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女配怎么绑定了攻略系统》 在梦里穿书了 春风如丝,碧空如洗,暖融融的阳光穿透云层照射在地面上,令人心旷神怡。 今天是个好天气,也是个值得庆祝的好日子。 温漾看着手机里的巨额存款,止不住落下了激动的泪水。 谁能想到,谁能懂! 一向倒霉悲催的她随便买了张小小的彩票,竟意外中了一亿大奖! 温漾被这突如其来的泼天巨富砸的不知天地为何物,她如坠云端,跟着工作人员一步一步走完兑奖的所有流程,最后去银行交完税,真真切切到手八千万。 工作人员问过她要不要给公益活动捐款,温漾果断拒绝了,她自己就是个无依无靠需要资助的孤儿,还乐善好施去当慈善家?想都别想。 温漾一整天晕晕乎乎的,一直处在一种难以言表的兴奋状态。譬如路边看见朵花就想亲上去,看见条狗就想拉着它翩翩起舞。 穷困潦倒活了十几年,头一次觉得这操蛋的世界如此美妙! 夜晚她躺在出租屋的木板床上,心想明天就换幢大别墅住住,还要…还要去ktv点几个优质男模,好好潇洒一番! 越想越高兴,越想越睡不着,真是父母在天有灵祖上积德了,温漾恨不得从被窝里爬起来砰砰磕几个响头以表感激。 她也确实这么干了,重重磕完头,脑袋又开始发昏,不知不觉便沉沉睡去。 …… “呃……嗯……” 一道雌雄莫辨的呻吟率先传入温漾耳畔。 柔软的大床上躺着一个不着寸缕的美少年。 少年手腕和脚腕被紧紧捆上了红绳动弹不得,雪白的皮肤在暖黄灯光的映衬下润泽如玉,最隐蔽的部位完完全全暴露在空气里,犹如一朵含苞欲放的郁金香。 温漾被这血脉喷张的一幕狠狠吓了一跳,转念又默默心道:“一定是我在做梦。” 这么想着,也就放宽了心。 可不同寻常的是以往她的春梦对象都是看不清脸的男人,像画面这么生动清晰的还是第一次。 而且她又不是抖s,搞什么捆绑play。 少年面露痛苦,不安分地想要背过身去,嘴巴里面塞了一团布,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低吟。 温漾决心还是先帮他解开束缚,强人所难这种事情她可不会做。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温漾的行动,她从房间出来,走廊里站了七八个邋里邋遢的猥琐男人。 为首的一个肥胖男瞧见她后,露出一口黄牙低声下气道:“药效应该发挥的差不多了,这人该让兄弟几个尝尝了吧?” 温漾有点懵逼,不自觉向后退了几步,脱口问道:“谁?” “里头那贱人。”男人扯出个坏笑回道,两只眯缝眼里满是淫邪的精光。 不是,她梦到的不是sm剧情,而是多人男同片!? 温漾顿感反胃,她最恶心死男同了,尤其是丑的这么猎奇的。 温漾一脸厌恶,摆手让他们离开。 这群人面面相觑,似乎很怕她,虽然心有不甘但踌躇片刻还是走远了。 重新回到房里,温漾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的环境是个普普通通的酒店房间。 床上的人成功换成了跪趴的姿势,他扭动着纤细的腰肢,高高翘起臀部,一副媚态横生、任君采撷的模样。 温漾心情略微复杂,感情这受众人不是自己。 她坐到床边,将少年嘴里的布团扯了出来。 药效如猛浪汹涌澎湃,裴白珠已然被冲垮击败,他理智全无,脸颊潮红,双眼蓄满水汽,本能地哀求道:“操我…求你…” 温漾想她是个女的又没长唧唧,怎么弄? 用手帮他? 据说死男同做之前还得先灌肠,脏死了,她才不想碰。 耳朵里一直传来少年发情的呻吟声,温漾心如乱麻,想解开红绳让他自己动手。 可绳子是死结,怎么解都是无用功,硬生生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勒出几道刺眼的红痕。 裴白珠下体像燃起了腾腾火焰,巨大的空虚感节节攀高,很快便充斥全身,他汗如雨下,嘴里咿咿呀呀说着各种求爱的浑话。 “好热…好难受…” “要死了…呜呜呜…狠狠干我…爸爸…” 温漾实在受不了了,一巴掌拍在他软臀上,“别叫了。” 怎么做个梦也得伺候人? 少年颤了一颤,老实了不少。 温漾像个变态俯身凑近到少年的穴口处到闻了闻,没什么异味,倒是飘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平时应该很注重清理这里。 靠,这梦为什么这么真! 来不及多想,裴白珠感受到身下温热的鼻息,像触电般又开始扭动起来。 温漾支开他粉嫩的菊褶,直截了当地捅进了一根手指,少年内壁细腻紧致,咬着温漾的手指紧紧不放,她搅动了几下,湿热的爱液汩汩流出,是最好的润滑剂。 温漾接连又插进第二根、第三根手指,随后模仿着性交的动作慢慢抠挖抽插起来。 裴白珠下意识抬高屁股努力迎合,体内的酥痒感被一寸寸抚平,可身下动作太过柔缓,根本得不到满足。 他情不自禁呻吟:“啊嗯…还要更多……” “嗯嗯…再快点…啊…” 温漾加快了速度,当她戳到内里某处软肉上,少年蓦地身体一僵,娇吟道:“啊啊嗯!不要那里…慢点…” 趁着他失神的瞬间,温漾动起了坏心思,手指每次插入时都往那处软肉上重重戳几下,她有些意外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样,相反看少年在她手下欲仙欲死还挺有成就感。 温漾有点惋惜在梦里自己为什么没长个大唧唧出来,让她也体会一下操男人是什么感觉。 裴白珠被插得花枝乱颤,淫荡的穴口发出咕叽咕叽的水声,他的脸深深埋进蓬松的枕头里,完全不去想顾及操弄他的人是谁,总之这次是无与伦比的舒爽,比以往那些男人只想粗暴的发泄好上百倍,就像被人细心侍奉着一般,让他想肆无忌惮的任性一回。 随着手指的快速律动,裴白珠爽的难以自控,他晃荡着屁股,小穴猛地喷出一大片水渍,最后白眼一翻,放声浪叫,“啊哈…要去了…老公好厉害!” 温漾抽出被淫水浸皱的手指,心里有些不可思议,男的后面怎么会流这么多水? 还没片刻停息,少年扭着身体又开始发骚了,“前面也好难受…呜呜…求爸爸了…” 温漾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她现实还是个黄花闺女呢,又想这只是个梦,管他的,放开点。 她费力将少年翻了个身,跪坐在他身侧,握住了那根耸立的肉棒开始上下撸动。 少年的阴茎和囊袋干净粉嫩,形状细长,十分秀气,手感坚挺又湿又滑。 温漾用手反复揉搓着,并不打算献身帮她泄欲,虽然说这是在梦里,但实践这方面她毫无经验,更希望有人会指引她,而不是她主动。 过了良久,裴白珠双眼迷离,阵阵爽意袭来,终于射出一泡淡白的精液。 温漾轻松不少,以为这就完事了,可少年像只喂不饱的猫儿,肉棒仍旧坚挺如初。 他哑着嗓子撒娇:“老公…多来几次…好不好…” 无法,温漾只得双手齐上。 裴珠下身前后夹击,快乐得像抵达了极乐巅峰,他仰起头浑身颤栗,嘴里的淫叫一波接着一波,爽得眼泪口水糊了一脸。 “啊哈…嗯嗯…操死我…啊…” 就这样来来回回高潮了数次,温漾手酸的都要抽筋了,少年终于放过了她瘫软在床上不省人事。 结束后温漾去卫生间洗了个手,还不忘用温热的湿毛巾给他擦干净了身体。 她无所事事,细细打量着少年的睡颜。 少年生得貌若好女,从头到脚漂亮得过分,宛如雕精心雕刻出来的艺术品,温漾想把他牢牢记在心底,但愿醒来时不会忘记,否则太亏了。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又发出震耳的响声,温漾怕吵醒床上的人,快步跑去开门。 一位身形高大、五官俊美的银发男人站立在她跟前。 温漾来不及开口询问,忽觉一道劲风袭来。 男人在她脸上干脆地落下一掌,这一掌太过猝不及防,温漾支撑不住跌倒在地,右脸嗡嗡作响,嘴里蔓延出浓浓的铁锈味。 好痛…… 为什么…… 为什么在梦里能体会到痛? 沉初棠迈开长腿直奔床边,看到床单上的一滩湿渍,漆黑的瞳仁儿阴沉沉的。 他动作粗暴,掀起被褥将昏睡的裴白珠卷了起来,背对她压低了怒意道:“谁碰的?” 温漾大脑一片空白,机械般看着他高挑笔直的背影,语调不自觉打颤,“什么…意思?” 还没等搞清楚这是什么状况,一群黑衣保镖立马冲进房间将她团团围住。 温漾捂着肿胀的脸颊,不可置信地抬头。 她被巨大的阴暗笼罩着,双腿哆嗦发软,怎么也站不起来。 “动手。” 一声随意简短的令下,换来的是温漾全身如断骨般的暴揍。 她终是承受不住,连滚带爬到了沉初棠脚边,颤颤巍巍开口:“是、是我,我不知道……别打了!” 沉初棠示意停下,他轻蹙眉头,嫌恶地避开了那只紧抓着他裤腿的脏手。 温漾一直处在一种茫然无措的状态中,思绪混乱又不安,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痛哭流涕胡乱求饶,“我该死,我该死,放过我吧!” “动了我的东西,你想我怎么放过你?” 沉初棠转头睥睨她,轻嗤一声,像是开玩笑的态度,可眼底的狠戾足够让人恐惧。 温漾这下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她像被卷进了令人窒息的漩涡之中,皮肉上的阵阵疼痛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他的一句话就有可能让她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温漾怔怔盯着男人黑沉的双眸,无法面对这个极度绝望的事实,两眼一闭栽了过去。 奇怪的是她现在身体是倒着的,脑子却异常清醒。 【恭喜宿主成功绑定穿书系统,正在检测宿主当前身份。】 一道冷冰冰的电子音在温漾脑海倏然响起。 据这个莫名出现的系统所说,她穿进了本名叫《玩物》的耽美小说里,成为了里面一个处处针对小受的恶毒炮灰。 这段剧情本该是原主找人想轮奸了小受,不料被渣攻之一赶来英雄救美,原主奸计没有得逞不说,还得罪了身份显赫的渣攻,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被丢进风月场所当了一辈子卖身女的悲惨下场。 系统简单阐述完,不等温漾作何反应,继续尽职尽责道:【宿主任务为让渣攻贱受全部爱您爱的无法自拔,达成甜宠np结局后方能回到现实,如若任务失败则会被永远留在书中。】 温漾听完这离谱至极的故事情节如遭雷劈。 她回过神倍感无语:不是,我一个女的怎么攻略耽美文主角?你确保他们会爱上女人? 系统的电子音骤然拔高:【等等…好像是不太对劲!?】 温漾心情算得上大起大落:是非常不对劲,哪有女的找男同谈恋爱的道理,你肯定是抓错人了,快放我回去。 系统没了底气,又一遍重复:【不可以,一旦成功绑定系统,宿主只有完成攻略任务才能回到现实世界。】 ? 强买强卖?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绑架吗! 温漾近乎崩溃了,想她刚中的八千万一分没花出去,平白穿到这本傻逼书里找虐,简直要恨死。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永远不会轮到她,她这下是真真切切地明白了。 系统满含愧疚:【宿主别难过,我提前为您使用了金手指,体力美貌智慧运气魅力您都可以拥有,只管放手行动就对了。】 温漾已经听不大清系统说了什么,她脑子里被消极的情绪迅速占满,整个人灵魂仿佛被抽干,逐渐没了意识。 沉初棠踢了踢少女狼狈的脸,确认她是真晕过去后,顿觉没劲,指了几个保镖将人拖走。 恶心 温漾是被冷水泼醒的,强烈的窒息感扑面而来,她先被呛得咳嗽不止,锥心刺骨的疼痛瞬间遍布全身。 水珠顺着前额的发丝滑过长长的眼睫,滴在明亮如镜的地板上,她缓缓睁开双眼,视线有些模糊不清。 沉初棠半躺在皮质沙发里,两条长腿交迭晃悠悠搭在桌上,手中夹了支烟,不紧不慢吞云吐雾着。 “是她下药想害我,之后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裴白珠缩在沉初棠怀里,头埋得低低的,消瘦的肩膀打着颤,声线哽咽又委屈,像只受了惊的兔子,好不楚楚可怜。 沉初棠朝角落里气息奄奄的女人挑了一眼,转头对怀里的裴白珠说道:“你想怎么处置那贱人?” 裴白珠暗暗咬牙切齿,自然是想让温漾死了的心都有了,这女人真是疯了,竟然……竟然会用那样下流的手段去作践他! 但到底是不敢在沉初棠面前暴露本性,他仰起脸,勾人的猫眼里溢出几滴盈盈泪珠,呜咽道:“我不知道……都怪我会信了她的话……” 少年每每露出这副柔弱无害的表情都会惹人怜惜得不行,沉初棠捏了下裴白珠细腻白嫩的脸蛋,轻声抚慰:“哭什么,你不知道那就我来。” 两人亲昵的话语声不大不小,温漾听的一清二楚,她腹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喉咙里像烧起了一团火,憋不住喷出了一口血。 沉初棠面露不悦,将没掐灭的半支细烟不偏不倚往她头上丢了过去。 裴白珠对他而言不过是个自甘下贱的玩意,空有张美丽诱人的皮囊外一无是处,这人都让他和他关系好的几个兄弟轮流睡了个遍了,当婊子立什么牌坊,在这儿哭给他看有个屁用。 可裴白珠即便再是个婊子,那在圈里也是人尽皆知仅供他们几个操弄的婊子,别人肖想一下都不配。 他动怒的原因无非两点,一是这女人太过犯贱,他的人都敢算计,二是裴白珠真他妈废物一个,竟会被个女人骗上了床,传出去他都嫌丢人! 沉初棠自知他不是个好人,也装不来那一套虚伪作派,从小就被人捧到天上去了,但凡有不长眼的给他一丁点不舒坦,他必定会抓住那人往死里整。 他哥前段时间分给他一处公司叫他学着打理,算是他成人礼提前准备的礼物之一,但他是谁,他是在京州能横着走的沉二少!吃喝玩赌倒是精通,其他一律不会。 于是他二话不说就把人家正经公司改成了金碧辉煌的夜总会,专供圈里的富家子弟们过来消遣。 他哥得知后恨铁不成钢地训斥了他一顿,最后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叫他听话点,别惹出事端。 沉初棠毫不在意,该玩还是玩。 只是新鲜劲儿过了,难免开始乏味。 几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聚在一起提出个馊主意,不如开学前办场淫趴爽个尽兴,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心痒痒的,但毕竟这是人家沉二少的地盘,需得经过他同意,作为纨绔头头的沉初棠听后,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大方地点了点头。 他对女人没兴趣,也看不上这种烂俗的趴。 现在却想到了个折磨人的好法子。 把那女人送过去不正好? 围着转他的公子哥一半多是些人面兽心满脑子开炮的浪荡子,在床上玩死过几个人在他们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只可惜女人现在半死不活的,怕是没人看得上,不过不急,再给她养上几天,过过最后的好日子,也算他破天荒的大发慈悲了一回。 听这女的叫什么温来着?在意安是个人憎狗厌的小太妹,仗着家里有点背景捧高踩低的事情没少干。 温家他不知道能有什么背景,在他眼里连蝼蚁窝都不如,点点手指就能轻易碾碎,到时候略施威压,不怕她闹,这贱女人真是嚣张到活腻歪了,哪来的胆子敢招惹他的人? 沉初棠脑子里很合时宜地冒出句恶人自有恶人磨,不禁感叹这句话简直精妙,太符合他了! 他心情悠悠好转,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指了个正要去擦地的男佣,命令道:“把那女人抱楼上去,”旋即又补了句,“再叫个医生来看看。” 男佣看了眼沉初棠张扬俊俏的笑容,只觉那表情容显然不是因为高兴才笑,充满了令人胆寒的邪性,他匆匆低下头,不敢去细看,放下了手中的工具听话照做。 温漾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登时提高了警惕,前一秒她想自己是不是死了就能回到现实去?心中刚有一丝解脱,下一秒就被无缘无故抱到了柔软的大床上,这发展太诡异了不说。 她张了张嘴,扯得半边脸又麻又疼,含糊不清地对男佣道了声:“谢谢。” 男佣没有反应,动作不算温柔地放下她后下了楼。 温漾不太在意,她现在身心俱疲,半死不活的,像跌进了一个满是浑水的染缸里怎么也爬不出来,只能束手就毙,即使相信了自己穿书的事实,在这巨大的落差之中仍是不愿接受。 她深深叹了口气,闻到床单上充满阳光的味道,心道:“算了,事已至此,想太多没用,只会让脑子疼,走一步看一步,睡一觉先。” 裴白珠注视着男佣将温漾抱起,先是错愕,随后心中一凉,他跟了沉初棠这么久,深知他的阴晴不定,可到头来连口恶气都不肯替他出么?还是嫌弃他被别人指染了,不想要他了。 裴白珠似是明白了什么,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毫不拖泥带水地从沉初棠怀里钻了出去,背对着沉初棠不肯看他。 沉初棠骨节分明的大手摸了摸裴白珠的头发,然后用力一拽,强迫他与他对视,反问道:“还给我摆起脸色了?” “我只怕你会不要我。” 裴白珠也不觉得头皮疼,顺势圈住了沉初棠的脖颈,轻轻往下一带,两人面庞贴得很近,温热的鼻息交织在一起,裴白珠凑过去想要索吻,却亲了个空。 - 温漾这几天被照顾得很好,可以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那种待遇,她身体的伤愈合差不多了,只是胳膊或腿上大片的淤青还没有褪去,看着怪瘆人的。 被扇成馒头般的侧脸也渐渐消肿,显露出一张姣好熟悉的容颜。 温漾新奇又认真地对着镜子端详起自己,发现原主和她长得其实大差不差,只是脸上的缺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现实中她上完初中就不念了,为了养活自己白天去电子厂扭螺丝,晚上在快餐店当洗碗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整个人变得死气沉沉,粗糙又木讷。 原本空洞麻木的一双圆眼现在清澈有神,唇形饱满丰润,上唇中间多了颗小巧的唇珠,干燥缺水的皮肤仿佛注了牛奶般光滑透亮。 崎岖不平的脸型也像被磨平了似的,变得流畅自然,夸张地笑起来脸颊两侧还能挤出两个小酒窝,特别的可爱讨喜。 最重要的是,她的头发好多!又柔顺又浓密!再也不用为用着劣质洗发水而导致大量脱发的问题烦恼了! 温漾满意极了,在镜子前做着各种古怪的表情,怎么都不丑,总算有了些许慰藉。 养伤的这段时间系统出现过几次,陆陆续续给她讲完了这本书的大致所有内容。 温漾一开始听系统平淡如水的电子音讲起黄暴的剧情还会面红耳赤,可越听到后面心情越沉重复杂,这本书的结局是主角受裴白珠意外死亡,成为了渣攻们心中不可磨灭的白月光。 是的,渣攻们都有光明的未来,唯独小受在阴暗的地下室里被渣攻们活活折磨死了。 虽说是他自作自受,可这算哪门子的狗屁结局! 不得不说有够变态恶心,她每回想起来就有种被人强制喂屎的反胃感。 温漾身体恢复得越好她便越发提心吊胆的,生怕沉初棠又会伺机报复她,然而她每天在这偌大的房间里除了有个照看她的男佣再见不到任何人,或许沉初棠对她不太在意,早把她遗忘了也说不定。 毕竟这是本耽美文嘛,她这样的炮灰存在感应该极其的低。 可这也只是些自我安慰的话语罢了,温漾是仍不敢太踏实的,她宛如一只待宰的羔羊,因为沉初棠这头随时会出现的恶狼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沉初棠和狐朋狗友聚餐后难得喝高了,沉家司机费力将人高马大的他扶上了车,擦了擦汗毕恭毕敬地问:“您今晚想留宿哪儿?。” “离近点的。”他含糊不清地说道。 沉初棠很少回沉家主宅,一般都是住在自己名下的几套别墅里,他此刻神情恍惚,醉眼朦胧,想赶紧找个地方洗个澡蒙头睡一觉。 温漾今晚打算偷点什么贵重东西跑路,结果绕了一圈发现大厅内空无一物,其余房间还全上着锁。 整个别墅乌漆麻黑的尤为阴森,一阵清晰的脚步声在某处走廊回荡开来,她本就做贼心虚,听到动静后不禁被吓得冷汗涔涔。 走廊的两侧房间太多,温漾抱头鼠窜,终于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自己住的那间。 她三下五除二直奔那张大床上装死,稳了稳心绪后,察觉有些许不对劲,旁边的被子怎么鼓起来了,摸着还硬硬的。 温漾大脑一片空白,快速打开了床头的小夜灯,掀开轻软的蚕丝被一看,里面躺着的竟是一个比鬼还可怕的家伙—— 沉初棠头发半干不湿,穿了件黑色睡袍仰躺在一侧,他睡姿舒展洒脱,冷白的肤色染上酡红,放松下来的眉眼消散了几分乖张与狠戾,显得格外温静。 温漾吓得差点惊叫出声,随后连忙捂住嘴。 她此时可没空欣赏他的睡颜,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跑,赶紧跑! 温漾抬腿想从沉初棠身边绕过,不料慌乱中左脚绊住了右脚,一个踉跄倒在处尴尬的位置上。 沉初棠倒吸了口凉气,眼神迷离缓缓醒来,隐隐约约看到有个人影俯在他胯中间。 他懵了片刻,心想裴白珠真他妈的骚,拒绝他一次后还整上女装勾引了? 他对前几天的事说不膈应是假,但下半身却起了反应,憋不住想纾解一发。 沉初棠不经思索直坐起身将人揽在了身下。 唇瓣相碰的那一瞬,温漾才梦中惊坐起般想把男人推开,奈何男女体型差距悬殊,她直接被沉初棠钳住了双臂。 手不能动,那就用脚,温漾用力胡乱蹬着,生怕事情会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沉初棠因为身下人的挣扎闹腾变了脸色,平常早乖乖张开腿迎接他操了,今天怎么这么难搞?他破口骂了句“给脸不要”,扼住了温漾喉咙使她动弹不得。 温漾一时间极度缺氧,本能的求生欲让她大张着嘴喘息。 沉初棠顺势得到了进攻的机会,狠狠咬上了温漾的唇瓣。 温漾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而亡了,不得已假装顺从,伸出舌头胡乱回应他。 沉初棠察觉到身下人不再反抗,便松开了桎梏。 同时他手也没闲着,隔着睡衣的布料开始揉捏起她一对浑圆的奶子。 沉初棠迷迷糊糊想裴白珠这几天是吃激素了?胖了这么多,不过手感挺不错,哪哪都是肉,软绵绵的。 待到两人很快就要坦诚相见时,温漾一咬牙,用尽最后一击,屈起膝盖直愣愣在男人精壮的腹肌上顶了一下。 沉初棠胃里顿时一阵翻滚,一股脑将今晚享用的饭菜和名酒全吐了出来。 面对一床的呕吐物和倒在呕吐物里神智不清的男人,温漾呆若木鸡。 直到一股难以言表的酸味在房间弥漫开来,她这才一边干呕一边落荒而逃跑去了浴室。 好随便的金手指 待收拾完一片狼藉后天已然大亮。 温漾打开窗户通风,清晨第一缕阳光柔和地穿进她眼中,化成淡淡圆圆的光晕。 窗上浮了层浅浅的白雾,寒风凛冽,她被吹的一激灵,缩了缩脖子。 现实中是温暖明媚的晚春,转眼间已身处冰冷残酷的深冬。 温漾现在没空悲伤,一股充沛旺盛的精力油然而生,许是昨晚经历了那惊心动魄的一遭刺激的。 她踩在光滑明亮的瓷砖地板上,走到床边弯下腰,握住了沉初棠露在外面的两只白皙脚踝,缓慢而谨慎地将他从床底拽了出来。 都被当成拖把使用了,沉初棠依然睡的很死,半点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不觉让她松了口气—— 时间回到温漾去浴室冲完澡。 房间的味道混着一丝浓郁的酒味,她恍然大悟,沉初棠该不会是喝醉了? 难怪会莫名其妙兽性大发。 她一面想置之不管,一面怕沉初棠酒醒后恼羞成怒又把她打个半死。 犹豫再三,决定还是得补救一下灾难现场。 卫生间里洗衣机烘干机一应俱全,清理起脏了的床单倒还方便。 比较难处理的是罪魁祸首—— 沉初棠四仰八叉倒在床沿边缘,离那滩呕吐物远远的,他还是跪着吐的,身上干干净净,不用擦拭。 她刚小心翼翼捏起床单的一角,没想到沉初棠这货压根没闭眼,一撇头,瞧见她后噌地站起来,哑着嗓子吼道:“贱婊子,还敢回来!”那架势那眼神分明要杀人! 她大惊失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沉初棠脚边的床单一抽。 只听“咚”一声,沉初棠没站稳从床上摔了下去。 他捂着后脑勺竭力想弓起脊背,却疼得只能左右打滚,最后滚到了床底一动不动,大概是晕了过去。 ……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温漾打算把沉初棠重新放到床上,营造出一种昨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平和假象。 男人肩宽腿长,身材比例可以说优越到无可挑剔,对比起来她的身高大概只能到他的胸口处,很明显这是一项体力活。 温漾架起沉初棠的臂膀往起一抬,暗道一声这人好轻!一身紧实利落的肌肉像是充气鼓起来的。 这不应该,太不符合常理了。 正当她正百思不得其解时,系统跳出来解释:【您每和一位男主有过亲密接触都会加倍获取他们的一项优点,有过多次亲密接触会一直迭加,但有效期是随机的,最短一个小时,最长为永久,沉初棠的优点是体力。】 系统说完立即又消失无踪了。 我擦?这是什么骚操作? 温漾心想她真像只采补人精气的女妖怪。 但她吐槽归吐槽,内心却充满了好奇,想试试自己现在有多大力气,趁沉初棠还在昏睡中,她先轻而易举地给他来了个公主抱,然后来回踱了几步,嘿!别说还挺好玩!跟老母亲抱幼崽似的! 哈哈哈哈哈! 她被这个想法逗乐了,得意忘形地又换了个姿势,直接把沉初棠抗在了肩上,奈何沉初棠过高,双脚还沾在地上。 温漾不敢玩太过,半松开沉初棠要把他放床上时,丝毫没注意到男人已经悠悠转醒了。 “放开我。” 一声低沉却不掩蓬勃怒意的男声在她耳畔响起。 温漾身躯一震,略带尴尬地僵硬转头,朝脸色铁青的沉初棠讪讪一笑,“呃……早?” 她内心慌的一批,不由又重新抱紧了沉初棠,生怕他会跌个屁股蹲。 “放开我!” 沉初棠感受到温漾的动作后气得快要爆炸,他现在头痛欲裂,脑子一片混沌,仿佛能听到太阳穴跳动的突突声。 温漾深知这个时候要是听沉初棠的话那她就是个傻子。 渣攻们的家族势力在这本书里可谓是只手遮天,她无论如何都得罪不起。 温漾双臂死死圈住他的窄腰,厚着脸皮道:“不放,除非你发誓我放你下来后你不会报复我!” 沉初棠第一次受人威胁,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无能为力,缠在他腰上的两条纤细手臂宛如坚韧难缠的藤蔓,他竟被牢牢勒住挣脱不开。 沉初棠一张脸阴沉可怖,眼神犹如刀子般愤愤地瞪着温漾,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与憎恶直冲心底。 两人僵持了半天,抛开这荒谬反差的姿势,看起来还挺美好暧昧,他被逼无奈,想不通一个女的怎么会有如此野蛮的力量,咬着牙一字一字道:“我发誓。” 温漾:“我不信。” 沉初棠:“?” 温漾:“你说如果你出尔反尔你就是条傻狗。” 沉初棠:“…如果我出尔反尔我就是狗。” 温漾此刻也是又急又怕,忽略了沉初棠说少了两个字,手指捏住他肋下的皮肉一拧,再次提出条件,“还有必须放我回温家去,要不然我揍死你会很容易。” 沉初棠吃痛,清醒不少,在心中怒极反笑,笑温漾傻的过分天真,明面上答应了下来。 温漾回原主家坐的是沉初棠的车,不过肯定不是由沉初棠送的,这货给她塞车里便离开了。 温漾没反抗原因有两个,第一是她能凭着记忆知道原主家的住址却不知道去的路该怎么走,第二是她没钱打车,免费的司机不蹭白不蹭。 原主的家庭背景书中描述寥寥无几,只讲过原主在得罪沉初棠后父母毅然决然要与她断绝关系,选择明哲保身,但最后还是被报复心极重的沉初棠摧毁得家破人亡。 由此可见原主父母对原主的态度冷淡到了极点,温漾对此并不在意,她现在身无分文,只穿了件男佣给她的男式睡衣外再无任何遮盖,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回温家寻求庇护。 车一路平稳地驶向繁华的市中心,车窗两旁不断闪过高耸云霄的建筑物和苍翠长青的松柏树。 温漾心慌慌地按了按屁股下的真皮座椅,掌心染上几分温度,她总觉得自己不是在坐高级汽车,而且像在坐过山车,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出现一个令人恐惧尖叫的颠倒回环。 她不免犯贱地想:“沉初棠应该再多整整我出出气,起码这样才能让我完全放心。” 事实证明她想对了,车没有开去温家所处的地段,停在幢富丽堂皇的大楼前。 温漾眼见情况不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想跑,奈何她找不到跑车门把手在哪里,手足无措时,几个粗壮的大汉率先打开车门将她扯了出来。 温漾反抗,惊觉她的力气消失了! 壮汉们生拉硬拽直接带她去了最高的顶层。 厅内灯光璀璨,极尽奢华,样貌端正的年轻男女们赤裸相对,仿佛退化成了最原始的人类,欲望打破了道德的枷锁,劲爆的音乐夹杂着男女欢愉的呻吟环绕耳边,这里简直是场大型的性爱宴会,与华丽高贵的大楼表面形成鲜明对比。 温漾三观被震了个粉碎,各种荒淫无度的性交游戏冲击得她眼花耳鸣,她被壮汉们粗鲁地推到间包厢内,脚步趔趄了几下站稳,视线直直锁定在面前的一片阴影下。 即使在昏暗的环境内也掩盖不了沉初棠傲岸不群的气场。 他旁边坐着几个富贵打扮的公子哥皆被衬托得黯淡无光。 公子哥们一脸迷惑,纷纷猜想这突然闯进来的女人有何目的。 “送你们的,随便玩儿。”沉初棠漫不经心做出回答。 回应他的是一阵夸张的唏嘘声,公子哥们不怀好意地从头到脚打量了温漾一番,眼神宛如在看菜板上的一条鱼。 女孩身材虽不够火辣,但脸蛋长得也算甜美干净,缩头缩尾的样子还挺乖巧。 肥肉吃多了,当个开胃小菜也不赖。 其中一个瞄到温漾惨白的脸,半开玩笑道:“逼良为娼这种事哥几个可干不出来啊。” 沉初棠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朝那人冷冷扫了一眼,“她不情愿就塞点药,你装什么狗屁。” 他说罢欲走,温漾强迫使自己恢复镇定,她站直了背,突兀大喊道:“我是活不了了,拉着你们一块儿陪葬也好啊!” 听到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沉初棠顿住,面上的不屑更加显露,想看看这死女人又要耍什么花招。莫非是塞了个手榴弹不成? 温漾攥紧了拳,干脆一鼓作气脱去了睡衣,上半身只剩下件乳白色的吊带胸罩。 她语气换成了破罐破摔的平静:“不怕我有艾滋病的,赶紧来上我。” 一句话比手榴弹的威力还猛,所有人面色一惧,沉初棠更是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温漾步步紧逼对着他质问道:“昨晚你和我发生了什么,还记得吗?” 沉初棠怔住,一低头就能看到女孩乳房间的夹缝凹处,还有锁骨上的青紫痕迹。 沉初棠的酒量很不好,这是他唯一承认的缺点,昨晚他只记得自己洗完澡便安分守己地睡下了,再之后的记忆好似无数模糊不清的碎片,怎么也拼接不起来,而且他越往下想后脑勺就越他妈的隐隐作痛! 他平时对女人没兴趣更没欲望,可又不是那方面不行了,还有今天早上发生的一切…… 好,好,是他低估了这贱女人的卑鄙无耻,才给了她趁人之危的机会! 沉初棠回味过来,双唇抿成一线,极力压抑着胸腔里磅礴的怒火,如果不是忌惮温漾今天早上的所作所为,他此时此刻恨不得将温漾撕碎再请个法师将她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沉初棠敢怒不敢言的嘴脸惹得温漾心里有种肆意的快感,这是她唯一想到的办法了,至于会有什么后果,她懒得去计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绝不会,也绝不能,让这些衣冠禽兽的烂货来践踏她! 温漾假意好心,实则火上浇油对沉初棠补了一刀:“先去医院做个阻断治疗吧。” 沉初棠额上青筋迸起,胸脯剧烈起伏着,终是忍无可忍,转身扫臂将桌上满满的昂贵酒水砸了个稀巴烂。 绝对不会放过你h 沉家小少爷疑似染上性病这件事很快惊动了整个沉家上下。 空旷清静的私立医院里,温漾和沉初棠一并被带去做抽血检验,几小时后身穿白大褂的女医生宣布了结果:“沉少爷和这位小姐hiv抗体检测均为阴性,请放心。” 她面容严肃对温漾教育道:“以后别再拿疾病找借口,不仅浪费医疗资源和人力精力,还弄的人心惶惶,是个不太明智的办法。” 抽血的针眼现在还冒着阵阵酸麻,温漾语气听起来满含愧疚,“抱歉。” “不用自责,是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做的不对,温小姐,让你受怕了。” 安慰她的便是沉初棠的哥哥沉庭兰。 男人态度谦和大方,身穿了件黑色的骆马绒大衣,气质出尘,挺秀的鼻唇和沉初棠颇为相像,不一样的是那双眼睛,比起沉初棠狭长上扬包含攻击性的眼型,他的眼尾是微微下垂的,如潺潺春水般流露出几分温润儒雅之色。 但温漾明白他绝非是什么亲切之辈。 书中详细介绍过渣攻们的家庭背景,其中之一的沉家自古至今是有名的书香门第,家族世代人才辈出,横跨政商两界,地位可谓举足轻重。 沉老爷子从政兼京洲一代大儒,沉父独自打拼开辟了从商之路,掌管着整个京洲的运输产业,在其他方面也多有涉足。早些年前手握大权的沉父不幸意外离世,家中亲人仅剩年迈的沉老爷子与幼弟,作为长子兼继承人的沉庭兰自然而然挑起大梁,尽管他当时也才二十二岁,可还是排除万难把庞大复杂的家族产业管制的井井有条,不得不让人叹服叫绝,五年光阴似箭,沉庭兰一路扶摇直上,牢牢让沉家成为京州不可撼动的四大家族之一,因而可知此人的城府极其的深不可测。 温漾如同一个即将接受审判的罪犯,沉默地随着沉庭兰等一行人出了医院。 温度零下的深夜里她身形单薄,止不住打着寒噤,长发随着寂寂冷风摇摆飞舞,四肢全被冻得麻木僵硬,脸上更无一丝血色。 沉庭兰命助理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温漾肩上,又递给了她一个牛皮纸袋。 他姿态优雅得体立在车前,温和出声:“事情来龙去脉我已得知了个大概,你先回家吧。” 沉初棠在车里愤愤地摇下车窗,露出个脑袋,对着他不可置信道:“哥,她就是个恶心透顶的贱女人!你——” 别管我。 “初棠,”沉庭兰装作无奈,轻声打断了他,“这样没教养的话不许再说。” 沉初棠不情不愿闭上了嘴,在沉庭兰面前嚣张气焰无影无踪,乖顺得宛如鹌鹑,但也仅乖顺了一秒钟不到,他扭头朝温漾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绝对不会放过你。” 距离有点远,温漾看不清沉初棠说的什么,但光看他凶神恶煞的表情,显然也能猜到大致意思。 平心而论不害怕是假的,她眨了眨眼,努力让面上没有流露出丝毫畏惧,转身就走,走过一个拐角她开始迈步大跑,跑着跑着又开始狂奔,直到累的精疲力尽躲在了间公共厕所内。 温漾手撑在洗手台前大喘着气调整完呼吸,翻开牛皮纸袋,里面赫然装着的是原主的物品——一部最新款手机,一个可爱精美的小皮包,小皮包里有原主的身份证和两张百元钞票。 温漾用脸部解锁打开了手机,算的上失踪的这几天消息通知栏干干净净,连个未接电话都没有,她无暇想这些有的没的,率先查看手机里有多少存款,结果大失所望,还没有包里的现金多。 她又点开微信,微信余额为四块二毛八,消息界面上除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群聊以外再没有和其他人的单独聊天框。 联系人里仅有三个,温漾按备注给原主父母打去了电话,想告诉他们自己待会儿要回家,无一例外都被拉黑了。 …… 她不死心,烦躁地给备注是“脑残妹妹”的人打了过去,想必也是关系不好的亲人,这回嘟嘟声响了几下,对方很快便接通了。 还没想好如何开口,清脆的女声隔着屏幕发出尖锐爆鸣:“你想作死就别连累我们一家!爸爸妈妈说了要和你断绝关系,都是你活该,别来烦我,滚!!” 温漾感觉自己再多听一秒耳蜗就要炸了,很识趣地按下了挂断。 原主这是有多惹人嫌? 即使她再乐观这下也真一点办法都没了,现实好歹还有个小出租屋可以栖身,到这里摇身一变成了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负面情绪一旦产生就犹如爆发的洪水湍急直下,想收都收不住,温漾慢吞吞蹲下身,将头埋在膝盖上,忽地鼻头一酸,豆大的泪滴顷刻啪嗒啪嗒砸向地面。 她这一晚躲在公厕里过的极其难受,要不没睡一会儿就冻醒了,要不睡着了做的全是沉初棠要把她大卸八块的噩梦自动吓醒。 - 京洲是个发达繁荣的国际都市,温漾手上的两百块钱在吃完一笼价值五十元的小笼包后几乎成为了杯水车薪,连打车到温家的钱都不够,她不得不去到大商场里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兼职,当然她这副落魄又不得体的模样免不了会遭到许多白眼。 温漾自小就习惯了这种狗眼看人低的眼神,谈不上有多难堪。 最后还是一个甜品店的老板姐姐看她可怜,给了她一个扮成玩偶发传单的机会,她感激涕零,欣然接受。 玩偶服是一只卡其色小狗,也是甜品店的一个原创ip角色,毛茸茸胖乎乎的非常可爱,而且还很暖和,温漾在商场里到处乱逛,所到之处有不少人来找她合影,发出去的传单也不少,还挺轻松。 温漾走到一家高调奢华的首饰店门口,不知不觉被外头展示出来的宝石模型吸引住了目光,这时一个胖小孩儿满脸兴奋地抖着一身肉骤然从她侧边扑来,她来不及闪躲,直接被撞倒在地眼冒金星,小孩儿神色慌张又害怕,迟疑片刻,飞快地逃走了。 沉初棠这几天憋了一肚子邪火,去找裴白珠发泄,结果这人蹬鼻子上脸,躲在他好兄弟那里不肯去见他,他拉下脸问他想要什么?裴白珠随口说句想要手表,他这就屈尊降贵带他来店里亲自挑选。 店员恭敬有礼地将他们引介到专卖手表的柜台,依次介绍着玻璃柜里各式各样的名表。 “两位来的正巧,这几只都是今天新上的。” 裴白珠一眼相中了最中间那只精致夺目的银制链条款,光看表盘周围镶嵌的一圈钻石就知道价值不菲,他很自然地伸出手搁在软垫上,让店员帮忙试戴。 俗话说手是人的第二张脸,裴白珠的手也相当的美丽动人,手指窄长纤细,指甲圆润干净,指关节还透着淡淡的珊瑚粉,薄薄的白净肌肤下血管筋络清晰可见,手表一带,表盘上的钻石登时便被比得暗淡了下去。 店员更是看痴了似的,竟是连平常那套夸赞的漂亮话都忘记说了。 “不错,就这只了。” 沉初棠干脆利落地付了款,他一向大方,或者说根本不在意,这些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打发给小猫小狗正正好。 两人结伴刚出店门,迎面遇到一个变异物种——与其说什么变异物种,不如说是只脑袋和身体长反了的大傻狗。 温漾废了好大力气重新扑腾着站起身,眼前一片漆黑,她第一反应想千万别是摔失明了。 急忙笨拙地将头套摘下,眼前瞬间又恢复一片光明。 她松气的同时又赶紧低头检查了一遍玩偶服,万幸玩偶服没有损坏和弄脏。 “哟?”沉初棠乐了,瞧温漾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栗色长发滑稽的出现在他跟前,确实和大傻狗一模一样。 温漾听到这一声不怀好意的轻笑,抬眼的一刹转身就跑。 沉初棠抓住了机会便不可能会放手,他先叫脸色难看的裴白珠回去洗干净等他,随后带着胜利者姿态和充满恶意的微笑,肆意昂扬地大喊说了句:“抓小偷。” 巡警立马严阵以待跑到这边,替沉初棠制服住了大败而逃的温漾。 …… 事情闹到了警察局,温漾百口莫辩有苦难言,沉初棠找了个牵强的理由说她在首饰店门口停滞不前的行为就是有偷东西的嫌疑,并且她身上昂贵的西服手机和包包与她的形象完全不匹配,说不定也全是偷来的。 没人敢不顺从沉家这位最受宠的二少爷,显然警察也是,在即将要被认定为偷窃罪时,温漾像是认命般,自暴自弃道:“我随便你处置。” 沉初棠极为满意这个答案,潇洒地抬了抬手,“我不和女人计较,你们也不用追究了。” 所有人放下心里负担,连吹带捧沉二少真是太有君子风度了! 绕了一圈又回到这栋犹如牢笼的空荡别墅,温漾内心竟没有一丝起伏,甚至还觉得她这自投罗网的运气有点儿好笑。 随便沉初棠要杀要剐,她无所谓,认命了。 系统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提醒道:【宿主,别忘记你的任务,再不行动就要重蹈原主结局了。】 “我去你的给我滚,要不是你我早吃香喝辣了!被你这样支配的活着有意思没,那傻货都要把我折磨死了,要你妈怎么行动?啊?舔个贱脸去对他讨好求饶?劝你想都别想!” 系统的电子音堪比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温漾霎时间气涌上头,崩溃的情绪如波涛海浪凶猛地从心底倾泻而出,如果脑子里的系统是实物的话,她保不齐现在就能把它掐死。 系统卡壳了半天,大概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叛逆的宿主,还没想好怎么对付,但也绝不妥协:【已强制改变剧情,要求宿主必须执行。】 行你妹! 沉初棠不见了踪影,估计是去找人来收拾她了。 温漾坦坦荡荡走进了之前的房间内,闲适地洗了个澡,又大喇喇躺在了那张熟悉的大床上,她想临死前起码得体面点,享受一下最后的清净时光。 就在她快要睡着之际,房门发出爆炸般的震响,她大惊,一骨碌爬起身想钻床底下去。 沉初棠双手抱臂斜睨着温漾,心想这贱女人死到临头还有闲心睡觉,不是在挑衅他还能是什么?她是对自己多有自信才会认为自己本领大得可以一而再地从虎口逃生。 能将他惹到这种地步的,从没什么好下场。 “当成你家了?” 温漾没有理会沉初棠的揶揄,对自己下意识想钻床底的行为感到十分不齿和尴尬,她匆忙整理好情绪,义无反顾径直打开房门准备迎接自己的“下线结局”,还颇有些英勇就义之范,结果刚扭动门把手,门把手居然很脆弱的掉地上了。 温漾:什么破质量呢我请问? 不仅如此,她回头看到沉初棠盛气凌人的面庞不知道为什么很违和地出现了一种近乎迷惘的表情,脸颊两侧还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 沉初棠心脏砰砰狂跳不止,浑身的血液像是沸腾开了,尤其那处,更是雄赳赳气昂昂地扬起了头,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太不自然,他猛然回神,一下子想到了桌子上的那杯水——裴白珠同他睡觉次次都会晕过去,次次他都不尽兴,只好靠药物支撑,而裴白珠又是个娇气的,嫌药苦,他马不停蹄花大价换成了无色无味的,那药莫不是就混在了水里,还被他一时口渴误喝了。 他僵硬地想破门而出,却发现门打不开,他和这贱女人关在一起了。 沉初棠惯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尽管他恶心她,讨厌她,没上过女人,但蒙上头也能将就一用。 温漾刚察觉到沉初棠的不对劲,就被他大力推到床上,大脑短暂懵了一瞬,她挣扎着想要逃避,却为时已晚。 沉初棠如同契子般将她死死钉住,想用枕头闷死她! 死亡来的太措手不及,温漾发现她只会嘴上说的好听,内心对死亡依然是恐惧害怕的,她没憋住大哭了起来,哭她的命怎么能这么惨! “吵死了,上次在包厢里不是挺厚颜无耻说我把你睡了,这次搞什么贞洁烈女那套?” 温漾停下了哭闹,掀开枕头往下一看,发觉她和沉初棠这次是真坦诚相见了。 形式陡然反转,她脸上不自觉地烧了起来,怒吼道:“我瞎说的,你的脏吊也配碰我?!” “我脏?我上你是给你脸!” 沉初棠额头眉梢全是隐忍的汗水,他双目凝视着温漾,漆黑的瞳孔里像燃起两簇火苗,要把人烤化了似的。 女孩圆圆的眼睛里湿漉漉的冒着水汽,神情又羞又恼,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赤裸柔嫩的躯体完整的呈现在他身下,好像怎么揉捏搓扁都可以,他心头出现一种奇异的前所未有的感觉,这就是女人么? 第一次要和女人做爱,他有些手足无措,也变得极度兴奋。 温漾已经咸鱼躺了,做就做吧,总比死了强,贞洁和底线这两种东西她想通后全不在意了,反抗不了不如好好享受,况且沉初棠的脸和身材无一不是顶配,她不算亏。 温漾放平了心态,却没料到沉初棠不按套路出牌,前戏都没做就直接掰开她的腿,一个猛刺快要将她屁股狠狠捅坏。 “啊!” 她疼的惊呼出声,沉初棠吓得立马抽身。 温漾皱眉夹紧双腿,责备道:“你不会吗?位置都能找错。” “比你会。”沉初棠被温漾这么一说面上带了些温恼,心想他不喜欢女人,自然就光想解决燃眉之急,不做别的亲密动作,却不知道女人的屁股会这么生涩,害得他差点缴械投降。 温漾看了看沉初棠的八块腹肌,视线往下游走,停在那根直立的性器上,说实话还挺…挺迷人,柱体盘踞着错综交织的筋脉,显得尤为霸道,大小也很傲人,是干净的深红色。 她吞了口口水,不想承认的是,她也有点感觉了。 “前戏你懂吗?就是要把我那里搞…搞湿才可以…”温漾忍着屁股痛,说话声音越来越细若蚊蝇,到底是个女孩子,这种事情上难免脸皮薄。 “不用你教我。” 沉初棠双手敷衍了事般在温漾纤细的腰间自上抚摸游走着,最后覆在温漾浑圆饱满的胸脯上重重揉捏了几下,他不禁在心里感叹一句好软,和男人的坚挺紧绷的触感一点都不一样,像是嫩弹的牛奶冻,有些令他爱不释手,想咬一口,大脑有了想法也自然做出了行动,他嘴巴含住了温漾的乳头,伸出舌头不由自主舔吸起那颗小巧可爱的乳尖。 温漾被吸的有些受不了,心理不自在的同时一股酥酥麻麻的电流感扩散至全身,难受的她连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小穴内也透着空虚的痒意,继而想要更多。 沉初棠憋的实在难受,顺着温漾充满肉感的大腿内侧摸了摸她的屁股缝,还是不够湿润,他耐心耗尽开始焦急起来,手刚要插进后庭里扩张,就被温漾一把挡住了。 温漾心道:“这傻逼男同都操女人了怎么还要往屁眼上搞!” 她瞪了沉初棠一眼,看清他不解的神色,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真不会啊。 温漾虽然对这方面没什么经验,但也自慰过几次,她犹犹豫豫抓着沉初棠的手按在了自己肉缝里的小豆豆上,告诉他这儿才是对的地方,又教他怎样揉摸才能让小穴激发出更多的淫水。 “嗯……像这样……慢慢来……” 沉初棠第一次见女孩最私密的部位,大脑短促空白了几秒后,直观感受像是发现了最奇妙的宝藏一般惊讶不已,肥美红润的两瓣阴唇温暖地包着他的手指,撑开就能看到一个狭小的洞,洞口里流着亮晶晶的水渍,他抖着手好奇的伸进去搅动了几下,这一举动使温漾眼中染上浓浓的情欲,下意识咬唇发出一阵暧昧的呻吟,“唔……啊……” 沉初棠变得更加急不可耐,分开温漾双腿挂在自己劲瘦的腰间上,硕大的龟头抵住了窄小的洞口,他极力克制地问道:“可以了么?” 温漾有些难为情的点点头,下一秒破处的痛楚如同点燃的鞭炮噼里啪啦直直的从筋到骨贯穿全身。 小穴里流出艳丽的血深深印在白色床单上,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沉初棠看到后抽插的动作不仅没有停下反而愈加凶猛。 好紧好爽,舒服的他想把她活活操死在床上。 小小的一个洞居然能包含住这么壮硕的一根鸡巴,好神奇。 面对沉初棠的强势进攻温漾感觉自己快要被撞的散架了,根本没有像av女优表现的那么舒服,只有无边无尽的痛苦。 “疼……慢点……啊……” 她承受不住,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胡乱用指甲挠着沉初棠的宽厚的脊背,见没什么效果,抬头又用力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沉初棠理智被召回一点,俯身舔了舔温漾眼角淌下的泪。 交合处每抽插一下都会发出黏腻得如同糖浆的啵唧声,他听的起劲,动作难得慢了几分,但每次的捣入依旧又重又深,他只会顾及自己爽不爽,完全没有考虑身下娇弱的女孩。 温漾小腹以下疼的快要裂开,从胡言乱语的大骂转变为支离破碎的哭喊也没能唤醒沉初棠的体恤,她脸色苍白双眼无神,整个人犹如破布娃娃供他随便操弄。 肿胀不堪的小穴里媚肉层层迭迭吸允着沉初棠的性器,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沉初棠嘴角发出满足性感的低喘,在药物的控制下正是兴头上,他像只永不停歇不知疲倦的烈马,死压着温漾在她柔软的身体上肆意驰骋。 夕阳落幕,夜色染上房间,沉初棠颤着腰杆,阴茎捅进温漾子宫内浇灌了好几发浓稠滚烫的精液才肯堪堪作罢。 温漾头晕目眩,冷汗涔涔,想阻止也没有力气,她全身被翻过来倒过去折腾了个遍,这场体验说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也不为过,更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决定。 ————— 国庆快乐!大长章奉上,我也想写甜甜的肉但一开始有点不符合人设,不要忘记女主的金手指呀 直男爷爷 沉初棠完事后精气神十足,本打算一走了之,奈何门坏了,出不去,他手机还落在外面,也没办法。 这是一个难得清净的夜晚,令他倍感无趣,他背靠床头瞥了眼旁边平躺着的温漾,夜色里依稀可见她睁着双眼,竟是醒着的。 沉初棠存了一番想羞辱她的心思,讥笑出声:“别以为咱俩睡了就可以一笔勾销。” “但看在你是我操过的第一个女人,我可以网开一面留你一条出路。” 他装样子思索了一会,继续道:“不如送你去做任人骑的婊子鸡,怎么样?” “你放心,我让你当个头牌也不难。” “挺适合你的。” 沉初棠自顾自一句接着一句,温漾始终保持着沉默,连睫毛都未曾颤动一下。 见温漾一声不吭的,沉初棠有些意外,心想她一开始不是还怕的会对着他下跪痛哭求饶,怎么现在走投无路了倒没什么反应,他懒得去细究,只认为她是屈服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情皆是极佳的状态,“你也很期待是不是?” 温漾这时坐起身凑近他,明明面无表情,却大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你有没有记得我说过什么?” “什么?”沉初棠显然没理解她这句牛头不对马嘴的反问,温漾拳头捏的咯嘣作响,毫不留情地在他脸上重重来了一击,给他做出了答案。 “我打死你会很容易。” 沉初棠没设防备,一拳打得他眼花缭乱,趁着他发蒙的间隙,温漾在他另一边脸上又是一拳。 这两拳可谓用了十足的力气,沉初棠一张俊脸火辣辣的很快便浮肿了起来,他抹了把嘴角渗出的血迹,怒不可遏,扯住温漾的发尾就想打回去。 温漾自然没给他还手的机会,眼疾手快地抄起床头柜上的空花瓶朝他头上猛砸,白釉瓶身不堪负重,砸了没几下便四分五裂碎成了渣,沉初棠额前霎时鲜血淋漓,血流不断滴落在纯白的枕头上,宛若朵朵猩红艳丽的花儿。 在沉初棠的身心双重摧残下,莫大的憎恨如风暴在温漾心里横冲直撞,她现在满脑子都在叫嚣着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横竖都逃不开了,她一个人又没什么后顾之忧,拉着这个人渣垫背又何妨。 去他妈的权和势,去他妈的公道王法,这世界上所有的恶人,都是被怂人惯出来的!她这叫为民除害,不是犯罪,是坦坦荡荡的正义之举! 温漾将乱七八糟的一切统统抛之脑后,终是坚定了与沉初棠鱼死网破的决心。 沉初棠面容扭曲弓着身子,银发被血液染红个大半,额前的疼痛让他狂躁不已,他需得咬紧牙关才能迫使自己不发出痛苦虚弱的呻吟声,可以说之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惨不忍睹。 温漾低眸冷冷俯视着他,顿觉一阵爽快。 窗外皎洁的月光在温漾不着寸缕的肌肤上渡了层柔和的色彩,她神情却格外苍白坚毅,唯有一对琥珀色的瞳仁透着惊人的光亮。 沉初棠大脑晕眩的厉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感受到温漾凌厉的目光,有一瞬间莫名产生一种她仿佛是不容侵犯的圣女,专门从天而降制裁他这恶徒的错觉。 他原以为对付她这种货色是件易如反掌的小事,故而想像猫捉老鼠那般当个乐子玩,却不曾想老鼠急了会咬人,反而是自己沦入到这么个荒唐难堪的处境。 难道他金贵的一条命真要落在这样一个低贱的女人手里? 毕竟是生平第一次动了杀人的念头,温漾多少有点心慌无措,她环顾四周没发现什么趁手的作案工具,便试图一鼓作气掐死沉初棠。 直到弯下脊背,伸出手的那一刻,沉初棠似乎料到了她的意图,先发制人握住她细软的手腕,凭着心中极强的不甘同她撕扯在一起,然后齐齐滚下了床。 沉初棠头顶着个血窟窿,但四肢任有余力,他罩在温漾身上,一只手紧紧钳住她的下巴,戾声嘶吼道:“你他妈有种真弄死我啊?” 温漾倒也不慌,她此刻的力气是沉初棠的双倍,晾他再折腾,也只能犹如一头被斩断了利爪的困兽。 乖乖束手就擒吧。 她在沉初棠肿胀的脸上又留下一记响亮的耳光,摆脱了他的控制。 沉初棠被扇到一边半晕不晕,败的一塌涂地。 温漾缓了一会,到角落拖着一张结实的木椅朝沉初棠一步一步走去,伴随着尖利刺耳的摩擦声戛然而止,她淡漠道:“行,如你所愿。” 另一间房内,裴白珠规规矩矩躺在床上,从白天等到黑夜都没能等来沉初棠。 他心中不免开始胡思乱想,想的不由全是温漾那个疯女人,回味起今天那疯女人面对沉初棠惊慌害怕的神色,估摸她也难逃沉初棠的魔爪。 裴白珠抬起胳膊仔细打量着手腕上的那只高奢表,心情由愤恨转换成了得意。 他就知道,沉初棠还是在乎他的,睡了他那么多次,怎么可能忽然对女人感兴趣,他当真是脑子气糊涂了。 但他又矛盾地抱着几分侥幸,希望沉初棠今晚不会来。 说到底要同这些金贵的少爷公子们上床,他就必须得像只没有底线的牲畜一样摇尾乞怜,无论他们对他作出怎样羞辱玩弄甚至近乎虐待的行为,他都得谄媚着一并承受,这无疑很残忍,他有时也会有心无力吃不消。 当然他通过摒弃了自尊,麻痹了自我所带来的是庞大的欲望正以最凶猛的速度被填满,就当他是自堕自贱,他也绝不后悔。 床头的暖灯斜斜照在表盘上,环绕的钻石闪耀出熠熠生辉的光芒。 裴白珠被晃得眯了眯眼,神情也有些飘飘然,恍惚中听到一声闷响,许是房间隔音太好,声音听起来很平淡,他猜想应当是哪个粗心的佣人不小心碰倒了什么东西。 但下一秒,又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钻入了他的耳道。 这动静可谓比之前平淡的闷响激烈的太多。 难道是沉初棠在楼下正教训那个不长眼的佣人? 那他就更得乖顺安静的在这里等着沉初棠了,可不能撞枪口上。 裴白珠等啊等,渐渐支撑不住睡着了,之后自然也没有听见门外兵荒马乱的脚步声和救护车急促的鸣笛声。 _ 熟悉的私人医院里,沉初棠经过一夜的救治,头被纱布裹得像个木乃伊被推去了私人病房。 沉庭兰因公事暂且脱不开身,得知新年将至出了这档子事,也很是头疼心惊,如果贸贸然传到对小孙子溺爱有加的沉老爷子那边,恐怕会闹的所有人都不好交代,所以先低调的派了一名专业律师与这个胆大包天的罪魁祸首进行交接。 医院过道,接手此事后做足准备的律师注视着蓬头跣足的女孩儿,面上无甚波澜,开门见山道:“沉小少爷颅脑外伤造成中度脑震荡,右肱骨处二级骨折,这些都是你一个人所致的?” “是我。”温漾坐在长椅上,低着头,供认不讳。 律师动了动嘴角,诧异之余任维持着公事公办的作风,“医生告诉我,如果不是他在危机关头用手臂挡住了那致命一击,现在活没活着可就难说了。” “故意伤害和杀人未遂,这其中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 温漾表面坦然实则坐立难安,私密部位一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粘稠的精液还从中流了出来附在腿间,恶心无比。 她之前是想拿椅子把沉初棠的头砸个稀碎,却在极端情绪的驱使下忽略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她下半身像被巨型卡车碾了一遍疼的根本没办法快速行动,这才给了沉初棠阻挡的时机。 仅仅断了条胳膊,太可惜了。 见温漾不吭声,态度没有一丝的悔过恐惧之意,律师俨乎其然道:“换句话说,就算你是个女孩子,沉家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随便他要杀要剐。” 温漾强忍不适应付道,律师语塞,觉着她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冒昧问一句,你是否具有心理或精神方面的疾病问题?” “你骂谁神经病,是沉初棠这个人渣活该,只恨我没能打死——”温漾这次倒回的利落,颤音中带着昭然若揭的仇恨,这人又不会站在她这边,和他争论没什么用,只是话未说完,突然有人在她肩上狠抽了一棍。 她吃痛,抬眼看到一位道貌不凡、威严庄重,约莫七十多岁的老人。 “放肆!”老人手持着一根同他身量一样苍拔挺直的筇竹杖,重重地往地上敲了敲,精明有神的一双眼在对上温漾的目光后却微微怔住了。 律师后背一紧,僵硬地朝老人走近两步,卑躬屈膝问候道:“老…老爷。” 沉老爷不露痕迹地回过神,周身冒着一股子让人心生敬畏的气势,中气十足道:“你回去问问沉庭兰,觉得我是人老无用了还是别的,平常小事我装聋作哑不愿去管,如今我宝贝孙子半条命都快没了竟还想对我隐瞒着,沉家当真换成他作主了不成?!” “…是…是。” 律师弯着腰退了出去。 沉老爷转而审视起了一旁坐着的温漾,女孩瞧着年岁不大,身形消瘦孱弱,脸色惨淡如霜,举手投足间尽显粗鄙无礼,还敢固执的与他对视。 但她明亮剔透的眼眸里仿佛蕴藏着一把锋芒毕露的剑,将他胸膛刺了个贯穿,怒气瞬间散去了大半。 像,越看越像。 温漾从对话中清楚了来者何人,看沉老爷也不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头儿,先下手为强控诉道:“沉初棠强迫我和他发生关系,我还不能反抗了吗?” 医院内需要保持安静,温漾亦觉得耻辱,说话声又急又快,像风一样掠过,沉老爷没大听进去,语调不自觉带了点平和,“你站起来凑近说,他怎么你了?” 沉老爷突然的态度转变令温漾感到些许不自在和不解。 她放下脸面,直接了当的把话放慢又重复了一遍:“沉初棠把我强睡了,我腿好疼,站不起来。” “站不起来?那你哪来有力气能将我孙子打个半残?撒谎总要找个令人信服的理由。” 沉老爷自是不相信一个女孩子被人强暴后会大言不惭说出口,再者,有打人的本事怎么没有反抗的本事,这不是自相矛盾? 他压下了心中那点小小的悸动,不禁鄙夷看轻了温漾几分,“初棠从小洁身自好,甚少与异性接触,他还不至于饥渴难耐到这个地步,或许是有些个无耻小人对他居心不良还算说得过去。” 温漾简直气笑了,“您的意思是我强迫了他才对,我也不至于变态到对个死同性恋下手!” 她干脆将所有经过全吐了出来,因为这事儿本就由原主而起,她这个接盘的肯定脱不了干系,所以加了点胡说八道的成分将自己摘了出去。 大致意思就是她和裴白珠本是一对甜甜蜜蜜的小情侣,突然有一天冒出来个沉初棠对他男朋友一见钟情想要抢过去,她不肯放手,沉初棠便用尽手段要除掉她,最后造成了这样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我的第一次就这样稀里糊涂给了他……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太痛苦了……我以为满足了他就会放过我……结果他嫌弃我,要送我去下海……于是我趁他睡着……” “您不信大可以去查,也可以叫医生检查我的身体,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我只想讨个公道!” 温漾说到最后泣不成声,装作成彻底崩溃的样子,还不忘用余光偷瞄了眼沉老爷,看他面容果然非常之难看。 沉老爷耐心听完女孩的哭诉,神色骤然变得森寒幽深,谈谈道:“去查查吧。” …… 女医生告诉沉老爷,温漾确实是被伤到了,内裤基因检查确定精子来源正是沉二少,大概太久没休息好,已经昏睡了过去。 “照看好她,别忘了注射避孕针。” 沉老爷对女医生嘱咐完,一路雷厉风行地走出医院,保镖立马迎上去拥护他进了车。 看着车窗外满街的红红火火,沉老爷算了算日子,还有不到一周便是除夕,除夕后是初棠的成人礼。 看这个情形也难办。 他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一想到自己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的宝贝孙子有可能个同性恋,就越发难受得紧。 抵达沉宅后,助理将沉初棠近半个月的行程和接触过的人物全部详情的给沉老爷汇报了一遍,和那女孩子说的大差不差,更加确定了事实。 沉老爷摆了摆手,坐在摇椅上深深呼出口气。 他在书房里待了一天,想尽了一切将小孙子掰直的办法,譬如什么喝中药调理、送去戒同所、找外表看起来像男孩子的女孩子谈恋爱……好像都不行。 那只有一个突破口了——就是温漾。 夺了女孩子的第一次,是他沉家的男人就必须要负责。 试试吧,不试试怎么知道? 乖孙,你不学无术也好,作恶多端也罢,原谅爷爷是个传统世俗的老人,实在无法接受你会对男人动心。 而且这个小姑娘…… 竟是连脾性都那般像,要是不成,留在身边也很好。 ————— 这个世界上的恶人,都是被怂人给惯出来的。——拿破仑·波拿巴 出柜 温漾之后发起了高烧,昏昏沉沉地大睡了几天。 待她恢复了身体,下床绕了一圈,这才探清自己处在一间相当豪华的病房里。 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捉摸不透这沉老爷是什么意思。 难道又是叫人满怀希望,再深陷绝望? 不愧是一家人,折磨人的方法还真如出一辙。 可她现在这样子也没法跑,万一冻死街头岂不太丢脸了。 算了,能多舒服几天是几天。 温漾一个人闷的慌,便去前厅想着看电视打发时间。 偌大的电视屏挂在墙上,她摸索着电视边框半天,怎么也找不到开关,拿起遥控器按了按,这才歪打正着成功打开。 温漾大喇喇瘫坐在沙发上,电视机里正播放着春晚的现场直播。 晚会内容依旧无聊老套,甚至还特别熟悉,她定睛一看,发现这本书中的年份竟然比她现实晚了一年,舞台上的主持人明星全是熟面孔,节目什么的也和去年现实里完完全全重迭了。 温漾不禁蹭地挺直了背,倒吸了口凉气。 难道这是本半写实的耽美文? 怎么说……混入在这半真半假之中的感觉,就,挺毛骨悚然的。 恰巧这时一个护士推门而入,给她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 “这是沉老爷的心意。” “哦…替我和他老人家道句谢谢,还有新年好。” 温漾忙抖了抖鸡皮疙瘩,大大方方接过。 护士含笑点头道:“好的,吃完我来收拾。” 温漾看护士一脸疲态,心里不觉带点愧疚,难为人家大过年的还得值班照看她。 不过在护士的眼神里,貌似对她也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她倒是感触不大,从小孤苦伶仃的,无论什么节日对她来说都和平常的某一天没什么两样。 温漾没吃过几次饺子,她拿起汤勺舀了个放在嘴边尝了半口,吃不出也看不出是什么肉制的馅儿,反正有滋有味的,很快一碗便下了肚。 相比她这里的悠闲自在,沉家三位的年夜饭在医院里吃得不太愉快。 当然即使在医院里,他们年夜饭的菜品也是相当丰盛的,只是三人氛围却如所在环境一般冷冷清清,没有过多的情味暖意。 沉庭兰实在厌烦了沉老爷的指桑骂槐,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饭桌。 满腔唠叨没吐诉完,沉老爷立马转移了作战目标,对刻苦练习用左手夹菜的沉初棠训斥道:“好好的饭菜掉的满桌都是,像什么样子!” “您不看我这右胳膊废了吗?” 沉初棠头顶的纱布还没拆,手臂前天刚做完手术,正用骨折吊带固定着,脸颊消完肿还是一张俏脸,只是神情恹恹的,他放下长筷,被莫名一吼,顿时没了胃口。 “哪那么严重,伤筋动骨一百天,省得你这段时间去给我惹是生非。” 沉老爷看小孙子这副落魄样说不心疼是假,恢复了些许平静,只是这平静宛如暴风雨前难得的安宁,“初棠,你说你这身伤是和别人打架弄的,我就问哪个不要命的敢无缘无故冲你下这么重的手,真当我人老了就好糊弄?” 沉初棠心脏咯噔一下,察觉不妙,心虚地移开眼。 沉老爷抿了口茶,不怒自威又道:“你也不必跟我狡辩什么,我全清楚不过,如今你快成年了,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负什么责?这事儿我才是受害者啊爷,那女的是真要我死!” “更何况她也是愿意的,这么随便谁知道和多少人睡过,有没有传染病还说不一定,爷,你快让我去检查检查。” 沉初棠几乎是一秒破功,回想起那晚差点命丧黄泉的情形只觉得颜面扫地,斩钉截铁的就要逃避。 沉老爷抄起身侧的筇竹杖朝沉初棠小腿轮了一棍,气的脸红脖子粗道:“混账东西!不是你强迫和不守信用再先?夺了女孩初次就翻脸不认人!竟还学会臆造了?是不是男人!” “温家我查过了,虽是一个重入上层的暴发户,但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让人家传出去堂堂沉二公子是个强奸犯,你让我脸面往哪放!这事你哥哥不帮你,也别指望我。” “反正是你有错在先,改日定个婚约吧,正好那孩子挺合我眼缘。” “不是,您在说笑呢?”沉初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家老头是被那贱女人灌了什么迷魂药,还是被那贱女人夺舍了? 不然一向宠爱他的老爷子怎么会为个杀人凶手舍得对他发好大一通脾气,整的他才是罪大恶极的大恶人一样。 沉初棠心里不是滋味,脑子里一团乱麻,看老爷子蛮不讲理的架势,有口也难辩。 这叫什么事啊,不就稀里糊涂睡了个女的,怎么能牵扯到结婚,还是和那么恶心的一个女的,她也配? 与其在这里纠缠不休,不如直接出柜算了,本来他也没打算一直隐瞒下去。 “我实话和您说了吧,我不喜欢女人,我喜欢男人,您想让那女的跟我订婚绝不可能!” 沉老爷即使知道了自己宝贝孙子是个同性恋,但听到他亲口承认的那一刻,心里难免又是一记重创。 沉老爷微微蹙眉,表情没有多大变化,语气平淡到像是早预料到了,“正因如此,我才万万不能接受哪。” 感情之前都是幌子,在这儿等着他呢! 一种深深的挫败感攀上沉初棠的心头,他使出了惯用的伎俩,那就是故作低头,带点服软意味道:“爷爷,我那时迷了心智,后悔也来不及,她要钱拿钱,我一定竭尽全力去补偿,但性取向这事是天生的,没法改变,您就别瞎掺和了,也千万别让她再出现在我跟前。” 沉老爷则无动于衷,铁了心不会做出让步:“既然你对女的有感觉,说明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但就算你弯到无药可救,爷爷也会用尽方法将你掰成像钢筋那般直!” “爷爷坚决不能容忍未来孙媳是个不男不女,不伦不类之辈!更不会让你误入歧途!” 但他也怕促成一对怨偶,毁了两人一生,沉吟片刻,改口道:“这样,爷爷不要你和她先订婚,就先发展试试看如何?” 见他老人家犟得和头牛似的没法沟通,沉初棠当即偃旗息鼓,仰头自暴自弃道:“行行行,您不怕她再打死我,大可以试试。” “一个小女孩子,防着点就是了。” 沉初棠烦躁地抓了抓略长的发尾,不想说实话他对付不过那女的。 唉,怎么防,他到死也想不通那么瘦小的女人怎么比他力气都大,他算认栽了,放弃了,随便了。 …… - “您意思是让我和他……我不要。” 温漾头摇的和个拨浪鼓一样,怎么也没料到沉老爷找她不是来算账的,而是来想让她当同妻。 这爷孙两都有病吧? “沉初棠喜欢男人,这不太合适,我不要他负责,让他别再打扰我就行了。” 沉老爷显然很不满意这个回答,冷笑一声,“我沉家本就不讲什么是非对错仁慈和善,你砸坏了初棠的一只手臂,拿你的命来抵都不配,你不识好歹,也别怪我这个老头子无情无义。” 他说的话异常直白难听,但随后从钱包里夹出一张支票摆在温漾眼前,话锋一转,“不说别的,单拎初棠出来,不比你那个不男不女、不伦不类且出身低微的男朋友强上百倍?多少人想攀附上我沉家都难如登天,最后的机会摆在这里,只看你能不能接得住。” 这一通威逼利诱温漾听的左耳进右耳出,她的魂早被支票上那一串长长的数字勾走了。 个、十、百、千、万、爸、爷、亲爷! 天呐!该死的有钱人真是叫她又恨又爱! 温漾不是个不识好歹的,相反她特别能屈能伸。 只要情人节出去跟沉初棠约会一天,就能轻轻松松到手一千万!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干白不干! 还是小说世界好,这些世家大族出手就是阔气! 发财的机会近在咫尺,因为太过激动的缘故,温漾双唇紧绷,脸颊滚烫,双手死死按住大腿才不至于自己过于失态,她怕一开口就会止不住的狂喜大笑,也不想给沉老爷留个见钱眼开的坏形象,只得装成难为情的样子微一点头表示答应。 这副模样落入沉老爷眼中完全和受了莫大的侮辱没什么差别。 沉老爷心里其实也过意不去,一把年纪还这样对一个小女孩子,他偏过脸不去看她,再次开出条件,“你那天只需听我的安排做事,结束后我会再另加一千万给你。” 一日约会 今年的大年初二正巧是情人节,所以养完伤的两人在沉老爷的安排下很快便又见面了。 沉初棠对温漾那是憎恨到了极点,想到今天的行程更是十分抗拒,但碍于老爷子的威压,他只能像只被捏住后颈皮的猫,一路上拉着个脸直言晦气。 温漾何尝不是同样的心情,巴不得沉初棠永远将她当成透明人。 沉老爷不仅守信用的先付了那一千万,还发给她一份简单的约会计划表——白天看电影、吃饭、逛街散步,晚上参观海边的烟花秀。 要是换成普通情侣这样度过一天是挺浪漫的,但她和沉初棠的关系说成仇敌也不为过,属实是强人所难了些。 计划表结尾处沉老爷还特意补充道会有私家侦探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些行程必须得全部照做,如果出现了意外,那另一千万便不会给她了。 温漾看到这里暗自咬了咬牙,决心忍气吞声熬过这糟糕的一天,说白了自尊在金钱面前不值一提,她就是个底层人,清高不起来,两千万足够让她在这本书里自由自在过一辈子了。 没错,她打算跑路了,惹不起她躲得起,垃圾系统要她个女的攻略死男同简直是痴人说梦,再者说她一个孤儿无牵无挂的,在哪个世界呆着不都一样? 而且原主家是要和她断绝关系的,那她也不用替原主尽孝道了。 这样想着,温漾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今天结束,一切皆是新的开始。 温漾以为沉家会像电视剧里的有钱人那样财大气粗的把整个影院包下来,然而并没有,影院公共区人不少,沉初棠姿态散漫地站她旁边,他穿扮极其低调,身着一袭黑色大衣,右手臂戴着骨折护具,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黑框墨镜,遮住了一双凌厉的眼睛。 即使这样也丝毫没有减弱他潇洒高贵的气派和挺拔出挑的身型,仿佛他无论如何就该是受人瞩目的。 然而沉初棠无比厌恶路人的目光,蹙眉催促道:“票呢?” “没有。” 温漾很尴尬,她从没进过电影院这种对她来说堪称奢侈的地方,不清楚这里的流程,也很怕沉初棠会指使她去买票,就在她踌躇不定时,沉初棠大抵是不耐烦了,径直走向了售票处。 电影是部恐怖片,名字叫《笔仙大战楚人美》,除了服化道异常惊悚猎奇外,内容简直奇葩脑残到了一定程度,硬生生把恐怖片做成了喜剧的效果。 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在情人节约会选择看这种超级大烂片,因此黑压压的影厅里只有温漾和沉初棠两个人。 沉初棠不知道这笔仙和楚人美是何方神圣,他又不是真心想看电影,随便应付一下就行了。 然而当他摘下墨镜想闭目养神片刻时,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猛地窜出来占满整个幕布,顷刻间使他冒出一身冷汗。 沉初棠双眼紧闭试图忘掉刚刚的一幕,但一惊一乍的音效加上漆黑空旷的环境,使他越发如坐针毡,直至彻底待不下去,抬脚踢了踢前排温漾的椅背。 温漾起初看得挺入迷,后面便不自觉昏昏欲睡了起来,感受到背后的颠簸,她揉了揉眼转过头,只见沉初棠侧着脸,神色晦暗不明,“去吃饭,我饿了。” 温漾以为沉初棠大概真饿惨了,侧脸都那样煞白,只好跟着他出了电影院,虽然她还蛮想知道结局哪只鬼会赢。 午饭定在一家高档优雅的西餐厅,包厢内装饰得别具异国情调,墙上挂着副维多利亚丘比特的油画像,逼真夺目到仿佛多看一眼丘比特就会从画中飞出来给两人射出爱的一箭。 侍应生很贴心的替沉初棠将牛排切成了小块,温漾不会使用刀叉,面对这一碟碟摆放精致的佳肴着实是无从下手,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对侍应生轻声道:“那个,可不可以帮我也切一下,麻烦了。” “当然可以。” 沉初棠从容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唇角,隔着桌上的玫瑰花看向温漾,阴恻恻调侃道:“你也残废了?” 温漾手顿了一下,没有搭理他,动作生疏地用叉子插了块肉送入嘴里。 真他爹的难吃。 两人一顿饭几乎没怎么吃,午后天空骤然转阴,飘飘洒洒下起了小雪。 温漾今早被沉老爷带来的妆造师精心改造了一番,摇身一变成了位富家千金,奈何她虽外表光鲜却没有仪态——因为穿的太少在零下冬日里忍不住被冻得瑟瑟发抖。 这让她不禁佩服起真正的富家千金来,果然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辛苦。 但有钱人受过的苦累也仅限这些了吧?真是可恶。 温漾搓了搓僵直的手,往手掌心送了口热气,这点热气转瞬即逝,起不到任何作用,她心道现在去买件外套应该来得及,要不然晚上在海边可更遭不住。 温漾随手指了个街边的服装店,低声道:“我进去逛逛。” 沉初棠气定神闲地在打电话,心情由阴转晴,被打断了也不生气,只摆了摆手打发了她,“随你便。” 电话那头的男音话说一半,问道:“你身边有人?不会打扰到你吧?” “不打紧,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 温漾刚踏入店里,空调的暖气便如沐春风般扑面而来,她舒服的双手抱臂抖了抖身体,瞬间回血复活。 服装店里陈列着各式漂亮时髦的冬衣,温漾一阵眼花缭乱后上前挑了件袖口和领口都绕了一圈绒毛,看起来就非常保暖的浅色大衣,刚伸手摸了摸大衣的厚度,店主立马赶来火热迎接。 店主是个风姿绰约的中年女人,约莫四十多岁,扯着一口烈艳红唇,夸赞起人来毫不吝啬,“这件大衣和您甜美可人的气质相当的搭呢!” “您可以先穿上试试!” 不等温漾作出反应,店主身手敏捷地拿起大衣就往温漾身上套,套完又把温漾带到了试衣镜跟前。 “我的天呐,太漂亮了!简直和您非常匹配。” 温漾呆呆地任由店主摆布,挺直了背观赏起大镜子里的自己,她今天是前所未有的好看,头发一侧夹了只亮闪闪的水晶发卡,脸上化着适宜的淡妆,穿了身羊羔绒小裙子套装,外面又套了件毛绒绒的大衣,整个人美好得像只小天鹅。 她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自己,但又陶醉在店主天花乱坠的吹捧中久久无法自拔。 “那就要这件,多少钱?” “情人节打完折八万八,请问您手机还是刷卡支付呢?” 八万八,温漾想也没想匆匆脱下,直接被打回成了丑小鸭。 但她抱着那件柔软的大衣迟迟没有递给店主,心有不甘,亦或虚荣心作祟地想,她手头上都有一千万了,报复性消费一把怎么了?可她十几年来拼死拼活都攒不到八万块,就一件衣服而已,再怎么有钱也不是这么糟蹋的。 温漾纠结犹豫着,头脑一转,伸手往大衣内探去,没有吊牌,保不齐这店主真以为她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在诓她。 温漾大言不惭道:“八千八,可以的话我就拿了。” “啊?”店主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殆尽。 沉初棠和好友寒暄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见温漾迟迟没有出来,心道买件衣服用得着挑挑拣拣的这么墨迹?他没有耐心等她,准备进去叫人。 “小妹妹你认真的吗?我们店里的衣服可都是真材实料的高档货,不信你摸摸这毛,多软多有光泽哪,哪能砍这么多!” “姐姐,你不看我穿的一身大牌高定,不清楚你这衣服到底值几个钱吗?要不是这件衣服我真心喜欢,我早就告你欺诈了!” “你……你别瞎说!”店主眼神乱晃,嘴皮子都不利索了,很明显是被戳穿了心思。 温漾心里更是十拿九稳,露出个较为讨喜的笑容来,“我是不愿意闹的太难看,这样咱们各退一步,今天你让我八千八穿上这件大衣,明天我叫我的大款朋友们全来给你捧捧场,也算互惠互利嘛。” “再怎么样也降不到八千八呀,这生意我还做不做了。”店主拿长指甲指着温漾,仍固执地不肯让步。 砍价即将进入到最关键的阶段,那就是欲擒故纵,温漾毫不留情地就要走,“那不行就算了。” 这下可轮到咬死不松的店主着急了,她确实是看温漾金枝玉叶的想狠宰一笔,以前也干过不少这种事,毕竟如今的实体店生意越来越难做了,大家都是能宰则宰,又不是只她一个,却没成想这次碰到了个掰扯不动又识货的硬茬,真是倒霉! 店主状若痛心地将她拦住,“小妹妹回来回来,唉,看你和姐姐我有缘就八千八送你了,别忘了你说的啊。” “没问题。” 温漾心满意足用十倍低价买下了大衣,在门口利落地付完钱,转身迎面撞到一堵黑墙,抬头发现是脸色难看的沉初棠。 沉初棠默默目睹完全过程,觉得温漾不仅又蠢又坏还是个小气上不了台面的女人,想不通他爷爷究竟哪里认为这种女的能配得上他。 此时败兵折将的店主也瞟到了沉初棠,盲猜两人是一对情侣,轻飘飘吐槽了一句,“情人节连件衣服都舍不得给对象买,还让人家小妹妹自个儿跑来大费口舌的砍价,这么窝囊的男朋友不要也罢。” 沉初棠自小耳聪目明,将店主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环视一圈发现店里除了他再无第二个男人,这才意识到她是在说他自己。 平白被人误会嘲讽一顿换做谁都忍不了,更不论是在京洲一向横行霸道的沉二少。 沉初棠由于没带人手,右胳膊还在恢复初期,砸不了店也打不了人,脑子一热,嚣张地掏出卡把店里所有衣服全包了下来,并扬言要用这些衣服当抹布,以此来彰显自己非凡的身份和地位,惹得店主目瞪口呆,感叹这是遇上贵人了,差点跪下来磕头致谢。 店主兴高采烈地在问沉初棠要地址,说可以帮他免费运货,只不过应该得分几天才能运完,叫他别着急。 沉初棠扬起下巴说过会再谈,他心里其实有些许后悔,倒不是心疼钱,而是这成堆成堆的女人衣服他要往哪放?真裁成抹布用,他可没那闲工夫。 半晌,沉初棠眼神斜睨对着温漾道:“你要不要?” 这句话可谓让温漾大为震惊,这么多衣服挂二手网站也能卖不少钱,可沉初棠这货哪有这么好心,八成又是想羞辱她。 温漾表面坦然自若,实际偷偷翻了个白眼,“我说要,那你下一句是不是给狗都不可能给我。” 沉初棠欠欠地勾唇一笑,“我就是想给你,给你你不就成狗了?” 温漾拳头变得有些硬,还是按耐住了情绪,提议道:“我不稀罕你的东西,捐了吧。” ——————— 旻洲不太好听,所以我改成了京洲,不用在意! 我写文怎么会这么慢!!!服了服了服了服了 开溜 不稀罕? 用得着她稀罕似的。 “少给我装模作样,心里其实盼望的要死又不敢表现出来吧?” 沉初棠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大步走出了店门。 温漾秉持着忍字当头的原则,没有还嘴也没有理会傻眼的店主,跟着出去了。 店主直勾勾目送着两人离开,心道:“好一出豪门阔少和小娇妻的戏码!” 雪花如鹅毛连绵不断,越下越密,悄无声息的在地面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白。 街道边就是一片无垠的海,寒风徐徐吹过,掀起小幅度的波浪。 温漾身体是暖和了,脸蛋被风吹的有些麻木,她低头将半张脸埋进毛领里,隔着一段距离亦步亦趋地跟在沉初棠后面,两个人仿佛按部就班的机器,行程轮到了逛街散步,就一直在漫无目地的沉默闲逛。 这样的行为无疑非常不自在且枯燥乏味,温漾在此之前被一串长长的金钱迷住了眼,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品出一丝丝的不对劲,按理来说她差点儿要了沉初棠的一条命,沉初棠应当是极其的想让她消失不见,所以她还挺好奇沉老爷到底是怎么逼迫沉初棠的,能让沉初棠对着她除了嘴贱之外其他方面都还算老老实实的。 而且这个沉老爷也古怪的很,为什么用这种法子?她在网上看到过同性恋的性取向是天生的,不是什么疾病,塞一百个大美女来当良药的也治不好。 不过这和她没什么干系,就当他老人家一时糊涂病急乱投医,但还是那句话,同性恋是天生的,她一个女的还是别腆着个脸瞎凑上去了,等拿到钱她就快马加鞭找处风水宝地躲起来,最好脑袋里的垃圾系统能再抓个男的过来把她放弃掉,攻略死男同这活爱谁干谁干去吧! 沉初棠不是在瞎溜达,他轻车熟路找到一座酒楼,酒楼层台累榭碧瓦朱甍,鹤立在一排排现代建筑中显得尤为磅礴大气,门上悬挂的牌匾刻着龙飞凤舞的三个金字——玉满堂。 玉满堂有着百余年历史,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老字号,里头有位陈师傅的做的菜特别合他胃口,他今儿不是来享用美味的,是朋友叫他来有事说,其实他不太情愿让朋友看到他断了只胳膊,但还是想也没想应约了,朋友难得有求不能不帮。 “你在外面等着,我有事。” 沉初棠随意就将温漾打发了,在门口招待生卑躬屈膝的带领下上了二楼的单间雅座。 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人在路上没到,沉初棠喝了口茶,除了有些烫嘴外也品不出好与坏,随后他掏出烟盒叼起支烟,利落地用单手点燃,自顾自悠闲地等待着。 自己去吃香喝辣让她在冰天雪地里受冻等他? 倒是挺会安排。 沉初棠一离开,温漾脑子里的思虑立刻烟消云散。 她以最快的速度风卷残云了一整条街,阔气地将以前舍不得吃的玩的统统二话不说拿下。 冬季昼短夜长,不多时天已经雾蒙蒙的黑了下来,风雪平缓渐消,温漾这趟下来收获满满,身心倍感满足,左手提着五六个包装袋,右手稳握着杯满当当的热奶茶,她怕大晚上走太远会找不到路平添麻烦,又返回进了沉初棠在的酒楼里。 古色古香的大厅装扮的异常隆重喜庆,闹哄哄的,有人在求婚,温漾对这种热闹不感兴趣,找了处偏僻小角躲清净。 奶茶小料她大手笔让奶茶小哥全加了个遍,厚实的搅都搅不动,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奶茶小哥索性给她配了个勺子,这会静静吃着正合适。 温漾满含期待挖了高高的一勺,各种黏糊糊的东西嚼在嘴里,一口香两口腻三口四口只想哇哇吐一地。 这味道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甜的能把人齁死,全吃光不得引起糖尿病? 但这东西是她自己买的,浪费掉又太可惜…… 温漾只好硬着头皮卯足了劲一口接着一口猛炫,直到满杯奶茶快见底时,她这才趴桌上捂住饱胀的胃就此作罢。 待那股反胃感减轻许多后,温漾不拘小节地打了个嗝,重新坐好,无意间与对面楼梯口的男人来了个四目相对。 那男人浑身散发着一种高不可攀的疏离感,周身喧嚣浮躁的环境仿佛自动同他割据开来,远远看去像一座美轮美奂的冰雕,注视她的眼神格外阴冷幽深。 温漾不自然地避开了男人的目光,扪心自问她就坐在这里吃东西没惹任何人,难道自己的吃相太不优雅扫了人家的兴? “路上堵车,来晚了……你的手怎么了?” “不小心断了,有事直说别扯这些,我待会还有别的事做,恐怕不能陪你闲聊了。” “嗯。”聂云谦颇没人情味地点点头,坐到沉初棠对面,开门见山道,“我想借车。” 沉初棠食指点着桌面,毫不犹豫道:“哪辆。” “purixta。” 这倒是让沉初棠有些难办了,那辆赛车全世界仅此一辆,收藏在沉家被当成艺术品供起来了,车钥匙一直由他哥保管着,连他都没资格开。 沉初棠若有所思,半开玩笑多嘴了一句:“不开黑车了?” 聂云谦表情淡漠,睫毛微垂着在眼下刷了层阴影,如实道:“撞炸了,有个不要命的,我没比过。” “哦,那人死了没?” “没有,下周继续比。” “哈哈,那一定得借,别忘了喊我去给你捧场子。” 沉初棠闻言乐不可支地笑了几声,也没多关心聂云谦经历了车爆炸身体有没有带着伤,毕竟他们的关系不需要过多的矫情粉饰。 沉初棠最关注的该是聂云谦口中不要命的那位,能给聂云谦吃瘪的,属实罕见。 说实话他第一次见聂云谦还以为这人是什么弱不禁风的白面书生,瘦的跟竹竿似的,话又少的让人听不懂,对任何事还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他压根不想把这人放在眼里。 可之后慢慢接触下来才发现这人冷若冰霜的外表下有股令人闻风丧胆的疯劲,私底下酷爱玩黑车、打枪、养毒蛇,简直什么要命干什么,不愧是纵横京洲黑白两道的聂家养出来的儿子,够格和他玩到一起去,沉初棠当机立断抛弃偏见,决定交下这个朋友,聂云谦虽不近人情,但也破天荒的没拒绝,由此两人发展成了亲密默契的至交友谊。 服务员正鱼贯而入上着一道道特色菜,聂云谦饮食习性清淡规律,从不在外用餐,本想沉初棠爱吃这儿的饭菜才提前点好的,可也来不及了。 “我走了,这家店不能打包,你能吃点就吃点,别浪费。”沉初棠没料到聂云谦会请他吃饭,心头漫开些许暖意,特意叮嘱了句,转身离开的潇潇洒洒。 面对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山珍海味,聂云谦食欲全无,没听沉初棠的,只想出去透透气。 沉初棠刚下楼就瞄到了角落里的温漾,轻嗤一声,想她也不是个傻的,既没瞎跑还知道进来等他。 温漾不仅看到了朝她走来的沉初棠,还发现了隐匿在二楼台柱后又一次注视起她的冰雕男,这让温漾更觉莫名其妙,不甘示弱地回瞪了那男人一眼。 等待的空闲外面竟到了狂风暴雪的程度,但街上几乎人满为患,显然全是奔着那盛大璀璨的烟花秀来的,观看烟花秀的地点离这里并不远,人潮却如同被狂风推进齐齐地在往反方向移动。 “唉……好倒霉! ” “都怪这该死的大风,看不成了,好冷好冷。” “大老远冒着雪来的,把人当猴耍呢!” …… 大概是天不遂人愿,烟花秀因为突如其来的恶劣天气取消了,放了乌泱泱满大街人的鸽子。 纷乱嘈杂的抱怨声不绝于耳,温漾和沉初棠立在原地不为所动,双方皆是个像遭到重大打击般失魂落魄的模样。 温漾想的是那即将到手又即将飞走的另一千万。 沉初棠想的是他不会真去做那了空大师的关门子弟吧?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想,这里不得不顺带一提沉初棠小学到高中的求学之路,可谓一波三折跌宕起伏。 沉初棠自幼儿园被一小女同学欺负了后,便闹着沉老爷要去学武功强身健体,故而沉初棠小学是在体校度过的,并仗着沉家二少的身份收获无数小弟,遂养成了极度乖张暴戾的性格,总之看谁不爽一拳下去就是干,愁得一众老师家长叫苦不送,接到多封投诉信的沉老爷赶忙逼着沉初棠初中去了艺术学院修身养性,于是少年期的沉初棠整日辗转于画室和健身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活像个不修边幅的流浪汉,修身养性直接修到了走火入魔的境界。 沉老爷担心这样下去自己的宝贝孙子心理迟早出问题,最后谨慎地选择了京洲最顶尖的贵族高中供他就读,殊不知这一举动堪比纵虎归山,沉初棠压抑许久的叛逆期终于迎来大爆发,一开学就放浪形骸的将整个教学严苛的贵族高中搅了个天翻地覆,偏偏沉家是这所贵族高中的大股东,得罪不得,校方无可奈何下使得沉初棠越发变本加厉。 沉老爷对沉初棠在学校里的所作所为早已是个不管不顾的态度,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溺爱着他这个小孙子,觉得沉初棠只要没杀人放火其他便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只不过他的这份溺爱在得知沉初棠是个同性恋后立马缩成了有限的,并且就快要消磨殆尽了。 原因无他,堂堂八尺男儿,竟喜欢上了同性,这种事对沉老爷来说就是不雅的,甚至可以说特别的伤风败俗、丢人败兴! 这些天沉老爷不禁开始反躬自省,细细一想沉初棠十八岁了还是个大混账,确实是教育的太失败了,他也深刻分析了一通,找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初棠可能是小时候被那女孩子欺负的留下了心病,才以至于他走上了歪路! 怪他当年没选择追究这件事,觉得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的再正常不过,如今请心理医生来开导疏解也怕是为时已晚。 但是也不要紧,还有挽救的机会,初棠能对异性有反应就说明问题不算坏,他也答应了去接触那女孩子的,要是敢出尔反尔,干脆送他去明德寺做了空大师的关门弟子,在寺里吃斋念佛个几年总比一心只知贪图享乐虚度光阴的强,到时候初棠受到佛祖感化,变得超脱世俗,自然就不会再拘泥于男男之间的情爱了。 沉初棠不知道他爷爷内心戏居然会这么丰富,只以为他爷爷定是听了那女人的一派胡言受蛊惑了。 要他不好好陪那女人做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送他去明德寺出家,这不胡闹呢吗?偏偏他老人家动了真格,他实在反抗不了,也没那个能力反抗。 喜欢男的怎么了,他又不是在下面被压的那个,至于这么小题大做! 话说回来是这破老天爷的锅,横竖怪不到他头上,他怕啥。 沉初棠快速整理好情绪,准备打道回府,然而司机却因为路上堵车迟迟不来,沉老爷这时给沉初棠发了条消息,大致意思是叫他自己想办法带温家那女孩一起回沉宅,有事和他们说。 沉初棠环顾了圈人潮拥挤的街道,烦躁地用冻僵的手指打了句回不去。 回不去,打不到车,他也不想回去,回去肯定没什么好事。 沉初棠正打算抛下温漾找聂云谦打牌去。 沉老爷又发来条消息:[明天务必把人全须全尾的带过来。] …… 温漾觉得她就是个被命运捉弄的小丑,每次生活刚要往好的方向前进,一个无形的巴掌就会毫不留情地把她扇回原地。 另一千万看情况是拿不到了,但做人不必太贪心,好歹这次她没又被扇成穷光蛋,手头的钱只要不拿去搞投资也能安心的活到老,而且今晚何尝不是个跑路的好机会,她可都按照沉老爷的要求一步步照做了,跑了他应该也不会过多追究的。 没办法,温漾的自愈能力一贯的强大,她脚下抹油般刚要开溜,便被沉初棠长臂一伸,像抓猎物般揪住了后毛领。 冰凉的手指不小心贴了下暖热的后颈,温漾打了个哆嗦,回头道:“什么事?” 沉初棠俯视着她,眼神和语气皆俱不满,“戏还没演完,你跑什么。” 什么意思?还有转机? 温漾狐疑地看向沉初棠。 沉初棠松开手,食指和中指摩擦了下,似乎是嫌弃沾染了她,道:“身份证带了没?” 温漾略一迟疑点头,“带了。” 午夜十二点一过,沉初棠带着温漾去了酒店。 酒店 温漾能答应是因为沉初棠说他爷爷想要她去沉宅一趟,可今晚行车不便先让沉初棠带她找个休息的地方,明天再来接她,温漾自然不信沉初棠有这么好心,手机叮一声后看到沉老爷子发来的短信才稍微放宽了心。 既然如此她也只能唯命是从了,毕竟“金主”得罪不得。 沉初棠正处于饥寒交迫的状态,打牌的心思全然无了,又记起他还是个半残,打个屁的牌,当务之急是先去酒店躲避这暴风雪的猛烈拍打。 夜深人静,酒店前台忙完一天的工作累得直打盹,冷不丁被悄无声息靠近的两人吓了一跳——两人通身冒着寒气,穿的黑白分明,不知道还以为是黑白无常索命来了呢。 “两间总套。”沉初棠简言意赅,将他和温漾的身份证递给了前台。 被打断休息的前台懒散地收过检查,瞥见对方住址登时打起十二分精神,出生就在普通人拼搏一生也仅限仰望的顶端,足以证明此人身份非富即贵,肯定会给予他一笔丰厚的小费! “真不巧,特殊节日,就剩一间双床套房了,不介意我帮二位办理入住。”前台搓着手掌,谄媚笑道。 沉初棠听罢皱了皱眉,干脆地刷了卡,习惯性多抽出一迭红钞塞给前台,小费给的比房费还多,意思是不介意,动作快点。 温漾心中警铃大作,整个人向后退了几步,她不怕和沉初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怕的是死系统为了攻略任务又会蹦出来强制改变剧情,让她和沉初棠像上次那样重蹈覆辙…… 不行不行坚决不行! 噩梦般的回忆清晰浮现在温漾脑海里,温漾维持着面上的平静,柔声细语道:“能不能换一家,咱俩住一起不太方便……” 沉初棠此刻又冻又累,没有精力再大费周折去找别的地方,心道:“爱住住不住滚,我都没嫌弃,你还挑三拣四上了。” 不过这话他没说出口,万一她真滚了他也不好交代。 沉初棠自顾自拿上房卡,温漾急得出了一手冷汗,小鸡啄米似的用食指轻戳了戳他的腰,“没听见吗?” 感受到腰间传来阵难耐的痒意,沉初棠悄然打了个颤,侧过身冷冷道:“别加戏,我清醒着,对你这种货色没兴趣。” “我有加戏的必要?十分钟你都够呛。”温漾烦透了沉初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小声嘀咕了一句,面对前台又无奈一笑,“我也拿张房卡吧,他自尊心受挫可能会把我赶出去。” “……哦,好,给您。” 前台将温漾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偷偷打量起面色青红交加的沉初棠,眼珠子不由锁定在他某个部位上,也想笑,但不敢,这么个财大气粗挺拔俊秀的极品帅哥居然只中看不中用,唉,天妒英才啊。 电梯直达四楼,走廊周围静悄悄的,透着股诡异的气息,头顶的小灯随着两人的脚步声层层递进照明,温漾先行在前,一边心里默默呼唤着系统,一边视线扫过一排排深红色的木门,直至走廊尽头找到房间号码,系统仍在装死不应。 温漾索性也自暴自弃了,反正沉初棠敢乱来,她再打他一顿就是了。 温漾小时候碰到过鬼,黑乎乎的一团,长大有段时间便特别沉迷搜查世界各地真实发生的灵异事件,所以对这方面比较忌讳,尾房阴气重,最容易招脏东西,她踏入房间前先敲了敲门,避免贸然惊扰到里面的“原住户”。 房间整体宽敞整洁,面面俱全,黑白色调的装修风格却使得空间极为压抑。 沉初棠后脚跟了进来,积压着冲天怒气,问道:“有人?” “不是人。”温漾随口一说,把傍晚买的东西放置桌上,随即拉开厚重的灰色窗帘,入目便是一扇巨大通透的落地窗,窗外城市的霓虹灯映着纷飞白雪组成了一片琉璃世界,美的如梦似幻,驱散了些阴暗的氛围。 不是人,能是鬼? 沉初棠站在玄关口,对温漾故弄玄虚的架势有些嗤之以鼻,光敲门能驱鬼么,怎么不做个法?可真是够封建迷信的。 他粗略扫视了下房间环境,挺干净,他也没有少爷病,除了有个碍眼的女人,勉强能接受在这一方小天地中凑合一晚。 突然“啪”的一声震响,房门被猛地大力关上,飘带进丝丝阴风,吹得他脊背发凉。 温漾亲眼看到沉初棠身后的门是自动关上的,半开玩笑道:“还真像有鬼的样子。” 不对,到底是真有鬼还是……系统!? —————— 好短的一章忍不住发了! 猜猜下章有没有肉呢|( ̄3 ̄)| 床底 “你还好吧?”温漾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沉初棠出乎意料的没什么反应,仅淡淡瞥她一眼,语气亦很平静:“风而已。” 他像回到家一般自然随意地脱下大衣坐在了沙发上,面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落在温漾眼中就显得尤为怪异了,总觉得沉初棠的神情举止仿佛行尸走肉,不太对劲。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温漾快步去检查门有没有坏,以防万一还有个逃跑的机会。 万幸的是这次门把手没掉下来,她打开门又关上来来回回试了数次,门依旧完好无损。 门口反复扰人的咔嗒声完全没有消停的意思,吵的沉初棠思绪终于被召回,他克制着叫温漾滚出去的冲动,骂喊道:“你他妈有完没完?” 他发完脾气,疲倦地歪倒下身体,扯过大衣蒙住脸,两条长腿无处安放似的地搭在沙发扶手边,自动隔绝了一切纷扰。 温漾瞬间收起对系统的疑惧,心想这就对了。 也不能怪她犯贱,归根结底是沉初棠这货堪比炮仗的样子才最正常。 既然不是系统在作祟,那是风是鬼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两个就这样相安无事的一觉到天亮最好不过。 沉初棠识时务地睡在了客厅,高大的身躯窝在小沙发里甚至有些滑稽。温漾没再弄出什么动静,独享了卧室的床。 卧室陈设比较简单,两张床中间摆放着一个床头柜,前面墙上挂着一面大屏电视,温漾弯腰脱鞋时闻到床底有一股刺鼻的药剂味,只当是保洁员喷洒的消毒水,故而没放在心上,重新起身给门留了一条小缝通风,但保险起见她还是和衣而睡的。 她刚仰躺在弹性十足的床上,又噌地蹦跳起身,她忘了个睡前的重要步骤——卸妆! 带妆久了对皮肤不好,还会闷痘,如今她相当于“无痛整容”变成了个美少女,这张光滑细腻的脸蛋可谓是她倒霉透顶的人生中唯一的慰藉了,绝不能再破坏掉。 只是条件有限,也没带卸妆用品,温漾灵光一闪,用洗漱台上的香皂轻轻揉搓起脸上的妆,不料香皂太滑,嗖地一下从她手中挤飞了出去,扑通一声正中到了旁边的马桶里。 温漾顶着个大花脸懵逼之际水居然停了,不仅水停了,电也断了。 世界终于恢复了清静,一窗之隔,屋外冰天雪地,屋内暖意融融,给人一种安宁祥和之感,沉初棠神经却异常紧绷,整个人从进屋开始脑子里不由自住全是幕布上那张放大的女鬼脸,怎么都甩脱不掉,好似那女鬼正潜移默化地操控着他的大脑一般,尽管他努力说服自己电影里的鬼都是由人扮演的,可又联想到那扇骤然紧闭的门…… 沉初棠愈加焦躁不安,大衣闷得额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他一把将大衣甩到脚边,准备去洗把脸清醒清醒。 刚睁眼不到五秒,视线又陷入一片黑暗中,倒也不全是,落地窗外透进细碎的光,依稀还能看清什么,譬如从拐角处磕磕绊绊“飘”过来的白色影子。 挂在睫毛上的水沫钻进温漾两只眼眶里,蛰得她眼珠子生疼,加之现在黑灯瞎火的,使她宛如个盲人一步步小心摸索着前行却不知道身在哪里。 蓦地一道强光刺在她脸上,温漾被晃得一动不动,诧异道:“沉初棠?我吵醒你了吗?” 好半晌,沉初棠借着手机灯辨清了来者是人是鬼,他略带沙哑的声音幽幽响起,“你不睡觉干什么?” “我洗脸洗一半,水停了。” 沉初棠心有余悸地直视着温漾混乱的一张脸,看着着实是瘆得慌,拿起桌上未开封的矿泉水横放地上一踢,矿泉水轱辘轱辘朝她脚前滚了过去。 温漾犹豫着捡起拧开瓶盖,闻闻味道确认是水后一点一点地倒入掌心,弓腰垂头开始擦脸,残污慢慢被冲洗下来,露出原本白里透红的肌肤,她挤着眼到桌前抽出张纸巾擦干净脸,眼前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洗个脸又是磨磨蹭蹭的。 沉初棠不耐地想让温漾从眼前滚蛋,话未开口,肚子先发出一阵叽里咕噜的叫声,动静不大,可还是能让人听得清楚。 男人恣意张扬的脸孔难得出现一丝窘迫的神色,他迅速关灭灯,可惜晚了一步。 温漾头一次见到沉初棠露出这种尴尬的表情,一时觉得有些好笑,起了逗弄的心思,“你饿了吗?我买了吃的要不要吃点。” “不然饿肚子会睡不着觉。” 她说着翻了翻桌上的包装袋,全是晚上那会儿买的东西,然后像变戏法似的端出来一块圆圆的小蛋糕。 温漾吃完那杯奶茶腻的已经对所有甜食ptsd了,与其浪费粮食不如大方一回当喂狗了。 但依沉初棠的尿性估计也不会吃她的东西,那就物尽其用地馋死他吧。 蛋糕虽巴掌大小,竟赠送了一支蜡烛和打火机,刚好可以用来照明。 温漾点燃蜡烛插在蛋糕中间,往他面前推了推。 柔和的烛光微微摇曳着,空气中满是甜甜的奶油味。 沉初棠抬手将外观精致的小蛋糕掀翻在地,砸了个稀巴烂。 他融入进浓浓夜色里,高大的身躯凑近笼罩了温漾,几乎是咬牙切齿了,“你故意的?” “先在老爷子那儿胡说八道一通造谣我,再在这儿装神弄鬼地吓唬我,现在又拿出这玩意恶心我,你是我觉得我很好玩?拿我寻开心?” 他清醒着,也忍无可忍了。这女的光有力气有什么用?还不是细胳膊细腿的,他几年的拳击不是白打的,有能耐你一拳我一拳,试试谁能撑到最后? 沉初棠粗暴地揪住温漾的领口,带着不容小觑的压迫性,身下的女孩轻得快被他单手拎起来了。 温漾脚跟离地,第一反应是怕沉初棠会把她新买的衣服扯坏,心道:“这么大个男人心眼这么小!”随即缓过神来心脏咚咚作响,慌得一批。 照这个情形也不知道自己从他身上获取的力量是否还存留着,她松开拳头,暂且不敢轻举妄动,先认怂了。 “我只对你爷爷说了你喜欢男人,这是……这是实话吧,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怎么想的,非要逼着我和你这样。” “大半夜吓到你了,我道歉,不是故意的。” “蛋糕是真心想给你吃,我不知道你讨厌吃蛋糕。” “但是你放心,以后我肯定滚得远远的,再也不碍你们眼了,咱们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翻篇吧。” 言语句句诚恳真挚,沉初棠一字不信。 先前气势汹汹地差点要他一条命,晚上又对着前台嫌弃地说他不行,怎么到现在又换成这副嘴脸对他讨巧卖乖了? “呃……嗯嗯……” “啊……呜……嗯嗯……” 危险压抑的气息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一道道女人的哭泣声打破了此刻的沉默。 听不出从哪里传来的,哭声缠缠悱恻,哀婉凄切,让沉初棠又想到了那张女鬼脸。 惨白惨白的,张着血盆大口…… 他手上的动作不禁松懈了几分。 温漾趁势脱离掌控,从身处的环境和娇弱的哭喘声中,立即明白了这是女人的叫床声。 她心里默默吐槽这家酒店也太差了,又怕沉初棠这货听的来感觉了,把她强上了怎么办? 温漾干脆迎难而上,先发制人捂住了沉初棠的耳朵。 一双柔软不大带有温度的手覆上了沉初棠的脸庞。 他下意识厌恶地想要挣开,然后那双手一个用力,像核桃钳似的快要把他的脑袋夹爆了。 这下他什么都听不到,也动不了了。 沉初棠被迫半低下头,借着落地窗外的碎光,目之所及是温漾光洁饱满的额头和蓬松柔软的头发,还缠绕着淡淡的香皂味。 两人贴的更近了点,他想后退却被固定着无能为力,心乱如麻的,开始怀疑她的那番话是真是假。 “嗯?这就射了?你也太不行了。” “哎呀,我太紧张了嘛。” “废物一个。” “睡觉睡觉。” 几分钟后,隔壁男女草草结束了这场短暂的性爱。 嗯?这就好了? 温漾偷听到二人的对话面红耳赤之余十分想笑,她耸了耸肩,强行压下唇角,放开了沉初棠的脑袋,双手背到身后,主动拉开了距离。 沉初棠阴沉着张脸,耳根连着下颚又麻又疼的。 温漾怕沉初棠又要打她,想了想觉得还是说开比较好,“其实我们也没必要非得闹个你死我活的对不对,做人大度一点就没有那么多麻烦事了,还有,我去找你爷爷不会告你状的,还会说你一堆好话,我发誓,我一定把你夸的比我三舅姥爷都好,所以我们现在和平一点可以吗?” 这话说的,怎么像他不大度一样? 不过让她把老爷子重新哄高兴了,说不定他就不必去出家了,还有那辆跑车也能更容易拿到手。 沉初棠深思熟虑后决定体现一番他的大度,“可以,你三舅姥爷是谁?” 什么人物配和他沉二少比? 温漾有些意外沉初棠同意的这么快,还问她她三舅姥爷是谁,她又没有亲人,这只是个对比词而已。 等了温漾半天答不上来,沉初棠冷眼一笑,“怎么,是地痞流氓之类的?拿我和这种人比内涵我呢?” 也是,这女人这么可恶,家里人能有几个好东西。 “唉,不是的。”温漾扇扇眼睫,又胡说八道了一通,“我三舅姥爷是个大好人,可惜好人都活不长,为了救人被捅死了。” 一阵困意席卷而来,沉初棠懒得听她讲话,打断道:“行了,明天可别把我说成这样,老爷子不会信。” 话毕他径自打着手机灯去了卧室。 沙发留给了温漾睡。 温漾却没有多嫌弃,因为卧室床底那味道太臭了,也不知道那消毒水是过期了还是用量过猛。 温漾卷缩在沙发里,即将梦会周公的时候被头顶的吊灯照醒了。 终于来电了,可来的不是时候,她迷迷糊糊地去关灯,沉初棠嘭一声打开卧室门直愣愣地朝她走来,面色僵硬道:“床底有死人。” 温漾犹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全身汗毛直竖,握住沉初棠紧攥着手机还微微发抖的手,强行冷静示意道:“别害怕了,快报警。” ————— 忙里偷闲更了!下章可能有bl情节提前打个预防针,要是想看女儿和沉小时候的发生的事情我可以下次加更一章这个番外!不想看我就正文里几笔带过啦。 沈宅(含bl) 沉宅不是一般的广阔,从外观看去是一座古韵悠久的巨型府邸,朱墙墨瓦,丹楹刻桷,翘檐上积了层昨日存留的雪,尤其的肃穆庄严,叫人望而生畏。 温漾心情堪比刘姥姥进大观园,收起胡乱飞舞的眼神,安分地跟随管家穿过如迷宫般错综复杂的回廊,去到了沉老爷所在的宅院内部。 明明正值晚冬,院子里竟像早早开了春,苍翠繁茂,花香袅袅,错落有致的假山环绕着一汪金鱼池,形成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老爷子正坐在亭台的藤椅上闭目养神,怀里捧着本皮面书,颇有些闲情逸致的意味。 “老爷,人到了。” 闻声他直起身子,瞧着少来了一个,面色如常不显恼怒,吩咐修剪花木的佣人再往他右手边搬来一把椅子。 “先坐。”主人面客,佣人和管家齐齐避开了。 “哦,”温漾乖巧落座,递去一个小巧的提盒,“挑了些点心,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谢谢您过年请我吃饺子。” 点心可不是买了吃不下的,专门还人情的,贵着呢,大户人家,总得注意礼节嘛。 “有心了,没吓坏吧?”椅子挨得近,沉老爷顺手接过,放在中间的小方几上,状若关切道。 今早一起酒店藏尸案悄无声息登上了新闻头条,火速引发社会各界广泛关注。 按理来说酒店发生此等丑闻应该会采取措施强压下去才是,可谁知遇上这事的是权倾京洲四族的沉家,算是踢到铁板了。 温漾作为报案人,还躺过那张藏死尸的床,确实是受到不小冲击,但在警察的安抚下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她摇摇头,“我没有看到尸体,所以没怎么被吓到。” 沉老爷摊开书本翻动几页,冷哼一声,“那混小子呢?叫他和你一块过来,又不听我的话去哪疯了。” 温漾神色一愣,原来这老头子是要求两个人一起来,不是要单独给她结账的意思? 她顿感一阵后怕,幸亏沉初棠只说了她过来,两人一起的话到时候对峙起来,自己和小受是情侣的谎言岂不会被戳破,那可真完蛋了。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另外的一千万必须也得想尽办法拿到手,事与愿违地跑路到底还是不甘心。 “他…他发现的尸体,精神有些恍惚,就让我先来见您。” 这话亦没掺假,沉初棠从酒店到警局一路都是副魂飞天外的模样,全然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思及此,温漾默默撇了撇嘴,觉得沉初棠不仅心眼小,胆子也小,像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全身上下除了皮囊俊了点力气大了点外实在找不出第三个出彩的地方,这种人有什么好畏惧的呢?牵制她的无非只有他背后的显赫家世罢了。 钱和权,沉初棠失去了这两样东西的加持,行事作风不也和街头的混混一类差不多吗? 但底层的混混被叫做社会败类,顶层的混混就叫做纨绔少爷。 有了钱权,叫法都天差地别。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命好,随便投个胎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享尽荣华富贵,肆无忌惮到处为非作歹。 温漾倏地通透许多,清楚自己即使从男主们身上获得了各种能力,没有与之匹配的身份也永远是处于弱势的一方。 这本就是场不公平的游戏,哪怕她拼尽全力去对抗亦或者卑微卖笑去讨好,结局都只会输的一败涂地,逃跑何尝不是避免被伤害最有效的办法。 沉老爷当然不信他小孙子那么大的块头能被个区区死人吓得精神失常,懒得追问,换了话题,“昨晚的烟花秀取消了?” 温漾眉眼不自觉地耷拉下来,偏长的睫毛遮住一半视线,余光扫见沉老爷翻开的不是书,像是本相薄,语气含着失落,“是的,本来都到地方了。” 是的,本来只差一步另外的一千万便可以到手了。 沉老爷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你刚回京洲不到一年,以前应该也从没看过,错过了是挺可惜,那烟花秀可谓是极其的盛大华丽。”后又宽慰她说,“不过等明年还可以再去看。” 温漾以为沉老爷大抵是听懂了她的暗示,满心满眼地期待着接下来爆金币的环节,迫切应付道:“您说的对。” 沉老爷叹了口气,十有八九确定了她就是要找的人,将手中的相薄放在方几上挪到温漾面前。 一张小男孩照片赫然映入她眼帘。 “这是初棠小时候,有没有觉得眼熟?” 眼熟? 难道原主和沉初棠小时候认识? 照片中的小男孩闭着眼嘟着嘴睡得毫无防备,才豆丁大点就有了一头银发,看起来孱弱又乖顺,如果不是沉老爷说温漾根本认不出这是沉初棠,简直和长大后的他判若两人。 温漾怀着疑惑欲言又止,卡壳般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记得书中描写原主做过的坏事,家庭情况以及下线结局,脑子里有关原主其他的经历记忆是一丝一毫也无。 “唉,我老糊涂了,你貌似没了从前的记忆,是吧?”沉老爷转头,目光射向温漾略带茫然的脸庞,平缓地说出今天的真正目的,“我并非有意调查你,初棠小时候被一个同龄的女孩子欺负过,我猜测正是这件事导致他从此抵触异性,而我查到那小女孩的信息竟与你全部吻合,以初棠酷爱记仇又好面子的性格,或许早已发现你就是小时候欺负他的女孩,才要恶意报复你。” “我叫初棠带你过来,本来是想先挑明再缓和你们的关系,说不定这样就能解开他的心结,可惜他不愿意来我这里。” “你也不必仗着你没了记忆矢口否认,我说你刚回京洲不到一年,你说了对,而当年那个女孩六岁时意外失踪过,去年也才被找回了京洲,并且你父母还参加过一档寻亲节目,这也足矣证明你们的确是同一个人。” 沉老爷说了大段的话有些累,食指屈起刮着下巴,顿了顿,“令我比较费解的是,我的人去找你父母对证,你父母明知你在我沉家手里,却选择避而不见,一副任由我们处置的态度,这是为什么?难道是怕我沉家会搞垮你们?未免太过应激了。” “且细想逻辑也不大通,你父母大费周章又散尽钱财好不容易将你寻了回来,可见他们极其看重你,你被初棠那般报复,虽说你也打断了他一只手臂,但坏人先是由我们沉家当的,你父母该是痛心疾首地央求我们放过你,怎么会如此冷漠?莫非你是被错认的那也不可能,认亲的提前需要做亲子鉴定……” 一下子接受到这么多信息,温漾大脑轰地炸了,她顾不得思考别的,首要任务是绝不能让这老头子知道原主蠢毒的真面目。 沉宅地处坐北朝南的最佳方位,正午的暖阳毫不吝啬地洒满整个院落。 温漾昨天到现在一直没有休息,面容分外苍白憔悴,她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却在瞪大双眼的一刹对上了晃眼的阳光,又条件反射地紧闭了眼,还顺带挤出两滴生理性眼泪,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她面向沉老爷,言语之悲切,将自己彻底塑造成一个懂事无辜又不知情的受害者,“我爸妈不会的……不可能不要我……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求求您别再查我的事情去打扰他们了……对不起,对不起,原来一切都是我的错……” 沉老爷对上那双在阳光下色泽如琥珀还氤氲着水汽的眸子,不由出神地多了些慈爱,“我说了,你其他私事我无权也无意知晓,我只派人查了你和初棠小时候的那段过往,我也只是猜测,你不用害怕和自责,待会我安排司机送你回家。” 见老头子果然软下心来,温漾犹如打了一针镇定剂,平复了心理的惊慌,转而又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我想初棠不知道我是那个女孩,他对我好了很多,看我冷还送了我一店的衣服,”温漾抹抹泪,侧身扒在扶手上凑近了沉老爷,乘胜追击恳求道,“您不要和他说起这件事好吗,我怕他知道了我们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会变得比之前更糟。” 一席话让沉老爷动摇了他的判断,他仔细观察起温漾这才发现她身上多了件大衣,对他孙子连称呼都亲密不少,难道真是他太过急躁多虑了? “好,我不说。” “还有一件事,那些衣服您可以让他以我的名义捐了吗?除了身上这件别的我真的穿不到。” 温漾也绝非要在沉老爷面前体现她是什么真善美的大圣母,这些天她动不动就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穿到这本死书里,得出的结论便是她缺心眼的事做太多了,才遭了报应替原主背尽黑锅,就比如她那时兑完奖拒绝了捐款,现在能弥补一点是一点,图个心理安慰也罢。 一阵穿堂风拂过,吹动了方几上的相薄,背页展露出一张一位清丽女子身穿旗袍的旧照片。 沉老爷轻轻合上相薄,凝视着温漾的眼睛,又无声叹了口气,柔和地答应了她。 - 沉初棠浑浑噩噩地回到别墅,洗完澡给手臂抹了药又换了套新的护具。 疲惫地做完这一切,他陷入床里盖上被子准备补眠。 手机嗡嗡震动两声,伸手勾过来一看,是某个软件自动弹出的生日祝福。 沉初棠的生日是他妈的忌日,因此并不值得庆祝,他不大在意地卸了软件,把手机甩飞到一边,思付着要不要去给他妈烧柱香,想了片刻还是算了,继续蒙头大睡。 良久之后,沉初棠脑袋又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明明困的要死,却怎么都睡不着。 模糊的黑影取而代之了那张女鬼脸,昨晚的经历盘踞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可算是晦气到家了。 沉初棠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起身拿到手机熟练地拨了个号码。 电话刚接通不到一秒便被无情挂断,那头立马换来一个视频请求。 沉初棠按下同意,摄像头刚好对准他炸起的白毛。 “挂我电话?你他妈长能耐了你……骚货。” 沉初棠低骂了句,手机屏幕上是裴白珠大敞开腿被人操干的画面。 清瘦的身躯全部暴露在镜头里,白腻光滑的肌肤染了层情欲的绯色,煞是诱人,他惊慌失措地捂住上半张脸,嘴里含糊不清地呜咽着。 “啊呀,你老公打来的,让他欣赏欣赏骚狗狗在哥哥身下是怎么发情的,好不好?” 男人用温润的声线下流至极地调笑道。 镜头里多出一只修长白皙的大手掐住裴白珠的素腰,抽插的速度肉眼可见的蛮横卖力起来。 “不要…不要让别人看见骚狗狗发情的样子……求你了…求你了哥哥……” “啊…要去了!慢、慢点……啊嗯!” 裴白珠被撞得一颤一颤的,手臂从脸上滑落,眼神迷离又潋滟,漂亮的唇瓣一会儿痛苦地抿起一会儿大张着喘息,面颊流淌着汗和泪,湿淋淋的,宛如一条刚被打捞上岸的美人鱼。 假洋鬼子挺有兴致,搁这儿演上捉奸剧情了,还几巴让他当头上长草的那个?! 难得耐着脾性等人发泄完,沉初棠面无表情道:“裴白珠,限你半小时之内给我滚到九龙湾。” 宋悯刚射了今天的第一泡精,正是兴头上,哪肯放人,“别啊,要不要一起来玩?” 回应他的是被挂断的视频,共享无果,宋悯一把将裴白珠扔下了床。 裴白珠忍着痛,颤巍巍地撑起身体,听到手机对面竟是沉初棠的声音,目光祈求投向床上的男人,“我不要过去……” 这里离沉初棠住的地方太远了,半小时之内根本抵达不了,到时候沉初棠肯定又会发好大的脾气按住他狠干一顿,那滋味甚至比两个人一起还要痛苦。 宋悯是标志的混血儿长相,金发碧眼,脸部轮廓清晰分明,五官合璧了西方的深邃与东方的秀美。 他随意裹了件睡袍,像古希腊中救赎众生的神,转头无视了裴白珠委屈巴巴的惨样,毫不留恋道:“唉,小可怜,由不得你。” —————— 我想赶着新年更新!小时候的番外明天或后天发吧!不好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番外) 沉初棠刚上幼儿园便成为了一众小朋友们追捧的对象。 开学第一天,他是被数十个高大威猛的保镖跟随着最后一个到场的,黑社会似的架势把好些个家长都吓到了,纷纷对自家宝贝低头耳语道:“少去招惹那个白头发的小男孩。” 小朋友们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更多的是对新环境抱有一种好奇与好玩的心态,殊不知这也是一场巨大的分离考验。 家长们安顿完自家宝贝依依不舍地道别后,立马有几个小朋友心领神会地意识到自己被爸爸妈妈所“抛弃”了,垮下小脸,哭得稀里哗啦。 一石激起千层浪,悲伤的情绪仿佛有传染人的魔力,教室里顿时哭声一片,震得房顶都要塌了。 唯独沉初棠表现出了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沉稳,他大爷似的坐在座位上,很瞧不起这群哇哇乱哭的小屁孩,也不明白他们在哭什么。 他既不明白,便直接揪住同桌女孩子的衣袖问出了口。 “你哭什么?” “我怕。” 小女孩扎着两个松松垮垮的丸子头,圆溜溜的眼睛里蓄着两滴要掉不掉的泪珠,怯生生地回答道。 “那你怕什么?” “你、呃……”小女孩话刚开头便不停地打起了哭嗝。 她害怕的是沉初棠身后一个长得很凶的保镖,那保镖无缘无故瞪了她一眼,她隐忍到父母离开才敢小声啜泣。 沉初棠面上有些小得意,以为这群小屁孩全是被他凭一己之力吓哭的,哼笑道:“胆小鬼。” 老师被一些事耽误得姗姗来迟,好在应对小孩子的哭闹问题具备丰富经验,亲切温柔地做起了抚慰工作。 小朋友们得知自己是来学知识的,而不是被爸爸妈妈抛弃了,缓解了悲伤焦虑的情绪,老师乘机夸赞了一波唯一泰然自若的沉初棠,还让其他小朋友们多学习他“临危不乱”的精神。 其实这本没什么值得夸赞的,可谁叫沉家是这所幼儿园的投资人,沉家小少爷的面子必须要给足。 沉初棠端正了坐姿,对此不以为然,他听够了这种好听话,一点新意都没有。 小朋友们却纷纷给沉初棠鼓起了掌,觉得他是第一个受到老师表扬的,真厉害! 在老师的有意引导和特别关照下,沉初棠很快成为了班上最受欢迎的存在。 一时风光无限,走哪都有小朋友追着要和他玩,他本人极为不屑,高高扬起下巴,任由一群幼稚的小屁孩跟在他身后,也不搭理。 某日自习课,同桌的女孩子悄悄塞给沉初棠一块小蛋糕。 “昨天是我的生日,蛋糕是我妈妈做的,想带给你尝尝。” 沉初棠本想拒绝,可甜甜的奶油味实在太诱人了,他没吃过这玩意,又不想显得自己很馋,勉为其难道:“我们一起吃。” 小女孩受宠若惊,她也很想和沉初棠玩,但想到那个保镖又不敢太去打扰,犹豫几天终于鼓起勇气,没想到这人还挺好相处的。 俩小孩像两只小老鼠一样躲在桌底下你一口我一口瓜分完了蛋糕,沉初棠舔了舔唇角残留的奶油,有些意犹未尽,暗暗记下了过生日会吃蛋糕。 沉初棠吃人嘴短,第二天给小女孩带了巧克力作为还礼。 小女孩也要和沉初棠分着吃,欣喜地边拆包装边问,“我们可以交朋友吗?” 沉初棠盯着小女孩带有婴儿肥的笑颜,觉得她那肉肉的脸蛋像极了黏糊糊的糯米团子,糯米团子也很好吃,便大方同意了。 小女孩算是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两人常常会互换一些可口的零食。 就这样顺风顺水过了一段时间,期末来临,沉初棠的考试成绩很不理想,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好一通教育,沉初棠从没被爸爸爷爷以外的人教育过,发起了少爷脾气,顶撞了老师两句。 不知道是哪个小喇叭偷听到他们的对话,又传到全班小朋友的耳朵里,这下大家全知道沉初棠考了倒数第一,还骂老师。 沉初棠在班级里的受欢迎程度大大降低,他失了面子,一气之下把卷子撕了。 这件事报给沉家,沉父不似沉老爷那般娇惯沉初棠,寒假给沉初棠请了不下十个家教老师,每个无一例外都待不了几天便被沉初棠吵着闹走,沉哥又在国外参加物理竞赛回不来,无奈沉父只好亲自上阵,沉初棠这才迫不得已老实许多,但该学习的功课他还是一门也听不懂。 沉初棠生日就在寒假里,他吃完长寿面又吵着沉父要吃蛋糕,沉父对这个愚笨的小儿子已经没有半分慈爱之心,加上这天正是爱妻的忌日,沉哥也在比赛中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如此对比下他大发雷霆狠打了沉初棠一顿,气涌上头嘴里还一直埋怨着都是因为沉初棠妻子才会死、当初就不该生下他、只有一个哥哥就够了等诸如此类的言论。 小小的沉初棠第一次哭得那样惨烈,鼻青脸肿的模样惹得赶来救场的沉老爷心疼不已,沉老爷扇了沉父一巴掌,抱沉初棠到了沉宅修养。 自那天后沉初棠再没见过沉父,他开心了好几天,因为在爷爷家没人可以管束他。 新学期是沉老爷带着沉初棠去报到的,排场比刚开学时还壮大,由园长和所有老师亲自到校门口迎接。 园长留沉老爷去谈话,沉初棠独自踏进教室便发现有些小屁孩看他的眼神充满鄙夷,他也昂着头很轻蔑地略过那些眼神。 沉初棠刚坐到前排位置上,后面便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切,仗着自己是少爷就看不起我们。” “我妈妈刚开学就和我说不要和他玩。” “他就是个大笨蛋,谁稀罕和他玩!” “他脾气真大,还敢撕卷子骂老师,肯定会打人。” “都是因为他小花老师才走的。” 小朋友们同仇敌忾抱成一团,议论声很低,沉初棠自然听不见,但也能感受得到他今时不同往日的处境。 果不其然接下来几天除了同桌的女孩子再没有小屁孩追着他跑了,玩游戏组队小屁孩们还把那个女孩子拉走,隐隐有了孤立他的意图。 代课老师性格冷漠,只看成绩说话,且不清楚沉初棠的身份,只当他是个问题儿童,懒得去管教。 尽管沉初棠自诩他是个小男子汉,但他实际年龄也才四岁大点,还没锤炼出铜墙铁壁般的心肠,面对这巨大落差他既气愤又放不下高傲的脸面,分外憋屈,沉老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问不出个所以然,决定还得去学校敲打敲打那群老师。 课间活动,同桌小女孩趁没人注意把沉初棠拉到操场的一个偏僻角落。 沉初棠想扯开她,没扯动,板着小脸冷声冷气道:“你和那群小屁孩玩去呗。” “我不和他们玩,是他们硬要拽我走,”小女孩摇摇头,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啊。” 沉初棠不知道她在道什么歉,但还是选择原谅了她。 “没关系。” 小女孩瞧沉初棠这些天闷闷不乐的,只当他也听见了同学们背后议论他的坏话,便想尽自己所能安慰安慰他,“小花老师不是因为你离开的,她是和男朋友结婚去了。” “我妈妈说了,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还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意思是你脑子不好,可以去练武功呀,也很有出息!” 沉初棠才不在乎什么小花老师去哪了,满心想的是小女孩最后一句话,他就是脑子不好怎么了!用得着说出来吗!不过她说的也有点道理,还是不计较好了。 真正的男子汉是该要练武功的,他回去就和他爷爷说,他不念书了,他要去少林寺学武功。 然后把那群小屁孩揍得屁滚尿流,看他们还敢不敢鄙视他! 沉初棠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主动牵起小女孩的手问她要不要玩游戏? 小女孩干脆地点点头,从衣袋掏出一根绳子,说要玩扮演狗狗的游戏,因为她爸爸妈妈不让她在家里养狗,而沉初棠长着一头柔软的白发,恰好很像她喜欢却不能养的萨摩耶,所以让沉初棠扮狗给她过过瘾也行。 沉初棠不满凭什么要他扮狗,小女孩思考了一下,解释说狗是最可爱最聪明最忠诚的动物,还是人类最好的伙伴,不应该歧视狗,沉初棠一听狗是最聪明的二话不说欣然同意。 沉老爷通过代课老师得知了沉初棠在班级里独来独往的事情,他心里极其不是滋味,可别人家小朋友都不愿意和他孙子玩,能有什么办法。他想接沉初棠早点回家,免得让沉初棠一个人孤零零地难受。 沉老爷绕了一圈都没找到人,脑子里全是他宝贝孙子躲在角落里哭的委屈模样,可心疼坏了。 他急得团团转,最后远远望到在操场一角他宝贝孙子正趴在地上,被一个小女孩牵着绳当狗遛。 这一幕深深刺激到了沉老爷,他大步流星走过去,呵斥道:“快松开!” 他真没想到他宝贝孙子居然会被一个小女孩如此欺辱! 俩小孩玩得正开心,被突如其来的老爷子吓了一大跳。 沉初棠站起身扯开套住脖子的红绳,不紧不慢地拍拍手上的灰,问道:“爷爷,你来干嘛?” 沉老爷气昏了头,指着小女孩欲要教训她一顿,“你怎么敢欺负他?” 小女孩快吓哭了,连连摆手,“我…我没有…没有呀。” 沉老爷不相信小女孩的话,打算请她家长过来,却被沉初棠阻拦了。 “爷爷,她没有欺负我,我们先回家,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态度之坚决,沉老爷只好作罢。 爷孙俩回到沉宅,沉初棠抓着沉老爷的手,仰头铿锵道:“爷爷,我不读书了,我要去练武功。” 沉老爷蹲下身与沉初棠平视,仔细观察着他露在衣外的白嫩肌肤有没有多出几道伤痕,“你先告诉爷爷,那个小女孩当真没欺负你?” “真的没有爷爷,我知道我是个笨蛋,所以我要去练武功,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沉老爷仍不放心,认为他小孙子不理解欺负的含义,语重心长道:“那个女孩子让你趴地上当狗是一种侮辱你的行为,可以说成欺负,她是不是也说你是笨蛋了?” 沉初棠想那是一种欺负吗?那他倒是很乐意被她欺负,不过爷爷教过他小孩不能撒谎,“她说我脑子不好。” 沉老爷就知道是这么一回事,那么他小孙子维护那个女孩子想必是因为害怕她,要去练武功肯定也是出于一种报复心理。 小孩之间的纠葛说大不大,既然初棠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那就由他自己解决吧,轮不到他个长辈参与。 沉老爷心中亦有所动容,他小孙子言之的确有理,他们家世代皆文人,可初棠明显不是吃这碗饭的,当个武将也不错。 “练武功可不是只用蛮力那般简单,会吃许多的苦,你确定能承受得住?” “我能!” 沉老爷搂住了沉初棠稚嫩瘦小的身躯,一时感触颇深,“我们初棠真是长大了,爷爷答应你。” 之后沉老爷雷厉风行地为沉初棠打点好了一所儿童体校,说到底还是舍不得沉初棠在如嫩芽般的年纪就经历太多摧折,想等他长大后再送去部队去磨练。 离行前沉初棠拒绝沉老爷相送,偷偷进入幼儿园见了小女孩一面。 可怜小女孩得了换季感冒,带着一个宽大的口罩,遮住了病怏怏的面容。 她不敢开口讲话,怕病气传染给沉初棠。 沉初棠不介意,像个小大人一般自顾自叮嘱了一大堆。 “我今天就走了,你也别太难过。” “记得交新朋友,还有那个扮狗游戏不要找其他人玩,我爷爷说你这是在欺负人,其他人会生气,只有我不会。” “但是如果有人敢欺负你,你得告诉我,我练好武功回来一定会保护你。” “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极力憋着咳嗽,肉脸蛋红彤彤的,拿出笔和纸,规规矩矩一笔一画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温漾。 笔画太复杂了,沉初棠不认识这两个字,将纸揣进兜里,准备到新学校问问老师。 “那我走了,再见。” 小女孩挥挥手,其实没有多难过,并且由衷地替沉初棠要去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而感到高兴。 她也知道他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沉初棠被司机接上车,毫无察觉兜里的纸条掉到了地上,而后又被一缕春风轻柔地吹起,不知飘向了何方。 ————— 啊啊啊啊本来打算就写一千字,没想到根本不够! 番外不会经常更!主要还是以正文为主 吃饭 温漾注意到了照片上的女人,是令人一眼舒心的美,称得上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同时她还察觉到沉老爷视线对准那张照片时,神色透着抹难以掩饰的伤怀。 按照片的老旧程度,估摸着可能是沉初棠的奶奶。 温漾对编排老人家的感情之事没多大兴趣,心道:“好了,老头儿,现在照片看了,目的说清了,总该记起些什么要紧事了吧?” 比如那一千万。 温漾断是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讨要的,又想不出用什么委婉且一点就通的话语暗示沉老爷。 她急得搔头挠耳时沉老爷问了一句:“想回家了?” “啊,不不。” 温漾赶忙摆摆手,脑子一热,“您、您还有什么想问的或者让我做的事情吗?” 沉老爷沉吟片刻,道:“陪我吃个饭再走罢。” 能白嫖顿午饭,温漾心里当然很愿意,面上却是有些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沉老爷一个人的午饭,量他有十个胃都塞不下,不仅有面还摆了满满一桌精美繁多的菜肴。 温漾想这人又不是皇帝,用得着这么铺张浪费吗? 她没收住的心疼之色被主位上的沉老爷尽收眼低。 他一猜便知温漾在想什么,笑道:“今天是初棠的生日,我叫家里的师傅多做了几道菜。” “他无缘享受,我一个老头子又吃不完,便叫你帮忙分担一下。” “哦,好的,”温漾闭住嘴没多问吃不完能不能打包,这样显得她太小家子气,容易被看不起,横竖浪费的也不是她的钱和粮,敞开吃就行了,管他的。 菜肴不光卖相好,味道更是无与伦比,温漾情不自禁专心投入美食之中,津津有味地配着肉和菜干了满满一碗面,还留了点肚子等着吃沉初棠的生日蛋糕,想把凌晨被他砸坏的那块给补回来。 毕竟主食都这般美味丰盛了,蛋糕肯定也要比普通的高级许多。 一想到这里,温漾心中便有些窝火了,她长这么大都没过过生日,更别提有蛋糕吃了,拿给沉初棠解饿,这货看不上她的不吃不就好了,还发疯似的拽她衣领,真是个有病玩意,不识好歹! 偌大的餐厅伴着温漾细小的吃面声增添了几分人气,沉老爷观赏着温漾食欲极佳的吃相,胃口和心情不由跟着好了许多。 见温漾放下碗筷,他问道:“吃饱了?” 沉老爷此时像个关心小辈的和蔼老头,温漾俏皮地微微一笑,“差不多了,是不是还有蛋糕呢?” “初棠生日不吃蛋糕,” “他不爱吃甜的啊。” “也不是,”沉老爷拿餐巾擦了嘴,平和地讲起其中缘由,“初棠母亲是生了他难产走的,自他懂事起他便不过生日了。” “但今天意义非凡,是他成人的日子,我本打算为他办场成人礼,却因为他断了只胳膊不得已取消了。” “也罢,和自家人吃顿饭就当庆祝了,可他这个主角不愿意来我这里,那就随他去吧。” 听沉老爷怅然若失的口吻,温漾讪讪道:“原来是这样。” 随即她反省过来那块小蛋糕想必是戳中了沉初棠的伤心事,才会令他如此激愤。 为了避免再次无意间踩到沉初棠的雷点,温漾对沉老爷诚恳道:“您可以和我讲讲我小时候是怎么欺负他的吗?”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该怎么偿还当初犯下的错误。” 沉老爷慈祥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他睨着温漾,抿了抿嘴角,似乎是在酝酿说辞。 温漾被他这样看着有些悚然,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不料沉老爷这时开口,“你小时候拿绳子牵着初棠让他趴地下给你扮狗遛,被我遇到了,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一口水堵在嗓子眼里差点喷发而出,温漾急匆匆咽下去,又被呛得猛咳不止,带着喉管火辣辣的,她双手拍着胸口缓了好一会儿,结结巴巴道:“那…那那确实是太过分了。” 好你个原主,屁大点的年纪就剑走偏锋,正经的青梅竹马养成系不搞,非要把人家当狗遛……不对你造成心理阴影才怪。 温漾忽而又联想到迷你版的沉初棠撅个屁股学狗叫的画面,心中忍俊不禁的同时又有点佩服原主的无知无畏。 “你那时小,不懂事,暂且不提了这个了,”沉老爷宽容地一摆手,佣人们过来撤了餐具,他随口道:“饭菜可还合胃口?” “超级好吃,”这是温漾发自肺腑的实话。 “好吃可以常过来。” 温漾当沉老爷说的是客套话,可眼见饭都吃好了那另一千万他还是只字不提,她便干脆厚着脸皮道:“过来陪您吃饭?” 沉老爷不置可否,“看你吃饭我很有胃口。” 温漾心想有钱人的癖好真是怪,还得专门请个现场吃播下饭。 那她就吃到这老头子记起那一千万为止,或者当个长期饭票也不赖,反正目前有这老头子罩着,沉初棠是不敢拿她怎样的。 温漾伸出三根手指抵住脑袋,行了个不正规的童子军礼,“只要您一声令下,我随叫随到。” 沉老爷被这股子活泼劲逗笑了,“好,我有午休的习惯,便不留你了,门口安排了司机送你回家。” 又跟着管家绕了九曲十八弯,温漾在沉宅门口碰到了沉初棠的哥哥,沉庭兰。 男人跨步迈上台阶,见她会出现在本家英俊的面孔闪过一瞬的诧异。 四目相撞,温漾出于礼貌打了个招呼,“沉先生。” 沉庭兰微一颔首,外表像位高贵儒雅的绅士,态度却显而易见的比之前冷淡不少。 温漾其实是有些害怕的,原书提过一句沉初棠招惹的所有麻烦几乎全是由他哥一人摆平的,推断出来这位应该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弟控,这次没收拾她就不错了。 两人擦肩而过,温漾下台阶看到了那晚脱了西装让她穿上的人。 她撒腿小跑过去,叫住了准备上车的助理。 “请等一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你的衣服被我弄丢了,真是对不住啊,多少钱我赔给你吧。” 助理楞了几秒,也认出了温漾,指着她道:“是你啊,没事的,不用还。” 温漾仍是过意不去,愧疚道:“还是要还的,那么冷的天,你没被冻感冒吧?” 助理挠了挠头,表情急躁,显然不想再多聊浪费时间,“你走后我们老板把他的大衣送给我穿了,比我那件贵好几十倍呢,你该去问他感冒没有才对。” “先不说了啊,我还有老板交代的任务要完成!” 说完他钻入车里,汽车即刻发动,像一道短暂的闪电,瞬间没了影。 温温?(bl) 宋家的私人庄园建在偏离市区的半山腰。 主人没尽兴,多不出闲心派车专门送客一程。 裴白珠拖着酸痛无力的身体步行下了山,历经千辛万苦打车赶到沉初棠所在的别墅区时,门岗保安又拦住他不让进,要求得先上报住户信息。 裴白珠说他是访客,不住这儿,要见的人是沉初棠。保安打电话询问了沉初棠,得到许可后,这才为他放了行。 太阳早已西斜落幕,他视死如归般按响别墅门铃,漫长地等待后,房门打开,沉初棠趿着拖鞋,全身只套了件四角平裤,对裴白珠来了句亲切问候,“操你x的,还以为你死半道了。” 裴白珠瑟缩着靠在墙角,抬起一张惨白如霜的脸庞,几缕乌黑的碎发散在眉间,卷曲的眼睫轻颤,摆出副足够脆弱的姿态,试图换来男人那么一丁点的怜惜,嚅嗫道:“对不起。” 沉初棠被外头铺天盖地的冷空气冻得一激灵,催促道:“还不滚进来?” 见裴白珠作势真要滚,他嫌弃地踹了裴白珠一脚,不带丝毫怜香惜玉之情,“别弄脏我的地板。” 沉初棠让裴白珠滚去好好洗个澡,等人洗澡的间隙他窝在沙发里看起了电视。 转到本市新闻频道,端庄沉稳的女主持人恰巧在报道今早那起酒店藏尸案。 【2月15日凌晨3时20分许,我市公安局指挥中心接警,有人报警称在景明路铂尔曼酒店套房内发现一具男性尸体。 警方迅速前往案发地点展开调查,据了解,案发时间在前一天,也就是2月14日6时30分许,犯罪嫌疑人吕某(男,三十六岁)因感情纠纷将妻子的出轨对象林某(男,三十八岁)骗至铂尔曼酒店一间套房内残忍杀害,并将其尸体藏于床底后又使用大量消毒剂清理了现场血迹,吕某在今日下午2时许逃跑途中已被警方抓获,目前,该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 沉初棠面色阴沉沉地关闭电视,那具男尸他是怎么发现的,说出来别人会觉得他有精神病。 他当时也闻到了那股子刺鼻的消毒水味,但困得没放心上,昏昏欲睡之际,被乍然亮起的壁灯晃得睁开了眼,再然后他听到身下有东西在挠床板,床底还飘出团模糊的黑影,他惊得坐起身,掀开床单,一弯腰,直接与床底那个血肉模糊、眼球凸起的死男人来了个正面交锋。 沉初棠越琢磨越心惊,他不可能精神病,难道这世上真有鬼? …… 晦气,晦气死了,他妈的怎么什么违天逆道的事儿都能叫他碰上。 还有那个姓吕的杀人犯,只刀了情夫,没想过留下的另一个得有多痛心? 就应该把这对奸夫淫妇捆起来捅个对穿成全他们,从此两人既不必提心吊胆的偷情,冒着风险遭人唾弃,又能在黄泉路上做一对光明正大的苦命鸳鸯,岂不两全其美? 还不够,做事要做到面面俱全,得再把两人全家也给灭了,全打包送去黄泉路上欢聚一堂,这样谁都不难受,才更是十全十美。 沉初棠被自己的“体贴周到”所打动,仿佛自己的头上也戴了顶闪闪发光的大绿帽。 他一摸脑袋,回过神——不对,谁敢让他受这样的奇耻大辱,他代入进去做什么? 沉初棠快刀斩乱麻地切断心中臆想,眸光一转,瞥见茶几角上多出个袋子。 裴白珠来时两手空空,也不见拿了什么。 沉初棠俯身勾了下袋子,看清里面装着的是只卡其色的小狗玩偶挂件,这下他知晓了,是那女人的,估计是被他无意间顺手带到了这里。 他将小狗拿出来捏了捏,心道真幼稚,不禁想起之前在商场里,那女人也是穿着这样一身傻里傻气的狗衣服被他逮住了。 再之后发生的事…… 沉初棠不愿继续回忆下去,五指用力收拢,柔软的小狗便在掌心中扭曲得变了形。 裴白珠泡在浴缸里慢慢清洗着自己的身体,在热水的拥抱下感到了久违的温暖与舒服,他贪恋这两种感受,便想洗得再久些,又惶恐沉初棠等得不耐烦冲进来再踹他一脚。 他看到了沉初棠的断臂,虽然惊讶但识分寸地没敢问,心中也跟着微松口气——残了好,不致于会被折腾得太惨。 裴白珠赤裸着走出浴室,接下来便是睡觉环节。 就真单纯的睡觉,沉初棠受了惊着了凉挨了饿,一天下来几乎把前十八年没受过的罪全遭了一遍,哪还有那心思呢。 他叫裴白珠过来是想让他充当一个分散注意力的抱枕,不然他脑子里老会蹦出那些可恶的鬼东西,搞得他睡都睡不着。 然而当他平躺在床上,怀里搂着个裴白珠后,却是莫名其妙想得更多了。 裴白珠的身体那自是如白璧般无暇,肌肤光滑细腻得胜过任何上好的绸缎料子,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就是捏起来和他一样紧绷绷的。 一点儿都不软乎,搂着也不舒服。 什么是软乎的,搂着舒服呢? 沉初棠的思绪化作一片飘忽不定的羽毛,轻轻落去了他不愿回忆的那天。 一幕幕他有意遗忘的片段再从脑海中深剖出来重放一遍,竟依然是生动而鲜活的。 甚至于不久前她手上那温热强硬的触感也像是烙印在了他面庞上,手腕上,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 她还和他说别害怕。 他哪怕了?睁眼说瞎话。 裴白珠侧脸靠向沉初棠宽阔的胸膛,半条胳膊被沉初棠捏得像火烧一般滚,可沉初棠却单只是这样,再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这样一反常态的无动于衷令裴白珠不知如何是好——难道是沉初棠不方便,要他主动? 裴白珠试探性地抬手往沉初棠肌理分明的腹部摸去,下一秒整个人直接被暴力地推下了床。 嫌弃的意味简直溢于言表。 沉初棠一阵心烦意乱,无端的想起那个比鬼还可恶的女人做什么? 稍作平息,他悟出自己一定是被鬼迷心窍了,得找个法师驱驱邪。 叮叮咚咚的来电音从柜上响起,沉初棠起身去拿手机,这才注意到裴白珠跌地上去了。 他绕开人,很是关心道:“坐地上干什么?躺床上继续睡。” 裴白珠落寞的“嗯”了声。 不做也是好事,可他明明把自己洗得很干净了,沉初棠为什么还要嫌弃他呢? 沉初棠走出房间才按下接听,话未开口,先被沉老爷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混小子,你跑哪去了?” “能去哪?我正睡着觉呢。” “睡,你继续睡。” 沉初棠听出他爷爷这是生气了,装作打俏的语气说出心中忧虑,“不睡了,再睡怕您老真要送我出家当和尚。” 出家? 另一头,沉老爷一拍脑门,这才记起他似乎是用类似出家的话语威胁过沉初棠。 ……以及他还答应过那女孩子再给她一千万。 他真是老糊涂了,自己说过的话都能忘记,他绝不可能是那种不守信用之人。 “先说说你和那女孩子发展的如何。” “啊,挺好的挺好的,我给她买了衣服,嗯,她,她她也给我吃了蛋糕,特别甜,唉,我之前太不是个东西了,怎么能那样对人家。” 沉初棠为了不皈依佛门也是什么胡话都往外编,乃至都不惜贬低自己了,但他鲜少撒谎,因而说的磕磕绊绊的。 沉老爷更想不到沉初棠会撒谎,甚是欣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你有这样的顿悟便先不用急着去受佛祖感化了,继续好好对待人家女孩子,别叫我失望,哦,还有人家说穿不完你送的衣服,让你帮她捐了。” “行,过几天我找个慈善机构。” 沉初棠无所谓地应付道,放心之余觉得他爷爷说到那女人语气倒显得很亲切,对他的态度却是前所未有的冷淡! 准是那女人没说他的好话,还在背后煽风点火了一通。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沉初棠越想越来气,质问道:“那个温、温。” 那女人叫什么,温什么来着? “温温?” 两人对彼此的称呼下意识都这般亲密了?沉老爷反问道。 沉初棠心想这名字起的可真随便,“对,温温,她和您说我什么了?” “她说你特别好。” “真的?那您生什么气?” “你说我生什么气?我气你答应了来我这里却言而无信,布了一桌菜干等你。” 沉初棠干笑两声,含糊其辞道:“我这两天实在太累,等明缓过来一定去亲自向您赔罪。” 小孙子的性取向疑似变正常了,沉老爷又恢复了往日的溺爱,气立即消除大半,“那好,还有句话。” “您说,我听着。” “爷爷祝福你成人快乐。” “爷您这话听着怪别扭,说我以前不是人一样。” 沉老爷哈哈大笑起来,“成年快乐,成年快乐总可以了吧?” 把老爷子逗乐呵了,沉初棠赶紧提起正事,“既然过生日,那我能不能提个小小的请求?” “可以。” “我想借我哥前几年拍下的那辆赛车,您去和他说说,就一天。” “你胳膊还没好开什么赛车?多危险哪,爷爷不同意。” “不是我,是我朋友想开着溜一圈,我都答应了总不能落了面子,但我不好意思和我哥说,怕他不借给外人,这个家您最有话语权,您和他说他指定同意,您老也放心吧,不会出事的。” “不会出事?你惹的祸还不够多?”沉老爷训斥道。 “这次真不会,我保证,要不您叫温温陪我一起,让她看着我们。” 沉初棠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真出了事总得有个背锅的,就说是因为这个温温闹着他想看飙车不就行了。 沉老爷似是叹了口气,“初棠啊,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欺负你的小女孩了?” “怎么突然提起她了?”沉初棠本想纠正他没被欺负,但他爷爷认定的事从不会变,那就由着他老人家说,他心知肚明就好。 “没事,爷爷随口问问,别放心上。” 沉老爷挂了电话,沉初棠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以前他也找过那个小女孩几次,没找着,或许是她搬家了,那就算了,虽有些遗憾,但年岁渐长后他也释怀了,反正只是个小时候的玩伴,不值当一直挂在心上。 - “阿姨,叔叔,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的,我不是您们的女儿,占了她的身体我也非常难受和过意不去。” “说什么傻话,你就是我们真正的女儿。” 温漾看着面前哭成一对泪人的中年夫妻,胸口沉闷,心情复杂。 事情的发展太超乎她的预料了。 原主父母根本不是她想象中冰冷无情或尖酸刻薄的形象。 温父敦厚内敛,温母文静娴淑,瞧着是两位善模善样的大好人。 但看到她的出现,两人眼神里都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那战战兢兢的反应,仿佛面对的不是亲生女儿,而是一头会吃人的野兽。 温漾怀疑他们可能是看出自己这个冒牌货了,便忐忑地交代了事实。 其实她从一开始也没打算向原主父母隐瞒,她是从小没爹没妈,但也不能乱认别人的爹妈,这是原则问题。 但她原是想说了就跑的,毕竟书里描述原主父母为了明哲保身果断把原主抛弃了,可见关系应该不怎么样。 可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是她低估了家人之间的感情羁绊,现在原主父母得知真相后又不愿相信,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得那样惨,总归是要她这个始作俑者负责。 温漾越想越憋屈,明明自己也是个被无良系统牵扯其中的受害者,她是占了原主比她精致美丽的身体不假,可为此付出的代价是要失去八千万和替原主收拾无数个作死的烂摊子,那她宁愿一直保持着原来的样貌。 而且她更不想活在谁的阴影下,做谁的替代品。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我也不知道你们的亲女儿去哪了,你们怪我吧,怎么样都行。” 令温漾没想到的是,她道完歉,迎来的却不是批判责备和被当成精神病的结果。 温母擦了眼泪,坐到她旁边,动作轻柔捧起她的脸,欣喜地凝视着她,哽咽道:“真是人回来后,面相都变好看了。” “爸爸妈妈不是故意不要你,你也没有占了所谓谁的身体,不要自责了乖孩子,明天带你去个地方你就会明白这一切。” 何许人也 答案明天自会揭晓,温漾不需要思虑过多,她称自己太累想先休息,余若音微一点头,压下心底对女儿再次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带点局促道:“你原先的房间上着锁,钥匙…在不在身上带着?” 温漾很实诚道:“我不知道钥匙在哪里,沙发我也能睡。” “用不着睡沙发,”余若音心疼地抚摸着温漾的额头,领她上楼进了一间干净的客卧,用期求的语调问,“妈妈可以陪你一起睡吗?” 尽管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女性自称为妈妈,可对温漾来说还是更偏向于陌生人的关系,她委婉地说:“明天吧。” “好,”余若音又搂了下温漾,贴心叮嘱道,“卧室有卫生间,睡衣和洗漱用品都是新的,睡前洗个热水澡会舒服些,晚安。” “晚安。” 温家的有钱程度也超乎了温漾想象。 她也的确是累得够呛,洗好澡,换上睡衣,养精蓄锐睡了个安稳觉。 翌日,早晨六点整,天还未大亮,整栋房子静悄悄的,温漾一夜无梦,自然转醒,无所事事地想下楼遛一圈。 开放式的厨房里站着个男人,忙忙碌碌的身影像在做早饭。 温怀江扭头便望到了卡在楼梯中间止步不前的温漾,招招手,柔声叫道:“小温,过来。” 温漾“哒哒哒”小跑下楼,走到温父跟前,“是要我帮忙吗?” “不,你坐下,昨晚什么都没吃就睡下了,是不是饿醒了?” 温漾被温父按坐在椅上,这么一说感觉肚子还真是空空如也,她不好意思地低头承认,“是有点。” “早饭还没做好,先吃这个垫垫。” 温怀江从橱柜里拿出一袋曲奇,拆开包装塞到温漾手里。 温漾看着袋子上眼熟的小狗图案,触景生情地勾起些不好的回忆,她认得这家甜品店,被沉初棠砸坏的蛋糕也是从这家店买的,情人节做活动店员还送了她一只和那身玩偶服一模一样的小狗挂件,但好像被她落警察局里了。 温漾捏起一块曲奇咬了口,浓郁的奶味混着一丝柠檬清香在口腔里蔓延开,酥甜而不腻。温漾对待温父也是个陌生人的态度,出于礼貌,她胡乱找了个话题,“这饼干是在那家小狗miss烘培坊买的吗?很好吃。” 温怀江在盛粥,闻言手顿了顿,“是你妈妈昨天烤剩下的,她最爱捣鼓些点心,心血来潮开了这家甜品店。” “你知道为什么要取小狗miss这个名字吗?” 温漾保持着沉默不说话,旋即他自问自答道:“你走丢后我们捡到只小流浪狗,起名miss,意为思念,其实我不想收养它,平白多添一个累赘,可对上它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我又忍不住想到了你,你是不是也像它一样孤苦伶仃又迷茫无助地渴求着能与我们早日团聚? 你才六岁,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爸爸妈妈变卖了全部家产,走遍全国各地都没能查寻到你有关你的蛛丝马迹…… 后来我们便放弃了,回归到了正常生活,你不要怪我们小温,这是迫不得已的事情,你还有一个妹妹,妹妹应当有一个美好的童年,而不是小小年纪就跟着我们一起漂泊无定,受尽苦楚,人更不能一辈子画地为牢,哪怕再痛也必须得向前看。 miss聪明又乖巧,简直不像只狗,它给予了我们很多欢乐,也抚平了我们家庭中压抑的氛围,有一次你妹妹逗我和妈妈说‘miss一定是姐姐变的,只是她不会说话而已‘,当时我和妈妈都笑了,不知不觉竟真把它当成了你的替代品,可惜前几年miss生了场严重的大病,医生拼尽全力都没能救治好它,我们相当于再经历了一次失去‘你’的悲痛……” 说到这里温父眼中闪烁着泪光,他背过身,重重呼出口气,“于是你妈妈用小狗miss作为了甜品店的名字和吉祥物,她说这样你和miss就可以一直陪伴着我们,永远不分开。” 温漾心道:“得亏这店没倒闭。” “miss的ip形象是你妹妹亲自设计的,没想到它可爱的外表吸引了很多年轻人的喜爱,一些人还将关于miss背后的故事上传至网上,网友们无一不受感动,让你妈妈的甜品店一下子火爆到了连锁经营的模式。” 温漾一字不漏地耐心听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内心好像打翻了调料瓶,五味杂陈的,唉,当初要是发传单的时候被那老板姐姐认出她就是顶头上司的“女儿”,说不定她和沉初棠之间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糟糕透顶的破事了。 温父看起来四十多岁,头发却是饱经风霜般白了大半,温漾安慰道:“您别太难过,我这不是又从小狗变幻成人形了吗,哈哈。” 原谅她像个局外人无法与丢失女儿的父母感同身受,不知道这个玩笑开得合不合适。 温怀江摆好餐具,他温和地笑了笑,俨然一副家庭煮夫的模样,“嗯,吃不吃鸡蛋爸爸给你剥一个。” 温漾脑子里乱糟糟的,迫不及待想知道温母所说的答案,如果她真有一对这样柔善和煦的亲爹妈倒也不算是种束缚,家里还有个妹妹……书里没提起过,想必就是之前通电话叫她滚的那个女孩子了,温父温母都是好人,养育出来的女儿应该也不坏,原主还给人家备注是“脑残妹妹”,不被讨厌才怪。 温漾心中萌生出一个细思极恐的想法,莫非他们是知道原来芯子里的那个不是亲生女儿,才将其抛弃的? “吃,今天是要带我去哪里?” - 沿着延绵不绝的石阶前行而上,一座恢弘的寺庙立于山峰之巅。 寺庙外观镀了层晨曦的金光,宛如一方不容侵犯的的神圣领土,寺庙内香火旺盛,人头攒动,来往皆是面目虔诚的香客。 此地正是京洲大名鼎鼎的明德寺。 明德寺是座历史悠久的佛教圣地,可要属最具名望的还得是里头的一位得道高僧——了空大师。 传闻这位大师不仅能预言各种瑞应灾异,还能一语道破人的命运,有此等本领,大师却只为京洲权贵们指点迷津、逢凶化吉,在上流圈子里堪称是极为神乎其神的存在。 然而此人形象作风却与风光霁月的世外高人大相径庭。 绿豆眼、长眉长须、身形矮胖,粗短的脖子上挂着一张收款码牌子,开口就是钱。 温漾觉得眼前的大师说不定是哪个江湖骗子冒充的,而温父温母却无比敬重地朝他拜了三拜。 收到钱,了空登时笑成一座弥勒佛,他绕着温漾走了一圈,不大的眼底掠过一抹讶异,“令女的魂魄虽已归位,但记忆似乎还停留在另一时空中。” 余若音面上忧喜参半,道:“大师,那……那还有没有能使记忆恢复的法子?” “这个不难,两位施主暂行回避,让贫僧单独与令女交谈一番。” 待温父温母离开偏殿,了空笑眯眯道:“小友认为贫僧是个只会收敛钱财的江湖骗子?” 温漾惊诧不已,想这人竟真有两把刷子,殊不知是自己脸上的表情出卖了内心所想。 “你们这行不都讲究钱财乃身外之物吗?” “这你就错啦,其实不论是谁有难,贫僧都会指点一二,因菩萨六度,布施为首,所以贫僧也只收富人的钱,再将他们的钱布施给穷人,为自己积累功德福缘才是贫僧的毕生所求。” 温漾露出个原来如此的表情,同时对自己的以貌取人和以偏概全感到羞愧,她双手合十,诚心感叹:“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大师不愧是大师,境界果然不一般!” “不过大师您说我魂魄归位是什么意思?” 了空摸了把长须,收起笑容,肃然道:“以前你父母带着你也来过寺里一回,那时你凶相毕露,举止躁怒,异于常人,你父母与贫僧说你小时候走失过,找回来后就变成了先下这副样子,医生诊断你的精神没问题,可你父母却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曾经那么天真可爱的女儿会长成一个殴打至亲的暴躁狂,无可奈何下他们找到贫僧,贫僧一看便知你这是缺了一魂一魄,但贫僧寻到你那缕魂魄似乎在你另一时空的体内,想要归位,一个字……难,贫僧看着你父母被你打得鼻青脸肿的脸,告诫他们必须要狠下心压制住你,否则必将引来杀身之祸……” 温漾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错愕失声道:“我……我们不是两个人吗?” “是,也不是,二者合并才是真正完整的你。” “可是……可是在我的记忆里我根本没有爸妈,也没有走丢过,我从小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何以证明?你还记得在孤儿院六岁前发生过什么吗?哪怕一个零碎的片段呢?” 温漾怔住了,她不记得。 她脑子里有关童年的回忆是空洞漆黑的,她涂抹不出任何色彩。 “天机不可泄露,贫僧只管点到为止,剩下的小友自己参悟吧。” 了空话音落地,温漾像遭了雷劈直直晕了过去。 似曾相识的感官体验再次重现,温漾身体是倒着的,脑子却异常清醒。 一道冷冰冰的电子音在她脑内响起—— 【宿主,我和穿书局上报核对后发现我们并没有抓错人,您是否要找回自身缺失的那部分记忆,这样攻略会更容易些。】 该死的系统终于上线了。 温漾说了是,随后一道白光闪过,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她就全记起来了。 不仅全记起来了,就连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也没放过,像重新观看了遍直播回放似的。 温漾内心有万马奔腾穿过,带来的只有一个念头:快再让她失忆吧,她好想撞墙。 总之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她以前真是个丧尽天良的大傻x! 系统颇为自豪道:【宿主,本系统更新后完善了诸多功能,比如可以查询男主们的好感度,快来试试吧。】 试你个头,这种毁人心情的功能不如没有。 ……好吧,其实她也有那么一丁点想知道。 “裴白珠的好感度是多少?” 【-50,宿主别灰心,努努力还是有希望成正数的。】 哈哈,好一个-50,她应该努努力试试能不能突破-100的极限大关。 温漾一颗心仿佛是被马踏平了,竟没有丝毫起伏,还觉得有些好笑。 她依旧是讨厌裴白珠的,尽管她的意识觉醒了,可刻在骨子里根深蒂固的厌恶哪有那么容易被抵消掉。 当然她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的无脑作死,裴白珠有那群渣攻护着,而她呢。 她多了被人挟持的软肋,她的家人绝不能因为她的过错遭受无妄之灾。 还是能躲则躲,躲不了便跑,她承认她就是怂包货一个。 系统来无影去无踪的又消失了,温漾即使再不情愿,也还是得爬起来继续面对现实。 了空低眉俯视着温漾,见她像个没事人一样站起了身,和颜悦色道:“都记起来啦?” 温漾拍拍衣服上的灰,觉得这位了空大师简直牛逼的不是人,像是神一般无所不知,她叹服道:“大师,你究竟是何许人也?” 了空狂笑不止,他甩手背到身后,将衣袖都甩出一声震响,“我?我是维持这本书中世界的天道,哈哈哈哈——” 温漾吓得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再见自己的亲生父母,温漾唰地落下两行忏悔的眼泪,她从低声呜咽愈演愈烈为号啕大哭,“爸爸,妈妈,我全都记起来了,对不起……” “乖孩子,不怪你。” 温父温母也是齐齐地喜极而泣。 三人就这样哭成一团走出寺庙,迎面撞上了沉初棠等一行人。 沉初棠身后跟着的是在学校里老巴结他的几个狗腿富二代,他们约沉初棠出来玩,沉初棠转头就把他们全带到了寺庙里,说是大过年的一块祈个福。 山路险峻,累得这几个金贵的狗腿子们叫苦不送,其实沉初棠前来的主要目的是去找那个劳什子了空大师给他做个法驱驱邪,不然他老是会不受控制地想起些不愿意想起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要带上这群人,他就是闲的想把他们当狗遛罢了。 其中一个眼尖的先认出温漾父母,后看到温漾,双眼蓦地瞪大,与旁边那个说:“那不是咱们学校出了名的社会妹吗?怎么哭得梨花带雨的。” “谁知道呢……别说她不化妆还怪好看的。” “咦,你口味真是重。” “滚滚滚,我又没说看上她了。” 两人不是个说悄悄话的动静,沉初棠跟着瞟了眼泪眼婆娑的温漾,心道这人也是来驱邪的?怎么看到他什么反应都没有,脸色还变得越难看了? 温漾听到那两个男生的交谈声,有些尴尬地低下脑袋,对沉初棠的出现却不甚在意,阴着脸无视了过去。 沉初棠显而易见地忘记了她这个曾经的玩伴,那么小时候的情谊也根本没什么值得可念及的了。 但她还需得再忍他一天。 温漾昨晚收到了沉老爷打来的巨款,要求她明天去和沉初棠看车。 钱收了就没有退回去的道理,温漾答应了。 她现在的计划是她要退学彻底远离这群渣攻贱受,反正她学习又不好,在学校里还混得像只臭名昭着的过街老鼠,实在没有念下去的必要。 刚好手头上有这两千万,足矣让她可以不用依靠父母也能有底气的潇洒一辈子。 两人幼稚的争吵已经上升到“社会妹是对方老婆”的阶段了。 沉初棠听两条狗还在不停的狂吠,本就被无视的不爽情绪再度放大,只不过两条狗不值当让他大发脾气,他淡淡一笑,“把狗嘴闭上。” 两人立即噤声,悻悻地闭了嘴。 恶毒男配 po18td.com 温漾问过了空,为什么要让她一个女孩子去攻略死男同。 了空神秘莫测又含糊不清地答道:“是为你留的退路。” 退路? 温漾心道:“死路还差不多。” 如今她和家人都没沦落至原书的凄惨下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是,为此白白丢弃掉八千万诚然可惜,但如果让她独自回到那个世界,她爸妈不就又会经历一次“丧女之痛”,这种痛远比她失去八千万更加令人绝望,所以这种自私自利的事情她坚决做不出来。 她的执念已然转变,按目前的处境是她得避免与那群渣攻贱受再次发生冲突,悄无声息地自动下线才最合适。 了空听罢,皱着眉直摇头,说出了实情:“只要你存活在这本书里,就一直是恶毒女配的身份,除非主角们对你心生爱意,不然你终究无法摆脱原书注定的命运。” 温漾大惊失色,意思是她想安稳地活下去,就必须得与那群毁得她家破人亡的死男同谈情说爱……他爷爷的,当她是有什么特殊癖好的受虐狂吗?!鮜續zhàng擳噈至リ:po18et.com 了空的话温漾没当真,她或天真或侥幸地认为,她只是一个针对小受的恶毒女配,除去沉初棠这只纸老虎,她又没有招惹到其他人。 书中裴白珠还是被渣攻们活活虐死的,渣攻们都不把他当个人看待,自然也不会为了他去大费周章地、特意铲除一个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的小喽啰。 对!她大部分见不得光的阴谋诡计还都是受人教唆的,相较而言,她在这本书里顶多算个炮灰挡箭牌,而教唆她的那位才是真正意义上隐藏在幕后的反派大boss。 等等,似乎哪里不对,温漾登时茅塞顿开,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好啊,本以为是沆瀣一气的合作伙伴,未曾想对方竟把她当成一颗用来给小受添堵的棋子! 如果到时候真陷入危险,她何尝不能利用自己已知的大致剧情先背刺那位反派大boss一通,把他陷害过裴白珠的罪行全部揭露出来,然后她再伪装成被强迫的无辜少女,竭力将自己撇清干净。 逻辑通,温漾抛开这个话题,问起了空强制改变剧情是怎么回事。 了空恨铁不成钢地劝她不要自暴自弃,系统一旦检测出她面对主角有自毁倾向,便会强行改变剧情走向,从而导致主角的阴暗面被激发出来,她的身心也会随之遭受重创,但总之是死不了,只算作她轻视生命的一种惩戒。不过她也可以采取防卫措施避免一些严重伤害,甚至在特殊情况下主角对她的好感度还有可能会因此提高。 哇靠,有没有天理了,她连自己的死活都决定不了是吗? 了空却循循善诱地安抚了温漾躁动的情绪,“接近那群主角就能汲取他们身上的种种优势,彼时你将会蜕变成为一个令众生倾慕、无所不能的瞩目存在,难道你真的不想试试吗?” “难道你真的甘心就这样如同鼠辈般,谨小慎微地活在他们脚下?” 温漾心神恍惚,有一刻的动摇,但也仅此一刻,她是有贼心没贼胆,天知道她那时候敢反抗沉初棠抱着怎样绝望的心态,凡事有利必有弊,有得必有失,这其中暗藏的代价她承担不起,怕只怕贪心不足蛇吞象。 说这么多归根结底还是一个跑字,温漾没对了空表明她的决意,只含糊其辞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能明白就好,那群道德败坏、作恶多端的同性恋,实在不配成为这个世界的主角,”心中大石头落地,了空忍不住幸灾乐祸地噗噗直笑,“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贫僧亦翘首以待,看你如何颠倒乾坤,使他们抵抗本性,为你疯魔,求而不得,哈哈。” 救命,什么破台词,羞耻浓度太超标了! 温漾脚趾抓着地板,也有些哭笑不得,感情这位天道大人不仅是个坚定的反同战士还是个玛丽苏爱好者? 然而还是有问题,温漾疑惑道:“你们出家人不都看破红尘了吗?搞这些情情爱爱的干什么!” “谁说我出家啦?我只是无聊在人间混个身份想找些乐子而已哈哈哈哈。” “……” 怎么感觉她也是被当乐子耍了呢? 了空宛如个顽皮的孩童,怼得温漾哑口无言。 这晚温漾是和妈妈睡的,母女俩躺在一个被窝里,气氛温馨而融洽。 余若音像哄小孩子般轻轻拍着温漾的背,思忖着,还是将心中的忧虑道了出来,“沉家的人有没有欺负你?” 温漾吓得瞌睡虫全跑了,生怕亲人会自责,柔声道:“没有,妈,你还记不记得幼儿园和我一块玩的那个小男孩?” “我记得,你还和我们说他笨笨的。” “对,他就是沉老爷的小孙子,他们一家人认出是我后都对我挺好的。” 沉家二少在上层圈子里可谓是恶名远扬,乖张邪僻的事迹层出不穷,余若音也曾略有耳闻,她惊惶之余又心想两人小时候竟交好过,既然有这层关系在,自己的女儿应当说的是实话,于是稍稍放松了心,有意提醒道:“这种家庭的人,咱们还是少去招惹为好。” 她又拥紧了温漾,“对不起温温,妈妈以为你永远回不来了……” “妈,是我差点酿成大祸,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早点休息吧。”温漾出声打断,沉溺在母爱的拥抱中,身心自上而下仿佛有一股暖流淌过。 “对了妈,明天,明天我要出去一趟。” “好,注意安全,早点回来。”余若音大抵是来了困意,没有多问。 “嗯。” 温漾不敢轻易提及自己的计划,因为那所国际高校也是她逼着她爸妈费尽心力才转去的,这其中不单投入了大量的金钱,而且还耗费了他们辛苦建立的人脉和精力,若贸然说要退学,她爸妈为她做的一切岂不都是付之东流。 如此一想,温漾越发良心不安,为自己曾经的任性妄为而懊悔不已。 哎,要不继续读下去?学校那么大,她又和死男同们不在一个班级,碰面的几率小之又小,况且再有半年就毕业了,忍一忍也行。 忍忍吧,忍忍就过去了。 温漾以为沉老爷说的看车是逛车展,没想到是去看赛车比赛。 沉初棠带她上了场内顶层宽敞的大露台,这里的奢华程度与两侧拥挤的座位席形成了天壤之别。 露台上不仅设施一应俱全,视野更是辽阔无垠,可以尽情俯瞰整个赛场风光。 只不过赛场此刻冷冷清清的,只零星看得见几个跑着的工作人员。 温漾倚靠在露台边缘的栏杆上,新奇地凝望着远处那条犹如蟒蛇般蜿蜒曲折的赛道,内心少了几分有沉初棠在的不安,多了几分对这场赛事的期待,一定很令人热血沸腾。 沉初棠懒懒地半躺在张摇椅上,眯眼直视着正对面女孩的背影,哂笑一声:“真没见过什么世面。” 他刚叼起支烟,一道高亢嘹亮的男声传来——“沉二少!” “哎呦二少您这胳膊怎么啦?” “快去给沉二少点烟。” 沉二少?沉二货还差不多。 温漾听不知道是谁在背后一口一个二少的喊着,尴得她头皮发麻,扭头便看见一个陌生的高大男人。 这男人最瞩目的是身上披着的那件长款皮草大衣,乍一看还以为是狗熊成精,但他长的够高,生的样貌也好,没被这一身厚重的皮草压住,反倒衬托得他像个玩世不恭的二世祖,在他身后齐齐站着一排清秀水灵的男孩子,和菜市场里任人宰割的小兔子似的。 “快去啊。” 男人蛮横地揪住离他最近的小兔子就好往沉初棠身边推,被沉初棠抬手制止了。 “周知礼,你带这么多小兔子做什么?” 周知礼笑笑,本想说是“带给你玩的”,抬眼却见沉初棠迈步朝一个女孩子走了过去。 我操了,有女孩子! 沉初棠居然还主动往人家旁边凑! 这一幕真他妈比野猪下了个蛋还稀奇! 周知礼在心中爆了一连串惊恐的粗口,众所周知,沉初棠对女人那是唯恐避之不及,甚至他曾亲口承认过特别钟爱于如小白兔一类清纯乖巧的男孩子。 难道是男孩子玩腻了,又转战性别了? 真……疯狂哪。 温漾对沉初棠的靠近满怀警惕,面上却是依旧波澜不惊地无视了他,将目光聚焦于更远处的风景。 沉初棠呢,他才懒得自找没趣,悠闲地点燃了嘴里的烟,等待着即将上演的精彩好戏。 越高的位置风越大,沉初棠呼出的烟雾全飘温漾脸上了,呛得她咳嗽不止,难受地用手捂住了下半张脸。 沉初棠眼神瞟向温漾,见她做出这么个嫌弃的动作,登时掐灭烟头冒了火气,“你什么意思?” 温漾心头一紧,慢慢放下手,无辜道:“怎么了,我感冒了。” 沉初棠心里清楚这女人肯定是在装模作样,然而他没理由不好发作,仅以轻蔑的眼神警告她别耍花招,可又细看她脸蛋和鼻头红扑扑的,不禁疑窦真是感冒了? 这样反倒成了他没事找事…… 沉初棠用责怪的语气道:“出来不知道戴个口罩么?传染给别人怎么办?” 温漾无语了。 “我有我有,给你。” 周知礼静观其变地赶忙跑过来,从兜里掏出个全新的一次性口罩塞给温漾。 “谢谢。” 温漾怔了怔,随即露出个礼貌性的微笑。 周知礼注视着女孩的面孔,她似乎半点儿没被沉初棠不通人情的话语所影响,神情柔和而亲切,带着笑意的眼眸清澈明亮,就像暖阳下渐渐消融的冬雪,白嫩的脸颊因寒冷而泛起的红晕也犹如迎着凛风初绽的花朵,展现出一种坚韧之美。 再美也是个小白兔。 周知礼在心中惋惜,却察觉到沉初棠眉眼间透着股躁意,这显然不是个逗弄小白兔的表情,莫非是这女的倒贴来的,沉初棠想要赶她走? 那也就不奇怪了,毕竟沉初棠不论是外貌还是家世,的确皆具备令男女都为之死缠烂打的资本。 唉,只可怜人家女孩子的一片痴心,喜欢的人是个同性恋,换谁都得崩溃大哭吧。 一联想到女孩得知真相后的滑稽反应,周知礼就在心里止不住的偷笑,直道有意思,他不介意找个机会好心提醒她一下。 口罩戴在漾巴掌大的脸上显得极为宽松,要掉不掉的样子看得沉初棠很不舒坦,他冷笑道:“这能遮住个什么病毒?” 温漾不想搭腔,其实她本来就没感冒,但此时她巴不得真得个感冒,好传染给沉初棠,让他不停的咳嗽顾不得嘴贱。 赛场上突然炸响起如猛兽咆哮般的轰鸣声,温漾结结实实大吃了一惊。 她回神,目光不自觉被毫无预兆就开场的比赛所吸引,只见两辆赛车,一黑一红,犹如离弦的箭嗖地从起点飞驰而出。 赛道起伏不定,时而狭窄,时而开阔,双方赛车手在极限速度下发挥着过人的驾驶本领,手刹、加速、漂移、过弯,每一个动作都格外惊心动魄,大有一种谁松油门谁是狗的架势。 轮胎与地面摩擦卷起阵阵烟雾,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两道车影在赛道上极速狂飙,你争我夺,互不相让,场面异常惊险。 寒风呼啸,吹乱了温漾的头发,但她无暇顾及自己的形象,目光如炬地紧盯着激烈角逐的赛道,看得越发投入,不愿错过任何精彩的瞬间。 沉初棠只想知道结果没耐心看过程,他百无聊赖地将视线转移到了温漾胡乱飞舞的长发上。 温漾不在乎谁输谁赢,因为实在太难以预料了。 直到在最后一个弯道,黑色赛车找准时机超越了红色赛车,红色赛车落入下风,猛地加速左倾,疯了一般试图将黑色赛车撞得粉碎。 而就在撞击即将发生的那一刹,黑色赛车陡然掉头,车身瞬间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朝着红车迎面驶去。 所幸双方赛车手都敏捷地踩下了刹车,两车只紧密地贴在一起,没有造成严重损伤。 等待许久的精彩好戏在一个措手不及的“赛车吻”中落下帷幕。 没分出胜负,双方赛车手貌似对彼此都很不服气,雷厉风行地下车欲要用武力一较高下。 两人的赛车服还和自己开的车是一个配色的,温漾望着远处一黑一红扭打在一起的身影傻愣住了。 前一秒还整的挺浪漫后一秒怎么就开打了?她虽不解但这并不妨碍她喜欢看乐子的心态。 对面正浩浩荡荡下去一群人,应该是其中一方的帮手。 沉初棠要不是断了只胳膊看到此情此景都想鼓个掌。 “走,去看看怎么回事。” 周知礼应了声,“要不我再叫点人?” 沉初棠嗤笑:“再叫一窝小兔子?” “哈哈哈,哪能呢,可就咱三好像打不过啊。” “怕什么,不用我们动手。” 沉初棠的话让周知礼充满了底气,他心道这把稳了,有高人! 没叫帮手的黑衣赛车手估计是他两的朋友,温漾觉得男人之间的战斗和她又没什么关系,她只管继续看乐子就行了。 可惜她想差了,沉初棠就是要故意整她,逼着她当羞辱对方的出头鸟。 “去,你不是力气大么?先把领头的那个给我打了!” 温漾一脸错愕地被沉初棠推到了两方人手中间,这一举动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哪有让女孩子打架的啊?你们还算得上是男人吗!” “笑死我,怎么,沉二少断了只胳膊变这么怂了,只敢躲女人后面?” “白哥怜香惜玉点,可别把小妹妹一拳打废咯!” 对面一句接一句地阵哄,沉初棠无动于衷,嘴角挂起一个极具挑衅的笑容,“对付你们这种货色,光她一个就够了。” 随后他像鼓舞小弟似的,“动手吧温温,打赢他好处少不了你的。” 温温……? 这一亲昵的称呼喊出来,温漾和周知礼齐刷刷的面容扭曲了。 温漾百感交集,沉初棠是完完全全把她忘记了,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周知礼深知沉初棠没什么道德观念,可他这次很不赞同沉初棠的做法,怎么能利用女孩子的喜欢叫人家替你挨打呢? “温温……” 对面领头的赛车手喃喃自语着,大跨步迈到温漾跟前,抬手勾开她脸上的口罩,故作惊讶道:“温漾,真是你。” “我说你怎么好些天都没找我,原来是另攀高枝去了。” 说罢他摘下头盔,温漾看到那张逆光的脸瞬间不淡定了。 原因无他,这位就是同她狼狈为奸的反派男配——白容川! 男人立在夕阳下,一身酒红色的赛车服更显他风姿绰约、皮肤白皙,他眉目含笑,朱唇皓齿,垂眼看她时温情脉脉的,忽略那口怪腔怪调,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是个含蓄无害的美少年。 无害个屁!这位在她下线后直接晋升成了名法制咖! 温漾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急忙道:“你……我晚点会和你解释!” 白容川一副纵容她的模样,柔声细语地说:“不用,你做的对,到底我也只是个不受宠的私生子,比不得人家沉二少,没办法保护好你。” 最后他以一句“我输了”落寞退场。 剩下一头雾水的帮手们也陆陆续续地跟随他离开了。 温漾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沉初棠靠近她,压低嗓音道:“这人还是你相好的?” “他倒挺有自知之明,一个白家的私生子,看你被我欺负也不敢为你出头,真是废物。” 温漾抿了抿唇,只漠然道:“我不叫温温,我叫温漾,荡漾的漾。” 沉初棠面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好看极了。 “还有我赢了,你要给我什么好处?” 沉初棠切换回了一贯的轻蔑神色,挑挑眉,冷哼了声,“少不了你的。” ————— 下章我要写肉,嗯!但不是什么你情我愿的肉,只能保证会让女主身体爽,_(:3」∠)_ 怎么能是你 天色渐晚,温漾记起余若音叮嘱她要早点回家。 可她不熟悉路,心里又急又乱,便想沿着白容川的方向走,希望能追上他解开今天的误会,再顺便蹭个车什么的。 毕竟没什么人性的反派更擅长将一颗趁手的棋子利用到极致,直至其价值耗尽,因此白容川也绝不会就这样轻率地放弃她。 她刚迈开步伐,却又被沉初棠揪住后衣领,一下子拽回到了原地。 被当成物件般推来搡去的任谁都不会高兴,温漾甩开他的手,眼底浮起一层愠怒,“你做什么?” 沉初棠面容一僵,手指不自然蜷起,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看她为了那个废物私生子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就异常的不痛快,大概是没侮弄到她的缘故。 他为自己找了借口,“你走什么,不是要我给你好处?” 温漾略微诧异地看向沉初棠,似乎不相信他真会履行承诺,淡淡道:“只要咱俩从今往后井水不犯河水,对我来说就是天大的好处。” 提出的要求简简单单,沉初棠听得怒火中烧。 井水不犯河水?说得轻巧。 砸断他手臂的是她,在老爷子面前说闲话的是她,惹他不快的更是她……这一桩桩好事,他还没找她算账,她竟先跟没事人似的想同他划清界限,简直痴人说梦! 沉初棠气极下冒出一个极为荒诞的想法,这个想法令他身躯一震,所有的怒气几乎顷刻间消散,他耐住心中的激荡,道,“可以,一会儿露台上吃烧烤,你留下来给我烤完肉再走,我就答应你。” 周知礼替聂云谦送了车后,一路上很是兴奋,“这车够帅的啊,不愧沉少,出手就是大方!得亏你技术也厉害,没让那杂碎把车撞坏,不然麻烦可大了。” 聂云谦换回了常服,耳边的滔滔不绝他无意理会,只不咸不淡地“嗯”了声,宛如旁晚的一缕凉风,了无痕迹的。 周知礼同聂云谦的关系比沉初棠亲近多了,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好伙伴,实际上这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跟班的味道,因为周知礼的父亲是聂家家主的下属,他从小就被教育要照顾好这位金贵的小聂少爷。 所以聂云谦是个什么性子,周知礼再清楚不过,对他的冷漠回应并没有产生丝毫不好的情绪。 这人说好听点是受欢迎的高岭之花,说难听点是天生的感情淡薄,除非涉及到他自己的爱好领域,否则他通常对人对事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姿态,但也不能一概而论,就比如现在。 “那个女人,和他是什么关系?” 聂云谦问出这个问题时,周知礼想果然每个人都有一颗热衷八卦的心,像聂云谦这号冷冰冰的人物也不例外。 “啊,那女孩在追沉初棠,是不是很好笑,喜欢的人是个同性恋哈哈哈哈。” 针对温漾今天的所作所为,周知礼率先想说她可能是沉初棠的舔狗,但用舔狗一词来形容勇敢追爱的女孩子貌似不太礼貌,于是他便改口了。 聂云谦又沉默了,他觉得不好笑。 两人乘电梯来到露台,目睹了这样一副光景。 沉初棠单翘起条长腿坐在椅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旁边认真烤肉的女孩。女孩左手托着盘子,右手持着夹子,从无烟烤盘上随意夹起两片肉装好盘后,又端给了沉初棠。 “好了,吃吧。” 沉初棠垂眸扫过盘子里那两片冒着油光、半生不熟的肥肉,嫌弃地直皱眉,“你想毒死我是不是。” 温漾神情认真而无害道:“我以为你们有钱人吃肉都吃三分熟的。” 真被沉初棠说对了,她就是故意的,但她才不稀罕他的命,最好是他吃下能跑三天的厕所。 “要不去重烤,要不我把桌上的生肉全塞你肚子里。” 沉初棠邪恶地笑笑,撂下这句话起身走开了。 温漾立刻沉下脸来,心里用最脏的词把狠骂了沉初棠一通,她真想不通小时候乐意给她当狗遛的人,长大了怎么还越往狗的方向靠拢了呢?唉,可能是他生来就是个傻货,还不好好读书造成的。 “你没事吧?” 温漾正发着呆,耳畔蓦地传来一个男性的声音。 她歪头一看,发现周知礼站在她身侧,接着她又注意到他身后的男人,她手一松,夹子掉了。 她不好。 非常不好。 聂云谦怎么在这里!!! 不对,前几天她没找回记忆的时候好像在酒楼里也遇到他了,她还勇猛地瞪了他一眼!!! 她就应该听她妈的话早点回家!!! 温漾霎时心跳如鼓,脸颊滚烫,恨不能原地打个洞钻进去。 至于她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因为……因为……聂云谦是她……是她以前喜欢的人! 而且还是喜欢得要命,已经到了魔怔的地步。 没错,她对小受有多恨之深对聂云谦就有多爱之切。 她欺凌小受的动机也很简单——是她无意间撞破了小受和聂云谦还有另一个渣攻的那层关系,她接受不了自己喜欢的人竟是个同性恋,于是在白容川的引导下扭曲黑化了,做了一系列擦边违法的龌龊事。 温漾在心里默念了数十次“恋爱脑要不得,同妻没有好下场”,这才堪堪稳住即将崩坏的情绪。 她低声道:“我没事。” 周知礼见温漾欲哭无泪又脸红红的,猜想她可能是受了委屈,他也知道女孩家脸皮薄,没好意思拆穿,但更不忍心她喜欢个没有结果的人,到时候想哭都没地儿哭呢,他拐弯抹角地提醒她,“你知道那群男孩子怎么会跟着来这儿吗?” 温漾点头,“沉初棠喜欢吧。” 周知礼凤眼都要瞪圆了,“那,那你还追…追着他干嘛!” “什么?”温漾懵了下,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急忙道,“不不不,我没有追着他,我、我是沉初棠的表姐,哈哈哈,是他带我过来玩的,其他你就别问了!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个正常女生,不可能喜欢同性恋!” 她胡言乱语的足够大声,几乎快喊出来了,像是特意要让聂云谦听个清楚。 聂云谦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转头找了处偏僻角落躲清静。 “原来如此,”周知礼被温漾激动的语调吓了跳,同时动起了歪心思,他性取向是正常的啊,如果他把这女孩泡到手了,那他不就成了沉初棠的表姐夫了嘛,小弟当久了,这下终于逮着个能压他一头的机会。 周知礼开始筹谋着如何讨女孩欢心,这时一个服务生拿着瓶饮料走来,朝温漾笑道:“是我们服务不周,只摆了酒水,考虑到您是女孩子,特意为您送了一瓶果汁。” 温漾没多想,她也刚好口渴了,说了声谢谢,接过饮料拧开盖子喝了口。 蓝莓味的,酸酸甜甜真不赖,她又喝了一大口。 没多久沉初棠回来了,他看起来心情不错了些,没理会周知礼和聂云谦,也没问温漾肉烤得怎么样,“走吧,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温漾完全是好了伤疤忘记疼,一心想只想躲避聂云谦逃离这里,毫无防备地就同意了,反正有沉老爷这层庇护,沉初棠应该也不会再拿她怎样。 路边停了辆商务车,漆黑的车身快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然而车上却没有司机候着,沉初棠右胳膊还是半残的心态,更不可能好心送她,温漾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她想跑,身体却如火烧般逐渐燥热起来,尤其是下腹的位置,不仅热,还痒,是那种抓心挠肝的痒,双腿根本动不了。 情况越发不妙,温漾呼吸急促,面色潮红,停在车前不为所动,哆嗦道:“我……我好像发烧了,我自己打车去医院,你先回吧。” 沉初棠反手将她大力推进车里,笑了笑,“你不是你发烧了,你是发情了。” 果然是沉初棠搞的阴谋诡计!那瓶饮料有问题! 趁理智尚未情迷意乱之前,温漾蜷卧着身体,背朝沉初棠偷拿出手机急切地要给沉老爷打电话,心中绝望哭喊:“沉老爷救命,你人渣孙子又要谋害我了!” 沉初棠眼尖地瞥见那一点亮光,快速上车抽走她的手机,看清屏幕上的号码后气笑了,还挺机灵,这是要向他爷爷求救? 沉初棠骨节分明的大手紧握着温漾柔顺的长发,猛地向下一扯,迫使她仰头与他对视,阴测测道:“你想让他老人家旁听也可以。” “伺候舒服我,从今往后咱们进水不犯河水。” 沉初棠回想那天他去庙里驱邪,那劳什子大师和他说的一句话,“解铃还需系铃人。” 他当时不明所以,只觉得那死老头没多少本事就知道卖弄玄虚,现在他算是清醒过来了,解决矛盾要靠抓根本、抓关键,问题是怎么产生的,也得怎么去解决。 他承认,他就是想睡她,他这几天脑子里全是她那具赤裸柔软的身躯。 肉体与灵魂是分割开的,这并不会妨碍他继续厌恶她,反而在某种程度上,这种矛盾的冲突感赋予了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征服欲。 但换平常他随便勾下手指主动倒贴来的都有一大把,他想同她睡觉却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他也是头一次感到自己无比窝囊。 沉初棠要睡她……温漾接收到这个恐怖的信号后倒吸了口凉气,上次差点死在他的床上,她绝不想再经历一次。 可在这方逼仄的空间里,他们之间的距离又近得令人难以呼吸,她被他不容小觑的男性气息所包围,小腹痉挛得更厉害了,迫切渴望着更多…… 手机的白光映照出温漾动情的面容,她在极力忍耐体内自下而上翻滚的情潮,湿润的眼眸中多了抹不易察觉的悲愤。 她喃喃道:“你说过,你会保护我……” 沉初棠清晰地捕捉到了这句话的每一个字,他像位顶级的猎手,极有耐心地等待着笼中的猎物做最后的挣扎,轻描淡写地反驳道:“别给自己加戏。” 温漾跟着彻底死心,她自嘲般很想笑,却笑不出来,重新走到这一步算她咎由自取,她发誓以后再不会对沉初棠这种人渣抱有任何期望。 沉初棠最烦她这副要死不活的嘴脸,不过没关系,她撑不了多久就会主动伸出舌头摇着屁股做他胯下的一条狗。 “你真的忘了吗……”温漾额上是细密的汗珠,她垂下眼帘避开与沉初棠交织的视线,不然她面对他始终无法与幼时那个发誓要做男子汉保护她的小男孩结合在一起。她仿佛在对一个外人轻声诉说着他们童年的点点滴滴,她管他记不记得,能拖延一时是一时,说这么多话分散一下注意力也好,她不愿意过早的屈服于他。 “我当时感冒了,怕传染你不敢说话,我在纸条上写了我的名字,你没有看是不是。” “我对裴白珠……动了你的东西对不起,一切都是我活该,我自觉我得到的惩罚够深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气氛到这里不哭不行,有时候适当的软弱也是一种自我保护,温漾抬眸,眼眶中蓄着一汪微小的湖泊,晶莹的泪滴溢出,顺着她潮红的面颊滑过,砸落到沉初棠手背上,温度烫得他心惊。 沉初棠不可置信地凝视着温漾。 半晌,他质问道:“怎么能是你……怎么能是你?你为什么不早说?” 震惊、懊恼、责怨,各种杂乱的思绪一股脑朝沉初棠袭来,他早已捧起她的脸,又开始慌乱而笨拙地替她擦拭脸上的泪,可眼泪像决堤的潮水怎么都擦不完,记忆中如米团子般可爱乖巧的小女孩似乎与这张哭花的脸完全重迭了,他却像个傻子一样毫无察觉。 他曾经说服自己,她只是小时候的玩伴,不值当一直放在心上。可当他发现她就在身边如影随形,他真能像他心中所想那般,不去在意她吗? 沉初棠向来张扬倨傲的面孔上竟罕见地显露出了挫败的神色,他深知任何解释在此时都是苍白无力的,他已经伤害过她了。 温漾难堪地咬紧唇,胡思乱想有没有一掌劈晕自己的可能,虽然沉初棠看起来像是没欲望了,可他冰凉的手指贴上她脸庞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要近乎崩溃了,她怕自己先控制不住反扑了他,落个自讨苦吃。 似是想补救什么,又或者对曾经的玩伴下不去手,沉初棠难得做出件人事,他脱下外套包裹住温漾,然后放倒座椅,将她抱到上面,急躁道:“你忍忍,我送你去医院。” ————— 解决矛盾要靠抓根本、抓关键,问题是怎么产生的,也得怎么去解决。这句话我引用的是百度“解铃还需系铃人”的含义。 对不起,肉太难写了感觉我写的肉好尴尬无从下笔,我先磨练几天,下章一定(t_t) 我还是剧透一下吧,沉不是女主的第一个男人啊阿啊,只不过现在是他的主场,等上学的剧情他就暂时下线啦。 舔吧 覆在身上的大衣散发着男性体温的热意和一种清冽的木质香调,两者交融效果宛如催情剂,使得欲火愈演愈烈,疯狂燃烧着脑内的神经。 温漾全身被汗水浸透,如溺水般气息奄奄,已然忍耐到了极限。她神智恍忽中想起许多因为服用过量伟哥兴奋到直接猝死的新闻,唯恐自己坚持不到去医院,马上就会成为下一个案例。 就怕温漾不会老实,那药沉初棠的确是吩咐手底的人投了足够的剂量。他注视着温漾萎靡地静躺在座椅上,一动不动,这下好了,老实的快像是死了。 没料想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沉初棠登时慌了手脚,赶忙扶起她的肩晃了晃,吼道:“别睡!” 温漾被这一吼,昏昏沉沉地抬起眼皮,视线朦胧地聚焦在了沉初棠那张焦躁却俊美的面容上,她目光逐渐下移,这人就跟不嫌冷似的,内里只穿了件简单的打底衫,剪裁得体的设计贴合了他挺拔的身型,勾勒出优美流畅的肌肉线条,两团结实的胸肌在薄薄的衣料下若隐若现,极具吸引力。 对饥渴难耐的温漾来说,此刻不管她面对的是谁,只要是个男人,无疑都是秀色可餐的。 烂肉好歹也是块肉,虽然吃着恶心,但至少能填饱肚子。 而且人命关天的大事没什么好矫情的,再走一遭鬼门关总比被这种下流的药活活憋死强。 温漾自我说服着,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是不堪负重地铮一声断裂了。 事情开始失控,朝着无法挽回的局面一去不返。 温漾拼尽全力猛地将大衣甩到沉初棠头上,遮挡了他的视线。接着,她握住沉初棠的手腕,使尽浑身解数将他推倒在座椅上,任凭沉初棠如何挣扎,她双手快准狠地掐住他的脖颈,抬起腿,稳稳跨坐在了他腰间。 只是她这架势根本不像在求欢,沉初棠像只受了惊的猫,以为温漾又是要掐死他。他眼前一片昏暗,呼吸也变得沉重困难,侧腰被她用双膝紧紧夹着,一股难耐的痒意直窜心头,他乍然暴起,试图摆脱她的掌控,却仍是无济于事。 她就这么恨他?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跟他同归于尽? 沉初棠好比砧板上一条难杀的活鱼,温漾摇摇晃晃地垂下脑袋凑近他耳边,喘着气咬牙道:“不是想我睡吗?这会儿又装什么贞洁烈男?” 两人中间隔着层厚实的大衣,沉初棠大脑发昏得厉害,怀疑自己是缺氧出现了幻听,僵着身子不敢再动弹。 温漾心似火烧般迫切渴求着被满足,而沉初棠此刻却处于另一种全然不同的状态,他整个人,尤其是下面,毫无波澜,如同一具尸体。 即使温漾再没脸没皮,可还是不可避免感受到了深深的羞辱。 这感觉像是当头挨了一记重锤,迷失的理智都被找回不少,男同怎么可能会对女的有感觉?更别提沉初棠有多卑劣无耻,他肯定是故意引诱她的,就是想看她自甘下贱地跪在他面前求饶发骚。 大衣下沉初棠说不定正满面讥讽地嘲笑着她,笑她又当又立,明明表现得死活不愿意向他屈服,但当他给了她逃脱的机会,她却又强行地摁住了他,一个劲地往他身上贴。 温漾脸色难看了起来,内心反思道:“我真是个贱货吗?” 可她变成这副饥不择食的样子不都是沉初棠造成的吗,她有什么好反思的? 明明一直受伤害的都是她,沉初棠别以为只送她去医院就可以弥补他犯下的所有罪行,她必须得亲自给他一个永远无法磨灭的教训,让他以后不敢再算计她! 展平的航空座椅如同一张小床,然而车顶的高度坐直了会磕到头,需要微俯下身体,不过问题不大,加上四周荒郊野岭的,隐蔽性也极佳,是个挺适合干坏事的地方。 温漾调转了姿势,三下五除二地脱干净了下半身,同时扯掉了男人头上碍事的衣物。 沉初棠“重见天日”后,借着星空顶幽蓝的亮光先是看到一片白花花的肉和中间一道靡红的小缝,随后有几滴水珠从里面落下来,打湿了他的鼻尖,还没等他缓过神来,眼前便又是一黑。 脸上湿漉漉的,仿佛深陷泥潭之中,沉初棠立马感到了窒息,他下意识张口想摄取些新鲜空气,结果却是接住了汩汩流出的淫水。 温漾的臀肉严丝合缝地贴上了沉初棠的脸孔,他高挺的鼻梁刚好抵着她泛滥成灾的穴口,他唇瓣对准的是她最敏感的花核。 潮热的鼻息全拍在了小穴上,温漾忍不住磨了磨屁股,虚弱的语调都带点顽皮,“舔吧。” 屁股都坐脸上了,再以为这话是幻听可就是自欺欺人了。 温漾的所作所为令沉初棠受到不小的冲击,他瞳孔急剧放大,皱紧眉头想说什么,但只能发出一声闷哼,喉结滚动时还不小心将口中的淫水全部咽了下去。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沉初棠心里即气氛又嫌恶,还有一丝羞恼于自己的小兄弟竟无端有了反应。 他极力想推开压在上面的女人,无奈右手臂还残着,使不出多少力气。 温漾大腿根用力挤压着沉初棠的脑袋,纹丝不动地反扣了他那只捣乱的修长大手,低声威胁道:“不给我舔舒服就闷死你。” 受药效影响,温漾的威胁夹杂着柔弱的喘息,听起来几乎没有任何威慑力。 那点不可多得的愧疚感终于是消失殆尽了,沉初棠一张俏脸憋得通红,犹如一头野性难驯的狼崽子,蓄势待发地露出利牙…… 腹下倏地一痛! 小沉兄被温漾强硬地握在手里,越收越紧,感觉快要被掐断。 “舔不舔?” 沉初棠脸上霎时又褪去血色,变得惨白,疼得唔唔直乱叫,其中意思绝非是在慌张的认错,而是一句句刺耳的辱骂。他后悔了,真后悔了,后悔不该一时心软放过她,再次成了败军之将。 他是弄丢了写有她名字的纸条,还叫人打了她,但她就没错了?她要真在乎他,怎么从没有主动联系过他,认出了他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挑在这种时候。 都能和裴白珠滚一块儿去了,却自视清高的嫌他脏,不愿意让他干。 这女人简直是小时候有多可爱长大了就有多可恶! 亲眼见证沉初棠硬了,温漾大吃一惊。 随后她想到这货居然真的男女不忌,更恐怖了好吗! 手上的东西看着很唬人,足有小臂般粗,触感如同铁棍。温漾一开始只想吓吓沉初棠,好让他屈从于她,但有一瞬真有了想把这东西连根拔起的心思,省得他再祸害别人,可她到底不敢,沉老头可是指望着他这个同性小孙子能变成钢铁直男的,她这一下子给人干成太监了,不说沉老头出手,单一个弟控沉庭兰就一定会置她于死地的。 沉初棠想弄死温漾易如反掌,可她表现的压根不怕死,而他一旦失去了做人的尊严,活着还不如死了…… 思考片刻,沉初棠唇瓣猛地抿住了覆在唇上的肉缝,仿佛这样也能弄疼她似的,不想效果适得其反,突如其来的一下爽得温漾手中的力道不禁又重几分。 沉初棠额上冷汗涔涔,迸起青筋,忍不住弓腰屈腿,温漾察觉到沉初棠肯舔她了,心里带了些快意,这才稍稍放松了紧握的手,又微抬起屁股,方便小穴得到更好的照顾。 呼吸顺畅不少,腹下还是胀痛不已,沉初棠重重倒吸口气,鼻腔满是腥腻的味道。为了早早脱险,他憋屈地伸出舌尖卖力掠过小穴每一寸,配合着嘴唇里里外外都吮吸了一遍,反复来回,滋滋作响,拉出一道道银丝,动作如激吻。 温漾身心全然沉沦在无尽的情欲中,双眼迷离,口中一阵嘤咛。 沉初棠经过长时间的舔弄,领悟出了些许门道,好像这女人下面装了什么机关,有的地方吸舔了她的腰会颤,有的地方吸舔了她的反应则异常激烈,叫得很大声。 沉初棠一直闭着眼睛,不愿面对自己在做什么,当然他睁眼也看不到背对着他的温漾是什么表情,只当她是难受的,恶意猛攻穴口上方的那一块软肉。 脆弱的花核经不起这样的拨弄,如过电般掀起一阵酥麻,温漾被强烈的快感冲击得毫无意识,满脑子只想快点抵达高潮,她酸软无力地伏低身体,用和沉初棠十指紧扣的那只手作为了支撑点,柔顺的长发随着动作自然垂落,轻扫着沉初棠的腰。 比起痛,沉初棠最忍受不了痒,尤其是这种被发丝撩拨出的微痒,令他倍感煎熬,报复性地用牙齿轻咬了那里。 “好重——” 温漾的嗓音骤然变了调,每一处细胞都沉浸在前所未有的兴奋与战栗之中,大脑轰地炸开一道白光,穴口像开了水闸,失控地喷出一大股汁水,如热浪般涌向沉初棠的脸庞,让他没进食的胃都被淫水喂饱了。 高潮过后,温漾直接不省人事瘫倒在了沉初棠身上。 身上的女人好不容易是消停了,但舌尖的酸、腰间的痒、腹下的痛,无一处不在折磨着沉初棠,他费力抽出手,起身推开昏死过去的温漾,抹了把满脸的水渍,小兄弟已肿胀成了青紫色,万幸没受到“致命”伤害,他艰难地撸动两下,得到释放后拿纸巾擦干净,忽地想到什么,捡起大衣盖住了温漾赤裸的双腿。 刚给她盖上沉初棠就又后悔了,他斜斜地瞥了眼温漾那一脸餍足的睡颜,她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紧贴在他身侧,卸下了平常那副狡猾的样子,看起来尤为乖顺。沉初棠气不打一处来地开了车门,很想把温漾扔出去,冷风立刻灌进来,吹醒了他的理智,不对,这可是个把她绑了干回去的好机会。 沉初棠再次大度地暂且没有同温漾计较,还贴心的将大衣套在她身下,手嘴协力用衣袖捆住了她的细腰,又系好扣子,达到了长裙的效果。他调整好心情,重新阖上车门呼叫了司机。 司机火急火燎赶来,一进车里便闻到了一种暧昧的气味,心里当即清楚发生了什么,颇为训练有素地默默升起隔板,专心致志地驾驶汽车带路。 回到别墅已是半夜三更,沉初棠神色一变,怎么好死不死开这儿来了……算了,他懒得再折腾,人应该是离开了。 沉初棠单手抱温漾下了车,脚步虚浮地往前走。 他的步态缓慢而怪异,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此时是极其的不适。司机以为沉初棠大概是累到了,恭谨地说道:“少爷,您要不先回车上等着,我叫佣人过来帮您把人抱到家里。” 沉初棠暴躁地咆哮了句“滚”。 收到指令,司机仓皇地躺倒在地,幸而道路两旁是柔软的草坪,因此他滚的还算利落。 深夜的寒意侵骨,沉初棠只穿了件单薄的内衫,急切地想痛痛快快去冲个热水澡,毫无察觉路边树下隐蔽地多停了辆车。 放过 温漾从一片燥热中迷蒙地睁开了双眼,发觉自己正靠在一具白皙健硕的男性胸膛上。 她微微抬脸,辨认出身边人的是谁,心头一震,彻底清醒了过来。 沉初棠保持着平躺的睡姿,眉目舒展,丝毫没有要苏醒的迹象,他的身体像座巍峨的火山,不断地往外传输着热量。 温漾顾不得多想,生怕惊扰了这座随时会爆发的人形火山,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试图溜之大吉,然而沉初棠那条修长有力的左臂却强势地环着她的腰肢,令她动弹不得。 是真正意义上的动不了,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 温漾头埋进被窝里,一看自己的手腕和脚踝全被绑丝带着,浑身上下还一丝不挂的。 好在两人不是赤裸相对,沉初棠倒挺要脸的,身上套了件丝质睡袍。 温漾差点被气笑,抱拳挥向了沉初棠的脸颊。 沉初棠眼冒金星地被一拳砸醒,只蹙眉痛哼一声,怔愣地眨了眨眼,再无别的反应。 手腕上的丝带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美观故意系成的蝴蝶结,温漾用嘴一拽便轻松解开了。 她缩在被窝里又解开了脚踝处系着的结,随后将缠绕在腰间的手臂拨开缓缓挪动了身体,拉起被子盖严裸露在外的肌肤,与沉初棠保持了一段距离。 而沉初棠此时头晕脑胀的,全然不顾脸上的疼,下意识调整位置,重新将温香软玉捞入怀里,嘴里嘟囔着:“好热,开空调。” 男人的嗓音沙哑低沉,带着浓重的鼻音,脸颊上的温度烫的能煎蛋,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显然是发烧的症状,且烧的不轻,快烧傻了。 沉初棠没被一拳打晕,也意外的没有发疯,温漾更不想同一个病号起争执,亦保持了冷静,质问道:“我的衣服呢?” “不知道。” 不知道? 温漾二话不说就开始撕扯他半敞着的睡袍。 沉初棠本能地做出了防备动作,单手护住胸口,定了定神,似是回味过什么,俊俏的面孔下意识浮现出一抹难以名状的羞恼表情。 昨晚的情景再一次重现,让他原本混沌的大脑立马清明不少。 “松开!” 话一喊出,沉初棠顿觉喉咙像是被粗砺的沙粒磨过,又干又痛,他手抚上额头,对烧得有些不正常的身体并没有过多在意。 旁边的人还在不安分的乱扯,沉初棠迷迷糊糊想那药效竟这么猛?都第二天了还没消散…… 他索性主动把睡袍脱了,手工纺织而成的料子触感松软细腻,随便一扯便如流水般顺畅滑落。虽然下面仍是有点疼,昨晚的不适也让他未能施展什么报复,但好在他先一步绑了这女人,总归不急于一时,今天他就势必要把之前丢失的脸面全找回来! 温漾没想到沉初棠发个烧会如此温顺,又瞧见他轻抿了下干燥的唇瓣,这无意识的小举动令她倏地回想起昨晚两人之间发生的种种荒唐,她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急匆匆抓起睡袍穿上裹紧,一心只想逃离这里。 小腿却被握住了,沉初棠漆黑的瞳仁闪过一瞬震惊,“你怎么解开的?” 温漾哑然了片刻,用力蹬脱他的手往床边爬,沉初棠却忽从背后扑来拽住了她的头发。 “不打算负责就想走?” 男人高大灼热的身躯罩过来,衬托得她肩背愈加的清瘦纤弱。 温漾满腹怨气,对自己好不容易才拥有的浓密头发成天遭受这样粗暴的对待而痛心疾首,恨不能把沉初棠两只作恶的手都给剁了! 可现在也只能如同被控制了命脉般被迫仰头承受,整个人回神后却有些呆滞了,沉初棠的言外之意怎么有点像在指责她睡完就翻脸不认人呢? 无奈之下,她顺从道:“我需要对你负什么责?” “我发烧了,被你的病气传染的,”沉初棠绝没有那层意思,话不经大脑便脱口而出,十分理直气壮。 “你得留下来照看我。” 温漾简直无语至极! 沉初棠几乎是硬生生地死攥着她的头发就将她往床中心带,坚决不准她离开半步。 温漾吃痛反手拧了他手臂一把,抬脚将他踹翻,再赏了他两个大耳光作为关照,直言坦白道,“我没有感冒,是你抽烟的味道太呛人了,”而后她捋了把发顶,嘴里泄愤般骂了句,“烂货!” 沉初棠终究没能抵过高烧的威力,浑身酸软地倒在床上,俊脸两侧一边一个鲜明的巴掌印,胸口剧烈起伏着,心里气得半死,他就知道这女人嘴里没一句实话! 他手臂横在额前,又静静消化了会儿温漾对他是“烂货”的评价,沉默少顷却是勾唇笑了,讥诮地反问回去,“你强迫一个烂货给你舔,似乎还挺享受的,你又是什么?” 温漾一脸无所谓,她早看透了沉初棠这般傲慢又恶劣的狗脾性,他是永远不会将错归结于自己身上,与其和他争论,倒不如省下口舌少生些火气,也有利于身心健康。 只是她的沉默落入沉初棠眼里便表现得像是戳到痛处般格外心虚,以至于不敢回答。 沉初棠眼睫上挑,目光一寸一寸扫向温漾那张柔美干净的脸庞,手指着她,语调因为激动略显发颤,“还和裴白珠那种专门给男人干的婊子睡一起,你清高,来,你告诉我,你是什么?” 提到裴白珠,温漾心脏狠地一抽,也很想把自己的两只手剁了,对待沉初棠的逼问面色却依旧平静,淡淡道:“你就当我是贱货好了。” 这话听起来无疑是在自我贬低,可温漾又不在乎沉初棠对她的看法,贱不贱的,单一个文字,更不能定义她。 沉初棠听到想要的答案没有一丝的舒心,反而是气无可气,气不动了。 这女人都亲口承认了她是个贱货,为这样一个贱货他又有什么值得可气的?归根结底,他会对她有兴趣不过是以前从没接触过女人,新鲜感使然罢了,他也清楚男女之间存在着本质差异,可在他的观念里压根没有性别这一分,他向来都是一视同仁地不把比他档次低的货色当作人来看待。 既然她不识好歹,那就滚吧! 沉初棠面上已是无甚波澜地辨不出情绪,威胁般说道,“别再让我看见你。” 温漾稍稍一怔,注意到沉初棠面容冷肃,并不像在开玩笑或者捉弄她,虽然有些奇怪,但这男人给人的感觉总是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也用不着多奇怪。 “我保证不会再在你眼前出现了。”温漾郑重承诺,眼底流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喜悦——沉初棠终于肯放过她了! 看来昨晚自己的“壮举”还是颇具成效的,一定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哈哈! 温漾跳下床,头也不回,直奔房门,睡袍随动作轻飘飘荡起,独留一抹如风中柳絮般轻俏的背影,翩然而去。 那双光裸白嫩的脚掌踩在地板上,隐隐刺痛了沉初棠的内心深处,她就这么衣不蔽体、迫不及待地跑了,连眼底的高兴都来不及收掩,他怒目切齿,吼道:“回来!” 温漾还是走了,穿上了自己的衣服走的,衣服上有股洗过的香味,她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和腿间貌似也完全没有任何不适感,甚至清清爽爽的,至于什么原因她无心追究,只想快点离开,下楼路过客厅却瞥眼发现一个熟悉的袋子,朝里瞅了瞅—— 好啊,居然还是个偷狗贼! 空旷的房间内,偌大的床铺乱作一团,沉初棠整个人蒙在被子里,病态给他镀了层脆弱的光圈,他忽觉自己才像是受到屈辱,被抛弃的那一方。 这个想法令他陡然打了个冷颤,他愤愤不甘地砸了床一拳,引起一小片震动和剧烈不停的咳嗽声。 他妈的……她倒是走得潇洒,留他现在狼狈得和那群供人玩弄的死兔子有什么两样? ————— 猜猜下章谁出场,猜对下章有加更!哈哈哈 谁偷拍的! 一夜未归,手机也耗尽电量自动关机了,温漾匆匆赶回家,刚换下鞋子,便看到全家人聚集在客厅里。 上午的阳光正好,洒满室内亮堂堂的一片,但沙发上的三人却出奇的安静,气氛略显凝重。 其中坐着的还有她久未见面的亲妹妹。 温缘一见到温漾便怒目而视,一双哭得红肿的杏眼里透着不加掩饰的失望和憎恶,哽咽道:“你们说她变了,可我看她根本就没变,都是装的!” “小缘,不能这样说姐姐。”温怀江微蹙起眉头,轻声打断。 余若音也满面愁容地看向温漾,拍拍沙发示意她坐过去。 温漾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有些心虚又愧疚地向他们靠近几步,没敢坐。她理解温缘的心情,因为自己过去的确是做了许多令她丢脸和对不起她的事,但面对父母的担忧,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昨晚的情况,只好先低头认错。 余若音到底舍不得过分斥责女儿,便询问道:“你说实话,昨晚去哪了?” “还能去哪,肯定又去缠着那个姓聂的了!”温缘吸了吸鼻子,明明年龄比温漾还小上两岁,语气中硬是品出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为了一个男的,你至于吗!你看看你惹了多大的祸!” 轻薄的平板甩在茶几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震响。 温漾捡起平板,屏幕上正播放着某知名大v营销号言语犀利地在讲述一段关于校园霸凌的视频,而且提及的竟是她就读的那所誉满寰中的国际名校。 整条视频时长五分钟,采用仰角拍摄,角度隐蔽又刁钻,画面清晰,背景疑似在洗手间,人物一男一女。女生弯腰侧对镜头,栗色的长发垂下,恰巧遮住了她的脸庞,她手中挥动着一条长长的小皮包链条,“啪啪”声不断地抽打着男生,显而易见是这起校园霸凌的主导者。 正当温漾觉得这女生有些眼熟时,又注意到了跌坐在地的男生,这男生四肢都被捆绑着,倚靠在墙边,被抽的撇过头,露出了一张雌雄莫辨、我见犹怜的美丽面容,温漾惊愕不已,手一抖,平板差点没拿稳——视频里的这两人怎么那么像她和小受!? 不对,好像就是吧! 天杀的,到底是谁偷拍发出来的!裴白珠?沉初棠?白容川?还是……聂云谦…… 无数个人名在温漾脑海中飘过,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揭露,令她几乎失控,险些吐血。 透过车窗,裴白珠的目光始终胶着在别墅门口,沉初棠臂弯里的女人身上。在路灯朦胧的照射下,他虽只能窥见她的侧脸,但仅靠那一抹轮廓,便足以让他认清女人是谁,他又记起两天前无意偷听到的那通电话,沉初棠叫她温温…… 裴白珠心中骤然一凉,寒意顺着脊背爬满全身。 “你认识她?”身旁的男人抬手,轻按上了他发抖的膝盖。 裴白珠转过头,苍白而精致的面容在昏暗的车内宛如一块月下莹玉,他卷长的眼睫翕动了下,犹豫再三,低声道:“是温漾。” “温漾……” 男人声线清冽,缓缓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薄唇翘起,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金丝边眼镜上折射出一道隐约的寒光,“经常欺负你的那个?想不想让她声败名裂?” 裴白珠握起那只搭在膝盖上骨骼分明的大手,轻贴在自己的脸颊边,如宠物向主人撒娇般,小声“嗯”了一下。 也不知是在回应哪个问题。 岑卿易作风一贯是言出必行,温漾第二天便“喜提”了热搜。 校园暴力向来是敏感话题,其中涉及的世界级贵族学府,更是备受瞩目,在如今信息爆炸的网络时代,温漾彻底成为了网友们口诛笔伐的对象,各种对她的讨伐声批评声一浪盖过一浪,此起彼伏,以至于她全家人的信息也全被有心之人扒了出来,挂在贴吧论坛评论区公之于众。 [天,这不是有钱都难进的意安吗,怎么教出来的这种小太妹,只能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她妈妈开的甜品店,靠着她走丢的经历营销的超级火爆,没想到塌房了,虽然很好吃,但再也不会买了。] [这女的是高二转来我们学校的,风评一直就不太好,但据说是背后有靠山,学校没人敢招惹她。] [和她同校,我真的觉得很丢脸……] [加1,我们学校还是很好的,是这个女生个人有问题。] [一个小女孩能有这么大本领,八成是被人包养了吧?] [……没人注意到男生长得好漂亮吗?简直是美颜暴击,狠狠怜爱了tvt。] [好像还是特招生,唉,高三明明是关键的学习阶段,却遭遇了霸凌这样的事,太心痛了,希望严惩!] [呜呜呜呜宝宝好可怜,霸凌女去死!] …… 宝宝?宝你个头! 恶心!恶心!恶心! 温漾双眼布满血丝,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打开手机连上wi-fi,映入眼帘的便都是这些不堪入目的言论。 舆论导向两级分化——各种造谣她的和希望她去死的声音越是激烈,对裴白珠表达同情和关爱的人数便越是泛滥。 铺天盖地的骚扰短信和电话,还有匿名寄来的花圈,吓得她如惊弓之鸟般不敢踏出房门一步,连睡觉吃饭都成了问题,短短几天,她整个人就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脸上更是爆了许多痘痘,爱惜的头发也大把大把地往下掉。 言语像把杀人不见血的刀,温漾已然被刺得体无完肤。 学校那边的声誉受到了严重影响,并没有选择庇护她,而是发来了严正的通知,如果她再不作回应,前往学校参加即将召开的道歉会,那就只能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问题,必须要让她承担相应的责任。 眼见全家人的平静生活又因为她变得一团遭,温漾内心沉重的愧疚化成了巨大的压力,她被逼的毫无办法,答应校方开学一定会去向裴白珠亲自道歉。 消息一经传出,又引发了无数谩骂。 但事已至此,她必须得学会坦然接受了,校园暴力本身就是不对的,所谓因果循环,这一切不过是她犯错后应得的惩罚,怨不了任何人。 所以即便找到了泄露视频的人,也改变不了什么,倒不如打起精神振作起来,至少不能再让家人为她操心。 温漾去洗了把脸,她知道自己这几天一定很憔悴不堪,可当她瞥见镜子里映出的人影,仍是被吓得尖叫了一声。 她现在的模样看起来比原先进厂拧螺丝时还要怨气冲天,整个人像被厉鬼吸干了精气,只剩下一副没有灵魂、干瘪单薄的躯壳。 盯着镜子里的那具行尸走肉,温漾无力地蹲下身体,手指插入枯燥的发间,感受到发量的减少,终于崩溃地哭了出来。 这掉头发的速度也太不正常了啊! 温漾心中涌起一阵恐慌,悲痛地想她该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 【宿主放心。】 系统乍然出现。 【您的身体很健康呢,只是最近状态有些低迷,还有从主角受那里得到的美貌优势暂且失效了,才导致了头发大量脱落和脸上爆痘的问题。】 ? 温漾:“你为什么不早说?” 【您没问我呀。】 温漾:“那我上次喊你那么多遍,你怎么一直不出现!” 【我在忙着同天道大人核对您的信息,没听见。】 好一个没听见! 温漾抹了把泪,垂着脑袋,将脸埋在双膝上,缩成一团,不免更失落了。 她还以为她长那样是天生丽质呢,唉。 系统敏锐地察觉到温漾情绪的波动,赶忙安慰了她一番:【宿主其实您长的并不难看,可能是因为之前不好好读书,早早就出社会过度劳累地打工,再加上扮演了恶毒女配的角色,给人的印象就有点不佳了。】 温漾:“知道了。” 【我在安慰你,不说谢谢吗?】 “谢谢你。” 【不客气。】 …… 系统又趁机劝诱道:【宿主不如现在就去攻略主角受,不用动刀子、也不必花钱调理身体,只需要和他亲密接触一下就可以重新变美,性价比还是很高的对不对?】 对! 就算她不得不向裴白珠当众道歉,也绝不能用她的灰头土脸来凸显他的纯白无瑕! 一想到要对曾经最讨厌的人低头,温漾心里便极其的不是滋味,可事态都恶化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她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有再硬的骨气也抵挡不住来自全国人民的口水战哪。 温漾咬紧牙关,强忍着不让新一轮的眼泪掉下来:“那你告诉我裴白珠在哪儿,我过几天就找他去。” 找到他再把他抽一顿,反正迟早要道歉,破罐破摔不差这几下,况且她要是用手亲自抽他,何尝不算种亲密接触,也是能重新变回去的吧? 【监测到主角受当前正在岑家。】 系统欣喜地如实回复,以为温漾终于开窍了。 提到岑家,温漾抬起头,神色之中若有所思。 岑家唯一的继承人,岑卿易,原书渣攻之一,也是导致小受沉沦于权贵无法自拔,甘愿沦为玩物的罪魁祸首。 是了,她忘记了这号关键人物! 其实那条评论说的也没错,她背后确实有人护着,利用她的白容川偶尔会等价交换的帮她处理些小麻烦,但她能在名流后代汇聚一派的安意兴风作浪,还没受过什么处分,主要是依仗了岑卿易未婚妻这重身份。 不过这是他们两家人心照不宣的秘密,除了岑家在校方那边疏通过关系外,基本没什么人知晓内情。 她那时一心只想和聂云谦在一起,不愿意让人知道她已有婚约在身,而岑卿易则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她,根本不承认他们的关系。 那么问题的关键在于,她这个暴发户式的家庭,是怎么和首屈一指的财阀岑家扯上关系的呢? 恢复记忆的这段时间,温漾对自己的家庭背景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温家老一辈曾是京洲数一数二的豪门,和岑家算作世交,更对岑家施以厚恩。有次岑家生意上遭到重创,全靠温家的慷慨解囊才得以转危为安,于是两家便萌生了通过幼辈联姻来加深彼此关系的想法,但随着时代变迁,温家却因为技术滞后而逐渐走向衰落,更糟的是她的失踪对温父造成了致命般的打击,使他无心重振家业,不惜变卖全部家产,从此踏上了寻找爱女之路,结果家族企业终告瓦解。与此同时,岑家通过和岑母娘家的强强联合,掌控了多家全球知名银行和企业,迅速崛起为金融界的巨擘,在原本并驾齐驱的京洲四族中隐隐有了领头之势。尽管如此,她自幼与岑卿易的婚约却依旧存在,因为根据老一辈的遗嘱,如若两家联姻成功,岑家那边才能继承尚未分配的全部遗产,所以这份婚约像被牢牢焊死了,至今未被解除。 也就是靠着这份婚约和老一辈的交情,她爸得到岑家的帮扶,又一步步重返了京洲的上流阶层。 温漾不是没有怀疑过视频是裴白珠传出去的,可是这人一向爱美,断不会将自己狼狈受辱的画面公之于众。 再就是他都被她绑起来了,哪来的机会预先藏好摄像头? 加上他恰巧在岑家,而岑卿易…… 说穿了,最想让她消失的,恐怕就是岑卿易吧。 温漾越发觉得,这一切没准都是岑卿易为了和她解除婚约故意谋划的。 平日里少有活动的大脑,此刻却在飞速地运转,温漾不禁又回忆起原书里温家的悲惨下场,要是他们真有岑家的帮扶,单凭一个沉初棠,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被毁得的家破人亡了?想必其中估计也少不了岑卿易的推波助澜。 随着毫无证据支撑的真相被一点点深挖出来,温漾头皮发麻,感到愈加的压抑,几乎要喘不过气。 包办婚姻真是害死人!她还不想和他结婚,当什么狗屁的同妻! 不用岑卿易动手,她自己必须也得想办法破坏掉这门婚事! ————— 本章人物所做的事情都是不对的!情节设定切勿模仿! 别癫了我害怕(加更) 舆论如燎原烈火,翻腾不息,将温家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迫不得已,温怀江只能硬着头皮前往岑家,借着拜访的由头寻求援助,温漾坚决地提出她也要跟着去。 父女俩就这样心情复杂地跟随佣人步入了岑家的私人庄园。 温怀江低垂了眉眼,看着温漾头上口罩、墨镜、帽子一样不落,被捂得严严实实,活像个全副武装的战士,无声地叹了口气。 “晚上我请了心理医生来家里,你不妨去见见,不要太憋着,会憋出事。” 温漾点点头,手捂上肚子,语气有些含糊窘迫,道:“爸,要不你先去见岑伯伯他们吧,我、我突然有点不舒服,想去趟洗手间。” 温怀江眼神中流露出理解,拍了拍她的肩,温和道:“去吧。” 正当他打算叫佣人为温漾引路时,被温漾及时制止了。 “告诉我洗手间在哪里就好,不用麻烦别人了。” “好,上完就来找我,别乱跑。” “嗯嗯,我知道的。” 温漾转头借助系统的精确导航,绕去后花园见到了正在逗猫的裴白珠。 是只品相高贵的纯种布偶,正姿态慵懒地盘踞在裴白珠怀里休憩,忽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猫立即警觉地抖动了下耳朵,似乎感知到危险的临近,瞬间睁开一双如蓝宝石般的猫眼,飞快地逃窜了。 裴白珠拍了拍粘在身上的猫毛,还没等他看清来者何人,一道如疾风般的黑影已将他猛地从秋千上提起,紧接着,他后背重重砸在了旁边那棵粗壮的大树上。 温漾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布满血丝、颓然的眼睛,随后她双手牢牢捏着裴白珠的肩膀,看向他时心里本能地滋生出了浓重的厌恶。 “把我害成这样,你倒是挺悠闲的啊?” 裴白珠惊恐地回过神,感到后背不止是疼了,还冒着冷,他万万没想到温漾这个疯女人竟知道他在岑家,还胆大包天地找上门来,毫无顾忌地就直接对他动手! 不论是生理或心理上,他都极其反感她的触碰,试图挥手将她推开,却是没推动,转念一想,岑家纪律严明,怎么可能放任她一个外人随意闯入,还敢这样的为非作歹。 难道是因为沉初棠带她来的,她才有了这样足的底气? 那沉初棠就没有看到那段视频么? 或许看到了也不在意。 毕竟他都已经嫌弃地不碰他了。 可这疯女人既蠢又毒,到底哪里比得上他,明明一开始,沉初棠是为了帮他出气的啊……怎么能说变就变呢? 思绪纷乱如麻,一种被抛弃的痛楚逐渐侵占整个大脑,裴白珠此刻对温漾的怨恨直达顶点,内心腾起一股想要把她撕碎的冲动,又生怕沉初棠随时可能找过来,于是,他便迅速恢复回了平常那朵柔弱无助的小白花形象,像猫一样的眼睛蒙了层水雾,颤声道:“视频的事,我不知道,不是我偷拍的也不是我……” 裴白珠越说也越带上了几分真情实感的无辜,他从未料想到精明如斯的岑卿易想要温漾身败名裂,是会用这么简单粗暴的办法,也不清楚那段视频岑卿易是从何得来的,他亦很后悔,害得自己也被卷入其中,网上的各种言论非但没有给予他任何安慰,反而令他倍感羞辱,颜面尽失。 一帮多管闲事的东西,月收入怕是都比不上他的一顿饭钱,哪来的资格评判他的遭遇?还争先恐后地跑来同情他,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你少给我装了!我觉得我会信?”温漾发了疯般摇晃着裴白珠的肩膀,情绪激昂地打断他,“我告诉你,我现在可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好过!” 裴白珠清瘦的背一下又一下狠狠撞击在树干上,骨头都几乎快要断裂了,他脸上浮现出脆弱而痛苦的表情,心底却暗自期盼沉初棠可以尽快出现,当面看清楚这女人是如何疯癫地欺压自己的。 【宿主你在干什么!主角受的好感度为什么一直在下降!】系统忍不住急了。 温漾心道:“你个死机器能懂人类复杂的感情吗?我自然是有我的打算,你不懂就滚一边去,别妨碍我做事。” 系统觉得此话好像颇有些在理,言听计从地滚了。 不过经系统的提醒,温漾发热的头脑倒逐渐冷静了下来,态度也随之转变,她攥住裴白珠的手腕,决定还是不抽他了,谁知道这里有没有藏着摄像头,关键时刻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哦对了,还有录音笔! 温漾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用另一只手胡乱拍了拍裴白珠的衣袋,确认里面空空如也,她调整好呼吸,抛弃了脸面,强忍着恶心还有略微的尴尬,尽量将某岛国片里的经典场景复刻得含蓄了些,轻飘飘说了一句:“那天在酒店,你知不知道自己很浪荡?” 裴白珠一直处在种“被强迫”的状态,闻言脸色立刻就变得难堪起来,显然知道温漾口中的那天是哪天。 虽然他拿的是身娇体弱受的人设,但绝大多数的男女毕竟都存在着天然的体型差异,裴白珠个子高挑,温漾想和他对视还得抬眼,这让她相当的不爽。 她按耐住了想把他一脚踹倒的冲动,眉眼狡黠地弯起,笑道:“你以为我就没有你的视频了吗?” “光让我一个人霸占热搜有什么意思,干脆咱俩一起搞个惊天动地的大新闻怎么样?等开学那天的道歉会上,不,待会我回家就让全国人民都瞧瞧,你是怎么在我手里——欲、仙、欲、死、的!” 后几个字,被温漾夸张地重重咬在嘴里,就像一把尖锐的锥子直接刺进裴白珠的耳膜一样,他听后气得浑身止不住地发抖,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再也装不下去了,推搡着她破口大骂,“我操你x!你无耻!” 裴白珠的脸红里绝对没有掺杂着任何不好意思的情绪,全然是盛怒之下的生理反应,宛如一朵破碎的小白花瞬间绽放成鲜艳欲滴的玫瑰,令人不禁更想逗弄一番。 温漾却惊诧地睁圆了眼睛,她原本只是想诈诈裴白珠,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一下子就破防了,简直是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反应极快地挟制住他,不甚在意道:“换句脏话说吧,这句不适合你。” 眼见自己连温漾都打不过,裴白珠整个人都要碎了,直接开启了撒泼模式,大吼大叫起来,“都是你的错,都是你活该!你个贱人!疯子!我要告你,我要告你下药猥亵我还威胁我!” 妈呀,大哥你颠起来怎么比我还吓人哪! 温漾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又捂住了裴白珠的嘴,生怕他发出的动静会引来佣人。 感受到对方身体的剧烈挣扎,她索性什么也不顾了,用力将他抵在树干上,凑近他耳边,话音平静,“你说的对,是我活该,可你呢?其实你也很享受被我欺负不是吗?我陷害你的小伎俩明明都那么拙劣明显,你既然能凭自己的成绩进入意安,那么智商肯定远甩我几条街,怎么可能次次都中我的套,你不就是想利用我的恶毒彰显你的可怜,让聂云谦更加心疼你讨厌我吗?我也真的傻,事到如今才看明白!” 裴白珠被戳穿了心思,竟是像被雷击中一般,呆楞地靠着树不动了,温漾慢慢松开手,随即她摘下憋闷的口罩,扯出抹释然的笑,“不过你该庆幸,我看明白的不算晚,只要你愿意配合我,我保证不会再找你的麻烦,还有,其实我早不喜欢聂云谦了,就因为他,我变得面目全非,还做了那么多的错事,这几天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裴白珠喉间溢出声冷笑,精致的面容变得扭曲,“你是不是看到沉初棠护着我!你嫉妒了!故意勾引到他,又跑我面前耀武扬威来了?” ……? “你就是这样想我的?”温漾被裴白珠的脑回路搞得宕机了下,眼中闪过一丝伤痛,定定地凝视着他。 那双原本浑浊颓然的琥珀色眼眸,此刻仿佛被拭去了蒙尘,霎时间散发出灵气逼人的光芒,裴白珠一时无言,不得不承认温漾看着是比以往和善了很多,可能是因为她今天面庞很干净,卸下了那层像小丑一样的土气妆容,这令他感到不适,甚至陌生,他避开同她的对视,将目光转移到随风轻摆的花叶上。 尽管花期未至,那些花却依然开得光彩夺目,他深吸口气,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温漾抬起手,激起裴白珠一阵颤栗,她却是随意地拂去了他肩头的落叶,缓缓道:“开学那天的道歉会,我只需要你的原谅。” * 岑夫人是位极具事业心的杰出女性,由于公司事务繁忙,她鲜少露面,家中只有岑总和岑家的少爷在,两人显然猜到了温怀江是为何而来,态度显得有些冷淡,言语间透露着对此事的无能为力。 温怀江早有准备,向二人缓缓解释道,温漾其实不像视频里那样横行霸道,她那时只是缺了一缕魂魄,在为人处事上才显得有些躁动反常,不过幸好,前几天得到了那位了空大师的帮助,现已完全恢复了过来。她正常后,也对自己过去的行为深感后悔和内疚,不然以她从前的性格,是断然不会答应去向那个男孩子公开道歉的。 温怀江说他也录了一段道歉和澄清的视频,只请求岑总可以帮忙引导一下网络上的舆论。 哪知父子俩听后竟是一同笑了,岑总甚至质疑他是不是因为温漾太过叛逆,导致他精神压力过大,才信了这些封建迷信。 他又将话题转移到了婚约上,对温怀江表示,虽然他这个“儿媳”是有点儿粗鄙不堪,难登大雅之堂,但他完全不介意,还承诺等温漾嫁过来,他会将她当作第二个亲女儿来重新教导,让温怀江放心。 然而他说完,岑家的少爷,也就是岑卿易,这人脸上的笑容却显而易见地带上了些不自然。 面对未来“亲家”的冷嘲热讽,温怀江深知温漾倘若真的嫁到岑家,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但他却连自己女儿的婚姻大事都无法做主,心中分外悲凉,面色难堪地起身告辞。 温漾解决了大麻烦,精神焕发地回到岑家大厅门口,准备去解决另一大麻烦。和裴白珠交谈的时间也不过半小时,被追问起来,大可以谎称庄园太大太绕,她迷路了。 而恰巧此时,温怀江却失魂落魄地从大厅里走出来,父女俩意外地在门口碰上了。 温怀江没有追究温漾上个厕所为什么耗了这么长时间,只是带上她一言不发地默默走出了庄园大门。 温漾察觉到温怀江的心情似乎比来的时候还要沉重,便试图想安慰他,却不知道从何开口,怯声道:“对不起啊,爸……” 温怀江轻抚了温漾的头顶,尽力挤出一个微笑,“不怪你,是爸爸没用。” 多年来,自责的阴影始终如影随形,如果不是他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女儿又怎会失踪,从掌上明珠跌落泥潭,遭遇那么多的苦难。 他只怨自己还不够强大,没有能力为她扫清一切麻烦。 ————— 破天的狗血来的更猛烈些吧! 原谅你了 一家人团圆地过了一个不算美满的元宵节,转眼便快进到了开学的日子。 道歉会定在正式开学的前一天,会场内早早挤满了各路记者,现场直播自然也是必不可少。全国网友的目光几乎都聚焦在这起影响极其恶劣的校园霸凌事件上。 二月末,天空又飘洒起一场小雪,薄雾中弥漫着丝丝冷意和湿润。 温漾身穿一季一定的学校制服,经典的小西装搭配上百褶裙,放在这个季节总归是不大合时宜。 她迎着寒风直打哆嗦,双手抱臂从后门走上台,会场的暖气开得很足,又逐渐舒解了她冻僵的身体和一夜未眠而疲倦的大脑。 温漾环视台下,四周都是高架起相机的记者,唯独搜寻不到裴白珠的身影……她心头一凛,苍白如纸的面上却仍保持了镇定。 而她一出现,原本寂静的人群立马掀起一阵细微的躁动,相机的咔嚓声此起彼伏,闪光灯不停拍打在她脸上。 这些闪烁的白光如同无数双死死盯着你的眼睛,温漾蜷起脚趾抓着地板,觉得这场面未免过于夸张,但在如此肃穆的氛围中,她也紧张得不敢造次。她平稳落座,深吸口气,扯开沙哑而平缓的嗓音道:“对于我的不当行为引发的负面事件,给学校和同学们造成了非常大的困扰,我深感愧疚,在此诚恳地向大家道歉,我已经深刻反省了自己的错误,并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因此为了不再影响学校的声誉和同学们的学习,我决定提出退学申请,再次请求学校和同学们宽恕我的过错。” 长篇大论了一通,温漾站起身,面向镜头深深鞠了一躬。 然而弹幕上没人买她的账,认为她根本就没有直面问题,道歉声明也全在避重就轻,这无疑激起了网友们更强烈的怒火,骂声以每秒数百条的速度瞬间刷满屏幕,出乎意料的是,温漾站在原地,好像又打算继续说下去。 她拨开粘在脸颊边的碎发,眼波微漾,濡湿了纤长的睫毛,挺秀小巧的鼻尖随之透出一点红润,声音也带了几分颤抖,“这几天我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 少女姣好素净的面容在高清摄像头前一览无遗,皮肤白嫩如羊脂,细腻到挑不出什么瑕疵,眉目间却透着无辜而哀伤的神色,宛如凝结在清晨山林间最纯净的一颗露珠,轻轻一触便会破碎,令人竟生出一种想要将她捧在手心里好好呵护的冲动。前提是如若她并非这起校园霸凌的主导者—— [来了来了!最典的玉玉症环节来了!] [玛雅,大姐谁想看你卖惨,恶不恶心啊。] [你还委屈上了?] [装什么装,怎么欺负人的你是只字不提对吧?] [怎么感觉这女的长得怎么和网上传的那些丑照不太一样,是同一个人吗?] [抑郁症估计是跑去美容院治疗的,我笑了。] …… 温漾抿了抿唇角,像下定某种决心般放大了声音,继续道:“其实我有严重的施虐癖!” “对不起!视频是我没经过裴、裴同学的同意私下偷拍的,前几天出门我不小心把手机弄丢了,再之后那段视频就莫名其妙被传到了网上,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我绝对没有想霸凌他人的心思,否则我就不会丢人显眼地站在这里解释了。” “我承认,我心理有点扭曲,总是忍不住想看喜欢的人为我痛苦的样子,现在我明白了这样做是不对的,但那段视频,除了偷拍以外,都是我和裴同学在双方自愿的情况下发生的。” “我和他是在一起过,但我们已经分手了,视频涉及到了他的隐私,他不想帮我澄清我可以理解,毕竟是我的错,我不会辩解的,只希望大家不要再去打扰我的家人了,他们都是很好很爱我的人,知道我有这种癖好也及时带我去看了心理医生,努力开导着我,所以我才能健全地站在这里,没有被网络上的非议击倒。” “最后,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得见,但我还是想说,裴同学,也谢谢你让我认清了自己,原来我的喜欢会对一个人造成如此大的伤害,谢谢你一直包容我,迁就我,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你也能解脱了,祝你未来一切顺利。” 噼里啪啦如倒豆子般说完,现场所有人已被雷得外焦里嫩,鸦雀无声,就连闪光灯都凝固了。 温漾双手撑在桌上,眼圈红红的,但她想哭成梨花带雨那种效果试试看能不能再博取点同情,眨眨眼,却只流下两滴短小的眼泪,她对自己的表现不太满意,还想加把劲时,正前方深红色的拱形大门豁然敞开,一个高挑的身影逆着光直奔台上,定睛一看,是裴白珠! 裴白珠瞧见温漾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瞳孔骤缩,双颊染上一抹红晕,迅速揪住她的衣袖,喘着气道:“我、我原谅你了。” 温漾注视着裴白珠,慢慢从口袋里抽出手,不动声色地摆脱了他的拉扯,她抹了把泪,泪水反而流得愈加汹涌,但她却是破涕为笑了,脸上的哀伤之色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惊喜,“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这一笑,透着些少女特有的天真与娇俏,亦是如雨后天晴般令人心生欢喜。 要是众人一开始还觉得温漾在胡言乱语,但当“男主角”亮相的那一刻,众人又不得不信了。 [说真的,社会妹欺负人不都是叫一群人围起来又打又踢还扇耳光吗?谁家好人是把人绑起来还用小皮包链子抽啊……再说了单一个小女孩哪来的力气去绑一个比她还高大的男孩子。] [卧槽,不行了我的脑子,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像在…啊啊啊啊!高中生玩这么刺激?] [一切都是主人的命令罢了!] [原来我们也是你俩play的一环。] [就算是去整容或者医美也不可能恢复得丝毫看不出痕迹吧,那些照片八成是被人恶意p丑的,可怜的妹妹。] [呜呜,我只知道我被两个人的美貌霸凌了T T] [这是反转了吗?我去,我再也不在网上瞎骂人了。] [没人注意到男生的脸都红了吗,真的,他超爱!] 温漾也搞不懂裴白珠到底在脸红个什么劲,难道是他听到了她的那番话,又觉得不好意思了吗? 一个贪慕虚荣到连自尊都可以舍弃的人,居然还保留着羞耻心这种东西,怪滑稽的,温漾更想笑了,不过既然他已经表示了原谅,那么这出戏也没有再继续演下去的必要。 可演戏嘛,总得有头有尾,把戏份做足才是。 裴白珠气得心头直窜火,一刻都不想杵在这儿丢人,他向温漾使了个眼神,示意她跟着他离开,温漾才不呢,反正她都要退学了,与其灰溜溜地夹着尾巴滚蛋,不如再演点虐恋情深的戏码,做实自己“痴情”的人设,闹他个大的!但她一张嘴,却是喉咙通着鼻腔瘙痒火辣得说不上话,眼泪也越涌越多,直到视线一片模糊后,她哭得厥过去了。 就在温漾失去意识倒地的那一刹,一颗圆溜溜的洋葱从她口袋里滑落出来,悄无声息地滚到了桌下。 裴白珠一时手足无措,台下也跟着陷入疑惑,有几个记者跑到台上查看情况,见温漾昏迷不醒的躺在那里,纷纷慌了神拨打120。 其中一个记者大叔重重拍了拍裴白珠的背,焦急道:“小伙子,你女朋友都这样了还不抱去送医院!” 女朋友?什么女朋友?这疯女人胡说了什么! 大叔最看不惯的就是毫无阳刚之气的男人,一直在喋喋不休地数落他,说他身为一个男人遇到问题怎么可以只让人小女孩独自面对,自己却躲在背后当起了缩头乌龟呢?真是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裴白珠瞪大双眼,目光空洞地扫视着周围架设得像大炮一样的摄像机,心神不宁的,仿佛灵魂在往天上飘,虽然他对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但他有种或许自己也即将要身败名裂的预感。 迫不得已,裴白珠强忍着恶心,机械地将温漾抱起,思绪一点一点慢慢回笼,他这才发现怀里的人轻得简直不可思议。 ————— 温妹:尬得我哭不出来,需要借助点外力! 要不要跟我走? 温漾晕倒的原因是对洋葱过敏。 确切地说,连洋葱的气味也能引发她的过敏反应。 好在送医及时,情况并不严重,只需要输液治疗。 余若音从病房出来,轻步走到裴白珠身边站定,似乎有话要讲。裴白珠则垂着头,静静靠在走廊一侧的墙壁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看着面前貌若好女,苍白瘦弱的男孩子,余若音眼里充满了怜悯之情。她了解到,这孩子从小在下城区那样治安状况堪忧的地方长大,没有母亲,父亲两个月前也因病离世,过去在学校还时常遭受自己女儿的欺凌。 余若音没有旁的想法,只是深感这孩子着实令人心酸。 她也明白,越是生活不易的人,往往在自尊心上越为要强。于是,她轻声细语地照顾着他的感受,说道:“如果你不介意,我想为我女儿给你造成的伤害做些补偿,我可以资助你顺利读完大学,包括这期间的所有开销。” “要是你觉得直接接受会有压力,也可以选择先来我的甜品店做兼职,我会支付你三倍的工资。” 余若音递去自己的名片,脸上挂起一个友好的笑,“总之,有困难就来找我帮忙。” 裴白珠这才抬起目光,侧头认真打量了她。这就是那疯女人的亲妈,可她的言行举止和他印象中那些盛气凌人的富太太完全不同。她头发也是自然的栗色,面容亲切,衣着素雅,给人的感觉相当诚恳。 裴白珠没有丝毫感激地收过名片,随手塞进兜里,心道:“不愿意拿钱就直说,装得多高尚一样哄傻子。” 余若音微松口气,又带些自责说:“温漾不是坏孩子,变成那样…主要是我们做父母的失责,你不要怪她,她从前做的错事自己也没办法控制,但现在她已经完全好了,不会再欺负你了。” 听着余若音话中的意思,裴白珠不禁开始怀疑温漾是否真的有精神疾病,他顿了顿,问:“她醒了吗?” “醒了,你要进去看看她吗?”余若音神情略微复杂,思忖了下,还是忍不住脱口问出,“小温说的那些话,应该不是真的吧?” 裴白珠今早是冒险偷跑出来的,自然没带手机,他面容一僵,摇摇头,“我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余若音“哦”了声,说她要去买午饭,还热心地问裴白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裴白说不用了,他不饿。 温漾醒来得知自己是因为洋葱过敏而晕倒的后,惊得立刻从病床上坐直了身子——她知道自己对洋葱过敏,却没想到仅仅是闻闻味道想催出几滴眼泪也能引发这么严重的后果。 她赶忙摸到手机,打开微博查看热搜,好在这事儿没被爆出来,相反网友们都在猜测她是因为伤心过度加上遭受了网络暴力精神状态不稳定才晕倒的,大部分人还表示了对她的愧疚和歉意。 网友们吃瓜大多听风是风、听雨是雨的,大概只有一个午觉的功夫,事件就迎来了戏剧性大反转。 原本该严肃处理的霸凌事件,凭温漾出色的演技炒成了一场狗血早恋抓马大戏。 当初爆料的大v营销号已经被封号处理,那段视频同样也如人间蒸发般在网络上消失不见,大大加强了后者的可能性。 热搜榜各种词条满天飞,比如有人提议不论什么学校都应当多关注学生的心理问题。 还有磕cp上头的恋爱脑,说什么豪门千金爱上穷小子文学照进现实。 更夸张的是,温漾的社交账号里,满屏的私信都在问她还缺不缺狗。 …… 温漾默默注销了账号,这下算是深刻体验到了什么叫“社会性死亡。” 她内心倒也没掀起太大风浪,想着与其灰溜溜地夹着尾巴滚蛋,不如滚前先轰轰烈烈闹个大的!可当她翻到自己晕倒时被裴白珠抱起的照片,终于还是崩不住了,手机都被吓得脱手飞了出去。 我*@¥~#%! 他在干什么!脑子抽风了?不怕被渣攻们看到? 奇怪了,怎么心里真涌起股类似于偷情被抓包的心慌感…… 温漾被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抖了抖肩,余光瞥见站在床边的裴白珠,不由又吓了一跳。 “你是鬼吗?谁让你进来的!” 手机刚好甩飞到裴白珠跟前,没熄屏,他垂眸便将上面的内容看了个一清二楚。 ——《震惊!校园霸凌背后:竟是情侣间的SM游戏?》 裴白珠脸色刷地一下惨白无比,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惊恐万分地盯着温漾,定了半天才从齿缝中硬挤出一句:“你真不要脸。” 如同天塌下来的表情,逗得温漾心情又大为舒畅,“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嘛。” “但论起不要脸,我可远不如你,你算计了我,还躲到我未婚夫家里,你要脸不?” “你胡说——”裴白珠满脸的不可置信,连嗓子都破了音,而后他又放低声喃喃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难道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大摇大摆地进出岑家?”温漾神情自若,看不出半点说谎的痕迹,她靠着枕头,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干脆道,“那条视频,其实是岑卿易放出去的,对吧?” “你知道为什么吗?就因为我们的婚约,他看不起我,以为这样就能把我逼上绝路。” “却没想到,他圈养的小宠物,会为了他最瞧不上眼的未婚妻,反过来背叛他,哈哈!” “哎,可惜了,也不知道他看到你抱起我的那张照片会是什么反应,一定很精彩!” 温漾看向摇摇欲坠,身体抖得几乎要站不稳脚的裴白珠,于心不忍般收起笑容,“瞧把你吓的,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那天在酒店我根本没录视频,你可以放心了。” 我放***的心!贱人! 裴白珠的理智瞬间分崩离析,精致的五官被狂涛般的怒火吞噬得面目全非,他全然抛弃了形象,猛地扑向温漾,一把揪起她的衣领,正要开口大骂时,温漾反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他的嘴巴,动作仿佛在逗弄一只鸭子。 “这是在病房,病人需要休息的地方,”她轻蹙眉头,提醒他,“别像个疯子一样对病人撒泼。” 温漾身板瘦小,病号服套在她身上有些宽松,领口往下一提,里面的内衣便暴露出了一小部分,她自己却没注意到。 裴白珠确定温漾是得了精神病,且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他攥紧的双拳不经意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目光恶狠狠地移过去,他立马如触电般松开手,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温漾头还晕着,实在是没精力忍受裴白珠的大吵大闹,便改用手掌捂上了裴白珠的嘴,还用力揽住了他的脖子防止他乱动,裴白珠疼痛中喘不过气来,挣扎地摇起头,脸不小心又蹭到了那处柔软。他脑中嗡嗡作响,心里又气又急,抓着温漾的手腕,逼她放开自己。就在两人像掐架的猫扑腾个不停的时候,裴白珠猝不及防失了平衡,手好像覆在了一团弹性十足的棉花上。 温漾率先炸毛了,吼道:“滚开!” 裴白珠被温漾猛地一推,差点又跌地上去,他惊慌失措地稳住身形,迎面又被飞来的枕头砸中了脑门。 温漾整好衣领,心情烦躁至极,让裴白珠有多远滚多远,她和他没什么好说的。裴白珠头发凌乱,脸上有一片明显被压出的红印,唇瓣还微微肿了,他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满腔怒火化作了无能为力的奔溃,他一时没忍住,居然哭了。 他哭倒是不声不响的,泪水只在眼眶里打转,目光却仍狠瞪着温漾,那湿润的眼神非但展现不出丝毫攻击性,反而别具一番动人滋味,兴许是他觉得自己这样很狼狈也很难看,转头背过了身去。 ……有种被非礼的小姑娘即视感。 温漾想,那她不就成那个登徒子了? 不是,被占便宜的是她才对吧,他哪来的脸哭? 温漾没好气道:“哭哭啼啼的没个男人样,滚一边恶心人去。” 裴白珠像是失了魂一般,毫无生气地擦去眼泪,他对诸如此类话早已感到麻木,他连做人的自尊都可以舍弃,还在意自己是否像个男人,是否符合男人的标准做什么? 也正因为他从没被当做人看待过,所以那几个男人一旦相信了这起乌龙,肯定会把他折磨得生不如死,他绝望地意识到,自己要完了。 他甚至无处可藏,或许下一秒就会有一群人破门而入,将他捉拿回岑家,似乎在这个世界上,他除了辗转于那几个男人身边,再无立足之地。 温漾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她不该把裴白珠当作正常男人来贬低,那样说根本伤不到他,当然,她也不会将他归为同类。 既然是裴白珠自己禁不起诱惑心甘情愿堕落的,她应该和那群渣攻们一样,没必要太把他当个人才对。 至于这事之后,裴白珠将会面临什么,温漾根本就不想去关心。 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还是无法做到完全的冷漠。 这本耽美小黄文的后半部分,其实颇有几分讽刺意味。主角裴白珠靠着肉体终于获取了他梦寐以求的财富与地位,然而这些表面的光鲜并没有给予他真正的快乐。他的内心如同一个永远填不满的黑洞,无尽的欲望催生了他独立的思想,他渴望挣脱束缚,试图找回失去的尊严,期盼得到那群男人们的真心,但最终,等待他的却只有一间冰冷阴暗的地下室,至此,荒诞一生草草落幕。 而目前的事态进展,似乎与原书的情节走向出现了一定的重合。 想象一下,你砸重金买来的性玩具、或是精心饲养的小宠物,背着你去寻找其他刺激,而且人家还分文不花就能得到,你气不气? 更遑论一群道德败坏的人渣,这能忍得了? 或许裴白珠即将面临的就是原书预设的结局。 温漾不在乎裴白珠的死活,也没有存着像聂云谦一样“拯救失足少年”的心思,她只是不想让自己成为裴白珠提前死亡的那根导火索。 以人命作为自由的代价,何尝不是种变相地犯罪。 而且她发现,自从对聂云谦说了不喜欢后,她对裴白珠的厌恶也没那么根深蒂固了。 对他们无爱亦无恨,这样的状态才能够让她更客观地审视自己,如果不是她从前犯贱去主动招惹裴白珠,她本来可以拥有幸福美满的人生。 又一次机会摆在眼前,这次再带上个拖油瓶…… 就当为曾经坏事做尽的自己承担的报应吧! “要不要跟我走?” 一句突兀的邀请,打破了病房内的寂静。 裴白珠震颤的眸中,映射出了温漾平静而柔和的面容。 “我在学校已经没脸待下去了,家里人打算送我出国,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温漾走到裴白珠面前,神情出奇的认真,“我不是在开玩笑,也没有想把你卖掉,我之前确实做了很多错事,但现在我想改过自新,做点什么弥补你。” “我真没有和你抢男人的瘾,我全是为了我自己,招惹上沉初棠害我差点丢了半条命,如今再加上一个岑卿易,我的后果可想而知,我只有出国才能摆脱他们,那到时候我跑了可就只剩你了,你想想,你在他们眼里算什么,他们会听你辩解吗?会放过你吗?别犯傻了。” 裴白珠的心理防线全然崩塌,极度的恐慌与无助在他惨白的脸上暴露无遗,他无法作出思考,条件反射地双膝一软,语无伦次地向温漾哀求,“我不要、不要,你去和他们说,我没有和你勾搭在一起……我没有!我、我我错了,视频真的不是我让他发出去的,我不知道会这样……我发誓……你能不能和他们说清楚,求你了,我会死、我真的会死!” “说不清了,那张你主动抱起我的照片就是铁证啊,”温漾扶着裴白珠的胳膊,目光坚定中似有安抚之意,“最好的办法就是跟我走,我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让你重新开始,再问最后一遍,你要不要跟我走?” 冬日的阴云渐渐退散,阳光从窗外投进,宛如一把温柔的剪刀,巧妙地将两人的位置划出一道界限。 一面笼罩在阴冷的昏暗中,一面沐浴在温暖的金辉里。 光影交错间,裴白珠凝视着温漾,久久未言语。 ————— 跑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