想却正好中招。 “参见陛下!”正准备再次向曼雨砸雪球的阿荷瞧见门口的韩润礼立即甩掉雪球恭敬地跪在雪地里。 曼雨直起身,看了眼被雪渣弄脏的皇袍。俏皮一笑“陛下,要不要一起来玩儿?”她本就是现代人,阶级身份的观念本就比较弱,加上刚刚玩疯了。尽然有些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了,随口便提出了邀请。 “孤王好多年都不玩这个了,哪里是你的对手!而且你也玩了这么久了,也该歇歇了!”韩润礼见她玩得如此开心,也起了玩心;但她本就穿得单薄,在雪中疯了这么久。如今白色的衣裙早已被汗水和雪水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窈窕的身姿尽显。他倒是乐意养养眼了,但问题是这殿内外四处都是暗卫。他可不想让她被那些暗卫看了去! “哦!”曼雨失望地抛掉手中的雪球。韩润礼快步凑到她身边解开身上的黑色披风披在她身上遮住那诱人的身子,双手则顺势环住她纤细的双肩。 “陛下今日怎有空来‘浣荷轩’?”曼雨此时心情很好,也就没有计较他对她动手动脚,语气一如既往地轻快。 “今日可是你来这儿的第七日了!”韩润礼语气异常柔和“看来你这几日过得很不错。不然怎会连喝药的日子都忘了!” “啊!我光顾着高兴了,尽然把解药这茬给忘了!”曼雨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嗯!那咱们进屋吧!”韩润礼搂着曼雨的肩膀,扶着她深一脚浅一脚缓缓地迈回房中。 回到房中后,曼雨先转到了屏风后让阿荷服侍她换下早已湿透了的衣裙。她一身清爽地坐在桌旁时,阿海正好捧着热好了的解药进入房中。 “来!把这碗解药喝了!”韩润礼指了指桌上冒着热气的药碗。曼雨闻着那股浓烈的中药味儿,微微皱了皱眉,有些犹豫。 “小姐别怕,老奴刚刚在药中放了些蜜饯,一点都不苦!”阿海公鸭嗓子响起,讨好之心尽显。阿海本以为这个冷宫中住的不过是大礼国的女俘虏,前些日子也就不怎么上心。刚刚,他分明在皇上的眼中看到一丝宠溺和眷恋。他意识到,对于皇上来说,这个女子绝不仅仅是一个女俘虏那么简单。从而他生了巴结的心思,进而在热药时加入些蜜饯。女子大多都不爱喝苦药,他这番作为,即使不能让这女子完全明白他的心思,至少也能为日后的举动做些铺垫。 “蜜饯?”曼雨瞥了眼阿海,思索了一会儿,拿起药碗轻轻地尝了一口,舒展了眉头:“嗯!果然如你说的般,一点都不苦呢!谢谢你,阿海!”曼雨冲阿海微微一笑,仰头一口喝尽了碗中的药汁。 “嗯?”药全部入口后,曼雨暗自一惊“这药味儿怎么和我初次喝的不一样啊?” 她疑惑地皱了皱眉。醒来时虽然有些晕晕地,但嘴中的那股带着酸涩,带着淡淡的鱼腥的臭味儿的味道,她一生都不会忘记;而这次的药不但没有臭味反而含着股淡淡的花香。上次她一心记挂着秦济宇的事情,才把它忽略了,此时再次喝药时,药味儿差别尽然如此大,她不禁有些疑惑。 “怎么了?”韩润礼见她又皱起了眉头,看了眼药碗也皱起了眉头。 “没事!”曼雨舒展了眉头“只是有点太甜了。下次熬药时,能不能把蜜饯换成罗汉果啊?” “罗汉果?”韩润礼仔细研究了下她的表情,确定没有发现异样后点了点头“你喜欢就好!”“谢陛下!”曼雨起身福了福,低眉顺眼的样子很是乖顺;但内心实则已经翻江倒海。 “好你个韩润礼,尽然敢欺骗本姑娘!”曼雨暗自咬牙。她虽不是药师,但好歹也还是有点点常识的。药也是能胡乱加药的吗,何况还是解药这种高级玩意儿!只怕,她的“百日醉”早在醒来之时便已经完全解了。他如此煞费苦心不过是为了稳住她,免得她耍花招。 曼雨想通了前因后果后,心中怒火飞窜。她越是怒极,脸上的笑意越大,看得韩润礼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觉得背脊有些发凉 第七十二章火烧浣荷轩 曼雨服下韩润礼带来的解药后,韩润礼留下来同曼雨一同用早膳。兴许是头一次见到曼雨如此愉快,他心中也有些快慰。 早膳过后他不但没有离开“浣荷轩”反而留下来陪她下棋。曼雨棋艺不精,自然是被他杀得连连败退。她撒泼悔棋多次才险险地赢了一局,她有些兴致缺缺,而他却意犹未尽。 最终,他在午饭之前出了“浣荷轩”走时丢下一句“明日孤王再来看你!”她眉眼弯弯,满脸期待地瞅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 韩润礼走后,阿荷突然心情大好,没有再如同往日一般在曼雨的耳边叨咕些没营养的事儿。 午膳过后,曼雨一觉睡到了晚膳时辰。用过晚膳后,曼雨没有同往日般坐在灯下看书或是摆弄韩润礼送给她的玉石棋子,而是坐在铜镜前缓缓地梳理着满头的青丝。 “阿荷姐姐,你帮妹妹我重新挽个发髻吧!”她放下玉梳,转头期盼地看着刚刚迈入房中的阿荷。 “挽发髻?”阿荷明显不知曼雨的用意,有些不赞同的回道:“小姐,天都黑了。现在若是挽了发,一会儿又得拆,这不是白忙活吗!明日吧!明日一早婢子就给您挽个美美的发髻,好迎接陛下!” “哎呀!我的好姐姐!”曼雨起身抱住阿荷的右臂瓮声瓮气,脸上浮现一丝羞红解释着:“女为悦己者容!明日陛下很有可能过来‘浣荷轩’。妹妹想先试一试哪种发髻更好看,更能衬托我的脸型吗!这样以来,明日即使陛下来得早些,我们也不至于手忙脚乱不是!而且妹妹刚用了晚膳,又睡了一下午,现在精神劲儿正足着呢!” “也对!若真是明日再试,兴许真的有些晚了!”阿荷赞同地点了点头。“只是不知小姐您想梳个什么样的发髻呢?” “妹妹看姐姐这发髻就很不错,姐姐不如就给妹妹梳个同姐姐一样的吧!”曼雨歪着脑袋想了想,最后两眼放光地瞅着阿荷的发髻。 “婢子的发髻!”阿荷立时大惊,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啊!小姐是主子,怎能梳宫女的发型呢!陛下若见了准会责备婢子的!使不得!这绝对使不得!” “使得!绝对使得!”曼雨环住阿荷的双臂,满眼肯定和笃定“妹妹本就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女儿,也没有什么尊贵的身份,没有这么多的说头。再者。皇宫中美人儿众多,花枝招展的美人儿陛下都快看腻歪了,说不定妹妹换个装束讨个巧儿反而能博得头彩呢!” “这倒也是!”阿荷经曼雨这么一提醒也醒悟过来。大鱼大肉吃多了。偶尔换换青菜小粥反而效果会更好。但她还是有些顾虑“只是万一陛下怪罪下来” “哎呀!没有万一了!姐姐你就尽管做吧!陛下若真是怪罪下来不还有妹妹顶着吗!再说了,我们这不也是为了讨陛下欢心么,陛下说不定不但不会将罪于你,反而会重赏你呢!”曼雨继续添油加醋。转而一脸委屈地看着阿荷,泫然欲泣:“姐姐如此推辞,莫不是认为妹妹不及姐姐美貌,不配与姐姐梳同样的发髻么?” “没有!没有!我的好妹子,你这是说得哪儿话啊!婢子这就给你梳还不成吗!”阿荷立即快步走到梳妆台前,拿起玉梳在手中晃了晃以表诚心。 “真是我的好姐姐!”曼雨这才破涕为笑。缓步来到梳妆镜前坐下。阿荷也未再多言,很快便把曼雨的一头青丝盘成了半月式的宫女头。 “姐姐,你的手可真巧啊!”曼雨满意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左转转右转转,又看了看身后的阿荷,最后摇了摇头:“姐姐,这发髻倒是同姐姐的一般,但妹妹总觉着少了些什么。姐姐觉着呢?” “没有啊!婢子都是按照自己平日里挽发的顺序挽的啊。没有漏下什么啊!”阿荷把曼雨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髻。最后恍然大悟:“啊!是首饰!小姐,您戴上婢子的头饰看看!”说着,阿荷拆下自己头上的发饰一一插在曼雨的头上。 “嗯!”曼雨再次对着铜镜转了一圈,满意地笑了笑“这回真是像了!咱俩儿若一同走出去,不仔细瞧还真瞧不出我们哪个是哪个呢!” “嗯!”阿荷也露出了笑颜,心里美滋滋地想着“你越像我越好!这样陛下见了你的装扮,兴许能想起我来!”想到自己有可能再回到皇上身边伺候,她就干劲十足。 “天也不早了,姐姐帮妹妹准备些沐浴用的热水呗!”说着曼雨小小地打了个哈欠。阿荷则因为一心想着回到韩润礼身边的事,她放下手中的玉梳带上房门去了隔壁的小厨房。 热水很快就备好了。阿荷已现行到屏风后的浴房准备沐浴用的物件了。曼雨缓缓地踱到屏风后,凑到正忙活着的阿荷身后,伸出双手柔柔地放在阿荷的双肩上一边给她按摩,一边低语:“姐姐辛苦了!” 阿荷本想拒绝,但曼雨一把按住了她扭动的双肩。她见反抗不得便欣然接受了。曼雨缓缓地移动着双手,不断加重手劲儿,运气于指尖移至阿荷的昏睡穴奋力一点。阿荷头一歪,身体一软瘫倒在地。 “对不起了阿荷!我这么做也是不得已,希望韩润礼能饶你一命!”曼雨双眼满含歉意,闭了闭双眼后毫不犹豫地把阿荷的侍女服褪下穿在自己身上,然后把阿荷整个人放在浴缸中,只露出口鼻在水面之上。 之后,她从床下取出一个黑色的大花瓶。瓶子装着她七日来故意留下来的灯油。她把床铺上的被褥铺在桌上、地上和床上,再把灯油洒在床铺上、帐幔上、衣柜里,桌上及地上,然后去掉油灯的外罩,把油灯用一根细丝线悬挂起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捏着嗓子对着房门轻喊:“阿荷姐姐,你再帮妹妹烧些热水呗!水有点儿凉!哦。对了,再帮我泡壶热茶来!” 话音刚落,便见房门开了,一个侍女端着一个茶壶,低垂着头缓缓地走向旁边的小厨房。侍女进了厨房后随手把厨房的门给虚掩上,透过微弱的油灯,只能隐隐看见有人影在里面活动。 这个侍女不是别人,正是乔装后的曼雨。进了厨房后,她快速地打开房顶隔层的夹板,趴在狭小的夹层中。她在夹层中开了个小细缝观察着院中的情况。 房内。悬挂着油灯的丝线在油灯的烘烤下渐渐断裂,最终再也不能承受灯盏的重量。“哐当”油灯颠覆,里面的残油倾倒在放了被褥的桌上。燃烧着的灯芯瞬间点燃了洒满灯油的被褥。火蛇飞窜立即把满是灯油的房间烧得火红一片。 “不好了!走水了!”漆黑的夜色中一男人大呼。“浣荷轩”的大门猛地被人撞开,十来个铠甲士兵冲了进来。因为火势太过突然,而且火势太大,士兵们只纷纷站在院子里,无一人敢扑入房中救人。 “啪嗒”顷刻间。房内传来了房柱坍塌的声音。院中的侍卫们顿时乱成一片。 “嗖--嗖--嗖!”院中突然飞入三个黑衣人。他们全部身着黑色劲装,脸上也套着黑色的面罩。其中一人轻轻地挥了挥手,另外两人便毫不犹豫地飞身扑入了大火中。 小厨房中,趴在夹层中伺机而动的曼雨暗自低吼“成功了!”趁黑衣人扑入火海时,她悄悄扒开十来片黑瓦。爬上房顶,快速地顺着房顶爬出了“浣荷轩” 冲入火海的黑衣人很快便从房中抱出一个*的女子,领头的黑衣人看了女子的面容后大惊。飞身扑向小厨房。小厨房里此时哪儿还有人在,只见房顶一个大洞。 “我们中计了!”领头的黑衣人低吼。他们是皇上派来保护监视“浣荷轩”中女俘虏的暗卫。过去的七天里,他们一刻也不敢松懈。今早雪中,那女子分明只是个淘气的小女孩儿样子,再见了皇上对她的纵容宠溺。他们本以为。这女子不过是皇上一时兴起从大礼国寻来的调剂品罢了! 不想这女子尽然有如此计谋,人就这样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丢了。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愚蠢。他愤愤地提气往上一跃,率先冲出了房顶,誓要把她抓回来!另外两个黑衣人跟随在他身后,扑入漆黑的夜色中,留下身后陷入一片火海的“浣荷轩” 曼雨出了“浣荷轩”后没有急着奔跑,她知道自己的斤两。她不了解皇宫的地形,轻功又不咋地,而且那三个暗卫身手了得,顷刻间便有可能追上来,所以她在“浣荷轩”外绕了一圈,寻找可以下手的对象。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遇上了一个落单铠甲侍卫。那侍卫提着一个水桶,看样子是来救火的;但他一脸的睡眼惺忪,明显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 曼雨也不管自己是否能胜过那侍卫,直接扑上去一掌劈在那侍卫的脖子上。兴许是那侍卫一心还牵挂温暖的被窝,尽然被她一击击中,他双腿一软“扑通”一下倒在地上。 她赶紧脱下他身上的铠甲,把他拖到旁边的林子里。穿上铠甲后,她摸了一把水桶上的灰尘抹在脸上。之后她提着水桶缓缓地迈入“浣荷轩”加入救火的大军中。 半盏茶后,火势终于被控制住了。扑火的士兵和随后赶来太监们站在“浣荷轩”废墟前擦汗。每个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地抹上了些烟尘。曼雨悄悄地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观察局势的变化。 “皇上驾到!”阿海的公鸭嗓子响起。一众侍卫和太监纷纷跪地迎接。曼雨赶紧挤入跪地大军中,俯首在地,把自己小小的身躯蜷成一个小团藏匿在一片黑压压之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520小说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七十三章路在何方 “又让她给骗了!”韩润礼冷眼看着化为废墟的“浣荷轩”脑中闪现的全是清晨女子快乐的笑颜。他狠狠地握了握拳,犹如掌中握着她纤细的脖子般。 “陛下!您看这阿荷该如何处置?”阿海领着一个侍卫抱着尚自昏迷的阿荷来到韩润礼面前。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给孤王拖下去!”韩润礼一挥手,满眼厌烦,眼皮都未曾抬一下,迈步走向废墟。他本以为阿荷是个可造之才,不想也是个废物! 阿海唱了个“喏”后,冲侍卫挥了挥手,眼前黑影一闪,侍卫手中的阿荷便被黑影掠走抱在怀中。阿海一惊,大呼“有刺客!快抓刺客!保护陛下!” “不是她!”那刺客低头看了眼怀中之人,低声惊叫,随后双臂往后一甩便把怀中的阿荷甩给了围上来的侍卫们,拔腿便欲冲破缺口逃跑。 “青玄!是青玄!”跪在士兵堆里的曼雨暗自大惊。来人虽然蒙着面,但她一眼便看出来人手中握着的长剑正是青玄的剑。 “他怎么会来这儿呢?难道是来救我的?”她越是回想刚才青玄抢人进而又把人扔掉的举动,越是确定他是来就她的。她又是感动,又是担心。 “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阿海一见刺客想跑紧忙招呼旁边的侍卫上前擒拿刺客。 青玄面前立时围上来数十个铠甲侍卫。青玄的武功不错,轻功更是出神入化,曼雨倒是不担心这些普通侍卫的攻击;她担心的是躲在暗地里的暗卫和立在包围圈外的韩润礼。 “砰--砰--砰”不到二十个回合,铠甲士兵们果然如曼雨所料般纷纷倒地不起。青玄一抖长剑提气往半空一跃冲向皇宫大门。 “哪里逃!”韩润礼一声大喝,声到掌到一掌把半空中的青玄拍回了地面。青玄落地后,尚来不及站稳,韩润礼的第二掌已经狠狠地拍在了他的肩头。他顿觉体内真气翻涌。喉间一甜,吐出了一口鲜血。 “青玄!”跪着的曼雨大惊,她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若刚才出手的是暗卫,青玄或许尚有一线生机,可是如今出手的却是韩润礼,青玄怎会是他的对手! 此时,韩润礼已经送出第三掌,眼看着掌风已经扫在青玄的面门上,而青玄只觉得内力犹如被人控制般,浑身动弹不得。连转头躲开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住手!”曼雨大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越过黑压压的侍卫来到场中。 “终于肯现身了!”韩润礼手腕一转,掌风拍在青玄未受伤的一侧肩膀。青玄手臂一麻。手中的长剑“哐当”落地,身体一软跪倒在地。他忍疼抬头看着穿着铠甲的小人儿,满眼忧虑。 韩润礼立在青玄身后看着近在眼前的女子,心情复杂。他一得知“浣荷轩”失火便立马赶来,但还是晚了一步。她还是跑了。只是经过一番查看后。他意识到,在这样的雪夜,武艺不好又不熟悉地形的她根本不可能走远,说不定不但没有跑,反而就伏在“浣荷轩”附近。 他正琢磨着如何让她自己乖乖现身时,刺客来了。他心中大喜。这个刺客此时赶来。定然是来救她的,再看见那人抢了阿荷后又把人扔掉,他就百分之百确定了心中的想法。所以他毫不留情地出手。用了八成的功力,他就是要把她逼出来。 “青玄!”曼雨不顾众人的眼光跑到青玄面前扶起他,他脸色苍白,眼神有些涣散,嘴唇隐隐透着股紫气。“你怎样了?” “我没事!”青玄强忍住喉间的腥甜挤出一丝笑容“你不用怕。我立马就带你离开这儿!”说着,便要运气。 “你这个傻子!”曼雨按住他的双肩,擦去他嘴角的鲜血,眼中蕴着泪水,又是担心,又是感动。青玄是她来到这个时空结交的第一个朋友。他不畏艰险来皇宫救她,如今都伤成这副样子了还一心想着她,让她怎能不感动。 “陛下的目的已经达到,能否饶了我的朋友?”曼雨起身面对韩润礼,眼中蕴着祈求和伤痛。 韩润礼虽然素来下手毫不留情,她早在大礼国时便领教过了。但在这皇宫里,侍卫暗卫众多,身为皇帝的他根本没有必要与一个毛头小子动手。他会出手,而且出手如此狠辣,唯一的可能便是已经知道她就在附近,想用青玄的性命逼迫她现身。 她若不现身,青玄定然会没命,她若是现身,她和青玄的性命自此便会掌握在韩润礼的手中。只是眼见青玄受伤,她怎能独自逃跑,怎能不出面!如今他二人的性命都握在韩润礼的手中,她只能伏低做小。 “孤王多番容忍,是你自己枉费了孤王对你的信任。如今你又有何面目来再求孤王!”韩润礼冷眼看着曼雨,冲侍卫挥了挥手“把刺客押进天牢!” “青玄,你坚持住!我定会想法子救你!”曼雨伏在青玄耳边轻声交代了下就撒开手,让侍卫把他带走。韩润礼的目的是要她乖乖呆在宫中,如今他得了青玄这张王牌,肯定不会轻易让他死了。只是青玄伤得太重,需要及时请大夫。若一个不及时,就算活了下来,双臂很有可能就废了。对于练武之人来说,双臂何其重要,若真废了双臂,只怕就算是活着,他也失了生存的意志。 她刚刚烧毁了宫殿,又打晕了侍卫,触犯宫纪,韩润礼没有让人把她一同打入天牢已经是手下留情,她若再当众与他争辩只会让他下不来台进而下令把她关起来。这样她就彻底失了营救青玄的机会。所以她很识时务地闭口,任人把青玄抬走。 “回‘勤政殿’!”韩润礼一甩袍袖率先迈步离开,一眼都没再扫曼雨。阿海恭恭敬敬地快步跟在他身后。曼雨撇了撇嘴,一边小跑着跟上,一边暗骂韩润礼老奸巨猾。 “累死了!”从“浣荷轩”一路小跑回了“勤政殿”后,曼雨累得直喘气,满头大汗。刚开始穿上铠甲时没什么感觉。一路跑下来,她身上的铠甲如有千斤重,她才知道那些整日穿着铠甲的士兵是多么的不容易。 “哎!你这姑娘,这又是何苦呢!这么折腾,把整个皇宫闹的不得安宁!”阿海从“勤政殿”出来,一脸嗔怪地看着曼雨“还不是又被逮回来了!你往后还是安生着点吧!” 曼雨低着头一言不发,只偶尔抬手擦擦额头的汗珠。如今她可成了这个皇宫内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阿海的话看着是抱怨,实则含有劝解之意。阿海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这皇宫里除了主子就属他最大。她可不敢得罪他。所以他要叨咕就让他叨咕好了! “哎!算了!”看着埋头擦汗的小女孩儿,阿海无奈地低叹,反正他该说的话都说了。她能听则听,不听就算了。就她这爱折腾的劲儿,也不大可能成为主子,他肯多言也只是见她年幼,突然生出一丝怜意罢了。 “陛下传你进去呢!你快跟咱家进去吧!”他一甩拂尘。转身率先进了殿内。 “好!”曼雨应了一声,紧忙快步跟上。她一边走一边想着一会儿如何应对韩润礼。她眉头紧锁“这次的行动算是把我前几日的苦心经营都毁了。如今想要再哄骗韩润礼已经是难如登天。我该怎么做才能再次取得他的信任,保住青玄呢!” “陛下,舞姑娘已经带来了!”阿海在韩润礼面前停下,跪地恭敬地禀报。韩润礼冲他挥了挥手。他便起身离去。经过曼雨身边时,看见她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曼雨尚未想好要如何开口为自己辩解。她低眉顺眼地跪在地上,盼望着韩润礼能先开口。见招拆招,总比自己贸然开口强得多。 韩润礼端坐在主位上不发一言,只拿冷眼扫视着曼雨。看着跪在地上柔弱小巧的身子,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就是这个小女子几次三番骗过了他,骗过了他这个被百姓称为“战神”的皇帝。 “你可真能耐啊!”韩润礼俯身。身周的气压顿时低了许多“尽然连‘浣荷轩’的暗卫都骗过了!你这样爱折腾,你说孤王要如何处置你才好呢?” “两条路,一是同那刺客一同呆在天牢,直到永宁王来大漠国接你。若是永宁王还能想起你的话,你或许还有放出去的一天。天牢中的小子若是能在自生自灭的情况下活到永宁王到来,孤王倒是可以一同把他放了!二是签了卖身契,自此在‘勤政殿’做侍女。只要你一日在皇宫之内,孤王便会留下那小子的性命。 你自己选吧!”韩润礼靠回椅子上。 “若是我两个都不选呢!”曼雨抬起头试探地问着。 “那孤王便送你二人一同上黄泉!”韩润礼轻声出口,嗓音没有起伏,透着股寒气。 “陛下!您恃强凛弱,民女不服!”曼雨倔强地盯着他的冷目,毫无惧色“陛下,您说是给民女两条路,实则却只有一条路可走。民女的朋友被陛下打成重伤,若无大夫,不日便会身亡。如此一来,民女便只剩下第二条路可走!” “你不服!你有什么资格不服!”韩润礼拂了拂袖口,轻嗤“成王败寇,你力有不逮怪得了谁!你说孤王恃强凌弱!当日在玉林郡城内,在京都城皇宫之内,我军大败,我可有怪过你使用奸计?孤王几次三番纵容于你,你放着安心日子不过,千方百计逃跑,还把‘浣荷轩’毁了!你以为你是谁,孤王如今尚能留你一命完全是看在你身为女子的份儿上!你还真当孤王怕了永宁王,受他的牵制吗!就算孤王今日真杀了你二人,他永宁王也不敢带兵前来我大漠国问罪!” “你!”曼雨彻底无语了。她没想到这次韩润礼会如此坚决。以往她确实是仗着大漠国忌惮东陵国才敢多番放肆。如今韩润礼把话挑明了,她才醒悟。他身为这个时空最强国的一国之君,岂会真正忌惮才刚刚合并的两个小国。反倒是东陵国,大乱之后的大礼国百废待兴。要想真正管理统治好大礼国,以东陵国的实力,虽说不会拙荆见肘,但也不会太容易。若大漠国真对东陵国宣战,最终鹿死谁手,只怕还未可知。 京都城大败后,他肯收兵回国不过是考虑到入冬后大雪会封住回大漠国的路,数万士兵离家太久,思念家乡,若再中途缺粮,对大军不利。而且现在大雪已经把路封了,他就算真的杀了他们,来年雪化后,秦济宇若真带兵来袭,他也正好有了讨伐东陵国的借口。到那时,大漠国反而成了保家卫国,驱除外敌的正义之师! 曼雨无力地软倒在大殿之上,思索着对应之策。韩润礼则闲适地靠在椅子上,不急不躁,犹如一只捕食的雄狮(。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520小说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七十四章女人 “我要签卖身契吗?”曼雨暗自心惊“卖身契!呵呵,想不到我一个个现代人会沦落到签卖身契的地步!只是若是不签又能怎么办呢!青玄命在旦夕,难道我真要看着他死吗!只是这卖身契一签,我自此后便成了韩润礼的私有物,就连想见济宇一面都得征得他的同意才行!” 一想到自己要如古代的丫鬟一样成了任凭主子拿捏折了翅膀的鸟儿,她就不甘心,满心满眼都是愤怒。 “陛下,董贵妃在殿外求见!”曼雨正怒不可遏之时,阿海自殿外快步奔了进来。 “她来这儿干什么?”韩润礼眼中闪过一丝厌烦,一闪即逝,但还是被刚好抬头的曼雨捕捉到了。 “贵妃娘可能是听到‘浣荷轩’失火,特来给陛下压惊吧!”阿海弯腰低头答着。 “把她带去偏殿。”他指了指跪在地上一副看好戏的曼雨,转而低声说道“让董妃进来吧!” “勤政殿”是皇帝的寝殿。分为一个正殿,三个偏殿。正殿较大,装饰华丽辉煌庄严,皇帝下朝后偶尔会在此接见大臣。右面有一个偏殿是皇帝的书房,里面存放着许多皇帝平日爱看的书籍。左面一个偏殿是皇帝的寝室,另外一个偏殿是浴房同寝室相通。这样皇帝临幸完妃子后便可直接去浴房沐浴。 韩润礼只说让阿海把曼雨带去偏殿,却并未指明要把她带到哪个偏殿。这董贵妃深夜前来,肯定会使出浑身解数留下来侍寝。他若把这女子带到左边的偏殿,那不是让她看皇帝出丑吗!最后,阿海还是决定把她带到右边的书房。反正书房只是皇帝看书的地方,皇帝平日里很少在此处理政务,应该也不会泄露什么朝政机密。 “你在此好好呆着。不可四处乱翻,也不要四处乱走!一会儿陛下还传你呢!”阿海半威胁半恐吓地交代着。 “公公您就放心吧!我在这儿呆着,一步也不动!”曼雨乖顺地点头,满眼诚恳,就差举双手发誓了。 “这就好!”阿海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又打量了书房一眼,见书房内没有什么不妥后转身离开了。阿海离开后,曼雨便藏在殿门口的帐幔后往外看。 很快自殿外款款走进一个宫装丽人。她一身水蓝色的高领束腰宫装,腰肢款款,步履盈盈。面如皎月,腮如红杏。满头青丝挽成凌云髻,发上珠钗适宜。一朵娇艳的牡丹更是承托她的脸儿比花儿娇比水柔,通身一派高贵典雅。曼雨不禁暗叫“好一个婉约高贵的美人儿啊!”“妾妃参见陛下!”董贵妃盈盈一拜,饱满红润的双唇一开一合娇艳欲滴,声音甜而不腻。让听她说话的人不由地想到了百花绽放时的情景。 “爱妃请起!”韩润礼自主位上下来,扶起董贵妃的双臂。董贵妃抬头偷瞄了他一眼后立即娇羞万分地红了脸,低声说着“陛下您受惊了!”身子则顺势偎进他的怀中。他则环着她的腰身,头搁在她的发上,状似万分亲昵。 “真是个天生尤物啊!这番风情。就算是一国之君也招架不住啊!”躲在帐幔后的曼雨暗自感叹不已。 “呸!刚才还摆出一副厌烦的样子,如今这番猴急,若不是本姑娘在。只怕他早就化身为狼扑到人家身上去了!”曼雨一想到韩润礼同那美人玩妖精打架的样子便忍不住笑。但她的笑意刚到达眼中,身上便被一束冰冷的目光刺了一下。她抬头一瞧,只见一脸享受的韩润礼此时双眼一片清明,还透着一股冷光。 “妈妈呀!他干嘛啊!”曼雨一惊,疑惑不解。“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人啊!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都迷惑不了他!” “他堂堂一国之君何必如此委屈求全?既然不喜欢,那就不理她就好了!何必虚情假意地演温情戏!”曼雨满脸不屑。转而醒悟“难道他有什么把柄落在这位妃子的手里?他是皇帝,又能有什么把柄?而且就算真有把柄握在她手中,杀了她就好了,何必浪费精神啊!”“啊!难道是如很多宫廷戏里演得那般!他需要这妃子身后的家族支持!”曼雨回想起电视剧中的狗血剧情,再看看眼前的一幕,万分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她暗自贼笑“呵呵呵,看来他这个皇帝也当得不爽快啊!”“陛下!陛下!”曼雨正幸灾乐祸时,殿外突然传来一女子的大呼。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此女的声音一听便知是个“天之娇女”自幼骄纵惯了的,以至于进了宫仍然不顾皇宫的礼仪,就这么直愣愣地闯入皇帝的寝殿。 “有好戏看了!”曼雨暗自一乐“不知来人是个什么品级?最好是皇后!韩润礼要是娶了这样一个皇后,那才好看呢!” 上天似乎很是眷顾曼雨,曼雨正偷乐时,一个艳红色宫装丽人快步奔进了正殿。她身后跟着低头弯腰的阿海,他一路上一边低叫“皇后娘娘,您小心脚下!”一边抬头冲殿内低喊“陛下,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皇后进殿后,见了伏在皇帝怀中的董贵妃,柳眉一竖,眼若刀子,盯着董贵妃,恨不得把她身上的肉剜下来一块般。董贵妃一见皇后的架势,微微一笑稍稍离开皇帝的怀中,微微一福,甜声低唱:“皇后姐姐万福!” 皇后一甩袖袍哼了一声。董贵妃则委屈地看了韩润礼一眼,起身后,埋下头,双瞳泪光闪闪。这一番较量下来,皇后明显已经败下阵来。 倒不是说这皇后貌丑。皇后五官本也十分精致,皮肤白皙,身材高挑,是个完美的衣服架子。只是她完全看不清自己的气质,明明就是大家闺秀的长相,却非要往狐媚子打扮。那一身的艳红,满头的珠翠不但没有衬托出她原本的美。反而变得俗不可耐。加上她蛮横的脾气,站在端庄却不失妖娆的董贵妃面前,她生生矮了半截。 “皇后深夜至此,不知所为何事?”韩润礼放开董贵妃,眼含着一丝嗔怪,眼角残留着一丝淡淡的春色,似乎皇后突然杀出来破坏了他的好事般。 “他可真坏啊!”曼雨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全部站了起来。刚才他抱着董贵妃时,明明没有动情。如今皇后来了,他反而好像他们刚才正在干什么见得不人的事被人打扰般,这不分明是在火中浇油吗! “难道他就是想挑起这两个女人的争斗。好坐山观虎斗?”曼雨似乎突然抓住了要领“难道这两个女人背后各自代表着两股不同的势力?而韩润礼刚好没有办法控制这两股势力,所以想借助妃嫔之间的争斗削弱制衡这两股势力?” “臣妾听闻‘浣荷轩’失火。特来问候陛下!陛下不但不感动,反而责怪臣妾!”皇后见了皇帝眼角尚存的春色顿时怒火中烧,指着董贵妃便开骂“陛下素来宠爱本宫,从不舍说一句重话。准是你这个狐媚子教唆的!” “皇后娘娘。你这是说得哪儿话啊!臣妾也是刚来,哪里就能魅惑陛下!何况陛下何等英明睿智,这教唆之名臣妾实是不敢领受!”董贵妃委屈万分地对着皇后福了福,嗓音中带着颤音,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你少在哪儿装了!就你那狐媚样儿,本宫还不知道!”皇后转头怒气冲冲地对着韩润礼央求。“我们梁氏一族对陛下忠心耿耿,跟随陛下南征北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这小贱人如此冲撞臣妾。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皇后娘娘!您身为正宫,却出口闭口小贱人。我董氏一族在大漠国好歹也是名门望族。皇后娘娘如此出言侮辱,臣妾倒是要让这天下的文人儒生来评评理,今儿个这事到底是妾妃之过,还是皇后娘娘您咄咄逼人!”董贵妃挺直腰背。举着丝帕捂住眼角,扮演着弱者的角色。但言语却丝毫也不相让。 “你!”皇后大怒,但明显不及董贵妃巧言善辩,指着董贵妃的手指剧烈地抖动着。她转头祈求地看着皇帝“皇上,您看,她这样冲撞臣妾,您也不管吗!” “哎呀!爱妃,皇后好歹也是正宫,你二人都是孤王的宠妃,岂能因为一言不合便要让文臣们来评理,这不是要让家丑外扬吗!你让孤王的脸往哪儿搁啊!”韩润礼用眼神安抚了下皇后,转而抱住董贵妃,语气看似在责怪,实则却似在央求。 “陛下怎可去求这贱人!”皇后一跺脚,很是心痛皇帝屈尊央求董贵妃。她指着董贵妃大呼“好你个董贵妃!你也就只能仗着一帮整日只知舞文弄墨的无用儒生罢了。你别高兴得太早!你给本宫等着!本宫这就休书给本宫的嫡兄,看他怎么收拾你们董家!” 放完狠话,皇后一甩袍袖大踏步出了“勤政殿”董贵妃此时方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她们二人相斗多年,这在大漠国后宫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往日,因为她的低位不如皇后,且家族势力也弱于皇后一族,她一直忍气吞声,所有的手段都是在暗地里使。 今番皇帝从大礼国大败而归,皇后一族的势力削弱了不少,而且自己父亲又掌握着朝中选官的大权。近日皇帝更是对她宠爱有加,所以刚才她才敢斗胆反击。这人啊,压抑久了,一旦反击便会受不住那泄恨后的快感的诱惑,她一时不查重话便自然而然出了口。 但话既然说出了口,她也不后悔。要想做中宫之主,她同皇后一战必不可免。反正早来晚来都要来,还不如早些,这样她也不用再忍辱负重了!皇后已经放出话来,她得赶紧回去写信给自己的父亲,尽快与父亲商量出应敌之策。 “陛下!臣妾刚才一时冲动,冲撞了皇后,您看这要不臣妾一会儿便去姐姐宫中赔罪吧!”她含泪看了眼皇帝,受人欺凌的小妾样儿演得淋淋尽致。她在皇帝面前素来是贤良淑德识大体的,她可不想因为皇后而毁了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形象。 “爱妃莫要惊慌!皇后也是一时气不过说些孩子话罢了!皇后的脾气孤王还不知道吗!爱妃且先回去,来日孤王带爱妃一同去看皇后便没事了!”韩润礼抚着董贵妃的鬓角轻声安慰,满眼都是怜惜。 “谢陛下!”董贵妃娇声道谢,踮起脚尖在皇帝脸上亲亲落下一个香吻,满眼不舍地看了皇帝一眼后转身一步三回头地缓步离去。韩润礼则立在殿中温柔的看着她离去,她回头时看他时,他则回以微笑。董贵妃身影消失在殿门口时,他一改先前的温柔,满眼清冷。 “啪啪啪!陛下演得真好啊!”一直躲在帐幔之后的曼雨缓步来到大殿中,轻轻拍着手。她一改刚才垂头丧气样,双眼含笑。蛇打七寸,如今她可算是抓到韩润礼的弱点了!她相信自己能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反转对自己不利的局势(。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520小说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七十五章与虎谋皮 “若论演戏,孤王又怎及得上你呢!”韩润礼回头嘲讽一笑。 “民女的雕虫小技,怎敢与陛下比肩!”曼雨满眼崇拜“民女演得再好目不过为一己之私,无关天下,无关黎民;而陛下您屈尊降贵,为的是黎民百姓,为的是万里河山。民女又怎能同陛下同日而语呢!” “哼!少耍嘴皮子!快说你的选择!孤王可没时间陪你在此闲话!”韩润礼有些羞赧,冷哼一声背过身掩饰脸上的一丝绯红。多年来,他一直孤军奋战,无论多困难多艰险,他也不曾对人言,即便是母后,他也不能。如今却让一个女子轻易发现自己多年来的无奈,他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陛下何必如此心急!陛下倾情演出,难道只为了民女的一纸卖身契么?”她嘴角一翘,微微摇了摇头。 “哦!那你倒说说,孤王有何目的!”韩润礼平复心情,坐回了主位上,老神在在。 “按理说,后宫妃嫔之争乃陛下的家务事。陛下不会也不该轻易在民女面前泄露,这不明摆着家丑外扬吗!这当然不可能是陛下您一时昏聩失察所致,只怕这家丑是陛下您故意外扬给我这个外人的吧!”她平静地道出原委“陛下如此作为,是想断了我的后路。我若不与陛下合作,便只能终身被陛下追杀,过着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了!” “继续说!”韩润礼食指和拇指抚摸着下巴,看不出真实情绪。他确实是有意让她看见妃嫔不和。刚听到董贵妃前来的消息时,他真得有些烦躁。他刚刚把逃跑的她捉回来,正一肚子火气,哪儿有心情应付这些女人。可是转念一想,他便有了其他的主意,所以才会命阿海把她带到偏殿。而非直接带至殿外。 曼雨环视大殿一周后,发现整个宫殿冷冷清清,除了她和他再无二人,心中一悚,面上却一片平静“从刚才皇后与董贵妃的争执来看,大漠国朝堂之上定然有两大派系,一是皇后的母家,二为董氏派系。这两大派系一派掌控百官,另一派拥兵自重。陛下如今暂不能控制这两股势力。但又不能明着喊打喊杀,只能利用后妃争斗制约平衡。不知我说得可对!” 韩润礼没有开口,只是给了她一个赞赏的微笑。她接着分析。“董贵妃来时,陛下定是断定皇后随后也会前来,突然生出一计,便顺势让阿海把我带到偏殿,上演了一出后妃争风吃醋的戏码。陛下如此筹谋。为的便是要民女迫于朋友的性命利用永宁王的势力帮助陛下除去这两大派系。这样一来,就算最终查出了始作俑者,陛下亦可以说是东陵国人设的离间计,欲要分裂大漠国。自此,陛下便可以把此事撇得一干二净!” “啪啪啪!果然厉害!”韩润礼起身来到她面前,鼓掌以表赞许。“你分析得不错,孤王确有利用永宁王之意。只不知你的这位友人的性命是否够份量让你出手,若是不够。你也可以再加上你自己的性命!” “呵呵呵!自打看了这场戏,我在陛下眼中就已经成了死人,除了答允陛下便只能死!”她笃定地看着他。 “不错!你分析得都对!不过你能不能活,就要看你够不够聪明了!”他满意地一笑,转瞬间换上一脸严肃。双瞳冷光乍现。 “陛下何必吓唬我!我能在您面前班门弄斧这么久,必然是陛下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只欠我这么一个人罢了!陛下尽管吩咐就是!只一条,事成之后陛下需立即放我和我的朋友回东陵国!”她越说越顺,思路也越清晰。 “真是聪明啊!你这样聪明的女子,孤王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呢!”韩润礼眯了眯眼,万分惋惜。他不是傻子,不会不知道自己对眼前的女子有了一丝情愫,只是这女子已与敌军主帅定情。她若真能在“浣荷轩”安心度日,他或许会一直怜惜她。可惜她一心只想逃跑。她的心既然留不下来,那就让她充分发挥作用吧,好歹也不枉他千里迢迢把她虏回来。 只是看到她冷静地分析局势,一一道出他的计谋,他心中的情愫又增长了一分。他自命聪慧过人,自出生到登基为王从未遇敌手,众生都如蝼蚁般被他踩在脚下。只有眼前的女子,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失败的苦味儿。他不知自己是何时开始注意她,何时把眼光放在她身上,但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牵引着他。若不是她太过绝情,他怎忍心把她放到那些才狼虎豹身边,怎忍心让她投入别人的怀抱! “陛下还真是入戏啊!我可不是你的妃嫔,陛下还是省些力气吧!”她不屑地一笑。偌大一个宫殿,一个仆役也没有,若说这不是他早已想好的连环计,她就姓萧,反跟他姓韩! “既然你已无异议,那就赶快把卖身契签了吧!”韩润礼收起心绪,从袖口掏出一张密密麻麻的宣纸放在桌上。 “为何还要签卖身契!”她一见那卖身契就十分排斥,离得远远地,试着同他讲理:“我都已经答允为陛下所用,陛下何必再拿这一纸卖身契挟制我呢!” “你诡计太多,花招百出,孤王不得不防着点!”他无奈一笑,一副这都是被逼无奈的样子“孤王若无这卖身契,只怕孤王刚把你放出宫,你就跑得没影儿了!” “我的朋友还在天牢,我怎会独自逃跑!”她继续挣扎,誓死不签卖身契。 “孤王怎知你是不是在演戏!说不定天牢的小子只是你的障眼法,好诱骗孤王把你放出宫!”韩润礼想到自打玉林郡一战之后,她的表现,便更加肯定心中的想法。她若不签卖身契,他绝不会把她放出宫! “呵!陛下您还真是看得起我啊!若说我的朋友是我精心设计的,那我又岂会顾忌永宁王!说不定我对永宁王也不过是虚情假意呢!”她真是哭笑不得。这一路上,可能是她诡计使的太多,想必在他心中她已经信义全无了! “这倒是不会!你你还是快点把卖身契签了!要不然孤王立刻赐死天牢的小子!”一想到她负着受伤的永宁王在冰凉的河水中逃命。后又不顾身死让部下砍断链桥阻挡他去抓永宁王,想到她对永宁王的一往情深,他便心如针扎。 “你!”曼雨被堵得满腹怒火无处发泄,恨不得上前咬他一口。只是眼前除了签卖身契外,再无它路可走。只是这卖身契一旦签下,她就再也不能中途逃跑了。若她中途逃跑,她的身份就是逃奴。逃奴在这个古代若是没有主人的同意,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官府追索,即使是永宁王也不能私藏她。 其实,若他们的计划能成功。这一纸卖身契便成了废纸。事成之后,世人都以为她是东陵国的奸细,韩润礼不会傻到拿出卖身契告诉众人这个奸细其实就是他自己一手安排策划的。 只是。就这样被他利用,她很不甘心,而且还不知道他的计谋能不能成功,需要多少年才能成功。若真是拖个三五年,她也被拖成老姑娘了。天牢里的青玄更是会被关禁闭关到发疯。 再者,也是最主要的,刚才她的话没有说完。韩润礼的这一计谋可谓是一箭双雕的毒计。一旦事成,不但可以除去朝中的两大势力,还可以挑起大漠国百姓和两大家族对东陵国的仇恨。这样他带兵攻打东陵国,就成了保家卫国。雪国恨的正义之师。哀兵必胜,怀着国仇家恨,士兵们会更加奋勇向前。甚至背水一战誓取东陵。 虽说分久必合,大漠国同东陵国一战势不可免,但她不想成为两国战争的导火索,更不想东陵国被无辜冠上恶名,失了先机。 只是她若不签。她与青玄便会在此丧命;而且就算她不做,韩润礼也会找其他人。与其让他人来做。还不如她自己来。这样,好歹她能够随机应变,若发现于东陵国不利之处,还可以暗自做些手脚,或是暗中告知济宇,让他提前提防。 想通后,她抓过桌上的卖身契。只见契约上写着:我,水千舞,东陵国,原大礼国郡守水正之女,因仰慕大漠国皇帝陛下的风采,自愿卖身大漠国皇帝韩润礼。自此终身为奴为婢,一身效忠。右下角还盖上了大漠国皇帝的玺印。 “仰慕你的风采,我呸!”曼雨抓着宣纸恨恨地想着,双眼似要把那宣纸瞪穿了般。她抓过毛笔,闭上双眼如丧考妣地在契约的左下角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给你!这下陛下满意了吧!”她甩掉毛笔,丧气地坐在椅子上。 “嗯!”韩润礼不理会她的无礼,径直慢慢地叠起卖身契,犹如手中拿的是世间难得的瑰宝般。看得一旁的曼雨恨不得把那卖身契从他的袖口中抢回来。 “来!孤王告诉你全部的计划。”韩润礼指了指他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过去。她撇了撇嘴不甘愿地挪动着臀部。 “明日孤王派你去”韩润礼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出了他的全盘计划。他不担心她会把计划泄露出去。一则是他手握着契约和天牢那小子的性命,二则她在大漠国,无论是以大礼国的俘虏的身份还是以后他给她安排的身份,她都没有任何立场让朝臣相信她的言论。所以他才会放心把整个计划告诉她。 “嗯!计倒是个好计!”她听后,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转而又摇了摇头“只是时间拖得太久。两大家族势力本就雄厚,拖得越久就越会助长他们的气焰,我们就越难下手。”她埋头想了会儿,再次抬头时,黑瞳闪亮,满眼的算计。 “耳朵过来!”她冲他勾了勾手指。她那耀眼的黑目,加上那大胆又充满诱惑的手势,让他有些晃神,下意识地顺着她的话,附耳过去。 “我们何不在京城之内”她附耳娓娓道出她的想法。她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呼吸时而划过耳廓犹如猫爪般,若不是他百般运气抵御诱惑,只怕连听清她的话都不能。半盏茶后,他深深地被她周密的计划吸引,她每说一句,他便暗自心惊。 “孤王果然没看错人!就按你的计划办吧!”听完整个计谋,他转眼看着她,冷目中除了如释重负外,更多的却是凝重。他知道她聪慧,也知道她深谙谋略,不想她却有如此惊世之才。 她若脱身为男儿定能封侯拜相,官封极品。只可惜她是个女儿身,而且还是心系敌军的女子。计划还没开始,他便已经开始担心事成之后该如何处置她了! 第七十六章成了伪富人 这是一座豪宅,是大漠国都城浩京一等一的豪宅。路过之人或有围着宅子绕圈儿叹为观止,或有胆儿大些的直接攀爬上院墙往院内打量。整个宅子占地约百亩,雕梁画栋,琉璃闪耀,汉白玉栏杆,大理石地板,家具摆设样样精致华美,古董珍玩无一不是世间罕见的珍藏。 入冬后,浩京迎来了第一场雪,整座豪宅银装素裹,犹如雪中的仙境,更添几分神秘。 虽然下过雪,大花园的地面却无一丝积雪,大理石地面在旭日中闪着冷光,各种花卉姹紫嫣红争相开放。在这样寒冷的日子里,院中却摆放着如此多的花卉盆栽,盆盆娇艳欲滴。冬日百花开放,并非是主人身负异能,而是仆人们定期更换所致。 百花从中,一白衣少年正挥汗如雨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他身手敏捷,出手又快又准,唯一的不足就是内力稍显不足。 少年身量不高,纤弱无比,胳臂腿儿细长柔软,年纪约莫二十上下,脸型尖瘦,眉目清秀,双瞳黝黑闪亮,但脸色苍白,就连练武后浑身散发的热气也遮不住他脸上的病容。 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易容之后的曼雨。她现在化名为“侯紫”是“侯府”的主人。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她以为是“猴子”心想怎会有人给自己的孩子取这样滑稽的名字,还以为韩润礼故意作弄她呢。后来,来了“侯府”才知道原来不是“猴子”而是“侯紫”只是这名字无论是叫“侯紫”还是“侯兄”都会让她觉着别扭,毕竟太容易联想到某只满脸猴毛去西天取经的生物。 自打来了古代,最令她叹为观止的东西有两样。第一是实打实的武功心法,第二则是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古代易容术真是可以媲美现代最高端的整容技术,只要在脸上蒙上一层薄薄的面皮。原本貌似无盐的女人也能立马化身为娇滴滴的貂蝉! 她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她虽说不是闭月羞花倾国倾城,但好歹也算是个精神抖擞的小家碧玉吧,只在她的脸上蒙上了层薄如蝉翼的面皮后,她就化身为一个病弱的少年。 听韩润礼说,她的这张面皮可是个高级货,黏贴剂也是秘制,只有用特殊的药水才能把这层皮褪下来。换言之就是,若无那药水,她就要一辈子带着这张面皮过活了。 当然,要把一个女子变为男子。仅仅是带上一张面皮是不够的。若真是顶着这样的脸,穿着男装出去混,即使不被认出女扮男装。顶多也就是被打入太监一流了。 韩润礼很细心,早就把一切想好了。他给她准备了一种特殊的药物。喝后,她原本平滑的颈部慢慢地往外凸起,赫然形成了喉结。虽然不若他的那么粗大,但却真真实实的是男子的喉结。 还有她的嗓音。吃过那药后,她的嗓音由原来甜美的女声变为清亮的男声。若不是其他的女性特征尚在,她简直要以为自己已经彻彻底底地转性了。 易完容后,她立在韩润礼面前别扭极了,而他却躲在一旁偷笑。她永远也忘不了他那幸灾乐祸的表情。临走时,他还恶意地嘱咐说。“好好干!事成之后孤王再把你变回来!”话外之意就是,若是她任务失败了,就只能终身顶着这副人妖样儿了! “嘿--嘿-嘿嘿”她快速地挥舞着长剑。双眼含愤,暗骂“该死的老狐狸!不但把本姑娘变成个人妖,还派这么多人监视我!砍死你!砍死你!” 她很想找点东西来砍,虽然院子里摆放着无数的盆栽鲜花。但那些花儿好不容才培育出来,她怎忍心辣手摧花。至于说围在旁边的仆人丫鬟,她更是敢想不敢砍了,只能对着空气乱砍一顿。 韩润礼虽说要按照她说的计划办,却给她下了诸多设定。第一便是身份。她必须伪装成浩京的大富商“侯紫”这侯紫是昔日大礼国“神凤楼”的少当家。 她曾在“神凤楼”当过几日的差,在青楼一条街暗夜遇险的第二日,她分明感觉秦济宇在“神凤楼”出现过,那时的她以为“神凤楼”是秦济宇的窝点。韩润礼却肆无忌惮的派人顶着“神凤楼”少当家的旗号在大漠国招摇揽财,不知是他拿住了“神凤楼”的当家,还是这“神凤楼”本就是韩润礼在大礼国安插的眼线。 她不知道原来的侯紫是本人还是韩润礼派人伪装的,但他确实有些手段。他小小年纪,进入浩京不过三年,除了建立了一个可与“神凤楼”主店比肩的营造坊外,在丝绸、香料、珠宝首饰、甚至饮食方面都有涉猎,而且样样都干得有声有色。 在现代时,穿越小说中总是惊见女主在古代创业发财,她总会心痒难耐,雀雀欲试。只是她只是个学建筑的,家里也没有什么本钱给她创业。当听到韩润礼要把这么大的家业交给她时,她还喜滋滋地认为可以大展拳脚好好地捞一笔。 但在踏入“侯府”一天之后,她便彻底绝望了。“侯府”所有的管事明显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探子。明面上对她恭恭敬敬,却不让她插手任何生意场上的事儿,每当她想要指手画脚提意见时,便有管事过来用眼神示意“你只是陛下派来的傀儡!”然后,她便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自此,她才明白,韩润礼早在三年前便已经设下了一个局,一条假借东陵国之名铲除异己的毒计。他早有吞并大礼国之意,所以他不会用大礼国的人砸自己的脚。整个时空,灭了大礼国后就只剩下东陵国尚且能同大漠国相争。所以他便设下了这个局。 其实无论有没有她的存在,他的计划都会实施,只是他想不到中途会有一个她杀出。“永宁王的心上人”多好的身份啊!事成之后,只要当众把她脸上薄薄的面皮撕开,世人都会认为大漠国两大家族的倾覆都是东陵国使得奸计,自此永宁王便成了众矢之的。还有谁会去注意受惠最多的韩润礼! “深谋远虑的老狐狸!”她对着空气狠狠地砍了一剑“怪不得千里迢迢把老娘带回来!砍死你!让你算计老娘!老娘砍死你!” “主人,练了这么久,累了吧!奴婢给您擦擦汗!”一个花枝招展的丫鬟跑过来,抓起丝帕便要往曼雨脸上擦。 “别!我自己来!”曼雨此时面上看着是个男人,内心深处还是个女子,她又不是真的变性,这美人恩她可消受不起。 “主人,帖子都发出去了!这是晚宴的菜谱,您看看有没有不妥之处。”曼雨刚把剑收好。侯府的王管事拿着一本厚厚的菜谱凑到她身边。 “晚宴的事儿,你就看着办吧!”她瞄都未瞄那菜谱,甩掉丝帕。径直大步离开。 “正事儿不让老娘插手,却拿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来烦老娘,真当老娘是小虾米吗!”她心中愤愤不平,脸上却一片平静“想控制老娘。想陷害老娘,想让老娘给你们当替罪羊,老娘就跟你们好好斗一斗!” 虽然侯府的事务她插不上手,又随时被无数眼睛明里暗里监视着,她也不能束手就擒。为了天牢的青玄,为了远在东陵国的秦济宇。为了东陵国的百姓,她不能消极的等待。 她才不会傻傻地认为事成之后韩润礼会真的放了她和青玄。卸磨杀驴,一旦事成。她便是始作俑者,两大家族的幸存者怎会放过她,不知内情的百姓怎会轻饶了她,只怕面具撕开的刹那便是她的死期! 回到房间后,曼雨褪下早已经湿透的衣衫。换上一身清爽的白袍子坐在主位上喝着丫鬟刚刚沏好的热茶。 “主人,所有管事都已在房外候着。您看是否让他们进来?”王管事随后赶来立在她身边恭敬地弯腰禀报。 “让他们进来吧!”她抿了口茶。平静地吩咐。这就是她现在的生活。每日清晨鸡鸣便起床,梳洗完毕后开始练剑。练完剑直到早膳之前便是管事们汇报账目的时间。 只是这汇报真的仅仅是汇报而已,曼雨唯一的任务便是听,没有任何插言的余地。她就像个木偶般听着那些人嗡嗡地在耳边狂吠,间或点点头表示同意,或是“嗯”一声表示肯定。 经过三日来的观察,不知是韩润礼授命,还是管事们故意为之,他们所汇报的账目大多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有几个甚至搬出一年前的账目,应付敷衍之心可见一斑。 不过曼雨也不着急,她不想知道这个侯府到底有多少家财,也没有兴趣知道这些家财从哪里来。只要她需要花钱时,侯府管事能掏钱便成。再说,她一面要考虑两大家族之事,一面还要防着被韩润礼下黑手,她哪有闲工夫去管侯府的账目。他们要敷衍就敷衍吧!反正钱是韩润礼的,她捞不到一分,她才懒得为他守财呢! 现在,她首要的任务便是如何把梁氏和董氏两大家族拉入侯府的生意之内。从韩润礼的口中,她知道皇后身后的势力便是掌管大漠*事大权的梁氏,而董贵妃代表的便是董氏家族。董家一脉本都是些文臣,董家老头官拜吏部尚书,朝中虽门生众多,但却一直无法与梁氏抗衡。五年前,一场朝斗之时,董家斗败了富甲一方的丽氏家族,得了他们的财富,进而成为大漠国另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韩润礼虽握有大部分兵力和朝政,在百姓心中声望极高,但这两股势力若联合起来对他的皇权是一大威胁。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多年来,他一边在后宫挑起皇后同董贵妃的争斗使两大家族相互争斗相互制衡,一边苦思铲除这两大家族的良策。 如今,这个重任落在曼雨的肩上。在“勤政殿”时,她虽夸夸其谈,但现实操作时却是异常困难。梁氏和董氏哪个不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要想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谈何容易。每一步都要精心策划,否则一个不小心便会跌得粉身碎骨。 第七十七章豪门晚宴 今晚的晚宴便是她对两大家族的试探。这次的晚宴明面上是“侯紫”二十岁生辰宴,实则是曼雨想试探一下两大家族,看看他们对财富的占有欲到底有多强。水至清则无鱼,人太贪便会失了心智。只要他们有贪欲,她便有了三分的胜算! 看着仆人们在大厅中穿梭预备晚宴,曼雨有种被人赶鸭子上台演出的感觉,无奈又紧张。 “主人,时辰差不多了。奴婢伺候您回房梳洗吧!”绿衣美婢在一旁提醒。曼雨点点头,那婢子便恭敬地在前方领路。 整个侯府,上至管事下至婢女对她都是恭敬有余,却无一人敢太过亲近于她。兴许是韩润礼特意交代过,或是他们清楚她的前科。她来了之后,侯府上下人人自危,即使逼于无奈要与她亲近也都是千般小心万般猜疑。曼雨一律视而不见,反正都不是能与她交心的人,她也不打算浪费气力。 “主人穿上这身红袍子气色好了很多呢!”伺候她穿衣的婢女为她系上腰带后讨好一笑。 “嗯!还不错!”曼雨看着铜镜中略显苍白的男子面容无奈一笑。睁眼说瞎话大概也就是这样吧!侯紫本就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加上脸上带着一层面皮,即使只是薄薄的一层,她脸上的红润也无法透过面皮反应出来,更何况是身上的红袍子。他现在最多也就是穿着喜庆,实则还是一脸的病态! “走吧!宾客应该到得差不多了!”她提步率先迈向正厅。这是她的第一场硬仗。她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但她必须取胜。作为一个女子,她不可能不担心不害怕,但她没得选择,这是她的命,是她穿越而来。是她与秦济宇牵扯在一起便注定了的命运。她除了勇敢地往前走,别无选择。 “加油!要相信自己!”她一边踱步,一边给自己打气。越接近正厅,鞭炮声和宾客们的谈笑声越清晰,她越觉得紧张。往日她虽也经历过不少大场面,甚至连刺杀皇帝的事儿都干过,但那时有妙然在身边。如今她身边无一个可信之人,一切都是孤军奋战。孤立无援的伤感让她有种被人遗弃在孤岛上自生自灭的绝望。 “主人,您来了!”她刚出现在正厅大门口,王管事一身暗红长袍快步凑过来迎接。 王管事是个很不错的衣服架子。标准的宽肩窄臀,三十出头的样子,五官俊朗。带着股成熟男子的魅力,按理说也不讨人厌,但他总摆出一副势利眼的嘴脸,把本来俊朗的五官挤成丑怪相,每每对着曼雨时。她都忍不住暗自鄙视。 “嗯!”她点了点头,径直看着正厅中的宾客们。宴席还没有开始,宾客差不多都来了。今日请的不是富甲一方的商户就是从五品以上的官员。宾客们个个衣着华丽,谈吐有礼,或三个一群或五个一堆相谈甚欢。 曼雨出现在门口时,厅中所有的宾客都把目光射在她的身上。有偷偷打量的。有惊讶的,有羡慕的,也有不屑一顾的。曼雨对着众人微微一笑。迈步开始往厅内走,时而侧脸冲众人微笑点头。 “各位!各位!”王管事待曼雨来到主位前站定后大呼。待众宾客安静下来后,他恭敬地指着曼雨介绍“这位便是我们侯府的主人侯紫,侯老爷!下面请侯老爷讲话!” “各位叔伯兄台。侯紫这厢有礼了!”曼雨微笑着冲所有宾客抱了抱拳“感谢各位在百忙中赏脸参加侯紫的生辰宴。侯紫年方二十。按理说是不该大摆寿宴的。过山拜山头,渡河拜码头。侯紫身为晚辈,论理该亲自登门拜访各位叔伯兄台,可恨侯紫素日身体欠佳,一直未能如愿。今日侯紫冒昧借生辰之名邀各位前来,向各位赔罪,还望各位海涵!” “侯老爷真是太多礼了!”曼雨的话音刚落,一个身宽体胖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跳出来一揖还礼。 “是啊!侯家自打进了浩京,一直奉公守法,乐善好施,接济百姓。侯公子既然身体抱恙,我等岂会怪罪与你。侯公子不惜重金设宴让大家一聚,若说自己冒昧,岂不是要让我等碌碌之辈惭愧么!”一个身穿大漠国正四品官服的瘦高男子迈着方步踱了出来。看他的措辞和架势,他在浩京的商界之中定然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员外郎言之有理!言之有理!”一个矮胖男子走出人群点头附和。 “员外郎?难道他就是户部员外郎董训?”曼雨一喜。来侯府之前她做过很多功课。其中一项便是熟记大漠国官员和浩京富商的相貌。只是古代的绘画技术她实在不敢恭维,即使那些画像已经烂熟于心,她也不能立马把画像之人与真人对应起来。 这董训虽然只是个四品官员,但却是董氏家族的后起之秀。董氏家族除了上一辈的老头子们,这一辈的子孙真是应了那句慈母多败儿的话,没有几个成器的,唯有这个董训机敏上进。所以他官位虽不高,在董家却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侯兄弟!梁某人来晚了!”曼雨正寻思着如何与董训套近乎时远远地听到一把好听的男声自厅外传来。曼雨同众宾客抬头一瞧。 只见正厅门口快步走进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肤白发黑,朗眉星目,隐隐透着股艳丽的异域风情,笔挺的鼻梁,双唇刚毅。 “是他!”曼雨一惊“参将梁天啸!董家好歹派了个四品官员前来,虽说官位也不高,但好歹也是这一辈儿的领军人物。梁氏却只派了个五品参将前来。莫非梁氏无心于财富?” 明面上这是个生辰宴,实则她早派人在浩京散播谣言,说侯家想为浩京第一大营造坊“浩然楼”寻找一个合伙人。“浩然楼”身为京城第一大营造坊,除了为皇亲贵胄营造房屋外,单单是楼里经营的家私摆设就能日进斗金。这么好的买卖,哪家不垂涎。 即使是拥有万贯家财的董家都派了有力之人前来,而梁氏却只派了个小小的参将前来。曼雨如何不惊讶。 “难道我的计划要泡汤了吗?”曼雨有些失望,但还是热络地迎上前“梁兄能来,侯某已是幸喜万分,何来早晚之说!梁兄快请上座!” “梁某今日特奉宣威将军之命来贺侯兄生辰之喜!这是宣威将军派小人带给侯兄的贺礼。南海夜明珠一对。愿侯兄身体早日康健!”梁天啸当众打开了礼盒。礼盒打开的刹那,满室生辉,一对洁白圆润的珍珠躺在紫色的礼盒中犹如两颗圆月。 “宝物啊!宝物啊!”宾客中立即有人低声赞叹,羡慕而贪婪地看着盒子礼的珍珠。 “谢谢!谢谢宣威将军厚爱!只是将军如此厚礼,侯紫如何敢受!”曼雨谦虚地看着礼盒,一副不敢领受的样子。 “哎--!将军特意预备的礼物。侯兄如此推辞。莫非是嫌将军的礼太轻?”梁天啸脸露嗔怪。 “梁兄说笑了!侯某府中小儿家的玩意儿怎能同宣威将军府中的相提并论!也罢!将军既然如此盛情,侯某就暂且斗胆收下了1他日侯某定当亲自登门拜谢将军!”她笑着收下了礼盒,又把他引入了正席坐下。 她故意把梁天啸与董训安排在同一席上。一则。他二人各自代表朝中的两大势力,若是把他们分开,座次上边会存在高低,只怕会遭人诟病。二来,把他二人放在一处也方便她观察二人言行。 “各位叔伯兄弟。请入席吧!侯紫不才,府中尚有几个拿得出手的厨子。各位一同尝尝吧!”曼雨冲众宾客一揖后,眼神示意王管事开席。 “摆宴!上歌舞!”王管事见众人都坐定后宣布宴席正式开始。 王管事话音刚落,厅中传来悦耳的琴声。二十个美婢分成两队托着紫色的漆盘徐徐自厅外而来,漆盘内放着美酒佳酿和精致的菜肴。酒菜上桌后,五名绿衣霓裳歌姬踏着乐声缓缓滑入大厅。 “相逢即是有缘。今日能结识诸位是侯紫三生的福气。侯紫本该一一向诸位敬酒,奈何侯紫病体孱弱不胜酒力。今先满饮此杯以表谢意!”曼雨举起酒杯,豪气干云地一饮而尽。宾客们见主人爽快便纷纷起身回饮。 曼雨先说出自己不能饮酒的事实。以免不识趣儿的宾客上前敬酒。晚宴之前,她偷偷地试过自己的酒量,结果发现这具身体的酒量最多也就三杯白酒。第一杯下肚后,头脑清醒;但第二杯下肚后,思维开始有些混乱。第三杯下肚后便会人事不知。好在她有个病弱的借口,不然她还真是不知如何应对商场上的酒国英雄们。 歌舞声中。宾客们各自相互敬酒,杯盏相碰间,有的已经有些微醉,有的则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猜拳声,斗气声,笑声,杯盏相碰声,琴声环绕着整个大厅。 “侯公子!听说‘浩然楼’要,要寻找合伙人,不知此事是,是否属实?”一名华服少年突然起身,摇摇晃晃地拿着酒杯冲到场中,大喊起来。他双眼通红,脚步虚浮,明显已经醉得不轻。 今日大家虽说都是怀着目的而来,但毕竟“浩然楼”要找合伙人的说法只是坊间的传闻。侯府的主人未曾表态,席间又坐着朝中梁董两大家族的人。宾客们虽是百爪挠心却也不敢擅自开口。 那少年想必也是个少不更事的,加上黄汤下肚便有些轻狂了。他的话音刚落,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相互敬酒的放下杯盏,寒暄的闭了嘴,就连在场中跳舞的歌姬都立着,一动不动不知所措。 “呵呵呵!”曼雨暗自一喜,心想总算有人坐不住了。席间,她故意只字不提“浩然楼”寻找合伙人一事,就是为了要吊足众人的胃口。 她润了润嗓子,一本正经地道:“想不到传言尽如此之快!不瞒诸位,侯某身体每况愈下,‘浩然楼’的事儿却越来越多,侯某每每自觉力不从心,所以才生出要为‘浩然楼’寻一合伙人的想法。只是这事儿侯某还未与府中众人商议,不想尽然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也罢!既然诸位都已知晓,那也省了侯某的许多事儿。诸位若有不嫌侯某粗笨,愿意与侯某合作的,来日可来侯府与侯某私下商议。侯某在此承诺,只要是真心诚意想同我‘浩然楼’合作的,我侯某人一律都会考虑!” 话闭,她转头去瞧董训和梁天啸。只见二人眼中都有了闪着亮光,却都不动声色地看着场中的宾客 第七十八章夜遇飞贼 “侯公子,那您可千万别忘了我浩京李家啊!我们李家可是浩京最大的绸缎商啊!”一个胆儿大些的瘦高男子借着酒气自荐。 “我说姓李的,你也欺人太,太甚了吧!刚才明明是我,我先发问的!侯公子即使要选也该选,选我们王家,哪里轮得到你们姓,姓李的啊!”酩酊大醉的华服少年跳将起来。 “我说王三,你这可就说得不对了啊!你耍耍嘴皮子就想捡到这么一块大肥肉,你也太会捡便宜了吧!”李姓男子起身,愤愤不平。 “怎,怎样!你不就是,是个卖布的吗!有什么了,了不起!给,给我们王家提,提鞋都不配!我呸!”王家公子真是有些喝多了,说话已经毫无顾忌了。 李姓男子听了后,甩掉酒杯,一撸袖子举起拳头,一拳砸在王家公子的鼻梁上。王公子本就醉得有些糊涂了,这一拳打得他顿时天旋地转,更加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只见他身体一歪扑倒在临近的餐桌上。桌子哪里受得了他的重量“砰”地一声,桌子翻到在地,王公子咕噜咕噜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儿,桌上的菜汤美酒全洒在他身上。 “够了!”董训忍无可忍,站起身呵斥“侯府要选合伙人,这是人家侯公子的私事!侯公子若觉着你们合适,自会去找你们商议。你等在侯公子寿宴上大打出手,是想打侯公子的脸么!这等丑态百出的蠢货也敢妄想‘浩然楼’!还不快滚回家去!” 打人的李姓男子和躺在地上的王公子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董训身为户部的员外郎,监管浩京大小商户,可谓是他们这些从商之人的父母官儿。若果真把他给得罪了,那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他二人一惊过后,酒也醒了,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侯公子,今日本是你的好日子。却被这两个不知事儿的给破坏了!”董训瞥了王李二人一眼,轻轻冷哼一声,转而郑重地冲曼雨说道“‘浩然楼’寻找合伙人之事,侯公子大可安心慢慢与府中之人商议。往后若再有人敢拿此事上门打扰侯公子的清静,本官定不轻饶!” “好你个小狐狸!你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众人‘浩然楼’的合伙人非你们董家莫属了吗!不愧为董家的新秀,果然有几把刷子!”曼雨暗骂,面上却不动声色,微笑着谢道“如此便多谢员外郎了!往后侯某还要靠员外郎多多照顾提携了!” “好说!本官身为朝廷命官。维护京城商户的秩序是为官的本分。往后,侯公子若有任何困难尽可来董府寻本官。”董训冲曼雨点了点头,然后冲席间众人说道。“天色已晚,尔等也该尽兴了。都散了吧!” 众宾客中虽也有官职比董训品级高的官员,但在场之人谁不知,这董训的后台是董家老爷子,即使他越俎代庖。也无人敢伸张。众人虽有些愤愤不平,但也只有暗自叹息,摇着头向曼雨致歉后缓缓离去。 宾客走得差不多时,董训凑到曼雨面前抱了抱拳,赞赏道“侯公子少年英雄。小小年纪便把生意做得如此出色,真是让董某赧然啊!”“小狐狸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吧!”曼雨暗喜,谦逊地回道。“哪里!哪里!这可都是托员外郎您的福啊!”“侯公子还称呼董某员外郎岂不太过生分了!董某与侯公子年龄相仿,一见如故。董某兴许要虚长几岁,侯公子若不嫌弃,往后就称董某一声董兄,如何?”董训满面笑容。 “当然!董兄如此看得起小弟。小弟怎敢不从!”曼雨受宠若惊。 “今日太过扫兴,扰得为兄连同侯兄弟叙话的心情都没了!侯兄弟若不嫌弃。他日为兄坐庄,在府中设宴,再与侯兄弟好好把酒言欢一番。你看如何!”董训是故意说出这番话的。他的这番话若是搁在席间说,则显得不够庄重,拉拢之意太过明显。但若是临走时说,一则可以避免被人说成假公谋私,二则梁天啸还未曾离去,他也可以让梁家明白,这“浩然楼”的合伙人他们董家是要定了1 “好!董兄真是至情至性的爽快人!小弟若再推三阻四也就显得矫情了!往后只要董兄您一句话,小弟我定然登门造访,风雨无阻!”曼雨一拍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 “嗯!那为兄就在府中相候了!”董训满意地点了点头“天也晚了,为兄就先告辞了!” “好!董兄您慢走!”曼雨迈步便想把他送出门,但却被他阻止了。她便趁势让王管事为他带路。 看着董训的背影消失在回廊的拐角处,她提起的心落下了一半。她转过身正好看到坐在席上的梁天啸。宾客们都走得差不多了,他却一副老神在在,闲散地坐在那儿独自喝酒。 他今日代表梁氏而来,满朝上下无人不知梁氏同董家不和,满席宾客大多都是些商户和一些文职官员,有董训这尊大佛在,哪儿有人敢上前同他套近乎。所以席间除了几个兵部的官员向他敬酒外,他多数时候只是在一旁喝闷酒。 “梁兄!对不住!真是对不住!今儿个人真是太多了!若有不周之处,还望梁兄海涵!”曼雨大步来到梁天啸面前歉意地一揖。 “哎--!侯公子客气了!”梁天啸站起身还礼“你我兄弟何须如此见外!时辰不早了,梁某也该告辞了!” “那小弟送梁兄!”曼雨紧紧地跟在他身旁。一路上,他除了夸赞菜肴精致美味,酒儿香醋之外,只字不提“浩然楼”寻找合伙人之事。曼雨大失所望。 把梁天啸送走后,曼雨一身疲惫。待王管事把所有宾客送走后,拒绝所有婢子的跟随,她径直回了房。经过一日的提心吊胆,她都有些虚脱了,恨不得立即扑倒在软床上睡死过去。 “这梁天啸来时尚且提到宣威将军,走时却只字不言回访之事。莫非他看出董家的野心,已经没有与之相争之心?还是梁氏瞧不上‘浩然楼’?”曼雨一边埋头苦思,一边推开房门迈步进房。 “唔”她右脚刚踏入房中,便被人拦腰抱住,嘴巴被死死捂住,身体落入一个宽阔的男人怀中。 刚被人揽住时,她十分惊慌,但靠入那人怀中时,她一下子便知道身后之人的身份了。她故意不动声色,肆意挣扎,双脚乱踢乱蹬,有意无意地踩在那人的脚上,蹬在他的腿上,踹在他的肚子上。 “别动!是孤王!”身后之人似是再也受不了她的折磨开口阻止她的暴行。 “嗯?”她扯开捂在嘴上的手掌,转身一脸惊奇地看着来人“陛下!您来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人吓人吓死人好不好!”“哼!难不成孤王来你这儿还要敲锣打鼓吗!”韩润礼有些气恼。他其实早就发现她的小动作了。他心想着她兴许只是小女儿心态作祟,才放纵她。不想她还真是对他又踢又打。虽然她的力气不大,但她最后踢在肚腹间的那一下还真真是踢中了要害,若不是他躲避及时,说不定自此真要断了韩家的香火了。 “敲锣打鼓倒是不用,但陛下您好歹也要先通知我一下吗!您这样贸贸然闯进我的香闺,说好听点呢是关心下属,说难听点就有偷香窃玉之嫌了!”曼雨捂嘴轻笑。她现在终于明白自己今日为何能轻易甩掉那帮跟屁虫了。往日,她到哪儿,那些跟屁虫就跟到哪儿,就连入厕都有人在外守着。今日他们却这么听话,原来是房中早有大老板等着呢! “偷香窃玉!哼!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男不男女不女的!只怕是宫里的太监也看不上眼!”韩润礼满脸不屑,转身走进了屏风后。 房内没有点灯,黑灯瞎火地,他武艺高强,即使漆黑一片也如在白日般,但却苦了她。她一路摸索着往前走,路上绊倒了一张椅子和一张矮凳。若不是怕点灯后,两人的身影投射在窗户纸上会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她早就扑过去点灯了。 “他跑我浴房去干吗啊?”她一边跌跌绊绊地跟在他身后,一边瞎捉摸。屏风之后是她的浴房,她实在搞不明白,他个大男人跑她浴房去干吗。 当她来到屏风后的浴房时,韩润礼的身影早就没了。平整的绘着壁画的墙壁上突然多出了一道缝隙,一道微弱的白光自缝隙中射出。她移动到那道白光之前,有些愣神。 “还不快进来!”低沉的男声自缝隙中传来。曼雨恍然大悟,抬手轻轻推了推墙壁。墙壁如有感应般向两边散开。她进去之后,墙壁轻轻地合上,一丝缝隙也不留。她再次惊叹于古代机括师傅的手艺。这样奇妙的机括,现代的建筑师也不一定能造得出。 “过来跟孤王说说晚宴的情况!”韩润礼坐在桌边有些窝火。他堂堂一国之君坐在她面前,她置之不理,却在哪儿膜拜一面墙壁,真是让他又好气又好笑。 “陛下,您是怎么进入我的房间的啊?”膜拜完墙壁后,她又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一整天,她没见到什么可疑之人进府啊,整个侯府上下侍卫众多,他是怎么进入房间的啊!难不成他同钻山甲般会遁地? 第七十九章夜有所梦 “密道。皇宫内有一条密道可直达这里。”韩润礼很是无奈。他这个一国之君的威严经常会被她无视,而他却从未想过要因此惩罚她。 “密道?”她大惊,在密室里转了一圈果真发现了一条一人高的密道。密道幽深,远远望不到尽头。她疑惑地挠了挠头“我来侯府时,把这个房间彻头彻尾翻了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机括啊?” “开启密道的机括在密道这边。”他撇了撇嘴“一会儿聪慧如男子,一会儿又跟个傻子似的,真不知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哎!若你能一直这样傻下去该多好,这样孤王就不用为如何处置你而发愁了!”她时而小女儿的天真可爱,让他很是不舍。 “哦!”她点了点头,转而双眼危险地眯起“我说陛下,这密道可是直通民女的浴房,您下次来时可得先说一声哦!不然若是毁了民女的闺誉,民女可不依哦!”“哈哈哈!那孤王负责好了!”他大笑,似打趣似试探道“后宫的妃位任由你选,怎样?” “切!谁稀罕做您的妃子啊!”她一脸不屑“民女打小野惯了,一心只想着过饮马江湖自由自在的生活。宫廷虽然繁华,但规矩约束一大堆,时刻有无数的人虎视着你的位置,一个不小心便会跌得粉身碎骨。那种整日担惊受怕的生活民女才不稀罕呢!” “不愿为妃!”他轻嗤“怕是不愿为孤王的妃子吧!若说出这番话的是永宁王,不知你又该做何回答!或者是在期待永宁王他日登基后封你为后宫之主?” “永宁王?”她一愣。经他一提,她才想起她以前好像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呢!不知是她真的忘了,还是她鸵鸟心态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其实只要稍稍动动脑,她就明白往后自己的处境会有多艰难多尴尬。 秦济宇同韩润礼没有什么不同。他们一个已经是皇帝,而另一个则是未来的皇帝。且不说秦济宇有没有正经儿的娶妃。她身为一个亡国郡守的女儿,满朝文武决不可能让她做皇后。而且即使真的坐上了皇后的宝座,她也不可能开心。 身为现代人,一夫一妻制的观念早已深入骨髓,即使在古代待了几年,她对婚姻的观念却没变。爱情都是自私的,她容不得她的爱情里有第三人。一想到自己以后要同其他女子,而且还是无数个女子抢丈夫,她就冷汗直流。 “陛下不是要民女汇报晚宴的情况吗!”她甩掉烦恼,另起话题。这个问题确实是个难题。但现在却不是思考的好时候。她现在身陷囹圄,面前就坐着绑匪,她越烦心。他就会越开心。她才不会傻傻地让他看她和秦济宇的笑话呢! “嗯!你快说吧!”他也不逼她。看着她闪烁的眼神,他暗自一叹“哎!不考虑也好!只怕你已经没有机会回东陵国了!” “董家派来的人是户部员外郎董训。从他的言行来看,董家应该对‘浩然楼’合伙人很感兴趣。”说到董家,她一脸喜色。转而眉头皱了起来“梁家派来的是梁天啸。可能是董训太过张扬,把梁家的势头压住了,那梁天啸整个晚上只字不提合伙人之事,让我有点摸不透他的想法。” “董家掌管户部,自打得了丽家的财富尝到甜头后。敛财之心更甚,浩京从商之人无人不知。‘浩然楼’这块肥肉,他们怎会错过。”他平静地分析。“倒是这梁家。梁家拥兵自重,应该需要大笔军费才对。他们怎会如此坐得住?莫非他们有了其他敛财的路子?” “这倒也不无可能。不过,这人一旦有了贪欲,又岂会轻易满足。依我猜测,那梁天啸对合伙人一事不发一言。有可能是他品级太低,决定权不在他手上。怕说多错多,又或者这本就是他主子交代的,今日他只是来探口风的。”她定了定神,接着道“不管了!咱们在这里思来想去也是瞎猜。过两日我想法子登一次梁府的大门,一切不久明了了吗!” “嗯!那你自己安排吧!行动前记得跟王管事商议一下,若是力有不逮可派人来寻孤王。”他有些不放心。她脸上虽蒙着一层男子的面具,但却不妨碍他观察她的表情。她的五官已经深深烙入了他心中,只要看着她的黑目,便能联想出面具下的表情。 看着她眉头深锁,他突觉心中微泛苦涩“你这又是何苦呢!当日你若能选择在孤王身边伺候,又怎会沦落到与一帮老狐狸争斗的地步!” “嗯哪!天色已晚,民女提心吊胆一整日,差点没把小心肝儿吓破。陛下您还是早些回去吧!民女这边也好歇息了!”正事儿说完,神经一旦懈怠,睡意便袭来。她长长地打了个呵欠,双眼有些迷蒙。 “你自己小心点!若有什么难处记得派人来寻孤王!”他再次不放心地嘱咐。她太过特立独行,他很怕她擅作主张,到时不但坏了大计,还白白送了她的小命。 这人有的时候就是个奇怪的生物。虽说她早晚都得死,不知是大男子主义作祟还是什么别的作怪,他只要一想到她可能会被别人杀死,捏死或者毒死,他就怒不可遏。自打他把目光投在她身上开始,他就已经把她看做是他的私有物,即使是死,她也只能死在他的手上。至于到底会给她怎么个死法,他不去想,也不愿去设想。 “嗯哪!走吧,走吧!”她冲他挥了挥手,眼皮重得要死,恨不得立刻睡死过去。 “你不出去,孤王怎么关机括啊!难道你要在密室里睡觉吗!”她那敷衍的态度让他有些火大。他韩润礼何时如此没脾气过,他担心她,关心她,她却只把他当苍蝇,若不是看在她筋疲力尽的份儿上,他一准让人打她板子。 “哦!那我先走了!”她勉强睁眼往浴房走。她刚迈出密室,身后的墙壁便缓缓地合上,被分成两半的壁画再次完美地合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 回到房中后,她没有叫婢女进来点灯,而是抹黑来到床前,扯过被褥蒙头躺在床上。累了一天,好不容易散场了,又来了个讨债的,躺在温暖的被窝中,她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她梦到自己来到一座巍峨的宫殿前。这座宫殿比大礼国皇宫更庄严,却又少了大漠国皇宫的萧杀之气。在她的面前是又高又长的石阶,足足有数千层之多,一眼望去都望不到边儿,身后则是万丈悬崖。 她抬步慢慢爬上石阶。一边爬,一边暗自数数,但那石阶犹如会自动变长加高般,她每每快要看到尽头之时,前方突然又多出数百阶。她双腿虚软,脚步虚浮,身体的力气似乎已经用尽,她想停下来,但脑海中却总有一个声音催促着她往前走,让她一刻也不敢懈怠。 她爬啊爬,脚上已经磨出了水泡,双腿犹如灌铅般。最终,她终于来到了石阶的尽头,立在那座巍峨的宫殿门前。殿门紧闭着,从殿内传来声声丝竹之声,她内心有股隐隐地担心和不安,使得推门的双臂有些微微颤抖。 “吱呀”她推开宫殿的大门。殿内的金碧辉煌刺得她不敢睁眼。“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黄金殿堂吗?”她暗自嘀咕。待双眼适应了殿内的亮光后,她慢慢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双酒红色的双瞳,她激动地大喊“济宇!”提起裙裾,她便欲跑向那双酒红色的双瞳。她刚跑了两步,殿内突然冲出数十个身着艳红霓裳的舞姬阻住了她前行的步伐。 她很着急,她抬头越过舞姬看向前方酒瞳男子。只见他手握着精致的酒杯,满眼微笑地看着场中的舞姬,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她般。她跳起来冲他挥手,他却视而不见。 她好不容易绕过舞姬,来到他面前。他坐在九龙宝座之上,一改原来的笑容满面,双眼冷光一闪,似是不认得她般。她焦急地上前轻呼“济宇!是我啊!我是曼雨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秦济宇却一副疑惑地看着她,眼神越来越清冷。他轻轻地挥了挥手手,她便如一片鹅毛被震飞起来,落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她惊愕地抬头,看着那双熟悉的酒瞳,却悲哀的发现,在他的眼中再也寻不到往日的温情,找不到往日的怜惜。 他再次无情地举起右手,眼看着白色的魅丝隐隐出现在他的掌心。她悲伤地闭上双眼等待死亡降临。 “皇上!”大殿中突兀地传来女子的娇笑。她睁大双眼,只见一窈窕的宫装美人款款走向御座上的秦济宇。她瞪着双眼,但却始终无法看清来人的面貌。 “皇后,你怎么来了!”秦济宇立即一改刚才的无情,酒瞳蓝光一闪,走下御座,万分怜惜地扶着那女子的纤腰缓缓地往偏殿而去。 他们之后说了什么,她听不到。她想爬起来去追,奈何身体却就是不听使唤。看着二人相互依偎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她悲愤地大喊“济宇!秦济宇!” “济宇你别走!”曼雨突地拥着被褥自床上坐了起来,满头大汗,睁大的双眼满是惊恐。 “原来是梦!”拥着被褥,她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方意识到刚才那惊人的一幕不过是黄粱一梦。 “都怪那该死的韩润礼!非要提那劳什子的妃子皇后,害得我都做噩梦了!”她稳了稳心神“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也见效得太快了吧!” 第八十章威利 曼雨知道她同秦济宇之间存在许多问题。他们毕竟是两个不同时空的人,成长环境不同,打小受的教育不同,观念更是千差万别。她刻意不去想他的妻妾,刻意避开他的王爷身份可能会给他二人的感情带来的劫难。但不想并不代表不存在,不代表她不在意。她只是一直在当鸵鸟,软弱地回避罢了! “哎!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看来下次见到济宇时,我得同他好好讨论一下这个问题了!”刚才的梦境太过触目惊心,她意识到,他二人若想在一起,必须先把这个隐患给解决了。 “哎!我连他到底有多少妻妾都还不知道呢!现在想太多也没啥用,平白折磨脑子罢了!还是先睡吧!”她抓了抓头,闭上双眼准备再次入睡。但是她一闭上双眼,眼前就浮现梦境中女子的身影,让她睡意全无。她害怕再次陷入梦魇之中,害怕再次看到那令她伤心的一幕。最后,她瞪着漆黑的帐顶,等待天明 天刚刚泛白,曼雨便自床上爬了起来,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的双眼肯定红肿不已。她在房内轻声唤了声“来人”房外值夜的小丫头便端着梳洗之物进了房。 梳洗完毕后,她便顶着一双充血的眼瞳去了花园,开始每日的晨练。晨练结束后,她不意外地看到了王管事的身影。 她没有理会他,把长剑丢给丫头后径直回房。丫头们看她回房,赶紧围过来给她换衣裳,洁面。王管事则一直恭敬地立在房门外。 “主人,其他管事都”见她收拾完毕,王管事跨步进房,准备叫其他管事进来。开始每日既定的日程。 “慢着!”她抬手阻止“今日我有其他安排,晨报取消。让他们都先回去吧!” 大网已经拉开,她哪还有心思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没用的事儿上。她得抓紧时间办事。这样,她兴许能在来年开春雪化之时离开大漠国。 “不知主人今日意欲如何?”王管事也不着急,依旧毕恭毕敬地询问。 “今日我要出府巡视一下侯府在浩京城的店铺,尤其是‘陶然楼’!”她端起一杯热茶慢慢地饮着。 “天冷,主人的身体又还没完全康复。在这样的大冷天儿出门,小人觉着有些不妥。”王管事想都没想便否决了。 “你们都下去吧,这儿不用你们伺候了。”她冲身后的丫头们摆了摆手。丫头们看了王管事一眼。王管事点了点头,她们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儿退出了房间。 对于丫头们的小动作,她假装视而不见。很明显。整个侯府,最大的便是这王管事。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王管事,小丫头们自然就会变得服服帖帖。 “少拿身体说事儿!我是什么身份,你我都心知肚明!”她放下茶杯。不紧不慢地道“我来此的目的,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如果我整日都被关在这府里,猴年马月才能成功。想必你也不想等得头发都白了还在侯府里当个小小的管事吧!” “一切自有主子安排,小人只是个下人,在哪儿干活儿都是为主子效忠。小人怎敢有怨言。至于说出府一事,没有主子的命令,小人不敢擅自做主。要不。您先跟主子讨个赦令?只要有了赦令,小人定不会再阻拦您!”她在大礼国干的好事儿,王管事可都听说了,加上“浣荷轩”的一场大火,他更是对眼前看似柔弱的女子不放心。他若贸然放她出府。万一她趁机跑了,他可没法交代。 “哼!你愿意做个小管事。本姑娘还不愿意奉陪呢!”曼雨在心中暗骂。其实昨晚,她完全可以直接跟韩润礼说明她要出府,但她没有那样做。在这个侯府,她本就是孤军奋战,若她不能拿下王管事,日后无论做任何事儿都会被束手束脚。 她倒并是打算收服王管事。韩润礼既然能把他放在这样重要的位置,自然不可能被她三言两语收服。她只是要借着出府一事,让他出错。只要她握住了他的把柄,他便会心生忌惮。有了忌惮,往后她若是有些什么大胆的举动,只要不违反原则,他便不敢多言。 “常言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我身在侯府,难道事事不论巨细都要向主子申请汇报?商场如战场,情况瞬息万变,万事都讲究个权宜之计。你也是侯府里的老人儿了,这个中道理想必你也明白。我身为侯府一府之主,若是连自己的铺子都不了解,时日短了到还好说,这时日若长了,难免会出纰漏。你不要拿管事们每日的晨报来哄我,晨报中有多少账目属实,你心中明白。”她喝了口茶水,面色平静。 “看住我是你的职责,但你不要忘了你在侯府呆了这许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成大事不拘小节,你主子是什么人,怎会没料到我出府这样的小事!他既然放心把我放出来,自然是有了万全的安排。我既然来了侯府,出府是迟早的事儿。即使今日被你拦住,他日董家梁家或是李家派人相邀,难道王管事你也要一一代我去么?我若是连自己铺子的情况都不了解,他日如何同那帮老狐狸周旋!那帮人都是些什么人,你比我更熟悉。这中间若稍有差池便会万劫不复。”她瞥了他一眼。 “我是什么人,想必你也知道。我若是要逃,只怕这个小小的侯府也未必能拦得住我。如今我们同坐一条船,且不说事成之后我会是什么结果,但若是事败,侯府众人定然是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任务同我出府一事,孰轻孰重,你自己看着办吧!当然,若你的品级实在太低,连这等小事都做不了主,那你就先去跟你主子汇报吧!我不介意多等个一两日。只是,不知你主子若知道你拿此等小事儿烦他会作何感想。”话闭,她坐在椅上一言不发地开始喝茶。 王管事此时内心十分纠结。她的身份他很清楚。正是因为知道她的身份,他才千般顾忌不敢轻易放她出府。其实皇帝把她交给他时并没有说不让她出府。只是他一心担心她会逃跑,所以才会在她入府后把她困在府里。这几日,他也一直在纠结于到底要不要用她。 如今经她一提醒,他才想到她来侯府是为了救天牢之中的人。以她的聪慧,皇宫尚且被她弄得人仰马翻,何况是区区侯府。先不论她到底是否真心想救那人,一直把她困在府里也不是个办法;而且皇帝把她派来,他若是不用,皇帝定然会怪罪于他。但要是用她。她若没有真正融入到侯府中,在与董梁两家接触时难免不会出乱子。那两家人哪个不是老奸巨猾,稍有不慎便会败露。 他不得不承认。她有一句说到了点子上。那就是,自打她进了侯府之后,他们便坐在同一条船上了。她若能完成任务则罢,若是她失败被擒或是因为他不能物尽其用被皇帝召回,府中众人的结果尚且不论。但作为首领的他定然难辞其咎。看住她与皇帝筹谋多年的计划相比,无异于芝麻同西瓜的选择。 至于说向皇帝汇报她出府一事,他虽有联络皇帝的法子,但他私心地认为不应该拿这种小事儿打扰皇帝。皇帝既然让她来侯府,便不可能让她在侯府中当个金丝雀。他身为一个首领,又在商场中混迹多年。若是连这点儿魄力都没有,只怕他的书信被皇帝打开的刹那便是他这个首领当到头的日子了! “主人既然坚持要出府巡视铺子,小人自是不敢阻拦。只一点。主人您初来咋到,对京城不熟悉,往后若要出府,最好跟小人打声招呼,小人好为主人做万全的安排。”经过多番思虑后。王管事决定与其让她坐等事成,不如物尽其用。赌她是真心想救天牢之人。只要她有心救人便不会轻易言逃,再加上自己多加派些人手,他就不信她个小女子还真能翻出天去! “嗯!强将手下无弱兵,将军如此胆识,他日定然前途无量啊!”她放下茶杯,满意地点了点头。 “谢主人夸奖!”王管事那张不是死人脸便是巴结逢迎的小人脸孔终于露出了一丝真心的笑容。“将军”他很久都没听人这样称呼他了。这些年在商场上打滚,习惯了奴颜,看惯了卑躬屈膝,他差点忘了自己是个铁铮铮地汉子,是个响当当的将军。 他不禁多看了眼面前的女子。往日,他虽知道她聪慧过人,但大多都是从别人的嘴中听来的。进了侯府后,除了晚宴时表现尚可外,他并没有瞧出她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即使他相信她有能耐,但他却并没有深刻体会。想不到,只几日她便看出他是个行伍出身的军人。这么多年的卧伏,他早已没了身为军人的棱角和彪悍,即使侯府的属下也只要少数几个将领知晓他往日的身份,不想这个女子却轻易发现了他的秘密。 其实王管事并不知道,曼雨不过是见他行动间脚步沉稳有力,面色红润,身强体壮,判断他肯定是个练家子;加上以她对侯府几日的观察,侯府众人大多数都身怀武艺,而暗地里的暗卫更是身怀绝技。能统领这样一群人的不是韩润礼身边的重臣,便是身兼要职的将军。她信口拈来一个将军使,不想却正中王管事下怀。 “那你便先去安排吧!早膳过后我便启程。入冬了,天晚得早,早些去,兴许能早些回来。”她冲他微微一笑。 “那小人就先下去了。”王管事恭敬地一揖后转身离开。想通了一切,做出选择后,他的脚步比以往轻快了不少 第八十一章美男与美男 早膳过后,曼雨便带着一个小厮出了房间。今日,她是去巡店的,自然不能带丫头。反正府中的人,她也不怎么熟,她随便指了个小厮便急匆匆地往府门口赶。来到大门口时,王管事已经同几个小厮候在那儿了。 “主人,请上车吧!”王管事躬了躬身,往后微微让了让,自他身后驶出来一辆马车。 那是一辆四轮马车,外观奢华却不张扬;拉车的两匹马儿毛色纯正,四腿强健;驾车的小厮一身侯府标志性的青衫,面色红润,精神劲儿足,双眼透着股精明,见了曼雨后讨巧一笑,轻声唤了一声“主人” 曼雨在小厮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车内铺着厚厚的羊毛毯子,中间放着一个小巧的火炉,炉中火红的炭火驱走了因打开车帘带入的寒气。炉子上温着一壶香茶,炉子旁边摆着一张小几,几上摆着几样精致的点心和两本薄薄的书册。小几旁边有一个软软的靠枕。 “这王管事虽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却还挺细心的吗!还真看不出他尽然是个带兵的武夫!”靠在软枕上,曼雨一点也不觉得冷“看来商场果真是磨练人的最佳场所!” “走吧!”她冲车外轻喊了一声。驾车小厮一甩马鞭,马儿撒开蹄儿慢慢地在厚厚的积雪上跑起来。听着马车车轮碾压积雪的声音,她首次生出了一丝喜悦。 自打被韩润礼带回大漠国后,她一直犹如一只折了翅膀的囚鸟。无论是在“浣荷轩”还是在侯府,她都觉着压抑,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如今出了侯府,她才觉着自己又活了过来。 一路上,她不时地掀开车帘的一角打量街道两旁的情况。侯府似乎坐落在富人宅邸区。两旁林立着各式豪华的府邸。这些宅邸虽然奢华无比,却少了些威严。 “浩京有钱人还真不少啊!这一路都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尽然还没有走出这条街。”曼雨靠在窗边一边打量一边暗叹。 “哐当”一声巨响,曼雨被马车一个剧烈的颠簸身体腾空“砰”地一声头顶撞在马车顶上,再一个翻滚狠狠地砸在了马车板上,炉子倒了,茶水洒了,小几飞出了窗外。她还未及起身,马车再次一震,她身体一侧冲向车窗。她身体本就娇小。不知是王管事想通后突然变大方了还是怎的,今日他为她挑选的马车车窗比普通的车窗大了许多,她就这样直接被甩出了车厢。四肢着地地扑入积雪之中。 “主人!”驾座上的两个小厮惊叫,他们想下车查看她的情况,奈何拉车的马儿因为刚才的撞击受了惊吓,似有些癫狂,撒开四蹄便往前奔。 “谁这么不长眼啊!”趴在雪地里。啃了满嘴的雪,曼雨顿时火冒三丈。她没有急着爬起来,而且这一摔确实摔得太重,她骨头都快散架了,根本就没有力气爬起来。她狠狠地转头看向肇事者。 肇事者也是一辆马车,只是那辆马车比自己的更豪华更宽大。拉车的马儿比自己的还要张扬,驾车的小厮很是清秀,白面粉腮。高挑身材,只是那高傲的眼神让曼雨觉着很讨厌。 想到自己的马车早不知被颠到哪儿去了,而眼前的马车却纹丝不动,再加上小厮的无礼,曼雨恨不得冲到马车前把主人抓出来揍一顿。只恨她的细胳膊细腿不听使唤,她只能狠狠地瞪着车帘。 “砰”不受控制的马车颠了回来。车厢狠狠地擦在了肇事马车车厢上,肇事马车一震,车帘狠狠地抖动了一下。趴在地上的曼雨正好从那微小的漏洞中看清了豪华马车车厢内的情形。 车厢内歪躺着两个美男子,一人靠在车厢壁上,另一人则靠在那人身上,双臂换在前面那人的*的腰上。离曼雨较近的男子,肤白如凝脂,脸似皎月,双眉虽是男子典型的剑眉,却因为人工的修饰透着股妖媚,双眼含春带涩,两腮似红霞,双唇饱满红润。若不是曼雨透过男子松开的衣襟确确实实看到了男子平滑的胸肌,曼雨甚至以为他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看着男子熟悉而透着股妖媚的面容,曼雨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幅画像。想到那副画像,她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她转眼看向靠在车壁上的男子,在看清那人的面容后,她大吃一惊。 “梁天啸!是梁天啸!他是断袖!”曼雨惊诧不已。自打在大礼国第一次见到梁天啸,她便觉得他的俊美透着股怪异,不想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怪不得车被撞了也不下车,原来是在享受啊!我还真是幸运,第一次出门就发现这么个惊人的秘密!”曼雨先是惊,后又喜,再又有些提心吊胆“哎呀!若是被他们发现我偷窥就惨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曼雨苦思良策,最后一咬牙忍着剧痛在地上打了个滚,扯着嗓子大呼“好痛啊!眼睛好痛啊!我的眼睛看不见了!看不见了!该死的奴才,都死哪儿去了!” “主人!”驾座上的小厮一脸惶恐,他们奋力地拉动缰绳,但马儿就是不听使唤,再次颠出到另外一条街上去了。 “侯公子?”曼雨正假装横眉竖眼地冲天大骂时,身后传来一把好听的男声,带着磁性的沙哑,更透着股试探。 听了那声音,曼雨背上冷汗直流。经过刚才的惊鸿一瞥,车内的两人分明正你情我浓着,刚刚两车那样剧烈地相撞,梁天啸都没下车,如今却奔了下来,想必是发现她刚才在偷窥了。一想到躺着车内男人的身份,她小心肝儿便颤抖不已。 “谁?”曼雨双手撑地做出试图爬起来的动作,却在快站起来之时,双腿一个打滑再次跌入厚厚地积雪中,脑袋狠狠地挤入雪堆中。她浑身抖如筛糠,似疼痛难忍般蜷起了身子,缩在雪堆里。其实,她此时害怕远远大过于疼痛。这个秘密实在是太惊人了。若是让民间知道此事,肯定会引起一场动乱。她害怕自己的演技骗不了梁天啸和车内的男子,担心他们会为了保守秘密杀了她。 “咳咳咳!噗!”曼雨狠狠地冲天吐出一口积雪,无奈地挥舞着双臂,漫无目的地大喊“这位兄台,我的眼睛被雪迷了,看不见了。您能不能扶我一把?” 梁天啸冷冷地盯着趴在雪地里的背影。马车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若不是两辆马车相撞,车帘不会被震动。车帘抖动的刹那。他感觉有一束好奇的目光自车外射入,转瞬即逝,紧接着便听到男子的大喊。 他紧忙拉好衣裳下车。本想一掌劈死那人。这个秘密决不能让外人知道,不然他和车内之人将会万劫不复。不想趴在地上的人尽然是侯紫。侯紫虽然只是个商户,但他却不是普通的富商,背后到底与多上官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至今也没查清楚。而且昨晚的生辰宴上董家明明有意要与侯家合作。若是他在大街上出手杀了他,董家如果借机找梁家的麻烦,到时只怕不但遮不住秘密,反而会惹出更多的麻烦来。 “希望你是真的被雪迷了眼,不然我早晚会杀了你!”梁天啸阴冷地看了眼在地上筛糠的背影,伸出右臂拉起了他的脖领子。一揪一转,侯紫病态的面容便映入他的眼帘。 侯紫此时满脸雪渣,脸色惨白如纸。眉毛上还有一条细长的刮痕,双瞳黝黑但却失去焦距,焦急而漫无目的地看着他。梁天啸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发现他毫无所觉后终于放下心来。 “侯公子,在下梁天啸。奴才们莽撞惊了仁兄,你现在感觉怎样?”梁天啸扶住曼雨的身子。抬手欲拂去她发丝上的雪渣。 他揽住她的腰身,凑过头的刹那顿觉手臂间的腰肢柔软纤细无比。鼻间一股清新的梨花香气,手中那束发丝乌黑发亮柔软顺滑。他一诧“他一脸病态,腰细些倒还好说,只是好好的一个男子怎么会有花香?而且这头发的手感怎么这么好?” “谢谢,谢谢梁兄!”曼雨虽不敢直视梁天啸的双眼,但眼角还是瞥到了他眼中的惊诧和疑惑。她假装站立不稳转手扶在他手臂上,顺势滑出他的怀抱,扯着粗嗓子骂道“这些该死的奴才,主子都摔成这样了也不见来扶,还要让梁兄费手脚!” “哎--!本就是我梁府的奴才莽撞不知事儿,扶侯公子本就是梁某的责任。侯公子如此说,岂不是太过见外了!来,让梁某看看有没有伤到哪儿?”梁天啸心中疑惑,抬手便欲再次拉过她探个究竟。 “主人!”曼雨正欲挣扎之时,身体被人一扯,落入一个宽大的怀抱中。听了来人的声音,她提起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王管事,你可算来了!你到底派得什么狗奴才啊!连个车都驾不好,平白让我在雪地里滚了一路,差点摔断骨头!眼睛还瞎了!”曼雨嘴上虽骂骂咧咧,心头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感谢王管事。 “奴才该死!要打要罚任凭主人发落,现在最主要的是主人的伤势。您快随奴才回府吧!小穗子,快请大夫去!”王管事满脸焦急自责,趁转身吩咐小厮去请大夫时用自己的身体遮住了曼雨。 “梁参将,实在抱歉,我家主人受伤不轻,恕小人不能招待您了!”王管事抱歉地冲梁天啸一揖。 “无妨!侯公子的伤势要紧。尔等先去吧!”梁天啸冲王管事点了点头。王管事得了应允便扶着曼雨转身快速地离去。 看着侯府众人离去的背影,梁天啸很想跟上去,看看那侯紫的眼睛到底是真瞎还是假瞎;但一想到车内之人,他停住了脚步,无奈地看着积雪上纷乱的脚印 第八十二章名医庸医 曼雨在王管事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往马车的方向迈,一路上她如芒在背。为了营造效果,她时不时地哼哈几声。她不知道自己装得像不像,但扶着她的王管事明显紧了紧手臂,似怕她跌倒般。 “呵呵呵!”躺在柔软的长毛毯子上,曼雨的身体虽疼得不行,内心却雀跃不已“虽然出师不利,没能按照原计划去‘浩然楼’,但却误打误撞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呵呵呵!真是意外的收获啊!”想到豪华马车内那个满面春色的美男子,她止不住咧嘴大笑。“啊!”乐极生悲,太过得意忘形,嘴巴咧得太大扯动了眉间的伤口,她顿时觉得脸部针扎般疼。 “主人您怎么了?”王管事掀开车帘正好看到曼雨那副欲笑不敢张嘴欲哭无泪的怪异表情。她立即正色道“没事!只是伤口有些痛而已。” 王管事没再多问,放下车帘继续往侯府赶。他虽然觉着曼雨的表情有些奇怪,总觉得她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但他相信以他同她的主仆关系,就算他磨破嘴皮子也不可能套出实情,而且梁天啸就在不远处,就算要逼供也得等回到侯府再说。 身体虽痛,内心却一片火热兴奋,回侯府的路似乎也不如来时长了。曼雨刚刚把豪华马车内旖旎的画面回想了一遍,马车便停了下来。车停稳之后,车帘被一双白嫩的小手掀开。 “小梅?”曼雨有些意外“王管事办事效率可真是高啊!这么快就把我房里的丫头叫出来了啊!”“主人您辛苦了!婢子扶您下车吧!”小梅探身进入车厢,扶住曼雨的腰身,双臂一使劲儿便把曼雨抱出了车厢。 “嗯?”立在马车旁,看着近在咫尺的房门,曼雨有些不解,转头询问小梅。“马车可以直接进入主院么?” “可以啊!侯府有一个专供主人马车出入的角门,只是主人往日一直病着,很少出府,王管事便命人把那角门锁上了。今日王管事担心主人的伤势,所以才特意吩咐小厮们把角门打开了!”小梅一边扶着曼雨往房内走一边解释。 “哦?有个角门啊!”曼雨点了点头,面色平静,心下却有些窝火。 “该死的王管事,既然有这样一个供主子马车出入的角门,却让我一大早挨冷受冻地步行到侯府正门上车,分明是狭私报复!小人!小人!奸佞小人!”一想到自己冒着寒风穿过无数庭院。曼雨就把王管事狠狠骂了个上百遍。 “不对哦!看他那样也不像是个心胸狭窄的小人。整个侯府上下都是他的人,他若是要狭私报复又岂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而且这样的报复似乎也太小儿科了吧!莫非他是故意让我在侯府门口上车。好让邻居们知道我出府了?”发泄完怒气后,她突然又觉着有些不对劲。 “主人,您稍微躺一会儿。大夫一会儿便来。”小梅把曼雨的披风解下来,给她换了身干爽的衣裳,稍稍理了理发冠后。扶着她来到床边。 “嗯。”曼雨顺从地躺入了柔软的被褥之中。听小梅提到大夫,她突然一个激灵,意识到她面前有个严重的问题急需解决,那就是装瞎一事儿。 “小梅啊,王管事有没有说请得是哪位大夫啊?”曼雨试探着问,心想着大户人家大多会有个把常驻大夫。侯府应该也不会例外。若来的是侯府常驻的大夫,事情就要好办得多。 “这个婢子就不知道了,王管事临走时只吩咐婢子去接您。婢子接到消息一心想着主人的伤势。忘了打听这事儿了。”小梅偏着头想了想,接着道“其实府中原本是养着一名大夫的,他医术精湛,人还特别和气。往日主人的汤药都是他负责的。我们这些做丫头的平日里有个三病两痛的也都是他帮着看。只是听说前些日子他家中有人病重,王管事特批他回乡探亲去了。不过。主人身份贵重,王管事给您请的大夫即使不是活佛在世,也应该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神医吧!” “啊?怎么会这么巧啊!难道真是天要亡我么!”听完小梅的话,曼雨有些绝望。她最害怕的事儿还是发生了。 曼雨正皱着眉头苦思冥想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王管事领着一位五十开外的中年男子进来了,他手中提着一个大大的药箱,一看便知道正是小梅所说的名医。 曼雨眉头皱得更厉害了。眼看计谋就要被人拆穿了,要是只被侯府之人知道她装瞎子倒也罢了,若是让梁天啸和马车内的男子知道她装瞎糊弄他们,她可就要有麻烦了,说不定会被五马分尸! “主人,这是王大夫。王大夫曾在皇宫内做过御医,医术精湛。您快让他给您瞧瞧吧!”王管事领着那王大夫来到床边。 “侯公子您别怕,即使您的伤再重,老夫也有法子把您医好!”王大夫来到床边。见曼雨一脸苦色,鼻子眼睛都皱到一块儿了,以为她忍受不了伤痛,他紧忙放下药箱,坐在床边的矮凳上伸出右手准备给她把脉。 “神医啊!我终于把您给盼来了!您快来帮我看看吧!我的眼睛到底是怎么了啊!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了啊!若是没了眼睛,我就再也看不到美丽的日出,再也看不到娇艳的花朵儿了!世间所有美丽的事物都离我而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啊!”眼看这王大夫的鬼爪伸了过来,曼雨爬将起来,激动地哇哇大叫起来,一把抓住王大夫的右手,整个头重重地趴在他的手掌中,双肩微微抖动,一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的样子。 “行医救人是王某的本份儿。侯公子您莫要激动。依老夫看,您的双眼可能只是一时被雪迷住了,只要好好休养按时服药,定然能恢复如初的!”王大夫行医多年,从未有人称他为“神医”尤其是在皇宫那随处都是主子,不把御医当人看待的地方呆过之后,咋一听这样的恭维之词。他身心无比舒畅。 “神医就是神医,只一眼便看出了我的病症!名不虚传啊!”曼雨听了王大夫的话后,心中突生一计。她一改刚才哭丧脸,翘起大拇指道“往日侯某常听人说,医术高明之人都擅长悬丝诊脉。王大夫您是皇宫里出来的神医,想必这悬丝诊脉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吧!神医今日可否也让侯某开开眼界?” “悬丝诊脉?”王大夫一惊,被吓得愣住了。 原来这王大夫虽曾做过御医,其实医术只能算中上之流,被调入皇宫做御医也是因着祖上的庇护。入宫后。在太医院任的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职位。前几日因为在伺候汤药时不慎冲撞了董贵妃,被皇帝罢官赶出宫。他是个地地道道的浩京人,出宫后便在京城开了家小医馆。虽然是被赶出宫的。但好在皇帝没有下御旨,知道他被赶出宫一事儿的人不多。借着曾在皇宫做过御医的名气,虽然没有什么大户人家相请看诊,但医馆的生意也还过得去。 侯府的小厮去医馆请他时,他正在为一名咳疾病人开方子。听了小厮的话。他当时就愣住了。医馆开张以来,还没有什么大户人家请过他呢! “夫君,侯府可是京城出了名的富户,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若是能把侯府主人的病看好了,这不就成了活招牌了吗!往后还怕没有大户人家来请咱们吗!”他的夫人李氏自柜台后赶出来,一拍他的肩膀。他才幡然醒悟;他既惊。又喜。于是他提着药箱坐上侯府的马车便往侯府赶。 在马车上他细问过小厮,大概了解了侯公子的病情。他寻思着侯公子只是不慎跌下马车,了不起也就是治个摔伤啊什么的。置于说眼睛不能视物。兴许只是被雪迷了眼。所以他对于治愈侯公子的病还是很有把握的。 只是不想这侯公子却不按牌理出牌,要他表演悬丝诊脉。在皇宫时,他也确实听说有些妃子因不想其他男子碰触自己的身体强行要求御医们用悬丝诊脉。其实这悬丝诊脉只不过是医药界的一个传说罢了,哪儿有那么神奇的医术。那些御医只不过是因着多年来行医的经验误打误撞,开的方子大多是些无伤大雅的补药罢了。 不想今日他自己也遇到了这样的难题。今日他本是奔着成名而来。若是拒绝侯公子的要求,实话实说自己根本不会悬丝诊脉。那不是告诉世人他王大夫是个庸医吗!以后还有谁会上门找他看诊啊! “也罢!看这侯公子的精神劲儿,他的伤应该也不怎么重。与其坦言还不如赌一把,若是胜了,也不枉费我这么多年辛苦努力。”王大夫寻思了会儿后,最终下定了决心。 “这悬丝诊脉在医书上却有记载,老夫行医多年也曾用过此法。侯公子既然对此法感兴趣,那老夫今日就献丑了!”王大夫撸了把胡须,摆出了神医的架势。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曼雨大喜,嘴角一翘,面带期待地冲王大夫道“那就有劳神医了!” “嗯!老夫来得太急,忘了带悬丝诊脉的物件。麻烦贵府之人帮老夫寻一根长约半丈的红丝线来!”第一句话出口后,王大夫话越说越顺溜。 “小人这就吩咐人去准备。”王管事接过话头,转身打发一个小厮出门了。不一会儿,那小厮便手持一根红色丝线回到了房中。 王大夫接过红丝线,把一头系在曼雨的右手腕上,自己则执起另一端坐在半丈远的椅子上。就这样,悬丝诊脉的戏码开始上演了。 第八十三章沐浴风波 “嗯!侯公子,您脉象紊乱,身体似有气血淤积之相,血流不畅,应多服些散瘀活血之药。”王大夫用食指在红丝线上点了点,摇头晃脑地开始描述病情。 “对!对啊!神医您可真是料事如神啊!”曼雨眉花眼笑,转而问道“那侯某的眼睛呢?还有救么?” “嗯!侯公子莫急,您的双眼正如老夫所料只是被雪迷了,只要定时按老夫的方子服用,三日内定然能够痊愈!”王大夫放下丝线,做了结语。 “好!非常好!那就有劳神医了。王管事,还不快快备下纸墨笔砚,好让神医写方子啊!”曼雨脸露急色,明明看到桌上放了纸笔,却假装不知。 房内的小厮和丫头们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他们还从没见过悬丝诊脉呢,如今真真实实地看到了,而且那王大夫一开口便找准了病因。大伙儿都有些被王大夫的神乎其技倾倒了。 “启禀主人,纸笔早已经备下了,专等王神医开方子呢!”房中众人,除了悬丝两端之人外,也就属王管事没被震住。他平静的回着话,转身对王大夫道“有劳了,王大夫!” 王大夫假模假样地踱着方步来到桌前,提笔开始在宣纸上写字。 看着王大夫在哪儿奋笔疾书,王管事心中憋着的气儿终于吐了出来。接到曼雨受伤的消息时,他大吃一惊,同时也吓出一身冷汗。 府中本是有个家生的大夫,但在曼雨进府之前便被他派到边境办事去了。如今,事儿出得如此急,她的身份又特殊,凡是有些医术的大夫只要稍稍一把脉,便会识破她女扮男装的身份。但若因为怕被识破身份而不给她请大夫,传扬出去,她的身份也会遭人质疑;再者,若她真是因此丧命,他没法向皇帝交代。 他正有些焦头烂额时,专伺汤药的小厮提到京城有一位被皇上赶出太医院的御医。小厮的意思他明白。那些在宫里伺候过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儿,惯会看人眼色行事,嘴巴又严实。那王大夫刚被赶出来,好不容易开了个医馆。新店开张自然需要像侯府这样的豪门大户贴金做活招牌。 事情紧急,他也不再犹豫,决定请这位王大夫入府解燃眉之急。回侯府的路上。他一直在发愁如何收买这位大夫,若是收买不成便只好彻底封口了。不想曼雨却比他还要着急,他还未出手,她倒是先坐不住了。 “悬丝诊脉!呵!亏她想得出来!”王管事暗自摇头“想不到这王大夫尽然会如此配合。看来是人便难免会被身名所累啊!”“王管事。这是药方,每日三次。熬药时,三碗水煎成一碗水后服下。三日内必定会小有成效!”王大夫放下毛笔,一边叮嘱,一边拿起药方递给王管事。 看着王大夫手中的药方,王管事有些想笑。又有些担心。这悬丝诊脉别人不知,他却是知道的。世间哪有什么悬丝诊脉,不过是欺骗世人的玩意儿罢了。王大夫未把脉便开出了药方。这不是视人命为儿戏吗! 看了眼床上的曼雨,他不明白她为何要如此做。“难道她没受伤?但是她确实摔下马车了啊!她这么做不可能是为了好玩儿,!她到底是为了遮掩什么呢?难道是同我一样怕被人发现她是女儿身?这也不可能啊!像她这么聪慧的女子,不可能会想不到我会想办法解决此事!” 王管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他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床上的曼雨,最后在对上她的黑目时恍然大悟。 “王管事!药方!”王大夫抖了抖手中的药方。心中有些忐忑,寻思着这王管事该不会识破了他的假把戏了吧! “哦!好!谢谢王大夫!”王管事回过神来。接过药方,递给身旁的小厮“一会儿按这药方把药抓了!”小厮唱了声喏,拿着药方离开了。 “侯公子,您伤了双眼,近几日切忌吃辛辣之物,切不可上火生气,多保持平和的心态,安心静养几日,双目很快便能恢复!”王大夫收起药箱,来到床前叮嘱,同时也在暗中观察曼雨的神色。在确定曼雨脸上毫无疑色之后,他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好的!有劳王神医了!王管事,快拿诊金给王大夫啊!”曼雨点了点头,抱歉一笑“小小心意,王神医不要嫌弃!侯某身体不适,恕侯某不能相送了!” “侯公子真是太客气了!”王大夫乐呵地接过诊金,谢道“侯公子您好好休息!老夫先告辞了!过几日老夫再来为侯公子复诊!” “好的。您慢走!”曼雨点了点头,吩咐王管事“王管事你替我送送神医。” “喏!”王管事拿起桌上的药箱,命小厮打开房门,领着王大夫出了门。 曼雨冲小梅挥了挥手,吩咐道“我乏了,你们都下去吧!王管事回来,跟他说我歇下了。有话等我醒了再说!” “喏!”小梅同其他丫头们恭敬地福了福,缓缓退出了房间。 待众人身影彻底消失后,曼雨大大地呼出一口气。 “这关算是过了。只是王管事那关,哎!不想了!他要逼供就让他逼好了,我来个打死不承认,他又能咋的!”她就是发觉王管事眼神有异才命他去送客。她忙了一早上,身心疲惫,可不想再面对那小老头的质问。 “现在该好好地歇歇了!”躺平后,舒展身体,全身骨头似被人狠狠揍了一顿般,她呲牙咧嘴地祈祷“希望这王大庸医的草药不要太过坑爹才好!”她借口说要歇息实则是为了躲避王管事,但当房间静下来之后,困意袭来。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她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送完客返回来的王管事立在房门口无奈地看着紧闭的房门。曼雨这么做的目的他很清楚,但他不能硬闯进去。明面上来说,她毕竟是主子,哪有下人硬闯主子房间的,这要是传扬出去对计划不利。暗地里,她毕竟是个女子,他虽然是个五大三粗的军人出身,但冒失地闯入女子闺房的事儿,他还是做不出来。最终,他转身离去,决定找能压得住她的人来治她 曼雨这一觉睡的十分香甜,醒来时,窗外已经一片漆黑。由于她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能进来打扰,午膳和晚膳十分也没人进来给她送吃食。 “咕噜咕噜”她摸了摸干瘪的肚腹。大半日都没进食了,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要补充能量。她半坐起身,轻唤“小梅,你去准备些热水。我要沐浴。” “喏!”小梅本就一直守在房外,听到曼雨的呼唤,她紧忙应声。吩咐丫头们去备水,她自己则进了房,点亮房中的灯盏。 “主人,您一天都未进食了,婢子给您备下了些可口的小食,您要不要先用一些?”小梅点完灯,来到床前。 “嗯!你把小食放到浴房内吧!我一边沐浴一边吃!”曼雨想了很久,最终决定采用拖延战术,王管事总不会在她沐浴时冲进来吧!沐完浴,她再接着睡,能拖得一日算一日! 小梅唱了声喏后吩咐门外听差的小丫头去了小厨房。 热水和小食备好后,小梅扶起曼雨来到屏风后的浴房。这里的浴桶同“浣荷轩”内的浴桶相似,都不需要人工抬热水。看着热气腾腾的水面和浴桶旁边摆放的各色美食,她恨不得立即扑入浴桶,一边泡热水澡一边享受美食。 “叩叩--叩叩--叩叩”小梅刚刚把曼雨的外裳脱下来,房外突然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主人,您慢慢泡吧!婢子先出去看看。”小梅放下外裳福了福,转身出去了。 “哦!”曼雨此时的心思都放在美味的点心上,再说平日里,她也没有让婢女给她脱衣服的习惯。小梅走后,她也没有多想,忍痛褪下所有的衣物,滑入她向往已久的热水中,抓起一块合意饼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嗯!味道真不错!”一口咬掉手中的半块饼,舔了舔手指上的饼渣,曼雨满意地轻哼了声。 太过专注于美食的她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墙壁在慢慢地往两旁裂开,完美的壁画被撕成了两半。从墙壁的裂缝中走出一个高大的男子身影。男子在见到女子露在浴桶外的雪肩后静默不动,黑目深邃了几分。 “好舒服啊!”曼雨抬起双臂掬起一捧水花洒向天空,看着水珠散落在半空中咯咯地笑了起来。她伸出右手抓起浴桶旁的浴巾轻轻地在脖颈间揉搓,再滑动到白皙的左肩膀。满空的雾气凝聚在她高高挽起的青丝上,水珠自发丝上滑落,顺着白皙的肩膀一直往下流,直至隐在粉红色花瓣下的美背 立在她身后的男子双眼危险地眯起,双瞳亮如星辰。他不由自主地移动步子,缓缓靠近雾气中的女子。在来到浴桶旁边后,他蹲下身,伸出修长的手指隔着雾气描绘着女子雪肩的轮廓,凑过头轻轻地闻着女子发丝上的清香,脸颊轻轻地靠近女子的雪颈。 曼雨对身后之人的举动一无所觉,她把自己的身子缓缓地往热水中滑了一些,热水有活络经脉的作用,受阻的血液在热水的帮助下渐渐恢复往日的循环,她忍不住舒服地呻吟出声。正当她万分享受之时,身后的男子终于忍不住,偏头吻上了她粉嫩的脖子 第八十四章出水芙蓉 曼雨自个儿正玩得开心时,突感脖子一阵刺痒,她转头一瞧。面前一张放大的男子俊脸,吓得她“啊!”地一声厉声尖叫起来,下意识地往水里一缩。由于没有控制好力度,她全身都缩到水里;由于太过惊讶,忘了闭上尖叫时张开的嘴,热水从四面八方猛灌入她的嘴里,把她呛得面色发紫,双眼含泪。 “怎么那么不小心!”男子见她被呛,伸手便要去捞她的肩膀。 “走开!离我远点!”她见他伸出手来,紧忙挥手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臂上,双眼恶狠狠地看着他“姓韩的,你不要过来啊!你要是再敢过来,休怪我不客气啊!”原来,来人正是闻讯赶来的韩润礼。王管事明白自己无法从曼雨口中套出事情的真相,所以他飞鸽传书给宫内的韩润礼,让他前来处理此事。若是往日,王管事绝不会拿这种小事儿烦韩润礼,对于那些嘴巴又硬又臭的人,他通常是毫不留情地直接上酷刑。但自从上次韩润礼来侯府时,他在房外听了一晚上的壁角,即使没有进房,他也能从女子回话的语气和韩润礼的纵容看出些端倪。他觉得韩润礼对这个看似俘虏更是棋子的女子有些不同,韩润礼应该不想看到他对她动刑;安全起见,他决定让韩润礼自己来处理此事。 韩润礼接到消息时,有些焦急不安。他不知他到底是担心她的伤势,还是忧虑计划会出纰漏。总之,在看到书信之时,他恨不得立即赶过来查看她的情况。只是他是皇帝,日间有许多朝政要处理,而且白日里皇帝突然消失,若是被史官们知道了定然又要在史书内乱写一通了。好不容易熬到入夜。回到“勤政殿”赶走皇后后,他便急匆匆地从密道来了侯府。不想打开门的刹那却看到了一幅出水芙蓉,让他有些迷了心智,情不自禁地做出了些轻薄的举动。 “不客气?”韩润礼老神在在地趴在浴桶边上,面露讥讽“孤王倒是很想看看你要怎样对孤王不客气!”说完还特意瞄了瞄浴桶内缩成一团的她。 “看什么看!小心长针眼!”她把水面上的花瓣全部划拉到自己的面前遮住水下若隐若现的身子,脸红似血。她此时十分痛恨自己怎么没有穿衣服洗澡的习惯。 “你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敢对孤王如此无礼,这要是在宫里,你的头早不知被砍多少次了!”他嘴角一弯。不知为什么。她对他如此无礼,他心中却无一丝生气的迹象,反而觉得她的表情很有趣。好像永远也看不够似的。 “砍头!你说砍就砍啊!明明是你乱闯我的浴房,我没治你个私闯民宅之罪就不错了,还想砍我的头!哼!”她一边盯着眼前的花瓣,在它们往旁边散开的第一时间扒拉回原位,一边气哼哼地反驳。 “私闯民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整个天下都是孤王的,这座侯府也是孤王的,何来私闯民宅一说!”他伸出右手在浴桶里邪恶的掬起水花往她脸上泼洒。看着水花溅落在她绯红的面颊上,他眉眼柔和,一字一句慢慢说道。“就连这个浴桶也是孤王的,至于你吗,你既然躺在孤王的浴桶中。那自然也是孤王的私有物了!” “懒得同你废话!你快给本姑娘转过身去!本姑娘要起身穿衣服了!”现在局势对她不利,在浴桶里同他斗嘴一点上风也占不着,所以她决定先起身把衣服穿上再说。 “这位姑娘,你这是对待一位圣明的国君该有的礼仪吗?这种态度,只怕连普通人都不会理你吧!而且这浴桶既然是孤王的。你未经孤王同意便私自取用,孤王没治你个盗用孤王财物之罪。如今你又对孤王如此无礼。二罪并罚,你说孤王该怎么惩罚你好呢!”他做沉思状,好似很是苦恼般。 “你!”曼雨憋着一股气,差点没气晕过去。明明是他擅闯她的浴房,刚刚还想轻薄她,但碍于自己处于劣势,时刻都有曝光的危险,才一直忍气吞声,不想他却越来越过分。 “人在屋檐下啊!哎!好吧!姑奶奶我就先忍你这一回!”曼雨没辙了,最后决定先来软的。她一改刚才的夜叉脸,换上一副可怜兮兮样,爹声爹气道“陛下,刚才是民女失礼了,多有冒犯。陛下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大量就饶了民女吧!” “嗯!这次倒还行。”韩润礼听到她那甜死人的语气觉着有些好笑,但不得不说还是蛮受用的。来之前,他刚刚处理完皇后同董贵妃的争端,正憋了一肚子的闷气无处发泄,如今见了曼雨,他心中的闷气一扫而空,隐隐透着股愉悦。 “那可否请陛下您稍稍移动一下您高贵的双腿转过身去,这水有些凉了,民女再不起身,大冬天的很容易生病的!”曼雨眨着黝黑的大眼可怜兮兮地看着韩润礼,好似一只被驯服的小鹿般,实则在心底把他骂了百遍不止。 “水凉了?孤王记得这浴桶可以自动换水的吧!要不孤王帮你把水都放了,换上新的热水好了!”韩润礼面无表情,伸手便要去按浴桶上放水的机括。他故意放慢了动作,眼角偷偷瞥向躲在浴桶角落的她,嘴角一翘,食指在机括上轻轻一按。 眼看韩润礼的手指已经触到了机括,曼雨再也顾不得是否会露点了,她大喝一声“不要啊!”身体猛地向他扑过去,双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指,生怕它们再作怪。 韩润礼虽然早已经料到她会扑过来,但当她真的整个人扑到他身前时,当那股淡淡的梨花清香溢满他的整个鼻间时,他丢了神魂。 她脸上虽然带着人皮面具,但她的容貌就如印刻在他脑海中般,即使对着这样一张男子脸孔,透过她那双黝黑的双瞳,他脑中自动浮现她的各种神情。 她那细长白嫩柔软的玉手就这样握在他的手掌上,白皙的双臂与他的外裳摩擦着,让他觉得衣服下的皮肤变得滚烫无比,她露出水面的香肩微微颤动,小巧的锁骨在水中若隐若现,再往下看去,那诱人心神浑圆 韩润礼倒吸一口气,顿觉血气上涌,双瞳的颜色逐渐加深,开始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你快转过去啊!”曼雨眼见他神色不断变化,暗叫一声“不妙”奋力地推着他的身体和他的头,强迫他转过身。 韩润礼虽然很享受眼前的风景,但也知道他若再不收手,只怕今晚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所以曼雨推他时,他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以他现在的状态,他唯一能做出的反应便是扑过去把她抱住。 曼雨没去想为什么韩润礼突然变得如此好说话,也没有时间去想。她在他转身的第一时间爬出了浴桶,抓起一件外裳往身上一套,拔腿就想往外奔,心想着只要到了外间,有屏风的阻挡,她再好好地把衣服理一遍。 不想浴房中满室的雾气,大理石地面变得湿滑难行,她身体本就带伤,腿脚不利索,她刚跑了两步便“砰”地一声绊倒了浴桶旁边的小几扑倒在地上。 “啊!”她的小腿狠狠地磕在小几的棱角上,痛得她头冒冷汗。 背过身的韩润礼一开始听到响声时便想转身,但又怕她会吵嚷,所以强忍着转头的*立在那儿;但在听到她的呼痛声后再也忍不住转过身来。眼见她狼狈地趴在湿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右腿还磕在小几上,他紧忙凑过去把她翻过来。 “御你怎样了?要不要找大夫来看看?”他刚才一张嘴便想叫御医,但一转念,想到他们不在皇宫,哪来的御医啊! “不,不用!”曼雨虽然已经痛得有些抽筋,但脑子却很清醒。她翻了翻白眼,看白痴般看着他“你白痴啊!你深夜前来,又是从密道来的,要是被人知道了怎么办!而且都入夜了,府中的大夫又不在,去哪儿弄一个大夫来啊!”“可是你的伤”韩润礼欲言又止。其实他想说,弄个大夫来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为了不泄露她女子的身份,恐怕那个大夫看诊完毕,开完方子后便是他的死期。但不知为何,韩润礼不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自打在大礼国同她相遇后,直觉告诉他,她应该是个厌恶杀戮的人。 “没事的,今天大夫已经开了伤药了。我一会儿让丫头熬了,喝一点,睡一觉,明天应该就没事了!”曼雨足足做了十次深呼吸,才能把话说全了。 “说起大夫,孤王正想问你呢!你为什么不让大夫为你把脉?”提到大夫,韩润礼终于想起他今夜来此的目的了。 “嗯,那个,那个”曼雨支支吾吾,暗骂“好你个王管事,还学会打小报告了啊!”她闭了闭眼,再张开时一脸无辜又带着些怒气地道“还不是为了怕被人识破我是女儿身吗!哪个大夫会傻到连男女脉象都分不清啊!本姑娘不顾身死,被病痛折腾了一整日就换来你们的不信任!我冤不冤啊!”“你少来!你别告诉孤王你会傻到认为王管事连这件事都处理不好!而且你还装瞎子,你倒是给孤王说说你为甚么装瞎!你别给孤王装蒜,你刚才抓糕点时可是一抓一个准,打孤王时也很利索,别想再在孤王面前演戏!”韩润礼一一分析着,越说脑子越清醒,眼神也越犀利。 第八十五章供 “我,我”曼雨见他步步紧逼,支吾地不知说什么才好,她还没想好托词呢。她转了转眼珠,嘴一撇,泪水溢满了眼眶,夹着哭声道“我好难受啊!陛下就算要逼供,能不能先把我扶起来,等我缓过神来再逼啊!”“少来!都痛了一日了还在乎这么一会儿!”韩润礼嘴巴虽说的硬实,手上的动作却泄露了他的心思。她话音刚落,他便抬起双臂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缓缓地往密室里走。 “不对!不对!我要去外间,我衣服还没穿好呢!”曼雨本来扯着衣襟闭上眼不去看他灼热的目光等着去衣柜里拿衣服,不想越往前走她越觉得不对劲。睁眼一看才发现他把她抱到了密室之内。 “你先老实交代为什么装瞎,若是态度好,孤王就帮你把衣物拿进来。不然”韩润礼低头看着怀中的她,双眼含笑,好似在说“后果你知道的!” “好了!怕了你了!说就说吗!就这么大点事儿值得这样大惊小怪吗!”曼雨无奈地闭了闭眼,掐了掐手中的衣襟,耷拉着脑袋,声若蚊蚋道“那个梁天啸是断背山来的。” “什么断背山?你大声点!”韩润礼不明所以“断背山”是什么意思?他从没听过这种说法。她怎么老是冒出些新鲜词儿,而且还经常做些他看不懂的奇怪手势,比如在大礼国皇宫她跌落湖中时竖起的那两根手指。 “哎呀!连断背山都不知道!断背山就是断袖了!”看韩润礼一副有听没听懂的楞样,曼雨冲天翻了个大白眼,补充道“意思就是那个梁天啸梁参将是个喜欢男人的断袖了!” “断袖!”韩润礼一惊。“断袖”一说由来已久,只是这些事儿只在南方诸国的野史中有记载。大漠国人骁勇好战,男子都是铁铮铮的硬汉。“好男风”的事儿在大漠国人看来比男人被带了绿帽子还要丢人。男人若是被带了绿帽子,只要把奸夫杀了就能找回面子。但若是被说成“好男风”就算是大街上买菜的阿婆看见了都会冲那人吐口水。所以整个大漠国没有一人敢开小倌馆,更没人敢养娈童。 那梁天啸他是有印象的,明明长得一表人才,怎会有此癖好。而且这事事关梁氏家族的声誉,一个不慎可能会引起朝野动荡。 “你怎知道他是个断袖?而且你一个未及笄的小女孩儿怎么知道这些乱码七糟的事儿?”韩润礼眼神犀利无比,好似曼雨若有一点隐瞒便不会轻饶她般。 “陛下您别忘了我曾在大礼国的‘醉芳园’呆过,那可是京都最大的妓院,什么玩意儿没有,什么事儿我没见过。今日那梁天啸的马车与侯府的马车相撞。他的马车因为比侯府的结实许多,侯府的马车被撞歪了,我被甩出了车窗。我抬头时刚好他的车帘抖了抖。我从缝隙中看到他抱着个比女人更像女人的男子。他身为男子却抱着个男子,若不是断袖那该是什么啊!而且他一见我冲车里面看便扑了下来,分明就是欲盖弥彰吗!”她一一道出了清晨撞车一事,只是她故意略过了车内那个男子的身份。 “你怎知那人是男子,或许是如你一般女扮男装呢?”这件事非同小可。事情未理清楚前不能随便下结论。 “怎么会,他二人的衣衫当时都散开了。我明明看到那人的胸前一片平坦。就算再好的易容术也不可能把人的身体构造都变了吧!”其实曼雨如此肯定那人不是女子的原因是那人同那个身份尊贵之人如出一辙的相貌。她也不敢肯定现在的易容术到底能不能把一个女人彻底变成男人,但就她突然冒出来的喉结来看,改变人体构造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若要把一个女人彻底易容成男人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易容之人必须身怀绝技方能变换骨骼。但动用错骨分筋的功法非常凶险而且会自损内力。若非万不得已,绝不会有人轻易尝试。至今为止。孤王还未曾听闻有人用过此法。”韩润礼把曼雨放在密室内的软榻上,自己则坐在床边的扶椅上皱眉思索。 “那不就结了!世间哪有那么傻的人,就为了同人厮混自损内力!而且如果那人真是个女子。何必多次一举地扮作男人啊!堂堂正正地在一起就好了!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儿!”曼雨撑臂坐起来,理了理外裳以免青光乍泄便宜了某人。 “倒也是。在我大漠国,男人‘好男风’是件极其丢人的事儿。那人若是个女子,想必也不会傻到冒着被人诟病的危险扮作男人寻找刺激。”韩润礼点了点头。有了结论后,他突然有些担心。“那梁天啸有没有发现你在偷看?” “就是因为担心他发现我偷窥,我才假装被雪迷了眼吗!至于说那梁天啸是否相信。我就不得而知了!他下车来到我身后时,我明显感觉到了一股杀气,虽然转瞬即逝,但我感觉得到他当时确实是动了杀心的。至于说他为什么没动手除掉我,想必是顾忌着青天白日当街杀人,而且杀的还是董家未来的合作者,怕董家借故找梁家麻烦吧!”当时她一心想着如何演戏;回来后又要应付大夫;之后更是筋疲力尽,睡得不知昼夜,根本没有心思想梁天啸不杀她的原因。如今细细琢磨之下才里出了头绪。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这断袖若是出在民间小户人家之内倒也罢了,但这事儿却出在骁勇善战的梁氏家族之中,这对梁氏家族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丑闻。梁天啸说不定会为了遮掩这件丑事派人来杀你!”他突然有些忧心。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虽然可以加派人手保护她,但她不可能时刻呆在侯府,总是要出府的。再者按照她的计划,她必须接近梁府之人。她一旦进了梁府,即使派再多的暗卫也架不住梁天啸有心暗害啊! “我不也正为这事儿发愁吗,所以想先借着眼瞎之名在侯府里窝几日,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骗过梁天啸。现在只盼着那个王大夫是个能为声誉舍命的‘好汉’了!”曼雨想到那个沽名钓誉的王大庸医就忍不住摇头。 “王大夫?你说的可是今日为你悬丝诊脉之人?”韩润礼乍一听她提到大夫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细想后忍不住讥讽道“你不会傻傻地认为那个胆小的草包会守口如瓶吧!” “不然陛下您说要怎么办吗!当时情况那么急,侯府的大夫又不在,我受了伤,若是不让大夫为我诊治,岂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我眼睛没受伤吗!让那庸医用悬丝诊脉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啊!至少这样,就算他当着梁天啸的面承认悬丝诊脉全是唬人的玩意儿,那姓梁的最多也只会怀疑,也不能确定我是真瞎还是假瞎啊!至于说以后,我自己多加注意就好了,应该不会坏你的事儿的。”曼雨越说越觉得自己做得挺对的。 “孤王没说你做错了!”韩润礼无奈地摆了摆手安抚她的情绪“只是那悬丝诊脉只怕只能遮掩一时。若想一劳永逸,恐怕还得另想办法。” “这个我早就想到了。只是我暂时还没想到什么好法子。”曼雨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孤王倒是有个法子,只是要委屈你几天。”韩润礼咬了咬牙,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道出了心中的想法。 “我知道陛下您想干什么,我不同意!没我的同意陛下您不可以乱来哦,否则别怪我翻脸哦!”曼雨突然激动起来,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不然你有什么好法子吗!如今只有让你真的失明几日才是最保险的做法。这样一来,即使梁天啸真派人来查,你也不怕露馅了!失明几日总好过往后日日提心吊胆。”他也不想这么做,他也不想她那双黝黑的双瞳失去原本的清亮。 “话是这么说没错了。但是,我怎么知道你们大漠国的大夫是不是和姓王的一样,都是庸医啊!万一装瞎不成,真变成瞎子了怎么办!”她倒不是真担心大漠国的大夫医术不好,她是不放心韩润礼。 若坐在她面前的人是秦济宇,她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甚至不用他提醒,她会自动去做。但眼前的人不是秦济宇,而是心怀叵测的韩润礼。谁知道他会不会趁她变成瞎子的时候动手脚。如今,她好不容易握住了梁家的把柄,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点点胜利的曙光,怎么能再次让韩润礼把整个局面掌控住! “好了!你何必如此激动!说了那么多话也该口渴了。来,喝杯茶吧!”韩润礼没有在纠缠,转身给她倒了杯茶水递到她的手中。 “哦,谢谢!”曼雨疑惑地抬头,心想他怎会如此好心,但上下打量了一周也没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刚刚泡了那么久的热水澡,又说了这么多话,口确实渴得很,于是她毫不客气地拿起茶杯。 她刚接过茶杯低下头正准备饮茶之时,韩润礼抬起右掌轻轻地拂过了她的颈部。她头一歪,手一软,茶杯“哐当”一下跌落在地,身子不受控制地倒入了他的怀中。 “对不起!”抱着她虚软的身子,他心间划过一丝歉意。一想到,以后的三日内,她会生活在一片漆黑之中,他的心就如针扎般,但他又不得不这么做,不然他没办法确保她往后的安全。闭了闭眼,他自怀中取出了一包白色的药粉 第八十六章试探 冬日的清晨,雪花翻飞,大漠国京城浩京被一片白茫茫覆盖。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二场大雪,第一场大雪留下来的积雪还未化开,新的又累加上去。天很冷,但浩京城的大街上已经是一片繁忙。执勤的士兵在清扫路面,卖小吃的摊贩大声吆喝着,赶早进城做小买卖的赶着驴车晃晃悠悠地来来往往,街道两旁的林立的商铺纷纷打开了自家铺子的大门,路上不少行人来往穿梭 侯府之内此时却静谧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丫头小厮们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弄出一丁点声响;就连见面相互打招呼也只是互换一个微笑便罢了。整个侯府都笼罩在一片压抑之中。造成这种场面的原因便是侯府的主人侯大公子,他的眼睛瞎了。 自打他一觉醒来,发现他眼前一片漆黑后,他砸烂了房中所有的花瓶,摔坏了所有的杯盏,就连被褥也被他扯成了布条,凡事出面阻止的人都被骂得狗血淋头。王管事作为领头的,更是被他狠狠批了一个时辰。丫头小厮们都觉得莫名,大夫不都说了他的眼睛只是暂时失明吗?主人为什么会如此愤怒呢?众人虽觉得奇怪,却无一人敢发问,只是踮着脚尖进出,小心地做着自己的差事,主人砸了一个花瓶,他们就换一个更好的来,撕烂一床棉被,他们便铺上新的。 “咕噜噜咕噜噜”突兀的声响打破了房间的静谧。趴在床上生闷气的曼雨抚了抚干瘪的肚子,刚刚因为生气涨红的脸更添了一份红霞。 “主人,您再生气,这饭还是得吃啊!”身为主子的贴身丫头,小梅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不得不站出来。主人昨日就没怎么进食,今天一早醒来一直在发脾气,若是再饿上一日。这要是饿出个好歹来,旧伤添新病,往后她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小梅见床上的主人没有出言反对,遂大着胆子吩咐小丫头出房端早膳。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主人,您看这满桌的美食多可口啊,您就吃一点吧!”小梅来到桌边,摆好碗筷。 “你是成心恶心我是不?明明知道我瞎了,还让我看美食!”饭菜刚端进房时。曼雨便闻到了那股浓郁的饭香。她本来已经伸出一条腿准备下床,一听小梅的话,她的气又上来了。 “婢子该死!主人。您就吃点吧!吃饱了,您要打要罚婢子都认了。但您若是一直不吃饭,把身体拖垮了可怎么办啊!”小梅小心地回着话。 听到小梅忍气吞声的回话,曼雨暗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我跟他们生什么气啊!罪魁祸首是韩润礼。他们不过是奉旨行事罢了!都是些身不由己的可怜人罢了,我何必折腾他们呢!” “哎!算了!事已至此,我还是暂且忍耐几日吧!”曼雨下了床,她本想自己摸索着去到桌边,但当她迈出右脚,左脚刚刚提起来便撞上了床边的矮凳。如今她才知道那些常年在黑暗中摸索的人是多么的伟大。 “小梅。你过来扶我过去吧!”曼雨无奈地放下在空中漫无目的挥舞的双臂。 “喏!”小梅见曼雨的语气不再带着股怒气,她顿时松了口气,轻快地移动步子来到曼雨身旁。扶着曼雨的手臂把她带到桌旁坐下。 “香不香?”小梅殷勤地给曼雨布菜,因为曼雨看不见,小梅特意把辣椒和鱼刺都挑出去,再放到曼雨的碗中。 “嗯,还不错!”曼雨一整天都没闻到饭味儿了。说不好吃绝对是骗人的。只是她心中悲苦加上对韩润礼的一股子怒气,美味的饭食到了嘴里也变成嚼蜡般。 “参将大人。请留步!我家主人还没起身呢!您不能进去!”房外隐隐传来王管事焦急的呼唤,紧接着曼雨听到紧凑的脚步声。 失明后,曼雨的听觉变锐利了许多,听到门外的声响后,她暗叫“这梁天啸来得好快啊!”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扒拉饭粒。 “侯兄弟!侯兄弟!”梁天啸一个大步跨入了房中,跟在他身后的王管事在看到坐在桌旁的曼雨后深呼了一口气。 看门小厮来报梁天啸进了侯府大门直奔曼雨的主屋而去时,他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儿拔足狂奔。一路上,他一直在担心,怕曼雨还在生气,若是万一不小心骂出关于皇帝的事儿来,让梁天啸听出了端倪,那可就糟糕了。如今看见曼雨一脸的平静后,他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主人!参将大人他”王管事假意为难地看了眼梁天啸,好似在说“看吧!我没骗你吧!” “没事。梁兄一大早赶来,岂能让梁兄在门外久等!”曼雨放下碗筷,站了起来,双眼在房中搜寻着声音的来源,但却总也找不对地方。 “梁兄用早膳了吗?若不嫌弃就一同来用些吧!”曼雨转了一圈,最终对着床的方向站定。小梅见了,冲梁天啸尴尬地笑了笑,扶着曼雨转动到正确的方向。 “不好意思,这眼睛瞎了,就失了准头!”曼雨抱歉地笑了笑。 “无妨。侯兄弟的眼伤都是梁某造成的,梁某回府后越想越惭愧!今日梁某特意带了一位名医前来,侯兄弟若是信得过梁某就让他为侯兄弟看看吧!”梁天啸直盯盯地看着曼雨的双眼,好似想从那毫无焦距的双瞳中看出些端倪般。 “梁兄的好意,侯某心领了。只是昨日王管事已经请了京城名医王大夫看过了,方子也开了一大堆。每位大夫用药方式都略有不同,若是再请一位大夫,万一他二人开的房子相背,侯某倒是不知该用哪位的药才好了!不如侯某把那王大夫的药吃几贴,若是毫无效果,侯某再请梁兄带来的大夫诊治,这样既不耽误病情。也免得误了两位大夫的声誉。梁兄,您看如何?”曼雨一直保持着浅笑。 “侯兄弟说得不无道理,只是侯兄弟身为侯府的主人,责任重大,别说是区区两个民间大夫的声誉,就是十个百个也比不得啊!侯兄弟若是担心怕误了王大夫的声誉,为兄倒是有个折中的法子。侯兄先让为兄带来的大夫看一看,若是他二人开的方子相差无几,咱们就当没有这回事,往后也不准府里的丫头小厮们在外面碎嘴;若是他二人的见解确实相差太远。那为兄明日再去请一位名医来,把他二人的方子分出个优劣来,咱们选他二人之中最好的药方使用。侯兄弟。你看这个法子如何?”梁天啸摆出一副诚心诚意的样子。 其实,昨晚王大夫刚离开侯府回到自己医馆便被他派去的人给掳去了梁府。在他的严刑逼供之下,王大夫最终招人自己根本不会什么悬丝诊脉。梁天啸本就怀疑侯紫是否真瞎了,在听到王大夫的供词之后更加忧心,所以今日一大早便带着“季胜堂”的名医李大夫往侯府赶。 梁天啸本想带自己府中的大夫前来。但不知为什么,自打昨日他多看了侯紫几眼,回到马车上后,那人突然生气了。他只是略微提了一下关于大夫的事儿,那人便拂袖而去,第二日他府中的大夫便被人调走了。最后。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这两年与梁府多有来往的“季胜堂”“季胜堂”的李大夫论医术那是没的说,在浩京可是赫赫有名的;论交情。他与梁府走得最近,他也不用担心李大夫会对他有欺骗或者隐瞒。 今日,他既然来了,那他无论如何也要弄清楚这侯紫到底是真瞎还是假瞎。这侯紫若是真瞎了倒也罢了,若是假装。他必须想办法把他除了。虽然,他一进门便看出侯紫应该是真得了眼疾。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要让李大夫来看一看,否则他无法安心。 “梁兄既然如此关心侯某,侯某若再推辞,未免有些矫情了!”曼雨勉强一笑,她不想答应,但梁天啸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她根本没有反驳的理由。 “王管事,你去准备一下,早膳过后,就请那位大夫进房来吧!”曼雨冲王管事的方向点了点头。心中暗自祈祷“希望王管事能明白我的意思!” 她故意说早膳之后,她既然已经答应让梁天啸带来的大夫看病,他便不能与她计较看病的时间,他总不可能说让她不要用早膳吧!只要她延长早膳的时间,王管事便能多有些时间去处理那个大夫的事情。 她倒是不担心眼疾的事情,毕竟她现在是真的瞎了,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只是这大夫是梁天啸带来的,万一把脉时发现她是个女子,那就麻烦了。她现在是个瞎子,旁边又有梁天啸这尊大佛,她哪儿也去不了,所以只能寄希望于王管事了。 “喏!小人这就去安排。”王管事平静的应着,冲梁天啸一揖后离开了房间。 听着王管事沉稳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曼雨安下心来。她相信王管事应该能处理好这件事。身为侯府的总管,往日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若是连这点子小事都处理不好,他早被商场上的那群老狐狸给生吞活剥了。 “梁兄,您快过来坐吧!”待王管事的脚步声消失后,曼雨笑着邀请梁天啸。 梁天啸听曼雨说要在早膳之后再让大夫来看病,心中有些不快,但转念一想“这侯紫虽只是个商户,但也是个有身份的人,我的官级不高,人家肯给我面子让大夫来看病已经很不错了,我若是再咄咄逼人,只怕会引起房内下人们的不满,反而会把事情搞砸了。不过是顿饭食的时间,他若是真病了,也不会因为一顿饭而变化,我且等他一等!” “那为兄就不客气了!”梁天啸微笑着大踏步来到桌边坐下。小梅赶忙为他盛了一碗饭。 “侯兄弟!侯兄弟!董某来也!”梁天啸刚刚拿起碗筷,门外便传来一男子大呼。梁天啸放下碗筷,冷冷地看着迈入房中的董训,暗呼不妙。曼雨听了来人的声音,心中大喜,暗叫“哎呀!我的救星来了!” 第八十七章横一脚 “董兄,您怎么来了啊?”曼雨开心地站起身,说着便往前走想去迎董训,奈何眼前一片漆黑,刚走了半步,腿便轻轻地磕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小梅赶忙凑过去扶住她。 “昨日为兄听闻侯兄弟不慎从马车上跌落,为兄甚为担心。昨日为兄本想来侯府探望,但昨日为兄在朝里一直忙到深夜才回府,又恐深夜前来扰了你养病反而不好。今日为兄刚刚下朝便往你这边赶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啊!”董训迈步进入房中,旁若无人地直奔曼雨的方向。 “董兄真是有心了!来,快请坐!小梅,给董兄倒茶!”曼雨在桌旁摸索了一阵,似是在寻找椅子。 “哎呀!都是自家兄弟,侯兄弟何必如此见外呢!你快坐下吧!有丫头们招呼我就可以了!”董训快步来到曼雨身边,把她按回了座位上,自己则在梁天啸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哎呀!是梁兄啊!董某刚才一心记挂着侯兄弟,忽略了梁兄,梁兄莫怪!莫怪啊!”董训似乎此时才发现坐在对面的梁天啸,脸露歉意。 “无妨!我等都是为了侯兄弟的伤而来,梁某理解!”梁天啸笑了笑。 “嗯!那就好!那就好!”董训冲梁天啸回以微笑后便转过头去看曼雨“侯兄弟,你这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好地怎么就从马车上跌落了呢?” “哎!”曼雨摆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心中则暗骂“董家来的小狐狸!鬼才信你不知道我昨日跌落马车的前因后果。明知故问,你就睁着眼睛说瞎话吧!不过你既然是冲着梁天啸而来,那我不妨配合一下,兴许你能把讨厌的梁天啸赶走呢!” “哎!这一切都是梁某的错!昨日路滑,赶车的小厮莽撞行事。在拐弯的时候撞上了侯府的马车,侯兄弟才从马车上跌落!这都怪梁某啊!今日梁某特地带了京城的名医前来为侯兄弟看病,以表梁某的歉意。”梁天啸接过话头,言语中满是歉意。 “请大夫?”董训皱了皱眉,疑惑地问道“侯兄弟,难道府中之人还没为你请过大夫么?” “就等你这句话呢!”曼雨心中快乐开了花了,面上却摆出一副老实巴交样“请了!昨日回府后,王管事便请了名医王大夫前来看过了。方子也开下了。只是梁兄说一人计短,担心那王大夫是个欺世盗名之徒,怕耽误侯某的病情。所以才想着要让他带来的大夫再为侯某看一看。梁兄盛情拳拳,侯某也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哦!原来如此。平日里买东西说讲究个货比三家,这原本也没什么错。只是这看病可不比买东西,若是这家药吃一下,那家药吃一下。反而对身体不好!梁兄心意固然很好,但据董某所知,那王大夫昔日曾在皇宫做过御医,这医术吗自然不是民间的大夫可以比肩的。梁兄请的大夫若是太医院的院正倒还可以考虑,但若只是民间那些有名无实的小大夫,依董某看来。还是罢了吧!”董训言之凿凿。 其实昨日这事儿一出,董训便派人查得一清二楚了,不然他怎么一下子便道出了那王大夫的底细。他本也不急着来侯府。只是有人来报梁天啸来了侯府,他才急匆匆地赶来。他好不容易在生辰宴上占了上风,眼看着“浩然楼”合伙人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他怎能让梁家有接近侯府的机会。 梁天啸借机带大夫前来,分明是想向侯府众人示好。董训怎能让他得逞。自然是要憋着一股气硬是要把梁天啸的计谋给搅黄了才罢手。只是他想不到的是,他的这番作为正中了曼雨的下怀。 “奴婢也觉得不妥。这药哪能混着吃啊!只是参将大人一番好意,主人不好”立在一边的小梅突然开口。 “住口,主子说话,你个下人插什么嘴啊!还不快下去!”曼雨厉声呵斥小梅,小梅似被吓了一跳,抖了抖身子,缩到曼雨身后,泫然欲泣。 “侯兄弟!你这就不对了!你这婢子也是关心你,担心你的身体!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这样责备她。这样娇滴滴的美人,你也舍得!”董训怜惜地看了眼小梅,语含嗔怪。 “为兄倒是同你这丫头想法一致。这药也是能胡乱吃的!侯兄弟,你怎可如此儿戏!”董训满脸严肃,责备完曼雨后又转头嗔怪地看着梁天啸道“梁兄啊!你的心意董某理解,但这事关侯兄弟的身体,侯府既然已经请了名医,咱们就不要再搀和了!梁兄你若果真不放心,就想法子把太医院的院正请来好了。这样,董某同侯府众人也放心些!” “好你个董训,尽然拿话来堵我!这太医院明明就在你们董家的管辖之内!太医院院正堂堂一个三品大官儿岂是我这么个小小的参将能请得动的!就算我能让那人帮我把他请来,这不是让所有人知道,我梁天啸背后有人吗!”梁天啸心中很是恼火。 “梁某这不是关心则乱吗!再者,梁某既然都把人带来,不防就让他给侯兄弟看一看,确认一下药方,查漏补缺!查漏补缺一下!反正这也花不了多少工夫!”梁天啸压着火气,好声好气地回着话。 “梁兄啊!你怎么就是不开窍啊!这根本不是花不花时间的问题!侯府的下人都知道这世间医术最好的便是宫内的御医,既然人家侯府都已经请了做过御医的王大夫,哪还有必要再让民间的小大夫确认的必要!梁兄此举莫不是认为我大漠国皇帝陛下选拔人才的能力还不如市井小民吗!”董寻见梁天啸锲而不舍“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出了杀手锏。 “好你个董训!尽然扣这么一顶大帽子在我头上!我若是再让民间的大夫来给侯紫看病,岂不是成了怀疑皇上选贤任能的能力的乱臣贼子了吗!”梁天啸暗自把董训骂了一百遍,却没有任何办法。 “董兄多想了。梁某岂敢有此等大逆不道的想法。既然董兄认为没有必要再让人为侯兄弟看病,那就做罢了!”梁天啸面色虽平静如水,心中却恨不得扑上去扼住董训的脖子。 “嗯!这就对了嘛!不论是人还是物件。自然是皇宫的要比民间的好些。这世间眼力最好,最能知人善用的自然是我们的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了!”董训有板有眼地说着,还不时举起双手冲天抱拳以示对皇帝的尊敬。 梁天啸在一旁烦得很,但却不得不虚与委蛇,以免被冠上对皇上不敬的罪名。曼雨则在一旁幸灾乐祸,无比开心地摆出一脸对皇帝万分敬仰的样子。 “两位兄长对侯某的心意,侯某都明白!侯某往日便想着要请两位兄长来侯府聚聚。只是两位兄长都是大忙人,侯某初来乍到不敢造次!今日既然两位兄长都在,侯某斗胆做东在府内设宴与两位兄长相聚一番,不知两位兄长能否赏光?”曼雨举起酒杯相邀。 “侯兄弟如此盛情。梁某怎敢推辞!”梁天啸自然是巴不得留下来了。大夫一事已经无望,好歹他也要留下来多观察一下才行。 “梁兄既然如此爽快,董某怎可落后!只是侯兄弟你有病在身。我二人怎好在此叨扰太久!侯兄弟现在首要的任务便是把伤养好,这浩京城多少买卖还等着你呢!侯兄弟若果真想与我二人相聚,等你病好了,有的是机会,何必急于一时!”董训才不想梁天啸留下来呢。自打侯府提出要为“浩然楼”找合伙人一事开始。他便把侯府看做是他们董家的私有物了,怎可让梁家人染指。 “董兄说得对!是梁某思虑不周!”梁天啸面露愧色,心下暗叹“该死的董训,总是破坏我的好事!我素日也是深谙心计之人,不想今番与他对阵却累累败下阵来!真真是关心则乱啊!”“既然二位兄长如此关心侯某。那侯某就不强求了。但今日咱们可算是说定了,他日侯某眼疾好了,二位可一定要来侯府喝上几杯才行哦!”曼雨紧忙顺势下坡。她才不想他二人留下来了呢。她现在是个瞎子。行动不便,而且梁董二人明显有矛盾,她日后的计划全在这两人身上了,若他二人万一在侯府斗出个好歹来,她的计划不就要泡汤了么! “那是自然!等侯兄弟你病好了。咱们兄弟三人不醉不归!”董训爽快地应承着。梁天啸则苦着脸附和。 就这样各怀心事的三人一同用完了早膳。董训一直在防着梁天啸接近曼雨。而梁天啸则想法设法查看试探曼雨的眼睛。这顿早饭吃得最津津有味的要属曼雨了。大夫的麻烦解决了,又有董训在一旁随时阻止梁天啸。她真是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鸡飞狗跳的一顿早饭终于吃完了,看着三人喝完饭后的最后一杯茶后,立在一旁的小梅终于吐了一口气。 “侯兄弟,为兄今日还需去朝里处理政务,不便久留。你好好休养,为兄明日再来看你!”放下茶杯,董训率先起身告辞。 “朝政要紧,董兄尽管去忙!”曼雨也放下茶杯,立起来准备送行。 “梁兄,这一大早的,想必你也还没有去朝里吧!咱们身为朝廷命官,可不能因私废公啊!咱们不如一同走吧!董某正好也有些事儿想同梁兄商议。”董训看了看仍然坐着的梁天啸。 “董兄相邀,梁某自是喜不自胜!”董训出口闭口都是朝廷大事,君臣礼仪,让想反驳的梁天啸有苦难言。何况,严格上来说,董训的官级比他高,他总不能当面拂了上级的面子。 “那为兄就先告辞了!”董训冲曼雨抱了抱拳,率先迈步出了房间。梁天啸看了眼曼雨,无奈地转身跟着董训往外走 第八十八章帝王心 自从董训把梁天啸带走后,梁天啸再没来过侯府。虽然董训每日都会来侯府转一圈,但他每次来待不到半柱香时间,最多问问她的病情就离开了。少了不速之客的骚扰,曼雨每日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比猪还悠闲,倒还算舒心。 唯一让她闹心的便是因为眼前一片漆黑,她有时分辨不出白天和黑夜,吃饭睡觉都要小梅提醒。有时在房中呆腻了坐烦了就想去园子里活动活动筋骨,但出门总要人扶着,到了园子里眼前还是一片漆黑,看不到生命的色彩,烦躁的情绪不但没有缓和,反而更添了几分阴郁。这种时时需要人照顾,事事需要人料理的日子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废人。 不过,好在她只是暂时性失明。今夜便是曼雨期盼了整整三日的大日子,因为今夜韩润礼会让她的双眼复明。她从清晨起床便一直数着时辰,好不容易熬到了晚膳时分。 王管事知道韩润礼要来。晚饭后,他把所有的丫头小厮都赶走了。如今,偌大的一个房间,只有曼雨一个人孤零零靠在床上。这若是搁在往日,她肯定不会觉着孤单,反而觉得这样的清静很难得;但现在的她,歪靠在床榻上,带着忐忑,怀着期待,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被无线延长。如今的她反倒是希望耳边能有几个小丫头叽叽咋咋,这样她就不用听着沙漏数时间了。 “该死的韩润礼,平时来得挺快,今日怎么这么晚了还不来!”曼雨终于有些坐不住了,这种在黑暗中等待的感觉让她有些抓狂。这种感觉好似一个正等待法官判刑的犯人般,怀着期待,又担心希望会被狠狠地践踏。 她爬下床,摸索着把鞋穿上。她决定自己摸到浴房里去。她这么做倒不是为了去浴房等韩润礼。她只是想找些事儿来做。不然这样干等着,她很难受。 三日来,她做得最多的就是熟悉房中桌椅的位置。她现在已经熟记房中所有摆设的方位,即使看不到,房中的一桌一椅就如印在她的脑海中般,即使没有人搀扶也不会被绊倒,所以靠她自己摸进浴房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不一会儿,她便站在了浴房里的壁画之前。往日,她总是被计划所困,每日思索最多的便是如何去算计董家和梁家。从来没有好好地看过房中的布置。虽然知道浴房的墙壁上有一副巨大的壁画,却从未曾注意上面到底绘制的是什么图案。 如今世界安静下来,她突然对这幅巨大的壁画有了些兴趣。她举起双手。顺着壁画的线条摸索着。这时候的颜料颗粒比较大,壁画绘制完成后,会在墙壁上留下带着颗粒的凹凸感。她的手指触摸着那些凹凸的图案,眼前浮现出了一幅百花争艳图,高贵的牡丹。艳丽的芍药,迎风绽放的海棠 曼雨沿着壁画的轮廓自右到左缓缓地描绘着。突然壁画裂开了一条缝隙,墙壁飞快地往两边分开。曼雨一愣,也就是这呆愣的时间,她本是搁在壁画上的双手就这样摸上了迎面而来的韩润礼。她身材娇小,身量才到韩润礼的肩膀。她微微举起的双手正好摸在他的胸膛上。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韩润礼握住曼雨的柔纤,看着她那黝黑的双瞳在空中漫无目的地搜寻着,怜惜之情顿生。 这三日来。他无时不在担心她,想知道她的近况。虽然每日王管事都会飞鸽传书向他汇报侯府的情况,但大多都是生意的事儿居多,关于她的情况只寥寥几笔。他身为一国之君又不能每日出宫。 好不容易熬到要给她喂解药的日子,入夜后。他放下繁重的政务便赶了过来。在双手按在机括上时,他有些退却。他担心她会责怪他对她施药,不想看到她漆黑的双瞳中染上恨意。 他正苦苦地思索着如何应对她的怒气,手指不小心按到了机括。墙壁裂开了。让他想不到是,迎面而来的尽然是一股熟悉的梨花清香,紧接着一双柔纤就这样扑在了他的胸前。他明显感到柔纤下的心跳在不断加快。他双颊不自觉地染上一层淡淡的绯色,心房划过一丝喜悦。他抓起那双柔纤紧紧地握在手中,以免被柔纤的主人发现他的异常。 “躺在床上太无聊,想着找点事儿做时间会过得快点。陛下往日来此倒是快得很,今日怎么这么晚才来啊!”她有些赧然,使了使劲儿想把双手从他的双掌中扯出来。 “你摸黑在这儿立着,是在等孤王吗?”韩润礼有些雀跃。 “偌大一个侯府就只有陛下您能自由出入,我在这儿不是等陛下您,还能等谁啊!”曼雨顾左右而言他。 “呵呵!你不是很讨厌看到孤王吗!今日怎么会这般迫不及待?”微笑溢满了韩润礼的双眼。 “我都做了三天的瞎子了,您若是再不来,我就要抓狂了!”曼雨有些愤愤。 “除了这个原因,没有其他了吗?”韩润礼眼含期盼,诱导地说道。 “其他?还有什么啊?”曼雨满脸疑惑,有些不明所以。 “咳咳!比如说,比如说,想念孤王!”他有些赧然,但还是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陛下您想什么呢!您别忘了我可是永宁王的女人!就算您同我现在同坐一条船,有着共同的目的,您还是强行把我绑来大漠国的绑匪,我只不过是您成就大业的棋子,我怎么可能想见绑架我,把我当棋子的人呢!陛下,您该不会是在皇宫内同妃嫔们演戏把脑子都弄糊涂了吧!”曼雨再次发力扯动手臂,这次韩润礼没有阻止,任由她抽回双手。 “说得对!你不过是孤王的一枚棋子,而且还是敌国主帅的女人!是孤王失态了!”韩润礼眼中的怜惜之情消失殆尽,冷冷地看着她。 曼雨感觉到了他眼神的变化,他那冰冷的眼光让她有些怯懦;但她不后悔她刚才说出的话。其实,就韩润礼现在的状态。先不论他对她到底有几分真情,她若是能软弱一些,说不定他会一时心软在事成之后留她性命。但她做不到,她喜欢的是秦济宇,她的一颗心都系在了他身上。她的心很小,如今已经住下了一个秦济宇,再也容不下第二人。 对于爱情,她是个完美主义者,她的爱情容不得任何的渣滓。她没有办法在心里装着秦济宇的情况下与韩润礼虚与委蛇。再说,直觉告诉她。韩润礼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同他玩游戏无异于飞蛾扑火。与其用感情套住他,欺骗他。她更愿意凭真本事赢得这场争斗。所以最好还是把话挑明了,对双方都好。 “跟孤王进来吧!”韩润礼挺直脊背,转身进了密室,往密室内唯一的桌子走去。 他没有回头看身后的曼雨,也没有为她引路。他不得不承认。他刚才受伤了,因为她的那句狠话伤了心。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心坚如磐石,无坚不摧。他是大漠国最杰出的皇子,从小身边美女环绕,后宫妃嫔无数,环肥燕瘦什么样儿的没有。但他从未动过心。可以说,在以往的二十几年,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权谋朝政上。女人只不过是他生活的调剂品,即使是为了平衡朝中各大家族的势力与妃嫔们周旋,他也都没有花什么心思。 他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心动,想要去讨好一个女人的一天。但自从遇到她,一切都变了。他会在意她对他的看法,就因为她对他的嘲讽。他不惜放过擒杀永宁王的绝佳机会;他开始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绪;只为看她的笑颜,在寒风中躲在门背后偷窥;他开始质疑自己的选择,开始为计划成功后如何处置她而忧心。 看来这些日子他太过放纵自己的情感了。她是敌国主帅的女人啊!他怎能心慈手软呢!这不是在养狼吗!他难道要等着狼养大了来反噬自己吗! 看着在黑暗中摸索的女子,他闭了闭眼,强行压下想起身扶她的冲动。 “砰”曼雨的右腿腿骨狠狠地磕在椅子的棱角上。她皱了皱眉,弯腰轻轻地揉搓着右腿。 韩润礼假装自己是瞎子看不见,假装自己是聋子听不到,径直自怀中取出一个药包,抓起一个大大的茶杯,倒了杯热水,把药倒入杯子内,轻轻晃了晃。 “这是解药,你把它喝了!”他把杯子推到她面前,也不管她能否正确找对位置。 “哦!”曼雨伸出双手自桌沿开始往桌面摸索。她不知道茶杯多大,万一不小心弄洒了就不好了。她刚放了狠话,她若是韩润礼,解药若是洒了就绝不会再给第二次。所以她很小心地摸索着。 “拿着!”韩润礼看她那小心翼翼地样子,有些愤怒,抓起桌上的茶杯塞在她手中,冷言冷语随之喷射而出“你大可放心,你既然是孤王的棋子,孤王就会物尽其用,不会让你在计划还未成功之前翘辫子!更不会让你变成瞎子,孤王的计划之中不需要瞎女人!” 曼雨一言不发,默默地把茶杯放到唇边,开始喝解药。解药下肚,她顿觉腹中一股清凉。 “解药需要多久才能生效啊?”喝完解药,她没话找话。 “睡一觉,明天就能复明。解药你也喝了,孤王朝里还有事儿,你回房去吧!”韩润礼也觉得有些尴尬。 “好!”曼雨平静地起身,转身,顺着原路数着步伐往浴房迈。她前脚刚迈出密室,身后的墙壁便缓缓地往中间合拢。 浴室内的曼雨大大地呼了口气。墙壁那头的韩润礼则是闭着眼睛,手指狠狠地戳在机括上。这是他有生以来从没面对过的情况,他被人拒绝了!他被一个长相最多只能算作清秀的女人拒绝了!这叫他情何以堪!他想逃,不想再见到她! “既然你对秦济宇如此死心塌地,那就不要怪孤王了!”他闭了闭眼,睁开时,眼中再无刚才的纠结,只余下一片清冷 第八十九章浩然楼 天刚刚泛白,侯府正门外小厮们已经忙成了一片。侯府的主人病好了,眼睛复明后心情也变得愉快了。今日是侯府主人再次出门的日子,小厮们一改往日紧张兮兮的样儿,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喜气,嫣然一副过年领了红包的样儿。 “好大的马车啊!”站在侯府正门外,望着面前特大号马车,曼雨嘴张成了o字形。 这辆马车比之前的大了一倍不止;四个轮子足有半人高,大大的轱辘一看就非常结实;拉车的两匹马儿也比之前的更高更壮实,光看它们那强健的八条腿就可以想象这两匹马儿绝对是稀有品种。 “古代的羊肠小道,比不得现代的柏油大路。这么大的马车,会不会把街道都堵了啊!”曼雨暗自嘀咕。她冲立在马车前方的王管事勾了勾手指。 王管事紧忙快步来到她身前。曼雨附在他耳边问道“这么大的马车,不会把街道堵了吧?而且这么大的马车是不是也太招摇了吧!” 王管事听后有些疑惑,但转念一想,曼雨初次来大漠国,之前一直被困在皇宫之内,哪儿有时间逛浩京城啊,不了解情况也是情有可原饿。 于是,他附在她耳边耐心地轻声说道:“主人您大可放心!咱们浩京城内的街道足可容纳两辆这样的马车并行。主街上,容纳四辆马车并行也不成问题。至于说招摇,您可是浩京出了名的富户,怎能在马车上被其他人比下去呢!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嗯!你说得不错!”曼雨点了点头,心想,三日前因为侯府的马车不如梁家的结实,她被甩出了车外。她养病的这三日里,说不定有多少人在背后嚼舌根呢。说得好听点兴许会说梁家仗势欺人。若是难听点的很有可能挤兑侯府不过是个空壳子,连辆像样的马车都拿不出来。 今日,她若是坐着这样一辆做工精细的大马车招摇过市,既可以辟谣,又可以为“浩然楼”的工艺做活广告。 曼雨踏着矮凳上了马车。车厢十分宽敞,摆个十人的小酒席一点也不挤。车厢内的设施也比上次升了一个档次。地面铺着上等的雪貂垫子;中间摆着一个椭圆形的炭炉;炉上温着一个锡制的茶壶;紫檀几上摆着一套透亮的玉制茶杯;最里面摆着一张宽大的紫檀软榻。这样的布置简直跟一个豪华包厢没什么差别。 “出发吧!”曼雨冲驾车的小厮点了点头,转身进了马车,放下车帘,靠着软榻坐在炉子边。 “好嘞!出发罗!”驾车小厮一声吆喝,一甩长鞭。两匹马儿撒开四蹄踏着厚厚的积雪往前奔。 小厮的吆喝和马鞭的响声划破街道的寂静。街道两旁的豪宅有不少小厮悄悄拉开大门,探出脑袋惊叹地看着侯府奢华的大马车自他们府前经过。 马车快速地奔跑着,马儿比以前壮。车轮更结实了,车速就更快了。不一会儿,马车便再次来到了前次两辆马车相撞的拐角处。 曼雨一路都趴在窗户处查看街道两旁的情况。她本没有特别注意这个拐角处,而且因为沿路而来都是些富丽堂皇的豪宅,看得多了就有些视觉疲劳。她正准备放下帘子回软榻上。 兴许是有了上次的阴影,驾车的小厮在行到撞车的拐角处时特意停顿了一下。曼雨以为又出现了什么变故,遂停下了放帘子的手,探头往拐角处的另一条街道瞧去。 这条街道一改刚才街道的黄金气,俨然一派高雅宽宏的气势。街道宽大平整,街道两旁的宅子虽不若侯府外那条街道两旁的宅子富丽堂皇。但却绝不容小觑。每家每户门前都坐着两只栩栩如生的石狮,有的门前在大冬天里还站着两名铠甲士兵。 “难道这条街是官宅街?”曼雨正暗自揣测之时,正好有一辆华丽的马车远远地向他们驶来。驾车的是两个铠甲士兵。马车行驶速度很快。从一里开外的地方行至曼雨能够看清马车上挂着的名牌只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 “镇国将军府?难道是他?”盯着名牌上几个大字,她有些心惊,脑海浮现了那张熟悉的面容,心中又是期盼,又是紧张。 为了确定心中的想法。她让赶车的小厮放慢了车速。后面的马车速度本来就快,这一减速。后面的马车很快便赶了上来。兴许上天真的站在曼雨这边,她正翘首以盼之时,一阵大风刮来,那辆马车的窗帘被吹了起来,躲在车帘后面的曼雨正好看清了车内端坐之人的侧脸。 看着那辆华丽的马车飞速地消失在拐角处,曼雨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满意一笑。 有了刚才的刺激,曼雨对之后的路程都失去了兴趣,一心想着以后的计划。直到马车停下来,小厮掀开车帘子的刹那,曼雨才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浩京最大的营造坊“浩然楼”的大门前。 “浩然楼”果然名不虚传,气势绝对不输于大礼国京都城的“神凤楼”相反可能因为这是“神凤楼”的新店“浩然楼”不仅继承了“神凤楼”的奢华,经过大漠国豪放之风熏陶之后更添了几分大气恢宏。 曼雨他们到时正好赶上“浩然楼”大开大门开始营业的时间。曼雨下了车后,没有着急进去,反而站在门前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些训练有素的小厮们快速地搬动着厚重高大的木质店门。 那些小厮们个个看着文弱,但臂力却非常大,一个人便能扛起一扇大木门,而且行动间尽然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只把曼雨惊得目瞪口呆。 正当曼雨呆愣之际,一名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从柜台之后跑了出来。他停在曼雨面前,恭敬地一揖,轻呼“主人,您来了!” “嗯!”曼雨冲他笑了笑。这个管事她见过,前些日子每日的晨报之中就有他。他是“浩然楼”的掌柜,名叫付汇。 曼雨之所以对他回以真心的微笑,主要是因为这个付汇是众管事之中唯一一个没有拿假账烂帐污染她耳朵的人。而且这个付汇虽然其貌不扬,但举止有礼,行动间总透着股正气,让人不敢小觑。 “主人,您交代小人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备好了。您要不要进楼里看看?”付汇询问道。 “好啊!付管事,你领路吧!”曼雨爽快地点了点头。付汇唱了声喏后转身在右前方领路。 “浩然楼”大厅的布置跟“神凤楼”的基本差不多,只是墙上的名家山水画换成了大漠国人更为喜爱的战马图,店内待售的家具设施在设计上稍稍有些差别。曼雨没有花太多心思在这上面,只略略看了一眼便跟着付汇往后院而去。 “主人,您要的近几年给各大王孙贵胄和朝中大臣们房屋营造的营造图都在这儿,去年的账目也整理好了,就放在那边的书架上。您是先自己看看,还是需要小人陪您一起看呢?”付汇把曼雨领入一间宽大的书房后指了指一张大大的书桌上的卷宗。 曼雨来到书桌前,大略翻了翻桌上的卷宗,在确定大部分的卷宗都能看懂后转头吩咐付汇道“我先自己看看,若是有疑惑之处,我再叫你。” “喏!那主人您慢慢看,小人就在门外候着,主人若有事,轻唤一声便成。”付汇揖了一揖,转身出了房门。 这是“浩然楼”存放资料的地方,小厮们是不能随意进出的,就算是她带来的小厮也被拦在了二门外。这间书房内放着的都是机密资料。所以付汇说要在门外候着时,曼雨也没有阻止。毕竟这书房里里外外都只有暗卫,没有伺候的小厮,若她真有个需求什么的,还得跑很长一段路去寻人,实在太麻烦了。 坐在椅子上,曼雨缓缓地开始翻动桌上的卷宗。自打打通了王管事那关后,她便吩咐他让付汇备下这些资料。她查阅朝中各个官员府中的营造图,是为了掌握各个官员府院的大体构造。比如有多少座宅院,多少座库房。 虽然有些品级高的官员府里都有自己的工匠,但若是要完成机关繁琐的密室作为私库,除非动用宫廷的御用营造队,否则或多或少地需要动用民间庞大的营造坊的力量。虽然那些官员营造私库时定然会十分小心,不会让一家营造坊独自完成,但曼雨作为一名建筑师,只要有一点点蛛丝马迹,她便能把整张营造图绘制出个七七八八来。 在一排排卷宗之中,曼雨抽出一叠名为“董尚书府”的卷宗,摊开来细细查看。古代的营造图虽然同现代的设计图有些差别,但好在她曾在“神凤楼”呆过些时日,那些繁复的营造图倒是没有难倒她。 “这老狐狸可真是富得流油啊!光明面上的库房就有四座,还建了三座私库!”曼雨开心地抖了抖一张已经有些微微泛黄的羊皮图纸。 曼雨找来了笔墨,把尚书府府院七座库房的构造和通往库房的线路比照羊皮图纸一一绘制下来。为了怕被人识破,她特意在该标识方向的位置用了英文缩写。这样即使有人发现了这张图纸,她也不用担心事情败露。 第九十章铜臭味 有事情可忙之时,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曼雨刚刚绘制完尚书府和镇国将军府的库房路线图就已经到了午膳时间。 她就着付汇端来的饭菜随便吃了些便继续手上的活儿。下午的事儿相对上午要简单许多。绘完图后,她只需要简单统计一下上一年“浩然楼”的各项收入即可。 对于古代的记账方式,曼雨可是不敢恭维。当她翻开账册的刹那,立即被账册上密密麻麻的中文数字弄得头昏脑胀。最后,她决定不再浪费自己的脑力。她把付汇叫了进来,让他把各项进账减去成本,最后报给她一个总数。 “我的天啊!‘浩然楼’去年的收入尽然已达到五千万两银子!付掌柜,你是不是算错了啊!”曼雨不敢置信地瞪着付汇递给她的账册,暗自大叫“‘浩然楼’可真是棵大摇钱树啊!”“主人,确实是这个数。昨晚小人就算过一遍了,因为怕出错,今天一早小人特意早来了些,又算了一遍。其实去年的收益并不是最好的。董贵妃进宫那年,董家和梁家府中大修,‘浩然楼’进账足有去年的两倍之多呢!”付汇是个很能自持之人,但谈到“浩然楼”的成绩时,脸上不自觉流露出自豪之色。 “怪不得,人人听到‘浩然楼’要找合伙人一事时都大吃一惊。这么挣钱的营生,若是搁在正常的商户中,相信没有人会生出寻找合伙人的想法吧!付掌柜,你对‘浩然楼’寻找合伙人一事有什么看法?”曼雨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小人只是个小小的掌柜,鼠目寸光,一项只知听命行事。主人说‘浩然楼’需要合伙人,那肯定是需要了。即使眼下不需要,日后定然是需要的!”付汇埋着头。恭敬一揖。 “好!很好!”曼雨有意问付汇“浩然楼”寻找合伙人一事,是想探探他的底细。 他若只是个正常的商人掌柜,为“浩然楼”付出了这么多心血,照“浩然楼”的经营情况来看,根本不需要什么合伙人。按理说,她问出这番话,付汇即使不会强烈反对,至少也会说些隐晦的话让她打消念头。但他却一点反对的迹象也没有,可见这个付汇在“浩然楼”并非为了钱财,只怕也同王管事一样。是韩润礼的线人;而且从小厮们搬门板的利索动作来看,那些小厮也应该不是寻常百姓。 自打出了皇宫进了侯府,她就一直在寻找突破口。想寻找个盟友。照这种情况看来,不仅侯府,就连“浩然楼”甚至是侯府名下的其他产业都在韩润礼的控制之中。 想到自己被韩润礼的势力重重包围,曼雨有些烦躁。她突然没了继续查看账本的心情,转头有些迷茫地看着窗外。 “主人。您忙了这一整日,要不要先歇歇啊?”付汇见曼雨失神,倒了茶递给曼雨。 “嗯!那今日就暂且到这儿吧!今日有劳你了!”曼雨接过茶杯却不饮,而是径直放回了桌上。 “主人说哪儿的话,这都是小人该做的。”付汇还是保持一贯的恭敬。 她又稍稍坐了会儿,缓和了情绪后。起身准备离开。付汇则快步在前方带路。 他二人来到大厅时,侯府的加大号马车已经停在了“浩然楼”的大门口。 “侯兄弟!”曼雨刚迈出大厅,身后传来一男子急切的呼唤。 “侯兄弟。请留步!”董训从对街快步行来,身后跟着三个随从。 “董兄!真是巧啊!”曼雨换上笑脸,差异地看着来人,大步迎了上去。 “侯兄弟,你的眼疾痊愈了吗?”董训来到她面前。打量了一下她的双眼。 “好了!昨儿个夜里就好了。这还要多亏董兄您呢!若不是董兄您让我坚持用那王大夫的药,侯某的眼疾哪能好得如此快啊!”曼雨一脸感激。 “哎--!你我兄弟之间还说这么见外的话干嘛!侯兄弟你身体大好。这可是件大喜事啊!应该好好庆祝一番才是。相逢不如偶遇,你我兄弟既然遇见了,就该好好喝一杯。今日为兄坐庄,去‘玉饮楼’,怎样?” “董兄如此盛情,侯某若再推辞就太过矫情了!”曼雨答得十分爽快。 她本就打算明日去董府拜访董训,探探他的口风。不想,他却比她还要着急。 “嗯!这才是董某的好兄弟啊!哈哈!”董训嘴一咧,拍了拍曼雨的肩膀。 董训绕着侯府的马车转了一圈,笑着打趣:“侯兄弟,如此豪华的马车,为兄还是头一次见呢!仅凭这两匹拉车的马儿就价值千金啊!今日,也让为兄坐上一坐,如何?” “哈哈哈!董兄说笑了!董兄不嫌侯某粗鄙,满身铜臭味儿,别说坐一坐了,就是送给董兄,也不为过啊!董兄,请!”曼雨笑着为董训拉开了车帘。 “好!那为兄就不客气了!”董训大笑着率先登上了马车。 “去‘玉饮楼’!”曼雨吩咐完驾车小厮后也上了马车。 马车车厢之内,曼雨同董训面对面而坐。董训自上了马车后便盯着炉子上的锡制茶壶不住端详,不时皱皱眉,偶尔还摇摇头。 “怎么,董兄对茶道也有研究么?”曼雨知道锡在古代很稀有。董训盯着锡制茶壶看倒也不是什么奇事儿,只是他又是摇头又是皱眉,把她有些弄糊涂了。 “嗯!”董训移开视线,开始下结论“看来侯兄弟你是个不懂茶道之人。这锡器虽然稀有名贵,兴许用来储存茶叶尚可;但若是用来煮茶不但达不到效果,反而会使茶叶没了自然的清香,反倒不如紫砂壶来得好了!” “尤其是这上好的‘大红袍’!绿叶红边,有天然的花香,滋味浓醇鲜爽。”董训拿起锡壶往几上的玉杯中倒了两小杯,自己端起一杯小小地饮了一口后,摇了摇头“如今被这锡壶一煮,早已失了原本的清香,反倒是不如普通的茶叶爽口了!” “哦!想不到这喝茶还有这许多的说道!”曼雨拿起另一杯茶喝了一口。其实她对茶道根本一窍不通。在现代时,她就不爱喝茶,到了古代也没有什么机会学茶道。 她只知道锡在采掘技术落后的古代很稀有。一开始上车时,看到有锡制茶壶时,还觉得侯府果然是财大气粗,连锡器都拿来泡茶了,暗自佩服得不得了。不想却闹了个大笑话。 “昔日,侯某只闻金银器皿不可用来煮茶,不想这锡器也如此不济!董兄真是学识渊博,侯某今日真是长见识了!”曼雨觉得有些尴尬。穿越小说里的女主们一遭穿越个个学富五车,商道、茶道、歌舞样样都会;而她呢,除了脑子上算过得去,也就只有建筑设计尚能拿得出手了。 “侯兄弟过讲了!其实为兄只不过比侯兄弟你多读了几本书而已!”董训谦虚一笑,语气虽平淡,实则透着股傲气。 看着脸色微微泛红的曼雨,董训暗自嘀咕“素日听闻这侯府的主人侯紫聪慧绝顶,生辰宴上应对宾客也算张弛有度。我往日还总因着他身体不好,很少出门而不能与他相见失望,不想他尽连茶道都不通。看来,这个侯紫不过是个满身铜臭的草包罢了!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一个草包也省得我多费力气了!” 坐在对面的曼雨此时正为闹了个大笑话而赧然,哪里料到董训的心思。不过,正是董训的自以为是,让曼雨以后的计划少了很多阻碍。 “主人,‘玉饮楼’到了!”车外小厮的嗓音划破了车内的安静。董训冲曼雨点了点头,率先下了马车。 “哎呀!这不是董爷吗!”董训前脚刚下车“玉饮楼”门前的小厮就屁颠屁颠地小跑着来到马车前。 “董爷,今日您是饮茶还是用膳呢?”小厮一边给董训引路一边询问。二人旁若无人地往前走。 曼雨下车后,抬头时被“玉饮楼”的富丽堂皇煞到了。往日,她觉得大礼国的一级酒楼“陶然楼”已经超级豪华了,不想这“玉饮楼”却胜过“陶然楼”数倍,已经不是奢华能形容的了。 倒不是说这“玉饮楼”整座楼都是用黄金盖的,而是这整座酒楼每一砖每一瓦,甚至是每个细小的装饰都做到了极致精致,让置身其中的人有种仰望的感觉。 “若是本官吗,那自然是饮茶为先了!”董训同小厮来到大厅后,他才发现身后少了曼雨的脚步声。他回头看了眼立在马车前的曼雨,冲小厮无奈道“可是,今日本官还有一位客人,喏!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富商。算了,还是用膳吧!” “啊!那不是侯府的侯紫大爷吗!真是稀客啊!”小厮此时也回过神来,看清曼雨的面容后大惊,赶紧抛下董训奔到曼雨面前。 这些小厮可与以学识闻名京城的董训不同。他们眼中只认钱,谁的钱多,谁就是大爷。曼雨这样的人,在董训的眼里不值一提,但在这些小厮眼中,她无疑是商界的神话,是他们膜拜的偶像,虽然这些神话实际都是原来的侯紫创造的。而且相对于文绉绉的官员,这些富商给的赏钱更多。 “哼!果然是物以类聚!都是些目光短浅的势力之人!”对于小厮见利忘义的行为,董训面上看着平静,实则有些窝火。 “侯爷,董爷来了!‘寒翠居’伺候!”小厮一边在前方带路,一边高声吆喝。曼雨跟在董训的身后缓缓地迈向“玉饮楼”二楼 第九十一章癫狂之舞 “董兄!董兄!听说你来了!”曼雨刚刚爬完楼梯,脚还没站稳,身侧传来一把男子沙哑的嗓音。 曼雨回头一瞧,鼻间立即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脂粉味儿。她下意识地抬袖掩鼻,那人呼啸而过,曼雨没看清他的相貌,只知道来人穿着一袭月白色长袍。 “刚刚小厮说董兄你来了,本王还不敢相信呢!出来一看,还真的是董兄啊!哈哈哈!本王这几日每日都给董府下帖子,董兄却总是避而不来。今日总算让本王逮到你了!”来人一巴掌拍在董训肩膀上。 “安逸王,您也在这儿啊!真是巧啊!”董训勉强一笑,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暗自低叹“天呢,怎么让我遇上这个该死的家伙啊!早知道,他来这儿,我就不来了!真是失策啊!”立在后方的曼雨只能看到被称为安逸王的男子的背影。他身材高挑,却非常瘦削;一头黑发编成无数细小的发辫,发辫之间点缀着白色的发带。看发型和发饰,似乎是个异族人;但身上的白袍子却又是地地道道的大漠国人的服装。曼雨被弄得有些糊涂了,这个安逸王到底是大漠国的王爷,还是别国的王爷啊! “不巧!不巧!自从知道董兄你也喜欢来‘玉饮楼’之后,本王日日都来此等候,就为了能与董兄你见上一面啊!上天垂怜,今天终于让本王如愿了!今日,董兄可不能再借故拒绝本王了啊!”安逸王一把搭在董训的肩膀上,挟着他便想往反方向走。 “安逸王!安逸王!请稍等!董某这儿还有朋友呢!”董训扯住安逸王的手臂,转头看了眼曼雨。 “嗯?”安逸王似乎此时才想起身后还站着个人,他转头看向曼雨。 曼雨这是也开始打量这位莫名的王爷。这个安逸王的长相很普通,只那黑亮的双瞳和眉眼间透着的异域风情尚且算得上脸部的两个亮点。他的外袍微微敞开,腰带有些歪。胸口的衣衫上还沾着女子的胭脂,一看便知道是刚刚从温柔乡而来。想必这就是他身上带着股脂粉味儿的原因。 他虽然一脸笑意,曼雨却总觉得他带着股淡淡的无奈和忧伤。 “咦!这位兄台,本王怎么从未见过你啊!不知兄台你在哪个衙门任职啊?”安逸王斜着眼在曼雨身上遛了一圈,眼露疑惑。 “启禀王爷,小人姓侯名紫,并非朝中的官员,只是一介小小的布衣商户而已!”曼雨弄不明白他的身份,谨慎起见,恭敬地揖了一揖。 “侯紫?商户?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啊!”安逸王拍了拍脑袋。 “他是‘浩然楼’的主人。也就是风靡整个浩京商界的侯府主人!”董训在一边提醒着。 “哎呀!原来是你啊!‘浩然楼’本王可是经常光顾哦!那里的东西件件都是绝品啊!今日本王可真是幸运啊!不但遇上了董兄,还见到了商场的精英!真是太高兴了!来,一起喝一杯吧!”安逸王说着便准备伸手去拉曼雨。曼雨趁他的手搭上她的肩膀之前自动迈向包厢。她可不想沾上他身上的脂粉味儿。 三人进了包厢后,安逸王自动把董训安排在了主位之上,曼雨和他则分别坐在两侧。这样的座次安排明显有讨好董训之嫌。 “奇怪,他不是个王爷吗?怎还如此巴巴地讨好一个四品小官啊?难道他不是大漠国的王爷?”曼雨心中疑惑,但因为没有人先开口提到他的身份。她也不好开口问。 小厮早已经候在包厢之内,待曼雨三人坐好后,递上了三份儿精美的菜牌。 “看这些玩意儿干啥!今日本王坐庄,只管把你们店里最拿手的好菜上上来!若是把本王这两位兄台伺候好了,本王重重有赏!还有,把你们前两日新进的舞娘叫来!”安逸王眼都未抬。丢开菜牌直奔主题,随手“啪”地一声抛出了一个足有一两重的元宝。 想必这安逸王是这店里的常客,小厮们听了他的话。满脸笑容地拾起地上的元宝,千恩万谢后,屁颠屁颠地下去备菜了。 “这儿最便宜的菜也要十两银子,若真是好菜都来上一份,一顿饭花的银子岂不是够一个平民之家过个十年二十年了啊!这样的败家子到底是哪儿蹦出来的啊!这样肆无忌惮的挥霍。即使有座金山也不够他花啊!”曼雨看的有些心惊,也更加好奇。这安逸王到底有什么需求需要求到董训。 一流酒楼就是不一样,这上菜的速度快得惊人。小厮刚刚下去不到半盏茶功夫,数十道精致的菜肴就已经端上了桌。 “董兄!侯兄!今日能有幸同时遇到两位,是本王的荣幸。本王先干了此杯!”安逸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董训见后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曼雨本想借口身体欠佳推脱,但是安逸王一脸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好似她若是不喝就是看不起他般。她只好赶鸭子上架,皱着鼻子饮下了杯中的酒。 “董兄,本王前些日子跟你提过的事儿,你考虑得如何了啊?”安逸王又给董训斟了满满的一杯酒,凑到他身前轻声问道。 “果然有猫腻!只是他也太沉不住气了吧!只一杯酒下肚就问正事儿了,好歹也要等到酒过三巡吗!难道他真有什么急得不得了的事儿?”曼雨立即竖起耳朵探听。 董训瞥了眼曼雨,见她只是低头喝茶,似乎对他们的谈话并不感兴趣。他倒也不避讳,直接道“安逸王您贵为西蜀国的皇子,又被我国皇帝陛下封为安逸,要多少银子没有啊!何必去费这些心思呢!” “西蜀国的皇子!” 曼雨暗自一惊“难道他就是西蜀国派来大漠国做质子的皇子!怪不得他会对大漠国区区的一个四品小官卑躬屈膝呢!” “哎!还不是本王府中的那些小妾们闹得!她们成日在府中,不是扑蝶就是打牌,实在是太无聊,最近她们尽然合计起来要玩什么从商的玩意儿。董兄你就帮帮本王呗,不然府中的那群女人每日总在本王耳边喋喋不休,实在是烦得很!”安逸王一脸痛苦地捂着脸。 “不是董某不肯出手,只是王爷您的事儿都需要皇上的御旨。没有皇上的旨意,董某实在是不敢擅自做主啊!”董训为难地摇了摇头。 “董兄身为董家的第一继承人,整个浩京的商户都掌握在董兄你的手中。不过是个小小的绸缎庄罢了,又无关两国的和平,还不全是户部的一句话吗!董兄,你如此推三阻四,莫非是看不起本王么!” “王爷您这是说的哪儿话啊!您贵为王爷,董某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四品官!哎!也罢!既然王爷您如此看得起董某,董某就斗胆一回。不如这样吧,董某明日便给皇上递上一道折子,先探探皇上的口风。只要皇上不反对,董某就把这事儿给您办了。王爷,您看如何?” “好!那咱们可就说定了啊!这下好了!本王回去就不用再听那些娘们唠叨了!”安逸王一拍桌子,开心地站起身。 安逸王了了心事之后,全身心都放松了,直接歪靠在身后的靠枕上。正好此时,小厮打开了包厢的大门,随之自包厢之外飘来一阵玫瑰的清香。一名身着水蓝色霓裳羽衣的舞姬盈盈立在包厢门口。 舞姬脸上蒙着一块同色的面纱,手执一个碗口大小的乐鼓。进入包厢之后把乐鼓往地上一放,轻轻地冲曼雨三人福了福后,抬起右足轻点在乐鼓之上。她的玉足小巧白嫩犹如初生的白莲般,轻点在乐鼓之上就如圆润的珠子落在玉盘之内般。包厢之中顿时传来声声悦耳的鼓声。舞姬开始随着鼓声扭动她那凹凸有致的身躯,一摆手一投足都透着股妖媚,那层若隐若现的面纱随着她身体的摆动不断蛊惑着看着她起舞的人。 “水婷婷!怎么是她!那日济宇不是把她放了吗!她怎么会来了大漠国啊!”曼雨一惊,直直地盯着眼前的舞姬,有些不敢置信。 “这位爷,请满饮此杯!”舞姬一甩长袖,几个轻巧的旋转,托起桌上的酒杯递到安逸王手边。舞姬的整个上半身几乎悬空在桌上,身体仅靠一只脚掌支撑,双瞳若水,面上魅惑的面纱轻柔的随着微风在安逸王的面上抚摸。 若说刚才曼雨还在怀疑以来人是否真是水婷婷,此时此刻,她无比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安逸王接过水婷婷手中的美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之,抬手便想去揭她的面纱。水婷婷轻巧地扭动了一下纤腰,右手一探抓住了他的手臂,她再次转动身体,他便被她一同带到了乐鼓旁边。 “这样的舞,本王还是头一遭见到呢!真不错!本王就同你一块儿乐呵一下好了!”安逸王一把甩掉脚上的鞋袜,光着右脚与水婷婷一同轻点在乐鼓之上。一时间,本是优美的乐鼓声变成了刺耳朵的噪音。 董训渐渐有些坐立不住了,有种想拔腿而去的冲动,暗叫“哎!好好的一个夜晚就被他给毁了!” 曼雨则一个劲儿地看着与安逸王纠缠在一起的水婷婷。水婷婷那双小巧的白莲同安逸王的大足一起放在小巧的乐鼓之上,让她觉着很碍眼。她正凝神时,突然,她发现安逸王白皙的脚掌之下隐隐有一块半月形的烙印 第九十二章晚归 “哎呀!不行了,累死了,满身都是汗!想不到这跳舞这么折腾人啊!”安逸王双腿一软,双臂环住舞姬的纤腰半倒在木质地板上。 “本王陪你玩了这么久,现在总该让本王看看你的真面目了吧!”安逸王单手压住舞姬的肩膀,俯下头嘟着嘴吻上了舞姬面上水蓝色的面纱,另一只手轻轻地扯动着那层若隐若现的薄纱。 “够了!”董训终于忍无可忍,双眉皱得死紧“这里是‘玉饮楼’,不是‘春香楼’,王爷您身为西蜀国的皇子该克制一些才是!”眼看着舞姬的面纱已经褪下了一半,曼雨立马就能看清舞姬的真面目时,安逸王被董训的话吓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下意识地半坐起身。由于安逸王没有穿鞋袜,坐在他斜对面的曼雨正好把他脚底的烙印看得一清二楚。 烙印呈半圆形,一边的圆弧很平滑,另一侧的则是一个s形曲线,右侧下方有些似羽毛和利爪的印记,似乎是某种鸟类的下半部分。那烙印烙得很深,犹如镶嵌在安逸王的脚底般,若是想祛除,必得剜去一大块血肉。 “不好意思!本王刚才失态了!失态了!”安逸王放开对舞姬的钳制,扒拉了两下被弄乱的头发,曲腿坐了起来。舞姬则趁此时悄悄地离开了包厢。 曼雨本想追出去问个究竟,但碍于她是第一次来“玉饮楼”很多规矩都不懂,怕坏了规矩;而且包厢内还坐着两尊大佛。从董训刚才的脸色来看,只怕这场晚膳很快便会不欢而散了。若是她追出去了,董训若是寻她不着就不大好了。 “王爷,董某只是户部的一个小官,这话本不该董某来说。但好歹王爷您视董某为朋友。董某今日不得不提醒王爷几句。王爷您贵为一国皇子,又是皇上亲封的王爷,好歹也要顾及一下自己在百姓中的形象啊!王爷若要温香软玉在怀,大可回府去享受,再不济也可以去‘春香楼’。何必坏了‘玉饮楼’的规矩呢!”董训也不介意曼雨在场,直接劈头盖脸教训安逸王。 “本王刚刚有些喝多了,一时时空,忘了自己身在‘玉饮楼’了。下次,下次本王定然会注意的!”安逸王转开头,有些畏惧董训的眼光。 “王爷既然喝多了。那今日就暂且喝到这儿吧!时辰也不早了,董某也该回府了!” “好!好!这次是本王扰了二位兄长的兴致,下次本王定然为二位补回来!”安逸王单手撑地准备爬起来。奈何双脚没穿鞋袜,地板又光滑无比,他脚下一个打滑,身体重重地跌在了地板上。 “哎!安逸王您酒还为醒,还是先在此醒醒酒再走吧!董某就先告辞了!”董训摇了摇头。起身直接离开了包厢。 曼雨冲歪在地板上的安逸王作了个揖后,歉意地点了点头,跟着也大步出了包厢。 董训出了包厢,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后,立在楼梯口等待曼雨。 “侯兄弟,今日真是抱歉的很!董某本想同侯兄弟你好好庆祝一番。却想不到遇上了安逸王。希望侯兄弟你不要介意才好!”董训冲曼雨歉意一笑。 “董兄莫要自责,这又不是董兄的错!再说,安逸王生性豪爽又不拘小节。今日能与他相识,也是侯某的福气啊!”曼雨口不对心地说着违心的话。想到包厢之内安逸王那副放荡不羁的样子,曼雨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哎!侯兄弟你往日鲜少出门,又是整日忙于生意场上的事儿,可能对这安逸王还不怎么了解。他可是我们浩京城所有文人雅士人见人怕的头号人物啊!”董训无奈地摇了摇头。 “哦!这个侯某当真是头一次听闻!不知这安逸王做了何事。让浩京城的雅士们如此害怕啊?”曼雨身为女人的八卦之心被挑了起来。 “哎!一句话也说不清楚,时日久了你便知道了!侯兄弟。你只需记住,往后见了这安逸王,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就好了!”董训不是想卖关子,而是对于这安逸王,他压根连提都不想提。 他是浩京出了名的才俊,又是董家未来的继承人,自然成了人人争相巴结的对象。只是他身为才子,又是天之骄子,自然是有股子清高劲儿了。安逸王整日花天酒地,挥霍无度,在整个大漠国都臭名远扬。这样的人本就不受董训待见,再加上这安逸王每次见了董训不是勾肩就是搭背,让董训更是烦不胜烦。以至于每次见了他,董训都会远远躲开,更别说安逸王下帖子想邀了。刚刚他们来“玉饮楼”时,被安逸王逮了个正着,若不是曼雨就在身边,他早就转身遁走了。 “谢谢董兄的提醒!不过,刚刚那舞姬确实不错,那乐鼓舞又很奇特,就连侯某都对那舞姬的容貌有些好奇呢,何况是安逸王呢!”曼雨见董训不远多替安逸王的八卦,也不强求,毕竟安逸王与她的整个计划无关,八卦只是出自个人的好奇罢了。她现在更加关心的是水婷婷。安逸王还没走,不知道他们前脚走后,他后脚会不会跟着再把水婷婷叫回包厢伺候。 “哦!难不成侯兄弟你也被刚才的舞姬迷住了?”董训诧异地看着曼雨,双眼含笑。 “咳咳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吗!那舞姬舞姿优美,容姿出众,哪个男人看了不动心啊!”曼雨脸上露出一丝羞红。 “哈哈哈!想不到侯兄弟尽然也是个性情中人啊!其实侯兄弟若想要此女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这‘玉饮楼’虽说是浩京城文人雅士聚集的地方,楼里的舞姬歌女大多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官儿,但她们毕竟只是些贱民。只要侯兄弟你肯花银子,得偿所愿倒是不难!不过,这‘玉饮楼’有一条奇怪的规定;那就是,若想为心仪的舞姬歌女赎身,须得等到每月的初一十五之日。所以,侯兄弟你的一片痴心恐怕要再忍几日了!”董训拍了拍曼雨的肩膀,大笑着往大门而去。 “啊!”曼雨大惊。刚刚看董训义正言辞地教训安逸王,嫌他当众调戏舞姬破坏了“玉饮楼”的规矩。她还以为这里的舞姬都如小说中的那些不慎堕入风尘的头牌般受老鸨子的百般呵护呢。如此看来,刚刚董训只是借故发飙遁走罢了! 曼雨回头看了眼二楼的包厢。他们刚才所在的包厢此时大门紧闭,隐隐传来熟悉的乐鼓之声。她闭了闭眼,压下那股想冲上楼的冲动,转身出了“玉饮楼” 来到“玉饮楼”的大门外时,曼雨远远地就看见有一个小厮附在董训耳边似在说着什么。紧接着就见董训转头冲她招了招手。曼雨赶紧加紧脚步赶过去。 “侯兄弟,真是对不住。刚刚小厮来报,家母身体抱恙。为兄得赶回府中看望家母,恐怕今日不能送侯兄弟你回府了!”董训抱歉地抱了抱拳。 “无妨!老夫人的病情要紧!董兄赶紧回去吧!”曼雨理解地点了点头。 董训抱歉地一笑后,转身急匆匆地上了董府的马车。曼雨待董府的马车消失之后也转身回到了侯府的马车之上。 入冬后,夜长昼短,曼雨从“浩然楼”出来时尚是傍晚十分,但仅是一顿饭的时间,天已经全黑了下来。街道两旁的摊贩店铺都已经打烊了,白日里热闹的街市变得冷冷清清。 天空连一颗星辰也没有,暗如黑幕。马车一路往前驶去,街道两旁的灯光越来越暗淡。很快,马车拐入了一条名为“白石街”的街道。 这“白石街”白日里是一个摊贩云集的小菜市。卖鱼、卖肉和买菜的小摊贩们大多都聚集在这里。来这里买菜的大多都是附近的贫民,这里就是浩京城出了名的贫民区。入夜后,为了节省灯油钱,街道两旁的居民一般天一黑便上床睡了。所以,如今整条街道上只余下侯府马车上的两盏小灯笼散发着晕黄而微弱的灯光。 “白石街”其实并不是曼雨回府的必经之路。从“玉饮楼”到侯府有一条宽阔好走的大路。只是不知是那个操蛋的在大夜里尽然在街道之上倾倒了大量的热水,积雪化了,但是街上面却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冰面。马车行在上面很容易打滑,甚至翻到。驾车小厮无奈之下只得绕道“白石街” 马车之内,曼雨背靠在软榻边上,一手撑着头,身旁是温暖的火炉,劳累了一整日,她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窗外传来马儿不安的嘶鸣,马车停了下来。曼雨一惊,强撑着打架的眼皮,掀开窗帘往外瞧。 晕黄的灯光之下,马车的前方一个黑袍男子骑在一匹高大的黑马之上拦住了马车的去路。可能是那人出来的太过突然,拉车的马儿显然是有些被惊着了,此时正打着响鼻。 光线太弱,曼雨看不清来人的面貌。只见那人跨在马背之上,挺直了腰背,驱马缓缓地向马车的方向移动。当他来到马车右前方之时,曼雨终于看清了来人。 来人肤白发黑,朗眉星目,眉眼之间还隐隐透着股艳丽的异域风情,笔挺的鼻梁,双唇刚毅,挺拔的身材在黑色袍子的衬托下透出一股阴沉,真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但却让车内的曼雨在大冬天里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九十三章截杀 “梁天啸!”曼雨惊叫出声“他怎么在这儿!他拦住我的马车,莫非是要杀人灭口!” 都怪前几日的日子过得太舒心,王管事和曼雨都对梁天啸放松了警惕。清晨出门时,王管事本是派了十来个小厮一路护送她到“浩然楼”的;但在偶遇了董训后,曼雨怕太过招摇会对计划不利,遂把小厮们都遣走了,只留下一个赶车的和随身伺候的小厮。 驾座上的两个小厮不明白梁天啸为何会阻住马车的去路,但看着梁天啸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和双眼迸射出的寒光,他二人意识到,梁天啸此番拦住去路定然是来者不善,两人暗自提高了警惕。 “参将大人,马儿受惊了,麻烦您帮个忙好吗!”驾车的小厮一把抓住了梁天啸坐骑的缰绳,阻住了他前进的步伐。 “好啊!”梁天啸冷冷一笑,他撒开缰绳,飞快地探出右臂。曼雨还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驾车的小厮已经身子一软,昏倒在驾座上了。 “主人,快跑!”驾座上的另一个小厮大喝一声,纵身跃起,直扑向梁天啸。 “找死!”梁天啸轻蔑一笑,变掌为爪直抓向小厮的肩膀。这个小厮的武艺明显比刚才那个高出很多,两人对接两掌之后,梁天啸尚未占上风。 曼雨一看外面的形势,又是急,又是怕。最后,她一咬牙,飞身扑到驾座上,抓起缰绳,一甩马鞭,大喝一声“驾!”驱马飞快的往前奔去。 梁天啸既然是来杀她的,此时他一时战胜不了那小厮,他见她逃了,定然会弃了小厮来追赶她。这样一来。那个小厮便能趁机脱身回侯府叫人。情况若是再好些的话,她若能把马车赶到人多的地方,或许梁天啸会顾忌着当众杀人会给梁家带来麻烦而放弃继续追杀她。 曼雨飞快地甩动着马鞭,双眼直视着漆黑的街道。她不敢回头,她已经听到了奔跑的马蹄声。很明显,梁天啸已经弃了小厮打马来追上来了。 “快啊!快点啊!这条街怎么这么长啊!”曼雨焦急地看着漆黑的街道,疯了似地甩动着马鞭,但这条街就如同是个无底洞般,怎么也看不到尽头。 侯府的马儿虽说是千里良驹,但毕竟套着一辆超大号的马车。再怎么狂奔也比不过轻装上阵的马儿。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近到曼雨已经能听到马儿的呼吸声。 “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此时的曼雨有些慌了神,下意识地选择大叫。想唤醒街道两旁的居民。 她那样凄厉的叫喊,若是搁在其它街道上,再怎么说也会有几个人点灯出来查看一番。可惜这里是“白石街”这里的居民大多都胆小怕事,街上漆黑一片谁敢出来送死;而且大多数人家的家中都是一贫如洗。能保住不饿肚子就已经很不错了,哪儿还有闲钱买灯油啊。 所以,曼雨的大喊没有获得她想要的效果。街道两旁依旧漆黑一片,静寂无声。 “嗖--嗖--嗖--嗖”曼雨耳边突然传来四声利器划破皮肉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马儿的嘶鸣,它们抖了抖腿,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无论她如何挥舞鞭子,它们都无动于衷。 她最后无奈地放下鞭子,接受了现实。老老实实地坐在驾座上等待梁天啸的到来。 “跑啊!刚才不是跑得很欢吗!怎么不跑了啊!侯公子!”梁天啸驱马来到曼雨面前,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梁天啸,你身为朝廷命官阻住侯某的去路,还打伤了侯某的小厮,如此大费周章。不知所谓何事啊!”曼雨责备地看着梁天啸,眼角则不断偷偷地瞥向身后。在确定那个小厮已经消失后松了口气。心想着,只要能拖到小厮带着援兵赶来,她就安全了。 “你不用再看了!就算那个小厮能找人前来,你也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梁天啸嘲讽一笑,冷冷地看着她,犹如在看死物一般。 “哦?候某与梁兄你一无仇二无怨,不知梁兄你为何非要置侯某于死地不可呢?”曼雨一边虚与委蛇,一边暗自运气于掌, “哼!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别以为装几日瞎子就能骗过所有人!侯公子,你要怪就怪你自己的眼睛没长好,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梁天啸伸出右臂,直抓向她的脖子,低喝一声“受死吧!” “去你妈的!”曼雨大喝一声,一掌拍在他的小臂上,另一只手撑在驾驶座上纵身一跃,直奔梁天啸的脖子而去。梁天啸没料到到她一脸病态尽然还会武艺,稍微愣了愣神。曼雨就趁此时扑到马背之上,紧紧地扣住他的脖子。梁天啸反应过来,回手就是一掌,拍向她挂在马肚旁的右腿。 “不许动!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曼雨立即收起了双腿,站立在他身后,弯腰弓背,收紧五指。她明显感觉到五指之下有力的脉动。 其实她只是吓唬吓唬梁天啸,想尽量多拖些时间而已。 平日里她连只鸡都不敢杀,就算是在玉林郡的大战之中和大礼国皇宫的刺杀中,她最多也只是把那些士兵砍伤而已;如今,感受着手下活人血液的流动,她哪里敢真地下手掐死他啊! “侯公子,就凭你这点手劲儿也想掐死我么!”梁天啸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她的犹豫。他一声轻笑,快速地探出双臂,往后一抓,狠狠地揪住了曼雨的双肩。 他一个发力,来了一个过肩摔。她便被他直接从身后扯到了身前,在半空中翻滚了一周,往马下坠去。突然的下坠感让她下意识地挥舞着双手去抓身旁的障碍物。她的双手无助地在空中乱抓,在坠地的一刹那最终抓住了梁天啸的脚踝。她犹如溺水之人看见浮木般死死地抱住他的脚踝不松手。 “放手!”梁天啸怒喝一声,出手便抓向她的双臂。曼雨双腿在马肚子上一蹬,抓着他的脚踝把整个身体甩向半空中,险险地躲过了一击。梁天啸被她这一甩,身体一震,双手差点抓不住缰绳摔下马去。他大怒,运气于掌心直接拍向她的天灵盖。 “救命啊!”曼雨大叫一声,再次在马肚子上一蹬,但这次她很不幸,她的双手使力太大,只听“刺啦”一声,梁天啸的鞋袜被她硬生生地扯裂开来。她就这样抱着他的鞋袜往下坠落,背部“砰”地一声狠狠地砸在地上。 “啊!好痛啊!”曼雨甩开手中的鞋袜,摸了摸疼痛不已的背部,闭了闭眼,准备爬起来再次发动进攻。 “咦!”曼雨睁开眼时,晕黄的灯光下,只见眼前那只白皙的男子脚掌之上有一块半圆形的烙印。烙印很深,一侧是圆滑的半圆弧线,另一侧是s形弧线,中间有一只雄鹰,但这个烙印似乎有些残缺不全,这只雄鹰只有头部,没有身子和爪子。 曼雨一惊,抬头看向马上梁天啸那透着股异域风情的俊脸,有些心惊,又带着一丝庆幸。 “去死吧!”梁天啸这次再没给她反击的机会,纵身跃下马背,一把扼住了她的脖子,缓缓地开始使劲儿。 “慢着!我有话要说!”曼雨狠狠地抓住他地双臂,连吃奶地劲儿都使出来了,就怕他一个使劲儿直接把她掐死。 “死到临头还想耍什么花招!”梁天啸不屑地一笑,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继续扣紧五指。 “想不到西蜀国皇子尽然胆小如鼠,连个临死之人的话都不敢听!你要杀便杀吧!”曼雨放开手,闭上眼一副准备受死的样子。 “你!”梁天啸大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在瞎说什么!” “我若是在瞎说,你也就不会停手了!”曼雨睁开双眼,冷冷地看着他,心中暗喜。她刚刚看到他脚下的烙印,脑中突然产生了一个惊人的联想。心想着,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搏一搏,所以大胆地才道出心中所想。一开始她也不确定她的猜测到底是对是错,但从梁天啸刚才的举动和表情来看,她的猜测十有*是对的。 “你是怎么知道!”梁天啸眼如寒冰,似要把曼雨生吞活剥了般。但此时,曼雨反而冷静了下来。既然她的猜测是对的,那么要应对梁天啸就不是什么难事儿了。 “你同安逸王的脚底都有一块半圆形的烙印。你的烙印为鹰头,他的则是鹰身和鹰爪,烙印中间的弧线真好可以相互匹配。你二人的烙印分明就是一块被人生生掰开的玉佩所烙上去的。而且你同安逸王相貌虽有所不同,但神韵却很是相似,都带着一股异域风情。梁天啸,不,我想我应该称呼您为殿下!你难道还想否认吗!”曼雨毫无畏惧地回视他的冷眼。 “是又怎样!既然你知道了此事,那今日你就非死不可!”梁天啸钢牙一咬,再次探手抓住她纤细的脖子。 “殿下您潜伏大漠国多年,认贼作父,忍辱偷生,莫非是想一辈子都为梁家的当一只看门狗!又或者是殿下您早已被镇国将军的男色所迷,愿意一辈子伺候在他的身边,做一辈子的男宠!”她没有费力去掰他的手。 “你!”梁天啸又是惊讶,又是窘迫。曼雨的话就如尖刀般一字一句都深深地剜在他的心头。这么多年来,他的无奈,他的隐忍,他的坚持,就这样毫无预知地血淋淋地暴露在一个外人面前,而且还是个他欲杀之而后快的人,这让他情何以堪。 第九十四章鱼儿上钩 “殿下您若是不想一只屈居人下,且不妨听我一言!”曼雨轻轻掰开脖子上的手指,喘了口气。 “你?”梁天啸盯着曼雨,双眼满是疑惑和不信任,讥讽道“就凭你个小小的商户!也敢大言不惭!” “商户又怎样!难不成殿下您认为手握重兵的梁家能成为您的靠山!他们只不过是把你当做掌中的玩物罢了!又或者殿下您觉得只知花天酒地的安逸王能帮得上您!只怕他不给你添乱就已经很不错了!殿下您睿智聪慧,武艺高强,若能安心为大漠国皇帝效力,跟随他四处讨伐,他日或许能有出头之日也说不定。只是这出头之日到底需要多少时日那就未可知了。只怕殿下您的仇人都死光了,您也未必能返回西蜀国。相比而言,恐怕我这个小小的商户,才是殿下您最好的助力!”曼雨紧紧地盯住梁天啸,不遗落他的每一个表情变化,哪怕是一个细微的眼神变化。 此时的梁天啸已经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关于我的事儿?”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我侯府产业能做得如此之大,又岂是三两日就形成的。想知道殿下您的事儿,我自然是有我的手段和渠道。殿下,您也不必惊慌。我之所以把此话说出来,不是为了胁迫殿下,只不过为了让殿下知晓我侯府的实力罢了!殿下潜伏大漠国多年,如今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参将,何时才能达到殿下您的目的啊!莫非殿下您真甘心看着您的仇人在西蜀国皇宫内逍遥,直至他们寿终正寝么?”曼雨循循善诱。 “仇我迟早都要报!”梁天啸双眼通红,一拳狠狠地砸在积雪之上,转头狠狠地看着曼雨“只是。我凭什么相信你!我刚刚还想杀死你,我凭什么相信你会真心帮我!” “殿下您刚才不也说了,我是个商户吗!在我们商界有句名言,那就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在这个乱世之中,什么都是虚的,只有利益才是最真实的!我愿意帮助殿下自然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参将,有什么利可让你图!”梁天啸满眼不信。 “殿下怎可如此自轻自贱!”曼雨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抚了抚腰部。正色道“殿下您若是信得过我,咱们不如回马车上谈吧!这样倒在地上很难受。而且隔墙有耳,万一被人发现了就大事不妙了!” “你休想耍花招!就算回到马车上,我一样可以杀了你!”梁天啸恶狠狠地恐吓着她。 “我都已经受伤了,殿下您武艺这么高,要杀我还不是跟碾死蚂蚁这么简单吗!”曼雨一把把在他的手臂上。应付地点了点头。 梁天啸本想甩开她的手,但转念一想还是扶住她往马车走去。其实此时梁天啸心中已经如一团乱麻。他不敢相信曼雨,但又不想轻易就放弃侯府的支持。刚刚曼雨的话每一句都说中了他的心事。 他在梁家潜伏多年,甚至不惜委身于一个男人,就是期盼能借助梁家的军权,早日拥有实力返回西蜀国报仇。但却累累受挫。他的亲弟弟虽然面上看着光鲜,实则却被人控制,而且是个草包。这么多年来他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这种在暗夜中摸索,孤军奋战却一直看不到希望的痛苦深深折磨着他。如今,来了个人说要帮助他,他怎么可能不动心。 而且曼雨刚刚一出口便道出了他的身份和欲返回西蜀国报仇的目的,他对侯府的实力已经深信不疑。他虽然尚在怀疑曼雨说出要帮助他的目的。但他等待了那么多年,实在不想再让这么一个好机会溜走。最后。他决定赌一把,若曼雨真是为了拖延时间,大不了今日就与她同归于尽,也胜过一辈子怀着仇恨,看着仇人逍遥来得痛快些。 上了马车后,曼雨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了几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后。之后,她又给梁天啸倒了一杯。梁天啸没有去接那杯茶,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 “咳咳咳咳”曼雨放下茶杯,正色道“其实殿下您想要返回西蜀国报仇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能有一支骁勇善战,对殿下您誓死效忠的军队便大事可成!”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只是,要组建一支军队谈何容易!”梁天啸不屑一笑。 “殿下您莫急吗!组建一支军队自然是不简单了,但若是殿下您有了财富,而且是堪比国库的财富,到时自然有的是人愿意为殿下您效劳!只要殿下您有了钱,别说是一支正规军队,就是驯养一批死士那也不是不可能的!”曼雨举起炉子上的锡制茶壶在梁天啸面前晃了晃。 “我只不过是个军人,哪来这么多的钱!”梁天啸皱了皱眉,反问道“难道你打算把侯府所有的财富都拿来帮助我不成?” “非也!非也!”曼雨冲他摇了摇手指“殿下您难道忘了我侯紫可是个商人,怎么会做这等损己利人的事儿呢!” “那你还说要帮我!”梁天啸一把扼住曼雨的脖子。 “哎!我说殿下您怎么这么心急啊!这么沉不住气,怎么能干大事啊!”曼雨瞪着他,扒开他的手指。 “这世间没有白吃的午餐。殿下您若想要得到倾国的财富,需要自己去挣!”曼雨一步步诱导着。 “我自己去挣?这条路我以前不是没试过,我虽深谙兵法,但却不通经商之道,经营的铺子都以失败而告终!”梁天啸一脸颓色,转而眼睛一亮“莫非你是要选择梁家做‘浩然楼’的合伙人!” “不!”曼雨再一次摇了摇手指,看得梁天啸双眼一暗。 “这‘浩然楼’的合伙人已经非董家莫属了,而且就算是选了梁家,殿下您也捞不到什么好处!”曼雨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梁天啸的神色。 梁天啸沉思了片刻,黯然地点了点头。梁府若真成了“浩然楼”的合伙人,镇国将军自然会派人去接管,他根本就插不了手,哪能捞到什么好处啊! “我另外有一个更快地挣钱路子。只是这条路非常凶险,一旦事情败露便可能惹来杀身之祸。只不知殿下您是否有胆量尝试!”曼雨微微一笑。 “少废话,有什么路子就赶快说出来!”梁天啸急不可耐地皱了皱眉。 曼雨也不着急,冲他勾了勾手指,梁天啸附耳过去,她俯首在他耳边轻声道出了她的计划。 “啊?这会不会太危险了啊!这要是被人发现了可是死罪啊!”梁天啸不敢置信地瞪着她。他想不到她会这么大胆尽然连这样的钱也敢挣。 “堂堂的一国皇子难道就这点胆子吗!哼!”曼雨嘲讽一笑,一派悠闲地道“乱世之中,钱岂是那么好挣的!侯府能做得如此大,莫非殿下您认为都是靠明面上的那些生意么!呵呵呵,‘浩然楼’挣的那些银子还不够我挥霍半年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殿下您私自组建军队可比这桩生意不知危险多少倍!若是连这点胆子都没有,殿下您还是趁早放弃吧!今日之事就权当我没说过!” 言罢,曼雨转过身继续喝茶去了。此时的梁天啸矛盾极了。他担心事情败露会招来杀身之祸,但若是一旦成功,他便能获得第一批组建军队的费用。一支由他自由支配的军队,这是多么大的诱惑啊! 看着曼雨的背影,他狠了狠心,深呼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坚定地冲曼雨道“好!我答应你!你最好不要骗我,不然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一同下黄泉!” “殿下果然有胆识!”曼雨拍了拍手,倒了杯茶递给梁天啸,举起茶杯道“如今我同殿下您可是坐在同一条船上了。来,咱们以茶代酒干一杯!预祝我们发大财!” “好!干!”梁天啸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主人!主人!”二人正在车厢内相视而笑时,车外传来王管事的呼声。梁天啸看了曼雨一眼,运气于掌心便欲扑出去。曼雨扑过去一把压住了他,摇了摇头。 这时,车帘被人拉开,王管事探头进来,看见车内的梁天啸微微愣了愣,焦急地冲曼雨道“主人,您没事吧!” “我没事儿!刚刚梁兄同驾车的小厮闹了些小误会,我已经同梁兄解释清楚了!”曼雨转头冲梁天啸笑了笑,假意问道“是吧!梁兄?” “对!对!”梁天啸立即恢复了笑脸“天太黑,小厮突然出手抓住梁某的缰绳,梁某还以为他要对梁某图谋不轨,一时不查出手打晕了他,还惊着了侯公子的马儿。梁某实在是抱歉的很!” “侯兄弟,既然你府中之人已经来了,那梁某就先告辞了!”梁天啸冲曼雨抱了抱拳。 “梁兄您慢走!小厮今日冲撞了梁兄,他日侯某定然亲自登门致歉!”曼雨冲梁天啸会心一笑。 梁天啸点了点头,转身下了马车,跨上自己的坐骑,踏雪而去。 “主人,您真的没事吗!”王管事扫了眼曼雨身上的雪渣,欲言又止。 “我有没有事儿,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曼雨讥讽一笑。看得王管事脸一红,不敢再多言,放下车帘吩咐小厮换好马匹准备回府。 坐在车内的曼雨大大的呼出一口气,但很快又皱起了眉头。刚刚这关算是过了,等回到侯府,只怕还有一个更难缠的人等着她呢! 第九十五章难男 回到侯府之后,曼雨很自觉地借故赶走了一路跟随的小厮。进入房中后,她没点灯,径直越过屏风,来到浴房之中。 曼雨毫不意外地看到百花争艳图之间裂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里面隐隐透出零星的灯光。她挺直腰背,迈步进入密室。 “回来了!”听到密室之门被打开的声音,背对着门而立的韩润礼转过身来。在看见曼雨身上的雪渣和变得皱皱巴巴的衣裳时,眼中有一丝不忍。 “怎会弄得如此狼狈?伤着没?”他下意识地问出口。 “这不正是陛下您希望看到的结果吗!陛下何必如此假惺惺呢!”曼雨坐在椅子上,嗤鼻一笑。 “你都知道了!”韩润礼有些赧然,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冷冷地道:“不错,今夜之事确实是孤王有意安排的。暗卫是孤王故意撤走的,路上的热水也是孤王吩咐人弄的,甚至梁天啸也是孤王特意让人通知的。但这又怎样,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你不是一直盼望着早日完成计划,好早日离开大漠国吗?” “不错,我是想要离开此地,无时无刻不在想。陛下您的安排是有助于我们的计划。但陛下您有没有想过,您的属下都是人,是有思想,是会受伤会流血,活生生的人!陛下这样安排是否想过,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梁天啸可能会一剑砍掉马车上所有人的头颅,有没有想过身为棋子的我可能会再也回不来了!”曼雨气愤地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身为帝王,孤王的王座下压了不知多少条人命,再多几个孤王也不在乎。”眼见她双眼喷火,一脸地讽刺,韩润礼的气也上来了。 其实他并没有撤走所有的暗卫。他总共派了五个暗卫一路保护她。马车转入“白石街”后尚有两个暗卫跟着。只是为了不引起梁天啸的注意。那两个暗卫躲在十丈之外的地方,若她果真不敌梁天啸的话,他们定然会出手相救。 韩润礼来时本想在见到她时好声好气地跟她解释,但曼雨一来便夹枪带棒地嘲讽,把他气的怒火飞窜,让原本就不善于说软话的他干脆来了个破罐子破摔。既然她认为他薄情寡义枉顾人命,那就来个彻底好了! “既然如此,陛下您已经得到您想要的结果,就请回吧!”曼雨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压住想扑上去厮打他的冲动。 她是个穿越人,从小被人生而平等的观念熏陶。她实在是无法认同韩润礼对于人命的看法。但他生来便是个帝王,早已经习惯了他人为他出生入死的场面,也已经习惯了对他人生杀予夺。她不可能用言语打动他。改变他的想法,而且她累了一夜,已经力竭,没有心思再应付他了。她只想快些把他赶走,爬上床上好好休息一番。 “你还没告诉孤王你是怎么说服梁天啸的呢!说完了。孤王自然会走!”韩润礼可没有被她骂昏头。 若是说服梁天啸失败倒也罢了,但她成功了,那就证明她同梁天啸之间定然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他才不会傻傻地认为她是拿梁天啸好男风一事相威胁呢!暗卫们离得太远,没办法听清楚他们之间的对话。所以,他才会来此等她。 她刚进门时的举动确实把他气得不轻,但她赶他走的话一出口。他便知道她这是在故意转移他的注意力,大脑立即清醒过来。 “那不知陛下您想要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呢?”曼雨一见自己的小计谋被识破,撇了撇嘴。坐在椅子上不动了。 “真话!你同梁天啸之间真实的对话!说吧,你到底是用什么说服梁天啸,让他放了你,还愿意配合你在王管事面前演戏!”韩润礼也坐在椅子上,一副准备促膝长谈的样子。 “如果我说我不想说呢!”她挑衅地看着他。 “那就是欺君之罪。当处以极刑!”韩润礼危险地眯起双眼。 “那陛下您直接把我送入天牢好了,连审问都可以省了。反正我什么都不会说!”她眼皮都不抬一下。她才不怕他呢! 回府的路上她已经想好了,他若是不问她,证明他已经知道了她同梁天啸之间的对话,她便直接自己招认了。若他问她的话,就证明他派的人没听清他二人对话的内容,她就来个打死一个字儿也不说。反正同梁天啸定下协议的是她,他就算派其他人来,也未必能够从梁天啸嘴里套出话来。要想计划顺利完成还得靠她,她才不担心他会临阵换将呢! “你胆儿真是越来越大了啊!尽敢用这种态度同孤王说话。你是不是认为这个计划非你不可,孤王就拿你没办法了是吧!”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看得她有些战栗不安。 “你别忘了天牢里还押着一个呢!既然不能对你用刑,那就让他代你好了!他是个男子,想必能让你好好地折腾一阵子!”韩润礼邪恶一笑。 “你!”曼雨气得话都说不全了。她一路上只想到了怎么应对他的逼问,却把天牢里的青玄忘了。 “身为一国之君,行事当光明磊落。陛下您这般威胁一个小女子,难道不怕世人笑话吗!”曼雨强压住怒火,平心静气地与他周旋。 “笑话!孤王身为一国之君,谁敢笑话!莫说是威胁你,就是今天孤王在此地杀了你,也没人敢说半句闲话。你还真以为这个计划非你不可吗!孤王最不喜欢的就是不听话的棋子。你若再不老实交代,信不信孤王现在便把你带回皇宫,再给梁天啸随便安排个罪名,刺死他。死了一个梁天啸,没了你,孤王的计划还是会有人来完成,只不过再多拖些时日罢了,但是你和天牢里的小子处境可就堪忧了!”韩润礼一派悠闲地坐在椅子上。 “算你狠!”曼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甘愿地撇了撇嘴。 “其实这也纯粹是个巧合。今夜在‘玉饮楼’时。我遇到了在大漠国当质子的安逸王。用膳之时,他突然褪去鞋袜与一名舞姬跳舞,我看到他脚掌之下有一个半圆形的烙印,因为那烙印似是个残缺不全的玉佩,我就稍微留了一下心。后来在与梁天啸对打时,我不慎扯掉了他的鞋袜,看到他脚底也有一个半圆形的烙印,而且同安逸王的正好可以合成一块完整的玉佩。当时情况紧急,我就做了个大胆的推测,猜测梁天啸可能是安逸王的兄弟。不想却真的猜对了!”她叹了口气。缓缓道出实情。 “你倒是观察的很仔细吗!男人的脚底,你身为女子盯着两个男子的脚看,难道不觉得难为情吗?”韩润礼有些愕然。同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其实他该惊讶的应是梁天啸竟然也是西蜀国的皇子。但是当听到她揣测的来源尽然是两个男子脚底的烙印时,他脑中做出的反应不是思考梁天啸不惜放弃皇子身份潜入大漠国的图谋,而是她盯着两个男子的身体看时的表情。 “喂!你到底还要不要听啊!”曼雨愤然一哼“我现在不是扮作男人吗!而且不就是个脚吗,有什么好别扭的啊!”“哦?这么说你经常看男子的身体啰!”韩润礼觉得心口微微泛起一股酸涩。 “经常看又怎样!”曼雨瞪了他一眼。暗想着,在现代时,电视里啥样的画面她没看过;就连来了这古代,秦济宇沐浴她也见过好几次呢,不就是个脚吗,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啊! “看不出来你年纪不大。经验倒是很丰富吗!都能做到对着男子的身体面不改色了!”其实他不想这么说,但一想到她能这样坦然地面对男子的身体都是因为经常看秦济宇的身体才会如此,他讽刺的话不经意便出了口。 虽然她早已经挑明了他们的关系只是帝王与棋子。但当听了她这些话后,他还是有些介意。他也曾告诉自己要狠下心来,把她当成一般女子,但每次面对她时,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是又怎样!这与陛下您又有何干系啊!就算要管。也应该是永宁王!”曼雨此时也被说得有些羞愤了。 她虽然不似古代女子般见了男子的身体便害怕,但好歹也还是个黄花闺女。被他那样一说,好似她成了个色女般,她怎能不羞愤。 “陛下您到底还要不要听下去啊!若是不想听,我就要去睡了!累了一整天,我可没有精神同您浪费!”眼见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奇怪,她一急,站起来就想走。 “好吧!你接着说吧!孤王不再打断你就是。”韩润礼一把把她按回在椅子上,看着她微微嘟起来的粉唇有些失神。 “我在大礼国时曾见过西蜀国的太子,那人的年龄似乎比梁天啸和安逸王都小。按常理来说,太子当立长不立幼,而年幼的皇子做了太子,年长的两个皇子都来了大漠国做质子。我就大胆的揣测,若不是梁天啸和安逸王的母妃低位地下,便是他们的母妃被太子的母妃迫害了。”曼雨一口气说了太多话,渴得不得了,她趴在桌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最后,你通过观察梁天啸的处境选择后者。所以你就以帮助梁天啸返国报仇作为诱饵!你是不是答应他,只要他同意与你联手,你就把做生意得来的银子分给他一笔,好让他组建自己的军队!”韩润礼帮着她说完接下来的话。 “嗯!你怎么知道的啊!”曼雨一脸崇拜地看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白痴!”韩润礼呲之以鼻“孤王若是连这都猜不出来,岂不是连你都不如!” 第九十六章请帖 “好了!我该说的都说了,陛下您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现在总可以放我回去休息了吧!”曼雨捂嘴打了个呵欠。 “嗯!你回去吧!”韩润礼站起身,看到她身上的狼狈后,眼中闪过一丝担心,低声问道“你的伤,要不要紧,要不要找大夫来处理一下?” “伤口我自己会处理,就不劳陛下您费心了!”曼雨挥了挥手,起身直奔密室之外而去。 “对了!”曼雨抓了抓头,转身半闭着眼提醒道“麻烦陛下您把名单和银子准备好,我这边好尽快行动。” “嗯!明日,王管事会把东西交给你的!”韩润礼言罢。曼雨点了点头便转身出了密室。 看着曼雨的背影,韩润礼有些失神。这个女人如此无礼,来时没有行礼倒也罢了,还劈头盖脸就先批了他一顿,走的时候连个告退礼都没有,还一副赶苍蝇似的,得了话转身就走,简直不把他当皇帝看待。但不知怎么的,他心中却无一丝的怒气,反而觉得这样的她,让他心里更加舒坦。 出了密室,曼雨没有唤小厮和丫头,今日她实在是太累了,只想忘记所有与计划有关的人,忘记所有与计划有关的事儿,闷头好好地睡上一觉。兴许是真的太累,又或者是解决了梁天啸这个大麻烦,她心口的大石落地了。爬上床后,她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清晨,天空飞舞着洁白的雪花。侯府花园之中,曼雨正在挥汗如雨地挥舞着长剑。昨夜之后,她决定更加努力地练剑,以提升自己的武艺。昨夜的事儿实在太过惊心,也让她意识到武艺地重要性。若非昨晚巧遇安逸王,她大胆的揣测。只怕她现在已经成了梁天啸的剑下亡魂了。 “主人!”曼雨刚刚把长剑收好,就见王管事自院门口快步行来,手中拿着一张紫红色的帖子。 “何事如此开心?”她接过侍女的手帕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背着双手看着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王管事。 “董家派人下帖给主人了,邀您今日去董府用午膳呢!”王管事递上了手中的帖子。 “哦!”曼雨接过帖子,对于王管事的兴奋有些莫名“你为甚么如此高兴!不就是董训下的帖子么!我早就已经料到了啊!这有什么好值得兴奋的啊!”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书房走。 “主人看看帖子就明白了!”王管事神秘兮兮地指了指那紫红色的帖子。 回到书房之后,曼雨疑惑地打开帖子,双眼立即亮如星辰。转而疑惑地看着王管事“这是怎么回事儿?这董家老头怎么也跑出来管商界的事儿了啊?他不是一项不问商户之事吗!” “仅是不同往日啊!据说,前几日董家的运送的货物在边境被人给劫了。董家人在边境搜寻了三日连劫匪的影子都没找到。这次。董家损失十分惨重。如今,董家之人正四处筹措银子填补空缺呢!”王管事有些幸灾乐祸。 “不就是被抢了一批货吗!董家名下的产业如此多,影响应该不会太大才是啊!”曼雨有些惊讶,转念一想,惊叫出声。“这批货该不会是董家在入冬前采购的货物吧!” “正是!”王管事点了点头,眼中的笑意更深。 “怪不得昨夜董训走得那样匆忙!还骗我说什么他的母亲得了急症呢!原来是为了这回事儿啊!”曼雨抖了抖帖子,坐在椅子上寻思。 大漠国因为天气寒冷,冬季占去了近大半年的时间,商户们都会在入冬前去他国大批量采购一批货物,以供给铺子整个冬季的销售。如果董家被抢的货物是入冬前采购的那一批。那就意味着董家名下所有的铺子整个冬季都将没有货物可售,若要维持日常的经营必定要以高价向其他的铺子购买;但那样的话进价就会比其他商户高出数倍,销量不但会大幅度下跌。而且还会形成压货,导致来年手头上没有足够的现银采购新的货品。整个冬季,董家很有可能会入不敷出。 “董家势力这么大,不知会不会仗势强行低价收购其他铺子的货品?”曼雨提出自己的担忧。 “主人,在这方面您大可放心!董家虽然掌管户部。但朝廷设了专门的监察司,大漠国的商界可不是任由户部拿捏的。那些商户看着都仰仗着户部的官员招抚。暗地里哪个在监察司没有后着啊。冬季是大漠国商户挣钱的最佳时机,一个冬季不仅能把前半年的亏空补上,还能狠狠地挣上一笔。哪个商户不想趁冬季多挣些啊,哪有人会为了巴结董家放弃将近一年的收成啊!”王管事老神在在。 “那倒也是,商户们全靠钱活着呢!为了钱啥事儿都干得出来。董家的铺子那么多,若真要供货,又岂是三两家铺子能够的,若董家真在全国大肆收购势必会引起朝廷的注意,以至于影响董家的声誉。董氏家族家族庞大人口众多,又出了不少的败家子儿,府中众人的开销全靠名下的铺子撑着,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怪不得连董老爷子都要出面了呢!”曼雨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斜睨了王管事一眼,不经意地问道“这事儿是你们干的吧!” “呵呵呵呵!小人哪儿有这个胆儿啊!”王管事嘻嘻哈哈地插科打诨。 “哼!”曼雨呲之以鼻。这件事出得如此恰到好处,而且以董家的势力都查不出劫货之人的底细,在这个大漠国除了韩润礼还有谁能办到。说不是他干的,谁会信啊! 梁家的事儿基本已经定下来,她今早正在烦心如何才能把董家的老爷子拉进计划之内呢。想不到韩润礼已经事先把事儿给办了,这样倒是省了她很多事儿。董家各府的开销庞大,而且还要向国库上交大量的银子做军费支持皇帝,每年也就堪堪能够维持个收支平衡罢了。如今出了这事儿,只怕整个董家都乱了套了! “这么说,董家人是等着我去给他们做散财童子啰!”曼雨眯了眯眼。 “应该是如此。不然董家也不会如此着急请主人前去。” “那不知,王管事你预备了多少银钱让我散啊?”曼雨喝了口茶,兴味地瞥了王管事一眼。 “不多也不少,主人应该比小人清楚多少银子会比较适合董家!”王管事恭敬一揖,狡猾地避开了曼雨的问题。 “哼!”曼雨也不多言,暗骂“老狐狸”她放下茶杯,微笑道“好吧!既然你们如此信得过我,那你们就把银子准备好吧!小心哦,小心我把整个侯府都掏空了哦!”“主人办事。小人自然是再放心不过了!”王管事笑了笑,脸上无一丝忧虑。 其实他根本不担心曼雨刚才的话会成真。昨夜曼雨的表现已经让他看到了她的机智。面对一个武功高出自己数倍的敌人,别说是个女子就算是个男子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她却做得出乎意料地好。 其实昨晚他就远远地伏在街道的两旁,当时看到梁天啸扼住她的脖子之时,他当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差点就扑出去救人了。不过她的反应倒是很快,不但来了个反击。而且还制住了梁天啸,甚至还把他拉入了他们的计划。若说往日他从别人嘴中听闻她的事迹,对于她的睿智尚有疑虑的话,昨夜的一切已经让他把所有的疑惑都抛却了。 “主人您先休息一下,小人先下去为您准备马车了!”王管事冲曼雨恭敬一揖,得了她的首肯后转身离开了书房。 看着王管事消失的背影。曼雨捏了捏下巴陷入沉思。她早料到会有与董家老爷子面对面的一日,只是想不到会如此之快,快的她还没有做好准备。董家的老爷子。那可是身经百战在官场上打滚的人精啊。 说实话,她心中有些害怕,有些担心。害怕她的戏演得不够好,会露出马脚,担心她的阅历不够以至于斗不过那只老狐狸。 虽然曼雨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早膳之后,曼雨还是被赶鸭子上架般被王管事赶上了去董府的马车。上车时。曼雨问王管事为何这么早便去董府,王管事美其名曰,这是她第一次拜访董家,不可太晚了。曼雨愤愤一哼后,跨上了马车。 这次出行带的人不多,一则是董府离侯府不过两条街,虽然这两条街有些长;二则董家在这个时候请曼雨过去分明就是为了填补空缺之事,若招摇过市让太多的人知晓了不是什么好事儿。 马车在“董尚书府”正门停下后,曼雨搭着小厮的手臂下了马车。立在董尚书府大门口,曼雨有些惊讶。 来之前她就曾想过,董尚书身为户部尚书,又得了丽家的财富,宅邸定然是修缮的非常豪华,或许用奢华形容也不为过。但当亲眼看到“董尚书府”时,她被骇到了。不是因为“董尚书府”的奢华,而是因为它太过平凡。 整个“董尚书府”外观上同普通的商户民宅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还比不上一些稍微富裕些的商户人的宅子。屋顶上的琉璃瓦颜色暗沉,四周的围墙和立柱的漆也掉了许多,就连府门前的两座石狮子都失去了最初的光彩。只有立在门前的两个小厮尚且能看出一丝尚书府的威严和庄重。 那两个小厮虽然只是个看门的,但身上的衣服亮洁如新,平整合身,目光如炬,背挺得直直地;即使是侯府的豪华马车停在府门口,他们也没有谄媚地上前搭话。 看到“董尚书府”的外观,曼雨已经能够想象得出董尚书的性格。正如韩润礼在皇宫给她看画像时形容地一样,老奸巨猾,有敛财之心却又想博得一个好的身后名。 第九十七章老狐狸 “这位小哥,我家主人是侯府公子侯紫,今日特来拜访尚书大人。劳烦小哥帮忙通传一下!”侯府的小厮上前冲尚书府看门小厮一揖。 看门小厮看了看曼雨,转身进府里去了。很快便见董训匆匆地自里面赶出来,脚步有些虚浮,满眼血丝,脸色发青,满脸的疲惫。 “侯兄弟,为兄迎接来迟,恕罪!恕罪!”董训冲曼雨勉强一笑。 “没事儿!本就是侯某来得早了!”曼雨摆了摆手,疑惑道“董兄也住在尚书府么?” “非也!为兄的宅子就在前方不远处。”董训指了指街道的拐角处,接着道“尚书大人是为兄的祖父。为兄每日下朝后都会来尚书府给祖父请安。不想今日祖父正好邀侯兄弟入府做客!请,快请进府吧!” “那就有劳董兄了!”曼雨感谢地点了点头,迈步进入尚书府。 这尚书府外表看着朴实,但内里却是别有洞天。府内虽然没有雕龙画栋,也没有铺金挂银,各种摆设看着都很不起眼,但进一步打量后便会发现府内的摆设都是极致的精致,而且很多都是“浩然楼”的绝品,有的甚至是上百年的珍玩。一般不识货之人很可能会在第一眼忽略这些珍玩,可见董尚书在古董珍玩方面应该是个行家。 曼雨自进门之后便暗自数着步子。她想借着这次机会找出营造图上那几座仓库的位置。不过让曼雨失望的是,尚书府会客的地方就在正厅,她只找出了两座仓库就被带到了正厅。 董训正准备带着曼雨进去时,从里面快速跑出来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身量不高,五官与董训有几分相似,穿着华丽的紫红色的绸缎袍子,看到董训时重重地哼了一声。 “大伯父!您又惹祖父生气了啊!”董训看似恭顺。脸上隐隐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得色。 “小兔崽子,你晓得什么啊!”男子抬起头狠狠地剜了董训一眼。 此时曼雨才看清了他脸颊上那红红的手掌印。曼雨有些惊讶,董训既然称呼他为伯父,那眼前的男子应该就是董家那个出了名的不孝子,董华了。大冷天的被赶出来,脸上带着巴掌印,连件袄子都没来得及披上。女人的天性让她对刚刚大厅之内发生的事儿有了八卦的兴趣,于是她假装转头瞥向别处,双耳则竖起来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大伯父,这儿还有客人在呢!您就算要闹也须得等到客人走了啊!”董训眼露嗔怪。 “哼!”董华此时才发现一边的曼雨。他的双眼在曼雨身上溜达了一圈。最后确定她是个生面孔之后,一甩袍袖大步离去了。 “侯兄弟,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董训有些赧然地笑了笑。 “没事儿!没事儿!”曼雨连忙摆了摆手,随即脸露忧色地道“只是大伯穿的如此单薄便出门了,若是生病就不好了!” “侯兄弟你就不用为他担心了。外面有的是小厮等着他呢!他怎么可能被冻着!”董训摇了摇头,满脸的无奈。 “是训儿吗?”曼雨正欲进一步追问时。正厅之内传来了一把男子威严的嗓音。 “正是孙儿!孙儿已经把侯公子带来了!”董训轻声回着话。他冲曼雨点了点头后率先进了正厅,曼雨看了眼回廊中男子愤愤而去的背影后抬步跟着进了正厅。 曼雨本以为董家昨夜收到货物被劫的消息,今日定然会召集全族的权威之人开个大会。不想,待她到了正厅后才发现偌大一个大厅就只有董家的老爷子,大漠国户部尚书,董询文。 “祖父。这位就是侯府的主人,侯紫!”董训来到董询文面前,指了指曼雨。 “小人侯紫见过尚书大人!”曼雨恭敬地行了个见面礼。 “快起来。快起来!这儿是老夫的府中,又不是在朝里,侯公子你不必如此拘束!”董询文温和地看着曼雨。旁边的董训紧忙来到曼雨身旁把她扶起来。 “谢尚书大人!”曼雨起身抬头冲董询文微微一笑。 曼雨抬头打量董询文时,他也正眯着眼打量她。那满眼的慈爱,那和煦的笑脸。若非韩润礼在皇宫之时曾提醒过她,这董询文是个标准的笑面虎。她很有可能把眼前的董询文当成一个和蔼的老爷爷了。 “看座!上茶!”董询文指了指他右手边的位置。曼雨期期艾艾地坐了下来。董训则坐在曼雨的旁边。 “真是后生可畏啊!侯公子如此小小年纪就掌管如此大的家业,真是了不起啊!”董询文先拉开了话茬。 “大人您过奖了,小人不过是靠着祖上留下来的手艺讨口饭吃罢了!”曼雨腼腆一笑。 “侯公子,前些日子训儿说你的身子不大利索,如今都大好了么?”董询文亲切地问道。 “谢谢尚书大人垂问,小人的病都好的差不多了!”曼雨说着便要起身行跪拜礼。 “哎--!侯公子不要如此拘束吗!”董询文赶紧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听训儿说你的父母早亡,偌大的侯府就只你一人。你既然和训儿同岁,又是训儿的好友,往后就只管把老夫这里当成你的第二个家便是。” “喏!”曼雨低下头恭顺地应下了。她没再推脱,也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行不行礼的无聊之事上。 “侯公子,你只身来到大漠国,经营这么大的家业,真是不容易啊!”董询文怜爱地看着曼雨。 曼雨暗笑不已。看来这次董家遇到的困难应该是比她想象地还要大,不然堂堂一个尚书不会这么沉不住气,见面不过三句话就开始切入正题了。 “是啊!偌大的侯府,都是些下人,也没个可以商议的人。小人身子又不大好,时常觉得力不从心。这不,小人正寻思着要为侯府名下的营造坊‘浩然楼’寻个合伙人呢!只是。这‘浩然楼’不比其他的铺子,想要找个合适的人选,还真是难啊!”曼雨说着摇了摇头。 “‘浩然楼’的大名,浩京城哪个不知谁人不晓。按理说,愿意同侯府做合作的应该是排着队,打着灯笼等着呢,怎么会找不到呢?”董询文眼露疑惑。 “哎!这说来也是奇怪的很。小人生辰那日似乎有很多商户都对‘浩然楼’合伙人的位置感兴趣,也有不少人提出来要与侯府合作。只是不知怎地,生辰宴之后那些人就如同消声灭迹般,尽然没有一个登门自荐的。真真是让小人烦透了!”曼雨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应该啊!这不符合常规啊!‘浩然楼’这么好的生意。怎么就没人看得上呢!”董询文瞥了眼董训。董训则冲他会心一笑。 “侯公子,恕老夫多言。”董询文捋了捋胡须“你近日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不然以‘浩然楼’的名气不可能连一个人都找不到啊!”“嗯?”曼雨抓了抓头。满眼疑惑,思索了半晌后,一拍脑袋道“难道是梁家?” 曼雨言罢,赶紧捂住嘴。嘴巴闭得死紧,眼露恐惧,好似提到了什么不该提的事儿般。 “嗯?梁家?这同梁家有什么关系么?”董询文假装惊诧地看着曼雨。 “没,没,没事儿,没什么事儿”曼雨连忙摇头。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 “侯公子,你莫要怕。大家都是大漠国的子民,他们梁家虽然有些势力。但还不至于只手遮天。梁家若果真犯了事儿,老夫一定替你做主!” “不是,大人您误会了!”曼雨连忙摇头,无奈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前几日。小人的马车同梁参将的马车撞到一块儿去了,当时因为小人的双眼被雪迷了不能视物。可能对梁参将有些怠慢了!” “不过,那梁参将看着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浩然楼’之事应该不是他所为才是!”曼雨越说越小声。 “侯公子,你年纪尚轻,不知人心的险恶。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长相俊美之人未必就一定是好人。”董询文语重心长地看着曼雨。 “啊--!”曼雨一惊,控制不住地站了起来,满脸忧虑咕哝道“若果真如大人所言,是梁参将在后面捣鬼,那‘浩然楼’岂不是再也找不到合伙人了!” “那倒也是不至于!金城所致金石为开,只要侯公子你有决心,事儿肯定能办成的!”董询文安慰地拍了拍曼雨的肩膀。 “谢大人鼓励!”曼雨感激地看着董询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但转瞬就变成了苦瓜脸,垂头丧气道“梁家势力如此大,要想悖逆梁家,谈何容易啊!小人还是趁早放弃为‘浩然楼’寻找合伙人的打算吧!只是小人身子弱,不宜太过劳累,看来往后只能多多仰仗府中的管事们了!” “哎--!侯公子怎么遇到点小小的困难就丧气了!这可不是干大事之人该有的行为哦!”董询文眼露嗔怪。 “不然小人还能怎么办啊!整个大漠国谁人不知梁家的厉害啊!小人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商户,虽然有些个钱,但民如何能同官斗啊!”曼雨继续垂头丧气地摇着头。 “我说兄弟,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啊!大漠国又不是他梁家一人的,他势大,难道你就不能在朝中找个帮手了吗!”董训似是再也看不过去般,抓住曼雨的手臂摇了摇。 “在朝中找帮手?”曼雨疑惑地看着董训“整个大漠国除了梁家,就只有皇上势力最大。董兄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去找皇上帮我出头吧!我一个平头百姓怎么可能见到皇上啊!”“谁让你去找皇上了!”董训眼露责备,挤了挤眼角,示意曼雨看向董询文。 “啊?”曼雨看了眼董训,又看了眼董询文,最后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哎呀!我怎么把尚书大人给忘了呢!我真是该打啊!该打啊!” 第九十八章易 “尚书大人,请救救‘浩然楼’吧!”曼雨祈求地看着董询文。 “嗯!”董询文捋了捋胡须,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按理说,老夫身为朝廷命官是不应该过多介入商界之事。不过,既然你是训儿的朋友,你如今有难,老夫若是袖手旁观,也显得有些太不近人情。这事儿若是搁在往日倒也好办,老夫虽然不怎么富裕,但拨出些银两支持你倒也还是有的。只是前些时日,府中出了些事儿,失了些钱财,对于‘浩然楼’合伙人之事,恐怕老夫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啊!不知贵府究竟出了何事?”曼雨一脸惊诧。 “哎!说来惭愧啊!”董训摇了摇头,欲言又止。他看了看董询文,最后勉强开口道“府中冬日之前在他国采买回来的货物在边界时被人劫掠一空。侯兄弟在大漠国经商多年,也知道这批货的重要性。” “啊!何人尽敢如此大胆,连董府的货都敢劫!”曼雨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后来自觉失礼遂低声道“这么大的事儿,官府难道就不管吗?” “管了!当日当地府衙就派了大批兵士四处搜捕,但那伙贼人就如人间蒸发般,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啊!”董训一脸丧气。 “啊?这伙人到底是什么人啊!尽然连官府都查不出底细!这样的贼人在我大漠国境内无疑是个巨大的隐患。大人不如上疏给皇上,请皇上派兵剿匪吧!” “祖父本也有此意。只是如今已经入冬,路途遥远难行,皇上又刚刚从大礼国班师回朝,百姓正是需要休养之时,实在不是兴兵灭贼的好时机。而且这事儿出得相当蹊跷,董某实在是不敢轻举妄动啊!”“哦?如何蹊跷?” “那伙贼人似是早就部署好了般。劫掠完董府的货物后就没了踪影,并未再劫掠其他商户的货物。” “如此看来,这伙贼人很有可能是冲着董府而来啊!”曼雨大惊。 “董某同祖父也正是有此忧虑,遂想先私底下查明原委再禀明皇上。这样一来也省的劳民伤财!” “大人您真是一心为民的好官儿啊!舍己为民!只是这样也有些太委屈董府了!”曼雨竖起了大拇指。 “身为百姓的父母官儿自然是要想民之所想啊!只是失了这批货,董府名下的铺子整个冬季都将入不敷出。‘浩然楼’的事儿,恐怕为兄就爱莫能助了!”董训满脸无奈。 “哎--!这也是侯某时运不济啊!”曼雨有些丧气,转而一脸忧色“董府遭受如此大的损失,不知董兄可曾找到填补空缺的法子?” “哎!”董训摇了摇头“董某同祖父彻夜未眠也未找到好法子。侯兄弟你经商多年。独自一人经营这么大的产业,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曼雨听后皱了皱眉,低声道。“董兄不嫌侯某粗鄙相问,侯某岂敢推辞。其实要解董府目前的困境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关键就在于银子。” “这个董某也明白。只是月前董府才刚刚给国库上交了一大批银子,货物丢失后,就连府中的日常开销都成问题了。哪儿还能拿得出银钱从其他商户手中购买货物啊!”董训双眉深锁。 “不知这填补空缺尚需多少银钱?” “除了刚刚筹到的,如今尚差近十数万两黄金。”董训双手比划了个十字。 “这么多!”曼雨惊诧地张大了嘴,暗想,如果不计较金银兑换的浮动,按照一百两白银兑换一两黄金来算,董府至少需要近亿两银子。这个空缺可比她预计的要大得多。不过董府空缺越大。对她的计划越有利。 “哎!这个数还只是粗略的估计。若是没有商户肯低价兑货给董家,只怕花上个三倍四倍的价钱也不一定啊!”董训一筹莫展,想到冬季的难熬。脸色更白了几分。 “侯公子”刚刚一直静默的董询文突然开口插话“明人眼前不说瞎话,老夫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老夫今日邀你前来除了想见见训儿口中的商界精英之外,实则也是老夫有些私心。侯公子在浩京城也算是出了名的,这次董府出的事儿实在是太大。也就只有像侯公子这样的人才能帮得上忙。侯公子若能帮助董府把这个困境解决了,来年就由老夫做主出资支持‘浩然楼’。往后侯公子若是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老夫,你看如何?” 曼雨暗骂“老狐狸”面上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大人看得起小人,小人本不该推辞。只是近日‘浩然楼’刚刚新近了一批珍玩,花去了大量的银钱,小人一时半刻也拿不出这许多银子来!” “哼!”董询文眯了眯眼,把手中的茶杯狠狠地往桌上一放,皱了皱眉。 曼雨假装被吓了一跳,有些战战兢兢地继续道“不过大人既然都开口了,侯某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相助董府才是。侯某刚刚想到一个法子,或许能解了董府的燃眉之急。” “嗯!”这时董询文双眼才弯了弯,脸色缓和了不少,低头饮茶。 “大人!董兄!”曼雨看了看董询文和董训,缓缓地分析道“刚刚侯某暗自算了一下,如今已经入冬,全国各种铺子的货物价钱都已经翻了倍,董家又不能公开大肆收购,采买的价格定然低不了。整个冬季货物价钱最高的时候也年节那几日,若董家真的按照涨了价的价格购入货物,只怕也挣不到多少钱,到了明年国库上交的日子,董家还需重新筹备银子。这样一来,不但解不了燃眉之急,反而会耽误明年。” “嗯!”董训点了点头,很是赞同“这个问题为兄也想到了,只可惜为兄终究不是从商之人,至今也没想到什么好法子。难道侯兄弟你有法子么?” 此时在一旁饮茶的董询文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有些期待地看着曼雨。 “正是!”曼雨肯定地点了点头。“侯某此时虽然拿不出大批的银钱,但却有办法让大人和董兄挣得大批的银子。只是,这个法子需要大人和董兄的配合。” “快说来听听!”董训眼露精光,兴趣写满了整张脸。 他同董询文和其他的叔伯们讨论了一整夜也就只想到了向侯府借钱应急。但借的钱毕竟还是要还的,若是拖得太久了对董府的声誉不好,而且还有一个梁氏,这个敌人时刻盯着董家,巴不得揪住董家的小辫子打败董家。这也就是为甚么董家没有大肆公开筹款和购货的最大原因。如今曼雨说有办法让董家在没有任何投入的情况下挣得大批银子,他怎能不心动。 “刚刚侯某不是说‘浩然楼’近日新进了一批珍玩么!”为了吊吊他们的胃口,曼雨特意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这批珍玩可不是个小数目哦!这批珍玩总共分为三批。第一批再过两日便会运入浩京城,如今就等着找寻买家呢!若能把这批珍玩脱手,别说是董府的燃眉之急。即使董府名下所有的铺子明年停业一年,也不愁没银子上交啊!”“啊?”董训大惊,紧忙问道“这批珍玩到底价值多少银钱啊?” “这个数!”曼雨举起双手比了个十字。 “十万两黄金?”董训猜道,曼雨冲他摇了摇头。示意猜得太低了。 “总该不会是百万两黄金吧!”曼雨肯定地点了点头,董训惊诧地嘴都合不拢了。董询文此时也完全被这个数字吸引住了。 “大人,董兄,并非侯某夸大其词。一来这批珍玩并非普通的物件,大多是些失传已久的孤品。侯某对外宣称病弱,其实只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实则是在各国搜集这批珍宝。如今年节将至,物价本就翻了一翻 ,若是这批珍宝能成功脱手。侯某也就能功成身退回乡养老了!”曼雨呵呵一笑,转而迟疑了一下“为了搜集这批珍宝,侯某把所有家当都押上了。眼看着这批珍宝已经快运入京城了,侯某身为一介小小的商户。认识的官员不多,而且人微言轻。就算有好东西也不一定能卖出好价钱,只会白白糟蹋了那批珍宝。但若是大人您肯出面帮忙,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大人若是能联络朝中的达官贵人们,只怕这批珍宝的价钱还要再往上翻上一翻,董府缺少的那十数万两黄金只怕连个零头都够不上呢!” 董训听了曼雨的话,倒抽一口气儿。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事儿。年节之前,朝中的各级官员正是送礼相互巴结的最佳时间。礼品一类的物件价钱自然是一路看涨。董家人大多都官居要位,何愁不能把这些珍玩脱手。他看了看董询文,董询文冲他点了点头。 董训遂皱了皱眉,假意有些为难地道“这么多的珍宝,要找到合适的买家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还要找到能识货之人,这就更是难上加难了!只怕会费去不少人力和物力!” “这个侯某晓得。只要大人您肯出面帮忙,事成之后咱们五五分账,如何?”曼雨冲董训伸出了五个指头。 董训又瞄了眼董询文,董询文眨了两下眼。董训冲曼雨轻轻一笑,扒拉下了她的两根指头。 “大人,这实在是太多了!小人在别国隐匿多年好不容易搜集了这些珍宝,如今就靠着他们好颐养天年呢!”曼雨可怜兮兮地看了看董询文和董训,重新竖起了一指,如被人剜了肉般,忍痛道“六成!最多只能这个数了!不然小人真的没法做了!” 董训又看了看董询文,董询文微微点了点头。董训遂把住曼雨举起来的四根手指点了点头。 “那咱们可就说定了啊!”曼雨幸喜若狂地紧紧地握住董训的手臂,暗自嘀咕“有了大人和董兄的帮助,侯某终于可以放心了!” 第九十九章撞上美男 “大人,董兄,小人还有一事相求。”曼雨看了看董询文和董训,欲言又止。 “侯公子,如今,侯府与董家已经联手。你有话尽管说出来,不用吞吞吐吐地。”董询文微微一笑。 “这批珍玩价值连城,侯府只是个小小的商户,府中的小厮们大多武艺不精,平日里抓个小毛贼啊什么的倒是不成问题,若是让他们看管如此贵重的珍宝,小人实在是有些不放心。眼看着第一批货物就要进入京城了,若现在再去寻找看家护院之人,又怕雇的人手脚不干净,若是来个监守自盗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小人想劳烦大人您帮忙寻一个妥当之地存放。” “嗯!你的担心倒也不无道理。老夫府中的守卫倒还算森严,侍卫大多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家生子,嘴也紧,看守一两座私库倒是不成问题。”董询文点了点头,转而又有些迟疑“只是,浩京城知晓董府的货物被劫一事的人虽不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董府若是突然冒出如此多的珍宝,只怕有些不妥啊!”“哎--!大人,您官居高位,就算有人觉着不妥,他们最多也就是怀疑罢了!小人可从没听说过有哪位官员因为被怀疑而被立案查处的。今日小人回府后立即让人去坊间放出消息,就说董家已经成了‘浩然楼’的合伙人。‘浩然楼’素日本就经营一些珍玩古董,若真有人问起,大人您大可说这些珍玩都是‘浩然楼’的货品。”曼雨一边提出建议,一边暗骂董询文老奸巨猾。 董询文这分明是“又想当婊子又想立贞洁牌坊”啊!既想挣钱,又不想顶屎盆子,亏他想得出来。 “嗯!好吧!等第一批货进了京城,你就派人送来董府吧!”董询文点了点头。 “谢大人!谢董兄!今日小人来董府可真是来对了啊!这样一来。那批珍宝有了买家,‘浩然楼’也有了合伙人,真是一举两得啊!今后有大人您的帮助,小人再也不用担心梁家在背后使坏了!”曼雨大大的呼出一口气,满眼感激地看着董询文和董训。 董询文眯了眯眼,眼中精光闪烁;董训则顿觉全身轻松不少,拿起茶杯慢慢地开始饮起来。 交易商议成功,三人之间的气愤就热络自然了许多。三人聊了些家常话后又下了会儿棋。用过午膳后,曼雨便起身告辞了。 董训把曼雨送出尚书府外后满面笑容地回到正厅。董询文坐在主位之上,手持一杯热茶。正慢慢地饮着,脸上再无刚才的笑意,双眉微微皱起。 “祖父。事情都解决了,您怎么还如此愁眉不展啊!”董训来到董询文面前,有些莫名。 “训儿啊!你觉得这侯紫怎样?”董询文放下茶杯,背着双手站起身,严肃地看着董训。 董训有些疑惑不解。低声答道“通过这几日的观察,训儿觉得他只不过是个贪图钱财的势力小人罢了!不足为惧!” 董询文听后摇了摇,摆了摆手“训儿啊!你毕竟还是太过年轻了!你虽然学富五车,若是论文采。那侯紫自然是比不过你,但若是论心机,你倒未必是他的对手啊!”董训听了董询文的话。心中很是憋屈,但董询文是他的祖父,他还是恭敬地回答道“训儿愿闻其详!” “先不说其他的,单单就你这张扬不服输的个性就不及那侯紫啊!他虽然是个商户。地位不高,但在侯府也是呼奴唤婢。出门时哪个不拍马奉承,怎会没有一丝的傲气。进了董府却如一只温顺的绵羊般任由你我揉捏。你不觉得奇怪吗?” “啊?”董训有些呆愣。 “哎!真不知道你是真开窍还是假开窍!”董询文正准备给董训细细分析缘由,正厅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来人是去而复返的董华。他脸上的掌印尚在,他的步伐很急,看着有些狼狈,但双眼却闪着亮光,似乎看到了无数的金元宝般。 “训儿,侯府的事儿就交由你处理了!你先出去吧!”董询文示意董训离开。董华虽然是个不肖子,也没什么能耐,但毕竟是董训的长辈,他可不想当着晚辈们的面教训儿子。 “是,祖父!训儿先退下了!”董训恭敬地行了一礼后,转身缓缓地退出了正厅。他刚走不久,正厅之内便传来了杯盏落地的响声。 董训嘴角一牵,十分得意。今日他不但为祖父解决了大难题,还通过这事儿在族中立起了威信。这么大一桩事儿出来了,大伯身为长房不但不想法子解决,反而只知道伸手向祖父索要银子,长房同二房之间的优劣差距越来明显。经过此事,董训对继承家业更添了几分信心。 他实在是太过开心,太过自信,以至于他忽略了刚刚董询文对他的提醒。董询文尚且不知,正是他今日顾忌面子没把话说完,正是他太过相信董训的能力,至使整个董氏家族覆灭 曼雨出了尚书府后吩咐小厮直接回侯府。梁天啸上钩了,如今董家也已经被套住了。她如今急切地想要回侯府准备后续的事宜。 坐在马车上,她既开心,又觉得沉重。她在皇宫之时虽然侃侃而谈,把计划说的天花乱坠,但其实心中并不觉得踏实。不想她出宫才不过几日,尽然把两大难题都解决了。事情进展地太过顺利,以至于,她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同时,她也有些担心,梁氏同董氏两大家族至少也有上千人,若计划果真成功,只怕这些人都难逃被杀的危险。她自己为了救人,却搭上了这么多人的性命,让她觉得不安。 “砰”马车突然一阵颠簸。曼雨的头狠狠地撞上了车厢壁。曼雨有些诧异,自打被梁天啸撞飞出去后,王管事已经给她换了大马车了,即使两辆马车相撞,也不应该引起这么大的震动。她一边揉着被撞疼的头部。一边掀开车帘往外瞧。 马车右侧此时立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它的右蹄前方趴着一个黑袍男子。那马儿显然是受了惊吓,此时正不断的挥舞着四蹄嘶鸣。侯府驾车的小厮从马车驾座之上跃到马背上准备控制住马儿。不想那马儿太过烈性,尽然抬其蹄子就往驾座上的另外一名小厮踢去。马儿袭击太过突然,那小厮本意想下车查看趴在地上的男子,一时躲避不及,直接被马儿一脚踢昏过去。紧接着那马儿便撒开四蹄往反方向奔去。 曼雨赶紧爬出马车来到那黑袍男子的身边。男子虽然全身上下都被黑袍子遮盖,甚至连头部都被一顶斗篷遮住,但曼雨总觉得有股熟悉的感觉。她抓起他的双臂,用力往上一拉。 “啊!”曼雨大惊。险些叫出声,但她还不急再次惊叫,她的双唇已经被人紧紧地捂住了。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俊颜。看着那双熟悉的酒瞳,她又是惊,又是喜,又是担心。 “济宇你怎么来了啊!”曼雨的双唇被捂住,她只能用眼神询问着。 秦济宇微微扯了扯嘴角。缓缓地张开双唇,似在说“你有危险,本王怎能不来!” 曼雨激动地差点流泪。她痴迷地看着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双唇。自打被韩润礼虏来之后。她无时无刻不想着他,担心他的身体,忧心大礼国的局势。 她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但她更明白,此时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她故意提高了嗓音大喊“这位公子,你手臂都流血了,不如跟我上车上去。我帮你稍稍处理一下吧!” “好!”秦济宇低声应着,似带着痛楚。实则脸上已是一片笑意。 二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进入车厢之后,秦济宇狠狠地把曼雨抱在怀中,双唇忍不住吻上了他向往已久的艳红。虽然曼雨此时带着一张人皮面具,但却一点也不影响他二人用肢体来互述衷肠。不一会儿,曼雨渐渐有些喘不上气来,秦济宇的动作也越来越大胆。 “慢着!”曼雨狠狠地呼出了一口气,抓住秦济宇使坏的右手,一手则捂住了自己的双唇以免他再次袭击,以身体强行推开他的怀抱。 “你怎么来了啊!”曼雨终于缓过气来。他二人许久未见,想不到一见就如此失控。她有些懊悔,侯府的人很快便会赶来,即使王管事没得到消息,马背上的小厮迟早是会把那马儿控制住。她若不趁此时把话说清楚,秦济宇定然不肯离去,若是真被王管事撞见了就坏事了! 被推开的秦济宇有些懊恼,双瞳红光一闪,有些置气地道“本王来寻回自己的王妃有什么错吗!还是说,你在大漠国呆得很好,甚至已经被韩润礼给迷住了,早忘了本王了!” 秦济宇说出这番话其实并不完全是气话。那日玉林郡外,韩润礼把曼雨带走之后,他稍稍处理了大礼国的事后便连夜带着阿曙潜入了大漠国。他在中途遇上了负气而走青玄。青玄知道了曼雨被俘的消息后甩开他连夜赶来浩京。秦济宇则碍于身份和酒红色的双瞳,只能昼伏夜出,结果就比青玄晚了几日。 来到浩京之后,他四处搜寻曼雨的行踪,多次夜探皇宫,甚至用上了他安插在大漠国的探子,也没能查出她的行踪。那日,他心情不佳,就在大街上乱逛。当时他正好去了“浩然楼”因为“浩然楼”与“神凤楼”有些相似,他抬步进入了店铺大厅。不想正好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自内堂出来。 那人虽然是一副男子的长相,甚至还有男子特有的喉结,但秦济宇在看到她的背影后确定此人便是曼雨。于是,他派人暗自查访。今早,他收到密报,确认了她的身份。 看到密报之时,他有些惊讶,又有些担心,又有些嫉妒。很明显曼雨是在为韩润礼效力,而且似乎是在打梁家和董家的主意。曼雨帮助韩润礼让秦济宇觉得很不安,甚至可以说是如临大敌。 第一百章缱绻 对于秦济宇来说,曼雨虽然已经与他定情,但他二人既没有夫妻之名,也没有夫妻之实。曼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并未完全属于他,任何一个男人都有可能把她从他身边抢走。曼雨又是个特立独行聪慧异常的女子,他难免会有些患得患失。 “你瞎说什么啊!谁给他迷住了啊!你当我愿意呆在这儿啊!”曼雨也有些恼火。多日来绞尽脑汁与敌人周旋,她已是身心疲惫,而她的爱人不但不理解她,尽然还误会她,她怎能不生气。 “那你现在就跟本王回东陵国去!”秦济宇扯过曼雨的手臂便要往车外拉。 “摆脱!”眼见秦济宇就要揭开车帘,曼雨急了,一巴掌拍在他的手上,低吼道“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冲动啊!现在根本不是离开的时机!” “时机?”嫉妒蒙蔽了秦济宇的双眼,他怒极反笑,握住她的双肩道“现在不是离开的时机!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时候才是离开的时机?是要等韩润礼消灭了梁董两大家族,等他坐稳皇位,等他带着大军逼近东陵国,才是好时机吗!” “你胡说些什么啊!”曼雨怒目瞪地溜圆,奋力地抖动着双肩甩开他的钳制。 “本王胡说!”秦济宇双瞳红光闪烁,冷冷地看着她“究竟是不是本王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说本王胡说,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要易容,为什么甘愿进入侯府,为什么费尽心思与董梁两大家族周旋。你别跟本王说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本王!就算你说出来,本王也不会相信。本王有眼睛,有耳朵,本王自己会看,自己会听!” “我做这一切本来就是为了你。为了东陵国!你爱信不信!”曼雨有种无力地感觉。一直以来,他二人都没有吵过架,面对秦济宇的怒气,她又是憋屈,又是心痛。 “好!既然你是为了本王,为了东陵国,那本王现在命令你立即停止一切行动,跟本王回东陵国!”秦济宇盯着曼雨的双眼,观察着她每一个眼神和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不行!”曼雨毫不犹豫地回道,眼见秦济宇的双眼危险地眯起。她深呼吸了一口气。 “不行!哼!”秦济宇呲之以鼻,眼神冷如寒冰“你没的选择!今日你要不乖乖地随本王回东陵。要不本王就带着你的尸体回去!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绝不会让你留在大漠国的!” “你敢!”曼雨恨不得冲上去咬他一口。她知道古代的男子都大男子主义,但是真真遇到了还是觉得有些不爽,虽然对方是因为重视自己,怕失去自己。那也不行。杀她!亏他想得出来! “本王不敢!这世间还没有什么事儿是本王不敢地!”秦济宇举起手刀横放在曼雨的脖子前方。 曼雨见他如此狠心,一时被气昏了头尽然把脖子挨过去,挑衅地看着他,低吼“杀啊!你杀啊!你杀了我也休想把我带回去!” “你!”秦济宇气得不轻,抬手便欲砍向她的脖子。但在触碰到她细致嫩滑的皮肤时停了下来,手臂微微颤抖,满眼不舍。 看着秦济宇痛苦地眼神。曼雨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她破怒为笑,嘴角牵起,挤兑地看着秦济宇,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问道。“王爷你刚才如此大的怒气,莫非是在吃醋?” “哼!”心思被人猜中。秦济宇脸泛出一丝绯色,不自然地撇开头。 “好了!”曼雨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也怪她,她没有恋爱经验,不能完全理解男人的心思。她一心只觉得自己委屈,想让他呵护她,安慰她,却忘了他的感受。 她如此卖命地为另一个男人卖命,他虽然很强大,却也不可能知道这个中的全部原委。加之,恋爱中的人都是冲动型的,将心比心,若是他不顾性命地相助另一个女人,她也没办法冷静地看待,只怕她的小宇宙只会比他的更厉害十倍百倍。 曼雨弯了弯眉眼,嘟起粉嫩的双唇“吧唧”一下亲在他绯红的面颊上,捧着他的脸强行让他的双眼正面面对她的双眼。 “好了!我亲爱的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生曼雨的气了,好吗!”她瞪着一双可怜兮兮的黑目看着他。 “嗯!”秦济宇有些心动,看着她讨好地面容,又有些心痛。其实他并不是有意要对她恶声恶气,只是一想到她有可能跟别人跑了,有可能再也不属于他,他就不受控制地有些抓狂起来。 他抬起十指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面颊,犹如在触碰易碎的瓷器般,低语“跟本王回去好吗!你被掳走的日子里,本王每一日每一夜都在思念你,牵挂着你!没有你,本王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曼雨抓下他的手掌紧紧地握在手中,正色道“王爷,曼雨知道你担心我,牵挂我。曼雨也同样惦记王爷,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守在王爷的身边,但这事儿关系到青玄的性命,事关东陵国未来的命运,请耐心地听曼雨一言好吗!” 见秦济宇没有再抗拒,她掀开窗帘往外瞧了一眼,接着说道“咱们的时间不多,只能长话短说了。青玄如今被关押在天牢里,我不得已签下了卖身契,答应韩润礼来侯府做探子,帮助他消灭梁董两大家族。” 听到卖身契,秦济宇有些激动,想说话,但曼雨很快捂住了他的双唇,继续道“我本以为只要拖延时间,想办法救出青玄再同他一起逃离大漠国也就罢了。置于说卖身契,大不了以后我更名改姓隐居永不出世也就罢了。可是,进了侯府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这就是一个局,是韩润礼早已经设计好的局。现在计划已经开始,大网已经张开,不论假装侯紫的人是我还是其他人。最终他都会把罪过嫁祸给东陵国。” 秦济宇扒下曼雨的手指,低声道“所以,你留下来是想破坏韩润礼的计划!” “对!”曼雨皱了皱眉“虽然我现在还没想出具体的法子,但总好过坐以待毙。而且,若是这件事结束了,韩润礼手中的卖身契也就化为一张废纸。届时,曼雨才能名正言顺地嫁给王爷!” 曼雨缓了一口气,捂着他的面颊低声道。“这里太危险了,你不能留在这儿,而且东陵国刚刚收服了大礼国。尚且有许多事物需要处理,王爷你不能,也不该留在这儿。王爷,请相信曼雨好吗!曼雨既然已经与你许下终身便会永远守住这个承诺!” “可是,这样太危险了!万一被韩润礼发现了。只怕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秦济宇皱了皱眉,摇了摇头“不行!先不说韩润礼,单是梁董两大家族哪个不是才狼虎豹,本王不能把你只身留在这儿!青玄本王会设法解救,至于说韩润礼的计谋本王根本不怕。如果你实在担心。那本王派个与你身形相似之人来代替你好了!” “王爷你这是不相信曼雨的能力么!”曼雨假意嗔怪地哼了一声,嘟起嘴撒娇道“梁董两大家族再狡猾也逃不过一个贪字!如今最困难的一关曼雨都已经跨过了。后面只要按计划行事即可,曼雨自然有完全的应对之策,王爷你就放心吧!再说,曼雨若是连这点小事儿都处理不好,他日又怎能担起王妃的重担呢!王爷。你说是也不是?” 曼雨故意撇开找人代替她一说,一则她相信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比她更能为秦济宇着想;二来。她下意识地觉得不论是易容术多么高超的人也不可能骗得过韩润礼。单说在大礼国皇宫和“浣荷轩”大火后,她两次乔装易容都被他发现来说,想要在他面前演戏不是那么容易。 “本王自然知道你聪慧异常!”秦济宇还是有些不舍“只是留下你一个人,让本王怎能放心!” “好了!”曼雨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向杀伐决断的永宁王何时变得这样优柔寡断了啊!”秦济宇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一副“这还不都是被你逼迫的啊!”的表情。他当初钟情与她正是因为她的聪慧和勇敢虏获了他的心。如今,他尽然恨不得她能蠢些,这样她就能够安安心心地呆在他的身边了。他虽然想统一四国,但却不会拿她来换。 “你若是真的不放心,那就留些帮手下来好了!我正愁没人可以帮忙呢!”曼雨最终决定选择折中的办法,这样一来,有人及时汇报她的情况给他,他便不会日夜牵挂。再者,有了帮手,她也不至于孤立无援了! “不过,这留下来的人可不包括王爷你自己哦!”曼雨戳了戳他的面颊“别想阳奉阴违哦!如今都已经入冬了,很快就到年节了,你若是不回东陵国,你父皇肯定会惦念你的!” “他才不会惦记本王呢!”秦济宇下意识地轻声反驳。 曼雨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双眼奇怪地看着他“尽瞎说呢!做父亲的哪有不想儿子的啊!”秦济宇听了曼雨的话,眼神一黯。曼雨此时才惊觉自己说错话了。她只想到了为人父的天性,却忘了他生长在皇家。人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有史以来,多少弑父杀兄夺位的。或许那些做皇帝的人心中也有对孩子的慈爱,但可能更多的却是猜疑。 “吧唧”曼雨再次亲了一下他的面颊,假意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厉声道“我可不是跟你说着玩的啊!若是被我发现你偷偷留在大漠国,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不留就不留!有什么了不起的!”秦济宇闷哼着,捏了捏她的面颊,发狠道“看把你狂的!你给本王等着,等回了东陵国,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噗嗤”曼雨掩嘴笑了起来。这一笑,犹如初开的海棠般,扫除了秦济宇心中的阴霾。他虽然仍旧有些担心,但他决定相信她,相信她对他的感情。他是谁啊!他是秦济宇,即使相隔千里,他也有他的办法保护她。 他一把抓过她,紧紧地把她抱在怀中,感受她的体温,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梨花清香。相聚实在是太过短暂,他很是不舍,越是抱着她,他越是放不下,只恨不得忘记国家大事,忘记一切烦恼,带着她逃离凡尘,逍遥于山水江湖之间。 “主人!”二人正紧紧地抱在一起时,车外响起了王管事的嗓音。曼雨一惊,冷汗嗖地冒了出来;秦济宇则下意识地运气,躬身便想飞出车外。曼雨紧紧地压住了他的动作,对他摇了摇头。 曼雨掀开窗帘往外一瞧,在看清窗外的情景后,倒抽了一口冷气。她深呼吸几口气后,掀开车帘,平静地看着车外满面寒霜的王管事 第一百零一章说服 “王管事,你进来一下!”曼雨面不改色,言罢,盯着王管事,等待他的反应。 曼雨不敢下车。车外,数十个小厮把马车围得水泄不通,人手一张大弓。这些人表面上看着文弱不济,但单就说他们能在不惊动曼雨和秦济宇的情况下围住马车,他们绝对都是些一流的高手。秦济宇虽然武功高强,但也架不住车轮战。 其实秦济宇早就发觉有异了,只是他当时被曼雨给气晕了,一心只想着怎么驯服曼雨,根本顾不得其他;而且艺高人胆大,他打心眼里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到后来,他甚至想等那些人接近马车之时再一举消灭之,不想曼雨比他还着急。 看着曼雨一脸的焦急,为他担心,为他忧虑,他觉得很窝心,甚至有些得意。若说刚刚他还在担心曼雨同韩润礼的事儿,如今,他心中的大石算是完全落地了。 车外的王管事有些举棋不定。初接到消息时,他以为只是普通的撞车事件,带上人就往这边赶。巧的是,他来到府门口时,秦济宇的坐骑刚好带着侯府的小厮自侯府大门口狂奔而过。王管事一眼便认出了那是秦济宇的坐骑。随即,他立刻把普通小厮换成了一流高手。这事儿出得太过突然,他未来得及禀报皇帝,秦济宇的性命又事关两国的和平,他不敢擅自处理。 王管事看了看冷然的曼雨和车内背对而坐的男子背影,他有些犹豫。最后,他一咬牙,抬步跨上了马车。 放下车帘之后,曼雨坐到秦济宇的身边,王管事则坐在他们对面。秦济宇转身时,王管事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秦济宇标志性的酒色双瞳。 “殿下光临我大漠国。可真是我大漠国的福气啊!”王管事冲秦济宇抱了抱拳。 秦济宇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慵懒地揽住曼雨的肩膀,闲散至极,毫无惧意。曼雨则有些尴尬。她挣开他的手臂,正了正神色。 “这儿是大街上,咱们在这儿呆久了恐怕会引起街道两旁住户的注意。咱们长话短说吧!王管事,你今儿个打算如何处理此事?”曼雨直奔主题,把问题撂给王管事。 “永宁王殿下大驾光临,我大漠国自然是要盛情款待了!殿下身份尊贵,今日既然来了我国。小人怎能不让殿下见真佛呢!我国陛下若是知道殿下来了,定然会十分开心!” “看来王管事今日是拿定注意无论如何都要立下这一大功啰!”曼雨呵呵一笑。 “是不是立功小人不敢妄加论断。但是迎接东陵国的贵客是小人和车外众人身为大漠国臣民的义务。还望殿下和主人成全!”王管事看了看秦济宇,威胁之意那样明显。 秦济宇则仍旧一副老神在在。似乎车外的数十个高手都是一群废物般。他扯了扯嘴角,嘲讽一笑道“就凭你,也想留住本王!” “留不留得住,小人和车外众人总得要试过才知道!”王管事也不屈不挠。腰背挺的笔直“素日就闻永宁王的大名,今日小人有幸遇上,若是能与您过上几招,哪怕身死也是小人的荣幸!” “呵呵呵!想不到王管事你呆在市井如此多年,仍旧改不了军人冲动的性子!”曼雨摇了摇头。接着道“王管事今日说出一个死字来,莫非是忘了你潜伏多年的任务和职责了!忘了侯府数百条人命了!” “主人莫不是要用自己威胁小人么?主人您莫忘了。这张面皮可以带在您的脸上,同样可以带在其他人的脸上!即使没有您,计划仍然会继续!”王管事乍一听闻曼雨的话,倒抽了一口气,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想起了韩润礼曾对他说过的话。 “哦?”曼雨也不着急,平静的嗓音犹如在诉说着一个遥远的故事般。“那若是今日我当众让侯紫死在大街上了呢!侯紫死了,不知这个计划还能不能继续下去!你们虽然人多势众,我们或许不一定能逃脱,但是当众自杀还是能办到的。侯紫若是自杀了,官府就会介入。到那时,王管事你,还有你的手下们都会因为逼死主子而下狱。侯紫死了,王管事你又下狱了,董家和梁家正好来瓜分侯府的财产。只怕到那时,韩润礼削弱两大家族的计划不但会化为泡影,反而助长了两大家族的气焰!” “你!”王管事惊得哑口无言,他勉强正了正神色道“主人您不会如此做的,您别忘了天牢里还押着个人呢!” 曼雨听后,暗叫不妙,面上却仍旧平静无波,假意无所谓地说道“既然王管事知道的如此多,想必你也应该知道我同永宁王之间的事了!若是永宁王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相比起天牢里的人,我自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永宁王了!天牢之人既然是为了我奋不顾身,如是知道我死了,自然也就死心了,我也就可以安心地离去。当然,你也可以不信我的话。只是,你这一搏,不但押上了侯府数百条性命,还搭上了韩润礼处心积虑多年的心血!不知到底值不值得!” 曼雨言罢不再看王管事,径直依偎进秦济宇的怀中轻笑,好似他们面临的不是死亡般。 其实,曼雨的这番话看似说的轻松,实则是在赌,赌王管事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此事禀报给韩润礼。只要王管事没有得到韩润礼的命令,她便能借机迷惑他,扰乱他的思绪。 此时,秦济宇一点也不担心他二人的安全,车外虽然围得如铁桶般,但他刚才趁二人对话之时仔细探听了周围的动静。除了车外的数十个高手外,他明显感觉到更远的地方围了更多的人,那些人的武功路数他很熟悉。若是侯府之人真的围攻,那些人便会扑杀上来,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 相反,他的心情有些矛盾。他巴不得侯府之人先动手,这样曼雨的身份就彻底暴露了,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带着她离开大漠国。但他又有些担心天牢里的青玄。青玄是他师傅唯一的血脉,他师傅爱如珍宝,曼雨一旦离开,韩润礼定然不会轻饶了他。师傅对他有救命之恩和授业之情,他怎忍心让师傅经历老来丧子的痛苦。 听了曼雨的话,王管事有些触动。这个计划皇帝筹谋多年,花费了无数的人力和物力,若是因为他今日的错误选择付诸东流,他即使不死也无颜再见皇帝了。 王管事看了看秦济宇,在看到他脸上的平静和慵懒之后,他心中起疑。王管事静下心来,竖耳一听,当听到不远处的异动,再看看秦济宇的眼神时,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王管事正了正神色,面上平静地抱拳道“主人说得不错!刚刚是小人想错了!这位公子,侯府的小厮鲁莽冲撞了公子,回去小人一定狠狠地教训他!公子的伤既然已无大碍,还是早些离开的好!”“好!”曼雨转过身,满意地点了点头“王管事果然是个聪明人!你主子有你这样聪明的人相助,何愁大业不成啊!”王管事恭敬地一揖后,转身拉开车帘冲车外的众人低喝“退下!” 车外的小厮们有些莫名,但还是依言分成两队,退至马车后方半丈开外的地方。 “嗯!算你识相!”秦济宇轻哼了一声。他紧紧地搂了一下曼雨,附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后,起身出了车厢。 秦济宇刚刚在马车前站稳,一人已经牵着他的坐骑行了过来。秦济宇翻身上马,不舍地看了眼车内的曼雨,曼雨示意他放心。他一拉缰绳,调转马头策马离开了。 秦济宇很不想走,却不得不走。正如她所说,以后等她入了永宁王王府,只怕前方还有更可怕的事儿等着她,如今正好给她一个锻炼的机会。而且,刚刚她勇敢的面对,冷静地思考,都让他对她信心倍增。他相信,在那个人的帮助之下,他的曼雨一定会平安地回到东陵国。他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回到东陵国,处理好朝廷内外的祸乱,等她去了之后,让她安安心心地成为永宁王王妃。 曼雨愣愣地坐在马车之内,举着车帘的手不忍放下,双眼直视着秦济宇的背影,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她不敢起身,她怕她一起身便会忍不住扑出车外,追上去。 情人自古伤离别,相聚总是短暂,离别却是那样的漫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忍不住湿润了眼眶 此时,王管事心情很复杂。看着秦济宇离去的背影,他有些不甘心。若是能擒住永宁王,替皇上除去统一天下的劲敌,他可就立了大功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白白浪费了,他增能不痛心。同时,他觉得很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冲动行事。刚刚那牵马的之人武功不弱,可见周围定然埋伏了不少永宁王的人,若他果真命人下手,只怕自己和侯府众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王管事转头看了眼车内的曼雨,在看到她眼中的湿意之后,他皱了皱眉。虽说,他早就知道曼雨同秦济宇之间的关系,但就他这几日的观察,皇帝似乎也中意她。他下意识地觉得皇帝应该很不喜欢看到她此时的样子。若是让皇帝知道她今日对他的要挟之词,恐怕会雷霆大怒。可是,身为臣子,他又不可能隐瞒。只希望,她能承受得住皇帝的怒气才好! 第一百零二章诡辩 回到侯府之后,曼雨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王管事没有跟来。即使不用脑子想,曼雨也知道他去哪儿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肯定会把今日的事情禀告给韩润礼。 进入房间之后,曼雨“砰”地一声狠狠地甩上房门,把一切闲杂人等都关在了房外,她则扑倒在床上。秦济宇来了,不管她有没有把韩润礼的计划向他和盘托出,韩润礼都不可能像往日般信任她,说不定会为了防止计划泄露,把她强行带回皇宫扣押起来。按理说,她现在必须好好思考一下,想出一个应对的法子才行。 可是,秦济宇的到来给她带来的刺激太大。她又是惊,又是喜,又是担忧;她一时还不能从这样大的刺激中缓过神来,刚刚说出说服王管事的那番话来也不过是情急之下急中生智罢了。如今,危险稍稍解除之后,她就再也不能冷静地思考,满脑子都是秦济宇的笑容和他离去的背影。 抱着被褥,她带着秦济宇的回忆慢慢地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在睡梦中,秦济宇没有离去,他二人一同回到了东陵国,她嫁给了她他,成了他的王妃。梦境是那样美好,那样美满,她如痴如醉,嘴角微微翘起 不知何时,太阳悄悄爬下了山头,黑夜降临,皎洁的月亮爬上了夜空,在飕飕的寒风中散发着清冷的光芒。 侯府主人的卧房之中此时一片漆黑。黑暗之中,一个高大的男子身影自屏风后缓缓地向床边移动。 床上拥被而眠的曼雨毫无所觉,尚自陷入美梦之中。她呼吸浅浅,双颊因为梦境变得红润,微翘的嘴角甚至偶尔鼓出了小小的泡泡。 男子俯视着床上的曼雨,面上一片清冷,眼似寒冰。他伸出右手拍向曼雨的脖子。可是他的手臂在半空中被她突然伸出来的双手紧紧地握住;她一个侧身,脸埋入了他的右掌之中,把他的手掌当成了枕头。 男子突然一愣,双瞳闪过一丝柔光,面色缓和了不少。看着曼雨红润的面容,可爱的睡颜,以及她那蜷得犹如一只幼兔般的身子,他心中突然划过一丝柔软,不忍心打扰这份美好。他就着床边的矮凳坐下,另一只手则顺着曼雨的面颊轻轻地描绘起她的五官 “嗯!”床上的曼雨感觉脸上痒痒地。以为是梦中之人在与她玩耍,她舒服地哼了一声,轻吟。“济宇,别闹!” 床边的男子身体一悚,手上的动作骤停,眼中燃起两束火苗,脸色冷得怕人。嘴角冷硬地抿着。他抬起手臂一巴掌扇在曼雨的脸颊上。 曼雨脸颊受痛,她缓缓地醒过来,发现床边高大的身影时大惊,张嘴便想大叫,但还没来得及出声,脖子便被来人紧紧地掐住。 “说。你刚才梦见谁了!”男子狠狠地咬牙,手中的力道分毫为减。 虽然房中漆黑一片,但听了男子的话。曼雨便知道来人是韩润礼,她松了口气。她早就料想过韩润礼见到她肯定会雷霆大怒,她也已经准备好承受任何的惩罚。 但是,她相信在没问明白今日之事之前,他不可能杀她。 “咳咳咳!”曼雨轻咳了几下。勉强喘了口气,疑惑地问道。“陛下,您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啊?我梦见了谁与您有什么关系啊?您应该要问我今日遇见了谁才对吧!” “哼!”韩润礼冷哼一声,加大了收紧,嗓音冷如冰刀“孤王倒是忘了,今日你可算是得偿所愿了!怎么,白日里见了面还不够,就连做梦也还在想着他吗!” “放手!”曼雨使出吃奶地劲儿才掰开了他的两根指头,冷冷地反驳道“陛下,您权势滔天,可以管天可以管地,难道还想管我所梦所想么!我虽然被您挟制,不得已答允为您效命,但这并不代表我会被您完全控制!我有我自己的自由,有我自己的思想!” “说得好!说得好!”韩润礼怒极反笑,再次紧锁她的喉部“既然你如此不愿意,如此向往自由,为何还要回来!为什么不跟着永宁王离开浩京,离开大漠国!是不是想着回来给永宁王当探子,好等着哪日来个里应外合,反咬孤王一口啊!”其实在收到王管事的密报之时,韩润礼就在心中想了百遍。永宁王既然不顾危险只身潜入浩京,自然是打定主意要带她离开的。虽说路途艰险,但若是拼上一拼,他带着她逃出大漠国也不是不可能。他实在想不通,她为何要留下来。 他天生多疑,他才不信她会单纯地为了营救天牢里的小子。思来想去,他得到的结论便是,她留下了定然另有图谋。 韩润礼的手劲让曼雨有些呼吸不畅,她自知他既然会问出这番话,肯定不会相信她是为了天牢里的青玄一说。思索片刻之后,她最终拿定了主意。 “陛下,您说得不错!”曼雨毫无畏惧地看着他“我留下来确实有所图谋!我”她话还没说完,话音便被他的手狠狠地掐断,只能无声地看着他。 “哈哈哈!终于承认了吧!终于承认对孤王的背叛了吧!”韩润礼嘴角嘲讽地牵起,强行忽略心中的那份痛疼“孤王到底是该佩服你的勇敢,还是该为你的愚蠢感到开心呢!别以为孤王三番五次纵容你,你就能翻出天去!今日你若是跟着永宁王逃了倒也罢了,但你却留下来了。留下来的你在孤王眼中只是一步废棋,你和天牢里的小子都只有死路一条!孤王现在就先送你一程,一会儿再让人杀了天牢的小子,让他下去陪你!” 言罢,韩润礼缓缓地收紧了五指。濒临死亡边缘的曼雨脸色一片苍白,双眼慢慢被灰暗占领。她被吓到了,韩润礼的手劲如此大,好似时刻都会捏碎她的脖子般。她嘴不能言,手脚早已经因为缺氧变得乏力。她努力思索着逃生的法子。最终在大脑因缺氧失去知觉之前思得一计。她突然嘲讽一笑,让轻蔑溢满了双眼。 虽然房中漆黑一片,但对于五感加强的韩润礼来说,她那嘲讽的笑容和轻蔑的眼神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他勃然大怒,低吼“你有什么资格嘲讽孤王!你凭什么摆出这副神情!”随即松开了五指。 看着捂着脖子大口呼吸的曼雨,韩润礼告诉自己,不是他心软,不是他下不了手。他只是为了身为帝王的尊严,想让她死得心服口服罢了。 “咳咳咳咳咳”曼雨缓缓地揉搓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在感觉到韩润礼烦躁的眼神刺在她背上后勉强抬起头,轻道“陛下您身为一介男儿。却连一个弱女子的临死之言都不敢听!陛下您身为一国之君,却不让人辩解就判她死刑,您说我有没有资格嘲讽!” 韩润礼被气得不轻,双手紧紧地握拳才能忍住再次掐住她脖子的冲动。他不让她申辩就是知道她是个能言善辩的人。往日,就是因为听了她的狡辩。他才三番五次的饶过她。但是此次的事情不比其他,一个疏忽便会让他多年来的心血付诸东流。 他很清楚自己不应该再听她的诡辩之词,不能再中了她的激将法,但是他就是无法忍受她对他的轻视和嘲讽。他狠狠地开口道“好!那孤王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好了!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说完了,孤王好送你上路!” 曼雨正了正神色。顺了顺气,说道“陛下您认为我今日的所做所为背叛了您。但陛下您有没有想过,我自始自终都是被动的接受您的安排,被动地被您挟制。我何曾对您有过忠诚!既然我从来就不曾对您忠诚,那就根本谈不上什么背叛!陛下认为我不该对您有所图谋,但是陛下您有没有想过。您自打定下这个计划开始便已经把我当成了一个死人。您别说您没打算在计划成功之时置我于死地!我不是任人摆布的木偶,我是活生生的人。我会思考。我会观察,我有我自己生存的权利,我有我自己选择生活的权利。您说,我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凭什么要受您的摆布!凭什么受您的控制!” “就凭孤王是皇帝!就凭孤王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君王!就凭孤王掌控着你的命运!就凭天牢里那小子的性命握在孤王的手中!”韩润礼突然低头,捏住她的下巴,满脸煞气,犹如一头恶狼。 曼雨昂起下巴,回瞪着他,平静地道“不错!只要陛下您轻轻地挥挥手,我和我朋友便会丧命,您也可以用我朋友的性命挟制我,强行要求我听从您的命令。但是,如果您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泱泱大国的帝王,就只能凭借他人的性命威胁于一个柔弱无助的小女子,而不能凭真本事降服我,我打心眼里不服!” “哼!孤王既然能抓住你的朋友,就已经彰显了孤王的实力。你若是不服,你可以想办法去救他啊!愿赌就要服输,孤王劝你还是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韩润礼怒气更甚,真恨不得把她那张强辩的小嘴给堵上。 “我就是不服!陛下您能抓到我的朋友,完全是因为您人多势众!陛下您若是抛去您国君的身份,抛去您身边的部下和随从,试问‘浣荷轩’大火之后,您能否再次擒住我!若不是您的部下先消耗了我朋友的体力,您怎能擒住他!他的轻功想必您也清楚,若真是凭实力,一对一,就是您,也不一定能取胜!自打玉林郡一战之后,陛下同我多次交锋,陛下您自己想想,您到底胜过我几次!您自己回想一下,您哪一次不是仗着人多欺负我这个弱女子,有哪一次是真真正正地凭着您自己的智慧胜过了我!”曼雨平静地与他怒目对视着,背脊挺得笔直。 曼雨的话犹如根根银针扎在韩润礼的心头。他生来便是帝王,生来便是个统治者。他自认为洞悉世人的弱点。他自小便会利用人的贪欲让各种各样的人为他所用。 他已经习惯了,来往在他身边的人,即使心中存有对他的仰慕尊敬之情,却更多的是想仰仗他的权势一步步往上爬。他也早就习惯了冷眼看着那些人为了名利金钱跌得头破血流。他更加习惯了,他身边的所有人,哪怕是他的母后和后宫的妃嫔,把他当成一个权利的机器,而不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泪的人。 今日,却有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毫无畏惧地冲他大喊,要他抛下所有的外衣,要他凭自己的实力打赢她!让他不得不大惊,同时又触动万分 第一百零三章导 黑暗之中,韩润礼盯着曼雨默默无言。曼雨看不清他的神情,猜不透他的心思。见他不再像刚才那般对她喊打喊杀后,她放柔了语气,继续游说道“陛下!您若真要杀我,我也无话可说。杀死我和我的朋友对您来说就跟捏死两只蚂蚁般那样简单。只是,只怕您一旦杀了我,您的计划就会立即化为泡影!” “陛下您南征北战,见得世面比我多,学识比我渊博!您不可能不明白这个中道理!”话开了头,曼雨越说越顺溜“今日在马车之上,我已经把您的计划大致告诉了永宁王。我今日回来虽然怀有自己的私心,但说到底,我若是继续留在侯府,永宁王和东陵国才会投鼠忌器,这对侯府,对您,对整个计划都有利!相反,如果您杀了我,永宁王便会不惜一切毁了侯府,毁了这个计划,那么陛下您多年来的心血也就白费了!” 韩润礼依旧不语,只顾埋头沉思。其实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低估了她对他的影响力。在接到消息的刹那,他满脑子都是她同永宁王见面的样子,纸上那满满地楷体字符,他只注意到了她为了救永宁王以自己的性命要挟王管事的字眼。他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才会气冲冲地杀过来。加上,她刚刚抱着他的手喊永宁王的名字,这就如同在伤口上撒盐般。 此时曼雨的一席话犹如当头棒喝让他恍然大悟。最后,他皱了皱眉,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着,也罢!既然自己对她下不了杀手,那就留着她吧!二十多年来,首次遇到一个能勾动心弦的女子。虽然她不属于自己,留着她总好过永远也见不到了强。 再者,正如曼雨所说,对于这个计划,留下她远比杀了她来得更恰当些。至于说,她是否会暗中做手脚,这暗中的手脚会对整个计划有多大的影响,这就要看他韩润礼的能耐了! 一切想通了之后,韩润礼平静地坐在矮凳上,低声道。“说吧,你这次回来到底有何目的!” 曼雨无法看清他的神情,但从声音的起伏来看。猜测韩润礼应该已经稍稍平复了心绪。她遂大着胆子继续道“我既然已经是陛下您的俘虏,生死都握在您的手中,我也就不怕您知道。其实我这次回来有两个目的。一则,我希望事成之后。陛下您能放了我的朋友。二来,我希望陛下您能看在我曾鼎力帮助您的份上,在事成之后与东陵国签订停战协定!”曼雨停顿下来,等着韩润礼回应。 “第一个要求好办。只是这第二个要求,孤王恐怕不能答应你!”韩润礼皱了皱眉,统一四国是他一生的梦想。怎能因为她轻易的一句话而停止! “这第二条确实是有些为难您。只是我有此提议也并不完全是为了东陵国。我在大漠国呆的时日虽然不长,但也能看出,您是个雄心壮志的明君。不爱歌舞。不嗜声色,是个受万民爱戴好皇帝。可是‘一将功成万骨枯’,陛下您连年征战四处讨伐,将士们死的死,伤的伤。多少孩子失去了父亲!多少父母失去了儿子!多少妻子失去了丈夫! 多少人因为战乱流离失所!是时候好好地休养整顿一番了!大礼国已经被东陵国攻占。这是不争的事实,就算您在明年雪化之后带着大军前去攻城也不一定能夺回来。相反。您倾巢而出,国内空虚,反而会给西蜀国留下可趁之机!” “虽说‘分久必合’是大趋势,但合也有很多种合法,不仅仅是攻城掠地一条道儿!再者,要合,必须具备天时、地利与人和这三大条件,缺一不可。当今天下,除去已经被灭国的大礼国,西蜀国虽是个边陲小国,虽有天堑相护易守难攻,但国力较弱,没有侵吞他国的实力。东陵国虽然占了大礼国,但却尚有许多的内乱需要平息。大漠国由于连年的征战已经是人困马乏,加之,若这次能一举除去梁董两大家族,国内只怕会有一场不小的动乱。这样看来,三国都还未具备消灭他国的实力。” 曼雨停顿了一下,想看看韩润礼的反应,不想他却一句话也不说。曼雨只好继续分析“东陵国之所以能够攻占大礼国,实则是大礼国朝廷已经腐朽至极,外不能拒强敌,内不能慰百姓。皇上乃至整个朝廷都失去了民心,很多人甚至等着盼着有人推翻当朝的皇帝,另立明君。所以,当大漠国和东陵国派兵攻打之时才会势如破竹。可是当今剩下的三国之中,百姓虽说不上丰衣足食,但却不似大礼国灭国前的情形。所以,要想攻占他国,首先民心这一项就不具备条件。与其两国相斗,弄得两败俱伤,让第三国得利,还不如暂时休兵,各自休养生息,待具备实力之后再做打算!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大漠国取得了胜利,那也必将是一场硬仗,伤亡惨重。难道陛下您希望看到您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哀鸿遍野,饿殍满地,血流成河吗!若真是到了那个时候,只怕陛下您将成为千古罪人!迟早有人揭竿而起,大举义棋反扑您!” 曼雨越往下说,韩润礼的眉头皱得越紧。说实话,他往日只是思考如何行军作战,如何征伐天下,如何收服有用的将士,如何训练一流的探子。他很小的时候,他的父皇便耳提面命他要成为一代霸主,统一四国。他也一直沿着这条路走,他从未曾思考过,他到底想要一个怎样的天下。 他的父皇是个好皇帝,父皇在世时大漠国就已经民富兵强了。他继位之后,只需沿用古法,偶尔推陈出新,就基本能掌控整个大漠国的局势。所以他的心思大多数都放在了行军作战之上。好在大漠国的百姓本就骁勇善战,所以也没有人站出来指责他。 可是今日,听了曼雨的一番话后,他犹如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此时,他首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他统一天下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将众生如蝼蚁般踩在脚下吗?还是为了成就一代霸主的身后名?又或者是为了天下的百姓都能过上太平的好日子? 若是为了前两项,那他成功的那日便是遗臭万年的时日。若是为了第三个,那么。除了大礼国的动乱之外,此时其他三国并无什么内乱,百姓尚能温饱,正是安享太平的时候。他四处挑起战事,便是把万民置于水火之中。最终身后只会留下一个好战的骂名罢了! “陛下,不瞒您说,其实在带上这张面皮,进入侯府的刹那,我就已经猜到您打算在计划成功之后当众揭开我的身份,好把祸水引向东陵国!”话既然都已经挑明了。曼雨索性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或许这是个一箭双雕的好法子,既能掩盖事实的真相。又能为您东征寻到正当的理由。但是,陛下您有没有想过,在民愤的催动下,刚刚经历了大清洗的大漠国还能不能再经历一次大规模的战争!” 此时的韩润礼有些羞愧。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代明君,将会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霸主。不想。自己尽然连初衷都没弄清楚就带着大军四处生事。面对曼雨的质问,他无言以对。 但身为国君,他有容人的雅量和非凡的气度。今日既然有人提醒了他,在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他立马决定回到正途上来。 “不错!你说得很对!孤王原本是那样打算的,只是”韩润礼掐掉了话尾。他其实想说,他虽然曾不止一次那样想,但是他打心眼里舍不得牺牲她。但是一想到永宁王。他就打住了。 “那请问陛下您到底是要一个血流成河的江山呢?还是一个太平盛世呢?”曼雨一步步诱导着。 “孤王自然是想要一个太平盛世了!孤王虽然有野心,但并不是昏君,更不是暴君!”韩润礼脱口而出,同时也暗自下了决心。他要成为真正的明君,为万民营造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 “这么说来。陛下您是已经同意了我的第二个请求了!”曼雨欢喜地站了起来,黑瞳闪闪发亮。 “你!”韩润礼有些吃惊。看着眼前欢天喜地的女子。他不禁疑惑起来,脱口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啊?”曼雨有些莫不着头脑,疑惑地看着他“我自然是水千舞啊!前大礼国郡守水正的女儿啊!”“不可能!”韩润礼立马否定,盯着她的双眼似要穿过她的面皮看入她的内心般,一字一句道“你刚才的一番分析丝丝入扣,每一字每一句都点到了要处。思维如此敏捷,条理那样清晰,就连饱读诗书的男子都不一定能做到,何况是你这样一个大门不出二门迈的小姑娘!说!你到底是谁!不然孤王可就不客气了!” 说着,韩润礼已经伸出双手紧紧地固定住她的头颅,右手则摸到她的耳根处,准备撕开人皮面具。 “喂!陛下您到底要干什么啊!疼死了!难道您忘了,这面皮必须要特殊的药水才能拆下来吗!”面皮薄如蝉翼,死死地黏贴在她的皮肤上,就如同她的第二层肌肤般。他大力地撕扯面皮就跟在撕她的脸颊没什么区别。 她紧紧地握住他的双手,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陛下您冷静一下!就算您要看我的真面容,那也请您先把药水准备好再撕好吗!不然,您这样鲁莽行事,万一在我脸上弄出伤口来,可怎么办啊!我虽然不是什么美女,但也好歹不能把我弄成丑八怪啊!”眼看着她双眼含泪,鼻子皱成了一团,闻着满怀的梨花清香,韩润礼知道眼前的她并未被人掉包。只是,他隐隐觉得她就是有些不对劲,可是即使他瞪穿了双眼,也看不出端倪来 第一百零四章周旋 翌日清晨,天刚微微泛白,曼雨便提着长剑来到了侯府的花园之中准备开始每日的晨练。 昨夜,说服韩润礼之后,他拉着她一路狂奔回到了皇宫,美其名曰是为了让她熟悉熟悉即将用到的道具,实则假公济私,想报复她。害得她鸡鸣时分才回到侯府。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就算爬上床也睡不了多久,于是她干脆简单收拾一下后便来了花园。 应付韩润礼既劳神又费力,又狂奔了那么久,她身体很累。但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呼吸着冬日清新又带着点微微寒意的空气,她顿觉神清气爽。昨夜虽然凶险,但是却有了意外的收获。如今解决了后顾之忧,她只要尽快把计划完成,就能尽快离开大漠国,带着青玄返回东陵国了! 练完剑后,她简单地用了点早膳后便与王管事一同进了书房。兴许是王管事早已得了韩润礼的命令。进了书房后,王管事直接掏出了曼雨所要的名单和银票。曼雨接过银票和名单,便坐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出了侯府。 马车的目的地是“浩然楼”但在中途却拐入了浩京城最为嘈杂的“白石街” 此时的“白石街”热闹非凡,长长的街道两旁林立着各种琳琅满目的货品。有蔬菜,有水果,有香料,有首饰;小贩的叫卖声,顾客的砍价声此起彼伏。没有人注意到在街道的拐角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一个身穿黑色袍子,头戴黑色斗笠的男子停在了马车旁边。 车内的曼雨掀开了车帘的一角看了看车外的男子,那男子一个跃起利索地上了马车。进入车厢之后,男子揭下斗笠,露出一张俊脸,赫然是已经等候多时梁天啸。 “梁兄。真是委屈你了!”曼雨歉意地抱了抱拳,递给了他一杯茶。 梁天啸接过茶杯后没有饮用,双眼透着股焦急,还时不时还竖起耳朵探听车外的动静。曼雨见了后,镇定地笑了笑。 “梁兄,时间紧迫,未免被人发现,兄弟我也就不废话了!”曼雨自怀中掏出了一张宣纸和一沓厚厚的银票递到梁天啸面前“梁兄,这是第一批人员的名单和预付款。有劳梁兄了!事成之后。买家付完尾款,侯某定当按照约定双手奉上梁兄您的酬劳!” “好说!”梁天啸接过名单和银票,瞄了一眼。名单上的人名不到十个。可是那叠银票却足有百张,而且每一张都是百两黄金的面额。拿着厚厚的银票和名单,他的双手忍不住有些微微的颤抖。 他早知道这笔买卖很挣钱,不想却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仅仅不到十个人便能有这么的收入,他何愁不能得偿所愿啊!一想到他很快便能拥有一支属于他自己的军队。他不禁露出了喜色。 “梁兄,这笔买卖挣钱虽多,但也十分艰险。尤其是镇国将军那边,可能要梁兄您多费心了!”眼见梁天啸有些失控,曼雨不得不出言提醒。 “你放心吧!梁府之中的事儿我会自行解决。侯兄弟你只需负责收集人员便可!”梁天啸点了点头,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胸口的银票和名单。 若说。原来他还对她的提议有疑惑的话,此时他已经深信不疑。先不论她到底有何图谋,但毕竟她能让他挣上钱。有了这笔钱,他便能组建自己的军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日他就是拼了,也要把这事儿给办好了! “好!那侯某就等梁兄您的好消息了!”曼雨微笑着抱了抱拳,转而正色道。“梁兄,这笔买卖有违国法。若是被人发现了,皇上定然不会轻饶。我俩得十分注意才行。咱们往后就以红色灯笼作为信号吧!梁兄若是事成便在府门前悬挂上红色的灯笼,我若是能赴约便在自家府门前也悬挂上红色的灯笼。第二日咱们就在同一时辰,在此相见。你看可好?”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梁天啸点了点头,表示已经记下。之后,他便跳下马车,快速地往反方向而去。 曼雨则吩咐赶车的小厮继续赶往“浩然楼”今天她会很忙,完成了梁天啸这边的事儿,还要去解决董家的事儿。希望董家那边能同梁天啸这边一样顺利才好! 马车停在“浩然楼”时,王管事已经等在哪儿了。她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停在角门处的侯府标志型的豪华大马车。 她刚刚在后堂坐下,一杯茶还没来得及下肚,就有小厮跑进来禀报说董训来访。曼雨同王管事相视一笑。 经过昨夜同韩润礼的商议,曼雨决定速战速决。梁天啸和董训都非等闲之辈,若是拖得太久,让他们回过神来,发觉异状那就不好了。所以,她同韩润礼决定今日便把这最关键的第一一步走出去。梁天啸和董训第一笔银子一旦到手,便可以把他们骚动的心安抚下来,进而更加对侯府的实力深信不疑。 所以,她一早便派人去了董府请董训,让他来查看第一批珍玩。可能是董府之人都在日夜盼望着能尽快扭转现在的困境吧。才刚刚过了下朝的时辰,他便来了。从皇宫到“浩然楼”可是段不近的路程啊,董家对这批财富的盼望之心可见一斑,不然不会让一个文官如此快马加鞭赶来。 很快曼雨便看到董训在小厮的带领下来到了后堂。二人分主宾而坐之后,小厮们奉上了香茶。董训饮了半盏便有些坐不住了。曼雨也不再掉他胃口,吩咐王管事带着他们去了“浩然楼”后堂的一座小库房之前。 库房大门打开的刹那,曼雨顿觉双眼被仓库内射出的强光刺了一下。那道强光不是单纯的白光,也不是金光,而是七彩的。 她揉了揉眼,定睛一看,只见仓库之中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珍奇异宝。昨夜韩润礼虽然带着她去过皇宫私库,但她昨夜的心思完全不在金银财宝之上,所以也只是大致地走马观花了一遍。 如今。在太阳光照射之下,那些金光灿灿的金器,程亮的银器和锡器,圆润的珍珠,色彩斑斓的彩色器皿,透亮的玉制品刺激着她的双眼,让她看得目瞪口呆。 曼雨转眼看了看身旁的董训,只见他此时也同她一样愣住了。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库房中的珍宝,双腿情不自禁地往前迈着,缓缓地向库房中的一尊翡翠观音走去。 “董兄。您觉得这些珍玩怎样?”曼雨状似无意地拿起翡翠观音旁边的一把玉如意把玩着。 “真是!”董训一边抚摸着那尊翡翠观音,一边环视库房内的其他珍宝,低叹一声。“这些可真是太好了啊!”“这些都是侯某多年搜集的。这只是第一批货品,七日之后,第二批便会运来。董兄,您看这些珍宝是否能解了董府的困境?” “能!肯定能!这么多珍宝,又都是些稀奇的玩意儿。别说解决董府的困境了。就是三个四个董府也能解决了!”董训有些激动。 他以前虽知道侯府有钱,却不想尽然这般财大气粗。如果说昨日他和他祖父尚存有疑虑的话;那今日,他心中的大石终于完完全全落地了。 “董兄,眼看着年节越来越近,咱们最好早日把这些东西脱手才好!这样价钱兴许也能卖得更高些!” “是!是!得尽快处理了!”董训再次环视库房一周,眼露一丝忧虑。“只是,这么多珍宝,不知侯兄弟要如何运往董府呢?” “小弟也正在为这事儿发愁呢!‘浩然楼’的箱子大多都太过华美招摇。若是这么装着拉出去,只怕会引起歹人的注意。”曼雨假意挠了挠头“这事儿恐怕还要劳烦董兄您了!” “侯兄弟有什么事尽管直说!”董训放下翡翠观音,拿起旁边的夜明珠把玩。 “这么多珍宝,恐怕要劳烦兄长您回府一趟搬些箱子过来了!” “回府拿箱子?”董训沉吟了几下。皱了皱眉,为难道。“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一来一回要花去不少时辰。今日为兄刚好朝中有事儿,一会儿就得回朝里呢!” 曼雨暗笑,心想这肯定是韩润礼干得好事。 此时,旁边的王管事突然上前一步,做了个揖后恭敬地道“小人记得往日‘浩然楼’曾给董府打造过一批檀木大箱。工匠们因为爱其设计独特,所以就命人多打造了些。如今尚有数十个在楼里。这些珍玩既然是要放入董府私库之内,不如就用这些檀木大箱运送好了!一来,董府设计的这些大檀木箱简单大方不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二来,也免得董府再去寻找其他存储之物了!” “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啊!”曼雨假装厉色看了眼王管事,示意他退下。 “哎--!他说得也挺有道理的。既然有现成的,何必还要多费手脚!”董训点了点头,转而一脸严肃地嗔怪道“只是这檀木大箱既然是为我董家特意设计的,虽然设计甚好,也不能私自多做啊!这些箱子若是流入了民间可就不好了!” “小弟知错了!”曼雨紧忙赔礼,发誓道“兄长您尽管放心,这些箱子一直都存在库房之中,从未拿出来卖!” “嗯!那就好!”董训满意地笑了笑“既然如此,侯兄弟你就赶紧命人装箱吧!为兄也好早些回府向祖父交差!” “是!”曼雨狗腿地一揖,抬头时提醒道“这批珍玩价值连城,恐怕得放个安全之地存放才好!”“好了!”董训拍了拍曼雨的肩膀,笑道“你的那点小心思,为兄还不知道吗!为兄承诺你这些东西会一件不少的都送入尚书府的私库之中!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呵呵呵!当然!当然!兄长办事,小弟怎会不放心呢!”曼雨紧忙巴结地回以尴尬的微笑。 董训眯了眯眼,看着那些灿若星辰的珍宝,脸上的笑意并为到达眼中,满眼都是算计和诡计 第一百零五章男惑 梁天啸出了“白石街”后没有回自己的府邸,而是直奔镇国将军府。这个时辰正好是下早朝的时辰。按理说,他不该在这个时辰去将军府,但是他心中有事儿,一刻也等不了,只想快些把事情给办了,好离他的梦想更近一步。 在距离将军府百丈外的街道上,他停了下来,摘下斗笠。看着威严的将军府,他有些紧张,又带着些期待。他正凝神之时,一辆宽大的豪华马车自他眼前飞奔而过,稳稳地停在了镇国将军府门前。紧接着,一身铠甲的镇国将军下了马车。 看着府门前高挑的铠甲背影,梁天啸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似恨不得剜下那人身上的肉般。他深呼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平静。他迈开步子往府门走去,口中低唤“将军,请留步!” 正准备迈步进府的镇国将军听到熟悉的呼唤,转身看着迎面而来的梁天啸。看到梁天啸的笑容时,镇国将军下意识抚了抚鬓角。他的头盔早在下朝后便摘了下来,他不喜欢头盔铠甲,很不喜欢武夫的打扮,因为铠甲头盔毫无美感可言。所以他从不在下朝后的时辰见梁天啸,这也是他与梁天啸之间的默契。 此时见到梁天啸,镇国将军有些诧异,但在看到梁天啸眼中的焦急之后又释然了。他转头吩咐身旁的小厮几句后没再看大步而来的梁天啸,径直快步进了将军府。跟在后面的梁天啸在小厮的带领下来到了镇国将军的卧房。 小厮掀开门帘的刹那,房中溢出一股浓郁的玫瑰花香,梁天啸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强忍住打喷嚏的冲动迈步进了房中。 这间房很奢华。地面铺着厚厚的白色兔毛地毯;各种摆设家具都是上等的檀木制品,无一不是极致的精致;宽大的罗汉床被层层白色纱幔遮盖住,透著股暧昧。在梳妆台前。此时背对着他坐着一个仅着白色中衣中裤的男子,他的满头长发披散在背后,就如一个清晨等待丈夫为其整理满头青丝的闺妇般。若非梁天啸对那背影恨之入骨,他肯定不会相信,那人便是权倾朝野的镇国将军,梁寒维。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纸洒入房中,本该是温暖的阳光让梁天啸犹如置身寒冷的冰窖之中。他痛恨这间奢华的房间,但是他不得不屈服,不得不为了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卑躬屈膝。他收起眼中的厌恶,露出一丝笑颜。缓缓地迈向梳妆台前。 梁天啸拿起梳妆台上的玉梳,轻轻地为坐着的男子梳理着长长的发丝,五指灵活的动作着。嘴里犹如情人般呢喃着“将军,事儿都过了这么多天了,就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吗!” 梁寒维抚了把长发,转身抓住梁天啸握梳的手。“噗嗤”一笑“怎么!只不过这么几日就憋不住了啊!你不是很关心那姓侯的小子吗!怎么不去找他,还来我这儿作甚!” 梁天啸听了此话,心里恶心地差点把隔夜饭给呕吐出来,恨不得立刻甩手离开,但为了他的理想。他强行压下了那股恶心感,眉眼一弯,嗔怪道。“将军,您明知道我的心,却总拿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来说事儿!莫非将军您真要我以死明志么?” “你果真与那姓侯的小子无事么?”梁寒维眯了眯眼,不信任地看着梁天啸“若果真无事儿。你隔日为什么还带着大夫去侯府?” “我道将军您怎么这几日都不理我呢!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啊!”梁天啸委屈地瞥了梁寒维一眼,低声道。“我这还不全是为了将军您和梁府吗!” “你少拿话来诓我!今日你若说得好便罢,不然看我怎么罚你!”梁寒维说着捏了捏梁天啸的下巴。 “将军您也知道那日风大,咱们的车帘被风吹起了一角。我担心那侯紫看到车内的情景,所以才下车一探。不想回到车上后,将军甩袖便走,全不听我之言,还把府中的大夫叫走了。将军您也知道咱们这事儿非同小可,若是传了出去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梁天啸越说越委屈,眼中甚至含着隐隐的泪光。 “我第二日不顾将军的吩咐强行带着大夫去侯府,一则是为了查看那侯紫瞎眼的虚实,二来,咱们梁府不是有意与‘浩然楼’合作么?我自打跟了将军从未曾立过什么大功,如今好不容有了机会。既然将军把这事儿交给了我,我自然是想把这差事办好了!我一心想到的都是将军您,您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误会我,我真是有冤没处伸啊!我就是死了,也需得将军您说明白了才能走啊!”说着梁天啸眼中的泪珠终于忍不住滚落了下来。 梁寒维看得心痛不已,拿出帕子给梁天啸擦去腮边的泪珠,低叹了口气“也罢!既然你是一番好意,我便不再责罚与你了!往后侯府之事就交由其他人去办吧!也省得影响了我二人!” 梁天啸一听,暗叫不妙,立即祈求道“万万不可!我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个机会。您若是把侯府之事交给别人办了,我往后就永无翻身的机会了!” “你既然跟了我,还要那些虚名作甚!”梁寒维皱了皱眉,有些不以为然。 “跟了将军,天啸按理说是不该再有非分之想的!只是,将军您有所不知啊!”梁天啸欲言又止,转而咬了咬牙,终于说道“我只是个小小的参将,既无上朝的机会,也没有同梁府之人商议军政的权利。可是我却时常出入将军府,时日短了尚可,但若是日子长了,只怕早晚会被人发现你我二人的异状。而且,我若是能办成侯府之事,为梁府筹得足够的军费,立下大功,往后便能一路高升。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同将军一同上朝呢!到时候,咱们同进同出,光明正大地来往,岂不是更好!更方便么!” 梁寒维沉思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只是,据我所知,这‘浩然楼’不是已经同董家合作了么?” “是!没错!这‘浩然楼’咱们梁家可能是插不了手了!”梁天啸话锋一转,兴奋地自怀中掏出了一张名单递给梁寒维。 “这是什么?”梁寒维打开名单,只见上面写着十来个人名,有些不明其意。 “这是我给梁家寻找的另一条生财之道!”梁天啸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沓银票递到梁寒维面前“据我了解,这侯府能做得如此之大,可不是全靠明面上的生意那么简单,这私底下多得是见不得人的手段!这其中一项就是买官卖官!前日。我找到侯紫想同他谈‘浩然楼’之事。在我的逼问下,他同我坦白了实情。原来那‘浩然楼’之所以要寻合伙人,完全是因为已经出现了特大亏空。梁家现在正是需要大量军费的时候。哪有什么银子去填补那么大的空缺啊!所以,我就索性放弃了‘浩然楼’的计划。可是正当我准备离去的时候,侯紫却提出了这笔买卖。” “买卖官爵?”梁寒维大惊,沉吟道“这个我倒是听说过。只是。我梁家的军队之中大多都是梁家之人,若是安插了外人,恐怕不妥!” “哎--!将军!”梁天啸抖了抖手中的银票,诱导道“您看看这些银票,可都是百两黄金一张啊!只不过不足十人便能挣下万金。能出得起这个价钱的人家。大多都是非富即贵的商户大家。他们花如此大的价钱给自己的子孙买官,还不就是为了撑撑场面吗!咱们只要给他们在军中随便安排些不大不小的职位应付一下便过去了。而且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少爷公子们哪里能吃得了军营里的苦啊!最多三五个月,说不定就自行跑回家了!” 梁寒维还是有些不放心。皱了皱眉,有些犹豫不决“虽然说梁家如今势大,但是这买官卖官之事若是让皇上知道了,责怪下来。可是大罪啊!”“将军!您难道忘了,先皇有旨。梁家的军队中五品以下的官员可由梁家之人自由调换吗!咱们只要不引起兵部的注意,有谁敢来查梁家。至于说梁府之人,这钱一到手,哪个不是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哪里还会去向皇上告密。至于说买官之人,更加不可能四处宣扬了,那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眼见梁寒维还是有些举棋不定,梁天啸最后使出了杀手锏,搂住他的肩膀道“将军!这么大的一笔银子,若是咱们梁家不挣,只怕那侯紫便会找上董家了!董家前些时日丢了货物,此时正如一只嗷嗷待哺的恶狼般!机会稍纵即逝,咱们若不趁早下手,只怕会让董家捡了这个大便宜啊!”“好吧!我可以答应此事!”梁寒维眼见他话音刚落梁天啸便一脸的幸喜,他以为梁天啸是因为往后能时刻见到侯紫而开心,心中有些不悦,转而道“这安排官职之事事儿太过繁杂。我看,我还是把这事儿交给其他人处理吧!” “哎呀!将军!我刚刚才说的话您又忘了么!我这不都是为了您我往后的日子么!”梁天啸一眼便猜透了梁寒维的心思,央求道“难道将军您忍心让我被梁家之人乃至府中的小厮们嘲笑么?若是真有那一日,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梁寒维很是不舍,只觉眼前的俊脸比任何的美人还要风情万种。最后,他低叹一声,搂住梁天啸的虎腰,软声道“好吧!随你吧!只要你不骗我,我什么都依你!” 梁天啸心中大喜,但为了安抚梁寒维,他一把抱起梁寒维,缓缓地往罗汉床走去。床越来越近,梁天啸的双眼却越来越寒冷。他暗自低叹一声,闭上双眼,一把合拢层层的帐幔,扑向床上的男子 第一百零六章董谋 董训自“浩然楼”出来后,便带着五辆大马车直奔董尚书府。车队停在尚书府门前时,董训便迫不及待地冲入了董老爷子的房中。 董老爷子正坐在房中饮茶,见董训满面春风,还不住地哼着小曲,不禁奇道“训儿,何事如此开怀啊!”“孙儿给祖父请安了!”董训冲董老爷子一揖后,快步凑到董老爷子身前。屏退左右后,他也不急着言语,只神秘一笑后,轻快地拍了三下掌心。 门帘被人拉开,两个小厮抬着一口大大的檀木箱子进入了房中。董训来到箱子前方,冲小厮们挥了挥手。 “这箱中到底装了何物,尽然让我一项自持的孙儿如此兴奋!”董老爷子也不禁被吊起了胃口。 “祖父大人,您只要过来一观,便知这其中的秘密了!”董训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钥匙。 董老爷子好奇地凑到箱子前。董训开了锁,打开箱子的刹那,只见一道白光自箱中射出。董老爷子一开始还以为是有人想暗杀他,偏过头往旁边一躲。但在看到董训脸上得意的笑意后,老爷子又转过头。这一瞧,只把他的眼珠子给瞪没了。 只见那大大的檀木箱内躺着十来件精致的珍宝,样样价值连城。其中有面铜镜,光滑如平静的水面,清晰地可以照出人脸上的毛孔,而它的前方放着一个女子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刚刚那道白光想必就是那夜明珠的光照在铜镜之上形成的反射。 看着这些珍宝,董老爷子有些呆愣。倒不是说他没见过这么多的珍宝,他身为尚书,什么样的珍宝没见过。只不过此时正逢董家遇难之时,这些东西犹如久旱之人遇甘霖一般。 “祖父大人,您看这些玩意儿怎样?可还入得了眼?”董训拿出了箱中的夜明珠递给了老爷子。 董老爷子接过夜明珠仔细地看了看成色“这夜明珠圆润透亮。毫无任何杂质,光泽极好,自然是夜明珠中的上上之品。这些个好东西,训儿您是从哪儿弄来的啊?” “祖父大人!难道您忘了昨日侯紫的话了么?” “嗯?”董老爷子沉吟了一会儿后,幸喜地道“难道这就是侯紫所说的珍宝?” “正是!”董训点了点头,解释道“今日一早侯府便派人来孙儿府中邀孙儿今日去趟‘浩然楼’。孙儿今日朝中事多,本不欲去,可是又想着或许那侯紫真有什么要事。所以便在下朝时绕道去了趟‘浩然楼’。不想进门后。那侯紫便把孙儿带到了一座私库之中。孙儿方知,侯紫所说的第一批珍宝在今日一早便运入了京城。祖父您刚才看到的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院子里还放着二十来个大箱子呢!满满地全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董训把董老爷子扶回椅子上坐好后,继续道。“那侯紫着急,想尽快把这些东西脱手,好赶在年节之前卖个好价钱。孙儿想着祖父大人您如今应该正为府中的空缺发愁,加上孙儿恐这么多的珍宝放在孙儿的府中会遭其他的叔伯们妒忌。遂斗胆私自做主,直接把这些东西运到祖父大人的府中!” “嗯!你做得很对!”董老爷子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好东西,谁见了不眼馋!你又是小辈,总不能同长辈们理论。东西就暂时搁在祖父这儿吧!你先不要往外伸张,等这些货脱手变成银子后,再按照空缺的大小分给各家。这样也省得大家说长道短的!” “喏!祖父大人!”董训恭敬地一揖。坐下后看了看房中的大箱子有些失神。 “训儿,你在想什么呢?”董老爷子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董训自小便在他身边长大,他的一言一行董老爷子都一清二楚。董老爷子轻轻一笑。闭着眼睛等着董训开口。 “孙儿只是在想,这第一批货就如此价值不菲,那这第二批,第三批岂不是要更加价值连城!这么好的东西,若都是咱们董家的”董训欲言又止。看了看旁边的董老爷子。 董老爷子没有开口,只一个劲儿地敲打着桌面。闭目思考着。董老爷子为官多年,能坐上尚书这个位置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这私底下肮脏的手段不知使了多少。单单说灭了丽氏家族,把丽家的家财据为己有这一事儿就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所以,其实不用董训开口,在箱子打开的刹那,当董训说这些只是侯紫所说的珍宝中的冰山一角之时,他就已经起了歹意。 董老爷子睁开双眼,双眼精光四射“训儿啊!祖父明白你的意思。这么多珍宝,若都归了董家,咱们董家的势力定然能更上一层楼!只是,这侯紫也不是个吃素的!他想同咱们合作,但又害怕咱们独吞,所以才弄出了个什么货物分三批运入京城的说头来!” “啊?”董训大惊,疑道“祖父大人您的意思是,这些货物难道早已在京城附近,那侯紫故意诓骗咱们?” “依老夫所见,应该就是如此!”董老爷子捋了捋胡须,肯定道“京城城门打开的时辰距离下朝不过一个多时辰。‘浩然楼’的伙计们就算再手脚麻利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短的时辰内把货物从城外运进来后再整齐地摆放在仓库之中!可见这些货物若不是本来就在京城之内,便是昨夜已经运入了京城!” “对啊!孙儿怎么没想到呢!”董训一拍桌子,怒道“想不到这侯紫尽如此防着咱们!” “训儿莫急!”董老爷子摆了摆手手,平静地说道“侯紫经商多年,自然是有些手段的!只是,他的那些个小花招到了老夫的面前,也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那依祖父看来,咱们该怎么办呢?” “咱们先不动声色,先把这第一批货处理了,把第一批货的银子按照原计划分给他!” 董训听了此话。立刻摇了摇头。董老爷子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训儿啊!须知欲速则不达!这侯紫有意防着咱们,咱们得要先让他放松警惕。待第二批和第三批货到手,咱们再想法子除掉他也不迟!丽氏那么大的势力都栽在了老夫的手上,老夫难道还搞不定他个小小的侯紫么!” “祖父说得是!”董训乖顺地点了点头,他正欲再补充几句时,门外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呵斥声。 董训一听大惊,看了董老爷子一眼后,紧忙跳起来扑到檀木箱子前,把箱子上了锁。他还未及起身。就见门帘子被人挑起,一个中年男子冲了进来。董训同董老爷子低叹一声。 原来来人便是董家的不肖子董华,董老爷子的大儿子。董训的大伯父。 董华进到房中后只轻声叫了声“父亲”便站在大大的檀木箱子旁边一动也不动了。他绕着箱子转了三圈,双眼贼亮贼亮地。打量完箱子后,他欢喜地扑到董老爷子面前,开心地问道“父亲大人。听说您今日得了许多宝贝,不知是真是假?” 董训听了此话,无奈地冲天翻了个白眼。整个董氏家族,他最看不起的就是大伯父一房了。大伯父整日不务正业,弄到下面的人上行下效,大伯父的子孙们没有一个像样的。在朝为官的。整日只知道赌钱逛妓院,做生意地,铺子大多入不敷出。每年祖父不知要拿出多少银子来填补他们的亏空。 最最让董训鄙视的便是。他的这个大伯父可谓是人头猪脑,经常被其他人当枪使。今日,他拉了这么多的箱子来祖父这儿。知道消息的族人肯定不少。别人都不敢来问,偏偏大伯父来了。这大伯父肯定又是被别人唆使了!看着大伯父的行径,董训觉得又好笑。又可悲。 “你听谁瞎说的!这些只不过是训儿前些日子在‘浩然楼’定制的一些小玩意儿罢了!哪里有什么宝贝啊!”董老爷子板起面孔,怒斥。 “父亲大人。您修得欺骗与我!”董华头一歪,脖子扬起“我进门时都检查过了。这一路上直到到您的院子里有五道深深的车轮印。若非那些箱子非常沉,怎么可能弄出如此深的痕迹!那箱子里绝不可能是什么小玩意儿!” “哼!”董老爷子冷哼一声,有些无奈。他的大儿子素来浑浑噩噩,他不知操了多少心。今日难得精明一回,不想却是专门来同他做对的。 董华见董老爷子不理会他,他径直凑到檀木箱子之前,冲董训摊了摊手“把钥匙拿来!” 董训哪里肯给啊!只是紧紧地揣着钥匙,躲到了董老爷子的身后。董华扑过去便想抓住董训的胳臂,却被董老爷子一把给推了开来。董华见董老爷子拦阻,自知钥匙肯定是拿不到了。 他也不着急,走到箱子前,冲门外大喊“来人啊!给本爷把这口箱子抬回府去!” 董训听了大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房门口把小厮们赶了出去。董老爷子此时气得不轻,疾步来到董华面前,抬手便是狠狠地一巴掌,破口大骂“不肖子啊!不肖子!我董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不肖子啊!你若是再敢撒泼,你立刻给老夫滚蛋!往后你那一房的吃穿用度再也休想让老夫出一分钱!” 董华往日虽然经常惹老父亲生气,但却从未见过老父亲如此愤怒。他吓得有些愣住了。董老爷子趁此时从身上掏出了一把钥匙递给董训。董训接到钥匙后立即明白了董老爷子的意思。 他紧忙命人把箱子抬出了董老爷子的房间。拿着钥匙,他领着小厮们抬着所有的大箱子直奔后院而去。他们本可以把这些箱子放在普通的库房之中,只需多派些人看守便罢了。如今被董华这么一闹,肯定会闹得族里流言四起,说不定还为引起歹人的注意。为了安全起见,只得把珍宝放入董老爷子的私库了。 第一百零七章梁恨 清晨,喧闹的“白石街”的拐角处停着一辆普通的四轮马车。这是侯府的马车,车内坐着的正是侯府的主人侯紫,也就是曼雨。她在等梁天啸。 三日前,她把名单和银票交给梁天啸时便知道他肯定能把事儿给办好了。只是不想他尽然行动如此之快。仅仅三日就都办妥了。她昨日清晨便收到了韩润礼的消息。所以,昨夜她特意在回侯府的路上从梁府门前绕过,果不其然看到了他同梁天啸约定好的红灯笼。 曼雨正寻思时,一身黑色袍子的梁天啸出现在了拐角处。他在经过马车右侧时停了下来,环视一周,发现无什么可疑之人后登上了马车。进入车厢后,他摘下斗笠,露出一张俊朗的脸孔。 每次看到梁天啸俊美的脸孔时,曼雨都会暗自惋惜。这样一个明朗的男子,若是生在普通的家庭,定然是一个被无数少女追逐的阳光少年。可惜世事总是弄人,让他生在了皇家,生在了是非最多的天家。 曼雨甩去杂念,冲梁天啸微微一笑“梁兄,恭喜啊!昨日一早我就收到好消息了!梁兄办事可真是神速啊!”“哪里!”梁天啸摆了摆手,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般,脸色微微白了一下。 曼雨见他脸色不好,遂从怀中掏出一沓厚厚的银票递到他面前“来!梁兄,这是您的酬劳。一共一百张!您点点吧!” 那叠厚厚的银票,每张都是百两黄金,吸引了梁天啸的目光。他一扫刚才的阴霾,双眼露出了亮光。拿着那叠银票,他双手有些微微的颤抖。他一介小小的参将,每月的俸禄不过二十几两银子,若非同镇国将军的关系。他连一座像样的宅子都买不起。 所以,组建一支属于他自己的军队就成了他的奢望。今日,揣着如此多的银钱,他犹如揣着希望般,有种想热泪盈眶的冲动。若不是曼雨就在眼前,他说不定真的会流一把英雄泪。 曼雨深知梁天啸此时的心情。据她所知,一个士兵每月的俸禄还不足一两银子,梁天啸得了这笔钱,养个几百士兵应该不成问题。一个一贫如洗之人,突然有了一大笔财富。他怎么可能不兴奋,不雀跃。 只是他们的时间不多,曼雨不得不出口打扰他。她自怀中掏出了一张宣纸递给梁天啸“梁兄,这是第二批人员的名单。上一次的事儿虽说处理的很快,可惜大多只是级别比较低的百夫长。这批人的家人说了,若是能弄到官职较高的职务。他们会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多加上两成作为谢礼!” “两成?”梁天啸大惊,双眼直冒精光。第二批人员本来就足有百人之多,事成之后收入本就非常可观。若是再加上两成,哪怕他把其中的一成送给梁家,他仅剩下一成,那也足够养活数百名士兵了! 上一次因为是第一次。他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才低调行事,只安排了职务较低的百夫长。这次尽然有这样高的利润,他无论如何都要把事儿给办好了!哪怕要他再次面对他这一生中最最讨厌的人! “上次为兄只是为了试一试水。若是上一批人的表现尚算不错的话。为兄这次定然会想办法给这批人谋些较高的职务!侯兄弟你就放心吧!” “好!”曼雨轻拍了一下手,自怀中掏出了另外一沓银票递给梁天啸。这沓银票虽没有比原来的厚多少,但是每一张都是千两黄金的面额。 曼雨拍了拍梁天啸的肩膀道“那这次就有劳梁兄了!若是能把这次的事儿办成了,我想梁兄您离返回西蜀国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嗯!”梁天啸激动地点了点头。他接过银票揣入怀中。戴好斗笠,转身毫不犹豫地出了马车。 拐出“白石街”后。梁天啸加紧了脚步,直奔自己的府邸。 梁天啸回到府邸时,福伯已经在大厅相候了。梁天啸冲福伯微微一笑,率先迈步进了书房,脚步异常轻快。 “福叔,你查得怎样了?”书房的门刚刚掩上,梁天啸连一口茶都来不及喝就着急地问道。 “据老奴多日的探查,大漠国的男丁大半投靠了皇上的黑骑军,剩下的则投入了梁家的军队。如今在民间能招募到的男丁甚少。为今之计恐怕只能从训练幼儿方面着手了!”福伯上前倒了杯茶递给梁天啸。 梁天啸有些失望,沉吟道“训练幼儿?” “是!如今在边境之地,有不少人贩子四处贩卖幼儿。那些幼儿大多是别国的弃儿,价格低廉,只需几十两银子便能买一个。”福伯看了看梁天啸紧皱的眉头,硬着头皮继续道“那些幼儿年纪小,训练起来也比较容易。” “啪”梁天啸一巴掌拍在桌上,怒道“你当我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么!训练幼儿!哼!我等不了那么久!我现在只恨不得立即就杀回去,除了那贱人!你还有没有其他办法了?” 福伯想了想,上前一步,低声道“老奴其实还有一个法子,这个法子既快,效果也比训练幼儿好得多。只是,花销太大!老奴怕” “没事!你尽管说吧!钱的事你不要担心,我自有安排!”梁天啸一听还有其他办法,稍稍缓和了神色。 “回来的路上,老奴特意去了一趟‘血影堂’。”福伯试探地看了眼梁天啸。 “‘血影堂’?那不是一个专门训练杀手的江湖组织吗!你去那儿干什么啊?”梁天啸满脸疑惑。 “老奴寻思着,既然正常招募的法子行不通,这训练幼儿又太过缓慢。咱们不如就直接从‘血影堂’雇杀手,组成一支杀手军好了!老奴仔细计算过了,雇一个二流的杀手一年大概需要一百金。虽说价格比普通的士兵高出数十倍,但杀伤力却非常大。虽说不能以一敌百,但却顶个十个八个应该不成问题。”福伯停下来,等待梁天啸的反应。 梁天啸端着茶杯。埋头沉思,点了点头“福叔你说得不错。那些杀手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死士,视任务比性命还重要。就骁勇赴死这一点就不是普通士兵能比的。兵贵在精,不在多。西蜀国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真是率大军前往,说不定不但占不到任何的便宜,反而会打草惊蛇。” “老奴也是这样想的。咱们若是能有一支骁勇善战又善于隐匿之术的奇军埋伏在京城之内。主人您带着小主人回国后,城内的奇军在关键时刻与主人您里应外合,来个逼宫退位。这远比一城一城地攻打来得快得多!” “这倒也是个好法子。”梁天啸似乎很满意这个提议。他摸了摸衣袋里的银票。皱眉道“只是那些杀手的价格也太高了些!” “是!这也正是老奴所担心的!老奴当日与堂主粗略谈了下价钱,加上平日里的供给。一个二流杀手一年至少也要花费近百两黄金。老奴后来又去了几个较小的杀手训练营,那些人给出的价格虽然略微低些,但是素质却远远比不上‘血影堂’的。” “既然要用,自然就要用最好的!”梁天啸把银票递给了福伯“这是与侯府合作得来的第一笔酬金。你先带着这些钱去‘血影堂’挑选几个一流的杀手回来!” “一流杀手?”福伯有些纳闷。二流杀手已经很昂贵了,若是雇一流杀手,这些银子只怕雇不了几个啊! “对!”梁天啸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在去‘血影堂’之前,你先让我们的人在边境购买一些年龄稍长的孩童。人数不用太多,大约百人即可。” “这又是为何?”福伯此时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主人您不是说训练孩童太过缓慢么?为何还要把银钱浪费在孩童身上啊?”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梁天啸笑了笑,解释道“咱们既然要出奇制胜。那自然是要让局势越乱越好了!只有西蜀国的京城大乱,咱们才更容易得手!” “福叔,你说这世间,什么人最容易引起一国的动荡呢?” 福伯想了想,答曰。“自然是贫民,或者流民了!” “嗯!”梁天啸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这世间,什么人的话最容易取信于人呢?” 福伯听了问话毫不犹豫地答曰“自然是小孩儿的话了!”说完此话后,福伯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喜道“主人,您的意思是要让那些孩童伪装成流民混入京城制造混乱!” “正是!”梁天啸眯了眯双眼,满意一笑“那些孩童不禁要精于伪装,最好还要会些拳脚功夫,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死士般的忠诚。我让你去请一流的杀手就是为了训练这些孩童!孩童的心性还未完全长成,比较容易驯化。在‘血影堂’一流杀手们残酷的训练手法之下,相信那些孩童不需几月便能小有所成。福叔,你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件事给我办好了!” “喏!”福伯开心地答道。听了梁天啸的安排和计划,福伯觉得他们的成功之日似乎就近在眼前般。 梁天啸也是喜不自胜。虽说这个计划耗资巨大,但他现在有了侯府的买卖,银钱方面不是什么大问题。 正当梁天啸同福伯暗自幸喜之时,门外传来了小厮急匆匆的脚步声。梁天啸打开房门。看着跑得气喘吁吁的小厮,梁天啸眉头皱得死紧,一脸的厌恶,双眼满是恨意。 他府中之人虽不多,但却个个都是自小跟着他,经过他多年的训练,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能让这小厮如此焦急地只有一人,那就权倾朝野的镇国将军。也是他梁天啸在这世间最恨之入骨的人。他握了握拳头,闭了闭眼,带着恨意快步往府门外走去 第一百零八章利 清晨,早膳过后,曼雨上了一辆简陋的四轮马车从侯府的小角门出了府,往“白石街”赶。 今日的她有些不安,又有些紧张。至今为止,整个计划都进行得非常顺利。梁天啸已经成功把一百多名人员安插进了梁家军队;董家那边也按照她所预想地,落入了她的陷阱之中。一会儿她将面对的便是这整个计划之中最为复杂而残忍的转折。 若是今日的事儿成了,她的计划离成功之日也就不远了,她就可以带着青玄离开大漠国;可是计划成功的日子也是梁董两大家族上千人丧命的日子。虽然说,她是迫于无奈,虽说即使没有她,韩润礼也会置他们于死地,可是她现在所做的一切确实在不断地推动着即将发生的惨剧。一想到即将上演的惨剧,她就极度不安。 坐在马车上,她生出了退却之心,恨不得立即跳下马车,远离这个血腥的世界。可是,她不能。她不能弃青玄于不顾,不能任由韩润礼图谋,任由他设计东陵国。她只能随着马车车轮往前一步步接近“白石街”一步步把她带入权利争斗的漩涡。 上天有时候就是爱捉弄人,她是个爱好和平的现代人,可是却要让她穿越千年来这个血腥战乱的时代;她一心只想寻找回家的路,却要把她推入战争权谋的斗争中。 在她纠结万分之时,马车停了下来,车帘被人揭开了。她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身穿黑袍头戴黑色斗笠的梁天啸。 在梁天啸摘下斗笠的刹那,曼雨终于稳住了心神。她暗自轻叹一声,冲梁天啸勉强一笑。 梁天啸本就是个心细之人,一进车内便觉察出曼雨神情有异。他疑惑地问道“侯兄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失魂落魄地样子?” 曼雨一惊。不过转念一想,既然被梁天啸发现了,她干脆将错就错,假意无奈地摆了摆手,摇了摇头。然后,她从怀中掏出了一沓银票递给梁天啸“梁兄,谢谢您这两次的相助!这是那一百人的酬金。您点点!” 梁天啸见了银票,双眼立时亮如星辰,也暂时忘了刚才的事儿。他把厚厚的银票塞入怀中。满足地闭了闭眼。这些银票足够他去“血影堂”雇上好几百乃至一千个杀手了。他只要再加把劲儿,他的愿望很快便能实现了。 想到这儿,他突然想到到了一个问题。看着曼雨空空的双手。他奇怪地问道“第三批客人的名单呢?” “哎!”曼雨轻轻一叹,再次摇了摇头,满脸歉意地道“梁兄。实在对不住!这几日侯某被其他事儿给绊住了,这第三批客人暂时还没有搜集到!” “什么!”梁天啸大惊,同时又很焦急。他气急败坏地嗔怪道“你怎么这样啊!咱们不是都说好了,我负责梁府那头,你负责寻找客源!我费了这么大的气力。好不容把局面打开了。现在官位都不愁了,你却告诉我客源没了!你叫我怎么跟梁府交代啊!”其实,梁天啸很想说。招兵的计划他都已经想好了,雇杀手的人也派出去了。一切都已经在有序地进行着,眼看着他成功在望了,这会儿却告诉他挣不着钱了。这不是等于是要他的命吗! “哎!梁兄,实在是对不住啊!侯某知道梁兄您急等着钱用。侯某也不想耽误您!只是最近‘浩然楼’的事儿弄得侯某实在是烦不胜烦!实在是分不开身啊!”曼雨满脸苦相。 “你倒是说说还有什么事儿比咱们的买卖更重要!”梁天啸满脸烦躁。双眼通红,直勾勾地瞪着曼雨。好似她若是给不出合理的理由便会立即扑上去咬曼雨一口般。 “哎!”曼雨耷拉着头。低声道“刚刚梁兄不是问侯某为何失魂落魄吗?” “为何?”梁天啸还是那副恶狠狠地样子。 “你我既然同坐一条船上,侯某也就不怕梁兄您知道。前阵子,坊间关于‘浩然楼’同董家的传言,想必梁兄您也听说过了吧!” “不就是侯府同董家一同经营‘浩然楼’吗!这事儿早就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了!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吗?” “哎!传闻倒是真的,只是侯某那都是被逼无奈啊!当时董尚书把侯某叫到董府,美其名曰说是邀侯某一同用午膳,实则是董家冬季在别国采买的货物在边界被人抢了。他们借不到钱填补空缺,于是就想拿侯府开刀。董尚书一开口便狮大开口要十数万两黄金。” “这么多银子!”梁天啸惊叫出声。董家货物被劫之事,他也略有耳闻,只是事后董家没有伸张,他还以为影响不大呢。不想,缺口尽然这么大。 “是啊!这么多银子,且不说侯某当时确实没有,就算侯某有,侯某也不可能白白便宜了董家啊!可是,当时董尚书和董训不依不挠,好似侯某若是不答应便会对侯府下黑手般!董家权大势大,侯某不得已便提出说想同董家一同做一笔买卖。” “什么买卖?”梁天啸不禁开口插话。董家的空缺这么大,若是连董家的困境都能解了,那这笔买卖的收益肯定非常巨大。 曼雨皱着眉头,差点哭出来了“哎!如今想来侯某真是悔不当初啊!这么好的买卖,这么好的货物就这样打水漂了!侯某多年来的心血就这样白费了!侯某真是不甘心啊!”“到底是什么买卖吗!你倒是快说啊!”梁天啸起身握住了曼雨的双肩,狠狠地摇着。 “梁兄您也知道侯某不是大漠国人吧?”见梁天啸点了点头,曼雨继续道“自打侯府进入大漠国,侯某就以身染重病为由闭不出门。其实,侯某身体并没什么大碍。” 听到这儿,梁天啸上上下下把曼雨打量了一周,双手抓住她的脉搏把了把。只觉手下的脉搏跳动十分有力。他放开手,嘴巴张得大大地。 “这几年来,侯某一直把明面上的生意交给管事们打理。侯某则潜伏在各国,四处搜集古董珍宝。四国虽然时不时发生战乱,但乱世却是商人挣钱的最佳时机。几年下来,侯某搜集了大批稀世珍宝,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前些时日侯某特意设宴其实也就是为了这事儿。那些珍宝虽然珍贵,但是若只是放在‘浩然楼’买卖,价钱定然不会太高。所以侯某就想着借生辰宴之机,找个权贵之人作为合伙人。年节快到了。朝中的官员定然会四处送礼,若是能把这些珍宝卖给朝廷的官员,价钱定然能翻上个两倍乃至三倍!” 说到这时。曼雨懊悔不已地捶了捶胸脯“哎!在董府时,侯某被逼得没法了,就寻思着反正也要找人来卖这批珍宝,还不如直接就让董家来做这事儿得了!哎!如今想想。侯某真是傻的可以!董家是什么人啊!那就是一群贪得无厌的豺狼!” “那那批珍宝呢?”梁天啸根本就不想听曼雨的那些废话,他只想知道珍宝的下落。 “三日前,第一批珍宝运入京城后,董训便把他们拉回董府了!侯某想着董家既然急需用钱,定然会很快便把那批珍宝脱手。所以,昨日侯某去了趟董府。想把卖珍宝的银子收一收。不想董尚书开口便是一顿臭骂,说侯某拿假玩意儿诓骗他们!害他们被人误会!还让侯某赶紧把第二批珍宝送去董府,否则就要让官府查处‘浩然楼’以次充好的罪过!董家人把持户部。我们这些商户的命运都握在户部的手中,若是不从,只怕立时便会大难临头!可是这批珍宝不禁花去了侯某多年的心血,更重要的是侯某几乎把侯府所有的积蓄都花在这批珍宝之上了,若是就这样白白地送给了董家。侯某真是不甘心啊!”言罢,曼雨忍不住流出了眼泪。看着曼雨脸上的泪水。梁天啸有些愤怒,同时又有些幸灾乐祸。他暗想着,谁叫她不把这笔买卖交给给他呢!这么好的买卖便宜了董家也不给他,活该她上当。不过,想到还有其他的珍宝,他换上一副惋惜地神色,安慰地拍了拍曼雨的肩膀“侯兄弟,你先不要着急!这第一批货丢了,不是还有其他的珍宝吗!这剩下的珍宝,侯兄弟你可不能再如此轻率了!” 曼雨擦了擦眼泪,发愁道“谁说不是呢!只是,董家人可不比其他人。当初侯某跟他们说好了,这些珍宝会分三批运入京城。如今就算侯某说没有其他珍宝了,他们也不会相信啊!”“那剩下的珍宝大概价值几何?”梁天啸眯了眯眼,满心的算计。 “当初侯某就是担心事情有变,所以就多留了个心眼。这第一批珍宝虽然价值不菲,但却不是最好的。剩下的那两批货才是大头,就算不提价。全卖了,少说也有个好几十万两黄金吧!” “这么多!”梁天啸眼睛都快瞪爆了。这么多黄金,若是都归了他,他就可以组成一支上万人的杀手军团了! “对啊!这么多的银子,您说侯某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落入董家人之手啊!”“那是当然!这么多黄金,董家人若是都独占了,那也太没天理了!” “可是侯某只是个小小的商户。董家势力又那么大!侯某又能怎么办呢?” “没有办法也得想法子啊!”梁天啸沉吟了一会儿。这么大一笔财富,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曼雨白白送给董家的。只是,董家势力太大,满朝上下只有梁家和皇帝能与之相抗衡。可是无论是皇上还是梁家人插手,这笔财富到最后都不可能落到他的手中。所以,他嘴上虽安慰着曼雨,实则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第一百零九章暗谋 “普天之下能压得住董家的恐怕只有当今的皇上和梁家了!侯某若想逃过此劫,恐怕只能求助他们了。” “侯兄弟想的倒是不错。可是,为兄只怕这个法子无异于前门据狼后门引虎。据为兄所知,梁家和皇上如今正值缺少军费之际,他们若是得知了此等消息,恐怕他们的手段会比董家还厉害!” 曼雨听了此话,双肩一垮,耷拉着脑袋,扒了扒头发,丧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这次我侯紫真的是走入绝境了么!” 梁天啸皱着眉头,眼中厉色闪烁,紧抿了一下双唇,嗓音低沉又带着股森冷“如今看来,只有董家完全倒台,侯兄弟你才可能有生还的一线生机了!” “啊?”曼雨一惊,似乎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弓起身,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梁天啸“梁兄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梁天啸深吸一口气后,眼若寒冰“为兄的意思是侯兄弟你何不想个法子彻底拔掉董家这颗钉子!” 听了梁天啸的话,曼雨似乎是被吓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满眼惊慌“这,这怎么行啊!加害朝廷命官,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梁天啸嘲讽一笑“侯兄弟你怎的突然变得如此胆小了!这加害朝廷命官是死罪,可你别忘了你最近在做的事儿,那可同样也是杀头的大罪啊!侯兄弟你的家业做得这般大,只怕死在你手上的人也不再少数。平日里,为了些蝇头小利尚且争得头破血流。如今这么大笔财富,反而却步了。这可不像你哦!”曼雨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一巴掌拍在大腿上,轻呼“也罢!”再抬起头时。满眼地坚定“梁兄你说得很对!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董家既然如此欺负人,那侯某也就不必再心慈手软了!” “这就对了!”梁天啸满意一笑,拍了拍曼雨的肩膀以示鼓励。可是转念一想,他虽然劝说曼雨去对付董家,可是那笔财富似乎还是与他一点干系也没有啊! “侯兄弟,你我既是朋友。这事儿侯兄弟你若是有用得到为兄的就尽管开口。为兄定然会鼎力相助!”梁天啸拍了拍胸脯。 “谢谢梁兄!”曼雨欣慰一笑,转而灵机一动“若说要搬倒董家。侯某倒还真是有个法子。只是,侯某一介小小的商户,只怕还要靠梁兄您多多帮忙了!” “哦?侯兄弟这么快就有了想法了!”梁天啸心中觉得有些奇怪。这只是他的临时起意,她怎么会这么快就想出了办法。 “不瞒梁兄你说,其实侯某也曾有过这方面的心思。只是当时碍于没有人帮忙,所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曼雨心知肯定瞒不过他,索性直言不讳。 “哦!”梁天啸有些不高兴了。嗔怪地瞪着她“这样说来,侯兄弟你刚才的一番话纯粹是为了套出为兄的话了!” 在看到曼雨点了点头后,梁天啸忍不住发飙了,他摇了摇头,满脸不忿。厉声低斥“好你个侯紫!我一心一意为你排忧解难,不想你却把我当猴耍!”言罢。起身一甩袖子准备离开。 “梁兄!梁兄,请留步!”曼雨赶紧扑上去抓住他的手臂,阻去他的去路,乞求道“小弟知道错了!梁兄大人大量。就原谅小弟吧!” 梁天啸停下脚步,转身盯着曼雨看了足足有半分钟。最后一声低叹,坐回了原处。其实,他根本不打算离开。刚才他的所作所为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他刚刚把曼雨说服,曼雨便说已经有对付董家的法子,他心中起疑,怀疑曼雨动机不纯。暗自决定,若是曼雨有一丝遮掩就证明她肯定另有图谋,说不定是在有意算计他;若是对他直言不讳,反而说明,她只是对他尚存在疑虑,为了谨慎起见试探他。这个想法太过于惊世骇俗,谨慎一些倒也不为过。反倒是她的谨慎,让他更加放心与她合作。 “梁兄!您莫要生气!主要是这件事真是太过于疯狂,若是搁在平民百姓身上,只怕连想一想都不敢。侯某为了安全起见,所以才想试一试梁兄您的胆量!” “哦?那不知侯兄弟你试得如何啊?”梁天啸眼中仍旧带着一丝愤然。 “梁兄您果然是胆大,有情有义!兄弟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曼雨满眼敬佩,一脸诚意地道“梁兄请放心,往后侯某对梁兄您定然不再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算了!”梁天啸摆了摆手“侯兄弟你都这样说了!为兄若是再计较就太过小心眼了!侯兄弟你有什么计划就快说吧!为兄还是原来那句话,只要用得着为兄,为兄定然鼎力相助便是!”“梁兄真是恩义啊!”曼雨恭敬一揖,正色道“侯某的这个计谋太过阴毒,而且很可能会把梁家搭上。只怕梁兄您会顾念到旧主的恩情” “搭上梁家?”梁天啸一惊,双眼危险地眯起,疑惑地看着曼雨。 曼雨凑上前,附在梁天啸耳边轻声道出了她的整个计划。梁天啸听完后,双眼瞪得犹如铜铃,嘴中足足可以塞下一颗鸡蛋。 他一掌拍在车板上,大喝“你好大的胆子!你怎么敢如此!” 曼雨赶紧拉住他的手臂,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打开窗帘看了看窗外。确定没有什么可疑之人后转头看着怒不可遏的梁天啸,脸色白了白,失望地摇了摇头“这几日以来,侯某本以为梁兄您是个果断的真汉子,是个志向远大之人,才不再有所隐瞒和盘托出自己的计谋。不想您也只是个胆小怕事的软骨头罢了!也罢!就当侯某什么都没说!若是梁兄真的对自己的旧主身怀感恩之情,您也大可把侯某今日所言告知镇国将军,说不得还能借此机会谋个好前程呢!侯某既然已经无望,若是能成全了梁兄您,也不枉你我想交一场!” 言罢,曼雨转过身不再理会梁天啸,甚至伸手揭开了车帘等他下车。此时梁天啸反而急了,他一巴掌拍下曼雨的手,眉头皱得死紧。他初闻曼雨的计谋时,心中确实惊诧不已,下意识地认为曼雨是不是脑子坏了。梁家有军队做后盾,也是他们能动的吗! 但是经过曼雨的一激,梁天啸一个激灵,立刻想通了个中的缘故。董家势大,若非天大的罪过,不可能把它的势力连根拔除。斩草不除根,定然会再为害侯府。这样一想,曼雨的计谋确实是条好计。只是整个计谋,最关键的就是那东西。董家逼迫甚急,时间紧迫,如今又已经入冬,大雪把路封住了,欲要去他国采买那东西已是不可能。若想计谋得逞,也就只有利用梁家这一途了! 再次琢磨曼雨的计划,虽然听着有些疯狂,可行性却很高。他潜伏在梁家多年,对梁家深恶痛绝,尤其是镇国将军,他真是恨不得生吞其肉。镇国将军带给他的屈辱,让他夜不能寐,时常被恶心的梦境惊醒。往日,他也曾想过要打击报复梁家,可是都因为势单力薄而放弃。如今,这个计谋若是真能成功的话,灭了他在大漠国的第一大敌,他便可以杀回西蜀国,再无后顾之忧了! 梁天啸想了想,舒展了眉头,直奔主题“既然侯兄弟你直言不讳,那为兄也不再遮掩了!这个计谋如此凶险,而且事成之后连为兄的栖息之地都毁了。不知侯兄弟你要如何补偿为兄呢?” “哈哈哈!”曼雨长出了一口气,豪迈地承诺道“梁兄果然快人快语!那兄弟我也就不再拖拖拉拉了!这事儿若是成了,兄弟我愿把剩下的珍宝中的一半儿分给梁兄您!您看如何?” “侯兄弟如此爽快,按理说为兄不应该再有异议。可是侯兄弟你也了解为兄的情况。为兄现在最缺的便是现银,若是侯兄弟你能把那些珍宝兑成现银的话”梁天啸看了看曼雨。 “哈哈哈!是侯某思虑不周了!”曼雨摆了摆手,笑道“好!反正此事过后,这大漠国恐怕也再无侯某的立足之地!若是带着太多的钱财上路也太过惹人注意。咱们不如这样吧!只要事成,侯某便给梁兄您十万两黄金作为酬金,您看可好?” 梁天啸轻轻地摇了摇头,竖起了两根指头“侯兄弟你的那批珍宝价值连城,侯兄弟你给的数也太少了,起码也要这个数才行!”他摇了摇指头。 曼雨似乎被剜肉般痛苦不堪,把一个财迷的商人演得活灵活现,她握住他的手指,满脸苦涩,低叹“也罢!这个数就这个数!只是,钱数太大,侯某得分三次给您!” “成交!”梁天啸一拍大腿,喜道“侯兄弟快言快语,为兄也不问难你。那东西到手之时,侯兄弟你把第一笔钱给为兄。董家出事后,再付为兄第二笔钱。至于最后一笔钱,等大局定下后再付!怎样?” “好!”曼雨大喜过望,紧紧地握住了梁天啸的手臂“那这事儿就有劳梁兄您了!他日梁兄您若是能一尝夙愿,侯某定然携同整个侯府前去西蜀国相贺!” 第一百一十章争锋 七日后的清晨,天还未泛白,天空飘着鹅毛大雪。曼雨一身黑袍头戴黑色斗篷,焦急地徘徊在当朝户部员外郎董训,董员外郎的府门外。她一会儿看看天色,一会儿看看府门,交握着的双臂不住地颤抖。 她打算再次移步上前询问看门小厮时,董训披着一件厚厚的貂皮披风带着一个贴身小厮自府门内缓步走了出来。来到府门口时,他双眼尚且有些迷蒙,右手捂着嘴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冬日,天气日渐变冷,朝廷推迟了上朝的时辰。此时正是好眠的时候,他本来正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抱着美妾准备再次温存一番,小厮突然来报说侯紫求见。他本意不予理会,但碍于那批珍宝,他还是批上披风赶了出来。 曼雨今天一身黑袍黑斗篷,把整个身子包的严严实实地,若非之前有人报上了来人的身份,董训还真要怀疑眼前之人是否是假冒的呢! 董训正想打趣一下曼雨再把她迎进府中时,曼雨几个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带到了僻静处,语带焦急地低吼“董兄!不好了!出大事儿了!” 董训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反问道“咋了?”他正纳闷这个病秧子,大清早的有暖被窝不躺,干嘛冒雪跑他这儿来呢。如今听了曼雨的话,董训心中咯噔一下,暗叫“该不会是那批珍宝出事儿了吧!” “侯某见第一批货的价钱卖得那样好,就想尽快把第二批货运入京城,所以就去信催促了几下运送货物的小厮们。不想这次带头的是个新来的管事,又忒急功近利,尽然马不停蹄,彻夜赶路。” “这不是很好么!难道你还希望你的手下都是些懒货不成!”董训有些莫名。 “错就错在他们盲目地勤快啊!董兄您也知道,商户的货物在入城时。大多需要经过守卫的查验才能入城。那些守卫大多都是梁家的走狗,哪个不贪财啊!所以大部分商户都会在私底下找相熟的守卫打点一下,在相熟的守卫执勤的时候运送货物。侯某本已经打点好了,只等今晚子时把货物运入城中。不想那管事急于立功,早上城门刚刚打开,他便让人把货往城内运!” 听到这儿,董训皱起了眉头。他虽身在户部,但城门守卫的轮班他也略微知道一些。冬日清晨,各个城门的守卫都是梁府里的人。那些守卫若是见了那批货那还得了! “货刚刚入城便被守卫拦了下来。眼看着守卫就要开箱验货了,小厮们急了。扑上去掩住箱子。双方闹僵起来。不过,好在那个管事还不是个彻彻底底的傻蛋,他一见事情不好。遂说出,这批货不是普通的私货,而是董府的货品,才把那些守卫给搪塞住了。双方正僵持不下,幸得一名机灵的小厮。趁乱偷偷跑了出来,一路狂奔到侯府报信。董兄!您看,这可怎么办啊!”曼雨说着已经开始带上了哭腔。 “等等!你刚才说,那管事的说货物是董家的?” “对啊!所以现在就全靠董兄您了!”曼雨紧紧地抓住董训的手臂“您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批货落入梁府之手啊!”“那是自然!”董训双眼一凛,紧抿了一下双唇。冲府内的小厮大喊“把本官的朝服拿来!” 小厮听了此话,拔腿就往里跑。不一会儿就把董训的朝服拿了出来。董训也管不得冷了。甩开披风便把朝服披在了外面,穿上朝靴,跨上小厮准备好的马匹便往北门赶。 曼雨飞速的跃上马背打马跟在董训身后。二人一前一后,冒着漫天的飞雪,飞快地狂奔。时辰尚早。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一路上十分都顺畅。经过一刻钟的狂奔之后。他们终于远远地看到了北城门。 前方的董训突然停了下来,他调转马头,看着曼雨“侯兄弟,既然那管事说这批货是董府的货,而非私货,以为兄之见,此时你最好不要露面!” 曼雨勒住马儿,低头想了想,一拍脑袋大呼“董兄言之有理!是侯某疏忽了!那凡事就有劳董兄了!” “放心!为兄即使拼了性命也定然会保这批货安全无恙!”董兄坚定地点了点头,调转马头直奔城门的人群。 北城门此时乱成一团。十辆大马车载着数十个沉重的大檀木箱堵在了城门口。数十个青衣小厮分成两排护卫在箱子两侧,一个身着管事服的中年人立在车队的最前方。十来个铠甲士兵在一位年轻将领的带领下把马车和小厮们团团围住。 双方僵持着,各不相让。最后,带头的将领一个手势,一名铠甲士兵扑到领头管事身前,一把抢过了他手中的钥匙。那管事想把钥匙抢回来却被另外一名士兵给牢牢地控制住了。 拿着钥匙的士兵把钥匙插入了第一个檀木箱子的锁眼中。长锁被打开,眼看着那铠甲兵的手已经放在了箱子之上微微发力,箱盖在缓缓地向上开启。身后突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一人扑了上来,大喊“慢着!” 来人正是快马奔来的董训。他坐在马背之上,可以越过人群看到这里的局势。他眼见那士兵马上就要揭开箱子,他一急便扑了上去。 士兵一见扑上来的是一个身穿四品官服的官员,顿时愣住了,把住箱盖的手一松,箱盖落回了原处。箱盖虽然开启地缝隙很小,但是正好被扑上来的董训看清了箱中的物品。箱子内晶莹剔透,赫然是一尊半人多高的玉佛。那玉佛,做工极致精致,活灵活现,通身剔透润白,毫无一点杂质。玉他见过很多,但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一块玉,而且还是如此完美无瑕。 趴在箱子上,董训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样的稀世珍宝,若箱子被打开了,被梁府人见了。可就坏事了。说不定他们会拼死抢夺。幸好自己来得及时,才免于当众露财。 董训趴在箱子上稳了稳心神。他一把夺过铠甲兵手中的钥匙,把箱子的锁再次锁住后转身看向守城的将领。 待看清那将领的相貌后,董训皱起了眉头“梁天啸!” 梁天啸也是一脸的惊讶,但还是趋步上前,见了个礼“下官见过大人!” 董训暗道不好。这梁天啸本就因为“浩然楼”之事与他结下了梁子。那日在侯府他更是让他有些下不来台。今日,他孤身前来,而梁天啸却带着士兵。若是两方斗起来,只怕他占不到任何的便宜。 董训再次看了看场中的局势,他瞥了一眼领头的管事。那管事也是个有眼色的人。一见他穿着官服前来,而且明显是来帮他们的,几个大步凑到董训身旁。 董训满意地点了点,满脸严肃地冲梁天啸道“梁参将。不知你一大早拦住我董府的货物,意欲为何啊?” 梁天啸再次一揖,抬起头,一脸疑惑“大人恕罪!检查来往的货物乃是下官的职责所在!” “大人,小人明明说了这些货物不是私货。而是董府为皇上采买的官货。可是他们就是不信,非要开箱检查!”领头的管事忍不住插嘴,一脸义愤难当。 “这位管事虽然说了此话。但他拉着这许多货物进城。一无官府文书,二无董府的信物。下官身负整个京城的安危,怎能轻信,只能斗胆按照常规处理了。”梁天啸也不依不挠。 董训此时反而缓了缓神色,好言好语地道。“不知者无罪!既然梁参将你不知此事,那就权当此事没有发生过!如今本官也已经来了。还请梁参将放行!” 梁天啸皱了皱眉,腰背挺直,大着胆子问道“不知大人可带有官府的文书?” 董训本想来个先礼后兵,不想梁天啸尽然如此不识抬举。他一甩袖袍“本官出门时太过匆忙,未曾带得!” “哦?”梁天啸面上看似恭敬,脚下却半步都未曾退让“下官身为守城将领,肩负皇上及京城数十万百姓的安危。大人若无文书,恐怕下官只能按章程办事了!” “大胆!本官难道还会骗你不成!”董训冷着双眼,不怒自威。 “下官不敢!”梁天啸却也不是个好惹的,虽然躬着身子,话却又冷又臭“朝廷有令,凡进出城门的货物,若无官府文书一律按照私货处理,必须经过守城士兵严查之后方可入城。下官既拿了朝廷的俸禄,自当为君上分忧,不敢有丝毫怠慢。还望大人成全!” 董训被狠狠地顶了一下,脸色一白。他环视了马车一周,最后幸喜地发现此次运送货物的箱子尽然是“浩然楼”以前为董府定制的箱子。他继续和颜悦色地冲梁天啸道“本官再说一次,本官虽没有带文书,但这批货物确实是尚书大人命人为朝廷采买的货物!梁参将你难道没看到那些箱子上印着董府的标志么!” 梁天啸一惊,脸上虽露出一丝惧意,嘴上却仍咬死不放“就算箱子上印着董府的标志,那也只能证明这些货物是董府的。至于说是不是官货,那可就不一定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官实话告诉你吧!今日这批本官无论如何也要拉走,你若是硬要文书的话,那就去尚书府问董尚书讨要吧!”董训双眼冷如寒冰,挡在梁天啸身前一动不动。 他就是吃定了梁天啸不敢去尚书府寻他祖父的晦气。他祖父身为户部的尚书,只要挨到上朝的时辰,到了朝里,私造一份文书,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如今,他既然已经一口咬定这些货物是官货,那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梁天啸当众开箱验货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出错 董训冲立在身后的侯府管事低喝“还不快把这些货拉回董府!” 那管事听了此话,冲众小厮们挥了挥手,大喊“还死站在那儿干啥!没听到大人的话吗!快赶车啊!尚书大人还等着呢!” “谁敢!”梁天啸大喝一声。上前一把抓住那管事的手臂。 “本官敢!”董训亦不相让,上前一把甩开梁天啸对那管事的钳制“本官今日偏要把这批货拉走。你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参将,如此忤逆上峰,难不成还想造反不成!” 小厮们一见领头的发了狠话,也不再顾忌面前的铠甲士兵,纷纷爬上马车甩起了马鞭。铠甲士兵们见对方的官位品级比自己的将领高,也不敢出来阻拦。梁天啸见了大急,挺身就想上前阻止,不想董训稳稳地站在了他的面前,他往东董训也往东,他往西董训便往西,就是不让他碰到马车。 小厮们把马鞭甩得啪啪直响,拉车的马匹都是千里良驹,马车的车轮又大又结实,三两下便驶出了梁天啸的视线范围之内。梁天啸气得双眼通红,抬手恨不得掐死面前的董训。 梁天啸一甩手,恶狠狠地看着董训“姓董的,你给我等着!”说完,转身跨上马背策马直奔梁府的方向而去。 董训得意一笑,满眼嘲讽,冲梁天啸的背影啐了一口“梁家的走狗!去告密吧!难道董爷还怕你不成!”言罢,他也翻身上马往车队追赶而去。 曼雨见董训打马过来,故意蹲在地上假装在检查马蹄。董训如今一心想快些回尚书府,见曼雨在那儿拖拖拉拉,只觉烦躁不已,皱着眉头“侯兄弟你怎么还不上马啊?” 曼雨似才发觉身后的董训般。转身来到他的马旁,摊了摊手,抱歉道“董兄,来时跑得太快,侯某的马儿前蹄受了点伤,我” 董训低头看了看,果然看到马儿的前蹄上有一大片血迹“侯兄弟,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为兄现在必须马上赶回府中与尚书大人商量应对之策。要不你先弃了这马儿。与为兄一同回了尚书府,随后再派人来取这马儿?” 曼雨看了看董训,又看了看马儿。有些不舍“这马儿带着侯某走遍四国,侯某实在舍不得它孤零零地呆在这儿受冷。既然货物已经到了董兄的手中,侯某也就放心了。这批货物反正也是要运入尚书府的,不如就直接拉去尚书府好了!侯某一会儿回侯府换了马车。待董兄和尚书大人从朝里回来后再去尚书府与大人商议后续的事宜。董兄看可否?” “随便你吧!”董训看了看远处的车队,甩了甩马鞭“那为兄就先走了!”言罢,他便策马飞快地追车队而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车队和马背上董训急匆匆的背影,黑色斗篷下的曼雨轻轻地牵起了嘴角 董训带着车队到达尚书府府门外时,天已经开始泛白。尚书府的大门洞开,小厮们正在为尚书大人准备入宫的马车。董训下了马,丢了缰绳便急匆匆地往府内奔。不想正好与迎面而来的董尚书撞了个正着。 董尚书在小厮的搀扶下才免于被撞翻在地。他皱了皱眉,本想呵斥,但在看到来人是一脸急色的董训后缓了神色“训儿!一大清早,怎的如此匆忙!” “祖父大人!”董训冲小厮们挥了挥手手。把董尚书拉到一旁低声把今早的事儿简单地说了一遍,期间又添油加醋。自编了一些梁天啸辱骂董尚书的话。 “好大的狗胆!”董尚书双眼一凛,低喝“往日老夫本着以和为贵,凡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姓梁的莫非真以为老夫怕了他们不成!” “祖父您莫生气!”董训紧忙抚了抚董尚书的背部“那姓梁的,孙儿早晚要把他收拾了!祖父您莫要为这样的小人气坏了身子!咱们此时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拿到官府的文书,好堵住他们的嘴!” “训儿言之有理!”董尚书拍了拍董训的手臂,老怀安慰“训儿办事越来越有魄力,也越来越沉稳了!” “谢祖父夸赞!”董训笑了笑,扶着董尚书来到车队前方。 董尚书看了看马车上的几十个大箱子,轻声问道“货你都查看清楚了么?” “祖父,孙儿办事您还不放心吗!这些箱子里装的全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董训拍了拍箱子,冲董尚书挤了挤眼角,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了钥匙准备打开第一个箱子,让董尚书看看那尊玉佛。 董训刚把手中的钥匙插入锁眼中,手就被董尚书紧紧地握住。董尚书冲董训摇了摇头,眼中含着一丝无奈。董训疑惑地转头,只见鹅毛大雪之中,一个熟悉而令他十分讨厌的男子身影在缓缓地向他们的方向移动。 董训暗叫一声“这该死的大伯父怎么又来捣乱了啊!”董尚书招来身后的亲信管事,低声吩咐“快把这些箱子搬到老夫后院的私库中去。没有老夫的命令谁也不能私自打开这些箱子!即使大少爷也不行!明白吗!” “喏!”那管事立即自府内招来数十名小厮,两人一组开始搬箱子。正往这边走的董华见了这边的举动赶紧加快了脚步。 眼看着董华快要来到车队的尾端了,董训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董华的面前,伸开双臂,笑容可掬地问道“大伯父,这一大早的您就来祖父这儿,不知所谓何事啊?” “小兔崽子,这也是你能过问的么!快给老子让开!”董华眼看着小厮们已经在搬最后一口箱子,有些急了,一把抓住董训的手臂,想把他扒拉到边上去。 董训比董华瘦弱,若论气力,那肯定是比不上董华的。只是如今他为了那批珍宝憋足了一口气,无论董华怎么用力就是不肯挪步。董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厮们把最后一口大箱子搬进了府门。 董华终于越过董训来到董尚书面前。大呼“父亲,您就这样看着小辈欺负我这个长辈么?” 董尚书满脸黑线,眼中厌恶之色顿生,一巴掌扇在董华的脸上“你这个不肖子,什么时候才能消停啊!”“父亲,我”董华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马车,委屈不已。 “好了!”董尚书一脸的烦躁,摆了摆手。“老夫还赶着去上朝呢!你有什么话且等老夫回来再说!” 训完董华后,董尚书回头冲管事的吩咐道“今日老夫回来之前不许任何人进入府中!”之后。董尚书在小厮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董训冲董华轻蔑一笑,抬脚准备上车。侯府的管事突然凑到董训的身前,把一串钥匙递到董训面前。董训疑惑地看着那管事。 “大人,这是那些箱子的钥匙。如今货物既然已经安全运入您的府中,小人便没有必要再保管这些钥匙了!”那管事恭敬地躬了躬身。 “嗯!”董训满意地点了点头。立在后方的董华见他二人低语。觉得奇怪,凑过来看了看。董训生怕他抢夺钥匙,一把抓过那串钥匙揣进怀中转身上了马车,吩咐驾车小厮启程,直奔皇宫的方向而去。 “父亲!你就惯着他吧!”董华站在雪地里捶胸顿足,捂着脸愤愤地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在马车彻底消失的刹那。董华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嘴角微微扬起。 侯府的小厮们在那管事的带领下拉着马车绕道至尚书府的后门。时辰尚早,后门看门的小厮还在院内打盹。没有人发现侯府之人把刚刚拉货的马车全部丢弃在了尚书府后门外的空地上。 弃了马车后,那管事及小厮们看了看四周,快速撤离了尚书府。他们撤离的方向既不是侯府,也不是“浩然楼”而是浩京城的南城门 董尚书和董训本想先去朝里私造一份文书。可是被刚才的事儿一闹,耽误了些许时辰。他们的马车停在宫门口时已经是卯时二刻了。眼看着再过一刻钟就到了上朝的时辰。他二人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户部了,只得先随着其他官员们往“文德殿”而去。 “文德殿”内此时已经聚集了数十个官员,众人按照自己的派系三个一伙五个一团地围在在哪儿聊天。 董家派系的文臣们看到董尚书和董训,纷纷迎上前来。他们一一向董尚书见礼。董尚书正志得意满之时“文德殿”内梁家派系的武将们纷纷出列来到了殿门口。董尚书回头一瞧,只见梁家派系的首脑人物,镇国将军,身穿一身程亮的铠甲头戴红缨头盔缓缓地向殿内踱来。 镇国将军缓步来到董尚书面前,微微牵起嘴角,满脸挑衅。董尚书因为心中有事儿,想到刚刚董训的话,再见了镇国将军此时的表情,心中憋闷,重重一哼,甩了一下袖袍,撇开头,立在了文官的前方不再搭理镇国将军。梁家派系同董家派系的小跟班们见了这等情况纷纷开始了无声的瞪眼战。其余中立派的文臣武将们则饶有兴味地等着看好戏。 “皇上驾到!”大殿之内突然传来太监奸细的嗓音。整个大殿顿时静了下来,众官员低眉顺眼地躬着身按照官职品级的高低立在大殿的两侧。 韩润礼一身明黄龙袍,踱着方步走进大殿,在金灿灿的龙椅上坐下。众臣跪地,山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都平身吧!”韩润礼抬了抬手。看着下方的众人,他微微一笑。今日是收网的日子,他筹谋多年等的就是今天,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朝堂 待众人起身后,太监的嗓音再次传来“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殿内的官员们互看了一眼后,梁家派系队伍之中,一个身穿四品官服的官员走了出来,大呼“臣兵部员外郎刘和,有本要奏!” “说吧!”韩润礼脸上看似平静,心里实则已经乐开了花。好戏就要开锣了,他真是期待啊! “今日一早北城门守卫传来消息说户部员外郎董训强行押走了一批私货!按照本朝律法,所有货品若无官府文书皆为私货,必须经由城门守卫查验之后方可进城。董员外郎身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还请皇上严查此事!” “哦?尽然有此等事儿?”韩润礼疑惑地看了看文官这侧。 董训紧忙站了出来,恭敬地跪在地上,他瞥了眼董尚书,再抬头时已是一脸镇定“启禀皇上,臣今日带走的货物并非私货,而是户部近日为皇上采买的年节贺礼。只因户部诸臣想给皇上一个惊喜,尚书大人遂命臣私下办理,朝中的官员大多不知此事。昨日尚书大人便同臣商议,打算今日一早便亲自开据文书。不想那管事的脚程太快,城门刚刚打开便把货物运入城中。臣因惧怕货品被人打开而失了原本的惊喜,遂阻止守卫查验货品。” 刘和抬起头来“皇上,有些话臣原本不想说,但董员外郎如此诓骗陛下,臣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刘和看了看旁边的董训,又看了看董尚书,挺直腰背大声道“皇上,刚刚董员外郎的一席话根本就是一派胡言。在董员外郎赶去北城门之前曾有一名守卫打开过箱子。那守卫看见那箱中藏的满满的都是兵器,根本就不是什么年节贺礼!” 韩润礼双眼危险地眯起,询问地看着跪着的董训。董训听了刘和的话大惊。双膝跪地往前挪移,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惨呼“皇上,臣冤枉啊!臣对皇上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呢!” 韩润礼皱了皱眉,转头看向董尚书“董爱卿,你对此可有话说?” 董尚书缓步来到董训身旁跪下“启禀皇上。正如董员外郎所说,臣同户部的其他官员日前曾商议过年节给皇上置办贺礼一事。只因董员外郎年轻心细,且与皇上年龄相仿通晓皇上的喜好。臣遂安排董员外郎来张罗此事。那批货今早刚刚送入臣的府中,臣已经查验过了,箱中确实是给皇上年节的贺礼,并非刘员外郎口中所说的兵器!” “皇上!董尚书同董员外郎乃祖孙,自是会相互包庇!他二人之言不可信啊!”刘和整个上半身都匍匐在地上。 “董爱卿世代效忠我大漠国。孤王绝对相信董爱卿对孤王的衷心!”韩润礼看了看董尚书,转而又看了看匍匐在地的刘和,为难地皱了皱眉“可是刘卿之言也确实不无道理!” “皇上!臣对您绝无二心啊!臣在日前确实曾同户部的大臣们商议过贺礼一事,户部的诸位大臣们皆可为臣做证啊!”董尚书满脸委屈,就差老泪纵横了。 此时。户部董家派系的五名官员出列,跪在地上,大呼。“臣愿做证!” “皇上!董尚书有人证,臣也有!”刘和亦不肯服输。 “哦?刘卿你也有人证?那就传上来吧!”韩润礼冲身旁的太监阿海点了点头。 阿海一甩浮尘,清了清嗓子,唱道“宣人证上殿!” 紧接着就见“文德殿”外走进一名铠甲士兵。董训一看。赫然正是那名开箱的士兵。董训微微皱起了眉头。 那个士兵来到殿中,双膝跪地。恭敬地磕了一个头,山呼“城门守卫张阿五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韩润礼抬了抬手“张阿五,孤王问你,你可认识殿中所跪之人?” 张阿五看了看刘和,又看了看董尚书和董训,禀道“启禀皇上,殿中的三位大人,小人只识得那位年纪稍轻的一位!” “哦?那你是因何识得他?又是在何时何地见过他呢?”韩润礼语气依旧平和。 “启禀皇上,小人乃京城北城门的守卫,今日一早刚好轮到小人当值。城门刚开,便有一个商队拉着十辆大马车驮着数十个大箱子进城。小人同其他的守卫见其没有官府的文书,便以为是普通商户的私货,遂想开箱查货。不想拉货的小厮死活不让查验,说那货物是董府的货物。小人只是个小小的守卫,不知什么董家刘家的,只知遵从律法办事,没有官府文书便是私货,就需要查验。双方僵持不下,小人眼疾手快从商队领头管事手中夺得了一个箱子的钥匙,率先打开了箱子。正当小人打开箱盖之时,殿中的这位大人扑了上来,抢走了小人的钥匙!” “那你可曾看清箱中为何物?” “启禀皇上,小人看是看清了,可是小人不敢说!”张阿五看了看旁边的董训。 “说吧!孤王恕你无罪!” “谢皇上!”张阿五就地磕了三个响头“小人看见那箱中全是些锋利的大刀和长剑。从样式来看,貌似是平日了军队使用的!” “大胆!”一旁的董训再也忍不住,忽地一下站起来,在看到满朝文武一脸的诧异和韩润礼危险的眼神后自知自己失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皇上,那些箱子里真的只是些玉器金器,不是兵器啊!”一旁的董尚书看了看跪地的张阿五和对面的镇国将军,心中“咯噔”一下,他嗅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董尚书虽然心知不妙,面上却不动声色“皇上,可否容臣问一问这张阿五?” “准奏!”韩润礼点了点头。 董尚书站起身来到张阿五面前,冷声道“本官问你,你确定箱中之物都是兵器。而非其他的物件?” “是!小人确定箱中之物都是兵器!” “那你为何当时不把此事禀报给守城的将领?” “小人看见箱中满满地都是兵器当时就被吓得愣住了,等小人缓过神来后货物早就被旁边这位大人拉走了。小人事后越想越怕,越想越觉得蹊跷,所以才把此事禀明给守城的将领。小人说的都是实话啊!”张阿五全身抖如筛糠。 董尚书冷哼一声,弃了张阿五,跪在地上“皇上!这私运兵器可是大罪。张阿五身为城门守卫不可能不知道这条律令。他当着满满地数十箱证物之时不说,却在货物全数运入臣的府中后才跳出来,分明是事后受人唆使故意污蔑臣!大家再来看看这个张阿五,当着皇上的面。当着诸位大臣的面,他言之凿凿,声大如雷。何曾有一丝的惧色,而他却说自己被一箱子兵器给吓傻了,而且还愣是在货物全数被拉走之后才醒悟过来,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殿中的众臣听了董尚书的话纷纷开始交头接耳,有些骚动起来。一名董家派系的官员出列跪在地上为董尚书叫屈。“皇上!臣认为董尚书说得很是在理!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如今货物已经运如董尚书府中,已是死无对证。董尚书乃国之栋梁,可不能任由一个小小守卫的空口白牙污蔑啊!”“哼!”镇国将军看了看中间的几人,出列“皇上!货物虽然已经运入董尚书府中。但也不完全是死无对证!只要皇上下一道搜府令,一切便都解决了!” “皇上!”另外一名董家派系的文臣出列跪地“此举万万不可啊!若仅凭一名小小守卫的几句真假难辨的话便大肆搜查二品大员的府邸。往后定会引来无数居心叵测之人效仿。到那时,朝中的官员岂不是人人自危,哪有人敢再真心为皇上效命啊!”这话一出,殿中的官员都有些站不住了。人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在朝为官之人哪个府中没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若真是让搜府成了惯例,那还得了!于是。殿中诸臣除了梁家派系之人纷纷出列,跪地,大呼“皇上,不能搜啊!”韩润礼皱了皱眉,站起身,轻呼“众卿平身吧!这搜府之事非同小可,孤王会慎重处理的!” 董尚书与董训对望一眼,心中的大石总算稍稍放了下来。可是他们的气还没喘完,就见一名侍卫自殿外急吼吼地走来,奏道“皇上,殿外有一名自称董尚书家人的男子求见皇上,说有要事想当面禀明皇上!” “哦?”韩润礼疑惑地看了看董尚书和董训,他坐回到龙椅之上“把他带进来吧!” 董尚书和董训亦疑惑不解,待二人看清来人后都倒抽一口凉气。来人尽然是董华!他二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但却无一人知晓这个中的缘由。 “小人董华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董华恭敬地跪在地上,全无往日的不羁和惫懒。 “起来吧!”韩润礼转头去看董尚书“他自称是爱卿的家人,不知他是爱卿的何人啊?” 董尚书嗔怪地看了眼自己的不肖子“启禀皇上,此人乃是臣的长子董华!” “哦!”韩润礼恍然地点了点头,转而看着董华“董华,你冒死闯入朝堂不知所谓何事啊?” “今日小人冒死前来实则是为了尽为人臣子的本分!”董华看着董尚书,眼中含痛,转头时却毫不犹疑“皇上,今早小人在家父的府门外看到了数十箱的货物。小人一时好奇就想看看箱中为何物,可是不知为何家父死活就是不同意。” “你个不肖子!给老夫闭上嘴!”董尚书爬起来,狠狠地给了董华一巴掌,转而发现自己失态后,跪地“启禀皇上,这董华乃老臣的不肖子,平日里就有些疯疯癫癫傻傻愣愣的!老臣是怕他的话污了皇上的耳朵!” 第一百一十三章叛国 “哎!”韩润礼不赞同地瞥了董尚书一眼“依孤王看,这董华说话条理清晰,思维敏捷,并非爱卿你说的那般不堪!董华,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不用怕,这儿有孤王给你做主!” “谢皇上!”董华似是有些惧怕董尚书,他双膝跪地稍稍往边上挪了挪“前些日子董家的货物在边界被人洗劫一空,府中之人正在四处筹钱填补空缺。小人看那些箱子沉得很,以为家父已经从他处筹得银子,便想自行先取些来使。于是,小人趁家父出门上朝后偷偷摸进了家父的私库。不想,不想”董华看了看董尚书,面有难色。 “箱中为何物啊?”韩润礼忍不住起身,缓步来到董华身前。 董华撇过头不再看董尚书,冲韩润礼颤巍巍地道“启禀皇上,那箱中装的,装的,满满地都是,都是些刀剑矛头之物!” “胡说八道!”董尚书跳起来就想扑向董华,却被韩润礼给阻住了。韩润礼扶住董尚书,安抚道“董爱卿何必如此大动肝火!” 韩润礼盯着董华看了一圈“董华,你可知你刚刚一席话会给你的父亲和家人带来何等的祸事吗?” 董华此时双手双脚都忍不住颤抖,嗓音却异常坚定“小人知道!可是小人见了那些东西,首先想到的不是家族的荣誉,不是个人的生死,而是皇上您的安危,是天下百姓的生死。虽然此罪有可能祸及家人,但为了天下苍生,小人不得不大义灭亲!”言罢,董华冲董尚书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董家派系的众臣们听了此话,个个都吓得目瞪口呆。有些不知所措了。镇国将军及梁家派系的众人则得意地等着看好戏。 “很好!我大漠国有如此臣民何愁霸业不成!”韩润礼一把拉起地上的董华,拍了拍他的肩膀。 韩润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董尚书,摇了摇头,转身回到龙座前“阿海,带一百名禁卫军去尚书府走一趟吧!董华,你既然知道哪些箱子存在何处,就由你带路吧!” “喏!”董华起身时,双腿还在微微颤抖。他转身随着太监阿海出了大殿 董尚书府此时还不知朝廷出了大的变故,董尚书的妻妾和府中的小厮们还正在为即将下朝的尚书大人的早膳忙活地热火朝天。 小厮们听到马蹄之声。以为尚书大人下朝归来便喜滋滋地打开了府门。不想府门刚刚打开,大批铠甲士兵就围了上来,明晃晃的长剑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小厮们如同见着鬼了般。痴傻地看着董府的大少爷带着冷面的铠甲士兵闯入了府内。 阿海进门后大呼“府中众人听着,咱家奉皇上口谕前来搜府,若有擅动者,一律格杀勿论!”此话一出。原本有些蠢蠢欲动的人都不敢再妄动。 董华带着数十名禁卫军直奔后院的私库。负责私库的管事一见这架势,也不敢反抗,径直拿出钥匙打开了私库的大门。董华上前来到一个檀木箱子之前,那箱子上的锁看上去完好无缺,实则却并未扣上锁扣。董华卸下锁,揭开了箱盖。 阿海看了看箱中之物。皱眉点了点头,命令众人把私库中所有的箱子都抬到院中。尚书夫人见了箱中之物直接吓得晕了过去,其余诸人皆是面如死灰。 阿海看了看带队搜府的将领。吩咐道“严加看管董府之人,不可走漏了一个!” 那将领唱了声“喏”后便把禁卫军分成两队,一队把董府团团围住,一队则负责押运那些箱子回宫。 阿海带着车队及禁卫军浩浩荡荡地一路穿街过巷。沿街的百姓无不好奇地探头观看。不时有人轻声讨论“看啊!那些箱子貌似是从董家搜出来的!”还有人惊讶地大声喊道。“那箱中装的可都是只有军队才用的兵器啊!这董家莫非是想造反不成!” “文德殿”中,所有大臣翘首以盼。梁家派系之人等着看戏,董家派系则心心念念着希望董华之言纯属胡言,韩润礼一派的则是在期盼着这场终极地胜利! 阿海命人把从尚书府中搜出来的箱子全数搬进了“文德殿”当箱子打开的刹那,董尚书和董训以及殿中所有董家派系的官员都被箱中那白色的亮光刺得哑口无言,背上冷汗直流。 董训实在弄不明白那一箱箱的珍宝怎么转眼间就变成了骇人的兵器。面对董尚书质问的目光,董训呆呆地摇了摇头。 韩润礼看了大怒“董爱卿,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董尚书虽然震惊,但他毕竟为官多年,深吸一口气后,便镇定下来。他双膝跪地挪到韩润礼身前“皇上!臣也不知这是何故啊!这些箱中明明装的都是进献给皇上您的年节贺礼啊!皇上,这定然是有人想故意栽赃陷害!皇上,您一定要替臣做主啊!”董家派系的众人也跪地大呼“请皇上明察!” 韩润礼蹙眉看着殿中的箱子“把其他箱子打开!” “启禀皇上,奴才并为在府中搜到其余箱子的钥匙!据董华交代,其余箱子的钥匙都在董员外郎身上!”阿海说完凑到了董训身边。 董训听了此话,脑中一个激灵,额上汗如泉涌。他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了钥匙。阿海接过钥匙依次打开了其他箱子。 那些箱子除了第一个箱子里放了一尊玉石佛像外,其余地满满地全都是程亮的兵器铠甲。阿海在箱中翻找了一番,在一个箱子的底部翻出了一封印有火漆印章书信。 韩润礼拆开信笺,只见白纸之上赫然写着“大年夜,亥时大宴群臣之时举事,以七彩花火为号。请速速联络诸人,共谋大计!”信上虽没有落款,但信封上的朱砂火漆却是西蜀国皇室专用的。 韩润礼大怒。把信笺一巴掌拍在了董尚书的脑门上,大喝“好你个董询文!” 董尚书看完信笺后跌倒在地,全身瘫软,连喘气的气力都没了。董家派系的官员一见此等情景也都再不敢上前进言,只顾着明哲保身罢了。 “董氏一族私通敌国,图谋造反,把董尚书极其在朝为官的族人给孤王拉出去斩了!”韩润礼抚了抚额头,一副悲痛欲绝“其余诸人。男子一律充军,女子全数沦为官奴!家产悉数充公!” “皇上!”董尚书趴在地上满眼祈求,韩润礼背过身去挥了挥手。殿外的侍卫踏着沉重的脚步入得殿来。抓住董尚书、董训以及其他姓董的官员便往殿外拖。 董尚书想爬到韩润礼面前辩解,可是他在刚才的惊吓中把多年来的头风吓出来了,他如今只觉的舌头不受控制,喉咙发紧,尽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众人被铠甲侍卫拖向殿外。 在经过董华身边时,董尚书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他早就知道这个不肖子干不出什么好事儿,可是不想他尽然干出这等弑父的事来。看着这个不肖子,董尚书恨不得上前咬他一口。 一脸沉痛的董华在对上董尚书恶狠狠地眼神时微微弯了一下眉眼,嘴角邪恶地牵了起来。 董尚书顿时一个激灵。刚刚他一直在思索着整件事情的始末,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董华虽然是他的长子。但因为他不成器,他从来就未曾让他参与府中的机密之事。董华更是不知道他后院私库的位置!而面前的人却说他进了他的私库,还带着大批禁卫军去他的私库搜查!而且看他今日的举动和言行。完全不似平日里的习气!他不是他的长子董华!他不是他的儿子!这个人是个假货!有人想蓄意陷害董家! 董尚书在心中大喊,可是喉中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双手在地上拼死地抓挠,想扑上去抓下董华脸上的人皮面具。可是他只是个文人,加之已经迟暮,哪里斗得过年轻力壮的侍卫。仅仅几下子的功夫。他便被侍卫们拖到了殿外的刑台之上。 趴在刑台之上,董尚书想到了多年前的丽氏家族。昔年。他为了谋夺丽氏家族的财富,扩大自己的势力,假意与丽氏交好。想必他们在趴在刑台之上,被刽子手砍头的那一刻都还不知道自己尽然是被他,这个与之交好多年的好友陷害而死。 董尚书突然冲天大笑,上天果然有眼啊!报应不爽!作恶之人终究是要遭报应的!他转头看了看他最宠爱的孙儿董训,不免老泪纵横。只可惜了他那些年幼的孩儿们啊! 此时的董训面如死灰,心中悔得肠子都青了。趴在刑台之上,他突然把一切都串联起来,把一切都理顺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侯府的阴谋!侯紫的第一批珍宝只不过是为了诱使他和他的祖父生出贪念。 如今,他终于想通侯紫为何会一身黑袍黑斗篷地出现在董府门外了!侯紫故意赶在他们上朝前的时辰让他赶去北城门与守卫抢货,故意用印有董府标记的箱子运送货物,故意让他看到第一个箱子内的玉佛,甚至故意把钥匙交给他。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同他的祖父在朝堂之上无可辩解! 以前祖父就曾提醒过他,这个侯紫不简单。可是他就是太过自负,太过自命不凡,太过利欲熏心,最终还是落入了他们的陷阱。害了自己也害了族人。只是,他实在是弄不明白侯紫不过是一介商人,为何要处心积虑地陷害他们! 董训还未思考出一个结果,刽子手的大刀已经狠狠地挥向了他的脖子。鲜血喷洒的刹那,他不甘心地转头看了看巍峨辉煌的“文德殿” 第一百一十四章错信 “文德殿”内众人皆是战战兢兢,只有武将中的少许梁家派系的人由自绕着那数十个大箱子转来转去,嗟嗟称奇。 其中一个身穿五品官服的官员拿起了箱中的一把长剑细细观看,突然他一拍脑袋,大呼一声“哎呀!”双眼一瞪晕了过去。 众人大惊,韩润礼见状紧忙传御医前来。御医把完脉后,摇了摇头,低声叹了口气。 “张副尉情况如何?”韩润礼见御医神色有异以为张副尉情况不妙,遂大步来到箱子前,拿起了箱中的兵器“难道这兵器上涂有剧毒?” “启禀皇上,这张副尉并无大碍!兵器上也并无剧毒。张副尉是因惊吓过度而导致昏厥!臣只要稍稍按压其人中穴便可使其清醒!臣只是有些奇怪,张副尉身为武将,按理说不应该被区区的几把刀剑吓得晕厥啊?”言罢,御医便开始按压张副尉的人中穴。 此时,殿中的诸人也开始交头接耳,有些已经露出嘲讽的眼神,但更多的人则是在奇怪张副尉晕倒前到底想到了什么,尽会让堂堂七尺男儿,曾上过战场浴血奋战的将领吓得当庭晕厥。 张副尉在太医的帮助下缓缓地醒了过来,他一睁眼便看到数张惊奇而又带着疑惑的脸孔。当他看到韩润礼亦站在身前之时,方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一件多么丢人的事儿! 张副尉忽地一骨碌爬了起来,跪在地上,额头着地“臣鲁莽,惊扰了圣驾,请皇上降罪!” “这罪吗,孤王待会儿再治。卿先说说刚刚到底因何事晕倒?孤王同众位大臣都很好奇,究竟是何事尽然能让我国堂堂的副尉吓得当场晕倒!”韩润礼的问话。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臣,臣,”张副尉一直垂着头,皱眉想了半天,只憋出了个蹩脚的理由“臣就是见那些兵器太过锋利,一时,一时震惊就晕了过去!” “胡说!”韩润礼怒吼一声,双眼冷如寒冰“你身为一名武将。什么样的刀剑没见过!什么样的血腥没看过!怎会因为这等小事吓得尿裤子!你刚刚的作为若是传了出去岂不玷污了我大漠国万千将士的名声!若真要论罪,只怕砍了你的头也不为过!如今,你尽还敢拿胡话来诓骗孤王。莫非还想加上一条欺君之罪么?” “臣不敢!”张副尉匍匐在韩润礼脚下,双手抓住韩润礼的袍角,全身抖如筛糠“臣不敢!皇上饶命啊!”“此等行径哪有一丁点我大漠国士兵的威严!还不快给孤王从实招来!”一脚踢开张副尉的双手,双目喷火。 其余的臣子见了张副尉那副软趴趴的样子纷纷呲之以鼻。张副尉抬起头来。为难地看向不远处的镇国将军,似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众人见张副尉看向镇国将军也都把好奇地目光转向了镇国将军。镇国将军一怒,大呼“下作的小人,你有什么话就直说,看本将军作甚!” 张副尉似被骇到般。条件反射地轻声问道“将军果真让我说真话?” 众人此时都闻到了一丝猫腻的味道,那些刚刚被梁家派系迫害剩下来的董家派系之人眼中满是兴味。 镇国将军见了众人的表情。怒极反笑,冷声道“皇上就在面前,你不说真话,难道真要欺君不成!”说完转过身不再看张副尉。 韩润礼听了镇国将军的话。双眉皱得死紧,盯着张副尉的眼神似带着千把利刃般。张副尉抖了抖身子。带着些许哭腔“皇上,臣不是有意要欺瞒皇上!实在是事关镇国将军,臣不敢说啊!”观战的众人在心中“哦”了一声。镇国将军及梁家派系之人则因为刚刚镇国将军的一句话不敢上前阻拦,只能任由韩润礼一把抓起张副尉。 “你给孤王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韩润礼双掌紧紧地扣住了张副尉的肩头。 “皇上!臣刚刚之所以吓得晕倒,是因为,”张副尉咽了口口水,太过紧张舌头都有些打结了“是因为臣曾在梁家军营中见过同样的兵器!” “什么!”韩润礼同镇国将军同时惊呼出声。韩润礼一脸的不可置信。 镇国将军则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些东西不是从董搜出来的吗,怎会扯到他身上来啊!而且他自负势大,无人敢惹,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副尉也敢往他身上泼脏水! “臣不敢欺瞒皇上。昨日,臣在镇国将军的营帐中见过与殿中箱内一模一样的长剑。当时臣觉得那兵器上的标记别致好看就多看了几眼。刚刚再次看到那些标记时,臣突然联想到了镇国将军帐中的兵器,一时控制不住,才晕了过去!”张副尉越说越害怕,尽然连头都不敢抬了。 兵部侍郎大惊,大步来到箱子前,拿起了一把长剑递给韩润礼“皇上,这长剑之上的标记乃是西蜀国独有的龙舌兰!臣曾在西蜀国见过此等标记,定然不会记错!” 言罢,兵部侍郎瞅了瞅扔在地上的火漆信笺“皇上,那信函上注明要董尚书联络诸人。莫非,”他看了眼镇国将军“莫非镇国将军便是董尚书在大漠国与之合谋之人!” “大胆!”梁家派系的武将们终于忍不住了,奋起扑了上来。 兵部侍郎也不甘示弱,站起身喝道“还敢说你们没有反心!当着皇上的面,你们尚且敢对上峰如此不敬!逆反之心人人可见!” 梁家派系的人虽大多是些粗人,但也被兵部侍郎的言语给震住了。镇国将军见事态严峻,挺身凑到韩润礼面前,恭敬道“皇上,我梁氏一族一心为国,跟随皇上征战沙场,绝无半点不臣之心。张副尉含血喷人。意欲离间君臣之义。请皇上立即将此贼人处以极刑,以正国法!” 梁家派系的众武将则跟随镇国将军一同跪在地上,大呼“请皇上严惩贼人!” “梁爱卿快快请起!”韩润礼扶起镇国将军,安慰道“梁家三代效忠我大漠国,梁家军每一次跟随孤王出战都拼死向前,毫无畏惧。孤王自是相信爱卿对孤王的衷心!只是,人言可畏,孤王今日就算杀了张副尉。也堵不住悠悠众口。若真是让民间知道了今日之事,只怕会引起百姓对爱卿以及梁氏家族的误会。既然爱卿你行得直坐得端,又何须如此担心呢!今日之事已经牵涉到了董氏家族。如今又有人直指爱卿,孤王若不趁此时为爱卿正名,只怕往后会有更大的祸事!这样吧!孤王今日就随爱卿一同去趟梁家大营吧!反正孤王也有一段日子没去了,这次就全当去巡视一番了!” “皇上!”镇国将军有些迟疑,想要阻止。经过刚刚董家的事情。他觉得今日之事有些蹊跷。可是皇上打着为梁家正名的名义,他若是阻止他前去梁家大营不是明摆着不打自招,告诉世人,梁家大营中藏有秘密吗!可是真让皇帝去了,他又担心会出乱子。 “来人呢!摆架梁家大营!”韩润礼吩咐完转身看着梁家派系的武将们“今日之事事关梁家军。众位爱卿皆是梁家军的将领,最好还是先避避嫌吧!众卿暂且在此殿中等候孤王的好消息吧!置于其他诸臣,四品以下的官员也都在此等候吧!” 言罢。韩润礼率先迈步出了“文德殿”四品以上的官员则紧随其后纷纷出了大殿。镇国将军看了看众位将领,轻轻地摇了摇头。 梁家虽然势大,但皇上毕竟是皇上,手中握着的兵力也不少,而且他们的军队大多在城外驻扎。皇宫的军队都是皇上的人。如今虽然有人说他意图谋反,但毕竟没有任何证据。若是他们在“文德殿”做出对皇上不敬的举动。岂不是坐实了谋反的罪名! 镇国将军用眼神安抚了下众位将领之后,快步跟上了韩润礼的脚步。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文德殿”便被数百名禁卫军团团围住,即使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看得呆在殿中的文臣武将们胆战心惊。 皇帝的銮驾浩浩荡荡地穿过浩京城最热闹的“常新街”直奔梁家大营。百姓们不知事情的原委,以为皇帝出城巡视民情,一路上,百姓们拥挤着随着銮驾往城外涌。 銮驾之上的韩润礼一直微笑着回应着百姓们的欢呼。镇国将军在宝马上行在銮驾旁边,随着梁家大营越来越近,他的心也越来越不安起来。一路上,他的双眼焦急地在沿街的百姓中搜索,想寻找熟悉之人回军营报信。 终于,他在拥挤的人潮之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张让他为之惊叹迷乱的面孔。梁天啸!看见他,镇国将军真是乐坏了。梁天啸不同于其他人,因为他二人非比寻常的关系,他二人经常不需要言语,也能知晓彼此的心事。镇国将军冲梁天啸挤了挤眉,微微扬起下巴。 立在人潮中的梁天啸会意一笑,安抚地点了点头后,转身快速地消失在人潮之中。看着梁天啸的背影,镇国将军觉得心中的大石头终于可以落地了。他换上了一副轻松的面容,轻快地打马前行。 梁家大营位于浩京城城外十里处的河边。冬季,士兵操练的时辰往后推了一个时辰,如今士兵们正在用早膳。梁参将突然自城内急匆匆地赶来,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那就是皇上要来巡视梁家大营!士兵们一听皇上要来都热血沸腾起来,纷纷弃了碗筷,穿上盔甲赶到校场上列队操练等待皇上检阅。 正当众人忙得不亦乐乎之时,上百名梁家士兵自一座小小的营帐中抬出了数十口黑色大箱。那些箱子很沉,箱子上上了一把大大的铜锁。士兵们两人一组抬着那些大箱子进入了梁家大营主帅的营帐之中 第一百一十五章将错 韩润礼带着众官员来到梁家大营外时,上万士兵正在校场之上挥汗如雨,对打的对打,斗剑的斗剑,射箭的射箭,好一派沙场练兵的恢宏景象。 韩润礼在阿海的搀扶下下了车“阿海,悄悄地带几名侍卫去主帅的营帐和各大将领的营帐看看,切不可惊动其他人!” 言罢,他紧紧握住镇国将军的右臂缓缓地往军营中踱去。 阿海轻声唱了“喏”声,挑了五十名禁卫军带着张副尉避开人群往主帅的营帐赶去。在张副尉的陪同下,阿海等人很顺利地进入了主帅的营帐。 主帅的营帐如今空无一人,帐中很是洁净,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一进入帐中,诸人都不由地暗自觉得这座中军大帐似乎有些太过女气。里面的一应家具都非常简单,除了几张桌椅和些许书简外,最显眼的就是堆在角落里的数十口大箱子。 “张副尉,你可还记得你昨日所见到的兵器放于何处吗?”阿海转身看着张副尉。梁家大营可不比董府,这里驻扎着数万的士兵,一个不慎便有可能惹出祸端来。 张副尉在帐中看了看,快步走到那堆箱子之前,满眼肯定地指着那堆箱子“那些兵器就在这些箱子里!” 阿海凑过去看了看,冲禁卫军努了努下巴“把箱子打开!” 禁卫军敲开了铜锁,阿海查验了箱中的物品后便下令将帐中所有的箱子都往帐外的空地上搬。 箱子被全数搬出营帐时,韩润礼等人也已经赶到了帅帐之外。看着那些大箱子,随行的文臣武将们以及站在围栏外围观的百姓们都不禁被勾起了好奇心。 韩润礼拉着镇国将军,嗔怪地看着太监阿海“阿海,你怎么把梁爱卿帐中的东西都搬出来了啊?你如此鲁莽行事,若是说不出个道理来。看孤王怎么惩治你!” “皇上看了便知!”阿海看了看镇国将军,冲禁卫军挥了挥手,两名禁卫军便抬着一口大箱子来到韩润礼面前。 镇国将军皱了皱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起来。因为好洁,不喜军营中武夫们的汗臭味儿,平日里除了每月必来的那几日或是有重大军事计划需要商议外,他甚少来军营。就算来了,他也是即来即走,营帐之中放了什么,他也从不在意。所以他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的营帐之中怎会多出这么多的箱子来。更不知箱中为何物。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阿海既然把他们搬出来,这箱中放的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箱子打开的刹那。众人都吸了一口凉气。只见箱中满满地全是锋利的刀和剑。刀锋和剑刃在冬日清晨的阳光下闪着寒光。 按理说,这儿本来就是军营,营帐中放着些兵器也没什么可奇怪的。问题是这些兵器上全部都刻有西蜀国独有的龙舌兰标记。那些标记雕刻的十分精致,花瓣上还涂了一层红色的漆。白光之下,那些鲜艳欲滴的红艳如此显眼。以至于众人第一眼注意到的便是那红色的龙舌兰。 镇国将军心中一凛,大冬天的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暗自疑惑,他分明已经给了梁天啸暗示了啊!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岔子! “把其他箱子打开!”韩润礼双眉深锁,一脸的不可置信。 跟在韩润礼身后的诸位大臣以及围观的百姓也都面面相觑,暗自嘀咕“难道这镇国将军真的要造反么?” 箱子一口接一口被打开。每打开一口箱子,众人的心越是寒上去一分,箱中那些在阳光下闪耀的血红色的龙舌兰刺痛着众人的双眼。当最后一口箱子完全打开时。立在韩润礼身旁的镇国将军身上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冰凉的铠甲。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厚厚地积雪之中,不顾地上的积雪狠狠地将头磕在了雪地里“皇上!臣是冤枉的!臣从没见过这些箱子,肯定有人在背后捣鬼,想栽赃陷害臣!” 韩润礼扶起了镇国将军。安抚道“爱卿放心。爱卿的衷心孤王从未怀疑过!这兴许只是个误会!来人呢!带主帅营帐的侍卫来!” 主帅帐外的四名侍卫被带到了韩润礼面前。韩润礼正想发问,镇国将军却先耐不住了,爬起来急匆匆地冲到四人面前,怒斥“这些箱子到底是谁放到本将军大帐中的!” 众目睽睽之下,从主帅营帐之中抬出了数十箱敌国的兵器;如今镇国将军当众无礼,这些举动,在场的大臣们以及围观的百姓们都看在眼里。有些拥护皇帝的人,双眼已经染上一丝血红。 四名侍卫尚且不知发生了何事,刚刚众人围在那些箱子的两侧,正好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他们只知道大家都在看箱子里的东西,却不知箱中都是些什么东西。如今刚刚被叫来就被主帅怒骂,他们吓得连头都不敢抬了。四人互看一眼后,一个胆儿大点的,轻声地答道“将军,这,这不是您命人抬入帐中的吗!不是说箱中的东西都是要在年节那日分发给大家的吗!” “胡说!”镇国将军一脚踢翻了那名侍卫,指着那些箱子大喝“你给本将军看清楚了!那些东西怎么可能是本将军的!” 那几名侍卫这时才抬起头去看箱中之物。待看清那些兵器上的龙舌栏标记后,四人都面如死灰。 “来!你们四个都到孤王这边!”韩润礼冲四人招了招手。 四人连滚带爬地到了韩润礼面前。韩润礼好声好气道“你们先不要害怕,好好把事情的原委说一说!孤王相信镇国将军决不是图谋不轨之人!” 四人互看了一眼后,还是刚刚那名侍卫开了口“启禀皇上,小人们不敢诓骗皇上!这些东西听说就是要在年节分发给众人的。至于说箱子里为何会是刻有敌国标记的兵器,小人们就不得而知了!” 侍卫的话音刚落,围观的百姓之中有人忍不住了,举起手臂。高呼“认证物证俱在,这镇国将军分明是要谋反!皇上,快把他抓起来!” 人群中那些拥护皇帝的人在这声高呼之下彻底沸腾起来,有些人已经爬上了围栏意欲越过围栏冲进来帮助皇帝捉拿反贼了。镇国将军见了此等情景额头上汗如泉涌。 “大家不要急!”韩润礼冲着众人安抚地摆了摆手“孤王知晓诸位都是为我大漠国着想”韩润礼安抚百姓的话被校场上突然传来的一声巨响给掐断了。 众人回头一看,校场上空,一枚艳红色的信号弹炸开,散落在半空中,校场之上顿时烟雾弥漫。浓雾之中。冲出数百名铠甲士兵,他们或手持长矛或手拿大刀飞快地往皇帝和众大臣的方向扑来。带头的那名将领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一边高呼。“有人要杀镇国将军,大家跟我冲啊!救镇国将军去!”身后的士兵们在他的鼓动下,大呼“冲啊!”在场的诸位大臣和围观的百姓之中本来有不少的中立之人,他们对那些箱子的来源存有疑惑;有些与梁家有过私交的人更是压根儿就不相信镇国将军会谋反。可是。在看见那些如狼似虎的士兵时,这些人立即抛去刚才的想法,全数站到了皇帝的阵营之中去了。 镇国将军见到此等情景一下子就去了半条命。他快步扑过去想要去阻止那些士兵。可是他要去到那些士兵前方就必须要经过皇帝的身侧,他人刚刚扑出去,皇帝身旁的阿海却大呼一声“皇上小心!” 听了阿海的话。镇国将军一急,准备停下来,可是他的去势太急更本就刹不住。他伸出双臂想缓解一下冲力,不想双臂正好碰到了扑过来阿海。只见二人碰了一下,阿海身体如被人重击般弹出了半丈多高,再狠狠地砸向了地面。落地时,阿海脸色煞白一片。“噗”地一下冲天喷出了一大口鲜血。阿海含血大呼“护驾!有人要杀皇上!快来护驾啊!”然后头一歪。晕了过去。 “梁家人谋反了!”围观的百姓之中一人大呼。站在围栏之外的百姓们再也看不下去了,纷纷越过围栏涌入大营之中。有的人扑向意欲杀害皇上的梁家士兵,有的围在皇帝身前护卫皇帝,有的则把目标锁定在皇帝身前的镇国将军身上。 校场之上,稍远处本在练兵的梁家士兵听到了巨响后又听到厮杀呐喊之声,不知缘由,以为有人作乱纷纷拿起兵器在将领的带领下冲出了校场,跟着欲要扑杀皇帝的那些士兵一同往前奔。 大漠国人骁勇好战,即使是平民百姓也有几分誓死不屈的气概。百姓们以及在场的大臣们见了那些气势汹汹地梁家士兵也不害怕,抓起数十个箱子中的长剑大刀,高呼“保护皇上!斩杀逆臣!”继而举起武器掩杀上去。 百姓大臣们与梁家士兵们缠斗在一起,局面乱成一团。百姓们虽然勇敢,但毕竟都是些未经过正规训练的人,哪里敌得过上过战场厮杀的正规军。很快百姓们隐隐露出败势。韩润礼冲禁卫军们大喝一声“去!保护百姓去!” 百姓们听了皇帝的大喝,心中更是敬佩皇帝,厮杀起来就更起劲了。有了数百名禁卫军的加入,局势渐渐扭转过来。韩润礼亦放下心来,他冷冷地看着惶急的镇国将军,低斥“梁爱卿看来真是要反了啊!”面对皇帝的喝斥,被十来个百姓团团围住的镇国将军闭了闭眼,暗想,梁家军已经同禁卫军战做一团,局势已经无法控制,皇帝也对自己彻底失去了信任,叛国造反可是要被灭族的大罪。若想自救,恐怕就只能将错就错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就错 往日他虽偶有不臣之心,却因为各方面的时机都不成熟,一直都没有下手。不想今日却要被迫动手。虽然今日一战可能会被后人诟病,但总好过束手就擒! 皇帝今次只带了数百名禁卫军前来,就算加上围观的百姓也不过千余人。那些百姓又未曾经过正规的训练,战斗力不高。梁家大营却驻扎着三万大军,敌我势力悬殊如此之大,他的胜算非常大。最终,镇国将军决定拼了! 镇国将军运足真气,拔地而起冲出包围圈,向着前方的梁家军奔去。他要赶紧去集合所有的兵马,来此与皇帝决一死战。 韩润礼拦住了欲要追赶的百姓。看着镇国将军的背影,韩润礼嘴角微微一翘,双眼危险的眯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镇国将军奔到校场之上时,正好看到一名新提拔的将领带着约两千士兵急匆匆地往前赶。他阻住来将,问道“其他将领呢?” “启禀将军,其他将领正在集合众人,他们一会儿就来!”那将领指了指远处被浓烟遮盖住的方向。 “好吧!你们先随本将军掩杀上去。事成之后,本将军重重有赏!”虽然领队的将领是个新人,但镇国将军如今已经顾不得那许多了。兵贵神速,若是皇帝趁双方厮杀之时逃了出去,可就麻烦了。他们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拿下皇帝,逼其退位。 镇国将军带着士兵们冲到了两方阵营中间。梁家军见自己的后援到了,都松了口气,停下了战斗。皇帝这边的百姓和禁卫军们见到敌方来了如此多的援军,有些愣住了,缓下了手中的动作。 韩润礼打马来到了阵中,大呼“梁爱卿莫非真要为了谋夺皇位而置梁氏家族上千条人命于不顾么!” 镇国将军亦驱马上前。本想说几句义正言辞的面子话,进而说服百姓退去。不想领军的将领却突地大呼“狗皇帝!这皇帝的宝座,你姓韩的坐得,难道我们梁家就坐不得了么!” 此话一出,皇帝这边的人大怒,纷纷痛骂梁家人恶毒、包藏祸心、狼心狗肺。 镇国将军见大势已去,遂冷了神色,不再绕弯子,高呼。“说得对!将士们,为了我们梁家的江山,冲啊!活捉狗皇帝者。赏银万两,加封万户侯!” 梁家士兵们听了镇国将军的话骚动起来,举起手中的利刃,高呼“活捉皇帝!活捉皇帝!” 镇国将军看着皇帝阵营中的残兵。再看看自己身后的数千士兵,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高举起手中的长剑,大喊“冲啊!”士兵们便跟着为首的将领快速地往前冲去。 敌军三倍于皇帝这边的人,来势又十分凶猛。按理说,皇帝应该立即下令撤退。可是皇帝坐在马背之上岿然不动。旦闻一阵响亮的号鸣,数千支箭雨自敌军身后方的浓雾中射出,狠狠地射向正向前冲的梁家士兵。 紧接着浓雾散去。露出里三层外三层的铠甲士兵,人数足足有万人之众。人人手中一把弓弩,弓已拉开,箭已上弦,只等将领一声令下便会万箭齐发把场中的数千梁家士兵射成刺猬。 正准备冲锋的梁家士兵震惊了。双腿开始有些虚软,有些不知何去何从了。 韩润礼趁机策马向前。对着梁家士兵们大呼“将士们,好男儿本应血洒疆场保家卫国。今日你们助纣为虐,为了梁家人的私欲,肆意杀害百姓刺杀孤王,难道不怕被后人唾骂吗!今日一战,梁家必败!只要你们立即放下武器,擒住梁家狗贼,孤王便既往不咎!” “不要听信狗皇帝胡言!”镇国将军急忙奔至大军前方,举起长剑指向韩润礼“我等今日犯下如此大罪,狗皇帝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饶过我等!莫要被狗皇帝迷惑了!” “梁寒维!你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你一人找死也就罢了,难道还要你的这些有儿有妻有母的士兵们跟着你陪葬不成!”韩润礼怒喝,声音响彻整个梁家大营“孤王在此立誓,今日之事孤王只会惩戒身为主谋的梁氏一门!凡梁家大营的士兵,若有归顺者,孤王一律既往不咎!” 为首的一名将领低头想了一会儿,狠狠地甩掉手中的长剑,大呼“梁家有违天意,为一己私欲图谋造反,连累我等都成了千古罪人。如今,皇上宽容大度既往不咎,给我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将士们,咱们不能再错下去了啊!”士兵们听了将领的话都是触动情肠,纷纷丢了手中的兵器,跪在地上。梁寒维见了此等情形,怒火攻心,提剑一下子就刺穿了那名将领的肩头,把他挑起来抛向了高空。韩润礼一拍马背跃起在那名将领落地的刹那接住了他下落的身体。 梁寒维则趁此机会一甩马鞭冲出了人群,直奔大营外面而去。大营外面此时已经被闻讯前来围观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梁寒维策马来到围栏前方时,人潮中突然射出无数的暗器,马儿的前蹄被暗器所伤,癫狂地撒开四蹄在原地打转儿。 梁寒维一急纵身跃起扑向人群的尽头。正当他踩在众人的头顶往前逃时,他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具男子的胸膛。这具胸膛,来人衣衫上的气息是如此的熟悉。梁寒维幸喜地抬起头,虽然来人带着斗笠,但他就是知道在斗笠之下定然是他所熟悉的俊朗脸孔。 梁寒维扑入男子的胸膛,狠狠地抱住了他的腰。大势已去,等待他的只有死亡。能在临死之前再次见到他所爱之人,他已经非常欣慰,非常满足。 原来来人正是梁天啸。梁天啸附在梁寒维的耳边,嗓音如催眠师一样富有磁性却又带着冷冷的残酷“将军,天啸特意为您准备的礼物,您可还满意么?” 梁寒维身体一僵,满眼地不信,抬手便欲揭开梁天啸的斗笠。口中低吼“那些箱子是你放进去的!” 梁寒维的手没有碰到斗笠就被梁天啸狠狠地握住。梁天啸低沉的嗓音犹如情人之间的呢喃“天啸的这张脸将军日也看夜也看,难道还没看腻么!可惜,天啸已经腻了!” 梁天啸双手轻轻往前一推,掌中的两枚梅花暗器狠狠地射入梁寒维的左胸。被推出半丈远的梁寒维死死地盯着梁天啸。一阵大风刮来,吹起了斗笠的黑纱,斗笠下的梁天啸一脸的笑意,双眼却犹如魔鬼般森冷;他轻轻地开启双唇,缓缓地吐出三个字。“去死吧!” 梁寒维“噗”地一下冲天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他喷血不是因为*的疼痛,而是因为心痛。他想不到夜夜与自己缱绻厮磨的人却是一只狼,一只时刻等着把他咬死的恶狼。到如今他才想明白。为何每次梁天啸进入他的房中都会皱起眉头,为何每次缱绻之后,他总是毫不留恋地起身便走!原来,他对他从来就没有真心!他自始自终都只是迫于他的权势,无奈地逢迎罢了! “砰”地一声。梁寒维的身体重重地砸在了韩润礼的脚下。韩润礼弯下腰,状似轻柔地扶起了他。 虽然这场战斗梁寒维败了,但他自小便被族人捧在手心里惯着宠着,他有自己的骄傲,有自己的尊严。梁寒维不服输地回瞪着韩润礼,微微一笑。“就算我死了,梁家军也不会听你的号令!你休想控制我们梁家的军队!” 韩润礼抬起手轻轻擦去梁寒维脸上的血渍,附在他的耳边轻声道。“你们梁家的大军早已被孤王安插的探子带到百里以外的狩猎场狩猎去了。在那里,如今应该正在上演一场围猎的好戏,或许比这边的戏还要好看。可惜爱卿你是看不到了!” 梁寒维大骇,惊惧地看着韩润礼。他突然想到了近日由梁天啸安排进入梁家军做将领的人,想到刚刚领头造反的新人将领。原本他以为今日只是梁天啸对他的报复。却想不到这一切都是皇帝精心策划的计谋。皇帝这是要彻底灭了他们梁家啊! 他的父亲临终之时便告诫过他,说当今皇上智谋过人。要他在适当的时候把兵权交出去,以保住全族人的性命。可是他早已习惯了握住权柄的感觉,他怎么舍得把掌握着数万士兵的权杖交给他人!都怪他太过自负,太过自信,终是害了他和他的族人! 怒火,伤心,加上懊悔,梁寒维顿觉胸口一痛,似千万小虫在撕咬他的心脏般,喉咙一紧,再次喷出一口鲜血。他不甘心地看了眼韩润礼,而后转头看向梁天啸的方向,双眼含着恨意与浓浓的眷恋,最后身子一抖,气绝而亡。 韩润礼站起身,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往日,因为两大家族的争斗,自小辅佐他的亲信,当朝的丞相被逼无奈卸甲归田。为了平衡朝中的势力,他甚至不再设立丞相,任由董家和梁家做大。他忍气吞声多年,精心图谋,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一举拿下了董梁两大家族。 他来到百姓面前,高呼“梁氏族人梁寒维私通西蜀国图谋造反,如今已被孤王就地正法!谋反之罪实属十恶不赦,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梁氏家族虽死不足惜,但我梁家军数万将士都是我大漠国的好儿郎,不应该受到此等牵连!传孤王御旨,除梁氏族人外,梁家军原所有人众,但凡愿意继续为国效力者,继续留用!凡在此次平乱中立有军功者,官升三级!” 原本有些惴惴不安的梁家军士兵此时都欢快地跳了起来,大呼“皇上万岁!”而围观的百姓见到皇帝如此大度,怜悯苍生,纷纷拍手大赞“皇上圣明!皇上圣明!” 就这样,大漠国有史以来最大的政权大清洗在百姓的欢呼声中落下了帷幕。韩润礼结束了自他父皇夺位以来大权旁落的政局,把军政大权完完全全地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第一百一十七章天牢 正当梁家大营乱成一团之时,曼雨则带着一名中年男子混入了大漠国皇宫。她没有直接去求韩润礼放了青玄,因为她知道即使她求了,他也不会应允。所以,她选择在韩润礼处理梁家之时潜入天牢。 为了应对梁家的三万大军,韩润礼定然会调走宫中的侍卫和禁卫军,天牢的守卫必定会因此而松懈下来。于是,她一大早自打董训走后便没有再回到侯府,而是弃了马儿去了“百济堂”浩京城最好的民间药房。 原来秦济宇上次临走时交代曼雨,如果她有任何困难或是需要人帮助的时候便去“百济堂”找玉大夫。曼雨进入“百济堂”见到玉大夫时,她才知道,原来这玉大夫就是青玄的父亲,也是秦济宇的师傅,玉云鹤。 玉云鹤是个江湖上的大侠士。如今的武林虽然没有明着选什么武林盟主,但这玉云鹤在江湖上的影响力绝不亚于武侠小说中的武林盟主。他带领的赫连山庄更是被武林人士视为泰山北斗。 玉云鹤仗义疏财,乐善好施,但凡四国中有任何一国发生战事,他都会前去接济百姓。而且他还有一手的好医术,赫连山庄不忙之时,他时常会隐姓埋名来到民间施医赠药。“百济堂”便是他在大漠国行医救人的地方。 前些日子,玉云鹤接到秦济宇的书信,说青玄为了解救一名女子误闯皇宫被大漠国皇帝所擒,关押在天牢之中。青玄是他的独子,他紧忙赶来了大漠国。他也曾几次夜探天牢,但每次都由于天牢的守卫太过森严无功而返。 曼雨初到“百济堂”之时,玉云鹤一眼便看出她脸上带着人皮面具。他以为她来“百济堂”意图图谋不轨。即使曼雨把救人的话挑明了,他心中仍是不信任曼雨。直到,玉云鹤拿出药水撕下曼雨脸上的人皮面具。看清曼雨的真容后,他才信了曼雨之言,跟着她一同去了大漠国皇宫。 大漠国皇宫占地很广,各个宫殿互不相连,每一座宫殿都被亭台水榭隔开,若非玉云鹤带路,仅凭她自己,还真有可能在皇宫里转迷路了。 有了玉云鹤前几次对皇宫的探查,他二人很快便摸到了天牢的入口处。往日天牢门口不但有数十名守卫,而且还有一队禁卫军来回巡视。今日可能韩润礼那边真的大缺人手。天牢外不但没有禁卫军,看门的守卫仅只两人而已。 曼雨询问地看了看玉云鹤,无声地问道。“怎么办?要不咱们一人对付一个?” 玉云鹤摇了摇头,自怀中掏出了一方白色的锦帕微微一笑。而后,曼雨只觉眼前身影一闪,玉云鹤便如鬼魅般立在了那两名守卫的面前。他轻轻地一抖手中的帕子,那两名守卫便晕倒在地。 曼雨过去一瞧。只见那两名守卫面容平静,嘴角含笑,就似睡着了般。曼雨一边脱掉一名守卫身上的铠甲和头盔,一边奇道“玉先生可真有办法,这是什么迷药啊!尽然这么厉害。只轻轻一晃,他们就晕倒了!这样一来也省得打伤他们了!” 玉云鹤穿上另外一名守卫的铠甲,神秘一笑。“人人都有父母亲人,能少伤人少杀人自然最好!这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罢了!你若是对医药感兴趣,他日老夫再教你些更厉害的!” “好!”曼雨兴奋地点了点头。玉云鹤一副仙风道骨,侠义心肠,若是真能得到他的指点。说不定她也能变成一代侠女呢! 二人穿好铠甲,顺着天牢里漆黑阴森的甬道往里走。甬道内每隔十丈便有一道铁门。门前站着两名守卫。他二人每每假装镇定地走到守卫面前,假意上前攀谈,趁两名守卫不注意时掏出手中的帕子迷晕守卫,再把他们藏于甬道的黑暗处。 走过五道铁门后,他二人终于来到天牢关押犯人的牢房。这里的牢房跟电视剧中的牢房不同,所有的牢房都是铁制的墙壁,而非木框木棍。每一间牢房都是封闭的,只在正门中间开了一个小小的方孔,仅可供来往传递饭菜。牢房前方有一大片空地,在那里摆放着各种刑具。最中间处设了一个大炉子,炉子里正燃着熊熊烈火,两把大烙铁被烧的火红火红的。 五名守卫此时正围在桌边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讨论着如何对下一名犯人施刑。玉云鹤自黑暗中飞快地扑出,以雷速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五名守卫挥出了帕子。 这五名守卫武艺明显比看门的守卫高出许多,他们中了迷药没有立即晕倒。其中一人强挺着伸手拉开了右上方的一个套环。正当他勾到第二个套环时,玉云鹤出手一掌拍在了他的面门上。他再次冲那些守卫挥了挥帕子,守卫们终于趴在地上不动了。 曼雨抓起守卫腰间的钥匙便往牢房冲。她双脚离牢房仅剩半米之遥之时,玉云鹤阻住了她的去路。玉云鹤冲前方努了努下巴。曼雨仔细一看,立时倒吸一口气。 “这是西蜀国圣女宫特制的九玄金丝,坚不可摧,若是不小心碰到了,轻者割破皮肉,重者丧命!”玉云鹤拉起了一根细丝凑到曼雨面前。 “啊!我就说刚刚那名守卫为甚么拉动那个套环呢!”曼雨丧气地垂下头“这下可怎么办啊!这些丝把这儿缠得就跟盘丝洞般,我们根本就过不去啊!”“不急!老夫有办法!”玉云鹤安抚地拍了拍曼雨的肩膀,自怀中掏出一个黑色圆润的物体。他只轻轻地晃动了一下双手,那些九玄金丝便如有灵性般缓缓地被吸入了那个物体之中。 这一幕把曼雨看得目瞪口呆,大呼“果然不愧为济宇的师傅!徒弟厉害,师傅更厉害!” 收完九玄金丝后,他们便开始找人。他们的时间有限,没有办法一间间的找,玉云鹤抽出腰间的长剑运足真气在手。长剑再出手时就如一抹彩虹向前冲去,不时地发出嗡嗡声,似乎在低唤等待会意之人回应般。长剑去到第十间牢房之时,牢房的门被人拍响。他二人幸喜地互望一眼,飞快地奔到那间牢房之前。 牢房门被打开的刹那,曼雨终于看到了久违的青玄。青玄的手脚上都带着镣铐,不过大约是韩润礼不想曼雨恨他的原因,青玄自打进了天牢后并没有像其他犯人般受酷刑,反而每日好酒好菜地招待着。所以,青玄虽然因为多日不见阳光。面色有些发白,但精神状态还不错。 他一见了曼雨,双眼便亮光闪闪。还隐隐含着泪花。他直勾勾地盯着曼雨,似永远看不够般。他正要同曼雨好好叙话一番,玉云鹤已经掏出宝剑砍开了镣铐,低声道“走吧。有什么话等出去再说!” 曼雨同青玄相视一笑。青玄拉着曼雨的手便往外跑。其他牢房的犯人听到了动静,纷纷来到门边,大喊“救救我们吧!大侠,救救我们吧!” 三人来到牢房的第一道铁门时,玉云鹤突然停住了。他看了看被围成铜墙铁壁的牢房。低声道“看来这牢房之内关押的也不全是大奸大恶之人。咱们要不把他们都给放了吧!他们若是能逃出一两个也算是他们的造化!” 青玄举双手赞成,笑着附和道。“好呀!儿子每日都听到犯人的惨叫。好好地一个人就这样被各种酷刑折磨,实在是太惨了!” 玉云鹤捋了捋胡须,点了点头“那为父今日就帮他们寻一条光明大道!希望他们出去后能重新做人!” 言罢,玉云鹤纵身一跃。如离弦之箭冲入了牢房的通道之中。他快速地打开了两侧牢房的铁门,砍断了犯人们的镣铐。做完这一切之后。大喝一声“快逃吧!” 牢房之人犹如看到天神般,趴在地上给玉云鹤磕头。玉云鹤摆了摆手,也不留下姓名,径直拉着青玄往天牢外奔 三人摸出皇宫,来到“常新街”时,刚好碰到从梁家大营得胜而归的队伍。百姓们闻听了皇帝勇除逆臣的消息纷纷涌至街头,探着脑袋等着一睹皇帝的风采,沾沾皇帝的灵气。 “銮驾已经进城,城门的守卫肯定比之前的松懈许多,咱们赶紧出城吧!”玉云鹤说着便拉着青玄往人潮里挤。 青玄被拉着往前走了两步,回头一瞧却见曼雨呆愣在原地,头则看向后方的街道。他紧忙凑回到她身边“你怎么不走了!咱们得快些,万一皇帝回宫发现咱们逃了,肯定会派人来追的!” 曼雨双眉紧皱,再次看了眼反方向的街道,最终下定了决心“你们先走吧!我得去趟‘玉饮楼’。我办完事儿后就去浩京城以南的第一座大城寻你们!” “不行!要走就一块儿走,要留就一块儿留!你武艺差,而且还傻傻的,把你一个人放在这儿我可不放心!” “谁傻了啊!再胡说看我怎么教训你!”曼雨举起手掌一巴掌拍在青玄的肩膀上。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胡闹!”玉云鹤看着曼雨“你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非要在这个时候回去不可?” 玉云鹤的话提醒了青玄,他和玉云鹤一同好奇地看着曼雨。曼雨初来大漠国,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人或者事儿值得她不顾危险地留下来。 “实不相瞒,我留下来是为了我那同父异母的小妹。小妹如今正在‘玉饮楼’做舞姬,我与她虽不怎么亲厚,但她毕竟是我的妹妹,我实在不忍心看她小小年纪便所以,我想把她一并带回去。”曼雨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以前她的一举一动都在韩润礼的监视之中,只怕她稍稍有所举动便会让韩润礼察觉出端倪,反而让韩润礼再次抓到一个可以威胁她的把柄。 “我替你去吧!我轻功好,带她出城方便得多。而且,你是女子,若是出面替女子赎身定会引人注意。你同家父先出城,我把她带出来后再去寻你们!” 第一百一十八章翅 “不行!你一个人去我可不放心!”曼雨立即摇了摇头。她反对一则是这本来就是她自个儿的事儿,她不想青玄再次因为她陷入险境;二来,韩润礼一旦知道他们逃了定会派兵来追。若是青玄被抓,他定然会用青玄逼迫她现身,到时他们又回到了最初的状况,这次她可没有把握能够再赢一次。 “你就放心吧!只要你把你小妹的名字告诉我,我一准儿把她带回来!少一根汗毛,我都任你罚还不成吗!” 玉云鹤突然插话“萧姑娘,那‘玉饮楼’不供应早膳,这会儿可能还没开门营业,你想进去赎人,只怕连门儿都进不去。若想救人,恐怕只能偷偷把人劫走!” 青玄这时昂起了头,傲然地看着曼雨“看吧!我就说这事儿还是我去做比较合适吧!” “玄儿,你从未见过她小妹,‘玉饮楼’的舞姬又大多都换了艺名。你就算知道了她的本名,也不一定能找对人。‘玉饮楼’离此不过一刻钟的脚程,咱们还是一块儿去吧!”玉云鹤的话如一瓢冷水泼在了青玄的头顶,大冬天的,他的头顶隐隐开始冒青烟。 “好!”曼雨同青玄一同点了点头。随后,三人便避开人潮快速地奔向“玉饮楼” 果然如玉云鹤所说“玉饮楼”还未正式开门营业,大厅中只有几名洒扫的小厮。他三人直接摸到后门,进入了后院。 趴在屋顶上的阴影处,看着下面的一片琉璃瓦,青玄有些傻眼了“这么多院子,若是一间一间的找,要找到猴年马月去啊!”曼雨也想不到这“玉饮楼”的后院尽然会如此大。完全不输给侯府。她挠了挠头,突然一拍青玄的肩膀,轻呼“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青玄立即凑过头去,满眼好奇。 “舞姬们都爱涂脂抹粉,他们的院落定然会有一股浓郁的脂粉味儿!”曼雨转头看着玉云鹤,抱拳道“玉先生通晓医术,嗅觉定然比我和青玄都好,这回还要麻烦玉先生了!” “还是曼雨聪明!”青玄赞赏地摸了摸曼雨的头。双眼闪闪发亮。当着老人家的面,青玄的举动让曼雨觉得有些难为情。 看着他二人的举动,玉云鹤不觉皱了皱眉。据秦济宇所说。眼前的女子应该是他的女人。原本他接到消息,说青玄为了救他徒弟的女人被抓入天牢时,他还以为青玄是出于师兄弟的情义出手;如今看来,青玄定然是也心仪这女子,而且似乎还对她十分眷恋。不然依青玄贪玩的个性才会不远千里前来相救呢! 只是,这两个年轻人,一个是他的独子,一个是他最为看重的徒儿,他实在是不想以后他二人为了一个女人争斗不休。而且,眼前这名女子似乎还同大漠国的皇帝牵扯不清。是个大麻烦。看来,这次事情结束后,待回了赫连山庄。是时候给青玄寻一桩好亲事了! 凭着玉云鹤对香味儿的强辨能力,三人很快便找到了舞姬们所住的院落。“玉饮楼”的舞姬的房间约有五十多间。纯跳舞的被分在东院,全才型的则在西院。三人先在西院寻了一圈,却一无所获。 眼看着时间缓缓流逝,三人正有些烦躁之时。东院的方向突然传来女子的呵斥之声。曼雨听了那女子的声音,心中一喜。紧忙往声音的源头望去。 迂回的回廊内,一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跪在地上,头磕在冰凉的地面上,嘴中不住地喊着“婢子不是故意的!姑娘饶命啊!”小姑娘右前方的地上有一个打翻了的铜盆,铜盆中冉冉有热气冒出。再往前,是一双小巧的女子绣鞋,鞋面上湿了一大片,可能是在铜盆打翻之时被铜盆内的水溅湿了。 曼雨的视线一路往上,在看清女子那白皙而熟悉的五官后大大松了口气,双眼闪着喜悦的亮光。 “是她?”玉云鹤指了指站着的女子,曼雨点了点头。玉云鹤不再迟疑,飞身直接扑了下去。身形快的犹如一束闪电而过,所有人只觉一个黑影闪过,水婷婷便被玉云鹤抱在怀中带回到曼雨趴伏的屋顶。 玉云鹤敢如此做,主要是因为他刚刚已经仔细观察了院中的情况。后院虽然有不少护院,但大多武艺不高。而且似乎“玉饮楼”的老板对这些舞姬甚为放心,这个院落尽然是防守最松的。即使院中的人察觉有异来追,凭那些人的轻功,不可能追得上他们。他们的时间本就有限,若是再折腾下去,只怕就甭想出城了。所以,他才毫不犹豫地出手。 水婷婷突然被人抱住,嘴巴被人捂住,而且依照身后人出手的速度来看,这人的武艺肯定非常高。她知道自己斗不过来人,遂安静地任由身后之人抱着自己。待来到屋顶,放开她时,她张嘴便想大呼。曼雨一把捂住了水婷婷的嘴,比了个噤声地手势“别叫!是我!我们是来救你的!” 水婷婷定睛一看,确定眼前之人正是自小便与她争锋相对的人后,暗自皱了皱眉,面上却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看着水婷婷的笑意,曼雨有一丝愧疚。她一直被养在深闺,又如此年幼,却要穿上妖娆的舞衣四处献媚,还要面对无数男子的骚扰。这一切可以说是她间接造成的。若是当日,她能再坚持一下,让秦济宇把她送回水府,或许她就不会沦落至此了! “终于找到你了!走!姐姐带你离开这儿!”曼雨拉住水婷婷的手。 手被曼雨拉住,水婷婷只觉得皮肤被刺痛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想挣脱,嘴角微微一扬,双唇缓缓地开启。 “是啊!我们找你找得好辛苦啊!”水婷婷面前突然出现一张阳光大男孩的俊脸。 浓密的眉毛叛逆地向上扬起,长而密的睫毛下一双朝露一扬清澈的黑瞳,弯弯的带着一丝温暖的笑意;左耳上戴着一只炫目的银耳钉。水婷婷立时迷失在那一汪炫黑之中,只觉双眼满满地都是他的俊颜。都是他耳钉上炫目的银光。她情不自禁地合上双唇。 “走吧!”玉云鹤不再迟疑,一把搂过水婷婷的腰,纵身跃起往前奔。青玄则搂住曼雨的纤腰跟了上去。水婷婷越过玉云鹤的肩头直勾勾地看着后方的青玄,双眼不断描绘着他那阳光而又带着一丝不羁的俊脸。她眉眼弯弯,嘴角的笑意不断扩大。但是在看到青玄怀中的曼雨时,柳眉皱了起来,只觉眼前的一幕十分碍眼 皇帝的銮驾已经回了皇宫,街道上的人潮渐渐散去,曼雨四人一路狂奔往北城门而去。按理说他们该往南逃,南边才是去东陵国的路。但为了迷惑敌军。他们故意从北城门出城,再绕道往南。 他们本以为皇帝銮驾刚刚回宫,皇帝大胜而归定然会犒劳三军。守卫们正忙着兴奋高兴,从而会放松警惕。不想,他们来到北城门时,守卫比平日里增强了三倍,守卫们穿的并非平日的铠甲。而是皇宫禁卫军的服饰。 三人正有些莫名之时,突然自他们身后蹿出一个红色身影。那人行动快如风似很是焦急,曼雨本以为那人穿了一身红色袍子,但是当那人停在城门处与禁卫军缠斗在一块儿时,她才发现,原来那人满身是血。根本不是什么红袍子。 大漠国人骁勇好战,大街上的行人一见这边有热闹可看,纷纷围了上来。从围观的百姓的谈话中。曼雨得知那一身是血的人便是天牢的犯人,也就是曼雨他们在天牢救青玄时放出来的人。 “快走!今日肯定是出不了城了!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再说!”玉云鹤拉过青玄往人潮外移了移。水婷婷则乖顺地跟在青玄身后,就差扑到他背上了。青玄回头见曼雨还在痴痴地看着那血衣的犯人,一把扯过她的手臂。 四人正准备撤离北城门时,突然前方出现了一队数百人的禁卫军。为首的正是换了便装的韩润礼。他一身对襟黑色长袍端坐在马上。面色看着平和,但曼雨只看了一眼便被他眼中的寒光给吓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人潮一见了韩润礼开始骚动起来。若不是禁卫军在一旁维持秩序,只怕那些百姓就直接扑到韩润礼的马下了。曼雨一见韩润礼下意识转身往人潮外挤,想尽快拐到其他街道上去。 可是正是她的这个动作引起了韩润礼的注意。人人都往前挤,她的背道而驰显得那样突兀。韩润礼只看了那背影一眼便认出了曼雨。他凝神一看,只见曼雨的身前不远处还站着两男一女。其中一名年轻男子的背影让他有一股熟悉感。 韩润礼调转马头,抬手冲着曼雨的方向一指,大呼“天牢重犯在那儿!快给孤王围起来!” 曼雨等人暗叫一声“糟糕”玉云鹤一手拉起水婷婷,青玄则抱起曼雨,四人纵身跃上了街道两旁的房顶,头也不回地直扑城墙之外。 韩润礼见此情景,弃了马儿踩着人群头顶便追了上去。禁卫军们亦拔出长剑扑了上去。 玉云鹤一见韩润礼扑向青玄那边,运气于掌拍向韩润礼的面门。韩润礼顿觉面前一股强劲的真气袭来,他把所有的真气都运至双掌,击向玉云鹤。二人的双掌相碰间,四周砂石翻飞,双掌间犹如烟花被点了引线般,众人但觉强光一闪,空气中出现了一股一丈多高的气旋。 禁卫军见皇帝遭袭纷纷过来相助,玉云鹤见人越来越多,局势对他们越来越不利,他一把扯过青玄便想拉着他跳下城墙。韩润礼一见青玄欲要挟着曼雨跳下城墙,伸手便抓向曼雨的肩头。青玄以为她要伤曼雨,出掌拍向韩润礼,韩润礼恨青玄与他抢人,回手便是狠狠地一掌。 青玄哪里是韩润礼的对手,韩润礼因为憋着气,出手又毫不留情,用了十成的功力,青玄接下那掌之后,胸口犹如万剑齐扎,喉头一阵腥甜,喷出了一大口鲜血。青玄虽然受伤,手却始终抓着曼雨的手臂。韩润礼更是气急,举起右手,掌风狠狠地拍向青玄的面门。曼雨本意要扯开青玄,可是站在旁边的水婷婷突然杀出来,手肘顶了曼雨一下,把她顶到青玄身前,挡住韩润礼的掌风。 韩润礼一见曼雨赶紧偏了掌风。可是就算如此,曼雨的背部还是被掌风扫到。她只觉背心一疼,双眼一花,险些一头栽倒。 玉云鹤见儿子受伤,又是急,又是气,可是如今对方人多势众,他们每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他回身抱住青玄,运足真气拍散守在城墙之上的禁卫军便往城外跳。青玄本来一直牵着曼雨的手,水婷婷一见玉云鹤欲走,一巴掌曼雨的手,抱住青玄的双臂跟着玉云鹤一同跳下了城墙。 被玉云鹤抱着的青玄冲城墙之上痛呼一声“曼雨”含泪看着曼雨落入了韩润礼的怀中,心中一痛,头一歪晕了过去。玉云鹤没有回头,扛起青玄带着水婷婷飞速地奔向城外 第一百一十九章封妃 “咳咳咳咳”曼雨被嘴中的苦涩呛醒。睁开双眼的刹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韩润礼的俊脸。 韩润礼左手捧着个药碗,右手拿着一把银勺。他一脸倦容,满眼血丝,全无往日的冷静酷寒。见她睁眼看他,双眼立即染上了喜色,长出了一口气“你终于醒了!” 曼雨撇开头不看他,双眼有晶莹滑落。事前,她虽然隐隐觉得他不会按照约定乖乖放了她和青玄,但在关键时刻,她还是选择相信他,相信他身为帝王的尊严和诚信,替他把计划的最后一步走完。不想,她最终还是错信了人。他的背信弃义让她很是失望,想到受伤的青玄,她就没办法好声好气地面对他。 韩润礼也不逼她,把药碗递给侍女后,轻声道“孤王知道你恨孤王不守承诺!恨孤王答允放你走却又把你抓回来!恨孤王伤了你的朋友!可是就算再恨也不能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你不想看到孤王,孤王走便是,你莫要生气,好好地把药喝了!” 曼雨对他的一席话无动于衷,只是歪着头垂泪。韩润礼低一叹,起身离开。曼雨的样子就如一把尖刀刺在他的心口。 他知道她不想留下来,是自己太过强求。可是她在这次计划之中如此锋芒毕露,她的才能让他忌惮,她的勇敢睿智顽皮耍赖,那些花样百出的花招如有魔力般吸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当他回到皇宫得知天牢的小子被人劫走,侯府失了她的踪影后,他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的想法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把她找回来。 在那一刻,他完全看清了自己的心。他已经不可遏制地彻头彻尾把自己的心遗落在她身上。所以,他才会任由她一再挑战她的权威;纵容她对他耍花招;在她与永宁王相见时吃味儿;在她身临险境时担心不已。 他从一开始便知道她的心系在永宁王身上,但是他更相信自己一点也不输永宁王。他只不过比永宁王晚几日遇到她罢了。只要她能有足够的时间与他相处。她早晚会爱上自己,最终把永宁王忘了。 所以,虽然知道她不甘愿,不甘心,甚至于恨他,他也要把她留在身边。他愿意慢慢地等,等她忘记心中的那个人 韩润礼走出“容华殿”时突觉头部一阵眩晕双腿发软,身子歪了歪。阿海紧忙凑过去扶住他“皇上!您都三天三夜没合眼了,让奴才扶您回宫休息一下吧!”阿海见韩润礼没反对。招来了銮驾。 “你在这儿看着,有事儿立马来报!”韩润礼坐上銮驾,闭了闭眼。强忍住不去看“容华殿”紧闭的殿门。 阿海唱了声“喏”趁皇帝还没后悔前赶紧让太监们把皇帝的銮驾抬走。殿中的女子在北城门被皇帝打伤,皇帝把她带回宫时只剩下半条命。皇帝在她身边守了三天三夜,衣不解带,甚至不惜亲自以口喂药。看得殿中伺候的侍女太监们无不动容。 阿海是打小便伺候在皇帝身边的。他哪个时候见过皇帝如此这般为了一个女子连朝政大事儿都不管不顾了。阿海盯着“容华殿”紧闭的殿门低叹一声“只希望这位娘娘不要辜负了皇上的一片真心啊!”“容华殿”内,五名侍女互望一眼,有些不知所措。其中一名身材略高的来到床前,柔声问道“贵妃娘娘。您饿不饿?婢子给娘娘准备了些小食,娘娘要不要尝一尝?” “贵妃娘娘?”曼雨回过神来,满眼疑惑。“你叫谁贵妃呢?” “贵妃娘娘自然就是娘娘您啊!”那侍女满脸笑意“三日前皇上把娘娘抱回来后就下旨册封娘娘为文贵妃了呢!” “贵妃!”曼雨大惊,捂着胸口怒喝“我什么时候答应做他的妃子了!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做!你给我把他叫来!” 那侍女似被骇到般“扑通”双膝跪地。“娘娘息怒!息怒啊!皇上,皇上也是心痛娘娘” “别叫了!”曼雨一听到那个词便联想到皇帝的小妾。总觉得自己背叛了济宇。她成了韩润礼的贵妃,这若是让济宇知道了,他肯定会误会的。一想到这儿,曼雨恨不得把韩润礼拉过来狠狠地抽一顿。她瞪着怒目“以后不准再叫我娘娘,听到没!” 侍女们呆愣地点了点头,可是立马又摇了摇头。她贵妃的头衔可是皇帝亲封的,不叫她娘娘岂不是欺君!但看她如此抗拒,若是再叫肯定会惹她生气。侍女们有些手足无措了! 看着侍女们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呆愣样儿,曼雨微微叹了口气。这些侍女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她何苦为难她们。 曼雨稍稍缓了神色“你们以后可以叫我姑娘,若是还不行,就直接称主子吧!若是皇上怪罪下来,你们就说是我让你们这样叫的!” 侍女们听了她的话脸上仍有难色,曼雨怕再听到她们叽叽喳喳,遂假意摸了摸肚腹“睡了这几日还真是有些饿了!帮我拿些粥来吧!” “是!”高个儿的侍女一听曼雨肯吃饭了,高兴地端起桌上的热粥来到床前。刚刚见曼雨怒骂皇帝,她们还以为这个主子肯定不是个善茬。如今看来也不是那么难伺候吗! 其实她们哪里知道曼雨的心思。曼雨虽然气恼韩润礼不守信用,但身体毕竟是她自己的,就算再生气也不能与自己的健康过不去。她伤得如此重,若是不好好养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她得尽快好起来,再想办法离开,不然久了只怕会把这封妃之事坐实了! 不知是饿得太久还是皇宫的御厨厨艺精湛,一碗小小的瘦肉粥尽然把曼雨所有的馋虫都勾起来了,足足喝了三碗粥才停下来。兴许是伤得太重,体力太差,早膳之后不久曼雨再次沉沉睡去 晚膳时分韩润礼再次来了“容华殿”他进门时,侍女刚刚把晚膳摆上桌。他扬起笑容来到床前“孤王是不是打扰到你用膳了?” “知道自己不受欢迎还来?”曼雨用眼角瞥了他一眼。全无一点好脸色。 “孤王听说早上你生了好大的气,孤王怕你伤了身子就过来看看。你若是还是不愿见孤王,孤王现在就走!”韩润礼一点也不在意她的无礼,甚至觉得这时候的她带着一股别样的风采。 “你少拿话诓我!你若是真为了我着想,就不会不经我同意下旨把贵妃的头衔硬塞给我了!你若是还有一点点良知,若还稍稍念及我前些日子为你奔波的情分,就请下旨把我这个贵妃的头衔给撤了吧!” “君无戏言,圣旨都已经下了,哪有撤回来的道理!再说,做贵妃有什么不好?锦衣玉食。成群的奴婢任你驱使。孤王身为一国之君,永宁王能给你的孤王一样都不会少。只要你愿意留下来,孤王甚至可以让你做后宫之主!” “我根本不稀罕什么锦衣玉食。也不需要成群的奴婢,更不想做什么后宫之主!我只在乎心,心中有爱,即使住的是茅屋吃的是野菜,我也甘之如饴。若是无心。即使每日吃鲍参翅肚,我也只会活得如行尸走肉般。我不管你是出于何种目的封我为妃子,我只想告诉你,我根本就不适合这儿,不论是情感还是灵魂都受不了这深宫的束缚!” “受不了深宫的束缚?孤王看你是受不了孤王的深宫吧!假若今日坐在你面前的是永宁王,不知你又该如何呢?永宁王早晚也会如孤王这般。难道到时你也会毫不犹豫地弃他而去么?既然不论是孤王还是永宁王,你都要面对这样的问题,你为何就不能试着接受孤王呢?” “你怎么就听不明白我的话呢!我爱济宇。所以无论将来遇上何种困难,我都愿意与他一同面对。而你,却连朋友都算不上,说白了我不过是你的一颗棋子罢了!我根本不可能与一个一心只想利用我的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更别说做妾了!” 曼雨的话犹如一把尖刀刺入韩润礼的心脏。往昔历历在目。自打在玉林郡外他扼伤她的脖子,到“醉芳院”发现她偷窥欲杀她。再到在大礼国皇宫俘获她,直到把她虏来大漠国,他一直在威胁她的性命,伤害她的身体和心灵。无论是用她威胁永宁王撤兵,还是让她假扮侯紫,让她陷入权利争夺的漩涡,都是无可辩驳的利用。 “你的话,孤王不否认,也不想辩驳。往日孤王做了许多错事,伤你甚深。孤王不奢望你能原谅孤王。只是,封妃的圣旨已下,要收回已是不可能,无论你愿或不愿,世人都知你已成了孤王的妃子,孤王不能也不愿放你离开!” “你!”曼雨指着韩润礼的鼻子无力地点了点头,怒极反笑“你不愿收回圣旨是吧!你就是要纯心恶心我是吧!你要封水千舞为妃是吧!好啊!你封啊!反正我又不是水千舞!我他妈的是萧曼雨!你要妃子,你去找他妈的水千舞去!别来烦老子!” “萧曼雨?”曼雨的话如一阵惊雷轰在韩润礼头顶。他凑到她面前急道“你给孤王把话说清楚!”言罢甚至伸出手去摸她脸侧,想看看是不是带了人皮面具。 “我凭什么告诉你啊!既然不肯放我走,就给我滚远点!我一看到你这种背信弃义不守信用的小人就恶心!”曼雨一巴掌打在韩润礼手上,并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撇头不再看他。 韩润礼一心记挂着曼雨那句她不是水千舞的话,一时不注意尽然被曼雨推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人之间诡异地气氛,主子的怒气,加上皇帝的低声下气,侍女们看得呆愣不已,尽都不敢上前扶韩润礼。韩润礼就地坐着,凝神看着曼雨的一脸怒容,陷入了沉思 第一百二十章惊喜 那日之后,韩润礼每日都会来“容华殿”有时是下朝后,有时在午膳时分,有时则是在用晚膳的时候。曼雨的伤还没好,每日只是懒懒地躺在床上,韩润礼来了也只是撇开头不搭理他,把他当隐形人。韩润礼也不恼,每次来了后都只静静地坐在不远处看着她,直到她有些受不了侧身躺下后才黯然离去。 曼雨的伤一天天地好起来。这两日已经能在侍女的搀扶下下床行走了。在床上躺了近半个多月,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午膳过后,曼雨披上厚厚的披风,带着一顶雪帽,在侍女的搀扶下出了“容华殿” 曼雨很好奇,这次韩润礼怎么没有把她幽静起来,反而任由她四处行走。不过能自由行走自然是好的,趁现在多熟悉熟悉皇宫的情况,他日逃跑时也会更方便些。 “容华殿”的位置很好,出了门往前不到一里地就是御花园。御花园占地极广,亭台水榭数不胜数,可惜被深冬的大雪覆盖住了,暖日争相开放的百花凋零,只余下点点红梅傲雪绽放。 再过一个月便是这个时空的“年节”了。这里的“年节”全称是“正年节”同现代的除夕夜差不多,是万家团圆的好日子。回廊之中张灯结彩,就连回廊的柱子上都缠了一束红绸,透着一股子喜庆。 “离‘正年节’还有一个月,这会儿就开始准备,大伙儿都把这喜庆的景致看腻了,到时谁还来逛这御花园啊?”曼雨不禁有些好奇。 “回禀主子,其实往年宫里都是在年节前十日才开始张罗这些东西的。今年特意提前一些,主要是为了三年一度的选秀大典。”侍女绿玉一边扶着曼雨往前走,一边解释着。 “选秀大典?我怎么没听说呢?” “主子您身子不好。皇上不让我们拿这些杂事儿来打扰您。秀女们三日前便进宫了。前些日子皇后和董贵妃因为家人造反受到牵连被打入冷宫。太后说如今中宫空悬,想趁此机会好好为皇上物色一位新皇后,所以特意吩咐内监局张罗了这些!” “哦!”曼雨恍然地点了点头“这皇后的人选是该好好地挑一挑!不知这次待选的秀女大概有多少人啊?” “具体的人数婢子不知。不过,这次的选秀既然是皇上继位以来的第一次大选,宫中的妃位又多有空闲。依婢子猜测,这次参与选秀的秀女即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 “这么多!这么多妃子,皇帝能忙得过来吗?”曼雨暗自心惊。虽说后宫佳丽三千,但这一次选妃就这么多人,三年一次。十几年下来这后宫还不女满为患了啊!怪不得历朝历代不少皇帝衰竭而亡。 “主子您别担心,皇上如此恩宠主子,甭说是新进的秀女。就是往日的董贵妃翻身也夺不了主子的恩宠去!” “你瞎说什么呢!我可不是他的妃子,他爱选谁就选谁,爱选多少就选多少,与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他最好被那些秀女们给迷得团团转,一辈子不出现在我面前才好呢!我只是有些可怜那些秀女。大好青春一旦进了宫就要老死在这深宫之中了!” “主子你怜惜秀女,哪儿怜惜得过来啊!这后宫之中多得是一辈子都没见过皇上的妃子。不过主子您说得倒也很对,有的不受宠的妃嫔甚至还不如婢子们这样的奴才。婢子们若是能跟个受宠的主子尚且能经常见到皇上,而她们却只能呆在自己的宫中盼着皇上翻她们的牌子。若是再碰上个跋扈的皇后,她们恐怕连在宫宴上露露脸的机会都没了!” 绿玉见她越往下说曼雨的眉头皱的越紧,话锋一转。“不过这些秀女们进宫大多都是为了能一朝飞上枝头。世间事大多是有得便有失。既然她们一开始的目的就不纯,那自然就得做好失败的心里准备了!” 二人一边走一边聊,很快便来到了回廊的拐角处。曼雨刚刚抬出右脚。身体便被前方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一下。曼雨只觉胸口一痛,捂住胸口弯下了腰。绿玉紧忙扶起她,帮她顺了顺气,呵斥来人“何人如此大胆。尽敢冲撞贵妃娘娘!” “娘娘恕罪!妾身无意冒犯,娘娘恕罪啊!”接着就听到跪地磕头的声音。 曼雨此时才抬起头来看向来人。来人是三名年轻的女子。跪在稍稍靠前的应该就是刚刚与她相撞的女子。她身后跪着另外两名女子。三人穿着相同的浅蓝色宫装,发髻头饰也都是一模一样的。 “都起来吧!”曼雨笑了笑。待三人起身后问道“你们是哪个宫的宫女啊?” 三人似乎是新来的,站在前方的女子可能因为撞了曼雨,此时有些颤巍巍地不敢出声。最后,后面的一名身材纤细的女子来到曼雨面前恭敬地行了个宫礼“回禀娘娘,妾身们是新选入宫待选的秀女。初来皇宫,有些好奇就出来游玩,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听了那秀女的话,曼雨一愣,暗呼“这人的声音怎的如此熟悉?”曼雨打量了那秀女一眼,颤声道“抬起头来!” 那秀女依言顺从地抬起了头。二人眼神相撞之时,眼中都闪动着盈盈泪光。原来这名秀女正是久未相见的楚妙然。在大礼国皇宫一役,二人都历经了生死磨难,如今一旦相见,恨不得抱头痛哭。 可是有外人在场,她不能让绿玉发现她的异常。她好不容易才把青玄弄出天牢,可不想再连累妙然。曼雨强行压下心中的情感,闭了闭眼,换上一副默然的神色,低声道“无妨!深宫本就寂寞无聊,加上天越来越冷,其他姐妹们大多都不愿出门。你们入了宫。这宫里难得变得热闹了许多!各位妹妹若是不嫌‘容华殿’偏远,平日里空闲时可去我殿中坐坐!” “谨遵贵妃娘娘懿旨!”另两名秀女听了这话幸喜若狂。新进宫的秀女,哪个不知道这“容华殿”中住着的乃是皇上最为宠爱的文贵妃啊!皇上每日都去“容华殿”若是她们能经常去哪儿坐坐,说不定可以在选秀之前见到皇上呢! “嗯!都去玩儿吧!”曼雨冲妙然点了点头。妙然回以一个了然的微笑。之后,二人便擦身而过,向着反方向而去 入夜后“容华殿”内灯火全熄灭了。曼雨躺在床上刚刚准备入睡,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窈窕的黑影。她霍地一下爬了起来,差点惊叫出声。来人一把捂住她的嘴。压低了嗓子道“别叫!是我,妙然!” 曼雨提着的心放了下去。拉下唇上的手,嗔怪道“我不都跟你说了,让你白天来吗!你怎么还在这个时候来啊!”“我一心记挂你的安危,一见了你只顾着激动了。只恨不得立即拉着你好好说说话!哪里还顾得了这许多啊!”曼雨无奈地低叹“幸好我晚上不喜侍女在身边伺候,不然还不当场把你抓个现行啊!”“怕什么!你现在不是贵妃了么!难道她们还敢打你这个贵妃娘娘的小报告不成?” “瞧你说的什么话啊?怎么还透着一股子酸味儿啊?你该不会是秀女装久了,入戏了吧!还真要把皇帝当相公啊!”“我哪有!”妙然放开曼雨,坐在床边,语气中带着一丝怯意。若非房中一片漆黑。曼雨定能看到妙然脸上的一片飞霞。 “好了,不说这些无聊的了!你怎么来大漠国了啊?还当上了秀女?” “说来话长!”妙然低叹了口气,爬上床与曼雨一同靠在枕头上。低声道“那日皇宫坍塌后,永宁王救了我。后来我见永宁王从边界回来,却没把你带回来便知道你定然是被虏来大漠国了。我一路追来,在浩京时听闻你被囚禁在皇宫之中便想混入宫来救你。可是皇宫的守卫太森严。我试了多次都无功而返。有一日,我在大街上晃悠地时候碰上了地方官员选送秀女入京的队伍。我打晕了一名秀女。代替她进了宫。没想到进宫没几日就遇见你了,真好!”妙然的话说的简洁而且轻快,似乎这一切都很顺利。其实曼雨知道,这一路上她定是受了不少的苦。她孤身一人,又身无分文,一路千里而来,怎么可能会如此顺畅。她之所以如此泰然轻松,不过是不想让她难过愧疚罢了。曼雨转过身抱住了妙然的手臂,眼中忍不住闪着泪光。 “对了!你怎么会成了大漠国皇帝的妃子了啊?你难道不打算回东陵国了么?”在大礼国皇宫之外,妙然清楚地看到永宁王对曼雨的在意,而且她也明显感觉到曼雨对永宁王的情意。怎么转眼间,她就当上别国皇帝的贵妃了啊! “哎!”曼雨擦了擦眼泪,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当我愿意啊!这都是被那姓韩的逼的!前些日子我逃跑,结果没成功被抓了回来。在我受伤昏迷之时,那姓韩的私自下了圣旨封我为妃。我醒来后跟他闹,跟他辩,跟他冷战,他愣是死活不肯收回成命,你说我能怎么办!” “啊?你的意思是说,你根本就不愿意嫁给皇上?” “当然啊!他只是把我当一颗有利用价值的棋子罢了,谁会傻傻地任凭他驱使利用啊!再说了,我跟济宇的感情你也是知道的!我怎么可能背叛他吗!” “这么说来,你同皇上他还没有”妙然停了下来,觉得自己似乎问得太过私人露骨,有些难为情。 “没有什么啊?”曼雨觉得妙然有些怪怪地,她凑近一看,发现妙然双眼闪烁的亮光后,嗔怪地一笑“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同那姓韩的有什么吗!你丫的果然长大了啊!脑子已经在想些有的没的了啊!”说着便去揪妙然的耳朵。 第一百二十一章夜访 “我这不是在为你担心么!大礼国皇宫坍塌之时,永宁王一见你丢了就跟疯了似的,发狂地四处乱搜!那架势可吓人了!我是担心他若是知道你嫁给了别人,说不定会杀过来逮你呢!”妙然越往下说,脸越红。 “我也正为这事儿担心呢!其实前些日子他来过大漠国一次,我当时为了救青玄就没跟他走。如今闹出了这事儿来,我还真是怕他会信以为真。依他的性子,他若是听了这消息,说不准真会杀过来与姓韩的拼命呢!” “啊?那你得尽快回东陵国才行!进宫之前,我听人说东陵国皇帝病重,永宁王正在代父监国呢!若他真是一怒为红颜丢下国事冒险来此,那可就麻烦了!” “啊!”曼雨大惊,爬起来,一脸地焦急“那他父皇的病情怎样了啊?” “我也是听坊间人说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看来我得想法子尽快回去才行!”曼雨皱了皱眉“东陵国刚刚攻下大礼国不久,国内百废待兴,如今济宇的父皇又病了,若是再让他知道我被封妃一事,只怕会闹出乱子来!” 曼雨一把抓住妙然的肩膀,祈求道“妙然,你轻功好,不如咱们趁夜逃出去吧!” 妙然抱歉地看着曼雨“不是我不帮你,也不是我胆小怕死!而是就算我们拼死出得了皇宫,只怕也出不了浩京城!” “啊?这是为啥啊?难不成浩京城被封城了不城?” “虽说不是封城,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前些日子梁董两大家族谋反,加上年节将至,皇帝为防两族的余孽作乱,破坏年节大典,下令但凡进出浩京城之人须得手持官府的文书。至于说要出关,那就必须要皇帝钦赐的通关令牌才行!” “我的天啊!这次难道真是天要亡我不成!”曼雨太过担心秦济宇和东陵国的情况。脑子一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了!只要能有官府的文书和皇帝的通关令牌,咱们还是可以出得去的!”妙然鼓励地拍了拍曼雨的肩膀。 “你我在大漠国人生地不熟,哪里去寻那可靠之人写下文书啊!而且皇帝的通关令牌也是那么好得的!” 妙然微微一笑,一脸的肯定“这通关令牌别人或许拿不到,但你肯定是能拿得到的!” “啊?要怎么拿啊?”曼雨张大了嘴,双眼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你不是皇上的贵妃么!只要你能混进‘勤政殿’或是御书房,通关令牌还不是手到擒来么!” “哪有那么简单!”曼雨丧气地垂下头“你当那姓韩的是什么人啊!他贼得很!他之所以封我为妃,一则是我前些日子太过锋芒毕露。惧怕我回了东陵国会给大漠国带来威胁。二来呢,他可能又有什么不利于东陵国的计划,想着利用我威胁济宇罢了!我现在看似自由。实则殿外不知趴着多少暗卫呢!他怎么可能让我去接近‘勤政殿’和御书房啊!”“啊!”妙然惊得合不拢嘴“你的意思是说,任何人进出这‘容华殿’都会被皇上发现?” “对啊!所以我才暗示你在白天来吗!白天来,暗卫们就只会把你当成普通的秀女。如今,你深夜前来。还鬼鬼祟祟地,只怕你我这会子说话的时间里,韩润礼已经派人出去探查你的底细了!” “啊!那以后咱们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啊!既然他都知道了,今晚又不能逃,往后就只能干脆光明正大地来往呗!我现在好歹还有点用处,那姓韩的想必一时还不会动你了!” 妙然埋头沉思了一会儿。疑惑地道“可是进宫后,我听到的传言与你所说的大不相同!你昏迷时。皇上在你的床边一呆就是三日,连朝政大事都抛开不管!他这样一个人,做到如此地步,想必不仅仅是因为想利用你这么简单!” “这个问题我也曾想过了!只是,你觉得像韩润礼这样的帝王。后宫佳丽无数,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怎么可能对我这么个还没张开的小豆芽感兴趣!我可是亲眼见过他同昔日的皇后和董贵妃演戏,那演技真是好的没话说。照我看啊,他喜欢我是假,想用感情套牢我留在大漠国好为他所用才是真!” “好了!咱先不管皇上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你总得试一试吧!你自己不是常说试了便有一半的希望吗!” “嗯?小妮子,不错吗!长进了很多哦!”曼雨拍了拍妙然的肩膀“你说的不错!咱们有两个人呢!我先去试试,若是我不行,就换你上!他若是对我这个干煸豆芽不感兴趣,就让你这个长成的美人上!二选一,他总能挑中一个吧!” “你瞎说什么呢!明明在说你的事儿,怎么扯我头上来了啊!”妙然双颊如滴血般,撇过头不敢看曼雨。 “哎!你干嘛一副害羞的样子啊!”曼雨凑到妙然面前有些诧异,后来一拍脑袋,轻呼“哎呀!我都忘了,我的妙然大美人已经有心上人了!我可不能让你羊入虎口哦!”妙然听了此话更是羞得恨不得把脸埋在被子里。曼雨一提到妙然的心上人,突然好奇道“对了!你来大漠国也挺久了,找没找到你那个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啊!”“找,找到了!”妙然偏过头,头都太不起来了“等以后时机成熟了我再跟你细说!” 见妙然羞成那样,曼雨耸了耸肩,抱着妙然,笑道“好吧!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我还等着你给我寻个好姐夫,好散财给我呢!” 妙然听了此话,双眼看着漆黑的帐顶,满眼地迷茫。她很想告诉曼雨,她虽然找到了他,可是他已经把她忘了,忘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犹如那天的事只不过是她一人的美梦般 曼雨同妙然许久不见,二人聊得太过投入,以至于天都快泛白时妙然才离去。曼雨大病初愈熬不得夜,妙然一走,她便沉沉地睡了过去。醒来时,阳光已经洒满了整个“容华殿”内。 曼雨躺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满足的轻笑一声。他乡遇好友,真是件令人开心的事儿。她撩开被褥,起身懒懒地靠在床柱上揉了揉眼。突然她觉得房中有些不对劲。她睡觉时不喜有人打扰,所以侍女们全部都在卧房外候着。可是此刻她身上明明有一束灼人的目光。 曼雨抬头一瞧。只见韩润礼正悠闲地坐在床对面的扶椅上。他右手举着一杯茶,似是正打算饮,茶杯已经送到了唇边。可是不知是不是被什么事儿转移了注意力,喝茶的动作就此停住了,那双本是寒冷的双眼此时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韩润礼见她看他,面上微微泛出一丝绯红,立即弯了眉眼。拉开嘴角露出牙来,轻声道“醒了!要不要用午膳?” 曼雨一见他就没好脾气,下意识地用冷眼刺了他一下。在她想撇开头不搭理他时,她突然想到了妙然的话。她现在得想办法改善两人的关系才行。但是,若是立马变脸给他好脸色。他定然会起疑。 曼雨低头想了一会儿,抬头时还是冷着张脸,只不过眼中带了丝怒火。“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韩润礼听了此话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这些天来,他每次来“容华殿”她总是把他当做隐形人,甚至吝于用正眼看他。今日,她却同他说话了。虽然带着怒意,虽然她的话对一个帝王来说是如此的不敬。但看着她那惺忪的眼神,慵懒的神态,以及因为愤怒带着一丝红润的面颊和微微撅起的双唇,他只觉得满心地欢喜和雀跃。 “孤王去叫侍女进来!” 韩润礼放下茶杯,拍了拍身上的皇袍,迈开轻快地步子出了卧房。 他出去不久,绿玉便领着一队侍女端着梳洗之物进了卧房。曼雨简单的梳洗过后,只在襦裙外面披上一件浅蓝色的纱衣也不挽发披散着一头青丝便出了卧房。 “你怎么还不走?难道还想在我这儿用午膳不成?”曼雨用冷眼剜了他一眼,在他对面坐下。 看着她的素颜,韩润礼微微眯了眯双眼,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宫中的美人众多,个个都浓妆艳抹,容色艳丽。美人看得多了,再艳丽的美人到了他的眼里都成了花瓶和呆美人。曼雨的素面反倒是透出一股子别样的风情,至于那一袭淡色的纱衣虽然简单,但包裹在她那纤细修长的身子上却显得那样的恰到好处,她每迈一步便荡漾出媚人的色彩。直把韩润礼的心神眼光都勾走了。 “孤王处理了半日的政务正好有些饿了,倒还真是想在你这儿用午膳呢!”笑意盈满了他的双眼。 “我这儿不欢迎你!而且,厨子准备的饭食也只够我一人份!”曼雨明显在赶人。 绿玉在一旁看得直眼急,暗想,这文贵妃即使再受宠,皇帝毕竟是皇帝,若是一直这般胡闹下去,皇帝早晚会腻的。她紧忙上前跪下“启禀娘娘,这边的厨房每日都有备下皇上的膳食,只待皇上前来呢!奴婢这就去命人摆膳!”言罢,冲皇帝行了一礼后转身出了殿门。 “哎!我说你到底是谁的奴婢啊!”曼雨气愤地扔下手中的茶杯,双眼快喷出火来。 “你若是不喜她,孤王今日便把她打发了,你看怎样?”韩润礼话虽如此说,实则是对绿玉赞不绝口。 “哼!谁要你多事!不就是一顿饭的事儿吗,也值得这么大动肝火!”曼雨嗔怪地撇了撇嘴。宫女太监们在这皇宫里性命贱如蝼蚁,韩润礼的一句打发很有可能使绿玉丧命。她只不过是说句气话罢了,怎能因此就害死一条人命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梅林花海 韩润礼牵起了嘴角,他哪里是真要打发绿玉。绿玉做法他可是赞许不已呢,他刚刚不过是故意拿话堵她罢了。他知道她怜惜人命,定然会阻止他那般做。只要有了她刚才的话,下次他再来这儿用膳就会顺利许多。 膳食摆上来了,他二人面对面而坐。绿玉果然是个聪明伶俐地,不用韩润礼招呼,自动把所有的肉食放在韩润礼面前,而曼雨面前全是些青菜小食。 曼雨每每望着那些美味的肉丝都暗自吞咽口水,蔫蔫地把筷子伸向离自己较近的蔬菜盘子。韩润礼见此情景多次夹起菜想往曼雨的碗中放,却每每都被曼雨冷冷地双眼冻住。他只好颓然地把菜放回了自己的碗中。 “绿玉!帮我夹一块肘子肉过来!”曼雨最终决定不再折腾自己了。面前有这么多的美味佳肴,自己不吃,却要干噎白饭,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而且反正都打算要改善他二人的关系了,这受不住美食的诱惑而妥协,总不会引起他的怀疑了吧! “是!”绿玉赶紧拿起盘子递到韩润礼面前。韩润礼夹起一块大肘子肉放在盘中。期间曼雨用冷眼刺了他一下,但他只是回以一个大大的微笑。曼雨再没顾忌这菜到底是谁夹得,只顾着闷头享受美食。 韩润礼放下碗筷愉快地看着曼雨进食。面对她的撵人态度,他没有被气走。一则是曼雨好不容易愿意跟他说话了,眼看着二人的关系已经有了进展,他不想就此前功尽弃;二来,他知晓曼雨不是个苛待自己的人。即使她再生气,再恨他,也不会跟自己的身体较劲,美食对于她来说绝对是一大诱惑。只要他坚持。她一定会有所妥协。最终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曼雨吃饱喝足后一把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怒道“你吃也吃完了,看也看饱了,怎么还不走!难不成还想在这儿混晚膳吗?” 韩润礼强抿住嘴才憋住笑意,她这是有些恼羞成怒了。他站起身,弯了弯眉眼“你这儿的厨子手艺可真是不错,孤王倒还真是想在这里蹭晚膳呢!” 曼雨听了此话眉毛都竖起来了。抬脚便想跨过去揍人,不想却被右侧的矮凳绊了一下,踉跄着往前扑去。眼看着她就要跌成狗啃地,韩润礼眼疾手快地冲前迈了一大步,扶起了她。曼雨则因为向前的冲力太大,一时收不住,直接扑入了韩润礼的怀中。 “啊!”曼雨痛呼一声。摸了摸前额。韩润礼则下意识地也伸出手去抚她的前额,轻轻地揉搓。曼雨此时又急又窘,憋得满脸通红,眼都不知往哪儿瞅了。她一把撩开他的手,转身飞快地往卧房冲去。 韩润礼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浓郁的笑意自双眼溢出直至整个身心都愉悦起来。曼雨的身影消失在层层帐幔之后。韩润礼转身出了“容华殿” “皇上,昨晚那名秀女,您看要怎么处理?”阿海跟在韩润礼身后低声问道。 “留下吧!她一个人在这深宫里也怪闷的。就留下来给她解闷吧!”韩润礼步子异常轻快,嗓音带着兴奋和愉悦。 “喏!”阿海看了看“容华殿”的方向,低叹一声摇了摇头,看来皇帝真是被这文贵妃给下了蛊了,不然他怎会留下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呢! 韩润礼走后。绿玉来到卧房“主子。皇上已经回‘勤政殿’了!” “嗯!”曼雨面无表情地坐在桌旁喝茶,一副兴趣缺缺。 绿玉来到曼雨身边,讨好道“主子,奴婢听说御花园西边的红梅开了一大片,甚为好看!今日阳光如此好,主子左右呆着也无事,不若去逛逛吧!” “红梅?听着很是不错呢!”曼雨点了点头“就依你所说,去御花园逛逛吧!” “好嘞!”绿玉欢快地笑了起来,小跑着去到柜前,拿出一套保暖的衣裙和厚厚的毛裘,好似怕她反悔般。 梅林真的很漂亮。曼雨本是坐软轿而来,当看到那一片洁白之中点点艳红后,她被眼前的美景惊住了,不由自主地下了软轿,徒步走进了那片艳红之中。梅花她见过许多,却没见过红得这样纯正,这样娇艳的。这样冷的天气,这样低的温度,那样娇艳的花朵就这样俏生生地绽放着,让她又是惊讶,又是惊艳。 连绿玉也没带上,曼雨就这样扶着红梅的树杆缓缓地往前走,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每一朵艳丽的花朵,不论是娇艳欲滴的花瓣还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路走来,她做得最多的就是深呼吸,梅林里那股清新淡雅的梅花香气让现代任何高档的香水都黯然失色。 不知不觉间,绿玉等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曼雨一回头,身后满满地全是艳红的梅花和洁白的积雪。逛了将近一个时辰,她觉得又累又渴又冷,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要补充能量。这时,她有些后悔,刚才该让绿玉跟在身边了! 她踮起脚尖望向梅林四周,在看到亭子的一角时幸喜地大叫“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她加快脚步直奔凉亭而去。她不知道那儿是否有人,但这么一大片梅林就这一个凉亭,总能遇上其他来这儿逛的人。与其在林中等着被冻死,还不如去亭中守株待兔。 靴子快被雪水完全浸透,双脚已经忍不住剧烈颤抖之时,曼雨终于扶着红梅的树杆,双眼含笑地看着凉亭半开半闭的木门。 一般的凉亭都是开放式的,可是这间凉亭却来了个大变样。这间凉亭是个封闭式的,只在一侧开了一个木门。从那半开半闭的木门中,此时正不断往外冒着热气,一看便知里面的人正在煮着热乎乎的香茶。 曼雨顾不得里面到底是何人,抬脚便来到门前,在敲了几下门没得到回应后直接不请自入。从外面看这间凉亭不大,却不想里面被隔成了两间,曼雨所在的一间简单地摆放着火炉。矮几,茶盏和一张软软的摇椅。 曼雨见了那火红的炉火和不断往外冒热气的香茶已经顾不得另外一间房有没有他人,坐在摇椅上,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乎乎的茶水,牛饮而进。似还觉得身上不够暖,尽然抬手甩掉脚上冰冷的靴子,赤着一双白嫩的小脚附在炉子之上烘烤着。 “嗯!好舒服啊!”曼雨一面捧着香茶,双足被炉火熨帖的异常舒服。正当她卸下满身的疲惫,意欲躺在摇椅之上好好地享受一番之时,另外一间房传来了脚步声。 “怎么是你!”曼雨看清从屏风后转出来的人后吓得茶杯“哐当”一下掉在了地上。双手捂住嘴巴,黑目诧异不已。 “怎么不可以是孤王?整个皇宫都是孤王的,孤王哪儿不能去?”韩润礼双目闪着笑花。缓缓地踱到曼雨面前,捏起她的下巴“倒是你,带伤徒步走了这么远,莫不是想与孤王独处?” “切!谁要与你独处啊!若不是绿玉那丫头说这边的梅花开的甚好。我才不屑来呢!”曼雨下意识地反驳,转而似想起什么似地惊呼“莫非这次又是绿玉那丫头设计的!怪不得刚才不让她跟来,她会这么听话!”曼雨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测得很对。 “好了!不要再找借口了!”韩润礼一把握住了她白嫩的双足“你若是不知这亭内是何人,又怎会把靴子脱了!孤王可是听说你们大礼国的女子甚为看重名节。尤其是未出嫁的女子,这双足可是只有丈夫才能看的哦!”“你瞎说什么啊!”曼雨此时才发觉有异,双腿奋力挣扎着想把双足蜷缩起来。却力气敌不过他,她只好怒道“你给我放手!再不放手,休怪我不客气了啊!”“走了这许多路,双脚都被冻伤了!”韩润礼不但没有被她的威胁吓到。反而捂住她的双足,慢慢地开始揉搓起来。“你生在南方,没在这里呆习惯。双足若是在雪地里浸久了,直接放在炉火上烤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可能会被灼伤!” 曼雨双颊忍不住有些微微地泛红。虽然觉得他的笑意很是碍眼,可是他说得却也有理,而且自己现在半躺在摇椅上根本就斗不过他。与其做无用的挣扎还不如好好地享受。就当他在给她做脚底按摩好了,反正自己是个现代人,不就是摸个脚吗! “大冷天,你不在‘勤政殿’批阅奏折,跑来这儿干嘛啊?”曼雨还是有些在意被人设计。 “孤王若说孤王同你一样被下边的人设计了,你信不信?”韩润礼一边答着,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没停下来。 “切!我才不信呢!你在这皇宫中待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像我一样为个小小的梅林花海坐不住呢!” “哈哈哈!”韩润礼终于忍不住大笑着盯着她。他怎会不知阿海的用意。大冷天的,刚刚才灭了两大家族,政务多如牛毛,阿海却让他来逛梅林。几乎是在阿海开口的刹那,他就知道他的用意了。 “刚刚我敲门的时候,你怎么不应一声!若是知道你在里面,我就算是冻死也不进来!” “孤王就是认出了你的声音才不敢出声啊!这一片梅林之中就这么一个亭子,你若不进来再继续乱走的话,双腿肯定就废了!” “哼!”曼雨撅起嘴“废了不是更好!这样我就跑不了了,岂不是正和你意么!” “就算你腿不废,你也休想逃跑!”韩润礼信心满满,狠狠地在她的右足上捏了一把“你现在可是我大漠国的文贵妃,无论走到哪儿都是孤王的人!孤王才不怕你跑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桃花祸事 “你发什么疯啊!痛死了!”曼雨趁机一脚踢在他的手上,缩回双脚,蜷在摇椅上,抓过厚厚的毛裘盖住,不让他的双手再趁机揩油。 韩润礼眼中的笑意染上了整个面颊,打趣道“现在才知道害羞,孤王真怀疑你是不是大礼国的女子!” 曼雨没理会他的话,只是看了看门外的天色“天也不早了!走了许久,我累得要死。你能不能派人帮我给绿玉传个信儿,让她带软轿来这儿接我啊!”“很抱歉,这个要求恐怕孤王无法满足你了!”韩润礼歉意地摇了摇头,在看到曼雨嗔怪地眼神后紧忙解释“你难道不奇怪这片梅林如此美丽为何却无一人来逛吗?” “啊!”这时曼雨才想起,貌似这一路走来,真的是一个人都没见到。她不禁好奇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啊?” “孤王甚为喜爱这片梅林,所以在五年前继位之时下了一道御旨,凡入这片梅林之人不可带任何的婢女或太监,而且任何人不可进这梅林中的凉亭,违者立斩不饶!” “啊?这么大的梅林,四处都是白茫茫地一片,前脚踏下,后脚的脚印就会被新下的雪覆盖,很容易就会迷路!这宫里又大多是些柔弱的女子,若是连这凉亭都不能来,又没下人服侍,就算不被饿死,也会被冻死在这里了!” “对啊!所以,即使这里再美,即使所有的妃嫔都知道来这里可以遇见孤王” 韩润礼停顿了一下,眼中突然有一丝危险的光芒闪过“这么些年以来,还从没有哪个妃嫔敢私闯这片梅林!” 韩润礼的这番话让靠在炉火边的曼雨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本以为绿玉让她来此,是为了促成她同韩润礼的好事儿。完全是为韩润礼考虑。如今看来,绿玉绝不仅仅是韩润礼派来监视她这么简单!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误闯了凉亭,你是要按照御旨斩我的头呢?还是假装没看见我?” “都不是!”韩润礼说着一把抱起曼雨,把她的双足用宽大的毛裘包裹住,嘴角一牵“孤王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在这皇宫之中,谁也别想动你!” 韩润礼一路把曼雨抱回“容华殿”途中所有的太监宫女都惊得合不拢嘴。众人虽早就闻听皇帝甚是宠爱这位新册封的文贵妃,但大多都是传言。如今,亲眼见冷心寡情的皇帝公然如此亲昵地抱着明显未穿鞋袜的文贵妃都不禁被吓得呆愣住了。 曼雨在后堂换衣服时。阿海和绿玉被侍卫扔进了大殿。 看着跪在地上的绿玉,曼雨有一丝伤感。她早就知道这宫中污秽不堪,四处都是争斗。尽管她一开始便知道绿玉不可能全心全意为她效力,却想不到她尽然会陷害她,而且还出了一招置她于死地的绝招。 “绿玉,我不想谈什么主仆恩义,我对于你也没有什么恩义可言!说吧。你为何要如此陷害于我!只要你肯老实说出幕后之人,我便饶你一命!” 跪在地上的绿玉此时双眼一片清冷,对曼雨的恨意是那样明显。她紧紧地咬着牙齿,背脊挺的笔直“要杀便杀,就算我死。你也休想知道原因!” “大胆!”韩润礼反而首先忍不住了,嗓音冷如寒冰“哼!你想死便能死吗!你这般狠毒。孤王怎会让你如此轻易便死了!你再不从实招来,孤王便把你扔进军营做营妓,受尽千般凌辱。再让人把你身上的肉一块儿一块儿割下来,直到身上的鲜血都流尽了才能咽下最后一口气!” 曼雨不禁打了个寒战,心想不就是吓唬吓唬绿玉么。干嘛说得这样血腥“刚刚回来之时。我曾想过,你这番作为可能是受人指使。但从你的眼神来看,你应该是因为自身非常恨我,才会设计出这样的毒计。只是,你我素昧平生,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这样做,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你在为人报仇,而且那个人很可能是你这一生最重视的人!” 绿玉虽有一丝慌乱,眼神却更冷了。曼雨仔细的查看着绿玉的表情,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她醒来的那日便觉得绿玉看着有些眼熟,但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番观察下来,她才发觉自己往日到底犯了何种错误。 曼雨闭了闭双眼,此时她终于想明白绿玉看到韩润礼把她抱回来之后为何会露出释然的眼神了。绿玉之所以会那样,并不是因为知错悔过,而是这样的结果正是她要的结果。今日之事,无论是韩润礼把自己杀了还是为了救自己当众把自己抱出梅林,绿玉都已经达到了她所要的目的,她都可以含笑九泉了。 曼雨凑到绿玉面前,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我不管你同丽娘到底有何关系,也不管你来这儿原本有什么样的使命,今日我会放了你。出了宫,安安心心去过自己的日子吧,不要再为这些无谓之事图谋了!” 绿玉不可置信地看着曼雨,犹如在看怪物般。她实在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儿出了差错尽然让她瞧出了端倪。 曼雨缓步退回到椅子上坐下,抚了抚额头,似是疲累至极“我不想知道你是为了谁报仇,也对那个人的事儿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你们不想好好地活着,我还想好好的过日子呢!我可不想让你们这些肮脏的仇恨污了我的耳朵!” 说完她不再看绿玉,转头看向韩润礼“放了她吧!前些日子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任何的血腥,再也不想闻到血腥味儿!让她出宫吧!或者把她赶出大漠国也行!我今日累了,剩下的事儿你看着处理吧!” 曼雨说完起身快步离开了大厅。越过层层帐幔,曼雨扑倒在床上,用枕头狠狠地砸在被褥上“该死的秦济宇!” 她之所以没有杀绿玉,主要是因为她已经猜测出绿玉同丽娘的关系。绿玉是为了丽娘才会使出这样的毒计来害她。绿玉这番作为全是为了成全丽娘对秦济宇的一片痴情。 今日,韩润礼若是杀了她。秦济宇就再无牵挂,自然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韩润礼没有杀她,反而将她一路抱出了梅林,这样的效果更好;这样一来,宫内外都会疯传她同韩润礼之间琴瑟和鸣,感情怎么怎么好。秦济宇得了消息,便会加深对她的误会,她又被困在大漠国回不去;从而让身在东陵国的丽娘有了可趁之机。 “都是他的桃花债惹得祸!等我回了东陵国,看我怎么讨回来!”曼雨狠狠地捶打着被褥。 她虽不喜被人设计,但她毕竟是个现代人。怎么可能随便要人性命。何况这毕竟是秦济宇有错在先,既然对人家姑娘无意,何必与人家不清不楚吗!现在好了。要她来为他的桃花债买单了! 曼雨离开之后,韩润礼有些疑惑,想追上去问个究竟,但在看到她疲惫的背影后停了下来。他恶狠狠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阿海,低呵。“还不快给孤王说清楚!” “回禀皇上,奴才是,是奴才是一时昏了头才听信了绿玉的胡话,做出伤害贵妃娘娘的举动来!”阿海吞吞吐吐地,眼泪都快被逼出来了偏是不肯说出真实的原因。 “好了!”韩润礼挥了挥手,烦躁不已。阿海跟在他身边多年。他岂会不知他的脾性。他在大漠国无亲无戚,对他忠心耿耿。会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唯一的可能便是受了他母后的指使。 无论如何。母后毕竟是梁家人,她毕竟流着梁氏家族的血液。梁家人一夕之间被杀了个干净,想必她对他这个儿子也怀着股浓浓的恨意吧!不然,她不会在明知道他很在意曼雨的情况下,还设计害她。 “自己去刑房领五十大板吧!回来后降为三等太监。往后若再敢如此大胆。孤王决不轻饶!” “谢皇上!谢皇上不杀之恩!”阿海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一脸悔恨。 “皇上。这个绿玉怎么处置?”太监副总管来到韩润礼身旁。 “拖下去!” 韩润礼看了看卧房前的层层帐幔“悄悄地处理掉,不要让贵妃知道!” 言罢,韩润礼起身大步出了“容华殿”她虽说要他饶这绿玉一命,但他没法照她的意思办。 刚刚他明显感觉到她心绪的变化,她肯定同绿玉相识。而且这绿玉肯定与永宁王有着某种联系,不然她不可能这么急着让他把她放出宫。凡是与永宁王有关的人都有可能把她带离他的身边,他怎可能任由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再说,如今皇宫内外关于皇帝与贵妃的传言应该被传得沸沸扬扬了,他才不会傻到让知道内情的人活着,让永宁王有机会知道实情呢! “你就安安心心呆在大漠国吧!孤王再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韩润礼回头看了眼“容华殿”回头时一脸的萧杀“去‘永华宫’!”看来,是时候同他母后好好谈一谈了,不然往后只怕会出现更大的乱子。 “永华宫”内,太后正焦急地转着圈儿。皇帝虽是她亲生的,由于自己大多数的心思都放在了先帝和族人身上,对皇帝的性子有些捉摸不透。她本以为把梁氏亲族的女儿弄进宫来做了皇后便能保住自己和梁家在大漠国的地位,不想这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太后这一生虽嫁了个世间最为高贵的男人,但也正是这桩婚姻让她跌入了万劫不复的权利深渊。她已经习惯了权柄握在手中的感觉,已经习惯了族人在国内的势力。可是,如今梁家倒了,就连她这个太后也有些朝不保夕了。这让她怎能不恨,怎能不使些手段撒恨。 皇帝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她不能也舍不得动他。但是她也要皇帝知道,她是他的母后,是这个皇宫最尊贵的女人,不能这样任由他拿捏。所以,她选择了他新册封的文贵妃动手。 太后还没有想好应对之策,皇上的銮驾已经停在了“永华宫”的大门口。所有的宫女和太监都被韩润礼赶了出去。整个“永华宫”只剩下韩润礼和太后。 本来有些心虚的太后在看到皇帝气势汹汹的样子后突然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她是这个皇宫中最尊贵的女人,就是面前这位九五之尊也是自己怀胎十月所生,她何惧之有! 第一百二十四章借阅史书 韩润礼离开不久,妙然便进了“容华殿”她本是同秀女们一同在御花园中赏雪来着。后来听说了这边韩润礼同曼雨的传言,她紧忙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她一直躲在殿外的角落里,专等韩润礼走了才敢进来。 “千舞!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哪儿啊?”妙然把曼雨拉到桌边坐下,满眼焦急“皇上该不会真要依御旨所言杀你的头吧!” “放心了!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坐在这儿吗!”曼雨拉过妙然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他若真是要杀我的头,我反而省事了呢!” “嗯!没事就好!”妙然长长地出了口气,责备道“皇宫那么大,你怎地就跑去那梅林了呢!且不说那御旨,单是那一大片的梅林,若不是是皇上正好也在梅林之中,只怕你冻死在里面也没人去救你!那红梅再美你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哎!”曼雨无奈地摇了摇头“都怪我自己太大意,才会中了有心之人的奸计!” “奸计?”妙然皱起了眉头“刚刚我看到侍卫把你宫里的首席宫女拉了出去,难道这陷害你的人就是她?” 曼雨点了点“正是她!今日用膳之时,她的一番举动让我误以为她是韩润礼的人。我想着她既是韩润礼的人,带我去梅林或许是奉了韩润礼的命令,故意引我去哪儿与他独处。我今儿个不正为如何缓和我同韩润礼之间的矛盾而发愁吗!那红梅也确实甚是美丽,所以,一时不注意就哎!” “这事儿说来也奇怪!她既然是你宫里的宫女,按理说应该要事事都替主子着想才对啊!她这样设计陷害你,你若是被冻死在梅林或是被皇上杀了头,她也难逃一死啊!她这么做到底是图的什么啊!”“还不都是济宇惹的桃花债!”曼雨一想到这茬就火大。拉过妙然的手,叮嘱道。“妙然你以后可一定要擦亮眼睛啊!千万不要像我一般找一个有前科的人啊!你看我现在,人都还没嫁给他呢,就得先给他收拾烂摊子了!” “啊!”妙然惊诧不已“你的意思是那宫女同永宁王有染?” “那倒不是,她这么做只是为了丽娘罢了!”曼雨摆了摆手“算了!不提这事儿了!一想就心烦。反正事儿都解决了,我也没什么事儿,不提也罢!对了,你刚刚有没有看清侍卫把那名宫女拖到哪儿去了?我让韩润礼把她赶出宫,不知他是否能按我说的做!” “你是说那日带我们进大礼国皇宫的舞姬?”妙然恍然大悟。转而有些愤然“这么恶毒的人,你还管她作甚!为了一己私欲谋害主子。就算是有十条命也不够她死的!” “话不是这么说的!爱情本就是自私的,谁愿意自己的爱人被人分享。何况她这么做也不是为了她自己。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说到底,这都是济宇的错!若不是他四处留情,又何来这等祸事呢!” “亏得是遇到你这样的好脾性!若是我非打得她皮开肉绽不可!” “好了!别把自己说得好像恶人转世似的!你的脾性我还不了解吗!” “好吧!看你一脸的焦急,我就告诉你吧!刚我虽不怎么细看。但侍卫把她拖出去的方向应该是冲着宫门而去的!至于身上吗,貌似没有受伤!皇上如此看重你,想必不会连你这么个小小的要求也不应允的!” “嗯!”曼雨靠在椅子上低叹了一声“这样就好!能保住性命就好啊!”“对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啊!”“还能怎么办啊!我被封妃的消息对济宇本就是一个打击,如今又出了这茬。我若是再不赶紧回去解释清楚,只怕他真会冒险杀过来呢!今日之事虽说是遭人陷害。不过也正好打破了我同韩润礼之间的冷战局势。只要往后我对韩润礼稍稍和气些,想必偷取出关的令牌和文书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 “我就说吗!这皇上不仅仅是把你当做棋子这么简单!我来这宫里时日虽不长,但也听说不少关于皇上的传闻。就算往日的皇后和董贵妃。皇上可都没对她们如此上心呢,更别说衣不解带地伺药了!” “好了!他有什么心思那都是他的事儿,与我无关!我们自打在玉林郡外初遇开始便注定了是敌非友!他对我越好,只会越失望罢了!还不如,从始至终都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呢!” “千舞!你。你对皇上难道真的连一点点心思都没有么?皇上他身为九五之尊,大权在握。若是能得他的宠爱。说不定会成为大漠国乃至整个大陆最尊贵的女人哦!”“我要那些虚名作甚!再说,这些东西济宇一样也可以给我!说实话,我不喜欢皇宫,更不喜欢这华丽的宫殿。住在宫里只会让我觉得自己就如同折了翅膀的鸟儿,了无生气!如果可能,我倒是希望能同济宇在山清水秀之地寻一处僻静处,安安静静地度过余生,没有羁绊,没有人打扰,只有我和他二人!”曼雨靠在椅子上,思绪好似穿越厚厚的墙壁,越过巍峨的宫殿,去到了那平静的去处 晚膳之后,曼雨坐着软轿去了“勤政殿”殿外当值的是刚刚挨了板子的太监总管阿海的徒弟小穗子。小穗子一见了贵妃的仪仗立即喜呵呵地跑进殿中向皇帝禀告。 韩润礼此时正在偏殿批阅奏折。他平日甚少在“勤政殿”批阅奏折。因着今日之事,他浪费了半个下午;自梅林回来后,他又去太后宫中同太后说了好一会儿话,导致朝政耽搁了不少。他嫌去“御书房”一来一回太耽误时辰;所以他命人把奏折都搬来了“勤政殿” 听到小穗子的禀报,韩润礼紧忙放下御笔,来到正殿看着缓步而来的曼雨。许是下午受了凉,曼雨这会儿全身上下都包裹在一袭绒绒的白色毛裘之中,看着甚为可爱。 “今日下午你才受了凉,怎地这么晚了还过来孤王这里?”韩润礼上前欲扶住曼雨的手臂。曼雨巧妙地避开了他的手往书房走;他也不着恼。收回手跟在她身后。 “天冷,宫中呆着着实无聊透顶。大冬天的天黑的快,外面也没什么可逛的,就想着寻几本书来打发一下时间。上回我在你这偏殿中看到许多好书,想借几本回去看。不知可否?” 韩润礼低头沉思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当然没问题了!这儿的书随便你取阅!只一条,孤王这些书不外借!你若想看,须得来孤王这儿!” “这是什么道理!不就是几本书罢了,有什么好宝贝的啊!还不外借!”曼雨眼露嗔怪。嘟起了双唇“大不了让宫女帮我去尚书局寻一些来好了!又不是只有你这儿一处有书可看!”说着便要转身离去。 “这天下的书哪儿还能比孤王这儿的好啊!若要外借那也不难!”韩润礼紧忙拉住她的袖子“孤王这些书都是孤本。天下只此一本。若是你选中的书刚好是孤王近日正在看的。你得答应孤王,若是孤王想看书了,随时都可以去‘容华殿’取阅。孤王便允你把书借回去。如何?” “那还不简单吗!你先跟我说说你最近都在看什么书,我不选你正在看的不就成了么!”言罢,曼雨转身快步去到书架前。抽出了一册大漠国通史开始翻阅。 “这册书可是我大漠国的国史,孤王每日都要温习,才不会忘记祖宗攻打江山有多不容易,才能始终坚守做个好皇帝!”韩润礼轻轻一笑。 “谁稀罕看这些历史了!”曼雨把书放回原处,转到另一个书架,抽出一本花喜诗集。 “这本诗集可是我大漠国百年前的一名女诗人所作。孤王甚是喜爱书中真挚的情感流露和其华丽的辞藻。孤王虽看似个粗人。但每日都需学习一个时辰的诗词以了解天下文人的脾性。”言外之意就是这本书也是他每日必看的。 “我正好不喜欢太过华丽的辞藻,这本书你要看,你就留着慢慢看吧!”曼雨转头对上韩润礼一脸得逞的奸笑。心中一怒,抬手随便抽出一本书,在手中晃了晃,怒道“你别告诉我这本你也要看啊!”韩润礼瞄了眼书名和她的脸色。摆了摆手“不!这本书是你们女子看的!你看看倒也挺好的。省得都当了孤王的贵妃了,还不知道我大漠国的皇家礼仪!”言罢,低下头,双肩微微颤抖。 曼雨疑惑地看向书名,只见书皮上赫然女子守则四字。待她翻开首页,只看了仅仅三行字,她就忍不住扔掉手里的书。这本书就是古代男子用来驯化女人,类似于夫为妻纲,女子要三从四德一类的书籍。 “什么破书!你们大漠国女子不都是彪悍型的么!难道也会受这种破礼教束缚么!” “破礼教!”韩润礼抬起头,眼中隐有水光,双颊有些微微泛红,显然是刚刚憋笑憋得。 “这可是你们大礼国女子从小必看的书哦!听说有的女子在出嫁之时还要熟记这书中的内容才能上花轿呢!你别告诉孤王你小时候爹娘没让你看这本书哦!”“哼!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书的问题,又没人跟你谈礼教!”曼雨顾左右而言他,转身踱到另一侧书架。 曼雨在书房转了一圈,最后悲催地发现,房中的书虽多,但大部分都是些史书和图册或是诗集,至于小说类的书,那是一本也没有。 曼雨最后无奈地抓起了一开始的大漠国通史晃了晃“我就选这本吧!左六都是些史书诗词歌赋,不论我选哪本,你肯定都会说是你要看的!这样吧,我若是要看,便过来看。省得你借故去我的宫内骚扰我!” “好!就依你所言!”韩润礼满口答允,紧忙冲外面的太监大喊“没听见贵妃说要在这儿看书么!还不快给贵妃上茶!” 小穗子高唱了一声“喏”小跑着去准备茶水了。曼雨拿着书自顾在房中的扶椅上坐下,全然不顾韩润礼幸喜的目光。 第一百二十五章火锅祸事 韩润礼回到书桌前坐下,抓起刚刚的奏折,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曼雨。结果,他对着那本奏折足足一刻钟愣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心里去。 曼雨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抬头看了看他手中的奏折问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处理正事儿了啊?” “不打扰!怎么会打扰呢!”韩润礼连连摇摇头,放下手中的奏折“这些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孤王也是因为夜里无聊才拿些奏折来批阅!你继续,继续!” “你这样盯着这本书看,像是生怕我弄坏般,我怎么继续啊!真是搞不懂你,每天都看的书还这么宝贝!” “孤王不是宝贝那本书!孤王是担心你第一次读我大漠国的史书,可能会有许多地方弄不明白!你慢慢看,孤王不打扰你了。你若是有什么疑问,尽管问孤王便是!”“哦!那我继续了啊!”曼雨点了点头,窝回椅中偏着身子趴伏在桌上埋头苦啃古文。 因为怕自己的偷看再惹曼雨不快,韩润礼低头盯着桌上的奏折,手握着御笔,准备专心于政务。可是无论他如何聚精会神,眼角余光总是忍不住往曼雨的方向瞟,心思完全不在公务之上。他本想在奏折上写几个字儿装装样子,可是这毕竟是朝廷大事,怎可儿戏。最后,他颓然地放下御笔,起身来到曼雨的身旁坐下。 曼雨转头看了眼突然出现在身旁的韩润礼,把书递到他的面前“原来你父皇是谋朝篡位才夺得皇位的啊!”韩润礼一听她的话立即用手捂住她的嘴“大胆!先皇的事儿也是你随便说的么!” 曼雨一把拉下他的手,挤了挤眉毛,晃了晃手中的书“既然都做了还怕人说啊!”“这书中记载的可不是你所说的什么谋朝篡位!这上面分明写着上一代皇帝昏庸无能自愿退位让贤!” “切!成王败寇。史书不过都是政治家们用来掩盖罪行,为自己唱颂歌的手段罢了!至于这其中的真实性,又有几人知晓!” “既然无人知晓,你怎会如此肯定我父皇是篡位而得的皇位呢?是不是永宁王跟你提起过什么?” “这还需要他提吗!再说他就是个闷烧货,哪会跟我提这些陈年旧事啊!我是从这本书的字里行间猜出来的。书中记载说你祖父和你父皇因不忍皇帝的暴政肆虐朝臣和百姓而发动政变。这其中就有问题了。你祖父和你父皇若非平日便蓄兵养士,窥视皇位,又岂会在一夕之间便拥有夺取皇位的实力!而且,试问史上有哪位皇帝在骄奢淫逸的情况下自愿放下权柄的!说什么退位让贤,皇袍加身,不过都是些骗人的玩样儿罢了!” “话说回来。你祖父既是上一代皇帝的三弟,永宁王的母妃又是上一代皇帝最宠爱的京华公主,那你同永宁王岂不是亲戚!” “单就这方面来说。孤王同永宁王倒还真是沾些亲缘关系。这若是搁在平民之家,或许尚且有些来往。只可惜,孤王同他都生在了帝王之家,加上我祖父和父皇毕竟杀了他的外祖父。即便真有一股子血缘亲情,也早被皇家的残酷淘得一丝不剩了!” “哎!”曼雨低叹一声。“最是无情帝王家,真是一点也不假啊!为了皇位,为了权利,即便是手足也不得不相残啊!”说着,曼雨突然抬眼盯着他“对了。人都说朋友妻不可欺。你同永宁王既是表兄弟,我又是你表兄的女人,你可不可以看在这点子血亲的份上把我放了啊!”“朋友妻不可欺。说得很在理!”韩润礼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过,要说到你到底是谁的女人,这可就要另说了!往日你虽同永宁王相好,但你们一无媒。二无聘,根本就不是什么正式的夫妻。倒是现在。你已经是孤王的文贵妃。御旨都下了,天下皆知你现在是孤王的女人。只怕这朋友妻不可欺要教化的不是孤王,反倒是永宁王了!” “喂!你刚刚也说了,这婚姻大事一要媒人,二要聘礼。这两样我是啥也没看到,怎能单凭你的一个御旨便定下了呢!而且,在我们大礼国,成亲可是要父母在场的。你这样单方面的决定,我可不承认!” “听你的意思,你是对这婚礼不满意啰!那这样吧,等雪化了,孤王便派人去大礼国把你的父母接过来,再给你安排一场盛大的册封礼。你看如何?” “我说的不是大礼国的水老爷!我要的是我自己真正的父母!你若是能把他们请来,我就同意嫁给你!” “此话当真!”韩润礼一惊,差点跳起来“那你赶紧把他们的地址告诉孤王,孤王立马便派人去接人!” 曼雨俏皮地眨了眨眼,打起了哑谜“他们所在的地方实在是太远了,你的人恐怕走到头发白了,身子破了也到不了啊!所以,这辈子,你是休想娶到我了!” 韩润礼皱起了眉头“你若是不愿意可以直说,何必拿话来堵孤王!世间哪有这种地方!孤王的人到不了,那你是怎么来的?难不成是借尸还魂啊!”曼雨神秘一笑,双眼快眯成一条缝了;但转瞬就蔫吧了,只是低头不语。提到父母,她突然有些感伤起来。前阵子太忙,她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想起在现代的父母,不知他们现在过得怎样了,是不是还在为她这个不孝女的失踪伤心难过。 曼雨突然的神伤让韩润礼有些莫名且不知所措。他想问她为何忧伤,为何难过;想为她寻到她的父母,为她排解忧愁;可是他知道,她现在并未真正接受他,即便他问了,也得不到真正的答案。最终,他只能静静地坐在一旁陪着暗自神伤的她 自打那夜在“勤政殿”看书后,曼雨每日都要造访韩润礼的书房。二人有时一块儿看书,有时讨论一些无伤大雅的趣事儿。偶尔也会讨论一些当前的政局。 曼雨本意是为了多多接近他的办公地点,进而趁机盗取出关令牌和文书。不想,越是平心静气地同他交谈,她越发现,这位年轻的君主真真实实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君主,好皇帝;有时,她甚至觉得,或许韩润礼真能统一四国,称霸天下。 对于曼雨的造访,韩润礼自是喜不自胜。一则。她同他的接触越来越自如,心态也越来越平和,再也不是原来那个满身是刺的小刺猬了;让他觉得他离她的心越来越近。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二来,她时不时在不经意间提出的一些治国之道很是实用,让他对她的智慧聪颖深陷不已。 这日,晚膳过后,韩润礼坐在“勤政殿”的书房内一边批阅奏折一边不时地探头看看门外的天色。心中有些焦急和疑惑。 在左等右等也等不到熟悉的身影后,韩润礼终于忍不住冲门外的太监大喊道“来人呢!去看看贵妃怎么还不来!天都黑了,别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儿!” 小太监在门外唱了声“喏”紧接着便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韩润礼丢下手中的御笔,推开奏折。内心的烦躁和担忧让他觉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终,他站起身,出了书房。来到殿门口,看了眼浓浓的夜色;他也不让人摆架,径直大步迈入了茫茫的夜色中 “容华殿”内此时一片欢声笑语。这一日是现代的冬至日。身为南方人的曼雨很是看重这个节日。在冬至,按照她家乡的习俗都会吃羊肉火锅。往日在水府,没有条件不能庆祝;如今。精神享受达不到要求,这口腹之欲曼雨自然是不能再错过了。 于是。下午她早早地便让人准备好了炉火,羊肉和一应作料,还把秀女宫的妙然请了过来。妙然是曼雨在这个时空最重要的朋友,这样的好日子,这样的好东西自然是不能少了她了。 “千舞,你到底在搞什么啊?你要吃什么让宫女太监们弄就好了。你这样又是炉火,又是作料的,小心别把皇宫给点着了!”对于曼雨自制的大炉子和空心的桌子妙然实在是不敢恭维。 曼雨一把抓过妙然,把她安置在桌旁的椅子上,按住她不安分的身子“我就是不想被打扰,才把他们赶走!这东西好吃着呢,而且越是亲手做的越香!这个东西我每年都做,如今材料齐全,你就等着好好地大吃一顿就行了!” 曼雨的话让妙然稍稍安下心来。可是在看到曼雨拼命地往锅里倒着五颜六色的粉末之时,妙然还是忍不住了“我虽不会做菜,但你这样一股脑儿地把所有作料都加进去,还能好吃吗?会不会拉肚子啊?” “切!你也太不信任我了吧!”曼雨一边往锅里倒作料,一边狠狠地揪了妙然一把,把妙然揪得哇哇直叫。 半个时辰之后,妙然怀疑地眼神渐渐染上了一丝喜色。浓郁的肉香缓缓地自程亮的铁锅之中飘出来,朦胧的雾气在卧房之中形成了一股热气,让原本有些冷清的宫殿顿时暖和了起来。 妙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赞道“千舞,你是怎么做到的啊!怎么这么香啊!”“香吧!”曼雨骄傲地抬了抬下巴,在锅中夹起一片薄薄的羊肉放入妙然眼前的油碟之中,大呼“吃一口,就更香了!” 那薄薄的羊肉在沾满了红红的辣子油后,让人一看便食指大动。妙然毫不犹豫地抓过筷子,快速地捞起羊肉放入口中,闭着眼睛开始缓慢地咀嚼起来,一脸地享受。 曼雨已经等不及听妙然的赞叹,径直夹起了一片羊肉,在自己的油碟中沾了满满地红油,准备享受一下在古代的第一顿火锅。 “你这儿有好吃的,怎么也不请孤王来尝一尝!”突兀的男声打断了卧房之中美好的气氛。本已经到了嘴边的羊肉片就这样“啪嗒”一下掉在了桌上,曼雨恶狠狠地转头,看着不请自来的韩润礼。 第一百二十六章醉可餐 妙然听到熟悉的男子嗓音大脑有一刹的空白,不自觉放下手中的筷子,跪在地上,低呼“皇上!” 韩润礼看也没看跪地的妙然,只点了点头径直走向仍坐在一旁的曼雨,嗔怪道“还傻愣着干啥!孤王都不请自来了,你难道真不打算让孤王尝一口啊!”“还知道自己是不请自来啊!我这儿可只准备了两份碗筷,你若想吃,恐怕只能用手抓了!”曼雨挑衅地看着韩润礼,暗想,谁让他打扰她享用美食,这到嘴边的肉都被他给吓掉了,她可不能让他好过了。 “用我的!”妙然突兀地抓起自己的碗筷放到韩润礼面前,有些期冀地看了眼韩润礼。 韩润礼满意一笑却没有伸手去接,反而挨到曼雨身边坐下,握住曼雨的右手。曼雨一惊,手一软,筷子就顺利地落入了他的手中。他嘴角上扬,在锅中夹起一块大大的羊肉,堂而皇之地在她面前的油碟中沾了满满地红油,快速地放入嘴中开始慢慢地咀嚼起来,那满脸的享受劲儿直把曼雨看得牙根痒痒。 “哎!你抢走我的碗筷,让我怎么吃啊!”曼雨双眼喷出无数锐利的暗器直镖韩润礼那无比欠揍的笑脸。 韩润礼吞咽下嘴中的羊肉,回头邪恶地看着她,拿起筷子轻轻在上面舔了一下,接着放回曼雨的手中,无比诱惑地笑了笑“孤王可不像某人那样小气,孤王愿意同你一同分享孤王的碗筷!” 妙然黯然地放下举起的手臂低着头退到一旁。曼雨被气得双肩一抖一抖地。她气愤地转过头,正好看到跪在一旁一脸神伤的妙然。曼雨以为妙然是因为见到韩润礼有些不自然,遂越过韩润礼,抱住妙然的肩膀,大喝“哼!谁要和你用一副碗筷啊!就算要分享。我也要同妙然一同分享!” 妙然浑身僵硬地被曼雨抱着,抬头时正好对上韩润礼研究的眼神,赶紧低下头,再不敢抬起头来。 “咕噜噜,咕噜噜”曼雨的肚皮突然很不争气地闹气脾气来。此时她才想起,为了弄这样一顿像样的火锅,她折腾了一个下午,之间滴水未进。这肚子一叫,她只觉得前胸都快贴上后背去了。 “好了!孤王不闹你了,你快过来吃吧!孤王刚刚已经用过晚膳了。喝些酒就可以了!”说着韩润礼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转而冲低着头的妙然平和道“你是叫妙然吧!今日她既请了你来。你也一同坐下吃吧!” “谢皇上!”妙然受宠若惊地抬起头来,但在对上他那专注于曼雨的双瞳后黯然地起身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悄无声息。 曼雨见韩润礼没有赶走妙然,又是惊讶,又是幸喜。很是满意他的转变。此时,她也不再如刚才般记恨他打扰她享用美食了。她站起身,爽朗一笑“看在你没有赶走我朋友的份儿上,我就赏你一壶美酒好了!” 言罢,曼雨便迈起轻快地步子去了大厅。不一会儿。她左手拿着一副新碗筷,右手晃悠着一个白玉瓷瓶来到韩润礼面前,低声一笑。“给!香醇的梅子佳酿,还从没人尝过呢!” 韩润礼接过瓷瓶,揭开瓶塞轻轻地闻了闻,嘴角快咧到耳根上去了“嗯!闻着确实很不错!这么好的酒。孤王怎么从没听过?” “那是自然了!”曼雨举起大拇指倒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骄傲。“这可是我萧曼雨独家酿造的!你若是听过,那才是有鬼了呢!”说完,晃悠着来到桌边坐下,用新拿来的碗筷开始吃起来。 韩润礼微笑着低下头,把白玉瓷瓶中的梅子酒倒入玉杯中,埋头喝酒不知在想什么。曼雨吃了一会儿,稍稍满足了胃里的馋虫后,转头冲韩润礼大喝一声“是不是很好喝!我也要喝!” “你确定?”韩润礼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眯了眯眼。 “当然了!”曼雨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瓷瓶,心疼地看着瓶内所剩无几的液体“这可是耗费了我不少心血呢!我还一口都没尝过呢,怎能就这样让你一个人独吞了!” 曼雨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后又倒了一杯递给对面默默无言地妙然“妙然,你也来尝一尝!” 妙然勉强一笑。曼雨以为妙然是因为初次见韩润礼所以有些拘束。因此,她也没有太在意,径直拿起自己的杯子把杯中所有的梅子佳酿都灌入了喉中。喉间顿觉一股辛辣,呛得曼雨不住咳嗽,差点把眼泪都呛出来了。她惊愕地看着瓷瓶“怎么会这样!我以前酿的梅子酒明明都是香香甜甜的啊!怎会如此难喝!” 其实曼雨哪里知晓这其中的缘故。往年她在现代虽也经常酿梅子酒,可是她使用的底酒都是些度数较低的米酒,所以酿造出来的酒大多不怎么辛辣。可是,这大漠国人都十分豪爽,喝酒不喜欢喝没有度数的。再者,她现在可是贵妃,一说要酿酒,手底下的人给她拿的酒肯定都是宫中存了多年度数极高的纯酒佳酿。喝惯了低度数酒的她,怎能适应这样高度数的烈酒。 “孤王刚刚就怀疑你喝不了这酒,你还不信!看吧,把自己呛得跟什么似的!”韩润礼挪过去给曼雨拍了拍背。 “谁说我喝不了了!”曼雨抬起头来,双颊酡红一片,鼻头闪闪发亮,双眼黑亮如新摘下来的葡萄。 对面的妙然暗叫一声不好,想着,曼雨该不会就这样被一杯酒灌醉了吧!韩润礼则在看到曼雨一副醉态嫣然的样子宠溺地笑了笑“你的酒量还真是浅啊!只这一杯下肚就醉了啊!”曼雨这个素来节制的人在酒精地催化下开始犯所有喝醉之人的错误。她一把甩开韩润礼的手臂,不服气地给自己又斟了一杯烈性的梅子酒,大喝“谁说我喝醉了!这么一杯小小的梅子酒怎能就把我喝醉了!这样的酒就是再来上个十杯,我也不会醉!”说完,咕噜一下便把面前的那杯酒喝了个底朝天。 这杯酒下肚,曼雨明显感觉身体有些不受控制起来。眼前的妙然和韩润礼开始出现重影。她抓起瓷瓶往韩润礼的杯子里倒,一边碎碎道“你别光看着我喝啊!你也喝!妙然,你也来喝!” 韩润礼一把握住曼雨有些颤抖的右手,抓起酒杯一饮而尽,带着满嘴的梅子酒香笑道“对,你没醉!我们都没醉,我们再喝!”言罢,尽然又给曼雨的杯中斟了满满的一杯。 韩润礼自小便在烈性酒的熏陶下长大。自然不会被这小小的梅子酒灌醉。他只是被曼雨迷人的醉颜给迷醉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曼雨。往日无论在何种状态之下,曼雨总是冷静自若,何曾如现在般胡言乱语。甚至可以说有些思维混乱起来。这样的她,让他连眼都移不开了。 同时,此时的韩润礼也同其他的男人一样生出了一丝不太纯良的心思。酒醉的曼雨反应有些缓慢,并为推开他环在她腰间的长臂,这就在无形之中助长了他使坏地心思。他的动作由原来地抓小手。抚抚背,转变到搂腰,甚至把椅子移到曼雨的椅子边,把她整个人都包围在自己的怀中。 这一切对于初次经历醉酒的曼雨来说根本毫无所觉,她如今只是一个劲儿地忙着给韩润礼和妙然面前的杯子斟酒。这副情景直把对面的妙然看得心惊胆战起来,又是担心。又是忧虑,又碍于身份不敢上前劝阻。她无数次趁曼雨给她斟酒之时对曼雨使眼色,可是这时的曼雨眼前所有的事物都是模糊不清地。哪里还能注意得到妙然那细微的眼神变化。 韩润礼的动作越来越大胆起来,带着紫金冠的头就那样自然地搁在了曼雨的肩膀上,脸颊贴在曼雨的右脸颊轻轻地厮磨着,鼻子深吸着气,享受着那股淡淡的梨花清香。双眼已经眯成了一条狭小的缝隙。他虽是千杯不醉,但如今美人在怀。再加上佳酿,他不由地也微微染上了一丝醉意,双颊微微泛出一丝绯红。而被他抱在怀中的曼雨则像一个傀儡般无知无觉,甚至已经微微闭上了双眼,似要陷入沉睡般。 对面的妙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蹦起来,一把抓住曼雨的手臂把曼雨往自己的怀中扯了扯,低喝道“皇上,贵妃娘娘她喝醉了!” 曼雨被拉走,韩润礼突然觉得怀中一阵空虚,危险地眯起了双眼,对妙然的警告是那样明显。妙然被骇了一跳,但还是忍不住劝道“皇上,贵妃醉了!要不,要不,让婢子先扶她去歇歇吧!”说着,架起曼雨便想往床边拖。 韩润礼一把环住曼雨的腰身,冷眼刺了眼妙然,鼻子冷哼一声“既知晓贵妃醉了,还不快下去!” 妙然心中“咯噔”一下,只觉心脏的位置刺痛不已。眼见韩润礼的双眼越来越冷,她不由地松开了抓住曼雨的双手,落寞地转身,快步跑向层层帐幔。 韩润礼见妙然离去后,鼻子冷哼一声“不识时务!”随后便把已经虚软的曼雨整个人抱在怀中,双瞳无比柔和地看着她那绯红一片的面颊。他轻轻地用手指描绘着她那细长的柳眉,那如扇子般长长的黑睫,小巧地鼻头。手指在来到那娇艳的红润之时,手中的力道柔入一片羽毛。最终,他低下头缓缓靠近那一抹艳红。 一路狂奔的妙然,在来到第一层帐幔处被大厅中的冷气一吹,脑子清醒了过来。她不禁停下脚步,轻轻地抚着左胸稍稍平复了心绪。曼雨醉了,而韩润礼刚刚分明就是在故意灌曼雨酒,目的明显不纯。她若是就这样走了,岂不是把曼雨往虎口里送吗!曼雨不顾自身的性命救她,才让韩润礼捉住,今日若是她就这样逃了,岂不是狼心狗肺吗! 妙然放轻了脚步,缓缓地往回走,扒开帐幔,卧房内的一幕让妙然不由地紧紧地揪住了身旁的帐幔。只见,昏黄的烛光下,韩润礼右臂紧紧地环着曼雨虚软娇弱的腰身,左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从侧面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低头含住了曼雨的双唇不住的辗转吮吸着。他那微闭着的双眼,两腮微微的红润,情不自禁地在曼雨背上轻轻抚摸地右手,无一不让躲在帐幔后的妙然潸然泪下。 韩润礼已经不再满足于隔着衣物的抚摸,他一边吻着那抹殷红,右手缓缓地解开了曼雨束在腰间的玉带。古代的衣物大多都是从上到下只被一条腰带束住,腰带解开后,曼雨身上的外裳和层层襦裙就这样大开着,露出了白嫩的双肩和小巧的锁骨。韩润礼把挂在她肩头的外裳和胸前的襦裙轻轻地勾落到地上,露出粉红色的裹胸肚兜。他一甩袖袍,卧房中的蜡烛全数熄灭 第一百二十七章大梦未醒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容华殿”时,卧房内宽大的檀木罗汉床上,韩润礼拥着柔软的被褥翻了个身,右手在枕边没有摸到该有的温暖后睁开了尚自有些迷蒙的双眼。他的视线在房内搜索了一圈,最终在梳妆镜前找到了目标。他趴在床边,一脸的满足,一双黑瞳溢满了笑意,眼光柔和如十五的月光般。 高大精致的梳妆台前,曼雨披着一头黑亮柔顺的青丝背对韩润礼而坐,笔直的背脊透着股清冷和孤寂。她就那样直直地坐在那儿,犹如石雕,即使韩润礼的目光一直盯着她也没能换得她一丝一毫的反应。 韩润礼掀开被褥,缓步来到曼雨身后,试探性地伸出右手搭在曼雨瘦弱的双肩。曼雨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却并未推开他的手。这对他无疑是无形地鼓励,他把头轻轻地搁在她的肩头。在见到曼雨毫无反应之后过分地把脸颊贴在曼雨柔嫩的左脸颊上,懊悔地低着头“对不起!昨晚孤王喝多了,一时控制不住就你别再伤心了!小心伤了身子!” 他的话虽透着浓浓地歉意,嗓音亦是带着一股懊悔,但他那双浓黑的双瞳在看到曼雨锁骨处暗红色的印记之时闪过一束别样的狡黠。他见曼雨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镜子没有回话,也不恼,自顾拿起台子上的玉梳轻轻地帮她梳理着满头青丝;动作轻柔地犹如在抚摸平静的水面般。 “我虽是大漠国人,但也知道你们大礼国的习俗。你我既然有了夫妻之实,我定然不会负你!”韩润礼转到曼雨面前握住她冰凉的双手,抬起双目仰望着她的黑目“我以帝王的名义起誓,我韩润礼终身只会娶你一人为后!若违此誓,必遭天谴!” 曼雨还是一言不发。眼仁微微转动了一下,似在思考。韩润礼站起身,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继续抚摸着她的青丝,胸膛熨帖着她的后背,似想把她冰冷的身子煨暖和般。 韩润礼握住曼雨的一小撮发丝准备为她挽发之时,曼雨眨了眨大眼,抓过他手中的梳子缓缓地梳理着顺滑的发丝,扯开了干哑的喉咙“太阳都出来了。你还不去上朝么?”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苦短日起高,从此君王不早朝!古人诚不欺我也!今日有了曼雨你。我尽觉得这朝政似乎都不再那么重要了!”韩润礼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双眼染上一丝笑意。 自打看明白自己对她的情感后,他一直苦于没办法打动她,即使她的一个细小的动作都牵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昨夜。她醉酒,他在酒精的催化之下,胆子大了许多,再加上她那魅惑的醉颜,他便起了彻底拥有她的心思。 他相信金城所致金石为开。大礼国的女子都十分重视名节,一生只能嫁一个丈夫。若是他们先有了夫妻之实。他就不用再害怕永宁王来向他索人了!而且,她毕竟身为女子,若是能一举让她怀上自己的子嗣。她说不定会因为孩子的关系,自此安心地呆在他的身边。 “你少给我耍嘴皮子!”曼雨一把打掉他袭上来的咸猪手,怒目而视“我累了,想休息会儿!” “累了!”韩润礼憋住笑意。“都怪我昨夜太过狂放,忘了你是初次” 他本想再说些话逗逗她。但在对上她那快喷出火的双瞳后立刻转了话锋“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去上朝,下朝后我过来同你一块儿用早膳!” 说完,他在她脸颊上轻轻地印下一吻,之后满意地合拢衣襟踱着方步往大厅而去。大厅中此时已经站满了太监和宫女。皇帝在“容华殿”留宿,今日一大早负责服侍皇帝洗漱上朝的人便来了这边。只因没有皇帝的传唤不敢进来罢了。韩润礼收拾妥当后便带着大批的太监宫女离开了“容华殿” 卧房内罗汉床下,妙然颤巍巍地爬了出来。她脸色煞白如纸,大大的双眼空洞洞的,犹如一汪漆黑的深潭;她身上的衣衫有些凌乱,腰带也没系上,散开的衣襟下白皙的肌肤上散布着密密麻麻地暗红色痕迹;她双腿还在微微地颤抖,似经过长途跋涉后虚脱了般。 曼雨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痛苦地闭上双眼,晶莹滑落了眼角,低呼“妙然,我”曼雨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捂住嘴隐隐哭泣,满眼痛苦,双手不住颤抖,似想伸手去抚摸那暗红色痕迹却又怕惊了她般。 “别难过了!这都是我自愿的!”妙然迈着颤抖的双腿来到曼雨身前,轻轻地拍了拍曼雨的肩膀。她眼中虽含着泪,但却无一丝懊悔,只是带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曼雨看着凌乱的妙然,只觉得她身上那皱巴巴的袍子十分碍眼。曼雨快步去到柜前,抓出一件朴素的白袍子替妙然换下了原本的衣衫。换好衣服后,妙然本想悄悄离去,不想身体却似完全虚脱般,刚刚迈出两步便扑倒在地上。 曼雨赶紧把妙然扶回床上,想让她歇会儿。妙然却一接近床边便抗拒地停下了步子。曼雨又把她扶回到躺椅上坐下,闭了闭眼,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一会儿去把所有的太监宫女都赶走,你只管在此安心歇息!歇好了再回去!” 曼雨站起身,看了眼妙然孤寂忧伤的背影,眼中的泪珠终于忍不花花地往下淌。她紧紧地握住双拳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她闭了闭双眼,再睁开之时,已经打定了主意 今早的韩润礼只觉神清气爽,冬日寒冷的空气似乎比春日还要令人欢喜。经过昨晚的一夜*,他甚至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几年前初登大宝时的年岁,乏味的朝政刹那间变得不再那样沉闷了。 早朝之上,满殿的文武大臣诧异地发现他们冷静过度,甚至有些冷酷的皇帝,尽然迎来了百年难遇的春天。往日的皇帝大多时候都是板着脸。面无表情,就算是灭了梁董两大家族,他也只是微微地一笑而过。今日,皇帝尽然一脸的笑容,即使在讨论梁家余孽滋事一事时,皇帝依然笑容满面,真真是震惊了整个朝野。有些好奇心较重的甚至悄悄地在下朝之后向皇帝随行的小太监打听起八卦来。 下朝之后,韩润礼迫不及待地坐着銮驾往“容华殿”赶。中途却有人来报说文贵妃去了“御书房”他紧忙调转头直蹦“御书房”一路上,他有些疑惑,她刚刚不是说累了。要休息吗!为何才不过一个时辰就跑“御书房”去了! 銮驾停在“御书房”门口之时,果然见曼雨一身白色的毛裘俏生生地立在大门口。她那沐浴在冬日清晨阳光下的俏脸就如吸铁石般吸走了他所有的心神,她那双黝黑深邃的黝瞳摄走了他全部的魂魄。他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如愣头小子般跑到她面前。 刚才远远地看她,只看到她那动人神魂的面容和那摄人心神的微笑,待走近了才发现,她在微微地发抖。她那娇弱的双肩在寒风中颤抖着,虽然幅度不大。却没逃过韩润礼的双眼。 “既然来了,怎不进去等我!大冬天的,要是冻着了可怎生好!”韩润礼脱下自己的披风罩在曼雨身上,顺势把她拥入自己的怀中。 “你走后,我怎么也睡不着,所以就想出来走走透透气儿。不想这走啊走的却来了‘御书房’。宫女说快到下朝的时辰了。我想着你反正也要去我那儿用早膳,我都来了,就在这儿等上一等。这样也省得你跑来跑去的!” “瞧你说得轻松,身子都快冻僵了!准是这些没眼色的奴才们不让你进去是也不是?” “这也不怪他们!‘御书房’本就不是女子该来的地方!没有你的允许,我若是进去了,你回来了他们也没法交代!” “下次你想来便来,直接进去等我便是。不用守这许多的规矩!”说完,韩润礼还特意责备地瞪了眼看门的太监。低喝“没眼色的东西,贵妃你也敢拦!下次若再这么大胆,自己去刑房领板子去!” 曼雨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不过是在门外等会儿罢了,多大点事儿,何必如此大动肝火!他们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分,若是这样也要挨板子,往后还有谁敢为你效忠啊!”“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吗!得!我这可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韩润礼说着拢紧了曼雨身上的披风抱着她缓缓地往“御书房”内走。 “你就这么放心我来,难道不怕我偷走大漠国的朝政机密?” “怕!哈哈哈!”韩润礼握住曼雨的肩膀,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我韩润礼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呢!何况,你我现在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我这个做夫君的若是连自己的夫人都要防着,那还有什么趣儿!” “谁是你夫人来着!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曼雨说着伸出食指轻轻地戳了一下他的脑门。 “你可不要诓骗于我!我虽不是大礼国人,但也知道你们大礼国的风俗。大礼国的女子甚为看重名节,一生只能嫁一个夫君。你我连夫妻之实都有了,怎的还不是你的夫君!莫非你真要等小皇子都出生了才肯承认么!”韩润礼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双唇附在她耳边轻轻地哈着气,嗓音低若蚊蚋“往日若知你会如此乖顺,我早就该那般做了!” “瞧你越说越没边儿了!”曼雨低垂着头,满脸的红霞,羞怯地拍开他的头,大步率先迈入了“御书房” 曼雨有些羞得慌不择路,不觉走到了御桌前。只见桌上陈列着无数个画抽。她好奇地拿起来打开。所有的画卷全是些美人图,环肥燕瘦各式各样的美人应有尽有,只把曼雨的眼都看花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文书到手 曼雨抓起一副画,微怒地冲韩润礼道“你房中怎的会有如此多的美人图?白日里美人没看够,还要恶趣味儿地在‘御书房’这种庄严的地方偷偷观赏美人不成!” “这么快就吃醋了啊!”韩润礼一把环住曼雨的腰身,越过她的肩膀看向画卷,无所谓地道“图中都是这届新进宫的秀女,明日便是选秀的日子。母后依照惯例先把这些图送来我这儿让我挑选。你若是不喜欢她们,明日我把她们都打发了,怎样?” “选秀?”曼雨迟疑地再次摊开手中的画卷,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你少拿话糊弄我!这画中的美人貌比花娇,你怎会为了我这么个干煸豆芽放弃这般的人间尤物!” “你真个儿不信么?”韩润礼信誓旦旦地抽走她手中的画卷随手扔在了地上“我若是真的把所有的秀女都遣走了,你又待如何?” 曼雨啐了他一口,撇开头避开他灼热的视线,留个背影给他“你尽会瞎胡说!身为一国之君,宫中岂能只有一名妃子!若果真是那般,我还不成了人人喊打,嫉妒成性的妖妃了!” 韩润礼一把抱住她的纤腰,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舒服地低叹一声“这么快就开始替为夫君思虑了!你若果真怕担那妖妃的污名,不若给我多生些皇子公主!子嗣多了,我看还有哪个大臣敢来管我们的私事儿!” “少来!我现在还没及笄呢!和你那样已经是逼不得已,至于说孩子,没及笄之前,你想都别想!”曼雨“啪”地一声狠狠地打在腰间的爪子上,语带警告“还有,没及笄前。你不许再碰我!你若是不答应,我就是死也不愿再呆在你这皇宫之内!” “好凶啊!”韩润礼捏起她细小的下巴,让她的怒容面对着他“我都听你的还不成吗!不就是一个年头吗!就是再等十年,我也等得!” “这还差不多!”曼雨撇了撇嘴,双眼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也不再拒绝他的拥抱。就这样靠在他的手臂上,曼雨指了指桌上的画轴“选秀虽是皇帝的私事儿,可是这些图画中的女子大多都代表着朝中的各股势力。一着不慎很可能带来祸患。我可不希望我在这个皇宫位置还没坐稳就四处树敌!你还是细细看看,若是有相中的便留下吧!” “你果真不吃味啊?”韩润礼怀疑地敲了一下她的头,满眼不信任。“人都说爱情是自私的,尤其是女子,心眼更是小的很!我若是真的左拥右抱,你真能安之若素?” 韩润礼这番话实则是在试探曼雨的真心。这世间的情爱,别说女子。就是身为男子的他也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子觊觎,更何况是同榻而眠,生育子嗣的事儿。她若是果真一点也不在乎,那就只能说明她只是单纯地因为失贞而不得不委身于他,并非真心与他相约白首。 “若说不吃味儿,那又怎么可能!”曼雨低垂着头。有些丧气“试问世间哪个女子愿意同他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我这不是没办法的事儿吗!身在高处,手中握着万千百姓的祸福。享用权利就必须得要承担责任!我虽然心中不愿你去碰触其他的女子,可是身份却不容许我小肚鸡肠!你若真的疼我,往后便尽量不要让其他的妃子爬到我头上去便算是对我最大的恩宠了!” 听了曼雨的一番话,韩润礼压在胸口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又是欢喜。又是心痛。他轻柔地握住曼雨的柔纤在唇边轻轻地印下一吻“你放心!往后。无论这宫中进来多少美人,你永远都是这宫中最最尊贵的女人!”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胸“你永远都是我这里最心爱的人!”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曼雨一把捶在他的左胸上,在他准备来抓她的小手之前灵巧地转动了一下身子,坐在了御桌前的椅子上,高高地翘起二郎腿,大呼“我想好好看看这些美人,你帮我倒杯茶吧!” “这些美人有什么好看的!”韩润礼趴在椅子上,双臂准备去揽她的肩,可是椅子的靠背太高,她的身子又太过娇小,椅背把她的整个身子都遮住了。 曼雨拿起一卷画轴,转身轻轻地敲打在他的手上,娇媚一笑“女人看女人自然是没什么好看的!我这是要先为自己挑选一下对手,若是太过美艳的,我可不能让你挑了来!虽说你现在宠着我,但女子都架不住人老珠黄的时日。我可不想他日被这些女子给比了下去!” “哦!感情我的贵妃是要给孤王选些无盐女来做孤王的妃嫔。这样一来,我的贵妃岂不是要永远艳压群芳了!” “那是自然!我虽不能成为唯一,但也要为自己往后的日子着想啊!你若是现在后悔,我还可以考虑放过你!” “孤王巴不得你天天盯着孤王呢!”韩润礼心中的疑虑终于全部消除了。他站起身,一脸的笑容,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慢慢看,慢慢挑,孤王去让人准备茶水和早膳!” 曼雨扬了扬手中的画轴,愉快地笑道“好啊!不过你的早膳可不能摆得太早哦!我这边才刚刚开始看,至少也要一刻钟以后才能看完呢!” “放心!孤王决不在一刻钟内来打扰你!你就在这儿慢慢挑!最好是把这画卷中所有的无盐女都挑出来!”言罢,韩润礼迈着轻快地步子去了大殿。 韩润礼的背影消失在帐幔之后后,原本一脸笑意的曼雨换上了一副冰冷的面容,双眼再不复刚才的欢愉,只剩下萧杀之气。她随手放下画轴,快速地在御桌上翻找起来。 一顿手忙脚乱之后,曼雨终于在抽屉内找到了一份现成的出关文书;但是她不敢拿,担心被韩润礼发现,进而顺藤摸瓜追赶于她。她从另一个抽屉中抽出一份一模一样的空文书,抓起御笔临摹着韩润礼的笔记开始自造一份新的出关文书。她现在万分感谢上天让她在现代学过几年的美术。她毛笔字虽写的不好,却能如绘画般把每个字画出来。 文书有了。跟着就该找通关令牌了。她翻遍了整个御桌也没见到什么类似于玉佩,金牌一类的牌子。反倒是在最下方的抽屉内找到了几张写着一个大大的“令”字的书简。眼看着时间不多了,她深吸一口气,打开那个书简。 书简打开的刹那,曼雨幸喜地发现那上面所写的内容正是有关于出关的事宜。此时,曼雨才发现这大漠国官府的文书同皇帝的令牌的差别尽然在于书简上的印章。官府的通关文书盖的是各个府衙的印章,而皇帝御赐的通关令牌则是盖的皇帝的玺印。曼雨赶紧抽出一张空白的书简,再次临摹起来,并在完事儿后在尾部盖上了韩润礼的玺印。 “早膳备好了!你挑得怎样了?”曼雨手中的书简差点被韩润礼突兀的嗓音吓得“啪嗒”一下掉在地上。曼雨快速地把御玺和文书塞回原处,夹起桌上的几幅美人图就往外走。生怕韩润礼进到房内发现异样。 “你确定要选这几个?”韩润礼摊开曼雨递过来的画轴,捏着下巴,皱着眉头一脸地不可置信。 “怎么了?嫌丑啊!”曼雨嘟起嘴。微怒道“说好了任由我选,如今选了却又不满意!你的话到底还算不算数啊!”“你莫急吗!”韩润礼掰开曼雨撅起的嘴“我是担心这些女子太过艳丽,进了宫后你会不喜!” “怎么会!”曼雨摊开第一张美人图仔细打量起来。只看了一眼。她心中便不由地“咯噔”一下,她怎么这么背啊!随便抽也能抽出这么美的!她硬着头皮指了指画上的女子“这女子哪里美了!你看她的鼻头又尖又长,嘴巴还那么小,长相一点都不标准!这样的女子一看便知定然是个小气吧啦脾气很坏的家伙,最适合宫内的女人间的斗争了!这样的女子进来了。不但不会影响到我,反而可以为我挡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呢!” “好吧!”韩润礼收起第一幅画,抽出第二幅画凑到曼雨面前。“那这个呢!这个是不是也太漂亮了点啊!”“妈呀!怎么一个比一个”一个“美”字硬生生地卡在了曼雨的喉中,她咽了咽口口水,指着画大声道“喂!你好歹也是个皇帝,这都是什么眼神啊!这样的女人也能算美!双眼大而无神。双唇薄得就跟一片纸一样!真是一个比一个丑!” 韩润礼无奈地摇了摇头,把手中的画轴甩给旁边的太监。揽住曼雨的腰身,低叹“看来你是真的还没到年纪,还不能完全明白男人的心思!算了,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只要你高兴就好!”一旁的宫女太监见了皇帝无奈地表情和贵妃睁眼说瞎话的娇蛮劲儿全数瞪大了双眼。贵妃年幼,这不是什么秘密;贵妃撒娇撒泼也属正常;只是,他们英明神武,冷酷的皇帝尽然这般配合贵妃,这就令他们有些难以接受了。不过回想到今日朝堂上皇帝的满面笑容,太监们立即恢复了些神色。 早膳期间,韩润礼异常殷勤,一个劲儿地给曼雨夹菜,直把曼雨面前的盘子堆成了一座小山。曼雨为了不引起他的注意,他夹什么就吃什么,直到肚皮鼓了起来,喉咙都快被食物填满了后才放下筷子,抬手阻住韩润礼继续夹菜的动作“我实在吃不下了!” “你现在还没及笄,多吃些兴许还能长高些。我大漠国人大多高大善骑术,你这样娇小,我还真不敢拉你去赛马场呢!” “就算要催肥也等下顿吧!饭都已经到喉咙了,再吃我就要吐出来了!”曼雨一把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再说一顿也吃不成胖子!咱们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韩润礼细细品味着这个词儿。他发现他很喜欢这个词儿,这个词儿让他想到了两人白头的时日,让他对他们的未来充满了憧憬。看着她眉花眼笑的样子,韩润礼眼中柔软的笑意慢慢染上了整张俊脸 第一百二十九章妙然之心 早膳过后,曼雨假借不想打扰韩润礼处理政务为由先回了“容华殿”文书和通关令牌已经到手,她该回去同妙然好好商议一下出逃之事了。 “我想一个人歇一歇,你们都在殿外候着吧!若是皇上来,预先告知我一声!”待宫女太监们唱了“喏”后,曼雨缓步走进了“容华殿” 殿门合上后,曼雨兴奋地撩起裙摆小跑着进了卧房。半躺在躺椅上的妙然听到声响站起身回头看着一路小跑的曼雨。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歇息,妙然的状态好了很多。脸色虽然仍旧有些苍白,但一双大眼恢复了往日的灵动,身上的衣衫也已经穿戴整齐。 “妙然,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儿了!”曼雨飞奔过去一把握住妙然纤弱的右手,从怀中掏出了通关文书和令牌递到妙然面前“你看这是什么!” “这是?”妙然疑惑地接过东西在手中翻了翻,惊叫出声“通关文书!还有皇上御赐的通关令牌!” “正是!”曼雨肯定的点了点头,拉着妙然坐在桌边,低声道“如今文书和令牌都到手了,我打算在选秀之日出逃。选秀那日,百官相贺,宫中大部分的人手都会被调去正殿,咱们这边的守卫就会松懈下来。秀女人数众多,姓韩的至少要半日才能看完所有的秀女,这样一来,我们便有半日的时间逃跑。” “选秀之日?”妙然低声重复着,转而大惊“那不就是明日吗!会不会太快了点!” “不快!一点儿也不快!”曼雨肯定地摇了摇头“兵贵神速,我手上的文书和令牌虽都是用空白书简临摹的,但若是被人发现‘御书房’的书简短缺,难保不会露馅。年节将近。皇宫的守卫会日渐森严,我们若不在明日趁乱出逃,往后只怕就再无机会了!” 曼雨紧紧地握住妙然冰凉的双手把自己的力量和信心传递给她“妙然,相信我。明日我们一定能顺利地离开!就像前几次一般,无论前路多么艰险,我们总能死里逃生!” 妙然默默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待她抬起头时,眼中含着晶莹,嗓音带着沙哑“千舞。这次我恐怕不能陪你了!” “为何!”曼雨大惊,抚住妙然的脸颊,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双眼想探出个究竟。在看到妙然眼中淡淡的悲伤后恍然大悟。曼雨痛呼“妙然,你可千万别犯傻啊!人生很长,我们不能因为一夕之事便误了自己的一生!你别忘了,你还有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呢!” 妙然眼中的晶莹终于滑落在脸颊上。她闭了闭眼,一脸的痛苦。最终,她低下头,附在曼雨耳边,轻声道出了所有的缘由。 “啊!”曼雨惊得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嘴中可以塞下一颗大鸡蛋。下意识反问“怎么会这样!” “照化弄人,这也许就是我的命!”妙然眼中异常坚定。却带着浓浓的哀伤“我们自打出生便在挣扎,可是上天已经把我们的一生都安排好了,无论我们再如何奋力抗争,也终究逃不过命运的枷锁!” 曼雨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脑中的思绪千回百转,一会儿点点头。一会儿摇摇头。在她最后一次摇头之后,站起身回到妙然面前“不行!你不能留在这儿!姓韩的若是知道我逃了,定然不会轻饶了你!你留在这儿无异于是送死吗!我不能把你留在这儿!” “千舞,谢谢你!谢谢你这一路的帮助和支持!我虽比你大了许多,这一路上却都是你在照顾我!往日父亲母亲哥哥们都在,我只知道无忧无虑地躲在他们的羽翼下胡闹,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自打刑场之上亲眼见到血亲们被杀的一幕后,我一夜之间似乎老了好几十岁,看清了这十八年来我本该承担却一直逃避的责任!偌大的楚家如今就剩下我一人,我肩负着重整楚氏家族的重担,我不能在任性,不能再恣意妄为!” 妙然咽了咽口水“曾经一度我认为我的心已经完全死了,整个人都随着亲人的离去死在了那刑场之上,剩下的不过是个只知报仇的躯壳。可是,我见到了他,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我的心仍旧在跳动,仍旧保持着一分热度。留下来虽险,却是个机会!与其如行尸走肉般活着,我宁愿留下来为自己尚存的心跳搏一搏!千舞,你能明白我吗!” 曼雨听着听着不觉已一脸的润湿。如今,她终于明白为何妙然每次见到韩润礼时眼中总是含着喜悦却又带着浓浓的悲伤;终于明白昨日妙然为何会突兀地举起自己的碗筷递给韩润礼。这一切都关乎于情! 曼雨抬起衣袖擦去脸上的泪水,露出欣慰一笑“姐姐果真是长大了!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的选择!宫廷之中的争斗太过残酷,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谢谢你!”妙然抱住曼雨,泪水哗哗地往下淌,已经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她们相识的时日虽不长,却在一起经历过太多的磨难,两人之间的友谊似乎已经历经了数十年乃至上百年般,就如一壶浓浓的醇酒。 妙然闭着眼,一把放开曼雨,转身,背对着曼雨擦了擦眼泪,回头一笑“放心吧!我一定会成功的!”言罢,转身大步而去。 看着妙然渐渐消失在帐幔里的身影,曼雨忍不住轻叫一声“姐姐!”妙然停下步伐,回头。 “姐姐,我叫萧曼雨,不是水千舞!下次我们再见时,叫我曼雨好吗!”临别在即,这一去或许就是她们这一生最后一次相见了,曼雨忍不住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妙然,她在这个时空最好的知己。曼雨举起右手,握紧拳头,笑着低呼“加油!” 妙然虽然很惊讶,但却没有开口去问。二人相处地日子虽不长,但她已经习惯于相信曼雨。曼雨既如此说。那必然有她的原因。再说,她认定曼雨是她这一生唯一的知己好友,她认定的是这个人,至于她是什么身份,叫什么名字,又有什么关系呢!妙然学着曼雨的手势,举起拳头,灿烂一笑“加油!”之后,大笑着消失在层层帐幔之后 不知是否因为选秀大典在即。宫内事情繁多,韩润礼直到月亮爬上了树梢才出现在“容华殿”内。他进殿时,宫女刚好伺候曼雨换上轻薄的寝衣。 韩润礼把宫女赶走后。抱住曼雨纤腰,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部“今日有没有想孤王?” “呸!没皮没脸!”曼雨一戳他的脑门“我才不像你一样脸皮如城墙般厚呢!” “哦?这么说来我的贵妃娘娘脸皮很薄了!那我可要瞧瞧贵妃娘娘的面皮到底有多薄了!”说着,他伸手扯了扯曼雨脸颊上的嫩肉。双唇忍不住凑了上去。 “去!”曼雨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偏着头躲过他的偷袭“说真格的!明日就是选秀大典了,宫中的事儿应该很多吧!你怎地这么晚了还跑过来啊?” “我这不是放心不下你吗!”韩润礼捏了捏曼雨的鼻尖“不过说到选秀,我倒是有一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什么事儿?”曼雨疑惑地眨了眨眼。“我先申明,我可不去参加那劳什子的选秀大典!我虽不反对你纳些对朝政有利的官员之女,但我可受不了那些女子当众搔首弄姿地邀宠!” “我明白!我本也没打算让你出席选秀大典!再说你不是都给我选好了人选了吗!明日我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那选秀大典看似隆重。实则最是无趣,坐在御座上一动不动,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你又是个好动的,我怎忍心让你去受这等罪!我是想问你那个叫妙然的秀女的事儿!” “妙然!”曼雨大惊,此时方醒悟。昨夜自己太过得意忘言。尽在不经意间告诉了他妙然的真名。妙然可是冒名顶替进得宫的啊! 曼雨“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给韩润礼磕了个头。低呼“皇上恕罪!妙然她本是我在大漠国的知己好友。在大礼国皇宫之时因见我被俘,一路追来相救。她是不得已才冒名顶替进的宫,您一定要饶恕她的欺君之罪啊!”韩润礼扶起她,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她的身份我早就知晓了!她同你是什么关系,我也知道。你放心,我不是要治她的罪,你不要激动!你只身来大漠国,在这个皇宫中除了我一个熟人也没有,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知己,我怎会惩治她呢!我是想问你,她既是你的好友,选秀结束后,我命人把她留下,让她来‘容华殿’伺候你。你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我也能放心不少。你看如何?” “让妙然来伺候我自然是很好!我同她情同姐妹,若能日夜相伴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曼雨点了点头,似是很满意他的安排,转而又皱起了眉头“可是,这宫廷的争斗太多太激烈,我的好友若只是个小小的宫女,他日我一旦被人拿了错处,岂不是让她任人宰割吗!而且,她若只是个小小的宫女,当我与其他妃嫔发生冲突时也帮不上我的忙!”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你在宫里本就势单力薄,虽有我的恩宠,但我毕竟还要打理朝政,不能时时陪在你身边。只是,若是封她为妃,我恐你心中不舒坦!” “有什么好不舒坦的!那些完全不相识的女子我都接受了,哪里还会在乎再添上一个!何况她还是我的知己好友!” “也罢!我就依你所言,给她个妃位吧!我往后不动她便是!”“那你打算给妙然一个什么位份啊?你可不能因为她没什么家世背景,就随随便便封个位份应付我!我可不想我的知己被人给看扁了!” 第一百三十章选秀大典 “她哪里是没家世背景的,她最大的背景不就是你吗!你可是我大漠国皇宫最最重要的贵妃娘娘,我怎敢随便应付呢!新进的秀女,未侍寝前最多也不过是个宝林。明日我就破个格,直接升她为昭容,比所有的秀女位份都高,你看如何?” “不妥!我看不妥!”曼雨连连摇头摆手“还是不要这样的好!既然秀女进宫最高的品级也就是个宝林,那你就给她一个宝林的位份好了!一开始就太冒尖,并非什么好事儿!” “你倒是挺会替人打算的么!怎地不见你为自己打算一回!”韩润礼紧紧地搂住曼雨的纤腰,捏住她的下巴“只要你生皇子,我便封你为中宫之主!到时,你便能同我一同上朝接受百官的朝拜,做一对受百姓膜拜的模范爱侣!” “谁稀罕被人朝拜啊!我又不是神仙,享受世人的膜拜!”曼雨一脸不屑,怒目而视“你别忘了今早的承诺!我可不想将来成了他人的笑柄,变为大漠国妇人们的反面教材!” “孤王说话算话!不就是及笄吗!等你及笄时,孤王定然给你办一次最为盛大华丽的典礼!”韩润礼突然打横抱起曼雨往宽大的罗汉床迈去“不过,在此之前,同榻而眠总该可以吧!” 曼雨下意识地想要去推他的手臂,可是想到明日的计划便放下了手,改为搂住他的后背,把头埋在他的怀中,声若蚊蚋“你谨记你的承诺便好!”言罢,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似陷入了睡眠之中 因为选秀大典,韩润礼今日起得特别早。天刚刚泛白。曼雨尚在睡梦之中,他便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在她的头上印上一吻后,踮起脚尖离开了卧房。 韩润礼前脚刚刚离开,原本躺在床上一脸睡眼惺忪的曼雨翻过身,睁开了双眼。眼中一片清明,还带着浓浓的血丝。听到众人离开的脚步声后,她爬下床,去到柜前,先在自己的身上罩了一套宫女服。之后在外面披上一层深色的纱衣。她身材纤细,即使穿了两套衣衫在身上也并不显臃肿。 早膳过后不久,曼雨便听到了皇宫东边传来“咚咚咚”的大鼓之声。她站起身。来到“容华殿”门前,拉紧身上的毛裘披风,喃喃自语“选秀大典开始了!” 她身后的太监宫女面面相视,皆低着头不敢吱声。几年一度的选秀是宫中所有妃嫔的伤心日。很多妃嫔。特别是得宠的妃子,在选秀之日往往会特别暴躁。选秀意味着,又有成百上千的女子要来分享皇帝的宠爱,意味着她们又迎来了一波老人同新人的斗争,是女人都会难过伤心。 “红香,我要去梅林逛逛。你去准备一下!”曼雨站在雪地里低着头。孤寂的背影让看了的人忍不住怜惜。 红香是继绿玉之后韩润礼调来伺候曼雨的首席宫女。红香听了曼雨的话不疑有他,吩咐太监们准备好了软轿。这次曼雨只带了为数极少的几名太监和宫女。众人都以为曼雨是因为受了选秀大典的刺激,想去梅林故地重游舒缓心中的压抑之情。所以没有人发觉异样,皆按照曼雨的吩咐自顾地干各人的活儿去了。 “前方便是梅林了,尔等就在此等候吧!我一会儿可能会去梅林中与皇上相遇的亭中稍作小憩。尔等不必急于前去寻我!” “喏!”众人放下软轿,恭敬地候在梅林外的凉亭之中。曼雨下了软轿,微微叹了叹。深一脚浅一脚地缓缓地往梅林深处走去。她较弱小巧的身影在漫天飞舞的雪花和点点艳红的梅花之中若隐若现。 曼雨倚靠在树杆上回头往后一瞧,确定再也望不到凉亭中的宫女和太监后。又爬上了树梢,在看到守候在梅林之外的宫女太监们围坐一团取暖聊天后微微一笑“扑通”一下跃下树梢,飞快地窜起奔向梅林深处。 其实,那日误入梅林中的凉亭,听了韩润礼关于梅林御旨的一席话后,她便起了借梅林遁走的心思。在这个皇宫之中,无论她走到哪儿,身后必定是成群结队地跟着太监宫女和暗卫,可是一旦入了这片梅林就不一样了。因为有了御旨的威胁,即便是那些暗中监视她的暗卫也不敢擅自进入这里。 曼雨飞快地往前奔掠,积雪虽厚有些阻碍她前行,但正是因为这漫天的飞雪让她本就穿着一身洁白的身形能够更完美地隐匿在这一片雪白之中。梅林很大,她足足奔袭了半个多时辰才来到梅林的另一端。幸而这片梅林是个全开放式的设置,那些暗卫虽多却也不能把整个梅林都包围起来。 曼雨伏在梅树之下,趴在雪地里往外瞧。这一瞧,曼雨惊喜得不得了。梅林前方是御花园的一处废弃的院子。那破败的院落,衰败的植被,很显然这处院落已经被完全遗弃了,鲜少有人会在大冬天跑来这里巡逻。更重要的是,那日玉老先生带着她一同来皇宫救青玄时,经过这处院子。 “真是天助我也!”曼雨趴在雪中,大笑着扒开头上的雪花,站起身褪下身上的毛裘和深色外衫露出里面早已经准备好的宫女服。一切准备妥当后,她便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梅林 大漠国皇宫“聚容殿”内,韩润礼一身五爪金龙皇袍头戴紫金冠端坐在龙座之上;太后一袭百鸟朝凤吉服头戴十六飞凤金钗坐于皇帝身侧。在韩润礼的示意下,旁边立着的太监扯着公鸭嗓子大呼“选秀大典开始!传第一批秀女入殿觐见皇上太后!” “聚容殿”外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跪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她们每十人一排,长长的队伍一直延伸到殿外的雪地里。众人天刚刚亮便被管事太监带了过来,在地上跪了大半个时辰,腿都快跪僵了。此时听到太监的声音,秀女们只觉犹如天籁般顿时乐开了花,纷纷开始整理起身上的衣衫和头上的发饰。 一批又一批秀女跟着管事太监进了“聚容殿”但出来时大多都或是失望地摇着头,或是含泪而去,只有少许微笑着离去。跪在后方的妙然越看越紧张。昨日她虽说对着曼雨信誓旦旦,但真的到了关键时刻,她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当第五十批秀女失望地摇着头走出“聚容殿”时,管事太监来到了妙然所在的队列。妙然仔细地看了看与她在同一队伍的其他秀女。其中站于第一位的秀女姿容尤为显眼。她身姿窈窕,面白如玉,五官更是精致绝伦,一袭翠绿的高领缩腰宫装把她那如花的面容衬托得更为典雅高贵。而站于第三位头戴牡丹钗的秀女也不逊色。那通身妖娆的气质,直把在场的其他女子都比了下去。妙然的心里更加没底了。 就这样,妙然带着一腔惶恐和忐忑随着其他秀女一同被带入了“聚容殿”十名秀女在殿中站定之后,太监便扯着嗓子开始唱起秀女们的名牌。 “户部尚书之女郎玉清,郎秀女上前觐见了!”太监的话音刚落,就见排在第一位刚刚被妙然在心中暗赞的秀女轻移莲步来到殿中央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低呼“妾身郎氏见过皇上太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就是皇上新提拔的户部尚书郎运之女,郎玉清!”太后眯着双眼仔细打量着下方的女子,嗟嗟称赞“浩京城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啊!瞧这身段,这容貌,没有一样不是一等一的!” “嗯!是很不错!”韩润礼附和着点了点头,心中却在不住地摇头暗叹。曼雨到底是怎么挑人的,尽然把这秀女之中姿容最好的给他挑出来,这不分明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他本意不想留下这郎氏,可是又担心回去后被曼雨责备。而且,这样的女子,无论是家世还是容貌,若是落选都会有些说不过去。最后,韩润礼无奈地点了点头,冲身旁的太监道“封为宝林,赐‘逸华殿’而居!” 太监欣喜地大呼“皇上有旨!户部尚书郎运之女郎玉清封为宝林,特赐‘逸华殿’!” 郎玉清脸露喜色,恭敬地伏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山呼“谢皇上!谢太后!” 而后,便回到了秀女的队伍。 之后的两名秀女家世一般,容姿虽也是上等,但却被郎玉清一比,就变成了庸脂俗粉。直到刚刚被妙然暗自称赞的身姿妖娆的女子出列情势才又有了回转。 原来这身姿妖娆的女子乃是皇帝新提拔的镇国将军吕华风之女吕凤彩。太监唱完她的名牌,真正把妙然给吓了一跳。她实在想不明白,堂堂一个虎门将女怎会是这样的一般风情。 最后毫不意外地,那吕凤彩也被皇帝留了下来。只是,她的位份稍稍低了些,只得了个美人的份位。吕凤彩不甘心地撇了撇嘴,剜了眼站在最前方的郎玉清。最后,她还是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回到了队列之中。 此时的妙然心中冰冷一片。按照惯例,这一列秀女十人,大多只会有两人被留下。如今已经有两名秀女被册封,看来后面的女子应该都已经无望了。妙然悄悄地抬起了头,看着高高在座的韩润礼,双眼不禁染上了湿意。 “吏部员外郎冷汇之女,冷然儿上前觐见!”太监手执一张红色的名牌,双眼盯着傻愣在那儿的妙然。 第一百三十一章落入狼窝 心灰意冷的妙然抖了抖腿,迈开步子来到殿中,行了个中规中矩的宫礼,梗着嗓子山呼“吏部员外郎冷汇之女冷然儿冷氏,见过皇上太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嗯--!”太后摇了摇头,很是不待见“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举止也小里小气的,毫无皇家的礼仪,下去吧!” 太后的话犹如晴天霹雳,直把妙然劈得灰头土脸。她本就是个只知舞刀弄枪的鲁莽女,若非家道中落,一路追赶曼雨而来,她也不会来这皇宫。自打成了秀女之后,她才日夜偷着练习皇宫的礼仪。如今,这已经是她最好的表现了。想不到,还是入不了太后的眼。妙然丧气地垮下双肩,准备退回到队列之中。 “哎--!”韩润礼出声了,抬起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妙然“孤王倒是觉得这冷然儿别有一番风味儿!宫中遵守皇家礼仪的女子万千,反倒是她这样不造作的举动,让孤王看着顺心顺眼!” “皇上!”太后诧异地转头,有些不敢置信“这冷然儿的家世平平,姿容也就能勉强够得上一等,又不怎通晓皇家礼仪,留下只怕不妥啊!”“母后多虑了!这后宫的女子甚少见外臣,偶尔有这么一个特别点的,也没什么大碍的!” 太后见劝阻无效,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这宫中的妃嫔本就是给皇帝你解闷,为皇帝生育子嗣的!如今宫中的一应事务都由皇帝自己做主,皇帝若是喜欢便留下吧!” “谢母后!”韩润礼难得地笑了一笑,之后冲着身边的太监道“留下此女!封为宝林,赐‘然华殿’而居!” 那太监低唱了一声“喏”后直起身。一甩浮尘大呼“皇上有旨!吏部员外郎冷汇之女冷然儿封为宝林,赐‘然华殿’而居!” 太监的话犹如一声惊雷,殿中的秀女纷纷面面相觑。刚刚被册封的郎玉清和吕凤彩更是红着双眼瞪着跪在地上的妙然,恨不得剜下妙然身上的一块肉来。妙然则是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直到唱名牌的太监提醒了三次,妙然才醒悟过来,恭敬地跪在地上磕头谢恩。回到队列之后,妙然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双眼染上一丝期冀和向往 皇宫南门之外。曼雨一身铠甲头戴一顶红缨头盔,遥望着“聚容殿”的方向站了几秒钟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奔向浩京城南城门的方向。 皇宫的选秀大典乃普通同庆的大事儿,皇宫之内如今热闹着。浩京城内的大小街道上也没闲着。许多百姓都穿着厚厚的棉衣不顾大雪拥挤在街道两旁等待着选妃的结果。至于说家中有女儿被送入宫待选的人家,那几乎是倾巢而出,全都堆在了皇宫的东门外盼好消息呢! 曼雨避开人潮,在一处僻静的街道丢掉了身上的铠甲和头盔把里面的宫女服翻过来反着穿上。曼雨之所以挑上这套衣裙逃跑,主要是因为这套衣裙是个双面绣。外面看似宫女服。里面实则是一套做工精细的白色锦缎对襟长裙。那宫女服一旦翻转过来穿在身上,曼雨立时成了一名颇具姿色的贵妇。 换装完毕后,曼雨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宫中尚未传来炮鸣,街道上也没有明显的人潮涌动,可见选秀大典尚未结束。再转过两条街道,浩京城南城门就在眼前。她的时间还很充裕。 曼雨迈着轻快地步子,一脚大力地踢飞了地上的小雪球。紧绷着的神经一旦松懈下来,她渐渐放松了警惕。眼看着城门已经遥遥在望。在拐出那条狭小的街道经过一间不起眼的民居之时,曼雨的纤腰被人大力的箍住。她想大叫“救命”可是双唇立马被一双厚厚的手掌紧紧地捂住。 “呜呜呜”曼雨不住的挣扎踢打身后的人,奈何女子的力气毕竟有限。很快,她便被身后之人拖入了路旁的民居之中。在曼雨快要被捂死之前。那人终于放开了她,把她狠狠地丢在民居之中院子里的雪地上。 “你们!”曼雨很是气愤。双手撑地半坐起身深深地吸了口气。待看清挟持她的人后,曼雨倒抽了一口气,低呼“梁天啸!” “皇弟,快来看看我捉到了谁!”梁天啸眯着一双冷目,转头冲四合院中的主屋轻呼。紧接着,就见房门自里面被打开,走出一个瘦弱却穿着很是花哨的男子。 来人一脸的疲惫,甚至有些狼狈,但却舍不得放下身段,仍旧套着一件崭新的红袍子。只是那颓废的脸色和瘦弱的身子实在无法支撑住那宽大的袍子。曼雨只一眼便认出了来人,他正是西蜀国派来大漠国做质子,韩润礼亲封的“安逸王” 安逸王来到曼雨面前,用脚踢了踢曼雨的小腿,不甚感兴趣地打了个哈欠“我当是什么重要人物呢!不就是个小丫头么!这等姿色也值得皇兄你大惊小怪!” “皇弟,你有所不知!”梁天啸一把揪住曼雨的头发,让她的面容完全暴露在安逸王面前“此女看似平庸,却是东陵国权倾朝野的永宁王的妾氏,永宁王深爱之!并且,她还是大漠国狗皇帝新封的文贵妃!这样有用的棋子却被我们逮到,我怎能不惊喜!” “哦?”安逸王停下了回房的步伐,转身疑惑地来到曼雨面前。他蹲下身捏起曼雨的下巴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最后点了点头“听皇兄这么一说,本王倒真觉得这女子确实有几分姿色。她既有如此魅力,不若本王今日就也来试一试好了!”言罢,尽然真的伸出手去揽曼雨的腰。 “不可!”梁天啸一巴掌打掉安逸王的爪子,警告地摇了摇头“此女身份如此特殊,若能把她带回西蜀国,说不定能助我们攻下东陵国和大漠国。而且。眼看着城门守卫越来越严,我还想用她来挟制狗皇帝放咱们出城呢!皇弟切不可因一时贪玩儿坏了大事!” 安逸王收回手,愤愤地摇了摇头,大呼“罢了!今日我不动她就是!只是这没有女人,猪狗不如的日子本王已经过够了!皇兄你今日若再不能把本王带出浩京城,就休怪本王拿她来充数了!” “今日是选秀大典的日子,整个浩京城守卫加了一倍之多。我们又没有出城的文书,你让我如何带你出城!皇弟你能不能不要再这么胡闹!” “本王不管!”安逸王一甩宽大的红色袖袍亦是一步不让“本王本来好好地过着悠闲的质子生活。是皇兄你非要弄出这些事儿来!说什么回了西蜀国帮我夺回皇位,如今却连个小小的浩京城都出不去。被困在这儿,连个女人的影子都看不到!本王不管。没有女人本王就拿她充数!” “我有办法出城!”眼看着二人就要动起手来,曼雨忍不住出口。此时的曼雨并不是不害怕,她怕的要死;可是她更怕被韩润礼抓回去。 从二人间的对话,曼雨猜测出,梁家被抄家后。梁天啸定然也被波及。而他很可能已经用她给他的银子成功组建了一支军队,准备返回西蜀国报仇夺取皇位。只可惜,他一直潜伏在梁家,返回西蜀国名不正言不顺,遂想拉上在大漠国做质子的安逸王。至于说,为何他们没有成功混出城。想必也是被她上次天牢救人出逃连累上了。 本是针锋相对,眼看着就要掐上一架的两兄弟皆惊诧地转过头看着曼雨,不置信地大呼。“你真的有办法出城?” 曼雨肯定地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了出关文书递到梁天啸面前“这是出关的文书。只要有了这文书,我们定然能安然混出浩京城!” 梁天啸生性多疑,他接过文书却不打开。只一个劲儿地盯着曼雨“我们抓了你。你怎会如此好心把出关文书交给我们!” “我同永宁王之间的关系你也知晓了!”曼雨吞咽了一口口水润了润唇“我是被韩润礼抓来大漠国的,我无时无刻不在寻找逃跑的机会!你虽然抓了我,但如今你我的目的是一致的,那就是逃出大漠国!我虽然带着出关文书和御赐的令牌,但仅凭我一人,身上又无钱财,恐怕还没逃到边境便会被捉住。梁公子你们返回西蜀国所要图谋的事儿我一清二楚,只要你能把我安全送回东陵国,我愿修书一封给永宁王,让其派兵助你攻打西蜀国!” 梁天啸阴沉着一张脸,眉头皱得死紧。他没有反问她为何会知晓他们此行的目的。在大礼国密林一战之中,他已经见识过她的聪慧。几番思索后,梁天啸来到曼雨面前,问道“你有何办法把我们这么多人都带出城?” “文书之上写着,京城富户刘文汇之妻汪茹因母家亲人病重需去边界的庐城省亲。只要你们扮作回乡省亲的车队随我一同出城,应该能蒙混出城。我这儿还一份皇帝御赐的通关令牌,等到了边境再用。不过,我们得赶紧行动,我是趁宫内大选逃出来的,若是被皇帝发现我逃走定然会封城!” “好!我们就信你一次!只要你的文书和令牌真能把我们带出大漠国,我便依言把你送回东陵国!”梁天啸最终决定赌一次。与其被困在大漠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辛苦组建的杀手军团白白浪费银钱,还不如搏一搏。 “皇兄,这女子可是狗皇帝的妃子,你怎可如此轻信于她!皇兄你还是把她交给本王,本王定能把她驯得服服帖帖的!” 梁天啸上前点住曼雨的穴道,抓住安逸王的手臂便往房中走。隐隐地,曼雨听到梁天啸安慰地说道“皇弟你就放心吧!不过是个小女子罢了,如今落入了你我兄弟的手中,难道还能翻出天去不成” 第一百三十二章帝王泪 大漠国皇宫梅林花海之外,红香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娘娘进了梅林都快有半日了,如今还未见踪影,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吧?” 红香扯了一把身旁的太监小贵,语带嗔怪“娘娘到这会儿还没出来,你还有心思与小宫女们瞎扯!小蹄子们正事儿不干就知道瞎胡闹,都给我下去!” 小贵本在一个劲儿地同小宫女们耍嘴皮逗乐子,被红香一扯后才发觉不知何时太阳已经快爬到他们头顶了。他立即凝了神色,微皱眉头试探道“红香姐,要不咱们去向皇上禀报一声?” “禀报!咋禀报啊?皇上如今正在主持选秀大典,先别说你我是否能进得去那‘聚容殿’,单说这蓄意破坏选秀就是死罪!娘娘若真是被困于梅林之中,你我或许尚能逃得一命,娘娘若是平安无事地呆在梅林的凉亭中,这破坏选秀的罪名扣下来,咱们俩都得没命!” “哎哟!我的好姐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可咋办呢!我小贵反正是没注意了,还是红香姐姐您拿个注意吧!” “碰上这事儿,我也是一点法子都没了!若是宫中的其他地方倒还好,偏偏却是这梅林!如今咱们只能祈求上苍保佑娘娘平安无事了!小贵,你悄悄地去趟‘聚容殿’。到了那儿先不要伸张,只在殿外远远地侯着即可。选秀大典若是结束了,你便把娘娘的情况禀报给皇上。切记不可无召闯殿惊扰圣驾!” “喏!”小贵一甩浮尘,撩开袍子脚底一阵小旋风直奔“聚容殿”而去。红香摇着头在凉亭中来回踱步,眼看着日头越来越高,她的心越加焦急不安。那片一望无际的艳红梅林如今落入红香眼中,她看到的不再是那美不胜收的景致,只余下血淋淋的刑台 “聚容殿”内。韩润礼端坐在龙座上有些意兴阑珊。该选的美人他都选了,妙然的事儿也解决了,他根本就无心再去打量那一群群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女人。好几百涂脂抹粉的女人从眼前飘过,他已经严重视觉疲劳。他根本记不清那些女人的面容,脑海中只有曼雨那俏生生的嫩白小脸。 韩润礼眼看着殿外的日头往高空中升,很想中途叫停。可是坐在身旁的太后却很是兴致勃勃,每每看到稍有姿色的秀女便会硬拉着他讨论一番。如今,他才真真地意识到,这人人羡慕的选秀,或许对于其他的皇帝来说是个乐呵的好日子;可是对于他。这个一心只为一人而牵挂的皇帝来说,选秀简直就是一种无形的折磨! 待八百名秀女依次全数被带入“聚容殿”让皇帝和太后挑选完毕,选秀大典结束的大鼓敲响之时。日头已经高高地挂在了他们的头顶,早过了用午膳的时辰。韩润礼本想立即摆驾“容华殿”太后却硬拉着他一同回宫用膳,美其名曰一同商议一下选秀后众妃嫔的册封事宜。 韩润礼知晓,自打那日他同太后摊牌之后。这位把前半生全数奉献给权利和家族荣耀的太后,终于意识到了身为人母的责任,慈爱的本能被唤醒,终于有了要痛爱这个唯一的儿子的心思。他与太后虽不怎么亲近,但她毕竟是自己的生母,他怎忍心拒绝母亲第一次无关乎权利的邀请。 守在“聚容殿”外面的小贵听到选秀大典结束的鼓声时兴奋地跳了起来。拔腿便要往殿门口跑。可是,他还没赶到大门口,人便被“聚容殿”内的管事太监宫女们给挤到了墙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帝与太后坐上软轿消失在眼前 等到小贵终于有机会把文贵妃的事儿禀报给皇帝之时,太阳已经西沉,天边已经泛出了些微灰暗。韩润礼带着一众太监宫女赶到梅林外的凉亭时,守在那儿的红香已经把双眼都望穿了。 “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当的!主子进去整整一日了,也不知想个法子把贵妃弄出来!不想法子倒也罢了。怎地也不知去禀报孤王一声!贵妃若是有个好歹,有你们好看的!”看着渐渐被夜色覆盖的梅林。韩润礼双眉皱得死紧,拔地而起飞速地掠过梅林上空直奔梅林之中的凉亭而去。 一刻钟后,韩润礼披着一身寒气返回了凉亭,双眼冷如寒冰,脸色异常凝重。他抬了抬手,轻声道“阿海,让禁卫军统领带一百名禁卫军进来。” “喏!”阿海接了圣旨便要转身而去,可是转而试探地问道“皇上您调禁卫军来梅林,莫非是要大肆搜林?” “孤王在林中转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看到。雪下得如此大,天很快便要黑了,若再不大肆搜寻,孤王担心贵妃会有危险!” “皇上担心贵妃这也属情理之中,可是皇上您别忘了,这梅林您可是下过禁止令的!禁卫军若是大肆搜林,他日被史官知晓了记录在册,只怕会有损皇上您的声誉!” “事到如今,孤王也顾不得这许多了!这禁止令既是孤王下的,今日孤王便再下一道撤销令好了!事情紧急,你速速去带禁卫军前来,迟了只怕贵妃性命堪忧!” 阿海唱了声“喏”后便疾步而去。百名禁卫军很快便赶了过来。整片梅林被百名禁卫军翻了个底朝天,就连地上的雪堆,禁卫军们也用雪铲铲了一遍。然而,别说人影,就连一只鸟儿也没见到。 韩润礼一巴掌扇在禁卫军统领的脸上,大喝“废物!一帮废物!就这么大点的林子,连个人都找不到,孤王养你们就是让你们吃闲饭的吗!” 禁卫军统领委屈地捂着脸不敢言语。阿海眼见皇帝的怒气一发不可收拾,为了挽救在场诸人的性命,他上前一步低声提醒道“皇上,这梅林没有固定的出入口。贵妃娘娘会不会误入了其他出口又找不到原来的入口便自己先行回‘容华殿’了!依老奴看,皇上不如去趟‘容华殿’看看,说不定贵妃娘娘已经在殿内等着您了呢!” “哎呀!真是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啊!”韩润礼拍了拍阿海的肩膀“你说得也不无道理!这片林子实在是太大,有时候就连孤王都会找不到去时的路,何况她呢!走!回‘容华殿’去!” 可是待韩润礼回到“容华殿”时,迎接他的只有冷冰冰的空殿和宫女们热了又热的晚膳。那空荡荡的宫殿让韩润礼心寒,那冒着热气的晚膳如尖刀般扎在他的心头。他一把掀掉桌上的膳食,怒吼一声“还愣在哪儿干啥,统统都给孤王去找人!” 呆愣的众人这时才醒悟过来,撒开腿便跑向皇宫的各个角落。夜色最终全部压了下来。皇宫中的宫灯亮了起来“容华殿”的宫女太监们并宫中的禁卫军在不停地做着地毯式的搜索。可是传递回来的消息都是否定的。在最后一批禁卫军丧气地摇着头跪在韩润礼面前时,他心中的怒火和焦急终于再也压抑不住了。一掌震碎了“容华殿”的大门。 “难道你是又一次逃离了么?”韩润礼黯然地自问。他快步进入卧房之中,疯狂地翻找着房内的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衣柜被他打翻在地,梳妆台被他掀翻,桌椅也被他拍碎了。最终在他准备一掌击碎那宽大的罗汉床时,床上的一封白色的信笺让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颤抖着双手抖开了那白色的信笺。原本的怀疑在看到这信笺之时变成了彻底的绝望。他自欺欺人地想一把揉碎那信笺。不用看。他也能猜出那信中所言何物,他不想打开,不想接受她再次逃离的事实。可是他又有些好奇,她这次又会以什么样的理由离开,毕竟他们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夫妻,难道她完全不顾忌自己的名声了吗! 韩润礼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展开那白色的信笺。信笺展开,入眼的是女子娟秀的小楷。这不是用毛笔写的。而是用她自制的鹅毛笔书写而成。往日,每每看到她用那白色的羽毛写出娟秀的字体,他都惊叹不已,心中无比满足和充实。可是如今,同样的字体却让他心如刀割;每往下读一个字。心便冷上三分。 只见那信笺上写道:“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浩京城。前往东陵。我本不想留下任何的言语,因为我至始至终都没有忘记你虏我来大漠国,利用我排除异己,陷害东陵国的作为。我之所以写下这封信,全是为了我那痴心一片的好友楚妙然!芙蓉帐暖度*,一夜缱绻,那夜之人并非我,而是妙然!她愿意奉上自己的童贞,并非为了全她与我的友情,成全我同永宁王;而是因为她对你的一片痴心!她同你的渊源,我不想多说!或许有一天,当你能真正读懂她,真心地怜惜她时,会想起你们初见时的情景!好好待她吧!你虽身为帝王,宫中妃嫔万千,但能一心爱你这个人的女子又能有几个!今日一别,将永不再见!望你好自珍重,善待妙然!” “哈哈哈哈!” 韩润礼把信笺整个揉在手心飞窜的真气刹那间把信笺碾成了粉末。他虽在大笑,双眼却染上晶莹“一切都是假的!她的乖巧是假的!她的笑颜是假的!她的柔情也是假的!就连那芙蓉帐里的女子也是假的!孤王怎地如此傻,连那淡淡地梨花香味儿被人调换了都未曾发觉!孤王还真是傻得彻底!”韩润礼高高的仰着头,不想让眼中的液体流下来。 “上天,这就是你对孤王的惩罚吗!”韩润礼痛苦地捂着胸口,那钻心的疼痛让他全身冰凉一片。可是他却硬挺着把背挺得直直地,睁着眼睛强行把眼中的液体压了下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月钩城 大漠国边界“玉风山”下的官道之上,十数个家丁打扮之人拥着一辆豪华的马车缓慢地在漫天飞雪之中艰难地前行。 “皇兄,本王实在是走不动了!”安逸王一屁股坐在雪地里。浑身疲惫的他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仪容了,只要能坐下歇一会儿,哪怕是让他倒在粪坑边上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啊! “皇弟,你再坚持坚持!前方不远处就是‘月钩城’了!到了那里,咱们再好好地歇息一番也不迟!”梁天啸耐着性子去拉赖在地上的安逸王。 “这话你早八百十年就说了不下十遍了!本王不管你这么多,本王的脚都快走穿了!你要不就让本王同那该死的女人一同坐车,要么就让本王在此歇息一会儿!不然,本王只怕到不了西蜀国,便命丧黄泉了!”安逸王大力地摇着头,不小心瞄到了前方的马车,怒气便不打一处来“皇兄啊皇兄!你说你这么较真干啥!这都到边境了,你怎地还如此小心翼翼!照本王说,咱们这戏也该演到头了,你就行行好让本王去那马车上待一会儿吧!” “不行!”梁天啸不假思索地驳了安逸王的请求“不是皇兄心狠,而是眼看着就要到边界了,若是在此刻出了乱子,岂不是得不偿失吗!皇弟,这一路何止千余里路程你都坚持了,何必再在乎这剩余的几里地呢!难道你不想要皇位了!不想要宫中那成千上万的美人了!” “本王愿意跟着你一路狂奔,还不是为了保命吗!如今,为了赶路我命都快去掉半条了,只怕到了西蜀国夺得了皇位也没命去享受!至于那宫中的万千美人,本王更是连影儿都没看着!反倒是眼前就摆着个女人,皇兄你不让本王享受,偏偏只拿些没用的搪塞本王!”安逸王越看前方的马车。牙根越是咬得死紧,若不是他全身酸软,只怕早就扑上马车去了。 梁天啸无语望雪天,双眼一个劲儿地冲天翻白眼,双拳握得死紧才忍住不扑上去一把扼断安逸王的脖子。梁天啸真心不想承认眼前这个胆小怕事,一心只想着吃喝玩乐,勾搭女人的男人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若非回了西蜀国还需要借用他的身份,梁天啸真想就此把他扔在雪地里,让他自生自灭。 “好了!别再胡闹了!雪大,天又冷。你若是冻着了,往后咱们西蜀国可是缺少了一位圣明的皇帝呢!皇兄答应你,等到了‘月钩城’。皇兄定然替你弄个美人来!怎样?” “真的?”安逸王很是怀疑他这个皇兄的话“你若是再敢诓骗本王,等到了你说的那个什么劳什子城镇本王就是立时被人逮住砍了头也不愿再跟着你往前走一步!” “绝对是真的!”梁天啸肯定地点了点头,一脸真诚“皇兄哪儿敢欺骗我西蜀国未来的皇帝陛下啊!难道皇兄不怕被斩头吗!” “好吧!本王就再信皇兄一次!”安逸王扶住梁天啸的手臂站了起来。双腿依旧有些不稳,在梁天啸的搀扶下前行。 “皇兄,你难道真要依那女人所言把她送回东陵国?”自己的双脚踏在冰凉湿滑的雪地上,马车却被一个女人占据着,安逸王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爽。 “当然不会!”梁天安慰地拍了拍安逸王的肩膀“这么好的一颗棋子。咱们怎能轻易放过!不过,那个女人很是厉害,若想把她安然地带回西蜀国。我们得从长计议才行!如今,咱们同她算是同坐一条船上,若是把她逼急了只怕会狗急跳墙!咱们还是先借着她的文书和令牌出了关再想法子图谋也不迟!” “皇兄你老是说她怎么怎么厉害,可是依本王看她也不过就是个女人罢了!而且还是个未完全长开的黄毛丫头!本王真是想不明白闻名天下的永宁王和狗皇帝怎么会同时看上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呢!莫非她身上真有什么特别之处?”安逸王搓了搓下巴。 “这个皇兄也不大清楚!依皇兄猜测,或许是她太过聪慧。激起了永宁王和狗皇帝的征服欲也不无可能!” “聪慧?”安逸王摇了摇头不甚认同“论起女人和男人之间的关系。皇兄你可就不如本王了!男人看女人不外乎就是脸和身材!男尊女卑,当世之女子不过男子的玩物罢了,要那么多智慧何用!依本王看,那女子说不定脸看似平庸,身材实则甚为风流!” “皇弟言之有理!”梁天啸无奈地附和着点了点头。此刻,他深切地感受到什么叫“朽木不可雕也”为了省事儿,他遂随着安逸王的话锋说下去“皇弟若真是看上了她,待咱们利用完了她后,皇弟尽可拿去享用,皇兄绝不拦阻!只是,如今咱们大事未成,皇弟切不可轻举妄动坏了大事!” 安逸王满意地点了点头,盯着马车的双眼微微眯起,耷拉下来的眼角露出几分淫意“皇兄放心!本王还等着西蜀国皇宫内的那万千美人呢,岂会因为这样一个小女子坏了自己的前程!” “嗯!果然是皇兄的好皇弟!”梁天啸心口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这一路上,为了避免曼雨逃跑,他点了曼雨的穴道禁锢住她的武艺。可是,她虽然跑不掉了,但却又有了麻烦。那就是他的好皇弟安逸王在数日未曾碰过女人的情况下,一双狼眼不时地盯着马车暗自打主意,害得梁天啸不得不时刻跟在安逸王身旁,防止他做出过分的举动来。 大礼国女子视贞洁为性命,若是她真被安逸王污了,只怕她会闹自杀。她若是死了,轻则失了威胁永宁王和狗皇帝的人质;重一点的话,只怕会连累他们葬身大漠国。只是视女子童贞为无物的安逸王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理解大礼国女子的心思,梁天啸也不想多费唇舌,只得日夜防着安逸王。 马车之内,曼雨直挺挺地靠坐着。她的武艺被梁天啸制住了,这一路上更是连哑穴都被点住了。如今的她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任凭马车晃荡着往前行,真真是难受得不行。眼看着一路上的人烟越来越稀少,曼雨猜想他们大约是快要到大漠国边境了。她若是再不能趁机逃跑的话,只怕就要被那两个难兄难弟捆回西蜀国了! 那日,她脱口而出逃出浩京的办法,只是想尽快离开韩润礼的魔爪。心想着,她又不是第一次与梁天啸对阵,她对他的脾性大致还是有些了解。从浩京到边界就算他们日夜赶路也少不得要半个多月,总能有机会逃走吧!不想,这次梁天啸尽然变得更狡猾了。平日里不但制住了她的武艺,还点了哑穴,每每到了城门口之时才解开她的穴道。让她的逃跑计划全部落了空。 马车晃晃悠悠地碾压着积雪缓缓地往前赶。太阳西沉之前,众人终于来到了大漠国与西蜀和东陵国交界的最后一座大城“月钩城” 这“月钩城”因其独特的地貌和险恶的地形闻名四国。城的北面犹如一个无比宽大的钩子把整个大漠国包裹在其内;城的南面,长长的城墙倚山涧而建,犹如一道天然屏障把西蜀国和东陵国隔绝在外。整个城墙共开有两道闸门,一道较大的可供军队通行。另外一道狭小的闸门便是供普通的行人往来出入。如今已是深冬时节,城外的道路几乎被大雪封住,异常难行,来往“月钩城”的生面孔异常少。 曼雨同梁天啸等人的马车进入“月钩城”时非常顺利。车队一路向着出城的南城门而去。中途安逸王耍过好几次赖停下步子不肯前行,想要在城内寻个暖和的地方歇一歇。但最后还是被梁天啸或半威胁或半诱导地架着往出城的南城门赶去。 一行人在出城的城门口时毫不意外地被守城的士兵拦了下来。梁天啸上前交涉未果后,他爬上了马车。解开了曼雨的哑穴,扶着她下了马车。 “军爷,我是京城皇商左旺青的夫人。小妇人本姓李。是大礼国人氏。前些日子,身在大礼国的母家人因为动乱遭了殃,死的死伤的伤。小妇人乃家中的独女,实在是不忍心年迈的父母病卧在床无人照料,遂央求夫君向官府讨了文书前往探亲。当今皇上仁厚。听了小妇人的遭遇,怜悯小妇人命苦。亲自赐了一道通关令牌让我回乡探望亲人。几位官爷行行好,放我们过去吧!”曼雨说着擦了擦眼角,从怀中掏出了临摹好的御赐通关令牌。 守城的士兵检查了一下令牌便把令牌交给了一旁的将领。那将领仔细地查验了一番后大步来到曼雨等人面前把通关令牌交还给了曼雨“小娘子,你这令牌确实是皇上钦赐!只是,如今已是深冬时节,大雪早就把路给封住了。即便本将放小娘子你出城,小娘子你们恐怕也到不了大礼国!与其丧身与大雪之中,还不如在城中呆上几日,待雪稍稍小些,路好走些再启程!” “将军好心劝言,小妇人本不该忤逆!只是家父家母尚在受苦,小妇人实在不敢独自在一边享受。自打嫁了夫君,小妇人多年未曾回乡探望,如今父母遭此大难,小妇人若还顾忌着个人的生死就枉为人女!即便真的命丧大雪之中,小妇人也还是要试上一试!”曼雨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身旁的梁天啸。梁天啸立即会意地自怀中掏出了一包沉甸甸的银子。 那将领没有伸手去接银子,只是摇着头道“小娘子真是孝心可悯!话本将也已经说过了,你既坚持,那本将也不再阻拦!”那名将领冲城楼上的士兵挥了挥手,闸门便缓缓地开启。 看着闸门外的世界,曼雨同梁天啸等人皆松了口气。梁天啸把曼雨扶回马车后,有些迫不及待地率先一手拉着马车的缰绳,一手牵过尚在闹脾气的安逸王的手臂大步迈出了城门 第一百三十四章雪夜奔命 沉重的闸门“砰”地一声在身后合上,立在“月钩城”南城门外的众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曼雨那颗时刻高悬着的心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跳动。她终于逃出来了,终于逃出了韩润礼的魔掌,在这个时空的年节之前逃了出了。她幸喜地望着白茫茫的雪空,暗叫“这难道是上苍赐给我的年节礼物么!” “皇兄,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啊!放着好好的城内不住,偏要跑来这鸟不拉屎的雪地里!你看看这一望无际地全是雪,天马上就黑了。难道咱们今夜真要在这雪地里过夜不成!”安逸王嗔怪地盯着队伍最前方的梁天啸,也不管自己的声音会否落入其他人的耳中。 梁天啸紧忙奔回来一把捂住他的嘴,看了看闸门的方向“你小声点,才刚刚出城,小心他们追来!” “怕什么!”安逸王一把抓开嘴上的手,气愤难当“这么冷的大雪天,才不会有人没事找事做地跑出来追呢!也就只有皇兄你这样的傻瓜才会冒雪摸黑赶路!”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下“月钩城”城墙上就有人点起了火把,一名头戴红缨头盔的将领站在城墙之上大呼“下方的小娘子,请留步!” 众人一听胆差点都被吓破了,身上所有的神经都绷得死紧;就连一脸怒容的安逸王都停下了无理取闹,呆愣地站在那儿。梁天啸用眼神示意曼雨回话。 曼雨缓了缓神,本意想回个话探探那将领意欲何为。不想那将领的话音刚落,沉重的闸门再次缓缓地升起,微弱的火光之中,闸门口立着数十匹雄壮的战马。闸门未完全开启,曼雨只能看到马腿,但仅只这些战马就让曼雨心中感到浓浓地不安。她大叫一声。“不好!快逃!”之后撒开腿便往前狂奔。 梁天啸此时也发觉情况有异,抓起安逸王的手臂掠起追赶曼雨而去。其余众人也都提气纵掠起来。他们刚跑出不到一里地,身后便传来了马蹄声。梁天啸一手抓住安逸王,一手提着曼雨拼了命地往前掠。但轻功怎敌得过马儿的脚程,马蹄声离他们越来越近。 梁天啸回身冲身后的随从大吼一声“拦住追兵!”只见原本在拔腿狂奔的十来个随从突然从胆小鬼化身为毫无畏惧地死士,抽出腰上的软剑排成一行横在了追兵和曼雨三人之间。 眨眼间,那些随从已经手持冰冷的利刃攻向了立在战马上的士兵。追兵本来忙着追赶,根本就没料到看似弱小的随从竟然会反抗,一时大意;而化身为死士的随从们一出手便是杀招。仅一个回后之后。数十名追兵便去掉一大半。其中一名随从抓起两匹战马的缰绳,一拍马屁股,马儿便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曼雨和梁天啸的方向。梁天啸一把抓住缰绳。把安逸王丢到马上,自己则抱着曼雨翻身上了另一匹马。 立在城楼上观战的将领一见下方的形势不妙立即奔下城楼带着数百名铠甲士兵翻身上马冲了出来。城门外的道路本就不怎么宽敞,加上大雪堆积就变得更窄了。那十来名随从一字排开稳稳地堵住追兵,犹如摆着一字阵般。只要追兵中有人上前相斗,阵中便会有人手持长剑杀出一招割破来人的喉咙。 随从们的动作虽又快、又准、而且还狠。但毕竟人数太少,架不住经过正规训练的数百名士兵的车轮战。百回激战之后,追兵中大部分的铠甲士兵都倒在了血泊之中,而那些随从手下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 坐在马背上狂奔的曼雨回头越过梁天啸的肩膀看向城门之外。这一看之下大冬天的她后背上不觉出了一身冷汗。只见城门外的空地上黑压压地全是铠甲士兵,足有千余人,满满地一路排到城内。他们个个腰圆臂粗。身上的铠甲在雪夜中反射着冷光。 横档在黑压压一片前方的十来个瘦弱的灰色身影显得那样单薄。曼雨看得心酸不已;当带头的铠甲将领举起令旗,铠甲兵们开始发动新一轮的攻击时,曼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为那些弱小的身影担心。 马儿越奔越远,城门外的人影越来越小,曼雨只能依稀看到横档在黑影之前的灰色线条在不断缩短。可是无论是那灰色的线条多么短,那一片黑影愣是没有往前移动一步。人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曼雨闭上双眼。只觉鼻间全是血的腥味儿。 梁天啸果然是个身经百战的军人,即使在白茫茫地雪地之中也能准确地找到奔走的路线。两匹马儿在雪地里拼了命的狂奔。月儿爬上树梢之时。马上的三人终于在雪白之中看到了久违的灯火。那摇曳在寒风之中的昏黄虽然渺小,却温暖了三人凄凉的逃亡之心。 三人勒马而立之时,身后隐隐传来马蹄之声。安逸王惨叫一声“他们追上来了!” 曼雨回头一瞧果然看到茫茫地白色之中出现了一片黑影,那些黑影快速地往她们的方向移动着。 “别慌!只要咱们进了那‘圆月城’就安全了!”梁天啸眼神示意身旁的安逸王稳住阵脚。他一拍马背奔那昏黄的灯光而去。 曼雨听到“圆月城”城三字之时心中立时一喜,提着的心稍稍安稳了下来。韩润礼书房中的史书中提到过“圆月城”原来,这“圆月城”处于三国,大漠国同西蜀国以及原本的大礼国的交界处,独立于三国的国界之外。三国为了能在战事之后有个和谈的平静处便把这“圆月城”设为了三不管地带。在“圆月城”内,三国皆不能设兵布防;但凡进入“圆月城”之人皆不可动武。三国各派了一名官员管理“圆月城”三人相互牵制相互监督,维护“圆月城”的治安。 “圆月城”原本很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村落;只有少数当地村民聚集生活。可是后来“圆月城”这种三不管的名气吸引了无数来自三国的逃亡者;其中有官府缉拿的大盗、犯案逃窜的流犯、以及被武林人士追杀的武林公敌。这座“圆月城”可谓是鱼龙混杂。可是,如今却成了曼雨他们逃亡的最好去处。只要进了城,身后的追兵便不敢再往前追赶。 马儿发了疯般的狂奔,进入“圆月城”速度放慢下来的刹那,两匹马儿前蹄气力不支“砰”地一声瘫倒在地。曼雨三人“咕噜噜”地滚下了马背。曼雨因为坐在梁天啸的前方,马儿向前瘫倒之时,曼雨一嘴啃在了厚厚地积雪之中;她想要爬起来时,后方的梁天啸砸在了她的背上,她一下子来了个四脚着地,整个身子都埋在了雪堆之中。 曼雨好不容掀开梁天啸自雪堆里爬起来,身上、脸上、发上全是雪渣,要多狼狈就多狼狈。独自骑一匹马儿的安逸王更惨。一路狂奔,他已经全身瘫软,马儿瘫倒后,他直接被甩出一米多远狠狠地砸在了雪地里。如今,他趴在雪地上一动也不动,可能已经昏死过去。 身后的马蹄声没了,只剩下马儿的嘶鸣。曼雨转过身看向追兵。三里之外的雪地里横着一排整齐的铠甲军。曼雨不知人数,只能看到漆黑的夜色中闪着寒光的铠甲和兵刃。逼人的气势让立在城门之下的曼雨有些腿软。不过,当看到那些人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却无一人敢上前一步时,她咧开嘴大笑了起来。直到她笑出了眼泪,笑到肚子发痛才转身往城内走去。 梁天啸一把抓起晕倒在地的安逸王紧紧地跟在曼雨身后。为了出城,他解开了曼雨身上的哑穴;刚刚同在马上之时,因怕影响三人逃命就没有再点她的穴道。她虽没内力,但脑子太过灵活。曼雨刚才那样张狂的大笑,梁天啸心中不由地“咯噔”一下。如今仅剩下他们三人,他又要看护昏迷的安逸王,若不想法子制住她,迟早让她给跑了。在跨过城门之后,他伸出手指点向曼雨的昏穴。 走在前方的曼雨突觉身后一股冷气,下意识地偏过身。在看到梁天啸点穴的手指后皱起了眉头“梁参将,如今你皇弟已经昏迷,莫非你还想再托着一个昏迷之人么!你若是如此做,我倒是不反对!这一路逃命而来,我反正也累了,正好可以好好地歇一歇!只是,这‘圆月城’鱼龙混杂,你一人带着两个昏迷之人,若是遇上什么歹人,只怕你我三人皆性命不保!” “与其让你逃了,倒还不如杀了你来的更好!若果真如你所说遇上歹人,我只需杀了你便可甩开累赘!”梁天啸说着再次伸指点向曼雨。 “殿下难道就这点胆子吗!”曼雨抓住他的手臂死死地撑住就是不让他的手指落下“我武艺不精,又被你制住了内力。如今只不过是个纤弱的小女子罢了!难道殿下尽然连区区一个小女子都害怕吗!殿下若只是如此般胆小如鼠,还有什么资格坐上那西蜀国皇帝的宝座!” “找死!”梁天啸低吼一声,眼中喷出火来。不过曼雨的话让他想到了不久前暗夜中“白石街”的一幕。两人虽长相不同,性别也不同,但两人说话的语气却是那样的相似,就连那双瞪着他的黑目都如此神似。梁天啸心中一紧,疑惑渐渐在心头扩大。 第一百三十五章月南客栈 曼雨觉出梁天啸眼神有异始知自己刚才所犯之错,遂转移了话题“殿下何必如此担忧!我武艺被制住,又身无分文,城中强人多如牛毛,我就算逃得了殿下之手,恐怕也出不了这‘圆月城’!我就算是为了保住这条小命,也不会傻傻地跑出去送死!” “算你识相!”梁天啸放下手臂,把安逸王甩在背上,拖住曼雨的手臂便往街道尽头的灯光奔去。 “圆月城”中虽明文规定,凡入城者皆不可动武,但那些惯于作恶之人又岂会来到城中便放下屠刀立地向善。只怕,白日里大家虽看着和善,到了晚间那些人指不定在暗地里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梁天啸随韩润礼多次出战三国,对这“圆月城”再熟悉不过。所以,曼雨的一席话也正是他心中所担心的。开始之时,他说宁愿杀了曼雨也不会让她逃了不过是气话。她若真是死在他的手上或是因为他被人杀了,只怕他回不到西蜀国便会被永宁王或是韩润礼给毙了。他岂会不知这个中厉害;所以曼雨后面的软话也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坡罢了。 整个“圆月城”四座城门没有任何的守卫和看门人。城内的客栈酒肆也大多都是昼夜营业的;甚至晚间会比白日里更加热闹。三人穿过城门处的小路便拐入了一条灯火通明的宽阔街道。街道两旁林立着各式各样的酒肆饭馆儿,家家门上都挂着一面红色的酒旗,门前悬挂着两盏纸糊灯笼。刚刚他们在城外看到的昏黄想必就是这条街上的灯笼发出的光。 酒肆饭馆儿的大门有的半敞着,有的则全部洞开。立在街道上,门里的情况一览无遗。时辰虽然不早了,但酒肆里仍旧聚集着许多人,有相互劝酒的。有猜拳的,也有独自豪饮的,更有些人已经醉倒在桌上却仍旧不肯离去;那些人不分男女,凡是能喝的就都聚在一处狂饮。 三人来到街道上时,梁天啸突然自怀中拽出一块儿白色的锦帕丢到曼雨手中,低声道“把它罩在脸上!一会儿进了客栈,你万不可言语。房间定下来后,你只管随着我走,路上切不可东张西望!” 曼雨顺从地点了点头。把锦帕围在脸上并在后脑勺上打了个活结,跟着梁天啸的脚步快速地穿梭在喧闹的街道上。梁天啸没有带着她去僻静处,反而就在这条人多的街道上找了一间名为“月南”的客栈住了下来。 这间客栈兼营美酒。曼雨同梁天啸进入大厅时。厅内尚且坐着十来个饮酒的客人。他们或三人一桌,或五人一桌,还有一桌坐着一名女子和一名男子。三人五人一桌的皆是狂饮的男子;那一男一女皆带着黑色斗笠,看不到面容。 看店的是一个颇具姿色的女人,见到梁天啸后妩媚地挤了挤眼角。嘴角娇媚地牵起,热情似火地扑上前来,娇声问道“这位公子,请问您是要打尖呢?还是住店呢?” 曼雨一听那声音,手上的鸡皮疙瘩便不由地全数立正站好。女人那一脸迫不及待的样子和双眼那坏坏地勾人眼神让曼雨不由地想到了新龙门客栈中的老板娘。曼雨暗自嘀咕。“这家店该不会是传说中的黑店吧!”曼雨越是瞅那老板娘,越是觉得她看他们的眼神不似在看送钱的财神爷,反倒是像在市场上打量牲口的。 曼雨正暗自恶寒。梁天啸已经定下了一间房。丢下房钱后,梁天啸便扛着安逸王往楼上走去。曼雨一边跟着梁天啸往前迈步,一边不时地用眼角悄悄地打量那老板娘。 “扑通”曼雨的双腿被正坐于楼梯旁喝酒的客人绊倒。因为一心寻思那老板娘的事儿,一时不注意一绊之下直接扑到那位客人身上。那客人本是举着一个大大的酒坛在那儿豪饮,曼雨这一扑。那客人一愣,手中的酒坛掉落下来。坛中的酒液一滴不剩地全数洒在了曼雨的头上、脸上和身上,成了被酒淋的落汤鸡。 酒液黏在脸上很是难受,双眼更是被头发上不断往下滴落的液体模糊了视线。曼雨下意识地扯下脸上的锦帕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把。在她甩开锦帕欲用袖子擦拭双眼之时,下巴突然被两根粗胖的手指捏住。 “哎哟!这三更半夜地想不到还让老子遇上个仙女!小娘子打哪儿来啊!既然进了这‘圆月城’,不如同爷爷我一同喝一杯怎样!”捏住曼雨下巴的人伸出另一只手在曼雨的脸上抚了抚。 曼雨双眼模糊,看不清来人的样貌,只知他一身酒气还混着刺鼻的汗臭;冲她说话之时,更是不时地打着嗝;可能是他刚刚在喝酒之时吃了不少的羊肉,他每每一打嗝,曼雨便闻到一股难忍的膻味。男人身上的臭味和嘴中的膻味让曼雨忍不住“哇”地一下吐了出来。 厅内喝酒的客人一见了这等情形立时爆出了“哈哈哈”大笑。那男人听见笑声后恼怒不已,伸手便欲去抓曼雨的肩头。前方的梁天啸紧忙放下安逸王,一把把曼雨抓到身后,和气地道歉“这位兄台,实在对不住!小妹初来乍不懂规矩扰了您的雅兴!小弟在这里向您陪个不是!今日兄台所有的酒钱皆由小弟来付权当小妹向您陪罪了!” “你他娘的算老几啊!撞我的是那个小娘子,又不是你!你帮着陪什么狗屁不是啊!要赔也得那小娘子来赔!你把那小娘子交出来,陪我的这几位兄弟一同乐呵乐呵。若是爷爷我满意了,兴许还能给你们几个赏钱!否则就休怪爷爷我不客气了!”说着,那男子便晃了晃拳头。 “兄台此话便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你少给老子废话!快给你爷爷我把小娘子交出来!迟了,老子连你这小子一块儿收拾了!”男子撩开衣袖,挥舞着拳头便砸向梁天啸。梁天啸抬手抓起旁边的椅子挥向男子。椅子瞬间分崩离析。 “哎哟!我说几位爷,有什么话儿不能好好说啊!这砸坏了东西,我这小店还怎么做生意啊!”老板娘如同所有武侠电视剧中的狗血剧情般出场了。她一把抓住男子的手臂,硬生生地把他拉回到桌旁。 曼雨此时已经擦干了双眼上的酒,视线也变清晰了。只见她刚刚所撞之人,乃是一个不足五尺却异常魁梧的壮汉。他那愤张的肌肉即使身上宽大的短衫也遮挡不住。老板娘那款款的腰肢在他旁边一站简直就如一棵古树和一株小树苗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曼雨实在想象不出,这样纤弱的老板娘怎会有如此大的手劲儿,硬生生地把这样魁梧的男子拉开了去。看来这“圆月城”真如史书中记载的般,已经成了强人的聚集地。 “我说朱大爷!”看来老板娘同那姓朱的男子很是相熟,出口便道出了他的姓。她不顾朱姓男子满身的臭味,一双纤长的手抚在了男子的手臂上“人家不过是个小姑娘,您何必跟个小姑娘计较呢!您一身虎胆,英雄盖世,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污了您的大名吗!” “老子又不是存心欺负那小娘子!只是她无缘无故撞翻了老子的酒,扫了老子同兄弟们的酒兴。老子总不能就这么轻易地便饶了她吧!”朱姓男子尽出奇地收起了刚刚的火爆脾气,在老板娘面前化为一只乖顺的小绵羊。 “朱大爷说的倒也不无道理!这酒坛子掉了事儿小,酒兴扫了事儿大!我尤三娘定然不能坐视不理!那位公子不是说想出钱息事宁人吗!那咱们就罚他把朱大爷和您的兄弟们一个月的酒钱都付了赔罪!您看怎样!” 朱姓男子似有些害怕那尤三娘,听了尤三娘的话尽然轻轻地点了点头。尤三娘解决了朱姓男子后,款步来到梁天啸面前,伸出白嫩的手掌,笑意浅浅“这位公子,您看我们朱大爷都肯不计前嫌了,您这边是不是也得表示表示啊!”梁天啸和气地点了点头,自怀中掏出了一锭金元宝放入尤三娘的手中,轻道一声“多谢”便扛起安逸王,扯住曼雨的袖子大步上了木制楼梯。 “公子,有事儿尽管叫三娘啊!三娘我一整晚都在这儿候着呢!”身后再次传来老板娘风骚的嗓音。话语中那露骨的引诱之意让曼雨既惊诧又好奇,暗叹“这老板娘莫非真是金香玉转世不成!” “喲!三娘,我就说今日你怎地装起了好人,原来是看上了人家白面小生啊!”一名酒客捧着酒坛一手搭在尤三娘的肩膀上。 “去你妈的!你们这些粗汉知道个屁!我尤三娘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唯独就没见过生得这样俊朗的男子!女人喜欢男人有错吗!有错吗!” “喲!三娘真的想男人了!那不若我王二今日就成全成全三娘你怎样!也省的你独坐空房,思念成狂!” 尤三娘伸手“啪啪”一下扇在酒客王二的脸上,轻蔑一笑“我说王矮子,你他娘的才是想女人想疯了呢!你妈怎地就生出你这么个丑东西!留在世上碍人眼,遭人嫌,一辈子娶不到媳妇,打一辈子光棍” 第一百三十六章客栈受辱 这“月南客栈”外表看着破旧,房间却还算不错,宽敞而整洁。梁天啸只要了一间房,不过幸好是个双人房,房中有两张大床。梁天啸进入房中后做的第一件事儿不是放下肩上的安逸王,而是打开房中唯一的窗户查看四周的情况。 “殿下!”曼雨站在房中,顶着一身的酒液,无奈地抓了抓身上的湿衣衫“这一身的酒实在是太难受了!殿下能否为我寻一套干净的衣衫?” 梁天啸把安逸王放在房中较为宽大的床上后才转身看向曼雨“都已经这个时辰了,铺子都打烊了,我上哪儿去给你寻衣衫!你且把衣衫脱了躺在被窝里将就一宿吧!明日出城时遇上成衣店再换吧!” “这儿的老板娘不是个女的吗!”曼雨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同你们两个大男人住一间房,我一个女儿家怎可能不穿衣衫睡觉!你若是不给我寻一套衣衫来,我就只能穿着这身湿衣服过夜了!天气这样冷,我若是因此患了伤寒赶不了路,殿下您可就得不偿失了!” “哼!反正衣衫是没有的,你乐意湿着就湿着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用心!你刚才是故意撞那酒鬼吧!” “哎哟!你这人疑心怎地如此大!我怎可能存心撞那酒鬼,那酒鬼一身臭味,膻气熏天,我脑子进水了才会去寻那个晦气!” “算了!存心也罢,无意也罢!现在安逸王昏迷不醒,我是不可能放你一人在此的!”梁天啸的话还未说完,外面便传来了“叩叩叩”的敲门声。 二人转头间门被人自外推开,尤三娘风情万种地斜倚在门框上;她一甩手中的白色手绢,掩住艳红的双唇,轻轻一笑。“公子!奴家我是来给您家妹子送衣服的!”说着便轻移莲步,款款地腰肢随风摆动。 曼雨此时才看到尤三娘刚刚一直藏在身后的右手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尤三娘来到梁天啸面前时并未急着把包袱递给他,反倒是如一张薄薄的宣纸被风儿轻轻一吹飘起轻柔地落在梁天啸的怀中。她坐在梁天啸的双腿之上,左手搂着他的脖子,一双勾魂眼直勾勾地盯着梁天啸的俊脸。 曼雨看着觉得有些滑稽。这副画面若是搁在别的男子身上,她倒是觉得挺不错的。可是对象却是梁天啸,他可是个断袖哦!只怕就算坐在他腿上的是个仙女,他也不带动心的! 曼雨的猜测果然没错,尤三娘的屁股还没坐热呢,梁天啸已经一把推开了他。抖着衣衫跳开了一米多远,皱着眉头,面无表情地道。“老板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这套衣衫权当在下买了便是!夜深了,老板娘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喲!这位公子可真是个能疼人的!只刚刚见面就开始关心起奴家来了!奴家可真是喜出望外啊!”尤三娘似完全听不懂梁天啸赶人的话般,身子径直往梁天啸的方向倚去。 两人相隔一米多远的距离,尤三娘的双脚一个悬空,梁天啸还来不及反应已经被她搂在怀中。她的动作看似轻柔。梁天啸堂堂一个男子却挣脱不开她的束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把手放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抚摸着“奴家就是喜欢您这样会疼人的男人!公子看着十分面生,想必是第一次来‘圆月城’吧!公子可一定要在此多住几日,也好让奴家好好地尽尽地主之谊!” 梁天啸的眉头简直快扭成死结了,他冷着脸喝道。“谢谢老板娘的好意!在下同舍妹赶了一夜的路,如今已是十分疲惫!老板娘若是无事,还是请回吧!” “哎哟!都是奴家的错。把这事儿给忘了!公子既要休息了,那奴家就不打扰了!明日再见!”尤三娘也不再纠缠,放开梁天啸,来到曼雨面前把手上的包袱丢在曼雨怀中“小姑娘。外面世道不好,夜晚可不要随便乱跑哦!”言罢。尤三娘扭着水蛇腰一步三晃地往门外走去;她左脚跨出门边的时候还回头冲梁天啸妩媚一笑,娇声道“公子,明天见哦!”梁天啸的回应则是一脸的面无表情和那皱得死紧的眉头。 曼雨抓着包袱好笑地看着梁天啸直到尤三娘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曼雨打趣道“殿下这张脸还真是生得倾国倾城啊!就连阅男无数的老板娘都拜倒在您的长袍之下,小女子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哈哈哈!” “你乐呵个什么劲儿!再笑就割了你的舌头!”梁天啸急头白脸起来,低喝一声“你还要不要换衣服了!” “换!当然要换了!”曼雨紧忙收起笑意,用手指了指门“还要麻烦殿下出去稍等一下了!” 梁天啸本意不想出去,担心她一人在房里会越窗逃走;可是怎么看曼雨那憋笑快憋出内伤的表情怎么碍眼;而且他暗自寻思着,这里是二楼,她现在毫无内力,若是真跳窗,就算不死也会摔成重伤;她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不至于干出这样的傻事儿来。于是他一甩袖子出了门“砰”地一声带上了房门。 其实,刚刚正如梁天啸所说,她是故意撞那酒客,为的就是能让梁天啸暂时离开,从而让她能寻到逃跑的机会。不过就刚才在楼下的一幕来看,这“圆月城”中真真是高手云集,随便拉出来个人都能把她捏死。如今看来,现在并非最佳的逃跑时机。 为了防止昏迷的安逸王中途醒来被白看,她又在他头上补了一记大大的拳头。之后,她便躲在蚊帐之侧快速地把包袱里的衣服换上。尤三娘看似风骚,拿来的这套衣服倒是还算正常。换上干爽的衣衫之后,曼雨便把梁天啸叫了进来。她现在可是个俘虏,梁天啸可不比韩润礼,她不能太过分了;不然,这梁天啸说不定真会狗急跳墙,杀她泄愤! 曼雨一直怀疑这家客栈是传说中的黑店,睡觉时都半睁着一只眼,生怕中途会冒出一个人拿着刀来抹她脖子。可是,这一夜却十分平静,直到天微微泛白了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曼雨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她睁开双眼,眼前赫然是安逸王那张带着淫笑的长脸。曼雨想挪动身子避开他,不想四肢不但虚软无力而且僵硬无比,就连想动一动手指头都不能。曼雨有些恐慌起来;看来是梁天啸趁她熟睡之时点了她的穴道了。曼雨转了一下眼珠扫了房间一周,房内没有梁天啸的踪影。看着那对着她直流哈喇子的安逸王,曼雨简直死的心都有了。 “小美人,如今这房中就只剩你我二人,咱们不如趁机好好地乐呵乐呵!那永宁王和狗皇帝都是些假正经的臭男人,只有本王才是最解风情的!来吧!让本王好好疼疼你!”安逸王说着伸出手拍了拍曼雨的脸颊,另一只手便要去解曼雨衣襟上的纽扣。 安逸王那快要吻上她的面颊的嘴唇和嘴中隔夜饭般的臭味儿让躺着一动也动不了的曼雨反胃不已。她怒睁着一双大眼,喝道“王爷你别忘了,你皇兄还要利用我向永宁王借兵呢!你若是敢再往前一步,我就咬舌自尽!到时看你怎么向你皇兄交代1” “皇兄?”安逸王呲之以鼻“那个不讲信用的蠢货!说好要为本王寻美人却骗了本王一次又一次!本王今日说什么也要拿你来充数了!别装的跟个贞洁烈女似的!说白了,你不就是永宁王和那狗皇帝的玩物吗!如今,本王愿意疼你是你的福分!本王劝你还是乖乖听话为好,不然休怪本王不怜香惜玉啊!”安逸王兴许是想到了梁天啸的多次欺哄,此时双眼已经泛出了红色,满脸的不耐烦。他伸出双手一个大力的拉扯便把曼雨的外裳撕开了;在摸了把曼雨白嫩的肩头后猴急地一翻身,整个人都压了上去,差点没把曼雨的肺给挤炸了。 “咳咳,快给我住手!再不住手,我真咬舌头了啊!”曼雨威胁地把舌头放在了牙齿中间,试图咬下去吓唬吓唬安逸王。 安逸王却轻松一笑,右手不知在摸索着什么,手伸回来之时手心多了一只臭袜子。他一把塞在曼雨的嘴了,张狂地大笑道“自尽!本王什么都不会,但这对付女人的办法却是有千条万条的!乖啦!本王会好好疼你的!一会儿说不定你比本王还享受呢!呵呵呵!” 曼雨全身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胃里的酸水全数反到了喉间。嘴中的那臭袜子更是熏得她想撞墙。最让她恶心的是安逸王的手已经开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抚来抚去。曼雨从未如现在般感到无助,双眼忍不住润湿;随着安逸王动作的加大,曼雨的双眼开始被绝望沾满 “砰!”正当曼雨闭上红肿的双眼等待绝望把自己吞噬之时,伏在她身上的安逸王脑袋突然一歪,身子似被外力推了一下般“咕噜咕噜”滚下了床“砰”地一下狠狠地砸在了地板上。 曼雨勉强睁开双眼,模糊之中,一张俊俏不羁而又熟悉的少年脸孔出现在曼雨的眼前。少年轻柔地取出她嘴里的臭袜子,曼雨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哗地往下淌,低声喊道“谢谢你,青玄!” 之后,整个人便被抱入了青玄温暖而瘦削的怀中 第一百三十七章疑惑不解 “你怎会在这儿?”曼雨缓过神来后不禁有些奇怪。她同梁天啸昨夜深夜之时才进入这“圆月城”今日她也未曾出门,青玄是如何发现她在此地的! “我的好姑娘,我早晚都会满足你的好奇心的!不过,现在咱们首先要做的便是离开此地!”青玄理了理曼雨有些凌乱的发丝,抱起她往外走。在经过安逸王身旁时,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在他的屁股上,安逸王立即如一叶浮萍般飘在空中再“砰”地一声砸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你轻点!小心被人发现啰!”曼雨有些紧张。她对于这个陌生的环境有些没底,所以做什么事儿都是小心翼翼地。 “放心吧!这‘圆月城’,特别是这‘月南客栈’多的是因为醉酒砸坏东西的!就算有人听到声响,也只会以为是有人喝醉在砸东西罢了!” “啊!”曼雨惊讶地嘴可以放入一颗鸡蛋了,心想着既然如此,那昨晚老板娘为何要阻止那姓朱的与梁天啸打架呢? 青玄并未把曼雨抱出“月南客栈”而是直接进了斜对面的房间。青玄所定的房间是个两进的套间,宽敞明亮干净,一看便是每个客栈里所谓的天字号房。青玄抱着曼雨刚刚把门合上,身后便传来急速地脚步声和女子的轻呼“玄哥哥你可算是回来了!” 曼雨回头一瞧,只见从隔间里急步跑出来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那面容赫然便是她那同父异母的妹妹,水婷婷。水婷婷原本的一脸兴奋开心,在看到青玄怀中的曼雨后清亮的双目稍稍黯了下来,可是出口的嗓音却十分甜美“姐姐,你回来了!你没事。妹妹真是太开心了!”说着便扑了过来,直接从青玄手中把曼雨夺了过去。可是水婷婷的身形太过娇小以至于刚刚抱住曼雨的身子,手下一个发软,两人一同摔在地上。 “你怎地如此不小心!”青玄有些恼怒,一把抓起水婷婷,低喝“曼雨她身上有伤,你力气那么小根本就抱不动,还是我来吧!”说着再次揽住曼雨的腰。 曼雨此时若是还没看明白简直就是个傻子了。看来她的便宜妹子水婷婷是看上这爽朗俊俏武艺超群的少年侠客青玄了!其实,她倒是不反对水婷婷追求青玄。青玄对自己的心意,她十分清楚,可是她已经有了济宇。不可能再回报青玄。青玄若能跟水婷婷在一块儿,也不失为一段好姻缘。只是,这水婷婷所作所为是否有些太明显,也太过分了。 她可没有忘记在浩京城城墙上的一幕,若非水婷婷推了她一把。说不定她就不用被韩润礼抓回宫,做什么劳什子的贵妃了!更不会被梁天啸他们抓住,被安逸王那个混蛋侮辱。虽然安逸王还来不及把她怎地,可是这毕竟也给她的心灵留下一块儿不小的阴影。刚刚明知自己身上有伤,她还来抱自己,就算嫉妒也不能这样做啊! “玄儿。你把萧姑娘救回来了!”曼雨正寻思之时,从隔间里走出来一位中年男人。他一身藏青色长袍,长发高束在头顶。颇有些仙风道骨的风采赫然便是青玄的父亲,秦济宇的师傅玉云鹤。 “玉先生,您好!”曼雨强撑着站起来给玉云鹤行了一礼。她的穴道刚刚解开,手脚还不是很利索,行完礼后。身体有些微微颤抖。玉云鹤见状紧忙快步来到曼雨身边把她扶到里间的榻上躺下,然后开始为她把脉。 “怎样了!曼雨她可有什么不妥么?”站在一旁的青玄很是着急。 玉云鹤瞥了青玄一眼。眼带责备“玄儿怎地如此沉不住气!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地,要为父如何安心把赫连山庄交予你搭理!” “谁要接管那劳什子的山庄啊!我一个人浪荡江湖,惩奸除恶不知多开心多乐呵!”青玄桀骜不驯地昂起头,转而又谄媚地握住玉云鹤的手臂,祈求道“父亲,你就快告诉儿子曼雨她到底有没有什么不妥吗!我都快急死了!” 玉云鹤狠狠地拍了一下青玄的头,无奈地摇头痛呼“不成器!”不过眼见自己的儿子忧心,他还是不忍心,遂正色道“放心吧!萧姑娘的脉象平和,无甚大碍!她只是连日来太过劳心,又长途跋涉才会如此虚弱,只需好好休养几日便可恢复如初!” “上苍保佑!”从不信佛的青玄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双手合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儿;不过在瞥到玉云鹤严厉的眼神后,乖顺地冲玉云鹤笑笑“谢谢父亲!” 二人之间的和乐气氛不禁逗乐了躺在榻上的曼雨。她不由地想起了自己在现代的父母。若是她还在现代的话,这个时候,想必她已经放假回家与家人一同过团圆年了。想到远方的父母,曼雨不禁有些神伤起来。 “姐姐不是叫千舞吗?玄哥哥怎会称姐姐为曼雨?玉伯伯怎会叫姐姐为萧姑娘?难道姐姐叫萧曼雨而不是水千舞吗?”水婷婷好奇地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曼雨的沉思。 “萧曼雨是我在江湖上的自称!当日我随表哥一同去京都之时,被人劫掠,多亏青玄解救。我因不想影响府中的声誉,遂起了个别名!”曼雨可不想自己的身份节外生枝,便随意编了个借口。 水婷婷听了点了点头不疑有他。青玄听了这话却有些不乐意了,嗔怪地捏了捏曼雨的脸颊,厉声道“好啊!我把你当朋友,掏心掏肝地帮你助你信你,你却连真名都未告诉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亮出爪子便准备挠向曼雨。 “行了!都不是小孩子了,还如此胡闹!”玉云鹤拉开张牙舞爪的青玄“萧姑娘刚回来,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静养休息,你别再闹她了!再说了,如今对面就住着那伙贼人呢!你不去好好地监视着,却只知在这里瞎胡闹!” “好吗!儿子去监视对面的那伙人还不成吗!父亲,您别再生气了!”青玄收起刚才的笑意,转头叮嘱曼雨道“我去看看对面的情况!你在此好好地歇着,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便是!”曼雨笑着点了点头。青玄便放心地转身离开了房间。水婷婷一见青玄离开欢快地叫了声“玄哥哥,我同你一块儿去!”接着便蹦蹦哒哒地跟着青玄屁股后头一同离开了房间。 看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曼雨转头看向坐在床边的玉云鹤,沉静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玉先生怎会在‘圆月城’?” “说来话长!那日老夫同玄儿三人离开浩京城后,老夫担心皇帝会大肆搜查京城便未敢再回京城,而是直接向南准备先把青玄及水姑娘送出关后再返回京城救你!不想玄儿因中了那皇帝一掌,深受重伤,加上一路狂奔,最终在‘圆月城’时坚持不住,昏迷了过去。老夫正好与这‘月南客栈’的老板娘有些交情,便把玄儿带来此处休养。昨夜,玄儿听到楼下有争吵声出门一看发现是你。当时他便要冲下去救你,多亏老夫及时拦住并用千里传音示意老板娘替你解围。不然只怕即使昨晚救了你,今日咱们也休想安然地离开此地!” “这是为何?就小女看来那梁天啸武艺最多也只能勉强算得上一流,凭玉先生的武艺怎可能胜不了他?” “若只是单打独斗,老夫定然是不会输给那小子!就算是青玄应付他也已绰绰有余。不过,这小子可不是一人!萧姑娘可知今日那小子为何会丢下你二人在房中独自外出么?” “为何?”曼雨也是十分疑惑。 “今日老夫见他出门便悄悄地跟了上去。那小子出了客栈后直奔城内的车行雇了辆马车。老夫本以为他是担心你的身份引人注意,而且大白天的若是拖着个昏迷的人定然会被官府查问,所以雇辆马车运送你倒也方便省事儿。不想,那小子雇了马车后并未返回来,反而去了城东的破庙。你知道老夫在破庙看见了什么吗?” “什么?”玉云鹤的话充分勾起了曼雨的好奇心,她怎么有种在听悬疑故事的感觉。 “原来那破庙之内聚集了数十个灰袍男子。那些男子个个身强体壮,身上更是带着锋利的兵刃,从那稳定的下盘来看武艺肯定不俗。而那领头之人正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血影堂’的杀手!” “啊!”曼雨差点惊叫出声“他找杀手干嘛啊!莫非他要买凶杀人不成!” “杀人倒是没错!只是这小子雇的杀手的数量让老夫很是惊诧。一般人买杀手了不得也就雇个三五个,最多也就不过十数人。可是据他同那领头之人所言,似乎这城内聚集了上千名杀手都不止!” “这么多杀手!”曼雨此时惊得冷汗都流出来了。她猛然想起昨夜那些挡在“月钩城”外的十数个随从。他们出手那样很绝,招招致命,而且每次一次拼杀都毫无反顾,好似完全不把生命当回事儿一般。这样嗜血的人她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如今想来,这一路上保护他们的随从应该也是梁天啸雇的杀手无疑。莫非,梁天啸没有用侯紫给他的银钱组建正规军队,而是全用于雇杀手上了!一想到这儿,曼雨立刻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第一百三十八章丑女无敌 “萧姑娘莫非知道这其中的内情么?”玉云鹤一眼便看出曼雨眼神有异。 “不知玉先生可曾听到那些人商议何事?” “那小子只是让那领头的杀手去召集‘圆月城’内的其他杀手,至于其他的计划倒是没有提及。老夫也甚是惊讶,这小子弄那么多杀手意欲何为?” “说来小女确实知道一些内情。先生说的那小子,他在大漠国名为梁天啸,以前在黑骑军做参将,与原来的梁家有些渊源。可是他实际的身份却是西蜀国的皇子。据小女所知,他应是被西蜀国当今皇后迫害才会沦落至大漠国,做了梁家人。在大漠国做质子的安逸王便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他潜伏在大漠国多年便是为了能聚集财力人力反扑回西蜀国杀皇后夺皇位。哎!这事儿说来也有我的错在里面!” “萧姑娘此话何意?莫非你也参与了他们的密谋不成?可是见那小子对你的态度,不似与你相熟的样子啊?” “哎!这事儿说来较为曲折!先生您也知道我在大礼国时被韩润礼俘获一事儿吧!”见玉云鹤点了点头后,曼雨继续道“韩润礼把我带回皇宫,拘禁在冷宫之中。我筹谋多日放火烧了冷宫出逃,我准备趁乱逃出皇宫时刚好遇上了前来救我的青玄。青玄武艺不敌韩润礼,最终被侍卫们擒住。未免韩润礼折磨青玄,我便现了身。” “老夫这个逆子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若非他出来瞎搅和,只怕姑娘你早就逃了出来了!也不会连累你受这许多的苦!” “说连累倒也谈不上!这事儿也怪不得青玄,怪只怪小女生来便是个事儿多的人!青玄不顾自身性命前来相救,我自是要保他周全!”曼雨暗自在心中叹道“哪个穿越女的事儿不多!” “小女被抓回去之后,韩润礼便提出让小女假扮浩京城富商侯府的主人侯紫!小女本不想答应,可是他拿青玄的命相相胁迫。并且要小女签下卖身契,小女不得已便答应他易容入了侯府,成了侯府的主人侯紫!” “侯府?”玉云鹤捋了捋胡须,恍然大悟“姑娘说的莫非便是那‘浩然楼’的东家?” 曼雨点了点头“韩润礼派小女入侯府主要是为了引梁董两大家族上钩,借机铲除两大家族,进而把皇权全部收归他手。” “你的意思是,梁董两大家族的祸事都是韩润礼同你在背后做的手脚!”玉云鹤惊诧不已,同时有些心惊。秦济宇离开大漠国时只是言明日后可能会有一名子女前来找他。并给他看了画像。他只知晓济宇同青玄来大漠国是为了同一个女人,他也曾多次潜入皇宫想探探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迷住了自己的儿子和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却不想,这名女子一直就隐匿在浩京城内。而且还铲除了大漠国的两大家族。 “是的!小女因为抓住了梁天啸同梁家掌舵人镇国将军的断袖之事儿和他同安逸之间的秘密便一面威逼利诱梁天啸同小女合作买官卖官,把韩润礼的亲信安插进梁家大营。另一面借着董家货物在边界被人劫掠之机用大批的珍宝古玩诱使他们同小女合作一同买卖珍宝。期间,小女看出那梁天啸并非真心与镇国将军苟合,不过是出于无奈的迎合,加上他的贪欲一心图谋组建军队反扑回西蜀国。小女说服梁天啸同小女合谋借用数十箱带有西蜀国龙舌兰标记的兵器铲除了梁董两家。韩润礼收回了皇权。我们救出了青玄,梁天啸则从中得到了非常丰厚的财富。小女原本以为他会用那些银钱去组建一支正规军,不想他尽然拿来雇杀手!” “如此看来,那梁天啸是想用一支杀手军团夺回皇位了!” “先生可知这雇一个杀手须得多少银钱?” “老夫对此行道知晓的不多。不过依老夫猜想,这‘血影堂’的杀手一年总少不了一百金吧!” “如此说来,梁天啸若是用那些银钱还真能组建一支数千人的杀手军团也不一定!” “天哪!这么多的杀手横行与西蜀国街头!那些杀手可是杀人不眨眼。一心只听雇主的命令的人啊!若是梁天啸果真心怀叵测,残害百姓,那可怎么得了!” 曼雨立时想起了昨夜。想起梁天啸一句“拦住追兵”那些随从便奋不顾身地往前杀的情形,身体不禁微微颤抖了一下,有些悔恨“这事儿追根究底都是小女惹来的祸事!若是小女当初没同梁天啸合谋。没让他得到那么巨额的财富,他也雇不了这许多的杀手!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事儿既是小女惹出来的,小女便有责任去平息。只是,小女孤身一人,势单力薄,实难成大事儿!先生您是武林的泰山北斗,又是济宇的师傅,不知可有什么法子,为西蜀国的百姓解除危难?” 玉云鹤捋着胡须低头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正色道“这事儿出地太过突然,老夫一时半刻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这么多的杀手不知要残害多少百姓,老夫身为武林中人,岂能坐视不管!这次即便搭上老夫的这条老命,老夫也要帮上一把。只是,这梁天啸似乎已经图谋许久,那些杀手说不定早就混入西蜀国,我等此时不宜打草惊蛇!咱们先一路悄悄尾随他们,等到了西蜀国,找出他们的老巢,再来个一网打尽!你看如何?” “嗯!”曼雨大力地点了点头,赞道“先生不愧为武林中人人称赞的圣人!世间若能多有几个先生这等大义凌然的好人,何愁天下不平,百姓不安居乐业!” “萧姑娘过奖了!老夫已经垂垂老矣!如今的天下就全靠你们这小小辈了!姑娘你聪慧睿智,心思缜密,以一人之力倾覆两大家族,真真是连天下的男儿都要望尘莫及了!” “先生谬赞了!小女再聪慧也不过是萤火之光罢了!”曼雨谦逊地摆了摆手。 “对了!咱们这一路跟踪梁天啸去西蜀国不知何时方能返回东陵。先生可否找人给济宇带个口信,言明我实非韩润礼之妃,如今已安全逃离大漠国,与先生会合之事,省得远在千里之外的济宇担心!” “那是自然!这‘圆月城’虽大多都是些亡命之徒,但还是有少许正义的侠士曾受过老夫的恩惠,估计找个人回东陵传信应该不成问题!姑娘你一路奔袭,身子亏损严重,好好歇着吧!剩下的事儿就交给老夫和玄儿吧!走时,老夫会过来叫你!” “那就有劳先生了!”曼雨感激地冲玉云鹤点了点头。玉云鹤起身离开。房间一静下来,懊悔再次袭上曼雨心头。当日在大漠国,为了保住青玄和自己的性命,听从韩润礼之言乔装侯紫进入侯府,不但害死了梁董两大家族的千余条性命,如今还弄出了梁天啸的杀手军团这么个祸害。若是不能把这场即将燃起的战火给平息了,让她良心如何得安啊! 浑浑噩噩地睡了大约两个时辰,曼雨便被人给摇醒了。她睁开迷蒙的双眼看着来人,问道“青玄,怎么了?” “对面那两人已经准备出城了!咱们得赶紧收拾收拾!”青玄把曼雨扶起来。然后也不管曼雨是否完全醒了,一边一股脑儿地开始为曼雨梳理有些凌乱的头发,一边解释道“他们认识你,就这样上路多有不便,父亲让我给你简单的易容一下!” “哦!”曼雨刚醒大脑反应有些迟钝。这时她才看到青玄旁边的椅子上放着一个托盘,盘中放了几个小巧的瓷碗,碗中盛着各种颜色的液体,有红的,绿的,黄的。 青玄先用湿帕子擦了擦曼雨的脸,而后便用一支小小地笔刷沾起碗中的彩色液体往她脸上涂抹。曼雨本以为那些液体涂抹在脸上该是凉凉的感觉,不想却是热乎乎地。这就让本就睡意未减的曼雨有些昏昏欲睡起来,以至于没有看到这古代的易容术是如何把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人的奇妙过程。 “好了!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曼雨双眼快完全闭上之时,眼前突然出现一把铜镜。她接过铜镜往里一瞧,惊叫“这人是谁啊!”只见,那铜镜之中是一张满脸褶子,圆盘大脸,小眼睛,塌鼻子,整个儿就是个“大饼脸一线添”的真实写照。 “不就是你啰!”青玄轻柔地捏起曼雨的面皮,与她一同看向铜镜“怎么样,我青玄公子的易容术是不是很好啊?是不是很佩服本公子啊?” 曼雨瞪圆了双眼怒视着铜镜之中的人,可是那双细眯眯眼即使瞪圆了也就比缝隙大那么一点点,一点气势都没有。曼雨颓然地放下铜镜,嗔怪地看着青玄“老兄,能不能不要把我弄得这么丑啊!我担心晚上起来照镜子会被自己吓着啊!”“我也不想把你弄丑啊!谁想天天对着个褶子脸嘻嘻哈哈啊!可是,父亲说带着两个俏生生地女子上路多有不便,让我一定要把你们弄得丑些才好!”青玄安慰地拍了拍曼雨的肩膀“哎呀,别垂头丧气,你这还不算丑呢!你妹妹的脸才是真的丑到了极点!” 青玄的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娇小的身影自外间飞奔了进来在青玄面前站定。曼雨这一看简直连隔夜饭都要呕出来了。那张脸倒是一张挺白净的少女脸,五官倒也还算端正,只是那满脸的麻子和鼓鼓地偶尔还往外躺水的青春痘把曼雨身上所有的鸡皮都挑了起来。水婷婷易容后的脸果然是丑到家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驴车追踪 “玄哥哥,人家不要顶着这张丑脸出门了!你快帮我换回来吧!怕引人注意的是姐姐,我又没事儿!没有必要让我扮作这样的丑八怪啊!”水婷婷一个人劲儿地摇着青玄的手臂撒娇。 “父亲说了,这一路上咱们必须保证不被任何人和事儿给耽误了!身边带着个美艳的女子恐怕会引起他人的歹意耽误行程。若是身边只带着两个丑妇,会省下许多的麻烦!” “可是也不能把人家弄得这样丑啊!”水婷婷看了看曼雨,嘟着嘴道“至少也不能比姐姐的丑吗!” “好了!”青玄有些不耐烦了,扒开手臂上的爪子“唧唧歪歪地闹什么!这都已经画上去了,洗都洗不掉,就算要换至少也要等半月之后!大不了下次给你弄漂亮点吧!” 水婷婷一见青玄生气恼了也不敢再闹了,只静静地站在一旁,瞪着委屈的双眼,嘟着嘴看着二人。她本是想在青玄面前装可怜,可是那一脸的青春痘和麻子经过她一嘟嘴全数挤在了一块儿,要多恶心就多恶心,只把眼前的青玄和曼雨看地直扣嗓子。 “呜呜呜不理你们了!”水婷婷一见自己被青玄嫌弃,再也呆不住,哭着跑了出去。 “怎地又闹起来了!”水婷婷一头扎进了正往里间走的玉云鹤的怀中。他扶起水婷婷,只看了一眼她的脸,原本的一脸严肃立即呆愣住了,忍不住偏过头去。 “玉伯伯!你看玄哥哥他欺负我,把我弄得这样丑!让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水婷婷还真是会见风使舵啊!见求小的无效,便直接赖上老的了! “丑只是暂时的!对面的两人都已经出发了,咱们的时间不多了!下次,下次老夫一定让玄儿给你弄得漂亮点!”玉云鹤安抚地拍了拍水婷婷的肩膀便大步来到曼雨的面前。 “萧姑娘。这次恐怕要劳累你了!梁天啸走得太急,恐怕这一路上都没有什么时间让你歇息喘气了!一会儿你若是撑不住可让玄儿驮你!”玉云鹤的话让一旁的水婷婷听地直跳脚,只是碍于玉云鹤在场不便发飙。 青玄一听便乐了,一把抓过曼雨的双臂便把曼雨的身子往自己的背上挪,笑道“还等一会儿干嘛!曼雨这一路上担惊受怕的,身子早就羸弱的不行了!这一路上就全数由我背着好了!” 玉云鹤见此情形无奈地摇了摇头,水婷婷则是看的眼圈都红了。曼雨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她推开青玄的手臂,站在地上,正色道。“我现在精神着呢!你还是省着点气力,留着保护我那娇滴滴的妹妹吧!我好歹还会些拳脚功夫,而我妹妹却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水婷婷一听这话立即顺杆往上爬。抱住青玄的手臂撒娇“对啊!姐姐好歹会武功,我可是啥都不会,连只鸡都不敢杀!玄哥哥,这一路上我可是全靠你了!” “靠什么靠!父亲在这儿。哪儿还需要我多费手脚!你该求的人不是我,是我父亲!”青玄烦躁地想扒开水婷婷的爪子,可是她看似娇小,但这牛皮糖的功夫却练得炉火纯青。 “好了!大战在即,玄儿你身为武林中人怎能说出这么不负责人的话!往后的一路上水姑娘便全由你护着了!至于萧姑娘,为父自会相护。你就不必再操心了!” “就是!就是!姐姐可是永宁王的妻子,自该有玉伯伯相护!玄哥哥,你还是护着我吧!”水婷婷一见有人给自己撑腰便挺直腰背再次拉住青玄的手臂。把脸贴在青玄的手臂上讨巧地笑开了。 青玄真是无语望青天啊!他扯开钳制,低吼一声“我去收拾包袱!”之后便大步离开了里间。水婷婷给玉云鹤行了一礼后便兴匆匆地小跑着跟了出去。 “哎!”玉云鹤无奈地摇了摇头“老夫显赫一生,无论是为人还是处世都尚算过得去。可是怎地就是教不好自己的孩儿呢!” “先生不必如此忧心!青玄不过是年纪尚幼,等再大些自然就会通晓为人处世的章法了!虎父无犬子。先生的儿子又怎会墨迹江湖呢!只怕终有一日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希望如此吧!”玉云鹤回头不再看青玄消失的方向,转而把一个小小的包袱递到曼雨手中“你把这套衣衫换上!换好了咱们就出发!” 曼雨抱着包袱点了点头。玉云鹤走后,她快速地换上包袱里的衣物。这是套灰暗的老妇人的衣裙。看着不太寒酸,但也不华丽,穿在身上再配上那张大饼脸和妇人的发髻,镜中立刻出现了一个活灵活现的乡间老妇! 曼雨刚刚换好衣服,玉云鹤便进来告诉她该出发了。玉云鹤此时已经易容成了一名五旬的病弱男子,青玄则易容成了粗壮的青年。四人一行没有走正门,而是自“月南客栈”的角门出了客栈。 门外停着一辆满是稻草的驴车,青玄“嗖”地一下子跳上驴车的驾驶座,冲曼雨挤了挤眼,努了努嘴。曼雨立即想起那日清晨两人一同坐霸王车的情形,不觉露出了一丝微笑。曼雨扶着水婷婷上了驴车坐在草堆里,玉云鹤则同青玄一同坐在驾驶座上。青玄一甩鞭子,吆喝一声“坐稳了!咱们可要出发了!” 曼雨本还在担心他们同梁天啸走的不是同一条路,会不会把人给跟丢了。结果,驴车晃晃悠悠地行到“圆月城”的西城门时刚好遇上了站在包子铺前买包子的安逸王。 安逸王身后停着一辆小马车,拉车的是个眼生的灰衫小厮。安逸王捧着一大包包子,一边啃一边往回走。车上的梁天啸似已经有些失去耐心,安逸王上车之时一把便把他拽进了马车。动作虽快得很,但曼雨还是透过撩起的车帘看清了车内的梁天啸。 梁天啸的马车出了城门后一路飞速地往西奔驰。曼雨等人的驴车却仍旧晃晃悠悠地前行。雪路难行,本就不快的驴车变得慢如蜗牛。趴在草堆中的曼雨眼见着马车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有些急了,爬到驾驶座上问道“先生,他们的马车速度这样快,咱们的驴车这样慢,只怕不一会儿就会把人给跟丢了!” 青玄回头安慰地拍了拍曼雨的肩膀,傲然地抬起下巴“你就放心吧!父亲早已在那些人的身上洒了‘流光粉’。追踪可是我父亲密不外传的绝活,只要一洒上‘留光粉’,无论是人还是畜生都逃不过我父亲的追踪。你看到刚才驾车的小厮没?那小厮可不是普通的小厮,他的武艺决不在我之下!经过父亲同我的一路观察,除了车上的小厮,还有不下十名武林高手在暗中保护那姓梁的。咱们若是跟地太紧太近,只怕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反倒是这慢悠悠地驴车好做掩护呢!” “哦!”曼雨了然的点了点头,轻赞道“姜还是老的辣!有先生这样的老江湖在,往后便不再需要小女杞人忧天了!” “姐姐如今才知晓玉伯伯的厉害啊!”水婷婷也不甘寂寞,趴在驾驶座上开始拍马屁“我们玉伯伯可是闻名遐迩的大侠士,又岂是那些宵小之辈能与之相提并论的!咱们这一去,照我看,不出半月定能拿下那些贼人!” “小丫头尽会捡好听的说!老夫哪有你说的这么厉害!老夫果真如你说的这般,又岂会只是个小小的武林中人,天下岂不是都要尽归老夫之手了!” “玉伯伯那是淡泊名利,视钱财名利如粪土!玉伯伯统领整个武林,哪里还需要去做那劳什子的皇帝!我打小便很是敬仰武林中那些忠肝义胆的侠士!玉伯伯,等这件事儿了了,您能不能不要急着把我送回水府!我想去您的赫连山庄住几日,领略领略赫连山庄的浩然正气和武林的威仪!行不?”水婷婷睁着一双眼在哪儿秀可怜。若非她此时的脸太过丑陋,说不定还真能博取玉云鹤的几分怜惜。 “去赫连山庄倒是无妨!只是你若要去须得征得你父母的同意,老夫方可让你前去!” “玉伯伯您可是答应了的啊!您可不许反悔!人说长兄如父,长姐如母,如今我姐姐便在此处,只要我姐姐同意我去,那我便算是询问过父母了!”水婷婷小小地耍了个滑头。她一把抓住曼雨的手臂拼命地摇着“姐姐,父亲的脾气你也知道。我如今好不容易才逃出了那狼窝,我可不想再回去被父亲当物品般卖来卖去了!你就同意我去赫连山庄吧!” 青玄听了此话立即回头警告地看着曼雨。这一路上,水婷婷虽在他病重昏迷之时悉心照料,可他总觉得这女子有些心思不正,并不想与之深交。只是不知为何父亲却对她异常和气,待如亲女般。而且,水婷婷那些黏人的举动让青玄很是心烦,但他堂堂一个男子又不能对个弱女子动粗,只能忍气吞声,能避多远便避多远。若是她也去了赫连山庄,只怕他就要永无宁日了! 曼雨故意避开青玄可怜加警告的眼神。她怎会不清楚青玄的心思,可是她更懂玉云鹤的意思。玉云鹤说出这番话,分明是已经同意水婷婷去赫连山庄了,只是怕说的太直接会引起青玄的反感,巧妙地把皮球踢到了曼雨这儿。而这水婷婷也是个伶俐的,一听便听出了这话中的玄机。 第一百四十章夜宿驿城 曼雨琢磨着,水婷婷虽说有些心术不正,但对青玄的心却是真的。爱情自古便是自私的,若是有人来与她抢秦济宇,只怕她会做的比水婷婷还要过分。水婷婷不过是个小女孩儿,被父亲当做货物般买卖已经很可怜了;若是她真能同青玄有个好结果,倒也算是个完满的结局。于是乎,曼雨轻轻地冲水婷婷点了点头“你想去,先生也愿意让你去,你便去吧!” “谢谢姐姐!”水婷婷挑衅地看了看青玄。青玄气愤地哼了一声,转过头飞速地甩动着鞭子抽打在驴身上,似跟那驴有深仇大恨般。本在慢慢悠悠地前行的驴儿挨了鞭子放开四蹄开始加起速来 “圆月城”直到西蜀国边城约半日的路程,之间没有任何可供歇息的小镇或是村落。驴车赶到西蜀国边界之城“驿城”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四人在城门关闭的最后时刻进了城。 这“驿城”虽不大,却有天险可守,整座城池都位于高高地山崖之上,悬崖之下是湍急的河流;城门设在悬崖对面与大漠国接壤的一块凹地上。悬崖上下之间连接的唯一纽带便是那高约十丈的浮梯。浮梯的控制端位于悬崖之上,悬崖下方若有敌军来袭,只需把浮梯收起,敌军便会无计可施。加上“驿城”身居高处,崖下敌军的一切都会被崖上之人看得一清二楚,敌军顿时失去了先机。“驿城”的左侧是茫茫无际的沙漠荒原,右侧是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无论奔袭在沙漠之中还是越过原始森林对于设施简陋的古代人来说都难如登天。这也就是为何,西蜀国作为一个边陲小国,却能屹立百年而不被他国吞并。 “驿城”中的百姓虽大多都是异族,但因处于边界,其他两国的人时常来此贩卖货物,对于曼雨等这样的异国人倒也见怪不怪。 因为天已经黑了。街道上的行人非常少,只有少许挣外快的摊贩和酒肆以及客栈前的灯笼还亮着。玉云鹤找了一间位于半山腰的客栈要了间小套间。那驴车速度虽慢,因为积雪的关系,十分颠簸。半日的车程下来,曼雨和水婷婷只觉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哎呀!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一进了客房,水婷婷便迫不及待地扑入里间的软床上,趴在上面一动也不动了。就连她的玄哥哥此时似乎也比不上那又软又暖和的大床了。 青玄进入房中后,先检查了一下房内外的环境,发觉没有异状之后放下包袱坐在桌边。曼雨刚倒的一杯热茶,还未来得及送到唇边。走在最后边的玉云鹤推门进了客房。 “这间客栈很安全。你们安心在这里休息吧!”玉云鹤接过青玄倒的热茶一饮而尽“饭菜老夫已经让小二备下了,一会儿你们三人吃完便先睡吧!刚刚老夫在来客栈的路上发现了梁天啸的踪迹。老夫得出去看看,摸摸情况!” “父亲,我也跟您去吧!那么多杀手,多一个人也好多一个帮手!”青玄站起了身。 “不用!这种事儿人越多越容易暴露。为父此去,还不知道今夜能否回得来。若是回不来,你若是跟为父走了,水姑娘和萧姑娘谁来保护!” “好吧!那父亲您可要小心着点!若是对方人数太多,切不可离得太近!” “为父自有分寸!玄儿你只要好好地把两位姑娘保护好,为父我就老怀安慰了。其他的事儿就不用你操心了!”言罢,玉云鹤快速地换上了一套夜行衣。越窗而出。 饭后,曼雨三人简单地洗漱一番后便上床睡了。曼雨同水婷婷睡在里间,青玄守在外间。水婷婷可能是真的太累了。她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沉入了梦乡。曼雨也想像水婷婷般好好睡一觉,而且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好好歇息一番。 可是,她眼前总是不断浮现杀手们杀掠百姓的画面,脑海中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血流成河的场景。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她的一个自私的作为如今却可能要让无数的百姓遭难;自责和悔恨吞噬着她的良心。让她即使是在熬不下去勉强睡去之时也会被噩梦惊醒。 翌日清晨,天微朦之时。玉云鹤披着一身寒霜回到了客栈。睡在里间的曼雨听到声响紧忙爬起来,穿上鞋来到外间。青玄已经坐在了桌旁,想必是见其父一夜未归,心中担忧也没怎么睡好。 玉云鹤扯掉脸上的黑布冲曼雨和青玄点了点头。昨日冒雪赶了半日的路,夜里又在外面吹了一夜的冷风,玉云鹤脸上除了眼下稍有黑影外,状态看上去和平日里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二人见了玉云鹤这样的状态,提着的心才放回了原处。 曼雨倒了被热茶递给玉云鹤,问道“先生,情况怎样了?可有探听到梁天啸的杀手军团聚集在何处?” 玉云鹤脸色有些凝重。曼雨同青玄一见他这副表情心中不由地“咯噔”了一下,暗自嘀咕“莫非事有不好?” “昨夜老夫寻着‘流光粉’追了一路,直到追到城西的坟场才发现梁天啸的踪影。老夫去时,十来个黑衣人已经逐一离去,只余下梁天啸和一名老者。老夫本欲去追那些黑衣人,但老夫突然听见那名老者小声地提到‘京城’二字。于是老夫便留在了原处。听那老者的口气,他们似乎很早之前便在西蜀国京城安插了内应,貌似这几日便会有所行动!” “啊?”曼雨同青玄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难道那些杀手已经到达京城了不成?” “这个老夫就不知道了!具体的行动他们没有提及。不过,依现在的情况来看,咱们必须在梁天啸等人之前进入京城,才有可能阻止这场浩劫!” “好!那我们马上启程!”曼雨说着便要去收拾包袱。青玄一把握住她的肩膀,柔声道“还是我来吧!你看看你那双眼,都快被黑印笼罩了。这张脸本就画得很丑了,若是再加上两个大大的黑印,只怕鬼见了都要被吓跑!” “我这不是一时着急吗!”曼雨揉了揉有些酸疼的双眼,难为情地偏过头。她昨夜在床上辗转了一夜,黑眼圈自然是少不了的。 “你们把这三套衣服换上,简单收拾收拾!老夫先下去找辆马车,你们收拾好了便到楼下找老夫!往后恐怕咱们得风餐露宿,彻夜赶路了!”玉云鹤快速地褪下夜行衣换上一套平常的灰色长袍便急匆匆地出了门。 曼雨把尚在睡梦中的水婷婷叫醒。三人简单梳洗了一下,换上玉云鹤拿来的衣衫。衣衫倒不是什么华丽的料子制成,只是款式都换成了西蜀国人的,并且上衣的袖口处都绣着一朵小小的“龙舌兰” 代步工具换成了一辆小巧轻便的马车。曼雨同水婷婷坐在车内,玉云鹤同青玄仍旧坐在驾座上赶车充当车夫。由于他们着急赶路,玉云鹤让小二包足了干粮和干净的水,四人在马车上一边赶路一边吃早点。 “我说姐姐,你怎地就这么会惹事啊!若不是你惹出的这些事儿,咱们也用不着这样没日没夜地拼了命地赶路了!连顿像样的饭食都吃不到!”水婷婷一边啃着硬邦邦的干粮,一边呲牙咧嘴地抱怨。 西蜀国不比东陵国和大礼国,这边的人外出所带的干粮都是些粗口的杂粮面饼,为了容易保存,还做得特别硬。一口下去,若是初次吃的人,摸不着道儿,说不定牙都能磕去半边去。 曼雨正不知如何回应,独自窝在角落里悔恨之时,驾座上的青玄开腔了,出口便没好颜色“你个蠢丫头知道什么!曼雨那都是为了救我!你若是嫌赶路太过辛苦,等到了下一个城镇我们便把你放下,留足银钱给你。你且等我们大功告成之后再回来接你吧!也省的老是在这里唧唧歪歪,也好让我的耳根清静清静!” 水婷婷原本不过随口抱怨一下,却不想招来了青玄的这顿恶言恶语。小姑娘抱着又冷又硬的干粮顿时不知所措起来,双眼不禁被泪水占满了。 小姑娘初识情滋味,又自命容姿艳丽舞艺过人,往日哪个见了她的男人不是趋之若鹜。她对青玄一见倾心,一路上恨不得扒心掏肺地伺候守护他;她本意为自己终究是有希望的,不想那本该成为别人妃子的便宜姐姐却又出现了。青玄的注意力不但完全转到了姐姐身上,对她更是没有一丝好脸色。如今,她不过是随口抱怨一下,却招来他的嫌弃。 水婷婷只觉万分委屈“哇”地一下哭了起来“啪”地一下把手中的干粮狠狠地砸在了青玄背上,大呼“我就知道我是个不招人待见的贱丫头!是个沦落风尘地贱货,活该惹人嫌,惹人厌!我还不如死了算了!你们把我弄了出来,却三番五次地戏耍羞辱于我,我也是有尊严的!你们说救我就救我,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你们还把不把我当人啊!”玉云鹤听了此话双眼露出了一丝不喜。可是气急地水婷婷哪里管得了这许多,她上前一把抓住青玄的衣领,大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看上我的好姐姐了吗!只是可惜了,我的好姐姐已经嫁人了,而且还不止一个丈夫,就算你再有心,你也只能排第三!” 第一百四十一章延都见闻 “啪”地一声,水婷婷气愤难当的小脸上出现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出手之人不是青玄,而是玉云鹤。玉云鹤摇了摇头,正色道“老夫非你父母论理是不应该说这些话,但你身为人妹,却谩骂自己的亲姐,毫不顾忌手足情分。身为女子,却出口闭口便是男女情爱,不知廉耻为何物,行动间毫无大家小姐出身的气度与雅量。老夫与小儿皆为粗鄙的武林人士都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依老夫看,老夫还是尽快把你送回你的亲生父母身边严加管教,省得你将来惹出大祸!” “玉伯伯,我知道错了!我,我是一时气不过才昏了头胡言乱语!我该死,我真该死!玉伯伯您教训地对!我就是以前野惯了才养成了这样的坏德行!伯伯您乃武林中的大圣人,往后就请伯伯您严加管教于我!我决不敢有半句怨言!”水婷婷被那一巴掌给彻底扇醒了。 “老夫即非你父母也非你长辈,岂有管教于你的资格!你还是回你父母身边吧!” “伯伯,您别赶婷婷走!婷婷知道错了,以后一定痛定思痛诚心悔过!伯伯您就留下我吧!”水婷婷爬到驾座上拉着玉云鹤的手臂,祈求地双眼满是泪水。见玉云鹤没什么反应,她进而又爬到青玄面前哭求道“玄哥哥,你也不要我了吗!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念及我在‘圆月城’中衣不解带地伺候你的情分吗?” 青玄听到这句话心中稍稍起了些波动。说起那段日子,倒还真是多亏了水婷婷。父亲虽医术精湛,为人细心,但毕竟是个男人,对于照顾人的事儿却不怎么在行。那段日子若非水婷婷地精心照顾,他哪里会恢复地那样快。那段时日,她衣不解带地守在他身旁。说不动容也是假的。只是一想到她在浩京城城墙上的所作所为和刚刚的一番过激的言语,青玄又有些害怕,害怕留下她可能最终会为众人带来祸事。 水婷婷见青玄也对她的请求无动于衷,遂哭着爬回曼雨身前,抱住曼雨的手臂,哭诉着“姐姐!我的好姐姐!妹妹知道错了,妹妹刚刚不该对姐姐如此不尊!妹妹以后再也不敢了!姐姐就帮我说句好话,求求情吧!妹妹实在是不能被送回去啊!若是真要送妹妹回去,妹妹还不如现在就跳车死了去!省得回去被父亲当做筹码送人!”说着便转过身要往车外跳。 曼雨紧忙拉住水婷婷。她虽很不喜水婷婷刚才的那句“丈夫不止一个”的话。可是面前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而且还是个心智未完全成熟的小女孩儿。让她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她走投无路。古代的女子,容色越是艳丽。便越是会成为他人图谋权势富贵的筹码。水婷婷容色出众,舞艺又好,这样的人回到水正身边,只怕真地会如她所说,再一次被水正当做货物送人换取利益。 曼雨暗叹一声。冲驾座上的玉云鹤道“先生,舍妹年纪尚幼,在家之时因被母亲骄纵惯了,才会养成这样的倔傲性子。家中的母亲虽好,却架不住父亲的男权。父亲一心贪图富贵。曾多次买卖舍妹,实非教育子女的好人选。先生大仁大义,一身侠肝义胆。我姐妹二人与先生非亲非故,自是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望您能暂时留下舍妹,让我姐妹二人在去京城的路上能时时聆听先生的教诲。我姐妹二人已是感恩戴德,幸喜万分了!” 水婷婷反应倒也十分快速,听了曼雨的话。她立马爬到玉云鹤面前,含泪祈求。“伯伯!你就原谅婷婷吧!往后婷婷一定听从伯伯的教诲,伯伯说东婷婷决不敢往西,伯伯说西婷婷决不敢往东!伯伯,您就留下婷婷吧!” 玉云鹤捋了捋胡须,沉声道“好吧!看在你姐姐出面为你求情的份儿上,老夫就暂且先留下你吧!只是往后可得把你这桀骜不驯的性子收一收。我等四人今次要做的事儿事关千万黎民百姓的生存安危,容不得一丁点的差池。往后若还是这等口无遮拦,老夫定不再饶恕!” “是!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谢谢伯伯!”水婷婷爬回曼雨身前幸喜地抱着曼雨大声喊“谢谢姐姐!真是我的好姐姐啊!”小女孩儿的喜悦表露无疑。可是无人看到那张趴在曼雨肩膀上的小脸此时却无一丝喜色,只余下一脸的恨意;而那双置于曼雨背后的双手十指的指甲已经深深地掐入了皮肉 之后,马车取道人烟稀少的小路向西一路狂奔,昼夜不停。曼雨同水婷婷一直呆在车厢里。车厢内放着厚厚的棉被,两人若是困了便靠在一起盖着棉被补眠。所以一路上虽有些颠簸倒也没遭什么太大的罪,精神头倒也还算不错。 不过,这一路上可就苦了玉云鹤和青玄了。他二人坐在驾座上累了困了也就只能围着棉被打个盹儿,脸色一日比一日惨白。曼雨曾多次想替换他们,让他们进车厢歇息,可是玉云鹤皆或以男女不可太过亲近,或以车厢太过狭小,或以她们不识道路为由拒绝了。 当玉云鹤和青玄的脸色惨白如纸之时,四人终于来到了西蜀国都城“延都城”“延都城”位于西蜀国中部的大平原地带;整座城绵延数千里,远远望去那巍峨的城墙,辉煌的宫殿,喧嚣热闹的城市外的郁郁葱葱让人一看便有种“太平盛世”的感觉。曼雨不仅感慨“想不到在这样的乱世,尽然还有这等世外桃源之城!” 不过等四人下了马车,排着长队等待守门士兵检查入城时,曼雨觉出刚才的“太平盛世”之感或许只是她的错觉。曼雨这么快便推翻了自己第一眼的想法原因有二。 其一,守门士兵论理说应该只是进行日常的安全检查,只有对京城治安有威胁之人方会被抓起来。不想这“延都城”的守门之兵尽是一见进出城门之人便先抓起来,若是那人能掏出些铜板递给士兵便能顺利地进出都城,若是不能便以图谋不轨之名抓了起来。 其二,这守城的士兵一见了平民百姓女子,稍稍有些姿色的便会借查验为由直接上下其手,不是摸胸就是抓臀部;有一名将领甚至当众把一名没钱给贿赂姿色却颇为不错的平民女子扛起来拉去了无人处。当时的场景,真是把站在后面的曼雨和青玄看地怒火飞窜,手脚发痒;青玄更是抬手便要上前去抢人。若非玉云鹤阻止,两人早在城门之处便与那些士兵们狠狠地干上一架了。 曼雨等人进城倒还算顺利,一来玉云鹤带足了银钱。四人的衣着不算寒酸,玉云鹤又假借是京城富户家的下人为由,让守城的士兵不敢严加盘查。二来,曼雨同水婷婷易容后的脸实在是让人倒尽胃口。那些士兵一见了水婷婷恨不得趴在墙根底下狂吐,更别提上下其手揩油了。曼雨同水婷婷相视一笑,此刻她们真是万分感激青玄把她们弄成了那副丑样子。 城内很是繁华。街道两旁铺子林立,红色的酒旗,显眼的招牌以及装饰华丽的两层楼建筑群无一不是一国之都该有的景象。街上有许多的小摊小贩,行人亦是不少。只是令曼雨觉得奇怪的是,那些小贩们个个都一脸惊慌,眼神还不时地四处瞟,有的甚至还把小摊放在箩筐之上挑着贩卖,好似时刻都准备逃跑般。街上的行人虽多,但不是五旬以上的老者便是个头矮小的孩童,全然不见青壮年和稍微年轻的女子。 “先生,这偌大一个京城怎地连个年轻人都没有啊?莫非西蜀国只允许老人与孩童出门不成?”曼雨不禁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姐姐刚刚难道没看见么!那些排队进城的年轻男子和女人都因没钱缴纳贿赂被守城的士兵给带走了!既然进入城中的人没有年轻的,那城内自然就不会有什么年轻人了!” “就算进城的年轻人都被抓起来了,这‘延都城’内好歹也有数万人口吧,总不会都是些老弱妇孺吧!这城内的年轻人都上哪儿去了啊?”曼雨总觉得这都城之内不怎么对劲儿,尤其是那些守门的士兵见了年轻男子便抓,难道朝廷不担心牢房人满为患吗! “老夫已有两年未来过西蜀国了!往日这‘延都城’城并非如此景象啊!西蜀国民风开放,单身女子在大街上闲逛那是常有的事儿。如今变成这番光景,老夫也觉得甚为奇怪!” 四人的疑惑很快便得到了解答。四人刚刚穿过城门的主干道,循着香味儿来到一家卖牛肉面的小摊前坐下之时,街道另一头传来了尖锐地哭喊声。卖牛肉面的是个六旬左右的老头儿,他一听那哭喊之声,连客人都不管了,丢下手中的漏勺爬到了摊位下面的小洞里去了。那速度简直可与青玄逃命的轻功比肩,看得四人目瞪口呆。 四人还来不及找到哭喊之声的来源“哒哒哒”紧凑的马蹄之声由远及近。只见数十名铠甲将领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路狂奔,手中的皮鞭不住地在空中甩动,全然不顾街道两旁的摊贩和路上行人的安危。那些将领一路踏着烟尘飞奔而过,很快便消失在城门之外。而紧随其后的情况把曼雨四人看得心中怒火飞窜,恨不得手中生出千万把飞刀直接镖向那些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猥琐监工 原来,跟在后方的是一些手执皮鞭的士兵,他们围着一群衣衫褴褛的青年男子和女人一路缓缓地往前行,长长的队伍延伸到巷尾,看不到尽头。 那些人双手被绳索牢牢地系住,头发散乱,面无血色,双眼暗淡无光,脚步虚浮无力,似经过长途跋涉或长时间辛苦劳作般无奈地跟随着队伍往前挪动脚步。期间,有人不小心跌倒在地,站在旁边的士兵立即甩动皮鞭狠狠地抽打在跌倒之人身上,直到他再次爬起来前行为止。这还不是让曼雨等人望而生怒的始因,刚开始时,他们还弄不清楚那些人的身份,尚且在暗自琢磨,那些人或许是什么大奸大恶的犯人,才会遭到如此不人道的待遇。 让曼雨四人实在看不下去的是,那些手执皮鞭的士兵尽然见到街道旁的人,只要稍稍年轻点的男子和女人便一鞭子甩过去,把人打得没气力反抗后便把那人抓入队伍之中用绳索紧紧地绑住双手,让其随着大队伍往前走。这一幕幕分明就是现实版的“抓壮丁”这种不分青红皂白,不问意愿地随意乱抓的情形,让身为现代的人的曼雨和身为武林中人的青玄和玉云鹤深恶痛绝。 长长的队伍移动到了曼雨四人所在的牛肉面摊位之前。那些士兵一见曼雨四人年纪都不算太大,立即便有四名士兵甩着皮鞭快速地冲了过来。此时曼雨等人终于知晓为何偌大一个京城没有成年男子和女子出入,为何年近六旬的面摊老板会逃到摊位下方的小洞躲避。 眼看着那长长的皮鞭划破长空狠狠地往四人的身上抽打,青玄伸手便欲去抓那鞭子,可是伸出去的手却在中途被玉云鹤抓住。玉云鹤冲青玄摇了摇头,之后又冲曼雨等人摇了摇头。曼雨立即领会他的用意。这些官兵青天白日当众抓人,定然是受了朝廷的诏令。他们四人本就是外乡人,又势单力薄;玉云鹤虽武艺高强。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可不能因为此事引起朝廷的注意而坏了大事。 一路上水婷婷曾问过他们,为何不直接告诉西蜀国皇帝其子欲要谋反之事,让朝廷自行处理此事岂不更好。曼雨也不是没考虑过这个方案,只是,他们四人之中不是敌国的妃子便是武林中人,他们手中又没有什么证据,朝廷怎会轻易相信他们的言语。二来,就算朝廷信了他们所言,朝廷做事向来都是大张旗鼓。而梁天啸等人的杀手军团隐匿在暗处;只怕朝廷的兵力一出便会打草惊蛇,进而还有可能逼得他们狗急跳墙,提前发动政变。那样只会得不偿失。 所以,他们四人只能在不惊动朝廷和梁天啸的情况之下先抓到梁天啸谋反的实质证据和摸清杀手军团的老巢位置以及他们谋反的计划后才能去找朝廷出面剿灭叛军。这也就是玉云鹤会阻止青玄动武的原因所在。他们身怀武艺,即便被抓也只是一时,用不了一日便能顺利脱身。可若是因一时不愤惹得朝廷派兵追捕他们,就会耽误更多的时间。从而给梁天啸等人更多的时间筹谋。 曼雨四人想通后在皮鞭还未完全抽打在身上之前便假装倒地,并随着皮鞭甩动的方向打了几个滚,摆出一脸的痛苦。爬起身后顺从地走入队伍之中,任由士兵将绳索绑在自己的手上,埋着头随着队伍缓慢地往城外移动。 长长的队伍在城外的官道上蠕动了近半个时辰后来到了一座工地之前。曼雨等人还未进到工地里面便听到了利器敲打石块地脆响和工头们恐吓工人们的怒骂声。站在曼雨前方的人在听到那些声响后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身子;有些人甚至驻足不前。可是他们稍稍停顿下来,皮鞭便狠狠地抽打在他们的身上。 这片工地是一座未修完的行宫。整座行宫占地百余里地;除了层峦叠嶂的浮华宫殿外。还有宽阔的花园,湖泊,亭台楼阁。整座行宫四处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工人;有抬石块儿的。有敲打石块儿的,还有给石块儿雕花的,也有负责运送砂石材料的。 玉云鹤和青玄被分配到抬石块儿的队伍中去了。曼雨和水婷婷因是女的便被分配到用独轮车运送砂石的队伍中。曼雨虽未干过重活,但好歹曾练过一段时间的拳脚,手臂上的力气尚算过得去。拉那独轮车还能勉强应付得过去。 可是水婷婷可就不行了。她自小娇生惯养,就算被人卖入大漠国也最多不过是跳跳舞唱唱曲。哪儿做过这等粗活。她的手劲儿连块小小地石头都搬不动,更别说拉那载着大石头的独轮车了。 不过好在,每个独轮车都会分配两名女子。两名女子一人拉车一人推车,两人轮流拉车,换着休息。曼雨一见水婷婷快哭了的可怜劲儿,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力气大些,我来拉车,你就去后面假装推一推好了!” “谢谢姐姐!姐姐若是拉不动了,再换妹妹来拉!”言罢,水婷婷立即解脱般愉快地小跑着去到独轮车后。曼雨则放心地点了点,抓住车把发力缓缓地拖动车轮往前走。 曼雨虽有些手劲儿,可也架不住马不停蹄地一趟接一趟地来回往返地如陀螺般拉车;而且一路上四处都是小石块儿和小石子儿,独轮车又很难控制平衡。在来回了十余趟后,曼雨终于承受不住跌倒在地。独轮车失去了支撑“砰”地一下倒在了地上。监工一见有人怠工立即甩动皮鞭抽了过来。水婷婷一见这情形吓得魂差点飞了出去,紧忙快速地扑到旁边的大石块儿后面躲避。 皮鞭狠狠地抽打在曼雨的背部,曼雨只觉背部一阵火辣辣地疼;同时,她的脑子也渐渐清醒过来,双眼也不再迷蒙。在监工准备甩出第二鞭之前,曼雨勉强爬起身去扶刚才的独轮车。 “喲!你这个丑八怪尽敢躲在这儿偷懒!”身后突然传来男子粗哑的呵斥声。曼雨一回头,只见一名矮胖的监工抖着手中的皮鞭站在一大石块儿前,满眼地不屑与愤怒;紧接着就见水婷婷自石块儿背后颤抖着露出头,双眼含泪,脸上的麻子和豆豆随着她的抖动而抖动着。 “你这个丑八怪!人张的丑也就算了,还敢在老子面前摆出这等恶心的表情!看老子今天不抽死你!”说着,鞭子便狠狠地抽打在水婷婷的身上。水婷婷的身子不断地在地上打着滚儿躲避鞭子。身上的衣物在她滚动之时稍稍散了开来,露出了白润嫩滑的肩头。 “喲!看不出你这丑八怪,皮肤倒还挺白的吗!”那名监工一见了那嫩白的小肩膀立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蹲下身一把抓在了那片雪白之上,嘴角猥琐地牵起,倒三角眼色眯眯地眯起,惊喜地叫道“妈的!这手感还真是他妈的不错啊!”说着便要伸手往衣襟里面探。 水婷婷早被吓得愣住了。曼雨一见这情形立即扑了上去,巧妙地把那监工的手自水婷婷的肩膀上拉开,扯着嗓子喊道“这位大人,小妹年纪小不懂事!您大人大量就饶了她吧!我们马上就去干活儿,再也不敢偷懒了!” “吵什么!有什么好吵的!”前方的监工头目见这边有人大嚷转身走了过来。曼雨紧忙拉好水婷婷的衣衫,拉着她快步回到独轮车前,低声冲那头目道“无事!无事!”然后便继续拉车的动作。 监工头见只是两个面貌丑陋的女人倒也不以为意,只大步来到刚刚抽打水婷婷的监工面前,粗着嗓子问道“我说老六,你刚刚在这里瞎嚷嚷个什么劲儿啊!你八辈子没见过女人啊!这么丑的女人,你也看得上眼!” 那叫老六的监工搓着下巴一脸淫笑地看着水婷婷颤微微的背影回道“丑是丑了点,可她那一身的细皮嫩肉手感可真是他妈的不错!这女人嘛,还不就那么一回事儿,熄了灯上了床,只要身子好,这脸蛋啥的还是可以将就的!” 监工头用鞭子轻轻地敲了敲叫老六的监工的肩头,摇着头道“你小子还是少造点孽吧!看那小丫头的样子应该还不足十四呢!小心闹出人命,半夜化为厉鬼来索你的命哦!”“怕什么!当今太子都不知侮了多少良家女子,太子还不是一样稳稳地坐在太子宝座之上!我不过就是玩几个低贱的工女罢了!年纪小才好呢!”叫老六的监工扯着嘴角,哈喇子直流“说不定还是个雏呢!上次我玩过一个雏儿,那滋味可是好地不得了!头儿,今晚你要不要也来凑个热闹啊!你若是来,我把第一的位置让给你怎样” 两个监工毫不避违的对话落入正在拉车的曼雨耳中,只恨不得手中立刻出现一把长剑割掉那两个监工的舌头。跟在车屁股后面推车的水婷婷更是被吓得泪水直流,恨不得剜下他们的双眼,一剑刺穿那两个猥琐的监工的胸膛。 有了刚刚的经历,水婷婷学乖了,再也不敢消极怠慢,甚至在曼雨力竭之时发狠地在后方往前推着车。曼雨则是再也不想吃那皮鞭了;即便已经累极,也仍旧坚持着往前挪动脚步 第一百四十三章命贱如草 曼雨拉着沉重的独轮车来回百余趟后天终于暗了下来。工地上空终于传来了收工的“钟鸣”众人停下手中的动作,缓慢地移动起来,自发地有秩序地排列成四支队伍。监工们用绳索把众人的双手紧紧地绑住,迈着慵懒的步伐准备带着众人往城东的工人营赶。工地之外突然传来“哒哒哒”地跑马之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三名铠甲将领带着百名士兵快速地往工地的方向移动着。那三名将领没什么特色,只拿百名士兵人人手中端着一个大大的盆子,不知里面为何物。总工头抬手阻住工人们的步伐,屁颠屁颠地小跑着去到为首将领的马前。 二人对话不过几句,总工头便大步快速地回到众人之前,举着手臂,大喊“太子有命,行宫必须在十日之内完成!从今往后,所有工人不必再回工人营。每日收工时辰延长至子时!” 总工头的话音刚落便有好几人昏倒在地。站在人群中的曼雨已经有些头昏眼花,双臂更是疼得像快要断了似的。她仅仅只干了这么几个时辰便已成了这副德性,若果真从清晨一直干到子时,只怕小命都没了。 工头们可不管你这许多。那名将领带来的百名士兵把手中的大盆子放在地上,盆盖揭开的刹那,曼雨才知晓,原来这些人是为了夜里的赶工送晚饭来的。工头们解开工人们手上的绳索,让大家排好队开始缓慢地往前移动领取晚餐。 饿了一整天,累得跟陀螺似的,好不容易熬到吃饭的时刻,曼雨和水婷婷的双眼闪着饿狼般的亮光。当轮到她二人领饭时,二人步伐那个叫快啊!可是当士兵把两枚黑乎乎还长着白毛毛的大面饼放到二人手上时,二人差点吐出来。 “姐姐。这面饼是不是发霉了啊?”水婷婷何曾见过这样难看的面饼,就是一路上啃的那些硬得像石头的干粮也比这个好啊! 曼雨把面饼放到鼻下闻了闻,苦着一张脸点了点头“这饼都长毛了,还一股馊味,应该是发霉了!” 水婷婷立即捏住鼻子把好不容易领到的面饼嫌弃地丢在地上。可是饼子刚刚落地便有五根黑黑的爪子紧紧地抓在了那发霉的面饼上。那是一个还未发育完全的小男孩儿。他那小小的身躯包裹在破烂的衣衫之下显得那样瘦弱。他抓起地上的面饼大口大口的咬着,几下就把一整张发霉的面饼全数吞了下去。 吃完后,他还紧紧地盯着曼雨手中的饼。他那祈求的眼神,让曼雨不由地想要伸出双手把饼子递给他;可是每每一看到饼上的白毛,曼雨又退缩了。这可是发了霉的饼子。吃了会生病,甚至可能会死的啊!可是小男孩根本容不得她多想,伸手便抓过曼雨手中的面饼便往嘴里塞。 “婶子。这儿每日就一顿饭,一张面饼。你今日不吃,恐怕就要饿着肚子挺到明日了!”曼雨身旁一年轻小伙子好心地提醒着曼雨。曼雨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以为他在跟别人说话。直到,水婷婷也盯着她看后。她才觉察到他是在跟她说话。 曼雨看了看小伙子手中的面饼,皱了皱眉问道“小伙子,你们每日在这里没日没夜地干活儿,他们就只给你们发这样的东西吃!而且每日还只发一次?” “对啊!难不成你还想吃山珍海味啊!”那小伙子嘲讽地摇了摇头“当今皇上昏庸无道。专宠于皇后,皇后又视太子为珍宝,对其听之任之。太子荒淫无道。残暴不仁,不知多少人为了修建这座行宫葬送了性命!朝廷虽不缺金银,但都被太子拿去贴行宫的墙壁了!我们这些被抓来修建行宫命贱如草的人自然就只能吃这些猪狗都不吃的发了霉的面过了!” “哎呀!你快别说了!”他身边的一名老者立即捂住小伙子的嘴“小心别让人听了去!这太子可不是咱们这些平头百姓能惹得起的!不就是十天吗!咱们再挺一挺,兴许就能安全地回家了!难道你不想再见你的家人了!” 那小伙子似受到什么刺激般。奋力地扒开捂在嘴上的手,低吼道。“家人!哼哼!这该死的太子弄得我家破人亡,就连年仅十六的小妹也被太子府的人抓了去。如今生死不知!你们说说,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说着小伙子狠狠地抓着头上的乱发。 “好死不如赖活着!小伙子,你年纪尚轻,何必轻易言死呢!你也说了你的小妹生死未卜,那就更不能轻易去死。只有活着,你才能有再见到她的一线希望!若是她还活着,哪日逃出了太子府,而你却已身死。你不是要让她陷入同你一样绝望的境地吗!”曼雨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 小伙子听了曼雨的话尽隐隐地开始哭起来“我就是放心不下我的小妹,才一直强撑着干活儿,每日吃这些发了霉的面饼。可是,可是”小伙子擦了擦眼泪“你当太子修完这座行宫便会放了咱们吗!太子多的是行宫,只怕我们不到累死被人抬出去那日是永远也出不了这个鬼地方了!” “天无绝人之路!车到山前必有路,无路开山凿地走!不到最后一刻,咱们又怎知道前方必定是条死路呢!说不定哪日,这个荒淫的太子便倒台了呢!” “真的会有那一天吗!”小伙子以及几个胆子稍大的都眼露希冀。 “嚷嚷什么!该死的杂碎们!吃个饭都闹腾不休,还让不让人消停了!”一名监工闻着声甩着鞭子走了过来。待人走近了之后,曼雨才看清那监工正是今日抽打水婷婷名为老六的监工。 水婷婷一见了那监工便缩成了一小团,头深深地埋在双臂之中。不想,正是水婷婷的这个动作,她那白皙的后脖子露了出来。叫老六的监工一见了那抹白皙便忘了来此的目的。他凑到水婷婷面前,伸出黑乎乎的手掌抚在她的后脖子上,眼露淫光。 “老六!你他娘的在干甚么呢!还不快给老子滚过来喝酒!”远处工头们用餐处传来监工头目的吆喝。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们这些辛苦的工人每日只有一张发霉的面饼,而那些监工们却坐在一旁大鱼大肉。看来,在西蜀国朝廷的眼中,百姓的性命真真是贱如草芥啊! 叫老六的监工听了监工头目的呼喊立即立正站好,大声回道“马上就来!” 之后,他又摸了一把水婷婷的背部,搓着下巴道“小美人,等着老子!老子晚上让你爽个够!” 叫老六的监工走后,小伙子又挪到了曼雨身边悄声道“婶子,你一会儿可得把你的小孙女看好了!那叫老六的监工最他妈的不是东西!前阵子,有好几个女孩子都被他给弄死了!” 水婷婷一听这话,立即吓得紧紧地抱住曼雨的手臂。曼雨此时也有些着急了,开始不住地寻找青玄和玉云鹤。只是,天已经完全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她根本找不到他们的踪影。 正当曼雨焦急万分之时,工地上高高地挂起了灯笼。借着灯笼微弱的光,曼雨终于找到了青玄和玉云鹤的位置。他们其实离他们不远,刚才这边儿的动劲儿想必他们也听到了。曼雨用眼神搜寻他们时他们也刚好回头看她。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点了点头。 “开工了!都给老子勤快点!十日之内若是干不完活儿,小心老子削了你们的脑袋!”灯笼刚刚点上,一名监工便拿着鞭子过来抽人了。为了不受鞭子的抽打,工人只得站起来快步回到干活的队伍中去。 “小伙子!”众人分开之前,曼雨扯了扯好心的小伙子的袖子,低声道“若是有机会逃,你便逃吧!”小伙子惊诧地瞪大双眼看着曼雨,欲要发问,曼雨却冲他摇了摇头。小伙子也是个精明的,立即明白了曼雨的意思,冲曼雨点了点头后兴奋地转身而去。 曼雨拉着独轮车来回了三趟之后,所有的监工都带着微醉回到了工地上。夜越来越深沉,数十个灯笼在寒风中随风颤抖,光线是那样的微弱,好似时刻都会被风吹灭一般。 “小美人!老子来了!”独轮车后传来熟悉的嗓音。曼雨回头一瞧,只见娇小的水婷婷身后站着那个叫老六的监工。他满脸通红,可能是刚刚喝多了的缘故。一把箍住水婷婷的纤腰,嗟嗟称奇“喲,老子还以为你就一身皮肤长的好,想不到你这腰也如此*啊!又细又软,真是他妈的好货色啊!走,跟老子去乐呵乐呵!” 水婷婷欲要挣扎,可是叫老六的监工手箍得死紧。水婷婷哭着大喊“放开我!你放开我!”水婷婷的挣扎反倒让叫老六的监工更加兴奋了,他甩了甩手中的皮鞭在水婷婷身上几个缠绕便把她缠成了粽子般。之后,他把水婷婷往肩上一甩,一巴掌拍在水婷婷的臀部上,吹着口哨,一步三晃地往行宫东边已经完工的宫殿走去。 工地上的其他监工们看得哈哈哈大笑,监工头目甚至举着皮鞭咧嘴大呼“你他娘的老六,每天晚上都搞女人生娃娃,小心哪天娃儿满地爬!你卖裤裆都不够养!” 其他围观的监工群中顿时爆出了雷鸣般的大笑。 第一百四十四章工地喋血 扛走水婷婷一幕刺激了不少微醉的监工,他们的目光开始在女工人们身上肆意地搜索起来。一名监工跑到总头目身边,毫不避违地提议道“头儿,你看老六都去乐呵了,咱们兄弟几个是不是也找一个醒醒酒啊?” “你他娘的终于站不住了!工地上的贱骨头你们也看的上眼,真他妈的没出息!” 总头目用鞭子头戳了一把那名监工,摇着头。 “我们哪能同头儿您比啊!我们每日那点子银子,上了‘翠香楼’连杯茶水都付不起!我们就只盼着这工期能再长些,也好让我们哥几个过过瘾!”那名监工转身冲身后的其他监工们大声道“兄弟们,你们说是也不是啊!”其他蠢蠢欲动的监工们都附和着大笑起来。 “真他妈的没出息!”总头目半骂半笑着用鞭子指着面前的监工们,如皇帝发布赦令般笑道“想去便去吧!只是一条,你们可得给老子记住了!工期太紧,你们别把人给弄死了!误了工期,老子他妈的砍了你们的脑袋!” 那些猴急的监工们听了总监工的话皆大声唱了个“喏”然后快步跑向工人群,见着稍稍整齐些的女工人便或抱或扛或拖或拽,把她们带向工地上各个黑暗的角落。工地上顿时一片女工人的尖叫呼救声和监工们的淫笑呵斥声。 工地上剩下的女工人们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男人们则是敢怒不敢言。有的被抢走的女监工的亲人跑上前与监工们抢夺拉扯,却都被剩下的监工们的鞭子给阻住了。女人的哭喊声在这样寒冷的冬夜是那样凄厉,苍白。正在此时,工地上悬挂的数十盏灯笼忽地全数灭了,工地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之中。只听一人高呼“大家快逃啊!”紧接着就听见杂乱的脚步声。监工们见形势不妙紧忙命人再次点亮灯笼。可是就似撞邪般,灯笼刚点亮立即便会被风吹灭。工地上的工人们借着时而亮起的灯笼的微弱之光快速地往工地四面的出口奔逃而去。监工们甩动着长长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逃跑的工人的身上。许多本已跑到工地边沿的工人被鞭子抽得血肉模糊昏倒在地。 突然,工地上掠出两个黑影。那两个黑影犹如鬼魅般快速地移动着;不过眨眼的功夫,那些手持长鞭的监工已有半数瘫倒在地。只听一人大呼“兄弟们,今日逃也是死,不逃,也是死!咱们跟这些没人性的杂碎们拼了!” 原本只顾着逃跑的工人们听了此话纷纷停下脚步,有些胆大的年轻小伙子则毫不犹豫地反身回到工地。一人一脚踩在一名刚刚被黑影打倒的监工身上大呼“说的对!朝廷不把咱们当人。把咱们弄得家破人亡,咱们今日便跟他们拼了!抢回那些可怜的女工人!”工地上立即响起了震天的附和声。 安于现状的平民百姓们,那些在皮鞭下忍辱负重的工人们。那些为了保命不得不闭着双眼吞下发霉的面饼的工人们,那些看着女工人被监工拖走侮辱敢怒不敢言的工人们在黑夜的遮掩下,在怒吼的刺激下拿起了身旁的木棍,抓起监工们扔下的皮鞭,挺起胸膛。大步跑回工地开始反击。他们的皮鞭狠狠地抽打在曾经不把他们当人对待的监工们的身上,他们的木棍毫不留情地捶打在监工们的头上,脚上。工地立即响起了震天的哭喊之声。 这片工地原本是有驻扎军队看守的,但由于这些工人们这几月以来都似绵羊般听话,驻扎在此处的士兵们也都懈怠了。许多士兵天一黑便跑出去喝酒打诨去了,工地上便只余下不足两百来人的监工和百来个值夜的士兵。那些监工看着凶恶。可哪里敌得过数千余名工人的围攻,加上这些工人们都已经豁出去了,拼了命地厮打。很快。工地上的监工们被纷纷打翻在地。 曼雨则在灯笼第一次熄灭之时便摸索着顺着水婷婷被扛走的方向跑去。开始时,路很不好走,路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块儿,她只能慢慢地往前爬;到了修好了的宫殿处时情况才稍稍好了一些。 “宫殿这样大,我该从哪儿开始找呢!”曼雨焦急地看着眼前那一排黑洞洞的宫殿。眼前的宫殿光正殿就有数十间房。曼雨若每间房都搜一遍的话,只怕朝廷的援兵都跑来了。而且水婷婷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让她一一地搜。 曼雨勉强平复住心绪,竖起耳朵倾听着宫殿之内的响声。但是工地上的喊杀声太大,曼雨双耳满满的全是喊杀声,她愤怒地捶了捶自己的头,大大地呼了三口气,闭上双眼更换着方向倾听。 突然,曼雨听到了一声女子微弱的惊叫声。曼雨暗叫一声,冲着女子呼叫的右侧第二间房奔去。曼雨一脚踢开房门之时,工地上刚好再次点上了灯笼。透过灯笼的微光,曼雨看清了房内的情形。 水婷婷接近半裸地瘫倒在地上。她一脸的泪水,上身的衣物已经全部被褪去,粉红色的肚兜斜挂在她的手臂上,那一片洁白刺的曼雨的双眼生疼。那名叫老六的监工裸着上身,背门站在水婷婷面前。他双手正在解裤腰带。他或许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白皙的躯体,实在太过专注,就连工地上震天的喊杀声都没惊动他;甚至连曼雨轻轻地推开了房门,他也没有发觉,一个劲儿地在哪儿脱裤子。 曼雨抓紧在半路上捡的一块锐利的石块猫着腰蹑手蹑脚地往那监工背后走去。那监工一把甩开碍事的裤子,光着屁股扑向水婷婷。水婷婷微弱地挣扎着,那监工一把把水婷婷的双手紧紧地控制住,另一只手则去扯水婷婷的裤子。就在他刚刚摸到裤头之时,他的后脑勺被狠狠地击打了一下。 那监工顿觉后脑勺一麻,他还来不及反应,天灵盖又被一个锐利的物体狠狠地砸了一下。他只觉脑袋锥心般的疼,双眼一花“砰”地一声瘫倒在地。曼雨一脚踹开监工肮脏的身躯,狠狠地在他身上啐了一口“杂碎!”之后,她一把抱住水婷婷,抚摸着她那有些呆愣的双眼。 “曼雨!你找到水婷婷没?”曼雨刚准备给水婷婷把上衣套上,青玄便扑进了房中。曼雨紧忙转过身挡在水婷婷身前。青玄见了房中的情形愣了一愣,立即准备转身出去。 可是,刚刚还呆愣着的水婷婷突地爬了起来,全然不顾尚自裸露的上身,推开曼雨的搀扶扑到青玄面前紧紧地抱住了青玄,哭喊道“玄哥哥!你怎么才来啊!你怎么才来救婷婷!你要是稍稍晚些,婷婷就要被,被”话没说完,水婷婷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曼雨来到青玄面前,青玄准备推开水婷婷,却被曼雨阻止了。她把衣衫递给青玄,缓步出了房间并把房门给他们悄悄地带上了。作为一个女人,无论有多坚强,无论她是否曾沦落风尘,遇到这种事,对她都是一个致命的打击。曼雨理解水婷婷的心情,此时水婷婷最需要的便是心爱之人的安慰和呵护;所以,她用眼神示意青玄留下。 房内,青玄无措地看着怀中的水婷婷。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水婷婷此时可是半裸的状态;他平日里虽有些大咧咧,不爱听父亲的唠叨,可是面对此时的水婷婷,他真是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闭着双眼把手中的衣衫搭在水婷婷的肩上,低声安慰道“没事儿了!现在没事儿了!你别哭了!快把衣服穿上吧,小心着凉了!” “玄哥哥!你会不会因此嫌弃我,自此便不再理我了啊!”水婷婷哭着抬起头看向青玄,欲在黑暗中透过青玄的双眼看进青玄的内心,可惜青玄一直紧紧地闭着双眼。 青玄闭着眼摇了摇头道“婷婷永远都是当日‘圆月城’中的婷婷,不会因为今日之事改变,也不会因为将来的任何事改变!” 青玄的话并非因可怜水婷婷而说出的违心之语。他虽不喜水婷婷在浩京城对曼雨使出的花招,也知道水婷婷有些心术不正;可是他也忘不了她在“圆月城”对他不眠不休的照顾。青玄没有什么兄弟姐妹,父亲玉云鹤也只收了秦济宇一个徒弟,而这个师兄年龄大他许多,又常年不在山庄,他平日了也很是寂寞无聊,无数次盼望着能如其他人般有个快乐热闹的家,而不是偌大却冷冰冰的山庄。所以他虽偶尔嫌弃水婷婷总缠着他叽叽喳喳,但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把她看成了自己的妹妹,想去关心爱护她。 “那你怎么不敢抱我!你不敢抱我分明就是嫌弃我,嫌弃我已经脏了!”水婷婷捂住脸不住地哭泣,抖着双肩就是不肯把衣服穿上。 青玄很想告诉水婷婷,他只是把她当妹妹,身为哥哥又怎能那样抱住自己的妹妹呢!可是如今的水婷婷情绪太过激动,他若是说出了那样的话,只怕水婷婷会再次受到刺激,进而一蹶不振。青玄无奈地抿着嘴,一把用衣裳把水婷婷整个儿包住,搂在怀中,低声道“你看,我这不是抱着你吗!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们江湖儿女本就不拘小节,怎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再说了,你遭遇至此,我同父亲也有保护不利的责任啊!你别再多想了,咱们还是赶紧收拾收拾离开这儿吧!一会儿官兵来了若是把这儿围住了,咱们就是插翅也难飞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趁出逃 青玄把水婷婷带出来时,官兵已经闻讯来到了工地。工人们已经把那些监工们收拾得差不多了。那些监工,死的死,伤的伤,再也不复往日的霸道。工人们见大仇已报,已经开始逐渐分散着逃跑,只余下少数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仍旧呆在工地上对抗还没倒下的值夜士兵。 玉云鹤冲着工地上的小伙子大吼一声“快逃!官兵来了!”小伙子们听了此话放下手中的武器掉头便跑。曼雨等人见工地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也迈开步伐往外冲。四人一路狂奔,直到把那片工地完全甩在身后之后才停了下来。 “城门已关,京城是进不去了。若是去其他城镇老夫担心这一来一去的白白耽误许多时辰。今夜,咱们不如就在这破庙将就一宿吧!”玉云鹤指了指小路旁残破不堪的女娲神庙。 “住哪儿倒是无所谓!只是,这京城四处都在抓壮丁,再经过今日这么一闹,咱们四人的装束只怕明日一出现在城门外便会被人再次抓了去!”这一路什么样的苦曼雨没吃过,住个破庙有什么难的,她主要就是忧心几人会因为这修行宫一事儿给耽误了计划。 “这个你就放心吧!老夫一会儿便出去寻些易容的物品来!”玉云鹤安慰地拍了拍曼雨的肩头,冲青玄道“玄儿你在此好好地照顾水姑娘和萧姑娘,为父一会儿便回!”之后玉云鹤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夜深了,月亮已经悄无声息地爬到了高空,曼雨实是有些担心玉云鹤要如何在这样鸟无人烟的荒凉处寻得那些易容的玩意儿,尤其是四人将要换装的衣裳。她不住地徘徊在破庙与破庙前的小道上。水婷婷自打出了那个房间一路上一直紧紧地拽着青玄,即便青玄同曼雨说一句话或是靠得稍稍近些,甚至是稍稍把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一会儿,她便会一脸可怜兮兮地抱着青玄的手臂隐隐哭泣。青玄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曼雨徘徊着。不敢上前安抚。 正等地心焦的曼雨在双眼快要望穿以前终于在茫茫的夜色之中看到了玉云鹤的身影。他披着一身的冷气快速地往破庙移动。曼雨紧忙迎上前去,幸喜地大呼“先生,你可算是回来了!” 可是玉云鹤在距曼雨十步之遥突然停了下来。曼雨犹疑地看着他。只见他飞速地掠起伸手抓向右侧半丈多远的雪堆处。玉云鹤手到之处,高高的雪堆之中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影见玉云鹤抓去也不逃,任凭玉云鹤扼住他的脖子。玉云鹤一把把那人抓了回来,甩进了破庙之中。 曼雨跟着大步跑回了破庙。玉云鹤“刺啦”打开了火折子,点上包袱中的烛台。曼雨此时才看清刚刚躲在雪堆之下的人的面容。这一看之下可把曼雨吓了一跳。原来此人正是在工地晚饭时坐在她身边的小伙子,正是那个在工地上大呼反抗监工的压迫的勇敢男儿。 “你怎么会在这儿!”曼雨疑惑地皱着眉头,在看到小伙子已经完全破裂的草鞋后惊道。“你该不会是一路跑着跟来的吧!”刚刚玉云鹤带着曼雨,青玄带着水婷婷,一路狂奔;玉云鹤同青玄可都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两人的轻功可不是盖的,他一点武艺也没有,真不知是如何追上来的! “工地上的人都跑光了,你放着好好的家不回,跟着我们究竟意欲何为?”玉云鹤一把扼住小伙子的脖子。 小伙子抠住玉云鹤的手。勉强道“大侠饶命啊!我一路追上来并无歹意!我只是,只是想追随几位大侠!” “追随我等!老夫不过是个乡野村夫,他们也不过是无知的普通村民村妇,有什么值得你跟的!” “大侠何必瞒我!我莫三虽没什么本事,但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莫三看了眼曼雨。后又转头对玉云鹤肯定道“几位大侠在工地上救人的举动莫三都一一看在眼里,那样的义举。那样的武艺又岂会是宵小之辈所有的。依莫三猜测,几位应该是用了江湖上传闻的易容术,几位如今的相貌并非真容!是也不是?” “小伙子,倒是有几分眼色!没弄明白老夫等人的身份便敢来追,胆子倒是挺大的!说吧。你千辛万苦地跟来究竟受了何人的指使!”玉云鹤放开了莫三。玉云鹤根本不担心莫三会逃跑,在这世上。能从他玉云鹤手中逃跑的人至今还未出生呢! “哪有什么人指使!莫三不过是个平民百姓,家人都累死在太子行宫的工地上,就连最小的妹妹也被抓进了太子府。我如今已是走投无路,欲要救小妹却苦于势单力薄。就请几位大侠留下我吧!我虽不会武功,但我力气大,脚程也不错,还不怕死!只要几位大侠肯收下我,往后我这条小命就交给几位大侠了!” “小伙子,虽说你猜的没错,可跟着老夫等人实在太过危险!如果你只是单纯地想救你小妹的话,你只需把你小妹的长相特征告知老夫,等老夫有时间之时,自会想法子去太子府为你救人。等你小妹回来了,你二人便可远离京城,继续过平静的生活!” “大侠,乱世之中安有完卵!莫三虽不知什么大仁大义,但经过这段在工地的日子,莫三知道,在这个乱世之,唯有强大自己,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才能免于被人凌辱。莫三若永远都只是个平头百姓,就算舍妹回来了也只会落得个再次被人抓走的结果。唯有我强大了,才有能力保护舍妹,才能真正地给舍妹一个安定的生活!大侠,我什么苦都能吃,只要能跟着诸位,我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决不皱眉!”莫三本就猜测四人的来头不小、;刚刚玉云鹤又说出能帮他潜入太子府救人的话,这无疑是在莫三打算跟定四人的决心之上再加了一支强心针。 想到莫三的遭遇,曼雨感触颇深,忍不住帮他说话“先生,他既如此坚决,您若是方便的话不如就给他安排个去处吧!” “是啊父亲!他身世如此可怜,咱们身为武林人士,路见不平,怎能不拔刀相助呢!”青玄也在一旁帮腔。 玉云鹤捋了捋胡须点了点头“锄强扶弱乃是我等武林中人不可推卸的责任。你愿意跟随老夫,论理老夫是不该拒绝的,凭老夫的实力收留你也不难!只是如今老夫等人有要事要办,实是无法把你带在身边。不如这样吧,老夫在京城有一老友,他庄中每年都会招收大批的庄客。老夫给他修书一封,你带着书信上门寻他,他定然会留下你听用的!” “好!”莫三也是个爽快地人。见玉云鹤等人是真的不能留下他也不纠缠。曼雨终于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她虽然同情莫三的遭遇,也想帮他一把,可是若是真让他跟着他们,她心中也不由地有些不安。 首先,这莫三看似老实,可毕竟是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他们几人要干的事儿又是容不得一点差池的。若这莫三真是个演技炉火纯青的探子,那可就麻烦了。再来,他们三人所做之事太过危险,时刻都有可能丧命;这个莫三不过是想借着跟随几人的机会出个头救出自己的小妹,给自己小妹一个安稳的生活罢了。博取功名,获得成功有很多种途径,不是仅有他们这一条道儿走。何必非要跟着他们送死呢!所以,玉云鹤的法子对于他们四人和莫三来说都是最好的,也是唯一可行的。 之后,玉云鹤果然从包袱中掏出了笔墨纸,开始写信。这时,曼雨才发现玉云鹤背上那个看似不大的包袱尽如一个百宝箱般,不但装了衣服,易容用的香料和染料,还有一些生活用具,真真是奇妙的不得了。 书信写好之时,天也微微泛白了。玉云鹤把信封递给莫三,嘱咐道“去吧!有了老夫的书信,相信朱老定会留下你的!他日若是功成名就了,千万别忘了造福一乡百姓!若是敢胡作非为,老夫定不饶你!” 玉云鹤的话吸引了曼雨的注意,她不禁看了眼那个信封上的署名。只见那信封上赫然写着“明远山庄庄主朱木仁亲启”几字。曼雨暗自奇怪,看那信封上的署名,这朱木仁应该只是个普通的江湖人,可是玉云鹤却那样郑重地嘱咐莫三,好似他此去定能一去成名般,真正让曼雨有些莫名。 那莫三在看到书信之时的表情亦是相当惊人。他只看了那书信上的署名一眼便惊喜地嘴都合不拢了“扑通”一下双膝跪在地上,大呼“谢谢先生相助!他日若有需要莫三的地方,莫三定当誓死相报!” 玉云鹤满意地点了点头“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老夫虽可让你进庄,却不能保你受到重用。一切都还需靠你自身努力。你若是真要感谢老夫,他日进了庄子当听从庄主的安排,莫要生事,也不罔老夫给你安排一场!” 第一百四十六章驿都之 莫三走后,四人便开始易容。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四人干脆易容成了弯腰驼背路都走不稳的八旬老人;这次曼雨没有再央求青玄给她弄漂亮些;水婷婷更是在照了镜子后嚷嚷着脸上的皱纹弄得太少了。 四人换完装简单吃了些干粮后便开始往城门赶。昨夜工地上的动劲儿太大,离工地最近的西城门定然已经戒严。谨慎起见,今日四人特意绕道东城门进城。 “先生,都已经这个时辰了,城门外怎地一个进城的人都没有啊?”曼雨抬头看了看东边的太阳。 “哼!官兵光天化日之下四处抓人去修行宫,哪儿还有人敢出来送死啊!依我看啊,别说今日没人进城,只怕往后只要行宫一天没完工,这京城永远都不会再有人敢进去了!”青玄只要一想到昨日的遭遇便气不打一处来。 玉云鹤皱了皱眉,叹道“太子心狠手辣,只顾自己享乐,全然不顾百姓疾苦。太子尚未继位便已是如此跋扈,他日做了皇帝,只怕整个西蜀国都要给他陪葬!” “那咱们还要不要阻止梁天啸呢!”曼雨有些犹疑“西蜀国的百姓如今已是朝不保夕,若真能有人取而代之,说不定对百姓来说也是一桩幸事。” “萧姑娘虽聪颖却终究年纪尚幼,这识人的眼力还需要锤炼一番!西蜀国的百姓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但这能取而代之的人决不是梁天啸。梁天啸心狠手辣,就连故主都要陷害,为了报仇满足私欲不顾他人死活重金雇用杀手军团反扑皇室。这样的人贪得无厌,一旦夺得了皇位其权利的*便会日渐膨胀,不但给不了百姓安定的生活,只怕会把百姓拖入战乱的深渊。置于说梁天啸的那个皇弟。连做个富足的人都没资格,就更别谈什么皇位了!”玉云鹤字字珠玑,每一言每一语都在为百姓考量,为天下的安定思虑。 “先生所见有理!”曼雨正准备说说自己的想法,背后突然传来震天的“咕噜”之声。曼雨回头一瞧,骇了一大跳,双脚忍不住想要往旁边跳。原来在他们身后五丈开外的官道上聚集了数以千人的流民。那些流民个个衣衫褴褛,头发散乱,满眼疲惫却闪着饿狼般的亮光。那些人快速地往城门的方向移动着,咕噜之声便是这些流民肚腹中传来的。 四人刚刚在城门两旁站定。那些流民便涌了过来。守城的士兵一见了这等情形都有些傻眼了。那些流民哪里会如普通百姓般排好队等待士兵的检查,他们一拥而上把呆愣的士兵扑倒在地,呼呼就是往城内涌。原本有两名士兵欲要上前拦阻。结果直接被众流民践踏致死。城楼上的将领欲要关闭城门,可是流民们一群接一群地往前涌,见士兵阻拦便扑上去厮打,哪里还有人敢上前关门。 “咱们也进城吧!”玉云鹤望了望没有尽头的流民队伍眉头皱得死紧“这么多流民。边界应是出了大事儿了!咱们快快进城,把你们安顿好后,老夫好去探查一下情况!” 于是,曼雨四人跟着流民队伍往城内涌。那些流民进了城后,见了食物便抢,见了饭馆儿就进。见了值钱的玩意儿全数塞到自己的袖子里,全然不顾摊主老板的责骂厮打。京城干净整洁的大街上抢夺之声,谩骂声。哭喊声震动了整个京城。 街道上的小摊和街道两旁的店铺已被洗劫一空,可是城外的流民却如流水般源源不绝。曼雨转头遥望着皇宫的方向,暗自低叹“看来这西蜀国是真的要如大礼国般亡国了!” “流民如此之多,若是不能及时处理。恐怕这京城会被洗劫一空!到时京城的数万百姓只怕都要变为无家可归的流民了!”玉云鹤停住步伐看着那源源不断的流民队伍,转头冲青玄三人道。“情况紧急,老夫不能坐视不理!玄儿,你带两位姑娘去城北的花家等为父,为父把这边的流民处理妥当后再去花家同你们会合!” “父亲尽管去吧!曼雨和婷婷儿子会照顾好的!流民如此之多,父亲一定要多加小心!若是实在解决不了,万不可硬来啊!”“这个为父晓得,玄儿不必为为父担忧!”玉云鹤冲曼雨抱了抱拳后便飞速地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流民如此多,来势又如此猛烈,先生只身一人真能阻住这么多流民吗?”曼雨盯着玉云鹤消失的方向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我也正为此事担心呢!父亲一生以百姓的安危,天下苍生的福祉为己任,我若是不让父亲去,只怕父亲会悔恨终身。可是父亲这一去,我又担心不已!只望父亲不要太过勉强才好!”“玄哥哥,玉伯伯乃武林至尊,在西蜀国亦是人脉极广,定能找到相助之人。玄哥哥就不必担心了!咱们还是按玉伯伯的吩咐去城北的花府等他吧!”水婷婷却是一点也不为玉云鹤担忧;反倒是那满满地拥挤在街头的流民让她看着有些胆颤心惊,恨不得立即离开。只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经摸透了青玄的脾性,知晓自己的想法不受待见,便没敢说出口。 “走吧!等把你们送到花府,我也好去帮父亲!”青玄冲曼雨点了点头,转身往城北的方向走去。曼雨最后看了一眼巷子的尽头,转身跟上青玄的步伐。 四人欲要尽快赶去花府,可是街道之上四处都是流民,他们根本无法顺利地通过主街道。许多没抢到吃食的流民见到稍稍穿得体面点的行人便劫掠,有的因不肯交出财物甚至当街被流民扒光了衣服,看得曼雨和水婷婷心惊胆战,不由地抓紧了自己的衣襟。 正当三人发愁如何才能顺利地穿过街道之时,街道另一头出现了一批手持弯弓的铠甲兵。他们排成方队堵在巷子的出口处,拉弓上弦呼呼冲巷子里的人一顿狂射,全然不顾射中之人是被抢掠的平民还是抢掠的流民,街道之上顿时被鲜血染红了。正在为捍卫自己财物与流民厮杀的平民以及为了填饱肚子肆意抢掠的流民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身往来时的方向逃去。 可是当他们跑到巷子的另一端时,巷子口再次出现数以百计的铠甲士兵方队,他们手中的利箭狠狠地射穿了飞奔而去的人潮。有的人因为跑地太快,收势不及,以至于直接撞在了箭雨之上,胸口顿时被洞穿,还未看清射杀他的是何人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玄哥哥,咱们怎么办啊!咱们快想办法逃吧!再不逃,只怕咱们也要被射死了!”水婷婷紧紧地拽住青玄的手臂,双腿吓得不住地发抖,眼中的恐惧一览无遗。 “逃是逃不出去的!”曼雨冷静地看着街道两旁的铠甲方队。这近一年以来,她经历了太多次濒临死亡的绝境,她如今已经能做到越是危险越是冷静地观察和思考;不知何时,曼雨已经越来越适应这个乱世,甚至开始成为这个乱世的控制者,而不是随波逐流的浮萍。 “街道两旁的士兵都握着利箭,那是军队特制的弓弩,射程可达十余丈。这条街道不过二十丈,我们只要一腾空便会被误以为是作乱之人而被射杀。为今之计只有先到街道两旁的店铺里躲避起来才是最好的选择。涌入京城的流民那样多,这些士兵定然不会在此地待太久,说不定只要一控制住局面就会撤退!咱们只要熬到这些士兵离去便安全了!” “可是万一他们不走呢!他们若是不走,咱们岂不是要一直呆在这个巷子里,与这些死人呆在一块儿!这儿被劫掠一空,他们若是一直都不走,咱们岂不是要被饿死吗!”水婷婷撇了撇。其实水婷婷也知道曼雨的话有道理,只是这话出自曼雨之口,水婷婷下意识便想反驳。自己刚刚被吓得差点尿裤子,而曼雨却能冷静地分析形势,相比之下,自己则显得太过懦弱无能,这让急欲在青玄面前表现的水婷婷如何受得了。 “不想呆在这儿也得呆!先不论我能不能带着你二人躲过箭雨逃出去,就算咱们逃出了这条街道,只怕到了其他街道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与其被利箭射死还不如暂时避一避锋芒!”青玄安抚地拍了拍水婷婷的臂膀“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些士兵都是皇宫中御林军的装束,皇帝不可能让皇宫长期处于无人保护的状态。这些士兵在街上待不了多久!” “玄哥哥说什么便是什么!婷婷这一辈子都听玄哥哥的!玄哥哥即便让婷婷去死,婷婷也绝不皱一下眉头!”水婷婷乖顺地依偎在青玄的身边,满足而崇敬地看着青玄。 青玄无奈地暗自一叹,很想甩开水婷婷的手,但此时却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他冲曼雨点了点头,三人便快步走进了身后的一家成衣铺子。 这家成衣铺子已被洗劫一空,就连值钱一点的布料都被流民抢走了,老板已经不知去向,想必是在流民进城之时便得了消息带着全家离开了。看着满屋的狼藉,曼雨感慨万千,不由地低声道“皇家不仁,流民作乱,这场流民之乱之后只怕又要多上无数流离失所的难民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可有妖术 事情果然如曼雨所料想的一般,半个时辰之后街道上的士兵便撤走了。曼雨三人从铺子里出来时,街道上只有几名铠甲士兵在清理街上的尸体和擦洗地上的血迹。暴乱过后,大街上一片狼藉,血腥味儿充斥着鼻尖,让人有股呕吐的*。 曼雨三人沿着街道一直往北走,一路行来街道上的情况都差不多,全是流民及百姓的尸首和血迹,以及那密密麻麻铺在地上的箭雨。 “曼雨,还是你聪明!幸好咱们没有急着逃跑,不然咱们恐怕真要成了箭下亡魂了!”青玄冲曼雨举起了拇指。 “是啊!姐姐就是比一般人心眼多!哪像我,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过是个蠢笨的小丫头罢了!”水婷婷又开始拈酸吃醋起来,她对青玄的占有欲太强,哪怕青玄对其他女子的一句小小的夸赞,她也接受不了。 曼雨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前走。她怎么想水婷婷的话怎么觉得不对劲,水婷婷这不分明在骂她诡计多端吗!曼雨若不是念在昨晚水婷婷受的刺激太大,她早就狠狠地刺水婷婷几句了。 往北行了约半个时辰后,三人终于来到了玉云鹤所说的花府。三人刚刚在府门前站定,青玄还未来得及上前同看门的小厮搭话,就见玉云鹤带着五名中年男子大步朝他们的方向走来。六人一边走一边低声聊着什么,以至于到了大门口才看到曼雨三人。 “玄儿,你们怎地现在才来!”玉云鹤有些惊诧。当看到三人身上都已经干涸了的血迹后了然大悟“你们该不会是遇上刚刚的屠杀了吧!” “玉伯伯您可真是神机妙算!”水婷婷立即乖巧地来到玉云鹤面前“玉伯伯走后,我三人便打算一路来花府,不想刚拐了几个街道便遇上了官兵围剿流民。若不是我们够机灵躲在街道旁边的成衣铺子里,只怕您就再也见不到我们了!” “玉庄主,听这位的嗓音应该还是个小姑娘吧!看这一身的妆容,这位姑娘身上的易容术必是出自玉庄主之手吧!看来,玉庄主您的易容术又精进了不少啊!”五名男子中稍稍年长的微笑着看着水婷婷。 “这位想必就是花伯伯了吧!”水婷婷这时倒是机灵地很,一听了那人的话便讨巧地上前行了一礼“花伯伯您说的不错,小女乃原大礼国郡守之幼女水婷婷。婷婷见过几位伯伯!”其他几人纷纷抬手去扶水婷婷,微笑着赞水婷婷听话懂事儿。 在一旁的曼雨和青玄不禁看得有些呆愣,暗道。这水婷婷其他本事没有,但这讨好长辈的招数倒是学得炉火纯青。曼雨暗叹“怪不得昔日水正只疼惜水婷婷。这样会讨巧的女孩儿想必天下间的男子没有几个不喜欢吧!” 可是青玄却不这么想。他身为武林中人,最见不得那些惺惺作态之人,往日在大礼国皇宫妙然不过说了几句违心的话他就讨厌得不得了;水婷婷这种无事献殷勤自来熟的样子让他看了很是不以为然。 “这位应该就是玉庄主的公子青玄了吧!”花老爷拍了拍青玄的手臂笑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啊!短短几年的时间不见。想不到昔日的胖小子尽然长成这般的伟岸帅气了!玉庄主可真是好福气啊!”青玄和曼雨不住地在心中翻白眼。青玄只觉面前之人非常圆滑世故,张嘴之言没有一句真话。他现在明明一身老翁的打扮,他真不知这花老爷是哪只眼睛看到他英俊帅气了!只怕只要是玉云鹤的儿子,哪怕是瘸子瞎子瘫子,这花老爷也能把他说成个有为青年!青玄面上勉强笑着,心里却暗自鄙视不已。 “花老爷您过奖了!老夫这个孩儿是只长个儿不长智啊!你不知道老夫在山庄之时废了多少气力来管教于他!他还是整日只知嬉戏玩耍。山庄内的大小事务一应不管,真真是让老夫恨不得立即将他扫地出门呢!” “玉庄主何必过谦呢!这少年青玄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啊!花某倒是想要这么一个好儿子,只可惜花某娶了七方小妾也未有一人生下男孩儿。只怕花府的香火自花某这一代便要失传了啊!”青玄见两人尽在那儿聊些无聊的事儿。开始耐不住性子了。他一把抓住玉云鹤的手臂,低声道“花伯伯,几位叔伯,咱们还是进府中聊吧!这儿说话不怎么安全。小心隔墙有耳!” “嗯!”花老爷捋了捋胡须,赞道。“还是年轻人心细啊!玉庄主,不知令公子可曾婚配啊?若无婚配,花某家中倒是有” 水婷婷听了花老爷的话顿时紧张起来,想跳起来阻止却碍于面皮,她求救地看向曼雨。曼雨无奈地冲水婷婷摇了摇头。这古代的婚姻本就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玉云鹤若真是有心与这花府结亲,只怕青玄都反抗不了,何必是曼雨呢!水婷婷见了曼雨的表情双眼立即染上了雾气。 曼雨不知道玉云鹤后来有没有同那花老爷讨论两家结亲的事儿,更不知晓他们在商议什么。进了花府,曼雨和水婷婷直接被带到了偏院休息。青玄则跟随玉云鹤等人去了主院。 “姐姐,玉伯伯若是真要玄哥哥娶花府的小姐,我可怎么办啊!”水婷婷不停地在房中来回转悠,一会儿摇头,一会儿顿足,没有一刻消停,就连洗去脸上的丑样子都给忘了。 曼雨把脸上的染料用特殊的药水全部洗净后,把一块大大的干毛巾扔到了水婷婷的手中,安抚道“先生到底意欲何为,一会儿他们回来了你一问不就知晓了!如今人家在主院,咱们在偏院,就算你把头都急破了也没有任何用啊!依我看啊,你还是早些把你那丑样子弄掉,换回娇滴滴的面容!或许一会儿先生回来了会因为你的花容月貌改变主意也说不定!” “哎呀!看把我急的,若非姐姐提醒,我都忘记了!”水婷婷捂住自己的脸,傲然道“若是凭容貌,那我水婷婷还真是不会输给任何人,就连姐姐你不也因为自小容貌不及我而被父亲冷落吗!”水婷婷说着,拿起毛巾在水中沾了沾慢慢地开始擦脸上的染料。 曼雨坐在一旁但笑不语。水婷婷想必是自小便受惯了周围之人的捧宠,听惯了别人对她容貌的夸赞,所以才会如此自信。只是,她实在弄不明白水婷婷在经历了大漠国一事之后怎地还没改去往日自高自大的脾性。难道拥有美貌便会天下无敌了吗!天下美人何其多,不是有句俗语叫没有最美,只有更美吗!而且容颜毕竟是会随着岁月流逝而老去,唯有心灵的美丽才能永恒。 赫连山庄是何地,那可是江湖上的泰山北斗,就其对武林的影响力来看,青玄他日必不可能娶一个小小的太守之女为正妻,何况还是一个已经亡了国的太守。水婷婷若真是想嫁给青玄,只怕最多也就能混上个妾氏的位置罢了!不过,这些话曼雨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而且她自己的对象秦济宇还是一国皇子,未来皇位的唯一顺位继承人,她自己将要面临的麻烦要比水婷婷多得多,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打击水婷婷呢! “是啊!从小我就很是羡慕你能在父亲的怀中撒娇玩耍,而我却只能远远地看着!说来,你小时候还真是挺可爱的!”曼雨无话找话地顺着水婷婷的话往下说,这种说话的方式既不会惹水婷婷不开心,自己也不用费脑子,何乐而不为呢! “姐姐!”水婷婷清洗完脸上的染料后突然快步来到曼雨面前,瞪着大眼好奇地看着曼雨“说实在的,我横看竖看愣是没看出你到底有什么出色的地方,可坊间都传闻你同东陵国的永宁王和大漠国的皇帝不清不楚。你是不是会什么妖术啊?不然怎地连世间最出色的两大男子都对你一见倾心啊?” “什么不清不楚!你再瞎说下次先生责备你时我可就不再帮你说话了啊!”曼雨有些微怒,不过想想自己在大漠国同韩润礼的一些亲密行为又有些心虚。 “姐姐何必那玉伯伯来吓唬我!姐姐连人家的妃子都做了还想狡辩啊!哎!这里也没外人,姐姐你也无需瞒我!我虽自小以容貌和舞艺出名,母亲和‘玉饮楼’的师傅们也曾教我不少勾引男子的法子,可是这些招数对于青玄却是一丝用处也无。妹妹我实在是苦恼地不得了!姐姐往日足不出户,一旦出了水府却瞬间勾走了两大君王的神魂,姐姐若真有什么好的招数不妨传授一些给妹妹,也好圆了妹妹的一片痴心!”水婷婷的前一句话差点没把曼雨给气得跳起来,不过听到她的后半段话后曼雨的怒气全都散了。 “万事全讲究个顺其自然!我与永宁王之间怎地就走到一块儿了,我自己至今也不甚清楚。他为何放着那么多美人不要,来将就我这么个小丫头,我也很是纳闷。至于说大漠国皇帝,那不过是他欺骗世人,想用我威胁永宁王的招数罢了!根本就不是什么真情感。所以至始至终我都不会什么妖术,更加不可能用妖术去控制他们!”曼雨的话音刚落,水婷婷便一脸不信地冲曼雨摇起了头。 第一百四十八章拜干爹 “姐姐修得诓骗于我!”水婷婷的话还没说完,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青玄的声音传了进来“曼雨她骗了你什么了?我也要听一听!” “不过是些女儿家的贴心话罢了!你一个男子有什么好打听的,也不怕丢人!”曼雨嗔怪地瞪了青玄一眼,问道“你不是同先生一同去了议事厅吗?怎地就你一人回来?先生呢?” “父亲同那帮老头子专门讨论一些无聊的话题,我才懒得在哪儿呆着呢!还是在你们这边来的自在些!”青玄拉过椅子在曼雨身边坐下,脸上透着一股不自然的绯色。 “是不是玉伯伯同花伯伯在讨论你的婚事啊?”曼雨正想发问,不想水婷婷先问出了口。水婷婷话一落地,青玄那原本就有些绯色的俊脸突地变得犹如猴子屁股般艳红无比。 “果然是这样的!玄哥哥,你该不会是答应了玉伯伯吧!”水婷婷一见青玄的脸色立时急了,双眼立即湿润起来,泪珠就挂在眼角,好似只要青玄一点头便会如雨丝般掉落下来。 青玄紧忙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举起手掌发誓“怎么可能!我玉青玄此生才不会娶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呢!就算是我父亲也不能逼迫于我,他若是敢逼我,我就逃婚,永远都不回赫连山庄了!”说完他转头坚定地盯着曼雨,好似这个誓言是冲着曼雨发的一般。曼雨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报之以微笑。 “臭小子,老夫今日哪里又惹到你了,你尽敢说出这样的狠话!永远都不回赫连山庄!莫非你想老夫一人孤独终老,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么!老夫真是白疼你了!你若果真敢这样,那老夫今日便打断了你的腿,看你还怎么跑!”玉云鹤的声音可是吓坏了房中的曼雨和水婷婷;尤其是曼雨。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就如在背后偷偷说别人坏话正好被人捉到的小人般。 三人之中只有青玄尚自一副老神在在,因为他根本就不怎么惧怕他的父亲。在他的记忆里,父亲永远都只是一只纸老虎,无论他多淘气,多不服管教,即便是未经他允许私自出庄闯荡江湖,只要不作奸犯科欺压百姓,回到山庄之后父亲最多不过责备他几句,至于说打骂于他那是从不曾有的,更别说打断他的腿那样残忍的事儿了。 “父亲。儿子可不是跟您闹着玩儿的!我的终身大事可不是儿戏,也不是父亲您拿来还人情的!若是让我与一个不喜欢的女子生活一辈子,每日都看着那张讨厌的脸孔。我还不如早日死了算了!您若是逼迫于我,只怕您等不到打断我的腿,我就先郁郁而终了!” “好一个郁郁而终!你父亲我都还尚自撑着一口气在,你年纪轻轻地却左一句出走右一句轻生,莫非老夫与您这近二十年的父子之情尽还比不过一个小女子不成!” “父亲的恩情自然是无人可比。父亲就算要儿子去死,儿子也不皱一下眉头。可是这成亲的大事儿,我可是万万不能答应您的!您可别想让我答应同花小姐的婚事!” “老夫何曾要逼迫你娶那花家的小姐了!你在议事厅只听了前半句便急匆匆地跑走了,害得老夫在后面为你浪费许多唇舌解释,你却不但不感恩,反而一来便拿话堵老夫!” “父亲果真不会逼迫于我?”青玄仍旧有些不信。在看到玉云鹤肯定地点了点头后方深深地喘了口气,转头幸喜地看着曼雨。曼雨则撇开头假意没看见。 水婷婷一眼便瞧见了二人之间的动作,她小跑着来到青玄身边。笑道“玉伯伯对玄哥哥真好!就连这种本是由父母做主的婚姻大事都交给玄哥哥自行处理了呢!我若是也能做玉伯伯的亲人便是死了也甘愿了!” “你若是真想跟着我父亲,不如就拜我父亲为干爹好了!拜了干爹,自此父亲便多了个女儿,我也多了个妹妹!往后我出门在外也不用担心父亲孤单寂寞了!”水婷婷话中的暗示那样明显。青玄不可能不明白,只是他心中满满地装的全是曼雨。根本无法回应水婷婷,即便是一点点都不行。水婷婷若能拜玉云鹤为干爹,也就能绝了她的念头,自此不再纠缠于他。 水婷婷明亮的双眼暗淡了许多,但却仍旧不放弃。她一把抱住玉云鹤的手臂,撒娇道“我倒是想拜玉伯伯为干爹呢!只是,我不过是个小小的黄毛丫头,一不会武艺,二来也没什么名气,若是被武林中人知晓玉伯伯收了一个啥也不是的小丫头做干女儿,岂不是要让人笑话吗!” 水婷婷笑着跑到曼雨面前,把曼雨拉到玉云鹤面前,拍了拍曼雨的肩膀幸喜地大喊到“我姐姐可就不同了!姐姐聪明睿智,不但是东陵国永宁王未来的王妃,而且说不定会是东陵国最尊贵的皇后娘娘!只有姐姐这样的身份才配得上做玉伯伯的干女儿!玉伯伯您说是也不是?”水婷婷冲玉云鹤俏皮地眨了眨眼。 水婷婷跑过来拉曼雨时,曼雨便觉得肯定没什么好事儿。水婷婷在哪儿一劲儿地夸她时,曼雨更是觉得手臂上的鸡皮全都立起来了。不过,幸好只是让玉云鹤收曼雨做干女儿而已。做玉云鹤的干女儿,曼雨是很乐意地。这样既能解决青玄的问题,同时还能在闲暇时去赫连山庄学学武功。若是能拜入赫连山庄门下,曼雨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代侠女,好好地过一把侠女快意江湖的瘾。 “不行!”青玄坚决反对,一把把曼雨从水婷婷手中拉出来藏在身后,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曼雨不可以做我妹妹!” “为什么不能!”其他三人不约而同地问道。青玄憋红了脸,哼哼唧唧了半天就是说不出口,最后只能气急败坏地大吼一声“没有为什么!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其实三人都知晓这其中的原因,只是曼雨因为心知肚明,担心青玄一旦把事儿给挑明了她自此便不能再如往日般同青玄自由来往了;水婷婷自是不愿青玄说出真实的原因;至于说玉云鹤他也很怕青玄说出真实的原因,一个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一个是他最得意的徒弟,无论他做何选择都会给其中一人带来莫大的伤害。 “好了!不行便不行吧!往后咱们再也不提收干女之事儿便罢了!玄儿也莫要再气恼了!”玉云鹤还是心疼自己的儿子,眼见儿子憋红了脸,忍不住心软,便转移了话题“老夫来找你们有正事儿商议!被你们这么一闹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 “先生请坐下说!”曼雨也不再为难青玄了,给玉云鹤让了座。青玄终于缓了神色。水婷婷则是有些不服气地扯了扯衣角,嘟着嘴站在青玄身旁。在她看来,世间唯一的正事儿便是斗垮所有的情敌。把曼雨变成青玄的妹妹,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想不到尽被青玄的一句简单的不行便化为了泡影,水婷婷真是很不甘心。 “今日老夫离开后,本意是想找一下老夫在京城的好友一同拦截那些流民,控制住京城的局面。不想老夫刚刚把好友找来,街道上就涌出了大批的御林军。老夫心想着,既然朝廷的军队都来了,皇上定然是已经提前收到了消息,有了处理的计策。老夫虽是出于好心,但毕竟是个异国之人,插手西蜀国朝廷之事终究不好。于是,老夫便带着众人隐匿在街道两旁的民居之中。想不到朝廷应对流民的办法尽是赶尽杀绝,见了流民便射杀,就连京城的平民也不放过。”玉云鹤说着揉了揉眉头,悔恨异常“若是老夫能早些出手,也就不会死那样多人了!” “先生莫要自责了!”曼雨想要开口安慰玉云鹤,可是一想到街头血流成河的情形就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她自己尚且自责不已,那样的惨状只要稍稍有些良心的人看了都会忍不住泪流,何况是善良仁义的玉云鹤。 不过玉云鹤终究是玉云鹤,终究是那个武林至尊,悔恨难过只瞬间之事便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御林军屠杀流民之时老夫便觉得奇怪,朝廷若是早得到了消息,便应该在流民进城之前关上城门,而非等流民进了城之后才派兵屠杀!若是朝廷未曾提早得到消息,御林军绝不可能来得那样快。” “父亲莫非认为这其中有什么阴谋不成?” “我早就觉得这事儿有蹊跷。原本我以为这些流民是梁天啸安排的阴谋,欲要借流民扰乱京城之时带杀手军团袭击皇宫。若是那样的话,那些杀手定然会混在流民之中进城,进而接近皇宫。可是据我观察,那些流民确实都是些手无寸铁,毫无内力的柔弱百姓。来花府时,我也看过宫门口,那里一片平静不似曾受到攻击的样子。所以我便打消了原本的疑虑。” “萧姑娘的猜测其实已经非常接近事实了!御林军撤退之后,老夫特意派人去探查了一番。你们知晓老夫查到了什么吗?” “什么?”三人不由地好奇起来。玉云鹤见多识广,就算是面对死亡也面不改色,三人不觉奇怪究竟是什么事儿尽能震惊玉云鹤。 第一百四十九章取而代之 “那些流民都来自西蜀国同东陵交界之城‘汇城’。据消息称,数日前曾有人假借西蜀国太子之名送了一封书信给吾徒济宇。信中言明萧姑娘你已经被带回了西蜀国,如今被拘禁在太子府。若想要你平安无事,须得割让东陵国边界的十座城池以作交换。那信上满满的全是些不堪入目的字眼,济宇当时便火了,派出数万白甲军奔赴两国边境,强攻西蜀国的‘汇城’。城内的百姓闻讯便拖家带口地逃回京城寻找庇护。” “先生用‘假借’一词,莫非那人并非太子府中人,而是居心叵测之人!” “对!据老夫猜测那送书信之人应该就是梁天啸!昨夜太子突然收到一封密函,言明在大漠国做质子的皇子反出大漠国已经潜入西蜀国意欲借流民之势袭击皇宫。送往东陵的书信本就非太子所为,太子又生性无谋多疑,看了那密函即便不信,也定然会怀疑那些作乱之人就混在流民之中。” “怪不得那些御林军会那样毫不留情,原来朝廷把那些流民当做乱成贼子了!哎!真真是可惜了那许多条无辜的性命啊!”曼雨无奈地叹息,转而不禁皱起了眉头“我有些不明白,今日流民作乱确实是个很不错的机会,梁天啸为什么会放弃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呢!” “如果老夫没料错的话,梁天啸定然是为了动摇当朝皇帝的根基而设出的这条毒计!” “朝廷的根基乃是百姓。梁天啸莫非是想用这数千流民的性命换取百姓对朝廷的信任!这么多流民一路长途奔袭,但凡经过的城镇无人不晓,而这些人到了京城便被全数射杀。这一消息一旦传开,只怕会寒了西蜀国数十万民众的心啊!这样一来,梁天啸起兵造反之时便不再是图谋造反的叛军,而是替天行道的义军了!” “梁天啸怎地这么丧尽天良啊!连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也要利用。害得他们流离失所已经够残忍了,尽然还害了他们的性命!我玉青玄身为武林侠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现在就去把他砍了,省的他再害人!”青玄激动地一巴掌拍在桌上,提着剑便要出门。 “玄儿修得冲动!”玉云鹤一把抓住青玄的手臂把他按回椅子上“你去杀他,你知道他现今在何处吗!你知道他身边有多少人保护吗!你知道那些杀手在哪儿吗!这么大个人了,就只知道意气用事,一点脑子也不长!” 青玄此时也冷静下来了,低着头道“我这不是着急吗!这么个坏人留在世上还不知要害死多少人呢!” “老夫知道你着急!老夫何尝不是一样呢!只是西蜀国如今的形式已经全乱了,只怕要解救黎民百姓出水深火热之中。不是单单杀了梁天啸这么简单了!梁天啸丧尽天良,残害生灵,非诛不可。可这当朝之人也未必就是什么好货色。太子强抓壮丁修建行宫。不知害死多少条无辜的性命咱们暂且不提。单单说这处理流民一事,朝廷昨日已接到了密函,虽说流民之中或许真会混入作乱之人,可朝廷只要关闭城门,把流民拒之门外。那些流民寻不到出路自会散去。到时作乱之人必会露出马脚,显出真身。可朝廷尽为了永绝后患,把流民全数引入城中,全然不顾城中百姓的死活派出御林军肆意绞杀。城中百姓死的死,伤的伤,人人都在悲苦之时。皇宫之内却传来了庆贺的丝竹之声。” “该死的狗皇帝!真是气死我了!”青玄“啪”地一下把水婷婷递给他的茶水丢在桌上,双眼快喷出火来,怒吼。“这样的朝廷不要也罢!”水婷婷何曾见到青玄这般生气过,只站在一边不敢吱声。 “先生可有什么妙计扭转西蜀国现今的困境么?”曼雨始终是最冷静的。或许是在大漠国与两大家族相斗时训练得结果,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经能达到处变不惊的境界。每每遇到困难时,她不再自卑自怜。而是积极地寻求解决的办法。 “老夫心中有个大胆的计策,只是有些太过惊世骇俗。不知往后能否被世人接受!”玉云鹤欲言又止。 “哎呀父亲!你有什么好计策就尽管说出来吧!都快把我急死了!梁天啸等人还不知在背后捣什么鬼呢!咱们若不赶快行动的话,只怕不知又要有多少人死于非命呢!” “如今的西蜀国,朝廷无能,太子荒淫无道,皇帝听信小人之言,可谓是内忧外患,自身又无德性,已是病入膏肓。若想彻底消除祸患,只怕要改朝换代方可成事!”玉云鹤终于把心中的话说出了口。 青玄和水婷婷听了都愣住了。曼雨在一边低头不语。其实刚刚听到玉云鹤的一番激词,她已经猜出个大概了。曼雨平静地问道“不知先生欲让何人取而代之?” 玉云鹤暗自一惊,他的那些好友们听了这个计策都被吓住了,而曼雨一个小女孩儿不仅面不改色,反倒一下子便抓到了核心之处。玉云鹤端起青玄丢在桌上的茶杯缓缓地喝了一口,道“想到这条计策之前,老夫便做了一番探查。西蜀国皇室之中,除了长成的太子,都是些不足三岁的孩童,无一人可堪大任。若是从皇室的旁支寻吧,那些人又不具备军事实力,若是强行助他们登上了皇位,只怕也避不开皇室的反扑,最终会落得个灭亡的下场。到时,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反倒让百姓再次陷入战乱之中!” “依先生之言,这能取而代之之人便只有大漠国和东陵国两国的君主了!”曼雨抬起头,平静地把玉云鹤未说完的话说出来“大漠国皇帝韩润礼为皇权设计陷害大臣,大漠国臣民又大多跋扈,定不会善待异国百姓。所以,先生心中的最佳人选便只剩下东陵了,是吗!” “萧姑娘真真是睿智非常,一语便猜中了老夫的心中所想!萧姑娘有勇有谋,又有一颗仁慈之心,他日嫁于吾徒济宇成为一国之母,定能想百姓之所想,谋百姓之所谋。西蜀国能得济宇和萧姑娘一般的好皇帝和好皇后,真是西蜀国百姓之福啊!不知萧姑娘意下如何?” 青玄一听到玉云鹤的那一番皇帝皇后的论述便觉得堵得慌。曼雨也忍不住摇了摇头,有些不赞同“西蜀国百姓虽痛恶皇室和朝廷的所作所为,但西蜀国大多为异族之人,相信百姓之中愿意让他国之人来统治西蜀国的应该不会太多,一招不慎便可能带来族类争斗的祸患。加之,西蜀国同往日的大礼国不同。西蜀国朝廷虽已败落,但毕竟还未到穷途末路,军队的中坚力量尚存,若想改朝换代,引敌国之军进城,只怕会波及百姓,带来更大的伤亡!相比起以暴制暴引敌国进城,小女觉得扶持西蜀国内部有治世良才之人登位会更为妥当些!”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要换来长久的太平盛世,伤亡便不可避免!若能用暂时的伤亡换来百姓的长治久安,相信那些为盛世牺牲性命的将士和百姓们都会含笑九泉!至于说萧姑娘所思虑的族类斗争,那就更好解决了!原始开天辟地之时,各个族类原本就分隔而居,还不是经过长期的杂居才融合在一块儿的吗!唯有真正地统一,才会带来永久的太平!西蜀国人虽多为异族,只要东陵在攻占西蜀国后多施仁政,时日长了,他们便能坦然地接受新的朝廷,新的身份了!难道以济宇和萧姑娘的智慧,还怕治理不好一个小小的西蜀国吗!” 玉云鹤突兀地把皮球踢给了曼雨。曼雨顿时被堵得哑口无言。她难道能说她不一定会成为东陵的皇后,她难道能告诉他她和济宇都是傻子,所以无法承担这样的重担! “萧姑娘,老夫知道你心善,不忍百姓受苦!但事有轻重缓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如今的形势根本容不得我们去寻那可扶持之人了!济宇刚好陈兵于边界,我等当好好利用这个契机,来个里应外合,把西蜀国朝廷和梁天啸一起灭了,为西蜀国百姓迎来更加圣明的君主!萧姑娘若是心有不忍,这一切便都交由老夫处理吧!你同水姑娘只需在这花府等待好消息便可!”说完,玉云鹤大步离开了房间。 曼雨站起身,强行把欲要说出口的话吞回了肚中。灭了西蜀国朝廷和梁天啸岂会如此简单,这么多条性命,说灭就灭了!西蜀国的百姓和士兵又没招惹到东陵,东陵国凭什么进驻西蜀国!西蜀国的百姓怎会接受这样一个强取豪夺的东陵君主!曼雨觉得这其中有很多问题都没有解决,这些问题会为未来带来致命的隐患,可是玉云鹤根本没给她反对的机会,更没给她商议的时间。 房门在玉云鹤迈出的刹那“砰”地一声关上了。曼雨打开房门欲要往外去追玉云鹤,面前立即出现了两名花府的护院。二人恭敬地行了一礼,轻声道“玉先生正与我们老爷商议正事儿呢!几位且在房中稍待!” 那恭敬却冷然的嗓音,那横在面前的双臂意图那样明显。玉云鹤这是在防着她,防着她因不满他的计策出去破坏他的计划 第一百五十章偷听记一 “曼雨,我父亲既然承诺了就一定会做到,你就相信我父亲吧!他老人家一定会保护好西蜀国百姓的!”青玄来到曼雨面前把门关上,拉着曼雨回到座位上坐下,安抚地拍了拍曼雨的肩膀“这些日子以来你实在是太累了,如今就好好地歇息一番吧!” “青玄你!”曼雨真是有苦难言。青玄虽有侠义之风,玉云鹤毕竟是他的父亲,加上玉云鹤多年来在江湖上的侠义行为,早已成了青玄模仿的榜样,身为人子的青玄怎可能去怀疑父亲的计策呢!而且此时的曼雨自己也在疑惑,自己的想法是否太过杞人忧天了!毕竟玉云鹤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饭还要多,又一心为民,会出此下策,想必应该确实是被逼无奈。 “是啊,姐姐!姐姐你再聪慧也比不得玉伯伯的江湖阅历丰富啊!你就不要在这儿瞎操心了!咱们只管在此等待好消息便是!说不定过几日,永宁王便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来花府迎你回东陵国当王妃了呢!”水婷婷总是见不得曼雨好过。 曼雨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进了隔间休息去了。留在房中的青玄被水婷婷的那句王妃弄得浑身不自在,嗔怪地瞥了水婷婷一眼,不再理她,径直去了另外一间隔间。水婷婷冲曼雨的房间轻轻地哼了一声后蹦蹦跳跳地跑向了青玄的房间 玉云鹤的动作非常快,不到半日时间,花府之内便住进了上千武林中人。曼雨之所以认为他们是武林中人而非正规的军人,主要是因为他们的装束和举止。 晚饭之时,花府派人送来了饭菜。曼雨在房门打开的刹那看到他们所在的院中聚集了数十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那些人穿着打扮多为劲装或是武林人士最为喜爱的飘逸长袍。行动间,步伐轻快有力。众人聚在块儿之时还时不时地相互切磋。后来,曼雨更是从青玄口中得知,凭他习武之人的听觉,这花府方圆一里地至少聚集了不下千名武林人士,而且个个武艺高强。 曼雨很是奇怪,玉云鹤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聚集起如此众多的高手。就算他八百里加急,这些人总要时间赶路吧!难不成会飞天遁地不成!看着院中那些或豪放大笑,或静坐不语的大侠们,曼雨不觉皱起了眉头。 突然曼雨在众人之中看见了一双熟悉的目子。那生而自带妖娆的美目让曼雨一阵心惊,可是曼雨王拿双目之下看去之时,赫然发现那双目的主人只是个身材矮小的胖男人。而非她心中所想之人。曼雨“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大步去到青玄的房中。 房中只有青玄一人,水婷婷在经历了昨夜的惊吓和今日的刺激后终于挨不住回房补眠去了。没了水婷婷的掺和,曼雨同青玄说话便方便得多。她来到青玄旁边坐下,试探地询问道。“青玄,玉先生是你我的长辈,尚自不顾性命在外为百姓拼杀。你我年纪轻轻,手脚完好却要窝在房中被人保护,安享长辈为你我谋求安乐窝,你我是否有些太过懦弱无能了!” “曼雨你说的很有道理!我身为人子却不能护在父亲身边。身为侠士却不能救百姓于水火,岂不要被世人笑话!只是父亲不让你我出门,我也没什么法子啊!”曼雨“噗嗤”一笑。“我还真是不知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乖巧了呢!你青玄公子若真是个任凭长辈摆布的人,如今只怕还乖乖呆在赫连山庄呢!哪里会来这西蜀国!” “还是曼雨最懂我!”青玄欢喜一笑,凑过头附在曼雨耳边轻声道“其实我早就想好了帮助父亲的计策了!他老人家太过宠溺我,怕我出去受伤。但我怎么也不能坐等着胜利到来啊!既然父亲明着不让咱们参与,那咱们就来暗的好了!天一黑。我便混出去打探情况!等摸清了情况,你再用你的这颗聪明的脑子想法子相助父亲,你看可好?” “我就知道你这小子不会如白日里说的那般听话!”曼雨戳了戳青玄的脑门,终于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胸口压着的大石稍稍落了地。 “走!咱们吃饭去!你白日里太过忧心,午膳根本就没吃!如今这晚膳你可得好好地多吃些,说不定晚上咱们还有行动呢!”青玄一把拉着曼雨大步来到大厅内的饭桌旁,把曼雨按在椅中做好,盛了饭递给曼雨。 “玄哥哥,有好吃的你怎地也不叫我啊!”曼雨刚刚抓起饭碗,水婷婷的嗓音便自身后传来。曼雨转头把手中的饭碗冲靠在房门上一脸慵懒的水婷婷道“青玄正准备去叫你呢!瞧,这饭就是青玄特地为你盛的!来,快来吃吧!” 水婷婷根本不用看青玄的脸色也知道曼雨在撒谎。不过,水婷婷自动忽略了不愿意听的话。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曼雨面前,抢走饭碗,抓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饭后,侍女把碗筷收下去之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水婷婷仍旧亦步亦趋地跟着青玄,青玄到哪儿水婷婷便跟到哪儿,绝不给青玄同曼雨私聊的机会。青玄既苦恼,又懊恼,眼看着月亮都爬出来了,水婷婷仍旧没有回房休息的打算。最终,青玄伸出食指点向走在他前方的水婷婷。 曼雨正在厅中不安地来回徘徊之时,青玄抱着水婷婷来到大厅。曼雨觉得水婷婷的姿势有些奇怪。水婷婷那么稀罕青玄,青玄难得抱她,她应该勾肩搭背,贴脸献媚才对啊;可是水婷婷此时脑袋整个向后仰着,四肢耷拉着。曼雨大步来到青玄面前探了探水婷婷的鼻息。 “放心吧!只是点了昏睡穴!”说完,青玄把水婷婷放到曼雨的手上,指了指水婷婷的房间道“我一会儿便去打探消息,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去?” “可以吗?”曼雨惊喜地差点跳起来,若非手上还抱着水婷婷,她定然能蹦起来“我的武艺这么差,跟你一块儿去会不会被人发现啊!传闻内力深厚之人能听到方圆一里内的声响!” “这种说法没错,内力好的确实五感都会加强很多。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不是有我在吗!我内力虽不够深厚,但好在轻功好,最擅长的便是扰乱那些内力深厚之人的听觉!跟着我绝对没问题的!”青玄冲曼雨摆了摆手“快去把你妹妹放下吧!我换了衣衫在这儿等你!对了,记得换上夜行衣哦!”曼雨狠狠地点了点头,满眼的欢喜。她把水婷婷安放在床上,盖上被褥后在柜子里找了件黑色的衣裙。她走出房间时,青玄已经一身黑色的劲装立在厅中。他那阳光帅气的气质在一身黑色的劲装之中更显得潇洒不凡。 曼雨不禁暗自一叹,她喜欢的若是青玄那该多好啊!她也就不用面对这么多的麻烦,说不定如今正悠闲地过着仗剑江湖的游侠生活呢!可是,缘分这东西就是如此奇怪,从不以自己意志为转移! “你干啥在哪里长吁短叹啊!我这身行头很不堪入目吗?”说着,青玄不禁低下头上下打量自己的装束。 “不是不堪入目,而是实在太过潇洒俊美,把我看得都有些移不开眼了呢!”曼雨好笑地看着青玄,抬起他的下巴直视前方。 “真的吗!真的有这么玉树临风,潇洒俊俏么?难道比我师兄还要俊美不成?”青玄得寸进尺起来,俯下身,把一张俊脸不住地在曼雨面前晃悠。 “好了!我的大帅哥,你若是再如此晃下去,天都要亮了!”曼雨戳了戳青玄的脑门,让他飘远的灵魂归位。 “好吧!那咱们走吧!”说着,青玄一拉曼雨的右臂,提气往上一冲,二人便来到了房顶之上。这时,曼雨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们的房顶多出了一个黑洞。曼雨惊奇地看着那个洞,问道“这个洞是什么时候弄出来的啊?我怎么没发现!” “不错吧!这可是我刚刚趁你换衣服之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好的!你来看,这些瓦片都是完好无缺的。咱们从洞里出来后只要把这些瓦片复原便不会有人发现咱们离开了!”说着,青玄三两下便用黑黑的瓦片补上了那个黑洞。 “你怎么连这个都会啊!你该不会经常穿梭于家家户户的房顶才练就了这样的绝活吧!说吧,你个小贼到底残害了多少良家少女!盗取了多少金银财宝!” “大小姐你饶了我吧!这劫富济贫的事儿我倒还真是干过几桩,可这残害良家少女,就是借我十条胆子,我也不敢啊!我之所以会这个,其实,其实都是因为”青玄突然欲言又止。 “编不下去了吧!吞吞吐吐地,敢做不敢当,还敢自称侠士呢!” “我没有瞎编!我会这个全是因为幼年时老是被父亲逼着练功,我又天性好玩,于是就趁父亲不在时偷跑!这时日长了便会了这个!”青玄真恨不得揪住曼雨的耳朵,好好地教训一番,看她还敢不敢不信任他。 “哦!原来你是打小便善于偷鸡摸狗啊!”曼雨捂着嘴轻笑,眼见青玄竖起了双眉伸手过来揪她耳垂。她紧忙讨饶“行了!我道歉还不成吗!咱们还是快走吧!正事儿要紧!” 第一百五十一章偷听记二 青玄带着曼雨一路沿着房顶从偏院爬到了主院的房顶,一路上二人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曼雨不觉有些奇怪“青玄,这花府是怎么回事儿?守卫这么松,难道不怕居心叵测之人混进来么?”一想到府中聚集了上千武林人士,再看看毫无戒备的花府,曼雨额上冷汗直冒。 “我原本也以为是自己的轻功好避开了暗卫,可是这一路走来,貌似真没看到什么暗卫!不应该啊!”青玄也不觉有些纳闷,他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却想不出答案,最后一甩手“算了,没守卫岂不更好!也省得咱们多费手脚了!走,偷听去!” 青玄拉着曼雨爬向主院中的书房上的屋顶。青玄今日来过主院,早就摸清了地形。如今前来可谓是熟门熟路了,毫不费力。曼雨本想再多说几句,可是青玄已经扒开了脚下的瓦片。房中隐隐传来玉云鹤与众人的讨论声,曼雨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住了,以至于原本的思路被完全打断。 因为二人趴在房顶,曼雨看不清房内之人的相貌。只知房中除了玉云鹤还有八名男子,他们都穿着同玉云鹤差不多的长袍,都带着股飘逸的宗师气质。八人中,其中五人坐在两旁,三人正踱向自己的位置。想必会议才刚刚开始。 八人坐定后,玉云鹤站了起来,冲在坐的八人抱了抱拳“各位庄主,各位侠士!此番老夫发出赫连令约诸位前来,全因近日在西蜀国发生的暴乱!此事儿涉及西蜀国数万百姓的安危,老夫不才已是垂垂老矣,自知力有不逮,还望诸位能鼎力相助解西蜀国之危!” 玉云鹤话音刚落,便见一灰袍男子站了起来,豪气地一抱拳。“惩奸除恶,护卫百姓乃是我等武林中人应付的责任!我等素日便受玉庄主大恩,今日玉庄主看得起我等,向我等发出赫连令,约我等一同商议大事儿,我等定当拼死相助!”其余人争相附和。 “好!那老夫就先在此谢过诸位了!”玉云鹤向众人抱了抱拳,继续道“事情紧急,老夫也就不再客套了!等事成之后,老夫再在赫连山庄摆上个一百桌以谢诸位的相助之恩!” “玉庄主。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我等皆是江湖中人,不兴那些虚礼!” “好!那老夫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想必近日西蜀国太子当街抓人修建行宫和今日延都流民暴乱之事儿大家都已有所耳闻了吧!” “这事儿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王某今日进城之时刚好经过皇宫,街道上血迹斑斑。流民的尸首都还为下葬,而皇宫却传出丝竹之声!更令人发指的是,官兵尽踏着满街的血迹和尸首冲入街道两旁的民居抓人去修建行宫!若非王某是学武之人,就连王某也要被抓到行宫工地上去了!” “说起行宫工地,杨某今日倒是听到一个传闻。说是官府每日只给那些工人吃一顿饭,而且还是发了霉的面饼,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杨庄主所闻确属实情!老夫惭愧,昨日与小儿进城之时刚好遇上了出来抓壮丁的官兵。老夫为了息事宁人便没有反抗。老夫亲眼见到监工用皮鞭抽打那些手无寸铁的工人!亲眼看到工人们蹲在地上啃发霉的面饼,而监工们则坐在一旁大吃大喝!有的监工甚至当众强行把女监工扛去僻静处肆意侮辱!老夫与小儿实在看不下去,便射灭了灯笼助工人们逃跑!” “原来昨夜行宫工地上工人逃跑之事儿是玉庄主您同令公子所为啊!”“对啊!今日一早杨某便听闻而了这个消息。杨某当时便想。这样的英雄好汉杨某定然要好好地结识一下!不想,这样的义举是玉庄主所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费工夫啊!”“哎!老夫倒是巴不得不要有这样行侠仗义的机会!虽说行侠仗义是我等武林中人的分内之事。可是每每我等行侠仗义之时便是百姓受苦之日!老夫真是盼着有朝一日天下能真正太平,再也不需要我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玉云鹤一脸的悲天悯人。 众人听了玉云鹤的话都陷入了沉默。就连伏在房顶的曼雨也被深深地触动了。许多江湖之人,特别是那些刚刚出道不得志的侠士,常常为能打抱不平而骄傲不已。更是有许多人借行侠仗义之机出名敛财。可以说,在江湖。作为一名武林中人,天下没了不平事。他们便少了一条谋生的路。玉云鹤却那样自然地说出愿天下不再有不平之事!若说刚刚曼雨对玉云鹤的所做所为还有疑虑的话,此时她已经对玉云鹤的为人深信不疑。 “西蜀国皇帝懦弱,听信奸臣之言。太子荒淫无道,全然不顾百姓的死活。朝廷更是完全掌控在太子手中,成了屠杀百姓的刽子手。再者,老夫得到消息,在大漠国做质子的原西蜀国皇子近日带着一伙‘血影堂’的杀手潜入了西蜀国,意欲袭击皇宫,图谋皇位!据老夫探查,那些杀手足有数千人众,这些人一旦混入京城,只怕这延都城数万百姓将再次面临一场特大的浩劫!” “什么!他怎地如此大胆,尽敢勾结江湖邪教‘血影堂’!他身为皇子,怎能为自己的私欲而罔顾黎民百姓的性命!不行,咱们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些杀手入京!玉庄主,您说吧!需要我等干些什么?只要能救人,我等即便丧命也绝不皱眉!” “杨庄主真是条汉子!老夫今日想了一下午,最终想出了一条引蛇出洞的计策。只是这条计策甚为凶险,在座的诸位若是心中尚有疑虑,或是家中尚有牵挂的话,就请速速离去!老夫绝不勉强!” 八人想必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输人不输阵,就算不为黎民百姓,也不能当众失了脸面,日后遭武林中人嘲笑。于是,八人都毫不犹疑地立起身,冲玉云鹤抱拳,大呼“我等皆愿为天下苍生奋力一搏!” 玉云鹤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手让众人回到座位之上。等众人坐好之后,玉云鹤站起身来到书房中央,冲众人鞠了个躬“诸位大仁大义,老夫在此先替西蜀国的数万百姓谢谢诸位了!”众人见状紧忙上前来扶。 “为免走漏风声,具体的安排老夫会命人用加盖了火漆的信函交给诸位。这个计策环环相扣,少一环不可!诸位接到信函后,请一定配合!老夫在此替天下的黎民百姓拜谢诸位了!” 众人再次上前搀扶玉云鹤,并不住地发誓一定会鼎力相助。曼雨一听玉云鹤不打算说出具体的安排,不由地有些失落。可是转念一想,玉云鹤这么做是对的。武林中人虽武艺高强,却终究不如正规军般受约束,若是每人都知晓了具体的行动,万一出了叛徒,只怕花府里所有的人都会因此而送命! 曼雨这一寻思,再低头看向房内之时,房中只剩下玉云鹤和花老爷。花老爷关上房门后来到玉云鹤面前,问道“玉兄您觉得这些人靠得住吗?” “无妨!这些人都是老夫相交多年的好友,他们的脾性老夫十分熟悉!只是,这些人还要在花府中叨扰几日,还望花兄您多多招抚一些!” “玉兄何必如此客气!依你我的交情,你的事儿不就是我花某的事儿吗!先不说别的,单是你我的交情,花某就算倾家荡产也要把他们照顾好了!何况,玉庄主此番行动全是为了西蜀国,花某身为西蜀国子民,自当誓死为国尽一份绵薄之力!” “真是不枉老夫同你个老匹夫相交一场!他日你若是有了困难,尽管来老夫的赫连山庄,老夫定不把你这个老匹夫赶出庄!”玉云鹤一拳打在花老爷的肩膀上,花老爷不妨,身子歪了歪,不过还是一脸的笑意。 房顶上的曼雨和青玄面面相觑。此时他们才发觉,原来,今日一早两人在花府门口的客气话纯是说给他人听的;其实他二人根本就是相交多年的好友。看二人说话的语气和花老爷中拳后的笑意来看,二人的交情只怕不是一年两年那么简单。 “客气什么!不久的将来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玉兄您若是真要感谢花某,往后小女嫁入赫连山庄后,就请您这个家翁多多招抚招抚小女吧!” “你个老匹夫,你还不放心老夫不成!老夫的玄儿虽有些桀骜不驯,可对老夫的话还是言听计从的!将来他若是敢欺负玉儿,老夫定不轻饶了他!” “有玉兄这句话,花某就彻底放心了!话说回来,青玄还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小女今日刚好在门口撞见了青玄,小女很是欣赏青玄呢!老夫只稍稍露出了一点口风,小女便欣然应允了!青玄如此人才,小小年纪便在江湖上混出了如此响亮的名头,玉兄您可真是教儿有方啊!”二人之后的对话曼雨没有听到,因为青玄在听到两人提到他与花小姐的婚事时便气愤地握紧了拳头,恨不得冲下去找玉云鹤理论。为了不被发现偷窥,曼雨只好强拉着青玄离开了书房 第一百五十二章亲事已定 一大早,玉云鹤刚跨进门便被青玄拉进了自己的房间。水婷婷有些莫名,她实在是弄不明白为何不过一夜之间,青玄就由翩翩公子化身成了黑面无常,拉长着一张脸就跟谁欠了他几百万银子似的。吓得水婷婷都不怎么敢往他身边凑。 看着青玄僵硬的背影和隐隐透出的那股杀气,曼雨不禁有些担心。青玄这小子该不会一时冲动弑父吧!曼雨同水婷婷相视一眼,快速地扑上前跟在两人身后,不过二人刚刚来到房门前,房门便“砰”地一声合上了,差点没把二人的鼻子给撞折了。 二人附耳贴在门扉之上,只听到房中首先传来了一声茶杯落地的脆响。紧接着就是青玄咆哮的低吼“父亲,您怎能不守承诺!您昨日明明说不逼迫我娶花家小姐的,您怎能中途变卦,不问我的意愿便私自同意了这门婚事呢!” “一大早叫为父前来,见了面便摔杯子砸碗就是要找为父兴师问罪是吗!”玉云鹤稳坐在椅子上,眼都未抬一下。青玄急得要死,玉云鹤却自个儿倒了杯茶水慢慢地饮着“你小子从哪儿听来的消息,小道儿消息也是能信的吗!枉费为父多年对你的教导” “父亲,您少诓骗于我!昨夜您同花老爷在书房中的对话我全都听到了!您分明就已经同意了这门婚事!我可是您的亲生儿子啊,您怎能如此欺骗您的儿子!我,我,您身为武林至尊,怎能这般不守信用!”青玄十分愤怒,可是到嘴边的狠话却怎样也说不出口。 玉云鹤把茶杯放在桌上,轻轻地咳了一下。正了正神色,平静地道“你既都听见了,为父便也不再瞒你了!昨日一早为父确未曾答应这门亲事。可下午之时,花老爷跑来说花家小姐很是中意你,已经率先同意了这门婚事。为父同花老爷相交数年,花老爷在武林之中的名望甚高,为父怎能驳了花老爷的面子,让花小姐蒙羞呢!为父替你看了看那花小姐,花小姐面容娇美。性子温顺,又是难得的才女。你二人若能成婚,他日定能琴瑟和鸣。相敬如宾!” “我看是相敬如冰还差不多!我与她素未蒙面,别说是做夫妻了,就是当朋友都还不够格呢!我不管,我不会娶她的,你若是敢逼我。花轿临门之日,父亲您自己去接新娘,自己去拜堂吧!” “说的什么混账话呢!”玉云鹤“啪”地一下手掌重重地拍在了桌上,那桌子在他的掌风之下立即化成了粉末“自古婚姻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赫连山庄同花府门当户对。花小姐又花容月貌贤良淑德,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若非念在你是老夫的独子的情面上,老夫便是花轿临门之日再告知你此事。把你强行押上婚堂那也是做得的!” “父亲果真是要逼死儿子么!”青玄也不相让,他直挺挺地站在玉云鹤面前,双眼通红,还带着微肿,眼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可见定是昨夜从书房回来之后便一直辗转难眠。 “好个少年侠士!”玉云鹤怒极反笑“不知尊长倒也就罢了。这全怪老夫打小太过娇惯于你,老夫咎由自取。可是你身为武林正道人士,享受百姓们给你的名誉,你是不是该想想百姓的疾苦,替百姓付出一分心力!” “一码归一码,若是惩奸除恶,打抱不平,我就算是缺胳膊断腿,我也绝不含糊。可我的婚事纯属个人的事儿,与百姓疾苦有什么相干!” “你道为父为何会欣然同意这门婚事!你当为父有眼无珠,不知你不喜花家小姐吗!你当老夫是榆木脑袋不知你心中所想吗!为父出此下策也是被逼无奈啊!此次的行动险象环生,稍有不慎便会招来杀身灭族之祸。花老爷此番肯出手相助,与为父一同铲除奸佞,已押上了府中所有的财富和府中诸人的性命。他唯一的心愿便是给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寻一户好人家托付终身。花老爷年近花甲,临终托孤,你让为父怎样拒绝!门外有多少武林豪杰为了百姓的安危,为了太平盛世豁出性命不要!你花伯父更是为了百姓疾苦搭上了整个花府!你作为武林的一份子,作为一名侠客,难道连照顾一个即将失去父母亲人的孤身女子都做不到吗!你的侠肝义胆都去哪儿了!” 青玄呆愣住了,被玉云鹤的一番话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别说青玄,就是门外的曼雨和水婷婷都听愣了。水婷婷自是因为青玄同花小姐的婚事已成定局而伤心难过。曼雨则是为玉云鹤以及花老爷舍小家而保大家的大义而感动地说不出话来。人都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玉云鹤这样高坐顶端的人能如此为百姓思虑,为天下的安危筹谋,不愧为一代侠士! “玄儿,事已至此,你同意也罢,不同意也罢,花府同赫连山庄的亲事是一定要结的!你若是还念及为父一点点的好处,若是还保有一丝武林侠士的正义之风,就试着去接受花小姐吧!此事一过,情况好的话,她或许还能享受天伦之乐,情况不好便成了孤苦无依的可怜人,你便成了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依靠!你若是坚持己见,连照顾一个可怜女子的勇气都没有,为父也不强迫于你。这样的你也没有资格娶花家小姐!老夫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言罢,玉云鹤起身打开房门,他在经过趴在门外的曼雨和水婷婷身边之时没有停顿,仿佛没看见她二人般大步离开。 青玄愣愣地站在房中,双眼如死海一般沉静,再也找不到往日的光彩。他不甘心就这样被一个女人锁住了一生,不甘心往后的生活每日面对着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可是父亲的话却不容他反驳,他也没有反驳的理由。正如父亲所言,他是个侠士,享受了百姓们给予的名誉,享受了仗剑江湖的豪情,也该承担责任。只是这份责任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看着门外近在咫尺的曼雨。他直觉他二人似乎相距了千万里般远,而且这个距离还在不断加大拉长。 青玄顿觉心中一痛,一口气喘不上来“砰”地一下跌到在地。曼雨紧忙扑上前去搀扶。青玄抬起头时,只见他的嘴角滑落一丝鲜红。青玄痛苦地闭上双眼。他不敢去看曼雨,他怕自己这一看下去便会毫不顾忌地带着她逃离这里。逃离这个让人憋闷的房间,逃离这个纷扰的世间,逃离他的责任。 原本曼雨就不属于他,可是他却一直抱有一丝幻想,幻想着或许有一日曼雨会离开师兄。会像爱护师兄般爱护关心他。可是如今的他就连幻想的权利都失去了,这让他如何不痛侧心扉。 “你不要太伤心了!又不是立马便成婚,说不定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呢!”曼雨试着安慰青玄。可是曼雨自己心中清楚。这句话也不过纯粹是安慰罢了!那花小姐已经摆明了中意青玄,两人的婚事又定了,女方是绝不可能主动退亲的。女方不主动退亲,男方怎可能出尔反尔,玉云鹤也不可能让青玄如此恣意妄为。 曼雨把青玄扶到床上躺下。青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紧闭着双眼。曼雨刚刚为他拉过被褥便被他一把抢了去把自己完全包裹在被褥之中。曼雨本想上前拉被褥,以免他被被褥给憋死。可是曼雨的手还未碰到被褥,就见被褥下方的青玄微微抖动着肩膀。曼雨放下手,转身拉着依旧呆愣在一旁的水婷婷出了房间,并合上了房门。 “玄哥哥!”房门合上的刹那,水婷婷突然醒悟过来。转身便要往房内扑。曼雨紧忙搂主水婷婷的腰,一边低喊“你玄哥哥如今已经够伤心的了!你就不要再去添乱了!”一边强行把她拖回了房间。 水婷婷被带回房间之后反倒安静下来了。她时而微笑。时而哭泣,时而忧伤地坐在那儿,似陷入了自己的思绪。曼雨正在担心水婷婷会不会因为刺激太大而得了失心疯时,水婷婷突地跳了起来,大叫。“没关系!就算他定亲了也没关系!只要一日不成婚,我水婷婷就仍旧有机会!我还就不信了。凭我水婷婷的样貌还斗不过一个小小的江湖女子!” 曼雨立时被雷倒在当场。水婷婷的自我复原能力还真是超级强悍啊!想通了一切的水婷婷,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以至于午膳时,她成了房中唯一一个胃口大开的人。她足足扫荡了三大盘菜和一大碗米饭。水婷婷吃饭的架势就如同即将要面临一场大战般雄纠纠气昂昂,看得一旁的曼雨一愣一愣地。曼雨因为心情不好,只扒拉了几颗饭粒便再也没胃口了。至于青玄,他根本连房门都没出。 饭后,水婷婷破天荒地开始做起了体操运动,伸胳膊抬腿,双臂舞得虎虎生威。曼雨好奇地上前问道“妹妹,你这是在干啥啊?”水婷婷看白痴一般地冲曼雨翻了个白眼“你傻啊!连这个都看不出来!还说自己练过拳脚呢!” 曼雨瞪大了双眼,惊奇地问道“妹妹,你这该不会是在练武吧!”水婷婷冲曼雨肯定地点了点头,大声道“对啊!从今日起,我要开始习武,好早日打败那个劳什子江湖儿女的花家大小姐!”说着水婷婷冲曼雨飞来一拳。曼雨转身摇了摇头,她怎么看,怎么觉得水婷婷不像是在练武,倒像是在练舞还差不多。 “请问青玄公子可是住在此处?”曼雨正背着身暗自摇头,水婷婷正张牙舞爪地四处乱抓之时,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一丫鬟打扮的女子立在了门前,好奇而小心地向房内张望着。 “正是!不知这位妹妹可有什么事吗?”曼雨第一个醒过神来。 “两位姐姐想必便是伺候青玄公子的侍女吧!我叫米月,是花府大小姐的贴身丫头,我家小姐听闻青玄公子长途跋涉,一路舟车劳顿,特来看望公子。还望两位姐姐帮忙通报一声!”米月轻轻地福了福。 曼雨正想上前搭话,水婷婷却扑了上去,指着米月的鼻子大骂“谁是侍女了!你个小丫头给我听好了!我是堂堂一国郡守的嫡女,可不是什么低三下四的丫头!你家小姐想见青玄公子是吧!那好啊,你让她慢慢等着吧!兴许等到头发白了那一日,或许还有机会!呜呜呜” “丫头不知礼数,还请郡守妹妹见谅!”曼雨扑上前捂住水婷婷的嘴正想道歉之时,门外传来一把清亮柔软的嗓音。曼雨转眼一看,立时瞪大了双眼,不觉暗自赞叹“好一个温婉典雅的美人啊!” 第一百五十三章温婉美人 温暖柔和的冬日阳光之下盈盈立着一位纤细苗条的仙子。她一身鹅黄色的飘逸连身纱裙,腰间一条洁白的玉带;漆黑柔顺的长发随风轻轻地摆动,高耸的云髻乌黑发亮,如云如碧;发上的金凤玉蝶钗闪闪发亮;两叶弯弯细眉,一双翦水秋瞳,白皙高挺的俏鼻,小巧润红的樱唇,未施粉而晕的两腮。她就那样迎光而立,犹如秋日的菊花,更似温婉的百合。 这样的女子立在曼雨和水婷婷面前,花枝招展的水婷婷立即变成了庸脂俗粉;清秀小巧的曼雨立即成了她身边的陪衬。水婷婷原本一肚子的怒火,一脸的盛气凌人,可是在见了女子的容貌后,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两位妹妹,丫头初来不识得两位,不知两位的身份,还望两位妹妹不要介意才好!”花小姐冲曼雨二人福了福,礼仪周全,话语温柔,大显大家小姐的气质。相较于刚刚水婷婷的张扬跋扈,更显得水婷婷尖酸刻薄,花小姐温润典雅。 “不要以为有几分姿色便能博得我玄哥哥的好感!哼!实话告诉你吧!玄哥哥已是我的人了!你想嫁给我玄哥哥门儿都没有!”水婷婷就是不服输。虽然就连自己最得意的容貌都输给了花小姐,但对于她的玄哥哥,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的。她必须把这个讨厌的女人赶走才行。 “不得无礼!”水婷婷一撸袖子正打算再来第二回合,不想青玄的房门开了。随着呵斥之声,青玄一身清爽地出现在了房门口。早上的旧衣已经换下,此时他穿着一身玄色劲装,成熟精壮的男子身材更显挺拔俊朗。就连站在门外的花小姐都不禁看直了眼。 “不知小姐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小姐见谅!”青玄冲花小姐恭敬地行了一礼。脱口而出的文绉绉的字眼不禁让曼雨愣了愣神。她何曾见过这样一本正经的青玄。 “公子多礼了!只怪玉儿来得太过突然,扰了公子和两位妹妹的清静!”花小姐说着便歉意地再次福了福。青玄紧忙上前扶了一把。他转头看了看身后的曼雨,闭了闭眼,脸上的痛苦是那样的明显。 “花小姐,今日天气甚好,咱们不如去花园走走吧!”青玄冲花小姐勉强一笑。 “好啊!好啊!”米月立即在旁边欢快地拍了拍手,低声喊道“花园中的腊梅花前两日全开了,满满的一园子可漂亮了!” “米月,就你嘴多!主子说话哪有你下人插嘴的份儿!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花小姐嗔怪地瞥了米月一眼。转而红着脸冲青玄道“公子相邀,玉儿不敢推辞!今儿个听下人们说。公子尚未用午膳,不如玉儿命人在花园中摆上午膳,公子一边赏梅,一边用膳,可好?” “小姐安排便是!青玄素来不挑食。小姐只管安排一些简单的膳食便可!”青玄点了点头。 “好!”花小姐如猫儿般温顺。米月见状立即欢快地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大呼“米月先去准备午膳,我家小姐就先有劳青玄公子照顾了!”话音刚落,也不给青玄拒绝的机会,人影便消失在回廊的拐角处。 “公子请跟玉儿来!”花小姐一脸绯色。低着头轻移莲步往回廊而去。青玄深吸了一口气,没去看旁边的曼雨和水婷婷,暗自低呼一声。“为了天下苍生!”之后便大步出了房间,跟在了花小姐身后。 阳光下一前一后,一纤细一高大,一柔弱一健壮的背影招来了院中无数双嫉妒的眼睛。那一对金童玉女,一对才子佳人。若非曼雨知晓青玄的不甘愿,若非听到他临走前的那句“为天下苍生”的低叹。曼雨或许会如其他人一般羡慕嫉妒两人。 曼雨转过身不愿再看那美好却又暗藏悲伤的背影。这就是身为古代男子与女人的悲哀。不论是世家大族,还是江湖名门,都逃不过婚姻的束缚,逃不过门当户对,媒妁之言的魔咒。 “玄哥哥不要我了!玄哥哥不要我了!呜呜呜”眼见着青玄同花小姐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的拐角处,水婷婷再也忍不住了,眼中的泪水如珍珠般哗哗地往下落。 曼雨一把抱住她哭得有些颤抖的身子,抚了抚她的背部。水婷婷闷在曼雨怀中泣不成声,含糊地道“姐姐!难道玄哥哥连你都不要了么!他不是最重视你了吗!你快追上去啊!快去拦住他们啊!玄哥哥一定会听你的话的!我再也不反对你跟玄哥哥在一起了!我只求往后姐姐嫁给玄哥哥之后能收我做个妾氏便成!姐姐,你快去追啊!就当我求你还不成吗!” 曼雨听了水婷婷的哭诉和祈求也忍不住泪如雨下。水婷婷对青玄的感情是如此热烈,如此彻底,尽已经到了甘愿沦为妾氏,只盼着能永远守护在青玄身边!曼雨也不想让水婷婷失望。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她又有什么立场去追。从情感来说,她已经有了济宇,根本不可能与青玄在一起,追上去只会再次让青玄陷入感情的漩涡不能自拔,既害了济宇,又害了青玄。从理性来说,青玄此番作为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承担他身为侠士的责任,她这一追很有可能会让整个计划出现纰漏。 “你不去,我去!我是不会让玄哥哥被人抢走的!”水婷婷见曼雨毫无反应,站起身大力地推了曼雨一把,飞快地跑向了回廊青玄同花小姐消失地方向。 不知是不是因为花小姐要来,米月把守在房外的护院给叫走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水婷婷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很快便跑出了院子。曼雨大急,跟着快步跑了出去。曼雨正焦急不安地寻找水婷婷的身影时,只见水婷婷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回廊中间,不知何去何从。 花府的下人自是要帮着自家主子的。刚刚几人在院中的动静那样大,而且兴许是先跑出来的米月事先跟府中的下人们打过招呼了,花府那么多的下人,尽无一人肯告诉水婷婷青玄和花小姐去了何处。 水婷婷满脸泪痕地站在哪儿。一脸痛苦,发了疯似地四处搜寻,可是就是找不到青玄的身影。水婷婷大叫一声,疯了般扑向了花府大门之外。曼雨又惊又急。如今京城大乱,她一个姑娘家就这样跑出去,岂不是羊入虎口吗!曼雨顾不得通知青玄和玉云鹤提步便跟了上去。 别看水婷婷身材娇小,可人一旦受了刺激,爆发力便被激发了。此时水婷婷一心只想逃离那座另她窒闷的花府,步子迈得飞快。不过片刻钟的时间就转过了两条街道,来到了京城的主干道之上。 “砰”水婷婷终于体力不支。被一块石头绊倒在地。她趴在地上,也不爬起来,就那样蜷缩在地上。泣不成声。她打小便在父母的宠溺下长大,她做梦也没想到父亲会把她如货物般送给永宁王。她原本以为父亲是为了她的终身着想,所以她费尽心思献媚,可是得到的却是被送给了黑脸将军的结果。 正当她失望害怕之时,曼雨出来了。那个她从不放在眼里的姐姐站出来替她说话。把她从黑脸将军手中救了出来。她本以为她还可以回到水府继续当她的大小姐。不想父亲却再次把她送给了永宁王。这次她连永宁王的面都没见着便被人拉去了大漠国的“玉饮楼”送她过去的人说“你既然喜欢献媚,那就在此好好地做一名舞姬吧!” “玉饮楼”的舞姬虽不似青楼的妓女般人尽可夫,却也总是被客人占便宜。她甚至看到很多姐妹被人用银子赎了出去。听楼里的姐妹说,那些被赎出去的人大多都只是给有钱人家做妾氏罢了。有的甚至连妾都做不上,最多只能得个通房位置。水婷婷彻底绝望了。以为自己的一生就此如其他女子般过了!所以,她一度自我放逐,破罐子破摔。肆意地勾引男客人,随意打骂丫头,沉醉于酒,挥霍青春。 不想,青玄出现了。那俊朗的面容。不羁的气质犹如一股清流注入了她灰暗的人生。于是,她放弃了叫喊。放弃了报复那个让她陷入不洁之地的姐姐的好机会。她跟着青玄一同逃出了“玉饮楼”她以为自此她便迎来了新生,尽管青玄心中恋着姐姐,可姐姐毕竟不会同他在一起。她始终是有机会的! 一路上,玉云鹤的纵容更让水婷婷误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不想半路却杀出了个程咬金,而且还是个无论是样貌还是才气都高她甚多的千金小姐。那通身的气质,那如花如雾的高贵,即便她水婷婷再投胎转世个十次八次也不一定能赶上。她的希望彻底破灭了!碎得连一点渣都不剩!没了父母的关爱,没有谋生的能力,如今就连唯一的希望都失去了,这让她如何再继续下去!水婷婷就那样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好似无知无觉般。 “你怎地如此傻!怎地这般想不通呢!世间的好男儿何其多,何必为了一个玉青玄伤心至此!”曼雨抱起水婷婷,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姐姐,我是傻!我做不到不去想,不去看!姐姐可以冷静地思考,全因姐姐无心于青玄!可姐姐你扪心自问,今日之事若是发生在永宁王身上,姐姐难道就能安之若素,泰然处之吗!”水婷婷睁着被泪水迷蒙的双眼看着曼雨。 曼雨暗自一惊,心中不由地一痛。水婷婷说得很对,在青玄同花小姐消失在回廊的刹那,她能够冷静地思考追与不追之间的优劣势,全因她对青玄毫无一丝的男女之情。爱情都是自私的,这事儿若是搁在秦济宇身上,只怕曼雨早在他拉开房门之时便出手阻止了。哪里还能去思考那许多事儿! 曼雨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把水婷婷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地抚摸着“婷婷你说的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姐姐对青玄无男女之情,便没有权利去评判你同他的情感!只是一样,婷婷你这一生若真是认定了他,觉得自己没有他便活不下去,那你就该勇敢地站起来继续战斗,而不是懦弱地缩在这个冰冷的角落顾影自怜,自叹自伤!” “可是姐姐,花小姐家世显赫,有花老爷在背后撑腰,容貌才华又如此出众,我怎能斗得过她!” “论家世,论样貌,论才华,我们虽不如她,但缘分这种事儿本就不是单看家世,美貌和才华的。就拿我和永宁王来说吧!永宁王身边美人何其多,家世好又貌美的更是比比皆是,可我不是照样拿下了永宁王吗!可见这缘分重不在这些虚有其表之物上,而在乎于心!” 第一百五十四章关乎于心 “在乎于心?”水婷婷的眼泪终于停了下来。她一把擦去眼泪,自问道“我对他的心意真能打动他吗?” “不试一试又怎能知道会不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呢!”曼雨说此话之时不禁想到了身在大漠国的妙然。妙然不就在尝试吗!为了对韩润礼的爱,为了那一瞬间的钟情,妙然搭上了一辈子的时间。只希望自己的逃离不要给她造成太大的压力才好!只希望韩润礼不要把对她的气愤撒在妙然身上才好! “可是花小姐那样出众,有家世,有美貌,有才华,至于说对玄哥哥的情意,就今日来看也不比我少。我拿什么去和她斗!” “谁说你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如她!你有的,花小姐这一辈子都无法拥有!那就是前些日子你同青玄的回忆!你在‘圆月城’对青玄不眠不休地照顾便是你最好的武器!花小姐虽什么都有了,可她从一开始便是先生强迫青玄迎娶的未来妻子人选。但凡是男子都不喜被束缚,无论是亲人还是世俗的束缚。花小姐有了这样的身份,即便再美,再有才华也入不了青玄的眼。你难道没看到青玄打开房门时的眼神吗!面对花小姐这样一位美人,青玄的眼中没有惊艳,更没有赞叹,只有疏离。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曼雨的话犹如当头棒喝狠狠地敲醒了尚自神伤的水婷婷。她立即回想起了刚刚在房中的一切,一拍大腿笑道“姐姐你说的很对!刚刚在房中,玄哥哥看到花小姐时确实没有欢喜,眼神尽连一丝波动也没有!就跟看到小猫小狗,小花小草般平常!玄哥哥看似在维护花小姐,实则却透着股疏离!玄哥哥是个十分疼快的人。要么嘻嘻哈哈,要么就大声喝骂,心思都写在脸上。可是刚刚他却那样文质彬彬,惺惺作态,分明就没把花小姐当自己人看待!” “对!就是这样的!所以说,你千万不要放弃,说不定坚持坚持便会有好消息在前方等着你了呢!”曼雨拍了拍水婷婷的肩膀。她倒不是想棒打鸳鸯,作为青玄的朋友,她实在不想看到他因与不爱之人成婚而后悔一辈子。 若说青玄同花家小姐确是两情相悦,那她或许会劝说水婷婷放弃。衷心祝福二人。可二人的婚姻偏偏只是奉父命而为,即便是冠上了照顾弱者的美名,作为现代人的曼雨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虽然水婷婷此时并非青玄心中之人。可将来的事儿谁又说得清楚呢!而且,水婷婷现在也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水婷婷还如此年轻,曼雨实在不忍心看着如此年轻的水婷婷殉情而亡!或许有了一段追逐的经历,经过岁月的洗礼,她能慢慢成长。能渐渐明白,一个人除了爱情还有很多活下去的理由! “姐姐谢谢你!”水婷婷反手紧紧地抱住曼雨,诚心诚意地道歉“往日都是婷婷不懂事!嫉妒姐姐得了永宁王的宠爱,甚至痛恨姐姐没有阻止永宁王把我送去大漠国。后来更是妒恨青玄对你的情感,以至于在浩京城城墙上把你推开。让你落入了大漠国皇帝的手中!都是婷婷不好,姐姐,你能原谅我这个自私的妹妹吗?” 曼雨既惊。又喜。水婷婷说的话,曼雨都心如明镜般,也正因为水婷婷的嫉恨,曼雨从未真正把她当做姐妹来看待。想不到水婷婷尽会开口认错,就这样毫不避违地道出了真相。看来水婷婷是真的长大了。因为爱情瞬间成长了,有了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道歉的担当。 “傻瓜。我是你姐姐,虽不是一母同胞,但我们体内毕竟流着同样的血液。我怎会记恨你呢!”曼雨安慰地拍了拍水婷婷的肩膀。 “谢谢姐姐!”水婷婷爬出曼雨的怀抱,站了起来,用袖子狠狠地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微笑着冲曼雨道“姐姐,我要变得同你一般强大,同你一般聪慧!用自己的聪慧睿智赢得玄哥哥的心!你一定要教我!好吗?” “好!”曼雨狠狠地点了点头“婷婷这么聪慧,只要用心很快便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嗯!我一定要青出于蓝!”水婷婷坚定地点了点头,双眼闪闪发亮,转而疑惑地问道“姐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啊?” 曼雨轻轻一笑,心思总算是回到了现实。她转头一瞧才发现,她们已经远远地离开了花府,来到了京城的主街道上。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曼雨有些担心,她在地上抓了一把黑泥,然后把黑泥全数涂抹在水婷婷的脸上。 “呸!姐姐你干嘛啊!”水婷婷嫌恶地用手清理着脸上的黑泥,曼雨一把拉下她的手,警告道“别擦!小心一会儿遇到抓壮丁的官兵!” “啊!我怎么把这个事儿给忘了啊!”水婷婷立即停止了擦拭的动作,不但不再嫌弃脸上的黑泥,反而自觉地把双手都放在地上,抓了两大把泥涂抹在脸上。 曼雨抓起一大把黑泥把自己也抹成了泥娃脸。二人相视一笑,站起身寻找回花府的路。二人都是初来咋到,对京城的环境不熟悉,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刚刚奔出花府之时,水婷婷光顾着伤心了,曼雨则是一路上只顾着追水婷婷,忘记注意街道上的情况。如今一看之下,才发现这花府外面的街道尽然全是同一种设计,若非十分熟悉的人根本分不出几条街道有什么不同。 “姐姐,咱们去找个人问问吧!”水婷婷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一模一样的街道。 “好!”曼雨拉着水婷婷沿着街道往前走寻找问路之人。可是街道上十分萧条,可能是因为昨日刚刚经历了一场屠杀的缘故,街道两旁的铺子尽都紧闭着大门,更别说行人了。二人只好一路往前走,直到又走出了两条街道,二人才见到了人流。 这条街道比刚刚的街道更为宽敞,街道两旁的铺子大多都开着门;门前还有少许小摊贩;路上也有一些行人。曼雨二人四处打量了一番,确定这条街道上没有抓壮丁的官兵后才来到大街上前去问路。 “老爷爷,您行行好给我们点吃的吧!我们是从边界来的,东陵国已经攻进城了,家人都被打死了!我们一路逃难来这儿,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吧!”曼雨二人刚刚来到一个小面摊前,后方便传来几把稚嫩的嗓音。 曼雨回头一瞧,只见五个七八岁的小叫花子或站或坐在一个包子铺前。他们个个衣衫褴褛,头发散乱,双眼闪着饿狼般的亮光,同昨日那些流民的眼神如出一辙。包子铺老板就像赶苍蝇般冲五个叫花子挥了挥手“去!去去!我这儿又不是善堂,这年头难民满大街都是,我自己还顾不过来呢,哪儿有闲钱给你们!没钱买包子就给老子滚一边儿去,别耽误老子做买卖!” “老板,您就行行好吧!看在我们都是西蜀国子民的份儿上给我们条活路吧!”小叫花子中较高的“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开始给老板磕头。 曼雨大步来到包子铺前,掏出了一小块银子交给老板“给我包二十个包子!” 老板立即笑呵呵地收下银子挑了二十个又大又香的包子包在一个大大的纸袋中递给了曼雨。曼雨俯身摸了摸小叫花的肩膀,安抚道“吃吧!”小叫花们可能真的是太饿了,接过包子尽连一声谢都没说,抓起包子一家一个,几口便把袋子里的包子消灭大半。 “谢谢姐姐!”五人中身材较高的来到曼雨面前,微微一笑;因为他脸上满是黑黑的污泥,这一笑之下整张笑脸就只能看到那洁白的牙齿了。小叫花拉了拉曼雨的袖子,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姐姐您是好人,您救了我们的性命,我们要报答您!” “哦?那不知你们要怎么报答我呢?”曼雨好奇地睁大了双眼,暗自想着,这些小叫花该不会就像电视剧中演的狗血剧情般来个什么以身相许,或是卖身为奴吧!这些小叫花若是为了几个包子而卖身为奴也太廉价了一点吧! “我们从边界而来,我们知道一个攸关性命的消息。姐姐是好人,我们只告诉姐姐!”小叫花指了指街道上的其他人,大声道“这些人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我们不告诉他们!让他们在此等死好了!” 街道上的行人不多,生意不好,街道两旁店铺的老板和小摊贩们大多都在打盹儿。昨日京城所有人刚刚经过了一场血腥的杀戮,今日一听到攸关性命几字,打盹儿的众人立即一个激灵全数醒了过来,竖起耳朵探听着这边的对话。 可是小叫花很会吊人胃口,他大吼一声过后便昂着头凑到曼雨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语气对曼雨说道“东陵国很快便要攻入京城了,姐姐您快快离开吧!” 听了小叫花的话,曼雨第一反应便是小叫花在撒谎;第二反应则是会不会是玉云鹤打算联合秦济宇攻城的计策走漏了风声。曼雨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小叫花,但那些小叫花脸上都涂满了黑泥,根本无法从他们的表情辨出真假。曼雨很想怀疑这个消息的可信度,可是五双清澈明亮的黑瞳是那样天真,曼雨实在是怀疑不起来! “喂!小叫花子,快快过来跟本大爷说一说你们那攸关性命的消息!只要你们告诉本大爷,本大爷便赏你们一盘肉吃!”街道上装修最华丽的饭馆儿老板立在店门口冲小叫花的方向招了招手。 第一百五十五章疯狂逃跑 “你真能给我们肉吃?你该不会是想骗我们的消息吧!”小叫花们眼中闪着希冀,却也很谨慎。 “我望齐大爷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快说吧!说了我便让人切一盘又肥又嫩的上等猪肉给你们!”叫望齐的饭馆儿老板翘起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厨房。五个小叫花的口水差点没哗哗地淌了满地。 个儿较高的小叫花小跑着去到望齐身边,附在他耳边低声说出了刚刚说给曼雨听的消息。小叫花的话音刚落,就见望齐惊讶地大叫“你说什么!东陵国马上就要攻入京城了!” 望齐的惊叫就如晴天霹雳般劈在街道上所有人的身上,众人大冬天地冒出一身冷汗。望齐一把抓住小叫花的肩膀使劲儿地摇晃着“小孩儿,你该不会是想骗吃骗喝才说出此话来妖言惑众吧!你这消息若是假的,我可是要抓你去见官的!” “大,大爷!我怎么敢骗您呢!我们都是从边界逃难而来的,我们亲眼见到自己的亲人死在战场之上。我们后面还有许许多多同我们一样的孩子。您若是不信尽可去问问其他的孩子!”小叫花不断地抖着肩膀,圆睁着小鹿般清澈的大眼。 “东陵国同我们西蜀国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东陵国怎地会突然出兵攻打我们呢!”望齐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我听说好像是因为太子抓了东陵国某位王爷的王妃,还威胁要东陵国拿城池来交换他们的王妃,东陵国王爷不肯但又想救回王妃便带着大军来攻城了!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不过东陵国攻入西蜀国确实是真的。边界的守卫懦弱无能,根本就不是东陵国白甲军的对手,不过几日便丢了数座城池。我们实在走投无路才逃难来此!我们不敢欺骗大爷!还请大爷高抬贵手,千万别把我们送去官府啊!听人说官府中全是些杀人的玩意儿!我们兄弟几个好不容易才逃得命来,我们还不想死啊!”小叫花“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怪不得昨日镇国将军带大军出城。就连太子行宫的修建也暂停了!原来是来了强敌啊!”一成衣铺老板靠在门板上拍着脑袋大呼。曼雨终于明白为何这一路上都没看到抓壮丁的官兵了,原来朝廷的注意力都被与东陵国的战事给吸引住了。曼雨正待再细问小叫花边界的具体情况,街道前方突然传来了响亮的马蹄之声。曼雨转头一瞧,街道前方赫然出现一骑飞速往前奔跑的马儿。 “大军出城,闲杂人等速速让路!”马上的将领挥舞着长剑一边策马一边高呼。街道上的小摊贩们紧忙把自己的小摊移开为大军让道儿。策马狂奔的将领刚过,后面便传来了震天的马蹄之声,紧接着便看到长长的骑兵队伍踏着烟尘而来。那些骑兵的速度很快,全然不顾街道上还未完全收起的小摊,凡是阻挡大军经过的障碍物皆被大军践踏成泥或被击打为粉。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街道上又恢复了平静。原本就萧条的街道似被车轮碾过一般虚弱得即便是喘口气儿都能把街道上所有的物体吹得灰飞烟灭。街道上的人都似被施了定身咒般呆愣在哪儿,双眼望着大军消失的方向,一动也不动。 “看吧!我们没骗你们吧!这些人一准儿是去支援边界去了!东陵国就要打过来了!我们西蜀国就要完了!大家快逃啊!”高个儿小叫花举起手大叫着。眼中既有惊恐,又带着一丝莫名的欢喜,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终于不用再被怀疑妖言惑众而被送入监牢了。 小叫花的声音犹如惊雷般让安静的街道炸开了锅,就连街道两旁民居阁楼之上的窗户也纷纷被人打了开来,露出无数人头惊奇地往下瞧。街道上店主摊贩们原本的犹疑逐渐变为惶惶不安。五个小叫花中个子最小的突然“哇”地一下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大叫“哥哥!哥哥!我害怕,你快带我们离开这儿吧!” 小叫花的哭叫简直就是在往众人本就惶惶不安的心上洒油。只见原本还有些犹豫的摊贩和店主关店门的关店门,挑篓筐的挑箩筐,有的则背着包袱撒手便往城门跑去,有的甚至啥也不带直接就跑了出去。可能是昨日的屠杀已经把京城内的百姓的胆儿给吓破了。他们心中本就孕育着不安和骚动,如今这样的消息无疑就是一张最后的催命符。 民居阁楼上的人不知街道下方发生了何事,但见往日熟悉的邻里四处逃散。有的还背着包袱,情势十分紧急。阁楼上的人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近日京城的乱子确实太多了,众人已经习惯了在不知缘由的情况下跟着大潮走。街道上的人还未完全撤离,就见民居内跑出了无数背着包袱的百姓。众人浩浩荡荡全数往城外涌去。原本萧条清静的街道立即变得喧嚣拥挤起来。 曼雨张嘴大喊。“不要跑!东陵国大军若真是要攻城了,你们跑出去只会更危险!” 可是人潮就如疯了般毫无顾忌地往前涌。曼雨的大喊被人潮发出的震天的叫喊之声盖住了,犹如水滴落入大海中般连一点泡沫都没泛起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曼雨此时真恨不得自己能会那传说中的狮子吼,一嗓子把所有人的神魂都吼回来。 曼雨无助地看着疯狂的人潮。这样疯狂的逃跑,这样癫狂的情绪,这样迫切的逃生*,只怕东陵国还未进城,京城之内的百姓便先被自己人践踏而亡了。曼雨搜肠刮肚地想着法子,双眼四处搜寻可以相助的人。 突然曼雨惊奇地看见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这场骚动的始作俑者,那个一脸可怜,双眼清澈的小叫花脸上露出了一丝怪异地笑容。这样的形势之下,这样紧张的气氛之下,这些小孩子不但没被吓着,反而逆着人潮向着反方向缓缓地移动着。 曼雨心中咯噔一下,觉得情况很不对劲儿。脑中飞快地闪现事情的全过程。她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她一把扯过水婷婷,低声冲她道“咱们往人少的方向去去!”之后,曼雨便逆着人潮,带着水婷婷紧贴着街道旁的墙壁缓缓地跟随着对面的小叫花的步伐往街道的反方向挪动起来。 一阵拥挤之后,小叫花们脱离了人潮,个儿高的那个看了眼疯狂的人潮,举起手指在鼻下狠狠一擦,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嘴角邪恶的上扬,双唇微微张开,貌似在说着什么。另外四个小叫花则笑着一把拉着个儿高的,几人迈开步子飞快地向反方向跑去。那奔跑地速度不似一般的孩童。曼雨心中的疑团进一步扩大。 “姐姐,那些小叫花怎么往反方向跑啊!难道他们不怕死吗!”水婷婷一手紧紧地扯着曼雨的袖子,一手指着小叫花们消失的方向。 “哼!”曼雨冷哼一声,没有解释,拉着水婷婷便追了上去。水婷婷觉得有些莫名,但也没吱声,跟着曼雨放轻了脚步。 两人追了近半个时辰,那些小叫花终于在一座破旧的土地庙前停了下来。五人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打量了一番周围的情况,确定无人跟踪后才进了土地庙。水婷婷附在曼雨耳边低声叫道“姐姐,这些小叫花有问题!” 曼雨冲水婷婷点了点头,并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之后则拉着水婷婷绕过土地庙正门踮着脚尖趴伏在土地庙右侧的窗台底下。二人不敢露头查看屋内的情况,只能伏在外面偷听。 “主人,您交代的事儿我们都办妥了!”屋内传来小叫花熟悉的嗓音。嗓音虽仍旧稚嫩,却透着一股不该有的深沉和冷意,全然不再是刚刚在大街上那个可怜的小乞丐的气质了。 “好!你们做得很好!一会儿等其他人回来后你们便一同去福叔那儿领赏吧!” 这把熟悉的成熟男子嗓音让曼雨心中突地一惊,不自觉地抬起了身子透过残破的窗户往屋内张望。这一张望,曼雨真是又喜又忧。原来刚刚说话的人正是他们寻觅多日的梁天啸。曼雨正想好好地打量一下屋内的情况,突然屋内黑影一闪,从外面飘进来一团黑影。黑影的速度太快,犹如鬼魅一般,直到停在梁天啸面前,曼雨才看清那团黑影尽是一个人,一个全身上下都笼罩在黑色袍子和斗笠之下的男人。 “黑鹰,人都聚齐了吗?”梁天啸皱了皱眉问道。 被称为黑鹰的人没有像那些小孩子一样跪在地上,而是挺直了腰背面对梁天啸,似并不把梁天啸当主人。黑鹰没有回答梁天啸的问题,反而突然掠起飞速地扑向了右侧窗户。曼雨吓得立即把水婷婷压在身下,学着猫儿叫了一声,并捡起一颗小石头砸在了远处的雪地里;之后一只手捂住水婷婷的鼻口,一手捂住自己的,连气儿都不敢喘。 “黑鹰先生可是赫赫有名的杀手,莫非还怕一只小小的猫儿不成!”土地庙内突然传来一把苍老的嗓音,阻住了欲往外看的黑鹰。 听了老者的讥讽,黑鹰倒也没恼,反而一声不啃,仿佛屋内根本就不存在一个叫黑鹰的人般。 “黑鹰,你好大的胆子!主人问话,你不但不答,还去抓猫!你别以为你是杀手组织的领头人便可以对我们主子不理不睬!你别忘了你们可是我们主子花重金雇来的!若是主人不满意,告到‘血影堂’堂主那儿去,只怕你们所有人的脑袋都要搬家!” 第一百五十六章再生祸端 “梁先生并非黑鹰的主人!梁先生若对黑鹰有所不满,大可告知堂主,请堂主为梁先生换更好的来!”嗓音仍旧冷冰冰的一丝起伏也没有“人黑鹰已经聚齐,一切也已安排妥当,只待梁先生信号便可行动!事情紧急,梁先生下次若无要事,还是莫要再找黑鹰前来的好!”之后便只听“咻”地一声轻响,一团黑影飞速地消失在土地庙前方的树林之中。 “主子,这黑鹰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屋内再次传来咬牙切齿强压怒气的嗓音。 “哼!不过是条‘血影堂’的看门狗罢了!福叔不必如此生气,咱们如今还需要他相助,咱们先暂且忍一忍,等此次大事过了,咱们再收拾他也不迟!”梁天啸冷冷地哼了哼。 “主子说的是!是老奴太冲动了!主子您看这黑鹰如此不驯,会不会对您有异心啊?” “这倒不会!黑鹰是‘血影堂’最顶尖的杀手,有些傲气也属平常。至于说异心,我看他还不敢!毕竟这些杀手过得可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信誉二字对于他们就如生命般重要,‘血影堂’也不会任由黑鹰毁了多年的辛苦积攒下来的声誉。” “主子说得有理。只是老奴总觉得让黑鹰带杀手混入皇宫做内应有些不妥!要不,咱们把计划稍稍换一换,由老奴带人混入皇宫。黑鹰则带人在宫外引走御林军?” “不可!黑鹰武艺高强,轻功已入化境,他手下的杀手武艺亦属一流,混入皇宫做内应是最佳的人选。你在其他杀手组织找来的那些杀手武艺平平,在宫外混在平民堆中闹闹事儿还算凑合,若说混入皇宫逼宫只怕还不行!” “哎!老奴要早知道这‘血影堂’的人这么不好约束,老奴便不该去那里雇人!” “福叔不必忧心。这些杀手平日里虽不怎么听从号令。却未曾耽误咱们的大事儿。再说了,若非‘血影堂’的那些杀手拼死相互,咱们也回不了西蜀国,只怕早已死在‘圆月城’外了!雇主雇杀手杀人,向来不问过程,只看结果。所以杀手大多养成了散漫出手毫无章法的个性。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此番咱们也要不问过程,只要结果是咱们想要的便万事皆休了!” “是!老奴听从主子的安排!” “嗯!驻守京城的大军都被调往了边界,如今城中空虚,皇宫内就只有不到万余人的御林军。咱们却有数千杀手之众,这场角逐,我方必胜!北城门那边小六已经得手。现在就只等其他三门传来消息了。只要京城一乱。御林军一出皇宫,咱们埋伏在百姓之中的杀手便可混入皇宫。我同黑鹰进宫之后,这城外困住御林军的重担可就全落在福叔你的身上了!” “主子放心!就算老奴丢了性命不要,老奴也定然会为主子拖住御林军!咱们的杀手早已牢牢地控制住京城十大将领的家人。主子又是当今皇帝的长子,皇位的第一继承人。一旦拿到传位诏书,即便其他旁支的亲王反对也于事无补了!” “哈哈哈!”梁天啸眼看着胜利在望不觉有些得意忘形。 “只是这二殿下不知主子要如何处置?” “先留着吧!我同他毕竟是一母同胞,只要他安分守己,事成之后,封个亲王的头衔给他,让他在一边寻欢作乐好了” 后面的话曼雨没有细听。看来。这些小叫花都是梁天啸派出去的,而且还不止一路。他这样做的目的便是要先挑起京城百姓的恐慌。然后趁百姓慌忙逃窜,朝廷派御林军出来围剿之时混入皇宫逼宫。 城内的骚动之声越来越大。曼雨不觉有些焦急起来,情势越来越危险。曼雨顾不得梁天啸等人了,拉着水婷婷悄悄地离开土地庙直奔花府而去。两人一路往北,可是在到达花府之外的街道时再次被那些相同的街道给转晕了。二人正有些慌不择路之时,玉云鹤带着花老爷快速地往曼雨的方向走来。 曼雨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扑到玉云鹤面前。喘着气喊道“不好了!梁天啸开始行动了!先生您。您赶紧去召集人手阻止他!” “出什么事儿了!你慢慢说,把事情说清楚!” “梁天啸利用小叫花在京城造谣说东陵国马上就要攻入京城,煽动京城百姓逃跑。梁天啸将会趁京城大乱,御林军出来平乱之时让杀手军团混入皇宫逼皇帝退位!先生,咱们得赶紧召集人手救人!” “这么说来,刚刚的动乱是梁天啸设计好了的!”玉云鹤皱着眉头竖起耳朵听了听,城中的动乱之声越来越大,范围也越来越广。玉云鹤一把拉过花老爷,转身快速地往花府赶。 曼雨和水婷婷跟着玉云鹤回了花府。可是像上次一样,她和水婷婷被玉云鹤关在了议事厅的大门之外。听着府外越来越大声的哭喊之声,曼雨心急如焚。曼雨实在不知玉云鹤为何要把她拒之门外,她可是梁天啸计谋的唯一知情人啊!玉云鹤难道就不怕他掌握的信息不全而出纰漏吗! 曼雨第十次准备推开议事厅大门之时,大门打开了。走出来十来个男子,看样子应该是这两日住在花府里的武林人士。曼雨一心想知道玉云鹤的安排,哪里顾得上去打量走出议事厅的是何人。 “先生,您可是已安排好人去阻止御林军屠杀百姓了?”曼雨最担心的便是城内那数万毫无反抗之力的百姓。朝廷不明所以,以为百姓再次作乱,定然会下狠手屠杀;梁天啸狼子野心,不怀好意,欲借御林军屠杀百姓之时混入皇宫;为了拖住御林军甚至会火上浇油。这样一来,手无寸铁的百姓便成了被两面夹击的死物一般。 “萧姑娘,一会儿将会有场十分残酷的厮杀,你们女儿家还是乖乖呆在家中为好!一切就交给老夫吧!”玉云鹤避开了曼雨的问题,转身带着花老爷走了。留下曼雨在哪儿有一肚子问题没处问。 “走,咱们去找青玄!”玉云鹤不肯告知她具体计划,她就只能靠自己了。用自己的方法为京城的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她们一路狂奔到偏院,二人的身影刚刚出现在院门口,青玄便扑了上来,紧握住曼雨的肩膀大呼“你到哪儿去了啊!都快把我急死了!” “玄哥哥不是同貌美如花的花小姐在一块儿吗!怎么,放着娇妻不管,来找我们,难道不怕你未来的妻子吃醋啊!”水婷婷又忍不住开始拈酸吃醋地插话了。 “我只在梅林待了半个时辰便回来了!回来后,你们却不见了踪影!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你们!花府的下人尽没有一人看见你们去哪儿了!刚刚城内动乱,差点没把我给急死!” “花府的下人自然是帮着他们的小姐了!哪里会告诉你我们的行踪!说不定还巴不得我们姐妹都死在外面呢!”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京城大乱。百姓如今命在旦夕,咱们得赶紧想法子救人!情况紧急,咱们边走边说!”曼雨一把拉过青玄。转头冲水婷婷道“婷婷,外面太乱了,你去了只怕不安全!你在花府等着我们,待动乱平息了。我再回来接你!” 若是往日的水婷婷,她定然会不管不顾地摇头强行跟去。在经过刚刚的一事儿后,水婷婷突然悟出了很多道理,其中一条就是,当自己还不够强大之时,便不能任性。不能做他人的累赘。如今的她没有武艺,跟上去也只能等着其他人来保护,不但帮不上忙。反而束住了曼雨和青玄的手脚。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水婷婷乖顺地点了点头。 得到水婷婷的同意,曼雨拉着青玄大步快速地往花府大门口奔去。不过从正厅走到偏院的时间,花府已是倾巢而出,只余下不足十名护院在府中看护门庭。二人出府门之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一路上。曼雨把她在大街上如何遇上小叫花,小叫花如何煽动百姓逃跑。以及梁天啸在土地庙内所说的一番话统统都给青玄讲了一遍。 “梁天啸真是太狠毒了!利用流民还嫌不够,尽用全城百姓的性命做为他皇位的垫脚石!我一定要杀了他,为死去的无辜百姓报仇!”青玄狠狠地握了握手中的长剑。 出了花府,青玄带着曼雨沿着街道两旁的房顶一路北行直奔北城门而去。街道上人山人海,拥挤着成千上万的百姓。人人肩上背着包袱,手中或提着东西,或拉着孩子,或牵着老人,所有人都在奋力地往前挤,可是长长的队伍排出了足有百丈远,无论队伍中的人如何蠕动拥挤,整个队伍就是一动也不动。被掐在中间的孩子不住地哭泣,被挤在中间的老人很多都因缺氧已经陷入昏迷的状态。 曼雨越看街道上的情形,越是疑惑和心惊“怎会这样!都过去这么久了,这些人怎么还没出城!你看那个人!那个人刚刚我才见过的,他可是第一批往外跑的人啊!就算跑得再慢也不应该还没出城啊!”曼雨一边随着青玄飞掠,一边往城门的方向眺望“快去城门!城门很有可能被人给堵上了!” 青玄听了曼雨的话拼了命的往前狂掠。北城门的情形果然如曼雨所料被堵上了,堵门的正是守城的士兵和闻讯赶来的御林军。数百名御林军拉开大弓对准了街道上欲往外冲的百姓。排在前方的百姓见了此等情形想往回跑,可是后面长长的队伍把他们顶得死紧,别说往后退,便是挪动一下双脚都十分困难。 曼雨心急如焚,青玄在原地急得直转圈,抓着脑袋一点法子也没有。直接下去拼吧,御林军手中都拿着弓弩,他二人总共也就四条胳膊四条腿,怎么可能打得过这么多的御林军。若是不拼吧,眼看着那些御林军已经张开了大弓,利箭已经瞄准了前排的百姓。 曼雨站在民居的房顶上转来转去,四处搜寻着可以借助之物。正当她黔驴技穷之时,曼雨突然看见了京城中央的位置有一座高高耸起的佛塔。西蜀国人信佛,当今皇帝更是对佛深信不疑,于是便命人在京城中央修建了一座西蜀国最高的佛塔,在其中供奉各大神仙,以享受人间的香火。 看见那座佛塔,曼雨焦急的心稍稍缓和不少。她一把拍在青玄的肩膀上,大喊“快!用最快地速度把我带到那座佛塔之上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聚缘寺 青玄带着曼雨一路疯狂地飞掠,将曼雨放在佛塔顶上时,青玄已经累得瘫倒在地,喘气儿都费劲儿了。曼雨虽一路都被青玄抱着,没费多大力气,但是青玄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就如坐云霄飞车般,到了塔顶,曼雨四肢一软也跌倒在地。 曼雨头有些昏沉,但是一想到城门前那些无辜的百姓,想到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曼雨扶着头爬了起来,在塔顶转了一圈,最后在一口大钟面前停了下来。曼雨伸手想把那口大钟解下来,可是双手不住地颤抖着。趴在地上休息的青玄强撑着爬了起来,挥舞着长剑砍断了大钟上的铁链。 “砰”大钟落在了塔顶的地面上,整个佛塔顿时传来震天的巨响。佛塔属于西蜀国民间寺庙“聚缘寺”“聚缘寺”原本只是个小寺庙,僧人不过十人,自打皇族亲自在此督造了佛塔后,这里香火鼎盛,僧人也逐日增多。至今“聚缘寺”的僧人已超千余人。 佛塔顶层一声巨响震动了整个“聚缘寺”曼雨只听一人大呼“佛塔顶上有人!”接着便听到佛塔楼下传来“噔噔噔”爬楼梯的声音。青玄大惊,低叫一声“不好!上来的都是武僧!” 曼雨本以为这“聚缘寺”中的僧人都是些不会武功的,听到声响时便没放在心上,心想着等这些僧人爬上顶层,他们说不定早已把该办的事儿给办好了。可是如果是武僧的话,只怕顷刻间便有可能上到顶层。曼雨快步去到门边,把通往楼下的木门用一根木棍插上,并用自己的背顶在门上。 “青玄,你还有没有力气,若还有力气的话,就帮我把那口大钟横着放到栏杆上去!” “嗯!”青玄再次爬起来。想去扶跌落在地上的大钟,可是刚刚的狂掠耗费了他太多的真气,如今他的手也不禁开始有些微微地颤抖。他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把大钟扶起来,更别说把它放到栏杆上了。 “何人如此大胆,尽敢闯入佛塔!还不速速把门打开!”青玄第四次抱着大钟瘫倒在地时,楼下传来一年轻僧人的呵斥声。紧接着曼雨便感觉有人在狠狠地敲打着木门。曼雨把整个身体都顶在了木门之上。开始时,门后之人还只是敲打,但几番敲打无果之后,那人改成了踢踹。 “砰砰砰”曼雨额上冷汗直冒,眼看着木门已经摇摇欲坠。曼雨的心也不断往下沉。瘫倒在地上的青玄欲要爬起来,可是身体就是使不上劲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木门“砰”地一声被人自里向外踹成碎片。 曼雨随着木门的推力“砰”地一下扑倒在地。青玄紧忙就地打了个滚儿趴在曼雨的身下。缓解她的冲力。由于有青玄在底下垫着,曼雨躲过了被摔成鼻青脸肿的劫难;可是躺在下方的青玄,在没有真气护体的情况下,被曼雨重重一压后只觉喉间一甜“噗”地一下冲天吐出了一口鲜血。 青玄喷出的鲜血正好洒在了刚踏进门的第一位僧人的僧鞋上。灰色的僧鞋就这样沾上了一抹鲜红。扰了佛门的清静。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受惊了!施主您没事儿吧!”头顶传来一把温和的嗓音,全无刚刚踢门时的戾气。曼雨扶着青玄半坐在地上,抬头望向来人。青玄擦掉嘴边的血渍,挡在曼雨面前,一同抬头去瞧来人。 来人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僧人,胡须已经全部白了。因为是仰视的关系,曼雨不知他头上有几个戒疤;可从他身上的袈裟来看,这名僧人的来头应该不小。即便不是主持,也应该是个监寺什么的。 刚刚木门被踢碎的刹那,曼雨以为二人此番遇上霸王寺庙了,以为站在门后的准是一名欺世盗名的假僧人。不想尽是一位和蔼可亲,如自家爷爷般的老僧人。曼雨不禁脱口而出心中的疑惑。“大师,刚刚把门踢碎的人该不会是您吧!”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刚刚踢门之人乃是老衲的师侄慧灵。慧灵是本寺的看塔僧,听到塔顶有异,一时情急出手冒犯。还望两位施主见谅!” 这时曼雨才注意到,在老僧人身后站着一位瘦削的年轻僧人。那名僧人听到老僧人点他的名才走了出来。曼雨看清了那名僧人的容貌后才恍然大悟为何在寺庙之中也会有这样暴力的事件。 原来这位名叫慧灵的僧人是个俗家弟子。他很年轻,至多不过同青玄一般大小。他不仅没剃度,那双灵动大眼和不服气的眼神无一不在显示他是被人强行押来寺庙的,而且以往在家之时肯定也是个呼奴唤婢张扬不羁的个性。否则也不会在进了这佛门清净地之后仍旧不改往日的习性。 “慧灵,祸是你闯的,还不过来给两位施主致歉!”老僧人看了看身旁的慧灵,示意他上前给曼雨和青玄道歉。 “师伯!他们擅闯佛塔,又把门堵住!”慧灵撇过头不肯移动脚步。在看到老僧人微微皱起的眉头后无奈地向前移动了两步,冲曼雨二人抱了抱拳“对不起了!你们没伤着吧!” 曼雨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每每看到青玄嘴角残留的血渍,曼雨便恨不得来个无影脚飞踹回去,把慧灵直接踹下佛塔;可是看到慧灵那一副委屈的样儿,曼雨又差点笑出来。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毕竟是闯入者,自己是理亏的一方,总不能揣着明白硬是欺负人家小和尚吧! “大师,此事不怪令师侄!错全在我二人!”曼雨本想同老僧人好好地沟通一下,城门的方向突然传来了震天的哭喊之声。曼雨大惊,不禁惊呼“大师,虚话咱们也不说了!我二人此番前来是想借用一下贵寺佛塔上的大钟一用,还望大师能行个方便!” “大胆!你可知这佛塔顶上的大钟是何物吗!两个无名小贼尽敢大言不惭借用大钟!”老僧人还未及回答,慧灵已冲到曼雨面前冲曼雨晃了晃紧握的拳头“看到没!想借大钟也不难。你若是能让本僧人的拳头答应你,本僧人便把大钟借给你!” “慧灵,休得无礼!”老僧人似也听到了城门处的喊杀声和哭喊之声。他遥遥望向城门的方向,转身冲曼雨道“两位施主看上去不像是鸡鸣狗盗之辈,不知此番闯入我寺佛塔借用大钟所谓何事?” “大师您也听到城门处传来的哭喊之声了吧!如今京城的数万百姓都被堵在四座城门前的街道上。前有御林军,后有残忍的杀手,进不能进,退不能退!我二人借用大钟,便是想要解救那些被困的百姓!还望大师成全!” “胡说!师伯。您不要相信他们的鬼话!百姓被困在城门处,佛塔离城门至少也有百丈远,大钟又重余千斤。他们两加起来也不一定能扛动大钟。更别说把大钟带到城门去救人了!他们一准儿是存心来此搞破坏,见被抓住想借机逃跑罢了!我们不能如此轻易便放走了破坏佛塔的贼人!” “你才瞎说呢!你他妈的才是胡说八道呢!”曼雨本就烦得很,听了慧灵的话忍不住开始骂起娘来。她冲慧灵翻了个白眼,吼道“谁说我要把大钟搬走了!我就是要在这里用这口大钟解救城门处的百姓!你若是不信大可站在一旁看着好了!” 慧灵何曾见过如此大吼大叫的女孩子。曼雨的这番怒吼把慧灵唬得一愣一愣地。老僧人来到曼雨面前,嗓音依旧平和“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如今京城大乱,百姓陷入苦海,性命危在旦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施主若真能用这口大钟解救京城数万百姓的性命,今日便由老衲做主将这口大钟借于施主!” “师伯,万万不可啊!这可是皇家的圣物!师伯把大钟借给他们。倘若有什么闪失,师伯您的性命不保啊!”“慧灵修得多言!身为出家之人,自当以救人为本!‘聚缘寺’享受京城百姓多年的香火供奉,今日也到了回报的时候了!只要能救人,他日皇上怪罪下来。便由老衲一人承担好了!” 曼雨此时方明白为何大钟落地之时,塔下会传来大呼。为何片刻间便传来了脚步之声。原来这口大钟出自皇家,而且还是皇族的圣物。曼雨暗恨自己怎就挑上了这座佛塔呢!若是自己的计谋没有成效,岂不是白白让老僧人送命吗! “大师,我”曼雨不禁有些犹疑,转头想寻找其他的佛塔。可是城门处的喊杀声越来越响,百姓的哭喊越来越凄厉。曼雨闭了闭眼,给老僧人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谢大师成全!” 之后,曼雨爬起来,冲站在一旁的慧灵努了努嘴“去!帮我把大钟放到栏杆上去!” “我!你毁坏我佛塔圣物,还想让我给你干活,你想得倒挺美!师伯心慈信你的鬼话,我才不会上当呢!要搬你自己搬去!要不就叫那个躺在地上的病秧子去搬好了!” 慧灵的话差点没把青玄气得再次吐血。他双臂一撑地,欲扑向慧灵,可是体内的真气无论如何也聚不起来,根本连爬起来都费劲。慧灵一见青玄的架势,昂起头,顶着下巴,冲青玄轻蔑一笑“怎么,说你是病秧子你还不服气啊!”曼雨立在一旁怒极反笑。她们在一边急得一身冷汗,可这带发修行的僧人尽然只顾着斗嘴,全然没有一点怜民的意识,真正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佛塔的顶部空间很小,只容得下四人和那口大钟。所以,老僧人没让其他僧人上来。如今塔顶只有受伤的青玄,张扬不羁的慧灵,白须年迈的老僧人和自己。若不逼着慧灵搬钟,难不成她还去使唤白须的老僧人不成! 第一百五十八章天籁解围 “谁是小白脸了,你再乱说,小心我揍你啊!”慧灵冲曼雨扬了扬拳头。 “慧灵,不可无礼!这位施主借用大钟也是为了全城百姓,你若是不愿出手相助,那就由老衲来吧!”老僧人说着大步来到倒在地上的大钟面前,双手合十,低吟一声“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老衲不才,今日要冒犯圣物了!”言罢,抬手便要去抱那口大钟。 “还是我来吧!”慧灵身形一闪夹在老僧人与大钟之间“师伯,还是由慧灵来搬吧!”说着慧灵一运气,双脚稳稳地踩在地上,双臂一个使劲儿环抱住大钟。大钟实在太过沉重,慧灵第一次使力之后,大钟只是微微晃动了几下;慧灵再次发力,此次,大钟才稍稍被搬离地面;可是离栏杆还差十万八千里。慧灵发怒了,只见他一声大吼,双臂青筋爆出,大钟被他稳稳地抱在怀中,慢慢地搬离了地面。 慧灵抱着大钟一步步往栏杆走去,他每走一步,脚下便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看得曼雨一愣。曼雨不禁暗自庆幸,幸好遇上了好心的老僧人和暴躁的慧灵,不然光靠她和青玄,只怕弄到明天也不一定能搬动这口大钟。虽说可以用现代的杠杆原理,可是这塔顶连根像样的木棍都没有,哪有什么可以撬动千斤大钟的杠杆啊! “砰”大钟狠狠地砸在了栏杆上,栏杆都被压弯了一半。若非这座塔是皇家建造,塔顶的栏杆都是由上好的玄铁制成,只怕大钟这一砸下去,栏杆早就被砸得粉碎了。 “好了!你有什么本事就尽管使出来吧!今日我倒是要看看你一个小姑娘有什么本事救人!”慧灵回头看向曼雨,满眼的不信和幸灾乐祸,好似已经看见曼雨原形毕露被他折磨般。 “别动!你可得好好把住你们的圣物哦!若你不小心让圣物掉到地上摔坏了,这可不关我的事儿哦!”曼雨紧忙摆出了一个停止的动作。防止慧灵撒手。 慧灵本意确是想放开大钟,经曼雨一提醒,才发现大钟此时全靠栏杆和他的力量支撑着,他一旦放手,大钟便会跌落到佛塔之外。见了这种情形,慧灵勃然大怒,吼道“妖女,你好狠的计谋啊!师伯快把他们抓起来!” 老僧人在一旁看着两人之间的争斗,一言不发。脸色一如既往的平和。他不但没有按照慧灵所说去抓曼雨,反而冲曼雨行了一礼“女施主。你若是有什么救人的法子,就请赶快使出来吧!” “是的,大师!”曼雨冲老僧人还了一礼,转而来到大钟前。她拍了拍慧灵的肩膀,笑着鼓励。“年轻人,力气挺大的吗!好好加油,等事情结束了,姑娘我请你喝酒!” 慧灵本想喷曼雨一脸,可是看到曼雨一脸的严肃后强行吞下了口水。慧灵其实并非如曼雨想的那样不知民间疾苦。他是被父亲强行押来这儿的,父亲为了防止他逃跑把他一身的轻功都给禁锢住了。还把他关在了佛塔之内,美其名曰做一名看塔僧静修,实则就是要让他在佛塔之内面壁思过。 他早就听到了京城的骚动。在塔顶时,他甚至看到城门处有大军在快速的移动。只是,他轻功被制,根本没办法出这佛塔,只能在佛塔里干着急。在他实在看不下去。下到一楼去求看门的师兄放他出塔时塔顶突然传来巨响。慧灵暗恨那盗圣物之人坏了他出去救人的计划,带着一肚子怒气冲了上来。结果木门又被人堵住了。这简直就是火上浇油,最后便出现了脚踹木门的暴力场面。至于说刚刚与曼雨的斗嘴行为,全是因为他一开始便认为曼雨和青玄是盗贼的偏见所致。 如今师伯都相信了这个女子,自己着急出佛塔也是为了救人,若这女子真能有法子救人,那他的目的也达到了。而且一旦冷静下来之后,慧灵突然意识到,两个受伤的人来偷这千斤重的大钟实在是有些可笑。这么重的大钟抱都抱不动,更别说偷走了!慧灵转头看了看师伯,师伯平静地站在一旁;慧灵此时才明白,师伯早在进门的刹那便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才会毫无顾忌地信任那名女子。 曼雨没时间理会慧灵的心思百转。她把大钟顶端的那根用来敲打大钟的铁链取下来,这样大钟顶部便露出一个大洞来。曼雨把嘴对准大钟,轻轻地喊了声“喂!” 声音透过大钟的传递,曼雨的那声“喂”的分贝立即被扩大了百倍不止。 塔顶立刻传来震耳的呼唤,四人中除了曼雨,其余三人都被吓得不轻,若非亲眼看到曼雨对着大钟轻喊,他们可能会误以为是哪位大侠在使用失传已久的狮子吼呢!曼雨兴奋地拍了拍大钟,开心地冲地上的青玄点了点头。 然后,就见曼雨深吸了一口气,把嘴再次对准大钟,这次她用了她平生最大的嗓音大喊“延都城的百姓们请稍稍停下你们前进的脚步!御林军将士们请稍稍停下你们向前射击的动作好吗!东陵国大军并未逼进都城,西蜀国也不会被灭国!下午你们听到的传言不过是有心人蓄意煽动让京城大乱的谎言!只要你们花一点时间转身往后看,便能看见站在你们后方的敌人!看到那些欲趁你们相互残杀之时攻入皇宫篡夺西蜀国天下的贼人!” 曼雨稍稍停顿了一下,抬头望向远处的城门处。京城四座城门前,原本已经开始厮杀的御林军和百姓突然听到空中传来女子的呼喊。这呼喊清亮无比,柔和中透着股不可忽视的坚定,呼喊之声回荡在京城上空。 昨日御林军之所以会毫无顾忌地屠杀,他们所面对的大多是来自边界的流民,可是今日他们面对的却是京城的百姓。御林军大多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家人朋友都世代居住在京城。 御林军将士们拉开弓弩对准面前欲要逃亡的京城百姓时,将士们亦不觉在心中担心,站在他们对面,即将被射杀的百姓之中或许有他们的朋友。甚至是他们的亲人。虽说执行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可是是人便不可能做个完全无情的杀人机器。面对自己的朋友,面对自己的亲人,让他们如何下得去手。这也就是御林军与百姓对峙良久却迟迟没有开杀戒的原因。梁天啸正是抓住了百姓强烈的逃生欲和御林军的不忍把数千玉林军牢牢地困在了城门处。 曼雨的一声声呼喊犹如来自天庭的天籁,更似大旱而降的甘霖激荡在每一个人心头。众人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御林军放下手中的弓弩,收起了手中的长剑;逃窜的百姓停下奔跑的步伐;就连站在队伍后方阻拦百姓后退的杀手军团也不觉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喊杀声哭喊之声的停顿让塔顶的四人不觉相视一笑,曼雨再次低下头把嘴对准大钟,继续大喊“百姓们。作为西蜀国的子民,在国家危难之际,我们不思报国。却一心逃跑,这岂不是放任居心叵测之人任意践踏我们的国家,践踏我们的尊严吗!御林军将士们,难道你们忘了投军之日自己所发的誓言了吗!站在你们面前的既有你们的朋友也有你们的家人,难道你们真忍心屠杀自己的朋友。杀害自己的亲人吗!身为人子,你真忍心杀害自的父母吗!身为人夫,你真忍心残害自己的妻子吗!身为人父,你真忍心屠杀自己的孩儿吗!居心叵测之人就站在后方笑看你们相互残杀,你们却在此用国家给你们的武器屠杀自己的亲人,杀害自己的朋友。你们对得起当初送你们去当兵的亲人吗?对得起国家多年来给你们的俸禄吗!” “将军血洒疆场,马革裹尸,将士们放过手无寸铁的百姓吧!把你们的勇气。把你们的热血都用于对付百姓身后的叛贼吧!百姓们,鼓起你们的勇气,为岌岌可危的国家尽一份心力吧!如果你是老人,请躲进街道两旁的民居让您的亲人确保您安全!若果你是孩童,请跟随你们的亲人一同奔入民居之中吧!如果你是一名铁铮铮的汉子。就请鼓起勇气,拿起身边的武器同御林军将士们一同对抗站在你们身后的贼人吧!困难不可怕。敌人不可怕,若是没了勇气,没了热血,没了朋友,没了亲人,如蝼蚁,如牲畜般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城门处的御林军心底防线彻底被击破了,眼中忍不住湿润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只听一将领大呼“将士们!我们的热血不是用来屠杀孩子,谋杀亲人,残害朋友的!你们若是还有点良心就跟着老子一同杀了那帮肆意造谣的贼人!”其余将士本就早没了厮杀的心思,听了将领的话立即掀起了轩然大波,将士们再次抓起手中的武器,高声齐呼“杀贼人!杀贼人!护百姓!护百姓!” 百姓们听了将士们的高呼,心中最后一丝不安也放下了,全数转过身看向身后的贼人,信任地把后背留给了城门处的御林军将士。老人和孩子则按照曼雨所说的快速地挪移到街道两旁的民居之中躲避。年轻人和壮年男子则抓起老人和孩子自民居之中扔出来的锄头、木棍和铁锹,举着手中的武器高呼“杀贼人!杀贼人!”西蜀国呈现一片从未有过的团结景象。 堵在人潮后方穿着平民衣衫的杀手们眼见刚刚还不顾一切往前涌动的人潮突然全数转过身冷眼看着他们,即便他们是杀人如麻的杀手,此时心中也不由地开始不安起来。带队的福叔冲杀手们大喊“给我杀了他们!”杀手们遂抽出手中的利剑狠狠地杀向前方的百姓。 不过,听了曼雨的喊话和御林军以及百姓们的高喊鼓励,百姓们已经不再是刚刚那些只知逃命的胆小鬼了,他们拿着手中的武器奋勇地扑向杀手的方向。第一排人倒下了,第二排人补上来,艳红的鲜血不但没有吓退他们,反倒是让尚站着的人热血更加沸腾起来。后方的百姓更是自发地往两边散开为御林军们让出了一条道儿。御林军们手持弓弩,甩动马鞭飞驰在百姓留出的小道儿上奔向百姓与杀手的战场。 很快,策马而来的御林军加入了厮杀,那些杀手本就不是什么一流的水平,在御林军和百姓的车轮战之下很快便露出了败势。站在后方的福叔看得双眼发红,胸口气得一抖一抖的,怒吼“该死的妖女!若非她的一番话,我们怎会遭到如此惨败!去给我把那妖女找出来!”立在福叔身边的黑衣杀手身形一闪,快速地消失消失在街道尽头 第一百五十九章似喜还惊 “曼雨,你真的做到了!”青玄抱着曼雨的肩膀大声呼喊,眼中闪着兴奋的泪水。刚刚,曼雨的声音有如天女之声回荡在延都的上空,同时也深入了他的内心,激荡了他的灵魂。此时,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顾不得他劳什子订亲男子的身份,忍着喉间的腥味儿,奔到曼雨的面前把她紧紧地抱在怀中。 曼雨亦是忍不住热泪盈眶。她刚刚的一番行动完全是临时起意,她也不知自己是否能成功。当看到那些在人潮中挣扎的百姓,当看到弓弩前无数双不安的目子时,她便豁出去了。那一刻她已经顾不得她的行动会否影响玉云鹤的计划,更顾不得自己的作为会否阻碍秦济宇的宏图霸业了!那时,她的心中只有京城数万百姓的安危,只有孩童们凄厉的哭喊,她心中不住地呐喊着“要救他们!要救他们!” 作为爱好和平的现代人,她至始至终都认为人人都有生存的权利,即便是身在高位的国君也不能用为天下和平的借口肆意抹杀一个人生存的权利。不错,正如玉云鹤所说,梁天啸作乱或许是东陵国灭西蜀国的最好的机会,可是这种用数万平民性命换来的江山又有何意义。若济宇真是个拿无辜性命换取宏图霸业的人,那他便没有资格坐在那高高的皇座上!所以,不管今日结果如何,曼雨都不后悔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 慧灵愣愣地看着四座城门前的情形。他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小女孩,就凭一个小女孩儿的几句话,奉皇命的御林军尽会调转枪头,那些拼命逃窜的百姓尽停下了逃命的步伐;平日胆小怕事得过且过的平民尽拿起了武器如正规军般前仆后继地扑杀那些恶徒。 看着女孩的笑脸,慧灵只觉耀眼无比,那带泪的黝瞳如一股冬日的暖流毫无预兆地注入了他的心头。她那似仙似幻的嗓音就如世间最动听的琴曲萦绕在他的心头久久不能散去。慧灵就这么呆愣地看着身旁的女子。看着她那双如蝴蝶般跳跃的黑睫,看着她那因为激动兴奋微微皱起的俏鼻,看着她那张扬地笑意。 老僧人亦是震惊在当场,看着城门处的西蜀国人团结抗敌的景象不住地在心中念佛,感谢上苍把这样一个聪慧的仙子赐给了他们西蜀国。老僧人来到曼雨面前鞠了一躬,道“小施主聪慧,巧计救了京城的数万百姓。西蜀国能有小施主,真是西蜀国的福气啊!待动乱平息,老衲定要上报朝廷让朝廷给小施主立碑。受京城百姓的香火!” 曼雨此时方从喜悦之中醒悟过来。她推开青玄,整了整衣衫站好,微笑着看着老僧人准备告诉老僧人她不是西蜀国人。可是她还来不及开口。面前突然黑影一闪,一把锋利的长剑直逼她而来。身旁的青玄想出手帮忙,可惜他的真气尚未完全恢复,腰间的长剑还未拔出来,对方的剑已逼到了曼雨的鼻尖下。 “嚓”曼雨额上的冷汗滴落在面前的长剑上。整个画面好似定格了般突然停止了。一名黑衣人手持利剑指着曼雨的鼻子,而那锋利的长剑此时被慧灵的两根手指稳稳地夹住了,他的手指在不断渗血,可是他愣是没让长剑往前挪移哪怕一丁点位置。而刚刚由慧灵扶着的圣物大钟因失去支撑“砰”地一声跌落至塔底。 “看招!”慧灵把曼雨往旁边一推,变掌为拳狠狠地砸向面前的黑衣人。黑衣人也不甘示弱收剑一横便化解了慧灵的攻击。慧灵紧接着又出了数拳,可是对方都巧妙地躲开了攻击。塔顶地方狭小。慧灵的拳脚施展不开,再说曼雨还在旁边,他不敢运足真气。担心会误伤了曼雨。可是黑衣人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冲着曼雨而去,招招狠毒,似不把曼雨杀死不罢休般。 “快带她走!”慧灵冲青玄大吼一声。青玄立即会意,抱着曼雨便要往楼下扑,黑衣人见状撇开慧灵。长剑直奔曼雨而去。站在一旁的老僧人终于看不过去,快速闪到曼雨面前。飞起一掌,把曼雨和青玄拍到楼梯上,之后则以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去路。 曼雨被青玄抱着飞快地往下坠。门口被老僧人宽大的僧袍挡住了,她看不到塔顶的情况,只能隐隐听到慧灵挥舞拳头的声音。曼雨很是担心,可是她没有要求青玄带她回塔顶,因为她相信,黑衣人既是来杀她的,她走了,黑衣人必定会弃了慧灵和老僧人来追她。 “曼雨咱们现在去哪儿啊?”青玄抱着曼雨沿着楼梯飞掠,但是出了佛塔后却不知该往何处逃了。 “咱们去皇宫吧!”曼雨看了看皇宫的方向。四座城门前的情况来看,玉云鹤应该是把重心放在皇宫了。刚刚她一番喊话,虽说救了京城的百姓,却定会让已混入皇宫的梁天啸狗急跳墙,提前动手。想必如今的皇宫已经乱作一团,他们必须去皇宫帮忙。 青玄有了目标后再次挟着曼雨开始飞掠。他原本真气受损,就连运气都费劲儿,可是刚刚老僧人的一掌,看似把他们拍下了楼,实则是给青玄的体内注入了一股真气,让青玄迅速恢复了体力,就跟原本没受伤,真气未受损时一样,而且飞掠间,运气之时比以往更自如了。 皇宫外四处可见御林军的尸首,血迹染红了宫门前的汉白玉栏杆和宫门。越是往里走,死尸越多,浓重的血腥味儿熏得曼雨差点晕过去。曼雨二人只敢沿着房檐奔袭,地上全是尸体根本无法下脚。杀手们残忍的杀人手法让曼雨不忍心去看那些死者身上的伤口。 “咱们去正殿!”曼雨茫然地看着整个皇宫,不知该去哪里。皇宫内死亡的气息如此浓,她真害怕皇宫的人都死光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越是往正殿的方向走,路上的尸首越是少了许多。等到了正殿,曼雨还看到了正殿门外站立着数十名黑衣人,从他们手中的利剑来看,这些人定然是梁天啸雇来的杀手。就那些黑衣人紧张的程度来看,正殿之内定然关押着活口,而且还是些级别比较高的活口。 “青玄,咱们去正殿的房顶上看看吧!小心,千万别人那些人发现了!” “嗯!”青玄点了点头,抱着曼雨像猫儿般轻巧地攀岩在屋顶房檐之上。这些杀手的警觉性果然很高,而且防范意识也非常好,他们不但在下方安排了人手,在房顶也设了埋伏。若非青玄的轻功已达巅峰,可如清风般来去自如,他们早被埋伏在房顶的杀手给毙了。 最后,青玄带着曼雨转到了看守稍稍松些的左侧房檐。青玄轻轻地扒开瓦片,露出一个小洞让曼雨趴在洞口查看殿内的情况,自己则时刻戒备地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宽大的宫殿此时挤满了文武大臣和宫女太监,就拥挤的程度来看,应该不下千人。人人被绳索牢牢地缚住了手脚,嘴中还塞了一块汗巾。他们两两相靠背对而坐。那些人脸上身上大多都没有什么伤痕,想必这些人必定是为了保命,自愿受擒的。殿门口站满了黑衣杀手,他们不时地晃动着手中的长剑。 “咱们要不要想法子把人救出来?”青玄瞥了一眼下方的情况,开始摩拳擦掌。 “不用!这些人很乖顺听话,即便咱们不救他们,他们应该也不会受什么苦!而且梁天啸即便要篡位,也不会杀死满朝的文武大臣,做个秃头皇帝。这些人留在这儿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相反,咱们若出手,万一一击不中,只怕会激起杀手的杀心,反倒害了他们的性命!”曼雨看了看正殿的四周“怎不见皇帝和太子?还有,先生和花府的人都去哪儿了?” “要不咱们去其他宫殿看看吧!”青玄亦觉得有些奇怪,就时间而言,父亲和花老爷已经带人冲入了皇宫了,怎地这一路上全是御林军的尸体和黑衣杀手,全无花府的那些武林侠士的身影。 青玄带着曼雨掠过了两个宫殿,可是仍旧不见玉云鹤等人的踪影,就连梁天啸的那些杀手也一样一点影子都没有。曼雨正觉得奇怪不已时,青玄突然竖起耳朵往御花园的方向听了听。曼雨欲要询问,青玄突然拉着曼雨飞速地往御花园的方向掠去。 到了御花园入口处,曼雨才发现,这西蜀国皇宫的设计全然颠覆了其他三国的风格。往日皇帝的寝殿为了避免被人刺杀,多半是独立的宫殿,亦与御花园相距一段距离。可是这西蜀国,皇帝的寝殿尽就设在御花园之中,而且还是在密林之中,在百花环绕之内。 往前行不远,曼雨也听到了响动,似有人在隐隐哭泣,有男有女。还有人在哈哈大笑,笑声曼雨觉着有些熟悉。曼雨同青玄相视一眼,疑惑染上心头。青玄不觉加快了脚下的动作。 待二人来到皇帝的寝殿房顶,扒开房顶的瓦片往下看时,二人的双眼不由地瞪得如铜铃般大小。二人还来不及尖叫惊呼,身后突然出现一个黑影,青玄由于太过惊讶于殿内的情况一时没反应过来,黑影出手又太快,以至于,二人在黑影的掌风下直接飞出了房顶,跌落在皇帝寝殿的正门口。 第一百六十章食香粉 曼雨和青玄刚刚跌落在地上,脖子上便架上了数把长剑,青玄则被人反绑着双手,一黑衣人更过分地一脚踩在了青玄的腰上。曼雨也好不到哪儿去,双手也被反剪着,肩膀亦被人死死地按在地上,脸更是紧紧地贴在地面上。 青玄眼见曼雨受苦,心中大急,暗中运起真气,强行冲破了身后之人的束缚,一脚踢飞身后之人后冲压制曼雨的黑衣人扑去。那人听到身后有动劲,激灵地一个翻滚躲开了。青玄趁这个机会拉着曼雨冲进了皇帝的寝殿。 寝殿之内共八人,两男一女跪在地上,其他人则站着。跪着的三人正好面向寝殿正门,曼雨同青玄冲进去时刚好看清了三人的面容。三人中,曼雨认识其中一人,便是西蜀国太子。另一名跪着的男子一身皇袍,头戴紫金冠,一看便知是西蜀国当今皇上,至于说那名女子,不用猜仅仅是看她紧紧抱住太子的姿势便知她定是太子的母妃,西蜀国母仪天下的皇后。三人此时面白如纸,一脸痛苦;太子和皇帝的脸颊上满是五指印。 站着的五人都背对着门,曼雨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可是从背影来看,站在中间的那位便是青玄的父亲玉云鹤。玉云鹤听到门口的响动转过头看过来,跟着惊叫道“玄儿!你怎么来了!”紧接着在看到青玄旁边的曼雨时皱了皱眉“老夫不是让你们呆在花府吗!你怎么老是自作主张!” 曼雨没回应,因为抱着她的青玄此时再也压抑不住体内飞窜的真气“噗”地一下冲天喷出一大口鲜血。曼雨抬袖准备帮他擦血,可是殿外的黑衣人扑了上来想要拉扯二人。玉云鹤冲黑衣人挥了挥手,那人便恭敬地退出了寝殿。 玉云鹤把青玄和曼雨扶起来,让她二人坐在寝殿内右侧的软榻上,低声冲青玄道“玄儿你稍微忍耐一会儿。等为父把这里的事儿处理好便为你疗伤!”之后,转头冲曼雨道“麻烦萧姑娘帮老夫看护一下玄儿,等老夫拿到传位的诏书便带你们离开!” “狗皇帝,识相的就赶快把传位诏书写了,否则老子就对你不客气了!”背对门站着的四人中个子较高的男人用手中的长剑指了指皇帝的鼻子。 皇帝虽双腿跪地,一脸狼狈,眼神却依旧清明。他挺直了腰背,眼都未抬便答道“孤王虽非明君。在位多年无任何德行可言。可是我们罗氏家族千百年的基业不能就此毁在孤王手上。你们要杀便杀吧!就算死,孤王也不会答允禅位东陵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拿剑的男子眼见皇帝不肯配合,一怒。抬手便是一剑刺向皇帝的右肩膀。只听“刺啦”一声,长剑穿过了皇帝右肩,鲜血如喷泉般喷洒出来,洒了执剑男子一身的鲜血。皇帝则“啊!”地一声痛呼瘫倒在地。不过皇帝依旧死死地抿着双唇,就是不肯松口。 四人中唯一的女人上前一步。把执剑男子拉开,一脚踹在皇帝受伤的肩膀上“老东西,看不出倒还有几分硬气吗!唐三哥的剑对付不了你,那就来尝一尝姑奶奶的打魂鞭吧!”只见绿光一闪,女子手中多了一条长长的鞭子。那条鞭子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通身发绿,看着有些渗人。女子只轻轻抖动了一下手中的皮鞭,皇帝立即开始在地面翻滚起来。仅是三鞭下去。皇帝身上的皇袍已经沾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父皇!皇上!”在一旁的皇后和太子惊恐地看着在地上翻滚的皇帝,想扑上去查看皇帝的情况,却又很是忌惮女子的皮鞭,只能红着双眼,泪水不断地往下流。 曼雨惊奇地看着女子手中的皮鞭。一般皮鞭抽打在身上只会留下长长的鞭痕。可是皇帝身上却没有鞭痕,只有血点。女子抽打出第四鞭时。曼雨终于看清了那鞭子,曼雨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原来,女子的皮鞭上密布着又尖又细的小刺,皮鞭每每抽打在皇帝身上,小刺便深深地扎入皮肉里,皮鞭往后退时,鞭上的小刺便狠狠地往回钩扯,直到把小刺上的皮肉扯出身体鞭子才离开人身上。这样的鞭打比刑部大牢的鞭刑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曼雨不禁奇怪,玉云鹤找的不都是江湖上的侠士吗!侠士怎会用这样狠毒的兵器! 皇帝身上的皇袍已经被鲜血染红,透过皇袍上的细孔可以清晰地看清皮肤下的肌肉组织。可是皇帝只是蜷缩着身子,保持缄默,好似鞭子不是抽打在他身上般。曼雨心有不忍,走上前抓住女子的皮鞭,劝说道“侠女,他好歹也是一国皇帝,咱们还是给他留些颜面吧!” “你个黄毛丫头懂什么!老娘出道儿时你还在娘胎里吃奶呢!就你也敢管老娘的事儿!给老娘滚一边儿去,不然老娘连你一块儿抽!”女子一把把曼雨推倒在地,手劲儿大得出奇,曼雨一下子跌了个狗啃地。 “曼雨!”青玄见状忍住喉间的腥甜扑到曼雨面前,冷眼看着拿鞭的女子,好似她若是真敢拿鞭子抽打曼雨,他便会扑上去咬她般。 “玄儿,你身上有伤不要再随便乱动了!”玉云鹤把青玄和曼雨强行押回到软榻上,用眼神警告了一下曼雨后转身冲拿鞭的女子挥了挥手,女子立即恭敬地回到了其他人身边。 玉云鹤缓步来到皇帝面前,一手捏起皇帝的下巴,嗓音依旧温和“罗世照,老夫劝你还是识相点!否则老夫可就要把‘食香粉’洒到你最钟爱的皇子身上了!” 玉云鹤自怀中掏出了一个白色的药包在皇帝面前晃了晃“这‘食香粉’的厉害你也是知道的。我数到三,你若是还不答应,我便动手!” “一!”玉云鹤一步步缓缓地踱到太子面前,皇后赶紧紧紧地抱住太子。太子此时已吓得一脸紫金。皇后放开太子,爬到玉云鹤脚边,抱住玉云鹤的脚踝,苦苦祈求。“这位壮士,求求您饶了我的皇儿吧!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你若是要杀,便杀我吧!” 玉云鹤一脚踢开皇后,平静的双眼闪过一丝嫌恶。他转头看了眼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皇帝,低沉的嗓音再次传来“二!” 皇后已经吓得身子不住颤抖,可是皇帝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就似已经昏死过去般。玉云鹤眯了眯眼,沉声道。“三!”言罢,玉云鹤再没看皇帝的反应,直接打开药包。把药粉自上而下全数淋在太子的头上,身上。 太子不知什么是“食香粉”更不知是何药效,只是觉得敌人既用着种毒药威胁皇上,这毒药定然十分厉害。可是当药粉洒在他身上时。他不禁没有感到不适,反而还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他不禁一喜,冲皇后大呼“母后,我没事儿!这药不管用!” 药粉洒在太子身上时,曼雨已闭上了双眼并堵住双耳。她不想看到太子痛苦的表情。不想听到他凄厉地惨叫;可是没等到惨叫,却听到了太子的欢呼。曼雨不觉惊奇地睁大了双眼,疑惑地看向一旁的玉云鹤。玉云鹤脸上的表情几乎没什么变化。若是平常人定然不会看出玉云鹤表情的变化。可是心细如发的曼雨还是看出了他表情的不同。他脸色虽依旧平和,可是双眼却闪过一丝残忍的嘲笑,虽然一闪即逝,曼雨还是注意到了。 曼雨暗叫一声不好,当她再次转头看向太子时。只见本是一脸喜色的太子突然惊恐地瞪着面前的地板。曼雨低头一看,这一看之下身上所有的鸡皮都竖了起来。每一个毛孔都透着一股恐惧。 原来,在太子面前的地板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些细小的小虫子。曼雨从未见过那样的虫子,它们体型非常小巧,只有蚂蚁般大小,形状十分怪异,身体就如蜈蚣般长着无数的触角,可是却又不是蜈蚣。那些小虫子飞快地往太子方向移动着,行动间还发出“嗡嗡”之声。 很快,那些小虫子便爬上了太子的衣袍,坐在旁边的皇后伸手去赶,可是那些虫子就如长在太子身上般紧紧地贴在太子的衣袍上。转眼间,太子被小虫子覆盖了全身,就连头发上也满满的都是小虫子。 “啊!”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寝殿的寂静,太子伸出双臂狠狠地抓在脸上,身上,最后忍不住向被鞭打般在地上开始不停的翻滚。曼雨不知那些虫子是如何伤害太子的,可是从他那凄厉痛苦的惨叫来看,这些小虫子应该很可怕。 “皇儿!你怎么了啊!你不要吓母后啊!”皇后的泪水哗哗地往下流,趴在太身上全然不顾那些小虫子是否会伤害自己,径直用毫无遮盖的双手去扯那些死死粘在太子脸上的虫子。这次,虫子很轻易便被扯了下来,虫子被拔下来的刹那,皇后惊恐地尖叫震动了整个皇宫。 曼雨定睛一瞧,冷汗不觉冒了一背。只见,太子脸上原本被虫子霸占的地方此时已是一片森森白骨,就连一丝血肉都没有。原来,这些虫子在吞噬太子的血肉,就连一滴血液都没浪费。那些虫子原本细小的身体在吞噬了血肉后纷纷跌落在地,身体缓缓的膨胀,直到拳头般大小。随着越来越多的虫子跌落在地,太子身上已找不出一块儿完整的皮肉了。 皇后惨叫一声扑倒在玉云鹤脚边,大呼“大侠,你要什么我们都给你!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的皇儿吧!” 玉云鹤不理会皇后,径直去到皇帝面前“罗世照,莫非你真要眼睁睁看着你的儿子化为一堆白骨么?” 皇后听了玉云鹤的话悲痛欲绝,这次她没有去求玉云鹤,而是直接扑到皇帝面前,一巴掌扇在皇帝的脸上,大喝“姓罗的,你难道真要看着我们的儿子变成一堆骨头吗!你以为你的坚守真能换回你们罗家的江山吗!你别傻了,如今天下大乱,天下早已不是你们罗家的了!就算今日你不把皇位让给东陵,他日也会被其他的郡王夺了去!我嫁你二十余载,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今日若是敢不救他,我就算死了也要化为厉鬼向你索命!” 皇后的话音刚落,皇帝的身体动了动。这位皇帝在挨刀子时没有反应,甚至在受鞭打时也一动不动,皇后不过说了几句威胁的话,皇帝情绪便有了变化。看来这位西蜀国最尊贵的男人真如传说般惧内。皇帝勉强爬了起来,捧住皇后的脸哭了“隐儿!都是为夫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子!为夫无能!为夫再也不会让咱们的儿子受苦了!” 言罢,皇帝转过身冲玉云鹤道“不就是皇位吗!你要便拿去吧!快把解药给孤王的皇儿吧!孤王这就去给你们些诏书!” 第一百六十一章四面楚歌 皇帝果然依照玉云鹤的意思拟好了一份传位诏书。诏书上言明,当世皇帝荒淫无道不足以担当大任,自愿退位让贤给东陵国国君;自此西蜀国划为东陵国的一个州郡;皇帝自贬为民隐匿于世。 皇帝颤抖着双手把诏书递到玉云鹤面前,诏书被玉云鹤抓住之时,皇帝的手微微往回缩了一下,在对上皇后痛苦的眼神后撇开头仰天长叹了一声“你们的目的达到了,快把解药给孤王吧!” 玉云鹤展开诏书仔仔细细地阅读了两遍后才满意地笑了笑。玉云鹤一项面色平和,多日来曼雨甚少见到他脸上出现除平和以外的表情,笑容更是难得一见。可是此时玉云鹤真地在笑,而且还是发自内心的笑。 曼雨联想到刚刚同青玄在房顶听到的笑声,不觉有些疑惑,这份诏书明明是传位给东陵国皇帝的,玉云鹤这么高兴干什么!就算东陵国下一任皇位的继承人是他的徒弟济宇,那也不至于这般兴奋吧!难道他同济宇之间有什么猫腻?该不会是狗血电视剧里编得那般狸猫换太子的戏码吧! “啊!”原本一直在地上的打滚的太子突然发出震天的惨叫,紧接着就见他抬起手臂不住地抓挠自己的脸。他身上的小虫子不断往下跌落,露出森森白骨。皇后看得痛不欲生,扑到玉云鹤脚下拉着皇帝一同祈求玉云鹤“诏书你们也拿到了,你们就行行好,放了我的皇儿吧!” 玉云鹤嘴角微微一牵,捏住皇帝的下巴道“罗世照,这是你应得的报应!‘食香粉’的解药你就别想了!而且,就算老夫给他吃下解药。他也不过是个半人半鬼的活死人罢了!与其让他留在人间受苦,还不如早些下黄泉!” “玉云鹤!你好歹毒啊!出尔反尔,你就不怕遭报应吗!”皇帝罗世照趴在地上恶狠狠地看着玉云鹤。 “报应!老夫做的这一切都是为天下黎民百姓,老夫会有什么报应!倒是你和你的宝贝儿子,肆意残害百姓,屠杀生灵,今日的一切都是你和你那宝贝儿子该得的报应!老夫今日能留你们一个全尸已是仁至义尽了!”玉云鹤踢开罗世照抓在他脚踝上的手,冲身旁执剑男子点了点头。 “啊!”太子的惨叫再次传来,这次的惨叫带着沙哑和绝望的恐慌。曼雨转头一瞧,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太子身上的虫子全数跌落在地。太子已化成了一架骷髅,骨架上连一丝一毫的皮肉都没留下,就连头颅都已经成了空壳。这一幕比曼雨在现代看的任何一部恐怖片还要惊悚。曼雨被吓得连气都快喘不上了。 “皇儿!”皇后哭着爬到骷髅旁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太子的骨架,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一滴一滴滴落在骷髅上。没有人对皇后出手,可是皇后不断抽泣地嘴角滑出一抹鲜红,紧接着就见皇后困难地抓了一下心口的位置,身体一阵抽搐。“砰”地一下瘫倒在地,慢慢合上了双眼。 “夫人!”罗世照痛吼一声,欲扑到皇后身前,可是执剑男子高举长剑,一剑刺穿了罗世照的左胸。罗世照左胸顿时血如泉涌。他额上冷汗直流,脸色已经是灰白一片。双眼已呈死灰,可是他仍旧不断地往前爬。在他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他爬到了皇后身边。他一手握住太子只剩骨头的手掌。一手抚摸着皇后的脸颊,愤恨地看着玉云鹤。他是那样孱弱,就连临死前最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罗世照双唇费力地开合了几次后便脑袋一偏永远地闭上了双眼。曼雨紧闭双眼。眼前的一切实在太残忍了,让父母亲眼见到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面前,还是这种生生把皮肉剥离身体的死法。这样的做法比天下任何的酷刑都来的残酷血腥。 曼雨实在不明白往日悲天悯人的玉云鹤怎会用这种恶毒的方法折磨西蜀国最尊贵的三个人。就算他们曾做过很多坏事,就算他们曾犯过很多错误。但也不应该用这样不人道的手法对待他们啊! “先生,你这样做是否有些太残忍了!”曼雨不自觉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她实在不愿把玉云鹤想成一个恶毒的人。他是青玄的父亲,更是济宇的师傅,还是武林正义的化身,她是那样的信任他,那样的敬重他,今日的一切她需要一个解释,需要一个给天下人的解释!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三人决不能留!老夫做这些全是为了徒儿济宇的天下霸业,也是为了百姓期待的太平盛世!萧姑娘,你毕竟年幼,许多事情都还不懂,时日久了,你便会明白老夫今日的苦心了!”玉云鹤拍了拍曼雨的肩膀“好了!诏书到手了,咱们如今只需等待济宇带兵攻入京城便可坐稳这西蜀国的江山了!你今日也累了,还是早些同玄儿回去歇息吧!” 玉云鹤正准被让人把青玄和曼雨抬回花府,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玉云鹤不由地皱了皱眉,曼雨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很快,自殿外跑进来一名瘦削的黑衣人,那人一脸焦急,来到玉云鹤面前后便上前附在玉云鹤耳边轻声耳语起来。 玉云鹤双眉越皱越紧,黑衣人话还没说完,玉云鹤便一巴掌拍在了软榻之上,软榻立即塌陷了一大半,差点没把软榻上的曼雨和青玄给震得滚落到地上去。曼雨把青玄扶着歪靠在墙壁上后转眼去看玉云鹤。只见玉云鹤眯着一双冷眼盯着曼雨,曼雨不禁打了个寒战,颤声问道“先生,出,出什么事了啊?” “哼!”玉云鹤冷哼一声,低沉的嗓音怒意那样明显“你怎么就不能安生点,总是惹出许多是非来!早知如此老夫便不该把你带来西蜀国!你这女子,老夫真不知道你脑子里到底装得是什么!” “先生,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曼雨有些莫名,玉云鹤从未发过如此大的脾气。曼雨心中的不安不断扩大。 “你说你没事跑佛塔上喊什么话啊!现在好了。京城的百姓同御林军团结在一起不但杀了梁天啸带来的杀手,如今还把皇宫重重围住,说是要‘灭贼人!救西蜀!’如今皇宫之外围着数万百姓和上千御林军,你说老夫要如何脱困!你做事怎不同老夫商议一下呢!”玉云鹤若非看在秦济宇和青玄的面子上,只怕已一巴掌把曼雨给扇飞了。 曼雨还没想出应对之策,殿外再次传来紧凑的脚步声。很快,自殿外跑进一名与先前来人穿着相同的黑衣人。那人跑到玉云鹤身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后便退下了。这次玉云鹤的脸色更难看了,双眉已快扭成麻花了。不用问,曼雨也知道一准不是什么好消息。 曼雨想发问,可是玉云鹤这次根本没给她机会。直接忽略了她和青玄,转而去到角落同寝殿内的其他四人商议应对之策去了。摸不清情况的曼雨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不一会,就见殿内的四人分别出了寝殿。殿外的黑衣人也被带走了。偌大的寝殿只留下玉云鹤、青玄和曼雨,以及三具尸首。刚刚满屋子的人气,曼雨倒还不觉得恐怖,可是人都走了,他们三对三。曼雨不由地开始恐惧起来。她扶起青玄来到玉云鹤面前,歉然道“先生,今日之事确是曼雨造次了!只是曼雨眼见数万百姓被两面夹击,曼雨实是不忍心!” “算了!事儿都出了,再后悔也于事无补!往后你多注意些便是!”玉云鹤恢复了往日的平和。伸手接过青玄,把青玄扶到另一张完好的软榻上坐好,开始为其运功疗伤。曼雨有一肚子的疑问想问。却不敢打扰他们。只得如坐针毡般坐在软榻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二人。 不一会儿,青玄头顶开始缓缓地往上冒青烟,额上汗如泉涌。曼雨紧忙掏出帕子给他擦拭汗水。一刻钟后,青玄头上的青烟没了,汗水也不流了。脸色渐渐恢复成了往日的红润。曼雨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萧姑娘,这次可否请你听从老夫一言!老夫就玄儿这么一个孩儿。老夫实不想让他一同葬身在这里。一会儿厮杀起来,情势若是不好,请你一定要把青玄安全地带出京城!济宇的大军已经在赶往延都的路上,不日便能到达京城。你们出了京城后便一路向东行,与济宇汇合后把京城的情况告知济宇,让他尽快拿下京城,平定西蜀!”玉云鹤的嗓音平静而低沉,就如平日里同她叙话般,可是曼雨怎么听怎觉得像是在临别托孤般。 “父亲,你说的什么傻话呢!儿子不走,儿子要在这里保护父亲!”青玄突然睁开双眼,坚定地站在玉云鹤身旁。 “傻孩子,你想要留下来保护为父,为父很安慰,也很开心。可是,萧姑娘怎么办?难道你连萧姑娘的安危也不顾了么!” 青玄转头看了一下曼雨,有些为难。他想留下来保护父亲,但正如父亲所说,他也同样没办法放弃曼雨,没办法看着她因为被他牵连而白白葬送性命。此时的青玄既矛盾又痛苦,一面是父亲,一面是心爱的女子,他实是不知该作何选择,只恨不得自己能再变出一个人来。 听了玉云鹤的一番话,曼雨不由地暗自神伤,同时也为自己刚刚对玉云鹤的一番怀疑而感到惭愧。其实,玉云鹤违心地对皇帝三人下黑手,不过是为了济宇能顺利地接管西蜀国罢了;若说他有错的话,那就错在他太过急功近利,太过不择手段了。可是,古代的帝王哪一个不是踏着千万人的性命上位的!她自己何尝没有错,或许她根本就不该把现代人的想法强加给一个古代人,更不应该用现代人的道德标准去衡量一位古代侠士。 “先生何必如此灰心!先生何不把情况跟我二人说一说,或许事情还转机呢!”曼雨不想就这样走了,这场祸事可以说是她直接造成的,若她就这样走了,她便成了不负责的懦夫。而且,皇宫内还有上千条人命,她怎能让这些人用自己的性命为她铺开逃跑的道路呢! “你既问起,老夫也不瞒你们!老夫带人攻入皇宫时,梁天啸趁众人围攻杀手军团之时逃走了。如今他已集结了京城十大将领带着上万禁卫军把整个京城给团团围住。城内本就聚集了数万百姓和上千御林军,城外又来了强敌,我方已是四面楚歌,老夫今日恐怕是在劫难逃了!你们一个是老夫唯一的孩儿,一个是老夫爱徒的红颜知己,老夫绝不能让你们一同死在这里,老夫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得把你们送出城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化尸 “父亲,儿子不能走!儿子不会留下您送死的!您同儿子一块儿走!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青玄紧紧地抓着玉云鹤的手臂不放手,生怕玉云鹤会趁他不注意时冲出去。 “玄儿,不是为父狠心!你现在也大了,应该要学会承担责任!为父今日若是丢下众人独自逃跑,即便活着也无颜面再在江湖上立足了!为父今日若是不幸死了,往后赫连山庄就交给你了!”玉云鹤回身拍了拍青玄的手臂,欲要强行掰开青玄抓在他手臂上的手指。 青玄大急,说什么也不愿意松手;玉云鹤想用劲儿,但又担心会伤了青玄,青玄又愣是不肯松手,以至于两父子就这样瞪着眼对峙着。最后,玉云鹤大吼一声“玄儿,你给为父松手!”言罢抬手便要向青玄出掌。 “先生请慢!”曼雨突然上前抓住了玉云鹤的右掌“先生且慢动手!事情或许并非先生想的那般绝望!” “什么意思!”玉云鹤和青玄不觉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曼雨。 “先生刚刚说城中的百姓高呼‘灭贼’,他们要灭的是梁天啸和他的杀手军团,先生带来的人都是武林正义之师,何惧之有。咱们只要出去同百姓把道理说清楚,相信百姓们不会乱杀无辜的!” “可是老夫已经命人前去宫门口阻挡了。现在,双方只怕已经开始厮杀了,这厮杀一旦开始,咱们就是有一百张嘴只怕也说不清了!加上,皇宫内外全是御林军的尸体,咱们的人全都穿着只有杀手才会穿的夜行衣,让百姓如何相信咱们啊!”“这事儿我正想问先生呢!为何皇宫内外死的全是御林军?梁天啸带来的杀手呢?难道他们全都逃跑了吗?” “不是的!攻打皇宫之前,老夫得到密报。说梁天啸带来的杀手会伪装成御林军混入皇宫,趁百官下朝之际扣押百官,再威逼皇帝退位。老夫心想着来个将计就计,便让咱们的人假扮成杀手的样子杀入皇宫。老夫本打算灭了梁天啸,拿到诏书后立即带着众人撤回花府,待京城动乱平息后再拿出诏书昭告天下。这样一来,既可以灭了梁天啸,同时还能将杀害皇帝,颠覆朝廷的罪名嫁祸给梁天啸。济宇的大军来到之时也能少去许多阻碍。不想” 曼雨知道玉云鹤后面的话想说什么。原本若是按照梁天啸的计划,他们有的是时间处理皇宫的事儿。只怕诏书到手,众人全部都撤离了皇宫,京城内御林军同百姓的厮杀也不一定能结束。这一切都被她给搅乱了。若非她激起了民愤。让百姓同御林军团结起来一起对付杀手,百姓们和御林军不会那么快便把城内的杀手消灭了,更不会如此快速地返回到皇宫来。 对于玉云鹤和皇宫内的侠士们,曼雨有些自责,可是却不后悔自己先前所做的事儿。即便现在他们面临着生死劫难。即便他们面临被数万百姓围剿的局面,她也不会后悔自己站在佛塔之上喊话救人的举动。 可是她也不能白白地看着皇宫内上千条人命送命。她必须想法子救人,同时也解救自己的性命。只是,现在的情势对他们很不利;玉云鹤的人若是正常的装束,或是厮杀还未开始,事情便要好办很多。曼雨狠狠地扒拉着头。拍打着脑袋,想着法子。 曼雨转来转去,从寝殿内转到了寝殿外。额上都冒出冷汗了,救人的法子依旧一点眉目也没有。曼雨正准备转身回寝殿内再同玉云鹤商议商议,迎面只见黑影一闪,一个黑衣人飞速地扑进了寝殿,然后曼雨便听到那人冲玉云鹤大呼。“主人快想办法逃吧!宫外的御林军杀进来了!” 曼雨暗叫不好,低呼。“这些御林军怎么来得如此快啊!” 突然曼雨灵机一动“啪”地一下拍在了脑门上,兴奋地跑进寝殿,冲玉云鹤道“先生,我想到了!我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玉云鹤一惊,大步来到曼雨面前。青玄亦是双眼发亮,也不再牢牢地抓住玉云鹤的手臂了。 “情况紧急,没时间解释了!青玄,你再帮我去找一口同佛塔之上差不多的大钟,然后把大钟放到皇宫最高的宫殿的屋顶之上!玉先生请先让咱们的人停下攻击的举动,百姓若要强攻,便放他们进来好了!咱们的人只要尽量保证不再增添伤亡便可!” 玉云鹤有些不明所以,他没见过曼雨在佛塔之上的所做作为,不明白这种形势下曼雨为何还要青玄去找一口大钟。不过情况紧急,他一点法子也没有,向前是死,退后也是死,如今也只能照曼雨的法子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青玄听了曼雨的话后恍然地拍了拍头,冲曼雨微微笑笑,喊了一句“你就放心等着吧!”之后,人便消失在御花园的丛林之中。玉云鹤则在一边吩咐刚刚赶来的黑衣人去宫门口传话。 “先生,咱们得想办法处理一下皇帝的尸首才行!”曼雨站在寝殿中三具尸首前皱着眉头看向随后赶来的玉云鹤“咱们此时还不能让人知道西蜀国的皇帝已经死了的消息。虽说百姓深恶太子的恶劣行径,不喜皇帝的软弱无能,可他们毕竟是西蜀国最尊贵的人,若是让百姓知道他们是咱们杀死的,即便相信咱们没有恶意,就凭杀害他们的皇帝这一条,他们也定然不会饶过咱们的!” “先生,咱们把他们埋了吧!就葬在这御花园中好了!他们都是皇族,若能埋在这御花园中,每日看着熟悉的环境,又有鲜花香草为伴儿,想必也能瞑目了!”曼雨说着开始在寝殿内转着圈儿寻找可以刨土的器具。 可是曼雨刚转了一圈,回头之时便见玉云鹤自怀中掏出了一包红色的药包。他把药包中的红色粉末全数洒在了三具尸首之上。药粉洒在尸体上不一会儿,寝殿中便传来“滋滋”地响声,就像是在煎鱼般;紧接着就见躺在地上的三具尸首不断地往上冒着青烟,转眼间,三具尸首全数化成了一堆细小的粉末,比现代的炼化房炼化尸体的速度还要快上百倍都不止。玉云鹤一抬袖袍,只见一阵大风刮过,地上的粉末全数随风飘向空中,最终融入了湿润的空气之中。 昔日西蜀国的皇帝、太子和皇后就这样化作了空气中的微粒。她先是亲眼见到三个活生生的人惨死,如今亲眼目睹尸首化为灰尘,飘散在空中。死前受了非人的折磨,死后尽连个全尸都保不住。 曼雨呆愣地看着那些白灰在空中随风飘舞,突然“哇”地一下趴在地上狂吐起来。她捂住嘴巴和鼻子,憋着气跑出了寝殿。她只觉心中恶心无比,似乎面前鼻尖全是三人尸体的白灰和血腥味儿。 玉云鹤快步出了寝殿,蹲在曼雨背后为她顺气“咱们已经没有时间去挖坑埋葬他们了!而且若真是把他们埋在御花园,只怕早晚都会被人发现!只有这般处理,才会真正让西蜀国人相信,他们的皇帝、太子和皇后因为懦弱无能趁乱逃出了皇宫,像诏书中说的一般隐匿在世间过着平民百姓的生活!” 曼雨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玉云鹤处理事情的手法她真是不敢苟同。只是,正如玉云鹤所说,他们的时间不多。曼雨还来不及缓过气,青玄已经回来了。他一把抓过曼雨的手臂,搂住她的腰便开始在皇宫内踩着殿顶飞掠起来。 远远地,曼雨便瞧见了在皇宫最高处的一座三角宝塔之上放着一口巨大的大钟。曼雨很是好奇青玄是如何把那样一口大钟搬到那么高的地方的。那口大钟虽没有佛塔之上的大,可是绝对不会少于五百斤重。在佛塔之上,慧灵只是举着大钟走几步便那样费力,何况是把这样一口大钟弄上这么高的宝塔之上呢! 不过这一切曼雨都来不及问了,因为皇宫内的喊杀声已经越来越清晰。想必围攻皇宫的百姓和御林军已经冲入了皇宫,而且正一步步逼近正殿。青玄察觉出曼雨的不安,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青玄刚把曼雨放下,曼雨便俯身把嘴对准了大钟的小孔处。有了上次的的经验,青玄一早便把大钟的内芯给卸了下来。曼雨夸赞地冲青玄竖起了大拇指。青玄虽很想上前问曼雨她的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可是在听到越来越清晰的喊杀声后停住了脚步。 “勇敢的百姓们!骁勇的御林军将士们!”满是血腥味儿的皇宫上空传来一声声女子的呼喊。这一声声呼喊对于正往皇宫内狂冲的百姓和御林军而言是那样的熟悉! 他们永远也忘不了,在他们最彷徨,最无助的时候,就是这一声声犹如天籁般的呼喊唤醒了他们的良知,唤醒了他们身为人子,身为人夫,身为人父的责任,唤醒了他们身体里沉睡良久的勇气和果敢。 原本热血沸腾,奋勇向前的众人不由地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来望向高空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寻找那位帮助他们摆脱困境的人间仙子。原本骚动不安的皇宫顿时安静了下来,震天的喊杀声停歇了下来,只余下阵阵微风吹拂在众人的脸上。众人就连呼吸都屏住了,全数竖着耳朵倾听着那来自天国的美妙之音。 第一百六十三章城门比拼 玉云鹤很惊讶,一是曼雨这种把音量无限扩大的法子很奇怪,却很有效。二是,他想不到,曼雨的两句简单的话语尽让那些有些陷入疯狂的百姓和御林军停下了向前冲的脚步。 “百姓们!将士们!谢谢你们的信任,谢谢你们的勇敢!是你们的信任赶走了残忍的敌人!是你们的勇敢平息了这场动乱!现在,请把你们的信任再次交给我好吗!如今站在你们面前的不是敌人,而是友军!不是残忍的杀手,而是武林中令人敬佩的侠士!百姓们!御林军将士们,请擦亮你们的双眼仔细检查一下倒在地上的御林军尸首!那里才是你们要找的杀手,那些人才是居心叵测蓄意挑起动乱混入皇宫图谋造反之徒!” 曼雨的话音刚落,站在皇宫之内的百姓和御林军顿时炸开了锅。有些性子急的,尽然已经开始用脚去踢倒在地上的尸首。有的百姓则拉着身旁的御林军兄弟俯下身去查看地上的尸首。一时间,百姓们负责翻转尸首,御林军将士则负责一一检查尸首的面貌。 每每御林军将士对着尸首摇头表示躺着的人并非他们的同伴之时,百姓和御林军将士便对曼雨的话的信任加深一分。一刻钟后,三名御林军将领聚在了一处开了个简短的会议。最后三人中个子较高的站到了人群的前方,他高举着手中的长剑,冲天大呼“圣女说的不错!这些躺在地上的御林军全是假的!” “圣女圣明!圣女真乃神人也!”人群突然一人大呼。曼雨的嗓音在大钟的扩音之下本就透着一股神秘感,如今这人一声大呼简直就把曼雨给神化了。众人已经有人在怀疑是否是有神仙在暗中帮助他们。 站在塔顶的曼雨和玉云鹤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只要百姓不再把他们当做敌人,而把他们当做盟友,那一切都变得好办得多了!玉云鹤此时既喜又惊;喜的是他们的危险暂时解除了,惊的是,曼雨一个小姑娘怎会想到这样蛊惑人心的法子!而且还是在情势那样紧急的情况下,看来往日他真的是太小看她了! “谢谢你们的信任!是你们的信任。保住了成千上万的性命!是你们的信任拯救了摇摇欲坠的延都城!可是,如今还不是庆功的时候!敌人虽被赶出了皇宫,赶出了京城,可是狡猾的敌人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反扑!狡猾的敌人控制了京城十大将领的家眷!如今他们正胁迫十大将领带着上万士兵往京城杀来!敌人是凶狠的,敌人是残忍的,即便面对手无寸铁的孩童,即便面对毫无反抗能力的老人,他们亦不会心慈手软!如今,我们已是没了退路,要么被敌人困死在城内!要么便杀出去。取得最终的胜利!百姓们!将士们,如果你们的勇气尚存,如果你们的热血还是热的。就请跟着我们的侠士们一同扑出城外吧!同我们的侠士一同歼灭那些居心叵测,残忍凶狠的敌人吧!” “杀贼人!迎胜利!杀贼人!迎胜利!”人群中顿时爆发出震天的高呼。数万人众高举着手中的武器大声呼喊,整个皇宫乃至整个京城都为之震动。 看着塔下热血沸腾的人潮,玉云鹤直觉下面站着的不再是平日里贪生怕死胆小怕事的平民,而是经过正规训练的军队;这支军队的凝聚力绝不输给世间任何一支正规军。玉云鹤既激动。又有些恐慌。他为一会儿能带领这样一支勇猛的军队而激动自豪。同时,他开始对曼雨,这样一个身体娇小却睿智无比的女人,产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 曼雨同青玄相视一笑,心口的大石终于稳稳地落地了。她转头冲玉云鹤道“玉先生。剩下的事儿就交给您了!这些平民百姓战斗力虽不强,但好在人数众多,若是使用得当。定然能扭转乾坤!” 玉云鹤点了点头,拍了拍曼雨的肩膀“放心吧!”之后,玉云鹤一脚蹬在塔顶的栏杆之上,腾空而起飞速地往人潮上空飞去。那样的速度就如一道闪电划过长空。那样的飞掠就如仙人降临般。只听玉云鹤冲人潮大吼一声“勇士们!不怕死的就跟老夫来吧!” 众人一见空中飞出一人。不用任何支撑,犹如凌空飞掠的仙人般,再加上玉云鹤的一身仙风道骨的样貌,人群都误以为玉云鹤是圣女派出来带领他们走出困境的仙人。众人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武器高呼着“灭贼人!灭贼人!”跟随着在半空中飞掠的玉云鹤缓缓地往城门处移动。 看着皇宫的人潮缓缓地往宫外移动,曼雨和青玄终于长长地出了口气。有了这些百姓的加入,再加上那些御林军和玉云鹤所带领的武林侠士,应付城外梁天啸的攻击想必应该不成问题。 玉云鹤带着众人一路奔袭,大街上的老人和孩童纷纷站在街道两旁为自己的亲人送行。玉云鹤一路上一直保持着在半空中飞掠的姿势。西蜀国人信奉神佛,对仙神之说深信不疑。他正是想借用众人对曼雨神化的心里,不断提升众人对取胜的信心。 一刻钟后,玉云鹤带着众人来到了延都城东城门。玉云鹤的身影刚刚出现在城门上空,城外便有无数箭雨射来。玉云鹤运足真气在身体四周形成了一圈强大的气旋。气旋飞速地旋转着,即便是锋利的箭雨也被弹了出去。城门处的百姓见到此等情景,立即兴奋地拍手叫好,信心倍增。有些胆子大些的已经大步爬到了城墙上。 延都城外,梁天啸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之上。在他身后是黑压压一片铠甲士兵,黑压压的队伍把整个京城围成了铁桶般。梁天啸看着半空中的玉云鹤,双眉皱起,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见多识广的梁天啸自是不会如城中的百姓般误认为玉云鹤是神,只是玉云鹤那已入化境的轻功,和强大无比的内力确实把他骇到了。 “哼!神!还真是会利用人心啊!不过就算你真的是神,今日我也要把你射下来!”梁天啸虽自小被人送去了大漠国,他对西蜀国的情况非常了解。西蜀国人信奉神佛,他决不能让这样一个几乎被神化了的人站在半空指挥敌军。 梁天啸抓过福叔递上来的弓弩,拉弓上弦,对准了悬浮在半空中的玉云鹤。“嗖”只听弓弦一声脆响,一支又长又粗的烫金利箭划破长空直奔半空中的玉云鹤而去。 这支箭的速度之快,力度之大,以及那奇怪的箭身,吸引住了城墙上所有人的注意力。不过,他们并不担心,因为在他们心中,悬在半空中的玉云鹤不是人,而是上天派下来拯救他们的仙人,那支箭虽然来势凶猛,但凡间的利器怎可能刺伤天上的神仙呢! 玉云鹤也深知百姓心中所想。他也正是抓住了西蜀国百姓信奉神佛的弱点,一步步加深百姓对战争胜利的信心。所以,成功地接下这致命的一箭非常重要。他必须成功,否则他刚刚的一番苦心便全都毁了。玉云鹤冲天狂吼一声,强行催动出体内所有的真气“砰”利箭穿破了玉云鹤周身的气旋,玉云鹤在关键时刻用两指夹住了那根锋利的长箭。他手腕几个扭转,那只箭以雷速不及掩耳地速度飞速地反射向城外的梁天啸。 挺立在马上的梁天啸躲避不及,欲要抬手接住箭,可是箭上涂满了毒,而且箭的来势太过凶猛,速度太快,真气还没聚集起来,箭已到了他的面门前。他下意识地往旁边一偏“咕噜咕噜”滚下了马背。 城墙上的百姓顿时军威大振,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冲着城外的敌军高呼“我军必胜!” 滚落马背的梁天啸双眼通红,恨不得立即化身为一直锋利的长剑射杀悬在半空中的玉云鹤。他在福叔的搀扶下再次爬上了马背。不过,身为主帅,临阵滚落马背,毕竟有失军威。他必须想办法重震威威才行。 他一把抽出福叔背上的长箭,再次拉弓上弦。他的武艺虽非一流,可这射箭却是他的一项绝技,百步穿杨对于梁天啸不过是个小意思。这次,他没有再去触玉云鹤这个霉头,而是对准了城楼上随风飘扬的大旗。 “嗖”长箭再次射出,城墙上的人还未及反应,插在城楼的帅气便被长箭挑起,跌落在城门外的地上。城外立即爆出雷鸣般的掌声。城墙上的百姓们正呆愣间,半空中再次飞出一人,那人手执一面火红色的大旗飞速地插在了原来旗杆的位置。大旗迎风飘扬,只见旗上赫然两个“为民”大字。百姓们热血再次沸腾。双方交战的第二回合,再次以城内的正义之师获胜画下句号。 “主人,城内有强人相助,今日只怕有一场恶战啊!”福叔不禁有些担心。刚刚在城内一战,他们已经体验过了一次惨败。若是这次攻城再败了,他们只怕就再无翻身的日子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攻城守城 梁天啸“啪”地一下折断了手中的长箭,冷冷地看着城楼上高挂着的大旗“我还就不信了,上万正规军难道还收拾不了城内那些毫无作战经验的胆小鬼!福叔,传令下去,开始攻城!” “是!”福叔接过梁天啸手中的兵符,策马飞快地奔向阵前。 梁天啸此番带来的军队乃西蜀国的“虎骑军”皇室为了防止京城御林军将领作乱,每一任新帝登基都会在地方各州郡大营中挑选出精锐组成一支骁勇善战的军队护卫皇城。这支军队便是“虎骑军”;由于“虎骑军”的士兵大多来自地方,这就不同于皇宫中的御林军“虎骑军”一旦出战便不会对京城的百姓心慈手软。 “虎骑军”自组建之日起便由京城十大将领分管,十大将领每人手中一块兵符。平日里每位将领只能调动自己分管的那部分军队,若是有什么重大的军事行动,则需合齐十块兵符方可统一指挥“虎骑军”分管“虎骑军”的十大将领每三年更换一次,将领的频繁更换,虽可避免异心之人作乱,同时也让“虎骑军”的士兵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只认兵符,不认人!不管你是何人,哪怕你是当今皇帝,没有兵符士兵也不会听从你的命令;只要见到兵符,哪怕手执兵符的人是个叫花子,士兵们也会对之言听计从。 梁天啸进城之前先控制了京城十大将领,夺取了他们手中的兵符。如今,这支原本用于保卫皇城,守护皇室的军队就这样变成了梁天啸手中屠杀京城百姓的利器。 福叔策马来到阵前,举起梁天啸给予他的第一块兵符,高呼“元帅有令!第一个冲上延都城的,赏黄金百两。加封万户侯!”士兵们听到攻上城楼有如此重赏,顿时斗志昂扬,纷纷开始磨拳擦掌,有些急不可耐了。 就这样,在福叔的带领了,攻城开始了。三千“虎骑军”士兵每五十人为一行,一手执盾牌,一手握着大刀缓缓地往延都城门移动着;在他们身后是数百名扛着攀爬梯的步兵。距离这些士兵半丈开外的地方是一片不断往前移动的方队,方队中的士兵人手一张弓弩,弓已上弦。只待将领的一声令下便会毫不留情地射向城墙上的士兵。 梁天啸手执长剑指着延都城城门高呼“给我狠狠地射!”方阵之中立即射出无数支利箭,黑色的箭雨铺天盖地而去。直逼延都城上的守城士兵。城墙之上的众人还在为刚刚的胜利而欢呼喝彩,根本没人注意到,大战已经拉开了帷幕。直到锋利的长箭射穿了他们的胸口,他们才发觉敌人已经开始攻城了。 “虎骑军”的攻势既快又猛,杀得城墙上的众人措手不及。眼看着敌人的第二波箭雨再次袭来。悬在半空中的玉云鹤运足真气冲城墙上的御林军大吼一声“快快射杀那些射箭的士兵!” 城墙之上的御林军立即回过神来。城墙上人虽多,却大多都是些不善骑射的百姓,这射杀城下的射手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经过严格训练的御林军身上。百姓们眼见第一波攻势后的惨状后也立即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众人立即把城墙上最前方的位置让给了御林军,他们则退居其后为御林军们递箭。御林军将士弓弩上的箭一旦射出,身后的百姓便会递上一支新箭。 站在后面的百姓或人手一把长剑。或执一把大刀,瞪着虎目怒视着城下正在不断往上攀爬的敌军。但凡有人把攀爬提搭在墙头,他们便扑上去把梯子推翻。或是等攀爬之人爬上墙头再一刀结果其性命。御林军在守城士兵和百姓的配合下,渐渐扭转了一开始被动的局面。因被偷袭而信心受损的众人顿时重拾了信心。 半个时辰后,福叔策马回到梁天啸身边,急道“老奴无能。敌人连成一片,一点缺口也没有。我军伤亡惨重!主人赶快想个法子吧,若是再这样强攻下去,只怕我方的军队很快便被杀没了!” 身为武将的梁天啸自然也看出此时的情势对他们很不利,若再强行拼下去只怕真会像福叔所说的,最终落得个全军覆没的结果。他很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率领的上万正规军尽然斗不过一群以平民为主的虾兵蟹将。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他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吩咐下去,暂停攻城!” “主人,咱们是要撤退了吗?” “撤退!当然不!我谋划多年,千里迢迢好不容易来了西蜀国,怎可能如此轻易便离开!我们不是要撤退,我们只是暂停攻势!我军伤亡惨重,如今我军在兵力上与敌军想必已不占优势,暂停攻势是为了等待援军!” “援军?‘虎骑军’不是都在这儿了吗?哪还有什么援军啊?”福叔有些疑惑,下午逃出京城时,他们自大漠国带来的杀手都死的差不多了;若非主人事先拘押了十大将领的家眷,夺得了兵符,只怕他们就要直接卷铺盖逃跑了! 梁天啸还未来得及解释,身后便传来了行军的“号角”之声。福叔调转马头,只看了一眼,背上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原来“虎骑军”方阵之后有一片黑压压的骑兵在快速地朝他们的方向移动。福叔策马挡在梁天啸身前,回头低吼“敌军包超到我军后方来了,老奴在此断后,主人您快走!” “镇定些!”梁天啸拍了拍福叔的肩膀,冲前方的骑兵方阵努了努下巴“这便是我同你讲的援军!” “援军!”福叔擦了擦额上的汗,满腹疑惑“这么多的骑兵,主人是怎么弄来的啊?难道是主人私下里蓄养的不成?” “我若是能有这样一支骑兵何愁大事不成啊!可惜了,那些骑兵都是惠文王的部下!” “惠文王?他不是西蜀国的王爷吗!据说还是个闲王,他怎会带那么多兵力来帮主人?” “惠文王表面上淡泊名利,安心过着闲王的悠闲生活,实则窥视罗家江山已久。下午我与众人逃出京城时,在城门外刚好逮到一个潜入京城打探消息的探子,那人正是惠文王派去的。从探子口中,我得知惠文王早已接到消息,知道京城近日将有异动,日前他已调集了三万大军驻扎在离京城不足五十里地的平衍山附近。狡兔三窟,我平日便不喜孤注一掷!惠文王陈兵城外,不臣之心呼之欲出。所以在与你们会和之前,我去了趟惠文王大营。为了博取他的信任,我承诺他,只要他派兵支援我军,攻入京城之后,我甘愿为王,扶持他登基为皇!” “扶持他登基为皇!主人您经营多年,好不容才挣得了如今的局面!若是让惠文王当了皇帝,主人您岂不是白忙活了吗!” “白忙活,怎会白忙活!为了皇位,我梁天啸什么事儿没干过,再加上一条背信弃义的臭名又何妨!有了惠文王这个挡箭牌,既可保存咱们的实力,同时还可以把百姓对咱们的愤恨转嫁到他的身上!” “那主人刚刚为何不直接等惠文王的大军来了之后再攻城呢?” “惠文王那只老狐狸岂是那么好哄骗的!我的人若是连一点伤亡都没有,怎能降低他对我的防备心!我能想得到利用他夺取皇位,他自然也能料到我的心思。唯有我的实力弱小到威胁不到他的地位,他才会完全放下戒心,诚心地与我结盟!” “可是,主人的实力若是根本就威胁不了惠文王,就算进了京城,只怕这江山也还是要拱手让给他人啊!”“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只要进了京城,我便有法子把皇位夺回来!如今,咱们首要的任务便是攻入京城!”梁天啸眼见骑兵离他们越来越近,收起长剑,策马快速地奔向前方的骑兵阵营。 梁天啸快马来到骑兵阵营前方的马车前,翻身下马“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带着哭腔冲马车内喊道“王爷,小侄可算是把您盼来了!城内的敌军实在是太厉害了,小侄的人都快被杀光了!王爷您可一定要为小侄报仇啊!”马车的车帘被一只瘦削修长的手掌拉开了,紧接着自车内走下一位中年男子。男子身穿四爪金龙黄袍,头戴金玉冠,黑发中隐见少许华发,脸色红润,整张脸只额头上有少许抬头纹,可见是个懂得保养的人。 “贤侄快快请起!”惠文王把梁天啸扶了起来。他先打量了一下城门外的情况,在看到城墙下堆积如山的尸首时微微蹙了蹙眉,疑惑道“据本王所知,京城之内除了千余御林军外大多都只是些莽夫平民罢了!贤侄的‘虎骑军’的伤亡怎会如此大?” “哎!”梁天啸无奈地摇了摇头“城内若只是那些御林军和胆小的平民,小侄定然不会遭到如此惨败,说不定小侄早已在皇城内迎接王爷大驾了呢!小侄会遭此大败,全因城内突然蹿出许多强人。那些人个个武艺高强,听城内的百姓传言,这些人似乎还通晓仙术。王爷您看见那个站在城楼之上的人没!”梁天啸伸手指了指玉云鹤站立的方向。 第一百六十五章势如破竹 “那是何人?”惠文王皱了皱眉。他虽不通武艺,可也看得出站在城楼之上的人应该是个内力十分深厚的人。那人居高临下,纵观整个京城内外,只要发现这边有什么行动便会及时作出反应,这对他们来说很是不利。 “侄儿不知!听城内百姓们称,那人是天庭派来帮助他们消灭叛贼的仙人!” “无知!不过是个内力深厚的武夫罢了,尽然被误以为是仙人!真是无知的可笑!贤侄你该不会也相信这样的无稽之谈吧!” “侄儿自是不信!那人一出现,侄儿便射出一箭,可是那人的内力实在是太强,侄儿的‘百步箭’不但没伤到他,反倒是被他给打回来,差点射伤了侄儿自己!侄儿无能,不能为王爷攻下进城,请王爷责罚!” “哎--!自家人何必如此客气!攻克京城,君临天下的路还很长,贤侄不必太过在意一时的成败!如今本王的大军已到,本王倒要看看这京城之内到底是何方神圣!仙人!哼!本王今日便要让世人看看本王是如何把他们封为神的仙人打落凡间!”惠文王拍了拍梁天啸的肩膀。 正如梁天啸预料的一样,惠文王带兵来此之前对梁天啸存在诸多疑虑。惠文王多年来一直韬光养晦,暗中筹谋,又岂会不知梁天啸的底细。下午,梁天啸跑到他的营帐说愿意扶持他为皇,他不过是表面应承,实则根本就不相信梁天啸的一派胡言。试问一个潜伏他国多年,不远千里带兵反扑皇城的人怎会甘心屈居人下,试问一个控制着“虎骑军”的人怎会轻易放弃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宝座。所以惠文王一直防备着他,意欲在攻下京城之后除掉他和“虎骑军” 不过就现在的情况而言,惠文王心中的大石已经可以稍稍落地了。因为刚刚的一战让他卸下了大部分的顾虑。“虎骑军”乃皇室在地方各州郡挑选的精锐,多年来西蜀国国内太平无事“虎骑军”从未当众显示过威力,就连惠文王也不知“虎骑军”究竟实力如何,不过他始终对一支被称为西蜀国精锐的军队怀有一丝恐惧和忌惮。却不想,就是这样一支被称为精锐,被皇家精心供养的军队尽连城内的宵小之辈都斗不过,如此看来这“虎骑军”不过是欺世盗名的假把式罢了!梁天啸带着这样一支军队,而且还是受了重大创伤的军队,怎可能威胁得到他惠文王的地位!于是。惠文王放心了。 “王爷切不可轻敌,那些贼人很是厉害,见缝插针。一着不慎便会被他们狠狠地咬掉一块肉!侄儿便是深受其害,王爷切不可再犯侄儿一般的错误!” “放心!本王手下的这些将士们虽不是什么虎狼之师,可对付这些小小的暴民还是绰绰有余的!”惠文王说他的兵不是虎狼之师实则不过是谦逊之言罢了。他今日带来的这支骑兵是经过他严格训练的精锐;每一个士兵都是从军五年有余的老兵,单单是那些战马,只看马儿那纯色的毛发便可知定然都是些千里良驹。 之后。惠文王招来了骑兵首将,二人在一旁低声商议了许久。由于二人的声音压得非常低,梁天啸偷听的动作又不能做得太过明显,他只能隐隐地听到敌军、我军、分批等字眼。 惠文王同那将领商议完后,夜幕已经降临。城门上虽已点起了火把,城墙上的人仍旧无法看清城下之人的动作。站在城墙之上的百姓们半日来水米未进。许多人的肚腹不时地传来“咕噜”之声,再加上刚刚的激战,众人已是疲惫不堪。如今。黑幕降临,黑夜给敌军的动作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黑纱,让本就疲累的百姓心中不由地生出了一丝恐惧。 城墙之上肚饿的“咕噜”之声越来越大,众人正面面相觑间,城外飘来了一阵大米饭的香气。期间还夹杂着炖羊肉的香味儿。众人已饿得前胸贴后背,闻到这样诱人的饭香。都不觉流出了口水,头不由地探出了城墙之外,闭着双眼皱着鼻子深深地吸气。就连御林军和守城的士兵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警惕。 就在此时,就在无数百姓把头探出城墙闻饭香之时,城墙之下传来了嗖嗖脆响。不过眨眼的功夫,上万支锋利的黑箭如暴雨般直逼京城而来。站在城楼之上的玉云鹤见了此等情景大急,欲要扑下来拦阻,可是他的身形刚刚动了一下便有数百支涂有剧毒的利箭奔他而来。城墙上的人都只顾着闭眼闻饭香了,哪里还能注意到敌军的变化,待发觉不对劲之时,利箭已经刺穿了他们的喉咙。 城墙之上顿时传来震天的惨叫,许多百姓当场死亡,身体由于探出墙外太多,被射杀之后身体“砰”地一下跌落至城墙之外。可怕的不是那快如闪电的射杀,也不是敌人的箭雨,而是城墙之上众人发自内心的恐惧。一番射击之后,数千人当场倒在血泊之中,毫无作战经验的百姓开始惶惶不安,开始生出退却之心。这人一旦有了退却之心,便会彻底失去勇气。 “快逃啊!”城墙之下突然传来一声大吼。这一声大吼让本就惶惶不安的众人立马乱了阵脚。心中的恐惧已把众人压得喘不过气来,就连判断大吼的来源的能力都丧失了。这一声大吼让众人彻底跌入了逃亡的深渊,原本整齐团结的景象就这样化为了泡影。百姓们相互推搡,相互挤压,相互捶打着,就为了争抢第一个冲下城墙的位置。 御林军和守城的将士欲要上前劝阻,可是哪里劝得住。御林军将士不过上前几步便被误认为是抢占逃跑之机的人而被百姓们一顿暴揍。就这样,战争还未正式开始,京城之内已先乱了自家的阵脚。 站在城楼顶端的玉云鹤看得肝胆俱裂,恨不得施展出定身咒,把所有人都定在城墙之上。更让人害怕的是,城外的骑兵已经在快速地往京城方向移动,速度之快堪比离弦之箭。玉云鹤冲城墙上的众人怒吼一声“都给我停下来!敌军已经开始攻城了!不想死的就赶紧拿起弓弩!” 玉云鹤的怒吼让众人停下了脚下逃跑的动作,转头去看城外的情况。昏黄的灯光之下,数千骑兵纵马冲城内狂奔而来,人人手中一把大大的弓弩,弓已上弦,箭头犹如毒蛇的眼睛般对准了城墙之上的每一颗人头。众人本就心生退意,城外的情景无疑是在他们惶惶不安的心上插入了一把尖刀,众人的手脚顿时被吓软了;有的人直接被吓晕过去,更别说什么拿起弓弩射杀那些虎视眈眈的骑兵了。 城墙之上虽还站着玉云鹤所带的人,可是那些人不过千余人,又被慌不择路的百姓挤得七零八落。他们零星射出的长箭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就不能阻挡敌军前进的步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军的骑兵越来越接近城墙,眼睁睁地看着骑兵瞄准城墙之上的众人,无情地射出象征着死亡的长箭。城墙之上一片哀鸿,四处可见中箭的尸首,四处可见艳红的鲜血,四处可见慌乱逃窜的逃兵,四处可闻凄厉的惨叫。 青玄同曼雨赶到城墙之上看到的便是这番情形。曼雨没有同玉云鹤一同赶来城门是为了放生那些被困在宫里的文武大臣以及宫女太监们。她担心玉云鹤会像处理皇帝和太子般处理那些人,所以玉云鹤刚转身离开,她便去了正殿,设计骗走了看守正殿的黑衣人,把殿内拘押的众人安全地送离了皇宫。这一切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战局怎就变得这样不堪。 “小心!”曼雨的头刚刚出现在城墙之上,一支锋利的长箭便直奔她的面门而来,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若非青玄就在身边,若非青玄用双手强行拉住了长箭的尾端,曼雨此时只怕已成了箭下亡魂。 曼雨刚刚稳住心神,脚踝突然被人拽住。曼雨低头一瞧,右脚踝上赫然无根血淋淋的指头。顺着手臂往上瞧,原来抓住她的脚踝的是一名御林军将领。曼雨俯身把他扶起来。那名将领全身上下全是鲜血,从他身上的伤口来看,他应该不是被敌军的箭雨所伤,而是被一心想逃下城墙的百姓砍伤。曼雨撇过头不忍再去看他那奄奄一息的样子。 “帮帮他们!”那名将领抬起手指了指城内那些慌不择路的百姓,眼中一片悲悯,同时带着浓浓的希冀“我知道你是圣女,请一定想办法帮帮他们!”说着,头一歪昏了过去。 曼雨很惊讶,这名将领是如何肯定她便是他们口中的圣女。无论是在“聚缘寺”的佛塔之上,还是在皇宫的塔顶,她都未曾露面啊!不过,她已经没有机会去问这个问题了,因为那名将领已经彻底陷入昏迷;而且现在的情势已容不得她纠缠这个问题了。她把那名将领交给了一名未受伤的御林军。 之后,她便同青玄站在城墙之上盯着城下的局势陷入了沉思。城内的抵抗被彻底击破之后,城外的敌军已全数弃了战马,每人一架高高的攀爬梯。高高的木梯已经架在墙头,身穿黑色铠甲的敌军借着攀爬梯快速地往城内爬行着 第一百六十六章兵突现 “贤侄啊!本王说得没错吧!城内那些所谓的神人不过是些忍不住肚腹之欲的蠢货罢了!一顿小小的大米饭外加一锅羊肉汤便把他们击得溃不成军了!这样的军队,被称为神兵,也不怕天下人笑话!”惠文王傲然地看着城墙之上那些不断被自己的骑兵射杀的百姓,眼露讥讽。 惠文王的讥讽不单单针对城墙之上被射杀的百姓,同时也是在针对梁天啸。原本惠文王以为梁天啸既能在敌国潜伏多年而不被发现,还能以一人之力大闹皇城,这人定然是个精于谋算,胸有韬略之人;不想却如此不堪一击,尽连小小的莽夫都斗不过。此时,惠文王心中的忌惮和不安可算是彻底消除了。 “王爷英明!小侄佩服!”梁天啸一脸的崇敬。可是当惠文王转过身时,梁天啸的双眼立即染上了一丝笑意,不是羡慕幸喜的微笑,而是如惠文王一般的嘲笑。 原来,一开始的惨败是梁天啸故意安排的。“虎骑军”虽说认符不认人,可他一不是将军,二不是写入皇室族谱的皇族,统领“虎骑军”毕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虎骑军”看似听命于他,实则心中尚有诸多疑虑。他故意趁惠文王赶来之前攻城,一来可以削弱自己的实力,从而达到降低惠文王对他的戒心的目的;二来,有了刚刚的一战,无论双方胜败如何,他都成功地挑起了京城百姓对“虎骑军”的仇恨,这就断了“虎骑军”倒戈投诚的退路。一支没有退路的军队,那才是最有杀伤力的军队! “贤侄你就好好看着吧!不出半个时辰,本王定能成功拿下这座数百年的皇城!哈哈哈哈!”惠文王得意地的大笑着。越是看前方的战事,惠文王的笑容越猖狂。 “那是自然!王爷您带来的士兵犹如神兵在世般,城内那些欺世盗名的宵小之辈怎会是王爷您的对手!”梁天啸在一旁陪着笑脸,奴颜媚骨之相表露无疑。 相对于城外得意的惠文王和梁天啸。城楼之上的曼雨、青玄及玉云鹤则度日如年,度日如年还不足以形容他们心中的焦急和无奈。心中的焦急、痛苦、无奈吞噬着三人的神魂。看着城墙之上堆积如山的尸体,曼雨只觉心脏的位置被万虫叮咬般,难受得连吸气都困难。 “我去杀了他们!”眼见敌军爬上了墙头,青玄再也看不下去了,他纵身一跃,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狠狠地砍向墙头的敌军。立在身旁的玉云鹤也立即掠起配合着青玄一同砍杀不断往上攀爬的敌军。城墙之上其他的武林侠士见玉云鹤出手纷纷挥舞着手中的利器,掠起杀敌。 城墙之上顿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和利器划破皮肉的刺耳之声。玉云鹤同其他武林侠士的出击杀退了第一波爬上城墙的敌军。可是,第一波敌军刚刚被杀退,第二波又迅速地爬上了墙头。而且每一波的人数都以两倍于前一波的人数成倍地增长着。侠士虽勇,武艺虽高,但也架不住这样一波接一波毫不停歇的车轮战。最终。玉云鹤等人的动作慢了下来,而敌人的攻势却越来越猛,越来越快,出手越来越残忍。 半个时辰之后,延都城的城墙之上。玉云鹤等人与敌军混战在一处。敌军见人便杀,出手毫不留情,全然不顾站在他们面前的是身负重伤的士兵,还是丢盔弃甲毫无反抗之力的平民百姓。曼雨大恸,此时她尽有些迷茫,不知自己把这些百姓叫上城墙之上的举动到底是对还是错! “我该用什么办法平息这场战事呢!我该怎么做才能救这些无辜的人啊!都怪我自以为是!都怪我多管闲事!都怪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这个扫把星惹得祸!若非我在大漠国怂恿梁天啸。若非我给了梁天啸挣取财富的机会,他便不可能有实力组建杀手军团!若非我鼓动京城的百姓奋起反抗,百姓们也不会遭到如此惨绝人寰的屠戮!”曼雨无阻地抱着脑袋蹲在墙头。。自责啃噬着她的心魂。让她痛不欲生。她颓然地靠在墙头,双眼呆愣地看着面前的血红,即便敌人在她头顶举起了大刀,她也毫无反应。 青玄一边厮杀一边密切注意曼雨这边的情况。在敌人冲曼雨挥刀之时,青玄掠了过来。一剑斩断了敌人的手臂,把曼雨抱到了安全的地方。青玄轻轻地握住曼雨的肩头。眼见曼雨的双眼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余下一片灰暗,青玄大惊,不由地痛呼“曼雨,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曼雨听得见青玄的呼喊,可是意识却像是被禁锢在一个密闭的空间般动弹不得。青玄大急,扔下长剑奋力地摇晃着曼雨,呼唤着她的名字。可是,就在青玄丢下长剑的刹那,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他手中那明晃晃的大刀,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清冷的绝望。曼雨的瞳孔不由地突然扩大,曼雨的变化让青玄意识到了身后的危险。可是大刀来势极其凶猛,青玄只来得及偏过头,大刀就那样狠狠地砍在了青玄的肩头。 血,青玄的血,鲜红的血液“噗”地一下喷了曼雨一脸。鲜血的刺激,刺鼻的血腥味儿终于让曼雨恢复了意识。她闭上双眼不停地喘着粗气,最后大吼一声,飞出一脚狠狠地踹在了青玄身后之人的身上。曼雨虽没什么内力,可是刚刚一踢凝聚了她所有的悲痛,那人尽被曼雨一脚踹飞出了出去,跌落在一丈之外的大街上。曼雨心中的悲痛也在刚刚的一踢之下彻底地发泄出来,意识开始复苏。 “我怎能像个懦夫般逃避呢!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我该做的不是悲天悯人,不是自暴自弃!我应该尽力去挽回!否则我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朋友为我送命,看着那些无辜的生命一个个地消失!”曼雨重重地冲自己的头部挥了一拳,让头脑彻底清醒过来。 “你怎样了?”曼雨俯身扯下自己的襦裙把青玄受伤的手臂紧紧地包住。可是手臂上的伤口是那样大那样深,白布刚刚包好便被鲜血全部染红了,血珠子如一粒粒鲜红的珍珠般往外冒。曼雨的泪珠如断线的珍珠般不断地往下滴落。正当曼雨焦急不已的时候,一个白色的药瓶突然飞了过来,曼雨伸手一接,抬头时才发现这药是玉云鹤扔过来的。她打开药瓶快速地为青玄上药,待血稍稍止住后再次撕下一大片襦裙包裹在青玄的伤口上。 城墙上的敌军越来越多,城墙之上的百姓除了逃入城内的,其余的大多都倒在了血泊之中,只余下少许御林军和玉云鹤带来的武林侠士尚在做着困兽之斗。曼雨站在墙头,脑中不断思索着救人的法子。 “要不,咱们投降吧!梁天啸不就是想要皇位,想要西蜀国的天下吗!咱们便把天下给他吧!只要咱们投降,余下的百姓或许还能躲过这场劫难!”青玄脱口而出心中的想法。 “我不是没想过投降!可是就算投降,只怕这京城的百姓也难逃死劫!梁天啸谋朝篡位,这一切地一切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天下人可能还不知京城之内到底发生了何事。梁天啸一旦攻入京城,登基为皇,改朝换代的消息肯定会震惊整个西蜀国。一场动乱,一场嗜血的屠杀,你觉得梁天啸要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如何向天下人解释京城之内两日来的屠杀!战争结束了,有人胜利,便总有人要背负万世的骂名!你认为梁天啸会放任城内这些知道内情的人继续活在世上吗!” “栽赃嫁祸,让实情永远深埋于黄土之内!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敌军如今势如破竹,我方已是溃不成军,我们要如何扭转乾坤呢!” 曼雨正想开口,城外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战鼓之声。曼雨踮起脚尖往城外望去。天已经全黑了,只有一轮玄月挂在天空。冷冷的月光之下,曼雨只能朦朦胧胧地看到百丈开外的山峦间的官道之上有一片黑影随着战鼓之声快速地往延都城方向移动着。那黑压压的一片,犹如一张黑色的大网把延都城内外围得密不透风。 黑影的前军同惠文王的后军刚刚相接便展开了殊死的搏杀。双方人马都是骑兵,坐下又都是难得的千里良驹,双方的士兵的实力也是势均力敌,而那片黑影贵在刚到,势气正是高涨之时,一番厮杀下来,惠文王的骑兵死伤不下百余人。 惠文王见状立即吹响了号角。城墙上正与玉云鹤等人拼杀的敌军迅速撤离了城墙,回到惠文王大军的方阵之中。很快,远处的黑影全数停了下来。远远地,只见一黑衣男子策马沿着黑影留出来的小道儿缓缓地往阵前移动。城墙之上的曼雨虽看不请那人的面容,可那迫人的架势和即便在百丈之外仍旧能感觉得到的冷冽让曼雨的身子不觉微微一颤 第一百六十七章痴人不说梦 “韩润礼!”惠文王和梁天啸不禁惊叫出声。惠文王惊叫是因为他想不明白韩润礼为何能绕过天险,在朝廷毫不知情的情况之下进入西蜀国腹地。大漠国皇帝韩润礼手下的“黑骑军”的威名惠文王早有耳闻。今夜“黑骑军”出现,韩润礼亲临,只怕他的骑兵将要面临一场残酷之战了。 梁天啸惊叫则是因为担心被韩润礼发现他尚存活在人世。梁天啸不知梁董两大家族的覆灭是韩润礼一手策划的。他一直以为是他同侯紫的阴谋,有时还会沾沾自喜一下。梁天啸一直认为,他同侯紫的所作所为虽说间接地帮到了韩润礼,可在梁大营之时,那么多士兵闹事欲要扑杀韩润礼,这样的举动毕竟有损皇帝的颜面。韩润礼身为一国之君定然不会放过一个戏弄于他的人。再加上,自打出了事之后,侯府和侯紫就如同人间蒸发了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对于本就怀有猜疑的梁天啸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梁天啸的担心是对的,正如他所想的般,韩润礼是不会放过他的,只不过梁天啸没有猜对原因罢了。韩润礼指使曼雨伙同梁天啸颠覆梁董两大家族;期间,曼雨同梁天啸如何合作,如何图谋,韩润礼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作为一名谨慎的君王,作为一名权力欲极强的皇帝,韩润礼怎能放任有可能破坏他在百姓中的伟大形象的梁天啸存活在世上。 “大漠国皇帝陛下深夜带兵进入我西蜀国腹地不知所谓何事啊?”惠文王策马上前搭话。他自然知道韩润礼来此的目的,他不过是没话找话说,想先拖住韩润礼,好让自己的士兵能多有些喘气的机会。 “惠文王你身为人臣,不在自己的封地上呆着,却带着骑兵深夜跑来这京城之外!不知王爷你又为的何事啊?”韩润礼岂会不知惠文王的小计谋;不过,他不在乎。 “陛下进城并无我国皇帝陛下的国书。莫非是来我西蜀国图谋不轨不成!”惠文王不答反问。 “自古只有犯上作乱才会被称为图谋不轨!我泱泱大漠国,来小小的西蜀国,那是看得起你们西蜀国!倒是你,惠文王,身为皇帝的兄弟,作为一国王爷,深夜带兵围攻京城,这图谋不轨之人只怕不是孤王,而是惠文王你吧!孤王军中正好带了几名说书逗趣之人,王爷若是不嫌弃。明日孤王便让他们上街好好传扬传扬王爷今夜带兵围攻京城的壮举,让西蜀国百姓领略领略惠文王的风采。你看如何啊!”“你!”惠文王被气得说不出话来。韩润礼的话正好戳到了惠文王的痛处。正如韩润礼所说,惠文王此番发兵名不正言不顺。若说勤王救国。必定会有人问他是如何得到的消息。西蜀国那么多藩王,为何只有他惠文王得知京城有异动;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世人,他惠文王居心叵测,窥视皇家已久吗! “还有,王爷你可知你身后所站者何人吗!”韩润礼指了指惠文王身后的梁天啸。“他可是我大漠国罪臣梁氏家族的逃犯!王爷勾结我国重犯,莫非是要意图对我大漠国图谋不轨!” 韩润礼刺激人的话一句接一句,越说越顺口。其实,往日两军对阵之时,他从不做如此这般口舌之争,全凭实力说话。可是自打遇上曼雨。曼雨的巧舌如簧对他的影响太大,以至于他也开始享受起唇舌之争的乐趣,开始试探着用言语激怒对手。享受着让对手不战而先败下阵来的快感。 韩润礼的话对于惠文王简直是当头一棒。若是按韩润礼的话理解,他惠文王勾结外贼图谋不轨,是奸臣逆臣,而他韩润礼反倒成了绞杀逆臣叛徒罪犯的仁义之师了。惠文王只觉心中憋闷不已,可是又不能当众发飙。只得狠狠地瞥了眼一旁的梁天啸。 “王爷,姓韩的这是在故意激您呢!您可千万别中了他的离间之计了!”梁天啸紧忙上前提醒。 梁天啸的提醒立即把惠文王从怒意中拉了回来。清醒之后。惠文王不禁冒了一头冷汗。他刚刚只顾着气愤了,却忘了韩润礼这是在离间他和梁天啸呢!梁天啸的兵力虽弱,但毕竟也有数千人之众;双方若真是打起来,韩润礼还是得要分出不少的兵力对付。惠文王暗自强行压下火气,告诉自己“本王决不能中了他离间的诡计!” 眼见惠文王恢复了镇定,韩润礼也没失望。他原本也没打算让惠文王败在这口舌之争上。他之所以在此同他浪费唇舌,最主要的原因便是站在城楼之上的曼雨。 曼雨被东陵国太子抓获的消息早已传遍三国。他接到消息之时便觉其中有蹊跷。所以,他放着年节不过,亲自带兵冲出边关,绕过西蜀国天堑,从边上的沙漠穿行而过,杀入西蜀国境内。西蜀国当时大部分兵力都被东边的东陵国牵制住了,西部防线空虚,他便趁虚而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连续夺了十数座城池。 下午探子来回报京城内的情况之时,他只一听便知那站在佛塔之上高喊救人的定然是曼雨。他知晓今夜延都城内必会有一场恶战,所以他才快马加鞭赶过来,为的就是来给她解围。他人虽在百丈之外,透过高挂在城楼之上的灯笼的微弱的灯光,他还是看清了城楼上的曼雨。 说实话,那日在“容华殿”看见曼雨留下的书信时,他既恨又妒又伤心。他恨曼雨的狠心,恨她全然不顾他对她的情意;他妒忌秦济宇能轻易拥有曼雨的真情;他是那样的伤心,那样的难过,以至于他一度沉醉在酒精之中,直到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麻痹了他的心脏,让他再也感觉不到心跳。他一度认为自己会恨她恨得只要再见到她便会毫不犹豫地挥剑杀了她;可是命运总是捉弄于他,不过是来自西蜀国的一个虚假的消息便再次惊起了他心中的涟漪,让他再也无法安然地端坐在皇宫大殿的龙椅之上。 他虽然来了,虽然带着大军来救她,可是他不愿如此轻易便饶了她。他知道她心善,定然想保住城中诸人的性命;面对惠文王和梁天啸的两面夹击,她此时定然是心急如焚,就如热锅上的蚂蚁般。他是故意杵在阵前同惠文王瞎扯瞎掰的,他是故意让她尝一尝害怕、胆战心惊、心急如焚的感觉。 大漠国是三国中最强大的国家,韩润礼作为一国之君,从未停歇过统一三国,称霸天下的脚步;今夜是一个机会,是一个彻底收服西蜀国的绝佳机会,他绝不会放过。江山他要,美人他也要,今夜他不仅要带走美人,也要把西蜀国数百年的江山纳入大漠国的版图之中! “曼雨,那帅旗上好像写着韩字!”青玄眯着双眼眺望两军阵前随风飘扬的大旗“来人莫非是大漠国皇帝韩润礼!曼雨,他该不会是来抓你的吧!” 曼雨苦笑不语。不用看,仅是那一身逼人的寒气,她就猜出了来人的身份“看来这回咱们是死定了!前门据狼后门引虎,梁天啸还没赶走呢,如今又来了个韩润礼!今夜,这延都城只怕是保不住了!” “或许!我只是说或许啊!”青玄看了看曼雨的脸色,试探着道“或许咱们可以联合韩润礼,对梁天啸等人形成两面夹击。灭了梁天啸之后,咱们便开城投降。韩润礼身为一国之君,想必不会伤害城内这些无辜的百姓!”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刚刚也正在寻思此事来着。要联合韩润礼并非难事,我只是有些担心被夹在中间的梁天啸会狗急跳墙。梁天啸的军队就在城外,对他们来说,攻入城中简直易如反掌。他一旦知晓我们联合韩润礼的事儿必会选择先拿下京城据守以待援军!梁天啸的军队一旦进城,城中的百姓便会或因投敌,或是为了减少粮草的消耗而被诛杀!”“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难道咱们就在此地等死不成!” 曼雨看着远方层峦叠嶂的山峰不觉发出感叹“若是能再冒出一队人马就好了!” “黑灯瞎火的,来一个梁天啸的援军全因梁天啸早就设计好了!如今来一个韩润礼替咱们暂时解围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你尽还想着再来一对人马!这不简直是在痴人说梦”青玄的话还没说完,城门外东边的官道上便传来了清亮的号角之声。 曼雨同青玄相视一眼,兴奋地往东边望去。漆黑的夜色之中,无数条白影如离弦之箭般快速地往城门的方向移动着。在那一大片白色之中,有一个黑点;随着黑点不断往前挪移,不断放大,曼雨终于看清了那个黑点为何物。这一看之下,曼雨差点流出泪来。 原来,那个黑点是一辆马车,一辆急速奔跑的马车,是一辆敞篷的马车;在那辆急速奔跑着的马车上歪躺着一个人,一个曼雨朝思暮想的人,一个同样对她牵肠挂肚的人。曼雨不觉轻声喊出了那人的名字“济宇!” 马车车轮快速地往前滚动着,牵扯着曼雨的心,也牵动了秦济宇的心 第一百六十八章两男掐架 “是师兄!”青玄低呼,不觉有些黯然。他同曼雨一样期盼天降神兵;听到号角之声时,青玄很开心,很兴奋,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可是当看清马车之上的人时,他心中不由地咯噔一下,转头去看身旁的曼雨。曼雨那兴奋、喜悦、感动的表情犹如一把把最锋利的尖刀狠狠地刺在他的心头。 “济宇!是济宇来了!”曼雨开心地拉着青玄的衣袖。当对上青玄黯然的双眼后,曼雨别扭地转过头,直视城外的情况。青玄则一直保持着刚刚的姿势,闭上双眼,不愿去看那离他们越来越近的马车 “永宁王!”韩润礼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却又在情理之中“殿下你可真是当世之英雄啊!西蜀国十数万将士愣是没阻住你的去路!不过,英雄项来难过美人关!永宁王殿下深夜驱车而来,想必是为了站在城楼之上的美人吧!” 秦济宇歪靠在马车之内,抬手阻住白甲军继续前行。他站起身,瞥了瞥斜对面的惠文王和梁天啸。惠文王顿觉身上的压力暴增。来了个韩润礼,他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如今又来了个永宁王;同时被天下间最睿智最强大的两个男人用眼神封杀,让他如何招架得住!梁天啸则是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他想起了近日流传在三国的传言,再想到刚刚自己带兵攻打京城的行径,他不禁有些害怕起来。 “数日不见,昔日沉默寡言的皇帝陛下尽也变得伶牙俐齿起来!可真是令本王费解啊!”秦济宇歪躺回马车,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孤王会有今日还得多谢永宁王你呢!”韩润礼意味深长地冲城楼之上的曼雨努了努下巴,满眼挑衅。 秦济宇只觉肚腹之中一股怒火飞窜而起。韩润礼的话,让他想到了关于大漠国皇帝册封曼雨为贵妃的传言。他虽对曼雨有信心,可是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觊觎,而且还被冠上了妃子的头衔。这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闷气。可是他又不能声张,这种事儿对于韩润礼没有任何伤害,可是对于曼雨一个姑娘家来说可就是要命的事。他知道韩润礼是故意说出这番话来刺激他,韩润礼这是在拉开一张大网等着他往里面钻呢!只要他脱口而出曼雨封妃一事,那便是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承认了曼雨同韩润礼的关系。往后,他若是再同曼雨在一起,他便成了抢夺他国帝妃的恶贼,而曼雨则成了水性杨花的荡妇*,时刻都会有被人拉去沉潭的危险。 秦济宇强行压下心中的怒气,一脸无所谓地回道。“感谢本王!本王虽不觉自己有什么值得陛下感谢的,可陛下若是执意要谢本王,本王便接受了!陛下您若是真想感谢本王。不如把您带来的‘黑骑军’都撤了!把这西蜀国的大好河山都让给我们东陵国好了!” 秦济宇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的做法让韩润礼有些恼火。韩润礼不禁在心中暗骂秦济宇是狐狸。秦济宇的这番话,若是往日的韩润礼听了只怕会啥也不说直接扑上去开打;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此时的韩润礼早已在曼雨的毒舌之下练就出了一副堪比城墙还厚的脸皮。只见他轻轻一笑,接过话头“永宁王还真是会做生意啊!不过是个小小的女人便想要换取这西蜀国的天下!嗟嗟嗟!永宁王的才智。孤王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孤王话既出口了,自当信守承诺!今夜殿下想要攻取这延都城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只要你当众承诺把城楼之上站着的那位美人送给孤王,孤王便立即撤兵!如何?” 韩润礼这招够狠的。秦济宇若是选择曼雨,往后便会落得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骂名;若是选择了江山。曼雨自此便成了韩润礼的人。歪躺在车内的秦济宇不禁暗骂曼雨,她在大漠国究竟对韩润礼做了什么啊!韩润礼怎地变得如此能说会道了啊! 秦济宇摸了摸鼻梁,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懒懒地道“陛下的话本王还真是有些动心了呢!不过,本王又不是拉皮条的老鸨子,怎能随意把良家女子赠予他人!陛下若真是看厌了皇宫中的万千妃嫔,大可张出皇榜搜寻美女!大漠国幅员辽阔。想必找一个能合得上陛下心意的女子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秦济宇的话音刚落,他身后的“白甲军”立即爆发出一阵轻笑。这些士兵若只是大笑便也就罢了。可是偏偏是那种要笑不笑,快憋出内伤后忍不住的笑意。韩润礼身后的“黑骑军”全数皱起了眉头,脾气暴些的已经冲前方的“白甲军”扬起了拳头。 韩润礼也气得不轻。这回他终于找到曼雨同秦济宇的共同点了。那就是,他们都有一张刁嘴,专门刁难人的狗嘴!人都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韩润礼不断告诉自己,秦济宇就是只长了刁嘴的恶犬,自己不要同他一般见识。 “殿下的建议孤王瞧着甚好!”韩润礼双眼危险地眯起“孤王听说东陵水乡之女,生而妖娆秀美,孤王倒是很想领略一下东陵女子的风采!等孤王攻下延都,拿下西蜀,孤王便挥师南下!孤王的雄师攻入东陵都城之日,孤王定会张榜天下,搜寻美人!偌大一个东陵想必应该不至于让孤王失望才是!”挑衅之意如此明显,憋笑憋得内伤的“白甲军”立即黑了脸,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秦济宇冲身后摆了摆手,无所谓地接过话头“陛下这话只怕是说反了!今夜延都城上必然会插上我东陵国的大旗,而这挥师之人也定然是我东陵国!今夜过后,陛下您只怕要好好看好您那一亩三分地了!如若不然,本王担心陛下您张榜选美不成,却要协同您宫中的妃嫔北上迁都了!” 秦济宇同韩润礼的唇战还在继续着,被凉在一旁的惠文王和梁天啸有些站不住了。惠文王看了梁天啸一眼,用眼神问道“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梁天啸摇了摇头,他也是一脑子的茫然。这两人之间的对话看似刀光剑影,实则二人身上一丝杀气都没有。 惠文王和梁天啸哪里知晓韩润礼和秦济宇的心思。韩润礼之所以会同秦济宇你来我往的斗嘴上功夫,不过是为了等待正在路上彻夜赶路的援军罢了。西蜀国京城突然发生异动,韩润礼匆忙调兵而来,今夜带来的不过是“黑骑军”四分之一的兵力;这些兵力原本对付梁天啸和惠文王等人是绰绰有余了,城中那些溃败之人更是不堪一击,京城对于韩润礼简直可以说是唾手可得。可是,秦济宇来了,情势又发生了变化。秦济宇带来的“白甲军”人数虽不如“黑骑军”多,可曼雨就在城内。曼雨若是带着城内的兵力与秦济宇联手,今夜鹿死谁手还真就变成未知数了。所以,他要等援军,只要援军一到,他便会毫不犹豫地攻城! 至于说秦济宇,他之所以愿意同韩润礼在唇舌上的周旋,主要是为了给城内的曼雨赢得时间。秦济宇的大军刚刚出现在延都城之外,他便派人乔装混入了京城。此时,曼雨已经接到了秦济宇传递给她的书信。书信很简单,只有“联合”两个大字。 “济宇莫非是要咱们同他里应外合一同杀退韩润礼?”玉云鹤抖了抖手中的书信。 曼雨本想点头,可是在看到城下的梁天啸时摇了摇头“我觉得济宇信中所指并非如此简单!先生请想一下,我军若是同济宇联合一同杀退了韩润礼的军队,韩润礼的‘黑骑军’骁勇善战,一战之后,就算我军取胜,伤亡也定然非常大!城门之外除了韩秦两军之外,还有一个梁天啸!我军同韩军酣斗,岂不是给了梁天啸坐山观虎斗的机会!到时,韩军战败而逃,我军伤亡惨重,岂不是让梁天啸白白捡了个大便宜!” “你说得很对,是老夫思虑不周!这战后之事确实应该思虑周全才是!”“为今之计只有把梁天啸的兵力一同拉入这场战斗才是最保险的做法!”曼雨捏着下巴看看了城下的梁天啸和同他并排而立的惠文王。 “若能把梁天啸拉入战斗自是再好不过!这样一来,三方的兵力同时被削弱,我方又有京城百姓的支持,取胜的几率远远大于其他两方。可是,梁天啸生性狡猾,多疑,他怎会轻易听从你我的建议,与我们联手!”玉云鹤越想越觉得拉拢梁天啸的计策行不通。 “谁说我要拉拢梁天啸了!”曼雨转头冲玉云鹤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梁天啸身旁的惠文王“先生看到梁天啸身边的人了没!在西蜀国,黄色乃皇家才能穿戴的颜色。那人一身黄袍,头上还带着金玉发冠,我虽看不清他袍子上的花纹,可单凭他那一身的黄袍子,即便不是皇室亲族,也定然是皇族的旁支!据我刚刚观察,梁天啸的援军便是此人带来的!依梁天啸对那人的恭敬程度来判断,那人应该不是梁天啸的部下,反倒更像是梁天啸新找的盟友!” 第一百六十九章寻人趣事 “我们若能把那人拉入我们这边,梁天啸便会孤立无援,即便梁天啸兵力在大战中没受到任何的损失,他也没了攻打京城的实力!” “好计谋!”玉云鹤一拍巴掌,露出了一丝喜色,转而又皱起了眉头“只是,我们连那人的底细都不了解,何谈离间他同梁天啸呢!情势一触即发,我们恐怕已没有时间去探查那人的底细了!” “父亲不必担心!”青玄安抚地拍了拍玉云鹤的肩膀“那人不是皇亲国戚吗!既然是皇亲贵胄便免不了经常出入皇宫,城内那么多御林军,总有几个见过他,知道他底细的人吧!” “说的对!”玉云鹤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他这一笑既是因为问题有法子解决了,同时也是为青玄的成长而开心。看着儿子一日比一日成熟,日渐长成为能独当一面的侠士,玉云鹤不禁暗生一股自豪之感。 很快,青玄便带着一名御林军统领来到了城楼之上。那名将领满脸血渍,完全看不清面容。他大步来到曼雨面前低声道“小人林河见过圣女!”说着便要跪地给曼雨磕头。 曼雨紧忙上前拦阻“我们不过萍水相逢,既非君臣,又非长辈,不必行此大礼!你若是识得城外那人,就请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吧!” 林河低声唱了声“喏”后便开始陈述他所知道的内情“那人是西蜀国的惠文王,当今皇帝的表弟!他本在距京城约五百里外的均州城做藩王。因为他为人极好,又乐善好施,在民间被称为贤王。皇上则因为他淡泊名利,从不参与朋党之争而给了他一个闲王的封号,并特许他无需特批便能自由出入京城!” “闲王!哼!”曼雨和玉云鹤相视一眼。“这惠文王还真是会韬光养晦啊!这么多军队,这么凶悍的骑兵,真不知他是如何训练出来的!莫非他平日都是在山洞练兵不成!” “萧姑娘,这样一位老谋深算的王爷,要说服他为我们所用只怕非常困难啊!”“嗯!他贵为王爷,金钱、美人、名誉和地位他都有了,要想说服他,确实十分困难!”曼雨双眉深锁。她刚刚只想到了要离间梁天啸和惠文王,却忘了,以惠文王的身份和地位。他又怎会轻易接受她的建议,除非她能提出让他心动的条件。可是他什么都有了,她能用什么诱使他倒戈呢!莫非要用西蜀国的皇位不成! “圣女莫非是要说服惠文王过来投诚?”林河突然插话进来。 “对啊!”曼雨也不避讳。直接道“林将军可有什么法子说服那惠文王么?” “若说法子小人倒还真有一个!不过,若用这个法子还需一个人!” “什么人?” “这人便是惠文王的独子,罗云贤!惠文王老年得子,终身只这一个儿子,惠文王爱之如珍宝。惠文王平日虽对其严加管教。但私下里却有人传,惠文王实则甚是溺爱其子,但凡其子欲要做的事,他从不阻拦,甚至会不惜一切代价为其完成!圣女若是能寻得罗云贤,说服惠文王之事就会变得容易许多!” “一个黄口小儿。真能说服惠文王吗?”玉云鹤有些不信,甚至觉得去寻一个黄口小儿简直就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时间紧迫。咱们已没有时间去探查惠文王的嗜好了!如今也只能试一试林将军的法子了!若是能找到那罗云贤,哪怕只是让他把我们的人引荐给惠文王,也好过咱们的人直接跑过去来的强!”情势一触即发,曼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林将军可知那罗云贤如今身在何处?” “巧的很!前几日在宫里,小人听皇帝身边的太监说。这罗云贤前些日子好似冒犯了一位皇族,惠文王为了赎罪特意把罗云贤送去了‘聚缘寺’修养身心。消息若是没错的话。那罗云贤如今应该就在‘聚缘寺’!” 青玄一听到“聚缘寺”三字,未受伤的手臂一捞,揽住曼雨的腰身便飞速地掠向了城内“聚缘寺”的方向。玉云鹤还来不及阻止,青玄同曼雨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只余下一句“聚缘寺我们很熟,父亲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回荡在空中。 青玄一路拼了命地狂掠,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二人便再次停在了“聚缘寺”里的佛塔之前。二人转眼打量了一周偌大的寺庙,青玄不禁颓丧地拍了拍脑袋“寺庙这么大,咱们该怎么找啊!”“还不都是你!”曼雨趁机敲了敲青玄的头“就你这个火烧的急性子!也不知等我把话问清楚就急着往外跑!兴许林将军曾见过那罗云贤呢!如今,没有外貌特征,就连年龄都不知道,难不成真要一个一个问不成!” “好吗!都是我的错还不行吗!你就别再责怪我了!你快动动你那聪明的脑子想想法子吗!” 曼雨蹲在地上苦思了几秒后,突然一打响指“我们不如去找找慧灵吧!” “找他干嘛啊!不过是个小和尚,还是个脾气特差的和尚!小心到时人没找到,时间却白白让他给浪费了!” “小子,你说谁是小和尚呢!”青玄正准备再挤兑几句,身后突然传来了慧灵熟悉的嗓音。曼雨同青玄顿时有种背后说人坏话被人当场抓住的尴尬。 “嗨!你还在这儿啊!”青玄转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我是寺里的看塔僧,我不在这儿啊在哪儿啊!”慧灵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大步来到青玄面前,一脚把他踹到了半丈多远的大石头后面对石面壁去了。 “这位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啊?该不会是为了下午的救命之恩特意回来感谢我吧!”慧灵对曼雨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双眼亮晶晶的,说话斯文有礼,一改下午的张扬跋扈。 慧灵给曼雨的第一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以至于在曼雨的心中,慧灵便是个被宠坏了张扬跋扈的坏小孩。如今,慧灵这样讨巧地冲她微笑,曼雨不由地觉得心里发毛,总觉得他的笑意之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暴力因子。 “我这次回来,是”曼雨握了握手心,有些紧张“我们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寻找一个叫罗云贤的人!你可曾在‘聚缘寺’见过此人?” “你们为何要找罗云贤啊!”慧灵不答反问,就势坐在了曼雨身旁的石板上,一脸轻松。 “喂!小子,你别太过分哦!我们找人自有我们的用处,你若是不知就赶紧直说,省的浪费我们的时间!”青玄终于从大石头后面走了出来。慧灵看似只是轻轻一推,手劲儿却非常大,而且还刚好把青玄卡在大石头和佛塔的墙壁之间。若非他刚刚一路奔袭耗费了太多真气,他早就一巴掌拍碎那块儿大石头了。 “小子,这次你可就说错了哦!在这‘聚缘寺’里,唯一知晓罗云贤行踪的恐怕就只有我”慧灵翘起拇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大声道“慧灵了!” “我呸!你小子别想糊弄我们!你一个带发修行的小和尚,来寺院出家恐怕还不足一月吧!尽敢如此大言不惭!” “不信你们大可四处去打听啊!你们若能打听出这罗云贤的消息,我就跟你们姓!”慧灵一脸笃定,昂着头挑衅地看着青玄。 “曼雨,咱们别理他!咱们去找主持!我还就不信了,整个‘聚缘寺’除了他就没人见过那罗云贤了!”青玄说着便要伸手去拉曼雨。可惜,青玄的手臂还未碰到曼雨,中途便被一只有力的臂膀给阻住了。 “啪”慧灵一巴掌拍在青玄的手臂上,之后轻轻一扯曼雨的手臂,曼雨便被慧灵拉到了自己的身后。青玄只觉腹中怒火飞窜,抬手便要去够曼雨的手臂,慧灵伸出手掌挡在青玄面前,语带警告“喂!你小子还知不知道男女有别啊!人家一个女孩子也是你个臭男人能随便拉拉扯扯的吗!” “我不能拉扯,难道你就能了吗!你别忘了你可是个和尚!一个和尚拉着女人的手臂算什么样子!再说了,我同曼雨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吗!我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外加天字第一号知己好友!别说拉扯一下手臂了!”青玄运足真气巧妙地绕过慧灵,转到曼雨面前,捏住曼雨的下巴,挑衅地看着转过身来的慧灵“就算是更亲密的动作,我们也做过!”说着,青玄凑过头准备去吻曼雨的额头。 “别闹了!”曼雨简直哭笑不得,一巴掌拍在青玄的脸上想把青玄的头拍开,可是青玄这次却异常坚持。曼雨一巴掌下去,青玄的头不但没被拍开,甚至离她的额头更近了。曼雨急忙转过身躲避。 因为下巴被青玄捏住,曼雨为了躲避青玄的亲吻,转头时速度太快,以至于还来不及低头,一回头双唇正好吻在了慧灵的脸上。原来,在曼雨转头之时,慧灵正好俯下身查看曼雨的情况,二人就这样撞在了一块儿。慧灵只觉鼻尖一股淡淡的梨花清香,脸颊传来又软又滑的温润触感。这种触感是如此美好,慧灵尽不由自主地转过头,让曼雨的双唇与他的脸颊做更亲密的接触 第一百七十章 “臭小子!你找死啊!小心小爷揍死你!”青玄看得鼻孔都快冒烟了,他上前抬手便是一拳,紧握的拳头狠狠地揍在慧灵的胸膛上。或许曼雨的一吻让慧灵有些失了神魂,青玄一拳下去,慧灵连反抗都忘了,身体飞出一丈多高。 “曼雨,咱不理他,咱们去找主持师傅!”青玄一把扯过曼雨,揽住她的腰便想往寺院正殿掠去。 “等等!”曼雨按住了青玄的手,冲青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曼雨是个现代人,不似这里的女子,拉个小手什么的便要来个以身相许。不过是亲个脸颊罢了,就当是见了个外国人,礼貌性的问候一下好了。 青玄脚步虽停了下来,脸色却很不好,气呼呼的,鼻子嘴巴快撅到一块儿去了,揽住曼雨的手僵硬无比。他和曼雨认识没有一年也有半载,他们那么熟了,他也就敢拉拉她的手,搂搂肩,最多也就是趁动用轻功之时揩一下她腰上的油。慧灵这小子,见面不过半日尽敢这般无礼,真真是把他给气死了! “砰”曼雨正想再劝解几句,身后突然传来重物跌落在地的响声。曼雨和青玄转头一瞧,只见被青玄一拳揍得飞起来的慧灵四肢着地地趴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曼雨紧忙推开青玄上前查看情况。 “啊!”曼雨刚走到慧灵面前,正准备俯下身,趴在地上的慧灵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抬头时差点没撞上曼雨的鼻子。慧灵一看见曼雨脸便不由自主地红成了猴子屁股,不过眉毛眼睛嘴巴全堆满了笑意。 青玄看到慧灵那副得意劲儿气就不打一处来,抬脚便想再来一记飞毛腿。曼雨嗔怪地看了青玄一眼,在他的腿快要踢中慧灵的僧袍之前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脚踝。曼雨懒得搭理闹脾气的青玄,径直冲面前的慧灵笑道。“慧灵应该就是被惠文王打发来寺院面壁思过的小王爷罗云贤吧!” 慧灵既惊讶又有些赧然,羞红着脸,瞪着一双大眼冲曼雨竖起大拇指“曼雨好聪明啊!不错,我便是你们要找的罗云贤!” “什么!你就是罗云贤!”青玄把两颗眼珠子瞪得溜圆,好似要把慧灵从里到外,从*到灵魂瞪穿般。在青玄看来,慧灵不过是个脾气坏,性格坏,武功还算差强人意的蹩脚小僧罢了。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把慧灵同养尊处优的小王爷联系在一块儿的。 “如假包换!”罗云贤肯定地点了点头,昂着下巴道“小子。现在知道得罪贵人了吧!你若是现在讨饶的话,我看在曼雨的份儿上还可以饶你一命!如若不然。。哼哼!”“怎样!你小子是罗云贤又怎样!还以为你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小王爷呢!你父亲与贼人合谋正一同围攻京城呢!事若是成了,你或许还能保住性命,若是败了,整个儿惠文王府都会被查抄!” “你说什么!我父王同贼人合谋篡位!”罗云贤一脸的不敢置信。上前一把揪住青玄的衣襟,厉声道“小子!你若是敢诓骗小爷,小爷定然将你五马分尸!” “他说的是真的!”曼雨上前一步,拉开罗云贤揪在青玄衣襟上的手。 “怎么会!我父王怎会谋反!他可是本朝出了名的贤王啊!他可是皇帝伯伯亲封的闲王啊!他平日总是教导我要忠君爱国,体恤百姓!他怎会谋反呢!”罗云贤双膝颓然地跪在了冰凉的地上。眼中有不信、有挣扎,还有痛苦。 曼雨知晓罗云贤此时定然十分痛苦,十分矛盾。他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可是,城外的三路大军可不会等着他们,她必须快速把罗云贤带回城楼之上才行。 曼雨上前一步,蹲在罗云贤身旁,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很难过。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可是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你父王被奸人利用带兵攻打京城,杀死无数京城百姓,已是犯了众怒!如今大漠国和东陵国同时带兵前来攻城,你父王被夹在中间进退不能,正是最最危难之时,你身为人子,此时首要的任务便是助你父王摆脱困境!” “大漠国和东陵国也来了!”罗云贤惊得嘴都合不拢了“你的意思是我父王被两国大军堵在京城之外了!” “对!不但大漠国皇帝和东陵国的永宁王来了,你父王身边还有一只恶狼,那只恶狼便是今日煽动百姓逃亡,围攻皇宫的幕后主使者。他带领的‘虎骑军’就站在你父王身后,时刻都可能反咬你父王一口。我们来寺院寻你便是想让你去说服你父王同我们联手对敌。” “联手当然没问题了!抵御外敌本就是每一个西蜀国子民应尽的义务!可是,城外不但有两国大军,还有一支虎视眈眈的‘虎骑军’,京城之内除了少数御林军外便只有未经正规训练的平民百姓,人数虽多,但也不可能斗得过三路经过正规训练的大军啊!”“城内守城的士兵和前去守城的百姓在你父王攻城之时便牺牲了大半,如今城中所剩的不过是些伤病、残兵和弱兵,别说抵抗两国大军,就算是对付围在城外的‘虎骑军’都困难重重!你父王所带的骑兵不过万余人,在刚刚攻城一战中也有不少伤亡,若只是联合你父王,想要取胜不过是吃人说梦罢了!” “既然明知联合无用,你们还来找我干什么啊!”罗云贤疑惑地皱起了眉头,转而惊疑道“你们该不会是要联合城外的大漠国或是东陵国吧!” 曼雨无奈地点了点头。罗云贤不敢置信地看着曼雨,伸出手指一会儿指着曼雨的鼻子,一会儿指着青玄的鼻子,颤抖着手指喊道“你们这是通敌!你们,你们这样做会遭世人唾骂的!你怎会变成这样!你,下午那个一心为民的你去哪儿了!下午那个为救百姓不顾性命的你去哪儿了!身为西蜀国人,你,还有你,你们怎能把自己的国家出卖给他国呢!” “我知道你现在受到的刺激很大!没有人愿意看到自己的国家灭亡,亡国对每一个人来说都非常的残忍!可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如今的情势已不是你我说一句不想亡国便能让王朝继续那么简单!小王爷,你有没有想过大漠国和东陵国同时带兵直逼京城,这意味着什么?” “你的意思,莫非是,莫非是大漠国和东陵国已彻底突破了我西蜀国东西两侧的防线,攻下我国东西沿线的数十座城池!”罗云贤瞪大了双眼,满满的都是恐惧和震惊。身为王储,他打小便开始学习兵法,带兵打仗之事虽不是百通,但还是晓得一些的。大漠国皇帝和东陵国永宁王通晓天下兵事,岂会做孤军深入,让自己腹背受敌的傻事;西蜀国东西两线的城池只怕早已尽归两国之手了。 “不错!据我所知,西蜀国较为富裕的城镇大多位于东西两线的平原地区,南北区域大多是些穷山恶水之地,人口稀薄,百姓吃穿可能都成问题。东西沿线的城池已全数被两国占领,战事一旦蔓延至南北两线的城镇,那里的百姓定会衣不保暖,食不果腹,过着流民般的流离生活。若说南北两线的军力充沛,能与两国大军相抗衡,我自不会阻拦你们忠君爱国!可是,南北两线的主力军在前些日子早就被调去了东部沿线,如今所剩的不过是些不堪一击的弱势兵力,根本无法同两国抗衡,不过徒增伤亡罢了!王侯将相弹指一挥,霸业可成,可是战争受伤最大的终究是百姓。今日一战,京城之内死伤的百姓已是不计其数,莫非我们真要眼睁睁地看着西蜀国所有的百姓都为之送命才算全了爱国之心吗!” “可是!”罗云贤挣扎着,痛苦着,紧握的拳头狠狠地捶打在坚硬的石板之上“可是,我怎能联合别国呢!我若是那样,岂不成了通敌叛国的叛徒了吗!这样做是会遭世人唾骂的啊!”“何为卖国?为一己私欲,不顾天下苍生,颠覆王朝,涂炭生灵才是卖国!小王爷你如今为了救人,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联合他国,怎能被称为卖国!若说叛国,身为皇室宗亲,却蓄意挑起战事的罗天啸才是那叛国之人!他才是西蜀国灭亡的始作俑者!天下霸业,是非功过又岂是用完全的黑与白能辨别清楚的!为人在世,不过图个问心无愧罢了!小王爷行的端,坐得正,为救苍生性命而忍辱负重,又何必太过在乎他人的看法呢!” “图个问心无愧!”罗云贤反复低吟这几个字。曼雨所说的道理他懂,这个天下无论谁做皇帝,百姓不过图个安生立命的场所,百姓们最大的期望不过是一个安稳的生活罢了! “佛曰,众生平等!盘古开天地之时,天下之人本就是一家,只要百姓能安享太平,谁做了皇帝又有什么关系呢!大势已去,罗家的江山已经到了尽头!我们何必为了一个已经到了尽头的皇朝赔上无数条无辜的性命呢!” “你说的对!内有叛贼,外有强敌,罗家的江山已是到了尽头!佛曰,放手也是一种修行!看来,今日罗家真的已到了该放手这片江山的时候了!你说吧,你想让我劝说父王同哪国联手?” 第一百七十一章小王爷 “你既信我,我也不瞒你。我们并非西蜀国人,而是东陵国人!我们来西蜀国本是为铲除居心不良的罗天啸。罗天啸在大漠国名为梁天啸,他本是西蜀国当今皇帝的皇长子,不知因何缘由沦落至大漠国,成了梁氏家族的子嗣。我因为机缘巧合发现了罗天啸雇佣大批杀手意欲反扑西蜀国皇室的阴谋,遂与朋友一同来了西蜀国。我原本打算铲除了罗天啸后便悄悄离开,不想罗天啸尽派人给东陵国永宁王送信言其未来的王妃被西蜀国太子擒获,若想换回王妃须得割让城池以作交换,从而招来东陵国大兵压境。为了抵御东陵,西蜀国把全国的兵力全数调到了东线,这才给了大漠国可趁之机。如今,东陵国和大漠国同时陈兵京城之外,对于任何一个西蜀国人来说,无论是东陵国还是大漠国,都是入侵之国。我非西蜀国人,不想影响你的判断。不论你选择东陵国还是大漠国,我都不会干扰你,更不会阻止你!” “你是东陵国人!”罗云贤自嘲一笑“我早该猜到的!像你这般出色的女子,我往日怎会从没见过呢!” “情况你全都了解了,你自己选吧!”曼雨说要让罗云贤自己选择盟友的话并非欲擒故纵的假话,她是真的不想左右罗云贤的选择。就本质而言,东陵国同大漠国没有什么区别,而且无论选择哪一国,后果都是没法预料的,即便有她和秦济宇,她也不能保证东陵国一定能让西蜀国百姓万世太平。 “那你希望我选择哪国?” “我是东陵国人,就个人情感而言我当然希望你能选择东陵国了!” “好!那我便选择东陵国!”罗云贤站起身往寺庙外走,经过曼雨身边时,以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选择东陵国。全是因为你!” 曼雨当场愣住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罗云贤是何时看上她的。在现代,她不过是个无人问津的小剩女,怎地来了古代就成了人人争抢的香饽饽了啊!难道果真是穿越女定理使然! 罗云贤轻功被制住,青玄的手臂又受了伤,根本无法同时带着两人飞掠至城门,三人在寺院马厩里寻了两匹快马,欲要策马去往城门。可是在曼雨与谁同乘一骑上,三人出现了分歧。 “曼雨,快上来!”青玄冲曼雨伸出了手臂。理所当然地拉住了曼雨的右手臂。 “曼雨得跟我同乘一骑!”罗云贤拉住曼雨的左手臂,满眼笑意。 “凭什么啊!你认识曼雨才多久啊!你别得寸进尺!你可别忘了,你是个和尚。和尚当街与个单身女子牵扯不清,也不怕玷污了佛门的清誉!”青玄把曼雨往自己的方向扯了一把。 “别闹了!”曼雨撒开两人的手,径直去了马厩牵出第三匹马儿“两人骑一匹马儿,马儿负重太大会影响速度!咱们时间不多。我看我还是自己骑一匹好了!”她可不想再因为这些你争我抢的小事儿贻误战机。 “正是因为时间紧迫,曼雨你才应该同我乘坐同一匹儿啊!你想啊,咱们这一路上去到城门,少说也得要一刻钟吧!在这一刻钟里,你若能跟我说说东陵国的情况,一会儿我见了我父王不也能说得顺溜点吗!” “两军对阵最宝贵的就是时间。若能把这一刻钟剩下了,咱们可以做很多事呢!”曼雨点了点头,甩开手中的缰绳。翻身上了罗云贤的马儿,跨坐在他身后。 “坐稳了啊!咱们要出发啰!”罗云贤眉毛一挑,一扬马鞭轻击在马屁股上,马儿便如离弦之箭般飞速地奔跑起来。 “啊!”坐在罗云贤身后的曼雨因为惯性狠狠地撞上了的罗云贤背部,马儿速太快。为了不被甩出去,曼雨不得不紧紧地环住罗云贤的虎腰。因为要跟他讲述东陵国的情况。曼雨挺直腰背,拉长腰身把头搁在他的肩头,嘴则附在他耳边。 两人密无缝隙的贴合让一旁的青玄看得直跳脚。马上的罗云贤却很是享受被美人搂抱在怀的感觉;温香软玉在背,耳边更有心仪女子吐气如兰,那一阵阵淡淡的梨花清香让一路狂奔的罗云贤忘却了一切的烦恼,完全沉浸在二人美好的世界之中 一路上,曼雨把东陵国的情况,以及双方联合的具体计划一一讲给了罗云贤听。等三人到达城门处时,罗云贤已经对东陵国和整个计划有了大概的了解。罗云贤是个很好的聆听者,他看似粗枝大叶,却往往能抓住重点。他虽没有记全乎曼雨所说的话,却抓住了整个计划的重点。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三人刚刚出现在城门处,玉云鹤便扑了上来,一脸急色。 “先生久等了!”曼雨率先跳下了马背。 “这位想必便是惠文王的独子,小王爷罗云贤吧!”玉云鹤看了看随后跳下马背的罗云贤。 “正是!老先生您好!小侄有礼了!”罗云贤冲玉云鹤行了一礼。 “小子,你怎地变得如此有礼貌了啊!该不会是听说过我父亲的大名,想拜我父亲为师吧!” “尊老敬贤乃君子本份也!我堂堂王储,怎能同你个野小子一般无礼!你先前对我无礼在先,我自然不会对你礼遇有加了!老先生一身仙风道骨,我自当敬之,遵之!岂会如你那般无耻,无论做何事都想着要捞些好处!”罗云贤讥讽一笑。 “玄儿!怎可如此无礼!”玉云鹤眼见青玄欲要反驳一把拉过青玄,转身冲罗云贤道“老夫教子无方,还请小王爷见谅!” 青玄一路上本就憋着一股气,如今不但被罗云贤挤兑,还被父亲责骂,他顿觉体内的火气如火山爆发岩浆喷发般再也遏制不住了。罗云贤还未及回话,青玄已冲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个臭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坏心思!” “好了!大事要紧!大事要紧!”曼雨紧忙上前劝架,一手拉着青玄的手臂,一手撑在罗云贤的肩膀上。 “先生,小王爷已经答应去说服惠文王与咱们联合抗敌了!惠文王同梁天啸在一处,梁天啸见过我,我去恐怕不太方便,此番只怕要劳烦先生护送小王爷去阵前了!” “此事便交给老夫吧!老夫便是丢了性命也会保小王爷安然到达惠文王处!” 就这样,玉云鹤带着罗云贤出了延都城。为了不被敌军发觉异状,玉云鹤扮成了罗云贤的随从,二人假意在城楼上拼杀,后又假装不敌跌落至城下的空地上。 “有人跳城了!”城下的“虎骑军”传来一阵轰动。罗云贤二人刚刚跌落在地便被数十个铠甲兵团团围住。玉云鹤暗自运足真气于掌心,时刻准备掩杀上去。罗云贤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掌拍开凑到他跟前的士兵,大喝一声“瞎了你们的狗眼!没看到是小爷吗!小爷我可是惠文王府的小王爷!还不快带小爷我去见我父王!” “虎骑军”的人自是不识什么小王爷,可惠文王的那些骑兵一听了罗云贤的大喝都震动了。原来,惠文王的这支骑兵不是王府的幕僚便是下人和家将;这些人常年住在王府,对罗云贤的声音熟的不得了。罗云贤一声大喝立即招来了十来名惠文王的骑兵。 “小王爷!真的是小王爷!”一年纪稍长的骑兵扔掉手中的大刀扑到罗云贤面前,不住地打量“王爷正为您担心呢!若是见了您,王爷一准儿乐癫了!钟叔这就带您去见王爷!”说着拉着罗云贤的手臂便往惠文王的方向跑去。 “钟叔!你冷静点!冷静点!”罗云贤拍了拍钟叔的肩膀“现在两军对阵,我若是就这般出现在两军阵前,不是平白让人抓来威胁父王吗!再说了,我刚刚与城上的守卫大战了三百回合,你看看我身上的伤,叫我怎么走啊!你去帮我把父王叫来吧!” “好!我的小祖宗!我这就去请王爷过来,您可千万别乱跑啊!”钟叔冲旁边的骑兵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保护好罗云贤,之后便消失在方阵之中。 罗云贤是故意这般说的。依照惠文王对罗云贤的宠溺,一听到罗云贤受伤,惠文王定然会毫不犹豫地赶过来;两军对阵,岂能缺少主帅,梁天啸定然会留在原地。这样一来,他便能把梁天啸同惠文王成功分开了。没了梁天啸在一边,罗云贤说话就要方便得多。 “贤儿!你在哪儿啊,贤儿!”不一会儿,黑压压的骑兵方阵内跑出来一抹明黄。罗云贤紧忙上前迎接,大呼“父王!儿子在这儿呢!” “贤儿!今日真真是把为父给急死了!早知京城大乱,为父说什么也不会把你送去‘聚缘寺’!你若是有个好歹,叫为父怎么活啊!”惠文王紧紧地抱着罗云贤,眼中闪着泪光。 罗云贤趴在惠文王耳边,趁众人不注意时附在惠文王耳边低声道“父王,您先别激动!儿子有话跟您说!您先遣散开左右!” 惠文王有些疑惑,可是还是按罗云贤的意思冲跟在身后的骑兵挥了挥手“你们都先退下吧!本王同小王爷有话商议!” 惠文王带来的骑兵自是乖乖地撤走了,可是“虎骑军”却仍旧有不少不识相的,像个木桩子般杵在那儿等着看好戏。惠文王只觉腹中一股火气,低喝一声“看什么看啊!没听见本王说要单独与小王爷叙话吗!还愣在这儿干嘛,莫非要本王把梁天啸请来,你们才肯听令是也不是!” 第一百七十二章临阵反水 “虎骑军”离开后,罗云贤把惠文王拉到了僻静处。二人背对大军,肩靠着肩低声交谈着。二人的声音太小,没人听得到他二人究竟在讨论什么,就连站在一丈开外的玉云鹤也没听清二人之间的言语,只能隐隐看到惠文王紧皱的眉头和惨白的脸色。 半刻钟之后,惠文王走了,独留下罗云贤站在原处。玉云鹤大步回到罗云贤面前,用眼神询问结果。罗云贤回了个安心的微笑。玉云鹤还来不及问明细节,远处便传来了响亮的号角之声。二人不由地抬头张望。这一张望之下,二人都不由地吓了一跳,只见大漠*队所在的山峰之间的官道上远远地行来一队黑色铠甲骑兵。玉云鹤和罗云贤都是五感加强的习武之人,在漆黑的夜色中,二人依旧能清晰地看出骑兵手中明晃晃的长矛和大刀。长长的队伍整齐地排列在官道上,看不到尽头。二人互看一眼,快步往两军阵前奔去 东陵国方阵之前,秦济宇抬头瞧了瞧韩润礼身后,笑道“我道昔日惜字如金的大漠国皇帝陛下今日为何会如妇人般喋喋不休呢!原来是在等待援军啊!皇帝陛下您可真是用心良苦啊!”“殿下说的不错,孤王会同你舌战确实是为了等待援军!只不知殿下你又是因何原因在此浪费唇舌呢!莫非是因为牙根儿痒痒,闲着没事儿干!”韩润礼话音刚落“黑骑军”方阵之中立即爆发了震天的大笑。 秦济宇正准备回话,只听“嗖”地一声,众人还来不及看清是何物发出声响,大漠国阵营前方突然出现一支锋利的长箭,长箭速度奇快,直奔韩润礼而去。韩润礼只觉面前一阵冷风吹来。在长箭离韩润礼一步之遥时,一将领飞身掠起伸手紧紧地握住了长箭的尾端,举起尚在不住抖动的长箭,冲天大吼一声“可恶的东陵国,尽敢偷袭皇帝陛下!” “黑骑军”见自己的援军来了,势气高涨,本就雀雀欲战,偷袭的长箭一出,众人已没有耐心去判断这支箭到底是不是来自对面的东陵国了。愤怒袭上了众人的双眼。若非“黑骑军”军纪严明,众将士早扑上去为他们的皇帝报仇了。 “永宁王殿下还真是心急啊!”韩润礼的话还没说完,身旁突然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就见刚刚那名飞身为韩润礼抓箭的将领瘫倒在地上,浑身不住抽搐,脸色惨白如纸,额上汗如雨下,一副中毒的迹象。 韩润礼身后的“黑骑军”终于站不住。举起手中的兵器不断地敲打着,冲天高呼“报仇!报仇!报仇!” 韩润礼虽知那支箭定然不会是秦济宇命人射出来的。射箭之人的手法或许可以骗过在场的将士,却骗不过精于骑射的韩润礼。其实那支箭根本就不是来自对面的东陵国,而是有人用了转移之术,误导了众人的视觉罢了。不过。箭究竟来自何处已经不重要了,既然早晚都会有一战,何不在众怒难平之时开始呢! 就这样。在韩润礼挥手的刹那,他身后的“黑骑军”冲向了对面的“白甲军” 看着虎视眈眈的“黑骑军”秦济宇姿势未变,只是冲身后招了招手,身后的“白甲军”立即举起武器掩杀上去。黑与白纠缠在一块儿。互相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有人流血。有人倒下,有人挺直腰杆放声大笑 “王爷,小侄的方法奏效了!咱们赶快攻城吧!迟了,他们若分出了胜负,咱们恐怕就没机会了!”梁天啸满意地看着前方混战在一处的黑白骑兵。 “好!贤侄真是聪慧啊!”惠文王赞赏地拍了拍梁天啸的肩膀“贤侄你先去阵前,听我号令一起,咱们便群起攻城!” “喏!”梁天啸点了点头,调转马头快速地往城墙前策马而去。可是,梁天啸策马刚刚来到“虎骑军”前方,还未调转马头,方阵后方便传来一声哨鸣,众人还未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身后便传来了万马齐奔的“得得得”声。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成千上万的骑兵策马飞速地向他们冲来。 刚刚两国元帅一场舌战,身在后方的“虎骑军”早已有些松懈,身后突然出现偷袭,众人立即惊呆了。就是这呆愣的刹那,马儿的四蹄狠狠地踏在了“虎骑军”士兵的身体上。转眼间,数千“虎骑军”在还未及反应之前便已折损了千人之众。 “主人,不好了!惠文王反水了!”福叔策马踏着尸首飞奔至梁天啸身旁。 “该死的老东西!”梁天啸狠狠地剜了眼挺立在马背上的惠文王,不禁有些疑惑“这老东西明明那么想做皇帝,怎会突然放弃如此大好的机会!” “该不会是刚刚来的小子作的怪吧!”福叔伸手指了指罗云贤和玉云鹤的方向。 “那小子究竟是什么人!” “听将士们说,那人好像是惠文王的儿子,名叫罗云贤。刚刚因欲出城见惠文王而被城楼上的人打落至城下的!” “你怎地不早些把这个消息报给我啊!”梁天啸狠狠地抓了一把马背上的鬃毛,丧气地一巴掌拍在马脖子上,低喝“完了!这下全完了!” 马蹄践踏之声和士兵的惨叫声刺激着梁天啸的耳膜,他抱住头,大吼一声,眼角不觉滑出一滴泪来。多年的潜伏,多年的忍辱负重好不容易换来了一支杀手军团,好不容得了一个报仇雪恨,夺取皇位的机会,就这样毁了!皇位化成了泡影,秀丽的万里江山已是近在眼前却在一夕之间再次变得遥不可及,梁天啸那个恨啊! “主人,咱们快逃吧!再不逃,只怕就晚了!”福叔同样不甘心,可是眼见着周围的士兵一个个倒在疯狂的马蹄之下,他不禁有些腿软。 “逃!我能逃到哪儿去!我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就算逃了,也不过是四处飘零,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与其如畜生般活着,我还不如跟那个老不死的拼了!”梁天啸双眼通红,面对一次次的失败,他已经失去了再生的希望。此时的梁天啸只想拔出长剑,刺入惠文王的胸膛,杀死阻碍他成功的人! 福叔想伸手拉住梁天啸座骑的缰绳阻止他干傻事,可梁天啸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一抽马鞭向惠文王的方向奔去。梁天啸疯狂地抽打着坐下的马儿,马儿受痛,撒开四蹄拼命地奔跑,愣是带着梁天啸在上万骑兵之中冲出了一条小道儿来。 “拦住他!”惠文王没想到梁天啸如此不顾死活地反扑,立时慌了手脚,拉着缰绳调转马头便往前奔逃。 “往哪里逃!”梁天啸策马在后方穷追不舍,一手疯狂地抽打着马鞭,一手奋力地挥舞着长剑砍向挡住他去路的骑兵。梁天啸年轻体魄强健,再加上他憋足了一股劲儿,不一会儿,梁天啸已甩开众人紧紧地跟在了惠文王马屁股之后。 “去死吧!”梁天啸举起手中的长剑,狠狠地刺向惠文王的后背,手劲之大,似恨不得一剑刺穿惠文王的胸膛般。 “父王!”就在长剑触到惠文王背后的黄袍之时,罗云贤扑了上来,一脚蹬在惠文王的坐骑右侧前蹄上,马儿腿脚受创“砰”地一下向前扑倒在地。 “休伤我父王!”罗云贤回手便是一掌狠狠拍在梁天啸的坐骑的肚腹上。这一掌罗云贤用了十成功力,他本就天生神力,再加上深厚的内力,一掌下去,马儿直接被拍死在地上。马背上的梁天啸几个翻滚跌落在地。 罗云贤上前一步狠狠踩在梁天啸的胸膛上,握紧拳头狠狠地击打在梁天啸的头上,一边揍一边低吼“让你杀害百姓!让你图谋不轨!让你杀我父王!让你伤害曼雨!让你” 被踩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梁天啸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漆黑的夜色之中全是死亡的绝望。虽说刚刚策马来追惠文王时,他已是豁出去了,一心只想杀死坏他大事的惠文王。可是当死亡真正临近时,他害怕了,后悔了,在罗云贤拳头之下萌生出了强烈的求生意志。他不禁轻声低吟“别打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要死!” “你害了那么多人!还想活命,简直是痴心妄想!”罗云贤再次举起拳头,这次他决心一拳结束梁天啸的性命,为这个作恶之人的生命画下句号。可是在他的拳头挨到梁天啸的太阳穴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马儿的嘶鸣。罗云贤回身一瞧,背后赫然一匹扬着前蹄的高头大马。 “贤儿!”站在一旁的惠文王紧忙扑上去一把推开不知所措的罗云贤,罗云贤这才从飞扬的马蹄之下逃得一命。可是,当罗云贤爬起身时,躺在地上满身是血的梁天啸已被马上的中年男子抱上了马背。 福叔带着梁天啸闭着眼睛往前狂奔。本已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梁天啸在马儿的颠簸下突然清醒过来,他忽地一下坐了起来,睁开眼的刹那刚好看到自地上爬起来的罗云贤。想到刚刚捶打在自己头上的拳头,想到濒临死亡的恐惧,梁天啸一把抽出福叔背上的弓弩和长箭,瞄准罗云贤的左胸口,拉弓上弦,毫不犹豫地射出了那涂满剧毒的长箭 第一百七十三章四方围猎 “贤儿!”惠文王一把推倒刚刚站起来的罗云贤。罗云贤避开了迎面而来的利箭,可是长箭来势凶猛,速度奇快,罗云贤刚被推开,利箭便狠狠地刺穿了惠文王的左胸,鲜血“噗”地一下喷了出来,劈头盖脸地洒在趴在地上的罗云贤身上。 “父王!”罗云贤搂住跌倒在地的惠文王,泪如雨下,下意识地伸手去捂惠文王左胸的伤口,想把血止住。可是利箭力道太强,直接穿心而过,罗云贤每每碰到箭,惠文王都会痛得全身不住地抽搐。 “贤儿!我可怜的贤儿!父王再也不能保护你了!你一定要记住父王跟你说的话,好好保重自己!父王,父”惠文王忍着剧痛抬起右手抚了抚罗云贤的脸颊,头一歪,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父王!呜呜呜”罗云贤趴在惠文王身上放声痛哭。二十年来,父王一直陪着他,无论他开心还是难过,父王总是在他的身边;父王是那样强大,那样慈爱,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父王有一天会如其他人般离开他,永远地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啊--!”罗云贤一声长啸,抓起地上的大刀,拔腿便往福叔和梁天啸的马儿追去,他要报仇,他要替他最最敬爱的父王报仇!他要替疼他、宠他的父王雪恨!可是就在他快要追上之时,就在他的大刀划破福叔背部的衣衫之时,面前突然杀出来数十个黑衣人。那些人,人人面如罗煞,出手招招致命,饶是骁勇的罗云贤也渐渐显露出败势来。 “修要伤人!”正与“虎骑军”厮杀的玉云鹤看见了这边的情形,一个纵身赶到罗云贤身旁,飞速地拍出一掌把围攻罗云贤的黑衣人震开。黑衣人见有强人赶来相助。也不再纠缠,摆出阵形虚晃一招后快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罗云贤虽跳出了包围,可就是刚刚相斗的瞬间,福叔带着梁天啸策马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罗云贤找不到仇人,怒极攻心,只觉头脑一混,身体一软,昏了过去。玉云鹤紧忙掐住罗云贤人中,待他苏醒过来后,劝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小王爷当要好好保重,才不负老王爷舍命救你的苦心啊!”罗云贤紧闭双眼。泪水仍旧不住地往下流。再次醒来,他的头脑已经清醒不少,脑海中不禁想起了大战开始前惠文王对他说的一番话。罗云贤爬回到惠文王的尸首旁边,抱起他那已经僵硬的身体,翻身上马。抬袖擦掉脸上的泪水,举起手中的长剑,大吼“贼人梁天啸已逃,不想死的,速速投降!” 混战中的“虎骑军”听到这声大吼都停下了厮杀的动作。他们本就觉对梁天啸这个莫名其妙的主帅心有怀疑。很多人都觉得其中有蹊跷,只是碍于他手中的兵符不得不听命行事。如今,拿着兵符的主帅都跑了。“虎骑军”将士们自然就没有必要再为了不知所谓的厮杀而葬送自己的性命了。“虎骑军”中几名尚存的带队将领相互看了一眼,互递眼神后大步来到罗云贤战马之前单膝跪地,道“我等皆愿投降!” “好!传本王令,‘虎骑军’所有将士。但凡有愿意投入我军帐下的,一律既往不咎!” 四名传令兵立即举起令旗。高呼“王爷有令,但凡愿意效命于惠文王的,一律既往不咎!” 延都城外,数千“虎骑军”全数跪在地上,山呼“誓死效忠惠文王殿下!” 站在一旁的玉云鹤心中不禁咯噔一下。这完全出乎了曼雨和他的意料。他们本意要削弱惠文王和梁天啸的实力,不想罗云贤尽趁梁天啸逃跑之机收服了剩下的“虎骑军”这样一来,又回到了一开始的三足鼎力的格局,只不过梁天啸这边换成了罗云贤。东陵国的军队正同大漠国厮杀,若是罗云贤趁火打劫,京城危也! 正在酣斗的韩润礼和秦济宇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变化。开战之前,曾有人进言让韩润礼派人去拉拢惠文王或是梁天啸,韩润礼没同意。拒绝的原因有二,一来,梁天啸对于铲除梁董两家之事参与得太多,若不杀他,韩润礼难以安心。韩润礼不知曼雨是否已把真相告知梁天啸,韩润礼只从刚刚梁天啸躲避在惠文王身后,不敢见他的态度判断,认为梁天啸定是知道了实情。韩润礼坚信,深知自己会被除掉的梁天啸不会傻傻地被说客的几句花言巧语给蒙骗了,所以,韩润礼也就不想再多费手脚了。至于说游说惠文王,梁天啸紧紧地跟在惠文王身旁,只怕他的说客一现身便会被梁天啸的人拔了舌头。 二来,在韩润礼的认知里,梁天啸同惠文王不过是利益联合,两个同时欲夺皇位的人在一起怎么可能形成坚不可摧的联盟。所以,韩润礼根本没把惠文王同梁天啸放在眼里。他甚至觉得,只要他先打败了实力强劲的东陵国便能威慑弱小的惠文王,让其弃械投降。 可是刚刚的山呼让他不禁暗自一惊。就喊声的内容来看,梁天啸的军队似乎全数归顺到了惠文王麾下。原本豺狼虎豹各怀心思的联盟突地变成了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而且,三军对阵,梁天啸和惠文王的内乱发生地太过突兀,就似有人故意挑唆的般。看着城门前上万人的铠甲士兵,韩润礼嗅出一丝阴谋的味道,不禁皱起了眉头。 秦济宇这边也不禁停下了攻势。秦济宇早已看到了曼雨放出的信号,所以在惠文王方阵中发生内乱时不但没有分兵去打击,反倒是加重了兵力转移韩润礼的注意力。他本以为以梁天啸对皇位的痴迷程度定然会誓死抗争到底,不想,只不过是如此短暂的扑杀,梁天啸便弃甲而逃,白白把数千士兵留给了惠文王。如今没了梁天啸从中作梗,若是韩润礼使出离间计,拉拢惠文王。只怕对他们有利的局势会来个乾坤大逆转。秦济宇不禁扭头去看城楼之上的曼雨。 站在城楼上一直密切关注城下局势变化的曼雨心中也不由地咯噔了一下。不过,只要一想到“聚缘寺”那个冲她微笑的小和尚,想到那个因听到自己的父亲带兵攻城杀害百姓而痛苦地跪在地上痛哭的小和尚,曼雨便彻底打消了心中的疑惑。 “曼雨,那姓罗的小子会不会不守信用,转头投靠大漠国啊!”眼看着罗云贤由一个小和尚变为小王爷,再化身为统领千军万马的王侯将帅,青玄只觉这小和尚简直是一个唱戏的小生般,变脸比翻书还快,根本摸不透他的真性情了。 “不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们既用了他,就应该相信他!再说了,他不过是收服了梁天啸丢弃的几千残兵败将罢了。想同大漠国或是东陵国的大军抗衡还差得远呢!若说背弃东陵国而选择大漠国,大漠国皇帝至多也不过同东陵国一般给予他一个藩王的位置,根本捞不到什么特别大的好处,反倒还要背负一个背信弃义的骂名!这样得不偿失的傻事儿,想必稍稍有些脑子的人都不会去做的!而且。我相信罗云贤!在‘聚缘寺’时,他是真心在为百姓着想,真心为万民担心!这样一个体恤百姓疾苦的人,肯定不会背弃自己的誓言!”曼雨越往下说越是坚定了自己对罗云贤的信任之心。 曼雨盯着罗云贤,站在城楼之上与青玄交谈之时,远处的罗云贤也正扭头看她。这时的罗云贤心中很是矛盾。父亲的死给他的打击太大,父亲在大战之前所说的话对他的触动非常大。数千“虎骑军”归顺到他的麾下之时,他内心确实挣扎了。矛盾了,甚至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可是,他的眼前突然浮现了女子微笑的面容,她站在塔顶,置身于云雾之间。笑意那样干净纯洁,那样动人心魄。 女子的笑容与父亲临终时的交代不断在罗云贤脑海中来回斗争着。他只觉的胸腔似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压着般连喘气都费劲。他扭头看向城楼之上,看着昏黄灯光之下女子熟悉的身影,女子又黑又亮的双目在昏黄之下闪着清光,眼中浓浓的信任就如一股清泉注入他的心田,让他原本因失去父亲而冰冷的心再次变得柔软温暖起来。 “父王,儿子恐怕无法完成您的遗愿了!儿子没法忘记心中的善!儿子没办法承受自己心仪的女子对自己失望!父王,原谅儿子的自私!若有来世,儿子定当与您一同争夺这个天下!”罗云贤抱着惠文王的尸首低声哭泣着。 罗云贤的声音虽小,站在一旁的玉云鹤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他那颗提起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玉云鹤回头看了眼城楼之上,冲青玄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稍安勿躁。城楼之上的青玄立即把玉云鹤的消息传达给了曼雨。二人终于放下心来,安心筹备下一步计划。 城外的秦济宇确定城楼上的曼雨没有任何变化之后也放下心来,专心指挥“白甲军”迎战大漠国的“黑骑军”大漠国阵营之中,韩润礼一边指挥军队作战,不时地转头留意延都城上的情况和惠文王方阵中的变化。城楼之上,曼雨那平静的面容让韩润礼觉得心中有些发毛,总觉得她肯定在暗中设计他。 韩润礼正凝神思考间,惠文王方阵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随之而来的便是数以万计的利箭。若非韩润礼发觉有异,早早下令让“黑骑军”右侧一队士兵做好迎战准备,这一阵箭雨下来,伤亡定然在千人以上。 “惠文王的人杀过来了,皇上是否要先行退入阵中避开锋芒!”御前带刀护卫策马回到韩润礼身旁,抽出长剑护在韩润礼身前。 “哼!联合又怎样!想两面夹击孤王,门儿都没有!传孤王命令,大军分成两队,给后方的骑兵留出一条道儿来!孤王倒要看看东陵国的三万兵马再加上京城内外的残兵败将如何斗得过我大漠国的十万雄师!” “喏!”传令兵接了令旗策马直奔山峦之间的官道而去。不一会儿,就见排列在官道儿上的骑兵方阵一分为二,中间多出一条可容四人并排通行的通道,排列在山峦弯道上的“黑骑军”四人一排快速地往阵中行进。大漠国方阵中的士兵不断增多,包围圈在不断扩大 东陵国方阵前方,阿曙眼看着大漠国骑兵越来越多,方阵不断往外扩散,不禁急红了双眼,策马快速回到秦济宇身边,奏道“主人,敌军人数若是继续按这种速度增长下去,我军只怕要落入敌军的包围圈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雪崩 “别慌!”秦济宇冲阿曙摆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眼角不禁瞥向了延都城城楼上不知从何时挂起来的一面黑色小旗。秦济宇不觉牵了牵嘴角,放松地靠在马车车沿上,一手撑住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不断往外扩张的大漠国方阵,低吟道“咱们先让他们乐一阵子好了!” 站在一旁的阿曙有些莫名。主人虽说一项总是懒懒地,有时就连两军对阵也全然不放在眼里,可是那都是在东陵国必胜的情况之下啊!这会儿,两军兵力悬殊那样大,主人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禁让阿曙有些提心吊胆起来。 时间证明阿曙的担心是多余的。正如秦济宇所说,韩润礼还来不及拉开嘴角,只听延都城内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大漠国骑兵方阵后方两座山峦之上隐隐传来“嘎嘎”声。众人转头间,只见两座高约十丈的山峦似在不住地抖动,山上厚厚的积雪犹如山崩般纷纷往下坠落。经过一个冬日的聚积,山上的积雪又厚又多,山又那样高,积雪滑落的速度极快,几下便在山间的官道上堆出了一座高高的雪山,硬生生截断了大漠国“黑骑军”前后方的联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京城内外除了站在城楼之上的曼雨全数惊呆了,被这种超出人力范围的现象骇住了。得益的一方以为是天神下凡相助,而大漠国一方不自觉地生出了一丝恐惧,暗想着,莫非皇帝此番带兵攻打西蜀国有违天意,天庭实在看不过去了,派天神下凡惩治他们! 呆愣的众人之中,唯有三人不会同其他人一般误以为雪崩是天神所为,因为他们都心知肚明。这场雪崩不是神力所为,而是曼雨捣的鬼。那就是罗云贤、韩润礼和秦济宇。罗云贤知晓不是神人所为,主要因为他知晓那巨响来自何处;今日下午他曾亲眼目睹曼雨如何把自己的声音扩大百倍乃至千倍。韩润礼则是因为瞥见了曼雨嘴角的笑意,从而判断,这次雪崩定然是曼雨做的手脚。至于秦济宇,那只能归结为他同曼雨之间的心灵感应了。 韩润礼狠狠地剜了一眼站在城楼上的曼雨,回头冲身后慌乱的大军喝道“稳住阵脚!全军列队,重整队形!摆‘万龙阵’!” 韩润礼的一声大喝犹如破冰而开的利刃般打破了方阵中的沉静。被骇住的“黑骑军”将士全数拉回了神魂,扬起马鞭。在将领的指挥下开始摆阵。“黑骑军” 果然不愧为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原本乱作一团的阵形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尽然已经全速排成了圆形的大阵。 “主人,属下先去领教一下大漠国‘万龙阵’的厉害!”阿曙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冲秦济宇一抱拳,带着千余人的队伍策马飞速地冲入了对面的“万龙阵” 秦济宇没有阻止阿曙,他也想看看韩润礼摆的这个阵法到底威力如何。因为后军被阻断了去路,不能支援前军,如今韩润礼阵前不过三万多人。以三万多“黑骑军”对阵自己同样是三万多人的“白甲军”和京城内外万余人的骑兵,大漠国若想取胜只能靠精妙的阵法以少胜多。“万龙阵”一摆开,秦济宇便感觉一股强烈的杀气迎面扑来。他很想知道,这样一个充满杀气的阵法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阿曙挥舞着长剑带着兵马浩浩荡荡地冲入了“万龙阵”这圆形大阵,在外面看着似一个死阵,可是人一旦进到阵里。阵中的士兵立即开始飞速地移动,士兵人人左手执盾,右手握着长矛。交错变换队形。阿曙带进去的千余名士兵很快便被阵中的“黑骑军”冲散了。 “黑骑军”一见众人被冲散,整齐划一的圆形大阵立即分裂成无数个细小的圆形小阵,把阿曙带进去的“白甲军”团团围住,群起绞杀。阿曙带进去的千余名士兵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就全数倒在了血泊之中。若非阿曙激灵,弃了马匹。借着瘦小的身形从“黑骑军”的腿缝之间钻了出去,只怕他也要被“黑骑军”的长矛给刺死了。 出了“万龙阵”阿曙纵身快速地奔回到秦济宇面前,跪在地上,惊魂未定地道“主人,‘万龙阵’好厉害啊!所有将士都死在阵中了!” “韩润礼果然是有备而来啊!”秦济宇坐了起来,摸了摸鼻子,站起身望向对面的“万龙阵”阵形此时已经恢复了一开始的圆形大阵,刚刚被绞杀的千余名“白甲军”的尸首全数被抛在了距离大阵一丈开外的空地上。 看着满脸是血的阿曙,秦济宇突地一笑,坐回了马车之上,转头冲一脸焦急的阿曙道“‘万龙阵’是个杀阵,但凡攻入阵中的人都会被阵中的士兵围攻至死。韩润礼摆出这个阵法是想速战速决,尽快拿下京城!如今京城内外全都是本王的兵力,本王为何要急着上去送死呢!传本王的命令,所有人只守不攻,避开‘万龙阵’锋芒,只需把敌军团团围住不让其逃跑便可!本王倒要看看,韩润礼在一无后援,二无粮草的情况下如何坚持下去!” “好一招釜底抽薪!大漠国人想速战速决,我军偏偏来个不紧不慢。三万大军,没有粮草,只怕不出三日便会自动突围撤离京城。到那时,主人便可不费一兵一卒轻易拿下西蜀国都城!”阿曙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调转马头传令去了。 韩润礼阵营中的三万“黑骑军”正兴奋地等待着敌军第二波攻击。可是他们等啊等,等啊等;敌军阵营中不但没人带兵出来闯阵,敌方的“白甲军”除了前几排士兵站着防备外,其余人全数坐在地上歇息,好似他们并非身在战场,而是在田间玩耍般。韩润礼试着让“万龙阵”往前挪移着逼近东陵国方阵,东陵国方阵或是躲避着抵御,或是向后退移,就是不肯上前破阵。 韩润礼策马奔至两军阵前,扬着下巴冲秦济宇喊道“永宁王不让士兵出战,莫非是怕了孤王的‘万龙阵’,意欲做个为世人讥讽的胆小鬼不成!” “做胆小鬼有什么不好!做胆小鬼好歹还能活着,总比做饿死鬼好些!本王劝皇帝陛下还是尽早打消夺取西蜀的念头,带着您的三万大军尽快撤离这延都城!否则只怕您的三万大军就算不被冻死,也会被饿死在这延都城外!哈哈哈!”秦济宇悠闲地歪躺在马车之上,阿曙还特意送上了一条厚厚的羊毛毯子给秦济宇御寒。 秦济宇的话和盖毯子的动作狠狠地刺激了对面的韩润礼和他身后的“黑骑军”韩润礼很明白此时的局势对大漠国很不利。京城之内和惠文王已同东陵国连成一片;京城之内虽说粮草不多,但让东陵国大军维持个三五日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反观己方,为了提早赶来京城抢占先机,所有“黑骑军”都是轻装而来,身上基本没带任何果腹之物,粮草队又被堵在了雪山之后;在缺粮的情况下,自己的这三万士兵在这样寒冷的冬日别说三日,只怕只用一日,自己的士兵便会因缺粮而失去战斗力,进而被吃得饱饱的东陵国士兵围攻绞杀。 韩润礼转身看了看身后的三万“黑骑军”原本雄纠纠气昂昂的士兵在听了秦济宇的话后,许多士兵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惧色。虽然为将者当血洒疆场,死而后已,可是若是他们的性命不是死于与敌人厮杀,而是死于饥饿和严寒;而且还是在明知前路是条死路的情况下硬撑着被饿死被冻死,他们死的岂不是太不值个儿了吗! 身为帝王,身为一军主帅,每一个“黑骑军”将士都是他争霸天下的利器,他怎能让自己的将士就这样在还没有厮杀的情况下白白地葬送了性命。他抬头看了看堵在官道上从天而降的大雪山,闭上双眼暗自叹了口气,冲传令兵道“发信号,让雪山后的将领撤兵!‘万龙阵’向南突围!” 随着火红色的信号弹在高空散开,雪山之后传来了震天的跑马之声。京城之外“万龙阵”在韩润礼的带领下快速地扑向守在南边的惠文王方阵,剩余的“黑骑军”则跟着“万龙阵”缓缓地往前移动。 “放他们走!”曼雨站在城楼上冲城下大声呼喊。 罗云贤本想冲上前去拦阻大漠国人的去路,听到曼雨的呼喊后,他立即明白了曼雨的想法。今日死伤的人已经够多了,无论是自相残杀的西蜀国人,还是两军对阵混战而死的大漠国人和东陵国人,死的人已经够多了。阿曙带领的千余人被 “万龙阵”活活围剿而死的惨况仍旧历历在目,闻名天下的“白甲军”都不敢强攻;自己的万余骑兵在“万龙阵”前不过就是恶狼嘴边的一块儿肉罢了。想通一切后,罗云贤直接下令让众将士给“万龙阵”让出了一条道儿来。 韩润礼听到了曼雨的呼喊,心中只觉如打翻了调料瓶般五味陈杂。自打遇上曼雨,每每与秦济宇对阵,他韩润礼都惨败而归。今夜好不容遇上了个反攻的绝佳机会,却再次一败涂地。韩润礼真不知自己上辈子到底是欠了曼雨什么,这一世才会让她降世如此折磨于他。最后看了一眼立在城楼之上的曼雨,韩润礼闭了闭眼,仰头低声一叹,带着“黑骑军”策马消失在南面的忙忙夜色之中 第一百七十五章善意的伤害 西蜀国延都城的一场声势浩大的动乱在“白甲军”和西国人的欢呼下结束了。罗云贤和秦济宇带着各自的骑兵踏入了延都城。秦济宇策马奔入城内的那一刻,站在城楼之上的曼雨毫不犹豫地直接从城楼之上跳了下去。 挺立在马背上的秦济宇微笑着伸手稳稳地接住了在空中做着自由落体的曼雨,手臂在触碰到曼雨的腰部时,忍不住轻轻地揍在了曼雨的屁股上,假意恶狠狠地骂道“怎地这般鲁莽!也不怕我万一接不住你!” “接不住摔死了活该!谁让我自己倒霉,找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呢!”曼雨窝在秦济宇的怀中,红着脸,只觉无比幸福和满足。 随后跟上来的罗云贤呆愣在秦济宇身后。刚刚入城之时,看到曼雨跳下城楼,吓得他弃了马匹和自己的士兵便不管不顾地往城门扑来。可是,当他来到城楼之下时,曼雨已经躺在了秦济宇的怀中,眉眼弯弯,笑颜如花。曼雨那如春日阳光般的笑容落在此时的罗云贤眼中,简直就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尖刀,狠狠地刺入了他的左胸。 他以为在“聚缘寺”时发生的一切不仅仅只是个巧合,他以为她会默许他对她做出亲密的举动,全因她心中对他存在一丝好感;可是就她同秦济宇亲近自然的行为来看,秦济宇才是她心心念念之人,而他罗云贤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个痴心妄想的傻小子罢了! “伤心了吧!”青玄拍了拍罗云贤的肩膀,低叹一声“慢慢你就会习惯了!走,一起去喝一杯吧!” “你行吗!”罗云贤撇开头,仰着头不让眼中的湿意滑落出来,强装豪迈“小爷我可是千杯不醉哦!你个臭小子行不行啊!别一会儿爷还没尽兴。你就先趴下了!” “放心吧!我青玄上不同天文,下不知地理,喝酒却绝不含糊!”青玄伸出未受伤的手臂勾住罗云贤的肩膀,二人转身低着头快步往延都城内的酒肆走去。在街道拐角处,罗云贤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向城门处。 他多希望能看到与刚刚一幕相反的画面,他多希望曼雨能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哪怕只是询问一句他要去哪里的面子话;可是,他只看到了两个紧紧贴合在一起的身影,还有曼雨那笑得无比灿烂的侧脸。 罗云贤暗自一叹,慢慢就会习惯?他要怎样习惯!早在佛塔之上。他便把自己的心留在了那个纯真美好的女子身上,早在她返回寺院寻他之时,他便彻底陷入了她布下的感情漩涡。没了心。让他如何习惯!最疼爱他的父王死了,如今就连他二十多年来唯一心仪的女子也被人抢走了!这让他如何习惯!看着前方被拉得长长的影子,罗云贤只觉胸中空荡荡地,眼前一片灰暗 罗云贤同青玄走后,曼雨便离开了秦济宇的怀抱。其实。她虽思念秦济宇,很想扑入他的怀抱大哭一场好好地述说一番她在大漠国和西蜀国的遭遇。可是,当着这么多人,她即便脸皮再厚也不会跳城楼以显示她对他的思念和情感。她这般做是故意做给青玄和罗云贤看的。作为一名在爱情电视剧熏陶下长大的现代人,即便在现代没谈过恋爱,但并不代表她就是个感情白痴。 青玄和罗云贤的心思。曼雨很明白;只是,她就只有一个,她已与秦济宇相约百年。便不能再与其他人牵扯不清。青玄尚且还算好办,毕竟他已经定亲了,再不济也还有水婷婷在;可是罗云贤就不一样了,他贵为小王爷,一个弄不好就可能惹出大祸来。想要彻底断了他的念头。便要把他对她的眷恋扼杀在萌芽阶段。 “师弟他们这是要去哪儿啊?”看着青玄与人勾肩搭背地消失在街道拐角处,秦济宇不禁有些疑惑。“忙了一整日,师弟他们不累吗!对了,刚刚那小子是谁啊!我怎么觉得他看你的眼神有点怪啊!你给我老实招来,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到底招惹了多少男人?” “哪有!我哪有招男人了,你再瞎说小心我再也不理你了!”曼雨嘟起双唇,嗔怪地看了秦济宇一眼,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左胸“我还没拷问你呢!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了啊!说!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有没有到处招蜂引蝶啊?” “我哪儿敢啊!有你一个这么野的女人,我就操碎了心了,哪里还能去招惹别的女人啊!”秦济宇搂着曼雨的腰把她放在马背上。 “我哪里野了!麻烦你注意一下你的用词好不好!”曼雨狠狠地掐了秦济宇的脸颊一把。 秦济宇翻身上马,一把把曼雨搂入自己的怀中,低头附在她耳边以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身在千里之外,却夜夜入我梦来,扰的我夜不能寐,你说你野不野!” “去!尽瞎说!”曼雨用手肘狠狠地推了秦济宇一把,秦济宇立即趁势扶住胸口,鼻子眼睛全挤在一块儿,好似被人捅了十刀八刀般痛苦。曼雨紧忙回身查看,结果却在低头时不小心瞥到了他微微翘起的嘴角。曼雨又是羞,又是气,一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秦济宇一见到曼雨,全身心都放松下来,曼雨这一拍下来,秦济宇在不防备的情况下,身体直接偏出了马背。若非他及时用脚勾住了马鞍上的绳索,他便成了当世第一个因为与女子打情骂俏而跌落马背的王爷了。 “你怎地不坐马车啊!两个人骑马多不方便啊!”曼雨把秦济宇拉回到马背上,为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髻和因为跌落而被扯松了的衣襟。 “有什么不方便的啊!今日本王就只带了辆敞篷的马车,坐那敞篷马车还不如骑马来得更方便呢!”说着,秦济宇在曼雨的腰部轻轻地捏了一把,完了还半咬住曼雨的耳垂道“你说是吧!” “是你个头了!”腰部是曼雨身上的一大痒穴,秦济宇这一捏下去,曼雨恨不得搂住腰狂笑。可是周身满满的都是一脸正经的“白甲军”直把曼雨憋得满脸通红。 “今晚你住哪儿啊?”骑在马上,看着高高挂起的圆月,曼雨才意识到,夜已经很深了。 “还没想好呢!不如你来安排吧!你住哪儿,我就住哪儿!你选吧,只要洁净便行,我没什么意见!” “你倒是好办,可是你带来的这些士兵该怎么办啊?这么多人,也就皇宫能安置得下。可是。皇宫下午刚刚经过一场血腥的厮杀,宫内一片狼藉,四处都是御林军的尸首。根本不适合住人!” “士兵的住处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并不打算让他们全数进城来。一来,我军刚刚攻下京城不能太过张扬,免得激其民愤。二来,敌军新败,在城外多安排些兵力也好以防万一!士兵的事儿自有阿曙安排。你呀就只要把本王我管好就可以了!” “要不咱们去花府吧!这几日我和玉先生都住在那儿呢!而且,我那同父异母的妹妹还在花府等消息呢!我怕回去太晚了,她会担心!” “那就去花府吧!只要有你在,我住哪儿都成!”秦济宇得意一笑,紧紧地环住曼雨的纤腰,甩起马鞭。马儿得了主人的指令撒开四蹄飞速地奔跑起来,直奔城北的花府而去。一路上,不时听到曼雨的责骂声和秦济宇得意的大笑。 “姐姐!你可算回来了!喊杀声响了一整晚。真真是把我担心死了!”曼雨刚刚从马背上下来,腰便被人自身后紧紧地搂住,身后传来隐隐的抽泣和哽咽声。 “乖!别哭!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曼雨回身搂住水婷婷不住抖动的肩膀,安抚地拍打着她的背部。 秦济宇在一旁直想翻白眼。他狠狠地盯着曼雨搂在水婷婷肩膀上的手臂,暗自想着。好你个曼雨,他与她这么久没见。不过是见个妹妹便把他晾在一边了。等回了房,看他怎么收拾她! “玄哥哥呢?”水婷婷抬头四处张望着,可是视线扫过了府门外所有人却怎么也没看到青玄的身影。水婷婷不禁急了,摇着曼雨的肩膀,哭喊道“姐姐!玄哥哥,他,他该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没事儿!你玄哥哥一点事儿也没有!你就放心吧!” “那玄哥哥怎地没同你一块儿回来啊?” “他今日遇上了个知己好友,两人见了十分投机,战事结束后相约一同饮酒去了!你就别瞎想了!”曼雨拉着水婷婷的手臂便欲往花府之内走。可是中途却被人揪住了后脖领子,硬生生把她从水婷婷的面前给扯回了原处。 曼雨气愤地瞥去,鼓起腮帮子便欲发作,却被眼前那双放大的酒瞳骇得愣住了,硬生生地压下了已经跳到嗓子眼的脏话。秦济宇的怒气是那样明显,气愤之中还带着一丝哀怨,哀怨之中又带着一丝神伤。曼雨何曾见过秦济宇这种表情,看着他的酒瞳,曼雨只觉后背一阵清亮,大冬天的额上出了一头冷汗。 秦济宇恶狠狠地看着曼雨,恨不得狠狠地抽她一顿,好让这个不但见妹忘夫,还打算一直把他晾在府门外与自己的妹妹双宿双栖的女人知道什么是夫纲,让她明白夫君的重要性。 “宇儿!你们来了啊!”秦济宇正想发作,打算好好教训曼雨一顿,府门前突然传来玉云鹤的叫唤。原来,秦济宇等人进城之时,玉云鹤便已料定曼雨定会因为水婷婷选择回花府过夜,而秦济宇则肯定会因为曼雨而一同回花府。所以,玉云鹤趁二人在城门处你浓我浓之时预先同花老爷赶回了花府。二人在花府打点好府中的一切,专等秦济宇的到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冷月无声 看着玉云鹤把秦济宇领进花府大门,三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回廊的尽头。曼雨心中很不是滋味。她不明白为何每每商议大事之时,玉云鹤总要避开她,好似她是个奸细一般。 “姐姐,那人是不是永宁王啊?”看着同玉云鹤一同消失在府门里的身影,水婷婷此时才发觉刚刚曼雨身边一直站着个人。 “对啊!你个傻丫头,都这么老半天了才发现我们身边还有一个人存在啊!”曼雨轻轻地戳了一下水婷婷的额头。 “啊!”水婷婷捂着额头,撇了撇嘴,小声辩解道“人家不是一心都在担心你和玄哥哥了吗!外面动劲儿那样大,人家都快担心死了!见了你一时太过开心,哪里还注意得了那么多吗!” “你少来!我看你啊,担心我是假,担心你的玄哥哥才是真!” “姐姐修要打趣我!哎--!姐姐!”水婷婷下巴冲秦济宇消失的方向努了努,贼笑道“永宁王不远千里前来西蜀国,是不是专门来救姐姐你的啊?” “我怎么知道啊!”曼雨双颊一红,撇开头,一手挽住水婷婷的胳臂“走吧!累了一天,我骨头都快散架了!全身臭烘烘的,我得赶快回去清洗一下才行!” 水婷婷抓起曼雨的外裳嗅了嗅,摇着头道“真的好臭啊!姐姐真该好好洗一洗了!”说着,水婷婷反拽住曼雨的胳臂便往花府之内跑。 “花府中怎地如此冷清!难道那些武林侠士都没有回来吗?”一路行来,偌大一个花府,除了小厮便是丫鬟,一个武林中人都没看到,曼雨不觉有些奇怪。 “谁知道呢!兴许是麻烦解决了,就都走了呗!江湖人过惯了居无定所的散漫生活,住在花府。日日都要被规矩约束着,肯定会不习惯的!我若是能走啊,我也不想呆在这儿呢!” “可是,就算要走,也没必要在这时候走啊!黑灯瞎火地” 水婷婷强行把曼雨推进了院中,大声喊道“好了!我的姑奶奶,你就少操点心吧!你还是赶紧去好好洗洗吧!小心一会儿永宁王来了,闻到你身上的臭味,嫌弃你!” “他敢!我嫌弃他还差不多!”曼雨昂着头。一副秦济宇若敢嫌弃她,她便扑上去咬断他的脖子的泼妇样。不过说归说,在嗅到自己身上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后。不用水婷婷推,曼雨便迈开大步往房间奔去,决意要好好地享受一个热乎乎的花瓣浴 曼雨从浴房出来时,水婷婷已经趴在软榻上睡着了。曼雨把水婷婷扶到软榻上躺好,并给她盖上了被褥。虽然累了一整日。曼雨却毫无睡意。她悄悄地打开门,想去院中等待秦济宇,以免他进来时打扰到水婷婷休息。 曼雨刚刚合上房门,肩膀便被人搂住了。黑灯瞎火的,若非曼雨对身后的怀抱十分熟悉,定然会被骇得跳起来。曼雨惊魂未定之际。秦济宇已搂住她的腰身,一个纵身上了房顶。 “走路连点声响都没有,跟个鬼魂似的。你想吓唬谁啊你!”曼雨嗔怪地看着秦济宇,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一来便把我拉到房顶,大冬天的也不怕我冻着!” “我这还不是怕你面皮薄,当着你妹妹的面儿。会不好意思吗!再说,不还有我在吗!我哪能让你冻着啊!我早就准备好了。你看!”秦济宇像变戏法般自身后拽出一张又厚又大的绒毯。他展开绒毯把曼雨整个儿包裹住,然后搂入自己的怀中,伏在她耳边道“这样够暖和了吧!” “还行吧!”曼雨其实不咋冷,刚刚洗了个热水澡,穿上厚厚的袄子,如今她全身上下都暖烘烘的。她之所以那样说不过是随口胡诌的罢了,想不到秦济宇尽会这般细心,连这等小事儿都思虑地这般周详。 “这么久不见,想我了没?”秦济宇趴在曼雨的肩膀上,闭着双眼静静地享受着鼻间那股清新的花香,只觉连日来空荡荡的胸口被欢快和幸福塞得满满地。曼雨被掳到大漠国的这段日子,他对她的思念就如种在体内的蛊虫在啃咬自己的心魂般,若非每日都有忙不完的政务,只怕他早就被空虚寂寞和担心给吞噬了。 “你说呢!”曼雨虽是个现代人,在两个人独处之时,双颊还是忍不住染上一抹绯红。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啊!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快说,你到底想没想我!”秦济宇透过淡淡的月光看见了曼雨绯红的脸颊,可是他就是不放过她。多日的分离,再加上大漠国传来的关于册封她为贵妃的传言,让他生出了一丝不安。他亟需她给他一份解释,给他一个承诺。 曼雨转过身看着他,原本她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她觉得,她在城楼之上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实在没有脸皮把自己心中对他的思念宣之于口。可是,当看到他眼中那强烈的不安和期待时,曼雨突地触动了,生出一丝勇气。他是她的爱人,是她未来的丈夫,自己有什么好害羞的!作为他的爱人,自己有义务让他安心,给他安全感。 “傻瓜,我当然想你了!在大漠国的每一天我都在思念你!不要相信坊间的传言,那些都不是真的!我既与你相约百年,此生此世都会在你身边,永远也不离开你!” “只是此生此世吗!一生一世太短暂了!我要你生生世世都与我做夫妻!” “你也太贪心了吧!生生世世,亏你想得出!”曼雨转头望着天上渐渐西沉的月亮,有些神伤。她该怎么告诉他,这一世她与他的相守已是用远离现代父母的代价换取而来的。她不过是来自异时空的一抹幽魂,不知老天会不会在将来的某一日把她的灵魂再次拉入别的时空。这一世的相守已是如此的不易,生生世世她根本就不敢去想。 “原本我一点也不贪心!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我连正眼都未抬过!可是自打遇上你之后,我发现我越来越贪得无厌,越是同你在一处,便越是希望日日都见到你,时时刻刻都陪在你身边。我不仅贪心,心眼也小了很多。往日我不识何为醋意,可是自打遇上你后,每每见到你同其他男子在一处,我的心就不由地泛出酸意!” “说不定你原本就是个小心眼的贪心鬼呢!别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啊!”曼雨只觉心中似涂了蜜糖般,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眉眼已经弯成了如天空悬挂的玄月般。 “你啊!同你说话愣是一点便宜也占不到啊!算了,遇上你,我这个堂堂一国的王爷也只能认栽了!”秦济宇趴在曼雨肩头无奈地轻叹。听着曼雨那柔柔的嗓音,闻着那股淡淡的梨花清香,脸颊上轻柔嫩滑的触感让秦济宇犹如置身在温泉之中般,无论是身还是心都暖洋洋的。他把脸颊埋在曼雨的颈窝处,双唇忍不住在曼雨的锁骨上来回亲吻吸吮。 秦济宇的动作越来越大,不再满足于小小的亲吻,双手已经伸进曼雨敞开的衣襟中,一路往下轻轻地抚摸起来。在秦济宇激吻之下,曼雨不觉有些迷了神魂,大脑失去了往日的冷静。裹在曼雨身上的绒毯不知何时已经滑在了瓦片上,腰带已被解了开来,洁白的肚兜的带子被慢慢地扯开 “阿嚏!”曼雨冲天大大地打了个喷嚏,二人这才回过神来。这一回神,曼雨双颊立即红得如猴子屁股般。原来,被秦济宇紧紧地抱在怀中的曼雨身上已被褪得只剩下一条纨裤,上身除了那一头青丝已是全裸。更令人尴尬的是,二人刚刚太过投入,尽在不知不觉间由房顶滚落到了房顶的边沿;若非曼雨的一个大喷嚏,二人只怕已经摔下了房顶,成了当世第一对因为亲热而掉下屋顶的情侣。 曼雨顶着一张猴子屁股脸一一捡起散落在房顶的衣物,躲在秦济宇的披风中快速地把衣物穿上,一边穿,一边不时地拿眼刀剜秦济宇。秦济宇摸了摸鼻子,有些赧然,同时又有些幸灾乐祸。看着躲在披风内手忙脚乱的女子,秦济宇压在胸口多日的大石终于落了地,心中的不安亦彻底消失。 曼雨整理好衣物后,天已经微微泛白,城内传来阵阵鸡鸣,花府之内也隐隐传来开门之声。曼雨一惊,转身便欲拉着秦济宇跳下房顶。二人坐在房顶亲热一事若是被人发现了,她还怎么见人啊! “害羞了?”秦济宇抱着曼雨,满脸坏坏的笑容,酒红色的双瞳染上了大海般的蓝色“有什么好害羞的!你是我永宁王未来的王妃,本王同自己的王妃多日不见,难道还不能亲热一下啊!再说了,就算咱们不亲热,大家也定然会这般想咱们,咱们何必为他人的想法烦恼呢!” “就你脸皮厚!”曼雨无奈地低叹一声。 “你的脸皮这般薄,本王的脸皮若也同你一般薄,到了洞房花烛之时岂不是要虚耗*了吗!” “贫嘴!再瞎说,看我还理不理你了!”曼雨转过身,低着头嘟着嘴一脸怒意。 “好了!知道你脸皮薄,本王不再打趣你了还不行吗!”秦济宇把曼雨转过来面对着他,正色道“天快亮了,咱们说说正事儿吧!” 第一百七十七章两个醉鬼 “正事儿?哎呀!我怎么把正事儿给忘了啊!”曼雨一把捶在自己的头上。 “那你先说吧!” “我是想问问关于西蜀国皇位的事情。昨夜玉先生将你找去是不是为了商议此事啊?” “对!昨夜,师傅把罗世照写的传位诏书拿给我看了!师傅他想让我直接接手西蜀国,把西蜀国的州郡做些调整,让其与东陵国的郡县制度整齐划一。你觉得怎样?” “我不赞同先生的想法!一来,大战之前,我曾以东陵国的名义与罗云贤定下盟约,只要他说服惠文王反水,与我军一同袭击大漠国,事成之后便分封他为西蜀国的藩王,掌管西蜀国各个州郡。若依先生之言,东陵国岂不是要单方面撕毁盟约!惠文王虽死,其兵力却已全数落入罗云贤之手,东陵国单方面毁约必会招来罗云贤的记恨,早晚会祸起萧墙!二来,西蜀国之民多为异族,民俗同东陵国多有不同,若想西蜀国百姓之心悉归东陵,尚且需要耐心和时间。操之过急,只怕会激起民愤!” “没本王的命令,你这个小女子尽敢擅自做主,同罗云贤签订盟约,还许下了藩王的交换条件。你就不怕本王反对吗?”秦济宇板着一张脸,一脸气愤,可是他那染上海蓝色的酒瞳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怕?我有什么好怕的啊!你撕毁盟约,毁的是你东陵国的江山,我不过是个牵线搭桥之人罢了!于公于私都没我一分的好处,我怕个什么劲儿啊!”“这话就是你的不对了!什么叫于公于私都没你一分的好处!你可是东陵国永宁王未来的王妃,将来的皇后!东陵国的幅员大了,你平日里的开销不也宽裕些吗!万一那日你想吃上一颗西蜀国的‘香水葡萄’,夫君我便不用千里迢迢带着千军万马攻城掠地为你采摘了!” “切!谁答应做你的王妃了!你就做你的白日梦吧!”曼雨伸出食指狠狠地戳在秦济宇的脑门上。 “说真格儿的!盟约我也替你签了。京城也破了,你该不会真地照先生所言调整州郡,让我当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被人骂一辈子吧!”曼雨睁着一双大眼,可怜兮兮地瞅着秦济宇。她在这儿装可怜,不是真地担心背上背信弃义不受信用的骂名,而是真地想给西蜀国和东陵国的百姓一片安静的乐土,同时也让罗云贤有所归属。 “傻瓜!”秦济宇把曼雨搂回自己的怀中,低声安抚道“你是我秦济宇未来的妻子。临阵把如此重任交付于你,我自是对你有十二分的信任!盟约你签同我签没有任何的分别!别说你签此盟约大大有利于东陵国,便是这盟约会毁了我。毁了东陵国,我亦是甘之如饴!” 曼雨只觉心儿犹如春日绽放的花儿般雀跃不已。虽说有些怀疑秦济宇话中的真实性,不过女人嘛,终究逃不过男人的甜言蜜语!无论她多聪慧,多果敢。在面对心爱之人时,总是会在不知不觉间变成白痴! 二人正含情而对,默默相望之时,下方传来“砰”地一声。二人紧忙低头往院中瞅去。偌大的院子里,院门大大的敞开着,青玄那高大的身影依靠在门扉之上。低着头,右手抱着一个大大的酒坛。罗云贤趴在地上,双腿磕在院门的门槛上。刚刚那“砰”地一声想必便是他被门槛绊倒扑倒在地时发出的。 “给我酒!我还要喝!”趴在地上的罗云贤全然不顾冰凉的地面和磕在门槛上的双腿,翻了个身就地躺平,冲天大喊起来。 “小子,我就说你不,不行吧!还想跟我。我比,躺。躺地上了吧!”青玄踉跄着走到罗云贤面前,把手中的酒坛往地上一放,揪住他的衣襟便想把他拉起来。可是青玄自己也醉得不轻,几个使劲儿后,不但没把罗云贤从地上拉起来,自己反倒跌了个四脚朝天。 “咱们下去吧!”曼雨焦急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罗云贤和青玄。昨夜她只想到了要断绝罗云贤对她的念头,却忘了,在丧父和感情受挫的双重打击之下,年幼的罗云贤是否能承受得住。 秦济宇皱了皱眉,暗生不喜。昨夜,曼雨跳下城楼当众与他亲近之时,他就觉得疑惑。曼雨平日里面皮薄,就是在房中做些亲密的举动都不乐意,更别说当着众多士兵的面儿了。只是曼雨不提,他也就不问。如今,看到倒在门边的两个醉鬼,他终于明白昨夜为何青玄和那名穿着僧袍的男子会露出那般神伤的眼神了。看了眼身旁焦急不已的曼雨,秦济宇只觉心头酸意翻涌,只想带着曼雨立即离开这个院子,远离院中那两个碍事的男人。 可是,秦济宇怎忍心拒绝曼雨的请求,怎忍心看着她因今日的见死不救而愧疚。秦济宇无奈地眨了眨眼,搂住曼雨,纵身跳下了房顶。二人双脚刚刚落地,曼雨便急不可待地大步跑向了院门处。站在房顶上,看着青玄和罗云贤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她很焦急,恨不得立即扑下来查看他们的情况;可是,站在回廊,二人近在咫尺时,她却不由地却步了。 曼雨正犹疑间,房门开了,水婷婷只着中衣中裤靠在门框上,揉着惺忪的双眼,半睁着眼睛,问道“姐姐!玄哥哥是不是回来了啊?我刚刚好像听到玄哥哥的声音了!” 曼雨没说话,只是稍稍移开了挡住院门的身子,让水婷婷能看到院门处的情况。水婷婷揉着眼睛只看了一眼便立即拔腿跑向院门,一边跑一边喊着“玄哥哥”可是,她刚刚伸出手准备去扶躺在地上的青玄,她的手臂立即被人“啪”地一下弹了回去,身子被人狠狠地推倒在地。 水婷婷转头一瞧,只见一个五十开外的婆子立在她身后,婆子后方站着丫头米月,米月旁边则盈盈立着温婉美人,花府的长小姐。花小姐冲米月使了个眼色,米月立即冲上前去,一把扶起了地上的青玄。水婷婷欲扑上去阻止,那婆子立即用自己粗壮的身体挡住了水婷婷的去路。 花小姐缓步来到院中,隔着回廊冲院中的曼雨和秦济宇福了福,低声道“一大清早的打扰几位贵客了!刚刚有小厮来报,说玉公子喝多了,如今正躺在地上撒酒疯。玉儿不信便带着下人来此看看,还望几位贵客见谅!玉公子乃玉儿的未婚夫婿,玉儿理应看护于他!玉儿这就把玉公子带回去,也免得扰了几位贵客休息!” “不行!你不能把玄哥哥带走!”水婷婷突然暴起,跳起来就要去抓青玄的袖子。米月哪里会让她得手,身体一个虚软,假意被水婷婷推倒般往花小姐身上歪去,顺势就把青玄的身体挂在了花小姐的肩头。 花小姐看似弱不禁风,劲儿却是不小,青玄虚软的身体往她肩头一挂,她身子不过稍稍抖了抖,就紧紧地搂住了青玄。花小姐刚想张嘴说话,挂在她肩头的青玄睁开了双眼。 “怎么这么吵啊!连睡个觉都不得安生!”青玄揉了揉朦胧的醉眼,转头一看,在对上花小姐那双温软柔和的双目时赫然一惊,颤声道“花小姐,你,你怎地来了啊?” “玉儿听闻公子醉酒,所以过来看看!公子若不嫌玉儿蠢笨,今日便由玉儿照顾公子,可否?”花小姐冲青玄腼腆一笑,满脸期待。 青玄下意识瞅向曼雨的方向;此时的青玄心中有一丝希冀,希望能在曼雨眼中看到一丝不舍和不赞同。只要她有一丝的不舍,他便会毫不犹豫地拒绝花小姐。可是,他的视线还未移至曼雨的脸部就先止住在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上了。那强而有力的臂膀,那华丽的袖袍,不用看也知道搂住她的是何人。青玄合上眼,只觉身心疲惫,低声道“那就有劳玉儿了!” “玄哥哥,不可啊!你不可以跟着她走啊!”水婷婷拼了命地往外挤,可是她一个小姑娘,哪里斗得过腰圆臂粗的粗使婆子。那婆子不过几个推搡,便把水婷婷给推了个狗啃地。 青玄闭着眼睛,封锁自己的听觉,关闭自己的心门任凭花小姐扶着他一步一步往院外走。他多希望追上来的人是曼雨啊!只要她一个小小的动作,哪怕是虚情假意地问候一声,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推开花小姐。可是他终究不过是痴人说梦!动乱平息了,战争结束了,师兄来了,他便失去了站在她身边的理由! “姐姐,你怎地不阻止玄哥哥呢!”水婷婷趴在地上,转头嗔怪地看着身后的曼雨。眼见着青玄被花小姐扶出了院子,消失在回廊的拐角处,水婷婷心中那个恨啊! 曼雨此时亦是触动情肠。青玄虽没看到曼雨的表情,可是曼雨却看清了青玄的眼神变化,知道他定然是再次被她和秦济宇伤了。对于一段终究无法回应的情感,她能怎么办!与其让青玄再次心伤,还不如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第一百七十八章智云贤 “不就是仗着玉伯伯和花老爷在背后撑腰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水婷婷站起身,冲院外的回廊啐了一口,双脚狠狠地在地上跺了一下。 “啊!哪个瞎了狗眼的,尽敢踩小爷我的手!”躺在地上的罗云贤动了动,睁开双眼,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手掌。 站在院中的三人此时才醒觉,院门处还躺着一个人呢!那就是同样喝得酩酊大醉的罗云贤。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罗云贤抬起的右手手掌。只见那原本白皙修长的手掌赫然一个特大的鞋印,更过分的是,原本纤长的五指如今已肿得犹如胡萝卜般。青玄被花小姐带走,水婷婷一时又是急,又是怒,跺脚之时可是下了十成的气力,怪不得罗云贤的手会被踩得那般惨不忍睹。 水婷婷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巴,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她虽不知躺在地上的是何人,可是光是听他那一声大吼和骂人的语气就能猜出此人必定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她“哇”地一声大叫,撒腿便往自己的房内跑,速度之快堪比受惊的兔子,进了房门后还不忘“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水婷婷的判断没有错。罗云贤自小便得到惠文王和王府上下的宠溺,早就养成了亦正亦邪的个性。他若是善良起来,就连只小鸟也不舍得杀害;可若是打击报复起来,被报复的人,轻则被揍成猪头,重的话命都要去掉半条。水婷婷也是个被父母宠坏了的孩子,所以她对于同类的声音异常敏感,一听到罗云贤的谩骂声便知道,自己若是被罗云贤发现踩他的人是她,她定然会遭到非人的报复。所以,水婷婷才会拼了命地逃窜。就连青玄的事儿都给忘了。 水婷婷逃了,院子里就只剩下曼雨和秦济宇。曼雨总不能让秦济宇去当炮灰吧!冲天翻个了白眼,曼雨认命地快步去到罗云贤身边,俯身去看躺在地上的罗云贤。 她知道秦济宇杀人的眼神一直刺在她的背上,可是罗云贤先是醉得人事不知,如今又遭到水婷婷非人的踩踏,她若是再不上前,等罗云贤酒醒了,她就要面对一只暴龙了! 其实曼雨的担心是多余的;罗云贤怎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而生曼雨的气。再说了,此时的罗云贤满满地都是伤心和难过。手掌上那点子小小的疼痛又哪里及得上他心中因为失去父亲,失去爱人的锥心之痛! “你的手还好吧?”曼雨伸手去扶罗云贤,这一触之下才发觉。罗云贤身上的衣服是湿的;就那一身的酒气来看,他身上的衣衫肯定是被酒液弄湿的。冬日天寒,衣衫已经有些僵硬,有些地方甚至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他帅气白皙的俊脸,不知是因为摔跤跌的。还是同青玄动了拳头,如今已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肿了起来,全无平日里的俊俏帅气样儿。曼雨眼中不禁染上一丝怜惜和忧虑。 “曼雨?”罗云贤醉得不轻,摇晃着头,睁开双眼,眼前不过是一片模糊的影子。若非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梨花清香,他根本猜测不出面前之人是何许人也。刚刚他那一声痛呼不过是人在受痛之下的一个条件反射罢了。 罗云贤用被水婷婷踩成猪手的手指揉了揉朦胧的双眼,曼雨的笑颜越来越清晰。在确定站在他面前之人真的是曼雨后。罗云贤一把抱住了曼雨,把头埋入曼雨的颈窝。曼雨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身后的秦济宇更是打翻了醋坛子,跨步上前便欲拉开讨厌的罗云贤,却再看到罗云贤时而抽动的肩膀和听到隐隐的哭泣时停下了拉扯的动作。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人都说酒能解千愁,可是却忘了抽刀断水水更流的道理。一夜的大醉。酒精虽麻痹了自己的心,麻痹了自己所有的感觉,可是在看到曼雨的刹那,罗云贤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痛苦,泪水不由地滑落下来。 “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曼雨安抚地顺了顺罗云贤的背,不知要如何劝说他。丧父之伤,情意受挫之痛,罗云贤心口上长长的伤口又岂是言语能够缝合的! “把他扶到房中去吧!他的衣衫都湿透了,再不换只怕会冻坏了!还有,他身上的伤口也需要好好处理一下!”秦济宇俯下身,把罗云贤从曼雨的怀中拉了出来。 “你谁啊?你凭什么”罗云贤后面的话被强行吞回了腹中。他的意识虽不是十分清醒,可是面前这张男子的脸孔,他记得十分清楚。这个男人就是东陵国的永宁王,就是当着他的面儿在城楼下抢走曼雨的男人!秦济宇那双酒红色的双瞳,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恨秦济宇的成熟,恨秦济宇的果敢,恨秦济宇的霸气,恨秦济宇那张慵懒而又带着尊贵的面孔。 秦济宇感受到了罗云贤的恨意;不过他并未多加理会,也没有去阻止,只是紧紧地扶住他那沉重的身体缓缓地往房内挪移。同样身为男人,秦济宇很明白罗云贤此时的心思,也知道他的恨意从何而来。所以,秦济宇心中没有气愤,只有庆幸;庆幸得到曼雨情感的人是他秦济宇,而不是别的男人。 美玉总是会被人觊觎;曼雨聪慧,善良,有着七窍玲珑般的心思,每一颦每一笑都是那般特别,他秦济宇看到了她的独特之处,其他男子自然也能发现她的不同。先是与他齐名的韩润礼,为了霸占她,尽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封她为妃;再来便是他唯一的师弟青玄;青玄虽没明说,可是单是他只身闯入大漠国皇宫救人的举动便已说明了一切;如今又来了个俊朗的罗云贤。 没遇到曼雨之前,他一直游戏人间,玩弄权术,全身心投入到四国的战事之中,只为了找到自己的存在感,只为了寻找到一个活下去的理由。自打有了曼雨之后,他的生命突然有了希望,那便是与曼雨生生世世相守的希冀。有了这个希望,他原本灰暗毫无色彩的人生突地变得五彩斑斓。秦济宇实在无法想象,失去曼雨,失去生命中唯一的希冀,他要如何活下去!所以,他很庆幸,庆幸得到曼雨的爱的人是他秦济宇! 曼雨同秦济宇把罗云贤扶进了青玄所住的房间。把罗云贤安置在椅子上后,曼雨紧忙从衣柜中寻了一套干净的男子衣袍递给秦济宇,之后识趣地出了房间并带上了房门。她虽不知,向来只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秦济宇会不会给人换衣服,可是她相信,她若是继续呆在房中的话,他那酒红色的双瞳定然会飞出千把飞刀把她射成马蜂窝。 曼雨在时,罗云贤一言不发,视线胶在曼雨身上,随着曼雨的移动而移动着。曼雨一离开,屋内的两个男人便立即成了对峙的状态。罗云贤一脸恨意,双眼冷如寒冰,刺在秦济宇身上的目光恨不得能在秦济宇身上刺穿几个洞来。 秦济宇虽觉得丧父又失恋的罗云贤很倒霉,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会可怜罗云贤。男人之间最不需要的便是同情;再说了,秦济宇堂堂一国的王爷,何曾伺候过人,当然,曼雨和他母妃除外。秦济宇一把把手中的衣衫拍在罗云贤面前的桌上,沉声道“自己换!” “我若是不换呢!”罗云贤较上劲儿了,昂着下巴,一副我就是不换,你能耐我几何的痞样儿。 “你不换便不换呗!你若是冻死了,或是病死了,本王正好缺个对手!少了个觊觎曼雨的男人,本王不知多高兴!”秦济宇往椅子上懒懒一靠,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低头慢慢地享受着手中的热茶,全然不把罗云贤的举动放在眼里。 “你!”罗云贤被气得不轻,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恶狠狠地看着仍自喝茶的秦济宇,吼道“你少得意!你不就是比我早遇到曼雨那么一点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早晚曼雨会嫁给我,做我罗云贤的妻子!” 秦济宇终于抬起了头,不过酒红色的双瞳满是嘲讽“嫁给你?哼!本王看你是痴人说梦吧!你都快死了,还想着娶妻!莫非你要配冥婚不成?” “谁说我快死了!爷爷我活得比谁都好!”罗云贤一脚踏在椅子上,一脚踩在桌沿上,握紧右拳在秦济宇面前挥了挥。 “哼!瞧瞧你这拳头,都肿成萝卜了,还敢拿出来丢人现眼!嗟嗟嗟!依本王看啊,你不仅快被冻死了,只怕这脑子也进水了吧!不然怎会想着用这般无用的拳头来吓唬人!本王可真是怕得很哪!”秦济宇嘴角上扬,嘲讽之意愈烈。 罗云贤打小便在惠文王的宠溺下长大,这嘴皮子功夫哪里斗得过自小便在宫廷斗争中摸爬滚打的秦济宇。不过是几句讥讽的话,罗云贤便已被气得火冒三丈。他一把抓过桌上的衣衫“刺啦”一下腰带也不解,直接撕开了身上的衣袍,当着秦济宇的面把干净衣衫换上。换好衣衫后,一脚踩在秦济宇所坐的椅子扶手上,扬了扬未受伤的左手,喝道“有种的就跟爷爷我单挑!” 第一百七十九章二虎酣战 “你想挨揍,本王不反对!但本王不会拿曼雨作为赌注!”秦济宇依旧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完全无视罗云贤恶狠狠地的拳头。 “谁说要拿曼雨做赌注了!爷爷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凭什么做你的臣子啊!今日,你若是赢不了我,即便你攻下了京城,也休想得到我西蜀国的天下!” “本王若是胜了呢?” “你若胜了,我便诚心诚意投入你的麾下,为你守护西蜀国的万里江山,让你在东陵国高枕无忧地做皇帝!” “好!那本王就应下了你的挑战!不过,你饮了一夜的酒,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又冻了一晚上,手臂又刚刚受了伤,本王可不想被人指责趁人之危!这样吧,等你养好了伤,再来找本王吧!” “不用!哼!这点子酒算的了什么!至于身上的上,你就更不用操心了!要比现在就比,若再推三阻四,爷爷我可就当你认输了啊!”“你果真不悔?”秦济宇不禁瞥了眼罗云贤肿起的右手。这一看之下,秦济宇不禁吓了一跳。原来,刚刚还肿得如萝卜般大小的手指不知在何时突然恢复了原状。秦济宇又抬头看了眼罗云贤的脸,只见原本鼻青脸肿中的猪头脸已经变成了俊朗的帅小伙。秦济宇不禁疑惑,这罗云贤究竟练得何种功夫,尽能在不敷药的情况下快速地复原伤口! “见识到爷爷的厉害了吧!”罗云贤笑着抹了把鼻子,摆出一个酷酷的姿势,居高临下地瞪着秦济宇“若是怕了,就赶紧认输!” 秦济宇慵懒一笑“怕!本王还从不知怕字怎么写呢!这世上能让本王怕的人,只怕还没出生呢!你既要赌。本王便陪你走上几圈好了!不过,你若是败了,可不要抵赖哦!”“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咱们以三百招为限,我若是在三百招之内拿不住你,便是我输!我若是在三百招之内拿下你,你便立即带着你的‘白甲军’退出西蜀国,并归还我西蜀国所有疆土!你敢是不敢?”罗云贤首先伸出了右手掌。 “好!一言为定!”秦济宇伸出右手与罗云贤右掌相击。二人的手掌刚刚相接便已是真气相碰,手下的桌子立即化为了粉末。作为客人,二人都很自觉地不愿过多地给主人带来困扰。二人相视一眼。相继出了房间。 “你们!”站在大厅之内的曼雨见到二人出来不禁有些紧张。因为担心罗云贤会冲动行事,不肯听从秦济宇的建议,从而伤了自己。所以曼雨一直躲在房门外偷听。当听到罗云贤说要单挑之时,曼雨心不由地提了起来。秦济宇的武功,她是见识过的,若是用全力,罗云贤哪里是他的对手;若是伤了罗云贤。会影响到西蜀国战后重建之事。可是秦济宇若只是随便敷衍了事,又恐罗云贤不开心。这场比武,真真是一个两难之事。 秦济宇和罗云贤同时冲曼雨安抚地点了点头。因为怕刺激他们,影响比武的公平性,曼雨不敢上前,就连看着二人的眼神都不敢发生变化。 打斗很快便开始了。院中很快便传来了打斗之声。原本躲在房中避祸的水婷婷也不禁悄悄地摸出了房间,来到回廊上,与曼雨一同观看比武。 隆冬时节。院子里的花卉盆栽已全数撤了下去,唯有一个小小的池塘。罗云贤占据了池塘的左边,秦济宇则占据了池塘的右面。罗云贤运气于掌,一掌拍在了平静地池水上,池水立即犹如有了生命般蹿出半丈多高。水花直拍秦济宇面门而去。秦济宇一见罗云贤出招,凝神静气。魅丝飞速地旋转,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密不可透的白色屏障,生生把那些凝聚了罗云贤掌力和真气的水花挡了下去。 曼雨原本还在为罗云贤担心,怕他不到三招便会被秦济宇生擒,从而丢了面子,再次刺激他。不想,百余招下来,罗云贤不但没败下阵来,反倒是越战越勇了。最让曼雨惊奇的事,每每秦济宇的魅丝不小心伤到了罗云贤的身体,曼雨还未来得及眨眼,只见罗云贤双臂一抖,腰部一缩,身上的伤口便恢复如初了。这样惊人的一幕,曼雨这个穿越人都不禁吓了一跳;视线不由地开始上上下下打量罗云贤,想看看,罗云贤是不是个被控制住的假人,或者是个从现代穿越而来的机器人什么的。 站在一旁的水婷婷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只觉眼前相斗的两人简直就不是世间的凡人般。一个伤口能不药而愈,一个则把一根长长的白丝线舞得水泄不通。院子里的打斗之声震动了整个花府,玉云鹤和花老爷在秦济宇和罗云贤斗到第二百招的时候赶来院中,加入了观战的行列。 酣斗中的二人都不禁为对方精湛的武艺和深厚的内力惊讶。罗云贤虽早就听闻了永宁王秦济宇的大名,知晓他的裂心决名冠天下,可是自幼习武的罗云贤曾击败过西蜀国第一高手“聚缘寺”的主持方丈苦海禅师;那次的比武虽没什么人知晓,可在罗云贤的心中,自己的武艺就算不是天下第一,也绝不可能输给秦济宇,因为秦济宇的武艺再高总不可能超过苦海禅师吧!所以,他才提出了挑战,还说出要在三百招之内拿下秦济宇的豪语。 秦济宇心中也是一惊,罗云贤看似年纪轻轻却不想内力尽如此深厚。前两百招,因为记挂着罗云贤年幼又刚刚醉酒还受了伤的缘故,秦济宇每每出手都未使出全力,不想罗云贤出手越来越快,越来越猛,好似有用不完的气力和真气般。你来我往间,秦济宇不由地开始凝神注意,全身心地投入到战斗之中。 转眼间又过了三十招。秦济宇的魅丝已如漫天雪花般,只要罗云贤的掌风出现一丝缝隙便会如闪电般钻进去给他致命一击。可是,罗云贤惊人的复原能力,让秦济宇的攻击无功而返。眼见着三百招将近,秦济宇不禁有些担心起来,他若是不能拿下罗云贤,以此人的傲气,定然不会心甘情愿为他效命,即便他今日得了西蜀国,他日也定然会为东陵国带来祸患。秦济宇眯起双目,酒红色的双瞳犹如天眼般仔细地观察着罗云贤的每一个招式。 突然,秦济宇灵光一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忽地撤掉所有的魅丝,把体内所有的真气都运至右手掌心,纵身跃起,大吼一声,如闪电般飞速地扑向下方的罗云贤,带着真气的掌风犹如一阵巨大的龙卷风般直逼罗云贤头顶。罗云贤大惊,抬头,聚起体内所有的真气于右掌,意欲给秦济宇重重一击。可是他的真气刚刚窜到手臂之处,体内的真气立即逆行,致使他体内的真气乾坤大逆转,在体内形成了一股气旋,真气不但没有冲出掌心,反倒碰撞在自己的体内。罗云贤只觉肚腹之中犹如万虫啃咬般难受,瘫倒在地,满脸通红,身体不住地抽搐。 秦济宇一见罗云贤此等情形,立即收起掌风,一把扶起罗云贤,让其背对着他盘腿而坐,双掌附在罗云贤背部,为其体内注入真气。有了秦济宇的真气,罗云贤身体才停止了抽搐,脸色也稍稍恢复了一些。 曼雨紧忙跑到二人面前,紧张地蹲在一边查看二人的情况。一刻钟后,罗云贤的脸色终于恢复正常,睁开了双眼。他看了眼面前的曼雨,冲他微微一笑,转而站起身冲正准备起身的秦济宇鞠了一躬,低声道“谢王爷救命之恩!” 秦济宇紧忙上前扶起罗云贤。二人相视一笑,好似刚刚的一场大战不过是众人的白日梦般。站在一旁的曼雨不禁一愣,实在是弄不明白刚刚还争锋相对,誓要擒住秦济宇的罗云贤怎地会对秦济宇这般和颜悦色。 这其中的奥妙便只有相斗的秦济宇和罗云贤二人知晓了。原来,罗云贤修习的乃是一种纯阳功,他的真气热如火,每每对阵之时,罗云贤只需把真气在体内运行一周便能提升比自身高出一倍的内力,所以罗云贤才会越挫越勇。可是,这种纯阳功法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弱点便是,这种提升内力的法子不能过度使用,否则必会损伤自身,也就是说罗云贤这套功法不适合持久战。秦济宇正是看出了这个破绽,设计强行逼迫罗云贤多次提升内力,以至于他体内的真气逆行,最终走火入魔。若非秦济宇解救及时,罗云贤只怕性命不保。 “愿赌服输,今日我既败在王爷的手下,自此我罗云贤便归入东陵国永宁王麾下!”罗云贤单膝跪地。 “好!果然是条汉子!”秦济宇咧嘴一笑。罗云贤脾气虽暴,不过倒还真是个说话算话的真汉子。今日,罗云贤一投降,往后西蜀国这边他也就可以放手了。眼看着二人冰释前嫌,站在一旁的曼雨也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第一百八十章生生世世 秦济宇刚松下一口气来,就见罗云贤缓步来到他身边,俯下头,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我虽答应投入你的麾下,可曼雨我是绝不会放弃的!此生,你最好保证永远都不要让曼雨伤心,否则,我定然会取而代之!” 秦济宇不禁皱起了眉头,正色道“本王劝你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吧!曼雨今生今世,不!是永生永世都是我秦济宇的,别的男人连看一眼都不行!哼!”曼雨不知罗云贤到底跟秦济宇说了什么,可是就秦济宇那臭得不能再臭的脸色和可以杀人的眼神来看,罗云贤定然是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的!曼雨不禁暗自祈祷,罗云贤对秦济宇所说的话最好与她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 “王爷,这是怎么回事啊?”玉云鹤快步来到秦济宇面前。平日里人少之时,玉云鹤一般都会称呼秦济宇为“宇儿”可是如今整个院子不仅站着曼雨等人,还站着不少前来围观的花府小厮和丫头,就连花家大小姐也带着刚刚醒酒的青玄和丫头米月一同来了院中。所谓君臣之礼不可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玉云鹤不想大肆宣扬自己同秦济宇的关系,遂称呼他为王爷。 “没事!不过是练武之人之间的寻常切磋罢了!”秦济宇同罗云贤互递了一个眼神。 罗云贤立即会意。秦济宇不想把刚刚二人比武的赌注说出来,他正好也不想说。京城之外同大漠国大战之前,他早就与曼雨签订了盟约,说明自己自愿投入东陵国永宁王麾下,战后在西蜀国任藩王处理西蜀国的政务。刚刚在屋内,不过是因着曼雨的关系,他一时气不过。想在曼雨面前好好展示一下自己的武艺,从而让曼雨看到,他罗云贤并不比秦济宇差。不过,无论是何等理由,罗云贤终究是在故意挑衅,意欲撕毁盟约,传扬出去有损他的声誉。 酣战结束,没了看头,围观的小厮和丫头纷纷散去;就连刚刚带着青玄赶来的花小姐和米月也被青玄给赶走了。曼雨及秦济宇一行七人全数进了大厅。七人分主宾坐下后,太阳已经升到了院门之上。到了该用早膳的时辰。 花府的小厮和丫头们果然训练有素,一见府中的主子都集中在这里,摆早膳的效率堪比皇宫的宫女和太监。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大厅之内便摆上了一桌丰盛的早膳。不知是否因为桌上有秦济宇和花老爷的缘故,桌上摆满了点心,小菜,热菜,稀粥。米饭各色珍禽应有尽有,比起皇宫内的御膳有过之而无不及。 昨日众人便饿了一个下午,夜里从战场回来后,大家都各忙各的也没怎么进食;刚刚又看了一场酣战。如今,这顿早膳对屋内的七人来说,可谓是大旱遇甘霖啊!七人一在饭桌旁的椅子上落座便开始拿起碗筷大块儿朵颐。大家都低着头扒饭。没有一人说话,真真做到了食不言。就连养尊处优的秦济宇和罗云贤都一改皇亲贵族的文雅,整个头都埋入了饭碗之中。 早膳过后。玉云鹤跟秦济宇说,城外的将领都已聚在议事厅,专等秦济宇前去商议政务。曼雨这次没有跟上去,因为她该说的都已经跟秦济宇说了,她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再说了。此番的议事不是罗云贤等人,便是“白甲军”的将领。她可不想因为她在一旁指手画脚,而让秦济宇被冠上惧内的坏名声。 大战结束了,梁天啸的势力也被彻底瓦解了,曼雨总算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自打出了大礼国,曼雨一路遇上的不是算计便是血流成河的战争,曼雨实在是累了,也倦了,不想再去管那些男人们之间的斗争,只想呆在房中好好地静养几日。 秦济宇同玉云鹤等人离开后,曼雨呆在院中,连院门都未出,兴趣来时同水婷婷聊聊天,累了便躺床上休息;实在无聊了便向花府中的丫头要两本书来看看。 平静地日子就这样过了三日。这三日之间,秦济宇每每回来都已到了深夜时分。曼雨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即便到了深夜精神劲儿也好地很;不过考虑到秦济宇每日都有忙不完的政务,每每秦济宇回来时,她都只同他小坐一会儿,聊聊无关紧要的事情便离开了。 “姐姐!你不好好地在自己房中睡觉,一大清早地,你跑我这儿来发生么疯啊!”清晨,花府偏院之中传来了水婷婷的怒吼。三日来,曼雨和水婷婷每日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这个时辰,水婷婷的生物钟正处在深度睡眠之中。 水婷婷闭着眼睛,伸手去抓被曼雨抓住的被子,翻身想继续去会周公,可是被褥被曼雨全部捞了起来。只着中衣中裤的水婷婷冲天翻了个大白眼,没好气地冲曼雨道“姐姐,你最好给我一个好点的理由!否则,否则我”水婷婷冲曼雨比了个恶魔的姿势。 曼雨一把打下水婷婷张牙舞爪的爪子,捏住她的鼻子道“小懒猪!看来这几日真是把你给养坏了,起个床都这么难!你要赖床便赖吧!一会儿走的时候,别说姐姐我没提醒你哦!”“走?去哪儿啊?”水婷婷仍旧有些迷糊,抓了抓脑袋“姐姐莫非要出去逛市集?” “西蜀国有什么好逛的啊!来这儿不过几日,见到的不是抢人便是杀人!一想起延都城内的街道,我便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些躺在地上流血的士兵和百姓,哪还有什么心情闲逛啊!”曼雨埋身在房中的衣柜中收拾衣物,不时地探出头回答水婷婷的问题。 “那咱们要去哪儿啊?” “你看我现在干什么?”曼雨冲水婷婷晃了晃手中的衣物和装衣物的包袱。 “衣物和包袱啊!”水婷婷一副看白痴般剜了曼雨一眼,转而突地瞪大了双眼,惊叫道“我们该不会是要离开西蜀国了吧!” 曼雨冲水婷婷点了点头。水婷婷立即欢快地自床上跳了起来,奔到曼雨面前抱住曼雨的肩膀,双眼已经激动地闪着泪花“真的吗!我们真的要走了吗!” 水婷婷在花府真是呆够了。花府虽不缺吃不缺穿,每日都有人定时送上美食,华丽的衣衫更是一堆一堆地往她们的房间送,可是这里有她最大的敌人。自打三日前青玄回到花府后,他便搬出了她们所在的偏院,听说搬去了主院那边。水婷婷已有三日没见到青玄了。每每一想到花小姐霸占着她的玄哥哥,水婷婷心便疼痛不已。这几日,她每日都在期盼着能早日离开花府,早日离开西蜀国。 “是真的!你就快快收拾吧!迟了,只怕咱们就没时间了!”曼雨放下衣裳,把包袱丢到水婷婷手上“衣衫太多了,我也不知道你喜欢穿哪些!你自己挑吧!带几件常穿的就行!” “好嘞!”水婷婷咧开嘴,双眼快眯成一条缝了。看着柜子里塞得满满的衣物,水婷婷丢下包袱,坐在床边,不知从何处下手才好。房中的东西都是花老爷送的,水婷婷讨厌花小姐,恨屋及乌,对于花老爷,水婷婷自然也没什么好感。她原本想像曼雨般洒脱傲气一把,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视金钱如粪土。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同曼雨不同,曼雨就算啥也不带,一路上多的是人给她送东送西;就算到了东陵国,永宁王也定然会直接把她带进永宁王王府,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自己就不一样了;这次,她不回水府了,也不会跟着曼雨去永宁王王府,她要为自己的幸福搏一把。她就算是死乞白赖,也一定要去赫连山庄。只要进了赫连山庄,哪怕是每日远远地看着青玄,也总好过她远在千里之外思念成灾,甚至被父亲再次像货物般四处送人。所以,她必须留些值钱的玩意儿在身边傍身。 “花老爷愿意当冤大头,我不要白不要!”想通了之后,水婷婷愉快地在房间里穿梭起来,翻找着所有值钱的东西;但凡稍稍有些价值又方便携带的物件,哪怕是个小小的腰带,她都塞入了自己的包袱中。最后,当她收拾妥当,转身看向软榻上的包袱时,才发现,那个干瘪的包袱已经被撑得犹如一个小箱子般大小。 “你怎么带这么大个包袱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搬家呢!也不怕花小姐笑话你!”看着水婷婷肩膀上足有半人高的包袱,曼雨不禁愣了愣。 “被人笑话总好过没钱走投无路来的好!”水婷婷取下肩膀上的包袱,坐在曼雨身边,低声道“姐姐你命好,走到哪儿都有人关心你,爱护你!姐姐有世间最强大的两个男人守护着,这辈子可算是有了着落了!我就不一样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孤零零一个人!” “谁说我命好了!我的苦,你哪里知道啊!有时我倒是希望能过得平静些,希望不要遇到他们这些皇亲贵胄才好呢!”曼雨摇了摇头。 第一百八十一章分别在即 二人正叙话间,屋外传来了“叩--叩--叩”的敲门声。曼雨本以为是接他们的士兵来了,可是开门之后却发现站在门外的尽是十名身材高挑的侍女。每个侍女手中都端着个托盘,盘子上还盖着一块红色的丝巾。侍女们一见了曼雨全数恭敬地行了个宫礼,低呼“姑娘好!”站在最前方的侍女上前一步,冲曼雨福了福,轻声道“萧姑娘,我等特奉永宁王之命前来给姑娘您梳妆!” “梳妆?为何要梳妆啊?”曼雨同水婷婷互望了一眼,有些莫名。 “对!王爷只是吩咐婢子们过来替姑娘梳妆,至于原因,姑娘还是等到了西蜀王王府问王爷吧!” “好吧!你们都进来吧!”曼雨虽有一独自疑问,不过也知道,这些侍女不过是奉命行事,主子不让说的事儿,她们定然是不敢说的,问了也不过是白问,还不如剩些气力,等见了秦济宇在说。 “谢姑娘!”在那名领头侍女的指挥下,其余九名侍女端着托盘进入房间。十名侍女将托盘一一放在桌上。红纱揭开的刹那,曼雨和水婷婷都不约而同地长大了嘴。看着托盘中那些亮闪闪的头饰和华丽无比的衣裳,曼雨不禁有些疑惑,秦济宇这到底是搞的什么鬼啊! 曼雨本以为不过是简单的画个妆罢了,不想这一番梳妆尽跟现代的美容一般复杂。侍女们先是给曼雨修剪了刘海,紧接着又给曼雨仔仔细细地修剪了指甲,还涂上了粉红色的蔻丹;更夸张的是,她们尽用珍珠粉和蜂蜜给她的脸做了个简单的保养。之后才进入了正常的梳妆环节。 半个时辰之后,曼雨终于完成了梳妆。多日来,曼雨一直顶着素颜,今日这一番浓妆艳抹后。曼雨很是不习惯。铜镜中那个梳着高耸的发髻,足有半斤重的头饰,紫红色华丽的拖地长裙,每一样都让她举得无比压抑。 梳完妆,侍女们收拾好托盘陆续出了房间,也没说明下一步该怎么办。曼雨只好顶着沉重的发髻坐在软榻上,头一动也不敢动。 “姐姐!你这次可是挣大了!”水婷婷蹦跶到曼雨面前,摸着曼雨头上的金凤感叹“这么大一只金凤,做工这般精致。一看便知价值连城!永宁王对姐姐真好啊!”“我看你是掉钱眼里去了吧!这么大个东西顶在头上,我脖子都快直不起来了,有什么好的啊!还不如我平日里带的银钗方便好看呢!真不知道济宇干嘛弄这些玩意来。正是折腾死我了!” “姐姐,这会儿你不知道了吧!这般大的金凤可是只有皇室亲眷才能佩戴的哦!还有你身上的这套裙子。这可不是普通的裙子哦!这套裙子名为‘揽月裙’,在东陵国只有皇亲贵胄的妻女才能穿的哦!永宁王今日把你打扮成这样,依妹妹猜测,他定然是向天下人宣布。姐姐你将会为他未来的王妃!” “你怎会知道这些啊?”曼雨有些奇怪,水婷婷在水府之时,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地会对东陵国的皇家的穿着这般了解,还说得这般肯定。 “这个姐姐就不用管了!反正妹妹我说的准没错!今日姐姐你啊就等着接受世人的膜拜吧!我的王妃娘娘!” 曼雨正想再追问,屋外再次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就见刚刚给她梳妆的领头侍女走了进来。领头侍女给曼雨福了福,低声道“来接姑娘的马车已经候在府外了。两位姑娘若是准备妥当了,就请登车吧!” “噢耶!咱们终于要离开了!”水婷婷幸喜地抓起自己那大大的包袱,拉着曼雨就想往外跑。 “慢点!我这身装束实在太难受了,根本走不快!”曼雨冲自己头上的那个又大又重的金凤翻了个白眼。不是她矫情,而是头上的东西真的太重了。还有身上的裙子裙摆太长,她每走一步都要先用脚在里面探一探有没有踩到裙角才敢往前走。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何那些贵妇们都是莲步轻移了。原来是怕踩到裙角! “哎呀!我光顾着高兴了,尽把我们的王妃娘娘给忘了!”水婷婷紧忙转过身,扶住曼雨的手臂,哈着腰,一脸谄媚道“今日我就给姐姐当一回侍女,好好地伺候一下未来的王妃娘娘,怎样?” “贫嘴!”曼雨戳了戳水婷婷的额头,满眼笑意。不过有了水婷婷的帮忙,曼雨的脚步终于能迈得大些了。 二人一路笑闹着出了花府。从偏院到花府正门,除了“白甲军”就是那些同十名侍女穿着一般的丫头,一个花府的丫头和小厮都没看到,至于说送行的人,连影子都没看到个。 看着空荡荡的花府门口,水婷婷鼓着腮帮子道“姐姐,这花府中人怎地这般没礼貌啊!咱们走尽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他们看不起我也就罢了!可是,姐姐你可是未来的王妃,将来的皇后啊!他们尽也这般怠慢!” “算了!各人都有各人的事儿,说不定人家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要处理呢!咱们在人家这儿叨扰了这许多日子,他们既不缺咱们吃,也不缺咱们穿,你就不要要求套高了!走吧!” 曼雨拉着水婷婷的手,一同上了马车。马车很大,很豪华,也很暖。二人上了马车后,在领头侍女的吩咐下,马车带着一行百余名“白甲军”浩浩荡荡当地穿行在延都城的大街上。或许是那场战争给曼雨留下的烙印太深,一路上,曼雨只是靠左在车厢内,不是同水婷婷聊天,便是闭目养神,对车外的世界一点兴致也没有。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停了下来。马车刚刚停下来,车帘便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掀开了,紧接着就看到秦济宇那酒红色的双瞳。一夜未见,今日的秦济宇一改往日简单的白袍子,穿上了同她身上一样的紫红色华丽长袍,高束的黑发上戴着一顶金玉冠,神采奕奕,让他那张慵懒的俊荣更添几分优雅和庄重。他冲曼雨伸出双臂,曼雨下意识地扑上前。 秦济宇一把抱住曼雨,把抱下了马车。曼雨本以为,他会如此大胆地抱她下车,外面定然是私宅,没什么外人,所以也没顾忌太多。不想,等秦济宇把她抱下马车后,她才发现,车外满满地全是人。不仅有“白甲军”有宫女,有侍卫,有不少围观的百姓,更重要的是门前还站着青玄和罗云贤。曼雨双颊立即染上了绯色,下意识地想去推秦济宇的手臂。可是秦济宇却不配合,不但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 “放手了!小心别人取笑咱们!”曼雨偷偷在秦济宇的手臂上扭了一把,用眼角警告地瞥了他一眼。 “取笑我们!取笑我们恩爱吗?只怕他们羡慕咱们还来不及呢!”秦济宇眉毛张狂的上扬,嘴角邪地翘起“我就是要让世人看看咱们有多恩爱!让世人知道你萧曼雨是我秦济宇的女人,谁也别想觊觎!” “敢情你一大早的折腾我是为了耀武扬威啊!”曼雨有些怒了。她倒是不介意秦济宇对她的占有欲了,世间哪个男人对自己的女人没有一点子占有欲。可是这般当众秀恩爱,还是当着青玄和罗云贤的面,曼雨总觉得有些别扭。 “曼雨你来了!”秦济宇把曼雨放在大门前,青玄走上前,冲曼雨笑了笑。自打那日秦济宇同罗云贤一战见过青玄后,曼雨一直都未再见过他。仅是三日不见,青玄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脸色有些苍白,眼下更是有浓浓的黑眼圈,看着曼雨的双眼带着一股淡淡的哀伤和灰暗。 “玄哥哥!”随后下了马车的水婷婷扑到青玄面前,抱着他的手臂,瓮声瓮气地道“玄哥哥,婷婷总算见到你了!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这几日很忙吗?” 站在一旁的罗云贤只是呆愣地站在一旁。往日,他只觉曼雨的素颜是世间最美丽的笑颜,不想浓妆的她尽也是这般摄人魂魄。那细细的弯眉,那红润的双唇,那高耸的云髻,一头如墨如瀑的长发,一身紫红色的长袍,无一不让他再次失了神魂。 这几日,他一直忙于劝说西蜀国百姓接受西蜀国亡国的事实,变着法子让百姓接受东陵国,把自己沉溺在政务之中,就是为了能忘记曼雨,忘记心中的那份深深的痛。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快要成功了,可是这一见之下,他的心再次颤动了,心湖再次掀起了波澜。看着秦济宇把娇小的曼雨抱在怀中,罗云贤甚至有种冲上去抢人的冲动。 罗云贤此时十分痛恨这场延都之乱,若非这场战乱,他便有许多的时间去了解接近曼雨;若非这场战乱让他成了永宁王的臣子,他便不会陷入如今这般被动的境地,就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没法去争取。他知道今日曼雨便会离开,西蜀国地处偏远,而他有答应永宁王会永远为他守护西蜀国的州郡。今日一别,只怕他们要再见就难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水乡临渊 早膳过后,东陵国永宁王返回东陵国的仪仗队在三声震天炮鸣之后启程了。“西蜀王王府”门前停着一辆豪华典雅的敞篷马车。秦济宇拉着曼雨的手端坐在车内,马车之后是数以千计的“白甲军”;街道两旁满满的全是赶来送行的百姓。数以万计的百姓,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好似他们即将送走的并非攻占了都城的敌军,而是救他们出困境的盟友。 看着百姓们真诚的笑容,曼雨不禁好奇不已,低声冲身旁的秦济宇道“不过三日时间,百姓们怎地对你这个入侵者这般礼遇有加啊?” “说起来,这些可都是罗云贤的功劳啊!若非他请来了‘聚缘寺’的主持方丈苦海禅师,想让西蜀国百姓接受东陵国的统治,别说三日,只怕再用上三年也不过是痴人说梦啊!”“苦海禅师?僧人尽有这般大的影响力?你们该不会是耍了什么装神弄鬼的手段吧!” “说装神弄鬼倒是有些言过其实了!不过,这次还真是佛家的仙术道法帮了我们!” “究竟怎么回事?快说给我听听!”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等出了延都城,我再同你细说!咱们有的是时间!现在你就安心地同本王一起辞别延都城的百姓吧!”秦济宇冲街道两旁的百姓友好地挥了挥手。 “坐在马车里的是圣女!是她!我认得她!延都城大乱之日,就是她站在佛塔之上喊话!她就是圣女!她就是救咱们的圣女!”仪仗队缓缓向前行进之时,人潮中突然传来大呼。原本就热情高涨的送行人潮在这一声大呼之下顿时如开了锅的沸水般沸腾起来。许多人不顾危险扑到街道之上挡住了马车的去路,后面那些个子较小的人甚至奋力地跳起,就为了看一眼他们心中奉若神灵的圣女。 “圣女?他们口中的圣女是在指我吗?”曼雨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虽说延都城之乱那夜确有一名将领曾这般称呼她,她怎么也想不到,延都城内的百姓尽都这般叫她。 “对啊!这儿除了本王就是你。圣女不是指你,难道还是本王啊!”“可是,我算哪门子圣女啊!”“你在‘聚缘寺’佛塔之上的喊话震动了城内所有的百姓,若非你的一番喊话,城中的百姓早就葬身暴乱之中了。在他们心中你早已成了他们的圣女!刚刚你不是问我,我们是如何让西蜀国百姓信服东陵国吗!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西蜀国百姓之所以信服东陵国,主要是因为你,苦海禅师出面证实了你圣女的身份,而你。人人心中的圣女又是我东陵国的王妃!” “啊!你的意思是,百姓们爱屋及乌,因为对我的信任。他们进而也相信了你和东陵国!”曼雨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了。 “圣女大人!谢谢您!谢谢您救了我们啊!”街道两旁的人潮突地全数跪在了地上。呼喊之声震天动地,让坐在马车之内的曼雨感觉自己好像高级领导下到基层视察民情般。 曼雨站起身,在秦济宇的搀扶下来到人潮前方,把前排跪在地上的人一一扶起来。众人见圣女不但下了马车,还一一把跪在地上的人扶起来。顿时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孩子们甚至在一边高声欢呼“圣女姐姐真漂亮!圣女姐姐是好人!” 街道前方的人群见这边的人能与圣女亲近都奋力地往前挤。延都城街道两旁的人潮顿时犹如往前涌动的潮水般一浪接一浪的往前挤。宽敞的街道上满满的全是拥挤的人潮;即便是在寒冷的冬日,为了能挤到前方一睹圣女的风华,汗都挤出来了。有的小孩子因到不了前排,看不到他们喜爱的圣女而急得哇哇直哭。 曼雨紧忙命令身后的“白甲军”把哇哇大哭的小孩抱过来。小孩们一到了曼雨面前便全数停止了哭泣,露出了可爱的笑容。曼雨左手牵着一个男孩儿。右手牵着一个女童,身后还跟着无数孩童,沿着长长的街道往前走。曼雨和孩子们的脚步每前行进一步。激动的人潮便自觉地往两边分开给曼雨和孩童们让出一条道儿来。 人潮随着曼雨的脚步缓缓地往城门外行去,曼雨每往前走一步,身后跟着的人就增加数百乃至上千百姓。长长的街道满满地全是人,直到曼雨和秦济宇等人来到了延都城东城门处,众人才停下脚步。 “乡亲们!乡亲们!”曼雨冲众人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谢谢大家在百忙中抽空来送我!大家的心意永宁王和我都明白,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大家就送到这儿吧!西蜀如今同东陵成了一家,我和永宁王往后一定会再回来看大家的!” “圣女您可一定要再来延都啊!”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拄着一根拐杖来到了人潮前方。众人原本正在为圣女即将离开而伤心,听了老人的话,纷纷大呼“圣女您可一定要回来啊!”“好!我们一定会再来的!谢谢大家这些日子的信任!若不是你们的信任,延都早已成了一座死城!我在这儿给各位鞠躬了!”曼雨冲着城门之内的人潮深深地鞠了一躬。曼雨虽不清楚这几日秦济宇都是如何把她圣女的名声给造大的,不过百姓们对她的这份信任真的很可贵。若非他们对她的信任,延都之乱根本无法平息,东陵国也无法成功地拿下延都城,更没办法收服西蜀国的半壁江山。 最终,曼雨和秦济宇在百姓的欢送中带着大批的“白甲军”离开了延都城,上了返回东陵国的官道。出了延都,曼雨和秦济宇便弃了敞篷马车换了一辆精致小巧的四轮马车。秦济宇原本想带着曼雨一边赶路一边欣赏西蜀国沿途的风光,毕竟这一回去,下次再来就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可是,大队刚刚出了延都城,便来了一个京城的信使。秦济宇一看了信使带来的信函,便传令大军开拔全速前进。 后来曼雨才知道。秦济宇会如此匆匆地往东陵国赶,全因为东陵国皇帝病危,如今已经卧榻在床,连续三日未曾上朝,文武百官实在是素手无策了才会发急令来催促秦济宇回京。其实,这次的催回令已经是第三道了,前两道召令刚好碰上攻打延都之时,秦济宇便没多加理会。朝廷这样一道一道诏令下来,看来东陵国皇帝的病真的不轻。 大军一路马不停蹄地往回赶,中途除了补充干粮外。基本都没停下来过。彻夜狂奔了半个月后,曼雨等人终于到了东陵国都城临渊城。临渊城作为有名的江南水都,整个都城三面环水。自远处看就像似建在湖面上般。众人赶到临渊城外之时时值清晨天刚刚泛白之时。 “姐姐,这临渊城可真漂亮啊!”同坐在马车之内的水婷婷扯了扯曼雨的袖子,示意曼雨往外看。一路上,马车行进的速度太快,曼雨严重晕车。为了不让秦济宇担心,曼雨一直强忍着没表现出来;中途多次想跑下马车呕吐也都强行压制住了。十多天的路程下来,曼雨脑子已有些恍惚了。她晃了晃眩晕的脑子,强睁着半睁半闭的双眼看向车外。 车外,朦胧的晨雾之中,洁白的水域之上一座圆形的大城犹如一颗湖上珍珠般耀眼。画面确实很美。若是在曼雨精神好的时候,她定然会像水婷婷般拍手称赞;可是,如今的景象落在曼雨的眼中皆如雾霭般模糊不清。曼雨毫无兴致地摆了摆手。道“不就是座水上之城罢了!有什么好惊奇的!” “姐姐!这般漂亮的景致你尽全然不放在眼里!”水婷婷瞥了眼曼雨,正想大惊小怪一下。曼雨突地扑入她怀中“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啊!”水婷婷惊叫一声,下意识推了曼雨一把。曼雨便趴在车厢角落里狂吐。水婷婷缓过气来后爬到曼雨身后替她顺背。 “曼雨!”曼雨刚刚缓过气来就听到车外传来秦济宇的呼唤。为了不让秦济宇发现端倪,曼雨强打起精神。拉开窗帘,扯开嘴角笑着答道“怎么了?” “你脸色怎地这般苍白?”秦济宇皱了皱眉,满脸忧心。 “没事!不过是刚刚睡醒,精神还没缓过来罢了!你别担心!” “没事就好!我得先进宫一趟,一会儿你先同阿曙回王府歇息!见了父皇,我就回来!” “好的!你放心去吧,我去王府等你回来!”曼雨强睁着一双朦胧的大眼看着眼前模糊一片的景致,笑道“临渊城这般美丽,我还真是想好好欣赏一番呢!” “清晨的临渊城确实很美,特别是冬日的清晨。我让他们放慢车速,你慢慢欣赏!”秦济宇终于放下心来。刚刚窗帘掀开的刹那,曼雨那惨白的脸色真真是吓到他了,不过曼雨既还能有心思欣赏临渊城的景色,想必应该没什么大碍。他一甩马鞭,马儿立即撒开四蹄飞速地往城门处跑去。 “姐姐,你都病成这样了,怎地也不跟王爷说啊!你若是有个万一,可怎么好啊?”水婷婷爬到曼雨身边,与曼雨一同趴在马车的窗户边看着秦济宇消失在雾霭之中的背影。 “告诉他不过让他徒增忧心罢了!不过是晕车罢了,下车好好歇会儿就没事儿了!”曼雨拍了拍水婷婷健康的小脸,羡慕道“还是你好啊!早知道就像你一般骑马了!” 这一路,为了增进同青玄的情感,水婷婷死乞白烂缠着青玄教她骑马。青玄本不欲答允,可是水婷婷硬是铁了心,青玄不肯教,她就自己找侍卫要了一匹马儿,强行翻上了马背,追在青玄马儿的屁股后边。经过五次坠马事件之后,青玄终于受不了了,一把把水婷婷拉上了自己的马背。十多天来,水婷婷一直同青玄同乘一骑。直到昨日京师来人,秦济宇因要处理政务而不得不下了马车,水婷婷才被青玄以照顾曼雨的名义给赶上了马车。所以水婷婷这一路上心情大好,别说晕马了,就是坐在憋闷的马车内也同样兴致盎然。 第一百八十三章青玄泪 “姐姐!”水婷婷欲言又止,一改刚刚的欢天喜地,柳眉皱得死紧,试探着冲曼雨道“进了城,玄哥哥若是不同咱们一同去王府,姐姐你能不能帮我跟玄哥哥说一说,我想,我想跟着玄哥哥一道儿走。行不?” 赫连山庄地处东陵国东部,玉云鹤和青玄原本打算进了东陵国地界便和秦济宇的大军分道扬镳;但考虑到东陵国皇帝的病情,玉云鹤又恰好是东陵国名医,秦济宇临时起意,邀请玉云鹤一同进京为皇帝看病。于是乎,玉云鹤和青玄跟随大军一同来了临渊城。 玉云鹤刚刚已经先行同秦济宇进宫替皇帝看病去了,眼看着就要进城了,进了城后青玄定然不会去王府的,水婷婷也是时候该做出选择了。曼雨有些苦恼,她明知青玄对水婷婷无意,玉云鹤不在,若是她开口求青玄,这对青玄来说无疑是一种无形的伤害。曼雨实是不知如何开口祈求青玄,但若是不帮水婷婷的话,水婷婷定然会伤心死。 为了不扰民,秦济宇帐下的“白甲军”全数驻扎在京城百里开外的湖安郡;秦济宇走后,曼雨一行人除了同行的青玄和水婷婷就只有十来个侍卫和两名王府的侍女。这次回京虽说秦济宇立了大功,不过为了不耽误见病危的皇帝,秦济宇并未把他已来到京城的消息告知朝廷和京官。清晨的临渊城东城门外,因为时辰尚早,除了一些赶早进城做买卖的商贩外就只有曼雨一行人。 不知是东陵国人太过信任秦济宇,还是他们危险意识匮乏,堂堂一国京城的东大门,尽然只有不足十名守卫看守大门。更令曼雨惊讶的是,那些守卫尽然真的只是看守。不但不检查过往的人,还时不时地同进出京城的人闲话家常。这般情景让曼雨不禁有种误入太平盛世的感觉,似乎临渊城之内就是一个与这个乱世隔绝的桃花源般。 曼雨一行人很顺利便进了临渊城。因为刚刚在马车内呕吐,车内臭气熏天,进城后,曼雨便拉着水婷婷一同坐在了马车的驾驶座上。不知是爱屋及乌的原因,还是刚刚在城门处看到的与其他三国完全不同的太平祥和情景激发了兴趣,曼雨对临渊城充满了兴致,一进城就开始不住地四处打量。 进城的人虽不多,可是当进了城之后。曼雨才发现,京城永远都是京城。作为东陵国经济文化军事中心的临渊城就繁华程度上来说完全不会输给其他三国的任何一个,甚至比之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倒不是说临渊城中的建筑有多华丽。而是气氛;整个临渊城的气氛让人能想到的第一个形容词便是繁华。 临渊城内的街道皆由经过千次打磨后的青石板铺成,有的地方甚至直接用了黑色的大理石;街道宽阔平整,可容至少四辆马车并行通过。街道两旁的商铺林立,每隔一条主街道便会留出一条小道儿给摆摊的小贩们。时辰虽还很早,来往的行人已是络绎不绝;无论是行人。还是采买之人,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水婷婷亦是大吃一惊,拉着曼雨的手臂叫道“姐姐,这临渊城可真繁华啊!刚刚在城外之时,我只觉得它很精致。很漂亮。不想,进了城尽是这般全然不同的景象!大礼国的都城我虽没去过,可是我好歹也在大漠国京城和西蜀国都城呆过几日。我还没见过这般繁华的都城呢!” “确实很繁华!我也被吓了一跳呢!在这般的战乱之世,想不到还有一片这样的乐土!”曼雨尽不由地生出了一丝自豪感。她虽然没来过东陵国,可是这东陵国的情况她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些。东陵国的皇帝虽不是秦济宇,可是实际执政的却是永宁王秦济宇。东陵国之所以会有般繁华的景象大多要归功于秦济宇。秦济宇做得好,作为他的女人。曼雨的自豪自是不言而喻的。 “四国之中最强大的不是大漠国吗?为何大漠国的浩京尽反而不如东陵国都城了啊?” “我也正疑惑呢!按理说不应该是这般啊!”曼雨不住地观察街道两旁的情况和走在街道上的行人。 “大冬天的,怎地这般热啊!”水婷婷稍稍扯开衣襟。右手不停地给自己扇凉。 “热?”曼雨一惊,刚刚注意力全被城内繁华的气息吸引住了,此时她才发觉自己的额上尽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曼雨转头去看街上的行人,只见街上近半数的行人都只穿着单薄的秋装,全然不似她和水婷婷般不但穿着厚厚的袄子,还披着毛毛披风。曼雨虽是学建筑的,她一时也没办法弄明白这临渊城为何在大冬天里气温还这般高。 “曼雨!”曼雨正凝神思考气温问题时,青玄策马来到了马车前。曼雨回过神来,抬头看向挺立在马背上的青玄;水婷婷立即扯了扯曼雨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忘了她同她说的话。曼雨安慰地拍了拍水婷婷的手。 “青玄,先生走时有给你安排住处吗?若是没有,你不如同我一块儿去王府吧!” “父亲在临渊城有一家医馆,名为‘鹤生堂’,就在这条街道往西三里外的主街上。顺着这条街道往东再走两条街道就到王府了,我,我”青玄吞吞吐吐地不知该怎么往下说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若是不方便,咱们就在这儿分别吧!有空的时候别忘了来王府看看我这个朋友!”曼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自打确定了他同花府小姐的婚事后,青玄日渐消瘦;返回东陵国的这一路上,他整个人犹如陷入了痛苦漩涡般,哪里还有一丝一毫洒脱帅气的侠士风采。作为朋友,曼雨既心痛,又焦急;曼雨很想帮助青玄走出困境,可是却束手无策。 “那是自然了!”青玄强扯开双唇,做出欢喜的样子,可是他那苍白的脸色不但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反倒让曼雨看得更心痛。 “青玄,谢谢你!谢谢你去大漠国救我!谢谢你一路上的帮助!若非你对我的支持和帮助,我只怕早就” “好了!别说的这般肉麻了!再说这些就是不把我青玄当朋友了啊!”青玄昂着头,双手背在后脑勺,大声道“我走了啊!你和师兄大婚之时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啊!”青玄站立的姿势虽挺拔,倒插在脑勺之后的双臂和高高昂起的下巴虽看似又酷又帅,曼雨只要稍稍起身便能看到他眼角的晶莹。身为男子的他有他的尊严和责任,曼雨是师兄的女人,这已是不争的事实,他若是再纠缠曼雨便成了夺兄弟所爱的恶徒;作为已经定亲的男人,他已没了追求曼雨的权利。延都城内同罗云贤痛醉一宿后,他曾决定要彻底忘了曼雨,所以他回花府后便搬出了曼雨和水婷婷的院子。可是,当真正的离别就在眼前时,青玄才意识到,曼雨在他心中的烙印竟是这般深!深到哪怕是想到离开便已是痛彻心扉!青玄强忍住胸口的疼痛,转过身冲曼雨挥了挥手道别,迈开步子准备离开。 “姐姐!”水婷婷狠狠扯了把曼雨的手臂,满眼焦急和祈求,晶莹就挂在眼中,好似时刻都会落下来般。 “青玄!”曼雨叫住准备转身离去的青玄。青玄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转身。曼雨深吸了口气,道“一入侯门深似海,王府中虽有你师兄,我毕竟只是初来乍到,对王府的情况不了解。婷婷年幼,我怕我没法照顾好她!你,你能不能帮我暂时照顾一下她?等我在王府站住脚后,我就把她接回去!” 青玄的身子犹如被人点了穴道般定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他仍旧没有回头,一甩手中的马鞭,直接圈住驾座上的水婷婷狠狠一扯,把她扯到了自己的坐骑上。水婷婷原本很开心,很兴奋。可是当她看到青玄眼角那不断往下淌的晶莹,她心中的喜悦立即被神伤取代。她本以为青玄会如此爽快答允留下她是因为她对他的痴情;如今看来,他让她留下来不过是因为不想让曼雨看到背过身哭泣的他罢了! “谢谢!”曼雨低吟。不用去看青玄的表情,单是看他那微微颤抖的双肩,曼雨便已经知道他如今该有多痛心。曼雨觉得自己很卑鄙;她知道青玄对她的情意,也清楚青玄对她的情到底有多深,可是自己不但不能回报他,反而为了打消他对她的情意而把其他女子往他怀里推。 “姐姐,我们走了!”水婷婷伸手拍了拍马儿的屁股。她本想说声感谢的话语,可是话到嘴边却硬是说不出那个谢字。曼雨虽成全了她,可是却在青玄伤痕累累的心口再次插上了一把尖刀。深爱青玄的水婷婷该感谢曼雨什么呢?是谢她成全了她?还是谢她再次伤害了他呢! 牵着马儿大步离开的青玄一直低着头,泪已经忍不住滑落下来,跌落在坚硬的石板路上,溅在三人的心头。他多想转过身再看曼雨一眼,多想拉着曼雨一同离开。可是他不能,她不属于他,哪怕再痛,再不愿意,他也不得不选择放弃! 第一百八十四章进王府 青玄走了,水婷婷也走了,秦济宇又不在身边,曼雨只觉心中空荡荡的。想到即将要面对的侯门生活,曼雨不禁有些恐慌;想到王府内那些可能存在的妻妾们,曼雨就忍不住心慌。她可以笑面危险,可以无视贫穷,但对侯门生活,曼雨还真是有些没底。 “姑娘,前面就是永宁王王府了!”曼雨来不及去想如何应对往后的生活,在侍女的提醒下,曼雨抬起头,永宁王王府的大门就这样闯入了她的视线之内。不知是否是秦济宇授意,王府门外此时站着十来个下人穿着的人,人人身上都披着浓浓的雾,看样子已经在门外等很久了。 秦济宇不愧为东陵国身份最显赫的王爷,他的府邸在整个官宅区域中可谓是鹤立鸡群;汉白玉砌的白墙,崭新流光的琉璃瓦,朱红的门柱,无一不在彰显着秦济宇的王爷身份;就连坐在门口的两座石狮子都是通身雪白透亮,曼雨这个学建筑见过无数石材的人都看不出究竟是何种石头制成的;更别说那在古代少之又少的三层高的小楼。 曼雨正凝神打量永宁王王府之时,站在府门前的一名小厮小跑着来到了曼雨的车前。他恭敬地给曼雨行了一礼,弓腰道“姑娘一路辛苦了!小人名叫柳文,是王府的管家。王爷还未回府,特命小人在此迎接姑娘!”言罢,柳管家向身后之人使了个眼色,后面立即跑上来一个看着很是机灵的丫头。 “姑娘好!婢子名叫文雪,是王爷安排伺候您的丫头。府中已备好了热水,姑娘一路舟车劳顿,请先随婢子进府沐浴,也好去去乏!”文雪冲曼雨一笑,双颊上的小酒窝犹如春日的阳光般照在曼雨忐忑的心上。曼雨原本的阴霾一扫而空。 秦济宇还是原来的秦济宇,总是能猜透她心中的想法。来王府之前,不知是受了古装电视剧的影响,还是道听途说听的多了,曼雨总觉得在青玄和水婷婷走后,她即将要面对一场最为残酷而又无聊的女人之间的战争,一场没有朋友,没有帮助的孤军奋战;所以她感到孤独和恐慌。这种孤独感和恐慌甚至是连秦济宇无法弥补。 可是,秦济宇早已想到了这点,所以他为她安排了文雪。一个机灵聪慧而又心思单纯的女孩儿做她的贴身丫鬟。这让曼雨既惊讶,又欢喜;不仅仅是因为往后有了一个亦仆亦友的人伺候在她身旁;更重要的是秦济宇的心意和他对她的了解让她更坚信了二人之间的情感。 曼雨在文雪的带领下进了永宁王王府。曼雨原就想过王府之中定然会奴仆成群,堂堂一个王爷。还是权倾朝野,未来皇位唯一继承人的王爷,府中的奴仆岂会少了。不过当进入府中,看到跪在地上那黑压压的人头,曼雨还是有些暗自惊了一下。占地千余平的小花园中满满的全是跪着的丫鬟和小厮。曼雨仅是粗略数了一下,就有三百人之多。曼雨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一声“济宇该不会是传说中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皇族败类吧!这么多奴仆,这般豪华的府邸。不知要浪费多少民脂民膏啊!”越是往前走,曼雨的心越是往下坠,同时也不住地在暗地里骂秦济宇奢侈浮华。刚刚在府门外。曼雨已觉得这永宁王王府太过华丽张扬,进了府,曼雨才发现府门外的一切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单就那全由汉白玉铺成的回廊而言,就已经非常劳民伤财了,更别说隔十步便摆放着的各种奇珍异宝。若非她一早就认识秦济宇。知晓他对这些身外之物不屑一顾,她定会以为秦济宇是天下第一大贪官。 曼雨一行人正在穿堂过院之时。回廊右侧一丈开外的花园里突然传来了女子的娇笑。曼雨回头一望,只见繁花似锦的小花园之中赫然站着数十个穿着华衣美服的女子。女子们或纤瘦,或丰腴,或高贵典雅,或妖娆妩媚,或盈盈而立,或懒懒地斜靠在树杆之上,姿势面容各有特色,唯一相同的便是她们眼中的好奇、惊讶和蔑视。 敌不动我不动,曼雨瞪着一双黝黑大眼扫视着繁花下的众女子。前方的众女子人人穿着华丽,桃面粉腮,香气宜人;反观曼雨,一身冬天的厚袄子全然看不出身上的曲线,为了方便赶路,头上只插着一支简单的银钗,更要命的是她刚刚还在马车里吐过,虽说已被一路上的风吹散了不少,身上还是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酸臭。 “喲!我道王爷这次要给咱们带来个怎样的妹妹呢!原来就是这么个又脏又丑的小丫头啊!”众女子中面容最为妖娆的女子摇着手中的折扇,缓步来到回廊处,在曼雨面前站定。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把曼雨打量一番后,捂着嘴冲繁花下的其他女子笑道“各位姐姐!王爷的眼光真是越来越特别了!瞧这身子瘦的,只怕全身上下的肉加起来也不过二两!” 看着盛气凌人的妖娆女和一副看好戏的众女人,曼雨尽没有一丝怒气,脑中想到的不是如何反驳妖娆女的贬低,而是冷静地思考着,因为曼雨从众女子的出现中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秦济宇既已通知王府的人迎接她,还给她安排了文雪,府中的这些女人他不可能没有做过安排,可是她们还是过来闹她,而且还是在第一天进门的日子便给她来个下马威。这其中的猫腻,要不就是秦济宇故意所为,要不就是府中的有心之人布下的局。 曼雨微微一笑,全然不搭理妖娆女的冷言冷语,甚至连正眼也没看她一眼,径直转身往正院走去。对付这群专门来找茬的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闻不问;不搭话便不会有乱子;若是不小心接了话,在没摸清楚她们底细的情况下就不免会出错,出了错就会被人揪住小辫子,进而就会出现古装电视剧中不得不惩罚她的情节。她可不想不明不白地在第一天入府之时便被人拉去打一顿板子。 “姐姐们,你们看看,这丫头不但长得丑,还这般没礼貌!我们好心好意来看她,给足了她面子,她却连句话都不跟咋们说。真真是气死我了!不过是个小门小户出生的臭丫头罢了,还真把自己当成当家奶奶了不成!我呸!”眼见曼雨一行人扬长而去,妖娆女终于忍不住跳起来,做茶壶状,指着曼雨的背破口骂了起来。 曼雨对身后的谩骂一律无视,只是迈着大步跟着文雪往自己的院子赶。倒是旁边的文雪一脸怒容,若非曼雨总是拿眼神示意她不要惹事,文雪早跳出去反驳了。走在前方的柳管家倒是很平静,似已司空见惯般,无论后方发生何事,他只知埋头在前方给曼雨带路。 曼雨被带入了一个名为“秋雨轩”的院子;这座院子同王府正殿在同一座大院子里,只需转过“秋雨轩”前方的回廊再右拐便能看到秦济宇平日里所居的正院。院子小巧别致,里面的一应布置精致绝伦;曼雨本以为这处院子是秦济宇往日宠妾居住的地方,心中还有一丝酸意。可是,进到院中,闻到那一股淡淡的漆香,看到院中由自有些湿润的土壤后,曼雨心中的酸涩彻底消失,换成了一股蜜糖般的幸福。 不知是因为女眷的居所,男子不便进入,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柳管家把曼雨送到“秋雨轩”后便离开了;只剩下文雪一人领她进“秋雨轩” 进了院子的二门后,院内突然跑出来三个年轻的女子,就她们和文雪一般的衣衫来看,这三个女子应该也是秦济宇安排给她的丫头。三人见了曼雨既幸喜,又惊讶,似乎曼雨的样子远远超出了她们的想象般,瞪着大眼瞅着曼雨尽愣住了;最后,在文雪的提醒下,三人才醒过神来给曼雨行礼,低呼“见过姑娘!” 后来经过文雪介绍,曼雨才知道,那三个丫头也是秦济宇特意挑选来伺候她的;三人中身材最高的叫“文鹃”身材最娇小的叫“文荷”年纪最小的叫“文菊”;三人再加上文雪,这四人便成了“秋雨轩”中的四大金刚;整个“秋雨轩”再无其他的小厮和丫头,所有的活儿都落在这四个人身上。 看着四个丫头忙里忙外地伺候她,曼雨直骂秦济宇抠门。王府之中明明仆人无数,却偏偏吝啬于给她的“秋雨轩”多派几个。四个文字名的丫头虽然手脚麻利,可毕竟都是些年纪还没她大的小女孩儿,曼雨真是怕把她们四个给累着了。 正如文雪在府门前所说的般,沐浴的用品全都准备好了。“秋雨轩”看着小巧,里面却是别有洞天;特别是那大大的温泉浴房,简直是人间最高级的享受。浴房占地百平有余;大大的浴房之中赫然是一口直径约半丈的圆形汤泉;汤泉周围摆放着各种各样艳丽的花朵;不断往外冒着热气的汤泉上洒着无数玫瑰花瓣。 赶了十多天的路,曼雨一身疲惫,走进浴房的刹那,闻着浴房之中清新自然的花香,曼雨只觉浑身的疲乏立时去了一半。还不等文雪为她宽衣,曼雨便自行快速解开身上的衣衫,跳入了汤泉之中 第一百八十五章女人如裳 “姑娘,您的皮肤真好!又细又滑,就跟新出生的婴儿般,摸起来可舒服了!”文雪一边给曼雨擦背,一边趁机在曼雨裸露的背部摸了一把。她进王府不久,听说王府买她们这批丫头就是为了伺候未来的王妃;自打她进王府,她就一直在心中幻想她未来的主子,王府未来的王妃的样子。清晨,她一接到消息说人来了,她就飞奔着扑到府门外相候了。 文雪怎么也想不到坐在马车上的女子尽是个姿色平庸的小丫头,脸色苍白不说,整个人看上去蔫啦吧唧地,全无未来王妃该有的气质。文雪一开始还以为她只是个小丫头呢,若非柳管家用眼神示意她上前,她真不敢相信,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丫头尽是王府中疯传的未来王妃。如今,脱了衣服,文雪总算在曼雨身上发现了一项优点。 “谢谢!”趴在浴池边上昏昏欲睡的曼雨稍稍睁开了迷蒙的双眼。曼雨本意是不打算留下文雪的,曼雨毕竟是个现代人,没有那种奴役下人的习惯;特别是沐浴这等私密之事,曼雨就更不习惯有人在一旁服侍了。 文雪却也是个牛脾气,硬说什么她既是她的贴身侍女,就应该好好服侍她,否则就会被王府的管家惩罚什么的。曼雨实在太累了,只想窝在温泉里,趴在池边好好地睡一觉,哪里还有什么精神去说服文雪。最后,在疲惫的重压下,曼雨决定要好好享受一回,就当自己在现代花钱去养生馆了。不过,文雪的手艺还真是不错,她那一边搓背,一边按摩背部的手法,让一身疲惫的曼雨顿感清爽不少。 文雪探头向前看了眼曼雨紧闭的双眼。低声道“姑娘,你若是想睡就睡会儿吧!婢子在这儿伺候着呢!清洗完毕后,婢子再叫您!” “那就有劳你了!” “姑娘怎地这般客气!您是婢子的主人,婢子伺候您是应该的!婢子”文雪的话还没说完,趴在池边的曼雨身子突地往池里一滑,头彻底趴在池边,与周公下棋去了 泡了个香喷喷的温泉汤后,曼雨穿着一身薄薄的白纱坐在卧房内的梳妆台前,黝黑如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娇小的身子在白纱和青丝下透着股朦胧的诱惑。那白皙水嫩的雪肩,包裹在白纱下柔软纤细的腰肢,无一不刺激着房中所有人的感官。 站在房内的四个文字名的丫头满眼惊讶和惊艳。她们怎么也想不到原本毫不起眼的小丫头经过一番清洗。只是裹上了简单的白纱尽然会变得这般妩媚美丽。看着梳妆台前由自有些昏昏欲睡的美人,众人不觉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呆愣在原地。就连欲要伺候曼雨梳头的文雪都忘了提步上前,似是不欲打扰面前那美丽的一幕般。 众人正呆愣间,房门被人自外推了开来。四人转过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原来,来人尽是秦济宇。四个丫头欲要行礼,秦济宇立即冲四人摆了摆手,并从文雪手中接过玉梳,示意她们可以出去了。四人相视一笑。蹑手蹑脚地退出了卧房。 “文雪,梳子拿来了吗?”曼雨撩开身前的长发,头也不抬地低喊了一声。双眼仍旧保持着半闭半睁的状态。古代没有吹风机,女子一头又密又长的发丝就只能靠自然风吹干了;曼雨的一头长发尤其茂密,光是晾干长发就等了近一个时辰。她实在是太困了,刚从汤泉爬出来时,她就想扑上又暖又软的床铺;可是文雪死活也不让她得逞。说什么东陵国的女子不能散着发髻睡觉。曼雨只好熬啊熬地等头发被风吹干了。头发好不容易干了,曼雨只盼着早些把头发整理好。她好扑入被窝中好好地补补眠。 站在身后的人没应声,不过听脚步声应该是冲梳妆台的方向来了。紧接着便有人拿着梳子开始轻轻地为她梳理着身后的长发。那人的动作很是轻柔,缓慢地犹如在抚摸她的长发般;这种被人抚摸的感觉虽不讨厌,曼雨甚至觉得还有一丝享受,可是这般反复顺着发丝往下梳理的动作也持续得太久了吧! 若是再这般梳下去,只怕太阳下山了,她的发髻也别想梳好。曼雨无奈地睁开迷蒙的双眼,转过身去抓身后之人手中的梳子。可是在她抓住梳子的刹那,她也摸到握着梳子的手掌,那手掌虽纤细,却绝对不是女子手指该有的长度。曼雨心中咯噔一下,昏昏欲睡的脑子顿时清醒过来,丢下梳子,大喝“何人如此大胆!” “别怕!是本王!”秦济宇立即握住曼雨因慌张往回缩的小手,俯下身与曼雨脸对脸,眼对眼,一脸笑意。 曼雨这才回过神来,用没被握住的手抚了抚胸口,嗔怪道“怎地是你啊!你来了怎也不说一声啊!害我吓了一跳!” “本王一进门就看到了一只头不住点来点去的小睡猫,本王不出声还把这猫儿给吓了一大跳,本王若是吱声,岂不是要把猫儿的胆儿给吓破了啊!”秦济宇宠溺地捏住曼雨的脸颊轻轻地扯了扯。 “谁是猫儿了!你才是猫呢!你全家都是猫!”曼雨一巴拍开秦济宇不规矩的手,揉了揉脸颊,假意痛得呲牙咧嘴地怒视着他。 “你胆儿真是越来越肥了啊!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啊!难不成你还拉我出去治罪不成!”曼雨原想再唬唬秦济宇,却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假装的怒气就这样一泄千里。 “看把你困的!既困了,怎地不去睡一会儿呢?”秦济宇无比心痛地搂住曼雨的肩膀。 “还不是你们东陵国的鬼规矩逼的!好好地,东陵国为啥弄出个女子不许散发睡觉的规矩啊!害我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晾干头发,你赔我一个时辰的睡眠来!” “哦?我国尽还有这样的规矩,本王还从未听说过呢!” “你又不是女子,怎会知晓世俗礼教对女子的束缚!”曼雨摇了摇头,想到在韩润礼书房之中看到的那篇女则一类的书,想到书内罗列出来的众多约束女子的规矩。曼雨便有些丧气。作为一个现代的自由人,作为一个生在妇女亦能撑起半边天的观念下出生和成长的现代人,曼雨只恨不得把那些规矩全给破了。 “看来曼雨你对那些世俗礼教深恶痛绝啊!”秦济宇抚了抚曼雨的脸颊,看到她一脸倦容却硬撑着不敢睡觉的样子,他心痛不已,冲曼雨正色道“本王答应你,等本王登基后,本王定然会重新修订女则!让曼雨你和天下的女子都活得更畅快些!怎样?”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不过现在啊,我还是乖乖地先梳好我的头发吧!”曼雨一把抢过秦济宇手中的梳子。说着便要去挽自己的头发。其实,往日曼雨睡觉大多数时候都是散着头发睡的,只有太忙太累的时候才会带着发髻入睡。带着发髻睡觉时,她往往都睡不好。她真是搞不懂东陵国这种女子需得带发髻入睡的规矩到底因何而来,真真是打算让东陵国的女子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无法全然放松吗! “别!”秦济宇握住曼雨的手阻止她盘发的动作“你在大礼国习惯了散着发睡,若是挽发。只怕会睡不安稳!往后在这王府之中,你只管怎样舒服便怎样做,不用管哪些劳什子规矩!你不用顾忌太多,一切都有本王呢!好不?” “这可是你说的啊!那我以后可就要在你的王府之内横着走了哦!”曼雨立即眉花眼笑地扔掉手中的梳子。 “别说你横着走,就是翻着滚儿走也没问题!”秦济宇宠溺地捏了捏曼雨的下巴。 “那”曼雨晃了晃脑袋,突然想到了今日一早进府时遇到的人。试探着问道“即便我要折腾你府中的那些美人,你也没意见么?” “还在为清早的事儿不快啊?那些女人不过是永宁王王府的摆设罢了。你不必太过在意!” “别想逃避话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别想糊弄我!你府中那么多女人,我可保不准哪天就同她们撞上了。若是我同她们真地闹出些什么来,你会怎么办?” “傻瓜!且别说我根本就不会让她们有机会来烦你,就算她们真地来寻你的麻烦,你尽可处理她们就是了!你是我未来的王妃。整个王府都是你的,那些女人要打要骂自然都是任凭你高兴了!” “别说的好似给了我多大一把令箭般!我若是当真了。拿着鸡毛当令箭任意处置了她们,你果真不心痛么?” “有什么好心痛的!我虽曾有过不少女人,可王府中的女人,我却是一个也没碰过!那些女人对于王府和我来说不过就是些美丽的摆设罢了!平日里,我很少呆在王府,那些女人也鲜少出现在我面前烦我,为了息事宁人,我也就没有多加理会。如今你来了,她们若是不听话,你尽管处置就好了。无论是赶出府,还是许配人家,我都不会有意见!” “做你的女人真可怜!不,应该说这里的女人真可怜!四国之中的女人根本就只是男人的附属物,就似男人的一件衣衫般,喜欢时就穿,腻了就如抹布般丢掉!”看着秦济宇那满不在乎的眼神,曼雨既幸喜又忧伤。虽说秦济宇的一番话完全是出于对她的宠溺,任何一个女人听了这番话都会雀跃不已,曼雨亦同样。可是,花无百日红,秦济宇对女人这样不在意的态度,曼雨不禁有些担心,有些害怕,不知她是否也会如他府中的女人般,在下一个女人进府之时也被如抹布般丢弃。 第一百八十六章美人鸳清 “傻瓜,又在瞎说什么呢!后院那些女人哪里算是我的女人啊!充其量也就是王府的女人罢了!我秦济宇此生唯一的女人便是你萧曼雨!你的小脑袋能不能消停下,不要再想些有的没的了!”秦济宇一把抱起曼雨,抱着她往大床走去。他把曼雨放在床上,盖好被褥,拍了拍她露在外面的臂膀道“你好好睡一会儿吧!不要胡思乱想,无论我怎么对别人,但永远也不会那样对你!” “哦!”曼雨柔顺地点了点头,关于未来的事儿,往往不是追着问就能得出答案的;毕竟再好的誓言也要需要时间去考验。 “这就乖了!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你一定累坏了!你先睡,睡醒了再让丫头们把膳食端进来。” “你呢?你要不要也一起来休息一会儿?你看你,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眼窝下都是黑眼圈!”曼雨拉着秦济宇的手,满眼痛惜。秦济宇武艺高强,按理说,别说赶十多天路,就是彻夜赶路一个月也不应该有什么疲色;这次他之所以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想必是因为皇帝的病情。父亲病了,身为儿子的秦济宇一路上定然是心急如焚,夜不能寐吧! “不了!我这趟回来还有正事儿要处理呢!我过来就是想看看你。若不是你那一头长发勾引我,我现在可能都已经在回皇宫的路上了!” “那好吧!正事儿要紧,你去忙你的吧!早些处理好了朝廷的正事儿,咱们就可以安安心心地逛逛临渊城了!”曼雨放开手,示意他赶紧去处理政务。皇帝病危,再加上刚刚收服了西蜀国数十座城池,朝廷的政务定然是多如牛毛。 “那我走了啊!”秦济宇把曼雨的手臂放入被中,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冲曼雨微微一笑后转身出了卧房。或许是太累了的缘故,秦济宇走后不久曼雨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曼雨醒来时太阳已经高高地悬在房顶了。曼雨实际并非是自然醒的,而是被腹中的饥饿给折腾醒的。若非肚子一直咕噜咕噜的叫唤,曼雨才不想爬起来呢!秦济宇给她选的那四个丫头看着年纪小,干活儿可绝不含糊。曼雨在房内刚刚翻身坐起,文雪便推开了房门,紧接就见另外三个丫头人手一个大大的托盘恭敬地站在门外;三人还未进房,房内便飘来了一阵浓郁的菜香。 曼雨本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全身都在叫嚣着要大快朵颐一顿,被这迷人的香味儿一勾。曼雨体内的馋虫犹如岩浆喷发般再也控制不住了。三个丫头刚刚把饭菜摆上桌,曼雨便扑到饭桌前,捞起碗筷狼吞虎咽起来。曼雨那吞咽的动作。犹如被饿上几天几夜的囚犯般,饭菜到了嘴里只嚼了几下便囫囵吞了下去。 “姑娘,您慢些,小心噎”文雪的话还没说完,曼雨便开始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文雪紧忙递上一杯温茶。并不时地用手拍着曼雨的背帮她顺气。咽下茶水后,曼雨才缓过劲来,那一噎之下把她的眼泪都给折腾出来了。站在桌旁伺候的另外三个丫头想笑又不敢笑,只拿着帕子遮住嘴。 “死蹄子们,还不快过来帮姑娘顺气!”文雪嗔怪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三个丫头。三个丫头立即收了笑意,快步来到曼雨面前。准备同文雪一般给曼雨拍背。 “别!别!”曼雨冲她们摆了摆手,低叫道“不用了!我已经好多了!这一人的力道是享受。四人可就成了折磨了!我这儿有文雪就够了,你们把饭菜都撤下去吧!” “喏!”三个丫头给曼雨行完礼后便开始收拾饭桌。三个丫头走后,曼雨把全身的重量都窝在椅子内,冲文雪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文雪。你坐,我有些事儿想问问你!” “婢子不敢!姑娘有何疑问尽可问婢子。婢子定会知无不言!” “没事!你就坐下吧!在我这儿没那许多规矩!再说了,你若是站着,我这样仰着头同你叙话也不方便!” 曼雨娇小,整个人窝在椅子内,更显得小巧,文雪本就比她高出许多,若是站着的话,曼雨若要看着她的眼睛叙话的话,就必须一直仰着头。文雪确定曼雨所说确属实情后唱了声“喏”颤微微地坐在了曼雨对面的椅子上。不知是文雪本身就是个通晓规矩的人,还是王府训人有术,文雪虽看似坐着,实则只把三分之一的臀部放在了椅子上,就像一个人在做半蹲般。 “你就好好地坐下吧!我让你坐下,就是不想你太拘束。你这般坐法就跟受刑差不多,倒还不如让你站着来得自在了!”曼雨站起身,一把按住文雪的双肩,强行把她按在椅子上坐好。 “谢姑娘体恤!”文雪冲曼雨微微一笑,安心地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椅子上。文雪原本就是个爽朗的人,刚刚之所以会如此局促,不过是因为曼雨是王府未来的女主人,在还没摸清楚曼雨的真性情之前不敢放肆罢了。 “文雪是哪里人啊?来王府有多少日子了?” “回姑娘,婢子就是这临渊城人,进王府不过半月时间!” “半月时间?”曼雨暗自低吟,若文雪等四人只来了半月时间的话,那岂不是他们刚刚离开延都城,秦济宇便派人安排了。曼雨有些疑惑,王府中明明奴仆无数,秦济宇为何不直接在府内的下人中挑选人来伺候她;反倒在京城重新招募新的! “文雪,你可知花园”曼雨话尾还未说出口,房门突然被人推开,文菊急吼吼地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大叫“姑娘,后院的鸳清姑娘来了!” “鸳清是何人?”曼雨皱了皱眉,早晨进府之时才遇上了一帮前来示威的女人,此时又来了个后院的女人,真真是连半天安生日子也不让她过啊!她正想着从文雪嘴中套出些关于后院那群女人的小道儿消息,不想就连听个八卦都被人搅乱了。 “鸳清,她,她”文菊瞄了眼站在曼雨身旁的文雪,在得到文雪的首肯后,文菊才支支吾吾地道“鸳清姑娘是当朝丞相之女!” “丞相之女!”曼雨不禁一惊。听文菊的称呼,鸳清似乎并非秦济宇的妃子,身份同她或是后院的那些女人都是一般,没有什么高低之分。可是,这鸳清的父亲既是东陵国的丞相,身为丞相,他怎会让自己的女儿在一个王爷的府中委身做一名妾氏!难不成是鸳清看上了秦济宇,私自入的王府? “文菊你下去吧!由我来回姑娘的话好了!”文雪冲文菊努了努下巴,示意她离开。四个丫头在进院伺候曼雨之前便有了明确的分工,文菊善于膳食,负责监管院中的厨房,却是四人之中最不善辞令的。文雪真不知守在院中的另外两个丫头怎地会让文菊来回话。文菊听了文雪的话提起的心终于落了地,低唱了声“喏”后便大步离开了。 文菊合上房门后,文雪转身冲曼雨道“姑娘,您单留下婢子,想必也是想问一问王府的情况吧!婢子虽进王府不久,可这后院的事儿婢子还是听说过一些的。后院中的美人无数,环肥燕瘦,各色各样应有尽有。可是,据婢子所知,王爷从未踏足过后院,后院的那些美人不过就是摆在王府之中的一尊尊美丽的花瓶罢了,对姑娘您未来的地位构不成威胁。不过,独独这鸳清,姑娘您可得留意一些!她不但是丞相之女,还深得当今皇上的喜爱,而且听人说,每每王爷回府之时都是鸳清在一旁伺候,加上她为人和气打赏下人时出手阔绰,无论是王府的下人还是后院的那些美人,都对她怀着一股敬意。天长日久地,鸳清便成了王府的半个女主人。姑娘您初来王府,往后不得不妨啊!”“她既身份高贵,又得皇上喜爱,更在王府中有这般威望,皇上为何不干脆封她为永宁王王妃呢?怎地尽连个侧妃的位置都没捞到呢?” “这个婢子就不清楚了!或许是王爷心头记挂着姑娘您,不欲他人夺了姑娘的王妃宝座,才会一直空着正妃之位吧!” “算了,不理那些杂事了!她既都来了,那就让她进来好了!她这般急吼吼地跑来,我岂能不让她见真佛,让她白白地跑了这一趟呢!” “可是,王爷如今不在王府,姑娘您刚来王府,人缘和信誉都不如她。万一她来者不善,给姑娘您来个栽赃嫁祸什么的,王爷回来了,姑娘就是有十张嘴,只怕也说不清啊!”文雪很是担心。古代的奴仆同主子的命运都是栓在一块儿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曼雨若是因为得罪了鸳清惹了祸端被王爷冷落,她们这些丫头也定然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没事儿!我自己会注意的!你去把她请进来吧!”曼雨冲文雪摆了摆手。秦济宇临走之时的话,她还记着呢。若是今日这鸳清果真不识趣,挑衅与她,她倒是真想来个杀鸡儆猴;一来给后院中的女人一个教训以儆效尤;二来,她也可以借处置鸳清的事儿试试秦济宇刚刚对她的承诺到底有几分真心。 第一百八十七章皇突变 文雪没把鸳清带来,反倒是把阿曙带了进来。阿曙一脸焦急,步子又快又急,进了房间,连礼都忘了行就拉起坐在主位上的曼雨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解释道“皇上病危,主人让我带舞姐姐您进宫面圣!” “见皇帝?皇帝病危传召我干什么啊?”曼雨大惊,脚下的步子不停。 “听主人的意思似是想请皇上封姐姐为王妃!具体的阿曙也不知晓,姐姐还是等进了皇宫再问主人吧!”阿曙拉着曼雨一路狂奔,就他那焦急的样子,若非是在王府之内,他肯定直接抱起曼雨在屋檐上飞掠了。 出了王府,阿曙直接把曼雨送上了一辆精致小巧的马车,自己则跳上驾座,飞快地甩动着马鞭往皇宫赶。马车一路在临渊城内飞速地穿梭,速度之快,车内的曼雨只能死死地抓紧车壁才能避免被颠出马车。在宫门口下车后,二人又是一路狂奔;等到了皇帝的寝殿时,阿曙已是满头大汗,曼雨也好不到哪儿去,阿曙的步子刚停下,她就趴在门框上不住地喘气。 寝殿外间此时满满地跪着数十个穿着官服的大臣,众人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都回头去瞧身后。曼雨冲众人微微一笑,眼见众人都跪在地上,曼雨寻思着她是不是也应该像他们一般跪在地上等待皇帝宣召。 “进来吧!”曼雨正迟疑是跪还是不跪时,秦济宇拉开了帐幔,冲曼雨招了招手,示意她赶紧过去。曼雨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埋头快速的穿过众人在中间留出来的一条小道儿,扑到秦济宇面前。 秦济宇一脸凝重,酒红色的双瞳已经变成了深红色,脸色苍白如纸。隐隐透着一股痛苦和压抑的情感。曼雨站在他面前后,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拉着曼雨的手转身往皇帝的卧房之内走去。 卧房内飘着一股刺鼻的药味儿,期间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地上跪着三个大臣,就他们身上的官服来看,似是两个文臣和一个武将;宽大的龙床前方站着五个男人,其中四个都穿着官服,手中还捧着药碗,看样子应该是为皇帝看病的御医;第五个人则是秦济宇的师傅玉云鹤。五人本是围在一处商讨着什么,听到脚步声后停止了讨论一分为二站在了龙床两边。 宽大的龙床之上。一人平躺着。床上的人被病魔折磨得只剩下一具瘦小的身子,即便盖上了厚厚的被褥,躺在那儿。若非露在被褥之外的手臂,你都不会相信床上确实躺着个人;露在被褥之外的手臂几乎只剩下一层皮,血管和骨头几欲破皮肤而出般。秦济宇把曼雨拉到龙床前,曼雨只看了一眼床上之人的正脸,便已不忍再看第二眼。那张脸是那般苍老。那般孱弱,曼雨实在无法想象到底是何种疾病尽能把一个面容酷似秦济宇的俊朗男子折腾成这般犹如一片枯黄的落叶。 “父皇!她就是儿臣跟您提及的萧曼雨,您睁开眼看看她吧!”秦济宇拉着曼雨一同跪在了龙床之前。 床上之人眼皮动了动,缓缓地开启,转头看向跪在床前的曼雨。灰暗的双眼在见到曼雨时有了一丝亮光;曼雨虽是第一次与东陵国皇帝,秦济宇的父亲相见。而且第一次见就是在他弥留之际,曼雨却在这位父亲眼中看到了一丝欣慰的神采。皇帝冲曼雨伸出了瘦弱的手臂,曼雨紧忙快步挪动着膝盖上前握住皇帝的手。 或许在外人眼中躺在床上的是象征着权利巅峰的皇帝。在曼雨眼中,他不过是一位老人,一位命在旦夕,一心为儿子担心的父亲罢了。曼雨的手握住皇帝手时,皇帝眼中然上了一丝笑意。他转动了下眼珠看向一旁的秦济宇,张开双唇。轻轻道了两声“好!”曼雨同秦济宇相视一眼,心中丑媳妇见公婆的不安才稍稍地平息下来。可是二人再转头去看皇帝时,皇帝突然脸部一阵抽搐,双眼一瞪,头一歪昏了过去。站在旁边的太医和玉云鹤紧忙扑上前抢救。 曼雨看了眼旁边的秦济宇,不知是害怕看到父亲在死亡线上挣扎,还是忍受不了即将逝去血亲的剧痛,秦济宇紧闭着双眼,双拳握得死紧。曼雨挪过去,轻轻地握住他紧握的拳头,给他以抚慰。即便是强大如秦济宇,即便是自认为冷血无情的秦济宇,在唯一的血亲即将离开人世的刹那也不免变得脆弱。 在御医和玉云鹤的一番抢救之下,皇帝再次醒来。不知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还是汤药真的起了作用,再次醒来的皇帝精神好了许多,双颊甚至浮上一丝红润,若非他双眼死灰一片,曼雨都会误以为这位已经病入膏肓的皇帝奇迹般突地有了好转。 皇帝转头直勾勾地盯着跪在床前的秦济宇,扯开沙哑的嗓音道“鸳清为后!封鸳清为后,你便可为皇!” 曼雨也是一惊,鸳清!这个名字不正是刚刚在王府文雪提及的丞相之女吗!皇帝的意思是要秦济宇娶鸳清吗!是要封鸳清为皇后吗!曼雨只觉左胸口一痛,不禁有些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竖着耳朵等待秦济宇的回话。 “父皇!您明明允诺儿臣”秦济宇突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他同皇帝虽不如普通百姓父子那般默契,皇帝眼中的那一丝欣慰,他看得很清楚,他很确定刚刚皇帝明明对曼雨很满意;他们明明说好了,只要皇帝中意曼雨便赐婚给他和曼雨;皇帝怎地突地就改变了主意了呢! “鸳清为后!封鸳清为后,你便可为皇!鸳清为后!封鸳清为后,你便可为皇!鸳清为后!封鸳清为后,你便可为皇”皇帝全然不顾秦济宇的言语和痛苦的注视,只是自顾一遍一遍重复着刚刚的话,瞪着秦济宇的双眼一眨不眨,就连眼珠也一动不动,犹如被人点了穴般。 平静,死一般的平静,除了皇帝不断重复的低语,房内一片平静。曼雨既紧张又害怕,胸口窒闷不已。皇帝重复的话语犹如魔咒般回荡在曼雨的耳边,秦济宇若是答允了皇帝的请求,那她该怎么办!难道要让她像宫廷电视剧中般与其他的妃子一同伺候秦济宇吗!她若是个地地道道的古代人或许没什么问题,甚至会觉得依自己的家世,能坐上妃位已是感天谢地;可是她是个现代人,是个崇尚一夫一妻制的现代人,多女共侍一夫,这让她如何接受!可秦济宇若是不允,岂不是要让弥留的皇帝死不瞑目吗! 跪在一旁的秦济宇也正在为此事纠结。他对曼雨了解甚深,知晓她定然容不下他娶其他女子。何况,自打有了曼雨后,他整颗心都放在曼雨身上,今生只愿娶曼雨一人,只愿与她一人相守白头。可父皇不断重复的话语一遍一遍响在耳边,他只觉身体犹如被人撕裂了般疼痛欲裂。 众人正竖起耳朵等待秦济宇的回应之时,秦济宇突地甩开曼雨的手,站起身,向前迈了一大步,面向皇帝,冷冷道“儿臣遵命!” 曼雨惊恐地抬起头看向秦济宇,满眼伤痛和不可置信。可是,面对皇帝而站的秦济宇就如木头人般对曼雨的凝视一点反应也没有。从侧面望去,曼雨只能看到他那刀削般冷硬的侧脸和那闪着妖异之光的酒瞳。 “砰”皇帝的手臂滑落在床边,狠狠地撞上了床沿。曼雨还来不及抬头去看床上的皇帝,身后的御医便已一把推开了曼雨。伤心的曼雨被推到了床尾的一个小角落,头狠狠地磕在了床板之上。可是,整个卧房之内没有一人发现她的异状,就连秦济宇也只是笔直地站在龙床之前,瞥都未瞥她一眼。 曼雨只觉胸口的气犹如被人抽空了般,心头犹如插了万把利刃,痛得气都喘不过来。秦济宇这是什么意思,他答应了皇帝的请求!他不要她了!他把她带来东陵国,把她带来皇宫,把她带到皇帝面前,如今却不要她了!他难道忘了他对她的誓言了!忘了他对她的承诺吗! 看着秦济宇挺得笔直的背脊,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滑落在曼雨的脸庞。果然是最是无情帝王家,世间的男子,哪一个能经受得住权利的诱惑!世间有多少人为了权利金钱而不顾性命!皇位,象征权利巅峰的国君宝座,只怕没有哪个人能拒绝吧!秦济宇不过是个凡人罢了,而且还是在皇储之争下长大的王爷,他岂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她而放弃一国皇帝的宝座。 曼雨心痛得几欲抬不起腿来,几次试图爬起来欲要扑到秦济宇面前问个究竟,可是都因双腿虚软而瘫软在地。若非站在帐幔处的阿曙悄悄过来扶起她,只怕她就要昏倒在地上无人问津了。 “皇上驾崩了!”御医施救无果后,最终宣布了皇帝死亡的消息。寝殿内顿时传来了悲痛的哀嚎。 一直跪在地上的三个大臣中的一个穿着文官官服的官员抬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冲站着的秦济宇道“王爷请节哀!先皇已逝,王爷当以大局为重,早日登基,也好全了先皇临终之愿!” 第一百八十八章伤离皇 “请王爷以大局为重!”皇帝寝殿之内众人跪地磕头大呼。“传本王令,先皇驾崩,新帝登基大典将在三日后举行!林丞相,登基大典一应事宜就交给爱卿了!” “喏!”刚刚劝说秦济宇早日登基的文官上前接了旨意。 曼雨满脸泪水,瞪着一双湿润的黝瞳盯着秦济宇。此时的秦济宇是那样的陌生,冷冷地侧脸,冰冷的眼神,就连那挺直的脊背也透着股寒冷。倒不是说他的神色多么吓人,他此时非但没有一丝严肃之色,反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那微微扬起的嘴角,让站在一侧的曼雨只觉得周身毛骨悚然的寒冷。 曼雨怎么也想不明白秦济宇此时怎地还笑得出来。他的父亲去世了,无论他对皇帝的父子之情如何淡薄,也不至于在他父亲咽下最后一口气后露出一脸的笑意啊!可是那丝笑意就是那般残忍地挂在嘴角。他现在应该很开心,很得意吧!东陵国攻下了大礼国,如今又得了西蜀国大部分领土,东陵国已一跃成了能与大漠国匹敌的强国。 看着秦济宇那得意而冰冷的笑脸,曼雨放开了阿曙的手,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出了皇帝的寝殿。其实她更想狂奔而去,她想快些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大殿,想逃得远远地,这样她痛得快要死去的心就不再受折磨了!可是,她的双腿就如灌了铅般沉重,只能扶着墙壁缓缓地往外挪。 来时,阿曙牵着她狂奔,她一心担心皇帝的病情,根本就没记路;出了皇帝寝殿后,曼雨才发觉,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她就如一只迷路的羔羊般无助。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心痛麻痹了她的身体,她只是下意识地往远离皇帝寝殿的方向移动,全然不顾脚下的前方是何方。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曼雨再也支持不下去,背靠着一根柱子跌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捂着脸无声地哭泣。曼雨小小的身子缩在回廊的柱子旁边,犹如一只被人丢弃的小狗般一直哭,一直哭,直到泪水干了,双眼肿了。期盼的人仍旧没有出现。 “老天爷,难道这就是你给我的报应吗!”曼雨自嘲一笑,想到被秦济宇抛弃的丽娘。想到王府后院的那些女子,想起了青玄那悲伤痛苦的眼神。真是讽刺啊!她自信满满地以为自己能成为秦济宇的唯一,成为与他厮守一生的妻子!清晨,她还自以为是地可怜王府后院之中的那帮女人;不过半日功夫,她也加入了她们的行列。成了被秦济宇丢弃的女人! 算了,不用等了!走吧!他不会来了!他若是要来追,早就来了!自己在这儿冻死饿死,他只怕连眼都不会眨一下!曼雨睁开已经干涸的双眼,靠着柱子缓缓地爬起身,踉跄着顺着回廊往前走。 “舞姐姐!”身后传来阿曙的低呼。曼雨兴奋地转过身。满眼期冀,可是身后除了阿曙,再无他人。曼雨绝望地低垂着头。再次跌坐在冰凉的地面上。 “舞姐姐,你要去哪儿?阿曙送你吧!”阿曙把曼雨扶起来。主人的表现真是出乎阿曙的意料。他本以为照主人对曼雨的宠溺程度,此番主人把曼雨接进宫面见皇帝,曼雨定然会被册封为王妃。不想,转眼间情势大扭转。主人再次变成了往日那个冷心冷情高高在上的王者。 作为主人的贴身侍从,他亲眼见证了曼雨同主人的情路。这一路走来,两人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哪怕是曼雨被他国皇帝虏走,成了他国皇帝的妃子,主人仍旧一心牵挂着曼雨,记挂着她的安危,甚至在接到西蜀国的书信后立即调兵赶赴西蜀国救人,全然不顾满朝大臣的反对。阿曙实在想不明白,主人为何会在平定西蜀,天下太平之时突地放弃了曼雨,放弃这个他曾放在心尖上的女人! 阿曙是偷跑出来的。看着曼雨那萧瑟落寞的背影,阿曙不禁跟了上来。自打跟了主人,除了效忠于主人,听从主人的吩咐,阿曙从未有过别的情绪。可是,今日他突地生出一丝不忍,不忍看她犹如被人丢弃的小狗般躲在角落里哭泣。或许今日他就不该把她带进宫,不把她带进宫,她就不会承受这般残酷的打击! “带我出宫!我要离开这儿!我不要在这儿!”曼雨抱住阿曙幼小的肩膀,忍不住再次泪流。原本,她以为她的泪已经干涸,可是阿曙的声音再次唤起了她对秦济宇的希冀,可是那希冀转头间就再次被撕得粉碎。如今的她只想离去,只想尽快离开这片让她痛恨的繁华! “好!”阿曙没有多言,抓起曼雨的手臂拖着她便往宫门掠去。曼雨一路上一直紧闭着双眼,捂着脸,关闭了身体所有的感官。她不想听,不想看,不想思考。她怕她哪怕有一点点思绪,心头便会再次浮现秦济宇那宠溺的面孔!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反身冲回皇帝寝殿,怕自己会毫无顾忌地扑倒在秦济宇的脚下,犹如丽娘般,丢弃尊严,只为博得他一丝真心的微笑! 阿曙牵着曼雨一路狂掠,半盏茶后,二人来到了宫门外。因为身高只如不足十岁的幼儿般,阿曙只能扶着曼雨的腰,低声道“舞姐姐,咱们已经出了皇宫,你要回王府吗?” “回王府?他都不要我了,我还回去干什么!”曼雨睁开双眼,看着繁华喧闹的临渊城,脚下的路很多,失去心的她却怎么也找不到属于她的那条路,寻不见属于她的那条情路。犹如一叶浮萍般漂泊无依的曼雨无比迷茫,甚至不知自己是否还有必要再留在这个时空!此时的她无比想念现代的父母,想念现代的家!现在的她只想回家,回到父母身边! “要不阿曙先替姐姐你找间客栈住下吧?” “不用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回去吧!往后我的事儿你就不用管了!”曼雨一把甩开阿曙的搀扶。并非她狗咬吕洞宾,而是每每看到阿曙她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秦济宇,想到他的柔情,想到他的宠溺,想到他的绝情。 “你回去吧!谢谢你送我出来!你主子若是,若是问起我,就说自此之后,我同他终身不复相见!”曼雨不禁自嘲一笑,接着道“不过就他现在的状态来看,他是不可能想得起我的!算了,你就当做没看到我吧!我也会把你们统统忘掉!” 曼雨不再理会呆愣在一旁的阿曙,强撑着迈开颤抖的双腿往大街上走。她的身体是那般瘦削,那样纤细,犹如时刻都会被风儿吹跑般。身上宽大华丽的长袍随风飘舞,犹如一只蹁跹的蝴蝶,一只失去方向,只是随风飘舞的彩蝶。阿曙一直注视着那个娇小的背影,直到它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内才转身往宫门而去。 曼雨不知自己要去哪儿,该去哪儿。或许她就不该来这个时空,她的灵魂或许就应该随着水千舞身体的死去而逝去。每个人在这个时空都有自己的位置,唯独她,唯独她萧曼雨,不过是一抹漂泊无依的幽魂,就连身体都是别人的。她该去哪儿,又能去哪儿呢! 曼雨踉跄着前行,双腿犹如麻木般,无知无觉,只是机械地摆动着双腿。下午的临渊城很热闹,喧哗的闹市,飘香四溢的酒坊,涌动的人潮,无一不在印证着东陵国国力的强盛,无一不在显示秦济宇的治国之才;可是就是这样的繁华刺痛了曼雨的双眼,啃噬着曼雨心头的血肉。 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了一个时辰后,曼雨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心痛的折磨“砰”地一下跌倒在地。曼雨想爬起来,可是四肢已经完全虚脱了,几番挣扎后她索性四肢着地趴在了街道上。 “喲!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啊!嗟嗟嗟!瞧瞧,都累成这副摸样了!”曼雨刚刚在地上趴下,头顶传来一把年轻的男子嗓音。趴在地上的曼雨听到了响动,可是她实在是太累了,身体累了,心也累了,只想趴在地上好好地睡一觉。或许一觉醒来,生活就恢复了平静,她还是原来的她,秦济宇还是原来的秦济宇,今日的一切不过是她累极后的一场噩梦罢了! 年轻男子蹲下身,抓住曼雨的头发,一把提起曼雨的头,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曼雨的脸,最后捏着下巴,满意地笑道“小爷我今日真是撞大运了!逛个街尽然捡到一个美人!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啊?” “放开我!”曼雨眼睛都懒得睁,扭着头欲要挣脱男子的手。 “放开你!哈哈哈!小爷我既捡到你,你往后便是小爷我的了!走,跟小爷走,小爷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年轻男子一手提着曼雨的头发,一手抱住曼雨的腰硬是把曼雨给带离了地面。 头皮吃痛,浑浑噩噩的曼雨头脑终于清醒了一些。她睁眼一看,只见面前一张流里流气的少年男子面孔;男子那残留着涎水的嘴角让曼雨一看之下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推男子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年轻男子哪里容得她挣扎,一个使劲儿就把曼雨给带入了自己的怀中。 “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呜呜呜”曼雨的叫唤被捂上来的手掌掐断了。被人劫掠的恐惧让曼雨的头脑彻底清醒过来,到这时,她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个僻静的街道,而且还是个死胡同。身体被身后的男子紧紧地禁锢住,嘴巴又被捂住,曼雨绝望地想着,自己该不会是遇上了传说中的人贩子吧! 第一百八十九章醉男救美 “别叫!再叫,老子割了你的舌头!”缚住曼雨的恶心男子厉声低喝,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拍了拍曼雨的脸颊。 曼雨被吓得立即噤了声,只余下双眼无助地打量着前方的墙壁。男子见曼雨安静下来,遂稍稍移开了放在曼雨脸颊上的水果刀,搂住曼雨的腰便开始往巷子外拖拽。曼雨等的便是他把她拖出巷子,只要出了这条僻静的巷子,呼救得救的几率就会大很多。 曼雨本以为恶心男子会把她拖去妓院花楼什么的地方卖掉,可是中途曼雨趁机摸了把恶心男子的袍角,袍子的料子虽及不上皇亲贵胄的,却也是富贵人家才能穿得起的锦缎。曼雨不禁有些慌了,若恶心男子是个富家公子,而非她所想的般是个地痞流氓的话,在巷子的不远处定然跟着一个或是多个下人。一个人她都没法对付,若是再添上几个下人,她就算是插翅也难飞了。 “少爷!少爷,你在干什么啊?”恶心男人刚刚把曼雨拖出死胡同,来到巷子口,身后便传来了年轻男子的呼喊,而且听声音似乎还不止一个人。 “少爷我今天捡到一个美人!本少爷要把她带回府中做本少爷的第八房小妾!”恶心男人一脸笑意,回头冲身后人喊道“一帮蠢材!还不快过来帮忙!” “喏!”恶心男人府中的下人立即快步扑了上来。来人总共三人,都不过十六七岁的小男孩儿样。三人年纪虽小,拉扯曼雨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含糊,既娴熟又快速,仿佛这种事,他们经常干般。曼雨不觉突地生出一丝怒气,这丝怒气并非因为男人强绑自己而生。而是为那些如她一般被这位富家公子绑回府中当小妾的年轻女子。第八放小妾,哼,抢了这么多个,怪不得这些小屁孩都见怪不怪了。曼雨此时若能有一把长剑,定会一剑刺穿身后男人的裤裆,让他再也不能祸害世间的女子。 三个小厮,一人反缚住曼雨的双手,一人捂住曼雨的嘴巴,一人则快步跑出了巷子。三人押着曼雨往小厮消失的方向走去。曼雨不挣扎也不反抗,反而配合着他们往前走。在接近巷子出口之时。曼雨的步子迈得比身后押她的人更大更快。 捂着曼雨嘴巴的小厮见曼雨不但不伸张,还这般主动,尽放开曼雨的嘴。退到他主子面前,讨好道“今日的美人可真主动啊!少爷,您今日有福了!您看看她的皮肤,多白多嫩啊!”“那是自然了!不好。本少爷能看上吗!你小子别想偷懒,赶紧上去干活!若是让人给跑了,少爷我扒了你的皮!” 小厮笑着唱了声“喏”之后便小跑着向曼雨的方向奔去。曼雨紧忙加快脚步,她可不能被他给追上,而且她已经听到了马车行进的声音。她若是不能在马车赶到巷子口前呼救,再想逃跑就难了! 曼雨和马车同时出现在了巷子出口处,前方就是一条相对宽敞许多的街道。曼雨只来得及辨别出前方是条更为宽敞的街道便张嘴大呼“救命啊!有人强抢民女!救命啊!抢人了!” “快捂住她的嘴!”跟在身后的男子大呼。驾座上的小厮立即跳下马车,狠狠地捏住了曼雨的下巴。曼雨低头狠狠咬上了小厮的手,小厮吃痛松开了手,曼雨立即趁机狂吼。“就命啊!就命啊!”“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看老子怎么收拾你!”恶心男子大步来到曼雨前。恶狠狠地看着曼雨,眼神犹如饿狼般瞪着曼雨,低声威胁道“臭娘们,若再敢伸张,老子就在此地把你给办了!” “哪家的狗尽敢在爷爷我面前乱吠,惊扰爷爷我好眠!”右侧巷子拐角处突地传来一把男子的嗓音。曼雨暗自一喜,侧头看向声音来源处。右侧巷子拐角处蜷缩着一个黑色劲装少年,在他的脚边躺着五六个酒坛,他右手还抱着一个大大的酒坛。男子有些狼狈,脸色很差,却正是曼雨在临渊城中唯一的朋友,玉青玄。 “青玄!”曼雨忍不住湿润了双眼。躺在角落里的青玄似心灵感应般转头看向曼雨等人的方向,在看清曼雨的面容后一惊,抱着酒坛站起身,瞪着双眼,一眨也不敢眨,好似他一旦眨眼,曼雨便会消失般。 “臭小子,少管闲事!闲事管多了,小心缺胳膊断腿!”恶心男子冲驾车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立即抽出腰间的长剑,狠狠地冲刚刚站起身的青玄砍去。另一个小厮则掏出了靴内的短刀,猫着腰欲趁持长剑的小厮攻击青玄之时来个背后偷袭。 “小心!”曼雨大呼,看得心惊胆战。若是往日的青玄,别说身边的这四个小喽喽,就算再来个十个八个这样的,曼雨也定然不会担心。可是,如今的青玄喝醉了,就地上的酒坛个数来看,他应该醉得不轻。那两个小厮看着武功不高,可是每次出招都是冲着青玄的要害而去,曼雨在一旁不禁为青玄捏了一把汗。 “找死!”青玄把手中的酒坛冲天空高高抛起,再来了个侧踢,击中往下坠落的酒坛。酒坛犹如一枚被真气击打而出的炮弹直奔持剑小厮持剑的手臂而去。酒坛速度之快,力量之大,只听那小厮一声痛呼“哐当”手中的长剑掉在地上,手腕处汩汩地往外冒着鲜红的血液。 手持短刀,意欲偷袭青玄的小厮见状立即被吓得愣住了,瞪着双眼,握着短刀不知该如何是好。青玄侧身瞥了眼握着短刀的小厮,眼角凌冽的寒光吓得那小厮差点丢掉手中的短刀。 “没用的东西!不就是个醉鬼罢了,有什么好怕的!”恶心男子一把推开缚住曼雨双手的小厮,喝道“你也给老子一起上!今日你们若是连这个醉鬼都杀不了,老子他妈的就灭了你们三个!” 两个小厮手持利器向青玄的方向围去,就连刚刚伤了手腕的小厮也爬了起来。三人很害怕,缓缓往前行进的双腿不自觉地微微哆嗦,可是三人还是不得不上前。这就是身为古代仆人的悲哀。在古代,一旦卖身为奴,尤其是那种签了死契的仆人,整个人,一条命就全数交给了他的主人。哪怕他的主人让他去死,他也不能有半句怨言。 “想死的就尽管上来好了!”青玄抽出腰间的软剑,一抖手腕,软剑犹如银龙般挥舞着,冰寒刺骨的冷光分成三股射向三个小厮。三个小厮不知是真的受了剑气的伤害,还是心里的恐惧太甚,青玄的长剑还没触及他们的衣衫,三人便“砰-砰-砰”扑倒在地上。 挟持曼雨的男子一见自己的小厮被传说中的剑气所伤心惊不已,下意识便想丢了曼雨逃跑,可是却又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碰上的美人被人抢走。男子再次掏出水果刀,冲青玄晃了晃手中的刀,喝道“你不要过来啊!你再过来,我可就要对她不客气了!”说着,拉着曼雨便往巷子后方退去。 “你若敢伤她,爷爷我便将你五马分尸!识相地,赶紧把她给爷爷我放了!”青玄毫不让步,缓缓地向前移动着脚步,双眼紧紧地盯着男子放在曼雨脸颊边上的水果刀。 “嗖”亮光一闪,一枚银白色梅花针自青玄的袖口飞奔而出,狠狠地刺入了男子持刀的手指。男子惨叫一声,捂住血流不止的手掌哀嚎。曼雨趁机一脚踩在男子的脚背上,回头狠狠地撞在男子的肩膀上。男子捂着手,向后踉跄了两步。曼雨趁此机会大步扑向前方的青玄,青玄则纵身一跃直接把曼雨搂在了怀中。 “你没事吧?”青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住打量着曼雨,满脸担心和焦急,凝视的双眼同时又透着股幸喜和希冀。 曼雨冲青玄摇了摇头,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如断线珍珠般滴落在脸庞上。上天可真会捉弄人啊!她清晨刚刚同青玄诀别,离开时,她曾暗自决心,往后再也不去打扰青玄的生活,让她永远消失在他的生命之中。不过半日的时间,青玄再次救了她,就如在大礼国拉着她的手在黑夜中狂奔,就如在大漠国边界之城把她从安逸王手中救出来般! “你怎地一个人在这儿啊?永宁王呢?”青玄此时才发觉不对劲儿。曼雨今早刚刚进王府,曼雨在临渊城一个熟人也没有,秦济宇怎能让她一个人独自上街呢!就算有什么天大的急事,好歹也应该带个下人啊! “别跟我提他!往后我再也不要听到他的名字,再也不要听到有关他的消息!”曼雨低下头。一提到秦济宇,她的心就如万箭穿心般疼痛,脑子一片混乱。 “出什么事儿了啊?” “我不想提他!你也别问!你只需记住,往后再也不要在我面前提及他!青玄,能再麻烦你一次吗?带我离开临渊城好吗!我不想呆在这儿,你带我离开好吗?”曼雨承认自己自私,自己卑鄙,自己无耻;她明知自己无法回报青玄的一番真情,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央求青玄为自己付出,这般卑鄙无耻的自己,曼雨也深恶不已。可是如今的她被秦济宇伤得太深太痛,若是再在临渊城呆下去,只怕她会心痛而亡 第一百九十章向西而去 秦济宇变了,青玄却还是原来的青玄,无论曼雨提出什么请求,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照办。在曼雨心痛得快要晕过去前,青玄雇了辆马车,把她带出了临渊城。上天就是爱捉弄人,相爱的人往往有缘无分,不爱的人却注定一世纠缠。看着车外一晃而过的山峦林木,曼雨有时会想,倘若她爱的人是青玄,她的爱便不会这般痛苦,青玄也不会承受同她一般的痛苦。 马车一路飞奔,在临渊城外三十里地的郊外停了下来。青玄自驾座上跳入车厢,冲曼雨道“前方就是岔路口了,往北可以去大礼国,往西可以去西蜀。你想回大礼国呢?还是四处游玩一阵子散散心啊?” “到岔路口了!”曼雨把脸自窗外的山峦之间转过来。秦济宇给她的打击太大,致使大脑暂时性短路,如今被城外的凉风吹了一路,脑子顿时清醒了许多。刚刚失恋的她,在临渊城中漫无目的的乱走,本就伤心透顶的她又遇上了登徒子,青玄的出现,对于那时的曼雨犹如一根救命稻草般,不问缘由,不计后果,只想紧紧地拽住这根稻草,让他带她离开那片伤心地。 如今清醒过来后,她才醒悟,青玄同她不一样。她在这个时空无牵无挂,青玄却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责任,她怎能让他带着自己四处漂泊呢! “青玄!”曼雨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觉自己是个利用完别人就把别人抛弃的混蛋,可是有些话她不得不说。她闭了闭眼,狠下心道“谢谢你这一路的帮助!玉先生和舍妹还在城中等着你,你的婚期将近,我不能让你跟着我走。你回去吧!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啊!你都成这样了。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上路!婷婷父亲自会安排好的!至于说花小姐,我,父亲近日没同我谈过关于成亲的事儿,想必婚期还远着呢!大不了把你送到安全之地安置下来后,我就回来!总不会耽误了婚期,还不成吗!” “你这又是何必呢!”曼雨还想再劝阻,可是在看到青玄眼中的希冀后吞下了后面的话。他明白自己的身份,也深知自己的责任,不过是想在成亲之前再多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罢了!自己为何非要毁了他这一点点的期盼呢!再说了,依青玄的脾气。就算她硬着心肠把他赶走,他也会暗中跟着。也罢,就让他再陪伴自己一程吧! 青玄眼见曼雨不再赶他走。立即眉花眼笑地双手撑地,仰着头,冲曼雨道“你想去哪儿?东陵国除了临渊城,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本少爷保你玩得不亦乐乎!你若是不想呆在东陵国,我们也可以去大漠国!不过,若是去大漠国的话,我们可要时刻防备着抓捕你的那头野狼皇帝!” “大漠国!逃出皇宫时,我狠狠地摆了韩润礼一道,他定然会怀恨在心。如今一想起他。我心里就忍不住发毛!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舍近求远了!就在东陵国转转好了!” “那你要不要先回一趟水府?给你的父亲母亲报个平安什么的?” “不用了!水府虽是生我养我之地,府中记得我这个人的只怕连一个也没有,回去了也不过是自讨没趣儿罢了!我现在心情不好。你不是说东陵国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吗!你随便挑一个山明水秀的去处就行。我不挑,只要清静一些就好!”“清静一些?还要山明水秀啊!我到还真是有这么一个地方,那儿不仅山美水美,而且还管吃管住。只是不知你敢不敢去!” “我这一路出来太过匆忙,除了头上的发饰还值几个钱外。身上根本就没带什么银钱。你若是真能找到个管吃管住的好地方,我才是要阿弥陀佛了呢!快说吧。到底是哪儿!只要真如你说的那样好,就算前方是龙潭虎穴,我也去定了!”说到这儿,曼雨才想起,自己急着进宫,身上根本连一块银子也没带。如非遇上青玄,当了头上的发饰后,她也就只能露宿街头了。 “赫连山庄!我带你去赫连山庄吧!山庄后面群山连绵,四季如春,花团锦簇,可漂亮了!山庄里人不多,清静得很,你也不用担心会有人打扰你!” “你不是总喜欢偷跑出庄游历吗!这次怎地这般想回去啊?难道你就不怕先生把你关在山庄之内再也不让你出门吗?”秦济宇是玉云鹤的徒弟,赫连山庄免不了会留下秦济宇在庄中习武的痕迹。她被秦济宇伤得太深,但凡与秦济宇有关的东西,她都想避开。 “其实,不瞒你说了!我身上带的银子也不多,我想回山庄取些银子,顺便也让你看看赫连山庄。你就去一趟吗!那儿可美了!” “你们江湖侠士还需要为钱发愁啊!你们不都是劫富济贫的好汉,走到哪儿劫到哪儿吗!若真是缺银子,你找个富户劫掠不就成了吗!”曼雨撇着嘴偷笑。 “你从哪儿听来的这套歪理啊!那不成了打家劫舍了吗!再说了,就算是劫富济贫,有侠义之风的人也定然会把劫来的钱财全部散给百姓,自己根本就不会私留下一分一毫的!” “啊!那你们这些武林侠士的银子都是从哪儿来的啊!我看那些侠士们个个出手阔绰,遇见个熟人就请客喝酒,大鱼大肉的。难不成他们自己会铸造钱币不成!” “当然不是了!有名气点的武林侠士家里都是有产业的。就拿赫连山庄来说吧,赫连山庄的一应开销和接济百姓的银钱大多都来自于我父亲经营的药材生意!至于说那些一点家业也没有的独行侠,他们大多靠为朝廷捉拿要犯领取赏金度日!打家劫舍这种事儿,我青玄公子才不会干呢!” “哦!看来行侠仗义也得有足够的财富才行啊!”“对啊!你就陪我去趟赫连山庄吗!那儿不仅风景优美,还管吃管住,玩腻了,我们还可以带着万贯家财继续游历!再说了,赫连山庄书房之中可是摆着很多武功秘籍哦!你若是去了,书房之内的秘籍任你挑选,如何?” “武功秘籍?”曼雨有些动心了。在现代时,她就是个武侠迷,爱看古装片,到了古代更是被武林侠士们高超的武艺给震惊了。她早就有了当个侠女,仗剑江湖的想法,所以她才会跟着妙然习武,不过妙然的武艺有限,她不过学了些皮毛而已。青玄大婚之后,她就要只身上路了,若是能趁此机会学一些更为高深的武艺,往后游历江湖好歹也能混个自保。再说了,失恋后的她也确实需要一些东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或许练武这种消耗体力的力气活儿能让她在夜里睡个好觉,不至于因想到秦济宇而彻夜难眠。 “对啊!我的武艺你可是见识过的!你难道就不想像我一般有一身的好武艺!”青玄摆了个亮肌肉的姿势,惹得曼雨笑着摇了摇头。 “好吧!看在你强烈推荐的份儿上,我就勉强答应你去赫连山庄走一趟吧!不过,赫连山庄若不如你说的那般好,我可是要罚你的哦!”“包君满意!你若是不满意,就罚我一辈子带着你游山玩水,直到咱们白发苍苍,连路都走不动为止!哈哈哈!”青玄大笑着,没等曼雨上前戳他,自发地跃出了车厢,坐在驾座上,甩动着马鞭。 曼雨无奈地收回挥出去拍打青玄的手。看着青玄那愉快的背影,曼雨心中的阴郁稍稍有了缓解。人说,伤心之时需要人陪着,这话果然不假。如今的她,若非有青玄这个开心果陪着,她就算不会阴郁而死,也会抱着自己缩在小角落里暗自神伤。 马车一路向西行进。二人因为本着了无牵挂的游玩心态赶路,一路上走走停停。行了整整半日,天都擦黑了,二人才来到了距临渊城向西最近的一座城镇“兖城”兖城紧邻临渊城,经济繁荣,商业发达,百姓富裕,即便天黑了,城内依旧人潮涌动。 进了兖城,二人没有投栈,而是就近在一家阳春面摊上坐了下来。曼雨除了进宫前吃了一顿饭后就一直没有进食。青玄则更厉害,大清早和曼雨分开后便去了酒肆喝酒,一整日一粒米也没吃。二人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直打鼓;摊主刚把两大碗阳春面摆上桌,二人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一番扫荡之后,青玄抬头来,笑嘻嘻地看着仍旧埋头苦吃的曼雨,道“曼雨,你可还记得,我们初识之日也是在这样的阳春面摊前!我们也是这般狼吞虎咽!” “哼!你还说呢!那日你不辞而别,害我伤心了好一阵呢!你走就走呗,我又不会缠着你!干嘛搞不辞而别,弄得神秘兮兮的吓唬人!” “我,我那不是见你表兄来了吗!你表兄都来了,我再跟在你身边不就多余了吗!”青玄双颊一红,赶紧低下头吃面,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进碗里。他哪里好意思说,他那时是在害羞,是在迷茫。在成衣铺子里,曼雨一身淡蓝色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如仙,如幻,勾走了他的魂魄,震撼了他懵懂的心。十多年来,他是洒脱的少年侠客,不识情为何物,一个女子就这么突兀地闯入了他平静的心湖,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神。他迷茫了,他害羞了,不知要如何面对她。所以,在确定她的亲人找到她,确定她没有危险后,他选择了逃跑。 第一百九十一章忍痛祝福 “我又没怪你,你别扭个什么劲儿啊!”曼雨笑着夹起满满一筷子面往嘴里塞。青玄可真是个活宝,不过谈些往事罢了,尽也能红了脸。 “听说咱们的皇帝驾崩了,这是真的吗?” 青玄刚想反驳曼雨的话,邻桌传来一男子低声交谈的声音。 一灰袍男子晃着手中的筷子,高声道“当然是真的了!我今儿下午刚从临渊城回来,临渊城内四处都是告示。永宁王三日后就要登基为新帝了!” “永宁王!这是好事儿啊!永宁王英明睿智,魄力十足,不过一年的功夫就攻下了大礼国和西蜀国。他若是当了皇帝,咱东陵国往后可有福了!” “谁说不是呢!永宁王即位那可是众望所归啊!我还听说,先皇在驾崩前封当今丞相之女为新帝的皇后。强强联合,永宁王殿下有了丞相的辅佐简直如虎添翼,我东陵国攻克大漠国之日只怕就要近在眼前了!” 青玄大惊,扔了筷子,起身大步走到邻桌,冲交谈中的两名男子抱了抱拳,道“两位大哥,你们说得都是真的吗!永宁王同意让丞相之女当他的皇后了?” “我骗你干嘛啊!告示上写得明明白白的,三日后就举行登基大典。永宁王殿下为新皇,丞相之女林鸳清为后!丞相之女可是京城出了名的大美人,这么好的国母哪儿找去啊!我若是永宁王殿下,我也不会拒绝!”灰袍男子看傻子般瞥了青玄一眼。 青玄怜惜地瞥了眼坐在一旁闷头吃面的曼雨。曼雨快速地夹着碗内的面,胡乱往自己嘴里送,想用阳春面填满内心的空荡;可是刚刚还有滋有味儿的阳春面突地变得味同嚼蜡般难以下咽,泪水不由地滑落在脸庞,滴落在面碗内。曼雨就似无知无觉般机械地夹起面条,再快速地送入自己的嘴中。即便食物已经塞到喉咙顶部也不自知。 “好了!不要吃了!”青玄一把抓起曼雨握筷的手,把面碗放到桌子的最远端。曼雨反射性地扑上前去抢面碗,青玄心痛不已,抱起她纵身出了面摊,回到马车车厢内。 上了马车,曼雨如呆子般靠在车厢壁上默默垂泪,青玄看得心如刀割。他弄不明白,为何不过半日时间,他的师兄,那个爱曼雨如双目的师兄尽会弃曼雨而去。曼雨的难过。他明白,他也曾如她一般伤痛,而且还不止一次。他更明白。此时的她需要的不是安慰,也不是用其他人的爱去填补心中的空虚,而是发泄,彻底的发泄。青玄坐在曼雨身旁,把她紧紧地抱在怀中。为她擦干脸上的泪水,听着她无声的哭泣。 “我很傻是吧!我就是天下最大的傻子!”曼雨抬起头,嘲讽一笑。 “爱情面前又有谁是清醒的圣人呢!若果真有的话,那也只能说明那并非真正的爱!” “你说得对!只可惜,在这段情里,只有我一个人是傻子!他至始至终都是清醒的聪明人!哼!如今想来。我还真是傻的可以!我不过是个小小的郡守之女,人也不漂亮,除了脑子稍微好使点外根本就一无是处!他身边那么多美人。环肥燕瘦,妖娆端庄,什么样儿的没有,怎么就偏偏看上了我了呢!哈哈哈!我真他妈的傻得可以!”曼雨伤极反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别笑了!别笑了!”青玄紧紧地搂住曼雨的肩膀。低吼“师兄若果真负了你。你又何必为这样一段不真实的情感伤心难过呢!除了师兄,你身边还有很多关心爱护你的人!你这般自伤,让关心你的人见了,该有多难过啊!”“关心我的人!就连一直宠着我的人都不要我了!就连我坚守的情感都把我丢弃了!还有谁会关心我!” “你还有我!我会永远陪在你身旁!关心你!爱护你!一辈子都不背叛你!” “你?”曼雨转过身,摇了摇头,反驳道“你说什么傻话呢!你都是个已经定亲的人了,怎能如此轻易把自己的一辈子许诺他人!往日曾许诺永生永世与我相守的人都不过是虚情假意的糊弄,你这一世的承诺又能有几分真心!” “我,定亲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我自会解”曼雨伸手堵住了青玄的嘴巴,掐断了青玄后面的话。 “嘘!不要说!不要承诺!我不想连你这个朋友都失去!答应我,永远都不要说这样的话!不然,我现在就下车!”曼雨盯着青玄,满眼严肃。秦济宇给她的承诺太多了,承诺越多她就越失望。别说她不爱青玄,就算她对他有意,在他已经定亲的情况下,她也决不会去做他与花小姐的第三者。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刚刚才经受了被夺走爱人的痛苦,她可不想让别人因她而尝一遍心被人强行剜走的疼痛。 “好!我不说!我永远都不说!”青玄哽咽着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换上了一张笑脸,不过眼角的一滴晶莹泄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曼雨移开视线避开青玄强装出来的笑脸,抬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笑道“好了!哭也哭够了,我如今也不欠他什么了!不过是个男人罢了,没了就没了吧!姑奶奶我自此就了无牵挂了,正好做个逍遥自在的小鸟,游遍大江南北!” “乐无忧的小鸟,请问你想不想要一个向导呢?我这个向导虽算不得万事通,却可以任你使唤,还可以兼做财神爷包吃包住!” “可以啊!有现成的向导,还不用花钱。为何不用呢!不过,这只限于你成亲之前!婚期一旦定下来,你就得给我赶紧回去成亲!” “好!”青玄爽快地答应了。他不反驳曼雨,全因为他知晓他一旦说出退亲一事定然会引起曼雨反感,进而把他赶走。曼雨的睿智,他见识过,此番一旦离开她,要再找她就难了。他不会如曼雨说的那般听话。他有自己的打算,但他必须私下里秘密进行才行。 “我的向导侠士,现在有劳你驾车找间客栈吧!赶了半日的路,腰也酸了,背也痛了,我亟需好好歇息一番!”曼雨一把推在青玄手臂上,欲把他推出车厢。 “哎!我这个向导还真是命苦啊!不但要当财神爷负责掏腰包,还要做车夫!”青玄假意一脸不满地摇了摇头,转身出了车厢,坐在驾座上。甩动马鞭 第二日出了兖城,曼雨央求青玄避开热闹的城镇,绕道儿走僻静的小道儿。曼雨再也不想听到任何有关秦济宇的消息。登基大典在即,但凡稍稍大些的城镇定然会贴出各类告示昭告天下。青玄自是举双手双脚同意了;屏蔽了师兄的消息,曼雨就能多些欢笑,他也能同曼雨好好欣赏一下沿途的自然风光。 不知是两人故意营造的气氛,还是曼雨真地卸下了心中的情感。接下来的行程很顺利;每每遇上风景秀丽的山川河流,曼雨甚至犹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般疯狂的爬山玩水,尽然连冰凉的河水浸湿她的衣衫也不过一笑置之。 温馨愉快的气氛直到第三日的清晨终被打破。这一日,二人的马车进入了东陵国第三大城“皓城”东陵国是出了名的江南水国,国内河流多不胜数,许多城镇都是隔江而建。若要渡江必要经过江边的城镇,皓城就是这些城镇之一。 二人的马车停在皓城城门之外,掀开车帘的曼雨远远地便看到了城门之上迎风飘舞的红白两面大旗;还来不及看清旗上所写的大字。曼雨就放下了车帘。除了进城时的例行检查,曼雨出了趟马车外;一路上从东城门到西城门,曼雨一直躲在车厢内,闭目睡觉。 说她鸵鸟也好,说她懦弱也好。她真地没办法去看百姓为他和他的皇后举行的庆典,做不到若没事人儿般去听百姓们的贺词。马车行进在皓城的街道上。曼雨只希望快点离开,赶紧跑上静静地林间小道儿,让她一个人独自舔舐自己的伤口。 可是,上天就是见不得她好过,马车转到城中心的广场处突地被人潮堵住了去路。车外人潮鼎沸,占地上千平的广场满满地跪着上万百姓,就连行车的街道都跪着人。车外人人都跪着,青玄和曼雨的马车停在广场入口处是那般特立独行,许多跪着的百姓听到声响后都回头虎视着驾座上的青玄,好似他们若是不下车,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前来拆了马车般。 “曼雨,咱们恐怕得下去应应景!”青玄掀开车帘一角,为难地看向车内的曼雨。曼雨早已经察觉了车外的异状。她没多言语,爬出车厢,同青玄下了马车,跪在了马车旁边的地上。 曼雨本不想看四周,可是下车之时,她瞥见了立在广场之中的两座雕像。两座雕像那般栩栩如生,那般高大显眼,曼雨哪怕只是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也不禁心惊。跪在地上,她忍不住抬起头盯着广场之中的雕像。两座雕像分别为一男一女,男的赫然是秦济宇。他那微微牵起的慵懒笑意,以及一双深邃的酒瞳是那般熟悉,熟悉得犹如印刻在曼雨心头般;仅仅是盯着雕像看,曼雨就似看到秦济宇真实地立在面前冲她微笑般。 另一座雕像自然就是即将坐上东陵国皇后宝座的林鸳清了。曼雨虽没见过她,就那雕像来看,她确实是个端庄贤淑的美人。优雅的姿势,浅浅的笑容,宽容大度的眼神,无一不是一国之母该有的风度仪容。曼雨痛苦地闭上双眼,低着头,听着周围的百姓山呼“皇上万岁!皇后千岁!”曼雨暗自告诉自己,祝福他吧!如果这真是他想要的,那就祝福他吧! 第一百九十二章赫连山庄 跟随众人跪拜完雕像后,青玄再次驾车带着曼雨出了城一路西行直奔赫连山庄而去。或许二人的默契释然,一路上二人不再如一开始般走走停停,而是抄近道儿快马加鞭彻夜赶路。曼雨很感激青玄的体贴,明白青玄这般配合她,是想让她尽快远离京城,在没有秦济宇的消息的环境下尽快恢复往日的心境。 其实,曼雨早在看见雕像之时便想通了。她对秦济宇的情,对他的爱慕,就如青玄对她的爱一般;他背叛了她是一回事,自己在背叛之下仍旧放不下对他的爱是另一回事;爱不一定要占有,爱就应该祝福,他既选择了自己要走的路,那就放手祝福他吧!有了爱,即便得不到回应,在这个陌生的时空她便不再是孤寂一人独行。所以,想通一切的曼雨全身心轻松,心情愉快不少;不过碍于青玄的体贴不想白费了他的好心,才没有出言阻止;因为她明白爱一个人,能为她有所付出也是一种幸福和享受。 五个昼夜的疾行之后,马车终于停在了赫连山庄的大门外。曼雨曾多次幻想过赫连山庄的样子,认为作为武林至尊的赫连山庄定然会如武侠电视剧中般是个建在半山腰或是在山顶,白云环绕,烟雾渺渺的空中楼阁;只有那样的气派才能配得上武林至尊的霸气。 可是,真实的赫连山庄让曼雨大吃一惊。山庄不仅建在平地之上,甚至还坐落在百花环绕的花园之中。若非时值隆冬之际,山庄之外只有红梅绽放,倘若曼雨是在春季来访,曼雨定然会误以为自己进入了古代的公园,而非赫赫有名的武林宝地。不过,整个赫连山庄还真如青玄所说的般山明水秀。景致宜人。山庄后面就是成峦叠嶂的巍峨高耸的山峰,更有一股活水自山涧倾流而下,让整个庄子都变得生机勃勃起来。 “这么大的庄子,怎地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啊!你们难道就不怕有人来偷袭吗?”站在山庄门口,看着空空如也的大门口,曼雨惊诧不已。玉云鹤不是武林盟主般的人物吗!难道就不怕有人来蓄意挑衅生事儿,或是来下个帖子要求比武较量什么的吗! “这里可是赫连山庄,谁敢来找麻烦啊!就算有人不服气想挑战父亲,也会等到每年一度的比武大会!私自寻仇,不但得不到相应的名誉声望。反倒会惹来武林同道的鄙视罢了!何况,这赫连山庄看似大,实则我们庄子里的人都不住在山庄之内。他们大多都徘徊在押送药草的路上。” “啊?那先生的徒弟呢?你别告诉我先生没有徒弟哦!”“若是不算上我这个生来便是他徒弟的儿子,至今为止父亲总共就收了师兄那么一个徒弟。” “啊!先生这么好的武功却不多教一些徒弟,真真是浪费了呢!” “谁说不是呢!我有时也劝父亲收些徒弟,这样我呆在山庄之中也不会那般无聊,也就不用老是偷着跑出去了。可父亲就是不听。说什么我和师兄都是筋骨奇佳的好苗子,世间再也找不出比我们更好的了,只要有我们两个传承他的衣钵就好了!再说了,父亲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四处游历施药救人上了,哪有那么多时间去教导徒弟。父亲说,若是没法教好。倒不如不收人为徒,省得误了人家的前程!” “这话说得也对!那些前来拜师的人往往都是冲着先生的名号而来,名利之心太重。若是不能让其一鸣冲天,还不如让他们另投他处!” “对啊!所以,在赫连山庄,除了管家和洒扫小厮,大多数人都被父亲派出去做药草生意。或是经营医馆去了!平日里,我一个人在庄子里实在闷得慌。才会三五不时地偷跑出去游历。” 红色的漆门之内突然转出来一白发短须老者,他睁着一双皱巴巴的长眼,在看到马车前的青玄后大呼“少庄主!少庄主是您回来了吗!”说着,老者拔腿狂奔起来。老者看上去至少已是花甲之年,他那般急速地奔跑,真是让站在青玄旁边的曼雨忍不住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庄主不是来信说暂时不回来了么?少庄主您怎地突地回来了啊?庄主呢?他也一同回来了么?”老者来到马车前,欲钻入马车。 “望叔!您别看了!这次就我一个人回来!父亲还在京城呢!”青玄拉住老者的手臂,有些无奈。 “少庄主,怎地就您一人回来啊?庄主呢?”老者转过身,有些摸不着头脑。 “先皇驾崩,师兄继位为新帝。父亲留在京城帮师兄处理正事儿呢!他近期应该都回不了山庄!” “皇帝驾崩了!宇少爷当皇帝了!想不到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京城尽然发生这等巨变!少庄主怎地不留在京城帮着庄主一同处理正事儿呢?一来帮帮宇少爷,二来少庄主也能学学管家的门道儿啊!”就老者说话的语气来看,老者在山庄的地位定然不会低了。 “我的脾性望叔您还不知道吗!一提起那下老气很秋的官场之事儿我就头痛!我就是不想掺和那些事儿,才躲懒回来蹲几日!望叔,您可不能把我回来的事儿告诉父亲哦!父亲若是知道我私自回来,定然少不了一顿责骂!”青玄站在老者面前,一副小孩子撒娇讨巧的样子。 “既然害怕庄主责骂,还敢私自回来!往日庄子三申五令要你呆在庄内静心习武,你总往外跑!如今庄主带着你去了京城,你倒自己跑回来!哎!望叔我真是弄不明白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心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弄不懂也没关系!您只要记得不要把我的行踪告诉父亲就行了!望叔,来,我给你引荐我的朋友!”说着,青玄把一旁的曼雨拉到了老者面前,献宝似地笑嘻嘻道“这是我在江湖上结识的知己好友,萧曼雨!” 老者上下打量了一下曼雨。其实他早就注意到曼雨了。只是曼雨低调的穿着让老者误以为她是庄主配给青玄的丫头。老者虽非山庄的主子,却因深受庄主器重,又是自小看着青玄长大的,他同青玄之间的感情就如爷孙般。青玄的性子他甚至比庄主还要清楚,青玄从未带女子回过山庄;如今这般慎重地给他介绍身旁的女子,这女子定然不会如青玄所说的般只是知己好友那么简单。一想到,面前的女子很可能是未来的少庄主夫人,老者不禁仔细地研究起曼雨来。 曼雨被看得有些赧然了,心想着,这老者的眼神未免有些太露骨了吧!青玄都说了他们是知己好友的关系。没必要像审视未来孙媳妇般严肃吧!青玄感觉到了曼雨的不自然,一把抓过望叔的手臂强行把他推到前方,故意大声喊道。“赶了多日的路,我又累,又渴,又饿,庄中有没有准备什么好吃好喝的啊!”“每日都备着好东西等着少庄主您呢!快跟望叔进来!”老人家就是比较好糊弄。只要是自己关心的人,哪怕是一句言不由衷的话,也能激起他们的慈爱之心。青玄的话一出,老者尽全然忘了打量未来孙媳妇的事儿,反抓着青玄的手,快步把他往庄子里拽。 青玄一边被拽着往前走。一边伸手拉过曼雨,让她跟上他们的步伐。山庄内四处是盛开的红梅和常青树,房屋厅堂和淡雅的装饰全无一丝武林世家的霸气和煞气。在庄内一路穿梭。占地十里地以上的山庄尽连一个小厮和丫头的影子都没看到。 “少庄主您在房中稍等一会儿!望叔我这就去给您拿吃的去!”老者拉着青玄把他和曼雨带到一座位于山庄西南角落种满了长青竹的院子前,吩咐完后便转身离开了。 “这么大一个庄子,一路上我怎地连一个丫头小厮都没看到啊!偌大的庄子该不会只有望叔一个人伺候吧!”曼雨扯了扯青玄的袍袖,疑惑地皱了皱眉。 “当然不是了!庄子里还有三个小厮!他们每人都有自己的活儿,一个负责打扫庄子。一个负责修剪庄子里的花草树木,还有一个是厨子。望叔是专门照顾我的。现在我也大了,他有时就负责招呼来山庄拜访父亲的客人。” “这么大个山庄就四个人!还有一个是个年近花甲的老人!先生还真是驯人有道啊!”厨子倒还好说,山庄人口少,每日三餐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可是这洒扫之人,清理这般大的山庄,而且还把山庄内的每一个角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曼雨真是无法想象那个小厮究竟是如何完成任务的。 “山庄里让你惊奇的事儿还多着呢!往后你呆久了,你就明白了!现在,咱们还是乖乖地去房中等望叔吧!一会儿他回来见咱们四处乱蹦,肯定又要念叨了!”青玄假意掏了掏耳朵,摆出一副很怕怕老者唠叨的样子。 “好吧!那我就去看看你青玄公子的香闺吧!”曼雨笑着率先迈步进了院子。青玄似突地想起什么般,红着脸跑到曼雨前面,伸出双臂拦在曼雨的前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你先在此处稍等一会儿!我先去收拾收拾房间!” “收拾什么啊!原滋原味儿的才是最真实的!男孩子吗,乱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会笑话你!”曼雨曲着双腿从青玄的腋下滑了过去,大笑着推开了面前的房门。 房间很干净,很整齐,真正是窗明几净,一点灰尘也没有,洁净的连身为女子的曼雨都不觉有些赧然。她跨步进入房间,挤眉弄眼地冲青玄笑道“这么整齐洁净你还不好意思个什么劲儿啊!你身为男子,房间却这般洁净,让我做女子都汗颜啊!”可是,曼雨转头看向房间右侧的圆桌之时,脸上的笑意立即僵住了。原来圆桌之上放着一件淡蓝色娟纱金丝绣花长裙。那袭长裙是如此熟悉,每个女人心中都有一套最喜欢的衣服,都有一个美丽公主的梦。这袭长裙就是曼雨曾经喜爱却爱而不得的公主梦。 第一百九十三章寻找秘籍 “哎呀,哪个该死的丫头把自己的衣服放在我的房间了!一会儿让我查出来,看我怎么罚她!”青玄上前抓起长裙藏在了身后。他本想把长裙丢到屋外去,这样看起来真实很多,可是摸着那柔滑的面料,心生不舍。 曼雨撇开头不看他别扭的红脸。他刚刚还说山庄之内总共就三个小厮外加一个老人,这会儿怎么又蹦出个丫头来了!真正是病急乱投医!曼雨不想,也不愿拆穿他,毕竟拆穿了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有了长裙的插曲后,二人之间有了些许沉默和僵持,直到望叔端来了美食,二人之间的沉静才被打破;不过也还是带着一丝不自然和别扭。填饱肚子后,青玄把曼雨带到了玉云鹤的书房。 “看吧!我没骗你吧!”青玄伸手指了指房中书架上琳琅满目的书籍,豪爽之情溢于言表“挑吧!这房中的秘籍随便你挑!只要你看中的,你统统都可以拿走!” “都拿走!你难道就不怕先生回来责备你啊!”满屋子的武功秘籍让曼雨目不暇接,只能瞪着大眼一一扫视。 “不怕!大不了我一辈子再也不回赫连山庄便是!不过,作为罪魁祸首的你可要收留我这个流浪儿才行哦!”青玄试探性地笑望着曼雨。 “我倒是真想把它们都搬走!可是,你瞧瞧!这么多秘籍,全摞起来,就算不把我压死,我只怕也没命去练秘籍里的武功!可见,这人啊,还是不要太过贪心的好!”为了避免青玄冒出“我帮你搬”或是“找车队拉走”一类的话,曼雨抽出了书架上的一本黑风拳法在手中把玩道“这本拳法怎样?听上去好似还蛮厉害的!” “黑风拳?拳法倒是好拳法,想当年黑风道人就是靠这套拳法威震武林的。可是。黑风拳虽然厉害,却需要气力和内力作为基点,不怎么适合女孩子修习!” “那这个七煞玉女剑呢?玉女剑,这总该是女孩子练的了吧!”曼雨晃了晃从第二个书架抽出来的七煞玉女剑。 “这玉女剑虽是专门给女子练的,可你也看到前面的‘七煞’二字了!所谓‘七煞’就是需要七个人!我们俩加在一起也就至多来个双剑合璧,七煞就别妄想了!”青玄夺过曼雨手中的剑谱插入身后的书架之中,转而笑着抽出一本白色封皮的秘籍笑道“说到双剑合璧,我们不如一起来练这套‘青雨剑’吧!” “‘青雨剑’?”曼雨接过青玄手中的剑谱,在手中仔细端详。越是看那秘籍,曼雨越觉得奇怪,最后冲天翻了个白眼道。“大哥!我拜托你别闹了行不!这本书这么新,一点灰尘都没沾上,分明就是最近几月新编写的,哪里算得上什么武林秘籍啊!我要学的可是能扬名江湖,惩奸除恶的真功夫!你这套新人撰写的假把式。我学了也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曼雨兴趣缺缺地随手往后一抛,转头去看书架上的其他秘籍去了。青玄接住在空中做自由落体的剑谱,脸上的失望一览无遗。在来赫连山庄的路上,青玄告诉曼雨他身上没带银子,想回来拿银子,实际上并非如此。他若真是缺钱大可以去父亲在各地的医馆拿钱。没必要千里迢迢跑回赫连山庄。 他带曼雨回来实则就是为了这本青雨剑法,这本剑谱是他在认清自己对曼雨的情意后特意冥思苦想编写而成的,青雨。青雨,不就是青玄和曼雨的简称么!他私心的想假借练剑为名在无人打扰的山庄之中让曼雨慢慢对他产生依赖感,进而喜欢爱上自己。可是,他千算万算却忘了给这本剑谱弄个旧一点的封皮,以至于曼雨还未及翻开第一页就被丢弃了。青玄真是失望透顶! 曼雨何其聪慧。又怎会看不出那本剑谱是青玄为了诓骗她与他双剑合璧而自己编写的。从他放下七煞玉女剑转而拿出那本青雨剑法,曼雨虽看似不经心。实则早就看到他眼中的那丝希冀,再看到那本剑谱崭新的封皮和书页,曼雨就更坚信了自己的猜测。 曼雨故意绕到其他书架前,与青玄拉开一段距离。十来个书架满满地全是秘籍,所有的书架设计都是一般高一般宽,格子上的雕花都是一模一样的。可是,靠墙的一个书架最底端的一个格子里尽然放置了一个小巧的花瓶。花瓶很小,而且还是黑色的,若非二人是在白天进的书房,又恰巧有太阳光照在了花瓶之上,曼雨定然会忽略这个藏匿在秘籍之中的花瓶。 “青玄!你快过来!”青玄听到叫唤快步来到曼雨身旁。曼雨冲青玄指了指底端的花瓶,惊道“满屋子都是秘籍,为何这里会有个花瓶啊!”“不过是个花瓶罢了!兴许是打扫书房的小厮不小心放错了吧!”青玄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现在他满腹心思都放在如何劝说曼雨答应同他双剑合璧上,哪有什么心思分给那不怎么起眼的花瓶上。 “不对!我觉得这个花瓶不一般!山庄的打扫小厮把整个山庄都搭理得井井有条,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错误!”曼雨蹲下身,捏着下巴研究着那个突兀的花瓶。几番目测无果后,曼雨伸手握住那个花瓶,欲把花瓶拿起来端详。可是,无论曼雨如何使劲儿,花瓶却纹丝不动犹如长在地上般,曼雨惊道“这花瓶果然有问题!青玄你快过来看!” 青玄也终于注意到了花瓶的奇怪,在曼雨身旁蹲下,伸手去拿花瓶。如曼雨一般,无论青玄如何使劲儿,花瓶就是岿然不动。曼雨是女孩子,气力小,拿不起花瓶或许还有情可原,可是青玄是个男子,还是个练武的,尽也拔不动花瓶。青玄至少五百斤的气力,就算花瓶被强力胶粘在了木架子上,哪怕中间还钉了钉子,钉子也定然被拔出来了。青玄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这个花瓶会不会是个机括啊?”曼雨开始发挥看武侠电视剧和武侠小说的超级想象力,双眼闪烁着亮光。 “你说的也不无可能!书房之中存放着那么多武功秘籍。这些秘籍可是父亲多年来游历四国得来的,江湖上觊觎的人定然不少!说不定这个花瓶正是父亲为了防止有人来书房盗取秘籍而设计的机括!” “依我看这个机括并非是防御性的!若是为了防止有心之人来偷取秘籍,机括应该设在显眼的地方。只有让人一踏入书房便受到攻击,机括才发挥防御的作用!这个花瓶放在最后一个书架上,而且还是在最底端,还在旁边放了秘籍,欲盖弥彰。这说明主人并不想让人看见这个机括!我猜测,这个机括应该是用于开启某个密室的!”曼雨越往下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理。 不等青玄反应,曼雨改抓握花瓶的手势变为扭动。她先按顺时针方向扭动花瓶,花瓶纹丝不动;她又换成逆时针方向扭动,花瓶依旧一点反应也没有。曼雨有些泄气;在现代时,她就经常为武侠电视剧中那些修建密室的高超技艺而倾倒,此番遇上这般奇异的事儿,曼雨的好奇心完全被挑了起来。可是,无论她怎么搬弄,花瓶就是没反应,曼雨灰心地想着,难道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突然,曼雨在花瓶旁边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痕迹。那是一个黑漆木板被物体多次摩擦的痕迹,先是一条向左的直线,紧接着就是逆时针旋转的圆弧。曼雨暗自一笑,再次握住花瓶,首先按照那条直线平行匀速地推动着花瓶。花瓶缓缓地动了起来,曼雨同青玄幸喜地互望一眼,曼雨更是受到了很大的鼓励。在花瓶移动到直线的尾部后,她沿着圆弧的方向扭动花瓶;这次花瓶尽然顺着圆弧缓缓地转动起来。花瓶停止在圆弧尾端之时,原本靠在墙边的书架突地从中间裂成两半,快速地往两侧移动起来,露出一条狭长漆黑的通道。 “这是一条密道吗!它通往了哪里啊?”青玄惊叫出声,不敢置信地捏着下巴。他自小便在书房内查看秘籍,却从未注意到这个小小的花瓶,更没发现书房之中尽还有这般神秘的通道。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不过里面黑漆漆的,说不定里面关着猛兽什么的,你怕不怕!”曼雨口中说着吓唬青玄的话,实则并未那般想。来到这个时空后,她也见识过不少密道密室,却还真没见过哪个人在自己家里挖个密室专门用来养猛兽的;而且密道之内并未传来凶兽的吼叫,也没什么特别的味道,所以密道的尽头最多不过就是玉云鹤存放宝物的地方罢了。 “不可能!父亲才不会养什么猛兽呢!再说了,别说是猛兽了,就是天上的灵兽我也不惧!走!我带你进去!”青玄虽然有些叛逆,时常悖逆玉云鹤,可是对于这位父亲的为人,他深信不疑;父亲甚至成了他学习效仿的榜样。他坚信仁爱的父亲定然不会在自己家里养什么猛兽! 正如曼雨所料,密道的尽头不过是一间密室罢了。不过这间密室有些特别,密道与密室之间有一睹透明的墙体。这堵墙看似薄如蝉翼,还在微微颤动,好似在随着微风轻轻摆动般。可是密室之内一面是堵死了的墙壁,一面是书房,不可能有风吹进来。青玄本想抽出长剑割破那透明的墙体,却被曼雨阻止了。曼雨下意识觉得这面透明的墙不寻常。 第一百九十四章密室惊魂 “这面墙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啊?看上去怎么这么奇怪?”青玄靠在密道的墙上鼓着腮帮子抱怨着。 “嗖-嗖-嗖”青玄对面的墙上突然射出三只利箭,直奔青玄的面门而去。曼雨紧忙拽住青玄的衣襟把他拉到自己身后。青玄险险地避开了利箭,可是背部却在曼雨拉扯之时不小心碰到了后面的透明墙体。只听密道之内“嗡嗡”之声不绝,紧接着青玄就觉得背上似有什么东西在啃咬自己一般。他奋力推了曼雨一把,同曼雨一同滚落在地。 二人站起来时,只见那透明墙体似万虫蠕动般疯狂地抖动起来。曼雨转到青玄背后一瞧,顿时冷汗直流。原来青玄背部厚厚的冬衣尽被咬出了一个大洞,露出了皮肤。若非青玄反应够快,只怕他身上的皮肤都要被透明墙体上的东西咬下一大块来。 “那些底是什么东西啊!”曼雨瞪大双眼看着透明墙,恐惧袭上心头。 “看剑!”青玄拔出长剑狠狠地刺入墙体,长剑不但没有穿墙而过,青玄反而似被人打了一记重拳般弃剑弹了出去“砰”地一声跌倒在地。青玄这一跌原本不重,可是在跌落之时他的右腿不慎触碰到密道内的墙壁。这时迟那时快,二人还不及回过神,一只重约百斤的大锤突地出现在曼雨背后的墙上,在一声脆响下,大锤直奔曼雨的肩膀而去。 “小心!”青玄一个鲤鱼打挺,飞扑到曼雨背后推开曼雨。大锤速度太快,青玄这一推,曼雨虽躲过了劫难,青玄的左肩被大锤狠狠地捶了一下。青玄双腿一个不稳,跪倒在地,面向透明墙体“噗”地一下喷出一大口浓血。 “青玄!”曼雨焦急万分。爬起身便要去扶起青玄,耳边却突地传来嗡嗡之声。曼雨转头一瞧,双眼立即瞪得如铜铃般大小。原来,那面透明的墙尽然像受到什么刺激般疯狂地抖动起来,不过眨眼的功夫,无数细小如蝇的透明虫子自墙上跌落下来,如同透明的液体般在密道的地上爬行着;同时也露出了里面的密室。 那些虫子拥有透明的身子,头上长着许多透明的触角,没有眼睛,只有一张不时张开的嘴巴。看着那些虫子。曼雨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俯身便想去拉青玄,以免他被那些虫子攻击。他们刚刚可是亲眼见识过这些虫子的厉害的。可是。此时趴在地上的小虫子就像被人喂了安眠药般跌落在地后就一动也不动了,缓缓地闭上了开合的嘴巴,就似睡着了般。 “这些虫子怎地突然变得这般温顺了?”曼雨摩擦着自己的手臂,瞪着双眼虎视地面上的万虫,百思不得其解。由这些虫子组成的墙壁明明坚硬如铁。柔软如簧,怎地突然就这般不堪一击了呢! 突地,曼雨注意到了地上残留的血迹。那是青玄的血,刚刚青玄被大锤击中,口吐鲜血,血刚好喷在了墙壁之上。此时。除了地面上残留的血渍外,那些虫子身上连一滴血迹也没看有。 “天哪!这些虫子该不会是吸了你的血才掉下来的吧!”曼雨捂住嘴巴,暗叫。这些虫子该不会是吸血虫吧! 青玄也注意到了那些虫子的变化,也心惊不已,挠着头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管它是什么虫子呢!咱们先去密室里看看吧!万一等会儿这些虫子醒来了,咱们可就进不去了!” “嗯!”青玄点了点头。在曼雨的搀扶下,二人跨过趴在地上不动的万虫进入了密室。 这间密室很奇怪。密道之内不但机关重重,门口还有万虫把守,可是除了右侧墙壁上悬挂的山水艳阳图,整个密室空空如也。曼雨和青玄相视一眼,都迷茫不知所措。 “不过是个空密室罢了,有必要弄得这般神神秘秘的吗!害得我被大锤子砸,还吐了一口血!真是不值啊!”青玄丧气地耷拉着双肩,牵着曼雨的手道“算了,这密室也没什么稀奇玩意儿!我们还是回书房找秘籍吧!” “慢着!”曼雨阻住青玄往外迈的脚步,把他转到山水图之前,捏着下巴道“整个密室就挂了一幅山水图,这幅图会不会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名家遗作啊?咱们若是把这副画带出去,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呢?” “你别胡思乱想了!这幅画不过是我父亲随手画的罢了,根本就一文不值!” “先生的丹青?这就怪了!既然是先生的丹青,先生为何不堂堂正正地挂在自己的书房,却要弄一个这般的密室来挂呢?”曼雨的疑惑更甚。若说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好东西,怕别人觊觎,放在密室之中还情有可原。可若只是自己的信手涂鸦,放在这里就有些欲盖弥彰了。 曼雨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方位打量着山水图,甚至抬手去拉图画,想看看画轴背后是否藏有东西。可是整张图就似嵌在墙壁上般,根本就拉不动。曼雨来回踱步,捏着下巴冥思苦想。 “哎呀!不过是张普通的丹青罢了!兴许是父亲甚为喜爱,所以就把它贴在墙上也说不定呢!没什么稀奇的了,我们还是走吧!”站在一旁的青玄耐不住了。密室内空空如也,密室之外又趴着密密麻麻的万虫,他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再呆在这个密室之内。 曼雨不死心地盯着山水图,恨不得把眼睛瞪穿了。她总觉得这幅图不简单,肯定内藏玄机。最后,在青玄等得不耐烦拉着她的手臂准备强行把她拖出密室时,曼雨瞪着牛眼,伸出食指狠狠地按在了山水图上那高高挂起的艳阳之上。密室之内突然传来一声轰鸣,紧接着就见山水图下方的砖头往旁边一缩,露出一个小小的储物木匣。 “快看,这里有东西!”曼雨拖回跨出密室的青玄,指了指木匣,一脸狂喜“我就说嘛,这个密室不简单!这幅图更加不简单!” “你站到一边儿去!我来看看这里面到底装了什么!”青玄把曼雨推到自己身后,谨慎地伸手去抓木匣。木匣倒是一抓便起,可是当青玄打开木匣之时,木匣内突地蹦出一只白色物体“嗖”地一下便钻入了青玄的手臂。青玄大惊,木匣跌落在地。 站在一旁的曼雨也吓得不轻,拉起青玄的手便要往下抖,想把虫子给抖出来。一边抖,一边大呼“青玄,虫子在哪儿了啊?虫子在哪儿了啊?” “别担心,我没事儿!”青玄皱眉看了看手臂,见曼雨不信任地仍旧抖动着他的手臂,他抚了抚曼雨的肩膀安慰道“我真的没事儿!除了虫子刚刚钻进去时有点麻痛外,我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 “这么大一个虫子钻到体内,怎么可能没事啊!说不定是藏在你腹内,等着一步步蚕食你的血肉呢!不行,我们得赶紧想法子把虫子驱赶出来才行!”青玄一脸的不在意,曼雨则被吓得都快哭出来了。 “你关心我啊!”眼见曼雨因担心他的安危,泪都急出来了,青玄只觉心中一暖,哪怕立时死了,他也心甘情愿。 “我当然关心你了!你还有心思笑!我都快急死了!你好心好意带我回山庄,我却非要来这该死的密室!如今好了,这可咋办啊!要不,你运功感受一下那小虫子的位置,看看能不能用真气把它给逼出来?” “好!我运功还不成吗!”眼见曼雨焦急不已,青玄也不想拗了她。他一个蹲身,盘腿坐在地上,把真气在体内运行了一个周天。若说一点也不害怕,肯定是假的,只是身为男子,青玄肯定不能在曼雨面前露出惧色。小虫子钻入体内时,青玄同曼雨一般,认为这虫子呆在他体内肯定是等着啃咬他的血肉。他从未用真气做过驱赶虫子的事儿,所以他心中一点儿底都没有。 让青玄意外的是,他的真气还真感知到了那只小虫子,那只小虫子尽然就窝在他左臂上的肌肉内,静静的身子犹如睡着了般。青玄运足真气试着把虫子往手掌上赶。那小虫子尽非常听话,顺着真气缓缓地向下移动。 “啵”地一声,指甲盖大小的小虫子自青玄手臂上的皮肤一蹦而出。青玄睁开双眼,曼雨和青玄同时松了口气。小虫子落地后一个飞窜,跳回到木匣之内。这次,曼雨可不敢再去捡那匣子了。 青玄伸手便去抓木匣,曼雨紧忙扑上去握住他抓木匣的手,喝道“刚刚才被咬了一次,你还不记事儿啊!难道还想再被咬一次么?” “没事儿了!这次我自有办法了!”青玄轻松地冲曼雨一笑。曼雨对木匣之内的东西的好奇心,他一清二楚,他也同样好奇。加上,他可不想他二人废了这么大的心力,到头来却什么也没弄明白,却被虫子白白吃了血肉。 青玄把盒子的开口冲门外,捡起长剑快速地挑开木匣的盖子。小虫子再次蹿出,不过这次小虫子没有扑上任何人,而是直接扑入了万虫的队伍之中。青玄一把挑翻木匣,把里面的东西往地上一洒,接着把木匣挑回原样。小虫子果如先前一般再次蹦回到木匣之内,青玄把木匣一关。小虫子就再也不能出来作怪了。 二人把木匣放回原处后,反身一同趴在地上去看从木匣内掉出来的东西。那是一本书,一本满是灰尘的书籍。青玄用剑挑起书籍,让其正面朝上。书籍确实很旧,书页已经发黄了,藏在灰尘之下浅蓝色的封皮上赫然写着清心诀三个字。 第一百九十五章何去何从 “清心诀?这是什么武功啊?”曼雨从地上捡起那本秘籍翻了翻,书里密密麻麻地全是经络穴位方面的东西。这本书对于武学刚刚入门的曼雨来说简直就跟天书差不多。曼雨把书往青玄手中一丢,道“你武艺高强,见识也比我多,你看看这本秘籍究竟是何厉害的功法?” 青玄接过秘籍,一页一页翻开仔细的翻阅了一遍,皱眉道“清心诀这个功法我也没听过!就书里的经络和穴位描述来看,这应该是一本内功心法什么的!我平日里只爱剑术,对这些内功心法知道的也不多!” “连你都不懂啊!”曼雨失望地垮下双肩,苦着脸道“原本以为咱们找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籍,或许我能凭借这本秘籍一飞冲天呢!看来,咱们这番折腾是白折腾了!” “虽然我看不懂,可这本秘籍里的武功可能还真如你所说的般是个绝世功法!你若是真想练,咱们可以偷偷拿出庄子寻个懂内功心法的行家指引指引!”青玄虽然很想说服曼雨同他练双剑合璧的剑法,可是他也不愿意看到曼雨失望。 “你父亲这么宝贝这本秘籍,藏得这般好,你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说要偷偷拿出去!这万一让你父亲知晓了,他指不定怎么罚你呢!”曼雨摇了摇头,觉得不妥。她虽然非常向往武侠电视剧中主角凭借机遇所得的武林秘籍一飞冲天的奇遇,这种盗取他人宝物的小人行径她可做不出来。 “没事!再说了,这本秘籍都从匣子里掉出来了,咱们就算想再放回去也不能了!难不成你忍心让我再尝一次被小虫子吞食血肉的苦楚啊!”青玄用下巴努了努匣子的方向,示意那里面好危险,他好怕怕。 “那咱们也不能这般堂而皇之的把东西拿走啊!这不成了小偷了吗!” “什么偷啊!所谓偷是不问自取别人家的东西!我可是赫连山庄的少庄主,未来的庄主。整个庄子都是我的,这个密室里的东西还不是迟早都是我的!我不过是提早些时日取用罢了!行了!别想七想八的了!你就安安心心拿着这本秘籍,父亲若是责怪下来,你啥也不用说,一切都有我在呢!”青玄拉着曼雨的手,也不说一声,直接拉着她跑出了密室。 曼雨想要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二人刚刚跑出密室,原本趴在地上的万虫犹如有心灵感应般迅速地再次结成了透明的墙体,把整个密室封得密不透风。 “看吧!天意如此。就连上天也觉得你应该拥有这本秘籍!你总不会为了还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让我再次流血吧!我刚刚才被大锤子砸了一下,现在全身上下都痛得厉害呢!”青玄捂住胸口。扮出十分痛苦的样子。 “行了!别装了!刚刚那大锤子明明击中的是你的后背,与你的前胸有什么关系啊!算了,你这个皇帝都不怕,我这个太监还急什么啊!你既然这么爽快大方,我若是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曼雨夺过青玄手中的秘籍。灿烂一笑“那就先谢谢你了啊!”“跟我还这么客气啊!走吧!再不出去,小心一会儿望叔来寻我们!”青玄本想说,对她,只要他有的,就算性命他都愿意舍弃。何况是一本秘籍。 二人出了密道后,把花瓶按照原来的线路反方向推回原处,书架和墙体恢复了原样。二人进密道。破密室之门,不觉时间流逝,二人出了密道,书房之内已是漆黑一片。因担心被人发现他二人进密道一事,二人没敢点灯。曼雨跟在青玄后面摸索着出了书房。虽说青玄刚刚在密道之内言辞凿凿,可真等出了密室。心中也不免有些担心,偷取秘籍一事儿若是让父亲知晓了,照父亲对秘籍的看重程度来看,只怕不仅仅是责骂一顿那么简单。 自打得了清心诀,曼雨整日翻看,甚至还在书房之内翻出两本关于人体经络和穴位的书籍作为辅助学习材料。她深信能让玉云鹤这般宝贝的秘籍,即便不是盖世神功,也定然不会逊色;她若是真能练成这清心诀,他日行走江湖就算做不到惩奸除恶,自保应该没有问题。所以,即使那本书对她来说就跟天书差不多,她也不放弃。虽说决定好好练清心诀,曼雨也不放弃剑术方面的功夫。这样一来,既可以在没练好清心诀之前学得些自保的功夫,同时也不至于让青玄因为太过无聊而整日来打扰她。 在赫连山庄,曼雨每日不是独自钻研清心诀就是找青玄一同练剑。山中岁月容易过,平静的生活总是过得很快。曼雨终于弄明白人体所有的经络和穴位,再也不会干瞪着清心诀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时,她在赫连山庄已经度过了十五个日出日落。这半个月来,曼雨总是忙于练武,每每回到房中时都已经精疲力尽,倒头就睡,一夜无梦到天明;这半月来,曼雨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渐渐忘记了秦济宇,忘记了深埋在心底的那份痛楚。 曼雨与青玄的相处越来越融洽,一同练习的剑法也越来越纯熟。直到第十六日,天明之时望叔急吼吼地冲入院子,拉走了青玄,曼雨在赫连山庄平静的生活才宣告停止。其实,曼雨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是她就是有中预感,这种感觉非常强烈,还带着浓浓的不安,好似外界正发生着一件惊天的大事般。 青玄离开的时间里,曼雨无数次告诉自己要安心练武,无论外界发生何事都与自己无关。该还的债都还了,该伤的心也伤了,她与这个时空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自己不该为这份莫名的担心而惊慌。她无数次收回已经踏出院门的脚步,只为了不让自己的心湖再起波澜。 可是,无数次痛苦地挣扎之后,曼雨悲催的认识到,自己在赫连山庄的这片刻平静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她根本就放不下他,更别说什么忘记了!最后,曼雨踏出了山庄的大门。青玄还没回来,这次她不打算向青玄道别;她也不敢同青玄亲自告别,她怕她一旦见到青玄那悲痛欲绝的神情,她会不由自主地因为同情他与她一般的遭遇而做出错误的决定;错误就是错误,就算在再美好的外衣下也不可能得到幸福,不过折磨两人罢了! 她没有带走清心诀;半月来,她每日都默默诵念口诀,把清心诀倒背如流,她虽未曾参透其中的奥妙,却也发现了这套功法的神奇。清心诀确是一本难得的盖世武功秘籍,一旦连城便会拥有摧枯拉朽的威力。她不想在一次次伤害了青玄的情况下,还带走山庄的宝物。 “青玄,别怪我!”看着红梅环绕的赫连山庄,曼雨神伤不已。以前,她虽然同情青玄,却对他的伤痛不能感同身受,可是,经历了秦济宇的背叛却仍旧没法放下他的心境转变,曼雨终于能完全体会到青玄的痛。曼雨握紧肩头的包袱,转身大步离开 因为要打听京城的情况,曼雨决定去人最多最密集的城镇内的酒肆打探消息。步行了一个时辰后,曼雨终于进了离赫连山庄最近的大城“海城”城虽名为海,城内实则没海,因为同高山地区的西蜀交界,海城之内甚至连个稍微像样的湖泊都没有;称为海城不过是对远在东部的临渊城的一种向往罢了。 城内的本地居民应该不多,城内只有稀稀拉拉不到五千户民居,依曼雨猜测,人口定然不会过三万。可是,整个海城却人满为患,原因是城内昨夜突然来了数万伤兵。城内的居所有限,一座边陲小城的医馆大夫更有限,许多伤稍稍轻些的士兵甚至直接坐在小摊小贩们自己搭的凉棚之内。 士兵忍痛的呻吟,正在被治疗的伤员凄厉的哀嚎充斥整个海城,街道上四处都是伤兵们移动时残留的血渍。曼雨很困惑,东陵国刚刚拿下了西蜀,大漠国在三国大战之中受了重创,论理说,两国不应该会再有战事发生才对啊!就算韩润礼咽不下去延都的那口恶气,他要报仇也一定会在养精蓄锐,有了必胜的把握后再带兵前来啊! 如今天下已从原来的四足鼎立变成了两国对峙的状态,秦济宇到底因何理由如此大规模地调军啊!看那些伤员的情况,东陵国这边似乎伤亡惨重,曼雨更是迷惑,世间怎地还有人能够如此重创秦济宇的虎师“白甲军” “大哥,你们这是从哪儿来的啊?怎地伤得这般重啊?”曼雨从酒肆里提了一壶热乎乎的烧刀子摆在歪躺在凉棚内的伤兵面前。 这些伤兵都伤了腿脚,行走不怎么方便,吃喝都需要人送现成的。虽说怜悯之心人皆有之,可城内一下子聚集了这么多伤兵,城内的百姓不可能把每个伤兵的吃喝都管到了。这些伤兵能得一顿饱饭,不至于饿肚子就已经要谢天谢地了,置于说酒,就只能皱着鼻子闻闻香气儿了;当然那些伤得不重能够四处抢夺的士兵除外。 躺在凉棚内的五名伤兵哄抢着去喝那热乎乎的烧刀子,抢到的满脸舒爽,喝不到的则一脸失落。眼见一壶烧刀子几下子就见底了,曼雨直接让酒肆的店家搬来了两大坛子酒。五人饱饱地喝了一阵后才捂着肚子打着饱嗝,才注意到一直坐在一旁请他们喝酒的曼雨。 第一百九十六章错过风景 “小姑娘,你打听这些事儿干嘛啊?”伤兵们虽很开心有人请他们喝酒,在这样寒冷的冬日能喝上一口热乎乎的烧刀子简直爽到骨头里了;可是他们也非常谨慎,尤其是那个圆脸宽鼻的领头士兵。 “我就是好奇罢了!小孩子吗,难免好奇些!”曼雨睁着一双大眼,乌黑发亮的眼珠无辜地骨碌乱转。 “大哥!有什么好遮掩的,这又不是什么机密之事!咱们一路跟着皇上出生入死,受了伤回来却落得露宿街头,连顿饱饭都保不了!这位小姑娘好心请咱们喝酒,咱们就告诉她吧!”歪躺在领头士兵旁边一脸络腮胡的士兵倾身向前低声道“我们这些伤兵都是刚刚从西蜀撤回来的!” 曼雨暗自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一脸好奇地问道“西蜀?西蜀不是刚刚归顺我东陵国吗?难道他们闹反叛不成?” 曼雨不禁回忆自己在延都城与罗云贤离别时的情景。罗云贤不似会出尔反尔的人;再说了,西蜀新伤,又被大漠国瓜分走了大片土地,就算罗云贤有心反叛,他暂时也不可能有这个实力啊! “当然不是了!”眼见已经有人先开口了,领头的伤兵也忍不住低声抱怨起来“他娘的,若真是西蜀闹反叛我们这些人就算死了,我们也决不眨一下眼!可是,哎!” “你们到底被派去哪儿了啊?”曼雨急了。她虽在东陵国呆得时间不长,可是这个东陵国的百姓到底有多崇拜秦济宇,她很清楚。往日,只要秦济宇一句话,愿意为他赴死的人何止万千。今番,东陵国的士兵在提及他们最最敬仰的皇帝之时,眼中再也没了往日那般的崇敬。相反还有无限的疑惑和不解,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失望。 “小姑娘,看在你请咱哥儿们喝酒的份儿上,我可以告诉你!可你得保证,你不得四处宣扬啊!”伤兵头领还是有些忌惮。 “放心了,我保证一句话都不往外传还不行吗!我个小姑娘,就算要掀什么风浪,那也不一定有人听我的啊!”曼雨豪气干云地拍了拍胸膛。 曼雨仿照武侠电视剧摆出来的姿势,看似有模有样,却让围在身边的五名伤兵露出了笑意。特别是领头的那个。他原本还有一丝戒心,可是在看到曼雨那强装豪爽的小孩子行径,彻底放下了戒心。 领头伤兵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什么异状后压低嗓音道“实话告诉你吧!根本就不是什么西蜀反叛,我们这些人都是被皇上派去攻打昔日的西蜀国圣地‘圣女宫’的!‘圣女宫’四处都是毒雾,我们的士兵一进去就被迷晕了,除了任人宰割。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若非‘圣女宫’的人手下留情,咱们这些人可能就要全部葬身在那一片毒雾之中了。” “这事儿说来也奇怪的很!‘圣女宫’地处边陲,而且又全是些娘们,咱们的皇上为何要这般大费周章的去灭一帮小娘们啊!”一伤了右腿的伤兵苦恼地摇了摇头。 “谁说不是呢!说起来咱们的皇上自打继位以后性情似乎就变了!”伤兵头领也是一肚子怨气。 “性情大变?怎么个大变啊!”曼雨瞪大双眼。 “当今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他虽说懒散惯了,却实实在在的是个难得的明君。可是不知为何。自从登基为皇,他似乎再也听不进任何人的进言。听人说,每每在朝堂之上。只要有人反对他,便会立即被拖出去砍头。皇上甚至下令新增了十多套酷刑,像铜柱炮烙,万蛇窟啊!这些酷刑听着就渗人!”领头伤兵越说越伤感。 “怎么会这样!”曼雨也是满头雾水,只觉得这样的秦济宇就像似换了个人般。就算他对她往日的情意都是假的。可他的治国之才,容人之度却不是假的啊!不过是对他的旨意提出些不同意见罢了。怎地就要弄得当场斩首的地步啊!再说了,那些酷刑可都是只有在古装电视剧中的昏君才能想得出来的啊!秦济宇到底是怎么了! “相信这也是全东陵国百姓最想知道的问题!先皇驾崩之时,所有的百姓都期待皇上继位,哪个人不是希冀着皇上能带领我们东陵国的万民成就天下霸业!可是,哎!真是世事难料啊!皇上若是再这般搞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爆发内乱了!到那时,不用等大漠国人攻打,我们东陵国只怕就要灭亡了!”领头伤兵言罢,耷拉着双肩,一脸忧色。其余的伤兵似乎受了领头伤兵言语的感染,纷纷低垂着头,忧心忡忡。 曼雨没有再打扰他们,大踏步离开了凉棚。问题有了答案,只是这个答案让曼雨很不安,难道秦济宇真的是隋朝时候的隋炀帝不成?在隐忍多年,先皇驾崩,一朝登上皇位便显露了真性情!曼雨不甘心;她可以承认自己在感情上择人不淑,可是就她身为建筑师细致的观察力,她和秦济宇相处那么久,不可能连一丝端倪都看不出啊! “这里边肯定有猫腻!”曼雨挠了挠头,冷静地思考着。秦济宇就算是隋炀帝般的人,一朝得势就显露真性情,他总该等皇位坐得再稳些再荒淫吧!这般着急忙慌的,不到半月时间就接连犯众怒,他又不是个傻子,怎会做这么糊涂的事儿!这样的行径总让曼雨觉得似乎有人故意在背后捣鬼般! “难道那日在皇宫的不是他!”曼雨惊叫出声。古代的易容术她可是亲眼见识过的,技术好的甚至连声音都能装得似模似样。秦济宇说不定真被人给掉包了!可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不对,那日她见到的明明就是如假包换的秦济宇。再说了,他武艺高强,内力深厚,警觉性更是高得很;她还真是想不出世间到底有谁能在不知不觉间把他迷晕! “不行,我得回临渊城!”曼雨满脸坚定,抓紧肩膀上的包袱,转身便往海城东城门而去。 “你最终还是放不下师兄!”曼雨刚走出海城东城门,身后传来一声失望、伤痛的低叹。不用回头,曼雨也知道站在身后的是何人。她本想不声不响地离开,从此不再打扰他的生活;命运却终究要弄人,让他再次遇到了她。算了,该面对终究还是要面对的,逃避也不是办法! 曼雨转过身,不过转瞬间的事儿,二人却如把他二人从相遇到现在所有的事儿再经历一遍般。青玄那悲痛欲绝却干涸的双眼刺得曼雨差点没了与他对视的勇气。青玄是她在这个时空的第一个朋友;在过去的一年里,若非他的多番搭救,只怕她早就香消玉殒了。对于这个朋友,这个知己,这个多次搭救于她的救命恩人,曼雨不知要如何开口说出那绝情伤人的话语。 “我知道你为难!你不必因为可怜同情而说出一些违心的话!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只问你一句话!师兄抛弃你,背弃了你们的誓言,你仍旧钟情于他!我对你百般呵护,把你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却被弃若敝屣!你能告诉我,我同师兄到底差在哪儿吗?”青玄问出这番话时脸色很平静,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 “你的问题我也曾无数次问我自己!在赫连山庄的日子里,我甚至多次设想自己同你在山庄之内未来的生活!可是,每每想到要嫁给你时,我的思绪便会如断线的风筝般无依无靠游荡在半空中!或许,每个人都是一只风筝,这只风筝一生之中只会有一条丝线,那条丝线断了,风筝的生命也就结束了!而我很不幸,在见到秦济宇的刹那便注定了系在我这只风筝尾端的丝线便是他!你同他没有优劣之分!更没有强弱之差!怪只怪天意弄人,让我先遇见了他!”曼雨的这番话,伤害了青玄,同时也深深地伤了自己。她这只风筝的丝线是秦济宇,可是对于被秦济宇抛弃的她,她这只缺了丝线的风筝又将何处何从呢! 青玄盯着曼雨,一直看一直看,直到双眼酸涩地不得不闭上休息才合上眼睑,低声道“你走吧!”之后,他直挺挺地站在寒风之中,合着双眼,不再言语。 曼雨想说些什么,可是张嘴时,喉间满是酸涩。伤口已经成形,任何的言语对于青玄来说不过是再次在伤口上撒盐罢了!或许,他的伤口只有让时间流逝来抚平了!对不起!青玄,对不起!若果真有来生,只愿我能早日遇到你!最后看了一眼青玄,曼雨转身大步朝东方而去。 “你的丝线是秦济宇!那我呢!没有你,我这只风筝要如何飞翔!”感觉脚步渐渐远去,青玄捂住胸口“噗”地一下冲天喷出一大口鲜血;双腿一软,眼前一黑,往后一倒,不省人事。 “玄儿!玄儿,你怎地这般傻啊!世间好女子如此多,你怎地就单单把自己的心系在一个不爱你的人身上啊!”玉云鹤接住青玄向后倒的身体,痛惜和恨意盈满双眼 走在前方的曼雨若是回头往后瞧瞧,她定然能看到一个不一样的青玄,一个不一样的玉云鹤。假设永远只是假设;曼雨后脑勺上没长眼睛,走得痛苦却坚决得她还不知她到底错过了一番怎样的风景 第一百九十七章相遇互伤 曼雨昼夜兼程,十日之后终于赶到了东陵国京城,临渊城。若说在海城之时,曼雨还对伤兵们所说的话存有一丝怀疑,进了京城之后,曼雨彻底相信了那些伤兵的话。秦济宇真地设了酷刑,而且像铜柱炮烙一般的酷刑每日都在增加;似有不把东陵国百姓折磨死不罢休的趋势。 “一个帮手也没有,我该怎么混入皇宫啊!”站在临渊城内的闹市之中,曼雨急得头发都快白了。不论秦济宇是不是真地如坊间所说的般是个假圣人,真昏君;她必须去一趟皇宫,把这一切都查清楚。 曼雨在大街上转悠了一个上午也没想到合适的法子。从宫里出来采买的宫女不少,可是她不会易容术,就算她打晕了某个宫女,也没法用自己的真面孔骗过其他宫女和皇宫守卫。东陵国又有个规定,为避免有不轨之人混入皇宫,但凡出宫采买的宫女太监在太阳下山之前就必须返回皇宫。过了时辰除非有皇帝的亲笔御旨,不然谁也别想踏入皇宫一步;这样一来,她趁夜混入皇宫的计划也泡汤了。 曼雨转来转去,最终在京城之内数一数二的胭脂铺前找到了一个机会。胭脂铺前有一队负责采买的宫女;采买似乎已经接近了尾声,胭脂铺外印有皇宫特殊标记的马车上已经放满了四个大箱子。 曼雨没有躲进装满货物的大箱子,而是趁驾车的小太监抽动马鞭的时候一溜烟地蹿到了车子的底部,如一只壁虎般把自己的身体牢牢地贴在了马车底部。曼雨很庆幸自己从海城赶往京城的一路上一直有不断地默练清心诀。 清心诀是内功心法,即便是骑马,只要能静下心来让体内的真气按照秘诀的路线运行,便可不断提升自己的内力,真真是磨刀不误砍柴工啊!经过十日的修习。曼雨如今内力突飞猛进,身轻如燕,即便做不到如青玄般飞檐走壁,但借助马车之力混进皇宫还是绰绰有余的。 随着马车缓缓地往前行进,马车终于来到了宫门口。或许这队出宫采买的宫女是皇宫某位宠妃的侍女,在宫门口,马车停都没停就直接进了皇宫。曼雨想不到自己尽然会这般轻易地便混入了皇宫。马车进了皇宫内门后,曼雨寻了个僻静的弯道儿趁众人不注意时滚入了旁边的树林之中。 曼雨一直伏在树林之中,直到等到了一个落单的宫女才蹿出来打晕了那宫女;换上宫女服,走在皇宫内的回廊之中。曼雨只来过皇宫一次。不熟悉皇宫地形,只能低垂着头,一个一个挨个儿宫殿搜寻秦济宇的身影。 “皇后娘娘。皇上还是不肯见您吗?”曼雨拐进御花园的湖畔的树林之中时,湖边的凉亭中突地传来女子低声交谈的声音。曼雨暗自一惊,皇后?难道是丞相之女,那个鸳清!曼雨不觉停下脚步,屏气躲在树林里。竖着耳朵偷听起来。 “皇上肯不肯见本宫,你还不知道吗!本宫虽贵为皇后,人人敬仰的一国之母,却连皇帝的面儿都见不到!翠香,你说本宫这个皇后做得还有什么意思啊!”女子的声音很美,似莺啼婉转动听;不用看她的人。曼雨已经能大致在脑海中勾勒出这位皇后娘娘的外貌来。 “娘娘您别伤怀了!水滴石穿,娘娘这般美貌,皇上早晚会看到娘娘您的真心的!湖边风大。娘娘还是早些回宫吧!”最开始那个宫女的嗓音再次响起,紧接着听到了两人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难道一月以来,秦济宇一次都没见过鸳清!”曼雨满脑子疑惑。她有些弄不明白了,秦济宇若真是隋炀帝那般的人,又怎会让鸳清这般的美人独守空房啊! 曼雨正满头雾水。一个熟悉的身影闪入了曼雨的视线之内。她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后脖领子被人提了起来。在对上那人酒红色的双瞳时。曼雨心湖掀起惊天巨浪,灵魂亦不禁微微一颤。曼雨紧忙低下头躲避来人的审视。 “你是谁?朕怎地会觉得有股熟悉感?”酒瞳染上了疑惑,微微眯起的狭长双目盯着曼雨的后脑勺,双眉皱了起来。 曼雨原本是无尽赧然,低垂着头怕秦济宇发现她仍旧放不下他。可是,听了秦济宇的话,曼雨胸中怒火突然窜了起来,怒道“秦济宇!你这演得是哪一出啊!就算往日你对我都只是虚情假意,你也不能无耻到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你认得朕?”秦济宇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满脸困惑。盯着曼雨的脸,他突地抱住头,脸上的肌肉畸形地扭曲着,颤抖着,好似正在经受着莫大的痛苦般。转眼地功夫,他脸色又恢复了正常,嘴角扯出了一丝微笑,酒瞳深邃无比;紧接着,他突地握紧拳头狠狠地击向了曼雨的左胸。 “啊!”曼雨惨叫一声,胸口锥心般的疼,喉间一甜“噗”地朝着秦济宇喷出一大口鲜血。殷红的鲜血如冬日的雪花般洒落在秦济宇的脸上,身上。他那酒瞳之内似有无数漩涡般,脸上的肌肉再次痉挛抽搐。 秦济宇痛苦挣扎之时,天空开始飘起了细雨。蒙蒙细雨犹如嘤嘤哭泣的女子,透着无尽的伤心和感伤。曼雨强撑着虚软的双腿来到秦济宇面前,伸手抚了抚他紧皱的眉头。他出手伤她的那一刻,她心中恨意顿生;可是看到他这般痛苦,她的心忍不住再次痛了起来。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为爱人奉献所有的牺牲精神吧!看着秦济宇遭受折磨,曼雨只恨不得自己能替其受罪。“噗”身体的痛疼加上心痛,曼雨再也坚持不住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 殷红的血液再次滴落在秦济宇的脸上,脑海中突地闪现出了一幕画面。也是在这样的雨天,一白袍男子追逐着一粉白衣裙的女子在雨中翩然起舞。舞动的两人,欢快的笑声,女子的一颦一笑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他双瞳一暗,疯狂的漩涡消失无踪,瞳孔内显现出了曼雨满脸血渍的小脸。秦济宇下意识上前一步搂住曼雨后仰的身子。低吼“曼雨!” 已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曼雨听到呼唤勉力掀开眼皮,泪水哗哗地流出了眼角。自打皇宫一别后,近一个月以来,她无时无刻都在盼望这一刻;期盼着这双酒瞳能再次映出她的影像,盼着能再次看到他的酒瞳为她绽放出不同的色彩。曼雨捂住嘴,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秦济宇迷茫又心痛地盯着怀中的曼雨。他虽对刚刚的一切一点记忆也没有,可就曼雨受伤的程度来看,伤她的人定然是自己。他怎会伤害她呢!怎能伤害自己一直捧在手心的宝贝呢!看着曼雨哭得泪人般满脸血污的小脸,秦济宇心脏的位置犹如被人生生插入了百把利刃般。 秦济宇双臂一动。曼雨立即被转过身盘腿背对他坐在地上。秦济宇双掌合十凝神静气把体内所有的真气凝聚在双掌之中,而后移掌至曼雨的背部。曼雨静静地背对他而坐,乖顺听话。若按刚刚被他偷袭过的人来说。她即便不会剧烈反抗,也应该先弄清楚他的意图。可是,在秦济宇的双瞳印出曼雨的小脸后,曼雨全身心都放松下来,把以往所有的信任再次放在了他身上。任由他摆布。 曼雨的判断不错,不过转瞬的功夫,曼雨只觉背心一股暖暖的真气缓缓地自背部输入至她的体内。他在为她疗伤!用内功疗伤虽很有效,却大损输送真气之人的内力。曼雨全身虽痛得不得了,每每一想到身后的秦济宇,她只觉满身都是力量。一炷香之后。曼雨的脸色恢复了先前的红润,四肢也不再虚软无力。 “你好些了没?”秦济宇把曼雨转过来,焦急地为其把脉。确定曼雨内伤无什大碍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你这是干什么?要用我的时候就好言好语。嫌我无用之时不是不闻不问,就是拳脚相向!你的真面目我可是看得很清楚,你别想再骗我!”曼雨一把推开秦济宇,转过身假意气呼呼地留个后背给他。她虽已经决定原谅他,可是他先前给她的伤害实在太大。要她像个无事人般软声软语地对他,她暂时还做不到。 “不闻不问!”秦济宇满眼迷茫。好似失忆般,惊道“本王还对你拳脚相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本王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啊!”说着,他用拳头敲了敲自己的头。 “你说什么?你不记得了!本王?”曼雨注意到他自称上的问题。他不是已经继位为新帝了吗!皇帝不是都自称为“孤王”或者“朕”吗!他怎地还用在做王爷时的头衔自称啊!就算他真地在装,这种全凭反应而吐出的字眼不可能装得出来! 曼雨捏住秦济宇的下巴,把他的脸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甚至对着他的双眼仔仔细细地巡视研究了一番。最后,曼雨颓丧地放下手,低声问道“你真的不记得了!对近一个月来所发生的事儿,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吗?” “对啊!本王骗你干嘛啊!你不过是个小女子罢了,虽然脑子还算可用,本王也还不至于要伪装自己骗取你个小女子情感的地步啊!”秦济宇说着倒竖双眉,酒红色的双瞳染上了一丝不喜。 “就连你父皇已经死,你继位为新帝的事,你也不记得了吗!” “什么!父皇驾崩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本王怎地一点印象也没有!本王刚刚不是还见到过父皇吗!父皇虽病得很重,但也不至于驾崩啊!御医呢!那些御医都是吃干饭的吗!他们怎地不为父皇诊治啊!”秦济宇大惊,狠狠地敲打着脑袋,不愿相信曼雨所说的消息。 第一百九十八章王的请求 “你现在已经是东陵国的皇帝了!你还派了大队人马去攻打西蜀圣地‘圣女宫’!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曼雨瞪着眼,满脸凝重。 “本王已经做了皇帝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本王还派人去攻打‘圣女宫’?大军刚刚凯旋,本王怎会做出这般吃力不讨好,折损自己兵力的事情呢!”秦济宇头摇得似拨浪鼓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记忆怎地像被人洗过般,尽把近一个月来的事情全都忘光了!”曼雨急了。以往曾听人说,撞到头部会出现间断性失忆;可秦济宇没跌伤,也没撞到头,怎地就一下子失忆了呢!而且在失忆的那段时间还性情大变。 “本王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秦济宇危险地眯起双眼,脑子里不断搜索着各种可能。突地,他灵光一闪,惊叫道“难道是‘裂心决’惹的祸!” “‘裂心决’?这不是你平日练的功法吗!难道这套功法会损伤你的大脑不成!” “这个本王暂时也不敢肯定!”秦济宇把曼雨扶起来,一同坐在凉亭里的石凳上,缓缓道“还记得本王跟你提到过五岁时被大皇子丢进河中的事儿吗!被大皇子丢下冰凉的河水后,本王因顽疾发作很快便昏死过去。幸而在京城游历的师傅救了本王。可是,因为伤势太重,加上顽疾发作,本王已是命在旦夕。师傅说,唯有修习‘裂心决’方可得救。本王一心想活命,他日好回来报母妃和被人戏弄之仇。裂心,裂心,修习‘裂心决’之人需要在体内置入一只裂心蛊虫。‘裂心决’虽然让修习功法之人功力大增,裂心蛊虫却会不断吞噬他的血肉和情感。修习之人的功力越深,便有更多的血肉和情感被蛊虫吞噬。” “这么歹毒的功法。你怎地想也不想就答应练了啊!”“当时那般情景本王没得选择,不练必死无疑,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再说,当时本王一心只想报仇雪恨,哪里管得了那许多!” “那这功法能不能停下不练啊!天下高强的功法多如牛毛,咱们不练了,还不成吗!”曼雨下意识觉得“裂心决”透着股诡异;这样歹毒,还要用到只有邪教才会蓄养的蛊虫。曼雨一想到,有一只长相怪异的虫子寄住在秦济宇体内,就不禁全身发毛。 “不行!‘裂心诀’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一旦停下来。体内的裂心蛊虫会彻底吞噬修习之人的血肉,最终变成一具骷髅!在遇见你之前,本王的血液已经远比一般人要冷许多。就连触感都在慢慢丧失!本王也曾试图停止练功,可是真气在体内停止一旦超过十二个时辰,体内的血液就会僵住,如万虫啃咬般痛苦。本王原本以为自己自此会活在冰冷的世界里,可是本王遇见了你!你的血让本王尝到了失去已久的触感。再次有了血液在身体里流淌的感觉!” “这就是你在玉林郡抓到我不但不杀我,反而把我放在身边做丫头的原因?”曼雨回忆起两人在玉林郡之战那夜的情景。 “其实也不完全是!本王同你初次见面是在那个残阳如血的下午,你忘了吗?或许有些事情就是上天早就安排好了的!其实,在你落入本王怀中之时,本王就已经对你动了情!不然,像本王这般懒散的人。怎会一路带着一个毫无用处的人呢!” “我以为你当时不杀我,是因为藏在我身上的密函!” “当然不是!密函的事情早在你醒来的时候丽娘就已经解决了!本王不杀你,也没把你抛在路边。本王自认为是为了在招揽卫岭之时能把你派上用场。如今,本王才明白,其实本王那时对你已经有了不舍之情!本王不舍得把你扔在荒无人烟的路边,更舍不得杀你!” 曼雨惊得话都说不出了。是女人都爱听所爱之人的情话,秦济宇一项是个闷葫芦。她从没想过。有一日他能说出这般绵绵情意的情话来。曼雨只觉甜蜜无比,可是一想到他所说的那个功法。曼雨又提心吊胆起来。 “这个恶毒的功法,练又不能练,停又停不下!咱们要怎么办啊!难不成坐等你变成行尸走肉吗!”一想到秦济宇身体内的血液会日渐变凉变冷,直到一丝温度也没有,曼雨就伤心欲绝,只恨不得能用自己的性命换取他的性命。 “师傅曾说过,只要能突破‘裂心诀’第十重大关,蛊虫就会自动死亡,本王便能获得新生!可是在突破第十重大关之前,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秦济宇神情凝重,酒瞳中甚至浮现了一丝恐惧之色。 “比如说短暂性失忆!如此说来,你这近一个月的失控举措都是因为‘裂心诀’惹出来的祸端!”曼雨被裂心蛊虫的破坏力震惊了。这个时空真是神奇的很,不但武艺功法出神入化,易容术更是能把一个少年完全变成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这蛊虫的威力更大,尽然能洗去一个人的记忆。 “曼雨!留下来帮我好吗!”秦济宇握住曼雨的手,眼含祈求“我不知道自己这次清醒能保持多久,或许一日,或许一月,又或许转瞬间就不再是我自己了!父皇走了,我不想东陵国毁在我手中!留下来,帮我好吗?” 曼雨张口就想答应,可是转念一想又有些犹豫,耷拉着双肩道“别说你求我,即便你不说,我也会留下来!可是,如今宫中已有了一位皇后,还有不知多少妃嫔。我要以何种身份留下来呢?我不过是个弱女子,即便有几分智慧,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国家,在这个处处都是争斗的宫廷,我又能为你做什么呢?” “皇后!我什么时候册封皇后了!我记得父皇明明对你这个儿媳妇很满意啊!”秦济宇瞪大双眼,又是惊,又是急。他紧紧握住曼雨的手,低吼道“曼雨!你信我吗!那不是我干的,是另一个我干的!我这一生想与之相伴到老的人至始至终都只是你!我现在就去废了皇后,遣散那些妃嫔!你不要难过,更不要因此而弃我而去!” 秦济宇很了解曼雨;两人虽都是男尊女卑长大的男女,不知是不是心灵感应,秦济宇觉得曼雨不是能与其他女子共事一夫的人。她对感情有洁癖,所以在与曼雨定情之后,他再也没碰其他女子;即便是行功特别需要,他也不会去碰触除曼雨以外的女子。 “停!”曼雨比了个停止的手势,正色道“近一个月以来,东陵国发生了很多事!你若不想国家动荡,百姓不安,就不要轻举妄动!皇后是先皇在临终前亲封的,只怕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废弃的!比起儿女私情,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比如说把攻打‘圣女宫’的兵士们召回来!”曼雨很想跳起来大呼“好!快去解散你的妃嫔们!”理智却告诉自己,此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你说得对!”秦济宇也冷静下来。往日,他是王爷时,可以不顾朝臣的反对任意妄为;不论他做什么,都有父皇在背后给他背黑锅。父皇在世时,自己对他只有恨;恨他对母妃无情,恨他对自己不爱!直到父皇不在了,秦济宇才明白,二十多年来,父皇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他。自己对百官的无视,恣意的行为,他自己很清楚;可是,这些年来,即便他灭了皇后家族,逼死了大皇子,整个东陵国也没一个人说过他一句的不是。如今,没有了父皇的庇护,他每走一步都要谨慎再谨慎,不能再如往日般由着自己的性子了! “还有,听人说,近日你设了许多骇人听闻的酷刑!我建议你还是尽早废除这些酷刑。这样的酷刑很容易引起百姓恐慌!” “嗯!我会的!只是这些事儿只怕也不能操之过急!我刚刚登基不久,期间性情大变。百姓定然在心中产生了疑虑和困惑,倘若我此时突地收回以前所有的政策,皇帝这般不定性的小孩子行径只怕会引起百姓更大的不安。我们只怕要徐徐图之才行!” 曼雨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点头赞同道“我同意你的看法!皇帝的一举一动都在万民的注视中,因为酷刑而受到伤害的百姓和官员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些死在‘圣女宫’毒雾之中的士兵们也需要一个交代!外面还有大漠国虎视着,我们必须想出个万全之策才行!” “所以,我亟需你的帮助!我会寻个机会在朝臣面前把权杖移交给你。这样一来,即便我再次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东陵国也不会因为我而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移交权杖给我!”曼雨大惊,嘴张得快可以塞入一个鸡蛋,摇着头道“这怎么成!这么大的国家,你就这样交给了我!我怎能担得了这般大任!倘若我把东陵国给毁了,我要怎么向你交代啊!”“你能!你能!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帮我守住东陵!我身处高位,身边有无数朝臣,更有无数女人,可是我能信的,只有你一人!我知道这个担子太过沉重,甚至可能会压弯你小小的背脊!我也不舍得让你承担这些!倘若能够,哪怕让我死十次,只要能换你一生平安,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死!可是,如今的我”哀伤自秦济宇的双目中溢出来,眼角甚至滑出一丝晶莹。一想到,或许有一天,自再也不能守护在她身边;曼雨要用自己瘦弱的小身子撑起整个东陵国,他就恨不得抛下一切拉着曼雨逃离这个纷乱的世界。 第一百九十九章天籁圣女 “我明白!我都明白!我会留下来帮你!只是,妇人不得干政,东陵国又没有女子当官的先例。只怕要把权杖移交给我,首先反对的便是满朝的文武大臣!”曼雨岂会不知秦济宇心中所想。只是,若要让一个女子凌驾于众男子之上,这种惊世骇俗的做法,只怕满朝文武和国内的百姓都没办法接受。 “这也正是我发愁的地方!妃嫔不得干政,就算我封你为妃,你也不能干涉朝政上的事!若想代替我搭理朝政,只能做官,而且官位还不能低了!可是,若是给的官位太高,定然会遭到朝臣的剧烈反对!”秦济宇做事虽说项来不按牌理出牌,可是一想到要说服那帮顽固的老头子,他脑袋就大了。 曼雨低头苦思,脑海中闪过无数个法子。突地,她嘴角一翘,双眼盈满了笑意。她趋前附在秦济宇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好!虽说东陵国人没西蜀之人那般信封神灵之说,但这确实是个混淆视听进而助你成功上位的好法子!我一会儿就去安排!”秦济宇也笑了,自打意识醒过来后第一次轻松地笑了。 “好!那我就在宫外等你的好消息了!”秦济宇神采如常,曼雨压在心头的大石头也落了地,终于长长地喘了口气。 “你这就要走了吗!要不,你就先呆在皇宫里好了!等宫外一切安排妥当后,我再亲自把你送出宫!你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秦济宇舍不得曼雨离开;他好不容易才见到曼雨,刚说了一会子话就要再次分离,他哪里舍得。 “这样不好!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长,何必急于一时呢!再说了,你还要练功。我在皇宫里呆着恐惹人注意!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曼雨安抚性地拍了拍秦济宇的手背。 “再过半月就是你及笄生辰,我”秦济宇本想说他二人成亲之事,他永远也忘不了自己在月光下给她的承诺。可是,如今的他后妃之位已被他人占去,他又是惭愧,又是难过,不知要如何开口提及二人的婚事。 “嘘!别说!什么都不用说了!造化弄人,怪只怪上天太爱捉弄人!”曼雨有些落寞。她虽认清了自己对秦济宇的情感,但正如他所想。她在感情上有洁癖。在他没办法做到一夫一妻白头到老的情况下,她是不可能嫁给他的。只怕他一开口提及成亲一事,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拒绝。所以。她宁愿他不说,这样她至少还能像个傻子般呆在他身边,帮助他,支持他。 二人把计划详细讨论一遍后,曼雨在秦济宇的护送下出了皇宫。离开皇宫后。曼雨在临渊城中转了一个大圈儿;把整个临渊城的地形摸得差不多后才找了一家外表看似不起眼,内里布置却十分雅致的客栈,专等时机成熟之际现身。秦济宇则趁自己神智清醒之际,暗中谋划起来 三日后,热闹繁华的临渊城突然发生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无论是老人还是孩童。但凡人多聚集之地便有人会围在一起唱一支歌谣;歌谣的歌词如下:“天降圣女与东陵,北收大礼,西破蜀!有圣女。天下安!无圣女,天下乱!” 这歌谣原本只在人少的街道上传唱,影响并不大。可不知从何时何地开始,酒楼里说书的先生也开始津津有味地讲起“天籁救人”的故事。一时间,整个临渊城。从街头到巷尾,无一不知天女的故事;有些喜欢八卦的。甚至向那些去过西蜀国的士兵打探关于圣女的情况。 新帝登基后的一系列举措让东陵国的百姓大失所望,圣女的故事给了东陵国百姓新的希望。临渊城就这样掀起了一股膜拜“天籁圣女”的风潮。无人不想亲眼见到那位“天籁圣女”有些曾受过圣女恩惠的士兵甚至凭自己的记忆拼凑出圣女的相貌;唯利是图的商人更是抓住了商机,用玉石雕刻出了成千上万的圣女玉像。玉像出售的第一天,所有的玉石铺子都被抢购一空。 冬日的寒冷就在“天籁圣女”的故事中渐渐走到了尾声。这日,阳光明媚,玉石街上正在举行第二次圣女玉像抢购大会。整个玉石街人山人海,人声鼎沸;所有人都在拥挤,所有人都在吆喝;即便被挤得东倒西歪,仍旧不肯往后移动一步;只为了抢购到一尊圣女的玉像。 “圣女!天籁圣女!那个女子是天籁圣女!”人潮中一人大呼,高高举起手臂遥遥地指向了玉石街对面一个阁楼上的窗户。拥挤的人潮突地静了下来,嘈杂喧闹的街道安静得连一根针掉落都能听见。众人呆愣在原地,相互看着彼此,不敢转头;只怕一转头,刚刚听到的消息便会化作泡影。 “站在窗户里的那个女子就是圣女!我认得她,她就是在西蜀国救了无数性命的天籁圣女!”人潮中又一人高呼。呆愣的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刷地一下齐转头,看向阁楼的窗户。 高高耸起的阁楼之中,一白衣女子临窗而立。女子的相貌和圣女玉像有七分相似,可她那飘飘欲仙的风姿,又岂是小小的玉像所能描绘传递的。女子黑发如瀑,脸如皎月,眉似柳叶,眼如黑色晶石;让看着她微笑的人不禁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风儿轻轻地吹起她俏皮的发丝,发丝似精灵般抚摸着她嫩白的肌肤;洁白的衣裙随风飘舞,女子犹如置身在画境中的仙子,优雅而神秘。 众人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好似一呼吸便会惊扰仙子;更怕一眨眼仙子便会凭空消失。这一刻,不论刚刚大呼的人是谁,不论大呼之人是否可信,在第一眼看到那一身灵气,笑如春风的女子的刹那,众人的心中都不由地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圣女就应该是这样的! “圣女!圣女!天籁圣女!”人潮疯狂了,狂热地挥舞着臂膀,跳将起来,飞也似地涌向街道对面。 站在阁楼上的曼雨被吓了一跳。她是个现代人,见识过很多追星的场面,影迷们的疯狂程度让她乍舌不已。在与秦济宇商定这个计划之时,她就设想过这个场面。她一直觉得中规中矩的古人肯定做不出现代人追星的疯狂;而自己恰好需要一定的疯狂来渲染自己圣女的身份。 今日一早她特地隆重装扮了一番,甚至还穿上了一套随时能随风飘舞的细软白色纱裙。看着街道上那些犹如洪水般不断向前涌动的人潮,曼雨既开心,又担心。这些人可千万别像现代的影迷般,见了面就上下其手,随处乱抓啊!至少不要来扯她的衣服才好! 眼见人潮疯狂地涌向客栈,曼雨不但不能逃走,反而要笑得更美,更灿烂。曼雨满怀惊惧地等着人潮把她给一一分解。可是,曼雨这次料错了,低估了这个时空百姓对仙神的敬畏之心;涌过来的人虽多,势头虽猛,但在接近曼雨时,纷纷恭敬地跪在地上,山呼“圣女大人万岁!” 震天的喊声响彻整条长街,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从自己家中跑出来观望。离玉石街较远的人甚至不惜小跑着过来看圣女。半月以来,临渊城人人皆知“天籁圣女”的威名,如今住在神话中的人物突然出现在了现实生活中,而且就在他们周围;百姓们怎能不争相奔来围观膜拜。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潮队伍越聚越长,膜拜的喊声越来越响亮。若非这一切都是她与秦济宇特意安排的;这般惊人的场面,只怕会引起朝廷乃至皇帝的恐惧,进而出兵灭她,以除后患。 “皇上有旨!传天籁圣女进宫面圣!”前来膜拜的众人刚刚在地上跪下,曼雨还来不及答话,人潮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大喝,紧接着飞出一人。那人落地后,曼雨才发现,来人尽然是“白甲军”统帅李木。李木一脸黑乎乎的,又是“白甲军”的统帅,经常随秦济宇出入京城与皇宫之间;京城百姓甚少有人不识得他这张大黑脸。或许是震慑于他的一身虎威,他一来,众人自动稍稍让出了一些空间给他站立。 “这位仙子想必就是天籁圣女吧!”李木半跪在地上,给曼雨行了一礼。 “不过是个虚名罢了!将军请起!”曼雨冲李木点了点头,示意他起身;接着,她来到众人面前运足真气轻呼“天冷,地上凉得很!诸位也都起身吧!”曼雨一直暗自练习清心诀,半月以来,她的内功又精进了不少。刚刚一声轻呼,她运足真气;在场的诸人只觉圣女的嗓音如莺啼般婉转动听,似近还远,回荡在众人心头久久不散。 “末将李木,此番前来特奉当今皇上御旨,接圣女进宫面见圣!还望圣女不弃,随末将入宫一趟!”李木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进宫面圣?我自由惯了,皇宫的束缚只怕不适合我!”曼雨欲拒还迎,摆出一副闲云野鹤的姿态。 刚刚站起来的众人一听皇上请圣女入宫,既惊,又喜。连日来,曼雨在百姓心中嫣然是一位无所不能的神女,若是能入宫辅佐皇上,东陵国定会迎来新的希望!众人眼见曼雨欲要拒绝入宫,纷纷再次跪地,山呼“请圣女入宫面圣!” 第二百章圣女入 就这样,曼雨在万民的期待和欢呼声中登上了入宫面圣的马车。可能是为了让曼雨的声名更响亮些,秦济宇安排的马车尽是敞篷的。从玉石街一路到皇宫,街道两旁挤满了前来瞻仰圣女仙气的百姓。 东陵国“金銮殿”里,秦济宇一身皇袍端坐在龙椅上,下方分成两列站着满朝文武大臣。所有人都在等,等待突然冒出来的红人,天籁圣女。秦济宇很期待,半月来的安排,曼雨终于要进宫了,往后她就可以陪在自己身边,帮自己打理朝政;同时,他也有些紧张,虽说安排的很好,但曼雨一日没进宫,他就没法完全安心。 “启禀皇上,天籁圣女在殿外求见!”殿外执事太监的长鸣打破了“金銮殿”内的平静。 “宣!”秦济宇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冲旁边的太监点了点头。站在下方的朝臣此时心绪各有不同,有期待,有开心,也有担心,也有恐慌,但最多的是好奇。除了曾跟随秦济宇一同攻克西蜀国的将领们,其他臣子们一个个低垂着双肩,眼角余光却不由地往殿外瞅;若非皇帝就坐在龙椅上,这些人说不会像大街上的百姓一般哄地一下扑到“金銮殿”大门口,一睹圣女的面容。 在太监的指引下,曼雨一步步缓缓地跨入“金銮殿”的大门。“金銮殿”果然巍峨不凡;集庄严、富贵、典雅与一体;既显皇家威仪,又不落入俗套。曼雨的脚步踏入殿门的刹那,排列在殿内两旁的朝臣们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把视线射向了曼雨的方向。 在百官的注视,甚至是审视之下,曼雨不觉微微有些紧张。不过,在看到正前方秦济宇那鼓励的眼神后。曼雨镇定下来,挺直腰背,把脚步放得更慢,更稳;摒除一切杂念,把“金銮殿”看做她萧曼雨一人的t形台,把自己当成一名成名已久的模特儿般,每一步都走得自信十足。 有皇帝端坐在上方,百官不敢放肆地抬头瞅,只能低垂着头暗自打量曼雨。曼雨背光而立,太阳光照射在她的背上。犹如为她的周身镀了一层金黄的光晕;再加上她那一身随风舞动的白衣,众人只觉曼雨犹如踩着一团云头而下的仙子般飘逸,灵动。圣洁。曼雨每向前移动一步,百官们但觉鼻尖一股淡淡的梨花清香,犹如朝露般清新淡雅,犹如春日般温暖舒畅。曼雨那对镶嵌在白玉般面庞上的黝黑目子,一闪一闪地要多纯洁就多纯洁。犹如误落凡间的精灵般让人忍不住怜惜。曼雨的容貌虽不是一等一的漂亮,可在她的特别设计之下,满殿的朝臣只觉面前的女子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民女萧曼雨见过我国皇帝陛下!”曼雨在秦济宇面前站定,恭敬地行了个宫礼。脱口而出的嗓音是她加上了清心诀的特效,声音婉转如莺啼,空若幽兰。回荡在众人耳边,乃至心头久久不散。百官们不觉相视一眼,暗自道。“果然是天籁圣女!嗓音果真非同一般啊!”“圣女请起!”秦济宇笑着站起来,缓步来到曼雨面前,亲自把曼雨扶起来,道“若非圣女相助。朕怎能如此轻易便拿下大礼国和西蜀国!两次大战,圣女你功不可没!前些日子先帝驾崩。朝廷事多,一直未能召见圣女,圣女可千万莫要怪罪才好!”“民女不敢!”曼雨站起身,嘴角轻轻牵起,眼含了然的笑意。 秦济宇拉着曼雨的手来到群臣面前,大声道“众位爱卿!这位就是百姓心心念念的天籁圣女!她不仅在西蜀国以天籁之声劝说延都城百姓与我军联合抗敌,在大礼国之时也曾施法使皇宫坍塌,我军才能攻破大漠国人在大礼国皇宫布下的防守!圣女有恩与我东陵国,在西蜀之时,本王曾允诺以后位赠与圣女!圣女高洁,不忍先皇临终有憾,遂决定隐退成全先皇与朕!” “朕登基以来,国事繁忙,以至于没时间寻访圣女,朕时常暗自伤感!圣女是我东陵国的圣女!有圣女,国可安,无圣女,国必亡!今日多亏城中百姓,我东陵国才能复得圣女!圣女高雅圣洁,朕欲以‘天籁圣女’之名赐予圣女,让其成为我东陵国名副其实的圣女!永远留在我东陵国,守护我国的万里江山!守护我国数百万百姓!”秦济宇牵着曼雨的手站在百官面前,一脸肃容,等着众人的反馈。 天籁圣女盛极一时,百官虽在西蜀国大战之后多多少少听闻过关于“天籁救民”的故事,可大多不过是些支离破碎的片段罢了;到新帝登基后,皇上再未提及圣女一事,百官差点都忘了这回事儿。直到半月前,京城内外突地在街头巷尾蹿出圣女的歌谣,百官这才想起了这位风靡西蜀的圣女。至近两日,圣女几乎成了百姓心中的神女,哪怕是一点点的污蔑之言都可能引起百姓的愤怒,进而群起攻之。 百官虽也惊讶于一个女子能有这般大的智慧,这般奇妙的手段;也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凭一己之力立下此等大功。可是,官毕竟是官,他们不会因为民间神化了的传说昏了头;百官之中虽大多或是碍于不敢有违民意,或是因为怀着同百姓一般的想法,欲要借助这位圣女之手挽救误入歧途的新帝;从而没有明着站出来反对皇帝。可,这些官员之中也不乏有些胆儿大,又担心圣女的出现会损害自身利益的人;比如说当今皇后的父亲,当朝丞相大人。 身为丞相,女儿又贵为一国之母,林丞相自是不能亲自站出来反对秦济宇;可是,一朝丞相,门生何其多,不用他站出来,他只需一个眼神,一个手势,身后自然多得是愿意出来当炮灰的人。 排列在右侧的文官队列之中,一身穿正四品官服的官员,出列,跪在秦济宇面前,道“皇上!并非臣有意为难阻碍,只是臣既为史官,就有责任把宫廷每日发生的事儿真实地记录在册!圣女虽说先后在大礼国和西蜀国立下大功,可这些毕竟只是民间百姓们口口相传的故事,并无实证可考!再者,据可靠调查,圣女并非百姓口中所说般是什么仙人之后!臣以为册封圣女一事,可稍稍缓一缓。待一切都弄清楚明白之后再册封也不迟!” 这个史官很聪明,没有一口否决秦济宇的决定,只是要求暂缓。这样一来,既不会挑起主仆之间激烈的矛盾,同时又能暂时解决林丞相的难题,真真是个两全其美的说法。 “无实证可考?看来,刘爱卿是在怀疑朕了!”秦济宇危险地眯了眯双眼,史官的想法他一眼便已洞悉;他才不会给他们拖延的机会。秦济宇指了指站在左侧武官的队列,沉声道“‘金銮殿’上所有的武将,但凡曾随朕出征昔日的大礼国和西蜀国的将领皆是证人!刘爱卿若要实证,大可一一询问他们!至于说爱卿口中的家世出生,试问仙家有哪条哪例规定,仙人之后必须要生在豪门世家,或是长于仙道之家!刘爱卿既为史官,就应当知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的道理!仙道既让圣女降临在多事之秋的大礼国,便有其道理,岂是我等凡人可随意揣测的!” “启禀皇上!”刚刚把曼雨迎入宫中的李木出列,恭敬地跪在地上,扯着粗嗓子道“末将是个粗人,不懂得文人那些文绉绉的道理,只知但凡能让百姓生活安定,让我东陵国富强,增广幅员的人就是对我国有用的人,就是好人!末将赞成皇上您的说法,圣女施法让大礼国皇宫坍塌,在西蜀国之时更是用天籁之声救了数万人的性命,我东陵国在伤亡极其小的情况下一举拿下了两大国。这般善行,这般壮举,若无仙人之后的智慧根本是连想都想不出来!圣女睿智非常,更有一颗善良纯真的心,这样圣洁高雅的人,是何种出生又有什么关系!末将认为,圣女即便是出生在叫花之家,世俗的污泥也绝掩不住她的光芒!” 李木的话句句珠玑,字字在理,即便是舌如莲花的文臣们也有些无措起来,不知要如何反驳李木的话。曼雨也是惊诧不已,这李木看着黑得如炭头般,呆呆傻傻的,有时曼雨甚至会觉得他就跟个榆木疙瘩一般不善言辞。不想,这不爱说话的人一旦开口,就真的如同铁树开花般惊天动地啊! “李将军言之有理!末将昔日曾听人说,大漠国皇帝亦欲得到圣女!为了留下圣女,韩润礼甚至不惜强行册封圣女为妃!圣女爱惜东陵,才设计逃离大漠国,入我东陵!我东陵国若是再质疑圣女,只怕会寒了圣女的心,也凉了数百万东陵百姓的心!”武官队列中一穿着正三品官服的将军出列,跪在地上,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若说刚刚李木的话只是稍稍堵住了百官的嘴,这位将军的话简直就是一颗炸弹“砰”地一下炸在了百官的心头。大漠国皇帝也想得到圣女,为了得到圣女甚至不惜强行册封其为妃!圣女的智慧和能力,跟随秦济宇南征北战的将军们都可以证实,文臣们无可怀疑之处。他们若果真只是因为圣女的家世出生,阻挠皇帝留下圣女;他日圣女若是被大漠国得了去,待大漠国带兵围攻东陵国之时,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可就成了罪魁祸首!文官之中虽有不少人是林丞相的门生,可真到了事关国家安危,事关自己头上的乌纱帽时,他们就立即退却了。就连原本首先出列反对皇帝的史官也蔫吧了,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第二百零一章礼物寄情 就这样,在百官的默许下,曼雨成了东陵国的天籁圣女。圣女不同于宫中的妃嫔,这个位置就相当于历朝历代的国师,有参与朝政,辅佐皇帝处理政务的权利。为了迎接圣女,秦济宇特意命人重修了“重华宫”重修之后更名为“天籁宫”;曼雨被册封为圣女后,秦济宇便把“天籁宫”赐给了曼雨。 “圣女!”天还没亮,一宫女急吼吼地跑进了“天籁宫”驻足在床前,道“启禀圣女!皇上有旨,传圣女宫门相见!” “什么事儿啊!”曼雨眼皮都没睁开,睡意正浓。昨日,她刚刚经历了一场精神和心灵大战;后来的册封仪式更是繁琐的不得了,回到宫里时都已经是子夜了。这会儿她正在同周公下棋呢!秦济宇怎地这般不识趣,专门扰人清梦啊! “婢子不知!不过看传旨的公公一脸焦急,事情似乎很急。圣女还是去一趟吧!或许皇上有什么大事要找圣女商议也不一定呢!” “算了!我上辈子肯定欠了他一屁股债,今生才会这般折腾我!帮我梳妆吧!”曼雨掀开被褥,爬出温暖的被窝,软手软脚来到梳妆镜前。 宫女就是宫女,训练有素,伺候人梳洗装扮速度奇快。曼雨大脑还没从刚刚的好眠中清醒过来,洁面,梳发,换衣统统都完成了。曼雨睁眼看了眼自己的装束,奇怪道“怎地穿成这般!皇上宣我是要商议正事,又不是去骑马郊游!穿成这般会不会太随意了啊!”古装电视剧里面的圣女,就算不是盛装,好歹也是昨天她那般翩然若仙的装束啊!刚坐上圣女的宝座,就换成这样轻便的劲装,万一被人看见了。可不是什么好事!秦济宇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这是皇上特意吩咐的!原因婢子不知!圣女见了皇上,一切自有分晓!”宫女同样一头雾水。她其实也是个圣女迷,非常敬仰这位女中英雄。她喜欢圣女昨日淡雅的装束,不过圣女的一身劲装却更有一番不凡的风味儿。 “好吧!砸锅也是砸他的锅!我着什么急啊!走吧!”曼雨也懒得管那么多了。一切因由等见了秦济宇自会分晓,倘若他真是有意戏耍于她,看她怎么收拾他。 曼雨的马车停在皇宫东门外时,天依旧黑着,只能借着皇宫之内晕黄的灯光看清半丈内的事物。宫门外,秦济宇一身飘逸的白袍子,懒散地倚靠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儿旁边。马儿的皮毛洁白无瑕。在暗淡的灯光下犹如镀上了一层银光;马儿四蹄健硕,脖子高扬,高雅得犹如马中皇后。 “你平日里骑得不是一匹黑马吗!今日怎地转性了。改换白马了啊!”曼雨大步上前,停在秦济宇与马儿之间。对于秦济宇擅自主张,一大清早把她叫醒的事儿,她有些生气,故意不理他。径直伸手去摸那匹白马。 “喜欢吗?”秦济宇趋步上前,把曼雨夹在马儿与自己的身体之间,把下巴搁在曼雨肩膀上,双唇附在她耳边轻轻地吐着气。 “当然喜欢了!通体雪白,一点杂质都没有,集高贵与典雅于一身的好马。自然是世间的极品!”曼雨原本只是假借触摸马儿冷落秦济宇,不想手掌碰触到马儿的毛发时,手中的触感立即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来古代也有一段时间了。她也见过不少好马儿,可这般让人惊艳的白马,她还真是头一次遇到。 “喜欢的话!我们试一试它的速度好了!”言罢,秦济宇搂住曼雨腰身,一个纵身翻越。曼雨就跟着他一同坐在了马背上。秦济宇一甩马鞭,马儿一声响亮的嘶鸣。撒开四蹄飞速地跑了起来。 跨坐在马背上,身子随着马儿的狂奔颠荡在马背与秦济宇的怀抱之间,曼雨只觉一股温馨之感由心而生;仿佛回到大礼国二人刚刚定情时的情景。曼雨闭着双眼,仰躺在秦济宇怀中,享受这一刻难得的平静和温暖。有秦济宇在身后,即便坐在颠簸的马背,也立时变成了温暖的摇床;即便冬末的冷风吹打在脸上也变得柔和无比。她就这样舒适地躺在他的怀中,不去管马儿到底要把他们带往何处;不去想日出之后,二人又将要面临如何的磨难。 “到了!小懒猫,睁睁眼吧!”马儿停止了奔跑,静静地停下了下来;秦济宇附在曼雨耳边轻声软语,如绵绵春风拂耳而过。 “这么快就到了啊!”曼雨意犹未尽,勉强睁开了眼皮,有些失落。可是,在看清面前的情景后,双唇不自禁大张,轻呼“好美啊!”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天空已不再是刚刚的漆黑一片。在他们面前是一望无际的草场,绿油油的草地尽头,一轮红日喷薄而出,染红了整个天空。微风轻轻吹过,艳红缓缓地往外扩散,直至赶走所有的黑暗。草地上的日出不同于山顶上的,风景却一般美丽炫目。 “你还记得!”曼雨热泪盈眶,哽咽不语。她很激动,也很感动;这种时刻被人记住,被人惦记的感觉很好;时时有人关心的感觉让她失落空虚的心再次找到了归宿。 “我怎能忘记!旭日东升是你最喜欢的景致,我终身都不会忘却!”秦济宇把曼雨抱下来,二人一同坐在柔软的草地上。 曼雨久久不语,因为她陷入了二人第一次登山看日出的回忆。秦济宇静静地抱着曼雨,让她靠坐在他的肩膀上。草场上很安静,只有鸟儿的唱鸣和风儿拂过草丛的声音。 “朝政如此繁忙,你怎地突地想到带我来看日出啊?”曼雨合着双眼,鼻子深吸着清新的草香。 “小傻瓜!”秦济宇轻点曼雨的鼻头,嗔怪道“都怪最近事儿太多!你尽然连自己的生辰之日都给忘了!” “生辰?”曼雨一惊,暗自数了数日子,才发觉,在不知不觉间。水千舞的十六岁生辰到了。 “对啊!我如今给不了你国母的荣耀,能给的,只有这一片静静的草场和一轮旭日!你会嫌弃吗?”秦济宇有些紧张,酒瞳染上了忧色。 “这般美的草场,这样炫目的旭日,我怎会嫌弃!”曼雨安慰地抚了抚秦济宇的脸颊,低声道“我不在乎什么一国之母的荣耀!也不在意那些呼奴唤婢养尊处优的生活!我只是有些遗憾,我终究做不了你的妻子!” 秦济宇想说一些让曼雨放心的话;欲承诺他会把妻子的位置永远留给曼雨。可是,开口时。只觉自己的承诺苍白得连启口都难。皇后的宝座上已经坐上了其他女人,就算他一次也没碰过皇后,那又怎样!只要有皇后的存在。他就没办法给曼雨一个名正言顺的婚礼。 “算了!这么美的景色,这么宽阔的草场!我们不要想那些烦人的事了!”曼雨跳将起来,强装出欢欣快乐的样子迈开大步踏在毛茸茸的草地上,大呼“旭日我爱你!青草我爱你!” 秦济宇起身。定身站在曼雨身后。看着曼雨笑颜如花,听着她欢快地大呼,秦济宇压下心中的怜惜与痛楚,露出一丝笑意,迈开步子追逐曼雨而去。今日是曼雨的生辰,他们不应该纠缠在烦恼之中。应该尽情享受这一刻的安宁和快乐。哪怕明日就是生命尽头,有了这一刻快乐的回忆,魂魄离体之时。他们也不至于在黑暗中孤独地摸索前行。 曼雨在前面奔跑,秦济宇在后面追逐,二人犹如回到了那个烟雨蒙蒙的清晨。虽然没有誓言,虽然没有甜言蜜语,可他们各自心中都明白。他们都会为了心中的这份情,为了难得的爱。拼搏一生。 “哈哈哈!我好开心啊!”曼雨终于跑不动了,扑倒在软软地草地上,翻身,仰躺着。秦济宇追上来,仰躺在曼雨身边,同曼雨一般闭着双眼任凭微风拂面而过。 “谢谢你!今天我很开心!”曼雨侧身,用自己的发丝轻轻地戳着秦济宇的鼻子,笑意溢出了眼眶。或许,在一开始她确实是在强装欢笑,经过一番狂奔,大笑过后,她以往的郁闷终于一扫而空。 “谢什么!”秦济宇戳了一把曼雨的额头,突然像想到什么般,一咕噜爬起来,牵起曼雨的手便往回跑。直到来到白马旁边,秦济宇才停下脚步。他指了指白马道“差点忘了这个大礼物了!这是‘皓雪’,往后便是你的坐骑了!” “‘皓雪’!还真是贴切啊!这真的是要送给我的吗?”曼雨有些惊讶。眼前的白马,她只看了一眼就惊艳不已;刚刚一番狂奔,不过一会儿工夫,两人便远离了皇宫,这马儿的脚程只怕不是千里良驹能形容的。这般好马,送给她这个不懂马的人,会不会有些太过委屈皓雪了! “当然是送给你的了!你什么时候见我骑过白马啊!”“那倒也是!你老是穿一身白袍子,若是再骑一匹白马,显摆之意就太明显了!男的吗,还是骑黑马更好些!”曼雨点了点头。 “不是了!‘皓雪’是雌的!我一个大男人要骑也要骑公的啊!”秦济宇冲天翻了个白眼。 “雌的?”曼雨瞪圆双眼,不敢置信。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一匹雌马也能有这般好的脚程。 “自然是雌的了!你是女子,公马太烈,会伤了你!而且,‘皓雪’同我的坐骑原本就是一对鸳鸯马!我骑公的,你用雌的,不是正好么!”秦济宇低头看着草地,脸不觉微微红了。 “哦!感情你是想要让我与你骑情侣马儿啊!”曼雨俯身,捏住秦济宇的下巴,假意恶狠狠地盯着他酒红色的双瞳。秦济宇脸更红了,就连耳根都绯红一片。他转身,大步离开避开曼雨的审视。曼雨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呢,拔腿就往前追。他见曼雨追来,撒腿就跑。暖暖的朝阳下,青青的草场上,一人跑,一人追,两人的笑声久久回荡 第二百零二章不如归去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就像灰姑娘的童话只能维持到午夜十二点,曼雨同秦济宇的幸福时光在太阳的金光洒满大地之时停止了。他们必须回到皇宫,回到现实中。 从草场回来后,曼雨每日出入“勤文殿”熟悉东陵国各种典章制度。曼雨很庆幸水千舞有一颗很好使的脑子,虽做不到过目不忘,但凡是看过第二遍的东西绝对能牢牢地印刻在脑海中;一颗好使的脑子,加上曼雨自身灵魂的悟性和灵气,不过半月时间,曼雨便已经把整个东陵国的情况摸得七七八八了。 “曼雨!”秦济宇紧皱双眉,一手撑住额头,脑袋不住地晃动,小手臂微微有些颤抖。 半月以来,秦济宇身体状态时好时坏,他这样的情况曼雨见过很多次。曼雨赶紧倒了杯早已备好的凉水,泼洒在秦济宇的脸上。冰凉刺骨的冷水浸入皮肤,秦济宇酒瞳稍稍恢复了少许平静,不过头依旧阵痛不已。 “你犯病的间隔越来越短,上次是七日,这次却连三日都不到。裂心蛊虫反噬太厉害,你得尽快闭关练功才行!”曼雨来到秦济宇身后,双手轻柔地放在他头部的太阳穴上,手指轻轻地划着圈儿,为他按摩驱除病痛。 “朝政如今还是一团乱麻,攻打‘圣女宫’的大军还没成功调回,酷刑也没取消!我怎能安心闭关练功!”秦济宇紧闭双眼躺倒在曼雨的怀中,喘着粗气。 他一直不敢告诉曼雨,自打头脑再次出现恍惚状态之时,他总有股不好的预感,好似一旦陷入混沌状态,自己的灵魂就再也回不来般。他有些恐惧,因为曼雨。因为父皇交给他的江山,因为东陵国数百万百姓,他惧怕了;他怕自己的灵魂一旦睡下就再也醒不来。他不想把一团乱麻留给一个小女孩,一个他爱到骨髓的小女子,不想让她小小的肩膀为他承受这原本不该她承担的重责。所以,他一直苦苦坚持,哪怕体内的蛊虫啃噬他的血肉时让他痛不欲生,他亦不愿妥协。 “身体要紧!如今蛊虫反噬如此剧烈,你若再不提升自身的功力,他日即便你有了闲时。说不定也没那个精力和体魄了!你如今已破裂心诀第八重大关,再努把力,曙光便在眼前!相信我。即便我不能如你一般把东陵国带向昌盛,但维持现状绝对没问题!”曼雨来到秦济宇面前,伏在他膝上,祈求道“就当我求你了!闭关吧!” “曼雨!”秦济宇轻抚曼雨的发丝。低声道“不是我不信你!你的聪慧,你的才能,莫说坚守一国,就是统领万军称霸天下也不无可能。我之所以一再推迟闭关的时日,因为我在害怕!我害怕闭关失败。惧怕把你一人留在这个纷扰的世间!” “傻瓜!人的一生会面临很多选择,无论作何选择都会有得有失!闭关成功的机率或许只有一半,可不闭关。就只能白白等死!你怎忍心让我眼睁睁看你每日受病痛折磨,时时在痛苦中挣扎!闭关吧!我会一直守在门外,为你好好守护这片江山,替你爱护东陵国数百万百姓!若是上天垂青,你能留下一命。我们便一处活着!天若不怜,我们就死在一起吧!”曼雨仰头看着秦济宇。满脸坚定。 “你!”秦济宇酒瞳不觉润湿了,哽咽道“我可以答应你去闭关练功,可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只要秦济宇肯去闭关练功,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八个,曼雨也会允了。 “我这一生造孽太多,满手血腥,如今被裂心蛊虫折磨,或许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能遇上你,已是我这一生最最幸福的事儿!我怎能自私地连你的性命也一并带走!所以,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假若我驱蛊失败身死,你不能轻易言死!”秦济宇原本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往日他甚至曾想过若是自己死了,也定然会在死之前先把曼雨杀了。可是真到了要生离死别的时刻,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有了爱人,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后,他明白爱一个人或许就应该祝福。他死,因为他罪有应得;但她的人生还没有结束,也不应该结束,还有许多美好的人和事在等着她;他不能那般自私。假若他先死,假设世间真的存在灵魂一说,他的灵魂定然会化做一枚灿星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直到她寿终正寝,灵魂与他相遇的那日。 曼雨低头默然许久,再抬头时眼含笑意,感动的笑“还记得我们在‘宏光寺’遇到那个和尚吗?当时老和尚劝我说,我的缘未尽,万事不可强求!你可知那时我心中所想为何事吗?其实,在那日之前,我每日想得最多的便是如何离开这个世界!” “离开这世界!”秦济宇惊道“莫非你想轻生?大好年华,就算母亲早亡,父亲继母不待见你,你也不该有这等想法啊!”“别急!我这不是没死吗!在我心中一直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一个荒诞,乃至荒谬的故事。你想不想听?”曼雨抚了抚秦济宇的胸口,压下他欲站起来的身子。 没等秦济宇做出反应,曼雨开始述说憋在心头不为人知的秘密“我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应该说,我的灵魂不是!这具身体名为水千舞,是大礼国郡守水正的嫡长女。可身体里的灵魂却叫萧曼雨,来自数千年后的一抹幽魂!这也就是为何我告诉你我叫萧曼雨,而非水千舞的原因!在那里,男女平等,男子只能同时拥有一个妻子!女子亦可以如男子般工作挣钱养家,奉行‘女子亦能撑起半边天’!在那里,我有爱我的父母,有一份收入虽不多却很充实的工作。不知因何缘由,在一次游玩之时,我的灵魂突然脱体而出,进入了水千舞的身体。” 曼雨稍稍停顿下来,盯着秦济宇的眼睛,仔细捕捉他眼神的每一丝变化。曼雨选择说出自己的秘密,实则是在赌,赌秦济宇不会如其他人般迂腐无知,赌他对她的情。曼雨曾想过要永远压着这个秘密直到二人性命终结之日;可是如今,秦济宇即将面对生死抉择,她今日若不说,往后恐怕就没机会了!二人相爱一场,她有必要让他明白他爱得究竟是怎样的人,哪怕会遭到质疑和非议也在所不惜。 “我的灵魂进入水千舞身体之后,每一日都在思索着如何返回到原来的世界!甚至不惜女扮男装进‘神凤楼’做工挣钱,只为了能存够银子去求得道高人指点迷津!我从没放弃回去的想法,直到遇上了你!因为你对我的情,因为你的爱,我暂缓了回家的打算,只为了兑现我对你一世的承诺!你信吗?” “信!怎会不信!你忘了我曾跟你说过,我永远都信你!”秦济宇虽震惊不已;对于曼雨的话,却至始至终没有一丝质疑和恐惧。对于曼雨,他只有怜惜和心痛;她的灵魂突然来到这个异世,她该有多彷徨,多害怕,多么牵挂异世的父母啊!秦济宇轻轻捧起曼雨的脸庞,低声道“真是苦了你!” “不苦!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一点也不苦!我只是有些牵挂那个世界的父母,有些担心他们越来越衰老的身体!”曼雨强行压下因为思念父母而留出的泪水,道“我这抹幽魂因为你才留在了这个世界!假若你不在了,我还有什么必要留下!或许,这具身体死了,我的灵魂便能再次回到那个世界,回到我父母的身边!只是,不知同样化为一抹幽魂的你,愿不愿稍稍停顿步伐,等待我与父母相聚几年?” 秦济宇眼角的晶莹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为她对他的情,为她对他的爱。他紧紧地握住曼雨的手,道“我当然会等你!还记得我曾跟你说要生生世世与你做夫妻吗!别说是灵魂等待数十年,即便是游荡千年,只要能守护在你身边,我便永世不悔!” “好!那我们在此许诺,以后,生我们便一同生,死便一同死!即便化为幽魂,亦要等到相遇之时方可进入轮回,再续前缘!”曼雨冲秦济宇伸出小指,眼含期盼。 “好!生生世世,永不相离!”秦济宇亦伸出小指紧紧地勾住曼雨的小指。二人相视一笑,压在心头的沉闷全部散去。曼雨原本是秦济宇最为担心的人,如今无论生死,二人都将有所归宿,秦济宇顿觉一身轻松。至于说东陵国,倘若他真的死了,他自会选个明君出来继承大统。 “那你打算何时开始闭关?地点选在哪里?”病情紧急,既然有了决定,最好能速战速决;免得拖久了多生事端。 “明日上完早朝吧!明日早朝之时,我会把权杖暂时交由你和几位大臣。至于说地点,我想就在皇宫之内选一座僻静的宫殿。一来,以免朝臣怀疑。二来,也免得你日日奔波于皇宫与闭关之地,伤了身子!” “好!那我现在就去准备!”曼雨起身就想离开。手却被秦济宇紧紧拽住,猿臂一勾,便把她勾入自己的怀中,双唇缓缓开启,犹如魔咒般迷醉的嗓音响起“今夜说不定就是我们的最后一夜了!你也忍心离开!那些事,让太监宫女们去处理就好了!今夜,你只要好好地陪在我身边就好!”看着酒瞳离她的面颊越来越近,曼雨缓缓闭上了双眼 第二百零三章月下惊变 第二日上朝之时,秦济宇宣布了闭关练功提升功力的诏令,并命天籁圣女和丞相并镇国大将军三人一同监国。林丞相作为百官之首,负责监管朝廷的日常事务;李木作为镇国将军则负责监军;作为圣女的曼雨则负责统筹全局。为了方便曼雨行事,秦济宇特意赐给曼雨两块令牌;一块用于调度百官,另一块则用于调动东陵国驻扎在各处的军队。 自此之后,曼雨监朝,秦济宇则在御花园西边角落里的“清雨宫”闭关练功。每日处理完朝政后,曼雨都会去“清雨宫”探望秦济宇;有时她去时,他正在行功,她便立在主殿门外看着空中的月亮;有时运气好赶上他行功完毕,他会走出主殿门与她一同赏月饮茶,聊聊朝政方面的要事。随着秦济宇的功力越来越强,曼雨能见到他的机会也越来越少;有时十次探望,一次都见不到人,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上。 不知是林丞相授意,还是林鸳清自持,秦济宇闭关期间,作为皇后的林鸳清尽一次也没去骚扰过曼雨。就算是去“清雨宫”探望皇帝,她也会避开曼雨。不过,从守宫太监的回报中得知,林鸳清的多次探望得到的结果全是闭门羹,甚至连她端去的滋补汤药也大多放在门外直到坏掉也无人取用。 这日,曼雨处理完政务走出御书房,月亮已经高悬在头顶。她披上披风,带着一名执灯宫女便往“清雨宫”赶。秦济宇闭关已有月余,曼雨虽不知裂心诀的修习方法;可是,因为练了清心诀的缘故,即便站在殿门外,她也能感受得到殿内之人雄厚的内力在不断膨胀勃发。秦济宇功成之日想必就在近几日了;所以,这几日即便她再忙。再晚,她都会去一趟“清雨宫” 去“清雨宫”有两条路;一条直连处理朝政的正殿,另外一条可通往妃嫔所住的内宫。曼雨刚刚在处理政务,自然是从第一条路进入“清雨宫”这条路一路上需要通过一段位于御花园之中光线暗淡的回廊。曼雨并宫女刚刚转过回廊,双脚正准备踏入殿门,身子便被自另外一条路转过来的人给撞了个正着。 曼雨最近经常趁夜修习清心诀,武艺见长;一撞之下,二人身体刚刚碰上,她只巧妙地错了错身子,就避开了撞击。可是。撞她的人就没那么好运了;来人显然不会武功,曼雨躲开后,来人直接向地面扑去。曼雨本想伸手去扶。身后早有一人奔出,扑上去救人了。 “何人如此大胆!尽敢冲撞皇后娘娘!”扑上去救人的宫女一边扶着她家的主子,一边厉声呵斥。 “皇后娘娘!”曼雨暗自一惊,低头打量面前一跌之下有些狼狈的女子。刚刚撞自己的人果然是林鸳清,当朝的皇后!该来的终究回来。该面对的人终究逃不过。曼雨只是想不到,作为情敌的两人尽会以这样的方式相遇。 林鸳清一撞之下,发饰有些歪了,发丝有些凌乱,不过却仍旧压不住那通身高贵的气质。曼雨曾在“皓城”见过百姓为林鸳清铸造的铜像,当时曼雨就觉得她定然是个不折不扣的贵族闺秀;今日一见。果然见面胜过闻名。林鸳清很美,曾进过三国皇宫的曼雨,见过不少美人。却从未见过如林鸳清这般集美丽、高贵、淡雅、温柔于一体的美人;若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在宫女搀扶下站稳后的林鸳清也看清了面前所站之人。她那白皙玉莹的小脸有一丝不自然,润黑的双目闪烁着不知该瞧往何处了。刚刚厉声呵斥曼雨的宫女在看清曼雨的面容后也是一惊,到嘴的喝骂声硬生生地卡在了喉间。 “皇后娘娘深夜前来想必也是来探望皇上的吧!”曼雨率先打破了沉默。时辰不早了,她累了一天。可不想把自己从睡眠中硬生生挤出来的宝贵时间浪费在与情敌相互尴尬,挤眉瞪眼上。 “是!”林鸳清强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同时脑子也恢复了平静,柔声道“圣女也来探望皇上啊!”“那就一块儿进去吧!”曼雨回以一个微笑,冲皇后点了点头。按理说,林鸳清是她的情敌,曼雨应该仇视她,痛恨她;可一想到,这位名义上的皇后自大婚以来,或许是自进了永宁王王府之后就一直独守空房,连秦济宇的面也没见着;曼雨心头就再也生不出恨意来。其实,这位有名无实的一国皇后,不过也是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礼教之下的牺牲品罢了!自己何必与她为难呢!一切的因果都是因秦济宇而来,事关女人的难题就等他自己来解决吧!女人为难女人,又有什么意思呢! 曼雨稍稍侧了侧身,与林鸳清肩并肩一同进了“清雨宫”大门。双方的宫女眼见自己的主子不计较刚刚的事儿,也都紧闭着嘴,轻手轻脚地跟在身后。曼雨和林鸳清刚刚踏进“清雨宫”中的小院,前方爆发出震天的爆破声。但听“砰”地一声,前方紧闭的主殿之门似被炸药轰过一般,碎裂成无数碎片;门板碎裂的木渣和着粉尘四处飘散。 “啊--!”一声野兽般的嘶鸣自主殿之内传出,曼雨和林鸳清只觉面前白影一闪,主殿之内杀出一人,一双如狼似虎的利爪夹着厉风直扑林鸳清面门而来。曼雨大喝“闪开”一把推开愣在一旁的林鸳清,运气于掌心抓向那抹白影。白影眼见袭击的对象走脱,利爪一个扭转狠狠地抓向曼雨的手臂。利爪来势凶猛,速度迅猛如闪电,曼雨一个躲闪不及,手臂上的皮肉立时出现了五条血痕。 曼雨转头一瞅,心口之处立即一阵揪心地疼。抓伤她的人是秦济宇,是闭关驱蛊的秦济宇。此时的他,发丝散乱,全身上下满满地全是杀气和冷然,而那双时常盯着她微笑的酒瞳此时犹如她手臂之上刚刚流出的鲜血般艳红无比;艳红之光犹如万把利刃般狠狠地割在她的脸上,身上和心脏之上。曼雨咯噔一下,暗叫“难道驱蛊失败了!” 明显陷入魔障的秦济宇哪里容得曼雨思考惊讶,一抓得手过后,他再次探出利爪,这次直接抓向了曼雨的肩头。曼雨的左肩立即血如泉涌,殷红的鲜血“噗”地一下喷洒在他那艳红的双瞳之上。红瞳之内的万把红剑立即出现了无数道霹雳闪电之光,秦济宇抱着脑袋,痛苦地后退一步“啊--!”地一声凄声惨叫,身上的白袍子立即碎成了破布。他抱着头,双腿一抖,纵身一跃,身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济宇!”曼雨喉间一阵腥甜,再次吐出一大口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她强忍住剧痛撕下一段裙角缠住肩膀上的伤口,大喝到“封住殿门!任何人都不准进出!”原本愣在大门口的众人这才回过神,下意识执行命令,转身关上了“清雨宫”的大门。 曼雨的伤口虽痛入骨髓,可她无比庆幸她受了伤,若非伤口锥心般的疼,她脑子也不会这般清醒。秦济宇的轻功已入化境,想必除了玉云鹤外无人可以追得上。追也是白追,秦济宇发狂了,东陵国皇帝练功走火入魔,弃国而走!这消息一旦传扬出去,天下定会大乱! “玉铃,你去‘清雨宫’外守着!若有人前来询问爆破之声一事,你就说,殿中刚刚正在燃放爆竹!”刚刚为曼雨执灯领路的宫女领命出了“清雨宫”玉铃是秦济宇特意挑选派去“天籁宫”伺候的宫女;此女训练有素,更难得的是处变不惊;即便是刚刚她在殿门外与皇后撞做一团,玉铃面色也没什特别的变化。这些日子以来,玉铃早成了曼雨有力的左右手;把守宫门一事交给她,曼雨很放心。 玉铃走后,曼雨强忍着痛楚移步来到林鸳清面前。秦济宇的一抓压迫感极强,爪风森冷,林鸳清早已吓得愣住了;曼雨一推之后,林鸳清直接瘫倒在地;曼雨来到她面前时,她还瘫倒在地,四肢虚软,面色苍白如纸,双唇不住微微颤抖。 “你还好吧?”曼雨拍了拍林鸳清的肩膀,肩膀和手臂的疼痛让曼雨不觉双眉皱得如麻花一般。 “皇上!”林鸳清此时才回过神来,喘着粗气惊叫道“皇上他,他这是怎么了?皇上他怎么变成那般了!” “嘘!小心隔墙有耳!”曼雨伸出一指压住她的双唇,示意她噤声,压低声音恫吓道“你若不想没圆房就荣升为太后的话,就别说话!” 林鸳清刚刚被吓得不轻,一时失了主意。作为丞相之女,林鸳清毕竟是在世家大族的勾心斗角之下长大的;曼雨的那句“荣升为太后”的话就如一颗炸弹投在林鸳清的心头,她立即恢复了几分神智。皇上刚刚的情况明显是入了魔障;皇上事关朝廷和天下百姓的安危;若是让天下人知晓皇帝陷入癫狂,民众定然会因为恐惧而群起上疏要求另册新君。到那时,只怕不管她愿不愿意,她都得让出皇后的宝座,退居太后之位。自己正值花样年华,林鸳清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成了在宫中磨日子等死的太后! “很好!”眼见林鸳清噤声,曼雨满意地点了点头,暗自赞道“果然是见过世面的!” 第二百零四章修葺清雨 “圣女可有什么好计策应对此事?”林鸳清自地上爬起来,伸手扶住了曼雨因为疼痛有些站立不稳的身子。 “为今之计,我们只能瞒天过海!明面上仍旧对外宣称皇上在闭关练功,暗地里则派人打探皇上的下落。希望能尽快找到皇上!李木将军那里我会想法子先压住。至于说林丞相,就需要皇后娘娘您帮忙了!东陵国能不能度过此番劫难,端得要看娘娘您了!”曼雨凝神看着林鸳清,等候她的答复。 “圣女放心!个中厉害本宫心如明镜!本宫只是担心皇上,皇上那般样子,离开皇宫,不知会不会遇上歹人!万一皇上遭逢不测,后果简直不敢想象!”林鸳清看着秦济宇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曼雨何尝不担心;刚刚与秦济宇打斗之时,她甚至生出不反抗任由他把自己打死的想法。可是,看着他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曼雨又不敢死!他还没有死,他只是练功走火入魔罢了,她必须想法子救他!不过“清雨宫”刚刚的动静如此大,若不先解决了宫里的麻烦,不想法子堵住悠悠众口,消息一旦传扬出去,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只有先稳住大局,她才能安心寻找解救秦济宇的办法。 “皇上武艺高强,一般人即便遇上皇上,皇上想必也吃不了什么亏!娘娘就不必太过担心了!对了,您带来的这些宫女,只怕还要劳烦娘娘回去好好说教一番,切勿走漏了风声!”曼雨转头看了眼站在殿门旁的十名宫女,那些宫女都是林鸳清带来的。曼雨不便管教,以免引起林鸳清的反感。 “本宫带来的人,本宫会处理好,绝不会让他们有坏事的机会!圣女你伤得不轻。还是尽早回宫请御医看看,敷点药吧!” “那就有劳娘娘了!‘清雨宫’这边,往后恐怕还需娘娘常来以示遮掩!” “这个本宫晓得!‘清雨宫’的一切就有劳圣女了!若有什么需要相助之处,圣女可派人通知本宫。本宫定会鼎力相助!” “好!”曼雨点了点头。林鸳清不再多言,带着自己的宫女出了“清雨宫”曼雨捂着肩膀,看着前方碎成粉末的主殿大门,一个头两个大。 玉铃应付完寻声而来的御林军后回到了曼雨的身边。她褪下自己身上的外裳披在曼雨身上,低声问道“皇后娘娘她真能诚心帮圣女您吗?”玉铃在秦济宇麾下之时是负责刺探消息的,圣女和皇上之间的事。她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对于圣女把这般重要的事交给等同于情敌的林鸳清,玉铃有些不放心。 “皇后并非在帮我!我虽不知她会不会为了东陵国数百万百姓而守住秘密。可皇后是个聪明人,就算不为皇上。不为百姓;为了皇后的宝座,为了自身的一世荣华,皇后也定然不会把今日之事泄露出去!所以,皇后那边我一点儿也不担心!倒是修缮‘清雨宫’着实是件让我头痛的事儿!”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乱,想到要偷偷摸摸修葺殿门。曼雨不觉揉了揉眉心;失血过多,她脑子已经开始出现眩晕了。 “修葺主殿大门一事圣女大可放心!婢子的父亲是个匠人,婢子在进宫前曾学过几年制门的手艺,打造几扇像样一点儿的大门应该没什么问题!” “真的吗!那就全靠你了!”难题解决了,曼雨再也坚持不住,双腿一软。倒在玉铃怀中。 曼雨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天籁宫”的,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手臂上和肩上的伤口都已包扎完毕,血也完全止住了。整个房间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曼雨睡觉时有个习惯,那就是不喜有人在屋子里呆着;所以房中没人,曼雨也不奇怪。可是。她出声唤人后,进来的宫女尽不是玉铃。而是个二等宫女。曼雨暗自咯噔一下,披上一件袍子拔腿就往“清雨宫”跑。 “天哪!那个玉铃可千万不要是个别国的探子啊!”昨夜宫中刚出了那么大的事;知道内情的人在第二日一早就不见了踪影,曼雨怎能不担心。她不顾身上的伤口,一边狂奔,一边祈祷着上天保佑千万不要出事。 曼雨虽着急,脑子却没发昏,来到“清雨宫”门外时,她止住了跟上来的宫女。“清雨宫”内隐隐传来刨子刨木头的响声和锤子敲打木头的声音。曼雨定睛一瞧,昨夜已化为齑粉的主殿大门尽已全数换上了新门;一个瘦削高挑的淡蓝色身影正背对着曼雨站在门扉前,双手不知拿着个什么东西上上下下比划着。只这一眼,曼雨便悔恨不已,知道刚刚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圣女!”玉铃转过身,惊了一下,丢下手中的物件大步来到曼雨面前扶着曼雨的手臂,道“圣女伤得这般重,当多加休息才是!这边就交给婢子吧!” “这些都是你做的吗!这可是八扇雕花大门啊!你一个弱女子,不过一夜之间就做出这般崭新的大门!就你一个人,又要搬木材,又要刨木头,还要雕花,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曼雨惊诧地瞪大双眼,抓起玉铃的手反复查看,似在膜拜一双神手一般。 “圣女高看婢子了!若是真地按正常程序做门的话,就算是鲁班在世,只怕也不能在一夜之间做出这般雕工的木门!何况婢子乎!婢子不过是取了个巧。昨夜把圣女您扶回宫,拾掇完伤口后,婢子便在宫里转了一圈。天佑我主,让婢子找到了十扇废弃的大门。那十扇大门原本也是一宫主殿的大门,雕花做工都与‘清雨宫’的相同,只旧了些!婢子便把它们都搬了过来,想着用刨子把面上的旧皮刨走,再刷上一层新漆。待漆一干,只要‘清雨宫’的人不说,哪怕是宫内主事的老太监也不一定能看出端倪!” “真有你的!这招以旧换新真是抬了不得!”曼雨诚心诚意地称赞。曼雨现在无比庆幸秦济宇把玉铃派来给她;这么聪慧机灵的女子,真真是她最好的搭档。昨夜。自己先被秦济宇一吓,接着又受了重伤,后来又因为流血过多而头脑发晕,脑子早就不够用了。若非有玉铃这个机灵鬼在身边,自己只怕还要为这几扇大门头疼呢! “圣女过奖了!婢子不过是借了前人的便利罢了!圣女您身上有伤,婢子先扶您回宫歇着吧!”玉铃扶着曼雨就欲要往外走。 “不妨事!你一个人忙得团团转,我怎能独自安享你的成果!你忙你的,我在这儿坐着,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尽管叫我!”曼雨一点主子的架子也没有。就像在同人拉家常般。 说实话,曼雨从未把玉铃当下人。作为现代人的曼雨根本就没有古代人的阶级尊卑观念;对于皇宫内的宫女太监乃至侍卫们,曼雨总觉得他们就像在一个大公司里面上班的职员般。大家的人格都是平等的,不过是干的活儿不同罢了。所以,自打玉铃进入“天籁宫”曼雨就从没用自己的身份压制过她;相反,曼雨还时常同朋友般与玉铃拉拉家常。不过。土生土长的玉铃顾忌太多,总是有些放不开罢了。 “这怎么行呢!圣女您身份尊贵,万一闹出病来”玉铃的话还没说完,曼雨暗自翻了个白眼,暗叫“又来了!玉铃小老太婆样又蹦出来了!”不看玉铃。曼雨径直在院中找了张石凳,稳坐其上不动了。 玉铃硬生生地吞下了卡在喉间的话。她虽跟在圣女身边不久,可这位主子总让她有种奇异的感觉。圣女同她以前伺候过的主子都不同。既没有皇帝的威严肃然,也没有世家大族之女的傲气;呆在圣女身边,她觉得很安定,很安心。安心这种情绪,对于一个专门负责刺探消息的女探子来说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可是。站在这位圣女身边,她就莫名地觉得安全和安心。 圣女年龄虽小。身子也娇弱得似乎稍稍大一点的风就能把她给吹跑了;可那黝黑的双目总是闪烁着的坚毅和与生俱来的霸气,即便是自持强大的玉铃也不由地诚心诚意地俯首在她面前,甘愿为之驱使。再加上圣女平日里如闲话家常的态度,时刻都防备着的女探子玉铃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把圣女划入了自己友人的行列。作为女探子,她们很难把一个人视为朋友;可一旦认定那人是自己的朋友,她便会为之献出所有,乃至生命。 总是孤身执行任务的玉铃一朝有了一个朋友,她总是会暗自留意圣女的一举一动。久而久之,玉铃便对圣女的肢体语言有了大体的了解。圣女刚刚所说的话不是面子上的假话,她是真地打算坐在一旁看自己干活儿,等着自己使唤她。想通后,玉铃也不再多言,径直回身去到门边;一手拿起地上早已准备好的漆桶,一手握着刷子开始一刷子一刷子地给木门刷漆。 为了避免圣女吹太多冷风,玉铃不断加快着手中的动作,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她就把八扇大门里里外外刷得闪亮如新。期间,曼雨除了偶尔站在一旁嗟嗟称奇外,一点儿忙也没帮上。作为建筑师的曼雨,眼见玉铃上下齐手把一把小刷舞得行云流水;她也不禁手痒痒起来,几次欲上前帮忙;可她的手还没碰到刷子,手就被玉铃纤细的手指给拉开了。 旧门翻新的活儿干完后,曼雨转头打量起整个“清雨宫”的小院子来。曼雨的脑袋转了一周,不觉皱了皱眉,奇道“这里的宫女太监们都去哪儿了啊?整个‘清雨宫’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啊!” 第二百零五章化尸惊闻 玉铃一拍脑袋,叫道“对了!清晨,皇后娘娘派人把这里的宫人和太监都叫走了!婢子身份低微,也不敢探问,只得” “圣女也在‘清雨宫’啊!”林鸳清婉转动听的嗓音掐断了玉铃的话尾。曼雨转头一看,但见林鸳清一改昨日的狼狈与不安,一身清爽地站在门扉边“清雨宫”的大门在她进入的刹那轻轻地合上了,只余下一条狭小的缝隙藏在她身后。 “玉铃正在修殿门,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刚听人说,皇后娘娘把‘清雨宫’的宫人和太监都叫走了,不知娘娘找他们有何要事?”曼雨最不愿面对的就是同女人相斗,不论是实质行动,还是嘴皮子上的功夫。不过,这里的宫人和太监可都是皇帝失踪的知情人,一个处理不妥就可能会走漏风声,她是一点儿也大意不得的。 “哦!本宫想着圣女你昨夜受了重伤,精神定然不济,所以就做主帮圣女你把这些宫人和太监的嘴封上,以免他们多嘴多舌地走漏了风声!”林鸳清落落大方承认了清晨带走宫人和太监的事儿。 “有劳娘娘了!只是,偌大个‘清雨宫’,若是没人伺候未免有些奇怪,娘娘若是把那些宫人调教好了,别忘了让他们回来!”曼雨不好明着开口问林鸳清到底是如何封那些人的口;她毕竟是皇后,是一国之母,自己只能隐晦地暗示她,这些宫人还需送回来。 “奴才肯定是不能短了的!原来的宫人和太监知道的事情太多,若是再在这里伺候,只怕早晚会惹出乱子。本宫一早儿挑了十来个新宫人,这会儿过来就是为了送新宫人!”言罢。林鸳清侧身冲门外努了努下巴。曼雨此时才从门缝之间看清了门外的情况。“清雨宫”外远远地站着两排穿戴整齐的宫女和太监。 “那原来的宫人呢?他们可都处理妥当了?”曼雨还是有些担心原来的宫人。 “本宫做事,圣女大可放心!那些宫人如今不但开不了口,只怕就是有人撬开他们的嘴,他们也说不出一个字儿来了!圣女一人不但要打理朝政,还要寻找皇上的下落,肩上的担子委实太重了!本宫身为宫妃,朝政大事自是不便干涉,可实是不忍见圣女日夜操劳!不如,往后‘清雨宫’这边儿的事儿就交给本宫处理吧!一来,圣女不至于太过劳累;二来。也可以全了本宫对皇上的一番情意。本宫宫中匠人的手艺平平,主殿大门修缮一事,只怕还要劳烦圣女了!圣女你慢慢忙。本宫就不打扰你了!”言罢,林鸳清尽似怕曼雨反对般,不等曼雨回话,微微一笑,转身快步迈出了大门。 林鸳清消失在门外。门扉合上的刹那,曼雨不禁暗自嘀咕“开不了口?这林鸳清到底在搞什么鬼啊!活生生的人怎会开不了口,莫非她把那些人的舌头都割了不成!” “活人自是有口能言了!”玉铃把门栓插上后,回身来到曼雨面前,低声道。“可要是死人,即便有嘴也是不能说话了!” “死人!你的意思莫非是林鸳清把那些宫人和太监都杀了!”曼雨愣在当场,那可是十几条鲜活的生命啊! “不止‘清雨宫’的宫人和太监。就连皇后昨夜带来的那些宫女都一样被赐死了!一壶御赐毒酒,所有人都下了黄泉!果然不愧是皇后,手段毒辣老道,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想到林鸳清刚刚那副神清气爽的样子,玉铃冷哼一声。 “全死了!这么多人全死了!”曼雨惊恐地瞪圆了双眼。眼前好似浮现了近三十个人口吐鲜血倒在地上的情形。怪不得林鸳清说,即便有人撬开他们的嘴巴。他们也说不出话来!人都死了,撬开嘴又有什么用!曼雨虽曾见过不少战争,见过很多血流成河的战场,可那些人至少都是生得明白,死得清楚;可这些人却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她如何能心安。 “对啊!二十八人全死了!今早皇后差人过来叫那些宫人和太监,婢子悄悄跟在后面。婢子原本以为皇后只是吓唬他们一番,至多不过赏一顿鞭子或是打些板子以儆效尤也就罢了。不想,婢子却眼见皇后赐死那些人,还用化尸粉化去了那些人的尸骨!二十八人就这样化为一滩血水!皇后娘娘的魄力还真是惊人啊!”玉铃每每想到那个画面,即便是见惯世人生死的自己也不免觉得渗得慌。 “化尸粉!”提到这个东西,曼雨不觉回想起在西蜀国皇宫玉云鹤处理西蜀国皇帝、太子和皇后三人时的场景;那种几乎让灵魂为之凄厉挣扎的惨景,那一声声寒透骨髓的“滋滋”声,曼雨每每回想都会忍不住胆寒。这些人冤死也就罢了,死后尽连个墓都没有,曼雨怎么想,怎么觉得愧疚。 “就是那种能把人的血肉瞬间变为一滩血水的药粉!”玉铃以为曼雨不明白何为“化尸粉”遂逐一解释。 “我明白!我见识过它的厉害!”曼雨眯了眯眼,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来。这“化尸粉”难道不是玉云鹤专有的!又或者,林鸳清同玉云鹤相熟,林鸳清手中的“化尸粉”是玉先生给她的! “圣女您见过化尸粉!这个东西,婢子往日也不过是在传说中听闻过!圣女您是在哪里得见的啊!”玉铃以前是做刺探消息的探子,经常会遇到处理尸体的难题,假若能拥有一瓶那样的“化尸粉”不知要解决多少难题呢!不过“化尸粉”这样的东西,她也就只在江湖术士的传说中听过;今日在皇后宫中见到,真真是把她给吓了一跳。 “只在传说中听过!”曼雨根本无心再听玉铃后面的问题,只顾着暗自琢磨林鸳清与玉云鹤之间的关系。玉先生是秦济宇的师傅,林鸳清又曾住在王府,若说玉先生在王府之中来往时遇上林鸳清,进而与之相熟,倒也不是什么怪事。可玉先生为何要把这般毒辣的药粉给林鸳清呢!曼雨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玉铃站在一旁见圣女陷入沉思,也不敢说话搅扰,只能静静地陪在圣女身边,观察圣女脸上的表情变化。 “算了,不想了!”曼雨摇了摇脑袋,甩掉脑中的迷雾,决定既然想不出因果,就暂时把这事儿搁在一边儿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如今还有一摊子烂事等着她处理呢,她可没闲工夫琢磨来琢磨去。 “皇后送来的宫人,圣女您打算如何安置?”做为一名女探子,玉铃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直觉告诉她,圣女刚刚想到的问题并不打算宣之于他人;所以,玉铃也不打算问。 “还能怎么安置!皇后杀了这里所有的人,摆明了是想把她自己的人安排进‘清雨宫’!说什么为我分忧,我若是傻子,我就信她!”曼雨悠闲地踱了两步,耸了耸肩道“皇帝都不在了,她想安排人进来,就让她安排呗!‘清雨宫’如今就是个烂摊子,光应付那些前来探望皇上的臣子就够让人头痛了!皇后既然嫌清闲日子过得太舒心了,想沾点烦恼来玩,那就把这个烂摊子让给她好了!我们正好可以把精力都放在寻找皇上的下落上!”曼雨原本还在发愁去哪儿找个人冒充皇帝呆在“清雨宫”呢,如今有人愿意接手,她干脆做甩手掌柜好了! “圣女您莫非真要把‘清雨宫’交给皇后打理?”眼见了皇后的狠毒后,玉铃总觉得把“清雨宫”交给皇后不怎么妥当。 “当然不能完全交给她了!‘清雨宫’内外,哪怕是一丁点动劲儿都事关整个东陵国的安危,我怎会放心完全交予她!不过她好歹也是个皇后,她都开口了,明面上我还是得给些面子给她才行!你一会儿拿我的牌子去调几名暗卫过来,往后,她的人在明,咱们的人在暗。若是无事便罢,若是有事,我再出面也不迟!” “喏!”玉铃低垂着头,暗骂圣女是个精明的小狐狸。皇后一旦接手了明面上的活儿,若是一切顺水顺风则罢,若是真有什么纰漏,罪过也都是皇后的;而且若真是出了纰漏,皇后便不能再插手圣女所做之事。圣女的这招,左右逢源,既不得罪皇后,又把明面上的烦恼甩给了皇后,真真是步好棋。 “对了!主殿门上的漆还没干,漆没全干时,切勿让皇后带来的宫人进来。以免他们看了不该看的,走漏风声!”曼雨瞅了眼前方刚刚刷好新漆的大门。其实,她倒不担心那些人会走漏风声;林鸳清手段如此毒辣,能在她手下当差的人,嘴巴定然严实得如石头般;她不过是不想他们因怀玉其罪而像以前的宫人般惨遭毒手罢了! “喏!婢子就在这儿呆着,漆不干绝不离开!”玉铃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若是在往日,对于圣女的命令,她至多不过唱一声喏;如今,她尽敢在后面加了这许多修饰的语句;可见,玉铃是在不知不觉间留露出对圣女的友人之情。 “那就拜托你了!忙了一早上,肚子也饿了,我先回宫了!你忙归忙,可不要忘了吃点东西填饱自己的肚子哦!”曼雨拍了拍玉铃的肩膀,转身打开大门,出了“清雨宫”往“天籁宫”而去。 第二百零六章圣女之谋 之后的日子很平静,无论是皇宫,还是京城都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般。曼雨的日子同秦济宇在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缩短了去“清雨宫”探望的时辰,把其中的时间分了一部分在查看搜寻秦济宇下落的奏报之上。 时光荏苒,就在一片平静之中,曼雨度过了秦济宇消失的第一个月。白日里,曼雨在“御书房”与自己的“天籁宫”之间来回穿梭,忙得如个陀螺;人人都希望自己的国家能有一个明君,有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在现代时,曼雨也非常鄙视那些昏庸无能的皇帝;此时,曼雨终于亲身体会了一把身为皇帝的难处。 先别说高处不胜寒的无形压力,单单是每日的日常政务,数以千计的奏折,每个奏折都一一批阅下来,大半日就这样过去了,中途曼雨连喝口水的空儿都没有。批阅完奏折,还要见大臣,为了与时俱进,还要抽出一些时间熟悉朝廷的各种新政策;这些事儿一摞下来,曼雨走出“御书房”时,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黑了下来。这种鸡鸣起床上朝,天黑才收工的日子不过才两个月时间,曼雨就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她简直无法想象,那些博得圣明之君美名的好皇帝到底是如何“十年如一日”地坚持下来的! 不过,曼雨虽时常暗自喊累,她实则非常庆幸自己有一大堆的事可忙。若不是白日的忙碌,曼雨真不知自己要如何面对深夜里的孤寂与忧心。秦济宇消失的日子里,曼雨每晚都做着不同的梦,梦的形式虽千变万化,可主题却只有一个;那就是秦济宇。不论是梦回他二人在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还是梦见他身处险境,她对他的担心和忧虑就会随着他消失时日的增加而不断增深。每当夜幕降临。房内陷入一片寂静之时,曼雨做得最多的就是徘回与忐忑;她既希望能在梦中与他相会;又害怕梦到他,害怕噩梦会成为现实。 “还是没有皇上的消息吗?”曼雨颓然地坐在扶椅上,失望染上她那黝黑的双瞳。这种坐等消息的日子,让曼雨很是抓狂;若非秦济宇的托付,她真想不顾一切地跑出去亲自寻找。 “婢子已把所有暗卫都派出去了!可,除了有人曾在皇宫西门处见过入魔的皇上外,就再无其他消息了!”玉铃跪在地上,双拳捏得死紧。主子失望,既是奴才无能。不能为圣女分忧,玉铃自责不已。 “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消失就消失了呢!就算他轻功好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也不至于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啊!”曼雨双手撑在额头上。太阳穴胀痛无比。 “今日,下朝时,婢子恰好听到几位史官相互交谈,他们对皇上久不上朝颇有微词,似乎已经开始怀疑皇上闭关练功的真实性。圣女。您看要不要想法子压一压他们!”眼见圣女痛苦难受,玉铃本不想再往她孱弱的肩膀上再增压;可若是不说,只怕日后会惹出更大的乱子。 “何止是史官颇有微词,满朝文武没几个不怀疑的,不过是碍于我和林丞相以及李将军的压力罢了!”曼雨揉了揉眉心,问道。“李木将军你派人去请了吗?” “一下朝婢子就派人去请了!这会儿想必已经到宫门口了!”玉铃的话音刚落,宫外便传来了紧凑的脚步声。紧接着就见守宫太监领着黑脸将军李木大步走进了“天籁宫” “末将见过圣女!”李木上前一步,冲曼雨一抱拳。恭敬地行了个宫礼。 “将军不必多礼!过来这边坐吧!”曼雨冲李木指了指右手边的椅子。李木是个武夫,没什么弯弯绕的心思;加上近日与曼雨三五不时的接触,李木已不似往日见到圣女般拘束。他心知,圣女既让他坐下,定是有她自己的理由;因此。他没多加推辞,大方地落了坐。 李木坐下后。曼雨转头冲跪在地上的玉铃道“去给将军沏壶好茶来!”玉铃紧忙从地上起身,快步出了“天籁宫”吩咐宫人备茶去了。 宫门合上后,李木站起身,抱拳,问道“圣女今日传末将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皇上的事,将军你也清楚!这一个多月以来,我先后派出不下十批人,却尽是一点收获也没有!皇上久不上朝,朝中诸臣心中定然起疑,只怕闭关练功的招数不久便会被人识破!” 李木听了曼雨的话,沉吟良久后,建议道“如若不然,末将去寻个形容相貌与皇上相仿之人,易容成皇上的模样,暂时遮掩此事?” “我也曾想过此法,容貌倒是好办,只要找个精通易容之术的人,弄个形似皇上的人一点也不难。可,难就难在皇上深厚的内力!满朝文武大臣,文臣到还好办,可那些武将们大多都是练家子,怎会连龙椅上坐的是不是皇上都分不清!皇上内力之深,已不是一般人能乔装得了的!只怕,到时混淆视听不成,反被人揭穿了,落得个鸡飞蛋打!”曼雨摇头否定了找人替代的法子。找人代替,一个弄不好被人揭穿了,他们几个知情人就成了谋害皇上的罪魁祸首,若按东陵国律法,砍头只怕都算轻的了,恐怕还会连累家人被抄家灭族! “末将就是个粗人,上战场杀敌还可以,这与人斗心智的事,委实不擅长。圣女若有什么法子,就尽管吩咐末将去做吧,末将定然全力以赴!”李木站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 曼雨皱着眉头,低头看着地面,手指轻轻敲打在桌面上。李木耐心快用完时,曼雨终于抬起了头,低声道“法子我这儿确实有一个,就是需得将军冒一冒险!” “圣女尽管说,但凡能解燃眉之急,即便是赴汤蹈火,末将也决不含糊!”李木自从大礼国水府的宴席之上便见识过曼雨的智慧,至于说后来的顷刻间让大礼国皇宫化为齑粉,以及劝说西蜀国人联合东陵国的神来之笔,无一不让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佩服不已。武将与文臣不同,越是骁勇的武将,越是耿直,佩服就是佩服,鄙视就是鄙视,不会似文臣般绕来绕去。武将们一旦佩服某个人,便会真心诚意听从那人的意见。 “好!等的就是将军这句话!”曼雨点了点头,自怀中取出一本奏折递到李木手中。李木翻开奏折一看,只见那奏折尽是本未曾加盖印章的新奏报,上书不过百言;可李木一看之下,虎目立即瞪得如铜铃一样大。 “圣女您这是要何为?”李木端着奏折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奏折上的字迹分明就是他李木的,可奏折上并未加盖兵部的印章,而且他脑子还不至于连有没有写过这样重要的奏折都记不清了的地步。莫非,这奏折是圣女模仿他的字迹写的?可,圣女为何要杜撰这样的奏章? “我知道将军心中定然有千般疑惑,万个疑问。将军不必着急,所有的疑惑,我都会为将军你一一解开。不错,这本奏折确是我依将军的字迹临摹而成!这几日来,我昼夜思索,最终只思得了一个转移注意力的法子。太平盛世之时,文臣武将们都闲着,所有人的注意自然都放在皇宫里的主子们身上了。在上千双眼睛的注视下,若想舞弊,很难,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完全做到不出一丝纰漏。可是,若是边界起了战事,有了大战的压迫,众臣的注意力就会转移到战事上去,关注皇上的人也就会立减。只要将军在这本奏折上加盖上兵部的大印,明日上朝之时当众奏禀,满朝文武定会失去防备之心。” “好计策!”李木双掌一个大力地双击,眼露喜色,喊道“末将这就回兵部盖印章去!”言罢,转身就要往外走。 “将军稍待!”曼雨及时出声阻住了李木的步伐。李木这才醒过神来,转身回到曼雨面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抱歉道“末将一时情急,有些忘形了!还请圣女见谅!” “无妨!我早就说过,在我这儿不用讲那些个虚礼!”曼雨摆了摆手手,继续道“我还有几句话要交代将军,将军需仔细听好了,若有一处错了,计划便有可能会失败!” “请圣女吩咐!”李木恭敬地站在曼雨面前,竖起两耳,等待曼雨接下来的话。 “其一,将军回去后,需急调几名京城之外专司传递谍报的士兵返回京师,显得越急越好,只调回,不必说明缘由。其二,明日上朝奏禀之时,切记言辞肯定,把军情描述得越紧急越好!其三,将军奏禀完毕后,我会下令让兵部的人立即准备调兵去往边界。将军趁那时把朝中武艺高强内力深厚的武将们派去备战的营地,最好是一日一夜赶不回来的营地。” “调回传送谍报的士兵,兵部的事往往都是机密之事,除了我同两个二品将领外,其他人根本连问都不敢问。至于说那两个二品将领,他们都是末将的亲信,自是不会去问末将的人。这样一来,京城中人便会在心中生出是否又有战事发生的疑惑。明日,末将一旦呈上奏折,众人心中的疑惑便成了事实。之后,圣女下令备战便成了顺理成章,调走武艺高强的武将更是无可非议的事!只要调走那些武将,大军出征之日,假皇帝临朝,满朝之上便再无人能察觉出皇上的异样了!”李木一一梳理着计划中的要点,越往下说,越觉得计策奇妙。 第二百零七章御驾亲征 “对!大军开拔后,我便让假皇帝下令亲自上战场督军。皇上还是王爷时就时常征战于四方,御驾亲征一事,想必不会有人反对!大军一来一回,我们至少会多出两个月来寻找皇上!”曼雨道出了接下来的计划。 “计是好计,若能成,朝廷可安!可,战事毕竟是我等杜撰的,若是大军到了边境,城外却无敌军”李木有些迟疑,势好造,可若是没有大漠国人的配合,他们的计划只怕还是会被人识破。 “这点我早就考虑到了!前些日子,我已派了探子去大漠国谣传东陵国将趁他们新败之时大举北进。韩润礼是个谨慎之人,听了这个消息,虽说不一定会发兵反攻东陵国,可陈兵边境,以探情况是绝不会少的!边界守城将领的谍报只怕近几日便会送入京师。所以,将军大可不必为北面无敌军而担忧!大漠国在西蜀国一战中伤了元气,只要我军不大举进攻,韩润礼绝对不会先下令攻打东陵国。将军此番领大军去到边境后,当以防为主,攻为辅,尽量拖延时日,非不得已之时,切不可贸贸然进攻大漠国!” “圣女果真是未卜先知的神人也!”李木双手抱拳举过头顶,给曼雨深深地鞠了一躬。圣女肯定是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日,才事先安排下了这一切。圣女的聪明才智,真真是满腹经纶的男子也要自叹弗如啊! “还有一事,需将军留意!两月前,皇上曾派大军深入前西蜀圣地‘圣女宫’。‘圣女宫’据天险,又有毒雾作为天然屏障,我军孤军深入,伤亡惨重。皇上闭关前曾交代我,让我一定把那些士兵调回京师。奈何一直没有正当的理由,我一直都没颁布召回令。此番,借着大漠国围攻边境的由头,将军在经过西北边境之时可用兵符调回那些军队。”曼雨从一个抽屉里掏出一个金铜打造的虎符,拽在手中。 “谢圣女!”李木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刚才他鞠躬是因为佩服曼雨的才华;此番他鞠躬,是为了皇上。皇上派大军进攻“圣女宫”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皇上脑子发昏才颁发的诏令。 可是,派去的大军伤亡惨重,若是强行召回。一来定会有损君威,给百姓心中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二来,这样的铩羽而归。对军队的士气是一种沉重的打击。可若是因有强敌来犯,为了保家卫国而调兵守城,情势就会完全不同。若是能再打下几个小胜战;大军回京之时不但会士气大振,胜利也会掩盖住“圣女宫”的大败;这样一来,不但可让驻扎在“圣女宫”附近的士兵安然撤军。同时还保住了皇上的声誉。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接下来,就要看将军你的了!望将军能不负皇上的知遇之恩,君臣之情,奋起勃发,帮助东陵国度过此番难关!”曼雨站起身。把手中的兵符递到李木面前。 “喏!”李木单膝跪地,恭敬地接过兵符,起身。抱拳道“圣女您就等着末将的好消息吧!”言罢,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大步离开了“天籁宫” 李木的背影消失在“天籁宫”宫门外后,玉铃才端着一壶茶水进了殿内。曼雨接过玉铃递过来的热茶。饮了一口道“鬼丫头。沏个茶水这般慢,李将军都走了也没喝上你的这口茶!” “圣女自不愿让婢子在一旁碍手碍脚,反倒来怪婢子!圣女果真是好没道理啊!”玉铃也不害怕,只扯着嘴角笑。但凡朝政大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圣女急召李木将军,定然是有要事商议。圣女虽把自己当做心腹,不避讳自己,可李将军却不一定同圣女一般信任自己。李将军乃圣女的下臣,就算有茶,他也不一定敢当着圣女的面喝;圣女让自己去沏茶,不过是个支开自己的由头罢了。 “真真是个机灵鬼,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茶水进入喉间,嗓子得了滋润,曼雨长舒一口气,招了招手道“机灵鬼,不知你除了木匠活外,可还有什么其他的手艺?” “若问婢子的手艺,那可就多了去了!”玉铃头一扬,自得一笑,满腹自信。 “喲!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啊!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送点阳光你就灿烂啊!”曼雨拉过玉铃的手,笑道“我说万能的玉铃小姐,你可能把你自己易容成他人啊?” “婢子道是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呢!不就是小小的易容术吗!婢子别得不敢夸口,可这易容术却绝对是婢子的一门绝活!只要是婢子见过的人,无论是男还是女,是老还是幼,婢子都能装得惟妙惟肖!”玉铃双腿立正,一手高举在头顶,一手叉腰,摆出一棵松的姿势。 “那若是要你扮成皇上的模样呢?” “假扮皇上!”玉铃大惊,瞪着双眼上上下下地打量圣女的神色;确定圣女是认真的后,玉铃收起刚刚的玩乐心思,沉声道“若要扮作皇上的模样,到是不难。可,因为皇上的体格与婢子相差太大,婢子得施展骨骼移位之功方能成事。骨骼移位需耗大量内力,依婢子的内力而言,至多只能支持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骨骼便会自动恢复原样。” “两个时辰已足矣!上朝不过半个时辰,只要事先准备妥当,京城内的秩序维护得当,在一个时辰之内离开京城应该不成问题。等出了京城,你便可躲入马车之内,有阿曙在,无人会怀疑车中的人不是真的皇上!马车驶出京城地界,转入‘灵隐山’后,你可恢复原貌,自返京城!余下的事情,阿曙会自行处理!”曼雨靠在椅子上,叹道“如今,万事俱备,就只欠林丞相这股东风了!” “要不要婢子去请皇后过来?” “不用!这件事我不打算让皇后和林丞相知晓!明日朝堂之上,我自有法子让林丞相同意我同李将军的迎战之策!至于说假扮皇帝一事,明日下朝之后,再找林丞相商议不迟!”自打听了皇后用“化尸粉”后,曼雨总觉得皇后和林丞相身上透着股怪异,下意识觉得不应该把这般重要的事情透漏给他们。 之后,曼雨同玉铃讨论了一些关于上朝时可能会遇到的各种情况,以及相应的应对之策 第二日,朝堂之上,李木呈上了一份边关急报,言曰,大漠国皇帝韩润礼亲帅十万大军南下攻打西北边境甚急,誓要一血西蜀国大败之仇。这个消息就如晴天霹雳般轰地一下炸开了朝堂上的平静;文臣们急得双脚都跳起来,武将们则一腔怒火往上飞窜,纷纷请战。圣女、镇国将军和丞相统一意见,先备战,之后再请皇上的诏令。就这样,朝中得力的大将们都被派到京城外的大营中调集军队去了,其余的文臣们也纷纷筹粮的筹粮,备刀剑的备刀剑;一时间,整个临渊城忙成了一片。 第三日,闭关多日,久不上朝的东陵国皇帝终于临朝了。群臣们的一番慷慨陈词后,御敌之策终于敲定了;为了确保必胜,皇帝甚至当众宣布要御驾亲征。形势危急,皇帝在大军开拔之后不久也在百官和临渊城百姓的欢送下出了临渊城。正如曼雨所料,在大战的压力之下,没人把心思放在真假皇的事上;除了皇后和林丞相外,所有人都在为即将面临的一场大战而祈祷和祝福。 送完大军和皇帝的车驾后,臣子们各回各家,皇后则拉着圣女同坐一乘软轿返回皇宫。二人刚上轿,皇后就忍不住低声嗔怪道“圣女你做出这般大的动作,怎地也不事先派人告知本宫一声啊!听说这次敌军的主帅是有战神之名的大漠国皇帝,我军却只弄了个假皇帝去阵前,这不明摆着羊入虎口吗!” “我这样做也是出于无奈啊!娘娘您想想,敌国的皇帝都出动了,我国皇帝若仍旧窝在皇宫闭关练功,这不是要让三军将士未战先短了气势,让天下百姓心寒吗!先不论此战我军是否能够取胜,没出征就先败下阵来,这肯定是要不得的!”曼雨摆出一副不得不为之的苦相。 “话虽是这般说,可,两军交战非同儿戏,万一我军战败,岂不是要毁了东陵国的万里江山!”皇后一脸焦急,好似还没开战就看到亡国了般。 “情势所逼,我这不是没法子的法子吗!为今之计,只希望探子们能尽快寻到皇上了!”曼雨靠在轿壁上,轻叹一声;转而喜道“皇后娘娘莫非已有了妙法?” “本宫不过是个宫妃,从未插手过朝政大事,哪里会有什么好计策!不过,圣女若早些把此事告知本宫,本宫说不定还真能想出些计策呢!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多个人,总是多一份力!这次的事儿就先这么着了,下次若再有事涉及到皇上,圣女还是先派人告知本宫一声为好!”“娘娘说得对,多个人便多条路!这次事出太急,往后再有这种事,我一定先去同娘娘您商量!”曼雨点了点头,一脸真诚;心中却暗道,皇帝失踪,这皇后看来是有些坐不住,已经生出了插手朝政的歪心了!什么叫,瞒着她;她是林丞相的亲女儿;昨日下朝后,自己明明已把找人假扮皇帝的事儿跟林丞相讨论过了,皇后她又岂会不知!皇后之所以这般说,不过是想借题发挥给自己来个下马威,进而为往后插手朝政铺路搭桥罢了! 第二百零八章神功背后 曼雨嘴上虽说的好听,实际根本就不会把朝政大权交给皇后。这里是古代,宫廷自有自己的礼制和法度;皇后若想要干政,需得自己去努力争取百官的认同,曼雨才不会傻傻地让自己给她做跳板呢!再说了,她对于女人之间的斗争一点兴趣也没有,最好是回了皇宫后,两人再也不相见才好呢! 入夜之前,假扮皇帝出城的玉铃回来了。玉铃前脚刚踏进“天籁宫”大门,身体一软整个人就扑倒在硬实的地面上了;她那虚脱的样子吓了曼雨一大跳,误以为她是不是中途遇到了袭击。在翻遍她全身也没见到任何伤口后,曼雨才放下心来;把她扶到床上躺下歇息。 玉铃这一睡就睡了整整两日,即便请了不下十名御医也查不出病因,所有御医都说玉铃是逃过劳累,多多休养便可好转。直到第三日,玉铃才醒转过来;这时曼雨方知,玉铃所说的骨骼移位之法对内力的损伤到底达到了何种程度。 骨骼移位之法,并非所有武艺高强之人都可以随意使用的;若非易容术是作为女探子的玉铃的看家本领,若不是她十年如一日的勤加练习,再加上她身为女子骨骼极其柔软轻盈的特质,即便是拥有秦济宇那般的内力也不一定能办到。而那近两个时辰的骨骼移位几乎耗尽了玉铃的内力;若非她坚强的意志支撑着她,只怕她早就昏死在回宫的半路上了。 玉铃在大军出征之前没说出实情,是不想曼雨担心。看着奄奄一息的玉铃,曼雨暗自下定决心,往后再也不让玉铃使用这等高级别的易容术了。 李木带着大军出征之后,除了每日多出来的军报外,曼雨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可是,曼雨的心却一日比一日不安起来。派出去寻找秦济宇的人还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人就像石沉大海般;每每看到探子传回来的令人失望的飞鸽信,曼雨都会焦躁不已。 秦济宇消失的第一个月里,曼雨虽每夜都梦见秦济宇,可也不全是噩梦;可近日,梦中的秦济宇皆是如野兽般凄厉的惨叫,瞪着一双惨渗渗的红瞳盯着她看;那副样子就像被猎人困住的伤兽般。不好的预感与日俱增,到大军出征后的第十五日,曼雨积压在心头的阴郁终于有些抑制不住了。 曼雨靠在摇椅上,全身虚软无力,满脑子都是秦济宇那双困兽般的红瞳。他就这么不见了。就算是一颗水珠滴入江河好歹也会起个泡吧!他一个大活人,怎地就连一点消息也没有了啊!不行,自己不能再这般坐以待毙了!可是。自己该怎么帮他呢? 玉岭揣着一本奏章急吼吼地跑进了寝殿,笑着喊道“圣女,李将军奏报说,驻扎在‘圣女宫’附近的大军已被全数调往西北边境御敌了!” “知道了!”曼雨点了点头。全无喜色,思绪仍旧绕在秦济宇的身上;她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后,吩咐道“玉岭,你帮我把宫中所有有关练功走火入魔的书籍全数搬到寝殿来!” “啊?”玉岭有些摸不着的头脑,自己明明在汇报关于调兵方面的事。圣女怎地让自己去搬书啊!虽然不明白圣女的用意,玉岭还是唱了声喏,放下奏折。大步出了寝殿,吩咐人搬书去了。 书籍很快便搬进了寝殿,曼雨把所有人,包括玉岭在内全数赶了出去;自己则窝在书堆了埋头苦读。皇宫的藏书很多,仅是与练功走火入魔的书就不下千本。曼雨一本一本翻看。从清晨看到天黑,废寝忘食地一直看。一直看;直到第二日天明之时才打开了寝殿的大门。 曼雨有些失望,上千本书,各种各样的练功走火入魔的病症全都描述得清清楚楚,可尽然没有一种情况与秦济宇的症状相符的。不过,曼雨也终于理出来了一点头绪。 “玉岭,上朝期间,你去把宫中所有记载有关‘裂心诀’的书全搬到我的寝殿里来!下朝之后,我要查阅!”曼雨一边穿上圣女的朝服,一边往外走。天已经亮了,上朝的时辰到了;虽然昨夜熬了一夜,曼雨却不想荒废了朝政大事;秦济宇的这片江山来之不易,她可不能给他败了。 下朝后,曼雨再次钻入了书堆之中。不知是玉岭故意为之,还是有关“裂心诀”的书确实不多;这次玉岭送来的书不过十本。书虽不多,曼雨却一字一句都看得非常仔细,哪怕是一些野史,曼雨也一一细读,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书的内容虽然杂七杂八,有的甚至有些颠三倒四,前后顺序都分不清楚;可从那些杂乱无章的内容中,曼雨总结出一个故事,一个凄惨而令人心碎的故事。 一百年前,有一堆孪生苗疆姐妹。二人一般的美貌,都擅于养蛊。两姐妹感情一直很好,直到有一位少年豪侠闯入了她们的生活。心地善良的姐姐机缘巧合救了受伤的豪侠,豪侠在第一眼时就爱上了这位纯真善良的姐姐。两人日久生情,成了一对佳侣。可那个妹妹尽也在第一次见到豪侠之时就深深地爱上了他。妹妹用尽各种手段接近豪侠,可豪侠却犹如无心般全然拒绝了妹妹,只宠姐姐一人。 在一次次的拒绝中,妹妹因妒生怒,因爱生恨,趁姐姐外出之时给豪侠的酒中下了迷药,欲趁豪侠昏迷之时与其成就好事。不想中途豪侠醒来,不但严词喝骂那位妹妹,还刺伤了她。妹妹愤恨之下,自怀中掏出了一只在山间偶然寻得的一只千年蛊虫。豪侠拼死抵抗,可身中迷药的豪侠哪里打得过狡猾多端的妹妹;最终,妹妹把那只千年蛊虫放入了豪侠的体内。 千年蛊虫不断吞噬豪侠的血肉,豪侠渐渐失去了往日的神志,为妹妹所控制。姐姐外出办事归来后,见到神识不清的豪侠悲痛欲绝,要求其妹把蛊虫取出。其妹不但不听从,反把姐姐打伤;自此两姐妹成了仇人。那妹妹日日与豪侠一处练武,对高深的内力生出贪心,尽利用那千年蛊虫吸食豪侠的内力,把其内力导入自己的体内,从而以双倍甚至三倍的速度提升自身的功力。 不过,男子的内力带着一股强烈的阳刚之气,她自身远低于豪侠的阴性内力根本无法承受这样剧烈的内力转移;为了能顺利把豪侠的内力转化为自己的内力,她尽然不惜杀害临村的女子,让豪侠吸食那些女子身上的阴气,从而把豪侠体内的阳刚真气转化为女子身体能承受的纯阴真气。 临村内,无数父母失去了女儿,许多丈夫失去了妻子,众多孩子失去了母亲,伤透了临村百姓的心;又因为每次最后出现在杀人现场的都是豪侠,受过迫害的人给豪侠取名为“裂心魔王” 妹妹凭借豪侠源源不断输送的内力,瞬间在江湖上成名,更是在一次大败几大剑派掌门的大战中威震江湖。有人问起她所练为何功法,她答曰“裂心诀”自此“裂心诀”便风靡整个江湖。妹妹深爱这种被人追捧崇敬的感觉,不惜杀了临村所有知情的村民,自此再无人知晓“裂心诀”的秘密。 或许是那位妹妹作孽太多,为天理所不容,又或者其姐姐从来都没打算放弃那位豪侠。五年后,其姐尽然再次找上了那位妹妹;志得意满的妹妹见了姐姐,尽全然不顾昔日的姐妹情谊,控制豪侠攻击其姐,欲让豪侠杀死其姐,以绝后患。不想,在打斗之中,其姐姐尽一剑刺穿了自己的左胸,鲜血喷出的刹那,姐姐的左胸突然跃出一只白色的虫子;那虫子一跃而出,豪侠的左胸尽如中剑般突地裂开,蹿出一只白色的虫子,扑向自姐姐胸口跃出的白虫。 原来自豪侠胸口冲出来的就是妹妹放入豪侠体内的千年蛊虫。这千年蛊虫本是一对,一公一母,两只蛊虫感情极好,相依为命千年;只因公蛊虫贪玩,溜出山游玩,结果被那爱养蛊的妹妹抓住了。同样精通养蛊之术的姐姐,在被妹妹打伤离去时便看出豪侠被其妹用蛊虫控制,她也曾试图用驱蛊之术赶走蛊虫,但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成功。不过,在试探之中,姐姐发现了豪侠体内蛊虫的特性;遂卖出破绽趁机逃跑;自此之后四处搜寻解救豪侠的办法。 皇天不负苦心人,经过五年的苦苦搜寻,姐姐找到了与那千年蛊虫有一般特性的母蛊。姐姐一边用自己的心头之血养育母蛊,一边赶回去救人。在与豪侠相斗之时,姐姐刺穿自己的左胸,胸口的母蛊遇险,近在咫尺的公蛊瞬间便感应到了母蛊的危险,破胸而出,抱着母蛊逃走了。 没了蛊虫,加上爱人殷红的鲜血,豪侠终于恢复了神智,认出了面前的爱人和害他的妹妹。可是,善良的姐姐因一剑刺穿了胸口,只看了豪侠一眼便气绝而亡。豪侠痛不欲生,抱着姐姐的尸体跃下了万丈深渊。那妹妹深爱豪侠,眼见豪侠跳崖,自觉生而无趣,跟着也跳下悬崖,殉情而亡。“裂心诀”和那两只千年蛊虫自此也在江湖上消声灭迹。 第二百零九章祸端再起 世人皆知“裂心诀”是绝世的上乘功法,却不知其中的污秽。曼雨之所以能勾勒出故事的大概,主要是因为一本名小李子札记的书。写这本书的是个专司看守书库的太监,他似乎是那次苗疆妹妹屠村时的幸存者;或许是惧怕苗疆妹子寻到他,那太监一生也不敢说出“裂心诀”的秘密;只把心中的苦闷写在札记之中。 玉铃是个心细之人,收到曼雨要搜罗与“裂心诀”相关的书籍的命令后,她搜遍了整个皇宫,特别是皇宫的书库;就连那本被用于垫柜角的札记,她也不放过。这才没把那本札记给错过了。 “如此看来,济宇他所练的并非‘裂心诀’,而是如那豪侠一般,成了为他人做嫁衣裳的牺牲品!济宇曾说过,‘裂心诀’乃玉先生自他五岁之时便传授给他的,蛊虫也是在那个时候置入他体内,难道”曼雨既惊又怒,一巴掌拍在书堆上,站起身,来回踱步。 “圣女,出了何事?”站在门外的玉铃听到声响赶了进来。 曼雨没回话,依旧来回踱步,暗自寻思着应对之策。背后主使之人既然利用蛊虫控制秦济宇,不论是为了得到源源不断的功力,还是有其他更大的图谋,在没完全达到目的之前是不会轻易杀害秦济宇的。自己若要救人,只能先找到与秦济宇体内的千年蛊虫有着相同特性的母蛊方可成事! “玉铃!你马上传信给所有的暗卫,让他们暂时不要寻找皇上了,全部给我去搜寻‘裂心诀’开山祖师当年的跳崖之处!”曼雨不打算告诉玉铃有关蛊虫的事,毕竟那幕后主使之人势力太大,知道的人多了,走漏风声的可能性就越大。 “‘裂心诀’的开山祖师?”玉铃捏着下巴想了想,惊叫道。“圣女要找的莫非是一百年前名震江湖的阿莲影?” “你也知道这人?” “婢子以前曾去过几次苗疆,因此就听说过一些传闻。阿莲影凭‘裂心诀’名震江湖,无数前去挑战的豪侠都败在她的手下,甚至有人说,不出十年,阿莲影必可称霸武林,成为最年轻的武林盟主。可不知为何,不过五年时间她就在江湖上消失了。有人说,她似乎是爱上了某个男子,可那个男子却不爱她。她同男子大战一场后杀了男子,自己也殉情而亡!不过这只是传闻,婢子也不知到底是否真有其事!”在玉铃心中。像阿莲影那样武艺高强的女子是不可能为情所困的,因此她根本就不相信那些传闻。 “你说的同我听到的传闻大体差不多,不过我知道的可能要更具体些。那阿莲影确是爱上了一名男子,也确是因那男子而死,还是双双跳崖而亡!这次。我要你去找的,便是阿莲影当年的跳崖之处!” “可是圣女,传闻终究只是传闻,不一定可信的!”放下寻找皇帝的任务,把所有暗卫都派去寻找一个传闻中的地点,这未免有些太疯狂了;玉铃深觉不妥。 “可不可信。要试了才知道!还有,据我所知,苗疆人都擅养蛊。阿莲影应该也是养蛊高手。阿莲影定然会随身带着蛊虫,她虽跳崖身死,可身上的蛊虫却不一定会死。我们可从那些蛊虫入手搜寻线索!”曼雨故意本末倒置,就是为了混淆那幕后主使之人的视听;这样一来,就算那人得知她的举动。也会误以为她是因为怀疑裂心诀有问题而寻找阿莲影,而不会想到。她一开始便是冲着那些蛊虫而去的。 “喏!”圣女那样坚持,玉铃只好领命。圣女解决问题的方式经常有异于常人,不过往往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玉铃虽觉不妥,却也不再多言,自行去联络所有的暗卫。 曼雨又成了被锁在宫廷,等待消息的小鸟。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曼雨等啊等,等啊等;又过了一个月后,曼雨没等来阿莲影的消息,反倒等来了边关的急报。奏报是李木将军亲笔所写,奏报的封皮上还加盖了火漆。曼雨翻开奏报一看,险些把肺都给气炸了。 原来,在出征的大军之中,有一将领名为林远青,乃林丞相的幼子;林丞相对其十分溺爱;大军临行前,林远青祈求林丞相让他上战场去增长见闻。林丞相扛不住爱子的苦求便答允了,央求李木照抚自己的幼子。李木因心中有鬼,不敢拒绝,遂给了个副参将的军职给林远青。林远青自小习武,自视甚高,又仗着林丞相和林鸳清的势,到了边关时常不听号令。 为了抢军功,他尽带着数百骑兵洗劫了大漠国边界的一座小城,屠杀了城内所有百姓。两国的大军原本只是陈兵边界,相互对峙;东陵国血洗小城的消息一传开,大漠国那边全军震怒,就连原本预备返京的韩润礼也惊动了,就地召集了十万大军,加上原本的十万大军,共二十万一同攻打东陵国重城“嘉陵城”当日东陵国大军出征,声势虽造得很大,可因为曼雨深知此战必无苦战,加上曼雨不想太过劳民伤财,派出去的将领虽多,兵力却不过五六万,加上从“圣女宫”调回的人,也不过十万之众,怎能敌得过韩润礼亲领的二十万大军! “自古慈父多阿斗!林远青真真是个害人精!我千算万算,却忘了预防这样的臭老鼠!”曼雨把奏报狠狠地丢在桌上,来回踱步。 “启禀圣女,林丞相在殿外求见!”曼雨正苦思对策,玉铃走了进来。 “请丞相进来吧!”曼雨收起刚刚的不快,看向殿门处。林丞相乃一国丞相,又身为国丈人,自视甚高;往日但凡有需要商议的大事,哪次不是曼雨先派人去请他;今日却自动登门,还恭敬地候在殿外等传唤,想必是为了替闯下大祸的林远青求情来了。 “圣女,小犬无知,坏了大事,还请圣女想法子救救小犬!”林丞相一来便开门见山。边关的急报虽刚送到曼雨手上,可战事一起,全国上下皆会关注前线的一举一动。奏报送入朝廷的刹那,民间想必早就传开了。此时,想必天下没几个人不知道,此番挑起两国大战的罪魁祸首正是林丞相的儿子林远青。若是按惯例,林远青即便是被判当众斩首也不为过;林丞相虽为丞相,却也不能罔顾民意护犊子。作为亲爹的林丞相怎会不急。 “丞相勿急!林公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年幼气盛再所难免!此番既惹出了事,我等想办法补救便是!丞相切勿气急攻心,伤了身子!”曼雨给林丞相倒了被茶。 “谢圣女大人大量!敌军攻打甚急,皇上又不见了踪影,我等该如何是好?” 林丞相虽老谋深算,可实则不过是个纯儒生。他原本是吏部尚书,秦济宇铲除皇后一党后,杀了皇后之兄,也就是原来的丞相,林丞相因门生众多才被提拔做了丞相的位置。加上这些年来一直是秦济宇四处征战,他这个丞相不过整日在朝中的文臣中斗斗心眼罢了,根本就没上过一次战场,更没亲眼目睹过一次大战。所以他才会同意林远青去观战。 若是林丞相经历过战场的血腥和残酷,他又怎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去那险恶之地。此番,收到这样的急报,加上对宝贝儿子的关心则乱,皇上又失踪了,没有任何作战经验的他,作为一国之相的他立即失了主意。 像林丞相这种整日沉迷在官斗中的官员,他们最最挂心的不是百姓的安危,也不是朝廷的稳固,而是头上的乌纱和自身的声誉名望;当然了,对于这个林丞相,还要加上他最宠爱的儿子,林远青。曼雨岂会不知这个道理。 曼雨莞尔一笑,道“丞相不必烦忧!此番,皇上虽不在,不还有小女在吗!小女虽比不得皇上的英明决断,却也在战场上与韩润礼对阵过多次,即便不能胜他,打个平手应该不算什么难事!” “圣女的意思,莫非是要亲自带兵救援!”林丞相喜出望外地抬起头。 “对!敌军势众,我军人少,若无增援,恐兵败即在眼前!敌军攻打甚急,皇上若不能及时现身边关增援,必会引起百姓的猜疑。为今之计,需得声望极高之人领军出境增援,方可转移百姓的注意力。丞相乃一国之相,满腹经纶,在百姓中的声望极高,论理说应是丞相带兵增援。可小女才疏学浅,在处理朝政方面还欠缺经验和魄力。丞相若去,恐朝政荒废,所以小女才斗胆代丞相前去!” 林丞相不等曼雨的话说完便插嘴道“圣女尽管放心去吧!临渊城自有本相坐镇,绝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那朝中之事就有劳丞相了!”曼雨冲林丞相恭敬地行了一礼,心中则暗骂他是胆小鬼。不过这样正好,倘若林丞相果真愿意带兵出征,她的麻烦才真地是大了呢! 皇帝失踪,朝政原本分三人掌管;朝中大半文官本就是林丞相门生,为他马首是瞻;若是此番他带大军出征,成了三军主帅,代皇帝行军政大权;一旦他生出反心,朝廷危矣。可若是自己带兵出征,临渊城不过留下守城之兵和只有皇帝方能调动的御林军,那些文臣即便有什么坏心思,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第二百一十章帅兵增援 “那犬子的事儿”林丞相欲言又止,欲走又不愿抬脚。 “如今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林公子往后若想堂堂正正地见人,恐怕需得在边关与边关的将士们一同奋战抗敌” “对!圣女言之有理!那犬子就有劳圣女招抚了!”林丞相终于说出了心中的话。他本想把远青悄悄地调回京师,可圣女所说的也正是他所担心的。远青惹出这么大的祸端,一旦被人发现他临阵脱逃,不但断送了远青的仕途,恐怕远青一辈子都要夹着尾巴做人。 “丞相尽管放心吧!边关十万大军,难道还护不住林公子一人吗!”曼雨信誓旦旦,满眼肯定。 “好好好!有圣女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那老夫先告辞了!”林丞相冲曼雨一揖;之后,他就在曼雨的陪同下出了“天籁宫” “圣女,您果真要带军出征增援边关吗?您若走了,京城的大权就全握在林丞相的手中了,万一他起了歹心”看着林丞相的官袍消失在回廊的拐角处,玉铃皱起了眉头。 “无妨!先不说他有没有这个胆子,单是为了身在边关的林远青,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何况,挑起这场大战的罪魁祸首正是他林家的人,百姓本就对他们林家怨声载道,假若他在国家大难之时谋反,即便我奈何不了他,京城的百姓也定然不会饶过他林家一脉的!林丞相老谋深算,绝不会傻到选在这时候犯上作乱!”曼雨嘲讽一笑,转身往寝殿走去。 其实曼雨的话没有说全;她奉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当初得知要与林丞相和李木一同监国的时候,她就对这个林丞相做了很足了功课;对于他对幼子林远青的溺爱程度,她清楚得很。对林丞相来说,林远青简直就是他的命根子。为了儿子,他连命都可以不要。所以,曼雨才故意把林远青留在边关,名义上是为了他的声誉和前程着想,实则也是为了挟制林丞相。当然,林丞岂会不知她的用心,不过碍于眼前对林家不利的局势不敢发作罢了! 边关告急,接到李木的急报后,曼雨立即差人去集合兵马。第二日,卯时刚过不久。曼雨已经骑着秦济宇送她的“皓雪”站在皇宫西门外的广场上了。京城内外的驻兵,共计三万余人全数整齐划一地排列在广场之上,等候曼雨发号施令。敌国来攻。国家大事在前,东陵国百官第一次把上朝的地点改在了皇宫西门外的广场上,上朝的内容也由原来的奏本改为为大军送行。广场周围,以及临渊城内但凡大军将要通过的街道,挤满了前来送行的百姓。 曼雨一身白色铠甲。黝黑顺滑的长发高竖,戴一碧玉冠,凝眉肃目;挺直腰背,稳稳地坐在“皓雪”背上;右手高举着一把长剑,大呼“将士们!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如今大漠国大军压境,百姓命在旦夕。边关的将士们在浴血奋战,各位东陵国的好儿郎们,我们应当如何!” “杀敌!杀敌!保家卫国!保家卫国!杀敌!杀敌!”广场上立即响起了震天的呼喊。三万血性男儿一起高举手中的兵器高呼,呼声足可撼天动地。震耳欲聋的呐喊,不但激发了围观百姓的激情。就连站在宫门外的官员们也为之震动。 曼雨再次高举手中的长剑,高呼。“大军开拔!”言罢,手中缰绳舞动起来,策先行冲出了广场。三万大军排成四列,有马的策马,无马的狂奔起来,跟在曼雨身后直奔西城门而去。送行的官员和街道两旁的百姓一路夹道相送,送东西的送东西,呐喊助威的呐喊助威;一时间,整个临渊城一片沸腾。 大军即将出得临渊城西城门之时,曼雨勒住马,转身看了看一路跟随的百姓。她双腿一纵,下了地,冲众人一抱拳,大呼“各位叔伯大婶!各位大哥大姐!人人都言大漠国人是骁勇善战的才狼虎豹,可我们东陵国的好儿郎们也不是吃素的,我们定然会奋勇杀敌,把敌军赶回他们的领地!前线的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谣言!我们这一走,敌军定然会派歹人混入京城造谣生事!我们这一走,京城的安危就落在诸位的肩上了!你们的丈夫,你们的儿子,你们的朋友,是勇士,我相信你们也是勇士,定能挑起京城的重担!用你们的心去倾听!用你们的心去查看!去伪存真!为你们的儿子,为你们的丈夫,为你们的好友,为在边关浴血奋战的十万将士们,擦亮双眼!坚强勇敢的挑起重任!成为他们坚实的后盾!” “圣女你就放心去吧!京城有我们呢!有我们呢!圣女万岁!圣女万岁!”送行的人潮中响起阵阵高呼。当权者为自身的长治久安,对百姓的政策往往是以打压为主;处在弱势地位的百姓们已经习惯了把希望寄托在站在更高处的勇士们身上。大军出征,整个京城的勇士都将踏上征途;剩下的人原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些勇士身上;可听了圣女的话,剩下的人立即发现他们也同那些勇士一样成了一名战士,一名与谣言这个无形的敌人战斗的士兵。这样惊世骇俗,却让人人都血液沸腾的新观念让众人顿时耳目一新,对“天籁圣女”的崇敬更甚。 “那曼雨就把京城交给诸位了!”曼雨冲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一个纵身,上了马背,高呼“出城!”言罢,头也不回地策马飞速冲出了城门。一路跟随而来的百姓则因为有了新的使命纷纷停下了脚步。三万大军在百姓有意识地维持秩序的情况下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就全数出了临渊城。 曼雨在京城之时虽信誓旦旦,可若只是带三万大军前往,哪里能敌得过韩润礼的二十万大军。一路上,曼雨用兵符又征调了近五万大军。八万大军,除了补充必要的粮草外连夜赶路,最终在接到李木急报后的第十日赶到了东陵国与大漠国交界之城“嘉陵城”曼雨到时,李木正指挥数千士兵驻守城头与韩润礼的大军酣斗。 “嘉陵城”原本是东陵国与西蜀国交界之地;或许是东陵国先帝早有先见之明,预料西蜀国和大礼国终有一日会被大漠国和东陵国这两个大国吞并,而大漠国定然会弃东部水域,择西北之境“嘉陵城”做跳板进而攻打东陵国。 “嘉陵城”的城池修建得异常坚固,即便是攻击力极强的火药也没办法把城墙炸开缺口;城墙的高度足有两丈,墙面全被打磨得平滑如镜,即便是轻功上乘之人也不一定能一举跃上城头,更别说那些等闲的士兵了。城池两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山涧,一无桥梁,二无铁索,若想采用迂回战术,绕过“嘉陵城”根本就不可能。所以,李木才能以半数士兵抵御韩润礼的二十万大军长达十日,仍旧不露败势。 大军进入“嘉陵城”曼雨爬上城头见了这番情况后,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了下来。虽说“嘉陵城”有先天的优势,站在城头,曼雨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她的不安主要是因为城墙之外的韩润礼。 他依旧是一身黑袍,挺立在一匹黑色骏马之上,身周围着密密麻麻的黑色铠甲军。士兵们人人身上都带着一股浓浓的杀气,即便有春日的暖阳仍旧掩不住那股深深的寒气。挺立在骏马之上的韩润礼更是犹如一块冰雪般,让至少离他一里开外的曼雨不觉生出一丝惧意来。 不知是因为西蜀国的大败刺激了韩润礼;还是林远青对大漠国百姓的血腥屠杀伤到了韩润礼身为帝王的尊严,损害了他对百姓的情感;此时的韩润礼除了帝王该有的霸气和对她的恨意外,多了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即便拼尽所有也要攻下“嘉陵城”的决绝。 “李将军,这十日以来,您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惹到他了啊!”曼雨用下巴冲城外的韩润礼努了努。哀兵必胜,韩润礼的决绝让曼雨有些惧怕;主帅的心情往往会影响到士兵的情绪;原本在人数方面就占优势的大漠国,韩润礼这样的决绝对于东陵国而言真地不是什么好兆头! “没有啊!末将就是怕把他们给惹毛了,这十日以来都只是坚守不出,就连他们攻城,末将也不敢大肆杀戮,多有留下活口!” “那敌军的士兵怎会越攻越勇,十日,城都攻了十日了,即便是一个铁人应该也懈怠了,他们怎地越挫越勇啊!还有,那个皇帝主帅,他难道不知道这样的攻法对他们很不利吗!” “这个末将也正奇怪呢!前面的十日,敌军看似声势浩大,每日敲锣打鼓,可真正攻城的人却不多,就算来攻也不过是几个回后就撤了。哪里会如今日般完全不顾生死,一味拼死厮杀啊!”李木定睛瞧着城外的韩润礼,试图找到疑问的答案。 突然,李木在韩润礼的冷眼中看到了一束独特的光芒,那光芒带着挣扎,带着纠缠,带着眷恋,同时又带着决绝;而光芒的另一端正紧紧地系在自己身边的女子,萧曼雨,东陵国“天籁圣女”身上。李木用眼角偷瞅了眼身旁的圣女,暗自想到,大漠国的皇帝该不会是同我东陵国皇帝一般,看上这位无所不能的圣女了吧! 第二百一十一章惊险一战 李木正瞅着大漠国皇帝暗自寻思,大漠国皇帝突然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宝剑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李木和曼雨相视一眼,心中暗叫“不好!”二人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嘉陵城”两侧山涧对面的山峰之上突然跃出数百条轻灵的黑影,直奔城内的方向而来;紧接着,众人听到了金属碰撞之声。二人眯起双眼仔细一瞧,冷汗顿时冒了全身。 原来,数百人分成上百小队,一人守在山上,一人则纵身飞掠在山涧之上,左手一把巨大的弓弩,右手牵着一条长长的铁链;链条的顶端是一似矛如箭的金属锐物。那些人来到山涧中段之时,纷纷拉开了手中的弓弩,带着金属头的链条成了箭,但听“嗖”地一声,金属头划破长空,带着劲风,插入了城墙的石缝之中。长长的链条立即在城墙与山峰之间形成了坚实的链桥。 守城士兵眼见这种情况,迅速运来无数巨大的石块往铁链的位置投掷,欲把那些铁链硬生生砸断。可那些链条每一个铁环都如拳头般大小,石头的重力哪里砸得动铁环;也有武艺稍高的士兵在墙头吊了根绳索,顺着绳索往下去到链条插入墙壁的缝隙处,欲用大斧头或是大锤子斩断链条;可那些士兵的双脚刚刚在链条上站稳,那些身穿黑衣的大漠国人立即在中部剧烈地抖动着链条,链条就如拍岸的巨浪般卷起了层层黑色的浪花,把东陵国的士兵震得纷纷站立不稳,从而坠落至山涧之中。 敌军如此凶狠,扑救如此危险,城上的士兵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丝惧意。就在众人心生退意的间歇之间,那些黑衣人单腿在链条中部一蹬,飞速回到了对面的山上。众人还没来得及眨眼。第二队黑衣人自对面的山上纵身而出,手上端着一叠厚厚的铁板。上百人借着铁链为着力点往城墙的方向狂奔而来,那些人一边往前飞掠,一边把手中的铁板卡在了铁链之间的缝隙之内。不过转眼的功夫,所有的链条,两两为一对,有一大半已经铺上了坚韧的铁板,成了足可容两人并行的长桥。 “弓箭射击!”曼雨大喝,一把抢过身旁士兵手中的弓箭,拉弓上弦。狠狠地射向斜对面正铺铁板的黑衣人。利箭“嗖”地一下刺入黑衣人的肩膀,那人手一抖,手中的铁板一个拿不稳脱手落入山涧之中。 李木和守城的将士这才反应过来。感情大漠国人是要自己造桥攻城呢!眼见长桥的铁板已经铺到了中间地段,守城将士立即抽出背后的利箭,拉弓上弦,铺天盖地射向对面的黑衣人。那些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刚刚曼雨一射成功。主要是赢在出其不意上;如今,那些黑衣人早有了防备,箭虽如雨下,那些黑衣人反应更快,上蹿下跳用手中铁板作盾牌遮挡着箭雨往前奔,但凡寻到一丝缝隙便把手中的铁板插入链条的缝隙中。 守城士兵虽已是拼命地射箭。长桥却仍旧在一盏茶时间之后被敌军铺设而成。“嘉陵城”两侧的自然天险,深不见底的山涧之上出现了上百铁桥。那些黑衣人铺完桥后,全数一手执盾牌。一手提着明晃晃的长剑杀向城头。而跟在那些黑衣人背后的是成千上万的铠甲士兵。 曼雨见了这等情景,心都快跳出胸口了,豆大的汗珠如雨般自她额头滚落。她瞥了眼挺立在马背之上的韩润礼,暗骂道“该死的。李将军一准儿是中了他的奸计了!他十日来一直或是按兵不动,或是佯攻。不过是在暗度陈仓罢了!” “圣女!城恐怕要受不住了,要不咱们先撤入‘玉华城’吧!”李木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可悔之晚矣;敌军来势凶猛,链桥又破了“嘉陵城”的天险,那些黑衣人武艺高强,守城士兵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若是再硬撑下去,只怕是把守城的人都打光了也守不住城池。还不如先撤退,到了新城,再设法把“嘉陵城”夺回来。 “不行!守不住也要给我守住了!敌军势大,若是连天险之城都守不住,将军难道还指望新败之后的大军能守得住毫无优势的重城吗!”前些日子,敌众我寡,军中早已不乏心生怯懦之人,援军来了,三军将士好不容易才提起来的勇气,若是在“嘉陵城”大败,撤入下个城池之后,三军定然会溃不成军。人心一旦涣散,别说夺回失地,只怕连守城都难了! “是!圣女放心,哪怕是把城内的士兵都打光了,末将也决不再提撤军一事!”李木非常惭愧。自己是一国的镇国将军,是三军主帅,面对强敌却不思对敌之策,一心只想着撤退以保存实力,反倒要一个小自己十多岁的女子来提醒自己,让他如何不惭愧。 “那将军快去应战吧!你去左侧,我去右侧!”曼雨双眼径直盯着战局,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人已经掠起,直奔右面的城头而去。李木见状,虎目一瞪,狠狠地握了把手中的利刃,纵身掠起,杀奔反方向的城头而去。 曼雨同城墙上的守城士兵一同对敌,把一并长剑舞得水泄不通;但凡有黑衣人接近城头,她便奋不顾身扑向来人,身上的白袍子很快便被鲜血染红。圣洁美丽的女子的奋力拼杀,洁白高雅的白袍上的大片殷红刺激了守城将士的眼和心。原本还有些怯懦犹豫不决的将士立即如被人注入了强烈兴奋剂般,红着双眼,握紧手中的长剑和大刀狠狠地挥向爬上墙头的敌军 半个时辰后,激战稍停“嘉陵城”墙头只余下不足百人。东陵国这边伤亡虽重,可因为众将士的奋力拼杀,愣是没让来势凶猛的大漠国人爬上“嘉陵城”的墙头。曼雨立在墙头,被鲜血染红的袍子随风飘舞,犹如一朵惊世的红莲。 “嘉陵城”外,大漠国阵营之中,一骑黑马带着一名身材高大的将领飞速地冲入阵中;那将领在韩润礼面前翻身下马,跪地,道“皇上,敌军太过顽强,我军安排在两侧山上的士兵已大部分身亡。如今是攻是撤,请皇上示下!” 韩润礼眯着一双冷目盯着墙头上的曼雨,道“攻!为何不攻!我军伤亡惨重,他们的伤亡更重,此番不论伤亡多少,卿也必要给孤王拿下这‘嘉陵城’不可!” 那将领唱了声喏后,策马自去调集新的人马攻城去了。韩润礼下这样的命令,并非因为对曼雨的私人情感,也不是为了在曼雨面前逞强,更不是为了报西蜀国的大败之仇。他同曼雨一样,意识到了这一战的重要性;这一战,他图谋多日,众将士费了多少心力,刚刚还死了那般多人;一旦撤兵,在气势上就必定会先输人一等。可若是拿下了“嘉陵城”就能在气势上压倒敌军,之后的攻城掠地就会顺畅许多。 “嘉陵城”城墙之上,身在左侧墙头的李木飞奔至曼雨面前,道“圣女,看那皇帝的样子,似乎不打算撤军!刚刚一战中,我军三股起码死伤两股,城外的驻军又还没赶到。敌军若是再举攻城,‘嘉陵城’危矣!不知圣有无什么好的御之策?” 曼雨没答话,只是凝目盯着脚下那长长的链桥。眼见对面的山脚下有无数人影往山腰上移动,曼雨很焦急。自己虽带了八万人来支援,可若是韩润礼真地拼死一战,自己带来的刚刚经过长途跋涉的士兵,哪里敌得过本就骁勇善战,如今又以逸待劳的大漠国士兵! 曼雨瞪着双眼,恨不得用手中的剑柄狠狠地敲在自己的头上,好让自己的榆木脑袋开开窍。铁链,铁链,石头砸不动,剑又砍不断,自己到底该拿这些铁链和铁板怎么办呢!曼雨心中怒火飞蹿,满是血丝的双眼恨不得把那些铁链和铁板瞪出个窟窿来。 突然,曼雨灵光一现,抓住身旁的李木,大呼“将军快去准备热油!不管是菜油,茶油,还是桐油,但凡是油,全数集中起来,用大锅烧成滚热,抬到城楼上来!然后把城中所有擅长轻功的士兵都集中起来,一会儿我有大用处!” “喏!”李木惊喜地大叫起来,拔腿就往城楼下奔去。两国大战,整个“嘉陵城”的百姓都绷着神经,人人都关注着战局,盼望着能为大战帮上忙。李木的命令一在城内传开,城内的百姓,但凡家中存有油的,不论是何种油,全数捐献出来。转眼工夫,城楼之下立即架起了上百口大锅,百姓们则提的提,端的端,把家中的油注入大锅中 曼雨一边关注着敌军的动劲儿,一边指挥众将士把已经煮成滚烫的油分倒入小桶之内,并把所有的小桶分发给刚刚召集在一起的士兵。趁对面山上的敌军还未完全准备好时,曼雨一个挥手,那些轻功较好的士兵,一手提着装满热油的木桶,一手拿着舀子,拔地而起掠向链桥;顺着链桥的方向,士兵们把木桶中的热油淋在了链桥之上 第二百一十二章智败强敌 城墙下的韩润礼注意到了城内的异状;在东陵国士兵拎着木桶往链桥上泼洒液体之时,他下令城下的士兵出箭射杀链桥上的士兵。他虽不知那些士兵洒的是什么东西,可凭他对曼雨的了解,这些士兵泼洒的东西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漠国人虽善骑射,百步穿杨之人不在少数,可方阵与链桥相距近百丈,即便是大漠国人跃起飞射,对链桥上的东陵国士兵所造成的威胁也微乎其微。等到两侧山脚下的士兵移上山时,东陵国士兵已大致完成了手下的动作,开始快速往城内撤。 大漠国率军攻城的将领心中虽存有疑虑,可碍于皇帝刚刚下的死命令,只得硬着头皮,谨慎地指挥着刚刚调来的士兵沿着链桥攻城。这次攻城同刚刚一般,先由一批武艺高强,轻功卓越的黑衣人手持盾牌和利刃在前方开路;黑衣人的后方才是武艺稍差的黑骑军。 为了速战速决,这次的黑衣人一上来便是拼死相搏。曼雨和李木领着上一战幸存的将士们殊死抵抗方险险守住了第一道防线。眼看着东陵国的将士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血泊之中,眼看着大漠国的黑骑军躲在黑衣人的背后缓缓地往城头爬来,曼雨心急如焚。 “皇上来了!皇上来了!皇上带大军来救我们来了!”城楼上一士兵欢快地跳起来大呼。曼雨、李木以及正沿着链桥往城头爬的大漠国士兵都愣了愣,纷纷把目光投放在城楼的方向。士兵的欢呼刚落地,城楼上立即出现了一身皇袍的秦济宇;在他身后拥着数百名年轻体壮的年轻将领。李木看了眼曼雨,曼雨冲他微微颔首,二人惴惴不安的心终于稍稍稳定下来。 “大军速速增援!”秦济宇一挥袍袖;身后的将领立即分成三队,一队上千人与城下的韩润礼正面对峙,另两队每队两千余人奔向曼雨和李木的方向。秦济宇则拔地而起。几个纵掠去到曼雨身边,与她一同对付冲上来的黑衣人。连续的激战,曼雨早已是精疲力竭,秦济宇领大军前来,她本应松口气;可在看到他奔过来帮自己时,她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上,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长剑,奋力砍向袭击他的黑衣人。 “你来干什么!还不快退到城楼上去!”曼雨低喝,满眼焦急,双手虚晃一招后。一把推开了挡在她面前的秦济宇。 秦济宇不但没顺势躲开,反而凑到曼雨耳边轻声道“圣女您身上这么多血。要不要去休息一下!”嗓音赫然是妙龄少女的。 原来,这个秦济宇并非真正的皇帝,而是玉铃用骨骼移位之术加上易容术乔装而扮的。曼雨曾暗自发誓再也不让玉铃用骨骼移位之术;可造化总是弄人,有时越想避开就越是避不开。此番,两国大战。下诏令御驾亲征的秦济宇若是自始自终都未现身,只怕不用人揭穿他失踪的事实,百姓和诸将领以及拼死守卫边关的将士都会察觉出这其中的不对劲儿来。 因此,在来“嘉陵城”之前,曼雨早已同玉铃商量好了“嘉陵城”若是一切平顺。玉铃便不用出现;若是遇险,她则假扮成秦济宇的样子,用皇帝的兵符调动两万大军前来支援。兵情紧急。加上玉铃又是个练武之人,内力虽不及秦济宇,可在紧急的情况下,哪有人会注意这些细微的差别;再说了,玉铃手中有兵符。那可是身为皇帝随身携带的兵符,将领们见了兵符。若非乔装之人太逊,一眼便被瞧出了破绽,他们一般是不会怀疑的。所以,曼雨才敢大着胆子,命玉铃再次乔装秦济宇。 “我没事,你一会儿还有一场大战呢!你快到一边儿去歇着!”曼雨双眼厉光一闪,右手再次用力,把玉铃推回了城楼的方向。 “懦弱无能的男人!眼见自己的女人送死,自己却站在一旁观望!”城墙下的韩润礼一脸不屑。眼见曼雨和秦济宇当众卿卿我我,曼雨甚至为了护他,把自己置身于险境,韩润礼如何不怒。 “秦济宇,受死吧!”不论是为了擒贼先擒王,还是看不惯曼雨对秦济宇的维护之情,韩润礼提气纵身掠起直扑向刚刚在城楼上站定的秦济宇。 “保护皇上!”曼雨大喝。站在玉铃面前的将领大多都是秦济宇的老部下,那些人跟随秦济宇南征北战,每每有人攻击秦济宇,秦济宇都是自行对敌,敌人越是强大,他斗得越开心。曼雨深知秦济宇脾性,站在城楼上若果真是秦济宇,应对韩润礼的袭击,自然是没问题;可如今站在城楼上的是假扮秦济宇的玉铃。那些将领若不出手,只怕一击之下,玉铃立时便没了性命。 曼雨的大喝让站在城楼上的诸位将领立即醒过神来,不及多想,出手便击向往城楼飞掠而来的韩润礼。韩润礼内功深厚,更兼招法精妙,城楼上的将领怎及得上他。众将的掌风与韩润礼的掌风相接之下,城楼上的将领顿觉心脉一震,脚下不觉往后退了数步。或许是因着护主的本能,众人虽知不敌韩润礼,仍旧死死地护在假扮秦济宇的玉铃面前。 “都退下吧!大漠国陛下欲与朕过招,朕若不出手,岂不是太不给陛下面子了吗!”玉铃启口,赫然正是秦济宇一贯的慵懒嗓音。众将领听了此言,纷纷移开身子,把与韩润礼正面相对的位置让出来。 “哼!不过几月不见,往日的永宁王尽然成了九五之尊!只不知,坐上龙椅后,你,还敢不敢与孤王正面过招了!”韩润礼侧立在城墙之上,身上的黑袍迎风飘舞,嘲讽之意尽显。 “敢!哼!朕有什么不敢的!在这个世上,还没朕不敢做的事!不过,今日两军对阵,你我若只是单纯地相斗,似乎有些太过浪费气力。不如,咱们来赌一赌吧!”假扮秦济宇的玉铃眯着酒瞳,即便临面大敌,依旧面不改色。 其实,若说玉铃一点儿也不害怕,那是假的;刚刚的一击,即便有诸将领在前方护住,玉铃仍旧感受到了那掌风中夹带的深厚内力;若非圣女的大呼,让诸位将领为她卸去了韩润礼掌风里的大部分力道,那样强筋的内力拍打在她身上,她早不知被拍飞到哪个角落里去了。她之所以能做到面不改色,不过是凭着一股死也要完成任务的信念和身为探子的机智冷静罢了。 “好啊!你要如何赌法?”韩润礼亦不相让。 “陛下果然爽快!刚才的一战中,两国的大军均有很大的伤亡,各自都需要休养整顿。你我今日便以一招为约。若陛下你胜了,朕立即命令三军撤离‘嘉陵城’,把此城拱手让与陛下!可,若是陛下你败了,陛下须立即下令让大军撤离此地。两国大战,劳民伤财,若要陛下就此撤兵,三军将士以及国内的百姓皆不会答应。朕也不欲让陛下为难,陛下若败了,只需承诺三月之内不再攻城,让两国大军都各自休养一段时间便可!不知陛下你意下如何?”玉铃的台词是同曼雨一早就排练好的,说时就非常顺口。 “好!孤王就同你赌这一局!”韩润礼面容一凝,眼中的冷光更甚;因为体内飞速运行的真气,他周身立即出现了一层若有似无的气旋。紧接着,韩润礼大喝一声“接招吧!”他一展双臂,真气飞窜至双手,缓缓地往玉铃的方向推来。 “着火了!不好了,桥着火了!”左右两侧链桥的方向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惨呼。韩润礼往前扑的身子突地一顿,头不由地转向链桥的方向。这一看之下,韩润礼的肺差点给气炸了。 大漠国人好不容搭成的上百条链桥此时已陷入一片火海之中。无数大漠国士兵因不堪烈火炙烤,丢开手中的铁链,跌落至脚下的山涧之中。熊熊烈火就这样突兀地冒了出来,犹如天降雷火般,大漠国人不免心生恐惧。 当初,韩润礼定下搭建桥梁攻城的计策时,就因为怕被人用火攻,他特意弃了造价低廉而快速的绳索,采用粗大的铁链。不想,即使用了铁链,还是中了曼雨的招。韩润礼心中那个恨呢!可是,越是不及曼雨,越是领教到曼雨的聪慧才智,韩润礼却越是深陷对曼雨爱而不得的情网之中。看着曼雨一身血衣置身在大火之上,犹如一只扑火的艳蝶,韩润礼既爱又恨,暗叹“你若是孤王的,该多好啊!”“啊!”韩润礼正暗自叹息间,烈火之中突然蹿出一人,手中的长剑狠狠地刺向了悬浮在烈火之上的曼雨。不知是曼雨太过专注于大火,还是什么别的,那人尽一刺得手,锋利的长剑狠狠地刺入了曼雨的右肩头,曼雨一声惨叫,丢下手中的长剑。那人好似还不解气,尽然飞起一脚,踹向曼雨的肩头。曼雨捂住肩膀,身子犹如断线的风筝般,嗖地一下背着身往城楼的方向飞过来。 “曼雨!曼雨!”韩润礼与假扮秦济宇的玉铃同时大叫,纵身去接曼雨跌落的身子。或许是那人的脚力太大,韩润礼的手只来得及碰触到曼雨的袍角,她的身子便已被奔上来的秦济宇接了个正着。秦济宇或许是怕韩润礼伤害曼雨,尽在接住曼雨后转身背向着韩润礼,把曼雨紧紧地护在怀中。韩润礼见了这等情形,自是忍不住上前去抢人。结果,韩润礼的双掌刚碰到秦济宇的背,掌心立即传来一阵锥心般的刺痛。 第二百一十三章瞒天过海 韩润礼暗叫一声糟糕,抽回手臂,倒退三步。这时,假扮秦济宇的玉铃抱着受伤的曼雨转过身,正面与韩润礼相对,怒道“陛下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怎能背后伤人!” “你!”韩润礼是有苦说不出,刚刚明明是自己着了秦济宇的道儿;可在外人看来,确是自己偷袭在先,他即便是辩解也无甚用处,不过讨唇舌之快罢了。 “你我赌约既成,陛下你也已依约出掌,还是在朕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出手。如今,一招已过,陛下该是输得心服口服了吧!” “这怎么能算数!”韩润礼不假思索地驳了玉铃的话。 “哦!莫非陛下要反悔不成!朕倒是没所谓,我东陵国的援军已到,即便是再战上个一年半载也不成问题!陛下你精心设计的链桥如今不但帮不了你,反倒成了累赘,大漠国此战伤亡惨重,即便陛下硬撑也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只不知,陛下你为了一个必定要失败的战局而毁了自己的声誉,不知值也不值!”玉铃抱着曼雨歪靠扶椅上,一脸淡然。 “哼!谁说孤王要反悔了!不就是停战三个月吗,孤王同意与你休兵三月!孤王还就不信了,三个月的时间,东陵国还能翻出天去!姓秦的,你别高兴得太早,早晚孤王要把所有的冤仇一并报了!”韩润礼瞥了眼依偎在秦济宇怀中的曼雨,一甩宽大的黑色袍袖,纵身跃下墙头,命人鸣金收兵,领着黑骑军快速撤离了“嘉陵城”北城门 “皇上!”城楼之上,一将领低呼。围在秦济宇身周的众将领这才回头去瞧自家的皇帝。这一瞧之下,众人都不禁吓了一跳。但见,刚刚还一脸淡然的皇帝。此时一脸煞白,嘴角滑出一丝殷红。 “别吱声!快去备马车!”曼雨低声呵斥一声。众人立即醒悟过来,皇帝受伤了,看样子还伤得不轻。皇帝肯定是刚刚被大漠国皇帝偷袭之时受得伤;大漠国皇帝武艺本就与皇帝不相上下,再加上皇帝怀中抱着个人,又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中掌,怎能毫发不损。皇帝刚刚的一脸平静,不过是为了把大漠国皇帝支走罢了! 众人立即噤声,备马车的自去寻马车去了;剩下的则把皇帝团团围住,不让其他人看清皇帝的情况。马车备好后。曼雨在众人的掩护下,扶着假扮秦济宇的玉铃回到了李木在“嘉陵城”的临时府宅暂歇。 “李将军,你速去请大夫来!要请城中最好的大夫!再传令下去。随军的御医立即来此处为皇上诊病!”曼雨当众冲李木喊道,暗地里则给他使了个眼色。李木立即会意,唱了声喏后,疾步去寻大夫去了。 大夫很快便请来了,跪在房中的众将领被赶到了房门外。曼雨把厚重的帐幔全数放了下来后才让李木把大夫引了进来。请来的大夫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虽说是“嘉陵城”内最好的大夫,可毕竟是个无官无职的平头百姓,一听说是要为当今圣上看病,那个激动,那个担心,那个害怕啊。差点没把心脏病给憋出来。进了卧房,那大夫大气都不敢喘,低着头径直坐在床榻边。乖乖地为伸在帐幔之外的手臂把脉。 一番切脉后,曼雨和李木终于忍不住齐声问道“大夫,皇上怎样了啊!”那大夫把露在帐幔外的手恭敬地送回帐幔之内后,跪在地上道。“启禀圣女,将军。皇上体内淤血淤积,真气溃散,呼吸不畅,想必是受了内伤的缘故!此等病症若是落在普通人身上,若要救只怕会极为困难。可皇上是个练武之人,若能静心休养,用自身的内功修补自身的脏器,再以药石汤药辅助,少则三月,长则半年,定能恢复如初!” “若按你说得,皇上莫非要闭关练功才行?”曼雨皱了皱眉,有些为难。 “正是!”那大夫肯定地点了点头。之后,李木便领着那大夫出了卧房,自去写方子抓药去了。大夫一走,原本跪在门外听消息的将领再也耐不住敲门进来了。 “圣女,刚听那大夫说,皇帝内伤甚重,需闭关练功用自身的内力修补脏器。不知所言是否属实?”众将领中品级最高,也是跟在皇帝身边最久的问出了众人的心声。 “正是!不过,皇帝的病情事关重大,不可只听信一人之言。待随军的御医来看过之后,我等再商议对策不迟!”曼雨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勿要大声扰了皇帝清静。 曼雨的话音刚落地,李木再次推开了房门,身后跟着的正是随军御医中医术最高的付院正。付院正进了卧房后,冲众人行了一礼,便急吼吼地进了皇帝所在的卧房。付院正此人能坐上院正的位置,不仅因为他有一手的好医术,更重要的是他有一颗善于审时度势的心和一张严实的嘴;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管的事从来不管。 进了卧房,眼见层层帐幔遮住了皇帝的脸面,付院正也不多言,径直去到床榻边,在早已经备好的椅子上坐下,恭敬地请求皇帝伸出手腕。在朝为御医,伺候的人除了皇帝这唯一的男人外,全是妃嫔,付院正早已习惯了隔着帐幔切脉的日子;所以,今番皇帝用帐幔遮住了脸,付院正也没多想。 切完脉,曼雨把付院正领出了卧房,当着众将领的面问道“付院正,皇上他情况如何?” 付院正行了一礼,回道“启禀圣女,皇上体内有淤血,真气涣散,从脉象来看应是与人比武受了内伤所致!” “付院正所言不错!皇上正是在与敌国皇帝对阵之时受得伤。不知,皇上这伤要如何休养方可好转?”李木上前一步,满脸焦急。 “止血容易,化去淤血也不难,只需服下些化淤的汤药,自能好转。只这溃散的真气比较难办!一般练武之人若是受了内伤,寻得练习相同功法之人为其输送内力亦可慢慢恢复。只是,这‘裂心诀’,天下间除了皇上外,并无他人修习。若想完全恢复,只怕须得皇上用自身的内力慢慢修补脏器的功能方可成事!” “用自身的内力修补脏器?究竟是何种修复之法,还请付院正细细说明!”曼雨插了进来。 “回禀圣女,下官先为皇上开些化淤的汤药,着人按时给皇上服下。三日后,待皇上醒来后,立即寻一处清静处让皇上专心练功即可!” “不知,这修补脏器须得多少时日啊?”曼雨问出了众人都非常关心的问题。如今两国开战,怎能没有皇帝的指挥。 “依下官刚刚切脉的情况来看,皇上此番伤得不轻,若要完全恢复,情况好的话,三到四个月可好,若是恢复得慢,半年也未可知!” “这么久!”曼雨与众将领相视一眼,都有些拿不定注意。皇帝受伤不轻,若是不闭关疗伤,一旦出了问题,谁也担待不起;可若是真地一闭关就三月乃至半年,这军中大事该如何处理。 “付院正,皇上闭关期间,不知可否在休息期间处理朝政?”曼雨再次问出了众人的心声。 “最好是不要那般做!练武之人最讲究的是行功顺畅,若是被俗尘杂事给搅扰了,很可能会引起内力反噬,一旦走火入魔就麻烦了!”在场的众人都是练家子,怎会不明白付院正的话。行功不顺,轻则被内力反噬,前功尽弃,重则走火入魔,癫狂而死。 “皇上是一定要救的!闭关就闭关吧!皇上闭关,难不成我们这些人都成了软柿子,连守住东陵国半年都做不到吗!”曼雨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满眼地不服输。 在场的都是血性男儿;曼雨虽是百姓心中无所不能的圣女,可就她的外表看毕竟是个较弱的女子;身强体壮的男人但凡站在曼雨身边都会不由自主地把自己列为护花使者的行列。如今一个女子都发了狠话了,众人不觉微微红了脸。 “圣女说得对!若非皇上带着咱们四处征战,打下这片江山,哪里有我等今日的荣华富贵!皇上有难,我等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为皇上守住这片江山!若是有哪个真个儿因着享了几天清福,变成孬种了,只需站出来说一声。本将军也不强求,直接把他送回京师当娘们儿养去!”李木瞪着虎目巡视众人。 “我等皆愿誓死为皇上效忠!”在场的十二名将领纷纷跪地,山呼。刚刚曼雨出口的话本就让他们深感惭愧;再加上李木的激将法,众人立即甩掉了心中的疑虑。 “好!好!”李木鼓励地拍了拍几名将领的肩膀,安慰道“其实你等也不必太过忧心!大漠国人虽然骁勇,敌国的皇帝虽诡计多端,可我国不是还有圣女吗!圣女智慧过人,曾多次大败敌国皇帝。刚刚一战中,你等不也见识过圣女的本事了吗!有圣女在,莫说半年,就算是在此坚守三年两载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众人这才醒过神来。刚刚都只知道为皇帝担心了,却忘了就站在面前的圣女。在场的将领多数都是随着秦济宇征战过大礼国和西蜀国的老人了,他们岂能不知“天籁圣女”的英雄事迹;再想想刚才链桥上的烈火,众人最后的那点子担心全被吞进肚腹之中去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寻找幸福 皇帝闭关疗伤的事定下之后,曼雨连哄带吓地把众人的嘴都给堵住了,让在场的众人对皇帝受伤一事不得对外宣扬一个字。之后,围在房中的将领们都散了,只剩曼雨和李木。 曼雨来到床前,拉开床前厚重的帐幔。玉铃已经恢复了女子身形;纤细的身躯在厚厚的被褥下显得那般孱弱,笑脸煞白煞白的,鼻息若有似无。 “圣女,要不末将输些真气给玉姑娘吧?”李木是个行动派,说着便卷起袖子去扶躺在床上的玉铃。 曼雨紧忙拉住他,劝道“你自己也伤得不轻,也该去歇歇了!大漠国虽暂时退兵,城防仍旧不可废,需要将军处理的事多如牛毛,将军若是累出病了,三军将士该何去何从!这儿有我呢,将军还是先回中军大帐吧!” “喏,那末将就先告退了!”李木一揖后转身迈向房门口。圣女说得对,还有很多事等着自己去做,比如确保所有知情人都永远闭上嘴巴。想到这儿,李木大踏步出了房间。 曼雨坐在床沿,抚了抚玉铃煞白的脸颊,叹道“终究是我无能,让你再次受罪了!”言罢,曼雨把玉铃扶起来,双掌放在她背心的位置,源源不断地往她体内输送真气。 曼雨拒绝李木为玉铃输真气,除了不想累坏他外,她总觉得是自己思虑不周才导致玉铃不得不再次假扮秦济宇,救醒玉铃是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 再说了,这段时间,曼雨的“清心诀”又精进了不少,内力提升至少三倍之多,曼雨的武艺和内力实质上都达到了一名一流武士该有的水平。“清心诀”还有一个特性,那就是自我恢复能力超级强悍;刚刚的一战。虽已耗费殆尽曼雨的真气,可经过刚刚的调息,她体内的真气再次聚集起来,内力至少恢复了七成。她现在的情况,说不定比李木还要好上许多,何必让同样受伤的李木多费手脚呢! 曼雨所练的功法虽与玉铃不同,因为同是女子,体内的真气具有某些相同的阴性特质;真气注入玉铃体内后不但没受到排斥,反而慢慢转化成了玉铃的真气;玉铃的脸色渐渐恢复过来,最终在一个时辰后醒了过来。 玉铃睁开眼的刹那。只觉背后的支撑一软,身子往后一跌,压在了一个温暖的物体之上。她转身低头一瞧。立即呼道“圣女,您,您没事儿吧!” 原来,玉铃虽醒了。曼雨却因体内真气不济,顿觉四肢虚软,头脑发晕,一时控制不住仰倒在床上。眼见玉铃焦急不已,曼雨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安慰道。“无妨!可能是真气有些不济的缘故,歇一会就好了!你怎样了,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婢子很好!婢子昏迷不过因着使用了骨骼移位之术罢了。躺上几日自然便醒了!圣女何必耗费自己的真气救婢子呢!” “哼!”曼雨自嘲一笑,道“你别把我想得太好了!我这会儿耗费真气救你,其实也是有目的的!快则三日,慢则七日。你必要再次使用骨骼移位之术假扮皇上离开‘嘉陵城’!” 曼雨也很希望自己刚刚的行为只是单纯的救人行为,可偏偏却不是。曼雨的直言不讳并未让玉铃失望。相反她反而满眼都是感激和激动。在古代,奴才几乎就是主子的私有物,就跟物品和牲口差不多,哪儿有几个主子把他们这些奴才的性命当回事啊! 对于奴才来说,主人一旦下达了命令,就算是舍了性命,他们也必定要完成;如曼雨让玉铃假扮皇帝的任务一般;若是换做其他主子,不管玉铃能否承受,是否能做得到,她都必须想方设法完成,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曼雨为玉铃输真气,明显是为了能让玉铃多有几日调养恢复的时间,这种对奴才性命的怜惜,再加上曼雨的坦诚,深受封建主仆奴役制度打压的玉铃怎能不感激,怎能不激动。 “圣女说得哪里话!婢子自打进了‘天籁宫’,这条命都已交给圣女了!圣女对婢子这般好,婢子就算是死了,此生也值了!”玉铃跪在床侧,给曼雨磕了个头。 曼雨趋身上前扶起玉铃,道“傻瓜!什么主啊,婢啊的!我不知早跟你说过,这世间的人,哪个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又岂会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生命只有一次,每个人都有寻找幸福的权利,你也一样!往后不要再说这般傻话了!” “寻找自己的幸福?哼!婢子还能有什么幸福?”自打没了父母,玉铃被人来回转卖,若非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了皇上的手下,她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在。她已经习惯了做女探子,为主人而活,把主人的幸福当做自己的责任的生活,她实在是想不出自己还能有什么幸福是可追求的。 “人生世间,无论富贵还是贫贱,不论平顺还是坎坷,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幸福时刻。有的人会四处宣扬自己的幸福,有的人则把那份幸福深埋心间。有的幸福能伴人一生,有的则如昙花一现般短暂,但并不代表那就不是幸福!人虽生而不同,只要不放弃心中的希望,不放弃自己的初衷,就一定能看到自己所向往的红日!玉铃你也一样,我虽不知你到底经历过怎样的痛苦,但我相信,他日你一定能寻到你自己的幸福!”看着这个在东陵国宫廷之内唯一一个不顾生死帮自己的人,曼雨真心怜惜她,真心想要给她一个寻找幸福的机会。 曼雨没有急于做出放玉铃离开宫廷的承诺,因为她知道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快。她自己如今还处在困境之中,泥菩萨过江,即便许诺,也不过是如前般自己发誓再也不让玉铃使用骨骼移位之术假扮秦济宇一样,成了一张空头支票罢了!与其给了人希望,到最后却让人彻底失望,还不如在一切都准备好时,给她一个惊喜。 曼雨的话让玉铃陷入了沉思。寻找幸福,她真地还能寻找自己的幸福吗?二十多年来,常年的探子生活,她早就没了感知幸福的能力了。自己真地还能有机会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吗?真地能如普通人一般拥有属于自己的一份小小的幸福 玉铃在服用了五日汤药后,她再次扮成秦济宇的样子领着阿曙迁进了距离“嘉陵城”约百里外的一座别院之中。为了避免走漏消息,走之前,玉铃假扮秦济宇先召开了一次大议会,召见了“嘉陵城”内最具权威的将领,并且用防备大漠国大范围突袭反攻为由调走了十来个将领。留下来的全是曾在城楼上亲眼见到秦济宇受伤的将领。 之后,曼雨便用一辆轻快的马车送走了假扮秦济宇的玉铃以及随行的阿曙。走时,曼雨特意挑选了知情将领中的三人送行,做出皇帝已经离开“嘉陵城”的假象。实际上,只有阿曙一人拉着一辆空车离开了“嘉陵城”玉铃则在中途返回了城内。这样一来,除了“嘉陵城”内的那些知情人外,所有人都会误以为皇帝还在“嘉陵城”中坐镇;那些留下来的知情人则会为皇帝受伤闭关疗伤一事想方设法做遮掩,曼雨便又为自己寻找真的秦济宇和千年蛊虫争取到了至少三个月的时间。 送走玉铃和阿曙回到郡守府后,曼雨一直揪着的一颗心终于舒缓了一些。令她喜出望外的是,她前脚踏入府门,后脚便收到了暗卫的信鸽。曼雨本以为这次会再次失望,可不想,打开密信,看清上面的字迹后,曼雨的心差点跳出了胸口。 “找到了!将军,我们找到了!”曼雨激动地抓住身旁的李木摇了起来。 “找到什么了?”李木有些莫名,红着脸,摸了摸头,道“圣女到底找到什么了,尽会这般高兴?” 曼雨咧着嘴只顾着笑,却不言明到底找到了何物。待情绪稳定一些后道“过些时日将军就会明白了!我可能要外出一些时日,往后,‘嘉陵城’就全靠将军了!” “圣女要走!”李木大惊,迟疑道“圣女此番出行,不知要多少时日能回?” “我也算不准,快的话,或许月余,慢地话”后面的话曼雨没继续说;暗卫虽带来了线索,可到底有几分真实性,东西到底能不能寻得到,她自己也不知道。再者,那个地方危险重重,就连千军万马都进不去,何况是她;说不定,一个弄不好,她就再也回不来了。 曼雨的欲言又止让李木很是担心,劝道“大漠国的大军如今还驻扎在城外,虽有三月停战协议挟制,可三月之后呢!皇上不在,圣女又要出行,末将,末将只怕自己力有不逮,最终误国误民!不如,不如圣女您留在城内坐镇,圣女的事交由末将去完成” “不行!此次出行必得我亲自去方可!”曼雨举手阻止了李木后面的话“将军骁勇善战,忠君爱国,整个东陵国都有目共睹,留在城内统领三军无可厚非。将军也莫要太过忧心,我人虽不在城中,却会留下五枚锦囊,他日将军若遇到困难,可逐一打开锦囊寻找解决之法。” 李木见曼雨意志坚决也不再多言,只低头道“如此,就请圣女一路多多保重自己!为了皇上,为了东陵国,为了东陵国的数百万百姓,圣女千万要活着回来!” 李木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开口时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这便是身为武将的短处。他们或许能在千军万马面前面不改色,可在与女子独处时便会不由自主地穷了言辞。 第二百一十五章老实人 玉铃回来后不久,曼雨便启程了。玉铃要跟着曼雨一同去,却被曼雨拦住了。此去危险重重,一个弄不好性命不保,曼雨是为了自己的爱人,送命无可厚非,怎能搭上玉铃呢!不过,曼雨可不敢把真实想法告诉玉铃,而是假借“嘉陵城”战事需要的缘故阻住了她。 其实,曼雨给出的理由也并非全然是信口雌黄。韩润礼带着大军在城外驻扎,自己的皇帝身在边关却久不露面,这不合情理;若有玉铃在此,偶尔假扮秦济宇召见召见大臣,情况就会好很多。 至于说曼雨,虽说此次是她来古代后的第一次独自远行,曼雨却一点儿也不胆怯。或许真如人常说的,艺高人胆大;自打武艺突飞猛进地精进后,她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再加上前次在“嘉陵城”上的一场恶战,她凭着手中的一柄宝剑力,敌十来个黑衣人,以及对韩润礼的成功偷袭,曼雨的信心倍增。 据暗卫的密报“裂心诀”的创始人阿莲影百年前跳崖殉情的悬崖名为“千思崖”“千思崖”地处原西蜀国圣地“圣女宫”管辖之内;若想去到“千思崖”“圣女宫”是必经之地。所以,曼雨此行的目的地是“圣女宫”那个毒雾弥漫,千军万马也无法攻克的“圣女宫” 为了尽快赶到目的地,曼雨轻装简行,弃了马车,改骑秦济宇送于她的“皓雪”一路向西奔袭;昼夜兼程,除了补充干粮和马料,以及避雨外,她一刻也没停歇。 当初秦济宇把“皓雪”送到她面前时,她只觉得它肯定是匹好马,可当时除了觉得它长得漂亮,脚程比一般马匹快上很多外。她并未发现太多的好处。此番,经过近十天的昼夜赶路后,曼雨终于发现了“皓雪”的妙处。它不仅脚程快,耐力还超强,跑起来极为稳当,一路上无论是跑在羊肠小道,还是平坦的官道,跨坐在马背上的曼雨都不觉得太过颠簸。 半月后,曼雨终于来到了原西蜀国圣地“圣女宫”的门户之城“玉泉城”“圣泉城”原不过是个小村子。后因一泓温泉,吸引了无数迁居而来的百姓,这才成了一座赫赫有名的大城。那一泓温泉的源头位于神秘的“圣女宫”;更兼此泉可解百毒。可治百病;从而有人传言说,那一泓温泉定是“圣女宫”的仙人赐予人间的灵泉;城内的百姓把那泓温泉称为“圣泉”“圣泉城”便由此而得名。 进了“圣泉城”曼雨没有急着向人打听“圣女宫”而是稳坐在一家酒楼的大厅。点了两样小菜,一壶清茶,一边品茗,一边听着身旁的食客们聊着关于“圣女宫”的八卦。曼雨的武艺精进了,五感加强不少,听觉尤其灵敏;在酒楼敞开的大厅中。只要有人说话,哪怕是角落里,曼雨竖起耳朵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曼雨正无聊地听着毫无营养的八卦时。大门外突地蹿入一个矮个儿的瘦猴子。那人一进门就粗着嗓门喊道“小二,给小爷我来壶好酒,两斤牛肉!”言罢,一步三晃地颠到了靠门的桌子旁坐了下去。 “那不是胡三吗!他家穷得叮当响。家里连块好点的瓦片都没有,今日怎地这般阔绰了啊?他该不会是要吃霸王餐吧!”曼雨左侧桌上的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疑惑地瞅了瞅刚刚进门的瘦猴子。 “柳兄。看你的样子,你有许久没去过胡三家的胡同了吧!胡三那小子近日不知在哪里发了笔横财,不但建了新房子,还娶了个漂亮的新媳妇呢!”与刚刚发问的男子一桌的另一个人接过了话头。那人尖嘴猴腮,一看就是个专爱听八卦,惹事儿的主儿。 “发了横财了?”那个最先发问的柳兄捏着下巴寻思了一会儿,酸酸地道“就胡三这逼样,不但换了房子,还娶上媳妇了!他该不会是做了贼,偷人东西得来的银钱吧!” 尖嘴猴腮的男子瞥了眼坐在门边的胡三,凑到姓柳男子身前低声道“还真有这个可能哦!我昨个儿夜里吃醉了在街上胡乱晃悠时恰好看到胡三在急急忙忙的往家里搬着什么呢!当时天黑,我又喝醉了,就没瞧清楚是什么东西!不过,听那叮铃啷当的响声,箱子里装的应该是铁器一类的东西!” “哎!”曼雨暗自摇了摇头,不过是些见不得人好过的闲人罢了,没一点可用的消息。曼雨正想结账再去其他的酒楼碰碰运气。她刚准备叫小二时,却突然听到姓柳那人道“铁器?这小子该不会是去了那片毒雾林捡兵器了吧!” 曼雨一惊,暗道“毒雾林,那不是东陵国攻打“圣女宫”时大军大败之地吗!欲入“圣女宫”必要穿过那片毒雾林,假若那个叫胡三的果真进去过毒雾林,却能安然出来,他就必然知道避毒的方法。”想到这儿,曼雨坐了回去,竖起耳朵听着邻桌人的交谈。 “柳兄,你说不定还真猜对了呢!东陵国那么多士兵都死在毒雾林里,扔掉的兵器宝物定然不会少了!咱们这些老实人,碍于毒雾和圣女的威严,自是不敢觊觎。可胡三那厮,他家的死老头以前可是城内出了名的神医,虽然出了个胡三这么个没用的。可,他终究是在死老头医术的耳濡目染下长大的,那小子还真说不定能想出法子弄些药来去那毒雾林试上一试呢!”尖嘴猴腮的男子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错不了。 “毒雾林里的兵器可是咱们‘圣泉城’所有人的,怎能轻易让胡三那厮一个人独吞了!兄弟,咱们”柳兄双眼邪光一闪,凑到猴腮男耳边道“咱们一会儿趁胡三喝醉了,把他给堵住,凭咱们哥两个,还不把他的胆子吓破了!等得了进毒雾林的诀窍,咱们也去里面寻寻宝,有了那些兵器宝物,咱们下半生就再也不用发愁了!” “好!柳兄的法子果然好得很!说不定咱们还能去‘圣女宫’弄个仙女儿回来了呢!”猴腮男捏着下巴淫笑,嘴角差点没流出哈喇子。 坐在一旁的曼雨嘴角一撇,暗自轻呲不已。刚刚不还说自己是老实人吗,原来老实人就是这般的啊!进城之前,曼雨本以为,身为神圣之地“圣女宫”的门户之城“圣泉城”会是个清静祥和,与世无争的桃花源,不想也是个藏污纳垢之地! 胡三或许真是苦日子过久了,太久没尝过腥,酒肉一上来,就开始胡吃海喝,几下子就喝得东倒西歪。酒足肉饱后,胡三掏出一块碎银子往桌上一拍,扭着腿出了酒楼。或许是利益驱使使然,胡三前脚刚跨出酒楼,猴腮男和姓柳的就迫不及待地跟着出了酒楼。曼雨见三人都走了,也起身结了账,远远地跟在三人身后。 转过热闹的街市,隔着十丈远,曼雨就看见猴腮男和那个姓柳的押着胡三进了一个僻静的小胡同。曼雨紧忙运气于双足,掠向那个小胡同。曼雨来到胡同上的墙壁藏好后,正好看到那两个自称老实人的混蛋把胡三给打成了猪头。 猴腮男一脚踏在胡三的肩膀上,把胡三死死地踩在地上,胡三正个人动弹不得。姓柳的则扬着铜钹大小的拳头在胡三面前比划着,威胁道“别给你柳爷爷我耍花招,再不说出进入毒雾林的方法,就别怪柳爷爷我不给活命的机会了!” “饶命啊!饶命啊!”胡三那瘦猴子般的小身板哪里是两个假老实人的对手,几拳下来屎尿都给吓出来了。虽然舍不得挣钱的路子,可保命更要紧,命没了,要钱也没得享受花销了。胡三张开已被揍得肿成两根香肠的嘴唇道“用,用雄黄!只要把雄,雄黄烧了,就能暂时避过毒雾林中的毒,毒雾!” “算你小子识相!”姓柳的收回拳头,满意地冲猴腮男笑了笑。 “柳兄,咱们要不要把这小子给解决了啊!杀了他,这挣钱的门路可就只有咱们兄弟俩知道了!”猴腮男眼中厉光一闪,残忍的话脱口而出。被他踩在脚下的胡三立即吓得双眼瞪成了灯笼,一脸死灰,讨饶之声连连不断。 “算了!进毒雾林的法子你我都得到了,好日子已经近在眼前。你我若真是结果了这小子的性命,他日官府查起来,反倒坏了你我的好日子!”姓柳的拍了拍猴腮男的肩膀,摇了摇头,示意他放开胡三。 猴腮男一把踩在胡三的右手臂上,吓唬道“算你走运!不过,你可给爷爷我听好了!那毒雾林往后的东西全数都归我们了,你若是再敢踏入林中一步,爷爷我定然取你狗命!还有,今日之事,你若是敢报之于官府,爷爷我就先去杀了你全家!” “不,不敢!就是借,借给小人十,十个胆儿,小人也不敢同两位做,做对啊!”胡三躺在地上讨饶。 “呸!没用的东西!哈哈哈!”猴腮男心满意足地放开了胡三,转身与姓柳的离开了胡同,留下被践踏得不成人样的胡三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第二百一十六章毒雾林 曼雨一直站在墙头,没有出面阻止。没武艺时,她向往仗剑江湖打抱不平的侠士生活;可真正达到了一流武士的高度后,曼雨想得更多了。她虽来了古代,却不能如古代人一般任意践踏他人的性命。 那两个人虽说可恶至极,可他们毕竟未曾伤害胡三的性命,她不是刑部的判官,不能随便判人死刑。而她今日若是出手,却不杀了那两个人,他们定会把这个仇记在胡三头上;到头来她不仅没帮上忙,反倒给胡三留下了无穷的后患。所以,猴腮男和姓柳的走后,曼雨只是扔了一包伤药在胡三身上,就转身离开了胡同。 出了胡同,来到一个药铺前,曼雨暗自寻思道“燃烧雄黄即可避毒,难道那些毒雾都是瘴气?可若只是单纯的瘴气,随军的军医怎会毫无破解之法,任由士兵们在毒雾中送命?古代的医术虽不如现代,可也不至于连瘴气的破解之法也没有吧!”曼雨总觉得那些毒雾定然有蹊跷。 为了安全起见,曼雨不但买了大量的雄黄,还购置了几种解毒用的应急草药;之后又去铁匠铺里买了个可用于燃烧炭火的铁漏斗。“圣女宫”在城里的声名太大,曼雨没敢明目张胆的打听,而是用糕点贿赂了一个在街边玩耍的小女孩,从而得知去“圣女宫”的路线。 出了“圣泉城”向西翻过一座山,再走个三十来里地便是那片上万东陵国士兵葬身的毒雾。山路崎岖难行,曼雨骑着“皓雪”来到毒雾前的桃花林时,太阳已经西沉。桃花已经凋谢,只余下一片嫩绿如新。可是在那片嫩绿之后却是大雾弥漫,空气中透着股淡淡的腐烂和血腥之气。 “皓雪,前方的路太过危险,我不能带你一同去。你在这儿等我吧!若是上天垂怜。我能安然回来的话,咱们便一同回东陵国找你原来的主人。假使我时运不济,遭遇不测,你便自行去吧!”曼雨解开“皓雪”身上的绳索,抚了抚它柔顺的白毛。“皓雪”偏头向着曼雨的手掌依偎着,四蹄稳稳地站在曼雨身旁,一双马眼尽似染上了湿润般。 “去吧!”曼雨一巴掌拍在“皓雪”的屁股上,用眼神示意它离开。“皓雪”瞅了瞅曼雨,最终迈开四蹄缓缓地往反方向跑去;在走出桃林时,它调转了头。看了看站在毒雾之前的曼雨,冲天嘶鸣一声,撒开四蹄跑开了。 曼雨把目光自“皓雪”消失的方向收了回来。掏出在药铺买来的雄黄;并把雄黄放入在铁匠铺子买来的铁漏斗之中。点燃雄黄后,趁着雄黄的烟缓缓往外冒时,曼雨小心翼翼地迈开脚步往那片毒雾走去。 越往前走,曼雨心中的疑惑越大。前些日子,东陵国的数万大军攻打“圣女宫”死在毒雾之中的士兵成千上万;这一路上曼雨并未见到任何尸体。碍于毒雾的杀伤力,东陵国的将领应该不会让尚存的士兵冒着性命的危险来为那些人收尸,而且如果有东陵国的人进来掩埋尸体,他们定然会带走遗留在地上的刀剑宝物;可是这片毒雾之中,战时的兵器和士兵身上的物件全数都散落在地,唯独没了主人的尸身。 “怎么会这样?”曼雨掏出火折子。点亮后,墩身看了眼脚下的情况。这一看之下,曼雨不禁惊叫道。“是‘化尸粉’!玉云鹤的‘化尸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怪不得这么一场大战,空气中的血腥味却如此淡。”曼雨皱了皱眉,心中疑惑万千,却无人可以相问。 之后,曼雨提着铁漏斗继续前行;毒雾的浓度越来越高。曼雨有时甚至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可是越是往前走,雾得颜色却越来越淡。“咳咳咳”曼雨顿觉嗓子眼一阵腥甜。噗地一下吐出一口血来。曼雨暗叫一声“不好!”放下铁漏斗,盘腿坐在地上,运气护住心脉,欲用内力把不小心呼入体内的毒气强逼至体外。可是毒雾的毒性太大,曼雨运功近半个时辰,毒素也仅是被逼出了心脏的位置。 曼雨正想再努把力,把毒素赶到左臂,雾霾中突然传来脚步声。从脚步的频率变化来判断,来人应该是两个妙龄少女。曼雨紧忙躺倒在地,假装昏迷,实则暗自运功护住全身。 “师姐,你确定有人闯进来了么?会不会只是普通百姓进来捡些兵器罢了!”一女子的嗓音传来。这把嗓音曼雨觉得有些熟悉,却又实在想不起到底是在哪里听过了。 “不可能!普通百姓根本进不了百毒雾林,怎能触动百毒铃!咱们再往前走走吧!毒雾那般厉害,说不定贼人一进百毒雾林就晕了!”另一把女子嗓音传来,就态度而言,这个师姐脾气还不错。 听着越来越接近的脚步声,曼雨不禁暗自祈祷,希望来人不要一来便往她身上撒那个鬼见愁的“化尸粉” 曼雨正暗自祈祷时,一路搜寻而来的两名女子停在了她面前。那个师姐用脚踢了踢曼雨侧倒的身子,道“我就说嘛,百毒铃不可能判断有误的!人人都知道毒雾林的厉害,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往里闯啊!哎,今日又要处理一个了!”听嗓音应该是那个师姐。 “处理!难道她们真准备对我用‘化尸粉’!”曼雨惊出一身冷汗,在听到旁边的人掏衣兜的响声后,曼雨紧忙轻哼了一声,从侧躺变为平躺,示意自己还活着,不要急着把自己当做尸体处理。 “啊!”那个师妹突然低叫一声。 “你鬼叫什么啊!”那个师姐似乎被吓了一跳般,厉声呵斥道。 “师姐,她还活着,咱们,要不咱们把她带回宫里去吧!”那个师妹蹲身在曼雨身边,伸出手指放在曼雨鼻子前探了探。 听了那个师妹的话,曼雨的感激之情犹如黄河之水般滔滔不绝,暗叫“对对对!把我带回宫去吧!快把我带回宫去吧!” 那个师姐也蹲下身,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曼雨,摇头道“宫主早有吩咐,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咱们把她带回去,宫主也不一定会救她,还不是死路一条!” “不过是个同咱们一样的女孩子罢了,哪里就会惹出什么麻烦了!说不定她也同你我一般,家人都死了,走投无路才想来‘圣女宫’碰碰运气呢!”那个师妹却异常坚持。 那个师妹的话似乎触动了那个师姐,那个师姐沉默了一会儿,叹道“也罢!就把她带回去吧!不过,宫主愿不愿意救她,就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谢谢师姐!谢谢师姐!”那个师妹喜出望外,俯身把曼雨扶起来,用手臂夹住,一个使劲便把曼雨甩到了背上,背着曼雨往前走。 “师妹,你今天有些奇怪哦!往日往昏迷在毒雾林中的东陵国士兵身上撒‘化尸粉’时,你可一点也没心软啊!今日怎地发起善心来了啊!”那个师姐总觉得今日的师妹有些不对劲儿。 “师姐您多虑了!那些东陵国士兵是‘圣女宫’的敌人,为了护卫宫主和宫中的姐妹,师妹我自然是要下狠手了!可这个女子,孤零零一个人,对‘圣女宫’一点威胁也没有。刚刚她躺在地上的样子,让我不禁想起了自己进宫的那日。那时,我也如她一般吸入了毒雾,若非宫主恰好路过此地,救了我,我只怕早已”那个师妹哽咽起来。 “哎!别说了!师姐明白你的意思!快走吧,迟了,只怕她的命就真地保不住了!”那个师姐似乎也想起了自己伤心的往事,尽首先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毒雾的浓度越来越高,曼雨只得一路闭气;可是她终究不是神仙,即便不喘气也照样活得好好的。往前行了约一盏茶的功夫后,曼雨因实在憋不住吸入了毒雾脑子开始出现了眩晕。如今,她总算明白为何东陵国的士兵会全军覆没了。原来,这片毒雾林最外圈是瘴气,越往里走,毒的种类越多,浓度也在不断攀高。就算是随军御医进来,能解第一种毒,却同时也吸入了第二种毒,有命进来,却没命出去。曼雨在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便是“宫主大人您可一定要发善心啊!”曼雨再次醒来时,天是黑的。身周一片漆黑,曼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她的头仍旧有些晕,喉咙干涩得快要裂开了般。她试探性地动了动四肢,可是这一动之下才发觉她尽是被人给竖着绑在一根柱子上的,身上绕着数圈拇指粗的绳子,一圈又一圈地,把她缠得动弹不得。 “她们为何要绑着我啊?”曼雨满脑子疑惑“难不成是解毒的过程太过痛苦,把我绑起来,免得我乱动伤人?” “哈哈哈!”房外,暂且把她所在地方归之于房间吧。曼雨正一头雾水时,房外突然传来女子的笑声。女子的嗓音不难听,甚至可以说很悦耳,可是夹杂在其中的歇斯底里让曼雨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黑暗中,一扇光亮之门打开了,虽然只是一盏小小的油灯,在这片漆黑之中却如皓月之光般夺目。曼雨眯了眯眼,来人背光而站,曼雨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能从婀娜的身段判断出,来人应该是个美人。 第二百一十七章鞭打之痛 女子进来后,把油灯挂在了墙上,缓缓地迈着步子朝曼雨的方向走来。曼雨不知女子的来意,不过就女子身上透出的一股子煞气来看,定然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曼雨紧忙闭上双眼,假装仍旧昏迷着,暗自寻思着各种逃命的法子。 “还没醒么!”来人一把捏住曼雨的下巴“嗟嗟嗟!瞧瞧,真是可怜的很啊!姓萧的,你也有今日啊!哈哈哈!”接着又是刚刚的大笑,歇斯底里的得意,却又带着丝绝望。 曼雨不禁暗自一惊,她若是没记错的话,这个女人应该是花小姐,青玄的未婚妻,花府的大小姐!她怎么进了“圣女宫”了啊?听这花小姐的口气,她似乎恨透了自己。可就算是自己夺走了她未婚夫的情感,她也不应该对自己有这般大的敌意啊!难道自己离开赫连山庄的几个月里,青玄那边出了什么事不成? “你怎么来这儿了啊!”门口传来一把男子的嗓音。若说花小姐的出现让曼雨大惊,那么男子的出现差点没把曼雨的小心肝给吓坏了。原来,来人尽然是梁天啸,那个在延都大战落荒而逃的梁天啸。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你抓了这贱人来,尽不告诉我一声,还偷偷摸摸地把这贱人藏在这儿,难不成你忘了这贱人是如何设计残害你了吗!”花小姐回身看向站在门口的梁天啸,满脸戾气。 “忘!她害得我一败涂地,像个丧家犬般四处逃窜,我怎么会忘记!我只恨不得用刀子一片一片把她身上的肉割下来,让她也尝尝痛苦的滋味。可是我却不能,她现在还不能死,我留着她还有大用处!” 梁天啸还真是狠啊,一片一片割她的肉。曼雨不禁暗自抖了抖腿,这不等于是古代十大酷刑中的凌迟吗!哎!今日落在这两个人手中,只怕她是落不得好了,只希望能留个全尸就已经是上天垂怜了。 “我管不了你那么多!这个贱人我今日是非杀不可的!如今我就给你两条路,要么你把这个贱人交给我,要么你便会失去我们花家的支持,你自己选吧!”花小姐突然自腰间抽出一根软鞭“啪”地一下抽向梁天啸的脚下。 梁天啸一个踢腿避开了鞭子,扑上前抓住花小姐的双肩道“你莫要冲动!我知道你恨她入骨。我比你更恨她!你如今杀了她,她不过是挨一时之痛,而我们却受了这许久的煎熬。就这样让她死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吗!” 花小姐喘着粗气,扯着阴冷的嗓子道“你说得对,一刀杀了这贱人确实太便宜她了!你皇兄不是最喜欢玩女人吗!我去把他叫来,让他把这贱人玩个百八十遍。我再来杀她!” “你冷静点!冷静点好不好!”梁天啸紧紧地箍住花小姐,不让她动弹一步,继续劝道“这个贱女人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你找皇兄来侮辱她,根本就不能让她尝到你的痛苦!你听我说!我有个更好的办法!一个能让她痛不欲生的法子。你要不要听?” “是啊!这样的贱人,四处勾引男人,男人一个接一个。早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贱货了!这些事根本就伤不了她,说不定她还乐在其中呢!”花小姐越想越觉得梁天啸说得有理,急道“你快说,你快说。你到底有什么法子让她痛不欲生!你快说啊!”“对付这样的贱人,必须从她在意的人下手。比如她的家人,她所钟爱的男人!只有让她在意的人失去权势,失去尊严,如狗一般匍匐在我们脚下,任凭我们折磨,她才会尝到你我当初的痛苦!在我西蜀国曾有一种酷刑,叫人彘。我们把她在乎的人全抓来,然后砍掉他们的手脚,放入一个个坛子里,做成人彘,再往里面洒上盐水,让他们每日都在痛苦里挣扎却死不了,甚至连自杀都做不到!” “好!好!等成了人彘,我到要看看她还怎么去勾引男人!”花小姐似乎已经看到了一坛坛人彘摆在她面前,而她则端着盐水往坛子里泼洒。那种盐水浸入伤口的痛感让花小姐顿觉身心立即如注入了一股热流般舒畅。 “对!就是这般!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便会用她把她所有在意的人都引来此处!等抓了那些人,她以及那些人我都会交由你处理!”梁天啸循循善诱。 或许是想象中的画面让花小姐得到了一丝快慰,花小姐的情绪尽奇迹般地平复下来,道“那我就暂时听你一次,先饶了这贱人一命!不过,贱人的命虽可以给你留下,恨我今日却一定要泄的!今日不把她打得皮开肉绽,我就不姓花!”说着,花小姐一抖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曼雨的身上。 这次,梁天啸没再上前阻止,而是冷冷地站在一旁看着;花小姐的鞭子每在曼雨身上抽打一次,他的嘴角便残忍地上翘一分。正如他刚刚所说,他对曼雨的恨远远超越了花小姐;只要不伤了曼雨的性命,毁了他后面的计划,他也很乐意看曼雨受折磨。 鞭子“啪啪啪”一次次抽打在曼雨的肩上,腿上,腰上,头上;鞭子上的小齿每一次勾上她的皮肤,她的身体就如同被万虫啃咬般疼痛难忍;血,殷红的鲜血顺着鞭子的抽打染上白色的中衣中裤。鞭子第十次抽在曼雨身上时,她终于忍不住疼叫出声。 “哈!贱人你终于醒了!哈哈哈!享受吧!快睁开眼看看你自己,看看你满身血肉翻卷的样子!哈哈哈!”曼雨的痛叫和满身血污刺激了花小姐的感官,手下的劲儿更大了,鞭子如雨般不断抽打在曼雨的身上。 第三十鞭抽下时,曼雨头一歪,再次晕了过去。梁天啸一把抓住鞭子,阻止道“行了!再打就要把她打死了!” “哼!呸!贱人,今日便宜了你!”花小姐一甩鞭子,转身走了出去。梁天啸走到曼雨面前,捏住她肩膀上的伤处,手指深深地插入到血肉中用力地按压。昏迷中的曼雨因为疼痛缓缓醒了过来,睁开眼便对上梁天啸阴柔狠戾的双眼。 “侯紫,侯公子,你骗得我好苦啊!哼!我一生算计,想不到尽然会落入一个女人的圈套!”梁天啸捏住曼雨满脸血污的脸颊,咬牙切齿地瞪着曼雨。 疼痛让曼雨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梁天啸继续用手指按压在自己的伤口上,任疼痛折磨着自己的神经。梁天啸知道了,知道她在大漠国利用他的事实了。一个男人或许能接受败在一个强大的男人手中,却无法承受打败他的人是个弱女子。在这个男权社会里,女人被认为是男人的附庸,一个男人败在女人手中,对那个男人来说,无疑就是个天大的耻辱。 曼雨本以为自己会因为疼痛和失血过多而死去;可是梁天啸却自怀中掏出了一瓶止血药。白色的粉末随意洒在她身上,药物与血肉相碰的刺痛让曼雨不禁倒抽了数口凉气才不至于痛叫出声。洒完药后,梁天啸啪地一声把药瓶丢在地上,好似那个瓶子是沾了便会丧命的毒药般。他甩开曼雨的下巴,一挥袍袖,哼了一声,提着灯盏,大步离开了房间。 “天难道真是要亡我吗!”想到梁天啸和花小姐对自己的恨意,曼雨心情低落到了谷底。本是来寻药救人的,结果东西没找到,却落入了仇敌之手。这儿伸手不见五指,外面一点脚步声也没有,刚刚花小姐那般大笑也没引来人进来查看,这儿不是位于地下的密室,就是位于人烟罕至的深山老林;手和脚又被缚住了,她要怎么自救呢! 曼雨凝神想了一阵,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曼雨本想运功挣脱绳索,可无论她怎么努力,体内的真气似被人桎梏住了般,根本就运不了功。失血过多,加上精神和*的双重折磨,一番自我折腾后,曼雨终于忍不住再次陷入了昏迷 “小姐!小姐!小姐您快醒醒啊!”曼雨耳边隐隐传来一把女子熟悉的轻呼。紧接着,身上的绳索被人解了开来,那人在曼雨胸口处点了三下。曼雨咳了一声,吐出一口浓血,意识逐渐清醒过来。 “小姐,你终于醒了!”女子有些哽咽。眼前还是黑的,曼雨不知来人的容貌,不过从声音来看,这名女子便是在毒雾林中把她带回“圣女宫”的师妹。她叫自己“小姐”!她为何称自己“小姐”她怎会用只有主仆之间才会用到的称呼!“你是谁?你为何要救我?你难道不怕被他们发现吗?”曼雨拼命在脑海中搜索她所认识的适龄女子。自己辗转四国,身边有过不少侍女,可能冒死救她的,除了玉铃外,她还真想不出会是谁了。可是,玉铃是不可能在这儿的;就算她一路尾随自己而来,她也绝不可能在一日之内成了“圣女宫”的弟子。可是这嗓音确实是她曾听过的,这点她很肯定。 曼雨再次搜寻了一遍记忆,突然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试探地低喊道“小月?你是小月吗?是你吗,小月?” 握住曼雨双手的手指微微抖了抖,女子哽咽得更凶了,已经有些语不成声了“是我!小姐,是我,我是小月啊!” 第二百一十八章月渐西沉 “小月,真的是你,你还活着!”曼雨伸手欲去抚摸小月的脸颊,可想到自己满身的血污,手不禁缩了缩。 “小姐,小月先带您出去吧!一会儿那两个人来了,就不妙了!”小月把曼雨扶到自己的背上,架住曼雨的双腿,摸索着往外走。 漆黑的甬道不长,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小月便把曼雨背出了禁锢曼雨的屋子。果然如曼雨所料,她被关的地方地处一片人烟罕至的密林之中。此时已经是入夜时分,月光柔柔地照射在林中,把二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月光下的小月,身量拔高了,也丰腴了许多;不知是不是在“圣女宫”学了武艺的缘故,小月的劲儿很大,背着她这么大个人走在林间尽然毫无一丝疲累之色,再也不是往日那个瘦弱的小丫头了;就连嗓音也趋渐成熟的少女,全不似往日那小女孩的稚嫩之音。 看着如今的小月,曼雨突然有种欣慰之感,好似自己的孩子长大了般。当日,自己被秦济宇捉住,而小月却按照自己的示意,顺着小溪逃跑。后来,自己被青玄救走,回到京都城后,她也曾试图去寻找小月,却每每都被其他事情给绊住了。 对于生死不知的小月,曼雨一直怀有一种愧疚之感,总觉得是自己把她带出来,才害得她身处险境。所以,她从不敢想象,今日出面救她的人会是小月;这也就是曼雨在毒雾林之时虽然觉得声音熟悉,却没认出小月的原因所在。 小月背着曼雨走了近半个时辰后方在一条小溪边停了下来。她摘下一片大树叶,包成荷包状,在溪里舀了水,送到曼雨唇边,让曼雨缓缓饮下。 清清凉凉的溪水下肚后,曼雨的精神又好了许多。她没多言。靠着身后的石头盘腿坐好,开始运功为自己疗伤。小月是偷着把自己弄出来的,按理说是跑得越远越好,可小月却停了下来,那就说明小月的体力已经有些不支了。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曼雨她自己必须尽快恢复功力,两人才能跑得更远,才有可能逃出梁天啸和花小姐的手掌心。 穴道被小月解开,曼雨体内的真气再次运行起来,再加上梁天啸那些随意泼洒的止血药。曼雨身上的伤口终于不再流血了。真气在体内运行三十六周后,曼雨的内力总算恢复了一成。曼雨行功时,小月坐在一边歇息。不时地探听四周的动劲儿。 “小月,咱们这是在哪儿啊?”功力恢复至两成后,曼雨终于睁开双眼,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 “我们在‘圣女宫’的后山,‘千思山’。”小月从溪边的树上摘了两枚绿色的果子。回到曼雨面前,塞到了曼雨的手中。 “‘千思山’?那这儿是不是有个叫‘千思崖’的地方啊?”曼雨突然想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 “‘千思崖’?这个地方小月倒是听说过,听人说确是在‘千思山’里。不过,‘千思山’是‘圣女宫’的禁地,除了宫主,其他人都不能擅自闯入。否则若是被人发现了,轻则被砍去手足,重则被宫主赐死。今日也是小月第一次进山。所以,小月并不知晓那‘千思崖’在何处。” “禁地!”曼雨大惊,皱了皱眉“你闯入禁地救我,若是被你们宫主知道了。你岂不是凶多吉少?” “没事儿,这山虽是禁地。可因为平日里根本就没什么人敢擅闯,看守的师姐妹们都有些懈怠了!如若不然,那两个歹人也不会这般轻易便把小姐您带来这儿了!等把小姐安全送出去后,小月再悄悄潜回宫中换身衣裳鞋袜,就没事了!”小月笑着拍了拍小胸脯,示意曼雨放心,转而奇道“小姐为何打听‘千思崖’啊?” “哦,不过随便问问罢了!在‘圣泉城’时偶然听人提起这个地方,刚听你提到千思两字,一时好奇随口一问罢了!”曼雨没多说,三两下把手中的果子胡乱吃了,站起身道“咱们继续赶路吧!出了这林子,你也可以早些回宫去!” 小月点了点头,两人刚准备动身,身后黑屋子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嘶叫,嘶叫的人正是白日里折磨曼雨折磨得不过瘾,大晚上摸上山预备再折磨折磨曼雨的花小姐。 曼雨和小月心中同时咯噔一下,低叫一声不好。若只是花小姐发现曼雨逃了还不打紧,她们这边有两人,对付一个花小姐,即便不能完胜,也定然输不了。可花小姐这一声嘶叫却会引起整个“圣女宫”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注意;所有人,乃至宫主都知道有人闯入了禁地;下山的路此时只怕已被团团围住,只等逮人了呢! “不行!我们只怕下不了山了,下去了也只会落入宫主之手!咱们还是反其道而行之,进入山中躲一段时间!待她们逮了花小姐,风头过去后,我们再下山!”曼雨当机立断,拉着小月就往密林中跑去。 曼雨虽不知梁天啸和花小姐到底同“圣女宫”有何渊源,不明白为何全是女子的“圣女宫”会收留梁天啸,就他们把自己藏在禁地,而非明目张胆地拘禁在“圣女宫”内,就可以得知,他们两人所做的事定然是不被宫主认可的。即便“圣女宫”的人逮到了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人,他们也绝对不会供出拘禁自己的事儿来。只要他们不说,自己和小月藏得好的话,躲过“圣女宫”众人的搜山行动就不成什么问题。待搜山行动结束后,她再把小月送下山,然后再偷偷摸上山,找“千思崖” 曼雨拉着小月跑啊跑,从皓月当空跑到月渐西沉,直到把“圣女宫”方向的嘈杂之声远远抛在身后,直到两人的体力不支才停下脚步。 “小姐,我再也跑不动了!我们还是歇一歇吧!”小月背靠着一棵大树,弯腰大口喘着粗气,连连摆手示意她再也跑不动了。 曼雨回头看了眼身后,暗自寻思着,没了月亮,整座山都陷入漆黑,方圆几十里地一点儿火星也没有,应该没人追上来才是。曼雨也是累得不行,挨着小月身后的大树一屁股坐在地上,道“那就歇会儿吧!” 小月喘完气后,坐到曼雨身旁,望着漆黑的天空道“小姐,能再见到您,真好!”“见到我有什么可好的!当日,把你带出水府,我原以为能给你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以为能还你自由之身。不想,前脚刚踏出府门,后脚便遇上了煞星!如今,你我再次相见,我又让你陷入背叛师门,被人追杀的险境!我倒是希望你我永不见,也免得我搅乱了你的美好人生!”曼雨自嘲一笑,与小月一同望着黑夜。 “小月不过是个卑贱之人,哪里有什么美好人生!”小月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和绝望,全然不似一个正直青春豆蔻年华的小姑娘该有的状态。 “你小小年纪,还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你,怎地做如此长叹!莫非‘圣女宫’的人欺负你不成?还是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刚刚疲于奔命,曼雨也没机会询问小月与自己分开后的情况。如今眼见小月这般丧气,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再想到毒雾林的见闻,曼雨不禁担心起来。 “不是‘圣女宫’的问题,宫里的人都挺好的,宫主也是个和气的人。问题在小月自己身上”后面的话,小月咽进了肚子里,沉默一会儿才道“小姐莫要多问了,日后小姐自会知晓所有的始末缘由!” “好!那我等着,等到你愿意说为止!”每个人都会有不想与人说的烦恼,作为尊重他人*的现代人,曼雨很明白这个道理。小月既不想说,那肯定是因为情感或是情势方面有着不能说的缘由,自己何必非要去揭破她内心的伤疤呢! 不知小月突然想到了什么,两人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小月才启口道“当日溪边一别后,小姐您过得怎样?您又是怎样逃出那些贼人的魔掌的?” “那夜逃跑被发现后,我被他们的头目捉住了,我一时气急便与那人扭打起来。正当我不敌之时,突然蹿出来一个少年侠士,他击败了捉我的人,带着我一路跑,一直跑到了京都。之后的生活,有平静,也有颠沛,有快乐,也有忧伤,虽然不过短短两年时间,我却似活了十多年般!”回想自己在京都,在大漠国,在西蜀国,以及东陵国的日子,曼雨只觉又累又乏,只希望能尽快救下秦济宇,二人一同隐迹江湖。 “那小姐怎会来‘圣女宫’?” 小月的问题,曼雨没有立即给出答复,她在纠结,纠结自己到底该不该告诉小月自己的身份。东陵国曾派兵攻打过“圣女宫”东陵国对于“圣女宫”而言,就是势不两立的仇敌;自己是东陵国的圣女,她怕说出来,小月会接受不了。可是,小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今日若是瞒着小月,他日小月知道了真相,定然会怨恨于自己。 第二百一十九章密林遇险 曼雨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小月。可是,她刚想张嘴,黑暗中却传来时断时续的脚步声。黎明前的密林一片静谧,脚步声对于身怀武艺的曼雨和小月来说是那样清晰。两人相视一眼,就地一个翻滚,趴在地上倾听;两人但闻阵阵杂乱而焦急的脚步声往她们所在的方向而来。 小月的武艺不高,曼雨的内力也只恢复了两成,她两都能听到脚步声,说明来人离她们所在的位置不远。逃跑肯定是来不及了,曼雨伸出食指冲上指了指身后的参天古树,示意两人上树躲避;之后一提气,纵身跃上了古树。小月依样画葫芦,也上了古树。二人一人据守古树的一个树杈,在茂密的树叶遮盖下藏躲好。 “你不是说那贱人肯定会往山里跑吗!我们追了这一路,别说人影了,就是个鬼影也没见着!我不追了!”隐隐地传来花小姐气急败坏的抱怨之声。 “难道你不想报仇了!你若是不想报仇,你可以不追!若不是你的大喊大叫惹来宫里的人,你我又何需这般躲躲藏藏的搜人!”梁天啸也有些压不住性子了。 “你是想存心找茬是不!贱人跑了,我能不着急吗!再说了,若不是你一天到晚急着去讨好你的好宫主姨妈,疏于看守,那贱人怎么可能有机会逃跑!”花小姐看似娇柔文静,可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好了!那贱人还不知在哪儿逍遥呢,咱们就不要在这儿窝里反了!抓住那贱人是第一要事!”梁天啸实是不想再在这些无聊的嘴斗上纠缠。 “你当我不想抓那贱人啊!这黑灯瞎火的,林子又这么深,四处都是荆棘,这样如无头苍蝇般乱撞也不是个办法啊!”花小姐言罢,用鞭子挑开了面前的荆棘,提议道。“要不咱们先在这儿歇会儿,等天亮后再搜!” “我何尝不想等天亮再追!可如今,姨妈说不定已经进山了,我们若不往山里走,只怕不等抓到那贱人,我们自己就先被姨妈给逮个正着。‘圣女宫’的宫规你又不是不知道,被姨妈捉住了,我或许尚能因着与姨妈的亲属关系避开一劫,可你呢!到时,可别怪我不给你求情哦!”对于花小姐的大小姐脾气。梁天啸只得用威逼这招了。 “追就追吗!你何必拿你姨妈来吓唬我!”花小姐赌气地把鞭子往空中一甩,准备狠狠地抽打草丛来发泄她的不满。 梁天啸紧忙上前一把抓住鞭子的尾部,低声道。“哎呀我的大小姐,你消停一会儿行不!你这一鞭子下去,姨妈还不立即发现咱们了啊!”追了大半夜,连个影子都没找到,本就憋了一肚子怒气。如今有气又不能发,花小姐那个郁闷啊!她一脚狠狠地踩踏在脚下的小草上,骂道“该死的贱人,都是你惹得,等我抓到你。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行了,别气了!抓人要紧!”梁天啸扯住花小姐的手臂,转身就欲钻入林子的更深处。 “你别碰我!”花小姐突然低声惨叫一声。有慌张,有害怕,更带着厌恶;她疯狂地抖动着手臂,把梁天啸的手甩开,好似他的手是毒蛇。是世间最最肮脏的东西般。 “你这般激动做什么啊!不就是拉一下手,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摸不得!还当自己是身娇肉贵的大小姐呢!”梁天啸也被彻底惹怒了。他自小便寄人篱下,受尽世人的白眼和嘲讽。往日,为了生存,他不得不忍气吞声;可是,他毕竟是个男人,花小姐刚刚那嫌恶的样子刺到了他的痛处,让他的火气一触即发。 “你再多说一句,我杀了你!”花小姐怒不可遏,满眼怨毒。 梁天啸轻呲一声,本想再刺她几句,可又怕惹怒了她,闹出大动劲儿招来自己的姨妈。他一撇嘴,道“不碰就不碰吗!你自己可要跟好了,林子这么大,若是跟丢了,我可没时间找你!”言罢,径自转身迈开步子往前走了。 花小姐仍自咬碎了银牙,只恨不得扑上前咬下梁天啸一块肉来;若不是此时的她身处劣势,她早就一鞭子抽上去了。尽管很不甘愿,花小姐还是迈开步子跟在梁天啸身后,往林子深处而去。 “不是黄花闺女?怎么会这样?”趴在树上的曼雨暗自一惊。听梁天啸的口气,花小姐似乎是*于某人,难道是梁天啸?花小姐刚才那般激动,嫌恶之中又带着绝望,这般怕与男人接近,唯有曾受过男人的伤害,才会这般。怪不得她没嫁给青玄呢! 待梁天啸和花小姐的脚步声消失在密林内后,曼雨和小月滑下了古树。两人没有交谈,心有灵犀地蹑手蹑脚地踮着脚尖,提气往林子的另一侧深处掠去。两人一阵狂掠,不知不觉间,天已经开始泛白,群峦的最东边的山坳里已经出现了一小片金黄。 “停!”奔在前方的曼雨突然停下脚步,展开双臂拦住随后赶来的小月。待小月站稳后,曼雨侧身站到小月身旁,这才露出前方的路。前面哪里有路啊,根本就是悬崖。若非曼雨及时发现脚下不对劲,两人恐怕就要葬身崖底了。脚尖前方呼呼嗖嗖的冷风吹得两人脚底一凉,居高临下,自上而下望着崖下的万丈深渊,崖上的两人不觉抖了抖双腿,手牵着手搀扶着往后挪移脚步。 “好险啊!”曼雨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有种劫后余生的感叹。小月则是双腿一软,跪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气。 “贱人,终于找到你了!”曼雨和小月还没缓过神来,对面的林子里立即传来女子的爆喝,紧接着就见花小姐一身红衣自林中蹿出来,身后跟着的正是满眼恶毒阴邪的梁天啸。 “我说你伤的那般重,怎地还能逃走,原来是有内鬼啊!”梁天啸瞥了眼站在曼雨身前的小月。 曼雨一把抓起小月,让其藏于自己身后,道“你要抓的是我,与她无关!只要你们放了她,我愿意跟你们走!” “哼!贱人,死到临头了还敢讲价钱!”花小姐呲笑一声,手中的鞭子抖得啪啪作响,好似随时都可能抽向曼雨一般。 “你们别乱来啊!梁天啸,不,罗天啸,你不是想利用我威胁东陵国吗!你若敢动她,”曼雨指了指身后的小月,威胁道“我就跳崖,到时,鸡飞蛋打,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有本事你就跳啊!你若敢跳崖,我就十倍百倍地折磨她!”花小姐用鞭子指了指小月。 “小姐,您不要管小月了!小月不过是贱命一条,死了也不值什么!您先走,我帮您挡住他们!”或许是明白双方势力悬殊的缘故,此时的小月反倒不怎么害怕了。 “跟贱人废话什么,先抓了人再说!”追了一路,憋了一肚子闷气和怒气的花小姐终于耐不住了,手起鞭落,长长的鞭子直奔曼雨的面门而去。 曼雨聚气,探出双掌,来了个空手入白刃,硬是在鞭子抽向自己头部之前抓住了鞭子的前端。两人都在发力,谁也不肯松手。站在一旁的梁天啸突然暴起,一双鹰爪直冲曼雨身后的小月抓去。曼雨回臂,一个大力的扯动,再一松,花小姐立即被扯了个踉跄。曼雨则趁此机会出掌拍向扑上来的梁天啸。梁天啸的双爪虽来势凶猛,曼雨的双掌千变万化,硬是没让梁天啸占得任何便宜。 曼雨正与梁天啸战在一处,二人你左我右,你右我左地不断变换位置。突然,曼雨顿觉脑后一阵凉气袭来,似有一阵劲儿风夹着一阵女子的香气直奔她的后脑勺而来。她紧忙弃了梁天啸,就地一个翻滚,转眼一看;只见身后一根细如棉针的银针带着一股黑气正面杀来,很显然,那枚银针被涂满了剧毒。曼雨一个转腿,侧踢,正中银针;飞速运行的银针碰到了曼雨的阻碍,立即转了方向,直奔扑向曼雨的梁天啸。 梁天啸一心想着抓曼雨,眼见曼雨避开他,就以为曼雨是力有不逮败下阵来;他一提气,纵身便扑向曼雨,意欲在一招之内拿下曼雨。可是,他的手刚刚摸到曼雨的袍袖,银针便刺入了他的左胸。梁天啸惨叫一声,捂着胸口,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随后铺上来的花小姐。 “把解药给我!”梁天啸怒吼一声,殷红的鲜血哗地一下自嘴里流出,淌了一下巴。 “解药!哈哈哈!”花小姐大笑三声,撇了梁天啸,直接扑向一旁的曼雨。曼雨刚刚与梁天啸相斗,本就耗了不少内力,而杀红了眼的花小姐就似一匹饿狼见到食物般,抖着鞭子扑上来,左手同时射出了一枚同样涂满剧毒的银针。 “小心!”小月大叫一声,扑上前推开了曼雨;曼雨就地一个驴打滚躲过了花小姐的袭击;小月却中了花小姐的银针。愤怒的花小姐这一次发出的银针用了全力,银针不仅在第一时间刺入了小月的体内,银针向前飞行的惯性甚至让小月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飞出近半丈远。小月所站之处本就离悬崖不远,这一退之下,就到了悬崖边。 眼看着小月的身子坠向悬崖,曼雨纵身掠起,扑到悬崖边上抓住了小月的腰带。悬崖边上空空如也,连块石头都没有,曼雨这一扑,一拉之下,由于惯性和小月身体的重量,自己的身子往前滑了一滑,半个身子都悬在了悬崖上。 “哈哈哈!贱人,看你还往哪里逃!”花小姐大笑着,疯了一般,丢开鞭子,拔腿就往曼雨的方向扑去。 第二百二十章两兽相斗 “先把解药给我!”梁天啸一把扯住了花小姐的脚踝,身中剧毒的梁天啸在求生的*驱使下,手劲儿大的出奇,硬生生把花小姐欲往前扑的身子给扯了回去。 “放开!撒开手,让我先去杀了那个贱人,解药回头再给你!”花小姐又急又气,丢开鞭子转身去掰梁天啸的手指。梁天啸是何许人也,怎会相信花小姐的敷衍之词,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充耳不闻,只知紧紧地握住她的脚踝,死也不放手。花小姐的气力哪里敌得过一心求生的梁天啸,花小姐左掰右掰,不但没掰开梁天啸的手,脚踝反倒被握得更紧。得不到解药的梁天啸在身体疼痛地驱使下,疯狂地伸出另一只手,抓向花小姐的脸颊。 “啊!”花小姐正忙着与梁天啸周旋之时,半悬在悬崖边上的曼雨惨然一叫,身子明显往崖下滑了些许。 花小姐回头一瞧,仰天大笑三声,道“贱人,今天这万丈悬崖就是你的葬身之地!去死吧!你个贱人,若非是你,玉青玄也不会把婚事一推再推!若非是你,我俊逸的青玄哥哥也不会弃我而去!你们都该死!贱人该死,姓梁的,你更该死!” 花小姐扭头瞪向身中剧毒的梁天啸,厉声狂吼“若非你当日趁人之危污了我的清白,我又何至于落得这般田地!是你毁了我的婚姻,是你毁了我的幸福!你还想要解药!哼!别说我没有这‘凄血散’的解药,就算我有,我也不会给你!你就等死吧!等你中毒身亡后,我要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经,让你曝尸荒野,被畜生撕咬。成为它们嘴中的一块儿肉!哈哈哈!” “贱人!”梁天啸喷出一大口血,骂道“你自己榆木脑袋,连谁是正主都分不清,反倒来污蔑我趁人之危!你若是冰清玉洁,又怎会在大婚之日随随便便跟一个陌生男人乱跑,还喝得烂醉如泥!哼!你本就是个水性杨花,蠢笨如猪的贱人,你当我乐意玩你啊!若不是为了你老子的那点势力,我还怕脏了我的手呢!” “死到临头还乱吠!今儿个我就打死你!”花小姐又怒又羞。捡起抛在地上的鞭子,狠狠地抽在梁天啸身上,一边抽。一边吼道“去死!去死!你们统统都去死!啊--!” 几鞭子下去,梁天啸全身的衣裳便被鲜血染红了,毒已深入经脉;梁天啸很明白,如今他自己已是强弩之末。就算是大罗金仙降世,恐怕也救不了他了。他看了眼东方喷薄而出的红日,双眼不由地润湿了。他不想死,他还有很多事没做,还有很多心愿没了,可是命运却不给他机会。非要硬生生地掐断他的人生;他算计一生,不想今日却要死在一个女人手上,死后还落得个死无全尸。曝尸荒野,成为禽畜的美食。 梁天啸瞥了眼面前的花小姐,眼中有厌恶,有恨,有怨毒;他不甘心。他不能,也不可以让这个害死自己的女人逍遥自在地活着!想残害他的尸身。哼!他倒要看看,今日到底谁先死在谁的手里。当花小姐的鞭子再次落下时,梁天啸握住她脚踝的手指一松,头一歪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花小姐一见梁天啸躺倒在地,以为他死了,弃了鞭子爬到他身旁,确定他没了呼吸后,张狂地大笑起来。 “啊!”就在花小姐仰天大笑之时,她的左胸口位置突然插入了一把锐利无比的尖刀,留在身体外面的刀锋是黑色的,明显亦是被浸过毒的。花小姐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胸,血,黑色的血液沿着刀口喷涌而出;她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便“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只剩下一双大眼瞪着梁天啸的位置。 “哈哈哈!贱人,还想分我的尸!我先来分了你!”原本躺倒在地的梁天啸突然爬了起来,一把抽出花小姐胸口的尖刀,狠狠地插人她的尸身上,然后再拔出来再插进去,犹如在宰杀一头猪般。 一声声利器划破皮肉的声音让抓着小月腰带悬在悬崖边上的曼雨不寒而栗。她想往后退把自己和小月拉回山崖之上,可又怕惹起梁天啸的注意。他已经陷入疯狂状态,一旦引起他的注意,他定然会拉着自己和小月给他一同陪葬。 “还有你这个贱人!你们都别想逃,今日我要让你们给我陪葬!”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但听梁天啸一声爆吼,提着不断往下滴着黑血的尖刀往曼雨的方向扑来。曼雨紧忙缩回双腿躲避;可是,她虽躲过了梁天啸袭击,却因为身体往前一缩的原因,整个人都出了悬崖边。曼雨一声惨叫,在毫无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与小月一同跌出悬崖,身体迅速地往崖下的山涧坠落。 深不见底的山涧,悬崖峭壁尽无一样可以借力的植物;曼雨抱着小月,看着雾蒙蒙的崖底,低叹一声“看来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正当曼雨绝望地准备闭上双眼,等着下坠的重力把自己撞成碎片时,她突然发现距离山涧底部约十丈的位置有一块大石头,大石头与悬崖壁之间的缝隙里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探出头来,如一把小伞支在悬崖峭壁之上般。曼雨心中一喜,一手抱着小月,一手握紧长剑狠狠地刺向崖壁上,把下坠的重力卸到崖壁之上。但听崖壁上发出“叮铃当啷”的响声,无数石块顺势滑落,打在曼雨的头上,肩上,手臂;可无论下坠的石块打得她多痛,她也不放开手中的小月,也不丢掉手中的长剑。 最终,二人下坠至大石上的大树之上时,下坠的重力所剩无几;曼雨抱着小月双腿在大树顶上的一根大树杈上奋力一蹬,借力缓缓地落在了大石头上。曼雨的双脚刚刚沾地,双腿便不由地一软,跪在大石头。她还来不及查看小月的情况,眼前突然自上而下坠落一个人来。 那人正是欲要杀害曼雨的梁天啸,或许是他杀她心切,奋力一扑后没刺中曼雨,反因向前冲的惯性跌落悬崖。不知是因为身中剧毒的缘故,还是他自知已经是必死无疑,跌落悬崖后,他尽没同曼雨一般借悬崖壁卸力,平稳地落在大石头上,而是任由他自己的身体做着自由落体般地下坠动作。梁天啸的身体“砰”地一下撞在大石头的最前端,曼雨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曼雨还不及眨眼,他的尸体却咕噜噜滚出了大石头的范围,继续往崖下的山涧坠去。 曼雨闭上眼,心生怅然。虽说梁天啸作恶多端,可他会落得这般田地,她有不可磨灭的责任。若非她在大漠国给了他组建杀手军团的财富,他或许仍旧在大漠国做参将,或许日后还能如普通人般结婚生子,说不定还能过上四世同堂的平静生活。 “噗”怀中的小月突然吐出好大一口血来。曼雨大惊,收回心思,运气于掌心便欲把自己的真气输给小月。可是,小月却睁开了眼,冲曼雨摇了摇头,道“毒已入心脉,没用的!” “就算没用,我也要试一试!”曼雨不肯认命,小月是为保自己才中得毒,自己绝不能让她死。曼雨不管小月的反抗,强行握住小月的手掌,把自己所剩无几的真气输入小月的经脉。 “别白费力气了!咳咳咳!”小月也是倔得很,曲起十指,喘着粗气道“小姐,小月能见到小姐,小月真的好高兴!小月还有好多话想同小姐说,小姐能好好地陪小月说会儿话吗?” “好!我陪你说话!”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下来,曼雨撇开头,已是咽不成声。 “小姐,离开小姐后,小月变成了个坏人,一个杀人无数的大坏蛋!小月好恨那样的自己,很多次想了断自己,却每每都下不了手,只能任凭那个坏人用毒药控制小月,让小月为他为非作歹!每次杀了人后,小月都好害怕,夜里睡不着,梦中全是那些人的冤魂。”小月伸出纤细绵软的小手抚上了曼雨的脸颊道“所以,小姐您不要伤心!死,对小月来说不是灾难,而是解脱,是小月早就盼望已久的结局!或许,到了另一个世界,小月便不用在过夜不能寐的生活,兴许还能得到小姐曾说的新生!” 曼雨已是泣不成声,抱着小月不住地泪流。小月灿然一笑,道“小姐是人人敬仰的圣女,是世人心中的仙子,今日小月却有幸救了小姐,或许阎王爷会看在小月临死前的这点子善举的面子上给小月个好去处也不一定哦!咳咳咳!” 血,红中带黑的鲜血涌出小月的嘴角,小月缓缓地合上了双眼,声若蚊蚋“好累啊!小月好想睡,小姐,等小月睡着后,把小月带回异安郡好吗!”言罢,小月头一耷拉,断了鼻息。 “啊--!”曼雨惨然一啸,搂住小月放声大哭起来。造化总是弄人,自己与小月久别重逢不过一夜,她都还来不及品味相逢的喜悦,小月却再次被带走了。曼雨一直哭,一直哭,从旭日东升哭到日上三竿,从嚎啕大哭到隐隐抽泣,直到把身体内所有的水分全抽干了才抱着冰冷的小月漫无目的瞪着面前的石壁发呆。 “轰隆隆-轰隆隆”艳阳高照,天空突然炸雷响,已陷入痴呆的曼雨陡然一惊,看着头上突然聚出的黑云,想起了小月临终时的遗言。 “小月,小姐一定会把你带回异安郡的!一定会!”曼雨握了握拳头,满眼坚定地看着头上的乌云,大声喊道“我一定会把她带回去的!你们休想伤害她,休想伤害我的朋友!” 第二百二十一章石的秘密 或许是憋着一股劲儿的原因,内力所剩无几的曼雨尽然抱着小月的尸身强行跃下了大石块,而且还稳稳地落在了十丈之下的崖底。崖底是一望无际的绿草,山涧之间一条湍急清澈的河顺流而下。 曼雨检查了一遍,没发现梁天啸的尸体,想必他跌落下来后,尸体直接落入河中,被湍急的河流冲到下游去了。望着一望无际的绿草,以及生长在河边郁郁葱葱不知名的树木,曼雨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她想带小月离开,可是自己都还不知能否走得出去;眼前无边的绿意一望无际,再远些就是茂密的森林,就算自己能走得出去,恐怕也需得走上很多时日。若果真走个十天半个月,小月的尸身只怕早就腐烂了。曼雨本想把小月炼化为骨灰带走,可碍于身边没有骨灰盒而罢手。 “小月,小姐暂时不能带你走了,你先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好吗?待小姐我找到出去的路,再派人来接你回去,好吗?”曼雨就着山涧的河水给小月洗去了脸上的血污,把她放在柔软的草地上。 之后,曼雨双手举着长剑,开始为小月挖坑。崖底湿润,土壤酥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曼雨就挖好了一个深坑。没有棺木,为了不让小月的身体被土壤弄脏,曼雨特意在河边捡了许多平滑光润的石块铺在坑底和侧面的墙壁上。一切弄妥当后,曼雨才把小月放进坑里。 掩埋好后,曼雨又找了一块条状的石块,用宝剑在上面刻上“好友小月之墓”几字后插入坟前的土里,以便日后来此寻找。曼雨跪在小月的坟前,磕了三个响头,低声道。“小月,你在此稍等些时日,小姐我定然会回来接你回异安郡的!” 言罢,曼雨站起身,抬头看了看黑云密布的天空,凉凉的雨点已经开始滴滴答答地滴落在草丛上。大雨将至,曼雨虽不舍得小月一个人孤独地躺在崖底,却更明白,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若不能找个干爽的地方。补充些食物,一旦淋了雨,染上风寒;在内力耗尽的情况下。自己定然小命难保,何谈寻得出路回来接小月。 曼雨刚想抬脚,天空便下起了漂泊大雨。曼雨只得蹲在河边的一块向前伸出来的大石头下避雨。蹲在石块儿下,听着滴滴答答的雨声,看着眼前的一片迷蒙。曼雨有些茫然,不知自己到底该往何处走。悬崖至少百丈高,凭自己的武艺,别说受了伤,损了内力,就是平日的自己。想上悬崖,也是在痴人说梦。崖底草地和密林一望无际,若是像只无头苍蝇般乱走。只怕走上一年半载也见不到半个人。最后,曼雨决定顺着河流往下走。有河流的地方往往会有人定居,她相信,只要沿着河流往下走,肯定能见到村子和村民。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一盏茶功夫。大雨就停了;暖暖的太阳排开乌云,光和热普照大地。曼雨自石块下面走出来,就着河水洗去了脸上的脏污,喝了几口河水,润了润嗓子。 曼雨很饿,她一天一夜没进食,又跑了这么久,肚腹早就唱空城计了。曼雨抚了抚空空如也的肚皮,自河边那些绿油油的树木上摘下几枚绿色的果子。果子又酸又涩,真真是难以下咽,可曼雨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唯有吃饱了,恢复了体力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走出去。 吃饱后,曼雨又摘了数十枚果子,准备用衣袍包好,以备不时之需。曼雨刚把果子包好,还没来得及系在身上,就见绿油油的树叶中突然蹦出一只又白又胖约拇指盖大小的虫子。曼雨定睛一瞧后,双腿不由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冒了一头的冷汗。 原来,那只小虫子尽然跟她在赫连山庄密室之中所见到的小虫子长的一般模样。曼雨当初怀疑秦济宇被蛊虫控制时曾看过一些有关蛊虫的书和图画,明白眼前的这只小虫子和赫连山庄密室之内的虫子都是传说中的蛊虫。每每回想起赫连山庄那些小虫子的威力,即便过去了好个月,曼雨仍旧觉得毛骨悚然;这会儿猛然见到它,她怎能不被大大地骇了一跳。 曼雨紧握双拳,瞪大双眼与小蛊虫对峙,眼皮一眨也不敢眨,时刻防备着它扑过来攻击自己。可那只小蛊虫尽像是对曼雨一点兴趣也没有般,瞅了曼雨一阵后便摇头摆尾地蹦跶着离开了。 “呼!”曼雨长出了一大口气,抚着胸口道“还好!还好这只虫子不像赫连山庄那帮家伙那般嗜血!” 曼雨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喃喃道“看来蛊虫也分好坏啊!啊!蛊虫!” 曼雨大叫一声,看了眼四周,疑道“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蛊虫!莫非,莫非这悬崖就是‘千思崖’!那蛊虫是” 曼雨大喜,眼露精光,转身便追向小蛊虫消失的方向。想到那个小家伙很可能就是能救治秦济宇的母蛊,曼雨便把所有的危险都抛之脑后了,拔腿飞也似地往前追去。 小家伙尽也是一点也不怕人,见有人追它,它不但没停下来攻击曼雨,反倒如与人嬉戏玩耍般蹦跶得更欢了。 它往前蹦,曼雨在后面追,一虫一人不停地玩着追逐游戏。其实,以曼雨的脚程,若是拼了命地追,肯定是能抓住小蛊虫的。可是,曼雨见它玩得那样欢,加上还不了解它的习性,曼雨未敢太过接近于它,以免激起它对人类排斥的本能。 顺流而下跑了约半个时辰后,小蛊虫突然停了下来“嗖”地一下钻入了河水之中。曼雨大惊,快步跑到小蛊虫下水的岸边,焦急地在湍急的河水之中寻找着小蛊虫的身形。 曼雨的视线在河水里转了一周却毫无所获;正当曼雨为自己没及时上前阻止小家伙跳河自杀而懊悔不已时,对岸峭壁前的两块露出河面的大石头吸引了她的注意。那两块石头本没什么稀奇,不过比一般的石头大上许多罢了;吸引曼雨注意的是卡在两块大石头之间的东西。 那是一个人;虽然看不到那人水下的身子,虽然那人头发散乱,脸色苍白,整张脸瘦得皮包骨般,曼雨却十分肯定,那人还活着。那人似乎也发现了站在对岸的曼雨,那人的双眼猛地睁了开来,瞪着曼雨的方向,满眼狂喜。而刚刚消失在河水之中的小蛊虫尽突然破水而出,跳到那人的头上,蹦来蹦去,好似非常开心见到那人醒来般。 曼雨几个纵跃,踏在河中的石块上借力使力,落在卡住那人的大石头上。兴许是刚刚的玩耍拉进了曼雨与小蛊虫的距离,小蛊虫见曼雨过来,尽也不避开,径自晃动着自己的小身子好奇地望向曼雨。 “这位,大姐”曼雨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人,散乱的头发遮去了那人大部分的脸,紧凭半张瘦削的脸,很难辨别出男女。曼雨只能从那人柔和的眼神判断,那人应该是个女的。 “大姐!”那人突然扯开嘴角,笑了起来“看你的年龄,只怕还不足二十吧!” “对啊!您看人真准!”曼雨虽然觉得那人的笑有些怪异,却不认为自己对她的称呼有什么错误;她的脸虽瘦,可就她那仍旧年轻的五官来看,她的年龄不可能超过三十岁;自己不叫她大姐,莫非要叫她阿姨,或是老奶奶不成! “遥想老身当年跌落悬崖之时已是二十有五,之后,老身困在此地也已经百年有余。你个不足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称老身为姐姐,你说对还是错?”那人仍旧一脸笑意。 “百年有余!”曼雨惊得嘴都合不拢了,双眼瞪得溜圆,满脸不信“一个正常人,平平顺顺一生,没病没灾地也就活个六七十岁,您泡在水中,卡在石缝里,没吃没喝的,怎么可能活了百年之久。您是不是记错了啊?” “记错,老身怎么可能记错!”那人转头看了眼趴在另一块大石头上的小蛊虫,道“老身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全是小白的功劳。若非小白每日不辞辛劳去河边为我取来树上仙果的汁液,老身早就化为一堆白骨了!” “小白?”曼雨瞅了眼对面的小蛊虫,就像在听神话故事般。曼雨此时终于明白为何那小蛊虫会在河边的绿树上了,感情它是在为它的主人吸果汁呢!可是,明白归明白,曼雨还是无法相信小蛊虫那般小的身子尽能给这么一个大活人喂食。她更不相信,就凭河边那些酸涩的果子,这人能在湍急的河水中生活一百年之久。 “是啊!小白和老身已有百年之久都没见到人了!老身等啊等,等了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这一日总算让老身给等到了!小姑娘,老身能求你帮个忙么?”老人眼露祈求地看向曼雨。 “当然!不过,在帮您解决问题之前,我还是先把您从石头缝里弄出来吧!”曼雨说着便要伸手去拔老人卡在石缝间的身子。 “不用了!”老人突然止住了曼雨的动作,摇头解释道“老身的身子卡在石头之间已有百年,坠崖时摔断的四肢早就与两块大石融于一体,一旦搬动,命便没了!老身偷生百年,全因心愿未了!今日小姑娘若能全了老身的心愿,老身也可以安心地走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始末由来 曼雨仔细打量了下老人被卡在石块儿之间的身体,确定老人所说不是虚言后,点了点,道“老人家您有什么心愿就尽管说出来吧,凡是我能办得到的,我一定想法子替您办!只是,我如今落难至此,还不知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能力有限,不知能不能帮得上您!” “老身的心愿极简单,但凡是个活人就能办得到!对岸十丈开外的草丛里有两个小土包。那儿葬着两个人,老身的心愿便是在死后能葬于那两个小土包旁边!”老人翘着下巴冲对岸的草丛努了努。 曼雨看向老人所指的方向,果见十丈开外有两个一大一小坟墓,两座坟墓紧紧地挨在一处,好似一对情侣般亲昵。曼雨脑海中突然闪现东陵国皇宫书库中老太监自编的札记来。曼雨再瞥了眼趴在石块儿上的小白后,不禁惊叫道“老人家,您莫非复姓阿莲?” 老人没有回话,满眼悲凉地望着对岸的两座坟墓,思绪陷入了往日的回忆之中。不过,即便老人不回答,仅从老人的眼神,曼雨便已敢断定,此人必定就是百年前二妹共夺一夫,三人一同跳崖的幸存者。曼雨只是不知,此人到底是当年那个温柔善良的姐姐,还是心机狠毒的妹妹。 过了约一盏茶功夫后,老人终于回过神来,低声喃道“想不到都过了一百年了,尽还有人记得那桩往事!小姑娘,你想不想听故事!” “当然想了!”曼雨本就是个好奇心极重的人,加上此人与“裂心诀”有关,她自然是巴不得老人能够把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地了。 “这故事不长,却纠缠了老身的一生!”老人闭上了双眼,声音绵长而悠远,好似再次回到了百年前的回忆中。“一百二十年前,苗疆发生内乱,阿莲族惨遭灭族,族长冒死引开强敌,掩护部下把自己刚刚出生不久的一双女儿送进了西蜀国圣地‘圣女宫’寄养。两个女孩儿是一对双胞胎,姐姐叫阿莲慧,妹妹叫阿莲影。两人自小一同吃,一同睡,形影不离,感情极好。有了好东西都会一起分享玩乐。她们甚至相互发誓,将来不论遇到何种困难,也决不会伤害对方!” “两姐妹样貌虽长得一样。性格却相差颇大,随着年龄不断增长,两人的性格差异可谓是天差地别。姐姐温柔善良,不爱刀剑杀戮,只知习医救人。妹妹则活泼好动,整日间舞刀弄棒,摆弄毒草毒虫。姐姐经常劝说妹妹,让她不要摆弄那些毒物,妹妹却充耳不闻,甚至偷着去学养蛊之术。姐姐见那些蛊虫并非全是些害人的玩意。养好了还可以救人性命。姐姐因此也开始加入了学习养蛊之术的行列。” 老人说到这儿,曼雨已敢断定,这位老人应该就是那对双胞胎姐妹中善良的姐姐了。如果此人是心机歹毒的妹妹。她绝不会用“温柔善良”、“不爱杀戮”等此来形容其姐。 “‘圣女宫’的生活是那样平静,姐妹之间的相处那般融洽。可是,在一个大雨过后的冬夜,一切都变了!”老人两眼既有痛苦,又有欢喜;就好似在纠结。到底应不应该让那个冬夜出现在故事中的两姐妹的生活中一般。 其实,不用老人说。曼雨根据札记上的记录便可猜测出,在那个冬夜,双胞胎中的姐姐救了一个俊逸的青年豪侠。也就是这个人改变了那对姐妹的人生轨迹,让三人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老人纠结了好一阵后,低叹一声,继续道“那雨下了一整日,夜里极冷,妹妹不耐寒冷先睡下了。姐姐则因为第二日要为一位师姐治病,有一位草药还没备齐,大冷天地一个人跑入后山去采药。采完草药回来的途中,姐姐的脚踝突然被人紧紧握住。姐姐低头一瞧,原来是一个满身血渍的男子。男子应该是受了重伤,满眼迷蒙,已陷入半昏迷状态,伸手抓姐姐的脚踝不过是因着一股求生的本能驱使罢了,若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不出一个时辰必会失血而亡。姐姐本着大夫治病救人的天性,自是要救那名男子,可碍于‘圣女宫’不容男子的宫规,姐姐没把男子带回宫里,而是在山脚下找了间小木屋,在里面烧了热水为男子缝合擦拭伤口,并熬了汤药为他驱寒。” “男子的伤很重,几次濒临崩溃的边沿,可是姐姐却不放弃,不离不弃地为他采药,熬药,喂药。最终,七日后,男子醒转过来。男子醒来后双眼一直绕着姐姐的身影转,姐姐走到哪儿,他的视线便跟到哪儿,直到姐姐出门采药合上大门,他才收回自己的视线。姐姐虽觉得难为情,可碍于腼腆而又不善于言辞的个性不敢问他原因。直到男子伤好,离别在即时,姐姐才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不想,那男子却当场握住姐姐的手道,他之所以会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是因为他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姐姐,想趁还在姐姐身边时多看姐姐几眼。”老人嘴角幸福地扬起,双眼跳跃着快乐的火花。 “内向腼腆的姐姐听了男子的话立时羞得双颊绯红,可是更多地确实幸福和雀跃。原来,七日来的相处,姐姐也暗暗地对男子种下了情根就这样,男子留了下来,等待姐姐安排好一切后同他一起回家成亲。‘圣女宫’的女子终身不能嫁人生子,姐姐要同男子厮守,只能私奔出宫。姐姐舍不得妹妹,便把自己与男子私奔的事告诉了妹妹,并劝说妹妹同她一道逃走。妹妹本就不喜欢宫规的束缚,早有逃离的心思,姐姐的话一出口,妹妹便迫不及待地开始收拾包袱。”老人顿了顿,眼露惧色,嘴角也忍不住微微颤抖。 “或许这就命!命中注定,他们三人要纠缠不休!那天,阳光很暖,姐姐带着自己最宠爱的妹妹与自己最心爱的男人一同逃出‘圣女宫’。她本以为出了‘圣女宫’,面前便是一条通往幸福的康庄大道,却不想上天给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老人微微合上了双眼,眼角有润湿滑落。 “三人刚逃出‘圣女宫’地界,妹妹便病了,每日蔫蔫的,精通医术的姐姐也看不出病因。三人只得寻了个僻静的村子住下来,男子白日里打猎换钱使,姐姐则为自己的妹妹采药治病,偶尔也替村民看看病,成了个女大夫。这一住就是三个月。在那三个月里,姐姐发现一些怪事。比如说,男子一见了自己的妹妹便扭头而走,而自己的妹妹则一见了男子便兴高采烈,跳来跳去全没了平日里的病态。有时,姐姐甚至看见男子当着自己妹妹的面拂袖而去。可,每当姐姐上前询问原因时,妹妹和男子都或是闭口不言,或是转移话题。心思单纯的姐姐,只以为是自己的妹妹小孩子心性,爱淘气罢了,也就没放在心上。表面上看似平静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逝去。” “一日,邻村有一户村民家中有人突发急症,姐姐匆匆忙忙提着药箱去了邻村。病人的情况很不好,晚上高热不退,姐姐担忧病人,一直守在病人身旁,知道那人病好后才离开。三日后,姐姐兴高采烈地踏进家门,却发现自己的妹妹与自己最心爱的男子赤身躺在床上。姐姐又惊又急,原以为是男子饮酒过度,耐不住寂寞欺侮了妹妹,扑上去就欲责问男子。可是,男子却呆呆的,就如个木头人般。姐姐这才把疑惑的眼光投到自己最为宠爱的妹妹身上。”老人满脸痛苦,好似眼前就站着赤身的妹妹和故事里的男子般。 老人的悲伤,曼雨很明白。一边是同自己相依为命一起长大的亲妹妹,一边是自己深爱的男子,无论缺了谁,对老人来说都如生割自己身上的肉般痛心。 “你为什么要用蛊虫控制他!他可是你姐夫啊!”老人突然凄厉地看着前方怒吼道。 “姐夫!”老人的神色突然一变,眼露出嘲讽,得意地道“我可从没把他当我姐夫!他这般俊逸潇洒,是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大侠,姐姐你傻不拉几的,怎么配跟他站在一起啊!实话告诉你吧!我早在第一眼见到他时,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他!我身体什么病也没有,我不过是不想你们回家成亲,才装病罢了!如今,我同他已有了夫妻之实,我劝姐姐你还是识相点,自动离开,省得留下来碍眼!” 老人瞪大双眼,泪水忍不住如雨般滴落下来“你,你可是我最痛爱的妹妹啊!你怎么能这么做,怎么能装病骗我!怎么能抢走你的姐夫!”老人已是泣不成声。 “抢!哼!”老人突然又换成了原来的讥讽,惬意地晃了晃头道“本就不是你的东西,何来抢之一说!再说了,姐姐你不是常说,你的便是我的吗!如今,妹妹我看上了他,你是不是也该如往常般兑现自己的诺言,把他让给我啊!”老人换回来悲痛欲绝的脸,满脸泪痕地瞅着前方,低声道“你若果真喜欢于他,你大可告诉我,只要他愿意,我自会成全你!可你,你却用蛊虫控制于他,你这样伤害他,我怎忍心” “好了!”老人突然换上了恶狠狠地神色,双眼冷若寒冰,道“既然不能兑现承诺,你我往日的姐妹情分也就断了!从今往后,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就休怪我不念往日的情分”老人突然掐断了话尾,睁着泪眼看着前方,呆呆地,一动也不动。 第二百二十三章养蛊之术 “老人家!”曼雨拍了拍老人的肩膀。 老人这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接着道“两姐妹一场生死相拼后,姐姐负伤而走。自此,姐姐为了解救男子,隐居山林,潜心钻研各种养蛊之法。皇天不负有心人,五年后的一日,姐姐寻得了其妹用于控制男子的蛊虫的母蛊。姐姐把母蛊置入自己的体内,用心头之血育养母蛊。之后,姐姐便带着母蛊虫一路追寻其妹的踪影。苦苦寻觅了近半年,姐姐最终在‘圣女宫’后山的‘千思崖’见到了其妹和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男子。” “妹妹见姐姐出现,尽然狠心地控制男子,让其扑杀姐姐。姐姐悲愤,一剑刺穿了自己的左胸。长剑不仅刺入了姐姐的胸膛,孕育在心脏的母蛊遇险蹿了出来,男子体内的公蛊感应到母蛊遇险,破体而出,衔走了母蛊。没了蛊虫的控制,男子意识复苏,可是姐姐却因为伤了心脏而昏迷不醒。男子以为姐姐死了,悲痛欲绝,抱着姐姐跳下了悬崖。”说道这儿,老人的双眼再次蓄满了泪水。 “若能死在一处,也不枉他们相爱一场!”老人的感受,曼雨感同身受。故事中的姐姐同男子的感情,就如自己同秦济宇一般无二。假若,秦济宇死了,曼雨也绝对不会偷生在这个世界上,而让他一个人孤单地躺在冰冷的地下。 “谁说不是呢!可是上天总是爱捉弄人,该在一起的,往往不能,不该在一起的,却偏要纠缠不休。男子带着姐姐跳崖后,山涧里的冷风一吹,姐姐突然醒了。原来。姐姐刚刚刺中自己的那一剑虽刺得很深,却并为伤及要害,只是暂时昏厥过去,并非气绝身亡。她醒转过来时,身子被紧紧地卡在了山涧大河中的两块大石头之间,身边早就没了男子的身影。姐姐正焦急时,眼前突然飘过来一个人。那人正是随后跳下山崖的妹妹。妹妹一脚踩在姐姐的头上,喝道,是你害死了他!你把他害死了!我要杀了你!” “啊!”曼雨低叫出声。想不到,阿莲影跳下悬崖后尽也没死。那阿莲影后来到底去哪儿了啊? “放心!那个妹妹没有杀死姐姐!不过,她虽让其姐活着,却让其姐活得比死了更难受百倍千倍!妹妹把两块大石头生生嵌入了其姐的身体。让其姐被困于大石之间不得动弹,妹妹则抱着男子的尸体一同躺入了自己早已挖好的坟墓之中。妹妹躺入坟墓前的最后一句话便是,他生的时候是我的,死后照样也是我的,你永远都别想把他从我身边抢走!你不是很爱他吗!今天。我就让你尝尝,日日看着自己的爱人与别的女人在一处,却不能上前一步的痛苦!” 曼雨惊讶地看着对岸的两座大小不一的坟墓。阿莲影尽然生生地把自己给活埋了!即便她所爱的人不爱她,她也要咬定不放手,哪怕是下黄泉也要追上去!这样的爱,令人惊叹也让人胆寒! “前辈。您守在此处百年,硬是不肯咽下这口气,便是希望能同自己心爱的男子同穴而眠吧?”曼雨的双眼也不禁润湿了。 “是呀!老身在此等候百年。为免失去言语的能力,日日回忆往昔,自己同自己说话,以至于烙下了控制不住情绪,每每相当想到伤心之处。便会突发奇怪的恶症,就像刚才那般!”老人转头看向曼雨。用柔和的眼神瞅着曼雨“小姑娘,刚刚老身的失态有没有吓到你?” 曼雨紧忙摇头,不知该如何说出自己内心的惊讶和感动。老人为了心中的那一丝小小地希望,坚守百年,不知受了多少风吹日晒和雨淋,这般坚强的毅力,真正是可敬可佩。别说老人只是患了轻度的精神分裂症,就是陷入了癫狂,那也是无可厚非的。 曼雨擦了把脸上的泪水,道“前辈,阿莲影如此害人,等我把您同豪侠葬在一处后,我便把她挖出来葬在别处,免得她污了你两人纯真的爱!” 老人摇了摇头,低声道“不用了!缘与孽上天早已注定,倘若当初老身能时刻注意她心绪的变化,早日发现她的心思,也不至于落得个三败俱伤的地步!记生不记死,她既情愿与衡哥同埋黄土之下,也不愿独自偷生,可见她是真地爱衡哥!人都死了,老身又何必搅得她魂灵不安呢!” “前辈您也忒”老人的宽容大度让曼雨咂舌不已。人都说,能对自己的朋友宽容不算真大度,能对自己的敌人,尤其是情敌宽容,那才是大气度。阿莲影不仅抢走了老人的爱人,还害得她遭了一百多年的罪,老人尽还能在最后的关键时刻饶过阿莲影,这样的宽容,真不知需要多大的肚量呢! “好了,小姑娘,老身的故事说完了,你如今也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应该不会再怀疑老身在胡言乱语了吧!” “不会!当然不会了!”曼雨立即举起右手指天做发誓状;转而有些迟疑地张开嘴“说来,我会来此,还与前辈您有关系呢!” “哦?这是何故?”老人满眼疑惑,不明白被困于悬崖底百年有余的自己怎地会与这个不足二十岁的小姑娘有所牵扯的。 “前辈应该听说过‘裂心诀’这个功法吧!” “‘裂心诀’?小姑娘你说的莫非是阿莲影当年成名于江湖的‘裂心诀’!”老人见曼雨点了点头后皱了皱眉,急道“这‘裂心诀’或许别人不知道内情,可老身却清楚得很。阿莲影虽好武,却因没有好的师傅教导,且资质一般,二十多年来一直没什么成就。当时,她凭‘裂心诀’名震江湖时,老身觉得事有蹊跷,曾去悄悄探查过。老身发现她那一身雄厚的内力并非自身的修为,而是利用疏导之法操纵千年蛊虫把衡哥的内力导入她体内得来的。为了调和男女阴阳真气,她杀了许多人,‘裂心诀’虽声名在外。实则却是不折不扣的邪功!小姑娘若是为寻那‘裂心诀’来此处,老身劝你还是早些放弃为好!”“前辈您误会了!我来此并非为了寻‘裂心诀’以求得扬名天下。恰好相反,我跋山涉水前来,是为了寻找破解‘裂心诀’的法子!我的爱人,当今东陵国皇帝,自小被歹人利用,成了‘裂心诀’的牺牲品!如今,他已被歹人用蛊虫控制住,失去了本心,不识自己的所作所为。他是我的心爱之人。更是一国的皇帝,倘若歹人操控他危害国家和百姓,天下定将大乱!”曼雨跪在石头之上磕了个头。祈求道“还望前辈施恩,教我破解之法,救我的爱人,也救万民出水生火热之中!” “哎!又是阿莲影造的孽啊!”老人长叹一声。看了眼一直安静地蹲在石头上的小白“小白便是那千年母蛊。或许是小白每日吸食老身的心头血,与老身心灵相通,有了依赖之情的缘故,当年老身被卡在石头之间动弹不得,心灰意冷之时。小白尽带着小黑一同出现在了老身的面前。” “小黑应该就是阿莲影用来控制衡先生的千年公蛊吧?”曼雨不知老人口中的衡哥到底是姓衡,还是名字中带有一个衡字,只得随便用个称呼了。 “对!其实。蛊虫也不一定都是害人的,养得好了,它们就跟你的朋友和亲人一样,通人性,懂情感。老身被困在此地。小白和小黑每日都去河边吸果汁,花汁以保老身的性命。山中岁月无聊。小黑耐不住寂寞,五十年前的一个雨夜,它因不耐大雨,跑出去避雨。可这一去,小黑再也没回来过。小白多次想出去寻找,却都碍于放心不下老身而没去成。小白和小黑乃是千年前苗疆的蛊仙子亲养的唯一一对存活千年以上的蛊虫。阿莲影的‘裂心诀’必须以千年蛊虫为介,依照你刚才所说来看,小黑定是被人给抓了去。” “小女也是这般猜测的!还望前辈赐教解救之法!” “老身虽不敢百分百确定那人是不是用小黑控制住了你的心上人,可你若是带小白去的话,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只要置于你心上人体内的蛊虫比小白年幼,小白定然能吞了那害人的东西。只要你能与小白心灵相通,小白定能为你所用!”老人满眼肯定。 “太好了!”曼雨开心地拍起手来,双眼跳跃着喜悦的泪花“前辈,为了救他,我不知多少个昼夜不能安眠,流了不知多少眼泪!今日,我总算是看到希望了”泪水滑落至曼雨的脸庞。 “法子虽有,可这养蛊之术可不是一朝一夕便能练成的!蛊虫必须每日吸食宿主的心头之血方可与之心灵相通。在此期间,你至少需在控蛊之术上小有所成,方可把蛊虫置入体内,否则便会被蛊虫反噬,最终被其嗜血而亡!蓄养越久的蛊虫,攻击力越大,反噬时的力度也越强。小白已有一千一百年之久,只怕一般的控蛊之术驱使不了它啊!”“啊!这可怎么办啊!”曼雨有些急了“济宇本就失踪已有三月有余,若是这控蛊之术需得练上个一年半载的,就算我同他能等,这陈兵边界的两国也等不了这许久啊!前辈,这养蛊之术不知可有什么速成之法?” “养蛊的速成之法,老身还尚未听说过!不过,老身曾听说,蛊仙子幼年之时并未习过什么养蛊之术,她在没有任何根基之下便能任意地蓄养控制蛊虫,全因她生而命格之中带着一股控蛊的能力,但凡有蛊虫到了她面前,都会变得服服帖帖的!可是,这种天分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百人之中若能出得一个,已算是少见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蛊虫小白 “哎!”曼雨丧气地耷拉下头。就老人刚刚所言,自己肯定是个没控蛊天分的了。当日,在赫连山庄的密室之内,那些蛊虫可是一点儿也不怕自己。若不是有青玄挡着,那些东西早就攻击自己了,可见自己肯定是没这方面的天分了。没有天分,便只能按部就班。可这按部就班,真正不知要多少时日方能成事。想到被人控制的秦济宇,想到两国的战事,曼雨焦躁不已。 “前辈,除了天分外,难道就别无它法了吗?”曼雨满眼希冀,盯着老人,生怕老人给出的答案是否定的。 “小姑娘,看你也是个聪明人,当知欲速则不达。凡事上天自有定数,半点强求不得。蛊虫不比其他,弄得好了,可以助你,若不好时,便是害人害己的祸害!” “前辈您说得对!是我太心急了!如今想来,比起当日似个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此番能寻得解决之法,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原也是我太过贪心,才会做出这般心急的事来!”曼雨给老人鞠了一躬。 “无妨!年轻人吗,难免会有许多无法看透的!好了,你救人心切,老身也不再多说废话了!你同老身有缘,老身有意想把一世的养蛊之术都传授与你。你可愿入老身门下,传承老身的衣钵?” “愿意!愿意!”曼雨紧忙跪在地上磕头,道“徒弟萧曼雨给师傅您磕头了!” “好!好!想不到老身在临终之时还能收得如此好徒儿!老身便是死了,也可以瞑目了!”老人满脸笑意;转而正色道“老身行医多年,从不曾杀生害人。你今日既拜在老身门下,往后习得了养蛊之术,切不可用之去害人,你可谨记了!” “徒儿不敢!徒儿在此发誓。终身不用蛊毒害人,若违此誓,必遭反噬之哭!”曼雨举起右手掌,指天发誓。 “嗯!”老人点了点头“养蛊之术分为蓄养蛊虫和控蛊两个阶段。蓄养蛊虫阶段,好懂易学,却耗费时日。一般人学养蛊之术都需先把基础打好了,然后方可循序渐进。有了好的基础,学控蛊之术时才不会被蛊虫反噬。可是,雨儿你救人心切。只怕等不了那许久。师傅有意想跳过蓄养蛊虫阶段,直接授予你控蛊之术,只不知雨儿你能不能经受得住苦痛!” “受得!徒儿受得!”曼雨毫不犹豫地开口回答。一想到秦济宇被歹人害得人不人鬼。如今还不知在哪儿遭罪,曼雨就一刻也等不及了,盼望着早日学好控蛊之术,好去救他。 “果然好胆色!”老人满意一笑“师傅当年也是如雨儿你一般急于救人。跳过了蓄养蛊虫阶段的最后一层,尝试上古之法,用自身的内力辅以心头之血养育和控制蛊虫,从而在短短的一年之内学成了控蛊之术。雨儿,你运足内力往水中打出一掌,师傅我好看看你的功力如何!” “是!”曼雨齐聚体内所有的内力于右掌。大吼一声,右手掌如闪电般飞速地击向眼前湍急的河水。但听“砰”地一声,湍急的流水如被投入了一颗强力炸弹般。水花蹦起一丈多高,水珠四散而落,好不壮观。看得一直静静地蹲在一旁的小白都欢快地手舞足蹈地跳了起来。 曼雨也很惊讶于自己的掌力,不过才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自己的功力尽然恢复得这般快。曼雨转头看向老人。却发现老人呆在一旁,双唇微微颤抖。 “师傅。您怎么了?是不是徒儿的掌力伤到您了啊?”曼雨有些紧张,暗自悔恨自己地鲁莽。师傅的身子有大半都被卡在河中的石头缝里,自己这一掌下去,肯定会伤到师傅的。 老人颤抖着双唇,问道“雨儿,你刚刚使的掌法是从哪儿学来的?” “不敢欺瞒师傅,徒儿刚刚使的掌法是从一本名为清心诀的秘籍中学的!” “果然是‘清心诀’!”老人点了点头,长舒一口气后,遥望对岸的两座坟墓中约大的一座喊道“衡哥,你看见了吗!你当年自创的‘清心诀’有传人了!” “什么,‘清心诀’尽然是师公所创的!”曼雨惊讶不已,望着对岸的坟墓,暗叹缘分的奇妙。 “看来你这丫头果真与老身三人有缘啊!你师公原本是名震江湖的豪侠,年纪轻轻就凭自创的‘清心诀’名震江湖。因为是自创的功法,你师公每突破一层大关就会把功法的秘诀记录在册。只可惜,他的‘清心诀’不过练到第六重,就被阿莲影用蛊虫控制住了。” “啊!若是这般说来,阿莲影所创的‘裂心诀’岂不成了‘清心诀’的衍生品!” “正是!‘清心诀’本是至阳的内功心法,可是导入阿莲影体内后便成了至阴的邪功。不过,因为‘裂心诀’经过阿莲影的改良,它的威力比衡哥的‘清心诀’更强大。”说到这儿,老人突然转移了话题“丫头,你既练了你师公的功法,一会儿去你师公的坟头磕个头吧!” “嗯!”曼雨乐意之极,别说自己练了人家的武功,就是没练,就冲着自己的师傅,她也应该给师公磕头啊! “乖徒儿!”若非手脚都被缚在石头缝里,老人肯定会伸手摸摸曼雨的脸。这般乖巧的徒儿,哪个师傅不喜欢啊! “师傅,您看徒儿的功力如何?不知能否直接开始练控蛊之术啊?” “你的‘清心诀’虽还未冲破第四重境界,但驾驭控蛊之术应该没什么问题。你过来,把手放到小白身上。”老人冲蹲在大石头上的小白努了努嘴。 “哦!”曼雨却迟疑了,右手拽得死紧,欲伸又不敢伸。赫连山庄的那些东西的厉害,曼雨记忆犹新。看着蹲在另外一块儿大石头上的小白,曼雨脑海中总会想起那些可怕的东西,手下的动作也就不由地迟疑起来。 “别怕!有师父在呢!”老人满眼鼓励。曼雨紧闭上双眼,暗自喊着。“要死便死吧!”果断地伸出右手摸向小白的头。 曼雨本是憋着一口气,做好了被小白扑上来咬一口的准备。可是,她的手放在小白头上足有三秒钟之久,小白不但没蹦起来咬她,反倒用它那又软又胖的身子挨着她的手指搓来搓去,就像它只是一只乖顺的小宠物般。 “师傅!小白它这是在干什么啊?”曼雨又是惊,又是喜,又是怀疑。 “哈哈哈!”老人一会儿大笑,一会儿摇头“雨儿啊。你还真不是一般的有福气啊!想当年,师傅我第一次见到小白时,它还狠狠地咬了师傅一口呢!师傅我足足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把它给驯服!雨儿你同它不过是初次相遇,它尽会如此喜欢你,真真是让师傅又惊讶,又嫉妒啊!”“小白它喜欢我?”曼雨瞪大双眼与小白对视。令曼雨和老人更吃惊的是,小白不但没避开。反而咕噜咕噜不停地转动着它那双比芝麻还要小的眼睛反瞪着曼雨,似对两人之间的瞪眼游戏很感兴趣般。 “雨儿,你试着唤一下小白,看看它会否听从你的指挥。” “小白,站起来!”曼雨脱口而出现代人训狗的话语。可话一出口,曼雨就有些后悔了。小白可不是宠物哦。它可是厉害无比的蛊虫哦,自己怎能这样指挥它呢!而且,小白那胖乎乎的身子。腿都快看不见了,又长了触角,曼雨简直无法想象,它要如何站起来。想到这儿,曼雨不禁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雨儿。你快看,小白尽然真地立起来了呢!”老人含着笑意的嗓音传来。曼雨移开了捂在眼上的手指。瞪着大眼看向小白。小白真地站起来了呢!虽然,它的身体胖得把两条腿都给压弯了;虽然曼雨几乎看不到它支撑在地上的双腿;可是小白的两只前腿确实是朝天竖着的! “小白真乖,转个圈儿呗!”曼雨的玩心大起,伸出食指在小白面前画了个小圈儿。小白瞅了瞅曼雨的食指,随后迈着四肢,扭着胖胖的身子沿着曼雨刚刚画出来的小圈儿移动着。 “真是太神奇了!小白尽然能听得懂人话!”曼雨兴奋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小白不是能听得懂人话,而是它能明白你的心中所想!”老人凝神想了一阵后,问道“雨儿,你祖上可有人是苗疆人?或是祖上有人善于养蛊?” “徒儿的父亲和母亲世代都是汉人,而且都是文人儒生,徒儿从未听说过有谁养过蛊!” “不应该啊!小白见到你就如见到久违的亲人般,你体内流淌的血液若非与小白曾经的主人蛊仙子存有相似之处,小白断然不会做出这般反应!” 师傅的话提醒了曼雨,就赫连山庄那些蛊虫的反应来看,自己定然不会如蛊仙子一样生而带着控蛊的能力,小白会做出这般反应,恐怕只会如师傅所说的一般,自己的身体,水千舞同学祖上有人与蛊仙子存在亲缘关系。 不过,曼雨毕竟不是水千舞,对于水千舞小时候的记忆,曼雨一点儿也没有,就算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什么结果来。所以,曼雨决定转移话题“管那么多干嘛!早日练成控蛊之术最要紧!” “雨儿说得对!”老人点了点头,丢开心中的疑惑,缓缓道出控蛊之术的诀窍。 老人每讲一句,曼雨便在心中默念三遍。曼雨的记忆力本就超强,加上老人以前是大夫,耐心极好,说话慢声慢语,不过一个时辰,曼雨便把控蛊之术的秘诀全数熟记在心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鱼儿姑娘 能如此快速地熟记控蛊之术的秘诀,老人和曼雨都很开心,可在这份喜悦之中隐隐透出一股离别的伤感。她二人都知道,曼雨学成之日,即是师徒二人分别之时。 老人欲想把自己新收的乖徒儿多留几日,又念及徒儿那尚在受苦的心上人而不能为之。曼雨也很想与自己的师傅在一处多呆上几日,可一想到师傅的身体被卡在石缝之中,尝尽百年的心酸痛苦,与心爱的男子遥遥相望而不能重聚,曼雨便不得不狠下心加快学习的步伐。 “好了!师傅能教你的,也就这么多了!控蛊之术贵在自身的修为和参悟,愿雨儿你能尽快掌握控蛊之术的精髓,早日救出你的心上人!今日师傅能了毕生的心愿,又收了雨儿你这样的好徒儿,师傅此生再无憾事也!师傅我也是时候去与你师公相聚了!”老人望着河对岸的坟墓,平静而期待。 “师傅!”曼雨不由地润湿了双眼。曼雨刚拜了师,受教于师傅不过一个多时辰,却要亲手送她的师傅去死,让曼雨如何不伤心悲痛。 “傻孩子,不要哭,要笑!师傅受了百年的苦难,今日终得解脱,这是大喜事啊!来吧,雨儿,给师傅个痛快吧!”老人闭上双眼,昂着头,等待曼雨劈下掌来。 “师傅,请恕徒儿造次了!”曼雨紧抿着双唇,瞪着一双被泪水迷蒙了的大眼,运气于右手掌,低吼一声“啪”地一下拍在了老人的面门上。这一掌,曼雨全力而发,不留一丝余地。曼雨的这一掌虽凶猛,却是用了心的。一掌下去。老人的头一歪,虽断了呼吸,却不会震碎老人的骨骼;所以,老人那露出石头缝之外的身体尚算完好。 一直乖顺地蹲在一旁的小白突地烦躁地四处乱跳起来,好似感应到了主人的死亡。曼雨一手捞起小白,把它捧在手上低声道“小白,师傅她受的苦已经够多了,咱们放她走吧!往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小白瞪着芝麻大小的眼睛瞅了瞅曼雨。又瞅了瞅老人那毫无痛苦的脸,安静地把胖乎乎的身子蜷缩在曼雨的手心,不知是伤怀。还是在为它的前主人祈祷。 之后,曼雨拍碎了困住老人百年的两块大石头,把老人的尸身埋在了师公的右边。曼雨没有为自己的师傅立碑。躺在这里的三个人,无论是师傅和师公,还是阿莲影。都有太多的传奇和秘密;他们生前的光辉足可吸引无数武林中人为抢裂心诀而不惜挖坟掘墓。曼雨不欲自己的师傅和师公被人打扰,便没有立碑,只在师傅的坟边栽了一棵垂柳,以作标识。 “小白,咱们还会回来看师傅的,你也别太伤心了!”曼雨戳了戳一只蹲在老人坟前不肯离去的小白。小白却头也不抬。直接把身子钻进了泥土之中。曼雨无奈地摇了摇头,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小白胖乎乎的身子,站起身。迈开大步往前走。 小白不知是太过伤痛于前主人的离世,还是终于懂得有时放弃也是一种成全的道理,曼雨用手指夹着小白离开时,它尽不反抗,只是蔫了吧唧地耷拉着头。呆呆地看着离它越来越远的坟墓。 一人一虫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沿着河边默默地往下走。“咕噜噜-咕噜噜”曼雨的肚子传出突兀地响声。没精打采的小白被吓了一跳。头猛地抬了起来,瞅着曼雨看个不停。曼雨不觉绯红了双颊。 曼雨本想把小白装入自己的袖子里,以免它再瞅见自己的糗样。可是,她还来不及收拢五指,小白便咻地一声蹿出半丈多远,蹦进了河边的树丛中。不一会儿,就见小白托着一枚圆溜溜的绿色小果子蹿了出来。 “谢谢你,小白!”曼雨抓起果子便往嘴里塞,三下五除二地把果子给解决了。吃完第一枚后,小白又扛着第二枚回来了。就这样,小白负责摘果子,曼雨负责吃果子;直到第十枚果子下肚,曼雨才拍着肚子示意小白自己吃饱了。 “小白,你也饿了吧!可惜,我现在的控蛊之术还未完全练成,暂时还不能把你放到体内,以自己的血肉和内力养育你!只能暂且委屈你几日,等我神功大成了,一定让你吃大餐!”曼雨一手托着小白,另一手则伸出食指轻轻地抚摸着小白的背部。 小白抱着新摘下的一枚果子,在曼雨的手心里跳来跳去,好似在示意曼雨,不用担心它一般。之后,小白便自个儿抱着果子趴在曼雨手中,开始大口大口地啃起果子来。 从师父那里,曼雨得知,其实并非所有的蛊虫都需以宿主的血肉喂养。只有当宿主欲与蛊虫达到完美无缺的心灵感应时才需用自身的血肉喂之。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师父要把小白放入自己的体内,以心头之血养育小白的原因。 曼雨同小白之间存有天然的默契和心灵感知,曼雨其实完全可以不用以自己的内力和心头血喂养之,可因为不知秦济宇体内的蛊虫到底是否就是小黑,为了保险起见,她必须不断提升小白的攻击力,确保小白能完胜秦济宇体内的蛊虫。而要提升一只蛊虫的攻击力,以宿主的内力和心头之血喂之是最为快速和最为见效的法子。 一人一虫吃完果子后,继续沿河往下赶。曼雨和小白不分昼夜,只要不是累得抬不起脚,曼雨便带着小白一路顺流而下。太阳升起,又落下,升起,再落下,升起,再落下一人一虫足足看了三十次日出,三十次日落,到第三十一日的清晨,曼雨才在河流下游看见了袅袅的炊烟。 一路走来,曼雨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师傅被卡在大石之间百年也没有一个人发现了。因为除了坠落山崖之人,根本就不会有人去到那崖底。一望无边的密林,先不说那些藏在密林之中的猛兽,单是这整整一个月的行程就已让附近的村民望而却步了;加上,在有些弯道,除了那条湍急的河流所形成的瀑布外,根本就没有路可走;这样一来,就算有些猎户或是采药人进过此山,也定然会被那些瀑布阻住。 从崖底到林外,这一路上的艰难险阻,曼雨都不愿去回想。不过,曼雨也很感激上天给她安排了这样一次艰险的旅程。因为,为了保护自己避免成为猛兽的盘中的美餐,为了穿越湍急的河流和瀑布,曼雨每日不间断地练功。她的“清心诀”已经突破了第五重境界。如今的曼雨身轻如燕,内力如虹;用踏雪无痕和出掌劈山来形容曼雨的武艺,一点儿也不为过。 “小白,咱们今日终于能摆脱野人的生活了!”曼雨拍了拍自己的左胸口。十日前,曼雨的控蛊之术终于能运用自如了,她便把小白放进了自己的体内。这些日子,每每她想找人说话时,都会拍拍自己的心口,示意小白该站好听她废话了。 看着前方袅袅的炊烟,曼雨不禁咽了口口水。这一路顺流而下,虽然有不少野禽,曼雨的火折子用完了,加上赶路心切,曼雨和小白基本是靠着河边果树上的青果过活。可越往下走,河边的果树就越少,七日前,过了最后一条瀑布后,河两岸只有两面高约十丈的悬崖峭壁,别说果树了,光秃秃地连根草儿都寻不着。没有引火之物,就算河中鱼儿万千,曼雨也只能望鱼止饿了!挨了七日的饿,看到炊烟后,曼雨只觉,烤鸡,烤鸭,烤乳猪,一盘一盘在眼前四处乱飞。曼雨再也按耐不住,拔腿就往村子的方向跑去。 “有人在吗?”曼雨敲开了一间民居的院门。矮矮的篱笆内,一栋陈旧的木屋;木屋虽然旧,却透着一股勃勃的生气;屋前的小院里三五只小鸡蹦来飞去,好不热闹。 开门的是一名十来岁的小女孩儿。那女孩儿一见了曼雨便甜甜地笑了起来,天真无邪“这位姐姐,你是从外面来的吗?鱼儿怎么从没见过你啊!”“鱼儿,是谁来了啊!”屋内传来了一把年迈的嗓音。紧接着,就见那个叫鱼儿的小姑娘身后走出来一名拄着拐杖的老婆婆。老婆婆两鬓斑白,皱纹满布,看年龄已经过了古稀之年;穿着一身卡其色的麻布长褂子,脚上着一双自制的棉布鞋。老婆婆虽穿着朴素,精神却很是硬朗,粗布之下隐隐地还透着股不言而喻的贵气。 “老人家,打扰了!晚辈自河流上游而来,一路走了数日,实在是饥渴得不行。晚辈欲想在您这儿讨些吃食,不知可否?”曼雨站在院门外恭敬地行了一礼。 “姐姐,你真地是打河流上游来的吗?”叫鱼儿的小姑娘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一脸不敢置信,嘴巴张得大大,足可塞进一颗大鸭蛋。站在鱼儿旁边的老婆婆也同鱼儿一般,满眼地疑惑和惊讶。 “对啊,从河上游来,很奇怪吗?”曼雨有些纳闷,暗想到,即便是没人去过那悬崖底,猛地走出个人来,也没必要惊讶成这样吧! “不论姑娘从何而来,来者皆是客,姑娘既入了老身的院门,就是老身的客人。姑娘若不嫌老身这儿粗陋,就请进来吧!”言罢,老婆婆拄着拐杖进屋去了。 “姐姐请跟鱼儿来!”叫鱼儿的小女孩儿冲曼雨招了招手。曼雨咧着嘴巴,答了声好,屁颠儿屁颠儿地迈着大步跟了上去。 第二百二十六章挟女出谷 “姐姐,你今日运气好,赶上奶奶她老人家炖鸡汤!奶奶她炖汤可好喝了!”鱼儿把曼雨领进屋内,安排曼雨在桌边的木头椅子上坐好后,蹦蹦跳跳地转入里间的厨房去了。 不一会儿,曼雨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肉香,把她肚里的馋虫全数都勾了出来。鱼儿把一瓮鸡汤端出来时,曼雨瞪着大眼,恨不得立即扑上去抱着瓮喝个够。 鱼儿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见了曼雨的馋样,把鸡汤放在桌上后,首先给曼雨盛了一碗,递到曼雨面前,笑道“姐姐,你一路走来,一定饿坏了吧!来,先喝一碗吧!” 曼雨捧着鸡汤,那个激动啊!一月有余没尝过盐味儿,肚腹饿了七日,曼雨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她把碗往嘴前一送,仰着脖子,咕噜咕噜敞开肚子,大喝起来。 鱼儿同老婆婆坐在桌旁,捂着嘴偷笑。曼雨一口气把鸡汤喝了个底朝天后,一抹嘴角,才察觉祖孙两的不对劲。刚刚,鱼儿提到鸡汤,分明也是一脸的馋相,如今,鸡汤都上桌了,鱼儿却分毫未动。想到这儿,曼雨心中不禁起疑。 “姐姐,这鸡汤味道怎样?”鱼儿依旧笑颜如花,天真无邪地犹如刚刚盛开的百合花蕊。 “很美味!鱼儿,你也喝一些吧!”曼雨盛了一碗鸡汤递到鱼儿面前。 鱼儿接过鸡汤,闻了闻,长叹一声“奶奶炖得鸡汤,美味无比,鱼儿每次都嫌不够喝!不想今日,鸡汤就在眼前,却不能喝。真真是浪费了一锅好东西!” “为什么不能喝!”曼雨暗叫一声不好。心中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没错!鸡汤里面的确被下了药,而且还是老身的独门毒药!”一直静静地坐在一旁的老婆婆开口了。 “你我素未蒙面,你们却如此大费周章,说吧,到底有什么目的!”曼雨没有大叫着跳起来,而是一脸平静地看着坐在对面的祖孙两。但凡对人下毒,必是为报仇或是有求于人。曼雨初来此处,这里与世隔绝,曼雨很确定自己从未见过祖孙两;所以,她们对自己下毒。肯定不是为了寻仇。既不是寻仇,那必然是有所求了。她们既有所求,就必然不会杀自己;所以。曼雨并不担心自己是否会中毒身亡。 “果然是个有胆识的!老身果然没看错人!”老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姐姐,你不必着急!鱼儿和奶奶对你下药,并不是为了害你性命!”鱼儿摆出一个让曼雨放心的姿势,继续道“只要姐姐你答应带鱼儿离开这儿。待鱼儿在外面把奶奶交代的大事办好后,再把鱼儿送回来,奶奶便会把解药给你!” “原来是想让我给你的孙女做免费的保镖啊!”曼雨低哼了一声“我若是不答应呢!” “不答应,便只有死!”老人的双眼闪过一丝冷光。曼雨此时无比悔恨自己刚刚怎地就被一碗小小的鸡汤给蒙蔽了双眼了,尽然对这祖孙两不设防至此。以至于着了她们的道儿。 “姐姐,你就答应了吧!左六不过是一来一回罢了,多则一年半载。少则几月便可回转。鱼儿定然会尽快把事情办妥,绝不会耽误姐姐太多时间的!姐姐莫要为一时之气,误了自己的性命!”鱼儿突然蹦到曼雨身旁,晃着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在一旁帮腔。 曼雨是个硬脾气,最不喜欢被人威胁了。别说。她现在一身武艺,就是当日面对的是强势的韩润礼。曼雨也没落了下乘去。这对祖孙的行为,真地是把曼雨惹得有些怒了。曼雨正欲冒几句带刺儿的话,旁边的鱼儿突然把手放在了曼雨桌下的右手掌上。 鱼儿的食指轻轻地在曼雨手掌上比来划去,似在写着什么字儿。曼雨静下心一想,才发现鱼儿所写得字尽是“先答应,解药我给你” 曼雨瞅了眼鱼儿天真可爱的笑容,沉吟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暂且相信这个叫鱼儿的小姑娘。曼雨装出一副被逼无奈地道“算了,当保镖就当保镖吧!不过,你们可要说话算话啊!”鱼儿开心地笑了起来。老婆婆也终于露出了一丝喜色。之后,老人拄着拐杖去了里面,拿出一个包袱来。包袱鼓鼓囊囊的,一看便知是早就收拾好了的。 曼雨这时才明白,原来今日小姑娘鱼儿本就要离开这儿。孙女要独自远行,老婆婆自然是千般不愿,万般担心了;曼雨倒霉,正好给撞上了。老婆婆临时起意,用本是为鱼儿践行所炖的鸡汤给曼雨设了个套,迫使曼雨答应给鱼儿做免费的保镖。 曼雨不禁暗自叫苦不已,暗骂自己霉运当头。不过,人在屋檐下,再加上鱼儿那甜如蜜糖般的笑容,曼雨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子,在老婆婆依依不舍,眼泪婆娑的注视下,带着鱼儿离开木屋,往山外的世界而去。 “姐姐,对不住了!这是解药,你快服下吧!”拐出老婆婆的视线范围后,鱼儿自怀中掏出一颗白色的药丸,放到曼雨手中。 曼雨把解药放到嘴中,待药丸化后,偏头奇道“你奶奶千辛万苦设陷阱给你寻保镖,你如今这般轻易便把解药给了我,你难道就不怕我把你给甩了,再也不管你吗!” “怕?有什么好怕的!鱼儿虽自小在山谷中长大,从未出过谷,却不是个胆小鬼!外面的人,还不是如这里的人一般,两个胳膊,两条腿,外加一个脑袋,难不成还会长出三头六臂啊!再说了,姐姐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定然是个好人,断然不会背弃诺言,扔下鱼儿的!”鱼儿笑颜如花的双眼闪过一丝狡黠。 “谁说我是好人了!”曼雨冲地翻了个白眼,假意怒道“就算我是个好人,你和你奶奶这般陷害我,只怕是个好人也指不定要做些坏事来报仇的!” “嘘!”鱼儿突然捂住曼雨的嘴唇,把曼雨拉进了路旁的树丛之中。曼雨凝神一听,但闻润湿的羊肠小道儿前端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曼雨转头看了眼趴在一旁的鱼儿,心中疑惑陡生。 曼雨转头定睛一瞧,心中的疑惑不断扩大。原来,来人尽是一队迎亲队伍,穿红挂绿,为首的男子穿着新郎官儿的吉服,步子迈得尤其欢快。由于视角问题,曼雨看不清新郎官的样貌。 曼雨暗自寻思着,不过是个迎亲的队伍罢了,鱼儿怎地好似见到阎王了般。迎亲队伍刚刚拐入弯道,鱼儿抓起曼雨的手,飞也似地往谷外奔去,好似后面有人在追她般。 疾跑了约两里地后,两人来到了一个宽阔的山谷之中。曼雨这时才发现,这个山谷里尽然住了约百余户人家,谷里绿绿葱葱的,四处都是稻田和蔬菜,鸡鸣狗吠,好不清幽闲适。 “这里的环境真是不错啊!真正是个避世的好去处啊!”山谷中的景色让曼雨不觉想起了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来。 “再好,咱们也得走了!”鱼儿一把扯过曼雨,拉着她飞也似地穿过田埂,越过菜园,跨过小溪,渐渐地远离宁静的村庄。 “鱼儿,你这般着急干嘛啊!又没人追赶于你,干嘛跟逃难似的!还有,你奶奶分明对你是千般不舍,万般担忧,干嘛不同你一块儿出来啊!”越想鱼儿奶奶送行时的泪眼,曼雨就越觉得事有蹊跷。就算鱼儿奶奶不能出谷,好歹也可以把鱼儿送到山谷之外吧! 鱼儿却沉默不语,缄口不回曼雨的问题,只眨了眨大眼,甜甜一笑“姐姐是不是很好奇啊!可惜,鱼儿现在还不能告诉姐姐哦!等鱼儿把奶奶交代的事给办完了,鱼儿一定会把始末由来向姐姐解释清楚的!” “好吧!”曼雨也不纠缠。试问世间谁没有几个不能向外人说的秘密呢!何况自己对于鱼儿来说不过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陌生人。鱼儿既不愿说,自然有其不可说的道理,多问也不过自讨没趣和徒增烦恼罢了! 出了村子,离了山谷,两人拐进了一座大山。进了大山,曼雨总算明白,为何鱼儿在山谷十多年,从未出过山谷了。山里树木葱郁,绿叶遮天蔽日,大白天地连个阳光都看不见,根本就看不清路。若非曼雨不时地运气气功爬上树上探路,两人早不知迷失在哪里了呢!这座山还非常大,曼雨和鱼儿足足走了三日,才翻过大山,来到山脚下的官道上。 “鱼儿,你要去哪国啊?”曼雨看了看眼前的管道儿。虽说是官道,路却很窄,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蜿蜒起伏的小道儿自西往东盘在连绵起伏的群山底部。就这条管道的方向而言,此处应该是西蜀同大漠国的交界之处。她们背后的群山,想必就是横亘在两国之间,闻名四国的天然屏障。 “这儿就一条路,去哪国有什么区别吗?”鱼儿瞅了瞅面前的小路,满脸兴奋,小女孩儿离家入世的欣喜一览无遗。 “就目前来说,确实没什么差别!不过,等到了大一点的城镇,路多了,就有区别了!我对这儿不熟悉,先弄清楚你欲往何处,到了城镇,我也好做些准备!”曼雨率先走上了官道。 鱼儿快步跟了上来“做什么准备?姐姐莫非真要背弃诺言,把鱼儿丢下么?” 第二百二十七章再入延都 “非我欲弃你而去,只因此番我来西蜀有大事要办,实是腾不出手来相助于你!此番向东而去,必会路径延都城,到那时,我寻一个可靠之人保护你,如何?”曼雨怎会丢下鱼儿这般的小女孩儿,任由她在乱世之中飘零;不过碍于自己还有大事未办,曼雨只得另寻他人一路看护鱼儿了。 “姐姐有事,鱼儿自是不敢纠缠于你。姐姐若要去时,大可言明,鱼儿又不是三岁孩儿,还需要人随身看护不成!”鱼儿憋了气,撇开头,哼了一声,大步往东奔去。 曼雨低叹一声,加紧脚步跟了上去。曼雨同鱼儿紧赶慢赶,往东行了半日,终于在正午时分赶到了一个不足千户人家的城镇。城内人口虽不多,但因正逢午饭时刻,街上热闹非常。 进了城,鱼儿走街窜巷,嘻嘻哈哈,把整个城内的市集都逛了个遍。也不管摊贩们所卖的东西合不合用,只要是稀奇好玩好看的东西,鱼儿连价钱都不问,拿起来就走。曼雨左说不听,右劝不行,只能任由鱼儿胡买瞎逛。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鱼儿奶奶当日给鱼儿包在包袱里的五十两银子全都被花了个精光,换来一堆中看不中用,花里胡哨的破铜烂铁。 逛了一路,两人饿得前胸贴着了后背,鱼儿也不同曼雨说一声便冲进了一家面馆,要了两大碗牛肉面。两人海吃胡咽,把两碗面吞下肚,填饱了肚子。付钱时,鱼儿才发现她们的包袱里空空如也,一文钱也没有。面馆老板见两人没钱,捞起笤帚就往鱼儿和曼雨身上招呼。打得两人狼狈逃窜,犹如丧家之犬。 “姐姐。咱们不就是吃了他两碗面吗!值得这样下狠手吗!”鱼儿捂住被笤帚扫到的脸颊,嘟着嘴,瞪着火眼斜睨着面馆。 “你常居山谷之中,一应吃喝都是自给自足,哪里知道这乱世之中的事!如今出门,哪一样不用钱便能换来的!他们不过是个开面馆的,每日兢兢业业,只为某口安生饭吃。假若人人都像你我一般吃了面不给钱,每人一碗,积少成多。早晚被人吃光了!” “哼!就算姐姐说得有理,店主也不该这般下狠手啊!还有,刚刚那店主这般打我们。姐姐为何不许鱼儿打回去?你我都是会武艺的,难道还打不过他么!”鱼儿想到这儿就气,她们明明身怀武艺,姐姐却压着她,硬是不让她使出来。白白挨了顿打。 “咱们白吃了人家的东西,若再还手,岂不成了强盗恶霸了!你虽从未出过谷,你奶奶也定然曾教导过你做人的道理!人生世间,当要做个清楚明白的人,切不可做些个偷鸡摸狗。男盗女娼,欺善怕恶的坏事!”曼雨一把扭过气呼呼的鱼儿,让其与自己面对面站着。 “若非你不知算计。胡乱花钱,你我又怎会落得白吃人家被店主乱棒打走的地步!如今,你当知行走江湖的艰难了吧!往后,行事当要谨慎小心!万不可再如刚才般不经任何算计就贸然行事!”曼雨一脸肃容,嫣然一副老夫子教育学子的架势。 身逢乱世。一个女孩子行走江湖尤其是千难万难,一个不慎就会落入困境。鱼儿这般天真不知事。若是不给她经历些难事,受些教训,早晚惹出事来。 “哎!姐姐说得对,刚刚真真是鱼儿太任性了!”鱼儿虽不经世事,可毕竟是个聪明有悟性的人,曼雨这样一说开了,自然明白曼雨是为了她好,才那般做。 “姐姐不计前嫌,耐心教我,鱼儿感激万千!往后,鱼儿再也不会瞎胡闹了!”想到奶奶给这位姐姐下毒一事,鱼儿就不由地愧悔难当。 有了这次的教训,鱼儿也总算明白了,山谷外的世界虽不是处处险恶,却也不是她当初想到的那般简单。往后行事,必须思前想后,谨慎万分才行。不然,别说办成奶奶所交代的事了,就是保命也难。 “你既然明白其中的道理,我也就放心了!咱们去马市买两匹快马,赶紧赶路吧!”曼雨看了看天色,心想着,逛了许久,在面馆里又闹了许久,再不去买马,市集就要收市了。 “银子都被我花光了,哪里还有钱去买马匹啊!”鱼儿抱着手中那堆刚刚在市集上买来的东西,一脸苦瓜相。 曼雨也不多言,拉着鱼儿径直拐进了街道右侧的当铺。当日,曼雨被梁天啸捉住,身上的银子早被搜罗一空,全身上下,只余下一根挽发的金簪。金簪虽小,却好在是纯金的,加上是皇宫的东西,做工精致。曼雨把金簪当了一百两银子。 之后,曼雨领着鱼儿去了马市,选了两匹快马。买完马,天也黑了,两人就在城内住了一夜。天一亮,让小二包了些干粮,曼雨与鱼儿跨上马背,打马上路了。 两人快马加鞭,饥餐渴饮,昼行夜歇,二十日后终于来到了“延都城” “姐姐,这城可真大!这一路走来,鱼儿还从未见过这般大的城镇呢!这回,总算可以吃顿好的了!”一路上,为了赶路,两人很少歇在城镇之内,肚里的油水早就被刮了个干净。这会儿见了这样大的城,鱼儿首先想到的便是自己的五脏庙。 “你呀,就知道吃!”曼雨笑着捏了捏鱼儿的鼻尖“一会儿有你吃的,只怕你的小肚子装不下!” “姐姐莫要说大话诓骗于我!姐姐的簪子当了一百两银子,买了两匹马儿,只剩下不到五十两银子。这一路走来,住店,吃饭,买马料,少说也花了好几十两!往后,还要赶路,哪里有多余的银子带鱼儿去吃大餐!姐姐,你也莫要拿话哄我了,鱼儿不过是随意说说罢了,哪里真要吃什么美味!”行了二十日,鱼儿再也不是刚出谷时不知世事的小丫头了,知道要算计着过活儿了。 “今日,姐姐我还真没说大话!”曼雨捏着鱼儿的下巴,让她看向城门上的大字“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延-都-城’!”鱼儿慢慢念出城门上的三个大字儿,突然欢喜地拍起双手,叫道“姐姐出谷时所说的熟人好像就在这‘延都城’内!” “正是!”曼雨拍了拍鱼儿的肩膀,打马先行奔向东城门。鱼儿一甩马鞭,跟了上去。 曼雨刚刚在城门口下了马,脚还没在地上站稳,肩膀便被迎面而来的人紧紧地握住。曼雨低呼一声,一抬头,眼前立即对上了一双似惊还喜的黑瞳。曼雨心下一喜,暗道巧得很。 原来,来人正是曼雨要找的人,西蜀之王,罗云贤。罗云贤自打当了蜀王,每日勤俭于政务,从不敢怠慢。此时,恰逢他出府视察民情。不想,刚来到东城门,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他每日不知要想上几百回。这会儿见了人,惊喜交加的罗云贤,紧忙滚下马鞍,扑了上去,握住了曼雨的双肩,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 “你这男子好不知礼,敢欺我姐姐,看我不打你!”跟上来的鱼儿不知缘由,只道是有人想轻薄曼雨,跳下马背,扑上去就与罗云贤扭打在一处。 “哪里来的混东西!”罗云贤正欲与曼雨亲近叙话,却突地蹿出来个坏事的,性子一急,猿臂一震,把鱼儿给震了开去。 “好一个登徒子,力气到不小!看招!”鱼儿越发怒了,抽出腰间的软剑便刺向罗云贤的双脚。 “鱼儿快住手!”曼雨一把抓住剑柄,把鱼儿拽到一旁,箍住她的双肩,道“莫要动手,他便是我在‘延都城’要寻的人!” “嗯?”鱼儿这才拿正眼去瞧站在面前的罗云贤。但见,面前站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男子身穿锁子连环甲,身披大红袍,腰系白玉带;头戴一顶九云烈焰金冠,面如玉,眼如铃,帅气俊朗,贵气逼人。哪里会是什么当街调戏良家女子的登徒子啊! 鱼儿虽心知弄错了,却拉不下面子去道歉,呛道“谁叫他一声不出地跑过来抱姐姐,这般无礼,就算是熟人,也是该打的!鱼儿刚刚那一掌还算打得轻了呢!” “你这个臭丫头,打错了人,还敢犟嘴!哼!”罗云贤本就是个暴脾气,往日都是他损别人,除了曼雨外,哪里容得下别人来呛他。 “好了!你个大男人跟个小女孩儿闹什么啊!还是个王爷呢,也不怕被人笑话!”曼雨扯了扯罗云贤的袖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刚刚见罗云贤一身铠甲,嫣然一副威武将军的样子,脸上也早脱了往日的稚气,换上了皇室贵族的贵气和傲气。不想,一张嘴,却还是原来的脾性。 “谁跟她闹啊!一个黄毛丫头,也配让本王费神吗!”曼雨的话,终是让罗云贤下了火气,想到自己的身份,不禁赧然地红了脸颊。 “你是个王爷啊!”鱼儿惊得跳了起来,不由自主地躲到曼雨身后。她虽从未出过山谷,可奶奶时常提起谷外的事儿。她耳濡目染,再加上一路上的见闻,鱼儿自然知道王爷的身份到底有多尊贵了。 “小丫头,现在知道怕了!”罗云贤挺直腰背,背着手,抖着袍袖,摆出几分王爷的架势,道“放心吧!本王不会同你这样的黄毛丫头一般见识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战云笼罩 罗云贤把曼雨和鱼儿迎回王府后,当日在王府设下了宴席。宴罢,两人在蜀王府歇了一夜。第二日,曼雨一早就去向罗云贤辞行。罗云贤说什么也不肯放行,若非刚好有士兵来报说“嘉陵城”有战事发生,依罗云贤的脾性,即便是绑也要把曼雨留在“延都城”内。 临别之时,罗云贤是千般不舍,万般不愿,只差留下几滴男儿泪了。曼雨没有带走鱼儿,而是把她托付给了罗云贤。当曼雨把鱼儿推到罗云贤身旁时,鱼儿红了双眼,却硬是没让眼泪落下来。 鱼儿虽然很想跟着这位大姐姐,相对于讨厌的罗云贤,鱼儿自然更愿意跟在和气的大姐姐身边了。可是,自打得知罗云贤是个王爷后,鱼儿便明白,这个一路上对她照顾有加的大姐姐定然也不是什么凡夫俗子。大姐姐不让她跟着,定然是有她自己的道理。再说了,就连与大姐姐十分相熟的蜀王都留不住大姐姐,何况她这个刚刚认识,甚至连朋友都还算不上的人呢。 辞别罗云贤和鱼儿后,曼雨骑着从罗云贤那儿强要过来的一匹快马离开了“延都城”一路向东,昼夜兼程,饥餐渴饮,奔行了十来日后,曼雨终于赶到了“嘉陵城” 曼雨来到城外时,一场大战刚刚结束,士兵们正在清理掩埋士兵的尸体。曼雨抬头望了着城楼上被血染红,却依旧屹立不倒,迎风飘扬的帅旗,曼雨那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了原位。 曼雨没有进城,也没有惊动守城的士兵,只暗中派人给李木将军送去了一封信。之后,曼雨便调转马头,往东南而去。 两国刚刚经历一场大战。各有损伤,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变故。曼雨也相信,有身经百战的李木将军坐镇,加上驻守在城内城外,十余万众志成城的将士,以及她留给他的锦囊妙计,李木定然能为东陵国的百姓,为秦济宇守住这片疆土。 秦济宇,东陵国皇帝,已经失踪得太久了。曼雨必须尽快把他寻回来。曼雨已经有了救人的方法,一想到尚不知在哪里受苦遭罪的秦济宇,曼雨再也不愿像往日那般守在皇宫之内等待暗卫的消息了。她要亲自去寻人! 此番。她已不再是无头苍蝇了,她有明确的目的地,有明确的目标。她要去赫连山庄,去找玉云鹤。可是,当她快马加鞭。不分昼夜地赶到赫连山庄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座清清冷冷的残庄。 偌大的赫连山庄,江湖上的泰山北斗,凋零在一片绿绿葱葱之中;只余下那悬挂在大门上的红绸随风飘舞。 曼雨拼了命地拍门,可无论她怎么拍打,却无一人应答。曼雨一脚踹下去。门开了,迎接她的却是飕飕的冷风和随风飘散的残花败叶。张红挂绿,嫣然一副婚堂的山庄。早已是人去楼空。 曼雨又跑到了当日青玄带她去的藏书房。书架上的书已经被搬空了,只余下灰扑扑的空书架;密室的入口也被封住了。 曼雨在山庄附近打探了三日,却一无所获。邻里的人都说,数月前,赫连山庄曾举办过一次婚礼。好似是山庄的少庄主娶妻。可不知发生了何事,成亲当夜。整个山庄突地人去楼空,就连庄子里的仆人都走了个干净。附近的百姓念及庄主的仁义,时不时出人帮忙看护山庄,以免被贼人偷了东西。青玄,玉云鹤,山庄内的所有人就这样消失了,消失地无影无踪。 曼雨很失望,却并为放弃。她翻身上马,奔向东陵国的各个郡县,寻遍东陵国的大小医馆;她甚至发信号给暗卫去大漠国探查。可是,她同上千名暗卫寻了三四个月,玉云鹤就像人间蒸发般音信全无。 这日,曼雨正垂头丧气,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时,却收到了李木的消息。当曼雨拆开绑在白鸽腿上的信笺时,曼雨吃了一惊。 原来,不知是谁走漏了皇帝失踪的消息“嘉陵城”内外的守城将士中有不少人开始暗地相互打听皇帝的情况。李木为了稳定军心,不得已,让玉铃再次假扮秦济宇。在一次与大漠国人对阵之时,假扮秦济宇的玉铃当着三军将士面借被韩润礼偷袭为名不慎跌落至万丈悬崖之下。三军悲恸,这才堵住了悠悠众口。而又因为众人没找到皇帝的尸首,便都存了一丝希望,暂时无人敢说出另立新君的混话来。 其实,曼雨早就料到消息会有走漏的一日;所以,她早就在留给李木的锦囊妙计中写下了应对之策。只是,她没想到,这一日尽来得这样快。 “看来,幕后操纵的人已经等不及了!济宇只怕已经”曼雨闭了闭眼,尽量不去想秦济宇的处境,暗道“我如今在东陵国最东边,信鸽从边界飞来,少说也要十天半月,只怕边界此时的情况已不是信笺上说的那样了!我得尽快赶回京城才行!” 半月后,曼雨回到京师。事情的发展果然如曼雨所料,皇帝坠崖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临渊城”同时,还有一个消息也在京城之内传开了。那就是,将会有歹人趁当今皇帝消失之际假扮皇帝扰乱东陵国,进而图谋东陵国的天下。更甚者“临渊城”近日已经抓了三批假扮皇帝的歹人。如今的京城,只怕真的秦济宇来了,百姓也定然会把他当做假的给抓起来。 曼雨刚刚回到宫廷,便有士兵呈上了一份奏报。奏报上言明,东陵国与大漠国交界之处突然蹿出一支万余人的强兵。这支强兵来势凶猛,见城便夺,见兵就开打,堪比一支被猛将射出的利箭,直杀东陵国京城而来。 “该来的,总算来了!”曼雨捧着奏折,喃喃自语。奏报送来时,林丞相也在。他觉得那支军队肯定是大漠国皇帝因久攻不下“嘉陵城”而想出来的声东击西,分散东陵国守城兵力的计策。 曼雨没有多作解释,只是敷衍着应答过去了。曼雨很明白,这支突然出现的强兵,不是,也绝不可能是韩润礼派来的。先不论,韩润礼到底有没有那个实力派那么多人来迂回作战,单是那支强兵的作战风格来看,就绝对不是“黑骑军”所为。 曼雨本想带兵去迎战那支强兵,可在朝堂上,林丞相却极力反对。他美其名曰,杀鸡焉用牛刀,圣女身兼要职,岂能随便亲征。最后,曼雨只得退而求其次,去了一封书信给身在“嘉陵城”的李木,让他派兵去阻击。就这样,曼雨再次回到了守在皇宫,等待消息的日子。 镇国将军李木果然没让满朝文武和曼雨失望。临近年关之时,李木传来了捷报。那支异常凶猛的强兵被阻在了距离“临渊城”向北八百里地的“大吉山”附近。先前被异军占领的五座城池,其中三座已被收回。 万民同庆,百官互贺时,只有曼雨知道,这场胜利到底是用多士兵的性命堆出来的。曼雨早就料到,这支强兵的战斗力很强,却想不到尽会那般凶狠。李木派去的百元大将和三万士兵,几月的战争下来,所剩不过四分之一。而且,据活着的将领估算,敌军的伤亡不过半余。 只怕,异军主帅决定停止攻击,并非因为惧怕,而是另有图谋。恐怕,不久便会有一场更大的战争。 年节前十日,大漠国皇帝韩润礼给东陵国递来了休战协议,商定,两国暂时各自休兵,待过了年节,来年开春再会战于“嘉陵城”曼雨和满朝文武自然都是乐意的。两国商定罢兵后,李木留下三万人把守关隘,又调集了三万士兵去镇守“大吉山”自己则率领剩余的四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往京师赶。 年节那日,宫里设宴款待群臣;可因着皇帝坠崖尚且下落不明,人人都悬着一颗心,不过喝了几杯酒就都散了。曼雨自宫宴上回来后,发现“天籁宫”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曼雨上前一看,发现尽然是假扮秦济宇跳崖而去的玉铃。不仅玉铃回来了,她手中还牵着曼雨的坐骑“皓雪” 原来,玉铃当日假扮秦济宇当众坠崖,李木早在崖壁上做了安排。玉铃坠落下去,上面的人看不到崖下的情况时,玉铃便顺着李木准备好的绳索,抄小道离开了崖底。这也是两国士兵跟着下了崖底寻人,却找不到尸首的原因。 之后,玉铃寻了一家农户,给了那户人家一些银子,在那儿休养了几日。体力恢复后的玉铃没有回军营,而是去了“圣女宫”寻找曼雨。她没能找到曼雨,却在“毒雾林”外撞见了在溪边吃草的“皓雪”后来,当听说圣女归朝后,她便带着“皓雪”回了京师。 曼雨虽很开心身边自此又有了个好帮手,可一想到会再次把玉铃放到危险之中,曼雨就心生不忍。好几次,曼雨都拉着玉铃的手,问她为何不趁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玉铃则答说,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离开了皇宫,离开了主子,她反而不习惯了。曼雨只得低叹一声。 繁华过后,剩下的总是清冷和孤独;平静祥和之后往往藏着不安和骚动。一年一度的年节之日在爆竹声中谢幕了,战争的乌云笼上了东陵国的天空。 第二百二十九章兵临京师 冬去春来,繁花盛开之时,藏匿于“大吉山”附近的强兵再次对东陵国拉开了战弓。这次的袭击比年前的更快更猛,仅仅三日便夺走了五座城池。消息一传到京师,满朝皆惊,百姓胆寒。 曼雨当时便欲亲帅大军前往“大吉山”增援,却被镇国将军李木阻住。李木说,满朝上下,大将数千,将士数万,不过一群匪类,却要圣女一介女流亲上战场,置满朝男儿于何地。李木言辞恳切,且事关满朝武将的颜面。曼雨思虑再三后,只得发出诏令,命李木帅领三万大军退敌。 三万大军浩浩荡荡出了京师,直往“大吉山”举国上下无不期盼着捷报传来,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京师百姓,满朝文武没等到捷报,反倒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那就是,镇国将军李木所帅的三万大军初去时还且战且退,奋勇抗敌;可在见了敌军主帅后便不知因何缘由,尽然丢盔卸甲转身投敌。如今,李木正带着五万重兵杀奔京师而来。 众人皆惊之下,不禁有人会问,堂堂镇国将军为何会变节,弃国弃家,投递卖国?细细打听之下,众人得到了一个更为惊人的消息。那就是,敌军的主帅尽是东陵国当今皇帝,秦济宇。消息刚刚传出,众人自然不信;可众人转念一想,若非主帅真是当今皇帝,堂堂的镇国将军又怎会投敌而去呢! 一时间,京城人心惶惶,满朝文武亦惊心胆颤不知如何是好。 “满城人心浮动,百官意志动摇,圣女可有什么好计策趋吉避凶?”林丞相在“天籁宫”内来回踱步。 曼雨放下手中的奏报,揉了揉眉心“要想安民心倒是不难!只需命人混入百姓之中。口口相传,那人并非真的皇帝,而是如前翻那些被抓的冒充者一般。试想一下,既是当今皇帝,东陵国的万里江山本就是他的,他又何须兴师动众地带兵攻城,种下杀戮,反害了自己身为帝王的名声!他不敢来朝,定然是怕面见朝臣,暴露其真面目。故而假扮皇帝。欲要污皇帝名声,毁坏东陵国数百年的基业在先,进而篡夺天下。取而代之!” “真是个好计策!可若是百姓问及镇国将军投敌之事,朝廷又该如何应答呢!” “传令下去,镇国将军投敌卖国,查抄其所有家产,家眷一律打入天牢。待捉住李木后游街三日,当众处死以正国法!”曼雨闭上双眼,靠在椅子上,暗自痛心不已。 “好的!本相这就命人去办!”林丞相抬脚准备往外走,突然似想到什么般,回身问道。“圣女,那人会不会真的是当今皇上啊?” “丞相莫非也糊涂了!”曼雨站起身,正色道。“刚刚小女的一席话并非只为了掩住悠悠众口,一字一句都说得是事实。假若那人真是皇帝,他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做,却去做那匪类只首,攻打自己的城池!这不成了脱了裤子放屁!”曼雨一时激愤。不禁说出脏话来。 林丞相听了此话,不禁有些赧然。可转念一想,又问道“当日皇后眼见皇上离开前,似入了魔障。皇帝会不会在外面遇上了什么事,失了记忆,受了他人的唆使,从而带兵来袭” “小女正是思虑到这一点才会请丞相那般行事。那人若果真是失了记忆,受人控制的皇上,即便我等把他迎回京师,日后坐在皇帝宝座上的也定然不是皇上,而是那幕后操纵之人!试想一下,我等的一时不查,却致使东陵国数百万百姓,秦家的万里江山拱手于他人。他日,皇上记忆恢复,岂不要抱憾终身。所以,不管那人是否真是当今皇上,如今,我等都只能把他当做假的来应对,才能保住皇上的声誉,为皇上守住这片江山!” “圣女言之有理,是本相思虑不周了!本相这就去命人监办此事!”言罢,林丞相大步离开了“天籁宫” “玉铃,你去一趟刑部,通知负责的官员,查抄将军府时,切不可伤人性命!”曼雨把一块令牌递到玉铃手中。玉铃立即领会曼雨的意思,拿着令牌出了“天籁宫”直奔刑部而去。 曼雨一边安定民心,一边调集军队准备迎战强敌。镇国将军府被抄,家眷全数被打入天牢。京师的民心终于稳定下来,百官也不再为敌军主帅到底是不是皇帝而纠结了。 清晨,玉铃拿着一本奏折,急吼吼地跑进了“天籁宫”禀道“启禀圣女,兵部来报,四万大军已经征集完毕,询问何时可以开拔!” “依我之意,自然是越快越好了!只是在主帅一事上,我尚有些拿不定主意!我本欲亲自领兵前去,可又不放心京城这边,且满朝文武也定然不会同意。”曼雨放下奏折,紧锁双眉“李木出征之时,皇帝的亲信被带走了大半,其余的也都留在‘嘉陵城’。敌军来势迅猛,大有直取京师之意,皇上的亲信虽然身经百战,可堪使用,可这诏令一来一回少说也得半月,只怕贻误了战机。可若是任用兵部之人为主帅,又恐那些人或是怀有不臣之心,趁乱篡位,或只是纸上谈兵,难当大任!这主帅,我还真是不知该选谁为好了!” 玉铃沉思了片刻后,沏了杯清茶递给曼雨,道“圣女英明睿智,这会儿怎地把一个人给忘了!” “谁?”曼雨接过茶杯,却直接放在了桌上,眼露焦急。 “阿曙啊!阿曙是皇上的贴身护卫,跟随皇上南征北战,大大小小的战役不知经历了多少,若论作战的经验无人能比得过他的。若论起衷心,他跟随皇上多年,只怕也无人可比!再说了,此番征集的四万将士,有许多都出自‘白甲军’,那些人都识得阿曙,调动起来自然要比陌生的将领顺手得多。” “对啊!我怎地把他给忘了呢!”曼雨一拍桌案,幸喜地跳将起来,拍手道“阿曙面貌年幼,虽不可为明面上的主帅,却可给他实权,让其在战场上便宜行事。处理得当的话,说不定还真能收到不一样的效果!玉铃,速速去传阿曙来‘天籁宫’!” 玉铃唱了声喏,快步跑了出去。阿曙因是皇帝亲随,又兼四品带刀护卫之职,所以一直住在宫内。玉铃传话下去后,不到半盏茶功夫,阿曙便跟着玉铃进了“天籁宫” 阿曙是秦济宇的近身侍卫,当日大军第一次出征,玉铃假扮秦济宇离开京师时,曼雨就已经把秦济宇练功走火入魔的事情告诉了他。此番,阿曙来了后,曼雨直截了当说出了欲让他带兵出征的想法。阿曙当场就应了下来。 之后,曼雨在兵部挑了一名叫方青的武将作为主帅,商定隔日出征。实则,曼雨早就认命阿曙为先行官和监军,先带着两万余名士兵开赴前线。大军出征,原本就会兵分几路出发。加上,出征之日,万民涌巷,人人都在为大军出征一事激动,哪有人会去注意城外的将领到底是何种样貌。 大军出征后,在满朝文武翘首以盼之下又过了七日。这七日,曼雨真真是度日如年。白日里要与大臣商议带兵阻敌的大事,到了夜里,却因为担忧秦济宇而不能成眠,人日渐消瘦,脸蛋儿几乎只余巴掌般大小了。 这日,曼雨喝了杯凝神茶,好不容易闭上眼歇会儿,林丞相却不召而来。他带来的消息,把曼雨惊得直接把刚刚喝下的茶给吐了出来。 阿曙投敌了,他不禁带着两万余名将士投敌,还设计杀了随后跟上去的主帅方青。敌军一路南下东进,夺了十座城池。如今,六万大军距离“临渊城”不过百余里地。 “哎!我只算到了他对济宇的忠诚,却忘了,他的忠诚只属于济宇。见了济宇,阿曙又怎会去伤害他呢!终究是我思虑不周啊!”曼雨捧着奏章,暗自悔恨不已。 “如今敌军很快便要兵临城下,圣女您快拿个主意啊!”林丞相急了,额上冷汗直流。 “如今还能有什么好计策!唯有奋死抵抗和开城投降两条路可走!”事到如今,曼雨反倒平静下来。她稳坐在椅子上,沉声道“丞相可先在城内张出告示,但凡惧怕者,可趁敌军围城之前,从东门而出。若有愿据守京城,保家卫国者,可编入军,与皇城之内的御林军一同御敌。” “挡不住也得挡,总不能把东陵国的江山拱手让与歹人吧!”曼雨深悔当初自己没有坚持亲自领兵出征,从而惹出这样大的祸事来。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有勇敢去面对了。 “敌军势猛,又凶残无比,下手毫不手软。城中又多是毫无还击之力的百姓,敌军一旦入城,定然会血流成河。我军不若先假意投降,再暗中把‘嘉陵城’的兵力调回京城,等大军来时,再两面夹击,岂不更好!”“敌军来势虽猛,但就算京城陷落,也并不代表整个东陵国都败了!可若是朝廷不战而降,东陵国就会真地彻底落入他人之手。如今,虽说敌军压境,朝中也并非全无抵抗之力,御林军加上城内招募的士兵,少说也要过万人。别说有兵有将,就是只剩一人,我等也应死战到底!”言罢,曼雨缄口不言,只瞪着林丞相看。 “也罢!圣女一介女子尚且不畏强敌,我等男儿怎能言退!”林丞相一拍大腿,转身大步离开。 第二百三十章战前疏民 朝廷的告示张贴出去后,无数百姓拖家带口,携带家私在御林军的带领下奔向东城门,撤往京城东部城镇。可是,京城之内,百姓成千上万,有老,有少,有富户,有贫民,加上许多人因不愿舍弃财物,撤离的速度犹如蜗牛般缓慢。 为了给百姓赢得更多的撤离时间,曼雨先后两次派出五千御林军趁夜潜出北城门,在距离京城三十里地外的官道上设伏阻击敌军。 曼雨站在皇城之内的最高处。看着街道上拥挤的人潮,看着老人、孩童被惶惶逃窜的人潮踩翻在地,听着孩子的啼哭和伤者的惨叫,曼雨心如刀割。 “让孩子和老人先走!”曼雨大吼一声。如今的曼雨,内力浑厚,刚刚的一吼用上了她十成的功力,声音堪比天雷,震天动地。 城内那些已陷入疯狂的众人顿时一惊,不由地停下了脚下的步伐,纷纷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这声叫喊是那般熟悉,听上去是那般亲切。他们不由地回想起那个白衣胜雪,飘飘恍若仙的女子来。 曼雨凝神静气,继续用内力高呼“百姓们,不要急,不要拥挤!街道就那么宽,大家都挤做一团,只会堵塞街道,封住离去的道路,到最后,谁也走不了!大敌当前,求生,是人的天性,我不求大家能以死报国,但求大家能看在人人都有亲族朋友的情分上,让出一条道儿来,让更为弱小的老人和孩童先离开。乱军攻城,终是朝廷无能,是朝廷对不住大家,让大家受苦了!可今日,我在此承诺大家,朝廷即便拼尽所有。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个士兵,也要保证每一个想要离开的人都安全离开!” 众人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皇城内最高的三角宝塔之上赫然立着一位白袍女子;女子满眼不忍和悲痛,如亲人般注视着街道上的人潮。 “是圣女!是天籁圣女!”人潮中突然有人大吼一声。 众人互看一眼,低头不语。大敌当前,大厦将倾,朝廷的告示刚刚贴出来,大家就忙着收拾细软,打点行装逃命似地蹿往东城门,却把所有的危险和重担都留给了他们的圣女,一个纤弱得即便是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的女子。 想到圣女刚刚的那句“朝廷即便拼尽所有。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个士兵,也要保证每一个想要离开的人都安全离开!”再看看身旁被踩伤的老人和不断啼哭的孩童。众人不觉赧然;有些男子甚至暗自羞红了脸。 众人不禁移动脚步,自觉自发地往街道两旁靠,把中间的通道留给身旁的老人和孩童。许多老人和孩童则顺势缓缓地从众人留出来的通道缓缓地向东城门外移动。 “我不走了!‘临渊城’是我的家,我父亲生活在这儿,我祖父也生活在这儿。我是东陵人。我是临渊人,我若是走了,就成了背弃父母,背弃国家,无父无母的丧家犬!我不能走!我反正也老了,就剩下这把老骨头。乱军要拿就来拿好了!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家里!”人潮中突然传来一把苍老的嗓音。 众人转头一看,原来是一位年过花甲的白发老人。那老者拄着拐杖,站在原地。背脊挺得笔直,满眼坚定,似在述说,无论何人也休想让他改变主意般。 “张老说得对,我们不能走!我们世世代代住在这儿。祖宗宗庙都在此地。今日一走,乱军入城。宗庙被毁,我们还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啊!我们也不走了!”又有一名老人拉着身旁的老太太停下了脚步。 “爹,您不走,儿子也不走!”老者的儿子一把甩掉背上的包袱,大吼一声“该死的乱军,尽想占我东陵国的京城。爹,您好好保重自己,儿子现在就从军去,灭了乱军,还爹爹您一个清静!儿子还就不信了,乱军真能把儿子给杀了不成!” “说得对!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你我堂堂男子汉,岂能如懦夫般弃城而逃!走,从军去!保护京城,赶走乱军!”又一男子甩掉了背上的包袱。 人潮再次沸腾起来,甩包袱的,高呼杀敌的,人人激动,个个激愤。转眼间,原本涌向东城门的人潮调转马头,全数奔向皇城之外的士兵招募现场。 站在塔上的曼雨不由地一惊。她本意只想让众人停止拥挤,把通道留出来给弱者,让弱者先行离开。不想,却闹出这样的事来。如今民愤已被激起,人人都想着杀敌报国,守卫祠堂家庙,只怕不是自己的三言两语能挽回的了。 “太好了!有了百姓的助力,我军的胜算又多了几分!圣女,您一出马,大家就都不走了!您真是太厉害了!”玉铃兴奋地拍起了双手。 “哎,众人留下来实非我之所愿啊!如今,该如何是好!”曼雨低叹一声,脑子混乱不已。 “圣女何必如此忧虑!昔日婢子曾听闻,在‘延都城’时,圣女便是用天籁之音劝说城内的百姓联合起来抗敌,最终取得了胜利。当日在‘延都城’外,百姓们面对的可是如狼似虎的大漠国人!十万铁骑之下,尚且能取胜,如今不过是区区六万敌军,圣女怎地却不如往昔自信了呢?”玉铃疑惑不解。 “当日怎能与今日同一而语!当日,‘延都城’内的百姓四面遇敌,只有取胜方可生还,百姓们自然会拼死杀敌。如今的‘临渊城’,尚有东城门可逃生。众人因不曾见识过敌军的厉害,一时生出报国之心。他们都不曾经过正规的训练,一旦上了战场,见了血腥,定然会心生退意。一队毫无战斗*,去了斗志的士兵,不但帮不了忙,反而可能给我军带来大祸!何况,关于敌军主帅的传言本就传得沸沸扬扬,在强烈的求生欲驱使下,难保不会有人做出倒戈相向的事来!”曼雨也不想把事情往坏了去想,只是这却是现实。 “圣女言之有理!倘若有人认出皇上来,即便皇上如今已经大变样,即便皇上已不再如往日般把自己的子民当亲子看待,在求生的*下,肯定有不少人选择放弃抵抗,开城投降!圣女,如今您打算怎么办呢?”玉铃满脸焦急地瞅着曼雨。 “你速速去通知负责疏散百姓的将领,让他们务必说服城内的百姓,先把老人和孩童送出城,以免万一城内发生内乱造成更大的伤亡。然后,去通知负责招募新兵的将领,尽量劝说民众放弃从军的打算。若是执意要留下来的,切记不可把他们放在重要的防守点上!不让他们接触到战场的血腥,或许能多挺上些时日。”瞅着天空中不断聚集的黑云,城外缓缓升起的狼烟,曼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玉铃唱了声喏,迈步就要下塔,手却被曼雨抓住了。 “办好这两件事后,你不必回皇宫了!”曼雨的话还未说完,玉岭便皱着眉头准备反驳。 曼雨紧忙补充道“东陵国京城发生祸乱,大漠国必定带兵前来偷袭。所以,你必须尽快赶往‘嘉陵城’,通知那里的将领,让他们做好防范,切记不可分兵回来增援京城!京城如今已是朝不保夕,倘若大漠国人再攻进来,东陵国只怕就真的要完了!” “喏!”玉铃咽着泪水,跪拜于曼雨面前,转身大步离开。 玉铃走后,曼雨双腿一软,靠在了冰凉的墙壁上。其实,早在敌军逼近京城之时,她就已经暗中派出暗卫通知“嘉陵城”的将领,让其据守“嘉陵城”抗击大漠国人的袭击。她之所以那般吩咐玉铃,不过是不想让她在京城陪她送死罢了。 若是可能,她甚至想把所有人都送走,把城内的百姓,宫内的侍女太监,乃至御林军都遣走。可是,她不能。她不能让整个东陵国人丧失了抵抗的意志。她必须要在京城陷落之前,想办法唤醒秦济宇的意识,把东陵国的皇帝从歹人手中夺回来。 午后,战争开始了,震天的战鼓之声响起,号角之鸣牵动着京城内外数十万的人心。攻城的是敌军的先行军,人数虽不多,不过三千余人,攻击力却非常强。那些人虽身穿铠甲,行事却全然不同于经过正规训练的士兵。 那些人一上来就攻城,全然不惧城墙之上守卫们手中的弓弩;即便身中数箭,流血不止,仍旧顺着攀爬梯往城墙上爬。他们一旦爬上墙头,见人就砍;睁着一双人眼,却好似手下所杀的是牲口般,全无一丝悲悯之心。若非“临渊城”的城墙高约丈许,若非守城的御林军将士拼死搏杀,只怕不等敌军的主力军赶到,京城就陷落在敌军之手。 曼雨总算明白为何敌军能在短短的月余之内直逼京城了。敌军的先行军根本就不是正常的士兵,而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杀手。 这些人的举手投足之间都让曼雨隐隐觉得有股熟悉的感觉。这种熟悉之感正是来自于“延都城”内梁天啸所雇的那群杀手。今日攻城之人出手间尽是那些杀手的影子。所以,曼雨敢肯定,这些人肯定是杀手,而且还很有可能正是出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血影堂” “看来,终究是我把那人想得太简单了!”曼雨暗自握紧双拳,瞪着城下不断往上攀爬的铠甲军。 第二百三十一章千年穿越 激战一整个日夜后,敌军的攻势终于停了下来。一场激战“临渊城”内的将士死伤大半。经过一番整顿后,除去受伤的伤兵外加上城内自愿投军抗击敌军的青年男子,所剩总共不过两万余人。 见识过敌军的凶狠后,百官之中有许多人生出了退却之心,很多人建议趁夜撤离皇城,以待他日反攻。曼雨深知最危险的时刻来了,若是不让心生胆怯之人离开,只怕不等敌军来攻,京城就要不攻自破了。曼雨当即同意了众人的建议,不过,她提出了要求,那就是,他们必须带走城内的老弱妇孺。 第二日清晨,敌军的主力军赶到了北城门外。曼雨紧忙跑到城楼上,焦急地在城楼下的万千铠甲军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她巡视了一周,却失望地发现,城下之人万千,却无一人是她要寻找的人。 三声鼓响后,又一场大战开始了。敌军以四万之众强攻“临渊城”曼雨本以为城内的士兵支撑不了多久,却不想,不知是不是昨日的胜利鼓励了众人,今日众将士见了如此多的敌军,尽毫无惧色,反而反击得更加猛烈。两万人,其中还有大半非正规军,尽生生把四万猛狼之军阻在北城门外。 激战至下午时分,敌军终于失去了所有的耐心,攻势变得异常猛烈。一声号角长鸣后,敌军主帅跨坐在一匹黑色骏马之上缓缓步入敌军的方阵之中。那一身白袍,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敌军的方阵中时,城上的将士,下至普通士兵,上到御林军统领都呆了一呆。 曼雨也愣住了,痴迷地望着那一身白袍,含泪看着那人所骑的“祺瑞”秦济宇。他终于出来了!她终于见到他了!一年,曼雨整整等了一年,三百六十个无眠之夜,她终于再次见到他了。 正当城上的将士呆愣之际,敌军主帅突然挥了挥手。紧接着就听到车轮碾压泥土的声响,敌军的方阵之后快速驶出数百辆投石车。城上的将士还来不及拉开弓弩,巨大的石块就自城外抛向了城内“砰-砰-砰”无情地砸向城内。 千斤巨石砸在了城墙上,把城墙上的砖石碾成齑粉;大石砸在城内的将士身上,将士们立即被压倒在巨石之下。血流不止。 这时候城上的将士才醒悟过来,城外的男人虽给人一种熟悉之感,却不是他们所想之人。那人不是他们的皇帝。他们的皇帝绝不会如此残害东陵国百姓!那人是冒充的!众人抓起弓弩,欲要反击,却为时已晚。敌军趁巨石砸向城中时悄悄爬上了城头。曼雨只得下令全军撤入皇城避敌。 撤入皇城之内后,曼雨清点了一下人马,加上伤兵。全军上下不过五千余人,剩下的就是万余不肯撤离京城的老弱妇孺。敌众我寡,敌军又有心狠手辣的杀手开路,曼雨组织的一次又一次的反击都以失败而告终。倒在皇城之外的士兵不计其数。鲜血染红了“临渊城”内的街道。 战鼓之声敲得震天响,巍峨的宫殿在巨石下坍塌大半,带着火蛇的箭雨铺天盖地的射入皇城。绵延的火势瞬间蔓延,整个皇城被惊慌和恐惧笼罩着。 未来得及撤离的百姓四处逃窜,有的甚至慌不折路到反身冲入了火海之中。守城的将士。但凡能站起来的都已经倒在了血泊中。曾经繁华无限的一代名都就这样被毁于一旦。 曼雨一身粉白纱裙立在城墙之上。刚刚,有自战场上死里逃生的伤兵劝说她逃走,却被她给拒绝了。她不愿意,也不能逃。三百六十个夜晚的伤心和期盼,好不容易才盼到了今日。她怎能逃,又怎忍心逃! 曼雨翻身上了马背。一抖缰绳,骑着“皓雪”奔向皇城之外。城门之外,万千白色铠甲士兵虎视着她。曾今,这一片白色是曼雨在战场上最期望见到的,那是希望之星,每每见到他们就意味着秦济宇带兵来救她了。不想今日。他们却站在了对立面,成了敌人。 面对虎视眈眈的士兵,或许在别人眼中,她这是在以卵击石,是自取灭亡;曼雨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有种解脱感。因为,她很快就能回到他的身边,很快就能再次凝视他那酒红色的双瞳,即使他已不是以往的他,即使如今的他,眼中再无往日的深情! 曼雨抬头看向西边的天空,残阳似血。她不禁想起了她与秦济宇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曼雨低叹一声,或许这就是她的宿命;当她第一次与他相遇,当她第一次凝视他那双妖异的酒瞳就注定了的宿命。 “如果这是我的末日,那就让它来吧!”曼雨在心中呐喊。她有些伤心,也有些绝望,因为她不知自己今日能否活着见到他恢复意识。或许今日就是他们的永别。曾经,她以为她穿越千年,是为了守护这片土地,为了拯救这里的万千生灵;到如今,她才明白,她穿越千年,只为他一人。 城门完全开启,曼雨策马冲入了万千白色铠甲军中。她不断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双眼凝聚在挺立在“祺瑞”背上的秦济宇。鲜血很快染红了她那粉白色的衣裳,可她就像是无痛无绝般,只知义无反顾地往前冲,往前冲,舞动手中的长剑,挥开所有的阻碍,直到去到秦济宇面前。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曼雨不知自己奔了多久,双手只是麻木地挥舞着。终于,曼雨来到了秦济宇面前。看着他那双酒瞳,她脸上绽放出她这一生最后的笑颜。 在秦济宇身旁的士兵拔刀刺向曼雨之前,曼雨最后一次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对准秦济宇那双妖异的酒曈,奋力一挥。 “噗”长剑快要划破男子面颊时,女子突然撤回长剑,反手深深地插入了自己的左胸。鲜血犹如漫天飞舞的雪花,喷洒在秦济宇的脸上和身上。 秦济宇的身体开始剧烈的抖动,神情极度痛苦,就如同有两股不同的力量在不断撕扯他的身体般。 “啊!”秦济宇抱头大声嘶吼,他的左胸“啵” 地一声突然飞出一白色不明物,直扑向女子的左胸。 “砰”天崩地裂的巨响后,秦济宇的头顶开始不断地往外冒着一缕缕的黑烟。 在他的身后远远地出现一个人影。人影越来越清晰,貌似是一个黑袍老人。 “皓雪”背上的曼雨似是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她缓缓闭上双眼,身体无力地往后歪倒。 “曼雨!曼雨!”秦济宇搂住曼雨往后歪倒的身子,满眼痛惜。他一把握住曼雨的右掌,把自己的内力强行灌入曼雨的体内。 昏迷前,她仿佛回到了他们初次相遇的时刻,仿佛再次躺在秦济宇那宽阔的肩膀里,放佛再次看到了他那惨白的皮肤和妖异的双瞳。 “杀了他们!”秦济宇身后突然传来一把苍老的嗓音,冰冷而残酷。秦济宇一扯缰绳,调转马头看向身后之人,眼露痛苦和不解。 “尽然是你!哈哈哈!”秦济宇大笑三声,笑声虽大,眼角却流下了两行清泪“你可是我师傅啊!你可是世人敬仰的大侠士啊,你怎能做出这等事来!” “为什么不能是老夫!实话告诉你吧,所有的一切都是老夫安排好了的!这一日,老夫等了二十多年,老夫早已迫不及待了!如今,万事俱备,就只等你一死了!”黑袍老人站在一片白色之中,眼似寒冰。 秦济宇但觉心如刀绞,嘴中满是苦涩。他自小丧母,父皇又不怎么注意他,自打遇上了玉云鹤后,他一直把玉云鹤当做自己的父亲般敬爱。不想,这位他敬之如父的人,尽然就是卧伏在他身边的恶魔。他于幼年之时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多年来的养育授业之情不过是为了终有一日把自己杀死,夺取自己所有的一切。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救命之恩是假的,授业之情是假的,仁义道德也是假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其实,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秦济宇有怀疑过有人在背后操纵他。可是,他千想万想,却从未想过,那个人可能是自己的师傅。他也曾想过,若是抓到控制自己的人,他定然会用尽各种酷刑折磨那人。可是,想不到这人尽就是他视之如父的师傅。秦济宇瞪着站在对立面的玉云鹤,有些不知所措。 “痛!”窝在秦济宇怀中的曼雨无意识的痛呼把秦济宇自沉痛的思绪中拉了回来。秦济宇一扯嘴角,冷哼一声道“既然一切都是假的,那你我二十多年的师徒情分就此一刀两断!” “哈哈哈!”玉云鹤嘴角一翘,满眼鄙夷“本就没有师徒之情,又何言了断!枉你还是一代英主,尽然连这点计谋都看不透!哈哈哈!世人都说你睿智聪明,依老夫看,你简直蠢笨如牛!” “说得好!本就都是假的,又何谈师徒之情!你虽精心谋划二十多年,可若是想这般轻易就夺走我东陵国的江山,未免有些痴人说梦!”秦济宇一扯嘴角,酒瞳冷光一闪。 “是不是吃人说梦,你马上就知道了!”玉云鹤冷冷一笑,视线看向了秦济宇身旁之人。 但听玉云鹤一声低吼,秦济宇身旁立即蹿出一人直逼秦济宇面门而来。秦济宇抱着曼雨在马背上一个翻滚,这才避开了袭击。秦济宇抬头一瞧,心上再次被划开了一条口子。 “阿曙!就连你也背叛朕!”秦济宇眯着双眼瞅着对面犹如一只猎豹的阿曙,满眼不信。 第二百三十二章成功困 阿曙眼中不禁露出一丝赧然。虽说阿曙名义上是秦济宇的随从,可实际上,阿曙在秦济宇身边的地位比一国将军还要高出许多“白甲军”上下没人敢轻视他。秦济宇带他亦是似友如弟。想到往日秦济宇对他的好,阿曙不觉闭上了双眼。 对面的玉云鹤一眼就发觉了阿曙情绪的变化。他冷哼一声,道“背叛,哈哈哈!他自始自终都不曾是你的人,又何谈背叛!实话告诉你吧!阿曙是老夫特意安插在你身边的。十多年来,老夫即便身在千里之外,却对你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这可全都是阿曙的功劳呢!” “好!好的很!”秦济宇转头看向身后的万千“白甲军”冷冷道“你们之中还有多少人同阿曙一样,从不曾衷心效忠过朕?” “一个也没有!”玉云鹤高呼一声,抿嘴一笑“除了你怀中的蠢女人外,这里没有一人曾衷心效忠于你!衷心于你的人,老夫早就把他们留在了百里之外,设好了瓮等着他们呢!如今,那些人只怕早已跌落山崖,摔成齑粉了!嗟嗟嗟!真是可惜啊,两万余人就这样没了!” “如此说来,你已经是胜券在握了!”秦济宇此时反而放松下来,眉头也完全舒展开来,身体甚至轻松地靠在了“祺瑞”头部。 秦济宇有个习惯,那就是越是面对强敌,越是陷入困境,头脑越冷静。临阵对敌,最忌讳的就是怯懦之心。此时,他与曼雨虽说已是四面楚歌,可为了重伤的曼雨,为了因自己的错误而风雨飘摇的东陵国,他必须挺住。不能露出一丝的胆怯。 眼见秦济宇身临险境,却毫不畏惧,反倒一脸轻松自如,把秦济宇团团围住的白色铠甲士兵不禁暗自犯嘀咕。他们跟随秦济宇南征北战多年,对秦济宇的脾性不说十分了解,至少也是知晓两三分的。秦济宇越是轻松,敌军就会死的越快,死的越惨。 玉云鹤本就是疑心极重的人,眼见秦济宇如无事人般轻松自如,他不禁偷偷用眼角瞅了眼身周的白色铠甲军。 秦济宇趁众人都疑心之时突然拍出一掌。凝聚了十成掌力的掌风直逼对面的玉云鹤。玉云鹤正忙于在自己的人中搜寻奸细,一不留心,掌风逼来。他一仰头,侧身,回手一掌拍回去。 “砰-砰-砰”两股掌风相撞,众人但觉飞沙走石,如万浪拍岸。群山崩塌,天雷轰地,眼前顿时变成了混沌一片。 “看招!”秦济宇狂吼一声,再次拍出一掌,手中的魅丝化为千层漩涡,就地一个侧翻。上了马背。众人但闻马儿一声长啸,之后便是急促的马蹄声。眼前一片混沌,听到马啸和蹄声后。众人相互推搡,就怕自己不小心惨死在马蹄之下。 “别挤了!都给老夫停下!”玉云鹤厉声一吼。众人这才醒过神来,纷纷转头去瞧秦济宇刚刚所站立的方向。 这一看之下,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众人的包围圈中哪里还有人在啊!秦济宇和曼雨,甚至那一黑一白的神驹都不见了踪影。 “玉老贼。你居心叵测,害人害国。朕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混沌之中传来秦济宇的呼声,众人都不由地转动头部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玉云鹤冷着双眼,脸似锅底,拳头握得死紧,好似手中捏着的是秦济宇的脖子般。 沙尘落地,混沌变清晰后,众人都不由地垂下了头。阿曙跑到玉云鹤身旁,问道“主上,要不要追?” “追!他的轻功你还不了解吗!别说已隔了这许久,就算是同时出发,也不定有人能追得上!”玉云鹤暗自低叹一声,摆了摆手,道“算了吧!如今进城办大事要紧!如今的他,没了百姓对他的信任,身边没了兵将,就算是个皇帝,也不过是只没了爪子的残龙罢了,不足为患!” “主上英明!”阿曙暗自松了口气。 “传令下去,进了皇城,切不可胡乱杀人,若有违反军纪者,立斩不饶!”遥看着巍峨的皇城,玉云鹤满脸喜色,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喏!”阿曙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主上,既然要安民,刚刚我等为何还要那般强攻京城?城内的百姓逃的逃,死的死,只怕很不利于战后重建。” “你懂什么!你只看到了弊端,却没见到好处。那些死了的百姓都是誓死效忠东陵,顽强抵抗的人,就算老夫施行仁政也不一定能笼络住他们的心。与其在身边留一群狼,还不如在一开始就除去他们!再说了,刚刚一战的主帅可是秦济宇,是他们的皇帝。百姓只会把残酷无情的骂名安在他的头上。老夫进城后与民秋毫无犯,反而施行仁政,接济百姓!你说,受过重创的百姓是会记住老夫这个仁义的新帝,还是那个残杀百姓的暴君?”玉云鹤眯眼一笑,颧骨下方仅剩的肌肉都抖了起来。 “主上生命!小人这就去传令!”阿曙了然一笑,转身离开了玉云鹤身边。 “等了二十多年,今日,老夫总算如愿以偿了!”玉云鹤迈步走向皇城大门。他内心有十分激动,十分愉悦,十分欣慰,可是他却走得很慢,好似每走出的一步都象征着他二十多年来的每一个期盼的夜晚般 秦济宇抱着曼雨趁乱骑马冲出包围,狂奔出了“临渊城”“皓雪”一直跟在两人身后。两人并两匹马儿出了京城后,取道西南。 “呜!”马儿的颠簸扯动了曼雨身上的伤口。秦济宇低头一瞧怀中的曼雨。但见曼雨的左胸上的伤口处正汩汩往外流血。秦济宇抱着曼雨跳下马背,钻入了路旁的林子。两匹马儿尽似通人性般,自觉自发跟在秦济宇身后。 秦济宇把曼雨放平在草地上,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把瓶子里的药粉洒在曼雨的伤口上。之后,他伸出双掌握住曼雨的双手,把自己的内力传给曼雨。伤口在药物和内力的帮助下开始愈合,渐渐停止往外流血。可是,曼雨却仍旧一脸苍白,毫无一点生气。 “曼雨!你醒醒啊!你不能再睡了!”秦济宇心痛地看着曼雨,酒瞳不觉润湿了“又是我害了你!” 昏迷中的曼雨但觉两股强劲的内力涌入她的体内,续接了她早已枯竭的内力。体内的内力越来越强,循环越来越顺畅。强大的气旋不断地充斥着曼雨的穴道和头部。 隐隐地,曼雨听到了熟悉的呼唤,她想开口回应,想告诉他,她很好,不用为她担心。她想睁眼看看他,看看他眼中久违了的深情。她想抬手抚摸他的脸颊,想知道他是不是瘦了。可是,她的意识就像被什么东西压制住般,无论她如何挣扎,眼皮似有千斤重,四肢僵硬如石。 “哒哒哒”隐隐地林外突然传来马蹄声。秦济宇一惊,暗叫“不好!追兵来了!”他抱起曼雨就欲往林子深处奔去。可前脚刚跨出去,却又听到有人轻声交谈的声音。 “将军,您确定皇上会出城吗?”一人带着疑惑地问道。 “这个我也不太确定。如今,玉云鹤占了京城,京城内外全是他的人,要想混入城根本就不可能。为今之计只有守在城外以待时机了!”一人回答。 “是李木!难道他没中玉云鹤的奸计,他还活着!”秦济宇暗自一喜,转身沿着林子悄悄地往来人的方向走去。 “将军,咱们要是找不到皇上,或是皇上已被乱军杀了”另一把陌生的嗓音响起。 “修得胡言!”刚刚那把熟悉的嗓音低声怒吼起来“皇上福大命大,定然会逢凶化吉,你等修得胡言乱语!” 秦济宇此时已经完全肯定来人就是东陵国镇国将军李木。不过,他并为急着现身,因为,他虽听清了来人交谈的内容,也知道来人是谁。可是,一夕之间被两个至亲至信的人背叛,秦济宇有些怕了。不是他畏惧死亡,而是他不想再让曼雨陷入险境,哪怕是一点点的危险也不行。 “将军,小人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说!又不是女人,这般婆婆妈妈的!” “将军,乱军攻陷京城,大漠国人又陈兵‘嘉陵城’,虎视我国,眼看着东陵国数百年的基业即将毁于一旦,皇上却不知是死是活。依小人之言,将军乃一代名将,虎威天下皆知,与其把复国的希望放在一个被毁了声誉,不知生死的皇帝身上,您还不如自立为王,打出勤王的名号,招揽天下有志之士,围剿乱军,建立一代新国!” “大胆!”那将军一巴掌甩在了刚刚那人的脸上,骂道“这种无父无君的话你也说得出来!皇上对我等有知遇之恩,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如今皇上遇险,你等不思忠君报国,却整日寻思这种叛逆之事,真正是自寻死路!往后这种话修要再在本将军面前提及,否则休怪本将军手中的宝剑不留情!” “将军!”提议反叛,自立为王的人暗自一叹,骑着马儿走开了。 “皇上,您到底在哪儿啊!您可一定要挺住啊!”那将军低声喃喃。 听到这儿,秦济宇停止了前行的脚步。李木的衷心,秦济宇毫不怀疑;可是他的士兵中有心存叛逆之心者。他若是现身,即便李木能用威信压住那些人,却还是难保那些利欲熏心之人做出卖主求荣的事来。他不能拿曼雨的安危做赌注。 第二百三十三章投村养伤 为了避免衷心的李木在京城之外苦守而被追兵发现,陷入玉云鹤的圈套,秦济宇把“皓雪”和“祺瑞”留在了林子里,并在马鞍上留了一封书信,言明他和曼雨已冲破重围,如今很安全,让李木尽快撤离京城之外,隐匿起来以待日后图谋大事。 安排好一切后,秦济宇抱着曼雨大步离开了林子。为了避开追兵,秦济宇选择了僻静难行的小道儿。一路上人烟稀少,秦济宇抱着曼雨行了一夜,直到黎明时分,两人才见到一个不百余户人家的村子。 秦济宇简单易容了一番,遮住了自己的酒瞳,便带着曼雨进了村子。秦济宇敲开了一家农户的门。开门的是一位年约三十来岁的妇人。妇人的丈夫是个猎户,清晨一早就上山打猎去了,家里还有两个不足十岁的孩子。 秦济宇假称两人是一对新婚夫妇,因为在回娘家省亲时遇上了山贼,落难至此。村中民风淳朴,妇人眼见年轻女子深受重伤,而且明显就是被刀剑所伤,妇人二话不说就给秦济宇两人收拾出了一间偏房,还给他们熬了些稀粥。 曼雨一直昏迷不醒,秦济宇不敢强行给她灌入食物,只是向农妇要了一碗白糖水。之后,他就一勺一勺地把糖水喂进曼雨嘴里。 其实,一路上,曼雨并非完全毫无知觉。她能隐隐地感觉得到秦济宇在带着他疾行,也知道她被放在酥软的床铺上。当甜甜的糖水滑入喉间,滋润了干涩的咽喉时,曼雨的意识终于完全摆脱了束缚。 半昏半醒之时,加上秦济宇输给她的内力,她尚且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此时,意识一旦清醒。伤口的疼痛让曼雨不觉倒抽了一口气。“呜,痛!”曼雨轻哼一声,睁开了双眼。 坐在床边正用勺子在碗中舀糖水的秦济宇,听到痛呼自床上传来,他全身一颤,既兴奋,又害怕。曼雨伤得那般重,血流得那样多,昏迷了一夜;听到痛呼,他很开心。却不敢抬头;他怕,一抬头,仍旧只能看到曼雨紧闭的双眼。 “好-痛!”曼雨扯着嗓子才喊出了声。这一喊虽声若蚊蚋。秦济宇却听地异常清楚。他猛抬起头,满眼欢喜地瞅着床上的人儿,手中的糖碗不觉掉落在地。 “曼雨,你终于醒了!”晶莹滑落在秦济宇的脸庞。他紧紧地握住曼雨的右手,他一个劲儿地盯着曼雨看。好似永远都瞧不够般。他不敢开口说话,他怕一开口便会如一个妇人般嚎啕而泣。 “萧公子,刚刚房内传来脆响,可是糖碗掉在地上了?”房门被人推了开来,妇人的头出现在门缝处。 “哦!”秦济宇慌忙抬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赧然一笑。“不好意思,刚刚我夫人醒了,我一时太过开心。不小心失了手。” “小娘子醒了啊!”妇人立即开心地踏入房中,笑着看向床上的曼雨。曼雨忍着剧痛勉强动了动身子,低道一声“有劳姐姐了!” “小娘子莫要妄动!你昏迷了一夜,好不容才醒来。若是不小心扯坏了伤口,萧公子还不把眼给苦瞎了啊!”妇人瞅了眼坐在床边的秦济宇。秦济宇立即红了脸。低头不知如何应答。 “好了!不打扰你们小两口叙话了!小娘子受了剑伤,肯定流了不少血,我男人昨日猎了只山鸡,还没拿到镇上去卖。我这就去给小娘子把山鸡炖了,给小娘子补一补!”妇人笑着转身离开了房间,走时还替他们带上了房门。 妇人走后,房间再次陷入了沉默。曼雨同秦济宇紧紧相望,眼都舍不得眨一下。三百六十多日的思念,无数个午夜梦回,历经无数磨难,今日终于见到了他,曼雨只觉不论如何看秦济宇,总也看不够。虽然秦济宇易了容,曼雨却仍旧能透过易容看到他眼中的深情。秦济宇这会儿也还没从刚刚的激动和兴奋中拔出来呢。 火热的注视下,最终还是面皮较薄的曼雨忍不住了。她假意扭动了一下身子,问道“这是哪儿啊?” 秦济宇走到门边,从门缝往外看了看,确定门外没人后,回到曼雨面前,答道“一个小村子,暂居几日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曼雨抬起右手就想去翻秦济宇的衣领。 “我没事!你放心吧!”秦济宇摇了摇头,拉住曼雨的手,不让她再乱动。 “骗人!”曼雨双眉一皱,嘴巴一撇“小黑从你体内蹦出来,怎可能完全没事!再说了,你一人带着一个伤患和两匹马儿冲出重围,怎会一点儿伤也没有!” “我没骗你!左胸上虽有伤口,却不大,也不怎么流血。”秦济宇自发地解开了衣襟,露出左胸口。曼雨瞪着大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一遍,确定他身上确实没有什么大伤口后才放下心来。 “好一个不知羞的女子!”秦济宇戳了戳曼雨脸颊,又是宠溺,又是欢喜,又是激动。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再暴露的我都看过呢!”曼雨喃喃自语。她是个现代人,现代的电视剧里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不论是衣冠楚楚的俊男,还是诱惑健壮的半裸男,她早不知看了多少。秦济宇不过露出一小块胸肌罢了,同电视剧里的半裸男,根本就不在同一水平线上。 秦济宇正往回系衣带,听到曼雨的喃喃自语,他不禁停下手中的动作,皱眉,厉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啊!”曼雨一惊,这才想起自己如今身在古代。古代人讲究男女之妨。这个时代的女子,别说看男人胸口了,就是被不小心碰了碰手,也不行。她刚刚惊人的自语,若是落入了秦济宇的耳朵,他还不扒了她的皮。曼雨紧忙睁着一双迷蒙的大眼,一脸疑惑地道“我刚刚没说什么啊!你是不是听错了!” “哼!我又不是聋子,或是那些痴呆儿,耳木眼迷!”秦济宇本想说些重话,但在看到曼雨楚楚可怜的样子后,不由地叹了口气,放柔了嗓音“今日暂且算了!等你伤好了,我再收拾你!” 曼雨也不搭腔,只是傻笑,摆出一副被病痛折磨的可怜相。她心中却在暗自嘀咕着“想收拾姑娘我!你还嫩着呢!” “对了,你刚才说小黑,那是什么东西?”秦济宇脑海中立即闪现了昨日下午的情形。 “小黑的事一时也说不清楚,等我好些,得了空,我再跟你细说!”曼雨瞅了瞅门口,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玉云鹤夺了京城,很快就会自立为皇。你有何打算?” “因为我的无能和认人不清,被奸人利用,致使东陵国数百万百姓遭逢大难,更让你受尽了痛苦和磨难,我就是万死也不为过!往后,我再也不会手下留情!”秦济宇双眼危险地眯起,转而安慰曼雨道“一切都有我呢,我会安排好一切!你的伤还没好,就不用操心了!” “他可是你的师傅,你真能下得去手吗?”从外表看,秦济宇是个慵懒无情的人,可身为他的爱人的曼雨却很清楚他到底是个多么重情重义的人。 秦济宇其实是个很渴望亲情和被爱的人。可是,他自小丧母,父亲又不怎么待见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也给不了他要的亲情;无奈之下,他才把自己封闭起来,把自己的心灵和对爱和亲情的渴望隔离在不同的空间内。玉云鹤是他的师傅,两人近二十年来如父子般的师徒情分,秦济宇怎能一朝忘却。 “师傅!自始至终,他都不过把我当做一颗棋子,一个供他练功的物件罢了!哪有一分师徒之情!”秦济宇冷哼一声,一想到昨日那个冷如冰山的老人,想到自他嘴中说出来的比寒冰还要凉上三分的话语,他就难过不已。 曼雨伸出右手握住了他的手臂,想把自己的温暖通过手掌传入他的体内。 “放心,我没事!大丈夫当知权衡轻重,他为一己私欲,毁国误民,即便不是为了我自己,为了东陵国数百万的百姓,我也必须灭了他!”秦济宇安抚地摸了摸曼雨的手。或许他仍旧对于玉云鹤的背叛而伤痛,或许他仍旧没法完全从被背叛的阴影中走出来,可是向来冷静的他,更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曾是武林中人人敬仰的泰斗,是悬壶济世的神医。你有没有想过,他或许能做个好皇帝也说不定!” “你也说了是曾今!他谋算如此多年,每一步都充满了算计,甚至于与每一个人的相遇,都是他精心设计的。马走千里仍旧是马,习惯了算计和怀疑的人,是不可能放下一贯的作风的!”秦济宇才不信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的玉云仙能改掉往日的脾性。 “你说得也对!先不说精于算计这一项,哪个有成就的人没点心计呢!可是,他利用‘血影堂’的杀手残害百姓,单凭这件事,他就不可能成为一代明君!”曼雨皱眉回忆她同玉云鹤相遇的种种。 突然,曼雨双眼一瞪,附在秦济宇耳边道“当日在‘延都城’之内,梁天啸手下的杀手明明冲进了皇宫,可是我和青玄进宫后,却连一个杀手的尸体都没发现。反而是他手下的人一身杀手的装扮。之后,三国混战时,他手下的人个个出手狠厉,招招都是杀招。你说,那些杀手会不会也是他的手下啊?” 第二百三十四章归隐之心 “从一个神医到杀人如麻的刽子手,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秦济宇越是回忆当日“延都城”外三国混战的情形,心中的怀疑越大。 “叩叩叩”房外传来敲门声,妇人的嗓音自门外传来“萧公子,小娘子,鸡汤炖好了,我给你们端进来吧!” 秦济宇起身开了房门,他接过妇人手中的鸡汤,笑着道谢“有劳嫂子了!刚刚我隐隐听到有孩子的哭闹声,想必是您的孩子醒了,我娘子这儿有我看顾就行,您还是去看看孩子们吧!” “好!”妇人探头看向床上的曼雨,笑着竖起大拇指“有这般贴心的好相公,小娘子可真是好福气啊!”曼雨赧然一笑,不知如何回答。妇人只当曼雨是面皮薄而不好意思,也不再多言,径自离开了房间去后面看顾自己的孩子去了。 秦济宇端着鸡汤缓缓地往床边走。他身为帝王,身边的奴仆无数,哪里做过这种服侍人的活儿。满满的一碗鸡汤就把一个堂堂帝王给难倒了。他端着碗,双手一动也不敢动,双腿一步一步缓缓地往前移,双眼盯着碗沿,只恐鸡汤洒了出来。 “噗嗤”曼雨忍不住笑出声,打趣道“瞧你那小心翼翼的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手中捧着的是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呢!不过是一碗鸡汤罢了,洒就洒点呗,用不了这般小心!” “这碗鸡汤可不就是个宝贝!”秦济宇目不斜视,双腿依旧重复着往前移动的动作,直到来到床前的椅子前坐下才松了口气。 “谁说这不是宝贝了!你失了许多血,亟需补品恢复元气。我虽然身为帝王,一遭落难,到了这穷乡僻壤,身后又有追兵。连一顿像样的饭食都弄不来。”秦济宇有些丧气地低下头,捏着勺子在鸡汤碗中搅了搅。 若是可能,秦济宇恨不得把世间所有的好东西都搬来给曼雨进补。什么天山雪莲,千年人参,上等的血燕燕窝,但凡能够想得到的,他都会让人备好放在曼雨面前。可是,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他,身上不过有些碎银子罢了,哪里有钱去换那些东西。 “好香啊!”曼雨深知秦济宇心中的难过。她一把抢过鸡汤碗,用鼻子使劲儿闻了闻,赞道。“真是太香了!野生的山鸡就是香!”说着,曼雨张开嘴就想往自己的嘴里灌。 “慢着!”秦济宇捂住曼雨的双唇,自怀中取出一根银针,在碗中搅了搅,确定银针没有变化后才抢过碗。 “才说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会儿却跟个恶狼似的!这汤这般烫,你这一灌下去,喉咙还不都烫坏了啊!”秦济宇嗔怪地瞅了眼曼雨,右手则用小勺子一勺一勺地舀起鸡汤,喂到曼雨嘴边。 曼雨笑着含住勺子,一脸幸福。虽然伤口很痛。虽然鸡汤做得很粗糙,可是因为喂汤的人是秦济宇,曼雨只觉心口暖暖的;这样的温暖盖过了身体的疼痛。让粗糙的鸡汤瞬间变成了人间的美味。 秦济宇仔细地挑开骨头,一勺一勺地喂着。曼雨含笑一勺一勺地喝着。一时间,两人都沉浸在这简单的喂食动作上 就这样,曼雨和秦济宇在妇人的家中住了下来。妇人的相公是个猎人,每日都会猎到不少的好东西。运气好时还能在山中寻到一些小人参什么的。 为免给妇人一家带来灾祸,秦济宇只敢自己身上所带的碎银子给了他们。银子虽不多。不过十两,可对于这样的农家来说已经是一大笔钱了。夫妇两人见了这许多银子,对曼雨和秦济宇越加礼遇有加。 在秦济宇和妇人的精心照顾下,曼雨的身体日渐好转。到第五日,她左胸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天气好时,她会在秦济宇的陪同下一同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晒太阳。 这日,天刚亮不久就有村民来把妇人给请走了,听他们的言语好似是有村民今日成亲,请妇人去帮忙。两个孩子一听有人成亲,吵着闹着跟着一块儿去了。这家的男主人天还不亮就上山打猎去了。 用过早饭,曼雨见窗外的阳光不错,就让秦济宇把房中的椅子搬了两张到院子里。他二人并排挨着坐在高大的槐树下,手拉着手,闭眼沐浴在暖阳里。 春日和煦的阳光,春风徐徐,新发的嫩叶的清香,尤其是交握着的双手传来的温暖,让他们不由自主地迷醉在春风里。 “曼雨,这样的日子真舒服,若能永远都这样该多好!”秦济宇眯着一双凤眼,如一只慵懒而尊贵的波斯猫。 “是啊,真好!”曼雨的思绪开始随风飘扬“找一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山谷,你我在一弯小溪旁边搭上三间小木屋,日来捕鱼狩猎,晚间小酌几杯,再生上几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 曼雨悠长而动听的嗓音把秦济宇拉入到了她所编织的美景之中。在那里,有山有水,有花有鸟,还有一弯清澈的溪水,更有他们的爱巢,再加上他们爱的结晶。这一幕多么美好,美好地秦济宇恨不得自己的灵魂永远都停留在那美景之中。 “若真能那般,就算不当皇帝,我也甘愿了!”秦济宇的神识依旧畅游在如梦似幻的美景之中。 “不当帝王!你真能放下一切,过山野村夫的生活吗?”曼雨虽明白遭逢至亲至信的人背叛的秦济宇的心痛,却有些不敢相信他真能舍下权利的魔杖。男人对权利和荣耀有种天然的痴迷,身为帝王的秦济宇,又怎会甘心永远放弃本就握在手中的权杖。 “以前的我或许不会!可是,父皇死了,经历了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眼见无数百姓因为我的错误而失去性命,我突然厌倦了,不想再在权利漩涡中挣扎。我的心境变了,已经不再适合坐在皇帝宝座之上了。就算我他日夺回了皇位。我也不可能成为一代明主,因为现在的我只想像现在这般泡上一壶清茶,拉着曼雨你的手,躺在槐树下享受暖暖的阳光。” 照顾曼雨的日子里,秦济宇把自己二十多年来的经历做了一次完整的梳理。他想通了很多事。十九岁之前,他拼命习武,不要命地夺权,是为了替早亡的母妃报仇,更是为了能得到父皇的认同。之后,他成了永宁王。成了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后,他奔走四国,不过是为了寻找刺激。寻找自己仍旧存活在世间的感觉。 这两个阶段,无论是为了报仇夺权,还是为了寻找存在感和刺激感而与人争斗,权利,无上的权力至始至终都不是他最终所想要追求的。其实。他与人争斗,奔走四国,不过是想寻个真正懂他,关心他,爱他的人。 他虽恨玉云鹤对他的利用,痛心阿曙对他的背叛。可是转念一想。他自己又何尝不曾同他们一般为达目的而不折手段。他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玉云鹤和阿曙。 曼雨懂他,爱他,即便在他丧失意识的情况下都没抛下他。反而不顾自己的性命救他。这不就是他二十多年来一直所追求的吗!为了报仇,他曾满手血腥,上天虽然惩罚于他,却不曾把他最爱的人从身边夺走,他就该知足。该感恩。既然已经得到了毕生所求,他又何必再为了那些本就不怎么在乎的东西而迷失了前进的方向呢! “那你也不想报仇了吗?而且。你真能放心把东陵国数百万百姓交给玉云鹤吗?”一旦玉云鹤的皇位坐稳了,即便是作为前任皇帝的秦济宇站出来高呼,也不一定有人出来响应。曼雨可不想秦济宇因一时的冲动而做出让他终身后悔的举动。 “冷静想来,其实我并不如自己想象地那般恨他,也不应该痛恨于他。他虽利用了我,可他终究确实救了我的性命。若非他的相救,我早就死在了冰冷的河中,又怎会遇上你!世事如梦,人生一世不过百年,与其把光阴都浪费在痛恨之中,还不如与自己心爱之人好好地享受生活!既然我不是皇帝的好人选,名下又无子嗣,皇族之人大多都没什么实权,即便登上了皇位,也必定会被大臣专权。一场大乱,血流成河,死伤的百姓已经够多了!其实,不论当权者是谁,国家到底姓秦还是姓云,百姓之中又有多少人关心,他们所图的,至始至终都只是几日安稳日子罢了!倘若玉云鹤真能做个好皇帝,对于百姓来说又何尝不是好事呢!” “你不是说他心计深沉,手段狠辣,根本就当不了好皇帝吗?”曼雨不禁想起了她第一次醒来时,二人在房内的对话。 “那会儿是我太过偏激了!心绪不宁,心中存有记恨之意,观事看人都会自发地带着偏见。试问哪个帝王没有七窍玲珑心!哪个帝王不是心儿弯弯绕!没有狠厉的手段,一个懦弱的帝王,又怎能在残酷的宫廷中立足。没了心计和手段,在那个人吃人的宫廷,只会沦为他人的附庸,变成权利的牺牲品!” “你的意思莫非是想给他一个机会,倘若他真能成为一代明君,你便自此作罢?”到这会儿,对于秦济宇说的要放弃皇位的话,曼雨再无怀疑。 “正是!给他一个机会,同时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说我懦弱也罢,说我心软也罢,如今的我已经不想再去搀和凡尘琐事,只想带着曼雨你一同归隐山林,过着同这家男女主人一般的清幽生活!我打猎砍柴,你做饭洗衣,再生一堆白白胖胖的孩子”秦济宇再次合上双眼,迷醉在自己构思的美景之中 第二百三十五章不可贪欢 “你们听说了没,当今皇上没了,有个叫玉什么的登基当了皇帝!”篱笆墙外突然传来行人的交谈声。 躺在院子里神游梦境的曼雨和秦济宇一惊,凝神,竖耳听着院外行人的动劲儿。 “前皇帝不是才登基一年多吗!怎地就没了啊!哎!他们皇家的事儿,真真不是我们这等平民百姓能明白的!不管这天下是姓秦还是姓玉,只希望这次的皇帝能是个好皇帝!”一男子低叹一声。 “谁说不是呢!咱们不过是乡野村夫,朝廷的事儿咱们管不着。可这世道一乱啊,咱们的日子就没法过了!前些日子,京城大乱,城镇里的富户都如惊弓之鸟般时刻准备着举家逃亡,我儿子在山上蹲了三天好不容打到的猎物一只也没卖出去。这世道若再这样乱下去,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可真是没法活了!”一中年男子同样叹息一声。 “说到这个,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昨天村长把我叫了过去。他给我看了两幅逃犯的画像,让我多注意注意村子里的生人。画像上是一男一女,女的很年轻,长得还挺文静标志的,根本就不像什么坏人。那个男的眼睛是红色的。往日,我在城镇贩卖山货时曾听人说,前皇帝就是红色的眼睛。你说,会不会是当今皇帝谋害前皇帝不成,下旨追捕他啊!”“谁知道呢!咱们这儿虽距离京城不远,却背道得很,那人若果真是以前的皇帝,根本就不会来我们这种地方遭罪!反正,不管他们是谁,我们就按照村长说的那样多注意些生人就行了!日子还是得照常过的!” “我主要是听村长说赏银好像有百两之多呢”先前那人嘿嘿笑了起来。 “我看你还是少打主意吧!那人果真是前皇帝,你抓了前任皇帝。害了他的性命,那些仍旧跟随着他的人还不把你给宰了!他若不是前皇帝,能让朝廷特意颁发追捕文书的人还能是什么善茬。说不定是江洋大盗呢!你我这把老骨头,加上整个村子的人,只怕也不够人家几刀!”另一人语带警告。 “我这不是因着日子艰难,眼看着家中的小子就要娶媳妇了,家中却连聘礼都还没置办齐,我这不都是被逼急了吗!” “我自是知道你家中的情况。可这日子再艰难,我们也不能打那些人的注意。一个弄不好,只怕连整个村子人的性命都得赔上!算了。不说这个了!提到娶媳妇,今日村东头的王三家的小儿子不是娶媳妇吗!走,咱们赶紧些。说不定还能赶上正席呢!” 紧接着,就听见两人加快了脚步,渐渐远离了院墙。 “看来这儿已经不安全了!咱们得尽快离开此地,迟了只怕会害了这家的主人!”曼雨坐起身,皱着眉头看向篱笆墙外。 “我这就去收拾一下。你在这儿稍等我一会儿!”秦济宇站起身,大步进了房间。 说是收拾,其实不过是找些干粮和两套干净的衣物罢了。这一去,还不知要多久才能见到人呢,路上是否有追兵,是否能生火造饭都未可知。他可不想让曼雨挨饿受冻。 秦济宇没有留下书信,只在妇人的房中放了二两银子。两人抬头看了眼院中的大槐树,带着依依不舍关上了院门。这儿虽粗陋。却承载了他们对未来的向往。若非情势所逼,他们都希望能在此多住上几日。 “出了这山,若有官道,咱们走官道吧!小道人虽少,生人也同样很少见。反而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曼雨趴在秦济宇的背上最后看了眼山脚下的小村子。 “好!”秦济宇点了点头,背起曼雨飞快地向西奔去。 两人不知道的是。两人前脚刚刚走出村子,后脚收留他们二人的妇人就带着村长和数十个村民浩浩荡荡地冲进了院门。 原来,在王三家的宴席上,村长提到了追捕文书的事。看了画像,妇人立即想到了寄居在自己家中的一男一女。虽说那个萧公子不是红眼,可是受伤的小娘子却生得有三分像画中的女子。在百两赏银的刺激下,妇人立即把自己家中如何来了生人都和盘托出。村长和在座的宾客一听有生人都立即来了精神,提议一同去瞧瞧。妇人便欣然带着众人抛下新郎新娘往自己的家中赶。 可是,待众人进了屋,屋内早已人去楼空。秦济宇是个警觉性极强的人,为了避免给好心的主人家带来灾祸,离去前,他特意把两人在那儿停留的所有痕迹都清理了一遍。即便有人来查,也定然看不出任何端倪来。离去前他所留的银子也是放在女主人的被窝里。 众人进了屋子,屋内院外里里外外逛了三圈,别说人,就连个鞋印都没见着。最后,众人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妇人想钱想疯了,谎报消息,想讹赏银。最终,兴致勃勃的众人痛斥妇人一顿后纷纷离开 行了大半日,黄昏时分,曼雨和秦济宇终于看见了一座小城镇。进镇前,秦济宇为两人做了一番易容。曼雨被扮作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妪,他自己则扮成一个半瞎的老头。两人手中拎着两只山鸡,装作进城卖山货的村民。 城门的守卫见是两个老得路都做不动的老人,二话不说就放他们进了城。两人进了城,先把手中的山鸡卖了,换了些铜钱。之后,两人找了一间小客栈住了下来。客栈虽小,好在环境倒还不错。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地,床铺也很整洁,窗外更是正对着一条清幽的小河。 秦济宇接过小二端来的热水进了房间,为曼雨洗掉脸上的尘土后,笑道“人都说,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此番我们也要过一过大隐者的生活了!” “可惜这儿离京城太近,不然咱们便可以在城内租个院子,好好享受一把二人世界的生活!”曼雨低叹一声。 秦济宇握住曼雨的双手,满眼痛惜“真是委屈你了!为了我,你受了这么多的磨难,我却连个像样的婚礼都给不了你,反倒要你这样偷偷摸摸地跟着我!” “说的什么话!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再说了,再豪华的婚礼不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吗!你我如今都已经是无亲无故的人,就算办了婚礼,也不过请些不相干的人来,推杯置盏之间,不过都是些虚情假意罢了,那又有什么意思!”曼雨反握住秦济宇的手,用双手的温暖告诉他,她是真心不在乎他是否能给她一个像样的婚礼。 “那咱们可说定了,你既选了我,此生就再不准反悔!”秦济宇满脸肃容。 曼雨见他如此紧张便忍不住想出言逗逗他“那可说不定哦!以前我愿意跟着你,全是因着你是个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哪一日,你没了俊朗的外表,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嫌弃你哦!”说到这儿,曼雨就忍不住笑。 紧张兮兮的秦济宇一听了曼雨的话登时慌了,哪里看得见曼雨眼中的笑意。他一把握住曼雨的肩膀,低声吼道“你此话当真?” 曼雨抬头一瞧,但见他双眼又是慌张,又是担忧,又是失落,隐隐还有泪光在闪。曼雨立即急了,急忙解释道“你别急!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弱水三千,我只饮一瓢。此生,我只愿与你相守到老,至死方休!” 秦济宇这才缓了神色,一把捏住曼雨的小鼻子,怒道“你个小女子,我都紧张死了,你还同我开玩笑!看我怎么惩罚你!”说着,他伸出魔爪抓向曼雨腰间的痒痒肉。 曼雨立即被挠得瘫倒在床上,喘着粗气却不敢大笑。小客栈,房间狭小,隔音不怎么好,正常说话还担心被人偷听了去,若是大笑,只怕楼下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受不住的曼雨先讨了饶。可是,秦济宇哪里会轻易饶过她,手下的动作依旧不依不挠。最后,曼雨使诈假装伤口疼痛,瞪着一双泪眼可怜兮兮地瞅着秦济宇。秦济宇这才罢了手。 曼雨会选择这样的小客栈,原本是想躲个清静。可是,越想清静却越是不得清静。选客栈时,她只想到了客栈的环境和打烊的时间,却忘了这样的客栈,房间的隔音到底会差到什么程度。 晚饭过后,天将将擦黑,他们的隔壁房间住进了一对年轻的夫妇。那对夫妇也不管隔壁是否住了人,进了房就开始悉悉索索地脱衣服。劣质床板“咯吱咯吱”地响个不停。只把还没成亲的曼雨和秦济宇闹了个大红脸。 更可恶地是隔壁的女人还咿呀呀地叫个不停,大有种不把别人吵醒誓不罢休的感觉。最后,有个男客人实在忍不住了跳出门指着房门谩骂了半日,那对夫妇才稍稍收敛了些。 隔壁的声响虽停了,可是同躺在一张床上的曼雨和秦济宇再也没法回到原本的平静。他们的呼吸都不由地急促起来。曼雨本以为接下来可能会发生恶狼扑倒小红帽的情节。 可是,她瞪着一双小鹿般的黑眼瞅了他许久,却只等来了他的一句“睡吧!你的伤还没好!”之后,他便抱着她一动也不动了。其实,并非他不想与她亲近。他想地不得了。一年多的分别,他只恨不得立即将她生吞入腹。可是,他不能。她的伤在胸口,伤口刚刚愈合,根本就经不起他折腾。依他现在的心绪,一旦开始便停不下来。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贪欢而伤了她。 第二百三十六章听壁角 第二日起床时,秦济宇因为本身内力深厚,即便连续三天三夜不睡觉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可大伤未愈的曼雨就不行了。熬了一夜,曼雨的脸上立即出现了两只又大又黑的熊猫眼。此时的曼雨真恨不得自己的眼睛能小点,瞳孔不要那般黑,睫毛不要那样长那样密。 两人一番简单的梳洗过后,让小二送来了两样清淡的小食和肉粥。二人刚刚坐下,还没准备开吃,就听到隔壁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脚步声虽然杂,但脚步沉稳有力,听样子,应该都是些习武之人。昨夜隔壁明明住着一对年轻夫妇,怎么突然多出这么多脚步声。曼雨和秦济宇不觉放下筷子,竖着耳朵听起壁角来。 “马六,你小子可真行啊!咱们来这儿才不到半日,你就憋不住了!昨晚那骚娘们叫得那样大声,你小子爽得很吧!玩女人我不反对,哪个人没有个喜好呢!可是,你小子可得给我记住了,可别坏了咱们的大事儿!若是把事情给弄砸了,回去主上非扒了咱们的皮不可!”听这人的声音,应该是个已过了不惑之年的男子。 “大哥,我做事有分寸,您就放心吧!”一个粗狂的嗓音紧接着低叹一声“我只是有些纳闷,京城内外多得是女童,皇上干嘛让咱们来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啊!连个像样的女人都没有,这日子根本就没法过!” “这种话你也敢乱说!主上吩咐咱们来,他老人家自然有他的道理,往后你修得多言!小心隔墙有耳!”最开先说话的那个中年男子似呼走到了墙壁边上。隔壁顿时没了声响,想必那人正在听曼雨他们的壁角。 其实,隔壁人说话的声音已经压得很低很低,不过,对于曼雨和秦济宇这种五感加强的人来说。这样的音量已经足够让他们听得清清楚楚了。 曼雨和秦济宇一听到“皇上”一词都下意识皱了皱眉,提高了警惕。 “大哥,我说你就是太过谨慎。隔壁住的是两个老眼昏花,两耳灌风的老家伙!昨晚,我这里的动劲儿那般大,那女人叫得那样响,他们都一点反也没有。半截身子都埋在土里了,只怕咱们拿个锣在他们耳边敲,他们也不一定能听得到!”隔壁传来脚步声,想必是那个粗狂男子把中年男子给拉开了。 “马六。你就仗着老大惯着你,不舍得惩治你!咱们六个人,哪个人敢像你一样这般大胆。正事不干,满肚子尽是花花肠子!”一把约带沙哑的男子嗓音传来。 曼雨同秦济宇互视一眼,这时他们才发觉,原来隔壁房间尽然有六个人,而不是他们最开始认为的两人。看来。隔壁房间所住的并非什么年轻夫妇,而是玉云鹤的部下。一行六人受命于玉云鹤,秘密潜入这个小城镇。晚间,其中那个特别好色的粗狂男猎艳成功,单独开了间房间,其余五人则同住在一间房。 “干嘛。你嫉妒啊!”粗狂的声音再次传来“大哥就是痛我,你们又能咋的!谁叫你们的武艺都不如我啊!你们还别不服气。有本事你们把武功练好了啊!”“你小子别太嚣张了!高兴过了头,早晚有你遭殃的一天!”嗓音沙哑的男子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好了!”脚步声传来,似乎是那个中年男子起身拉架去了“都给我安静点!我还是那句话,不管你们平时干什么。总之,在出任务时。你们必须得给我谨慎着点!若是把主上交代的事儿给办砸了,我可饶不了你们!还有你,马六,大家同是为主上办事的,每个人都不有同的职责,不要老拿自己的武艺说事!闹得所有人都烦了你,哪天被群起攻击,可别怪我不帮你!” “是,大哥,马六下次不敢了!”粗狂男放低了态度。 隔壁的曼雨和秦济宇都不觉暗自夸赞那个中年男子。他这番话,既给了沙哑男和其他人面子,也打压了马六,恩威并施,一下就让所有人都变得服服帖帖了。 “闲事说完了,咱们该讨论一下正事儿了!今日,咱们的目标是十五个女童。你们三个负责寻找下手对象。周四负责赶马车,我和马六负责把女童安全地送上马车!吃完早饭,咱们就开始动手。现在都各自回房去收拾东西吧!”分派完任务后,隔壁的房间再次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似乎已经散了。 “哎!老子真他妈的想不通,好好地来这个烂地方干啥!每天才弄十几个,多少天才能凑够一百个啊!让老子憋那么多天,这不是比让老子去死还难受吗!”隔壁似乎只剩下那个粗狂男了。 曼雨不禁暗自呸了一声“每日十五个,六七天就凑够一百个了。六七天都忍不住,真真是个色胆狂徒!死种马,死色情狂!” 隔壁一阵悉悉索索后,再次传来脚步声,接着就是关门声。一直处于高度戒备的曼雨和秦济宇这才松了口气,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已经有些凉了的肉粥。 “玉云鹤要那么多女童干嘛啊?”刚刚听到那人提及“女童”时,秦济宇就觉得奇怪。 “还记得我以前跟你提及的‘小黑’吗!那时我刚醒,后来在村子里的那些日子,生活那样宁静美好,我根本就没什么心思去说那些事。我想,玉云鹤抓女童应该同我要跟你说的事有关。” “哦?你快说来听听!” “这事儿想必你心中也猜到了几分。小黑和小白本是一对蓄养千年的情侣蛊虫。在百年之前,有一对复姓阿莲的苗疆双胞胎姐妹。她们同时爱上了一个年轻俊朗的豪侠。可是,豪侠只钟情于纯真善良的姐姐。妹妹因爱生恨,捉了一只千年蛊虫,也就是我提到的‘小黑’。她趁其姐出门时,给豪侠下了药,逼迫为奸不成,那个妹妹把千年蛊虫放进了豪侠的体内。用控蛊术控制了豪侠,把豪侠犹如木偶般玩弄于鼓掌之间。” 听到这儿,秦济宇不由地想到了他自己被玉云鹤控制的种种来。原来,这种苗疆古术真能控人心神,毁人魂魄。 “那妹妹本就是个不知足的人,见自己的武功不及豪侠。她便生出了用蛊虫把豪侠体内的内力导入自己体内的阴招。这样的法子虽能让一个人迅速提升功力,却存在一个极大的隐患。那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内力相互撞击之下,会产生严重的排斥,尤其是不同体质之间的阴阳之气。那妹妹为了平衡体内的两股内力,不惜杀光了临村所有的年轻女子,用那些女子的阴气化解男子体内的纯阳真气。” “怪不得以前玉云鹤常交代我行功时尽量多接触女子!看来总是我对他太过信任了!”秦济宇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奇道“你刚才说,那苗疆姐妹是为了化解豪侠内力中的纯阳之气而杀害女子。可我同玉云鹤同为男子,即便因为两人的体质不同,两股内力有些排斥,也不应该需要这么多的女童来化解啊!”“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或许是玉云鹤那边出了社么问题也不一定!”这一点,曼雨同样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不管他究竟为何要抓女童,这样偷偷摸摸,还到这种地方抓人,终归都不会因为什么好事!我们必须先想办法阻止他们才行!”秦济宇本不想再管朝廷和玉云鹤的事,可是遇到这样残害百姓的事,他不得不弄个明白。 “嗯!阻止是肯定的,只是咱们还是不能操之过急!这些人说不定只是玉云鹤派出来抓女童的人的其中一队。这儿离京城不远,或许他们会与其他人接触也不一定。咱们不如等他们凑够了百人,与其他人汇合时再一举杀了他们,救出所有的受害女童。你觉得怎样?” 秦济宇想了想曼雨的话,再看了眼曼雨左胸的伤口;寻思着,这会儿曼雨的伤还没好,多休息几日也好。只要他掌握住那些人的行踪,就不怕他们跑了。 “好!我赞成你的想法!用完饭,你就在客栈里歇一会儿,我去看看他们到底搞的什么鬼!” 用完早膳,秦济宇把曼雨安顿好,确定客栈内外再无威胁后才出了客栈。 一连六天,秦济宇每日清晨追踪隔壁的人而去。一路上,他多次见到那些人用各种方法,坑蒙拐骗把女童或是骗,或是强虏抱上了一辆又一辆宽大的马车。抓来的女童或十五个一组,或二十组被丢在马车内。马车则停放在郊外的破庙内,每日都有三人守着。 他亲眼见到孩子的父母在得知孩子丢了后哭得死去活来。那时的他,真恨不得立即冲出去把那些人给大卸八块。可是,每每想到曼雨的话,想到或许还有更多的女童等着他去救,他只能紧握双拳,把冲天怒气给憋了回去。他不能因为一时不忍而断了线索。 其实,在第六日时,那些人就已经抓够了一百名女童,不过因为运送女童的六辆大马车中突然有两辆的车轮坏了,那些人并所有女童不得不在郊外的破庙内住了一夜。 第二百三十七章佛寺救人 休息了六天,曼雨的伤已经基本复原了。为了免于跟丢了人,曼雨和秦济宇在破庙外的林子里歇了一夜。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押运女童的队伍就出发了。一行六人外加六辆大马车飞快地往京城的方向奔去。 曼雨和秦济宇一路远远地跟着,且行且歇,饥餐渴饮。两日后的清晨,押运女童的队伍刚行进了不过半个时辰就停了下来,一行六人坐在一个茶棚里悠闲的喝着茶,装着女童的马车就停在茶棚后面。 “一路上,他们都像逃命似的狂奔,这会儿眼看着就要到京城了,怎么反而不着急了啊?”曼雨皱眉盯着隐在林子里的茶棚。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在等人!”秦济宇认真打量了下那座茶棚“盖茶棚的木头都是新的,钉子也是新的,可见这座茶棚刚盖不久。这条路僻静难行,从距离上来说远比其他去往京城的路要远上许多,平日里根本就不会有多少人走这条路。在这儿开这样一家茶寮,明显就是赔钱的买卖。你看到茶寮的老板没?他虽没同那六个人坐在一起,但从他们的眼神交流来看,肯定很熟。说不定,真如曼雨你所料想的,这些人只是其中的一路,这座茶棚就是他们接头之处!” “那咱们就在这儿等着捉大鱼吧!”曼雨一脸兴奋。 可是,两人等啊等,盼啊盼,却只等来了一个农夫打扮的男人。那人进了茶棚也不多话。他只招了招手,转身就离开了茶棚。原本坐在茶棚内喝茶的六人也跟着起了身,赶着停在茶棚后面的马车与那人离开了。 曼雨和秦济宇都有些失望。追踪时都提不起什么兴趣。一个时辰后,车队在一座寺庙的后门停了下来。 佛寺有些破旧,佛寺正门前一个香客也没有。马车停稳后,那个农夫打扮的人在门上敲了三下。不一会儿,门开了。走出一个和尚来。那和尚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确定一切如常后才把门口的位置让出来。马车车轮再次转动起来,缓缓驶入了佛寺。 曼雨和秦济宇爬上墙头,跃进了佛寺的后院。不过转眼的工夫,农夫并所有抓女童的人都不见了,更奇怪的是,就连六辆大马车也一同不见了踪影,只余下刚刚开门的小和尚在小院中探头探脑。 曼雨注意到,那个小和尚虽是个光头,头上却并无戒疤。行动时总是偷偷摸摸地,双眼也总是左顾右盼,哪有一丝一毫受清规戒律约束的人的样子。 “这间佛寺处处都透着古怪。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秦济宇拍了拍曼雨的肩膀,悄悄闪进了后院中的厢房内。 秦济宇进去后不久,小和尚被另外一个和尚叫走了。半刻钟后,秦济宇一脸凝重地回来了。曼雨还来不及问个明白。秦济宇便拉着她出了佛寺。 “究竟怎么回事?你刚刚找到那些女童了没?”曼雨有些着急。 “人都找到了!”秦济宇的双眉皱得更紧了“你知道厢房内关了多少人吗?四间厢房,满满地挤的全是十来岁的女童,足有上千人!” “这么多人!”曼雨也是一惊。 “听看守的人说,这些人还只是一部分,这两天还有更多女童会被运送到这儿!我当时没出手救人。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里面有多少守卫?” “厢房里的守卫倒是不多。可是,我刚刚去了趟前院,前院的假和尚至少也有三百人。个个都是一流的练家子。” “这么多人,就咱们俩,只怕双拳难敌四手!女童那么多,一个弄不好,只怕不但救不了人。反而伤了她们的性命!这里到处都是玉云鹤的人,咱们该到哪儿找帮手呢!”曼雨喃喃道。“西蜀的罗云贤倒是肯定能帮咱们,可千里调兵,只怕也是远水难救近火啊!”秦济宇听到罗云贤三个字时,心中生出了一丝酸涩感。当日在“延都城”的情况,他仍旧历历在目。那个罗云贤对曼雨的企图如此明显,秦济宇怎会让曼雨去求一个对她有企图的男人。秦济宇抚了抚曼雨的肩膀,道“你莫急!我有办法!” “你有办法?”曼雨疑惑了。秦济宇现在的情况她很清楚。如今,除了“嘉陵城”的兵力外,就只有罗云贤能帮他们了。“嘉陵城”的兵力还要用于抵御大漠国人,所以能用的就只有罗云贤了。 “我手边还有一支军队!这支军队我秘密训养了十年。这十年来,谁也不知道,就连随身伺候的阿曙也不知道。当初训养这支军队时,只是为了防患于未然,想不到这么快就要用到它了!”说实话,秦济宇十分不愿动用这支军队。自从有了归隐之心后,他突然变得非常痛恨杀戮和战争。 “你的军队有多少人?战斗力怎样?离京城多远?” “人数不多,总共才两千人,不过杀伤力很强。他们都是些战争遗留下来的孤儿,无亲无故,每个人都能以一敌十。这些人就隐匿在京城附近的城镇。只要我发出信号,隐匿在方圆五百里的人就会前来听命。” “真是太好了!我们负责处理掉那些守卫,你的那些士兵负责疏散女童,两相配合,定然能马到功成!”曼雨一拍手,满脸幸喜。 之后,秦济宇自怀中掏出了一个拇指盖大小的铁盒子。他扣开盒盖,立即有一束淡蓝色的光冲向了高空,蓝光四散开来,犹如漫天开放的烟火般。 一个时辰过后,秦济宇所说的人果然来了,整整两百人。那些人一身黑衣黑裤,头上还蒙了一层黑布,行动间快如狡兔。 在这一个时辰里,又有两匹人马并十多辆马车进了佛寺。曼雨和秦济宇并刚刚赶来的两百人隐匿在林子里,直到确定再无其他女童会被送入佛寺后,他们才悄悄潜入佛寺,开始救人计划。 曼雨先去到后院,故意弄出响声。引出那些看守女童的人。秦济宇则守在佛寺前院与后院相通之处。专等后院一乱,前院的假和尚前来救援,秦济宇则见一个打一个。那两百人则分成两队,一队专门对付被曼雨引出来的人,另外一队负责解救被拘押在厢房之中的女童。 因为计划周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所有的女童都被安全救离了佛寺。为了给那些女童赢得更多的逃离时间,曼雨和秦济宇留在了佛寺,专等玉云鹤后续派来接头的人。 确定所有的女童都已被安全地送回家后,曼雨和秦济宇才出了佛寺。他们乔装成一对年轻夫妇在附近的一座小城镇里寻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你这次尽然没大开杀戒!脾气啥时候变了啊!”想到佛寺里那些被五花大绑背靠着背躺在地上的假和尚,曼雨疑惑不已。 “无休止的杀戮,我已经厌烦了!若非为了救人。我根本就不想再让血腥气沾染自己的双手!” “我不欲杀戮,杀戮却硬要找上我!哎!世事难料,往往想做的办不到,想避开的却偏要让你给碰上!看这种情况,咱们恐怕不能归隐了!”只要一想到刚刚跑出去的上千女童。曼雨就不觉胆寒“这次我们虽救走了她们,玉云鹤定然会派人去其他地方抓人。我们虽救得了一时,却防不住永久。要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唯有处理掉玉云鹤这个祸害!” 秦济宇凝神想了一阵,道。“也罢!祸事终究是因我而起,我有责任去平息,有义务把太平还给百姓!” “那你打算怎么办?是要入宫刺杀他。还是调集重兵,围攻京城?”曼雨的大脑不住地思索着两条路的利弊“入宫刺杀他,虽来得快,可若是一旦失败。往后就再无人敢出面反对他了!可若是走调集重兵围攻京城这一途,咱们去哪儿弄这么多兵力呢!‘嘉陵城’的兵力正与大漠国人周旋。一旦动用定然会引来外患。可若是不动用‘嘉陵城’的兵力,只罗云贤手下的兵力,只怕对付不了玉云鹤!” 秦济宇没有回话,只是皱眉沉思。曼雨见他不说话,也不催他,径自挨着他坐下,陪他一同思考。 沉默了半个时辰后,秦济宇的眉头最终舒展开来,低声道“假如我们联合韩润礼呢?有了‘嘉陵城’和西蜀的兵力,再加上大漠国的十数万人,你说结果会怎么样?” 曼雨大吃一惊,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小“韩润礼?你想联合大漠国人?这怎么行?大漠国人怎会轻易听我们的?他们一旦进入东陵,轻则抢占城池,重则吞并东陵国,这未免有些太冒险了!” “如果我愿意放弃皇位,把东陵国拱手让与韩润礼呢?”秦济宇再次冒出了一个惊雷。 “把皇位让给韩润礼!你的意思是,打败玉云鹤后,你不要皇位了!”曼雨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对!我想了又想,觉得这是平息战争,还百姓太平最好的法子。”秦济宇站起身走到窗前“多年来,四国混战,遭殃的一直都是百姓。如今,二分天下,南东陵,北大漠,两国对峙,征战无数,不论是东陵国吞并大漠国,还是大漠国收服东陵国,一场大战是免不了的!如今的东陵国,内有动乱,外有强敌。对内,仅凭你我的能力尚且不知能否解决得了内乱,稍有不慎就会让东陵国的百姓陷入被两面夹击的危险。” 秦济宇仰头看了看高悬在窗外的圆月,娓娓道“古语有云,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既然早晚都有合的一天,与其让明显处于劣势的东陵国他日成为大漠国的俘虏,不如趁现在尚能讨价还价的时候把一切都处理妥当!百姓因我而受苦遭难,东陵国的千古罪人就让我来当吧!” 第二百三十八章帝王悟 秦济宇的话让曼雨很是惊讶。他之前愿意放弃反攻玉云鹤的机会,曼雨或许还能理解;毕竟玉云鹤也是东陵国人。可是,民族大统一的观念,即便是现代人也不是人人都能理解透彻,何况是一个封建王朝的帝王。 不过,既然秦济宇做出了选择,曼雨就决定支持他。此生,她既选择了他,她就会义无反顾地跟着他,支持他,帮助他。 第二天,两人做了一番易容,在马市里买了两匹快马,就开始往“嘉陵城”赶。为了避免更多人受到玉云鹤的荼毒,两人日夜兼程,饥餐渴饮,快马加鞭,除了避雨和采买干粮及马料外,一次也没歇过。 半月后,曼雨和秦济宇终于赶到了“嘉陵城”他们先去见了守城的将领。 玉云鹤攻入京城之前,曼雨曾下了秘令给“嘉陵城”守城将领付远,让他誓死守住“嘉陵城”无论京城发生任何异动都不能撤军救援。付远及守城的众将领虽都是秦济宇的亲信,都一心忠心于秦济宇;可是,京城落入乱军之手,乱军之首当上了皇帝,这样的消息对三军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秦济宇出现在中军大帐时,付远及众将领正拿着玉云鹤的劝降信研究应对之策。秦济宇与曼雨站在帐中,只说了一句“愿意继续跟着朕的,朕自是不会亏了他,想奔好前程的,朕也不阻你们!” 付远及守城的众将领,共二十人“刷”地一下全数跪在地上,额头紧紧地贴在地上,连呼“臣不敢!臣愿誓死跟随皇上!” 就这样,三军将士因为秦济宇和曼雨的到来一下子士气大振。处理完“嘉陵城”内的事后。曼雨和秦济宇便趁夜悄悄潜入了大漠国人的营帐。 曼雨和秦济宇伏在大漠国中军大帐外直到玄月高高地爬上了树梢才等到了独自外出的韩润礼。 韩润礼一身黑色铠甲,在朦胧的月光中闪烁着幽冷的光。他似乎瘦了,原本就坚毅的脸颊变得更瘦削了,沐浴在月光下的身影透着一股难言的孤寂。 曼雨和秦济宇正想上前,大帐内突然走出一个女人来。那女人一身白色的狐裘,行动间高贵而又带着一股子英气。因为背光的关系,曼雨看不见女人的面容。那女人把手中的狐裘披风披在韩润礼的肩上。 韩润礼却好似完全没注意到女人般,只是望着天上的冷月。女人受了冷落却也不生气,只是静静地站在韩润礼身边,同他一起望着天上的月亮。 “陛下!”曼雨从阴影中走出来。站在朦胧的月光下。 “曼雨!是你吗!”韩润礼盯着月光下的人儿,如梦似幻。当他听到“临渊城”陷落,她阵亡于乱军之中时。他只觉他的心瞬间停止了跳动,感觉不到呼吸般。这把嗓音,他不知在梦里听了多少回;这张熟悉的脸孔,他不知在脑海勾勒了多少次。 往日出征,他的目的很明确;可是亲率大军来“嘉陵城”就连他自己也没弄白自己的目的。他来这儿。到底是为了攻城掠地,还是为了来寻找心中的她。“临渊城”陷落之后,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会一个人站在月光下望着清冷的月光,祈盼梦中的嗓音能出现。 可是,当这把嗓音真地响在耳边。当他日思夜想的人真实地站在面前时,他却迟疑了,害怕了。他害怕了。堂堂一代君王,手中握着千军万马的帝王尽然害怕了。他怕只一转眼的功夫,梦就醒了,思念的人儿就又如一阵青烟一样消失地无踪无影了 站在韩润礼身边的女子也不由地一惊,转身看向站在月光之中的曼雨。女人的眼中既有惊。有慌,又有喜。双眼已经隐隐地闪着泪光。 “是我!”曼雨再次出声,迈步往前走了几步。 韩润礼幸喜地叫了声“真地是曼雨!你没死!” 他一把甩开身上的披风,大步迎了上去。韩润礼的手碰到曼雨的手指时,秦济宇自阴影中走了出来。他横着一条手臂挡在了两人之间,双眼透着股冷冽。 韩润礼看着挡在他与曼雨之间的手臂,眼中射出万把利刃。秦济宇却不为所动,眼中的警告更甚。 “曼雨!”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的狐裘女人轻声唤了一下。曼雨这才转头瞧向女人的方向。这一瞧之下,曼雨差点没激动地跳起来。 “妙然!”曼雨一把扯开秦济宇的手臂,整个人直接扑向右侧的妙然。她一把抓住妙然的肩膀,大呼一声“你变了好多啊!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是吗?”妙然低喃一声,却未去回抱曼雨。 “妙然,你先稍稍等一会儿!我把正事儿处理完了就来找你!”曼雨有一箩筐的问题想要问,有一肚子的话想同妙然说。可是,身边还站着两只时刻准备爆发的狮子,让她的愿望不能实现。 曼雨回身来到韩润礼和秦济宇之间,冲韩润礼道“陛下,我们有笔交易想要同您做,不知陛下您感不感兴趣!” 韩润礼勉强一笑,自嘲道“这才是真正的曼雨啊!她就是这般,永远都不把孤王的心意放在心上!” 韩润礼仰了仰头,把眼中的泪花强行压了下去,正色道“有交易就有利益,有利益的事,孤王怎会不感兴趣呢!” 曼雨和秦济宇在韩润礼的带领下进了中军大帐。帐帘放下的刹那,曼雨转头冲站在月光下的妙然眨了眨眼,示意妙然等着她。妙然冲曼雨点了点头,待帐帘放下后,转身仰头望着天上的一轮冷月,陷入了沉思 “说吧!你们究竟有什么好生意,孤王洗耳恭听!”韩润礼稳稳地坐在主位上,一脸兴致盎然。 秦济宇也不恼,径直道“明人眼前不说瞎话,朕就把话挑明了说吧!朕同曼雨来,意在联合大漠国,让陛下同朕一起攻打玉云鹤!” “联合孤王?让孤王同你们一同攻打玉云鹤!”韩润礼嘲讽一笑“皇帝陛下您莫非是在失踪的半年内把脑子给弄坏了吧!玉云鹤夺得是秦家的天下,占的是东陵国的江山,与孤王有什么关系啊!说句不好听的话,孤王等的就是你们东陵国大乱呢!” 秦济宇听了韩润礼的话不但不恼,反倒老神在在地靠在了椅背上“若论起眼前的利益,对于陛下来说,东陵国当然是越乱越好了!可若是论起长远的利益来,只怕陛下您有些太过鼠目寸光了!” “鼠目寸光!哈哈哈!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孤王!孤王今日倒要好好听听皇帝陛下您的高见了!”韩润礼一手撑在下巴下,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南东陵,北大漠,本是平分秋色,如今突然冒出一个由云姓皇帝建立的大玉国,天下三分,成了三足鼎立之势。如今的情势,陛下想必也很清楚,三股势力,仅凭自身的力量根本就没办法吞并三足中的任何一国!” “这些情况孤王自然清楚得很!不过,就算要联合,孤王也不一定要选择东陵啊!大玉国虽新建不久,却兵强马壮,手下更有一批誓死效忠的死士。若论起势力来说,只怕皇帝陛下您还比不上玉云鹤吧!”韩润礼吹了吹食指上的指环,用眼角瞥了曼雨一眼。 “若论起势力,朕自是不一定比得上玉云鹤。可是,陛下有没有想过,陛下若是跟玉云鹤联合吞并东陵,他日功成之时,欲壑难填的玉云鹤又当如何对付陛下您呢!只怕到时,陛下您和大漠国都将成为贪狼嘴边的一块儿肉!”秦济宇一口饮进杯中的美酒。 “姓云的祸起萧墙,陛下您说他是贪狼,可皇帝陛下您一口气吞并了大礼国和西蜀国,陛下您的贪心只怕比姓云的还要大吧!”韩润礼依旧不为所动。 其实,韩润礼的话也没说错。政治没有对错,只有利益。如今的三国各有所长,国力强盛的大漠国选择新起的大玉国,两国联合攻打幅员辽阔的东陵国,大漠国反而能够从中得到更多的城池。 “如果,朕可以承诺你,战后朕把东陵国的皇位拱手让于陛下您呢?”秦济宇把酒杯放回到面前的桌子上。 “把皇位让于孤王!”韩润礼霍地站了起来,满眼不敢置信,叫道“你怎么肯!这怎么可能!” 同样身为帝王,同样是一代枭雄,韩润礼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秦济宇所说的话。放弃皇位就意味着放弃手中的权杖。一个深受权利熏陶,早已习惯了紧握他人生死的人,怎么可能放弃手中的权杖,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到他人手中! “往日的朕或许不会!如今的朕却会!”秦济宇拉起曼雨的手,酒瞳满满地全是曼雨“经历了太多的劫难,朕累了,也倦了!如今的我,只想同曼雨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地过几天清静日子。” 看着曼雨与秦济宇眼中流露出的真情,看着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韩润礼跌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 到此时,韩润礼才明白曼雨为何会对他的关爱和真情无动于衷了。能让一个天生的王者轻言放弃手中的权杖,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他虽然也爱曼雨,但扪心自问,他或许能为了曼雨废了宫中所有的妃嫔,或许会把世间最美好的事物捧到她面前;可是,若是要他放弃皇位,不做大漠国的皇帝,当一个平民百姓,他做不到,即便是他深爱的曼雨也不行。 第二百三十九章两国同盟 百般舌战后,韩润礼最终同意与秦济宇结盟;不过,他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大战结束之前,曼雨必须留在大漠国。 韩润礼提出这个要求时,秦济宇当时就火了,想也没想就一口拒绝,拉着曼雨就要往大帐外走。曼雨好说歹说,甚至拿自己的旧伤未愈不宜远行的做借口相威胁,秦济宇这才点了头。 其实,自从韩润礼明白他自己对曼雨的爱远远不及秦济宇后,他就决定就此放手。既然他没法给予曼雨心中所想的生活,与其强行纠缠,让三个人都痛苦,不如各取所需,成全三人。 可是,他毕竟是帝王;他既然已决定为了江山而放弃美人,他就必须确保一切无虞。秦济宇的话虽说地真诚,可韩润礼还是有些不放心。不是他怀疑秦济宇,而是权力的诱惑实在太大,谁也保不准在事成之前会不会有什么变化。他要曼雨留下,主要是为了制约秦济宇。当然,也不排除韩润礼心痛曼雨,不希望她带伤涉险。 曼雨岂会不知韩润礼的心思。她同意留下,一则是不想因为自己而毁了大漠国同东陵国的盟约;二来,她想留下陪陪妙然。至于说韩润礼,曼雨一点儿也不担心。一来,她若是想逃,她有的是办法;二来,她相信韩润礼不是个蛮不讲理,不守信用的人。 就这样,曼雨留了下来。秦济宇与曼雨稍稍话别后就连夜赶回了“嘉陵城”韩润礼则连觉也不睡了,深夜点兵,亲率十万大军挺进东陵国的东北方向。曼雨则被送上了返回大漠国皇宫的马车。 马车不大却很豪华,完全不输于当日曼雨假扮“侯紫”时所用的马车。车帘掀开的刹那,自车内伸出了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掌。曼雨一把扯开帘子,幸喜地盯着车内的人看。 “妙然!”曼雨低唤一声,双眼闪闪发亮。 “快上来!”妙然一把拉住曼雨的手臂。把曼雨给拉上了车。待曼雨在车内坐好后,妙然把一张雪白色的皮毛毯塞到曼雨怀中。曼雨歪靠着车壁,只顾盯着妙然看。 “妙然,你尽然也有今天!”曼雨噗嗤一笑,爬起来戳了戳妙然挺直的腰背“嗟嗟嗟!瞧瞧这背挺得多直啊!还有这一动也不动的脖子,真真是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贵妇了!” “哎!”妙然轻叹一声“若无一丝变化,只怕我早就死在了那肮脏的宫廷之中了,哪里还能见到你啊!”曼雨放下四处戳挠的手。忧声问道“是不是我走后他们为难你了?” 一想到当日自己匆匆离开大漠国,把一切的困难都留给了妙然。曼雨就自责不已。韩润礼是什么人,他怎会轻易饶了欺骗他的人。还有宫中那些新晋的妃嫔,哪个不是如狼似虎地等着上位。妙然未侍寝就先失了童贞,韩润礼若是承认还好,若是他来个翻脸不认账。曼雨真不敢想象妙然会遭到怎样的惩罚。 看着曼雨那一脸的忧心和自责,妙然拍了拍曼雨的手,安抚道“再艰难的日子不是也挺过来了吗!你看我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吃的好,穿的好,还有无数奴仆在一旁伺候着!” 妙然想笑一笑好让曼雨知道自己没有骗她。可是。只要一想到那张总是若有所思,寒冷似冰的面孔,妙然不但笑不出来。双眼甚至染上了湿润。 一年来,妙然确实变了很多。没有韩润礼的支持,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宫廷,不变,她就只能沦为阶下囚。成为被他人踩在脚下的烂泥。 如今,喜怒不形于色对于现在的妙然来说简直就是如吃饭喝水般稀松平常;至于说给其他妃嫔下绊子。于百花之中争宠,于她也是小菜一碟。妙然甚至已经习惯了时刻带着面具,该笑时,即便内心想哭,她也会笑颜如花;该哭时,即便她欣喜万分,她的双眼也会如被洋葱刺激了般立即润湿起来。 妙然以为自己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铁人,一个活在宫廷之中的行尸走肉;可是在见到曼雨的刹那,她还是忍不住表露出真实的情绪。妙然本是个天真灵动率真的大女孩儿,一遭遇上家变,后来为了在宫廷中生存下来,她不得不用各种武器武装自己。 其实,或许就连如今的妙然都不知道,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依旧是往日的那个她。曼雨曾多此帮助过她,无数次在她最无助,最彷徨的时候支持她;久别重逢,面对世间唯一牵挂她的人的询问,妙然怎能再用被视为武器的面具相对。 曼雨既没有反驳,也没有劝解,只是忧伤地盯着妙然的双眼。或许在外人看来,现在的妙然确实过得很不错。华衣美服,香车宝马,仆从无数,这些都是很多人心中的梦想。 可是,看着华贵端庄的妙然,不知为何,曼雨脑海之中浮现的总是妙然那望月神伤的小脸和那孤寂的背影。妙然过得不开心,很不开心。可是,曼雨不打算逼迫妙然。在宫廷,妙然已经活得够小心谨慎了,曼雨不想她在朋友面前仍旧备受压力。 妙然掩面悄悄擦了擦眼角,道“我现在真地还不错!虽说没得到陛下的宠爱,可我有毅儿!”一想到毅儿,那个小小的人儿,妙然脸上不由地露出了欣然的笑意。 “毅儿?”曼雨一惊,暗想着“妈呀!妙然该不会是得不到韩润礼的爱,就移情别恋了吧!” 眼见曼雨变了脸色,妙然紧忙解释道“你莫要惊慌!毅儿不是别人,他是我的儿子,如今还不足一周岁呢!” “你的儿子?你的意思是,你给韩润礼生了个儿子!”曼雨又是惊,又是喜,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了“多久的事啊?那小子长得像不像你?” 这会儿曼雨总算有些放心了。封建宫廷最看重的就是子嗣。曼雨记得当日自己在大漠国时,韩润礼似乎还没有皇子。这样一来,妙然的毅儿就成了皇长子。母凭子贵。即便妙然有个三差五错的,太后也会看在皇长子的面子上帮一帮妙然。 “就几个月前的事!这孩子整个儿同陛下一个模子印出来一般,一点儿也不像我。说来,他还在襁褓中呢,若非陛下下旨让我随军出征,我还真不愿意出宫呢!”妙然的眉眼都弯了起来,为人母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嗯哼!”曼雨轻咳一声,爬到妙然身旁,贼贼地笑了笑“韩润礼那个大冰坨子是不是经常去你宫里啊?” 妙然赧然地脸红了。她低下头盯着盖在腿上的毯子,道“哪有!自打你走后。陛下一直带兵在外,哪有时间见我们这些妃嫔啊!想来,至今为止,宫内百分之九十的妃嫔连陛下的面都没见过呢!我能怀上毅儿,全因陛下同你吃火锅那日” 即便不听后面的话。曼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上天还真是会弄人,不过一夜的李代桃僵就让妙然的生活出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过,曼雨很感谢上天能把毅儿赐给妙然;这个刚刚出生不足一周岁的小婴儿不仅给了妙然生活的希望,同时也给妙然和韩润礼的情感带来了希望。 人都说,虎毒不食子。即便韩润礼对妙然的欺骗怀有恨意,曼雨相信在孩子的调和之下。横亘在韩润礼和妙然之间的怒意和恨意会慢慢消失,直到转化为至亲至信的亲情。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曼雨握住妙然的手,满眼鼓励。“金城所致金石为开,水滴石穿,早晚有一天一切都会起来的!” “谢谢!谢谢你!”妙然了然地点了点头,反握住曼雨的手。妙然也很希望真如曼雨所说,能有水滴石穿的一日。可是。一想到韩润礼那冷然的背影,妙然就不由地担心。怀疑自己是否能等到那一天 曼雨和妙然乘坐马车一路往北行。期间,两人或聊聊往事,或是漫天乱想地说着未来,意外的重逢让两人不禁尽情陷入了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往北行了五日,眼看着前方就是大漠国的关口了,妙然突然收到了一封急函。这几日。韩润礼每日都会传信给妙然,曼雨每每都假装没看见;妙然看信时,曼雨总是找各种借口避开,以免妙然为难。 “曼雨!”妙然抓着那封信函,眉头皱得死紧,眼中却满是坚定“曼雨,你走吧!” “为何?”曼雨不解地瞅着妙然。 “秦济宇出事了!他带领的大军在中途遇上了敌军的阻击。据陛下的来函中所说,秦济宇中了毒箭,如今正高悬免战牌,闭门养伤呢!”妙然一口气说出了所有的消息。 “啊!怎么会这样!我得马上去救他!”曼雨霍地坐了起来,转身就往车外爬去,可是转而又坐了回去,看着坐在马车内的妙然“我若走了,你该怎么办?你要怎么跟韩润礼交代?” “你都知道了!”妙然声若蚊蚋,无奈一笑“你这般聪慧!试问世间又有何事是你想不到,猜不着的呢!不错,陛下临行前确实让我监视你,等进了宫,把你囚禁起来,直到秦济宇履行盟约为止。这几日,陛下每日都会用飞鸽传信询问你的情况。曼雨,你知不知道,每每看到你笑颜如花地看着我拆开信函,再寻找借口避开,我的心好痛!愧疚就如千万只蚂蚁般啃咬着我的心!为了富贵荣华,我尽然不惜陷害我这一生唯一的朋友,我尽然卑鄙至此!哈哈哈!” “你别这样说!你的心意我明白,我从没怀疑过我们之间的友情!”曼雨紧紧地握住了妙然的手,满眼泪水。 “你走吧!不用担心我,我有毅儿,有太后,我会活地很好!”妙然紧紧地握了握曼雨的手“相信我,我终会等到水滴石穿的一日!”言罢,妙然双手一个推搡,把曼雨给推出了车厢 第二百四十章毒掌毒人 与妙然分别后,曼雨骑着妙然给她的快马,日夜兼程原路返回到“嘉陵城”进了城,曼雨不需特意打听就已经知道了秦济宇的情况,因为秦济宇中途遇袭受伤一事在“嘉陵城”中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京城陷落,新帝登基,东陵国的江山一分为二,本就让百姓心慌难安;此时东陵国的皇帝首战失利,这对于恍惚不定的百姓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曼雨很明白,消息肯定是玉云鹤放出来的,他的目的就是动用军心,祸乱百姓,然后趁东陵国自乱阵脚,他好带兵乘虚而入。 曼雨没在城内久呆,只传了诏令给守城将领让其安民,同时修书一封给远在西南之地的罗云贤,让他带兵前来支援。之后,曼雨就离开了“嘉陵城”一路向东追寻秦济宇而去。 曼雨快马向东走了七天,最终在“浮月城”见到了秦济宇的大营。曼雨进入大营时,月已高悬。 中军大帐冷冷清清,白日里议事的将士们都已经离去,帐外只余下四名带刀护卫;帐内只有昏黄的油灯闪烁微弱的光晕。曼雨掀开帐帘步入帐内时,秦济宇正歪靠在软枕上看书。 秦济宇早已听到了脚步声,他不出声,只因为来人的脚步声他非常熟悉,这样的脚步声他不知在心中回想了多少遍。可是,他不敢抬头去看站在帐门口的人,他怕这一切只是自己思念曼雨太过而产生的幻觉。 “这么晚了,又受了伤,怎么还不休息!”曼雨轻启双唇,迈开步子走向软榻。 “真的是你!你怎么会来这儿啊?”秦济宇大喜过望,手中的书“啪嗒”一下掉落在地上。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韩润礼尽然会把做为人质的曼雨给放回来。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你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即便我身在千里之外,魂魄也会每日来这儿走上三遭!”曼雨没好气地瞥了秦济宇一眼。“月亮都挂到你头顶上了,你还在这儿看书!平日里没见你这般认真,这会儿病了反倒用起功来了!” “我这不是临时抱佛脚吗!虽说我年少时看过不少兵书,可毕竟不如玉云鹤的阅历丰富。要想对付一个足可做自己父亲的人,不及时补充新的东西是不行的!”秦济宇难得地谦虚了一下。 “那也不差这几日啊!等你病好了,哪一日不能看不能补啊,偏要选在这时候用功!若是把身子给折腾坏了,到时候想养都养不回来了!”曼雨的双手在秦济宇的肩头一摁,就把他给摁倒在软榻上。 “你道我不想睡啊!”秦济宇不觉冲曼雨挤了挤眼角“还不是要怪那个天底下最傻的大傻妞!见友忘夫。有了姐妹,连丈夫也不要了!她自己傻傻地留在豺狼虎豹身边不知惧怕为何物,却害得我这个当夫君的每日为她担惊受怕!” “谁是大傻妞了!谁是你夫人了。不要脸!”曼雨的双颊不觉绯红如血。 秦济宇本想再说些话逗逗曼雨的,却觉得喉咙一紧,不觉咳嗽出声。曼雨紧忙上前扶住他的肩膀,右手不停地轻拍着他的背。 秦济宇缓过神来后,曼雨把他扶回榻上躺好后。柔声道“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你中的什么毒,毒解了吗?现在情况如何?” “你问题这么多,你到底想让我先回答哪一个?要不我让你亲自检查一下好了!这样也省得我浪费口水了!”秦济宇不觉莞尔一笑,双手尽然真地开始撕扯着肩上的绷带。 “别闹了!人家都担心死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曼雨嘟着嘴,强行拉下秦济宇放在绷带上的手,怒道。“军医好不容易上好了药,这要是扯坏了可怎么好!”“放心了!”秦济宇拉着曼雨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只要你平安,我就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我还等着娶你。然后生一大堆小曼雨呢!” “你真的没事?”曼雨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刚刚替他盖被子时明明看见他右胸口的位置有几滴殷红的血渍。养了这么多天的伤,却还未止住血。他到底中了什么毒啊! “我真的”秦济宇的话尾被帐外震天的喊杀声给掐断了。曼雨大惊,秦济宇则一拍脑袋,低呼一声“不好!”然后,他右臂一个使力,把曼雨推入了软榻的下方,他自己则同一个黑衣人战在了一处。 曼雨掀开被单,看向来人。这一看之下,曼雨不觉惊出了一身冷汗。那个黑衣人尽然是玉云鹤。虽然他全身都包裹在黑衣黑裤黑面纱中,曼雨仅凭他出手的招式便敢断定那人绝对就是刚刚篡夺皇位的玉云鹤。 秦济宇的一身武艺本就来自玉云鹤,玉云鹤甚至可以料想得到秦济宇每一次攻击所用的招式;再加上曼雨的出现扰乱了秦济宇的心湖,与玉云鹤对阵,受了重伤的秦济宇明显处于劣势。 趴在软榻之下,眼见秦济宇渐渐显露败势,曼雨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最终,在玉云鹤从怀中摸出一只透明小虫射向秦济宇时,曼雨扑了出去。 曼雨运功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暗自念起控蛊秘诀,一个拈花指,紧紧地把那只透明小虫捏在了食指与中指之间。小虫子原本张牙舞爪,全身触角四处乱舞,好似时刻都会吞咬人的皮肉般;可在被曼雨的手指夹住后,尽然立马偃旗息鼓,驯服得犹如一只温顺的小狗般。 “你尽然会控蛊之术!”沙哑苍老之声自黑衣人口中而出。 曼雨和秦济宇不觉相视一眼。两人都不由地觉得奇怪,玉云鹤往日的嗓音虽然算不得清亮如少年,醇厚如好酒,却也不是这般苍老沙哑啊!可是,这人的眼神,出手的招式,以及对秦济宇的熟悉程度,分明就是玉云鹤啊! “哼!”黑衣人突然冷哼一声。语声带笑“就算你会控制之术,那又怎样!今日你们谁也别想逃出老夫的手掌心!” 说时迟那时快,曼雨刚刚来得及扔掉手中的小蛊虫,黑衣人那冒着黑烟的双掌已经拍向了曼雨的面门。秦济宇大吼一声“曼雨,小心!”身随声到,秦济宇双爪往曼雨的头部一探,硬生生把黑衣人的双掌给弹了回去。曼雨险险地避开了袭击,可是。秦济宇的双手却立即变成如被烟熏过了般,焦黑一片,还带着一股霜气。 “他的掌风有毒!”曼雨惊叫出声。曼雨很肯定。刚刚的一掌,毒是他掌风自带的,而非来自外界物体。一个人的掌风自带毒素,这不摆明了那人全身上下都是毒吗! 黑衣人也不多言,收了双掌。双腿一个侧翻,右腿如闪电般踢向曼雨。曼雨这次可不敢硬接。她褪下外袍,缠在双臂之上,然后运气于双掌,在双臂前端形成一层保护罩。 黑衣人的右腿与曼雨的双臂相接的刹那,黑衣人觉得脚心处一股强劲的内力把他的内力给顶了回去。黑衣人大喝一声。“清心诀果然是你偷的!” 这回,曼雨百分百肯定此人就是玉云鹤了。若非是身为赫连山庄庄主的玉云鹤,是绝对不会用“偷”字的。 曼雨冷冷一笑。“清心诀本就不是你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偷盗!你倒行逆施,蓄养蛊虫伤人,用童女修炼邪功,今日我便要为师傅师伯清理门户!” “看来你是什么都知道了!”玉云鹤嗓音冷得犹如来自地狱般。“清理门户!好大的口气!今日老夫倒要看看你们这两个小毛孩儿到底有何能耐!” 言罢,不等曼雨和秦济宇答话。玉云鹤的掌风再次袭来。千层漩涡般的黑色掌风铺天盖地袭来,曼雨和秦济宇正暗自运功抵抗时,帐外突然传来士兵的呼声。接着就见十多个士兵冲了进来。 那些士兵眼见自己的主子被人攻击,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刺向玉云鹤的背心。玉云鹤只觉背后一股浓郁的杀气袭来;他一个转身,原本袭击曼雨和秦济宇的黑色旋风立即转向了冲上来的士兵。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后,十来个士兵全数倒在了地上,个个满脸黑气,身上连一点血渍也没有,犹如突然猝死般。 “皇上,末将来护驾了!”帐帘再次被人掀开,一看之下尽然是许久不见的李木。前几日,秦济宇早已跟曼雨说明了李木的情况。原来,李木当日投靠玉云鹤并非真心投敌,而是为了解救秦济宇而假意屈从。 曼雨用眼角看了眼秦济宇那早已经被剧毒浸黑的双臂,暗中运起一股真气,狠狠一推,把秦济宇推向了站在门口的李木。她自己则撑开手臂上的袍子,用自己的身子挡在秦济宇与玉云鹤之间。 “快带皇上离开!”曼雨大吼一声,祈求地看向李木。她不敢看秦济宇,不用看,她也知道,秦济宇定然会反对。她也不想离开他,她也盼望能同他相守百年;可是,如今的情况根本不容许。东陵国可以没有她萧曼雨,却不能没了秦济宇。与其两个人都死在玉云鹤的手中,还不如让她一人留下来。 “不可!要走一起走!要活一起活!”秦济宇发了疯般探出手脚,想扑上前去扯曼雨。 “带他走!”曼雨狂吼一声,泪水蓄满了双眼。 李木忍泪点头,抬手一把劈在了秦济宇的脖颈,接住他向前扑去的身体。这一劈下去,秦济宇的身体虽没了气力,意识却仍旧清醒着。他含泪盯着曼雨,痛心,不舍,哀怨,痛苦溢满双眼,晶莹蓄满酒瞳。 曼雨贪婪地看着那双酒瞳,把它深深地烙印在心中,暗想着,或许这次之后就是永别了 “好你个贱人,尽敢坏老夫大事!”身后传来玉云鹤气急败坏的暴吼。紧接着就是一股强劲地杀气袭来。 曼雨但觉背心一凉,整个背部如中了千百把利箭般钻心刺骨地疼。可是,她一直强撑着举起双臂阻住身后之人的视线,直到亲眼看到李木扛着秦济宇逃离了危险之地,她才倒在了冰凉的地上。 “贱人!”玉云鹤一脚踩在曼雨的肩膀上,力度之大把曼雨的锁骨都踩断了。曼雨痛苦地呻吟一声,闭上双眼,躺在冰冷的地上,等待死亡降临 “父亲,不可!”帐外传来一把熟悉的嗓音。迷迷糊糊之中,曼雨觉得自己似乎被人抱了起来。那人的怀抱很熟悉,却不知为何,在被那人抱入怀中的刹那,曼雨觉得冷,彻骨地寒冷。 第二百四十一章痛失知己 痛,锥心刺骨的痛,背部的皮肉就似被人用刀子一刀一刀割开了般地痛,曼雨痛呼一声,猛地睁开双眼,瞪着头顶熟悉的帐顶。 头上的罗帐是由上好的“月罗绫”织成,面上一只火凤盘旋在花海之中。这样的图案,曼雨看了一年之久,熟得不能再熟了。床前的一桌一椅,就连摆在桌上的茶壶和茶杯都与她往日所在时一般无二,甚至连摆放的位置都没有变化。 这是“天籁宫”若非背部的疼痛和满头的冷汗提醒着曼雨,她确确实实中了玉云鹤掌风中的毒,她甚至会误以为,前些日子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场噩梦。 曼雨闭上双眼,喃喃道“玉云鹤那般恨我,他怎么没杀了我?他想用我威胁秦济宇?还是他有什么更卑鄙无耻的阴谋?” “姐姐,你醒了啊?”卧房之外传来女子熟悉的嗓音,紧接着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婷婷!”曼雨忍着剧痛转头看向自外间奔进来的女子。一年多不见,水婷婷长高了不少,身材更纤细更苗条了,盈盈不足一握的小腰在粉色的宫廷长裙下如婉风拂柳般。脱了少女的稚气,换上了华贵之气。 水婷婷奔到床前,帮助曼雨侧翻过身,以免碰到背部的伤口,哽咽道“姐姐,你总算醒了!你整整睡了七天七夜,我都快担心死了!” “这几日都是你在照顾我吗?”曼雨伸手擦去水婷婷脸上的泪水,勉强一笑。 “若说照顾你,我可不敢居功!这里的宫女太监一大堆,而且还有”水婷婷支吾了几下,双唇动了动却没出声。 曼雨也不追问,转移了话题“你怎会在这儿?” “姐姐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回水府?”水婷婷低叹一声。丧气地耸了耸肩“我的心思,姐姐你还不明白吗!” “那你现在得到你想要的了吗?”对于这个原本争锋相对,势同水火,而后相互扶持的便宜妹妹,曼雨衷心希望她能得到她所向往的幸福。 当日,曼雨因被失了本心的秦济宇所伤而仓皇离开“临渊城”她没对水婷婷做任何安排,就是想给水婷婷一个自己选择的机会。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和幸福的权利。身为古代的女子,至多不过双十年华就要嫁人生子。水婷婷能选择的时间不多。曼雨不希望水婷婷背着遗憾嫁给不认识的人。 “得到我想要的?”水婷婷的双眼闪过一丝淡淡的落寞,不过很快便被强装出来的喜悦取代。只见水婷婷捻起兰花指捏住裙角的一端,笑道。“我想要的都得到了!你看,我现在已经是太子侧妃了呢!新皇登基,唯一的太子只封了三名侧妃,我就是其中一个。能如愿嫁给太子,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那就好!”曼雨很明白水婷婷口中的太子是谁。玉云鹤夺了“临渊城”成了“大玉国”的皇帝,能坐上太子宝座的自然是玉云鹤唯一的儿子青玄了。 人都说,说曹操曹操就到,有些人果然是说不得的。曼雨的思绪刚放到青玄身上,卧房外就传来了青玄的脚步声。 “你醒了!”身穿八爪飞龙黄袍的青玄拐入了卧房。嗓音依旧是熟悉的那把,五官依旧是曼雨所熟悉的。可是不知为何,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孔,曼雨尽有股陌生感。仿佛再也找不到往日那个拉着她的手在月下彻夜狂奔的不羁少年了。 “青玄!”曼雨声若蚊蚋地唤了一声,好似害怕自己认错人了般。往日的青玄是那般阳光,无论隔多远,她只要一想到他,总是他那快乐阳光的笑脸。可是。如今缓缓走来的他,周身似被寒霜之气笼罩般。就连透窗而入的阳光也化解不了他通身的寒气。 随着青玄的脚步越来越接近床榻,曼雨不觉打了个寒战。青玄注意到了曼雨的动作,他停下了步伐,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居高临下看着床上的曼雨。这样的俯视让原本透着一股寒气的青玄更添上了几分不可捉摸。 “是你救了我!”曼雨回想到她昏迷前落入的那个冰凉的怀抱,此刻她总算明白她为什么没死了。是青玄,是青玄在关键时刻救了她。这世间若说还有谁能左右玉云鹤的决定,那就只有身为他独子的青玄了。 “都下去吧!”青玄挥了挥手,站在他身后的宫女以及原本站在床前的水婷婷都离开了卧房。 众人走后,青玄在桌边坐了下来。他倒了杯热茶,原本想递给曼雨,可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他一口饮尽了杯中的茶水,看着茶杯道“不错!这次确实是本宫救了你!” “本宫!”曼雨暗自一叹,青玄进入角色的能力还真是挺强的吗!一跃从少年侠士变成了一国太子,尽然看不住一丝一毫的不适,或许这就是身为男子对权利控制欲的天性吧! “你能放我离开吗?”曼雨本不想问这个问题,可不知是以往同青玄直来直往惯了,还是曼雨下意识地不愿相信青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一出口,这几个字儿就蹦了出来。 往日的青玄,不论曼雨提出何种要求,哪怕是忤逆他父亲玉云鹤,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点头;就像他带着她离开京城去往赫连山庄,就像他亲自从放了蛊虫的匣子里拿出清心诀放到她手中。 青玄没有立即回答,低头再次给自己倒了杯茶,一仰而尽后,他把杯子扔在了桌上,冷着嗓音道“不能!” 曼雨落寞地闭上了双眼。她失去了一个朋友,在她一次次的伤害和打击中,她最终失去了她来到这个时空结交的第一个男性知己好友。 沉默,死一般的沉静弥漫整个卧房,压抑的气氛让曼雨有些喘不上气来。如今的青玄让曼雨有些无措,她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才能改善这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气氛。 曼雨正苦恼时,殿外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虽小,曼雨还是听到了。来人的脚步稳健声小,应该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不用看,不用猜,能不顾当朝太子命令随意进出的人,曼雨断定只有欲杀她而后快的玉云鹤。 随着脚步声地接近,毫不意外地,曼雨看见了身着皇袍头戴紫金冠的玉云鹤。人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果然有些道理。往日,玉云鹤是个医道高手时,他一身或白袍或灰袍,仙风道骨,赫然就是个看淡世间爱恨情仇的隐者。今日,成了九五之尊,穿上了皇袍,带上紫金冠,他摇身一变,成了手握权杖的王者,霸气和冷冽之气油然而生;只除了他脸上隐隐透出来的黑气和古怪感外,表面看来,他确实有几分皇帝之相。 “儿臣给父皇请安!”青玄站起身给玉云鹤行礼,脸上的表情依旧冷冷地。 “起来吧!”玉云鹤暗自叹了一声,越过跪在地上的青玄迈步走向躺在榻上的曼雨。 “朕地毒掌都毒不死你,你还真是命大啊!”玉云鹤一把捏住曼雨的下巴,冷着一双鹰眼好似要把曼雨生吞活剥了般。他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径直伸手握住了曼雨的手腕。曼雨顿觉手腕处传来阵阵锥心的刺痛。 曼雨挣扎着想甩开玉云鹤的抓握,奈何刚醒来的她一点力气也没有。曼雨正被背部和手腕的疼痛双重折磨得恨不得咬舌自尽时,青玄扑了上来。他抓开了玉云鹤握住曼雨手腕的手指,祈求道“父皇,不要!” “不要!玄儿,你难道忘了你曾今的誓言了!她的‘清心诀’远在你之上,她的武艺留不得!你若想让她活着,就立即废去她的武艺,挑断手经脚经!不然朕就一掌劈死她!”玉云鹤反抓住青玄的双手,再次探向曼雨的手腕。 曼雨被吓得不轻。废了武艺,不过是做回最初的自己,这个结果她尚且能接受。可是,若是被挑断了手经脚经,只怕行动都会受限制;那不成了废人一个了吗!让一个好人,而且还是一个身怀武艺的人瞬间变成一个废人,曼雨怎么受得了。 “父皇,儿臣留着她的武艺,正是因为她深厚的内力!”青玄把自己的手掌阻在了曼雨与玉云鹤之间“儿臣的‘裂心诀’眼看着就要冲破第四重大关了,如今正需要她这样的内力来助儿臣破关呢!” “你的意思是,你要吸纳她的内力练功?你舍得吗!”玉云鹤有些不信,双眼狐疑地眯了起来。 “舍得。有舍才有得,不舍弃又怎能得到呢!”但见青玄眼中冷光一闪,寒冷的双掌贴上了曼雨的手掌。 曼雨只觉一阵冷气自手掌沿着手臂向上飞蹿,直到钻入了丹田。那股冷气在她体内沿着穴位不断运动,就似一阵旋风般,卷走了她体内原本温热的真气。曼雨体内的真气犹如海水倒灌般源源不断地流向青玄的体内,把她体内的热气都带走了,只余下冰冷的寒气。 一盏茶过后,曼雨若置身冰窖中一般,全身不住地打摆子,原本就毫无血色的小脸惨白如纸。 青玄这才撤开双掌。曼雨立即瘫软在塌上,脱力到动动手指都做不到,只能闭上双眼,强忍着眩晕竖着耳朵听着两人的谈话。同时,曼雨也有些奇怪,青玄怎么能不借助蛊虫直接吸取她体内的内力。莫非他学会了只在武侠小说中出现的吸心*? 第二百四十二章姐妹偷聊 “玄儿,看来你是真的想通了!这样父皇也就放心了!”玉云鹤欣慰地拍了拍青玄的肩膀。 可是,在看向躺在床榻上的曼雨时,玉云鹤的双眉还是皱了起来“你要用她练功,父皇不反对。只是,这女人诡计多端,你可得仔细些!小心别中了她的奸计,坏了你我的大事!” “父皇您就放心吧!皇儿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会再像以前那般亲信他人了!”青玄的嗓音依旧冷冷地没有什么起伏。 “死过一次!”曼雨暗自一惊。青玄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在战场上受过重伤?还是两人分开的期间,他遇上了什么不测?曼雨想开口询问,奈何全身乏力,而且玉云鹤就站在一旁。 “好吧!那你也回宫吧!”言罢,曼雨听到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玉云鹤离开后,卧房之中再次只剩下了曼雨和青玄。偌大的卧房静谧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青玄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加上体内的凉冷之气让软倒在床的曼雨不住地发抖。 曼雨虽然睁不开眼,但她能感觉到青玄的视线。他一直在看她。曼雨但闻一声低叹,紧接着就有一床又暖又软的被褥盖在了她的身体上。 “青玄还是关心我的!”一滴晶莹自曼雨的眼角滑落至惨白的脸庞上。想到往日她对他的伤害,想到他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曾遭遇过生死劫难,躺在温暖的被褥中,曼雨心绪复杂而纠结。 看着曼雨脸上那滴晶莹剔透的泪水,青玄只觉双眼灼热无比,突生出想伸手去接住那滴泪水的冲动。可是,他最终只是把垂在两侧的双拳握得死紧,一言不发地睁着一双淡然的眼看着那滴泪水顺着曼雨的脸庞滑落到枕上。浸入缎面的枕头内不见了踪影。 静谧,死水一般的沉静笼罩着整个“天籁宫”曼雨觉得刚刚那种难以呼吸的压抑感又回来了。青玄就那样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淡淡地盯着床上的曼雨。青玄是不愿意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曼雨则是体力透支想说而开不了口。 青玄在卧房内坐了足有一个时辰才起身离开。他一离开,宫女和太监都涌了进来。隐约之中,曼雨听到了金属相碰的声音。曼雨闻到了一股炭火燃烧的气味。紧接着,卧房内渐渐暖和起来,还有宫女在曼雨的被窝里塞入了两个套着绒布的手炉。 身体变暖和后,曼雨终于停止了颤抖。寒气虽然祛除了,背部的疼痛却又回来了。曼雨很累很乏可比闭着眼却怎么也睡不着。假寐了一会儿后,曼雨无奈地睁开了双眼。 宫女们忙活完都撤了出去,房内只剩下水婷婷坐在桌边静静地喝着茶水。她一见曼雨睁开双眼。紧忙站起身来到床前的椅子上坐下。 “青玄都离开了,你怎么没跟他一起走啊?想当初,还没成亲时,你整日里缠着青玄左一个‘玄哥哥’,右一个‘玄哥哥’地叫个不停。如今成亲了。反倒不跟前跟后了,莫非是腻了不成?”曼雨睁着一双大眼好奇地瞅着面前的水婷婷。 “我这不是担心姐姐么?”水婷婷避开曼雨的问题不答,笑着道“姐姐昏睡了那么久,应该饿坏了吧!午膳我都让人准备好了,我去取来给姐姐用一些吧!” 言罢。水婷婷快步出了卧房。不一会儿就见水婷婷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水婷婷一手执勺,一手端着粥碗来到床前。 昏迷多日,曼雨的肚腹早就唱空城计了。刚刚青玄和玉云鹤在。她精神一紧张也就顾不得饿了。可是,一闻到粥的香味儿,曼雨就再也控制不住肚里的馋虫了。她就着水婷婷的勺子大口大口地喝起粥来。 足足吃了两大碗瘦肉粥后,曼雨才心满意足地眨了眨眼。填饱了肚子,有了能量。曼雨的大脑再次飞速地运转起来。 水婷婷用手绢替曼雨擦拭嘴角时,曼雨压住了她的手指。轻声道“婷婷,姐姐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姐姐怎地变得这般生分了!姐姐想问什么就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妹妹我定然不会藏着掖着!” “好!”曼雨点了点头,直接了当道“刚才青玄说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青玄为什么会满身的寒气?还有,他所练的功法怎么会那样奇怪?” 水婷婷按住了曼雨的双唇,示意曼雨噤声。水婷婷瞅了眼房外的方向,站起身端着托盘出去了。再回来时,水婷婷顺手合上了房门。之后,水婷婷上了床,同曼雨一起躺在床榻上。 帐幔放下的刹那,水婷婷长长地叹了口气“姐姐,你离开的一年多来,发生了太多事,妹妹我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那就从青玄的那句死过一次的话开始吧!” “当日,玄哥哥带着姐姐你离开‘临渊城’,玉先生寻了许久却连一点踪迹都没找到。后来,我听医馆的人说玄哥哥要成亲了。我一急,辞了医馆的管事,独自上路前往赫连山庄。因为不认识路,一路上耽搁了不少时日,等我到达赫连山庄时,婚礼已经结束了,宾客散尽,只有挂在门上的红绸随风飘荡。我本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玄哥哥。我正心灰意冷时,庄内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啸。我一惊,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跑进了山庄。”水婷婷的思绪似乎回到了当日的赫连山庄。 “我狂奔入庄时没有一个人来拦阻我。我一路寻着惨啸的方向而去,最终在花园内看到了玄哥哥。玄哥哥奄奄一息地躺在玉先生的怀中。他双眼紧闭着,额上的汗水如河水泛滥般淌湿了他乌黑的发髻。他那惨白如纸的俊脸上满是血污,嘴角还在不断往外流着殷红。那滴答滴答不断往外流的殷红比他身上的大红色喜服还要艳丽,还要绚烂,刺得我双眼都快瞎了般!我哭着跑上去,想扑上去查看玄哥哥的情况。可是,我被人给拦住了。围在玄哥哥和玉先生身边的人都不让我接近玄哥哥。” 听到这儿,曼雨的心不由地揪了起来,眼前不自觉地浮现了当日青玄喋血婚礼现场的景象。 “之后,玉先生把玄哥哥抱进了一间书房。我心系玄哥哥的病情,死活不肯离开。山庄的仆人见我可怜,赶了几次后也就没再管我了。自打玉先生把玄哥哥抱走后,我一直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地守在书房外,直到三日后玉先生抱着脸色明显好转的玄哥哥走出书房为止。玄哥哥脸色虽好了许多,却仍旧昏迷着。我求了多次,玉先生才同意让我留下照顾玄哥哥。”说道这儿,水婷婷的脸上露出一丝幸福的笑意。 “后来呢?”曼雨出言提醒,以免水婷婷陷入美好的回忆拔不出来了。 “后来!”水婷婷这才回过神,收起脸上的笑意,正色道“我不眠不休地照顾了玄哥哥七个昼夜。到第八天,玄哥哥终于醒了。我幸喜地扑上去邀功,可是却只换来了他冷冷一瞥。玄哥哥的周身被寒霜笼罩着,我站在他身边就好似隔着层层冰雾般,身体不由地被冻得飕飕发抖。一夕之间,往日那个如暖阳般的玄哥哥就这样消失了,换来了一个如冰似霜的人!” “怎么会这样!”曼雨捂住嘴巴才避免惊叫出声。 “是啊!就连我也不敢相信!我每日都守在他身边,我怎么也想不通一个温暖如春阳的人怎么会在一夕之间出现这么大的变化。” 曼雨的脑海不断重复着水婷婷所说的话。突然,曼雨想到了一个要点,她皱眉问道“你刚刚说玉云鹤把青玄抱进了一间书房之中?” “对啊!房中有许多书架,架子上满满的都是书籍,不是书房是什么?” “我不是怀疑你的记忆力!假如青玄真地是被抱进了那间书房的话。我想我大概能猜出青玄一觉醒来判若两人的原因了。” “真的吗?姐姐你真能猜出原因!”水婷婷突地坐了起来,拉着曼雨的手期盼地嚷道“那是不是意味着姐姐你有办法救玄哥哥了!” “你先别激动!”曼雨用眼神示意水婷婷平静下来。 见水婷婷躺回床榻上后,曼雨接着问道“你可知道当日青玄为何受伤?” “我到山庄时玄哥哥已经受伤了,所以我不知道原因。山庄内的仆人嘴巴严得很,不论是旁敲侧击还是软磨硬泡,一点儿消息也套不出来。” 赫连山庄内的仆人,曼雨自己也见过,那几个人确实都是些闷嘴葫芦。再说了能留在山庄内看家护院的,定然都是玉云鹤的亲信。那些老江湖又怎会轻易让一个小女孩套出消息呢! 见第一个问题无果后,曼雨只得问出第二个问题“那你可看清了当日青玄受伤的情况?他当时是昏迷了,还是昏死,或是已经死了?” “我虽然不通医术,不过在医馆的那些日子我经常帮着大夫们看护病人,对于病人的伤情还是有些概念的。当日玄哥哥躺在玉先生的怀中,虽然看不见他呼吸,可他嘴角流出来的血还是热乎的,所以他应当还没死,可能只是重伤昏死过去而已。”水婷婷肯定地点了点头。 “看来,问题应该是出在疗伤之法上了!”曼雨思前想后,觉得肯定是玉云鹤用了什么古怪法子救人才致使青玄从身体到性情大变样。不过她现在还摸不清具体的原因,她不想说出来让水婷婷瞎操心。 第二百四十三章鸳清之病 曼雨在“天籁宫”躺了七日,背上的伤终于愈合了。期间,饮食起居都有宫女太监伺候,每日也有固定的御医来给曼雨诊伤;水婷婷一有空就会来探望曼雨,陪曼雨说话解闷。当然,青玄也是每日必到。不过,他来“天籁宫”不是为了探望曼雨,而是为了吸取曼雨的功力。 七日来,曼雨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青玄虽然有吸取他人内力的邪功,每次他吸取的内力都是有限度的,不能超额。曼雨很庆幸青玄没有一次性把她的内力给吸干了,不然她立马就变成个废人了。 这天,曼雨刚吃完早饭,桌上的饭菜还没撤走,青玄已经出现在大殿门外了。这些天,曼雨形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一见到青玄,她就会自觉找张躺椅躺好,全身心地放松以减少被吸功时的痛苦。 今天,曼雨却一动也不动,悠闲地坐在椅子上自顾地倒茶喝茶。青玄倒也没催促,迈步来到桌边,在曼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原本围在桌边的宫女和太监很自觉地撤出了大殿。 “你要不要喝杯茶?”虽然是问句,曼雨还是另外拿了只杯子,倒了一杯热茶用手指轻轻推到了青玄面前。 青玄冷冷地看了眼桌上的热茶,茶杯上方冉冉升起的热气让他有些恍惚。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茶杯,却怎么也不往嘴边送。茶水的热气渐渐化去了青玄身上的寒气,好似把置身于冰窖里的青玄解救了出来般;他的脸部开始出现了除萧杀以外的表情。虽然只是小小的皱眉,对曼雨来说总比他冷冷地瞅着她要强上百倍千倍。 “有什么事就说吧!不用这般费心思献殷勤!”青玄又恢复了原本的冷然。 “我能去花园走走吗?”曼雨也不绕弯子,她伸了伸手臂道“我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日日都闷在屋子里,人都快发霉了!再说了。你不是想吸我的内力练功吗!我要是不去外面活动活动筋骨,整日间不是躺着就是坐着,只怕没几次,我就被你吸成干尸了!” 青玄的冷眼在曼雨脸上扫视了三个来回,最终点了点头,道“去花园没问题!可是,你最好不要耍花招!一旦被本宫发现你玩阴谋,本宫就会如父皇所说地那般,挑断你的手经和脚经!” “整个皇宫。除了你和婷婷,一个熟人也没有,我能玩出什么花招!”曼雨耸了耸肩。自觉地站起身,走到躺椅上躺好,伸出双臂,道“来吧。吸我的内力吧!” 青玄也没再开口,径直坐在躺椅边,双掌与曼雨的双掌相对。冰寒之气自青玄体内缓缓注入曼雨的体内,在曼雨的体内裹上温热的内力后倒灌进青玄的体内。当第二股冰寒之气冲入曼雨体内时,曼雨暗自念起了控蛊秘诀 青玄吸完内力后,曼雨如往日般因失去内力而体力不支地软倒在躺椅上。青玄自顾离开了“天籁宫”可是。青玄前脚刚走,躺在躺椅上紧闭双眼的曼雨突然睁开了双眼。曼雨虽然一脸疲色,黝黑的双眼却闪亮无比。 曼雨终于弄清楚玉云鹤解是用何种方法救青玄了。青玄体内住着一只蛊虫。一只被人精心蓄养的蛊虫。那只蛊虫被蓄养的那样好,即便是精通控蛊之术的曼雨也只能感知它的存在,却没办法控制它。 “我该怎么做才能救青玄呢?”曼雨丧气地敲了敲头。身为青玄的父亲,若非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玉云鹤绝不会选择用蛊虫为青玄续命。这只蛊虫虽然改变了青玄的性情。却好歹让青玄活了下来。曼雨虽然精通控蛊之术,却不是大夫。贸然出手只怕救不了人,反而坏了青玄的性命。所以,曼雨还不敢出手。 歇了半日,用过午膳后,曼雨在水婷婷的陪同下一同出了“天籁宫”暮春时节,繁花盛开,整个御花园姹紫嫣红,群芳争艳开得好不热闹。 “这些花儿开得真美!”看着美不胜收的御花园,曼雨不觉平伸双臂,闭上双眼感受暖风拂面的清爽。 “确实很美!”水婷婷摘了一朵粉色的芙蓉花插在了自己的云鬓上“可是,再美的花儿,看得多了也就厌了!记得我还是水府二小姐时,我一心想嫁入豪门,甚至盼望着能入宫做妃子,住在华美巍峨的宫廷,过上奴仆环伺的日子。如今,真的进了宫,我才发现,这样的日子有多无聊!宫里的女人就像这些花儿一样,开得再美也不过一年半载。过不了几年,我们这些人就成了凋零的败花了!” “我们的水二姑娘啥时候变得这般悲春伤秋了!”曼雨捏了捏水婷婷的脸颊,瞅着眼前的芙蓉花道“妹妹你其实不必这般伤感!虽说花开花谢是自然法则,就像人的生死轮回一般。可是,只要花开过,灿烂过,它也就不枉此生了!” “可若是没人欣赏,孤芳自赏,开得再美又有什么意思呢!”水婷婷一把揪下刚刚插在发间的芙蓉花,几下揉搓,娇花就变成了一堆花渣。 水婷婷摊开手掌,任由碎片散落在地“倘若再遇上个这样辣手摧花的,只怕花开得再好再美,终究不过落得个悲惨收场的结局!” 曼雨正想说话,回廊处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曼雨转头一瞧,不觉吓了一跳。原来,来人尽然是原东陵国皇后,东陵国丞相之女,林鸳清。 林鸳清坐于一顶软轿内,软轿之后跟着的宫女和太监足有上百名。她身着百鸟朝凤袍,云鬓高耸,发上金钗环绕,雍容华贵依旧如同往日一般。 “这么大的阵仗,她如今到底是什么身份?”曼雨狐疑地皱起了眉头。 “在这个皇宫里,能有这么大阵仗的女人,除了当今皇后,还能有谁?”水婷婷撇了撇嘴,不屑地哼了一声。 “皇后!”曼雨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她不是东陵国的皇后吗!玉云鹤怎会如此大度,连敌人的女人都收,还给她这样高贵的位分!” “皇上当然没那么大度了!”水婷婷瞅了瞅四周,凑到曼雨耳边低声道“可若是加上林家的支持,皇上又怎会拒绝!而且,我听人说,这个林鸳清早在永宁王王府时就同皇上有染。那些年她呆在王府,后来甚至坐上了东陵国的皇后不过是为了监视秦济宇罢了!” “原来是这样!”到这儿,曼雨终于明白为何林鸳清会有“化尸粉”了。只是,曼雨有些不明白,既然林鸳清是玉云鹤的人,为何在秦济宇失踪后,林鸳清非但没有趁机为玉云鹤夺权,反而想尽办法帮助曼雨遮掩。 “咱们走吧!”曼雨转过身欲往回走。如今,他人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刀俎,曼雨不过是躺在案板上的鱼肉;他人是响当当的石头,她不过是一个一碰就碎的鸡蛋,她可不想因为不齿于林鸳清的为人和背叛行为而冲上去以卵击石。既然留下来一无用处,她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不好了!皇后娘娘吐血了!”曼雨和水婷婷刚走了两步,后方就传来了太监宫女混乱的呼叫。 两人回头一瞧。但见,坐在软轿之内的林鸳清脸如白纸,双眼紧闭,嘴角正不断地往外流着一丝丝血液。那血不是普通的殷红,而是黑红色,随着血液不断往外流,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儿。 伺候林鸳清的宫女太监都不由地抬袖捂住了口鼻;抬轿子的太监们纷纷加快了脚步,软轿快速地消失在仪仗队来时的回廊上。 “怎么会这样!她还这么年轻,怎么会得这么重的病!”曼雨疑惑不已。未出嫁时,林鸳清是天之骄女,进宫后,奴仆环伺,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最好的。而且,宫里的女人,每月就算没病也会有御医定期为其诊脉,若有病,御医早就开药治疗了,哪里会落到病入膏肓的地步。 “姐姐还记得我刚说的话么?依妹妹看来,只怕这林鸳清是遇上了我所说的辣手摧花之人了!” “此话怎讲?”曼雨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宫里的人虽说嘴都严得很,可日子久了总免不了走漏风声。前些日子我曾听两名小宫女谈论过林鸳清与皇上的事。小宫女说,皇上每次去林鸳清宫里过夜,第二日,林鸳清不是昏迷不醒,就是吐血不止。为了探查此事,我还曾特意在皇上临幸过林鸳清之后的第二日去她宫里请安。宫女遮遮掩掩地愣是没让我进去。我在宫外守了半日,也没见她出门。所以,小宫女的说的话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曼雨沉吟不语。林鸳清身为一国之母,倘若这罪魁祸首不是当今皇上,单凭其父亲的权势,御医们是万万不敢误了林鸳清的病情。自古半君如伴虎,身在皇帝身边就要时刻做好为皇帝去死的打算。只是,曼雨有些弄不明白,玉云鹤到底是怎么把林鸳清弄伤的。 “算了!姐姐,你好不容易才出来逛一逛,咱们就别管这些扫兴的事儿了!走,妹妹带你坐船游湖去!”言罢,水婷婷拉着曼雨快步跑向御花园南端。曼雨回头瞧了眼林鸳清消失的方向,疑惑留在了心头 第二百四十四章嫁与不嫁 被囚禁在天籁宫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曼雨的伤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好了起了;可是,身子却因为青玄的每日吸功而日渐消瘦。 这日,曼雨刚刚从床上爬起来,水婷婷就急吼吼地冲了进来。她跑地那样急,好似天要塌下来了般。可是,当她在曼雨面前站定时,她却只是缄口不言,双手绞着丝帕,双眉皱得死紧。 “出什么事儿了?跑得这样急,也不怕被宫人看见了,数落你不懂宫妃的规矩!”曼雨拿起绣鞋往脚上套。 这两年,曼雨经历了太多,无论是喜还是悲,她都见得太多了。现在的她即便做不到天塌下来当被子盖,至少也能做到处变不惊了。再说了,自打在“天籁宫”再次醒来,她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个连死都想到了人,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没事,我”水婷婷支支吾吾地坐在桌边,瞅着曼雨,她的双眼有担忧,有犹疑,同时还带着一丝嫉妒。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看你憋成那样,我看着都着急!”曼雨移步去到衣柜前,随便扯出一套素净的纱裙套在身上。 “姐姐!”水婷婷站起身,拉着曼雨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曼雨,轻声道“姐姐,你都快十八了,可曾想过要与什么人成亲?” “成亲?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别人不知我的心思,你水婷婷怎么也傻了啊!”曼雨伸手狠狠地捏了下水婷婷的鼻尖。 说到这儿,曼雨突然想到了水婷婷刚刚一脸焦急神色,再结合她刚刚的问话。曼雨霍地一下站起身,急道“莫非是秦济宇出事儿了?” “不是!”水婷婷紧忙摇头“不是秦大哥那边的事儿!” “哦!”曼雨坐了回去。刚刚还说自己处变不惊。一遇到秦济宇的事儿就乱了阵脚,真真是关心则乱啊!其实,稍稍用脑子想一下就应该想得到,水婷婷一个太子侧妃,怎会知道有关秦济宇的事儿呢! “姐姐,你有没有想过有一日嫁给除秦大哥以外的男子?”水婷婷拿起玉梳有一下没一下轻柔地梳理曼雨的一头青丝。 “没有!这一世,在这里,新郎若不是济宇,我情愿终身不嫁!”曼雨的态度肯定而决绝。对于曼雨来说,来到这个时空本就是个天大的巧合。若非碰上了秦济宇,曼雨恐怕终身都会忙碌于寻找重回现代的方法。 “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有一天有一个优秀且爱你至深的男子为你准备了一场豪华的婚礼。你愿意嫁给那个人吗?”水婷婷停下了手下的动作,连呼吸都屏住了。 曼雨双眉一皱,站起身,转身看向一脸紧张的水婷婷,沉声道。“在我的观念里,没有假如这个字眼,只有已经发生和即将发生的事儿!我不喜欢假设,也不愿意浪费自己的脑子去想这些有的没的!说吧!有什么话你就说出来吧!你拐弯抹角这么久,不累吗?” 水婷婷绞了绞手中的丝帕,鼓起勇气道。“姐姐,太子他要纳你为正妃!” 曼雨低叹一声,把水婷婷按在椅子上坐下。这一天还是来了。曼雨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其实。不论是为了青玄心中尚存的情意,还是为了玉云鹤的霸业,只要曼雨一日不逃走,终究会有被强娶的一天。 如今天下三分,其中势力较弱的东陵国同实力最为强大的大漠国联合。玉云鹤若想取胜,必要在气势上压倒其他两国。要想在气势上打败敌军。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挫败敌军主帅的意志,或是激起敌军主帅的怒气,让其失了冷静,进而做出不理智的决策。 曼雨、秦济宇、及韩润礼三人之间的纠葛,玉云鹤比任何人都清楚。其实,对于大玉国来说,最好的做法不是让青玄强娶曼雨,而是把曼雨送给韩润礼,让韩润礼娶曼雨,从而毁坏大漠国同东陵国的联盟。 可是,生性多疑的玉云鹤定然不会放心把曼雨交出去,而青玄也不会同意他这样做。于是,玉云鹤只得退而求其次,让青玄强娶曼雨,从而激怒同样深爱曼雨的秦济宇和韩润礼,同时也全了青玄的心愿。 “姐姐,你倒是说句话啊!”眼见曼雨淡然地坐在一边一言不发,水婷婷不禁急了,摇着曼雨的手臂道“册封大典就定在三日后,宫里的人已经在为册封大典做准备了!姐姐,你若是再不想法子,就只能嫁给太子了!” “傻妹妹!姐姐若果真嫁给了太子,对你我来说岂不是更好!这样一来,我们姐妹也不用受那分离之苦了!宫廷险恶,若是放妹妹你一人在这儿,姐姐我还真是有些不放心呢!这会儿,有了这个机会倒也是个好事!咱们姐妹两人在一处,凡事有商有量的,就算那些宫妃们联合起来,也比不过你我姐妹同心啊!”曼雨莞尔一笑,开心地拍了拍水婷婷的肩膀。 “姐姐,你刚刚明明不是这般说的!你难道忘了你先前说的话了吗!”眼见曼雨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水婷婷骇了一大跳,急得直跳脚。 “妹妹这般激动,莫非是担心姐姐会分了太子对妹妹的关爱?”曼雨语含责备,实则双眼不住地冲水婷婷打眼色。 可是,心思乱作一团的水婷婷哪里看得见曼雨的眼色。曼雨的话正好说到了水婷婷的痛处,水婷婷只觉又是羞愤,又是忧心。 水婷婷从大漠国一路跟随青玄而来。青玄对曼雨的痴情,水婷婷都看在眼里。青玄为了曼雨,甚至抛弃了花小姐。花小姐那样有美貌有才华又有家世背景的女人都留不住青玄的心,更何况是死缠烂打卑微如草的水婷婷呢! 爱情之中,无论是男还是女,都是自私的,任何人都不例外。水婷婷好不容爬上了侧妃的位置;虽说她笼不住青玄的心,可其他两位侧妃也一样啊!比起另外两个同青玄一点情感基础都没有的侧妃,水婷婷自认为自己的情况比她们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如今,青玄要娶曼雨。一个青玄深爱的女子即将坐上正妃的位置,这将意味着,有一个女人将从内到外,从身份到心灵完全占有青玄。身为女人的水婷婷怎么受得了。女人天生的嫉妒和独占欲让水婷婷完全沉浸在不安和彷徨之中。 眼见水婷婷眼中闪过晶莹,曼雨握住水婷婷的双手,一边用手指在水婷婷的手掌上写着字,一边劝道“妹妹不必如此忧心!该是你的,谁也抢不走!若不是你的,即便穷其一生,也不一定能得到!” 水婷婷细细回想曼雨在她手掌上写的笔画,突地转头谨慎地看向窗户的方向。但见白色的窗户纸上赫然一个高大的人影。 水婷婷一惊,额上的汗冒了出来。曼雨紧紧地拽住水婷婷的手,不住地打眼色示意她冷静下来。 水婷婷深深地吸了三大口气后,心绪总算稍稍稳定下来。她放开曼雨的手,歉意地福了福“姐姐说的对!姐姐同妹妹虽非一母所生,可好歹要比那些外人亲近许多,若能长年在一处,也不失为一桩美事!这样一来,父亲母亲也不用为你我的婚姻大事担忧了!他日姐姐若能当上正宫皇后,荣耀水氏家族的门楣,也不枉父亲母亲的养育之恩!刚刚是妹妹无礼了,还请姐姐莫要怪罪!” “妹妹快起来!”曼雨紧忙上前扶起水婷婷,抚了抚她的肩膀道“妹妹明白就好!姐姐是新人,将来入了宫,还需妹妹你多多照顾提醒呢!” “姐姐不嫌小妹粗俗,但凡有垂问之处,妹妹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水婷婷与曼雨相视一笑,转头看向窗户处。高大的人影已经消失了,屋内的曼雨和水婷婷这才定下心来。 当天,青玄没有出现在“天籁宫”第二日,他也没来。直到第三日的晚膳时分,他才踏入了“天籁宫” 青玄进来时,曼雨刚拿起桌上的碗筷。曼雨没说话,只是努了努下巴,示意他坐下一同用膳。青玄也没开口,径直走到曼雨身旁坐下。宫女立即送上了一副新碗筷。青玄身上仍旧披着寒气,不过不知是喜事临近还是什么别的缘故,曼雨觉得这会儿的青玄似乎比她刚醒来的那几日要顺眼许多。 青玄吃了几口菜,低着头,也不看曼雨,问道“你真地愿意嫁给我?” 曼雨暗自咯噔一下,幸喜涌上心头。或许连青玄都没注意到,他在不经意间了“我”作为自称,而非“本宫”或是“本太子” “现在才来问这个问题,你不觉得有些太晚了吗?明天就是册封大典了,我若说不愿意,我就不用穿那身喜服了吗!”曼雨放下筷子,莞尔一笑。这是近半个月来,曼雨头一次在青玄面前展露笑颜。 青玄只觉心头一震,好似积雪融化,百花绽放,双眼一阵刺痛,湿润不觉涌入眼眶。 “你愿意答应嫁给我,是因为我太子的身份吗?”青玄瞪着冷眼,紧紧地盯着曼雨,就连曼雨最细微的表情变化都不错过。 “太子身份?或许吧!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在乎原因,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不论是什么原因,你只要知道我同意嫁给你,这就已经够了!”曼雨笑颜如花。 “父皇的话果然说的没错,是女人都喜欢财富和权势。没钱没权的男人,就算再痴情也终究得不到女人的爱!”青玄站起身,冷哼一声“想不到,你也一样!”言罢,青玄起身离开了“天籁宫” 第二百四十五章封妃大典 青玄走后不久,礼部负责庆典的嬷嬷来了。其实,按照旧历,太子封妃,太子妃至少要提前半年学习宫廷礼仪。就算是民间嫁娶,男女双方至少也有问名、纳彩、下聘等等一系列复杂的环节。 或许是前方战事吃紧,又或许是担心曼雨趁机使诈逃跑,玉云鹤把前面所有的环节都给省了,直接跳到庆典一步上去了。曼雨本就是个怕麻烦的人,不用学那些破烂礼节,她反倒乐得轻松自在。 不过,虽说省了不少步骤,这婚前的准备还是免不了的。比如大婚前沐浴焚香、上妆、梳头、着衣什么的。 曼雨本以为沐浴不过是随便洗个澡,去去身上的灰尘污垢也就罢了。想不到,这个澡一泡就泡了两个时辰。 足可容纳五人同时沐浴的超级大浴桶内洒得满满的全是玫瑰花瓣,十二名宫女轮流给曼雨擦背,搓手搓脚。清水换了一盆又一盆,曼雨身上的皮肤都快被搓出血了。曼雨多次提出抗议,却都被礼部嬷嬷的一句狠话给噎了回去。 原来,玉云鹤深知他若亲自来“天籁宫”不论是利诱还是恐吓,曼雨不但不会甩他,反而会拿狠话挤兑他。他尽然下御旨给负责梳妆的嬷嬷和宫女,倘若曼雨这边在成婚之前有一丝一毫的差池,所有嬷嬷和宫女就不用回去了,直接赐死在“天籁宫” 曼雨虽恨得牙痒痒,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玉云鹤确实抓住了曼雨的弱点,那就是心软,不会随意践踏人命。这些嬷嬷和宫女虽然卑微,却好歹也是几十条鲜活的生命,曼雨怎能眼见她们去死。再者,就算她们死了。玉云鹤也会派下一批人来。既然避免不了,又何必白白害了她们的性命呢! 沐完浴,就是焚香。曼雨本以为焚香不过是烧一炉檀香便了事了。想不到,她以为最简单的事反而成了最繁琐的环节。宫女在殿内放了四只香几,每只香几上放上三只香炉。曼雨对香料没什么研究,只知道殿内烟雾缭绕,满殿都是刺鼻的花香味儿。香味儿刺鼻倒也罢了,反正曼雨没有花粉过敏症,多闻一闻花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这香一烧就烧了一个时辰。差点没把曼雨的眼泪给呛了出来。 沐浴焚香完事后,已是子夜时分。这一番折腾下来,曼雨早已是手软脚软。脑混意散了。或许是那些嬷嬷和宫女终于良心发现,负责梳妆着装的宫女和嬷嬷们手下的动作都柔了几分。 相对原来的沐浴焚香,之后的上妆,梳头,着衣就要来得简单顺利许多。伺候曼雨的宫女和嬷嬷们手脚麻利。技术娴熟,不到两个时辰,曼雨就由小家碧玉转变成了一个高贵喜庆的宫妃。 一切都弄妥后,窗外的月亮已经不见了踪影,剩下的只是黎明前的黑暗。 曼雨的三千青丝被挽成了高耸如云的飞凤髻,发间簪花佩钗。稍一摇头,头上立即发出叮铃啷当之声;淡扫蛾眉,眉间一点艳红花印。朱唇圆润如珠,脸似皎月,双颊一抹粉红胭云,一张小脸真真是貌比花娇;身着百鸟朝凤金丝凤袍,长长的后摆直拖出一丈远。好似凤凰那五彩辉煌的翎羽般,华丽。高贵。 “姐姐,你今天真美!”水婷婷站在曼雨身后,看着镜子里雍容华贵的曼雨,不觉润湿了双眼,心中说不出的酸涩。 “是吗!”曼雨意兴阑珊地瞅了眼镜中的自己,心中只有苦涩全无一丝喜悦。 每个女人,不论坚强还是懦弱,在她们内心深处都藏着一个梦,那就是穿着五彩嫁衣,与自己心爱的男子一同走进婚姻的殿堂。可是,倘若拉着她手的那个人并非她想要的,即便身上的嫁衣再华美,头上的首饰再闪耀珍贵,她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喜悦。 曼雨很清楚水婷婷此刻的心情。可是,她不能安慰她,也没有立场去安慰她。毕竟,就现在的情形来看,曼雨确实抢走了本该属于水婷婷的东西。 水婷婷在曼雨身后站了一会儿后落寞地退到了门边。之后就是漫长而又无聊的等待。封妃大典辰时开始,这就意味着曼雨将要顶着头上五六斤重的东西扯着脖子等一个时辰。 水婷婷暗自神伤不愿多言,宫女嬷嬷们干完活儿后全数恭敬地立在一旁,偌大的宫殿静谧得只余下了众人的喘气声。 曼雨命宫女在身后放了个厚厚的大垫子,之后便靠在垫子上小憩。折腾了一夜,天亮后还有很多事儿等着她,她必须储备体力。她很想入睡,可是只要她一闭上眼,眼前就会不断闪现过往的总总,搅得她思绪乱如麻。 几番挣扎无效后,曼雨最终决定放弃入睡的打算。她闭着眼一一回想自己来到这个时空后将近四年的一点一滴。从被困在水府废院到跟随表哥入京都,从初遇秦济宇到两人相知相爱,从一个“神凤楼”中的小小营造师到东陵国的“天籁圣女”从与青玄月下逃命到被困于“天籁宫”成为青玄和玉云鹤的阶下囚 想到往事,想到那些曾经关心她,帮助过她的朋友,想到似友似敌的韩润礼,想到那个阳光洒脱不羁的月下少年,想到如今不知身在何处为她担忧的秦济宇,苦涩忧伤和不舍席卷曼雨的心头。 “太子妃娘娘,时辰到了,请移驾‘金銮殿’!”礼部嬷嬷的嗓音掐断了曼雨飞扬的思绪。 “时辰到了!”曼雨低吟一声,平静地睁开双眼。听着远处传来的炮鸣之声,曼雨站起身,迈开步伐缓缓地走向殿外 柔软的红毯从“天籁宫”一直铺到金銮殿,一路上红绸飘扬。曼雨一手牵着红绸,踩在殷红的地毯上,一步一步往前走。她走得那样慢,那样坚定,好似每一步都踩在了她的心头一般。 青玄等在“金銮殿”外。他一身八爪金龙吉服,头上的紫金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不知是喜服衬托的原因。还是什么别的,青玄那俊朗的脸上尽然破天荒地出现了一丝红润。 曼雨把红绸递到青玄手中,双眼一直平视前方。她不想,也不敢去看青玄脸上的神情。不论今日结果如何,在曼雨的心里,青玄的形象永远都停留在那个月下拉着她奔跑的夜晚。 青玄牵着红绸的另一端,领着曼雨缓缓地迈向“金銮殿”跨过九九八十一级台阶,曼雨跟着青玄进入了“金銮殿” 满朝文武,数百人一分为二立在两侧,个个含笑。人人欢喜。玉云鹤一身皇袍端坐在正中的龙座上,一双鹰眼虎视着殿内的众人。林鸳清一身凤袍端坐在龙座旁边稍小的凤座上,一张小脸煞白一片。眼下乌黑的眼圈,即便是宫廷最好的脂粉也遮掩不住。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儿臣叩见母后!母后千岁千千岁!”青玄单膝跪地。 曼雨缓步走到青玄身旁站定,之后就一动也不动了,既不问安,也不下跪。 “大胆女子。见了皇上皇后,为何不跪!”玉云鹤身旁的大太监一甩浮尘,指着曼雨,瞪眼呲牙。 “此殿中没有可让我下跪之人,我为何要跪!”曼雨冷哼一声,依旧岿然不动。 “当今皇上皇后皆在此处。你一介平民女子,怎可大言不惭说没有可下跪之人!”文官队列中一人缓步走了出来。 曼雨一把扯掉头上的红绸,冷笑着看向龙座上的玉云鹤。笑道“你说的皇上莫非就是坐在上面,身穿黄袍,头戴金冠的男子!你说的皇后莫非就是坐在男子旁边身穿华衣美服的女人!哈哈哈!他们也配!” “住嘴!”龙座上的玉云鹤坐不住了,一把拍在扶手上。怒吼“太子大婚之日。岂由你胡闹!青玄,你给朕看好你的妃子!” “怎么,你怕了!”曼雨一个侧身躲过了青玄的抓扑,指着玉云鹤的鼻子,面向群臣,喝道“一个欺世盗名的伪君子,一个为夺江山陷害徒弟,蓄养杀手残害百姓,劫掠女童修炼邪功的败类,你们尽然奉之为皇帝!还有他旁边的那个女人,她是谁,各位都心知肚明吧!一个不守妇道,水性杨花,为求富贵陷害自己夫君的女人,尽然登上了后位!男盗,女娼,豺狼为皇,虎豹为后,你们这些臣子岂非都成了畜生!哈哈哈!” “闭嘴!”玉云鹤飞身扑了下来,一双鬼爪狠狠地抓向曼雨的面门。曼雨倒退数步,才堪堪躲过了袭击。殿内的文武大臣见皇帝发难,纷纷围了上来。 曼雨瞅了眼虎视眈眈的众人,深知今日在劫难逃。她一把扯出发髻上的金钗对准自己的脖颈,冷眼看着站在正前方的玉云鹤,嘲讽道“姓玉的,你设下这场豪华的婚礼,不就是为了引秦济宇和韩润礼来,再用我打击威胁他们吗!我告诉你,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白费功夫!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图谋一生,到头来终将什么也得不到!” 言罢,曼雨眼中厉光一闪,手上的金钗一个使劲,狠狠地插入了她脖子上的血管。血,殷红的血如喷涌而出的泉水般汩汩往外喷洒。 围官的文武大臣都被震住了。这些大臣之中有许多人都曾是东陵国的臣子,刚刚曼雨的一番怒骂,已经让他们羞红了脸。如今,眼见曼雨宁愿血溅当场,也不愿意屈服在玉云鹤的淫威之下,那些东陵国的臣子们纷纷羞得无地自容了。 “曼雨!”青玄怒吼一声,冲开人群,扑了上来。他一手捂住曼雨的脖子,一手环住曼雨的腰,想把她抱起来。可是,深受重伤的曼雨却一把推开了他的手 第二百四十六章月之苦涩 “皇上,不好了!”御林军统领急吼吼地冲进了“金銮殿” “黄统领,什么事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连礼数都忘了!”玉云鹤身旁的大太监一甩浮尘,扯着嗓子,下巴冲围在一起的众人努了努,眼神示意“没看到这儿正乱着吗!” 黄统领这会儿才注意到大殿内的情况。空气中的血腥味儿让黄统领有种不祥的预感。今天不是太子封妃的庆典吗“金銮殿”内怎会有这般重的血腥味儿? 黄统领正疑惑时,玉云鹤排开众人,走了出来,沉声道“何事如此惊慌?” 黄统领单膝跪地,急道“启禀皇上,敌军突然发难,如今正兵分三路攻打西门、北门和南门!敌军攻势甚急,顷刻间就有城破的危险!请皇上速速发兵增援!” “你可看清了攻打三门的都是些什么人?”形势虽险,但身经百战的玉云鹤可没有昏了头。 “据探子来报,率军攻打北门的是大漠国皇帝韩润礼,攻打南门的主帅是蜀王罗云贤,而主宫西门的是秦济宇!” 原本围在一处的满朝文武听到三路大军围攻京城的消息后都散了开来,分跪在大殿两侧,等待玉云鹤发号施令。 “好!来的正好!朕等的就是这一刻!”玉云鹤鹰眼一眯,喝道“冷爱卿,朕命你带两万大军前去增援!传令三军,只可据守,不可进攻。就是死也要把京城给朕守住了!” 姓冷的将军唱了声喏后,领着三名将领,大步离开了“金銮殿” 玉云鹤环视群臣一眼,道。“众爱卿都散了吧!尔等回去后,各司其职,切不可误了朝政!还有,今日太子妃‘金銮殿’上自尽一事,若有走漏风声者,一律格杀勿论!” “臣等不敢!”满朝文武全数跪在地上。山呼万岁。玉云鹤这才点了点头。得了皇帝的赦令,群臣战战兢兢地起身,悄悄退出了“金銮殿” “玄儿!”玉云鹤大步来到青玄身边,瞅了眼奄奄一息的曼雨,道“三路大军的主力果然被吸引过来了,咱们是时候出发了!” “等等,父皇!再一会儿就好了!”青玄一手快速地点着曼雨身上的穴道,一手与曼雨的手掌相对,把自身的真气注入曼雨的体内。为其续命。 “哎!玄儿啊!大敌当前,大片河山正等着你我父子去抢夺,你不能被儿女情长给绊住了脚步啊!”玉云鹤眼中厉光一闪,五指呈爪,抓向曼雨,嘴中喝道。“反正她现在也没什么用了,父皇我不如帮你去掉这块心病好了!” “不要!”青玄一把扯过曼雨已经昏迷的身子,护在自己身后,祈求道“父皇,不要杀她!” “她这样负你,你还是放不下她!”玉云鹤扑上去欲抢出曼雨的身子。 两人的抢夺不小心扯动了曼雨的伤口。曼雨但觉脖颈一疼,意识缓缓地苏醒过来。 “放不下!若能放下,我早在被父亲你洗去记忆之时就把她给忘得干干净净了!”青玄眼中满是痛苦和挣扎“我也想忘了她!世间好女子千千万。我也不想为一个对我无心之人牵肠挂肚。可是,她就像扎根在我体内般,即便父亲你在我体内放上百只千只‘食忆蛊’,我也忘不了她!” 意识刚刚苏醒的曼雨听了青玄的话暗自震惊不已。玉云鹤尽然在青玄体内种了“食忆蛊”!这种蛊虫,曼雨只在传说中听说过。传说。“食忆蛊”能吞噬人的记忆,有的高级些的甚至能有选择性的吞噬人的记忆,让人忘却许多痛苦的记忆。不过,蓄养“食忆蛊”的方法在五百年前就已经失传了。想不到玉云鹤尽然学会了。 说到“食忆蛊”青玄双眼突然一亮,兴奋道“父皇,要不您在她体内也放上一只‘食忆蛊’吧!您控制蛊虫,让它把所有有关师兄的记忆都吞噬掉!没了师兄的阻碍,我便成了她心中唯一牵挂的人!” “好!父皇可以答允你!可是,现在你得先同父皇一起冲出城去!等我们父子两拿下了大漠国和西蜀的江山,玄儿你怎么说父皇就怎么办!”玉云鹤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赛到青玄手中,嘱咐道“这是续命丸,可让她三日不吃不喝却仍旧保持脉息。你每三日给她喂食一粒,等大局定下来,父皇便帮你把她的记忆洗去!” “谢父皇成全!”青玄欣然接过瓷瓶,倒了一粒药丸在手心,两指捏住药丸,强行塞入了曼雨的喉咙。 听到这儿,曼雨害怕了,小心肝儿抖啊抖,差点没跳出嗓子眼儿。让“食忆蛊”吞噬她的记忆,那她不成了一个没有过往的人了吗!没了过往,没了熟人,没了牵挂,她只能如一只金丝雀般被青玄豢养在豪华的鸟笼里。那样身体和心灵都被囚禁的日子,她简直没法想象。而且,她不想忘记,也不能忘记秦济宇。 曼雨想反抗,想逃出玉云鹤和青玄的控制。可是,无论她的意识如何挣扎,她的大脑越来越迷糊。曼雨昏迷前的最后一个想法就是,青玄这傻小子又被玉云鹤给骗了。玉云鹤给的药丸根本就不是什么续命丸,就算它确实有续命的作用,更大的作用便是让她昏迷不醒吧! 可是,在这种紧急关头,曼雨不想,也不敢昏迷。为了抵制药效,曼雨不惜自损内力,强行冲开穴道把残余的药物排除体外。就算这样,曼雨还是没法完全保持清醒。 迷迷糊糊之中,青玄似乎把她扛在肩膀上。穿过一片寂静后,她被带到了一个十分喧闹的地方。喊杀声、利器划破皮肉的声音、兵器相碰的声音,受伤之人凄厉的喊叫声此起彼伏地响在曼雨耳边。 曼雨知道这是一片战场,有人在攻打大玉国的京城。曼雨竖着耳朵,凝神静气,仔仔细细地探听,一丝一毫微小的动劲儿都不放过,只盼着能从身旁的动劲儿中判断出那些人的主帅是谁。 可是,扛着她奔跑的青玄没给她太多的机会。她刚刚听出些端倪,喊杀声已渐渐远去,只余下耳边嗖嗖的风声和青玄奔跑时的喘气声。 “有人攻城,玉云鹤不据守京城,偷偷跑出城干嘛?”曼雨暗自疑惑不解。就刚刚他们奔跑的线路和喊杀声的方位来看,青玄正带着她远离京城。虽然一路上玉云鹤都没有出声,曼雨还是能感觉到玉云鹤的存在。他那深厚而又透着股寒冷的内力,就算是在一丈之外的地方,曼雨依旧能感觉得到。 “难不成是城要破了,他们打算撤出京城?”想到这儿,曼雨又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倘若他们打算撤出京城,他们为何没带军队呢?兵败如山倒,一方撤兵,另外一方定然会趁势掩杀,不带一兵一卒无异于拱手把自己的性命送给对方。玉云鹤老谋深算,不可能会做出这样傻的事来!” 喊杀声彻底绝迹后,曼雨被人扶上了马匹。之后就是一阵风驰电掣的狂奔。一路上,青玄和玉云鹤一直没有歇息;哪怕是碰上大雨,他们也没停下来。 下雨时,青玄会细心地把自己的披风整个儿包住曼雨,曼雨倒是没遭什么罪。可身为皇帝和太子的两人冒着大雨赶路,这未免有些太让曼雨奇怪了。他们究竟要去往何处?要去干什么? 五天后,马儿终于停了下来。曼雨再次听到了除青玄和玉云鹤呼吸声以外的人声。那把嗓音很熟悉,风骚到骨子里的女人的嗓音。曼雨不觉想到了当日“圆月城”里的“月南客栈”老板娘,尤三娘。那个酷似金香玉的女人,那个引诱梁天啸不成的风骚女。 之后,三人的对话最终证实了曼雨的猜测。来人果然是尤三娘。到这时,曼雨才明白他们这一行的目的地是处于三国边界的“圆月城” “他们为何来‘圆月城’?”曼雨凝神飞速地思考着“强敌攻打大玉国京城,皇帝和太子悄悄潜出京城,还来了三国的边界!他们究竟要干什么啊!‘圆月城’北连大漠,西接西蜀,南挨东陵,他们莫非是想” “啊!”曼雨不由惊叫出声。惊讶和恐惧太甚,曼雨尽然在不知不觉间冲破了续命丸的药力束缚。 “哟!想不到你的意志力这样坚强!”玉云鹤冷冷的嗓音自曼雨头上传来。曼雨刚刚睁开眼,只来得及瞄了眼站在正前方的尤三娘,一粒药丸再次强行摁入了曼雨的嘴中。 曼雨试图吐出药丸,可下巴立即被玉云鹤粗鲁地捏住。曼雨瞪着一双怒眼,死死地咬住牙根,死活不肯让药丸滑入喉间。玉云鹤大怒,出爪扼住曼雨的脖子,狠狠一掐。 曼雨只觉胸腔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时刻都有缺氧窒息的危险。可是,面对玉云鹤那张死冰山,如魔鬼的丑恶嘴脸,曼雨死活也不肯松开牙关。 “小姑娘,你就听话吧!不过是颗小药丸儿罢了,吃下去好好睡一觉,醒来一点儿事都没有了!何必遭这样的罪呢!惹怒了皇上,仔细你的小命!”尤三娘笑着走了上来。 曼雨恶狠狠地瞪了尤三娘一眼,她自觉无趣退到了一边。不过,曼雨也没嚣张多久。脖子被扼住的她,胸腔很快便没了氧气。曼雨最终不得不放弃挣扎,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药丸顺着她的食道滑入到肚腹。曼雨含泪看着一直冷冷地站在一旁的青玄,心头涌上苦涩 第二百四十七章车中闲聊 曼雨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再次醒来时,她身在一辆马车之内,同她一样坐在车内的还有风韵无限的尤三娘。 “醒了啊!”尤三娘好心情地给曼雨递上来一杯热茶。 昏迷期间,曼雨滴水未进,此时的曼雨,嗓子眼都快冒出火星了。曼雨伸手去接茶杯,可是抬手间,曼雨惊讶地发现,她的双手尽然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主上的药还真是管用啊!瞧瞧,一个一流高手一粒药丸下肚,瞬间便虚弱得连手都抬不起来了!”尤三娘嗟嗟称奇。她把茶杯举到曼雨嘴边,笑着道“来吧,姐姐我来伺候你!” 曼雨也不多言,张嘴就把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喝完后,她扎巴着嘴,眼神示意尤三娘,她还想再喝一杯。 “你的胆子可真是大啊!你难道就不怕姐姐我在茶水里下毒?”尤三娘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曼雨,再次倒了被热茶递到曼雨唇边。 曼雨再次一饮而尽杯中的茶水。之后,她但笑不语。此时此刻,若是换了其他人,只要稍稍有些心机的人都断然不敢张嘴去喝那茶。 曼雨选择毫无顾忌地喝茶,并非是她昏了头,而是她太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了。如果他们真要让她喝毒药,无论她如何反抗,结果都是一样的,毒药最终还是会进入到她的肚腹之中。既然结果已经注定,她又何必浪费自己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呢! “姐姐我真是有些搞不明白你们这些年轻人了!前日,主上那样凶狠,你愣是不肯屈服,今日怎地就乖顺地跟只绵羊一般了啊!”尤三娘把茶杯放回到车厢内唯一的小几上,靠在车厢壁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瞅着曼雨。 曼雨没回答尤三娘的问话,径自靠在车厢壁上闭眼休憩。那日怎能同今日相提并论了。其实,并非曼雨在短短两日之间变得识时务了。而是她从来就不是个不知审时度势的人。 前日,她之所以那般剧烈的反抗,拼死挣扎,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试探青玄。曼雨想知道,现在的青玄到底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再次出手救她。如果青玄怜惜她,扑上来拉开玉云鹤的话,那就证明青玄舍不得伤害她。有了这份怜惜,她或许有可能阻止青玄用“食记蛊”抹掉她的记忆。 可是,她的试探失败了。不知是青玄太过了解她,还是他料定玉云鹤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这颗好棋子死去。即便是曼雨被玉云鹤的双手扼得喘不上气来,泪水滑落脸庞,青玄依旧没有出手。只是冷冷地站在一旁。想到如今的青玄,曼雨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她不知该如何救他以及自救。 “哎!小姑娘,你难道打算一直当个闷嘴葫芦不成啊!去浩京的路可长着呢,你要是一直这般无趣下去。姐姐我可就不陪你了啊!”不知是开客栈同人聊天聊习惯了还是咋地,尤三娘明显是个坐不住的话唠。 “浩京!”曼雨暗自一惊,暗道“我果然猜对了!”面上却不动声色。她缓缓睁开双眼,意兴阑珊地道“姐姐这般喜欢说话。难道就不担心说错话,给你家主人惹麻烦吗?” “我怕什么!别说是你这样的小姑娘,就是五尺高的江湖大侠。我尤三娘也手到擒来!实话告诉你吧,姐姐我出道儿以来,还从没人能从姐姐我的手中逃脱!”尤三娘冲曼雨眨了眨眼“你若是真能在连动动手指都费劲儿的情况下逃出姐姐我的手心,姐姐我自此后隐退江湖。把这片花花世界让给你们这些小东西!” “姐姐说的也特夸张了!隐退江湖,呵呵。姐姐莫非是欺我幼小不知世事!”曼雨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姐姐我哪里夸张了!隐退江湖很好笑吗!”尤三娘有些火了。 “姐姐既称玉云鹤为主上,姐姐就应该是他的属下了!姐姐既然做了他人的走狗,有了主人,一世的生死,何去何从,自然都得由主人定夺,半点也由不得姐姐你自己了!姐姐既非自由之身,却拿隐退江湖一说来与我赌,不是欺我年幼不知世事,又是什么?” “我道是什么呢!实话告诉你吧!我尤三娘称玉先生为主上,那是念及先生当日对我的活命之恩!我尤三娘浪迹江湖多年,自由散漫如天上的野鹤般,岂会长时间屈居人下!等主上的大事定下来后,我就再也不欠他什么了!”尤三娘说到这儿,突然眼露向往之情。 “大事定下来?姐姐说的大事是什么?是攻克大漠国,还是收服整个天下?”曼雨坏坏地眯了眯眼,挑衅之光在眼中忽闪忽闪。 “好你个机灵的小丫头!说你大胆还真是小瞧你了,你这样的,应该算是不怕死的才对!”尤三娘用手绢捂住双唇抿嘴轻笑。 “姐姐莫非是不敢回答!”曼雨眼中的挑衅溢出眼眶,爬满了整张脸。 “姐姐我有什么不敢回答的!你这样聪明,即便我不说,你也能猜得出来!其实,你反正是跑不掉的,告诉你实情也没什么关系!”尤三娘嘴上说要说实情,话头却被掐住了,轻咳一下后拿起几上的茶杯慢慢地饮起茶来。 曼雨也不催促,敌不动我不动。尤三娘越是掉她胃口,曼雨就越悠闲。正如尤三娘所说的一般,反正她现在也逃不了,就算知道了实情,也做不了什么,急也是白急。 “你这小丫头,一点儿也不好玩!”尤三娘撅着嘴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啊!想当年姐姐我在你这样的年纪时可是傻愣愣地啥事儿也不懂!哪里像你这般心计深沉地跟个老谋深算的小老头似的!” “每个人生长的环境都不一样,性格又怎会一样!姐姐那时候能保有纯真主要因为身边有人为你扛起了所有的责任,遮住了所有的风雪!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孤女,飘零在这个乱世,倘若我只是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儿,恐怕早不知被坏人转手卖了多少次了!”回想来到这个时空的几年里所发生的事儿,曼雨发觉自己真地成长了不少。 尽管她的灵魂活了两世,不论是现代的她,还是古代的水千舞,都不过是个毛丫头罢了。果真是吃一堑长一智,在这个时空经历了太多的磨难,跨过了太多的难关,尤其是情之一关。为救秦济宇,她日夜筹谋,与虎谋皮,独行万里,刀里来箭里去,这才铸成了现在的曼雨。 “你这丫头不仅聪慧,眼睛还特毒!”尤三娘说完这句话,靠在车厢壁上闭上眼不动了,似在想着什么。 尤三娘突然变得忧郁起来,曼雨不禁有些不适应了。曼雨假意咳嗽数声,示意尤三娘该回魂了。 “没见姐姐我正在追忆往事吗!咳什么咳!亏姐姐我刚刚还夸赞你聪慧呢!这会儿却不知道看人脸色行事了!”好梦被人打扰,尤三娘有些不愉。 “追忆往事?姐姐是在怅然青春的逝去,还是怀念记忆中那些带给你美好瞬间的人和事?”曼雨满眼好奇地瞅着尤三娘,一副准备听故事的样子。 “我说小姑娘,你到底是想知道国家大事呢?还是要听姐姐我的故事?”尤三娘冲曼雨眨了眨眼,俏皮道“姐姐我如今累了,只能回答你一个问题。国家大事和姐姐我的故事,你自己选吧!” “当然是姐姐的故事了!”曼雨想也没想就开口了,之后,她眨了眨眼,道“反正我也逃不了,知道那些国家大事,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还不如听听故事,也好放松一下心情!像姐姐这般风流人物,美好动听的故事想必连箩筐和马车都装不下了!这一路去浩京的日子还长着呢,姐姐你可不能藏私哦!”其实,并非曼雨不再关心三国交战的大事,而是曼雨已经在短短的时间里摸清了尤三娘的性情。尤三娘,这种特立独行又富有江湖经验的人,明显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你越是着急,她越是拖拖拉拉;你若是表现出失去了兴趣,她说不定还会因为不信邪地冒出些真消息来。 “你真要听故事?”尤三娘直起了腰,眯着丹凤眼研究着曼雨的表情。 曼雨脸不红,气不喘,满眼肯定地点了点头。点完头,曼雨懒懒地靠在车厢壁上,全身放松,一副等着美好的故事催眠的样子。 “你既要听!那姐姐我就说给你听吧!”尤三娘一咬牙,狠狠地灌了一杯茶水,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起了她年轻时的故事。 从尤三娘喋喋不休,绘声绘色的讲述中,曼雨大概归纳出了一个关于尤三娘的故事。尤三娘生在一个武林世家,从小便有父亲哥哥痛爱,活了二十年从未遭过任何罪。直到二十岁时,有人血洗尤家,她失去了父亲母亲和疼她护她的哥哥。 死里逃生的她,四处寻访名师,甚至不惜四处勾引男人只为获得高强的功法。最后,她凭借自己的实力血刃仇人,报了被灭门之仇。可是,她自己也在报仇时受了重伤,玉云鹤就是在那个时候救了她。自此,她自愿投入玉云鹤麾下,为他效命以报他的救命之恩。 其实,尤三娘的故事很简单,在江湖世家也很常见。只是,不管那个故事多么简单多么常见,对于当事人来说,那段经历都是无可复制的,不可遗忘的,无论是痛苦,还是欢乐。 第二百四十八章纯属臆测 “姐姐,你恨现在的自己吗?”曼雨突兀地开口,打破了尤三娘的喋喋不休。 “恨我自己?姐姐我为什么要恨自己啊?”尤三娘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由一个惩奸除恶的大侠女堕落成为双手沾满无辜之人鲜血的刽子手,由一个正义之士沦为人人轻贱的妖女,忘却了父亲、母亲以及兄长二十年的教诲。当日你尤家庄虽遭灭门,在江湖上仍旧保有正义之名。而今,姐姐成了妖女,顺带地把尤家庄的声誉也带进去了,姐姐觉得值吗?”曼雨一个劲儿地把心中的话都抖了出来,全然不顾及明显震怒的尤三娘。 “你!”尤三娘愤怒之极,指着曼雨的手指抖了再抖“你再乱说,我杀了你!” “若用我一人的命能换回姐姐和尤家庄一世的声誉,姐姐便把我这条死了半条的小命拿去吧!”尤三娘的威胁,曼雨不但不怕,反而更显悠闲了。 “算了!姐姐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这种黄毛丫头计较!”尤三娘放下手指,扑到几上去倒茶,可是握住茶壶柄的右手不觉微微颤抖。 “我的话,姐姐可以不计较,可姐姐真能做到全然不顾及世人对姐姐,甚至对整个尤家庄的看法吗?”曼雨的话无异于在捋胡须,简直是不知死活。 “你!”尤三娘一把丢开手中的茶杯,茶杯“砰”地一声撞在车厢壁上,砸了个粉碎。 “尤娘,车里出什么事了?要不要我帮忙?”马车外传来一把熟悉的男子嗓音。 曼雨不禁暗自一惊。那把清亮而有带着幼儿的稚嫩的嗓音。曼雨永远也不会认错。嗓音的主人是阿曙,昔日秦济宇的亲随,当日“临渊城”外倒戈相向的貌似年幼,却有着一颗野狼之心的少年。 “没事!姐姐我的事不用你管。你驾好你的车就好了!”尤三娘狂吼一声,车外立即静了下来。 车厢内陷入静谧之中,只余下马车车轮滚动之声,以及曼雨和尤三娘的喘气声。 尤三娘发怒了,真地发怒了,这一点曼雨很清楚。像尤三娘这样特别注重外形的女人。怒气是一大忌讳;为了保有青春和美貌,她轻易不会动怒。可一旦发怒,那就是雷霆之怒。 曼雨也很清楚,她若是再继续挑衅下去,尤三娘轻则把她打成重伤,出离愤怒时甚至会不管不顾地扼断曼雨的脖子,结果了她的小命。可是,如今车内只有尤三娘一人,而她又刚好不是誓死效忠玉云鹤的死士,曼雨如果不把这个缺口给打开了。她就只能坐等玉云鹤和青玄来迫害她或是用她威胁秦济宇和韩润礼了。 “姐姐有辱尤家门楣,他日下了黄泉,真不知姐姐要如何向疼你爱你的父亲、母亲和兄长们交代呢!”曼雨再次捋了把胡须。 “我杀了你!”曼雨但觉一阵劲风袭来,尤三娘的五指狠狠地扣在了曼雨的脖子之间。 “杀吧!我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与其做一个没有记忆,没有未来,任人摆布的木偶。到不如死了来得痛快些!只可惜,姐姐堵得住我一人的嘴,却堵不住天下的悠悠众口!”曼雨闭上了双眼,一副就死的样子。 “天下人算什么!姐姐我才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怎么说呢!”尤三娘的眼神虽狠,五指却没有立即收紧。 “姐姐若果真不在乎,又岂会放下身段跟随玉云鹤!别骗人了!姐姐或许可以欺骗天下人,却绝骗不过我!”曼雨睁开了双眼,似笑非笑地与尤三娘对视。 尤三娘又是震怒,又是心惊。暗想着“这个姓萧的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罢了,她不可能猜得透我的心思的!” “姐姐只怕早在当年投入玉云鹤麾下时就知道了他的计划了吧!姐姐你自愿为他效命,美其名曰是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实则却是为了完成你自己没法完成的心愿吧!”曼雨嘴角一扯。肯定道“像姐姐你这样的名声,欲要挽救自己和尤家庄的声誉,只凭自己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于是,姐姐便设下了受伤巧遇玉云鹤的局,顺理成章地与玉云鹤联手。你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住嘴!”尤三娘警告地瞅着曼雨,眼中的狠厉犹如一把带血的利剑直插曼雨心头。 “姐姐,你怕了吗!”曼雨笑着轻启双唇,探头到尤三娘耳边继续道“姐姐果然聪慧,就连老谋深算的玉云鹤都被你给蒙蔽了!姐姐是不是很开心,很自信,很骄傲!可是,姐姐你千万别忘了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机关算尽的玉云鹤就如一只贪狼般,他日他坐稳了皇位,又怎会容得下姐姐你这个危及皇权的隐患存在!只怕到那时,姐姐就连想偏安在暗无天日的‘血影堂’养老都做不到,何谈振兴尤家庄!” “你怎么知道!”尤三娘瞠目瞪着曼雨,又是惊讶,又是惧怕“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姐姐难道会不知道吗?”曼雨瞅了尤三娘一眼,眼神示意“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尤三娘不断地暗骂自己笨。面前的人哪里是什么黄毛丫头,她可是在大漠国玩转梁董两大家族的女人,是凭天籁之音夺取西蜀之地的天籁圣女。这样一个周旋于权臣帝王之间却都游刃有余的女子,她尤三娘怎么会认为她是个黄毛丫头呢!大漠国皇帝的心上人,东陵国的天籁圣女,试问世间有什么事是她查不出来的呢! “你想怎么样?”尤三娘放开五指,满眼戒备地盯着曼雨。她虽然非常愤怒,也非常害怕曼雨把事情给抖露出去;可是,她还没被愤怒和恐惧给冲昏了头。 曼雨对于玉云鹤来说意味着什么,在身为大玉国太子的青玄心中占有什么样的位置,她心知肚明。倘若曼雨死在马车内,不论因何缘由,玉云鹤都会杀了她,进而毫不费劲儿地接管“血影堂”“血影堂”可是她尤三娘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她岂能拱手让与他人。 “不想怎样!”曼雨假意揉了揉脖子,暗地里却偷笑不已。其实,她刚刚的一番话完全只是自己的臆测罢了。虽说秦济宇失踪后,曼雨曾派人去查过与玉云鹤有关的人,可是她查了许多人,唯独把这尤三娘给落下了。 曼雨之所以敢那样大胆的猜测,不过是结合尤三娘刚刚说出的一番话,以及她自己对当日西蜀国一战时的一些记忆碎片而得出的结论罢了。当日,在西蜀国的一场大战中,她就觉得那些杀手之中有熟悉的身影。如今想来,那人必定就是尤三娘。曼雨也没想到自己随意的猜测尽然会这般准,效果这般好。 “实话告诉你吧!你虽然掌握了我的秘密,可我是不会放了你的!你若敢以此要挟于我,便是逼我出手!我这儿有的是哑药和迷药,准保让你一辈子缄口不言!”尤三娘明知自己不能杀曼雨,便只能先来个下马威好唬住曼雨。 “要挟你!我为什么要拿别人已经知道的秘密,不,应该算是消息才对,来威胁你呢!”曼雨看傻子般盯着尤三娘摇了摇头“姐姐你该不会傻傻地以为玉云鹤对此事一无所知吧!他是何人!他筹谋半生,骗尽天下人,把世人都玩转在手掌心里,姐姐的那些计谋在他眼中不过是小孩儿过家家的小把戏罢了,岂能瞒得过他的法眼!” “你的意思是,玉云鹤他早就知道了!不,这怎么可能!”尤三娘不信地摇了摇头。 “姐姐何必自欺欺人呢!你的计谋连我都看得透,何况是老谋深算的他!”曼雨双唇不断开合,自嘴中吐出来的好似不是字眼,而是千把利刃般“他之所以没揭穿你,不过是因着他的羽翼还未丰满,还需要姐姐和‘血影堂’的支持罢了!姐姐不过是他统一三国的跳板罢了!哪日不需要了,姐姐和‘血影堂’就会像一块破抹布般被他丢弃,甚至毁灭!” 看着尤三娘越来越着急恐惧的脸色,曼雨暗自幸喜不已。虽说尤三娘还未完全上套,就她现在的脸色来看,至少在她同玉云鹤之间埋下了不信任的种子。 尤三娘即便有千万个问题,她也不敢直接跑去向玉云鹤求证,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暗自在心中臆测。这人的心绪一旦被人扰乱后,许多不该生出来的臆想就会盈满心间,最终导致他们不能正确乃至正常思考。曼雨就是要在尤三娘失去思考能力之时再在上面加上一把火,让怀疑的种子长成参天大树。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别告诉我说你是为了我好,我可不会相信你会有这般好心!”尤三娘不愧为残忍冷酷的杀手组织的头儿,到这会儿了,头脑仍旧没有完全失去清明。 “我当然没那么好心了!说白了,姐姐你、我还有玉云鹤都是同一种人,那就是从不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我同姐姐不过萍水相逢,说的再不好听些,姐姐甚至可以说是我的敌人,我又怎么会好心地去救自己的敌人呢!我会出言提醒姐姐,不过是想同姐姐做一笔交易罢了!”曼雨大大方方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交易?”尤三娘的眉头仍旧皱着,脸上依旧是一脸戒备,可心里却早已不像刚才那般忌惮曼雨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两女之盟 “对!一笔既有利于我自己,又可帮助姐姐一尝夙愿的买卖!”曼雨坐直身子,一脸严肃。 “帮我一尝夙愿!好大的口气!你现在不过是个阶下之囚罢了,有什么资格说帮我一尝夙愿!”尤三娘冷哼一声。 “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今日我虽为阶下囚,姐姐安知来日我亦无翻身之机呢!这几年,我经历的困境哪一次也不会比这次轻松,可我不也一样走过来了吗!人不到最后一刻,都看不到最终的结果。或许现在的我确实给不了你太多的承诺。可我是什么身份,我对于大漠国和东陵国到底意味着什么,姐姐心知肚明。姐姐若是觉得我的承诺份量太轻,再加上两国皇帝的承诺,份量是否已经够重了!” “两国皇帝怎么会容得下‘血影堂’这样强大的杀手组织存在!再说了,我和堂里的杀手都曾帮助玉云鹤阻击过他们。他们怎会轻易放过我们这些敌人!”尤三娘虽不怀疑曼雨对两国皇帝的影响力,却担心两国皇帝不过是做做面上的功夫,实际根本容不下“血影堂” “姐姐和你手下的杀手倘若一直做着杀人越货,用无辜人的性命换取钱财的买卖,不论是哪朝哪代的皇帝,他们都断然不会容得下你们!” “我就说吗!”曼雨的话还没说完,尤三娘就插了进来。 “难道姐姐真打算一辈子训养杀手,直到双手上的血腥味儿把自个儿给熏死才罢休么?” “我当然不想做一辈杀人的买卖!我也曾想过转行。可是,有些事一旦做了就再也收不住手了!我们杀了那么多人。不做杀手后,一旦有人说出我们往日的身份,走在大街上,就算仇人不来寻仇。只怕也会被大街上的百姓围攻致死!”尤三娘低叹一声。 其实,尤三娘早就有改行的打算。可是,无论哪一行都要与百姓接触。倘若被百姓知道了他们这些人的过往,他们就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到那时,他们身边处处都是敌人,时时刻刻都有被杀的危险。当然了。如果大家都隐居山林,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或许能避开杀身之祸,可那样的生活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姐姐能说出这番话,说明在姐姐内心深处尚且存有一丝正义之心!”曼雨倾身向前,握住了尤三娘的肩膀,低声道“姐姐岂不闻,成事在天,谋事在人!问题再难。终究有解决之道!姐姐同堂里的那些杀手们看似已经到了绝境,却不知希望其实就在你们面前!” “什么希望?”尤三娘的双眼不觉燃起了希望。 “人常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朝廷不也有一条一入空门万事不咎的律令吗!可见,世人虽痛恨恶人,但也并非全然不能接受改过自新的人!至于说百姓能接受到什么程度。那就要看那个人是否选对了时机,是否选对了方法!”曼雨冲尤三娘竖起了两根手指。 尤三娘握住曼雨的两指,急道“什么样的时机?什么样的方法!” “姐姐和你手下的那些杀手们运气很不错,如今正是改过自新的最佳时机!若是在太平时期,一个人但凡有一点点罪孽,都会被世人记上十年八载。可若是在乱世,人人都如案板上的鱼肉般每日为自己的身家性命担忧,能引起他们注意的莫过于杀死他们至亲的大恶人和救他们出水生火热的大好人!往日,姐姐你是个大恶人。可若是能在乱世救民于水火,他日天下回归太平,岂非正好功过相抵!” “功过相抵?我们真能再做回平常人吗?”尤三娘的心不觉颤抖起来,甚至没了往后想的勇气。 “能不能功过相抵,还要看你们到底帮了多少人。立了多大的功!这样说好了,假如有十个人说你们是坏人,有一百人说你们是好人,其他人都是不知情的人。你说对于那些不知情的人来说,他们是会相信一百人所说的话,还是会相信十个人说的话?再说了,乱世之后,失去亲人的人何止万千,难道个个都要去寻仇人报仇不成!大劫过后,只怕仍旧只为个人仇怨活着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 听到这儿,尤三娘不觉轻轻点了点头。大战过后,人人只怕都或是忙着寻找亲人,或是急着组建新的家园,哪里会有多少人把心思放在寻仇上。再者,三国大战,追根究底错的是国家,难不成那些人还要去寻朝廷报仇不成。 “退一万步讲,就算战后有个把被你们伤得太惨的人上门来寻仇。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们若是能堂堂正正的应对,也不失为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人!武林仇杀哪天停歇过,哪个武林侠士手中没有几条人命。就算姐姐不想以命抵命,失手杀了前来寻仇的人,百姓们也只会把那些杀戮当做武林人士的仇杀,不过给百姓茶余饭后多添些乐子罢了!哪里又会影响到姐姐在百姓中已经建立起来的声誉!” 尤三娘越听越觉得曼雨所说的话在理。他们本就是武林人士,武林中人仇杀不断,却又有几个真地因为杀了仇敌或是被仇敌所杀而影响了生前的声誉的!百姓心中的坏人,无论是杀了仇人还是被仇人所杀,都只会在坏形象中添上一个更臭的骂名。可是,一个好人,一个公认的大好人,尤其是一个身处江湖的好人,这些仇杀对于百姓来说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妹妹,大环境有了,可这具体的时机又是什么呢?”尤三娘的态度立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连“妹妹”这样亲近的称呼都用上了。 听了尤三娘的话,曼雨提着的心终于可以放回到原位了。虽说她曾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游说过不少人,可每个人的性格不同,难度也大不相同。游说的过程之中,曼雨不由地也会紧张万分。 “姐姐,你手下的人大多都是大漠国人吧!”曼雨下巴冲北面方向努了努。 尤三娘是个何等玲珑剔透的人,岂会不明白曼雨所指为何物。她低头暗自沉吟良久后,最终肯定地点了点头,道“这桩买卖姐姐我接下了!只是妹妹可千万别忘了你今日的承诺!” “我的傻姐姐!”曼雨拍了拍尤三娘的肩膀,道“其实咱们这桩买卖根本就不需要任何承诺!姐姐只要按照妹妹我所说的做,在百姓中赢得了好名声,他日即便妹妹我想过河拆桥,两国的千百万百姓也不会答应的!” 尤三娘这才吃下了定心丸。正如曼雨所说的一般,不论是曼雨,还是秦济宇或是韩润礼,都是身居高位的朝中之人。俗话说,民是水,君是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她自己和手下之人一旦在百姓之中建立了好的名声,朝廷就算要把污名强加到他们头上,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妹妹,你说吧!你要姐姐怎么帮你,是要帮你逃走,还是帮你传信?”鱼儿有了鱼饵,尤三娘一下子变得主动积极起来。 曼雨暗自一喜。尤三娘这个大缺口终于打开了。表面上看,尤三娘,也就是“血影堂”同玉云鹤之间的利益联盟是坚不可摧的;可是,利益联盟毕竟存在弊端。那就是,当一方的利益达不到最大化时,就有可能会出现矛盾和猜忌。这也就是曼雨没用许诺去套住尤三娘的原因。 曼雨给出的计策,尤三娘每走一步都能看到成效,成效多寡全看他们自己付出了多少努力。有了甜头,他们自然会一步步往前走,岂不比一个未知的未来许诺强上百倍千倍。 “我不能逃!我一逃走,玉云鹤必定会起疑,从而转变作战计划!再说了,依我现在的情况,就算逃走,也跑不了多远。我就在这儿,麻痹他们,让他们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然后在关键时刻出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曼雨成竹在胸。 “妹妹果然有胆识!”尤三娘冲曼雨竖起了大拇指,心中最后一丝疑惑消失殆尽。 原来,尤三娘虽觉得曼雨的话有道理,计划若果真成功,也确实能解决她同堂里杀手们的现实问题;可是,尤三娘心中总有一丝担心。她害怕曼雨说这些话不过是为了说服自己进而把她给放了,然后一走了之罢了。 刚刚尤三娘的问话不过是为了试探曼雨。曼雨那毫不考虑就蹦出来的话,以及成竹在胸的表情可谓给尤三娘的心打上了一支强心针。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番,敌强我弱,前路定然有不少艰难险阻。还望姐姐同妹妹我一般心智磐坚,莫要被一时的困难给吓到了才好!”曼雨握住了尤三娘的右手掌。 尤三娘紧紧地握住了曼雨的手肯定道“妹妹放心吧!姐姐是从死人堆了爬出来的,岂会畏惧小小的艰难险阻!” 大仇已报,重拾尤家庄的声誉及为手下的杀手们寻一个安身之所便成了尤三娘唯一的心愿。只要能成功,尤三娘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定然不会回头。 “好!自古邪不压正,道路虽然曲折,前途却一定是光明的,姐姐你就瞧好吧!”曼雨紧紧地反握住尤三娘的手掌。两人相视一笑 第二百五十章南绝城 大漠国皇宫“宁和宫”花园之内,妙然一身紫红色宫装立在园中。在她身旁,一名宫女手抱着一个婴孩儿。 “娘娘,皇上还要多久才能回宫啊!毅皇子每天变一个样儿,皇上若是在外面待个一年半载的,回来时,皇子只怕都能满地跑了!”宫女献宝似地把婴孩儿递到妙然面前。 妙然慈爱地抚了抚婴孩儿的面庞,忧郁爬上心头“三国乱作一团,皇上哪有时间回宫啊!”自打她在返回大漠国途中放走曼雨后,妙然很久都没收到韩润礼的来信了。妙然很明白,韩润礼在怪她,在惩罚她;可是,妙然一点也不后悔。曼雨是她这一生唯一的知己好友,她又怎忍心把曼雨作为人质拘押在大漠国。 “咯咯咯!”婴孩儿突然笑了起来,眨巴着小嘴叫了一声“母母!” “毅儿刚刚叫什么?”妙然又是惊,又是喜,刚刚的阴霾一下子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母母!娘娘,毅皇子会说话了!”宫女亦是开心地睁大了双眼。 小婴孩儿见大人都笑了,小家伙笑得更欢了,张嘴不住地喊着“母母!母母!母妃!” “毅儿,娘的好皇儿!”妙然开心地眼泪都流了出来。她伸开双臂把小家伙抱在怀中,笑个不听。 “嗖”利器划破长空的声音打破了母子和乐融融的一幕。妙然回头一瞧,一只利箭立即插入了妙然高耸的发髻内。 “有刺客!保护娘娘!”宫女张嘴大呼。守在宫外的侍卫听到喊声立即冲了进来。 侍卫准备搜宫,妙然出手阻止了。不是妙然不害怕;而是。妙然没察觉到杀气。那人出手之快,准度之高,倘若真想杀她,根本就不会把箭射入她的发髻里。 妙然一把扯下插在发髻上的长箭。果然在箭头处看见了一封信函。妙然扯下长箭,就欲去撕开信封。 “娘娘,使不得!小心里面有毒!”宫女拉了拉妙然的袖子。 “不妨事!那人若真要杀我,早就一箭射死我了,哪里还需要用毒!”妙然一把撕开信封,扯出里面的信函。 看完信函。妙然双眉皱得死紧,捏着信函的双手不住地颤抖。她把婴孩儿放到宫女手上,转身大步出了宁和宫,直奔太后宫里而去 马车车轮不断往前行驶,过了一镇又一镇,一城又一城,在向北行驶了五个昼夜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曼雨虽然看不见车外的情形,直觉告诉曼雨,玉云鹤的目的地到了。一场大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尤三娘被玉云鹤叫走了;车外的人来了又走了,一批又一批武艺高强之人来了又走了。马车内的光线由暗转明,再由明转暗。 尤三娘走时告诉曼雨,她面前的城池名为南绝城。因为曾看过大漠国地图,曼雨对大漠国的地形略有了解。南绝城是进入大漠国京城的第一道防线。 三百年前,大漠国本只是个北方的小国。南绝城就是其同南方大国的交界之处。南绝,南绝,意指把南方的敌军挡在国门之外。 作为京城的第一道防线,南绝城的布防比之前任何城镇都要严密的多,且城墙坚不可摧,易守难攻。而且,从南绝城开始往北,所有城镇的人口都有严格控制,陌生人来往也都会有专人记录在册。 就曼雨一路上的探听来看,玉云鹤的兵力早就易容潜入大漠国了。这几日来来去去的人定然是潜伏在各个城池的将领。从南绝城开始。向北的城市都会严格控制人口,尤其是陌生人的来往出入,城内根本藏不住什么兵力。想必这就是玉云鹤把战场选在南绝城的原因吧! 天渐渐暗了下来,城内飘来了阵阵饭菜的香味儿。曼雨隐隐地听到了马蹄之声,似有无数人马渐渐地向马车的前方涌来。大战的疑云笼上曼雨心头。她想掀开车帘往外瞧。可是,她不能。 玉云鹤曾给尤三娘下令,让她给曼雨吃压制曼雨内力的毒药。已经投靠曼雨的尤三娘自然不会那样做。可是,即便没有中毒,曼雨也必须做出中毒的样子。否则不但会害了尤三娘,同时将会毁了整个扑杀玉云鹤的计划。 曼雨装瘫子装得快没耐性时,车帘终于被人自外往里掀开了。青玄披着一身寒霜出现在了车帘处。 青玄身上的铠甲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着冷光。他脸上长出了许多细小的胡渣。铠甲,胡渣,瞬间把一个洒脱阳光的少年变成了清冷绝情的硬汉。曼雨真不知这样的成长,对于青玄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 青玄凝神盯着瘫软在地的曼雨看了一会儿后,倾身向前抱住了曼雨的腰。青玄把曼雨扶起,让她靠在车厢壁上。 之后就是一片静谧。青玄静静地坐在曼雨身边,一言不发。两人就那样安静地坐着,听着彼此的喘气声和车外不断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咚-咚-咚”车外传来阵阵鼓鸣。青玄的身子终于动了动。 他转头看向窝在角落里的曼雨,低声道“大战要开始了,你呆在这儿不要乱动!倘若我军胜了,我会来接你入城!倘若我不幸死了,自然有人带你离开这儿!” 言罢,青玄跳下了马车。车帘放下的刹那,曼雨分明看见了青玄眼中的晶莹。苦涩爬上曼雨的心头。一场大战就在眼前,胜负难料,青玄却把她的后路都安排好了。一瞬间,曼雨觉得往日那个拉着她在月下狂奔的少年似乎又回来了。 “咚-咚-咚”战鼓再次响起,大战开始了。 曼雨靠在车厢壁上听着车外的动劲儿。车外战马嘶鸣,不远处似有马蹄之声和脚步声不断往这边聚集。 两军刚一交战。玉云鹤就用上了投石机。“砰砰-砰砰-砰砰”重物砸在墙头的巨响响彻整个南绝城。喊杀声,利器划破皮肉的声音震天动地。 “看来玉云鹤是打算速战速决了!”曼雨悄悄掀开了车帘的一角往外瞧。 阿曙背对曼雨坐在驾驶座上。曼雨掀开车帘时,阿曙回头瞧了曼雨一眼。不知是一心记挂着阵前的战事,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阿曙只看了曼雨一眼就一言不发地转回了头。 南绝城外的铠甲兵虽不过万余人,却异常凶悍。人人左手执盾,右手握着锋利的刀剑,奔跑在刀林箭雨之中,好似完全不要命般。 说实话,就战略方面。曼雨很是佩服玉云鹤。他先用大玉国京城拖住秦济宇、韩润礼及罗云贤的兵力,然后迂回到大漠国,攻取大漠国京城。兵行险招,放弃已有的果实,把重心放易守难攻的北方战线上。这样的魄力,真真不是常人能拥有的! 很快大战进入了白热化,玉云鹤这边的铠甲军拼了命地扑杀城上的将士。越来越多的铠甲军借用攀爬梯爬上了南绝城的墙头。 守城将领眼见敌军爬上墙头,亲率数百名将士手执利剑砍杀爬上城头的敌军。可是城下的敌人就像机械人被上了发条般,全然不顾及身上的伤痛,只知往上爬。墙头上的人中箭跌落在地。后面的人立即补上去。 城墙之上越来越多的将士倒在了血泊之中。面对敌人凶猛的攻击,守城将领调来了城中的青壮年。青壮年们人手一张弓和一把长剑,见了敌军便或射杀或砍杀。 两军正混战在一处,城外玉云鹤大军方阵后方突然响起一阵号角长鸣。曼雨回头一瞧,地平线上一队人马快速地往前移动着。昏黄的火把光线之中,曼雨粗略数了数。来军足有两万余人。行在大军最前方的是一群黑衣人。那些人行动间快如闪电,渗人的杀气,即便是坐在马车里的曼雨都不由地竖起了全身的汗毛。 来军赫然是玉云鹤的人。两万余人迅速加入到了战斗之中。正奋力攻城的士兵眼见自己的大部队赶到了,手下的动作更狠更快了。 曼雨正为南绝城内的士兵们担忧时,但闻城楼之上一阵号角之声。厚重的城门打了开来,一队骑兵自城内杀出,刀光剑影之间,城外那些借助攀爬梯攻城的士兵有大半倒在了血泊之中。 眼见自己的先行军遭到了袭击,玉云鹤怒红了双眼。他一挥手中的战旗,方阵前方的骑兵万箭齐发。狠狠地射向了刚刚取得胜利的大漠国士兵。大漠国那些刚刚立功的战士们立即被射成了刺猬。 紧接着,玉云鹤身后的黑衣军团突地腾空而起,如鬼魅般悬浮在半空中,手中的利器在黑暗中闪着渗人冷光。数千黑衣人停在半空中,犹如一片黑云重重地压在所有人的心头。南绝城上的将领并守城将士们都不由地抖了抖双腿。眼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敌军的先行军已是那般凶狠,如今又来了两万余人,再加上那些如鬼魅般的黑衣人,众人怎能不被吓得肝胆俱裂。 就在这时,曼雨双手撑在车板上,翻身跃起,双腿一个飞踹,踹倒了车旁的骑兵。她翻身上马,一扯缰绳,怒吼一声,策马冲入了阵中。 坐在驾驶座上的阿曙眼见曼雨冲出,提气就往前扑,却被曼雨一个侧踢狠狠地踢中了左胸,咕噜咕噜滚落在地。 曼雨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竹筒,揭开筒盖。但听“咻”的一声,一束紫红色的绚烂之光直冲云霄,瞬间化为万束彩光散落在半空中。 “血影杀敌!”暗夜之中一女高呼。城下城上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利器划破皮肉的声音以及士兵的惨叫声已经震动了整个南绝城。 众人又是惊,又是怕,纷纷转头四处寻找惨叫的来源。这一看之下,城上城下的众人都不由地震惊了。原本稳坐在阵中的玉云鹤看得肝肺都快被气炸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临阵突变 原来,刚刚的惨叫声不是战战兢兢的南绝城士兵发出,而是来自于玉云鹤的方阵中。利器划破皮肉的声音乃是那些如鬼魅的黑衣人手中的利器刺穿方阵中的铠甲士兵时所发出的。 原本胜券在握的敌军方阵中瞬间倒下了数千人。南绝城上的将士们无不惊讶得瞪大了双眼。身处方阵中的敌军被吓得不由自主地往阵外移动了几步。 “尤三娘,你敢背叛朕!”方阵之中传来玉云鹤的怒吼。紧接着就见玉云鹤一掌拍在马背上,身体一个翻转犹如一支离弦的箭般杀向尤三娘的方向。 “大漠国的将士们,莫要因为敌军的凶猛而心生退却!我们是你们的盟友东陵国派来的援军,我们会同你们一起抗敌!为了大漠国!为了大漠国同东陵国的联盟,将士们,杀啊!把敌人赶出大漠国!”方阵传来女子的高呼。随后,众人就见一白衣女子腾空而起,整个身子犹如一把梭子直插向玉云鹤的背部。众人但闻一声震天的巨响。半空中出现三股强大的气旋,飞沙走时过后,白衣女子如从天而降的仙子般立在了黑衣人之中。玉云鹤则站在对面愤恨地盯着那女子,只恨不得把女子撕成碎片。 “又是你这贱人搞的鬼!”玉云鹤牙根咬得死紧。 “东陵国的圣女!是天籁圣女!”城楼之上一将领惊呼。原来,刚刚自阵中杀出的女子正是曼雨。其实,这次的临阵倒戈乃是曼雨和尤三娘早就安排好了的。因为不知玉云鹤到底有多少兵力。曼雨同尤三娘议定在玉云鹤的大部队都赶来后再来个偷袭。 这样一来,一则可以杀杀玉云鹤的锐气;二来,可以与城内的大漠国人对敌军形成两面夹击,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三来。救人于危急时刻更有利于尤三娘及她手下的杀手们赢得城内大漠国人的信任。 “东陵国圣女带兵来救援了我们!”南绝城守城将领幸喜地举起手中的长剑,高呼“将士们,为了大漠国,为了皇上,冲啊!”就这样。一场激烈的反击战开始了。有了数千武艺高强的杀手的帮助,原本处于被动的大漠国人很快扭转了局面。 城内的骑兵全数杀出,加上守在城墙之上青壮年们的万箭齐发,敌军方阵前方的铠甲军入瓮中之鳖般被两头夹击,抱头鼠窜。玉云鹤欲调方阵后方的骑兵前来增援,后方的骑兵却被武艺高强,出招狠辣的杀手们阻住了步伐。 “全军撤退!”玉云鹤不甘心精心布置的一切付诸东流,却不得不下令撤军。混战中的三万大军可是他手中的中坚兵力。倘若在这里被杀光了,他就将彻底失去翻身的机会。 南绝城的守城将领及众将士顿时一喜,杀敌的劲儿更足了。兵来如潮。兵退亦如潮退。玉云鹤都下令撤退了,士兵们自然不会再做无谓的牺牲。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南绝城外的敌军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了少数重伤不能行走的敌军。杀得欢畅的大漠国人以及前来相助的黑衣杀手们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高声欢呼。大局已定,曼雨冲尤三娘点了点头,转身率先跃向南绝城守城将领的方向。 “圣女。真是太感谢您了!今日若非圣女的帮忙,南绝城危矣!”守城将领满脸感激地看着曼雨,五十上下的老将军激动得只差老泪纵横了。 “将军客气了!今日南绝城能逢凶化吉其实并非小女的功劳!”曼雨把尤三娘推到老将军面前,笑道“东陵国的救兵还在关外呢!我在阵前那样说不过是为了迷惑敌军罢了!其实,今日救南绝城的人是她!她叫尤三娘!是她和她的手下救了南绝城!老将军若要感谢,就谢她和她的手下们吧!” “原来是侠女相救!老朽在此代表南绝城满城百姓在此谢过了!”老将军冲尤三娘行了一礼。 “老将军不必多礼!”尤三娘紧忙扶起南绝城守城将军,道“我等都是大漠国的臣民。虽说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江湖人,可国家有难人人有责!我等武夫出手护国护民也是尽身为大漠国人的本分!” “好!好!侠女果然高风亮节!”老将军冲尤三娘一抱拳。“侠女若不嫌弃我等武夫,就请随老夫进城!他日皇上回朝,老夫定会上一道折子请皇上给予侠女嘉奖!” “有劳老将军了!”尤三娘腼腆一笑,心下又是欢喜,又是不敢置信。她做梦也想不到。她们的计划既然会如此成功。有了成功的第一步,后面的路似乎就变得平坦许多。 曼雨拍了拍尤三娘的肩膀以示鼓励。她正欲开口说话,腰腹之间突然一紧,一股强劲的拉力紧紧地束住了她的腰部。 曼雨还来不及看清束在腰上的为何物,身子便随着那股巨大的拉力飞速地往后飞去。老将军和尤三娘扑上去救人,却因为慢了半拍只扯下了曼雨的一小段袍角。 “圣女!萧妹妹!”老将军和尤三娘同时惊叫出声,双手仍旧保持着原本的扑救姿势。 正在打扫战场的将士和黑衣杀手们听到异动纷纷抬头去瞧,有些眼疾手快的甚至跃起去拉曼雨的双腿。可是,那股拉力那样强劲,曼雨往后退的速度之快,众人连曼雨的靴子都没摸到,曼雨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城门外。 “记住我的话,不要放弃,坚持下去,一定会成功的!”暗夜之中飘来曼雨的呼喊。 尤三娘明白曼雨的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曼雨在提醒她,她和她手下的杀手们只是迈出了第一步,后面还有许多困难等着他们。他们不能因一时的成功或是一时的挫折而轻言放弃。 尤三娘顿觉窝心,似有一股暖流滑过心间。若说当日曼雨的劝说是醍醐灌顶的金玉良言,让堕入地狱的尤三娘看到了继续活着的希望,让一向游散惯了的尤三娘对曼雨生出了敬畏之情;曼雨临危而去的一句话就如早春的暖风,让尤三娘突然觉得她也是有人关心,有人记挂的。 一句话,能让人瞬间堕入地狱,也能把一个人拉入人间。就是曼雨的这句话,让独来独往多年的尤三娘突然有了一种被亲人关心感觉。尤三娘紧握住双拳,暗自发誓一定要把曼雨救回来 “砰”曼雨落入了一个满身寒气的怀抱中。她还来不及看清那人的面容,脖子便被紧紧地扼住,喘气不得。 “贱人!今日朕要杀了你这个害人精!”玉云鹤寒冷刺骨的嗓音自头上传来,扼住曼雨脖子的鬼爪缓缓收紧。 “这回只怕真地逃不过了!”曼雨无奈地闭上双眼。玉云鹤大败于南绝城,震怒中的玉云鹤怎么可能放过她。面对她的再次伤害,只怕青玄也不一定会出面救她。 “父皇!”出乎曼雨的意料,熟悉的男子嗓音传来,同时一只同样寒冷的手掌握住了紧紧扼在曼雨脖子上的鬼爪。 “她这样毁坏你我的大事,你还要救她!玄儿,你莫要被女色迷昏了头脑!”玉云鹤又是怒,又是哀伤。 “玄儿,这次你不能再任性了!今日即便是说上天,父皇也一定要杀了这个妖女!”玉云鹤一巴掌拍开青玄的手,五指一个使劲儿,曼雨脖子立即传来锥心刺骨般的疼痛。 “父皇要杀便杀吧!”青玄突地放开了手,冷冷地站在一边,喃喃道“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颗棋子!” “你说什么?”玉云鹤转头看向青玄,手下的动作稍稍缓了下来。 “倘若父皇耗损两成内力用魅丝千里虏人就是为了亲手杀了她,以雪今日之耻。那父皇就杀吧!”青玄冷冷地转过身,迈步准备离开。 “父皇杀她,你不怪父皇吗?”玉云鹤试探性地再次扼住了曼雨的脖子。 青玄缓缓地转过头,瞅了眼奄奄一息的曼雨,一字一句道“怪父皇!儿臣怎会怪父皇!父皇养育儿臣多年,儿臣未尽一日孝,又有何资格怪父皇。往日是儿臣太任性,太过亲信于她,才致使今日大败!她既然从未把儿臣放在心上,一心要毁了父皇与儿臣,儿臣留着她又有何用!倘若杀她能让父皇心头好受些,父皇就杀吧!只是,杀了她,我们手中就少了一枚威胁三路大军的棋子!” “可是她这般不听话,又诡计多端,留她一命,只怕不但排不上用场,反而会如今日一般坏了你我父子的大事?”玉云鹤五指扣住曼雨的脖子把曼雨提了起来。 “父皇不是会洗人记忆吗!把她的记忆洗去吧!没了过往的记忆,还怕她不听话吗!”如魔咒般的话语自青玄嘴中倾泻而出。 “玄儿,你果真是开窍了!”玉云鹤满意地点了点头。 玉云鹤耗费近两成的内力捉曼雨回来,一则是不忿于曼雨的破坏,意欲抓她回来折磨一雪前耻;二来,她对于大漠国和东陵国的重要性,他心里清楚得很,又怎会轻易放走她。 他之所以做出欲杀曼雨的样子,不过是为了试探青玄罢了。他想看看经历曼雨三番两次背弃后的青玄,是不是仍旧如往常般在乎曼雨。假若青玄还同往日般对曼雨心软,玉云鹤说不定会为了毁掉爱子的弱点而真地杀了曼雨。结果,青玄的冷静和无情最终让玉云鹤放下心来。 第二百五十二章食忆蛊 玉云鹤拖着曼雨的脖子,把她拽进了一个庭院。天已经完全黑了,曼雨根本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只能凭移动的路线判断她所处的地方应该是一间四合院。 脖子上的疼痛以及地上小石头磕在小腿上的刺痛让曼雨只恨不得立即昏过去。可是,她不能,也不敢昏过去。她怕她一旦昏过去,再醒来时就成了个任人摆布的木偶。 “来人可是皇上和太子?”漆黑中,一女子提着一盏灯笼缓缓向曼雨一行人走来。 听到女子的声音,曼雨心中一喜。原来,缓缓而来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她那同父异母的妹妹水婷婷。曼雨兴奋地扭头瞅向水婷婷走来的方向。 “儿臣见过父皇!太子殿下!”水婷婷停在三人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待她看清狼狈的曼雨后,惊叫一声“姐姐!”手中的灯笼不觉跌落在地。 “父皇!太子!姐姐她”水婷婷当日听闻曼雨在封妃大殿上自残而亡,之后她便被派来了大漠国。所以,水婷婷以为曼雨已经身亡。此时猛然见到狼狈不堪,满身是伤的曼雨,水婷婷自然是既惊,又喜,又心酸。 “婷婷,你这次干得不错,等回到宫里父皇定会重重赏赐于你!这儿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玉云鹤眼含警告。 “是!那儿臣就先告退了!”水婷婷不由地抖了抖身子,紧忙捡起地上的灯笼,福了福。转身大步离开了。 曼雨想开口叫住水婷婷,让她留下来帮一帮她;可是,她一开口,喉咙就刺痛不已。哪里叫得出一声。 “砰”曼雨被玉云鹤扔进了一间黑洞洞的屋子,犹如一块破烂不堪的抹布般。曼雨趴在地上,久久都动弹不得。 “玄儿,你到外面去守着!半个时辰内,不要让任何人进来!”黑暗中玉云鹤冷冷地吩咐着青玄。 青玄没出声,只依玉云鹤所言转身大步出了房间并顺手关上了房门。 弹指间。房间内的亮起了两盏灯。曼雨这会儿才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她被带进了一间女子的卧房。房中的家具摆设精致华丽却又不会太过张扬,房间的主人应该是个大家闺秀。 玉云鹤上前一步,一把揪住曼雨脑后的发髻,一个使劲把曼雨的头扯得往后高高仰起,冷声道“本来朕可以让你少些痛苦,一粒迷药下去,毫无痛苦地睡一晚上所有的事就完了。可是,你实在是太坏了!不但伤了青玄的心,还坏了朕的大事!今日。朕要让你好好享受一下被‘食忆蛊’活生生吞噬血肉中的记忆的痛苦!朕知道你会控蛊之术,不过,你别妄想用控蛊之术抵挡!你越是抵挡,‘食忆蛊’就会越兴奋,你所要承受的痛苦就越久越难耐!” 言罢,玉云鹤出手封住了曼雨的各大穴道。禁锢住了曼雨体内所有真气的流动。 恐惧,活了两世曼雨从未如此时般恐惧过;她只恨不得立即咬舌自尽而死。眼见玉云鹤打开小匣子,放出里面狰狞的蛊虫,曼雨拼了命地在地上蠕动爬行。尽管知道所有的举动不过是徒劳的折腾,曼雨仍旧不断挥舞着四肢。 曼雨但闻撕拉一声,背上的衣服破了一个洞;紧接着有一个冰凉的物体爬上了曼雨裸露的后背。曼雨反手欲去拍自己的背,手掌却被玉云鹤一脚给踩在了地上。曼雨拼了命般抖动手臂,却只换来了玉云鹤更加粗暴的踩踏。 皮肤撕裂的疼痛传来,冰冷的蛊虫顺势钻入了曼雨的皮肤。曼雨惨叫一声,悲伤、痛苦、绝望席卷心头。 “死了吧!死了算了!与其像个木偶般被人操控于鼓掌之间。还不如死了算了!至少这样不会让济宇为难!”曼雨绝望地停下了所有的反抗,上下牙床一合,银牙咬住了舌尖。 “想死!没那么容易!”玉云鹤发现了曼雨的怪异举动,俯身揪住曼雨的头发,一手狠狠地捏住了曼雨的下巴。 玉云鹤冷哼一声。双手不断扭动着曼雨的下颌,威胁道“你若敢死,朕就命人把你全身扒光,然后吊在城楼上,让全天下的人好好看看大漠国的贵妃,东陵国的圣女到底是何等风采!到那时,朕就不信姓秦的和姓韩的,以及那个姓罗的小子不来为你收尸!” “恶贼!”曼雨冲玉云鹤啐出一大口血,恶狠狠地瞪着他,只恨不得立即掐断他的脖子。 玉云鹤真是够狠,尽然连死人都不放过。依玉云鹤的为人,曼雨相信他肯定会那样做的。一想到三路大军的主帅将会为了替她收尸而落入玉云鹤的陷阱,曼雨就不敢死了。 “我不能成为他们的累赘!”求生的*陡然而生,曼雨缓缓放松了牙关。 “算你识相!”玉云鹤甩开曼雨的下颌,沉声道“若不是为了玄儿,朕早就一掌拍死你了!” 其实,玉云鹤早就想过直接杀了曼雨,用她的尸首来吊三路大军的主帅;摆布死人可比活人容易得多。他之所以没那样做不过是顾忌到爱子青玄的感受罢了。虽说现在的青玄能狠得下心,但谁能保证记忆完全复苏后的青玄会不会怨恨于他。他可不想因为一个女人而让他们父子心生嫌隙。 曼雨没有理会玉云鹤,因为此时的她正忙着暗念控蛊秘诀抵制已经钻入体内的蛊虫。人一旦有了求生的*,即便是一点点的希望,她都会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地拽住。虽然玉云鹤禁锢住了曼雨的内力,曼雨却并未放弃希望。她暗自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控蛊秘诀,好似老和尚念经般。 虽说没了内力的催化,控蛊秘诀的威力会大打折扣,但聊胜于无。既然决定要活着,那就再不能轻易放弃希望,只要不到最后一刻,她就不能放弃。 或许是玉云鹤早就料到曼雨可能会用控蛊秘诀抵抗的缘故,他特意挑了一只能力最强悍的蛊虫。蛊虫钻入曼雨体内后,就像被封住了所有感官般,一个劲儿地往前钻,完全不被身周的任何事搅扰。曼雨暗自默念的一遍又一遍的控蛊秘诀就像一阵风儿般吹过后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不行,我一定要把它阻在大脑之外!”曼雨思绪飞转,不断思索着应对之策。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蛊虫在她的身体里爬行,眼看着那东西已经钻入心脏的位置,准备一路向上钻入曼雨的大脑。 “去死吧!”曼雨银牙一咬,把所有的气力都齐聚在右手掌上,一手拔下头上的发钗狠狠地戳在颈部的穴位上,皮肤下那个冰冷的东西被金钗硬生生戳出一个大洞,带着殷红的血液滚落在地上。 曼雨的内力被玉云鹤给禁锢住了,根本不能用武功强行逼出蛊虫。若要阻住蛊虫入侵大脑,只能想办法杀死它。胸腔皮糙肉厚,无从下手。思来想去,曼雨最后选择在颈部,那里的皮肤薄且范围小,最好下手。尽管刺伤颈部可能会给自己带来生命危险,但她还是决定试一试。事实证明曼雨的选择是正确的,蛊虫在她一戳之下成了一个死物。 “好!好!好的很!”玉云鹤冷笑三声,紧接着就见他再次掏出了一个匣子“朕还就不信了,你真敢把自己戳死了!” 匣子打开的刹那,曼雨倒吸了一口冷气。匣子里满满的全是白色蛊虫,而且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狰狞。若非曼雨蓄养过蛊虫,换成一般人,只怕看那匣子一眼就立即死了一半。 正当曼雨肝胆俱裂之时,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听到“叩叩叩”的敲门声。 “该死!”玉云鹤低吼一声,合上匣子,转身打开房门,问道“怎么回事?” “父皇!”水婷婷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擦了擦额上的汗,长喘了一口气才道“樊将军来了,他说有重要军情要亲自禀报父皇!” “他人现在在哪儿?”玉云鹤双眉不觉皱了起来。 “在北院!樊将军满身是伤,是被人抬进来的!军医要给他治伤,可他说什么也要见父皇!父皇快去看看吧!” “玄儿,你在这儿看着!父皇去北院看看!不要让任何人进去!”玉云鹤把匣子放到青玄手中,大步出了房间。 玉云鹤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后,青玄和水婷婷都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房内。听到玉云鹤离去的脚步声,曼雨暗自松了一口气,彻底瘫在了冰凉的地上。 “姐姐!”眼见曼雨如死人般瘫在地上,脖子上还有一个血洞,水婷婷抬脚就要往房内走。可是,她前脚刚迈进去,手臂便被身旁的青玄给拉住了。 水婷婷这才发觉自己的冒失,转头看向青玄,祈求道“求殿下恩准臣妾进去为姐姐包扎一下伤口!” 青玄沉吟了一会儿,又转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曼雨,最终放开了手,低声道“去吧!” 水婷婷幸喜地跑进了房间,进去时顺手稍稍掩住了房门。站在房外的青玄既没出言阻止,也没有去推房门,只是捧着装满“食忆蛊”的匣子如雕塑般站在门外,望着天上的冷月若有所思。 第二百五十三章蛊蛊对阵 “姐姐!”水婷婷扶起瘫倒在地上的曼雨,泪水润湿了双眼。虽说水婷婷自小与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不对盘,甚至于有些嫉妒于青玄把所有的爱都放在了这个姐姐身上;可是,不知为何,水婷婷在不知不觉间把曼雨当做了她的亲姐姐;她对曼雨的感情甚至已经超过了远在千里之外的父亲母亲。 水婷婷先把曼雨扶到房中的软榻上躺好,然后找了些金疮药帮曼雨把颈部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番。 看着奄奄一息躺在软榻上的曼雨,水婷婷心生不忍,流泪道“姐姐,我该做些什么才能让你好受些?” 曼雨缓缓睁开双眼,满眼感激,抬手轻轻地抚了抚水婷婷的脸,道“姐姐没事!婷婷已经做得够好了!” 曼雨轻抚水婷婷高高挽起的发髻,手指在触到左边的垂髻时突然传来异样的震动。曼雨一惊,手指插入发髻之中一掐。这一掐下去尽然抓住了一只软软的活物。那活物尽也不怕曼雨的手,反而一直用它的小触角上上下下地抓挠曼雨的手指。 曼雨抽出五指把那活物从水婷婷的发髻里扯了出来。灯光之下,曼雨的手指之间赫然是一只满是触角的透明小虫。水婷婷吓得张嘴就要大呼,她堂堂一介太子侧妃,头上却爬出一只虫子,而且貌似是一只跳蚤,这让她如何不惊讶。曼雨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别怕!别叫!”曼雨冲水婷婷摇了摇头,激动得泪水直流。 原来,那只小虫不是别物。正是曼雨曾用心头之血蓄养的千年蛊虫小白。当日“临渊城”外一场恶战,小白与小黑一同离开,曼雨本以为它们已经双宿双栖隐匿山林畅游水域了,想不到今日尽然再次相逢。曼雨怎能不激动得涕泪奔涌。 “小白,你是来寻我的吗?”曼雨双手捧住小虫,轻启双唇却没发出声音。 蹲坐在曼雨手心的小白尽像听得懂腹语般晃了晃小小的脑袋,之后还用它那胖乎乎的小脑袋蹭了蹭曼雨的手掌心。 “呵呵呵!”曼雨低笑出声,五指往回一收抚摸着小白的背部。小白立即被摸得舒服地摊平在曼雨的手心内。 “姐姐,这是?”水婷婷满眼问号。在她看来。躺在曼雨手心的虫子除了皮肤颜色不同以及触角多些外,其余的特征根本就同跳蚤无异。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曼雨为何会同一只跳蚤玩得不亦乐乎。 曼雨这才想起还站在一旁的水婷婷。她把小白收到袖中,道“妹妹,可以答应姐姐一个请求么?” “当然!”水婷婷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可以不把这只小虫子的事儿告诉别人吗?谁也不告诉,尤其是”曼雨做了个玉云鹤和青玄几字的唇形。 水婷婷虽很奇怪曼雨为何会那般宝贝一只小跳蚤,可在曼雨祈求的注视下,水婷婷最终点了点头“姐姐想留着那小虫玩几日,妹妹定然会为姐姐守住这个秘密。妹妹虽不反对姐姐养个小宠物以作寄托。可这只小虫长得那样恶心,姐姐切莫玩太久了,小心它把疾病传给姐姐!” “姐姐心里有数!等姐姐腻了,姐姐便把它给扔了!”曼雨扬了扬袖口,笑着道。 水婷婷听了曼雨的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可是。趴在袖子里的小白却不乐意了。它跳起来啄曼雨的手臂,触角还不断地抓挠着。曼雨只得把另一只手伸进袖口去安抚它。 小白在曼雨一下又一下地抚摸之下终于安静下来。水婷婷则给曼雨端来了一杯热茶。曼雨刚接过茶杯,茶水还没沾唇,门外就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曼雨手中的茶杯就被人一巴掌给挥了出去“砰”地一下砸在半开半合的房门之上。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玉云鹤一巴掌扇在了水婷婷的脸上,水婷婷的左颊立即肿了起来。 水婷婷抖着双腿给玉云鹤行了个宫礼,掩面跑了出去。 曼雨很心痛,恨自己不能保护自己的亲人。她很想扑上去与玉云鹤厮打以泄心头之恨。可是,她不能。且不说重伤之下的她能不能伤到他分毫,单是曼雨对水婷婷的关心就会害了水婷婷。水婷婷同自己不同,她是青玄的妻子,是玉云鹤的儿媳妇,长辈为尊的世界里。玉云鹤要摆布水婷婷根本就不用任何名目,就算是弄死了水婷婷,也没人敢说一句闲话。 水婷婷走后,曼雨冷冷地瞥了玉云鹤一眼,之后径直低头闭目养神,完全不把玉云鹤放在眼里。 “怎么,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斗志就恢复如初了!”玉云鹤五指捏住曼雨刚刚包扎好的脖颈,嗓音森冷如寒冰“告诉你个好消息,姓秦的孽种带兵来救援了,他的白甲军杀败了朕的两万大军!你很快就能再见到那个孽种了,是不是很开心!朕也很开心,因为你见到那孽种的那日就是他的死期!” 玉云鹤双眼厉光一闪,曼雨顿觉脖颈一痛,一个活物硬生生撕开了曼雨的皮肤,嗖地一下钻入了曼雨的脖颈,直奔曼雨的大脑而去。 “啊!”曼雨惨叫一声,抱着痛疼欲裂的头自软榻上滚落在地,不住地在地上翻滚挣扎。 或许是前方战事吃紧,玉云鹤已经彻底失去了耐性的缘故,这次他不再以折磨曼雨为乐,一来便直奔主题“食忆蛊”在他内力的催动下犹如一枚锋利的钢针直插入曼雨的颈部,直扑曼雨的大脑。蛊虫一到达大脑部位就毫不犹豫地开始啃咬。 曼雨只觉得脑袋里似被人强行插入了一把匕首般剜心刺骨般疼。一时间,精致华丽的女子房间传来一阵阵女子惨叫嘶吼。桌椅上的杯盘茶具随着曼雨的翻滚被撞落在地,摔得粉碎。 “哈哈哈!”玉云鹤张狂而残忍地仰天大笑。玉云鹤连日来的气怒在这一刻总算得到了宣泄。一想到那种被蛊虫生生吞噬血肉的非人能够忍受的疼痛,玉云鹤就觉得满心畅快。 半个时辰非人的折磨后,曼雨的嗓子喊哑了,身体也已经完全力竭。她抱着脑袋蜷缩在地,身上的袍子早已破烂不堪,裸露在外的皮肤也已经血迹斑斑,冷汗布满整个额头,身子因为疼痛而不断抽搐着。 玉云鹤似乎已经看够,眼见曼雨如一条濒临死亡的小鱼般缩在角落里,他最终站了起来,拉开房门,缓步走出了房间。房门关上的刹那,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倘若玉云鹤稍稍再耐心些,离开时转头看一眼房中缩在角落里的人,他就会发现他到底犯了一个怎样的错误。 房间陷入黑暗的刹那,曼雨睁开了双眼,眼中虽满是血丝却甚为清明;原本不断抽搐的身子也停止了抽动改为平躺在地。 原来,早在玉云鹤把“食忆蛊”放入曼雨颈部的刹那,趴在曼雨袖口的小白在闻到杀气的刹那立即钻入了曼雨的体内。两只蛊虫在曼雨的脑袋里进行了一场大战。玉云鹤所选的蛊虫虽然凶猛,但毕竟年份在那里,它哪里是拥有千年功力的小白的对手。不过五十几个回合,玉云鹤的蛊虫就被小白生吞入腹了。 曼雨做出那般痛苦的样子不过是为了麻痹玉云鹤罢了。玉云鹤想折磨她,想看她痛苦,她就成全他。落在玉云鹤的手里,想硬逃,基本是不可能的。唯有让他以为她真的失忆了,才能让他放下戒心,她也才能有更多的胜算。 “谢谢你小白!若不是你来了,只怕再见到你时,我就不再是我了!”曼雨摸了摸左胸小白所在的位置,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呕轧”房门被人自外往里推开,晕黄的灯光自门口的方向照进来。曼雨紧忙闭上眼,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犹如昏死过去般。 来人的脚步很慢很轻似怕吵着曼雨般。来人在曼雨身前蹲了下来。曼雨但觉额头一凉,一只冰凉的手掌抚上了曼雨的额头。曼雨暗自低叹一声“是青玄!他一直都没走!” “你为什么就不能听话一些呢!你若是听话一些,我又怎忍心让父皇用‘食忆蛊’折磨你呢!”青玄的手指轻柔地扒开曼雨脸上被汗水黏住的乱发。 “我也想消停地过日子,可是,你们却不给我这个机会!我同济宇本已经打算归隐山林,可是你们却非要为非作歹,让我们不能安心离去!”曼雨在心中回答着青玄的问话。 “你不要怪我,我也不想让你受苦。我只是没办法放开你,在我记忆模糊的那段日子里,我甚至想过把你彻底给忘了。可是,劫营的那晚,听到你的声音,看到你倒在父皇脚下的刹那,过往的记忆犹如潮水般涌回脑中,在那一刻我算是彻底明白了。无论是过去的我,还是现在的我,我都放不下你。说我自私也罢,说我无情也罢。此生,无论是聪慧的你,还是失去记忆的你,我都会把你牢牢的抓在手里!”青玄双臂一个使劲儿抱起曼雨,缓步迈向房中唯一的大床 第二百五十四章不杀伯仁 被放在床上的曼雨不觉有些担心,暗想着“青玄该不会要趁人之危吧!”躺在床上,曼雨的思绪飞转,寻思着各种反抗的计策。 事实证明曼雨想太多了,青玄虽然不再是往日那个热血洒脱的少年剑客,却绝对做不出伤害曼雨的事来。 把曼雨放在床上躺好后,青玄就离开了房间。之后,便有三名侍女进来为曼雨清洗伤口,包扎伤口,换衣服。可能是担心曼雨的伤口在晚间会发炎从而导致发热,那三名侍女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一见曼雨的脸部出现一丁点红色就会拧出一条冰凉的帕子敷在曼雨的额头上。 倘若曼雨真地昏迷不醒,曼雨定然会很感激三名侍女的尽心伺候。可是,曼雨是装晕的,三名侍女眼都不眨一下地盯着她看,害得她连翻个身都不敢,真正是如被放在铁板上的小鱼般煎熬。 就这样熬了一夜。第二日天微微泛白时,青玄来了,三名侍女这才撤出了房间。曼雨假意悠悠转醒,睁着一双迷蒙而清澈的大眼瞪着床顶发呆。 “醒了啊!”青玄把曼雨扶起来,把枕头垫在曼雨腰背之后,待曼雨靠坐好后,握住曼雨的手试探地问道“感觉怎样了!” “好冷啊!”曼雨紧忙把手自青玄的爪子里抽了出来,不住地搓着手指,一边搓一边惊道“你的手怎么这般冷啊!跟块冰一样!” 曼雨搓了搓手,待手指回温后,嗔怪地瞥了眼青玄。怒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啊!我又不认识你,一见面就拉拉扯扯的,没听过男女授受不亲啊!我的手被你摸了去。若是被我未来的夫君知道了,那还得了啊!”“你真不认识我了?”青玄试探性地扯着脖子转到曼雨面前,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脸。 “我有必要认识你吗!虽说你长得不错,但也不代表我就非得认识你啊!像你这样没礼貌的人,我才不要认识呢!”曼雨伸出食指冲青玄摇了又摇,还嫌弃地撇了撇嘴。 “那你记得你为何在这儿吗?”青玄指了指曼雨的方向。 “我?”曼雨的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仰着脑袋自负道“我来这儿自然是因为” 曼雨摇了摇头,接着又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头,再看向青玄时满眼惊恐“我怎么想不起来我为何会在这里啊!这里是哪里啊?我怎么会来这儿?我,我” 曼雨用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头,抓住青玄的双肩,急道“我是谁!我怎么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想不起来了啊!”言罢,曼雨痛苦地揪住自己的头发。因为恐惧而润湿了双眼。 “你别激动!冷静一下!”青玄上前轻柔地握住曼雨的手掌,把她的满头青丝自她那残暴的手指下解救出来。 “哇唔!”曼雨扑入青玄冰凉的怀抱中嚎啕大哭起来,眼泪鼻涕犹如黄河决堤般奔涌而出。 青玄没有嫌弃地推开曼雨,反而怜惜地轻抚着曼雨的背部,任凭曼雨的眼泪和鼻涕蹭在他那昂贵的袍子之上。 哭了好一会儿,曼雨终于由嚎啕大哭变成了有一搭没一搭的抽泣。最后。在青玄胸前的袍子可以拧出水时,曼雨抬起了头,绯红了双颊。 “你不要害怕!你虽然失忆了,却还有我在呢!我会好好照顾你的!”青玄安抚地拍了拍仍旧有些抽噎的曼雨。 曼雨抬起头,睁着一双又红又肿的鱼泡眼,疑惑道“你照顾我?你是我什么人?你为何要照顾我?我凭什么让你照顾?” 青玄暗自一叹,淡淡的面容上染上一丝无奈“失忆了性子却一点也没变!哎!” “听你的语气,你似乎跟我挺熟的!你到底是谁?”曼雨眯起了肿得不成样子的双眼。 “他叫玉青玄。是你未来的夫君!”玉云鹤跨步进入了房间。 “玉青玄?夫君?”曼雨疑惑地瞅了眼大步而来的玉云鹤,之后转向青玄求证道“你真是我的未来夫君?” 青玄与玉云鹤互望一眼后冲曼雨肯定地点了点头,握住曼雨的手道“对啊!我若不是你未来的夫君。又岂会一大早就出现在你的床前!” “你若果真是我未来的夫君,我便不再计较你刚刚对我无礼的举动!”曼雨撇了撇嘴,转而警告道“不过你别高兴得太早了!女儿家的婚姻大事都得由父母做主,你们别想空口白牙的诓骗于我!我要见我的父母,你们带我去见我父母!” “你难道忘了吗?”玉云鹤坐在床边,一脸悲悯地瞅着曼雨。 “忘了什么?”曼雨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坐在床前的两人。 “你本姓萧,名曼雨,是大玉国‘关山郡’郡守的长女。你的父母以及族人都被人杀了!所有人百余口全被杀了,只有你被玄儿救了下来!”玉云鹤睁着眼说着瞎话。 “被人杀了!全被杀了!”曼雨虽然感觉不到心痛,面上却又是痛苦,又是难过,怒吼着“是谁!究竟是谁杀了我的父母族人!你快告诉我,我要去为我的父母族人报仇!” “如今天下三国大战,东陵国的秦济宇和大漠国的韩润礼带兵攻入‘关山郡’,你父亲身为郡守,不忍百姓遭受破城之苦,不顾身死英勇抗敌。奈何敌众我寡,你父亲英勇献身。敌军攻入城内,因记恨你父亲反抗而下令杀了萧府的所有人。玄儿本是去‘关山郡’接你进京完婚的,却不想赶上你全家罹难!”说到这儿,玉云鹤哀伤地垂下了头。 “秦济宇!韩润礼!”曼雨紧紧地握住了两只小拳头,瞪着肿大的鱼泡眼,发狠道。“此生我一定要杀了你们为我父母族人报仇!” 言罢,曼雨扑上前抓住青玄的领子,道“你既然是我未来的夫君。你一定要帮我!” “我自然是会全力相助于你!你莫要激动!小心把伤口扯裂了!”青玄把曼雨按回到床上坐好。 “对!老夫和玄儿都是你未来的亲人,你的仇就是老夫同玄儿的仇,老夫同玄儿定然会全力以赴助你亲手擒住仇人以报灭门之仇!”言罢,玉云鹤双掌相互击打了三下。 房间之外立即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曼雨转头看去,但见两名彪形大汉拖拽着一名手脚皆被捆绑住的女子大步走了进来。两名大汉在屋内站定后先恭敬地给玉云鹤行了一礼,然后“啪嗒”一下把女子丢在地上。好似在扔一条死鱼般。 女子的嘴巴被塞住,一张俏丽的小脸上满是红肿的指印,身上的衣裙更是血迹斑斑,每一处都在彰显着她曾受过的虐待。 “此女叫水婷婷!”玉云鹤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女子,盯着曼雨的双眼道“当日秦韩两路大军攻打‘关山郡’时,就是她卖主求荣偷偷报信给敌军主帅,敌军主帅才有机会攻破易守难攻的城池。玄儿深恶她的不忠不孝,千里追击,抓住了她!如今。老夫就把这个仇人交给侄女你了!你说吧,到底要怎样处置她!” 曼雨暗骂玉云鹤卑鄙无耻。他这是在试探她呢!刚刚两人轮流的试探还嫌不够,如今尽然把可怜的水婷婷拉了进来。此时,曼雨真地很怀疑玉云鹤到底还有没有一丝人性。水婷婷可是他的儿媳妇啊!虽说青玄的妃子不止水婷婷一人,可好歹水婷婷是真心爱青玄的,而且她也曾为他们父子两立过不少功劳。他们怎能这样对待她呢! 曼雨又气。又恨,又怒,只恨不得立即拉起水婷婷逃出这对豺狼父子的视线。可是,她不能。别说玉云鹤和青玄都在身旁,就是青玄一个人,依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一定能逃出生天,何况还要带着水婷婷。 “好你个贱人!”曼雨突然暴起,身子扑出床外双手呈爪形抓向水婷婷的方向。可是,因为体力不支的原因,脚刚一沾地。双腿一软就往地上跪去。若非青玄眼疾手快地抱住了曼雨的腰,曼雨早就跌了个狗吃屎。 “你放开我,我要亲手杀了这个卖主求荣的贱人!”曼雨回头怒视青玄。 青玄不顾曼雨的愤怒,强行把曼雨抱回到床上,安抚道。“像她这样的贱人,你杀一百个我也不嫌多!只是,你身上还有伤,不能乱动!你若真是痛恨她,我命人带下去处理掉好了!要砍头,腰斩,还是凌迟,你说了算!” “不!”曼雨不依地摇了摇头,一把抽出别在青玄腰间的小短刀,道“她害死了我的父母族人,今日我非要亲手杀了她不可!” “好魄力!”玉云鹤大笑一声,右掌一伸,水婷婷的身子立即犹如被吸铁石吸住了的生铁般跌向玉云鹤的手掌。 玉云鹤一把扼住水婷婷的脖子,像拎小鸡般把不断挣扎的水婷婷推到曼雨面前,笑着道“好侄女,来杀了这个贱女人,好为你的父母族人报仇!” 水婷婷满眼泪水,她看了眼淡然坐在一旁的青玄,然后伤心地看向曼雨,眼中满是祈求。 “别恨我!婷婷,姐姐对不起你!”泪水在曼雨心头奔涌。曼雨睁着满是血丝的双眼,怒吼一声“我杀了你!”言罢,手一扬,匕首毫不留情地插入了水婷婷的左胸处。 一刀下去之后,像是还不够泄恨般,曼雨抽出匕首再次插入了水婷婷的肩甲。血,殷红的血喷了曼雨一脸。水婷婷脑袋一偏,昏死过去。 “好!真是老夫的好侄女!”玉云鹤拍手大笑。之后,他手一扬,站在房中的彪形大汉立即扛起昏死过去的水婷婷离开了房间 第二百五十五章真真假假 “咳咳咳”曼雨捂着脖子狂咳不已,咳着咳着,尽然吐出一大口血来。 “曼雨,你怎么样了!”青玄又是心痛,又是担心,右手不断轻轻地拍打着曼雨的背部。 “我的脖子好痛啊!”曼雨捂着脖子上的伤口,哭丧着脸,受痛不过地把鼻子眼睛都挤到一块儿去了。 “叫你别乱动,你偏要乱动!”青玄嘴里唠叨着,双手却没闲着,一手去扯曼雨脖子上的纱布,一手在衣兜里翻找着伤药。 “玄儿!”玉云鹤拍了拍青玄的肩膀,把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递到了青玄手上“这是为父特制的伤药,效果很不错,拿去给侄女敷上吧!” 青玄紧忙接过小瓷瓶,扯开盖子,倒出里面的白色粉末敷在曼雨刚刚被扯裂的伤口上。曼雨一惊一乍地叫着痛,还时不时地因为受不了药物对伤口的刺激变着法儿地躲避青玄上药的动作。 站在一旁的玉云鹤捋着胡须露出了笑容。待青玄把曼雨的脖子再次包扎好后,他冲曼雨道“侄女,如今三国大战,这儿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必须立即离开,你看你能不能挺一挺?” “离开?为何要离开?这儿难道不是伯父和青玄哥哥的家吗?”曼雨抚着还有些痛楚的脖子愣愣地瞅着玉云鹤。 “哈哈哈!这儿当然是老夫同你玄哥哥的家了!不过,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家!”玉云鹤再次捋了捋胡须,正色道“小侄女你先和你玄哥哥好好收拾一番。有什么问题等上了马车再问不迟!” 言罢,玉云鹤冲青玄点了点头。青玄起身唱了声诺。之后,玉云鹤便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 说是让他们收拾,其实根本就没给他们留什么时间。曼雨只来得及披了件外袍。还来不及把房中梳妆台上的金银首饰塞进包袱里,房外便传来了小厮的催唤。 “玄哥哥,这里的发钗好漂亮啊!我们带一些走吧!”曼雨抓着一根蝴蝶步摇金钗冲青玄晃了晃。 “你喜欢就都带上吧!”青玄一把捞起梳妆台内的金钗和步摇,全数放到了包袱内,并把曼雨手中抓着的金钗插入了曼雨的发髻中。 这一折腾又耗掉了近半盏茶的功夫,候在门外的小厮有些着急了。曼雨瞥了眼徘回在门外却不敢上前一步的小厮。心中暗自得意一笑。 “玄哥哥,咱们走吧!别让伯父等急了!”曼雨嘴上说走,脚却不往外移动,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镜中戴着金钗的自己。 青玄站在曼雨身后,看着镜中那个脸色有些惨白却依旧美得让他心颤的女子,有些迷失了。 “辘辘-辘辘-辘辘”隐隐地曼雨听到了马车车轮行进的声音。曼雨这才满意地转过身,任由青玄把自己抱了起来。 青玄一路抱着曼雨出了房间,穿过回廊,来到后院的角门前。角门前停着两辆马车,一辆精致小巧。另一辆则略显陈旧 青玄在角门处站定时,曼雨故意说自己想试试脚力,要自己登车。她勉强凝聚全身的气力,强忍住腿软,疾步走向那辆陈旧的马车。 “停下!我们不坐那辆马车!”青玄扑了上来,一把搂住曼雨的腰。阻住了曼雨前行的步伐。 “不坐这辆?”曼雨睁大双眼,不明就里道“总共就两辆马车,那辆好马车也就只能容得下两人,你我若是坐了那辆好的,岂不是要让伯父坐这辆破马车了!” “当然不是了!”青玄提着的心总算放了回去,解释道“父亲他不用坐马车!他骑马!”言罢,青玄指了指院中的一匹黑色骏马。 “伯父骑马?伯父既然骑马,那还要准备这样一辆马车作甚?”曼雨眼中的疑惑更甚。她伸手便去撩那辆旧马车的帘子。帘子掀开的刹那,曼雨只觉鼻尖一股血腥儿夹杂着刺鼻的金创药味儿扑面而来。 “里面坐的只是个得了重病的下人罢了!你的伤还没好,身子还虚得很,不要太过接近那马车,省得被传了那下人的病!”青玄握住曼雨的手。再次把曼雨整个人抱在怀中,大步走向停在前面的马车。 “不过是个下人罢了,伯父和玄哥哥却给了他一辆马车!由此看来,玄哥哥和伯父定然都是鼎好鼎好的大好人!”曼雨窝在青玄怀里竖起了大拇指。 “曼雨也是个好人!我们都是好人!”青玄说这话时,言语中带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不!我不是好人!我刚刚杀了人!那人的血就这样喷在我的脸上,如今我都还能闻到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儿!”曼雨有些懊悔,有些可怜地瞅着青玄,央求道“玄哥哥,你能不能一直陪着我啊!我怕我一睡着就会做噩梦,梦到那个女人的魂魄来寻我报仇!” “好!玄哥哥会一直陪在你身边!”青玄嘴角微微牵起,抱着曼雨上了马车。曼雨趴在青玄的肩头,最后一次看向停在后面的旧马车,暗自吁了口气。虽说曼雨没看清马车之内到底坐得是何人,那浓郁的血腥气和刺鼻的金疮药味儿已经告诉了曼雨想要知道的一切。 马鞭飞扬,车轮飞速地滚动着,曼雨再次踏上了新的旅程。 马车内的布置虽豪华舒适,却有一个大缺点;那就是没有车窗。整个车厢,除了用于上下马车的出口,没有任何一处可以观察到车外的情况。唯一的车帘又被固定住,就连马车颠簸所带来的震动都撼动不了分毫。坐在马车里,曼雨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看见车外的情况。 “玄哥哥,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曼雨靠在车厢壁上,无聊地嗑着瓜子,低叹一声。把手中的瓜子壳狠狠地砸向紧闭的车帘,气愤道“真无聊!整日里就窝在这个小笼子里,连一口新鲜的气儿都喘不上!我都快被无聊死了!” “曼雨觉得无聊了!有玄哥哥在。曼雨尽然也觉得无聊吗!”青玄合上手中的信函,抬眼看向窝在角落里的曼雨。 “玄哥哥一日里有三分之一的时间要练武,再有三分之一的时间还要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信函!”曼雨突然猛扑上去抢走了青玄手中的信函。 曼雨把信函藏在自己背后,撒娇道“玄哥哥每日有那么多事要做,哪里有什么时间陪我吗!我一个人傻坐在这儿。既没有风景可欣赏,也没有人说话解闷,我能不无聊吗!” 青玄眼见曼雨来夺信函,原是有些担心的;可是在见到曼雨并不怎么在乎地把信函藏在背后时吊在嗓子眼里的心总算落回了原位,暗想着“看来曼雨是真地无聊了!” 青玄移动到曼雨旁边,安抚地拍了拍曼雨的肩膀道“好了!以后玄哥哥每日都抽更多的时间陪你,怎样!” “玄哥哥你可要说话算话啊!”曼雨冲青玄伸出了微微弯曲的小指,正色道。“玄哥哥咱们拉钩!玄哥哥若是违背了诺言,可是要挨罚的哦!”“都多少岁了,还玩小孩子才玩的拉钩游戏!”青玄宠溺地摇了摇头,伸出了自己的小指与曼雨的勾在了一块儿。 “玄哥哥真好!”曼雨幸喜地把头靠在了青玄的肩膀上,双臂却暗自藏到身后,十指不断地抚摸着信函上的字迹。 “曼雨真地觉得玄哥哥好么?”青玄搂紧曼雨的身子。闻着那股淡淡的梨花清香,不由地迷了心神。 “当然了!”曼雨肯定的点了点头“玄哥哥不但救了我的命,还答应帮我报仇!对我来说,天底下没人能比玄哥哥更好了!” “曼雨既然认为玄哥哥是好人,对曼雨很好,那曼雨愿意嫁给玄哥哥么?”青玄不觉有些提心吊胆起来。 “玄哥哥你这是问的什么话啊!”曼雨抬起头,双眉竖了起来,气呼呼道“我们本来就是有婚约的!我本就是玄哥哥你的未婚妻。往后自然是生是玄哥哥的人,死是玄哥哥的鬼了!玄哥哥你问这话,该不是不打算娶我了吧!” “不是!当然不是!”青玄紧忙摇着双手解释“玄哥哥怎会不娶曼雨呢!玄哥哥是担心世间的好男儿太多,哪日曼雨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玄哥哥原来是担心这个啊!”曼雨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安抚地拍了拍青玄的肩甲道“玄哥哥你就放心吧!世间的好男儿千千万,可世间的好女子也不少,萝卜配青菜,世间成双成对儿的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我又不是什么旷世难得的大美人,哪里会有多少人同玄哥哥一般看上我!” “倘若真有一日,有一个比玄哥哥更优秀,更俊美的男子站在曼雨你面前向你示爱,并诋毁玄哥哥不是好人,你将会怎么做?”青玄还是有些担心。 “长相俊美的男子?”曼雨突然怒目圆睁,嗔怪道“玄哥哥莫非把我当做那些只看皮相的粗俗之人了!我虽不是什么三贞九烈的女子,但好歹也是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自古婚姻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既打小许配给你了,自然是终身以你为夫,又岂会轻易改变心意!玄哥哥,你真是气煞我也!”言罢,曼雨怒气冲冲地把手中的信函砸在了青玄脸上。 青玄一把挥掉脸上的信函,讨好地抚摸着曼雨气愤难当的小脸,赔笑道“都是玄哥哥不好!玄哥哥以后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言罢,他尽然凑过唇吻向曼雨殷红的双唇。 “玄哥哥你要干嘛啊!”曼雨吓得往后一缩脖子,捂住自己的双唇,义正言辞道“玄哥哥,虽说我注定是你的妻子,可我们毕竟还没完婚,我们不能坏了该有的礼仪!我的父母亲族虽都不在了,可并不代表我就是个没人管,没人教的野孩子!往后,玄哥哥切不可再生出这样无礼的心思来!” 青玄立即绯红了双颊,一项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温热。他赧然地坐回原处,歉然道“刚刚是玄哥哥无礼了,还请曼雨你原谅!往后玄哥哥再也不会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突发急病 “玄哥哥,咱们在车厢壁上开个小窗户吧!这样,你做正事儿的时候,我也可以看看窗外的景色!”曼雨双手在左侧的车厢壁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弧。 青玄正在捡被丢在角落里的信函。听了曼雨的话,他下意识地答道“不是玄哥哥不想让你往外看,而是窗外不过是一望无际的荒漠,根本没什么可看的!” “荒漠!”曼雨疑惑不解,眼睛骨碌碌转个不停“我们来荒漠干什么啊?” “咱们不是专门来荒漠的,不过是途径这一大片荒漠罢了!曼雨若是真觉得无聊的话,等过了这片荒漠,进了大城镇,玄哥哥就帮你在车厢壁上开个小窗户!”青玄把信函塞入袖袍中,笑着回到曼雨身旁坐下。 “好吧!”曼雨满眼失望和失落,垮着双肩靠在车厢壁上,嘟嘟囔囔道“那咱们在这里还要走多久啊?” 青玄暗自估算了一番,答道“最多三日,咱们就能看到城镇了!” “那咱们可说好了,等到了下一个城镇,玄哥哥可一定要帮我在车厢壁上开个小窗户哦!”曼雨捂住嘴打了个呵欠,强睁着迷蒙的双眼,声若蚊蚋“好困啊!玄哥哥你忙正事儿吧!我先睡会儿!” “好!”青玄把羊毛毯子铺上,扶着曼雨在上面躺好后,又为她盖上了一床又软又暖的被褥。 闭眼睡着前,曼雨眯眼瞧了一眼青玄袖子里的信函,烦恼爬上心头。在马车上的几日里。青玄每日都要看一些由外界送来的信函。前几日,他看信函时,为怕引起怀疑,曼雨总是乖顺地靠在角落里休息。 刚刚。曼雨分明看到青玄神情有异。曼雨这才假意生气去抢夺青玄手中的信函。曼雨虽未明着翻开信函,实则在用十指描摹字迹时已经大体知道信函中的内容了。 那信函是一名潜伏在西蜀国的将领送来的。玉云鹤这只老狐狸攻占大漠国都城不成,尽然要采取当日韩润礼攻克西蜀国西部沿线城池的战术,绕过西部天险,直插西蜀中心。 狡兔三窟,到此刻曼雨才明白。带兵攻打大漠国只是玉云鹤潜出大玉国的第一站,他还备着后招呢!他先用大玉国的都城牵制住三路大军的大部分兵力;大漠国人听说自己的后方被敌军攻击定然会回兵救援,作为盟友的东陵国也定然会派出精锐支援;这样一来,三路大军中至少有两路的主力军完全被分散开来;剩下的就是西蜀,在没有强兵镇守的情况下就同老猫嘴边的死鱼般唾手可得。 夺下西蜀国之地,幸运地话,玉云鹤甚至能一举拿下同样空虚的东陵国西北沿线的重镇。此战一旦取胜,玉云鹤的大玉国瞬间由最弱最小的东部小国变成了有天险可守的大国,他的皇位就算是彻底坐稳了。 玉云鹤的计策很周密,一旦成功收获巨大。却有个致命的隐患,那就是人心。无论是用大玉国的都城作为诱饵吊三路大军围攻京城,还是用自己的兵力牵制住前去回救大漠国的精锐部队,那些面对三路大军的士兵定然是有去无回。玉云鹤这种为达目的把自己的士兵拱手送上断头台的做法定然会大失人心。 只是,玉云鹤老谋深算,计划周详。环环相扣,只怕那些被困在三路大军之中的鱼饵们要想意识到自己被主帅丢弃的事实不是一朝一夕能成就的。玉云鹤定然会想方设法封锁一切消息;只怕等那些人知道实情时,玉云鹤早已经拿下了西蜀各城。 “我该怎么办呢!”曼雨虽闭着眼,实则却一心记挂着前途暗淡的战事,哪里有一丝一毫的睡意。 “啊!”寂静的马车内青玄突然惨叫一声。曼雨还没来得及爬起身,青玄的身子就咕噜噜咕噜噜地滚到了曼雨脚边,头部拼拼砰砰地撞在车厢壁上。 曼雨忽地一下坐了起来,低头瞧向抱头嘶吼的青玄。青玄抱着头倒在羊毛毯子上,额上汗如雨下,五官痛苦地皱成一团。身子还在不断地抽搐,如野兽般的嘶吼自青玄开开合合的双唇中发出。 “你怎么了?”曼雨伸出手握住青玄的手腕。她想暗自运功查看青玄的情况,可又怕青玄发现她没失忆的事实。最后,曼雨只能暗中催动体内的小白,让它感知青玄体内蛊虫的情况。从而判断青玄的病情。 “玄儿!”车外传来玉云鹤急切而又担忧的叫喊,紧接着一路上一直被固定住的车帘被人掀了开来。 “伯父,玄哥哥病了!”曼雨哭丧着脸看向披着一身寒霜的玉云鹤,哭叫道“玄哥哥刚刚还好好的!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突然变成这样了!呜呜呜!玄哥哥会不会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啊?” 玉云鹤这才缓了神色,安抚道,”没事!你玄哥哥自小就有心疾,一遇上转季的时日就容易犯病。伯父先带他去治疗一下,一会儿玄哥哥好了,伯再把玄哥哥送回来!小侄女不用太过担心!“ 言罢,玉云鹤上前抱起了似已经痛得昏厥过去的青玄。曼雨依依不舍地抓住青玄的手臂,含泪祈求地看向玉云鹤,求道“伯父,让我去照顾玄哥哥吧!我虽然笨手笨脚的,但好歹是个女子,总比那些不知轻重的小厮强些!” “不用!”玉云鹤似有些失去耐性了,嗓音中带着一股焦躁。 “伯父!伯父!”曼雨不依不挠地揪住了玉云鹤的袍袖。 “还有什么事儿!”玉云鹤只差大吼出声了。自己的爱子昏死过去,这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女子尽然一再耽搁他这个做父亲的救人,玉云鹤只恨不得一拳头捶在她的脑壳上。 曼雨被玉云鹤一吓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泪水如泄洪般一串一串往下落。嘟嘟囔囔道“伯父,您怎么这么凶啊!小女,小女只是想说。伯,呜呜,伯父您就在马车里救治玄,呜呜,玄哥哥!小女到驾座上去呆会儿,伯父。呜呜呜” 玉云鹤紧盯着哭得稀里哗啦的曼雨足有三秒钟,最后暗自一叹,勉强安抚道“对不起!刚刚伯父一时心急,语气太过严厉!伯父不是有意的,侄女你莫要伤心了!你既如此关心你玄哥哥,你就暂且到驾座上坐会儿吧!等你玄哥哥醒来后,伯父再唤你进来!” “嗯!呜呜呜”曼雨一边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笨手笨脚地爬向马车前方的驾座。 “好好照顾表小姐!”玉云鹤冷眼瞪了眼坐在驾座上的小厮。那小厮立即恭敬地唱了声喏。 曼雨自然明白玉云鹤的照顾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照顾,用词再华丽也掩盖不了让人监视她的事实。 曼雨更明白玉云鹤之所以会放她来驾座上。一则是青玄的病情拖不得;二来,刚刚她的一番戏演得很成功。依玉云鹤对她的印象,她的性格坚毅,很少掉泪,即便是直面生死也不会轻易啼哭。可是,刚刚她说哭就哭。还哭得跟个未长成的毛丫头一样。这样的性格大转变让玉云鹤对曼雨失忆一事深信不疑,加上曼雨对青玄那股毫不虚假的关心,玉云鹤这才松了口。 曼雨刚坐到驾座上,身后的车帘立即被拉紧了;紧接着就听到车内传出掌风击打在物体上的响声。曼雨面上装着嘤嘤哭泣的样子,暗地里却凝神听着车内的动劲儿。 刚刚对青玄的病情不过是瞬间的探知,小白却带给了她不少宝贵的讯息。那些讯息让曼雨幸喜、兴奋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听了一阵,大体了解了玉云鹤救人的方法后,曼雨就把注意力转到其他事上了。 “这位大哥哥,你跟在我玄哥哥身边多久了啊?”曼雨用衣袖擦了把眼角的泪水,晃着懵懂的小脸看向一旁专心驾车的小厮。 “不久。还不到一月!”驾车小厮完全不理睬曼雨无辜的可怜样,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的路,好似稻田里的木桩子般。 “哦!本来还想问问大哥哥关于我玄哥哥病情方面的情况,大哥哥才进府不久,肯定不怎么了解情况!”曼雨自顾嘟囔了几句。 驾车小厮缄口不言。只是一心专注在手中的缰绳和马鞭上。 “大哥哥,咱们还要多久才能到下一个城镇啊!”曼雨好似完全看不懂对方的爱答不理般,打开了话匣子就关不上了。 小厮本不想搭理曼雨。可是,当看到她那不断蠕动着的双唇,好似时刻都会有千百个问题等在嘴边般,他无奈地暗自翻了个白眼,冷冷道“半个时辰内就能到!” “太好了!”曼雨如小女孩般兴奋地拍起了双掌“等到了下一个城镇,咱们进城去给玄哥哥寻个好大夫,再开些药!这样玄哥哥就能很快好起来了!” 小厮如看傻子般瞅了曼雨一眼,压着嗓子道“世间最好的大夫就在车内,小姐还要去哪里寻大夫!” “伯父尽然是一名大夫!”曼雨嘴巴张开得足可塞入一大颗鸡蛋,双眼闪亮亮的。可是,转眼间,曼雨的双眼又染上了疑惑,喋喋不休地问道“伯父既然是大夫,我怎么没看到他带药草出门啊!”“老爷已经很久未给人看病了!”小厮的嗓音依旧平淡没有一丝起伏。 “哦!那咱们还是在下一个城镇停一停吧!看看伯父需不需要采买一些药品!” “需要停下的话,老爷自然会吩咐的,小姐不必操心这些琐事!”言罢,小厮紧闭双唇,压下头上的帽檐无形中拒绝着曼雨的自来熟。 “好吧!那我就不操心了!”曼雨无奈地撇了撇小嘴,转头看了眼身后的车帘,合十双手,低声祈求道“老天请保佑我玄哥哥早些好起来吧!” 第二百五十七章途经徐城 之后,曼雨没再开口,只是闭眼合十双掌暗自祈祷着。表面看来好似是曼雨因小厮是个闷葫芦而不得不闭嘴;实则曼雨见没有办法说服驾车小厮把马车停在城镇之内,正暗自想法子呢。 她必须想办法把玉云鹤欲攻取西蜀之地的消息传出去。她不能坐等西蜀之地失守。她好不容才从那狭小的马车车厢里出来,她必须在再次被囚禁之前把消息传出去。 这一路上一个路人也没有,要想传消息无异于是欲用木梯登天;她必须想法子让车夫把马车停在人群聚集的城镇。 “既然不能说服车夫,那就只能从马车和马匹上想辙了!”曼雨暗想道。想到马匹,曼雨突然灵光一现。曼雨回头瞧向马车后方。 出行之时,一行人共三名小厮外加两辆马车;可是,行到此处时只余下了一名小厮和一辆马车,想必另外两名小厮先带着那辆旧马车之内的人现行离开了。就连玉云鹤的坐骑也不见了踪影。想必玉云鹤的坐骑同当初秦济宇送给她的“皓雪”般通人性,一打口哨便会自动出现在主人面前。 “有了!”曼雨暗自幸喜地打了个响指,兴奋让她那本就闪亮的双眼更显光亮。 曼雨先假意体力不支地歪倒在驾座上,之后甚至直接半趴在座位上了。一心驾车的小厮眼见她的姿势,也不敢多言,只是小心翼翼地往旁边的位置挪了挪,从而拉开彼此的距离。 这女子虽然还不是他正经的主子,可从玉云鹤和青玄的语气中。小厮不难猜测出坐在身旁的女子未来定然会成为他的主子。他可不敢与未来的准少夫人有什么不该有的牵扯。 曼雨半趴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好似睡着了般。倘若小厮能再大胆点,倘若他敢站起身瞧一眼他未来的准少夫人右手的动作,他定然会吓出一身冷汗。 原来。曼雨的右手正在拆卸马车车板上的钉子。曼雨并未完全拔出板上的钉子,只是把钉子扯出了原位。古代的小路本就崎岖不平,路上小石头多不胜数,车轮碾压在小石头上会发出摩擦之声;与摩擦之声相比,拉扯钉子时所发出的声音根本就几不可闻。 两刻钟后,曼雨似乎是趴累了。翻了个身,正身靠在了驾座上的扶手之上,仍旧闭着眼,小憩着。 小厮手中的马鞭甩得飞快,马儿跑得异常欢快,马车的四个轮子也在飞速地运转。马车内的玉云鹤忙着为青玄治病;青玄尚且昏迷不醒;驾车小厮一心甩马鞭扯缰绳;只有曼雨暗自数着铁钉跌落在地时所发出来叮咣之声。她每数一次,眼中的兴奋之光便浓郁一分。 又一刻钟后,眼看着前方有袅袅炊烟萦绕在半空中。曼雨暗自数了三声,在数到三时,毫不意外地。曼雨听到了“哐当”一声巨响,马车车厢往右侧下方倾斜了一下;飞奔中的马儿受到惊吓,扬起四蹄,嘶鸣不已。 “啊!”曼雨假意惨叫一声,慌忙转身看向身后的车厢,着急的大呼。“玄哥哥!玉伯父!你们怎么样了?” “怎么回事!”玉云鹤低沉阴冷又冒着股火气的嗓音自车内传来。看样子疗伤似乎正处于关键时刻,否则发生这样大的颠簸,玉云鹤早就掀开车帘往外看了。 “禀老爷,马车的底板松了,马儿受了惊吓!”驾车小厮一手拉着受惊的马儿轻声安抚着。 “可还能行驶?” “伯父,小女检查了一番,车板上的钉子掉了几颗,倘若用粗大的绳子绑一绑,应该还能跑一小段路!玄哥哥怎样了?”曼雨先插了话。 “前方可是到了徐城了?”玉云鹤没回答曼雨的问话,径直问向驾车小厮。 “禀老爷。前方不到两里地就到徐城了!”驾车小厮终于让受惊的马儿安静下来,回身大步来到马车之前。 “那就照表小姐的话,用绳子把车板绑住,待进了徐城换了马车再继续赶路!”言罢,车内再次静寂无声了。 驾车小厮唱了声喏。抽出绑在腿部的匕首割断了一部分缰绳,把缰绳绑在车板之间。曼雨跳上跳下地帮着忙,时不时还给出一些可行的建议。 绑好车板后,马车再次上路了。曼雨暗自笑弯了眉眼。计谋奏效了,她终于能进到人群密集的城镇了。其实,倘若一行人仍旧是原来的三名小厮两辆马车的话,曼雨的计谋绝对不会成功,因为即便她能毁掉一辆马车,玉云鹤完全可以把第二辆马车补上来。她若是再在第二辆马车上动手脚,必定会引起玉云鹤的怀疑。再者,就算两辆马车都坏了,有多余的人手,玉云鹤定然会派小厮先行去城内购置马车。 如今除了车内的玉云鹤和青玄就只有驾车的小厮,玉云鹤决不会放任曼雨一人守在车外。曼雨也正是料想到了这一层,才会大胆地卸了车板上的钉子。 徐城不大,人口也不多。如今的徐城属于大漠国管辖之内,大漠国人自负强大根本就不把战败的西蜀之民看在眼里。城内的防守不怎么严,曼雨四人甚至都没经过查验就被准许进城了。 自打进了城门,曼雨就在不断寻找传递消息的机会。没有纸笔,她没法写信;当然她也可以效仿古人写血书,可是没有熟人,就算她咬破手指写了血书,也没人替她送信,白白浪费自己的鲜血。 倘若她身上还有信号弹的话,她可以想法子发出信号,告知秦济宇她所在的方位,根据她的方位,秦济宇定然能察觉出玉云鹤的阴谋。可是,她身上所有的信号弹也早用完了。 曼雨想了又想,看了眼街道两侧的小摊,最终拿定了主意。在马车即将拐入另一条街道,远离城门之时,曼雨悄悄拉开了绑在车板上的活结。 “哐当”绳索打开的刹那,早已没了任何钉子的车板掉了下来,整个车厢一个倾倒,坍塌在地。拉车的马儿再次受到惊吓,疯狂地扬着四蹄。 小城镇内的街道本就不怎么宽,再加上两侧摆满了小摊,高大的马匹一扬四蹄,再次落下来时就狠狠地踏在了街道旁的小摊上。摆摊的都是些平民,眼见马蹄践踏自己的摊位,自然想扑上前去拦。受惊的马儿本就骚动不安,如今见有人扑上来四蹄扬得更疯狂了。一个不注意,马儿的前蹄就踩在了摊主那挥舞的手臂上。那摊主惨叫一声,如杀猪般的喊叫震动了街上的所有人。 “马儿伤人了!马儿伤人了!”街道两旁的摊贩们纷纷骚动起来。 马儿先是受了惊,后又被连番的喊叫一吓,已经完全慌不择路了,撒开四蹄就要往回蹿。它这一蹿起,旁边的摊位可就遭殃了。水果摊上的水果骨碌碌骨碌碌全滚到路中央,面摊的碗筷杯碟全数拼拼砰砰滚落在地,摔得粉碎。 刚刚众人因碍于受惊的马儿的杀伤力不敢上前,可是经过马儿的几个蹿起,缰绳受损的马儿顿时失了控甩掉马车和主人狂奔而去,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没了马儿的威胁,受损的摊贩们纷纷涌到马车旁,叫喊着要求赔偿损失。 曼雨、驾车小厮并马车内的玉云鹤和青玄被围上来的摊贩给围了个水泄不通。曼雨偷笑着低下头,一副不知该如何处理的孬样。驾车小厮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想开口安抚骚动不安的摊贩们;可是,他一个人的声音哪里及得上叫嚣的摊贩们的大。他扯着嗓子喊了几下,最终淹没在众人的叫嚣之下。 车内的玉云鹤终于忍不住了。他掀开车帘,怒吼一声“吵什么!”言罢,他一手扶着还处在昏迷中的青玄迈步走出了车厢。他一走出车厢,便顺手把手中的青玄放到了曼雨的肩上,自己则怒视着虎视眈眈的众人。 玉云鹤的这一吼加入了内力,嗓音远远盖过了摊贩们的叫嚣。围住四人的摊贩们顿时安静下来。可是,玉云鹤的这一吼同时也引起了守城将领的注意。 虽说大漠国不怎么看得起手下败将,却并不代表他们的将领都是自负过头的傻子愣子。玉云鹤的这一吼分明就是个内力深厚的一流高手才能做到的。城内突然出现了骚乱而且其中还有一个武艺高强的人,守城将领怎么可能不注意到这里的不对劲儿。 “吵什么!”一把粗狂的嗓音暴吼一声。紧接着,就见一黑肤方脸的铠甲将领带着十来个士兵排开围观的摊贩们走进了事故的中心点。 曼雨暗喜不已,计划正一步一步按她设想的往下走。万事俱备,如今就剩下让守城的大漠国人发现玉云鹤的不对劲儿了。曼雨很庆幸,生性谨慎的玉云鹤有易容出行的习惯。只要让大漠国人知道玉云鹤易过容,这东风就算是借来了。 “啊!谁踢我!”曼雨假意尖叫一声,身子一软,往玉云鹤的方向倒去。 原本靠在曼雨肩头的青玄则因失去了支撑也向着玉云鹤的方向倒去。曼雨紧忙手忙脚乱地去抓青玄的手臂。可是,因为速度不够快,青玄的身子压在了玉云鹤的背上。曼雨这次倒是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青玄的头部。同时,她的手指也夹住了玉云鹤的白发。一个拉扯,玉云鹤头上满头苍白的假发立即给扯了下来,露出了里面花白的发髻 第二百五十八章突生纰漏 “你们是什么人!尽敢在此闹事!”黑脸将领瞪着虎目,目光死死地锁在玉云鹤身上。虽说那将领表面看上去与刚才没什么不同,可会武的曼雨能感觉到那将领浑身的防备之气。 “老朽一行四人是东陵国的百姓。只因三国大战,国内实在呆不下去才逃出来投亲。今日小犬突发怪病,老朽四人这才进城来暂歇一夜。刚刚只因拉车的马儿受了惊吓才惊扰了城内的父老乡亲!这事全是老夫等人的错,老夫愿意照价赔偿所有摊主的损失!还请各位乡亲以及各位军爷饶过我等几人!”玉云鹤不愧是能屈能伸的人,刚刚还气氛难道,转眼间就换上了胆小怕事,能忍则忍的小市民嘴脸。 “逃难而来!”黑脸将军皱眉重复着玉云鹤的话,绕着玉云鹤转了一圈。在来到玉云鹤身后时,黑脸将军一把扯掉玉云鹤头上的假发,质问道“你一个老人家,逃难还需要易容吗!” 说着,黑脸将军五指在玉云鹤面前抓扯了几下,玉云鹤下颌那长长的胡须便被扯了下来。黑脸将军抖着手中的假胡子和假发,沉声道“平民有懂易容术的吗!” “军爷!”玉云鹤低头哈腰地行了一礼,讨好道“如今天下大乱,百姓们朝不保夕,吃了上顿没下顿,路上四处可见流民,老朽年迈又带着个病儿子和一个年幼的女儿,老朽实是怕自己没能力保护这一双儿女,这才请人给老朽等人易了容!” “哦?”黑脸将军的虎目滑过一丝疑惑,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了。他转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驾车小厮,曼雨和靠在曼雨肩膀上的青玄。 “左右!给本将军拿下这伙贼人!”黑脸将军突然抬手大呼,刷地一下抽出了别在腰间的大刀。 围观的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刚刚两人还说着话,怎么转眼间就拔刀相向了。这个中道理只有曼雨明白。原来,那黑脸将军虽觉得玉云鹤等人有异,却一时摸不清他们的身份,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在黑脸将军看向曼雨和青玄之时,曼雨有意地晃动了一下挂在青玄腰带上的大玉国皇族特有的龙凤玉佩。 身为一城守将,虽说是个不起眼的小城,却也不会无知到连刻有“大玉国”三字的皇家玉佩都辨别不出真假。玉佩入了黑脸将领的眼,他心中的疑惑立即无限放大。即便他还猜不出玉云鹤四人的身份,但能拥有一国皇族特有的玉佩的,即便不是皇帝亲临,也定然是大玉国的亲王郡王。 如今的三国,大漠国已同东陵国结成同盟,共同剿杀大玉国。自打大玉国带兵攻打大漠国开始。皇帝便下了诏令,但凡杀敌有功者,赏黄金百两并视其军功赐封千户侯,乃至万户侯。今日遇上了几条大鱼。黑脸将军又岂会轻易放过立大功的机会。 “你们干什么!你们怎能不问青红皂白就乱抓人呢!”玉云鹤还在那儿装无辜。 “乱抓人!你们毁坏他人财物,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可问的!识相的就赶紧束手就擒,否则就别怪我们下手狠毒了!”黑脸将军说是要给曼雨四人投降的机会,可是手中的大刀却早已毫不犹豫地砍向了左前方的玉云鹤。 站在黑脸将军身后的士兵眼见将领出手了,纷纷抽出腰间的兵器砍杀上来。围观的摊贩和路过的行人眼见双方动了武。而且一上来就把刀给亮了出来,纷纷吓得做鸟兽散。 “但凡有擒住四人的,不论死活,本将军立赏白银百两!”黑脸将军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一边冲身旁的人大呼。随后扑上来的士兵们听了将领的话更兴奋了,手下的动作如猛虎下山般又猛又快,直接把曼雨四人给逼到了街道的小角落里。 眼见大漠国人每一次出手都是杀招,玉云鹤明白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看那黑脸将领的样子,他分明是已经知道了他们大玉国人的身份。今日,想要善了,肯定是不能了。为今之计,只有提前发动攻击。才能反败为胜。虽然此时并非好时机。但他已没得选择了。若不提前动手,迟了只怕会被大漠国人围剿至死。 “你们既然要来送死,那老夫就成全你们吧!”玉云鹤的鹰眼危险地眯起。一改刚刚的懦弱样子,披上了一身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气。 玉云鹤双掌合十,嘴中念念有词。转眼间,但见玉云鹤被一团黑色的雾气包裹住,只听玉云鹤一声大吼,一条黑色的气龙直奔正往前扑上来的大漠国士兵。紧接着便传来了士兵们凄厉的惨叫声,期间曼雨还听到了生肉放在铁板上油煎时发出的响声。 黑气渐渐变淡后,那些虎背熊腰,持刀喊打喊杀的大漠国士兵全数倒在了地上,有些人的脸部甚至出现了严重的烫伤。 曼雨的武艺虽然被禁锢住了,但凭曼雨的嗅觉和听觉,曼雨知道那些大漠国士兵都死了。不用上前看,仅是空气那股血腥味儿以及那股肉被烧焦了的臭味儿,曼雨就敢断定那些人百分之百已经中毒身亡了。曼雨知道玉云鹤善于用毒;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他的毒药尽然这般厉害。 玉云鹤一脚踏在早已死去的黑脸将军身上,冲他早已变得面目全非的黑脸上狠狠地啐了一大口。 “何人如此大胆,尽敢在我大漠国管辖之内闹事!”四人还来不及跨出那血腥的战场,身后便传来了男子的吼声。 曼雨转头一瞧,心开始纠结了,不知自己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惋惜,或是不忍。 原来,刚刚大吼的乃是一名级别高于那个黑脸将军的大漠国将领。在他身后跟着千余名官兵;长长的队伍一直延伸到街道的尽头。 “又来了个送死的!”玉云鹤冷哼一声,自怀中掏出了一枚信号弹。信号弹的盖子被扯开的刹那,但听到咻的一声,半空中立即散出了七彩绚丽的祥龙。 “大玉国的死士们,还不来护驾,更待何时!”玉云鹤腾空暴吼一声。原本没有一个看客的街头突然蹿出数十条黑影。 那些人皆是黑衣黑裤,行动间如闪电似猛虎,更像冷血无情的毒蛇。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刚刚赶来的大漠国人便被杀退了一大半。 玉云鹤也不恋战,眼见黑衣人为他们杀出了一条血路来,他一手夹住青玄,一手挟住曼雨,提气掠出了城。 没了马车,玉云鹤又不能同时载两个人。思虑再三后,他把青玄交给了驾车小厮,自己则带着曼雨翻身上了马背。 “这次又是你搞得鬼吧!”玉云鹤森冷阴沉的嗓音自曼雨的头上传来,冻得曼雨立即打了个冷颤。 “什么?”曼雨抬起头看向玉云鹤,满脸莫名其妙“玉伯父您刚刚说什么?” 玉云鹤仔细地打量了曼雨一番后,沉声道“没什么!伯父刚刚只是自言自语,没你的事儿!” “哦!”曼雨乖顺地点了点头;转而担心道“玉伯父,玄哥哥他的病怎样了?他怎么还不醒啊?” 提到青玄,玉云鹤的眉头再次皱了皱;不过一转眼便消失不见。他拍了拍曼雨的肩头,安抚道“你玄哥哥没什么大碍!只因刚刚疗伤被打断,伤了他的元气,他才会昏迷不醒。等元气恢复了,他自然会醒来!” “那我就放心了!”曼雨终于展露出一丝笑颜。 之后,曼雨再没问任何问题,玉云鹤也再没说什么怪里怪气的话,因为他一直忙着策马狂奔。 周密的计划突然出现了纰漏,原本还要隔几日才会爆发的战事提前拉开了帷幕。玉云鹤手中的兵力还未聚集起来,而且他们身处之地离延都城少说也有一千里地。 他必须尽快调兵攻城;否则他已经潜入西蜀的消息一旦走漏出去,三路大军定然会挥兵救援。到那时,再想攻城就难了。 玉云鹤深知这个道理,曼雨也很明白玉云鹤的想法。途中,曼雨想设计破坏玉云鹤向东赶的计划。可是,一路上,除了补充马料外,玉云鹤根本就没让马儿停下来过。就连曼雨想解决一下个人问题都要申请个十次八次才勉强得到恩准。可是,即便是上厕所,玉云鹤给她的时间也是有限的;别说是故意拖时间了,就是真地如厕也不够时间。到最后,曼雨干脆放弃了拖住玉云鹤的打算。 四人不分昼夜,饥餐渴饮地狂奔了三日,终于在第四日清晨赶到了延都城外。整座延都城静寂无声,只有时而飞过的鸟儿啼叫之声,以及高高悬挂在城楼之上的帅旗在风中飒飒作响。 “怎么会这样!”看着如死水般沉静的延都城,疑惑袭上曼雨心头。她不觉抬头看向插在城楼之上随风飘扬的帅旗。这一看之下,曼雨的心立即一紧。 原来,那帅旗上所绣的姓氏尽然不是秦,也不是罗,而是玉,大玉国的玉字儿。那个由上好的金线绣出来的大字刺得曼雨的双眼疼痛不已。 “延都城怎么会失守!”曼雨狠狠地握紧双拳,悔恨占满心头,指甲划破了皮肉也不自知。 第二百五十九章自愿中计 进入延都城不久后,青玄就如玉云鹤所言醒了过来。当日前西蜀国臣服于东陵国时,秦济宇因考虑到西蜀百姓的情感,加上不愿看到数百年的宫殿被毁,就没有下令摧毁前西蜀国的皇宫。 罗云贤做了蜀王,掌管西蜀之地时,在他的特异维护之下,昔日的皇宫虽不再住着皇帝,却未有一人敢动宫内的物件分毫。 玉云鹤带兵入城后直接住进了沉寂数百日的皇宫。青玄便是在入宫的途中醒来的。玉云鹤考虑到青玄刚醒,身子还未完全恢复,便命人把青玄和曼雨一同带去了一座名为春月宫的宫殿歇息。 当然了,进宫时曼雨再次扮演了一回小白痴加弱智患者。直到看到玉云鹤大笑着踏入皇宫,曼雨都不敢相信自己尽然是那般有演戏天分,尽然能把一个一惊一乍的黄毛小白痴演得那样好,在现代时不当演员真是太可惜了她那样的好天分。 或许是刚刚攻占了重城的缘故,自打曼雨和青玄住进春月宫,玉云鹤一次也没来过。玉云鹤也没有明言禁止曼雨四处走动,只是她每走一步,身边都有三到五名宫女跟着;再加上青玄的身子一直很虚弱,曼雨也就懒得往外走了。日子就这样在平静中度过。 第三天清晨,天刚刚微微亮时,曼雨便听到了号角之声。曼雨的心不由地提了起来,自床上蹿起来跑到大殿门口遥望着城门的方向。 “一大早跑出来,连件袍子也不披,小心着凉了!”门扉的暗处传来青玄的嗓音。 曼雨一回头,但见青玄身着一件明黄色的八爪龙袍自黑暗中走了出来。清晨的雾气染了他满头满身,看样子。他应该刚从春月宫外面回来不久。 “玄哥哥今日的气色似乎好了许多呢!”曼雨开心地跑到青玄面前,抓住他的手臂道“玄哥哥就知道说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不知道爱惜自己!你大病刚好些就四处乱晃,小心再犯病了!” “数落你不成,我反倒被你给将了一军!”青玄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我反正是说不过你!走,咱们进去吧!” 曼雨同青玄刚转身,号角之声再次响起。音量之大就如空中惊雷一般。曼雨瞅了青玄一眼,问道“玄哥哥,什么东西这样响啊?” “战争的号角!一会儿还会听到战鼓之声!”青玄拉着曼雨的手缓缓地往春月宫内走。 “战争的号角,城外发生战事了吗!”曼雨惊得双眼瞪得溜圆,急道“攻城的人是谁?伯父他们能取胜吗?” “是有战事。而且还是一场大决战!曼雨怕吗?”青玄避开敌军主帅不说,转头紧紧地盯着曼雨的双眼。 “怕?难道怕就能避开战争吗?”曼雨瞪着一双大眼与青玄对视。 “不能!”青玄轻启双唇,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纠结和不忍。他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成了哑巴般发不出一丝声音。 坐在春月宫主殿之中,曼雨觉得有些闷,气压低得让她都快喘不上气了。其实,即便青玄不说主帅的名字。曼雨也能猜得出攻城的主帅是谁。青玄在等他不得不面对的选择,曼雨也同样在等。 “啊!”一直安静地坐在一边的青玄突然惨叫一声。曼雨转头一瞧,但见他如上次在马车里病发时一般,抱着头痛苦地挣扎着,五官全挤到一块儿去了,身体也在不断地抽搐着。 “你怎么了!”曼雨紧忙跑上去,想抱住他。却怕碰到他的疼处。青玄好似完全听不到曼雨的话般只是痛苦地嘶吼惨叫,抱着头在地上翻滚。 “太子殿下,皇上命您把萧姑娘带到城楼上去!”一将领急吼吼地跑了进来。在看到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的青玄时,那将领愣住了,不知所措地看着曼雨。 曼雨看了看在痛苦中挣扎的青玄,最终下定了决心,沉声道“将军请先出去等一会儿!待我安顿好太子殿下后,就跟你去见皇上!” “好的!”那将领显然是被眼前的突发情况给吓住了,尽然连缘由都没问转身就出了春月宫。 曼雨把青玄抱进了卧房。赶走了所有的宫女太监。众人虽有些不放心,却不敢违背曼雨的命令。 半个时辰后,春月宫卧房的大门终于打开了,曼雨带着一身疲惫缓步出了卧房。迈步走出主殿大门时,她双腿一软跌倒在地。若非那名一直等在殿外的将领扶着她,她连再次站起来都做不到。 候在殿外的宫女太监们急了。纷纷跑进了卧房。可是,众人进到卧房后都长舒了一口气,因为他们一直担心的太子殿下已经恢复了平静,恬静地躺在床榻之上,一项苍白冰凉的俊脸还染上了一丝红润。 “别了,青玄!希望你以后能好好地活着,坚强地活着!”曼雨最后看了眼春月宫的方向,带着浓浓的苦涩和决然转身登上了那名将领安排的马车,出了皇宫,直奔城门的方向而去。 越是接近城门,号角之声,战鼓之声,喊杀声越是清晰,越震耳。车夫似乎也急了,手中的马鞭甩得飞快,四马动力马车飞速地奔跑在延都城内,一刻钟后,马车停了下来。 曼雨自觉自发地掀开车帘,下了马车,仰头望向面前的城楼,喃喃道“决定胜负的时刻终于到了!” 下了马车后,曼雨毫不意外地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利刃。曼雨一直以为自己完全骗过了玉云鹤,直到刚刚青玄再次犯病,曼雨才明白玉云鹤虽然拿不准曼雨是否真地失忆了,却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玉云鹤一直都在防她,试探她。 青玄的再次犯病便是他对她的最后一次试探。作为敌人,曼雨不得不说玉云鹤确实很了解她,甚至超过了她自己。他很明白,不论是之前的曼雨还是失忆了的她,都不可能伤害在痛苦中挣扎的青玄。所以,身为名医的他,才会在明知青玄会再次发病的情况下安心把青玄留在曼雨身边。 玉云鹤的这次试探获得了全胜,曼雨彻底输了,输在了对朋友的不忍上。青玄发病的症结在于他在没有任何基础的情况下练了“裂心诀”之后又急功近利,这才陷入了魔怔。入了魔怔的青玄最忌讳的便是动怒和动情,这也就是玉云鹤要用“食忆蛊”封住青玄记忆的原因。 对,是封住记忆,而不是彻底抹去青玄的记忆。虎毒不食子,身为人父,玉云鹤岂会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子变成个没有过往的人。蛊虫虽可控制住怒气和*,可要彻底治愈青玄,却唯有不断吸食女子的阴气,或是找一名武艺高强并同样练过“裂心诀”的女子把自身的内力输给青玄,从而平衡他体内的阴阳之气。这也就是玉云鹤登基不久便大肆掳掠女童的原因。 比起用女童的阴气来压制青玄体内的阳刚之气,找一个同样练过“裂心诀”的女子来传功,后者的效果更好更明显。可是“裂心诀”不是人人都能练的,而且就算找到了合适的人选,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功成。所以,玉云鹤想到了练过“清心诀”的曼雨。“清心诀”同“裂心诀”本出自同一人,有许多相通之处,玉云鹤更曾多次试探过曼雨的功力,知晓曼雨“清心诀”的到了哪一重境界。 曼雨的内力虽然够用,却不一定愿意做出牺牲;因为青玄需要的内力可不是一点半点,而是对方的全部。这也就意味着,青玄病好之时,输内力的那人会虚弱得连普通人都不如。 一个人把自己的内力全数导入另外一个人体内是个十分危险的活儿。这完全不同于青玄当日在大玉国皇宫每日吸食曼雨内力的情况。当日青玄吸食曼雨的功力,是青玄主动,此法虽有助于青玄提升功力,却不能治愈他的魔怔。导内力时,只要负责输内力的人有一丝情绪波动便会影响整个流程。 决战在即,今日或许会是曼雨同青玄最后一次相见。玉云鹤或许早就备下了两套方案,一套是曼雨真地失忆了,另一套就是曼雨一直假装失忆。假若曼雨不忍见青玄受折磨,出手救人,那就说明,曼雨一直都在假装失忆。 这也就是那名来接曼雨的将领在眼见自家的主子有难,却对曼雨的话言听计从的原因。所以,自打出了春月宫,曼雨就已经料想到了自己走下马车时所要面对的情形。 虽然陷入困境,曼雨却不后悔。她欠青玄太多,既然无法还他以情,能救他自然是要不遗余力的出手。只是,曼雨有些担心自己目前的情况,可能会拖累在城外浴血奋战的三路大军。 把刀架在曼雨脖子上的士兵瞪着虎目,示意曼雨往城楼上走。 曼雨的手指在脖子上的刀上弹了弹,瞅了眼站在一旁的将领,嘲讽道“将军未免有些草木皆兵了!我如今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罢了,何须这么多刀剑架在脖子上!你们要这样做,我也没办法。可是,将军可要让您的士兵们小心些,万一我不小心摔个跤什么的,脖子被你们割断了” 曼雨的话还没说完,那名将领一挥手,架在曼雨脖子上的刀剑都被移走了。 第二百六十章大结局 曼雨登上城楼时,玉云鹤正在城下与秦济宇和韩润礼大战。二打一,两个年轻武艺高强的少年同战武艺高强的玉云鹤,双方暂时打成了平手。 曼雨的身影出现在城楼上时,城下战做一团的三人都不由地停了下来。 “看见了吗!城楼上所站的人就是你们朝思暮想的萧曼雨!想要她活命的话,就乖乖投降!否则,朕就下令将她从城楼上推下来!”玉云鹤侧身指了指站在城楼之上的曼雨。 听了玉云鹤的话,站在曼雨身后的士兵立即一把抱起曼雨,把曼雨放在墙头上。去接曼雨出宫的将领则一手扯着曼雨的腰带,另一只手做出欲往外推搡的动作。 站在高高的墙头,长长的衣袍随风飘舞,脚下便是能让人一摔即死的深渊;这种情况若是一般人遇上,只怕早就被吓得腿软了。可是,站在墙头的是曼雨,一个意志坚强的女子。身处险境,曼雨不仅没害怕,反而冷静得犹如刚刚灌了一大口凉水般。 “你们别想耍花招!她如今不过是个没了武艺的废人,一旦摔下城头便必死无疑!朕数到三,你们若再不投降,朕便送她上路!”玉云鹤一双鹰眼盯着对面的秦济宇和韩润礼。 “一!”玉云鹤的手抬了起来,待见到秦韩两人没什么反应时,他大喝一声“二!”玉云鹤的手稍稍往下压了半分。 秦济宇和韩润礼相视一眼,悲痛盈满心头。韩润礼虽说不会为了美人而放弃江山,却也没办法亲眼见曼雨丧生而不出手相救。至于说秦济宇,他即便是自己身死也绝不可能让曼雨去死。只是,倘若真地答应了玉云鹤的条件。他们又将置两国的百姓于何地。 “哈哈哈!”城楼之上,曼雨突大笑出声。紧接着,就见曼雨一把扯开腰间的腰带,她双臂一挥,外面的袍子顺势往后飞去遮住了站在曼雨身后的将领的视线。曼雨大吼一声“姓玉的,你休想得逞!” 曼雨喊完,身子便如一只翱翔的苍鹰般直扑城外的玉云鹤而去。胜券在握的玉云鹤不觉大惊,暗想着。她既然治愈了青玄的病,应该已经成了毫无内力的废人才对,行动怎地还是那般矫健。 “射箭!”玉云鹤虽惊讶,却没有失去冷静。 城上的士兵立即拉弓上弦,成百上千的利箭立即如闪电般射向扑下城头的曼雨。 “曼雨!”秦济宇、韩润礼、罗云贤同时大吼,纷纷弃了坐骑提气掠向曼雨的方向。 玉云鹤眼见三路大军的主帅都一起掠向城下,眼中的笑意更甚。但见他双掌黑气聚集。一条黑龙犹如一把急速飞行的利刃般直奔四人的方向而去。 “让开!”秦济宇感觉到背后杀气袭来,双臂一震,强行震开了身旁的韩润礼和罗云贤。罗韩两人虽然避开了黑龙的袭击,却把危险全数留给了秦济宇。 秦济宇在半空中一个侧翻,左手捞住了曼雨的腰部,聚气于右掌,拼尽全力狠狠地击打在了黑龙的头部。黑龙立即化成了一股青烟四散在半空中。可是,秦济宇还来不及擦掉额上的汗水,喉间翻涌出一股腥甜。噗地一下吐出了一大口血。 “掌风有毒!”秦济宇一把扯过曼雨,把她护在自己身后。 “对!”玉云鹤笑着点了点头“朕的掌风确实有毒,而且还是无人可解的剧毒!怎么样,好受吧!哈哈哈!” “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朕再去对付那两个臭小子!”黑龙再次出现在玉云鹤的双掌之中。这次玉云鹤用了十成的功力,那黑龙顿时胀大了数倍。扑向曼雨和秦济宇时犹如一把巨大的包袱,紧紧地裹住了两人,让两人欲逃不得。 “砰”巨响之后,黑龙消失,有三人跌落在地。对,是三人,而非两人。三个人,其中两人紧紧地抱在了一处,另一人则奄奄一息地躺在了冰凉的地上,殷红的血液染红了他身上的玄色劲装。 “哈哈哈!”玉云鹤仰天长笑。杀了秦济宇。三路大军死了一路的主帅,胜利就在眼前,玉云鹤从未如此畅快,如此开心过。 “青玄?”场中突然传来曼雨的惊呼。众人定睛一瞧,但见原本该中掌身亡的曼雨和秦济宇跪在一个血迹斑斑的男子身旁。那名男子正是本该身在春月宫的青玄。 “玄儿!”玉云鹤的笑声戛然而止,不敢置信地扑上前。推开曼雨和秦济宇,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青玄。 “玄儿,怎么是你!怎么会是你!”玉云鹤悲痛欲绝,抚向青玄的手指忍不住颤抖。 听到玉云鹤的声音,青玄自痛苦中转醒,睁开了双眼。眼见父亲老泪纵横,青玄歉意地瞅着玉云鹤,轻声道“父亲,孩儿,咳咳咳!孩儿不孝,今日恐怕要先您一步而去了!” “你别说话!玄儿,你别说话,为父这就为你运功祛毒!”玉云鹤扶起青玄,双掌放在青玄的背上,真气凝聚在双掌之间。 “不用了!父亲,不要白费力气了!”青玄躺倒在玉云鹤怀中,摇着头道“父亲自己的毒掌,父亲还不清楚吗!一旦中掌,即便是大罗金仙也回天乏术了!” “玄儿!我的玄儿!”玉云鹤愣住了,双腿一软跪坐在地。 “曼雨!”青玄回头看向被推到在地的曼雨,眼含请求。曼雨紧忙扑到青玄身边,哭着喊道“青玄,你怎么这么傻啊!”看着曼雨那已经哭成泪人的小脸,青玄伸出虚弱的右手想去抚摸曼雨的青丝,但在快要触碰到曼雨的发丝时缩了回去。他怕鲜血弄脏了曼雨的头发。曼雨抓紧他的手,把他的手紧紧地拽在手中,泣不成声。 “曼雨,你能原谅我吗?能原谅我这段时间对你的伤害吗?”青玄强忍着喉间的腥甜,吐出了心中的话。 “傻瓜!我从来都没怪过你!我若是怪你。就不会救你!”曼雨轻抚青玄的脸颊,哽咽道“其实,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那个在月下拉着我狂奔的少年!你救我,帮我,把一生的爱都给了我,我怎么会怪你。愿你呢!” “好!好!如此我便可以安心地走了!”青玄噗地一下再次吐出了一大口血,这次的血已曾灰黑色。弥留之际,青玄似乎回到了那个月下狂奔的夜晚。青玄,这个洒脱阳光的少年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青玄!”曼雨痛哭出声,抱着青玄的尸身哀嚎不已。 “玄儿!我的玄儿!你怎么忍心丢下为父!啊!”玉云鹤暴吼一声,凄凉,彷徨。锥心刺骨的疼痛。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原本只到中年的玉云鹤尽然在瞬间萎缩成了一具枯瘦如材的百岁老人。他那灰暗而深陷的双眼,那皱得不成样子的皮肤,那萎缩得只有孩童般大小的身子,哪里还有半分往日叱咤风云,攻城掠地的气势。 众人不觉倒吸一口凉气。看来玉云鹤是悲哀过甚,从而走火入魔,被邪功反噬了。同时,众人都不由地暗自松了口气。若是往日的玉云鹤。只怕这里的所有人加起来也不一定斗得过他一人。如今,他因痛失爱子而走火入魔,正好可以免去所有人的一场生死大战。 玉云鹤恶毒地看了眼抱着青玄痛哭的曼雨,怒吼一声“该死的贱人,都是你害了我的玄儿!我要你给我的玄儿陪葬!” 说时迟那时快,玉云鹤的话还没说完。他的一双利爪已经探向了曼雨纤细的脖子。曼雨本就失了武艺,加上青玄的死对她的打击,哪里躲得开玉云鹤的袭击。就连站在一旁的秦济宇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抓也慌了手脚。 “去死吧!”曼雨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但闻一女子的娇喝,玉云鹤的利爪在距离曼雨的脖子一指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曼雨定睛一看,玉云鹤的左胸口被插入了一把冰寒刺骨的匕首。玉云鹤杀曼雨不成,怒火中烧,反手便拍向身后袭击他的人。 身后的女子却如一只灵巧的小鸟般一跃腾空丈许高。玉云鹤瞪着灰白的眼珠,指着那女子道“你是何人?” “我复姓赫连。单名一个鱼字!今日特来杀你报仇!”女子稳稳地站在地上,手中的长剑放在玉云鹤的脖子上。 “鱼儿!”曼雨惊叫出声。她怎么也想不到今日来杀玉云鹤的人尽然会是鱼儿。鱼儿复姓赫连,难道她与赫连山庄有联系? 玉云鹤看了看面前的鱼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可是,笑着笑着,玉云鹤的眼中尽然蓄满了泪水。 “天道果然是公平的!我一生作恶。今日终是有此报应!”玉云鹤任由泪水滑落下来。他既没有扑上去杀鱼儿,也没有反身袭击曼雨,只是挣扎着爬向早已经死去的青玄。他爬啊爬,眼看着就要摸到青玄的手腕了,却再也爬不动了。最终,作恶多端的玉云鹤不得不放开了一生都想紧紧抓住却终究什么也抓不住的双手 大战结束了,天下回归了平静,百姓们重获太平;可是在大战中失去的生命却再也回不来了。天下三分结束了,换来了大漠国一国大统的时代。 战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许多人,尤其是原来的东陵国百姓,一直都弄不明白一项英明睿智的东陵国皇帝秦济宇为何会把天下拱手让给大漠国人。有人说,他惧怕于韩润礼的雄才伟略;有人说他厌倦了权利漩涡的争斗;还有人说他被女色所迷,失了做皇帝的雄心。 不过,不论是何种原因,天下一统了,新皇帝是个好皇帝,百姓们迎来了一统天下之后的第一个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