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家教不对劲》


 第1章

    《新来的家教不对劲！》作者：孤日悬天【完结+番外】
    简介：
    暴躁叛逆实则乖兔子敏感受x表面乖崽实则比受还bking攻
    年上，双洁，1v1，he，校园日常
    季霄家里有点小钱，和所有富豪少爷一样，有因为缺爱而暴躁叛逆的通病，父母实在受不了了，把他赶了出去，又打一巴掌给一颗糖地雇大学生照顾他。
    当然，全都被他赶走了。
    最近来的一个，一如既往，戴着眼镜，斯文乖巧，书卷气息浓厚。
    季霄一看这种样式就不得劲，变着法地撵人走。
    出乎意料的是，这人居然怎么气都气不走，相反好几次把季霄气得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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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霄无奈，也懒得烦，本以为这种日子会这么波澜不惊地下去。
    直到他某天看到，地下酒吧，那个闪的一批的乐队主唱的脸，跟那人的脸重合。
    再某天，鸡不拉屎的小巷子里，那人徒手干翻6个混混，风轻云淡地捡起地上的眼镜，冲他笑笑，
    “要不要背你回家啊？”
    第1章 初遇
    盛夏傍晚，黏腻的热风裹挟着枝头新落的树叶，伴着聒噪的蝉鸣扑面而来，齁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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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一千啊，你爸妈可真下得去手。”x大广告栏前站着两个男生，说话的一头金发，右耳耳钉亮的晃眼。
    广告栏里贴着一张a4纸大小黑白打印的招聘启事。
    【诚招一名大四学生家教，要求，已保研，成绩好，人品优秀，积极上进，性别男，薪酬按日计算，1000一天，有意者联者155xxxx8757，刘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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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着耳机的黑发少年不说话，长而冷的眼睛就盯着那张a4纸看，双手插兜，黑色印花字母t上，‘criugrs’几个大写的字母异常明显。
    说不上的冷漠。
    末了只嗤笑一声，开口只说了两个字。“走了。”
    “刘女士……哎我记得你妈妈好像姓李啊？”陈铭跟上。
    “她才懒得弄这些事情，那是季盛的秘书。”季霄面无表情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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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霄一个人住着120平的大房子，三室一厅，装修精良。
    把包往沙发上一扔，从冰箱拿了一听可乐，刚一坐下，便看到了一个不太想看到的来电显示——季盛。
    “喂？”季霄一只手接了电话，一只手单手拉开可乐的易拉罐，气泡滋滋作响。
    “给你找的人，今天晚上就过去，记得给人家留门。”对方说。
    “不用。”季霄说。
    “你一个人住那怪孤单，找个人看着你也好，对方是x大高材生，没事还可以给你辅导作业。”季盛说。“我和你妈忙，有什么问题联系刘秘书。”
    “他要是自己待不下去了，怪我吗？”季霄说。
    对方沉默了一会，“季霄，听话一点。”
    季霄呵了一声。
    “好了，没事我先挂了，马上开会。”嘟嘟嘟的电话忙音无缝衔接。
    季霄灌一口可乐，门口响起‘叮咚叮咚’的门铃声。
    来的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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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霄坐了许久，听门铃声试探性地响了又响，他甚至能想象出门外人小心翼翼往里边窥探的模样。
    ——季霄，听话一点。
    他呼了一口气，还是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男生。
    第一感觉，白。
    黑框眼镜，白衬衫，宽松牛仔长裤。季霄打量了下，竟然比他还高半个头，只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一推就倒’的气息。
    脸蛋倒是蛮清秀，只是被黑框眼镜挡了大半，看起来斯斯文文。
    那人冲他微微一笑，“你好。”
    说话也斯斯文文的。
    季霄心想这人真不怕死。
    “我不用人陪着，你回去吧。”季霄抱着胳膊堵在他面前。
    “季先生说……”男生试图解释。
    “要我说第二遍吗？”季霄冷着脸，学校里大多数人都怕季霄，尤其是他故意冷着脸的时候。
    男生似乎愣了愣，一时无话。
    “你以前都是这么跟人说话的吗？”男生笑笑，温柔和煦。
    季霄心里又是鄙夷了一阵，他知道自己跟这种人不是一路人，同在一个屋檐下谁都不痛快。
    “如果只是要钱的话，我也能给你，拿了赶紧走。”季霄说。
    “你爸预付了一半工资给我，我就这么走了，很不负责。”
    季霄：“我不会跟我爸说。”
    男生：“原则问题，不是你会不会跟你爸说的原因。”
    季霄：“是不是你这种人都这样？听不懂人话，只顾自己巴拉巴拉地讲？”
    男生正要继续说，季霄的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叫了好几声。
    他才想起晚饭都没吃……中午因为天热没胃口也没吃……
    两人面面相觑。
    “或许，我可以先给你做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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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僵持不下，季霄想说不用，但是这个男生执着迂腐的不像话，又想起他爸的叮嘱。
    季霄最后还是放了人进来。
    “对了，我叫卢喻。”
    季霄压根没打算理他的自我介绍。
    卢喻进来之后真的打算去做饭，“炒饭可以吗？”
    季霄没摇头，卢喻当他默认了。
    季霄嗤笑，人一进厨房他就打开了外卖软件，陌生人做的东西，怎么敢吃。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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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喻做好炒饭端出来，那边人已经开始吃起外卖，香喷喷的黄焖鸡，显的他的炒饭有些寡淡。
    季霄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就在人跟前吃的稀里哗啦，贼香。
    看了眼卢喻手中的炒饭，眼中轻蔑之意明显。
    卢喻笑了笑，“有点浪费。”
    但是别的什么也没多说，就进了厨房，自己把炒饭吃了。
    季霄最见不得别人逆来顺受的样子，但凡有点血性的，像刚才那种情况，都会有些许生气，表现出来一点也好。
    偏偏人一句话不说，像个怂包，季霄觉得特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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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去跟我爸辞了吧，我这住不了两个人。”季霄看着自己的三室一厅说。
    卢喻也看了看他的三室一厅，“我睡沙发也行。”
    季霄觉得这人真的很没劲。
    “随你。”撇下一句就去洗澡。
    回来的时候发现人不知道从哪里弄了条毯子，真的打算在沙发安家了。
    “楼下买的。”卢喻跟他解释。
    季霄不想理他，进了自己的房间，重重关上门。
    都是些为了钱趋之若鹜的俗人，没有那三万块钱，谁想过来伺候一个说话呛人，看着还有些暴力倾向的不良少年。
    季霄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得把卢喻赶出去。
    第2章 起码得待满一个月，把另外一万五也拿到手。
    季霄一早起来，发现房间里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桌子上摆着做好的早餐，楼下买的，豆浆油条。
    季霄只看了一眼，拎上背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到了下边的早餐摊位，买了份跟刚才一模一样的豆浆油条。
    “听说昨天你爸给你找的大学生过去了？”陈铭骑着自行车从后边追上季霄。
    “唔。”
    两人并肩而行。
    “怎么样？”
    季霄摇摇头，“没什么意思，混不到一起的那种。估计看见打群架会吓哭的那种。”
    陈铭笑笑，“你爸可不就希望你是这种，乖的不像话，学习好，脾气好的三好学生。”
    “他做梦。”季霄一脚刹住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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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今天到的迟，找了好久的停车位，好不容易看到个空的，正往那边挪，结果就在刚进去的时候，另一辆自行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了进去。
    陈铭一看眉毛就皱了起来，明黄色的眉毛尤其明显，嘴上不满地啧了一声，“哎，干嘛呢？眼瞎还是怎么的？”
    “谁有本事停进去算谁的。”
    那人转身，两人一看，嚯，是个熟人——钟昌恒。
    “呵，我当是谁，这不自己没本事追不到姑娘，反而去找姑娘男神麻烦的人啊？”陈铭嗤笑。
    钟昌恒身边还有好几个弟兄，一听这话就围了过来。
    钟昌恒满不在乎，看了季霄一眼，“有事说事，扯这么远做什么？”
    “事情就是你这臭不要脸的现在还抢起停车位来了。”陈铭说。
    钟昌恒虽然在回答陈铭的话，眼睛却一直看着季霄，“都说了，谁抢到就是谁的。”
    一语双关。
    陈铭没听明白，季霄算是听明白了。
    他觉得这人挺没意思，大早上的也不想惹事，不然待会迟到还麻烦。
    “走了。”他对陈铭说。
    “这就走了？”钟昌恒说。
    季霄回头，眼神淡淡，说的轻飘飘，“给你了。”
    明明抢赢了，但是季霄轻飘飘的样子，憋的钟昌恒更不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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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回家，卢喻像个没事人，一点不在意早上放着冷的早餐，他在季霄回来之前就准备好了饭菜，兢兢业业。
    只是季霄照例不吃就是了。
    “我求你以后别弄了，你见我吃过吗？”季霄说。
    卢喻坐在沙发里敲键盘，做自己的事情，抬眼看他，“做不做在我，吃不吃在你。”
    “浪费钱浪费粮食这么好玩的吗？”
    卢喻推推眼镜，“我以为这些话我来说比较对。”
    季霄哼了一声，“你爱花钱就花吧。”说完准备回房。
    结果身后卢喻来了一句，“钱可以找你爸报销。”
    季霄停住，难怪，他转身，那人面不改色，坐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地码字，似乎一点都没被影响到。
    “你们这些人，为了点破钱，真的一点脸都不要。”季霄把话摊开了说。
    卢喻抬眸，依旧斯斯文文。
    季霄眼神轻蔑，又加了句，“当我家钱好赚是吗？吃相很难看，哥们。”
    季霄决意往死了膈应这人，他清楚，像卢喻这样的人，一般脸皮都薄，听不得这些话。
    做任何事都喜欢用一层冠冕堂皇的理由罩着。
    季霄抱着胳膊，兴致勃勃地等着人气急败坏的样子。
    卢喻笑了笑，笑意蔓延到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你既然知道的话，就应该清楚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走。”
    季霄噎住。
    “起码得待满一个月，把另外一万五也拿到手。”卢喻继续说。
    第3章 在想这混蛋刚开始甚至打算装没看到
    把话说开了的两人似乎愈看对方愈不顺眼。
    卢喻也不再虚伪地给季霄准备早餐晚餐，白天一早就出门，晚上到点了才回来，披着他那条毯子，在沙发上睡的还蛮习惯。

 第3章

    偶尔也会用季霄冰箱里的东西做饭吃。
    季霄越想越不对，这不相当于给人家白吃白住，完了还要给人家钱吗？
    但是一想到是季盛给钱，跟他一点屁关系都没有，他又释然了。
    人家爱撒钱让人家撒去。
    于是季霄当人家是个空气，该睡睡，该玩玩，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又形同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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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霄跟陈铭的家不在一个方向，傍晚分道扬镳后季霄一个人得经过一段乌漆嘛黑的小巷。
    大路宽敞，但是远，小巷子的路灯半年前就说要修，结果到现在也没修好。
    所幸也无伤大雅。
    自行车车轮碾着崎岖不平的路面，发出叮铃桄榔的声音。
    行到一半，前边突然冒出一个人声，“没钱？不能吧？现在人手机里不都有支付宝微信呢嘛，你看，我码都给你开好了，扫扫就成。兄弟，江湖救急。”
    说着求助的话，语气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季霄一个急刹车，差点就要撞上前边那帮人。
    这天杀的智障，打劫也不知道开个手机灯，乌漆嘛黑生怕人家撞不到一样。
    那群人也注意到了季霄，一看是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遂一点不顾忌，继续对那边人施威。
    季霄凭借着外边大街映射进来微弱的光从旁边绕着走。
    直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支付宝微信里都没钱。”
    这不是他家那位想赚钱想疯了的大学生吗？
    季霄心里浮上一层幸灾乐祸。
    让他出手救是不可能的，谁没事去救一个不熟还有点讨厌的人。
    但是他也没兴趣看热闹。
    季霄瞥了一眼那边的人，那群人终于知道开个灯了，五六个手机手电筒一起照着卢喻的眼睛，卢喻微微闭眼。
    脸上神情却依旧不卑不亢。
    啧，还挺刚。
    季霄正想走呢，卢喻的眼神不知怎么的突然扫到了他这边，季霄分不清卢喻到底看到他没。
    但是想想左右人家看没看到都跟他没关系。
    他不想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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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哥，别这样，行行好，我们哥几个好久没喝酒了，就当请我们喝顿酒？怎么样？”声音像青蛙叫的男人说。
    卢喻不说话。
    “啧，你看看你这细皮嫩肉的，眼镜一摘还蛮好看，知不知道干我们这一行都有个说法，要么劫财，要么劫色。”
    卢喻依旧不说话。
    “要不，跟我们哥几个爽一下也行啊？男的玩起来还比女的舒服点。”五六个青蛙笑的叽里呱啦。
    季霄停下，叹了口气。
    他真不想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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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钟后，小巷子原本站着七个人，现在只剩两个。
    一个季霄，一个卢喻。
    季霄蹲到刚才说话说的最不好听的人面前，一只手挂在膝盖上，手背膝关节处因为刚打了人所以有些红肿，一只手拿着手机，照着那人的眼睛。
    青蛙男心里恨，死死盯着这个高中生。“哪来的破高中生。”
    偏偏季霄满眼都是漫不经心，“下次先去看看能不能打过一个破高中生，再来考虑要不要出去打劫。”
    “你给老子等着。”青蛙男说。
    季霄笑了笑，“别，我害怕，叔叔，咱们就见这一次面吧。”
    青蛙男一口气不上不下。
    季霄起身，看了卢喻一眼，“这条路黑，没本事自卫下次别走这边。”
    季霄其实有些疑惑，他本以为卢喻刚才不说话是因为吓坏了，但是现在看卢喻，神情却异常平静。
    看不出一点波澜或者波澜过的余痕。
    是真的不怕死吗？
    胆子这么大。
    季霄乱七八糟地想了想，最后打算不管了，他对他不感兴趣，就这样。
    于是跨上自行车就走了。
    季霄前脚刚进屋子，卢喻后脚就跟着进来了。
    “谢了。”卢喻说。
    季霄笑，“好奇你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内心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在想这混蛋刚开始甚至打算装没看到。”卢喻说。
    季霄自此才觉得卢喻有点意思。
    明明手无缚鸡之力，每每说话都嚣张的很。
    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怕季霄揍他啊。
    “下次再给我碰上别想我出手帮忙了。”季霄起身，留了一个淡漠的背影给卢喻，回了房间。
    第4章 酒吧
    季霄最终还是没能把卢喻赶走。
    想赚钱想疯了的卢喻过于执着。
    让他一直睡沙发他也认了，其实那个沙发压根就不好睡。
    看来是真缺钱了，季霄想。
    在季霄的脑海里，卢喻的形象其实基本已经清明了，城里低产阶级的家庭，或者更差一点，也许偏远山村的也说不定。
    成绩好，懂礼貌，能察言观色，跟长辈说话都和和气气的，一步一步靠着自己，摸爬打滚，混到今天。
    善于伪装，在需要装的人面前能装的滴水不漏，在撕破脸皮的人面前，还会有点小脾气，没那个能耐却端着那个脾气。
    是个不卑不亢，坚韧不拔的贫苦励志学生。
    可能生活费都是自己挣的。
    多的是白天工作晚上学习的日子，希望靠教育改变自己的生活。

 第4章

    某种程度上，卢喻算是成功了，先不说他研究生上完好不好找工作，至少现在他就有一个月赚三万块钱的能力了。
    是学校里的励志学长，长成这样的，说不定还是个班草校草，是小姑娘心目中的干净少年，总之不会是和他这种动不动就约架泡吧一个路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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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浮是他和陈铭最近新发现的宝藏酒吧，酒吧大，人多，热闹，气氛跟夜店有的一拼，但是又没有夜店这么乱。
    “钟昌恒那逼最近说要收拾你，你小心一点。”陈铭喝了一口酒，说道。
    “他这么说了快有一年了。”季霄无所谓。
    陈铭笑，“本质就是个孬货，身边不带点人都不敢靠过来。”
    季霄没说话了，看着那边卡座的姑娘玩游戏，嘻嘻哈哈的声音贼大，特吵。
    “对了你家那个活祖宗，怎么样了？”陈铭问。
    季霄摇头，“他爱待着就待着吧，也还算行，不吵，安分。”
    陈铭笑笑，“啧，你就是脾气好，要我准第二天就把人赶出去。”
    季霄有些无语，脾气好估计也就陈铭说的出来。
    他对熟人确实挺有耐心。
    这完全取决于他自己的心情，他可以对一个人很有耐心，也可以转眼就对另一个不喜欢的人摆脸色看。
    季霄喝一口酒，不说话。
    又看了一眼那边鬼叫的姑娘，神经病，他想。
    突然，陈铭猛捅他的手臂,“哎哎哎，快看快看。”
    “嗯？”季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了。
    “你看那个女键盘手，漂不漂亮？”陈铭说着话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
    女键盘手漂亮是漂亮，但是季霄看到点比女键盘手更吸睛的东西。
    他看到季霄也盯的目不转睛，于是更加得意了，“很漂亮是不是？”
    “ilove it when you call me senorita,i wish i could pretend i didn't need ya……”
    黑色字母印花背心，半挂不挂的红黑方格衬衫，修长破洞牛仔裤，夸张厚重的眼影，但是看着一点不会觉得不舒服，也不娘，看着人的眼神，反而让人觉得，a到爆。
    平日里俗气的黑框眼镜不翼而飞，那人的眼睛果然很亮，季霄分神地想。
    陈铭的声音还在耳边喋喋不休，“哎这个主唱似乎长的还蛮帅的，唱的也还好听。”
    是卢喻吗？看起来长的一模一样，但是怎么又这么不像？
    天底下有那么像的两个人吗？
    “霄儿？干啥呢？被迷住了啊？”陈铭张开五指在他眼前扫了扫。
    “滚蛋，再霄一句儿把你嘴捣烂。”季霄凶神恶煞地说。
    “啧啧啧，好歹铁子，叫句霄儿就喊打喊杀。”陈铭咋舌，“话说你干嘛呢？我虽然也觉得好看但是你也没必要看这么久了？”
    季霄摇头，“我没看她。”
    “那你看谁。”陈铭追问。
    季霄没再回答，继续朝台上看去。
    有些好奇这人到底是不是卢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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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喻狭长的眼睛配上厚重的眼影，添了好几分魅惑人心的力量。
    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人啊他想，一个清秀斯文，一个张扬惊艳。
    正看的出神，卢喻的目光也刚好扫到这边，季霄一怔。
    结果卢喻的目光很快就离开了，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和在其他顾客身上停留的时间相差无二。
    权当他是个陌生人，眼睛没一丝波澜。
    季霄微微疑惑，所以果然只是长的像而已吗？
    “什么？爷爷奶奶？这么突然？没病吧大半夜来我们这吃饭？”旁边陈铭接电话接到一半突然把手机拉离自己耳朵半米远。
    不用说，估计电话那边又是一阵破口大骂。
    过了许久，陈铭把电话拿回来，“没有，ktv，班里同学聚呢，行行行，知道了，马上回来。”
    陈铭挂了电话扭头看向季霄。
    “你先走吧，我再坐一会。”季霄说。
    陈铭有一瞬间的惊讶，以往这种时候，他们之间但凡有一个人有事，都是一起走的，什么时候分开走过啊？
    “哎不管了，那你再坐会，我急着回家，爷爷奶奶突然过来，说想看我，我也不知道他们一帮人什么毛病。”陈铭说完急匆匆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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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霄目送陈铭离开，回头的时候又往台上瞄一眼。
    嗯？人呢？
    第5章 “凯哥，算了吧。”
    台上换了个主唱上来，是个女孩子，唱的也挺好听，烟嗓。
    只是，等了三首歌，也不见再换人了，所以那人今天的活已经算干完了是吧？走了？回家了？
    去哪了？
    季霄承认，他有点好奇，那人，到底是不是卢喻。
    只是那群人走的太快，季霄连人一片衣角都没看到，也不知道去哪找人。
    算了，他想。
    季霄又喝了一口酒，起身正准备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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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角余光又不小心瞥到了点熟悉的东西。
    东南方向卡座，坐着一排男的，数数有六七个，当然他熟的不是这几个男人，而是坐在其中的一个女生。
    谭森森。
    同班同学，曾经还同桌过一段时间，只是他不爱说话，她也不爱说话，两个人坐了两个星期愣是没熟起来，之后就换座位了。
    彼时谭森森被他们围在中间，面前放着一堆倒好的啤酒。谭森森似乎要走，但是那些男人们不让。

 第5章

    拉拉扯扯间又把人扯了回去，陷进沙发。
    谭森森忙着赔笑，脸上多多少少有些无奈。
    送酒的服务员，或者，陪酒的，季霄心想。
    他不想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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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森森知道自己干这活容易遇到这种情况，陪酒女孩，其实就是酒吧的酒托，缠着客人卖酒，不累，钱多，就是挺麻烦。
    谭森森觉得这些人不至于这么混账，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就动手动脚。
    但是她显然没想过真的发生这种事后应该怎么办。
    左边那个男生的手像条蛇一样在她背上蜿蜒。
    恶心。
    “再玩会啊，这些酒可都是给你开的。”他们笑着说。
    谭森森皱眉，这种时候，都各玩各的，谁会管她，估计别人还以为她是故意投怀送抱。
    赚多少钱，似乎就得承担多少无法预知的风险。
    .
    季霄又喝了一口酒，今天快灌完一瓶了。
    他真不想多管闲事，他想。
    .
    就在谭森森想掀桌走人的时候，那男人猛的被别人拉了起来，甩到一边。
    谭森森一看，喔，熟人，叫谁来着？
    哦，季霄，还同桌过，怼天怼地混世魔王二世祖，有钱人家的孩子，脾气极其暴躁。
    谭森森对他最深的印象，是几个月前的自习课。
    那天谭森森值日班长，谭森森本来就不善言辞，平常也不爱说话，也不爱笑。
    下边闹哄哄的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老师来了几次，跟她说要管一下。
    于是谭森森象征性地开了几次口，“不要讲话了。”她说。
    压根没人理她。
    彼时她还和季霄同桌，季霄那会趴着，好像在睡觉。
    谭森森心想，都跟季霄一样没事就睡多好？不吵就好。
    谭森森试了无数次，依旧一点用没有。
    想着放弃算了，窗户最后边突然传来一声极不耐烦的男声，“吵不吵？还让不让人睡觉？”
    声音不大，甚至还带着点鼻音，说的漫不经心。
    结果全班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谭森森看那些原本吵吵闹闹的人，都心有余悸地扭回了头，开始写作业，再不敢说话。
    谭森森心里觉得好笑，对季霄也有些感激，虽然她本也没很执着于把纪律控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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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拽起来的花衬衫心情显然不好，表情管理失败，硬是凹了个相当难看的表情，“你谁啊？”
    “你失散多年的亲爹。”季霄面不改色。
    “我靠你妈的，牛逼啊？这么敢说呢？还没成年吧，儿子？口气这么大？”花衬衫嗤笑一声，没怎么把他放在眼里。“这你女朋友啊？”
    季霄还没回答，那人又接了句，“玩玩怎么了？来这不就是给人玩的吗？你看老子还给她开了这么多酒。”
    话音刚落，季霄已经一拳冲着人门面去了。
    他今天喝了点酒，本来就有些冲动。
    花衬衫怒目圆睁，显然没想到这看起来还在上高中的货会真的动手。
    边上坐着看戏的也都略显惊讶，似乎也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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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起来似乎不可避免，出来混的最不爽的就是被别人打。
    谭森森已经挪到了角落，看着她两个星期的同桌跟那群人硬碰硬。
    季霄会打架，打架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大不了的，单挑的，群架的，初中开始就从来没怕过。
    但是这群人似乎也不是善茬。
    除了坐在最里边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中年人没动手，其他人都上了。
    .
    季霄坐在地上，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抬头看着那些个看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的人，丝毫不畏惧。
    “小子，还横不横？”还是那个花衬衫说。
    季霄轻蔑笑笑，站起来，往前又走了步。花衬衫又想给他甩地上，季霄猛地退了好几步，眼看着又要撞翻身后的瓶瓶罐罐，而后轰然倒地。
    却没想到，撞进的，却是一个不硬不软的胸膛。
    头顶响起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他这几天听的烦了，这声音刚刚还唱了首有点好听的歌。
    “凯哥，算了吧。”
    第6章 这小孩，你家的？
    坐在角落里的中年男子终于发话了。
    “这小孩，你家的？”周正凯问。
    季霄看不见身后人的表情，只听见一声不重不轻的，“嗯。”
    卢喻两只手搭着季霄肩膀，把他往前推着走了几步。
    “小孩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今天这事，要不就这么算了？”卢喻说。
    季霄心里尚且还囫囵着，卢喻是酒吧主唱尚且还算可以理解，毕竟勤工俭学什么的，什么能赚钱的都能做出来。
    他没想到的是，为什么感觉卢喻，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好像还挺熟的样子。
    .
    更让季霄震惊的是，那位被叫做凯哥的，看了卢喻一会，竟当真想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没动到我头上，就是平白无故给雷子呼了一拳。”周正凯说。
    季霄听到卢喻笑了笑，“那这事可严重了，这么没轻没重？”他捏了下季霄的右肩膀。
    季霄知道他后半句是对自己说的。
    “雷子哥要真不舒服，要不我给你挨一拳，他还小，不经揍。”卢喻说。

 第6章

    花衬衫嗤笑，“刚感觉还挺经揍的。”
    周正凯瞟了他一眼。
    花衬衫立马改口，“哪能啊，既然是你熟人，咱们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是不是？打你一拳算什么事？”
    卢喻也笑笑，“雷子哥说的是。”
    “那这小孩，我带走了？”卢喻说。
    季霄其实相当不耐烦他们左一句小孩右一句小孩了，但是现在却一点发作不起来，人家过来给自己解决麻烦，自己反倒再给人家添麻烦。
    自己虽然讨人厌吧，但也不至于做到这种恶心人的程度。
    而且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双手，莫名觉得有些沉重。
    “还有你，愣着干什么？过来。”卢喻对还站在角落的谭森森说道，声线温柔。
    .
    季霄和谭森森在外边等人，卢喻进去跟酒吧负责人商量东西损坏的赔偿事宜。
    谭森森看了一眼季霄。
    “你别这么看我，我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卢喻到底是谁，到底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谭森森就没再问。
    “谢谢。”
    “你跟他说吧待会，今天要是没他，咱俩可能都走不了。”季霄说。
    “一样的，都要说的。”谭森森说。
    卢喻很快就出来了。
    “你是他同学吧？”卢喻问谭森森。
    谭森森点头。
    卢喻笑，“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做事得机灵点，当然不是说让你忍着他们的动手动脚，最开始选桌的时候就看好人，选那些看起来好摆脱一点的，不要为了挣那几块钱把自己往狼堆里放。”
    谭森森愣了愣，她以为人家会教育她，学生就不要在这种地方做事什么的，没想到他说的却是这个。
    季霄也同样觉得有些想不到。
    “快回家吧，路上小心点。”卢喻说。
    谭森森跟两人告别离开。
    .
    季霄看着谭森森远去的背影，全身上下后知后觉地开始酸痛。
    酸胀感来的太快，尤其大腿，挡都挡不住，哆嗦着往旁边踉跄了几步。
    卢喻眼疾手快拉住他。
    季霄敢肯定，卢喻脸上肯定闪过了一丝稍纵即逝的嘲讽，季霄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又看不懂这人了。
    学霸？乖的很？成绩好？酒吧都没去过？穷？励志？
    “你跟那些人什么关系？”季霄问。
    “金主，偶尔会去他们的场子唱歌。”卢喻轻飘飘地解释，一只手还扶着季霄。
    季霄扶着一旁的墙壁靠着，不想被卢喻扶着。
    “就这么简单？”季霄问。
    “你觉得还有什么其他关系？”卢喻问。
    季霄没再问了，但是打死也别想让他相信就这么简单。
    刚那个看起来是混混头目的凯哥，相当的卖卢喻面子，根本就不是一个黑社会头头对酒吧驻唱歌手应该有的态度。
    然而看起来也不是卢喻的从属，双方似乎更像是势均力敌的关系，正在博弈，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
    季霄知道卢喻不会跟自己说真话，也没必要跟自己说真话。
    .
    季霄揩揩嘴角的血痕，卢喻递给他一包纸巾。
    “场子越乱的地方越不要随便出头。”卢喻说。“不是谁都像昨天那五个废物一样。”
    卢喻说废物两个字时说的轻飘飘。
    明明昨天才被人家摁在墙上，动都不能动。
    季霄后知后觉，恍然大悟，原来昨天不见卢喻一丝慌乱，他压根不怕那五个人。
    “你……”季霄想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回家吗？”卢喻问。
    季霄心想你这不废话吗？
    “等我先缓……算了，你先回去吧，不用你等。”季霄说。
    卢喻在人来人往的酒吧门口看了他五秒，当真就一句话不说，转身走了。
    季霄：“……”
    算了，这不正合他的意。
    .
    五分钟之后，季霄觉得自己缓的差不多了，起身准备走，消失不见的卢喻回来了，手上拎着一个白塑料袋，从半透明的塑料袋看进去，季霄看到了一些类似于酒精棉签的东西。
    “走吧。”卢喻说，走过来扶了季霄一把。
    “不用……”
    “小腿上有玻璃渣。”卢喻说。
    季霄这才感觉到来自小腿钻心的疼痛。
    “我觉得比起背，你可能更能接受我扶着你一蹦一跳回去。”卢喻说。
    成功让季霄闭了嘴。
    第7章 你真是x大的？
    卢喻扶着季霄，往家的方向走，却在快到的时候拐了个弯，走上了另一条路。
    “不是回家？”季霄疑惑，想停下，奈何人力气大，自己一只脚半残废了也没资历跟人家刚。
    “嗯。”
    季霄一下警觉起来，眼前这货一看就不是善茬。
    他之前给他的学霸校草读书好乖乖崽定位完全是屁话，现在全部得推翻重建。
    “你要带我去哪？”季霄声音警觉。
    卢喻面不改色，眼神一直朝着正前方，腿上的步子一步不停，“某个犄角旮旯的破仓库，绑起来，给你爸打电话，说你儿子在我手里，拿钱来换，不给钱就撕票，怕不怕？”
    “……”骗鬼。
    .

 第7章

    事实证明，卢喻带他去的地方跟绑架撕票一点关系都没，老百姓大药房。
    “刚才那个药店没创可贴。”卢喻一边付钱一边跟他解释，“回头让你爸把医药费补给我。”
    卢喻其实有故意呛人的成分在里边，等着人回呛呢，半天没听到人回话。
    卢喻转身，看见季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扶着他那条腿，微微皱着眉，额头上隐隐约约有汗珠。
    小腿肚那块被扎了口子，走路的时候会牵动到神经，估计是有点疼的。
    卢喻走到他跟前，蹲下，抬头看人。
    刚才唱歌的厚眼影还没卸掉，季霄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没有隔着那副平光眼镜看卢喻的眼睛。
    很亮，有光。
    狭长，眼角微微上扬，看着其实蛮冷的。
    季霄纳闷这人想干嘛。
    “敢不敢让我背你？”卢喻说。
    季霄嗤笑，这有什么敢不敢的，他敢为了打击报复半路把他扔下，他就敢跟他刚一个月，谁也别想过安生。
    “倒是转过去啊。”季霄说。
    卢喻挑挑眉，也笑，当真就转了过去。
    .
    季霄从来没想过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卢喻能背的起自己，但是真的趴到他背上之后又觉得，
    卢喻给他的弱不禁风的印象完全是被之前的白衬衫牛仔长裤给误导的。
    这人的背挺结实，没有赘肉，但是也不像那些营养不良的人瘦骨嶙峋。
    况且卢喻185，他180，本身就比他高半个头。
    背起季霄似乎并不那么困难。
    卢喻身上的草木香，季霄描述不上来，也回忆不起哪款沐浴露或者洗衣液是这个味道的，但直觉清冽好闻。
    “你真是x大的？”季霄突然问。
    卢喻笑笑，并不答话，季霄自讨没趣。
    .
    纵使季霄千万个不愿，卢喻还是摁着他把脸上的伤口处理了，红棕色左一块右一块，额头那里还贴着个邦迪。嘴角的淤青却尤其明显。
    季霄坐在沙发上，卢喻蹲在他跟前，给他处理小腿上的伤。
    让季霄疑惑的是，他小腿上的伤口其实挺深的，要放平常人那里，怎么着也得往医院送，但是卢喻却没有送他去医院的意思。
    而且处理的还蛮专业。
    季霄好奇他的专业。
    “你x大什么专业的？”季霄问。
    季霄本以为会听到类似医学，医护什么的。
    卢喻却摇摇头。“师范。”
    师范？x大作为国内数一数二工科顶尖的高校，季霄从来没听说过有师范专业。
    “你果然不是x大的。”
    “怎么？想验证一下学生证？”卢喻说。
    “拿来啊。”
    “改天，今天没带身上。”卢喻说。
    季霄心里直觉这是在忽悠他。
    “x大没有师范。”
    “今年刚加的，过几天就要去市里一所高中实习了。”卢喻手上动作不停，漫不经心地说道。
    季霄一时之间不知该回什么。直觉卢喻要么不是x大的，要么不是师范。
    缠上绷带，卢喻收拾好，敲了敲季霄的膝关节。
    卢喻抬头，暂且还维持着蹲在他面前的姿势，自下而上盯着季霄的脸看了一会，突然笑了笑，唇角带着一抹极浅的笑意。“好了，还是帅的。”
    季霄自上而下看着他，有些不自然，不懂这人为什么要蹲着这么跟自己讲话。
    就像他小时候家里的阿姨给他穿鞋子时候对他讲话一样。
    霄霄最乖了。
    季霄挥去脑海里奇奇怪怪的联想，语气不善，不耐烦地盯着眼前人，“你能站起来说话嘛？蹲着算什么意思？”
    卢喻笑笑，起身，“好了，我去洗澡，洗手间给用吗？”
    季霄知道自己就是不回答或者明确说不给用那人也能轻车熟路地开始用。
    .
    傍晚，放学。
    “什么？真的？”正打着游戏的陈铭大呼小叫，“就我看来，说不定人家是个黑社会呢，特地埋伏在你家，为了某种目的不择手段，故意靠近你。”
    “真要盗取什么机密待我身边干嘛，就我爸那公司，我连个屁都不知道，待我身边有屁用。”
    陈铭耗完最后一滴血，放下手机，关了游戏界面，“谁知道，小说里不都这样写的，为了搞掉某个人的公司，就故意接近他女儿，让他女儿爱自己爱的无法自拔，甚至为了自己牺牲自己的父亲，这不套路嘛。”
    “……要不要把我家伙掏出来给你看看？”季霄瞥他。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懂变通呢，现在搞基这么流行。”
    “……”
    然后陈铭赶在被揍之前先溜走了。
    季霄一个人一瘸一拐地去坐公交。
    倒不是陈铭不仗义，而是陈铭今天爷爷奶奶又过来了，老爸老妈非要他早点回家。
    季霄觉得自己没这么弱鸡，所以拒绝了陈铭欲言又止的‘送他回家’。
    “赶紧滚吧。”一句话把陈铭踹回了家。
    .
    公交车站还有点远，一路上人也少。
    季霄一瘸一拐，挪的缓慢，不明白为什么就扎了这么小个口子能这么疼，到底伤着哪根痛觉神经了？
    这块地跟他家附近那个小巷子差不多，来来往往很多衣着杀马特表情二五八万欲上天的无业青年。

 第8章

    季霄突然想，这会他要是撞见一群想打架的，那可就好玩了。
    事实证明人果然不能随便乱想。
    面前的钟昌恒，双手插兜，跟上世纪香港街头的古惑仔相比就差根香烟。
    身后跟着十几个人。
    有那么一半是社会上的人。
    钟昌恒有一个混社会的大哥，这点季霄还是知道的。
    第8章 季霄，还有……陈铭是吧，咱们回去，走个程序
    “好久不见。”钟昌恒甩甩额前的刘海，痞里痞气地说道。
    季霄想说你今天中午吃饭还故意撞了我一下。
    “这腿，怎么了这是？”钟昌恒明知故问。
    “汤文文最近几天又给你难堪了？”季霄问。
    汤文文三个字就像钟昌恒不能触碰的逆鳞，他之所以针对季霄也是因为他追了大半年的汤文文一直喜欢着季霄。
    钟昌恒暂且忍下自己内心的不爽，“我一直觉得你挺拽，人家正儿八经过来跟你告白，看都不看一眼就说拒绝。”
    “或者，我应该接受，让你彻底绝望是吗？”季霄说。
    “都这样了说话还是这么不好听。”钟昌恒说，“你那条腿，今天能打几个？
    “试试吧。”
    钟昌恒面色阴沉。
    身后的人蠢蠢欲动。
    季霄脸上还贴着前几天酒吧斗殴之后的创可贴，他心里叹口气。
    有时候也确实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老是这么会惹麻烦。
    .
    季霄被放倒在地，长久以来积累的经验告诉他，被挨打的时候应该重点护着哪些部位。
    背部膝盖被人踢了好几脚。
    尤其那块被玻璃渣戳破的地方，被踢到尤其的疼。
    妈的，他骂了声。
    拐角处突然响起一阵警笛声。
    那些人动作停的很快。
    “条子？哪来的条子？”有人问。
    “谁报警了？”另一人问。
    “刚好像有个人经过。”
    “快走吧，人来了麻烦。”
    ……
    那些人七嘴八舌。
    钟昌恒看了看地上的季霄，狠狠一下踢在他的小腿肚上，季霄疼的汗都流了下来。
    .
    卢喻一手拿着手机，手机上还放着警铃的模拟音，他蹲到人跟前。
    “再这么下去那条腿该废了。”卢喻坐着说话不腰疼。
    季霄直喘气。“怎么哪哪都能碰到你，真没跟踪？”
    卢喻笑，“来面试。”
    季霄也不问什么面试，大四生去面试企业很正常。
    “疼不疼？”卢喻问。
    “我给你来一下你试试。”季霄说。
    “年纪不大，惹的麻烦事倒是不少，看来在学校也没少惹事。”卢喻抓起他一只胳膊，要把人扶起来。“先起来吧，不确定他们反应过来是假警铃会不会回来。”
    “人喜欢的姑娘喜欢我，我能有办法？”季霄其实觉得自己蛮委屈，就因为这破事被钟昌恒针对这么久。
    “看来在学校还挺受小姑娘欢迎。”卢喻今天戴着眼镜，恢复了之前那副斯斯文文的样子。
    季霄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他唱歌时候的样子来。
    那种样子的，放在学校，估计比他还受欢迎，他想。
    季霄站起来，卢喻直接走到他跟前蹲下，“上来吧。”
    季霄觉得不用，且一个星期被人背两次，显的自己很废，很没面子。
    “不用，脚没事，恢复的快。”
    卢喻笑，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再磨一会，人就回来了。”
    季霄不管，依旧坚持自己往前走。
    走出三步。
    去而复返的钟昌恒看见卢喻，心知被耍，愈发愤怒。
    卢喻叹口气，“都说了再磨叽一会人就回来了。”
    .
    卢喻把眼镜摘了，递给季霄，冲他笑了笑，“拿好，别碎了，很贵。”
    季霄：“……”
    .
    钟昌恒带着的人少了一半，幸好少了一半，季霄心想，不然他俩今天都走不了。
    季霄之前猜到卢喻会打架，但是没有想过这么会打。
    速度比他快，力道比他重，角度比他精准。
    挥过来的拳头被卢喻握住，扭了90度而后又被狠狠推了出去。
    有人耍赖皮，不怕死地来抱人腰，卢喻一脚把人踹出两米远，那人在地上嗷嗷直叫。
    肉体相撞的声音，拳头碰撞骨骼的声音，在逼仄的环境里显得尤为清晰。
    季霄看的发愣，就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样。
    但是他也发现，卢喻有留余力，估计是考虑到对方很多是学生。
    那些人终于不敢轻举妄动。
    卢喻把手机上的通话记录给他们看，界面赫然一个明晃晃的110.“就这样吧，再打下去谁都没好处。”
    真警铃在这个时候响起。
    一群人溜的飞快。
    卢喻走到季霄跟前，“要么上来，要么你可能还想跟警察回警局录一回口供。”
    季霄终于听话地上了他的背。
    .
    大课间，陈铭一如既往地峡谷开黑，季霄觉得没意思，遂睡觉，脑子里却一直是昨天卢喻打架的样子。
    不得不承认，有点帅，他想。
    班主任刘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季霄一听她的声音就想睡觉。

 第9章

    似乎是来了什么实习老师。
    他们学校实习老师贼多，隔几个月就来一批，他们就像群试验品。
    “好，你自我介绍吧。”
    “同学们好我叫……”
    那人同字还没说完，季霄就猛然抬起头。
    真……师范？
    .
    边上一直低头打游戏的陈铭余光瞥到旁边人猛然抬头，笑了笑，眼睛还直直地盯着手机屏幕寸步不离，“呦，睡神醒了。谁啊，这么大能耐，能打断你雷打不动的春觉啊？”
    说完好奇也往台上瞥了一眼。
    “嗯？这人，怎么有点眼熟。”陈铭说。
    总觉得在哪见过。
    季霄没回答，眼神里的震惊一时半会下不去。
    卢喻往全教室都扫视了一圈，先是看到谭森森，神色有些惊讶，谭森森也是一样的心情。
    卢喻心想，谭森森在的话，那……
    果然，再往后排一扫，就看见了那个不知道盯了自己多久的人。
    四目相对，季霄莫名心虚，想移开目光，但是又觉得自己先移开目光就证明自己怂，于是撑着自己跟他对视。
    结果卢喻云淡风轻地移开目光，一脸不认识他的模样。
    “……”
    所以是想装作不认识是吗？好啊，刚好他也有这样的想法。
    季霄重新趴回去，旁边的陈铭似乎刚刚结束了一局游戏。
    “cao，一群废物，老子一打九都比这轻松。”
    而窗外，树丛中的蝉鸣，似乎有些过于聒噪。
    .
    星期五的晚自习，季霄和陈铭向来不上，为了方便有些住校生回家，和平常的四节课不一样，只有两节课。
    且因为是星期五，一个个都归家心切，难免都有些心浮气躁，班里气氛说不上有多好。
    还不如回家学习，或者出去好好玩个痛快。
    “这栏杆啥时候给修好的啊？学校操场地皮破成那样不修，净修些这些乌七八糟的玩意。”陈铭抱怨。
    以前学校东南角坏了根栏杆，瘦一点的人可以直接钻出去。
    就不用跟现在这样费心费力地爬了。
    一个弄不好还得摔一跤。
    “别废话了，快点上来，待会老师过来了。”季霄催促。
    “我这不是在上吗？”陈铭夯吃夯吃使劲，然而始终心有余力不足。姿势说不上的滑稽。“哎这玩意怎么这么难爬……”
    秒秒钟翻上去的季霄：“……”
    季霄拉了陈铭一把，两人利落往下边一跳。
    恰巧经过，手上还捧着一杯奶茶嘴里还叼着吸管的卢喻一惊，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两个人。
    两只眼睛对四只眼睛。
    一时无话。
    陈铭反应快。
    “woc快跑。”说着就要拉季霄跑路。
    陈铭是这么想的，这货今天刚来，估计人脸都没记全，第二中学这么几千号人，鬼知道这两逃课的是哪个班的，姓甚名谁。
    只要跑的够快，检讨处分就追不上他们。
    “走啊，哥！”陈铭看着动都不动的季霄，急得要死。
    那边卢喻慢条斯理地吸溜完最后一口珍珠。
    “咳咳，这是，干嘛去？”卢喻明知故问,看着季霄，脸上笑眯眯的。
    “霄哥！”陈铭已经做好了抛弃季霄自己跑路的准备。
    “不用跑了，他知道。”季霄也看着卢喻，声音不清不淡。
    陈铭疑惑，啊？哪能啊？大罗神仙也没这么好的记忆吧，一个趴着睡了一节课的人，一个低头玩了一节课游戏的人。
    “季霄，还有……陈铭是吧，咱们回去，走个程序？”
    第9章 忍个屁啊
    季霄看着公告栏里的通报批评，脸上看不出表情。
    想起昨天晚上，卢喻这人，白天刚抓了他和陈铭的小辫子，晚上同一个屋檐下竟然一字不提这事，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干嘛还干嘛。
    季霄站在沙发边上，看卢喻噼里啪啦敲着键盘，他这些天一直在敲什么文档。
    季霄有意识偷瞄了眼，“畸形心理变态形成因素分析——以同性恋为例。”
    纵使季霄成绩不太好，也知道人家在写的，是一个叫论文的东西，事关毕业。
    他坐下来，拿过茶几上的薯片开吃，“上任第一天就抓到两逃课的，感觉怎样？”季霄问。
    卢喻头都不抬，“挺好，充分地体会到做老师的乐趣。”
    季霄嗤笑。
    “对了，我还报给教导主任了。”卢喻说。“抓到违反纪律的似乎可以加师誉分。”
    “……”是在跟他炫耀吗。
    “不是想当做不认识吗？怎么不继续装下去？”季霄问。
    卢喻停下，抬头，冲他笑了笑，“没有，只是觉得你可能更想假装不认识我。”
    季霄心想他没有，为什么这人会这么想，然而回忆起之前对他的针锋相对，他又明白了，搁正常人那估计都会这么想。
    .
    季霄回神。
    勾肩搭背的陈铭倒是一脸无所谓 ，毕竟这玩意对他俩来说就跟家常便饭一样。
    这玩意不痛不痒，跟警告处分没法比，次数多了也就是触发一下升级条件，当着全校人面念个检讨什么的。
    陈铭说，“哎我好奇的还是，他怎么知道咱俩叫什么名字啊？当真一天就把全班同学都给记下来了？”

 第10章

    季霄摆摆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其实是懒得回答这个问题。
    “哎……待会还得当着全校人面念检讨。”陈铭苦哈哈。
    .
    实习老师偶尔也会代课，但是季霄怎么也想不到的是，x大，理工科大牛，看起来像经济又像教育专业的卢喻，竟然教的是语文。
    “今天你们语文老师不在，让我给你们做一下病句这块的集训，我这刚好有个非常合适的范文，我们大家一起来研究一下。”季霄听到卢喻说。
    随后卢喻就开始念起了他口中的所谓的病句经典范文。
    只是还没到两句，下边就开始有人笑出声。
    边笑还边朝着季霄看。
    三四句过后连陈铭都忍不住了。
    憋住笑，“哥，这不你刚升旗时念的检讨吗？”
    季霄：“……”
    哪能不知道啊，念到第三个字他就知道上边那货念的是什么了。
    “听完之后最明显的一处错误你们肯定都知道，谁来回答一下？”卢喻说。
    没人举手，这玩意谁敢举手，举手不就是和季霄过不去嘛。
    “季霄。”卢喻叫道。
    季霄：“……”
    .
    “我们要学会自我检讨，避免不再发生这样的错误。”季霄说。
    “错在哪？”卢喻问。
    “否定多余。”
    卢喻笑眯眯地看着他，仿佛在说，这不是知道的吗？
    季霄当然知道错哪了，但是谁没事写完检讨还特地念上几遍看是不是哪里有错的，他那会可能想写“避免发生错误”，又想写“不再发生错误”，也有可能单纯写的快睡着了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在写什么。
    “当然还有很多处错误，季霄，你能找到几处？”卢喻问。
    “……”季霄干错利落，“找不到。”
    卢喻这节课没再为难他，一边讲一边分析，把整篇范文改完了，完了还来一句，“好了，现在这篇检讨就是范文中的范文，平常爱惹事的可以收藏一下，以后写检讨的时候说不定用得着。”
    全班又是一阵哄笑。
    季霄：“……”
    .
    卢喻来的这些天，对季霄的针对显而易见，就是再不关心边上人和事的同学也能看出来。
    但凡卢喻代课，一节课可以喊上六七次季霄。
    季霄在蹲坑的时候也能听到外边人在说。
    “这新来的实习老师感觉挺好相处的，人长的也好看。”同学a说。
    “你这话给季霄听到他估计能把你盯到脸上出个洞。”同学b说。
    “哈哈，季霄到底哪惹到他了？”同学a.
    “谁知道，季霄不是一直都不怎么讨老师喜欢，人家来第一天就给人家抓到逃课，老师天性不就很不喜欢这样的坏学生吗。”
    两人巴拉巴拉说个不停，一点没注意厕所是不是还有别人。
    害的季霄蹲完了也不好意思出来，怕那两人尴尬。
    愣是把腿给蹲麻了。
    草。
    .
    而对于卢喻，季霄不耐烦，却也不想撕破脸皮，他虽然皮，打架逃课，但是和那些真正的惹事精又还是有区别的。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硬是忍了。
    “季霄，这里用的什么手法。”
    忍。
    “季霄，陈情表，开个头。”
    忍。
    “季霄。”
    忍。
    季霄季霄季霄……
    ……
    季霄：“……”
    妈的，忍个屁。
    .
    时间，晚上十一点左右，地点，季霄家沙发。
    季霄站在卢喻跟前，卢喻窝在沙发敲键盘，噼里啪啦。
    季霄把卢喻要求修改的作文甩过去。
    “有意思吗？”
    卢喻停下手中的工作，摘掉眼镜，抬头看他，给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季霄心想，装，继续装。
    第10章 我真谢谢你当我是个熟人
    季霄看到他电脑页面上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纵使季霄没学过编程，也知道新界面上出现的那些一行行奇奇怪怪的符号应该是一种叫编程的东西。
    季霄总是能一次又一次地刷新他对他建立起来的印象。
    “你这又是在搞什么名堂？”季霄问他，“师范？心理？现在又计算机专业了？”
    卢喻摇摇头，“无聊随便写写，兴趣爱好。”
    季霄没再多问。
    脑海里寻思着怎么把话题转回来。
    今天他必须好好跟卢喻谈谈这个事，不然接下去的几个月他都别想过的安生，先不说只要有卢喻在，他就不好逃课出去玩，单单是上课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叫自己起来回答问题就很膈应人。
    寻思了好久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卢喻就这么坐着看着他，歪了歪头，好像在说，“你说啊？”
    “行吧摊开了说，我知道你烦我，我也烦你，但是如果不是我一开始烦你的话，你可能没这么烦我，之前有意没意的针对，是我的错。”季霄说。
    卢喻笑笑，没回答，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季霄没听到人的回答，心里更加没底。
    “最近觉得你好像没那么烦。”
    “嗯？”卢喻继续看着他。
    季霄看着他的眼睛，喉咙里三个字憋了又憋。

 第11章

    终于还是一股脑地全冲了出来。
    “我就是想说一句，对——不——起。”语气跟说‘给我道歉’一样。
    卢喻最后还是笑笑。
    “以后能别老针对我了吗？咱们好歹住在同一个屋檐，抬头不见低头见。闹翻了谁也不舒服，我爸不让你走，我也没法离家出走是吧？“季霄自从说出那三个字之后说话都顺畅了许多。
    卢喻合上电脑，“说实话，真没针对你的意思，犯不着。”
    季霄嘴上没说，但是表情已经表现地淋漓尽致。
    屁的没针对。
    然后他听到卢喻继续说，“班里同学的名字没记全，每次看到一个人想叫但是老忘记人家叫什么，你懂的吧，这种情况为了避免卡壳总是下意识地喊熟人的……”
    季霄：“……”
    我真特么谢谢你当我是个熟人
    .
    卢喻其实说谎了，他确实想故意给季霄使绊子，相处久了愈发觉得这小孩蛮有意思。
    表面上拽的二五八万，但其实挺喜欢管闲事，说的褒义一点，蛮正义，心有时候也蛮软。
    一开始明明可以用更过分的方法赶他走，但是他没有，路上碰上他被人堵时，也会回头帮他一把，虽然那张嘴里吐出来的，从来没好话。
    卢喻有点喜欢看季霄吃瘪的表情，觉得逗人家还蛮有意思。
    当然确实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没记住班里同学的名字。
    “陈铭，谭森森，你明明也认识，怎么没见你整堂课整堂课地叫？”季霄不服。
    “他们能跟你比熟吗？”卢喻笑。
    季霄：“……”
    我跟你不熟。
    还有为什么这话听着有一种‘你才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们都是渣渣’的味道……
    季霄也不管卢喻说的没针对他是真是假，反正他话已经说了。
    都这样了要还揪着他不放，那卢喻也太没眼力见了。
    “我先去睡觉了。”
    “等等。”卢喻叫住他。
    “干嘛？”
    “作文。”卢喻把本子给他，“明天交给你们语文老师就好了，不用给我看。”
    “……”
    不是你叫我改的吗？
    第11章 小孩还挺记仇
    此后几日，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有针对季霄，卢喻上课时候就变成了这样。
    “小说形式的阅读理解比散文要好套一些，你只要搞懂作者想要表达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基本后面的每道小题都能迎刃而解，比如说这篇小说，一条草……不是，《一种美味》，谁来解读一下最后草鱼眼中诡异的光所包含的意味？”
    心中有答案的昂首挺胸，没答案的低头不敢看卢喻，而压根就没在听的正疯狂补着前一天的数学作业。
    饶是疯狂沉浸在数学题中的季霄听到卢喻开始问问题，还是很给面子地抬了抬头。
    他看见卢喻看着一个坐的笔直的姑娘，张了张嘴。“好的，那就……”
    姑娘名叫蒋苗苗，眼神期待，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满脸写着，‘我来，我来’。
    卢喻停顿了许久，握着粉笔的手悬在半空悬了半天。
    众人纷纷抬头看卢喻。
    “ji……”卢喻斟酌。
    蒋苗苗！
    季霄恨不得把那三个字甩他脸上。
    “季霄，你来吧。”
    季霄：“……”
    我真他妈感动您还挣扎了这么久。
    .
    季霄骂了一句靠，正要起身，那边蒋苗苗已经站起来。
    蒋苗苗是文艺委员，顶活泼聪明一姑娘，性格一直这么大大咧咧，别人也不会觉得她现在站起来是为了出风头什么的。
    “老师，我叫蒋苗苗，以后记好了。”她开玩笑地说。
    全班一阵笑。
    卢喻也笑了笑。“嗷……我记得叫蒋什么来着，苗苗，挺好一名字，那就你来吧。”
    季霄起了一半的身子坐了回去。
    说不上是感谢还是侥幸。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在心里又腹诽了卢喻一遍。
    .
    周一第一节语文课好说歹说结束了，季霄还在那赶自己的数学作业。
    过于投入以至于卢喻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都不知道。
    算了半节课，用了三张a4草稿纸，最后化简再化简，眼看着答案就在眼前。
    季霄一般不做解析几何，直接跳，但有时候心血来潮会来这么一下。
    而每次废了大半条老命得到结果那一瞬间的快感总是天下无可比。
    2根号3！答案是！这天杀的椭圆。
    多么合理漂亮的答案，这答案不对都对不起牛顿莱布尼兹傅里叶柯西洛必达啊！
    季霄过于激动以至于写答案的时候差点太使劲把卷子划破。
    根号才写了一半，3还没来得及写上去的时候。
    “椭圆公式抄错了。”
    季霄猛回头。
    卢喻正看着他的试卷，“焦点在y轴，是竖着的椭圆。”
    季霄转回去，一看，y^2/4+x^2/3=1.
    ！
    干！
    .
    季霄扭头瞪了卢喻一眼。
    卢喻哭笑不得，“这总不能怪我了啊，你开始算的时候我可能还在讲一条草……不是，《一种美味》。
    季霄没有再来一遍的勇气，也没那个耐心。

 第12章

    不管了。
    戳戳前边人的脊背，把卷子传了上去。
    “下节不是语文课。”季霄没好气地说。
    “实习语文老师兼实习班主任。”卢喻说，“班主任就是，拥有一种有事没事可以到处乱转的特权的人。”
    季霄现在心情很不好，对刚才的2根号3耿耿于怀。
    一盆冷水浇下来的感觉不过如此。
    高中最大成就可能就是算对一道复杂的解析几何。
    卢喻不知好歹，一只手撑着他的桌子，歪着头看他，“这回得信了，我没故意跟你过不去。”
    前边坐着的陈铭一时间搞不太清状况。
    这小子，有事瞒着我呢！
    .
    放学。
    季霄今天没骑车，依旧一个人在公交车站等公交。
    他家离的不算远也不算近，但是拿来骑车或者走的话，还是得花点时间的。
    正值下班高峰期，车站里挤满了人。
    说实在的，他宁愿学校不要为了实现上边教育局下发的减负目标，在一个星期里专门挑这么一天不用晚自习。
    他宁愿晚上十点多回家，人少，车好等。
    卢喻远远地就看见了车站里形单影只插着耳机的季霄。
    那些上下班的出来买菜的大爷大妈推推搡搡，好不热闹。
    穿着校服的大都不耐烦，跟人家硬挤的有，皱着眉头嘴里暗骂一句退到一边的也有。
    卢喻看到一大妈踩着季霄的脚，雪白的球鞋瞬间一个乌黑黑的鞋印。
    干净的白球鞋被踩，尤其还有点贵的，这是所有男生都不能被触碰的逆鳞。
    卢喻那会有点担心季霄当场发作。
    他骑着新买的小电驴往前开了几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季霄只是轻微地皱了一下眉毛，往后退了一步，被挤在最后边，什么话也没说。
    那位大妈似乎还是个通情达理的。
    转过头客套地来一句，“对不起啊。”
    季霄笑笑，“没事。”
    大妈便头也不回地往前钻了。
    季霄轻轻叹口气。
    卢喻笑了笑。
    .
    季霄看到骑着一辆迷你小电驴到自己跟前的卢喻，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
    “哪来的？”季霄问。
    “偷的。”卢喻说。
    季霄：“……”
    “你买小电驴干嘛？”季霄问。
    “放着看，赏心悦目，让自己感觉到原来我是个连小电驴都买的起的有钱人啊。”卢喻说。
    “……”季霄说，“能不能好好说话？”
    “那你倒是问点有用的问题啊？”卢喻说。
    季霄语塞。
    “上不上来？”卢喻歪了歪头，示意他上来。
    季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其他地方，视线转的漫不经心，“不用，等车就行。”
    “上来吧，就你这样站在最后任由他们往前插队的，一个小时估计还回不到家。”卢喻说。
    季霄还是拒绝，倒不是因为别的，两个大男人骑着这么一辆迷你小电驴，那场面应该算不上太好看。
    而且，直觉告诉他，跟卢喻一块准没好事。
    “是不是又担心我坑你？”卢喻说。
    季霄没回答。
    “小孩还挺记仇。”卢喻笑笑。
    季霄瞥他一眼。“叫小孩不觉得膈应吗？我特么就差你四岁，而且下个月就成年了。”
    絮叨间，人已经上了人家的小电驴。
    第12章 一点不凶，甚至有点，奶。
    小电驴看起来不是新的，应该是二手。
    考虑到卢喻好像什么兼职都接的处境，估计是缺钱的紧，也能理解。
    “哪弄的？”季霄问他。
    “凯哥那边的人，随便弄了一辆，八成新，原价一折。”卢喻说。
    “这么便宜，别给你弄个坏的。”季霄说。
    “哪能啊，真坏了咱俩得把这玩意推回去。”卢喻说。
    季霄撇撇嘴，表示真坏了自己才不动手。
    “怎么突然想起弄个这玩意？”季霄问。
    “公交一天六块，一个月180，两个月360，三个月540，这玩意只,400来块。”
    “油钱不用啊？”季霄反呛。
    “让你跟人挤公交和自己舒舒服服骑车你选哪个？”卢喻问。
    “挤公交。”季霄没一秒犹疑。
    卢喻失笑，“当我没说。”
    季霄看着人后脑勺，不算太长的头发，此刻随着一路的风，发梢微微有些抖动。
    季霄那会不知怎么的，莫名其妙冒出一个诡异的想法。
    果然好看的人后脑勺也好看。
    想到刚才那一番精打细算，愈发疑惑，这人，到底什么来路，看起来不像是缺钱的人，做的事却让人觉得，这辈子都没见过钱一样。
    看起来穷是真的，至于安分守己乖乖仔可能不太靠谱。
    .
    小电驴突突声一直很稳。
    眼看着还有几千米就到家了。
    “要不我每天接送你上下学，你让你老爸再多给我点钱？”卢喻突然说。
    季霄当场就惊了，这是有多缺钱啊？
    上哪借高利贷去了吧？
    季霄正要说话，小电驴却突然极其不寻常地突突了两声，然后轻微颤了颤。
    季霄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什么玩意？”

 第13章

    卢喻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感觉，好像……”
    小电驴又突突了两声，然后一个急刹车，猛停。
    季霄猝不及防，狠狠地撞上了前边人的后脑勺。
    “woc。”感觉鼻梁骨都给撞断。
    卢喻发动了几遍小电驴。
    小电驴乐此不疲地突突，却再也没有要动起来的迹象。
    季霄心中不祥的预感眼看着就要得到证实。
    “我感觉，这车，好像，可能……”卢喻说的断断续续。
    季霄：“……”
    他就不该信卢喻真的想帮他。
    .
    季霄单挎着双肩包，在前边走着，留给卢喻一个看不出心情的后脑勺。
    夏末的余温还未完全褪去，大马路上热的要死，这还没到闹市区，路上尽是来来往往高速飞驰的车辆。
    卢喻推着小电驴在后边跟着，看着前面人的样子，有点想笑。
    愧疚是真的。
    这会他真没想跟人家开玩笑，完全是想跟小金主拉近一下距离。
    但是想笑也是真的。
    “哥，走慢点。”卢喻说。
    季霄头都不回。
    “哥，真不帮我推一下？”卢喻又说。
    季霄掏出了手机，打开滴滴打车。
    “哥，这次意外，真的意外。哥，你看能不能原谅一下同是受害者的小卢？”
    季霄已经输好了地址。
    “哥？季哥？”
    季霄：“……”
    卢喻后知后觉这称呼有点辣耳朵，连忙改口，“霄哥，霄哥，我认真的，真错了，这车好重。”
    一切准备就绪，就差点下‘呼叫快车’。
    季霄终究还是顿了顿，关了页面，烦躁地转身。
    “你特么最好赶紧去找那什么凯哥，弄辆正常的过来，还有，别想我再问我爸多给些补贴。”季霄凶神恶煞。
    季霄长的其实是真的凶，尤其是发着火说话的时候。
    小姑娘但凡看到都会禁不住抖一抖，往后退一步。
    可是刚刚那通发火看在卢喻眼里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
    一点不凶，甚至有点，奶。
    奶凶？
    卢喻笑笑，心想总算是get到了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行行行，每天免费接你上下学，附赠课后辅导各科作业。”
    季霄给他一个这还差不多的表情。
    走到卢喻跟前，接过他手中的小电驴，又面无表情地推着往前走了。
    第13章 卢喻看到季霄眼中猛的闪过一丝慌乱
    两人轮流着把小电驴推回了小区。
    汗流浃背。
    季霄觉得自己这辈子没这么憋屈过。
    然而看起来是轮流，但是卢喻也是真的怕小孩累着，大多数都是他在推。
    说让他帮忙一起推也不过是开玩笑，季霄就是真的一走了之，他一个人也能把车推回去。
    但是一个人在路上孤单地推着一辆破电驴，或多或少有些寂寞。
    看小孩一路气哄哄本身就挺有意思，尤其这小孩长的还不错的情况下。
    卢喻最近觉得这小孩愈发有意思。
    卢喻看小孩还在气头上，连话都不想和他说，也不强迫人家。
    季霄洗澡出来之后闻到厨房一阵菜香，有点好闻，肚子立马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也是，折腾了大半天，到现在还没吃上饭。
    卢喻把菜端出来，爆炒辣子鸡，番茄鸡蛋，牛肉羹，淌水秋葵，红的黄的绿的，色香俱全，味道虽然还没尝，但是感觉应该还成。
    旁边还有一小盆香喷喷的白米饭。
    之前就见过卢喻做的饭，但是那会单单想着赶人家走，完全没想过要尝尝人家做的饭菜。
    虽然有几次闻着味道顶香顶香的。
    “你做的？”季霄不知道该说啥，避免尴尬又明知故问了一句。
    “不是，”卢喻说，“天上掉下来的。”
    “……”
    “当附赠的补偿，希望霄哥吃了屎的心情能稍微改善一点。”卢喻说。
    “我吃完半夜会不会拉肚子？”季霄对卢喻已经完全戒备。
    卢喻噗嗤一笑，“拉肚子你就起来折腾我，明天给你批假。”
    卢喻也不管人到底吃不吃，去拿了自己的换洗衣物，“我去洗澡，你先吃。”
    .
    等到卢喻再出来时，季霄已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也看不出到底吃了饭没。
    卢喻也不问，自己去厨房那边看。
    只一眼，就笑了。
    气笑的。
    “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吸吸空气就能饱的？”卢喻说。
    桌上三菜一汤，两个男生分量的饭，硬是给季霄吃的只剩下一半的饭，和辣子鸡里边的辣椒，还有一层薄薄的牛肉羹。
    “烧这么少给谁塞牙缝？”季霄脸不红心不跳。
    卢喻回头看看大盘，又转过来看看季霄。
    笑笑，摇摇头。“啊……是我的错，做少了，就该做上八个菜，摆了满汉全席。”
    .
    “好吃吗？”卢喻问他。
    “一般。”季霄答。
    “啊……懂了，‘一般’意思就是给你吃到盘底，‘还不错’的意思就是把盘子舔干净，‘好吃’是不是就得把盘子都给啃了？”卢喻笑他。
    季霄被呛习惯，此刻也没多大的心理波澜。

 第14章

    说实话，好吃的，不然也吃不到这么干净。跟小时候家里王阿姨烧的差不多，反正比他那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老妈强多了。
    季霄对这个人愈发的好奇，怎么感觉好像，什么都会呢？
    “你别告诉我你还在蓝翔待过。”季霄问问题的方式别具一格。
    卢喻笑，“蓝翔是开挖机的，我猜你想说的可能是，新东方？”
    季霄：“……”
    .
    卢喻看季霄这么问显然是对自己的厨艺表示肯定了，“真这么好吃？”他问。
    季霄不回，默认。
    “那这样，我以后管你早晚两餐，你让你爸……”
    卢喻话还没说完那边眼神就像刀一样射了过来。
    卢喻哭笑不得，举手投降，“行行行，免费，免费好吧？”
    小孩还挺霸道。
    .
    说好的课后辅导当然也不能只是随口说说。
    还是白天那张卷子，交了没一会又发下来，老师讲卷子讲的慢，一节课也就只讲到了立体几何那道题。后边的解析几何数列统统得留到以后。
    季霄还是不甘心，把那道解析几何又拿过来算了一遍。
    卢喻全程在旁边看着，偶尔点出来这里抄错了，那里化简错了。
    季霄想骂人，但是不可否认有个人在旁边看着能减少功亏一篑的概率。
    化简再化简，眼看着又要到头了，之后卢喻就一直没再出声，季霄心想这次准是正确答案了。
    2根号3。
    季霄掀桌。
    妈的这不是一样的答案！
    他回头看看卢喻，卢喻就对着他笑。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季霄问。
    卢喻摇头，但是眼神透的讯息完全不同。
    “这种情况其实竖着的椭圆和横着的椭圆区别不大，因为对称，到最后结果大致应该是一样的。”卢喻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那你不早说！”季霄怒。
    “吃一堑长一智，这样你是不是就会把这种情况记的清楚一点？而且，碰到眼瞎一点的老师，你原来那样可能得满分，但是碰到眼亮一点的，就是零分。”卢喻说。
    听着有一种过来人的语气。
    季霄虽然不爽，但是卢喻说的是事实。
    “行了，别跟那道题过不去了，来，教你做最后一题。”卢喻拉了一张凳子坐在他旁边。
    最后一题，不出意外，高考考的都是数列。
    数列是比解析几何更膈应人的东西。
    解析几何好歹能找到突破口，式子列出来尽管算就是，考验的是计算能力。
    而数列那完全是玄乎其玄的东西。
    好像学霸怎么放缩都可以，学渣学样子一放缩就错，还不知道错在哪。
    “最后一题我从来不做。”季霄说。
    “是不会吧。”卢喻说。
    “有区别吗？”季霄说。“做也是浪费时间，反正也做不对。”
    季霄起身就准备走，身后一股大力给他拽了回去。
    “坐好，不想做也给我听完。”卢喻说。
    季霄：“？？？”
    卢喻没再跟他废话，直接就开讲了，季霄想发作，但是看着人家一脸认真的模样，偏偏有点不好意思打断。
    .
    卢喻讲题目的方式跟老师不太一样，说不上谁优谁劣，只能说谁更适合自己。
    毫无疑问，这个跟自己相差四岁的小老师明显更适合自己。
    以前一直听不懂的硬是给他整明白了。
    最开始只是想给人家一个面子象征性地听听的人，现在反倒成了更认真的那个。
    “二次放缩，到这一步之后……”卢喻说着说着突然停下。
    小孩的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到自己跟前，听的比谁都认真，偶尔还点点头。
    卢喻刚才没注意，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靠的有点近，小孩半边侧脸的眉毛还皱着，这个角度看睫毛有点长，嘴里“嗯嗯”出声。
    近的对方的鼻息都能感觉到。
    季霄脑子正被带着走，突然没声了，他疑惑地抬头。
    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卢喻看到季霄眼中猛的闪过一丝慌乱。
    第14章 霄哥太帅，忍不住多看几眼
    卢喻明显比季霄更能撑住场子，风雨不动安如山，那边季霄已经尴尬地别开脸，后退些许。
    “这就完了？”左顾而言他，其实心思早不在题目上了。
    卢喻笑笑，“后面的应该自己会了，你自己试试看。”
    季霄知道卢喻说的是事实，不知怎么的，为了避免尴尬，拿过卷子埋头就开始写，不好意思看人。
    季霄写完就丢给卢喻，“呐。”
    卢喻看完也没说什么，拿过纸笔，刷刷刷三两下又给他整了另一道题，题型类似，做法相同，季霄虽然不是什么学霸，但是也没笨到这种程度。
    举一反三的能力还是有的。
    卢喻看完，满意地笑笑，“这不是，挺聪明的嘛。”
    季霄翻翻白眼。
    搞完数学，季霄开始搞其他作业。
    卢喻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也忘了自己也还有事情要做。
    季霄这人，总是能给他惊喜。
    最开始，这小孩给他的印象，并不那么美好，但是卢喻也不讨厌，反而觉得熟悉，就像另一个翻版的自己。

 第15章

    他以为季霄是那种打架逃课样样精通的坏学生，结果他天天都会写作业，跟那些循规蹈矩的学生没什么区别。
    他以为季霄是那种睚眦必报说一不二的二世祖混世魔王，结果那天鞋子被人踩成那样也只默默退到一边，笑着跟人说，没关系。
    也就刚刚，他以为季霄一句话不说就会上车走人，结果他还是陪着自己把车推了回来。
    强迫给他讲题，他也没说什么，乖乖地就坐着听了。
    看起来很叛逆，其实比谁都乖，比谁都懂事。
    这是跟他卢喻又不一样的地方。
    卢喻见过他的父亲母亲，那样的父母，那样冷淡漠然缺乏情感交流的家庭，教出这种性格的孩子，他是不信的。
    季霄在那边专心写作业，奈何总有一股莫名其妙的视线粘着自己。
    瘆得慌……
    “你没事干吗？”季霄说，“我脸上有花啊？”
    卢喻笑笑，“霄哥太帅，忍不住多看几眼。”
    “……”
    .
    高三，誓师大会，似乎在所难免。
    但是第二中学这所高中就很神奇，可能是过于高级重点，台面上总是要做足工作。
    除了聘请了一位重量级演讲人给大家鼓劲之外，还弄了一个心理放松活动，防止同学们在日渐沉重的学习中迷失自我。
    说白了就是一堆人围成一圈按照老师的指令完成一些动作。
    至于是什么指令，正常人想想都知道。
    季霄和陈铭跑出去玩，去网吧，这会程飞扬，一个跟他俩关系挺好，但从头到尾都是好学生的都跟着一起去了。
    只不过他是去学习的，另外两个是去玩的。
    熟悉的墙头熟悉的翻墙姿势，熟悉的“秒上季霄”和“半天上不去陈铭”。
    季霄无语，“你找个机会练练吧……”
    陈铭：“嘤嘤嘤。”
    季霄：“……”
    三人齐齐整整地落了地，路过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专门排练过的。
    季霄还未起身，就听陈铭一声，“靠。”
    抬头。
    熟悉的地点，熟悉的人。
    卢喻拿着和那天一模一样的奶茶，就连杯子里剩下的奶茶量以及珍珠量都如出一辙。
    他吸溜完吸管里的那口，整整自己一边被风吹翻起来的领子。
    看着他们仨，“咳咳，巧啊。”
    .
    去网吧的路上，卢喻和季霄走在前边，陈铭和程飞扬跟在后边。
    陈铭的眼神一直逡巡在前面两个人身上，跟一旁的程飞扬窸窸窣窣说个不停。
    卢喻听到了，他只笑了笑，看了一眼身边的季霄。
    季霄听到了，心里骂了一声草。
    也不知道在骂谁。
    就在刚刚，三人逃誓师大会被当场抓包之后，季霄二话不说就往校门口走，一句废话都不想多说。
    陈铭也是个明白人，拉着程飞扬一起往校门口跑了。
    季霄没走出几步，突然“嘶——”了一声，脖颈处衣领被人往后狠狠一提，感觉被人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你他妈，想勒死我啊？”他冲身后的罪魁祸首喊。
    卢喻讪讪松手，没想过自己随手一拉拉狠了。
    “干嘛这么急着走？翻半天墙出来就是为了再走一遍校门？”卢喻说。
    季霄回头。
    看见卢喻朝网咖方向勾了勾手指。
    卢喻手指修长，三根手指自然弯曲，食指朝左右随意拨着，骨节有力，青筋分明。
    季霄回神，递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那边陈铭却已经get到了全部讯息，拉着程飞扬又往卢喻身边跑，“卧槽，喻哥我就知道你是爱我们的。”
    于是变成了现下这副场景，墙里誓师大会开的如火如荼，墙外四人浩浩荡荡往网咖进发。
    .
    陈铭：“你果然有事瞒着我们，从实招来！”
    在后边嘴碎了一路的陈铭终于忍不住，幸好他终于忍不住了，不然季霄该忍不住先回头揍人一顿了。
    陈铭继续，“喻哥你和这小子啥关系啊？”
    卢喻在陈铭这边的印象，一直是温柔可亲的语文代课老师，喜欢跟同学们开玩笑，不会骂人，实在生气了也只是笑眯眯地把那人请到外边去。
    至于怎么请，陈铭不太想回忆昨天卢喻单手把那个故意抬杠的大个子拎出去的场景。
    大家目瞪口呆之际，卢喻回来，还不忘笑笑提醒大家继续学习，好像刚才拎出去的是一只小鸡而不是将近一百五十来斤的人。
    总之你不犯事的话，卢喻对你来说就是人间最平易近人，最和蔼可亲，最容易接近的老师。
    所以陈铭看见卢喻并没有责怪他们翻墙逃课的意思时，便有些肆无忌惮起来，各种套近乎。
    季霄面无表情，“就，之前认识。”
    “哪个之前啊？你啥时候认识的这么帅气可人的喻哥？”陈铭脸不红心不跳。
    季霄瞥他一眼，“就我之前跟你说的，我爸妈找来的陪……家教。”
    “哦，家教啊……什么？？！家教？”陈铭先是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反应过来之后猛的抬头。“一天一千那个？”
    “卧槽就那个据说啥也不干就知道骗吃骗喝被你爸供起来的的活祖宗？”
    一句话说的清晰又麻利，季霄甚至来不及捂住他的嘴。

 第16章

    程飞扬离的近，也只从他口中挡住了“祖宗”两个字。
    卢喻挑挑眉。
    第15章 去洗手间，怎么？手拉手一起去啊？
    季霄上手的时候明显已经晚了。
    被捂着嘴巴的陈铭眨眨眼，程飞扬在旁边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陈铭扒拉开两人的手。
    陈铭这人，别的没有，好话甜话乱吹一通的话一箩筐，赶紧说了一大堆好话把局面扭了回来。
    卢喻啥也没说，就笑笑。
    偏偏季霄觉得那笑看着怪渗人。
    .
    事实证明季霄的直觉是对的，卢喻此人，一面千变。
    他就知道他是个小气鬼。
    哪这么容易放过他。
    被摁在网咖做线上物理测试的时候，季霄陈铭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怀疑。
    两边打游戏敲键盘的声音噼里啪啦震天响，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句‘卧槽’‘上啊’‘猪啊’，他们仨就坐在这么一堆人中间，逼迫自己专心看题。
    陈铭看着季霄，神色透着迷茫，欲言又止。
    季霄直接堵住了他的话苗，“别问我，我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毛病。”
    程飞扬倒是正常，毕竟他本来就是打算来学习的，而且卢喻找的练习很新颖，很合他的胃口，他觉得相当的有价值，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找来的神题。
    季霄陈铭象征性地把卷子写满了，两个一个对视，默契地同时打开电脑游戏，上线的速度比他二舅追债的速度的都快。
    “等人等人，你先别上。”季霄说道。
    “不是我想上啊，人追着我也没办法啊，卧槽对面刀男太莽了吧？”陈铭惊。
    对面其他四个人和他们的水平差不多，但是刀男一看就不是这个段位水平的，要么代打要么小号。
    经济上差不多但是技术上差不少，偏偏人家刀男经济还比他们低。
    一锤死一波，刀男经济马上全场第一，更加势不可挡。
    “卧槽小号来虐菜，要不要脸啊？”陈铭喊。
    “菜个屁，上赶子认菜认这么快？”季霄说。
    “那你倒是跟他打啊，卧槽这人，什么操作，手速这么快。”陈铭又被单杀。“这人起码钻啊。”
    众所周知，lol里边，达到铂金基本就是高端局，钻石一般就是大神的门槛。
    两人从最开始的窃窃私语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忘了那尊脑洞清奇的佛还坐在他们后边看资料。
    程飞扬余光瞥见季霄身后站着的人，作势推了推季霄。
    季霄正团着，“别别别，等等等等。”
    程飞扬无语，看了看卢喻，又推了推他。
    季霄丝血逃生，后边敌人还在穷追不舍，眼看要完。
    陈铭和队友都来不及赶过来，季霄基本想放弃了，松了鼠标，这人头送了好了，也不算送，起码自己还挣扎了一下，算是死的可歌可泣了。
    季霄已经佛了，安静地等待着灰屏的到来。
    右手边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一只手，几乎没间隔地接住了他松开的鼠标，那人左手紧跟着拿上，季霄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几根手指背贴着那人的掌根。
    明明不热，被空调吹久了的手指甚至还有点凉，但是季霄就是像被明火烫着了一般猛地缩回了手。
    键盘被卢喻全权掌控。
    季霄想往后仰，刚退了一点就听卢喻略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动。”
    季霄：“……”
    屏幕上被卢喻控制的英雄已经回身了，丝血一对三。
    季霄忍了忍，往前缩了一点，看卢喻的操作。
    伴随着天神般的操作而来的，是卢喻身上若有若无的沐浴液香气。
    因为用的他的，所以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但是又多了点干净清冽的草木香。
    季霄觉得自己有病，没事关心人身上的味道干什么。
    正心猿意马间，陈铭一句大喝，“卧槽牛啊！”及时把他拉回了现实。
    “喻哥你简直！我给你跪下磕头好吧，师父，收徒吗？”
    卢喻丝血一对三反杀，队友刚好及时赶到，兵线也正好跟上，推高地水晶有时候就在这么一瞬间。
    季霄听到头顶的卢喻笑了笑。
    继续圈着他完成之后的操作，还在高地灭了个敌方英雄。
    卢喻手快，季霄看的眼花缭乱，却偏偏觉得这人压根没把这场比赛放在心上。
    虽然快，却总能感受到手指飞舞间的漫不经心。
    这人好像对什么事都这样，漫不经心却有条有理，上次单手拎王志强也是，这次丝血一对三反杀也是。
    “victory。”
    赢了。
    似乎理所应当。
    .
    刚退出游戏界面，就有一条好友申请，对面刀男发的，“职业？”
    卢喻笑笑，拒绝了申请，关了界面，两只手还撑在季霄身侧，慢条斯理地关游戏界面，开线上学习平台界面。
    “卷子写完了？”他问。
    季霄：“……”
    怎么还记得这茬。
    季霄又想往后仰，但是一往后就靠到人，一个大男人，缩地贼憋屈。
    “大哥……”季霄颇为无奈地叫了一句，“能先起开不？”
    卢喻闻言真的起身了，随着身边桎梏的脱离，季霄莫名感觉一阵空虚。

 第17章

    然而下一秒，刚起身的那人直接坐到了季霄的身边，挤掉他半张椅子。
    季霄：“？？？”
    是网咖没凳子给你坐还是怎么的？
    .
    卢喻就这么挤着季霄给三人把物理卷子的几道难题讲了，虽然期间陈铭不止一次开小差，季霄无所谓，听听也没坏处，程飞扬就像捡到宝一样，他再一次对这个叫卢喻的语文实习代课老师刮目相看。
    “好了，玩吧。”卢喻讲完甩下这么一句。
    季霄陈铭不不可置信，抬头看他。
    卷子不做了？
    “总不能让你们白翻一次墙，记得晚上早点回家。”卢喻对他们三说。
    季霄见卢喻说完就要走。
    “你去干嘛？”他问，问完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语气带着点急切的味道，含着一种不想让人走的意思。
    卢喻嘴角轻扬，“去洗手间，怎么？手拉手一起去啊？”
    季霄：“……”
    .
    结果卢喻压根就不是去什么洗手间，回学校给自己导师干事情去了。
    季霄觉得这人有毛病，要走就说要走，非说什么上厕所，神经兮兮的。
    走了也好，刚好玩个畅快。
    然而陈铭就像着了魔一样，每死一次就来一句，“卧槽刚要是喻哥在的话，我肯定反杀了！”
    季霄听着人左一句喻哥右一句喻哥，十分不爽。
    第16章 这个季霄，最近又要惹事了？
    不知怎么的，季霄表面上一点不把卢喻的话放在心上，心里却一直记得他那句。
    晚上早点回家。
    奇怪了，爸妈的话对他都没这么强的影响力。
    和程飞扬陈铭分别之后，一个人走在去公交车站的路上，心里突然想起来某人说的，每天小电驴接送，风雨无阻。
    季霄有点想笑，心里骂了一句，风雨无阻个屁。
    网咖偏僻，出来的路七拐八弯，偏偏路灯还不给力，四盏硬是坏的只剩下一盏最暗的。
    饶是瞪大了眼睛看，季霄还是差点踩到坑里。
    趔趄了好几步。
    “草。”
    “继续草啊，刚不是挺能说？”几乎无缝对接。
    季霄莫名，咋，还有人监视他啊？
    往四周看看才发现那人不是对自己说的。
    前边阴影里，站着那么一帮人，地上坐着一个，站着的一帮人人手一个手机手电筒，黄的白的亮的暗的都有，就对着地上那人照。
    季霄眯眼仔细瞅了瞅，熟人，同班的。
    姓周名汝楣，名字女气，但其实是个男生，也不知道是因为名字所以变了性格还是因为性格取了这个名字。
    这个一米七八的高个子男生，老喜欢整些姑娘家的玩意。
    抽屉里镜子头梳水啊乳啊口红啊香水啊一应俱全，平常说话细声细气，走路娘里娘气的。
    最经典的莫过于语文课上演绎的回眸一笑，不说百媚生，十媚生总是有的。
    从此楣娘娘的名号传的响当当，学校里人尽皆知。
    周汝楣本人压根不在意别人奇怪的眼神，为人豁达，我行我素，但是总有那么一些人闲着没事找事。
    奇怪的动物会被保护起来，奇怪的人却要遭受排挤，人真奇怪。
    .
    为首欺凌的那个男生，季霄一看，啧，真是冤家路窄。
    钟昌恒照着周汝楣的眼睛，强迫他抬头看自己。
    一边逼着人家叫“讨厌~”
    季霄觉得这人有病，钟昌恒自己叫的“讨厌”明明就比周汝楣好听多了。
    钟昌恒踢了踢周汝楣的半边屁股，“这，卖没卖过？据说卖屁股比卖*赚多了，啊？是不是啊？讲出来大伙开开眼？同性恋，死变态。”
    纵使混账如季霄陈铭之流，也听不太下去有些过于污秽不堪的烂话。
    季霄摇摇头。
    他这辈子估计和钟昌恒是永远都不可能冰释前嫌了。
    之前那堵墙只会越堆越高，越垒越厚。
    .
    钟昌恒就三人，完全不是季霄对手。
    十分钟后，季霄收获一句“给老子等着”。
    周汝楣从地上爬起来。
    “谢了。”他苦笑。“但是你以后估计麻烦了。”
    “屁大点事。”季霄说。
    “你不怕我？”周汝楣说。
    季霄看他。
    “他们说的同性恋……”周汝楣神情有些难为情，更多的是无奈，“是真的，你就不怕我以后缠上你？”
    周汝楣长得白白净净，尤其一双眼睛，贼亮贼大，要是是个姑娘的话，铁定好看。
    季霄没研究过同性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所以谈不上喜欢或者厌恶，更具体点讲，他其实连异性恋都没怎么搞明白，感情史一片空白。
    但是他知道一个道理，少对别指手画脚，在不打扰其他人的情况下，自己喜欢怎么过那完全是个人自由，别人无权也没理由干涉。
    三观这么正的道理当然不是他爸妈教他的，是他小时候王阿姨跟他说的。
    季霄摇摇头，“又不是没被缠过。”
    多一个少一个问题不大。
    周汝楣失笑，“……我总觉得你是在炫耀。”
    季霄笑笑，“早点回家吧。”他说。
    .
    自从上次被卢喻收拾了一顿之后，钟昌恒在学校看到季霄会稍微收敛一点，但是最近，对季霄的敌意不降反增，到了看着人的眼神都能活活吃人的地步。

 第18章

    陈铭皱眉，“你跟他又有什么新仇了？”
    季霄随意说了下情况。
    陈铭倒也没太放在心上，反正多一件事少一件事都还是一样被针对，季霄想世界和平，但是其他人就是不让。
    陈铭此刻关心的是另一个方面。
    “你说你昨天过的是哪条路？”陈铭说。
    “怎么了？”季霄随口问了一句。
    陈铭紧张兮兮，左顾右盼，然后悄咪m地凑近他，整个跟个八卦女生一样。
    季霄觉得别人在自己耳边讲话很不自在，忍住想捶他的心，听他说，“你没听说过最近那片小区附近有变态吗？黑灯瞎火的你还往那边走。”
    “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变态？”季霄说。“又不是女的。”
    陈铭恨铁不成钢，“我说你怎么这么不开窍，我不止一次给你普及过搞基的知识了吧？男生也是会被强j的！”
    季霄觉得问题不大，不理会他的危言耸听。
    “你信我，我听我妈说了，那个变态专门搞男孩子，已经有好几个小学生遇害了，据说那些小男孩被那变态又摸又亲的，还被人家口……要多恶心有多恶心。”陈铭说。
    季霄回头，“知道了，也就走这么一次，又不是天天得走那边。”
    陈铭心想，这倒是。
    .
    钟昌恒很有恒心，乐此不疲地给季霄找麻烦。
    在学校里还算有所顾忌，不敢搞大动作，只敢搞些小动作。
    有事没事过来撞你一下，路上碰见撞一下给你瞧个脸色也就算了，要命的是在食堂，你端个满满当当的汤，他也跑过来撞你一下。
    季霄真不想理他。
    不敢正面搞大动作，就喜欢弄些小动作，处处放狠话要收拾季霄，就像他之前一直做的那样。
    这些狠话对季霄来说其实无伤大雅，左右他也打不过季霄，拉上他们那三五个兄弟也不见得打的过，都是一堆怂货。上次要不是季霄腿上有伤，他完全可以跟那些人刚一会，就是刚不过，也能顺利逃脱。
    但是这些狠话传到老师的耳里对季霄影响就不太好了，传的谣言永远都只有受害人的名字，大家都知道有人要收拾季霄，但是大家都不知道谁要收拾季霄。
    办公室，风风火火踏进来的教导主任皱眉，“这个季霄，最近又要惹事了？”
    正在备课的卢喻抬起头。
    第17章 我知道，是个好孩子
    上了年纪和蔼慈祥的班主任刘华回话，“季霄这孩子最近，挺乖的啊？”
    刘华很护自己的学生，这大家都知道，其他老师也就当没听到，嗤笑一声，等着看热闹。
    “钟昌恒满大街地喊要收拾他，您没听到？”教导主任说。
    教导主任此人，最容不下不乖的学生，钟昌恒那种犯错了会摇着尾巴认错的，她反而没那么讨厌，季霄这种说一不二软硬不吃成天给你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的才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刘奶奶纳闷，这别人要收拾季霄，关他季霄什么事？
    “这别人要打季霄，怎么感觉季霄这孩子，还错了呢？”
    “他不去招惹别人，别人能放狠话打他？”教导主任觉得自己逻辑没问题。
    刘奶奶笑笑，“没事，我改天找他谈谈，务必做好预防工作。”
    “刘老师您班上的乱学生，最多了，可得上点心啊。”教导主任早就习惯了刘华的老好人做派。“事情出了再追究责任可就太迟了。”
    卢喻笑笑，“主任，放心吧，季霄，我帮你看着。”
    教导主任并不给这个年轻的实习生什么好脸色，敷衍几句又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刘华叹口气，担心卢喻受教导主任的影响，对季霄会有什么针对，于是对卢喻说，
    “小卢啊，季霄这孩子其实真不坏。逢年过节还会给我发发祝福什么的，什么‘老师新年好’‘老师妇女节好’‘老师劳动节好’……”
    刘华说到这里，卢喻忍不住噗嗤一笑。
    刘华也觉得有点好笑，“虽然好像不太会说话，这孩子腼腆，但真不是坏孩子，不会乱来。”
    卢喻点头，寻思着刘华口中的腼腆，心想您可能没看见过他不腼腆的样子。
    但其实，卢喻想象的出来，季霄就是这样一个人，表面二五八万，其实压根就是个不会说话腼腆的大男孩，有点可爱。
    “我知道，是个好孩子。”他说。
    .
    季霄觉得这事得有个解决，他直接去找了钟昌恒，单挑，问他敢不敢。
    钟昌恒摩拳擦掌，他等的就是季霄主动，这老师问起来还能说自己是被逼的。
    “妙高山公园，晚八点，来不来？”钟昌恒说。
    季霄连嗯都不说，给了他一个收到了的眼神，就走了。
    钟昌恒无疑更火大，今天晚上他得多叫些人埋伏。
    .
    那天放学，卢喻忙活事情忙活了许久，忙完了抬头一看，心想人季霄肯定等不住自己回家去了，边走说不定还边在心底暗暗骂他，“屁的每天专车接送。”
    卢喻无奈笑笑，然而即便季霄真的等到了现在，他今天也没法送人回去，学校有事，他得专门跑一趟。
    于是当他开着小电驴看到还在路上磨蹭的季霄时，犹豫了下要不要上去勾搭一下人家。
    还没准备好，前边人不知怎的，突然转了个身，大概是走着无聊随意看看，好巧不巧看到了那位据说每天都会免费接送他的大学生。

 第19章

    卢喻哭笑不得，接受着季霄的死亡凝视。
    上前，“等到了现在？”
    “没有，散步。”季霄说。
    然而他今天确实真的没在等，只是在等八点去妙高山公园。
    卢喻却不知道这件事，直觉人家是在傲娇。
    “我现在说我没法送你回家了你会不会打我？”卢喻说。
    季霄不说话，就看他。
    “好了乖宝宝，以后补给你好不好？欠你一次，你让我做啥都行。”卢喻也不知怎么的，最近愈发顺着这小孩，每次都无条件妥协，忍不住想安慰这小孩。
    明明坐实‘啥也不干混吃混喝像祖宗一样被供着’的名头也问题不大，反正钱照样有。
    季霄被那句乖宝宝惊到了。
    “乖你麻痹的宝宝，赶紧走吧你。”季霄赶人。
    “早点回家。”卢喻说。
    又是这句。
    很奇怪，明明就简简单单四个字，偏偏听着这么热乎，像冬天大早上刚出锅的包子一样。
    “走了。”卢喻开出去几米又回头看看，终于还是完全走了。
    季霄看看手机，七点半，可以过去了。
    说好的八点准时，半天没见钟昌恒的影子，季霄嗤之以鼻，就这货这尿性，他就该吃完晚饭再慢悠悠过来。
    妙高山公园是老街一处偏僻荒芜的公园，晚上人少，这也是他们为什么选在这里的原因，最适合不良社会青年打架斗殴。
    季霄足足等了半个小时也不见人，发微信喊约架小伙伴这事他干不出来，怎么想怎么傻逼。
    管他，不来就不来了，乐的自在，回家好了。
    季霄从花坛周边起身，正欲往外走，直觉告诉他身后有人。
    季霄转身。
    .
    卢喻办完事情回家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
    回到家之后却依旧没有季霄的身影。
    寻思着这孩子估计又出去鬼混去了，好歹是人家爸妈请来监督的人，卢喻拨了他手机号，没人接。
    翻了半天班群，找到陈铭的手机号，拨通，没人接。
    再换成程飞扬，这会有人接了。
    “季霄啊？还没回家？不知道啊，陈铭电话没人接？那应该不是出去玩了，老师，我猜，可能跟钟昌恒有关，他有提到过他得找钟昌恒干一架。”程飞扬说。
    问了时间地点，奈何程飞扬也不知道。
    卢喻隐约觉得事情哪里不对。
    挂掉之后发现陈铭的电话打进来。
    自从上次网咖事件后，陈铭就是卢喻的马屁精，单方面承认的小跟班。
    “喻哥儿，找我干啥呢？”陈铭欢天喜地，背景音乐是小猪佩奇。
    “你没在外边玩？”卢喻问他。
    “玩啥啊，今天我小表妹来我家，我妈非逼着我陪他看小猪佩奇。”陈铭说。
    “季霄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今天要去哪里？”卢喻问。
    “回家呗？还能去哪，等等，霄哥是不是还没回家？”陈铭的机灵可以表现在任何方面，除了学习。
    卢喻也不拐弯抹角，“你给我说说他跟钟昌恒的过节。”
    陈铭讲完，卢喻眉头皱的更深，高中生的打闹有时候可能不足挂齿，但是失手打死人终身伤残的也不在少数。
    所以季霄，谁也没告诉，自己一个人就跟钟昌恒以及他们那帮兄弟干架去了。
    卢喻二话没说，就联系了钟昌恒，却发现，本该回家的钟昌恒，也失踪了。
    第18章 死变态快给老子爬开！
    问及他的狐朋狗友，没有一个知道钟昌恒今天晚上的安排的。
    问到最后一个，那人叫外号叫小猴儿，身材瘦小，在学校存在感极低，但是经常跟着钟昌恒混，日子过的也还算舒坦，除了钟昌恒那帮人，没人敢欺负他。
    小猴儿起先也说不知道老大什么安排，卢喻不死心重复了好几遍。
    小猴儿便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卢喻直觉有什么隐情。
    .
    卢喻说话做事一直慢条斯理，稳稳当当，即便是在这种需要逼问别人的情况下，也没见他加快语速。
    一字一句一段，说的稳稳当当，只是中间一点不停歇，说到‘到时候你也是共犯，共犯视情节严重度需要判处3到7年有期徒刑’时候，小猴儿终于忍不住。
    “我家老大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带走了！”小猴儿说。
    卢喻顿住。
    .
    钟昌恒早就到了所谓的约战地点，让他那些小喽啰在一旁的树冠丛后边等着，待会季霄来了先不要轻举妄动，等到他发信号了再出来，务必要给季霄一个下马威，打他个猝不及防，拍下把柄。
    季霄这人过于准时，八点就是八点，一点不早，钟昌恒没等到季霄，反而先等到了一个男人，以及一块沾满乙醚的抹布。
    高浓度的乙醚能致人昏迷这是真的，那些新闻里讲的小说里讲的并不是危言耸听。
    躲在灌木丛里的男孩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煞时吓的没声，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明明他们有三个人，对付一个成年男人不说绰绰有余，但是拼死拼活把钟昌恒拉回来还是可以的。
    估计人总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三个人竟然心照不宣地都选择默默无闻地离开。
    甚至没有人反应过来可以报警。
    .

 第20章

    季霄醒过来的时候，眼前几乎一片漆黑，只房间正中央有一处亮光。无窗无门的房子，只房顶有个透光的洞，是个地下室，他想。
    刚才，妙高山公园那个男人，他看到了全脸。
    普普通通的一张脸，甚至还算好看，文质彬彬，一身知识分子气息，穿的也干净，偏偏干的事不干不净。
    很奇怪，在这种时候，季霄竟然一点不慌张，甚至还有点期待。
    呵，被绑架了呢，生平第一次，不知道这人劫财还是劫色，还是单纯想绑人玩，或者其实是变态杀人狂也说不定。
    也不知道自己那对父母发现自己失踪，意识到自己可能被绑架之后，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会有怎样的举动。
    他是真的有点期待。
    拧了拧自己被绑着的双手，挪了挪发麻的双脚，一个扭头，发现还有意外的惊喜。
    那边睡着的，和他一样被五花大绑的，不是钟昌恒是谁？
    季霄嗤笑了一声。
    钟昌恒在此刻悠悠醒转。
    和季霄的反应截然不同，醒来当即开始大喊大叫。
    季霄翻个白眼，吵的头疼。
    “省点力气待会爬楼梯不好？”季霄说。
    “爬个屁，这怎么爬？你告诉我怎么爬？有本事你把我手脚松开。”钟昌恒哭哭啼啼。
    “好像你叫叫绳子就会断一样。”季霄呛他。
    钟昌恒才不管，继续哭哭啼啼。
    .
    许是多了份患难与共的情谊，钟昌恒此刻看季霄尤为亲切，一看见季霄往旁边挪挪他就忍不住问，“你去哪？”
    季霄扶额，也不说话，就看他一眼，然后又挪了一下身子。
    钟昌恒慌了，担心季霄找到什么逃脱的路子不告诉他，一个劲地问，“你干啥？去哪？我告诉你你要是自己跑了把我丢这，我就……”
    那货‘我就’了半天也没就出什么东西。
    不知道是恐怖悬疑小说看多了还是怎么的，许是觉得抓他们的人就是变态杀人狂，要是季霄跑了他肯定活不成，钟昌恒又开始哭。
    季霄无语，“我他妈手脚被绑着能去哪？姿势不对压着鸟了我调整一下，有问题吗？”
    钟昌恒的哭声戛然而止。
    不知道为什么，季霄有点想笑，之前那些样子到底是怎么装出来的。
    狐假虎威也不是这么玩的，毕竟人家狐狸本身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
    地下室无窗无门，也不知道外边过了多久，但是咕咕叫的肚子以及逐渐袭来的困意告诉他，应该快凌晨了，那人把自己抓过来就再也没出现过，不知道目的何在。
    钟昌恒耐不住安静，“我听说最近我们这块附近特别乱，什么变态都有，有的专门抓小男孩猥亵。”
    季霄上下看了他两眼，愣是没把他和‘小男孩’这三个字联系在一起。
    “那是恋童癖，专门对那种十一二岁没力气反抗的小孩下手。”季霄说。
    季霄直觉不是陈铭说的那个变态，他之前有去了解过，那个变态只对十一岁以下的孩子动手。
    “还有一个喜欢跟尸体睡觉的变态……”钟昌恒战战兢兢。
    都市传闻有真有假，这些变态确实存在过，但并没有泛滥到满大街都是，不至于一抓一个准。
    钟昌恒看季霄一脸平静无所谓的样子，“你就不担心被人活生生开膛破肚吗？”
    季霄再不理他，找解绳子的法子去了。
    .
    钟昌恒嘴上叫着要死要活，睡起觉来比谁都香，季霄挨不住，也沉沉睡去，却被一声撕破天际的吼叫闹醒。
    “死变态快给老子爬开！”是钟昌恒。
    地下室依旧没有亮灯，季霄看不太清钟昌恒那边的情况。
    “季霄我特么就跟你说是那个喜欢男人的死变态吧！妈的，别碰我。”
    那边的动静很大，钟昌恒被绑着，却硬是扭来扭去想摆脱男人那双恶心的手。
    季霄也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直到钟昌恒喊道，“季霄！他扒我裤子！”
    那边钟昌恒的裤子已经被扯到了膝盖，躺在地上的男生都快哭了，“卧槽老子今天贞洁不保了。季霄你要敢说出去我跟你没……”
    话还没说完，钟昌恒感觉压在自己双腿上的桎梏松开了，被扒下来的裤子还委委屈屈地耷拉着。
    “你什么时候解开的绳子？”钟昌恒说。
    “就刚刚你顾着哭的时候。”季霄说。
    “那你非要等到人家把我裤子扒了再过来？”钟昌恒说。
    “不给他点兴奋的甜头我怎么偷袭？”季霄说。
    钟昌恒：“……”骗人，就是故意的。
    第19章 遇险
    那边男人颤颤巍巍地起身，拧开了旁边的灯，这下地下室终于四下里通明。
    男人笑了笑，“啧啧啧，还有力气啊，看来药下的不够多啊。”
    季霄皱眉，他就知道这男人肯定往自己和钟昌恒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他即便把绳子解开，站起来也相当费劲，刚才耍了自己最后的力气。
    “小帅哥，还挺有劲。别怕，我不动你们，就给我摸摸你们的宝贝，新鲜张扬的，热血澎湃的，宝贝。”男人表面干干净净，像念诗一样说着这样一句话。
    不看内容以为是什么文艺演讲。
    季霄钟昌恒胃里一阵恶心。

 第21章

    正常人永远不懂变态的心理，就像变态永远无法理解正常人对他们的偏见。
    .
    两人都没什么力气，尤其季霄，估计是看着季霄一脸凶相就不太好惹，所以给他多弄了点药。
    但其实，事后季霄才知道，这个人学过柔道散打，即便他有力气，也打不过人家，凭借武力离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男人的头刚才挨了季霄一下，现在发型有点乱，于是他笑眯眯地让两男生稍安勿躁，他回去收拾收拾马上下来。
    似乎是为了挑衅季霄，甚至都没有用绳子把他们绑回去。
    男人离开，钟昌恒惊魂未定，却见季霄突然从身后掏出一把钥匙。
    “这是？”钟昌恒惊。
    季霄瞥他一眼，懒得解释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
    季霄爬到楼梯上去开锁。
    “你什么时候拿到的？”钟昌恒问。
    “刚刚，地上捡的。”季霄说。
    “？？所谓的变态原来你这么大意的吗？”钟昌恒眼里放着精光，似乎不敢相信他们这么简单就能逃出去了。
    季霄那边一把一把试着钥匙，头也不回，嘴上冰冷地说着，“他故意留下的。”
    .
    卢喻跑遍大街小巷，把跟钟昌恒一起去的人都拎了出来，要他们说出两人约见的具体时间地点。
    结果去看了一圈也没有任何用处，丝毫发现不了任何指向两人失踪的蛛丝马迹。
    期间还试图报警，结果警察说失踪未满48小时没法立案。
    他给季霄的妈妈打电话，电话刚一接起，“二筒，碰，喂？谁啊？”
    卢喻默了一会，随后快速简短地跟他妈妈说了情况。
    李莺向来就对自己这个儿子不太信任，他安慰卢喻，“人现在这会估计不知道在哪快活，小卢啊，你也别太担心，他夜不归宿很正常的。”
    卢喻：“……”
    卢喻给他说了近期附近变态的传闻。
    “杠，啊呀，杠上开花！哈哈胡了，什么？变态？不能吧，这都是假的，我都知道，前阵子不都辟谣了，真的，小卢，我知道你从小到大都是那种乖乖学习按时回家的好学生，相信我，没事的。”李莺继续说道。
    卢喻再次沉默。
    倒不是生气，他也没什么资格生气，就是觉得有点心累，有点无奈。
    “没什么事就先挂了啊。”李莺麻利地挂了电话。
    卢喻给钟昌恒的父母打了电话，两人当即气血上头，差点晕过去，吵吵嚷嚷着要报警，并且立马找来了钟昌恒外边混的哥哥，拜托他去找找自己的弟弟，也一个劲地麻烦卢喻有什么消息一定要告诉他们，并且郑重地跟卢喻道谢。
    突然觉得有点酸，也不知道是为谁酸，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为别人酸。
    卢喻挂了电话，看了看季霄随意扔在沙发上的书包，上边挂着一个太阳花，红黄两色，地摊上两块钱的那种，有点偏女生，很破，很旧，看的出来，挂了好久。
    和那个时尚昂贵的限量款书包一点都不配。
    保存这么久的东西，一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给他的吧，是谁让这么个父不疼母不爱的大男孩这么牵肠挂肚。
    .
    “什么意思？”钟昌恒听了季霄的话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字面意思，故意扔那，给我们捡，给机会逃跑，但是一点不担心我们跑掉，你觉得他想干什么？”季霄说。
    钟昌恒脑子里又冒出了许许多多小说里出现的情节，“猫捉老鼠？”
    却没想到季霄这次真的点了点头。
    地下室的门恰好在这个时候打开，两人麻利地爬上来，果然，荒无人烟，不知道是哪个荒郊野岭的废弃居民房，出去便是漫无边际的丛林。
    要么走，拖着没什么力气的身体，身后要躲开变态的追捕，身前要担心荒郊野岭会出现的其他意外。
    要么留这，等变态回来，给他摸，给他亲，甚至……
    季霄懒得想。
    “走不走？”他问。
    钟昌恒看着坚定的季霄，不知道为什么，能从这男生眼里看到夺人的光彩，那么闪耀，像藏了一只桀骜不驯的狮子。
    今天的事情，他是第一次遇见，季霄也是第一次遇见，但是几乎事事都是季霄带着他在走，他在哭，季霄却在想怎么逃跑。
    明明是差不多岁数的孩子，为什么，这么不一样，钟昌恒想不通。
    但是他也没有妄自菲薄，他总觉得，十七八岁在温室里成长的高中生，遇到这种事，像他这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
    .
    两人在茂密的灌木丛中穿行，果然，身后不一会儿就响起了变态叫魂似的呼唤。
    一句一句宝贝，既恶心，又渗人。
    走了许久也没摆脱那恼人的声音。
    两人智商都正常，此刻也知道自己这是被别人耍了，在陪着他玩
    那个变态，肯定对这里熟悉无比，看到他们两个在林子里像无头苍蝇似地乱转，无疑心情会更加兴奋。
    “季霄，要是我们，走不出去怎么办？”钟昌恒说。
    “走不出去，难道就在这等着？等人来救？”季霄说。
    “为什么不……”钟昌恒说。
    季霄突然就顿住了，他差点忘了，钟昌恒不是他。
    他没人救，但是钟昌恒有啊。

 第22章

    他必须想方设法自救，但是钟昌恒有更好的选择，他可以在这林子里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总有人会来救的。
    “抱歉。”季霄说。
    钟昌恒不解。
    “走，我们先躲起来。”季霄说。
    第20章 他轻轻叫了声，“哥。”
    卢喻无奈，去找了周正凯。
    “凯哥，帮个忙。”
    彼时周正凯正在跟人打牌，都是些他认识的朋友，街上混的，棋牌室里乌烟瘴气。
    一身干净清朗出现的卢喻，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是谁也没觉得奇怪，毕竟这人发狠时的样子他们都见过，谁要说卢喻跟这种地方格格不入谁就是眼瞎。
    凯哥顶欣赏这个年轻人，聪明，学历高，会做事，会说话，以后肯定会成为社会上层人士。
    周正凯想把他收为自己的人，以后就可以让他做一些他们这些人台面上做不了的事情，走关系什么的也方便。
    所以一直对卢喻比较客气。
    周正凯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帮人，帮着四处去问。
    卢喻安排事情的时候，雷子一直在旁边听着，就是上次跟季霄发生过节的那个花衬衫。
    他不喜欢季霄，就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但是他蛮喜欢卢喻，所以犹豫了会要不要把自己看到的事情说出来。
    卢喻八面玲珑，一下便看出了雷子有话要说。
    他笑笑，“雷子哥，还气那小子上次给你找不痛快呢？”
    雷子摆摆手，“哪能啊，跟个小孩生什么气，你这么兴师动众，就为了找他？他跟你到底啥关系啊？这么劳心劳力？”
    卢喻叹口气，“是我钱袋子啊，他没了我那一个月三万块的工资就打水漂了。”
    雷子一方面觉得有理，一方面又觉得不对，卢喻哪是为了三万块钱这么上心的人，凯哥明明可以给他更多的钱，那小孩，出事就出事了，卢喻报警也报了，父母也通知了，这事说到底，其实跟卢喻一点关系都没。
    他看着卢喻，卢喻也笑眯眯地看着他。
    “算了，是这样，我那块地儿，就那个乱的不行的城中村，新搬来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人，斯斯文文，白白净净，一看就是有钱人，就当时我就纳闷这种人怎么会搬到这里来住。”雷子说。“后来发现，不经常住这边，偶尔过来，专门喜欢弄些小孩玩玩，看他也没闹出多大动静我也就随着他去了，但是前段时间，我看见他经常往家里带大人了，就那些衣衫褴褛的乞丐。”
    卢喻示意他继续说。
    “而且之后就再没见过那些乞丐，我寻思着，乞丐吧，没了就没了，反正没人关心，也就随着他去了，但是半夜三更经常看到他拖着麻袋鬼鬼祟祟地出去，那个麻袋里的东西，我不说你们应该也能猜到是什么东西。”雷子说。
    在场的人对这事都见怪不怪，虽然说是法治社会，但是看不到的地底下，依旧乱的一塌糊涂。
    这些人要么亲自动手过，要么在旁边看过，或多或少都不太干净。
    卢喻表面波澜不惊，还记得对雷子道谢，问了那人的住址以及其他信息，虽然不太会在家里犯案，但是终究是一条线索。
    .
    另一边，季霄钟昌恒还未来得及找到隐蔽处所，身后的鬼魅如影随形。
    季霄方向感不错，直觉这是在城市的西边，这人傍晚才把他们掳过来，照理说应该走不远才是，所以一直朝东走，总能找到突破口。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
    他们碰到了一处铁栅栏，季霄终于知道这是哪了，这个城市最西边曾经有个防空营，后来变成了军事禁地，虽然仗是不打了，但是这块地就一直被禁着，因为还有很多没有扫除掉的地雷等危险物品，普通人不得入内。
    身后的男人嘿嘿嘿笑着朝他们走过来，不慌不忙，像是故意给他们留机会逃跑。
    季霄仿佛明白了他想干什么。
    栅栏很高，只有一个豁口可以爬出去，两个必须一个一个地爬，也就是说，只能走一个。
    男人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俩，像看着待宰的小鸡一样。
    季霄觉得自己有病，这种危急关头，他竟然想起了另一个喜欢笑眯眯的人。
    甚至还能分神地想，那人笑起来比这个变态好看多了。
    不知道那人会不会来找自己，如果他想，一定可以找到的。
    季霄暗暗地祈祷着，希望有个人，来找自己。
    .
    季霄拍了一下钟昌恒手臂，“剩下的力气够不够你爬上去？”
    钟昌恒犹豫，“能是能，但是他……”马上就过来了。
    “别废话，快走。”季霄推了他一把，“城西废弃军事禁地，你应该知道的吧？回去给他们报地址。”
    钟昌恒看着季霄，眼神里说不出的犹豫。“你怎么办？”他甚至有些担心这个死对头起来。
    “你要是还有良心的话，叫人来救我。”季霄坚定地看着他，“快，再磨蹭一个走不了。”
    钟昌恒那会很想回怼一句，我虽然跟你不对付但是我是那样忘恩负义的人嘛？
    但是他终究没有说话，现下情况他也看明白了，男人只会放走他们中的一个。
    他窸窸窣窣地开始动身爬铁栅栏，跳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回头，深深看了季霄一眼。

 第23章

    “你撑住。”
    然后立刻往远处跑了。
    不出季霄所料，钟昌恒一走，男人便快步上前，阻止了也要尝试爬出去的季霄。
    “小可爱，我还担心你不会留下来，你比你朋友，看起来带劲多了。”男人说道。
    季霄这才发现这男人力气出奇的大，他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走，乖乖跟我回去，明天早上就放你走，放心，保证一点事都没有，你不会记得今天晚上的一切。”
    男人把季霄扛在肩头，转身往那个废弃小屋子走。
    .
    季霄又被关进了地下室，男人似乎很兴奋，一双手从季霄的胸膛摸到小腹，眼看着还要往下。
    像条蛇一样蜿蜒滑腻。
    季霄只觉得一阵一阵的恶心，咬牙切齿，牙齿缝里蹦出死变态几个字，奈何一点力气都没，就在刚刚，男人又强行喂他吃了奇奇怪怪的药。
    男人摸爽了，停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起身，“我得去拿点东西。”他说。
    季霄松一口气，他甚至做好了被日的准备。
    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他想，要真被那啥了……也就算了，起码人还活着，他今天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就是他的命，他认了。
    只是没想到现在的社会已经变的这么不可理喻了吗？难道以后还要宣传类似男孩子出门也要保护好自己的标语吗？
    他又昏昏沉沉地睡去，直到一双手又摸到了自己。
    他像是被明火烫着一般全身一个震颤。
    却很敏锐地感觉到扶着自己那双手也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睁眼去看。
    那一瞬间，心突然酸到不行，他有想过各种各样人品爆棚的情况，在男人回来之前，钟昌恒找来警察，把他救了。
    或者钟昌恒没来得及，卢喻终于看到了他留下的讯息，报警，然后警察来把他救了。
    再或者，他的父母，良心发现，和警察一起来，把他救了。
    或者一个人来都没有，他等着变态回来，继续跟他周旋，继续无望等待。
    唯独没有想过，卢喻，一个和他非亲非故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会这么孤身一人地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他的面前。
    像天神下凡一样。
    季霄清了清嗓子，说了一个字，只是声音过于陌生，以至于半天没有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声音。
    他轻轻叫了声，“哥。”
    第21章 指责
    卢喻感觉自己的胸口被猛锤了一下。
    那个平日里不可一世，打扮时髦，穿着几千块钱鞋子，老是戴着耳机的酷酷的男孩，那么邋里邋遢地侧躺在地上，手脚被绑着，脸上尽是脏污泥渍汗水，像只落水的猫一样，一双眼睛看着他，分辨不出其中的情绪。
    那么轻地叫了他一声，“哥。”
    卢喻顿了半刻之后才回了一句，声音跟平常也不太一样，“胆子真是大到没边。”
    季霄觉得他这句话没道理，这不是他胆子大不大的问题，他运气不好，恰好碰到这变态出来觅食，他恰好撞在人家枪口上了，这不能怪他。
    他想反驳几句，但是偏偏没能说出话，嗓子像被人堵住了一样，就这么干涩着。
    卢喻给季霄解开身上的禁锢。
    男人的药似乎并不太好使，一时半会可能会浑身无力，但是没过一会儿力气就有了恢复的迹象。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早点回家？”卢喻说。
    “我是打算九点完事了就回家的啊？”季霄终于忍不住了。
    怼，必须怼，这种情况下，这人，一句好话不说，全是兴师问罪。
    “高三了还约架？幼不幼稚？当还是小学生？”卢喻说。
    “高三约架怎么了？他们混社会的不是三天两头约架，不爽就约，这玩意还有年龄限制吗？”季霄说。
    卢喻终究还是笑笑。
    季霄还想跟他吵，结果见人一副口服心里压根没当回事的样子，就有些没劲。
    正这时，卢喻身后突然出现一道重影，季霄猛地瞪大了眼睛，还未来得及叫出声，那边卢喻已经躲开了身后人的攻击。
    男人半边脸笑半边脸生气，像是愤怒有人打搅他，又像是看到了更优美的猎物，看着卢喻的眼神闪着光芒。
    卢喻对他礼貌笑笑。
    “听别人说您很久了，今天难得亲眼见一眼。”卢喻说。
    男人笑，心觉这人真有意思，跟刚才两个小男孩完全不一样，警惕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刺激。
    他是个变态，从最开始只敢对小孩动手，再到没有社会关系的乞讨者，最后为了寻求更高层次的刺激，将魔爪伸向了那些身体新鲜的高中生。
    眼前这个男青年无疑更具有挑战性。
    .
    季霄再次看见卢喻打架，跟上回看的感觉又有些不一样。
    他这才发现，那个变态，专业学过这方面的技能，出手一点不拖泥带水。
    就算季霄和钟昌恒那会有力气，两个人联手估计也打不过人家。
    而卢喻，也半分不让，每一次出拳，每一次抬脚，都是实打实的，一点不花里胡哨，带着原始力量的冲击，直接了当地落在对方身上。
    两个人勉强打个平手，谁也讨不到好处。
    卢喻用手背揩揩嘴角的血迹，他今天没戴眼镜，季霄才发现那双眼睛其实深不见底，此刻隐隐透着光，侧头漫不经心地看着那男人，额前发丝淌着点汗丝，肆意垂在眉骨上方，嘴角弯成恰到好处的弧度，不过分也不过谦，恰恰好看的弧度。

 第24章

    卢喻冲那人笑笑，“就你这样的，凯哥巴不得重金聘用，一个月四五万，干嘛想不开当个变态。”
    那人笑，“我有工作啊，坐办公室的，一个月六七万呢。你以为我这么多年干的那些邋遢事，为什么都没被发现，没钱我敢这么干？”
    季霄：“……”这年头没点钱还当不了变态了是吧。
    卢喻倒是一点不惊，一般智商越高，能力越强的人，触发一些心理畸形的人愈发容易。
    那些表面光鲜亮丽一丝不苟的谦谦君子，往往在背后比那些总是恶言相向的人要可怕的多。
    僵持之际，外边响起了警铃声。
    卢喻笑，“可能，得改天再陪你玩了。”
    男人的表情终于全部变成了愤怒。
    他不解，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找过来的，刚才逃走的小孩动作根本就没这么快，他把事情办完了，逃之夭夭之前，警察压根就找不到他们的所在地。
    男人发现情况不对，转身就爬上了楼梯，消失在地下室。
    季霄起身想拦。
    卢喻拦住他，“你凑什么热闹，外边都是警察。”
    季霄不语，想呛一句，看到人红肿的手关节，以及上边残留的刚刚嘴角擦下来的血迹，生生把想说的话给忘了。
    于是又乖乖地坐了回去。
    .
    和警察一起来的，还有季霄的父母。
    正在和警察商量事宜的李莺看见卢喻带着自家儿子从地下室上来，眉毛一拧，赶紧冲了过来。
    “你到底想搞什么名堂？是钱不够花了还是游戏不好玩了？非得跟我这样闹？”李莺语气间带着浓浓的责备之意。
    卢喻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开端，他看看旁边微微垂眸的季霄，又看了看在他前边颐指气使的母亲。
    “我早说了不要惹事不要惹事，你安安分分在学校待着到底有什么不好？你喜欢逛酒吧逛夜店上网吧逃课这些我都随你去了，你要一个人住我们马上给你弄个房子，为什么非得去那什么犄角旮旯跟人约架？就不能让我们省点心？知不知道就为了你，我们这一帮人折腾了多久？”李莺很是生气。
    责怪季霄不让人省心，责怪季霄是个不安分的坏孩子。
    “我们给你这么好的条件，厉害的人早就出国深造各种奖拿到手软了，为什么就你混的比那些穷人家的孩子还差？”李莺说。
    季霄从始至终一句话不说。
    左脸上有些痒，他抬手揩了揩。
    只是随意一揩，偏偏这个动作给卢喻瞧见了，生生地看出了点委屈。
    李莺还数落了一大通别的，直到季霄的父亲季盛过来。
    他跟李莺同仇敌忾，也觉得这孩子太不让人省心了，从小就是，无数次的请家长，他们早已经厌烦。
    父亲只是深深看了季霄一眼，什么话也没对他说，反而拉了拉李莺，“行了现在没事了，都回去休息吧，那人已经被抓住了，还是隔壁公司的高干，一时半会应该放不出来。”
    “你也累了，走吧，我们回家。”父亲对母亲说。
    然后父亲便半搂着李莺回去了。
    季霄看着他们的背影看了一会，下意识地抬手又揩了揩左脸颊，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还未回神，听到右侧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扭头，是去而复返的钟昌恒。
    他身边也有一对警察，还有父母。
    “季霄他没怎么样你吧？”钟昌恒跑过来。
    季霄突然觉得钟昌恒这人其实还不错。
    第22章 “今天是不是吓坏了？”
    “能怎么样？”季霄说。
    钟昌恒很关心地打量了一下他全身，尤其是背后的下半身，看了又看，完了还神秘兮兮地问，“没……吧？”
    季霄忍他许久。“你特么再来迟一点就有了。”
    钟昌恒似乎也担心自己真的来晚了，“我出去之后在公路上便看到了警车，很巧的是，我爸妈，你爸妈都在，还有卢老师。于是我又跟着一起回来了。”
    “还回来干嘛，担心人一个玩不过来啊？”季霄呛他。
    钟昌恒不干了，“我这不是怕你到学校乱说！说我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什么的！你这人就这么鸡贼，我知道的。”
    季霄笑笑，笑的钟昌恒有点不自在。
    “你别多想啊，我就是怕你去学校乱说，坏我名声。”
    季霄懒得跟他自欺欺人，说了句，“谢了。”
    手舞足蹈的钟昌恒一下没声了。
    他突然有点想不起来之前为什么这么针对季霄了，一开始确实是因为汤文文，但是后来，后来估计就是习惯了吧，高中生涯太无聊，所以想找个乐子玩玩。
    季霄又补了一句，“以后有事没事别随便欺负人，我说的是周汝楣。”
    钟昌恒摆摆手，“我本来也没想过动他，我想收拾的一直是你，他们让我搞楣娘娘，我其实对他的看法也还好，没真觉得他讨厌。”
    “……我是不是还得觉得荣幸一下？”季霄说。
    钟昌恒笑笑。
    那边钟昌恒的父母喊他回家。
    “改天跟你说，我先回家洗澡去了，被那货摸的地方都得狠狠洗一遍。”钟昌恒说。
    季霄：“赶紧滚吧你。”
    钟昌恒给季霄竖了一根中指，随后就跑远了。
    他看到钟昌恒的爸爸妈妈满脸担忧，对自己的孩子又摸头又询问的，就担心自家孩子受了什么委屈。

 第25章

    完了还宝贝地把人搂进怀里，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
    凌晨一二点的风吹的凉，季霄瑟缩了下，那边钟昌恒已经被父母拥进了车里，身上披着他爸妈专门带过来的外套。
    季霄觉得扎眼，不想看，于是回头。
    这才想起身后还站着个人。
    卢喻看着他笑，季霄觉得这人整天除了笑还是笑，偏偏笑起来的样子还挺好看，极浅极浅的梨涡。
    表面上看是个白白净净的学霸好学生，软绵绵温温柔柔的，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
    但是这人偏偏次次打破他给他单方面树立起来的形象。
    他会去酒吧驻唱，会化厚眼影，会和那些道上的人周旋，打架还又干净又漂亮。
    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想。
    正兀自出神间，就见对面的人朝他又走了几步，走到他身边，缓缓张开手臂。
    “要不要？”
    他听到卢喻说。
    季霄刚想嗤之以鼻，想摆摆手转身说老子才不稀罕。
    卢喻却已经上手拉了人一条胳膊，直接把不安分的人揽进了怀里，松松散散地环着人的身子。
    季霄的鼻子贴着人肩膀，卢喻身上独有的草木气息混着他家的沐浴液香气毫无遮掩地涌进他的鼻腔。
    他把自己的鼻子埋了埋。
    “今天是不是吓坏了？”
    他听到卢喻说，自头顶传来的声音听起来跟面对面时不一样。
    季霄想说没有，他确实没有，从刚开始意识到自己被绑架，以及到后边他让钟昌恒走孤身一人面对变态，也没觉得有多大不了。
    被猥亵了或者被杀了都是他的命，他无话可说。
    只怪他运气不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养成这么佛系的性格。
    一直到卢喻说那句话之前，他都觉得没什么吓不吓的。
    可是卢喻那句话一说，他就蓦然觉得委屈极了。
    被刑讯逼供的犯人可以忍受世间极刑，甚至可以坚强到别人休想从他口中听到一个疼字，但是偏偏，被救了之后，他会在救他的那个人说的一句‘疼吗？’而丢盔弃甲，泪流满面，突然觉得全身痛的无以复加。
    季霄甚至有点想哭，鼻子都发酸了，他觉得这现象不正常，一点都不正常。
    他把鼻子又埋了埋。
    “就，一点点。”他闷闷地说。
    他听到卢喻又好笑又叹息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就连边上的警察也不明白为什么尘埃落定之后这还有个孩子没回家，他的父母刚才不是来了吗？
    两个好心的警察送季霄和卢喻回家。
    卢喻看着窗外掠过的漆黑树影，思绪复杂，那人不仅是喜欢威胁儿童的变态，还带着部分暴虐残忍倾向。
    突然消失的乞讨者，没人知道他们的去处，卢喻不知道那个男人是怎么想的，如果有那么一瞬间哪根筋没搭对，决定把这两个高中生杀了的话……
    他不敢想下去。
    肩膀上突然一沉，卢喻扭头看，是浑身脏兮兮的小孩。
    几乎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皱眉忍着一路颠簸，还无意识地自动找个好姿势。
    季霄的长相无疑是好看的，卢喻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发现了。
    一个男生很难得会觉得另一个男生好看，除非那个男生长的是真的好看。
    这个角度，少年面庞的棱角更加分明，上薄下厚的嘴唇紧抿着，呈一条好看的曲线。
    估计是真的累了，惊吓过度之后总是伴随着双倍以上的疲倦，现在也将近凌晨六点了。
    .
    等到警车把他们送到家门口，季霄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坐在前边的年轻警官转身想说‘我们到了’。
    看到熟睡的季霄，生生地把话吞了回去。
    卢喻冲年轻警官抱歉笑笑，警官表示没关系。
    “这要放在平常人身上，真的该吓死了，有些人一辈子也体会不到这种惊心动魄啊。幸好没出事。”警官由衷感慨。
    卢喻笑着说是。
    “让他再睡会吧。”警官说。
    “麻烦了。”卢喻说。
    那边谈论的主人公终于悠悠醒转，听到两人最后一番对话，联系一下境况也知道是自己睡着了妨碍别人的工作了。
    连忙弹坐起来，瞬间清醒，连连说着抱歉，以最快的速度下了车，在车窗外，双手合十，跟司机说了好几个不好意思，辛苦警察叔叔之类的。
    卢喻就这么看着，心底又是一片柔软。
    表面上越是凶神恶煞得理不饶人的人，乖起来愈发让人没有抵抗力。
    第23章 让你试就试，不乖的都不是好宝宝。
    季霄在车上眯了一觉，现在已经不那么困，也可以撑着去洗个澡。
    出来的时候，看见卢喻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挂在外边，就这么睡着了。
    季霄站那看了他一会，然后轻手轻脚地回了房，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条薄毯子，轻手轻脚给人盖上。
    准备走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了卢喻放在外边那只手，半垂着，微微合拢，衬得关节上的红肿和磨皮尤其的明显。
    季霄心里毛毛的。
    视线不知怎么的又挪到了那人脸上。
    啧，幸好没打脸，不然这张脸打坏了多可惜。
    卢喻平常戴着眼镜，在学校在他家，但是有的时候不戴，比如酒吧驻唱的时候，比如刚才去找他的时候。

 第26章

    可能是为了打架方便，季霄想。
    季霄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盯着看了有多久。
    直到那本来已经睡熟了的人突然微微勾起嘴角，而后慵懒缓慢地睁开一双眼睛，盛着满满的笑意和戏谑，波光流转。
    “我觉得你再多看会得忍不住亲下来了。”卢喻说。
    .
    季霄猛地弹开，“卧槽装睡？”
    “装睡？呵呵，你给我熬一夜然后装睡试试看。”卢喻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看起来是真的困。“不像某人，睡着了就跟死猪一样，一般吵不醒。”
    “我没吵你。”季霄申辩。
    “你都快把我看出个洞来了。”卢喻笑眯眯，“干嘛？我脸上什么这么好看？”
    季霄移开目光，“看个屁，给救命恩人盖个被子。”
    “救命恩人的待遇就只是得到一条被子啊？”卢喻说。
    季霄这才想起，都快过了大半个月了，这人还一直睡在自己客厅的沙发。
    “你想进去睡就进去睡啊，我又没拦你……”一席话说的季霄自己都觉得没底气，“草……”
    卢喻就看着他笑。
    “行行行，之前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磕头道歉都行，你要不，进去睡吧？”季霄说。
    卢喻却摇摇头，“沙发也还成，你家沙发比我学校的木板床舒服多了。
    季霄想说木板床哪里不好睡了，我房间也是木板床。
    “爱睡不睡。”季霄说。
    “真的，比你房间双层木板床好睡多了。”卢喻说。
    季霄嗤之以鼻，“鬼信。”说着就要起身回房。“你不去就算了，我去睡了。”
    扭头的一瞬间，手腕上突然传来一道大力，季霄本来就还没站好，愣是给拽的重心不稳，一句卧槽还没出口，人已经往后摔在沙发上了。
    啊还真的挺软挺舒服。
    呸，不是……
    “让你试就试，不乖的都不是好宝宝。”卢喻说。
    “你特么有病吧？”季霄侧头看人。
    季霄觉得两个人一起躺在沙发上怪怪的，尤其还是两个男人，要起来，那边卢喻一只手横了过来，硬是把人盖了回去。
    “你……”
    “就躺这睡好了，跑来跑去麻不麻烦？”
    季霄才不，要挣扎，卢喻干脆另一只手也伸过来用，把人搂了，牢牢扣住。
    季霄愈发觉得不对劲，这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扭的愈发厉害。
    “好了，乖一点，有话问你。”
    季霄突然就不挣扎了，明明觉得人家叫你乖一点就乖一点过于丢脸，但是季霄就是鬼使神差地听话了。
    .
    “说吧。”一只胳膊枕着头的卢喻突然来了这么两个字。
    “什……么？”季霄不解。
    “什么时候装的？手机定位？”卢喻说。
    季霄摸摸鼻子，“忘了哪天了，反正你做饭的时候，手机放在那，我顺手拿过来就装了。”
    “可以啊霄霄，都会偷窥开机密码了？”卢喻调侃。
    季霄没话说，开机手势密码确实是他不经意看见然后记下来的，至于为什么把自己手机的定位跟卢喻的绑定……
    “为什么装我手机上？”卢喻问。
    “我要去找钟昌恒，但是那会还不知道这货到底有多鸡贼，怕出事，要是事情闹太大了，我很晚不回家，起码有个人知道我在哪。”季霄顿了顿又说，“不然真的有人找我的话，会很麻烦……”
    季霄说话闷闷的，卢喻心里又是一动。
    和那些不顾后果肆意放荡的年轻人不一样，季霄讲分寸，知道要是出事了失踪了一点线索都没有的话，警察也难找，于是知道给自己留条后路。
    不是怕自己有危险，而是怕给别人添麻烦。
    卢喻看了他一会。
    “我问的是，干嘛装我手机上，你不是跟陈铭，跟程飞扬玩的挺好？”卢喻说。
    “他们俩跟我一样，我们这种年纪的，有时候顶不了事，真出事了他们过来也没什么用。”季霄说。
    卢喻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我过来就有用了？不是所谓的骗吃骗喝啥事也不干的，活祖宗？”
    事实证明卢喻过来真的有用。
    “不知道，就觉得你有时候还挺……靠谱的。”季霄说。
    季霄莫名其妙觉得卢喻应该是能顶事的那种人，好像不管什么事情到卢喻面前，就都可以轻而易举地迎刃而解一样。
    他不了解卢喻，一点不了解，但是就是有这种直觉。
    卢喻笑笑。“是很靠谱，但是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过来，一定会去找你？不是某人说的，啥事也不干，就知道骗吃骗喝？左右你出事了其实跟我没一毛钱关系。”
    季霄摸摸鼻子，心想我这不也就是随便打个赌嘛，你过不过来其实没差，以前出事的时候也都我自己一个人解决的，我自己一个人其实也可以。
    但是他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不知道，就，直觉，你会过来。”
    卢喻顿了顿。
    .
    其实季霄也有事情想问卢喻，但是又问不出口，偏偏卢喻从他直勾勾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意图。
    “是不是想问我到底是谁？总不能是什么特工组织或者哪个黑社会组织的卧底？”卢喻说。
    季霄的表情不言而喻。

 第27章

    卢喻好像很困的样子，闭了闭眼睛，鼻音厚重，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随后睁开眼睛看着季霄，“我叫卢喻，x大大四生，即将毕业，并且会继续在x大读研究生，这是长久身份，至于短暂身份。”
    季霄露出期待的神情。
    “目前暂时是一个不乖宝宝的二十四小时看护人。”
    “……”
    第24章 我让你背了吗
    断断续续聊了这么久，季霄早已经困的不行，卢喻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说的都是真的，反正不会害你就是了。”卢喻迷迷糊糊地说。
    季霄迷迷糊糊地应，“嗯。”
    .
    陈铭程飞扬昨天晚上就没睡好，今天又没看见人来上课，连带着实习老师一起请假了。
    问老师吧，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说两人已经安全了，虚惊一场。
    但是问到有没有受伤有没有缺胳膊少腿什么的，老师也说不出什么，于是老师干脆建议他俩作为代表去季霄家探望一下。
    季霄一个人住，为了方便陈铭过来玩，给了他备用钥匙。
    “去看病人得买点什么？”陈铭问。“水果？”
    “不是病人吧……但是水果也还……”他想说水果也还行。
    于是当陈铭抱着一个医院门口小卖部买的那种花花绿绿的水果篮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程飞扬嘴角抽了抽，“我觉得这个不太……”
    陈铭压根就没听完他的话，“走，看老季去。”
    .
    陈铭风风火火，带着一身看病人的行头，做着一点都不像去看病人的事情，利索的开门，趴地一脚踢开季霄家大门，扯开嗓子吼一声，“老季！！我们来了！”
    程飞扬在后边捂了捂脸，这货待会估计得被打，他想。
    但是陈铭站在门口却不走了。程飞扬纳闷，“走啊？”
    于是他也凑上去看看，啥玩意能吓着陈铭啊？
    只一眼，程飞扬也后退了几步。
    两人对视了一眼。
    可能开门的方式不对，嗯。
    .
    窗帘没拉严实，漏了一缕橘黄色的阳光进来，斜斜的流淌在沙发上，季霄的左脸颊上，卢喻的脖颈上。
    卢喻季霄面对面侧躺着，卢喻后背贴着沙发背，身前空出了个圈，季霄便在那圈里待着。
    卢喻的下巴几乎贴着季霄的额头，季霄睁眼就能看见人白嫩嫩的脖颈。
    卢喻一只手还搭在季霄腰上，懒懒散散，自然地像做过无数次的动作一样。
    .
    季霄在睡梦中都听到了陈铭的大嗓子，悠悠醒转。
    入眼是一段干净白皙的脖颈，突出分明的喉结方便还蜿蜒着一根若隐若现的青筋。
    靠，什么玩意？
    再往下便是卢喻未扣的衬衫第一颗扣子，由于姿势的原因春光乍泄一片。
    ！
    咚——砰——
    两声巨响无缝对接，伴随着季霄咬牙切齿的“卧槽。”
    “嘶——”
    还在门口的陈铭和程飞扬看的目瞪口呆。
    这智障从变态手中安然无恙回来，刚刚却因为从沙发上摔下来把腿摔折了。
    .
    次日，季霄一瘸一拐地往教室的楼层走去，刘奶奶恰好过来查看早自习学习情况，刚从楼上下来。
    连忙迈着小步子往季霄这边走过来，“季霄？这是？在那边伤着的？哎呦呦，腿都瘸成这样了为什么不多请一天假，啧啧啧。”
    刘奶奶满眼的心疼。
    季霄莫名有点心虚，这伤其实……
    “小伤，小伤，不碍事……”季霄含糊蒙混。
    那边刘奶奶还在长吁短叹，后边卢喻的声音已经响起。“刘老师早上好。”
    “哎好好，小卢也来这么早啊。”刘华满脸的慈祥。
    卢喻笑眯眯，也不多解释他跟季霄住在一起，这会专门接送他上下学。
    “上去吧，慢点走，平常没事少走动，好好养身子最重要，这都高三了。”刘华语重心长，苦口婆心。
    季霄连连说是。
    刘华迈着缓慢沉稳的小步子走远了。
    这边卢喻和季霄还站着。
    “抢饭都没见你走这么快。”卢喻说。
    卢喻刚才去停车，让季霄在边上等等，他背他上去。
    结果一转眼季霄人已经不见了。
    “就嗑了一下又不是断了。”这都要人扶啊背啊，被人看见了也过于没面子了点。
    卢喻也不驳斥，“行吧，那你走。”
    于是拖着一条被茶几腿嗑肿了的腿，季霄扶着围栏又夯吃夯吃地往上挪了。
    卢喻就在他后边看着，忍不住笑，“我突然觉得你可能是故意为了躲早自习。”
    季霄给他一个白眼，躲个屁，就是正儿八经坐在教室了，他早自习也没认认真真读过一次书，哪里需要躲。
    卢喻也不说破，季霄那点心思他怎么会不知道。
    卢喻终于还是上前了两步，拉过季霄一条胳膊，凑到他耳边轻声讲，“这会都忙着读书背书呢，没人看你。”
    季霄看他。
    卢喻继续，“怎样？要不要哥哥背？”
    季霄有点想骂人又有点想笑，于是噗嗤一下，“哥个鬼，哪门子的哥你这样的……”
    “哥是你自己叫的啊。”卢喻说。
    季霄回忆，自己曾经，好像似乎，是有叫了那么一声，“哥。”

 第28章

    但是哥和哥哥还是有区别的好不好！
    这边季霄还想跟人打嘴炮，那边卢喻已经在在下一级阶梯站好了。
    “上来吧，不乖宝宝自己走，估计明年也走不到。”卢喻叹息着说。
    “你特么哪来的毛病成天宝宝宝宝的……”
    “上不上？”
    “……”
    .
    乖乖趴到卢喻背上的季霄觉得自己有点憋屈，别人帮自己怎么反倒自己还没话语权了。
    莫名其妙就上了。
    总有点被恐吓的意味。
    “忒沉。”卢喻说，“以后给我少吃点。”
    “我让你背了吗？”季霄不服。
    “不多照顾你一下又该说我什么也不干了。”卢喻说。
    “……”季霄语塞。
    挂在人前面的两条胳膊无意识环了环，搂好脖子，方便对方借力，顺带着把脸往人家肩膀埋了埋。
    也是，没有那三万块钱，谁会无缘无故为了一个本就不太熟的人大半夜四处奔波，谁会蹲下来问你要不要背。
    既然这样，为了充分发挥三万块钱的价值，季霄也不该这么扭捏才对，就该一开始就蹦到人背上去，就该凶神恶煞地跟人家说
    ——你特么赶紧背我上去，不然我让我爸炒了你。
    .
    “我天你们教室为什么在六楼？”爬到五楼的卢喻忍不住发出鸡叫。
    季霄觉得好笑，颇为幸灾乐祸，“还有一层，加油啊。喻哥，冲。”
    卢喻哭笑不得。
    这小孩刚还这么别扭的，变这么快。
    还差两级阶梯的时候，迎面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正是那个看季霄哪哪都不爽的教导主任，旁边还站着他们班同学，谭森森。
    王主任一向不看好新来的实习老师卢喻，因为这小年轻经常在教职工大会上发言一些一点不符合传统教育主流的言论，一看就是不成熟的表现，过于异想天开。
    此刻，早自习这种珍贵的学习时刻竟然又在这，跟自己的眼中钉嘻嘻哈哈闹着玩。
    于是眼神更加不友好。
    “王主任早上好。”卢喻礼貌笑笑。
    季霄从卢喻背上下来，看了看主任，又看了看旁边脸色不好的谭森森。
    也有样学样地来了句，“主任好。”
    第25章 你说，我这种长相，在gay里边算什么水平？
    王主任可能今天刚来大姨妈，所以阴阳怪气的调调比平常严重了一倍不止。
    “不瞎闹就不会出事，现在平安回来已经谢天谢地，偏偏还一点不知道状况，大早上的还在外边瞎闹，还不知道收敛。”王主任说。
    季霄已经习惯，他的视线一直在谭森森身上。
    王主任是这所学校的地狱修罗，但凡把谁带走了，那绝对不可能是好事。
    那边王主任还在说，“钟昌恒跟你一模一样的经历，人家怎么能早上按时到校，并且立刻投身于学习？”
    季霄想说他俩的经历说不上一模一样，起码人钟昌恒没有在一个男人怀里醒来，尤其那男人的唇就离你额头几厘米远。
    “赶紧进去吧。”王主任懒得跟人废话，似乎有更严肃的事情要处理。
    .
    季霄大概能想象到教室里是个什么气氛，毕竟王主任刚走。
    似乎谁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面面相觑，意图从对方眼中看出一点端倪。
    “怎么了？”季霄问旁边装模作样早读的陈铭。
    陈铭摇头。
    这个时候季霄听到旁边左前排有人出声，从那人口中，他听到两个字——援交。
    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
    说话的人名叫赵泽凯，家里挺有钱，成绩也蛮好。
    一般从小到大过的太过于顺风顺水且过于优秀的人总有点自命不凡的味道。
    赵泽凯本不会来这个班，当初分班考出了点意外，父母想花钱把他送回创新班，结果被刚正不阿的王主任拒绝了。
    所以一直对这个班没什么好感，待人处事无不透露着凤凰掉鸡窝的味道，谁都瞧不起。
    “一个女高中生，去酒吧干活，还能发生什么事。”他抱着胳膊说道，满嘴不屑的味道，似乎光说都能脏了他的嘴。
    班里开始窃窃私语。
    季霄觉得这要不是个法制社会，这人要就这么说话，死百来次都不够。
    当然也有维护同班同学的，“什么根据都没有就在那瞎比比有点过分了吧？”
    季霄很意外首先出头的是周汝楣。
    “你怎么知道我没证据？”赵泽凯反问。
    “倒是说出来啊？”
    赵泽凯正要掏手机，季霄估计他是想翻照片，只不过掏到一半又把手机放下了，只干巴巴地说一句，“我看到过。”
    “咋，这么说着你还去过酒吧啊？”周汝楣说。
    “路过看见行不行？看见她从酒吧出来，还上了一个男人的车。”赵泽凯说。
    “照片。”周汝楣摊手。
    季霄觉得周汝楣有时候看起来还蛮刚。
    赵泽凯嗤笑一声，“你特么不就是个娘娘腔吗？怎么？又不喜欢男人了？”
    “你特么再说一遍？”
    “我说你特么不就是个娘娘腔吗？她不就是个陪酒小姐吗？”谭森森恰好在这个时候回来，僵在了门口。“这个班特么不都是一群废物吗？没事的时候谁都二五八万，有事的时候一个人都站不出来，卫生卫生差，纪律纪律不行，成绩我特么都不好意思说，还特么整天以为自己很厉害的一群人。”赵泽凯那边还在不停地说。

 第29章

    看起来赵泽凯在这个班待的已经很憋屈了。
    季霄觉得他真大胆。
    果然，其他男生不干了，“这么说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剑拔弩张。
    这群人真无聊，季霄心想，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大个子，干的事情还像小学生一样幼稚。
    季霄起身，挡在赵泽凯和周汝楣以及那男生中间，“行了，都说了早饭别吃太饱。”撑着了没事干。
    “还有十分钟的早自习。”季霄说。
    季霄在这个班一直挺有威慑力，虽然他没特意去经营人际关系，但是很多情况下，话是最顶用的。
    很多时候大家都乐于听他的话，一方面因为怕他，一方面季霄有时候随口提出的建议总是很靠谱，虽然他自己从没有故意去想问题的解决方法。
    完全是出于‘最简便原则’去想问题。
    “这不季霄吗？为了楣娘娘出头跟人约架还差点让变态那啥了的英雄？”赵泽凯说。
    赵泽凯对季霄的敌意大家有目共睹，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出于一种嫉妒的情绪。
    赵泽凯不服一个混混之辈，说的话有时候比老师还顶用，凭什么大家都这么听他的话。
    季霄也不气，他一向不怕别人说他喜欢谁或者谁喜欢他的绯闻，因为他心里清楚那是假的，他自己知道就行了。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没必要澄清。
    周汝楣气不够，欲上前，季霄一把拉住他。
    周汝楣反而很快地甩开了季霄的手，站的离远了些，在那跟赵泽凯争辩。
    季霄：“……”
    他这是，被嫌弃了吗……
    .
    正在这时，门口站着的谭森森身后，卢喻凭空出现，推着谭森森的肩膀，“进去啊？站门口干啥？”
    声音不大，所有人却都朝那边看过去。
    “还有八分钟的早自习，还能背下来十个单词，大家不要浪费啊。”
    大家这才散去。
    卢喻走到赵泽凯跟前，双手撑着他桌子，“人家就去确认下关于助学金的事，你哪那么多故事编呢？我上次给你看的那道题做出来了？”
    赵泽凯对这位实习老师其实印象还不错，因为他曾经给自己解决了一道物理题，加一道数学题，都是压轴那种，赵泽凯就服比自己厉害的人。
    起初赵泽凯看不起卢喻，他去找老师，结果不在，办公室只有卢喻一个人，以为无功而返，经过卢喻办公桌的时候却看见他在写编程。
    “有事？”卢喻问他。
    “会物理吗？”赵泽凯问他，声音听着高傲地快要上天。
    卢喻笑，推推眼镜，“试试？”
    于是卢喻用漂亮的解法解决了赵泽凯迟迟无思路的两道大题。
    从此赵泽凯老是跑过去找卢喻问问题。
    .
    “还没，在做。”赵泽凯说。
    “都是同班同学，说话不要这么刺。”卢喻声线温柔。
    赵泽凯嗯了一声。
    卢喻满意地笑笑。
    一直在一旁偷看的季霄有些惊，这男人什么该死的魔力……
    专治不服吗……
    .
    卢喻跟赵泽凯说完就打算从后门走了，经过季霄的时候没有打算停留。
    季霄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股失宠的感觉……
    .
    然而还有另外一件事季霄耿耿于怀。
    他问陈铭，“你说，我这种长相，在gay里边算什么水平？”
    正在喝水的陈铭一口喷的到处都是，完了还在那咳个不停。
    “老季你……”陈铭想说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了，说了一半又突然想起昨天在季霄家看到的场景，“你和喻哥？”
    “……滚蛋，不是。”
    于是季霄给陈铭说了自己的困惑。
    陈铭一脸不以为意，“他是怕连累你，你个憨憨。毕竟这年头跟同性恋扯上关系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陈铭前边的程飞扬转过来，“近几年不是偏见没这么多了？这不到处都是腐女？”
    陈铭摇头，“大多数人都是纯粹看热闹，要哪天真出柜了，反对不理解鄙夷的声音肯定比支持的多，之前嚷着天下都是gay多好的那一群人反而没声了。”
    程飞扬点头，陈铭继续说，“虽然我这么说不太好，但实际上大多数都只是喜欢偷窥别人的生活，满足自己内心的那点私欲，满足他们年下攻忠犬攻病娇攻诱惑受等等等等的幻想，一般很少是真心祝福同性恋生活长久美满的。”
    程飞扬又点点头。“话说你怎么懂这么多？”
    陈铭：“咳咳，我偶尔会逛圈子。”
    季霄和程飞扬一起看着他，眼神里透着怀疑和不解。
    陈铭连忙解释，“卧槽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就是想吊吊妹子啊！腐女圈的妹子都是宝贝！”
    季霄鄙夷，程飞扬笑笑，回头写作业去了。
    .
    谭森森今天注定不安生，一个上午还没结束，又被刘华叫走了。
    季霄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也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如果只是助学金的事情，哪来这么多三番五次的传唤。
    某个课间，他上完洗手间出来，恰巧又碰见了行使代理班主任特权的卢喻，他难得叫住他，“谭森森那事。”
    “有点麻烦。”卢喻说。

 第30章

    “所以果然不是助学金的事。”季霄说。
    “如果是的话你也不至于现在来问我。”卢喻说。“被人举报了，打工，酒吧，风纪不正。”
    季霄唔了声，眉毛微皱，稍纵即逝。
    偏偏卢喻看到了，笑了笑，“我感觉你对这个谭森森好像尤其上心？”
    季霄心里一阵莫名其妙。
    那边卢喻继续说道，“放心吧，相信我，不至于十恶不赦，王主任那边我会去说。”
    “哦。”季霄说，他倒是也没很担心，他相信卢喻。
    总觉得这人很有办法，什么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进去上课吧，”卢喻说，“对了还有，小年轻碰碰这玩意也没什么不好的，记得不要让王主任发现就行了，当然也别影响学习。”
    卢喻边说边把自己眼镜摘下调了调镜框。
    那边季霄还囫囵着，哈？碰啥？
    那边卢喻已经走远了，留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26章 我才是喻哥正牌的弟弟
    季霄突然就懂了。
    懂了之后心里骂了一句草。
    季霄语塞。
    然而卢喻没给他机会解释，转眼人已经到了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倏忽一下没了身影。
    季霄突然慌了，要不是上课铃准时打响，他都要跑上去把卢喻拽回来，郑重地给他解释。
    他没有喜欢谭森森，他三番五次出头是因为……是因为就喜欢拔刀相助啊！
    .
    奇怪的很，这事就一直在季霄的心头盘旋不去。
    他真的不是喜欢谭森森，谭森森是挺好看的吧，但是他真没那个意思。
    卢喻那笃定的眼神，到底哪来的底气？
    怎么办，要真觉得他喜欢谭森森怎么办？
    他到底哪里看出来的啊？？！！
    .
    季霄觉得不行，得解释，这事必须得解释。
    于是他一整天都时时刻刻地关注着卢喻的动向。
    运气不好的是，今天压根就没有语文课。
    平常有事没事老过来瞎转悠的卢喻今天也一反常态的不来了！
    后来季霄才知道是被数学老师拉去帮忙干活了。
    课间卢喻来过一次，结果季霄恰好去上厕所了。
    季霄痛心疾首。
    一直到晚上，季霄才终于逮着机会，他在门口等着卢喻。
    结果卢喻一条消息弹过来——我还有点事，可能会比较晚，等不牢的话就先回去，等的牢就在教室刷会题等我~
    季霄看到那个骚气的波浪线就想打人，但是鬼使神差地，他还是乖乖去教室了。
    掏出一套英语卷子，半天看不进去一行字。
    什么玩意？construction什么意思？constitude又什么意思？
    .
    “dessert写错啦~还有个s呢？被吃了？到底是喜欢吃甜点还是喜欢吃沙漠？”
    突然出现的卢喻吓了季霄一跳。
    “投胎一轮回来都没你这么慢。”季霄说。
    “要怪就怪你们数学老师啊。”卢喻拉过一条凳子在季霄身边坐下来，面朝着他，一只手懒懒散散地挂在桌子上。
    “让你干嘛？”季霄问。
    卢喻作势打了个哈欠，“改卷子，改完卷子又让我帮他找题。”
    “懒。”季霄说。
    “是啊，就是懒。”卢喻头一歪，笑眯眯地看着季霄的侧脸，“走吗乖宝宝，还是等你把这张卷子写完？”
    季霄没说走也没说不走，拿着笔的手就停在那里，斟酌犹豫了下。
    “我有话跟你说。”他突然侧过去，看着卢喻的眼睛，神情突然认真。
    卢喻见人突然认真，遂也坐直了点身子，抬抬下巴，示意他说。
    季霄又斟酌了会，半天没憋出一句话。
    卢喻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嗯？想说啥？
    “我没喜欢谭森森！”季霄破口而出。
    卢喻先是卡壳了一秒，随即噗嗤一笑，而后笑的更加不能自已。
    季霄莫名觉得没面子，笑屁啊！
    “我以为你这么严肃是想说什么。”卢喻说。“完了半天就想说这个。”
    “我今天找你一天了，早就想跟你说了，但每次都没机会，反正就是，我没喜欢她，我帮她是因为我本来就是这么充满正义感的人！”
    季霄越说越觉得这话的味道不对，到底哪来的中二台词。
    卢喻就笑笑，顺着他的话说，“嗯嗯嗯，正义的季霄同学不会早恋，我信我信。”
    季霄松口气，松气的同时又觉得不对。
    他不是怕卢喻觉得他早恋才跟他解释的，但是到底为了啥又说不太上来，而且这事顺着想下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直到卢喻一手撑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奇怪，据我所知，跟你传绯闻的妹子还挺多，连周汝楣都跟你有绯闻，每次都见你顺其自然，也没见你这么紧张地跟别人解释，你压根不在乎被人说你早恋什么的，这次干嘛这么急着跟我解释？”
    季霄一愣。
    他本来以为卢喻看出了什么，然而仔细想想就明白了。
    卢喻肯定是觉得自己真的喜欢谭森森才会这么急着解释的！
    “不是，我急着解释不是因为我真的喜欢她，是因为……”
    卢喻看着他，笑眯眯地示意他继续说。

 第31章

    季霄看着卢喻的眼睛，那双狭长，往下微勾，经常透着慵懒的漂亮的眼睛，此刻正被一副平光眼镜遮挡着。
    然而镜片能遮住其他，却怎么也遮不住里边波光流转的神采。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这次这么急着解释。
    但是觉得过于荒诞所以潜意识又把那个想法压了下去，就像刚才那个荒诞不经的念头从来没有冒出来过一样。
    卢喻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季霄后边的话。
    季霄就这么沉默地看卢喻看了会，他总觉得卢喻知道，但是他却又故意假装不知道。
    “我记得你之前写过一个关于同性恋的论文，你觉得那是心理畸形？”
    卢喻虽然不明白这孩子怎么突然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但还是回答了他，点了点头，“追本溯源，是一种心理疾病。”
    季霄其实压根就没听卢喻回答什么，因为他问完那个问题之后自己都懵了。
    他干嘛突然问这种问题……
    “算了，走吧，回家了。”季霄起身，潦草地结束话题。
    卢喻尚且还坐在凳子上，看着小孩单肩挎包略匆忙凌乱的背影，叹了口气。
    .
    次日大课间。
    卢喻照例过来视察。
    体育委员伙同蒋苗苗声嘶力竭地宣传着运动会的重要性，呼吁大家学习的同时要注意放松心情，连“健康才是革命的本钱”这样的话都冒出来了。
    奈何下边回复依旧寥寥。
    蒋苗苗颓丧，体育委员几乎想放弃治疗。
    “没人报那我自己乱点了啊。”高个子体育委员说，“罗娜，100，200，可以吗？”
    那个叫罗娜的女生连忙拒绝，“你别嫌我给你跑个倒一就行了。”
    体育委员抬抬眼，“不能啊，这么高，这么瘦，还这么黑，一看就很会跑步。就你了。”
    罗娜：“……”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拳头。
    班里一阵哄笑。
    卢喻问道，“怎么了？”
    蒋苗苗看见卢喻就像看到了救星，这位新来的实习老师总是很有方法。
    .
    他来的这段时间，他们班甚至破天荒地拿了一张纪律奖状，因为那些吵的要死的都给他拉去俯卧撑了。
    怕学生不服卢喻直接自己上，和学生一起做，把那些个闹腾的全做趴下了，那几个闹腾的心服口服，一口一个喻哥。
    陈铭尤其狗腿，自从上次网咖被卢喻秀花眼后，从此成了卢喻忠实的迷弟。
    蹭的一下跑到众人跟前，“怎么怎么怎么的？喻哥是你们随便叫的吗？我才是喻哥正牌的弟弟！”完了还转向身后，“对吧喻哥？”
    然后陈铭被那群皮孩子拉去阿鲁巴了。
    “老季！！飞仔！”陈铭吓的赶紧呼救。
    季霄就瞥了一眼，一秒钟的停留都没给他。
    卢喻笑笑，恰好季霄在人群之外转过视线。
    卢喻朝他挑挑眉，像是在炫耀。
    季霄故意做出个嗤之以鼻的表情，移开目光。
    .
    卢喻接过蒋苗苗递过来的报名表，名字寥寥。
    “为什么都不报？运动会这么好玩的事情。到了大学想玩都没的玩。”卢喻说。
    “报了也是倒一倒二，都给别人当炮灰，没意思。”同学们说。
    “胜负欲不要这么强，运动会是用来玩的不是用来比赛的。”卢喻说。
    然而虽然嘴上这么说，卢喻心里也明白，这些道理同学们心里也清楚，但是一直垫底，其实也很影响参与感，谁都想为自己的伙伴呐喊，奈何没有人给他们这个机会，有也是少数几个，一个之力扭转不了乾坤。
    他们想要的，是携手一起捧过一张奖状的集体归属感，集体荣誉感。
    “这样，听我的安排，我让你们班这次拿第一，当然不包括体育特长班，敢不敢信我？”卢喻说。
    众人先是一阵惊讶，很快就是一阵不相信的声音。
    怎么可能啊。
    “没拿第一我请你们吃饭，拿了你们请我吃饭，怎么样？”卢喻说。
    似乎只有吃饭才能调动大家的本能，台下这才轰动起来，“喻哥，你说的啊！不能耍赖！”大家纷纷兴奋。
    反正信一下又不会少根筋，少块肉。
    卢喻笑。
    季霄看着台上的卢喻，突然觉得这个人，好像能发光。
    .
    卢喻的安排其实很简单，运动会总分第一包括的不仅仅是项目成绩，还有开场表演，广播稿，会场纪律，就连运动会期间各场地的卫生，运动会晚上班级纪律等等都算在内，各占不同的比例。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项目成绩，占大头，百分之五十的比例。
    然而项目其实也有侧重点。
    比如100米接力400米接力这种集体项目前几名的加分，几乎是单人项目的四倍。
    意味着为了拿到这几个项目的分数，可以牺牲一下单人项目的分数。
    可以让他们请假不跑，保存体力，最后用来跑接力。
    至于3000,1500,800什么的，反正也拿不到前几名，慢悠悠跑完就成，开心就好。
    最后，卢喻把班上的人一个一个叫过去，把他们安排在最合适的位置上。
    不知怎么的，同学们也热血了起来，有实力但是出于害羞或者出于不屑于参加运动会的心态的，此刻都积极了起来。

 第32章

    距离运动会还有三个星期，晚上都自觉地去跑步，临时抱佛脚。
    临时抱佛脚不一定有用，但是不抱肯定没用。
    第27章 可以抱。
    “跑什么？3000？”坐在小电驴后边的季霄问道。
    “唔，就程飞扬一个人报了，还差一个，我就把你的名字写上去了，到时候实在不想跑请个假就是了，问题不大。”
    季霄唔了一声，他这辈子就没跑过3000,1500成绩还行吧，但是和3000还是有点差距的。
    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跑下来。
    “3000一般拿不了前面的名次，后边的人都是加一分，几乎相当于白跑，所以，可以不跑。”卢喻说。
    “那就不跑呗。不过这种随便写个名字都行，干嘛写我？”季霄问。
    “咱俩熟嘛。”卢喻说。
    季霄想说熟个屁，他现在算是知道了，熟人就是拿来使唤的。
    “我看你报了跳高？”
    “嗯。”
    “怎么样？”卢喻问。
    “稳得一批。”季霄说。
    卢喻噗嗤一笑，“能的你。”
    季霄却也没多做解释，他可没吹牛，跳高还是能拿到名次，虽然没有厉害到破纪录的程度。
    正说着一阵风猛地刮过，带着冬日独有的凛冽。
    “……这不还没到冬天……”季霄纳闷。
    “冷？”卢喻问。
    季霄就短袖外边套了件校服，确实冷。
    “冷就抱紧哥哥啊~”卢喻说。
    季霄笑，捶他一下，“能不能别老阴阳怪气，整天哥哥哥哥。”
    卢喻也笑，语调恢复平常，“说真的，你靠过来一些，会暖和一点。”
    季霄犹豫了下，“哦。”
    于是他往前靠了点。
    “可以抱。”卢喻突然说，季霄差点没被他吓一跳。
    抱什么啊，大街上的，一个男的的搂着另一个男的腰像话吗？
    然后季霄就上手了，哎？还真的暖和。
    起码两人贴着的地方是没有风穿过的。
    卢喻低头看了看绕在自己腰上的手，十指交叉，像女孩子坐在男朋友后座上的那种抱法。“……你能不能稍微，抱的不那么gay？”
    “卧槽那你说啊，怎么抱？抱本身就特么gaygay的。”季霄火上来的快，还因为一股莫名的胜负欲，非但没放手，反而还搂紧了点。
    卢喻哭笑不得，“哎行行行，你开心就好啊。”
    季霄心里嫌弃地嘁了一声。
    .
    运动会来的很顺利，只是发生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小插曲。
    程飞扬的脚在距离运动会开始的前三天，把腿摔折了。
    晚上去外边夜跑的时候不小心踩空掉路边坑里了……
    卢喻咋么一下下巴，“那3000就都不跑了吧。”
    季霄看他。
    “问题不大，顶多也就2分的事，今天多写几篇广播稿啊。”卢喻跟大家说。
    大家也欣然应允，很奇怪，今年团结的不像高三七班。
    .
    卢喻没事就喜欢在操场上瞎转，这边鼓励一下那边鼓励一下。
    在跳高场地等着的季霄觉得他像个操心的老妈子。
    视线正跟着人家走呢，那边人就突然转了过来，在人群中逡巡了下，似乎在找人。
    季霄有预感他在找谁。
    果然，卢喻在看到季霄的时候，视线便不再移动了，笑眯眯地朝着这边走过来。
    “多少了？”卢喻问。
    “一米七三。”
    “嗯？你还在啊？”
    季霄想说废话，都说了相信他，稳得一批。
    一米七三刷了不少人，季霄排的比较后边。
    卢喻之后就一直待在跳高场地，粘着不走。
    硬是把季霄的比赛看完了。
    这小孩确实挺厉害。
    卢喻发现，季霄每次跳完第一件事是看看身后的杆掉了没有，第二件事便是转向他这个方向，看他一眼。
    卢喻每次都会给他竖两个大拇指，口语示意，“棒。”
    然后小孩便从软垫上下去了。
    季霄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那一套几乎每次都一样的动作，先看杆，接着就去找卢喻在哪。
    他可能不知道一个男生打篮球的时候，进球之后第一个看的女孩子对于那个男生的重要性。
    跳过一米七六，季霄下来的时候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同班的还有其他同学在看，纷纷拉住他说着好厉害之类鼓励的话，季霄也就腼腆笑笑。
    卢喻看了他许久，心中不知想到什么，最后微微叹了口气。
    .
    蒋苗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火急火燎，“卢老师，上边负责老师说，一个项目班上两个都不参加的话，会扣参与分。”
    “扣多少？”
    “六分。”
    周围的同学倒吸一口凉气，六分可不是小数目，可能他们多谢几百篇的广播稿都拉不回来，而且广播稿的加分也有上限。
    “没事，六分而已。实在不行我请你们吃饭啊，左右亏不了。”卢喻开玩笑说道。
    “但是我们努力了这么久，前一个星期就开始布置广播稿的任务了，一个人固定写多少篇，同学们都克服了很多困难……”姜苗苗说。
    “是不是觉得这六分就是全部了？”卢喻笑着说。
    “我跑吧。”季霄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

 第33章

    蒋苗苗眼睛放光。“可以吗？”
    “跑慢一点就行，不是走完就可以吗？”季霄说。
    “对对对，走完也能加一分，而且还不用扣六分。”
    卢喻一直没说话，看着他。
    直到蒋苗苗兴高采烈离开后。
    “3000就在下午，你刚跳了高，可以吗？”卢喻问。
    “没事，走完就行了，跳高决赛明天。”季霄说。
    卢喻没再说话。
    .
    季霄确实是抱着走完的心态去跑的，刚开始就慢悠悠，结果发现有人比他还悠，他突然觉得特么地还不如跑起来，这么走不走跑不跑的反而更累。
    于是他跑起来，结果一不留神就跑前半部分去了。
    还一圈超一个。
    最开始几圈完全没问题。
    但是后边几圈就有些吃不消了，但是又不想被后边的人超过，人就是这么奇怪，要是最开始就在后边就不会想着往前冲，但是一开始就在后边就害怕自己掉下去。
    3000项目的时候，基本其他项目都停了，没事的都过来给自己班的同学加油。
    就像广播稿里写的一样，跑3000的都是英雄，一般人连报都不敢报。
    蒋苗苗看到季霄排的还蛮前面，兴奋地带着一堆女生跟着一起陪跑，成了赛道上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卢喻一直在终点旁边站着，左边的陈铭手上端着两杯水，右边的程飞扬手拿两条毛巾。
    季霄跑的心无旁骛，但是卢喻却看的微微皱了眉。
    还有最后一圈，场上跑着的人几乎没一个表情是正常的，面孔狰狞，汗流浃背。
    季霄看了看自己前边，还有7个，稍微再快点的话，挤进前五有额外加分。
    第一是不可能的，有体育特长生，早就跑到了，但是要是能多拿点分……
    他看到尽头终点等着的卢喻陈铭程飞扬。
    多拿点分他会开心的吧……
    完了又突然觉得。
    他开心什么？这是我们班的运动会？
    不是，他开心关我什么事？
    我为什么关心他开不开心？
    奇怪我为什么要跑这么快？不是都决定走完的吗？
    卧槽好累，腿迈不动了。
    是谁在动，反正我没再动。
    ……
    最后一段季霄全身都不是自己的，就连脑子都不是自己的，乱七八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甚至都没发现自己跑偏了，跑到了二赛道。
    不过最后一点点距离，问题也不大。
    他就这么腿不是腿，脚不是脚地往前挪着。
    第五，还能前。
    终点越来越近。
    他看见前面的卢喻，缓缓张开了双臂，呈30度，提前准备了一个拥抱给他。
    就像那天晚上一样，卢喻也这样张开双臂，问他，要不要，问他，是不是吓坏了。
    季霄脑子突然空了，身体早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能加速。
    .
    “第三！！！老季！！第三！！”伴随着陈铭的狂吼，季霄一头扎进卢喻的怀抱。
    清冽的草木香瞬间盈满鼻腔。
    突然想任性，季霄整个身子都往人身上靠，自己一点都不想用力。
    也压根就用不上力，前面没有人可能就躺地上了。
    卢喻比他高半个头，力气也比他大，支撑一个累瘫了的季霄完全没问题。
    他接住像烂泥一样欲往下滑的的季霄，环着他的腰稳住他的身子。
    “很棒。”卢喻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季霄听到他附在自己耳边说。
    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
    就这么两个字。
    季霄眼睛突然又发酸了，不知源头突如其来的委屈，又带着点被别人承认的骄傲。
    奇怪死了，他想。
    他搂着卢喻的腰撑住自己，把眼睛往人家肩膀埋了埋。
    .
    然而出风头是要付出代价的。
    晚上，季霄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全身上下酸的跟把骨头扔乳酸罐子里泡过一样。
    卢喻端着药油进来。
    “让你白天多动动，偏不听。”
    那会季霄摊卢喻身上摊了许久，怎么劝都劝不起来去走几圈解解酸。
    “再废话明天不给你跳第一了。”季霄趴着瞥他一眼。
    “我很稀罕啊？你们自己的运动会。”
    季霄气，偏头，不看人。
    卢喻把药油往他腿上腰上抹。
    “我身上是不是很舒服啊，待半天也不舍得走。”卢喻笑他。
    季霄想说才不是，他那完全是不想动，换个人他也能这么瘫半天。
    但是跑到终点会不会一头扎进别人怀里那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棒死了，这么喜欢出风头啊？加了15分呢。”卢喻说。
    季霄心里尾巴翘上天，表面却依旧波澜不惊。
    第28章 是蛮可爱
    卢喻给他抹完又给他按摩，季霄愈发奇怪，这人怎么按摩都会呢？
    磨磨蹭蹭地又转了过来，看卢喻。
    卢喻笑，问他，“怎么了？”
    季霄突然很神气，“我是不是很厉害。”
    说真的，他自己都没想过能跑到名次，还是第三名，原来自己，其实长跑这么厉害的吗？
    卢喻能感受到小孩翘上天的喜悦。

 第34章

    “嗯嗯嗯，厉害，我刚不都说了吗？厉害死了。”卢喻满口应着。
    季霄就笑，笑的贼开心。
    卢喻觉得季霄最近有些变了，跟刚开始认识的时候不太一样。
    或者说住在一起的这些天，他所认识的季霄就一直在变，又或者，人本来就是这样，他只不过是对这个小孩愈来愈了解了而已。
    刚开始拽的二五八万，卢喻以为是那种吊儿郎当的二世祖。
    后来又觉得是被抛弃的小可怜儿，干什么事都很懂事，很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
    开心了也不表现出来，难过了也不表现出来。
    然后是现在，卢喻其实没想到季霄会这么臭屁地跟自己自恋。
    “你跳高怎么练的？”卢喻突然问。
    “嗯？以前小学，不懂事，第一次参加运动会，想拿个奖回家。”
    “就报了跳高然后狂练跳高？”卢喻问。
    “我妈说让报的，因为我那会就长的挺高的。”季霄说。
    “唔，然后呢？”卢喻问。
    季霄自嘲笑笑，“然后我拿了第一，寻思着回去能跟别的小朋友一样得到一个大大的拥抱，或者一天的陪伴去游乐园什么的。”
    之后的话季霄没说，卢喻也能猜到，“你懂的吧，我们家就那样。”
    卢喻笑笑没说话。
    “你懂的吧，就正常小孩，做了什么特别厉害的事，拿了什么特别厉害的奖，就都喜欢找个人好好说话，我那会也这样，后来发现没人理我就觉得没意思。”季霄说。
    “嗯，然后现在觉得有人理你了？”卢喻说。
    季霄依旧趴在床上，偏头看着卢喻。
    是啊，现在是有人理我了吗？
    怎么不自觉地又开始臭屁起来了。
    可是他会理啊，他会顺着你讲的夸啊。
    不管是带着点调侃地回应，还是真心实意地说很棒。
    季霄就是想跟他讲。
    正胡思乱想间，季霄感觉自己衣服下摆被人往上一掀。
    “！！干嘛？”季霄叫。
    “给你腰按按啊，也不知道怎么跑的还能把腰跑酸了。”
    “……”
    卢喻手上抹了点药油，季霄听到他先在自己手上戳了几下，然后就感觉一双温热的手贴着自己的腰部
    中间没丝毫布料阻隔。
    季霄不自觉颤了下。
    奇奇怪怪的。
    他觉得卢喻不可能没注意到他刚那阵动静，结果这人什么都不说，估计就偷偷摸摸在那笑。
    .
    按摩腰部和按摩腿部的感觉真是一点不一样啊。
    季霄感觉酥酥麻麻，偶尔卢喻用力了，还会忍不住哼出声。
    哼的还是贼奇怪的那种声音……
    季霄心觉不对，赶忙扭了头，把自己整张脸埋在枕头里，憋着自己呼之欲出的‘哼哼嗯嗯’的声音。
    偏偏露在外边的两只耳朵红了个透。
    卢喻就看着，又是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
    “好了，上去睡觉。”卢喻拍了一下他的背。
    季霄没动，偏头看他。
    卢喻一边眉毛挑起，也看着他。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半天。
    “我先说我不睡上面啊，会掉下来。”卢喻说。
    季霄觉得他这个借口找的属实太草率。
    当初两人为了争上下铺争了半天，按理说季霄是主人应该随便他才对，但是卢喻坚持自己睡相不好，半夜会掉下来。
    季霄才不信，就觉得人家是嫌难爬。
    但是那会季霄也懒得跟人家争。
    这会他真不想让这货，他不想爬，他就想这么趴着。
    “我说真的，我以前高中，半夜摔下来过，差点没把下铺吓死。”卢喻语重心长跟他解释。
    季霄还是不信。
    卢喻也懒得讲了，爱信不信，去洗了手上的药油，脱鞋转身就上了下铺。
    “要么就这么挤，要么你麻利点上去。”卢喻说。
    “就不能做个人？”季霄怼。
    卢喻才不管，拉了被子把两人盖住，“那就一起睡吧，反正床宽。”
    卢喻说着还故意往里挤了挤，把季霄困在墙和他之间。
    他本以为季霄会受不了爬上去，却没想到季霄只是翻了个身，面对着墙，拉了拉被子，真就这么打算睡了。
    卢喻觉得有些许惊讶。
    但是也没多说什么，随着他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季霄听到背后的人呼吸逐渐平稳。
    他转身。
    卢喻已经由侧躺改为平躺了，双手交叠放在被子上放，睡的正规正矩。
    季霄嗤之以鼻，就这样还睡相不好，鬼信。
    他依赖窗户外边漏进来的一点点光盯着卢喻的脸看了会，然后鬼使神差地往人那边挪了挪，面朝着卢喻，把自己缩好，鼻翼轻轻贴着人肩膀，裹好被子。
    在人家身边乖乖睡了。
    他一直觉得他身上味道贼好闻，却一直不知道这味道是怎么来的，明明用的他家的沐浴液。
    .
    3000米终究是对第二天的跳高决赛发挥有影响的。
    季霄本来可以拿第二，结果拿了第三。
    班里同学却已经觉得很厉害了，他一个人，就拿了30分。
    季霄正坐在休息台上喝水的，他基本没项目了，就下午最后有个400米接力。

 第35章

    “致我们的英雄，高三七班季霄同学……”
    季霄一口水喷出来，呛了一半在鼻腔里。
    在外边鬼混的陈铭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休息处了，“老季！！老季！快听，我给你写的！”
    兴师动众的程度，生怕边上人不知道他是季霄一样。
    外班的几个女生已经朝着这边指指点点，还一边笑。
    广播里女主播还在慷慨激昂地念着。
    “你的汗水洒在跑道，浇灌着成功的花朵，你的欢笑飞扬在赛场，为班争光属你最棒。跑吧，追吧，你似骏马似离弦的箭。跑吧，追吧，你比虎猛比豹强……”
    季霄低头 ，用手遮了遮脸。
    妈的当场摔了都没这么丢脸。
    那边陈铭还尤其地上头，死命摇着他胳膊，“写的好不好？你就说写的好不好？！”
    季霄忍住想打他的冲动。
    那货还不知收敛，估计这辈子写的广播稿就这么一篇被录用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光荣伟大事迹一样。
    拉着季霄跟旁边人炫耀，“我写给我这位兄弟的！他昨天3000米第三，我写的好不好！写的好不好？”
    季霄：“……”
    你特么可闭嘴吧！
    幸好凭陈铭那语文水平也就凹的出三五句，稿子很快念完。
    一直在主持台上选稿子的蒋苗苗不知何时回到了休息处。
    悄咪咪地跟他们讲，“老师好像特别喜欢这种写给单人的，你们多写点针对性的，多写点给单人的，录用的稿子分高。”
    于是。
    一整个上午。
    “致我亲爱的季霄同学……”
    “致英雄季霄……”
    “致直上云霄的神……”
    “致……”
    陈铭还搂着季霄的肩膀哈哈大笑，“一群渣渣，还是我写的最好是不是？哈哈哈。”
    季霄不想理人，扭头看了看别处。
    一看就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陈铭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
    “呀，嫂子？”
    .
    卢喻站在高三休息台右侧过道距离操场出口大概十米处。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姑娘。
    穿着米色长裙，画着精致的妆容，不是学校的老师，因为他没见过。
    也不可能是学生，哪有学生敢这么打扮。
    他突然想起来卢喻现在其实还是个大四的学生。
    “喻哥眼光不错啊，嫂子蛮漂亮。”陈铭说。
    后边好事的也凑过来，都是当初被卢喻收拾的铁服铁服的跟班。“什么嫂子？哪哪哪？喻哥媳妇吗？”
    活泼一点的直接跑到栏杆边上，双手吊着栏杆，喊一声，“漂亮嫂嫂好！”
    那边卢喻抬头，妹子随着他一起抬头。
    看到一群青春洋溢的高中小屁孩。
    烫着精致小卷的小姐姐笑了笑，一脸无奈地看着这群小皮孩。
    卢喻也没多说什么，也是一笑。
    “今天晚上你们喻哥说要请你们吃饭。”漂亮小姐姐说。
    那几个高个子加上陈铭面面相觑，“咋的还没结束就认输了？”
    “赢了输了都请，你们喻哥有钱。”小姐姐说。
    “漂亮嫂嫂来吗？”陈铭凑热闹。
    小姐姐摇头，“我叫周芒，还有，不是嫂子。”
    “都一样，反正也快了。”
    周芒和卢喻都笑了笑，觉得跟这群小孩也不用多解释什么。
    “所以周姐姐来吗？”陈铭问。
    “来啊，正愁没处蹭饭。”周芒说。
    “哎你带的那个……”周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问卢喻。
    卢喻往陈铭身后指了指，“诺，那边坐着的，看起来凶一点的那个。”
    季霄旁边还坐着个程飞扬。
    “小帅哥呢。”周芒看到季霄的时候眼睛微微亮了亮。
    季霄跟她对视，她很友好地跟季霄打了个招呼。
    季霄竟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傻傻地点了个头。
    “蛮可爱。”周芒说。
    “是蛮可爱。”他听到卢喻说。
    第29章 你怎么这么听他话啊
    运动会结束的快，下午四点，400米接力顺利结束。
    他们班拿了小组第三，一共有三组，听起来不是特别好的成绩。
    其实不然，他们这一组有两个体育特长班，全校总共也就三个体育特长班。
    所以总分合在一起，第三。
    相当厉害了。
    季霄跑的第三棒，直接给人拉了一大段距离，给最后一棒的同学腾出了点距离，但是平常人跟体育生终究是没法比的。
    一个个班级开始在操场集合，闹哄哄地等待最后成绩的宣布。
    第四。
    除去体育特长班的第一。
    众人都忍不住跳了起来，刘奶奶在一旁欣慰地笑笑。
    季霄也忍不住狠狠地拉过旁边的人狠狠抱了一下。
    抱完一看，发现不好。
    抱的恰恰是周汝楣。
    周汝楣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像极了被告白想拒绝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拒绝的女孩子。
    “季霄我其实……不太喜欢你这种，我比较喜欢喻哥那种又温柔又强大的……”
    季霄：“……”
    .
    “喻哥！吃饭！”
    卢喻哭笑不得，“不是说好的拿了第一你们请我的吗？”

 第36章

    “姐姐说你有钱。”
    “走吧，地方都定好了，‘丝路’，待会自己过去。”
    众人目瞪口呆，未免过于行动派。
    众人还起哄着想把刘奶奶也带走，刘华摆摆手拒绝了。
    表示她老了跟年轻人玩不起，晚上睡的早。
    嘱咐卢喻好好照顾大家。
    .
    季霄陈铭程飞扬走在街头，他们刚回家换了身衣服，正往丝路餐厅走。
    身后熟悉的小电驴突突声紧随而上。
    “走过去吗？”他问。
    季霄嗯了一声，反正不远。
    “也好，刚想说你们三个我也带不了。”卢喻说。“而且……”
    季霄刚想问刚才的小姐姐呢？
    旁边店里，周芒手上拎着一个大蛋糕走了出来。
    “来的刚好准时，哎？你们也在？”周芒说。
    喔，原来是专门来接小姐姐的。
    周芒穿着小裙子，侧着身子上了卢喻的车。
    “别走太快啊，我们先过去布置一下。”周芒看着他们仨笑笑。
    季霄觉得她笑的真好看。
    跟卢喻顶配。
    季霄旁边的陈铭兴高采烈地跟人说了再见，人走远之后陈铭突然说，“哎老季，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小姐姐有点眼熟？”
    “嗯？”季霄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声。
    陈铭一拍脑袋，“啊想起来了，那天那个键盘小姐姐！是不是！变化太大我都差点认不出来，那天穿的好酷，今天像个小仙女。”
    季霄一想，啊果然是，那还真是，很配啊。
    兴趣爱好一样，平常朝夕相处，跟他和卢喻没什么两样，还比他认识的早。
    陈铭又一拍脑袋，“我又想起来了，喻哥，就是那天的主唱是不是？我说怎么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有点眼熟。”
    陈铭似乎很愤慨，“还说不是嫂子。”
    季霄心里那股毛毛的感觉一直下不去。
    .
    到了包厢也没见着卢喻和周芒。
    季霄随便找个地方坐，同学们陆陆续续都来。
    季霄身边除了陈铭程飞扬没人敢坐，于是他的左边就这么空着，因为大家都是小团体一群一群的，所以他身边一顺溜空了三四个位置出来。
    卢喻进来就收到了大家的欢迎，一起被隆重欢迎的还有周芒小姐姐。
    嫂子的梗似乎还没过去，大家喊的都是喻哥好，喻嫂好。
    两人就笑笑。
    还有一半的人没来，座位空了一大半，季霄寻思着他坐中间最合适。
    结果大家看到卢喻略过中间空着的位置，最外桌空着的位置，直接往里边走到最后一桌，直到季霄身边，自然而然地坐下。
    季霄那会心情他自己都描述不太上来。
    一般在一个人很多的大环境，人总是习惯于朝自己熟识的人靠近，这点季霄知道， 但偏偏就是因为这点熟识的依赖，季霄心里起了不止一丝波澜。
    “坐这边待会要端菜。”他跟季霄说。
    “随便坐的。”季霄说。
    而且端个菜又怎么了……
    你不是也往这边坐下了……
    “刚才跟周芒去点了个菜。”卢喻又说。
    季霄心想这干嘛跟我解释……
    “嗯。”于是他只回了这么一个字。
    卢喻许是为了照顾周芒的感受，毕竟这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卢喻转头跟人家聊天。
    菜上的很快，饿了一下午的同学像刚解除封印的饕餮，就差没扑桌子上去抢那几个醉虾。
    陈铭明明抢在最前面，偏偏还在那喊，“抢什么！喻哥先啊，呸，嫂子先，嫂子先，你们都给我把筷子放下。”
    于是大家纷纷起哄，“对，嫂子来。”
    那边还在讲话的两人茫然回头，就见一群小屁孩一口一个嫂子地叫。
    周芒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
    “都说了不是嫂子。”
    “不是也快了，我们知道的，喻哥对别人可不是这个态度。”那群起哄的说。
    季霄心想你们眼瞎吗？他不是对你们都很温柔吗？
    好像就对自己有时候特别不友善，老逗他玩。
    “真不是。”周芒解释。
    “她看不上我。”卢喻也给周芒解围。
    大家失望，谁知周芒不肯了，开玩笑，“卢喻你摸着良心说话。”
    于是大家眼里又放出精光。
    “啊喻哥你怎么这样！这么漂亮善良的小姐姐！”
    卢喻哭笑不得，周芒结束了话题，去夹了第一个醉虾，开玩笑道。“行了，别闹了啊，再闹小姐姐打人了，我脾气一般好。”
    .
    卢喻一直在和周芒说话，季霄坐的近，能听到一些，大概是大学竞赛方面的内容。
    就听见他们说，“挑战杯”“预算”“项目”“导师”之类的词。
    一知半解。
    季霄正扒着碗里的鸡块呢，看见卢喻把圆桌转了半圈，一边说话一边把那盆饭转到眼前。
    季霄见他用自己的碗盛了饭，那边还在跟周芒说着什么，季霄想他可能要吃饭，或者给周芒盛。
    结果，季霄看到，卢喻把那碗饭放到了季霄跟前，接着把季霄的空碗给拿走了。
    一连串的动作做的熟稔自然，行云流水，那边和周芒说的话还一点没耽误。
    季霄暂停了动作，筷子上还夹着三文鱼，看他。

 第37章

    和他一起停动作的还有那一桌子的其他人。
    就连周芒，也略带疑惑地看着那碗饭，又看了看卢喻拿到跟前的本来是季霄的碗。
    场面一时安静。
    季霄莫名其妙：“你干嘛？”
    卢喻终于反应过来，停下嘴上的滔滔不绝，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干了啥。
    卢喻：“……”
    .
    在家里电饭煲一直放在卢喻经常坐的位置那边，所以一般都是卢喻给季霄盛饭。
    一般都会把自己的那碗饭先给季霄，然后自己再盛。
    快一个月的饭桌相处模式，硬是给他养成习惯了。
    “额……你们谁要吃饭？我帮你们盛？”季霄听到卢喻说。
    .
    周芒噗嗤一笑。
    季霄那边还愣着。
    他听到周芒轻声对卢喻说，“你对小帅哥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季霄突然就莫名其妙地心虚了。
    卢喻也转过来看了季霄一眼。
    季霄为了掩饰不自然，“谁在聚餐的时候还吃饭的……”他说。
    “那给我吧。”卢喻说。
    季霄拒绝了，这再拿回去更奇怪了好吧？
    .
    一顿饭吃的七上八下，但是并不影响季霄风卷残云般的扫荡。
    连卢喻都有些惊讶，“就开三天运动会这么耗体能？”
    季霄也说不上来，但就是饿，加上卢喻找的这家店，做的东西还蛮符合他胃口，咸淡适宜，冷热恰好。
    “对了你不是缺钱吗？”季霄突然想到，“请我们这么吃，没问题？”
    “还好吧，四十个人，人均六十，也就，2500左右。”卢喻说。
    季霄对2500并不太敏感，他一双鞋就要3000多，但是也知道2500对一个普通学生还是影响蛮大的。
    一个月的伙食费可能都不用2500。
    他突然觉得吃在嘴里的东西没这么香了。
    人家一边辛辛苦苦赚钱，一边又带着他们这么挥霍。
    啧，过意不去。
    人家还开着一辆时不时就坏的小电驴。
    他寻思着找他爸再多要点钱，毕竟这一个月卢喻对他还是蛮好的。
    做饭接送顺便辅导作业，像个全职保姆，完全当的上那三万块钱。
    正胡思乱想间，那边卢喻电话铃声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的一瞬间，他看到卢喻的表情变了，浅浅的笑意收的一干二净，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是怎么退去的。
    季霄偷瞄了下，看到了一个“1”。
    给谁会备注“1”？
    周芒就看的比较大方了。
    只是也敛了嘴角的笑容。
    她知道，他想。
    她知道卢喻的事情，知道卢喻会给谁备注“1”，而他不知道。
    “接个电话。”
    .
    卢喻回来的很快，却走的更快。
    “待会帮我送姐姐回家。”他跟季霄说。“送到啊，要半路跑了，改天收拾你的啊。”
    周芒说不用麻烦的。
    季霄唔了一声。
    卢喻离开。
    .
    于是，最后变成了现下这副场景。
    陈铭和程飞扬因为家的方向不同先走了，季霄谨遵卢喻的指令，坚持送周芒回家。
    周芒拒绝了好几次都没用。
    最后无可奈何，哭笑不得。
    “你怎么这么听他话啊？”小姐姐的声音温温柔柔的。
    第30章 他才舍不得打你。
    季霄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怕他回来打我。”最后只说了句。
    周芒噗嗤一笑，“他才舍不得打你。”
    季霄心想，怎么会，不敢才对，舍不得是个什么鬼。
    “高三了有想过要考什么大学吗？”周芒问。
    季霄摇头，“成绩差，没打算，能上就上，不能上就算了。”
    “可以考虑一下x大啊，你过去的话，卢喻还在那读研究生，刚好可以照顾到你，”周芒说。
    季霄笑了笑，x大哪里是随随便便能考的。
    学霸们总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要是真的没打算，考虑x大没问题的，卢喻跟我说过你的成绩情况，提前批应该没问题，x大的提前批，还是有好专业的，又离家近。”周芒说，“我当初考不上，就报的提前批。”
    季霄其实有些不自在，就连他的成绩都跟她讲吗？
    “你跟他是？”他忍不住问。
    “好朋友，以前是高中同学。”周芒说。
    “你喜欢他。”季霄直截了当。
    .
    直男本男，周芒想，有些哭笑不得。
    周芒承认的很干脆，“是。”
    季霄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果然。
    “他？”
    “不喜欢我。”周芒说。
    季霄唔了一声，他承认自己不会安慰人，这种时候不知道该说啥，所幸周芒似乎已经对这种问题百毒不侵了。
    是喜欢了多久才能对这种敏感的话题熟练到免疫的程度。
    有些事情不难联想，考不上x大，所以提前批上了，可能就是为了人来的。
    “不过他对你蛮好。”季霄说。“好像什么事都会跟你讲。”
    “毕竟这么熟了。”周芒说，“好几年的老朋友了。”
    季霄没说话。
    周芒又接着说，“不过你不要误会啊，是之前，现在已经放下了，毕竟总不能一直守着一个不可能的人，我现在有男朋友啊，我男朋友对我挺好的。”

 第38章

    季霄说那就好。
    周芒觉得这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样子有点可爱。
    “他高中……”季霄下意识问。
    周芒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他高中啊……”
    只说了这么意味深长的一句，勾起了季霄无限求知的欲望。
    “你要是在见到高中的他，可能会觉得不是一个人。”周芒说。
    季霄虽然好奇，但是也能猜到个大概，虽然卢喻极力掩饰，但是在酒吧唱歌时，在跟别人打架时流露出来的痞气，遮挡不住。
    “他高中……”周芒正打算开始说，视线和季霄相对后又转了话锋，“改天让他自己跟你说吧，本人说的更有可信度。”
    季霄想说别人说的可能听着更传奇。
    “而且，他可能想自己跟你讲。”周芒又说。
    季霄又是半天不知道回啥。
    “他家是不是，挺辛苦的，就，感觉他都自己挣钱。”季霄为了避免那股莫名其妙的尴尬，随意切换了个话题。
    周芒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噗嗤一笑，“嗯，是挺辛苦的。”
    .
    卢喻半天没回来，季霄心想可能在外边睡了。
    季霄在自己的上铺床睡的迷迷糊糊，翻个身子调整姿势，眼睛无意识一睁，正打算闭回去。
    一句震天响的卧槽加上一声极其夸张的床架嘎吱声。
    季霄退的太猛以至于脑袋咚的一下撞上身后的墙。
    “特么大半夜干嘛？！”
    定睛看仔细了才发现站在他床前，直勾勾盯着他，像个鬼一样的人是卢喻。
    屋里没灯，他看不清卢喻的表情，但是知道卢喻就站着一动不动。
    “喂……”季霄试探性叫了声。
    过了一会，他看到卢喻动了，窸窸窣窣一阵动静，然后他听到了爬床的声音。
    “你干嘛？”季霄疑惑地看着卢喻爬到了他的上铺，掀开他的被窝，自顾自地爬了进去。
    季霄被惊的目瞪口呆。
    “你……”
    季霄才说了一个你字，卢喻突然伸手过来，把他揽了过去，轻松地跟拎小鸡似的。
    而后卢喻揽着人，一头扎进了季霄的怀里，脸埋在人胸口，双手箍着人腰。
    季霄当场就惊了，正欲挣扎。
    “霄霄。”他说。
    季霄突然就愣住了，卢喻一般开玩笑的时候会叫他霄霄，乖宝宝，从来没在这种正经的场合，这么正经的声音，喊过他霄霄。
    “给我抱一下。”
    季霄：“……”
    .
    “怎……怎么了？”季霄一动不敢动。
    “我妈妈生病了，病的很严重，可能快不行了。”卢喻说，声音自他胸口处传来，闷闷的，透着疲惫。
    季霄突然就明白了，所以这就是他缺钱的原因。
    难怪这么努力地赚钱。
    “奥，那，会好起来的。”季霄觉得自己真的不会安慰人，说出来的话比放了一夜的馒头还干。
    卢喻却松开他，笑了笑，“改天应该带你去进修一个情商提高班。”
    季霄：“……”
    季霄又问，“那你不在她身边陪她吗？”
    不管怎么样，多陪伴总是好的吧。
    卢喻并没有很快回答，似乎是想了下，以至于季霄开始怀疑他说的是不是真话，“她让我回来，让我过好自己的日子，她说她有人照顾。”
    季霄点头，“嗯，也是，毕竟还有你爸。”
    卢喻顿了顿，随后回道，“我没有爸。”
    “你爸……”
    “死了。”声音透着冰冷。
    甚至没有委婉地说去世。
    “好了不说这个，姐姐送到家没？”卢喻的声音重新变的轻快。
    “都给人送到楼上了。”季霄说。
    “嗯，乖。”
    季霄其实挺纳闷，“你知道她喜欢你，还对人家这么好，就不怕人家对你念念不忘。”
    卢喻笑笑，“说清楚了和继续做好朋友并不矛盾。”
    “有些事情说不清楚。”季霄说。
    “说不清楚是因为被喜欢的那方压根就没想说清楚，没人真的笨，也没人真的那么执着，明知道不可能了还往上扑。”卢喻说。
    季霄想想，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你跟她聊什么了？”卢喻问。
    “没，就说了下你高中啥的。”
    卢喻笑，“她说什么了？”
    “她说你可能更想自己告诉我。”季霄说。
    卢喻就笑，也没打算开口的意思。
    季霄直勾勾地看着他，“所以不打算说是吗？”
    “这么感兴趣？”卢喻问他。
    “也没有，就觉得咱两也算熟了吧，你看你半夜三更都敢爬我被窝占我便宜，也不怕被我打下去，结果说到你自己的事情的时候，你总是笑笑就过了，好像从来没想过给我知道。”季霄说，声音透着点失落。
    “不过其实说起来也合理，你可能在这待一个月，完成任务，拿了钱就可以走，留在回忆里的，只是曾经带过一个不听话的高中生小孩。”季霄继续说着。“就像你刚才说的关于你爸妈的事，我总觉得不是真的吧，却也不好意思问，问了你估计也不打算跟我说真话。”
    他承认他今天话有点多了，但是那会满脑子都是，周芒知道好多他不知道的事。

 第39章

    他其实就是他带的一个小孩。
    “你看你也从来不叫我名字，要么小孩，要么乖宝宝，哄孩子似的，次次帮我也就是因为你拿着我爸给的三万块钱……”
    “季霄。”卢喻打断他。
    季霄看他，外边路灯发出的微弱的光，正好够他看清卢喻的脸。
    “没有当你是小孩，真的。”
    骗鬼。
    “我不说是你从来没问啊？霄哥哥？”卢喻说。
    “……”
    “想听我高中的风云事迹？”
    “嗯。”季霄笃定。
    “好吧，给你讲个长长的睡前故事，不听故事还睡不着觉了是吧？”
    .
    于是季霄听到了卢喻的过去。
    卢喻跟他不一样，是学校真正的大哥，身后跟着一批人，看谁不爽就约架，还不是普普通通的小打小闹，动辄伤筋动骨，平常没事就泡吧喝酒抽烟，当然卢喻不抽，他觉得呛，学了半天愣是没学会。
    跟老师产生矛盾了甚至敢跟老师叫板。
    有次老师冤枉某个哥们作弊，他们直接把老师给收拾了一顿，拖到小巷子里套着麻袋揍了一顿。
    季霄听的一愣一愣，“所以当初周芒为什么喜欢你？白内障了吗？”
    虽然说坏坏的男孩子更招女孩子喜欢，但是也有个度的好不好，谁会真的喜欢一个坏到骨子里的人，是嫌自己命不够长还是怎么的。
    比如他季霄就挺多桃花，但是同样混的一批的钟昌恒就没多少人喜欢。
    因为钟昌恒混的没品。
    卢喻这一系列的操作比钟昌恒还过分。
    “我感觉你又在编故事糊弄我。”
    卢喻笑，“真的，事情都是真的，只是一些细节没有讲。”
    “你知道为什么刚开始你那么搞我，我还不走吗？”卢喻问。
    “不是为了钱吗……”
    “一半，另一半是觉得，哇这个小孩跟当年那个杀马特的我多像啊。”
    季霄：“……”
    “跟家里有些矛盾，所以我就想尽办法了让他们不痛快，最好给他们看到一个烂到泥泞里边的人，就觉得特痛快，结果后来发现人压根不管我堕不堕落，颓不颓废，出事了就解决，没出事就扔在一边，左右对他们一点影响都没有。”卢喻说。
    “所以后来就奋发图强，还上了x大？”季霄说。
    “也没必要奋发图强，因为本来成绩就够上x 大。”
    季霄：“……”
    第31章 你是不是其实蛮喜欢我的？
    所以说混子也分等级的。
    那难怪周芒喜欢，帅，成绩好，拽的一批，说不定卢喻当年还帮人家出过头，卢喻还不抽烟呢。
    这么一想似乎是挺招小姑娘喜欢的。
    而且和那些真正的坏学生不一样，出发点不一样，卢喻只是想报复家人。
    “当初以为你跟我一样，后来发现不是。”卢喻说。
    季霄心想，是啊，发现我是真学渣，不是跟你一样装的……
    “你比我懂事。”卢喻说。
    季霄愣了愣，这辈子就没人说过他懂事。
    “懂事个屁，季盛和李莺对我说过最多的就是‘要听话’。”季霄说道。
    卢喻也没多做解释，又絮絮叨叨地跟他说了一些其他高中发生的事情。
    季霄听的津津有味。
    说到一半卢喻突然说：“等会。”
    “咋了？”季霄问。
    “换个床，我们下去。”卢喻说。
    “……”
    “我不是跟你说过的吗，我睡上铺会掉下去。”卢喻说。
    季霄不肯，“那算了改天再说吧，你下去睡。”
    “我今天不想一个人睡。”卢喻说。
    季霄：“？？？”
    那边卢喻已经爬下去了。
    “下来。”他冲季霄叫道。
    季霄转个身，背对着他，掖好被子，准备睡了。
    卢喻直接上手，把人横着往外拽。
    季霄被他拽的差点头朝下掉下去，当场就惊了，“你特么有病吧？停停停，我下我下。”
    于是季霄气哄哄地下去了。
    睡在里边，屁股朝人，给人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他觉得卢喻有时候真的蛮神经病。
    卢喻看了看人，笑笑，下来了就好，他想。
    季霄正打算睡呢，身后窸窸窣窣，心想是人爬进来了。
    结果下一秒，又睡不着了。
    身后的人又跟拎小鸡一样把他揽了过去，环住，后背抵着胸膛。
    季霄：“……”
    身后人的声音传过来，“都说不开心了有人抱就会心情好一点，我妈生病了是真的，就当安慰我行吧？”
    .
    赵泽凯最近心情很不好，他不明白为什么就连卢喻也对季霄青睐有加。
    明明两个人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卢喻是x大的高材生，成绩好，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的，当实习老师当的也很负责，看起来和同学打成一片，但是出事了都能兜着。
    但是季霄是啥啊？就是一喜欢用拳头解决事情的混混。
    可是为什么卢喻似乎永远都对季霄最上心。
    上次运动会是，运动会之后的聚餐也是，就连现在，高三组织最后一次秋游，班里已经分好组。
    班主任实习老师以及各任课老师随机选择去哪组。

 第40章

    大家都抢着要卢喻。
    卢喻却笑眯眯地走到季霄身边，“我就在这吧。”
    陈铭那货尖叫半天，大喊喻哥你果然最爱我。
    其他组的人不干了，仗着人多，也不怕季霄了，开玩笑道“喻哥你不能这样，你每次都往季霄那边去。”
    季霄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总有一种他是宠妃然后其他人都被打入冷宫的感觉。
    卢喻笑笑，“他们组没人会做饭。”
    大家一看，季霄，陈铭，程飞扬，还有一个男生。
    此时四人一排站着，除了季霄，其余三人都尴尬地挠挠头。
    再看他们自己的组，几乎每组都有一个姑娘，把食材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这么一看好像有道理。
    但是。
    “喻哥你会做饭？”男生惊讶。
    “还行吧。”
    “能吃吗？”男生犹疑。
    卢喻也不恼，噗嗤一笑，“你问他，他吃过。”
    季霄突然就心虚了，怎么又把枪口往他身上推了。
    于是大家都看着他，纷纷寻思这两人什么关系。
    “喻哥厨艺怎样？”男生女生都挤到季霄跟前。
    卢喻就在一边悠悠地看着季霄。
    季霄愈发心虚了，脑海里回忆的是新东方的水准，嘴上说出来的却是，“还行吧。”
    “所以你和喻哥啥关系？为啥他做饭给你吃？”他们问。
    大家这才有点明白为啥卢喻老师围着季霄转，不管什么集体场合，总是下意识地往季霄身边走，还有最开始一直喊的都是季霄的名字，所以两人其实本来就认识的是吗？
    季霄看卢喻，眼里带着点求助，卢喻却压根没打算帮他的意思。
    所以陪住这玩意说还是不说？
    “他我表哥。”季霄摸摸鼻子。
    大家恍然大悟，纷纷埋怨卢喻季霄藏的深。
    人散去之后，“怎么不说实话？”卢喻问他。
    “说啥？说你是我爸雇来陪住的啊？”季霄说。“不太好听。”
    卢喻拍了一下他后脑勺，笑笑，“看不出来还挺替别人着想。”
    .
    真正的秋游其实得等到分班考之后，学校不可能把所有娱乐项目都聚到一起，好歹高三。
    前不久才开了运动会。
    要再弄个秋游，估计什么双曲线抛物线多普勒效应勒夏特列原理全忘光了。
    第二中学有一个传统，高三冲刺阶段还需要再分一个班，为的就是把尖子生再拔尖，下边一些的也能更有针对性地复习。
    季霄没啥盼头的，就准备在中层待着了，也没想过要好好复习，到时候随便考考就行了。
    但是卢喻不让。
    “我真不会，你给我讲也听不懂啊。”季霄欲哭无泪。
    大周末的被卢喻摁在椅子上摁半天了。
    硬是给他讲了好几道大题的解题方式。
    卢喻恨铁不成钢，同样是校园一方大哥，你怎么和我差这么多？
    在卢喻看来简单不过的知识点，季霄就是整不明白。
    他心就不在这。
    卢喻在讲的时候他一直盯着人家翕动的嘴唇看。
    心里天马行空出去半天收不回来。
    季霄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毛病，听别人说话喜欢盯着人唇看。
    卢喻的唇色很淡，上唇比下唇薄，都说唇长这样的人薄情。
    “i love it when you call me ……”
    卢喻停下，季霄拿过手机一看，是季盛。
    他看了卢喻一眼，卢喻也看他，就在人面前接起了电话。
    “怎么了。”季霄问。
    “那个变态判了，死刑，手上还有几条人命。”
    季霄唔了一声，他其实不太关心这个。
    “还有事吗？”季霄问。
    “我给你找的大学生，还在吗？”季盛问。
    季霄看了一眼卢喻，“嗯。”
    对方似乎有一些诧异，但是随后似乎自己想通了，“也是，上次出事是他带着人去找你的，跟人相处的怎么样？”
    季霄没说话。
    季盛那边也沉默了一会，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似乎对自己的儿子了如指掌，笃定自家儿子终究是受不了跟一个陌生人同住一个屋檐。
    “一个月也到了，你要是实在觉得别人在你不舒坦，我也随便你了，我这边让刘秘书把合同断签了，回头到点了人也就走了。”
    “别！！”季霄突如其来的一声不仅吓着了季盛，还吓着了一旁的卢喻。
    “别什么？”季盛说。
    季霄又看了一眼卢喻，“他说他还想再干一个月。”
    季盛疑惑，拿下手机看了看，确定是自己儿子，“他说还想再干一个月？然后呢？你同意了？”
    “人赚点钱不容易，你们反正钱多的没处花。”季霄说。
    季盛依旧觉得这不像自己的儿子，“季霄？”
    “反正就这样，他要是想干你就让他再多干一个月，我没意见，我这学习呢，要没别的啥事，挂了啊。还有，那啥，合同别断，你问问人还想不想干，别随随便便断啊。”季霄叮嘱了一番之后急匆匆的挂了电话。
    生怕他爸看出什么端倪，问他别的问题。
    季霄挂了电话就见一旁的卢喻头低下去了，埋在自己的胳膊里。
    他心想人这是干啥呢。

 第41章

    结果看见人肩膀一抖一抖的。
    ……完了半天人家在笑。
    卢喻从胳膊里抬起半边脸，就露了一双眼睛和一半的鼻梁，清亮的眼眸弯的看不出原本的形状。
    “笑啥。”季霄被他弄的有点不好意思，凶巴巴地问。
    结果人笑的更开心了。
    季霄有点想揍人。
    只见卢喻起身，去捞季霄的胳膊，“走。”
    “走哪？”季霄莫名其妙。
    “带你去吃夜宵，不学了。”
    季霄：“？？？”
    还没反应完全人已经被卢喻拉起来了。
    卢喻单手勾着他脖子，带着季霄往外走。
    “说话不要这么弯弯绕绕，说一句我就是舍不得卢喻这么难啊？”
    “我没有。”季霄争辩。
    “啧，”卢喻不理会他的口是心非，“你是不是其实蛮喜欢我的？”
    “我们班的人都挺喜欢你的。”季霄回答，表示自己不过是跟随了大众的思想。
    卢喻那边笑的更开心了。
    .
    卢喻为了季霄的分班考殚精竭虑，考前两个星期天天压着他做练习，季霄觉得他在做无用功。
    却也不好拒绝人的好意。
    直到考前一星期，卢喻的电话频繁地多了起来，且接完电话的脸色都不太好。
    季霄偶尔能看到，来电显示，“1”。
    是家里的事情吧，他想。
    卢喻安排好季霄的复习计划，那几日几乎没回来过。
    .
    分班考过于惨烈，学校可能忍这帮兔崽子忍太久，专门逮着机会故意羞辱他们。
    陈铭直接趴在桌子上，虚脱，生无可恋，“我觉得我得跟我爸商量一下回家买块地，现在开始兴许今年过年还能吃上自己种的大米。”
    就连程飞扬此等学霸也皱皱眉，“数学最后三个大题都没写完。”
    季霄倒是没什么所谓，简单他也是这个水平，难他也是这个水平。
    “哎不说了，考完了庆祝一下，话说老季，喻哥最近去哪了，都没见着他。”陈铭说。
    季霄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走吗，门口大排档？”
    “走。”
    吃饱喝足跟人告别，季霄又接到了他老爸的电话，寻思着又有啥破事。
    “怎么了？”
    “这个周末，回来一趟。”
    “干嘛？”
    “一个朋友的葬礼，为表尊重，得一起去。”
    第32章 诺，那边那个，才是正牌肖太太的儿子。
    昌盛集团即便放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大企业，分公司遍布全国，是s市最有钱的大佬。
    季盛的公司与其长期合作，也算是多年好友。
    然而仅止步于利益关系的好友。
    去参加的，正是昌盛集团最大股东肖劲禾妻子的葬礼。
    .
    季霄知道昌盛集团，但是压根不关心里边有哪些人。
    父母去见客户当然也不可能带着他。
    一身黑衣站在一群大人中间，参加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的葬礼，无疑是一生中少有的难忘又滑稽的体验。
    站在他身边，一脸哭丧像，努力挤出眼泪的陈铭和他一模一样的感受。
    季霄和陈铭从小一起长大，家庭情况差不多，也被邀请出席了这场葬礼。
    但是人家父母对他却要好很多，季霄有时候非常想不明白这一点。
    .
    冗长的仪式过后，混在人群最后的季霄陈铭随人流离开。
    “走，吃东西去。”
    季霄无语地让他收敛点。
    但是陈铭无所畏惧，表示自己不过随大流罢了，他手一指。
    果然，黑压压的人群全朝着点心区去了。
    “哎你知道我们参加的到底谁的葬礼吗？”陈铭问。
    “大老板的老婆。”季霄说。
    “你不觉得奇怪吗？”陈铭又问。
    “嗯？”季霄把陈铭塞了满嘴的蛋糕拿了一半下来。
    “他老婆不是好好站在那吗？”陈铭指了指远处，站在肖禾劲身边的贵妇。
    一身黑色长礼服，头戴夸张的蕾丝面纱，有点像民国电视剧里大小姐的扮相，虽然葬礼上确实有这种打扮，但是放在现实里却总有些格格不入和刻意。
    季霄没回答，有钱人的婚姻情感往往扑朔迷离。
    边上两嘴碎的阿姨却已经闲聊了起来。
    .
    “真想不明白，明明都盼着人赶紧死，一了百了，完了人真的死了，还要故意弄这么大的葬礼，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庆祝还是怕自己良心不安。”长发女人说。
    “啥意思？”短发女人显然还不明白状况。
    “你还不知道吧，肖劲禾有两老婆，他喜欢外边那个，死的这个肖太太，在床上躺好几年了，就是不同意离婚。现在终于死了，那两人得开心死。”
    “是那个黑裙子那个女人吗？”
    “是啊。”
    “她这么光明正大地来参加葬礼？”
    “说不定就是来炫耀一下，心里在那放鞭炮呢。”
    短发女人觉得不可思议，“天呢，那他们的儿子……肖太太和肖劲禾的儿子……”
    短发姑娘欲言又止，指着远处正在张罗各项事宜的看起来十分干练的年轻人。
    长发姑娘皱了一脸的皱纹，“那不是肖太太生的，是那个女人生的。”

 第42章

    “肖太太没子嗣？”
    季霄和短发女人一样迷惑。
    长发女人说，“有，有个小的，才是肖太太生的，但是知道的人不多，因为这个小儿子不怎么在家，也不怎么跟他父亲去出席各种场合。”
    季霄纳闷怎么正牌老婆生的反而是小儿子。
    “那小儿子也怪可怜的，明眼人都看出来肖劲禾只当大儿子是儿子。”长发女人说。
    短发女人也唏嘘不已，“有钱人的圈子总是乱的很，大的在勾心斗角，往往可怜的都是那些小的。”
    季霄心想那这小孩比自己还可怜。
    啧。
    “诺，那边那个，才是正牌肖太太的儿子。”
    季霄也好奇是谁。
    陈铭比他反应还快，马上扭头去寻找八卦中心的人物。
    “老季！！”陈铭把季霄那一份震惊也叫掉了。
    .
    我妈妈生病了，可能就快不行了。
    我没有爸。
    死了。
    他才想起来，刚才那个去世的女人，墓碑写着的名字是——
    卢婉萍。
    第33章 信我，主任，没人比他更乖了。
    那天季霄带着陈铭跑了，在卢喻看到他们之前。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
    总觉得在那样的环境下，面面相觑并不合适。
    陈铭先是懵了好几圈。
    两人跑的贼快，站在墓园外边的大香樟树下，喘个不停。
    陈铭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后好像又懂了，什么也没说。
    “走吧，老季，咱吃饭去。”
    .
    那几天卢喻依旧没回来。
    季霄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一向八卦爱管闲事的陈铭带着新打探来的消息兴冲冲地跑回来。
    “回来了？”季霄问。
    “没。”
    “没你激动个屁。”
    “现在还没，但是今天肯定会回啊！”陈铭说。
    季霄没说话，又趴回去了。
    “你看你其实比我还急，贼能装。”陈铭说。
    季霄正想怼一句。
    “季霄，刘奶奶喊你去办公室。”
    .
    数学老师，刘华，还有王主任，站在办公室正中央，等他。
    气氛说不出的凝重。
    边上的英语老师化学物理老师似乎想看热闹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扭正了头，敲键盘的敲键盘，备案的备案。
    “老师好。”季霄还知道打个招呼。
    “分班考的重要性你知道吧？”王主任说。
    季霄心想，是考太差了吗……
    他又不是什么学霸，考太差了也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
    “我们学校高三的分班考，事关大家的升学，所以务必十分谨慎，因为能不能考上创新班对能不能考上一个好大学影响很大。大家都想考出一个好成绩，被分到创新班。”
    季霄嗯了一声。
    反正跟我没什么关系。
    “你这次数学考的很好。”
    季霄抬头，有些意外。
    但是不知道王主任说这话什么意思。
    “尤其是最后一道大题，全年段没一个人做对，但是你做对了。”
    季霄始知叫他过来是为了什么。
    .
    正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各位好久不见。”
    带着浅浅的笑意。
    完全看不出前几天刚经历了什么。
    “这是？怎么了？”卢喻也注意到了办公室中央凝重的气氛。
    “你以前数学只能考80几，但是这次有120几。”王主任继续说。
    “所以怀疑我，作弊吗？”季霄嗤笑一声。“我那四面八方坐的都是什么货色你们不知道吗？那几个有能做出120分的人吗？”
    王主任没回答他，而是跟数学老师使了个眼色。
    数学老师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考试前一天，按照惯例，会检查一下试卷的密封性。那天我检查完之后忘了锁回柜子里，回来之后发现试卷袋，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一直不出声的刘华看看季霄，终于没忍住，出声了，“可能你看错了呢？那天我也在啊，试卷袋不是好好的？”
    “少了一份。”数学老师说。
    季霄心道您还数过呢。
    这时候卢喻笑了，“真要偷试卷也不是这么偷的啊，现在谁没个手机，拍一下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故意拿走一份？”
    王主任：“可能他那会并没有带手机，试卷本来就会多准备一些，少几分并看不出来。”
    季霄不想跟他们烦。
    “我没有偷试卷。”他直截了当。
    “如果有的话，现在就承认，我们兴许会酌情减轻处罚。”王主任说。
    “没有。”
    “季霄。”
    “没有。”
    “最后一次机会。”
    “没有。”
    偌大的办公室一时没人出声。
    一方似乎认准了这人就是偷了，另一方却一直用毫无情绪起伏的回答嘲讽这群人的无理取闹。
    王主任皱眉。
    “有人在你书堆里看到过那份试卷。”王主任最后说。
    季霄抬头，卢喻也抬头。
    .
    陈铭刚看见那阵仗也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刘华，数学老师，王主任，还有卢喻，跟在季霄身后进了教室。

 第43章

    周围的人都不自觉减小了说话的音量。
    周汝楣朝这边瞄了瞄，谭森森抬头看着乌压压的一大群人，赵泽凯停下手中的笔，三秒，便又继续开始写，没有回头。
    他们让季霄打开抽屉。
    季霄随手往上翻。
    “你找。”王主任说。
    “想找自己翻。”季霄说。
    王主任似乎气不过他这个态度。
    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刚开始数学年级主任说试卷好像被人动过的时候，她就留了个心眼。
    办公室监控坏了，不代表她查不出真凶。
    偷试卷的人无疑只有一个目的，提高自己的成绩。
    她一看到季霄的成绩对比的时候，就锁定了这个人。
    后来恰好又有人举报，让她更为笃定。
    季霄虽然表面毫不在意成绩，但是王主任一直知道他父母给他施加的压力其实很大。
    一方面把所有人都扔给他们老师，一方面又特别想自己儿子成龙成凤。
    这种时候一个鬼迷心窍，好像也说得通。
    .
    季霄垂着胳膊站在一旁，面无表情。
    直到王主任把那张明晃晃的试卷从最底部的物理必修一书本里抽出来的时候。
    脸上的表情终于变了变，一瞬间的不可思议。
    刘华也微微有些惊讶。
    抽屉都是上锁的，一般没人能把东西扔进抽屉，而且还是夹在这么底下的一本书里。
    季霄知道自己没法解释。
    王主任一脸‘你还有什么话说’的表情。
    季霄没法解释。
    他什么话也不想说，谁也不想看，抬头，朝着的是卢喻那个方向。
    .
    “他不会偷试卷的。”卢喻笑着打破了沉寂。
    “卢老师，看事实说话。”王主任说。
    “总不能就凭这一点就说试卷是人家偷的吧？要这样那些权谋剧用不着一集就结局了。”卢喻说。
    边上有小女生忍不住笑。
    王主任一直不喜欢这实习老师轻佻的态度。
    “还有，要真偷了试卷，应该早就毁尸灭迹了，哪还故意放着等着别人找？”卢喻说。
    “你的意思是还有人居心叵测陷害他是吗？”王主任说着指了指全班同学，“现在的这些学生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的的吗？”
    “那他呢，他在你心里就该这么坏的吗？”卢喻说。
    季霄愣了愣。
    同愣了愣的还有王主任。
    “信我，主任，没人比他更乖了。”卢喻笑。
    一如既往的好看。
    第34章 季霄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
    “叫家长吧。”王主任一句话否决了卢喻说的全部。
    .
    季霄依旧站在办公室中央，老师们围着他坐了一圈，乍一看像是接受审判的犯人。
    “你说你没有，那为什么这次数学考的这么好？”王主任说。
    “运气。”季霄说。
    “那这张卷子又是怎么回事？”她又问。
    “不知道。”
    “季霄，我以前只觉得你不太听话，并没有觉得无可救药，但是如果真的偷了试卷，那这个性质就完全变了。”
    “我没有。”季霄说。
    王主任也没再多的话说，只当是这个人比较倔。
    至于为什么偷了不赶紧处理掉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
    季霄的爸妈来的很快，很意外，这种事情总是来的很及时。
    季霄上次差点被弄死了他们反而跟别人说，没问题，他就是调皮出去玩了，不会出事。
    季霄的妈妈长的很漂亮，即便步入中年即便喜欢打麻将，出场的时候还是一身少女气息，穿着好看的碎花裙子。
    她两步并作一步，“你又出什么事了？”
    季霄不答。
    王主任对家长还是客气的，耐心地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客观精准的话，“我们怀疑，您的儿子，做了不诚实的举动。”
    季霄依旧是，“我没有。”
    只是我没有的“有”字还没出口，就被一声清亮的巴掌声打断了。
    全场震惊，刘奶奶看起来又心疼又无措。
    王主任手停在半空。
    办公室外边看热闹的学生也被那声清脆的耳光声震住了，登时都忘了自己的动作。
    季盛永远站在李莺旁边，同仇敌忾。
    季霄头歪向一边，不说话，不争辩。
    那边李莺气的胸口起伏，抬手，眼看着还要来一下。
    打是打下来了，只是这一下没打中脸颊，而是擦着他的身子过去了，卢喻把季霄往后拉了一把。
    季霄一个踉跄站定。
    “阿姨。”卢喻说。
    李莺平常对卢喻客气，但是这会似乎也有点恼他打断自己教训儿子，脸上表情不善。
    “你现在连偷东西这种事情都会做了吗？！”李莺歇斯底里。
    丝毫不顾及自家的颜面。
    李莺年轻的时候就是个任性的大小姐，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丝毫不考虑后果，而且丝毫不在意他人目光，像个疯女人一般。
    但是长的好看，这种又好看又随性的女孩子，最招人喜欢了。
    结婚了好像也是玩着结的，生个儿子好像也只是为了玩玩。

 第44章

    起初压根就不在乎自己儿子怎么样，从来没管过，扔给家里阿姨就完事了，照样想玩就玩。
    但是后来喜欢上了打麻将，喜欢上了和一堆妇女混在一起。
    嘴碎的混在一起总是容易攀比，其他人发现啥也比不过李莺，于是把孩子搬了出来，他们谁都比季霄优秀。
    李莺起初觉得无所谓，慢慢地也开始觉得，为什么我的儿子这么差？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生下来就是龙，就是凤。
    那样才有资格当我的儿子。
    .
    “我没有。”依旧是苍白无力的三个字。
    “没有什么没有？？人家都在你抽屉翻出来了你还说没有！”李莺说。
    季霄不说话。
    “你为什么就不能……”李莺顿了顿，“就不能让我脸上好看点？为什么从来都是让我们来给你擦屁股？打架也是，逃课也是，就是上次一个人跑到荒郊野岭害一大帮人围着你转了那么一大圈也是。”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听懂我说的话？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搞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跟别人一样奖学金拿到手软，出国offer竞赛奖状拿到手软？”
    “季霄？”
    季霄不说话。
    “我生你，到底有什么用？”
    .
    没用，就别生。
    .
    不会养，也别生。
    .
    季霄情绪没一点变化，习惯到自然。
    “阿姨，事情还没查清楚，就这么直接给他下死刑了，是不是不太好？”卢喻说。
    李莺看他。
    “他不会偷试卷，阿姨信我。相信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这样的人，怕是也懒得做偷试卷这么不够格的事。”卢喻说。
    “你知道你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李莺一脸我的儿子我怎么会不知道的表情。
    “他逢年过节会给对他好的刘老师发祝福，不太会说话，只会发劳动节好，教师节好，妇女节好这样的内容，但是他会发，很耐心地发。”
    “表面上好像什么闲事都不想管但是每次都会因为别人带了一身伤回来，你如果有好好问过，他每次打架，可能都是别人。”
    “不喜欢你们给他安排什么陪吃陪住但还是会忍着自己的脾气让人家留下。”
    “平时不喜欢说话看起来高冷但是班上没人跑3000可能会影响拿奖的时候，二话不说就去了，甚至还跑了个第三名。”
    “上次出事也没有一个人愣头愣脑地往前冲，去找钟昌恒的时候，给我留了定位，因为担心到时候真出事了别人找他不好找，会给别人惹麻烦。”
    “他这么怕给别人惹麻烦，这么怕给你们惹麻烦。”
    季霄看着对面的父亲母亲，卢喻就站在他身后说着这些话，一字一句他听的清清楚楚。
    李莺一脸压根没把卢喻的话放在心上的样子。
    季霄鼻子突然就酸了。
    他其实，这么听话。
    这么小心翼翼地，战战兢兢地懂事着。
    可是他妈妈告诉他，没用，你在我眼里就特么是个废物。
    季霄觉得自己快忍不住了。
    他以前一直觉得没什么，但是听着卢喻那些话，突然就忍不住了。
    排山倒海的委屈，挡也挡不住。
    他特么这么听话。
    “他难过了开心了舒服了难受了从来都不跟别人讲，因为从小摔倒摔破皮嗑破头从来没人理他。但是即便这样他也从来没想过要用故作叛逆的方式去引起你们的注意。”
    季霄觉得卢喻再说下去他得哭出来。
    他想让卢喻别说了。
    他怕忍不住，于是握着拳头，瞪大了眼睛，就怕眼泪特么地掉下来，难看的不行。
    卢喻往前又走了一步，走到季霄身后。
    抬起右手。
    绕到季霄面前。
    季霄寻思着他要干什么。
    下一秒，卢喻的手就覆住了他的双眼，手掌宽厚又温热，眼前漆黑一片。
    他看不见别人，别人也看不见他的脸。
    .
    “阿姨，您儿子季霄，很棒。”
    .
    季霄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
    决堤的洪水也不过如此。
    第35章 打不过叫喻哥啊。
    卢喻说完谁也没说话，办公室静的很。
    季霄没动，他的眼睛一直在往外冒水，卢喻的右手一直覆在他双眼上。
    他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从未觉得这么有安全感。
    外边趴着窗户看热闹的不小心弄出的动静在这个时候听起来就尤其明显。
    王主任皱眉，走过去。
    “上课了上课了，都挤在这里干嘛？是都考满分了还是保送清华北大了？”
    人群一哄而散。
    .
    “王主任，这事还得再查。”卢喻说，“他这次考的好是因为我一直在给他复习。”
    “你不是家里有事？”王主任说。
    “即便我不在也给他列了复习计划，现在看来，看起来一点不乖的坏学生，又很乖地都按我的要求去做了。”
    王主任还是觉得有些不解，这卢喻什么时候又成了季霄的辅导老师了？
    卢喻没再多说，只是强调了季霄的清白，请求王主任要么重新查这件事，要么还季霄清白。
    季霄往后退了一点，头垂的极低，转身就往外走，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

 第45章

    卢喻没拦他，回过头，冲着在场所有人笑。
    “我都要怀疑你们是不是仗着他懂事不会随随便便跳楼给学校惹麻烦所以这么欺负人家。”
    卢喻说完也跟着出去了。
    .
    不会给别人添麻烦的小孩连玩失踪找的地方都这么随便。
    卢喻到的时候，季霄正在操场一圈一圈地跑着。
    彼时其他人都在上课，早上并没有体育课，偌大的操场就他们两个。
    “行了，知道你3000厉害。”卢喻说。
    季霄在他面前减速，停下，眼眶还红红的。
    也不觉得丢脸，毕竟刚才眼泪早就湿了人家一手。
    卢喻把水丢给他。
    勾着人家脖子把人往栏杆处带，卢喻比人高半个头，勾人总是轻而易举。
    看着特别像家里的哥哥欺负弟弟。
    但是季霄一点不恼他勾自己，要别人早就一掌呼过去了。
    “看不出来乖宝宝还会哭呢。”两人靠着栏杆，卢喻偏头戏谑笑他。
    季霄不说话，喝一口水，瞥他一眼。
    “是不是贼想打他们两一顿？”卢喻说。
    “打不过。”
    卢喻噗嗤一笑。
    “打不过叫喻哥啊。”
    “打个屁，打了又说不懂事。”季霄小声嘟囔了一句。
    卢喻两人靠在栏杆上，偏头看刚跑完步脸上还有些汗珠，气息还不太稳的小孩。
    季霄脸上表情又恢复了之前的无所谓，要不是刚才湿了自己一只手，他估计也要以为他是真的无所谓。
    卢喻没说什么，就笑笑，揉了揉他的头。
    “够了，够听话了，下次再这样来就先打一顿，霄哥哪里是拿来这么欺负的？”
    季霄让卢喻别闹他。
    .
    “那天，干嘛跑？”卢喻突然问。
    季霄心里咯噔一下，他看见了。
    “没，就陈铭有事，然后我们就先走了。”季霄说。
    “我看见的可是，你拉着他跑的，比跑3000米还快。”卢喻说。
    季霄心想那可不，就几百米的事情，跟3000米能比吗？
    完了又呸了一声，给带偏了。
    季霄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本来以为卢喻是那种生活很艰难靠自己打拼才混到今天的。
    但是事实是，人家确实是靠自己打拼混到今天，但是人家爸是身价过亿的大老板。
    “原来你家这么有钱……”
    卢喻噗嗤一下，心想这人是真的一点不会聊天。
    第36章 卧槽他们这么多人都没拉住……
    “你到底咋回事啊？”季霄问。
    卢喻摊摊手，表示如你所见，因为叛逆被赶出来的富二代。
    “你爸这么有钱，一分钟赚的就够你花一个月了，还这么劳心劳力出来带高中生？”季霄问。
    “你见过哪个被赶出来的富二代家里还给钱的？”卢喻笑。
    季霄其实不太信，因为看起来不像是被赶出来的，那天肖禾劲也并没有阻拦卢喻的出现。
    “你估计是自己跑出来的吧？”
    “都一样。”卢喻说，“家里待不下去了。”
    “怎么的啊，对你哥哥太好了对你太坏了啊？”季霄说。
    卢喻笑，“是啊，我就是那种，吃饭都不给热乎的，就配给他们扫壁炉的后妈生的。”
    季霄 心想扫壁炉是什么梗，突然想起小时候王阿姨给讲的白雪公主的故事……
    “半斤八两，有钱人脑子都有坑。”季霄总结。
    尤其是大人，有钱的大人，脑子都有坑。
    养不了就不要生，不喜欢就不要娶。
    他不懂，这些人非得给自己找不痛快，还顺带着祸害后边一大堆人。
    .
    “好了，回去，配合王主任，把事情搞清楚了，不是你做的就不是你做的。”卢喻说。
    “查个屁，他们压根就没打算查。”季霄说。“我一回去那屎盆子就直接扣下来了。”
    “现在已经扣下来了，你现在要做的是把它拿掉，扔还给他们。”卢喻说。
    季霄撇嘴，“不想去。”
    “干嘛？怕了啊？”
    “怕个鬼，都已经这样了，最好直接把我开除了最好，反正高考也考不出什么名堂，出去搬砖得了。”季霄说。
    卢喻拍了拍季霄的脑袋。“臭小鬼，脾气还挺大。”
    季霄躲，“你别老弄我。我说真的，回去也没用，又没监控啥的。”
    “信喻哥，保证还你一个清白。”卢喻说。
    季霄看他，不知道他哪来的笃定。
    闹归闹，季霄也知道自己应该回去，这样一走了之很不负责。
    于是他打算往下走。
    卢喻叫住他。
    “又干嘛？”季霄不耐烦转身。
    意外地看到卢喻正张着双臂，笑吟吟地等他，像那晚军事禁地那样，像运动会跑3000那天一样。
    “我真不用。”季霄。
    “给我的，”卢喻笑，“这次是安慰我，霄哥。”
    .
    季霄在自己座位上待着，边上人一时之间不敢围上来。
    都假装若无其事，但是那种小心翼翼的窥探却又无孔不入。
    “老季，怎样？”同一条裤衩长大的陈铭自然永远站在他这边。
    周汝楣不知怎么地，也站在了他这边。

 第46章

    外班人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的时候，周汝楣直接挡在了人家面前。
    那些人一口一个楣娘娘，周汝楣也不见生气。
    好事的终于不耐烦，留下句，“这个班果然都是垃圾。”，转身不见。
    左前方的谭森森突然递过来一根塑料袋装着的雪糕。
    “？”季霄不解。
    陈铭指了指他的左脸。
    季霄早已没什么感觉，接过周汝楣递过来的镜子，发现一个硕大明显的五指印。
    啧，打的有够用力的。
    .
    “霄哥，肯定是他们冤枉你对不对？”旁边哎唠嗑的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那还用说啊，老季啥时候关心过自己的成绩高低啊？偷试卷这么无聊的事情。”陈铭说。
    有人开头围过来的人就多了。
    虽然都带着好奇八卦的心，但是其实这些人，凭着他们对季霄的了解，也知道他不会干这种事。
    此刻纷纷为季霄打抱不平。
    “王主任真的一点道理不讲。”
    “霄哥怎么可能做这么掉价的事情。”
    “搞的我们学渣好像就不配考好一样。”
    “我这次英语也超常发挥了，他们怎么不找我，就针对我们霄哥。”
    “光头数学老师肯定妒忌你长的比他帅。”
    ……
    七嘴八舌。
    季霄说不出什么感觉，他其实没想过大家是这种反应。
    平常压根不喜欢班级活动，也不喜欢跟别人接触，他以为大家都只是怕他而已。
    季霄都忍不住噗嗤一笑。
    左前方一直埋头写作业的人突然来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嘁。”
    声音不大，不足以振聋发聩，但是音量也不小，正好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正是自诩高高在上的赵泽凯。
    .
    陈铭比较冲动，一看见人家这副样子就要起身，季霄摁住他。
    季霄不想惹事。
    这人的态度不用想都知道，这种时候自然是别提有多高兴。
    想怎么落井下石就怎么落井下石。
    季霄觉得这种苍蝇一般烦人且无伤大雅的挑衅完全不用放在眼里。
    钟昌恒你好歹还可以找他打一架，人家也能跟你来这么两下子，但是这种人，跟他打架估计还得担心会不会一不小心把人打断气了。
    陈铭不服，“老季，你就是太惯着他了！”
    季霄只说，“算了，都回去吧，快打铃了。”
    陈铭只得悻悻离去，一肚子气，走的时候狠狠撞了一下赵泽凯的桌子。
    谭森森看了看季霄，又看了看赵泽凯，欲言又止。
    终于还是让骤响的铃声给阻止了。
    .
    而另一边，办公室。
    “小卢，有些话不能乱说。”数学老师说。“这道题全校就他季霄一个人做全对了。”
    “我给他讲过。”卢喻说。
    “他用的还是解析上面的标准答案，几乎一字不差，一步不漏。”
    “说明他记性还挺好。”卢喻说。
    数学老师眉毛皱了皱，“我之前让你帮我检查过卷子。”
    数学老师见这个新来的实习老师虽然教的语文，但是数学功底好的不得了，于是很放心地把试卷校对的工作交给他了。
    “我说了，在我见到这张卷子之前给他讲的。”
    数学老师不说话，就靠在椅背上看他。
    卢喻心里清楚，这么说无论谁都不会信，谁也不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刚好看见了这道题，刚好用这种方法解出来，刚好给季霄讲了。
    “那你后来见到这试卷的时候怎么不和我说？”数学老师说。
    “说什么？说季霄可能会因为这个莫名得一个高分？家教资源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他有那个能力请家教，刚好有那个运气碰到那道题，我没权利阻止他。”
    数学老师不语。
    “这么说，如果他的家教不是我，刚好也教了他这道题，你们就能认可他的成绩了”
    这事情实在不好说清楚，数学老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主任在旁边沉默了片刻，“没有证据相信你说的。”
    卢喻耸耸肩，他当然知道最后的后果也许会变成这样。
    “他除了最后一道题，其他并没有和平常相差很大，如果真的偷了试卷，也不该是这个状态，这个试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他桌子里，谁放的，放的人是什么心理，我都不知道，但是你们也不能因此就说是他偷的。”卢喻说。
    王主任和数学老师面面相觑，其实也认可这种说法。
    “但是你……”王主任说。
    “我无所谓。”
    .
    季霄没能等到自己的通报批评，反而等到了另一个通知。
    “任职高三七班实习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卢喻，因违反学校以及教育行业的相关规定，徇私舞弊，造成严重后果，现作革职处理，且录入黑名单，此后不许从事教育行业。”
    体育课下课经过通知栏的季霄，愣在通知栏前边。
    同时经过的同班同学纷纷觉得不可思议，一句话不说就先把学校骂了一顿。
    “妈的搞我喻哥！”
    “卧槽喻哥！”
    “学校领导人脑子坑大的屎都填不下了吗！”

 第47章

    “卧槽我要去找校长。”
    高三七班几乎没人不喜欢卢喻。
    .
    谭森森终于还是扯了扯季霄的袖子。
    “季霄，上次就想跟你说了。”
    .
    季霄冲进教室的时候，赵泽凯也刚好上了体育课回来，正在后边饮水机边接水。
    一杯满满当当的水正喝了一半。
    他突然听到教室外边响起的狂奔的脚步声，也没太在意，只当又是这群废物在瞎闹。
    直到听到陈铭略带焦急的叫声。
    “老季！季霄！！你别冲动！”
    他回头，季霄带着全身九成力的拳头就自他门面呼了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赵泽凯觉得自己脑子都荡了几荡。
    在场的人都惊的忘了手上的动作。
    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去拦朝着赵泽凯走过去，看样子还想再来一拳的季霄。
    但是没人拉的住他。
    赵泽凯刚准备爬起来季霄又是一拳。
    陈铭死死地抱住他，却被季霄甩开。
    谭森森见状不好直接往办公室跑去找人。
    跑到办公室，却没见到想找的人，“卢老师呢？”
    刘奶奶抬头，她也知道自己班的同学很喜欢这个只来了两个月的实习老师，其实她也很喜欢。
    做事靠谱，说话好听，关键还镇得住那些皮孩子。
    只当是同学们对卢喻的不舍得，现在是为了来见卢喻最后一面。
    “在校长办公室，现在应该正在往回走。”
    刘奶奶说这话的时候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班现在乱成什么样了。
    谭森森直接掉头就跑。
    .
    教室。
    等到大家觉得再这么下去肯定会出事的时候。
    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卢喻，一手拽着季霄的右手，另一只手去拽他的左手。
    季霄想甩，他刚就甩开了无数想这么做的手，但是发现这次甩不开。
    力大的不行。
    正这个空档，卢喻把季霄另一只手也抓住了。
    季霄那会没多少理智，手不行就想用脚。
    卢喻直接反身，抓着他两只手，上举，死死地摁在墙上。
    一天腿卡在季霄双腿中央，把整个人以一种双手上举的姿势扣在墙上。
    “季霄！”
    .
    边上的人忍不住发出惊叹。
    卧槽他们这么多人都没拉住……
    第37章 “谁告诉你我师范专业的？”
    校医院外边。
    季霄背靠着墙壁站着。
    卢喻在里边配合校医。
    才知道消息的刘奶奶急匆匆地赶过来。
    刘奶奶进去之后卢喻便退了出来，跟季霄一起站着。
    “啧，我花老大的力气给你避免的处分，你一下又给我整回去了。”卢喻叹息。
    季霄说不出话。
    回想起刚刚。
    季霄几乎丧失理智。
    “赵泽凯我告诉你不想活了直接跟我说，别特么给我整这些虚的！”季霄被控着动不了只能靠嘴。
    “季霄。”卢喻叫他。
    “那破卷子是这个操蛋玩意塞的！”
    “我们知道了，你先冷静。”
    “冷静个屁！是这狗操的塞我书里，还跑去跟老师说我抽屉里有卷子！”季霄喊。
    “知道你委屈，但是你先给我停下！”卢喻也喊。
    “委屈？”季霄呵了一声，似乎对‘委屈’这个词，不屑一顾。
    “我忍不住动他是因为你因为这事被赶出去了！”
    他才不关心委不委屈的问题。
    卢喻愣了愣，后知后觉自己说了啥的季霄同愣了愣。
    在场的其他人都鸦雀无声。
    .
    如果只是单纯地陷害他，单纯设计害他，单纯害他被妈打了个巴掌，害他被全校看笑话。
    季霄完全不至于生气，左右不过是个不成熟的未成年人的小打小闹。
    他没必要放心上。
    但是为什么就是没忍住冲上来主动揍人。
    还是所有人都拦不住的那种架势。
    就在刚刚，他才想明白。
    .
    校医从里边出来，略带责备地看了一眼季霄。
    季霄表示抱歉。
    校医往外走，估计是去拿什么材料。
    “对不起。”季霄低低地说。
    “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你应该跟你自己说。”卢喻说。
    “那个数学大题……”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故意看了试卷然后告诉你？”卢喻问。
    季霄摇摇头，“我没觉得你会那么做，要真那么想，我当初做的时候就应该空着不写。”
    他是真的相信卢喻，知道卢喻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至于好到爆棚的运气，其实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季霄不觉得自己不应该写。
    他确实也在卢喻的督促下，为了这次的考试做了很大的准备。
    没道理让他故意考差一点，就为了避免莫须有的麻烦。
    “你以后不能当老师了。”季霄说。
    “不当就不当了呗。”卢喻说。
    “你还被家里赶出来，我看你也没打算回去。”季霄说。
    卢喻转过头来看他。
    “你以后打算干什么？”季霄问。
    卢喻终于噗嗤一笑，“你自己前途都没整明白，你现在是关心我是吗？”

 第48章

    “你师范毕业的，还是教语文的，出来除了教书还能干嘛啊……”
    卢喻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浓浓的担忧。
    突然很想笑。
    季霄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下意识流露出的超越朋友界限的担忧。
    “你以后靠什么赚钱？你爸爸是不是真的不想认你这个儿子了？让你回去肯定比让你吃屎还难，回去了说不定还要受哥哥和后妈的气，你以后……”
    季霄看着他，好像即将身无分文，无家可归，一无所有的是他自己一样。
    卢喻那边早就已经笑开了怀。
    “谁告诉你我师范专业的？”
    第38章 季霄，你是不是喜欢卢老师？
    嗯？
    “计算机专业的，就是你们觉得的，以后肯定会秃头的那种程序员。”
    嗯？？？
    季霄震惊，眼睛瞪的老大。
    “实习老师……”
    “考个高级教师资格证，随便找个学校，笔试面试没问题，学历够，就可以了。”卢喻说。
    “你……”
    哪个学程序的没事还跑去考教师资格证的！还正儿八经地浪费时间过去学校实习的！
    “从家里出来就尝试了很多事情，总觉得多留条路总是好的，以前给凯哥干过事情，考过会计资格证，考过心理咨询资格证，反正能看见的，有兴趣的，恰好我又有时间的，就都去试了一遍，证这种东西，反正也不嫌多。”卢喻说。
    季霄那边听的一愣一愣的，他虽然没上过大学，但是常识告诉他，软件计算机这种专业绝对不会清闲。
    什么叫但凡有兴趣就去顺便考考？
    什么叫有时间就都去试一遍？
    这人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多点技能总是好的对吧，我现在也说不清自己最适合干什么，但是会的技能多了，总能养活自己，不至于饿死。”卢喻说。
    “所以真不是师范？”
    “真不是，回头带你去我学校转转啊。”
    季霄沉默了。
    卢喻看小孩不说话了，“干嘛不说话？”
    “我特么还以为！”季霄暴走。
    忍不住往里边看了一眼，突然觉得赵泽凯白挨了顿打。
    “医药费230，回头记得让你爸补给我。”卢喻笑着说。
    季霄：“……”
    都什么关系了还计较这200块钱。
    .
    辞退卢喻的事情没法回转，因为赵泽凯死都不承认是自己拿的试卷，完了还把试卷扔给季霄诬陷季霄。
    查看赵泽凯的答卷，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因为人家成绩本来就好。
    考高了那么几分好像一点问题都没有。
    大家纷纷为季霄打抱不平，凭什么季霄考好一点就活该被怀疑。
    最后反而是季霄跟赵泽凯道歉。
    倒不是谁逼着他这么做，是季霄觉得自己确实过分了。
    .
    当时正是傍晚放学，班里同学走的差不多，赵泽凯因为受伤，所以收拾的比较慢。
    身边一个人突然出现，赵泽凯从下至上看。
    正是前几天把他弄成这样的季霄。
    季霄向来没什么表情，他没表情时候的样子向来很凶。
    赵泽凯忍不住往后退了退，脸上表情如临大敌。
    “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
    甚至还差点往旁边摔过去，季霄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不远处的陈铭肆无忌惮地嘲笑，坐在赵泽凯身后的谭森森也忍不住笑了笑。
    “对不起。”赵泽凯听到季霄说。
    啊？赵泽凯愣。
    “不是因为无缘无故打你所以道歉，这波揍你受的不亏，跟你道歉是因为我打的太过分。”
    赵泽凯：“……”
    季霄也没多说什么就走开了。
    赵泽凯松了口气，起身一瘸一拐地往走，走的匆忙，生怕人家后悔一样。
    .
    陈铭自后边勾肩搭背，“别管他了，走吧，喻哥的告别仪式。”
    高三七班的人谁都不舍得卢喻，虽然知道迟早会走，但是没想到会走的会这么仓促。
    卢喻的几个忠实的小跟班兼皮孩子，就主动撺掇了这次聚餐。
    其中自然包括陈铭。
    走到门口的赵泽凯停了下，心里泛上一阵苦涩。
    这次他没法去，谁都不欢迎他。
    但是他也喜欢卢喻，喜欢这个优秀的人。
    他没想过这事会有连锁反应，最后不仅自己折了腿，害的卢喻被赶走，最没事的反而是季霄。
    他承认自己有些嫉妒，凭什么对季霄这么好。
    但是知道自己以后也没法搞什么动作了，陷害别人的事，伤人又伤己，他也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滋味。
    只是现在后悔显然有些迟。
    他心里重重叹口气，走了出去。
    .
    “东西还没收拾。”季霄说。
    “慢，赶紧的啊，我去上个厕所先。”陈铭嚷嚷。
    季霄一个人在收拾书包，突然察觉到旁边一阵视线。
    季霄疑惑，抬头，正是一直坐着的谭森森。
    上次的酒吧风波不知怎么的销声匿迹了。
    季霄想如果没有卢喻从中周旋，事情也许解决的没这么顺利。
    “怎么了？”季霄说。
    “没，就觉得，你和卢老师，有点像。”谭森森说。

 第49章

    “？”
    “都靠谱的不行的那种，不管什么活动仿佛带上你们两个就会一点问题都没有。”谭森森说。
    季霄其实有些汗颜，其实自己只能保证不惹麻烦。
    真正厉害的是人家卢喻罢了。
    “而且，你俩，人都很好。”
    季霄冲她笑笑，表示感谢。
    “还有，都很好看。”
    季霄心里表示赞同。
    “也很配。”
    季霄手上动作一顿。
    .
    谭森森手上还拿着一本翻开的英语书，眼睛却一直定盯着季霄。
    “有些事情，向来都是女孩子比较敏感。”谭森森说。
    季霄看她。
    “他应该，根本就不是你表哥啥的吧？”谭森森问。
    “就，本来不认识的，家教吧。”
    “我就说，一点不像亲人，但是感觉又很熟。”谭森森问。“你对他感觉跟对别人不太一样，他对你跟对别人也不太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他对你们不好吗？不是对谁都这么好的吗？”
    谭森森想了想，好像确实也是这样，但直觉告诉他，卢喻对他和对别人确实是不一样的。
    “嗯……那算了，卢老师我不知道，但是你，季霄，你是不是喜欢卢老师？”
    季霄笑笑，“你不是也蛮喜欢他的吗？咱们班的人都喜欢他。”
    都怪这人太厉害。
    谭森森摇头，“不一样，你对他的喜欢，和我们对他们的喜欢，不一样。哎不是，也不能这么说，你对他的喜欢，可能跟我差不多，我承认，我想当他女朋友，咱班很多女生都这么想的，他长得又好看，人又暖，说话又幽默，关键还镇得住场子。就这种男孩子，很吸引女孩子的，当然我们都只是想想，知道不可能。”
    季霄不说话。
    谭森森追问，“所以季霄，我说的对吗？”
    季霄抬了抬眸，看着前边人乱七八糟的桌子出神。
    季霄没有正面回答，他冲谭森森笑笑，“他不会喜欢男生的，在他看来，同性恋是一种病。”
    不知怎的，卢喻那天写的论文标题，放大了好几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印在他的脑海里，格外刺眼。
    “畸形心理变态形成因素分析——以同性恋为例。”
    第39章 他完了
    “季霄，我问的是你。”谭森森盯着季霄的眼睛。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僵硬，季霄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害怕一个女孩子的注视，尤其这既不是喜欢自己的女孩子，也不是自己喜欢的女孩。
    “老季！好了没啊！”陈铭的出现适时打破了僵局。
    “好了，走吧。”季霄说。
    “你还不走吗？待会赶不上热乎的了？”陈铭热心地提示谭森森。
    谭森森笑，“马上，你们先去。”
    .
    这两天雨水多，温降的快。
    校服外边穿个厚外套还是没忍住在出门的时候打了个寒战。
    陈铭受不了这几天急剧的降温，卧槽了一句，拿着个手机在拍视频。
    “遂康你怎么了遂康，这还是秋天，遂康你振作一点。”
    也不知道在对谁说。
    季霄没理会他的戏精。
    “刚王志强打电话说还差啥？”季霄问。
    “肉卷，让我们路过超市再带几份去，王志强那瓜皮非说肉不够，说他一人能吃三人份。”陈铭一边拍视频一边说。
    季霄也没看出他拍的啥。
    陈铭收了手机，笑哈哈地去勾季霄的肩。
    “说实话，喻哥做饭是不是真的很好吃？”他问。
    季霄想了想，“还行吧。”
    “他们那群瓜皮，要不是我这小脑瓜聪明，铁定想不到日租房这样的主意。”陈铭颇为得意。
    “是去送人家的，结果你们还让人家做饭。”
    “咋的，好东西就让你一个人藏起来了啊？我们就不配吃喻哥做的饭了是吧？喻哥你家的啊？”陈铭说。
    季霄噎了一下。
    陈铭向来神经大条，大大咧咧又跑前边去了，因为他看到一棵颇为好看的树，觉得放在他刚才的视频里绝对好看。
    拍完转身，陈铭笑。
    “老季，有些事情，你不问问就认定自己知道的就是答案，其实很容易搞错一些东西。”他说。
    季霄又噎了一下。
    “反正不管怎么样你还是我好哥们。”
    他看出来了，季霄想。
    原来向来神经大条的人也有神经不大条的时候。
    .
    他们两人提着一大袋肉卷和两大瓶饮料出现在日租房的时候，其他人基本已经到了。
    卢喻似乎一早就被推搡进了厨房，一堆女孩子挤在他旁边要帮忙。
    害羞一点的喊卢老师。
    活泼一点的跟着男生一起喊喻哥。
    季霄瞄了一眼，啧，转个身都不方便。
    腹诽，人家一个人做比你们这么多人快多了。
    王志强看见陈铭就扑了上来，“我的肉！”
    “去你妈的肉。”陈铭闪到一边。
    那边王志强就跟他闹了起来。
    王志强，之前被卢喻单手提出教室，后来不服又找人家battle俯卧撑，结果被人家完败，从此成了卢喻最忠实的拥护者，小跟班。
    一口一个喻哥，跟陈铭一个德行。

 第50章

    .
    “季霄，蚝油拿过来。”卢喻八百里外都看见季霄和陈铭来了，手上忙着头也没回就冲外边喊。
    “哦。”听着特乖。
    厨房挤着的那一堆人，卢喻终于还是没忍住，哭笑不得，“姐姐们，去外边歇歇吧，打打麻将玩玩游戏啥的，季霄，过来。”
    蒋苗苗嘴巴都撅起来，“卢老师你不能整天季霄季霄地叫。”
    “女生就该在外边等吃的，我叫他来干活呢。”卢喻说。
    “哪有，你好事坏事全叫他，课间没事也喜欢围着他转，我知道他是你表弟吧，但是在学校得公私分明，我们都是你的学生。”蒋苗苗说。
    其他女生附和，带着浓浓的酸意，但其实大多都带着开玩笑的味道。
    “就是，卢老师最喜欢季霄了。”
    “偏心。”
    “啥事都喊季霄。”
    ……
    .
    卢喻颇为哭笑不得，同莫名其妙地还有站在门口的季霄。
    女孩子们最终还是离开了，其实她们自己也看的出来自己在厨房纯粹是帮倒忙。
    季霄看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从厨房走出来，他贴着门框给他们让路。
    蒋苗苗经过的时候，嗔怒地看了他一眼，“啧，抢不过。”
    女孩个子不高，才到季霄的胸口，但是气势十足，气鼓鼓地有点可爱。
    季霄知道她是开玩笑。
    蒋苗苗走了下一个女孩也瞪了他一眼，
    “妖艳。”
    “贱货。”
    季霄：“？？”
    “狐狸精。”
    “肯定给卢老师下药了。”
    “给你了给你了。”
    “竟然输给了一个男人。”
    ……
    .
    季霄贴着门框等到她们都走了才战战兢兢下来。
    啧，女孩子惹不起。
    看完全程的卢喻忍不住笑了笑，害的季霄以为这货纯粹是故意的。
    他把蚝油往那一放。
    “呐。”
    想着自己也不好在这碍手碍脚，就要出去。
    “就这么走了？”卢喻说。
    季霄：“？”
    “你不帮我把那边的青菜择一下？”
    季霄：“刚那一帮人上赶着要帮你你不说？”
    “不是都说了女孩子是拿来宠的，不能干活的吗？”卢喻笑眯眯地说。
    季霄：“？？？”
    .
    虽然觉得不服但是他还是留下了，其实是想留下的。
    对一个人有好感光是站在他身边都觉得舒服，看他干什么都觉得赏心悦目。
    外边同学已经玩开，桌球的桌球，麻将的麻将，打牌的打牌，唱歌的唱歌。
    闹的不行。
    季霄站在卢喻旁边，侧头看他切菜，眉眼间都透着认真。
    卢喻的侧颜他看过无数次，每次都觉得好看的过分，有点男神公敌的意思。
    “你快把我茼蒿弄烂了哥。”卢喻出声。
    季霄这才回神，看向别处，轻哼了一声表示不屑。
    卢喻也不多说，就笑笑，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
    卢喻左右边两个位置是宝座，陈铭和王志强抢的不可开交。
    陈铭自己死占着一个，非要给季霄弄一个，季霄无力扶额，其实他真的无所谓……
    “你特么一人还有两屁股呢？给老子爬开。”王志强说。
    “抢什么呢？老季是卢喻家里人，你不让他坐旁边坐哪？”
    季霄额角跳了跳。
    王志强并不觉得他这个逻辑正确，但是也放过了给季霄留的那个位置，“那你滚开，我要坐这，你又喻哥啥人呢？非要坐他旁边。”
    场面一时有些滑稽。
    两个大男生跟个孩子似的。
    结果是，蒋苗苗小身板往两人中间一挤，在那位置上坐下了，并且招呼另一个好姐妹在另一边卢喻另一边坐下了。
    那边还在掐的陈铭和王志强默了默，半天说不出话。
    班上人笑成一片。
    .
    季霄坐在卢喻正对面，全程无交流。
    其实也好，正好可以想点事情。
    .
    日租房的精髓当然不只是为了吃自己做的饭。
    在这啥都可以玩。
    三四十个人往沙发地板随处一坐，拿出一副卡牌就可以来一局狼人杀，或者真心话大冒险。
    这种时候向来是真心话大冒险比较受欢迎。
    季霄运气好，没被抽中几次，唯一被抽中的一次也是无伤大雅的大冒险。
    把对方公主抱并且深蹲五个。
    那个对方恰恰是卢喻，巧的不能再巧。
    季霄看了看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人，寻思着自己力气还成，应该……
    .
    抱是抱起来了，多大点事。
    结果蹲了一下起不来了……
    卢喻没忍住笑。
    陈铭笑的更加丧心病狂，“老季给点力啊！摔了喻哥这帮娘们不撕了你。”
    众人哈哈大笑。
    卢喻也在一旁说风凉话，“霄哥行不行啊？”
    “你闭嘴。”
    季霄又使了一波劲，起来一点了结果差点摔了，卢喻本能地撑着一旁桌柜借力。
    哭笑不得，“你稳点啊，我身子骨弱，经不起摔。”
    “你倒是借点力啊，我给你试试看这么硬抱抱的起来不？”季霄大叫。

 第51章

    卢喻笑着搭着他肩膀借了点力，“来，加油，男人不好说不行。”
    季霄：“……”
    .
    玩累了大家都东倒西歪靠在沙发上，还在继续奋战的有，玩手机的有，抱着卢喻哭天抢地的有。
    季霄一直坐在他旁边，没事干，就喝自己面前的酒，一杯接一杯。
    看那边男的女的跟卢喻哭诉，跟卢喻说舍不得，跟卢喻告别。
    卢喻好不容易空档了，看见旁边小孩不知不觉已经喝了三瓶啤酒了，外加半杯二锅头，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喝的。
    他把酒水拿开。
    那边唱歌声音很大，卢喻靠过来，凑近季霄的耳朵，“别总想着喝醉有人带你回家啊。”
    季霄嗤笑一声，就这点酒，解渴都不够。
    王志强那边哭的稀里哗啦，一把鼻涕一把泪。
    把边上人都看笑了。
    卢喻也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在意自己，左右不过才当了两个月的实习老师。
    灯红酒绿，屋子里光线暗淡，季霄靠在后边的沙发，看那些人拥过来跟卢喻说话。
    说着说着几个感性的都哭了，当然大笑的也有，谁发泄情绪的方式都不一样。
    “卢老师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你啊。”
    “喻哥，以后要回来看我们。”
    “喻哥我要考你们学校。”
    “喻哥得给我抱一下。”
    “我也要我也要。”
    “我也。”
    .
    季霄其实也想开了，他觉得自己心里那点隐蔽的思想其实很正常，是正常范围内的好感度。
    比如他也喜欢跟陈铭待一块，从小到大都是，跟陈铭待一块就觉得特舒服。
    小时候也特别黏王阿姨，跟她在一块就觉得特别有安全感。
    而卢喻之所以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的不知所措，是因为他闯入他的世界闯的太快，快到他还来不及接受。
    毕竟不论陈铭还是王阿姨，都是他相处了那么多年才处出来的熟悉感。
    而这个人，却用了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就在他的心里达到了和前面两个人同样的位置。
    所以他才会觉得不安，才会觉得不正常。
    现在静下心来想想，其实人家也只不过是和陈铭一样，一个很要好的哥们罢了。
    外加上这哥们不仅长的好看，而且各方面都那么优秀，跟自己也算相处的来，对自己也挺好，所以好感度有时候还要超过陈铭。
    但是终究还是好感度不是吗？
    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
    季霄想明白了就觉得有些心情舒畅。
    那边男男女女跟乞丐排队要粥一样等着卢喻施舍拥抱。
    季霄站在人群的最后边。
    前边的人也不抢，抱完了就走开，季霄前边的人一个一个地走开。
    最后只剩下他。
    卢喻看着他，季霄也看着他。
    卢喻笑，“你也要来一下吗？”
    遂又伸出双手在等人。
    季霄下意识想说不要，但还是鬼使神差地走过去。
    那时候背景音乐正好放到“原来我们和爱情曾经靠的那么近。”
    k房里边的五光十色的灯光把面前的卢喻照的熠熠生辉，他脸上的淡淡的笑意尤其明显。
    季霄伸出手，搂了人的腰，把脸埋进人的肩膀。
    他说，“嗯。”
    我也要抱一下。
    .
    熟悉的草木香萦了满怀，对面人的体温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丝丝缕缕。
    季霄突然就哭了，当然不是真的流泪了的哭。
    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已经泪流成河。
    去他妈的朋友，去他妈的兄弟，去他妈的正常，去他妈一样。
    一点不想放开甚至还想收紧一点的手，一点不想离开甚至还想贴的更近一点的身子，侧头看到人白嫩嫩的脖颈想把自己的唇贴上去咬一口的冲动。
    都在告诉他。
    他完了。
    第40章 “你想说的，我不懂的，是不是这个？”
    好像年轻人天生就有这样的本领，即便几个月之后就要面临人生中一大关键时点——高考，现下也能肆无忌惮地寻欢作乐。
    在他们心里，今天和明天永远都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将近凌晨的时间，一群人依旧在大马路上浩浩荡荡。
    醉了的有，吐了的有，被家长拎回去的有，相互搀扶着走的也有。
    陈铭早早地就被爸妈拎走了。
    季霄的头其实也有些晕，喝的时候不觉得，站起来才发现后劲这么大。
    走路都不太稳。
    “行不行啊？”他身边的卢喻又问。
    “闭嘴，男人不好说不行。”季霄晃晃悠悠，开始胡言乱语。
    卢喻笑，上头了。
    “走不直就往里边走。”卢喻拽他一把。
    季霄甩开他的手，“没醉，能走，才这么点酒。”
    极度能逞能。
    卢喻也不强迫他，看着确实也还好，车来了还是知道避开的，就是走的有点慢。
    前边的人早就散的看不见影子了。
    每次最后留在季霄身边的，似乎永远都是卢喻。
    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出了好几个，四面八方都铺一个。
    卢喻在前边走着，季霄在后边10米左右的距离跟着。

 第52章

    好长一段时间，距离不增不减，季霄觉得有些烦，走快了点，结果发现还是追不上。
    明明前边人也没加速。
    .
    季霄脑子混乱的很。
    想起谭森森说的话，“你是不是喜欢卢老师。”
    想起卢喻的话，“追本溯源，是一种心理疾病。”
    想起陈铭的话，“有些事情不问问就下结论，很容易搞错很多东西。”
    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画面。
    莫名觉得很委屈。
    他说同性恋是病。
    他觉得一个男生喜欢一个男生是病。
    他一定觉得季霄喜欢卢喻是变态。
    所以他怎么就喜欢上他了。
    .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
    怪谁？
    怪卢喻。
    为什么？
    因为他对自己太好了，他对本来就是个陌生人的自己太好了。
    但是他其实是为了那三万块钱啊？不然谁管你啊？
    ……
    .
    卢喻走出好久才想起看看身后人是不是还在，于是他回头。
    不在了。
    人在百米开外的地方，那里正好是个公园边缘，路中间正好有一棵树。
    小孩就靠在那棵树上，双手捂着眼睛，不知道在干嘛。
    卢喻哭笑不得，觉得这人太能闹腾，于是走回头路。
    “我不回一下头你今天晚上估计就睡大马路了。”
    卢喻要去拉人，季霄却一把甩开了他，依旧捂着自己的双脸。
    卢喻愣，凑近看了看，才发现人肩膀一抖一抖。
    在……哭？
    .
    瞬间有些哭笑不得，怎么突然就，哭了呢……
    “喂，霄哥？”
    季霄才不理他，只顾着自己捂着脸抽泣。
    从来没这么委屈过。
    “他们哭我虽然觉得有点矫情但还能理解，仔细想想自己好像也受的起，但是你哭什么啊？这不还每天回家都能看到的？”卢喻笑着说。
    季霄不说话，甚至哭出了声。
    一米八的大高个男孩，就这么靠在树干上，捂着自己的脸一颤一颤的。
    “怎么了啊？”卢喻又要拉他手。
    “你别管。”季霄说。
    卢喻收回手，抱着胳膊，“我不管谁管啊，这么多天到底都是谁管的你？”
    季霄现在听不得他说话，越听越气。
    使劲儿撩拨使劲儿给糖使劲儿让你依赖上他。
    让你喜欢上他。
    结果人其实就为了那三万块钱。
    季霄其实懂的，也许人家也不是为了那三万块钱，也许人家压根就是这种好人，本来就是这么善良的人，对谁都好，换个人他照样这么好。
    可是季霄偏偏就……
    “再哭该天亮了。”卢喻说。
    “你先回去。”
    “到底怎么了哇？”
    “……你别问了成吗？说了你也不懂。”季霄抹了一把眼睛，终于抬头看人。
    眼眶红红的，只是看了卢喻一秒眼泪又涌了出来。
    “你不懂，你屁都不懂，问屁。”边说边抹眼泪，看着更委屈了。
    “你别管我……”
    卢喻看了半天，终于还是叹了口气。
    走近了些。
    双手拿着季霄两只手，左右各一只。
    季霄想挡脸，但是力气没有卢喻那么大。
    “你干嘛！别弄我！”季霄挣扎。
    卢喻把他的手放下去，双手揩上人的双颊。
    给他擦眼泪，脸上带着他看不明白的笑意。
    季霄一方面觉得怪怪的，一方面又在想。
    看啊，这人就是这样，他说他不喜欢男人，但是他就喜欢动不动来抱你一下，来摸你一下，来撩你一下。
    他自己觉得正常死了。
    但是你却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烦的不行。
    .
    卢喻给他抹了半天，“啧，即便是女生都没见过有哭的你这么难看的。”
    “你是季霄啊，季霄是谁？别人一听都要胆战心惊的校园大佬啊。”卢喻说。
    “屁。”
    卢喻看了他半天。
    最终还是长长叹了口气。
    .
    卢喻捧着他的脸，朝着他的面门靠近。
    .
    季霄还记得那天他前边的那个路灯是坏的，所以很暗，他靠的这棵树后边是个小石凳，上边没人，但是窝了一只猫，那段时间大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好像就两辆，一辆红的，一辆蓝的。
    那天好像还有风。
    卢喻的呼吸近在咫尺。
    自己肖想了无数遍的那双唇，此刻就印在自己的唇上，倾斜30度。
    唇缝擦着下唇，软的，温的。
    .
    卢喻离开他的唇畔。
    “你想说的，我不懂的，是不是这个？”
    第41章 “躺过来点，跟你讲悄悄话。”
    季霄怔，表情像是吃鱼被刺噎住了。
    脑子里中华上下五千年巴比伦古埃及古希腊亚里士多德托勒密哥白尼牛顿爱因斯坦孟德尔定律自由组定律楞次定律电磁感应呼啸而过，乱成一团浆糊。
    “你……”
    才刚开口，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愈发委屈。
    他知道，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故意在旁边看完整场滑稽的表演。

 第53章

    卢喻看人的嘴角又扁起来，眼看着一场咆哮式的大哭不可避免。
    卢喻哭笑不得，把小孩脑袋揉进自己肩窝。
    季霄的哭声终于在卢喻的颈窝闷成了一串低音炮。
    旁边的猫似乎有些嫌弃，伸了个懒腰起身，瞥了两人一眼。
    在两人面前大摇大摆地离开，眼神里都是不屑。
    .
    “你说……你说那个是病，你说是心理变态。”季霄的声音稀碎在哭声里。
    他还是不敢相信。
    卢喻哭笑不得，无奈，一只手揉着人蓬松的黑发，表情温柔，嘴角含笑。
    “是啊，我生病了。”他说。
    .
    并非故意捉弄，季霄才多大，刚成年，恰好处于心智迈向成熟的分界点和最冲动的时候。
    卢喻觉得自己就这么和他在一起了，很不负责。
    他再长大一些，再成熟一些，重新回来审视这段关系，会不会后悔？
    会不会因为骨子里迁就的性格，从此就将就着过了，那对季霄来说不公平。
    而且，卢喻垂了垂眸子，他身上的事情太多，没法保证能陪他很久，哪天要是突然消失了，他会不会哭的比现在更凶？
    那时候有人哄他吗？
    .
    卢喻也知道错都在自己，很多时候掌握点分寸，其实没这么容易走到小孩心里去。
    但他其实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不知道“隐忍”两个字怎么写，总是希望他喜欢的小朋友，也能多喜欢自己一点，再多一点。
    是他一步一步把季霄引诱到这个地步的……
    他垂首亲亲季霄的发顶，将人揽得更紧一些，长叹一口气，
    “对不起，是喻哥错了。”
    .
    结果季霄哭的更大声了。
    紧紧抓着眼前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撒在人颈窝。
    扒拉着卢喻哭了个昏天黑地。
    直抽抽。
    .
    哭也哭够了，脸也丢够了。
    回家的路上倒是一阵平静，还故意走在卢喻面前，不知是生气故意不理人，还是单纯觉得刚才那阵嚎哭太窘迫了。
    季霄拾起自己那点仅有的傲娇，假装冷静，脸一抹就爬自己床上睡觉去了。
    就像刚才大马路上发生的就是一次再简单不过的告白和告白成功。
    成功了日子还得跟以前一样过，没成功也不影响太阳东升西落。
    所以他觉得自己不能表现地太激动。
    卢喻也不说什么，就笑笑，自己在下铺睡好。
    .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
    在上铺人大约辗转反侧了一百八十回的时候，卢喻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
    “下来吧。”
    半分钟还没完，上边人一只脚就已经踏上了下铺的床榻。
    季霄利落地躺到卢喻旁边，挨着他。
    “你……”
    他有好多想问的。
    比如真的吗？
    什么时候？
    为什么？
    怎么会？
    .
    卢喻好像永远都知道他心中所想。
    “是真的，你是不是以为我大街上随便找个人都能摁住了亲的？”卢喻说。
    季霄这才想起了刚才那个轻的不能再轻的触碰。
    然而像羽毛一般的轻擦无疑在心里荡起了一层厚厚的涟漪。
    季霄还没说话。
    卢喻翻身跟他面对面。
    “为什么这种问题我也回答不上来，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可能你长的好看呗。”卢喻半开玩笑的说。
    季霄才不信，他自己比他好看多了。
    起码季霄是这么认为的。
    季霄一直不觉得自己长的好看，总是给人过于凌厉的感觉，看着凶。
    他喜欢卢喻那种长相，干净的，柔和的，让人一看就能陷进去的。
    “那你呢？乖宝宝什么时候想动窝边草的？”卢喻调侃他。
    季霄想了一下。
    卢喻又说，“放着好好的姑娘不喜欢？你们班，谭森森，蒋苗苗，哪个不好？干嘛要喜欢跟自己构造一样的还老是欺负自己的坏哥哥？”
    不坏， 也不对，有时候坏，有时候好。
    “她俩都喜欢你。”季霄说。
    他说的是实话。
    卢喻噗嗤一笑，“哦。”
    哦？哦什么？
    季霄这边还没搞明白事情，那边又产生了新的疑虑。
    “你好像没多惊讶？”季霄问。
    “你喻哥在哪都有很多人喜欢的，改天带你去我大学转一圈，会有很多小姐姐来加你微信，而且之后会明里暗里地问你卢喻喜欢什么，卢喻脱单了没，卢喻喜欢谁。”
    季霄：“……”酸，特别酸。
    虽然早就知道卢喻这种条件肯定有很多人喜欢。
    “他们都知道我现在在带孩子，还知道我对那个小孩特别好。”卢喻说。
    “还有啊，要是有人向你打探我的消息，让你帮忙送什么东西？知道怎么说吗？”卢喻又问。
    “说你单身可撩吗……”
    不然还能说什么……
    ‘他是老子的，你们都给我滚’吗……
    卢喻笑，“怎么？一边搂着她们心中的白月光一边说’你们白月光很好追的，给我好处我就帮你们追’的感觉很好是吗？”
    “……”
    屁，就卢喻这种脑回路会这么想。

 第54章

    所以聊到最后话题又这么偏了。
    所以卢喻到底为什么喜欢他。
    卢喻看季霄一脸所求未得的样子。
    伸手，把被子撑起来一点，把自己怀里那块位置空出来，“躺过来点，跟你讲悄悄话。”
    第42章 “你特么敢换试试！”
    季霄觉得他在哄小孩。
    但还是乖乖地过去了。
    他可不就是一直这么哄他的，半哄半骗把他弄到手。
    还耐心地等他自己忍不住告白。
    卢喻把人揽了揽，上边那只手轻车熟路地搭在人腰间，自然的不行。
    “刚开始确实就想逗逗你，觉得这小孩跟我真像，拽的一批。刚开始还想赶我走，那会就特想跟你杠，想着以过来人的身份好好调教一下不听话的高中生。”卢喻说。
    季霄:“……”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
    “但是后来发现，这个叫季霄的小屁孩，好乖啊。表面上谁都看不顺眼，但其实谁都不想得罪，平生最怕的事情就是给别人惹麻烦。”
    季霄想说他没有。
    “跟我不一样，比我好这么多。”卢喻看着他的眼睛说。
    季霄突然卡壳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你……知道，你不说，你非要等我……”季霄说。
    如果他自控力，隐忍力再强一点，打死了一辈子不说，那是不是他也就不说了。
    两个月后各过各的，分道扬镳。
    卢喻默了片刻，叹了口气。
    “因为这事没你想的这么简单啊，可能，对你来说，憋着，我离开后难过一两个月，然后再看见一个心动的姑娘，把当年不堪的荒诞的青春懵懂抛在脑后，和女孩谈恋爱，结婚，生子。直到再也想不起那个坏哥哥，才是最好的选择。”
    季霄说屁。
    干脆利落地打断他。
    动作迅速地钻进人怀里。
    不可能，要真是冲动他认、事后后悔他也认。
    但至少现在，他只想要他，很想，很想。
    要是真如卢喻说的擦肩而过，他才要后悔死。
    .
    对方突然扑过来，卢喻猝不及防。
    末了又觉得有点可爱。
    那人搂的死紧。
    明明之前还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
    卢喻任由他抱了会。
    季霄突然抬头。
    “你说我很乖？”
    “嗯？”
    “有没有奖？”
    卢喻继续疑惑。
    “能不能再来一次。”季霄说。
    卢喻没懂。
    “就……再给亲一下……刚刚那个……不算……”季霄盯着他的唇。
    卢喻噗嗤一下笑出声。
    季霄火大，到底能不能啊！
    .
    卢喻闭上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乍一看像坏人强迫良家妇男似的。
    毕竟放外人眼里，任谁看了都觉得卢喻是那朵不可亵渎的高岭之花。
    然后他现在就要亵渎这朵高岭之花了！
    这人长的这么好看。
    还有半夜偷偷描摹过无数次的唇形。
    .
    卢喻等半天也没等到人亲上来，估计是觉得这人又胆小地临阵脱逃了，遂正准备睁眼取笑人家。
    恰好看见季霄阖目碰上了他的唇。
    长到逆天的睫毛近在咫尺。
    .
    这货压根就不会，就凭着内心的冲动乱啃乱咬一通。
    咬起劲了还想横到人上方去。
    卢喻把他摁住，翻了个身，把人反压在身下。
    卢喻笑他，“会不会啊？”
    季霄：“……”他又没亲过！
    就要发作，卢喻便又靠了下来，亲实了。
    季霄惊，卢喻恰在这时掐了一下他的腰，季霄欲惊呼出声，恰好给了卢喻机会趁虚而入。
    季霄始知自己刚才都在干些什么幼儿园小朋友才会干的事。
    卢喻不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占据他口中的每寸每分。
    .
    完事了季霄脸通红一片，在卢喻看清他脸上表情前，猛地扎进卢喻怀里装鹌鹑。
    要死，什么都要他教。
    靠……
    这会卢喻倒是没逗他，只笑了笑，扯了扯被子，把两人盖好，就着这个姿势睡了。
    .
    季霄差点就忘了第二天其实是星期一。
    天杀的星期一。
    早上6点，季霄睡的正香，感觉有人踹自己，遂悠悠醒转。
    踹自己的罪魁祸首还抱着一半被子，眼睛都没睁开，“起床，洗脸刷牙，去上学，别迟到了。”
    季霄:“……”
    这货平常不都会给自己做早饭的吗？
    经过昨天的事情他不是应该对自己更好一点吗？
    季霄半天没动。
    卢喻直接给他踹下了床。
    “你不起？”
    “我没事啊，起什么？”卢喻说。
    差点忘了这货昨天刚失业。
    现在是无工作一身轻的无业游民，啊不对，还是个没毕业的大学生。
    “大四没课。”卢喻慵懒道。
    季霄:“……”
    “快点，待会迟到了哥。”卢喻催促。
    季霄还想挣扎一下。
    卢喻笑了，“你见过哪个渔夫钓到了还给它吃最好的蚯蚓的？”
    季霄气急败坏地出门收拾去了。

 第55章

    卢喻翻个身，继续睡。
    .
    大早上憋了一肚子气的感觉属实不好受。
    所幸他也没让那货太好过，刷牙洗脸准备出门的时候跳到床上，爬到人身上。
    深吸一口气，拽着卢喻的领口狠狠晃了好几下。
    “喻哥哥起床了！！！”
    在卢喻要把人扔出去之前溜之大吉。
    还不忘回头做个鬼脸。
    卢喻哭笑不得。
    季霄之前？是这样的吗？
    他昨天是不是把他身上什么开关给亲开了？
    .
    不管怎么说心情还是好的，季霄脸上肉眼可见的喜上眉梢谁都看的出来。
    陈铭鬼使神差，“搞定了？”
    “算吧。”
    “可以啊老季？怎么弄的？”
    “就直接说呗，还能怎么弄。”他才不会把自己哭了一整个晚上的鼻子，把这辈子的鼻涕全哭出来了的事情告诉陈铭。
    昨天那事，除了他和卢喻，别人不能知道。
    “然后喻哥就从了？”陈铭一脸不可置信。
    “嗯。”季霄给了他一个，也不看看我谁都眼神。
    “那我以后是不是得叫你嫂子了？”陈铭说。
    按理来说是这样，但是……
    “嫂个屁。”
    这还没分上下呢！
    陈铭琢磨一下下巴，“按理来说确实应该喻哥比较嫂子，毕竟他那副长相最适合当受了。”陈铭用他为了泡妹子积攒起来的仅有的阅书经验瞎分析。
    “但是喻哥比你高半个头，圈子里矮攻好像贼不吃香，我都没看见过。”
    矮……
    季霄感觉被扎了一刀。
    “而且喻哥力气还比你大，上次你被摁在墙上动都动不了，这样的话……”
    季霄又被扎了一刀。
    “但是老季，我感觉你不像下的。”
    季霄欣慰。
    陈铭拍拍他肩膀，“加油，你说不定能开创一种新的攻受类型，矮弱攻，美强受，哈哈哈哈哈。”
    然后陈铭被揍了一顿。
    .
    “哎哎哎，别，跟你说正事呢。”
    “说。”
    “今天晚上你家跟我家要一起吃个饭，我妈说的，据说你爷爷奶奶想我爷爷奶奶了。他们四老也不容易，好久没这么齐齐整整聚了好像。”陈铭说。
    他和陈铭之所以从小一条开裆裤长大，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他们双方的爷爷奶奶是世交。
    “唔，去呗那就。”季霄说。
    “你别又跟上次一样害人家高血压……”
    季霄眸子抬了抬，“不会。”
    .
    上次听着不远，但其实已经过去七年了。
    季霄父母不管他，把他扔给家里的阿姨。
    人的心都是肉长的。
    就是小孩也知道，谁对自己好，他就喜欢谁。
    王阿姨是乡下来的，淳朴憨厚，说话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但是很爱干净，家里总是被她弄的一尘不染。
    李莺很满意这个便宜家政阿姨。
    尤其这人带孩子好像带的也不错。
    王阿姨经常看见季霄一个人在沙发上呜啦啦哭个不停，名正言顺的母亲自顾自在一旁化妆，肯定在准备待会要出席的舞会。
    李莺不耐烦，甚至会出手打那小孩几下。
    王阿姨看不过，就在李莺出去以后自己把孩子抱过来哄了。
    李莺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她当保姆的天赋。
    王阿姨视季霄如己出，从两岁带到十岁，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某种意义上，季霄觉得那就是自己的母亲。
    在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
    但是后来被辞退了，因为偷东西，偷李莺的东西。
    .
    “你和王阿姨后来还有联系吗？”
    季霄摇摇头。
    “你妈是不是把她的联系方式全销毁了？”
    季霄没回答，不言而喻。
    陈铭一个局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有时候我也觉得你妈很神经病。”陈铭说。
    季霄看向别处。
    可不是。
    .
    似乎为了在长辈面前显示他们对自己的重视，季盛今天亲自来接季霄放学。
    “先回一趟公司，再过去见爷爷奶奶。”
    季霄说好。
    “上次的事情，是我们错怪你了。”季盛又说。
    季霄没说话。
    “我没想到x大的高材生道德品质上会有缺陷，虽然是为了帮你，但是到底是为了他自己的业绩还是真的只是为了你就不好说了，这个月之后我给你换……”季盛说。
    “不行！”
    话说完季霄才反应过来刚才声音太大，当即卡壳。
    第43章 我们霄霄好像生气了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换来换去麻烦，适应一个新的还更麻烦。”季霄声音放软。
    希望季盛别看出不对劲。
    季盛有时候一点看不透自己这个儿子，但是有时候又总能抓住他情绪的丝丝缕缕。
    “我没想过你会和一个人相处的这么好。”季盛说。
    季霄不屑地扭过头，“你儿子不是什么人见人怕的怪物。”
    季盛没继续说下去。
    转眼间季盛的公司已经到了。
    “我上去处理点事情，可能得要点时间，你在车里自己玩会手机。”

 第56章

    .
    季霄在外边随便找了个咖啡店，也不点咖啡，就在门口坐下。
    卢喻消息弹进来的时候，季霄觉得可能是刚才到现在心情最好的时候。
    ——最近导师有些课题要我去帮忙，可能不经常回来，饭自己做啊，早上闹钟定好，别迟到。作业不会先做个记号，回来了一并跟你讲。
    季霄啧了一声，心情更不好了。
    总觉得买到手的饼就不是饼，摘下来的花就不是花似的。
    .
    “季霄？”
    季霄回头，是漂亮的小姐姐，周芒。
    这会再见她的感觉只觉得五味杂陈。
    说起来他们俩的关系应该算是？情敌？而且最后还是他赢了？
    “怎么在这？”周芒说。
    “等人。”季霄说。
    周芒也没多问，径直在他面前坐下来。
    季霄才发现她手里捧着一个纸箱子，背上背着一个包。
    大四的，这种时候这种装束出现在一家公司门口的。
    “你这是？”他问。
    周芒苦笑一下，“离职。”
    “准确来说，是被赶出来了。”周芒补了一句。
    那会季霄心里闪过的念头是，和卢喻还真是难兄难弟，被赶出来的时间都差不多。
    “是那家公司吗？”季霄指着他爸的公司。“发生了什么？”
    周芒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实习三个月，期间任务完成率最高，平心而论，算是同一批里边最优秀的那个了吧。”周芒摊摊手，“结果在快结束面临转正的时候，通知我以后不用来了。”
    “理由都不说？”季霄问。
    “没有合作精神？不适合我们公司？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
    季霄没说话。
    周芒笑笑，“你还小，有些事情还不懂，说起来我也才正儿八经地体会到所谓的成年人之间的勾心斗角。”
    季霄点头。
    他虽然没接触过，但是凭着小时候和王姨一起看过的几部家庭伦理商战剧的经验，大概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加油。”
    周芒笑笑，“先走啦。”
    .
    季霄看着周芒离开的背影，颇有些形单影只和萧瑟。
    “季霄，走吧。”远处的季盛冲他招呼了一声。
    “嗯。”起身便跟着走了。
    “刚才那是？”季盛问。
    “一个朋友。”
    “你什么时候有社会上的朋友了？”季盛问。
    季霄不想回答，他爸他妈觉得他一无是处，好像就得天下人都觉得他一无是处，不配交朋友一样。
    “她犯什么事了？”季霄随口一问。
    问完才反应过来，问季盛有个屁用，季盛是公司顶层，怎么会管这么一个小员工死活，可能都不知道她是谁。
    “信誉问题，盗取他人工作成果。”季盛说。
    季霄一愣，扭头，“你怎么知道？你一天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关心一个小实习生的事情？”
    季盛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
    “走吧，有时候也会关心一下。”季盛说。
    季霄心里却留了一个疙瘩，这事感觉没那么简单。
    而且，每次信誉问题、盗窃这样的词出现的时候，季霄总会回忆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
    长辈们的饭局，要多不自在就有多不自在。
    散场了自己打了辆车回自己的公寓，季霄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回季盛和李莺的家了。
    家里空无一人，被窝冰冰冷冷。
    那之后季霄过了好些孤苦伶仃的日子，意识到自己老是想卢喻的时候，便一巴掌猛的拍醒自己。
    靠，太没出息了。
    多饥渴似的。
    从那以后突然开始猛学起来，埋头于卷子，试图转移注意力，把一旁的陈铭都看呆。
    那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学习。
    直到他发现差不多都可以忘记那个“头一天确认关系第二天就提裤子走人走了大半个月还一条消息都没有”的男朋友后。
    微信消息来了。
    ——在家？
    来信人，卢喻，内容简简单单两个字。
    ——不在。
    ——外面玩？
    ——没有。
    ——那在哪？
    ——没在哪。
    然后对面没回了。
    季霄：“……”
    靠，就没了？
    .
    季霄盯着那个聊天框，半天，居然也没有“正在输入中……”的提示。
    他先是不服气地在心里骂了卢喻一顿。
    尔后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太无理取闹了……可能真的很忙吧……可以好好回的……非要这样……
    好了吧，现在人家不回了。
    .
    直到约莫30分钟后，微信聊天框陡然弹出一条消息。
    “我在门口，开下门。”
    季霄心一颤，几乎是飞奔过去。
    才一打开门，都还没看清将近一个月没见的男朋友，对方便已经闪身进来，揽着他的腰带到屋内。
    换了个方向，关上门的同时把他抵在了门板上。
    “唔……”
    他身上还带着门外的寒意，但嘴唇是温的。
    好像刚吃了草莓味的糖还是蛋糕，甜滋滋的。
    不像那天晚上来势汹汹，反而带着股缱绻温柔的安慰味道，一点一点循序渐进地吮着。

 第57章

    季霄虽觉得这个比喻俗透了，但这会还真有种沙漠里呆久了渴得发昏的人突然喝到水的感觉。
    心里满满当当的，又痒的要死。
    卢喻亲了好一会才若即若离地离开季霄的唇瓣，眼睛里有一丝很明显的笑意，看得季霄很不自在。
    两人面门还离得极近，卢喻控着他的腰，又凑过去碰了碰他的唇，
    “我们霄霄，好像生气了啊？”
    第44章 这货也粘他的。
    季霄偏开了头，“我没有。”
    卢喻并未揭穿他的不坦率，就着这个姿势，垂头往前靠到了他肩膀上。
    “别气啦，是我错了，有个比较急的项目，缺人手，喊我回去帮忙，不过马上结束了，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大项目需要我参与，导师说剩下来的时间留给我写毕业论文。”
    声音缓缓的，分不清是慵懒还是疲惫，边说边蹭他肩窝，鼻梁脸颊在他脖子上蹭来蹭去，像吸猫一样。
    季霄也才回想起，刚才短短一眼，卢喻眼底的疲色。
    “做项目，很累吗？”
    “那倒没有，这次特殊，时间比较紧，没办法大家都辛苦了几天。”
    “那你今天这么跑回来？”
    肩窝里的人低低笑了声，“有人都开始阴阳怪气了我还不赶紧回来？”
    “我不是故意……”季霄刚才就已经反省过了，“我下次不会了……”
    他闷闷地说。
    卢喻起身瞧他，捏他的脸颊，长长叹了口气，“你别太听话啊，不然我老想欺负你。”
    季霄的脸被他蹂躏得乱七八糟，伸手就要去掰他的爪子。
    “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多少得发个消息是吧？”
    可不是，人家蹲坑还能看一小半集电视剧呢，发个消息花你多少时间啊？
    “我怕一跟你聊天，就忍不住跑回来，你太影响我效率了。”卢喻又叹了口气。
    季霄：“……”行行行，我碍着你了。
    眼看着要越哄越酸，卢喻及时止损，又哄又抱道，“好咯好咯，本来最近几天就想回来看看你的，今天晚上他们聚餐，刚好也没啥事，就直接过来了，这段时间有好好学习吗？”
    “嗯，上次模拟考进步了。”季霄在他肩膀上埋了埋鼻子。
    “进步了多少啊？”
    “名次进了20。”
    卢喻挑挑眉，“这么厉害？就知道你认真起来肯定是块读书的料。”
    “还好吧。”季霄撇开视线，摸摸鼻子。
    “累不累，想出去放松下吗？唱歌给你听。”
    季霄说好。
    卢喻却半天没动。
    季霄：“？”
    卢喻往前又赖在他身上，“再抱回，充会电。”
    .
    到地方后，卢喻把他安置在一块卡座，让他在这边等一下，说有点事情要处理。
    季霄坐着，百无聊赖。
    “小帅哥，一个人呐？”尾音上钩的女声。
    季霄扭头，就见左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化着大浓妆的漂亮姐姐，一只手轻车熟路地往他肩膀上放。
    季霄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是没来过酒吧，但是被这么自来熟明目张胆地搭讪还是第一次。
    季霄脸一红，干笑着轻推开她的胳膊，“不是，跟朋友一块来的。”
    姐姐也没多大失望，依旧笑眯眯的，估计是习惯了自己的热情被拒绝。
    季霄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右边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姐姐。
    看着是正经多了，但是动作比左边的姐姐不正经多了。
    “男的朋友还是女的朋友啊？”
    “男的。”季霄不动声色地又从他的手臂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这时候后边又来了一个，男的。
    搭着他的肩膀，把他下巴勾过去细细端详了一番。
    就在季霄要暴走的时候，那男人放开了他，“嗯，确实有点凶。”
    季霄这才发现身后男人旁边还站着许许多多男男女女。
    正纳闷这群人搞什么。
    眼睛一下瞄到了最角落站着的女孩，宽松朋克牛仔裤黑色印花t，戴着个白色的帽子，手臂上有纹身。
    正是喜欢穿棉布文艺裙的周芒小姐姐。
    正看着他这边笑。
    季霄一下就明白了。
    “行了，别吓着人家。”消失了许久的卢喻终于出现。
    .
    彼时季霄的两只胳膊还一左一右被两个姐姐攀着。
    “干嘛，这位置我先坐下的。”两人异口同声，对卢喻说。
    季霄惊了。
    想抽又不敢抽，一抽还就碰着两姐姐的……
    .
    卢喻就笑笑，直接就把季霄拽了起来，拽到另一边沙发，在自己身边放下了。
    那两小姐姐佯装生气，“还跟我们抢男人啊老卢？”
    那些男男女女都依次找位置坐下。
    季霄看出来了，是跟卢喻一起玩乐队的那一帮人。
    “啧，这么好看的弟弟不早点带出来一起玩。”浓妆姐姐说。
    “人家高三。”卢喻说。
    “男高，更喜欢了。”
    季霄：“……”
    “卢喻刚开始说他在带孩子我还不信，现在一看，哪是孩子啊，管这么个大帅哥叫孩子？”口红妹子说。
    “小帅哥，你喻哥对你好不好啊？不好我帮你揍他。”

 第58章

    “挺……挺好的……”
    两姐姐先是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老卢还说你凶？这不挺乖的么？”
    .
    季霄的欢迎仪式持续了好久，被他们从头到脚，从发丝到内裤给调侃了个透。
    季霄汗颜，这些姐姐开起玩笑来真的招架不住。
    虎的跟狼似的，跟班里那些单纯的小女孩真一点不一样。
    那边游戏已经玩开。
    “今天其实不是来唱歌的吧？”季霄问。
    季霄其实没什么艺术浪漫细胞，别人也许觉得自己喜欢的人在台上给自己唱一首情歌的场景浪漫透了，他只觉得尴尬，还有无聊。
    而且他也不觉得卢喻是喜欢这种套路的人。
    不然刚才就该安排起来了。
    卢喻似乎有些疲惫，从刚才就一直靠在沙发后座上。
    “嗯，我之前偶尔说到过在带一个高中生，那两见了公的就想往上扑的女的非要刨根问底，知道你是个一米八的长的还挺帅的小帅哥的时候，就非要见你一面。”卢喻说，“今天刚好有空，带你来见见他们。”
    “啊？见了然后呢？”
    “大概想看看能不能追你吧。”卢喻笑着说。
    季霄摸摸鼻子，大概摸清楚了一件事，卢喻还没把和他的关系公开。
    卢喻一向谨慎，也许觉得这样随随便便公开并不合适，出柜是个技术活，尤其是对着朋友和家人出柜更要谨慎，总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季霄其实懂的，如果是他的话也不会这么随随便便地宣扬自己脱单了，对象还是个男生。
    陈铭那完全是个意外。
    季霄并不觉得卢喻不 公开他们的关系有什么不好或者委屈的，毕竟得谨慎嘛……
    这边季霄还在天马行空，那边浓妆姐姐突然插了一句。
    “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情都没问，霄帅哥有对象没？”
    季霄抬头，张张嘴，正要说没有。
    “有，这。”
    那边卢喻漫不经心答了句，修长的手指往回指了指自己。
    .
    啪嗒——
    季霄感觉脑子里弦断了一半。
    说好的谨慎呢！！！感情他刚才分析了半天都分析出了个屁。
    那边玩游戏的基本跟他一个反应，手中的动作停顿定格，放电影都没这么夸张。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众人惊愕，抬头看人。
    “哎别闹，我认真的，霄帅哥学校有没有小女朋友什么的？”浓妆姐姐明显不信卢喻说的。
    卢喻一只手搭上季霄的肩膀，身子往前倾了一点。
    “真的，他对象，我。”
    “老卢？！我不信，你不是决定出家了吗？”浓妆姐姐说。
    卢喻：“……”
    “女的从小清新到性感火辣，从女神到邻家人妻，从御姐到萝莉，男的高的矮的瘦的壮的漂亮的帅的，哪款没撩过你？看你都不要我以为你决定孤独终老了呢。”
    “霄帅哥真的？”姐姐又问。
    季霄还不知道怎么回答。
    刚才捏他下巴的男生问道，“老喻？弯了？”
    卢喻似乎有点不耐烦他们的问东问西。
    把季霄揽过来一些就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季霄猝不及防靠了一下。
    那男的一脸不屑，“这算个屁。”
    随后季霄看到他把旁边的男的也揽过来啵了一下，啵的还是嘴。
    季霄：“？？？”
    坐他旁边的男的卧槽了好几句差点没把人打死。
    那边事态还未平息，这边卢喻又放炸弹了。
    “不然要我把他裤子扒了在这来个激情现场直播才信吗？”
    “你特么。”
    季霄右手拳头下意识就朝着人面门过去了。
    .
    虽然两人没正儿八经打过架，但事实证明，季霄真不是卢喻的对手。
    季霄压根打不到他，卢喻闪的飞快，躲过了季霄凌厉一拳。
    轻飘飘地用自己的手掌控住了。
    顺便另一只手勾着人脖子，把人禁锢在自己怀里。
    “我给你正名呢你还打我？”卢喻笑的咯咯作响。
    “你特么，放开！”季霄身子弯了一半，被他嘞的直不起身，就这么别扭地躺着，既不好看又不舒服。
    .
    闹腾间季霄看到了一旁的周芒。
    心里不知为何有点过意不去。
    完了又想，过意不去啥，人家现在是有男朋友的。
    他旁边的男生给周芒喂了块草莓。
    两人看着这边的闹腾似乎也在笑。
    季霄心里稍稍没这么奇怪。
    .
    “所以真是真的？”闹完了大家决定开诚布公地谈谈心。
    “像假的吗？”卢喻说。
    浓妆姐姐一脸怕白菜被猪拱。“霄帅哥？你别给人家骗了我跟你说，老卢在外边可花了。”
    卢喻从身后半搂着季霄，下巴懒懒地搁在他肩膀上。
    “行了，你别瞎编排我，先说好，好不容易追到的，待会把人吓跑了我跟你急。”卢喻对她说。
    季霄：“……”
    你‘好不容易’个屁？明明是我哭了一脸鼻涕才追到的。
    .
    季霄毕竟还是高三生，偶尔出来放松下也还行，但是彻夜不归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第59章

    九点左右，卢喻便带了人先出去。
    “你今天就要回去的吧？”季霄问他。
    卢喻唔了一声，“明天有个早会。”
    “那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去那边等车吧。”
    “不用送？”
    “送啥啊，就两个路口。”季霄说。
    卢喻双手插着大衣的兜子，瞧着站在对面的人，“那我走了啊？”
    “嗯。”
    说走就真的走了，嘱咐了几句好好学习，好好吃饭，挥挥手就转身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了。
    季霄心里空落落，转身也悠悠往自己的公寓走去，莫名泛酸。
    倒不是因为不送自己回家，就觉得，一个月没见了，然后见了几个小时，现在人又要走了。
    要是相熟几年也好，都老夫老妻了自然没这么粘，但是他们才刚那啥啊。
    季霄虽不愿承认，但他现在确实很黏卢喻，特想跟他待在一块，想一起回家，就是在他身边看他敲论文都觉得满足。
    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身后有脚步声他也没听见，直到一只手勾住自己的脖子才反应过来。
    “你？”
    “今天不回去了，明天再回。”卢喻说。
    “为啥？”
    “看你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放屁。”
    卢喻见好就收，软骨似地赖在季霄身上，跟他粘得像是连体娃娃，语气间都是笑意，“是我，是我不想回去了，想去男朋友家过夜，好久没抱着男朋友睡觉了。”
    说着还紧了紧环着季霄的手臂。
    说骚话季霄说不过卢喻，于是选择闭嘴。
    偏开了头，嘴角的笑意却抑制不住。
    这货也黏他的。
    .
    “卢喻？”周芒和男朋友似乎也想早点走，恰好跟在他们后边。“不回去了？”
    “他怕黑，非要我送回家。”卢喻还软骨似地贴在季霄身后。
    季霄手肘捅了他一下，以示抗议。
    周芒笑，心里了然。
    “你那个实习就这么吹了？”卢喻问。
    周芒摊摊手，“再找呗。”
    卢喻正要说话，突然看见周芒后边有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走过来。
    “小芒。”
    “妈。”
    “玩好了？”女人问。
    “嗯，一起回？”周芒说。“哦对了介绍一下，这是我妈，最近几天刚从乡下过来，想在这边干点活。妈，这是我朋友，之前跟你说过的，卢喻。”
    她没介绍男朋友，估计是已经见过家长了的，因为周芒男朋友刚才便恭恭敬敬地跟阿姨问了好。
    “还有这是……”周芒介绍到季霄的时候卡了下。
    正寻思着怎么说，却发现人季霄正呆呆地盯着她妈。
    “王……姨？”
    第45章 谢谢你们，把我养这么大
    季霄承认自己有时候喜欢多想。
    毫无根据也可以天马行空，更别说如今面前摆着这么多那么明显的迹象。
    他甚至还能冷静地去自己公寓拿了回家的钥匙，庆幸那两人还算有点良心给了他这么一把钥匙。
    走到玄关处，他家客厅很大，且李莺为了营造欧式空旷效果，拆了好多面墙，进去之后几乎一览无遗。
    吃饭的地方和外边大厅连在一起，说话的回声就是在门口也能听到。
    .
    “那个实习生，让她走人了没？”李莺说。
    季盛抿了一口酒，“走了。”
    “用的什么由头？”李莺又问。
    “诚信缺失问题，盗取他人劳动成果，且缺乏合作精神，不是我们公司需要的人。”
    李莺点点头，似乎很满意这样的处置结果。
    “虽然我没问，但是。”季盛说。
    “想问为什么要撵人走吗？”李莺说。
    “嗯。”季盛说。
    “偶然看到个人资料，她妈妈是王萍。”
    季盛的筷子顿了顿。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李莺的面部表情露出一丝丝惊愕和不可思议，看着对面逐渐向他俩走过来的季霄。
    “霄霄？”
    .
    “给周芒道歉。”季霄站在两人面前，神色极为冷静，看不出一丝情绪。
    “季霄？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季盛压根没懂季霄什么意思，甚至忘了周芒是谁，暂时还没有把周芒和那个可怜的小实习生联系起来。
    “我说，给周芒道歉。”
    李莺站起来。
    “你还小，即便想插手你爸爸公司的事情，也该把现在的学习成绩搞好先，到时候去国外留个学，考个商学院什么的。”李莺说。
    季霄不想跟人废话，这么多年来隐忍的耐心终于悉数用尽。
    右手抬起揩了揩自己的鼻子，下一秒的动作和这个纯良的小动作没有一丝一毫联系。
    没有一丝征兆和预告，季霄狠狠踹在李莺和季盛用餐的桌腿上，奶油蘑菇汤溅的到处都是。
    “季霄！！”李莺怒。
    .
    “周芒是你给撵走的是吧？”季霄说。
    李莺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因为她儿子虽然学习不好，打架门清，但是从来没这么直接地跟她叫板过。
    “季霄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本来还只是怀疑，想着回来问问，结果，呵，不用问了。”

 第60章

    季霄轻蔑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之前，王姨，偷你什么了？”季霄问。
    “项链，你爸结婚纪念送给我的。”
    “哦是吗，你怎么知道是她偷的？”季霄说。
    “不是她还能是谁，这个家里就这么几个人，你，你爸还有她。”
    季霄嗤笑一声，“你怎么不说是我偷的。”
    “你那时候才十岁。”
    季霄把头偏向一边，“十岁怎么了，我不是从你肚子刚出来就会干坏事、就烂泥扶不上墙了吗？”
    李莺没说话，脸色并不好看。
    “季霄。”季盛试图制止。
    “事实是人家压根就没偷你项链，你自己脑子不好使忘了东西扔哪了结果怪到别人身上！”季霄喊。
    “哦，也不对，项链你自己藏起来的，自导自演弄了这么一场戏，为的就是把人赶出去，甚至连那半年的工资都给人家扣了一半。”
    李莺的脸色已经相当不好看了。
    有时候季霄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季盛会这么喜欢李莺，凡事都顺着她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要是他的人生还有周围的人都是一本小说的话，那他母亲绝对是那种有光环的大女主，行为不论多离谱都有人护着。
    季盛走到李莺身边，想要扶她，但是李莺拒绝，她觉得自己还能站住。
    “至于为什么要赶人家走。”季霄笑，笑容冷酷，不带一丝温度，“因为我那天，喊她妈妈了。”
    李莺终于往后靠在了季盛怀里，脸色惨白无一丝血色。
    .
    季霄什么话也不说，上楼就收拾自己的东西，把一些重要的物件都收拾好，他是真的再也不要回这个家了，至于外边那个公寓，随便吧，他爸要是收走了，那他就死皮赖脸赖着卢喻去。
    好像真的没人要似的。
    季盛在他门口等着他，意料之中。
    “去给妈妈道个歉。”季盛说。
    “滚开。”
    “季霄！”
    “你们都有病吧？合着我从她肚子里掉下来就真的是她的了吗？你倒是问问她这些年到底配不配的上我一句妈？”季霄说。“还有你也一样，不用给她说好话，你们俩，半斤八两。”
    “你以为没有我们你能活到多少岁？”季盛说。
    季霄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像把锤子一样锤在他和站在拐角处的李莺身上。“不知道，也许死了，也许给别人捡走干活了，也许运气好遇到一户好人家，把我养的白白胖胖还比现在要听话的多。”
    “你现在过的哪点不好？钱不够你用？鞋不够你穿？你那些上千块的衣服包鞋子，你以为普通人家能负担的起？世界上有的是为温饱发愁的人，也有的是你们这些日子过得不错就开始闲的发慌开始要求这要求那觉得全世界都欠你们似的人。”季盛说。
    季霄突然后退了一步，向他深深鞠了个躬，“是，我很有钱，我没挨过饿，我没因为穷被别人冷眼过，我不该有任何抱怨，没有资格不满，谢谢你们，把我养这么大。”
    季盛僵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霄起身，苦笑，“可是我这么多年什么时候闹过，除了刚才，什么时候有说过你们不配？我今天这么跟你们说话也不是因为我突然觉得委屈了，而是，
    你们就不能做点人做的事情？欺负人家一个乡下来的想在城里混口饭吃的阿姨有意思吗？甚至过了七年现在连她的女儿都不放过？
    这事说出去我都觉得丢脸！”
    季霄转向那个拐角，“妈，我知道你在那里，就因为我那句开玩笑的妈妈是吗？”
    李莺没有出来，躲在角落捂着嘴巴，她似乎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
    七年前，项链确实没丢，只不过是想找个理由把人撵走罢了，因为她看见季霄开玩笑地喊她妈妈时，眼神里流传的是她从未见过的光芒。
    李莺承认，她生出了一丝嫉妒的情绪，并且夹杂着不甘，凭什么？十月怀胎生他的人明明是自己？
    “我不知道没有你们我现在会活成什么样子，但是你知道吗，我在想着这件事的时候，心里怀揣的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向往，我好像真的挺希望，你们当年把我扔掉然后让我自生自灭。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吗？”季霄说。
    “起码那样，我在泥泞中摸爬打滚起来的时候，可以指着身边的一切骂擦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得小心翼翼地给你们鞠躬，说对不起，说我刚才矫情了，说我拥有这么好的条件没资格抱怨，说我不配。”季霄面无表情地说。
    季盛哑口无言。
    .
    季霄要走，季盛铁了心要让他和李莺道歉。
    一个成年男人，一个即将成年的血气方刚的少年。
    在楼梯口拉扯。
    “放开！！”季霄再一次爆粗。
    变故便是在这个时候发生。
    不知是季霄自己踩空了，还是季盛不小心撞到了，亦或是两者都有。
    所造成的结果都是，季盛看着季霄在自己眼前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一直滚到最底部。
    “季霄！！”季盛下意识喊了一句。
    季霄疼的龇牙咧嘴，尤其右脚腕关节处，也不知道伤到筋了还是动到骨了。
    他爬起来，朝上边看了一眼，季盛和李莺正急匆匆地往下走，三步并作两步。

 第61章

    季霄苦笑，看起来自己好像真的没一点资格去抱怨这抱怨那的。
    看，他爸妈对他这么关心。
    他拿好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跑了。
    一跑撕心裂肺的疼。
    但是他强忍着自己跑出了门，到看不见后边两人了才慢下步子。
    .
    “算了，别追了，今天估计是真的生气了，让他一个人静静吧。”季盛说。“看他刚才跑的样子，应该没摔到。”
    李莺犹豫了会，才扭过头问，“我真的不像个妈吗？”
    季盛说：“不会，你很称职，是他不听话。”
    李莺哭得心碎，季盛搂着她回了屋。
    .
    季霄在旁边随便找了个石头坐下来。
    嘶——真疼。
    感觉又给自己整断了。
    刚才跑的过程估计恰好让那根恰断不断的筋完全断了。
    .
    “我还在赌你还要过多少分钟才出来。”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是他这会想听到又不想听到的声音。
    扭身，赫然正是卢喻。
    “你怎么……”
    卢喻走到他面前蹲下来，抬头看他，
    “你以为你说去楼下买夜宵我就真当你去买夜宵啊？”
    第46章 上来吧，回家了。
    自从跟周芒妈妈说话回来之后，季霄的不正常肉眼可见。
    表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
    他跟卢喻说，“我出去买点吃的，你要不要我带。”
    “两串炒年糕谢谢。”卢喻边敲着自己手上的项目书边说道。
    “好。”季霄的声音跟随关门声一起落下。
    卢喻听到关门声，手上的动作停了停，抬头，默了片刻，叹口气。
    最后跟着一起出了门。
    .
    卢喻用手挑了挑他红肿的腕关节，“啧，又废了。又怎么弄的？总不能是你爸给你打的。”
    “自己摔的。”
    “我就看着你这双腿什么时候彻底废了。”卢喻调侃。
    “有事说事，别给我讲那么多废话。”季霄从家里带出来的气还没消散干净。
    卢喻看他，只笑了笑。
    “还带了个包，包里放啥了？”
    嘴上这么问着，手早就已经先声音一步去翻了，三件棉衣，几条秋裤。
    卢喻掂量着那几条秋裤，噗的一下笑出声。
    “笑什么啊，你不穿啊？”季霄没好气地说。
    “还真不穿。”
    “……”季霄语塞，“我怕冷不行啊。”
    卢喻只觉得好笑，这年头乖乖自己套上秋裤的年轻人可不多，尤其是很难把季霄那一脸的拽像和这几条秋裤联系在一起。
    “你离家出走就带这些？”卢喻问。
    “降温了啊，我寻思着今年冬天不回去了。”季霄说。
    “你都不怕你爸把你那座公寓收了。”卢喻又问。
    季霄突然不说话了，就看着卢喻。
    卢喻起先不明白，想想便了然，哭笑不得，“连我宿舍那张一米二宽的床都觊觎上了是吧？”
    “你也蹭我床蹭这么久了……”季霄嗫嚅说道。
    卢喻心觉好笑，却也知再这么取笑下去小孩要暴走。
    卢喻起身，转了个身子，在人面前又蹲下去，“上来吧，回家了。”
    .
    季霄家离他自己的公寓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坐车可能几分钟就到了，但是走的话，还是得花上那么二十来分钟的。
    卢喻让背上的人打个车。
    结果不知道是因为高峰期还是怎么的，大半个小时过去了都没打到一辆车。
    彼时卢喻背着季霄都快走了一半了。
    “算了。”卢喻说，“给你背回家好了，你要是有良心待会给我捶背。”
    毕竟背上也不是什么一百斤都不到的小姑娘，饶是卢喻背了那么一大段路也觉得吃力。
    .
    决定走路了自然是小路比较快。
    路上一个人没有。
    卢喻的脚步踩着晒干了的落叶窸窣作响。
    偶尔有风吹过，冷的齁。
    季霄一直埋在人家脖颈处。
    一句话不说。
    “你怎么不问问我回家到底干啥了？”季霄突然说。
    一路上卢喻一直没问起这事，只顾着背他回家了，开些别的无伤大雅的玩笑。
    “你这不就准备说了吗？”卢喻笑。
    “……”
    .
    季霄觉得自己这会说吧，显得没面子，不说吧显得小气。
    毕竟人家现在还是正儿八经的男朋友，按理说自己不该这样。
    一想到男朋友三个字，季霄心里就跟塞了棉花似的满足。
    “周芒妈妈，我认识。”
    “看出来了。”
    “她以前在我家干过活，保姆，我很小的时候，从我记事的时候好像就在了。”季霄说。
    “嗯。”
    季霄絮絮叨叨地讲，卢喻静静地听，一句话不插。
    从他怎么依赖王姨讲到王姨怎么被赶走，再讲到周芒怎么被迫离职。
    “你说她是不是有病？”季霄说。
    卢喻依旧笑笑，没说话。
    “我不太懂，有时候觉得她把我当儿子了，有时候又觉得没有，好像她可以随便怎么对我，但是我必须对她忠诚？因为我是她生的所以这些都是我，欠她的？”季霄说。

 第62章

    “从赋予你生命这一层来说，你确实是欠她的。”卢喻说。
    “……所以果然是我错了？”
    卢喻摇摇头，“也不是，你爸妈还是关心你的，就是没学会怎么做父母。你嘛，看开点咯，没必要闹得不可开交，他们不懂事是他们的事，你不要陷入自证内耗怪圈就行了。”
    季霄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
    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诸如‘他们是爱你的，为你好，你要听话’之类的话他听得很多，因为这些，他觉得自己身上总背着“以爱为名”的枷锁。
    父母责怪他不听话，他就开始思考自己到底听不听话，时常被困在“反省”和“不服”之间，不得解脱。
    但是卢喻告诉他不是的。
    原来还可以是他爸妈不懂事啊。
    “但凡不是想要你命的父母，我都觉得可以原谅。”卢喻突然又说。
    季霄没有注意到卢喻说这话时候所透露出来的无奈。
    “那你上次还帮我怼他们……”
    “因为心疼你啊乖宝宝，你妈不懂事但她依旧是你妈这是一回事。别人心疼你，想从她身边把你抢走想对你好是另外一回事。”卢喻说。
    “所以啊，我要是去你家抢你，跟不跟我走？我当你爸妈你要不要？”
    季霄噗嗤一下笑出声。
    “几岁啊就想当爸。”
    “只想当你爸，来，叫爸爸。”
    “滚你妈的蛋。”
    “不背了啊？”说着真要松手。
    “你敢！”
    .
    笑归笑，卢喻偶尔会想起刚才季霄见到王萍的场景。
    他总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那会一直想不起来。
    现在想起来，和他第一次打听到母亲所在的重症监护室、偷偷溜进去见到母亲的场景一模一样。
    都是久违重逢后无边无际的委屈。
    过了这么多年，季霄从毛头小孩长成了一个帅小伙。
    王萍看着他，在脑子里努力搜索会叫自己王姨的人，想了好久才想起来，“霄……季小少爷？”
    季霄松一口劲，要是对方不认识自己了怎么办，要是就他自作多情怎么办？
    王姨还记得他，并且和他一样，也有把他放在心底某个小角落珍藏着。
    王萍似乎也有些激动又有些措手不及。
    “怎么会？这么巧。”她说。
    卢喻和周芒还有周芒男朋友站在一旁，互相看看，心知肚明，知道现在应该留点时间给两人寒暄。
    讲的也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就跟饭后碰见熟人问一句‘你吃了吗’一样自然。
    “都长这么大了。”王姨的声音透着由衷的欣慰。
    .
    “季霄。”卢喻突然出声。
    “嗯？”
    “改天和周芒他们一起吃个饭吧，喊上她妈妈。”
    “好。”
    季霄又把手臂环紧了一些。
    .
    另一边，将李莺安置好后，季盛回想起方才季霄摔下去的场景，还是有些不放心，遂披了衣服出门在附近找了找。
    也不难找，大概是真的摔严重了，在离家门口不远的地方就瞧见了坐在石头上龇牙咧嘴的季霄。
    他正准备过去，却看见有人先一步靠近了他儿子。
    正是那个x大高材生家教。
    看到卢喻蹲下来的时候，他上前的脚步停了停。
    角度正好，两人说话时的神情能看的一清二楚，说的话也能听清一些。
    季盛点了根烟，在黑暗中吞云吐雾。
    上次他说要换人时，他就觉得季霄的反应很不正常。
    如今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互动，卢喻看他儿子的眼神，就跟当年他哄李莺时一模一样。
    第47章 老…婆本…个屁。
    陈铭像个360度无死角雷达，哪里有饭局他都能嗅的一清二楚。
    “哎老季，别这样，王姨也认识我，我也好久没见她了。”陈铭勾着季霄的脖子说。
    陈铭比季霄矮一点，却老喜欢勾他脖子。
    季霄把他手拿下来，陈铭不干了，硬是跟他较劲。
    只是刚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蹑手蹑脚地把手拿了下来。
    季霄：“？？”
    “差点忘了你是对男人有感觉的人。”陈铭做惊恐状。
    季霄：“……”
    陈铭有个比季霄还能天马行空的脑袋，越说越觉得可怕吗，“话说这么多年，我们两这么厮混在一起，还经常睡一起，我还老抱你睡觉……你是不是……”
    “是你个头，我要对你有想法你屁股早开花了。”
    陈铭又不干了，“都说gay之间吸引全靠腹肌和颜值，怎的，是我魅力不够还是怎么的。”
    季霄不跟他说话了，径直往前走。
    “哎哎哎，等我啊。”又冲上去勾了季霄的脖子。
    .
    其实陈铭去没问题，当年王姨确实也认识陈铭，因为陈铭老喜欢找他玩，一玩就是一整天，两人可以呆在房间打一下午的游戏。
    而且陈铭去的话，刚好可以填补他不太爱说话的空档。
    起码不用担心冷场的尴尬。
    季霄有时候真的蛮庆幸身边一直有陈铭这么一个又欠揍又讨人喜欢的哥们。
    算的上是竹马了。
    但真的很奇怪，正如陈铭所说，他俩一条开裆裤长大，天天腻歪在一起睡觉，甚至一起洗澡，全身上下谁没看过谁的，当然是小时候，但是他对陈铭真的没有那种感觉。

 第63章

    每次睁眼看见人哈喇着口水就想一掌掴过去。
    但是每次醒来睁眼看到卢喻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想凑上去贴贴，去亲一口。
    .
    陈铭果然不负重任，成功地扮演了活跃气氛的角色，不仅把王姨逗的开开心心的，把周芒也逗的开开心心。
    季霄从未觉得有哪个饭局如此舒坦，他可以不用说话，但是身边都坐着自己在乎的人。
    只是少了一个。
    消息框弹出来。
    ——【卢喻】有点事，先不来了~解决完了你们要是还在我再来。
    季霄回。
    哦。
    大忙人真忙。
    .
    正走到季盛办公室门口的卢喻，看到那个哦，笑了笑。
    季盛隔着玻璃门看，虽未看见他的聊天框，却也能猜出来对面是谁。
    卢喻收好手机，面上敛了些笑意，进了办公室，恭敬道，“季总今天找我，有事吗？”
    “跟季霄有关的几件事，要跟你谈谈。”
    .
    季霄回家，意外发现卢喻已经在了，正坐在他家沙发上，什么事都没干，像是在想问题，见他来了，脸上欲言又止。
    “不是说我们没结束就过来吗？”季霄踢了踢卢喻的脚。
    “霄霄啊。”卢喻去拉他垂在身侧的手，还用了点力，生怕他听完就跑出去，“有个事情，得跟你说一下。”
    言语间有股斟酌之意。
    说着话的时候还在关注着季霄的情绪，“咱俩的事，你爸知道了，他正式辞退我了，让我以后别再来找你。”
    .
    过了会，季霄“哦”了一声。
    卢喻诧异看他，
    “哦”？
    就“哦”？
    他以为按季霄的性格，铁定气冲冲直接夺门而出去找他爸了。
    .
    季霄还颇平静地在他身边坐下，在茶几上捞了个桔子吃。
    卢喻觉得有些好笑，“以前你爸要辞退我你都要死要活的，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辞退了你就不来了吗？”季霄说。
    “那当然不会。”
    “他警告你你就要跟我分手了吗？”
    “那当然也不。”
    “那不就得了，没影响。”季霄塞了一半桔子到嘴里，还能分一半给卢喻，“你说的，不内耗不自证，他们说他们的，我觉得不对不听就是了。”
    .
    卢喻哭笑不得，“好好好，打响反pua第一枪，你把我装在膛上打出去了。”
    “你怕啥啊，我都还没说什么。”
    “废话，你爸到时候要扒的是我的皮，又不是你的。”卢喻没好气地回踢了踢他的鞋子，“他就你一个独苗，还指望你传宗接代呢。”
    季霄把桔子咽下去，“说啥呢，我爸还是遵纪守法的，没那么恐怖。说真的，反正咱俩本来也没法结婚生小孩，他没办法的。”
    “都已经想到跟我结婚生小孩了吗？”卢喻咯咯咯地笑开了。
    “打个比方！”
    .
    见季霄这样，卢喻也放下心来，他本来还准备了一通安慰说服的说辞，诸如‘和气生财、问题不大、转战地下、来日方长’，却没曾想到他自己先想通了。
    就是白白飘了一份高薪工作。
    卢喻靠在沙发上颇有些唉声叹气。
    “你干嘛？”
    “哎……好不容易有个月入3万的工作。”
    季霄噗嗤一笑，“你都把他儿子拐跑了还想从他手中骗钱。”
    “骗个鬼啊，这几个月我是不是兢兢业业在帮他带孩子？”
    “……”反驳不了，确实给人家添了好多麻烦。
    季霄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说起来，他给你结了几个月的工资啊？”
    “一个月，当初说按天数，我在这边的时间确实也就一个多月，大多数时间都不在这里。”
    “我靠，那不行，你得拿满3个月的。”季霄愤愤，“不然到时候真把房子收走了我们俩喝西北风去啊？”
    卢喻惊了，“你还真指望我养了是吧？”
    “那天谁他妈说要当我爸的？”
    卢喻真的气笑了，用手臂去箍他的脖子，“你他妈，怎么变得这么鬼宝。”
    季霄不服，当然要反抗，打闹间又在沙发上叠罗汉叠起来了。
    并不算大的沙发上噼里啪啦好一阵动静。
    卢喻也没真的使劲，三两下就松了桎梏，垫在下面陪他闹，倒还记得曲起沙发外侧的腿挡着，防止闹腾的季霄摔下去。
    毕竟这人从沙发上滚下去都能把腿摔折的。
    看人闹累了把人扯下来，“哎，行吧，我改天再去谈一下，看看能不能争取一下支三个月的，就当攒老婆本吧。”
    季霄：“……”
    老…婆本…个屁。
    第48章 都他教你说的？
    季盛当然不会只从卢喻那边入手。
    季霄接到电话的时候，正经过一处礼品店。
    没多大心理波动，反正先看看季盛怎么说。
    他这会满脑子还是卢喻的“看开点”“没必要闹得不可开交”的言论，蓦地想起好像过几天就是季盛的生日了。
    他鬼使神差地进了礼品店，颇费了一番心思挑了个自我感觉良好的礼物。
    .
    “那个家教我给你辞退了。”
    “哦。”

 第64章

    季盛顿了顿，抬头看他。
    “你跟他什么关系？”
    “你不是知道了吗。”季霄说。
    “我先说，不可能，没有这样的事，你们两都是男的，不想被人骂变态，就最好给我收拾干净。”季盛直言不讳。
    “为什么不行？”
    季盛看季霄，问出这话的时候居然看起来没多少生气，反而像是真的要和他从学术的层次上探讨一番。
    “两个男的怎么行？你们怎么生孩子？”
    季霄摸摸鼻子，“异性结婚不也很多不生的么。”
    季盛一噎，话是这么说但是，
    “你就不怕别人骂变态吗？”
    “他们骂就骂，我又不会少块肉。”
    “就不怕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光？”
    “你俩丢的脸也不比我少……”
    “季霄——”
    季盛喝住，转而飞速思索了一下，好像不拿个可靠的说法出来还不行了。
    想了半天没想出来。
    “你就非要跟他在一起？”
    .
    季霄认真想了想，“至少目前是，爸，我在他身边很自在，不会胡思乱想，他老是能让我把精力集中到要紧的事上去，我能从他身上汲取到一种，想要积极上进的能量。
    然后关于爸你说的不行的原因，我其实也有想过，
    个体来说，无非是‘不符合常理’‘会辛苦’‘会丢脸’‘会被骂’‘没法传宗接代’，宏观一点，‘不履行繁衍职责的自私’‘出生率下降的元凶’‘族群灭亡的根源’，好像就没了。
    爸，前面那些，我两都想好了，也准备好了，至于后面人类层面上的，异性夫妻也有不生的，不能把锅扣到我们头上。”
    这一番话一说，季盛瞧了他许久，脸上神情变幻莫测。
    过了好久，他才开口，
    “都他教你说的？”
    季霄：“……”
    不是我看着不像是能说出这么牛逼的话的人吗？!
    .
    “没有，我自己的想法。”
    季盛显然还在措辞，他没想到有一天被他儿子ko了。
    他这儿子，他了解，要么偏开头一副假装无所谓的憋屈模样，要么毫无逻辑乌拉乌拉乱吼乱叫一通。
    基本不用脑子对付。
    季盛还在思考怎么回复。
    季霄已经掏出了路上买的礼物，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他跟前。
    “这什么？”
    季霄还能冲他笑笑，“这不是你生日快到了，我给你买了个礼物。”
    季盛挑挑眉，盒子包装不复杂，一挑就挑开了。
    一个，用现代工艺制作工序仿制的，
    “老古董？”
    “啊，我感觉摆你桌上挺好看的，爸你应该会喜欢就买了。”季霄还天真无暇笑笑，觉得自己此刻特别豁达大度，“这不上次因为王姨的事冲你们凶了一顿，我也有错。”
    季盛胸膛隐隐有些起伏，“这也他让你买的？”
    季霄莫名其妙。
    他爸什么毛病，怎么觉得什么都是卢喻让他做的，好像没了卢喻他就不会做人一样。
    “没有，我自己……”
    “你先回去吧。”
    季霄还一脸搞不清状况，
    气的有点发抖的季盛忍不住又补了一句，“我怕待会忍不住抽你。”
    季霄闭了嘴。
    好呗，他也知道这场对话注定不欢而散。
    话带到了，礼物也送到了，他一身轻松从季盛书房走出去。
    .
    这经历卢喻自然有幸听一听。
    完了歪倒在沙发上笑得快厥过去，一抽一抽的。
    季霄踢他，搞不懂，有什么好笑的。
    踢着踢着也被他的笑声感染了，季霄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在厥过去的卢喻身边坐下。
    仔细回想回想，那个礼物确实送的不太对味。
    又觉得身后人实在过分，遂扭身压到他身上，“靠你别笑了！”
    结果还是没能抵过卢喻魔性的笑声，两个人滚做一团，笑得更乱七八糟。
    .
    高三的时间过的很快，几乎还没来得及眨眼第一学期就即将走到头，圣诞过了元旦，元旦过了春节。
    春节一过，再一眨眼基本就是高考了。
    高考对很多人来说是不敢随意抬腿跨的关，在那之前铁定要焚香沐浴仔细挑选，找一个最坚实的楼梯，挑选最高的，最漂亮的门槛去跨。
    季霄此前觉得无所谓，并未把高考放在心上。
    倒不是不在乎，就是觉得已经这样了，也扭转不了什么。
    要放以往，元旦铁定是出去玩的。
    但是卢喻在，就不一样了。
    .
    外边锣鼓喧天，朋友圈的烟花放的比外边还热闹。
    季霄家。
    他看着面前摊着一本物理练习册神色迷茫的陈铭，再看一眼如获至宝疯狂缠着卢喻问问题的程飞扬。
    再看看自己面前放着的数学高考模拟卷。
    额角突突跳了好几下。
    .
    “喻哥，行行好，放我走，我们还是朋友。”陈铭说。“我小表妹还在家等我回去陪她看小猪佩奇啊。”
    “那张卷子写完先。”卢喻抬了一下头。
    陈铭哭，“元旦三天假是这么过的吗！”
    季霄往他嘴里塞了个糯米麻糍，“快写吧，你不写完我俩都没的走。”

 第65章

    “那早知道你被摁着写作业，我死也不过来找你玩。”陈铭说，“话说你怎么也不提前吱个声？”
    .
    季霄想了想刚才的事，元旦假第一天，陈铭一早就电话敲过来。
    “老季，新开的游乐场走不走？飞仔也在。”
    手里还拿着演算笔的季霄抬头看了看卢喻。
    卢喻见来电显示陈铭，不急不缓地说道，“刚好，把他俩也叫过来，你也好有个伴。”
    季霄：“……”
    季霄对着话筒，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没说这茬。
    “奥，你来找我吧。”
    于是，就有了现下的场面。
    .
    “一张卷子，花不了半天的时间，三天假，学半天，玩两天半，怎么算你们还是算浪费时间的。”卢喻说。
    程飞扬疯狂点头，他家里不比两位公子哥，家里的人都盼着他通过高考出头。
    出去玩也是陈铭软磨硬泡很久才同意。
    陈铭要多不认真就有多不认真，各种打马虎，一会吃点东西，一会在卷子上涂涂画画。
    “喻哥，听周芒小姐姐说，你高中比老季还狂。”
    卢喻随口答了一句，“一点点。”
    季霄心想，那哪是一点点。
    “那你怎么考上x大的？”陈铭说。
    “比他狂的那一点点就是，学习成绩比他好。”
    季霄：“……”
    陈铭哈哈大笑，“不是，我是想说，你看你成天无所事事打架泡妞，哪来的时间学习，总不能你就是那种，表面说着我不学，结果回家通宵挑读的那种吧？”
    卢喻没回答。
    其实季霄也好奇。
    “是不是暗地里也跟我们这样补习？在各种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陈铭说。
    卢喻放下手中的电脑。
    “这么跟你说吧，你们现在做的这些东西，我第一遍的时候就能做全对并且全部记下来。”他说。
    “至于为什么，”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每个人的这个东西构造都不太一样。”
    季霄陈铭噎住。
    .
    卢喻说完还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
    本来不想打击年轻人的自信心。
    季霄陈铭：“……”
    .
    受了刺激的陈铭发愤图强，效率提升百分之两百，一个半小时就把他平常要磨三个小时才磨完的试卷写完了。
    “走，老季，我们玩去。”陈铭张罗。
    这次卢喻没再阻止了。
    “喻哥一起去吗？”即便被人无意羞辱了一番，陈铭还是奉人为自己偶像。
    卢喻摇摇头，“我晚上还有点其他事情，你们去吧。”
    “真的不吗？有鬼屋诶？”陈铭说。
    卢喻刚想说有鬼屋怎么了就见旁边的季霄捂了陈铭的嘴。
    “人家不去就不去非这么墨迹。”季霄说。“走不走啊？”
    说完还略带心虚的瞟了眼卢喻，目光稍纵即逝。
    卢喻挑挑眉。
    陈铭不服，“你不就是怕我说，喻哥我告诉你，哎！！哎！”
    陈铭被季霄架了出去。
    程飞扬笑着说了声卢老师再见也跟着出去了。
    程飞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季霄表哥一直住在他家，但是他爸妈教育他当个有礼貌的人，不能对别人的私事问东问西。
    而还在房间里的卢喻笑了笑。
    总觉得发现了一个最佳约会地点。
    .
    约莫到晚上9点多，卢喻看了眼时间，转身回房，披了件黑色冲锋外套，戴上鸭舌帽。
    被长袖子遮掩了一半的手指看着愈发修长。
    那只手从兜里掏出手机，一边发了条消息，一边开了门。
    冬日凛冽的风窜了半个屋子。
    .
    卢喻甚至还没出小区。
    那辆并不太想见的豪车就出现在了眼前。
    他扯着脸皮笑，“不是都说了不要出现在我工作的地方，我出来见你？”
    男人并没有多作理会，漫不经心关了车门。
    “下周父亲五十大寿，让我过来跟你说一声。”
    “该回家了，肖衍。”
    第49章 哥，你别怕，我信你
    好久不曾听到过的名字，卢喻自己都觉得陌生。
    “回家？欢迎我吗？”
    肖庭长的更像肖劲禾，面容冷峻，卢喻则长的像妈妈，漂亮精致又温柔。
    “爸希望你能回去一趟，他有事情宣布。”肖庭说。
    “有事宣布，还特意把我也叫回去，你都不怕他是宣布关于公司继承的事情，不担心我回去抢你位置啊？”
    “只要是爸的决定，我没异议。”肖庭说。
    卢喻也没说什么，只笑了笑，
    “好的我知道了，肯定去，要是能弄个总裁经理当当也好。”
    .
    “我还以为，你对家里的事没兴趣。”肖庭这会正眼瞧他了。
    “怎么没兴趣啊。”卢喻干脆在旁边栏杆坐下来，抛着钥匙玩，“毕竟有一半是我妈的东西，至少这一半，得抢回来吧？”
    这话肖庭只一听，并未放在心上，他不认为自己目前需要忌惮这个比自己小七岁的弟弟。
    “你要带的话也带到了，要是没事的话就先回去呗，我这还是老板的屋子，实在不太方便请你上去喝茶。”卢喻接着说。

 第66章

    “季家少爷，你这算盘打的挺不错。”肖庭说，“到时候还能多个筹码。”
    卢喻懒懒瞥他一眼，“你以为谁都和肖劲禾一样，喜欢搞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肖衍。”肖庭喝住他，“别太胡闹。”
    肖庭说完就准备离开。
    经过卢喻身边的时候，卢喻说了句话。
    “是不是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
    肖庭停下脚步。
    “我最后一次去看我妈，医生说情况已经稳住，短期内不会有生命危险。”卢喻说。
    “你想说什么？”肖庭说。
    “是你们吧。”卢喻瞧他。
    肖庭并不惧与他对视，眼底带着股挑衅的蔑视。
    “你在外面结识的那些狐朋狗友，没教过你，‘没凭没据的话不能乱说’吗？”
    卢喻暂时没回话，就这么以微微仰视的姿势同他对视了许久。
    脸上却无半分表情。
    肖庭看不透，却觉得十分不自在，他不喜欢对峙时别人的情绪脱离自己的掌控。
    末了，卢喻只是笑了一下，甚至称得上轻快，“开个玩笑，哥不必当真。”
    肖庭的脸色已经彻底冷下来，“我先走了，要不要来，随便你。”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了停，看了看眼前人。
    那人看他的眼神不善，但还是给他让了个路。
    是那个天真的毛头小孩。
    .
    季霄见过卢喻很多面，神通广大的，笑嘻嘻贱嗖嗖的，温柔会哄人的，打架时浑身暴戾的，唱歌时流光溢彩的。
    从来没见过像今天这样，
    快碎了的。
    从第一个“肖衍”开始，他全听到了。
    .
    季霄走到人面前。
    “哥。”他喊。
    卢喻看到他的出现，有些惊，又有些喜。
    只是嘴上依旧调侃着，“鬼屋玩完了？”
    季霄瞧着他一点一点把那些情绪收回去。
    “哥，我帮你，等我上了大学，等我拿了我爸的公司，我帮你搞死他们。”
    卢喻顿了顿，末了噗嗤一笑。
    他伸开双臂，“过来，给我抱一下。”
    季霄这会当然不会跟他唱反调，只是才刚挪开步子。
    卢喻已经先他一步揽过了他的腰。
    他明明半坐着，这样抱着却和季霄差不多高。
    季霄总觉得卢喻将他当成了某种毛绒动物，每次他累了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喜欢像这样以完全占有的姿势圈着他，在他肩窝里蹭。
    好像吸吸就能回血一样。
    “听到了多少？”卢喻在他耳边问他。
    “基本全部。”
    “啊——那是‘季家少爷’那句也听到了。”
    “嗯。”
    “不怕吗？”
    “怕什么？”季霄说。
    “怕我骗你啊，骗财骗色又骗心的。”卢喻因为埋着他的脖子，声音闷闷的，却能听出来带着点笑意。
    季霄摇摇头，“骗财反正骗的也是我爸的，骗色，好像你吃亏一点……”
    骗心的话……
    “哥，你别怕，我信你。”
    卢喻愣怔住了，他本意不过调侃几句。
    调侃之下的不安，他自己都没察觉，季霄却看到了。
    “你真的……”他收紧了手臂，紧到好像要将他掐进自己身体里，忍不住在他脖子上狠咬了一口，“好想干你。”
    第50章 不管，他们揍我我就揍你。
    是没忍住被脱口而出的瞬间想法。
    是实话。
    太乖了。
    想占为己有。
    到目前为止，这世上还没有人属于卢喻。
    想给他打上卢喻的标记。
    想在他身上干一切坏事。
    .
    回神的卢喻也丝毫不担心圆不过去。
    他又恢复了之前的笑脸面具，逗弄心思渐起。
    果然，怀里人瞬间僵了一下。
    .
    他顺毛一般在他背上捋了好几下。
    “开玩笑，别怕。”
    小孩却还是半天没说话。
    卢喻不知道他对这种事了解多少，但据此前“表面坚壳切开溏心”校霸的印象，估计没怎么接触过毛片，当然也不排除陈铭带他看过的可能。
    他放开季霄。
    “真的，放心啦，不会强迫你干不愿意的事。”
    季霄看着他，“我没说我不愿意……”
    卢喻一顿。
    突然有点罪恶，干笑道，“算了算了，你还小，我下不去手。”
    “我下得去。”季霄目光灼灼。
    卢喻：“……”
    不是？
    “你是这种想法是吗？”卢喻哭笑不得，像是确认又问了嘴。
    季霄没说话，默认。
    卢喻少见的迷惘住了，像是被什么难题缠住，坐那盯着季霄，抚着下巴，思考了半天。
    最后好像没捋出来，打算先揭过，囫囵将季霄又扯进了怀里，避开了他的视线，“不急不急，这事咱以后慢慢商量。”
    季霄没说话，也没挣扎。
    他其实对谁上谁下没有执念。
    他哥不行那就他上嘛！这么简单的事。
    还有他不小，18岁都过去半年了。
    在卢喻肩膀上埋了埋鼻子，季霄才反应过来某些细枝末节。

 第67章

    莫名有些小人得志。
    他哥这是，怂了哈哈。
    .
    最后季霄被卢喻拉去吃夜宵了。
    季霄吃不下，在游乐园被陈铭塞太多了，那货什么都要买来尝尝，每个就吃一口，剩下全靠程飞扬和他解决。
    喂猪一样。
    卢喻晚上没吃，当然饿。
    季霄瞧着对面嗦面嗦得叽里咕噜的卢喻。
    心里特满足，包括刚才他明明说不饿还是被人死拽过来了。
    他跟卢喻其实不那么对等的，他在卢喻面前，就是全透明的状态。
    但是卢喻于他来说还是太陌生。
    他有感觉，卢喻在慢慢地把所有‘卢喻’都摊开来给他看。
    .
    季霄还在天马行动。
    那边卢喻突然出声，“总觉得都这样了还不跟你正儿八经说说我家里的事情有些不公平。”
    “是啊。”季霄说，声音少见地带着点埋怨。
    “其实你要是看过那么一两部这方面的电视剧的话，不难理解。我妈，卢婉萍，以前也算是家里的宝贝了，她跟肖劲禾是联姻，你懂的吧，稍微有钱一点的人家，都逃不过这个坎。”
    季霄想说是，突然有点羡慕自己的爸妈，虽然也是联姻，但是恰好两人相爱。
    这么一看李莺真的是小说的女主角，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肖劲禾自己有心上人，在和我妈结婚之前，但是他为了自己的事业还是选择暂时放弃了那个女的，我妈单纯，肖劲禾长的还挺人模狗样，又善于花言巧语，我妈喜欢上这个合作对象了。”卢喻说。
    “直到我外公那边的公司倒了，外公外婆身体不好相继去世。”卢喻笑了笑，“肖劲禾把人接回来了，我那个时候十岁，突然发现竟然还有一个比自己大七岁的哥。我都接受不太了，你能想到我妈是什么状态吗？”
    “阿姨的病……”
    “车祸导致的去皮层状态。简称，植物人。”
    说到这里卢喻又低头吃面去了。
    .
    季盛李莺虽然也很有钱，但是大多数资产都是季盛这一辈积攒起来的，没有卢喻家那么根深蒂固的世家体系。
    季霄能理解大人之间存在勾心斗角，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所想象的水平，可能跟残酷的真相相去甚远。
    他想到刚才在楼下听到的话，
    “你刚才说，阿姨去世，和你哥他们有关吗？”
    “唔，猜的。”卢喻简单一句。
    季霄却不觉得，没有一定的根据，他不会随意揣测他人，甚至都当着人的面问出来了。
    自上次参加了卢喻妈妈的葬礼，他其实有意无意去搜过肖家的豪门秘辛，真假参半，事情的结果大差不差，就是过程可以有很多种编排。
    “听说以前卢家才是s市的大家，这个跟他们也有关系吗？”
    “可能吧，谁知道。”卢喻大概又反应过来对面是季霄，重新回答，“问我的话，答案肯定是，肖劲禾借卢家上位又过河拆桥，还联合小三设计车祸谋害我妈，但是这事不是没证据么，在外边乱说容易挨打。”
    卢喻嗦完最后一点。
    抬头看他，“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跟看电视剧一样？”
    确实，比电视剧还精彩。
    .
    “以前不太懂，之前跟着凯哥混了几年，接触的人多了，有些事就明白了。”卢喻说。
    “你跟凯哥他们，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季霄突然又想起了这茬。
    “离家出走，混日子，混到人家地盘上去了，被针对，后来可能看我脑子还灵光，他问我要不要帮他做事，权衡利弊，就跟着他了。
    “他关系多，很多事情走起来方便，名字就是他给改的，什么户口关系啊家庭关系都是他给我弄的身份。我给他做事，他给我钱供我读大学。”卢喻继续说。
    季霄才想起名字这茬。
    “肖衍。”他下意识地说了出来。
    说出来之后又后知后觉这好像不能说，他最不想听到的可能就是这个名字。
    “不是，我就是……”慌忙解释。
    卢喻笑，“再叫一声。”
    “啊？”
    “你喊的，很好听。”
    .
    喊是没再喊了，但是也知道对方对这个名字没太大的恨意。
    其实他觉得肖衍，蛮好听的，但是卢喻更好听。
    因为卢喻是他告诉他的名字。
    “等你这次期末考完了带你好好见一下凯哥他们一帮人，还有你上次打的雷子。”卢喻说。
    “啊？会揍我的吧？”季霄呆住。
    卢喻噗嗤一笑，“放心，他们人其实，还好的。”
    “真揍我了你帮我还是帮他们啊？”季霄还是不放心。
    怎么感觉他们还有一层“再生父母”的关系在。
    “你说呢？”卢喻悠悠答了句。
    我说什么啊我说！
    直接说个“我帮你”会死吗！
    “不管，他们揍我我就揍你。”
    卢喻咯咯咯地又差点笑晕过去。
    .
    冬天的夜晚格外冷，路灯被沿途的树杈搅的稀碎。
    季霄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总是走在人的身后。
    眼神大多数时候都落到前面那个背影上。
    见过的人，遇见的事越多，看的就越通透。有时候自己厌烦的，可能恰恰是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

 第68章

    起码他的父母都还在，没有那么多的算计，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
    并且从来没不承认他是他们的儿子。
    季霄突然发现，跟卢喻比起来，自己真的是在小孩子过家家。
    也难怪爸妈觉得他矫情了。
    大概是察觉到身边人又没了，卢喻突然回头。
    季霄停住，瞧他，围巾围得高，就剩上半张脸，那双眼睛自然成了焦点，小狗一样骨碌碌的。
    卢喻嘴还微张着，暂且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便又闭上，朝季霄伸出了手。
    季霄把脸又往下埋了埋，犹豫了会，还是把自己口袋里好不容易捂暖了的手伸了出来。
    卢喻看出来了，有些好笑，牵了他的手带到自己口袋。
    “不会比你的冷。”
    季霄眼睛一亮，真的诶，卢喻的手比他的还暖和，暖和好多啊。
    第51章 你这不是难为我吗？
    结果说接下去没有大项目的卢喻又被抓去做项目了。
    卢喻还在那打电话，“诶诶好的老师，我明天就回来。”
    虽听见卢喻这么说，但电话对面的导师还是怕吓着卢喻。
    毕竟人家现在才大四，就拉着他做了两个横向课题，第一个只是协助，第二个卢喻已经独立负责某一块了。
    横向课题这个东西，因人而异，大多数研究生都不喜欢，毕竟挤占时间，做太多了影响主攻方向的研究，甚至影响毕业。
    但这个新入门、严格来说还未入门的弟子，各方面素质实在无可指摘，不管是算法设计还是顶层策划，是做横向课题的一把好手，比师门里几个摸鱼师兄们厉害多了。
    “小喻啊，我们计算机专业不比其他，讲究实操，横向课题多做做，也有助于积攒实操经验，你以后找工作，会更有优势。”导师解释道。
    “嗯老师，我知道的，也非常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
    “这个课题主负责是你一个博士师兄，明天你先进组，我是想让你做主程开发的。对了，你毕业论文写怎么样了？”
    卢喻知道他是怕自己吐槽没时间写论文，“别担心老师，上次经您指导，我的思路就打通了，目前已完成80%，期末前可以写完，不会影响。”
    “那就好，你一向让人放心。”
    那边挂掉电话的导师，心情甚好，啧啧称奇，这小伙子每句话都能说到别人心坎上。
    .
    这边卢喻一回头，就发现沙发上的人正扭着身子，一只手枕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他颇有些心虚，尴尬笑笑。
    “都听见了？”
    季霄不说话，继续盯。
    卢喻走到他身边坐下，“赚钱养家呢。”
    季霄跟着卢喻也换了姿势，侧回了一点身子，侧靠着枕在手臂上瞧他。
    “有钱？”
    “那不然白做啊？”
    “你能拿多少？”
    “唔——这种帮导师做项目，基本是看导师愿意给你多少的，我的话，还是大四，照理说不能给的，辛苦费大概给了800吧，以后研究生了大概一个月有2-3千补贴。”
    季霄瞪大了眼睛，“我靠，这么少。”
    还不如带我呢。
    季霄虽还在高三，但父亲毕竟从商，也知道一个项目赚的肯定不止这么点，一个程序开发师的工资也不止这么点。
    “研究生都是干苦力的吗？”
    他以后绝对不要读。
    算了，先大学考上再说。
    “也不能这么说，导师传授你经验知识了啊。”
    “这不是交了学费的嘛。”
    卢喻笑笑没再回了，“所以，放不放我走？”
    季霄瞥了他一眼，“我还能拦着吗？”
    “怎么不可以啊，你不能拦谁能拦。”卢喻捏了捏他的脸，“你要是觉得不行，我可以每天晚上回来，早上再过去，周末在这边陪你。”
    倒也不用……
    季霄也就口嗨一下，还没那么黏人。
    “没事，来回太麻烦了。”
    “真的？”
    “真的，我还没这么无理取闹。”
    卢喻也没多说什么，手机上的电话恰好响起。
    季霄瞧见备注了--“老板”。
    “诶，老师，您还有事吗？”
    季霄就这么半靠在沙发上，枕着头，瞧着卢喻的侧脸。
    看他从容得体地回复着导师，因离得近，话筒里导师的声音依稀能听见。
    季霄也听出了点名堂，他导师怕卢喻跑路，又来打预防针，什么好话都夸了一通，估计难得抓住一个用的这么称手的弟子。
    季霄心里突然痒痒的。
    他哥真的，好厉害啊……
    你看，大家都抢着要。
    这么厉害的人，居然，被他搞到手了。
    既恐慌又窃喜。
    .
    再一想到那只自然垂落的手只有自己能肆无忌惮地牵，不自觉就将手伸过去了。
    一边比划着，一边挤进他的五指缝。
    还在打电话的卢喻扭头看了他一眼，便又偏回了视线，手上也没动作，任由季霄在那捣鼓。
    一会挤进去牵一下，一会摩挲着指腹玩，一会又挠挠手掌，好像什么新奇的玩具一样。
    .
    突然，卢喻握紧，一阵大力，季霄毫无防备连带着整个身子就被扯到了卢喻腿上。

 第69章

    他要起来，卢喻按着他不让。
    季霄伸手去扒拉，卢喻单手就将他两只手都抓了，一起搁在他身前，死死摁着。
    季霄扭了半天没扭出来，惊了。
    靠，他知道卢喻打架比自己厉害，力气比自己大。
    没想过差这么多啊。
    那边还在慢条斯理地回着电话，“好的老师，您放心，这个课题我会用心的。”
    眼睛却是看着季霄的，脸上满是肆意的笑。
    .
    卢喻挂了电话，“干嘛呢，小动作一个接一个的。”
    季霄也恰好在这个时候挣脱了桎梏。
    少年好胜心起直接起身要去揍人。
    没曾想两只手一前一后又被卢喻抓住，直接拽到自己怀里锁住，两只手被绕到身后制着，这会真的一动不能动。
    季霄：“……”
    靠，太悬殊了。
    得去报个健身班。
    不然总觉得要吃大亏！
    .
    “好了，有正事跟你说。”
    季霄泄气，动不了，一点动不了，干脆把下巴枕他肩上，懒趴趴的。
    “说。”
    “这次期末考给你定了个目标，达到去年高考的一本线。”
    “我靠，”季霄惊坐起，“你这不是难为我么？我做梦都没这么做过。”
    “你别太小看自己，我看了你上次月考的试卷，错处和以前已经很不一样了。”卢喻说，“以前的错是因为不懂知识点，现在大多错题都是踩坑，你这段时间上点心，完全没问题。”
    季霄将信将疑，但其实信多一点，他有感觉，前期卢喻教自己的时候，没就题讲题，一点点延伸，潜移默化把他的知识体系补得大差不差了，做卷子的时候确实感觉跟以前不一样。
    以前完全是一头雾水，现在至少知道每一题都考的哪个知识点。
    “信我，可以的，达到了有奖励。”
    “什么奖励？”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神秘兮兮的。
    季霄想了想，又趴了回去，“行吧，听你的。”
    “自信点，我待会每科都照你最近的复习进度，留个学习计划，照着做。你数学差点，要多刷几张卷子，”卢喻说着把桌子上剩了小半本没做的模拟卷扯过来，“也别贪多，在卷首打勾就整张做掉，其他的就打了勾的题做，我把重复的、你会的、超纲的全都去掉了，省时间。”
    “然后那几道专门打了星星的题一定要搞懂，不会就问班上同学，问我也行，我偶尔还是能回来的，听到了吗？”
    季霄安安静静听着，鼻子越埋越往下，偷偷吸着他身上的木香。
    “知道了……”跟老妈子一样。
    “没达到也有惩罚嗷，我先跟你说。”
    季霄才不怕他，能有什么惩罚？
    他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嗷。”
    .
    突然发奋图强的季霄惹得陈铭侧目。
    放学陈铭足足等了季霄一个小时才等到人起身跟自己一起走。
    “你最近逆袭剧看多了是吧？”陈铭问，“我看你这架势是想考985211啊？”
    季霄收拾好自己的笔，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唔。
    “？？真的？”陈铭惊。
    “你怎么突然开窍了？其实老季，我们这样的，国内好大学上不了，一般都会被送到国外，回来之后跟老头学学怎么管理公司，随便找个职位坐着就行了。”
    陈铭秉持的一直是乐天派的生活方式。
    在学校里保持一个中等水平的成绩，学的最好的科目是英语，因为他知道自己将来肯定是要出国的。
    在普通人眼里，他们可能就是一帮啃老的公子哥，整天无所事事，没有规划。
    但其实，陈铭从初中就开始好好学习英语，这就是他的规划。
    反倒是季霄自己，毫无规划。
    发奋图强也不完全因为卢喻定的目标，但确实跟卢喻有关系。
    “我想试试看，自己还有没有更合适的事情可以做。”
    看看能不能，活的稍微不那么浑浑噩噩一点。
    陈铭瞧了他半晌，“说来说去还是喻哥厉害啊，你都不觉得你这半年变化很大吗？”
    “可能吧。”
    “所以呢，现在有目标吗？哪所？总不能想跟喻哥一个学校吧？”
    季霄摇摇头，“那个应该够不上，再看吧，先定个小目标，期末考他个一本线。”
    陈铭噗嗤，“老季你别说这么搞笑的话”。
    .
    然后，期末考成绩下来了，陈铭抬头仰望那个分数榜，呆了有好一会。
    “我---靠---”由衷感慨，“你跟喻哥上床了吧？”
    季霄：“……”
    “在分数榜前说出这话的理由？”
    “不然怎么能呢？怎么能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他学习的天赋，传给你呢？”陈铭来回抚着自己的下巴琢磨，“我是在哪看过一个什么研究，说性ll交可以传递智商。”陈铭一脸百思不得其解。
    “……小黄书少看点。”
    “但长期能提高智商是真的，这个绝对有这样的说法，我觉得你跟喻哥可以试试。是美国马里兰大学的一项研究呢，说什么一个半小时的……”
    “你再大声点我今天要被拉去谈话了。”季霄扶额。

 第70章

    陈铭才反应过来偏题了，干咳两声，又开始感慨起来，“爱情果然是学习最好的滋补品啊，我明天也去找个妹子谈恋爱。”
    站在他身边一起抬头看排名榜的季霄，其实跟他差不多的感觉，惊叹不已。
    他居然，真的能考到一本线。
    第52章 你不是啊？我不一样。
    寒假第三天，卢喻要回来了。
    这几天卢喻似乎格外忙，两人微信上的聊天也没聊多少。
    卢喻没问季霄成绩的事，估计一时半会顾不上，季霄也没自讨没趣主动说。
    但是人要回来就不一样了。
    他早早起床，整理好各科试卷，一张张叠好，成绩露全。
    一听开门声，抱着胳膊就是“咳咳”两声，也不扭头。
    卢喻刚想去房间捉人起床呢，因为才早上10点，按常理应该还在睡觉，而且刚才发消息确实也没回。
    却不曾想人已经在沙发端正坐好了。
    卢喻走过去，草草瞄了眼各科成绩，心算了下。
    挑挑眉，回头，发现小孩臭屁地瞟向一旁，满脸不屑。
    有点好笑。
    “就说你行，我们霄霄厉害死了。”卢喻揉了揉他的头，顺势在他身边坐下。
    季霄唇线微抿了下，忍住，又把嘴角耷拉下去。
    斜睨卢喻一眼，“奖励呢？”
    卢喻也不急，拿过几张卷子开始细看起来。
    “那个不急，吃饭没？”
    “没。”
    “几点起的？”
    “8点。”
    卢喻这会回头看他了，“你不会8点起来就开始摊试卷一直坐到现在吧？”
    季霄：“……”
    偏开头，“没有。”
    .
    卢喻也不刨根问底，笑笑，他看完数学试卷就先把它们推到一边，“带你去吃饭？”
    “才10点半？”季霄看了看手机。
    “那家店远，这会过去刚好，早点去也不用排队。”卢喻说。
    “附近随便吃点不好吗？”季霄对吃的真没什么讲究，能填饱肚子就行。
    “走啦，你都考600分了，请你吃好吃的。”
    卢喻半搂半抱地把人推出了门。
    .
    不吹不擂，确实味道不错，店面倒是没有多富丽堂皇，反而位置还挺偏僻。
    在x大旁边，往巷子里左拐右拐了好久才到地。
    但出乎意料的是人很多。
    有大学生，有白领工作人士，也有纹着大花臂看起来凶凶的混混的。
    就还挺神奇，在一家店里边，能看到不同身份不同阶层的众生相。
    其乐融融。
    “这家烤肉好吃。”卢喻说。
    “大学四年混出来的经验？”
    卢喻笑，摇摇头，“也不算，第一次是雷子他们带我来。”
    “嗷，你那个课题做完了？”季霄问他。
    “没有，等反馈，暂时有段歇。”
    季霄一边吃一边唔唔点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哟，卢喻？”
    略微有一丝丝熟悉的声音自从季霄身后传来，季霄咽下口中的肉。
    “雷子哥。”卢喻跟来人打招呼。
    “最近凯哥不是没事给你吗？怎么？有空过来转转？”雷子说。
    “这不想你们了就顺便过来看看。”
    雷子笑，痞里痞气的。
    “还带着个人呢，”雷子绕到前边想看看卢喻带的小伙伴是谁。
    面面相觑之际，空气间气氛皆是微妙。
    .
    卢喻看看季霄，又看看雷子，笑笑。
    “雷子哥，总不能过这么久还不放过人那么一次不懂事？”
    “哪能啊，小兄弟不错啊，这么久还跟着卢喻混呢？”雷子说。
    雷子顺便在季霄身边坐下，季霄给他让了一半。
    之前夏天见过一面，知道他右胳膊整个都是花臂，一直延伸到右耳垂下边，此刻还隐隐约约能瞧见。
    也不是看不顺眼，但总觉得有壁，很难一上来就称兄道弟。
    “以后也想跟着凯哥混？”他问。
    季霄摇摇头，“我跟他。”他朝对面扬扬头。
    “他就是凯哥的人啊，你跟着凯哥不比跟他好啊？”雷子说。“说实话，潜力蛮不错，有专门学过什么格斗技能吗？”
    “没有。”
    “那天生就是来打架的。”雷子说，“上次那拳差点给我打蒙了。”
    “上次的事，对不起。”季霄真诚地给人家道歉。
    在道上混那么几年从来没听过对不起抱歉之类的字眼，雷子挑挑眉，突然觉得这干干净净的男孩还有点意思。
    遂哈哈笑。
    “我看上你了，你要不跟我混好了，你喻哥最近抽不开身带人。”
    一只胳膊已经搭到人肩膀上，季霄犹豫着是甩开还是顺其自然。
    总不能再给卢喻丢脸。
    最终还是卢喻笑着开口，“好了别闹雷子哥，人家高三，以后正儿八经的高材生。”
    “你不是啊？”雷子说。
    “我不一样。”
    .
    既然碰到了雷子，季霄和卢喻顺便就被带到了凯哥的会所逛了一圈。
    期间雷子殷切地拉着季霄到处转，就像他新收了小弟一样。
    看起来是真的不在意他之前无缘无故给人家的一拳了，季霄倒也没觉得不适，这种场合向来比学校里各种冗杂的开会活动要好应付的多。

 第71章

    季霄觉得雷子这人有毛病，但是也蛮有意思。
    他有点佩服他一笑泯恩仇的态度，但依旧觉得那个大花臂和大金链子闪眼。
    他看了看身边清清爽爽的卢喻，怎么同是出来混的，差距这么大呢？
    .
    季霄再一次看到那个叫凯哥的男人。
    似乎跟上次见到的不太一样，这次脸上多了几分和蔼可亲和友善。
    “来了？坐。”
    不管怎么样季霄还是有些局促不安，他以前没接触过这样的世界。
    虽然在学校混，但是从来没想过去社会上混。
    “卢喻近两年几乎就没求过我什么，净想着怎么跟我断的一干二净。”凯哥说。
    卢喻插了一句，“哪的事啊，凯哥。”
    凯哥不置可否，“唯一求我帮忙的一次还是求我帮忙找人。”
    季霄当然知道是找谁。
    “你这小子有点名堂。”凯哥开玩笑说。
    “那会是因为，我爸给了他钱。”季霄解释道。
    “哦？那会？”凯哥笑笑，“这会不一样了？”
    季霄语塞。
    凯哥没跟他继续打趣，“你们玩吧，我今天脑壳有点疼，先回家休息去了。”
    季霄松口气。
    .
    卢喻坐到他旁边，季霄凑过去了点，“他是不是知道咱俩什么关系？”
    “嗯？你才看出来？”卢喻说。
    季霄又一阵语塞，那这的人……
    “就他知道，凯哥眼精是出了名的，他早就知道，但是没跟我说过。”卢喻说。
    季霄松口气，起码不是所有人知道，这事说起来还不算主流，偏流都算不上。
    尤其在直男群里尤其被厌恶。
    他怕卢喻因为这事被他这些弟兄看不起。
    卢喻看出他心中所想，“就是知道也没事，其实那些表面上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人，没你想的那么坏。”
    正说着，那边雷子已经咋咋呼呼搭了一个局。
    “季小子，搓麻将不？”
    季霄“啊？”了一声，“我不会。”
    “不会个屁，你们那读书的脑袋哪还能不会这个？不有个aabbbcc的公式吗？对了那公式咋背来着？”雷子说着说着开始问边上人。
    边上人开始取笑他，“告诉你也不懂，问个屁。”
    雷子“嘿？”了一声就要捋袖子揍人。
    那边人已经闹成一团。
    季霄忍不住笑了笑。
    其实这么看，跟他们班级里那些互相打闹的学生没有一点不一样。
    他这才开始想卢喻那句话。
    凶神恶煞的人，没你想的这么坏。
    大家都是人，都要吃喝拉撒，免不了沾染上烟火气。
    “不跟你闹了，来不来啊？季小子？”雷子又喊。
    “我真不会。”
    “你喻哥会，让他教你啊，这好不容易出来玩玩，还不尽兴一点啊？”雷子说，“跟你讲，贼好玩，比你们那什么王者荣耀啊，吃鸡啊好玩多了。”
    季霄想说才不可能。
    “走吧，教你。”卢喻说。
    第53章 清一色双杠杠上开花！
    三轮过后。
    “打这个吗？”季霄扭头看卢喻。
    卢喻就点点头，“这张也可以。”
    “我这就算不算有口了？”季霄说。
    雷子哈哈大笑，“这哪能说出来啊小老弟？你这玩钱得输的内裤都不剩。”
    啊？是吗？
    季霄难得露出懵懂的表情。
    雷子笑的更大声，卢喻也笑笑。
    季霄这种表情真的不多见。
    季霄觉得这一群人有病，遂不理会，手伸过去又摸了一张牌。
    “啊，自摸。”轻描淡写。
    雷子哥没声了。
    “卧槽你摸了哪位大仙拉的屎啊手气这么好？”雷子吼。
    三轮下来，连上这一把，全是季霄自摸。
    “卢喻你是不是看我牌了？”雷子说。
    卢喻哭笑不得，“没有，我是这么没原则的人嘛？”
    “这小子开挂。”
    卢喻又笑，“一般新手的手气都会特别好。”
    雷子不服。
    那边季霄似乎终于get到了打麻将的快乐。
    季霄收了代表筹码的扑克牌。
    把牌推了，“再来再来。”
    卢喻坐在他旁边，一只手撑着人看他操作，偶尔指点一下。
    “这种太散的，可以打十三幺。”
    “那又啥？”
    “不重复的花牌，加上条筒万的147，258，369。当然148，149都行，相邻两张牌之间差的数字不要小于2就行。”卢喻在他旁边解释。
    季霄点头。
    雷子在一旁听不下去，没读过多少书的实在听不得这种数字来数字去的，“就是不能‘吃’就行了！”
    “我这么说他听不懂。”卢喻说。
    季霄说嗯。
    雷子气的冒烟。
    总觉得这两小孩联手气他。
    又是好几轮。
    “哈哈，雷子哥你放炮了。”季霄彻底玩嗨了。
    雷子一看，果然，“今天要真玩钱，准能被你小子坑的裤子都不剩。”
    “说起来，算钱也没事啊，我们仨都这么大，人家还念书了，就当给个红包。”另外两个花臂叔叔笑笑说。
    卢喻脑袋搁在季霄肩膀上，听闻此言笑笑，“说的是。”

 第72章

    雷子也不是个小气的，“呐呐呐，给你给你，就当哥给的高考红包了，明年高考加油啊小子。”
    季霄有一瞬间愣神。
    高考加油四个字自雷子口中说出，总觉得有些格格不入，又感觉怪真挚暖心的。
    季霄笑，笑得开，“那就，谢雷子哥了。”
    季霄把牌又冲掉。
    雷子道，“你干啥？”
    “继续啊？”
    雷子笑了，“没完了还？几点了不知道？小破孩，卢喻把你家小孩带回去，有瘾了还？”
    季霄扒拉着桌子不肯，卢喻也不急着把他带走。
    “他期末考刚结束，你就陪他多玩会呗？我也没想到他对麻将这么感兴趣。”
    雷子：“……”
    最后还是很仗义地坐下来又陪了好几圈。
    然后，
    “豪华混青七对。”
    “正规七风十三幺。”
    “四大碰双财神财飘。”
    “清一色双杠杠上开花！”
    雷子掀桌。
    “够了够了，不玩了不玩了。”
    另外两个叔叔也吃不消，连忙喊停，从口袋里掏出好几张红票子，
    “呐呐呐给你给你，专门来敲诈的吧？”
    季霄嘻嘻笑，也不会不好意思，照单全收，嘴上还可甜，
    “谢谢伯，谢谢叔，谢谢哥。”
    雷子气不过，“运气全用在这了，明年高考还有运气嘛！”
    这会卢喻不肯了，“诶你别咒他，考不好我要负一半责的。”
    季霄都没听到，在那明目张胆地数票子，还“一、二、三……”地念叨出声。
    雷子气笑了，真没想到季霄骨子里是这副鬼宝式样的。
    不过倒也不讨人厌，比当初一副凶巴巴的臭脸可爱多了。
    .
    本来打麻将就费时间，结束几乎已经到晚饭。
    凯哥这会回来了，留了卢喻和季霄吃饭。
    季霄那边跟两个叔叔又开始研究起扑克牌了。
    什么双扣、牛牛、老鼠钻地洞，一个一个教。
    第一次接触这些东西的季霄感觉可有意思，听得认真，两个叔叔觉得逗小孩儿也很有意思。
    卢喻不在的情况下，他们三个都能聊起来，还笑的可欢。
    在远处瞧着的卢喻哭笑不得。
    雷子哥走到他身边，递了根烟。
    卢喻摆摆手，“我不抽你不是知道的嘛。”
    雷子也就做做样子，收起来，自己啪嗒点了根，悄咪咪凑到他耳边讲，“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跟这小子的关系。”
    卢喻一顿。
    雷子哥笑得可暧昧，“是不是以为就凯哥看出来了？”
    “以为雷子哥对这个事情不关心，所以就没说了。”
    八卦不仅是女人的天性，男人八卦起来也差不多。
    “我跟你讲，你别看我们没文化，懂的比你多嘞，男的跟男的怎么搞，女的跟女的怎么搞，我能分别给你列出个十几二十种出来。”
    卢喻失笑，“他还小，我们暂时……”
    “懂的懂的，你们年轻嘛，刚开始都不好意思，等着啊，雷子哥帮你一把。”雷子嘿嘿笑开。
    “不是……”
    卢喻还没说完，雷子转身已经招呼大家吃饭了。
    .
    不知是有意无意，故意把卢喻和季霄隔开，两个叔叔一左一右在季霄身边坐下。
    季霄也没觉得有多不自然，还在那跟他们讨论卡牌规则。
    雷子从桌底下拎上来一桶酒。
    “自家酿的好东西，来给大家饱饱口福。”
    说着就张罗着给大家倒上。
    “季小子，会不会喝酒？”雷子才说完又转到另一边，“算了一看就不会，你坐小孩那桌。”
    季霄：“……”
    经不起激。
    他也是一方校霸好不好。
    “我会。”
    “真的？”雷子看他的眼神狭促，“那我倒要看看你多能喝。”
    卢喻还在那里拍照识图，想看看是用什么泡的酒。
    但识别了半天没识别出来，那边季霄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已经吨吨吨喝了满满一大杯了。
    卢喻惊了。
    “季霄，你别……白酒不是这么喝的。”
    雷子哥却说，“诶，你别担心，泡过了度数不高，也就十几度。”
    卢喻这才尝了口，确实还好，难怪人喝了面不改色。
    .
    那边两叔叔相视看一眼，然后就开启了劝酒模式。
    卢喻看的发怵。
    “杨哥，我跟你换个位置吧。”
    被称作杨哥的婉拒了，“我不跟你雷子哥坐，他酒品不好。我要跟小季坐。”
    雷子拉了拉卢喻，悄声道，“哎呀你别担心，还真的能把他喝伤不成？放心，他两都是老手，有度，保证喝的正正好哈。”
    卢喻却放心不下，“季霄，你少喝点。”
    “嗷。”乖巧嗷完又吨吨吨半杯。
    卢喻：“……”
    .
    雷子在旁边笑，“你也喝点呗，好东西呢。”
    “什么东西泡的？”
    雷子眯着眼睛，看那边也喝的差不多了，悄悄凑近卢喻耳朵，
    “鹿茸，你就说是不是好东西？”
    卢喻：“……”
    第54章 你打我一顿也行，反正不能分手。

 第73章

    卢喻就不该信那两酒鬼能把度控住。
    把季霄还给他的时候，人已经完全迷瞪了，站都站不稳。
    一个两个都笑得不怀好意。
    卢喻哭笑不得，大力揉了揉季霄的脑袋，带着点气，把头发都揉乱，“陌生人给的酒都能乱喝？”
    “不是陌生人，是你朋友。”季霄花了好一番脑子解构他的话，又花了好一番脑子才回了这么一句。
    卢喻也没再说什么，把他搁在旁边沙发上，给他泡了杯醒酒茶。
    自己则去帮雷子收拾残局。
    “诶呦你放着，我们来就好了，先看好你那个活宝吧。”雷子说。
    “没事，他喝醉了还蛮消停的。”
    雷子正想说喝醉了哪有消停的，就瞅见卢喻身后来了个人。
    他转了个话头，“诺，消停的来了。”
    .
    卢喻转身，季霄就这么直挺挺站着看他，也不说话，也不动作。
    甚至因为酒精不上脸，都看不怎么出是不是喝醉了。
    “酒醒了？这么快？”卢喻试探着问了一句。
    对方不说话。
    好的没醒。
    卢喻又把他带回去，“你先靠会，我帮他们收拾一下，听话啊。”
    朝雷子走去，雷子瞧他身后，噗嗤一声又开始笑。
    果然，一扭头，又站起来了，亦步亦趋跟着卢喻。
    他走一步，季霄就跟一步，不多不少。
    卢喻不信邪地又把他送回去试了几次。
    无一例外，季霄像个雷达一样，总能精准定位到卢喻在哪，非要跟在他身后半米之内的位置。
    即便他中途故意背对着季霄，飞速溜走去上厕所。
    一出来陡然瞅见个人差点没被吓死。
    气笑了。
    而且季霄的雷达并非完全智能，能定位到卢喻在哪，但是看不见面前的障碍物，经常叮铃哐啷一通猛撞。
    卢喻挡都来不及挡。
    .
    边上看热闹的人哈哈大笑。
    尤以雷子最丧心病狂。
    “诶呦快把你这祖宗弄回去吧，我们这可经不起这么折腾。”雷子说。
    这会卢喻终于放弃了。
    没把季霄拎回沙发。
    面对着他。
    “能走吗？”
    季霄点头。
    卢喻看着两人之间隔着的一条凳子。
    “走一步看看？”
    季霄脚一迈眼看着就要撞到凳子上去。
    卢喻眼疾手快把他拎住，扶额。
    “背还是抱？”
    季霄这会听见了，脑子也短暂拎清了一下。
    背？
    背过的。
    抱？
    好像没抱过。
    于是他伸开双臂，像小时候在王姨面前要抱抱一样。
    直勾勾地盯着卢喻。
    .
    卢喻自然看懂了，又笑又叹。
    微微弯了点腰，俯低了身子，伸手。
    很轻松就把人捞了起来，两只手交叉垫在屁股下方托着。
    顷刻间季霄就像挂件一样挂在卢喻身上，双手倒是知道去搂人家的脖子，两只脚悬着晃荡。
    卢喻还不忘转身跟众人告个别，
    “抱歉添麻烦了，我先带他回家。”
    “赶紧走吧，秀恩爱还秀到你雷哥面前来了。”雷子龇牙咧嘴。
    .
    好说歹说把人弄回了家。
    雷子哥没说谎，这个酒确实是好东西，醒得快也不头疼。
    回家季霄洗了个澡出来基本就清醒了，喝了杯水就要上床睡觉，大概玩了一天确实也累。
    卢喻看着人状态还好，遂稍稍放下心来。
    拿了衣服也去洗澡。
    .
    抱着被子准备睡觉的季霄确实只是困。
    但躺着躺着就不对劲起来，明明是冬天，却感觉格外燥热。
    他爬起来找到空调遥控器，调低几度。
    却还是热，他直接把空调关了。
    感觉身体里隐隐有股火在烧一样，那火不烫不猛，但就是温水煮青蛙一般慢慢煎着。
    难受的很。
    他又起来吨吨吨喝了几口凉水，依旧不得解脱。
    直到刚洗完澡的卢喻在他身边躺下，身上还带着点沐浴后的水汽和余温，把床躺出了一个凹陷。
    季霄身体里那股火“腾——”一下就有了要喷薄而出的趋势。
    .
    卢喻大概觉得冷，“怎么把空调关了？”
    “热。”季霄回答，双颊已经晕红了个透。
    卢喻也没多说什么，捞了被子就要盖，却又发现季霄一半身子都没盖被子，把被子夹得死紧。
    “你是想冻感冒吧。”说着就把被子从季霄怀中抽出来，把人往自己这边捞了点。
    抖擞了一下被子，把人全身盖好。
    这么一来二去，被子里全是卢喻身上特有的淡淡草木香。
    .
    季霄难受死了。
    .
    以前卢喻都会揽着他睡觉的，偏偏今天没有。
    两人中间还隔着10厘米得距离，季霄觉得像鸿沟一样。
    他明明热的不行，嘴上却说，“哥，我冷。”
    “冷还关空调。”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将人往自己这边又捞了点。
    .
    贴实了，也是奇怪，季霄额头抵着卢喻的锁骨。
    明明贴得近容易热，但居然真的不那么燥了。

 第74章

    像沙漠遇甘泉一样。
    但也就一会会，季霄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他心里那股火还是没灭下去，但他又不知道怎么灭，全凭临时摸索。
    只觉得，越贴这个人越舒服，还不能隔着衣料贴，那样仿佛蒙着层塑料膜一样更难受。
    于是，他身上没有衣料遮挡的地方，都可劲儿往卢喻的肌肤上贴，哪里凉快贴哪里。
    好像他身上有什么止瘾剂一样。
    “你能不能，安分点？不是困了吗？”
    .
    直到季霄在他右侧脖颈嫩肉位置半亲半咬了一口。
    “哥……”
    卢喻终于没忍住重喘了一口，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也才发现怀里人的温度确实有点高。
    他想起雷子哥说的那个药材。
    啧。
    .
    跨出第一步，后面就大胆了起来，季霄手脚愈发嚣张。
    面颊埋在脖颈处不出来了，哼哼着蹭来蹭去，不经意地时不时用唇去擦碰一下。手脚并用，在他身上好一通乱拱。
    “季霄……”
    卢喻要把他扒拉开。
    根本拉不开。
    直到他蹭到不该蹭的地方。
    “草”地骂了一声，翻身就把季霄摁住了。
    一只手往下，几近粗暴地扯下了季霄的裤腰。
    .
    ……
    .
    后来的事，季霄记不太清，也描述不来。
    小命突然被别人捏住。
    他像只被提了尾巴的老鼠一样，一声不敢吱，一动不敢动。
    看不见卢喻的脸，只能听见耳边失了方寸的呼吸。
    他还从未听过他这么乱的呼吸。
    感觉自己像团面，被人揉了又揉，非但没揉烂，还越揉越劲道……直到一抔水淋上去，那个面团才软塌下去，腻腻糊糊的不成样子。
    .
    卢喻的也不小心碰到季霄了，季霄察觉到了。
    他体内那把火是灭得差不多，人也清醒。
    嗓子有些哑，他开口，“我帮你。”
    卢喻的嗓子比他还哑，“劝你不要。”
    他还保持着跪在他身两侧的姿势，微抬了上半个身子。
    只是在季霄瞧见他的脸之前，一只手蒙住了季霄的眼睛。
    季霄瞬间被黑暗笼罩。
    只能凭身体上的直觉，感觉到卢喻重新俯回到他身子上。
    眼睛上的重量稍微沉了几分，他想可能是他哥的额头枕在那只手上了。
    耳边是比刚才还乱还粗的呼吸。
    不知是故意还是因被情绪牵引实在没法面面俱到，他手上的动作并不收敛，时不时会碰到季霄。
    季霄咽了咽口水。
    .
    不知过了多久，卢喻才像泄了气的皮球，完全趴到了季霄身上。
    两人沉默了许久，很长一段时间空气中只有两人夯吃夯吃的呼吸声。
    季霄脸红，一想到刚才，他哥的东西，有一半都溅在他的那什么上，就觉得面红耳赤。
    .
    季霄也不知道自己脑袋怎么转的，但那会他心里确实是这个想法。
    “这个是奖励吗？”
    卢喻一顿，随即噗嗤一笑，“你一天两天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经过方才的事，他哥的声音更好听了，懒懒散散的，充满松弛感。
    季霄脸又红了一个度，闭嘴，不说话。
    .
    又过了一会，卢喻才从他身上翻下去。
    “澡白洗了。”
    从旁边抽了一大叠纸，“不折腾了，床单明天再换。”
    窸窸窣窣又一阵动静，卢喻还不忘把季霄的裤子拉回去，两人才彻底消停。
    卢喻又恢复了游刃有余的模样，侧着身子枕着头看他。
    .
    季霄有时候挺不懂的，凭什么他能这么脸部红心不跳。
    他这会都不敢转过去看卢喻，平躺着装睡。
    卢喻却一定要把闹醒。
    “别装，知道你这会清醒了，既然说到奖励，这会跟你说了。”
    “嗯？”
    “说认真的，你想考什么大学？”卢喻问他。
    季霄：“……”
    为什么干完那事之后要聊这么严肃的话题。
    “这就你说的奖励吗？把我送上想上的大学？”
    卢喻默认，“你先说，看看我能不能做得到。”
    “那我要上a大。”
    卢喻笑了，“这个不行，我自己都上不了。”
    季霄戚了一声。
    “别打囫囵，说认真的，有没有好好想过？”卢喻说。
    季霄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随便吧，能上就行。”
    “季霄。”
    “诶行行行，讲认真的话，我有一点点点点，想考x大。”
    大概是实在太没底气，小孩故意强调了好多个“点”字。
    卢喻似笑非笑，“为什么啊？”
    季霄可不服他每次的这种揶揄，“你别自恋，不是因为你。”
    完了又忍不住补了一嘴，偏开头，小声嘀咕道，“虽然确实有一半。”
    卢喻这会完全笑了，“x大可以，我有信心。”
    季霄瞪大了眼睛看他，“开玩笑的吧？”
    “开什么玩笑啊，你之前不也说一本线是开玩笑嘛？这不是也做到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

 第75章

    学生的成绩都是呈正态分布的，从中下游到中游甚至中上都不难，但从中上游到上游真的没这么简单。
    “还有时间，相信我，不过你也得辛苦几个月了。”
    季霄心说那肯定。
    .
    卢喻那边想了想，继续说道，“那就这么定了，目标，x大。”
    “考得上奖励另说，考不上就分手。”
    “？”
    季霄猛地从床上坐起，“你说什么？”
    “诶呦你放心，只要你用心，不会考不上，我这不是想给你增加点动力。” 卢喻说。
    “你说真的？”季霄心思显然还在‘分手’两个字上。
    卢喻笑着说，“看情况。”
    季霄可吃不消他的模棱两可。
    扭回头细细思索起来，估计在算自己考上x大的可能性，然后又扭回去狠狠盯着卢喻。
    完了伸出手狠狠掐住卢喻的脖子，用力晃了好几下，“不行，就算考不上也不能分手。我会努力的，但你不能拿这个当……当赌注。”
    卢喻被他晃得直咳嗽。
    笑个不停。
    季霄松手，像是怕人没听到似的，“反正不能分手！”
    .
    季霄这会跟只炸了毛又受了委屈的小老虎一模一样。
    卢喻看得心都发软。
    把人拉回到自己身侧，大半身子都抱在自己怀里，“好了，开玩笑的，我以为这样能多激激你。”
    季霄半趴在他身上，不吃这套，抬头，“有这么开玩笑的吗？”
    卢喻抚着他的发尾顺毛，“我的错我的错。”
    季霄又趴回去，“反正除了分手，其他都行，要打我一顿也行。”
    卢喻笑笑没说话了。
    .
    季霄趴了好一会，这才把脑子里的想法从‘分手’拉回到‘x大’。
    不禁一阵激动。
    他好像，真的有可能，考上x大。
    在这个人的帮助下。
    好神奇啊。
    好像这个人一出现，一切都顺了。
    不论是那些强撑的叛逆、得过且过的成绩、无法消解的家庭内耗、浑浑噩噩的年复继年。
    全顺了。
    他就像专门派下来放在他身边的，
    幸运神一样。
    .
    他又抬头看卢喻，以一种很新奇的眼神，盯着他的眉眼看了许久。
    卢喻也任他盯着，许久才出声，“想亲就亲。”
    “……”
    “你能不能别每次都这么自恋。”
    “那天晚上是谁撅着嘴说，‘能不能再来一次’的”
    “？？？我没撅！”
    季霄实在气不过，不想看人，又埋了回去，狠咬了一口，咬得卢喻直抽气。
    这才松嘴。
    是嘴欠的幸运神。
    .
    一来二去已经很晚，察觉到小孩也有些困意。
    没再闹他。
    卢喻像往常一样，给他掖好被子，关了灯，在黑暗中，盯着怀里那个脑袋，看了许久。
    季霄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有人说话。
    “要是哪天真的要分开……”
    不是很真切，像梦里又像现实，也没听完整，季霄来不及思索，便已经沉沉睡去。
    第二天已经全然忘了这件事。
    第55章 我跟喻哥一起掉水里，你先救谁？
    卢喻说年前给他轻松几天，年后就不会给他歇的时间了。
    打完预防针人又回去干活。
    季霄过了几天颇清闲的日子。
    直到那天晚上程飞扬的电话打过来。
    .
    季霄到定位现场，看见他那一条开裆裤穿大的发小正蹲在地上抱头挨揍。
    三个，两个黄毛，一个蓝毛。
    其中尤以蓝毛踢的最为用力，连脸都使上了力气。
    季霄想都没想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拽出来“彭——”就是一拳。
    蓝毛没防备，眼冒金星，差点见了太奶。
    “操，你他妈谁啊！”
    季霄懒得放狠话，拎住另两个呆愣了瞬间的，一脚一个踹了出去。
    .
    战事一触即发。
    季霄有意把战斗场地往远了拉，免得误伤这边两人。
    一直在旁边惴惴不安的程飞扬这会飞快跑到陈铭身边，嘴唇都哆嗦，“没……没事吧。”
    陈铭摇摇头。
    “对不起，我……我不敢上。”
    陈铭笑了下，“你上了也没用，所以才让你去叫人嘛。”
    “对……对不起，我不太能打架，要是我……”
    “诶行了，好学生别学打架哈。”陈铭揉了他的头一把。
    .
    两人说话间，那边季霄一对三已经差不多把人揍服了。
    蓝毛被揍得狠，最后一下倒地，离陈铭坐的地方就一米距离。
    刚还耷拉的陈铭这会来劲了，挺直了腰杆颐指气使道，“呀？这谁啊？这不刚才说重点高中一打一个趴的蓝毛大哥嘛。”
    “……”
    “你别他妈鬼叫！”
    蓝毛见那个打不过，狼狈迅猛起身，眼看着就要朝陈铭这边来捏软柿子。
    陈铭瞅见他背后季霄注意到这边了。
    装腔作势道，“哎呦呦我好害怕，救命啊，打人了~~”
    下一秒蓝毛就被季霄提了回去，一顿胖揍。
    “天呢，怎么办，帅帅不过，学学不过，这会连打架都打不过，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陈铭直接模仿起了“可云”表情包。

 第76章

    这会所有人都转过来看他了。
    黄蓝两毛：“妈的这狗东西太贱了，我靠！”
    季霄也：“……”
    “你能不能消停会？”
    .
    陈铭讪讪，“这不有你在么。”
    那三人站起来，打是肯定打不服的，身体服了嘴也不服。
    “别以为只有你会喊人，有种留个名？”蓝毛冲季霄昂头，痞里痞气的。
    “还有你。”又指着地上的陈铭说。
    这场面季霄也习惯，以前也从不害怕留名啥的，一般直接‘二中 季霄 有种来找’就过去了。
    但今天他“二中”才说出口。
    又停了停。
    快高考了，还答应了卢喻要考x大呢，惹事不太好，费时间又费精力的。
    但学校都说出去了，突然停住又显得怂。
    电光火石之间，
    他指了指自己，
    “卢喻。”
    又指了指陈铭，
    “肖衍。”
    “有种来找！”
    .
    蓝毛不疑有他，“几班的？”
    “学校都说了几班还摸不清楚，约你妈的架呢。”季霄说。
    蓝毛觉得好有道理，“好，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三人就气哄哄地走了。
    .
    季霄回头，陈铭垂着头身子一颤一颤。
    他当然不信这货会哭，在他身边蹲下，扶了扶他的肩膀，一看果然在笑。
    人一走马上演化成捧腹大笑。
    “我真服了，你怎么到哪都能跟陌生人打起来？”
    .
    从程飞扬的描述中，季霄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两人去吃饭，寒假太火爆，排队排了半天。
    好不容易排到了要拼桌。
    跟两个小姐姐。
    那时候不知是工作人员失误还是系统失误，他俩的号和刚才那个蓝毛的号是一样的。
    两方争持不下。
    大概都有点少年心性在，后来又空了一桌，两方谁也不肯走。
    .
    嘴炮打来打去陈铭摸清楚了，他不愿意走是真较劲，蓝毛不愿意走是因为两个小姐姐漂亮。
    店家也瞧出来，无奈，只能请求两位小姐姐的意见。
    那这就撞到陈铭舒适区了。
    他本来就长得好看，笑起来更是魅惑众生。
    学校投男生毒瘤向来都他票数最高。
    因为他帅，帅还自知，还老拿出来用。
    其次嘴巴也厉害，毒也是毒，甜也能甜到你心坎里去。
    两小姐姐哪里招架得住。
    同是黄毛，这个看起来干干净净的，那两个看起来脏脏的。
    .
    季霄扶额，程飞扬的描述平铺直叙。
    但季霄想都不用想凭陈铭的尿性，会把仇恨值拉得多高。
    他站在那里就是满格仇恨值。
    .
    程飞扬说完了就一直在看手机。
    季霄和陈铭都瞧出来了。
    “飞仔，你先回去吧，这里有季霄就行了。”
    程飞扬又看看季霄。
    季霄点点头。
    “不好意思啊，我家门禁很严，我……我下次给你们带吃的。”
    “快走吧，等下迟到了。”
    两人对程飞扬的家庭也熟，因为爸妈都是老师，确实各方面会比较板正严格一点。
    .
    程飞扬走后，季霄又窸窸窣窣从包里拿东西。
    蘸了一点点酒精。
    陈铭直接拒绝，“我不要那个，太疼了。”
    季霄才不听他，直接摁过去擦有血迹的地方。
    “嘶——老季！”
    “待会还要背你，不想把衣服弄脏。”季霄冷冰冰地说。
    陈铭也不恼，季霄对他爱搭不理的模样他早就习惯了。
    这人从小到大都这样，可闷骚了，看着没把你当朋友，还老又揍又骂的。
    每次出事了都是他过来。
    .
    陈铭任由他擦。
    “回家吗？”季霄问他。
    陈铭摇头，“我妈见不得我受伤，等会瞧见我这满头伤，得抱着我哭得昏天黑地，我吃不消。”
    季霄当然见识过。
    “那去我那吧。”
    陈铭眯起双眼，“喻哥不在啊？”
    “……”
    “就是在你也能去。”
    陈铭不仅眯眼还扬下巴，“真的吗？”
    “别废话，走不走？”
    .
    当然走。
    陈铭趴在季霄背上。
    其实能走，但季霄要背么，他就上嘛。
    说起来季霄好久没背他了。
    自从喻哥来了之后。
    陈铭突然哭哭啼啼起来。
    季霄：“……”
    他还不知道哪里抽了张纸出来，一边呜呜呜一边左擦右擦。
    “又干嘛？”
    “你有喻哥之后，都不要我了。”
    季霄一噎。
    自从卢喻来了之后，确实，大半时间都被他占走了，以前陈铭不论去哪都会喊他。
    如今喊了几次，回复都是“卢喻怎么怎么”，陈铭也就不怎么喊了。
    .
    两人虽相识得久，但并非一见如故，性格相差太大。
    陈铭从小就是男生公敌，一头天生金发贼勾小女孩喜欢，家庭条件实在优渥，成长环境实在有爱，再加上那张有刀射刀有糖喷糖的嘴。

 第77章

    季霄就是那种一个人呆在角落自娱自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
    世家宴会上，陈铭出于好奇有主动跟他聊过天，但季霄看起来不怎么想理他，陈铭也就没自讨没趣了。
    他不缺季霄这一个朋友。
    转机是季霄第一次帮他打架。
    跟今天差不多的境况。
    陈铭才发现这人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臭脸。
    外冷内热的。
    由于陈铭实在太会惹事，后来被季霄碰到几次。
    一来二去就熟了。
    陈铭虽树敌多，但朋友圈也很广。
    他会拉着他闯入各种各样的人群，季霄的整个青春才不至于过于孤寂。
    .
    而且两人的组合莫名其妙融洽了起来。
    陈铭是嘴，季霄是拳头。
    初中那会，还当真是全校都艳羡的绝佳组合。
    当然季霄是被迫当拳头。
    陈铭话说出去的时候他想拦都拦不住。
    恶性循环就是，季霄越能打，陈铭嘴越贱，季霄被迫更能打……
    陈铭有时候会觉得有点好笑，感觉季霄这会这么能打，有一半可能是被他练出来的。
    .
    陈铭继续哭，“你说，有一天我和喻哥一起掉水里，你先救谁？”
    季霄：“……”
    “说！”
    “先救你。”季霄长叹一口气。
    陈铭立刻止住，掏出手机，“啊哈，好的收到，不巧刚刚录了个音，我马上发给喻哥听一下。”
    “？？”
    不是？
    “你非要我把你扔地上是吧？”
    陈铭赶紧搂住他脖子，知道他真做的出来，“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
    季霄又把他往背上颠了颠，“快吃成猪了。”
    “那你可别乱讲，我还没你重。”
    季霄也不答，“说真的，以后收敛点，我也不是每次都在。”
    “知道咯，跟你出去我再嘴贱好吧。”陈铭又像突然想起了啥，
    “说起来，肖衍谁啊？坑喻哥还说得过去，坑这个肖衍会不会不太好？”
    “……你别问。”
    第56章 越欺负越乖，越乖越想欺负
    陈铭在季霄家待了好些天。
    也是奇怪，陈铭爸妈一直以来对季霄都挺放心。
    听说陈铭要去别的同学家住，他们会一直问，“那孩子爱不爱学习啊？”“会不会打架啊？”“是不是坏学生啊？”“你可千万别跟这种暴力孩子来往。”
    一听是季霄，他们直接连着一周都不过问。
    两个人大多都在打游戏，这个腻了换一个，并不算大的沙发被他们躺的四仰八叉。
    偶尔停下来刷刷微博贴吧之类的。
    安静了一个上午的陈铭突然说话，“说起来，你跟喻哥，有没有搞过啊？”
    季霄：“……”
    “你每次就只有这个能问？”
    .
    陈铭坐起来，往季霄那边靠去，把手机给他看。
    页面上赫然正是用无脸小人画的“男男xxoo十八式”，横8竖8，八八六十四种，小人不大，但动作都很传神。
    季霄：“……”
    陈铭瞧他表情，随即像想到什么似的，迅速收回手机噼里啪啦敲，“我先发你收藏。”
    “不用……”季霄连忙摁住他。
    .
    “我说你，一个直男，为什么首页都是这种东西？”季霄不解。
    陈铭放下手机，“不是跟你说过么，现在妹子都喜欢这种，我得跟他们有共同话题。”
    “你跟喻哥真的没有？”陈铭又问。
    “没有。”季霄有点不想理他。
    陈铭眯着眼睛瞧他，又凑过去，“那你想不想？”
    “……不想。”
    陈铭挑挑眉，“那说明感情还没到位，是我失职了，我马上定个恐怖主题密室。”
    说着还真点开了平台软件。
    “不是，跟鬼屋有什么关系？”季霄又摁住他。
    “培养感情啊？”
    “别费劲了，他不喜欢这个东西。”季霄说。
    陈铭揶揄，“是你不喜欢吧？”
    “他也不喜欢。”
    .
    陈铭想了想，又眯起了眼睛，“刚好我这还有好东西，我问问喻哥看他到底对鬼屋感不感兴趣。”
    季霄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扑上去就要抢。
    那边陈铭已经把视频打开了。
    主角陈铭，正笑的丧心病狂。“喻哥快看，深夜节目之季霄闯鬼屋，仅此一家，过期不候。”
    随后就见屏幕上掉转了个摄像头。
    季霄要抢。
    陈铭不让，把手机换到左手，手机里季霄丧心病狂的叫喊还在持续。
    还有陈铭更加欲哭无泪的叫声，“卧槽老季，等下等下，你拽的是我的头发！！”
    .
    季霄：“删了。”
    “不。”
    “删了！”
    “我不，我要发给喻哥！”
    陈铭当然打不过季霄，没两下就被季霄摁在沙发上动都动不了。
    他也不是吃素的，上下左右前肯定都要被季霄抢走，于是他直接塞到了后背，用屁股压着。
    .
    闹腾间季霄的身子已经卡到他双腿中间，一只手去撑他的背，一只手去捞手机。
    陈铭不，扭来扭去，手背在后边死死摁着手机。

 第78章

    还恶作剧地一夹，来了个反客为主。
    两人因为不出门，都还穿着开衫睡衣，胸前的扣子直接都被扯开了。
    陈铭尤其夸张，两条腿敞着，睡裤料子滑，直滑到大腿｜根。
    白袜子一只已经不见了踪影，另一只半挂不挂地吊在脚上。
    闹得凶了，都没听到解指纹锁的声音。
    .
    门“啪嗒——”一声，开了。
    这会两人听见了，抬头看。
    陈铭两条腿还随着季霄的动作晃了下。
    卢喻瞧了瞧现下光景，视线最终落在陈铭光溜溜的腿上。
    意味深长地‘啊’了一声。
    “我这是，后院起火了？”
    .
    季霄消停，从人身上下来。
    陈铭觉得自己委屈死了，双手怀抱自己，在那‘瑟瑟发抖’。
    “喻哥，你管管他。”一副良家妇女被轻薄的模样。
    .
    卢喻只轻笑了下，走到两人跟前，看着两人吃剩下的外卖盒，直接俯身就开始收拾。
    “怎么突然回来了？”季霄问。
    “回来捉奸呢。”
    “……”
    陈铭噗嗤一笑，他有时候就爱犯贱。
    起身软骨似地往季霄那边靠去，边靠边上下其手，“诶呦喻哥~~瞧你说的，我俩从小到大都这么玩的，你不会吃醋的吧？”
    卢喻依旧是那副浅淡的笑意，不说话。
    陈铭变本加厉，“哎呀真的喻哥，我俩要真有什么，也没你啥事了呀，是不老季？老季，你说句话啊老季。”
    卢喻这会说话了，塞了一个小鸡腿到他嘴里，跟小孩说话似的，“放心，你的醋暂时还吃不了。”
    陈铭一噎。
    啥意思。
    说他绿茶战力低是吧？
    .
    卢喻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估计天生就是用来气人的。
    没被气过不知道。
    被气到了骚如陈铭也吃不消。
    季霄在旁边忍不住笑，此刻和陈铭，颇有种‘你看他平常就这么欺负我’的惺惺相惜之感。
    只见陈铭直接坐直了。
    双臂交叉，“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天降打不过竹马。”
    .
    然后接下去半天全程都是，
    卢喻和季霄一单独相处，陈铭就贴过来，又搂腰又晃手臂的，强拉硬拽把季霄从卢喻身边勾走。
    看电视必须挤在两人中间，
    “老季，我要吃葡萄。”
    “老季，我要喝水。”
    吃饭也必须坐在两人中间，看到卢喻要夹鸡腿，
    “老季，我想吃那个鸡腿。”
    .
    咋说呢，季霄这会心情挺诡异。
    陈铭前阵子说的“你有喻哥之后就不要我了”，还在他脑袋里盘旋，一点心虚愧疚都没有那是假的。
    再者他总觉得，这两人打起来，他得先明面帮陈铭，然后再关起门来去安慰卢喻。
    不都这样的嘛，劝架先劝别人，再关起门来劝自家人。
    然后当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把卢喻归为自家人，把陈铭归到外边去的时候，对陈铭的愧疚之情就更浓厚了。
    所以他今天几乎没驳陈铭的面子。
    任由他闹。
    .
    他看看卢喻筷子中的鸡腿，又看看卢喻。
    “哥，你要不……”
    卢喻笑了笑，“好吧，给你。”
    陈铭哈哈大笑，“老季，快给我夹！”
    季霄不看卢喻，当真将那个鸡腿夹到了陈铭碗里。
    陈铭笑得更丧心病狂。
    季霄眼神却飘忽。
    晚点再哄晚点再哄……
    能哄好的……
    .
    鸡飞狗跳一天终于到了头。
    从下午1点到晚上10点，季霄和卢喻几乎就没呆一块过。
    陈铭玩嗨了，直接搂着季霄要爬到他下铺的床上去。
    这会卢喻面带微笑地把他拎到了上铺。
    “你睡上面，我睡上面会掉下来。”卢喻说。
    “那老季你也上来！”
    季霄还在那犹豫，瞅瞅陈铭，又瞅瞅身后的卢喻。
    正要动作，卢喻双手一沉，摁住他的肩膀，微笑，“他也会掉下来。”
    闹了一天的陈铭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眼神。
    “终于忍不住了吧哈哈哈。”陈铭笑得肆意，“不玩了不玩了，我累了，先睡了，晚安两位。”
    说着还真转身准备睡觉。
    .
    季霄松了口气，在卢喻的注视下，乖乖爬到了下铺的里边。
    说起来得弄张床来了，他当初嫌麻烦，直接用了房主留下的双层木板床，三室一厅都没一张正儿八经的大床。
    没一会卢喻也躺下来，顺手关了灯。
    窗帘没拉完，外边初上的华灯恰好照到他们的脸上。
    影影绰绰，能看清一点面部轮廓。
    “你还没说怎么突然回来了？”季霄问卢喻，稍微压了点声音。
    “图书馆借的两本资料，上次不小心落这里了，过来拿一下。”
    “明天回去吗？”季霄又问。
    “嗯，”卢喻的声音懒懒的，“明天下午吧，回都回来了，再给你们两做顿饭。”
    .
    季霄平躺着，侧头瞧瞧，隐约能看见卢喻闭着眼睛，好像有点累的样子。
    不知道为啥今天觉得分外的挤，微微起身一看，卢喻外边空了大概有三分之一的床。

 第79章

    而他都快贴墙上去了。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
    .
    季霄这会可清醒，回想了许久今天的事，
    “哥？”他又轻轻叫了声。
    “嗯……”
    还没睡。
    他鬼使神差地凑过去，凑到他耳边，极轻极轻地问他，“你今天没生气吧？”
    卢喻这会睁眼了，侧过头来看他，翻了个身，面对着他。
    外边本来空着三分之一这会直接空了一半。
    卢喻本来就高大，这样靠过来陡然有种被困住的感觉。
    不太妙。
    “我要是说生气了你怎么？”
    “陈铭开玩笑的。”季霄说。
    “唔……”卢喻淡淡的，“但还是有点伤心。”
    季霄一噎。
    那怎么办？
    卢喻也凑到他肩窝里去，用鼻翼蹭蹭，“嗯？怎么办？”
    季霄还没想好。
    .
    卢喻本来只是想逗逗他，但是凑近了，小孩身上的沐浴清香被体热一股一股地蒸出来，像体香一样。
    闻着有点让人脑袋发昏。
    嘴不老实了之后，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在他腰腹的位置徘徊，有意无意地撩衣服下摆。
    嘴上还一直不停地在他耳边轻声说，“怎么办？有点伤到了。”
    三两下蹭下去，季霄的衣服下摆已经撩到下肋骨位置。
    因以前常年打架动粗，并不算光滑的手掌摩挲得季霄直颤。
    季霄察觉到他越来越厚重的声音。
    他把衣服重新拉下去，转了个身，背对着卢喻。
    “我以后再补给你。”
    .
    谁知卢喻直接贴了过来，一只手自脖颈间隙伸过去，捂了季霄的嘴。
    另一只手直截了当地绕到前面，和那日如出一辙，一把扯下了季霄的裤子。
    季霄一惊，就要挣扎，却又怕动静太大晃着上边的人，不敢大动作。
    卢喻像是料准了他不敢乱动，将那未褪完全的裤子，一点一点地往下拨去。
    季霄还有两只手，死命地提着，卢喻见褪不干净，遂也不执着。
    ……………
    卢喻咬他的耳垂，声音轻又嘶哑，“乖，松开……”
    .
    季霄也不知怎么地稀里糊涂就松了手。
    转而死死地摁住了卢喻捂着自己嘴的手，好像怕卢喻捂不紧，他会忍不住喊出声一样。
    卢喻的额头抵着季霄的肩膀，也在尽力压抑着自己的喘气声。
    .
    最后声音是捂住了，动静却有点大。
    他只能祈祷陈铭已经睡着，否则这么大的动静，他肯定能察觉。
    .
    却还没完，卢喻还是不放开季霄。
    转而将手收回到自己身前。
    季霄觉得自己此刻特别像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
    .
    卢喻转身猛抽了一把纸。
    先把季霄弄干净，才把他裤子穿回去。
    季霄的嘴早就松了，侧躺着一动不动，两只手攥着枕头。
    特像个被欺凌了的小可怜蛋。
    事实也的确如此。
    卢喻当然瞧见了，好像有点生气。
    得，他两的生气估计是个恒值，只能通过传递的方式消解。
    但其实卢喻最开始就没生气。
    纯粹精//虫上脑。
    .
    生气了当然得哄。
    卢喻要把他掰过来，季霄不肯。
    突然硬气起来。
    卢喻有点好笑，恰这时，季霄放在枕头边的手机亮起。
    是陈铭，拉了个群。
    陈铭、季霄、卢喻三人。
    消息一条。
    --我还没睡着呢！！
    .
    然后季霄又收到了陈铭私发的一条图片消息。
    季霄手滑点开了。
    那张xxoo十八式的图陡然跳了出来。
    迅速再点一下关闭。
    --拿走，不谢。
    季霄干脆把手机盖了过去。
    身后却响起一阵轻笑。
    季霄扭头瞪人。
    .
    笑归笑，那一眼瞪得卢喻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要了命了。
    他刚一直就是探着身子的姿势，这会瞧见人看过来了，直接顺势就将人身子扭过来抱进怀里。
    捋着人的后背捋了半天。
    “好了好了，下回不了啊。”
    又是亲额头又是亲眼睛的。
    “喻哥错了啊。”
    顺毛又顺了半天。
    最后季霄只是用额头猛敲了一下卢喻的锁骨。
    带着点气，所以是有点用力的，又怕真的敲疼了，又稍微有收着点。
    然后就准备睡觉了。
    卢喻哭笑不得，颇有些苦恼。
    这可怎么办？
    越欺负越乖，越乖越想欺负。
    第57章 过年
    卢喻在厨房一阵叮铃哐啷，季霄和陈铭在玻璃门外的餐桌上，像两只嗷嗷待哺的小羊。
    旁边蒸到一半的米饭香喷喷的。
    陈铭大概是饿着了，毕竟三人早上起得晚，都没吃。
    这会望眼欲穿地瞧着那边厨房。
    “还得是我喻哥啊，这几天吃外卖吃的我都快吐了。”
    季霄：“……”说的好像他招待不周一样。
    “哎说起来老季，你爸妈跟你说了吗？”陈铭突然问他。

 第80章

    “说什么？”
    “今年在溧水山庄过年啊。”陈铭把山庄图片给他看。
    季霄点头，“嗯，前两天发消息给我了。”
    .
    这么多年，他们两家的年都是一块过的。
    有时候在季家老宅，有时候在陈家老宅，当然更多的时候是像今年一样出去找个地方，就当度假。
    因为是双方爷爷奶奶组的，所以叔叔伯伯自然都会一起去，再往下一辈的表哥弟堂姐妹也都一起。
    一拖二，二拖三，最后的队伍倒也蛮浩浩荡荡，热闹的很。
    卢喻把做好的菜端出来，饭也差不多可以吃了。
    “在说什么呢？”他问。
    “不是马上要过年了么，我跟老季估计过几天要出门了。”
    “嗯，去哪？”
    陈铭把手机图片也给他看。
    卢喻看了一眼，“嗷，去过一次，还蛮有意思，年轻化的游乐设施挺多。”
    .
    卢喻坐下来，给两小孩盛了饭。
    “你们两家都一起过年的吗？”闲聊间卢喻问道。
    季霄说嗯，然后给他解释了这个传统的由来，好像自他记事起，就一直是这样。
    “挺有伴的。”卢喻说。
    陈铭夹大鸡腿吃，“唔，那可不，我这边5个兄弟姐妹，他那边3个，还都差不多是高中大学阶段的，都能凑齐两桌麻将了。”
    “天南地北，也难得聚聚，所以大家都还挺期待见面，兴趣爱好也差不多，能玩到一块。”陈铭向来话多。
    这倒是实话，季霄也承认。
    一年中，身边最热闹的时候，好像确实就是过年那段时间。
    那时候爸妈忙着跟大人唠嗑，无暇管他，他们几个小孩在一块可自由，也难得性格都合。
    .
    季霄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问卢喻，“你过年在哪过啊？”
    “小年夜凯哥那边有个趴，要我们过去帮忙暖暖场。”卢喻说。
    那大年夜也是跟凯哥他们一起过吗？
    季霄还没问，那边陈铭来兴趣了，“什么趴啊？好玩吗？我们也来吧！”
    卢喻只笑了笑，“凌晨场，你确定你们爸妈能放你们过来？溧水山庄离那里可不近。”
    “办法都是人想的么。”陈铭笑嘻嘻地说。
    后来话题不知怎么地又引到了季霄和陈铭身上。
    问到以往过年的一些趣事。
    陈铭那边直接滔滔不绝讲开了，从开裆裤一直讲到高中。
    陈铭的故事里，主角当然大部分都是季霄，季霄偶尔会插进去反驳一下，两人闹一会又接着讲，讲到某个地方了又开始闹。
    卢喻吃饭吃得快，就一直撑着头听他们分享，脸上是淡淡的笑意。
    .
    下午卢喻就要回去。
    季霄其实挺想不通的，就三四天就过年了，居然还要回去干活，他们导师真是吸血鬼。
    他揉了揉季霄的头，“年后见了，先说好，年后你就没得歇了。”
    “知道。”
    卢喻视线挪到陈铭脸上，也揉了揉他的头，“你也一样，小绿茶年后见。”
    陈铭咯咯笑，“喻哥你这么雨露均沾，老季会吃醋的。”
    季霄瞥他一眼，“还吃不到你头上。”
    卢喻笑笑也没多说什么，又道了声别就走了。
    .
    陈铭站那发了会呆，叹了口气，“哎……有种抢不过的怅然若失感。”
    “又哪来的人生感慨？”
    “你看，他对我都这么好。”陈铭说。
    “听起来有点中央空调渣男属性。”季霄说。
    “nonono”陈铭摇头，“不是中央空调，是爱屋及乌，他对我好是基于你的，我就问，我俩关系好一点你是不是轻松点？”
    季霄想了想，是。
    “他以前对我是这态度吗？”
    好像不是。
    “是不是跟你的关系转正后才对我好起来的？”
    好像是。
    “你看他是不是把你摸的透透的？”
    ……是。
    “这还不吃的死死的？”
    “……”
    .
    今年春节季霄过得尤其充实。
    小除夕爬了一天的山，晚上8点直接累得不省人事。
    第二天大年夜，爬起来又逛了半天当地的庙会，包了一下午饺子粽子，晚上年夜饭吃完，大人总算玩去了。
    大姑小姑们直接麻将开打，左边双扣开了一桌，右边花牌又开了一桌。
    他们几个小孩就窝在沙发上。
    陈铭躺在他腿上，他靠在另一个表哥手臂上，几个人四仰八叉地乱躺一通，在那打王者。
    “老季过来过来，蹲他一波。”
    “干扰干扰，表哥给个干扰。”
    “别别别，等下我，还没活”
    “我靠这老夫子真肉。”
    “点塔点塔！”
    ……
    .
    沙发软，暖气足，桌上都是吃的，到处贴着红色倒福，电视放着春晚但没人看，大人区闹哄哄，小孩区也不遑多让，因在山间，外边是噼里啪啦的烟花。
    偶尔回神，季霄仿佛看见了烟火气的具象。
    他往回缩回了沙发，懒洋洋地享受着这一刻的舒适安宁。
    直到卢喻的电话打过来。
    .
    季霄心微微一颤。

 第81章

    卢喻很少给他打电话，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两人一般都微信聊天。
    他起身，走到屋外，那天刚好月光也皎洁，风一吹还怪冷。
    “哥？”
    “新年快乐啊，乖宝宝。”对面说，声线一如既往的慵懒。
    季霄一噎，还以为啥事，原来是送祝福，但一想又觉得正常，过年不送祝福还送什么？
    季霄笑了笑，“我还以为啥事。”
    “毕竟第一个春节，不像某人，直接就地消失毫无音讯。”
    季霄不服，“他们行程排可满了，我每天回家就累死了。”
    季霄又想了想，“你不是也一条消息没发，还说我。”
    对面似乎轻笑了一声，并未就这个问题深究下去，
    “溧水山庄好玩吗？”
    “唔，就那样。”季霄攀着栏杆，一下一下拔着旁边的塑料草。
    “左边东白山上风景还可以的。”
    “唔，昨天刚爬了，一天，累死了，上面有雾凇，是还挺好看。”季霄脚边已经堆积了些塑料草，他没察觉，“你在干嘛？”
    “吃饭啊。”卢喻说。
    嗷，年夜饭，跟凯哥他们一块，但感觉电话里又挺安静，他也没多想。
    “你年夜饭吃了吗？”卢喻又反问他。
    “唔。”
    “吃了什么啊？”
    季霄就一样一样回忆给他听，他说完又问卢喻吃什么。
    季霄虽觉得他们两对话很无聊，但就是这么说废话心里也满满当当，好像能一直这么扯东扯西地聊下去，并不想挂电话。
    卢喻停了停，然后也给他报了些菜名，“大闸蟹、油焖虾、红烧猪蹄……”
    “跟报菜单一样怎么？”季霄笑他。
    “跟你一样啊？吃的什么都说不清楚？”
    “……”就是嘴欠。
    .
    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些别的，直到季霄觉得冷了。
    两人才告了别，准备挂电话。
    也才发现那棵塑料草给他薅秃了。
    他心虚地把那些“尸体”往花盆底下踢了踢。
    电话对面恰好响起了敲钟声。
    季霄诧异，“凯哥那边也有大钟吗？”
    他租的那个房子附近有大钟他倒是知道，每逢整点都会敲钟，很响。
    卢喻囫囵着答了，“嗯，有，快进去吧，别冻感冒了。”
    .
    季霄进了屋内，热浪扑面而来，他这才回血，搓搓手掌缩回到沙发里。
    捧着手机又开始打王者。
    因为他们已经开了一把，他就搞了把娱乐模式。
    期间随口问了句，“清远街区那边也有大钟吗？”
    陈铭一心能好几用，“嗯？没有吧，s市不就你那边有吗？”
    季霄手顿了顿。
    等陈铭反应过来的时候，季霄已经外套都穿好了。
    “我出去下。”
    “大晚上的去哪啊？”有人问他。
    抬头的时候季霄已经出门了。
    .
    荒郊野岭又是大年夜，打了半天的车才打到。
    “师傅，同光公馆301号。”
    “好嘞。”
    司机师傅很健谈，一路上都跟季霄唠着，季霄心思不在这，但每一句也都会答。
    “你运气好哦，这个时间点还能打到车。”
    “师傅辛苦了，大过年的还要出来跑滴滴吗？”季霄说。
    “害，想着能挣一点是一点，不过我也是最后一单了，待会就回去吃年夜饭咯。”师傅说。
    季霄客气地附和。
    师傅又说， “这年夜饭啊，还是得回家吃，毕竟一年一顿呢，就是有天大的事也要回家和家人吃的。”
    季霄的心蓦然又颤了颤。
    他瞧着窗外，只希望车开快一点，再快一点。
    .
    太远了，实在太远了，一路上经过山下的村子，郊区，闹市。
    其乐融融的守岁农户，沿途锦簇的灯笼群，不夜城的喧嚣春晚，落地窗前觥筹交错的年夜饭，滨江旁无数一家三口、四口、五口，高楼上的轮播的“新年快乐”……
    纷杂的热闹的春节碎片，在他眼前一幕幕闪过。
    季霄摁着电梯上楼，隔壁邻居正在贴春联，小朋友甜甜地喊了声“新年好。”
    却见这哥哥用比哭还难看的笑，回了她一句“新年快乐”。
    季霄摁了指纹锁，“彭——”地一下开了门。
    窗户正对着游乐园，硕大的蓝色烟火恰好炸到最大。
    余晖落了一些在眼前人的侧颜上。
    易逝，孤寂，又绚烂好看。
    .
    里面的人似乎刚站起来，看着突然出现的他，脸上有些诧异。
    季霄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后的餐桌。
    大瓷碗，飘着棕黑色的汤，浮着四个饺子，还有一个咬了一半，连紫菜葱花都没有。
    “你……”季霄才一出口，喉头就被哽住。
    在此之前，卢喻从未见过自责、愧疚、委屈、心疼万般情绪，会在一张脸上同时出现。
    .
    “为什么不跟我说？”季霄说。
    “说什么啊？怎么突然回来了？”卢喻难得也有些失色，但他很快就掩盖了过去，变成了平日轻慢的模样。
    说你没在凯哥那里吃饭，说你年夜饭只有一顿饺子，说你没有人一起过年，说你……

 第82章

    “为什么来这边？”季霄问他。
    卢喻挑了挑眉，“你不在我还不能来了是吧？”
    季霄关了门，朝他走近，“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说新年快乐啊。”
    “哥——”
    卢喻难得闭了嘴。
    季霄朝他走得更近，抬头盯着他，寸步不让。
    “刚才，为什么给我打电话？”他又问了一遍。
    卢喻垂眸也看了他许久，久到外边的烟花都放了两轮，
    最后轻叹了声，像是投降认输，
    “因为想你了。”
    在万家灯火都在书写着团圆的时候，想你了。
    .
    季霄再忍不住，倾身上前抱住了他。
    牢牢环着他的腰，紧得卢喻都有些疼。
    视线越过他肩膀，又看到了那碗饺子。
    见不得，一点见不得。
    往左偏了偏头，把眼睛也埋进卢喻的肩窝里。
    “为什么不跟我说，我可以陪你过年的……我可以陪你吃年夜饭，你为什么只吃饺子，你不能只吃饺子，你……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他早该想到的。
    其他时间都没关系，就是今天白天也没关系，卢喻有那么多认识的人，凯哥、雷子、周芒、乐队的伙伴、师门的师兄弟、还有室友、大学同学、朋友，他总能找到一伙人，以寻欢作乐的方式融进去。
    但只有今天晚上不行。
    因为不论是凯哥还是雷子，他们都要回家跟家人吃饭。
    卢喻不会去打扰，那是属于别人的团聚。
    也许可以去次把，但是两年、三年、四年呢？
    他也不会回肖家，他妈妈已经不在，外公外婆也不在，肖劲禾那边，他不会去也不欢迎他去。
    大学还好，宿舍即便过年了都还能住，以前高中呢，寒假就封校的高中呢？
    他一个人去哪里？
    是不是偷偷地跑到妈妈的病房，对着一个一直沉睡的人……
    或者是不是溜都溜不进去，一个人蹲在医院门口……
    .
    “哥……”季霄千言万语一句都没说出，最后全汇到这一个字上。
    季霄从没有体会过心疼的感觉。
    疼的都快碎了。
    卢喻垂了垂眸，声音还带着浅淡的笑意，
    “我也不能一直把你霸占着啊……”
    第58章 00:00
    后来的时间，季霄一直跟着卢喻，和那天喝醉酒了如出一辙。
    像是为了弥补之前缺失的时间。
    也不说话，就跟着。
    直到卢喻拿了衣服要去洗澡，季霄亦步亦趋看着像是要一起进去。
    卢喻笑了，“一起洗？”
    季霄想了想还是转身走了。
    等到卢喻洗好的时候，发现季霄不知从哪里搬来了一只小板凳，就坐在门口等他。
    他一出来，就跟条小狗一样抬头眼巴巴的看着他。
    .
    卢喻叹了口气，将他从小板凳上拽起来。
    “过来帮我吹头发。”
    季霄一直拧着的眉头此刻才有微微舒展的迹象。
    .
    说让他吹就真全让季霄动手，卢喻径直走向沙发，双肘撑着膝盖，垂着头，等人过来。
    其余一概不管。
    没一会小孩就拿着吹风机过来了。
    这边没插头，季霄就去拿插板。
    卢喻瞧着小孩在那忙忙碌碌捣鼓一通，也不帮忙。
    季霄终于弄好，走过来。
    卢喻这才抬直了身子，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季霄一会在左边吹吹，一会在右边吹吹，但是后脑勺一块位置怎么也吹不到。
    线不够长，没法绕到沙发后面去，他哥又坐得直，还微微往后仰，像故意一样。
    .
    卢喻空出自己腿间的位置，看他。
    季霄当然看懂了。
    才刚站过去，卢喻就出声。
    “别偷懒，吹干。”
    季霄不服，他没想偷懒。
    .
    没吹多久就吹干了，卢喻的发丝软，又蓬又松，很好吹。
    季霄把吹风机搁在一旁沙发上，用手又捋了捋卢喻的头发，定了定型。
    卢喻仰着头问他，“还委屈吗？”
    .
    季霄不太同意。
    他不是委屈。
    他是……
    好吧脑子里电光火石了一通发现所有情绪的终点都是委屈。
    不管是委屈他哥不跟他说，还是委屈自己太笨没有早点想到。
    .
    季霄低头看他，右手五指还在卢喻的发丝里。
    看了好半晌，季霄突然退后一步，尔后又向前跨到了卢喻身上，倾身上前将整个人都塞到了他怀里。
    卢喻有短暂地诧异了一下。
    总的来说，季霄的脸皮还是薄的，主动的亲昵很少，喝醉了除外。
    季霄圈着他的脖子，与他交颈。
    “明天一早我们就去买菜，再吃一顿年夜饭。”
    “中午去买对联和福字回来贴。”
    “晚上一起去滨江那边看灯会。”
    “以后每一年过年我都陪你过。”
    .
    卢喻的手这会才落到他身上，扶着他的腰背，轻笑，“好。”
    客厅暖气足，烘得人懒洋洋的。
    卢喻身上的淡香又跟安神香一样。

 第83章

    季霄赖在他身上不太想起来。
    卢喻也没催他。
    两人就这么安静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季霄才起了一点身，卢喻顺着他松了手上的托力。
    季霄本来是想起来的。
    但是才一起身视线就撞进了卢喻那双波光流转的眼睛。
    他今天没戴眼镜。
    天知道他没被镜片挡掉的眼睛有多好看。
    .
    可能是季霄先的，可能是卢喻先，也可能同时，分不清。
    只知道远处的烟花再次绽开的时候，他们已经唇齿相依。
    卢喻宽大的手掌往前撑，将少年的躯体压向自己。
    季霄双手紧攥着卢喻的肩膀，难得主动地跟着卢喻引导的步调走，去学怎么主动吻他。
    陈铭很多话都没道理，但是有句话说得对。
    他们这个年纪是最容易冲动的年纪，干柴烈火一点即燃。
    季霄以前不觉得，他感觉自己像个和尚，对谁都没有冲动。
    原来不是的。
    只是轻轻碰到对方的舌便轰然上头，任凭人类这种生物的原始冲动无限发酵，去绞的更紧，缠得更深。
    .
    直到季霄舌//根都被吮得发麻。
    口袋里的手机骤然振动起来。
    卢喻的一只手恰好握着那个地方，也感知到了。
    他松开季霄，嘶哑着说，“接电话。”
    手却还没放开人。
    季霄掏出来一看，是他爸。
    他深呼吸了一口，平复了一下气息，又咳咳两声让声音正常，这才点了接听。
    “喂，爸。”
    只是才刚说话，卢喻便又靠进了他肩窝，换了一个地方接着啃。
    没有很过分，季霄只要脸皮厚点基本不会受到影响。
    “你在哪？”
    季霄回，“在租的公寓这边。”
    对方静默了会，“跟那个家教在一起？”
    季霄看了一眼正在啃自己脖子的卢喻，还扒拉着他肩膀的手指蜷了蜷，“说啥呢，人也要回家过年的啊。”
    “那你回去干什么？”季盛问。
    季霄脸不红心不跳，语气都没有一点停顿，“有个加急快递，货到付款，一定要我回来签收下。”
    “……过年还有人送快递？”
    “要抓住一切时间讨生活的人到处都是，你不关心罢了。”
    季盛最近觉得这个儿子说话越来越哲理了，有点说不过。
    他也没多说什么，“明天回来吗？”
    “不回了吧，反正你们大年初二也回来了。”季霄说。
    “大年初三去看外公外婆，你到时候回家。”
    “好。”季霄还很稳重地等对方先挂了电话。
    .
    还埋在他颈窝里干坏事的卢喻这会笑起来，离开了他。
    “我发现，你脸皮好像越来越厚了。”他说。
    “得看跟谁学。”
    卢喻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说自己。
    “好好好，拐弯抹角骂人也学会了。”卢喻捏他脸。
    季霄就笑。
    虽然刚才接电话的声音很平稳，但因为接吻，脸上留下的余韵还太明显。
    卢喻不能看太久。
    所以问他，“睡觉吗？”
    季霄瞅了瞅手机，
    23：55。
    “唔。”
    卢喻就着这个姿势起身，把他抱到了房间。
    两人睡下，季霄又看了一眼时间。
    23：59。
    他窸窸窣窣爬到卢喻怀里。
    “哥，新年快乐。”
    00:00
    今天，是他和卢喻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第59章 是我的！你们不能抢！
    卢喻说年后没得歇，那就真的没得歇。
    他怕季霄承受两个进度的复习计划会乱掉，所以并没有单独给他列计划，而是去找之前实习认识的各科老师聊了聊。
    根据他们的复习安排，给季霄做了一些针对性的补充。
    也基本没回学校。
    早上6点起来给季霄做早饭，人去上学，他出门办自己的事。
    晚上季霄回来之前把饭做好。
    然后开始给季霄看前一天的卷子。
    他每天都会根据季霄的情况重新整理一套卷子出来，季霄带到学校去做，回来卢喻给他做评估和讲解。
    大概十一点多，季霄就该睡觉了，过度复习也不好。
    等季霄睡了，卢喻打开电脑，又开始准备第二天的卷子，加干自己的事。
    .
    卢喻虽没说他平日都在做啥，但季霄通过电话和他电脑桌面上打开的文档，大致摸出来卢喻最近在干的事。
    一个当然是给他复习。
    然后是学校导师的项目。
    还有一堆事情，季霄不太懂，但从“股权继承”“卢婉萍”“律师”“董事会调整”“做账”“走私偷税”这些字眼，大致跟肖家有关吧。
    .
    季霄就这么看着卢喻每天五六点起，晚上一两点睡，从衣食住行给他伺候得服服帖帖，然后又忙着其他纷杂的事。
    他自己的生活就健康很多，作息规律，睡眠充足，三餐营养均衡，目标纯粹，行动单一。
    这样子的生活持续了一个多月。
    然后，
    季霄病倒了。
    .
    卢喻抱着胳膊站在床边。

 第84章

    季霄那会有点不好意思看人，就趴着，脸埋在枕头里，也不怕憋死，两只眼睛时不时偷偷漏出来瞧瞧卢喻，又迅速把头扭回去装鹌鹑。
    季霄其实有点想笑的。
    两个人虽一句话都没说，但就短短几眼对视，好像把该说的都说掉了。
    卢喻最终叹了口气，收起那副“我真服了”的表情。
    在床边坐下，“脆皮高中生是这样的。”
    说着还把季霄的身子翻过来。
    .
    小孩因为发烧，整张脸都红扑扑的。
    季霄其实不是很服气，“学校本来就是流感容易大规模爆发的地方，你一整天又不用见人。”
    当然碰不到外边的病毒。
    卢喻一边探他的额头，一边出声，“唔唔……菜场、公交、公司还有x大那些大学生，都不是人。”
    季霄：“……”扭回头又懵住自己，哼。
    好像有点烫，卢喻又去拿了体温计。
    40度。
    “啧啧啧，我们霄霄就是厉害，发个烧都得争个第一。”
    季霄：“……”更不想说话了。
    卢喻将他从床上扶起来。
    “已经给你请假了，喝点白粥，带你去医院。”卢喻说。
    “吃不下。”
    说的是真的，这会整个脑袋昏昏沉沉，一阵阵耳鸣，别说吃东西，水也不想喝。
    “吃一点点，垫垫肚子，不然等下又饿又昏更难受。”卢喻将他从床上抱起来。
    .
    季霄觉得自己以前发烧没那么矫情，吃个药，睡一觉，第二天就好了，好像也不会觉得难受。
    吃饭什么的也都能自力更生。
    但他这次就觉得可难受。
    卢喻每问一次“是不是很难受？”
    他就会更难受。
    靠着卢喻的肩膀，摇摇头，眉头却蹙得紧。
    卢喻就会在那噼里啪啦一阵捣鼓，又是换姿势，又是用凉手贴额头，又是给他喂糖的。
    季霄想，“感冒发烧”这玩意大概也是个恃宠而骄的性子，有人理它了，把它当回事了，它就愈发兴风作浪。
    .
    那天医院人超级多，挂水的时候都没位置坐。
    卢喻本来站着给季霄当墙靠，但发现季霄靠着并不舒服。
    他干脆坐下来，把季霄抱到怀里。
    大概人的腿坐起来确实比医院冰凉的椅子舒服。
    小孩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不少。
    .
    季霄偶尔清醒过来，就发现卢喻揽着他，头靠在后边的墙上，闭着眼睛在休憩。
    口罩遮了半张脸，但眼睑下一圈淡淡的黑眼圈还看的分明。
    季霄心里满满当当，又紧紧巴巴。
    他靠回去，暗暗想，这个x大非上不可了。
    不然多对不起他哥。
    .
    春季流感来势汹汹，季霄这一场烧发的很是凶猛。
    尤其前两天，第三天烧倒是退了，但是其他症状接续开始。
    嗓子像刀割，鼻子像灌了水泥。
    他躺着翻来覆去，鼻子根本出不了气，嘴巴出气嗓子又疼的要死。
    妈的，死了算了！
    季霄暴躁起身，裹着被子靠在墙上。
    鼻子终于通了一点。
    不能躺，一躺下就堵的死紧。
    他就这么靠着睡觉。
    .
    卢喻进来就发现跟个弥勒佛一样坐着的季霄，头发乱糟糟的，忍不住笑了笑。
    季霄这么坐着当然也睡不着，他睁眼，也瞧见他了。
    “接着睡还是出去坐会？”
    季霄半天没说话，大概因为身体难受，表情都委屈巴巴的。
    明明这难受也不是卢喻造成的，但大概觉得这人会理他的委屈，所以就自然而然娇惯起来。
    卢喻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应，最终还是伸了手，两只，摊着，等着季霄。
    季霄想了想就爬过去了。
    卢喻一只手托着他，一只手捞了条厚毯子给人盖上。
    .
    季霄坐在他怀里，看他办公。
    电脑桌面打开了好多个文档，季霄见他一会切到给他出的卷子，一会切到写代码的程序，一会又切到某企业的财报，还有律师函七七八八的。
    期间还要经常接打电话，季霄听不懂，大多一知半解。
    “魏叔能这么说是我的荣幸，到时还请魏叔多多帮忙。”
    “是的老师，那边反馈了，说程序主体架构还要再优化下，我已经做好了发您看下。”
    “那就从股权入手，我妈那份，总不能也被他们吞了。”
    ……
    好多时候他都要打字，季霄知道自己要是再靠到他手臂上去肯定会很累，所以尽量让自己的重量都靠在胸膛上。
    季霄感慨，原来他哥，每天都这么忙啊。
    .
    好不容易看到卢喻休息了，捞了手机刷了会娱乐页面。
    季霄抬头看他，今天戴了一副无边框眼镜。
    他眼镜可多，塑料黑框、金属质地的金色、银色、玫瑰金，都有，但都是平光的。
    穿了件米色中低v领毛衣，裤子是颜色稍深的休闲阔腿长裤。
    颇有些斯文败类的味道。
    季霄鬼使神差地把手伸到他鼻梁的位置，去摘他的眼镜。
    卢喻顺着他的动作偏了下头，让他摘得更顺畅点。

 第85章

    “你又不近视，干嘛老戴眼镜。”
    “装乖钓宝宝呢。”卢喻笑着说。
    季霄：“……”放屁。
    .
    “鼻子不堵了？”
    季霄吸了吸，“还有一点点。”
    季霄瞅着电脑桌面，这会上面是程序代码页。
    自从卢喻说要帮他考x大后，他就开始正视这个事情起来，考上了然后呢？到时候选什么专业？难得的也有去了解过。
    他其实一直想问卢喻为什么读计算机的。
    卢喻放下手机，“这个就说来话长了，看你想听官方版的还是真实版的。”
    “……”
    都要听。
    “官方版就是，计算机专业好找工作。真实版的话，”卢喻撑着头瞧他，“得从房地产开始说起。”
    季霄不懂。
    “在我们国家，企业发展很大程度得看大环境或者说是上层建筑，你看，目前全国有名的大头企业是不是都是靠房地产发家的？包括我外公的公司和现在肖劲禾的昌盛集团。”
    “嗯。”
    “房地产发展到现在基本趋饱和了，你要是关心一下政策风向，下一个风口应该是‘互联网’,现在好像还不成什么气候，但再过一两年，‘互联网’头部企业应该就出来了，对目前的实体市场可能会造成比较颠覆的影响。”卢喻说。
    季霄听得津津有味，“可现在房地产不还蒸蒸日上么，房价一直在猛涨啊。”
    季盛还在那疯狂圈地呢，这个季霄是知道的。
    “再涨个几年差不多到头了，城市化人口红利快吃没了，最多10年，也可能七八年。估计到时候大多数企业都要往互联网、数字化的方向拓市场或者转型。”卢喻说。
    季霄觉得可稀奇了，他抬头看卢喻。
    这些东西他爸跟他说，他觉得是正常的，但是只比他大四岁也还在读书的卢喻跟他说，他就觉得可神奇。
    “所以你学计算机，是不是，跟肖家有关啊？”
    卢喻也不藏着掖着，点点头，“嗯，多积累点这方面的知识没坏处，感觉以后能用上。”
    “还有你之前说的，那些跟财务、商管有关的那些证书和知识，不是乱学的，也是因为以后有用吧？”
    卢喻笑着点头，“嗯，变聪明了。”
    “那心理呢？”
    “那个纯粹好玩，包括你之前一直耿耿于怀的论文也是，帮别人代写的，赚钱呢。”
    季霄：“！”还能这样。
    “那去我们学校实习呢？”
    卢喻这会看他就像看好奇宝宝一样，但还是有问必答。
    “你可能不太清楚，你们学校很多老师的爱人，都是s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卢喻说。
    靠，季霄才回想起，当时卢喻确实经常游走在各种老师周围，虽然那些老师都不是他们班的。
    季霄更震撼了，感觉他哥，好像在干大事。
    .
    “那你呢？有想好以后读什么专业吗？”卢喻说。
    “建筑。”季霄说。
    卢喻有些诧异，并不是诧异他有自己的方向，而是诧异如此坚定地说出来，看来是有好好在想的。
    “为什么？”
    “我没你考虑的那么宏观、那么长远，你说要帮我考x大后，我有专门去研究大学的专业，总不能终点就是考上一所大学。
    相较于服从既定的规则，我好像更喜欢创造，所以带点艺术性质的比如书画、传媒、文学、各种设计，可能更适合我，但我好像又没这么浪漫主义，骨子里好像又是接地的，
    建筑刚好介于艺术和实用之间，我看了那些大建筑师的建筑作品和创造建筑的过程，感觉，是喜欢的。
    不管是高大上的建筑作品，还是接地的棚户区翻新改造，我都挺喜欢。”
    卢喻全程没插话，就听着季霄在那自我分析，脸上满是欣慰的笑意。
    季霄说完就看着卢喻，似乎在问他自己分析的有没有道理。
    卢喻揉揉他的脸，“我们霄霄，长大了啊。”
    季霄这次也没恼，任由他闹。
    眼睛里还带着点光。
    好像，被认可了。
    .
    “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啊？”
    明明让他自生自灭，考不上大学也没关系，反正季盛有的是办法，大不了扔国外去，他这个家庭条件，再怎么样也不会混太差，一点都不影响他们俩谈恋爱。
    季霄现在有一种错觉，好像真的，卢喻才是他爸。
    卢喻难得思考了下，尔后把他揽回怀里圈着，还像哄小孩一样拍了拍他的手臂。
    “不知道啊，好像就是想让大家看看，我们霄霄不是只会调皮捣蛋的坏孩子，是个很厉害的小朋友，聪慧礼貌、认真自律、清醒自爱，这些词也可以用来描述我们霄霄的。”
    可能是受感冒的影响，季霄眼眶又酸来了，他把头闷到卢喻怀里不说话。
    “你想做的事，总是想帮你做到的。”卢喻又说。
    一样的，季霄心里想。
    他哥想做的事，他也会想方设法帮他做到。
    .
    .
    充实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一模二模三模倏忽一下就过去，期间夹杂无数月考小测。
    季霄瞅着自己蒸蒸日上的成绩，有些震惊。
    他真的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名字还能出现在排名红榜上，有一次甚至都跳到年段前10。

 第86章

    他们这个学校，算s市比较厉害的学校，基本前20都可以上x大。
    季霄的名次从百名外逐渐往上爬，76，54，36，19，8，最终基本稳在15到20之间。
    .
    刘奶奶笑得合不拢嘴，每回上课都要把季霄拎出去表扬一顿，激励一下其他同学。
    年段层面也把他拉出来表扬过几次。
    之前对他冷嘲热讽的王主任，虽万分不情愿，但因为是校长的意思，不得不给他安排表彰奖励和上台发言。
    季霄还是有点小孩心性的，经过王主任的时候，还要瞥一眼，十分轻地“哼”一声。
    把王主任气得够呛。
    .
    班上其他同学也把他当神来膜拜，询问什么仙山良药让他开窍了。
    后来从陈铭的嘴里得知是后面有高人相助。
    于是一个一个去抱季霄大腿，
    “让喻哥也帮我补习补习吧……”
    “请赐我一个喻哥……”
    “把喻哥借我用两天吧……”
    ……
    季霄哭笑不得的同时心里又得意的很。
    他们都没有，就我有。
    .
    六月酷暑，三伏前夕，一年一度万众瞩目的高考终于来临。
    季霄迎考素质一直还不错，考试过程也并未出什么大岔子，跟最后一次模拟考发挥的水平差不多。
    次日下午，最后一门考完，他从考场飞奔出来。
    在人群中稍微找一找，便找到了想见的人。
    彼时卢喻站在警戒线外，被好些个激动的家长挡在后面，只露了一个头，也笑着看他。
    季霄倏忽一下冲过去，穿过一对对已接到或没接到孩子的家庭，最后一个猛跳跳到他身上。
    “哥！！我爱死你了！！”
    卢喻被他冲的往后趔趄了几步才站稳，幸好早有预料季霄想干啥，早早就退出了人群，找了个空旷的地方等着人扑上来。
    “诶呦我的老腰。”
    .
    动作幅度实在大，引得旁边人侧目。
    两个男生太养眼，不少人开始指手画脚。
    但季霄那一声震天响的“哥”喊出来，他们又都露出了然的神色，原来是兄弟两啊。
    .
    从未见过情绪如此高涨的小孩，因太过激动，呼吸频率都比平常要高。
    “哥！”他又喊了一声。
    “诶，我听着呢。”卢喻说，“分数还没出来呢，搞的好像考上了一样。”
    “我感觉能行。”季霄目光灼灼。
    “发挥很好？”
    季霄猛点头。
    卢喻还要说什么，旁边突然有人喊他，
    “喻哥？”
    .
    两人扭头一看，是王志强。
    王志强好久没看见卢喻，太想念卢喻单手把他拎出去的日子了。
    这会受高考结束激动心情的影响，直接扔下父母就跑了过来，从后背抱住卢喻，“喻哥啊，我想死你了！”
    季霄：“？”怎么你也抱？
    还没完。
    陈铭不知怎么地，也刚好在附近，他本来就喜欢凑热闹，这会也跑了过来，从侧面抱住季霄和卢喻。
    “喻哥，我也想死你了！”好像在跟王志强比谁声音大一样。
    这下旁边的人全看过来了，因都是按班站，附近高三七班的人很多，好多看见是卢喻，心里都很激动。
    全都围过来了。
    “喻哥！！居然是喻哥！”
    “喻哥你都不来看我们！”
    “喻哥我考砸了啊怎么办呜呜呜呜”
    “我也要抱我也要抱！”
    “我还要亲！”
    “那我要跟喻哥生猴子！”
    ……
    .
    眼见着方向越来越偏，卢喻有些哭笑不得。
    这些小孩，里三层外三层，乱抱一通，最后居然抱成了一个硕大的人圈，半径足足三米有余。
    卢喻也知道他们的心思，有些可能真的想他了，有些纯粹觉得好玩凑热闹，有些估计是借此机会亲近自己喜欢的男孩女孩，毕竟现在这会，男男女女全抱在了一起。
    围在他身边的小朋友，特别像一群叽叽喳喳、嗷嗷待哺的小鸡仔。
    而他现在最中间，特像给他们找吃食的老母鸡。
    这不，身上还有一只。
    季·小鸡仔·霄，瞧着现下的盛况也是一脸呆住。
    随即嘴巴扁了起来，护食一般抱住卢喻的头，也跟地上的小鸡仔对喊，
    “是我的！你们不能抢！！”
    .
    自然没人听见，季霄的声音被他们更大的叫喊声掩盖掉了。
    估计也就离得近的卢喻听见。
    卢喻脸上笑意更盛，从第三视角看，甚至可以说是璀璨。
    .
    那些家长也没过多担忧，知道刚跨过了一道艰难的门槛是要疯一疯，所以都慈祥和蔼地看着这边闹。
    因场面实在滑稽有趣，有些好事的家长已经拿出手机拍了。
    不远处来采集高考图片素材的媒体朋友，瞧见这边的动静，也掏出他的70--200长焦镜头，将这一青春洋溢的画面定格住。
    “年轻真好啊。”
    不知谁感慨了一句。
    第60章 录取通知书
    闹了好久才散去。
    卢喻要带季霄去吃饭，陈铭跑过去跟父母讲了一声，也要跟他们一起去。

 第87章

    陈铭妈妈在远处跟季霄打了个招呼。
    季霄尴尬地回了一下。
    他还是不太擅长跟长辈打交道，但陈铭爸妈从小到大对他挺好倒是真的。
    .
    “走吧，老季，喻哥。”陈铭冲到两人中间，左勾一个右勾一个。
    季霄这才得空看下手机，发现有一条半个小时之前的消息。
    “考完了吗，我在横幅这。”
    是他爸。
    啊？
    他爸来了吗？
    他爸居然会来，还来得这么突然。
    都不提前说一下，谁知道啊。
    季霄左顾右盼一阵，也刻意往横幅的位置扫了扫，没找到人，也没找到车。
    他没多管，收了手机。
    .
    三人抄近道，从旁边的小巷子穿行。
    没走进去多远，就见前面地上蹲着一群人，社会上的，不认识。
    旁边小弟模样的给大哥递烟，“干嘛等人考完了才堵人啊？就该昨天就堵。”
    光头大哥狠拍了一下他脑袋，“你想死啊，影响人家高考了你负责啊？”
    小弟：“？”
    不是他们高考跟我们什么关系？
    “就该让这群重点高中的小逼崽子也考不上！让他们也尝尝堕落的滋味！”红毛小弟愤愤说。
    “你爱折寿你折寿去，我干不出这缺德事，小心哪天祖坟被人挖了。”光头大哥瞥了他一眼，“人来了没？”
    红毛小弟往季霄他们走来的方向一瞅，眼睛一亮，“来了来了，就是他们。”
    .
    季霄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又得罪人了。
    三人今天都不太想打架，转身就要走。
    却没曾想后面也有几个人。
    堵了个严实。
    目标很明确，就是他们几个，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
    .
    光头大哥从石墩子上跳下来，“蹲你们好几天了，说吧，哪个是卢喻？哪个是肖衍？”
    卢喻：“？”
    季霄和陈铭对视一眼，又瞅了瞅那小弟。
    哦，是那天的蓝黄双侠。
    换色了。
    红毛上前，正要指季霄和陈铭，谁知光头大哥特见不惯有人走自己前面，“你你你让开，让开。”
    伸手就将他扒拉到后面。
    “是他俩。”红毛小弟指着那边说。
    “我知道。”光头大哥十分不耐烦，“我再问一遍，哪个卢喻，哪个肖衍？”
    季霄和陈铭往后退了一步，步调一致地指了指一旁的卢喻。
    .
    光头大哥可能还没意识到为啥喊了两个名字最终只有一个人有什么不妥，直接发话了。
    “好，就你是吧？兄弟们，给我s……”‘上’字还没说出来。
    “等等！”季霄抬手打断。
    可能声音实在中气十足且正义凛然，大家都看向他。
    只见他走到卢喻跟前，把他眼镜拿下来，又退到后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继续吧。”
    .
    “卧槽这群小逼崽子搞什么鬼东西？给我上！”
    卢喻哭笑不得，手却已经条件反射去揍扑向他的人了。
    巷子里好一阵噼里啪啦。
    红毛看愣住了，忙喊，“不是他啊，不是他！是那两个！”
    没人理他，打嗨了。
    这人太猛，他们多对一都被揍得这么惨，不太服气。
    越挫越勇，越勇越挫。
    .
    光头大哥被打懵了都，这才听到红毛喊的啥。
    “停停停。”他做了个‘stop’的手势，估计想找回点面子，指着季霄和陈铭，“打错人了，是这边两个！给我继续上！”
    卢喻慢悠悠走到他俩前面，气都不喘一下。
    脸上是标准礼仪微笑，“是我服务不到位吗？”
    没人敢上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光头跃跃欲试了两下，对上卢喻那双笑眯眯的眼睛，还是把烟头狠狠一扔，“妈的，算了，不跟你们一般见识，走！”
    卢喻还给他们浅鞠了个躬，“欢迎下次光临。”
    .
    卢喻转身，先看季霄，季霄抬头看天。
    又看陈铭。
    “不是我，”陈铭立马否认，指指季霄，“你媳妇搞的鬼。”
    卢喻捏着季霄的后脖颈就往下压，“你是真能给我惹事啊。”
    季霄欲挣扎，但这次确实是他闯的祸，不太好意思，所以挣扎地不敢太用力。
    “他们反正又，打不过你……”季霄也忍不住咯咯咯笑起来。“哎呀我下次不了，哥，哥！我错了，我错了！”
    陈铭在旁边嘻嘻哈哈录视频，“家暴现场，喻哥惠存。”
    .
    等成绩的过程并不煎熬，因为季霄跟陈铭出去玩了几天。
    卢喻没去，他有别的事情要忙。
    在路上的时候成绩就出了，不是很意外，可以够的上x大。
    季霄并没有过分激动，因为那天高考出来已经激动过了，而且跟卢喻一块估过分，现在反而是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他在路上就把志愿给填掉，之前也和卢喻一起研究过。
    回来的那天甚至已经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季霄瞧着那立体折页很有设计感的通知书，心情十分奇妙。
    也是巧合，那个时候，季盛电话刚好打过来。

 第88章

    季霄以为他爸也知道了这个好消息，但好像不是，只是叫他回家吃饭。
    不过也没关系，他把录取通知书珍重地装进书包里。
    待会再给他们看一下。
    这么多年来，季霄第一次怀揣着这么自豪的心情，去给他爸妈献宝，比小时候跳高比赛还要雀跃。
    那个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比赛，这个可是高考呢，他爸妈肯定也不敢想自己儿子考上x大了吧！
    会不会夸他一下啊？
    他兴奋想着。
    .
    季霄打算吃完饭再说，他今天很听话，有问必答。
    一顿饭和和气气。
    饭后，季霄被季盛叫到书房。
    开口就是一句，“那天高考，我看见了，你跟那个家教。”
    季霄噎了一下。
    “我查过了，他是肖家小儿子，难怪会接近你，”季盛哼了一声，“我们季家树虽然没肖家那么大，但也好乘凉，到时候确实是个好筹码。”
    “爸……”
    “提前跟你说好，我现在不会阻止你，你想玩就玩，玩够了再回来，我没问题，反正你还年轻，确实也是玩的年纪。”季盛说。
    “没有玩，我们都认真想过了。”季霄说。
    “到时候再说吧，你现在还小。”季盛像是笃定了他们只是闹着玩。
    季霄觉得他爸有时候可难沟通。
    算了，今天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这会心情还是好的。
    “爸，我今天还有个事跟你说。”季霄把手伸到包里。
    “去哪个国家想好没有？”季盛突然说。
    “啊？”
    季盛抬眸看他，“前段时间忙，来不及给你规划，不过也没关系，高考对出国不影响，你现在先随便报个学校吧，专科也没问题的，不影响到时候出国。”
    季霄皱了皱眉，包里已经探到录取通知书的手指又收了回来。
    “我不出国。”他说。
    “你不出国你打算怎么办？就在三本专科里烂着？”
    季霄沉默了会，垂眸，“爸，谢谢，但是我真不出国，我有自己的规划，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季盛眉头又皱起来，“季霄——”
    季霄给他鞠了个躬，就出去了。
    季霄都走到楼下了，又不太死心，在楼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打了个电话，也没人接。
    “我妈呢？”他问在客厅收拾东西的阿姨。
    “哦哦，夫人给好友的儿子挑礼物去了，听说考上一本了，晚上要开庆功宴呢。”家里的阿姨说。
    季霄有短暂沉默一下，又把书包拉链拉了回去。
    害。
    行吧。
    把包往背后一甩就出了门。
    .
    书房里还在看财报的季盛，突然接到了陈铭父亲的电话。
    “老季，还是你厉害啊。”
    季盛不明所以。
    “你指的是？”
    “还跟我装呢，你儿子季霄考上x大建筑专业了。”电话那边说。
    季盛的手指蜷了蜷。
    “他跟你说的？”季盛问。
    “那肯定是陈铭跟我说的啊，他两一条开裆裤你又不是不知道。”李父说，“说说吧，怎么培养的啊？你小子深藏不露啊，揣着好的不跟我们分享呢，悄咪咪就把人送上了x大。”
    季盛突然想起刚才季霄说的，还有事情要跟他说，还有那只拉开书包拉链的手。
    .
    那天晚上，参加好友儿子庆功宴的李莺，也碰到了类似的情况。
    他把礼物递给好友儿子，“还是我们明明厉害啊。”
    明明的母亲可不乐意，“哎你别在这凡尔赛啊，你儿子不都考上x大了嘛。”
    李莺有瞬间愣怔，“没有吧，他都没跟我说？”
    好友只当他是装傻充愣，客气了几句又去招呼别人去了。
    李莺本想问问季盛，掏出手机才发现有个未接来电。
    刚才忙着挑礼物，没听见。
    霄霄，考上x大了？这么厉害？
    .
    季霄倒也没多失落，这玩意习惯的不能再习惯。
    回家，瞅见卢喻横躺在沙发里，在看书。
    听见开门声了，探了探头，“吃饭回来了？”
    季霄也不说话，把包往桌上一放，直接就往卢喻身上爬。
    把他手往高了拎，从他双臂钻进去，一直爬到靠近肩窝的位置，趴好，也不出声。
    卢喻瞧他这样，也不多问，把手轻搁在他背上，继续看书。
    他哥好像刚洗完澡，身上香香的。
    季霄也跟猫吸薄荷一样在他身上吸吸，趴着趴着，心情逐渐安宁下来，眼皮也开始耷拉。
    等到卢喻看完要看的东西，准备起身时，发现颈窝里已经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第61章 让你喻哥睡会儿
    最后季盛和李莺还是给他举办了一个盛大的升学宴。
    什么相干的不相干的人全叫来了。
    也给他送了礼物，价值七位数的车，超夸张。
    当然估计大多都是李莺的意思，季盛好像还没这么张扬。
    李莺那天可漂亮，碎花淡纹蓬裙，金流苏耳环，淡雅纯欲妆，花了心思弄的发型。
    季霄从小就知道他妈妈好看，但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妈妈。
    她的小姐妹足足坐了三桌。

 第89章

    季霄瞧着他妈妈，在那三桌之间晃来晃去，那些小姐妹脸上虽然都笑着，但嘴角几乎都抽得吃不下任何东西。
    .
    很奇怪，并没有多少不适。
    以前看到这画面他可能早就待不下去了，觉得她不在乎自己，一切都为了自己的虚荣心。
    但如今看着，突然觉得他妈妈确实就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女孩。
    可能这辈子都长不大了，因为有老爸在。
    除了羡慕居然没有多少其他情绪。
    .
    季霄想，自己以前拧巴，大概是心底永远缺着一块空。
    因为别人的那块空都是爸爸妈妈填的，所以他也乖乖等着爸爸妈妈填。
    但却迟迟没填上，他总觉得不踏实。
    所以要叫要喊要闹。
    但现在不会了，有人帮他填上了，还填得可满。
    满得他也可以毫不吝啬地分给别人一些，分出去了又会满上来，会一直满着。
    .
    季霄趴着栏杆，枕着下巴，瞧着漂亮的妈妈。
    释怀地叹了口气。
    害，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
    季盛瞧见了，他一向对儿子的微表情很敏感。
    这会从儿子脸上看见的，不是厌烦，居然还有一丝丝的，宠溺？
    他走过来，站到他身边。
    “怎么一个人在这？”季盛问他。
    “看我妈舌战群儒呢。”季霄说。
    季盛笑了笑。
    确实，那边有人开玩笑般地阴阳怪气，李莺也趾高气扬地阴阳怪气回去。
    “你妈妈，一直都这样，长不大。”季盛说。
    季霄手臂趴着栏杆，下巴枕在手臂上，扭头瞧他爸，“你也知道啊。”
    少见的有些埋怨。
    季盛其实不是看不出儿子从小到大的委屈，但工作忙，本就没多少空，顾此失彼也很难避免，天平总是倾向李莺那边，偶尔又会回头关心一下儿子。
    但他也知道那点关心实在微薄。
    “爸，你为啥这么喜欢妈啊？”
    季盛却没回答他，“她不是不爱你，只是还没学会，怎么做一个妈妈，怎么和你相处。”
    这话从卢喻那里听过了，此刻没觉得多少新鲜。
    季盛那边又说，“可能，当妈妈还不太合格，但当妻子和爱人，你妈妈很擅长。”
    季霄装模作样地“嘁——”了一声，懒得听父母爱情故事，“你俩恩爱，合着我生出来给你俩当背景板的呗？”
    季盛揉了揉他的头，“抱歉，上次没听你把话说完，是不是想给我看录取通知书？今天带了吗？”
    季霄轻哼了一声把头扭开，“没带。”
    “很厉害，我们霄霄。”季盛笑了下。
    季霄又把脸扭回来，一半埋在手臂里，眼睛骨碌碌的。
    季盛瞧见了，又揉了揉他的头。
    .
    那边李莺中场休息，瞧见这边一父一子，嗖的一下就冲了过来。
    一把抱住季霄，在他脸上啵了好几口。
    “我的宝贝霄霄，真棒。”
    季霄可嫌弃了，“诶妈，好了好了，妈！”
    幸好不是大红色的口红。
    “我去给你拿吃的，等着啊。”李莺说完又小碎步跑开了。
    季盛怕她摔着，也跟了上去。
    季霄瞧着自己爸妈，又开始趴栏杆。
    .
    确实啊，感情这种东西谁说得准。
    又没法量化，谁能保证分给两个人的能一模一样啊。
    即便是老婆和儿子。
    他设身处地想，要是他跟卢喻可以生孩子的话。
    到时候自己保不齐也会更偏向他哥……
    靠。
    季霄脑内陡然停住。
    妈的怎么老是想这么诡异的事情。
    .
    越想耳根子越红。
    升学宴也差不多了，季霄匆匆跑过去跟父母道了别，说要回家。
    季盛和李莺瞧着远去的少年背影。
    “我们儿子好像，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慢慢变了。”李莺说。
    李莺言者无心，季盛却无端皱了眉。
    他直觉，季霄身上，被那个姓肖的刻下越来越多的痕迹，并不是好事。
    .
    季霄回到家，发现卢喻在沙发上又睡着了，桌上摊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时恰好是傍晚，夏天的烈阳拖尾很长，此刻还泄了大半在屋子里。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沙发跟前，蹲下。
    用视线描摹着卢喻的脸部轮廓，最后落到那双唇上。
    场景似曾相识，是被变态抓走那次，季霄想起来了，好像那个时候，自己盯着这个人，注意力就全在这里了。
    “哥——”
    他轻喊了声。
    “喻哥——”
    没人回。
    “喻哥哥——”
    季霄觉得好玩，用那种老鼠都听不到的声音唤了好几声。
    睡死了啊。
    .
    季霄瞧着满心欢喜，又盯了许久，最后还是没忍住，凑过去，轻轻碰了下。
    好像为了完成那天的夙愿一样。
    他哥的鼻息稳稳的，带着一点点鼾意，有点可爱。
    一下不够，两下上瘾，三下彻底停不下来。
    季霄就这么看一下碰一下，又轻又缓地一直在卢喻的唇上碰着，像羽毛擦过一样。

 第90章

    等到腿蹲得有点麻的时候，他才起身。
    腰腹陡然伸过来一只手，云淡风轻地将他捞了过去。
    季霄本就蹲得有点头晕，一阵天旋地转，人已经在沙发里侧了。
    卢喻眼睛还是闭着的。
    “又不是不给你亲，干嘛偷吃啊。”带着浓浓的鼻音。
    “偷吃的香。”季霄笑嘻嘻。
    卢喻就像说梦话一般，又没动静了。
    .
    这下更方便了，季霄又开始造作。
    一点一点地啄着，一会嘴角，一会鼻尖，一会下巴，一会喉结的。
    动作不大，但痒。
    直到卢喻露出一丝好笑又无奈的表情，眼睛还是没睁，可能真的太累了。
    他抬了手，把季霄的脑袋轻摁进自己颈窝，
    “好了乖宝宝，让你喻哥睡会。”
    季霄笑，乖乖收手，也有些困，就这么闭了眼睛。
    落日余晖恰好处在红黄和蓝紫色调的分界点，隔壁邻居的阳台有好大一盆栀子，风一吹，白窗帘微微飘扬，满屋子都是栀子清香。
    .
    隔天季霄就带着卢喻去看了那辆车。
    黑得锃光发亮，可酷。
    大部分男生对篮球、球鞋、车这种东西都有点执念和研究，他俩也不免于俗。
    季霄瞧见卢喻眼睛一亮，尾巴立马翘得老高。
    “会开吗？”卢喻问他。
    季霄摇头，“报班了，马上学，学会开车带你去玩哈。”
    卢喻笑了笑。
    “哥你会开吗？”
    “唔。”
    季霄想估计也就是考了本，估计没上手过。
    “敢上路吗？”
    卢喻这会抬头看他，“我车龄五年了好不好？”
    “啊？你没车哪来的车龄？”
    “你听谁说我没车的？”卢喻笑了。
    季霄：“？？”
    不是你不都骑二手小破电驴了吗？还在那掰着手指头算公交和电费哪个贵？
    .
    “油费贵啊，而且你房子和学校附近都没停车位，停车麻烦，又不远，小电驴够了。x大到你这边刚好有地铁，更不用开车了。”卢喻说。“不过我那个就是个代步的，没你这么拉风。”
    啊？啊啊啊？
    季霄在脑内快速消化了下，确实，自己每天的行动轨迹都小的不能再小，就是爸妈那边的家离这边也就那么点距离。
    消化完了季霄就跑到卢喻跟前。
    “那你开。”季霄说。
    “开哪去？”
    没想好。
    “随便，以后都给你开嘛。”
    卢喻又笑了，抚着下巴打量季霄，“总觉得有点……”
    “什么？”
    “被包养的感觉。”
    “……”
    .
    被包养的卢喻听话地接过了钥匙，一脚油门，开启了带小金主的兜风之路。
    只不过路线却越来越偏僻，越来越诡异。
    季霄土生土长s市人，周边去得不多，但还是熟悉的。
    就瞧着这车越开越远，直到开出s市的地界，然后又拐进了一条小山路。
    再往前，树越来越浓密，路越来越窄，坡度越来越陡，一路上荒无人烟。
    “去哪啊？”季霄问。
    “你不是让我随便开？”
    “？”不是，随便开往这种深山老林神似凶案现场的地方开干什么啊？
    “找个犄角旮旯的山洞，绑起来，给你爸……”
    “打电话，说他儿子在我手里，拿钱来换，不给就撕票。”季霄把他的话接了过去。
    卢喻诧异地侧头看了他一眼。
    “嘁，背都背下来了。”
    卢喻笑了笑，注视着前方的路，“好吧跟你说实话。”
    季霄一脸认真。
    “找个车子震起来没人会看见的地方。”
    .
    路不弯，卢喻开得也不快，所以偶尔还能偏头看看人的表情。
    果然，噎住了，耳根子红得飞快，瞬间偏开头，看向窗外。
    再不叫唤了。
    卢喻扭回视线，笑了笑。
    结果季霄瞧了瞧手中抱着的卢喻今天专门拎的包，又将头扭了回来，“那你那些东西准备了吗……”
    卢喻下意识踩了刹车，新车刹车灵，他又刚好没控住度。
    二十来码的速度硬生生给他踩出了100码急刹车的感觉。
    季霄觉得要不是有安全带绑着他得飞出去。
    .
    卢喻扭头，“不是，你这脑子真的，一天到晚都在想啥？”
    卢喻又瞧见他抓紧包的手，“那是待会带回学校的资料。”
    季霄：“？”
    “不你说的啊？！”
    卢喻哭笑不得。
    季霄察觉自己被耍了，这会是真的偏头再不看人了。
    .
    到了目的地，季霄才知道为什么带他来这里。
    能看到整个s市。
    因为山头在隔壁市，所以他没来过。
    确实，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s市。
    这就是他从小到大住的地方，第一次见总是很震撼。
    而且今天恰好晴空万里，所有色彩都被反射出最大的饱和度，直接跟加了滤镜一样，没想到平日经常灰蒙蒙的城市，居然还有这么干净清透的时候。
    他还能看见自己住的地方，因为那里有个很大的钟。

 第91章

    哇——
    .
    “不虚此行吧？”卢喻从后边走上来。
    “就是路有点难开。”季霄说的实话，到了后面已经十八弯了。
    不会坐车的人铁定要吐。
    “以前社团素拓的时候，来过这边，感觉风景不错，你又说随便开，我就开过来了。”卢喻说。
    季霄想起之前的溧水山庄，“你是不是去过挺多地方的？”
    “唔，大学嘛，都这样，有伴就到处去玩，以后把我觉得好玩的都带你去一遍哈。”卢喻揉揉他的头。
    季霄却不，“我自己去，也跟我的室友、社团小伙伴去。”
    卢喻笑眯眯的，在他旁边瞧了半天。
    末了走到他旁边，一手环过他的腰，在他侧脸上亲了下。
    “放心，印象最深刻的永远是跟你来的那次。”卢喻瞧着他说。
    季霄扭头瞧他，卢喻好像误会了什么，“我刚不是吃醋，就是实话实说，因为感觉你很忙，我……”
    卢喻却就着这个姿势倾身又吻了过去，这次亲的是唇。
    .
    那天山上的风难得柔和，在两人之间穿堂而过竟只是轻轻挠了挠两人的下巴。
    卢喻另一只手不自觉地伸向了季霄的后脑勺，从上到下都把人往自己身上压。
    季霄也不知道他被亲了多久，反正就觉得他哥怎么都亲不够似的，一会轻一会重，断断续续的。
    最后放开的时候，卢喻捏了捏他的脸颊，“现在好看了。”
    季霄还一脸莫名其妙，什么好看了。
    就见卢喻已经从季霄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利落解锁，摄像头翻转。
    “来，宝宝看镜头，绮罗山打卡成功。”
    季霄这才反应卢喻说的好看什么意思，他脸上还有淡淡的红晕，嘴唇润润的，一整个乖顺的模样，和他平日酷酷的校霸形象严重不符。
    他不肯，就不看镜头，还要去扒拉手机。
    卢喻却摁着快门一顿猛拍，季霄打不过。
    拍完了，季霄还是把卢喻胖揍了一顿。
    卢喻见他出气出差不多了才从身后环住，牢牢控住。
    “好啦好啦，是我想跟你每个地方都去一遍，都留下痕迹。”卢喻在他耳边笑着说。
    季霄立马安静了。
    “照片不准删，待会发我一份。”卢喻又说。
    “……总得选一些吧，你直接摁了几十张。”
    于是两人又就着这个姿势选了半天照片。
    没几张能看的，全糊，但因为拍的多，还能稍微挑挑。
    最后留下四张。
    一张卢喻亲他脸，他刚好看镜头，被抓到了。
    一张他扒拉卢喻，表情都挺好看，拍得又清。
    一张卢喻勾着他，看镜头笑，而他视线却瞟在旁边地上，一脸憋屈样，那张脸最红。
    最后一张，卢喻本来删了的，因为季霄都动糊掉了。
    但季霄偷偷又把它恢复了，因为那张卢喻很好看，侧脸，视线全在他身上，很温柔。
    第 62章 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嘛。
    临近开学，机场安检口。
    陈铭抱着季霄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差点手脚并用爬他身上。
    季霄和陈铭某些方面其实蛮像的，比如穿衣风格，都带着点那个年纪的臭屁，且两人外形条件又不错，随便打扮下，对当下潮流的完成度一般都能名列前茅。
    两人站那别提多吸睛，季霄吃不消，死命巴拉。
    陈铭父母还在旁边慈祥看着，像是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了。
    不管是没脸没皮的儿子，还是永远对陈铭一脸嫌弃的季霄，看在他们眼里，都很可爱。
    .
    季霄不好意思地冲陈父陈母笑笑，又冲陈铭喊，“你他妈赶紧放开！”
    陈铭闹够，下来，装模作样擦擦眼泪，“我走了老季。”
    “去吧去吧。”
    “我真的走了，老季，你不要想我。”
    “赶紧滚吧你。”季霄踢了他屁股一脚。
    陈铭嘻嘻哈哈笑，提着箱子转身跟父母告别，就要进去检票。
    .
    季霄还是在他进去之前，拉了他一把，扯回来狠狠抱了通。
    “在外边别乱说话，没人帮你打架了，别被那些人高马大的外国人揍死了。”
    陈铭咯咯咯笑，“知道咯，诶呦松点松点，太紧了太紧了。”
    .
    也就一周左右，季霄也开学了。
    一般高中生对大学都有些憧憬，况且还是x大呢，以前想也不敢想的x大啊。
    他把车开到卢喻说的南门，卢喻已经在那等他了。
    他来的不算早，校门口已经一片开学的欣欣景象，接待的学长学姐，三三两两和朋友来的，父母送的，发传单的，加微信的，办电话卡的……
    卢喻身边站一堆人，好像都是他熟人，相谈甚欢。
    其中有个，看年龄，看穿着，看谈吐，似乎还是老师。
    季霄都不敢下车。
    没说有这么多人啊……
    .
    卢喻先看见了他，季霄在他走过来之前下了车。
    “等你半天了。”
    “路上堵。”季霄说。
    “不是技术不行？”
    “我一个月四科全一把过好不好！”
    季霄声音没收住，这下那边人全看过来了。

 第92章

    不看卢喻，就盯着他，都笑得可慈祥。
    什么阵仗？
    季霄又瞅瞅其他入学新生，就他跟皇帝登基似的。
    .
    所幸卢喻还算个人，在他旁边解释了下，“都是同师门的师兄弟，今天刚好师门聚餐回来，听说我要在这接一下你，就都说要跟我一起等等你。”
    卢喻说完又跟老师对视了一眼，“那是我导师，姓李，你可以叫李教授。”
    说话间已经走到人堆前面。
    季霄虽还一脸懵，但已经直接好几个躬鞠下去了，“李教授好。师兄们好。师姐们好。”
    管他呢，鞠了再说。
    人群中不知谁噗嗤一笑，“好可爱。”
    .
    “你就是季霄啊，经常在小喻口中听到你呢，看着比你们年轻活力多了哈哈。”李教授说着又转向身后的学生们。
    季霄都不知道答什么，干笑两声，教授在他印象里都是威严谨慎的。
    所幸李教授也没多说什么。
    又看着他赞许笑笑，“见也见到了，我这还有些事，就先走了，你们聊。”
    大家七七八八地跟老师道别，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李老师再见”。
    .
    老师一走，气氛瞬间活络起来。
    “啧啧啧，”有师兄瞧瞧他的车，“傍到大款了啊卢喻。”
    季霄汗颜。
    “师弟什么专业啊？”有师姐问。
    “建筑。”季霄答道。
    “我不是说过了吗？”卢喻说。
    “懂不懂事啊卢喻，不然我用啥话题搭讪嘛？”那个师姐笑道。
    旁边又有一个师姐探过来，“我之前也是建筑专业的，跨专业考研呢，建筑专业我比你喻哥熟，要不要我带你去熟悉熟悉啊？”
    “不用不用，太麻烦师姐了。”
    ……
    季霄拿出他仅有的社交能力回着大家的话。
    他不知道他越这样一本正经装大人，师兄师姐们越喜欢逗他。
    最后还是卢喻笑着出声，“好了别闹他了，人家还赶着报到呢，看也看到了，还不回去啊？”
    “宝贝师弟就许你逗哦。”有人说。
    .
    好不容易等到大家三三两两告别走了。
    “他们，都知道啊？”
    卢喻点了点头，“嗯。”
    “你怎么说的？”季霄可好奇。
    卢喻笑，“我没说，老是看到我在给小孩批作业，问呢。”
    季霄：“怎么问？”
    卢喻：“问是不是家教的小孩。”
    季霄：“那你咋说。”
    卢喻：“还能怎么说，说是男朋友啊。”
    季霄瞪大眼睛，“这么直接？”
    “那不然呢？”
    卢喻没跟他多说，拉着他朝车走去，“先带你去报到吧。”
    .
    这个问题其实季霄一直都在想，在一个学校了免不了同进同出，关系迟早要暴露，多的是人问“他是你谁？”
    比如待会到宿舍，说不定人家就会问，这位是？
    季霄其实还不太懂，他们这种关系，需要公开到什么程度？
    毕竟跟大环境有点背离，是默默不声响，还是坦然告知，他之前就想问问卢喻。
    如今看来，卢喻偏向于后者。
    他给自己加油打气，嗯，他也要这么酷酷地直接说，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
    然后他在推开宿舍门的时候，就听到了“翘屁嫩男”四个字。
    说话的男生很外向，笑着跟他打招呼，“hello，你是季霄吗？来晚了哦。”
    季霄扫了一眼宿舍，其他三人都到齐了。
    “嗯，你们好。”
    “我是高嘉乐，他是梁哲，你隔壁是邹夏明。”
    季霄又是一点头。
    那边就又开始聊起来了。
    似乎正在讨论某个激烈的话题，季霄一听，正是最近微博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某知名男星同时出轨n名男性”的热搜。
    “我接受不了，同性恋太变态了。”高嘉乐说，“男的和男的怎么搞？”
    同性恋1号心里一个咯噔。
    身后同性恋2号笑而不语。
    .
    “没必要吧，人家的事，跟我们有啥关系。”邹夏明说。
    “梁哲你说？”
    名叫梁哲的声音有点清冷，“接受不了但尊重。”
    高嘉乐狠摇头，“不行不行，我一想到要是我身边有同性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同宿舍不得膈应死啊？哎季霄你说呢？”
    突然被点到的季霄，“就，还好吧，反正他们谈他们的，也不影响我们吧？”
    季霄说完还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卢喻。
    发现卢喻脸上一直都是浅淡的笑意。
    “哦对了季霄，刚门口发脸盆，我给你也拿了个，放在外边阳台嗷，咱四一人一个。”高嘉乐又说。
    “谢谢啊。”季霄一边收拾一边说。
    .
    季霄在床上套被子，下意识就喊了一句“哥”，然后把被角递给卢喻。
    因为卢喻一直没说话，那边聊的又欢，刚开始都没注意到他，这会才看到帅哥后面的大帅哥。
    “诶你是季霄的？”
    季霄连忙探出了头，“他是我哥！”
    “嗷嗷哥哥啊，长得不太像啊哈哈？”
    季霄那会心虚极了，又欲盖弥彰解释，“不是亲的，是之前同学校的前辈。”

 第93章

    “哦，认的哥啊，你这哥对你怪好的，还送你上学来。”
    一听“认的哥”，季霄又想起高中学校里一些女孩子老喜欢认自己喜欢的人当哥哥。
    “不是！”
    反应实在大，大家都看向他。
    “就是，朋友，爸妈没时间，刚好他今天有空，就拜托他送一下我，嗯，爸妈的朋友。”
    卢喻眼看着自己从“哥”到“朋友”再到“爸妈的朋友”，也不多说，就点点头。
    “嗷嗷嗷这样。”高嘉乐捧场地回了句。
    季霄才反应过来自己越描越黑，遂不说话了，扭头又去塞被套。
    .
    去超市购置生活用品的路上。
    季霄感觉自己不太地道，加上卢喻又走在前面，看不见他表情。
    但就刚刚看，自己对公开的态度和卢喻公开的态度实在相差太大了。
    是个人都会有点生气的吧……
    季霄闲着没事经常刷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情侣关系破裂的开始，比如另一半不把你发朋友圈是为什么，比如不公开你们关系的男朋友还能要吗……
    他抿抿唇，瞅准时机，小跑上前，就把卢喻拉到了一旁两栋楼体之间的间隙处。
    没人经过。
    “哥……”季霄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嘴上表达不清的时候，肢体语言总会不自觉多起来。
    “我那个，我刚才，我跟他们还不太熟，你也听到了，那个高嘉乐对同性恋的态度，要是他知道我是，我这四年铁定没有正常的室友关系了。我……我不太想把关系闹太僵，还想交点朋友呢……”
    话说完季霄自己都没发现已经快贴着卢喻了。
    “嗯，所以打算四年都不说吗？”卢喻说。
    “不是的，我觉得熟一点之后再说，可能比这么直接留下一个钉死的刻板印象，会好一点。”
    卢喻不说话，就看着他。
    季霄直接上手，环着他的腰。
    “我会尽快的，我不会把你藏着掖着的，哥……”
    卢喻还是不说话。
    “我跟他们混熟了马上告诉他们，我拿着大喇叭喊你是我男朋友，好不好？”
    其实季霄是因为太急了，并没有注意到卢喻嘴角极浅淡的笑意，只觉得他哥这会气死了。
    他就更急，急得脚都不自觉蹦起来，边蹦边叫唤。
    “哥，哥，哥，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嘛……”
    季霄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卢喻就这么挑着眉看他抱自己抱得越来越紧，抬头可怜巴巴盯着他，在他身前，小幅度不停地蹦，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
    过了好久季霄才注意到卢喻眼中探究的视线。
    他看到卢喻似笑非笑，
    “你什么时候，连撒娇都学会了？”
    季霄一个咯噔。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在干啥。
    .
    季霄的思绪在‘恢复高冷形象’和‘破罐子破摔’之间摇摆。
    最终大概还是觉得卢喻比较重要。
    不管了，先撒了再说。
    他直接换搂脖子，蹦得更欢，边蹦哒边一直不停地“哥哥哥……”地叫唤。
    “哎呦行了，逗你呢。”被他蹦得几乎压到墙上的卢喻摁住他，“我对这个其实没什么所谓，又不是不承认就占不到便宜了是吧？”
    卢喻说着就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
    季霄的屁股可敏感，除了小时候被长辈摸过，长大还没人敢碰，陈铭也不行，也就眼前人，老是在上面干坏事。
    季霄有点搞不懂他哥的变态程度，毕竟当初陈铭在上铺，他都敢乱来。
    他朝四周瞅了瞅，没人，也没监控。
    他感觉他哥真的敢。
    .
    于是卢喻就瞧见怀里人突然抬头，可怜巴巴瞧他，“能不能以后补给你，在这不合适……”
    卢喻给他气笑了，弹了一下他脑门，“你当我是什么随时随地都能发情的变态啊？”
    你不是嘛？！
    第63章 我长得很凶吗？
    总的来说，虽然在同一个学校，但季霄觉得他妈的比之前还在高三的时候更像异地恋了。
    x大研究生和本科不在一个校区，中间还隔了条街。
    卢喻又忙得经常消息已读不回。
    也就周末会一块回家。
    当然季霄也没空到哪里去，大学学业不如高中重，但乱七八糟的其他事情特别多，这个要打卡那个要打卡。
    他觉得读个大学不能白读，也加了几个社团学生会玩玩，事情就更多了。
    没课的时候还得去学画画，暑假学了会，应付了入学考，但他知道美术功底还是有点差的，对建筑专业来说。
    和室友的相处还算和谐，他本来还担心自己天生臭脸，会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
    事实是最开始确实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起码高嘉乐是这么想的。
    小少爷没有故意炫富，但处处都是富啊，用的电脑、手机、平板都是顶配，甚至那个键盘，高嘉乐都扫图查了下，都得好几千。
    穿的衣服啊裤子啊鞋子就更不用说了。
    且穿搭时髦、长得也时髦，容易让人有潮人恐惧症，那张脸一整天又不会笑几次的。
    确实不太敢上前套近乎。
    但相处久了发现除了脸臭一点，人还挺低调，甚至可以说平易近人。

 第94章

    走在他身边还倍有面子，一路上妹子回头率几乎百分百。
    但今天只剩百分之五十，因为前面还有个花孔雀，正被一群女生围着加微信。
    隔壁班的，爱笑，看着很有亲和力，长得也还行，但高嘉乐觉得还是差季霄一点的。
    “啧，你要是多笑笑，那些女生保证不会围着那个花孔雀。”
    “啊？”季霄不解。
    “这两天投新生系草呢，你票数快被他压下去了。”高嘉乐说。
    季霄惊讶，还有这种东西？
    高嘉乐恨铁不成钢，那么多人都在关注的东西，当事人居然不知道。
    他把手机页面给季霄看。
    季霄震惊发现自己居然排第一，照片还是不知道谁偷拍的他在吃饭的照片，高糊，还张着嘴，还是军训时期的。
    而票数接近的第二，照片就好看多了，特写，高清，凹过造型的，眼神可蛊。
    “也怪这个上传照片的人，没照片不会问我要吗？”高嘉乐说，“来我再给你拍一张，再发个帖子，不信比不过那个孔雀。”
    季霄有点哭笑不得，按了按他，“没必要。”
    .
    “怎么没必要啊？择偶权优先级差了一个梯度呢。”高嘉乐说。
    那边季霄已经把思政课本收起来了，“我有对象了。”
    高嘉乐一噎，也对啊，条件那么好，咋可能还单身？
    “高中的吗？”
    “算吧。”季霄说。
    “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季霄想了想，又是一个“算吧。”
    “哪个系的？”
    “计算机。”
    高嘉乐挑挑眉，“计算机就那么几个女生，谁啊？”
    “到时再说吧，他脸皮薄，暂时还不太好意思见我室友。”季霄说，“走吗？出去吃？”
    .
    高嘉乐眼睛一亮，跟小少爷做室友还有一个好处，经常能蹭吃蹭喝。
    梁哲推了推眼镜，也起身，“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说完转身就走。
    高嘉乐喊了一声，“一起呗？”
    梁哲也没回头。
    高嘉乐夹在中间尴尬，起身拍了拍季霄肩膀，“哎算了，咱们去。”
    季霄也觉得奇怪，这个梁哲从最开始好像就看自己不太顺眼。
    .
    “没事，他性格比较内向。”高嘉乐说。
    “你们组的局他会去，我组的好像都不去。”季霄说。
    高嘉乐一噎，其实他也看出来了，但不知道该说什么。
    每次跟他在一块，梁哲还会说几句话，季霄一来，梁哲就彻底沉默了。
    自己有事中途离开，梁哲也会找借口离开，似乎不太愿意跟季霄单独相处。
    季霄倒是也没太在意，还没敏感到因为一个还不太熟的室友而郁郁寡欢。
    .
    但一个宿舍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有那么一些时候只有季霄和梁哲在宿舍。
    当然一般都是梁哲先在，季霄回来。如果是季霄先在，梁哲会选择不进。
    季霄发现自己凳子旁边有张纸，捡起来一看，什么什么兼职招聘。
    “是你的吗？”他递给一旁的梁哲。
    一直低着头写题目的这会侧头看了一下，突然猛地抽走了那张纸。
    说实话，季霄心情不是很好。
    但他还是善意提醒了一句，“这种先交定金的一般都是骗人的，可能压根没这个店面。”
    “我知道。”梁哲看都不看他。
    季霄摊摊手，好呗，他多管闲事。
    梁哲坐了会就要出门，走的太急了被绊了一跤。
    季霄看着都疼，伸手要扶他一下。
    梁哲猛地甩开他那只手，手背相碰间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
    季霄靠回去，他只要一不注意表情管理，脸就会不自觉冷下来。
    本来就难以接近的气场，陡然会增厚十几米。
    “我没惹你吧？”
    梁哲视线一跟他对视上视线就飘忽，似乎有点怕他，匆忙起身就出去了。
    季霄叹口气，搞不懂，也收拾了下东西，刚好是周五，背着包就出门。
    .
    卢喻早就在楼下等着了，早早地瞧见了季霄有些恹恹的情绪。
    “怎么了？”
    季霄一看见他哥，慢吞吞挪到他跟前，就像堵墙一样直直往他身上倒，卢喻自然接住。
    季霄抬头瞧他，“我长得很凶吗？”
    卢喻：“？”
    “我们宿舍有个室友好像很怕我。”
    卢喻噗嗤一笑，瞧着他委屈巴巴的模样，“怎么说呢，我是很久没见过凶的样子了，这个问题你估计得问问别人。”
    季霄又思考了一阵。
    “怎么？遭遇宿舍危机了？”卢喻问他。
    “好像有点。”
    别的问题卢喻可能还要担心一下，人际关系这点卢喻倒是不太担心，拍拍他的背，“放心吧，相处久一点就不会了。”
    “真的吗？”季霄扁扁嘴。
    卢喻只笑笑，“好了起来了，来人了，待会你见不得人的男朋友要被发现了。”
    “……”他哪有这么说过！
    .
    出去找兼职的梁哲出事了。
    那会季霄正在学生会那边参加周例会。
    这个月底要举办“风华正茂”音乐节，这一个月来学生会都忙得焦头烂额，当然不包括季霄。

 第95章

    本来就是大一新生，又因为看着实在太“矜贵少爷”，不太好使唤也不太干练的样子，几乎没给他安排活，当初招进来完全看脸。
    散会了，部长瞧了他许久，才说了一句，“你这张脸不能浪费，就负责引流吧，到时候在食堂门口发发传单。”
    季霄：“……”嗷。
    季霄转身就要走，部长又叫住他，“说起来你们宿舍那个梁哲，我去商家拉赞助的时候，碰见他了，好像惹了点麻烦，你问一下他吧。”
    .
    季霄有点苦恼，他怎么问？人看都不敢看他。
    后来跟高嘉乐说了，高嘉乐也没问出来。
    邹夏明建议明天跟着去看看。
    季霄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干起了跟踪的勾当。
    梁哲的目的地是一家餐馆，三个人走近听了听。
    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兼职发传单最后不给钱，之前把他叫来的人辞职了，走的时候没交接好，没说这回事。
    传单效果不好，引流不理想，餐馆负责人不想给，还造了个传单台账出来说以前的人都是达标了才给。
    估计觉得他一个大学生，看起来还寒寒碜碜的，脸皮也薄，没什么社会经验，不太敢跟社会上的人叫板。
    金额倒是不多，300。
    “他天天这么来，额，当门神吗？”高嘉乐说。
    梁哲大概也没其他办法，只能在门口坐着耗。
    “那个经理明显就不想给，嘴上说的倒是一套一套的，什么没签劳动合同都搬出来吓唬人。”高嘉乐说。
    “这种坑大学生的其实很多的，说又说不清楚，真有证据也不好走司法，毕竟300块又不多。”邹夏明说。
    “其实就300的话，我们三凑一下，让老板明天给他，就算了吧？还得录个视频免得老板连我们钱都吞。”高嘉乐又说，“在这耗着多浪费时间啊？”
    邹夏明觉得行。
    “就300，季霄可能自己就大手一挥给了。”高嘉乐还开了句玩笑，“还没你一个钥匙扣贵。”
    高嘉乐能开这样的玩笑是因为他真的觉得季霄不会在乎这300块钱，毕竟经常请他们吃饭都吃了好多了。
    却没听到季霄说话，他扭头。
    “不太好，我们也过去吧。”季霄说。
    他感觉他们垫钱，哪天要是被发现梁哲心里应该不太好受。
    “过去干啥？你有办法吗？”
    “没想好，先去吧，总比让他一个人待在那里好。”季霄说。
    .
    然后四个人开始当门神。
    梁哲瞧着突然出来帮自己说话的人，垂了垂头。
    “老板，不合适吧，小孩的钱都坑？”
    经理瞧着跟自己说话的男生，看着有点不好对付。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是按达标率给的，你朋友没达标啊？”
    “事先说了吗？”季霄问。
    “说了啊。”
    “怎么说的，拿出来看看？”季霄又问。
    老板干笑，“这口头说的怎么拿出来……”
    “口头说的不作数的，你刚才说的，要签合同。”季霄说。
    老板噎住，“那他也没跟我们签合同啊？”
    .
    季霄面无表情看着他，“你这店看着挺大，也太小气了吧，300块钱的事情都跟我们掰扯，能赚到钱吗？”
    “我们四往这一站，来一个就说你们坑大学生钱，你看还有谁进来吃饭？”季霄又说。
    “你们再这么闹我叫保安了啊！”
    季霄直接在正门坐下来了，还从旁边正在吃饭的顾客旁边拉了三条凳子过来，让他们三也坐下。
    “叫叫叫，我等着。”
    闹大了好啊，就得往大了闹。
    .
    后来保安真的来了，他们当然不走，不知道谁开始的，居然直接在店门口打起来。
    打之前季霄还跟他们说了句，“别碰东西，朝人打，下手轻点别打伤。”
    最后警察也来了。
    闹了半天店家才发现自己损失最惨重，客人跑光了不说，他还被警察教育了一顿。
    边上的人也对他一阵指点，什么小孩的钱都坑。
    季霄他们倒是没什么事，东西没坏人没伤，不用赔偿，且本来就是弱势一方，就是被口头教育了一顿。
    “好的警察叔叔。”四个人齐齐喊了声。
    .
    回去的路上高嘉乐和邹夏明都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太过瘾了。”
    倒不是打架过瘾，而是这种和室友一起发癫很有意思。
    一个人会觉得丢脸，一群人就变成炫耀的资本了。
    季霄瞧着一直不说话的梁哲，“你要是想找兼职，我可以帮你问问看，我有个朋友经常干各种……”
    “不用你管！”梁哲说。
    这下前面两人扭头回来了。
    高嘉乐皱眉，“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吧？梁哲，今天全是季霄帮的你。”
    梁哲朝他们鞠了个躬，“对不起。”
    又说了句，“谢谢。”
    一个人朝前走了。
    “什么毛病？”高嘉乐也忍不住吐槽。
    第64章 什么喻？喻什么哥？
    搞不懂，非常搞不懂。
    自从上次兼职事件后，季霄觉得自己和梁哲的关系更僵了。
    但比较尴尬的是，邹夏明是社团大佬，又班委又团委又学生会的，整个人又红又专，忙得飞起。高嘉乐咸鱼一点但他是社交大佬，每天有超级多的局。

 第96章

    四个人在宿舍的频率，梁哲大于季霄大于高嘉乐大于邹夏明。
    所以大多数时候他俩不得不碰面。
    .
    季霄倒没多大所谓，连爸妈的事都不内耗了，这么点小事当然影响不了他。
    就是偶尔会叹叹气，自己就这么吓人么。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某天晚上。
    两大佬都夜不归宿，季霄正窝在摇椅里画画呢，那边床上窸窸窣窣一阵动静。
    就见本已睡下的梁哲从床上爬了下来。
    泡了个什么药，喝完就趴在桌子上，季霄就看了一眼，没多管。
    5分钟后，梁哲突然“yue”地一声，吐了一地，早中晚餐全吐出来了。
    季霄的鞋子兜了一大半。
    .
    “没事吧？”
    梁哲瞧了瞧那双狼藉的昂贵的鞋，“我明天帮你拿去干洗。”
    说着就趴到垃圾桶狂吐不止。
    “鞋没事，要不要去医院？”季霄给他倒了一大杯水，又拿了个脸盆给他漱口。
    “不用。”
    吐完趴在那里的人又开始捂肚子，嘴唇脸色整个都发白，看着马上要去了一样。
    季霄看得发怵，二话不说就要去拉人。
    梁哲虚弱地甩开他，“不用，你别跟我假惺惺。”
    季霄：“？”
    “你他妈到底跟我闹什么别扭啊？”季霄说，“我跟你没仇吧？”
    梁哲不说话。
    季霄啧了一声，“要么出去吐，死也死外边，别害我背上什么谋杀室友的嫌疑，要么把莫名其妙的矫情收起来，老子端屎端盆伺候你，你他妈都得感谢祖坟冒青烟。”
    梁哲狠狠剜他一眼，那眼神季霄瞧出来了，仿佛在说，你终于暴露本性了。
    .
    季霄没管他，直接扯了纸巾给他嘴角擦干净，把人往自己背上背。
    本来就虚弱的人没辙了，没有一丝力气反抗。
    一路上季霄动作并不温柔，甚至可以说粗暴。
    梁哲反而舒坦了，心想，果然，他们这种人都这样，喜欢玩弄别人，无一例外。
    季霄把他扔副驾驶，扔给他一个车内垃圾桶，面无表情，“要吐吐这，吐脏了你赔都赔不起。”
    “我要你帮了吗！”梁哲声音听着有些愤怒。
    “哎我就乐意，就喜欢见你这副憋屈的鬼样，我就是玩。”
    季霄瞅瞅梁哲，看着快被他气死了已经，他也没变本加厉。
    模糊间梁哲听见季霄先打了个电话。
    “明天回得早的话把地板拖一下，我来不及弄了，梁哲那傻逼要吐死了，我这会送他去医院。”
    .
    到医院梁哲意识已经彻底模糊了。
    隐约只能听见些零碎的交谈声。
    “对，就吐，狂吐不止。”
    “晚饭？不知道，食堂吃的吧。”
    “缴费是在三楼吗？”
    “化验结果大概要多久出来啊？”
    “食物中毒啊，那要另外开点什么药吗？”
    ……
    再醒来已是第二天凌晨。
    意识回笼，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情。
    一扭头，发现季霄正趴在自己床边睡觉，眼睑下一圈青黑，脚边还七零八落地放着各种各样的片子、化验单、药、还有些盐水。
    梁哲抿了抿唇。
    .
    旁边有人经过，不小心撞到季霄了，季霄悠悠醒转。
    那人跟他说对不起，季霄迷迷糊糊说没关系。
    一扭头，就对上梁哲的视线。
    “哟，我们大小姐醒了。”季霄下意识就呛了他一嘴。
    完了突然发现，自己以前好像没这么喜欢呛人的，啥时候开始的？
    那边电光火石才思考完，发觉这边梁哲并没有要回怼的迹象。
    有点意外。
    这人这些天看他都跟看什么蛇蝎一样。
    “食物中毒，好像是发霉的咸菜，我看你也拿助学金的，吃个饭不至于没钱吧？至于这么折腾自己吗？”季霄说。
    梁哲还是没说话。
    这反而让季霄没底气了，他要是回怼他就敢呛回去，但是梁哲这么安安静静他又会觉得自己说太过分。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季霄说完偏开了视线。
    “你再躺会吧，我去给你倒杯水。”季霄说着起身就要走。
    “季霄，”梁哲在他身后喊了他一句，“谢谢。”
    季霄挠挠头，“老子稀罕你一句谢嗷。”
    见人离开的背影，梁哲笑了笑。
    .
    其实他头脑没这么不拎清，“说的话”和“做的事”要分开看他知道。
    昨天那个“季霄终于暴露本性”的想法，也完全是受当时意识模糊影响。
    他想了想，确实从最开始就是自己不对。
    .
    “跟我很像？”季霄回来之后梁哲便跟他说了看他不顺眼的原因。
    “嗯，不是长相或者性格像，就是风格像，看着家里都很有钱，很霸道，很有侵略性。”
    季霄：“……”哦，他给人的印象居然是这样的，错也没错，以前也算校霸。
    “你高中同学吗？”季霄问。
    “嗯，我跟他关系不好。”
    “所以就，”季霄在脑内搜索了一下自己的成语库，“恨屋及乌，连我一块讨厌了？”

 第97章

    说完又感觉哎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嗯。”梁哲握着自己的杯子。
    .
    季霄往后靠了靠，盯着沉思的梁哲，抚抚自己的下巴。
    只是关系不好，不至于吧。
    虽然梁哲一直讨厌自己，但室友生活共同相处下来，季霄觉得这个男生还是明事理、头脑清的，做事也有条不紊，很有自己的想法规划。
    因为一个人就讨厌另一个人也太无厘头了。
    除非那个人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刻，几乎到了条件反射的地步。
    “你是不是，被他……”季霄本来想说‘霸凌’，但又觉得词性有点重，“欺负过啊？”
    .
    最后梁哲也没说谁，因为也在x大，但不是一个系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怕到时候不小心碰到尴尬。
    季霄也没多问。
    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也怪那个霸凌怪对梁哲纠缠不休。
    高嘉乐瞅瞅那边跟梁哲勾肩搭背的人，又瞅瞅季霄。
    “哪里像？他长这么磕碜。”
    季霄：“……”不至于不至于。
    长得确实一点不像，但对季霄不熟的话，整个人的风格确实会觉得有点像，有一种混世魔王二世祖的二逼气质。
    对梁哲影响果然挺大，这么远季霄和高嘉乐都能瞧见梁哲有些发抖。
    “啧，这狗东西，改天我去探探他高中到底对梁哲干了啥。”高嘉乐说。
    .
    “幼不幼稚啊，现在高中生都不搞霸凌这一套的。”高嘉乐开门见山就说。
    走近了季霄才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对方在两人脸上逡巡了下，最后定格在季霄脸上。
    “季霄？”
    季霄挑挑眉，终于想起来了，同篮球社的，杨天阔。
    就是这逼崽子害的自己差点失去社会主义宿舍兄弟情。
    他不常去，所以对社员不太熟，对这个人熟完全是因为他太张扬。
    挺喜欢装逼，技术就那么一点，老喜欢搞花式运球，三步上篮有时候都投不进去。
    打过一次球，在对面阵营，一丢球就冲队友大喊大叫。
    有问为啥这么嚣张，听说家里有钱，老妈又是学校挺长老级别的教授。
    .
    “原来是你啊。”季霄说。“梁哲过来。”
    梁哲这才脱离他的桎梏，跑到了季霄和高嘉乐身后。
    杨天阔脸上笑容逐渐敛去，“什么意思啊梁哲？有了大学朋友，高中朋友就不要了是吗？”
    “以后别找梁哲。”季霄直截了当说。
    “你管得也太宽了吧？你是我谁啊管这么多？”杨天阔说。
    杨天阔本来就对季霄没什么好印象。
    没什么原因，他篮球打的好，打的好还一副轻飘飘的样子。
    因为他两都一副少爷模样，难免拿来比较，老听到社里有人议论，说季霄牛逼，说他人菜瘾还大，说季霄亲和，说他脾气差，说季霄好看，说他磕碜。
    “是你爹，无不无聊啊，大学了还搞这套。”季霄瞥了他一眼。
    “季霄你挺狂啊，你知道我爸谁吗？”
    季霄懒得理他，管你爸是谁，他又跟梁哲说，“以后都跟我们一块走。”
    三人说着就准备离开了，杨天阔听到季霄转身还跟高嘉乐说了一句，“这傻逼三步上篮都投不进去。”
    .
    杨天阔上手就抓住了季霄的衣服。
    季霄像是预料到了，转身就把他甩了出去。
    季霄冷脸的时候确实有点吓人的。
    杨天阔在学校成绩还行，威信也有，但自己不太能打。
    他有点吃不准这个季霄的打架水平，能考上x大的，应该跟他一样不太能打吧？
    但看样子又不太敢上。
    气氛僵持着，直到杨天阔突然看见他们三身后走过来的人。
    “喻哥？”杨天阔喊。
    .
    什么喻？喻什么哥？
    .
    季霄扭头，赫然正是卢喻。
    他两咋认识？
    .
    卢喻先看了季霄一眼，尔后看向杨天阔，“天阔啊，你也考上x大了？”
    季霄震惊地发现杨天阔脸上那抹嚣张跋扈的气焰瞬间没了，一整个乖顺小绵羊，“这不是之前约好的么，我也要考你的学校。”
    季霄：？？什么东西？
    “挺厉害的，进步很大。”
    杨天阔还不好意思笑笑。
    “你在这是？”卢喻问他。
    杨天阔似乎不太想把他恶劣的一面展现给卢喻，“来超市买东西。”
    “嗷，买好了吗？”
    “买好了买好了，正准备回去呢。”杨天阔说着还真准备离开，“喻哥，下次请你吃饭。”
    “不用客气的。”卢喻说。
    第65章 跟你的天阔宝宝吃去吧
    杨天阔说着噌蹭蹭就跑开了。
    卢喻这才转身看他们。
    他又先看了季霄一眼，然后看向另两人。
    “周末不回家吗？”卢喻说。
    “嗷我俩都外地的，一般都不回。”高嘉乐说，“那什么，季霄的哥，你也认识杨天阔啊？”
    “之前家教带过的一个孩子。”卢喻说。
    季霄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样啊，今天来是，接季霄回家吗？”高嘉乐是个人精，似乎察觉出了季霄的不对劲，寻思着找借口开溜。

 第98章

    “对的，一块吃个饭？”卢喻又说。
    “不不不，不用了，我俩还有事，那我们先走了哈。”高嘉乐说着就把一脸懵逼的梁哲拉走了。
    .
    卢喻这才看向季霄，“走吗？吃个饭再回家？”
    谁知季霄突然扭头，后脑勺朝他，“跟你的天阔宝宝吃去吧。”
    说完就气势汹汹地走了。
    卢喻先是“？”了一下。
    反应过来马上追了过去。
    .
    伸手就拽住了他，“你这吃的哪门子醋？”
    季霄甩开他，“我没吃醋。”
    脚步还越来越快。
    “都要走飞起来了还没吃醋。”卢喻又去拉他。
    这会用了点力，季霄走不去了， 好烦，力气没他大！
    他只能改用表情攻击。
    恶狠狠地瞪着人。
    .
    “你教过很多高中生吗？”季霄凶狠地问他。
    卢喻诚实，“不多，大一3个，大二4个，大三3个，大四就你了。”
    妈的都排到十个手指头外面去了！
    季霄趁机甩开他又走。
    .
    以前都没想过这个事情，咋可能只教一个学生，这货缺钱缺得跟缺命似的。
    果然，那么多。
    是不是每个都乖宝宝乖宝宝的喊？
    都“你想上x大我可以帮你”
    都又抱又搂又亲的。
    是不是每个都被他调教得服服帖帖的！
    .
    是了，看看刚才杨天阔对他痴迷的样子。
    还有他看杨天阔的眼神，就差上手揉头了吧！
    妈的这人，就是见一个撩一个的职业家教骗子！
    就说嘛怎么这么信手拈来，这么熟练，自己一下就中招了。
    .
    季霄脑子里正稀里糊涂地想着，乱七八糟的思绪像火车一样呼啸而过。
    没曾想突然被人抱住膝盖扛了起来。
    “狗东西放开我！！”
    那会边上还有些人在的，被他中气十足的喊叫吸引了来。
    卢喻不好意思冲大家笑笑，三步并作两步把闹腾的季霄扛到车边上，扔进后座。
    季霄刚要起身，卢喻倾身进去“彭——”一下甩上车门。
    .
    季霄的声音一下被吞了。
    季霄被他摁在椅背和窗户之间的三角区域那里，卢喻跟堵墙似地在前面堵着。
    压根挣扎不开。
    双手被卢喻同时抓住绕到身后锁着。
    卢喻似乎怕他头咯着，另一只手在他脑袋后边垫着。
    季霄这会可想咬他舌头，但卢喻根本不给他机会。
    一点一点地撑开他的口腔，在里边疯狂地搜刮，又灵活地要死，季霄根本咬不着。
    接个吻跟打仗一样。
    .
    手不能动就用腿，身子还能动，季霄在座椅上扭来扭去。
    卢喻笑了，松开他，“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车里在做什么事是吧？”
    季霄瞬间消停，就是胸脯还一起一伏的，看着快气死了。
    “你别以为跟电视剧一样亲一顿就完了！我没这么好骗！”
    卢喻脸上笑意更盛，往回坐进座椅，顺便把季霄侧捞到腿上抱着。
    “好了，现在可以说说，为啥生气了吗？”卢喻说。
    季霄不说话。
    “我猜下啊，因为我不仅教了你还教了好多其他人？”
    “放屁，你爱教谁教谁。”
    季霄终于忍不住了，“你是不是每个都这样啊！”
    “都哪样？”
    “就这样，这样，然后这样。”季霄瞎比划一通，依次做了揉头，拥抱，亲嘴的动作。
    当然亲嘴没亲下去，只是示意了一下。
    卢喻要被他笑死了，其实刚才就有点猜到为什么了，“没有，你当我是什么旷世渣男？”
    季霄的眼神像是在说你就是。
    卢喻赶紧收了那点逗人的心思，再不哄待会小孩真搞丢了。
    .
    往怀里又揽了揽。
    “他们都是正常家教关系，跟你不一样的，没叫过他们“乖宝宝”，没揉头，没抱过，亲就更不可能了。也不会想着逗他们，基本就是讲题练题。但是偶尔也需要客套地鼓励一下，比如‘认真学，一定可以上什么什么大学’之类的。”
    “刚那个杨天阔就是这样，我大二的时候带的，他以前成绩一直还行。”
    “是是是，我成绩差！”季霄说。
    卢喻笑，“你先听我说完，我跟他最过分的接触，应该就是某次他考得不好，跟他多聊了会人生理想，安慰了下。”
    季霄还是气哄哄地，“怎么安慰，用嘴吗？”
    “你再无理取闹挨打了啊。”
    “你还想为了他打我。”季霄嘴都扁成线条了。
    .
    卢喻赶紧又抱又哄，“我说他才高一，坚持住，再加把力，x大没问题的。就只有这样。”
    “拉倒吧，他说是跟你的约定。”季霄阴阳怪气地模仿。
    “没有，他自己定了个小目标吧。”卢喻说。
    卢喻突然觉得今天这事还蛮严重的，他又想了想，“其实你可以对照一下我对王志强和赵泽凯的态度，基本就是那种相处模式，没什么出格的，但是他俩对我是不是印象也挺好的？”
    季霄起身，“你还撩过他两？！”

 第99章

    卢喻：“？？”
    .
    卢喻头都大了，但又觉得实在太好笑。
    “哎呀好了好了啊。”捧着季霄的脸就是一顿乱亲，角角落落都亲过去，一点一点地可能在他脸上落了有十几个吻，“我从出生开始到现在就没喜欢过别人，你是第一个，相信我，宝宝是我初恋呢。”
    季霄就哼了一声。
    “我也没在外面乱撩，真要说撩谁了也就撩过你，那些没撩的自己凑上来的，不能怪我啊。我是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你喻哥很讨人喜欢的？”
    季霄本来快被安慰好的心情又被他搅乱了。
    他瞅着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睛。
    突然伸手就把卢喻的头发一顿乱搓。
    啊！
    太好看了，天天都有人惦记！
    烦死了！
    .
    季霄憋屈死了，又没啥办法，又不能关起来。
    其实他懂的，刚才只是瞬间在气头上。
    卢喻之前在高三七班的受欢迎程度有目共睹，他是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但是大家都好喜欢他。
    他趴回去，隔着衣服咬卢喻肩膀。
    “你以后出门都戴口罩吧。”
    “我不如去毁个容？”卢喻笑着说。
    那不行。
    啊啊啊啊烦死了。
    季霄闷在卢喻怀里。
    “撩人精……”
    .
    头大归头大，看人吃醋倒挺有意思。
    卢喻这会抱着人都不太舍得放开，和那种撸猫撸狗上头了不舍得放开的心境一模一样。
    刚还像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这会又像只因为憋屈嘀嘀咕咕的小狗。
    怎么办，好想狠狠揉一顿。
    第66章 哥～～好疼啊～～
    “我去图书馆了。”梁哲跟宿舍两人告别。
    “拜拜。”高嘉乐说。
    见梁哲出门，高嘉乐便晃着他自备的转椅到季霄跟前，把手机页面给他看。
    “你看吧，挺过分的。”
    还在写课堂作业的季霄扭过头。
    像素并不高的视频，主角是坐在地上的梁哲，和好些腿脚，看环境是一处废弃旧楼。
    视频最开始梁哲便抱着头被那些腿脚狠踢，高嘉乐快进，足足持续了十来分钟，然后便看见很多柱状液体像水枪一样，好几道射他身上。
    季霄扭头看他。
    “尿。”高嘉乐说。
    季霄皱了皱眉。
    高嘉乐收了手机，“这只是其中一次，我去打听了，他们学校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事，他两同班两年，就被霸凌了两年，高三分班了，杨天阔忙着冲刺高考，骚扰他的频率少了很多，但断断续续一直影响着。而且他自己也不动手，都是站在旁边看。”
    “挺神经病的。”季霄说。
    高嘉乐摊摊手，“原因大家已经说不清楚了，反正最开始肯定只是很小很小的事情，有了第一次之后就自然而然一直有。”
    高嘉乐又打开手机，把那个视频删除，再彻底删除。
    “诶，在这种环境下，梁哲居然还能考进x大，当初入学考还能拿第一，不敢想意志有多坚定。”高嘉乐说。
    季霄想，他要是能有个好一些的环境，a大都没问题了。
    “咱尽量少让他跟杨天阔碰上吧。”季霄说。
    .
    但杨天阔对梁哲还是纠缠不休。
    倒不是找麻烦，而是求原谅，每次都变着法送他礼物，跟他套近乎。
    大概是突然意识到以前的行为有多幼稚，希望从梁哲的原谅上寻求心理安慰，想要轻飘飘地在自己的高中史上揭过这一页。
    “梁哲，以前大家都小，不懂事，我现在跟你道歉，你能原谅我吗？”
    梁哲艰难地拿掉他放在他肩膀上的手。
    “真的，现在想想以前挺操蛋的，而且我也从来没有动手欺负过你是不是？你现在也没受影响，考上x大了。”
    远处走近的季霄和高嘉乐实在听不下去，直接一把推开他。
    “金融系和这差好几个楼了，杨少爷这么空，天天跑我们建筑系找屁吃？”高嘉乐说。
    “你俩是不是有病？我招你们惹你们了吗？”杨天阔拧眉。
    “我室友说不想原谅，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请回吧杨少爷。”高嘉乐说。
    杨天阔又看向梁哲，“梁哲，你自己说，肯原谅我吗？我都这么低声下气了，他们也都没求你原谅，只有我。”
    季霄干脆点，懒得和他掰扯，拍了一下梁哲的肩膀，“走了，让他自己在这发癫，我们回去。”
    .
    杨天阔这人实在锲而不舍，连吃饭都要找过来。
    那会食堂人又多，他们仨实在不太好再找一个能够坐下三人的位置。
    唯一空着的那个位置就被杨天阔坐了，又开始‘求原谅’洗脑。
    季霄扭头，跟一旁的梁哲说，“当他不在啊，继续吃我们的。”
    杨天阔一个人在那说了一大堆，三个人都充耳不闻，最后说到“其实也没造成实质性伤害是不是？那次逼你喝……”
    梁哲当即站起，满餐盘的饭菜全朝面前人泼过去。
    .
    气氛瞬间紧张。
    杨天阔也不是吃素的，骨子里的嚣张气焰瞬间恢复。
    季霄看着旁边浑身颤抖、目眦欲裂的梁哲，起身就拽住他，扭了一半的身子，半搂在怀里。

 第100章

    一只手将他的头扭过来，不让他看那边的人，一只手拍着他的背安慰。
    高嘉乐也瞬间从椅子中跳出去，站在梁哲前面，面对着杨天阔。
    边上人都看过来了，杨天阔似乎脸皮挺薄。
    只恶狠狠一句，“你们给我等着。”
    离开时还狠狠撞了一下季霄的肩膀。
    “这狗东西。”高嘉乐也有点情绪，脚步不自觉就迈出去。
    季霄又空了一只手拉他一把，“别，这不合适。”
    .
    季霄本来想找个机会抽他一顿，但大学了主动打架好像又有点幼稚，且到时候不太占理会比较麻烦。
    所以季霄一直等着杨天阔来找麻烦，但这人又好些天没了动静。
    反而等来了另一个事情，社内篮球新生友谊赛。
    彼时他还窝在躺椅里画画，电容笔在手上转了一圈。
    “嘉乐，下周五下午来看我篮球比赛呗，把梁哲也带上。”
    “ok。”
    .
    季霄想都不用想，社里的人肯定会把他跟杨天阔分到两队。
    事实也的确如此，但好像还有点偏差，杨天阔不知道从中怎么斡旋了下，杨天阔那边的队员，普遍比季霄这边好一些。
    季霄觉得这安排不错，他正担心要是队里有太厉害的人，他拿球的机会会少，这下所有人不都得把球传给他。
    .
    于是，一整场比赛，季霄的球全往杨天阔身上扣。
    不拦还好，季霄还没机会动到他，偏偏杨天阔也有点气性，非要跟他硬刚。
    季霄本来要扣篮的球，直接往他面门扣去。
    “砰——”一下。
    观战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远一点的看不清具体，只知道发生了冲撞，近一点的看出来季霄故意的，但都心照不宣不说，还分别脸朝四面八方偷笑。
    忍这瘪犊子忍好久了。
    “诶呦呦，我的我的，技术不精，手滑了，你没事吧？抱歉抱歉。”季霄说着要去扶人。
    杨天阔甩开他的手，“打球还是打人啊？！”
    “真的起跳的时候脚扭了下，你刚好又撞上来。真对不起啊，我看你也累得跑都跑不动了，要不要休息下？”季霄说。
    杨天阔当然不。
    旁边有人解围，“没事，篮球磕磕碰碰很正常的。”
    .
    比赛继续。
    刚才一直在旁边看学妹跳健身操的篮球社社长，这才扭头打算看会比赛，还没看出不对劲，边上突然站了个人。
    “学长？”社长惊讶。“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新生比赛不是在最近吗？过来看看。”卢喻说。
    “你以前在社里，都没见你来看过。”社长挑挑眉。
    “有个弟弟在这边，”卢喻说，“我觉得我们篮球社氛围挺好，就推荐给他了。”
    社长了然，“嗷，杨天阔啊。”
    “啊？”卢喻有点意外。
    社长自顾自说，“拿着我们那个宣传海报嘛，指着你说，‘他也在吗？’，我们那会怕骗不到人么，就说对对对，然后他就加社了。”
    “……”卢喻失笑，“进来之后发现没人呢？”
    “这有啥，说你学业繁忙不咋来呗。”社长说。
    .
    两人继续看比赛。
    社长这才看出来点不对劲。
    第一，分队不合理，实力差距太大。
    第二，杨天阔队员好像并没有出全力，球全在另一队。
    第三，双方进球都少，三节下来，场上就杨天阔鼻青脸肿的。
    .
    又一个暴扣，季霄终于被红牌罚下场了，比赛暂停。
    杨天阔趔趄坐在地上，浑身上下都是乌青，“你他妈故意的吧！！”
    季霄笑而不语。
    杨天阔狼狈站起来，去推搡季霄，“能耐啊，球全往别人身上砸，就你牛啊，我告诉你季霄，你最好睁着眼睛睡觉，不然你看我怎么搞死你。”
    边上的人来劝架，但这会杨天阔不听了，次数多了他也发现这些人全他妈故意的。
    事情有点严重。
    社长连忙走过来控场。
    卢喻也一块走过来。
    杨天阔一见着卢喻，眼睛一亮，“喻哥。”
    .
    卢喻先是跟季霄对视了一眼，然后转向杨天阔。
    “天阔也在篮球社啊。”
    “对，之前一直没有跟你打一场，听说你也在，所以我也加了。”杨天阔说。
    “很厉害啊，我看你们队比分比他们队高很多。”卢喻说。
    杨天阔非常得意地瞥了一眼季霄，“那可不。”
    “不过我记得你以前不怎么好动的，这个篮球，经常磕磕碰碰，断手断脚也有，你要是吃不消的话还是不要勉强自己。”卢喻又说。
    “没事，我打好久了，知道的。”杨天阔说。
    “看你今天这一身战利功勋，估计拿了不少分吧？”
    杨天阔又是腼腆笑笑。
    “不过真的没事吗？哪里有不舒服一定要去医务室看看，最近的医务室在1号巨构1楼最靠里那个办公室。”
    杨天阔狂点头，又猛摇头，“没事没事，都磕磕碰碰正常。”
    .
    卢喻又转向季霄。
    “你——”
    卢喻才说了个你字。

 第101章

    季霄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诶哟诶哟，腿疼，好像骨头断了。”
    杨天阔：“？？？”
    季霄学着杨天阔的样子喊，还加了个字，“喻哥~~疼~~”
    卢喻拢拳掩嘴笑了笑，在他身边蹲下来。
    “哪里疼？”
    “哪里都疼，手也扣球扣累了，那‘篮板’好硬好厚啊。”
    杨天阔上前一步，“你他妈什么意思？喻哥你认识他？”
    “是我弟。”卢喻扭头说。
    杨天阔不解，一个姓卢，一个姓季？
    “哥~~~疼死了~~”
    “你他妈一直在打我，你叫唤什么？”杨天阔指着他。
    “哥~~他好凶啊，我怕，我没有……我不太会打，我不小心的。”季霄凄凄惨惨凄凄，“我跟你说了好久的对不起了……”
    卢喻也扭头，“对不起天阔，他确实不太会打，要是不小心撞到你了，你不要怪他，以后还要你多教教他。”
    “？？不是？喻哥，你别被他骗了，这的人都知道他会打。他故意的。”
    .
    卢喻似乎有些为难，“天阔，实在对不起，自从我们妈妈心脏病突发去世那天，他因为贪玩打篮球没及时去医院，从此他就不会打了……”
    季霄差点笑出声，憋住。
    “这……”什么八点档狗血傻逼理由？
    杨天阔感觉人生都很幻灭，他这会看季霄和卢喻，一个腹黑弟弟，一个迂腐哥哥。
    卢喻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轰然倒塌，仿佛瞬间没了精神支柱。
    “要去医院吗？”卢喻问他。
    “要……”季霄眼看着眼泪都要挤出来了，“好疼……”
    卢喻一脸慌张，抱起季霄就往外走。
    季霄搂着卢喻的脖子，探出头，冲杨天阔做鬼脸。
    “靠！！”
    .
    杨天阔也没心情打了，高嘉乐走到他跟前，“人家是他弟，你比得过么你。”
    “滚。”
    “老子稀罕过来跟你说话，今天是帮梁哲带句话，‘不原谅，这辈子都不原谅，你就带着这个疙瘩去死。’好吧？”高嘉乐说。
    “你让他自己来说。”杨天阔料准了梁哲不敢面对他。
    但梁哲当真从旁边走了过来，“是我原话，杨天阔，你别想摘干净，你就是校园霸凌的施暴者，这个身份会一直跟着你，直到你死。”
    杨天阔有瞬间的愣怔，他没有想过有天梁哲会盯着自己的眼睛，这么硬气地说出这些话。
    一时没回话。
    高嘉乐带着梁哲已经走了。
    .
    那边季霄本来是被公主抱的，他觉得十分不舒坦，攀着卢喻的脖子起身，双腿往他腰上一夹，变成面对面熊抱了。
    一路上笑个不停。
    “不解释解释？”卢喻说。
    “害，没啥好说的，他欺负我室友，他……”季霄本来想把那些霸凌的经历说出来，但又突然意识到拿别人的这种经历当谈资很过分。
    “反正超过分，他现在居然还缠着我室友要他原谅，我这是为民除害。”
    卢喻了然，也不多问。
    “不行啊小卢老师，你教出来的怎么是这种货色？”季霄说。
    卢喻叹了口气，“是啊，也就大四才教了一个好宝宝。”
    季霄心里美滋滋，“为啥这个宝宝能教好啊？”
    他本来想拐弯抹角从卢喻口中套夸他的话，乖啊之类的。
    卢喻笑笑，“花的心思不一样啊，别人我都是通过语言浅层教一教。我们霄霄可是手把手，脚把脚，从头到尾，从上到下一点一点慢慢教的，到时候从里到外还要好好教一教呢。”
    季霄一下没话了，伏下去当鹌鹑。
    许久才来一句，“屁的从里到外……”
    .
    季霄在他身上待了会，走到人多起来的地方，就要下来了。
    倒不是脸皮薄怕暴露。
    主要是不太雅观，太腻歪了，要被人diss死。
    高嘉乐和梁哲走的另一条路，恰好也追上了他们。
    “季霄。”梁哲喊住他。
    季霄和卢喻都回头。
    “谢谢你。”梁哲说，“还有刚开学那段时间那样对你，对不起。”
    梁哲朝他鞠了个躬。
    “你这个歉道得好早哦。”季霄说。
    梁哲笑笑，他知道季霄是开玩笑。
    高嘉乐在一旁看着，也是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舒坦了，宿舍生活平和了。
    “好了，我这个工具人完成任务了，要去跟姐姐们吃饭了，大家回见。”
    高嘉乐和梁哲一前一后离开。
    .
    卢喻突然又出声，“你之前说的，怕你的室友，就是梁哲吗？”
    “嗯。”
    “现在不怕了？”
    “唔，现在好像还挺喜欢我的。”季霄嘿嘿笑。
    卢喻揉了揉他的头，“厉害咯。”
    季霄给了他一个‘那可不’的眼神，“偷着乐吧，你家霄霄人见人爱。”
    卢喻笑笑没再回了。
    臭屁起来还是很臭屁。
    不过人见人爱倒也不过分，卢喻瞧着前面闹腾的身影，他早说过人际关系这块，对季霄来说不是问题。
    他们霄霄可能还没真正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讨人喜欢。
    第67章 我让我爸喝死他们。

 第102章

    第二天周末，季霄难得跟季盛去吃了个饭。
    事情说起来还有点曲折。
    季霄百无聊赖地等着季盛打电话。
    季盛打完电话，瞅着专门叫来家庭聚餐的季霄，“爷爷奶奶临时要接待北方来的好友，晚上饭不吃了，你……”
    季霄摊摊手，“那我回去吃呗。”
    “回去点外卖？”季盛说，“我晚上刚好有另一个饭局，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季霄摇摇头，“不用，我跟朋友去吃。”
    已经拿起手机发消息了，不知道发给谁，但从表情看，心情不错，甚至有些期待。
    季盛也不多问，上楼换衣服。
    等他衣服换完下来，发现季霄盯着他看。
    “怎么了？”
    “爸，要不你还是带上我吧。”
    季盛瞧他一眼，“走吧。”
    .
    “准备约的朋友有约了？”开着车的季盛问道。
    “嗯，有饭局。”季霄瞧着窗外回。
    “是那个姓肖的吗？”季盛又问。
    “他有名字，叫卢喻，你要叫肖衍也行，不是什么姓肖的。”
    季盛侧头瞧了瞧他儿子，
    “季霄，我希望你认真听一回，我承认，我和你妈总‘习惯性打压’你，但这次绝对不是，也并非因为不同意你跟男生在一起，而是，肖家没你想的这么简单。”季盛说。
    季霄就在那边点头。
    季盛见他这模样，眉头皱得更深，“我们季氏已经算是枝蔓根茎很少的企业了，就这么干净清爽的你也搞不懂，更别说肖家那么盘根错节的。”
    季霄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我们是担心你什么也不懂，到时候被无端牵扯进去受伤你知道吗？”季盛说。
    季霄这会扭头看他了，“放心吧爸，怎么牵扯都不会牵扯到我，我又不开公司，也没掺和一脚的想法，像你说的，我就一啥也不懂的大学生，犯不着为难我。”
    季盛还想说什么，那边已经开始打游戏了，他只能把话又吞了回去。
    .
    请季盛吃饭的估计是生意上的朋友。
    大概是有事情求他帮忙，所以连带着对季霄也很客气。
    季霄对这些不感兴趣，客套敬完后就开始专心炫饭，但也不是一点不听。
    对方估摸是一家小型传媒公司，季盛公司刚好有个需要长期合作的大型活动策划团队，对方是其中一家投标者。
    可能实力不太够，所以才要在人情上添添油。
    那个黄总对季盛笑得可谄媚，每次敬酒季盛只需要喝一点点，黄总总是半杯半杯地干。
    季盛笑而不语，也不阻止。
    季霄有点搞不懂这种酒桌文化，不知道上位者能从下位者猛喝酒的过程中获得什么乐趣，但看季盛的样子，显然乐在其中。
    季霄本来只是看热闹的心态，但是他陡然想起，
    他哥是不是也经常要跟黄总这样……
    接下去的时间，季盛明显感觉自己儿子看自己的视线很奇怪，充着一股敌意。
    季盛：“……”不知道又犯什么毛病。
    .
    季霄回到家，卢喻还没回来，一直到晚上十点都没动静。
    直到将近十一点，卢喻突然打了个电话过来。
    “晚上喝酒了吗？”对方问，声音有气无力的。
    “没。”
    “来接我下。”卢喻说，随后报了串地址。
    季霄心里一个咯噔，他哥果然被跟他爸一样的臭老登逼喝酒了。
    .
    到地，季霄才发现是自己老爸常去的饭店。
    挺奇怪的，虽然季霄不太懂生意上的事，但他也知道不同层次的企业老总吃饭的地点也会分个三六九等。
    季盛在这边吃饭基本都充当上位者的身份，幸好他有个争气的老爹，季霄气势汹汹地就进去了。
    脑海里都已经浮现出了卢喻跟刚才的黄总一样，喝得满脸通红、不省人事还要举杯强行干的样子。
    一看，果然，刚从洗手间出来。
    卢喻一个转身，发现季霄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差点没被吓死。
    “你为什么每次到我背后都没声？”
    季霄直接凑近他嘴唇闻闻。
    “怎么了？”
    好浓的酒味。
    “你喝了多少啊？”季霄皱眉。
    “没多少。”
    “这么浓的酒味还没多少。”
    卢喻觉得好笑，不知道季霄今天为啥关心起自己喝酒来了，还满脸这种‘你马上要喝死了’的表情。
    “他们是不是看你年轻就朝你一个人猛灌？”季霄问。
    卢喻正想说没有。
    “是不是他们喝一口你都要喝半杯？”
    “是不是不停逼你喝？”
    “是不是喝吐了洗手间出来还要继续喝？”
    季霄越说越生气。
    “哪个公司的，我让我爸喝死他。”
    .
    这时身后响起一道慈祥和蔼的声音，“咳咳，小季啊，放心哈，我们聚餐有分寸的，都是小小喝一点。”
    季霄身子一僵，转身，果然，几乎和开学校门口如出一辙的场景。
    “不是……李教授对不起！”季霄立马鞠了个躬。“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以为他是被哪个公司……总之对不起！”

 第103章

    又一个鞠躬。
    这会一个师兄走过来，搭着卢喻的肩膀，“好小子啊，都混成小霸总的心尖宠了？”
    又一个师兄走过来，“小少爷明察啊，我们可不敢醉着你喻哥。”
    “放心吧学弟，这的人都倒下去了你喻哥还站着呢。”旁边一个学姐也笑着说。
    季霄脸都要红熟了，站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卢喻也忍不住笑了笑，但也瞧出了季霄的窘迫，伸手将他拉到了自己身边，让他脸朝着自己这边，一只手握着他的右手轻点着手心安抚，像是在说‘没事’。
    “行行好师兄师姐们，差不多可以了啊，不然待会回家得跪搓衣板了。老师不好意思啊，季霄他开玩笑的，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李教授也笑了笑，“你这个小男朋友，怪有个性的。”
    季霄在卢喻肩膀上埋着脸，耳根子还爆红。
    好的，季小少爷今天死了一次。
    丢脸丢死的。
    .
    一直到卢喻洗澡出来，季霄还对他为什么不说是师门聚餐耿耿于怀。
    “你也没问啊？”卢喻在他身边坐下，擦着头发，“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已经噼里啪啦说到‘我让我爸喝死他’了。”
    彼时季霄还把头蒙在抱枕里当鸵鸟。
    卢喻把不怕憋死的季霄捞起来，捞到自己怀里抱着，顺手把茶几上的吹风机递给他，“行了，给你找点事干分分心，帮我把头发吹干。”
    手上有活干能分心是真的，季霄一脸专注地给卢喻吹头发，仔细到每根头发丝，一本正经的样子看得卢喻都有点想笑。
    只是头发才吹完死去的记忆瞬间又复活。
    季霄颇为懊恼地哀嚎一声，把吹风机一扔，又埋进卢喻肩膀当鸵鸟。
    卢喻也不催他，知道季小少爷这一遭需要点时间回血。
    .
    卢喻一只手虚虚地圈着季霄，一只手划拉着手机。
    “说起来，今天怎么突然担心我被灌酒了？”
    季霄也不藏着，把跟季盛吃饭的事全说了，从他决定开始跟季盛去吃饭开始，稀里糊涂跟流水账一样说了一大通，试图让自己再次忙起来。
    嘴忙也是忙。
    “正常，服从性测试嘛，总不能说句话就帮你把事办了。”卢喻说。“得通过这种方式让对方形成一种上下位的自觉。”
    季霄这会爬起来了，“那你呢？”
    “嗯？”
    “你会不会被灌酒？感觉你最近一直在忙着你爸……肖家的事情。”季霄说，“会需要应酬喝酒的吧？”
    “需要是需要，不过他们一般不太喜欢用喝酒的方式跟我谈事情。”卢喻说。
    “为啥？”
    “喝不倒，没成就感。”卢喻笑眯眯的。“当然不熟的我一般会装醉。”
    季霄有点惊讶，“你很能喝吗？”
    “下次试试？”
    季霄瞧着卢喻的样子，不像是说谎，突然有点好奇，有多能喝，还喝不倒了。
    “死灌也不倒吗？”季霄说。
    “基本不会醉，就是会一直不停上厕所，你哥刚好就是那种，酒精代谢快的离谱的体质。”卢喻说，“所以喝酒应酬这个事情不用担心啦，正常人那点水平喝不过我的。”
    季霄更惊讶了，他哥真的，好厉害，连喝酒都这么出类拔萃的。
    .
    卢喻放下手机，把季霄又搂了搂，“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爸在车上跟你说的事情。”
    “反正我猜他意思大概就是，你们家很复杂，我跟你在一起很危险，可能会面临被绑架用以威胁你这种之类的危险吧。”季霄说完又问了一句，“讲真，会这样吗？你们家真有这么离谱吗？”
    “要是真的呢？”
    “靠，那我得考虑跟你分手了。”季霄似乎不敢相信，“不至于吧？你们家真这么叛逆？这不都开始扫黑除恶了么？”
    卢喻笑，“开玩笑的，我高中那几年可能还有，现在应该不会了。”
    “不过，你爸说的，被牵扯进去，可能会受到伤害也不是完全没道理。”卢喻又补充了一句。“这个事情毕竟太复杂，我暂时还没法预料到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形式。”
    “会有生命危险吗？”
    “生命危险应该没有。”卢喻想了想。
    季霄不理解，他瞅着卢喻看了许久，实在想不出除了绑架撕票，还有什么其他威胁。也想不出除了生命危险和身体伤害之外，还会受到什么伤害。
    凭他现在的脑子想象不出，他放弃。
    朝前扑到卢喻怀里，“诶不管了，再看吧，先谈着，苗头不对我再撤。”
    “好好好，见风使舵、大难临头各自飞都学会了。”
    “那不然呢，陪你殉情啊？”
    卢喻掐着他的后脖颈，“你就这么想当寡夫啊？天天咒我死。”
    “诶呀，你别老弄我！”
    两人又乱七八糟闹了会，直到季霄没力气了，任由卢喻蹂躏他的脸玩。
    卢喻揩着他的脸，脸上满满的笑意，居然还掺着点欣慰，“不过说真的，伤心归伤心，但我们霄霄的思路是正确的，你别嘴上这么说，到时候又哭天喊地‘我死也要跟喻哥葬一块’啊？”
    季霄给了他一个我还没这么缺心眼一根筋的眼神。
    第68章 耳濡目染

 第104章

    临近月底，为了“风华正茂”文化节，整个学生会都被抽成了陀螺在转，当然，不包括季霄。
    别人都在忙着对接各路人马的时候，他就负责茶余饭后发发传单。
    然而说是让他发传单，姜颖也没定硬性任务，给他发着玩的。
    姜颖不是没接触过有钱人家的小孩，虽都看着和和气气，给任务也做，但总觉得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不太好使唤，也不太好接近，更何况季霄看着就不太和气。
    但今天姜颖实在抽不开人手，明天晚上就是文化节正式开幕，忙着彩排调试，临时又有一大波学生会前辈来参观他们新建的纪念馆，需要人接待讲解，叫了一圈都有事，最后手指才划到季霄的名字。
    “喂，部长。”对方接得不急不缓，语气听着比刚才那些人平和多了。
    “校会纪念馆讲解培训你参加过吗？”
    “嗯。”
    “下午有事不？”
    “暂时没有。”
    “待会下午2点有一批学生会的校友前辈过来，你接待下可以吗？”姜颖说。
    对方没说话。
    姜颖不用细想都能想象出小少爷脸上不耐的神色。
    “不难的，也不废时，半小时很够，你就负责接一下，引到馆内，剩下的我来就行，我马上会赶过来。”姜颖说。
    电话对面这才说了好。
    “诶季霄还有，接人的时候，你表情稍微，和善点，稍微说个师兄师姐好之类的客套话哈……”
    .
    另一边，季霄挂掉电话，神色迷惑，还拿出镜子瞧了瞧。
    自己长得真有这么凶神恶煞么？
    还龇了个大牙刻意笑了下。
    对面恰好转过来喝水的高嘉乐，瞅见这上半张脸耷着下半张脸硬提着的季霄，一口全喷了出来，好几股还呛到了鼻孔里。
    “我靠你别做那么恐怖的表情。”
    季霄：“……”
    收了嘴角，表情更耷了。
    他又翻出相册，卢喻老喜欢用他手机拍照，大街上、火锅店、游乐园、家里沙发、楼下公园……
    不知不觉已经积攒了很多，合照多，动作姿势都很怪异，因为大多都卢喻硬抓的。
    很多都皱着眉头，但也有好多笑着的。
    季霄看着照片中的自己，这不是，笑挺好看的么。
    .
    说会及时赶过去的姜颖迟到了，她出发的时候已经将近3点。
    心里已经做好了面临尴尬的准备，最好这帮人已经被季霄送走，她就不用擦屁股了……
    到地已经接近3点20，一大帮人居然还在馆里，平常就是她自己讲解都半小时完事。
    她忐忑走进去，发现季霄居然真的有模有样在给他们讲解。
    一张张图片、一个个板块，详略得当地介绍过去，遇到不会的陌生的还会开个玩笑，有几个老者被他逗得可开心。
    姜颖没打断，也跟着人群在后边听。
    直到最后，前面的一个前辈才发现她。
    “小姜来了？怎么在这不吭声？”
    “迟到了不太好意思打断各位老师前辈参观，实在对不住，本来今天应该亲自来欢迎各位前辈。”姜颖立马换上假笑面具，看着可灿烂。
    “没事没事，这个小季我看不错，我们校会真是人才辈出啊，小季是今年新招进来的干部啊？”那前辈说道。
    “对对，大一新生。”
    前辈露出赞许的笑容，拍着他的肩膀，“很不错，表达清晰，思维敏捷，主要是也不怯场，以前高中应该就是校级组织的干部吧？看着社交经验很丰富。”
    季霄这会客气笑笑，忙摆手说：“没有没有。”
    完了又想，某方面的社交经验确实丰富。
    .
    送走客人，姜颖和季霄同时长呼一口气。
    姜颖察觉到了，扭头看，季霄这会又恢复了之前那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要不是她刚才确实亲眼所见，都要怀疑‘季霄堆着职业假笑接待’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感觉这个小少爷有点意思。
    “我还以为你hold不住。”姜颖笑着说。
    “啊？”
    “以为你干不惯这种事，在家里经常和长辈相处吗？”姜颖说。
    “没有。”季霄摇头。
    “那你怎么这么熟练？我是说这种……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应变能力。”
    季霄心想，那不废话，他哥那段时间天天在他身边打电话，上一秒还‘诶好的好的，您放心，保证按时完成’、下一秒换了个号码就‘3个点，少一点都不行’。
    也见过不少‘脸上一丝表情没有、话语间全是谄笑’的诡异场景。
    有时候接不同的电话连声音都不一样的……
    就这种熏陶环境他要是再一点都学不会那也太废了。
    “耳濡目染吧。”
    姜颖捕捉到季霄嘴角极其浅淡的一丝笑意。
    小少爷原来会笑的呢，都没咋见过。
    .
    只不过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两人回到大办公室。
    负责物料对接的张淼依看着快急哭了，“广告公司那边一直给不出开场介绍视频，包括喷绘幕布、轮播背景、现场展架，都还没有。”
    “这些东西现在还没准备好？”姜颖皱了眉，大概也有些急，声音难免带着厉色。

 第105章

    张淼依更愧疚了，“我前段时间就一直在问，他们说在做在做，我今天让他们给个明确的期限，他们突然摊牌说做不了。”
    “不做就不结算，我们签过合同的，前期宣传品的费用也不要了吗？”姜颖说。
    “我也说了合同，他们好像根本不在乎。”
    姜颖一噎。
    这种事确实常有的，现在没有契约精神的商家太多了，可能手上有更重要的单子，就会选择舍弃掉一些无关紧要的。
    而且还不一开始就说，总是要拖着，大概是心存着多个项目能兼顾的侥幸心理，反正拖到最后实在做不了，他们也没什么损失成本。
    张淼依手上还拿着那份合同的复印件，把约束条款都用颜色笔画出来了，看起来已经有很努力地在想办法。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季霄突然伸手，握住了合同的另一边。
    张淼依一惊。
    “我看一下可以吗？”季霄说。
    “哦没事，你看。”
    季霄的突然插话并没有缓解现场的低气压。
    “换一家来得及吗？”旁边有人问。
    没人回答，大家都心知肚明，来不及的，如果一切从头做的话。
    姜颖想了想，“你跟那个广告公司再沟通下，看看能不能把前期工程文件给我们，我们找另一家。”
    .
    电话接得倒是快。
    对方一听他们的诉求，“哎不行啊，你知道设计行业么，这些我们都是有版权的，除非他们花钱买啊我们才能给。”
    “我们不是花钱买了吗？”
    “这不是还没结算吗？行业里没这样的规定的，换公司一般都是重做的。”对方说完还加了句，“哎呀我们也在抓紧做了，争取明天给你们。”
    “明天来不及的。”
    “那我们也没办法么，这个时间问题没法避免的么，我们要是真的没法按期交付，按照合同，前期那些宣传品我们就当送你们了，也不用结算，你们还免费享受了一些服务呢。”对方依旧懒洋洋的。
    现场有些气性大的男生已经捏了拳头。
    “我们明天晚上就要办活动，通知都已经发出去，领导嘉宾都邀请好了，你们这样做事，让我们这怎么办？要是你们的大会也被这么耽搁呢？”姜颖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那这个……大型会议突发状况，确实常有的啊，别人都有应急方案的，你们没准备吗？不能怪到我们头上啊这个事情。”
    “你们这些商家能不能有些契约精神，当我们大学生好欺负吗？！”姜颖没忍住动了怒。
    开着扬声器，对面传来一阵极轻的嬉笑，听着有很多人一起，现场的人都听到了。
    “妈的。”不知谁骂了句。
    对方大概刚调整好声音，还有些因笑过才有的沙哑，“反正我们尽量，实在来不及的话，我们也没办法，你们要再找一家也可以的，前期不是还有些宣传物料？可以让他们参考那个做哈。”
    说完就挂了电话。
    张淼依紧攥着桌子，这事她有百分之八十的责任，如果早点汇报，就不会搞成现在的窘境。
    但是她以为那些人不会这么说弃单就弃单，白纸黑字都写清楚的，怎么能不遵守？
    也是到现在她才顿悟，这是她在大学里学到的，将来步入社会的第一课。
    “部长，要不我们就按他说的，现在再找一个商家，把前期物料给他们，来不及做的就算了，把那些来得及的先做出来。”张淼依努力弥补自己的过失，“文化节总要开的。”
    第69章 他也要找点醋给他哥吃吃
    姜颖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但心里却依旧有不甘。
    往年这个活动都是学生会自己做宣传物料，但今年不一样，“风华正茂”文化节和杰出校友表彰会放一块了，变成了校级的活动。
    但办又还是学生会办，整个学生会都想把它办好，因为这是学校给的表现机会。
    所以前期花了好大的心思拉赞助，还专门找了个广告活动策划公司负责物料和策划，因为他们专业。
    结果到最后却要大打折扣，甚至还不如最开始就由自己操刀。
    “我跟主席汇报下吧。”姜颖最后只能说。
    .
    姜颖走开打电话，那边一直在翻看合同的季霄突然出声。
    “能给那边的负责再打个电话吗？”季霄说。
    张淼依心想季霄可能有办法，发现了她没发现的漏洞，连忙打了过去。
    “哎，还有事吗？”对方接得依旧很快。
    “你好。”季霄出声。
    “哦，换了个男生啊，换男生也没用啊，我们该说的刚才都说了。”
    然后季霄开始把那几条关于“违约责任”的条款给他们说了，说到了要“打官司”的事情。
    对方一阵嗤笑。
    张淼依和在场的人，包括跟主席汇报完的姜颖回来听到了，也有些失望，没用的，并不是很大数目的项目。
    打官司的费用可能都抵的过项目的钱。
    一般不会有人为了这点钱去打官司。
    对方一点不在意，“哎呀我们又不是不做，真是的，干嘛要弄的这么不愉快，那你们到时候真的要打官司的话，那只能法院见了，还有事吗？没事我们要抓紧给你们做视频了，说到打官司，我们还真有点害怕的。”

 第106章

    对面又是一阵嬉笑，比刚才更不遮掩。
    .
    季霄垂了垂眸，“好吧，那把你们老板黄天官叫过来，我跟他谈。”
    这下对面短暂沉默了下，包括在场的也是，纷纷看向季霄。
    “叫黄总也没用啊，我们黄总很忙的，这种事一般不跟他汇报。”对面说。
    “来不及做我们这个，是因为你们公司最近在投季氏的标吗？就那个‘糜日风尚’长期活动策划服务提供？”
    对面拿下电话看了看，这个事情都还在准备标书的阶段，这人怎么知道？
    “你……”
    “上星期你们黄总喝到胃穿孔还要抱腿求给标的季盛，”季霄说，“那是我爹。”
    .
    对方彻底沉默。
    “把你们黄总叫来。”季霄又说了一遍。
    对面这才响起一阵凌乱慌张的推椅撞桌声，电话都没来得及挂，焦急地喊着‘黄总’。
    季霄还拿着张淼依的手机，“待会还你哈，他可能还会打过来。”
    大办公室的人都给他惊呆了。
    “我靠，这就是少爷吗？”
    ……
    季霄却笑不出来，他看着部长和同部门的朋友，要不是刚好是这家，那他们今天还真就要吃这个哑巴亏，现在的时代，对年轻人确实不太友好。
    “不见得有用，最多再卖个面子。”
    当然不可能他说是季盛儿子对面就百依百顺，生意人都精的很，知道季盛不会听一个孩子的话做决策，但是或多或少会有影响，所以又要象征性卖他个面子。
    .
    对面很快打电话过来，果然，黄总跟他极尽客套了下，然后让下面的人好好服务他们。
    刚才那个负责人态度比刚才好多了，但还是扭扭捏捏的。
    “这样，我们明天12点前把所有东西都给你们，可以吗？”对方说。
    张淼依激动地就要说可以了，姜颖却想说不行，明天中午来不及的。
    明天下午还要彩排，调试各种设备，这些物料保不准还要修改，不可能一次性过，即便一次性过也来不及，现场突发状况太多了，据她以往的经验看。
    没想到被季霄说出了口，“不行，太迟了，今天晚上12点前给我们。”
    “……现在都快下班了，我们设计师也要休息的啊。”
    “那是你们需要考虑的事情，我们的要求就是，今晚12点前，给齐物料。”
    “来不及的，那个视频没这么快做好的。”对方又说。
    “我说了，怎么确保交货，是你们的问题，我们今晚12点前要。”季霄说道。
    “……明早8点前可以不？你们难道半夜还要调试吗？”对方明显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季霄抬头看了一眼姜颖，姜颖点头。
    “好，明天8点前，所有东西。”
    季霄把电话还给张淼依，“刚才他们还说到一个领导嘉宾的介绍，是你在准备吗？”
    “嗯嗯，已经弄好了，前期已经核对很多遍了，我现在马上回去再核一遍，再发给他们。”张淼依说。
    “发给我吧，我这会直接去他们那边，不盯着估计明天出不来。”季霄说。“这种公司都这样。”
    “季霄。”姜颖叫住他，“麻烦你了。”
    .
    次日8点，所有东西都被季霄带回来了。
    姜颖恨不得扑上去抱一抱这个小干事，太给力了。
    “你要去休息下吗？跟他们一块熬夜了吧？”姜颖注意到他的疲色。
    “先顺一遍吧，有什么需要改的还是我来联系比较好，不然又‘这不行那不行’那副鬼样子了。”
    姜颖想想也是。
    事实证明确实还有很多问题，比如文件不兼容，尺寸不匹配，不同的放映介质有色差等等。
    季霄抱着电话和那边又是好一阵沟通。
    姜颖在一旁听着，那边的对接人果然还是那样，什么熬了一个晚上都睡觉了，现在工作室没人blablabla之类的，季霄依旧一步不让。
    姜颖现在大三，社会经历比他们丰富点，也知道确实，跟社会上一些人沟通，就是要强硬一点，不然老被别人牵着走。
    那些商家看他们是大学生，忽悠起来就更肆无忌惮了，大学生向来是他们眼中最单纯好骗的群体。
    姜颖有时候还有些感慨，他对近代史很感兴趣，那个年代，大学生真的可以称的上是风华正茂，是社会的未来、民族的希望。
    结果到了现在，真挚热忱、谦逊礼貌，反正成了某些社会人士拿捏他们的软肋。
    .
    “没问题了，说让设计师起床来改了。”季霄说。
    “拉倒吧，他自己改改也可以，就是懒。”姜颖说。
    “待会改完发过来，再顺一遍你要不就去休息下吧，不困吗？”姜颖又说了句。
    “还行，待会再说吧。”季霄说完视线就看向了前方。
    姜颖又瞧了瞧他，“挺神奇的，第一眼印象，我感觉你是最不靠谱的，现在一看居然是最靠谱的。”
    季霄瞟了她一眼，“知道了，我在你眼中不一直都是吉祥物么。”
    姜颖冲他笑，捅捅他胳膊，“好嘛，我为我之前的刻板印象道歉。”
    季霄笑了笑。
    .
    兵荒马乱的一天终于快到头，季霄下午睡了一会会，晚上又过来帮忙。

 第107章

    彼时他正忙着摆弄后台纷杂的电线。
    “季霄？”身后有人唤他。
    季霄转身，眼睛一亮，“芒姐？”
    “好久不见啊。”
    “你也是，王姨最近还好吗？”季霄说。
    “嗯，又找了个带孩子的活，她好像很喜欢带孩子。”周芒笑笑说。
    “也很擅长。”季霄说，“希望别再碰我我妈那样的。”
    “哈哈别这么说，你现在在学生会啊？”周芒朝他走近，季霄这才看见她身上还穿着礼服。
    “没事干加个组织玩玩。”季霄挠挠头，“你也是表演嘉宾吗？”
    周芒点点头，“校友友情出演。”
    看装束应该是歌唱类节目，也是，一起玩乐队的，应该唱歌都不错。
    “你现在是负责，场务吗？”周芒问。
    “也不算，我就在边上晃荡，瞎忙。”
    正说着，远处一个人影朝季霄跑过来，神色比昨天还要慌张，“季霄！怎么办！有个领导的名字搞错了。”
    周芒看季霄。
    “我们一直是按照学院那边给的参会名单核对的，来来回回核对了好几遍，他们刚才突然说那个参会名单上是错的！怎么办？还来得及改吗？马上就要开始了，嘉宾介绍直接就在最开始……季霄……怎么办……”
    “是‘峰’字吗？柳如峰院长？”
    张淼依一愣，然后狂点头，“对，名单上一直是‘锋’。”
    “没事，我改过来了。”
    “你怎么……”
    “我昨天在学校官网把所有领导的名字搜出来重新核了一遍。”
    张淼依简直就要抱着他哭出来。
    “其他还有错的吗？”季霄又问。
    张淼依猛摇头，“没了没了。”
    “那没事，那个我改掉了，放心哈。”季霄还对她笑了下。
    张淼依忍不住抓了他的手臂，“幸好有你在！”
    说着又匆匆跟他们告别，“我去跟他们说一下，他们也快急死了。”
    季霄瞧着人远去的背影，一回头，才发现周芒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怎……怎么了？”
    周芒笑笑，“几个月没见，我们小帅哥，变成顶梁柱了呢。”
    季霄尴尬干笑两声。
    “不过你这样，你喻哥会有危机感的，那些小姑娘不得被你迷死。”
    “……他有个屁，他啥醋也不吃。”季霄嘀咕完才猛然惊觉，是吼，他哥从来不会吃他醋的。
    跟陈铭都那样了居然也不吃！
    回想起自己那天的失态，愤愤不平，他也要找点醋给他哥吃吃，吃死他。
    那边季霄还在天马行空，这边周芒又说话了，抚着下巴打量，“不知道为啥，总感觉你某些方面，跟卢喻越来越像了。”
    季霄：“……”哪里像了……
    “好啦，不逗你了，去忙吧。”周芒笑笑。
    第70章 哥和弟，是这样的吗？
    也是神奇，在这个大活动的最后阶段，季霄突然有了参与感。
    还来得这么猛烈，文化节结束后，季霄回到宿舍，被子一蒙直接睡了个昏天黑地。
    直到第二天下午1点多才迷迷糊糊醒来。
    醒来发现手机有好几个未接电话。
    有部长的，有其他同部门的干事的，正要打回去。
    宿舍门啪一声被推开。
    “我靠果然还在睡，他们都以为你失踪了。”高嘉乐提着打包的饭进来，“下来吃点吧，别饿晕过去了。”
    “靠谱。”季霄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起来。
    “下午的课让梁哲帮忙刷卡了，你也别去了，思政课不听也没事。”高嘉乐又说。
    “太靠谱了。”季霄感慨，这就是室友存在的意义啊！
    “没给你带太多，你们部门晚上要出去玩，怕你到时候好东西吃不下了。”
    季霄边刷牙边扭头问，“我们部门要出去玩，你怎么知道？”
    高嘉乐龇着个大牙乐，“因为我也要去。”
    季霄惊，“你怎么哪里都有据点？”
    “嘿嘿，不懂了吧。”高嘉乐一脸‘也不看看我是谁’的表情。
    .
    他们学校社团聚餐基本都是吃饭--唱歌一条龙，人稍微少点有时候还会去酒吧夜店。
    吃饭的时候季霄没喝酒，但是唱歌的时候被灌了不少。
    倒不是不怀好意地灌，而是大家好似今天也才认识真正认识季霄，都想来亲近亲近。
    女生不用说，个个眼睛雪亮，刚进来一眼扫去就能锁定部门最好看的。
    但看起来不太好搭讪，经此并肩作战一役，发现其实没这么不好接近，相反，小少爷还是很接地气的！
    男生么嘴上不说，但骨子里还是有点慕比自己bking一个层级的人的，相差太小可能会攀比，相差太大就不觉得那是差距，如果刚好那人还对你和善，那就是最佳兄弟首选。
    有几个女孩子就大胆发问，“季霄有对象了吗？”
    “别想了，高中自带的，计算机系的。”高嘉乐直接抢答。
    这时有个女生弱弱举手，“我就计算机系的诶，是二中的吗？我们系好像没有二中的女孩子诶？”
    高嘉乐看季霄。
    季霄就笑笑。
    “兄弟你不能是诓我的吧？你不会还单身吧？”

 第108章

    这下好多女孩子都看过来了。
    “有对象了，真有对象了。”
    她们倒也没多泄气，知道季霄这个条件有女朋友很正常，就是有点好奇，像季霄这样的，长得好看，又有钱，性格又好，女朋友该会是啥样的，总得是个系花级别的吧。
    “是谁呀？说说呗？说不定我们认识？”
    “不会是计算机系花孟妍吧？我见过，超好看，感觉你俩可配。”
    “诶诶诶我也见过，她是超漂亮，上次路上见了一眼，超想去要微信。”
    “啊？季霄女朋友是孟妍啊？”旁边不明真相的人插话。
    “什么？孟妍是你女朋友？”
    眼看着谣言就此增生，季霄哭笑不得，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对象他比较胆小，不太好意思，我就不说名字了。”
    众人也就笑笑，没有强求。
    .
    大家又断断续续玩了会，到最后已经没人唱歌了，声音调得很低，包厢里的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各自玩着不同的游戏。
    大家都喝了点酒，比平常大胆点，也更亢奋点。
    高嘉乐早就凑在那边卡牌游戏堆里出不来了，大老远都能听到他的哈哈大笑。
    季霄旁边有些男生女生坐在一块纯聊天。
    有单纯聊天的，也偶尔会夹两句撩骚的话进去，也有开放点的直接动手动脚。
    正值青春的少年少女，满屋子都是荷尔蒙躁动的气息。
    季霄喝得有点多，头有点晕，屋子又有点闷，就靠在那闭着眼睛休息。
    .
    不知过了多久，手上的手机突然震起来。
    季霄看了一眼，接起来居然也没说个“喂”字，一般是比较熟的人才会省略这个步骤。
    旁边人注意到了，八卦是人的天性，本来聊着天的突然就竖起了耳朵听。
    “嗯，喝了点酒。”季霄说。
    对方似乎说了句什么。
    众人就见季霄皱了点眉，似乎在不服气地争辩，居然还诡异地听到一丢丢‘哼哼音’，“没有，就一点点点点……”
    嘶——
    旁边不知谁倒吸一口凉气。
    “哦我以为是拽哥，原来是奶狗。”
    “看来喜欢御姐款的。”
    “诶你们系，有御姐款的女生吗？”
    “学计算机的一般都挺御姐的么不是。”
    这边还在叽叽喳喳讨论。
    季霄那边又说话了，“嗯，同光公馆，包厢是……”
    “307”旁边有人搭腔。
    “嗯，307。”
    那边又说了些什么。
    大家就听季霄十分乖巧地说了声，“嗯……”
    .
    我靠，好像刚才认识的也是假季霄。
    .
    这下旁边聊天的人都开始心不在焉了，都想看看季霄女朋友是何方神圣。
    居然能把这种看起来这么冷面阎罗、这么酷guy的男孩子，训成软绵绵的小软糕奶狗。
    旁边有游戏局结束，看他们这边突然这么安静，好奇过来问问，一听季霄女朋友马上来了，也开始坐着等。
    一来二去好几个游戏局居然都停了，全都坐着开始尬聊，眼神一致往门口瞟。
    就高嘉乐还在的那个牌局还在，
    “三带一。”
    “飞机。”
    “王炸！哈哈，没想到吧我还有两个王！”
    .
    说真的，季霄是真的有点醉了，不知道他们叫的什么酒，喝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后劲可大。
    他感觉整个天花板都在转，一睁眼就一阵眩晕，索性闭上，结果更晕了。
    有点难受，下次不喝这么多了……
    哥怎么还不来……
    .
    大概过了有半个小时，等得大家都快没耐心的时候，那边门开了。
    众人翘首以盼，结果是个男的，众人希望落空。
    只不过也没立刻收回视线，因为来人实在扎眼。
    很有辨识度的一张脸，和煦温润又带着些凌厉，鼻梁上戴着副无边框眼镜又平添一丝精英斯文气，半拉链立领毛衣配休闲长裤，长款顺版风衣衬得身形尤其颀长。
    “啊这，这不你们计算机系系草吗？”有人问那个计算机的妹子。
    “退休了，人家现在研一。”
    “好高啊……”
    “他找谁啊？”
    “哇谁啊有这种品相的男朋友居然藏得住？”
    旁边窸窸窣窣地又开始交头接耳。
    见众人都盯着他，那男生朝他们微微一笑，点头致意了下，算是打了个招呼。
    随后视线在房间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某处。
    坐在季霄旁边的人感觉到了。
    我靠，不是吧。
    他们眼睁睁瞧着男生朝季霄走来，明明不是很逼迫人的气场，但季霄身边的人还是往旁边挪了点，给他腾了个空间出来。
    .
    卢喻在季霄跟前蹲下。
    也是奇怪，刚还呼呼大睡的季霄突然醒了，像嗅见雷达一样，笔直地坐了起来，视线稍稍一聚焦，就直勾勾地盯着卢喻。
    “三连对！”那边高嘉乐高喊一声，“哎哎哎别捅我，干啥干啥？”
    捅他的人示意他看季霄这边。
    高嘉乐眯眼一看，瞧见了卢喻，又瞧见了旁边一众目瞪口呆的人。
    心里得意的很，这群人怎么都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第109章

    “那是季霄他哥。”高嘉乐说。“哥！hello！”
    卢喻也跟他打了个招呼，“他我先带回去了？”
    “好的好的，有你在，我放心。”
    .
    众人这才了然，哦原来是哥啊，不是女朋友，那刚才那个态度对哥好像也还说的过去。
    大家都瞬间没了兴致，纷纷准备回去干其他事，但没一会视线又被这边吸引了去。
    卢喻笑眯眯的，手在季霄跟前晃了晃，“这回又喝了多少？”
    季霄不说话，看着像神游去了，身子还在灵魂不在。
    那样子比上次在凯哥那还迷瞪。
    卢喻叹了口气，微微起身换了个方向蹲，跟身后的人说“上来吧。”
    却迟迟没动静。
    卢喻又转回去。
    发现季霄还是那样迷迷瞪瞪地瞧着他。
    卢喻想了想，试探性地朝他伸出双手。
    这会季霄有反应了，往前就倾到他怀里，慢慢往前挤，扑了个满怀，牢牢搂着他的脖子，脸还在他脖子上蹭蹭。
    边上不知谁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
    高嘉乐又被人捅了，“超长大顺子！哎哎哎干啥干啥，干嘛老捅我。”
    “你看看那边。”
    高嘉乐心想有什么好看的。
    那边卢喻已经把季霄抱起来了。
    不就是抱的奇怪点么，人家兄弟嘛，正常正常，小时候说不定还帮光着屁股的季霄洗过澡呢。
    转念一想，不对，好像不是亲的。
    卢喻转身跟众人告别，“大家继续啊，季霄我先带走了。”
    大帅比笑起来温柔和煦，但这会没人关心他，视线全在挂在他身上的季霄身上。
    小少爷似乎有点嫌弃这个有点领子的衣服，皱着眉伸手往下扒拉，把卢喻光溜溜的脖子扒拉出来，这才又靠上去贴贴。
    凉快……
    贴贴不过瘾还要蹭蹭，蹭蹭不过瘾还突然张嘴咬了口。
    他哥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是香香的，就是莫名想咬，想咬好久了……
    大概咬得有点用力的，卢喻都“嘶——”了一声。
    哭笑不得，某人明天酒醒了估计又要钻地洞了。
    卢喻趁着他还没做其他更奇形怪状的动作，抓紧抱着人就要出门。
    奈何包厢还有点大，季霄又坐得里边，往出走还有点距离，众人见季霄又皱着眉、心疼地摸摸那个牙印，一脸‘这谁咬的看我不搞死他’的表情。
    两人消失在门口之际，季霄还趴着卢喻的肩膀，一直不停地用嘴巴去碰碰那个牙印，像是安抚一样。
    “哥和弟，是这样的吗？”高嘉乐旁边那人战战兢兢问他。
    第71章 反正他哥肯定会的……
    准备打开宿舍门的时候，季霄还是深呼吸了一口气。
    虽然周末已经心里暗示一万遍高嘉乐要是敢因为这个跟他断绝室友兼朋友关系他就揍他。
    往常很顺畅就开的门，今天居然极其给气氛地“吱呀”了一声。
    三人都在，且不出意外地齐刷刷转过来看他。
    梁哲笑了笑就转过去继续写作业了，高嘉乐和邹夏明围着他们那边的脚梯，抚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看他。
    “晚上好。”季霄打了个招呼就回到了自己位置。
    没一会高嘉乐就闻着味过来了。
    “你……”
    “对，是。”季霄承认。
    高嘉乐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了然地“啊”了一声，然后围着季霄左右各转了三圈。
    季霄：“……”
    “干嘛？”
    “不是，我就是好奇，同性恋不都是，”高嘉乐凹了个泰国男排出圈姿势，“这样的吗？”
    “……分人。”
    高嘉乐还是很好奇，“一点没看出来，你跟你哥居然是这种关系。”还做了个拇指对拜的动作。
    “不是我哥，”季霄下意识否认，他还没法迅速完成从‘出柜’到‘骨科’的垂直跳跃，“也不是，是哥，不是亲的。”
    “懂的懂的，都喜欢搞个那种爱爱的昵称的嘛。”
    “……不是，是……”
    奇怪他为什么一直叫“哥”啊？
    大家不都叫喻哥的么？
    .
    “你会不舒服吗？”季霄突然转身看他。
    高嘉乐一愣，“啊是，按理说应该……但还好，真奇怪。”
    他说着还尝试搭了一下季霄的肩膀，“好像不讨厌。”
    季霄松了口气，旁边的梁哲和邹夏明也很善解人意地同时致以“放心不排斥”的眼神。
    “这宿舍恐同的就高嘉乐一个。”邹夏明说。
    话题说开了高嘉乐就拉了椅子拖到季霄跟前。
    “你们在一块多久了啊？”
    “一年吧。”
    “那么久？你还没成年就对你下手了？”高嘉乐说。“看不出来啊，人模狗样的。”
    “没有，我先说的。”季霄说。
    “我靠，诱骗，罪加一等。”
    季霄哭笑不得，懒得说了。
    “那你跟他，谁是这个，谁是这个啊？”高嘉乐说着还右手握拳，左手食指往拳洞里插了下。
    “你不是恐同吗你对这个这么感兴趣干什么？”
    高嘉乐却一脸‘此言差矣’的表情，“跟同不同性恋没关系，这是亲近室友关系必备夜聊话题好不好？夏明梁哲可是啥都坦白了。”

 第110章

    季霄一噎，确实，夜聊的时候，有聊过这方面，他直接囫囵了过去，全是编的。
    “不知道。”季霄偏回头。
    “不知道？”高嘉乐瞬间反应过来，“不是你们不会还没，那啥过吧？”
    “我还小。”季霄说。
    噗嗤一声高嘉乐直接差点笑晕过去。
    “哥哥你都大一了哥哥，搁古代19岁都抱两娃了。”
    “古代能一样吗？”
    “啧啧啧，太难得了，我查过了，高中阶段谈恋爱的男同，高中就发生关系的在80%以上。”
    “你在哪查的？”不对，为什么一个恐同会去查这个？
    “100本高中纯爱校园小说统计得出。”
    “……”你在说什么屁话啊！
    .
    高嘉乐没有继续取笑，但还是觉得蛮神奇的，“不过认真说，确实挺难得的，你自己是男的你也应该知道，我们这个年纪恰好是最血气方刚的时候，如果是异性情侣，那因为毕竟要尊重女孩子，有快有慢。两个男的话，又不怕不小心中奖又不怕啥的，睡在一起随便抱抱就会起反应的吧？哪忍的了。”
    “当然也分人，你看梁哲这种乖宝宝肯定受道德感束缚会更强烈一点，夏明这种就……”
    “你什么意思？”邹夏明一个眼刀过来。
    “嘿你还装纯了，这宿舍就你先开｜苞了。”
    邹夏明只笑笑。
    高嘉乐又说，“哎不说他，说我自己吧，我要是有对象，我现在分分钟去开个房。看你这种样式的，应该是我跟夏明这种的吧？”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高嘉乐说。
    “什么？”
    “假性同性恋，你俩其实对对方不是那种性意义上的好感，而是，怎么说？单纯是互相依赖的心理上的好感。说更直白点，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还是只能对异性产生那种生理上的冲动？”
    “不是，你一个恐同为啥这么关注这方面的东西？”
    “啊哈哈，”高嘉乐干笑两声，“猎奇，猎奇，越恐惧我越要探索。”
    季霄没说话了。
    高嘉乐见季霄已经沉浸在自己思绪去了，心里陡然腾升起一股‘当了一把心灵导师’的快感。
    毕竟是脚对脚睡觉的室友，性福生活还是要关心的呀！
    “聊这么久差点忘了时间，我还有个会要开，先走了拜拜。”高嘉乐说完就出了门。
    没过一会季霄又收到了高嘉乐的信息，两个视频，封面有点辣眼，一个av一个gv。
    “你可以试下，对哪个有感觉，打开你的心灵，拥抱真实的自己。”
    季霄把去而复返的高嘉乐踹了出去。
    .
    那天晚上，季霄想了挺久的，他哥好像就一直说还小还小，直到现在他觉得‘还小’都成了自己根深蒂固的印象，也就没怎么去想过这方面的事情。
    确实，虽然卢喻帮他弄过几次，但那种程度的触碰，是个人都会起反应。
    所以他好像还真的不知道自己对卢喻，会不会有非常强烈的那方面想法。
    他想到了高嘉乐那两个视频。
    下床，拿纸巾，拿耳机，重新上床。
    先看a，没反应，再看g，也没反应，甚至觉得画面有点恶心。
    woc他不会有某方面障碍吧？！
    再一想想又觉得不会，用手还是能支棱起来的。
    视频还没关，他把手机屏幕背到床上。
    正准备思考成人大事，某处脑神经被视频的声音刺激，脑内陡然浮现出了卢喻在那啥的画面。
    也就一瞬间的功夫，刚才看过的视频，两人的脸迅速自动切换成了卢喻和他，在他脑内回放。
    ……
    他猛地抽了几张纸。
    .
    视频已经放完了，季霄拿起手机，准备用a再试一下只听声音的。
    高嘉乐一条消息陡然塞了进来。
    --试出来了？
    季霄：“……”有病啊！
    .
    .
    好的至少证明他对他哥是有那种想法的，季霄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反复验证。
    那他哥呢？
    季霄捋着吹干的头发出来，发现卢喻正靠在沙发里，拿平板刷资讯。
    可能是这个星期验证地太猛了，季霄现在有点见不得他哥，一见脑子里全是马赛克。
    却又实在舍不得让他从自己的视线离开。
    某一瞬间季霄觉得自己蛮离谱的，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实居然还要试。
    .
    许是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卢喻回了一下头，“洗好了？过来，给你看个有意思的东西。”
    “啥啊？”季霄走过去。
    卢喻把平板递给他，“你玩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优化建议。”
    季霄心想我能有什么优化建议。
    是一个比较简单的单机闯关游戏，画面挺简陋，但游戏机制居然挺饱和，可玩性挺高。
    季霄本来心思完全不在这，但是玩着玩着居然有点上瘾。
    “我靠这是给人过的吗？”季霄在一个节点踩了二十回坑之后愤愤出声。
    卢喻笑笑，习惯性地把季霄捞到自己腿上抱着。“平均一关有50个坑。”
    “这个是要拿去干嘛？”
    “参赛的。”
    “这得把人气死吧还参赛。”季霄说。
    “游戏机制不是重点，主要是体量，怎么样在最小的体量里呈现最多的游戏内容是评分的关键。”卢喻说。

 第111章

    “那这个有多大？”
    “65kb”
    “？？多少？”还没一张表情包大！
    “这个算一般的了，13kb的都很多，专门有这么一个比赛的。”卢喻又说。
    卢喻说着上手帮季霄过了一个节点。
    要在往常，季霄一定会缠着他问更多，比如为啥可以压缩到这么小，源代码给我看看，这关怎么过，甚至可能要把整个游戏都通关了才会把平板放下。
    但是他这会心思不在这里。
    .
    季霄微微侧头瞧着他哥的侧颜，他哥每次亲近他都好自然，一点都没有网上说的什么一靠近就心跳加速、耳根发红、呼吸不畅。
    每次把他捞到腿上都跟捞小猫小狗一样。
    季霄把平板放在一边。
    卢喻的手指还在上面点，这才抬头，发现季霄似乎已经看了他许久。
    “怎么了？”卢喻笑。
    季霄起身，将身子扭到面对着他的姿势，重新坐回去，故意往里坐了点，坐到那个位置上，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将自己贴得和他极近。
    “哥……”
    “嗯？”卢喻顺着他的动作揽了他，不知道小孩今天又咋了，上回这么主动好像还是过年的时候。
    “你喜欢我吗？”季霄说。
    卢喻噗嗤一笑，“你在问什么鬼话？”
    季霄又想了想，“你对我是那种喜欢吗？”
    季霄觉得自己有时候挺词穷的，组织不出高嘉乐那种什么‘性意义上的好感’之类的词。
    他一词穷就喜欢用动作加以辅助，不自觉地又起了一点身，再重新坐下去，有意无意地前后蹭了下。
    这下卢喻微微皱了眉。
    季霄看到了。
    “哥……”他又喊了一声。
    “季霄。”卢喻握着他的腰似乎要将他摘离。
    季霄当然不肯，又故技重施地重新坐了一次，这回故意将动作放慢好几倍，把那蹭感体现得淋漓尽致，鼻尖几乎已经对着卢喻的鼻尖。
    他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我不小了……”
    “嘉乐说你对我不是那种喜欢，只是心理上的好感。”
    “季霄你先起来。”卢喻说。
    “哥——”带了些颤音。
    卢喻尽量平复着自己的气息，“你是想用这种事情证明我是喜欢你的吗？如果是这样你不用……”
    “不是，”季霄打断，“是我想……”
    “别人在一起这么久了都会……我也，我也想跟你……”
    他想说‘上床’，却又觉得不够直白，
    卢喻一直盯着他，季霄沉默片刻复又开口。
    “哥，我想跟你做i……”
    “爱”字没说完。
    他哥亲他亲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凶，凶到季霄甚至想逃离，但是现在逃不掉了，背上的大掌把他死死摁着。
    快呼吸不过来的时候放开了他，却就着这个姿势把他抱到了房间，扔在那张他两前不久刚买的大床上。
    动作并不温柔，甚至有些粗暴。
    季霄还没缓一会神，就见卢喻高大的身躯又覆了下来，直到把头顶的灯光遮了个完全。
    他被摁在床上又被狠狠亲了一通，他哥的手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不老实，探进后腰裤缝划到他股｜沟的时候，停了一瞬。
    卢喻放开他，微抬了些身子，嘶哑着问他，“你确定吗？”
    季霄这会真的想骂人，都这样了你还‘你确定吗’！
    他扁着嘴就把卢喻又重新揽了下来，主动咬他的唇。
    卢喻却不让他咬，反咬了一口后松开他，可用力，季霄都有些吃痛，委委屈屈地看着卢喻。
    他发现他哥每次这种时候就特别凶，动作凶，表情也凶。
    他哥并不看他，往床头柜探了点身，应该是拿了点什么东西。
    随后卢喻就将他从床上捞了起来，抱着他去了卫生间。
    脸因为接吻缺氧而变的通红的季霄，这会又变乖了，伏在卢喻肩膀上，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肩膀，眼角余光不时瞥着卢喻手上拿着的东西。
    .
    看清楚了季霄就收回视线，伏得更低了，几乎整张脸都埋进了卢喻肩膀，只剩半双眼睛露外面。
    他知道两个男生那啥之前有很多前期事情要做，但他从来没认真去研究过，不知道怎么弄。
    刚才也没想那么多。
    反正他哥肯定会的……
    第72章 你这么好骗
    彻底结束后季霄觉得自己真的死了。
    刚还是一条死鱼，这会是一滩捞都捞不起来的烂泥，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卢喻躺在他边上，歇了一会便起身，将他捞起，抱到了卫生间。
    整个过程季霄一点力都不想使，任由卢喻摆弄。
    卢喻弄得可仔细，确保清理干净才又抱着他出来，把他搁在一旁的沙发上。
    季霄趴着看他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给自己换上一套睡衣，这才拿着衣服走到他身边。
    卢喻把他放在自己身上，给他涂了药膏，穿上内裤，又准备给他穿上衣裤子。
    季霄像个洋娃娃又像个婴儿任他摆弄。
    卢喻给他套上一边袖子，“啧，越来越像个宝宝了。”
    季霄不是很服气，但这会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许久才轻哼了一声。
    穿好了又将他暂时放在旁边沙发，这才过去收拾乱七八糟的床单被套。

 第112章

    .
    一切都弄好之后，卢老妈子喻才将季霄抱回到床上。
    毕竟是第一次，季霄这会只能趴着，屁股有点疼。
    他的头本来是朝向另一边的，卢喻的手一直轻轻抚着他的发尾。
    季霄趴久了不舒服，于是扭了个头，朝向了卢喻那边。
    就见卢喻面朝着他侧躺着，一脸凝重的表情盯着他像是看了好久。
    季霄：“……”
    不是为什么才刚上完他要露出这么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啊！
    季霄皱了眉，“你啥意思啊？”
    卢喻收回自己的手，“你是真的不把自己完全送出去不罢休啊。”
    季霄：“……”
    不想说话，又把头扭走了。
    .
    过了一会，季霄感觉卢喻那边窸窸窣窣一阵动静，才刚扭回头准备看看他在干嘛。
    就见卢喻往前将他整个捞到怀里趴着，一脸老父亲担心自家千金被坏小子拐走的担忧。
    “怎么办啊，我们霄霄这么好拐，什么糖都不用给就跟着别人跑了，还洗洗干净自己乖乖爬到人家盘子里去。”
    季霄：“……”
    “你别得了便宜卖乖！”
    卢喻亲了亲他的发顶，“我说真的，你这么好骗，以后要是碰到别的坏人了，怎么办？”
    季霄心想，怕啥，这不有你嘛，谁能骗过你啊。
    卢喻说完便没再说了，季霄本来想躺回去的，但是感觉卢喻身上趴着好像更舒服点，遂也就没动了。
    .
    也是奇怪，可能刚才太亢奋，这会两人居然都不困。
    季霄趴了一会又开始不安分，他抬了点头，下巴枕着卢喻的胸膛。
    一脸怀疑地看着卢喻。
    卢喻不明所以，失笑，“怎么了？”
    “你说实话，你以前是不是，和别人，这样过。”
    卢喻笑，“你又在瞎幻想什么。”
    “那你怎么……怎么这么……”
    “这么什么？”卢喻笑眯眯地等他说。
    “靠。”季霄又扭开了自己的脸，他肯定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
    果不其然，那人轻笑一声，一只手虚虚地搭在他后腰上。
    “我是不是说过，所有题，我第一遍做的时候就都能做全对。”
    季霄又把头扭回来，“合着我就是一道题呗。”
    卢喻摇头，“你怎么会是一道题呢。”
    季霄看他，试图从他口中听听关于“他到底是什么”的高见。
    卢喻那只手的拇指还在他后腰上虚虚刮着，“霄霄是很多很多道题，要一题一题，慢慢做。”
    季霄简直服了，“艹，你能不能！别每次都这么骚啊！”
    偏开头又开始嘀嘀咕咕，耳根子红红的，“身子上便宜全给你占了，嘴上便宜也要抢。”
    卢喻嘴角含笑，“好了，开个玩笑，说真的，舒服吗？”
    怀里的脑袋虽然没转过来，但还是闷闷地传了声“嗯……”过来。
    卢喻笑意更甚，收起逗弄心思，“最近两天吃清淡点，别吃辣。”
    “嗯。”
    “也别剧烈运动，平时没事多站站多趴趴，少坐。”
    “嗯。”
    “想趴床上还是趴我身上？”卢喻又问。
    季霄靠着他的肩膀，又把头扭过来，思索了下。
    想趴他哥身上。
    更舒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
    .
    受高嘉乐的影响，他也去搜了好多这些方面的经验杂谈。
    今天很多都验证了，有些真的，有些假的，当然那些假的也可能因人而异。
    但是有一条是真的。
    他们说发生关系后会对对方产生更强的依赖感。
    季霄虽不想承认，但是他好像真的，更粘他哥了。
    想贴着他，想被他抱着。
    卢喻见季霄盯着他半天不说话，末了只轻轻叹口气，“知道了。”
    他把季霄又揽了揽，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趴得更舒服些。
    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些其他的。
    直到季霄的眼皮逐渐耷拉。
    .
    第二天。
    卢喻发烧了。
    卢喻扶了扶额，有点哭笑不得，他俩生病好像，反着来的。
    他知道自己发烧跟别人不太一样，别人都因为热会脸红，他相反，整张脸会变得惨白、毫无血色，且因为视觉欺骗效果，感觉脸颊都会有一些凹陷。
    加上他这段时间没休息好，眼睑下有一圈淡淡的暗纹，像被吸干了精气似的。
    此时此刻，比起他的状态，站在床边的季霄的状态好像更令人担忧些。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卢喻，呆愣中带着震惊，震惊中带着惊恐，惊恐中带着不解，不解中还带着点委屈。
    卢喻都快笑死了。
    季霄嘴都快扁没了。
    不是你这样搞得我真的很像什么脏东西啊！
    第73章 都半死不活了还要拄根拐杖开个车，烧死你算了。
    震惊归震惊，内心其实还腾升起了一道十分诡异的兴奋感。
    好啊，他神通广大的哥终于倒下了。
    季霄摩拳擦掌。
    也学着卢喻的样子探探他的额头，摸不出来，对体感温度没啥概念。
    又翻箱倒柜去找体温计和药箱，好像不是很严重，应该自己吃点药就行。

 第113章

    但季霄看着药箱里琳琅满目的药又不知道拿哪个了，都是卢喻准备的，感冒吃什么发烧吃什么他也不是很清楚。
    卢喻看出他的窘迫，“绿色包装的颗粒，泡一包就好了，其他不用。”
    季霄倒也没多说什么，他又不怎么生病，对这些药的功效不清楚也无可厚非，转身出去就泡药，回来还给卢喻整了个退热贴。
    真正遭遇滑铁卢是做饭的时候。
    .
    季霄生活经验没多少，但电视剧看的多，知道人生病了要喝一碗热腾腾的粥。
    卢喻不是很确定，“要不你点个外卖吧，附近清淡的吃的也挺多的。”
    季霄不，“外卖哪有我做的干净。”
    卢喻失笑，“那你试试？”
    得到鼓励，季霄当即就跑了出去，房门都没关，没一会厨房就响起一阵叮铃哐啷的声音。
    5分钟后，季霄端着电饭煲内胆进来了，“水是不是大概这么多？”
    “稍微少一点，太稀了。”
    季霄出去，没一会又回来了，“是先按程序然后按煮粥的按钮哈？”
    “对。”
    又一会，“盐好像没了，备着的盐都放在哪啊？”
    卢喻失笑，“这不是你屋子吗？上层最右边柜子倒数第二格，还有你要盐干什么？”
    “蔬菜粥要咸的吧？”
    卢喻更不确定了，“你还想做蔬菜粥？”
    季霄瞧出他哥脸上的怀疑神色了，有点不服气。
    他觉得今天高低得弄个能吃的蔬菜粥出来，一脸坚定地蹭蹭蹭又跑出去。
    这会在外边停留的时间长，再次回来的时候都没进门，扒拉着门框，声音里底气少了许多，“我们这个电饭煲在煮的时候可以直接打开吗？好像跟他们视频里的不太一样……菜扔进去要煮多久啊……好几个视频都没说……还有刚才的米大概要多少盐啊……”
    卢喻快笑死了，头还挺晕，“你还是过来扶我下，我来弄吧。”
    .
    季霄瞧着他哥苍白的脸色，又听见他说的话，一脸受到了巨大打击的模样。
    “我再找找别的视频。”
    卢喻其实挺想喊住人说一句要不还是点外卖吧，靠季霄他怕自己饿死。
    .
    所幸估计上辈子还算积了点德，卢喻在快饿晕过去的时候，人端着粥进来了，看卖相似乎还可以。
    季霄把卢喻从床上扶起来，“我放了会凉的，应该可以直接吃。”
    卢喻尝了口，意外地还行，比‘能吃’还高了一个档次，看来小孩下了点功夫的。
    季霄却坐在床边，神色恹恹，也不看他，就盯着地上发呆。
    卢喻知道他估计是受了点打击。
    “没事，这些都是很简单的习得性技能，你只是以前没接触过，下次就都会了，蔬菜粥挺好喝的。”
    卢喻说的实话，有些事情第一次做总得问问，就算一个家庭主妇到别人家里见到一个陌生的电饭煲估计也要问问怎么操作。
    季霄这会抬头看他了，“我不是因为这个，我只是觉得，好像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
    “毕竟咱们小金主给我吃给我穿给我住给我车开还给我……咳咳对吧，照顾照顾应该的嘛。”
    季霄脸上那抹恹恹的情绪瞬间消失，“都半死不活了还要拄根拐杖开个车，烧死你算了。”
    卢喻笑，挺好哄的。
    季霄也知道卢喻在安慰他，“锅里还有，我弄了好多，还要吗？”
    “再盛一碗吧。”
    .
    季霄伺候卢喻睡下后才想起来下午室友要过来搬东西。
    本来他们四约好今天上午一块去搞志愿活动拿志愿时长，下午再一块到季霄家里把闲置的小冰箱搬到宿舍去。
    但事与愿违，昨天高嘉乐打电话跟季霄要身份证号的时候，季霄还在卢喻身上晃，手机又是振动，两人压根没听见。
    而且即便听见了季霄觉得今天也去不了，只能改天自己再找机会补上。
    才进门高嘉乐就噼里啪啦一顿输出，“我昨天给你打了五六个电话你都没听见？”
    季霄眼神飘忽，是的，间隔十分钟的那五六个电话里，他好像一直在哭在叫，直接把轻微的手机振动全掩了去。
    “怎么突然不去了？”
    “早上突然有点事。”季霄边说边给他们拿饮料。
    高嘉乐也没追问，但看季霄身上穿的居家服，他猜测估计就是睡过头了，毕竟昨天凌晨2点突然回他消息说今天不去了。
    “小冰箱是这个吗？”邹夏明直奔主题，指着问，“功率应该不会超负荷吧？”
    “看过了，应该不会，到时候放阳台那个水槽下面，不会被发现的。”季霄说。
    “季霄你家洗手间在哪？”梁哲突然问。
    季霄给他指了方向，暂时还没意识到不对劲。
    等到梁哲出来高嘉乐说也要去一下的时候，季霄的雷达动了。
    不好。
    “你等——”
    那边高嘉乐已经进去了。
    季霄看向梁哲，梁哲意味深长笑笑。
    果然，高嘉乐一出来就，“我靠，季霄你行啊，行动派，还用了那么多个，啧啧啧，难怪电话不接。”
    季霄赶紧进去换了个垃圾袋。
    高嘉乐也不多取笑，这种事偶尔开一两次玩笑可以，一直开就没意思了，“说起来你哥呢？提裤子走人了就？”

 第114章

    “房间睡觉呢。”
    “这个时间点？”
    “……发烧了，在休息。”
    高嘉乐、邹夏明、梁哲齐刷刷扭过头来看向他，默契地给他竖了6个大拇指。
    季霄：“……”
    .
    卢喻很少生病，所以每次生都来势汹汹，他睡到快傍晚的时候才醒来。
    正要起身出去看看季霄在干嘛，赫然就看见了躺在身边的人。
    穿着衣服，躺在被子上，整个人缩在他身边，鼻翼还轻轻抵着他肩膀，手边是素描画板，一支盖了盖的黑色签字笔，看样子睡前在画自己专业课的作业。
    是一幅线条很漂亮的建筑临摹手稿。
    房间已经被收拾干净了，他昨天来不及，只把床收拾了，床单被套衣服也都是扔在地上。
    现在这些东西都在外边阳台晒着，还飘着洗衣液的馨香。
    床头柜上放着水杯，旁边还有定时保温的烧水壶。
    屋外还飘来米饭的香气，应该是在煮饭。
    卢喻抚了抚他的发顶，笑了笑，
    谁说他们家小少爷不会照顾人了。
    第74章 要不要？
    季盛正在书房处理手上的公务，偶尔闲暇时会瞧瞧那边沙发里的季霄。
    他侧着身子枕在沙发靠背上，瞧着窗户外边发呆，那里有一棵他专门从深山里带回来的老银杏。
    如今正值秋天，一树的黄叶相当绚烂。
    季盛觉得这个儿子越来越让人省心的同时，却又无端觉得和他越来越有距离感。
    他能看见他变化，越来越独立的思维习惯、越来越强的能力素质、逐渐健全甚至有一定魅力的人格……却对变化的过程一无所知。
    季霄突然扭头，撞进季盛的眼睛，季盛难得飘忽了下视线。
    “爸，你教教我怎么管理公司吧？”
    “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季盛问。
    “也不是怎么管理，就是，教教我，怎么能看懂听懂你们在谈的东西。”季霄又说。
    季盛看他。
    季霄笑笑，“我想到时候可以帮帮你嘛。”
    季盛可不信他这个理由，突然要帮他他是不信的，可能另有人想帮。
    “你要是真的感兴趣，暑假寒假可以来公司实习，现在先搞几本书看看，把一些基础的财管知识搞搞明白。”季盛说着从后边的书架给他挑了两本书。
    “谢谢老爸。”季霄欢天喜地接过。
    .
    季霄随意翻了几页，“说起来，爷爷奶奶说那个非洲的表哥也回来了是真的吗？”
    “嗯，谈结婚的事。”季盛说。
    季霄对这个表哥并不熟，但因为个性太鲜明所以对他印象很深刻，说去非洲投身野生动物保护事业就真的去了，好几年都不回来，被他姑姑骂死。
    据说还在当地找到了一生所爱，结婚的对象可能就是这个吧。
    但季霄年幼时明明记得他大学时就有一个一生所爱，后来因为家里不同意不得不分开。
    也是奇怪，能同意在非洲找的对象，居然不同意在大学找的本地对象？
    不太懂姑姑家是怎么想的。
    .
    季霄才跟着季盛和李莺到地，那位表哥的豪嗓就从包厢里传来。
    “她临时有个国际联合会议要开，今天就不来了，我们到时候会在那边成婚。”
    “阔哥。”季霄跟他打了个招呼。
    阮阔一瞅见他，眼睛就一亮，“小霄霄都长这么大啦？”
    开心地上前跟他拥抱。
    季霄跟他熟的时候还小，记忆不是太清，但听家里人说他小时候还挺黏这个表哥的。
    但小时候是小时候……季霄陡然被一个熊抱，轻微社交恐惧症又有点犯了。
    不动声色往后站了站。
    阮阔瞧出来了，“长大了怎么还生疏了呢，你小时候都喜欢叫我阔阔哥哥的。”
    季霄尴尬笑笑，摸摸鼻子，“那时候还小。”
    阮阔本也是开个玩笑，跟季盛李莺也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归了座。
    季霄跟家里人吃饭的时候本来就不太说话，一般礼仪到位之后就开始自顾自胡吃海喝。
    这次吃饭的主角是阮阔，自然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说话。
    他听出来了，姑姑对这个对象也是不满意的，但这次阮阔已经明确认定了这个人，表示就算家里不同意他也会跟她结婚，他现在已经经济独立了，已经是一个可以和他们平起平坐的成年人，姑姑家只能妥协同意。
    季霄心想确实独立了，都独立到非洲去了。
    饭后，季霄本来想开溜的，结果被阮阔抓去逛街。
    .
    说是逛街也不全面，因为阮阔带着他直奔主题。
    卖钻戒的地方。
    也无可厚非，估计要带点礼物给表嫂。
    “我们品牌的理念是‘一生.唯一.真爱’，每一枚dr求婚钻戒都是男士对女士独一无二的爱意象征，所以为了体现这种珍贵的承诺，男士在定制dr求婚钻戒时必须提供本人的身份证信息，并且一生只能定制一枚哦。”销售员兢兢业业在给他们介绍。
    “什么时候能拿？”阮阔好像早就知道似的，直接准备定制。
    “半个月到一个月左右就可以的先生。”
    “非洲可以寄到吗？”
    “可以的先生。”

 第115章

    然后季霄就见阮阔直接定款式下订单了。
    “这么花哨的噱头。”季霄趁销售员离开时小声吐槽了句。
    “看你怎么理解，有时候生活还是需要点仪式感的嘛。”阮阔说。
    “你回来不会就是为了买这个送给表嫂吧？”
    阮阔签了字，“那倒不是，你不是看到了吗，回来郑重通知一下爸妈我要结婚了。这个就是之前偶尔看到的，觉得很有意思，想着送给她应该会开心，毕竟我们两个，一路走来感觉还挺贴这个寓意的，图个好兆头呗。”
    季霄起先还没听明白，后来才反应过来，“啊？表嫂不会是？大学那个吧？”
    阮阔笑着点点头。
    季霄有些震惊。
    居然，兜兜转转，还是她。
    “那时候爸妈死活不同意，分开了好多年，但我真的只想要她，所幸她也一样。”阮阔说，神色难得温柔，“说起来你有对象了吗？”
    季霄嗯了一声。
    “好小子啊，下手还挺快。”
    季霄埋着衣领笑了笑。
    “跟女朋友进展到哪步了？”阮阔调笑道。
    季霄的眼睛更弯了。
    阮阔瞧他这样，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你这么早就把人家黄花大闺女？”
    季霄摇头，也不过多解释，“我没有祸害别人。”
    .
    季霄回到家，黄花大闺女不在，不在好久了。
    自从上次发烧好了之后，季霄已经好几个星期没见着人，学校里没见过，家里也没见过。
    他叹了口气，所以才想跟老爸学点东西。
    不然他都不知道他哥每天到底有多累。
    刚好也是周天，他收拾了一下就回了学校。
    .
    那周周四，季霄宿舍一片安静，全在赶作业。
    说实话，季霄发现自己真的挺喜欢建筑学的，那种熬夜秃头赶图的感觉简直太迷人了，虽然他知道自己才浅浅地触摸到这个行业打工社畜的怨气。
    建筑不同于其他，有些专业的课后作业可能是写个小论文啊小总结啊之类的，建筑轻一点的就是完成一个图，重磅一点的直接让你搭个模型。
    每次完成一个独立大作业的时候，那种成就感太直观了。
    比如他刚搞完的这个抄绘，自己都叹为观止。
    自我欣赏了半小时后，拍了个照片就发给卢喻。
    本来以为要好久才有人回，结果这次居然秒回。
    --什么啊？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季霄兴致一下就来了，抱着手机一顿输出。
    还掺杂了自己在这过程中产生的很多感想，也不管不同专业的卢喻看不看得得懂，码了篇小作文一样。
    他哥确实看不太懂，对那些专业术语，但是对能看懂的部分又会跟他探讨探讨。
    最后卢喻总结，
    --很厉害啊，未来的大建筑师。
    季霄抱着手机嘿嘿笑。
    --嗯，我也感觉我太厉害了！
    手机对面的卢喻噗嗤一笑，都不用细思都能想象出小孩的臭屁模样。
    .
    当然，除了臭屁，其实更多的是满足。
    季霄抱着手机，嘴角还是浅淡的笑意。
    喜欢跟哥分享一切东西。
    他都会听。
    都会应。
    .
    --你在干嘛？
    冷静下来的季霄又问。
    --宿舍，赶一个课题作业。
    哈哈，居然也在赶作业。
    --还以为又不在学校。
    这会对面没回了，过了可能有三四分钟消息才过来，
    --打电话不？我电脑桌面和手机都开着要用的软件，切出去回消息有点麻烦。
    季霄一阵心虚，秒懂他哥这会有点忙，还要抽时间回他消息。
    他看了看旁边，梁哲和高嘉乐都在安静画图，感觉打电话不太好，又吵又腻歪的。
    --没事，等你空了我再找你。
    .
    说是这么说，季霄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但他也没这么无理取闹，他有时候也会因为忙来不及回卢喻的消息，这些都是常有的事。
    两个人的频率不可能完全一模一样，一个人的生活也不能只有谈情说爱。
    他起身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发现一条进去洗澡前的未读消息。
    --我记得你明天早上没课，要不要来我这边？
    .
    季霄心跳突然有点加速，不太懂。
    但是有种第一次去男朋友家的刺激感。
    --不太好吧？
    --没事，我们宿舍单人单间的，跟他们打过招呼了，都不介意，他们平时也会带人回来的。
    是啊，季霄差点忘了他们学校研究生博士的宿舍单人单间的，严格来说是一个公寓式套间，1个大客厅，5个小房间，洗漱共用。
    本来就可以外穿的睡衣，季霄套了个外套，“我有点事出去下，待会不用给我留门。”
    高嘉乐本来还想说大晚上的去哪，一瞧这模样，揶揄一笑，“去吧去吧，宿管阿姨我们来应付。”
    “好兄弟。”
    季霄出门已经走到车边上了，还记得回个消息。
    --那我来了啊。
    蹭蹭蹭就上了车。
    .
    但真的到了地，又发现还好，没那么激动，卢喻还在忙，招呼了他一下就让他自己玩去了。

 第116章

    就是刚进屋的时候，并不算大的单人间满屋子都是卢喻身上特有的草木香，让季霄有点在意。
    有种一不小心踏足其他野兽领地的反向侵略感。
    季霄躺在他床上，翘着二郎腿玩手机，时不时瞧瞧认真工作的卢喻。
    明明过来两人也不说话，但就是心满意足，而且确实好久没见了已经。
    .
    大概十点多的时候，卢喻那边好像搞定了，伸了个懒腰，瞧了瞧一旁的季霄。
    “再这么玩下去眼睛要瞎了，什么毛病喜欢躺着看手机，靠着不舒服吗？”卢喻说。
    “你管我。”
    “不敢管不敢管，你继续玩吧，困了直接睡，我去洗个澡。”说着就拿了衣服出门了。
    季霄其实有点困了的，今天白天课多，中午又没休息，这会房间就剩他一个人，安安静静，枕头被子上卢喻的味道又跟安神香一样，睡意袭来挡都挡不住。
    他往里躺了躺，抱着卢喻的被子，眼睛不自觉就闭上了。
    .
    卢喻回来瞧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季霄双颊微微泛红，抱着他的被子，特别贴心地给他留了大半的床，导致身子缩成的团球看着特别小个，双手紧紧攥着枕头，呼吸绵绵的。
    季霄实在太容易脸红了，还不是那种酒精过敏的满脸通红，是那种冬天封闭空间有些缺氧的白里透红。
    只要有一点空气不流通，白皙的皮肤下就会有一点点粉意泛上来。
    明明都快十一月底了，但卢喻感觉有点热。
    他想了想，手背到身后，咔哒一声把门一锁，走到窗边把窗帘也一拉。
    他发誓，刚才叫人过来的时候，他绝对没有这个想法。
    .
    季霄是被蹭醒的，好像做了个梦，感觉有只大型动物在他身边拱，蹭得他脖子脸颊痒痒的。
    迷迷糊糊睁眼，吼，还真有只大狗。
    卢喻顺着他的耳垂往下，从耳后一直拱到脖颈，又往前亲到下颌往里的位置。
    感觉到他醒了，卢喻抬头，对上季霄的眼睛。
    可能刚睡醒，脑子里还没开始转，导致眼神也清澈得过了头。
    “困不困？”
    季霄摇头。
    卢喻笑，声音放软了些，“要不要？”
    季霄看着他，点头，轻轻回了句，“嗯……”
    卢喻亲了亲他的嘴角，“先说好，这里隔音没那么好，不能跟上次在家里那样叫那么大声了。”
    季霄想了想，还是点点头，更轻地回了句，“嗯……”
    卢喻早就受不了了，俯身回去叼着他下巴啃。
    “乖死了。”
    ……
    第二天日上三竿，季霄悠悠醒转，房间只剩他一个人，他叹口气，超人喻又打怪兽去了。
    第75章 说真的，想不想试试。
    “访学？”高嘉乐问了一嘴。
    难得在宿舍的邹夏明啃了一口苹果，宿舍有班委的好处就是，总能得到第一手消息。
    “嗯，m国h大，很不错的机会，以前大一不能申请，今年放宽限制了，大概去那边待个3个月左右吧。”
    “不就是国际交换生么？”高嘉乐说。
    “本质差不多，形式上有点区别，第一，时间短，交换生要一年；第二，自费，交换生公费的；第三，申请条件要求宽松一点。”邹夏明说。
    “自费？我靠那有几个人负担得起。”
    “看怎么选择了，”梁哲也转身过来，“h大建筑学挺顶尖的，去交流交流不是坏事，而且听说表现好的话，对将来申请到h大深造也有一定帮助的。夏明应该是说给季霄听的吧？”
    正在思考的季霄突然被cue到。
    “对，感觉季霄可以试试。”邹夏明说。
    这些季霄知道，也知道他们系跟h大确实有个合作办学项目，大二大三有机会申请去那边读，学制可以比国内的少两年，最终可以同时拿到两个学校的双文凭。
    因为国内建筑学学制要五年，所以还挺多人希望通过这个途径缩短学制并同时取得双文凭的，毕竟h大建筑系的学位证书在国内外含金量都很高。
    “我想想。”
    .
    想早点毕业，早点挣钱，想长大得再快点。
    不然哥要等好久好久。
    季霄的这个想法并非突然冒出，在心里埋好久了。
    上次突然想跟老爸学管理公司也是，他甚至觉得自己学错了专业，就应该直接学个工商财管金融，毕业后直接接管老爸的公司。
    后来一想他毕业他老爸也才四十来岁，正是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估计会把想篡位的他直接扔出去。
    当初见他哥被他们家欺负的时候，这个想法就有了。
    并且随着卢喻最近愈来愈重的疲色，这个念头在脑海里翻滚地越来越厉害。
    .
    季霄瞧着门口站着的卢喻。
    他脸上分明有波涛汹涌的、亟需找到宣泄口的苦闷情绪，却在见到他的时候，一点一点地极力压制下去，直到恢复如常。
    最后也只是上前抱着他，埋着他的颈窝蹭蹭，刚还遮云蔽日的消极情绪最后化作一句轻飘飘如撒娇一般的呓语，
    “好累啊，不想争了，都给他们算了……”
    .
    季霄不是没去查过昌盛集团的近期讯息，但报道在外的都是正面消息。

 第117章

    那些地底下的暗流涌动，在喷薄而出之前，从来都不会被外人知晓。
    所以他一点看不出其中的纠葛，他哥在其中又扮演怎样的角色。
    而那些暗流一旦喷发，就是席卷千里的尸横遍野。
    .
    “那就不要了。”季霄说。
    “不争了那我可真的就被扫地出门了，什么也没有，穷光蛋一个。”
    “你现在不是吗？”季霄说。
    卢喻一愣，“好好好，在你眼里我已经是穷光蛋了。”
    季霄难得没有开玩笑，“我说真的，你等等我，等我再大一点，我赚钱养你，你在家里睡觉也可以的。”
    卢喻没回答，只是笑了笑。
    “哥，不要了好不好？阿姨不会怪你的。”
    她，还有你外公外婆，看到你这样也心疼。
    卢喻那时候笑着说“好。”
    但也是很久以后季霄才知道，不是卢喻想不想争的问题，他压根就没有自主权。
    那是一场成年人挑起的勾心斗角的旋涡，卢喻站在正中央，被旋涡边缘的所有人推搡撕扯。
    .
    难得一块吃了个晚饭，饭后两人窝在沙发里。
    季霄跟卢喻说了自己想要去交流的想法。
    卢喻想了想，“挺好的，如果申请成功的话，什么时候去？”
    “1月中旬。”季霄说。
    “那快了呢，来得及准备吗？”
    季霄点点头，其实他挺久之前就有关注这方面动向，“现在就差我爸掏钱了，他应该不会拒绝。”
    卢喻笑了笑，“钱这方面你爸还是大方的。”
    “不过，怎么突然想去交流了？”卢喻又问。
    季霄并没有讲想要早点毕业之类的理由，说了另一个虽也是理由但并不那么紧要，“咨询过很多学长学姐，说建筑学去国外读，更容易接触到不同地区的建筑风格，这个过程中不同文化的碰撞交融很有意思，对一个人形成独立的建筑设计思考也大有裨益。”
    “而且表现的好的话，后面几年可以申请在那边读，可以拿双文凭呢。”
    季霄叽里咕噜讲着的时候，卢喻就在旁边静静听着，一脸欣慰。
    “我们霄霄啊，又长大了一点，就是如果可以不来询问我的意见就更好了。”卢喻说。
    季霄却撇撇嘴，“不是的，跟以前不一样，这不是出于‘求惑’的询问，而是出于‘责任’的询问，我不是问你‘我可不可以去’。而是，我现在是你对象，我做的决定跟你或多或少都有关系，所以你得知晓，并且如果有损你的利益的话，我们得相互权衡而不是我完全妥协于你或者你完全妥协于我。”
    卢喻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伸手把他捞到了腿上抱着。
    下巴搭着他的肩膀，抱得那么缱绻。
    反倒给季霄吓一跳。
    “怎……怎么了？”
    “感觉你以后会是个很好的伴侣，对你的另一半来说。”
    “所以你偷着乐吧。”
    季霄也学着卢喻以前对他做的去捏他的脸。
    卢喻也没阻止，任他捏。
    “一月中旬走的话，那还能一块过个元旦，之前待过的乐队那边给了我两张riddle乐队演唱会的票，到时候一起去吗？”卢喻说。
    那肯定去啊，不懂他哥在问什么。
    元旦不跟他过还跟谁过。
    .
    这事跟季盛一说，果然没多说什么，直接同意。
    但还是多嘴了一句，“之前我要安排你出国的时候你不出？”
    季霄翻了个白眼，你安排的野鸡学校跟h大能比吗？
    但他没说出来，只挑季盛喜欢听的说，“谢谢爸。”
    他正要走的时候，季盛又叫住了他，“什么时候走？在那边待多久？”
    “1月中旬，三个月，明年4月底左右回来吧。”季霄说。
    季盛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可以。”
    季霄不明所以，抬脚又要走，季盛后边又来了一句，“你跟那个家教还在一起？”
    季霄叹口气，他爹真的很执着。
    “爸你别问了，问100次都一样的结果。”
    出乎意料的是，这回季盛居然没多说什么，只看了他一眼，就放他走了。
    .
    那天之后，季霄感觉他哥更辛苦了。
    在家待的时间多，但几乎整个周末都在忙，晚上也不用睡，一早起来发现还在沙发。
    好不容易看他伸了个懒腰，看着是手上的事情暂告一段落可以歇一会，就见他又拿起手机刷未读消息。
    季霄瞧见了，导师发的。
    有一个应酬想让他一块去。
    他哥并不太想去，但微皱的眉头平得很快。
    想了想就要开始回复，在卢喻要把那个“好的”发出去之前，季霄突然从身后将他的手机捞走。
    “今天晚上陪我去拍日落。”季霄说。
    卢喻：“？？”
    “我刚买了一套相机，嘉乐说乌鹤尖的日出日落很好看，我想去拍。”季霄说，“你陪我去。”
    一脸不容拒绝的模样。
    “这么突然？”
    “去不去嘛！你都一个月没陪我出去玩了，哪有男朋友这样当的。”季霄说。
    .
    卢喻盯着他看了一会，起先眼神里带着点探究，也就一会会，那视线就切换成了似乎能把他看透的目光。

 第118章

    卢喻笑了笑，“行，陪你去。”
    卢喻说完就朝他伸出手，“那我先回个消息。”
    季霄噼里啪啦一顿猛按，“我来回。”
    卢喻也不阻止，就撑着头看他闹。
    季霄打完后，没有马上发出去，抬了抬眸，把聊天框给卢喻看。
    --十分感谢老师的邀请，但是老师，非常抱歉，今天是季霄生日，之前约好陪他过，晚上也提前安排好了，他比较任性，这会在边上有点发脾气，今天就请假缺席一次，万分抱歉。
    “不用这么抹黑自己的。”卢喻说。
    他把手机拿回来，几乎全删了，只留了句，“抱歉老师，今晚已有约。”
    “好了，现在就出发吗？如果是我知道的那个乌鹤尖，再不出去就要迟了。”卢喻说。
    “你等等。”
    季霄说着跑进房间拿了一条轻薄的羽绒被。
    卢喻看见了也不多说什么。
    .
    季霄先把副驾驶的座位放倒一些，又主动去了驾驶位。
    “有点远，要两个多小时，你要是困就睡吧，到了我叫你。”季霄说。
    卢喻也不忸怩，把座位再放倒一些，把外套脱了往身上一盖，“羽绒被有点热。”
    季霄：“……”偏开头，不想说话。
    卢喻笑了笑，又叫了他一声。
    “季霄。”
    季霄把头扭回来。
    “谢谢。”
    季霄点火走了，“要你谢嗷。”
    .
    季霄开了将近三个小时才到地，一路上过城道、高速、国道、盘山小路。
    和他平日猛踩油门狂超车的习惯不同，今天开得比较平，能不变速就尽量不变速。
    也是运气好，到地方了居然才刚开始日落。
    季霄侧头看了一眼卢喻，他还在睡，柔和的暖桔色日光撒在他脸上，一半暗一半明，勾勒出好看侧颜线条。
    他没叫人起床，也没下车，坐在车里瞧着对面橘黄色的太阳，一点一点从翻墨的黑云中沉下去。
    直到最后一丝光线被吞没，天色逐渐暗去。
    整个过程万籁俱寂，耳边只有卢喻平稳的呼吸。
    .
    卢喻醒来已经晚上8点多了，那条羽绒被还是盖到了身上。
    别说，这个季节，晚上8点，又是山顶，还真的有点冷，一条羽绒被恰到好处。
    旁边的季霄在刷手机。
    所幸这个山头信号还不错。
    “日落拍了？”卢喻问他。
    “睡醒了？”季霄起了一点身子，又靠了回去，“没拍，拍星轨了。”
    卢喻瞧了瞧不远处，不是很亮的月光下，还真架着个三脚架，屏幕一亮一亮的，应该在拍延时摄影。
    “拍了几个小时了？”卢喻问。
    “星星也才出来没多久，刚架上去半个小时不到。”季霄说。
    “设置了多久？”
    “150张，单张曝光30秒，可能还要一个小时左右。”季霄说，“你继续睡呗。”
    “睡醒了，待会晚上回去又睡不着了。”卢喻说。
    季霄一噎，“那待会回去就直接干活吧，干死你算了。”
    卢喻笑了笑。
    .
    卢喻没起来，侧着头跟季霄一块看视频消磨时间。
    他发现季霄平时消遣的视频内容还挺杂的，搞怪的emo的官方的正经的都有，就连社会热点事件都有，而且他还基本上都会看完。
    比如目前正在看的一个，不知是普法栏目还是家庭伦理栏目。
    一对小情侣，男的坐牢5年，让女的等，结果女的中途嫁别人并生了小孩，男的出狱把女的老公给刀了，还把小孩占为己有，女的居然也就跟他生活了半辈子，后来小孩长大发现自己爹是杀父仇人，把他又给刀了。
    就还挺，精彩。
    季霄还有看评论的习惯，不出意外，一列的‘666’。
    但夹在这些666中间的，居然有人在讨论男的坐牢，女的该不该等。
    ‘该’和‘不该’差不多的比例。
    有挑事的说，“女的坐牢男的肯定会等，男的坐牢你们这些女的就不等了，我算是看明白了。”
    扯上了男女对立，那条评论又被推上了讨论热点，居然还成了第一热评。
    季霄正准备刷过去呢，突然听到他哥讲话了，“你觉得呢？该不该等？”
    “你是说男的等女的还是女的等男的。”
    “都一样，如果双方只是还未确定契约关系的男女朋友关系，如果有一方被判刑好多年，或者生了一场以目前经济难以支撑的大病，或者其他其实不需要对方共同承担的一件大事，该等吗？”卢喻说。
    .
    “不是该不该吧，看个人选择，毕竟是两个当事人的事情，别人也没法评判。”季霄说。
    “那如果你是其中一方呢？”
    “不知道，也得分情况。”季霄说，“理智上来说没义务等，人道主义上有点过不去，尤其是那种，对方还对你很好很好的情形，他一有难就开溜好像说不过去吧。”
    卢喻偏回了头，直视着前方，“对方对你很好很好，是因为你身上有值得他这样做的地方，你以为你只在索取，其实对方也从你身上索取到了东西。所以，不存在因为‘对方对你太好’就应该被道德绑架的逻辑。”
    季霄摇摇头，“不见得，不平等的关系很多的。”

 第119章

    卢喻叹口气，“好吧，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季霄你，”
    卢喻突然又转过来看他，“被别人善意对待，那一定是你身上有值得他们那么做的地方，所以不用自锁于窠臼。”
    季霄狐疑地看他，“我总感觉你在暗示什么，你他妈不会得了什么绝症吧我靠，我爸的钱都不够你治的吗？”
    卢喻实在是太容易被他的各种脑回路逗笑了，咯咯咯笑个不停。
    “你看我像吗？”
    “说不准。”
    “我真服了，你是真的天天都在咒我死。”
    季霄撇撇嘴，不你先说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的么。
    他扭回头又开始刷小视频。
    .
    划拉了一下，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从手机传来。
    季霄还未来得及反应，画面陡然从一男一女连在一起的部位往后迅速拉大画面，瞬间一场发生在车子里的活色生香图猝不及防地闯入两人的视线。
    卢喻噗嗤一笑。
    季霄忙不迭摁了息屏。
    只不过这个软件息屏了声音居然还在，季霄手忙脚乱地把音量也拉到静音。
    “涉猎挺广啊霄霄。”
    “你闭嘴。”
    “没事的呐，青春期的男生看这种东西很正常的。”
    “你吵死了！”
    卢喻笑得更丧心病狂。
    季霄打算不理他，点开手机迅速切换视频，打算继续刷。
    卢喻侧头瞧了他许久，用目光一点一点勾勒他的侧颜线条，从额头，到眉骨，眼睛，鼻梁，人中，薄唇，下巴……
    “说真的，想不想试试？”
    .
    季霄手一顿，暂时没回答，也没看他，不动声色又划拉了一个视频。
    等到那个视频放完了，他又熄了屏，朝窗户外边看了一会。
    然后放下手机，开了车门，走到卢喻所在的副驾驶。
    .
    ……
    .
    季霄的视线不知往哪放，所以经常会落到驾驶座上，上面是他今天穿的黑色休闲长裤，乱糟糟地堆成一团，边缘还露了一丝白色布料边角。
    那是他的内裤。
    他没法看太久，迅速偏开视线。
    他这个车的车顶已经算高了，但有时候还是会撞到，不疼，但声音总让人在意。
    他哥的手真的好大，一只放在腰上，一只扶着另一边的肋腔位置，季霄就觉得整个人都被控制住了。
    因为太热了，所以开了点窗。
    深夜的山顶还是热闹的，不知名鸟的夜啼，风吹树叶的飒飒声，还有还在延时拍摄的相机所发出的规律的“滴——滴——”声。
    同样都是有一定频率的事件，但显然此时相机的频率，明显比不过另一样在山顶发生的事。
    那些声音同样，也比不过他和对面这人一同弄出的破坏自然的噪音。
    .
    季霄知道自己这点功夫实在三脚猫，从他哥的表情就可以看出。
    他是累瘫了，他哥却哑着声音说，“先下车。”
    季霄动不了。
    最后也不知道是被怎么弄下车的，前面座椅调回原位，后排座椅放倒。
    季霄被放在后备箱和后排座椅背一块形成的宽阔平板上，他分神还能想，之前一直以为这个车睡不下他，现在一看，睡得下的。
    抬头恰好能看见今晚的夜空，幸好他刚才把天窗开了。
    星星好多啊。
    .
    身前是一阵撕塑料的声音，车子一沉。
    没一会头顶的星空就开始晃。
    起先还能一颗一颗看清，季霄还能分辨的出这是北斗七星，那是北极星，这是小熊座，那是大熊座。
    但后来这片夜空晃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快，他就看不清了。
    一点一点的星星甚至都晃成了线。
    他想，他那个相机现在拍的，到时候堆栈一下，做成的星轨图，可能也就跟他现在看到的差不多。
    他索性闭上眼。
    心甘情愿地承受着这山顶上另一个人对他施加的所有“暴行”。
    .
    再醒来季霄捞了手机看，已经凌晨2点了。
    相机早已歇工。
    他和卢喻的衣服乱糟糟地枕在头底当枕头，羽绒被居然派上了巨大用场。
    季霄侧头看看，卢喻的鼻息就喷在他耳侧。
    卢喻从背后搂着他，以一种双胞胎在母胎里依偎的姿势和他贴在一起。
    明明都已经同床共枕这么久了，但是在这种狭小空间里的相依相偎，让季霄的心又痒了一痒。
    .
    最后两人大概是凌晨4点开车下去，一人开一段，开到s市内恰好赶上吃早饭的时间。
    两人在路边随便找了个好停车的早餐店，匆匆饱腹一顿就回了家。
    也是奇怪，自山顶开车下来，他们两个都一句话没说，包括吃早饭也是。
    回了家，首当其冲自然是洗个澡，谁也不开口，谁也不说话。
    默契地一块进了去。
    然后季霄被按在洗手间的墙上，又被要了一次。
    再出来是真的累瘫了。
    季霄眼睛一闭便睡了个昏天黑地。
    .
    他醒得比卢喻早，差不多中午12点左右，毕竟他平日里作息规律，也就今天有点颠倒黑白。
    醒来发现是平躺的姿势，但总觉得整个身子束缚感很重，才发现他哥一只手搂着他，一条腿架在他身上，脑袋还埋着他的颈窝，鼻息全在他脖子上。

 第120章

    季霄稍微动了动身子，对方似乎感受到自己的抱枕要逃离，直接把他翻了九十度，像八爪鱼一样缠得更紧。
    脸已经几乎埋进他的胸膛靠近锁骨的位置了，呼吸还是很平稳。
    还在睡。
    .
    卢喻非常擅长隐藏情绪，很多人都看不出，但识别它们对季霄来说并不难，他有好多种方式。
    最简单的莫过于睡觉的姿势。
    这是季霄很久之前就发现了的。
    卢喻的睡觉姿势和他的苦闷情绪以及劳累程度有一定的关联。
    一般情况下，都是他贴着他哥的锁骨睡，他哥会搂着他。
    等到卢喻有一点点累、一点点难受的时候，会从身后揽着他，鼻翼贴着他后脖颈的位置。
    再多累、多难受一点，就会和刚才一样埋着他的颈窝睡。
    更累、更难受一点，就会和现在一样，几乎整个人都缩到了他怀里。
    .
    季霄睡得饱，已经完全清醒。
    他小心翼翼地从卢喻的桎梏中伸出一只手，环着怀里的脑袋，就跟卢喻以前对他那样，也轻轻抚他的发尾、发丝。
    也就是一瞬间，季霄突然酸涩地意识到，
    他哥其实，也是个需要人疼的宝宝。
    第76章 只要我没死，你这辈子都属于我
    那天晚上季霄就把星轨图做出来了，以北极星为中心，一个巨大的旋涡。
    他以前不是没拍过星轨图，线条比这更清朗的有很多，但他最喜欢这张。
    在这些恒星移动的时候，在这些轨迹形成的过程中，他和卢喻，在荒无人烟的山顶，疯狂做/爱。
    每一条轨线都隐藏着他们的秘密，刻录着他们如此亲密的证据。
    他把它设置成了屏保，也发了一张给卢喻。
    他并没有和卢喻说要设置成屏保，但是他看见卢喻盯着那张图看了许久，也把它设成了壁纸。
    .
    那年元旦特别冷，季霄本来就怕冷，围着厚厚的围巾都冻得直哆嗦。
    riddle乐队远赴盛名，每去一个城市都有一群追随者。
    全是被音乐本身吸引的乐迷。
    风格定位就是自由不羁，现场氛围很难有其他演唱会可以相比拟。
    季霄旁边三个小姐姐已经疯魔了，吼得撕心裂肺，半小时下来季霄感觉耳朵都聋了。
    但是他也没觉得多被打扰，往身后瞧了瞧，卢喻就站在他身后，一直都在，笑吟吟地看着他，于是季霄也举起荧光棒开始乱吼乱叫，和周围的人一起疯魔。
    只要有伴，好像就能分担掉你一半的尴尬。
    直到嗓子都喊哑，头都喊晕去。
    一曲结束，换了一首温柔婉约的。
    卢喻扶了他一把，“别听个演唱会喊缺氧了。”
    .
    【陪你听这首歌的他】
    【会一直在】
    【一起接这片雪的人】
    【会到永远】
    .
    也是应景，那会天空当真开始飘雪。
    一片一片，落在男孩女孩的手心里，眼睫上。
    都是年轻人，大多都一对一对的。
    许多感性的早已泪流满面。
    摄像头也很会，直接去抓那些对望的情侣。
    受现场情绪的影响，那些情侣也很配合地接了个吻。
    在柔婉如呓语般的歌声中，镜头见证了一对又一对的情侣。
    直到转到季霄，和他左边的小姐姐。
    两人皆是一愣，小姐姐立马摇手表示不是，因为害羞迅速往镜头外移去。
    季霄略略有些尴尬，也摆摆手。
    但那会不知是操控镜头的人喝水去了还是单纯设备卡了，居然一直就放着他那张脸。
    季霄尴尬得就要钻地洞了，左右转转也试图不动声色从镜头中挪出去。
    直到他转向右前方时，卢喻从身后探过来，在他嘴角啄了一下。
    大概是公开场合的同性恋实在太新鲜，全场都爆发出一声低哑的轰鸣。
    季霄“哄——”的一下，刚还要红不红的脸瞬间红了个透。
    “草”了一声拳头下意识就朝卢喻去了。
    他还没想在全国观众面前官宣啊！
    .
    卢喻笑着接住他挥过来的拳头，赶在他丢更大的脸之前顺势将他拽到了自己怀里。
    季霄最擅长装鸵鸟，闷着卢喻的肩膀就不动了。
    不管，没看见就是没发生。
    镜头终于移了一点点，估计是那哥们喝水喝好了，但并没有马上移走，可能觉得这个画面有意思。
    大屏幕上长相精致的男生笑意更甚。
    他双手合十晃了晃，指了指怀里的季霄，又指了指其他方向。
    表示他家这个社恐，给其他情侣一个出镜的机会。
    镜头终于挪走了。
    .
    “好了走了。”
    季霄试探往后一看，又扭回来瞪人。
    本来想噼里啪啦一顿输出，发现旁边还有不少人看他们，顾及场合，他又吞了回去，在围巾里埋了埋脸又转回去了。
    旁边三小姐姐笑得开怀，半开玩笑半安慰，
    “超配超配，不要害羞！”
    “全天下你俩最配！”
    “小哥哥你男朋友天下第一帅！你第二！”
    卢喻噗嗤一笑，季霄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121章

    这个他是承认的。
    他哥全天下最好看没错。
    .
    那天晚上一直到9点30演唱会才结束。
    大家在主唱的告别声中三三两两离开。
    季霄和卢喻也一前一后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他俩来的迟，车停得可远，走过去还能走过一个商场公园。
    走到人少一些的地方，季霄突然回身，手从兜里掏出来，把刚才一直攥在手心的东西递给卢喻，视线却往一旁地上瞟去。
    方方正正有一点点圆边的盒子，卢喻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挑了挑眉，“你要送我这个？”
    季霄又递了递，脸在围巾里埋得更深，“拿着，新年礼物。”
    “新年礼物送这个有点，太贵重了吧？”
    “你也送我好多好几千块的鞋子了，有什么贵重不贵重的，这个没你想的那么贵。”季霄叽里咕噜地说。
    “但是送这个也有点……”
    “你要不要！”季霄直接暴了。
    本来掏出来就花了不少时间进行心理建设，他还让他伸了那么久的手。
    卢喻笑，接过，“要。”
    .
    卢喻打开看了看，“dr的，还是求婚款。”
    季霄视线又瞟向别处，“我随便定的，这个样式好看。”
    “你知道dr求婚戒有什么寓意吗？”卢喻问他。
    季霄心想我不知道我订它干什么。
    那会那个柜员小姐姐瞅瞅他的身份证，问了他好几个你确定吗，知道他要订男款的又是瞧了他许久，都要被她烦死。
    但季霄这会说的却是，“你要吗？”
    “我刚不是说了吗，要。”
    “那就行了，走，回家。”季霄说完转身就走。
    走了一会身后有人喊他，“季霄。”
    他转身，发现卢喻还在原地，五米开外的距离，那会他的背后，商场公园的霓虹灯恰好亮到全盛。
    他明明是笑着的，却又感觉那么涩，像没成熟的苦桔，
    “我总是怕你不够喜欢我，又怕你太喜欢我。”
    .
    季霄不是没感觉，相反他其实很敏锐，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在他哥身上。
    但是卢喻插科打诨的能力显然更胜一筹。
    他和卢喻的对阵博弈从来没赢过，不然当初也不会这么简单就被他勾了走。
    卢喻总能以一种极其合理的方式消解他心中的疑虑。
    那年春节也是。
    .
    说以后都要陪卢喻过年的季霄第一年就失约了，国外没有春节，自然也没有假放。
    而且那段时间刚好有一个比较重要的课题汇报。
    他爷爷奶奶，突然心血来潮，说要去m国陪孙子过年。
    然后一家人就真的浩浩荡荡来了。
    “好了好了，下次补回来就好了嘛。”卢喻在电话里安慰他。“也没指望你真的每年陪我过。”
    电话那边的季霄本来还底气不足的，听他这么说，直接，“靠，我客气客气说‘陪你过’，你咋还能自己要求上‘每年陪你过’了。”
    卢喻咯咯咯笑，“知道了知道了，我预约你明年的春节好吧？忙去吧，待会汇报不出来挨批了。”
    卢喻挂了电话，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消失，往后靠近沙发，在漆黑的环境，盯着天花板发呆，一盯就是一个小时。
    .
    季霄则笑嘻嘻地就冲进了机场。
    他哥肯定很惊讶。
    想见面总有办法的，汇报时间可以调、课可以请假、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反正也不是专门来陪他过年的，去旅游的目的更大一点。
    辗转了几班，终于在晚上快十点的时候到家了。
    他直奔自己的出租屋，他哥肯定在这里，又想偷摸着一个人过。
    敲门的频率都像入室抢劫。
    门没一会就开了，整个屋子一盏灯都没开，不知道他哥一个人黑灯瞎火的在干嘛。
    他也如愿以偿地在他脸上看到惊愕的表情。
    “我说了每年都陪你过就肯定会陪你的嘛！”他笑嘻嘻地喊着。
    他还没来得及扑到他哥身上去。
    卢喻就已经先行一步将他拽进了怀里，紧紧抱住，紧得浑身的骨骼都疼，卡得他喉咙都有点窒息。
    “只要我没死，你这辈子都属于我。”他低沉地嘶吼着。
    .
    季霄洗干净后整个人都窝在卢喻身上，蜷着膝盖抱手机打游戏，两个人偎在沙发里，电视上还放着春晚重播。
    但季霄又想起来刚才卢喻说的话。
    他抬了点头问他，“你怎么又说奇奇怪怪的话？”
    “哪里奇怪？”
    “就刚刚进门那句，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季霄说。
    “听说你在外面有人了，有点生气，给你个警告。”卢喻说。
    季霄：“……”
    “放屁。”
    “你就说唐宗泽是不是跟你一批去的，还跟你一层宿舍，你平常是不是跟他比较熟？上个星期是不是有个金发帅哥约你？”卢喻噼里啪啦一顿输出。
    季霄惊，好像还，真有那么回事。
    “唐宗泽告诉你的？”
    “你管谁告诉我的？那个是谁？”卢喻捏他鼻子。
    季霄有一点心虚又有一点好笑，“啊呀，就同学啊，你家霄霄那么帅，有个把追求者怎么了嘛，我说清楚了，我说我有男朋友了。”

 第122章

    “听说还抱你了？”
    “他们外国人都开放一点的，就抱了一小下，打招呼一样的。”季霄更心虚了。
    结果卢喻又开口了，“听说还亲你了。”
    季霄一惊，唐宗泽怎么什么都汇报！
    他扁扁嘴，“他趁我不注意偷亲的！就是抱的那一小下，偷偷偏头在这个位置，很轻地啄了下。”
    季霄说着还真的把鬓角那个位置指出来。
    “我当时就推开他了，我很生气地说我有男朋友了！后来他也没有再找我了，我本来想跟你说的，我又怕电话里解释不清楚，怕你生气，我就想回来再跟你讲嘛。”季霄说。
    结果卢喻撑着头，“那你刚才到现在都没讲？等着我问。”
    季霄嘴巴抿得更紧了，眉头皱巴巴的，看着都快哭出来了。
    他扭了一半身子就去抱卢喻，“那你亲回来嘛，你把他亲过的地方多亲几遍。”
    “我没有，我没在外面勾三搭四，你不能生气，你不能怀疑我！” 季霄抬头眼巴巴瞧他，环着他的腰扭来扭去。
    卢喻终于没忍住笑，摁了摁他，“好了别扭了，我开玩笑的。”
    结果季霄生气了，“你老喜欢这么捉弄我！”
    卢喻将他往怀里按了按，与他交颈，笑意很明显，“忍不住嘛。”
    .
    但季霄毕竟赶了一天的交通工具，还要倒时差，没一会就困了。
    结果他哥突然又开始对他进行情感教育了。
    像唐僧念经一样在他耳边念着。
    --变心是本能，忠诚是选择，情侣之间不能见异思迁。
    --要相互信任，切忌相互猜疑。
    --面对第三方的邀请，要早拒绝、早远离。
    --不可以被黄毛勾引。
    --也不可以被蓝眼睛勾引。
    ……
    季霄就稀里糊涂地嗯嗯着，靠在他哥的肩膀，抬头对着他的方向，表示自己在听。
    眼睛却又半睁不闭的。
    感觉他哥好像停了下，然后又开始继续说。
    --碰到不健康的关系，不好的人，要及时脱手。
    --要以自己为中心，要把自己的利益排在所有人前面，包括另一半。
    --你属于别人之前，首先属于你自己。
    --你在爱别人之前，首先要爱你自己。
    --不要因为任何人的离开，停止原本的生活。
    --答应我，记住我说过的所有话。
    那时季霄已经睡去了，意识全无，听觉丧失了一半，但触觉还在。
    过了一会，就感觉有人在亲他。
    从眼睛开始，睫毛、眉骨、眼尾、眉心、鼻梁、鼻翼、鼻尖、脸颊、泪痣、嘴角、唇珠……
    明明很亲密，却又像告别。
    也不知道被这么抱了多久，他才被放平到床上。
    .
    他回m国过去了半个月左右，国内传来消息，是周芒打过来的。
    卢喻被警察带走了。
    第77章 是不是但凡你能帮上忙，你都会帮？
    周芒在打这个电话之前也犹豫了好久。
    毕竟事情牵涉范围太广、太复杂，她只知道，卢喻被带走和在周正凯手底下做事那几年有关。
    但这事其实是存疑的，这两年某方面势力打击力度很大，周正凯眼精，早就洗白脱手，照理说再怎么查也不会查到他头上，如今还在猖獗的其他团伙就够他们去打击了。
    但他却被盯上了，同时被盯上的还有卢喻，甚至卢喻被提到了和周正凯差不多的实权层次。
    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季霄，因为即便告诉了，季霄也无能为力，只能徒增他的烦恼，甚至也许，会引发一系列比卢喻被判刑还要糟糕、不可控的后果。
    卢喻把戒指交给她，让她等季霄回国了还给他的时候，周芒就知道卢喻没打算告诉季霄。
    他打算直接给季霄一个尘埃落定的结果。
    周芒也不知道哪种方式更好点，但显然两种季霄都受不了。
    一种是瞬间铺天盖地的刺痛，一种是看着事态走向既定结局的无能为力。
    她设身处地地想，如果是她男朋友出事了，她会选择承受哪种痛苦？
    这么想清楚之后，她就决定给季霄打电话了。
    她姑且认为季霄跟她一样，更愿意接受清醒的无奈，而不是混沌的被动。
    希望不要因为自己的选择，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
    圣浮最近关停歇业，仔细看，某一处包厢却还有人，虽还放着歌，但众人表情并不见得多好。
    雷子朝外边瞅瞅，走到凯哥身边坐下，一口闷下面前放着的酒水。
    “凯哥，就让他在外边蹲着吗？”雷子说。
    周正凯睁眼看他，似乎不想回答。
    雷子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他起身从包厢门小眼处往外看，发现那孩子还站在那。
    刚才已经拍着门叫了很久，此刻靠在包厢门外，似乎喊累了准备歇一歇。
    .
    “凯哥，为什么不见他？”雷子问。
    “你管这么多？”周正凯被问的烦了，终于忍不住出声。
    “这大冬天怪冷的，他在外边蹲很久了。”雷子说。
    “放进来又能怎么样，卢喻那是有人要搞他，我他妈都因为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周旋出来，你想怎样？把我再弄进去一次？”周正凯怒吼。

 第123章

    “这次的事情……到底怎……”
    周正凯没回他，起身，出门，把人带了进来。
    .
    季霄坐在了刚才雷子坐的位置，雷子坐在他旁边，大概也有点心疼这孩子，问他要不要喝点什么。
    季霄说不用。
    “为了卢喻的事？”周正凯问。
    季霄点头。
    周正凯一点不拐弯抹角，“我直说了，我也没办法。”
    季霄怔住，一瞬间像没了方向的海上孤舟。
    这两天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从没有某一刻让他这么清楚自己的年纪，这么清楚自己的肩膀能担起几斤几两。
    他能想到的人，只有周正凯。
    可是现在他还没开口，人就跟他说，我也没办法。
    “那你肯定知道因果，凯哥你，能告诉我吗？”季霄说。
    周正凯现在心情有点烦躁，他也才点头哈腰地，打点了多方，费了大心思才把自己从这个旋涡里挣脱出来，本来是懒得说的。
    但就凭刚才季霄在外边蹲几个小时的架势，他就知道不说这个年轻人不会罢休。
    “你知道他在我手底下做过事，你也应该知道我们当年做的事没多少干净，现在上面严查，我们运气不好，恰好查到我们头上了，事就是这么个事。”
    “那为什么你们没事？”季霄说着环视了他们，大概是实在心急，压根没注意到这个行为和这个发问有多冒昧。
    “这事就是因为他起的，我都洗手多少年了，突然被翻出来，你以为是因为什么？”周正凯问是这么问，却并没有想等他回答，“他爸和他哥想搞他！”
    “狗娘养的两畜生，当年我就应该看清，怪我，利欲熏心，看卢喻机灵，查了查背景还这么好用，他当年在外边闹什么事家里全给他扫得一干二净，我还真他妈以为是父慈子孝，有些麻烦的事全都给卢喻处理。后来才知道，那两狗崽压根就不是好心帮他处理，而是那会就开始收着证据了，那个时候就在准备今天！”
    季霄放在沙发上的双手都有些发抖。
    .
    “但是我哥……我是说卢喻，我不相信他会做什么十大恶极的事，为什么要被判那么久……”
    周正凯瞥了他一眼，“你问问肖劲禾跟肖庭去。”
    季霄皱眉，“他们可以随意颠倒黑白，我们这边，就没有操作的空间吗？”
    周正凯倒是被他问住了。
    看他的表情，季霄知道自己想的是对的，他虽然法律方面不太精通，像这种组织犯罪确实会分层级，领导者、组织者、核心参与者、重要参与者，等等都有不同的量刑，如果肖劲禾可以把卢喻操纵成量刑最重的层级，那他们就只能坐以待毙吗？
    退一万步讲，周正凯又是怎么全身而退的？
    “你有办法的对吧，凯哥？”季霄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
    “你想让我进去顶他吗？”周正凯又瞥他一眼。
    “我不是这个意思。”
    季霄顿了顿又说，“凯哥，你能不能，念在卢喻帮了你这么久的份上，救救他，他不能坐牢……他明明……他这么厉害，他明明可以有一个很好的未来，他不能就这样，没了一辈子……”
    .
    周正凯瞧着他，怒气也消过一阵。
    “季霄，你的家庭情况我也了解一点，你一直觉得你爸妈对你不太好，但现在看来还是被保护得挺好，至少跟卢喻比起来是。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知道为什么卢喻最开始愿意帮我做事，后来又慢慢要想办法脱离我吗？”
    “他那会毕竟也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叛逆地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凭借那些叛逆可以博得家里的关注，事实是根本没人管他，也有可能是故意纵容他越做越过火，甚至来帮我做事。你说的不错，他虽叛逆，却也有根尺，知道哪些事绝对不碰，但是这个大染缸进来了，怎么可能干净着出去？”
    “卢喻变成现在你见着的这个样子，是在他大一那年，我们跟另一个帮派起了个并不算大的冲突，但是你敢信，当时居然有人想趁乱杀他，他自己去查了，查完了把自己锁在房间两天，再出来，就试图从我这摘干净了，慢慢变成现在这副天天戴着笑脸面具的样子。”
    季霄听得手脚冰冷。
    一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卢喻所说的。
    但凡不是想弄死自己孩子的父母，他都觉得是称职的父母。
    “是他爸吗？”
    “那次倒不是肖劲禾，是肖庭和他妈，但是你觉得肖劲禾能不知道吗？”周正凯说。
    季霄沉默。
    .
    周正凯瞧了他许久，“干脆给你讲完，你去年就跟他在一起，应该知道今天从年初开始他就一直很忙，忙着争权，但其实最开始他没想争，哪个年轻人放着好好的书不读，要跳到这种浆糊里，他妈妈那些股份够他过一辈子了。”
    “那为什么……”
    “这又牵扯到另一个势力方了，是一个姓魏的狗东西带的头，他们当年跟肖劲禾一块把卢家搞垮，占为己有，现在出了分歧，肖想清盘，他们当然不肯，最顺理成章的办法就是把卢喻推出来，借卢家的名义讨伐肖家。卢喻他不得不上，肖可以弄死卢喻，魏当然也可以。”
    “卢喻只能选择赌，赌赢了他可以把两方都清盘，吃完棋盘上所有棋子；赌输了就是现在这个情况，一颗被扯烂了的废棋。”

 第124章

    “你知道我跟你说这么多想说什么吗？”
    季霄看他。
    “没用的，这次就是把他搞出来了，他只要搞不过他老爸和他哥，他哥和他爸就能把他搞死，魏那边估计也看出来了，也撒手不管准备自寻出路。我是可以帮他，但你知道要费多大劲吗？你以为把一个人周旋出来有多容易？弄出来之后呢？他能回报我什么？没有回报我为什么要费这个力气？”
    “季霄，你爸也做生意，你不会不懂。”
    .
    周正凯说完已经口干舌燥，猛灌了口水，瞧着对面做的小孩，明明全程只是听着，就已经脸色苍白。
    这个年纪的人，心思还是太好猜，满脸的无措。
    哪像他们啊，早就知晓‘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的道理，哪能事事都一帆风顺，看开了就好。
    只要自己没死，离了谁都能活。
    雷子在旁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有没有办法，是不是只要他出来之后能搞过肖家，就可以救他？”季霄说。
    周正凯其实是有些烦了，他确实还有一个后招，但觉得不大可能，所以刚才并不想说。
    “是不是但凡你能帮上忙，你都会帮？”
    季霄点头，虽不重，却很坚定。
    周正凯瞧了他一会，跟旁边人说了句什么，没一会那人就拿了一份名单过来。
    把他甩给季霄。
    “其实也没这么难，争权夺势就这么回事，一方差一点点就可能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们这边差的就是这么一点点。这里都是拥有一定昌盛集团有效股份的股东，你只要搞定其中一个，我就捞人。”
    季霄眼睛一亮，也不管凭自己一个大学生能不能做到，直接翻开名单就看。
    一个一个读过去，试图找到自己认识的叔叔伯伯，他突然开始后悔从小到大没有好好社交，几乎没几个认识的，熟悉的就更没有。
    直到他的手指划到一个名字。
    他抬头看周正凯。
    “你其实早就给我准备好了是吗？”季霄问他。
    “是不是早就准备好，意义不大，结果都一样。”
    “我知道了。”季霄说完就走。
    .
    周正凯却在他走到门边的时候又喊住了他。
    “季霄，你要想好。”
    “想好了。”
    “你毕竟还是个小孩，这个事情，本来和你无关。”
    “有关系，他是我男朋友，是我送了求婚戒指的男朋友。”
    周正凯顿了顿又说，“大一那件事之后，卢喻走的每一步都是他算好的，他需要具备些什么技能，需要结识些什么人，包括他研究生的导师，都是他精挑细选，挑好的，能帮到他。我不知道存不存在例外，但是这个事情，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
    季霄没多说，一声“谢谢凯哥”之后就离开了。
    .
    雷子这才皱着眉出声，“他要是真的搞定他爸，就帮卢喻出来吗？”
    “搞不定，我也就随口一说，不会有人傻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往里跳，还是站在卢喻这边。这些人都精的很，早就做好了守株待兔的准备，反正不管哪一方赢，他们都有利可图，最次也能混个安稳，主动扯进旋涡的才是大傻子。”
    “如果，我是说如果搞定了，你会出尔反尔吗？”雷子又问他。
    周正凯看他。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他说的对，你看卢喻这人，年纪轻轻，就凭他现在这个聪明劲，还有现在的学历，以后肯定能搞出大名堂，他和我们不一样，凯哥，他们这些人前途是亮的。如果真这么莫名其妙坐个牢，他这一辈子都毁了。我就是看不得好东西糟蹋。”
    雷子顿了顿又说，“现在最不好弄的就是当年那场斗殴吧？”
    失手，死了人，赔巨额，和解，家人最近翻案，表示死也要凶手偿命。
    “那个其实，真不能算卢喻组织。”雷子说。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雷子垂了垂眸，“我知道，我没关系。”
    .
    第78章 阿盛啊，我感觉，我们好像永远失去我们儿子了
    毫无意外，季盛说，“不可能。”
    “爸，我求求你帮帮他好不好？我以后一定很听话很听话，我再也不瞎胡闹，惹你跟妈不开心，你们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长大了赚到的钱，全部都给你们，我一辈子都给你们做牛做马，爸……”
    季盛根本看都不看他，说都懒得跟他说。
    季霄很少有跟他爸亲近的时候，每次跟他说话也都是站在桌前，但是他今天绕到了他身边，近乎乞求地摇着他的手臂。
    大概是太着急求人了，对面这人却又打死了不跟他说任何话。
    季霄直接在他身边蹲下来，攀着他的腿喊他，“爸，我求求你……”
    “我承认以前都是我不听话，从头到尾都是我不懂事，我以后再也不叛逆，你能不能看在我是你儿子的份上，帮帮他，爸……”
    季霄说着已经跪下来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今天的事？”季霄说。
    季盛这会低头看他了，“我早就跟你说过离他远一点，趁现在对你还没什么影响，就趁这个机会分开吧，好聚好散，你不欠他的。”
    季霄都快哭了，他抱着他爸的腿，“爸，他不能坐牢，你帮帮他吧……”

 第125章

    .
    季盛忍无可忍，“怎么帮？！你让我拿公司几万人的生计去陪他送吗！你是不是以为整个公司就是我一个人的？”
    季霄终于崩溃，眼泪刷地一下流了下来，他连忙摇头，“不会的，凯哥说了，只要你肯帮，他有机会的……”
    “有机会？要是输了呢？你让我怎么办？让我公司那些人怎么办？！你是不是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天天穿几千块钱的鞋子，说出国就出国，随便买个手表都几万块的？他们都要吃饭的啊！钱哪里来？每天辛辛苦苦挣的啊！你现在一句‘帮帮他’就想把他们的饭碗全打碎吗？”
    季霄说不出话，要是可以他愿意承担所有人的一切后果，但是他不行，他无能为力，他什么也做不到，他就是个废物。
    “你以为你脾气有多好？他干嘛要一而再再而三容忍你？你也不想想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他这么对你的？肖家全是疯子，肖劲禾敢对岳父岳母老婆儿子下手，肖庭敢对手足弟弟动手，你以为他肖衍会好到哪里去？他们骨子里流的都是一样的血，都是同样的基因。”
    “帮他的后果你还没看到吗？肖衍妈妈家怎么没的你不是也清楚吗？”
    季霄只能不断摇头，不住地说着，“不会的……不会的……他不是……”
    眼眶里涌出越来越多的泪水。
    他对我是不是真的好，难道不是我最清楚吗……
    为什么你们都说他对我不好，都说他接近我另有目的……
    .
    也许是争论的声音实在太大，李莺也过来，瞧见泪流满面伏在季盛旁边的季霄。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季霄，他看起来那么痛苦，以至于一向容易忽略他情绪的她，这次居然也不可避免地被扯到那股情绪中。
    “霄霄……”
    季霄看见李莺，瞬间像看到了救命稻草。
    跪着就往她那边爬，李莺终究有些不忍，走到他跟前蹲下。
    季霄一把扑到她怀里，抱住了她。
    李莺一愣，他家儿子，好像从小到大都没这么抱过她。
    “妈，你帮我劝劝爸，他最听你话了，你帮我劝劝他，我以后一定好好听话，我拿各种奖，我科科成绩都拿第一，所有比赛竞技我都拿第一……”
    李莺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季霄看着已经碎了。
    “阿盛……”她抬头唤了他一声。
    “这事你别管。”季盛恢复之前的沉稳。
    “妈，你帮我求求爸。”季霄埋着她肩膀已经开始嚎啕大哭。
    .
    季霄发现这回妈也劝不动爸，于是又回去求季盛。
    季盛实在是被闹得没法。
    “你能不能别这么恋爱脑？什么时候能成熟一点！他到底为你做了什么你要这么掏心掏肺？！你想想清楚他就是帮你上了个x大而已，这事我随便帮你请个辅导老师都能做到！他还为你做了什么？！你就这么——”
    季盛突然停住。
    他瞧着季霄抬头苦苦哀求的脸。
    有一瞬间他突然不敢把后面两个字说出口。
    他想说‘你就这么缺爱？’
    他怕季霄哭着说‘难道不是吗？’
    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无法回答他的质问。
    .
    季盛叹了口气，“好，我帮他，但是有一个条件。”
    季霄瞬间止住哭泣，现在他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无论什么。
    “跟他分手，以后不能跟他有任何往来。”
    季霄愣住，“爸……”
    “你还想我怎样！”季盛瞧他这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就这么离不开？
    “难道以后每次我们之间出现博弈分歧，我都要听你在这哭半天？最后全向他妥协？你是不是嫌我们季家命不够长啊！就这么想变成第二个卢家？”
    “就算我求你你也不会帮我。”季霄说。
    “好，那我收回刚才说‘帮’的决定。”
    季霄一噎，连忙抱着他的腿摇头，“以后不会，我以后不会……”
    “你能保证什么？你每次这么跪在这里赖皮哭一哭，我跟你妈还能多说什么？”
    季霄垂头，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跟你讲认真的，商场如战场，我要是真的站在他那边，从此以后每一步都得小心谨慎，稍有不甚就是万劫不复，我不想你变成牵制我的死穴。我也只会答应你这一次，往后我会据实判断，尽力站在他那边，但如果实在无力回天，我不能跟他一块去送死，你明白吗？我不想那个时候你又像今天这样跪着哭着求我跟他一块完蛋。”
    季霄盯着地上看了许久，季盛和李莺都看不出他在思考什么。
    久到现场的气氛都快僵成冰块，季霄的声音传来，
    “好。”
    他抹了一把眼泪，抬头看季盛，眼神坚定，“我答应你。”
    “希望你说到做到，要是出尔反尔，我也可以随时收回我手上的权利。”季盛说。
    “爸，你也是，希望你不要出尔反尔。”
    “只要你遵守约定，我就不会。”
    季霄站起来，把脸擦干净，分别朝着季盛和李莺鞠了一躬，说了声“谢谢”。
    就出去了。
    “霄霄……”李莺挽留了句。
    季霄并未停留。
    李莺看向季盛，她心里突然腾升起了前所未有的不安，“阿盛啊，我感觉，我们好像，彻底失去我们儿子了。”

 第126章

    季盛皱着眉看他离开，没说话。
    第79章 我更怕他忍着不哭
    卢喻没有想过自己还有机会出来。
    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弃子，没有人能从他身上得到利益，所以没有人会救他。
    他出来拿到手机，置顶有一条消息。
    --哥，我明白你意思，你说得对，我们分手吧。
    是他原本想看到的结果，但不是这个境况下。
    他在里面看到这条消息才是正常的，现在他出来了，还是收到了这条消息。
    有人在中间撬动了一根杠杆，把整个局势都做了个翻转。
    .
    凯哥来接他了，一路上都在说自己费了多大的劲才把他弄出来。
    他问雷子怎么不在。
    凯哥说，“所以你知道我到底花了多少人多少钱了吗？”
    卢喻沉默。
    没过几天，季盛就约他见面。
    事情太好想通了。
    卢喻都不忍心去想他的男孩在经历这一遭时，怀着怎样的心情。
    .
    休整了一段时间后，他去过两次m国h大，即便有唐宗泽帮忙，他也一次都没碰到过季霄。
    再然后，他听说季霄由于表现优异，拿到了在h大继续完成后续学业的机会。
    彼时彼刻，两次找人无果后，卢喻想了想，拨了个电话。
    .
    .
    其实没那么严重，季霄想，不就是失个恋，这世上每天失恋的人都这么多，他还是提出分手的那个，说到底他还是甩别人的人。
    而且一到国外，远离了国内的人、环境，心情无疑恢复得更快，再加上课业一繁忙，分手的事瞬间抛到脑后。
    偶尔看到帅哥还会突然意识到，哦我现在是黄金单身了呢。
    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和练习社交能力上，还颇有所成，至少他的学习能力得到老师认可了，并且向他抛出了继续留在这边学习的橄榄枝。
    季霄感慨有努力就有收获，觉得日子每天都在蒸蒸日上。
    他跟往常一样往返于宿舍和学院之间。
    那天傍晚。
    身后突然有人喊他。
    “老季。”
    季霄转身，见到这个人跟见到那个人也许有差距，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把他扯入了回忆的旋涡。
    毕竟他是除了当事人，介入这段感情最多的人，见证了开始，如今也许是来见证一下它的结束，顺便安慰安慰失恋的好兄弟。
    季霄觉得挺好笑的，陈铭的表情，比他还苦涩。
    季霄走过去，拥住了他。
    陈铭叹了口气，“你要是想哭就哭一哭吧。”
    .
    季霄并没有哭，他觉得自己不用，没什么好哭的。
    “你来就是想看我哭是吗？”
    陈铭失笑，“当然不是。”
    “所以咋样嘛，真吹了啊？”陈铭说。
    季霄点点头。
    “哎，以后咱找个背景清爽一点的宝宝谈，谁能想到喻哥背景这么复杂啊？”
    季霄并没有回他的话，“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我记得我好像没跟你说啊？”
    陈铭支吾了几声，“心有灵犀嘛。”
    季霄也心照不宣地不多问，“在这边待多久？”
    “我们刚好放假，你带我玩几天呗，我跨了整个大西洋，不能白来啊。”陈铭说。
    季霄笑笑，“行，陈大爷。”
    陈铭却笑不出来，他不是想来看季霄这样云淡风轻的，但也不是说他非哭不可。
    他就是……季霄越这样跟个没事人一样他越揪心。
    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什么德行陈铭比他爸妈都清楚。
    .
    后来陈铭果真就是在这边玩了几天，谁也没说分手的事。
    只是走的时候，陈铭千叮咛万嘱咐。
    对象是对象，兄弟是兄弟，换对象如换衣服，兄弟情同手足。
    让他别害怕，不管怎么样，兄弟一直在。
    一如既往，陈铭被踹进了安检口。
    .
    和陈铭见了一面，季霄最大的感想是，还是得把以前的东西删一删。
    那些印记终究会有些影响。
    他要尽量少接触以前的人、物、事，才能尽可能保持自己平和的心境。
    于是他找了个一个空闲的晚上，把手机里的照片全部导到一个硬盘里，封存。
    然后准备一键全删，在按下去之前，又缓缓地挪开了手指。
    沉默着点开相册里一个个文件。
    超级多。
    有照片，有视频，有动图。
    春夏秋冬四季都有，超市、公园、电影院、沙发、床、山顶、大街、小店、火锅店、商场……几乎所有场合都有。
    他一张一张删。
    过年晚上的。
    演唱会卢喻亲他的。
    山顶拍的星轨。
    偷拍的落日下卢喻的侧颜。
    卢喻宿舍的。
    开学那天的。
    高考的。
    那次乌龙打架卢喻掐着他脖子收拾他的。
    路灯下的虚影。
    ……
    直到划到绮罗山拍的三连拍，和那张单独放着的，糊了的他和清晰的卢喻。
    季霄抬手捂了眼睛。
    眼泪倏忽就从手掌内侧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无声无息。
    随后肩膀止不住颤抖。

 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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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哥故意的……
    他就是天底下最坏的坏蛋……
    .
    .
    圣浮又重新营业，卢喻的接风洗尘宴本来早该安排了，但那段时间实在是有太多事情要处理，一直拖到现在。
    大家伙一阵狂欢后，卢喻一个人靠在空旷的卡座里，周围空无一人，有的只是满地狼藉。
    周正凯送走一个大客户。
    回头就瞧见盯着天花板发呆的卢喻。
    他毕竟比这些人多吃了十几年的盐，情情爱爱这种东西他不在乎，但并非不懂。
    他在卢喻左侧的沙发坐下，“又去m国了？”
    “嗯。”
    “见着了？”
    卢喻摇头。
    “我劝你也别费这个劲了，都这么多次了一次蹲不着，他就是有意在躲你，你要是真替他着想，就少在他面前出现，你出现一次他就多难受一次。毕竟你蹲不到他，一般来说都是他先看见了你。”
    卢喻沉默不语。
    “说到底你费这心干啥呢？不甘心他把你甩了？”周正凯说。“想要复合？”
    卢喻却摇头，“没有，我就是，怕他一个人偷偷躲在角落哭。”
    周正凯一噎，手上刚点的烟，袅袅升起。
    没过一会，静默的空气中又传来年轻人温沉的嗓音，
    “我更怕他忍着不哭。”
    他明明，那么爱哭。
    .
    周正凯不知该说什么安慰这个年轻人。
    他本身就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
    直到他手上的烟灰不小心掉到衣服上，烫了几根毛，他手忙脚乱拍落。
    便又听到那边的年轻人说，
    “凯哥，我好没用啊……”
    .
    周正凯叹了口气，正准备说些你现在这个年纪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厉害了，又想说你搞不过你爸和你哥是因为你毕竟还是比他们少吃了那么多年的盐，而且还没他们心狠。
    后来觉得不论说什么都起不到安慰效果。
    他正思索间，便见那边年轻人已经直回了身子，往前手肘撑着膝盖，
    “你说的对，不去了。明天去见魏叔，凯哥你跟我一起吧。”
    也就是一瞬间，年轻人把所有暗自神伤的情绪收的干干净净，从此再没出现过，又恢复成了狮子模样，眼神里透着野兽捕猎前的凶光。
    周正凯掐灭了烟，“好。”
    第80章 能不能，把他还给我
    李莺的不安，逐渐变成了现实。
    变化最明显的，是儿子银行卡的钱，支出金额的变化幅度，越来越小，几乎到了不变的地步。
    到第四年的时候，那张银行卡的支出，已经停滞不动。第五年，甚至还有打进去的钱。
    儿子从来不会回来。
    但他们每年都会挑个节假日一块过去看他。
    儿子很热情地接待他们，到各个旅游景点去玩，妥帖地安排好所有吃穿住行。
    成熟得有些陌生。
    变得很擅长用笑来表达或者隐藏情绪。
    季盛对卢喻的事情避而不谈，但是李莺有时候会提起来。
    “儿子，有对象了吗？”
    “没呢，到时候反正要回国的，还是回国找吧，这边找起来到时候又要分，会很麻烦。”季霄说。
    “你是不是，还想着肖……卢喻。”
    “怎么会？”季霄笑着说，“都过去那么久了。”
    李莺又问了一些，但见儿子没有丝毫避讳，她也识趣地不一而再再而三揭伤疤。
    “今年过年回家吗？”
    “不了，妈，我想待在这边。”季霄说。
    “你已经很久没回家了，霄霄。”
    季霄却只是笑笑不说话。
    .
    alex是季霄三年室友兼五年好友，同是建筑系，后来又幸运地在同一个导师门下。
    他对这个华国来的年轻人印象挺好的。
    因为觉得他很专注、认真，待人接物也很妥帖，跟他聊天总是春风和煦。
    而且确实优秀，人都慕强，他是m国人，从小被家里人灌输过一些华国人没什么用的观念，但这个年轻人打破了他对华国人的刻板印象。
    他次次作业都完成得很优秀，他手下的建筑，带着东方的古典、又带着新时代的灵动跳脱。
    他是天赋和努力结合得最完美的生物体。
    包括后来跟着导师一块出项目，也表现地相当不错，从导师对他爱不释手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甚至邀请他以入股的方式一起加入他的工作室。
    “说真的，xiao，你这么努力赚钱干嘛？”他问他，“上次见着你家人了，看你并不是那种缺钱的家庭。”
    “毕竟老大不小了，该靠自己养活自己了。”季霄说。
    alex不置可否，“听老师说你打算明年回国？”
    季霄点点头。
    “额，怎么说呢，我没有贬低的意思，但建筑设计师，在华国的地位真不如在这里的高，前景也不如这边好诶。”alex说，“你真的打算放弃这边打拼下来的一切吗？明明你跟着老师努力了这么久，你在这边已经有一定知名度了。”
    季霄却笑笑，“我们华国人，都有一种落叶归根的情怀。”
    “好吧，祝你顺利咯，到时候我们一定好好欢送你。”alex说。
    “谢谢。”

 第128章

    “说起来，今天晚上的文化沙龙你去吗？听说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美女小姐姐哦。”
    “你是想让我陪你一块去吧。”季霄说。
    “怎么会，宿舍其他人都去，我会担心没伴么，就是刚考完试，想着放松放松，你不是也紧绷了好久了吗？”
    季霄想了想，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他想了想，“走吧。”
    .
    h大是一所极其浪漫的学府，一般这种学生自行组织的沙龙，都是在那些镶嵌在学院角角落落的小花园里举行的。
    谁都可以来，中途也可以随便离开，图的就是一个自由。
    今天这个小姐姐的主题有些意思。
    --华国少年的一生。
    用每一个重要人生节点的事件来组成华国年轻人的一辈子，本来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尽相同，但她突然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华国是一个有有趣的国家，几乎所有人都过着童年--基础教育--高等教育--工作--买房--结婚--带孩子--供小孩到大--还完房贷并差不多垂垂老矣--去世。
    非常一致，像复刻的模板。
    好多人都扭头问季霄，“是这样吗？”
    季霄失笑，还真是这样，在他们国家，房贷和带娃，几乎占据了一个年轻人的全部。
    “差不多吧。”
    “哈哈哈那不无趣吗？”
    季霄摊摊手。
    alex扭回头，小姐姐已经开始从童年介绍了。
    演示文稿没有大段文字，几乎全是图片，文字从她的口中娓娓道来，让人舒适。
    很快就放到了高中阶段。
    只有一张大图，因为拍摄者有点水平，角度抓得好，正中央的男人又实在好看，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那个男人笑着，整张脸都在镜头里，他身上有一个背朝着镜头趴在他身上的校服少年。
    周围还围了一圈穿着校服的年轻孩子，围成的圈子半径足足三米有余，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的笑容。
    四周恰好都是绿荫道树，傍晚，阳光斜射，光是看着仿佛就能听见蝉鸣，符合那个盛夏的热烈和肆意。
    “这是我收集到的2016年华国某个高中高考完的盛况，当时就觉得是一张非常不错的摄影作品。”
    alex想了想，季霄好像就是2016年高考的吧。
    “诶你好像也是2016……”他扭头。
    那个香樟树下的华国少年，盯着那张照片，早已泪流满面。
    他自认识他开始，还从未见他流过泪。
    .
    一年后，s市。
    季氏顶楼大办公室，季盛松了一直紧绷着的弦，浑身闲适地靠在自己的转椅里，大松一口气。
    打了一场胜仗的感觉总是无可比拟。
    他跟另一个集团抢一个政府人工智能研发项目，对方家里有政府的人，本来几乎是不可能拿下来的项目。
    但是幸好有人帮了他一把。
    那人坐在对面沙发上，一条腿随意地搭在另一条腿上，整个人看起来散漫又随意，漫不经心地抿了口秘书刚为他泡的茶。
    这个人六年前还只是追着他贴出去的a4广告纸找过来的穷家教、毛头小子。
    但季盛不是那种喜欢用年龄论资排辈的人。
    他只要够厉害，能爬到这个位置上，就值得他一句恭恭敬敬的“肖总”。
    .
    他没看错人，肖家的人果然都是疯子，谁狠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肖劲禾可能怎么也想不到，他那个当年还在用叛逆吸引他们注意的毛头小子，居然敢用同归于尽的方式把他拉下水。
    昌盛集团一度崩盘，偷逃漏税、做假账、走私等陈年旧事全被挖了出来，丑闻飞了三个月才歇停。
    虽确实把游戏桌上的其他人，什么肖，什么魏全都踢出了局，但也落得个人走鸟散的下场。
    季盛遵守承诺，一直站在他这边，在季氏损失可控的前提下，能帮尽量帮，但显然于当时的昌盛来说已是杯水车薪。
    后来这人居然只花了两年时间，让奄奄一息的昌盛集团涅槃重生，又花了两年，做得比原先还要大。
    “这次还是得谢谢肖总。”
    “季总客气了，当年要不是季总鼎力相助，我也走不到如今。”卢喻说。
    季盛却外笑内不笑。
    都是生意人，算的门清，没人会无缘无故给你好处。
    这人已经不止一次这么帮他们了，要说以前的相助，其实早就已经还清了。
    “肖总最近收购其他公司的股份的势头有点猛啊，怎么，想在s市一手遮天了？”季盛说。
    “哪里的话，都是些寻常的你来我往。”
    季盛笑笑，“你也别跟我藏着掖着了，肖总这么三番五次地救我们于水火，说吧，想要我们季氏几个点？”
    “季总真误会了。”
    季盛本想说这人真不坦率，却见这人盯着前边的绿植，状似无意地又抿了口茶，“不过，”
    他开口，“我还真有点东西想从季总这求一求。”
    季盛心想，他就说不会这么容易。
    “你说吧，看看我们季氏给不给的起。”
    “听说季霄要回国了？”卢喻视线挪到了他脸上。
    季盛一愣。
    六年了。
    这人从未在任何场合提到过自己的儿子，儿子也从未提起过他。

 第129章

    他以为，早就已经断干净了。
    毕竟情感是随着时间流逝得最快的东西。
    .
    “肖总，你这就有点为难我了，……我儿子他，你也知道，在外边6年，重新结交朋友，认识男孩女孩，相恋并且成婚，那也是无可避免的，他要是真的已经和别人确定关系了，我也不太好插手是不是？”
    季盛说了谎，他私心还是希望季霄能像个正常的男生一样，娶一个姑娘，再生一个孩子，安稳地度过一生。
    卢喻笑着放下了茶杯，“当然当然，我也没有夺人所爱的喜好，”
    “我是说如果，他现在还没有确定的伴侣，季总能不能行个方便，”
    “把他还给我。”
    第81章 肖总，好久不见。
    季霄回国，是陈铭来接的。
    相似的场景好像发生过无数次。
    “啧，本来我才是那个笃定要出国的人，结果我都回来两年了，你才回来。”陈铭说着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箱。
    “难得我们的大旅行家在家啊。”季霄说。
    “那可不，专门回来接你的好不好？”
    陈铭生性爱自由，大学就开始四处跑，按照本来的发展轨迹，回国了应该就好好跟着父亲打点公司上下，但陈铭没有马上选择踏上这条他认为满是束缚的道路。
    而是凭借大学时期有感而发的一些旅行中的小作文，在国外网络社交平台，火了。
    他现在是个四处乱窜的旅行博主。
    季霄看过他写的那些东西，说实话有些汗颜，他懂陈铭的程度，远不如陈铭懂他的程度。
    他的身体里似乎住着一个和他表面上看起来并不太一样的灵魂。
    他明明在爱里长大，但字里行间全是超脱人类、地球、宇宙本身的一种向死而生、无拘无束的自由。
    用陈铭的话讲，“害，你多读点那些哲学大部头，这些话写起来跟玩似的。”
    .
    “这次回来不走了吧？”陈铭开着车说。
    “嗯，跟老师商量了下，他决定在国内搞个分院，让我开辟一下国内市场。”
    季霄本来打算重头再来，但是斯普教授还是舍不得他称心如意的弟子，一来不想他吃重头再来的苦，二来还是想继续拥有他的才华。
    “可以啊，以后就是季大设计师了。”
    季霄笑笑没回他的调侃，“过两天斯普教授也要回来，你要不要见见我老师？一个可有趣的老头，感觉你们会有话聊。”
    “行啊。”
    陈铭安静了一会，复又开口，“你让我帮忙关注的事情，我问过爸妈了，放心吧，喻哥现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没人拦得了他了，你爸也是。”
    季霄笑笑，“谢了。”
    “至于有没有对象这事，我爸妈也不知道，他们跟喻哥其实不太往来，公司业务还挺平行的。”陈铭又说，“我嘛你也知道，经常在外边跑，你跟他分手了我也不好意思跟他发消息聊天，反正看朋友圈啥的，应该没有吧。”
    “这么多年他就没发过朋友圈。”季霄忍不住纠正。
    “哈哈哈，是是是，这种身份越大的，越不喜欢搞这些有的没的，免得让人截图搞小动作举报了啥的。”陈铭转了个弯，“不过你也没发过。”
    季霄沉默不语，看向窗外。
    “说真的，老季，你关心这些做什么？你不会是还想跟喻哥复合吧？”
    季霄没说话。
    “你们这个事情我也浅浅了解过，当年好像是你跟他提的分手？我在想，他会不会压根就不知道你提分手的真正原因，所以一直觉得是你甩了他。”陈铭说，“而且他去找过你好多次，听说你都躲着不见，他才找我，让我来找你。”
    季霄静静听着。
    “我是想说哈，他会不会觉得你就是铁了心跟他分手，他也就放弃了，甚至对你，怎么说，有点怨恨。”
    “我知道。”季霄说。
    .
    斯普教授过了几天就到了，一来是看看分公司成立的筹备进度，二来是看看季霄，三来其实也想趁这个机会旅游。
    他是个非常有个性的老头，拒绝季霄的带路，一定要自己去探索s市的美。
    季霄熟悉他的脾气，便也没过多客套。
    当然来s市还有一个目的，见见老友兼老学生，虽然对方早在十几年前就改行做房地产了。
    斯普教授去拜访老友，让季霄跟着一块去。
    季霄当然知道他的目的，恒万集团近几年虽在走下坡路，但好歹依旧是这个行业的佼佼者，跟他们搞好关系，以后的项目来源不用愁。
    .
    相互攀谈间，季霄也听出了恒万程总的意思，十分委婉地表示现在手上的项目实在紧缺，而且公司最近在转型，可能放在房地产上的精力没这么多。
    程总表示斯普教授有需要的话他会尽力满足，但就怕心有余力不足。
    还提供了一条十分妥帖的解决方案，多给他介绍些人脉、客户认识认识。
    “今天刚好有一个朋友来找我叙旧，他们家大业大，你们认识认识准没坏处。”程总说。
    正说着秘书敲门而入，“程总，到了。”
    “好好好，让他直接进来吧。”
    .
    季霄有想过无数的重逢场景，但还是漏了这种。
    他们辗转着通过另外两个人的关系链接，在一间不属于他们任何一个人的空间领域里相遇。

 第130章

    “程总，好久不见。”熟悉的温沉嗓音自男人喉咙间传来。
    礼貌习惯使然，他在跟主人打过招呼后，将目光均匀地分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但在最后一个人身上，停留了许久，永远风雨不动安如山的脸上难得流露出一丝未经过刻意雕饰的怔愕。
    却掩饰地极快，尔后便轻飘飘地挪开了视线。
    在场的，估计只有同样目不转睛盯着他看的季霄看到了他十分短暂的表情变化。
    “肖总，来得正好，来来来，给你介绍两个大人物。”
    “这位是我恩师，斯普教授，他的kerv事务所在m国享有盛名，你那个山语系列连锁民宿，不是一直缺眼光独到的设计师么？”程总说，“这位是他的得意门生，叫季霄，他们现在准备在这边设分院，你们认识认识？”
    卢喻微笑着跟斯普教授握手打了招呼，又把视线移向季霄。
    “好久不见。”向他伸出了手，笑着说。
    程总和斯普教授都有些疑惑，“你两认识？”
    “嗯，我跟他父亲关系还不错，他父亲是季盛。”卢喻说。
    程总了然，肖衍和季氏走得近他是知道的，这个季霄是季盛儿子他倒是不知道，难怪看着有点眼熟。
    季霄知道自己动作可能慢了很多，以至于斯普教授都轻唤了他一声。
    季霄重新堆起笑脸，回握了那只手，“肖总，好久不见。”
    第82章 哥，我可以回来了吗？
    本来就是好友局，程总早就把饭局安排好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
    到地了发现还有程总另外一些好友，都是些真正的朋友，所以都比较随意，仔细一看还有一个顶年轻的姑娘，是程总的外甥女。
    斯普和季霄算是程总的座上宾，自然放在他这个主人的一左一右的位置，卢喻本来在斯普教授那边，但是他走到季霄身边坐下，
    “没事，大家随意，跟季盛的儿子叙叙旧，当年认识的时候还是一个小朋友。”卢喻说。
    季霄也没多说什么。
    大家都聊得欢，捞着季霄和斯普教授聊地最多，也有捞着卢喻聊的。
    他们和别人说的话都很多，但整个过程中他们之间一句话都没说。
    直到后来有些人喝上头了，忙着拼酒，他们这边才稍稍安静下来。
    刚才还不尴尬，这会两人都不说话，季霄突然觉得很局促。
    “回来了？”最后还是卢喻先开的口。
    “嗯。”
    “以后在国内发展了？”
    “嗯。”
    卢喻远离季霄的那只手搭着桌子，看似闲适懒散地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我听说了，你在外边发展挺好的，怎么突然想回国了？”
    “毕竟还是自己国家待得舒服点，朋友亲人也都在这边。”季霄说。
    卢喻瞧着他的侧脸，一盯就是半晌。
    “还没敬肖总一杯。”结果季霄突然端着酒杯朝卢喻示意了一下。
    卢喻笑笑，酒桌文化也都会了。
    卢喻跟他轻碰了下。
    小半杯的红酒季霄直接干了。
    卢喻有一瞬间的担忧，“你……”
    那边已经喝完了。
    卢喻笑笑，给自己的小酒杯留了点，直接拿起那个分酒器，把还剩三分之一的白酒也干掉了。
    “小季总这么豪爽，我就喝那么一点不太好意思是不是？”
    估计是两人这个喝法实在太生猛，看到的人都发出一丝惊叹。
    话题又回到了他们两个身上。
    “喝酒果然还是得看年轻人喝，肖总和季总看起来都千杯不醉啊，两个都不脸红的。”
    闹气氛的人就要过来跟他们喝。
    程总却挡着，“跟肖衍喝你还是算了吧，你喝升天了他还跟喝白开水一样。多敬敬小季总嘛，人家才是今天的大客人，你们一个两个都没眼力见。”
    也不知谁起了个头，
    “说起来，小季总也差不多刚毕业是不是？我们悠悠今年也刚研究生毕业呢，也是x大高材生，你俩说起来还是校友。”
    悠悠就是程总的那个外甥女。
    也顶活泼一姑娘，端起酒杯就要敬季霄，季霄笑着回敬。
    又有人说，“你们这就不厚道了，肖总也是x大的，你们都不带他一起玩？”
    卢喻哭笑不得，表示自己老了，就不参加年轻人的活动了。
    “你不也才28还29吗？年轻着呢。”那人又说，“悠悠，你看着挑，这两要哪个？”
    悠悠连忙摆手表示别揪着她一个人调侃啊。
    “礼不礼貌啊？他们仨的感情状态你知道吗你就这么乱牵红线？”又有人开玩笑。
    .
    于是话题又转到了三个人的感情状态。
    悠悠先双手比x，“我没有，谈崩了一个，目前黄金单身。”
    问及卢喻，卢喻笑眯眯地回答，看起来很诚恳，“有对象了。”
    众人嘘声一片。
    坐在他旁边的季霄，心里却是一个咯噔。
    卢喻瞧着季霄有些低垂的眸子，“谈六七年了，不过因为我对象要提升一下自我，出国了几年，谈了6年异地恋吧。”
    “那你也太惨了吧。”悠悠没忍住发出吐槽。
    “但我们感情一直很好。”卢喻说。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什么‘情种’之类的词纷纷往外冒。

 第131章

    恰好卢喻放在桌上的手机有消息发过来，手机壁纸，还是当年那张星轨图。
    季霄看到了，猛地收回视线。
    众人又问季霄。
    “大一谈过一个，分手很多年了，我把人家甩了。”他说着就又闷了半杯子的红酒。
    众人这才察觉到，这个话题，可能戳到别人痛处了，颇有些尴尬，便囫囵地打着哈哈，把这一页揭了过去。
    那之后，季霄便来者不拒，别人敬他他从来不推，全都一口干。
    卢喻看得心里发怵。
    在桌子下握了他的手腕，“别喝了。”
    .
    手腕上的温热传来，季霄的眸子垂得更低了。
    还有一些喝醉了的酒鬼搞不懂状况，还要来敬，卢喻微笑着一一给他挡了，那只手一直握着季霄的手腕。
    .
    季霄还是醉了。
    斯普教授也第一次见识到华国的酒桌文化，有些撑不住，程总忙把他招呼好，转头就要来照看下季霄。
    却见季霄站在卢喻身边，手腕正被卢喻牵着，“小季总我来送好了，反正我跟他爸爸也熟。”
    程总觉得可以，对肖衍他还是放心的。
    “那就麻烦你了啊。”
    “不客气。”
    .
    卢喻本想问问季霄现在住在哪，但看季霄的状态，明显问不出啥。
    司机还在车库等着卢喻发号施令。
    “回家吧。”卢喻最后说。
    季霄一直安安静静，靠着车窗那边，闭目养神，但是随着车子的轻微颠簸，脑袋老是和车窗玻璃相撞，咚咚作响。
    卢喻有点听不下去，怕他撞脑震荡，过去将他捞到了自己肩膀上靠着。
    季霄睁开了眼睛。
    他其实没醉，只是有一点点头晕，意识还是一半清醒的，能思考，只不过行为可能比平常大胆点。
    酒量总会进步，国外不是没有酒局，他们毕竟也是个公司，需要应酬。
    但卢喻觉得他醉了，他也就当自己醉了，又闭上眼睛。
    .
    他察觉到自己是被打横抱上楼的，他靠着卢喻的肩膀，眼睛还紧闭着。
    他哥的力气还和当年一样大，抱着他时，鼻息和脚步都不见一丝乱。
    他喝酒虽然不上脸，但车内沉闷的空气还是熏得有些脸红。
    季霄任由卢喻料理照顾他，全程闭着眼睛，感受着他给自己脱外套，擦脸擦手，将他放进房间的床上。
    是卢喻自己的床，季霄闻得出来，他哥身上的味道一直都没变。
    卢喻出门了会，过了会又进来。
    季霄听到他的声音离自己很近，他的手轻揩着他的脸颊问他，“要不要起来喝点热茶？会舒服点。”
    季霄并不睁眼，装睡，因为他怕自己一睁眼，眼泪就会流出来。
    他太想他了。
    想得发疯，想得好似已经死过无数次。
    而真的当这个人这么近距离地在自己身边时，他突然又有些近乡情怯。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和他重逢，才能让这6年的委屈和思念找到一个良好的归宿，而不是通过无止境的泪水和控诉，将坏情绪全都倾倒在他哥身上。
    明明当初说分手的是自己。
    那太不酷了。
    大概是觉得床上的人没反应，卢喻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又出去了。
    门才轻轻阖上，季霄的眼泪便再也止不住，顺着眼缝流了出来，他睁眼，瞬间湿了个透。
    .
    卢喻在外边忙着收拾茶几和沙发，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开门声。
    “哥……”
    卢喻俯身的趋势顿住，转身。
    他的男孩早已哭花了脸，颤抖着声音说道，“我可以回来了吗？”
    卢喻暂时没明白他说的什么，就见季霄一步一步朝他走近，走到他跟前的位置站定，脚尖对脚尖。
    那是他怀里的位置。
    他抬头看他，眼泪流得更凶，“我可以回这里了吗？”
    第83章 你不能…你不能所有事都让我来做…
    “霄霄……”
    两个字一出，季霄的表情更痛苦了。
    卢喻再忍不住，伸手揽腰将他圈进了怀里，另一只手揩着他的脸颊给他擦眼泪。
    “可以了，以后再也不需要走开，对不起……”
    大概是只用一只手实在擦不干净，他流得太快太汹涌，卢喻抬高了他的脸，吻去他另一边脸颊的泪水。
    “我保证，以后你可以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再也没有人可以逼你离开……”
    卢喻吻到嘴角的时候，季霄微扭了头，疯了一般去咬他的唇。
    两人顷刻间吻在一起，原本揩着脸颊的手也垫到了脑后。
    不断地深入，仿佛身后有人追杀他们一样，疯狂地在对方的口腔里寻找庇护所。
    .
    ……
    x向来是表达爱意最直白最热烈的方式，这套理论对久别重逢后的思念、委屈、倾诉欲同样适用。
    有太多话要说，但却都不知从何说起。
    却又实在忍受不了那种将出未出的踌躇，最好的方式就是通过身体上的交融，去发泄，去表达，去试图让对方感受。
    尤其是对原本就有过那般亲密关系的双方，重逢时根本等不到话语倾诉。
    他们从客厅开始，到洗手间，到阳台，到卧室，在瓷砖墙上，在落地窗前，在沙发，在床上……

 第132章

    甚至中途因为季霄几近脱水，卢喻抱着他去厨房喝水，在那张平时几乎没有吃饭的桌子上…
    6年未见，卢喻对他本来就有近乎偏执的侵占欲，而季霄也一直缠着、勾着他。
    没完没了。
    ……
    直到最后两人都筋疲力尽。
    .
    卢喻抱着他靠在沙发上。
    季霄抱着他的脖子，和他交颈。
    歇了好一会，卢喻拍了拍他的背，示意要将他扶起来，他的东西还没拿出来。
    季霄却抱得、缠得更紧，同时猛摇头。
    “还要？”卢喻问他。
    季霄又是摇头。
    沉默了片刻，卢喻又开口，这回是贴着脸颊哄的，“听话，会难受。”
    季霄的头摇得更猛烈了。
    他知道会难受，但他不想他哥就这么离开他，好像只有这样真实的接触感，才能证明他是真的重新见到、重新抱到他哥了。
    卢喻笑了笑，没法，又让他待了会，最后半哄半骗地在他耳边念了好久，季霄才同意他出去，并且抱到洗手间去洗澡。
    .
    时间好像又回到了他们第一次亲密的时候。
    季霄全程任由卢喻摆弄，包括穿衣服也是。
    这次还更难伺候，因为季霄一直要抱着卢喻，卢喻每次给自己穿袖子，就得先把他扒拉开，迅速穿上一边袖子，季霄已经重新缠过来了，卢喻又得再次把他轻扒拉开……
    如此反复……
    在沙发上花了将近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好说歹说把两人衣服都穿好了。
    这回季霄可以安安心心窝在卢喻怀里，曲着膝盖侧跪伏在他腿上，趴着胸膛，埋着颈窝，双手紧紧环着腰。
    卢喻也跟哄小孩一样圈揽着他，一直轻轻拍着他的背和手臂。
    .
    没过一会，颈窝里又传来哼哧哼哧的抽泣声。
    “怎么了？”
    季霄起了一点身子，直视着他的眼睛，
    带着哭腔说着，“我努力了，很努力很努力，我现在不用他们给我钱花，我自己就能赚很多，多到除了养活我自己，还能养活好几个你，所以你现在要是破产了还是出了别的事，我都可以养你。但是你要是还碰到之前的那种事，他们铁了心要搞你，我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季霄停了停继续抽泣着说，“那你呢？你有把那些坏人都搞定吗？你现在还需要我爸的帮助吗？你不能……你不能所有事都让我来做，那不公平，你不能这么欺负我，你也得……你也得努力才行。”
    “我知道你要做的事比我要做的复杂很多，也难很多，但是你本来就比我厉害、比我聪明，你……你多做一点……你多做一点……”
    卢喻看不下去，重新将他揽回自己的颈窝，拇指揩着他不断从眼眶中冒出来的泪水。
    “应该的，我知道，我多做一点应该的。”卢喻边说边亲着他的发顶。
    “都搞定了，再也没有坏人敢动我。你爸的帮助我也已经还清，以后再也不用他帮。甚至我还帮了他很多，多到他都开始心虚地问我‘我是不是要他还什么’”
    “那你要他还了吗？”季霄靠着他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让他还了。”卢喻说。
    “你让他还什么了？”季霄又问。
    “我说把霄霄还给我。”
    季霄一愣，随即猛地扭头闷进了他的肩窝，刚还是一抽一抽的呜咽，终于演变成了嚎啕大哭，浑身止不住颤抖。
    卢喻叹了口气，也不再执着于给他擦眼泪，安静地揽着他。
    是该好好哭一哭了，6年，这种天大的委屈，他最怕的是，他一回都没像这样发泄似地酣畅淋漓地哭过。
    第84章 得到一只季霄还不够吗！
    第二天周二，上班日，当然对季霄来说不是。
    kerv分所的手续是办差不多了，但是工作室装修布置还要点时间。
    他现在要做两件事，之前在国外的一个项目的收尾还有这边分所人力资源的扩充。
    盯完工作室装修，委托好人力招聘，这一天差不多就没事了。
    他坐在自己房间客厅四周环顾了下，租的，暂时没看中的楼盘，不太想买，也就上周五刚收拾好。
    他想了想，当即冒上个念头。
    给卢喻发了条消息，“你家密码多少？”
    正在听工作汇报的卢喻也没多想，随手回了过去。
    晚上10点左右，卢喻到家，打开门。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家里遭贼了。
    .
    但跟遭贼还不太一样，东西没少，多了很多。
    厨房客厅还好，书房是重灾区。
    摆了好几个大箱子，有一两个打开了，走过去瞧瞧，一个比较漂亮的建筑模型，另外一箱是七七八八的书。
    桌上还无端多了好几台电脑，暂且还乱糟糟放着，估计设计师对配置要求有点高，电脑屏幕比他用的大很多。
    直接把他原本放在正中央的书啊文件啊电脑啊全都挤到了桌子旁边。
    再打开卧室，跟书房差不多，地上扔了好几个袋子，春夏秋冬的内搭一应俱全，还有些盒子装着一套套精致的西服、大衣、棉服、羽绒服。
    密码箱敞开，估计在箱子底部找了衣服，放在上层的全都被一股脑地堆在沙发上。
    卢喻想可能在找睡衣。

 第133章

    .
    床上倒是给他留了个干净清爽，就是多了个大型鳄鱼抱枕，还多了个人。
    那人睡可香，丝毫没有把别人家弄得乱七八糟的愧疚自觉。
    卢喻走过去，季霄正跟八爪鱼一样抱着鳄鱼。
    这鳄鱼他见过，以前就有，他跟季霄上下铺的时候，鳄鱼还在季霄床上，后来都睡下铺了，鳄鱼就被扔旁边沙发里去了。
    鳄鱼表情恰好嚣里八张的，此时正对着卢喻。
    卢喻有点想笑，扯了扯鳄鱼头，没想到啊，这货居然还有重新被接出冷宫的机会。
    他暂时没吵季霄，去洗漱了一下，看见浴室摆着的双牙杯牙刷，笑了笑。
    再回来，季霄的脸已经睡红了。
    卢喻这会开始正儿八经扯鳄鱼头了，尝试把他从季霄怀里拽出来。
    季霄刚开始不干，哼哼唧唧的，后来被闹得有点醒了，瞧瞧好像是卢喻，手才不自觉松掉。
    卢喻抓准机会一把扯出鳄鱼，“咻——”地一下扔到三五米远，头刚好朝地，卡在沙发缝里。
    “你回来了？”季霄迷迷瞪瞪地说，“东西运到已经很晚了，我明天再收拾……”
    卢喻躺到了刚才鳄鱼所在的位置。
    “怎么突然要搬过来？”卢喻问了句。
    季霄这会睁眼了，看他。
    这问的什么话？
    他们昨天不都，那样那样了吗？
    搬过来很奇怪吗？
    季霄心里突然一个咯噔，他没有问，他以为卢喻跟自己想法肯定一样，他哥不会是，不同意的吧？
    不同意？为啥？不想他过来吗？
    为啥不想他过来？
    大总裁都喜欢独居？
    不可能。
    他当年不是也一直都住在自己家的嘛！
    蹭吃蹭喝蹭睡的，现在凭什么轮到他无家可归了，就不让他搬过来啊！
    他知道了，不方便吧，可能偶尔要留宿其他人的，瞧瞧玄关那么多备着的拖鞋，厨房那么多碗，一看就不是一个人住的。
    再一想想昨天酒店出来，一路上对他抛媚眼的男的女的，他都笑着应回去。
    是啊，6年，哪能都一个人过啊。
    季霄不是没见识过卢喻生龙活虎的程度，男人黄金期6年，怎么可能忍得了寂寞。
    “自己搬的？”卢喻见他半天不说话，又问了句，“你其实不用……”
    “渣男！”
    卢喻：“？？”
    .
    “你脑子里又在演什么电视剧？”卢喻瞧他那样，快笑死了。
    也稍稍松了口气，不是很想看到季霄在他面前也跟在外面一样成熟妥帖。
    他把季霄的手打开，搁在自己腰上，把他往怀里深处了揽，笑得开怀，“哎哟吓死了，我还担心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见不到什么？”季霄抬头问他。
    “见不到活的霄霄了。”卢喻笑着说。
    季霄觉得他神经病，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鬼话，平白无故咒他。
    “没不让你搬，巴不得你搬过来呢，我就随口一问，我们季大设计师想象力果然不能和普通人相提并论。”卢喻说。
    “我是想说你可以说一声，我找人帮你一块，一个人搬累不累啊？”
    季霄就哼了一声。
    “你说实话，你这些年，有没有跟其他人，这样那样过？”季霄抬头质问他。
    “啊——你这么说我都差点忘了问你了，又被多少个黄毛抱，被几个蓝眼睛亲了？毕竟当初一个月就连亲带抱的。”
    季霄一噎，这能一样嘛，m国的人都上来就抱的！
    .
    他说不过，又有点气不过，“我都跟你分手了，被别人抱一两下又怎样。”
    卢喻轻刮着他后腰，正要服软说些安慰的话。
    那边季霄又说，“其实是你先说的，你别不承认。”
    卢喻一愣。
    “你看似把选择权都给我，其实是你逼着我做选择，逼着我说。说什么‘以自己为先’‘不用等’‘尽早远离’那样的鬼话。”
    “这样也就算了，你又故意给我留那么多照片，强硬地在我生活里留下这么多痕迹，你其实就是想我等你，想绑着我。”
    “你都当好人了，坏人全都给我做了。”
    .
    他看出来了，卢喻想。
    他总能感觉出一些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心思。
    如果自己真的出事，他不想他等，季霄本可以不用卷入这个局，离了他卢喻，凭借他那么讨人喜欢的性格，他总会找到另一个跟他契合的灵魂，也像自己一样对他那么好，他本来可以不用吃这些苦。
    但内心深处又卑劣地希冀他也‘非卢喻不可’，正如季霄说的，他想绑着他没错。
    卢喻瞧着他，一只手轻刮着他的脸颊。
    季霄瞧他哥被他一番话说的都不出声了，觉得有点得意的同时又有些过意不去。
    他缩到卢喻怀里，抬头用脸颊蹭他脖子，“好了嘛，我很大度的，我不怪你，就算你不这么想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就算你其实是另有新欢所以逼我说分手我也不分。”
    “我赖定你了。”
    “你不要以为你现在当什么总裁了，你就可以翻身农奴了，你以后还是得给我洗衣做饭、端茶倒水、敲肩按背。”
    卢喻笑着点头，“‘嗯嗯还有呢？”

 第134章

    “还要时刻关注我的生理舒适和心理健康，比如我生病时要好好照顾，难过了要好好哄我，还要赚钱给我用。”
    “嗯嗯，看来我们季小少爷还是喜欢玩‘包养’这套，就是对小情人要求有点高啊。”卢喻揶揄道。
    季霄鼻子出气，表示这是你应该做的。
    “那小情人出钱又出力了，能得到什么？”
    季霄又不乐意了。
    得到一只季霄还不够嘛！
    第85章 想清楚，要哪条鱼？
    季霄的日子步入正轨，逐渐忙起来，虽然有本所根基，但毕竟是在另一个城市重新开始，刚开始总有很多事情应接不暇。
    有时候回来的时间比卢喻还晚。
    即便是按时下班了，也窝在书房研磨他的图。
    两三个大电脑足足占了大半张桌子，卢喻只剩可怜巴巴的三分之一的办公位置。
    足够倒是足够了，那个桌子本来就大，但卢喻看着自己小里八气的‘工位’，还是有点哭笑不得。
    倒也不是没其他房间，主要是没必要。
    他擦着头发走到季霄身边，看他熟练地用各种软件制图，连自己靠近都没反应。
    等到他告一段落，卢喻俯身将他捞起，自己坐着椅子，把他搁在腿上。
    顺手接过鼠标缩小界面，去看建筑全局，一个大型商场综合体。
    季霄这才扭头看他哥，顺手接过他放下的毛巾，给他猛擦头发，“你把我手绘图纸滴湿了今天就别睡床了。”
    “好好好，现在连床也不能睡了。”
    季霄不理他，继续猛擦，“不怕感冒嗷。”
    “没那么娇。”
    “哪的话，咱肖总干别人都能干到发烧的人。”
    卢喻笑意难得僵住。
    轮到季霄咯咯咯笑。
    开玩笑，学无止境，他也会进步的好不好？
    “嗯嗯，还是咱小季总厉害，从晚干到早第二天照样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
    “那可不。”季霄又露出那种‘也不看看我谁’的眼神。
    卢喻没说话了，撑着头目光幽深地瞧了他一眼。
    .
    然后第二天季霄没能按时起床。
    第三天也是。
    第四天……
    到第五天的时候，季霄已经开始往床角缩了，抱着那只大鳄鱼，企图召唤点脏东西出来保护他。
    “我昨天划线了，你这两天都别过来。”
    真小心眼！非得把便宜占回去！嘴上说不过就靠力气大欺负他！
    这个狗东西比他大四岁，迟早比他先不能动，到时候趁他躺在床上半身不遂的时候，他就站在他床边疯狂输出，把这些年吃的憋全讨回来。
    卢喻越看越好笑，单腿跪着床沿倾身上前就拽着他的脚踝拉了回来，扯了他的鳄鱼又扔到沙发上。
    “你干嘛老扔我鱼啊！”
    “想清楚，要哪条鱼？”
    季霄那是相当的生气，看着横在自己上方的卢喻，眼看着就要选鳄鱼了，话头到嘴边他又停了停，理智地分析了一番利弊，看看鳄鱼，又看看卢喻。
    放软态度，扯了扯卢喻的袖口，“要这条……”
    卢喻噗嗤一笑，往旁边倒去，把季霄整个人都捞到怀里，跟吸猫一样在那狂吸，“真的要被你乖死了。”
    季霄腹诽，他改天一定要装个摄像头，把他哥这模样拍起来给他公司的人看看。
    瞧瞧平日春风和煦、精致优雅的肖总，背地里都啥猫奴样。
    “哥……我查过了，不能太频繁……你年纪都这么大了，你得……你得顾着点自己的身体。”季霄试图跟他讲道理。
    卢喻哭笑不得，“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是不是都有问过‘要不要’？”
    还有年纪大了什么鬼？
    季霄偏开视线，那送上门的还能不要么。
    真做起来了谁能料到最后几次能停。
    反正都怪他哥。
    “今天本来也没想折腾你，明天有事。”卢喻说。
    季霄“嗯？”了一声，“明天不周末吗？”
    周六，恰好是他俩都休息的时候。
    “一起去接个人。”
    “谁啊？”
    “你雷子哥。”
    .
    去接雷子之前，卢喻带他先去了另一个地方。
    郊区独栋小洋楼，不是很豪华，胜在干净清爽。
    在门口等了会，屋内就有两人出来。
    慈祥和蔼的老夫妻，微有白发，但身子骨看起来还健硕，面色也红润，看着专门打扮过了，衣服都透着新衣料的光泽。
    “肖总，真是麻烦你了。”雷妈说道。
    “叫我小卢就好了。”
    雷爸雷妈相视了下，还是继续叫肖总，最开始确实喊小卢，那时候他看起来还不是个大老板，一脸大学生样。
    听说是雷子的朋友，雷子拜托他照顾他们。
    他们问是雷子给你的钱吗？
    他说是的。
    他们不敢收，但不收年轻人就不走，天天来，看他经常打电话，好像很忙的样子，有点怕耽搁他工夫，就收下了。
    第一次收下的时候，他们看到年轻人脸上的笑容那么如释重负，朝他们鞠了好久的躬，就差跪下来磕头了那架势。
    后来每个季度都会送钱过来。
    他们有时候会留他吃饭，期间也能听到不少电话。

 第135章

    他们能感觉出来，最开始有几年，这年轻人自己都没钱了，他们实在不好意思收，但他还是很固执。
    后来他们想着先存起来，到时候他要是真的需要了，还可以还给他救救急。
    再后来，慢慢感觉年轻人有钱起来了，逐渐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还有人帮忙开车的，听到那些人恭恭敬敬喊他‘肖总’。
    他俩觉得也不能再‘小卢小卢’地叫了，也跟着叫肖总。
    年轻人似乎知道他们不敢用他的钱，给钱的同时还多加了一种方式，老是给他们添置家具，大物件什么的，比如翻新房子、摩托车、三轮车、小车……
    今天好像还带了一个朋友，第一次见。
    “是我对象，叫季霄。”卢喻介绍着说。
    雷爸雷妈似乎有些惊讶，不是特别懂，但是也就哦哦了几声，“季先生好。”
    “叫季霄就好了。”
    .
    季霄坐在副驾驶，从后视镜看着后边的老夫妻。
    看起来是真的开心，虽然坐在豪车里可能有点局促，但还是难掩表情里的兴奋。
    到地发现不止他们，凯哥也在，还有一些之前的兄弟。
    凯哥现在是一家大型装修公司老板，彻底地脱离了那些灰色产业链。
    季霄主动跟他打了个招呼，“凯哥，好久不见。”
    “季小少爷回来了？”可能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面相都变得和蔼了。
    “回来有一段时间了。”
    “你两迟了啊。”
    “这不还没出来嘛。”卢喻说。
    .
    正值秋中，阳光很好，没过一会里边就有人出来。
    雷子并未变多少，还和当年差不多，头发短了点，整个人还精神抖擞的。
    他有些愣怔，外面居然有这么多人，再一看，连季霄都在。
    爹娘会来他是知道的。
    “儿子。”雷爸雷妈马上拥了上去。
    其余人默契地给了他们团圆的时间，等到雷子把两哭得稀里哗啦的老人哄停，这才走到他们身边。
    “这么大排场？”
    “给雷子哥接风洗尘必须排场啊。”人群中有人喊。
    雷子跟他们一一拥抱，这才转向卢喻。
    大概是觉得卢喻如今看起来太过贵气，上手前稍微犹豫了下。
    卢喻径直上前主动抱了他，“怎么雷子哥都开始忸怩了呢？”
    “哈哈哈谁他妈让你穿着这么人模狗样的。”
    雷子又瞧向他旁边的季霄，“诶呦，还跟着咱喻哥混呐？小破孩也长这么大了。”
    季霄笑着也上去抱了一下他。
    “啧啧啧，没以前好玩了。”雷子评价。
    .
    一块吃了饭，把雷爸雷妈送回家，大家又连忙赶赴夜间第二场。
    包厢里好一阵群魔乱舞。
    不仅仅是雷子的洗尘宴，也是他们难得聚在一起的日子。
    这么多年了，一帮人早已分崩离析，但因为卢喻的关系，或多或少都得了一些资源好处，目前都混得不错。
    其实当年做错事的远不止雷子一个，肖家要搞卢喻，把他们翻了出来，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即便是周正凯也知道，他进得去第一次，迟早要进去第二次，除非把肖家那两条狗彻底搞垮，而关键就是卢喻，还有季霄。
    所以代替卢喻顶了那个最难顶的雷子，也变成了关键。
    大家都对他有一股愧疚情绪，所以今天才到这么齐，毕竟他们在外边好吃好喝6年，雷子却一个人在里边背负了6年。
    .
    这里最年轻的就季霄，被他们当弟弟对待，缠着唱歌。
    卢喻也年轻，但坐在那就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他们不太敢闹他。
    发泄累了的雷子在卢喻身边坐下。
    “不去玩玩？”
    卢喻摇头，“年纪大了，玩不动。”
    “行行行我们这全是兵马俑。”
    雷子往后一靠，“说真的，这个连锁ktv真的全给我了？”
    卢喻点头。
    “你这大手笔搞的我有点害怕啊，不说别的地方，光s市就有十几家诶。”雷子说。
    “不够还有。”
    “诶，够够够，很够，”雷子说，“我就是想说，你其实不用，我也不算给你顶罪，当年的事情我们都清楚，那种街头混战，谁分的清是谁组织的，就没有组织者，而且那人，脑袋上那一下确实是我砸的。”
    卢喻摇头，“那一下也不是致命伤，没有后面混乱的拳打脚踢，他也不会去世。”
    “行吧你懂的多，但你其实是跟这事最没关系的你认吧？你都没在那一片打，你那时候全在另一片。”
    “因为我被重新翻出来的事。”
    .
    雷子说不过他，知道卢喻有时候挺轴的。
    他那时候想的也不完全是帮卢喻，就觉得，去坐个牢，心里也安定一点，那次之后，好几年的时间，他是真的每天晚上都做噩梦，看着那人头破血流地抬着棍子往自己脑袋上砸。
    进了牢，反而不做噩梦了居然。
    “我反正看挺开的，就当投资了，你瞧瞧，我这直接空手套白狼，就说投你身上准没错，就是有点对不起爹娘。”雷子喝了一口饮料，“但当年要是让你进去了，我们这帮人迟早都得完蛋。现在结果不挺好，所有人都升官发财了，我虽然坐了几年牢吧，好像也没很大损失，反正本来就浑浑噩噩一烂人，连老婆孩子都会跟别人跑的。”

 第136章

    “别这么说，雷子，有没有想过再找一个？”卢喻偏头看他。
    “这都这么大年纪了，不搞那些有的没的了，而且还坐过牢，看缘分吧，有就处，没有也不强求。”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直到季霄突然跑到他身边，把卢喻往前面推，自己则往他身后缩。
    “嘿？季小子你这就没意思了啊。”
    卢喻哭笑不得，“好了别闹他了，最近晚上没睡好。”
    那两人是个人精，秒懂，“你懂不懂事啊，差点坏了人家肖总好事。”
    “不你先拉着人不放的吗？”
    嬉笑打闹着离开。
    .
    季霄掐了一把他的腰，在他身后小声嘀咕了句，“臭流氓。”
    雷子瞧见动作，没听到话，啧啧了两声，“他妈的又秀到你雷子面前了，老子不吃这套。”
    说着起身又去玩去了。
    “玩累了？”卢喻问他，重新靠回沙发背。
    季霄顺势就粘到他胳膊上，下巴搁他肩上，“嗯……玩不动了……”
    “那回家？”
    “还早吧？”季霄说。
    卢喻看了看时间，9点，也没很早。
    “你是不想回去吧？”
    “嗯……不知道为啥，玩不动，但是还不想回去，听他们玩好像也很有意思。”季霄说。
    季霄其实知道为啥，因为有卢喻在。
    他在外边读书不是没出去玩过，但就跟以前初高中参加班级聚会一样，总喜欢一个人待在旁边，感觉没啥意思。
    但跟卢喻一块去就不一样，他不在的时候季霄身边有一层隔绝外界的膜，他在了季霄就能体会到人群的兴奋和快乐了，卢喻好像能化开他身上那层屏障。
    明明卢喻也只是安静坐着。
    卢喻笑笑，“那就再坐会。”
    季霄抱他胳膊抱得更紧，脑袋搁他肩上准备睡觉。
    居然没一会呼吸就变慢了。
    卢喻失笑，不是很懂，回家安安静静睡不好？
    .
    卢喻也知道这个姿势靠着没那么舒服，脖子那样扭着会酸。
    他直接伸手把季霄侧捞到了腿上。
    这么一阵动静居然也没醒，在他颈窝找了个好角度靠着，继续呼呼大睡。
    好在眉头果然舒展了不少。
    卢喻安安静静圈着他，听那边唱歌的唱歌，玩游戏的玩游戏。
    季霄手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卢喻拿过来看了看，他的脸也能解锁。
    是季盛发来的消息。
    “中秋节要回家吃个饭吗？”
    第86章 我也不是每次都能做最理智的选择。
    卢喻放下手机，并未点开看。
    不知何时周正凯已经坐到了身边。
    “凯哥。”
    周正凯瞧瞧他怀里的季霄。
    “睡着了？”有些诧异。
    “嗯。”
    “这么吵都睡得去。”
    卢喻笑笑，“年轻，比较好睡。”
    周正凯不置可否，跟卢喻一块安安静静坐着，他们这帮人，要说最了解卢喻的，那还是他。
    毕竟从卢喻十八岁开始接触，从他还是个只会赌气的毛头小子，眼看着成长为吃人不吐骨头的肖总。
    直到他都开始忌惮的地步。
    卢喻瞧出来他经常瞥向季霄的视线。
    “凯哥有话说？”
    周正凯摇摇头，“没有，就是觉得，我好像料错了一件事。”
    “怎么说？”
    “我以为你接近这小子，确实是因为他爸，按照你的处事逻辑来说，这才是唯一说的通的解释，也符合你一贯以来只出于理智做选择的作风。”
    “好像我就得断情绝欲一样。”卢喻开玩笑说。
    周正凯摇摇头，卢喻这个人其实很矛盾，他随时都有可能出事的身世，和不愿意拖累别人的性格，注定他确实是个只适合‘独自走向湮灭’的人。
    “你既然真的喜欢他，其实一开始就不给他机会才是最好的，你明明知道自己随时都有危险。”
    周正凯并未等到卢喻的回答，只看见卢喻也跟着他一块，低头看向怀中的人。
    许久，他才听到卢喻的回答传来。
    “我也不是，每次都能做最理智的选择。”
    也不如你们想象的那么无私。
    冰原上有灯火，我也会紧紧抓住困在怀里。
    .
    季盛虽早已得到季霄的回复，“好，我跟我哥一块”。
    打开门，看到季霄身后的卢喻，还是没整理好表情。
    倒是卢喻四平八稳，将手上的礼品递给季盛，“季总，打扰了。”
    一旁的李莺连忙客气将人迎进，“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啊？”
    不管怎么说，这是季霄六年来第一次回家。
    回国的第一件事也没回家。
    .
    饭桌上倒也不缺话题，因季盛和卢喻的合作关系，他们有的是东西可以聊。
    即便他们不说话，光是季盛李莺问季霄目前的工作状况、在国外的留学经历，都可以聊很久。
    四个人倒还真像其乐融融一家人。
    “你们分所刚起来，有需要爸爸帮助的，一定要跟爸爸说，我们家在s市还是有一些人脉的。”李莺给季霄夹菜。
    季霄举起酒杯就客气地敬了一下季盛，“那就先谢谢爸了。”

 第137章

    说完豪爽地干掉。
    季盛和李莺心里却不是滋味，他们应酬得多了，哪些客套哪些真心，一眼就能分辨。
    不管李莺抛多少关心关爱，季霄都是一如既往的客气，妥帖礼貌甚至风趣，却没有家人的温度。
    李莺最后放弃了，挑了他爱听的说，“以后跟卢喻怎么打算呢？毕竟同性婚姻在目前还不合法。”
    “不用法律关系束缚也没事，我俩就当同居室友呗，搭伙过日子。”季霄说。
    李莺又看向卢喻。
    “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带着霄霄去所有同性恋合法的国家领证，至少在那些国家，我们的关系会被保护和约束。”卢喻说。
    季霄反而按了按他，“没必要，反正拿到国内都没用。”
    季霄瞧着对面的父母，放下筷子，正襟危坐了些，“爸，妈，这个事情我觉得还是得郑重说一下，我跟我哥，已经决定好，打算像你们一样一块过以后的日子了。”
    “目前也不打算要孩子，如果将来能突破技术限制，男的也可以生孩子的话，我们再考虑。”
    季盛和李莺并不说话，这6年时间他们足以看清儿子的决心。
    季霄也不是征求他们的同意，只是出于责任告知。
    季霄还能开个玩笑，“所以如果你们有传宗接代方面的执念的话，趁这会还不算太晚，可能还是再生一个吧，反正咱们家也养的起的。”
    李莺却苦笑，他看了眼季盛，“我和你爸，好像还是没学会怎么做父母，再生一个，怕他也过得很辛苦。”
    此话一出，卢喻也难得停下了筷子，看向对面一对夫妇，他们正同时看着他们的儿子，眼中带着些希冀。
    卢喻又看向季霄，彼时他也刚夹了一片莴笋往嘴里放。
    他按照正常的频率嚼完，堆起笑脸，拿了酒杯，“爸，妈，我跟我哥一起敬你们一杯。”
    卢喻看李莺眼眶都有些红了，但还是掩去失落，接了季霄那杯酒。
    他揭过了这一页，却没打算擦去上面的痕渍。
    .
    季盛和李莺站在二楼落地窗前，看着下面一对身影逐渐远去。
    他们的儿子乖乖任由另一个男人牵着，偶尔看向对方讲话时，时而开怀、时而故作矫揉、更多是被爱护着的有恃无恐，是他们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表情。
    但在李莺脸上见过。
    某种程度上来说，季霄和李莺真的很像，无缺的容颜像，骨子里的娇惯也像。
    只是那时候李莺有季盛，季霄没有卢喻罢了。
    李莺再忍不住，靠到季盛怀里泪如雨下。
    “阿盛啊，我们以后……再也没有儿子了……”
    “别多想，孩子长大了都这样，不能永远都围着父母打转。”
    李莺却摇头，哭得颤抖。
    跟那些不一样。
    以后，给予季霄生命的他们，拥有季霄初始所属权的他们，永远都不再是季霄在这个世界上的首选。
    第87章 他和他哥，骨子里都挺变态的。
    中秋节后，两人同时忙了起来，各自操持着自己的事，多的是夜不归宿的日子。
    卢喻本来事情就多，一周都难得有休息的时间，那段时间由于几个大项目撞一起了，颇有些分身乏术。
    季霄的事务所则是有一个比较重磅的大型市政庭院设计项目进入攻坚期了，和另一家建筑公司合作竞标。
    这个项目带来的溢出效应实在令人心动，受众广，自带宣传效应，对于打开s市的建筑设计市场大有裨益。
    季霄对事业还是较真的，想带着这批新伙伴打拼出一片天下，也希望有朝一日能设计出自己的代表作，而这关键就是要有足够好的资源让他们挑选。
    卢喻办公室本来就有休息的地方，他回家的少，季霄也差不多每晚十来点才回，第二天七八点又去。
    这样抬头不见低头也不见的日子，居然维持了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上次见面还穿着单衣，转眼厚衣服都穿上。
    .
    周五上午，季霄的工作室爆发出一阵狂欢。
    中标了，努力没白费。
    几个核心设计师都快热泪盈眶了。
    季霄也松了一口气，往后靠近椅背，“这段时间加班辛苦了，晚上我请客，顺便给大家放五天假，连上首尾周末，出去好好玩玩吧。”
    那边还在欢呼的人群扭头，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其中虽然有很多应届生，但多的是在其他公司干牛马干习惯了的设计师。
    先不说加班费按劳动法规定发、无必要不开会不加班、逢年过节福利不会少，单是“周末不搞团建”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对kerv死心塌地了。
    有人弱弱问了句，“带薪吗？”
    季霄笑着点头。
    工作室瞬间爆发出比刚才还激动的尖叫声。
    “季总只要你不嫌我们技术差，我们永远跟你干！”
    “季总我以后永远给你做牛做马！”
    “季总我爱你！”
    ……
    季霄有些哭笑不得，其实这些在国外还挺平常的，社会福利待遇高，工作压力没那么大。
    他刚回来对大家的鸡血程度还有些不适应。
    不过大环境不一样，僧多粥少的情况，大家不可避免地卷做一团。
    所以他又加了一句，

 第138章

    “但是，这个只是完成了第一个小目标，回来之后这个项目就要正式做进去了，不保证会比前段时间轻松。这几天好好玩，回来后好好干，能做到吗？”
    “必须能！”
    季霄笑眯眯地又靠了回去，看着大家还在那狂欢，脸上的表情堪称和蔼。
    .
    好事成双，季霄当天下午也得知了卢喻也暂时忙得告一段落的消息。
    “晚上回家？”季霄问。
    “嗯，不出意外可以回。”
    “我今天晚上聚餐，不能跟你一块吃饭，不过可以给你带点宵夜。”季霄说。
    “没事，我这边刚好也有一个饭局。”
    季霄想了想，心里大致有了一个安排。
    晚上的聚餐，差不多的时候就跟众人告别先行离开。
    “不要客气，放开了喝，记我账上。”季霄说。
    “谁跟你客气，必须不能客气，今天要把季总喝破产！”有人喊。
    也有人说，“季总这么早就回家啊？再玩会呗？”
    季霄摇摇头，“得回去陪陪对象，这几天都忙，好久没碰着了，你们玩得开心。”
    季霄在一片‘好男人’的唏嘘声中笑着离开。
    .
    季霄一回家就把屋子收拾了下。
    把床单被套换掉，睡衣也都洗了。
    把路上买来的花插好，还煮了一点清凉银耳羹，待会可以当夜宵。
    最后把自己从头到尾收拾了下。
    一切做完他就躺进被窝等人回家。
    结果看到人半小时之前发的微信。
    --今天回不来了，明早回。
    “……”
    靠，鸽子精！
    .
    手机对面的卢喻撑着头，看聊天框顶上一会“正在输入中……”，一会正常，一会又“正在输入中……”
    反复了好几遍才来一个字。
    --靠。
    .
    他笑了笑。
    事情来得突然，他也没预料到。
    下面子公司的一个项目没投中，倒也不是多大的事，有得有失很正常，但是这个项目的失手，影响到了另一个大项目的实施。
    需要临时出面公关处理下，难是不难，也就一晚上差不多，甚至不用，卢喻估计待会11点多就弄好了，怕太迟回去影响季霄休息。
    他想了想正要回‘要不你等我？就是可能会迟一点’
    对面又发过来了，
    --你那边晚上有其他人吗？
    --其他楼层我说不准，我这楼没有。
    --那我过来，我搞了夜宵，给你带过来。
    卢喻想了想，
    --外面冷，别来了，大晚上的。
    --你管我！我就要来！
    卢喻笑笑，显然现在回消息已经没有意义，想想待会怎么哄比较实在。
    但还是加了一句，
    --衣服带上，你到这边都快12点了，明天早上一起回去。
    .
    那边还在连接调试，卢喻等得无聊，点开了分公司传过来的中标对家信息。
    这家专营房地产的子公司其实实力挺强的，至少近两年来屡战屡胜，这次本来胜券在握，没想到被一匹黑马抢了走。
    执行经理行动也快，当即对失手原因进行了分析，尤其在竞争对手上花了很多笔墨。
    没什么往来，但是那个设计图的出品工作室，卢喻瞧了瞧，有点眼熟。
    看清了颇有些哭笑不得，也有些许欣慰。
    他就说嘛，到底什么‘黑马’能有这么大的本事从他这里抢走项目。
    .
    等到季霄到的时候，卢喻的活已经结束了。
    季霄还真捧着个大罐子来的，披了件大棉袄，一脸‘卢喻欠了他千八百万’的模样。
    罐子扔桌上时还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咚”声。
    季霄转身脱了外套。
    “吃不吃？”
    卢喻当然点头，这还不吃他感觉季霄能把他办公室拆了。
    季霄臭着脸去给他盛。
    盛完就盯着他喝。
    卢喻倒是很乖地一整碗都喝掉，一滴都不剩。
    季霄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终于露出了一丝‘这才像话’的表情。
    卢喻很是想笑，牵着他就往自己身上带。
    “还有事情要交待给小卢的吗？”
    好像洗过澡了，有点香，毛衣面料软绒软绒的。
    “暂时没了，等我想起来再说。”
    卢喻去牵他的手，有点冰，“外面冷吗？”
    季霄摇头。
    卢喻又摸了摸他的脸，“脸都冻冰了，不冷？”
    “这不废话，你这里比外面热十几度，摸着不冰才怪。”
    卢喻也没跟他争辩，跟他拉扯别的。
    一边问一边单手去捂他两只手，直到把手捂热。
    又故技重施地把他的脸也捂温了。
    .
    季霄觉得自己挺不争气的。
    还在生气呢，又被他带偏了。
    但他老用那种绵勾勾的语气问来问来，都不舍得不回答。
    稀里糊涂跟着他的步调走，最后居然还情不自禁分享自己工作室的喜事来。
    卢喻撑着头静静听他说。
    “嗯嗯，我们霄霄超厉害。”
    这种话对季霄百试百灵。
    他被卢喻泡得软绵绵地，气都生不起来了，靠进他怀里，象征性的‘哼’了一声。

 第139章

    .
    “那你呢？活干完了？”
    “嗯。”
    “什么活要这么临时干的啊？”
    卢喻笑了笑，也没藏着掖着，直接把子公司失标的事说了，详细到那个标的具体名称。
    果然，季霄一个咯噔，起身瞧他。
    “你……你们……”
    “嗯，用我们经理的话说，不知道被哪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东西抢走了。”卢喻笑眯眯瞧他。
    “不是，你底下那么多公司谁知道啊，我又不知道那是你的。”季霄说，“不对，就是知道我干嘛要让着你啊，不都是凭本事抢的么。”
    卢喻把他揽回来，“没对你兴师问罪呢，就是单纯跟你分享分享，你说的对，这种生意上的事没有谁让谁的。”
    季霄心想这还差不多。
    但靠他怀里越想越不得劲。
    “是不是要是你们中标了，就能挣整个项目的钱？”
    “嗯。”
    “……”
    那不是亏了吗！本来全都是我的，现在我要分别人一半！
    嘴都扁了起来。
    但他也没这么不理智。
    要是决定靠卢喻了，他自回来那日起就应该直接辞职在家躺尸，根本不需要他赚钱。
    所以这个项目他该抢还是得抢，钱可能赚的少，但是对他的工作室无疑有巨大的后续效益。
    .
    想明白这一点后他又站在伴侣的角度开始心疼生意场失意的另一半。
    “损失很大吗？”
    卢喻瞧瞧他，“唔，主要是对其他项目有牵涉。”
    “很难解决吗？”
    卢喻似乎还有些苦恼，“嗯，有点复杂，一时半会解决不掉。”
    季霄也有点难过起来，他试图抚平他皱着的眉头，“哎呀，很正常的，你也不能一直都顺风顺水的是不是？”
    卢喻噗嗤一笑，“别人安慰老公可不是像你这么安慰的。”
    季霄脸一红，“那你说怎么安慰嘛。”
    卢喻撑着头，目光揶揄，“这方面你不是学习很多了么？‘对方难过了如何安慰’‘对方生气了如何哄’‘怎么爱另一半’‘如何保持夫妻感情不变质’‘七年之痒真的很可怕吗’……”
    “你偷看我浏览记录！”
    “你自己没关，我只是查资料时顺眼看到了。”卢喻说。
    季霄不说话。
    没一会，卢喻又出声了，“我想想啊，那个热度第一的答案是怎么说的，他说要……”
    季霄捂了他的嘴。
    .
    卢喻弯着眼睛笑，他不过开个玩笑，他家霄霄不知道搜到什么恶搞网站去了。
    回复全是整活的。
    --掌握这些诀窍，您跟您的爱人永远甜甜蜜蜜、水水润润，附图。
    --夫妻新鲜感的秘诀在于爱爱是否有新鲜感，不懂私戳哦~可手把手教学~
    --只需一粒，让你一夜十次不是梦，+xxxxx了解详情。
    --别听楼上的，但确实x爱是关键，抓住他的身子，就抓住了他的心，偶尔可以玩点小情趣啦，比如这样这样……
    .
    没一会季霄就站起来，卢喻以为他又被自己惹生气，正要抱回来哄，却见季霄突然在他身前跪下。
    “你……”
    季霄并不看他，自顾自地解开他的扣子，拉下拉链。
    “季霄……”卢喻抬着他的下巴阻止。
    第88章 “强子没事嗷，都小场面，别慌。”
    （抱歉这章审核了一天哈哈，其实就是围脖那段，标问题了，几乎整章都是红的，没地方可以下手改，所以重新写后面的内容了。）
    .
    .
    季霄伏在卢喻怀里，样子看起来有点惨。
    卢喻把他几乎捋到胳肢窝处的毛衣往下捋，又捞了自己的西服外套给他盖了腿。
    季霄瞧了瞧自己，又看看地上自己的裤子和袜子，再瞅瞅卢喻，从上到下都没动过。
    拽着他胸前昂贵的衣料，故意拽皱，有点不服气，凭什么只把他弄得乱七八糟。
    歇了半天，他听见卢喻的声音悠悠传来，
    “唔，挺会安慰人的。”
    “……”
    “看来这两个月偷偷进修的成果不错，都知道先弄干净再过来找人了。”
    “你闭嘴吧。”
    卢喻的手刮着他后腰，笑得可开。
    .
    “不过，一码归一码，有点正事跟你说。”
    “嗯？”
    “之前程总提到过的，山语系列的连锁山居民宿，你有没有兴趣？”卢喻说。
    “你不是已经有合作了么？”
    卢喻叹了口气，“谈不拢，僵持好久，上个月刚闹掰，解约了。”
    季霄吐槽，“肯定你们七零八碎的不合理要求太多了，你们甲方都不当人。”
    “唔……要求是有点高，我还挺挑的。”
    季霄就瞥了他一眼。
    卢喻也没管季霄最后是否同意，自顾自讲需求思路，“我在想，从发达国家的发展路径看，城市人口大概率还得重新分散至外围。人这种生物，骨子里好像就是有亲近自然的天性。毕竟全部挤在罐头一样的大城市里，确实不太舒服，现在观念转变了，比起扎堆往人多的景点去，挺多人更喜欢去乡下待上几天。”
    “唔，是，最近民宿这种业态确实有一点苗头的意思。”季霄说。“加上共同富裕、乡村振兴也是大方向，政策支持是一方面，至少整个环境也是稳妥的。”

 第140章

    “但井喷式的民宿同质化有点严重，包括之前的合作方，他们提供给我们的方案也是那种千篇一律的酒店宾馆式设计，不太符合我们的设想。”
    “那你想要哪一种呢？”
    卢喻思索了下，“一个能够真正亲近自然乡野的乌托邦。”
    季霄：“……”他就说所有甲方都是神经病，突然开始同情之前的设计公司来。
    卢喻瞧见他嫌弃的表情了，笑了笑，“我们不是很能用你们建筑的语言表达出来，总之理念是这样，形式开放，最好能形成品牌，这样以后规模溢价高。”
    “说白了就是搞一片度假村，然后冠个品牌，再全国复制推广。”
    和迪士尼一样，全球散布主题公园。
    但这很难，人家迪士尼是有大ip支撑的。
    不然岂不是任何一个有钱大佬都能随便搞个公园，起个名，每个国家弄一个，坐等疯赚？
    卢喻似乎能猜出他在想什么。
    “所以啊，靠我们的大设计师了，‘山语’这个名字也是他们搞的，没什么沿用价值，你可以从零开始，就按照我刚才说的那些，天马行空。”
    “你很急吗？”季霄问他。
    “倒也不急，你可以慢慢来。”
    “那合作的事情之后再说吧，我先想想，有思路再谈。”
    说实话他还真的有兴趣，是一个阐释自己设计风格很好的机会。
    最近这个刚拿到手的项目，之后的工作也可以全权交给那几个核心设计师，不用他怎么费心。
    而且昌盛这棵树实在大，不存在‘有规划却不能变现’的风险，而且大老板是卢喻呢，他要是将来出尔反尔他就揍他。
    “可以。”卢喻说着就抱着他站了起来，“好了，我们季大设计师该睡觉了，不然头发掉得更快了。”
    “……”你别咒我啊！
    .
    时间过的很快，几轮寒潮一过，圣诞、冬至、元旦，走马观花一样，就又要过年了。
    大年三十前一天，高三七班的同学照例组织了一次聚餐。
    其实他们班感情挺好的，几乎每年都会在年前聚一次，但每次到的人都不尽相同。
    毕竟六七年过去，大家天南地北，想要全部凑齐相当不容易。
    --【班长】老规矩，来的举手。
    沉寂了一年的朋友圈突然发来这么一条消息，也没人会觉得突兀。
    马上下面就有很多人发举手表情包。
    直到王志强也举了个手。
    马上有人问。
    --强子，听说娶老婆了强子？
    --明天带嫂子一起啊？
    --强子这方面动作还是快的。
    ……
    --【班长】再次重申，必须带家属，尤其新确定的家属哈。
    众人又开始叽叽喳喳议论开。
    有人开玩笑说班长真专政。
    但其实大家都知道班长是开个玩笑，只是鼓励大家带上自己的家属，人多热闹一点。
    想带的自然会带，不想带的也不会强求。
    .
    季霄盯着陈铭发的“我也来！”看了会。
    想了想，在消息快速刷屏的过程中发了个‘举手’。
    一直不断往上刷的消息屏突然停住了。
    季霄尴尬地看着最后一条自己发的消息。
    什么鬼？刚不刷很快的吗？怎么突然冷了。
    再发个表情包缓解下气氛？
    .
    没让他尴尬太久，马上有人打破了这片沉寂。
    --我靠霄哥！你回来了？
    --突然诈尸，吓我一跳。
    --季霄回国了？
    --好好好，几百年没见了。
    --霄哥你是我们这唯一一个一次都没来的吧？
    --这的人好像就你走的最彻底了，还以为永远都不回s市了，看你年年过年都不回。
    --【陈铭】啊啊啊霄哥我好想你！
    --【众人+季霄】：……拖出去。
    --霄哥有对象了吗？
    --明天把金发碧眼大妹子带给我们看看呗？
    ……
    季霄根本就来不及每条都回，只能挑着一些回，回得又少，基本都是些‘嗯’之类的语气词。
    --果然还是俺男神，高冷，爱了爱了。
    --拉倒吧你都离异带两娃了还爱了爱了。
    --【班长】好哦，记得带家属哦~
    班长又提醒了大家一句。
    季霄瞧瞧旁边正在看书的卢喻，思考把他哥带去会引发的地震程度。
    最终还是从床上爬了一点起来，粘到他胳膊上。
    “哥。”
    “嗯？”
    “我们高中同学聚会，说可以带家属，你想去吗？”季霄说。
    “这个要问你想不想带我去？”卢喻说。
    季霄没正面回答，“小除夕那天晚上，你有空吗？”
    “有。”
    “那一起去吧，你也好久没见他们了吧？”
    卢喻瞧了瞧他，笑笑，“你不嫌我见不得人就行。”
    季霄：“！”他哪有。
    蓦然又想起刚去x大那会。
    “你还记仇呢。”季霄揽他腰。
    “唔，没名没分的，我吃不了这苦。”
    季霄被他弄的有点想笑，怎么有点像小怨妇。
    季霄又躺了回去，钻进被窝，窸窸窣窣一阵动静，然后又从卢喻臂弯位置的被窝里探出了头。

 第141章

    “对不起嘛，那你那时候说没关系的，你要是说在意我肯定会跟嘉乐他们说的。”
    “你都那样跳了，还‘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的，我怎么说？”
    季霄更想笑，现在回想好像确实有点欺负人。
    他又往上爬了点，爬到颈窝位置，扒拉着他的腰。
    “我知道你没真的生气，我以后不了嘛，哥你最好了。”
    “你倒是越来越知道怎么对付我了。”卢喻说。
    季霄只笑笑，偏头又看了看他手上的书，“还不睡觉啊？”
    “这章看完。”
    “那我在这影响你吗？”
    “我说影响你会乖乖回去吗？”
    当然不。
    明明不影响，这不还是能看的么，真的是。
    卢喻也没多说，笑着把被子往上掖了点，把书搁在他背上继续看。
    .
    后来卢喻没跟他一块来，大总裁的有空指的是会议6点结束无缝衔接这边的6点开宴。
    季霄刚才说在身边留个位置，就已经被他们调侃透了。
    他思索了半天是现在就说是卢喻，还是待会等卢喻来了大家自己参悟。
    最后还是决定等卢喻来了再说，这会说就他一个人承受火力，待会起码还有卢喻在前面挡着。
    于是他默不作声。
    季霄说了好多遍不用等他对象，他比较忙，可能来的会迟一点，众人才开席。
    “女强人。”
    “原来霄哥喜欢这款的。”
    旁边陈铭如高人一般露出‘参破一切天机’的表情，那模样就差一根破扇、一把长胡。
    “越来越好奇了。”
    “比你大比你小啊？”
    “大。”季霄回答。
    “哦莫，你还喜欢姐弟恋！”
    季霄心虚喝茶，不说了。
    闲聊间那边服务员推门进来，“先生这边请。”
    众人朝过去看，在看到跟着她进来的男人时，一个两个都呆愣了住。
    他好像刚下班，还没来得及换上居家舒适的衣服，大衣看起来都披得有些仓促，却掩盖不了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贵气，和这个随意轻松的包厢看起来是这么格格不入，好像那种金碧辉煌的宴会厅才配得上这一身行头和气质。
    要说激动还是王志强最激动，“喻哥！不……不是，肖……肖总。”
    卢喻和蔼笑笑，“还叫喻哥就可以了。”
    那会班长刚好上厕所不在，会来事的连忙起身招呼，“哇去，班长就是牛，连喻哥都能请到。”
    他往四处扫视了下，只有季霄旁边一个空位。
    心想多来了个谁？来不及多想连忙喊服务员，“再加一个位置。”
    卢喻叫住他，“没事，那边不是还有一个空位？”
    “诶那边不是，那是季霄的……”说到一半他突然愣住。
    这边卢喻已经笑眯眯地让他坐回去，自己则直直地就往那个空位走。
    随着卢喻越走越近，季霄的头就越缩越低，他拿茶杯喝水，试图用茶杯挡挡脸，眼神飘忽来飘忽去。
    .
    卢喻在季霄身边坐定，“不好意思，开了个会耽搁了下，来晚了。”
    一大桌子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两。
    季霄的头已经快缩到桌子低下去了。
    卢喻瞧瞧季霄，笑着说，“好像等不到我的介绍了，那我自我介绍一下吧，卢喻，季霄家属。”
    “卧槽不表哥吗？”
    “你信息更新也太迟了吧！表哥都上辈子的事了！”
    “不是？不家教吗？”
    “霄哥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哦难怪季霄成绩这么突飞猛进，难道那时候就？”
    “所以那天只有季霄在你身上！我们都只能在下面嗷嗷叫！”
    ……
    七嘴八舌最终全都归结到两个字上。
    --我靠。
    .
    陈铭看不下去了，把季霄从桌子底下拉上来，“你有点骨气。”
    季霄这才正襟危坐，“嗯，是，他是我，男朋友……高中那会就是……”
    “好小子你瞒着我们早恋！”
    此言一出哄堂大笑，不过也缓和了一下季霄局促的情绪，他也忍不住笑了笑。
    .
    尔后众人又围着他两展开了一系列话题，好奇心爆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不过话也总有说完的时候，该问都问了之后，也就逐渐把话题引到其他地方去了。
    季霄松了口气，开始静静听他们聊天。
    聊到大家的去向，
    王志强也创业开了一家公司，现在经营的挺好。
    谭森森刚硕士毕业，签了一家律所，当了律师。
    蒋苗苗去了艺校，现在在娱乐圈里混迹。
    程飞扬直博保研，目前还刚开始读博士。
    周汝楣最厉害，成了时尚模特，经常出现在各大杂志封面内页，粉丝千万。
    ……
    有些感慨，当年还都处于青葱年岁的他们，都逐渐成了某个领域或轻或重的人物。
    那时候觉得遥远的字眼，工作、就业、大人、社会……转眼就在眼前。
    不知道谁问了句，“不过喻哥，我斗胆问一嘴，你姓卢，为啥他们都叫你肖总啊？”
    同是商圈的王志强对肖家的内斗有点了解，比较敏感，“这是私事，不好问不好问，不礼貌。”

 第142章

    “没事，本名叫肖衍，卢喻么，惯用名。”
    解释也合理，那人点点头，大家也都没追问，大概觉得王志强说的有道理。
    .
    说起来季霄也一直没问，为啥叫肖总。
    现在卢喻对外好像一直都是用肖衍，身份证上也是。也就是对以前的熟人，用的还一直都是卢喻的名字。
    他倒是无所谓，两个都行，反正都不叫名字，一直都叫的“哥”，管他叫啥名。
    季霄凑过去了点，“为啥改回来了啊？”
    “抢公司的一点点波折。”卢喻说。
    经过卢喻的讲述季霄才知道，确实是个不算大的波折，那些“亲肖团”虽然已是强弩之末，但仍然困兽犹斗，明明僵着对自己也无任何好处，也不想让卢喻好过。
    后来他们实在撑不下去，表示把自己的股份给他可以，但是他要改回“肖衍”，证明他还是肖家人，证明昌盛最后还是他们肖家的。
    卢喻对这种名头上的事情没什么执念，只用一个名字就能轻松破局，他当然没多少犹豫。
    “你喜欢哪个？”卢喻问他。
    “都喜欢。”季霄笑着说。
    他说的实话，都好听，都可以，而且……
    别人问他你男朋友谁，他今天回肖先生，明天就回卢先生。
    他有两个男朋友呢！
    .
    大家都喝了些酒，一圈打下来季霄又差不多了。
    奈何因为他是第一次参加同学聚会，他们都比较盯他，一圈打完自由敬的时候，第一个总是敬他。
    卢喻在旁边看着，偶尔会问句，“不能喝了就说。”
    季霄知道他是要帮他挡。
    但季霄摇摇头，那种陌生的功利性酒局也就算了，这种朋友之间的聚餐还帮忙挡酒，显得他不够意思。
    卢喻倒也没多大担忧，反正喝晕过去了也有他在。
    就任由他放开了膀子喝，明天也过年了，没什么烦心事。
    中途饭店的老板也来敬了大家一杯，看到卢喻也在，眼睛一亮，连忙倒了满满一杯又敬了他。
    .
    最后大家都醉得东倒西歪。
    班长还记得叫人来结账。
    服务员却说老板已经帮他们结了。
    在座的想想也就想明白了，估计老板想攀点卢喻的关系。
    “我靠抱大腿的感觉真好。”
    季霄已经走都不能走了，卢喻没法，只能背出去。
    顺便还把顺路的王志强和陈铭捞了走。
    “麻烦喻哥了。”王志强说。
    “没事，刚好顺路。”
    司机估计跟卢喻挺久了，把他的心思摸得透透的，也知道这会不宜开太快，尤其转弯的时候，不然后排中间的小季总估计得晃吐。
    别人是没关系，把这个晃难受他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季霄右边的王志强开了一点点窗，略略有些尴尬。
    刚吃饭的时候没觉得，这会瞧着季霄靠着卢喻，他才感觉到两个男人之间的那种暧昧。
    有种因陌生和新鲜而产生的局促感。
    都怪陈铭，非要说什么“坐后面会吐”，跟他抢前面的位置。
    “之前没接触过同吧？”卢喻看出了他的局促。
    “没有，不过我不排斥的，我没觉得这有啥不对。”王志强连忙解释。“就是有一点点陌生。”
    卢喻笑笑也就没答了。
    .
    本来一路上蛮平稳，结果季霄突然哼哼唧唧地开始往卢喻颈窝里拱。
    王志强一整个看呆，坐得笔直，眼睛瞧着窗外一动不敢动。
    一对情侣，一对男性情侣卿卿我我那还是小事。
    主要是现在哼唧的是他们霄哥啊！
    一言不合就狠狠干的霄哥！
    他都差点忘了大家都已成熟成人，瞬间思绪又回到了以前高中时候。
    他都担心第二天季霄醒来发现被他瞧到了另一面而来暴揍他一顿。
    卢喻也有些过意不去，朝王志强微微点头表示歉意。
    把季霄抱紧了些，低声哄着，“快到了。”
    结果季霄还在那猛拱，哼得越来越难受。
    搞的司机都开始局促起来，我开挺稳的啊！
    扭来扭去偶尔都会不小心踢到王志强，卢喻冲他抱歉笑笑，实在没法，把季霄捞到了自己身上。
    两只手一起摁显然好摁住一点。
    “是不是难受？”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他。
    “嗯……”
    “没事，忍一下，一会就到了。”
    季霄才不忍，但是被卢喻牢牢抱着压根扭不动，头还可以动，像条鱼一样往上蹿，往他颈窝里猛拱，卢喻只能又空出一只手摁他的头。
    王志强都快坐窗户上去了，脸颊耳朵红了个透。
    .
    前面本来在玩手机的陈铭也听到动静了，往后一看。
    一边是如临大敌的王志强。
    一边是像条活鱼一样不停要从卢喻怀里往上挣脱的季霄。
    还有几乎已经摁不住他颇有些哭笑不得的卢喻。
    见过大场面的陈铭不屑地呵了声。
    “强子没事嗷，这都小场面，别慌。”
    第89章 喻哥每年都在
    虽然前一晚喝断片了，但季霄第二天还是早早起来，准备过年。
    他家日理万机的大总裁，就连大过年都不停歇，一问，有个国外的客户非要跟他视频连线谈。

 第143章

    季霄其实很喜欢搞春联窗花这种东西，有气氛，还专门斥巨资搞了一盆大君子兰。
    忙里忙外搞了一下午。
    傍晚5点多卢喻回到家，推开门的瞬间没忍住退出去重新看了一眼门牌号。
    没错。
    比上次还离谱，他家本来黑灰调的装修风格，如今到处张灯结彩一片，所有门都贴上福字，挂上红灯笼串，落地窗贴了一整面的大型辞牛迎虎的风格窗花，大大小小的年宵花摆满了电视墙。
    搞出这阵仗的人此刻还在厨房叮铃哐啷，桌上已经摆了一些菜了。
    卢喻脱了外套，走过去瞧了眼，在烧鱼。
    “年年有鱼？”
    季霄的厨艺显然还有些生疏，被辣椒呛死，正咳个不停。
    “好辣。”
    他手臂捂着鼻子，卢喻自然从他手中接过勺柄，把火关小了点。
    “火太大了。”卢喻说。
    于是季霄又变成了副手，在旁边帮忙递盘子递菜。
    也是奇怪，刚已经被自己差不多要捣碎了的整条鱼，被他哥三两下翻下去，又变成整的了，形状从诡异的折叠形恢复了正常的鱼形。
    葱花一撒，加点音乐文案，那阵仗感觉直接可以上舌尖上的中国。
    季霄现在已经不执着于男人之间的胜负欲了，以前什么东西都想跟卢喻比一比，他比自己厉害他就会不服气一会。
    现在不了，观念转变了。
    管他多厉害，不都是我的么。
    季霄过去搂他腰，往捧杀了夸，“哥哥好厉害哦~~”
    卢喻哪能不知道他心思，哭笑不得。
    于是剩下的菜全都卢喻烧。
    .
    吃完年夜饭，季霄去洗澡，卢喻把饭桌收拾了。
    等卢喻洗完澡出来，季霄已经窝在沙发里画画了。
    卢喻拨弄着吹到半干的头发走到他身边，瞧了一眼他的画纸，一些小草稿，看不出什么，估计只是用来梳理思考过程的。
    “大过年的我们季大设计师还要加班呢？”卢喻说着顺便把电视打开，调到春晚的频道。
    季霄难得没理会他的调侃，窸窸窣窣爬到他怀里坐着。
    仰头看他，“在帮你干活呢。”
    “嗯？”
    季霄把头偏回去，靠在卢喻臂弯里，
    “你上次不要让我想那个什么乌托邦吗？我现在有一个初步的想法。”
    季霄拿着画板给他讲，“说白了我们就是差一个响当当的ip对不对？怎么设计那还可以另说。其实我们也有很多ip的，上古神话这么多，还有山海经啊、聊斋啊，西游记都可以算了。我想了想，有一个东西可以用来当文化依托。”
    “说说看？”
    “非物质文化遗产。”
    卢喻一顿，倒是没想到。
    “我翻了好多书，就觉得我们那些传统舞蹈啊、音乐啊、民俗啊、技艺啊，每一个都可以拓宽出去大做文章，根本不嫌主题民宿没有项目可以设计。”
    “傩舞、制茶艺、昆曲、古琴、送王船、篆刻……还有最近很火的打铁花也是，可以找一个本地最出名的打头做个样，宣传营销打出去。
    其实那些文化遗产本身也需要宣传的，可以研究一下和政府的合作模式。而且可以营造一个‘打卡’的噱头，有些喜欢收集的旅游爱好者，可能就会沿着清单一路体验过去。
    这样之后，很多地方政府会自己找上门，因为他们也想挤进那条旅游清单里去，那时候就可以自成一条产业了。”
    “你可以打造一个属于你的独具传统文化特色的系列主题庭院民宿王国。”
    .
    季霄一句不停说了一大串，说完就等着卢喻的意见。
    半晌，卢喻才捏了捏他的脸，“嗯，我就知道我们季大设计师肯定行。”
    季霄嘿嘿一笑，“不过还是个很初步的概念设想，真的做起来那些建筑的风格设计还得再想。”
    “真的比我想象还要厉害。”
    “捡到宝了吧？”
    “是啊。”卢喻揽了揽他。
    季霄靠着他的臂弯，抬头瞧他，“要表扬。”
    卢喻一愣。
    季霄微耷了点神色，“要表扬！”
    卢喻这才懂，凑过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还要。”
    卢喻又亲了他一下。
    “还要。”
    这会停的时间久了些。
    等到卢喻起身时，季霄还是那副枕在他手臂上的姿势，张嘴就是，
    “还要……”
    卢喻哭笑不得，直接将他脑袋勾进了颈窝，“差不多行了啊。”
    季霄也没生气，笑嘻嘻地任由卢喻摆弄。
    .
    其实季霄骨子里挺娇的，卢喻早就有感觉。
    在一起越久那种娇纵愈发明显。
    并不讨厌，他乐意他这么娇惯，最好还能再无理取闹一点、再作一点，他喜欢见着这样肆意释放天性毫无遮掩的季霄。
    偶尔也会回想起刚认识他那会。
    那会啊，他的宝宝还是个什么情绪都藏在心里的小可怜蛋，整天一副臭脸，把自己搞的凶巴巴的，没人在的时候又像只浑身湿哒哒没人要的小狗缩在角落里，有时候可能还会偷偷抹眼泪。
    可能小时候也跟季盛李莺撒过娇，但是没用，没人理他。
    张着手臂要抱抱，手臂举久了也就酸了， 渐渐也就收了起来。

 第144章

    开始观察爸爸妈妈的表情，心里想着为什么不喜欢自己，慢慢变得越来越会察言观色，变得敏感，很容易就能感知到他人的情绪。
    不舍得让别人也难过。
    .
    季霄本来被他哥抱得好好的，结果他哥突然又把他松开了点，左手臂托着他的脖颈，就着这个姿势瞧了他许久。
    季霄心想他哥又发神经了。
    “怎么了嘛。”
    卢喻叹了口气，将他又揽了回去，缱绻地拥着，脑袋在他肩膀上蹭来蹭去的。
    “在想要是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一出生就把你抱走，从小开始养，好吃好喝好玩地供着，养成娇滴滴的小少爷。”
    季霄失笑，什么恶趣味，“那还得了，娇滴滴的哪还有人要，你不白养了么。”
    “我养的宝宝干嘛要给别人啊？”
    季霄笑，“还说我老喜欢玩‘哥哥弟弟’这套，你还喜欢‘爸爸儿子’这套呢，比我更变态。”
    “嗯，先叫声爸爸来听听。”
    季霄掐他，“你要不要脸啊！啥便宜都敢占？”
    季霄要起身，结果卢喻不让，抱着死紧。
    两个叠在一块的人影扭来扭去的。
    季霄惊了，他哥怎么也变得这么赖皮了。
    “你今天怎么了嘛！”
    卢喻在他耳边笑，“新年快乐。”
    季霄扭来扭去的身子突然安静下来。
    “希望我们霄霄宝宝在新的一年、以后的每一年，都能平安顺遂，诸事安康。”
    “喻哥每年都在。”
    .
    季霄的眼眶突然就酸来了，他还记得他们上一个一起过的年，他哥对他说的那些话。
    --要以自己为中心，要把自己的利益排在所有人前面，包括另一半。
    --你属于别人之前，首先属于你自己。
    --你在爱别人之前，首先要爱你自己。
    --不要因为任何人的离开，停止原本的生活。
    ……
    “嗯……你也是……”季霄吸吸鼻子。
    你也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我也每年都在。
    新年快乐，哥。
    -----全文完，撒花撒花----
    番外一 关于平行世界（1）
    （之前有个宝子的设想，就是高中的季霄碰到高中的卢喻。）
    .
    .
    一中二中向来不合，从学校层面抢生源到学生层面抢地盘，可以撕好久。
    教学水平差不多，师资条件差不多，学生素质差不多，就连教学楼分布都呈基本对称分布，两所学校还面对面，就隔了条街。
    而且因为竞争太显性，双方都不想被对方比下去，一中学校说二中校服更好看，管理层第二天就搞上日系套装校服；二中学校说一中食堂好，第二天新食堂就开始施工。
    但比来比去，唯独篮球场，两个学校一个都没有，且不管学生怎么激将，双方都不开始新建。
    于是喜欢打篮球的只能去旁边的公共设施。
    框就那么几个，难免小摩小擦。
    .
    季霄其实不太想来。
    但那群崽子非说对方叫了老大，他们也得把老大带上。
    季霄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二中老大了。
    他们摸着下巴打量他，“我们学校好像确实没老大。”
    “我靠那不行，一中都有。”那人马上拿出小本本记，“提升事项一，帮派建设落后于一中。”
    “今天成立一个吧，季霄，你看着比较像老大，就你了。”
    季霄：“……”
    他还是推脱了下。
    众人也不强人所难，“那就以武力取胜吧，谁最能打谁当老大，这有凭有据吧？”
    于是除了不明所以的提议者，所有人又看向季霄。
    季霄：“……”算了算了，不就个老大么，谁还当不了了。
    .
    他拒绝倒不是怕，而是觉得烦。
    他对自己的武力值还是有信心的，很多社会上的大人都打不过他。
    在看到对方头子时，那股自信上升到了巅峰。
    就这？长这么漂亮？会打架吗？
    除了比他高点？高能当饭吃？
    双手插兜的痞样倒是装的足。
    “单挑还群架？”对方阵营军师位置的人问。
    “强者不惧形式，你们挑。”我方军师说道。
    “强你麻痹死中二。”
    “少废话，打不打！就会打嘴炮！”
    ……
    结果还是在打嘴炮。
    季霄就知道这种群架其实打不起来，人少还有可能，人多根本不可能。
    他都没听清他们在互骂什么，就感觉两旁手臂交错。
    他的视线一直在对面人身上。
    因为那人刚才就一直用那种看小孩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看他。
    太嚣张了。
    受不了。
    季霄越看越不爽，越看越气，拳头嗖一下就出去了。
    结果居然被那人接住并禁锢在半空。
    .
    方才还在对骂的两方全都寂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开？开打了？
    季霄简直要气炸了，动不了居然？
    靠了一声直接其他三只爪子齐上阵。
    两个老大瞬间扭打在一起。
    “我靠，上！”双方军师齐喊。

 第145章

    最后这群架，居然真打起来了……
    .
    季霄有点气在身上，对方也被他打到几下，嘴角都出了淤血。
    季霄见他揩了揩嘴角，看着那抹血迹笑了下。
    然后季霄就再也没打过他了。
    所以拳头勾腿全被他拦住推回去。
    最后居然被面朝下按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你他妈，放开。”季霄咬牙切齿。
    “你挺厉害的，比我想象能打。”
    季霄吃瘪，想放狠话又意识到自己此刻境况。
    一句屁话都放出来，只能狠狠出气。
    警笛声起，对方稍微失了神，季霄才找到机会挣脱出来。
    狠狠瞪了他一眼就跟着人群跑了。
    男生起身拍拍手，也慢条斯理从另一条小巷离开了。
    .
    打不过！居然打不过！
    季霄觉得天崩地裂。
    怎么会？他看起来这么脆？长得比女孩子还好看？一看就是容易被坏小孩欺负的。
    很快我方军师就打探来消息，
    “叫卢喻，他们找来的帮手，不是大哥，没事没事，不怎么出山的，据说据点不在学校。”
    “不是一中的学生？”季霄问。
    “是一中的学生，但好像不太参加学生之间的打架。”
    季霄不太懂。
    “好像在他们帮派是比较元老级的人物。”军师又凑近他耳朵，用一只手挡挡，声音放轻，“据说混社会的。”
    季霄心想混社会又怎么，他们这不都算混社会的么？
    但得知不太出山又觉得还好。
    他对打架打输这事其实没这么在意，他不是什么天下第一，总有打不过的，以前也有打不过的人。
    打不过以后不碰到就好了，再不济就躲着。
    所以希望以后别再碰到。
    .
    但，事与愿违。
    在n次和他对上阵时，季霄扭头问军师。
    “不怎么出山？”
    “咳咳，咱也不知道啥情况啊？”声音越说越轻。
    “那还打不打？”军师用更轻的声音问他。
    对面阵营的人，除了那个头，直接很嚣张的一阵嗤笑，上次季霄被卢喻摁在地上的画面所有人都瞧见了。
    季霄受不了这气，咬牙切齿，“打。”
    不出意外，又被摁住了，这次被摁在墙上。
    .
    几次下来，二中的也察觉到了，这个叫卢喻的惹不起一点。
    就连季霄在他手上都手无缚鸡之力。
    于是他们的帮派逐渐散掉了，篮球场也不抢了，架也不约了，每次瞧见一中那群狗崽子就跑得老远。
    “妈的，太憋屈了！”有人不服。
    众人看向季霄。
    季霄心想看我干嘛？有本事你们自己打去，我是不去了。
    他心态很好，打不起他躲得起。
    反正打架打赢了又不是什么值得歌颂的事，偶尔打输了也正常。
    .
    但这狗逼天杀的就是阴魂不散。
    他就是路过帮自己学校的人出个头，他都在！
    他还没打到他们学校的人呢，这个人又突然出现，三两下就把他制住了。
    他还特义气地跟他校友说，“你先走。”
    那人“谢谢喻哥。”就跑了。
    我方校友看着有些忐忑，那模样看起来想上来帮他，又不太敢，“霄哥……”
    “你也先走。”
    “好……好的。”蹭蹭蹭跑远了。
    季霄趁他不注意脱离桎梏，一拳又挥了过去。
    他这些天在家看了好几本散打理论书，也跟视频专门练了，试图看看成效。
    .
    直到又被轻而易举地摁在墙上，这会是面朝着那人的。
    .
    卢喻刚想说“好像比上次厉害了点”
    对面人眼眶一红，突然两行眼泪流了下来，整个过程花了不到1秒钟。
    眼泪还能流这么快的？
    卢喻还没想明白那边已经泪流满面了。
    .
    卢喻一僵，松了手，看起来有点手足无措。
    这么高的大男孩，怎么还，哭了呢？
    “哎你……”他伸手想安慰下。
    结果嘴不知说什么好，手在脸和身体之间来回了下，也不知道放哪好。
    季霄不理他，直接蹲下来开始猛哭，脸埋着胳膊开始猛抽。
    他现在可不怕丢脸，反正已经丢够了。
    .
    打又打不过，躲又躲不过，学了还是打不过。
    .
    这小巷子旁边偶尔还有来来往往的路人，时不时朝这边投来审视的视线，先看看地上哭的，又瞅瞅旁边站的。
    啧啧啧摇几下头。
    卢喻哭笑不得，也跟着蹲下去。
    “不是你不是你们二中老大吗？怎么还会哭啊？”
    “你厉害，就你不会哭，你牛逼死了。”
    卢喻有点好笑，脸都哭花了嘴还跟机关枪一样。
    “我他妈招你惹你了吗？你犯得着这么针对我吗？上次抢篮球场最后不是被你们抢去了嘛！”
    季霄越说越大声，卢喻还在研究用什么方法可以把他哄小声点。
    “我没针对你。”
    “放屁，都说你以前不怎么帮学校的人打架的，你后来直接每次都在！我们都散了躲着你们了，结果你现在又在！你就是专门挑着我收拾。”

 第146章

    卢喻快笑死了，又怕自己笑得太丧心病狂，眼前这人哭得更凶。
    他垂着头耸了一会肩膀才抬头，掩了笑意。
    “我没有，最近他们老大腿断了有事，我暂代。今天是来这边买东西纯属路过。”
    他发誓，他真没针对他。
    对他的唯一印象也就是看着有点凶，脸倒是蛮好看的。
    那天多看了几眼也是觉得他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有点意思。
    .
    “别哭了。”卢喻干巴巴哄着。
    救了个大命，他真没哄过人。
    他回忆自己身边人的哄人方式，男哄男的没有，主要也没见身边男生哭过。
    女哄女的好像就是，抱一抱，拍拍背？
    应该？差不多吧？
    于是他伸手上前，试探性地揽了揽他，拍了拍他的背，“别哭了，以后不跟你打就是了。”
    季霄察觉到了，这个男的好像在抱他。
    “我靠你干嘛！”他眼角还挂着泪珠，鼻子下面还有一点点鼻涕，一脸的惊愕。
    卢喻又从兜里掏纸巾，给他擦脸。
    季霄又是一呆，“我靠你一个男的还随身带纸巾。”
    “不带你今天就得吃鼻涕了。”卢喻说。
    “我吃两扁担也不用你擦。”
    卢喻没理他的狠话，自顾自擦，嘴角不自觉浮现上笑意。
    第一次见以为是什么凶猛的野兽。
    原来是只会哭的小花猫啊。
    番外一 关于平行世界（2）
    那人说什么以后再也不找他麻烦，季霄也不知道真假。
    反正他没打算信，依旧做好一级方案躲、二级方案战的准备。
    但后来好像真的没找过他麻烦了。
    季霄一乐，居然还挺守信。
    这人目前唯一缺点就是“武力值比自己高”。
    .
    两人再见面时境况来了个180度大翻转。
    彼时季霄正挎着双肩膀悠闲自得回家，自行车轮胎被人扎了，抄近道步行。
    小巷子一片夸张的喊打喊杀声，这一片是不太太平。
    季霄本来没放在心上，直到瞧见旁边岔路口隐蔽角落的人。
    他隐在路灯光源之外，和他对视上，一愣，又往暗处靠了靠。
    前边很快就有人拥过来，“小子，看见一个跟你差不多的高中生了不？”
    .
    季霄还没来得及想好是借这个机会好好报复回去好还是恩将仇报见义勇为好。
    但他也知道自己这会视线绝对不能偏。
    对面这群人手上甚至还有棒球棍，有几个手上还有刀……
    季霄始知自己从来没有混过真正的社会。
    “没……没有。”他故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哆嗦一点。
    对面那群人显然也没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瞧他那样直接又往前面追去了。
    季霄还故意害怕地往那个岔路口边缘退了退，做出给他们让路的姿态，挡了身后的阴影。
    .
    等人走远了季霄才走过去，打开手机灯。
    “哟，腿断了啊。”
    卢喻哭笑不得，这货是懂记仇的。
    “相也破了，啧啧啧。”
    “你朋友电话多少？我让他们过来。”季霄又说。
    “没朋友。”卢喻看着他说。
    “放屁，你那么多小弟，随便说个。”
    “谁会记电话号码啊？当我什么过目不忘的天才？”
    说的也是，“手机呢？拿出来？”
    卢喻掏出手机，碎成了渣，卡都刮花了。
    “刚挡了下棍子。”
    季霄沉默，发现卢喻自刚才就一直瞧着他，他突然腾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不会要我送你去医院吧大哥？”
    卢喻笑着默认。
    “想屁吃。”季霄起身就走。
    .
    没走出去几步。
    身后传来一道痛苦的“抽气声”。
    季霄没停。
    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扶着东西起来的声音，最后大概因体力不支又摔了回去，一阵好大的丁零当啷动静。
    季霄：“……”
    转身回头。
    那人坐在地上，笑眯眯看他。
    “你最好拿个本子记下来！xx年xx月xx日，我欠季大侠一次！”
    .
    把卢喻背到背上的季霄叫苦不迭。
    他还算个有劲的男生，但这人终究比他高了些许，重了些许，压在他身上像座山一样。
    腿么要死长，背起来脚尖都还擦着地的。
    “你背高一点，我鞋都快擦破了。”
    “你闭嘴！老子愿意背你你就烧高香拜祖坟去吧。”
    卢喻嘴角翘得更弯。
    挺有意思的，这小子。
    .
    倒也不用走太久，背到巷子外边车能开进来的地方就行了。
    季霄本来想把他扔在车上就走，瞧着他靠在后椅上脸色惨白的模样忍不住又“啧”了一声。
    扭头就也爬了进去。
    一阵折腾下来，居然将近晚上十一点。
    季霄扶着卢喻从医院跳出来。
    “现在是不是还要我送你回家？”季霄瞥他。
    “没事，我自己打车。”
    季霄心想也是，到家了父母应该会出来接下。
    结果瞥到他输入的是学校的地址。
    “不回家？”

 第147章

    “孤儿，没家。”卢喻说。
    季霄一噎，瞧着他笑眯眯的眼神，随即又反应过来，这人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但季霄又想到另一件事，“车只能开到学校门口吧？我记得你们宿舍离学校还挺远的。”
    “嗯。”
    然后季霄就见他从裤子口袋里又掏出了另一个完好无损的手机。
    季霄眼睛都瞪大。
    “嗯，大概十分钟，来门口接我下。”
    刚好滴滴到了，卢喻赶在季霄反应过来要揍他之前。
    连蹦带跳地钻进了汽车后座。
    “季大侠明天见。”
    车子哧溜一声开了出去。
    留给季霄一脸的车尾气。
    许久他才怒吼了一声，
    “靠！”
    .
    .
    说的明天见当然是骗人的，都蹦蹦跳跳了还见个屁，有人背他上下楼就不错了。
    约莫过了小半月，季霄又瞧见那瘟神了。
    那断腿，好是好的真快。
    彼时他正蹲在自己回家的必经之路上，脸上永远都是那抹浅淡揶揄的笑意，看着很欠揍。
    季霄不理他。
    卢喻扯住他的书包肩带，“吃晚饭了吗季大侠？”
    “你离我远点。”季霄愤愤。
    卢喻收回手，转而把东西递给他。
    季霄一看，嗯？自己的身份证？
    啥时候掉的？
    “那天落在我病历袋里了。”卢喻说。
    季霄想起来了，有个环节他以为自己身份证也要刷，一块拿出来，后来情况太混乱紧急，就跟卢喻的一块扔进了他的袋子了。
    “比我小两个月。”卢喻说。
    季霄接过身份证，都没打算理他。
    “叫声哥听听。”
    “做梦做傻了吧你！”季霄喊。
    卢喻也不反驳，从石墩上跳下来，勾着他的脖子就走。
    “走吧，欠你医药费，还欠你一顿饭。”
    季霄奇怪地也没挣扎，就由他带着走了。
    .
    结果走到半路，那人突然又从他手中把手机抽走，彼时他刚好打开微信正准备回消息。
    “干嘛？！”
    卢喻把他手机往高了拿，把自己手机也往高了举。
    充分地占据了身高优势，季霄压根就够不到。
    卢喻就着这高举手臂的姿势在半空完成了扫码加好友的过程。
    “搞——定——”卢喻把手机还给他，然后又给他发了那天季霄垫付的医药费。
    季霄看着他给自己搞的备注——“哥”。
    歘欻欻几下重新打开备注栏，备注——隔壁一中的二逼狗东西。
    卢喻没跟他掰扯，又去勾他的脖子。
    “不准删，删了我以后天天堵你。”
    “你有病啊！”
    坏东西，整天就知道仗着自己打不过他欺负人。
    .
    .
    然而说实话，坏东西虽然嘴欠，有时候还神经兮兮。
    但人还行，季霄能感觉出来。
    他毕竟也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混日子的坏学生，脾气又不好，树敌自然也不会少。
    哪些是真的恶意，哪些只是开玩笑他分的清。
    捉弄归捉弄，正式场合卢喻从来不会故意让他难堪。
    还让他小弟对他毕恭毕敬、称兄道弟，后来谁也没提过‘季霄打不过卢喻’的事。
    在他们面前卢喻也一直都是“霄哥霄哥”地叫。
    上回还帮他打架呢。
    一挑六，那群十三中的直接躺在地上嗷嗷叫。
    季霄目瞪口呆地看着卢喻在人群中穿梭，尔后云淡风轻朝自己走过来。
    太能打了，他简直天下第一好吧。
    卢喻习惯性地去勾他的肩，轻飘飘一句，“走了，干饭。”
    季霄回头瞧瞧找自己麻烦刚还很嚣张的人，又扭头瞧瞧大哥。
    心情很奇妙。
    吼，这就是被罩着的感觉吗，感觉要飞起来了。
    他偷偷摸摸地又打开微信，把卢喻的备注改成——隔壁一中很能打的大哥。
    .
    因了这层缘由，卢喻每次来找他吃饭、出去玩，他就更不会拒绝了。
    反正闲着没事也是没事。
    而且坏东西长得是真好看，季霄察觉自己有点颜控。
    每次被他勾着都不自觉抬头去瞧瞧他，这种死亡角度也好看，看着看着又开始不服起来。
    季霄知道自己也算帅哥，可多人说他帅。
    于是季霄又拿出小本本记下来，
    卢喻缺点二——“长得比自己好看”。
    本来看着前方的卢喻不知怎么地突然扭头下来，笑得揶揄，“我发现你老喜欢看我啊？”
    季霄偏头，
    马上记了缺点三，“嘴不行”。
    番外一 关于平行世界（3）
    马上季霄的“卢喻缺点记录本”上就有了第四点。
    “他太容易把他弄哭了！”
    其实是很寻常的事，他老爸老妈又开始因由不问噼里啪啦对他一顿臭骂。
    还当着众多学生老师社会人士的面，在校门口扇了他两个响亮的耳光。
    他妈妈气急败坏，“你还敢跟老师打架！”
    季霄不想解释那个老师侮辱他同学的人格，还体罚。
    边上有大胆的同学维护他，他妈妈却充耳不闻，认定了就是他荒唐。

 第148章

    季霄无所谓，包一挎就进了校门，懒得理。
    走到林荫道时，旁边围墙上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走，带你去玩。”
    季霄：“？”周一上午诶大哥，待会还要升国旗呢。
    “待会要点名。”
    “你会怕点名？”
    卢喻蹲在围墙上，手还朝他伸着，真奇怪他怎么爬上来的？
    “走啦，哥给你看个好东西。”
    季霄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借着旁边的树干和土坡，拽住卢喻伸过来的手就爬了上去。
    两人跟兔子似地往外跳。
    .
    “你们一中的学生都这么不着调的吗？”
    “你们二中好像也差不多。”
    “那是你非要拉着我来，我虽然学习不好，但是周一升国旗一般都会去的。”季霄辩解说。
    “嗯嗯，知道了，咱二中老大其实是个周一升国旗都会去的乖宝宝。”
    季霄：“……”
    “乖你麻痹的宝宝。”
    卢喻笑着转身，一个头盔盖到他头上。
    季霄这才看见卢喻身边黑武士一般锃光发亮的摩托车。
    好酷啊！
    卢喻给他盖上头盔盖，边盖边说，“待会抱牢点啊，摔下去我赔不了那么多。”
    随着盖子盖下来，周边瞬间没声了。
    季霄心里呵了一声，瞧不起谁啊，谁还没玩过摩托车似的。
    结果随着卢喻上车，“轰——”的一声出去，季霄真的差点被甩飞出去。
    速度越加越快，在一众小汽车车流中穿行。
    闪过一道又一道车身，烈风从衣服间隙狂钻，发动机轰鸣的声音无疑更增加了肾上腺素的狂飙。
    速度实在太快，季霄估摸着起码超过150码。
    季霄有点害怕又觉有些刺激。
    要别人他肯定嚷着要下车了，毕竟一个高中生，开这么快他总觉得是不成熟在甩帅，在拿自己生命开玩笑。
    但是卢喻的话他又觉得合理，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靠谱。
    季霄搂着他的腰都不敢松开一点，感觉松一点都要被吹走。
    也不知道声音能不能传出去，但是他突然觉得很畅快，开始跟只猴一样大喊大叫，发泄着心中的愤懑情绪。
    .
    一直到江边。
    季霄从车上下来，腿都有点抖。
    卢喻瞧见了，伸手扶了扶他，“怎么腿都坐抖了呢？”
    “……你闭嘴。”
    等到季霄能站稳了卢喻才放开他，往后靠坐在摩托车车座上。
    “爽不爽？”卢喻问。
    “你说的好东西就是这个？”季霄又问。
    卢喻没回好东西是不是这个，又问，“酷不酷？”
    “哪来的？”
    “朋友的。”卢喻说。
    啥高中朋友有那么拽的摩托车啊，季霄突然又想起之前同学讲的，混社会的。
    “上次那帮人还找你麻烦吗？”季霄问他。
    卢喻摇头，“解决了。”
    “这么容易？”
    卢喻笑了笑，偏开了视线，“有人乐意擦屁股。”
    季霄察觉到他黯淡下去的情绪，也没多问。
    .
    没一会卢喻又转回来了，拽着他的手臂把他又往身边带了点，直到季霄站在他两腿之间。
    “今天谈你呢，差点给你带偏了。”卢喻说。
    “我有啥好谈的。”
    “你爸你妈老这样欺负你啊？”卢喻问。
    季霄也没多诧异，知道他肯定看见了，不然也不会离谱到周一升国旗都要带他出来鬼混。
    听到‘欺负’两个字，季霄觉得有些稀奇，这两个字居然还可以用在父母身上的。
    “他两就神经病。”季霄偏开头说。
    “确实挺神经病的，把我们霄老大的脸都打肿了，哎哟哟，我看看，血丝都出来了，那么明显的五指印，回去得弄点药膏涂一下，不然明天真肿成猪头了得。”
    季霄瞧着他掰着自己的脸检查，心里奇奇怪怪的。
    真的像个哥哥一样在关心他。
    他要是有哥，肯定就是这样的吧。
    他居然也不觉得膈应，任由他这么近距离地查看他的脸，近的双方的鼻息都能互相感受到。
    .
    “不用，晚上就消肿了。”季霄说。
    “这么确定？”卢喻笑他。
    “习惯了。”
    卢喻没说话，放开他，瞧了瞧他。
    季霄被他盯得不自在。
    “看啥啊？”
    “没有，我就是好奇，比起打不过我，不是刚才被妈妈误解并且扇巴掌更委屈点吗？这会也没见你想哭。”
    季霄不屑地呵了一声，头偏向左侧，也太小看他了。
    卢喻又凑近左瞧瞧，“还是说在忍？”
    “没有。”季霄又把头偏向右边。
    卢喻跟着过去右瞧瞧，“其实想哭可以哭，又不是没在我面前哭过，这也没其他人。”
    季霄直接炸了，“啊呀你有毛病，真不想哭。”
    卢喻又盯了他半晌，看起来好像真的还好，最后也就揉揉他的头，“别憋着就行了。”
    正这时旁边来了一辆外卖摩托。
    季霄不是很理解。
    那人从背包里拿了个盒子下来。
    “你好，是卢先生吗？”
    卢喻说是的，就将盒子接了过来，外卖小哥赶时间，蹭蹭蹭又跑远了。

 第149章

    “什么毛病跑到江边点外卖？”季霄吐槽。
    “来不及了，刚才过来的时候太急，我没时间去买。不过本来打算晚上买的，但是看你这样，又觉得这会给你刚刚好。”卢喻说。
    季霄好奇，“啥啊？”
    卢喻打开那个盒子。
    季霄一愣。
    是个蛋糕。
    他后知后觉，今天是自己生日。
    “生日快乐啊，霄崽崽。”
    要平常他肯定‘崽你麻痹’就过去了，但他现在说不出话。
    “不知道你喜欢啥，礼物没准备，今天带你兜风算礼物，可以吗？”卢喻又说。
    季霄看着卢喻。
    他生日那天，他妈妈打了他两巴掌。
    这个坏东西带他到江边过生日。
    .
    季霄掉眼泪的速度真的相当快，但比上次慢了点，这次先红了眼眶，他有在忍，因为刚刚他才说了没啥好哭的。
    卢喻瞧见了，笑容僵在嘴角。
    等下这是，又被他弄哭了？
    “不是你？刚你妈那样对你你不哭？你现在到我面前你就……”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季霄直接决堤。
    嘴一扁，两行小溪流了下来。
    .
    卢喻哭笑不得，他太懂怎么拿捏他的。
    应付过一次他还是应付不了男孩哭。
    本来悠闲坐着的，也不由自主直起了身子，两只手伸着，看上去要给他擦眼泪，估计又觉得两个大男人这样奇怪。
    想着抱一下？好像也很奇怪。
    尴尬的双手悬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那边季霄越哭越凶，本来是抽抽的，后来直接嚎啕大哭。
    卢喻都愣住了。
    最后还是上手擦了擦眼泪。
    越擦越多，擦不干净。
    “哎呦哎呦，脸又哭花了，我现在拿手机拍下来你猜那些人看到了会怎么说？”卢喻边擦边说。
    那边季霄一听这话，直接乌拉得更大声。
    像是仗着这四周没人，往狠了发泄。
    卢喻瞧着他，头有点疼，心还有点痒。
    擦不干净直接不擦了，把人揽进怀里，把他脑袋搁到自己颈窝。
    “你是专挑我欺负吧？知道我不会哄人专门跑到我面前来哭。”
    卢喻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不会说话，啧了一声又放软声音。
    “可以哭，但是不能一直哭嗷，可以给你10分钟，哭久了喉咙疼。”
    “哎好了好了，随便你随便你，想哭多久哭多久。”
    “天黑了也在这陪你好吧？”
    ……
    卢喻乱七八糟一顿乱哄。
    头疼归头疼，卢喻瞧着颈窝里的脑袋，又觉得蛮好笑。
    两个月前他还打死都想不到，二中校霸头子，原来是个爱哭鬼。
    哭起来还超可爱。
    等他哪天学会哄人，天天给他弄哭，边哄边弄。
    卢喻抚着他的发尾暗暗想着。
    番外一 关于平行世界（完）
    可能是因为在这人面前哭过两次，被他看到自己从来没被别人看到过的样子，季霄在他面前越来越不设防。
    大哥不仅不取笑他，还是带他玩。
    大哥不仅带他玩，还长得好看。
    大哥不仅长得好看，人还巨靠谱。
    逐渐的，卢喻在他这里，跃升为“出事必找第一人”。
    他好像都能解决。
    他好厉害。
    但是大哥偶尔也有手足无措、失落失神的时候。
    .
    原来大哥有个亲哥的。
    但好像不太是个东西。
    欺负他大哥。
    季霄看见卢喻揪着那人的衣领，额角都爆着青筋，咬牙切齿地问他，
    “我妈到底在哪里！”
    那人漫不经心拨掉他的手，“我怎么知道，有本事问爸去，对我凶什么？”
    “你知道我见都见不到他。”卢喻又说。
    那人好像很嫌弃他，瞥了他两眼，“少惹点事吧，惹得再多你也只能见到我。”
    “好好学习，别让咱们家失望。”那人轻蔑地笑笑，就出来了。
    经过季霄，还瞥了季霄一眼。
    .
    卢喻抬头，看到了恰好在门口的季霄。
    这会轮到季霄不知所措了。
    他才知道当初大哥安慰哭了的他花了多大的心思。
    卢喻这还没哭呢，他也觉得不知该如何下手安慰。
    但感觉他真的很难过。
    季霄觉得自己也好难过。
    他走到卢喻跟前，不说话，卢喻也不说话。
    他这会分辨不清卢喻眼中的情绪。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来找你玩。”最后他说。
    卢喻却还是不说话。
    季霄低头又想了想，然后僵硬地举起两只手，也跟卢喻安慰他一样，抱了抱他。
    “那个，”季霄想怎么称呼他好，最后搜索来搜索去这会好像最恰当的也就是，
    “哥。”
    卢喻愣了愣。
    “你别难过，等我们长大了我们再，把他们欺负回来。”
    .
    季霄那会很是忐忑，不知道这么干巴巴的安慰到底有没有用。
    他又捋捋卢喻的背。
    “哥……别……别难过……”
    良久耳边才响起一阵轻笑，然后自己就被反抱住了。

 第150章

    不太妙，他身上香香的，之前哭得太凶都没闻到。
    “终于肯叫哥了？”
    .
    季霄本来又要发作，但考虑到这会卢喻还是需要安慰的人，他又收起张牙舞爪。
    “你比我大两个月嘛……”声音越说越轻。
    “真乖啊我们霄崽崽。”
    季霄仰仰脑袋。
    算啦算啦，看在你今天难过的份上，你喊我什么我都答应。
    季霄还有点得意。
    即便是大哥，也偶尔需要霄大爷宠一宠。
    再然后他大哥就跟他讲了好多家里的事。
    说他妈妈出车祸，是被爸爸另一个老婆害的，也有可能是被爸爸害的，没有传来死讯，但是现在不知道被他们藏在哪里了，他找不到。
    季霄觉得他家里那些真不是人，比他爸妈还神经病。
    .
    那之后他们的生活又恢复了正常。
    虽然不在同一个学校，但好得跟穿同一条开裆裤一样。
    一中二中所有人都知道当初不共戴天的两大头子，现在穿同一条裤子。
    真正意义上的穿同一条裤子。
    起因是季霄后来带他回了自己租的房子。
    卢喻对他的富豪程度啧啧称奇，最后死皮赖脸也要住下来，扬言他房间下铺不还有个位置？
    季霄倒也没多大反应，想了想，他睡下来好像也可以，不膈应。
    毕竟现在已经算死党了么。
    大家都流行去兄弟家睡觉。
    而且卢喻还会做饭，饭还可香。
    于是某天早上两人校裤就穿错了。
    样子很像，但能看出来不一样。
    两方小弟追了他们几条街，
    “我靠老大，你们不能这么玩！”
    “平常勾肩搭背也就算了，我们还能当你们是虚与委蛇，心里肯定想着怎么算计对方。”
    “都穿一条裤子还怎么玩？”
    “老实说是不是住一起？”
    “是不是睡一块？”
    “是不是都跟书里说的那样负距离接触了！”
    季霄一口可乐喷了出来。
    卢喻在旁边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那小弟还在挣扎，正了正色，“没关系，我就当你是美人计，出卖色相也要套取情报，所以老大，你找到他们什么软肋了？”
    然后他就被胖揍了一顿，卢喻在旁边都快笑疯了。
    .
    季霄也不知道他们私底下搞了什么名堂，第二天两方小弟就握手言和了。
    再相见时，两两对望已经泪眼婆娑。
    “哪里哪里，还是亲家厉害。”
    “亲家有什么需要直接说，我们一定义不容辞。”
    “现在咱就是相亲相爱一家人了，还可以携手去干别的学校。”
    “嗷，我才明白，原来这才是老大们的计策，合作才能互利共赢啊，到时候这个片区的学校，哪个还能打得过我们一中二中？”
    ……
    .
    当然这场面季霄也乐意瞧见。
    他们的玩笑话语也没对他造成多大影响，因为他知道卢喻笔直笔直的，他对自己绝对没有那样的想法，不然都搂搂抱抱互相安慰这么多次，有感觉不早就暴露出来了。
    至于季霄自己，季霄不是很清楚，应该也没有，他也笔直笔直的，哪这么多同性恋。
    他瞧着前边走着的背影想着。
    .
    事情是从那个周末开始变味的。
    季霄一直记得卢喻找不到妈妈的事。
    他通过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叔叔阿姨们的关系，辗转了好几层，终于打听到了卢喻妈妈所在的医院和病房。
    彼时他们还在沙发里打游戏。
    “我靠这老夫子，哥，哥，哥，救我！”
    “我还没复活大哥。”卢喻笑。
    季霄一愣，哦认错了。
    他哥老玩打野，以为这个也是，结果他哥这把玩的瑶。
    “要你何用。”季霄愤愤，“我靠这李白用脚玩的吧。”
    卢喻瞧瞧季霄的战绩。
    0-8。
    噗——
    季霄听到了。
    “你噗什么？！不都是你刚刚闹我，我选错英雄了啊！这个东西我都没玩过。”
    季霄胜负欲还是很高的，尤其对面也不当人，直接开全麦嘲讽。
    “靠，受不了一点，怎么样能赢？”
    卢喻笑着把自己的手机给他，又把他的手机拿过来，“在我头上待好。”
    季霄觉得他真装。
    但居然真的赢了……
    他哥用着他的不知火舞，带着他玩的瑶，直接嘎嘎乱杀。
    “你还会玩法师位啊？”
    “你哥全能好吧？”卢喻瞟他。
    “嘁——”季霄不屑。
    .
    卢喻问他还要不要玩，结果再开进去两个人被限制排位了，玩太久了。
    于是空了下来。
    季霄其实刚才就一直有话想跟他说，但又不知如何开口，怕卢喻觉得自己此举唐突。
    他犹豫再三还是把纸条交给了他。
    卢喻刚开始不懂什么意思。
    “你之前给我过过生日了，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所以我也给你补一个，这个就当生日礼物。”
    季霄说，“是你妈妈所在的病房。”
    他果然看到卢喻的瞳孔十分夸张地骤缩了一下。

 第151章

    “你不要怪我擅作主张就好。”季霄又说。
    .
    卢喻一直没说话，弄得季霄很是忐忑，起身准备找借口离开，“我去倒杯水。”
    卢喻却突然拽住了他，拽得很用力。
    “哥……”季霄挣脱不开。
    然后他就听到他哥开始说胡话。
    他说，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厉害的，什么都懂？什么都会？”
    季霄说是，确实，他虽然是一中老大，但考试也是年段第一。
    “其实不是，我也有不懂的时候，不会的地方，所以季霄，这个事情你懂吗？”
    季霄不解。
    “你也会有吗？”卢喻又问他。
    “有什么？”
    “想亲我的时候。”
    季霄身子一僵，他看卢喻，却见他确实满脸的疑惑，似乎碰到了天大的难题。
    季霄抿了抿唇，没回答。
    “我有，我经常想亲你，就在刚刚，这个想法达到了顶峰。”
    卢喻还是那副被难题困住的神情。
    季霄突然有点烦，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为什么觉得我懂。
    我也不懂。
    他甩开卢喻的手，过去接水。
    回来的时候卢喻还靠在那里，眼神一直盯在季霄身上，一副思索的模样，看来这个问题当真把他难住了。
    季霄没多说什么，放下水杯，不动声色拿了自己放在沙发上的包，走到他身边。
    在卢喻的注视下，俯身在卢喻的唇上碰了一下，然后挎上包，匆匆出门了。
    也不管身后人表情如何。
    .
    他确实也不懂，但是他也想。
    .
    他们一天都没联系，第二天放学，季霄也没跟往常一样等人或者让人等他。
    自己值日搞完了就准备回家。
    那会已是冬天，天黑得快，路上也没多少人。
    他的脚步把小巷子里的树叶踩得沙沙作响。
    行至一处，他的手臂突然被拽住，那人力大无穷，他整个人都被拖了进去。
    正要发作，面前突然压过来一张脸，黑暗中只能看见轮廓，但看不清模样。
    那人强吻了他。
    压的紧实，吮得用力，一张一合近乎肆虐地碾压他的唇。
    季霄从一开始就在反抗，妈的居然被登徒子强吻了！
    但是他根本没有他力气大，挣扎间终于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扑腾的双手突然就放下了，搁在他手臂上。
    那人往前又倾轧了点，直把他的背部抵压在墙上，双手又握着他的腰压向自己。
    季霄微抬着头，也开合着唇去迎合他，双手不由自主地在他的手臂上往上攀，一直攀到肩膀。
    .
    他哥骗人的，还说他也有不会的地方。
    他什么都会，连接吻都那么娴熟。
    肯定跟别人练过，心里一酸，对卢喻的占有欲达到顶峰。
    凭本能想要更亲近，双手直接环上他的脖子，伸舌抵开他的齿关，却被卢喻抵了回来。
    然后季霄就再没找大机会抵回去，卢喻把他口腔的角角落落都搜刮了个透，尤其是舌头，被他玩弄了好久。
    .
    季霄不知道自己被亲了多久，只知道外边人来人往经过了好多人，却没人会注意到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卢喻放开他的时候，他直喘气。
    季霄也不知怎么的，第一反应是跑。
    于是他快步往外走去。
    卢喻笑了笑，不紧不慢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在外边的巷子走了许久。
    直到季霄突然停住，转身。
    脸埋在衣领里，就剩一双眼睛骨碌碌瞧着卢喻。
    卢喻适时抬手，似乎已经准备好久了，在他面前摊开。
    季霄瞧了他许久，才慢吞吞磨蹭了过来，将手放到他手上。
    卢喻嘴角更弯，直接从季霄的五指缝里挤进去。
    十指相扣，带着垂到两人的身侧。
    “拐到了就不还给你爸妈了嗷。”卢喻说。
    “屁。”季霄闷闷说着。
    卢喻也不多调侃，嘴角一直带着那抹笑意，牵着他往家的方向走。
    昏暗的路灯下，少年上扬的嘴角埋在衣领里。
    除了他自己，没人看见。
    .
    ——————
    卢喻突然从梦中醒来，外边天色还黑，看了看床头时间，才凌晨3点，扭头一看，季霄安安静静在他身边躺着。
    他最近很喜欢这个姿势睡觉，把他当大型抱枕，一半的身子都压到他身上。
    脑袋埋在他颈窝里，呼吸声憨憨的。
    季霄似乎很容易感知到他的情绪，卢喻醒来没多久，季霄也醒了，发现卢喻在看他。
    “嗯……你怎么醒了……”
    “做了个梦。”卢喻说着侧了侧身，把他往怀里带了带，让他趴得更舒服。
    季霄声音有点迷糊，“嗯……我也做了个梦。”
    季霄花了点时间清醒。
    清醒之后突然来了一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跟别人练过？”
    卢喻：“？？”
    但转念一想又想到了刚才那个梦。
    “高中？打架打哭？”他问季霄。
    季霄声音又委屈又愤愤地“嗯"了一声。
    干嘛要用‘打架打哭’来对暗号啊！

 第152章

    卢喻虽没法解释这个现象，但他也没过多纠结，显然季霄也是。
    两人做的同一个梦。
    “没练过，想着亲你，想了千八百遍，就会了。”卢喻说。
    季霄眼睛又闭了点回去，他似乎还有点困。
    “肯定骗人……”
    “真的，脑海里所有亲法全试过去了，还不止，会把你弄哭的姿势也全都想了一遍。”
    季霄已经对他的荤话免疫了，又开始嘟嘟囔囔，“大半夜的还要耍流氓，你现在难道没有都试过去么……”
    卢喻笑了笑，确实都试过去了，还开发了许多新的。
    “是不是还很困？”
    “嗯……”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嗯……”
    卢喻把他揽得更深，轻抚着他的腰背，“好了好了，继续睡啊。”
    “嗯……”
    没一会耳边季霄的呼吸又变憨了。
    .
    .
    番外一（完）
    番外二 关于称呼（待写）
    番外三 关于很久以后（待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