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苦命元配(NP)》 001孽缘 正值入秋之际,下了场悽苦又寒凉的秋雨。 宫女驻足于寝室外,隔着八扇戏鲤屏风,绕着步子打转好几圈,欲言又止,挠了挠脖子最终是下定决心,咬着唇正要敲门时,屋中人却率先搭话。 女人声若空谷黄鹂,又似珠落玉盘,她问:“桂喜,可是谢丞相又来『谏言』?” 谏言二字特别重,桂喜甚至听出几分咬牙切齿。 “是...是是...娘娘,奴婢这就打发谢丞相回去。”桂喜隔着屏风吓出身冷汗,前些日子娘娘因皇上带了一女子回宫要纳其为贵妃,大发雷霆好几日,莫说自小伺候她的桂喜,就连那天王老子也遭殃。 能听出女人话中满载怨气:“哪有什么娘娘,以后只有皇后与贵妃,宁说什么娘娘东、娘娘西,叫得是谁,可不是一呼百应,喊声娘娘,皇宫中要是个母的无一不应声,连马场的母马都来给你吁两声。” “是...皇后娘娘。” 桂喜还记得那日巴掌声响彻云霄,那时她就跪在旁使劲地将脑门往地扣,就怕头高了让皇上发现自己看见天子失颜,遭受波及掉脑袋。 往后数日皇后娘娘找着机会就开始阴阳怪气的讽刺男人,虽是讽刺,可明眼人都晓得嘴中说的是天子,桂喜不敢搭话,只能鹦鹉学舌应着皇后让她开心些,毕竟她先是薛燕歌的贴身婢女,才是皇后娘娘的大宫女,这话寻常百姓说出口是要掉脑袋。 桂喜想这话听多大抵也要掉脑袋。 也不知今日得薛燕歌吃了什么药,突然说道:“宣他进来见本宫。” 桂喜劝皇后娘娘让外男进寝室于礼不合,薛燕歌却是冷笑道:“哪有什么礼不礼的,要谈礼,周天子时期礼坏乐崩,现今礼俗不过是东施效颦作戏罢了,古时圣人都维持不住那套脸面,更何谈当今天子...” 桂喜后颈凉飕飕,直起腰杆急忙打断:“是,奴婢这就去传谢丞相!” 谢衍被桂喜引入。 地舖白玉,凿地为莲,看那莲花蕊也细腻可辨,每朵莲花皆是工匠精心之作,纵是寒冬赤足踏上也觉得温润。 薛燕歌依着青玉枕软若无骨半卧美人榻上,伸出洁白藕臂把玩案上墨玉棋子。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谢衍自打进门后谨遵礼仪目不斜视,直看那白玉砌成的玉地,就连进寝室也未曾察觉。 棋子搅动声似风动竹帘作响,薛燕歌倒要看看这迂腐古板的老学究多久能发现不对劲,棋子响了半天,谢衍也跪了半天。 她见谢衍朝服湿了半身,想来是方才又跪在门外想当个尽忠职守的忠臣,那可不是,好忠心的一条狗。 薛燕歌心下冷笑,却还是让桂喜端碗甜到腻人的黑糖薑汤来。 “平身,赏你的。” “谢皇后娘娘。”谢衍一拍衣襬站起身,接过薑汤,头发一丝不苟竖起藏在镶金边的乌纱帽中,目似明镜凛然,面如冠玉,嘴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早年间还看得几分温文儒雅,只可惜这人自打入朝后性子越发内敛,现在只剩虚情假意的笑容及官腔。 幼时薛燕歌还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喊阿衍哥哥,好不亲切,现在只剩隻恼人的老狐狸。 “谢丞相,没看见吗?”薛燕歌作恶似指了身后六尺宽紫檀床,谢衍定了定神,才发现这是薛燕歌的寝室,果然谢衍眉头一拧,垂着头正想退出去,却撇见薛燕歌衣衫不整,露出半边酥乳,心神一乱抖出大碗薑汤。 薛燕歌却像奸计得逞得小人笑几声,不等谢衍发作,她先抛了饵,拈颗墨子敲打棋桌:“谢丞相为社稷着想的心意日月可鉴,数连三月实在感动本宫,你与本宫手弹一局,若赢了,本宫赏你想要的东西如何?” 桂喜赶紧递上木盘,谢衍放下瓷碗,取了盘上素帕净手,晓得薛燕歌在挑衅,也不随之起舞,再行礼:“微臣今日仪容有损,恐污娘娘眼,暂且告退,择日再来。” “连这个也留不住谢丞相吗?”薛燕歌亮出纳妃懿旨,做出“请”的动作。 谢衍移至前梨花木凋刻而成的棋盘前,正坐危襟好一副圣人君子的样貌。 哒一 墨子随意落在棋盘最角落。 “谢大人,轮你了。” 谢衍这一子落得规规矩矩,不似薛燕歌乱无章法。 哒一 薛燕歌打量着谢衍,实在想不明白,他怎么就变成这副惹人厌的模样,处处与自己做对。 “谢大人,本宫问你,让她进宫,是你的主意还是姓厉的主意?” 谢衍微微低头,眉稍的水珠顺着下颚流去,道是:“娘娘慎言,全是微臣的主意。” “没狗东西的默许,你还能到我跟前乱窜?”薛燕歌嗤笑声不以为然,气呼呼将墨子压在桌上,气着气着,秋眸蒙上层水雾。 薛燕歌如何不气,她与那狗东西,成婚七年,相识五年,加加总总十二年,如今她二十有三,青春全浪费在他身上,白搭一身年华,换得如此负心郎,当初说什么也不该将人往家里领,怨不得旁人,全怪她猪油蒙心,瞎了眼。 薛燕歌贵为将军府嫡女,当年阿爹连连打胜仗,受万民簇拥,风头之盛使当朝皇帝忌惮,为此将最不受宠的庶子赐婚与薛燕歌打压将军府气焰。 就这么的庶子隻身一人带圣旨来,骨瘦嶙峋比那街城边叫化子好不了多少,他半身跪地,样貌虽狼狈却不减傲人风骨,他面向朱门高举圣旨,高呼道:“镇北大将军薛毅接旨!” 听见第一声下僕匆匆开门,向来赐圣旨皆由皇帝派手下太监来,那阵仗再加上天子之威,叫人不敢怠慢,现在看来人,下僕瞬时拿不定主意,赶紧扭头回去禀报。 薛毅怒不可遏像隻暴躁公牛横冲直撞,反复嚷嚷“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拿起架上宝刀要去斩门外人头颅。 好在管家是个明事理的,赶忙抱紧将军大腿劝道:“万万不能,将军,万万不能,这要砍了,可是抗旨不从,更是谋害皇嗣,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三思啊将军,三思啊!” 薛毅气急败坏那管什么三思,拖着管家往门外走,管家赶紧让下僕喊夫人来,薛府少爷推门而入,管家松口气急忙让少爷劝将军,少爷问发生什么事,将军回是:“皇帝老儿铁了心要将庶子指婚给燕娘,老子现在要去斩了那直娘贼的脑袋,来一个斩一个,来一双砍一双,看哪个不长眼的还敢觊觎燕娘,老子戎马征战四方,到头来连个女儿都守不住,将军头衔还有什么狗屁鸟用,欺人太甚!” 然后管家惨淡看父子俩默契搭伙一左一右,有上阵杀敌之气势,大步迈向门外,管家双目一黑,觉得那满门抄斩离自己不远矣。 一踏出前厅。 精凋玉琢的人儿牵着削瘦少年郎站在前院,好奇问道:“阿爹、哥哥,可是又要打仗?” 三个大男人被薛燕歌吓得不轻。 002奇书 事过境迁,想起初见往事,薛燕歌忍着泪不愿掉下:“我这么爱他,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谢衍是个铁石心肠半句话都没安慰,反倒分析起:“娘娘,情一字强求不来,再者皇上对您亦是仁至义尽,若再强要,这无子善妒名声终是要越出宫闱,届时只怕有更多责难。” 道理她又何尝不明白,七出罪虽是不喜,却也背得滚瓜乱熟。 “强求,你也觉得是本宫强求了?”薛燕歌有几分失魂落魄,贝齿轻咬朱唇,眼尾通红泫然欲泣,却又因面子生生将哽咽吞下肚。 这次谢衍没有答话迳自落子,规矩说声娘娘请。 三个月来她日日夜夜受妒火烧心,灼得皮烂肉熟浑身难受,她不明白怎么那狗东西突然就变心,他性子寡淡深沉,不曾有轰轰烈烈的情感,有时薛燕歌会怀疑多年夫妻,不过是他当年走投无路下的一步棋,可长时间相处下来,人心肉做情感一点点堆砌积沙成塔,终是会生几分情爱,否则怎会为她肃清后宫,不顾众臣反对停办选秀? 薛燕歌倔强看着谢衍,眼泪终是绷不住一滴清泪滑下,咬红的唇瓣微微颤抖,满是藏不住的哀戚:“谢大人,你也觉得...本宫这副深闺怨妇的模样...很丑陋吗?” 平日里最爱说陈腔滥调说道理的谢衍,此时竟像个闷葫芦一语不发。 莫约半月前,薛燕歌心情实在烦闷带着几名护卫轻装出宫散心,离去压抑的皇宫,身处闹腾街市心情勉强好几分,她漫无目逛着,顺手让侍卫救下差点被快马冲撞的白发老翁,谁知那老翁看着年纪大,却异常矫健,故作下跪,向前一扑,扛着薛燕歌跑了三条街,直至暗巷中才将人放下。 薛燕歌也是遇过大风大浪的人并不慌张,晓得老翁身手不凡,不能正面冲突,只能与他打圆场。 “老人家,你可有话想说?”说话间不经意摸上手镯,镯子内有一粒鹰香丸,危机时碾碎其,皇宫内驯养的鹰便会闻香而来。 老翁塞了一本书到她怀中,然后突然跪地向她行大礼,说是:“多谢贵人多年前救命之恩!” 薛燕歌看清他的面容,那双似琉璃清澈充满朝气的眸子放在老翁身上特别违和。 “找到了娘...夫人了!” 宫里的人循着鹰找到薛燕歌的位置,老翁见来人众多吓得跳起,拔腿就跑,薛燕歌一声“追”,带刀侍卫鱼贯涌入暗巷中搜查,只是找了半天也不见皇后娘娘口中的“白发老翁”,薛燕歌不信,再向老翁逃跑的地方找去,是条死巷,薛燕歌踩到一物,三五鸟羽各散在地,蹲下拾起其中一根,黑白各半,有一节小臂之长,显然不是出自皇宫中驯养的鹰亦非寻常可见的鸽子,更不可能是房樑上筑巢的雀鸟,那会是什么? 薛燕歌只知道这么大的活人,不可能从侍卫眼皮子底下逃跑,老翁变戏法似的凭空消失。 怪哉。 薛燕歌感觉自己离开不过片刻,却看天色已从晌午变作落日馀晖,皇宫人寻来时,她不在京城之中,而是在京城外三里的小镇中。 怪哉。 来人不仅是锦衣卫、东厂,更有那王八贱东西厉沉渊。 怪哉。 厉沉渊见薛燕歌安然无事,阴沉着脸甩袖就走。 薛燕歌为反对纳妃可谓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自导自演起被陷害的戏码,在厉沉渊不愿见自己后,更是变本加厉,什么落水、中毒、命不久矣,样样来,甚至是怀孕也用上,只为见厉沉渊一面,可即便见到心念之人,却是剑拔弩张句句挑刺。 如今成放羊的孩子,薛燕歌看厉沉渊离去的背影心底酸楚,两人为何会走到这地步? 锦衣卫眉来眼去,面上无动作,心底大概腹诽皇后娘娘又来了。 “娘娘,当心晚风冻着玉体。” 然而这群看戏人中还是有死心塌地为薛燕歌着想的人,名为兰君,乃东厂厂督。 深紫飞鱼服衬得他更加惨白,面上光滑无鬚,五官深邃,参杂男性阳刚与女人阴柔,声音亦是不高不低难分雌雄,看着有胡人血统故身形高大,一眼便晓得是个男人,还是个阉人。 兰君解披风为薛燕歌披上,幽幽兰香飘入鼻腔中,薛燕歌怔然:“你也觉得本宫在闹吗?” “兰君不敢,兰君左不过是娘娘手中的一条狗,生死全由主子。” 即便进宫多年,薛燕歌还是不习惯,宫中气氛紧张,需到处留心,若不经意间失礼数,传开了容易成为笑柄,刚开始薛燕歌就是高官显贵酒酣耳热后的笑柄。 文官鄙夷武将鲁莽,谁家不是砸了大把银子精心培养女儿,望女成凤,谁都不曾想,最后是那宫女生的卑贱庶子爬上皇位。 文官看不上庶子皇帝,更看不上胸无点墨的武将之女,京城贵女会的琴棋书画薛燕歌样样不会,更别提礼仪那些,刚开始常常让人看笑话,宫宴中不慎说错句话,明日即被传“粗鄙”,至此薛燕歌化悲愤为力量,日以继夜的学习,才有今天的模样,可还是如履薄冰处处小心。 现在各类圣贤诗书,甚至是她最不齿的女四书都给读下去了,还是无法抑制妒忌这二字,毕竟她从来都没想过要当母仪天下的皇后,不过是想像爹娘一样寻个心仪之人相伴一生。 003宠妃上位手册 事到如今解释什么都无用,她叹口气:“本宫乏了,回去罢。” “是,娘娘。”兰君弯着腰,头不敢高过薛燕歌,接过薛燕歌的手小心翼翼搀扶着,更在她将要上马车时,跪于地以身作踏凳。 东厂厂督何许人也,权倾朝野可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儿,若说皇上喊得是万岁,那兰君便是受人喊千岁也不为过。 马车门关上,薛燕歌又要回去那名为皇宫的囚笼中,再叹一口长气。 兰君目送马车离去,食指置于人中故作思考,沉思许久,直至掌上馀香散去,他翘起兰花指点几个人开口道:“惠儿,这几人亵渎主子,剐眼。” “是,乾爹!”回答人名字为许惠,是兰君的义子。 身着墨色飞鱼服的东厂太监手脚俐落将被点名的锦衣卫齐齐押到兰君面前一个个剐眼,兰君摆弄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漫不经心道:“今日是眼神不好,日后让咱家听见半点谣言,可不是抵一条舌头能处理的事儿,再敢怠慢主子...” 兰君勾起嘴角,声音悠然似半夜恶鬼呢喃:“也无妨,下辈子再小心点便好。” 兰君特意未将话说清楚,留个悬念让人胆战心惊才是。 薛燕歌回宫后想起怪老翁给的书,一看封面“宠妃上位手册”,腹诽不入流亵渎皇室的民间小说,她且看看是谁写的肮脏玩意儿,赶明儿让兰君砍了那作家的脑袋。 那是越看越起劲,脸色亦是随书变得五彩斑斓,一宿未眠,她愤然摔书骂是什么破玩意儿,胆敢外传皇家秘辛,更将她描绘成毒妇妒后,该杀! 当薛燕歌怒气冲冲召来兰君,一甩妖书,兰君拾起左右翻看,看不明白,问道:“娘娘,兰君不才看不出差错,敢问这本诗经哪里有误,惹得娘娘不悦。” 薛燕歌连连问好几人,旁人看的都是“诗经”,而她所见却是“宠妃上位手册”,怪哉,实属怪哉,联想到这本书是妖人所赠,更是畏惧,索性丢火堆中烧得乾净,谁知她扔一次,书回来一次,反反复复,让薛燕歌不由疑惑,究竟这是何妖物? 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擅自亵渎皇室,书中内容之始,始于皇上带女人回来那日,女人名为黎霜霜,书上写她是皇上放在心底已久的白月光,她有多善良仁慈,薛燕歌就有多恶毒阴险。 薛燕歌不敢置信,虽然她确实善妒,可不至于到使用阴损手段,可细细想来,妒火攻心的她真有几分不理智,若非此书点醒,她绝不会反思。 随着时间流逝,书中所记载的剧情纷纷应验,她才惊觉,原来这本不是妖书,而是仙人给的预言书。 于是她忍着愤怒,谨慎阅读每一字句,渐渐理解新奇诡异的词语,穿越、攻略系统、完成任务、道具,她看书中那对狗男女是如何恩恩爱爱,煞红她的眼。 而她的结局是:废后因残害黎霜霜及行刺皇上而被贬入冷宫,同谋薛将军府一干人被削官职,全家打为庶人发配边疆,至此薛将军府荣光不再。 合上书,薛燕歌不甘,取下手腕上的紫玉手镯作势要扔,此物虽不及地面所铺白玉高贵,却是厉沉渊送她的第一件物品,于她而言意义非凡。 可如今... 薛燕歌举了半天,仍是下不了手,她蹲下身无措抱着紫玉手镯痛苦埋怨道:“狗东西,我们成亲七年,你不曾叫过我闺名,更不曾亲手为我点花灯...你...呜呜呜...” 薛燕歌有怨,泼妇般大闹一场,闹完如被夺舍,成日失神,若有人上前她便阴阳怪气埋汰几句,而现在她正与谢衍对弈。 她衣衫不整举止轻浮,甚至是到有些自暴自弃的程度,谢衍向来自持,未因她任何一句话有所动摇。 眼前人仍是那光风霁月的模样,相比下她狼狈的可笑,一时之间有些恍然,说不清为什么,心底就是特别难受,想找人诉苦几句,在她还是将军府小姐时谢衍待她如亲妹,是万般宠爱。 此一时彼一时,她如今沦落到孤立无援也是咎由自取,当初她万不该违逆父亲的话执意嫁给厉沉渊,后面更是与将军府闹得天翻地复,烙下狠话说要断绝关係,不做将军府的嫡女,如今想来天真可笑。 嫁给厉沉渊她悔了,真的悔了。 没有想像中的山盟海誓,更无伉俪情深,十二年岁月在黎霜霜出现那刻,噗通声石沉大海,她原以为是狗东西木讷不敢表达,实则连敷衍她的心思都没有,这些年全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荒唐可笑。 004有情皆孽 回想过往要说最幸福的时刻,莫约是当将军府小姐的日子。 薛燕歌自问,父母亲人、青梅竹马全形同陌路,只为那个狗男人,值得吗? 后悔又如何,她早已踏上一条不可回头的路,迷失了自己,登上后位前她还是单纯天真的燕娘,成为皇后之后,好似突然变个人,一个抹去人格的存在,致力成为史书上的温良恭俭皇后。 她过得并不快乐,却也没有转圜的馀地,她正在迷失自我,无人可救她。 谢衍是她抓的最后一根稻草,可惜谢衍完全不想搭理她,一颗心全在替皇上纳妾传宗接代上,可谓忠臣。 对于薛燕歌的问题,谢衍没有回答丑陋不丑陋,薛燕歌权当默认了。 薛燕歌爬起身就坐,那对雪乳略微晃荡,美人梨花带泪质问道:“阿衍哥哥,你这是恨我吗?” “微臣不敢,还请皇后娘娘慎言。” “不敢...不敢...”薛燕歌把玩着棋子哑然失笑,反复念叨着皇后娘娘,谢衍这是在警告她注意皇后的身份吗? 她自顾自的调侃道:“你怎么就记恨上本宫,本宫可没往你房里塞人。” 谢衍尚未成婚,有一未婚妻林嫣然,林家才女配他倒是绰绰有馀,前几年原本要成婚,不巧碰上谢母去世,谢衍戴孝三年,如今看他打扮想来孝期已过。 薛燕歌看奇书,晓得林嫣然与黎霜霜有几分交情,要说黎霜霜会与狗男人重逢,其中还有林嫣然的手笔。 如今谢衍急着要帮狗男人纳妃,大抵是想讨好未婚妻。 她轻抚懿旨,也罢,且让她瞧瞧林家才女的雍容大度。 薛燕歌落下第五子,墨子连成一条线,朱唇轻启:“谢大人,承让了。” 谢衍看她抹开泪痕后,恢復如常,好似方才那楚楚可怜的女人只是幻影,她笑容中带着几分狡黠。 谢衍记得从前她捉弄人时也喜欢这么笑。 “谢大人,本宫下的是五子棋。”她端起棋盒倒过来,墨子落地似急雨打芭蕉,难得吐一回真心:“琴棋书画,本宫压根就不喜欢这些,当初看姓厉的独自下棋,觉得可怜,本宫不似某些人天生聪慧,只能挑灯翻阅棋谱,这才能与他过过几手,如今想来实属可笑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自嘲完对谢衍说道:“本宫并非故意捉弄谢大人,不好让大人空手而回,既是如此忠心耿耿,且让本宫瞧瞧,大人能为江山社稷做到何种程度。” 谢衍拱手:“娘娘请说。” 唉,愚忠。 薛燕歌想,可能谢衍与自己一般,当上丞相后也迷失自己的人格,放在以前她万是想不到,那么不对付的两人,竟成君臣,谢衍甚至还真的死心塌地为他着想。 “纳妃懿旨已拟好,盖个凤印便生效,只是本宫腿脚不利索弯不下腰,劳烦谢丞相替本宫拾起足下凤印。”薛燕歌坐在贵妃踏上,曲着腿,足下踏的可是象徵一国之母的凤印,若要取凤印势必得鑽回裙底。 薛燕歌是故意的,为报復谢衍与未婚妻林嫣然狼狈为奸往后宫塞人,谢衍此人生性高傲,让其鑽女人裙底是对人格的莫大侮辱。 也不能怪薛燕歌,她给过谢衍很多次机会,但凡他温言几句,也不至于被刁难。 索性摔破罐子,薛燕歌不想再做个照顾旁人的好皇后,这么多年也该为自己做打算,现在她要先寻回自己的好心情。 这层峦迭嶂的怨气终得找个出口,正巧眼前有个谢衍。 薛燕歌到要看看谢衍委身于江山社稷到何种地步。 谢衍这人说来奇怪,要说他繁文缛节恪守礼仪,那万不该在她足下叩首于地。 这场景是薛燕歌未曾想过的,她原以为谢衍会气得甩袖离去,结果他却道微臣失礼,低着头一点点向裙底袭来,她近来放纵惯了,这裙摆下连抹袜都未穿,裸着对玉足。 窘迫之人反倒成薛燕歌,咄咄逼人的气势顷刻消逝,她慌张退了些:“等等!” 谢衍却已摸上足底凤印。 一声“皇上驾到”,吓得心脏缩起,要让厉沉渊看见这场景,两人的头怕是保不住,脚步声越来越近,情急之下薛燕歌掀起裙摆将谢衍藏住。 薛燕歌赶紧稳了神,厉沉渊身着黑底龙袍迈步而来,强烈的存在无法轻易忽视,打从骨子里的天生冑胃,令人不自觉向他俯首称臣。 初见庶皇子时,薛燕歌看这人青衫素雅,眉目清润,镶着双愤世嫉俗的墨色瞳仁,任谁都觉得欠他千百万两银子,跪个青玉砖都能跑出唯我独尊的气势。 厉沉渊感受到薛燕歌的视线,侧目而来,仔细看,那跋扈眼神淡去,眼神平静,却隐约有种背嵴发凉的阴寒感 那眼神明明平平静静,却叫她看着有些心惊胆战,年幼无知的她认不出是畏惧还是一见锺情,总归心脏跳了下,她认为那是心动。 这么个古怪,放在薛燕歌眼里就是长得好看、特别顺眼,可惜有毛病,一人跪在将军府前牛轰轰的怕旁人看不见他嚣张似,赶紧将这傻子领回家,莫在外边丢人现眼。 现在想来那时她看得不光是皮囊,更是这身睥睨天下的气势,纵使落入尘埃也不折腰,劲草般强韧,一代枭雄莫过于此。 薛燕歌恍然大悟,原来有毛病的是她,怎么就喜欢上这种比孔雀还高傲的人折磨自己。 可谓是有情皆孽,无人不冤,从来都是自己作贱自己。 005石榴裙下 “陛下怎么有闲心来看臣妾这糟糠之妻?” 薛燕歌早告诉自己不要再喜欢厉沉渊这大猪蹄子,可十二年情感又怎能轻易说放就放,千缕丝线万般纠缠,剪不断理还乱,真是笔烂帐。 那可不是越想越来气,眼楮兔儿般红,被气的,绝对不是难过。 厉沉渊来势汹汹,冕上十二珠帘仍挡不住其阴鹜,他巡视屋内,看满地狼籍,又见薛燕歌衣衫不整,压抑的气息更沉几分,他淡淡问道:“人呢?” “陛下说的是谁?”天子之威于薛燕歌眼中不过是个屁,她要怕厉沉渊这暴君,当初早避如毒蛇,怎会眼巴巴的倒贴。 “谢衍。” 薛燕歌用一种你瞎了吗的语气,扫眼满地墨子:“陛下没见这阵仗?” 按着往常脾气随手抄起倒扣棋盒扔去,气红双颊面若桃李,她柳眉一竖高声道:“臣妾给赶走了,纳妃臣妾绝对不允,陛下要敢将人往后宫领,臣妾就吊死在这长乐殿上,做鬼也不放过你们这对狗男女!” 薛燕歌嘴上这么说,实则心底发憷,那人可藏在自己裙底。 依厉沉渊的身手,本轻易能躲过,他却站在那挨砸,棋盒撞碎琉璃珠帘,厉沉渊连眼都没眨,薛燕歌也是个狠的,下足力气砸,恨不能往死了砸,一筐砸死这狗男人才好。 厉沉渊任着鲜血滑下额角:“闹够了?” 闹,每个人都觉得她在闹, 男人一生夺功名升官发财,女人一生嫁夫婿相夫教子,纳妃关乎她毕生幸福,怎么说是闹,她在捍卫自己的脸面,怎能说是闹? “对,臣妾就是下不出蛋的母鸡,即便如此,臣妾也不会放人,厉.沉.渊.你若不服,要嘛废后、要嘛杀了本宫,当然你要胆敢废后,臣妾一样吊死在这长乐殿上,反正不管怎么选的,臣妾横竖都是死,咱两看谁能耗过谁!”如泼妇骂街,甚至激动到忘记裙底还有一人,跺几脚,不慎踢到谢衍。 薛燕歌气人本事了得,三两句话将这尊大佛挪走,向桂喜确认人离去后,她才松口气提起裙摆:“谢大人,出来罢。” 谢衍重获自由时,那滴墨般的脸色与厉沉渊有得拼,拾起落地的乌纱帽置于腹上,掸几下去尘没重新带回的打算,碎发凌乱,鬓边冒汗,若仔细看还能见耳垂充血通红。 看惯一丝不苟的他,如今这副模样,薛燕歌有说不出的悸动,挑战禁忌般的背德感。 甚至这种刺激感盖过她近来的恶心情,以至于暂且忘了那狗娘养的玩意儿究竟是有多混帐。 对啊,林嫣然引黎霜霜见狗东西,四捨五入林嫣然也是抢她夫婿的罪魁祸首,既然如此也怨不得她报復。 薛燕歌非未经人事,自然明白谢衍发生什么事,她不自觉咬上染豆蔻的指甲,眼神在男人两腿之间犹疑逗弄道:“谢大人,为何不戴乌纱帽?” 一滩静水被薛燕歌搅得波涛汹涌,谢衍耳尖的红蔓延到脖梗,谢衍终于透出自打拜相以来第一抹情绪,愠怒。 薛燕歌却笑了,银铃般悦耳。 她觉得自己兴许是被妒火折磨的疯了,否则怎能笑得这般离谱,尚不知心底某处坏得彻底。 闹,索性就闹,闹得鸡犬不宁,她日子不得好,旁人也别想顺心,暂且畅快闹一回,再做打算。 又听门外又尖又细的鸭嗓高喊“皇上驾到”,不曾想那狗东西抽什么疯竟去而復返,薛燕歌提起裙摆无声说道:“谢大人,躲进来吗?” 两人对峙,谢衍在最后一刻折下腰藏入裙摆中。 红杏出墙,她也会啊。 厉沉渊冕冠已摘下,额角血迹半乾,自然落坐在她前方,拧着眼窝,一改凌厉态度难得心平气和说道:“我们谈一谈。” 用的不是皇后与朕,而是我们,多么讽刺,为一个黎霜霜做到如此地步,不惜拉下脸面,只为尽快与心中白月光团圆。 谈什么薛燕歌自然明白,饱满娇嫩的脚掌踏在谢衍大腿上,薛燕歌微微倾身,勾起手指示意厉沉渊靠近些,然后啐他一脸口沫子。 “陛下不去包扎,赶着回来莫不是嫌伤口不对称,还想再让臣妾砸一次?” 天底下敢在厉沉渊面前闹腾的,也只有薛燕歌一人了。 新帝出生低贱,行事却风雷厉行,一上任大刀阔斧斩好几颗逆臣头颅,贪墨舞弊一律死刑,宁管什么高门大户,违者即斩,群臣碍着其背后有手握重兵的将军府做后盾,也不敢当这出头鸟反抗。 这一来一往,砍着砍着,伴随暴君名头而生是朝堂上清廉公正,直至现在金龙殿前仍有一条洗不清的浅红血迹,群臣各个缩着脑袋做人就怕被暴君砍头。 薛燕歌敢如此对待厉沉渊,也是仗着身后有将军府,虽然现在她与将军府几近决裂,但再怎么不济也是将军府女郎,真到绝境家人也不会对她不管不顾,倘若他敢动自己半根寒毛,那是兔死狗烹鱼死网破,这帝王也宁想当了。 在她获得奇书前她会这么想,如今静下心反思,自己嫉妒的模样真当恐怖,甚至到想拉上全天下百姓陪葬。 厉沉渊这人虽然狗,但在他治理之下乃是太平盛世,百姓生活和乐。 前朝君王喜战,纵是胜仗连连,国内民不聊生,百姓过着几斤秤两卖儿鬻女食人肉的苦生活。 薛燕歌冷静下来,她可以厌恶狗男人,但万不能走到鱼死网破的境界。 但打几下、骂两句还是可以,先戳戳他嵴梁骨让她过过乾瘾。 006观虎斗 厉沉渊一个眼神示意,随侍太监江海恭敬退下。 桂喜转着双眼珠子,上上下下不知何去何从,一隻脚被糨糊黏起,另隻踮起脚尖想走,遍生耳边回盪起幽怨的声音。 “桂喜,你要敢像杏安胳膊往外伸的妮子,眼巴巴听着贱东西命令,说出去就出去,忘记谁才是正经主子,以后也宁想伺候本宫了。” 于是桂喜硬生生顶着天子之威不敢动。 本来贴身婢女有两人,分别是桂喜与杏安,桂喜是陪嫁婢女,而杏安是薛燕歌入宫后再添的,情分自然不比打小一齐长大的桂喜深。 彼时正值薛燕歌发疯一月,见谁谁倒楣,长乐宫奴婢们恨不能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不让皇后娘娘看见才好。 毕竟是相伴七年的同侪,杏安被发配到刺绣阁,离开长乐宫时再三向桂喜劝诫。 “我虽然书读的不多,但也晓得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当奴才的,到顶了也是奴才,命如草芥,做错事挨打骂还算轻,丢了性命才是恐怖,桂喜姐姐莫怪我说话不好听,这后宫中虽由皇后掌控,可这皇宫仍至天下全在皇上手里,所以...唉...桂喜姐姐珍重。” 杏安欲言又止,想劝桂喜但又怕说多触犯天子,最后只能留下句珍重,然后提着包袱与皇后娘娘给的赏银离去,赏银丰厚足以让杏安即刻离宫,开间小铺子做生意与家人安生度日,杏安一辈子都想着出宫,她年岁已到迟迟未出宫是为那几两月俸,眼下机会终于来了,她却在过一个转角抱着那沉甸甸包袱泣不成声。 杏安最后将赏银寄回家去,继续留在刺绣阁工作,美名其约银子赚的不嫌多。 道理桂喜当然晓得,杏安在宫外还有家人要接济,故不敢冒险,桂喜是在战乱中的死人窟被挖出,后来人牙子兴许是看她年纪小塞牙缝都不够,亦或是看她病恹恹的吃下怕得病,总之桂喜没入那口炖人肉人骨的大锅中,幸运的在剩下最后一口气时,被小姐救下还点名做贴身婢女,小姐待她亲厚,这份恩情桂喜不会忘,也不敢忘。 桂喜当然知道皇宫、天下是皇上的,可得先有薛小姐的善心,才有今天的她。 在长乐宫人人自危出逃时,唯有桂喜留下来了,也只有桂喜可怜这夜晚以泪洗面,白天又浓妆艳抹故作坚强的女人。 桂喜正在回忆人生跑马灯,直到薛燕歌挥手打断,她才松口气退出去,站在门后她摸了摸发凉后颈,庆幸头还连着身体,听见身旁叹气声,桂喜看去,与江海对视彼此尴尬一笑,笑中透着些许惺惺相惜。 屋中,厉沉渊不知是真怕薛燕歌再给他打个对称还是旁的,倾身拿起案上那碗白玉子,如墨深眸令人窒息,若是谢衍,薛燕歌还能猜上几分,至于同床多年的厉沉渊,她仍不懂他在想些什么,只能在细微表情上凭经验推测。 帝王训示册中有一条,天子喜怒不形于色,处事不惊。 她觉得这话特别对,尤其是对厉沉渊,这人就是天生的阴谋家,城府极深又善于攻心,放在普通人身上只怕现在跪于地央求厉沉渊原谅私藏外男一事。 七年前的薛燕歌不敢说,现在的她对付起厉沉渊那叫得心应手,长年相处终是沾染上几分厉沉渊的恶习,染豆蔻的指甲艳红似血,一如她猖狂不羁。 “赶人前,臣妾留谢大人喝碗薑汤暖身子,毕竟大人身负朝堂重任,若是病了只怕加重皇上肩上重担,届时万一皇上繁于公务不慎病倒,那可叫臣妾忧心。” 厉沉渊去而復返的理由并非谢衍,亦非薛燕歌,而是空气中散着一抹甜到发腻的味道,倘若薛燕歌说是天寒暖身子厉沉渊是不信,毕竟她不喜甜腻。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让厉沉渊找不出错,他沉默许久,看棋盘上突兀的五墨子连线,试图找到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却听她半笑道:“臣妾还与谢大人叙旧几番,本来谈的正欢,谁料谢大人说起臣妾与他曾在乞巧节上...不过是些小事不提也罢,总之谢大人巧舌如簧竟将乞巧节发生的旧事圆回纳黎霜霜一事,正在兴头上,却提起这晦气,臣妾如何不气?” 若说厉沉渊是闷声哑砲,杀人于无形中,那薛燕歌就是乱窜飞的蜂炮,一点就着、见人就冲,恨不能炸得轰轰烈烈。 莽夫未必无法以智擒人,莽夫亦有莽夫的本事,在横冲直撞间加点阴谋,也能骗到人,谁曾想莽夫竟也会生心眼。 这事还得亏厉沉渊长满心眼窟窿,若他的心眼能见,肯定不比那蜂窝差,扎满窟窿,狡兔躲入都会找不着出路,薛燕歌有幸从他身上学些皮毛。 虽身居皇后之位,薛燕歌依然保持对厉沉渊直来直往的态度,喜怒亦然。 在旁人面前她是庄严的皇后,而在厉沉渊面前,她毫无遮掩将最真实的自己献给他,厉沉渊对此不曾有异议,薛燕歌曾以为这是厉沉渊给自己的特权,可细细想下来,这人闷声炮又记仇的性格,只怕册上记着等有天时机到一併惩处, 恰恰是他隐忍、多疑的个性,成为薛燕歌对付厉沉渊的最佳利器。 譬如他此时一定在想。 薛燕歌为什么改变心意留谢衍,为何要赏他喝薑汤,又怎会突然提起乞巧节之事。 乞巧节是薛燕歌胡扯的,她不曾与谢衍有任何的乞巧节回忆,任凭厉沉渊查破脑袋也查不出一星半点讯息。 空穴来风之事又怎会有型可捉补。 越是不信越是多疑,这疑心一起再难消退。 且让这两个毁她幸福的王八羔子狗咬狗先。 ----- 顺手投一下那两粒好东西,每满一百珠老谢加更一次 007解语花 厉沉渊静静听着,薛燕歌以为他在酝酿怒意,不料他不仅没被激怒,还故作认真思考,“如此,朕得好好嘉奖谢衍。” 薛燕歌本是看好戏的心态刺激厉沉渊,谁料这人竟突然转性子。 薛燕歌差异看着厉沉渊,见他嘴角轻抽一下,立即明白是怒极反笑,厉沉渊平时不笑,但凡笑起来就有人完蛋。 这回轮到薛燕歌笑了,她看见厉沉渊身上的水珠打趣道:“皇上这趟来得可真急。” 她高声唤道:“桂喜,去小厨房端方才热好的薑汤来。” 桂喜欲哭无泪可怜兮兮看着江海,江海回以“保重”的眼神。 娘娘特意说“方才热好的”,便是那甜到发腻的薑汤,虽然皇上对于吃食没有特别喜好也不挑嘴,可这碗薑汤... 娘娘口中“方才热好的”,如今只剩点馀温,凉得透心寒,桂喜脖梗哆嗦下,自叹伴君如伴虎,认命送入薑汤,果然在喝下去第一口,瓷白色的调羹碎满地,桂喜慌恐跪地求饶,“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门外一干下人听见屋内动静也跟着跪地。 厉沉渊紧皱的眉头能拧死苍蝇,历沉渊不在意吃食如何,山珍海味、市井小吃于他而言并无差别,只是这股甜味闻者腻人不说,吃着更令人作呕。 此时大殿上静得渗人,显得窗外秋雨声特别嘈杂。 薛燕歌玩味的看着厉沉渊正等他发作,厉沉渊只说:“皇后有心了。” 薛燕歌阴阳怪气回道:“皇上言重了,不过一碗薑汤,与皇上的江山社稷、龙图大业相比,臣妾这点心意根本不算个东西。” “千里之行基于跬步,皇后为朕思考的小事,又何尝不是大事?”厉沉渊端着瓷碗一饮而尽,“连谢卿的口味都照顾到,朕的皇后实在用心。” “毕竟谢衍是皇上的『爱卿』,纵是不喜也得惦念着皇上爱屋及鸟才是,皇上应该不会介意吧?”薛燕歌故意眨着眼,一双桃花眼,有女儿家不谙世事的清润。 薛燕歌与朝堂上一群豺狼勾心斗角怎可能还有这种眼神,不过是装出来噁心讽刺厉沉渊,果然薛燕歌突然的转变吓到厉沉渊,他身子后退了些。 “怎么,你的黎霜霜可以像这样当善解人意的解语花,轮到本宫就不行?”厉沉渊脸色更难看,薛燕歌噗哧一笑,难过的笑了,自嘲着,“是啊,本宫在你眼里不过是个嚣张跋扈,毫无半点温婉可言的女人。” 薛燕歌收了笑,目光森冷,红唇如血口一张一合,“厉沉渊,本宫不与你开玩笑,你要敢将人带入后宫,本宫与你,不.死.不.休!” “现在、立刻,滚出本宫的屋子,但凡你多待一会本宫都觉得噁心、想吐,本宫现在撂下狠话,从今往后谁再敢来劝半句,那就莫怪本宫不客气!” 他们三月来就是这么相处,一对怨偶互相折磨,薛燕歌的话句句戳厉沉渊心窝子,厉沉渊可是当今天子受不得薛燕歌如此欺上头,薛燕歌骂他忘恩负义,他回嚣张跋扈,只一句女人炸锅似,尾指三寸长指甲套在他下颚划倒狰狞血痕。 “薛燕歌,我们好好谈一谈黎霜霜的事。” 薛燕歌罕见地收起脾气,睨着眼,“皇上想谈什么,臣妾的底线摆在这,皇上是再清楚不过,臣妾坚决不允皇上将她带入后宫,再者皇上若当臣妾还是个东西,早该与臣妾谈她的事,而不是突然将人带进宫,来个天降惊喜,搞得人人皆知,唯独臣妾这个当事者样样不知,皇上拖到如今才腆着脸上门与臣妾谈她的事,门都没有,滚出去!”薛燕歌指着大门口又重复一遍,“出去!” 厉沉渊也罕见地叹口气解释道:“事出突然,朕是迫不得已才将她带回宫,未能及时告知皇后是朕的不对。” 薛燕歌柳眉轻挑重复了一遍,“事出突然,无所不能的皇上还能有什么事出突然,臣妾想不到还能有什么事出突然值得皇上降贵纡尊,纳个罪臣之女当贵妃。” 厉沉渊低三下四的模样让薛燕歌好不生气,若不是顾忌着裙下有个谢衍,早扑上前跟他撕起。 “黎家本无罪,黎霜霜亦非罪臣之女。” 薛燕歌反驳,“黎家一案证据确凿,皇上还想着替黎家翻案?” 黎家是失势还得从前朝说起,彼时工部尚书黎平川,陷于党争之中,被手握重权的太监诬陷入牢,人人皆知黎平川心性高洁不可能做出贪墨私扣建水坝银钱,姑且贪墨不提,水坝建成之后有一日突然溃堤导致淹死无数百姓,查证后发现水坝只用原本不到四成的预算,怪不得会溃堤,至于剩下的六成不言而喻,人证物证样样俱全,毫无破绽的指控,至此黎平川认罪,全家流浪边疆。 ----- 你们这些眼尖的小妖精,原本不想写这么多男主,所以把老哥给剃除掉了,但好吧,老哥又加回男主列了。 恭喜老哥从墓地里死者苏生成功。 连名字都没出现的老哥:??? 008不越矩 在朝堂上翻手云雨的厉沉渊,对薛燕歌显然有些吃力,他稍稍松开衣领,挥手驱走桂喜,“纳妃理由有三,其一,如皇后所知,黎霜霜与朕幼时有几面之缘,其二,眼下南汛北旱,正值用人之际,黎家又是治水大拿,故朕要借黎霜霜入宫的名头,让黎平川重回朝堂,其三,皇位需要个继承者,用以打消那些肖想弑君上位的贼人野心。” 薛燕歌仍是不服气,再度反驳道:“这么多年夫妻是皇上说话又何必绕来绕去,直接说你嫌弃本宫是个下不了蛋的母鸡,而黎霜霜是你心头白月光,想纳她为妃,至于黎大人,也不过是纳黎霜霜的幌子,他不过是一个罪人。” “朕现在与你就事论事,黎霜霜一事朕确实有私心,可如今最重要是黎平川,虽黎平川有罪,但法律不外乎人情,亦可戴罪立功。” 厉沉渊这三个月来样样不顺心,南方夏天时发大水淹死数人,水退过后疫病四起,北方连半年未曾降雨,作物乾旱枯死,眼下入冬,粮食短缺怕是又要再闹一回。 前朝又有群老不死的对禁止纳妃又无所出的薛燕歌甚有意见。 层层分析下来,纳黎霜霜是再好不过的选择,既能解决纳妃子嗣问题,也能藉黎平川之手解决乾旱洪灾的困境。 薛燕歌又笑了,今日大概是她三个月来笑最多次的一天,“好一个法律不外乎人情,但臣妾不觉得,皇上是个通人情的,否则怎会锱铢必较到连碗薑汤都要惦记。” 不愧是枕边人,薛燕歌总能精准的挑起厉沉冤的怒火,厉沉渊手拧着眉心让自己冷静下来,“黎家世代皆是治水奇才,倘若就此让黎家消失在朝堂上,不仅是国家的损失更会祸及无数百姓,朕向你保证,黎霜霜入宫绝对不会影响到你的后位。” “后位、后位...你觉得我是因为想要这后位才嫁给你的?”薛燕歌看着眼前谈起国家大事、心系黎明百姓的厉沉渊有些陌生,这场属于女儿家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梦终是破碎,她选的郎君非池中物,胸有豪情壮志,一时间想起那句老话,没有金刚鑽,不揽瓷器活,她现在是搬石头自砸脚,疼得难受不能嚎,只能闷声吞下委屈,若出声反对,就成她恶毒不懂事,祸害无辜百姓。 不曾想有一天要为为大义献“夫”,着实可笑,移开视线垂下眼眸,情绪是难掩的低落,眼眶红了圈强忍着泪水,红唇轻启,“偷儿说:『只是一把米,一碗面,一锭银子,一条命。』而你说:『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能做什么,陛下应心知肚明,黎霜霜多年未嫁,能存什么好心?” 她失魂落魄,像在梦呓又似喃喃自语,她说:“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嫁给你。” 薛燕歌生性要强向来不示弱,她未曾在厉沉渊面前流过半滴泪,可现在终是绷不住,她偏过头抹开眼角泪水,“我明白你的意思,现在请你离开,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之后会让下人传消息给你。” 这就是为什么薛燕歌宁愿闹也不想好好谈的原因,因为她自始至终不占理,但凡谈起,势必满盘皆输。 听见薛燕歌那句低语开始,厉沉渊的心脏彷彿被攒着,再看她落泪,窒息感油然而生,厉沉渊瞬时丢盔卸甲,微微起身想做些什么安抚她,却猛然发现,褪去全身刺的薛燕歌是如何脆弱,有种摇摇欲坠的破碎感。 厉沉渊惊觉原来她也会伤心。 那滴泪水打的厉沉渊措不及防,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滑稽的模样像做错事的三岁小孩,认错不是、道歉不敢,只能僵硬着身子眼睁睁看一切发生。 她又掉了一滴泪,清嗓子高喊道:“来人,送皇上回宫!” 除非是不要命了的,不然没人敢接这活,就连一向忠心的桂喜也不敢,她可以为皇后娘娘送命,可至少得死的有意义。 薛燕歌看向门口清清冷冷,便觉得哀戚,有一抹紫色身影像救世天神迈步而来,恭敬作揖道:“咱家恭请皇上回宫。” 薛燕歌越来越绷不住眼泪,越多人见自己的丑态,越觉得羞愧,厉沉渊不肯走,直到她哽咽尖声喊道:“厉沉渊,我不想看到你,我现在不想再看到你,回去、回去,算我求你,现在消失在我眼前!” 在兰君的催促与薛燕歌的刺耳哀号下,厉沉渊终于离开了,只是他频频回头,欲言又止。 送走厉沉渊后谢衍终于能从裙底出来,起初他是怒不可遏,后面听她悲悽哽咽,气也消大半,本想就此打道回府,薛燕歌却在他起身时扑上前,两条藕臂挂住脖子,她哭得越发伤心,像幼时受委屈难过找他安慰般,“阿衍哥哥...我真傻...呜呜呜...” 那双藕臂似夺命水鬼逐步的将谢衍拖入深渊中,他挣扎着时刻提醒自己,君臣有别,他不仅有未婚妻,亦是为人臣,更是她敬重的“阿衍哥哥”,所以不能越矩。 009强吻 谢衍不知道是废多大的劲才推开薛燕歌,软香离开那刻,全身用力到颤抖,他退两步稳了稳神仍心有馀悸:“皇后娘娘,自重。” 谢衍与薛燕歌的兄长是挚友,从小两家就有来往,她的亲哥跟她爹一样横冲直撞不靠谱,所以薛燕歌所当然依靠年少老臣的谢衍,在她心中谢衍是比亲哥还亲的存在,即便后来薛燕歌闯大祸,谢家为避嫌禁止谢衍再与薛家兄妹来往,然而三人私底下还是偷着来往。 谢衍的决绝如压倒骆驼最后一根稻草,薛燕歌眼眶还挂着泪,她不敢置信:“什么自重,谢衍,你当我是什么人...,我不过是想...”找个人安慰。 后半句卡在喉咙说不出口,是啊她已不是个能任性耍无赖的孩子,谢衍亦非当年对她百般包容的阿衍哥哥,撇开青梅竹马这层情分,两人只是皇后与臣子。 回看身后,她现在真的是孤立无援。 离家前,那时厉沉渊只是个皇子,薛燕歌就自以为厉沉渊是她的天,还沾沾自喜说什么一辈子也不会回薛家,总归是闹得不好看,成亲时没人看好他俩,也亏厉沉渊争气一步步翻身踏上高位,证明她当初没看走眼,但也仅仅是证明,证明又如何,她为这件事几乎是抛弃所有,全心全意的帮衬他,为了能配上他,自己也抛弃那些粗鄙的陋习,脱胎换骨当个京城贵女处处小心,可如今她实在累了。 后来父母双亡,她后悔离家前说的话是那样决绝,以为父母永远在身后,所以任性的、不顾一切的做自己喜爱的事,想着某一天再回来与他们和好,拖着拖着,拖到惨白灵堂上,满腔懊悔只能说与神鬼听。 薛燕歌虽然被人传疯了三个月,但她心如明镜清楚的很,可如今她觉得自己濒临崩溃,离真疯不远了,索性即时止在停损点,她捂着头疼不已,“也罢,天色不早谢大人回去罢,记得那年乞巧节,务必对好口供,否则那傢伙...” 谢衍立即打断并且纠正道:“臣与皇后清清白白,未曾在乞巧节上有任何...唔...唔唔!” 看着谢衍避她如蛇蝎,急忙撇清关係的模样特别刺眼。 铮一 有瞬间薛燕歌感觉自己理智断了弦,扯起谢衍的衣领蛮横吻上那张薄情寡义的唇,他吓得连连后退,薛燕歌步步紧逼,直至他站不住脚摔落在地,薛燕歌跨坐在腰腹上,抚过他唇边的红痕,“谢大人,我们现在还清白吗?” 这瞬间谢衍觉得自己完了。 看他落荒而逃的狼狈模样薛燕歌觉得特别有意思,人走后薛燕歌舔着红唇上残留的甜味,反复品嚐,“桂喜,你看谢衍像不像被调戏的黄花大闺女。” 谢衍走后,桂喜怯生生入门,听见皇后说起谢衍,她抬头看了下,明明皇后眼眶还像兔儿红,可眼神却像逗弄猎物的野兽,叫人畏惧,桂喜赶忙低头不敢应答,这要应了,可不是拐着弯骂皇后是纨绔子弟。 “桂喜收拾收拾,接下来好戏多着呢。”薛燕歌盈盈一笑摸索着嘴角,深宫中无人为她出头,也罢,用不着那些人,这口气她自己挣。 谢衍乱了心神他本能的逃离长乐宫,秋雨淋满身冰寒彻骨,仍浇不熄心中那簇火,他感受到那团火越烧越烈。 谢衍回去时碰见谢父谢文德,谢父三年前辞相,谢衍子承父业接下丞相重担,年少丞相新上任不免会受人暗中使绊子,刚开始谢衍应付起来非常吃力,那时谢衍还会向父亲讨教,两人勉强还算有交流,然而不过一年谢衍就做得有型有色不让人挑出半点错处。 如今比起父子,他们更像上司与下属的关係,从前还有谢母从中缓和,谢父自从谢母逝世之后,父子俩是越来越陌生,谈的离不开朝堂与家国。 谢衍作揖问候道:“父亲。” “嗯。”谢文德两鬓花白,生着张不怒自威的脸,光看着就让人想起学堂板着脸的夫子,腰杆不自觉挺直,生怕一个不小心让老人家掏出戒尺。 父子简单打个照面就各自别过。 谢衍唤了热水,准备沐浴更衣,深色朝服上有一抹微不可察的红泥,鬼使神差抚上,又触电般收手,手背擦着唇,抹不去她残留的娇软触感。 谢衍感到刺痛倏然蹙眉,却看手背上起颗小水泡,想起没拿好薑汤那幕,她雪乳半露,一时恍神没拿稳,抖大半,一股脑全在驱散旖旎想像便忘了烫,现在回想起那碗黑糖薑汤非常甜腻,却是他喜欢的味道。 谢衍紧抿嘴唇,死盯着手上那粒水泡,左手摁上发洩似捻破水泡,顾不得其他,直接栽进那浴盆中,靠在木盆边缘,仰头努力放空,杂念却不断滋生蔓延,越强迫自己不去想,陷得越深。 第二日风雨无阻、雷打不动的谢丞相告了病假,连连七日未上朝,朝堂流言蜚语四起,有人说谢衍患上重病命不久矣,甚至有人开始感叹起天妒英才,连丧礼上的祭文都想好了。 谢衍确实病了,只是没外人传得那样严重,但也不轻。 ----- 走过路过别错过,请用力投珍珠鼓励一下,老谢这周末会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面码字所以你们知道的(强烈暗示) 010偷情(微H) 谢衍走后薛燕歌才想起懿旨还没给,于是盖上凤印,交由桂喜,“明日送给谢衍。” 桂喜接下这捲懿旨如千斤重,“是,皇后娘娘。” 窗外响起惊雷,雨下更大,兰君将厉沉渊送离长乐殿,他在暗处撞见薛燕歌与谢衍搂吻,悄然离去谁也不曾发现他的踪迹,过了片刻,才折返回长乐殿要求晋见,进去时薛燕歌已换上寝服,拿本诗经半靠美人榻上,看见来人撇了眼,神情厌厌已没先前时的朝气,有些不耐烦,“有什么事?” “听闻娘娘与皇上又吵了起来,兰君前来为娘娘分忧解难。” 薛燕歌招了招手,兰君跪在薛燕歌榻前,低眉顺眼的模样特别讨人欢心,拿着书册抵住兰君下颚抬起,“你这么做,是想围魏救赵趁此讨本宫欢心帮衬狗东西劝和,还是...” 兰君即使被抬起头也垂着眼不去直视薛燕歌,“兰君没有异心,娘娘是兰君的救命恩人,兰君自是为您鞠躬尽瘁,死也不足为惜。” 前朝君王喜战,战俘若无人赎,便会去势入宫当最低贱的奴僕,战俘本就命如草芥,再搭上个倔脾气,那是命不久矣。 兰君十五岁入宫,那时他不光失去属于男人的象徵,连属于人的名字也被夺去,左一句贱奴右一句劣畜,活下来全靠谄媚奉承,同是胡人的俘虏骂他是下三滥没骨气的东西,汉人见他也是处处嘲讽,日子过得艰苦,好的时候吃他人碗中赏的残羹剩菜,坏的时候那是馊饭也嚐不上一口。 连滚带爬苟活着,直到他在那雪夜中,因不慎将水洒到管事的脚上,被拖出去打了数十大坂,只剩一口气躺在银白雪地中,看那虚无的黑夜,任片片雪花复盖。 突然一抹红色身影出现,正红色的披风边滚着上好白狐绒,她还红着眼眶,想来是刚哭不久,声音清脆如莺啼,“你犯了什么事?” 兰君脑子晕乎,这声音很是熟悉,甚至到有些怀念的地步,可他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兴许是天上仙人。 即便到了绝境他也想着一件事,吃力抓住她的衣摆,也不怕贵人嫌脏踢他一脚,总归是最后放手一搏,他虚弱哀求道:“我...我想活下去...求您..请您救救我...我还不能死...我不能死...” 后来兰君晕过去,却也求得一线生机,他成了长乐宫的太监,薛燕歌问起他的名字,他却道无名无姓,于是便得了薛燕歌赐名兰君,在她的提携下,兰君终于熬出盼头。 除了桂喜,其他人薛燕歌很难全然相信,并非她多疑,只是早年暗地里被刺多了,对人的信任再难建立起。 薛燕歌满不在意笑了下,“如果当初救你的不是我呢?” “那今日就不会有兰君,娘娘您是兰君的贵人,大恩无以回报只能一辈子侍奉您,因此兰君是您的人。” 兰君的表忠心,让薛燕歌想起杏安,杏安也是剩口气被她救下的小宫女,从前杏安也说生是娘娘人,死是娘娘鬼这类话,可笑的是她还真信了。 “你是本宫的人?”同样的当可不会傻到再上第二次,薛燕歌言词锐利下逐客令,“你可是隶属皇帝的东厂厂督,而本宫不过是个皇后,你又要如何证明这忠心,下去吧,这些阿谀奉承的话本宫不喜欢听,以后也别来长乐殿,好好在东厂管事,宫里的事有桂喜打理,用不着厂督费心。” “娘娘。”兰君俯下身,虔诚吻上她光裸的脚背,满是茧子的手掌捧着玉足,“请给兰君一个证明的机会。” “你想怎么证明?” 对上薛燕歌的眼,兰君惶恐躲过,捧着玉足的掌心不经意间擦过脚底,兰君的体温很低,掌中之物像极品暖玉般使人爱不释手,兰君轻轻捏一下,“兰君是初次,也说不出,倘若娘娘不喜,兰君便会立刻停止。” 薛燕歌没有回话,胆敢大言不惭说要证明,撑着头好奇看他下一步会如何做,兰君苍白近乎病态的皮肤掀起层潮红,他说声兰君冒犯,握住脚掌俯首吻上,起先是脚背,来到脚踝,再到小腿,一寸寸试探着向上,直到他窜入裙底之中。 放在以前,早在兰君吻上她脚背时,薛燕歌就会喝止,可如今当她失去理智发洩似吻上谢衍时,她就越过那道名为道德的砍,各类积攒已久的压力,找到个比愤怒更好的宣洩出口,背德的刺激感人战慄,倘若厉沉渊看到这副画面,那奼紫嫣红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这感觉还挺好的。 薛燕歌的两条腿勾住兰君厚实的肩膀,时不时飘出隐忍的喘息娇吟声。 兰君哑着嗓子问道:“娘娘继续吗?” 薛燕歌压着裙下的头颅欲拒还迎,“别停。” 兰君动作非常生涩,是普通的舔舐,可舌尖撩过一粒花珠,薛燕歌天鹅扬颈哆嗦下,沉浸在这快感之中无法自拔。 这姿势薛燕歌只在艳俗本子里见过,她作梦也没想到滋味会是这样好。 011哥哥 结束过后,薛燕歌久久不能回神,在兰君的伺候下换去脏衣,他抚平寝衣上的皱折子将人横抱上床,拉下纱帐,揭开香炉点起一簇火,白烟缭绕,轻柔的嗓音似羽毛划过肌肤,起层鸡皮疙瘩。 “倘若有天兰君不忠,娘娘即可拿这理由夺兰君项上人头。”他像隻偷腥成功的狐狸般眯着眼笑得很轻,有些恼人却又不到讨厌的地步,熄灭烛火,世界重归黑暗。 即便点了安神香,这夜依然睡得不安稳,梦到许多事,从小到大伤心的、难过的、快乐的、遗憾的,各类各项叫人难以安眠。 次日醒来,薛燕歌眼皮子底下乌青,兰君早早端着水盆在一旁等待,薛燕歌揉了揉眼角慵懒问道:“桂喜呢?” 兰君表情一滞,垂下头敛去眼中恶念,举着水盆,“兰君让她去准备早膳,娘娘请净面。” 薛燕歌接过温热的巾帕,正当兰君以为薛燕歌默许他的行为时,却听她说:“兰君,本宫说过宫中之事交由桂喜打理。” 兰君的头更低,阴柔的声线听不出喜怒,“兰君明白了,请娘娘恕罪,原谅兰君这自作聪明不入流的东西。” 布料摸索声传来,薛燕歌下床来到他面前,伸手撩过他的侧脸,逗弄狗儿般轻轻搔着他的下巴,“瞧你这副紧张的模样,本宫还有更重要的事交由你做,过几日替本宫办件事,一件得瞒着狗东西的小事。” “请娘娘吩咐。”兰君微不可察抖了下,那葱白指尖正顺着颈子下的血管拂去,薛燕歌垂下眸端详,惨白色的肌肤蔓延着一条条青筋,如上等白玉裂出几缕青蓝,虽毁了整体价值,但若有上好玉匠稍加打磨,又何尝不是件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薛燕歌莫名称赞道:“挺好看的。” 薛燕歌让兰君回去处理东厂的事,过几日再来,临走前还吩咐他修书一封让薛将军进宫见自己。 兰君出长乐殿,走至御花园一处无人角落,反复摩挲着被薛燕歌抚过的侧颈,心脏剧烈鼓动,炽热阴暗的慾望翻涌着,喘息声越来越烈,最后化作一声快意叹息。 过两日,薛燕歌久违的见到哥哥薛青扬,他一身戎装风尘僕僕进宫面圣,纵是皇后,也不能随意招家人进宫,否则怕有外戚干政的谣言流出,所以这进宫名头,还是借厉沉渊的名义。 薛青阳本在练兵,谁知那除了逢年过节外老死不相见的妹妹突然说想见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薛青扬才不去见这混世小魔王,见了带一股子窝囊气,要不是顾忌她是皇后,早像幼时把她扔去屋顶上,还不给梯子下来的那种。 碰一声头盔重放在桌上。 薛青阳毫不客气挑了把离薛燕歌最远的椅子坐下,自顾自倒一杯茶,拿起一口闷,上好品茗到他手中成了劣等女儿红。 “有屁快放。”他没好气说道:“皇后怎么突然想起我这『哥哥』,难不成是在皇上那受委屈想要『哥哥』安慰你?” 薛青阳长相随父亲,剑眉星目英气逼人,左眉上那道伤疤,更添几分刚毅,年少时薛青阳也曾因俊美的外貌受人赞扬,彼时他与谢衍出行,总能接满兜子瓜果,只是薛青阳并不喜欢这“美名”,每次去军营总会受人调侃皮肤白得像娘们似,后来他挨个把人压在地上揍了遍,以一挑十不再话下,打的头破血流。 从此他每天去晒太阳,勤奋练功,一餐吃三碗饭,皮肤黑了、身高长了、也壮了,壮硕的身形往那一站,压迫感扑面而来,再无人调侃他的长相。 薛燕歌没想到会这么快见到人,甚至做好寄十几封书信的准备,谁知才寄出去不久,他就快马加鞭回京。 她原以为哥哥恨死自己,按照他的倔脾气怕是宁愿给蛮人捅刀子也不愿见她一面,毕竟她当初是那样狠心伤害全家人。 此刻薛燕歌能看到薛青阳就是最大的安慰,突然间她感觉自己也不是那么孤独,最起码哥哥还愿意出现在她面前。 有种劫后馀生的庆幸,鼻子越来越酸,与从前不同,这次不仅是宣洩委屈更是喜极而泣,她艰涩唤着:“哥哥...” 碰一 茶杯重砸在紫檀桌面。 “不想纳妃就别纳,用得着哭哭啼啼!”他烦躁的挠了后脑杓,“老子有一万种办法弄死那黎霜霜,还是...” “哥哥!”薛燕歌即时打断,就怕他说出些大逆不道的话,传出去可会招来祸患,“我只是...突然...有点...想家。” 薛燕歌越说越小声,满是心虚。 薛青扬本想嘲讽薛燕歌两句,但看到她哭叽叽的模样,那是比她喊自己薛将军还烦躁。 “想家就回来看,别光用想,没人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老子看起来像国师会通灵?” 一时太顺口提起国师,薛青阳脸色一僵害怕薛燕歌往心里想,绞尽脑汁用他毕生最温柔的语气,即便如此还是有些笨拙,“我只是想说,想家就回来,就是这样没有别的,你别多想。” 他用的脑力可不比上战场容易,沙场上打就完事了,打赢的说话,斗输的臣服,成王败寇哪用那么多心眼子。 谁知薛燕歌哭得更凶。 “我又没凶你,别哭啊,你哭什么,我...”薛青扬语塞,觉得天塌下来了,后悔来见薛燕歌,忘记这女人比那些说叽哩咕噜话的野人还难缠。 从小到大总是这样,无论占不占理,最后总是他先低下头,叹口气暗骂造孽,“哥哥错了还成吗?” 012和解 薛青扬不知不觉站在她面前,胡乱抹着她的眼泪,把妆给抹花了也没哄好人,五颜六色像唱戏的丑面。 “一把年纪的老姑娘还哭鼻子,知不知羞。”薛青扬嘴上说着,手上动作可是小心翼翼。 薛燕歌笑得比哭还难看,“我以为我以为一辈子都没法和好了对不起我” 薛青扬五大三粗哪经得起矫情,“家人见没什么和不和好,全是你拉不下脸回来认错,但凡你认个错,算了反正爹娘也不会怪你。” 薛青扬戳到薛燕歌的痛处,实在没有脸面对哥哥,如果不是她死要面子 然而爹娘已逝,再无法向他们道歉,她这个不孝女,现今还大言不惭想和好。 “可是” 突然薛青扬拍住她的肩膀,语气是那样坚决掷地有声,“没有可是,从小到大你闯祸还少吗?我们哪次真跟你计较了?” 薛青扬待她越好,她越羞愧难受,蹲着身缩成团,哪里还有一国之母的庄严,不过是受委屈的寻常女子。 薛青扬也跟着蹲下,一大一小并排有些滑稽,本想安慰几句,奈何是个嘴拙,说出去没半句好话。 “你又何必吊死在棵树上,早说那东西不好,你不听,眼巴巴送上门,瞧,事到如今,应验了。”说完拍下掌,摊着掌心。 薛燕歌蹲麻,一屁股坐地,将脸埋入膝盖间,早几年听见这话,她必然暴跳如雷,可谓当局者迷,现在受了伤,才发现他其实没这么好。 他话少,不懂得甜言蜜语,他心思重,就连她也提防,他不懂体贴,看见她受挫也不懂安慰,他锱铢必较,连碗薑汤都惦记。 开始想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喜欢上她,大概是瞎了眼。 薛燕歌想不明白的事,薛青扬却说了出来,“你说你喜欢像爹一样的盖世英雄,哪有英雄会让妻子难过,狗熊还差不多,你真要喜欢,军营里各个英雄让你挑,偏偏你挑个骨瘦如柴最不起眼的小白脸,一步步将他捧上高位,还不知感恩反咬你一口,你啊” “真傻啊。”薛燕歌苦笑接下,含黄连般满口苦涩,纵是如此还是说两嘴,“兴许旁人看不出,但在我眼中,珠玉蒙尘,当时他可耀眼着,我还担心自己配不上他” “呸呸呸,配什么配,军中马儿配种都没这么多规矩,你是薛家女儿,功勋累累的薛家女儿,用不着去依附讨好谁,把这些话收回去,咱们薛氏铁骨铮铮,祖上皆是枭雄,不许出你这么个没骨气的,要给祖先听到了,还不得从墓里爬出来掐死你!” 薛青扬一掌拍向她羸弱的后背,打通任督二脉般使其立起腰,强势的气魄不容反抗,军令如山莫过于此,“擦乾眼泪,薛家祖训不搞酸儒那套以和为贵,只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收起丧家之犬的嘴脸,敌人看到不得拍手叫好,谁让薛家燕娘不开心,告诉哥哥,这窝囊气咱们不受,得讨回来!” 亲疏有别不假,曾经信任的谢衍避她如蛇蝎,而从小打闹到大的哥哥无条件站在她这,瞬间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向侧一倒半身靠着哥哥,“哥哥,有你真好。” 呦,从小到大都听她夸谢衍,这回终于轮到自己,薛青扬还不蹬鼻子上脸,捏了她的脸颊,牛轰轰神气哼两声:“这才知道老哥的好。” 薛燕歌没有反驳,拉着他的手搂住自己的肩膀,盔甲不仅冰冷还咯人,她有些不自在,“下次别穿盔甲进宫了。” 然后又用近乎无声的气音说道:“幸好还有你。” 薛青扬那狭小的虚荣心一下被满足,扯起嘴角,勾住她的脖子,将人带进臂膀中,乱无章法揉着她的发丝,金钗落下褪去繁复装饰、华丽妆容、雍容身份,无关尊贵与否,只因她是他薛青扬的妹妹。 兄妹俩静静坐在地上,薛燕歌闷闷靠着薛青扬,静下心来,她有些眷恋这安全感,同时又感到丢脸,非常丢脸尴尬,很不能把脸皮撕下来丢到海中。 至于薛青扬是一副看好戏贱兮兮的表情,想看薛燕歌要怎么收场,然后兄妹俩就这么对峙着,直到门外桂喜通报再过两刻要宫禁,提醒薛青扬莫要耽误出宫时辰,薛青扬只能作罢,起身前故意将薛燕歌的头发揉得更乱,看她满是彆扭的脸也不知是气还是羞的,总归是好笑,他讪笑,连自己也没意识到语气中全是难掩宠溺,“我先走了,得空再来看你。” 薛燕歌看他离去的背影,急忙拉住一角披风,薛青扬回头挑起带疤的左眉,等她回应,只听她乾巴巴挤出句:“哥哥,路上小心。” “知道了,有事记得找『哥哥』,哥哥再给你讨公道。”薛青扬爽朗笑着挥别,笑声环绕在长乐宫。 薛青扬走后薛燕歌还是觉得很丢脸,倒在床上双颊烧烫羞愧难掩,同时内心又感到温暖。 013香满院 薛青扬走后不久,江海就来请薛燕歌移驾养心殿用膳,薛燕歌罢手,“不去,本宫今天乏了要早些休息,过几日再说,桂喜送江公公出去。” 帝后争吵通常床头吵、床尾和,闹这么久还是头一回,更糟糕是双方没有妥协的意思,这次皇上先给台阶下,皇后不领情,连连数日驳回,那精神压力非同小可,江海头发都掉好些,“桂喜姑娘,能否请您劝慰娘娘几句,哪怕来养心殿喝杯茶都好,不若让皇上来长乐殿也行...唉...这...” 桂喜一看到江海就想到厉沉渊,这脖子也凉了,她挠了挠后颈很是为难,“江公公,这...奴婢也不能...毕竟...江公公不若您去劝劝皇上来谈和,兴许娘娘念旧情会心软。” 桂喜这话吓得江海脚软,佝偻这腰,“桂喜姑娘慎言、慎言,什么念旧情,要让旁人听去了,还以为帝后...” “江公公都劝不住了,那奴婢人微言轻的也没办法啊。” 江海不敢再留,就怕又听到什么惊世骇俗之言,回去不小心说熘嘴,倒楣的又是自己,临走前再三叮嘱,“桂喜姑娘,务必告诉皇后娘娘,皇上心里是有娘娘的,娘娘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桂喜如实转达,薛燕歌不置可否,“鬼话,谁不会说,明日随本宫出宫一趟。” 次日,薛燕歌已换好宫女服饰,提起竹篮子交由桂喜,“守门的问起就说,皇后突然想吃明月楼的羊肉,问起我就说是长乐殿新进的宫女碧水,明白吗?” 桂喜点点头,那看门侍卫明知道她是皇后贴身大宫女,盘查也半点不放水,甚至还要了两人的牌子,牌子由内务府以铜灌模製造,上头记事宫人名字隶属何处,并盖上该处所特有的防伪记号,薛燕歌喜玉,故长乐宫的宫人牌子是以玉造。 正当桂喜发愁皇后没有宫人牌子时,看皇后从腰间解下块碧绿色玉牌,这关桂喜过得有惊无险。 大街上薛燕歌掂着玉牌,自满于她的机智,“上回出宫鑽的狗洞让厉沉渊给堵住,于是叫兰君给我弄个假身份,这会正大光明出宫,谁还拦得住我?” 桂喜一噎,“呃...娘...小姐...聪明...” 看薛燕歌在笑颜逐开的模样,桂喜不由放松些,只是走到丞相府后墙,桂喜就笑不出了,她看小姐脱去宫人服装,内里还穿着套婢女服,一堆衣服塞给桂喜,接过竹篮,熟练的从墙角处掰开几块转头不一会就搬出个狗洞,“我去给谢衍探病,晚点明月楼汇合。” 薛燕歌抛几锭银子出来,不忘提醒道:“随便吃,银子不够再记我帐上。” 薛燕歌做贼似左弯右拐避开人群来到谢衍的院子,外院木架上栽数盆松柏,院中桂花树开得正盛,满地落花香满院,兴许是几日吗无人打理,树下的石桌洒满桂花,偶尔几声鸟语传来,青瓦白墙,透几分寥落诗意。 谢衍在家时喜静,只留小厮伺候,下人只能趁着谢衍出门打扫屋子,谢衍生病留家数日,下人不敢贸然进院,深怕打扰少爷歇息。 薛燕歌轻手轻脚进屋子,绕几圈仍找不到人,最后去了寝室,他眉头紧锁,额上冒细汗,脸上有不自然的红晕,薛燕歌还以为他是故意躲着自己,未曾想他是真病了。 薛燕歌踩到异物,低头看发现地上有几张碎纸,好奇拾起其中几片“廿”、“女”、“口匕”、“艮”,将所有碎纸蒐集起,按裂痕拼回,结果是她的闺名。 燕娘。 薛燕歌觉得谢衍是恨极自己,所以才要写下名字撕得七零八落。 无妨,恨也罢,她日子讨不得好,没理由让这些人顺心过,薛家儿女岂能以丧家之犬之姿认输? 她拿起碎纸端详,发现背面还有墨迹,翻过面再重拼回,寥寥几笔却勾勒出女人柔媚之姿,女人没有五官也未穿衣服,最奇怪是大腿处有颗痣。 薛燕歌对自己的身体再清楚不过,画中之人就是她,薛燕歌没有深思谢衍为何作这幅画,转着那双灵巧的眼睛筹划着一齣计谋,便将碎纸收入囊中。 她揭开竹篮子端出燕窝银耳羹,拿着汤匙将人敲醒,“谢衍,我来探病了。” 这几日谢衍烧得有些糊涂,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数年来过于劳累,积忧成疾,几日前淋的那场雨引燃这病灶。 谢衍茫然撑开眼,争眼就见这几日缠身的恶梦祸源,头重脚轻的晕眩感袭来,以为还在梦中,恨不能双眼一闭再晕死过去,他撇过头不去搭理这梦魇。 梦中的她一改往日温婉,看她满肚恶水的坏笑,显得特别真实,红唇轻启,“谢衍我给你带了燕窝银耳羹,来张嘴。” 谢衍半强迫被喂下,清甜的味道散开,乾燥裂痛的喉咙如清泉冲过重获生机,兴许是梦中,这味道如梦似幻美好。 她笑得明媚,张扬的红唇一张一合,“好喝吗,加了些冰糖还有甘草。” 此时此刻谢衍没有意识到自己正一步步栽进她的陷阱中。 014潘金莲 谢衍不想回应这梦魇,奈何她热烈如火让人难以忽视,看着眼前人记忆有些错乱,想到那碗黑糖薑汤、想那对酥乳、想裙下近乎窒息的瞬间以及瞥见大腿上那点黑痣。 她给的黑糖薑汤甜到发腻,却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谢家虽是大户,饮食却是清淡简朴,祖上家训有言,不偏爱、懂节制,饮食如此人亦如此,亦为克己復礼。 薛氏兄妹第一次来谢家用餐,薛燕歌毫不直呼寒酸,语气没有任何歧视仅是阐述,太清淡,比薛家下人吃的还寒掺。 薛燕歌总嫌他太消瘦,小小的人儿不由分说拉着他的手去薛家,充满活力的她像隻小瞪羚。 起先谢衍看满桌子大鱼大肉是牴触,总想起那句父亲常挂在嘴边的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每一粒米饭来之不易,用的全是民脂民膏。 在薛燕歌的强迫下,他咬了块糖醋肉,裹着层酸甜爽口的酱料,让人不自觉再嚐一口,一口又一口谢衍喜欢上这堕落的滋味。 后来谢家避嫌疏离薛家,谢衍听从父母命令不再去薛家作客,正当谢衍以为与薛氏兄妹的缘分就此斩断时,薛燕歌灰头土脸的不知从哪儿的狗洞鑽进来,她神秘兮兮从怀中掏出个东西,揭开白布是一大块桂花糕,有些碎,她捻了一小块垫着脚要喂他,那剔透眼神与缺颗门牙俏皮的笑容让人难以回绝,谢衍注意到她的手沾满尘土,依然顺从的弯腰吃下。 谢衍的生命中,一直都是压抑束缚无法喘息,他从未见过能像薛燕歌一样毫无芥蒂开怀大笑的女孩,那时他想,兴许是孩子,所以少几分世俗忧虑,可随着她年岁渐长,她自始至终仍是那个会因一件平凡小事而仰头大笑的女子,只是这笑容不再属于他。 那双闪着晶亮光芒的眼只注视厉沉渊,而她所有热情也献给了那不速之客,她能不顾一切的选择厉沉渊,没有遮拦,没有犹豫,带着一种质朴的勇敢。 那时谢衍还是个无权无势的少年,身为谢氏长子有太多责任,更不可能反抗家族,因此不能恣意妄为的活着,再者薛燕歌与厉沉渊间已有道名为圣旨的枷锁。 可实际上谢衍对厉沉渊非常羡慕与嫉妒。 谢衍将未能道出的情感压得更深,自虐式扼杀情感,将自己包装成谢氏期盼的谢衍,从此退居幕后,当个看客欣赏又何尝不好,谢衍是如此安慰自己。 冷眼看入宫后的薛燕歌是如何受挫,又不着痕迹的向那些背地里说她坏话的大臣使绊子,当他们为另件事焦头烂额时,自然就没有心力去管皇后是否端庄贤慧。 可这点心意还是被察觉,冕冠珠帘后深眸阴鹜看着他许久,后来上任不久的皇帝斩了数十名贪官污吏。 谢衍其实不想劝薛燕歌,更不想与她有再多的接触,奈何朝中压力、天下舆论,作为与薛家交好的谢丞相,理所当然被推上这个位置,一个负责谏言的位置。 理性而言,谢衍的想法与厉沉渊差不多,感性而言,在她落下第一滴泪时,谢衍就有种冲动,可很快的冲动就被压下,他有太多责任,况且他还有个等他五年的未婚妻,无关情爱,只是为人根本,他不能当不忠不义的畜生。 “谢衍。” 又是一声,谢衍挣扎着想逃,想起那潘金莲喂武大郎喝药,清甜爽口的羹汤像剧毒使人畏惧。 一碗羹汤入肚。 又看她拿起一片碎纸质问道:“谢衍,你为什么要画我?” 即便是梦中,谢衍也不愿承认这肮脏可耻的慾念。 谁知那手窜入被子缝隙中,顺着腹部摸下,挑起亵裤握住昂扬的肉柱,谢衍呼吸一滞,咬牙切齿沙哑着声:“松手!” 突然外间传来小厮李全的声音,“少爷药已经煎好了。” 谢衍猛然意识到这不是梦,他立即擒住薛燕歌的手腕,向门外道:“晚点再来。” 薛燕歌歪着头眼神中透几分玩味,一点点解开扣在手腕上的手指,动作更加大胆,踢走鞋子跨上床,薛燕歌抚上他乾裂的的唇瓣,“谢大人怎么不喊人来救?” 往日叱吒朝堂的谢衍,谢衍为文官,但君子必学六艺一样没落下,这身子看起来消瘦摸起来确是有手感的,此刻竟虚弱的连薛燕歌都挣脱不了,想来是病的非常严。 薛燕歌不但不觉得谢衍可怜,还觉得是天助我也,谢衍反抗不了她是最好,病了才好下手。 谢衍尝试反抗,奈何被薛燕歌死死压住,最后只能压着怒气问:“你想做什么?” “谢大人觉得呢?”说完薛燕歌扯下裤头握上弹出的性器,隐忍痛苦的喘息声从的牙缝中洩出。 “谢大人英明一世,不过一场病怎可能让您如此羸弱?” 他眼中迸发出的怒意使薛燕歌大为畅快,薛燕歌贴心补了句:“羹里下了软骨散。” 015女人滋味(微H) “懿旨送出之后,我左思右想,怎么想都不对,怎么就你们称心如意,而我讨不了好,哪有这种道理,你们讨了恩惠,我却受了委屈。” 眼见挣脱不了,谢衍以手遮眼妥协道:“娘娘的意思臣明白,皇上那边臣自会去解释。” 那日谢衍从宫中回来,过不久就收到懿旨,摊开一看是选秀懿旨,谢衍搞不清是她想开了还是故意赌气,所以押着那份懿旨迟迟未上交,如今想来是后者,否则她也不会这么闹。 谁料谢衍猜错了,薛燕歌的动作越来越大胆,谢衍像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指腹滑过滚烫的胸膛,惩罚似在乳尖拧一下,“你明白什么?你根本不明白!” “嘶” 薛燕歌变脸比翻书还快,下刻依偎在他胸膛低语,缱绻又温顺,像寻常靠近便会炸毛哈气的猫儿,有一日跛着脚主动亲近,脆弱求助的模样让人又爱又恨,“你们都得到想要的,深宫寂寞我只是想找个人安慰,你也晓得我跟家人闹得不开心,性子莽又没什么朋友,我能依靠的也只剩你,谢衍我只剩你了,你还要这般狠心将我推开吗?” 薛燕歌说得哀戚,可眼里却没什么伤感之情,感受到谢衍有动摇迹象,她打铁趁热,“谢衍我很难过,我都这么努力还得不到肯定,他们说我不配这皇后之位,其实我当初也没想要当皇后,只是想找个顶天立地让人有安全感的丈夫。” “子嗣至于子嗣我也没办法”薛燕歌越想越焦虑,不断挠着谢衍,“如果他真的爱我,为什么就不能去旁系抱个有资质的孩子扶养,偏要找个黎霜霜来噁心人。” “谢衍。”薛燕歌看着他的下巴,满眼无辜,“是不是我命贱活该让你们欺负?” 谢衍很想回答不是,他是何其聪明,又怎会不明白薛燕歌的意思,他可以帮薛燕歌顶住纳妃压力,但这悖礼忘义的事,万万不可。 “娘娘身分有别。”胸膛起伏深吸口气,喉头吞嚥滚了下,似乎是真的走投无路,深怕薛燕歌再做傻事,他好声好气甚至带了些哀求意味,“您是皇后,而臣是臣子,传出去不薛谢两家必会万劫不復,臣作为谢氏家主有义务保护谢家,请您放过微臣,薛将军泉下若有知怕也会不得安宁。” 如果薛燕歌没见过哥哥,听到这句话大抵会心虚收手,可见过哥哥之后,她有了与之一搏的力气,她谨记那句胜者为王,只要胜利哪怕过程卑鄙也是赢,至于输家无从辩驳,毕竟历史是留给赢家写的。 “我明白了。”薛燕歌听到谢衍这番解释很是失望,她遗憾地垂下头,当谢衍以为薛燕歌准备放过自己时,看她掀起那艳丽的水眸,邪笑道:“谢大人尝过女人的滋味吗?” 薛燕歌是铁了心要拉谢衍一起下地狱,拉个谢衍当伴好处可多着,一来先噁心林嫣然,二来他贵为丞相手握种权,此权力与兵权不同,是能杀人于无形之中的好东西。 薛燕歌熟练的解着谢衍的衣服,她肯定道:“是没尝过吧,否则怎会鑽个裙底就让您惦记到画裸女图,可怜你洁身自好多年,且来让你开开荤,尝过滋味后,怕是你那未婚妻也无法满足你了。” 凭着对谢衍多年认识,怀柔手段既无用,那只能强迫,强迫强迫着他就习惯了,就像第一次打猎,谢衍本不喜欢杀生,但奈何不过她想吃野味的请求,一次两次的,他杀肉放血越是熟练,而他也沉浸在这掌控生杀的快感中。 薛燕歌只是稍稍摆弄,性器便吐出淫液,谢衍如溺水般不断仰着头喘息,平时清冷克制的人陷入情慾中是别样风采,薛燕歌低笑几声说几句荤话。 “都说男人是洪水猛兽果然不错,谢衍你呀看着斯文,裤兜里藏着的东西竟是如此凶猛,这么多年,你是如何忍着不使用他的,如此尤物配上这么个禁慾主人,当真可惜。” 荤话不堪入耳,谢衍全听了,这刻肉体与理智全然分离,他绝望的哀求,尝试以情说理,“嘶燕娘,别这样,自小到大,哪一次我没有帮过你,哪一次我拒绝过你了,所以停手吧,我会帮你的请你停手嘶” 薛燕歌不领情,反而还加把劲圈住冠顶,胀红的性器有些狰狞,但不及薛燕歌的表及三分,“燕娘,你还知道叫我燕娘,你口中那些『帮』,都是无关警要的事,唯独最重要的一次,你没有拉住我,谢衍你最爱谈『责任』,我给你理一理,如果林嫣然没有引黎霜霜与厉沉渊相见,就不会有后面的狗屁纳妃,如果当初不是你来进谏纳妃,我也不会觉得自己孤立无援非常可悲,如果当初长乐殿上,但凡你给我句安慰话,我们也不会有今天,事到如今谢衍你也有几分责任。” 016强取豪夺(H) “我也不是什么坏人,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可惜你一次都没把握,处处招惹我,所以谢衍,你注定得陪我走这一遭。”薛燕歌拇指摁着精孔反复戳弄,“咎由自取怨不得人,玉石俱焚我玩得起,谢衍你能奉陪吗?” 平日清隽寡淡的谢衍,怒红着眼,眼尾染上欲色绯红,恨不能将眼前的女人碎尸万段,又可耻于那不由己的性慾,他咬牙切齿喊着停,于是薛燕歌真停手了,解下腰带,湖绿色衣襟两办滑下,百花香扑面而来,洁白如玉的胴体令人赞叹。 自从与厉沉渊闹开后,就未曾同床过,此前即使厉沉渊再忙晚上都会空出时间与薛燕歌亲暱,独守空闺三月有馀,再加上前几日兰君攒掇,特别空虚难耐,带几分报復、几分私慾,薛燕歌阴阜贴住滚烫的性器,撑着身擦弄,蜜液浸润柱身,再看他欲仙欲死的痛苦模样,可是正人君子,到这个地步还是转过头虚喊着,“燕娘不要。” 花穴浅吞入冠顶,入了一半又滑开,挪着位置找到最舒服的点摆动着腰肢获取快乐泉源,薛燕歌俯下身,她故作不懂,侧着耳倾听,墨发滑下蛛丝般纠缠包裹住谢衍,“不要什么,谢衍清楚些” 说完,不等回应,她稳上谢衍,不同之前的蜻蜓点水,恶狠狠咬了他的下唇,等他吃痛松嘴,丁香小舌缠入,味道不怎么好,满口子药的苦涩味,想这古板老学究,大概也没跟女人亲吻,薛燕歌自然而然担起启蒙老师这份工作,她攀住谢衍的肩膀,将腰摆得更沉,上坐些压到腹肌上方便亲吻,以攻城掠地之势勾住粗舌,吸吮亲吻夺取彼此的呼吸,谢衍起初是反抗,可渐渐的沉沦,在即将坠入深渊时,拉回理智,提起劲咬了人。 “唉!”薛燕歌气极了,舌尖泛起淡淡铁锈味,这不知好歹的东西竟然咬她,一个个都像个混帐狗东西,提起狗东西薛燕歌更气,挪下身来到胸膛前,舌尖顺着胸口的肌肉线条舔了圈,然后俯身咬上他右胸,看他只是闷哼声,反应不激烈,叼着方才被拧红的乳粒咬上,换得男人痛苦底喃。 薛燕歌捧着他的脸,看这狰狞模样实在爱不释手,顺着男人脸上皱褶,轻柔警告道:“敢再咬我,左边的胸也给你咬对称。” 然后薛燕歌再吻上谢衍,兴许是警告生效,这次谢衍不敢再造次,但也不敢主动,只能被动地承受来自薛燕歌的挑逗。 薛燕歌一边吻着,另边摸上阳物,将冠顶对准花穴一点点吃入,三个月未行房事,花穴紧緻就连吞纳冠顶都有些吃力,可空虚的慾望又不断促使她加紧脚步,赶快将炽热的东西插入腹中再将他吃乾抹净。 但好在谢衍现在动弹不得,不担心他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强入,有的是时间慢慢适应,爽了薛燕歌痛苦到谢衍,他粗喘着无力揽住细腰,想将人推入性器上,奈何无力,可仍是死鸭子嘴硬,身体诚实,满口却是违心之言。 薛燕歌却是喜欢听他的违心之言,一句句搭上这副场景与他的动作,看着像那群道貌岸然的酸如写成的谴责小说。 以入迷中局,何人不自清,她不信天底下有人能一辈子清廉公正无半点罪孽,就论谢衍现在的模样,今日薛燕歌本不想强迫他,奈何让她发现这裸女图,进门时又从书柜下瞥见数幅伴美人的牡丹图,那些美人皆是无面,可薛燕歌清楚画得全是她。 毕竟她最爱的可是牡丹,再加上那副裸女图,薛燕歌即使不是天才,也能推测出,谢衍其实是对自己有男女之情,那这样就更可恶了,明明对她动情,还帮衬着外人招惹她,存心是要看她过得痛苦,那是罪不可赦。 如薛燕歌所想,谢衍品尝到无法想像的快感,生病昏沉、缺氧窒息、软骨散、薛燕歌的威胁,一样样东西迭加再上,谢衍再难保持理智。 薛燕歌撑着谢衍的胸膛,仰起身画出一道柔美的姿势,她叹息着吞纳下性器,滚烫炽热的阳物填满了空虚之处,此种快感无法比拟,背德刺激感再次涌出,她确实做到了与外人通姦,她忘情地摆动腰肢从谢衍身上获取快感,明明是个尤物却不耐操,早早缴械。 薛燕歌原谅他是头一回,抬跨吞入疲软的性器,谢衍还沉浸在射精后的飘然,谁知阳物又被吞回那紧緻的穴中,以穴套弄几下,疲软阳物又被强制唤醒,谢衍正值病期虚弱得很,亦不喜欢这种强迫感,却也无能为力,只能痛苦快慰嘶气喘息着。 017以退为进(200珠) 桂喜坐在明月楼包厢中,佳餚在前怎么也吃不下,满是人的大街上怎可能一眼找着皇后娘娘,即便如此她还是频频向外探头,浑身爬满虫难耐的在屋中打转,她想今日实在不明智,娘娘上回出宫便是带了护卫,也遇贼人掳走,这回不吭声出宫,万一出了什么事...桂喜只觉背嵴发凉。 听到熟悉的呼唤桂洗才松口气,庆幸这头颅又保住,她看娘娘饱满饕足的神情,好似花街柳巷出来的浪荡子,桂喜实在不敢联想娘娘到底跟谢大人做了些什么,要杀头的。 薛燕歌拾双筷子,夹块羊肉蘸料汁。 吓的桂喜连忙制止,“娘娘,现在天寒,您再吃凉的恐伤凤体,所以...” 薛燕歌本来饿昏头,但看桂喜哭丧着脸,勉强放下筷子让人重新将菜热了遍。 “娘娘,不如重点份新的吧,这些都是奴婢...” “吃就是了,扔掉浪费。”薛燕歌夹着块肉放到桂喜碗中,“你也吃,这不是宫里,没有那么多规矩,还有别叫我娘娘,出宫叫小姐,谁要当那晦气娘娘!” “小姐...”桂喜无奈看着薛燕歌,但拒绝的话再说不出口,难得看薛燕歌有食慾,她不好推辞,想当初薛燕歌一番好意邀桂喜与杏安吃饭,主僕同桌而食的名声传出去,被道是毫无礼教,那时娘娘还不懂宫中的浅规则,总是闹笑话,后来娘娘逐渐成长,眉头也锁得越深,满腹心事,唯有在见到皇上时才会舒展。 桂喜自小与薛燕歌一起成长,她比谁都晓得薛燕歌喜欢自由,能将她挽留在深宫牢笼的理由也仅有皇上这人,娘娘可是爱惨皇上了。 可如今帝后失和,娘娘宫中唯一的精神支柱崩塌,她歇斯底里痛苦挣扎,旁人只道是疯了,却无人晓得那得多痛苦,将最好的年华岁月折翼给爱人,却有人想破坏,娘娘不过是想守护自己的尊严。 桂喜今年二十有九,常人说逢九必遭难,桂喜觉得确实如此。 很早时后薛燕歌就问桂喜想不想挑个好人家嫁了,坠入爱河迷失自己的薛燕歌是桂喜最佳反面教材,立即婉拒,桂喜还想当个清醒人,可不想这么糊里糊涂把一辈子搭给个男人相夫教子,当牛马差使还无月俸领,当皇后的大宫女风光多了,有钱领又受人尊重,天底下哪有这份好差事,所以桂喜决定要一辈子当薛燕歌的贴身侍女。 当然最重要还是薛燕歌待她如家人般亲厚,桂喜夹起那块羊肉腼腆笑了下,“多谢小姐。” 天色已暗,两人赶在宫禁前回宫,离宫前薛燕歌让兰君看门,不得说兰君看门的本事了得,一连三天都将想上门拜访的厉沉渊给劝回,也不知是夫妻间的默契还是旁的,平日里忙到焦头烂额的厉沉渊竟有闲心等起“她”。 薛燕歌刚回长乐殿,一踏入门,就见正厅主位上坐了个厉沉渊,身着金龙纹玄色常服,他瞥了眼,然后继续看回手上奏摺,:“皇后嗜睡的毛病越发严重了。” 桂喜再见到龙靴那刻就立刻行大礼,薛燕歌还穿着宫女服,这会被抓包也不紧张,从容笑回:“是阿,皇上圣明,也不知是忧思成疾还是旁的,臣妾这压力大得竟然梦游到城外明月楼去了,您说有趣不有趣。” 厉沉渊听见忧思成疾四字,周身气息凝至冰点,伺候在旁的江海也认命凑在兰君身旁跪下,哀怨看眼兰君想发发牢骚,奈何兰君叩首于地跪得心无旁骛。 谢衍告假的理由中有“忧思成疾”四字,至于这忧虑何来,就不得而知。 薛燕歌当着面提起忧思成疾四字,确实触怒厉沉渊,难得糊涂听起江海建议,来这等半天,到头来不是闹着脾气不愿见人,反而是偷着出宫乐,如今他成跳樑小丑,奏摺拍在桌上响一大声,小山似的奏摺一本本滑落在地,伴随此起彼落的“皇上息怒”。 “薛燕歌,要与朕闹到何时?” 七年岁月打磨,纵使穿着宫女服,也掩饰不了那雍容贵气,她看着眼前曾经深爱的男人,心有些刺痛,袖下手腕空荡,她已摘下作为两人相爱过的证据。 “臣妾没闹,心情不利索出宫散心罢了。”微不可查轻叹口气,心情意外平静,兴许这是哀莫大于心死,所以才感觉不到痛。 罢了,两败俱伤也不好看,她才不想当丧家犬,让人取笑,爹爹说过,以退为进,现在她不过是暂且休战,并非认输。 “几日前皇上说的臣妾已经想明白,纳妃懿旨已拟好,过几日就会送到礼部,因此臣妾心情鬱闷皇宫一刻也待不下去,这样的解释,皇上可满意?”薛燕歌走近看地面有血滴,蹲下身撩开兰君的发丝,头皮上有道结血荚的伤口,血渍已乾涸,安慰似轻抚两下,娇美面容冷若冰霜,用仅有彼此能听见的音量说道:“厉沉渊,你有什么不满,大可冲着本宫来,何必像个小人胡乱撒气报復,不就不满那日本宫向着你砸棋盒?” 018桂花香 “皇上本能躲开,又何必傻站着挨砸,完事了还自个儿不高兴。”薛燕歌将兰君扶起,吩咐他下去找太医,转头换个贤慧模样,拾起地上奏摺堆回桌上,她理了厉沉渊衣襟,摸他右额上那道伤口,“皇上既是会听取谏言的明君,那臣妾也上谏一番,莫怪忠言逆耳,但此事是您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旁人,皇上明白吗?” “臣妾性子有多大,皇上最是明白,现在皇上得到想要的,那换本宫提要求了,如果皇上不允,黎霜霜入空可要吃苦头。” 三两下转新话题,快到连让厉沉渊酝酿愤怒的时间都没有,阴恻恻看着薛燕歌,等她发话,说不上妥协,只能说是觉得心里待她有亏欠。 “皇后请说。” 薛燕笑着,眼底空荡无半点喜意,彷彿眼前看着的不是人,而是个死物,顺着额上那道伤向下,描绘他的眉眼,在研究自己到底看上他哪点,悲哀的是放到现在,即便恨他恨到骨子里,看着他依旧顺眼,就好像她幼年时得到块帝王绿的玉坠子,她爱不释手,当那块玉掉进茅坑时,她哭着脸捡回来,那臭气熏天的味道毕生难忘,后来那块玉赠给厉沉渊了。 茅坑货配他倒合适。 “厉沉渊和离吧,休妻也行,或用七出无子、善妒什么名头都行,夫妻七年,我们好聚好散。” 厉沉渊宁愿相信谢衍娶个妓女,也不信她口中这句鬼话,潜意识里认为她还想继续换个更激烈的方式表达不满。 “皇后何必用这种方式刺激朕。” “不,臣妾没有刺激皇上,只是想明白,毕竟皇上有皇上的难处,皇上仁德心系天下苍生,臣妾明白,只是臣妾觉得这夫妻缘分差不多到头。” 薛燕歌不亢不卑行宫礼,为他蓄盏茶,颇有商议事情的模样,内心却自嘲淌血的那颗真心。 有些人,你不遇上他便罢了;等你见过他了,便会觉得再也寻不到这般被上天宠爱的耀眼男子,旁人再入不了眼。 薛燕歌也是有自己的骨气,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不屑去争去抢。 “皇上并不是个合格的丈夫,臣妾常常给您找理由,可现在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所以该散了,臣妾并没有需要完成的宏图大业,也没什么野心,把皇后当作扮家家酒的位置来玩,确实不合适,您应该找能配得上你的女人,至于这女人,臣妾的确不合适,脾气差、善妒、心窄、鲁莽、目光短浅,一样样的都不合适。” 她破天荒的向厉沉渊行大礼,语气是那样决绝冷静,一如她当年离家时的模样,“这些年,臣妾没求过皇上什么,只求夫妻一场,好聚好散莫要闹得难看,让人看笑话,兴许皇上不在意,可臣妾心里特别脆弱,任何流言蜚语在臣妾眼中都像把利刃,割得满身是伤,伤好了不说,留下千万条难看的伤疤,这就是臣妾与皇上七年来的收穫。” 行完大礼,了却尘缘,她直起腰一行清泪滑下,指着自己的心口,“这,伤得最深,皇上明白吗?” 倘若厉沉渊字典里有半个温柔,现在早已将妻子扶起来低声劝慰,奈何这人天生冷情意,很难从他身上看出除了愤怒外的情绪。 很难说夫妻俩相处七年没有相互影响,譬如曾经厉沉渊活得比谢衍还要压抑,压抑到就连被叫去吃狗食,还感恩戴德道谢,入将军府后,他不断包装自己保持着光风霁月的模样,内心却佈满种种阴暗扭曲的恶念。 可惜薛家人一个个皆是火眼金睛,看见他骨子里的恶行恶状,薛燕歌毫不避讳撕扯开他的伪装,更是教会他如何理直气壮的愤怒。 至于薛燕歌,本来没什么心眼,跟厉沉渊久了,也学上那么些掌控人心的技巧,无须费刀剑,花点心思就能让人死心塌地。 但在厉沉渊面前还是班门弄斧,他将薛燕歌拉入怀中,强壮的手臂禁锢着她的腰肢,坚挺鼻樑滑过她的侧颈,粗粝的手掌擦过她脸颊泪痕。 幸好薛燕歌早洗漱过,否则让厉沉渊闻到味,还真不好解释。 “皇后身上有桂花香,想来今日出宫不只去明月楼。” “是,皇上英明,臣妾还带了银耳羹去与谢大人叙旧,谢大人明事理,即便重病还能分神开导臣妾,听谢大人一言如醍醐灌顶,想明白了自然不再纠结,也没有理由再对皇上使女儿家的小脾气。”薛燕歌尝试解开厉沉渊的手臂,奈何丝毫不动,前头还流泪,这会她皮笑肉不笑,“皇上松手吧,别闹的这么难看,就是您不要脸,臣妾还是要点脸面的,毕竟臣妾皮薄,受不得半点流言。” 019咳血 “皇后耗费心思演齣苦情戏,朕若再无作为,岂不是个好丈夫?” 到底是厉沉渊太自信,事到如今还以为薛燕歌在与他玩欲擒故纵,想这回是真伤到她,语气放缓许多,吻上洁白的后颈,“朕明白了,纳妃一事先缓阵子,等皇后心情好了,再迎黎霜霜入宫。” 薛燕歌说起和离,是半真半假,她是想离开厉沉渊,但也不想离开的这么狼狈,最起码得先讨回口气。 她提起和离,心底也明白厉沉渊是不可能答应,再怎么的她背后有将军府,即便不须要这个妻子,也迫切需要这个盟友。 他性子多疑又霸道,兴许是出身关係,曾经一无所有的庶皇子,如今登上高位也改不掉他骨子里的劣根性,一旦有看上眼的东西,那是紧握在手中,任凭打骂也不可能放手,真要逼急势必两败俱伤。 同理,在他的世界中,对于亲近之人,容不下半点背叛,与其让厉沉渊瞎猜,倒不如先编出个理由搪塞,毕竟谢衍于她还有用,特别有用。 毕竟薛燕歌是经历过他多疑神经兮兮的时期,那阵子她每天都要向厉沉渊说上一次我爱你,以此证明自己的心意,若是不说,他会闹脾似死死抱着她,哪也不让她去。 以前只当情趣,现在可噁心了,她甚至不想看到贱东西的嘴脸,只好暂且装出一副爱恋模样,她抵开厉沉渊的唇,娇嗔质问道:“那要是本宫心情一直不好呢?” 大概是薛燕歌撒娇起作用,厉沉渊表情明显放松需多,烦躁许久的心情终于平静,“那就等皇后心情好再说罢。” 薛燕歌晓得这是场面话,立即打蛇随竿上,转个身搭着厉沉渊的肩膀笑道:“万一是一辈子好不了?” 薛燕歌看厉沉渊微微愣住,心底嗤笑虚伪,蹙起峨眉,“宫里太烦闷了,本宫想家,想回去住几天冷静,兴许就心情好也说不定。” 沉默片刻,厉沉渊将她鬓边碎发别至耳后,“眼下还有秋猎,皇后入冬再回去,入冬后天寒不练兵。” 这一来二去达到目的,薛燕歌欣然接受。 厉沉渊本想留下,却让薛燕歌打太极似婉拒驱逐,直至回养心殿,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就像根细刺扎在心头怎么都不舒畅。 帝后和好宫人们欢天喜地恨不能放百来串鞭炮庆祝,可惜这层和好只浮于表面,以往大多是薛燕歌主动去养心殿,自从上回“和解”后,她一步也没踏上养心殿,江海去请人回回吃闭门羹,一会说天寒体虚,另会提心情欠佳不宜远行,这会成了厉沉渊天天上门。 薛燕歌看厉沉渊腆着脸来长乐宫,江海捧着件雪白色貂绒披风,哈着腰笑道:“娘娘吉祥,天气渐冷,皇上特意准备这件披风给您御寒。” 薛燕歌趴在美人榻上,捧本兵法看得津津有味,撇见来人,皮笑肉不笑扯下嘴角,连半句道谢话都不想说,“皇上这种事让下人做就好,用不着您千里迢迢走这趟。” 今年天象异常,入秋不久温度骤降,厉沉渊来时天降鹅绒细雪,他解下披风在火炉边站了下,将寒气烤尽才挪到榻上,从白绒毯中摸上脚踝,冷得刺手,大掌复上反复摩娑着,“是时候找新大夫,该让孙先生告老还乡了。” 薛燕歌幼年时落水过,自此伤及根本落下寒症再难生育,薛燕歌落水这件事仅有少数人知晓,晓得她伤极根本的人更少。 寒冬落水那年她才刚过十岁不久,薛父在外打仗,薛母陪伴在侧,薛家亲戚又住的远,此事又与皇家有牵扯,所以这消息很快就被皇家恶意压下去,彼时薛府只有薛氏兄妹二人、谢衍、桂喜以及管家老张。 孙先生名为孙禾规是位名医,性子古怪,千金万两也请不动,谁知在幼时薛燕歌半隻脚踏入黄泉时,他突然出现在薛将军府上,说是要还人情,也就糊里糊涂在将军府住下,孙先生无论是说话还是动作都是极慢,慢到你说了几十句话,他才含笑点头悠悠回答第一句话。 孙禾规这人很神奇,是位名响江湖的神医,至于多有名,这名声至少传一百馀年了,至今人们仍不晓得孙先生的年岁多大,因为每次问起年岁他最少得想十天半个月,这事也不能想太久,不若想到一半他也会忘。 奇怪的是薛燕歌跟孙禾规挺投缘,如今也算薛燕歌半个家人。 “不用,万一找个江湖郎中,没治好且不说,将本宫的秘密洩漏出去...咳咳...”薛燕歌摀者嘴嘘咳几下,咳出片殷红血渍。 厉沉渊高喊:“来人,速传孙禾规!” 020算命先生ρō18aв.cōМ 孙禾规也住宫里,所处的院子偏僻静谧、土壤肥沃栽了大片药草,甚至连御花园的土地也不放过,总能在不起眼的角落或花丛间看到营养不良的药材植栽,大抵是孙先生种下后忘了。 孙禾规走得慢是给人驼着进来的,他佝偻着身站在地上,枯燥的白发长鬚,有双眯成缝的细眼,满脸皱褶子,他接过拐杖,颤抖着手一点点往前进,抖成筛子似,旁人看了都怕他走着走着就散架,偏生这么个老人家,说他脆弱也不是,毕竟他还能自豪从怀中掏出根人参说是在崑崙山顶上挖的好货。 薛燕歌要把肺咳出来似,孙禾规有个规矩,治病时不喜欢有人打扰,因为噪音容易打断他思考,于是小药童利索驱走一干人,就连厉沉渊也不放过。 人走后,薛燕歌停止咳嗽嚓净嘴上血沫俏皮吐舌,“孙先生谢谢你替我打掩护,如果不是那晦气东西,就不会麻烦您来一趟了。” 最近只要厉沉渊一来,薛燕歌就会装病不见人,这一装病,连带着孙禾规也要走一趟,薛燕歌病得频繁,厉沉渊这才有了换大夫的心思。夲攵jiāng洅po18ga.čõm韣鎵更新僆載 綪収藏蛧阯 孙禾规停顿很久,一字一句消化着薛燕歌的讯息,等他解析完毕,露出个和蔼慈祥的笑容慢悠悠回道,“不麻烦,我时间多着比燕娘还多” 有孙先生的帮衬,薛燕歌自然病得不宜见外人,谁都不见,讨得清净自在,入冬就回家跟哥哥团聚。 薛燕歌是喜欢热闹的,清净久了难免烦闷,她拉着桂喜故技重施熘出宫,这次又换了个玉牌子,不得称赞兰君办事利索仔细,没让厉沉渊查出端倪,否则她也不能这么畅快来去自如。 薛燕歌享受这久违的自由空气,大街上依然热闹,路边的乞丐比上回出城还多些,大抵是奇异天象下的受灾户,街边围了群人,薛燕歌也凑个热闹。 说书先生身着青衫手持摺扇,啪一声打在掌心要喝道:“来唷、来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古往今来无一不通,且听我娓娓道来。” “上回说道天降异象,是为神仙发怒,至于为何而怒,谣传老国师死前有言”说书先生说到重点时突然一顿,神经兮兮扫视众人,露出野兽张牙舞爪的模样,“当今皇后是狐妖转世,要祸害历朝。” “不过!”说书先生扇柄拍桌,“事实并非如此,老国师说是,当今皇后无凤凰命格,真龙假凤,违逆自然致使国祸降临,南汛北旱,秋日下雪,霜打雷,一个个不是好兆头啊!” “再者,若不是天公逞罚,那作为个正常的女人,怎么会七年无所出,肯定是造孽太重!” 说书先生继续说些危言耸听的话,一句比一句还辛辣,桂喜白了脸,薛燕歌整场拍手叫好,直到“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还豪爽赏了锭银子。 说书先生收摊后百姓交头接耳。 “我看阿,那皇后肯定是狐狸精转世。” “对阿,我也这么觉得,皇上就是被那妖后迷的厉害,天底下哪个正常男人宁愿绝后也不纳妾?” 桂喜气红脸,分岔不平,“小姐,您怎可打赏给那空口白牙的” “什么空口白牙,他可没说错啊。”嘴角带笑,看不出半点怒意,反而还兴致勃勃,“记着他的长相与姓名,回去让兰君带回宫里研究研究,看他是从哪里听来这么有趣的轶事。” 桂喜鼓着嘴还气者,薛燕歌买了串糖葫芦塞到她嘴边,“行了行了,再气也不成,这名声都臭了还指望气一气抹乾净?” 薛燕歌嘴上说着没事,其实心里特别在意,但在意又如何,也不能堵住天下人的嘴。 出来是为散心,没必要再给自己找罪受。 街边摆摊算卦的老者突然喊住她,“夫人,我见您是有缘人,可有兴趣赏老人家五个铜钱算上一挂?” 薛燕歌递了颗碎银,拉起椅子就坐,“算吧。” 老人很讲究的拿起秤杆子掂银子重量,三钱重的碎银,打开发白钱袋,抖出满袋子的铜钱,框框噹噹一枚一枚的数,薛燕歌实在看不下去,“老先生,这碎银是给您的赏钱。” 老人特别坚持,将铜钱找给薛燕歌,一迭迭铜钱推到她面前,“只五枚铜钱,再多沾染因果,因果对于我这种修行者不好,此番只是看夫人面善,想结个善缘。” “结善缘?” “是的,结善缘,我观夫人面相,想来近期,暗地里有小人使绊子,明面上夫妻不和有口舌之争,如何?”老人神叨叨看着薛燕歌,一副“就是如此吧”的表情,“且赠夫人一言,要想独善其身,必得远离是非之处。” 薛燕歌扯了扯自己的宫女服自证,“老先生怕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夫人,不过是宫里出来的婢女,怎么可能有丈夫?” 大寒天的老人执起羽扇,自个儿搧起,有仙风道骨的闲适,他哑然失笑摇着头,“怎么可能,老人家我阅人无数,不可能看错,一眼就看出,夫人是当今历朝最尊贵的女人啊啊啊啊啊我的鬍子!” “就是你,那天把我掳出宫的人!”薛燕歌一拽老人的鬍子,将他扯近仔细审视那双眼,更加确定就是他。 021仙鹤 “唉、唉、唉,松手!” 动静闹得大,引来路人围观,老人显然不想惹事,一挥羽扇,扇上一枚羽毛落地,老人下个障眼法似使路人迷了眼,自动忽视他们,他直喊松手,薛燕歌不肯,还故意缠了圈鬍子在手上,“老先生先答应我不走!” 自从上回从老人那得到奇书,她就有许多疑问,她不信只是就下一个快被马车冲撞的老人就能获得如此机缘,薛燕歌急红了脸,老先生也急得跳脚直喊:“天机不可洩露、天机不可洩漏,夫人阿,别再为难老人家我了,夫人再跩鬍子,就别怪我无礼,我数三声,三、二...欸!” 薛燕歌在最后一下松开鬍子,却也见机抢走老人羽扇,机警倒退数十步,面对深不可测的老人她心有馀悸,却提着胆子摆出十万真诚,哀切至深可谓闻着伤心见者落泪,“老先生,请原谅我无礼,我只是想弄清楚,我不想活得这么不明不白。” 薛燕歌在短时间内立刻判断出这羽扇是老先生的法器,用一次落一羽,想来上次留下的羽毛便是老先生施术的杰作。 谁知眼前老先生竟返老还童,外貌异常俊美,此种美与她历来见过的美不同,美至不似人间凡物,应是天上独有,周身环绕仙风道骨的气息,与这闹市间格格不入,白发似月华流泻熠熠生辉,如此仙人偏生一双多情桃花眼,桃花眼抹层绯红眼影柔和这清冷疏离,只一眼就能让人神魂颠倒,眼尾下点一颗泪痣,添几分玩世不恭的轻浮。 薛燕歌看着男人,觉得有那么点熟悉,在哪见过又想不起。 “师傅,徒儿来救你了...”莫约七八岁的男童横冲莽撞闯入,精凋玉琢的人儿满脸紧张,他停顿下,看见前方执羽扇的薛燕歌,转惊为喜扯着师傅的袖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欸,是恩人薛姑娘阿,师傅你终于想开要助恩人逃死结了吗?” 男人面色不善,横了眼,“子翔闭上你的鸟嘴。” 子翔缩一下头,很是委屈,想起什么似,突然提着股耿直劲,“师傅,师祖说恩人救过师父,师傅理应回报,不然这因果难断,师傅会倒楣的!” 子翔插着腰人小鬼大,“师傅再这样耍赖皮我就告诉师祖了!” 男人似乎很忌惮师祖,满脸不悦却也不再喊闭嘴。 薛燕歌看师徒俩一搭一唱,巨大的讯息量灌入脑中,使其反应不及,子翔是个热心的,立刻凑过来给薛燕歌讲解来龙去脉。 子翔拿过薛燕歌手中羽扇交还男人,男人一把抢回羽扇,气到头顶冒火,不断搧着风熄灭这怒火,向薛燕歌碎嘴抱怨句,“怪你多事。” 童言无忌,子翔丝毫不给男人面子,“师傅怎么可以怪薛姑娘,明明是师傅自己倒楣!” 子翔小跑来到薛燕歌面前,他弯着眼,双颊还有未退去的婴儿肥,奶生奶气向薛燕歌问好,“薛姑娘别怕,这事我给你慢慢解释清楚,旁边这位姑娘对不住,这些事姑娘还是忘了罢,先去附近转转半个时辰后,我们在此处汇合!” 桂喜眼神逐渐变得呆滞,“好的。” 然后子翔一挥衣袖,带着薛燕歌来到一处静谧的院子,桌上已摆好两盏茶。 明明薛燕歌没被下暗示,却迷迷糊糊坐上椅子,端起茶盏喝了口,茶香四溢温度正好。 这事要从薛燕歌十岁那年说起,皇宫秋猎,薛父的弟弟,也就是薛燕歌的叔叔,带着兄妹俩一起去凑热闹,秋猎盛大足足有三日。 彼时薛氏兄妹与谢衍三人在猎场外围游荡,来至湖边准备生火烤野味,发现有隻中陷阱的仙鹤不断挣扎,仙鹤足有一人之高,羽绒染血,张着鸟喙不断啄捕兽夹,弄半天也松不开,看见有人靠近动作更剧烈,甚至拍起翅膀,满地落羽凌乱。 从来都只在天上看过仙鹤,或是远远一瞥,首次离这么近看见实物,小孩子心性难免有几分好奇与打量,明知道动物听不懂人言,她还是小心翼翼说道:“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大抵是那天真无邪的眼神打动仙鹤,牠奇蹟似的不再挣扎,任由三人鼓捣捕兽夹。 薛青杨尝试掰开捕兽夹,脸红脖子粗的,喘一口气,“打不开,再这样放着牠也是死,不如给一刀让牠死的乾脆点。” 谢衍不知从哪搞来把生锈的铁杆,插入捕兽夹间努力翘起这紧锁铁口,同样是废了大劲,“给一刀吧,牠翅膀受了伤,即便救下来牠也无法在野外独活。” “那我养牠!”薛燕歌不肯,第一眼就觉得这仙鹤特别漂亮,而且牠貌似有灵智能听人言,彼时薛燕歌还是个天真浪漫的孩子,想牠是神仙养的仙鹤,救下来说不定会有什么奇遇。 谢衍与薛青杨都打不开的东西,更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她拿着一柄短剑东敲西砍溅出几粒火星子,这捕兽夹依然纹丝不动,她气得扔剑,“没用的东西!” 不知是骂剑还是骂捕兽夹,亦或是薛青扬、谢衍两人。 ----- 后宫+1 看完断粮的小伙伴,可以看老谢其他的完结文,其中最推「厉鬼自救计画」。 厉鬼自救计画(疯批与他们的产地) 男频文中的恶毒女配(病态忠犬男主x睿智冷静女主) 遇狐(腹黑佞臣x单纯狐妖) 022救鹤 正当三人还在苦恼要如何救仙鹤,女人的声音插入,循声看去,是正得圣宠的庄贵妃,她坐在八人扛的轿上,浓妆艳抹配上铃铃噹噹的金饰玉器,本该俗气,放在她身上毫无违和感。 说实在的,薛燕歌觉得庄贵妃惹眼的漂亮,试问谁能不爱她那镂金头面? 旁人不论,薛燕歌是喜欢极了,珠光宝气的,回头也要让管家开库房弄一套给自已! 她不将小孩放在眼中,直指那中捕兽夹的仙鹤,“小李子,本宫还缺把扇子,就他了,再做个白翎云肩也不错,仔细点莫弄伤他的羽毛。” 在庄贵妃眼里仙鹤已是死物,成了上好羽扇、云肩、各类饰品。 小李子一声喳,他弯腰哈首,“庄贵妃看上这隻仙鹤,劳烦谢公子、薛公子、薛小姐割爱,事后庄贵妃必会送上重赏给各位。” 薛燕歌在家也是备受宠爱的,怎可能理解权衡利弊一词,眼见有人要抢她的宝贝紧抱着仙鹤,“不,牠是我先发现的,我...!” 作为薛将军的儿子,所谓虎父无犬子,初出茅庐的薛青扬也有薛小霸王的称号,撩起袖子就想打这不知好歹的阉人。 谢衍及时挡在薛氏兄妹面前作揖道:“李公公误会了,这隻仙鹤并非我们所捕,是家父委託我们暂时看顾,若赠与贵妃回头怕不好与父亲交代,但我会与父亲提这事,让他亲自将仙鹤处理好製成供品献给贵妃,一来我不会失信父亲,二来李公公也能顺利交差,所以还请李公公代为转达。” 小李子意味深长看着谢衍,随即谄媚笑着,“自然没问题!” 薛燕歌看着小李子的背影要急哭,打下谢衍,“阿衍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 肉呼呼的小手打人不怎么疼,谢衍至住他的手反手捏了鼻尖,压低声笑道:“两个莽夫,庄贵妃不过是想要鹤羽製成的羽扇与云肩。” “阿衍哥哥是说...移...愚公移山?” “错了!”薛青扬作势要打她的后脑勺,手下去时收了力,轻拍两下,“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谢衍无语,摇头苦笑道:“都错了,你们想说的应是移花接木、偷樑换柱。” 兄妹俩异口同声,“对,就是那个!” “庄贵妃想要,到时候我们再寻别的鹤羽饰品赠她,她不可能拒绝让『谢丞相』上贡的机会,只是...”谢衍有些为难,“父亲那不好交代。” 毕竟谢衍是临时想出这个办法,以他们三人的名头,肯定是劝不住庄贵妃,万一闹起来,更讨不得好。 薛燕歌满脑子歪魔邪教的鬼主意,“那阿衍哥哥再编个理由给谢伯伯,这样两边都有交代!” “不行,若编理由搪塞父亲,是蓄意欺骗。”谢衍一口回绝宁愿挨板子也不想说谎。 薛燕歌不明白,“对庄贵妃可以,那谢伯伯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我并非诓骗贵妃,不过是用缓兵之计,庄贵妃想要的是『鹤羽饰品』,我们就献给她。” 薛燕歌还是不明白,似懂非懂,“缓兵之计?” 这回薛青扬真明白了,一拍大腿直呼好,“傻妹妹,哥哥告诉你,缓兵之计,是指拖延敌人的战术,没想到谢兄一届文人也看兵书,更用的有模有样,以后有没有兴趣来当我帐下军师,将军我打胜仗绝不会少你一杯羹。” 谢衍扯着嘴角自谦道:“略懂、略懂,不过读了一两本兵书,怎敢当薛小霸王的军师。” 薛青扬个性直爽动作亦是大手大脚在谢衍背上拍一掌,“那行吧,你们就躲在老子背后,等老子功成名就,老子罩你们,管他匈奴贼还是...”薛青扬勾着另外两人的脖子弯下腰压低声来,“那脸上画得跟老妖婆似的庄贵妃,一律杀无赦!” 薛燕歌丝毫不给面子,直接拆台娇嗔道:“哥哥,你又在吹牛了,阿衍哥哥你说说两句,不然哥哥又要飘了!” 谢衍失笑,“薛弟,慎言。” 本以为一切尘埃落定,仙鹤似感受到危机开始躁动,本该簇拥在庄贵妃身侧的人,各个向前团团围住三人,他们寡不敌众,薛燕歌吓得躲在薛青扬身后,露出一隻眼睛窥视着他们。 也不知小李子跟庄贵妃说了些什么,她竟然气得连簪子都歪了,“来人,本宫今日就要拿下那仙鹤,谁敢阻拦就是对皇上不敬!” 兴许仙鹤也有我命休矣的感慨,一声鹤戾声似血,定睛再看薛燕歌眼,然后倒下身任由旁人处置。 薛燕歌非常肯定,这仙鹤不是凡物,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她尖声喊着不行,拾起扔在地的短剑,一个巧劲发力,竟然撬断连着捕兽夹的铁链,她踢了仙鹤脚,“快走,快啊,再不走你会死的,快挥翅膀!” 仙鹤重燃希望,振起翅膀,挥出风压滂沱吓得众人一退,拔地而起低空盘旋,然后步步爬升冲入云霄,数人推搡要抓鹤,突然有一道力撞出,将薛燕歌推入水中。 023落水 薛燕歌不会水,深秋湖水极寒,她不会水,不断挣扎喝了好多口湖水,明明是向上扑腾,可怎么的身子越沉越下,她哭喊着哥哥、哥哥救命。 “燕娘!” “燕娘!” 谢衍管不得其他先跳下水,而薛青扬往前一踏,低骂声,然后转身扯过一个太监后领,怒不可遏颇有罗刹模样,“我看到了,就是你这阉狗踢燕娘下去的!” 那太监与小李子对了眼神,然后慌恐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别说踢了,就是给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用这污贱肮脏的身子碰公子小姐半分,奴才只是遵照贵妃的命令抓鹤罢了。” 薛青扬不放心回看眼湖面,又看着满口胡诌的阉人,气得给他一拳,力道之大不仅打出血还断了颗门牙,“狗屁,老子明明就看到了!” 小李子弯着眼还是那副笑脸迎人,“薛公子怕是误会了,在场这么多人,可没有人看到是他踢薛小姐下去,明明是薛小姐站不住脚落水,不若如此,谁看到他踢小姐落水的,站出来指证下。” 无人应声,反而交头接耳指责薛青扬行事残忍,不由分说就打人,窸窸窣窣人群中飘出几段低笑,似在朝笑薛青扬,亦或是笑奸计得逞,总之特别惹人厌。 湖面再传来谢眼的声音,“薛青扬快来,燕娘被水草卡住了,我一人拔不开!” 小李子不忘补了句,“快呀,薛公子,这天寒地冻的小姐肯定受不住,再者此处与营帐离的可远了,万一小姐在路上有个差池” 明知如此,却无任何太监、宫女前去搭救,明明都是下人,怎么各个趾高气昂像主子,分明就是狗仗人势,他再看不远处单手支头看好戏的庄贵妃。 薛青扬手握紧拳,臂上青筋突起,指甲插入肉里,深吸口气,“庄贵妃,薛将军府记住这笔了,等父亲回来我们走着瞧!” 说完,薛青扬起身狠狠踢了脚太监,将他肋骨踢断两根,然后一头扎进水中。 轿子上的庄贵妃瞬间失了仪容,她面目狰狞,“薛将军府?那两个小孩是薛将军府的人?小李子你不是告诉本宫他俩是谢府的乡下远亲?” 小李子也惨白着脸叩首跪地,那石子都扎破了脑门,“贵妃饶命,贵妃饶命,奴才也不知道,谢衍告诉奴才他俩是亲戚送来见世面的远亲,哪知是薛将军府的少爷小姐,薛府少爷小姐少在皇宫露面,所以奴才也不知道,饶命阿,饶命阿!” “蠢货,还不赶紧救人!”庄贵妃气极了,虽然她母家势大,但也不过是商人,虽得胜宠,但也不至于跟薛府结下樑子,那可是手握重兵的将军府,薛将军在外打仗,要是得到消息,怕立刻违逆皇命班师回朝,保不齐还会来个兵变篡位,到时候倒楣的第一个就是她。 所以那妮子千万不可有半分差池。 庄贵妃一声令下,下人七手八脚冲去湖边,奈何人已经救上来,所幸意识还清楚,只是冻得厉害不断颤抖,薛青扬横抱起妹妹将她护在怀中,喝斥道:“一群狗娘养的贱东西,给老子滚开!” “燕娘要有差池,你们一个个都给老子洗乾净脖子等着。”他横一眼后边的庄贵妃,眼神狠戾,杀意猛进,“老妖婆你也不例外!” 谢衍同样冷冷瞥了众人眼,然后拉住薛青扬,“快些回去,燕娘会受不住的。” 然后他们各自驾马离去,留众人错愕在原地面面相觑。 “怎么会是将军府的人?” “他们平时不是都不会参加这种宴会?” 在薛青扬不过是个少年,竟显露出那种刀口舔血的气势。 庄贵妃后怕,彷彿在他眼神下自己已死了遍,然后恼羞成怒,“都快你们这些蠢货,一个个的不中用!” 小李子从中劝诫,“娘娘,如今事已发生,奴才再看薛公子那阵仗,怕将奴才们的头砍下来,都无法平息他的怒气,只怕他” 庄贵妃气极了,玳瑁指甲在小李子身上扎出血窟窿,“不过就是落水而已,凭他也敢要本宫的性命?” “倘若如此就是藐视皇威”庄贵妃茅塞顿开鲜红的唇瓣扯出个阴险笑容,“是啊,藐视皇位,回头本宫该在皇上面前参他们一本。” “娘娘圣明。”小李子不管身上那痛处,同样笑起,一主一僕颇有狼狈为奸的模样。 庄贵妃定了定神,整理下头饰又恢復那趾高气昂,“走,赶紧的回去见皇上!” 三人快马回营帐,立即请来太医,起先太医各个伺候在侧害怕薛燕歌有个三长两短,不过一天过去,满帐子的太医撤走,只留个刚入太医院不过三个月的小太医,薛青扬再去请人,他们却说还有其他贵人身子有恙实在忙不过来—— 投两颗珠老谢会加更更快! 024阴险 太医不敢治,民间大夫更不会冒险,最后在谢母的帮衬下才找来个相熟的大夫看病,拖的实在太久,莫说烙下病根,就是阎王殿前抢人都难。 后来就孙禾规奇蹟似的出现在薛府拯救了薛燕歌的性命。 子翔将来龙去脉说个大概,薛燕歌突然问道,“孙先生也是你们请来的吗?” 子翔连连挥手撇清,“薛姑娘误会了,我怎能请得动孙先生,是孙先生曾欠师父人情,所以才能请孙先生出山。” “这么说...”薛燕歌迟疑下,“孙先生也...不是人?” 子翔正想回答薛燕歌,张着嘴停顿片刻,然后看了师父,见他微微颔首,立即说道:“是啊,孙先生是崑崙山上吸收日月精华修炼成精的河龟!” 薛燕歌大抵是第一个弄清楚孙禾规名讳的人,孙先生每次自我介绍总说他姓孙,是个禾规,旁人弄不清以为这禾规也是孙先生的名字,于是称呼他为孙禾规,孙先生从未反驳,就也习惯孙禾规这名字,没想到真是个河龟。 薛燕歌觉得特别奇幻,“你也不是?” “薛姑娘真聪明,我是一隻麻雀!”子翔挥着手臂装模作样的跳两下,“薛姑娘能保持冷静已经很厉害了,凡人看到我们不是跪地膜拜就是吓得逃跑。” “不...我...我不知道,你们说的特别没真实感。” 然后子翔原地瞪起翻个筋斗变作隻再平凡不过小麻雀,张着鸟嘴问道:“薛姑娘,那现在呢,还有不真实感吗?” 薛燕歌:... 画面感实在冲击太大,她揉着眼确认眼前不是幻觉,双额有些发疼,“谢谢...,太真实了。” 子翔再翻个筋斗变回人样,“不客气!” 言归正传,薛燕歌仔细梳理这一切,“所以我是因为救...呃...” 男人神情厌厌很不想搭理薛燕歌,怒瞪一眼,勉强挤出几个字算是自我介绍,“贺逸云。” 薛燕歌接着说:“是因为救贺先生落水,落下病根所以才不能生育?” 贺逸云撑开眼简直不敢置信,“说这么多,你就关心这个,甚至连我来历也不好奇?” 薛燕歌头如捣蒜,“对,因为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脑子是有问题。”贺逸云嘟囔着,然后罢手,“不干我的事,即便那时没有我,你注定会落水,即便你不落水,你也不会有子嗣,全是命中注定的事。” 贺逸云对上她倔强的眼神,感觉自己专业被轻视非常不悦,“没必要骗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再者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在凡界跟你纠缠不清这么久,我已给你预言书,告知你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实在想不明白,你明明看见你的未来,却固执己见要留下,脑子肯定进水过。” 薛燕歌倔强看着他。 然后贺逸云啧舌声捲起袖子,将掌心摊在桌上,“惯用手伸出来。” 薛燕歌将右手放到他的掌心上,看着掌心纹路开始解释,“最简单的,以手相来看,瞧这边是姻缘线。” 贺逸云指甲抵着她手侧数条并排的姻缘线,向掌心内移一些,来到无名指与小指下,划条竖痕,指甲挠过刮起细密麻痒感,“这是子女线,你掌中无子女线,代表你此生注定无子女,你若不信,且看多子嗣的妇人此处是否有纹路,再看看你这白嫩的掌心,就会明白道理了。” “你再不信,我可给你看一眼命簿。”他看薛燕歌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打了下她的掌心,“如果你还想活得长一些劝你不要,凡人窥探天机,哪怕只是一眼都要折寿。” 薛燕歌怅然若失,贺逸云不给她失落的机会,“行了别磨叽,你不适合他,他也不适合你,他已有命定之人黎霜霜,上天安排的你反抗不了,也拆不散他们,要再强求总有天你会逼死你自己。” 薛燕歌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被戳心窝子,书中厉沉渊兴许是念旧情并无赐死她,只是流放而已,可她宁死也不接受这个下场,最后在离宫前一根白绫吊死在长乐殿上。 薛燕歌并未经历此事,但看着字里行间的描述,她能感受到,那个曾经骄傲的“薛燕歌”当下是有多无助、悲伤、痛苦,所以放弃挣扎反抗,也不想狼狈苟活,选择在还算体面时了结自己,停在最好的年华,那她二十五。 薛燕歌一直尝试说服自己不爱厉沉渊,可十二年感情,真的很难放下,她今年二十三,几乎一半的人生都是厉沉渊,他像个刮不去的病灶紧紧依附在身上,要想剃除,必得刮骨疗伤痛得欲死。 很快的薛燕歌转悲为愤,她拍着桌起身,“不,我不走,我死也不走,凭什么我得挨这哑巴闷亏,就因为黎霜霜是他的真命天女,贺先生你告诉我,老天爷当真这么没道理?” 薛燕歌气势逼人,吓得子翔原地立正。 贺逸云抿了口茶一派轻松,点着头,“对,就这么没道理,所以赶紧的打包离宫。” 薛燕歌露出属于反派的阴险笑容,“贺先生说要为我逃死劫,倘若我不离宫,代表我与死劫纠缠,这么的贺先生是否就要一直留下来帮我?” 025疯女人 贺逸云睨了眼她,本想与薛燕歌开诚公布,好言劝她远离皇宫,谁知竟倒打一耙藉机威胁,果然凡人没个善类都特别狡猾,毫无诚信可言。 贺逸云冷冷说道:“不会,言尽于此,已是仁至义尽,无论你接下来如何选择,与我无关。” 子翔不说话,可那双眼急的将什么都说出来了,他想说的,薛燕歌全看在眼里。 薛燕歌沉默会,酝酿些什么,下刻从靴子掏出匕首,二话不说猛地往自己脖子扎,师徒皆被她吓到。 娘亲常说的富贵险中求说得可不是现在? 薛燕歌是赌,赌贺逸云有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死的理由。 她看那握住剑锋沾满鲜血的手,再看失了冷静的贺逸云,想来她是赌对了,笑声如铜铃般清脆,“贺先生,以后多多指教了。” 贺逸云咬牙切齿,“疯女人。” 薛燕歌依然在笑,天道不公又如何,她有神仙相助,自然是要破了这该死的命数,把自己受过以及没受过的委屈都给讨回来,再将自己的痛苦加倍回馈给他们,好让他们明白何谓鑽心剜骨。 贺逸云英明一世竟有失利的时候,栽在大能之士手上也就罢了,谁知竟是一届小小凡人,全都怪这个倒楣玩意儿。 他历劫刚结束,身子虚弱不慎踩到凡人陷阱,若不是薛燕歌鸡婆出现,他就不会被迫拉入她的命数中,也不会被那什么贵妃相中皮毛。 现在他正被一言不合就寻死的疯女人给控制住,天知道这女人到底是什么魔头转世,他十分肯定,这阴险狡猾的傢伙,死后肯定要下地府给油锅炸个百八十年也不为过,到时候他要再给地府狱卒些贿赂,再多炸这王八玩意儿几十年。 贺逸云心目中薛燕歌已成坏人,他板着脸,纯白色眼睫似结了层霜,“我有底线,就是你死,我也绝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反正大不了给天雷噼几下就完事。” “贺先生放心,我可不是什么恶人,不过是想要你帮我个小忙,什么都不用做,在皇宫待上半年就好,半年过后我们就两清了。”薛燕歌拿出手帕缠住他的伤口,她嘴上这么说,可脸上却不这么写,显然满肚子坏水。 很快的崑崙山仙长暂居京城的消息传出,历朝自上任老国师亡故,国师之位一直空着,群臣自然不会放过这纳谏的机会,同时也有私心,想一睹那崑崙山仙长究竟有何神圣之处,可是如谣传那样能一剑噼山岳,腾云驾雾、点石成金。 不出七日,贺逸云被请入宫中担任国师,起先他是拒绝,后来他神叨叨掐着指,煞有介事说道:“我等崑崙修行者本不愿沾染因果凡尘,此行下山是为寻找有缘人,方才算上一卦,正巧那有缘人就在皇城东方,可否让我进宫一瞧有缘人,再做打算?” 于是贺逸云入宫那天声势浩大,帝后华装相迎,群臣各个伸长脖子一睹仙人之姿,白衣黑发,气质疏冷,目空无物,凡所见之物于他而言不过是尘土,那高高在上的模样不但没有惹怒众人,反而还给他添几分仙人独有的孤傲。 他瞥眼众人也没搭理,迳自朝宫内走去。 仙人是初次来皇宫,可看他熟门熟路的样子,怕是心里早有目的地,仙人看着走得慢,但一步却能抵上十步,眨眼间仙人以至远方,身后追着的众人大汗淋漓,只能看着仙人身影逐渐远去,小仙童亦步亦趋追在他身后,突然回头看身后一群人,立刻掉头,客气道:“诸位大人,师父先行,嘱咐我回来领路。” “小仙长有劳了。” 待众人跟上,贺逸云站在长乐殿前负手而立,他侧目看来,淡淡说道:“我的有缘人就住在这了。” 进宫后贺逸云就没说过一句话,旁人以为是仙人孤傲,实则是气得,不想作戏又无可奈何,强迫上工的感觉实在不好,遍生那疯女人动不动就以死威胁,倘若她只是挂在嘴上倒没什么关係,遍生她是真疯,光说上次她直接从五楼的茶间下跳出,真是疯了。 今天的疯女人与往常不同,她举止端庄,打扮更有雍容贵气,她今日穿着正红滚金边的宫装,兴许是束带勒得紧,一对酥乳彷彿要弹出,再看她妆容夸张,眼影红色刷上金粉,眼线勾勒出风情万种,她捂着嘴看着很是震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连带顶上那纯金镶宝石的孔雀开屏头饰也颤抖两下。 “原来仙长的有缘人是本宫!” 看惯她穿宫女服素面朝天的模样,如今再看这身打扮,竟像换个人似,要不是她用那惹人厌的语气说话,贺逸云还真认不出来。 不过有一说一,这身行头穿在她身上特别合适,彷彿她天生下来就该这么张扬浮夸—— 做个调查,小伙伴们目前最喜欢哪个男主? 虽然大纲已定不会修改,但可以斟酌调整人气高的出场频率。 (潜台词:快用珍珠收买老谢) 026妖后 “正是。”贺逸云微微倾身算做问好,“皇后娘娘既是有缘人,那么我便留在皇宫担这国师。” 群臣叫好,可厉沉渊的表情不怎么好,滴墨似难看,面无表情说道:“有劳贺仙长。” 不只群臣惊愕,薛燕歌更诧异转过头,心脏猛地一缩,脑子里跑出很多问题,譬如厉沉渊怎知贺逸云的名讳,又或者该不会贺逸云突然反水跟厉沉渊勾结要整自己。 薛燕歌表面正常,背后已冒层冷汗,那股孤立无援的噁心感又回到心头上,突然梦回那年秋猎湖边,她坠入湖中,还能听见湖边众人的哄笑声,明明那么多人,却仅有哥哥与谢衍下来救她。 薛燕歌心悸想逃,奈何厉沉渊大掌已摸入袖中死死紧扣发凉的小手,往身体一带,薛燕歌撞上他的臂膀,他垂下头,将唇附在她耳边,音色低沉且醉人,“皇后一会请替朕解释。” 随即他说道,“皇后乏了,朕先带皇后歇息,众爱卿、贺仙长请自便,江海好生招待莫要怠慢贺仙长。” 不同于薛燕歌,贺逸云没有被认出身份的窘迫。 走几步路,厉沉渊将薛燕歌带至殿内,薛燕歌一个眼神让桂喜退下。 “皇上走得这般急,想让臣妾解释什么?”薛燕歌甩开厉沉渊,揉着自己的手腕,娥眉蹙起,那娇艳欲滴的模样,惹人怜爱。 厉沉渊没有道歉,只是轻轻替她揉起手腕处,动作轻柔,语气却没有半点放过她的意思,不若说这替她柔手的举动,更像是铐上牢固枷锁,避免她趁机逃走。 “皇后不解释跟贺逸云的关係?” 薛燕歌脑子还在疯狂运转,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搪塞厉沉渊,唯恐说错话让他疑心更重,这疑心重了可不方便行事。 她眉头依旧紧拧,故作生气,气极了他弄疼自己的手腕,“有什么关系,本宫连他叫什么都不晓得!” “不晓得?”厉沉渊一顿,仔细从她脸上翻找出任何疑点,可看了片刻,除了恼怒,再无其他的情绪,不知为何松口气,“皇后可是忘了,虽然很短暂,但贺逸云曾与我们在同个书院待过,而你” “啊?”薛燕歌使劲回想,她这十二年的记忆塞的全是厉沉渊,关于旁人的还真想不起什么,更别说短暂在书院待过的人了。 厉沉渊看薛燕歌的反应不假,表情明显缓和许多,那搓揉腕骨的拇指也多几分旖旎,“忘了也没关係,但这事蹊跷,皇后还替朕留心,他若有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告诉朕。” 薛燕歌反客为主摩娑他掌上茧子,“皇上他可是崑崙出来的仙人。” “纵然是天上仙人,若有异心,朕也不惧。” 放在以前,她肯定会折服厉沉渊这不可一世的霸气,可惜啊,这人最终逼死了她。 薛燕歌歪着头指尖一点点向上游走,顺着手臂向上,摸至喉结,再到侧脸,像是自问,“皇上如此自信,臣妾该拿你如何是好?” 厉沉渊有张正合她心意的脸,全身上下除了这烂脾性,其馀的无一不好。 皇宫中有珍兽园,园中有隻西域进贡来的橘色波斯猫,眼神娇憨、皮毛绵软似雪,可惜是不受驯的野兽,性子凶狠,见人就伸出利爪。 薛燕歌在初次见到牠时,甚是喜爱,抱在怀中逗弄,取名为胖橘,突然间兽性大发将她挠出血,厉沉渊随即擒住牠的后颈,提在手中,作势要摔死牠,薛燕歌及时拉住,“别伤牠!” 后来那胖橘被关在满是奇珍异兽的园中,与猛虎隔笼相伴,好生饲养一顿也没落。 她暗讽厉沉渊抢到手中的东西就不会放时,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她喜欢上的东西,要她放手也很困难。 帝王绿玉坠如此、胖橘如此、厉沉渊亦是如此。 后来那不亲人的胖橘在她软硬兼施的调教下,变得与她亲近,也只亲近她一人,旁人接近便会嘶声哈气,就连厉沉渊在牠手下也讨不得好,天底下让天子见血还能苟活的畜生也只有胖橘。 胖橘生气时会炸起满身毛像团蒲公英,薛燕歌轻轻对着胖橘吹口气,花絮四散,胖橘立刻收起脾气,变回棉团温顺的窝在怀中,那吸附在皮囊中的手感,实在让人爱不释手。 薛燕歌踮起脚搂住厉沉渊,向着他的鼻尖蜻蜓点水吻了下,然后轻吹口气,然后装作啐他口沫子,娇嗔道:“呸,皇上不惧,但臣妾怕极了,他可是崑崙仙人,本来臣妾就被传是狐妖转世,要是皇上再因臣妾为难仙长,那臣妾怕是不用活了,天下一人一口唾沫子怕能淹死臣妾。” 难得亲暱,厉沉渊有些呆滞,三魂六魄给薛燕歌勾去些都没发现,搂住细腰贴紧,“都是些民间乡野杂谈,皇后无须挂心。” “这江海是越来越不中用,早些时候朕就派他去处理谣言,没想到皇后还能听见这类无稽之谈。” 薛燕歌依靠在怀中嫣然一笑,“是啊,越来越不中用了,前些时候我让兰君抓了个空口白牙的说书人,眼下正在东厂审着,等问出东西,皇上说该当如何处置?” 027攻心 厉沉渊拆下头顶扎人的金孔雀,端在手中把玩,看似云淡风轻说道,“东厂的人倒是对皇后忠心,这件事朕竟不知晓,上回皇后出宫的牌子,想来也是过东厂的手。” 薛燕歌以前怎么没觉得厉沉渊疑这毛病很烦人,短短一句话中,已对东厂起疑心,这可不能,要让兰君办的事可还多着,于是使力朝他腰拧下,厉沉渊吃痛,薛燕歌趁机躲开,“皇上直说是在怨本宫自作聪明就是了,何必猜来猜去试探本宫!” 厉沉渊疑神疑鬼,薛燕歌直来直往,一个锅配一个盖,两人即便成了怨偶,也算互补长短。 倘若薛燕歌再周璇,时间一久这疑心再难消。 她抢回金孔雀,作势要砸他,大抵是肌肉记忆,厉沉渊下意识闪躲,等半天东西也没砸来,她气得胡乱拆开头上饰品一股脑往桌上放,长发散身后,杏眼圆睁瞪住他,“这么好的东西砸你是浪费了!” 厉沉渊见状,心想明明是薛燕歌捨不得伤他,这故弄玄虚的小动作,着实娇嗔可爱,像她养的胖橘,就是性子顽劣想攻击,可那小胳膊小腿的也伤不了什么人,顶多留点血罢了。 都说宠物性子虽主人,想到此,厉沉渊低着头嘴角微扬,难得笑了。 下刻突然有果子飞来,还是往老地方砸,厉沉渊巧妙的接起,一看是发霉的果子,又听她说道:“这东西砸你还差不多,都是内里腐败的坏东西!” 厉沉渊也没在乎,只当她说气话,可这么个游刃有馀的态度,却惹恼了薛燕歌,反手送个茶盏,也被厉沉渊接住,茶一点也没洒出来,尔后戏谑称赞道,“力度得宜,皇后投得这般准,不若明年中秋,也去参加宫里办的投壶比赛?” 然后看她瞪着脚一步步走来,她仰起头,哼了声,看他一手拿茶盏另手举果子,指了头上,“抬头看看有什么惊喜。” 厉沉渊抬头,看半天也没心得,于是便问道:“有什么惊喜?” “再看仔细一点。”然后薛燕歌绕到厉沉渊背后。 “朕实在看不...嘶...”厉沉渊话说到一半,膝盖后侧给人重踩下,疼得单膝跪地,人是肉做,纵是武功高强之人,被刀砍也会痛。 “接东西的本事,比那街头卖艺的猴还好,怎么不去街上卖!”薛燕歌抢过他手中的茶盏,将冷茶浇灌在他头顶,“厉沉渊,本宫警告你,黎霜霜的事还没过去,你现在在本宫眼里,特别惹人厌,所以没事别来挑衅本宫!” 被攻击的人是厉沉渊,他都还没生气,薛燕歌倒是先发怒起,也不知她脾气怎么来的,像吃了炸药般,对着厉沉渊又打又骂,又哭又喊,也不在意形象,乱了发像个叫骂泼妇。 薛燕歌情绪来得太快,以至于厉沉渊无法招架。 突然咒骂声戛然而止,她煞白脸,怒极攻心咳了大口血,当场晕倒,任凭厉沉渊呼唤,她也没有反应,像是死了般,这一齣是一齣的还比那不入流的戏曲更千回百转。 倘若其中有半分迟疑,让那厉沉渊有时间思考,情况都不会像现在这么滑稽。 实际上是皇帝跛着脚一路将皇后送去找孙禾规,幸好走几步路就在御花园拐角处碰着孙先生,否则这让人看去,肯定会闹笑话。 往常孙禾规只是看一眼就能对症下药,这次竟然在长乐殿呆上叁个时辰,长乐殿内死寂的叫人心惊。 孙禾规柱着拐杖走出长乐殿,厉沉渊立刻迎了上来,“孙先生,皇后如何了?” 孙禾规有自己的脾气,那脾气来了谁也劝不得,他板着张脸,看到厉沉渊立刻摇着头直叹气,然后掠过厉沉渊。 小药童左顾右盼很为难,满肚子话的,直到听见厉沉渊揉着眼说:“说罢,朕不会为难你。” “孙先生说皇后差点死了,真的就差一步而已。”小药童食指与拇指夸张的比出一毫的距离。 果然厉沉渊震怒,那双眼要剐了小药童似的,那怒气有山雨欲来前的压迫感,“皇后现在是什么状况?” 小药童缩着脑袋怯生生说道:“娘娘身子从小就不好,近来又忧思成疾,连叁个月吃不好、睡不好成日忧心忡忡,一下伤心难过,一下怒发冲冠,这情绪大起大落,是个正常人也吃不消!” 小药童跳着脚说得一个激动,还不忘来个黛玉捧心,“上次也有徵兆,就是咳血那日,只是娘娘心念皇上国事繁忙,不想让皇上多心,孙先生本不愿隐瞒病情,可娘娘态度坚决,还说以后不会再动气了,因为她跟皇上和好了,于是孙先生只能再叁叮嘱娘娘切勿动气,否则这脆弱的心脾将会承受不住压力要了娘娘的命,谁曾想如今...” 028连环计 小药童意识到说错话连忙跪地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起先厉沉渊是愤怒的,可随着小药童声泪俱下,他渐渐沉默了,如今已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朕...”缓了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朕不怪罪你,退下吧。” 厉沉渊准备跨过门槛时,又让小药童给叫住了,“皇上,皇后现在万万不能再动气了,虽不知道此前发生些什么,但皇后现在很脆弱,一点打击也受不得,所以孙先生医嘱中有『在皇后同意前,皇上不得擅自见皇后』这条,至于皇上想见,还是请个中间人代为传话,什么时候见面、见面时间多长,还是由皇后决定较为妥当。” “朕知道了。”厉沉渊讪讪收了脚,看着小药童跑进长乐殿内的背影望眼欲穿。 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正在翘着腿儿,吃羊肉火锅哼着小曲儿,当然这顿饭孙先生也有吃上,他是吃饱了才离开的。 小药童跳着脚跑进来时,他已变回原来的模样,子翔推开大门炫耀道:“他看着愧疚极了!” 是了,倘若厉沉渊想了下,就会发现,今日的小药童特别活泼,话也特别多,又譬如,明明进去的只有孙先生一人,怎么出来时多个小药童。 子翔不像师父那样敷衍办事,他想着师父的恩人也是他的恩人,既是来报恩,那可不能马虎,于是早早给了薛燕歌一根麻雀羽毛的信物,只要薛燕歌摇着羽毛喊叁声子翔,方圆十里内就能将他招来。 薛燕歌看子翔是个善于说话的,将来龙去脉大致说清,他一拍胸脯爽快应道:“包在我身上,肯定将他说得无地自容!” 就这么的,无地自容的厉沉渊驱走身旁的下人就连江海也不例外,江海看主子心情不佳,早早跑回养心殿让下人回避,厉沉渊也不进宫,只是抬首看这养心殿匾额,看了许久。 然后坐在殿外白玉石阶上,早些时候被薛燕歌淋半身冷茶,叁个时辰等在长乐殿外,冷汗直冒。 如今湿了的衣襟吹上寒风,成贴身冰块,他毫无知觉般,木然从腰间掏出个帝王绿的玉坠子,端详许久。 这个玉坠是薛燕歌送给他的定情信物,还是被她强迫收下的,只是送不久之后,薛燕歌就突然领个陌生人回家,说是一见钟情,想与他定终身,而那陌生人正是少年时的贺逸云。 长乐殿内只有薛燕歌与子翔,她依在美人榻褪去繁琐的妆容淡雅脱俗,将柑橘掰两瓣,一半递给子翔,诧异道:“我与你师父竟还有这种缘分?” 子翔接过,扯下一瓣塞入口中,秋天的柑橘生得正好,酸劲挺过,清甜爽口的汁水在口中炸开,他满足咀嚼着柑橘直点头,“当然,你再想想,师父以前本想偷偷护着你,结果谁知你竟将路过的师父拉回家,还说要嫁给他,那速度快的让人摸不着头绪,最恐怖的是你的父亲还真同意,师父最怕麻烦了,吓得立刻躲回崑崙清净,直到师祖出面才被逼着下山。” “我再想想。”薛燕歌抿着嘴想了半天,一段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此时子翔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手上的橘子,薛燕歌将橘子给了他,子翔喜上眉梢。 薛燕歌突然茅塞顿开,“有印象了,原来就是他!” 想当年薛燕歌为了跟厉沉渊成亲可是操碎了心,起初她将厉沉渊带回家,爹爹告诉她,他不是路边的阿猫阿狗能随意捡回家,想当然,少年厉沉渊在薛家待过一天,就被薛毅给退货回宫了。 薛燕歌再见到他时,已是叁月后的年末宫宴,那时他被一群少年围着,倒在角落边奄奄一息,眼里没什么生的慾望,麻木的令人心疼,将军府门前惊鸿一瞥她始终无法忘怀,再看今日他狼狈模样,此刻薛燕歌觉得像极了路边的阿猫阿狗,特别可怜,是可以捡回家了。 在她坚持下,那日厉沉渊也就跟着回将军府,自然将军府默认这场赐婚圣旨,可薛父薛母依然对这桩婚事不满,尤其不看好厉沉渊这个庶子,从不曾考虑将女儿的婚事成为政治筹码,若是厉沉渊是个普通人家也就算了,偏偏是个皇子,无权无势任人欺压的皇子。 当今皇上子嗣众多,派系亦是杂乱,将来若有一日皇帝驾崩,这夺位之争,即使厉沉渊不想争,也会因这层身份将燕娘拉到是非中,那时将军府无法再保持中立,必须明确表态,夺位之争本就乱,再加个武将世家,那势必会生祸端,殃及许多无辜人。 只能说这个赐婚明面上是为打压将军府气焰,实则非常不明智,其中有太多弊端,显然这张赐婚圣旨是个局,遍生燕娘还往局里跳。 029英雄 薛父薛母不同意厉沉渊留下,薛燕歌就闹,这一闹本就不好的身子大病一场,薛父薛母心疼燕娘,这才松口答应,但也有条件。 既然厉沉渊是将军府的准夫婿,那可不能太差,最起码得护的住燕娘,否则要他何用,连个人都护不住,不如燕娘养在将军府中一辈子不嫁来的好。 于是,薛将军担起教授厉沉渊武功的责任,武有着落,至于文,是去薛青扬与谢衍上的书院,条件不光约束厉沉渊,也约束薛燕歌,至此不学无术的薛燕歌也要跟着上学堂,起先薛燕歌是不愿的,但渐渐的喜欢上学的感觉,与其说是学知识,倒不如说是去交朋友。 夫子评价她不务正业的个性像颗毒瘤祸害其他学生,薛燕歌磕磕绊绊也是读进去几个字,但离今日母仪天下的模样,差的可是十万八千里。 厉沉渊撷取将军府养分疯狂生长至茁壮,薛燕歌没看错,他果然天资过人,不管学什么都很快上手,再加努力鑽研,即可抵达炉火纯青的地步。 此时厉沉渊在将军府的栽培下已小有名气,更是被将军带在身边打过几场扫荡蛮族馀孽的仗。 随着他名气渐长,也有些人想趁此交好,将女儿嫁给他做小妾,正妻都还没嫁进门就急着塞小妾成何体统,将军府绝对不允许燕娘受半点委屈,所以就是踏破门槛也不可能纳妾。 薛父薛母态度逐渐软化,在一场战争结束时,薛父薛母变得强硬,非常抗拒厉沉渊娶燕娘。 这场战,也不是什么大战争,只是奉命镇压蛮族馀孽罢了,这次薛父将指挥权交由厉沉渊,想看他是否担的起将军女婿的名号,结果比预想的还要好,原本以为最少要半年,结果叁个月不到就班师回朝,这本是大喜事,众人都在欢庆,唯独薛父面色凝重。 许多次薛毅都想阻止厉沉渊,可起手无回大丈夫,已将指挥权交由厉沉渊,只是一桩桩的手段残忍狠戾,谁都不曾想这些狡猾计谋是出自少年。 捉住手无缚鸡之力的蛮族人为质子,吸引馀孽营救,当着那些妇女孩童的面杀死他们的父亲了、哥哥或是弟弟。 卑鄙却出奇有用。 薛毅看厉沉渊手起刀落不曾有任何犹豫,兴许是蛮人性命在他眼中与牲畜一般,毕竟蛮人行事粗暴,此行会前来镇压,也是因为他们先烧杀掳掠。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厉沉渊天生藐视生命毫无慈悲心可言,此类性格专生在穷凶恶及之辈身上,薛毅见识多,见惯了刀口上舔血过活的人,他看得清楚,厉沉渊与他们有些相似,尤其是在杀人时,那面无表情的脸溅上血,令人胆战心惊。 后来馀孽扫尽,大军准备班师回朝,厉沉渊命将士将所有油倒至平原上,一把火烧尽蛮人赖以维生的平原。 厉沉渊背后是星火燎原,他谦逊有礼,作揖道:“此部落蛮人无教化可能,他们虐杀使者,更对周围村庄赶尽杀绝,相信薛将军也看过他们将孩童白骨做成饰品配戴在身上,为避免再生事端,斩草除根乃为上策。” 厉沉渊句句在理,好一个斩草除根,火都点了说什么也来不及,薛毅冷哼声勒马而走,将士们看那火燃平原纷纷拍手叫好,欢天喜地的凯旋归家。 直至临近京城,厉沉渊身上的肃杀之气才稍稍平缓,仍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厉沉渊!” 直至一声清脆叫唤,点醒他,抬眸时,眉宇间的苦大仇深散了。 她穿件绣锦鲤的红衣,扑进怀中,花香四溢,微凉的小手捧起他的脸,“你生气了?” “没有。” “骗人,都写在眼里了!”薛燕歌鬼鬼祟祟看着周围,确认没人注意他们,勾住他脖子亲了口下巴哄道:“别气了,不是故意不寄家书给你,你看关外天寒地冻的,北方暴动,有流民劫道,谁会愿意冒着风险送一趟信,再者千金万两也买不来一条命,可别为难信使。” 薛燕歌挂在他脖子上左右晃着,蹶起嘴儿:“好嘛别气了,跟我说说你在关外都做了些什么,听爹爹说这回是由你指挥作战,大军能这么快回来,肯定少不了你的功劳,对不对!” 厉沉渊早在薛燕歌亲他下巴时就没了脾气,他没有回答薛燕歌的问题,而是弯下腰,额头抵着她的肩窝,如蛰伏守护珍宝的巨兽般。 “小姐,我回来了。” 薛燕歌晓得他嘴笨的很不善言辞,看这副模样,肯定是在撒娇,揉弄着他的头,侧过脸再亲上他的耳尖,“辛苦啦,大英雄,赏你个好东西!” 030定情信物 薛燕歌从兜里拿出玉坠子塞给厉沉渊,他像隻黏人的大狗贴住薛燕歌,下巴搁在她头上,看眼手中玉坠子,再听她说道:“送你的,定情信物,我从小就想嫁给跟爹爹一样的英雄,我想着如果这次你打胜仗,我就要向你求亲!” 厉沉渊罕见的闷笑声:“那万一我打了败仗呢?” “薛家不养闲人,在薛家就连斗输的公鸡都要炖汤喝的,你要没半点本事,可娶不得我。” 厉沉渊浅淡的笑意顷刻冷却,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势重燃,好在薛燕歌靠在他怀中看不见,她丝毫没有女儿家的半点害臊,将脸贴在胸上磨蹭两下:“但我心悦你,怎可能放你走,只能委屈你入赘,万一入赘不成,我们就偷偷私奔,搬去温暖的南方,买几隻羊来牧,天天有羊肉吃!” 过几日,薛燕歌被薛父薛母叫去,肃穆凝重的气息让薛燕歌收起笑,那鬼灵精的脑袋疯狂转着,再想自己是做了什么坏事,一点点挪着小步伐走到面前。 薛父眼神示意薛母,她起身按住薛燕歌的肩膀,“燕娘,爹娘打算退了这亲,那怕抗指不从也要。” 接下来的话,左耳进右耳出,脑子里全是“退亲”,她着急问道:“为什么不行,我就喜欢他,我就只要他!” 任凭爹娘解释,她也听不进半句,爹娘说他个性不好,她吼着反驳,“这不能怪他,你看他当初在宫里就只剩一口气,如果我没发现他,他真的会死,又不是佛祖圣人,在满是蛇蝎的地方生活,怎么可能会有好心肠!” 薛父薛母没有动摇。 薛燕歌开始意识到严重性,此次不同以往闹有结果,薛燕歌咬下唇哀求道,“爹娘,他真的有在变好,你们也看到了,他对我很好不是坏人,我相信他不会伤害我。” 无论薛父薛母说什么,她总能找到反驳的理由,最后只能选了个最客观的问题。 不满意他低贱的出身。 薛燕歌急哭了眼,“这不公平,这不是他能选择的,你们都是老糊涂!” “碰一”薛父怒拍桐木桌,怒意满载:“薛.燕.歌.,我们是太宠你了,才给你这胆子辱骂父母,老张,把燕娘关去祠堂一天思过,不准给吃的!” 老张是薛府管家,他看火冒叁丈的将军,又看小姐梨花带泪的模样好不可怜,一时也不敢下手,直到薛父再喊声老张,才佝偻着腰好声好气说道:“小姐,请随老奴去。” 薛燕歌哭在地撒泼打滚愣是不起,直到薛父看不下去扛着人直往祠堂走。 喀嚓一声薛燕歌被反锁在列祖列宗前,她缩起膝盖看高堂上“胜者为王”的烫金匾额,不断抽鼻子,突然寂静的屋内有怪异声响,木头摩嚓声不断从祖先牌位后传来,她吓得倒吸一口气,挠着门板,泣不成声,“呜呜呜...老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这里有鬼!” “闹鬼了,要死人了,呜呜呜...”薛燕歌缩成团不敢睁眼,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以为是列祖列宗显灵要来惩罚她这忤逆父母的坏小孩,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有些理直气壮,“老祖宗我又不是故意的,是爹娘得理不饶人...不然我不会这样...我...呜呜呜...我就喜欢他...我谁都不要...” 脚步声停下,驻足在她面前,沉默许久,正当薛燕歌以为老祖宗要放过自己时。 “嘿!”薛青扬喊了声顺带拍个响掌,将她的魂吓走大半。 “啊!”那叫声极其凄厉刺耳,就连隔壁家也能隐隐听见。 那魔音穿脑刺的脑壳疼,他反手摀住那张嘴,“吵死人了,胆子这么小,还敢跟爹娘横!” 薛燕歌看清来人委屈的抱上,“哥哥,爹娘不讲理,他们要退亲!” “那很好啊!”薛青扬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退亲,这不挺好的吗,他早看厉沉渊不爽很久了,他举双手赞成退亲。 薛燕歌一张脸气成猪肝色,扯着他的头发,骂骂咧咧,“哪里好,我不许你胡说!” “燕娘,发生什么事了?”循声看去,谢衍正清理衣袍上的灰尘,方才两人从书院回来,碰上老张说小姐被关去祠堂,薛青扬二话不说迳自走到祠堂后边,他刨开土与石砖,露出个小隧道,看谢衍不明所以的样子,他有些自豪道:“以前太顽劣,常常被关祠堂两叁天都不给饭吃,后面就挖出这个密道,等没人时候我就熘出来去厨房偷吃的,直到现在都没人发现过这密道!” 谢衍:... 谢衍随薛青扬鑽进来后才明白为何没人发现密道,感情出口在牌位桌下,出来时会撞到桌角,连带檀木桌上的牌位也作响,谢衍向着牌位拜两下,心道冒犯,请原谅。 ----- 老谢想上榜,请各位小伙伴投一下珍珠(′;w;`) 031爱而不得 薛燕歌将来龙去脉说清楚,谢衍沉默会,“燕娘,你不想跟厉沉渊分开,就不能用这么激进的手段,最后只会闹的鱼死网破。” 薛燕歌拉住谢衍,“那我该怎么做,阿衍哥哥我知道你最聪明,最有主意,你帮帮我,阿渊不能回去,他会被欺负的,你不知道那些人对他有多坏!” 早几年薛燕哥说这句话,或许谢衍会信,但如今厉沉渊在将军府帮衬下羽翼渐丰,即使他隻身回皇宫,凭他狡猾缜密的心思,是谁欺负谁还说不定。 私心来说,谢衍不想燕娘与厉沉渊成亲,可在那鹿瞳湿润的大眼下,他是心软了,燕娘当他是哥哥依靠,谢衍端清楚自己的身份,叹口气满腹苦楚无人知,“燕娘你且听我说” 于是在祠堂中关一天的薛燕歌,在老张开门第一刻就要见父母,想与他们谈判,起先她垂着头,装成认错的模样致歉。 “爹、娘,我知错了我不该忤逆你们的意思,我同意解除这门婚事,但可不可以晚点再解除,可以等厉沉渊能独自生活,不受人欺辱再退亲吗?”薛燕歌爱惨厉沉渊,全心全意为他着想,害怕父母不同意,她急中生智,“爹娘,拜託了,以前我在庄贵妃手上受委屈,那时湖水很冷,我不断向下坠,耳边还听见岸边下人的哄笑声,我害怕极了,可除了哥哥们外没人愿意出手帮我。” “回府时我生了大病一场,忽冷忽热,脑子像要炸开疼痛,老张走遍大街小巷也请不到大夫治病,只有谢夫人托关係找来相熟的大夫,才能勉强撑到孙先生来,如果那时没有孙先生,那现在或许就没有燕娘了。” 薛燕歌牵上父母的手,“那时我还有哥哥、阿衍哥哥、老张、谢夫人,可阿渊除了我,谁都没有,我明白那种孤立无援的绝望,如果我们真将他送回皇宫,与庄贵妃又有何区别?” 薛燕歌年纪不大,却能哭出凄苦寒凉,“爹、娘,拜託了,我求求你们,你们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不能送他回去。” 在薛燕歌声泪俱下的劝说下,薛父薛母同意了,但有两个条件。 一、不可告诉厉沉渊退亲的事。 二、接下来开始疏远厉沉渊,让他明白你以对他没有情义。 薛父板着脸:“如果再执意要嫁他,或着让我们发现犯了哪个条件,前者爹娘会直接替你选夫婿,后者我们会立刻将他送回宫中,明白吗?” 薛燕歌松口气,却提不起兴致,“明白了,谢谢爹爹、娘亲。” 此时厉沉渊还不知道府中发生些什么,他被薛将军派进皇宫汇报战果,看龙椅上衰老枯瘦的中年人,此人是他的生父,皇帝扯起嘴角,一句话耐人寻味:“后生可畏,不愧是朕的儿子。” 厉沉渊作为薛家代表留在宫中过了一晚,吃了场气氛压抑的庆功宴,他揣着玉坠子一夜无眠,宫门一开他就离开皇宫,看到卖首饰的地摊小贩,他一眼相中个子玉手镯,摊主看见来生意立刻要喝道:“公子,买个手镯回去送夫人罢,便宜货也不要紧,礼轻情义重。” “多少?” “只要叁两银子!” 厉沉渊给了银钱后将手镯好好收起,回到府上时气氛比昨夜庆功宴还压抑,随手点个下人问,说是小姐昨天犯了事给老爷夫人关去宗祠,今日一早已将人放出来。 厉沉渊找上薛燕歌时,她的眼睛肿成核桃,昨夜是没少哭,薛燕歌看见他,瘪着嘴要哭不哭的,厉沉渊牵起她的手套上紫玉镯子,“暂时戴着,以后再补给你更好的。” 薛燕歌破涕为笑,笑得比哭还难看,满脸鼻涕泪水抹在他衣襟上。 以前薛燕歌不理解戏曲中祝英台拜别梁山伯为何她哭的那样悲怆,既然是富家小姐,家中足够有权有财,何不将梁山伯入赘到祝家。 她现在终于明白祝英台为何在那时留下辛酸泪。 爱而不得,使人痛不欲生。 以厉沉渊送紫玉手镯之日起,薛燕歌渐渐地开始疏离厉沉渊,旁人以为她对厉沉渊没兴趣了,可她却会在厉沉渊受委曲时挺身而出。 患得患失的感觉折磨着厉沉渊,直到她不再亲暱叫他“阿渊”那日,薛燕歌在他心中搭建名为安全感的堡垒倾刻崩塌。 薛燕歌对其他人的态度一如往常,对他却是冰冷,厉沉渊甚至不晓得自己做错什么,却也不敢过问,怕听见答案会将两人的关係推到无可挽回的境界,只能闷在心里,看着她与自己渐行渐远。 一张张欺辱过他的人脸闪过,皇上、兄弟姊妹、宫人,他想拉住薛燕歌,问她为什么,可他不敢,他如今还是身分低微的皇子,没有这个权力。 厉沉渊需要权力。 如果厉沉渊是皇太子,就不会被薛将军以燕娘还小的名义阻止成亲,早与她成家,自然也不会再生这些事端。 032舍命 薛燕歌与厉沉渊就这么不愠不火的过着,夏季来临,薛氏一家移去山庄避暑。 即使面对广阔草原与成群牛马,薛燕歌也提不起兴致,闷闷看眼独自站在远处的厉沉渊,就连下人都叁两成群结伴,唯独他一人站在那,孤苦伶仃的,看着就特别可怜。 她不能过去。 “燕娘走了,老张说马场那来了匹汗血宝马!”薛青扬看妹妹还惦记着他,不屑瞥了眼那人,扯着燕娘就走,她步子小跟不上,差点跌倒。 “哥哥慢点,慢点,我跟不上...啊啊啊!” 薛青扬扣着她的腰肢轻轻一提,将人带到肩上,嘟囔着,“慢死了、慢死了,孙先生走的都比你快。” “等等,放我下去,我不是小孩了,我要自己走,哥哥!”薛燕歌双腿跨在他宽阔的肩上,小时候最喜欢让哥哥做马骑在他肩上逛大街,她现在可是个大姑娘,自然是会害臊,她可不想被人讥笑幼稚,拔了几根他的头发威胁道:“放我下去,不然挠秃你!” 草原上回盪薛青扬爽朗的笑声:“不要!” 然后他故意松手,吓得薛燕歌抱紧他的头,又听他说:“大姑娘,抓紧了,马儿要跑了。” 薛燕歌胀红脸娇声斥道:“哥哥!” 然后薛青扬带着薛燕歌跑起,终究是小孩心性,没多久薛燕歌就扯着他的头发笑道:“哈哈快点、快点,没吃饭吗,跑快点儿!” 下人都说厉沉渊失宠了,过不久肯定会被退亲,无权无势却有声名的皇子回到宫中,不是被挟持做棋子参与夺位之争,就是被其他派系暗中处理。 旁人在说时也不避讳厉沉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这些话厉沉渊全听在耳里,却未曾有一次为自己辩护,时间长了别人以为他是软柿子,也不再遮掩,当着面直说他的是非,还说他没有羞耻心像条哈巴狗,死死咬着薛燕歌不放,不为别的,就为她身后的将军府。 能被编排的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厉沉渊跟在兄妹身后,隔着大段距离也不敢靠近,就这么的远观着,看薛青扬将她抱上马,兄妹俩和乐融融共乘一匹,而他形单影只。 一个月以来厉沉渊都这么过着,只是远远看着她。 突然,棕红色的汗血宝马发了疯的挣扎,薛青扬不慎坠马,他来不及喊疼,想将薛燕歌带下马,终究是慢了步,汗血马迅疾如雷已奔至数尺外。 在场众人惊呼。 厉沉渊手指置于唇上吹起响哨,关在旁休养的黑色战马,冲撞开栅栏,化作道黑影直奔而来,厉沉渊翻身上马,马上无缰绳,只能绕住脖子上鬃毛做缰绳,马儿跃起前蹄吃痛嘶声,却没挣扎将主人甩下,厉沉渊夹住侧腹一声“吁!” 马儿一跃千里,很快追上那疯马,两马并排奔驰在草原上,厉沉渊伸直手才抹上她的衣角,情急下,他也忘了所谓尊卑贵贱,直呼,“燕娘,快抓住我的手,!” 薛燕歌不敢,她光抓紧这缰绳就用尽力气,更别提伸手抓住他。 “别怕,我会抓住你!” 薛燕歌摇头惨白着脸,“我不行,我没劲了。” 前方是断崖,厉沉渊没有选择,他放手一搏,松开鬃毛,蹬着马背跳到薛燕歌身后,但凡有一丝差池,就不可能成功,厉沉渊一手揽住她的腰将人护在怀中,另手勒住缰绳,力道之大,全身青筋暴起。 汗血马离断崖越来越近,那疯马也不受控,他走了步险棋,“墨麟过来!” 墨麟听见主人呼唤,加快马蹄追上,厉沉渊将薛燕歌揽在怀中,语速极快又不失稳重,“别怕,一会抓紧那匹黑马,别怕弄疼祂,牠性子极好,不管抓到什么,紧紧抓着不要放,明白吗?” 薛燕歌吓得说不出话直摇头,厉沉渊没有选择,他双腿紧夹马腹,两手托着薛燕歌的腋下,使劲将她扔到墨麟背上。 墨麟是厉沉渊的战马,通晓人性,自然是明白主人的意思,看准时机上前接下薛燕歌。 在哭喊声中,薛燕歌成功抵达墨麟背上,险些坠马,好在她攒住了鬃毛,挪着身紧紧抱住脖子。 墨麟的逐渐慢下,而汗血马却带着厉沉渊向断崖跃下。 她撕心裂肺喊道,“阿渊!” 墨麟停下来时,薛青扬已驾马追上,她全身脱力靠在墨麟上,“哥哥...阿渊...他...” 薛青扬沉默移至崖边,突然发现什么,立即翻身下马,贴着断崖边缘勾着手,像在掏东西似的,向后一使劲,厉沉渊被拉了上来。 原来在汗血马坠崖那刻,厉沉渊蹬马而起,手恰好勾住断崖边缘一根树苗,他紧紧抓住那树苗,向上攀爬,将手扣至石缝中。 033情人 疯马事件有惊无险,至于薛青扬这始作俑者自然是要受罚,那汗血马本是高傲的马种,未驯服前骑乘是件危险事,更别提带着一个娇弱的小姐。 薛燕歌在老张的掩护下,瞒着薛父薛母偷偷去见厉沉渊,他上半身缠着浸血绷带,薛燕歌才知道他伤得这么严重。 厉沉渊听见脚步声,向门外看去,“小姐?” 薛燕歌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抓包,缩了下脑袋,然后探出头,“是我,我来看看你...还好吗...” 厉沉渊披上外衣,按住薛燕歌的肩膀上下打量,原地将人转了圈确认她没事才回道,“还好。” “怎么还好,你的手...你的背...” “都是些小伤,不要紧。” 厉沉渊看薛燕歌满是担忧翻弄着他的掌心,每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薛燕歌的眉头就紧锁些,她脑子很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想说些劝慰的话,但脑子里早有编排好的剧本,“谢谢你救了我,但我好像没那么喜欢你了,所以我们暂时就这样,等你能够独立的时候,我们再解除婚约,所以...唔...唔唔...” 太让人生气了,厉沉渊是这么想。 他擒住薛燕歌的下巴,不由分说吻上粉唇,与之前浅尝辄止不同,这个吻带着侵略性,粗粝的舌头滑过贝齿撬开嘴,刮过口腔内的每一寸,很快的薛燕歌软了脚,厉沉渊搂住她的腰向上提,直至快断气,才松手。 她眼神迷离,任君采撷的样貌勾人犯错。 他问:“解除什么?” “婚约。” 他再吻。 他低哑的声音具有迷惑性,容易使人沉沦。 “燕娘,你再说解除什么?” 厉沉渊摸索被吻红的唇瓣,“抗旨不从,是要杀头的。” “抗旨”二字,突然将薛燕歌招回魂,想起父母的警告,她反手挥起巴掌,故作愤怒掩饰自己痛苦的内心,“可我就是不喜欢你了!” 厉沉渊没有动,墨色深眸凝视着她,他说:“骗人,都写在眼里了。” 薛燕歌那点心思被当场揭开,她窘迫的不能自己,她若执意要成亲,就是毁了厉沉渊的一辈子,她虽然书读的不多,但道理还是明白的。 只能说起些损人不利己的话,将所有听过的流言蜚语加诸在他身上,她越说越激动,内心的愧疚也随之堆积成山,可开弓没有回头箭。 厉沉渊仍是那副看不出表情的模样,他没有质问、没有反抗,而是苦笑着,“在你眼中,我也是那副模样吗?” 薛燕歌愣住了,他明明没有哭,薛燕歌却从他的笑容中品出黯然,他受伤了,不是外表,而是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薛燕歌不能安慰他,只能故作生气抹着被他吻红的嘴唇,“你也晓得最近我对你很冷淡,没错,我就是对你腻了,我想换个人喜欢,我想换个身份尊贵,带的出门的人,而你不是,如果不是你那张脸,我绝对不会喜欢上你,可现在我看腻了,想换个人喜欢!” 多么任性又理直气壮,却像极她会说的话,厉沉渊很难分辨哪些是真是假。 也许她心里,真有那么一部分是看不起他的出身。 也许她心里,也有那么一部分是鄙夷他像只哈巴狗。 也许她心里,对他还有一丝情。 厉沉渊分辨不出来。 即使在濒死时刻,也不曾有这种感觉,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恐慌,甚至不明白该如何面对这种感觉。 “燕娘。”他慌恐抓住眼前人,可笑的是即使被重创,他还是想挽留她。 薛燕歌满脸嫌恶拍开厉沉渊,“别碰我,我说过不喜欢你了,现在留你在将军府上,是因为你对我有救命之恩,等你有能力独立,我们就两清了。” 大脑瞬间空白,脸上巴掌印火辣刺痛。 他,无法思考。 两清,什么是两清,他们间不能两清,他欠她很多,不能就这么两清。 争吵过后,薛燕歌看到厉沉渊就躲,厉沉渊则是像抹幽魂静静看着她离去时的背影,期间薛燕歌到处沾花黏草,薛父薛母对此没有任何意见,放任女儿在男人间周旋。 有一日薛燕歌风风火火带回个白面书生,说是一见钟情,这是她第十叁个带回家中的男人。 厉沉渊立即认出来了,那人是同个书院的贺逸云。 课业普通、家境贫寒,样貌却是上乘,旁人称他是天上谪仙人。 厉沉渊在暗处看他那幅不食人间烟火,再看薛燕歌与贺逸云胶如似漆,以及薛家人张开双臂恭迎,敦亲睦邻的模样不知想羡煞死谁。 厉沉渊在薛家待了近叁年,从未获得如此殊荣,薛家人各个看他如洪水猛兽,可试问他究竟做了什么,值得他们处处提防? 阴冷幽怨的眼神如毒蛇,他转身离去这是非之地,袖子下的指甲已扎入掌心中,沁出血渍。 与此同时薛燕歌挽着贺逸云,半身贴在他身上,“裴郎我跟你说...” 贺逸云扯着嘴角,“我不姓裴。” “呃...”薛燕歌不确定道:“萧郎?” 贺逸云被气得咬牙切齿,从齿缝艰难挤出叁个字,“贺逸云。” “再喊错我的名字一次,我就不干了。” 薛燕歌死死拽住他的手,赔笑着,“逸云,那可不行,你已经收了我的银子,自然要替我办事,若事情办好了,直到你考上功名为止的花销都算在我帐上!” 035沟鼠 “你家穷,可别这么死要面子,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贺逸云不屑,满身文人看不起俗气银钱的酸味。 薛燕歌心想,他学识不怎么样却自恃清高,想他未来大概是在街边巷弄给人写书信赚几枚铜板,成日怨天尤人,抱怨世人没有眼光,看不清他这块璞玉。 他大概会一辈子庸庸碌碌,这张脸生在这主人身上真是浪费。 然后薛燕歌突然叹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以后万一你没前途,我送你间京城的屋子开书塾。” 贺逸云曾几何时受过这种羞辱,险些气死,他只是不想出风头,到她眼里就成了没学识。 “好啦,没事的,没学识又不是什么大问题,你看我书没读几本,照样活得好好的,别将那些虚的东西看的那么重。” 贺逸云是脑子被门夹到才会答应薛燕歌。 “欸,你可不能走,银货二吃,你已经收了我的银子,要是跑了我叫官府来抓你,我爹爹认识的捕快多着呢!” 什么叫没学识,薛燕歌这种被家里宠坏的大小姐就是最佳例子,连银货两讫都不晓得,他推了她的脑袋,“用什么名头抓我,收了银子不扮演你的『情哥哥』?” “对!” “蠢货。”贺逸云说完后,抽开手向迎面而的薛父薛母作揖问好,举止得体有礼。 薛燕歌偷偷瞪了他一眼,然后将怒气往肚里吞,变了张脸,重新挽起贺逸云的手,整个人都要贴在他的身上。 “爹爹、娘亲,他就是我说的人,他叫贺逸云,上次他救下差点被快马冲撞的我,如果不是他,我差点要被撞散了!” 薛燕歌深情看了眼贺逸云,“逸云哥哥~今日带你来薛家是想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那蜜里调油的模样,硬生生将贺逸云憋出身鸡皮疙瘩。 实在恶心! 之后薛燕歌常带贺逸云串门子,一来二去的与薛家人熟络起。 有种人,生来受万物喜爱,即使什么都不做,但他身上有股无形能量,能让周身事物获得平静安宁,融入他自身气场中,只要待在他身边就能感到舒适放松。 贺逸云正是这类人,而厉沉渊亦是他的反面。 天上明月与阴沟硕鼠,形成鲜明对比,前者自然是受人喜爱,就连薛青扬看贺逸云也顺眼。 薛家上下乐于促成贺逸云与薛燕歌。 两人感情不断升温,有一日薛燕歌问:“我能跟贺逸云成亲吗?” 谁料,薛父想都不想一口答应了。 “爹爹不嫌弃他是是没有功名的平民吗?” 薛父老神在在,对于薛燕歌的选择很是满意,他抿了口茶,“他可以入赘,没有功名可以考,再不济买个官也成。” “可他浑身都是文人酸劲骄傲的很,绝对不可能入赘,他学识也不好,肯定考不上功名,更不可能接受买官,我...”薛燕歌沉吟会有些不安,“如果我嫁给他,会受委屈的,可我...喜欢他...” 薛燕歌似乎真为自己未来打算,向父母寻求意见的模样让两老欣慰,薛父薛母对视会,彼此点头,薛母说道:“别怕,燕娘嫁出去一样是爹娘的宝贝女儿,不怕受委屈,嫁妆肯定比那皇宫公主还要好。” 然后薛燕歌收了畏惧,她猛然抬头来一记灵魂拷问:“贺逸云可以,为什么厉沉渊不行?” 薛父薛母立刻耸下脸。 薛燕歌跪倒父母面前,挨着他们的膝盖,“贺逸云不过是一届穷苦人家的孩子,将来能不能考中科举都还是个未知数,厉沉渊再怎么不济也与皇字沾个一星半点,以身份来,厉沉渊比贺逸云还尊贵,为什么他不可以?” 薛父看女儿不到黄河心不死,实在很铁不成刚,头疼不已,本来不想打破女儿的美好幻想,现在只能将事实全盘托出,“去年厉沉渊平定蛮族馀孽确实做的好,可惜手段太肮脏。” 薛父说起来龙去脉,最后他说:“你可知,人非草木,哪怕族群不同也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可厉沉渊并没有任何对生命的尊重与慈悲心,爹娘不想日后有一日,等你看清他的真面目才在懊悔。” “我不会后悔的!”薛燕歌虽然是害怕,但还是提起鼓气,“阿渊才是真正适合薛家的夫婿,宗祠上都摆着『胜者为王』的匾额了。” “如果今日是蛮人进犯,我想他们也不会对我们汉族有任何怜悯,阿渊告诉过我那些饮血茹毛的蛮人有多凶残,除非爹爹告诉我阿渊说谎,蛮人都是善类,他们不曾杀害边疆百姓取乐,爹爹你告诉我,阿渊可有说谎?” 薛父沉默。 薛燕歌见状转头看向薛母,“娘亲我也有问题想问你,我知道娘亲曾是个劫富济贫的大英雄,这么这么美艳动人的女豪杰,到底看上爹爹什么了?” 035成全 薛燕歌与薛母同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美人,但薛母眉宇间多股痞气,否则她也不会胆大妄为到怀着薛燕歌时,随夫君出征扫荡八方,攻城掠地。 因此,薛燕歌七岁前是在军营中受着万人宠长大的。 至于劫富济贫,是更早之前的事,那时薛母还只是个山寨头子,而薛父是薛家放出来历练的少爷,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头领,自然敌不过狡猾如厮的山匪,于是乎薛父作为最俊的男人被薛母给掳回山寨。 薛母直白笑道:“哪里都不好,牛轰轰的带着几十人装大爷的傻子,但他长得俊,有点傻不要紧。” 薛燕歌看到一丝希望,她倏地站起身:“我也跟娘亲一样,厉沉渊在我眼中长得最顺眼,哪里都好,所以他坏一点也不要紧,娘亲,我真的很喜欢他,即使嫁给他要吃剩饭糟糠也不要紧的。” 薛燕歌终于说动薛母,她无奈笑道:“也罢,以后哭鼻子可别怪爹娘,逸云那边你要如何交代?” 薛燕歌拍着胸脯,有些自豪,“娘放心,我早就跟他串通好了!” 薛母单手撑着头失笑,语气中满是感叹,“燕娘这性子像极我年轻时,狡猾又聪明,一计套一计连爹娘都敢唬住,只可惜满脑子鬼灵精怪,不务正业。” 薛燕歌吐了舌头俏皮道:“哪里有,我现在可不就凭自己的本事在讨丈夫,就像娘一样!” “行,好一个凭本事讨丈夫。”薛母爽朗大笑,捂着肚子笑出泪来,扯住一旁薛父,“夫君你看我们的燕娘多聪明,不用再担心她受委屈了,她聪明的很,只有她欺负人的份,轮不到旁人欺负她,所以你也该放下成见了。” 薛父是个惧内的,夫人没有意见,他自然是不敢,要说薛燕歌的婚事,最大反对者不是薛母,而是薛父,他非常害怕将来有一天她会受委屈,更不相信天底下有那个男人有能力保护她。 看到一些风吹草动立即就往坏处想,他本不是这么畏缩的人,可遇到燕娘的事情,想到那点可能会发生,心里是千百个不愿意。 “行吧,就听你娘的话。”这瞬间半生戎马的薛父觉得自己老了,也许是因为年纪大了,容易伤春悲秋,细细想来厉沉渊除了个性阴沉点,其馀的都还不错,就论他上次冒着生命危险救下燕娘,薛父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毕竟在薛父的世界里,厉沉渊绝对不可能为谁送命,他愿意为燕娘涉险,这已是很多男人都比不上的。 薛燕歌的婚事成功保留了,但薛父薛母还想再观察厉沉渊一阵子,所以还不允许她与厉沉渊交好。 正好今日中秋,晚上薛府有宴席,薛燕歌打算在那时跟贺逸云分享这好消息,宴席上她看旁人喝了酒后醉醺醺哄笑着,心情正好,也想与他们同乐,偷了杯酒,抿了口苦涩辣猴的液体滑下腹,她砸嘴,歪着头只感到温暖还有些晕呼,直至一杯下肚,也没品出个好歹。 她端起一旁看不出装什么的壶,倒了杯尝了口,酸酸甜甜的果香味甚好,她一杯接一杯直到壶里再倒不出。 想起正事,她踮着脚跑到贺逸云身边,傻笑两下,抬手摸上他眼角泪痣,“嘻嘻,好消息,我有好消息告诉你,我们出去说。” 贺逸云躲开她的手,后撤些,薛燕歌见状很是不满,反手扯着他的衣领将人拖出去,酒过叁巡众人,薛氏为武家,对于男女之事上开放的很,有几个叔伯吹起口哨叫好。 贺逸云问:“做什么?” 薛燕歌初次喝酒,摸不清自己酒量深浅,但她觉得自己酒量很好,只是忍不住傻笑而已,她勾勾手指让贺逸云靠近些,见他不靠近便扑了上去,花香中伴着浅淡酒香,“你喝酒了?” “一杯而已,我酒量很好,嘻嘻。” 薛燕歌不晓得她喝的那壶是果酒。 “呵,真好。”贺逸云皮笑肉不笑的,理了理月白外袍,“所以有什么事?” “就是,成了。”薛燕歌眨了两下眼,也没解释。 贺逸云还没反应过来她口中是什么成了,“啊?” “萧郎,我告诉你成了!” “醉鬼,我不叫萧郎。”后退步似乎是忍无可忍,贺逸云额间青筋暴起,即便如此还是压者怒火问:“所以是什么成了,你跟厉沉渊的事还是...” “张郎,我告诉你...” 张郎?蟑螂? 这句张郎可真冒犯到贺逸云,“啧,我走了。” 柔软的唇瓣印在唇上,作恶似舔了下他的纯,贺逸云瞬间花容失色,“你!” 薛燕歌搂着他的脖子,酒气撒在他脸上,“嘻嘻,我知道你叫陈亦然,故意气你的,陈郎我没醉。” 天啊,谁可以告诉他陈亦然到底是谁,这个借酒装疯的女人是不是把整缸子女儿红都给喝光了,否则怎会如此愚钝痴傻。 看她自信的模样,贺逸云都快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 036乱伦(微H、哥哥) “嘿嘿,反正阿,爹爹娘亲同意我跟他在一起了。” 兴许是正上兴头,薛燕歌吧叽再亲贺逸云一口,贺逸云及时挡开她的嘴唇,手上被糊满手口水,他紧锁的眉头能夹死隻苍蝇,将满手口水抹回她身上,“噁心。” 醉鬼燕娘不开心了,掐着他的脖子就往胸口带,“哪里噁心了,本姑娘香的很,你闻闻!” 贺逸云陷入绵软之地。 薛燕歌喜欢花香,所有衣服皆是薰上花香,不似街边的浓烈刺鼻的劣等花香,是应了时节的桂花香,味道太浅淡为了捕捉那缕花香,下意识闻上口,那幽幽桂花伴随女儿香飘入鼻腔,等贺逸云品完香,才惊觉不对。 他猛地推开薛燕歌,仙人之姿抹上层蕴怒,即便他修养再好,也受不得薛燕歌叁番两次的挑弄,一直压抑的怒气终于爆开,“薛燕歌,你够了!” 薛燕歌还在傻笑着看贺逸云失态的样子特别高兴,喝酒过后更是大胆,“亦然你看香吧,你都闻硬了。” 贺逸云羞赧,摀者自己跨间抬起的阳物,活像被调戏的大姑娘,另手颤抖指着她,想骂些什么,但碍于修养,实在吐不出那些市井间不入流的肮脏话。 “你还知不知羞!”贺逸云的脸上又红又黑的,活像个唱戏关公,薛燕歌笑得更欢。 贺逸云不想再搭理这醉鬼,甩袖就走,谁知这一走就没回来过了,好似人间蒸发一般。 殊不知这幕厉沉渊全看在眼里,他远远的看着,不晓得他们间说了什么,但在他眼里是薛燕歌主动亲吻贺逸云,甚至把他拉至胸前枕那对酥乳,最后却被贺逸云拒绝。 贺逸云走后,厉沉渊也跟者离去,掌心被指甲扎的伤口还未好,又添新伤。 薛燕歌突然蹲坐在地哭起,她低声说道:“终于可以跟他在一起了。” 酒劲上头,脑子昏昏沉沉,没来由的难过起来,爹娘都说借酒消愁,怎她喝了就想哭,心底堵的慌特别难受,也许是喜极而泣,她第一次不是用哭闹,而是凭自己的努力获得成功。 薛青扬见二人迟迟未归,害怕那姓贺的轻薄燕娘,于是寻了出来。 中庭传来女人哭声,那哭得惊天动地,立刻认出是燕娘的哭声,以为是贺逸云要强迫燕娘,深怕慢一步拔腿狂奔着,抵达时,见到只有燕娘松口气。 他蹲下身,自以为温柔却是怒冲冲又急又躁的捧起她的脸颊,胡乱抹着眼泪,“贺逸云那白脸混帐欺负你了?” 薛燕歌显然是醉得不轻,心里迫切想见厉沉渊,所以看什么都是厉沉渊的模样,就论身后那颗树,是高一点的厉沉渊,而眼前之人是会动的厉沉渊。 眼眶边还含着泪,她向前一扑,将人扑倒在地,按住他的软肋不让动弹,她打个酒嗝,“我要告诉你好消息。” 薛青扬以为薛燕歌跟自己说话:“什么好消息?” “我,就是,这个嘻嘻,我这样告诉你!” 薛燕歌俯身而下,学着上次厉沉渊带给她那让灵魂战慄的深吻,动作生涩,能品到他留在口齿的浓烈酒香,醉人醇厚。 她喜欢这个味道,与刚才喝的酒都不同,烈得刺舌,于是她飢渴品嚐着,努力从舌腔中找出更多味道,柔软的舌头胡搅蛮缠,吸吮着他的舌头,啧啧水声环绕在无人中庭,暧昧又淫靡。 薛青扬没有想到,甚至无法想像,自己正在跟燕娘做的事,太过突然,以至于他连挣扎都忘记,身体像中剧毒般动弹不得,也无力思考。 薛燕歌起身,舔了唇瓣似在回味这个吻,她笑,“你喝酒了,醉鬼。” 他心脏剧烈狂跳,喉头滚动,不受控咽下她残馀的蜜液,明明躺在冰凉石砖地上,他身体却烫的像烙铁,喘息着声音低哑粗劣,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燕娘” 薛燕歌挪了挪身子坐在他凸起的性器上,说得尽是些虎狼之词,贼兮兮说道:“阿渊,爹娘同意我们的婚事了,我们现在赶紧的生米煮成熟饭,明天嗝明天就成亲,嘻嘻!” 听见这话,薛青扬才意识到,薛燕歌是将他认成厉沉渊。 “呃嘶”滚烫的性器被臀部擦过,从尾椎开始涌入股电流窜满全身。 薛青扬尚未娶亲不曾受过这种刺激,更别提身上这人还是他的妹妹,快感与理智来回拉扯,薛青扬甚至怀疑自己有问题,这是他从小带大的妹妹,不是其他陌生女人,怎可能会有慾念,太荒唐、太糊涂! 他简直是禽兽不如。 这是乱伦,薛青扬立即吓白了脸。 “你别怕呀,我本子看很多,懂得比你多。”满口混杂果香的酒气扑腾在他脸上,歪着头隔着布料挪动着腰肢试探着,用最天真浪漫的表情说着最下流放荡的话,挑战男人的底线,“阿渊,你的阳根生的好大,插进来是不是会将燕娘捅死?” 薛燕歌俯身,将身子贴紧胸膛,含住那粒喉结,粉舌上下拨弄玩似的,“还是你会把燕娘肏得升天,听说那事做起来快乐似神仙,我们嗝一起做神仙去天宫快活好不好?” 她的声音又媚又娇比妖精还勾人,听的人骨头彷彿在油锅里滚了圈,炸得松软蓬松飘飘然—— 037禁忌种子 (37) “呃嘶...燕娘...”薛青扬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哪禁得住这种挑弄,腰不自觉朝她股间擦去,肿胀的性器得到舒缓,脑内警钟嗡嗡作响,直至听见脚步声,他冷汗瞬间浸遍全身,意识到自己的丑态,他急忙推开燕娘。 桂喜来时,看兄妹两人各自跌坐在地,面红耳赤的,没有多想,以为只是普通打闹。 “桂喜,燕娘喝了酒带她下去歇息。”薛青扬曲腿而作,看着笑得有些痴傻喊着他阿渊的妹妹,薛青扬叮嘱道:“在酒醒前别让男人靠近她,尤其是厉沉渊。” 一颗禁忌的种子就此埋在薛青扬内心深处。 薛燕歌初次饮酒,一下喝的多,酒劲上来糊里糊涂做了这些傻事,隔日醒来头疼不已,也想不清昨天做什么去了。 回到现在,薛燕歌撑着下巴惊呼:“原来是他,初见时我还想着怎么那么眼熟,原来是他!” 子翔盘腿而坐:“是啊,就是师父,只是不晓得你们发生什么,师父突然回山闭关,薛姑娘你有有印象吗?” 薛燕歌耸了耸肩,“不晓得,兴许是又叫错他的名字,恼的他一气之下回山,又或是完成任务回山修炼做仙去了。” “姑娘,师父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生心魔...”子翔觉得薛燕歌很亲切,一时间放下戒心,吃着柑橘顺口而出,咬了半口的橘子瓣落地,他嗖的起身,双手合十哀求道:“请您忘记,这事是崑崙上的禁忌不能告诉外人的,更千万不要告诉师父是我说的,不然我的羽毛会被他老人家拔光的。” 薛燕歌单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复述道:“不能告诉外人的秘密呀,怎么办,我知道了。” “姑娘...”子翔这会都要急哭了,抛开橘子,抓住薛燕歌的衣摆,满手橘汁沾在上等面料上,他立即收手,一双手背在身后不断擦着,“我...” 薛燕歌倾着身勾起红唇,拧起衣袖低眉为他擦去嘴角上的橘汁与脏污,然后温柔抚摸圆润的脑袋,悦耳的声音轻轻笑起,“闹你的,瞧你这担心的模样,你尽心尽力为我做这么多事,感谢你都还来不及又怎会恩将仇报,至你于危难,子翔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如果今天不是你,厉沉渊哪里可不好敷衍,子翔你是个好孩子,我怎么会为难这么可爱的孩子呢?” 子翔见过薛燕歌猖狂不羁的疯样,也见过高冷孤傲的狠样,这么慈眉善目的样貌,还是首次见,子翔觉得薛姑娘比那庙里供奉的观音还要柔美和善。 薛燕歌生得极美,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万种,子翔张着嘴一时看痴了,觉得心里痒痒的。 小孩子总是特别容易满足,子翔扯开个笑容,“薛姑娘人真好。” “傻孩子。”薛燕歌捏着他肉呼呼的脸颊,“不是对谁都这么好,只有善良的好孩子才有。” 子翔很少被这么直接夸过,心思更飘了,简直被捧到天际上,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想求证,求个确切的名头,“薛姑娘我真的那么好?” “赤子之心,难能可贵。” 薛燕歌虽算不上大好人,可对于善良单纯的人总会优待上几分,毕竟在这往来皆是利益的皇宫中,很难遇见几个真心对待的人。 她住的长乐殿吃穿用度皆是上等,可无论用什么金银珠宝堆砌,她始终鬱闷,心中甚至有故破坏慾,想毁了这一切,看不顺眼的东西。 毁了又如何,隔日宫人便会在添上新的,一切完好如初,彷彿薛燕歌的反抗不曾存在,那她只能换个方式了,譬如在谁的心里留下不可抹灭的创伤。 物坏可修,那心碎呢? 薛燕歌闷闷笑起,阴谋已在心中筹谋完毕。 “子翔,一会麻烦你替我去孙先生那跑一趟,告诉孙先生我半月后要回将军府,让他帮我打个掩护。” “没问题!”子翔不疑有他,啄米似点着脑袋,然后撑起身子向前倾,清澈明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她,薛燕歌了然柔弄他的发顶,子翔将头顶往她的掌心蹭,晃着身,不说是麻雀还以为是条狗儿。 薛燕歌病危的消息就这么传开了。 起初两日,江海来访,薛燕歌拒见,第叁日兰君来了。 “兰公公里面请。” “桂喜姑娘有劳了。” 兰君还未开口就被桂喜请入殿中,看那传说中命不久已的皇后正倚在美人榻上与小药童玩桌游,那桌游应是民间带进宫来的,兰君松口气,他作揖道:“兰君参见娘娘。” 小药童哭丧着脸,薛燕歌揣着一堆小孩的玩意儿,显然是从药童身上赢来的,她眉梢上还有喜色,但听到兰君下句话立即嗤声冷笑。 038侍疾 “皇上命兰君前来向娘娘问安。” “他倒是会挑人,晓得我最是中意你。” “承蒙娘娘喜爱。” 薛燕歌转起手上的波浪鼓漫不经心说道:“明白回去该说些什么吗?” 兰君乖顺跪在薛燕歌身侧,“娘娘心结不解,忧思成疾致心脾受损,兰君来时看见桂喜姑娘端着盆血水,想来是娘娘咳出的瘀血,兰君进长乐殿后隔着屏风未曾见到娘娘,只闻其声,声音嘶哑气若游丝,兰君甚是担心。” “聪明。”薛燕歌很满意,兰君办事妥当,也不会囉哩囉嗦问题一堆,没有一次不合她的心意,薛燕歌打开个纸包,从里面拿出颗裹着糖粉的红豆糖丸喂给兰君,指甲刮过他的舌尖,拨弄下血色薄脣,巧笑嫣然道:“赏你的。” 兰君挪个位置,背对子翔,“娘娘,可否再赏兰君一颗?” “呐。”薛燕歌拈起粒糖丸,兰君不急于领赏,而是一下下吻过她的手腕,直至掌心,再到手指,含住糖丸,用温热的唇舌润过冰凉的指尖,嚐到柑橘清香,他吮尽指上残馀苦涩,问道:“可需要兰君为娘娘侍疾?” “东厂哪边呢?” “有惠儿在,不出大事都无所谓,但什么事都不及娘娘凤体安康,所以还请娘娘让兰君尽这份心力。” 子翔好奇气氛为什么突然变这么奇怪,更好奇为什么薛姑娘看兰君的眼神这么『特别』,于是乎伸长脖子想看二人在做些什么,奈何兰君挡住子翔的视线,看不见最重要的部分。 “你先回去,过几日再传你来,哥哥那边替我说声,顺带告诉他大约半月后我会回家小住段时间,记着切莫走漏风声。” “是,娘娘放心兰君自会安排好。” 等子翔挪动位置时,兰君已起身向薛燕歌告别,人走后,薛燕歌看着子翔盯着自己一动不动的模样,于是把都里的小玩意儿都还给他,“瞧你这可怜样。” “不不不,起手无回大丈夫,我不能收这个,收了丢面子!”他有些扭捏,确认兰君走后,他才小心翼翼说道:“其实我也可以帮薛姑娘的,我虽然话多,但很聪明的!” 薛燕歌失笑,带着些成年人的调侃,“你还太小,不能做这种事。” “那我变大点!”说完子翔虚影一晃,变成个青年,稚嫩的模样看着只有十六七岁,眉宇间与贺逸云有五分相像,同是老天爷精凋玉琢而成的脸庞,与贺逸云不同的地方是,他少了鬱色,多了许多活力,尤其是那樱色粉唇,即是不笑时嘴角也是上扬着,给人种随时都在笑的错觉。 若说在贺逸云周身能获得宁静安定,那么子翔便是温暖和煦,看那眼神清澈不落尘埃,笑得又明媚动人。 师徒俩是月与太阳,同是天上遥不可及之物。 他跑着来到薛燕歌面前,展示着自己,“薛姑娘,你看我这样行吗,够不够大了,不够我再变。” 说着话,还不等薛燕歌答话,他就变成佝偻老人,撑着眼脸上的皱折子,菸嗓沙哑难听,他故意咳两声,“咳咳,老夫这样够大吗?” 薛燕歌先是震惊然后莞尔一笑,“太大了、太大了,老先生这般年纪,我可不敢差使你。” 子翔变回少年,“那就这样吧,这样刚刚好!” “你到底几岁?” 子翔大概思考了下,“挺年轻的,大概二百五十岁,啊对了薛姑娘,这就是我原本的样貌,我是年轻的妖精还在长身体,之所以会用孩童的模样是因为,比起聒噪的少年好像聒噪的小孩更能让人接受,薛姑娘你说是不是?” 挺年轻的两百五十岁。 好吧,兴许是他们的年龄计算模式与凡人不同,但以凡人的视角来看,二百五可是曾曾曾祖父辈的。 于是她又问:“那你师父呢?” 子翔有些苦恼,挠着后脑杓,“不晓得,但师父肯定比孙先生大的多。” “那孙先生几岁了?” “少说得有个八百岁。” 薛燕歌确实被冲击到了,“那为什么孙先生看着这么老?” “因为孙先生痴迷药理,废怠修炼,所以外貌看着才这么老,不过孙先生本人也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就是了,啊还有,孙先生是河龟成精的,所以他即使不修炼,龟本身寿命就长,我想再活个五、六百年也不是问题!” 敢情上次孙先生说时间比她还多不是安慰的场面话,是真的多,而且是多到无法想像的地步,五、六百年听着就好漫长。 薛燕歌不明白为什么师徒俩长得这么像,一个是仙鹤一个是麻雀,“那你跟贺逸云为什么这么相像,你们俩是父子关係?” 听见父子关係子翔甚感惶恐,他连忙罢手撇清,就怕慢了给师父沾上污名,“不是,当然不是,师父从未娶亲过,我是因为有仙缘,所以得了师父帮助点化成精,自然与他有几分相像,薛姑娘千万不要误会,不然我的羽毛真会被师父拔光的!” 039瞎了 “薛燕歌。”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薛燕歌还在睡梦中,突然有人叫唤,燕歌猛然惊起,以为是有刺客,反手取出枕下短刃,见到来人松口气,框啷声抛去短剑。 “国师殿的床睡不习惯,大早上不睡觉,做什么?” 贺逸云站在床前,他来时匆匆,甚至不及整理衣袍,月华般的容貌含着愠怒,他向薛燕歌说道:“你们夫妻俩都是疯子。” 薛燕歌不明所以,“疯子?” 原来是国师殿坍了,那时贺逸云正在床上打坐养神,谁知顶上房樑突然喀嚓声齐齐断裂,算好似一根根尖锐沉重的樑木直击床上,好在贺逸云反应快,执起羽扇一挥挡开悬樑,悬樑坍塌后整个国师殿像没了主心骨似分崩离析,要没被悬樑桶成窟窿,也得被压死在这碎瓦石堆下。 好在贺逸云不是凡人,有神通本事。 宫人以为贺逸云死定,谁知一层浅淡光晕震开碎石,他沐着月光踏步而出,举手投足间仙气飘然,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已原地消失。 有人说新任国师死了,那是他的魂魄,至于本体早被压成肉酱。 有人说新任国师神通广大,是为能呼风唤雨的真神仙,因为国师殿坍塌触怒他,这一气之下腾云驾雾离宫了。 更有人说新任国师是妖邪,被皇宫的真龙之气识破真身,这才招惹国师殿坍塌。 总之,新任国师现在很愤怒。 “这不是还活着吗?”薛燕歌打了呵欠,躺回床上去,睡意浓厚,嗓子慵懒提不起劲,“醒来再说。” “你已经醒了。” 薛燕歌绵长的呼吸声传来,贺逸云险些崩不住情绪,他这辈子当真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子翔闯进门又急又喘,宫人也拦不住,“薛姑娘、薛姑娘,出事了师父他死” 子翔站住脚诧异道,“师父你在这阿。” 身后追来的宫人心想国师怎么半夜出现在此,面面相觑各自退下。 贺逸云头疼不已,捏着眼窝,一个个都不省事,麻烦的要命。 “起来。”再看床上的罪魁祸首,一挥羽扇将人强行叫醒。 薛燕歌也是个有脾气的,“啧,有屁快放。” “厉沉渊要杀我。” 从子翔那得知来龙去脉后,薛燕歌并没有觉得意外,翻个身睡回去,“他不杀你才奇怪。” 贺逸云和蔼的笑容看不出半点笑意,反而还有些狰狞阴森,“奇怪,好啊。” 下一刻贺逸云挥羽扇,薛燕歌看见幻象,长乐殿悬樑上的悬樑断裂,直往她头顶扎,吓得薛燕歌心脏缩起,倒吸凉气连喊救命的时间都没有,这一吓睡意全无。 子翔给贺逸云递了凳子,贺逸云理了微乱的月白衣袍,拢衣而坐板着脸严肃道:“醒了?” 薛燕歌还惊魂未定,听他说:“将心比心,方才我也是这样,你也晓得我现在被封法力,只能靠羽扇施法,倘若羽扇离身,反应慢了点,那悬樑压下,必会受重创,所以现在你能重视我的问题了吗,皇后娘娘。” 薛燕歌终于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唤了桂洗洗脸净面,才勉强打起精神,神情厌厌,“那现在来讨论要怎么办。” 贺逸云看她要死不活的模样,再捏着眼窝,长叹口气满是无奈,“罢了,你回去睡。” 薛燕歌还有起床气,全是藏不住的埋怨,“算了,不想睡了。” 然后贺逸云再挥羽扇,薛燕歌不受控的两眼一暗睡了过去。 睡得非常沉,再次醒来精神饱满,她满足伸了懒腰,看见床前坐着白影愣了下。 “醒了?” 显然贺逸云是等了她一宿,薛燕歌心情正好,弯起眼打招呼,“早,你别担心,我其实早就想到好办法了。” “我打算来个借力打力。”她笑起来时像隻偷到鸡腿的狐狸,揣着战利品炫耀着,深怕别人不晓得,偏生那得意的笑容娇憨可人,实在难以狠心指责对错。 贺逸云对薛燕歌的理直气壮总是无法招架,从前如此,现在如此,真是段孽缘。 宫中主殿皆是用上好紫檀木建成,历经无数个朝代屹立不摇,却恰巧在新任国师入住后不久无预警倒塌,总归不是什么好兆头,不过才一个早上,谣言已满天飞,人人都在议论那凭空消失的国师。 长乐殿中消息控管严密,外人不晓得贺逸云正藏在长乐殿内与皇后争执不休。 “这事我觉得不是狗东西干的。” 贺逸云气笑了反讽道:“对,我也这么觉得,一定是那悬樑自己断开的。” “他如果真要杀你,手段绝对不会这么粗劣,会先仔细蒐集你的弱点,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薛燕歌的拇指划过下颚,“做掉你,连尸骨都不剩。” 贺逸云抬手打住,“我先问你件事,你可有告诉过厉沉渊,我们当初只是做戏?” “说了,但我觉得他不信。”薛燕歌似乎对此习以为常,“没办法,他性子就多疑、计仇、心狠手辣。” 贺逸云觉得头疼,他不晓情爱一事,只觉得世上荒唐事何其多,“这些光是分开来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何况是放在一个人身上,你当初到底是怎么看上他这种人的?” 薛燕歌耸了耸肩,“瞎了。”—— 投你那两粒可爱的东西,奖励勤奋的老谢吧。 040下不为例 薛燕歌将自己构想说给贺逸云,听完后他立即拒绝:“不,死者为大,我不会这么做,再者老国师没说错,你那些谣言多是民间过度夸大才造成的。” 贺逸云跟薛燕歌打交道多了,大概能猜出她想做什么,“劝你不要,这件事没得商量,跳楼也不成,从凌晨那幻像我已看出你特别怕死。” 薛燕歌立刻反击,“怕死,不代表没勇气去死!” 贺逸云一双眸明镜似得凝视着她,有瞬间薛燕歌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寸丝不挂,连心中那团黑暗也让他看透,光裸的感觉让她瞬间败下阵来。 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她耸下头,上一刻还是得理不饶人的母老虎,现在虚弱的让人怜悯,她弱着声很是低落,“你是仙人,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能获得人喜爱,而我不一样,我是个武将出生的女儿,粗鄙、毫无礼数、学识比那叁岁稚童还差,连个典故都会引用错。” “可我是个不服输的,我靠着自己,努力的改变着,当一切上了轨道后,你可知道,他们说我什么?” “欺世盗名,祸国的狐狸精,就因为老国师说过的一句话『皇后无凤命』,我就要受这些委屈,所有的努力都因为老国师的一句话被否定了,甚至连那该死的天灾也怪我,怎么就不去怪厉沉渊?” “你可曾听过曾参杀人?”薛燕歌凑近直勾勾看着贺逸云那静如止水的眸子,“我正是曾参,我什么也没做,甚至没害过任何一个无辜的人,我就要被编排成狐狸精,而现在你给我一本乱七八糟的书,说是我的命运,你也明白书中的人就不像我,你也认识我,所以我怎会恶毒到拿天下人的未来开玩笑?” “可我又害怕,害怕我真会像书中那样,狼狈的、丑陋的画下句点。”薛燕歌拉祝贺逸云,说到情动时泪珠滚下,“帮我这次吧,一次就好,不会害谁,不过是一个死人,难道死人的名誉还比一条活生生的性命重要吗?” “即使不是自裁,也有一天我也会被这谣言杀死。” “我只能依靠你了,也只有你能帮我洗清这污名,错过这次机会,我...这一辈子真的就要当过国秧民的狐狸精了...”说到最后她泣不成声细数自己是多凄惨,不仔细听还好,怎么就连前些天吃的橘子太酸都能拿来说事。 他在崑崙上清静许久,但自从遇上薛燕歌,从未有一天是省心的,罢了,再多一事也不差。 这女人胡搅蛮缠实在听怕了,冷冷说道:“下不为例。” “好咧,谢谢!”薛燕歌立马破涕为笑,她笑得越欢,贺逸云就越头疼。 “唉...”贺逸云揉着作痛的双额,“麻烦精。” “不麻烦、不麻烦,就几句话的事儿。”薛燕歌得了便宜还卖乖,立马绕到他身后,为他按摩穴道,手法精湛立刻缓解疼痛,贺逸云眉头舒展心情看着好一些,“但我必须先说,这事不至于触击我底线,所以我才愿意帮你。” “逸云这话言重了,我看着像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吗?” “难说。”贺逸云闭着眼扯起嘴角。 薛燕歌没跟贺逸云计较,想他还要为自己办事,更加用心为他按摩,从头顶到颈子,再到肩膀用着巧劲揉开那僵硬不堪的肌肉,“那你且看着,看看我是否真就如你想得那么卑劣。” 不得说手法确实好,他闭着眼理所当然享受薛燕歌的伺候:“卑劣不至于,就是太狡猾。” “贺先生我不狡猾,可是要受人欺辱的。” 不同于此前作戏,贺逸云从她声音中品出难掩的苦涩,看薛燕歌复杂矛盾自个儿添堵,他直言道,“你又何必活得这么痛苦,值得吗?” “你一个活了千百万年脱离凡尘的仙人不会懂,有些人活着像路边野花默默无闻,有些人似昙花稍纵即逝,也有人活得像牡丹张扬,我喜欢牡丹,喜欢它的奼紫嫣红花团锦簇。” 贺逸云歪着头示意薛燕歌右肩按仔细点,“我岂会不懂你说的这些道理,花再美也不过是花,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花与凡人在我眼里皆是稍纵即逝之物,人生苦短你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薛燕歌有些恼怒,曲起手肘让手膝摁在肩上一点跳着脚使劲发力,“哪有过不去了,我不就在尝试跨过坎,跨过去就不会跟自己过不去了,再者花期缩短,但遇上懂欣赏的人珍惜,那么它一生也值得了,是你活太久看什么都一样,所以不懂欣赏万物之美。” 贺逸云不置可否笑了下,突然站起身,薛燕歌按空差点跌倒,贺逸云扶住她,“抓好了。” 突然间两人来到天空,薛燕歌看着脚下万丈深渊,差点晕过去,跳了脚整个人扒在贺逸云身上。 他搂住薛燕歌的腰让她依靠在身上,等她冷静下来后说道:“别看脚下,看前面,有我在出不了事。” 041该死的女人 薛燕歌抬头望去,一座座峨巍壮阔高山列在面前无边际,顶上复盖白雪霭霭,阳光撒落雪色粼粼闪烁,此景美不胜收。 薛燕歌喜欢美丽的事物,眼球一下就被夺过,又听他说道:“试着下地踩踩看。” 在贺逸云搀扶下,薛燕歌踩到透明地面,蹬了两脚觉得新鲜,心里踏实些,但还是紧抓着贺逸云的手不放,就怕他坏心眼又吓自己。 她此生未曾见过这种景色,站在此地觉得自己非常淼小,几隻飞鸟掠过身旁,置身于天地间如诗如画,所有忧愁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她绽开笑容,双颊被冻的有些通红,“这是哪,好漂亮,我...咳咳...” 看到她自心底高兴的模样,贺逸云嘴角不自觉上扬,退下外袍为她披上,语气间带着些宠溺,“麻烦精,这里是崑崙。” 薛燕歌指着远方山峰上伫立的房子,“所以那些是仙人住的地方了,我能去看看你住的地方吗,我从小就特别好奇,仙人住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阳光明媚,佳人俏丽。 “怕让你失望了,里面与我当年在凡间的宅子差不多,依你当年之言,便是狗都不住的乞丐窝。”贺逸云看薛燕歌逐渐失望的眼神,有点后悔没夸大其词让她留个幻想,“有机会带你去蓬莱瞧瞧。” 薛燕歌一听立刻来了神,抓起贺逸云的衣襬眼睛亮得发光,“是那传说中的蓬莱仙山?” “对,那处仙山楼阁林立,奇珍异兽繁多,周围海水清浅,底下有似金玉的小石子,至于更多的以后你再自己去看了。” 高处寒风冽列,贺逸云叁千青丝随风飞扬,空净如琉璃目光不染尘埃,这世间一切丑恶污秽都无法玷污他丝毫,以达透彻真理,万物皆空之境界。 薛燕歌看着他突然想起有句诗词放在他身上是极合适的。 举世若能之所遇,超凡入圣弗为难。 贺逸云搂过薛燕歌的肩膀,缩地成寸转眼间已到山峰上空,她置身于滚滚云海间,看似有形,伸手抓去却挥散成空气,她垂着头看脚下来去的崑崙弟子,一切都是这么新奇有趣。 贺逸云垂下眼,用稀松平常的语气笑说:“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万物之美,我又何尝不晓得。” 此刻薛燕歌像被下了定身咒动弹不得,像隻傻袍子看着他,有些傻有些可爱,鬼使神差间贺逸云低下头,薛燕歌微微仰起头,两唇擦过。 贺逸云没有慾念,只是因气氛正好,唇瓣浅浅擦过,薛燕歌却搂住他的脖子让这个吻变质,暧昧的气息在两人间发酵,渐渐地开始失控起,叁千青丝转为流动的白银,四散的白发融入云海间载浮载沉,他眼边红彩晕出,染上欲色似魔似仙。 一吻尽,拉开暧昧银丝,他摀者嘴不敢置信。 薛燕歌看出他神色间的痛苦与挣扎,觉得好笑,不过是一个吻,怎么就痛苦成这样,于是贴心的给了他台阶下,拍拍他的肩膀故作安慰道:“逸云为将我救出火窟实在用心良苦,甚至使用美男计诱惑我,但我绝对不会跟你走,上个带我走的男人是个混帐,同样的当我可没傻到上第二次,再者这么落荒而逃,不符合我的个性。” “按我们所说的,你只要待在皇宫半年,之后我们就两清,也不用担心我去自杀,像你说的我虽怕死,却也比谁都不服输,我会好好活着,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事情,如果没有你我怕一辈子也看不见这美景,你是个好人。” 薛燕歌不说还好,这么的善解人意的话特别刺耳,却也无可奈何,他下意识拢起衣袍掩饰尴尬,却摸个空,他的外衣正穿在薛燕歌身上,气不打一处来,白衣黑发又变回那清冷孤傲的模样,“明白就好。” 突然老人响彻云霄的怒吼破空而来,“贺.逸.云.!” “该走了,老傢伙又要发难。” 贺逸云口中的老傢伙正是他的师父, 贺逸云此行是为了却因果,因果未断致生心魔,起初他不愿下山,于是师傅封印他的法力,再限制他每施一次道法就要消耗一根羽毛,至于这羽毛,是从贺逸云真身上拔下来的。 贺逸云虽不尚奢糜之风,可对于外貌是极为要求,每根羽毛都是他的心头血,致此他才被迫下山寻薛燕歌,他原本也不想这么麻烦,谁知她像块甩不开的牛皮糖不断黏人。 贺逸云将薛燕歌送回宫中后,沉着气一语不发离开了。 听见背后叫喊声,顿住脚,说不清是什么心思,心底竟然隐隐期待着,结果却听她说道:“逸云记得,我们说好的事啊!” 该死的女人。 贺逸云黑着脸,气冲冲走回扯过自己披在她身上的外衣,一挥羽扇原地消失。 042偷香 ρö18čk.čöм 国师殿坍塌一案吵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在争论新国师到底是死是活,是妖是仙。 但无论如何,最终贺逸云又出现了,一甩拂尘,向搬砖的宫人说道:“都退后,这里有怨魂,昨日我一时不查被他袭击。” 领头搬砖的太监小心翼翼问道:“敢问贺仙长,这皇宫有金龙之气护着,怎么还会有冤魂作乱?” “这冤魂不是谁,正是前任老国师,昨日被他给袭击,我没有立即还手,是为顾及背后有冤案,这才消失一宿回崑崙查证。” “结果是,此人生前不仅贪慕虚荣还喜欢搬弄是非,就连死了也佔着国师的名头不放,他见我入住国师殿心生妒忌,这才起了歹心欲杀我。”Ъen呅鱂在õ𝓶se8.𝓬o𝓶韣鎵更新璉載 綪ㄐㄡ欌棢阯 “现在,我替天行道除了这妖孽。” 说完瓦砾堆隆隆响起,溢出丝丝黑气凝结成人,此人正是老国师,他青面獠牙张着血盆大口,“黄口小儿,我才是厉朝国师,而你是那个江湖骗子,觊觎这国师虚名,且看我如何收拾你!” “退下!”贺逸云一声喝斥,宫人被股无形之力推到数十步之外,看两人各自摆出阵仗结印斗法,起初有来有回,后面老国师逐渐佔下风,最后贺逸云拧开个葫芦说道:“妖孽进来!” 老国师痛苦呐喊着,不愿就范,“啊啊啊啊啊,我才是真的国师,我才是,我才是!” 贺逸云将葫芦系在腰间上,甩起拂尘,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妖孽已伏诛。” 一时间宫人各个拍手叫好,其中混着个穿宫女服的薛燕歌。 回到长乐殿,贺逸云将葫芦中的子翔给倒出来,力道太大,他在地上滚了圈撞着后脑杓,还是七八岁孩童的模样,原因无他,只因为以小药童的身份进出长乐殿最为方便。 子翔疼得不仅是后脑杓,全身都疼着,他躺在地一动不动,“哎呀,师父你怎么真打了,差点魂都要给师父打没了。” “你应该反思,怎么连这点力度都应付不来,我想你平日说着没问题,未曾想过你口中的没问题,是连问题在哪都不明白。” 崑崙上所有弟子早晨都要去上讲学,上完讲学之后若有疑问再请教各自的师父,子翔一直没问题,贺逸云想他是个自立自强的,也没去管教。 现在一看,问题可大了,连基础功都不扎实。 子翔背嵴发凉,连忙摆手,“师父、师父,我的事不急之后再说,之后再说。” 正当子翔以为师父转移注意力时,看他凭空掏出本最基础的“吐固纳新”甩到面前。 “出去看着,晚上我要考你。” “是是师父。”子翔哭丧着脸捧着本书出门。 贺逸云扭头问向一旁看热闹的人,“满意了?” 贺逸云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连带薛燕歌也正坐起,“当然,特别满意,剩下交给我就好,不麻烦你了!” “不麻烦?”他双眉微皱,阴阳怪气回道,“那真是天塌下来的感谢你了。” 贺逸云是极度不相信她的说词。 薛燕歌依然是那副嬉皮笑脸,“不客气。” 国师殿倒塌,薛燕歌担心贺逸云再遇危险,于是让他住在偏殿,比起其它宫殿,长乐殿上下都是之她自己的人,安全自然是有保障。 自从薛燕歌说了不麻烦之后,还真就没去找过贺逸云,明明两人都同住在长乐殿,却一次也没来见过他,反倒是他那玩物丧志的小徒弟天天往主殿跑。 没前途。 隔两天贺逸云一语不发踏入大殿。 薛燕歌问他有什么事,他也不说,薛燕歌索性就当殿里多尊凋像,也不管他。 自个儿跟子翔玩他从民间掏来的纸牌。 后来薛燕歌礼貌性问他要不要一起玩,他还真加入了,当然这游戏体验非常好,她跟子翔眉来眼去的从贺逸云哪里赢来不少好东西。 但几把过后贺逸云找到游戏的规律,以一敌二,赢下一场,此时薛燕歌见好就收,“我累了,先休息了。” 贺逸云拾起张卡牌挑衅道:“怎么,输不起?” 激的薛燕歌与他大战叁百回合,差点连人都赔上了,她撂下纸牌,“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 “继续。”贺逸云掂着手中的篓金花细,“放心,你这点东西我还看不上,就是送给我也嫌佔位置,不过是些金银俗物,不过是图好玩打发时间罢了。” 薛燕歌走至他身侧一把抢过花细,“愿赌服输,你既然看不上这些俗物,那送你个厉害的,包准你吓得花容失色。” “我活到现在,还不晓得有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啾一 薛燕歌乐呵呵说道:“就是我!” 贺逸云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被亲了,他抹了抹脸颊,看见指尖上的胭脂,忿忿留下句:“不知羞耻。” 薛燕歌笑着收拾满桌纸牌,“不觉得你师父生气的样子特别有意思吗?” 同桌的子翔凌风作乱,他眼睁睁看着师父被轻薄,要说上次轻薄师父的妖精,可是被丢去九幽,至今生死未卜,而薛姑娘 子翔肃然起敬,敬薛姑娘是位大胆的勇者。 043诱仙(H、贺) 起初,薛燕歌闹贺逸云还有反应,但四、五次之后,他开始习惯,任凭她捉弄也没有反应。 偏殿内,他问:“你还想让我做什么?” 本来两人还在下棋,可下着下着,变成薛燕歌跨坐在他的腿上,揽住他的肩膀,“没什么,就想找你不行吗?” 贺逸云扣住她的腰尝试将人挪开,她却倾身缠得更紧:“你可以坐到别处。” “就不,我喜欢这样。”薛燕歌死死抱住他的脖子。 贺逸云被逼的无路可退,他伸手抵住薛燕歌亲来的嘴,“有人说过你的性格很危险吗?” 薛燕歌洗耳恭听。 “很多时候你不断在测试我的底线,扰乱我的思考,试图扭曲我的想法,让我认同你,确实有时候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可现在你要用什么道理来说服我,皇后娘娘。”贺逸云特意加重皇后娘娘四字,是为提醒她,她还有个“丈夫”,是为人妇。 “我虽是修仙人不拘泥凡间礼俗,但现在已经不是礼俗能说清的,所以我就想问你,你想做什么?” “不愧是贺仙长,可是你先吻我的,你先靠近我的,我们现在,也是在你默许之下,你也晓得我是皇后,可除了这个皇后我什么都不是。”薛燕歌枕在他的肩上,脆弱易碎:“我很孤单,你就陪陪我,只要我们什么都不做,就不会越线。” 薛燕歌在他耳边呢喃:“我知道你对我有感觉,就像我对你一样。” “有什么感觉,你说说我对你有什么感觉?” “你对我动了凡心,我说中了吗?”染了荳蔻的指尖在他心口上跳跃着,吻上他的耳垂含在口中,黏腻的水啧声伴随她的低语:“别急着否认,你想要我的。” 贺逸云向她挑明,而她剖开这血淋淋的真相。 贺逸云呼吸一滞,痛苦与挣扎穿梭在心里,那埋藏在气海中的心魔呼之欲出,那个日夜里折磨他的梦魇,正坐在他的身上为所欲为,说着邪神低语,引诱着他堕落。 “逸云,你可以抱我的,没关係,我也喜欢这种悖德的刺激感,特别有意思。”她抚过他的衣襟,慢慢翻开,速度不快,恰好是他最能接受的节奏,外袍剥落后,她不再继续,反手抽出自己的腰带,艳红色衣袍半脱,大片雪肤袒露,花香恣意绽放在他鼻腔中。 贺逸云双眸一暗,低喘声,眼中有红光闪过,他偏过头整理起她的衣袍,“我们不能这样。” 在他最后一次拒绝时,她直接将他的手拉到雪丘上:“你可以的,你现在就做到了。” 这吸附五指的触感彷彿陷入棉团之中。 刹那,棋子散满地,薛燕歌被他扣着腰推上棋桌,肤若凝脂,手感甚好,娇嫩的肌肤只需稍微出点力就能留下红痕,不断挑弄着属于男人特有的破坏欲。 被推上桌时薛燕歌惊呼笑了,揽着她的肩膀,膝盖顶着他勃起的性器,妖精般调弄道:“仙人听说你未娶亲过,想来是个雏儿,大概也不懂男女交媾之奥妙,放心我带着你,教你如何插女人的穴。” “用不着你教。”贺逸云急躁解开腰带,薛燕歌不准,直接给他打个死结,娇嗔道:“就说你不懂,不能直接插,要这样子。” 薛燕歌带着他的手,摸入花阜中,“你要摸湿了才能肏。” 贺逸云和曾听过这些淫言秽语,但凭着毕身阅历,也晓得她在说什么。 贺逸云清楚感受到自己正在失控,却无能为力,中指擦过花缝,她仰起头一哆嗦,咬着唇神情难耐,“恩继续。” 贺逸云听着她的指挥,摩擦花唇,渐渐的花液沁出,听她千娇百媚的叫唤,想那民间谣言传得也没错,真是祸国殃民的狐狸精转世,要说就连青丘的狐狸精费尽浑身解数也没让他正眼瞧一眼过,怎么就栽在小小凡人手上。 似摸到敏感点,她止不住的夹起腿,“嗯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贺郎,燕娘的花期很短暂,所以请趁燕娘还盛开的时候,好好珍惜呀。” 想她百年后不復存在,贺逸云的心情突然有些低落,凡人的寿命太短暂了。 既然这么短暂,何不让她活得快乐些? 所以做这些事也没关係吧? 毕竟她是一眨眼就会消失的存在。 让她快乐点也好吧? 这么突然的一直有底线的贺逸云被她的叁言两语说服了。 多么恐怖,贺逸云明知道薛燕歌的手段,却还是被勾着魂走入陷阱之中,糖与砒霜并存,她的陷阱精密的让人看不出破绽。 真可怕啊,贺逸云如此想着,却也眼睁睁看她解开自己的腰带,扯下裤头抚慰着那吐淫液的玉柱,“你的阳物跟你一样生的好看,不似凡间物,你想插进来吗?”—— 044堕仙(H、贺) 说完这句话贺逸云已然失控,摁住她的腰肢扣在大理石砌成的棋桌上将扬物底在穴口上,在她鼓励下一寸寸插入那温热紧緻的幽径。 薛燕歌眼神迷离,而贺逸云仍如明镜清亮,他清醒的看自己是如何失控,又看她是如何沉伦在身下。 贺逸云问:“会疼吗?” 薛燕歌摇头,喊着他继续。 “可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难过?” 已经好多年没有人问过她还好吗,她一路咬牙撑过,性子要强不想丢面子,很多时候她看着好,实际心里特别难受。 贺逸云看出来了,她有些害怕,可他眼底映着她,好似天上地下,只在乎她一人,这种眼神她见过很多次,曾经喜爱如痴,现今却是避之唯恐不及。 薛燕歌不想跟他谈心,吻上他的嘴唇,欺身而上,主动纳入他的性器,两人同时喘息着,无暇再故其他儿女情长。 贺逸云觉得全身血液像是沸腾似的,那心魔铺天盖地袭来,有时候他不晓得与她交缠的到底是崑崙贺逸云还是他的心魔,晕晕呼呼眼前染上层欲色,大概还是有些理智残存,否则早就被这妖精勾得摸不着天南地北。 他看玉柱插入淫红粉穴,看那撑开透着色得肉膜,感觉是吃得有些勉强,这处除了医书上,还是初次看见实体,他一手托着大腿,另手摸上花株,小小一颗米粒般的大小,不过轻轻辗弄,紧緻的肉穴一咬夹得他险些出精,却也爽得难以自持。 无师自通一边辗弄花株,一边摆起劲腰试探她的深浅。 身体越感亢奋,失序时他尽根没入直抵花心,谁知内里那小口更让人销魂,那处的肉是逆着长的,进去容易出去难,强烈的挽留感紧绞冠顶。 她嘤咛哭着:“轻点,受不住了。” 贺逸云挺起腰往深处一顶,动作失控,声却是平静,用着寻常替弟子讲学解惑的语气问道:“哪里受不住了?” “里面好胀。” 贺逸云停下动作,按在她小腹凸起的轮廓上,轻轻一压:“这里?” “唔...”薛燕歌挪着身想逃,却让他拉着腿插得更深。 贺逸云不是个无慾无求的人,他晓得自渎,也明白自渎的感觉,但并不重欲,他以为男女之事与自渎差不多,不过事多个人参与罢了。 可现在确实是他狭隘了,此类快感只一次,贺逸云就明白自己上瘾了,饮鸩止渴般无法自拔。 感受着肉柱被吞食、推桑柔弄、含着、咬着,像无数张贪婪的小嘴在吸吮。 各类残暴淫秽的想法在脑海中跑马灯闪过。 她是喊着疼,却也配合挺起身,方便他肏弄,逼近临界时,他掐住腰肢一下下撞击着,细嫩的腰腹上已留下他的掌痕。 野兽有做记号的本能,男人也不例外,伏下身吸吮她的侧颈,像雪中绽开的红梅。 “这里也要。”薛燕歌将他揽到胸前,用乳珠擦过他的唇瓣,贺逸云喉头一滚,大口含住,乱无章法的亲吻咬弄着。 娇媚的声音醉生梦死,喊着疼,一双手却又将她拥得更紧,喊着不要,一口淫穴却绞得更紧。 肉体拍打声越来越剧烈,最后在声低吼中停止,晶莹汗珠挂在他身上,像极了沾染露珠的藏品,洁白似雪,她揽住一缕捧在手中,白丝如绢,与寻常头发不同,摸着更为滑顺有韧性。 扯过白发,她抬起颓盘到他腰上,吞吐那巨物,仰着身淫荡而不自知,她难耐说道:“贺郎,燕娘里面好痒,赶紧的再肏深一点,快把燕娘弄坏。” “啊!”薛燕歌痛苦塌下腰,扭着身想逃,他带着些惩罚力道捏住花珠,“闭嘴,我不喜欢听这些话。” “嗯啊...呵呵...贺郎想听什...啊...”蜿蜒的身躯柔美,她仍是那副游刃有馀的模样,笑那沉沦于慾望中的仙人,“事都还没成,贺郎却先忌妒起了,这些话...啊...不止你听过...” 浪叫声绵延不绝,贺逸云忘乎所以,发了狠劲枉死里肏,狠得撞进胞宫,肉穴刮起丝丝的疼,更多却是前所未有的快慰,慾壑难填,他沉浸在深渊中,享受这阴暗旖旎,俯身再咬上她的乳尖,张着嘴大口吸吮,搂起她的后腰,紧贴性器,恨不能塞得更深,与她合而为一。 月黑风高,宫人听见若有似无的女人娇喊声,循声来至偏殿外,慌恐问安:“兰公公好。” 兰君转着玉板指,惨白的脸上挂着和蔼无害的浅笑,他微微点头,“往后没事莫来偏殿,可别打搅国师。” 兰君看宫人似懂非懂,特意解释道,“国师正在安抚被君王扰得不能安宁得宫妃,那宫妃是个善人,可惜碰上薄情寡义的昏君。” 宫人以为兰君口中的宫妃是亡灵,各个怕得退了几步,其中却几个胆大的,频频向偏殿瞥了几眼。 045瑶池(H、賀) 兰君点了那几个胆大的,“其馀人散了,你们几个既然好奇,那便进去看看。” “来。”兰君点了头,拢起袖子做出“请”的动作。 胆小的宫人怕惹事早早散去,留下的人对视眼,无形中有股默契,几人鬼祟的慢慢走向偏殿,才踏进去一脚,脖子上一疼,整齐倒地,他们动弹不得,神智却清醒的很,瞳孔震动,甚感惊恐。 兰君蹲下身来,翘着兰花指拔起一根根银针,阴柔的声线中带着怜悯道:“不长记性的东西,咱家提醒过,入了长乐殿,就该收起好奇心,除了主子吩咐外,就得当个瞎子、聋子、哑巴,生了歹心思的下人,不能再要。” 兰君将银针收回袖口,起身摒去身上灰尘,越过倒在地上的宫人,“惠儿,把他们处理掉。” “是,义父。” “惠儿记着,先杀鸡敬猴再除。” 空旷的浴池凭空蓄起暖水,氤氲雾气环绕。 薛燕歌捻起池面上飘散的花瓣叶,她靠在贺逸云的臂膀之中,仰起头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贺逸云又何尝听不出薛燕歌说得是些敷衍人的场面话,“瞎子都看得出来,你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错了。”薛燕歌捧起一渠水洒在他脸上,然后立即踩着水逃开,逃了会发现贺逸云没有将她捉回,反而好奇回头,只见他,神色淡然抿开脸上水渍。 看他这么冷静,薛燕歌觉得奇怪,踩着水又回到他面前,将蜿蜒在胸膛上的白发绕至他身后,洁白眼睫轻颤坠下凝露,薛燕歌为他拂去水渍,指尖似在摆弄花瓣边缘,“比起花里胡哨,我更喜欢独一无二的,尤其是我自己发现的宝物。” 贺逸云只是看着她,没有答话,一双深眸清润重归平静,彷彿方才那将她扣在棋桌上肏弄的人不存在般,只是一场属于她亵渎仙人的梦境。 泛着暖白色的池水,是最恰好的遮羞布,薛燕歌顺着他的侧腹向下摸,摸至腿间,巨物不知道在何时昂扬硬挺,比这池水还滚烫,她再问:“怎么还不来肏我?” 薛燕歌握着柱身,搓揉着冠顶,看他呼吸一滞,眼尾似乎更红了些,她天真的语气夹杂过多慾念,“还想要吗?” 贺逸云双手摊在池边,紧抓住壁边石子,肌肉突起,似再忍耐些什么,他平淡且违心的拒绝道:“不想,我不喜欢失控的感觉。” “可我喜欢你失控的样子。”说完,薛燕歌将阳物对准花穴一口吞下,温热的泉水灌入,她一哆嗦,呻吟了下,双手抚上他的脸颊,摸上眼边红彩,拇指蹭了蹭才发现,这不是画上的眼影,是他生来便有的,“喜欢看你坠入凡尘,唾手可得的模样。” “舒服吗?”薛燕歌挪动着腰肢,找着位置将他的阳物吞得更深,花穴吃痛,她还是磨着他的腹部,将肉柱缓慢吞入,媚肉一缩一缩的螫着肉柱,滚烫到要将人化开般,她适时的再添把火,妖艳红唇吐出:“你可以学着接受失控,然后你就会喜欢了,像现在这个样子。” 一把火将理智烧完,贺逸云弯下身,捞起她的大腿,将人挂在自己身上,狠得一撞,她喊叫着,弯着柔软的腰肢向后倾倒,即将落下水时,贺逸云又将她给揽回。 薛燕歌绷直腿,明明是可怜哀求着,口中却吐着荤腥的骚话,每一句句的都在挑战贺逸云的理智,贺逸云抬起薛燕歌的大腿,让她整人向上攀升,又重重落下恨不能将她给贯穿。 水池上蒸着热气,将她全身燻成红粉色,娇嫩鲜甜的果实甜美诱人,两人性器处紧紧密合着,贺逸云喘了声勉强找回自己,抱着她准备离开水池时,她向下一坐嘟囔着:“不行,我还要!” 贺逸云无奈,“再泡下去你会晕倒的。” “我不会!” 贺逸云看她又蛮不讲理,这要再跟她多说几句,到时候被带偏的还是自己,他举双手投降,清冷疏离的声线多出几分温润,“那我会,我们先上去,然后再继续好吗?” 若叁个月前有人告诉贺逸云,他有天会用这么娇柔造作的语气跟薛燕歌说话,他肯定会觉得那人是疯了,否则他怎会跟这麻烦精有牵扯,自从数年前那晚酒宴后他便生心魔。 这慾念一起,再难平定, 他商量着,“上去吧,好吗?” 她有些不甘情愿:“好吧。” 夜还很长。 隔日醒来,薛燕歌微微起身,发现自己连手都抬不起来,嗓子沙哑疼痛,“桂喜...” 昨夜与她颠鸾倒凤的人,这会神采奕奕坐在床边,沾着湿帕子,睨了她一眼,那眼神有幽怨、不甘、谴责,活像守寡十年的深闺怨妇。 不等他开口,薛燕歌扯着嗓子说道:“帮我叫桂喜过来伺候...” 贺逸云拧乾帕子,“你想让别人见你这副模样?” ----- 老谢原本以为看这本的人不多,看到这么多小伙伴集气老谢心软了,刀不下去自己的孩子(烟 如果礼拜一没上榜的话,老谢还是会继续更新这本,更新频率就是变成一週3-5更不等,主打一个码健康。 046暖床 ρǒ18čb.čǒм “桂喜是我的人,不会乱说。” 贺逸云将抹布甩回水盆中,才刚替她擦过身子,抹了把清凉的药膏直往红肿的腿根处擦去,疼得她抬起那绵软手臂敲打抵抗,语气中尽是毫不遮掩的嫌弃与埋怨:“呜疼你轻点叫桂喜来,你毛手毛脚的啊嘶疼的” “安分些,自然就不会疼。”贺逸云嘴上说着,动作却放得更轻,一点力都不敢多出,即便如此薛燕歌还是嘤嘤啜泣,渐渐的一切变了味,夹住上药的手不放,阴阜磨过掌心,她娇嗔笑着,“贺仙长,你好生粗鲁。”楍文鱂洅pô18ⅿx.©ôⅿ襡傢哽薪しián載 綪ㄐㄡ藏䒽阯 贺逸云黑着脸抽出手,拿起素帕将沾染上的淫液与药膏擦净。 “弄得我都湿了,贺仙长得负责。”薛燕歌一边说着话,一边撑起身攀附在他的肩上,朝他耳廓吹口气,“还做吗?” 贺逸云将不安分的小手压制在床,光裸的身子只有一层纯白棉被遮掩,她双手高举过头,雪白肌肤上尽是青红交杂的吻痕,受尽凌辱的可怜姿态更让人失控,贺逸云挣扎着薄脣盖向锁骨上青紫吻痕,只是亲吻没有更多的动作,他弃械投降,“我服输,别再撩拨我。” 他的动作太轻,痒得薛燕歌咯咯发笑,她曲起膝盖顶到他胯间,柔蹭拨弄几下,性器被唤醒,“要我不呢?” “你会受伤。” 薛燕歌耸了耸肩,任君採撷,“没关係,我就喜欢你粗鲁的模样。” “薛燕歌,我有关係,别这样作贱自己。” 薛燕歌的膝盖在他挺拔的性器上绕着圈,“可你喜欢,你都硬了。” 贺逸云压下她的膝盖,神情严肃,连名带姓喊着她,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薛燕歌。” 两人对视会,大抵是贺逸云的警告起了效果,她眼神飘移看了不远处的白玉壶,又看那四扇门山水屏风,眼珠子绕了圈,最后停在他身上。 不过片刻,她收起那点慌张,撇了撇嘴,歪着头,巧笑嫣然,“那你叫我燕娘,以后我就不对你说这些话了,行吗?” 薛燕歌原本以为贺逸云会拒绝,或是来讨价还价。 他只是叹了口气,“燕娘。” 这声燕娘让薛燕歌恍若格式,从她入宫以后,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她了。 直至薛燕歌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贺逸云才将人放开,下刻那软弱无骨的小手隔着布料握住那轮廓,“可我不想你这么难受。” 长年修行还是有些效用,尝过那日思念想的慾念,贺逸云已不似先前失控,即使身下硬成烙铁,他冷静的拿开薛燕歌的手,将她重新塞回被子里,“如果你能将爪子收一收,我会很感谢你。” 薛燕歌眨巴眨巴看着他,像看什么稀世珍兽一样,“我还以为男人都是管不住下半身的禽兽。” 贺逸云失笑,“你又在床上见过几个男人了?” 不料薛燕歌掰起手指,“加你大概四个吧。” 框啷,贺逸云笑容凝固,脸上表情可以说是狰狞,“四个,哪四个,我记着你不是只有厉沉渊一个丈夫?” “嗯”薛燕歌将被子罩上头,躲开他吃人的目光,整张被子被他掀开,双手撑在两侧,白发垂下似蛛丝綑绑住猎物,她仍是那没心没肺的样子,搂着他的脖子起身蜻蜓点水吻下,“不告诉你。” “说清楚。” “这不好说清楚。” 想到这女人勾引的不仅是他,还有其馀二人,贺逸云胸口烦闷,只当她扯谎。 偏殿内无地暖,冷得薛燕歌直打叁个喷嚏,贺逸云僵着脸,把被子盖回他身上自喃道,“麻烦精。” 薛燕歌掀开被子一角娇嗔道,“你弄得我好冷,近来暖被窝。” 她见贺逸云没有动作,扯着他的手用黏腻的撒娇催促道,“快点,要染了风寒,我到时指定跟孙先生说是你做的,他老人家最爱唸叨这事了。” 薛燕歌作为孙先生的病患多年,已经明白孙先生那慢条斯理唸叨人的本事,慢得让人心慌,像是将人綑绑在椅上,让一滴滴水落在额头上的刑罚一样,起初是觉得烦躁想拨开额上水珠,却又因无法动身而感到愤怒,紧随其后是无奈与绝望。 同理,孙先生说话慢得让人着急,听他一个字嚼着一个字慢慢吐出,慢得让人心慌。 孙先生痴迷药理,最爱医治些奇难杂症,只是有时候他动作太慢,等他反应过来要去医治,那得病症的人早已只剩一杯黄土。 贺逸云被薛燕歌忽悠着拉进被窝,她像隻小猴子似扒在贺逸云身上,“你今天这身真好看。”—— 047人仙殊途 贺逸云今日穿了衣襬件绣有寒梅的白衣,寒梅绣在不起眼的地方,喜爱花的薛燕歌一眼就看见那绣在不起眼处的寒梅,小小几朵挨着枯木。 “我还以为你寒酸到只有一件衣服。” 贺逸云瞬间气笑了,反手捏住她的脸颊,“你那一屋子的衣服,也抵不上我身一吋布。” 薛燕歌故作惊讶,摩娑着他的衣服,“真有这么神奇?” “当然,看似轻薄,却是冬暖夏凉。” “我不信,怎肯能会有这么神乎的东西,你要知道,我入冬即使穿上笨重的貂皮大衣,也是不御寒的。” “前几天在崑崙上,你披过我的外衣,还记着吗?” “原来是衣服御寒,我还以为你使了仙术!” “仙术不是这么浪费的,一次施法便要耗损一根羽毛,用于保暖确实大材小用了。” “那你也给我弄一件好不好?” 不等贺逸云回应,她已经开始想好披风要什么颜色、款式,料定贺逸云一定会送她一样。 薛燕歌捲起丝绸般的白发玩弄着,“我想要跟你头发一样的雪白色披风,要有兜帽,帽子外缘要有柔软的白绒。” 说完后,薛燕歌扭着身子,用那双水润的眼睛摆出无辜的样子,“好不好嘛,冬天我也想穿好看点,不想再穿笨重的兽皮大衣。” 其实早在薛燕歌说起披风款式时贺逸云就在想哪里还有天云织布匹可拿,崑崙的库房中貌似还有一匹。 “过几日我回崑崙看看。” 这事成了,薛燕歌像个得到玩具的小孩一般欣喜,跩着他的脖子又亲又吮,“说好了,不许反悔!” “嗯。”贺逸云挺喜欢她这副小孩子家的态度,应当说她生来就不适合当那端庄守礼的皇后。 他说:“你不适合在这里。” 她问:“那我适合在哪里?” 他答:“每个地方山川、大漠、高原、深林,唯独不是这鸟笼。” 贺逸云想她凡人寿命短暂,活日一便少一日,百馀年的人生实在太短、太短暂了,顾不得其他,脱口而出,“想离开吗?” 薛燕歌明显愣了下,随后回神,“贺仙长,子非鱼,焉知鱼乐?” “再者我早说过,我是不会离开,也不会傻到再跟谁离开,我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再此之前我哪里都不会去。” 他说:“薛燕歌,兴许你满嘴谎言,但你骗不了我,你过得并不开心。” “用什么名义跟你走,走了之后百年后你又该如何?” “我不是这么自私的人,也晓得人仙殊途的道理,” 贺逸云难得真动气,“那你当初就不该招惹我!” 薛燕歌假惺惺说道:“我以为我们说过的,你在皇宫待半年,半年后我们就两清。” 贺逸云认知不错,薛燕歌确实是个危险的女人,前一刻甜言蜜语,下刻却能说出两清,屋内温度降至冰点,甚至能看到霜气飘散,他浑身环绕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谁知,下刻薛燕歌却抱住这冰块,直打哆嗦也不放手,将下巴依靠在他肩上,闷闷说道:“骗你的,刚开始我确实这么想,你也晓得我是个贪婪右狡猾的凡人,当然是想抓着仙人一辈子不放手。” “只是我现在后悔了,贺逸云你太好了,我不忍心伤害利用你,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你,你找来孙先生已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你没有欠我什么,所以赶紧走吧,在你受伤之前。” “抱歉,我不该这么利用你,但我真的不是值得喜欢的人。” 贺逸云无可奈何,她像朵带刺的玫瑰,美丽又扎人,若想採撷必先受苦一番,那珍贵娇艳的花儿值得人为此受伤。 贺逸云凭空捻起隻羽毛一甩,暖意复盖在薛燕歌身上。 他说:“没关係,我知道。” 薛燕歌张着嘴不可置信。 贺逸云阖上她的下巴,“我见过你爱人的眼神,也见过你为爱奋不顾身的模样,所以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 此时此刻薛燕歌明确感应到贺逸云对她的纵容,以及内心深处的愧疚,她咬着下唇,哽咽说道:“你太好了...” “全怪你太难缠。” 是啊,全怪她太难缠,难缠到让贺逸云狠不下心来。 薛燕歌心中滑过丝酸楚,真情流露总让人彆扭到噁心,她深吻下贺逸云,勾着他的唇舌难分难捨,彼此交换着呼吸。 一吻尽,她面若桃李,打蛇随棍上:“我以后也不客气了。” 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 世间总有那么个人,她是不可琢磨却让人上瘾的存在。 他说:“请便。” 她笑说:“你会后悔的。” “从见到你后,我没一刻不是后悔的。”说完这句话,他耸了耸肩有些释然的畅快。 ----- 珠珠(???????????)?? 048借物(微H、谢) 之后贺逸云离宫,说是回崑崙取布匹,顺带办些事,临行前还留下做成项鍊的鹤羽,说是遇上危难可使用,又叮嘱子翔好生照看薛燕歌。 不过几天的时间,子翔觉得师傅与薛姑娘间有种说不出的黏腻感。 薛燕歌拿出只有半截小指大的鹤羽摊在掌心把玩会,然后将其收拢紧紧握在掌心,过片刻叹口气,沉重的将鹤羽收回衣襟内。 她问了桂喜时间,差不多是下朝时辰,手提竹篮穿着宫女服神色自若走在大街上,不过走几步路,拐几个弯,远远就看见她想见之人。 她看谢衍正在来回绕着步,频频看向长乐殿的位置,最后驻足脚步似在思考些什么,正当他要离开时,薛燕歌学着寻常宫女的姿态悄然走到谢衍身边,她毕恭毕敬问好道:“谢大人,皇后娘娘有请。” 谢衍立刻认出薛燕歌,他从错愕再到愤怒,板着脸甩袖想走,“谢大人我都看见了,绕了这么久的圈子,我都病得快死了,不来见一面是不是有些可惜?” 谢衍暗骂自己傻,傻到真信那谣言,本来他是不相信的,他见过孙先生妙手回春的本事,有孙先生在,薛燕歌不可能出事,可当他感受到近来厉沉渊越发压抑且阴晴不定,终是信谣言几分,下朝后鬼使神差间竟走在去长乐殿的路上,这条路他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天,没有一次是真的走完。 突然间薛燕歌就出现在他面前,谢衍觉得自己的担心特别可笑。 薛燕歌拉不住谢衍,反手掏住他跨间阳物,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被薛燕歌拿捏在手中,他想扯开那胡作非为的手,奈何他只要稍微靠近,手中力度便重下死死攒住,他咬牙气愤道,“皇后娘娘!” “嘘。”薛燕歌竖起食指做出禁声的动作,调笑中带着威胁,“谢大人身分尊贵也不想明日被传跟宫女有染吧,或是您叫大声点把人都喊来,看看我们的谢丞相是如何与皇后『偷情』,也别想着把我甩开,你要动手了我就喊,这一喊人来了,这珠胎暗结的可是要向天下昭告,看看到底是我会先浸猪笼还是谢大人会先掉乌纱帽。” 薛燕歌垫起脚弹了帽缘,将他帽子弹的歪斜,戴在他头上有些搞笑。 “这乌纱帽可不能掉,毕竟谢氏还得靠谢大人这根支柱。” 薛燕歌牵着阳物走到一处无人烟的假石洞中,即便压低声还能听到那微不可见的回音。 她紧箍着阳物,重重滑了下,看谢衍忍着声痛苦低喘,这声回响震进耳中,带起浑身酥麻。 “选秀懿旨怎么还不送去礼部?”她拇指按住精孔的位置,“这事办成了,你就是人人称颂的大功臣,朝中各个势力都会向你示好,挤破头的想将女人塞入宫中,以便拉下我这个草包皇后。” 她像个亲自坦承犯行愉悦的纵火犯,“没错,我是故意的,故意让你当这刽子手,你再怎么笨也晓得,这封懿旨送出去我会如何。” 谢衍难受的向后靠,快感来得太猛烈,猛烈到让人有些不适,上回他高烧又中软骨散,感觉自然迟缓,那时比起肉体上的快感,更多是来自于精神上的刺激,看自己的理智不断被她挑拨。 至于现在不仅是精神上的,肉体也受慾望所控制,清隽的眉目痛苦挣扎,想拉开她的手,衣襬下的性器被重重一拧,难受低吼出声,薛燕歌见他安分下来,这才放了手劲,怜爱的抚摸着阳物,“嘘你喊得越大声,我下手越重。”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她前言不搭后语,“上回我还以为谢大人是隻徒有其表的纸老虎,阳物看着虽大,却有些疲软不精实,现在来看是误会。” 薛燕歌还住他的性器来回抚弄,“仔细一摸,确实勇猛,不知吃下去又是什么滋味?” “谢衍,别这么看着我,你有两个选择。” “一是,现在自己脱下亵裤来上我。” “二是,我现在尖叫,很快得巡守侍卫就会过来。” 她问:“脱,还是不脱。” 薛燕歌一松开手,谢衍得了自由哪管脱不脱的,立即转身要逃,尖锐刺耳的喊叫声。 “有”刺客 “薛燕歌,你疯了!”谢衍赶紧折回,摀住她的嘴,压着声有些气急败坏。 薛燕歌点着头,舔了下他的掌心,“来吗,不来我喊人了。” “我们不能这样!” “怎样?”薛燕歌故作天真再抓上他的性器,“这样?” 不过稍加套弄,他就发出难耐的喘息,谢衍再次被她逼到无路可退,将她压制在墙上,“薛燕歌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威胁道:“我要叫了。” 所有的叫喊声都被谢衍吞入腹中,薛燕歌看眼前濒临崩溃的人,摘下他的乌纱帽扔向一旁,拨乱他的头发,“不过深闺寂寞想找谢大人借个东西。” 049逼迫(H、谢) “借什么?”谢衍是真傻,竟然认真的以为她单纯想借东西。 “男人身上才有的好东西。”薛燕歌的膝盖顶了他的跨间,“这个,想被他给填满,如果谢大人不来,那只能另寻高就,我看那今年科举新进的范侍郎挺不错的。” “不可能,你不会找他。” “为什么不会,他看着也挺顺眼的,那副心惊胆战的模样,看着就想让人捉弄,他大概也不像我们谢大人年纪轻轻说起话来跟那半截入土的老顽固似,毫无情趣可言。” “气血方刚的毛头小子,只要在那站着一掀裙襬,他就会乖顺的爬到脚边。” 此前谢衍还认为薛燕歌只是顽劣,现在觉得她有些陌生。 即便到这个地步,他还是叹息着,“燕娘,收手吧,我会替你处理黎霜霜的事,所以收手吧,别再逼我了。” “不用你处理,我会自己来,我只要这个。”薛燕歌不给他讨价还价的馀地,只接扯开亵裤掏出性器,滚烫的性器弹了出来,趁着谢衍还没反应过来她跪下地含住那吐淫液的柱身。 这一招打的谢衍措手不及,站不稳跌坐在地,视觉冲击是前所未有的大,平日礼义廉耻挂在嘴边的谢衍,对于这副香艳背俗的场景打从心底上不能接受,冠上铃口被那粉舌捲过。 娇艳欲滴的红唇,竟然含下此等污秽之物,谢衍本应该推开她,可身体却自暴自弃似的向后躺平,彷彿只要看不见,这旖旎就不存在般。 薛燕歌才不让他称心如意,扭着身坐到他脸上,俯身继续含住他的阳物,樱桃小嘴光含住冠顶就已是吃力,要在吞得深指定得难受,好在谢衍是个喜欢乾净的,身上除了书墨味再无其他,想来是平日浸在书房时间久,就连这阳根都染上几分墨香。 她含着龟头绕起舌头打转着,坐下男人爽快呻吟,闷热的呼吸气息撒在裤底,她撑起身勾在腰间上,将自己的亵裤半退,阴阜压在他脸上,谢衍无法呼吸,一双手无力的抓住她的小腿,但凡力重点,他的阳根就会遭殃,几近窒息时听她说:“谢衍,想呼吸就伸出舌头,替我舔。” 生存本能促使谢衍舔拭着,花核被吻住,薛燕歌微微抬起腰轻咛,“嗯对就是这样” 他生涩的动着唇舌,乱无章法舔弄着,怎么舔,也无法让她抵达高潮,相较之下兰君的口活可是上等佳品。 薛燕歌在谢衍即将射精时停下动作,跳起身边脱着亵裤,向山洞更深处走去,两人间隔墨约十步之遥,“难受吗,难受就过来上我?” 射精得慾望控制了谢衍思想,眼睫上还有黏腻的水渍,双眼憋得发红,像隻失控野兽朝薛燕歌奔去,急于发洩自己的慾望。 此时薛燕歌心想,是啊,这才是正常男人该有的模样。 贺逸云那种的属于不正常。 她半靠在巨石上,邀请道,“来吧,谢大人别客气。” 这次谢衍凭着自己微薄的意志进入到薛燕歌体内,穴里黏腻湿滑,狭窄的穴口绞得人生疼,爆炸似的快感不断促使他进犯。 身下猛然用力,狠狠肏入花穴,哪管回盪在山洞内的肉体拍打声,阳物抽插时翻出石榴色媚肉,交合处磨擦出白沫。 他的低喘声一声比一声更急促,品出急不可耐的意味。 薛燕歌穴里发麻酥软,他毫无技术可言,更无半点顾忌,横冲莽撞的,撞得她散了魂,有些难受,但更多是冲刷来的绵绵快感。 他低下头抵在薛燕歌胸前,不敢再看她,抬着一条腿,剧烈耸动着,一口气,数十来下的冲撞之中,阳精尽数灌入,停在穴中缓了会找回神智,才慢慢将性器退出。 拔出时,乳白精液与淫液顺着她的腿心滑下,落在坐下石上。 谢衍想确认什么,伸手摸上那合成缝的肉唇,看着指尖的精液,才有真实感,方才他确实是跟薛燕歌交媾,不是妄想,是真实的。 谢衍还在震惊之中,看着有些呆愣。 薛燕歌活脱脱是隻靠吸食精气维生的狐狸精,她咋舌满脸饕足,拉过谢衍,吮上他的指尖,将那些许精液舔尽,含在口中,拉下他的衣领拔身而上,两人吻得难分难捨。 分开时,她说道:“谢衍,等我回家后,就把选秀懿旨送上礼部,明白吗?” 谢衍点着头,有些失神。 薛燕歌满意的揉着他的发顶称赞道,“真乖。” “谢衍,将我的亵裤捡过来,替我穿上。” 要说谢衍没有抗拒,乖顺的为她穿上裤子,藏起那泥泞花穴,比起折服,他更像是放弃抵抗、放弃思考,如人偶般任由薛燕歌拨弄。 但凡再想些关于世俗的东西,谢衍觉得自己大概会发疯。 此时此刻无法用常理去思考,毕竟薛燕歌在他的世界中本就是个惹眼又离经叛道的存在。 050斗胆 (50) 两人出了山洞后就碰上兰君。 薛燕歌早就吩咐好让兰君把风。 兰君抱着件披风作揖,“娘娘、谢大人。” 兰君抖开披风低着头为薛燕歌罩上,“娘娘,当心凤体着凉。” 山洞内寒凉,但好在行房事暖身子,才不至于到着凉,可现在汗水沾湿衣裳,冷风一灌凉飕飕的,好在兰君送来披风,否则又要挨上孙先生叨唸了。 “还是你贴心。” 薛燕歌看谢衍,手捧着乌纱帽呆呆地站在那一动不动,本想再调侃几句,又怕过刚易折,只能挥手作罢,“过几日我再让兰君请谢大人来长乐殿。” 谢衍面无表情作揖,算是听进去了,他确实如薛燕歌所想,脑子凌风作乱,听得进字,却无法思考。 薛燕歌招了招手,谢衍走近,薛燕歌点头示意他蹲下身后,拆开他凌乱的发髻,为重新盘起,五指为梳,梳得一丝不苟,然后戴上镶金丝的乌纱帽,再为他抚平衣上皱褶。 “行了,走吧。” 薛燕歌一声走吧,如操偶师般,控制着谢衍一举一动,看他走远,薛燕歌扭头笑道,“我们也走。” 兰君歛下眼中的乖张狠戾,收起全部獠牙,温顺恭敬的搀扶住薛燕歌,“是,娘娘。” 兰君已提前打理好,回去的路上通行无阻,薛燕歌问起,“兰君,压在东厂那说书人可有审出些什么?” “说来奇怪,那说书人无论是利诱威逼都不说是哪听来那些消息,一口咬定说是梦到的,不知是真的梦到歪打正着,还是为了掩护他『背后之人』。” 兰君微地一顿,小心看着薛燕歌的脸色,“娘娘『呕血』后过两日,皇上亲自提审,也没审出个所以然,后来那说书人以亵渎皇族的名头,被赐死在午门上示众。” 薛燕歌听完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唏嘘一条生命就这么没了,但在这吃人皇宫,一条命又能算些什么,既有那个胆敢说,就得有那个命承受。 人哪,终得为自己的选择做负责,就像她,当初瞎了眼嫁给个忘恩负义的狗男人,现在可不是在受罪? 她本期望能从说书人口中问出些东西,譬如是谁一直暗中诋毁她。 “冲冠一怒为红颜,这红颜我可担不起,你告诉厉沉渊即便杀了说书人也没用,反而还会让看到的百姓心生畏惧,更加认定我是『妖后』,这臭了的名声我自会洗刷,用不着他插手。”薛燕歌看了眼兰君警告道:“你也是,别祸害无辜的人。” “兰君明白,谨凭娘娘吩咐。”兰君的手不着痕迹擦过她的手背,“兰君斗胆,娘娘可需要兰君伺候您沐浴更衣?” 一样米养百样人,同样都是救过命的,兰君与厉沉渊可是天壤之别,“要是厉沉渊有你一半知恩图报...不...真是疯了,那东西连你一半都比不上,除了那二两肉,还真看不出他有什么好的!” 薛燕歌越说越来气,想到厉沉渊就气得肝疼,急得吸入两口寒气,咳嗽起。 兰君心脏莫名悸动下,小指微微一屈,他敛下眼,展开披风为薛燕歌挡去风寒,阴柔的声线婉转,载着浓浓遗憾,“娘娘言重了,兰君一届阉人,又岂敢与尊贵皇上相提并论。” “他又能有多尊贵,你与他差的不过是个身份。” 兰君突然停顿下,害得薛燕歌踉跄险些跌倒,他惶恐道:“请娘娘恕罪,兰君一时恍神。” “小事罢了,我可不是那茶杯打翻就要人性命的恶毒皇后,你用不着战战兢兢的。” “娘娘,兰君斗胆。”兰君捲起拇指,手握成摩挲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斗胆什么?” 只看兰君从袖子中掏出一枚狼牙项鍊,交到她手中,“先前娘娘赠兰君玉扳指,所以兰君也想着要回报娘娘,奈何身无分文,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即便能拿出来,娘娘见惯奇珍异宝也是看不上的,所以兰君想将此物当作回礼赠予娘娘。” 心意可贵,然而这项鍊未免太过于简陋寒酸,细麻绳上系着一颗巴掌大的狼牙,除此再无其他装饰,想来对他有什么重大意义才是,于是问道:“这是何物?” “这是狼牙坠子,从前在我们部族,男子成年时要独自一人去猎杀野狼,杀死后砍下他的犬牙交由洒满降下祝福之后做成饰品配戴在身上,此物不仅是勇气的象徵,这东西陪着兰君多年,庇佑着兰君趋吉避凶,所以想将他赠予娘娘,愿您事事顺心,平安如意。” 052狼牙坠 兰君说得真诚,薛燕歌端详会,然后将项鍊戴上,“你的心意收下了,这狼牙真大颗。” “这是狼王的牙齿,所以看着大些。” “既是犬牙那应该有两颗才对,另一颗呢?” “娘娘聪明,狼牙是一对的,另一个做成耳饰,多年前...”本来还算轻松的气息,在兰君沉默下逐渐凝固,他含着苦笑,“那是很多年前,那时兰君还没入宫,将耳饰交给一个人暂且看管,算算时间少说得有十六、七年了,想如今那人应该也忘了,人海茫茫兰君应当也找不到那人了。” 薛燕歌看出兰君的黯然,却也也无法安慰,一个铮铮男儿郎被强迫去势入宫,那种耻辱怕是一辈子无法忘怀,她只能转移话题,“那么,你身上鹰的刺青也是部族的成年礼?” 兰君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收起情绪,他苍白柔美,眉眼温顺恭敬回道,“秉皇后娘娘,是的,兰君身上的苍鹰正是在成年礼时由族中萨满刺下的,我们部族认为苍鹰是祖灵的使者,世代皆以驯鹰为傲。” 这是薛燕歌初次听兰君说起自己的身世,“怪不得,宫里的鹰都是由你驯养,要不是上回有鹰香丸,你们还真找不到我。” “能为娘娘解忧是兰君的荣幸。” 薛燕歌故作生气打了他一下,“说过很多次,你不用那么谨慎小心,我又不会为难你,怎么弄得我苛刻你似的。” “兰君不敢,人有贵贱之分,若不是娘娘提点,作为没根的,怕是连最低贱的人都比不上,兰君怕侍而娇宠,一不小心越了界惹娘娘心烦。” “不会,无论你再怎么烦,也不会比养心殿上那个王八羔子烦,没人时放轻松点,别佝偻腰,看着就腰酸背痛的,来挺身。” 在薛燕歌的鼓励下兰君挺起背,薛燕歌只到他的肩膀,她微微仰头感叹道:“真高啊。” 平日没感觉,现在一看他确实生的人高马大,若不是被俘虏入宫,肯定是草原上策马快意奔腾的男儿郎。 薛燕歌幼时见过许多蛮人,有好也有坏,好的自是愿意臣服于厉朝,更愿意作为中介替厉朝劝服其他蛮人。 那些好的蛮人,多是乐天、爽朗、坦率,好亲近心思单纯的,喜欢在纵马时高歌,有时整个草原都环绕着蛮族汉子歌唱声,此起彼落的吟唱声可以说是群魔乱舞,薛燕歌还记得那个部族是以唱歌来掳获女人芳心。 至于不好亲近的蛮人,那真是心狠手辣饮血茹毛,以厉朝的话来说便是,毫无教化可能。 薛燕歌很难想象兰君在马上毫无拘束畅笑的模样,也许他会跟那些蛮人一样长满满脸鬍,也许他喝醉酒时也会嚎着五音不全的调。 不过最难想像还是厉沉渊,两人相处十二年,她还真没见过厉沉渊大笑,总是摆着张苦大仇深的脸,这人要是大笑起来,天也得塌下。 唉,当初怎么就喜欢上这种臭脾气的糟心玩意儿。 薛燕歌不确定兰君出身部落风俗如何,但看兰君落寞的模样,大概是想家了,至于兰君的家会灭亡,多半也与薛家脱不了关係。 兰君看出薛燕歌在想什么,习惯性的低下头,“娘娘毋需记挂,兰君的部族不过是是个明不经传的小聚落,即使没有薛老将军,总有一天也会灭族,兰君心里没有怨念只是有些遗憾而已。” “遗憾什么?” “未能...”兰君重新牵起薛燕歌的手,让她搀扶着自己,背影看去一紫一青的人影互相挨着,有些岁月静好,“更早遇见娘娘,这样兰君的苦就能少受些了。” 薛燕歌在入宫第一年碰上奄奄一息的兰君,而兰君是在更早之前入宫的,在宫中苦苦挣扎苟活着,多次濒死时他攒着狼牙项鍊哀求着祖灵庇佑,他原以为自己被祖灵抛弃了,直到他再见到薛燕歌,他想祖灵终于应验了,他如愿盼来救赎。 兰君觉得这些话有些出格,赶紧的再接下去,“不管如何,这辈子能遇见娘娘是兰君的荣幸,无论娘娘是否为皇后,兰君是否为太监,都为为娘娘鞍前马后再所不辞。” 薛燕歌喃喃自语着不知道是对兰君说,还是对自己说,“早些时候遇到,那可不行,那时我被爱情冲昏头,神智不怎么清醒,别说救你,就是自己也陷在泥沼中,不太清楚,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正好,一切都还不迟。” “是娘娘,一切都还不迟。”兰君俯下身,虔诚吻在她雪白后颈上,温热的气息黏上皮肤,他低语着,“还请娘娘恕罪,兰君...情难自禁。” 薛燕歌将他搭在肩上的手拉至胸前,让他从后背环住自己,她笑说:“我许你无理。” 这声我许你无理,让兰君呼吸一滞,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拥住了薛燕歌。 ----- 上榜了(安详微笑) 感谢小伙伴的努力让老谢可以专心当码农(;′??Д??`) 你们的祝贺老谢都收到了,爱死你们了(;′??Д??`) 然后老谢挑了前面几篇肉章来收费,看过的小伙伴就不用再买了。 至于什么时候入v,老谢就再思考一下,现在就先随机收费,未来某天会开始入v,。 另外,追到此处断粮的小伙伴可以去看老谢其他完结文。 【厉鬼自救计画】(最推) 疯批与他们的产地,关于一个撩完全世界最后跟白月光私奔的奇女子。 he、np、全c、穿书、修罗场、黑化、救赎、火葬场、人外 【男频文中的恶毒女配】 吾生所惧有三,正直书生、疯批戏子、黑化男主。 1v1、sc、甜文、爽文、穿书、养成、男主黑化。 【遇狐】 幽娘是一只下山历劫的狐狸精,她不通晓人情世故,天真易骗,这才下山不久就让山中那书生给骗回家去了。 1v1、甜文、双处、he 052责罚(H、兰)(编推加更) 他猛地弯下腰,说着兰君失礼,一边紧紧搂住她细腰,圈着手上台,雪丘推得老高,大掌在她身上游移婆娑,确认着每一寸肌肤,收紧手压在胸前那绵软之地,他上下其手,也不在意她身上有别人的味道,只因为触碰到她而感到兴奋。 “娘娘我虽然是阉人,但也会有感觉,尤其是您抚摸我的时候。” 薛燕歌转身,微凉玉手放在他的脖子上,用着抚弄胖橘的手法,搔刮着他的脖子,他难耐的弯下腰,渴求更多的触碰。 他顺势跪地,仰着头让她方面把弄。 她今天的指甲未染豆蔻,透明的指甲包裹住粉嫩的肉色,坊间传言甲上无月白代表身子是极不健康,虽然孙先生说这是一派胡言,但她还是上心了,指上总染豆蔻,盖住这樱粉色的指甲。 指甲形状修得极好,衬得玉手更加纤长,那点短甲搔刮在脖子上,薅过一缕缕青色血管,细密麻痒感从尾椎升起,她刮弄着一处仔细研究者,力道稍微大了些,让兰君呼吸不顺畅,“真的没有喉结。” “是的...哈...阉人是...没有那种东西的...娘娘...” 不过稍稍搔揉却让兰君染上欲色,像朵洁白兰花,生了桃红色的蕊芯引人注目,初见兰君时,他倒在不起眼的角落,碰上了她,苦苦哀求着,求一条生路,几乎是第一眼,薛燕歌就觉得自己又发现块璞玉,带回宫中仔细打理后,确实不负期望。 薛燕歌问他名字,他说没有。 薛燕歌为他取名兰君。 君子如兰,兰香淡雅难捕捉,如他支离破碎难以寻回的神魂般,后来在薛燕歌的浇灌下他重新获得生气,才有今日的模样。 “这样也有感觉吗?”艳丽的眸子低垂,似天神怜悯,踩向胯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踏到底,惨白的肌肤显得青筋更明显,随呼吸血脉贲张的,他痛苦又愉悦抱着薛燕歌的腿,“娘娘...哈...太刺激了...太刺激了...” “你有什么感觉?”薛燕歌磨蹭着他的胯间。 回长乐殿的青石路早早被兰君打理过,铺陈整齐青石转的大道空旷,别说站岗的侍卫,就连人影也不见半分,只有跪倒在青石砖上的兰君与踩着他胯间薛燕歌。 若不是一脚踏下确认虚实,看他这副欲仙欲死的模样,薛燕歌还真以为他是没去势乾净的假阉人。 薛燕歌好奇,明明阳物被摘乾净了,怎能再感受到性慾的快感,她玩似的揉弄,行为间带着探究,研究者兰君。 “娘娘,兰君说不出,就是还想要更多,止不住想要更多,用力点也无妨,请让兰君感受到更多属于您的存在。” 薛燕歌尝试性的使了力气。 以为他会求饶,却不曾是感恩戴德谢着,他抱住她的腿,不畏惧疼痛,反而还挺着腰向她求欢,“娘娘...哈...再多一点...” 这场景有些古怪诡异,但薛燕歌并不讨厌,而是非常好奇。 她问:“不疼吗?” “疼的,但也快活,还望娘娘莫嫌弃,兰君是的没根的人,只能透过这肮脏法子获取快感,倘若娘娘...哈...不喜...日后兰君自会...安分守己不扰您...但...啊...” 突然兰君低喃痛苦的弯下腰,收紧手抱住大腿,那叫喊声似男人高潮射精般,雌雄莫辩的音色发出这种声,确实耐人寻味。 “这么多年来,你从未向我讨要些什么,现在想来,却是该好好赏一赏,这赏你可满意?” “满意的,满意的...呃哈...兰君愿为娘娘做牛做马,娘娘在此刻带来的喜悦,是让兰君死也不足为惜。” 叫喊声过于色情,薛燕歌不由被他所影响。 兰君有些失控拉下她的手抚摸着自己,冰凉玉手滚过灼烫肌肤,短甲在上留下浅浅红痕,可终究是阉人,怎么样都无法像个男人射精后净空满腹慾望,他胡乱的让薛燕歌抚摸自己上身,然后捧着她的手落下一个个虔诚的吻。 大概觉得自己一届下人总让主子取悦自己有些不妥,又或是他发现薛燕歌开始感到无聊,总归他环住薛燕歌的腰,鼻尖抵在她的肚子上,“请让兰君伺候娘娘...” 像兰君也是个大胆的,真的毫不在意谢衍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黏腻的腿根处滑下乳白色的液体,以及伴随兰君喘息声而产出的淫液。 对于薛燕歌来说,男人的喘息声听起来特别消魂,只可惜他是没根的,不然也像嚐嚐看他的滋味,心里想的话不自觉脱口而出,“真可惜,你要还是个男人,肯定不比狗东西差。”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薛燕歌说的是阳物,听在兰君耳里却是别的意思,“都怪兰君不中用,还请娘娘...哈啊...责罚...” 薛燕歌抬起他的下巴,“你想要什么。” 他阴鬱又炽热的神情,像个宗教狂热分子,卑微的令人唾弃,“娘娘...赏的兰君都喜欢。” “先回去,这里不合适。” 兰君似乎怕错过这次机会,看薛燕歌要挪动身,跩着他的裙摆留住她,“娘娘,放心不会有人经过。” 薛燕歌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兰君,回去。” 兰君及时低下头,掩住那失望神情,薛燕歌是个爱美之人,见此情形也不忍多苛责。 别看她轻浮,可到底也是挑人的,凡入她眼的男人皆是极俊美,男人堆里拔尖的,可这些收藏品中皆是属男人之美。 厉沉渊生来霸道张扬,睥睨万物,使众生臣服于他脚下,只可惜出生不好,再安上这个臭脾气,也是狗不理、万人嫌,得窥当年瞎了眼才看见他。 谢衍温文儒雅,行事与最讲仁义礼智的儒家相同,自小就活得克制压抑,是薛燕歌看着都感到窒息的地步。 而贺逸云,不似她在尘世中见过的任何一人,虽然常被她触怒,但撇开这些,人如其名,他活得潇洒脱俗,感觉是一个活得特别明白的人,应当说是仙。 最后是兰君,去势的缘故使他少了那分本该有的阳刚,五官深邃却依然显得男生女相,面若好女浑身透着一股阴柔妖异的美,又似美艳毒蛇,逶迤扭曲着身躯,蛰伏在暗处。 薛燕歌虚扶兰君,他顺势搭过手,低眉顺眼的模样看着无任何攻击性,他受宠若惊,浅浅的笑意有些腼腆,“兰君明白。” 053特别 ρò18𝓬Ь.𝓬ò𝓶 长乐殿内。 葱白指尖在胸襟上游走,拉开系带,深紫飞鱼簌簌落地,肌肉线条并不夸张,与贺逸云相同,皆是生得恰到好处,前者为妖冶之美,后者那真是仙了。 至于谢衍,他们相算有些消瘦,但不至于差劲,身子跟他为人一样,中规中矩算不了上乘。 至于厉沉渊,他穿着衣时看不出,可夜里脱去外衣,露出那精实壮硕的身躯,宽肩窄腰,不带任何赘肉,一手摸上去,特别扎实,尤其是当他肌肉收缩时,总能感觉一股充沛的生命力,作为个病秧子,她非常喜欢这种饱含生命的感觉。 想到此,刚做完的薛燕歌又有些馋,馋充满力量的肉体。 兰君的身上也与厉沉渊一样有些陈年旧疤,但他要更惨些,下狠手之人大抵也捨不得毁了这好脸庞,所以都是挑着看不见的地方打,尤其是那热铁烙的伤口,有十馀处,其中一个烙在苍鹰眼上。 薛燕歌抚摸着苍鹰轮廓,与这苍鹰同样满身伤痕的他并不狼狈,这身伤并非耻辱,而是战果,昭示他不畏艰难存活下来的战利品。 薛燕歌的手越来越往下,兰君畏缩退了步,他提着自己的裤头,活像被轻薄的黄花大姑娘,他说:“娘娘这处丑陋。” 她说:“没事,我就想看看。”更多精綵好妏洅℗õ18⒝t.ⓒõm韣jiá鯁噺梿載 請収㵴蛧圵 兰君很少有拒绝薛燕歌的时候,只是这次他宁愿抗旨不从、宁愿人头落地,也不想让她看到这个。 “兰君恕难从命”兰君常打趣自己是阉人,看着也接受阉人这身分,可这么赤裸的展现真相时总让人难受,提醒着他是如何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夺去属于男人象徵,又是如何在宫中苟且度日。 去势的阉人不再是男人,就连心思多虑的厉沉渊对兰君与薛燕歌也不曾起疑,毕竟厉沉渊不信,薛燕歌那样高傲尊贵的人会跟个蛮族出身的阉人厮混,兰君也不信,不信薛燕歌会看上连男人都不是的自己。 兰君已是心如荒芜,可那声“我许你无理”,如薪火燎原,一点点灼醒他,点醒那曾经属于男人的慾望与骄傲。 “娘娘我” “行了行了,不揭你伤疤。” 兰君愣住,没想到薛燕歌这么好说话,傻看着她。 薛燕歌看他不明所以,笑着解释道:“你又不是谢衍那无赖,我为什么要强迫你?” 兰君将她一颦一笑刻在脑海里,再一字一句的解读,等到里清楚了,他慌张转身,嘴角是压不下去的笑意,“兰君无理。” 只是这解读,未免又些过度了,他想着,娘娘对他是不一样的,是特别的,而他是娘娘愿意施捨怜爱的存在,所以娘娘是爱他的。 他按压狂跳心口,那是前所未有的悸动,心脏明确再次告诉他,他爱娘娘。 不,是他爱薛燕歌。 轮到薛燕歌,只觉得是自己触及到他的伤处,所以兰君觉得委屈于是背过身,她拾起外衣甩到他肩上,“不喜欢说清楚就是,不为难你。” 兰君转身,深紫色的衣裳滑落在地似蝶翼展开,他按住薛燕歌的肩膀,急于解释些什么,“娘娘,兰君不是” 似乎怕解释不清,拉着薛燕歌的手贴在胸膛上,字字句句掷地有声,“除了这个,娘娘想让兰君做什么都可以。” 突兀娇怯的女声打断这恰到好处的气氛。 桂喜背着声说道:“娘娘,江公公又来了” 薛燕歌没有任何犹豫,“不想见,打发回去。” “奴婢明白了。” 薛燕歌再次弯腰拾衣,为他披上,熟练理着,银线勾勒出的兰花甚是好看,“我明白,毕竟你总是不会让人失望。” 苍白病态的面颊上浮现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红晕。 江海来访已是例行性日常,回回都让桂喜给打发回去了,只是这次拒见次数多,厉沉渊难免会起疑,他这人就是多疑,除非亲眼所见,其馀的都保持几分戒心。 就论孙先生医嘱中有言,在皇后点头前皇上是万不能见皇后。 这狗东西却在半夜躲过侍卫瞒过宫女,翻窗进屋,堂堂一个帝王竟做出如此鸡鸣狗盗之事,说出去怕让人笑掉大牙,若再想起他的出生,只怕被传改不掉骨子里的下作劣根性。 好在薛燕歌有先见之明,早料到有今日,平日屋里摆设样样不少,染血的帕子,满屋子呛人的药味,以及薛燕歌苍白凹陷的脸庞、乾裂发紫的唇瓣,旁人看了只需一眼就明白,这人命不久矣。 哪怕闭上眼看不见,哪怕他只是静静站着,强烈的存在感难以忽视,深眸透出的目光压在身上,让人喘不过气。 他的动作很轻,似乎怕惊醒薛燕歌,冷冽刺人的气息凑近,凉风吹来,薛燕歌感受到他想触碰自己,脸庞皱起眉嘤咛声。 可不能让他触碰到自己,要是摸了可就露馅,她这副病态模样还是拜託子翔施的障眼法,看着病弱骨,摸着丰腴。 厉沉渊立刻收手,他手握成拳,静静伫立在那床前,悄无声息融入夜色中,亦或是说他本来就属于黑暗,属于那不被光所照拂的阴沟中—— 每码到一个段落老谢都喜欢问一个问题。 目前你们最喜欢哪个男主? (虽然大纲已写完,但老谢可以斟酌帮人气高的添出场戏份) 054离宫 厉沉渊亲眼见到薛燕歌,确认她的情况真如兰君回报那样糟糕。 薛燕歌又听见脚步声,以为他要走了,听见衣服稀疏声才判断出他坐在不远处的矮凳上,悄然轻叹口气。 坐不到几息时间,他似不愿意相信事实,走回床边,伸着手又收回,反反复复的却没一次真摸下,就怕将她惊醒,最后只是将食指探到她人中前,确认她是否还有呼吸。 薛燕歌憋住呼吸,不让他探到,果然厉沉渊心脏紧缩,抽痛致命的痛处攀上全身,直到薛燕歌微弱的气息散在指上,他才松口气。 隔日厉沉渊再次造访孙先生,从薛燕歌病重后厉沉渊时常找孙先生,每次都得不到答案,一来二去的换做旁人厉沉渊早不耐烦,但厉沉渊迫切想了解她的情况。 “还请孙先生告知。”厉沉渊作揖弯着腰,大有孙先生不答应就不起身的决心。 孙先生拿着剪子,慢条斯理喀嚓声,剪下枯萎的花朵,踩着极慢的步伐走到厉沉渊面前,对着手缝插下枯萎的花枝。 厉沉渊抬起头,只见他缓缓扯出耐人寻味的笑容,“少年莫待...无花...空折枝...” “孙先生你的意思是...” 孙先生转过头看身边扮作小药童的子翔,点了头。 子翔跳了出来,“孙先生的意思是,皇后娘娘再这么下去总有天会逼死自己,心脾受创,连带五脏六腑都有了损伤,所以孙先生建议是让娘娘离开皇宫暂且修养,兴许...” 子翔迟疑着,偷瞥了眼厉沉渊,确认他不会动手,深吸口气壮着胆子说下去。 “兴许这样娘娘还有救,娘娘已是病入膏肓,恕小的斗胆,那紧锁的鬱结再不解,娘娘真就要进阎王殿了,而且娘娘也亲自向孙先生提过好几次想要回家,起先是孙先生顾忌着娘娘凤体有恙不疑随意移动,可现在...” 子翔惶恐跪地,“还望皇上成全娘娘最后心意!” 倘若厉沉渊还愿意发脾气,那代表事情还有转圜馀地,他面无表情时最是恐怖,那眼神能将这胆大包天的小药童凌迟千百次,昨夜如果没夜探长乐殿,那么现在厉沉渊肯定会让江海把这胡言乱语的药童拖下去。 几番思索,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捏着眼窝,郑重向孙先生问道:“药童的意思,可是孙先生的意思?” 几句话说不清,孙先生也懒得说,只是点了头。 “朕知道了。”厉沉渊如此说,仍是那面若冰霜的模样。 薛燕歌回家的日子比预想中还早了三天,因为是秘密离宫所以在夜间时离去,至于长乐殿下人依旧各自做着该做的事,心知肚明那宫中主子已不在殿中,却缄口不谈,就怕谈了像上次那俩疯癫的宫人。 薛燕歌离宫前带了几人,分别是桂喜、孙先生以及子翔,至于兰君自是要留在皇宫当她的耳目,顺带打理长乐殿中事务,免得让其他人看出皇后离宫这事让其他人看出蹊跷。 薛燕歌战战兢兢当了七年的皇后,七年来她谨慎小心,事事亲力亲为就怕弄不好遭人看笑话,秋猎将至,她将这工作交由内务府处理,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原来她压在肩上的重担是可以这么轻易就放下的。 亥时二刻,一队马车领着皇帝谕令夜行出宫,守卫盘查看见谕令也不敢拦查,立即放行通过。 厉沉渊站在宫闱上,身着单衣不畏寒,冷风吹拂,冰冷的温度使他逐渐平静下,只是这份平静并未持续多久,他手握成拳重砸在青石砌成的围墙上,留下道狰狞的血痕,他恶狠狠盯着离去的车队。 “江海,明日下朝让贺国师过来养心殿趟。” 车队行径远方,仅剩一个点,突然忆起旧事,那时他刚入薛府不久,无权无势仅靠着薛燕歌的怜惜立足,明面上旁人不敢为难他,背地理却使劲下绊子,尤其是下人最为明显。 至于不明显的,厉沉渊心理也明白,薛家上下撇开薛燕歌,其余人对他都环绕着若有似无的厌恶,他在宫中被糟蹋惯了,自然明白这种眼神。 什么眼神? 看秽物的眼神罢了。 怨他这个低贱卑劣的不速之客夺走他们最珍爱的宝贝。 耐不住女儿的请求,扛不住女儿的耍赖,薛家人免为其难接受了他。 有一日薛燕歌突然消失,等他找到人时那载着她的马车已驶远,马车内欢天喜地的笑声。 他听出来里面不只有薛燕歌,还有谢衍跟薛青扬。 此时薛母走到他身旁,薛母嫁给薛付前是个混迹江湖的山匪头子,看人那叫一个准确,尤其是心怀不轨者。 她比薛父还早看出厉沉渊不是善类,就在薛燕歌带他回家的第一天,可她也看到女儿对他的喜爱,作为娘、作为过来人,她是看明白,那是一见钟情,就如她当年看上薛父一样。 宁毁拆一座庙,不毁一庄姻,有些人喜欢上就是一辈子,薛母是、薛父是,作为他们的女儿亦是。 薛母走至厉沉渊身旁,薛燕歌总担心她会为难厉沉渊,所以总像护犊子的母鸡一样挡在他面前。 还得亏下人故意不去传话给厉沉渊,今日薛燕歌一时兴起想去打猎吃野味,正巧是休沫日,学堂不开课,匆匆拉上谢衍与薛青扬要去郊外,扭头让下人去喊人,那下人得了令,正要去传话却让薛青扬给拦下,让下人告知薛燕歌,“厉沉渊不去”这件事。 下人哪敢反抗主子的话,在小少爷的威胁下,自然不敢说不,用小少爷临时变造个理由搪塞回去,薛燕歌有些失望,却也不再为难。 至于薛青扬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在家成日见到,难得休沫他可不想再看到那怨鬼似的晦气东西。 这才使薛母与他有独处的机会,薛母依在门框上,打趣道:“现在驾马,还赶得上。” 厉沉渊这才意识到身后站着个人,他连忙收起情绪作揖问好,“薛夫人。” 薛夫人笑的有几分轻佻,“用不着,我真不喜欢这套,别在我面前装乖,我虽是燕娘的娘,可不像燕娘那么好敷衍,你想明白为什么薛府的人都看不上你?” 055邪火 (55) “因为我出生低贱配不上她。” “错了。”薛母摇头。 “因为我性子恶劣,心思沉重,不能算良人。” “嗯...”薛夫人故作思考沉吟会,然后失笑道:“有点,但不至于,倘若你真是穷凶恶极之人,我们也不敢把燕娘放心交给你。” 他说:“还请夫人明示。” 对于厉沉渊的回答,薛母还算满意点了下头,她问,“现在的你,可有能力保护燕娘?” 厉沉渊信誓旦旦说道:“现在没有,将来一定可以。” “将来,又是多久的将来。”薛母弹了厉沉渊的脑袋:“一年、两年、十年?” “燕娘是将军府嫡女嫁谁都会遭非议,嫁高,恐功高震主,嫁低不合适,除非是燕娘愿意,不然我跟夫君是不会允许的。” “燕娘喜欢你,死心踏地只认你一人,这点不得不说与我很相像。” “关于燕娘的婚事,我与夫君想了很久。” “在你眼里她只是燕娘,但在旁人眼中,她是一步最好的棋子,稍加不慎就会受人摆弄,沦为政治交易上的筹码,倘若她的夫君是个没本事的,那么她嫁过去只会受气,那倒不如让她一辈子不嫁在家呆着来的好。” “燕娘性子单纯,不适合过多的勾心斗角,燕娘生性自由喜欢无拘无束的活着...” “总之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没本事护住她,与其让她人老珠黄时成日以泪洗面,倒不如快刀斩乱麻,明白吗?” 说完薛母收起和蔼,眼神凌厉审视着他,但凡回稍有畏缩,那薛母是说什么也不同意这桩婚事。 薛母看过很多人,像厉沉渊这类的人却是极端,若不成人中之龙,便成众矢之的。 厉沉渊没有犹豫,“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继续努力,直到获得认可那日。” “日后夫君若出征,我会让他带上你。”对于他的回答,薛母还算满意,于是给他指了条明路,不是因为突发善心,而是为了燕娘的将来。 “多谢夫人。” “不谢,命运要靠自己去争取。” 自此之后厉沉渊像不要命似的磨练着自己,发了狠劲,逃命似的逼迫自己,彷彿身后有洪水猛兽追赶。 极静秋夜中,马车辘轳滚动声特别响亮,移至高挂将军府匾额的绛红大门前,守门的下人睡眼惺松,从大门凿的小孔探出,看是谁深夜行至将军府前,这眼睛才刚睁开,就有个瞳孔瞪大眼看着自己,下人连连后退好几步才稳住心神,正想喝斥那不懂规矩的,却听女人说道:“开门,你门家小姐回来了!” 下人有些不敢相信,再从小孔看出去,确实是小姐。 才拉开个门缝,薛燕歌就迫不及待一脚蹬在门上推开大门,迎面而来是身着寝衣腰,手持剑鞘的男人。 “哥哥!”薛燕歌瞬时亮了眼,奔跑向他。 薛青扬浅眠,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会警惕,在军营呆久养成习惯,即便回了家也改不了,大半夜出现突兀的车轮声,又恰巧停在将军府前。 还以为是寻衅滋事的,这才带了剑想威吓人。 却不曾想半夜回来的是薛燕歌,看她冒失飞奔而来,只能抛去手中的间接下她,撞个满怀,“跑什么跑,万一摔着『尊贵的皇后娘娘』,将军府可赔不起。” “那你接好,就不用赔了!” “这不就接着了?”薛青扬有些无奈,无奈中掺杂太多诡异的情绪,有这断了七年突然接回的亲情,还有她对自己如幼时般亲昵。 虽然两人是兄妹,但年岁增长也该明白男女有别的道理,他安好薛燕歌,后退一步。 薛燕歌感觉自己被嫌弃了,于是上前一步:“干什么?” 薛青扬承认是自己龌龊,从多年前的中秋晚宴后,脑子里总有些邪念,时不时想起女人浅淡的桂花香,放荡又淫糜的话语。 看那娇艳欲滴张合着嫩唇,一团邪火在腹中酝酿着,薛青扬深吸口气努力摒除杂念,难得轻声细语说话,“没什么。” 他这反应让薛燕歌认为是做贼心虚,他这人脾气就是吃了火药,要突然转性子,肯定是心理有鬼,闯了大祸这才被赶回京城。 “骗人。”薛燕歌步步逼近,眼睛眯成了缝,逼得他扬起下颚,躲开那犀利的眼睛,幽幽花香扑鼻,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邪火,又重燃之势。 薛青扬不自然咽口水,看天上月亮虽缺了一角倒也挺有雅致,再看时不时飘过的乌云,也是甚美,此情此景应当赋诗一...狗屁。 薛青扬根本无法转移注意力,越是不想,越是想,更何况人就在自己眼前,他是瞎了才看不到吗? 056靠山 焦躁的大掌摁住她的肩膀,没好气说道:“看什么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老子就不能提早回来给你惊喜?还是军营里都是些废物,不过是日常训练,难不成没有老子他们成了群无头苍蝇?” 还真别说,此时接近入冬,将士们都祈盼着回家,主帅一走由副将领军,这不就来个劳逸结合? 一群喝醉了的男人正庆祝着,过不久就要回家了。 将军认为喝酒误事,除了有战功的日子,军营内是忌酒的,违者军规处置打三棍,当然也有人宁愿打三棍也想贪上一杯。 此时忌酒的大将军正觉得浑身灼热,像喝了烈酒似,刀子划过喉咙,越喝越渴,怎么的也止不住再续一杯的欲望。 冷风刮过,她那鹅蛋脸被刮得通红,乌黑眉下双眼水灵动人,顺滑青丝未盘起,松松散在身后,在她移动间,能窥见披风下藏着的纤细柳腰。 军中弟兄来自四海八方,喝高了自是说起各路浑话,那吟诗艳词少不了,平日薛青扬没上心,这会什么肮脏话都跑到脑海里来了,真他娘的糟糕。 偏生薛燕歌还用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自己,更彰显他的卑劣。 “真的呀,为了给我惊喜?”薛燕歌绽开笑容,像幼时讨要礼物那样熟练拉起他的手,“哥哥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 薛燕歌本就是个美人胚子,笑起来时有种万籁俱寂之美,全世界都停下来只为一赏她芳颜。 软弱无骨的触感吓得薛青扬一缩,高举着手投降模样有些滑稽,他看薛燕歌有些不知所措,尴尬咳两声,搭在她头上象征性安抚了下,难得摆起正脸,“燕娘,你已经成人了,再这么亲昵不大合适,而且我也...” 薛青扬看了看她,在她疑惑的眼神下将后话说出:“有些不习惯,毕竟我们七年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要说薛燕歌像什么,大概像一阵风,来得及快,风劲卷起无数涟漪,她故作生气鼓着嘴,“哥哥是存心胡弄我了,上次还说什么受委屈找哥哥讨公道,现在我回家了哥哥却说起太久没见有些生疏,想来那些话都是骗人的鬼话!” 薛燕歌气得甩起披风就走,心理默数五步,不负所望薛青扬追了上来,“我带了些东西回来,你应该会喜欢的,对吗?” 薛燕歌再转过身,哪有刚才气愤的模样,晶亮着眼:“快点带我去看!” “天色不早,明日再看。” “我就去看一眼。” 在薛燕歌的坚持下薛青扬只能将人带去看,回来前他特意让老张收拾出一间厅堂,用来摆放他带回来的东西,绛红色大木箱拥挤堆满房,薛燕歌打开一个,里面是些好看的皮革,她再打开其他箱子放着些中原不常见的稀奇古怪玩意儿。 薛燕歌捧起一块质地上好雪豹皮诧异道:“这么多兽皮,哥哥是屠杀整个山头了?” “没这么夸张。”看着薛燕歌把玩毛皮的模样,就知道她喜欢这些,“有些是战利品。” 有些是他压在身边一直找不到理由送出去的,就像那块雪豹皮,多年前他在边疆狩猎到的,迟迟送不出手,七年来两人的关系称不上好,只是谁也不见谁,各自避着。 薛燕歌拿起顶做工精致的银冠戴在头上比画着,银冠上有流苏,随她移动叮当作响,她问,“哥哥,好看吗?” “好看。” “你敷衍我!” 薛青扬看她的脸还通红着,两掌贴在她脸上搓了搓,不自觉带了些宠溺,好似这七年隔阂不存在般,“我是傻吗,不好看的东西怎么敢带给你?” 他再碎嘴一句,“万一不好看,又要骂我谷不可寸。” 薛燕歌听出来薛青扬是在笑话以前的她,那个胸无点墨,大字不识几个,看见不会的有边念边,无边念中间,说完还配服自己学以致用。 谷不可寸。 她还既得那时说完后,哥哥茫然的脸,以及谢衍带笑纠正道:“薛弟,燕娘想说的是俗不可耐。” 忆起当年恍若隔世。 薛燕歌情绪忽然低了下来,银冠哐啷落地滚动着,她有些难过,与现在相比从前岁月好的令人眷恋。 那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上刻还在笑着的人,下刻红了眼眶,薛燕歌像只长满尖毛的刺蝟,正坦露最脆弱柔软的一面。 “哥哥,如果我不想当皇后,薛家会怎么样?” 本来揉搓着脸颊的手松开些,粗粝长满茧子的拇指摩挲她的眼角,轻到像羽毛触碰般,只是说出口的话有些冲,有些气愤,但这些怒意只向皇宫里高坐的狗东西。 “不会怎么样,我门家一砖一瓦都是祖祖辈辈靠自己双手打出来的,只要蛮人还活着,薛家就不会倒,若我们倒了谁来替朝廷打仗?谁来保家卫国?!” 薛燕歌推开双手靠入宽阔的怀中,她找到点安全感,并且有些眷恋,“爹娘泉下若有知,指定得笑话我,笑我不听劝。” “其实...”薛青扬僵着身子,迟疑许久才将手放在她背上轻轻拍打,他欲言又止,“趁还没入冬,过几天一起去给爹娘扫墓。” “嗯。”薛燕歌闷闷应了声。 薛青扬穿着寝衣,寝衣单薄,前襟微微敞开,麦色饱满健硕的肌肉随着呼吸起伏略显情色,她贴得这么近,薛青扬实在无法忽视,即便她裹成个粽子,还是能品出个暖香在怀的错觉。 薛青扬暗骂自己禽兽不如,警醒自己,怀中之人不是什么女人,可是血脉相连的妹妹。 薛青扬只能将注意力转回先前的话题上,“不想当皇后就别当,用不着这么窝囔。” 薛燕歌心情回复了些,带点娇嗔,轻轻捶了下他的胸膛,“就说哥哥一届武夫不懂这些,我要现在不想当,这本就不安定的政局,可会有变数,南讯北旱,就是我在宫里也有所耳闻,万一有心人见皇权失了薛家支持,怂恿篡位那可怎么办?” “那便来战!” “哥哥...”薛燕歌无奈的声音中带着些欣慰,她明白哥哥摊上自己的事就有些不理智,只是这件事关乎重大,她也不能任性,“难不成哥哥还能屠尽天下人?” 薛燕歌顺手攒住他一上的系带在反复拉扯把玩着,能听出她声里全是不甘心,“那狗东西虽然不是好丈夫...” 她一顿,音色微沉,简单几字却能品出出自于身宫的幽怨,“却是个好皇帝。” “现在还不是时候,得先找回我的面子才行,不能这么狼狈退场,不然百年之后爹娘肯定笑话我。” 薛青扬看出她的理由与倔犟却也不再劝,只是说:“燕娘万事小心,不论如何哥哥都会帮你,记住,薛家人在外绝不能受委屈。” 薛燕歌将脸埋入他的怀中,闷闷说道:“知道了。” 057军法 薛燕歌低调回将军府,府里下人都是挑选过的忠僕,外人若问起只说是远房亲戚小姐来访,毕竟薛燕歌都七年未归家,旁人也认不出在池塘边撒鱼食的人会是一国之母。 薛燕歌让老张送了拜帖到谢府,特意嘱咐务必要送谢衍手上,帖子才送去不久,谢衍沐着月色出现在前院,他身着墨蓝色云纹锦袍驻足而立,侧目看来,清辉映月,好一儒雅贵公子。 皇宫外有一官邸大道,官邸上多住着有官职的朝臣,以便帝王召见,至于薛谢二家也在官邸大道上,两家是驾马几刻就能抵达的距离。 薛燕歌见到来人立即开门见山问道:“懿旨递上去吗?” 谢衍一看的薛燕歌,那眉头拧得比南方大雨又下了十日还严重,看了会,捏着眼窝头疼不已,“如果你是与我置气,我向你道歉。” 薛燕歌噗哧一笑,“谢大人可真自作多情,即便不是你递懿旨也会有人递,兴许是兰君、或许是范侍郎也说不定。” 薛燕歌说完范侍郎故意将粉舌捲过唇瓣,好似那范侍郎已成佳餚美食可口。 谢衍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是不喜,非常不喜,他看薛燕歌微微动身,立即后退数十步,彼此间保持安全距离,薛燕歌嘲讽道:“我还真不知,谢大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莫不是蛇鼠一窝混久了,那胆儿也跟老鼠一样小得看不见?” 近墨者黑,谢衍又何尝听不出她在暗讽自己。 谢衍虽在朝堂与一群牛鬼蛇神打得有来有往,可遇到薛燕歌这么个无赖他也无可娜和,很多时候多是被她逼的放弃思考,“我做过的事,自然不会佯装不知,今日前来便是最好的证明,我是想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谢衍今天是来讨个明白,赶在被她逼疯前先问个明白。 薛燕歌闷闷笑起:“谢大人好生正直,那我也不囉嗦,我做的这些只是想为自己争一口气,你也知道我爹娘的身分,我娘是山匪我爹是将军,从来没人敢在囉嗦半句我娘的身分,我爹争气从来不让娘委屈,作为回报娘也是对爹死心踏地,眼里只有他一人,甚至时常忽略我们这些孩子,最后与爹爹一起赴死所谓鹣鲽情深,莫过于如此。” 死心踏地这件事还得说回薛燕歌落水那年,薛府求助无门,庄贵妃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薛府送出去的信息一律拦截,他们联系不到父母、更联系不到亲族,每个送信的下人最后都离奇失踪或是死亡,求助亲戚这条路是断了,况且就算真找到帮手,亲戚势单力薄也是挡不住那阴狠的庄贵妃,至于求助皇帝,那更不用想。 最后还是谢衍冒着危险连夜将信送出城外,再交由信得过的镖局送去关外。 幸好那些贼人还没胆大到敢动相府嫡子。 薛父收到加急密信时心情很难受,当下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想回家,哪管战况紧急,哪管可能丢失收復的土地,他恨不能立即归家,砍了那狗屁直娘贼的脑袋,他在关外打仗,皇上还敢这么对薛家,这不摆明着要他反。 薛父甩下密信,气冲冲怒吼声,“夫人我们回去,现在就她娘的回去,老子受不了这个窝囔气,皇帝老儿欺人太甚!” 薛母拾起密信,美眸沉下,露出阴狠毒辣的眼神,即便如此她还是拉住薛父,“夫君冷静,这是一个局,名面上虽是庄贵妃使的绊子,暗地里肯定有皇帝默许,皇帝敢这么做,就代表他已有准备,就等着你自投罗网。” “按厉朝军法,将军无召回京,是谋逆,违者处斩,连诛九族。” “眼下战况胶着,夫君冒然回京,在旁人眼中可是临阵脱逃,按军法逃兵亦该处斩,所以夫君” 薛父满心里都是孩子,燕娘才回京不到两年就受了这么大委屈,平日里受的委屈肯定更多,薛父急得打断薛母,“夫人你先回京,看看燕娘!” “虽然是迂腐陈旧的军法,但上面真要计较下来,军中携女眷,发现女眷者,亦是处死,我现在回去也是会死的夫君。” “那就女扮男装回去,夫人肯定能骗过守关的,我再让人给你弄个假身分,我” 这次轮到薛母,一指压在薛父唇上:“嘘,我不走,我得留下来看你,免得你这头大蠢牛没人看做傻事。” “如今你尚在,皇上就敢这么猖狂,万一你再出什么事,难保薛家有灭顶之灾,所以我得好好看着你。” 一道道重担压垮这人高马大的壮汉,他环抱住薛母,薛母安抚着薛父,她说:“我也想回去,但如今我俩谁出事都不好,我们只能相信燕娘与青扬了。” 薛父喃喃说着,说到后面藏着些哽咽:“皇城险恶,他们还是个孩子啊”—— 058抱我 “是我们的孩子,夫君十四上战场,我十一就与山匪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我们的孩子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我们现在只能尽快打胜仗,然后有个正当名头回去。” 私心而论,薛母确实爱兄妹俩,可这种爱并未超越薛父,倘若有天要在薛父与兄妹间做选择,他会毫不犹豫选择薛父,毕竟这就是薛母,从小丧失父母沦为流民,为了活下去可是在死人堆中打滚过活,能为薛父从良已是奇蹟,慈母什么的切莫再苛刻了,她爱兄妹俩,却做不到为子女牺牲的壮举,毕竟她从怀上青扬开始就自己不可能成为好母亲,无法成为传统意义上的母亲,因为比起孩子,她更爱自己,可以说是自私也不为过。 然而薛父对此没有异议,只是抚着她的孕肚安慰道:“没事,夫人毋须为孩子牺牲什么,青扬缺少母亲的那份关心,我自会添上弥补,如此也算足够了。” 即便有孙先生照看,薛燕歌的病情依然严重,伤及根本纵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只能尽可能阻止情况变得糟糕,剩下只能看天命。 薛燕歌反反复复连续烧了一月,嘴里喊得都是爹娘,现下人人都忌讳与薛家来往,谢衍来薛家是避着旁人视线,钻得还是薛青扬告诉他的后院狗洞。 在薛燕歌病中哭喊相见娘亲的第四天,谢衍就决定冒着危险送信一趟,他手中攒着回信,内容写得什么并不重要,他只看到洋洋洒洒满行文章,最后一行字是吾儿吾女务必珍重。 一个月病魔折腾,折腾的她不成人样,她双颊削瘦眼眶凹陷,犹如风中残烛随时会被吹灭,她撑开单薄的眼皮,虚弱一下,干裂的唇瓣沁出些血,“阿衍...哥哥...爹娘...要回来...看我了吗?” 此时此刻谢衍只有一个念头,燕娘会死。 谢衍为人光明磊落,最忌讳说谎,如今他却为了燕娘撒下此生第一个谎言,他坐到床边抹脂膏涂在她干裂的嘴唇上,“薛将军为主帅不能擅自离营,但薛夫人会先回来,所以燕娘要赶快好起来,很快就能见到娘亲了。” 薛燕歌病时特别黏人,她才伸出手,谢衍就俯身抱起她,她乾瘪得不成人样,可那眼窝子却像藏了涌泉般源源不绝,她哽咽着,“呜呜呜...阿衍哥哥...我好想娘亲...我...” 谢衍轻拍她的背,“快了,莫约过四十日薛夫人就会回来了。” 谢衍食言,她这一等就是一年。 但好在有谢衍的谎言支撑着,薛燕歌病况才开始转好。 回到现在,谢衍静静等着她下文。 都说时间能抚平一切的伤口,确实如此,伤口是好了,但留下的伤疤却不可抹灭,至少现在薛燕歌回忆起幼时那段孤立无援的回忆不会再痛苦,有的只是浅淡苦涩与化不开的忧伤。 “谢衍别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看我,我不需要,你们的道理我都明白,只是感情上不能接受而已。”她一步步逼近谢衍,“我也明白,娘本可以回来,哪怕看一眼走个过场也好,但她选择留在爹爹身边,多年来,我心理始终有块疙瘩,就这么压着,慢慢增长,难受但不致命。” “以前我不理解为什么爹娘要阻止我跟历沉渊,我不过只想要个全新全意关心我的人,不会为其他事情抛弃我,只是这样而已,你个知当时历沉渊说要带我走时,我心头郁闷疏解,有种被救赎的感觉,只可惜好景不长。”薛燕歌抚上他僵硬的脸庞,“谢衍我就问你,这懿旨你送不送?” 此刻深陷泥沼中的谢衍才意识到,自己的幻想都是虚妄,别说情人或感情依靠,在她眼里自己只不过是枚棋子,他大梦初醒,攒住她的手,“你在利用我。” 薛燕歌饶有兴致看这突然觉醒自我的玩偶,媚眼如丝,轻佻的朝他吹口气,“别把我想得这么糟糕,不过是银货两讫罢了,我遵守你们的游戏规则,合着你们也该配合我,不是吗?” “或许,你也可以当这是一场交易。”薛燕歌拉开衣领露出雪肩,“你得到应有的东西,既然收了贿赂,那么谢大人就替我好好办事。” 谢衍拉起她的衣领,“我帮你,不是因为这个。” 薛燕歌实在听不下去,朝他啐口沫子,“呸,虚伪。” “既然不是,那么你这里怎么又有反应了?”薛燕歌抬膝顶上他的性器,虽有反应,但属人之常情,谢衍现在完全没那个心跟她做那种事,皱起眉头挡下她的膝盖,“好好说话,别这样,燕娘我自始自终不欠你什么。” “那...算你倒霉,碰上我。”说完她直接垫脚咬上他的唇瓣,薛燕歌这个无赖才不跟谢衍说道理,毕竟跟他说起道理,她从来没赢过,论对谢衍胡搅蛮缠她一次没输过。 她不只用了什么办法,瞬间她身上的衣服落地,一丝不挂的,夜里寒冷凉风吹来,冷得她哆嗦下,缠上他身,“谢衍我好冷,抱我。” 059棋子罢了 冷白色的月光照在她身上泛起层莹莹光晕,饱满浑圆的雪乳压在身前,再看那殷红色的茱萸,谢衍只能撇开头,薛燕歌照样不依不饶缠上身,她说,“你不答应,我可去找别人去了,以后就趁你的心意老死不相往来如何?” 薛燕歌歪起头,像个打量猎物的女妖精,似乎是嫌他不识趣也没玩心,讪讪收手转身弯下腰来拾起地面衣物,天冷,冷得她直打哆嗦,她弯下腰时,那展开的肩胛骨似蝶翼挥起,再看那一截截突起的嵴椎,再联想到掐着细腰的画面。 老死不相往来,她怎可以这么轻易说出,怎可以将他人生弄得一塌胡涂之后拍拍屁股走人? 他不允许这么没道理的事情。 向前一靠,挑起衣裳将她裹住,打起横抱,听她小声惊呼间夹杂几声娇笑,听着就生几分愤怒,他说:“去哪?” “我房里,你知道的。”薛燕歌想看看谢衍现在是什么表情,打了几声喷涕后钻出个脑袋,弯起掩笑看着他自打脸后的窘迫,谢衍似乎被惹怒了,他板起脸,“再笑我就把你扔下去了。” “你又不是哥哥。”薛燕歌破茧似的伸出双藕臂勾上他的脖子,红唇在他侧颈间滑过,“我知道你不会的,毕竟你最心疼我了。” 谢衍实在无可奈何,“手伸回去,会着凉。” 薛燕歌冰冷的双手贴上他的下颚,“早凉了,谁叫你刚刚不抱我。” 谢衍有瞬间真就觉得是自己不对,可反应过来,分明是她不安好心,指责的话到口中又说不出口了,“燕娘安分点” 薛燕歌不肯,一胳膊勾住他的脖子,另手顺着一探入他胸前,摄取他身上的暖意,“谢衍你好暖。”说着话还不忘动手弹下他的乳尖,谢衍被这突袭,险些摔了。 薛燕歌赶在他生气前再亲他一下,胭脂印在他嘴角边有些滑稽,“你这是从了我?” 即便是晚上,也有被人发现的风险,谢衍故意绕了远路,小径人烟稀少只有寡淡的月光照路,这条路谢衍以前走过很多次,也不担心走岔,可以说是驾轻就熟,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不难听出他声里的无奈,他反问道:“不从,你会放过我?” “谢大人英明。” 进到闺房,屋内摆设与谢衍记忆中差得不多,都是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 薛燕歌二话不说直接拉着他的腰带走到床边,向后一倒,谢衍撑在她两侧才不至于压到她身上,“谢衍,我全身都好冷。” 此刻,谢衍非常清楚他在做些什么,以及做这些事的后果,但凡被发现都是万劫不复,神奇的是,他甘之如饴,汝之蜜糖、彼之砒霜,他俯下身两人贴得很近,将温度一点点渡给她,“燕娘,你害惨了我。” “谢大人,彼此、彼此。”她还是觉得冷,扯着谢衍的腰带拨开他的外衣,直到拥抱住那具男人躯体,双腿扣住他的腰,将人带上床,薛燕歌扒在他身上,抚摸着上回被她咬出印子的胸口,乳头外绕着一圈浅粉牙印,“你的未婚妻,也是害惨了我,听说是林家才女借着春宴夺冠晋见皇上时将黎霜霜的信件交由皇帝,作为这个中间人,实在好得很啊。” “如果她知道等了这么多年的丈夫躺在我床上,不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亦或是心思敏捷的她早该发现其实你对我有情,是吗?” “你想岔了,我跟林嫣然并没有情,只是谢家缺个女主人,而她刚好又缺个丈夫,所以我们才会选择订亲,至于这订亲也是两家安排的,我们作为当事者也是见过面,恰巧理念相同一拍即合,对此订婚自然是没有异议,若世风允许,其实林嫣然并不想结这婚,我亦不想,所以我们两人就这么拖着,拖一日是一日,彼此皆身不由己。” “我为谢氏族长,世家大族间结得是两姓之好,虚妄情爱对我们这些世家子弟来说就像那戏文中遥不可及的梦,婚后有的只是彼此相敬如宾,至于更多的我也不晓得” “燕娘,你很幸运至少你那时还能选择。”谢衍本想说出后话,但这么多年过去再提也不过是旧调重弹没有意义。 其实谢衍想说,他那时唯一的选择只有薛燕歌,也只想要她,可惜她只把自己当做哥哥,至于现在也不过是枚棋子罢了,他理应离开,却留下来了,如此可笑—— 060求娶 (60) 谢衍吐完这些苦水,眉宇间放松些,毕竟这些话压在心底太多年,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像只脱缰野马,时隔多年他再次获得放手一搏的快感。 他自小遵从家族安排,很少有失控的时后,应当说他从小就理解这是属于他必须背负的义务,享受权利也得负担义务,用薛燕歌的话说就是驯服好的绵羊,成群结队的走,也不曾想脱离群体。 成年后,他不负众望活成家族期待的模样,只是人生并没有值得高兴的事情,不过是得过且过活着罢了,就连订亲之人是谁他也不在呼,左不过是为繁衍后代罢了,那时他突然对自己的名字感到恶心,衍,繁衍,若为孕育下代而交媾繁殖,那与畜生有什么不同? 但恶心归恶心,在与林嫣然对谈后发现彼此都对婚姻没什么想法,不过是想找个名头挡着上头压力,即便最终真成亲,那也无所谓,称不上胶如似漆,但彼此还能履行夫妻义务各自相敬如宾,凑合着过日子。 谢衍初次脱缰是在取回边关信件时,他看薛家孤立无援,再看病重不愈的燕娘,向来顺着家族意愿生长的人,难得叛逆回。 “娘,我想娶燕娘。” 谢母是出自名门的大家闺秀,与谢父亦是在家族搓合下成亲,成亲多年夫妻俩相敬如宾,一直不算好的父子关系在谢母调解下,生活也算和乐。 谢母温婉的笑意散了,她沉思许久,再次确认,“阿衍当真想取燕娘?” “还请娘帮忙。”谢衍双膝才跪下去,谢母急得将他扶起。 “这事还得先问过老爷。” 谢父听到谢衍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要娶薛燕歌这事立即摆了脸色,一拍檀木椅把手,“糊涂,阿衍糊涂,夫人你也跟着糊涂了!” “不肖子请父亲成全。”谢衍叩首向谢父行大礼,气得他老人家怒火攻心,厉声道:“何止不肖,谢家基业将毁在你手上,天子忌惮薛家,我已睁一隻眼闭一隻眼,让夫人帮忙你请大夫,已是最大仁慈。” 谢父想起什么似,拍椅而起,“就论你上次,冒着风险出城送信,谢家明里暗里帮衬薛家,已招致天子『注意』,如今你有胆子再娶薛家女,到时候诸九族的不仅是薛家,连带谢家也得遭殃。” “父亲,薛家世代忠良又做错什么了?” “错在锋芒太甚,功高震主。” “天理何在,仗是朝廷派的,薛将军不过奉命行事,怎就被人诬陷有意谋反?” “你还太年轻不懂,就因薛将军是被诬陷的,所以谢家现在更不能出风头,倘若薛家小姐有个万一,但凡薛将军回京都是死。” 谢父的话谢衍明白了,皇上欲杀薛家。 儘管谢衍成熟,心里仍藏着年轻气盛的少年郎,他不服,“父亲,既然皇上糊涂成这样,难不成我们谢家还得扶持这昏君?” “逆子!”谢父正想抬起手作势要打谢衍,谢夫人赶紧的挡在面前,一双秋水眸急得快溢出水,“夫君不可!” 谢父想绕开谢母去打谢衍,奈何谢母死死挡住,抓着缝隙她就拍着谢衍的肩膀,“阿衍先回去,这里让娘处理。” 谢衍却不肯走,宁愿被打也存心要与谢父槓到底。 最后谢母只能挽着谢父,慢慢将人劝走,回到寝室,谢母正为谢父宽衣,他气得说道:“慈母多败儿!” 谢母善解人意没对谢父的气话上心反而还安慰他,解下他的头冠,抚摸他鬓边生出的白发,“阿衍还小不懂事,老爷何必动怒,也怪阿衍不懂事,不明白老爷为薛家一事顶了多少压力。” 是了,当初谢母能请到大夫,背后功臣少不了谢父,也因谢家暗地里帮忙,近来也惹上些祸事,几辈前的陈年滥事都被翻出来鞭尸,得亏谢父冷静应对,才不至于遭殃。 谢母看谢父快被哄好了,立即再加把劲,“哪天阿衍听闻老爷在朝堂上为薛家舌战群儒、力排众议的英姿,那时就会明白老爷的苦心。” 薛家世代忠良,谢家又何尝不是,只可惜天下乌鸦一般黑,如今这朝堂各个官员没一个不是肥得流游、目光浅短之辈。 “当今皇帝实在老糊涂,连是非对错都分不清。” “嘘,老爷小心隔墙有耳。”为谢父宽衣完谢母做在妆台前,摘下发簪,谢父拿过木梳为谢母梳发,镜中妇人样貌温婉,岁月留下的痕迹不曾折损她的美貌,反而还添抹独特的韵味,她突然摀着脸流下泪,谢父问她怎么了,谢母答道:“老爷,我只是欣慰也有些感动,这年纪大的容易伤春悲秋,阿衍从小就不会哭闹,是个好孩子,可是这孩子实在太乖了,我总想为他做些什么。” “可他自始至终都是独立的好孩子,所以我在他身上一直体会不到为人母的烦恼,直到生了阿广之后,才明白养一个孩子是多么费力。”薛母口中的阿广,是谢家次子,谢广,与谢衍差了七岁,生性顽劣,是个上房揭瓦的主儿。 谢母说得激动,只差没落泪了,她抓住谢父,“这是阿衍头一回向我们讨要愿望,我不想让他失望,所以还望老爷成全。” 061看不上53сé.сoм 谢父略显苍老的面容迟疑许久。 “我明白老爷不是这么迂腐陈旧的人,更看不起攀名逐利之事,再者我也喜欢燕娘,她天真浪漫可爱得紧,那张嘴甜得讨人欢心,又聪明伶俐,老爷若愿意放下成见与她相处几日,就会明白我的意思。”谢母停顿,温婉的面容添抹俏色,“我若是薛夫人,肯定捨不得将这么讨人喜欢的女儿嫁给旁人。” 谢父沉吟片刻,背着手在房中来回走动,“我且想想罢。” 经过一宿,谢父松口了,兴许是被谢母说动,又或是看谢衍向来是个有分寸的孩子,相信他的选择,一早谢衍就被叫到厅堂前。 谢父一身朝服端着茶盏,揭开盖抿去茶沫,小啜口润喉,“谢衍,你该感谢你有个好母亲。” 谢衍本凝重着脸,瞬间放开,有种劫后馀生的喜悦,他作揖头弯得比腰还低,“多谢父亲、多谢母亲!” 谢父看谢衍高兴成这副模样轻哼一声,正想训斥些什么却让谢母按住肩膀,温声提醒道:“老爷,还有事得告诉阿衍。” 谢父还想说慈母多败儿,心中那点不悦却在那犹如三月细雨目光中化开了,他清了清嗓子重拾自己的威严,“为父明白你想娶薛家女是为江湖救急,帮衬薛氏兄妹挡住那些宵小,但现在还不是时机,必须等薛将军平安归来才可请媒人议亲,但谢家会先放出风声有意与薛家结两姓之好,如此他们也会收敛些,至于旁的必须等薛家夫妇再谈。” 送谢父上朝后,谢母将谢衍带到房间说话。 确认周围无下人后,谢母压低声说道:“阿衍,燕娘无法生育这事千万不能让你父亲知道,明白吗?” “孩儿明白。” 谢母为薛燕歌请去看病的人,是她娘家相熟的老大夫,人品医术不再话下,谢母问起老大夫燕娘情况,老大夫面有难色说出“伤及根本再难生育”,对于一个女子无异于是死刑,对于一个九岁的孩子未免又过于惨忍,万一这事传出去 谢母无法想像,吓得她赶忙赏了一笔丰厚的钱财再三拜託大夫保守秘密,老大夫没有收钱,但承诺不会说出,毕竟医者仁心。 谢父虽不似族老迂腐古板,但对于传承香火这事上不能马虎,此时此刻谢母庆幸自己还有生个谢广,届时万一燕娘真不能生育,还有个谢广,想他性子顽劣,成长后大抵是妻妾成群,子嗣遍地跑。 关于子嗣,谢母在谢衍说起想娶燕娘时就有提过,他不为所动,说出来的话怕能感动天下所有女子为之动容。 “娘,我不在乎子嗣,家主之位亦可传给弟弟,或是他的孩子,我对于燕娘无关情爱,我只希望她好好的,我想成为她的树荫为她遮风避雨。”说道后面,谢衍脸上多出抹腼腆的笑容,看得谢母心底直发笑却不点破,她相信儿子得为人不会禽兽到对一个九岁女童有爱慾,但她也相信,在谢衍笑容中掺杂着他对未来的幻想。 谢母与谢父是因为家族关係而结亲,谢母还是少女时也曾幻想过自己会与相爱之人过一辈子,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惜直至嫁入谢家前,她都没遇过幻想之人,但庆幸的是,谢父就是她幻想之人,有肩膀有担当,脾气虽固执点,但没关係,温声劝几句等他耳根子软了也就听进去了。 所以谢母说什么也要促成这段姻缘,不仅为了谢衍未来,更为圆满年轻时的遗憾。 薛将军凯旋归来后,谢家私底下确实向薛家提起议亲,只可惜皆以燕娘还小为理由拒绝,后来便是皇上赐婚,结亲这事自然不了了之。 忆起当年,谢衍有些怅然若失。 午夜梦回看着豆大的烛火时他总会想,若当年薛府拒亲,他再坚决一点,展示自己的诚心。 又或许他再卑鄙一点,不帮助燕娘说服薛父薛母接纳厉沉渊。 也许今天又是不一样的光景。 谢衍看着光裸的薛燕歌,耳边突然传来女孩的笑声。 阿衍哥哥,燕娘长大后要嫁给你。 谢衍想问她,为什么嫁给了别人,同时又告诉自己不过是童言无忌。 童言无忌阿。 酸涩的苦意压上舌根,有遗憾有悔恨,后来他麻痺了自己,成为家族喜欢的模样。夲伩首髮站:℗õ18℗õ.𝖈õ𝓶 后xμ章幯綪捯渞蕟站閱dμ 薛燕歌一出现,立即唤起他深埋于心的神魂。 他错过了很多次机会,不想再放弃这次,这真是他最后一次机会,再错过那将如她所说老死不相往来。 她继续在这深宫苦苦挣扎,而他娶林嫣然,悔恨将一辈子不得纾解。 谢衍偏头吻上她的红唇,动作生涩,轻柔却又虔诚,吮尽她唇上胭脂,“燕娘,我会与林嫣然退亲,然后” “然后什么?”薛燕歌听到什么笑话轻笑声,拍他的脸颊,“谢衍啊谢衍,迟来的情深比草贱。” 薛燕歌凑近,鼻尖在他侧颈流连,然后停到耳旁,小声说道:“论及情爱,我还真看不上你这种畏首畏尾的人。” 062情谊 轻轻一句话,却堪比利刃,扎得谢衍不知如何是好。 薛燕歌笑容中带讽刺,她一边解着谢衍的衣服,一边漫不经心说着,“怎么的,你现在回过头来,突然想对我好,我就得感恩戴德感谢你?” “你喜欢开诚公布,那我也与你敞开来谈。”薛燕歌不顾谢衍痛苦的眼神,继续说道,“以前,我还会敬你为兄长,现在连看着都嫌,小时候你确实帮过我,可我也救过你们全家上下一条命,所以于情于理,我并不欠你任何东西。” 前任皇帝不仅生性多疑,还是个糊涂人,诚如谢家此类忠诚,也招之忌惮,在个谢家意图谋反的指控下,谢父被抓入天牢﹑倘偌皇帝再冲动些,只怕那虎头铡已将谢父脑袋砍下,但好在谢父党羽下的官员一同晋见,这才及时劝住皇帝。 以此为契机,将厉沉渊谋反的计画提前许多,幸好最后有惊无险。 前任皇帝多疑,总想着有人想抢他的皇位,狼来喊多了,最终真有狼来,前任皇帝死了,轮到厉沉渊登基。 薛燕歌还记得厉沉渊登基那天,看着大红霞披缀满金饰的她,本该是大喜之日,可那眉头依旧紧锁,薛燕歌抚上试图揉开那苦大仇深,“一脸难看的在想什么,你要想用什么藉口说服我让你开个三宫六院,那可没门。” 厉沉渊摇头否决她的幻想,然后严肃道:“是感觉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你现在可是皇帝陛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有不对劲,揪出来解决掉就是了!”薛燕歌拨弄冕冠上珠帘,玉石碰撞声清脆,深眸暗不见底,看不出半点喜悦,他说,“就因如此,才不对劲,这一切太顺理成章了。” 薛燕歌按上他的唇瓣,“嘘,先别想这么多,今天你值得高兴一天,来,皇帝陛下笑一个。” 厉沉渊僵硬微微抬起嘴角,怎么看怎么彆扭,薛燕歌却是咧起灿烂笑容,挽住他的手臂,“走了,大伙都在等,皇帝陛下我们登基去罢。” “嗯。”厉沉渊表情柔和些,听着她说喜些富丽堂皇的未来,见她手腕上还带着那隻从地摊掏来的劣质紫玉,高台上,再看那万人伏地,齐声高喊皇上万岁、皇后千岁,声势浩大可满足死薛燕歌的虚荣心了,那小表情骄傲的。 恭贺声平息,还等厉沉渊发话平身,薛燕歌以为他是忘了流程,回身却看他带着浅淡的笑意,薛燕歌敢保证,这大概是厉沉渊此生最高兴的模样,赶紧的再多看两眼,然后推了推他,“说话呢,都在等你。” 他的手鑽入宽大袖口下,拇指摩娑着她的腕骨,不经意间触碰到那紫玉镯,“这些,喜欢吗?” “当然,哪有不喜欢的,这多风光啊!”薛燕歌自小在军营里长大,看着爹爹一呼百应煞气逼人,走到哪都风光,而现在厉沉渊成了天底下最风光的人,更证明她当年没看走眼。 然而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想像很美好,现实却有很大的出入,皇后确实如她所想那样锦衣玉食,就是起个身都有数十人伺候的主儿,原以为皇后日子过得很快活只须顾着享福就好,不曾想皇帝有皇帝的责任,皇后也有皇后的责任。 刚上任的厉沉渊处理国事、接见臣子,处理前朝留下来的烂摊子,每每挑灯深夜。 而她忙着学礼仪、与命妇打好关係、学习管理皇宫内务,就论礼仪那项可是累得够呛,更别提那些命妇,要肚里没点墨水,还真不好沟通,一个闹不好,就惹人笑话。 这风光可真难维持。 连上学堂都嫌累的人,这会都能与谢衍玩起攻心计,可见七年之成长有多惊人。 谢衍一家能免于遭难,其中还真得感谢薛燕歌,要不是她,谢家还真不能全身而退。 厉沉渊与谢衍两人一向看不对眼,还记得弑君成功后,厉沉渊对着前来接谢父回家的谢衍说道:“彼此恩怨两清,各不相欠,日后莫拿些陈年旧事叨扰我的夫人。” 说着话,厉沉渊搂过薛燕歌的腰肢在谢衍面前宣誓主权,彼时薛燕歌还没有意识谢衍对自己有情,撞了下厉沉渊向谢衍赔笑道:“阿衍哥哥,别往心里去,我夫君呀,就是心眼小,什么都要计较,日后你要还有难,我这做妹妹的可不会见死不救,当然我跟夫君要有难,阿衍哥哥可不许见死不救啊!” 谢衍对上厉沉渊警告的眼神,没半点畏缩,搀扶着谢父,倾身道谢,语气亦是不亢不卑,只是多少含些苦楚,“谢家世代光明磊落,不曾出过以德报怨之人,今日之恩谢家牢记在心,至于陈年旧事,不过是所谓家人间的情谊,不能算恩怨相抵。” 此时薛燕歌反手掐住谢衍的脖子恶狠狠说道:“谢衍,有时候真的特别想掐死你。” 063压迫(H、谢、窒息) 薛燕歌下足力道要掐死他似的,聪明如谢衍竟听不明白薛燕歌的意思,没有挣扎,只是傻傻看着她,兴许是求生本能,节骨分明的大掌搭上她的手腕,攒住片刻,却又松开,空气一点点被抽离,缺氧的窒息感袭来,他硬是从牙缝中艰难挤出两个字,“...抱歉。” 薛燕歌倏然松手,翻身跨上他的腰,冰冷指尖像毒蛇撩过颈上红痕,“你还是不懂,我要的不是道歉,当然也不会原谅你。” 薛燕歌熟练扯下他的裤头,性器鑽出,甚至不用她抚弄,就已勃起,她猛地掐住冠顶,圈起手紧紧箍着柱身向下把玩着那沉甸甸的肉囊,力度并不轻,甚至到撕扯程度,谢衍抖擞了下,发出痛苦呻吟。 “你说过的,家人间的情谊,我拿你当家人,我信你、重你,可到头来,我信任的『阿衍哥哥』却打着为我好的名号跑到面前劝我迎其他女人入宫,我不愿意,但看你信誓旦旦的模样,我有瞬间真觉得是我自己的问题。” 薛燕歌将囊袋包在掌心中慢慢拧起来,眼中散发出的寒意刺骨,暴风雨前的宁静般异常冷静,她说:“不过到底还得怪我自己,有眼无珠轻信你们的惺惺作态,我的名声臭了,而你们却还端着清高架子指手画脚,纳个女人若能解决这些祸患,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神仙人物有这本事,莫不是观音下凡,好,你们想要纳妃、想要三宫六院,我如你们的所愿。” “南汛北旱天降异像,狐妖转世祸国妖妃,这一桩桩的罪名都安在我头上,怎么就不去怪厉沉渊弑父篡位是为不忠,厉沉渊勤政努力不错,可我也自认不差,怎么没人说我自取私库开设学堂帮助清苦学子,再设医馆救治无钱看病的穷人,更别提那每月拨出用在安置粥棚的银钱餵饱多少张嘴?” “至于更多的,我不说,相信谢大人也看在眼里。” 薛燕歌冷哼下,“自古以来一堆没本事的东西,就只会把罪名安在女人身上。” 阳物吐出的淫液润湿柱身,薛燕歌一边说着,一边乱无章法揉着性器,。 “从前我出宫时,碰见一桩奇事,皇城之下一堆人轰闹押着一个哭像悽惨的女子,我让桂喜去问发生什么事,原来是那女人的丈夫去青楼夜里喝高不慎坠河淹死,这会就怪到女人头上,怪她剋死丈夫,要她去出家为剋夫赎罪,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男人自作孽要怪到女人头上,细问下来才知道,纵是皇城之下,民间还有寡妇必须出家赎罪这不成文的规定,实在糊涂!” 薛燕歌说到激动时攒住他的命根子,疼得谢衍弹起身,嘶哑低沉的声音痛苦中带着欲色,“呃嘶...我...” 薛燕歌再用力,美眸一横,“你什么你,闭嘴听我说完!” “后来我让厉沉渊修条律法,不得强迫寡妇出家,修是修了,效果甚微,其一是百姓会称寡妇是为自愿出家,其二是缺少家族荫庇的寡妇,没有谋生出路,最后也只能出家,所以我雇了那些寡妇在医馆、粥棚、书堂做事,然后就有人不高兴,怪我扰乱伦理,我就不懂了,谁不是娘生的,怎么就这么作贱女人,我此生最讨厌落井下石的贱东西。” “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但凡你乾脆点,我都不会这么为难你,早说过桥归桥、路归路,你不肯藕断丝连的恼人的很,尤其是你打着为我好的名号,最是讨人厌,所以我只能这样,我再次清楚、明确的告诉你,我不是与你置气,所以明日上朝就把懿旨送出去。” 薛燕歌红舌捲过唇瓣,扶着胀红的性器对着小口,后背直挺立根戒尺般,她沉着腰咬者下唇,扭着腰吞入冠顶,炽热的性器,充盈空虚内穴,七年来她的胃口是被厉沉渊餵大了,冷战数月,她独守空闺难耐的很,琉璃制成的死物不及活人来的舒服,慾望不断堆砌,理智断开时她尝到些禁断快感,再看痛苦的谢衍,她心情确实好些,但那点好,不足平定她内心愤怒。 她坐下,两人同时发出快慰喘息,薛燕歌再看他,还是觉得恨的牙痒,扭着腰将性器吞得更深,她掐住谢衍,不知是不是窒息感所致,体内的性器似乎胀大圈,他的脸被憋的发红,眼神是痛苦挣扎着,可动作却异常温顺,像隻任人宰割的绵羊,她起伏吞吐套弄着性器获得快感,动了会感到疲倦,她停下动作,放过在昏厥边缘的谢衍,俯身贴住谢衍,继续在他耳边低语,“你总是这样,要人逼急了才会乖乖听话,谢衍现在的你对我来说,不过是个缓解慾望的工具,谁都能替代你,所以最后一次警告你,要再不顺我心意,那便换换范侍郎替代你罢,我瞧那个愣头青也挺可爱的。” 薛燕歌总说那新进的范侍郎,是因为他是薛燕歌学堂里出来的,所以特别上心,还记得他考中状元进宫面圣时,他还刻意拜谢说是皇后仁德,让他一届贫民有机会翻身,薛燕歌不过是对他欣慰笑了下,那初出茅庐的青年就红了脸,青涩的有些可爱。 “也许他年轻力壮,比你听话,又比你能满足我这独守空闺的妇人。” 薛燕歌说都说到这份上谢衍还不为所动,有些扫兴致,正想起身,却让谢衍掐着腰反身摁在床上,他裤子半脱撞入潮湿的通道中,薛燕歌拱起腰成桥,潮如快感袭来,她媚眼如丝笑着,“对了,谢衍就是这样。” 满足她的慾望。 反复在窒息边缘游走,暴起的青筋使他看起来有些狰狞,他将一腿抬到肩上,彼此嵌合更深,抵到深处,猛烈的力道疯狂的进出花穴,费尽浑身解数,不知是在发洩,还是想证明自己。 绣百花的被单在她手下紧揉成团,满室环绕着女人媚叫声,倒不是薛燕歌不怕其他人听见,是因她早就安排好桂喜把风,所以她心安理得享受这场欢愉。 到底是她喊得太浪,谢衍突然意识到可能会引人来,吻住唇将一声声娇吟吞入腹中,他反手挑起床单盖住两人,试图减缓这肉体碰撞声,唇上一痛他松了口,她却勾着他的脖子舔了下他唇上伤口,“畏畏缩缩的,还是不是男人?” 这把火添的正好,将谢衍所谓的世俗礼教烧得乾净,满园春色欲壑难填。 064崩溃(H、谢、控射) (64) 同时皇宫内,贺逸云从崑崙回来,绕了圈长乐殿看宫人往来依旧,却找不到殿内正主,询问下人却是支支吾吾答不出,贺逸云闭上眼剑指置于身前,感知鹤羽位置,原来她已在皇城之外。 江海从数日前就在找贺逸云,一听下人来报那神龙剑首不见贺仙长出现在长乐殿,这会急忙赶来,半路上帽子掉了都来不及捡,他鸭嗓又尖又细,像根银针从耳洞穿入脑中,平日里会刻意掐着嗓,避免这尖锐声音恼了其他人,这会急了也顾不得那些,喘着气说道:“贺国师...贺国师...皇上有请您前去晋见,还请您随奴才走一遭。” 只见贺逸云扬手,挂在手臂上的披风凭空消失,月晕撒半身,柔和他疏离清冷的气息,就连江海也为这仙姿看痴,无关男女,多是为赞叹神祇之美,反应过来他低者头在前领人。 贺逸云还是头一回与厉沉渊独处,两人互看着谁也不让谁,像狭路相逢的两隻猫,戒备着对方,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必是一触即发。 贺逸云作为仙家人自然是不用遵照人间礼俗向帝王跪拜,他一甩拂尘似笑非笑望着厉沉渊,只说,“你心里明白,又何必再找我求证?” 他目光空净如琉璃似明镜照映着重生丑恶相,“人,最难骗的是自己,自欺欺人亦骗不过自己。” “厉沉渊你辜负了她,辜负了燕娘对你的情意。” 厉沉渊面不改色反驳道:“辜负的人,是你。” “我自始至终都没有,那场荒唐戏只有你信了,你不珍惜她,自然是会有人去珍惜。” 贺逸云留下个耐人寻味的笑容,消逝在厉沉渊面前。 江海被召进屋,空旷的大殿上,回盪声冷笑,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堆在背上,他直打颤,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江海心里祈祷这怒火切莫撒在头上,也不知贺国师与皇上聊些什么,尽能让皇上发出冷笑,要知道皇上喜怒不形于色,要怒了属正常,要笑了那问题可大了,大的不得了。 将军府薛燕歌闺房外,东西两侧窗櫺边各站一人,听着屋内男女交缠的喘息声,以及那毫不遮掩的淫词秽语,两个男人各有难色,东侧是半夜睡不着觉闲着没事来巡夜的薛青扬,西侧是刚从皇宫出来的贺逸云,身处不同位置,却有默契地听着同场活春宫。 闺房内,情慾流动,狭窄的嫩穴不断有胀红的肉茎进犯,穴口边擦出些白沫子,汗水顺着他的鼻间滴落到殷红的乳珠上,谢衍难以自持含住红果吸吮啄食着,当了数十年循规蹈矩的人,一时脱缰便没了分寸。 他尽根抽出又撞入深处,大起大落数十回,他埋头苦干,什么话也没说,想来也说不出什么话,脑子里的念头全是“他比你好”、“谁都能取代你”、“还是不是男人”,几句话来来回回刺激着谢衍。 薛燕歌无辜,谢衍又何其倒楣,纵观朝堂上下谁有这本事在皇后面前提纳妃,也只能是与她有青梅竹马情分的谢衍。 这一劝,不曾想连自己都赔进去了,更挖出埋葬于心底的陈年往事,她一字一句无不再指责他,实在做得狠,操得她媚声连连,只是这声更多是享受欢愉,一点也没惩罚到她,谢衍在她即将高潮时,一咬牙,突起青筋,眼尾憋得绯红,他摁住薛燕歌的肚子不让动,沉甸甸的性器艰难抽出,搭在小腹上,“为什么当初不选我!” 薛燕歌情慾正高涨,硬生生被中断,又听他说些稀奇古怪的糊涂话,只想尽快抵达高潮,还差一点,她伸手想去将那湿淋的阳物重新插回穴中,双手却让谢衍给擒住,他修养高行事向来温和,就是怒了,也是微笑以对,真要生气动怒,顶多拧眉,这会被逼急,向来温顺的兔子咬人了,他失态将人压在床上讯问。 “我能不要子嗣、不纳妾,甚至连家主、丞相这些虚名我都可能抛弃,我从很久以前,就认为我们终有天会顺理成章结亲。”说到激动时,谢衍重新将性器插入穴口狠撞起,一下比一下更重,撞碎女人的娇声,他崩溃质问着,“对,我是喜欢你,很早以前就认定你,可你眼里只有厉沉渊,谁都看不上,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明着去抢?” 薛燕歌七晕八素得听不清他的话,只知道像苍蝇吵,谁知他又将性器抽出遏止她高潮,她倒吸口凉气内穴一缩一缩渴求阳物,三番两次也将她惹恼瞬间慾望消退大半,除了手之外她还有脚,一脚踹向他的子孙根,疼得谢衍直摀住阳物。 薛燕歌抢回主动权,握住他发红肿胀的性器,带了力度来回套弄,剧烈摩擦感带来的疼痛与快感,让谢衍不知该挣扎还是接受,她毫不怜惜像是逗弄玩物般,任着谢衍发出痛苦呻吟,其中夹杂些哀求,求她松手,薛燕歌不肯,见他绷紧身,拇指按住精孔,四指锁紧冠顶压下这急将洩出的慾望。 谢衍低吼正想拉开她的手,却听她冷声说道:“谢衍,你敢碰我下,我们就玩完了。” 谢衍止住动作眉宇间尽是痛苦。 “谢衍,手背过身。” 攒在手中的性器红得微微发紫,感觉像要爆开似,薛燕歌指甲刮过敏感的冠沟,戳上软肋,指尖一挑皮肉,“手放身后,不然我给他拧下来了。” 谢衍前倾着身,额头靠在她肩上,最脆弱的命脉攒在她掌心谢衍不敢不从,看自己的慾望在她掌中起伏。 “谢衍,你问我当初为什么不选你,那我也问你,当初怎么将心意藏得这般深,但凡你勇敢些,说出口,搞不好我会明白你的心意,你待我是好,我只以为你拿我当妹妹,谁知你竟有这心思?” “这就是你懦弱的地方,你连那点心意都不敢表露,连试都不敢试,怨不得旁人,更怨不得我不选你,因为我从来都不晓得,要不是那张春宫图,我永远都不明白你对我有情。” 然后薛燕歌松开手,看他不断挣扎着,伸着手想去套弄性器,却在她的警告下收回身后,双手相扣挠出血痕,他大汗淋漓,渴望着她的允许。 薛燕歌捧着他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谢衍你得听我的话,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065只此一次(H、谢、哥、控射) (65) 谢衍真就不动了,他凝视着薛燕歌,黑白分明的瞳孔中只有她一人。 确认谢衍乖顺后,薛燕歌笑了,她点了头称赞道:“对,就是这样,现在我允许你去碰他。” 显然薛燕歌是将谢衍当做自己所有物了,她拉着谢衍的手,一起在那肉柱上套弄,性器的颜色比方才更紫了些,甚至还憋出青紫血管,谢衍迫不及待想将满囊精液射出,任何礼仪脸耻在本能面前全作废,随着他越发卖力的套弄,弄得她掌心生疼,于是收了手看这付堕落之姿,看那平时端着架子高高在上的人,在情欲下是何种露骨低贱。 薛燕歌掐准时间按住他的右手腕,“谢衍,松手。” 谢衍忍不住再套弄几下,锐利的指甲直往马眼戳去力度逐渐增大,疼痛带来的恐惧让谢衍缩手,两手搭在她肩上,狰狞肉柱可怜吐出透明汁液,抖了两下,他浑身肌肉绷到极致,主动挺腰将性器送到她手中,薛燕歌握上柱身温柔的撸弄几下,似在奖励他,她问:“谢衍你是谁的东西?” 指甲时不时刮过柱身,她半垂着美眸,鲜浓细密的睫毛盖下,“回答好了,才有奖励。” 谢衍意识到薛燕歌把自己当成个物品,纵是为情所控,这类羞愧的话语亦难说出口,也不可能说得出口,她倾身吐气如兰,在耳边低语着:“阿衍哥哥,你能为我做这么多事,为什么就不能成为我的东西,难不成你也跟他们一样只会说些漂亮空话骗我?” 如被勾走魂魄般,在薛燕歌的引导下,谢衍低喘声反驳道:“不是。” 薛燕歌吻上他的侧颈,浅浅咬了口,一手滑弄柱身,另手拨弄着饱满的囊袋,比起前面,这会力度得宜,不过几下来回,就让谢衍粗喘着气欲仙欲死,薛燕歌再此时又问,“所以你是我的东西吗?” 谢衍眷恋这快感,不想停止,于是附和道:“是。” 薛燕歌轻声问着,声音软得酥骨,像只吸食活人精气的狐狸精,不断魅惑谢衍,“是什么,阿衍哥哥你说清楚些。” “是...是...呃嘶...哈...东西...” 薛燕歌徒然弯下腰来,含住灌顶猛然一吸,憋到极致的性器经不起这摧残,大股大股白灼射入口腔内,薛燕歌含在口中,捧着他的脸颊吻下,将这秽物反送回给他,谢衍皱起眉想逃,却让她掐住后颈吻得更深,欺身而上将其压倒,他不依那便咬住他的下唇,直到他疼得松口,丁香小舌灵巧的勾住粗舌,两瓣柔软从推拒到彼此交缠,勾芡浓稠的液体也顺着谢衍的舌根滚下咽喉,满口腻人的麝香味,心中升起股不适感,又很快在情欲中压下。 薛燕歌起身时牵起暧昧的银丝,她撑着谢衍的胸膛,舔了舔唇瓣再问:“谁的东西?” 谢衍射精过后脑子一片空白,他失了三魂七魄,傻傻的回应那深林妖精,“你的。” “既然是我的,那就得让我开心,好好听话明白吗?”薛燕歌挪着身子坐在他胯骨上,灵巧的舌头挑弄他胸前那粒茱萸,听他不断发出敏感的喘息,感受他颤栗的肉体,薛燕歌吻住他的喉结,含在口中挑弄那粒上下滚动的东西,呜鸣声带出的震动散在舌尖丝丝发麻,她含胡说着:“你让我高兴,我也让你欢喜,这笔交易你并不吃亏,所以现在起来好好上我。” 不得不说薛燕歌说服人的本事了得,将谢衍从崩溃边缘的状态拉至妥协,三言两语就让谢衍再次放次思考,干脆顺从本心,他看跨坐在身上的妖精,问道:“你要我怎么做?” 薛燕歌扬起个满意的笑容,在她温柔爱抚之下,那疲软的性器又有抬头之势,“在我说停之前,狠狠地入我。” 谢衍得了命令,如她所愿,欢愉极乐的氛围再次弥漫满屋,甚至流露出窗扉外驻足二人耳间。 薛青扬实在不敢想,也不能想,他应该在听到屋内叫喊声时就此离去,可脚下却像生了根似无法走,他听见燕娘的叫唤声,喊的不是厉沉渊而是谢衍,谢衍那厮怎么会出现在将军府,莫不是他强破了燕娘,正想破窗而入,听到燕娘催促谢衍后又停下了。 薛燕歌叫得骚浪,比他梦中还媚人,实在无法联想他的妹妹,竟然还有此种妖精姿态,那一声声的呼喊,圆满了他的幻想,粗硬的阳具硬的生疼,薛青扬警告着自己,不能这么做,是畜生,真是畜生,就连兔子都不吃窝边草,他作为一个人不能堕落成这样,听着亲妹子的叫床声自慰,那...成何体统! 尽管他不像谢衍学富五车,但也明白乱伦这事有违天理,可聪明如谢衍,又岂不会明白,与人妇胎珠暗结又何尝不是败坏人伦一说,更何况谢衍还有个未婚妻,此为乱伦是大忌,传出去是谁都会身败名裂的。 可细细想来,只要他不说呢? 那就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明白他内心这肮脏的想法,对,只要他不说,就不是乱伦,薛青扬如此说服自己,壮硕的手臂钻入裤兜中套弄着,甚至有瞬间妄想燕娘对谢衍说的淫词艳语是向着自己说的。 只要他不说,就这么悄悄地,就像无数个夜里他低喊着燕娘泄欲一样,没人知道的,只有他晓得,一次就好,就只此一次,往后他不会再干出鸡鸣狗盗之事,他会好好当个正直的哥哥,就让他满足这次,让他听听燕娘真正的叫床声是如何销魂。 随着她说起“阿衍哥哥”,有瞬间薛青扬幻听成“哥哥”,想到她喊着自己哥哥。 真他娘该死。 自慰过于投入,听她说是松手,背过身后,玩的一些奇形怪状的花招,他照做了,糊里糊涂全将她的话给听进去,无形间烙印个枷锁在脑海哩,她还说了什么? 到了紧要关头,薛青扬恍惚间听到她愉悦喊着“哥哥”,笑容诚挚不掺杂任何欲念,只是因未看到他而起欣喜,瞬间吓得薛青扬回过神,而那精孔似乎也像主人一样被吓得缩起,紧紧闭塞,不论如何套弄都射不出来。 这刻薛青扬才发现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蠢事,又发现自己该死的射不出,怎么弄都弄不出,精液积在阳物间又灼又疼,再听室内欢愉声,他狼狈得逃窜,想逃离这案发现场。 066醋了 (66) 夜深人静,马蹄声回盪在空旷大街特别响亮,直到送走人桂喜才松了口气,小心阖上降红色大门,打了个呵欠,准备回去伺候薛燕歌,突然天空响起道惊雷,吓得桂喜踉跄跌了下。 早年薛父大手笔,特地命人找泉眼凿了条水道,引温泉入浴池,浴房内潺潺水声不绝,氤氲雾气间夹杂着硫磺味,池面飘散蜘蛛网般的长发,欢愉过后薛燕歌累得不想动,听见动静,顺口唤道:“桂喜,过来替我沐浴。” 桂喜没有回应,薛燕歌又再唤了声,回答人却不是桂喜。 贺逸云走来雾气迳自散到两侧,他沉着脸,移动间都带着一股寒意,他问:“为何如此?”语毕雷响声震耳,惨白的光芒破窗而入,惊悚诡谲,他慢步走来,比起天上仙人更似地域罗刹。 薛燕歌觉得有些冷,沉入温泉只露出颗头,没有半丝惊恐,反而还用轻浮的语气打趣道,“贺仙长这是吃醋了?” 贺逸云蹲在池边静静看着她,躲过她伸出的手再问,“为什么?” 薛燕歌捉了几次连他的衣角都没碰着,有些扫兴,于此她也只能给贺逸云扫兴的回答,“利益往来罢了,你要看不惯现在就可以回去,回去吧,别跟我这种凡人纠缠,你讨不得好,只会一肚子气。” 贺逸云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才明白过来她此前说过的“四人”是真的,利益往来也是真的,他捏着眼窝思考会,似向叛逆期孩子妥协的老父亲,叹息道:“以后别这样,我来帮你。” 贺逸云的善意过于直白露骨,让薛燕歌无法心安理得的利用他,毕竟他本来就是局外人。 薛燕歌挥着双臂远离了他,站在乳白色泉水中央,湿漉蒸气凝在脸上向泪珠似的,她含抹苦涩的笑,“贺逸云,到这份上了你还不走?” 其实薛燕歌早打听过贺逸云回来的时间,谢衍也是她掐着点叫来的,至于这活春宫不仅是为了将谢衍控制住,更是让贺逸云看的,薛燕歌本以天上仙人应该有仙人的傲气,满心欢喜带着礼物回来,再看自己心意被如此践踏,肯定会气得甩袖就走,谁知他留了下来。 薛燕歌原本以为仙人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但在子翔口中得知,比起仙人更应该称呼他们为修行者,只是凡人一口一个仙人叫惯了他们也懒得纠正,修行者最忌讳沾染红尘因果,因果不断,杂念不除,道心难稳,尤其是贺逸云这类修为高深之人,但凡道心不稳,都容易生心魔。 回想起再见时他口口声声说着因果,如今薛燕歌必须纠正自己的错误。 雾气缭绕,她看不清贺逸云的脸,但晓得那双明镜似的眼眸正端详着自己,这次薛燕歌几分哀求的意味,“回去吧,子翔都跟我说了,继续下去你迟早有天会完蛋,我不过是个连百年都活不过的凡人,你用不着这么上心。” 哗啦一 贺逸云进入水中,乌黑的发丝幻化成流银,眼尾下的一滴泪痣,犹如泪,走近时薛燕歌才发现他的衣服又多了花样,高山祥云、白鹤红梅,勾勒出副山水墨画,穿在他身上是极合适的,此时此刻的他奢美却易碎,恍眼间看他眸中闪过红光,轻轻抬起薛燕歌的下巴,再看她身上暧昧红痕,抚摸那被吮红的唇瓣,他平静质问着:“你明知道,我对你上心...” 这会,薛燕歌反倒不敢直视他了,底下眼,看他胸襟处的祥云,泡得持间有些长了,浑身起层不自然的薰红,“可我不知道这会害了你。” “并不会。”随即,贺逸云将她横抱上岸。 薛燕歌採到地时脚下一软,拽住贺逸云才免于跌倒,衣帛破空声一抖,带白绒兜冒的白氅裹住她整人,隔绝住外界寒意,贺逸云折腰为她系披风,“子翔年纪小,容易乱说事,我修行数千年,区区一个你还不足以害我。” “可是...” 贺逸云用不容质疑的语气反驳道:“没有可是,收起你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我不是那类出尔反尔的人。” 言下之意,随便薛燕歌差使。 说是这么说,可薛燕歌心里明白这些事对他多少是有些影响,否则初见时也不会这么畏惧“因果”,那现在为什么又不怕了? 薛燕歌躲过他的眼神,不敢深思。 他问拉上兜帽盖住她半脸:“喜欢吗?” 眼下已入冬,即便在浴室,离了温泉那也是直击骨子的冷,披上这薄薄一件,暖意丛生,她捏住脸颊边的一圈白绒,再看白氅与他身上如出一辙的图案,是一对的。 “喜欢。”薛燕歌说不出是什么心情点了点头。 收了礼,要在说些不重听的话未免有些不识时务,可该说的还是得说。 “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也不会因此收手,我不喜欢将鸡蛋放在同个篮子。” 是的,多亏厉沉渊那狗东西,薛燕歌已经学会,自立自强这回事了。 从以前开始薛燕歌每每遇到困难身边总会有人帮助,自然的问题也会迎刃而解,直到她又再次体会那种孤立无援的情况,她先求助了谢衍,可惜谢衍给的答案跟他的人一样不中用。 走投无路时,她想到了哥哥,他一记当头棒喝打醒了薛燕歌。 是啊,薛家世代皆是枭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她要认输了真就成为夹着尾巴逃跑的狗儿了。 空气凝滞,薛燕歌深吸口气,一鼓作气,仰着头与他对视,“我不想再依附谁,更不想向任何人寻求解答,我只想靠自己这双手讨回公道,那怕现在有个人在我面前跪下地,挖心剖肺,我也不要,我脾气倔的很,已经下定决心的事,就不会再改变了。” “你还是当年那个贺逸云,可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拽着人求助的燕娘。”薛燕歌抚上他眼尾那滴泪痣,“所以走吧,这件事跟你没关係,犯不着淌浑水。” “你有你的坚持,我亦有。” 薛燕歌问:“你有什么坚持?” “言出必行。”贺逸云这人平日看着虽不着掉,却有奇怪的使命感,尤其是现在,他按住薛燕歌的肩膀许下莫名承诺,“你可以相信我,不问缘由,我帮你。” 067爹娘之死 薛燕歌莞尔一笑,“谢谢,但我不会就此收手。” 如前所述,薛燕歌不喜欢将鸡蛋放在同个篮子里,她曾相信厉沉渊、谢衍,却换得如此下场,任何山盟海誓全是狗屁,更别提与贺逸云相处的日子短暂,她不想再依靠谁,只想靠自己。 贺逸云对她好不错,可这份好过于唐突,薛燕歌没傻到谁给好住就眼巴巴跟着谁走。 可薛燕歌也没坏到恣意玩弄人心,再次下了最后通牒,“走吧,留下来你也不会得到你想要的。” 贺逸云反问道:“你觉得我想要什么?” “我的人、我的心。”薛燕歌拿捏人心的本事向来准确,全因她对人观察甚微,再小的情绪波动都能准确被她捕捉到,起先贺逸云对她并无任旖念,渐渐的,连她也没察觉到,突然间就有颗种子在两人间发芽,很小很微弱,萌生出土时让薛燕歌一手捏死。 “是,也不是。”贺逸云遗憾摇头。 贺逸云很多时候也不明白为什么会选择留下,其实有很多机会能脱身,可他没有,对她,贺逸云很难做到弃之于不顾。 也许是她伤心的样貌太碍眼,或许是他早已乱了道心。 两人各有立场不退让,无形中生了默契不谈谢衍之事,可怎么的还是在贺逸云心中生了根暗刺隐隐作痛。 贺逸云在薛燕歌的拜託下担上国师这份职,自然要做些符合国师身分的事,否说出口的话难说服他人,既然说老国师为邪佞,那他自得展示何谓正道做派。 司其位、尽其职,此前回崑崙处理事情,顺道给她带披风已耽搁好一阵子,现在得先回皇宫,至于其他的... “子翔留在这,没事别让项鍊离身。”贺逸云摊开掌心,不远住的鹤羽坠子飞来,上头还串个狼牙坠子,“这是?” 薛燕歌倒是乖顺,迳自戴上项鍊,晃了晃兽牙,“这是兰君给我的护身符。” 贺逸云抽了抽嘴角,表情有些僵硬,“第四个是他?” “不是。” 贺逸云难看的脸稍微缓和,再听她说:“你才是第四个,他是第三个。” 贺逸云突然想起兰君是个太监,“他有那东西?” 薛燕歌眼珠子转了圈,然后像隻偷腥的猫儿笑道:“没有,可是他口活好。” 一说起口活,贺逸云就想到,兰君藏在她裙底的画面,不忍直视。 但真正不忍直视的他刚才全看完了。 “嘶...”贺逸云不知道该说她坦诚,还是轻浮,总之是让他特别头疼,一刻也不想留在这气自己,“我先回皇宫。” “回皇宫做什么?”薛燕歌有些担忧,“狗东西为难你了?” “工作。”置气似贺逸云冷冷留下工作两个字后化作细碎的光鳞凭空消失。 隔日,薛燕歌回家的匆忙,闺房整洁乾净,平日理有下人按时打理,就连这床被子也闻不出半点霉味,她原以为离家之后,自己的屋子会被爹娘一把火给烧了,却没有,爹娘一直在等她回家,就像哥哥说的,低个头认个错,就能回家了。 薛燕歌靠坐在床上,手边搁着本民间掏来的小说,看着床顶镂空木凋,每朵花栩栩如生,就连这处也不落尘。 “燕娘?” 不知什么时候薛青阳走到床边,他再唤声,“燕娘。” 薛燕歌回神过来,发现脸颊湿润,匆匆擦着脸埋怨道:“哥哥,你怎么连门都不敲?” “敲了,你没回应,我担心出什么事...”薛青扬挑开床幔,看她红着眼眶急着拉上帘子,还瞪了眼自己,炸毛似的羞愤喊道:“哥哥!” “...抱歉...”薛青扬有些尴尬,他一个五大三粗的哪里有这么多心眼,平日全在军营中打滚,掀军帐催人醒来惯了,这会忘记是在家顺手拉开,却看她藏起来哭着。 突然想起昨夜听墙角的事,薛青扬摀者半面无言以对,他本告诫自己别乱想,这会怎么不合时宜想起,得想些其他的东西分神,不然他真就是禽兽。 薛青扬拉开木凳子坐下,端起茶壶倒了杯牛饮下,茶水不仅冰寒还有些酸涩味,想来是隔夜茶,隔夜...昨天... 该死的昨天。 碰一 想起昨天薛青扬放茶杯的力度重了些,薛燕歌误以为薛青扬是对自己发脾气,“是哥哥先没礼貌的,做什么凶我!” “手劲不小重了些,没有凶你...”薛青扬嘴上说着,思绪已经飘到九霄云外,再看阳光透过床幔,露出她的轮廓,她屈着腿,抱着膝盖“看”着自己的位置,可他却看到交迭的人影在床上驰骋。 薛青扬觉得自己在危险边缘中试探,脑子里惊涛骇俗的想法越演越烈,他就不应该近来,再怎么的也得让桂喜进来看才对,可他又不服,自个儿跟自己过不去,告诉自己要是逃了,就是作贼心虚,进个亲妹子的房间,哪用这些规矩。 当然平常人家,成年兄妹还是有规矩的,可惜薛燕歌早早出嫁,薛府又不似其他官家繁文缛节,再者薛青扬一个泡在军营中长大的人,对于所谓兄妹边界感,大概只有不能像男女间搂抱亲吻。 然后薛青扬就进房了。 薛青扬现在觉得非常不妙,后悔着为什么要进来,同时又想起进屋的理由。 “爹娘...” 兄妹二人异口同声默契说起爹娘。 薛青扬收了声,让薛燕歌先说,说得无非是些惦念之词,听得薛青扬有些倦,不知这打小不学无术的妹妹在皇宫喝了多少罐墨水,才能说出这些又长又臭的陈腔滥调。 可他还是静静等薛燕歌说完,说完后轮到他,“今天天气正好,下午带你去城外给爹娘扫墓。” 薛燕歌回道:“好。” 城外三十里薛家塚,薛青扬向守墓人打过招呼后带着薛燕歌来到薛父薛母墓前。 “爹娘去时,留有遗书,他们说要有天燕娘后悔了,想回家,得在坟前磕三下,然后一切既往不究。” 薛燕歌听到这句话,本就低落的情绪更加痛苦,看着冰冷的墓碑及棺材,几滴清泪滑下,她磕三下,“女儿不孝,不应当忤逆爹娘的意思。” 磕头完了,薛青扬带着她走到棺材旁,他突然伸脚踩上棺材,一使劲,棺材盖应声落地。 068怜悯 薛燕歌愣在原地,空棺内只有一封书信,以及薛父薛母生前衣物各一套。 薛青扬拿起泛黄的信件塞到薛燕歌手中,顺带阖上她的下巴,“闭起来,像隻死鱼。” 薛燕歌无心回应他的嘲讽,三两下撕开信封,抽出信纸,洋洋洒洒留下一句。 云游四海,珍重。 薛燕歌不明白,扭头就问,“哥哥这是?” “爹娘留给你的念想。”薛青扬揉乱她的发髻后将棺盖重新阖上。 “哥哥,爹娘尸身呢?” “是因为没找到所以立了衣冠塚?” “哥哥!” 薛青扬来不及回答,看守墓人在远处焦急徘徊,挥了手让人过来,说是皇宫来人有急召要薛将军入宫。 薛青扬咋舌,非常不想去看那忘恩负义的东西,但就怕真有什么急事错过,“燕娘,我先进宫,其他的回头再说。” 想问的话还有很多,但薛燕歌只能就此作罢,马车边远远看去有一抹惹眼的紫色,此人正是兰君,身后跟着数名穿着墨色飞鱼服腰挂利刃的太监。 在幼年薛燕歌落水后,薛青扬特别讨厌这些阴阳怪气的的阉人,都是些没根狡诈的东西,皇宫蛇鼠一窝,没个好货。 “马匹已备好,有请薛将军随奴才走一遭。” “哼。”薛青扬接过缰绳,那怕是薛燕歌信任的兰君,薛青扬也没给好脸色,从头到尾就没正眼看过他。 薛燕歌拉住他的手,嗔怒道:“哥哥收敛些,别这样对兰君,他在宫里帮我很多。” 薛青扬语气淡淡,暱了眼正作揖的兰君,全是藏不住的轻慢,“知道了。” “哥哥。”薛燕歌还想说些什么,薛青扬已然翻身上马,显然对善待太监这事薛青扬半点也不妥协,他说:“先走了,回头再说。” 薛青扬一甩缰绳,棕红骏马跃起前蹄正要向前奔,薛青扬勒住缰绳,马匹前蹄落下,他叮嘱道:“带的侍卫不多,记着直接回家别乱逛。” 说完扬尘就走,太监们匆匆上马赶上薛青扬。 薛青扬马术极佳一骑红尘越千里。 薛燕歌喊住兰君,“你留下,护送我回去。” “是,娘娘。”兰君从见到兄妹二人开始,始终保持着恭敬态度,就连受了薛青扬冷眼也不曾露出半点不喜。 兰君身后的太监或多或少流露出不满,其中为兰君义子许惠最为不满,在掩饰也藏不住眼中那敌意。 “委屈你了,哥哥一直就不太喜欢...”薛燕歌想说太监,但看兰君对此很是介意,停顿下改口道:“你们。” 薛燕歌示意兰君起身,他不着痕迹看那葱白如玉的手心在肩上,不自觉嚥了下口水,他垂着眸,似顺杆而上的蛇,握住她纤细手腕,熟练搀扶着薛燕歌:“娘娘,路途颠簸还请小心。” “那么,有劳兰君了。”薛燕歌笑了,故意在他掌心挠下,看他触电般微微颤抖,一时玩心大起,指甲搔刮过他手腕上,泛起丝丝的痒,直击心尖。 马车大门关上,截断众人视线。 兰君捧着她的手,溼濡黏腻的吻不断烙下,缓缓向上,殷红色的薄唇顺着青色血管不断游移。 薛燕歌安抚似撩拨他的侧颈,“皇宫如何了?” “礼部已经收到谢大人送的选秀懿旨,皇上觉得有假,但惦念娘娘『凤体有恙』所以这才召了薛将军入府,还有...”兰君的鼻尖在她手腕处嗅闻,摄取更多属于她的气息。 薛燕歌问:“还有什么?” 兰君鼻尖深吸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有几分获得解脱的松散闲适,“数日不见,兰君很想娘娘,兰君斗胆,不知娘娘近来过得可好?” “远离那些糟心事,过得还挺不错的,倒是委屈你在宫中忙里忙外,还得受狗东西的迁怒。”薛燕歌撩起兰君发丝时摸到一片突起,然后指尖贴着头皮搜索着,在太阳穴后的位置摸到块血痂,兰君身手如何薛燕歌是明白的,再者近来天下太平,能让他受伤的也只有那个人。 “全怪兰君办事不利。”兰君刻意将伤口往她的掌心送,那模样与动作像极受委屈寻求饲主安抚的宠物般。 “真可怜。”薛燕歌捧着他的脸左右翻看,“还有哪我看看。” “娘娘安心,都是些小伤罢了。” 薛燕歌勾住衣领,拉开条缝向下看去,有几处轻紫,她冷哼声:“这货越发狡猾,还晓得往暗里打,你是我的人,这委屈可不能白受。” 兰君是喜欢薛燕歌的触碰,薛燕歌自然不吝啬赏赐,同样是白皙,薛燕歌如玉温润,兰君却惨白的连点红润都看不着,指尖描绘他刀削般的五官,俊美程度不亚于厉沉渊,可惜早早入宫去势,像隻断翅雄鹰,再难翱翔于天,一辈子鬱鬱寡欢。 “多谢娘娘。” 贺逸云说她不适合在皇宫,同样的,她亦觉得兰君不适合在此,现在看着他卑微谨慎的姿态,倒有些惺惺相惜起,如果不在皇宫,他应该在草原上拉弓骑马,他本事薛燕歌看在眼里,当个称霸一方的枭雄不在话下,可惜造化弄人,可惜啊。 薛燕歌拍起一旁软垫,示意兰君过来坐下。 兰君说声失礼后,提起衣襬坐下,坐姿端正,可那双眼时不时窥视薛燕歌,在她转过头时又不着痕迹溜走,假意看着窗外,待她翻过头又瞟过去。 薛燕歌依着车窗,“放松些,想看便看,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兰君一双手无处安放,反复摩娑,薛燕歌见状直接将他抓到自己腿上,“平常可没见你这么规矩。” 兰君平时但凡找到机会就会贴近薛燕歌,这会却露出羞涩,他不自在别过头,“那些是为了伺候娘娘,兰君不敢有邪念,可现在,一别数日,兰君满脑子都是娘娘,怕娘娘觉得兰君烦,所以...” “不烦。”薛燕歌失笑敞开手做出拥抱得动作,“来吧。” 大概是幸福来得太突然,兰君受宠若惊,以至于愣了好一会,再听她说:“你不是喜欢这样?” “是、是,兰君非常喜欢,非常喜欢娘娘。”兰君长臂一览,搂住她的细腰,说声失礼,然后再将她提到腿上,整人重量压在身上,兰君简直爱不释手,怎么的都嫌不够,恨不能时间永远停止在这一刻。 069火葬场预热 兰君问:“娘娘可是来祭拜薛夫人与薛将军。” “是。” 薛燕歌眼皮有些浮肿,眼尾丝丝红,不久前大抵哭过,蓝军明白这个时候什么话也别说,最好让娘娘一人静静。 兰君看着像隻冷血动物,身子却不似外表异常暖,温度浸润,驱散她周身寒气,薛燕歌下巴搁在他肩上,安静了会,听不出是什么情绪,“兰君啊,我呀,真是错得彻底。” 银铃般清脆的声音穿入耳中,半身酥麻,兰君嘴角尽是压不下来的笑意,声音却是特别平静,恭恭敬敬让人听不出半分差池,“娘娘没错,若不是娘娘,兰君就不会生,若不是娘娘,天地众生还在那炼狱中苦苦挣扎。” “一切错不在娘娘,娘娘唯一错得便是将真心託付错人,错得应当是厉沉渊,若不是他,薛将军与薛夫人就不会横死关外。” 薛燕歌正想起身,却让兰君死死搂住,将人侧抱在怀,他偏过头,明明吐出的气息灼热,听在薛燕歌耳中却特别阴冷寒凉,蛰伏许久的毒蛇,终于露出獠牙。 “让娘娘痛苦的一切祸端是厉沉渊,那么我们理应弑...” “兰君。”娇软的掌心盖住他的唇瓣。 薛燕歌有些哭笑不得,她身边到底都藏了哪些洪水猛兽,只差她一个点头,哥哥说造反就造反,兰君说弑君就弑君。 兰君得了薛燕歌制止,满身气焰瞬间消失,他卸下箝制,耸着头好不委屈。 薛燕歌拉开些距离,彼此间隔着半臂距离,“兰君,爹娘之死不能怪厉沉渊,如果我怨恨他,才是辱没爹娘名声,薛家祖训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倘若败了,那合着该自认倒楣,夹着尾巴做人,一将功成万骨枯,薛家光荣是踩着人骨累上去的,那天被报復也不意外,爹娘自小就教导我们兄妹俩,万一将来他们夫妇横死沙场,切莫起仇恨报復之心,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爹娘之死,哥哥愤怒,我亦伤心,可我们从来没有怨谁过,我本是怨恨厉沉渊,但想起爹娘说过,在其位、谋其职,在薛家战死沙场是无上光荣,爹娘以身做榜样,我们这些做儿女的自然不可辜负爹娘。” 是了,从小就在军营里打滚的薛燕歌,见过父母险象环生,每当薛燕歌问起父母为何要如此拼,薛父会让她坐在肩上,一起走一遭城镇,受万民簇拥,无须多解释,年幼的薛燕歌已然明白。 “于公,身为皇后,那得担起皇后的责任,照拂百姓。”薛燕歌洋洋洒洒说了好一串漂亮话,可人无完人,让她当个圣人实在不行,但至少她不会迁怒无辜,薛燕歌停顿下突然叹了口气,降下最终判决般,“但于私,身为他的妻子,我受够了,无论是什么理由,我都受够了,如此重任我还真担不起。” 兰君心底又起悸动,晦暗不明的眼神不知在翻涌些什么,他掐住薛燕歌的双臂忘了礼数,他刻意压低声音,语气间还是难掩激动,“娘娘,那我们更应该弑君,我可以帮你,娘娘,我...” “他死了,然后看天下大乱,让薛氏忠义英明毁在我手上吗?”薛燕歌有些释然,从获得贺逸云的奇书开始,她就不断在想,为了一个男人疯魔成那样值得吗? 不过是执念罢了,她喜欢虚名、又想要一生一世,天底下哪有鱼与熊掌兼得的好事,两者取其一,她选择前者,放弃后者,人心叵测,谁都无法保证未来,靠自己才是最好的选择。 今日来祭拜父母,即便打扮朴素,还是难掩那风情万种,彷彿她天生该活得轰轰烈烈,笑容中透几分妖冶,“兰君我已经是个不孝女,我不想再让爹娘失望了,死是容易,活着却需要更大的勇气,我想要的,便是他活得...” “生不如死。”她一字字说得清楚, 兰君听见这四字,也伴随着主人掀起抹浅但却又阴险狡诈至极的笑容,“这些娘娘都不用担心,只要娘娘愿意,兰君都会替您摆平,所以...” 薛燕歌食指点住他的唇,“兰君你还不懂我的意思?” 感受到她不悦的情绪,兰君及时低下头认错,“娘娘息怒,兰君明白了。” 兰君昂扬的情绪再次压下,像片死水,奄奄一息,置在她后腰的手握成拳,拳上蜿蜒青紫血管明显,隐忍着他满腔呼之欲出的情感。 在去势那刻,兰君同他肩上被烙上奴印的雄鹰一般成了废人,后来兰君再拿烧红的烙铁烫上皮肉,盖去那奴印,销毁这耻辱的象徵,但他心里明白,自己始终不是个“正常男人”,尤其是这阴柔不男不女的声音,特别恼人。 兰君非常想活下去,可很多时候又想毁了自己,毁了这个不人不鬼的自己,但全因她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兰君忍了下来。 她曾称赞,他的声音特别顺耳。 她曾称赞,死人白下青藤缠绕般的血管,像兰花蔓延出的经络一般美。 她许他无理,他是特别的。 兰君再次收起獠牙,告诉自己,再等等,等她发现的那天,她就会明白了。 他牵起薛燕歌的手,吻在掌心,这是他们部族向高位者臣服的礼仪,“还请您莫忘记,上刀山、下火海,兰君在所不辞。” 兰君伸出手撩起她颈间系绳,看着狼牙,兰君心痒难耐,他的心意被好好珍藏起,那隻曾经的定情信物紫玉镯,至今还躺在长乐殿内的木橱中。 而他被好好珍藏起来了,兰君再次确定,娘娘对他好的,是独一无二的,过不久娘娘一定也会喜欢自己,也会爱上他,就像她曾爱过厉沉渊一样的爱。 兰君内心不断呢喃着,情爱以溢于言表,恨不能融进她血骨里的喜爱,他等待数十年,终于等到机会了。 同样是阴沟里出生的,兰君特别忌妒厉沉渊,忌妒他获得薛燕歌的宠爱、忌妒他独佔了薛燕歌的所有,最恨他抢了自己的机缘。 070兰君身世(上) 薛青扬从宫中回来时是带着怒气,想来跟厉沉渊闹的是不愉快,随他回来的还有厉沉渊贴身太监江海,江海一脸苦相问候薛燕歌,“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不知...” “不见,本宫身子还没好利索,要再见了他,莫不是盼着本公气吐血,折寿来的好?” 江海苦不堪言,以前皇后娘娘在还好说,如今皇后出宫休养,皇上脾气越发阴晴不定,江海日子亦是难熬,但凡犯点错都会遭横眼,这心理压力一天天的日积月累,这会理发时,那五指轻轻一疏刮下好些发丝,不仅脖子凉,头顶也凉,过不久就能出家当个光头和尚去了。 “娘娘...” 薛青扬挡在薛燕歌面前冷言道,“不见就是不见,江公公再囉嗦别怪我一介莽夫无理。” 江海在宫中当差多年,自然是明白薛将军有多厌恶太监,那是能不眨眼就把人手骨踩断的主儿,怕在他眼哩,太监与那些饮血茹毛的胡人并无区别。 江海只能作罢,拜别薛燕歌,三步一回头频频看向她,直见薛青扬弯下腰捡起块石子掂在手里秤轻重,江海才带着人麻熘滚开。 石子最后还是砸出去了,不过是砸在他们脚边以示警告,扔完了薛青扬还是不解气,还想骂个两句,“那些没根的...” 薛燕歌喊了声,“哥哥。” 薛青扬拍去掌心灰尘,他可以事事顺着薛燕歌的心意,唯独这点,他无法退让,“我可没说错,一个个都是趋炎附势的小人,用不着心疼这些东西。” 薛燕歌柔声劝道,“哥哥我不是心疼他们,我是担心你。” 薛青扬不以为然,“有什么可担心的,就是他要砍头,也得先找个罪由定死罪。” 要让旁人看了薛青扬这嚣张态度,旁人指定得传薛家有意谋反,何必为了逞一时口舌,惹上这些麻烦。 薛燕歌在宫中打滚多年,比谁都清楚华丽绚烂的宫殿下藏着多少蛆虫,她搭上薛青扬的手臂,娇艳的面容上满是担忧,“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是当心哥哥一时逞口舌,惹了恩怨,日后让人暗算。” 薛青扬抖下别开她的手,这些话不但没起到劝戒的作用,反而还让薛青扬躁得更严重,“去去去,哥哥我看着粗枝大叶不错,但要那么容易暗算,早在战场上死个百八十回,几千万个胡人都没弄死哥哥,更别提那些没根的东西了。” 薛燕歌不明白,记忆中的哥哥并非如此刚硬,最起码也是会接纳旁人建议,怎么过了七年,越活越过去了。 薛燕歌想,越活越过去的人不仅是哥哥,她也是。 薛青扬并非至于薛青扬为何而躁,全世界只有他本人晓得,那怕只是再寻常不过的触碰,传到脑海里,全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薛青扬落荒而逃。 留下不知情的薛燕歌叹息,想着日后该如何劝哥哥谦让些,不求低声下气,只求别主动招惹人,最少再看到太监时别带着那么深的敌意。 薛燕歌心思重重,呆坐在床沿上,若十年前的她有现在这样的头脑,那是宁愿出家也不可能再嫁给厉沉渊,当皇后可是件苦差事,特别吃力不讨好。 因为爹娘的关係,她自小就喜欢英雄,立志将来也要嫁个英雄,可惜啊,幻想总是特别美好。 薛燕歌回想起小时候,坐在爹爹肩上受万民簇拥,那欢呼声震耳欲聋。 小时候啊... 薛燕歌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趴在地上,勾出床底的铜木箱子,箱子陈旧外头扣了个铜锁,薛燕歌拔下脑后的簪子,在铜锁上鼓捣着,不一会,铜锁开启。 伴随木头腐朽的嘎吱声,木盒翻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塞得满满噹噹。 薛燕歌将箱子翻倒,看着满箱不值钱的东西笑了,这些是她七岁前的收藏,说是收藏,但多是些孩子家的玩具。 薛燕歌回忆往昔,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 拾起简陋波浪鼓,滚着杆子,看那圆球旋起敲打鼓面,这波浪鼓是娘亲做给她的。 还有这个弹弓,是爹爹做的,小时候她常拿这东西打鸟,偶尔也打人。 还有这个... 薛燕歌表情逐渐凝固,弹起身,一把推开门,往老张的卧室跑去。 叩叩叩一 “老张,你睡了吗,老张!”薛燕歌一路跑来,跑得太急这会都白了脸,她边喘着边咳几声。 桂喜在薛燕歌推开门后就追了上来,赶紧得用披风盖住薛燕歌,不断顺着她的后背,“小姐要想找老张,让奴婢来唤人就好了。” 薛燕歌没有回答桂喜,她现在顾不得其他,只想赶紧获得答案。 此时老张已经佝偻着身前来应门,“小姐,可有什么需要老奴帮忙的?” “老张,我刚刚在整理小时候的玩意儿,找到这些东西,我很好奇他们的来历,我只记得爹爹说过,这是从一个肩上刺鹰的男人那里获得的战利品。”薛燕歌说着话,就将那对狼牙饰品塞到老张手里,一个为耳饰,另个为项鍊。 老张早年就跟薛父征战四海,后来退役因为他年事已高,没有亲人也没有子嗣,一人在空荡的家呆的实在无聊,才上门跟薛父讨了个差事消磨时间,于是老张就成薛府管家,与薛家人算的上是半个亲人。 “这东西...”老张撑开眼上皱折子,眯着眼翻看狼牙坠子,虽然不晓得薛燕歌为何如此着急,但想着这位小姐,打小就是火急火燎的个性,那怕长大也没变,老张突然笑了下,笑容中藏着属于长辈的无奈与慈爱,他清了清嗓子,“肩上刺鹰、狼牙,看着像乌图族来的,乌图族男子成年后会独自去野外猎狼,这狼牙看着大,应该是狼王嘴上的,想来这狼王曾经的主人,即便不是屋屠王族,也是乌图族内能喊得出名字的战士。” 自古以来最让厉朝头疼的,莫属乌图族,即便被屠族,也能奇蹟似的重新出现,并以雷厉风行之势归来,蛮族崇尚武力,互不隶属臣服,但唯独乌图王族能号令支配各部族,只因乌图族战士各个天生神力,甚至能徒手与熊搏斗。 然而乌图族十余年前被薛父平定,以乌图族战败为始,各个部族像散了主心骨,分崩离析,一一被击破。 ----- 这篇很多伏笔,但老谢都没一一说明,但因为太重要了,太想让其他人知道,所以来个伏笔指路。 52章。 开头那个十六、七年前,往回推算是幼年薛燕歌还在关外的时间线。 看得仔细会发尾巴有提到兰君「再次」见到薛燕歌。 071以死明志 yu sh uwu.biz 老张枯瘦的指甲扣着狼牙坠根部断面处图腾花纹,“老奴没有记错的话,这对饰品不仅是成年礼,更有订亲之意思,乌图族战士以一人之力挑战狼群,猎杀狼隻成功的战士,会将狼牙耳坠赠与族中心仪女眷,倘若女眷接受礼物,就是同意结姻缘。” 桂喜是薛燕歌的贴身婢女,自然晓得她身上那狼牙项鍊的来历,回去路上,桂喜拿不准现在的薛燕歌是什么心情,但人都有好奇心,桂喜小心翼翼说道:“娘娘,这东西兰公公他” 薛燕歌摇头,难得对桂喜严肃道,“桂喜这事我们都得烂在肚里。” “奴婢明白了。”鮜續zhàng擳噈至リ:yus hu w x.c om 薛燕歌摸起腕骨上的手鍊,碾碎上头一粒圆球。 兰君乘在马上,听见声鹰啼,高举胳膊,黑影以迅雷之速俯冲而下,巨鹰准确停在手臂上,兰君掏出腰间肉脯餵给鹰,搔着牠脖子上的羽绒,声音中藏着些窃喜,“去吧。” 老鹰飞入夜色之中,不见踪影,即便不用老鹰引路,兰君也晓得该往何处。 深夜,薛燕歌正把玩着站在窗沿边的老鹰,不小心从牠身上薅下跟羽毛,羽毛随转动在烛光下泛起幽幽光芒,像湖面嶙峋闪烁的模样。 老鹰抬起单边翅膀歪着头梳理羽毛,不一会咬下根比她手里更长更鲜艳的羽毛,牠跳着脚凑近薛燕歌,将羽毛送给她。 薛燕歌失笑,接下羽毛,哪知鹰见她喜欢,咬着翅膀又刁了根羽毛给她,薛燕歌说这些就够了,可惜鹰不通晓人话,不断在翅膀上挑着羽毛送她,羽管上还有鲜血,这是硬拔下来的。 兰君来时,就看薛燕歌掐着鸟脖子避免牠继续自残式的赠礼,兰君看一眼满地沾血的羽毛就弄清大概,掏了肉脯再餵鹰,“牠只是跟我一样,太喜欢娘娘了,喜欢到能自毁的程度。” 兰君拉过薛燕歌的手,仔细擦拭留在上面的血渍,低眉顺眼特别温顺,没有攻击性的模样具有迷惑性,让人误以为他是隻任人宰割的兔子,实则暗藏祸心,“兰君能否将这些羽毛蒐集起製成扇子赠与娘娘?” 然后又补充道:“直到明年开春新羽长出来前,牠都无法在空中翱翔翔,所以还请娘娘不要辜负牠的心意。” 兰君这句他的心意,不知是再说谁的心意。 薛燕歌看正在拔羽的鹰,又看眼前人,老张的话不断萦绕在她心间,“兰君,你到底是谁?” 兰君忽然笑了,发自内心的,扭曲既又阴暗,“娘娘终于想起来了?” “太久了,如果不是看到那耳坠,我是想不起来。” 许多年前,薛燕歌莫约六七岁时,曾在战俘中救下个少年,那时她没有多想,只觉得这人看着特别顺眼,特别好看,要是这么死了,未免过于可惜,她连着好几天去找那少年说话,然而两人语言不通,她侃侃而谈,他说着叽哩咕噜的话看着很是愤怒,两人是一句话也没对上,少年的恶意直白,薛燕歌的善意毫不掩饰。 直到最后少年也没给她好脸色看过,但薛燕歌还是趁夜放走了少年,少年临走前又说着听不懂的话,突然送个耳坠给她,薛燕歌心安理得收下,还跟他挥手道别。 薛燕歌原以为会被臭骂一顿,但好在战俘众多,少了个他也没人发现。 时间过得太久,以至于少年只剩个模糊印象,只记得夹杂在人群中的少年特别耀眼。 少年不清楚的面孔,逐渐与兰君重迭起,他前头才笑着,这会看起来哀切极了,“娘娘记不清楚了,可我却记着娘娘到现在。” “以前,我感念娘娘救命之恩,将此物交由娘娘暂且保管,日后以此为信物报恩,我回乌图,再想找你时,你已不再,人海茫茫我找不到你,可我一直记着,在将要饿死边缘向我送吃食的女孩。”兰君垂下眼,将狼牙坠穿入耳洞中,狼牙沉重怕扯疼她,于是托着耳坠,反复摩娑齿面。 “后来乌图族因为我父亲的骄傲自大而战败,我隐去身分,被押入宫中,然后看他们手起刀落斩下命根子,在宫中过着连畜生都不如的生活,忍辱负重多年,只盼望能杀死那前任狗皇帝,然而不等我復仇,娘娘与厉沉渊就先我一步拿下了他,我活得鬱闷,却还死撑着一口气,雪天濒死之时,我又看到您,以为是幻影,我向您哀求不想死,您回应了我的愿望。” “那时,我以为娘娘是认出我了,后来才发现娘娘完全不记得有我这号人物,我难过,却又欣喜,喜的是娘娘再次救下我,即使您已将我遗忘。” “娘娘可知乌图族对异性的报恩为何?”兰君生来高大,倾下身吻住她的耳垂,细语道:“是娶回家,珍爱着、供奉着,草原上的女性都惦记着乌图战士手中的狼牙,我们的祖灵是匹狼,所以我们透过猎狼证明自己是狼中之王,既是狼,亦有狼的本性,一旦认定一个配偶,那是一辈子也不变的。” 兰君一手托着耳坠,另手拉着薛燕歌抚摸自己空荡的跨间,“只可惜现在,连个男人都不是了,即使不是男人,认定娘娘的事实,亦是不变。” “娘娘若想反,我可以帮你。” 凉意从背嵴升起,熟悉的人变得陌生,薛燕歌未因兰君的示好而放松,始终保持着警戒,她后退几步,摸到一隻茶杯,攒在手中,只要她摔下,闹出的动静立刻能引人来,她悦耳的声中隐含怒意,直接点出,“你想利用我,重回草原,当你的乌图王。” 薛燕歌怎么也没想过,最忠心的僕人,竟是伺机而动的狼,甚至还想踩着她当作復仇踏垫。 “兰君,你好样的。”薛燕歌看兰君白了脸,不知是不是被她猜中心事,总归“框啷一”声,茶杯碎裂,等半天,也没引来桂喜注意。 薛燕歌心道不好,担心他杀人灭口,反手抄起床头匕首,“别过来!” 噗哧一 兰君握着薛燕歌的手将刀刃插入体内,她仰着头,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只晓得那双眼令人窒息,刀刃上淬毒,不一会就蔓延至全身,他喘着气断断续续说道:“比比起这利刃,娘娘的话更让哈更让兰君痛苦。” 072意淫(微H、哥) 兰君发出声闷哼,握紧她的手不要命似的继续将刀刃送往体内,鲜血溅在她脸上,松手时兰君脱力跪地,仍维持握住匕首的姿势,唇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紫。 这会薛燕歌也顾不得其他,赶忙从妆台暗格摸出白瓷瓶,揭开红盖倒出粒黑色药丸,捏着就要餵他。 “你先别动,我现在就去孙先生。”血流的很快,兰君含住她的指尖,吞下那粒苦涩的药丸,他摇着头,抱住她的腿不让走,缓慢的将人拖入怀中,小心翼翼且执着地缠住她,他浑身都在颤抖着,“娘娘若不信兰君,那兰君现在死了得了,死乾净省得碍了娘娘的眼。” 即便服用解药,快速蔓延的毒依然对他产生严重影响,譬如现在,薛燕歌只是轻轻一推,兰君就倒了下去,他不服,决心死磕到底,作势要转起刀刃,搅坏脏腑等死。 苦肉计演到这份上,再者薛燕歌亦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又看边上拔毛的鹰、再看以死明志的兰君,她叹口气,攒住兰君的手不让他继续自残,“我信你。” 得了回復,兰君放下心中大石,意识逐渐模糊,他虚弱一笑,“兰君,不会辜负娘娘。” 此时,薛青扬破门而入。 “燕娘!” 薛青扬半夜睡不着,闲着没事又来熘湾,无意间又走到薛燕歌的闺房附近,远远看去怎么门口处横卧个婢女,看仔细是桂喜,心头一紧,担心打草惊蛇,放缓步伐悄然走到门边,铁锈腥味鑽入鼻翼,屋里有人流血了,而且流的不少。 灯火通明的屋内,死寂的恐怖。 薛青扬脑海忽然闪过燕娘倒在血泊中死去的画面。 直接撞开木门,闯入内室,几乎是一瞬间,一脚踹翻横在燕娘面前的人影,反手掐住巨鹰的鸟脖子,臂上肌肉绷起,转着腰甩起全身力气将鹰甩到墙上,鹰啸凄厉。 碰一声巨响,点燃整个将军府烛火。 薛燕歌也被吓的不轻,喊着声跑到兰君身边,探鼻息,气息很微弱,想将人扶起,又怕随意移动伤了她,反复蹲下起身,最终是将怒气撒在薛青扬身上,“哥哥,你干嘛呢!” 薛青扬在确认薛燕歌安全后,才从失控中找回自己,他冷静下来,看满地鸟羽、鲜血,再看毫发无伤的薛燕歌不敢置信道:“你没事?” “你这莽夫!”薛燕歌被他气的胸痛,着急捶了他甩鹰的手臂,“快把孙先生带来!” 不打还好,这一拳下去,砸在他结实的肌肉上,疼得她甩起手,怒意更甚,踱了脚,厉声催促道:“快啊,哥哥快去!” 薛青扬二丈和尚摸不着头绪,糊里糊涂将孙先生给驮来,孙先生撑开小眼睛,大致上检查下兰君的情况,然后摸了摸狭长白鬚,看着眼娘缓缓点头。 薛燕歌了然吩咐道:“哥哥,快把兰君抬到床上让孙先生治病。” “老子不要。”薛青扬不乐意,他是关心则乱,不能怪他,三更半婢女倒在门边,屋内又有血腥,任谁看都会以为有刺客。 “哥哥!”薛燕歌好了伤疤忘了疼,再次气得踹他的小腿,难受蹲下身握住发疼脚,咬着牙,“我不理你了!” 薛青扬很不高兴,“啧,不过就是个太监。” “哥哥,他对我很重要,他要有个万一,我真的就...” “麻烦。”薛青扬看薛燕歌快急哭,嘴上说着嫌弃,弯腰将兰君当作米袋一手扛在肩上,走几步路将人卸到床上,力度之重连带床榻都震了下,薛燕歌学乖了不敢再向薛青扬动手,骂了几句话,这些话对听惯蛮人挑衅的薛青扬不痛不痒...才怪! 薛青扬可是满肚子委屈,谁知道薛燕歌半夜不睡觉在玩这种名堂,想起她上回深夜与谢衍之事,心情更躁,想回骂个几句,话全梗在喉腔中,怎么也吐不出,满肚子窝囊气的,带着怒意阔步离去。 百花床上的兰君发出声沉痛哀号,墙边巨鹰奄奄一息。 薛青扬气走了,薛燕歌才意识到自己胡乱撒气,可现下她最担心的还是兰君,她在床边守了阵子确认他脱离险境后,不断看正在治疗的孙先生欲言又止,“孙先生我...” “去...吧...没事的...”孙先生向薛燕歌投个安心吧的眼神。 薛燕歌小跑出去,然后折回将墙边巨鹰抱到兰君身边放下,提醒道:“孙先生还有牠。” 孙先生迟缓的点了点头,“嗯...” 薛燕歌在室外绕了几处也没找到薛青扬,问了几个下人才知晓薛将军回主屋,还轰走一干下人,谁也不能靠近,最后一名滚出来的下人说,薛将军大发雷霆,砸了好些东西,快把屋顶掀翻似的。 薛燕歌走近主屋时,动静已然消退,却听见男人喘息声,原先以为是哥哥气到发喘,谁知走近时听清楚后,那喘息声中夹杂着情慾流动。 薛青扬是气,不是气燕娘,是气自己,当他发现自己竟像个男人,忌妒燕娘对那没根的太监上心,他气自己噁心卑劣。 然而复水难收,他发洩式砸便眼前所见之物,依然难平心头之火。 他颓坐在地,也不在乎碎瓷是否会刮伤自己,屈起腿看那跨间突起之物特别厌倦。 不应该这样的,不应该。 他对燕娘有慾望,男人与女人的慾望。 薛燕歌发誓自己只是好奇,做贼似从窗櫺交接的木缝中探出半颗头,窥视屋内。 满屋子像遭贼抢过般凌乱。 薛青扬单膝曲着,一手搭在膝上,另手圈住两腿间狰狞丑陋巨物。 那物黝黑发紫,勃起时有婴儿小臂粗长。 他乱无章法套弄着,不似纾解情慾,更像折磨自己,手法之粗暴,薛燕歌看着都替他感到疼痛。 只是他似乎很享受这种疼统,套得越发卖力,嘴里嘟囔着一个名字,薛燕歌八卦心大起,秉住呼吸,想看哥哥得相好是何许人。 直到那声燕娘清晰传入耳中,再看忽然抬起头的薛青扬,吓得她摀住自己的嘴,赶忙蹲下身。 不可能,一定是她听错了,哥哥怎么可能会喊她的名字自渎。 073憋坏了 兰君受了重伤不宜走动,于是留在她房中休养,靠坐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抚弄着那隻微秃的鹰,那脸色明明惨白着,却透着笑意,违和感让薛燕歌想起爹娘丧礼上纸扎人,死人白上挂着诡谲笑意。 “娘娘。”看见来人满是欣喜,他倾着身,也不怕那伤口撕扯。 薛燕歌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坐在床边看他白衣下渗出点点红梅似的血痕,“你后来...怎么就沦落到这了?” 兰君可以说的故事很,他本可以用此博取薛燕歌的同情,但这些事就向他下半身一般,是无法见人的耻辱,他半开玩笑道:“许是为了见到娘娘。” “兰君这句话我只问你一次,你如果想离开皇宫,我会帮你,但作为交换,你必须像我保证,在你称王期间,永远不会进犯厉朝,当然我们厉朝也不会去招惹你们。” “我们、你们。”阳光洒在他半身,明暗交错,衬得他五官更为深邃,也越显苍白,抬眸轻轻看眼薛燕歌,垂下头,嘴角扬起又压下,要笑不笑的,全是难掩的落寞,“不过一夜,娘娘就与兰君分起你我,兰君是想留下的,否则也不会待在宫里当隻任人差使的狗,兰君的心意,娘娘还不明白吗?” “你的心意。”薛燕歌重复一遍,然后反问道:“然后呢?” “世上本无双全法,兰君你且摸着自己的良心,告诉我,你是想要借我的手搅乱这天下,报復厉朝,还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我。” 薛燕歌不傻,能看清兰君不断挑拨离间,要再早个几年,只怕被他哄得团团转,给人当枪使也不自知。 可惜薛燕歌是错估兰君的心意,他惨白着脸,有行将就木的凄苦,“娘娘聪慧,兰君心意如何,娘娘最是明白,倘若兰君有反意,早就反了,何必留在这里看敌人壮大?” “娘娘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悲伤与绝望从他脸上消失,取而代之是挑破纸窗后的快意,看他笑容逐渐裂开,“娘娘是担心,担心见到一介阉人都能为您捨身至此,可您爱了十年的丈夫,却对你弃之如敝屣。” 说中心中事,薛燕歌立即板下脸,“兰君你好好休息。” 兰君立即缠上薛燕歌,倾身时压到怀里的鹰,牠挣扎着,怎么也走不开,不断嗷嗷啼叫着。 他拉住薛燕歌的手往怀里带,撞到胸上伤口也不在乎,雌雄莫辨的音色婉转,不断蛊惑道:“娘娘,人生苦短,不如怜取眼前人。” “兰君什么也不要,只要娘娘心理还惦记着兰君一日,兰君便受您差使一日,那怕做出违乱天理大逆不道之事,哪怕成为千古罪人,兰君也是愿意。” “兰君已表明心意,如果娘娘愿意,那便以吻做章,盖下这卖身契如何?” 兰君不给薛燕歌拒绝的机会,说着话,蜻蜓点水吻上那娇艳红唇,恶作剧得逞般笑得有些狡猾,“娘娘,卖身契已签,千万不能再拒绝兰君。” 兴许真是被兰君说动,她摸着自己的唇瓣,愣了片刻,若此刻给兰君安条尾八,怕是能晃得不见影。 然而薛燕歌还没有回答。 与薛燕歌相伴多年的兰君,这会思绪割裂开来,一面想自己一介阉人得了些宠爱就不知礼数攀上主子的头,另面却是不服输,他面上乖觉,实则心理满肚子毒物恶念蜿蜒,将薛燕歌以往说过的话过度解读后反复品尝。 娘娘说过,除了腿间二两肉之外,他不比厉沉渊差。 娘娘还说过,他总是不会让她失望。 可现在呢? 娘娘为什么用这种陌生眼神看着自己? 兰君突然有些畏惧,畏惧自己的胆大妄为让薛燕歌厌恶了。 正当兰君思绪乱做一团,唇上绵软微凉触感,让他脑子瞬间白了。 两人间牵起一条银丝,这吻很深,扰乱兰君的气息,从乌图败仗后,他再也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心脏像活了过来般猛烈狂跳。 她问,“你想要如何怜惜?” 昨日薛青扬那脚是下足劲的,以至于兰君有很严重的内伤,情绪不宜过度激烈,理智上明白,可情感上,压抑不住这雀跃的心情,静候多年,终于求仁得仁。 舌尖泛上一股鲜甜,他硬生生嚥下,按着起伏胸膛,受宠若惊确认道:“可以吗?] “怜取眼前人,可是你说的。” 兰君听见着话瞬间红了眼睛,“娘娘,兰君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紧绷的琴弦得了放松,他摀着嘴角咳出丝丝鲜血。 孙先生把完脉后,慢悠悠在兰君上施几针,孙先生的药童跟子翔一样也是个心善碎嘴的,“太不像话,一个个嫌命太长都不遵从医嘱!” 孙先生的病人撇开兰君就只有她,她可是特别遵从医嘱的好病人,这“一个个”里面可不包括她,问起是谁,小药童自觉说错话突然噤声。 薛燕歌立即联想起薛青扬,薛燕歌问:“哥哥怎么了?” 小药童说是病人隐私不能说,于是薛燕歌转头拜託孙先生,三两下孙先生就点头了,小药童气馁将薛青扬的病症说出,“阴虚火旺伤及肾气。” “啊?” 小药童解释道:“薛将军是快憋坏了。” 薛燕歌不明白,“什么快憋坏了?” 小药童面不改色道:“阴茎。” 薛燕歌:... 阴茎快憋坏了。 这不问还好,谁知看着人高马大的哥哥,竟然还有这种问题。 据小药童说薛青扬近来有无法射精的毛病,就连半夜也不遗精。 真是奇了怪了,薛燕歌昨夜还看薛青扬在自渎来着。 怕什么来什么,薛燕歌不慎在个拐角处撞上哥哥,眼睛不自觉飘道他腿间,然后蹭地移开,仰起头看他,“哥哥,昨天是我不对,兰君他...” 薛青扬是个不记仇的主儿,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反手按住她的发顶,“行了行了,哥哥也有错,踢伤你的狗跟你赔不是。” 那句憋坏了不断在耳边响起,薛燕歌无心纠正他,突然问出无关紧要的问题:“哥哥,你怎么还不娶嫂子?” 薛青扬手劲大了些将薛燕歌的脑袋往下压,柔顺的乌发盘成颗鸟窝头,“老子还没活腻,不想娶像你一样闹腾的婆娘气自己。” 074乱伦(H、哥) 那晚撞见薛青扬自渎过后,薛燕歌心理留个疙瘩,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劲,平时总爱找他斗上几句话的她,这会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直到兰君回宫,兄妹俩也没什么互动,见到面也只是不咸不淡问候几句罢了。 薛燕歌为了确认自己到底有没听错,半夜不睡觉,从窗框翻出去,做贼似摸着黑跑去主屋外,站在同样的位置,看了进去。 上回若说是自己听错了,那这回呢? 迭在薛青扬跨间的牡丹肚兜惹眼。 薛燕歌着实吓到,头也不回逃开。 薛青扬晦暗不明的深眸凝望着她看来的窗框,隔着肚兜套弄着阳物,弄了许久,阳物也没有消退的徵兆,揭开红肚兜,深紫发红的肉柱让人绝望,少的可怜的白浊沾在牡丹上,只是这些还不够。 薛青扬每次手淫到最后,都会想起燕娘的脸,心里明白这是乱伦,所以自从燕娘回家后就减少自渎次数,任由精满自溢,或是将早练再延上几个时辰,发现这无处可去的精力,然而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方子。 从他撞见燕娘与谢衍后,他发现自己完蛋了,心底罪恶感滋生,不断否定、压抑着自己,他发现自己射不出精,哪怕他现在偷了燕娘的肚兜,寻求更强的刺激也是没用,感觉像有无形的锁绑死一般,每当将要射出时,晃过她的脸,心脏一缩,那慾望也随之而退。 他原以为这不是什么大事,哪知是憋出问题了,孙先生昨日警告他,再继续憋着,不出七日这阴茎就会坏死,必须让积攒的精液射出。 孙先生是建议他找个技巧成熟的妓子疏通,但谈何容易,从七年前那夜过后,薛青扬发现除了燕娘以外的女人都无法让他有感觉,军营中有军妓,可他从来没碰过,就是看到那些花白丰腴的肉体,只会觉得噁心反胃,碰别说碰,靠近都觉得难受。 这些年来,薛青扬只能靠意淫燕娘满足慾望。 小小一件牡丹肚兜攒在掌中,自知卑劣,却挡不住一亲芳泽的慾望,高挺的鼻翼埋入牡丹中,嗅闻到属于她身上的花香味,燕娘喜花,薰的香亦会配合时宜,冬日梅花暗香浮动,清冽淡雅,若隐若现的滋味,让人不自觉陷入更深,只为捕捉那抹幽香。 憋着憋着,终于是憋出毛病了。 孙先生极少主动搭话,今日却罕见地来找薛燕歌,大致上说了薛青扬的毛病。 薛燕歌谢过孙先生,神色凝重,再次前去主屋。 进屋前向桂喜说道:“你在外面守着,我有要事跟哥哥讨论。” “奴婢明白了。” 薛青扬长年在外,对于宅中事物也不上心,这主屋陈设自然是还维持薛父薛母在世时的模样。 老张说晨练过后用完膳薛青扬就回主屋了。 薛燕歌喊了几声哥哥也没人回应,空气寂静到窒息,心底总有声音,警告她就此打住,别再往前。 打退的心情终究是慢了步,在她看见躺卧在床上,双颊发着不自然红晕的哥哥,什么也没有想,直冲床沿,紧张呼喊道:“哥哥、哥哥,你怎么了?” 薛燕歌将手贴在他脸颊边烫得灼人,薛青扬眉头紧锁,浸过水似的湿润,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麦色皮肤沁出,再看他跨间恐怖的轮廓。 薛燕歌想起孙先生告诉她的话。 宁愿憋着坏死当太监也不愿意找女人纾解,怪哉。 也许,这一切源头是因为她,因为哥哥对自己崎岖的旖念。 爹娘已去,她只剩哥哥,所以哥哥不能出事。 她嚥了口水,有壮士断腕的决绝,一把扯下他的裤头,黑紫色的肉茎弹出,即便隔了大段距离,也能感受到阳物蒸出的热气。 这丑陋的庞然巨物看的薛燕歌发愣,她敢说这辈子见过最大的阳物就属哥哥,名符其实驴马似的孽根,要插入女人体中,肯定会被肏死。 带着敬畏的心情握住黑紫色柱身,真当是一手难掌握,才握上,那马眼泪泪吐着透明淫汁,黏稠汁液顺着龟头留下,随着手掌套弄,润过如烙铁硬的茎身。 “呃嘶一”薛青扬痛苦既又快慰低吼了声,然后渐渐转醒,看到跪坐在床上的薛燕歌时大脑轰地一下空白了,他呆呆喊着:“燕娘...” 在两人尴尬对视下,大股白精不断喷洩而出,弯成做喷泉,薛燕歌躲不及,稠白色有些凝固成膏状的液体沾染在她眼睫上,然后低落至脸颊,缓慢地滑下。 说实在视觉上的冲击太过猛烈,灭顶的快感让薛青扬无法专注,薛燕歌一收手,像关上水阀,精液戛然而止,停止射精后,满囊精液积累在体内,疼的薛青扬向后仰,“呃...” 细针扎进体内般痛苦,薛青扬立即起身,抵不住本能将薛燕歌的手拉至退间,抚弄那句物,手上动作激烈,脸色却如纸苍白,那面对几百万蛮人都不曾动摇的男人,此刻连声音都是颤抖的,“燕娘对不起...我...呃...” 薛燕歌也看出他的为难,安慰道:“哥哥这只是治病而已。” “孙先生说哥哥再憋下去,真会成太监,所以...”面对此乱伦之事,薛燕歌编不下去,两人接是沉默,薛青扬看自己的孽根在娇软的掌心中不断释放精液,浓烈的麝香味充斥房内,他抬手擦去她脸上的白精,怎么也擦不去留下的味道。 他射在燕娘身上了,他的亲妹妹。 薛青扬是练武之人,他一直都晓得薛燕歌在窥视自己。 第一次,他喊了燕娘。 第二次,他偷了肚兜。 还有许多次,他已身陷其中无法自拔,希望燕娘看到他污秽的一面,知难而退,也希望她因此唾弃自己。 谁知,她竟跪坐在床上为自己手淫。 “燕娘,你要哥哥怎么办?”他崩溃,似在断壁残垣上,往前一跨就会坠入深渊。 他明知如此,却还是向前了,他拥住薛燕歌捧起错愕的脸庞,即将吻下时,他偏过去,嘴唇落在她的侧颈,他再问:“燕娘,哥哥该怎么办?” 075哥哥(H、哥) “只是治病而已。”薛燕歌有些被吓着,她语速极慢,不知是在说服自己还是说服这几近崩溃边缘的哥哥。 薛青扬带着她的手抚慰肿胀的肉根,“这样治?” “对...” 然后兄妹俩又陷入死寂之中,黏腻湿潮的咕啾声,与他隐忍的闷哼,越发刺耳。 只是弄了半天也没个结果,阴茎仍是血液不顺畅的深紫色,套弄半天也没东西出来,反而还让薛青扬憋得更痛苦,额上攒起的皱纹能夹死苍蝇,脖梗上爆起的青筋将皮肤撑得透薄,彷彿只要触碰到便会立刻炸裂。 那名为道德得的约束,已然消失。 是薛青扬打破这沉默,“燕娘,帮哥哥好不好?” 薛青扬为她揉捏酸涩的手,小小一隻,又嫩又软,磨得太卖力掌心全红了。 此情此景薛燕歌不忍直视,他们在爹娘生前住的屋中做这档事,不知爹娘天上之灵看到又会如何,亦或是他们已经站在房中一角,用那无声眼神指责他们。 她声音越来越小,近若气音,“...已经在帮了...” “还不够...燕娘这些还不够。”薛青扬摇头,粗砺的拇指揉过她的掌心,带起别样颤慄,他低着声再次哀求道:“哥哥感觉下面快要裂开,帮帮我。” 她说,“哥哥,不能再多了,再多真要...” 薛青扬明白她接下来想说什么,但人都是贪婪的,有一就有二,破了戒再难回头,他不由分说将薛燕歌带到身下,四肢跪趴在床,将裙摆推到腰间,隔着亵裤就往腿缝中插去,高大壮硕的身型裹住娇小的她,胸膛贴在她后背上,“不是乱伦,治病而已,好燕娘,腿夹紧点。” 薛青扬握着柱身调整位置,不慎碰到浸湿的亵裤,像闻道血腥味而兴奋的野兽,压着她裤间,才发现全湿了,他情难自禁,“燕娘,为什么湿了,告诉哥哥好不好燕娘。” 倘若身后是谢衍、贺逸云,那怕是其他人,她都能从善如流回答,然而今天是哥哥,有层血缘关係的兄妹,悖德禁忌感使她无法回答,也不能回答,当下羞愧的想离去,却让薛青扬拉住大腿往内夹紧,驴似的阳物卡在两腿之间。 慾望直冲脑门,摆起了腰从后抽插着腿缝,喘息声越来越烈,纵使阳物被那布料磨得生疼,他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因为同样喘息的她。 一声低吼下,再射出浓稠的精液,这次阴茎上的颜色退了些,不再像要坏死的狰狞,只是他仍精神的站立着。 “燕娘,你看。”薛青阳将她翻过身,把自己的阳物交到她手中:“哥哥好些了。” 薛燕歌握住性器,表皮乾涩还被布料磨至微微流血,她顺着乾涩的茎身向下抚摸,连着阴茎的两粒睾丸映得不正常,握在手中像石子似,由此可推测其中还藏着多少东西,那是无法想像的多。 “那还继续吗?” “不继续,哥哥这辈子就得当太监了,好燕娘,哥哥能继续吗?”薛青扬看见薛燕歌的迟疑,赶紧再加把劲,“谁都不行,燕娘只有你能帮哥哥了,你不是问过哥哥为什么不娶亲,哥哥告诉你,见到那些婆娘就觉得噁心,哥哥只用看一眼,就会痿了,什么天生名器都不及我们家燕娘来的好。” 薛燕歌语塞,能言善道的人不仅是兰君,还有床上的哥哥。 “燕娘哥哥这辈子都完蛋了,一辈子都肏不到其他女人,无法享受正常男人该有的鱼水之欢,你发发善心,可怜可怜哥哥。”说话间他的手来到她的腰边,看那沾染精液的亵裤,想着裤下是何种壮丽光景,“就一眼,你让哥哥看女人小穴长什么样,好吗?” 薛燕歌没有答话,羞着脸解开自己裤头,薛青扬立即脱下亵裤,看那两条大腿豆腐似的白嫩,再看那蜷曲耻毛下藏着一张蜜桃似的小口。 “燕娘,生的美,就连这处也美。” “燕娘,怎么这么湿?” “燕娘...” “燕娘的小穴是不是喜欢哥哥的孽根,不然怎么一直流着水?” “燕娘...” 薛青扬的浑话与称赞之词不过脑直接一吐而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得太急切,惹得薛燕歌频频红脸,脑羞得想走人,却让他抱住大腿,他的眼睛快贴到花丛中,还能感受到他炽热的气息打在阴阜上,他说:“哥哥没摸过,就摸一下。” 还没争取到她的同意薛青扬就急不可耐上手了,带茧的食指碰上花唇,似乎是没料想到薛青扬会这么直接,吓得她往后一倒,这花户大开春光乍洩,迷了他的眼,用赞叹的语气说道:“燕娘...” 薛燕歌看见他野兽似的眼神,心下一紧喊道:“哥哥!” “燕娘你紧张时,小穴也缩了下。”薛青扬眼神发亮,笑得有些流氓痞气,两人打小长大,对于彼此的个性是熟到不能再熟,看她真要生气了,薛青扬连忙安抚:“是哥哥的错,都怪哥哥没见过世面,哥哥书也没读几本,不像谢衍能随口说出漂亮的称赞,但燕娘实在太美了,哥哥情难自禁。” 虽是此时此刻,薛青扬非常笃定这辈子是不会娶旁人,只认燕娘。 他这辈子算是完了。 薛青扬握住她的脚踝,併成一块高高抽起,沉甸甸的阳具贴着阴脣穿入腿缝,他说,“燕娘,救救哥哥好吗?” 说完他继续动起腰,那庞大的性器是贴着花唇,动起来时蹭到花穴,滚烫既又炽热。 哥哥的肉刃粗长既硬,柱身上筋肉分明,似乎是不小心前头戳入穴口又滑开,翻捣速度加剧。 她咬着下唇泫然欲泣,断断续续说道:“啊...哥...哥哥...轻点...轻点桂喜在外...” “轻不了。”肉体拍打声响亮,她的低喘娇吟猫儿似挠人。 “呜...哥...轻...” “好,哥哥亲你。”薛青扬咬上她的红唇,然后含在口中反复吮食着,腰上动作未曾减轻半分。 076插入(H、哥) 腿心被蹭得灼烧发烫,似乎是听到她痛苦的呜鸣声,薛青扬松开手放过了她。 薛燕歌腿心发麻,挪着身转过,他握紧扬物,加紧力道不断套弄,弄半天,都把性器蹭得发红也没有射精的预兆,最后一下他掐得非常用力,看那龟头澎起,依旧没有结果,真被逼急了,他五指嵌入发根崩溃得像头困兽撞在床樑上。 “你做什么?”薛燕歌吓得一缩,正想去查看他额角上渗血的伤口,却被他一手挥开,他情绪高涨满是怒意,“别靠近我!” “滚远一点!”薛青扬害怕了,害怕自己做出会后悔一辈子的事情,眼前懵懂无知的女人,不知道自己对他有多大影响力,光是看她张合着那红唇,薛青扬就想将这驴物肏进她的喉咙,让她再也说不出话。 尤其是贴着腿心在危险边缘中试探,好多次薛青扬都快把持不住自己,想撞进去看看那穴儿到底是不是跟他摸起来的一样嫩滑。 薛青扬清楚意识到自己快失控了,疼痛使他稍微找回些理智,再想刚刚拉着薛燕歌都做了些什么,他实在... 无法再面对她了。 “哥哥...” “闭嘴!”忍带到极限,这声哥哥无疑是勾引他作恶的招魂曲,“快滚出去!” 怒极过后,情绪降到谷底,他摀者脸低着声近乎哀求:“燕娘快出去,在...在哥哥还有理智前快出去...” 薛燕歌看一向要强的哥哥狼狈至此,她心有不忍,若说爱人可以取代,那么作为血亲的哥哥,是谁也不能替代的,悲伤时是哥哥给她振作的勇气,所以现在她也该帮助哥哥。 嗓子沙哑中带点颤音,她问:“要进来吗?” 薛青扬简短拒绝道:“快出去。” 薛青扬真的不想为难妹妹,可不为难她,苦的就是自己,他很清楚薛燕歌对他只有兄妹间的情谊,而他却像个男人渴望着她,深知薛燕歌会说出这些话也只是看他难受,心软罢了,他不想、他不想这么做。 他这辈子是毁了,不能再毁掉她的人生。 她已经过得很痛苦了,薛青扬不想再为她添上一条忧虑,她作为皇后万一被传出乱伦谣言,那她将会陷入万劫不復。 不可以。 不可以。 薛青扬抱着头陷入挣扎时,薛燕歌已经搭上他的肩,薛青扬能看出她眼底的害怕,可即便如此还是扶着他的性器对准那湿润穴口。 此刻薛青扬彻底沦陷,他心底的反抗之声转为顺从,他自问,为什么不可以? 薛青扬自小就疼她,倘若她要天上明月,那么薛青扬就连漫天星宿也抢下送她。 看他可怜的燕娘在宫里受了这些委屈,如果厉沉渊换作是他,是连烦恼的机会也不会给燕娘,丈夫是妻子的天,理应顶天立地,天塌下来也得扛着护住妻子。 瞬间,薛青扬的眼神变了味,诚然男人对女人的渴求。 喉结滚动,慾海翻涌。 伸手揽过她的后颈深吻而下,不顾她推搡打闹,粗舌刮过贝齿,攻城掠地似侵占腔内每一层肌肤,处处留下自己的痕迹,一吻至深,深入骨髓柔情。 薛青扬起身将她放倒在床,半入不入的龟头顺势探进,直捣长龙,才莫入一半,薛燕歌下父紧缩吃痛呻吟起,娇弱叫喊声,无疑在撩动属于男人的狩猎本能,她眼边还擒着泪水,握着拳敲打他胸膛,就连脚也不安分,卡在他腰腹双侧胡乱踢踩着,“呜呜...疼!” 同样的薛青扬也不好受,他在军营中,是见过男女交合的场景,看那颠鸾倒凤的销魂,以为获取欢愉简单,却不然,谁能料想其中大有玄机。 他是初次进入女人体内,别说什么七进七出,现在就连进去都难,他馋了七年多,要他现在打道回府,作梦。 他一咬牙,忍着疼痛将阳物推得更里,她尖锐哭喊着疼,再骂了好几声,抓着被单就想逃,但薛青阳掐着腰不让走,只能擒着泪,“呜...停、停、停不是这样,哥哥你这蠢货,你...呜呜呜...” 她自小就是娇养,平时也有下人小心伺候,何曾受过这样对待,就连厉沉渊那狗东西也没这么粗鲁,更别说哥哥这处实在生得太大,就入颗头都觉得撑,连托宽缓和的时间都没有,他就这么胡搅蛮缠肏了进来。 “你...混帐...呜呜...” 薛青阳停顿下,“真疼了?” 薛燕歌泪光闪烁,她发出猫似的呜鸣声好不委屈,“嗯。” 俩人还穿着衣,身下性器紧紧相连,豆大的汗珠顺着下颚滑下,落在她鼻尖,“那燕娘教教哥哥要怎么肏女人。” 薛青扬摸着她的脚踝,体会那雪肤玉肌是何种艳绝,他摸至腿心,液体交融湿滑黏稠,徒手撕扯裙面,裂帛声响亮,拨开裹着的外壳。 薛青扬的呼吸逐渐放缓,视线黏在她身上,她先是惊呼声,然后别过头羞涩拉住他的手往阴阜去,花穴吃得太勉强,相连处的肉膜半透明,隐约能见那紫红色的狰狞之物,摸到米粒大小的肉珠,“这里...” 薛青扬了然,无师自通,拇指摁住那肉珠问道:“燕娘是这里吗?” 轻拢慢捻,薛青扬很仔细的玩着花珠,甚是有趣,看她在掌下扭曲身姿欲仙欲死,如绽开花儿般,酡红着脸。 薛青阳另手扯下她的肚兜,上头还残着馀温,鼻翼埋入,梅香下藏着一丝乳香,喉咙越发乾涩,咬住那雪丘上的茱萸果,一手捻弄花株,另手把玩另隻奶儿,嘴上也不闲着,大口大口吸吮着雪乳,口感极佳,乳肉化在嘴里,软得似水。 平时穿衣看不出,如今退去衣裳,薛青阳才发现自己的妹妹是何种人间尤物,真是便宜厉沉渊那不识货的小子。 在他的挑弄下,花穴逐渐松动,阳物向后抽出些,然再一点点挤进,探入其中。 尝着乳儿,含糊问着,“燕娘,可是这样做?” 077射精(H、哥) 薛青扬嫌隔层布料碍事,眨眼间也将自己脱得精光,长年练武造就这具躯体格外魁武健硕,尤其是那饱胀的胸肌,些年都将繁殖的欲望拿去做其他发洩精力的事,旁人都说薛将军自律,谁知他近乎不要命的训练,是为驱散脑中旖念,每条肌肉皆由肮脏慾望灌溉而起。 性器推入到她体内,撑开每道皱褶,穿入那嫩红穴口中,内里还有更狭窄的幽径,顶的太深,一发力不小心突破窄口,龟头被媚肉紧绞,他抚摸肚子上微微隆起的地方,他一边亲吻着她的脸颊,一边按着肚皮下的轮廓,“燕娘这是哪里?” 饱胀的压迫感并不好受,“呜拿出去哥哥拿出去好疼的” “哥哥给你柔一柔就不疼了。”薛青扬小幅度挺着腰,不断磨蹭深处略微硬的敏感点,痠软劲一下上来,她天鹅仰颈,撑着身想逃,却被他扣住腰肢,往性器上按,不断戳着那敏感点。 她语无伦次喊着自己哥哥。 慾望之火燃遍全身,蜜一样的穴儿不断沁出汁液,他抹了把当着她的面含下手指,啧啧水声传来,吮净手指上的晶莹,“燕娘,怎么连水都是香的?” 薛燕歌简直要羞死,本来做这事就已经没有脸面了,他又得了便宜还卖乖,净是说些不着掉的荤话,终于她忍无可忍,开始剧烈挣扎起来,“放开我,你放开我!” 薛青扬燃得像颗火球,声音却是无限温柔,“好燕娘,哥哥不闹你了。” 他故技重施按上那米粒,三两下薛燕歌又沉沦进慾望之海。 薛燕歌如幼兽般哭喊着,“呜受不住了哥哥受不住了” 薛青扬没有着急抽插,而是在内里花心不断进出,一波波快感传递在两人间,他粗砺着嗓子再问:“穴里怎么还长着张吸人小嘴,告诉哥哥这里是哪,哥哥就不折磨你了。” 薛青扬带点力按上他龟头所在位置。 “这啊哈”才起个声,就被他的大掌按下去,她喘息了下,带着些哭腔说道:“宫口呜哥哥这里是宫口” 薛青扬对男女之事并非全然不知,更因为薛燕歌从小身子不好,所以对女体自然是略懂一二,譬如她自小受寒伤了根基,葵水来时气滞血瘀,初起日往往会疼上好几天,所以他也明白子宫这东西。 “原来是宫口。”薛青扬不再折磨宫颈,抽出些性器,两指挑开阴唇,抚摸着轮廓,他垂着眼像个求知慾极强的学子,指是想学的都不是些正经东西,“燕娘再教教哥哥,这又是什么。” 他指间挑起花株再次赞叹道:“燕娘这里也生得可爱,红豆似的小珠儿。” 薛燕歌不想再说那些臊人的话,“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啊哥哥不要!” 薛燕歌推着薛青扬的头顶,他像座山一样稳固,匍匐在她腿间,露出那双饱含兽性的眼眸,他说:“燕娘既不知,那哥哥嚐嚐看是不是红豆。” “阴蒂、阴蒂、阴蒂,这里是阴蒂,哥哥别舔了哥哥啊哈” 薛青扬虽不到咬,但吸允时带着一股野性,下刻就会死亡般,不断抢食着水源,猛力的吸附感传来,上头哭着,下面也流出泊泊泉水,喷得太急半数撒在他脸上,看他喉头滚动,舌尖捲过唇瓣,咋舌反复回味着,活像个劫道山匪痞里痞气说:“哥哥终于弄爽你了。” “舒服吗?”薛青扬扶着阴茎进入,高潮后的淫穴不像初时进入紧緻,特别绵软提不起劲抵御外敌,一缩一缩咬着阴茎,他开始抬跨肏进,起先还能把持,直到他发现阴茎被花穴所接纳,薛青扬憋了口气,激烈的抽插起来,龟头不断撞击着宫口,恨不能把七年来积压的慾火一夕放出。 似乎是嫌不够深,他搂着薛燕歌的后腰下了地,双手拖着她的屁股,向上一抬又重重坠落,直入那从未有人抵达过的深度,“燕娘爽吗?” “啊我”薛燕歌意识非常混乱,快感直冲尾椎穿入脑门。 “搂好些。”薛青扬双臂勾着她的膝弯处,抬起手臂将人吊起,耸动着腰肢,猛烈撞击。 啪啪啪一 “爽吗?” “不爽哥哥继续肏了。” 啪啪啪一 数连几下撞击,直接将她的魂给撞散,淫声秽语附和着,崩溃大哭着,“好爽哥哥燕娘不行了” 薛青扬向前几步,走到墙边,将她的后背垫上光滑墙面,有个支撑在,他行动起来更无顾忌,大股淫汁喷溅在腹上,在顺着壮硕大腿线条,一条条水柱冲刷而下。 薛青扬突然发出声闷哼,极为凶狠抽插起来,数十下后,他再发出低吼声,停下动作,灼热浓精灌入胞宫,射了好一会也没有消停打算,薛燕歌绵软靠着墙,脚尖无力向下悬着,感受那精液流入体内时的灼热。 “哥哥放我下来” “还没有。”即使射过,薛青扬的性器依然没有疲软的徵兆,反而还更精神,在她体内胀大圈,不愿离去这天堂之地。 在薛燕歌惊恐的注视下,薛青扬抹了两人交合处,看白精从花穴缝中流出。 里面被他灌满了。 奇异扭曲的慾望不断茁壮,他觉得自己分割成两半,既绝望又兴奋。 “燕娘,还不够。” 搂着人带回床上,继续这场无尽缠绵。 薛燕歌在途中晕死过去,不知道哥哥是什么时候停的,醒来时真就是“连一个手指都抬不起的程度”。 薛燕歌一睁开眼就是蜜色的胸膛,感受到体内异物,瞪着美眸,“哥唔你!” 薛青扬很早就醒了,像条守护宝物的巨龙盘旋在她周围,静候着。 当然下面那条小龙也插在她体内等着。 薛青扬清了清沙哑的嗓子,他搂过雪肩低声问道:“燕娘再一次好不好,哥哥还是硬的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