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兄妹骨科)》 1 皇室里人人都是金发蓝眸,在当时的社会里这也是尊贵的象征,而黑发,视为不祥,在皇宫里是不纯的血统。 皇宫外也跟从皇室的主流,平民也以黑发为耻,会想尽各种办法改变自己头发的颜色。 所以在整座城堡内,每个王子和公主都为自己高贵的血统引以为豪,唯二的例外便是一对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兄妹。 他们是被视为带有诅咒血统的黑发,他们不知道生母是谁,一出生就被抱离,丢进了皇宫的角落,国王也从未在意过两人。 毕竟国王有那么多优秀的子女,怎么会在意两个肮脏的孩子,本来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国王下令直接将他丢出去,但是被一个女佣抱了回来偷偷抚养。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说皇宫内诞生了一位黑发王子,国王也只好将他留下,但是那名女佣也在后来被暗中处死了。 即便让这个孩子活下来了,但是也从未让他与生母见面,他的生母被囚禁在城堡的顶层,那里从未有人去过,也没有人知道。 那个男孩也从未有人为他起过名字,仅4岁的小男孩总是沉默寡言,没有任何伺候的女佣,还总是被殴打辱骂,他以为人生会永远这么黑暗下去。 但是一次意外,突然听到很多佣人在小声的讨论城堡顶层的那个禁忌。 男孩偶尔有从别人口中听到过,知道那个女人大概就是他的生母。 他听到她们说,那个女人似乎怀孕好几个月了,估计这几天就要生了。 男孩的心里突然泛起一丝不一样的感觉,他很想见见母亲,也很想见见那个孩子。 如果那个孩子可以出生,他一定会豁出性命去保护她,他们会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会一起在黑暗中夹缝生存,会互相取暖,成为彼此在这冰冷皇宫里的唯一依靠。 男孩在城堡底下等了很久,冬天的晚上寒风刺骨几乎可以冻死人,而他衣衫褴褛,只穿了薄薄一件外套,脸冻的通红像是能滴出血来。 连续这么几天他都这样不知疲倦的等着,就为了那个不知真假的妹妹,虽然没人知道那孩子的性别,但是男孩私心希望是个妹妹,他会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给妹妹,会好好的保护她一辈子。 好在,他终于等到了,许久未打开过的大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刺耳声,伴随着婴儿微弱的哭声。 男孩的心提了起来,月光洒向女佣怀中的婴儿,她被冻的脸色发紫,哭声越来越微弱。 两个女佣态度还算恭敬,对着男孩点了点头,告诉他是个女孩。 主要是女佣们也不知道如何称呼他,国王从未赐名给这个男孩,也从未在大众面前承认过他的身份,他在皇宫里的身份属实尴尬。 国王只让她们来接生这个孩子,却没说如何处置,眼前这位不受宠的皇子的到来似乎可以帮她们解决。 果然,男孩直直的盯着她们怀中的女孩,只一眼他就完全的确定了,这是与他骨血相连,依偎着同一个子宫的妹妹,她是多么的美丽,即便她刚出生,连身上都还粘着血迹。 即便他们拥有着一样备受诅咒的血脉。 女婴的哭声逐渐止住,似乎对男孩笑了一下,男孩立刻将她接过,说:“让我带走她吧。” 这是他的亲妹妹,他们就应该永远在一起,而且如果被留下来,等待她的命运要么就是被丢弃要么就是得不到好的照顾然后死去。 女佣乐意为之,正好给她们省去了大麻烦,丢给男孩后就快步走了,她们不觉得一个4岁的男孩能照料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估计都活不长吧。 男孩突然觉得有些低落,和他一样的黑发,生在这皇宫之中只有被欺凌的命运,女婴在男孩的怀里乖巧的依偎着,似是感受到了安全感,她没有再大哭。 冷风不断的刮着,4岁的男孩用自己瘦弱的身躯为妹妹挡住所有可能伤害到妹妹的事物,最后看了一眼那阴冷的城堡,大门已经再次紧闭。 他只得在心里暗暗发誓,会用尽一切办法护好妹妹,随后,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小房间,从破旧的柜子里找出所有衣服将妹妹裹住,生怕她被冻死过去。 又好不容易翻出来还算新鲜的奶,给妹妹喂下去,这是偶尔几个心善的女佣偷偷给他的。 煜轻轻的抱着小小的妹妹为她喂食,这里就是他的全世界,看着窗外的淡淡的月光,轻声道:“月……以后这样叫你好不好……” 月亮总是代表着美好与永恒,男孩不懂这些含义,他只觉得月亮很美,这世上一切美丽的事物都应该和妹妹相关。 刚出生的孩子听不懂他的话,已经疲惫的睡了过去。 2 男孩始终觉得有些事要完成,于是他又回到了城堡,他太想见到母亲了。 见皇宫的护卫并未来到这边巡逻,他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一个窄小的窗户,翻了进去。 城堡里面有很多层,但是到处都阴森森的,连蜡烛都没有,男孩爬了很久才到达最顶层,传闻中他的生母就在里面。 这里的环境恶劣程度不亚于他们居住的地方,黑发在皇宫里只有这样的命运。 意外的是门竟然打开着,进去后,男孩才知道原因。 母亲虚弱的躺在床上,室内的环境还算得上舒适,与外面相比的话。但是里面散发着将死之人的气息。 母亲几乎已经没有力气下床了,只是缓缓的睁开眼看着门口男孩与他相似的眼睛,以及那乌黑的发,和她有着同样悲惨命运的可怜孩子,泪水从眼角划过。 男孩跑了过去站立在母亲的床边,看着母亲不知道该说什么,和想象中一样温柔慈爱的母亲,此时无比的虚弱,脸色煞白,刚才的生育几乎要了她的命。 可她还是那么的美丽,湿润的泪珠挂在睫毛上令她看起来楚楚动人,苍白的唇与冻红的鼻尖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的孩子们都完全的继承了她的美丽,也继承了她的不祥。 那些女佣正是觉得她很快就要死了,不觉得她还会有力气逃跑,索性也没有再锁门了,母亲吃力地抬起手,她的心里有数了,对于这个孩子未来的命运,他们大概是一样的吧。 “煜……”母亲无力的喊着,男孩愣了一下,问:“这是我的名字吗?” 母亲艰难的扯出笑容,轻轻颔首,断断续续地说着:“是……所以你会用尽全力照耀着妹妹吗?” 她希望,这对兄妹里,起码有一人可以自由平安。 煜郑重的点头,用稚嫩的声音坚定的回答着:“我会用尽全力保护月。” 母亲愣了一下,笑出声,随后猛的咳嗽,眼泪都被咳了出来,她喃喃道:“你的妹妹叫月吗……很好的名字……” 母亲死了,她早就已经油尽灯枯了,她让煜赶紧离开,将两个十字架项链交给煜后,留下了最后的嘱咐,作为哥哥,一定要好好的保护月…… 我亲爱的孩子,他们新的傀儡,愿主保佑你。 煜回到了属于他和妹妹的小房间,妹妹还在熟睡,脸色已经逐渐见好了,宫廷内外到处都是精心修剪的花草和雕塑以及名贵的装饰。 唯有他们的住处在城堡的最角落处,其他王子公主的房间都有着最精致的装饰以及温暖的阳光。 而他们的房间背后就是一座废弃的雕塑,上面爬满了可怖的藤蔓,令人喘不过气来。 只有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只属于他们兄妹两人,即使这辈子或许都无法解脱,但是比起自己一个人在这样的世道下浑浑噩噩的活着。 此时他有了盼头,他拥有了一个妹妹,一个,会永远陪在他身边的妹妹,他会为妹妹扛下所有的恶意。 但是毕竟他也才几岁,他真怕自己不能照顾好妹妹。可是他平常的食物也只是刚刚够,而刚出生的孩子吃食上也有很多禁忌。 那些尊贵的皇子公主都有无数人悉心照料喂养,而他和妹妹只能在阴暗的角落苟且偷生。 他真恨,不能给妹妹优渥的生活。 煜害怕妹妹这样一天天的消瘦下去,便主动去乞求那些王子公主,甚至是一些女佣,好心些的会施舍给他一些物品,其他的人便会换着法子羞辱他。 在一些心善的女佣悄悄帮助下,煜总算是将妹妹拉扯着成长起来,即便他已经几乎把自己所有能给的都给妹妹了,但是因为常年的物资不足,妹妹总是体弱,而他自己也很是瘦弱。 煜看着天真的妹妹常常会有些难过,让如此美好的妹妹和他一起经历如此痛苦不堪的生活,分明是害了她。 但是妹妹会紧紧的靠在他的怀里,咿呀学语着,说的第一个字就是哥哥。每到这时他又觉得自己有被安慰到。 随着年龄的增长,心中逐渐生出野心,为了让妹妹有更好的生活,或许他必须要去争夺些什么,安分守己并不会为妹妹带来幸福。 3 在煜的悉心呵护下,妹妹也开始一天天的长大了,即便生病的次数不少,但是好歹还是挺过来了。 煜从不敢带着妹妹离开房间,只有他自己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的险恶,妹妹只需要待在这间小房间里,待在他的身边就足够了,活在他为她营造的世界里,妹妹想要的一切他都会为她争取到。 幼时月以为这里就是自己全世界了,一张每晚都和哥哥窝在一起的小床,一堆整整齐齐摆放着的哥哥不知道从哪得到的小玩意。 但是自从会说话且有一些许自我意识后,又想要煜带她去广阔的地方,煜总是很为难,但是禁不住妹妹的请求,也就到了晚上才敢带着妹妹出去溜达溜达。 很长一段时间月都以为天空只有黑色的,四周都是模模糊糊的,能找回安全感的只有哥哥的手。 妹妹的任何请求煜都会尽力的去满足,但是他获取那些物品都是会付出代价的,他会求着相识的女佣为妹妹定期制作新衣服。 但偶尔会被其他的人看见,少则被言语欺辱一番,重则被那些矜贵的王子公主们的仆人打一顿。 白天煜会蹲在墙边,听着那些王室教师教授王子小姐们知识,运气好时还可以捡到他们丢弃的书,煜会欣喜的悄悄抱着那些书回到小房间,细细琢磨着。 而妹妹就会趴在他的身边似懂非懂的摇头晃脑着,其实这样的时光似乎也很美好。 但是小孩子的天性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抑制,6岁的小孩正是好动的年纪,他们不像其他的王子公主那样有各种礼仪教师去规范他们的一举一动,因为长期呆在小房间里兄妹俩似乎早已被外界所淡忘,也完全不知怎样的举动才是作为王室成员该有的。 趁着煜不在房间内时,月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跑了出去,她才知道世界有不同的色彩,不只是黑暗的。 原来这里有那么多美丽的花草,还有那么多她从未见过的风景,一切都是那么新奇美好,除了一些不速之客。 可能已经走了很远吧,至少月从未离开哥哥这么长时间过,新鲜过后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心慌。 而且眼前还出现了几个面色不善衣着华丽的人,月下意识的以为全世界的人都会和哥哥一样温柔,所以怯生生的学着哥哥平常教她的打招呼话术问着好。 几人却不屑的嗤笑一声,为首的男人高傲的俯视着她,讥讽的跟身旁的男人说着:“真是悲哀,修,你看,我们的王室里怎么会冒出来一个如此不知礼数的黑发女孩,和那个杂种一样。” 被称作修的男人并未接话,而是饶有趣味的盯着月,他大概是这几人中最有话语权的。 其他人见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更加变本加厉,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听说那杂种有个妹妹,估计就是这个了。” “哦!主啊,好歹也有一丝皇室的血脉,竟如此的穷酸。”说着,阿菲亚学着戴维斯的态度,捏起了鼻子,像只高傲的小天鹅一般提了提镶满钻石的裙摆,生怕沾染上月的气息。 作为王室里最年长也是能力最为出众的王子,不出意外的话,大统将会由他来继承,所以相对于其他的王子公主,修对于这对兄妹并未抱有太大的敌意。 毕竟这两人能活着就已经是奇迹了,怎么可能会对他造成任何的威胁。 即便只有15岁,修作为长子也已经足够的沉着稳重,他对于这个黑发小女孩充满了好奇心 代表着诅咒的血脉吗?真是稀奇,被兄弟姐妹们排挤,被国王忽视,两个小孩子在一个小房间里相依为命好几年。 月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她感到惊恐不已,双腿像灌了铅一般不敢动弹,迫切的希望哥哥可以在这时来到她的身边将她带走。 或许在她的眼里哥哥无所不能。 “月!” 煜急切的跑来,此时他已经满头大汗,发现妹妹不见的那一刻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心慌。 兄妹俩与前方的一众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们的面容和衣着光鲜亮丽大方得体,犹如娇嫩的花朵,而他们两却面色苍白,瘦弱的身躯隐藏褴褛的衣衫之中。 自卑感汹涌而出,可是在妹妹的面前,他必须勇敢,煜拉起妹妹的小手转头就要离开。 却被戴维斯呵斥住,他一向最是瞧不起煜,他是王后所生,且备受宠爱,身份很是尊贵。 而王后向他传授的理念也尽是纯种血脉的重要性,因此戴维斯最看不起的就是煜这种生母不详且带有诅咒血统的人。 每次看到煜,他都会狠狠的奚落一番。 似乎这样做就可以让他看起来更加的尊贵,让煜看清他们之间的云泥之别。 煜在他们面前何时不是低眉顺眼的,何曾有过半点反抗,戴维斯微眯起蓝色的眸子,上前一步拦下两人的去路。 即便他与煜年纪相仿,但是也高出他太多,更别提旁边这个仅5岁的小不点。 “你忘了之前是怎么求我们给你物资来抚养你的妹妹了?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便离开,真是无礼。” 阿菲亚感到有些不妥,她一直处于一个摇摆不定的状态,因为哥哥戴维斯对煜的态度总是很差,所以她也只好跟着嘲讽,毕竟她得无条件的支持哥哥。 但是每当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又会感到纠结,总觉得自己那样做不太好,真正的公主不应该那么粗鲁。 因此每次煜过来求他们的时候,阿菲亚总会偷偷的托女佣带给他们。 阿菲亚感到有些进退两难,略带求助的看了一眼修。 煜权当作没听见戴维斯的羞辱,闷头拉着妹妹离开这块地方,他不愿让妹妹看见自己的狼狈。 “戴维斯,够了。”修淡淡的开口,收回了目光,似乎也没什么意思,一对无趣的兄妹,唯一比较值得期待的是这两人会如何在这王室中生活下去。 除非,他可以为这两人创造出一些乐趣。 煜带着月回到了小房间,他抱着妹妹感到后怕不已,还好那群人没有对她做什么。 无论怎样羞辱他都可以,他只希望自己的妹妹不会被他们那样对待。 煜也并未训斥月的行为,他只恨自己没有能力带给妹妹一个更加广阔的世界,他必须要争取更多…… 他的离开 自从那天后,国王不知怎的终于想起了被遗忘了9年的这对子女,为他们安排了更大些且更加明亮的房间,里面有齐全的设施,虽然仍旧未有伺候的女佣,但也终于安排了一些皇室教师为他们教授基本的知识。 月感到很开心,她拿着崭新的裙子向煜展示着:“哥哥!是新裙子!“ 即便这裙子远远比不上阿菲亚丢弃的任意一件,但是仍旧使月欣喜不已。 煜仍旧心事重重,但是他还是揉了揉月的脑袋:“很好看。”妹妹的一切都很好看。 两人在外面的时间逐渐变多,不再局限于那四四方方的小房间内。 月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了,最重要的是哥哥在身边。 虽然讨厌他们的人似乎更多了,国王突然想起来给他们安排的一些基础设施,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煜时常带着一些伤回来,都是背着妹妹包扎伤口,从不让妹妹发觉。 两人一天天的长大,煜已经学到了不少东西,但是他却越来越心事重重。 国王给他们的教师并不是最好的,而且看他们不受宠,便一点都不负责,即便两人已经用尽全力了,却也仍旧无法像其他的王子公主一样自然。 如果不会碰到那些讨厌的人,月还是很喜欢出去玩的,不过每次都有哥哥护着她,很少会被影响到心情。 “哥哥!你去藏起来我来找你好不好!”月可怜巴巴的看着煜,他们已经一个星期没出门了,不知道为什么,哥哥让她待在房间里不可以出去。 月以为是其他的王子公主欺负哥哥了,所以强忍了一个星期,呆在屋子里都快长草了,直到今天才终于无法忍受。 她抱着煜的手臂撒着娇:“这个点他们不会在外面的啦!哥哥你就陪我去玩吧……” 煜总是神色忧愁,但是也拗不过妹妹的请求,也只得答应。 他的脑内却总有不好的预感,看着妹妹笑盈盈的脸莫名的有些心慌。 煜躲到一颗刚被修剪完的树木后面,花园里那么多的树,估计够妹妹找的了。 煜透过树缝看着妹妹跑来跑去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如此鲜活的妹妹,只会在他的面前展现。 身后却突然传来脚步声,煜警惕的回头,却看见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他们一样有着黑色的头发。 男人直接开门见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想要将他带走,他对煜说了很多,他引诱着。 “你难道不想保护你的妹妹吗?现在的你是那么弱小,甚至无法在妹妹的面前维护住自己可笑的尊严。” 被戳中内心,煜瞪大了眼睛额头滴下冷汗,他拒绝着,如果不可以带着妹妹一起,他也不会愿意离开的。 男人又换了个话术,转头用妹妹威胁着他。 煜生怕他会伤害妹妹,急忙出声说不可以,但男人又说:“放心,你离开以后,这里没人再会感受到你的威胁,你的妹妹不会被任何人欺负。” 难道妹妹在这里被欺负,都和他有关吗? “可是为什么不能带走月!”煜感到纠结无比,但是他只知道,没有妹妹的地方,他一刻也不愿意停留,说着,他就要离开。 男人却逐渐失去了耐心,先一步将他打晕, 煜只知道在失去意识之前,听到他说:“你们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煜似乎听见了妹妹的在喊他,是的,妹妹还在找他,如果找不到一定会很着急吧…… 只是,男人的话始终在他的脑中打转,他的离开,真的可以为妹妹带来平静的生活吗? 从那天后,哥哥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他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人在意。 月找了一整天也没找到哥哥,她有些挫败,以为是哥哥藏的太隐蔽了,只好抬高声音喊着可以结束游戏了,哥哥还是快出来吧。 可是连续喊了好几遍都没有得到回应,月感到没由来的害怕,哥哥从来不对她恶作剧,为什么今天故意不出来。 她的心里有些不满,小嘴一瘪就哭了出来,以往这个办法对哥哥是最有效的,哥哥最见不得她哭了,只要一哭,哥哥就会立刻冲过来抱着她哄的。 但是今天并没有,无论她哭的有多么撕心裂肺,哭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到再也哭不出声音,直到漆黑的夜晚到来,月也没有找到哥哥。 月想着是不是自己最近做错了什么事,所以哥哥生气了。 月不敢在外面久待,自己低着小脑袋跑回了住处,这时候所有人都睡了,她也没办法找人帮忙。 或许明天哥哥就会回来了吧,哥哥不会离开她。 于是月每天都会趴在窗户边上寻找着哥哥的身影,就连吃饭的时候都会在床边吃。 她怎么也想不通,哥哥到底去了哪里?月问女佣,女佣敷衍她说不知道。 问还算眼熟的一些王子公主,最终换来的却是一顿嘲讽,他们都是那么的厌恶肮脏的黑发血脉。月却只能默默的承受着,她无法对抗这些人,此时哥哥也不在,没人可以护着她了。 月找到了阿菲亚,她是唯一一个还算可以沟通的人了,阿菲亚支支吾吾的看向月,她说:“哥哥说,你哥哥肯定是溜出去死掉了,不然就是他不要你了……” 哥哥不要她了?月不敢置信,她大声反驳着:“哥哥不会不要我的!” 阿菲亚皱着眉后退了几步有些被吓到:“啊啊啊你,这真是太粗鲁了!愿主宽恕!这些是我哥哥说的,我也不清楚!你不要问我了啊啊啊啊!” 说着,阿菲亚提起裙摆优雅的快步离开了。 只剩下月愣在原地细细品味着刚才阿菲亚的那句话。 她还是相信,过不了多久,哥哥就会回来的,因为哥哥说过……会永远和她在一起,永远都不可能抛弃她…… 命运 日复一日的生活,没有哥哥的陪伴更是无趣,月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她始终无法理解,到底是为什么,哥哥要这样抛下她,头也不回的离去,是她拖累了哥哥吗? 月的生活并没有因为煜的离开而变得更好,每天都有数不尽的恶意向她袭来,而她已经没有了哥哥的庇护。 她学着自己一个人成长,学会了一个人蜗居在黑暗之中。 仿佛又回到了搬离小房间之前的生活,这座城堡里似乎又没有人记得她的存在了,除了那些看不起她的人。 月再次被迫搬回了以前和哥哥一起住的小房间,穿上了那些破旧的衣裳,也再没有哥哥为她缝缝补补了。 那些王子公主里,总有几个人看她特别不顺眼,年龄渐长之后甚至到了对她拳打脚踢的地步。 月不再是之前被哥哥保护的天真烂漫的模样了,她也学会了沉默不语,麻木的承受着,这里也没有人会理解她,而她,现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那些人嘲弄月的黑发,强行将它剪去,月拼命挣扎,却被剪刀划到身体,流出大片血渍,那些人才就此作罢,悻悻离去。 时间不断的流逝,月已经不再哭泣,会为她抹去眼泪的哥哥早已不在身边,她的眼泪还有何用。 只会招来其他人的嘲笑以及更多的祸端。 在他人的视角里,这个不受待见的黑发王子死在了不知名的地方,也无人在意,但是月不愿相信,她仍旧期盼着哥哥终有一天会回到她的身边,将她带离这地狱般的城堡。 她身处无尽的黑暗之中,但仍向往着光亮和自由。 煜不敢相信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敢如此大胆,竟直接将他从城堡里带了出来,在国王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他。 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奢华的大床上,这是他在城堡里从未有过的待遇。 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做到…… 可是妹妹,她就这样被独自留在了城堡内吗?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要离开这里,回到妹妹的身边。这时,将他带回的男人再次出现了,这时的男人才露出容貌,温润的面容大约3,40岁,和煜同样的黑发,在王宫时他的帽子遮住了他的发色。 男人拦住眼前焦急的男孩,不紧不慢的说:“还是那句话,你只需要按照我们说的做,你的妹妹会没事,否则在必要的情况下,我们也会采取手段。” 煜的脊背一凉,即便他此时只有11岁,但也听出了话中明显的威胁之意,他仰着脑袋怒视着男人:“凭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他,让他遭受与妹妹分离。 男人叹息着摇了摇头:“因为……这是身为赫斯特血脉的职责,是你的命。” 赫斯特……是什么?煜怔怔的看向男人,他一时间有些无法消化话里的信息。 “你的母亲,就是我们赫斯特家族的一员,虽然没有那么的正统的身份,但是还是有用处的,所以她成为了国王的女人,生下了你。” 男人的目光逐渐贪婪,像是在看着一颗任他摆布的棋子:“我们伟大的赫斯特家族世世代代百余年,久负盛名,一直以来势力都可与王室抗衡,可惜近几代的血统没有那么的优良,所以……” 剩下的话不需要再说也能明白,近几代隐隐有衰败之势,所以才急忙找到了处于王宫内的煜,他们的血统。 赫斯特家族一直都和王室关系甚密,所以也常常在暗中考察煜,虽然他总是闭门不出,但是经过长期的观察,也完全可以确定他是这一代最优良的基因,也会是,最有用的。 煜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有如此复杂的身世,但他还是始终牵挂着妹妹,他提出疑问:“那为什么不能带上月一起回来?”” “赫斯特家族只需要有价值的人,而你,在经过我们的考察后,会有机会成为继承人。”男人神色倨傲的抬了抬下巴,示意煜不要再问这些愚蠢的问题。 煜仍旧不死心:“可是月在那里……” “你变得强大了也就可以保护你的妹妹了,别想着离开这里,你必须完成赫斯特后代的职责,否则你的妹妹会生不如死。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伟大的伯爵大人会处理好一切。”男人说着,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他看向煜:“哦,对了,在下是杰弗里,会一直教导您直到成为继承人,我很期待您的未来,愿主祝福您。” 难道,他真的就只能接受这样的命运吗?与月分离……可以保护月的方式,就只有这个了吗? 煜确实有尝试过离开,也尝试过跑到王宫处,可是他连进去都不能,而且赫特斯家族的人有规定,在外需要遮住面容和这辨识度过强的黑发。 他没能看见妹妹,也不敢违抗家族的命令,只能遗憾的回到赫斯特的庄园。 这里的生活并没有比王宫内好太多,并不是物质方面,完全相反,这里有精致的食物奢华的装潢,还有很多的仆从。 可,这一切没有月在身边,又有何意义,煜的精神无时无刻都受到折磨,这里压抑的气息比在城堡时还要痛苦千百倍。 对妹妹那不可言说的情感 生活也全然不轻松,每天不仅要学习各种贵族礼仪及学识,随时随地都被束缚着一举一动,被无数人监视,算计,也不再有任何的自由可言,甚至常常会有出生入死的情况,浑身的伤痕也无人问候牵挂。 在这样肉弱强食只讲能力不讲感情的家族中,血腥程度不会比王宫低,只会更加的没有人性。 只有扛过一切的危险,挺到最后,成为胜出者,成为家族的新继承人,他才能够真正地掌握权力…… 因此煜只能靠着在夜晚思念着妹妹入睡才能抚平心中的伤疤,将妹妹视为唯一的精神支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带给妹妹自由,让她永远远离这样的牢笼。 煜来到这里已经4年,并未真正的与伯爵大人见过面,也没有任何同辈与他亲近,甚至死的死残的残都不在少数,纷争从未停止。 连他自己也记不清究竟是如何在这样的生活里活下来的,或许是因为心中那坚定的信念。 杰弗里只会递给煜一个又一个的指令,他只能顺从的完成。 每次询问妹妹的消息时,杰弗里都会面不改色地说:“她一切都好。” 永远不变的回答。 ……希望如此,煜无法分辨真假,现在的他没有办法去到妹妹的身边,也……不能。 满身的伤痕几乎没有一块肌肤完好,如此狼狈的样子难道要让妹妹看到吗?不,不可以让妹妹害怕。 再痛苦煜也始终咬牙坚持,因为他知道,妹妹也同样在王宫的某个角落盼着他,等着他。 月,再等等我,我一定会为你得到自由…… 几年内,煜在一次次行动中倾尽全力,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他终于被逐渐认可了,这也就意味着,他更有机会拥有保护妹妹的权力了,他也可以获得更大限度的自由了。 至少可以自行外出了,虽然身后还会有很多人监视他,但是他终于可以拥有看到妹妹的机会了…… 王宫还是没那么容易进去,他只能跟从家族里的重要成员才可以进去,只是,这样的机会并不是时时都有。 好不容易跟着进入王宫后,在其他人与国王商谈要事的时候,煜就会凭着小时候的记忆找到妹妹的住处。 他已经4年没见到妹妹了,他的想念从未停歇过,无时无刻都在怀念着她的温度,她的气息…… 煜作为外来者没权利进入居住的城堡内部,只能凭运气。 可是他太想知道妹妹现在究竟过得如何了,是如杰弗里说的那样,自己离开妹妹后,没有人再为难她,她过着安定简单的生活…… 煜对此深信不疑,他以为,在这么久的相处中,杰弗里根本没必要欺骗他。 可是,他似乎想错了。 前几次来到王宫并未看到妹妹,煜也不敢贸然询问,只怕给妹妹带来危险。 但是这次,他终于远远的看见了妹妹,他日思夜想的妹妹。 4年未见,月的改变并不算大,长高了些,可是脸上透露着代表营养不良的苍白,她的身躯是那么的瘦弱,比同龄的孩子要矮上不少,她的头发层次不齐,衣服也早已旧的发白。 和杰弗里说的一点都不一样,没有干净的新衣服,没有随时照料她的女佣,也没有安定的生活。 煜仿佛被钉在了原地,一直以来欺骗自己以支撑下来的信念在此刻,看到妹妹狼狈的样子时,被尽数推翻。 他一直在骗自己,现实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他让妹妹一个人承受这些…… 煜很想要上前,强行将妹妹带离,带着她逃离这座暗无天日的城堡,带着她去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妹妹。 可是身后两道不可忽视的视线让煜只能强行压制住理智,他忘了吗……明明自己也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此时还在寄人篱下,时刻被监视着一举一动。 他做出的一切行为,都有可能为妹妹带来危险。 煜强忍着没有上前,他站在树后,眼巴巴的望着不远处的月,这是4年来,他离妹妹最近的一次。 月只是出来拿食物,很快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了,煜甚至连与她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真的说话了,他就真的舍不得离开了吧,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呢? 回到庄园后,煜悄悄的安排一些人手在王宫里打点一下关系,让妹妹过的好一些,这是目前他能做的一切了…… 果然,他还是需要更多的权势,否则连妹妹的消息都无法打探。 煜并未去质问杰弗里,他问不出任何,还有可能让他再次用妹妹威胁自己。 不可以,一切会伤害到妹妹的因素,他都要制止。 但煜也学会了留些心眼,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妹妹,他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了。 接下来的日子,赫斯特家族的人似乎与皇室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合作,进入城堡的机会大大增加,煜见到妹妹的机会也增加了。 只是在远处看着,就已经很幸福了。 夜晚的梦里开始频繁的出现妹妹,煜常常会猛然惊醒,每次见完妹妹的当天晚上,都会做与妹妹相关的梦。 心中不断的生出异样的情感,他不可自拔的沉浸其中,又总是感到道德的谴责。 一开始煜会对梦中与妹妹亲密过头的画面感到心慌,他感觉自己玷污了妹妹。 但是后来他就习惯了,反正现实里已经很难见到妹妹了,在梦里做这些事,又有谁会知道呢? 更何况……他真的很想妹妹,想要像梦中那样彻底的进入她,这世上最为亲近的兄妹,流淌着同样的血脉,本就该与彼此融为一体,这才是真正的“爱”。 即便这是不被允许的,他的灵魂比他这被视为不祥的发色要肮脏千百倍。 他们永远都会被命运和血缘死死的捆绑在一起。 情感是何时变质的,煜无从得知,是分别已久后的再见,带来的冲击使他意识到自己的内心深处。 还是那无数个日日夜夜以及生死关头,念着妹妹的名字,才能汲取活着的念头时。 抑或是更早? 他愿意将一切都献给妹妹,也愿意刨开他的心展露他这禁忌的爱意,或许他的灵魂早已陷入地狱,但他对妹妹的爱永远干净。 从她的眼前离开 就当煜常常可以见到妹妹,在这美好的生活中暂缓下拼命前进的脚步时,他才发现,恶意从未远离过他们的身边。 他自以为是的那些安排,以为自己已经真正的掌握了那些权力,都未能真正的保护到妹妹。 煜照例跟着家族的人一起进入皇宫,不算久的空闲时间会跑去妹妹的住所不远处,这么久的打探他已经发现了绝佳的视角。 他隐藏的很好,一般不会被守卫发现,即便发现了也不会惹出大动静,掩盖住面容的特殊面饰,上面刻着家族的标志,就已经是他最好的身份象征。 即便是在皇宫内,也没有太多人想要惹上赫斯特家族的人。 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他为妹妹安排的那些人总是有时在有时不在的,且常常换人。 究竟是为什么…… 有时距离过远,妹妹又完全不走动,煜很难看清她的服饰究竟有没有改善。 唯一未变过的是,这么久以来,他从未看到过妹妹的脸上出现笑容。 这样的她总是在暗处之中,苍白的面容使她看起来脆弱无比,仿佛随时会消散。 煜突然意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原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真正的帮助到妹妹过,因为,他暗中为妹妹安排的女佣,都会被各种因素阻碍。 是谁?是来自赫斯特家族的警告?还是皇宫内其他人的欺凌? 原来他高估自己了,以为得到了认可,长出了丰满的羽翼,就开始自满,天真的以为可以保护妹妹了。 实际上,他的一举一动永远都被掌控着,作为棋子的他,也无法跳出这盘棋。 多么可笑,他的自以为是,为妹妹一次次带来希望,又一次次将她抛回炼狱般的生活之中。 握紧的拳头渐渐变得无力,究竟如何才可以让妹妹脱离苦海,他真的要这样,一直被掌握在他人手中吗? 前方突然传来不小的动静,煜这才发现自己刚才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一时失了神。 而眼前发生的场景却让他感到一瞬间呼吸都停止了。 有仆从,也有衣着华丽的王子公主,他们面色不善的看着月。 而月的面色平静,欺负她,已经成了这些人无聊生活中的一丝必备的玩物,而她也早已经麻木。 那些人认为,欺负与自己拥有同样血脉但不受宠的公主,甚至还是与他们格外不同的不祥黑发,让他们格外有优越感。 无论是在哪里受了气,都可以在月的身上找回乐趣。 剪去月的头发,他们说,这是在帮她,这样令人厌恶的发色,本就不该存在。 殴打月,他们说,这只是在一起玩乐罢了,毕竟她是一个遭到所有人抛弃的孩子。 无论做出什么事,他们似乎总能为自己的恶行找出无数个借口。 归根结底,他们只是把月当成,在这诺大皇宫里的一个可随意泄愤的对象,一个无人在意窝囊的出气包。 无论对她做出什么行为,都不会有人过问。 月从一开始的惊恐逐渐也习以为常,他们不在乎就是想要看着她痛哭流涕求饶的样子。 他们是那么的光鲜亮丽,而她就是微不足道的一颗尘埃,永远被他们踩在脚底下,无法翻身。 因为有些距离,煜并未能完全听到他们的对话,在他看见月被推搡在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彻底的失去了理智。 浑身的血液仿佛被冻住,即使知道那群人是身份尊贵的王子和公主,随时可以引起皇室与赫斯特家族的矛盾。 即使知道身后有不少人在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即便,做出了举动后,他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可这一切,与妹妹相比,算得了什么呢?他付出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让妹妹过上安定的生活不再受人排挤寄人篱下? 没有一丝犹豫,煜飞快的冲了上去,怒火在心中燃烧着,那些养尊处优的王子公主被他轻松的打倒,他们的贴身侍卫也未能幸免。 他们气急败坏的离开,还不忘用身份威胁,扬言要让煜付出代价。 若不是因为他们的身份,直接杀了他们也不是没可能。 所有伤害过妹妹的人,煜都会将那些人亲手送进地狱。 除了愤怒,更多的却是无力,他能帮助妹妹的有今天这么一次,可是这样的事,还会发生很多次,在他不在妹妹身边时……而他,做不到时刻保护着妹妹。 那些人离开后,煜站在原地,他背对着地上的妹妹。 即便只是背影,眼前的少年遮住了发色和面容,但是心中的直觉告诉月,眼前的人就是哥哥。 一直以来都没有任何波澜的的神色在此时燃起了希望,她眼神明亮的看着煜。 会是哥哥吗?是哥哥来接她了吗? 4年未。她无时无刻都在想念着哥哥,她的哥哥,世界上最爱她的哥哥…… 其他人都说哥哥早就死去,但是月从未相信。 果然,哥哥如同天神一般降临,将那些伤害她的人都打倒,哥哥会带着她离开这痛苦的生活,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哥哥!”只能在夜晚学着哥哥抱着自己入睡时喃喃着的称呼,每晚梦里都会出现的那张温柔的面庞。 月坐在地上,对着煜伸出手,哥哥,你终于要来接我离开了吗? 天知道煜究竟耗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忍住不要回头,不远处同样带着面饰的几人手上拿着暗器,向他挥手。 即便无法看清他们的表情,但是煜很清楚,这是警告。 他多想回头,紧紧的抱住朝思暮想的妹妹,将她小小的身躯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永远都不放手。 那声“哥哥”带着小心翼翼的乞求,蕴含着满满的希翼,几乎让他长久以来的伪装要在此刻尽数瓦解。 煜知道,妹妹有多盼望自己将她带离这里,他也知道,他做不到。 他辜负了妹妹的信任,他甚至做不到给她一个拥抱,告诉她,再等等自己。 他,什么都做不到。 对不起,月,你的哥哥是那么的没用,那么的弱小,那么的……恶心。 此时若是回头,煜相信,那些人会即刻杀死月,他们从不允许棋子做出不受控制的行为。 理智告诉煜,此时正确的举动应该是立刻离开,他不能被发现身份,也不能被发现和月真正的关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脚仿佛被钉在了原地,一步都无法迈开,煜死死的咬住唇,口腔内传来血腥味,却始终无法让他清醒。 少年并未回应自己,月感到没由来的心慌,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甚至已经隐隐的带上了哭腔:“哥哥,你为什么不回应我……” 自从煜离开后,直到12岁,月都没有在外面掉过一滴眼泪。 可她坚信眼前的人一定是哥哥。 即使他已经变得高大挺拔,穿着和那些王子公主一样奢华的衣裳,身上散发着与以往温柔气息完全相反的肃杀。 但是……他一定是哥哥,哪有会认错自己哥哥的妹妹呢? 身后是妹妹的哭声,不远处却是手拿冰冷刀器的卫兵,心脏仿佛被撕裂一般疼痛。 他能做什么?他没有任何护妹妹周全的能力,他只能强忍着迈开脚步向前奔跑着。 跑慢一步煜都有可能抛弃理智奔向妹妹的身边,不顾一切的拥抱她,对她诉说自己的一切情感。 可是,他不能这样做,他不能不顾妹妹的生命…… 月不敢相信煜竟然就这样离开了,他就这样跑了,这样异常的举动让月更加确定了眼前的男人就是哥哥。 她完全地忽略了身上的伤口,强撑着追上煜的步伐,心中的委屈喷涌而出:“哥哥,你也不要我了吗?为什么要这样……” 她跑着,眼泪模糊了视线,却一步都不敢停下,她怕追不上哥哥,她怕这一眼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煜的脚步一慢,他缓缓的停了下来,保持着和月不远不近的距离,他扭过头看了一眼满脸泪痕的妹妹,是那么的心疼。 他根本就无颜面对妹妹的期望,此时的距离是这几年最近的一次,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妹妹,她比起几年前更加瘦削,也逐渐有了美丽的雏形。 “我,不是你哥哥。”煜颤抖着声音说出这句话,他轻轻的道:“别跑了,快回去吧……” 究竟要付出多大的力气才能对这个世上最重要,最亲密,最爱的人说出如此生疏冷漠的话,心中的痛楚不亚于被凌迟上千遍。 可只有这样说,他们才会放过月,才能暂时的……让她安全。 月的瞳孔猛然收缩,她不敢置信的望着煜,眼泪掉的更厉害了:“不,不会的……你明明是……” 被风吹乱的黑发从头罩里若隐若现的伸出,他怎么可能不是? 煜最后再眷恋的看了月一眼,隔着面饰月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跑到月看不到的地方后,煜的脊背似乎一下就塌下去了,他对妹妹说了那么冷漠的话,他,让妹妹掉眼泪了…… 月仍旧不死心,追了几步,被绊倒在地上,再抬头,哥哥已经离开了,眼泪大颗大颗的淋湿地面使眼睛都有些发疼。 现在的她是那么狼狈,浑身沾满了泥土和灰尘,还混杂着些血,哥哥没有像从前那样将她抱在怀里为她处理伤口,他是那么的冷漠。 地上躺着一颗亮的有些刺眼,镶着宝石的帕子,是刚才哥哥逃跑时掉下来的。 或许这只是他身上最不起眼的一个装饰,却堪比皇宫内的王子公主用的。 月将它缓缓的捡起来,有些僵硬的身体因为弯曲发出了响声,她轻柔的摩挲着,她没有用过这样好的物品,从未。 原来,哥哥,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啊。 原来只有我被困在了那个小房间里,期望着你可以带我离开。 原来只有我是那个天真的傻瓜。 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突然的出现,又再次的离开,从我的生命里消失。 她怎么也想不通,哥哥为什么会丢下她,他明明说过,永远都不会让月独自一人的。 哥哥,你食言了。 代价 煜还是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他浑身布满鲜血被关在小黑屋内。 这是来自赫斯特家族的惩罚,作为赫斯特的成员必须时刻遵守着规矩,不可以有一丝差错。 在外面做出惹眼的举动,甚至差点暴露与月的关系,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在这里,煜的身份只能是赫斯特家族的第六子,他要抛弃以前的所有身份,绝对不能被人知道他曾经是王子。 没有任何人怜惜他,他们都按照家族的规定对煜行刑,加上一个星期的禁闭。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惩罚,实则背地里会有不少人趁着煜受罚削弱他的势力,悄悄地算计他,踩他一脚,最好是就此将他踢出局,减少一个威胁。 而这些明争暗斗,家族都很清楚,他们默许这样的行为,因为百年来都是如此传承。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最终被筛选出来的才会是最强大的继承者。 煜闭目养神保存着体力,他很清楚他随时都身处危险之中,自从来到这里,他就再也没有安稳的睡过觉。 一是因为习惯了以前与妹妹紧紧相拥着入睡,二是这里的环境太残酷,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才能活下来。 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还要持续多久,表面上虽然风光体面,可是又有谁会知道背后的腐烂。 一想到昨日妹妹带着哭腔的声音,她独自一人在王宫里的生活,煜便感到心如刀割,那画面始终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 这么多年来的历练早已让他的内心坚不可摧,可,唯独妹妹,永远在他心里最柔软的位置,是他的软肋。 “对不起……月……”煜喃喃着未能对妹妹当面说出的话:“再等等我吧……我一定会加倍的补偿你,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所有的爱都给你……” 煜有些担心,妹妹会不会恨他?或许会吧,本就是他的错,他是罪人,被仇恨也是应该的。 他甚至不敢想象。 但是如果真的到那时,他会怎么面对妹妹呢?或许是乞求她的原谅吧,无论她要打骂也好,来自妹妹的一切,无论是爱还是恨,煜都会承受下来。 今夜似乎又毒发了,与身上的伤口一起发作简直无法忍受。 煜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心里却庆幸着,还好如此狼狈的样子,不会被妹妹看见。 他的体内隐藏着不少毒素,有做任务时受伤留下的,也有赫斯特家族为掌控他而让他服下的,比如此时,他违背了家族的规定,毒便会发作。 浑身上下的骨头仿佛不断的被敲碎,一直循环下去,没有任何力气,而这没有解药,只能硬生生的熬过去。 煜痛的说不出话,忍不住屈起腿缩成一团,抬起了脖子上的项链。 每一个夜晚,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是如此虔诚的亲吻着那枚项链,将他和妹妹联系在一起的,他是那么的渴望妹妹在身旁,仿佛这样可以缓解疼痛。 如果不能陪在妹妹的身边与她一起承受伤害,那就让他更痛苦吧,无论是肉体还是他的精神,就这样腐烂吧,怎样的折磨都是他该受的。 短时间内大概不会再有机会见到妹妹了,但,煜始终将这作为自己的目标,他会加快步伐。 体面的与妹妹再次相见,下一次,一定会遵循自己的本能,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带着她脱离苦海,去到一个只有他和妹妹的世界。 几年的时间过得很快,这些年内煜积极的参与家族的行动,为家族获取了不少利益,而他也逐渐有了些声望,有了自己的党派势力,也有支持他为继承人的元老。 越往上走,路也会越来越陡峭,背后有无数双眼睛和无数把刀子,时刻会将他拉下来,随时都像在悬崖边上,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在公爵大人,也就是赫斯特家族的现任主人身边,煜也成了最受信任的那个。 而下个月,他即将被封为侯爵,成为赫斯特家族这一代现有的成员中最尊贵的一位。 养精蓄锐8年,数不尽的伤痕,忍耐着与妹妹分别的痛,无论经历怎样非人的对待,被同辈所算计,一次次在生死边缘徘徊。 回想起初来乍的那段时间,一些同辈将煜收拾了一顿,他们看不起这个外来者,但是又害怕他与他们竞争继承权,这里的人眼里都写着明晃晃的野心,他们从不掩饰自己的狠毒。 其实这里的生活比王宫里还要难过得多,杰弗里为了让煜尽快适应,为他制定了最危险的历练。 很多次煜都以为自己几乎要死在这里了,可他还是看着心中对妹妹的信念活了下来。 逐渐的,煜的手上也沾满了数不尽的鲜血,从第一次不熟练的将武器摔在地上,直到后来,也成为了那些人的一员。 贸易,杀人,威胁……煜学着杰弗里交给他的这些手段去处理事情,学会了不着痕迹的处理掉那些与他相违背的人。 在家族的面前,他将一切都会做到最出色,煜不要命的学习一切他从未接触过的,全都做到最好。 想要达到目标,只能铤而走险,煜的阴狠令其他人都有些犯怕。 但是偶尔也会担心,如果以后妹妹知道了这些,会不会觉得他太残忍? 在这样的环境下呆久了,煜的性格也会开始变得有些扭曲,而他的心中唯一的净地便是妹妹。 妹妹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圣,最干净的,他不敢亵渎,只敢默默的在心里虔诚的爱着妹妹。 后来感情在不知不觉中变质,煜越来越想要占有妹妹……令如此美好的妹妹,只为自己所有。 中间的不易只有他自己知道,太多太多,无法用言语表达,只有浑身的伤痕可以证明他的努力。 做这么多,为的就是这一刻,一步步的彻底的掌握权力,拿下爵位,成为赫斯特家族的继承人,带着妹妹离开王宫。 煜对妹妹的爱是那么的浓烈,纯粹。 如果以后和妹妹一起生活了,煜也不会希望妹妹知道这些,就像小时候那样,他会为妹妹营造最安全的环境,她不需要被这些事情污染,他也不希望妹妹知道如此肮脏的自己…… 煜是那么的期待着。 不同的宴会 16岁的月已经出落的无比动人,但她从不敢轻易的出门,自从当年眼睁睁看着煜在她眼前抛下她离开,那时,便埋下了一颗恨意的种子。 每当回忆涌上心头,这份对哥哥的恨意都会加深,恨他背弃承诺,恨他从不来见自己,恨他没有一句解释就这样离去。 即使煜在她眼前离去后,月的生活渐渐的好过了许多,没有人再欺负她,也适当的接受了一些公主的礼仪教导。 或许是其他人长大了成熟了不再欺负她,也可能是失去了乐趣,抑或是某个人暗中安排了这些。 可一个人在这样的生活里孤苦伶仃,有何意义? 月有想过,或许哥哥只是有苦衷,她无法活在没有哥哥的世界里,这样的日子黯淡无比。 为什么不能恨哥哥?明明她是那么的孤独,是那么的痛苦,明明她时刻都在盼着他来拯救自己。 而她的梦,却被哥哥亲手打碎。 一想到这些,她的恨意无法控制的迅速生长。 现在只有恨可以是支撑着她活下去的理由,无论月是否纠结于此,现在这样的感情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此后,月发誓,再也不会为煜掉任何一滴眼泪,她滔天的恨意,在下一次见面后,一定会让煜后悔他所做的。 阿菲亚带着一封精致的请柬来到月的住处,这几年月一直住在阿菲亚不远处的房间,也算是过得还不错,但是两人的联系一直不算多。 “这个今晚的宴会,要求我们所有人都参加,你准备一下吧,等会我会让人把服饰送到你这里。”阿菲亚将请柬放下,便走了出去。 难得有宴会竟然会要求月也一起去,明明一直以来她都是被忽略的那个。 多么讽刺,作为公主,她到现在都没像样的参加过一场宴会。 月毫无兴致的翻了翻请柬,赫斯特家族,有点耳熟,应该是哪个和王室亲近的贵族吧,有什么特别的,不就是封爵而已,竟然还能想到她这个最没存在感的公主。 隐隐地,月的心中有一种预感,今晚会有些不同。 阿菲亚一向准备的十分周到,虽然小时候偶尔在戴维斯的引导下带歪了一段时间,奚落过月几次。 但是后来有了自己的想法,就有些嫌弃戴维斯的鲁莽,不再和他们同流合污。 她对于月也没有太多的同情,毕竟在诺大的王宫里,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她受到的精英教育告诉她肉弱强食这个生存法则,不干净的血脉……只能怪她自己命苦吧。 只是她作为正统的公主,从小就受到最传统的教育,她极其注重血脉,内心也是不喜黑发的,但是她又极重教养。 作为一个合格的第一公主,不应该去奚落她人,因此阿菲亚并不是很瞧得起其他人对月的欺凌行为。 而她需要做的就是大方得体,作为皇家的一张脸面,时刻维持着礼仪。 果然,不一会,一套漂亮的礼服便被送了过来,是这些年内月从没穿过的。 尺寸简直像量身定制的,甚至连首饰都被细致的搭配好了,衣服上还绣着月亮的形状。 还有女佣服侍月保证她整齐的穿戴,月心里清楚,这些女佣,都是看不起她的。 这一切,都不是真正的属于她。 今晚的宴会,又是什么目的?她要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月收拾好后,便和阿菲亚坐上了同一辆马车,看着眼前时刻端庄的阿菲亚。 她想,其实有时也会羡慕阿菲亚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明明年纪相仿,她似乎向来都是从容不迫的,即使拥有国王和王后以及其他兄长们的宠溺,她却从来不骄纵。 阿菲亚确实配得上这个高贵的身份。 “礼仪那些的你应该大概学过吧?”阿菲亚突然开口,月点点头,虽然学的不多。 阿菲亚明显有些不放心,微微抬了一下秀气的眉,难得见月如此打扮,这么多年将自己封闭在小房间里,她的肤色苍白无比,再加上体弱,脸颊又总是粉粉嫩嫩的,浑身散发着病美人的气息。 这套衣服也确实很衬她,浅紫色的礼服,各种奢华但不花哨的首饰点缀。 其实阿菲亚也有些意外,不知为何国王和王后突然想起了月,甚至还专门定制了礼服。 虽然听说,礼服是赫斯特家族的人送来的,但是这也只是听别人说的,不一定是真的。 毕竟月应该没机会接触外面的人。 “那你等会跟在我身后就好,不懂的就问我吧。”阿菲亚想着,在外面皇室的体面是第一。 月顺从的点头,她总是这样,像个没有思想的人偶被操纵着。 到达赫斯特家族的庄园后,即便是皇室子弟也不禁感叹:“不愧是赫斯特家族,竟然堪比王宫里……” 门口站着一列列整齐的人,每个王子公主都有人专属的指引,而国王王后更是被一大群人簇拥着,有赫斯特家族的人亲自迎接,还有很多其他的王公贵族。 进到内厅,月被阿菲亚安排在一处坐下,随后阿菲亚便离开与其他人交谈,她是那么的游刃有余。 月只能坐在无人会注意到的角落,是了,这里才是最适合她的地方,她也乐得清闲。 大门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随着大门被推开,内厅的人的声音逐渐变小,他们敬畏的朝着大门方向行礼。 国王王后并排走着,身侧便是赫斯特家族的人,其中一个高挑的男人突然转头,那双异瞳的眸子对上了月的眼睛。 一个她此生都不会忘记的男人。 怎么会,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吗……高贵的赫斯特家族继承人…… 月手上的杯子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飞溅的碎片割伤了她的手臂,鲜血滴落,她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了一样。 她从未想过,和煜再次相见会是在这样的情形。 他的变化很大,几乎可以说是和小时候完全不同,就连瞳色都有了些许变化,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月,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认出眼前尊贵的赫斯特家族新任继承人就是8年前,王宫里的那个可怜蛋。 即便分别多年,无论样貌和身形如何变化,他们之间的血缘永远无法斩断,永远都能一眼认出。 月的身体开始不断的发抖,她很确定,不仅是她认出了煜,煜也绝对认出了她。 无数人追在煜的身后吹捧着他,人人都想攀上金枝,这时那些人都不在意什么黑发不黑发的了。 只要有了足够强大的身份和地位,无论是什么发色他人都会夸赞。 成为赫斯特家族的人后,煜再也没有被歧视过,反而又成了身份的一个象征,人人都对他奉承。 他们平日里最瞧不起的黑发此时竟成了他们最崇尚的。 没有人再提过不详,诅咒之类的词,他们只是为自己找了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去轻视他人,在真正的权贵面前,这些又化为了乌有。 多么讽刺。 永远都不会被原谅 煜的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即便他极力保持冷静和理智,才让自己没能立刻跑到妹妹身边,但翘起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不是因为封爵,也不是因为成为了继承人,而是以后终于可以拥有保护妹妹的力量了。 那身服饰便是他准备了一个多月之久的,上面的一针一线都有他的手笔,果然,是那么的合适。 因为过远的距离,煜并未能看清月的表情,他只期待着快些开始仪式,让他邀请月与他共舞。 结束后找个空闲的地方好好的和妹妹说说话,告诉她自己有多么盼望今天,诉说他长久以来的思念。 宴会的第一阶段向来都是舞会,作为今晚的主角,煜需要挑选一位女性与他共舞。 在此之前,杰弗里一直都严格要求煜不要靠近月,否则暴露了身份,月会更加危险。 但是今天,他已经彻底可以摆脱这些束缚了。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煜挺直了腰杆,从容的走向月。 他的心再也无法平静。 煜站在月的身前,抬手放至胸前行礼,眼里是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在月的面前,这一切都无法再隐藏。 这8年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是数着过的,再坚持的久一些就能见到月了,这是支撑他的信念。 每晚的梦里都会出现虚无缥缈的妹妹,总是无法触碰,而现在,是鲜活的妹妹出现在他的眼前。 但,现实与想象总是有着天差地别。 月甚至都没抬头看他,像是没听见一样。 怎么会,难道月没有认出他吗? 煜有些紧张,小声的喊:“月……” 周围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们的身上,不知为何突然僵持不下,有探究,有疑惑,也有嘲弄。 最讨厌这么多人看着自己了,月皱起了眉,在其他王子公主不满的目光下敷衍的回了礼。 周围的人突然小声的笑了起来,多么不规范的礼仪,真是丢人,这竟然是从皇室出来的公主? 煜沉着脸回头瞪了一眼,瞬间安静了不少,他不着痕迹的挡住那些人的目光,低头和月交谈着。 “你愿意和我共舞吗?“煜的心里还抱着那么一丝期待。 月一点都不想答应,露出不满的神色,勉强的抬起了头直视煜的眼睛。 她端详起眼前这人,这么久未见,比起4年前还带着面罩的那张脸,现在的煜露出俊俏的面容,淡蓝色的眼眸里是对月满满的爱恋,右眼不知为何眸色淡淡的,颜色略微偏像月的紫眸。 他比以前成熟了许多,身姿也更加的挺拔,浑身上下散发着养尊处优的气息,浑身上下的装扮都由最为昂贵的面料制成。 多么好看的一张脸,明明是这世上最亲近的兄妹,此时似乎隔了好远好远,他们或许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过长时间的沉默让整个大厅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刚才月的礼仪已经足够丢人了,国王和王后的脸色都有些阴沉,微微抬手催促着月快点答应下来。 月发现自己似乎看着煜的脸入了迷,心一惊,不再去看煜,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国王对于她无礼的举动会生气, 旁边的王子也不耐的催促着月,语气恶劣。 月没理会他,嘲讽的对煜扯了一下嘴角,像是在说:看吧,这都是因为你,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煜这些年有了自己的眼线,知道月在皇宫里没有再被欺负过,生活质量也提升了些,但终归是不好过的,她像个外来者,没有任何人陪伴她,他清楚月是多么的孤独。 自己的举动似乎害月为难了,煜面露歉意地看向月,低声说了句抱歉,但她早已经移开了目光。 随后煜阴狠地看了一眼出声的那个王子,低声警告:“对她放尊重点。” 那王子也不敢反驳免得惹祸,僵硬了答应下来。 被这么多人盯着,月只得不情愿的将手搭上煜的掌心,相处的瞬间,煜的心脏跳的飞快,月的手比他要小得多,他收拢了手,终于握住了他的全世界。 场面终于恢复了正常,音乐响起,煜轻轻的扶着月的腰,掌心明显感受到她身体一僵。 这样的举动使煜感到不知所措,难道妹妹已经忘记他了?还是说,她真的很讨厌他的触碰? 月像一个提线木偶,表情清冷,美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完全由煜带着,与煜娴熟优雅的舞步相比,她看起来是那么的笨拙。 仿佛在不断的提醒他们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周围一定有很多人在笑她吧?明明已经告诉自己不要再害怕这些了,可是生理反应还是让月忍不住的颤抖。 煜很快的察觉到月的变化,该死,这样的场面肯定让月感到害怕了,他早该注意到的…… 要终止这场舞会,煜装作前几天行动中的旧伤发作,示意月先行离开这里。 但是周围的反应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了,音乐戛然而止,涌上一群人关切的询问煜的伤势,要带他去上药包扎。 月被挤得远远的,兄妹两隔着人群遥遥相望,月还是那副嘲讽的神色,看吧,你只要有一点小伤,全世界都在为你担忧,害怕你有分毫闪失。 我们之间的鸿沟早已无法跨越。 哥哥,我怎么能不恨你? 煜被带离大厅检查了一通,发现没事之后才被放走,他急匆匆地寻找着月的身影。 “伯爵大人,还是建议您小心行事,注意身份。”杰弗里不知何时突然出现,漫不经心的劝告着。 煜没有理会他,他一心想着找到月,问她究竟怎么了,为什么看着他的眼里满是恨意,她……真的恨自己吗? 走了一会,终于在一处角落看见了月的身影,煜连忙上前,拉着月进了旁边休息的房间内。 屋内只有些许的光亮,勉强可以看清面容,煜紧握着月的手,抓着她的肩膀抵在墙上,焦急地问道:“月,你不记得我了吗?” 月冷淡的撇开视线,生疏道:“伯爵大人,请您注意分寸。” 煜后退了半步,不敢相信如此冰冷的话会从妹妹的口中说出,他想说什么,但是说出口的还是道歉。 为什么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为什么妹妹的眼里尽是厌恶。 月转身就想推门离去,煜不愿放弃这独处的机会,猛的将月拥入怀中,嗓音低哑:“月……你在怪哥哥吗……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遍遍重复着。 哥哥的怀抱熟悉又陌生,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令人贪恋。 月一直以为,自己是完全恨着煜的,直到今天再次见到他,重新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重新进入他的怀抱。 她几乎要被融化,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仍旧只有这双手才可以带给她安全感。 她对这样的自己感到羞耻,到底是恨还是爱?她早已经不知道了,她在分不清爱恨的年纪与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相伴8年,随后又分别,被他不声不响的抛弃了8年。 仿佛天枰的两端,总是摇摆着不定,她看不清自己的心。 每当回忆起与煜小时候的点点滴滴,被温暖的情绪所包裹,她感到自己是爱着他的,可是那时太年幼,感情太模糊,记忆也是。 似乎后来的恨才更加刻骨铭心,更加的清晰。 混杂着恨的爱,交织着爱的恨,算是纯粹的吗? 有那么一瞬间月几乎舍不得离开这怀抱,即便她再恨,梦里也总是会出现的场景,终于来到了现实。 “哥哥……”月低着头,长发遮住她的表情,她痛苦的闭着眼。 久违的听到这声称呼,煜的身体一颤,将月抱的更紧,刚准备回应,下一秒,他的心情便从云端跌落。 月的声音冷漠无比,她回头看向煜的眼睛,里面是满满的恨意:“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我恨你……” 一直到很久以后,煜都始终无法忘记这个眼神,不断的提醒他有多么的失败,他被自己的妹妹深深的恨着。 怀中的人迅速挣脱开来,温馨的氛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仇恨。 煜小心翼翼的想要重新靠近月,却被拉开更远的距离,浑身上下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冰凉刺骨。 “伯爵大人还是赶紧出去吧,今天是属于您的宴会,和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待久了可别坏了您的名声。”月淡淡道,话里话外满是讽刺。 “月……你在说什么,你是我的妹妹……”煜的语气近乎低声下气了,什么名声,什么贵族,这一切都比不上月:“求你,不要这样,我真的无法承受……” 无论是多么凶险的场景,多严重的伤痛,这些都无法影响煜半分,唯有月……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不屑的表情都成了在他心上的一根刺。 他颤抖着想要拉起月的手,却被狠狠的甩开,月防备的看向他:“伯爵大人一句话就可以左右所有人对我的态度,而我只是你可以随手抛下的人,受不起。” 每每回忆起煜匆匆离去的背影,月便无法再保留一丝的理智,她好恨,好恨…… “不是的,月……”煜的眼尾泛着红,挽留着月:“你再等等我好不好,我再也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了,我会带着你离开皇宫,我们会永远在一……”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出口,月仿佛被戳到了痛处,没有半分留情狠狠的摔门离去。 “永远在一起……我们,本该如此的……”巨大的碰撞声让煜怔在了原地,喃喃着未能说完的句子。 心脏仿佛被撕裂,他无法接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后来的煜常常会想,如果自己当时再坚持久一些,强行要带着妹一起走呢?如果自己选择坚决留下来呢? 哪怕会受苦,他也要在黑暗中为妹撑出一片天地呢,只要是和妹妹在一起,生活在痛苦之中也完全可以忍受。 至少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可以好好的爱着彼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他最爱的妹妹,恨他。 他的离去不仅对自己,也对妹妹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亲兄妹怎么可以订婚 最终宴会在尴尬的氛围中结束,煜全程心神不宁的看着月的方向,但月却再也没有正视过他的目光。 宴会结束后,煜注视着月离开了,仅此而已,难道他们之间只能这样了吗? 但,怎么可能就此结束呢,明明他和妹妹是这世上彼此唯一的依靠啊。 现在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无能的男孩了,他会慢慢的挽回妹妹的心,重新让她依赖自己,像小时候那样的亲密无间。 或许煜对妹妹的那份感情是必然的,他一个人度过孤独的4年,妹妹突然的降临带给他唯一的光亮,从那时起,他拥有了自己在这世上的牵挂。 煜对妹妹的爱不含一丝杂质,无论妹妹怎么看他,如何的恨他,他的爱都不会改变。 他也挣扎过,唾弃过自己,可这一切都是徒劳,爱会是那么容易就会动摇的吗?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深入骨血的爱,无法替代,也永生永世不会改变。 早已命中注定了,他们身体里流淌着的同样的血脉,煜注定会爱上自己的妹妹,爱上她的一切。 对不起,我的妹妹,即使我是那么的肮脏,即使我背弃全世界,无耻的深爱着我的妹妹,可我的请求始终只有一个,留在我身边,无论你是否爱我。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几个月,煜倒是常常找理由往皇宫跑,主要目的都是为了月,但是他也不敢做的太明显,只怕太引人注目会给月带来麻烦。 自从知道煜常常进宫后,月更是闭门不出了,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她在审视自己的内心,为什么人连自己的感情都分不清楚呢?她真的不明白…… 上次的宴会之后,月拥有了大房间,各种首饰,和满满当当的衣柜,在月的要求下,她的住处比较偏僻,通常不会有人来打扰。 她再也不会经历以前那样的生活了,可她却并未感到开心,而是迷茫。 似乎这一切,也全都是因为煜才得到的,仍旧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她最想要的自由也没能得到。 宫内却开始传出流言,说赫斯特家族的那位刚封不久的伯爵大人是看上这个不受宠的公主了。 听到这些,月只觉得荒谬,他们可是兄妹,虽然现在身份不同了,可血缘却无法磨灭。 月喝着茶看了一眼在窗外站着的煜,这几天他来的更是频繁了,但是她从不出来见他。 联想到这段时间的传言,天下哪有在一起的亲兄妹?有够无聊的。 然而平静的生活总是会穿插进来一些刺激的事情,虽然这件事有些刺激过头了。 “什么???我和赫斯特家族的伯爵大人订婚了????你在开玩笑吗?”当阿菲亚告诉月这个消息时,月向来波澜不惊的面容崩塌,几乎是喊出来的。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了。 阿菲亚却是很平静,身为公主被订婚这种事本就正常,国王本来还差点想撮和她和煜的婚事。 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煜只对月有意思,但是月向来不受宠,谁知道她如果和煜在一起了还会不会想起他们,太难掌控了。 所以国王本想把最听话的长女推出去,奈何煜完全不买账,看都不看一眼,阿菲亚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最终只得作罢。 过了段时间,国王不知道又发什么疯,问都没问一句就兴致勃勃的直接拍版给煜和月订了婚。 看着阿菲亚不解的神色,月几乎要脱口而出自己和煜是亲兄妹的事,但还是硬生生住了嘴,吞进了肚子里。 为什么会对哥哥做那样的梦 本在处理事务的煜听到下属急匆匆的前来恭喜他,他说,国王为他和月订了婚。 煜直直的愣在了原地,他清楚地知道他们是亲兄妹,他应该去拒绝的,毕竟这不和伦理……但是他的第一反应竟是欣喜和期盼。 因为他一直都想要和妹妹在一起,他人也不会知道他和妹妹的关系,除了赫斯特家族的一些人以外,再也没人知道。 那是不是代表,他可以和妹妹结婚,不用在乎世俗的眼光?他可以尽情的追求自己爱着的妹妹?或许会一辈子惴惴不安着,心理负担着随时有可能被揭露关系的压力。 又或者这是国王设下的一个局?那他真是下了一个他完全无法拒绝的局。 可无论如何,煜决定顺从自己的心一次,这样的结果正和他意便他清楚地知道这会带来多大的灾难,但是他不愿放弃自己梦寐一直以来所以求的妹的现在妹妹就在唾手可得的位置位置,只要他伸手与她相触……他们真的可以永远在一起吗……, “我们不会干扰的,伯爵大人,只要您自己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好。”出乎意料的,杰弗里并未阻止,而是始终挂着那从容的笑容。 月消化了整整半天才强迫自己承认这是个事实:“不行……这种事不能存在……”他要去找国王。 16年来她与国王真正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单独见面更是从未有过,但是和亲哥哥结婚这种事太离谱了…… 通往国王理事室的路异常顺利,所有守卫也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放行。 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月硬着头皮敲门走进去。 国王本在处理公务,看到月的到来抬起头,面上是伪善的笑容,仿佛这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 月不熟练的行了个礼,但是这次国王并未过多计较,只是用施舍的语气说:“都订婚了,在外面还是要注意一下礼数,明天给你一个新的礼仪老师吧。” 他竟然还敢主动提起来,月皱起眉头:“请为我取消婚约。” 国王并不意外,而是饶有兴味的玩把着手上的笔:“哦?你不喜欢他吗?” 谁会喜欢自己的亲哥哥,就算喜欢也不可能是那种喜欢啊!更何况她恨死煜了。 想到这些月一时有些失态:“当然不喜欢!……” “是吗?上次的宴会你和他不是第一次见面吗?怎么就这么讨厌他?”国王漫不经心的撑着头,眼神里充满了算计,仿佛在一步步引导:“还是说……你和他有什么其他的故事吗?“ 说完,国王抬起头,眼神锋利如鹰,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猎物,他果然是有什么目的…… 此时如果说出来他们是兄妹的话,一定会给煜带来麻烦……即便很恨他,可是月竟然一点都不想让他有被伤害的可能性…… 她讨厌自己的纠结,为什么做不到纯粹的恨,月的眼神躲闪着:“不……并没有,我只是不喜欢他……” 国王似乎有些失望,继续引导着:“但是赫斯特家族的人指定要让我们的公主联姻,你是觉得我的决定有什么问题吗?我是看他挺喜欢你所以才给你们订,或者……你觉得哪个人选会更好?” 什么意思……这是将问题抛给了她?让她选一个人和煜结婚? 疯了吧……这怎么可能…… 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抗拒,她似乎,不想让别的女人和煜结婚,还不如由作为妹妹的她去当这个对象。 这个想法一出来月便被自己吓了一跳,她也疯了吗,竟然妄想和哥哥结婚,甚至还不愿意看到哥哥和其他的女人相爱…… 真是疯了,月慌乱的辩解着:“不……您的决定没有什么……” “哦!真是乖巧的孩子,那就这样结束吧。”国王看着月的表情似乎有了答案,满意的翘起了唇角。 最终以月的落荒而逃结束,她回到房间捂着自己狂跳的心。 似乎从那次见面后,一些情感便直接冲破了束缚,再也无法隐藏…… 难道真的要……和哥哥结婚吗,她恨着的哥哥…… 月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女佣看她气喘吁吁的样子,送上一杯水。月心烦得很,直接一饮而尽,在想到底怎样才能逃过去这婚约。 这段时间太多刺激了,月感到有些烦躁,她跟女佣说,这段时间她就不想出门了。 反正正常来说也不会有人找她,还是先在房间里躲一个多月吧,像以前那样。 女佣表示知道了,低着头退下了。 或许是从那天的宴会见到哥哥开始,她的心总是乱糟糟的,压力席卷全身,月疲惫的躺下,感觉有些昏沉沉的。 还是先睡下吧,其他的事不想管了……先躲过去再说。 这一觉似乎睡得格外长,甚至做了些疯狂的梦。 梦中出现了哥哥,和每晚都会在梦里出现的样子不太一样,这次他的眼里是对她近乎痴迷的爱意。 他温暖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走,所到之处灼热无比,窜起酥麻的刺激感,哥哥亲吻了她的唇,那吻不再温柔,而是充满了侵略。 轻柔的抚摸,温热的体温,每一声喘息…… 月感到心慌,她分不清这是梦里还是现实了,她并未推开哥哥,反而迎合着他的身体,回应着他的吻,舌尖湿腻的舔舐交缠着,她的身体在一波又一波的快感下抽搐。 梦里,哥哥好看的脸上布满情欲,遍布全身的吻让她感到滚烫无比,那色情的样子与现实中沉着面容完全相反,月竟然感到自己有些沉溺在这虚幻之中。 她不是讨厌哥哥吗,为什么会主动的去亲吻他,为什么会主动抚摸他的身体,为什么会向他索取更多…… 几乎要在激情里失去所有的理智,最后,月听到哥哥对她说:“我爱你。” 月猛的惊醒,原来这是梦,原来这不是现实…… 她几乎要以为这是真实发生的事了,令她感到慌乱的是她完全没有抗拒的心理,就好像她是那么的渴望哥哥。 怎么可能,疯了吧,她怎么会渴望自己的哥哥,对他有那样的想法。 心脏毫无规律的跳动着,脑子里一团乱麻,月努力的想忘记刚才梦里那些禁忌色情的画面,却惹得自己更加面红耳赤。 手紧紧的抓着身下的床单,捏了捏突然感觉触感不太对,月心猛地一惊,抬起头环视了一下周围,即便黑黢黢的,但是这陌生的气息,绝对不是她的房间。 那这里是哪里……她明明在自己的房间睡觉,为什么会突然被带到另一个地方…… 只属于我们的世界 身后突然传来很轻的呼吸声,但是在黑暗中还是显得格外清晰,床也微微塌陷一小块。 手臂被拽了一下,月跌在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灼热怀抱里,男人将她紧紧环住,生怕她离开,脑袋埋在月的脖颈处唇也几乎印了上去:“我好想你。” 刚感受到煜的触碰,月便已经认出他来了。 但是她现在脑子很混乱,无论如何煜肯定是进不来她的房间的,更别提还爬上了她的床。 那……难道是煜将她带离了皇宫??这个猜想更加疯狂了。 他怎么可能做到……避开所有人将她带离皇宫。 似是猜到了月的想法,煜轻笑了一声,缱绻的蹭着月的头发,解释道:“嗯,我把你带离那里了,就像我之前对你说的那样,我会带着你离开那个讨厌的地方,这里是只属于我们的世界。” 月说不清心里现在是什么心情,她没想到煜过了这么久竟然还记得小时候许下的承诺。 她回过头,自己完全被圈在了煜宽大的怀抱之中,抬起头,正对上他充满着期盼的蓝眸。 “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没有人会知道,月,这里只有你和我。”煜闭着眼贪婪的享受着月身上的香气。 莫名的,眼前的这张脸,莫名和梦中那充满了情欲的面容重迭,在他的怀里那些不可描述的画面更加不可控制的在脑海内蔓延。 月羞红了脸猛的推开煜,似乎这样才能制止自己的想象。 他将她这样不声不响的带走了有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吗? 她的苦痛也不会就此消失,她的恨也不会。 “你为什么不去取消婚约。”月愤愤的瞪着煜,脸颊通红,退到了离煜最远的地方,还好隔着些距离几乎不会被看清楚她的表情。 被推开了煜也不恼,上次宴会里被月那样冷漠的对待,他已经学会免疫了,他只要一点点的打动月的心……一定可以的。 看着月满脸防备的样子,煜没有再做出什么举动,只是坐在床的另一端淡淡道:“因为我不想。” 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一下就让月有些炸毛了:“什么叫不想啊!你明知道我们是兄妹,我们怎么可能可以结婚!” 煜缓缓的靠近月,神色危险:“因为……这是我一直以来最想要的。” 什么叫……一直以来最想要的……和自己的妹妹结婚?一直是他的心中所想? 月觉得煜一定是疯了,和自己的亲妹妹在一起,他怎么做得出来这种事!她瞪大了眼睛:“你疯了!” 几乎是一瞬间,煜和她之间的距离几乎鼻尖与鼻尖相触了,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呼吸声,他的声音很低,眸子里里满是占有欲和爱恋。 煜抬手温柔的抚摸着月滚烫的脸颊:“是,我早就疯了,只要可以和你在一起,我当然知道这是我的亲妹妹,和你在一起……我做什么都愿意。” 小时候煜也经常揉月的脸颊,但是现在改变却很大,他的手上有一层薄茧,没有小时候那么柔软。 现在他的手掌几乎可以包裹着月的脸,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他们的变化,提醒着他们早已无法回到过去了。 压抑了这么多年,煜的精神早已到了极限,他再也无法控制了。 “你怎么对我都可以,月,只要你不要离开我,我爱……”煜握着月的手,不断的表达着自己的爱意,最后一个字未说出口,却被月狠狠的打了一个耳光。 她的身体总是格外的病弱,动气本就让她变得虚弱,用力后身体起伏着喘气,这一巴掌声音极响,令煜微微偏开了脸。 在极近的距离下,也能很清楚的看到他脸上清晰的掌印。 “冷静了吗?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月冷淡的支起身子,她的手心都有些疼。 她的哥哥竟然说自己爱她,他难道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吗,不记得他们离别的那痛苦的8年了。 月无法忘记, 8年来的每一个日夜有多么煎熬,她靠着恨意才走到现在,她无法像煜那些轻飘飘的一句说着我爱你,就当以前的一切都未发生过。 她最绝望的时候,看到的是煜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 她做不到放下。 煜低着头,声音极轻:“抱歉……”。 其实这样的反应也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可是心脏却还是一阵阵的抽痛,妹妹是那么的不愿接受他。 “月,对不起。”煜半跪在床上,望着月的双眸再次郑重的道着歉:“我知道这几年来你很难过。” “我对不起你,突然的离开你……但是我从未忘记过你。”煜没有提及自己任何痛苦的经历,他不希望妹妹看到这些阴暗处,他只是卑微的乞求着。 见月没有任何的反应,眼神如同一潭平静的死水,煜小心翼翼的再次握住她的手,期盼的看着她:“给哥哥一次弥补的机会好不好……我一直都将小时候的承诺当做目标,回到你的身边,和你一起自由。” 月终于施舍给他了一个眼神,并不是被他说的话打动,只是感觉自己似乎一瞬间被带回了小时候的时光。 那时候依靠着彼此,天真的天真的以为他们可以扛下一切,泪水没有任何征兆的勾起了往日的回忆落下,勾起了往日的回忆。 趁着月出神之际,煜再次拥住月瘦弱的身体,这次他的力道太大,令月无法再拒绝,她伏在煜的胸口,轻微耸动着挣扎。 说没有感情一定是假的,可是恨也是真的,月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像小时候那样,煜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柔的哄着她:“没事的……不用感到纠结,恨我也可以,是我的不告而别才让你痛苦,你想骂我也可以,打我也可以,只要你不再难过……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 是了,他懂得妹妹对自己的恨,了解她的一切,清楚她的纠结,所以他不愿让妹妹感到为难。 “闭嘴,不要再说了,恶心极了。”月闭了闭眼,小时候的时光,回忆的越多,被蒙上的沙尘与罪恶变越多,盖住了那些温馨与甜蜜。 明明是意料中的话语,说出口却比想象中要锋利千百倍。 再次抬起头,月的眼中又恢复了那深刻的恨,大力的将他推开踢下了床。 煜的脑袋重重的磕在了床头上,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他却感觉不到什么疼痛,对他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肉体的痛感,比得过妹妹对他所说的那些残忍话语。 闭上眼,脑海中播放着从宴会那晚再次见到月的场景,直到现在。 他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消除这滔天的恨意,究竟要怎样,才能将他所犯下的那些罪恶赎罪。 月不想再重复一遍,而是烦躁的转过身,她不想看见煜受伤脆弱的神情,她太过分了吗?可这些又比得上多少她在幼年时所承受的呢? 想到这些,月情绪激动的喊了起来,她歇斯底里的发泄着,为什么,为什么只有煜会令她失控,为什么他要将她还得那么惨。 煜一言不发,任凭月指责他。 或许今天已经不适合再继续说下去了,这样的状态根本无法交流。 月,我们还有很长时间,我有足够的耐心和完全的爱。 煜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快速的碰了一下月的脸颊,下一秒,她失去意识倒在了他的怀里。 他终于又如愿以偿的躺在了妹妹的身旁,再次的拥有了她…… 多么温馨平静的画面,以前他只敢在梦里想想。 即便被妹妹接受还需要时间,但是那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他愿意再多等等,只要他和妹妹在一起就足够了…… 煜环住妹妹的身体,刚才被妹妹打了一巴掌的脸颊处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其实没有很疼,而且妹妹也没有舍得用全力,只要想到是妹妹打的……甚至会觉得很开心。 脑袋上的伤他目前也不打算处理,或许还有用处。 煜愉悦的翘起了嘴角,这个想法如果被别人知道了可能会觉得他疯了,或许他确实是的吧。 能拥有此刻,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14,监视? 第二天一醒来,月就感受到身旁传来的那无法忽视的温度。 她竟然在煜的怀中睡着了,甚至还枕在他的手臂上抱着他。 大概率是她自己主动抱上去的,这一晚她睡的格外好,这么多年来她虽然习惯了一个人睡,但是睡眠总是很浅,一个晚上会醒来很多次,总是不安稳的。 或许是又找回了小时候的感觉,月一夜无梦,醒来后也难得的感到精力充沛。 她对这样的自己感到羞耻。 而且他为什么会在自己的床上,昨晚她说了那么多狠话,他竟然还好意思躺在这里。 恶狠狠的下了床,不想管煜究竟会不会被她吵醒。 昨晚他说的那些话,和做的那些事,简直就像一场梦,月不自觉地攥紧了衣摆。 如果是几年前,她现在一定会感动的扑到煜的身上,同样向他诉说自己的想念。 可今时不如往日,冥冥之中一切都已经被彻底改变,就像她已经无法面对自己真正的内心,只有恨是她最熟悉的,只有恨才能支撑她活下去。 但是既然来都来了, 烂摊子什么的她也不想管了,反正都是煜自己惹出来的。 无论是家族还是皇室那边,他都自己交代吧,月也不想把自己搞得那么累。 她又不是傻子,这么好的城堡和吃穿用度,为什么要跑,还有煜24小时照顾,还不如好好享受一段时间。 这样的机会以后可不一定有。 在华丽的长桌前两人沉默的吃着食物,煜有好几次都想要开口,却被月冰冷的目光冻住。 月其实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他为何要应下这门婚事。 这样对他不会有任何好处,对她也是。 她感觉自己堆积了十来年的气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得不到半点的回应。 哪怕是愤怒和辩解都没有。 无论是月无理的要求还是刻意刁难,煜总是那副任劳任怨的模样。 说什么他都不生气,怎么对他他都不反抗,只会傻傻的做着一切月可能会喜欢的事。 月感到很是没意思。 这是在弥补她,可是有什么意义呢?她想不通。 她的视角里,只看得到煜坚决转身抛弃她的背影,这是每晚在她睡觉时出现的梦魇。 打心底的恐惧。 她尝试过让煜出现更多的情绪波动,比如故意发脾气,将碗砸到他的身上,里面的汤汁洒了他满身,他也不恼,只是笑着:“现在不喜欢吃这个了吗?那我重新去做些其他的。”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记忆里的煜才不是这个低眉顺眼的木头人,她恨极了他这卑微的姿态。 想让她心软?这绝不可能。 两人一天下来可能交流不超过10句,其中10句都是煜说的话。 他却从不打算放弃,按照这个来说的话,他还真是执着。 大多数时候月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分给他,与他有任何的肢体接触都会厌恶的瞪他一眼。 而每到夜晚,他总是守在月的房门口,生怕她会偷偷离开,月知道,但也权当看不见,他乐意的话就自己守着吧。 渐渐的,过去了半个多月,月已经逐渐习惯始终跟在身后的这个身影,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接受他。 诺大的城堡里空无一人,尽管设施齐全,却少了活的气息。 煜几乎也不出门了,每天就在这里守着她。 直至今日,似乎有些不同,难得的,起床后月并未在门口看到煜。 虽然桌上的早餐已准备齐全,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尽管月有些过分挑剔,但煜把每一件事都记得事无巨细,实在挑不出什么错来。 见不到煜她乐得自在,每天都跟在她身后压抑的很。 城堡的后花园有很多娇艳的花丛,都是煜一手培养的。 似乎为了任何妹妹有可能会喜欢的东西,煜全都学了一遍。 月不禁有些疑惑,煜每天在这里守着她,赫斯特家族的人难道不会说些什么? 根据外界的传闻,煜可是他们最看重,最爱护的一个儿子。 或许他实在太受重视,往往都是被捧着的吧。 “大人,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再说吧。” 杰弗里的语气带上了威胁的意味:“我们之前就说过了,您可以和公主在一起,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为您收拾烂摊子,给公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闭门不出,还真是有些麻烦呢。” “我知道了。”煜紧握着拳,他目前还无力抗衡。 所以一直被他们管控着,因为他们,他才不能好好的和月在一起…… 像是施舍一般:“不过您不用担心,您和公主的事……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只是,后半句话杰弗里并未说出来,这会是你们最后的礼物。 虽听起来是保证,实则是暗戳戳的威胁,如果他不按照指令行事,那么,他和月的关系,一定会被昭告天下…… 兄妹乱伦之事,煜一向没什么道德感,他甚至能做出这种强行将月从皇宫中带走的事,不顾一切的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道德?他想着,反正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兄妹。 每日庆幸着和月的相处无人会发现端倪,却又总是在心里不安着生怕哪天关系会被揭开。 煜倒是不在乎,无论他人怎么说都无所谓,只是……月,他不愿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月在门口听到的声音断断续续,不太能明白他们在讨论的是什么。 她或许见过那个男人,记不清具体是什么时候了,或许是之前煜每次进宫时跟着的那个,抑或是更早。 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并不是善类,每当看到他,总是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他的态度和言语虽然恭敬,却带着威胁的意味? 怎么可能,他不是煜的侍从而已吗?怎么可能这样对煜。 月想得出神,没注意两人已经推开了门,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外的她。 杰弗里目光中带着审视与打量,表面上却带着笑意不着痕迹的掩饰着,标准的行了个礼。 “月!”煜低喊了一句,快步上前将月完全挡在身后,避开杰弗里探究的目光。 随后,煜警惕的望着他,一字一句的开口:“或许你该离开了。” 看着眼前紧张的场景,几乎是身体本能,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杰弗里笑了起来。 看看他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个不伦又疯狂爱着自己的妹妹,一个恨着他却又下意识的依赖。 他都开始有些好奇了,两个人到底能走到什么地步? 是真的想要披荆斩棘冲破一切强行在一起?但是他们的结局或许早就能想到了,无畏者的命运,总是遍体鳞伤的。 祝你们好运,天真的孩子们。 牢笼 月似乎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或许外界的传言都不一定是真的,或许煜这几年来……过得也不好。 不,不可能,她摇着头想要将这个想法抛出,那她现在做的一切究竟算什么。 杰弗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月,转身离去,带着算计的眼神,月不禁感到浑身一颤,这是她在皇宫之中最熟悉的。 煜久久的不能出神,他比谁都更加清楚这样将会带来什么后果。 他回头,目光聚焦在月俏丽的脸上,他的妹妹,不能因为他而受到伤害。 看着妹妹眼里的些许慌乱,煜扯出一个笑容,抬手摸了摸月的头:“月,别担心。” 不出意外的,这只手很快就被月拍开了。 “别碰我。”月如同往常一样冷着脸,但是或许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反应没有之前那么强烈。 说完,月也离开了书房,这里令她喘不过气来,几乎要窒息。 她捂着胸口,走到拐角处,发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杰弗里……这个人太过可怕,月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打心底的恐惧,而原因却无从得知…… 那个男人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经过时还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月感到脑袋有些昏昏沉沉,几乎要无法控制自己。 脑子里一片混沌之中却突然出现一个念头,离开这里,远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对……这里很危险…… 月恍惚的睁着眼,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华丽,金碧辉煌,这里和皇宫一样,而杰弗里,他的表情,和皇宫里那些欺凌她的人一样…… 哥哥……他在哪里?月的意识不再清晰,不同时期的记忆交错着在她的脑海里纠缠不清。 唯一能捕捉到的那个字是,逃…… 逃离吃人的皇宫,逃离哥哥的世界…… “月?”煜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很近却又很远:“月?你怎么了?” “我,我要离开这里……”月的眼神空洞,甩开煜的手就往大门奔去。 为什么,墙上的壁画,走廊的装饰全都变成了追赶她的怪物? 他们的牙齿尖锐,要将她折入腹中,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是否她的存在,便已经是原罪。 煜的眉头紧簇着,一切的理智都没那句“离开”所击溃。 他看出了妹妹的惶恐,煜的内心升起恐惧。 他不清楚妹妹的惊恐从何而来,她刚才究竟在门口听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是否知道了他在背后做的那些阴暗勾当,从而害怕他想要离开他? 这是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接受的。 是,他承认,他的血肉肮脏,他的灵魂丑恶,可那又如何。 他用尽下作的手段,只是为了可以在这片混乱的土地之中站稳,将妹妹安稳的留在自己的身边。 煜大步跨向月的方向,仅几步便几乎追上了月跌跌撞撞的步伐。 对上月朦胧的眼神,煜拽起她的手腕,却又不敢用力,将她禁锢在自己的领地之中,语气依旧温柔,而声调却带着生硬的冷:“离开?” 月抬眸,看着他充满侵略性的目光,以及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意识混沌不堪,此时又似乎是清醒的。 她清醒的感受到身前那人的怒气以及深藏起来的恐惧。 却又昏昏沉沉的,无法将脑内想要离开的念头赶出去,仿佛深处的禁令。 或许在推搡间窗户被撞开,刺骨的寒风涌了进来,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寒冬,大学覆盖了整个世界的色彩与温度,月却感到脸上发烫。 她这时才发现窗户上有多少的铁栏,她如同金丝雀一般被圈养,这里和皇宫,有什么区别? 只是从一个小的杂间换到了大的城堡,一个阴暗潮湿一个光鲜亮丽,实际上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究竟要多久,究竟要做出多少反抗才足够,才能拥有自由。 月突然感到无比的疲惫,似乎她怎样都无法逃离这个怪圈,这命定的不幸。 煜口口声声说着爱她,会保护她,所以才将她带离。 是,他们之间的血缘无论如何都磨不灭斩不断,她信了。 即便再厌恶他,即便再痛恨他的离去,月也没有怀疑过这点。 可窗上的铁栏是什么,一道道被密封起来的门,以华丽装饰作为掩饰的肮脏,这些又是什么? 那些不是保护,而是强加在她脖子上的镣铐,她越是挣脱却抓得越紧,直到无法呼吸。 这是爱吗?一个哥哥对妹妹的爱。 月平生最恨的便是谎言,那句:“我很快就回来。”用了8年,她恨透了。 讨厌虚假,讨厌束缚,讨厌带来这一切的煜。 争执间,月打碎了桌上的玻璃瓶,她神智不清的举起一块碎玻璃,直直的对着煜:“让我离开这里。” “我永远都不会答应。”煜的眼神冷了下来,伸手要拿开月手上的碎片。 月的话语已经将他激怒了,但他仍控制着脾气做出最后的警告。 可此时神智不清的她又哪里听得进去,只知道靠近自己的一切都是危险。 于是她挥舞着锋利的碎玻璃,煜怕她伤到自己,又不敢太大力控制住月,导致好几次都堪堪划过他的脖子。 煜终于忍无可忍,直接抓住了月手中的利器,将她抵在墙上。 玻璃扎入了他的手心,皮肤被刨开,令晶莹剔透的色彩被鲜红的血液所染指。 “你想杀了我吗?”煜望着月,丝毫不在意手上传来的痛感。 对他来说,这或许算不上什么。 月低着头,脑子缓慢的转动着,杀了煜,可以为她带来自由吗? 不用再拘束于不伦的婚约,不用再被囚禁在一方天地,现在的她已经逃出来了,如果她杀了煜…… 杀掉这个被自己恨着的人,杀掉所有的回忆与痛楚。 煜勾起唇,眼里激发着近乎疯狂的光芒,似是引诱,似是期待:“杀了我,你会得到自由的。”他强行拽着月的手抵住自己的脖子。 他知道,月是受了杰弗里的蛊惑,那个恶心的男人总是随身带毒,又擅长用香气掩盖,如果是第一次闻到根本无法承受。 所带来的影响就是会导致神智不清和出现幻觉,但是反射的也是内心里的真实想法以及自己害怕的事物。 煜不是不清楚,但是他还是要这样做,他要把自己的命真切的放在月的手上。 清醒如何,不清醒又如何,都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太想知道自己在月的心里到底算什么了。 如果月下不去手,就代表她对自己仍旧有感情。 如果月会为了自由而杀了他,可以死在自己最爱的人手里,他也无憾。 所以,他将选择权放在了月的手里。 玻璃的表面被月光所反射出瘆人的投影,打在煜的脖子上,晃眼而又虚幻,只要月此时抬起手,就可以成功的杀死煜。 只剩下时钟的嘀嗒声,盘旋着错杂花纹的钟摆甩了上十下,与煜手上粘稠的血液滴落的声音交融,在此刻静谧的氛围里显得有些格外诡异。 “啪嗒——”这场无声的博弈在月的默认弃权中结束。 她终是松了手,在煜充满侵略性的目光下,再也支撑不住脑内的混乱,手上的玻璃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响声,预示着她的战败和狼狈。 是,她被煜彻彻底底的看透了,她永远都无法逃脱。 月突然感到极大的无力感,似乎她怎么逃,都逃不出煜的注视。 而煜确是满足的拥抱着她,令她紧密的贴在自己的胸膛处,温柔的轻拍她的背抚慰着享受着:“乖孩子……” 她的仇恨似乎一点意义都没有,这影响不到煜分毫,也救不了她自己。 “你赢了。” 月感到很累。 蛊惑的嗓音在耳边引诱着:“睡吧,乖女孩,哥哥已经知道你的选择了,哥哥永远爱你。” 闭上眼吧,明天醒来后便又是新的一天了。 接受他,原谅他 rouwe nnp.m e 四肢疲惫酸痛到无法动弹,脸上发烫的吓人,月总是很脆弱,从小便体弱多病,实际上她都已经习惯了。 自己扛过去,忍着头疼欲裂的感觉,熬着无人关心无人在意的空虚与寂寞。 扛过去了,是活了下来,可是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月,你醒了。” 这次和以往似乎不同了。 原来生病时可以睡在柔软的床铺上被温暖所包裹。 原来会有人真正的在意她的这条命。 原来……或许这个世界上只有煜一人会这样做。 月睁开朦胧的眸,眼神聚焦在煜担忧的面容上。 他将自己照顾的很好。 额头上半湿的毛巾,桌上的水杯,以及眼前这人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这是冬天。夲伩首髮站:wanbenge.c c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和她出世那天一样的冷,煜当时也只是个小孩子,却抱着襁褓中的她冒着风雪回到他们的小房间。 照顾着体弱的月,生怕这个脆弱的小家伙活不下来,煜甚至去求了那些看不起他们的皇子公主。 每一个日夜,都是这样过来的。 今日,恍惚之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小小的豆芽在他的呵护下长大,又被迫失去为她遮挡风雨的臂弯,最终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回到她的身边。 月仍旧感到很累,不只是身体上生病的难受,突然对自己长久以来的斗争感到了疲惫。 看着煜那好看的面容近在咫尺,看到他毫不掩饰的爱意与担忧。 突然想要妥协,突然觉得,要不就这样吧,就这样堕落吧。 比起没人爱的生活,靠着恨意支撑下去。 起码煜真的爱她啊。 即便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有没有不舒服?”煜的嗓音低低的,带着些许疲惫的哑。 月摇了摇头,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其实月不算完全记得晕倒前发生的事,只知道闻到了杰弗里所携带的气味便开始有些神智不清。 似乎想要离开这里,似乎煜询问她要不要杀掉他。 无论清醒与否,月都始终犹豫着这个问题。 虚伪的自由还是禁忌的爱。 这两个选择都很糟糕。 但她清楚的是,自己不愿真正的伤害煜。 而此时,看着出神的月,煜也恰到好处的皱了皱眉,装作不经意的将自己血迹已凝固的手放在月的可视范围内。 望着那狰狞的伤疤,月的心里莫名有些不好受。 其实这并不是她的本意,她是恨着煜,想要折磨他,想要他和自己一样痛苦。 可当他真的痛苦了之后,月发现自己,竟然舍不得。 月转动着眸子,视线不自然的挪开:“没有什么不舒服。” 这是这么多年来感觉最轻的一次,以往的生病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煜松了口气,用另一只手摩挲着月的脸,重复着:“那就好……那就好。” 现在该说些什么去打破尴尬呢,他们之间已经太久没有正常的相处过了。 正当月思考的时候,煜却在此时俯下了身,与她的距离很近很近,就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到。 他的手指移到了她干涩的唇上抚摸着,似是有电流感划过了全身,月不禁抖了抖。 “月,不要离开我好不好?”煜还纠结着之前的事,即便他已经得到了无言的答案,可他仍要亲口听到。 亲口听到月的回答,他才会真正的放心。 没有回应,煜的目光中逐渐涌上越来越重的侵略性。 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可他却不清楚他们是否有足够的时间。 煜低下头,那粉嫩柔软的樱唇似在引诱,每一次的开合却总是吐出与外表不符的刺骨。 双唇相触的瞬间,泛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这算不上一个温柔的吻,他的攻势猛烈几乎要席卷月的全部,房间里的温度迅速飙升,令全身都变得滚烫了起来。 月的瞳孔猛染收缩。 她的哥哥,亲吻了她。 而煜没有丝毫想要停下来的打算,他缠绵的吻汹涌无比,半眯着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欲望,正欣赏着自己的妹妹为了自己而意乱情迷。 他毫无技巧章法的吮吸舔舐着,要将他这么多年的爱意全部倾诉,将他对自己的亲妹妹的爱,暴露内心所有的恶与罪。 月竟然没有拒绝,也没有推开他,只是承受着,为他生涩的吻迷乱,尽管内心翻涌着滔天的情感。 他清醒疯狂的索取,她顺从理智的给予。 这不是兄妹之间该做的,可半掩的床纱,稀稀落落的风声,漆黑夜空中的繁星也闭上了眼,做什么似乎都不会被知道。 在这静谧无比的环境下,简直就是在引诱他们做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因为这世上再没有第三个人能够踏足他们的领地。 他们密不可分的亲吻着,在最为寒冷的冬天里气温却不断升高。 直到煜用手撑起身子,不舍的抽离了这个令空气变得粘稠缠绵的吻。 他伤口处的血顺着手臂落在了床铺上,在精致柔软的布料上盛开一朵朵危险刺眼的猩红。 月的反应并不大,眼神之中波动甚微,只是脸颊绯红,过长时间的吻令她几乎要窒息,也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一点煜才抽身而退。 在煜不安而又期待的注视下,月撇过头闭上眼,淡淡的询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并非质问,也不是控诉,仿佛只是在讨论一件与自己毫无关联的问题。 她深知刚才的情形有多么的疯狂,可她竟然就这样妥协接受了。 而煜也不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任何问题,他一步步的踩着无数尸体艰辛的走到现在,不就是为了和月的这一刻,以及更多。 “当然。”煜眷恋的望着月,他将这默认为默许,于是愈发的放肆,意犹未尽的摩挲她的脸,指尖在她的唇上轻按,像是在提醒她记清楚刚才的一切:“我在亲吻,我的妹妹。” 月闭口不言,就这样躺在煜的身下,以一种暧昧至极的姿势,直愣愣的望着彼此,似是想要看透他。 可是那双眼里尽是爱慕与占有。 他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任何不妥,他想要得到她。 而月也清楚,从他们再次相遇的那一刻开始,尽管那是煜的预谋,命运与血脉的钮扣再次连接。 她根本就无法逃脱,逃不走那被束缚的命运,离不开这禁忌的铁笼。 妥协吗? 妥协吧。 就这样,与他交织着共沉沦入这斩不断的情愫之中。 “交给我吧,月……把你所有的痛楚都给我,让我拥有爱你的权利。” 月不再挣扎,甚至主动的触碰了他的身体。 尽管这只是一小步,对于煜来说却是莫大的惊喜,他的身体忍不住轻颤起来,那轻如鸿毛的抚摸几乎没有任何实感,却是他魂牵梦绕无数个时刻的。 月默许了他的任何举动,她平淡的表情告诉他,她将会无条件接受。 但是出乎意料的,煜半压在她的身上将脸埋在她的颈脖处,却什么都没做。 为什么?这不是他想要的吗?月突然有些不懂了。 煜想要的不就是得到她,占有她?之前的种种举动都是这样显示的。 “只要你不离开我就好。”他低哑的嗓音轻轻响起,浪花激在心头拍打掀起波澜。 此时的煜终于有了那么一丝实感,他想的是,月终于不会离开他了。 他是那么全身心的爱着月,除了这个要求,他什么都会答应,为她做到一切,她没有完全接受时,他是怎样都不会冒着风险强迫的。 即使他在这甜蜜的诱惑之下已经被欲望侵占,却也仍保留着理智。 煜擅算计,揣测人心,他几乎将月了解了个遍,他会将自己放在弱者和卑微者的姿态以得到月的同情和接近。 什么方法都好,只要,将自己爱着的妹妹,留在身边。 坦白 两人度过了相当和谐的一段时间,起码,比起前段时间的爱答不理来讲。 自此月再也没有拒绝过煜的触碰以及他准备的一切。 每每她只是无聊地望着铁窗外的世界,她这样的接受算什么呢? 是因为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得不到自由了,从未与想要的生活相交过。 不如留在煜的身边,至少,她会被爱着。 他很开心吧?月扭头去看他,无时无刻都跟在她的身后寸步不离,小心翼翼的呵护与讨好。 起码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一个是开心的,得到了幸福吧。 刚来的时候,煜告诉她,他将这座城堡装成了月小时候最喜欢的样子。 小时候月最喜欢小花园,因为那里是她能够踏足的全部天地,喜欢清新淡雅却又不失贵气的装饰。 于是煜就记下了,万一有机会?终于可以为妹妹做些什么事了。 当他满心期待的布置好了一切,他为妹妹专属打造的华丽城堡,他特意建了很多的花园,摆上了各种类的花。 每一日都在期待月能够看到。 后来,月真的来到这里了,进入了他筹备多年的计划里,戴上他一手创造出的颈圈。 “我早就不是小时候那样了。”月轻飘飘的丢下这么一句。 她的话一下子将煜浇了一盆冷水,从想象拉回了现实。 这似乎就是不断的在提醒他,他们之间早已经改变了,他失去参与了月的那么多年,却冠冕堂皇的在她面前摆弄自己的所得。 他们之间越来越远了,他已经不了解自己的妹妹了。 当天月说完,煜就去鼓捣新的装饰方案了,他很想问问清楚,可是月根本就不搭理他,只好在每日的观察下看着猜测一点点的改动。 可是谁说感情会是永恒不变的呢,月对他展露的笑容越来越多,会默许他同床共枕,甚至还会在冷的时候将自己塞进他的怀里。 其实如果对于以前的煜来说,他已经知足了。 可,人总是那么贪心,他想要的越来越多。 他想要侵占的从来都不是肉体,而是整个人,他深爱着的这个人。 即使他的性格残缺病态,即使有那么多偏执的想法,但他始终不愿意伤害到月。 所以,一步步的攻势令冰川所消融,让妹妹自愿的留在他的身边,与他相爱。 而现在,他已经距离这个愿望越来越近了。 他捧起月冰凉的手在唇边轻轻的亲吻:“要不要去吃些东西,你的身体还没好全。” 月咳了几声,窗外的风刮的她脸上生疼,但她就像没发现一样,直到煜的出声提醒她才点了点头。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煜站在餐桌旁端着满满当当的盘子,在月的注视下有些不自然。 月歪歪脑袋,有些嘴馋的望着这些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不过比起食物,她更在意的是其他事:“嗯……就是突然有些好奇关于你的事情。” 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她开始说出口她的好奇与探究。 想知道分离的那些时日煜究竟在做什么呢? 与她息息相关的血脉竟脱离了干涸的裂土,生长出了不同的命运,而被留下的那滴也快变得麻木疲惫。 “你真的想知道吗?”煜的眸子亮亮的,其实他想过很多次该如何坦白,他总希望自己在妹妹的心里形象是高大的,可背后的他是那么不堪,他该如何坦白呢? 月点点头,她曾在脑中描绘过很多次哥哥离开后的经历与相貌。 她怎么都无法想象哥哥将会变成什么样,他的面容在回忆里越来越模糊,月以为自己或许真的忘记他的样子,忘记他的声音了。 再次见面时或许只是匆匆一瞥,两人都有了天大的改变,煜的身形变得如此高大,他宽阔的肩膀,利落的短发,恭恭敬敬在他身后跟随着的仆从。 一桩桩一件件都和他扯不上半分关系,可月就是知道,那个男人,就是她的哥哥。 没有任何依据的,只是因为独属相连血缘的心悸与呼吸起伏便可以认定。 或许听起来很神奇荒谬,就连月自己都没想到。 煜强压着唇边的笑意,抱着月,将她圈在怀里,一起在沙发上蜷缩着。 “你想从哪里听起呢?”或许他真是算计惯了,几乎是立刻就在脑内想出了一个拉近关系的长期计划。 是个卖惨的好机会。 他的神情一转,似是想到什么伤心事一般,声音低了些:“你想知道的,我全都会告诉你,再也不会隐瞒了。” “当年为什么突然离开?为什么从来都不找我?为什么现在突然将我,带到这里?”最后一个问题月明显犹豫了一下。 她看不懂煜这样做的动机,如果是为了把她带过来明明有很多种方法,而不是背惘人伦,与自己的亲妹妹苟合。 其实还有很多疑惑,这些问题已经压在她的心里数年了,直到今天才终于有机会问出口。 走向死亡的第一步是心疼男人,而这个男人却 我……其实当时并不是自愿的。“煜并未因为这如同连珠炮般接连的问题而无措。 他思索着努力搜刮着当时的回忆,就算想不起来他也要编出来。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失去最好的玩伴同时也是亲人足以摧毁她的全世界。 “他们将我带走了,嗯,是,赫斯特家族的人。”煜有意的省略了些细节,特别是关于真实身份的事,他并不想让月知道。 但是月自然也没那么好糊弄:“可是赫斯特家族的人为什么要带走你,而且对外宣称了你是赫斯特中的孩子。” 对于这些问题煜早就想好了说辞,编起来脸不红心不跳:“因为他们需要一个替死鬼,当时家族中人丁贫匮,我已经被他们盯上了很久……所以需要我为他们办事。” 不顾月探究的目光,他继续解释着:“他们需要仇视国王的人,最好是熟悉国王还有其他皇子公主的人,这样才能发挥更大用处。” “其实我们在皇宫中的尴尬身份并不是秘密,与国王亲近的家族都略知一二。” “所以他们才找上了你?”看起来月已经逐渐相信了。 煜点点头:“是的,毕竟以我的身份,即便在皇宫里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也根本不会有人在意。所以他们便任意妄为的带走了我。” 说到这,煜将月抱的更紧了些,他的嗓音哑了下来,那张俊脸充满了破碎感,看起来脆弱又痛苦:“对不起,月,是我没有能力离开那里,我……那时候的我太弱小了。我被他们打晕带走,醒来后我想要跑走,可是却被他们死死的看住,他们,威胁我,用你威胁我,所以我无法反抗……” 说到月时,煜的情绪激动了起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恨意与屈辱。 他们为了一己私欲强行令他们兄妹分离数年,让他在非人的生活中苟且偷生,8年,每一天他都要数着每分每秒去过,唯一的盼头就是再见到妹妹。 压抑的怒火在月的触碰下忽然熄灭,月抓紧了他的手臂,轻轻的安抚着,即便什么都没说,可是兄妹直接天然的默契已然诉说了一切。 煜再度的平静了下来,他迷恋的望着眼前这纯白的天使,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们培养我,带着我出生入死,所有最危险的交易和行动都带着我去,美名其曰,是锻炼我,实际上也是为了他们自己……“煜挑挑拣拣的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经历,然而传达出来的全是自己的悲惨遭遇,尽管大部分都是真的,有些甚至更加严重,不过他却没忍心说出来了。 “剩下的事不值一提,我就这样一直坚持下来了,获取他们的信任,得到更多的权利,终于。”煜不禁放轻了自己的呼吸,似乎生怕将眼前美丽的梦境碰碎:“终于,你回到了我的身边……” 月怔愣的看着他平静的叙述出这一切,对于煜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的生活纷争不断,他也是同样的孤独,甚至会面对更多的危险和敌意。 或许其中有些经历被夸大,但每个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他的沉默,他的掩饰,还有他身体上那些不堪的伤疤。 走向死亡的第一步是心疼男人。 可这个男人是哥哥。 月感到自己心里的某块地方正在急速的崩塌。 正当月出神之际,掌下突然传来湿润的感觉,她低头望去,大片的血迹浸透了衣袖。 这个部位……应该是月和他争执时用刀划破的。 愧疚感涌上心头,月转过身去,他似乎被她弄了满身伤痕,脑袋,脖子,还有身上…… 为什么要将所有的恶意释放给最爱自己的这个人呢?为什么不能放过他,放过自己呢? 脑内始终有着一道声音在驱使着月,放下,遗忘,接受。 就仿佛受伤的人不是他一样,煜的面上没有半分波动,只是带着些掩饰的意味低下头,轻轻将月放下:“别碰,会弄脏你的手。” 月感到不可置信:“你只是担心这个?” 他的表情不似作假,而是真诚的点头:“不是什么很大的事,但是我不想让我的血玷污你。” 随后,煜站起身,背过去拿纱布,不过下一秒就被月一把抢过:“我来吧,毕竟这个是我弄的……” 这样说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煜挑了挑眉,并未阻止,实际上,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着。 出乎意料的,却又似乎在意料之中,月包扎伤口的熟练程度不亚于他。 她的力道很轻柔,这些伤口对于煜来说什么都不算,甚至都不能说是痛。 可是这份沉默的触碰却要痛上千百倍。 他的妹妹一个人生存时,究竟又受了多少苦呢? 他们像两只孤独的小兽,紧密的围在一起互相舔舐伤口靠着彼此取暖获得能量。 狰狞的疤痕遍布了这条手臂,新伤旧伤混杂着被猩红的鲜血淹没,皮肤上几乎找不出一处完好的地方。 虽然已经将裂开的伤口处理好,月却并未离开,而是专注的看着这些错杂蔓延的深色印记。 “不要看了。”煜不自然的将袖子放下:“这些太丑了,我不希望你看到这样的我。” 这样残缺的我,这样丑陋的我,如同我阴暗不堪的内心一样小心的偷窃这份虚无缥渺的爱。 月感觉心里突然被一种陌生的情愫灌满。 这究竟是什么呢?她说不上来,只是下意识的否认:“不是这样的。” 其实在她的眼里,哥哥,仍旧是高大的,神圣的。 身份,责任,使命,这些事物构成了他们分离的因素。 然后一切的一切,都将在今天彻底揭开原因。 “所以,其实你没有想要抛下我吗?”月终于意识到自己坚信多年的念头竟全都是虚假的。 “从未。” 煜的神色认真无比,被他一向冷漠的凤眸注视着,竟在此时看起来格外深情,就像是在许下什么隆重的誓言一般。 他急切的表现自己的情深与可信,试图让月更加的动摇。 爱我,求你爱我。 他乞求,他渴望,他引诱。 月彻底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一瞬间她甚至感觉自己对煜亏欠的更多。 明明他每一次在鬼门关前游走,无人在意,也没有人会关心。 煜不会放弃如此的机会,他乘胜追击,又打起了感情牌:“月……我们只有彼此了,我只有你……” 许久身上的人都没有任何动静,煜的心里也不禁打起了鼓,正当他以为这一次也不会得到回应时,那只柔软的手别扭的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他听到一句极轻的声音:“我也是,我只有你。” 下一秒,月竟转身投入了他的怀抱之中:“不要再抛下我了。” 不要再让我看到那道冰冷的背影,与无数次恐怖梦魇的重合。 莫大的欣喜席卷全身,煜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了,他只知道,他的妹妹终于接受了他,终于原谅了他。 他们终于可以通向那美好的未来。 只有他们能够踏足的世界。 与妹妹彻底的交融(h) 煜看着月白净无暇的肌肤,她含苞待放的唇瓣。 无关欲望,只是想要将这纯洁的没有一丝杂质的吻,美好的吻,可以将所有感情传递出来的。 所以,他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月依旧没有反抗,她只是又问了一遍:“你知道,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是什么吗?” 而煜也又回答了一遍:“我在亲吻我的妹妹,我深爱着的妹妹。” 她提醒:“我们是兄妹,有最相亲的血缘关系。” 他沉溺:“知道。” 她再度质疑:“你还要继续吗?” 血脉的禁忌将他压的喘不过气,他的呼吸困难窒息,却仍狂热执着:“是 ……原谅我,原谅我……” 他明知这是错的,明知这将会堕入地狱,明知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原谅,指的究竟是什么呢,只是爱上自己的妹妹这件事吗?煜甚至不敢看月的眼睛。 就当他以为月仍然只会被动的接受和麻木的承受时,他竟然得到了回应。 这个吻无比的纯洁,就像孩童时期得到一颗糖果一样开心而匆忙在哥哥的脸庞落下一般,羞涩却又单纯。 现在的他们早已经褪去了青涩,只有浓烈炙热的注视。 这轻柔的回应令煜多年来不断筑起的心理防线瞬间分崩离析。 他败得很彻底,却心甘情愿。 他清晰感受到身下的柔软,他的手一寸寸的探入,抚摸,揉捏,感受。 掌下的温度与触感令煜感到无法自拔,他在染指自己的亲妹妹,现在的行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更加严重,更加危险。 而这个认知却让他更加的兴奋,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这双持剑杀敌的手不可避免的颤抖起来,向身下那人表示着自己的情绪。 煜一边回应着来自月所馈赠的吻,舌尖舔舐齿间轻咬,手上的动作也一刻没停过,即便他的手完全稳不下来,就连扣子都解不开。 这双手是怎么杀了那么多人的? 煜此刻恨极了自己在身上添加的各种绑带扣子装饰,这样的服饰能将他的宽肩窄腰更突出,即便可能性未知。 但是他还是要物尽其用,包括美色,以挽回妹妹的心,为此他特意每日费尽心思搭配配饰。 那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煜生怕自己会折断她,手上的动作不禁放轻再放轻。 直到衣衫被褪去大半,情欲彻底涌入他的眸中,不断蔓延开来,眼角的绯红,充满占有欲的目光。 不似窗外寒冬时该有的天气,室内的温度不断的攀升着。 那支洁白无瑕而又美丽的身体,全都被他掌握着,妹妹的柔软,隐藏起来的美,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煜看不清月的神色,或许是他不敢看,不敢直视妹妹的眸。 即便在这缓慢的过程中她没有任何反抗和言语,甚至给予了迎合的反应。 但是煜却仍旧不敢去看,他怕沉默的背后是深刻的厌恶。 “你要继续做下去吗?”见煜的动作顿住,月终于开口。 答案是什么?煜也无法决定,最擅长洞察人心的他此刻却猜不出妹妹需要的答案会是什么。 月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意:“我不会拒绝你,哥哥,只是,如果连这一步都做了,你就再也不能回头了,你要一辈子都背负着乱伦的罪名。” 罪名?他身上的罪孽已经足够深重:“不差这一个。”他笑了起来:“反正,我根本就没想过要回头。” “因为我……”最后一道遮挡也被他撕开,撕裂声划破空气的声音格外清晰,似乎有什么东西也随之一起破散了。 坦诚的身体用力的贴在彼此的身上汲取温度,腰间一挺,艰难的冲破一层层软肉,身下猛然被紧致所包裹,这种陌生触感所带来的刺激令煜倒吸一口气。 终于,他真正的占有了妹妹,他们的骨血身心此刻终于彻底的相融,他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心脏跳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快,几乎要冲破胸膛了。 他不断的诉说着心中压抑的的爱意:“因为我爱你……我永远都不会回头,我爱你,我爱你……” 被巨大的性器猛然进入,身下传来的疼痛完全无法忽视,这点倒是真的超出月的认知范围了,她真的没想到会这么疼。 煜明明在表白着,可是月却看到了那偏执底下的痛苦和挣扎。 原来他也会痛啊。 “你真的爱我吗?哥哥。”月承受着身下毫无章法技巧的撞击,逐渐开始适应,升起了异样的感觉,那快感令她羞耻无比,整个身体都透着一层浅浅的粉,面上更是已经红透了。 但她还是要一遍遍地确认,一遍遍的问,而煜也不厌其烦的回答着,给出郑重的承诺。 他对妹妹的爱,天地可鉴,直到他死去,这份爱也不会消散。 其实月已经接受煜了,即便她还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她只知道,兄妹之间是不该这样的。 他们早就打破那道门了,却还是一直躲在门内。 理智犹在,却是无法清醒的做出正确的决策。 她只是希望,煜能够幸福些,以前的事,他们都忘记吧。 给煜一次机会,更是给她自己一次机会,放过自己,放过他,尝试着去爱他。 “嗯……那你就不要做了,拔出来吧。”月存了心思突然想要逗弄他一下。 煜果然愣住了,情欲还未褪下,面上已经升起了无措,声音小了大半:“什么意思……” 从月通红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其他的指示,煜小心翼翼的退出去了一截,轻声问道:“是不是我做的不好……你不满意?” 说着,他还真的低头打量了一下一片混乱的交合处,晶莹剔透的液体不断的从那张被撑满的穴口流出。 “但是你刚才……”煜说着红了脸,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疯狂,一直在索求着,特别是听到月难以抑制的喘声后更加的无法控制自己。 真的不舒服吗?还是没感觉?煜刚才上头的感觉已经褪下一大半了,现在他像个做错事的孩童一般,无辜又胆怯的看着月,同时在心底检讨自己。 “但是你刚才叫的很大声……所以我才以为……”毕竟煜自己也没有任何经验,做出的所有全都依靠着本能。 听到他的话,月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了,怎么这么不知羞耻地说出这些话…… 见月的脸上多了些羞愤,煜以为自己真的惹她不开心了,连忙艰难的全部退了出来。 因为进入的时间太久,小穴不适应突然被扒出,发出更加羞耻的“啵”一声,月也没忍住叫出声来,腿软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煜的性器仍旧硬挺着,丝毫没有要射的迹象,看得出来他憋的难受极了。 爽到一半突然被强行打断,其实月自己都有些不适应。 煜急切的想要挽回:“对不起,你别生气,如果你不想要那个我用其他的方法也可以……” 说着,不等月回复,他就往月的身下趴去,含住了小穴,用舌头卖力的舔弄着,身下滋滋的水声,以及穴口出流出来更多的爱液。 月一时间彻底失去了理智,只能无力的将手摁在煜的头发上想要推开他,喉间却是忍不住发出越来越急促的叫声:“唔——不,不行……嗯……停下……”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煜即便完全没做过这类事,也一瞬间就无师自通了:“……不要推开我,求你了,宝宝,我想让你舒服……” 下一秒,月的身体猛然颤动,大瘫的水喷了出来,全都流到了煜的脸上,他似乎比之前看起来还要兴奋,身下的性器都再次胀大了些。 月捂着脸羞耻极了,却再也没有一丝力气,高潮的到来让她仿佛到达了另一个从未涉及过的阶段。 她还是没忍住将目光扫向了煜的身体,紧实的腹肌,宽肩窄腰,身上除了恰到好处的肌肉,剩下还有很多遍布全身的疤痕,新伤旧伤全都有。 沿着人鱼线往下那根粗大的顶端正流着些许的液体,他在为她的美丽而沉醉,月无力的问,一开口发出的声音柔媚至极,连她自己都被吓到:“你帮我弄了……那你自己怎么解决……” 煜看着月绯红的脸颊,洁白的身体,上面除了水迹,还有被他弄出的红痕,整个人看起来诱惑极了。 “月,因为我是真的爱着你……无关性欲,做与不做都取决于你,我只想要你舒服,想要你开心……”他小声的说道:“如果我不能让你开心,还不如不做这种事……” 不过下一秒他又点了点头:“起码确定了刚才用口你会舒服,那以后我就……” 话还没说话就被月尖叫着打断:“不要说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这么多天来她情绪波动最大的一次:“我其实刚才只是想逗逗你……没有说你的那个……嗯嗯……让我不舒服……” 听到月的话,煜的眸子猛的亮了起来:“真的吗?我没有让你不喜欢吗?” “嗯……是的……” 他甚至做到一半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为了性才爱她的就匆忙结束,宁愿压抑着自己也要让她开心…… “那你要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才是舒服的……”煜虽然红着脸,语气却是一本正经:“不然我会不知道的……” “那我们还能继续吗?”煜舔了舔干涩的唇,目光再次炙热起来。 “可以吧……” “我会认真学的。“煜得到了莫大的鼓舞。 每一个阶段就要问一下月的感受,也不管人家早就羞耻的说不出话了,他的力气又大,即便已经很克制了,却还是顶的很深,每一次的顶撞都将月的理智撞的稀碎。 “不要再说了……哥哥……好羞耻……”月有些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答应了,谁知道他这么久…… “可我只是想要了解你的想法。”若不是他还没来得及藏起来的笑意,就真的要以为他是在认真学习了。 “哥哥,我爱你……你的一切我都会喜欢。” 煜怔住,没想到会收到如此突然的表白,随后低下头一笑,轻柔的吻上了月的唇瓣:“我也是,我永远都爱你……” 做了多久已经记不清了,他们似乎要将错过的那些时日全都在今日找回来,最后的阶段月只知道身体犹如散架了一样,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 在最后,窗外甚至都泛起了鱼肚白,浅淡的光照射进来,打在他们的身上,为他们加冕。 月已经累的一句话都说不出,煜却像是不知疲倦一般,不断的索求着,他的怀抱那么炙热,他的目光那么深情。 似乎有水珠落下滴到了月的脸上,她的身体还在被煜顶弄起伏着,即便已经失去了大半的思考能力,直觉却告诉她这似乎并不是汗。 下一秒,煜抬起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身体伏低下来,在她的锁骨上轻轻舔着,如同卑微的忠犬一般,他的声音低哑,不知是情欲使然,抑或是其他因素。 “对不起。”他放纵着自己,却又束缚着自己,随着下身的发泄,白浊争先恐后的全部进入月的身体,煜的手却始终没有放下来过,即便身下的软肉收缩的厉害,也再一次到达的顶端,而他已经爽到头皮发麻,他仍旧说的是:“对不起。” 更多的水珠从上方落下,与身下的滚烫不同,甚至称得上冰凉,苦涩。 他们紧紧相拥着,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彻底的融为一体,感受着每一次高潮的来临。 为什么要哭呢? 做出这一切的人是他,强行把妹妹留在自己身边的人也是他。 是他亲手褪下妹妹纯白的裙,忽视了他们掌中的枷锁,反而越靠越近,也是他说自己永远都不会回头。 那你的这些泪水又是什么? 你也在检讨着自己吗?哥哥。 我们犯下的罪究竟要如何才能赎回呢? 链 第二天醒来后,煜并不在身边。 提起裤子就跑。月突然就想到了在皇宫里的时候那些佣人私下聊八卦的时候经常会说的这句话。 当然,她心里清楚,煜并不是不负责任的男人,对于他的突然消失,月心里有些猜测。 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爽,昨晚那样强硬的占有了她,今天却要当缩头乌龟? 月本想起身,可是浑身酸痛的厉害,虽然在她睡着时身上已经被煜清理过了,但是激情猛烈的昨晚带来那些疲惫并没有那么容易消失。 煜甚至还帮她穿上了一件纯白色的长裙,后背是绑带式的,还在脖子上松松垮垮的绕了一圈。。 ……恶趣味,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不过她身体本来就弱,估计要休养个好几天了,月这才有时间低头打量自己的身上,即便煜已经很克制了,但还是不可避免的留下许多的红痕。 每一块痕迹都在告示着昨晚那疯狂的一切。 月感到很神奇,像做梦一样,她也疯了吧,当时竟然真的就由着煜那样做,她和自己的哥哥做爱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突然变为负,两颗心越靠越近,而脖子上的项圈也就越来越紧。 你就是被这个所折磨着的吗? 月忍不住抚上自己遍布吻痕的颈,临摹着那并不存在的枷锁。 越深刻越沉溺。 她不安着,若他们的身份某天被人发现,这样的生活将会被打破,他们会成为众矢之的。 大门突然被打开。 煜面色如常的走了进来,就好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除了那通红的耳尖出卖了他真实想法。 他也猜想到月大约是下不来床的,于是便端着水坐到她的床边:“喝点水吧。” 月点点头,发现自己的嗓子确实是沙哑的厉害,很快的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后两人突然陷入了一种暧昧的沉默。 两个人心中都自己的思虑,却谁都不愿意告知于彼此。 21 我们之间现在算什么呢?有婚约的未婚夫妻,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妹,有肌肤之亲的情人。 煜接过空水杯起身准备离开。 说实话他也摸不清月现在到底是什么想法。 风铃被窗外阵阵的风吹的叮当作响,仅被一根丝线吊着,随时都会断裂。 “你再休息会吧,我出去一下。”目光瞥到月肩上密密麻麻的吻痕,煜突然一阵慌乱羞红了脸,随便找了个理由准备逃离。 月觉得这反应有意思极了,明明被不知节制的索求吃干抹净的人是她吧,怎么反而这人更加不好意思呢。 于是她特意选择对着干,一下掀开了被子自然的下了床:“不睡了。” 路过煜的身边时,发尾轻轻扫过他的手背,心里仿佛也被荡起一阵阵涟漪。 昨夜的疯狂又在脑内回荡一遍遍敲打着。 不知怎的,煜感到又有什么东西开始在心里燃烧升腾起来,他抬手圈住月的手腕,轻轻一扯人便到了他的怀里。 喉结上下动了动,眼神中再次染上情欲,他询问的看向月,回应他的是落在喉结上的轻咬。 他再也无法克制。 “昨日有皇子来访赫斯特大宅,我们告知他您并不在此,修殿下回复不日后会再次到访。”杰弗里站在书桌前一一汇报着近日事宜。 毕竟煜这一个星期以来几乎连房门都没踏出来过,知道这个住处的人恐怕也只有杰弗里。 还真是,伯爵大人说煜是个痴情种,他的妹妹果然会令他抛下所有的理智,即便这十几年来所做的一切准备都有可能被推翻。 杰弗里的眸子变得冷漠,他追随了煜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这样的下场。 要不是看在他有能力,或许可以帮助他拿到想要得到的东西,这段时间又怎会如此尽心尽力的为他收拾烂摊子。 自从他看到月的那一刻就跟疯了一样,真是不怕别人挖出他以前的经历。 不怕死的疯子。这是杰弗里对煜一贯地评价。 毕竟从他刚带回煜开始就看着他不要命的单枪匹马冲向一次次围剿,靠着一双手一只匕首杀死数不清的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尽管这只是第一次,他没有丝毫畏惧,天生的杀人机器。 他自己都几乎被血泊淹没,眼神却还是没有一丝波动,顶多在结束后休息片刻便又能恢复。 真不愧是赫斯特的血脉。 这些天有些太放纵,煜意识到自己确实还有很多事没做完,这样下去只会拖累了月。 拖得越久对她来说就会越危险……皇室那边或许也会开始行动了。 煜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对于成功的把握还是挺大的。 只是,他在想,他不希望和月这样不清不楚下去,他也想要坦白一切,不再有任何秘密横挡在他们之间,比如他们真正的身世,他的目的,真正要得到的东西…… 他给自己划了个期限,完成一切后,他就会将自己彻底的交给月,一个坦诚真实的他。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没有忘记该做的事情。”煜疲倦的揉了揉眉心,敷衍的回应了杰弗里的催促。 他并不恼,而是点点头带着那不明意味的笑离去。 没走几步,煜突然想到什么,他开口叫住杰弗里,声音压低了几分:”伯爵大人还没有说这个月什么时候让我'血疗'吗?” 为了保证手底下所有人都能够有效的为家主利用,赫斯特家族的传统就是为每个有用的继承人候选人量身定制毒藏于体内,必须定期经过“血疗”某种仪式才能续命。 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传唤他了。 “噢,您知道要用什么去换的,伯爵大人说你最近有些懈怠似乎都没有时间处理家族事务了呢,毕竟看不到您的诚意。”杰弗里轻飘飘的回应着,轻笑一声:“您如果太忙了,也不好打扰您。” 体内逐渐传来蚀骨的痛感,煜不禁蹙起了眉,这是对他的警告。 “伯爵大人一个人管理整个赫斯特家族还是有些疲惫的,比如西海的货品就有些缺乏管理,运送时遭遇了严重的海盗活动。”杰弗里装作烦恼的摇了摇头:“伯爵大人可愁得很,身边又没几个可靠的……其他几位少爷也都想不到办法解决呢。” 煜一边强忍着身上密密麻麻的刺痛以及想要将眼前这个伪善的男人打一顿,握紧了拳低声说:“知道了,我会去处理的。” 杰弗里笑了起来,轻快了不少:“您别太辛苦,不要勉强呢,我会将您百忙之中还能抽出时间为家族办事的事迹传达给伯爵大人的。” 一把刀擦着杰弗里的右臂而过,直挺挺的穿透了书房的大门,“滚出去。”煜彻底忍不住了,冷汗从他紧绷的面上重重砸下。 这个人总是那么贱,一边威胁他一边还要装好人,他被监视了这么多年,无时无刻都想要除去杰弗里…… 再等等,很快就可以。 忍耐 赫斯特伯爵的心也足够狠,对待他的每个孩子都是这样,煜亲眼见过他利落的抹了养在自己身边多年亲生儿子的脖子,猩红的血飞溅到他的脸上绽开一朵朵狰狞的深痕。 那是他第一次正式被带到伯爵大人跟前,是他来到赫斯特家族的第二年,正式的得到了认可,不用再以不清不楚的身份和一群暗卫待在阴暗的角落之中了。 刀尖和脑袋一同掉在了地上,煜就站在他的身后眼睁睁看着这一切,他没有像另一位三少爷一样被吓得晕倒,尽管浑身的血液都冰凉的凝固他也强行的稳住自己微颤的身体。 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既诧异于伯爵大人比传闻中更甚的残暴与冷酷,又不禁在心底雀跃叫嚣着血腥的场面令他兴奋。 伯爵大人是他母亲的哥哥,身上总是流着那么点相似的血液。 对于煜的冷静,伯爵大人微微挑了挑眉,也没有管旁边稀稀拉拉一大群人苍白的面色,成熟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满意,他朝着煜招了招手。 “年龄?” “12。”煜从容的回答,对上那双冰冷的眸没有一丝惧色。 伯爵大人此时也只是三十来岁,正当壮年,虽然早早的就在培养继承人,但是一代比一代无能。 他膝下的几个孩子要么就是懦弱要么就是天资不足,无法撑起家族大业。 当初他为了巩固权利将自己的亲妹妹送入了皇宫之中,让她诞下了皇帝的孩子。 尽管妹妹在皇宫里名分不详,备受折磨,但也确实为家族带来了利益。 适当的牺牲是必要的,家族荣誉为一体。 所以现在为了未来的延续,他特意观察了很久这个孩子,将他秘密带回,在宫中随便抛了个相似身形的尸体,就让皇宫里的人以为他死了算了。 现在看来,自己的这个决定还真没错。 从那之后,煜就正式的得到了关注,也陷入了更多的明争暗斗,在血腥一片的牢笼之中出生入死。 这团泥潭真是难以自拔。 当然,掌控手段就是下毒,达不到要求会发作,任务量不够也会发作,做错事了还是会被折磨。 一辈子都要被算计在阴谋中。 回忆渐渐淡出脑海,煜捂着胸口咳出一摊血,若是看不到诚意,伯爵只会让他活一个月。 有时候他也很想把一切都告诉月,只是他无法确定,她现在对他究竟是爱更多还是恨,若是贸然的全盘托出会带来怎样的后果?煜不敢肯定。 “大皇子来访。” 杰弗里前几天提过的,果然真的来了。 大皇子野心勃勃,私下与赫斯特家族的来往算是亲密,当初煜也是与他交换利益,拜托他在皇宫内照顾照顾月。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出了多少力,让月过成这个样子,而他不能多问,否则就容易暴露身份,那个大皇子城府极深,一不小心就容易被看出破绽。 想到这,煜就感觉胸口处怒气上涌,腥甜的气味在口腔内蔓延。 月的身体越来越差,找了多少医生都看不好,无论他如何的小心对待,但凡受到任何风寒都会大病。 这已经是这个月以来第二次发烧了,昨晚一整晚煜都在衣不解带的照顾着月。 他心疼的抚摸月的脸颊,多么希望他能够替妹妹受这些罪。 “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办点事,晚点过来陪你。”煜俯下身子在月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月并无太多力气回应,闭上眼很快就沉沉的睡去。 心头处泛起细密的痒意,目光在恬静的画面中流连了很久,不愿打破,不愿离去。 “子爵大人。”偏有人装作看不见此刻温情的氛围执意要打破。 煜沉着脸走出去:“都说了知道了,我之前就警告过你很多次,我和月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不准打扰。” 尽管杰弗里的口中说着抱歉,语气里却没有半分真诚,反倒是暗暗的威胁起煜来:“在下也没办法,毕竟皇子那边若是等急了恐怕会给伯爵大人带来困扰呢。” 真是受够了,煜再一次的克制住想要将拳头挥到他脸上的冲动。 “子爵大人,许久不见。” “大殿下。”两人客套一番坐在了沙发上。 眼前这个金发蓝眸的男人比起几年前更加成熟稳重,毕竟作为几乎已经胜券在握的国王继承人,修行事向来比他人小心。 而他也不是个善良的主,不然怎会私下与权臣勾结一块结党营私,只是为了更快的篡位罢了。 毕竟老国王早已经步入中年,长久以来的安定令他的脑子也不清醒了,日日沉迷于淫乐之中,在很多人的眼里他早该退位了。 然而他舍不得卸下这滔天的权利,硬是要占着这位置,无视众人不满的声音。 国王有那么多的孩子,没有哪一个称得上是最亲近最喜爱的,只是不得已必须要立一位继承人,也就只好立了这最有才干的长子。 只可惜他的漠然成了野心最好的催化剂,他的亲生儿子彻底克制不住对权力源源不断的渴望,甚至寻求外人的帮助想将他除之而后快。 因此,修选择了最有名望以及权力可比肩皇族的赫斯特家族。 他们做了交易。 作为家族内最年轻的子爵,以及最被寄以厚望的煜便被下达了这个任务,全力帮助修达到他的目标。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而已,一个家族的盛久不衰哪会如此容易呢? “合作愉快。”两只手短暂的握了一下,都在暗自较劲,在心底鄙夷着彼此。 就在修即将踏出门口的那一刻,突然又回过头,扯出一丝虚伪的笑:“哦对了,上次宴会太过匆忙,还未恭喜您终于与心心念念的公主订下婚约。” 无论他的祝贺是否真心,煜还是流露出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多谢。”只要是和月相关的,他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不过我总是有些好奇,您以前似乎很少进入皇宫,但是几年前您就已经开始让我关照她了。”和国王一样,他们都在猜疑煜和月真正的关系,生怕会为他们的计划带来影响。 脑内早就已经编排过无数说辞,什么某次跟随伯爵大人一同入宫偷偷溜出去玩,就碰到了月,从那时起便一见钟情了,回去之后也一直念念不忘,有机会和修合作便希望他能够多关照一下他的心上人。 和之前每一次解释都一样,修对于这段话的可信度不置可否,但也只是挑了挑眉:“哦?这样,子爵大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情深款款呢,你们的婚期似乎还有一个月就要到了,那我就提前恭喜你们了。” “多谢。”煜微微颔首,将修送出去后便转身上了楼。 身后突然贴上熟悉的温度,是这段时日里无数次交合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无限拉近,似乎已经不只是煜一人的渴求,又多了几分她的挑拨与亲近。 月坐在窗边,没有回头看她也知道是谁。 煜像是生怕她再度忘记自己的气息,一遍又一遍的,不断加深,直到刻入骨髓般深刻。 “今天有没有好点?”煜心疼的抚摸着她没有波动的面容,虚弱苍白而又美丽的过分,轻轻一碰便会化为皑皑白雪中的一小粒花瓣,再也无法寻回。 外面没有什么漂亮景色,煜实在不擅长种植,无论他尝试了多少种方法都无法将他们房间外的空地种出娇艳动人的花朵。 就像是他们之间不见天日的脆弱,一旦触及便会消散于世间,怎样都无法改变。 指尖下那张冰凉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她摇了摇头:“或许吧。” 说不上来是哪里病了,只觉得和以前的似乎不太一样,但也没有难受至极,或许是身边有了一个倾尽全力照顾她的人吧。 像小时候那样,回忆中的画面与现实重迭,月不禁对那人有了更深的依赖。 她轻轻的蹭了一下煜滚烫的掌心,他的心上突然感到被重重一击,忍不住更加的爱怜起来,缱绻的抚摸着:“如果能替你难受就好了,看到你不舒服比我自己身中数刀还要难受……” 这番话完全是真心实意的,硬挺的下颚忍不住蹭了蹭毛茸茸的脑袋。 月轻轻的笑了一声,宛若柔柔的晚风荡起一番涟漪:“那你多抱抱我也许我就好受些了。” 几乎是立刻,身后的力道便重了许多,几乎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尽管煜仍在克制着,怕将脆弱的她弄坏,可是汹涌的爱意向来都不是想就能做到的。 他总是将一切的罪则怪在自己的身上,是不是月出生时在大雪纷飞的冬日夜晚,而他竟是无法给予她一个好的环境让她能够安然度过。 或许体弱的毛病便是那时就落下了。 无能,懦弱,总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害得月随他遭受苦难。 身上阵阵的痛楚分明,却没有此刻心中的幸福更加浓厚,他隐忍着不让身体颤抖,他要将这些痛记得更清楚,因为……正是如此,正是这些的屈辱与懦弱才成为了他们之间的阻碍。 就好像他想带着妹妹逃走,自私的将她困在身边,再也不能离开,但是他做不到。 至少,目前的他做不到。 零零碎碎的心情涌上心头,说不清道不明,自由一词原是如此的遥远。 月中途又好过一阵子,每日就这样依偎在煜的怀抱之中,十指相扣着。 又是分不清是谁先开了口又是谁先舔着唇瓣迷离着眼眸,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印记,在洁白的身躯上印下绽放的花瓣。 煜从来都不会让月看到他的疲惫与沉重,他隐藏的很好,永远是温温柔柔的,从不生气。 身上的毒已拿到缓解的药物,好在前几日月难受的几乎没怎么下床,也就没发现他总是带着一身伤回家。 没想到多年未见,他竟是成了情绪如此稳定的人。 可正是这种人向来更疯狂,如同汹涌恶劣的海啸被压抑在虚伪的平静之下。 他会一遍遍的磨在耳边轻轻乞求引诱,也会红着眼抱着自己所爱之人反抗这个世界。 实际上煜并不那么渴望权利,他见过太多隐秘的争斗皆是因为权利而产生出来的。 他需要的只是权利能够带给他的自由,能够有更多的力量去呵护手心中的美丽风景。 马上就要结束了,他不能功亏一篑,在赫斯特家族潜伏这么多年正是为了这一刻的诞生,他们的交易马上就会到此为止。 “宝宝,你有没有什么愿望?”在最后期限的一个星期,他们躺在城堡的最高层,遥望广阔的星空。 愿望似乎太过缥缈,一时间还真想不到,月趴在煜的胸膛上发了个哈欠,半眯着眼说:“总之不要再回去皇宫里就好。” 他们总是如此的心意相通,血缘相连的人总是如此契合无比。 轻柔的一吻伴随着微风落在散发着清香的发顶处:“你想的我都会替你做到。” 或许是隐约感受到了煜想要做的事,月看向他,认真的问道:“你喜欢权利吗?” 这段日子以来,煜的举动月都看在眼里,他在争夺,厮杀。 尽管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尽管早就在心里安抚自己去接受他了,尽管他说,不会再留她一人在一方残破天地之中了。 可兄妹之间的联系是无法断绝的,即便长久未曾相见,心中存留恨意,但是仍旧了解他的一举一动,共感他的情绪。 轻轻一拨动便会荡漾起无限涟漪。 煜直视着月的双眸,轻声说道:“我喜欢能让我保护你的权利。” 说不喜欢是假的,他也是个俗人,他参与家族的争斗数十年,耳熏目染自是令他的内心也被染上颜色。 可他想要权利,只是因为能够在月的面前抬起头。 他在心里杀死了以前那个懦弱无用的自己,同时又筑起了一座座高墙铁笼。 一天没有成功,离别时的泪水与嘶吼便会永远在他的梦魇中,脑内回荡。 不要再经历第二遍。 所以煜始终认为,自己是不会失败的。 爱是亏欠 倒数第六日 爱是常觉亏欠,煜总觉得妹妹失去的太多太多了,多到他耗尽一生都补偿不完。 尽管月以一种近乎神奇的速度快速接受了他,可他依旧不满足于自己的回应。 他并没有为月带来任何优待,似乎只是带她从一个牢笼去到了另一个较宽敞的区域,以另一种方式被束缚罢了,并没有高尚多少。 她并没有幸福。 于是献宝似的,家底都被掏了一大半出来:“宝宝,你喜欢这些吗?” 或许煜也只是个俗人,他不懂如何讨女孩欢心,不懂怎么消除与妹妹之间不远不近的距离。 所以他只会猜,只会将自己目光所触及到的一切珍贵之物都献于她。 这会足够吗? “还可以。”如往常无异,兴致恹恹的回应,月似乎又病了,哈欠打个不停,提不起半点精神,准确来说,她几乎就没好过。 多少医生来看过也无济于事,说她或许很快就要命不久矣了。 尽管月才十六岁,如花朵般娇艳,还未完全盛开便已然要凋零枯萎了。 怎么会,煜不相信,他做了这么多的努力,就在唾手可得之际与之擦肩而过?还要令他失去一切? 不,这实在太过残忍了。 月病怏怏的摆弄桌上的书本,她还不知道医生说了什么,尽管她心里对自己的身体多少有点数。 倒数第五日 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安,月似乎突然变得格外黏人,尽管这令煜万分欣喜。 但是时机为何总是不符呢?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倒数第四日 来自家族的提醒准时抵达,不可避免的遭罪,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加严重,这是他们的警告与折磨。 令煜将这份痛楚刻骨铭心,知道自己的命运永远被赫斯特家族掌握着。 他表面上装作顺从,暗藏自己的野心勃勃。 倒数第三日 终究是被发现了身体的不适,煜吐出一大口血液,在月慌乱的面容前倒下。 明明他自己也身陷泥泞不堪之中,竟还妄想着给月带来幸福。 倒数第二日 煜昏迷了一整天,期间杰弗里到来过,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什么都没有向月解释。 月突然感觉自己仿佛是个局外人,她不了解煜发生过的事情,一点都不。 只能像个傻瓜一样,坐在床边怔怔的注视他,期盼他能够醒来。 “他是怎么回事?”就在杰弗里要走出大门时,月终究是忍不住开口了。 他回头,语气戏谑道:“死不了,只要你哥好好的为家族做事,你和他都能好好的。” 月仅仅是愣了一下,果然他们什么都知道。 再多的也不会问的出来了,月沉默着回到房间,握住煜的手。 看着他苍白的面色,尽管已经陷入昏迷却依然难受的蹙着眉,仿佛有什么痛苦的事情在脑海中游窜。 没有任何关心他的人,没有人在意他的死活,在意他究竟是否疼了还是疲倦了。 此时的月似乎终于朦朦胧胧懂了哥哥受人操控的无奈与屈辱。 原来都是真的,月感到心里阴暗的那一面在极速的膨胀,占据越来越多。 离开了她后的哥哥并没有变得更好,本质上他们依旧相连,还是当初那两个小角落里的可怜虫。 从未变过,从来都只有彼此。 想到这,月安心的将脑袋轻轻的靠在煜的胸口处,哥哥,我开始理解你了。 或许从这一刻起,他们之间的冰块正在逐渐瓦解融化,她就要放下最后的戒备了。 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哥哥,等你醒了之后,我想我会彻底接受你了。 我会爱你。 倒数最后一日 果不其然,煜在半夜时分才悠悠转醒,月想必是担忧了一整晚,此刻趴在他的胸口处睡的正熟。 身上的血迹被擦拭的干干净净,被子也被掖的紧密,生怕他着凉。 种种都体现了昨夜妹妹的关怀和悉心照顾。 这认知令煜的心跳开始加速,即便他们已经做过数不清的爱,以及他半引诱半强制的做出亲密的举动,但是他始终知道月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或许她也发现自己的爱了,只是不愿意承认,做不到就此放下,心中的那块刺拔不掉也碰不得。 因此,煜从未逼迫过月,他等她慢慢接受。 大概要很久?几年?几十年?抑或是一辈子? 时间的长度并不重要,只要妹妹在身边就好了,至少他会一直无条件的爱着妹妹。 他几乎要被这幸福给砸晕过去了,原来妹妹会原谅他,原来并不是遥遥无望的。 看着睡颜平静的妹妹,如墨般顺滑的黑发轻轻的散开在白净娇嫩的肌肤之上。 明明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惹人怜惜,为什么都要讨厌他们的黑发呢? 若不是这发色带来的命运,他们或许不会受到那么多的恶意与伤害。 或许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煜忍不住爱怜的抚摸着妹妹的脸颊,他真该死,令妹妹担心了,害她就这样趴了一整晚。 于是他轻轻的掀开被子,将月抱了上来,与她相拥着。 他在她的耳边呢喃着:“宝宝,明天以后,我们就会自由了……” 心里也忍不住一阵后怕,煜想着,他们真狠啊,故意算准毒发作的时候,让他在妹妹的眼前倒下,又让杰弗里故弄玄虚的过来吓唬妹妹,以表示他们的掌控力。 真够恶心。 依旧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威胁他。 “哥哥。”月迷迷糊糊的睁开眸子,在黑夜之中被窗外洒进来的月光点亮。 还未完全清醒的声音糯糯的,令煜感到心头发痒。 尽管他此刻顾及月的身体,并不打算做些什么:“你醒了啊。” “要不要……唔……”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月竟低下头主动的吻上了他的唇,她并未闭眼,紫罗兰一般清澈透亮的眸子蕴含了某种特殊的情感,令他深陷,为之着迷沉醉,不自觉地抬了抬腰,抓着月的大腿让她坐了下来。 就一次。 最后的期限已到,煜清楚自己脚下的这道不归路,在他人眼里是深渊,而在他的眼里却是唯一的救赎。 他要靠着这最后一次机会,奋力一博。 “什么意思?为什么我突然要离开这里?”月还不大有精神,就已经被煜塞进了一辆外形低调但是非常柔软舒适的马车里。 煜心疼于妹妹接下来的奔波,暗暗在心底发誓以后好好补偿她。 情况太过紧急,煜也不知道结局会是成功与否,因为也来不及解释,总之他为月做好了万全的打算,无论如何都会让她得到自由。 “嗯,别担心。”煜一边谨慎地观察四周,还要佯装无事的安抚着月:“家族里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解决之后我很快就会跟上你,南方的城堡里面有很多我为你准备的惊喜。” 他扯出一抹笑,和平常看起来无异。 天生的心灵深处之联系,就算再平静,月依旧感到隐隐的不安,心跳的飞快,她捂着心口皱着眉开口:“那你可不准骗我。” “一定不会骗你。”煜认真的注视着她。 “你是不是要去做一些很危险的事?”月抓住了他的袖子,第一次流露出了心疼。 夺权之争向来是腥风血雨的,煜仅仅是犹豫了一下:“不危险,只是普通的贸易事务,他们在西面的海岸进口了一批货物等着我去检查。” 这不只是为了家族做事,杀掉国王,也一直都是他的愿望,他要让伤害过他和妹妹的人都付出代价。 若不是国王的不负责任与默许,他们又怎会如此悲惨。 即便赫斯特家族没有下达这个命令,煜也会去做。 但是他们既然有着共同的目标,那自然更好。 赫斯特家族内部结构错综复杂,有几大掌权人共同处理,他们的野心越来越大,消灭了所有能够和他们平起平坐的百年家族,成为本国的第一家族,手中掌握着全国一半的经济和军事命脉。 因此皇室忌惮他们,但也不能没有他们。 如今赫斯特家族的野心越来越大,他们想要的是,皇位。 如此一来,整个国家都将属于他们,再也没有人能够牵制了。 自然,哪怕再强大,夺位这种事都会遗留下诸多问题,如何平息前一个皇室遗留下来的子嗣,民愤,以及谁去发动战争背负历史骂名,等等,这些都要被考虑。 而煜的身份处于赫斯特家族和原皇室血脉的正中间,尽管尴尬,但他也确实有足够的理由去夺位。 自然在现在是不会公布的,这只是一张留在最后的底牌。 赫斯特家族的心机之深。 而为了报仇,煜自己也心甘情愿成为他们手中的一把枪。 随着奔腾的骏马驰骋声远去,掀起阵阵灰尘,直到再也看不见妹妹的样子。 几个身着黑袍的人出现在煜的身后:“子爵大人,时间到了。” 煜微微颔首,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走。” 厮杀持续了一个星期,在百姓的口中,煜已成为了千古罪人,说他罔顾人伦,不顾君臣之别强行篡位,其残忍暴戾手段令人发指。 在煜的安排下,月应该早已到达南边的城堡,那边的气候更适合她休养,他也安排了很多人在月的身边,保证她不会接触到任何消息。 听说,煜将某位得宠的皇子关在地牢命人折磨了三天三夜。 听说,即便是某些不太起眼的皇子公主,甚至是部分仆从都以一种极为惨烈的方式被杀死。 没人知道原因,他明明不需要用这种手段令后人诟病,可煜还是这样做了。 “哥哥……”阿菲亚跪坐在满身血痕的戴维斯身旁。 他只剩下一口气了,还是强撑着抬手为自己最疼爱的小妹妹擦去眼泪:“阿菲亚,公主是不可以这么狼狈的。” 戴维斯性情暴戾,以伤害他人为乐,对于弱者的霸凌从不停止,但他对自己的妹妹也确实爱护到了极致。 煜无心看他们惺惺相惜,此刻他只想要伤害过月的人付出代价,就是戴维斯打响了第一枪,然后在背后推动欺凌。 才会让月,那么痛苦,早早的就失去了对世界的向往。 随着深可见骨的伤痕绽放开来,阿菲亚再也抑制不住哭声,挡在了戴维斯的身前,仇恨的看着煜:“你这么狠毒,一定会后悔的……要么就给个痛快啊!” “怎么会呢。”煜讥讽的看着他们:“你们难道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对待月的了?” 这算不上什么秘密,因此他们以为煜知道这件事也正常。 “呵,原来是为了你的未婚妻出气呢……是她叫你来报复我们的?”即便处于弱势,阿菲亚仍高傲的抬着头颅。 未婚妻一词似有些取悦到了煜,他诡异的扯了下唇角,对着阿菲亚道:“你帮过月,我可以给你个痛快。”顿了顿,又看向戴维斯:“不过他不行。” 说罢,煜便心情很好的走了出去,里面的人自然有人帮他处理。 月,我帮你报仇了。 “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皇室的荣光才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容易被湮灭……” 无所谓阿菲亚如何诅咒,如今结局已定呢,说再多又有何用。 皇宫内大部分权重都已经被赫斯特家族的人控制,煜想着,只差最后一步,他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亲手了结国王的命。 煜提着鲜血淋漓的重剑,一步一步迈向主殿,上面闪烁着嗜血的光亮,它已经沾满了数不尽的罪孽。 国王在接到消息后便打算直接逃跑,却被煜的暗卫摁住绑了起来。 死神的脚步声临近,国王却仍旧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煜最恨的就是他们这幅高傲,像戴维斯一样,明明被折磨到将死也不愿意低头; 还有修,煜知道他当初觊觎月,被拒绝后心生不满所以才暗中给他们制造了许多麻烦,现在,和他的合作也即将结束,修也已经被他囚禁了起来。 他们坐在至高无上的位置上,却踩踏弱者,打心底看不起弱势的人。 出生又无法选择,他们的命运也是国王一手造成,凭什么就要被他人操控? 带着恨意,煜不仅加快了步伐,抬剑劈开了那扇雕刻着繁琐纹路的大门,走进富丽堂皇的宫殿。 而国王,即便已经作为阶下囚狼狈不堪,头发散乱,面部憔悴,从被抓到时就被不断的折磨,却依然高昂着下巴,身着华丽厚袍手握权杖。 他看到煜的到来,并不意外,还阴测测的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 煜无心理会他,单手抬起剑在他的身上狠狠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国王的笑声停顿了下,眼神逐渐聚焦,冷汗冒出来,又滴落至地面融化:“我知道你是谁,被遗忘在皇宫深处的孩子,强夺了自己的亲妹妹?与她订婚?如今回来又是为了复仇,还是……”他的眸中染上戏谑和嘲讽:“权力?人人都追之若鹜的东西,你也不会例外吧。” 煜不置可否的看着他,已然被仇恨侵蚀:“即便是,那又如何,如今低人一等的是你了,一切都与你无关,你还不如想一个死法。” “皇位,你想要就拿去吧,只要未来你不会后悔。”国王阴森的咯咯笑出声:“别怪我没有给你忠告……” “放心,一定会比你坐在这个位置上要好。”煜不愿再和他多废话,一刀刀在国王身上落下。 为月,为母亲,为自己…… 国王面上的虚伪面具终于有一丝破裂,鲜血将他浑身染的血红,再怎么样也无法恢复光鲜亮丽,就像他的时代一去不复返。 他吊着最后一口气,也不再挣扎了;“王朝更迭,赫斯特野心众人皆知,此乃寻常事,对于这个结局我也并不意外。” “但你真的认为?赫斯特家族会放你走,让你拿到想要的?” 说完,国王的脖子突然向后倒下,最后定格的是他恶魔般的低语及诡谲的笑脸。 他似准备撞柱,他们皇族的人总是不愿成为他人手中鱼肉,宁愿自杀,也不愿被他们所瞧不起的人折辱。 煜先他一步,重剑捅穿了他的身体,鲜血流淌在大殿之上,国王瞪大双眼,不甘的倒下,一个朝代正式落下帷幕。 他突然感到非常无趣,国王死了,他的手中也沾染了越来越多的血。 似乎并没有大仇已报的爽快,只有越来越多的空虚。 此时此刻,他也只想回到妹妹的身边了,如此,他才能真正安定下来。 动乱平息下来了,此刻能够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月,我要快些见到你…… 当煜转过身,告诉自己一切都结束了,一张熟悉的面庞撞进他的视线,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沉重的,伴随着宝石相撞的清脆响声落在了他的头顶。 他来不及喜悦的抱住突然到来的妹妹,那双再度恢复疏离的眸子就这样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注视着他,几乎要将他灼烧。 “月?”煜的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他想要触碰月,却被躲开。 他一瞬间仿佛如坠冰窟,为什么又回到了重逢前的样子,为什么月再度对他如此冷漠。 煜还没注意到月此时身上华丽繁琐的宫廷服饰,她提起裙摆微微欠身,语气嘲讽:“恭喜国王殿下。” 大厅内突然涌上大批赫斯特家族的人,正中间赫然是伯爵。 煜不敢置信的后退一步,低下头,那顶暗红色的皇冠从他的头顶落下,重重的砸在地上,沾染上了身后国王尸体流下来的血液。 赫斯特家族暗卫手中对准他们的武器,伯爵早已洞悉一切的笑,妹妹突然的出现与疏离。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是他沉浸于美梦之中忘乎所以,才知道,这只不过是南柯一梦。 “国王殿下,您的皇冠掉了。”伯爵捡起皇冠,再次戴在了煜的头上。 一切都清晰了,煜的心中升起怒意:“你不是说做完这一切我就可以离——” 就在他准备拍开伯爵的手时,那些他的“忠士”正举着枪,正对着他的妹妹。 他唯一的软肋。 “国王殿下,您是个聪明人。”伯爵笑着拍煜的肩膀:“该准备加冕典礼了。” 诙谐与鲜亮交织成眼前的一张张面容。 最后是月,她转过了身,她说,她真傻,她真不该相信他。 永远的傀儡 煜再也回不过神来,直到坐到那最高的宝座上,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天真,多么可笑。 才知道母亲临死前的那悲凉的笑容背后所蕴含的意味。 “你已经得到最高的权力了,现在你满足了吗?”而月也直接被封为了他的皇后,她只身立在煜的身旁,距离却越来越遥远。 “若是你们乖乖地为赫斯特家族做事,你们依旧可以幸福的在一起,没人会阻拦你们。” 他们将月留下,让他再也不能反抗,他也无法解释为何会走到如今的地步,为何突然就食言了。 原来赫斯特家族一直在欺骗他。 他以为,为他们杀死了国王,就能得到自由,结果竟然是亲手为自己,为月绑上铁链。 加冕典礼结束后,大厅内只剩下了空洞的煜和月,其他人守在门外,却又伪善的为他们留下私人空间。 “月……”煜想要解释,可他却是一步都无法靠近月。 或许月心里清楚如今的场面,可她又能做到什么?仿佛又回到了8年前,成为了被外力因素所操纵的木偶。 为什么,哥哥要带给她希望,她就要以为哥哥真的能够带着她离开最厌恶的皇宫了,她就要接受哥哥了。 月已经彻底绝望,她的哥哥再次将她亲手拽入深渊,他们都不会再自由了,她只知道,哥哥再一次的欺骗了她。 煜不知道如何解释,似乎一切都和他有关,可实际上他也是受害者,迫于身份和时代,他始终被束缚。 如果恨可以让妹妹好受些的话,那就一直恨着他吧。 原来他们从未离开过牢笼而是进入了又一座深渊。 “我问你,你做这么多是为了权力吗?你可以让我离开这里吗?这座,冠冕堂皇的宫殿。”月拿着刀,死死的抵在煜的脖子上。 煜没有躲,任由锋利的刀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伤痕,眸中再也没有了意气风发,他动了动干涩的唇,艰难的说出那残忍事实:“抱歉……” 他们逃不了,无论去到哪里,都一定会被赫斯特家族的人找到。 他确实可以想个方法让月离开,可是万一被他们找到,月一定会陷入万劫不复。 留在彼此的身边,是他们唯一的结局。 这就是赫斯特家族把月带来的目的,永远的制衡他。 那把刀偏了轨迹,捅入了煜的身体,深深的插在了他的肩膀上,月直视着他,像是要斩断她心中最后一丝妄想。 月一字一句的说:“你又欺骗了我一次,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有什么在此刻陡然坍塌了,再也不会复原。 他们就像往朝所有的国王和皇后一样履行表面上的职责,实权却都在赫斯特家族的手中。 他们失了反抗的意志,只有身体一天天的衰弱下去。 回到城堡之后,月的精神愈发差了,她再没有和煜说过任何一句话,煜也只能跟随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 背后是数不尽的眼睛,数不尽的骗局,他们都累了。 原来有那么多事,都是虚假的。 当初的母亲不是伯爵大人口中所说的,为了爱情背叛家族,执意要随着国王进入皇宫。 而是被她的父亲,赫斯特伯爵亲手送进去的。 发挥她在这个家族中,作为女人的所有价值,打探情报,找机会给国王下毒。 她反抗,逃跑,尝试了一切方法都未能成功。 国王贪恋她的美色,又深知她作为赫斯特棋子来到这里的目的,折磨她又防着她。 让母亲生下他,生下月,又对他们不管不顾,放任他们自生自灭。 母亲被困在阴暗的高塔一辈子,连窗户都没有的黑暗房间,就是她的一生。 “傀儡——” 不过数月,便已来到了弥留之际。 月躺在床上,大殿中央跪着的是上千名仆从,他们恭敬的为这位年轻的皇后祈祷。 而煜就在她的身侧,落下泪水,握着她的手。 她的上衣口袋中露出一角陈旧的手帕,上面的宝石已经多了许多划痕,也不再透亮。 “哥哥……”月紧闭上眼,许许多多的回忆涌上心头,幼时他们降临于这座城堡,争了一辈子,躲了一辈子,却没想到竟会在此处凋零,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厌恶的地方。 煜哽咽着道歉,他有太多亏欠了,是他懦弱无能,才一次次的带给妹妹希望,又让她失去。 “如果有下辈子,我不想做你的妹妹了。”都要死了,他们也不在避讳。 躲了一辈子的关系,终于不用再掩藏了。 “但是我也不会原谅你的,哥哥。” 这一晚,整座国家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篡位的新国王的皇后郁郁寡欢而死,那位新国王泣不成声,当场就拿着剑自杀,死在了皇后的身侧。 听说,那位死去的皇后和国王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听说,他们是亲兄妹,哥哥夺走了皇位,又强占了自己的亲妹妹。 消息所到之处令人唏嘘不已。 赫斯特家族的伯爵以正当的身份和理由接管了国家,坐上了国王的位置。 至于前国王和皇后的命运,又有谁记得,谁在意? 为他人做嫁衣的傀儡,穷极一生也无处藏匿。 只能悄悄的,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这世上,再也没有他们的痕迹。 不只是母亲,是煜,是月,是千千万万个赫斯特家族的后代,他们都只是那所谓的垫脚石,任由上位者操控的玩偶、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