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破浪小医妃》 第1章 半府丧半府喜 北越,诏王府。 “姜婼棠!你好大的胆子!”魏诏扼着芙蓉软塌上女子的双颊,猩红的眸子宛如发了狂的野兽:“你明知本王今日大婚,竟然敢……” 女子脱簪松髻,双眸紧闭,不悲不喜,仿若世间的一切都与她再无关联。 即便是死,她也摆了魏诏一道。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用她的性命,算计了魏诏。 “王、王爷……” 跪在一旁张、崔两个婆子瑟瑟发抖,不敢正眼去瞧已火冒三丈的自家主子:“王妃自戕,按理应通禀宫里,不知这婚宴……” “不必了!”魏诏徐徐起身,狭长的眸子泛着凛凛寒芒:“通知阖府,婚宴继续!” “那王妃她……” “一袭草席还予姜家。” 魏诏径自走到了门外,转头时,狭长的凤眸中漫过了不屑和揶揄。 姜婼棠已死,他很想看看姜远宁那老匹夫,看见女儿的尸体时,会如何痛心疾首,肝肠寸断,只不过有些便宜他了。 十年前,北越干旱无雨,皇帝听信天象之说,钦天监卜算,后宫要妖星祸世,矛头直接魏诏母子,皇帝念及多年情分迟迟不肯做决断,以姜远宁为首的言官上奏,将淑妃幽闭深宫,将年幼的魏诏赐诏王封地幽州,无诏不得回京。 整整十年的光景,魏诏韬光养晦,终于等来了机会,燕王谋反,他千里勤王护驾,终得 留于京城,成为京中新贵。 诏王府后院。 “呸!真晦气,前院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偏得咱们……“ “张妈妈,你少说两句。” “死都死了我还怕她?” 张婆子说完,又朝着草席中的姜婼棠啐了一口唾沫,临了,还重重地踢上了一脚。 草席忽地动了一下,那张婆子顿时一惊,赶忙去看身边的崔婆子。 二人相视一眼,张婆子壮大了胆子,伸手掀开了草席,一双澄澈明亮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姜婼棠一睁开眼睛,面前就出现两个中年妇女,像是盯着外星生物似的盯着她。 “嘭!” 天空中,忽然一声巨响,一朵花苞在云霄中绽放出一朵绚丽的烟花。 姜婼棠猛然一惊,眼前逐渐清明…… 她作为二十一世纪最出名的宫斗类小说作家,她在去签售会的路上发生车祸,将她撞到了千年前的北越国和她同名同姓的“姜婼棠”身上,同时还附送上了她的记忆。 一年前,诏王魏诏挖空心思,百般讨好,说尽了人世间的蜜语甜言,终讨得她为之倾心,父兄阻拦,她绝食、上吊,终是遂了心愿上了花轿。 她踏进了诏王府大门,噩梦接踵而至。 成婚一年,魏诏未曾碰过她,甚至,他每晚就寝时,还要她一袭薄衫跪在青石砖上伺候,府内奴仆更是不将她当做人看,折辱,谩骂,终是在魏诏迎娶平妻当日,她打发陪嫁丫鬟回了娘家,服毒自裁了。 这段记忆,着实狗血。 若是现今的姜婼棠定不会如此,不逼得他们活不下去才怪。 既是承了这具身体的恩,那她就要活出点样子来,也好替这软弱无能的姜婼棠讨一个说法。 她倏地坐了起来,惊得张、崔两个婆子连连倒退。 “诈诈诈尸啦……” 第2章 窝囊王妃的反击 “鬼吼鬼叫什么!?” 姜婼棠觉得胸口里憋了一股气,像是吞了一块冰疙瘩,吞不下,吐不出。 服毒……亏她想得出来,这会子身上一丁点劲儿也使不出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她自恃身份,既为诏王妃,气势上一定要震慑住这些拜高踩低的狗奴才。 “你你你没死?!” 张婆子目瞪口呆,王爷方才断定她已断气,怎么会…… 瞧她的模样只是虚弱了些,王爷该不会是判断有误吧?! 姜婼棠眸色一凛:“怎么?张妈妈很想要我死吗?” “这……” 张婆子对上了姜婼棠的眸子,竟打从心底里涌上了一股子寒意,背脊一阵阵的发凉,仿若眼前站着的女子并非是素日里软弱可欺的诏王妃,而是森罗殿里的活阎王。 她一时露怯,牙齿止不住地打颤,好半晌,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倒是崔婆子,对于姜婼棠王妃的身份和她官拜太师的父亲尚有忌惮,连忙欠身道:“老奴不敢有此想法。” “你不敢,可未必她不敢。” 姜婼棠挑了一下眉,张婆子踢醒她的那一脚,让她记忆犹新,身为王妃竟连王府内的一个粗使婆子都敢踢她。 她暗暗咋舌,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活得是有多窝囊。 姜婼棠勾起了唇角,朝着张婆子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起初,张婆子心里胆怯,可须臾间,她就壮大了胆子,姜婼棠在王府中过得日子都不及她这个二等婆子,就连她“死”,王爷也不过是一袭草席裹尸,这样的王妃有何可怕的。 她走了过去,扬起了脖子,泛了个白眼:“这是王爷的吩咐,我……”她话还没说完,倏然瞧见姜婼棠伸手拔下了她髻上的素银簪子,她忽感头上发髻一松,忙不迭地抬手拢住了鬓发:“你要作什么?!” 张婆子话音刚落,姜婼棠猛地将簪子刺进了她的胸口。 她痛呼一声,捂着胸口疼得在地上直打滚。 一旁的崔婆子惊慌失措,尖叫出声:“啊!” 崔婆子的双腿止不住地打颤,深宅大院里的手段她也见了不少,可这般简单粗暴的却还没见过几个。 姜婼棠掐算好了簪子的尺寸才刺伤张婆子的胸口,从胸部的脂肪层的厚度来算,距离心脏还远着呢,只不过是让她吃些苦头罢了。 她在身上摸索了半晌,最终在腕子上摸到了一支通体翠绿的翡翠镯子,扔在了张婆子的身上,抬眸去看崔婆子:“她盗窃主家财物,按照王府的规矩,你说应该怎么处置?” 崔婆子心下一沉,颤声道:“责打五十、五十板子。” 王妃堪堪的一簪子固然要不了张妈妈的性命,但盗窃主家财物可是要打五十板子,这和要了她的性命别无差别。 姜婼棠疏淡浅笑,微微颔首:“既是如此,那就请你家王爷来一趟吧。” 须臾,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唇瓣笑意变得愈发浓郁:“对了,顺道让你家王爷新纳的小妾来给她家王妃娘娘下跪敬茶。” 第3章 姜婼棠,你找死! “什么?姜婼棠没死!” 魏诏蹙眉,锋利如刀般的目光刮过崔妈妈,端是一个眼神崔妈妈吓得险些跪倒:“王妃还说……王妃还说……” 他的脸上仿若笼罩了一层厚重的铅云:“她还说什么?” 崔婆子眼神躲闪,声音越说越小:“让……让新夫人给她下跪敬茶……” 她并未原话奉告,特意将“小妾”改为了“新夫人”,可即便这样,魏诏仍是怒意滔天:“放肆!” 今儿是他的洞房夜,姜婼棠先佯装服毒,随后又闹出了这么一出,他果真是小看于她,这一年来的维诺顺从,难不成只是阳奉阴违,为的就是毁了他和月儿新婚夜? 魏诏侧目,瞥了一眼洞房内红烛暖帐中女子,用力地眯起了眸子。 他的月儿乃是威北侯嫡女,其父更是手握三十万常胜军,系出名门,身份高贵容貌倾城不说,更有京中第一才女的美名,魏诏对她一见倾心,不惜以平妻的名分迎她进门。 他又怎会见她这般受辱。 “那贱人何在?”魏诏的声音冰冷彻骨,仿若周围的温度都降级了几分。 “王爷。”萧云月缓抬纤手,将喜帕嵌开了一条缝,魏诏和崔婆子的声音虽不大,但她仍是听得清楚:“姐姐是王妃,月儿奉茶也是理所应当的。” 魏诏身后传来了一道娇柔温婉的声音,像极了缀满柳絮的枝桠轻拂过男人的心,魏诏侧目,脸色瞬间变得柔和:“月儿无需将那贱人的疯言疯语放在心上。“ 萧云月莲步微移,挽起了魏诏的胳膊:“月儿在意的是情分而非名分,只可惜即便王爷许以平妻的名分,但月儿却并非是王爷的结发嫡妻……” 她提及“结发嫡妻”四个字时,眉眼中满是哀伤,她盈盈抬手拭了拭微微眼角的湿润:“月儿只盼能和王爷生同衾死同椁。” 生同衾死同椁。 只有入了宗祠的正室嫡妻能够如此,她嘴上说不在意名分,可心里却在意的很。 魏诏闻言,越发觉得他的月儿情谊深中,温婉可人,而姜婼棠…… 如果,她真的死了,他的月儿便是他的妻子,他们就可以生同衾死同椁。 姜婼棠……她不应该存活于世。 看着魏诏眼底里的杀意,萧云月嘴角闪过了一抹叫人不易察觉的笑意,王爷果然听明白了她的心思。 …… 姜婼棠脸色微红,只觉得胸腔里气血翻涌,身体滚烫口渴的厉害,她就近在王府厨房里寻了半个西瓜,坐在抄手回廊下,用勺子大块大块地挖着吃。 “成何体统!” 姜婼棠身后忽传来魏诏低沉冷肃的声音。 她眼皮儿都不曾抬一下,吃了一大口西瓜,旁若无物地道:“魏诏,咱们王府里的采买应该换换了,这西瓜一点都不甜!” 魏诏踱步上前:“你敢直呼本王姓名!” 可当他对上了她的眸子时,却倏然一愣。 顽强、刚烈、倔强、坚韧……云云情绪,几乎让魏诏以为自己认错了人,这还是那个软弱窝囊的姜婼棠吗? 姜婼棠放下了手里的西瓜,拍了拍手后又朝着魏诏身侧的萧云月招了招手:“小妾既然来了,那就抓紧时间下跪奉茶吧,我也好早点回去休息。” 魏诏紧咬后槽牙,从一开始的诈死她就在耍他,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姜婼棠,你找死!” 第4章 教你做妾 “小妾”这个称呼,让萧云月脸色骤变。 她身为威北侯嫡女,家中庶弟妹都不曾放在眼里,更不要说父亲的那些妾室们,而如今,姜婼棠竟敢称她为“小妾”。 萧云月袖中的双手紧攥成拳,染着凤仙花蔻丹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之中,扼出了一道道的血痕,可面上却带着柔和的笑。 “王爷息怒。”萧云月莲步微移,挽起了魏诏的胳膊:“按礼数,月儿礼应给姐姐下跪奉茶的才是,王爷莫要因为这种小事动怒。” 魏诏脸色不悦,眉心深锁:“月儿,你大可不必。而且你今天辛苦,方才还说头晕。” 萧云月莞尔浅笑,莹白纤手轻轻摆了摆:“不打紧的,小小头晕,我还能应付。” 说完,她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却手扶额头,一阵眩晕模样,眼看就要昏过去的样子。 魏诏脸色一变,立刻大步上前,从后面一把抱住了要“晕倒”的萧云月,而萧云月也顺势倒在了魏诏的怀里,微皱着眉头,眼泪眼看就要掉下来:“王爷……” 萧云月的可怜模样让魏诏十分心疼,更将这股心疼化成怒火,看着姜婼棠的眼神充满怒火,就仿佛是姜婼棠把萧云月暴打了一顿似的。 举着西瓜勺子的姜婼棠瞥了瞥嘴。 萧云月这演技实在拙劣,也就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的魏诏,还能被她这点伎俩蒙骗住。 萧云月捂胸口,泪湿了眼眸,一副娇弱怜花得模样:“姐姐,妹妹今天身体不适,可否等妹妹休息几日,身体好些了,再来恭恭敬敬地给姐姐奉茶。” 她萧云月这哪是身体不适,分明是要把姜婼棠塑造成仗着身份欺压她的恶毒妇人。 果不其然,魏诏看向自己时的时候,眼底深处是浓浓的怒意。 姜婼棠冷笑,她不过是装病装晕,魏诏就心疼的像是死了娘,而她……即便是死,换来的却是漠不关心和一袭破草席。 “瞧你这话说的,我倒不是非得逼你不舒服还要下跪奉茶,实在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朝规定,但凡妾室进门,只有正房主母喝了妾室茶,这妾室的身份才算作数。如果你今天不给我敬茶就和王爷洞房,那是不合法的,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你们俩就要被世人唾骂是苟合!王爷,妹妹,你们真的要担这么难听的罪名吗?” 姜婼棠笑嘻嘻地又挖了一大块儿西瓜,塞进了嘴里。 “贱妇,月儿一再对你忍让,你却咄咄逼人……”魏诏用力地眯了一下眼,他倏然转头,犀利的目光看向了崔婆子:“贱妇善妒,构害他人,按府规理应鞭打三十。” 萧云月轻摇了魏诏的胳膊:“王爷莫要动怒,姐姐说得是,月儿这就……啊!” 她扶着抄手回廊的栏杆艰难起身,足尖刚触地面,忽地轻哼了一声,欲要踉跄跌倒。 魏诏连忙扶住了她,转头怒视崔婆子:“将府中所有下人聚集后院,本王要亲自鞭打这贱妇,让阖府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女主人。” 萧云月缩在魏诏怀里,轻声啜泣着,嘴角却扬起了一抹得意的弧度。 魏诏这是在替她立威呢。 姜婼棠却并没有害怕。 鞭子?他魏诏这鞭子真的能打下来再说吧。 真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随便拿捏的软柿子! 须臾,内府的丫鬟、婆子齐聚诏王府后院,整齐划一地垂眸矗立在院中,崔婆子双手奉上了皮鞭,魏诏一步一步地朝姜婼棠走了过去。 他忽地挥起了手中鞭子,朝着姜婼棠就要抽下去。 可这甩鞭子的力度,却在姜婼棠开口说出第一句话后,生生被魏诏自己收了回去。 “一年前,文远伯宠妾灭妻,逼得伯爵夫人悬梁自尽,伯爵夫人母家一纸诉状将文远伯罪行送到先帝面前,先帝夺了文远伯爵位,将那小妾没入教坊司为妓……” “啪!” 魏诏的一这鞭在落下之时陡然改变了方向,硬生生将青石地面抽出了一条白痕,他怒视姜婼棠:“你是在威胁本王吗?!” “呵!” 姜婼棠不疾不徐地抬眸,唇畔浮现满是揶揄的嘲讽:“我怎敢威胁王爷……” 她的目光掠过了魏诏,落在了萧云月的脸上:“我只不过是想要让咱们府中小妾明白一个道理,什么才叫做嫡庶尊卑!” 既然你魏诏要替这朵小白花立威,那姜婼棠就要灭了她的威,诛了她的心。 她遥遥一望,耻笑出声:“萧云月,作为王府中的小妾,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第5章 姐姐请用茶 萧云月脸色涨红,世家大族出身的女子,怎么会不知嫡庶尊卑。 原本她还想看着姜婼棠当众被魏诏打个皮开肉绽,而眼下……她却被反将一军骑虎难下。 论容貌,她自诩天下无双;论才情,她有京中第一才女美名;论家室,她父亲更是威北侯!姜婼棠样样都不如她,她怎会甘心下跪奉茶。 好在,她还有最坚强的后盾——魏诏。 “王爷……”萧云月的眼泪如同夜空中的星,缀在颀长的睫羽上,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您莫要动怒,姐姐教训的是。” 魏诏却冷冷一笑,对姜婼棠道:“月儿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贵,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她下跪奉茶。” “我可是你明媒正娶、进宗祠、入玉碟的妻子,小妾进门难道不应该给主母下跪奉茶吗?难道在王爷眼中,就因为萧云月她身份最贵,就可以无视礼法?可以无视皇权了么!”姜婼棠没有丝毫退让,凌厉得目光直视魏诏双眸。 “你!”魏诏恼火,重新拾起了鞭子,一步一步地朝着姜婼棠走去。 姜婼棠忽地抬手,高呼一声:“等等!” 魏诏冷眸以对:“你又要耍什么花样?!” “王爷可要想好,纳妾之夜,你为了一个小妾要鞭打正室嫡妻,若是传了出去,明儿,满京城便会传开诏王宠妾灭妻,威北侯教女无方,到时,你的官声,你那心肝肉的名声……” “王府内都是本王的下人,谁敢传出去?” 姜婼棠唇畔含笑:“现在前院儿还有没散席的宾客呢,王爷你猜我会不会老实听话不去前院儿闹?” 闻言,魏诏脸色一黑。 现在的姜婼棠醒来后表现就十分古怪,如果她要不顾名声冲到前院儿去,自己就算派人阻拦,恐怕也会闹出动静让人听到。 魏诏看重自己的官声,威北侯又何尝不是。 事已至此,即便魏诏有心袒护,萧云月为了娘家的名誉,父亲的官声,她也不得不跪了。 “素兰,给我端杯茶来。” “小姐……您是何等尊贵,岂能……” 萧云月睫羽低垂,眼底深处闪过了一丝戾色,可明面上却仍是恭敬有加:“就用我陪嫁的斗彩团花的茶盏。” 魏诏眸色沉了沉:“她岂配得上如此贵重之物。” 萧云月盈盈一笑:“王爷,姐姐身份尊贵,自然需配尊贵之物。” 这斗彩团花的茶盏可是威北侯夫人心爱之物,临出门子前,威北侯夫人亲手所赠,月儿为了维护他的名声,为了王府的安宁,不惜委屈至此。 他果真没看错人,他的月儿知书达理,这才是王妃应有的样子,再看姜婼棠,他心中更加憎恶。 可魏诏不知道的是,这茶盏中的牡丹花遇了热茶,便会释放无色无味的毒,服下三日后肠穿肚烂痛苦而死,就算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仵作也检验不出来。 威北侯夫人用此茶盏不知坑害了侯府多少妾室,原本这茶盏是给萧云月日后对付王府中莺莺燕燕的,可没想到,她才进了王府门就派上了用场。 素兰知道这茶盏的门道,当即颔首道:“奴婢这就去。” 萧云月缓缓起身,扶着素兰的手来到了姜婼棠的面前,她撩起了裙摆,徐徐俯身朝着姜婼棠跪了下去。 她将茶盏双手奉上,眼底闪过了一丝狠辣,可面上却带着柔和恭敬的笑:“姐姐请用茶。” 姜婼棠从萧云月的手中接过了茶盏,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 这味道…… 她的外祖家世代行医,其外公生前更是太医院院正,姜婼棠深得外公真传,只是闻闻味道,便知其中关窍。 三日断肠草…… 原来,萧云月是在打这个主意,难怪她会心甘情愿下跪奉茶,这是想要一杯毒药送自己归西。 姜婼棠心中感激,老天爷让她穿到了一个杏林高手的身上,原主人服了鸩毒,导致她这具身体里残留毒素,而这三日断肠草便能化解鸩毒,只不过,服用后三日内她的身体有一个排毒的过程,会虚弱的厉害。 为了排毒她还是喝了一口茶,莞尔道:“味道不错。” 按照古代纳妾的规矩,姜婼棠用了妾室茶礼应赏赐些物件儿给她。 她余光瞥见了地上半死不活的张婆子,哂笑道:“喝了你的茶,自是有赏你些物件儿的,正巧,这婆子偷了我的镯子,我便将这婆子和镯子一块赏给你了。” 萧云月倏地一怔。 这种羞辱,让她眦目欲裂。 好在姜婼棠喝了她的茶,三日之后,这碍眼的王妃便会肠穿肚烂而死,她便能成为诏王府的王妃。 想到了这儿,她便没有再多计较姜婼棠对自己的羞辱,还是做出一副羞怯恭敬的模样:“多谢姐姐。” 萧云月对素兰点点头,吩咐道:“这是姐姐的赏赐,快快谢恩领了下去。” 魏诏上前扶住起了他的心肝肉,护在怀里,怒视着姜婼棠:“现在你可满意了?” 姜婼棠摸了摸自个儿的下巴:“还不错,那妾身就不打扰王爷洞房花烛了。” 第6章 有请王妃去捏脚 洞房夜。 魏诏喝过合卺酒,剪了龙凤烛,萧云月给他宽了衣。 他着月白色中衣,垂下了狭长的眸子,深情款款地望着她:“月儿,委屈你了,你放心,这口气本王定要替你讨回来。” 萧云月依在魏诏怀中,双目含泪,娇娇弱弱地说:“只要能和王爷在一块儿,月儿不觉着委屈,只是……” 她眼中泛泪,贝齿轻咬唇瓣,娇滴滴地呢喃:“月儿的脚疼得厉害。想来是刚才给姐姐奉茶,下跪的时候扭伤了。” 魏诏蹙眉,脱下了萧云月的鞋袜,她的脚踝已然红肿,他心疼的厉害,立刻低斥下人道:“没看到夫人受伤了?一个个都是死人么!不知道传太医!” “王爷万万不可,月儿不过是扭伤了脚,何须劳师动众去请太医,若是被外人知道了,还不得说月儿恃宠而骄。” 萧云月黛眉微蹙,眼眸低垂:“月儿听闻姐姐的外祖生前是太医院的院正医术无双,医术中的推宫过血想必姐姐也是会的,只可惜姐姐身份尊贵,月儿不敢劳动姐姐。王爷,不如……不如……” “你有什么想说的只管说,我一定满足你。”魏诏握紧怀中人的手。 “不如,让我身边的素兰去和姐姐学推拿之术,回来就可以给我处理这脚伤了。” 她一副我见犹怜得模样,惹得魏诏心疼:“那贱妇害你扭伤了脚,她自当亲自来给你推拿。” 萧云月黛眉微蹙,连忙拒绝:“这怎好,姐姐身份尊贵,月儿怎担得起。” 魏诏抱着萧云月,声音温柔满是怜惜:“在本王的心里,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你,素兰,去叫那贱妇过来给夫人按脚。” …… “什么?让我堂堂王妃去给一个小妾揉脚?” 姜婼棠怀疑自个儿的耳朵出了毛病,瞪大了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不屈膝,不见礼的素兰。 素兰一脸的傲慢,全然不把姜婼棠放在眼里:“这是王爷的吩咐,请吧。” 刁奴欺主。 姜婼棠不能容忍一个小妾的奴婢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 她倏地冷笑:“呵!既是魏诏的意思,就让他亲自来和我讲。” “你……” “大胆贱婢,在本王妃的面前说话不用敬语。”姜婼棠的脸色倏地冷了下来:“崔妈妈。” 崔婆子听见了姜婼棠的传唤赶忙进门:“王妃有何吩咐?” “顶撞王妃,按府中规矩应该怎么处置?” “掌嘴二十。” 姜婼棠抬抬眼,淡淡道:“赏了吧。” “这……” 崔婆子瞧见了是萧云月的贴身侍婢,却是不敢动她分毫。 素兰扬起了脖子怒声道:“我可是夫人的贴身侍婢,你敢动手打我?” “本王妃要责打个妾室的奴婢,难不成还要她来应允。”姜婼棠瞥了一眼崔婆子:“崔妈妈难道忘记了张妈妈的教训?” 有张婆子的例子在前,崔婆子不敢不从,只得抡圆了胳臂左右开弓,打得素兰满眼金星。 “啪!” 随着崔婆子最后一巴掌落下,素兰满嘴鲜血,颤颤巍巍地抬手指向了姜婼棠,声音支吾不清:“你……你……我、我定然、定然告诉、告诉王爷……” “嗯。” 姜婼棠看着被打成了猪头的素兰,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回可以了,去给你家主子传话吧,本王妃要休息了。” 等赶走了素兰和崔婆子,转过身来的姜婼棠脸色却突然变得煞白。 刚才一直身体不舒服,想来是那两种毒在身体里起了作用,强撑着赶走两人,可现在姜婼棠已经是撑不住了。 一只脚刚刚跨过了内室的门槛,姜婼棠倏然抬手捂住了胸口,猛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眼前的事物逐渐变得扭曲、模糊,“噗咚”一声,姜婼棠骤然跌倒,昏死过去。 第7章 按死你丫的 蜷缩在地上,姜婼棠痛苦不堪,她的额头上密布了一层细碎的汗珠,她腹痛不止,疼得死去活来,双手死死扣住地面,在红木地板上留下了一道道凄惨的血痕。 “啊!” 忽地,姜婼棠大叫一声,又是一口黑血吐了出来,过了好半晌,她僵在地上一动不动, 像是踏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王妃,王爷有请。” 这一次来传话的人,并非是萧云月院里的丫鬟婆子,而是魏诏的侍卫苏子夜:“倘若王妃不去的话,那就休怪属下们无礼了!” 排毒的过程十分痛苦。 她刚刚醒来,就听见了门外的聒噪。这会儿,她虚弱的厉害,怕是不得不从了。 按脚嘛…… 她眼睛一转,虽然面色依然苍白身体也十分虚弱,但却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好啊,我这就跟你去。” 栖梧阁。 姜婼棠才跨过了门槛,就瞧见了素兰捂着猪头脸,哭哭啼啼诉苦。 魏诏的目光如同钢刀刮过,冷眸凝着她:“姜婼棠,本王倒是低估你了,你隐藏地可是极深啊!” 姜婼棠身体虚弱不堪,就连喘气胸口都阵阵钻心得疼。 倘若再激怒魏诏,只怕没啥好果子吃。 她换上了一副笑脸,莞尔道:“王爷谬赞了。” “你……”魏诏不信她听不出来,这是在怒斥,并非是在夸赞。 他恨不能当即打死她,只不过,现在没有任何事,能比得过月儿受伤的脚踝重要:“月儿扭伤了脚,倘若你能将她的脚治好,今日本王便不与追究。” 姜婼棠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嘴角漾过了一丝冷笑:呵,好宽宏大量的人啊。 这可是你们自己送上门的,那就怪不得她:“好啊,我这就给妹妹,好好地按按脚。” 魏诏原以为她要推诿抗拒,可没想到她忽然变得这么痛快。 “王爷,月儿脚疼。”萧云月看着二人对视,心里极是不痛快,她赶紧开口打断。 魏诏俯身坐在她的身边,拉起了她的手,声音低沉却满是柔情:“月儿别怕,待她按过就不疼了。” 萧云月蹙眉颔首,依偎在魏诏怀中。 姜婼棠抬眸,看到萧云月正朝她笑得一脸得意。 既然这朵小白花要羞辱自己,那自己就好人做到底,送她一个难忘的洞房花烛之夜! 按摩需以技巧在经脉穴位来回推拿,稍有不慎便会适得其反。 姜婼棠深知这个道理,在握住了萧云月脚时,便用力寸劲儿将她脚上的筋推出了筋槽,如此反复,虽然现在感觉不到疼,但待会一定给她个大大的惊喜。 半个时辰后,姜婼棠松开了她的脚。 “用热水浸泡一炷香,再以热帕子敷上即可。” 魏诏怀抱着萧云月,关切地望着她:“月儿,可觉着好些了好吗?” 萧云月脸色微红,羞涩地低下了头:“嗯,月儿已经不疼了,王爷,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安歇了。” 魏诏转头,余光睨了姜婼棠一眼:“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可以下去了。” 这就让我走了? 第8章 秒云手 “王爷,您与妹妹第一次洞房,要不要我从旁侍候,帮您推推腰,用用力?” 姜婼棠脸上满是笑容,但这笑却让魏诏升起满肚子怒火。 “滚!” 一颗普通砸过来,姜婼棠灵巧躲过,在最后离开的时候,目光又往萧云月的脚上瞟了一眼。 心中冷笑一声。 依着姜婼棠的话,给萧云月热敷,可是萧云月心里担心节外生枝,就想着赶紧与魏诏完成今天最重要的一桩事。 “王爷,月儿的脚好多了,我们……”说着,已经羞红了脸。 美人在侧,一双水眸含羞带怯地在魏诏身上扫了几下。 魏诏低笑了几声:“知道了,夜色以身,月儿,我们也该,休息了……” 层层叠叠的纱幔落下,魏诏颀长的手指勾起了萧云月的下颚,缓缓俯下身去。 “嗯……王爷……疼……疼!” 魏诏倏然一愣。 自己只是摸了摸她下巴,怎么会疼? 可萧云月不像是在说假话,她紧咬下唇,鼻尖渗出了汗珠:“脚疼……月儿脚疼!” 魏诏看向萧云月的脚,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脚背上出现了一个如鸡蛋般大小的肿块! “这是怎么回事?!” “王爷,我的脚……”萧云月泪如雨下,身为侯府千金,她自幼养尊处优,何时遭过这样的罪。 “姜婼棠!” 魏诏用力地眯了一下眼,从牙缝中挤出了三个字。 肯定是她! 就知道她不会那么恭顺听话。 不过,这个女人,为什么变得这么奇怪? 他的眼底闪过了一抹晦暗不明,随即向屋外的人吩咐道:“来人!” 子夜:“王爷。” “去请太医。” 魏诏温柔怜惜地望着萧云月:“月儿,你暂时忍耐些,太医马上就到。” 子夜的脚程极快,片刻功夫,便将许太医请到了诏王府中。 “下官参见王爷……“ “免礼。”魏诏黑着脸,许太医不敢有片刻耽误,立刻开始为萧云月医治。 “这……”半晌,许太医只给出了一个字。 魏诏蹙眉,沉声问道:“月儿的脚如何了?” 许太医卷起了衣袖,拭了拭额间冷汗,声音微颤,道:“回、回王爷,夫人的脚……”他忽地跪了下来,“请恕下官无能为力。” 闻言,魏诏将眉头皱眉的更深了,许太医身为太医院的院正,竟无能为力? 姜婼棠这是玩儿的什么把戏? 他沉声质问:“不过只是肿了……” 许太医连忙解释:“夫人脚上的,是筋包,且并非是寻常的筋包,乃是出自薛太医的家传推拿手法——秒云手。” “继续。”魏诏凝眸。 许太医连忙解释道:“这秒云手有其独到之处,既能舒筋活血又可置伤置残,此种推拿手法,只有前太医院正薛大人才会,除此之外无人可解,不知诏王殿下府中何人……” 薛太医? “王爷,月儿听说,姐姐的外祖父便是太医。” “哼,这个女人找死!” 魏诏眸中仿佛要喷出火来,起身要走,却被萧云月拉住了衣袖。 “王爷,姐姐一定不是故意的,肯定是姐姐太累了,所以才失手……” “月儿,你就是太善良,这分明就是那女人故意的,你放心,本王肯定要为你讨回公道!” 萧云月拭泪垂眸,没让魏诏看到她眼中的愤怒。 “这个该死的姜婼棠,竟然敢对我下狠手,你等着!” 而这时,魏诏已经来到了姜婼棠所居的院外。 第9章 送神容易,请神难 姜婼棠一连灌了几口茶,仍是觉得胸腔当中火烧火燎的。 她不知,这鸩毒和断肠草相互抵消需要多久的时间,她拿起了桌案上的帕子,拭了拭额上冷汗。 “咕噜噜……” 忽地,姜婼棠的肚子叫了起来,仔细想来,自打穿越到现在,她还什么都没有吃过,这会子肚子饿得紧。 她扶着桌案站了起来,刚刚走到了房门口,忽听得“嘭啷”一声,目光所致,魏诏一脸阴云地站在大门口。 瞧着他的模样,好似前来捉奸一样。 姜婼棠黛眉微蹙,转念一想,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看来是自个儿的推拿手段奏效了,魏诏这是来给他的心肝宝贝讨要说法了。 “怎么?王爷不用洞房吗?跑我这里来作甚?”姜婼棠一开口,便是阴阳怪气的奚落。 魏诏脸色如猪肝,他快步上前,不由分说拉住了姜婼棠的手腕。 他就知道,姜婼棠是故意的。 姜婼棠身体本就虚弱的厉害,魏诏的手如同钳子似的,捏得她的手腕生疼,仿若骨头都要被捏碎了一般:“放手!” “你竟对月儿下手!?”魏诏的声音低沉入泥,他倏然转头,一双冷冽如刀的眸子,狠狠地刮过姜婼棠的脸:“你若治好月儿也就罢了,如若不然……” 待当得知姜婼棠中毒时,他都不曾表现出有半分焦急,这会儿,萧云月不过是脚上出了一个筋包,他就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姜婼棠用力全身的力气,挣开了魏诏的手,冷笑出声:“不然怎样?” 她挪动着自己的手腕,一双眸子弯成了一轮弦月:“想必,王爷已经请了太医来看过了,我薛氏的独门秒云手,可不是谁人都能够化解的。” 魏诏沉声质问:“你要如何才肯医治月儿?” “说来也简单,让你的心肝宝贝打栖梧阁一路三跪九叩到我这里求我,或许,我能够网开一面,饶她一回。” 敢让她姜婼棠给个小妾按脚,这口气若是不出,她姜婼棠三个字倒过来写。 她眉梢一挑,笑道:“王爷还是快去,若是耽搁了时辰,我怕你那心肝宝贝的脚怕是就要废了。” 姜婼棠一再出言相激,魏诏倏然转身,颀长的大手猛地扼住了姜婼棠纤细的脖颈。 姜婼棠猝不及防,身子向后倒退了几步,背后重重地撞在了木门上,发出了“嘭”的一声,她错愕地瞪大了双眸,凝视着魏诏布满霜花的清冷眼眸,只要他稍稍用力,便可轻易捏断她的脖子。 魏诏将他那张英俊的令人窒息的脸凑到了姜婼棠的耳畔,声音低沉而冷漠地说:“你的性命就握在本王的手里,你觉得,你可有转换的余地?” “哈哈……哈哈哈……” 姜婼棠忽然笑了,笑声猖狂四溢。 魏诏在她的眼里不曾看到半分恐惧,他微愣了一瞬,这女人……难不成想要死? 姜婼棠抬眸望着四四方方的天,淡淡道:“在王爷的心中我死不足惜,不过可惜的是,那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往后就要瘸着腿了……” 她眸色微敛,一瞬不瞬地盯着魏诏双眼:“不知王爷可会狠得下心肠?” 第10章 切记,万万不可同房 “姜婼棠!你别以为本王拿你没有办法!” 魏诏缓缓地松开了握着姜婼棠脖颈的手,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狡黠的笑:“你的命不要紧,那你的父亲,你的兄长呢?” 闻言,姜婼棠倏然一愣,宛如琥珀般的双瞳在眼眶中猛地一缩。 魏诏唇畔的笑容变得愈发深邃:“你今日治不好月儿的脚,本王就命人打断你父亲的双腿,你明日还治不好,本王就命人打断你兄长的双腿。” “魏诏!”姜婼棠咬牙切齿,凶狠的目光像足了发了狂的豹子。 她缓缓地阖上了双眸,脑海中浮现的是疼爱她的父亲,是宠溺她的兄长,她知道,魏诏的心肠有多狠辣,手腕有多凌厉。 半晌,姜婼棠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她缓睁眼眸,眼底深处是既无奈又不甘的神情。 不过,想要让她妥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姜婼棠明亮的眼瞳转了转,嘴角微微上扬,浅笑道:“好,我答应你,这就随你去给萧云月治脚。” 栖梧阁。 萧云月双手紧紧地抓着锦被,嘴里咬着一个棉帕子,即便是服用了许太医开的止疼的汤药,她依旧疼得撕心裂肺。 “月儿。” 魏诏的声音,让萧云月的眼泪瞬间决堤,她拿下了帕子,低低啜泣道:“王爷,月儿的脚疼得厉害,月儿实在是受不了啦……” 萧云月一番哭诉,惹得魏诏心疼不已,他垂眸去看她的脚,顿时一惊,那原本小巧精致的三寸金莲,已然肿成了粗壮的萝卜。 魏诏回眸,怒视姜婼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速速为夫人医治。” 姜婼棠慢慢走上前来,瞥了一眼萧云月的脚:“治不了,我没用工具。” “你耍什么花样?!”魏诏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需要九针。” 一旁的许太医闻言,忙不迭上前,从药箱中拿出了九针盒子,双手奉上:“王妃请我下官的九针。” 姜婼棠挽起了袖口,露出了莹白纤细的柔荑,她从九针盒子当中拿出了寸许长的银针,开始为萧云月释针。 许太医一眨不眨地看着姜婼棠行针手法,不由发出感叹:“薛氏的梅花神针果然精妙。” 姜婼棠朝着许太医微微一笑:“还算识货,要想化解秒云手,自是要我薛氏独门的梅花神针。” 话落,姜婼棠将最后一根银针从萧云月的脚上拿了下来。 魏诏凝视着萧云月的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消肿:“月儿,你感觉如何了?” 萧云月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脚踝,疼痛感已经全无,可以自由活动了,她面色大喜,抓着魏诏的衣袖道:“多谢王爷,月儿的脚已经不疼了。” 姜婼棠白了萧云月一眼,明明是自己治好了她的脚,她却要谢魏诏?这朵小白花还真是欠收拾。 “这不过是治标而已,还需要服药七日。” 姜婼棠说着,拿起了纸笔,写下了一个方子,塞进了魏诏的手里:“照方抓药,三碗水熬成一碗,每日饭后服用,哦,对了,切记,在服药的这段时间当中,万万不可同房哦。” 魏诏蹙眉,紧攥着他手里的方子,今日是他的洞房花烛,她竟不让他们同房,这个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第11章 小妾很猴急 “王爷。”萧云月缓抬睫眸,颀长的睫羽上还缀着晶莹的泪珠:“今儿是你我的洞房花烛夜,不知可否让姐姐、让姐姐……”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调整一下药方。” 姜婼棠闻言,不禁冷笑。 萧云月出身威北侯府的千金贵女,竟会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姜婼棠都替她寒碜,作为诏王府的王妃,自个儿有必要提点提点这位新过门的小妾两句:“药方不能修改,你人都是王爷的了又何必这么着急洞房呢。” 闻言,就算是许太医都不禁摇头讥笑萧云月不懂礼数。 萧云月瞬间明白了过来自己言语有失,顿时脸色一红朝着魏诏连连摇头:“王爷……月儿、月儿不是这个意思。” 魏诏宛如鹰隼般的眼眸冷凝着姜婼棠,她这明显是在败坏月儿的名声。 他薄唇微启,声音疏淡而清冷: “有劳许太医跑着一趟了,子夜,送许太医回府。” 姜婼棠忽然感觉背脊一阵阵的发凉,她竟对上了魏诏一双泛着凛凛寒芒的眸子,她竟在他的眼里看见了一丝杀意:“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说完,她径自要走。 魏诏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他极为用力,像是要将姜婼棠的手腕骨捏碎了似的:“这药方是你开的,你一定有法子修改。“ 姜婼棠知道自己多留一秒都是危险,可却挣不开魏诏的束缚,眼瞧着许太医举步跨过了门槛,她眼波流转,高声唤道:“许太医请留步。” 许太医闻声驻足,转头去看声音的来源,只见姜婼棠朝他点头示意,许太医朝着她拱手释礼:“不知王妃有何吩咐?” 姜婼棠感觉到魏诏的手隐隐有松动的迹象,她趁机挣脱,高声道:“王爷有令,让咱们研究药方看看能不能修改,好让他和新进门的妾室早点洞房。” 她的话音一落,四下皆是死一般的寂静。 姜婼棠借此机会走到了许太医的近前:“咱们可得快些才行,屋里那位可急得紧呐。” 萧云月出嫁前,虽有嬷嬷教过夫妻之礼,可被当众这么说,她还是羞愤难当,将头埋进了魏诏的怀中,啜泣道:“王爷,姐姐她说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月儿岂是那般不知羞耻之人。” 魏诏也是一脸愠怒,他抚了抚萧云月的背,柔声宽慰道:“本王知道她有意玷污你的名声,月儿放心,本王绝对不会轻饶了她。” 他抬眸,瞧见了姜婼棠已走到了栖梧阁的门口,当即对子夜下令:“拦住她!” 糟了! 姜婼棠心下一沉,魏诏该不会要当着许太医的面来惩治自己吧? 眼看就有几步之遥,姜婼棠就能够逃出生天了,可就在这时,子夜一手轻推许太医,直接将他推到栖梧阁外,转身拦住了姜婼棠的去路。 姜婼棠脸色一沉,想要杀人的心思都有:“让开!” 子夜不避不让,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王妃,请您回去。” 第12章 姐姐,如何处置你呢? 栖梧阁的大门缓缓关了起来,姜婼棠回头时,魏诏已经拿着鞭子出现在她的身后:“贱妇,你诋毁本王与夫人,今夜就算是打死你,也是你咎由自取。” 忽然,姜婼棠耳畔一阵劲风呼啸而来。 “啪”的一声,她只觉得左耳阵阵嗡鸣,半边脸火辣辣的疼。 魏诏想要扬鞭再打,门外这时传来了管事刘全的声音:“王爷,皇上身边的翟公公来了。” “知道了。” 魏诏一挥手,朝着栖梧阁的丫鬟、婆子吩咐到:“将她关进柴房,待本王回来后处置。” 随着魏诏一声令下,栖梧阁内的丫鬟、婆子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一拥而上。 姜婼棠环视逼近的丫鬟、婆子们,一张张记住了她们的脸。 “王妃,这是王爷的吩咐,奴婢劝您还是乖乖的随奴婢们去柴房的好,以免奴婢们手头上没有个轻重伤了您。” 说话的是萧云月的陪嫁丫头素梅,这群人当中就数她最来劲。 姜婼棠挥手就是两个巴掌:“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凌厉的气势瞬间震慑住了这些丫鬟、婆子,她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 魏诏倏然驻足,转身看向了姜婼棠的背影,这女人……似乎没有了以往的逆来顺受,她被逼入绝地时的样子,像极了自己站战场上的样子。 他双眸微眯,眼底涌现了一丝玩味,他忽然挥出了手中的长鞭,轻巧的就像是一条蟒蛇,死死地缠住了姜婼棠。 姜婼棠挣扎几下无果,怒视力魏诏,一字一顿地道:“魏诏!今天的一鞭子,姑奶奶我记下了,他日定然百倍让你偿还!” 她被押走时,余光看见站在房门口的萧云月,她的嘴角扬起了讥讽而得意的笑。 “进去!” 姜婼棠被推进了柴房,一股子霉味涌入鼻中,她的身后是素梅、素菊阴阳怪气的嘲讽。 “呸!还敢冲撞我家夫人,看待会儿王爷回来怎么收拾你。”素梅揉了揉被打疼的脸,朝柴房啐了一口唾沫。 “素梅姐姐,和她废什么话,咱们等王爷回来着看好戏便是。” “嘶……” 姜婼棠总算是从魏诏的鞭子中挣脱了出来,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火烧火燎疼得厉害:“该死的魏诏,下手这么狠!” 宫里这个时候来人,无非就是来给魏诏贺喜,用不了一会的功夫他就该回来了。 姜婼棠不能坐以待毙,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她挪了两个柴火堆到柴房窗下,试图爬上去推开那扇窗。 “姐姐,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姜婼棠转过了头,瞧见了萧云月坐在滑竿上一脸得意的对她笑。 “素梅,扶我下来。”萧云月一步一挪,走起路来活像是左摇右摆的鸭子:“姐姐,你不用折腾了,方才前头来人传话王爷进宫了……” 闻言,姜婼棠松了一口气。 她从柴火堆上跳了下来,活动了一下筋骨,隔着房门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今晚能舒舒服服睡个好觉喽。” “你先别高兴的太早。” 萧云月瞥了一眼素菊。 素菊心领神会,上前打开了柴房的门锁。 “王爷方才派人传话,将你交给了我……随便处置。” 素梅搬来了一把椅子,扶着萧云月坐了下来,她的脸上抑制不住地喜悦,全然已经忘了脚上的疼。 三日断肠的毒效对萧云月来说实在是太漫长了,她已经等不了姜婼棠三天后毒发了。 萧云月要姜婼棠马上死,这样,她明日便是这诏王府名正言顺的王妃:“姐姐,你说说随便处置是怎么处置呢?” 第13章 烧死她 “癞蛤蟆打哈欠,你口气还不小,凭你一个小妾,也想要处置本王妃?” 姜婼棠不屑地笑了笑,如果魏诏在此,她相信今夜定然在劫难逃,可惜,单凭一个萧云月,还真的不够看。 “王妃……”萧云月忽然大笑出声:“姜婼棠,你难道还不清楚自个儿现在的处境吗?王爷将你交给我处置,我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你便死。 她缓缓地抬起了莹白的纤手,欣赏着自个儿染着凤仙花的蔻丹:“素梅、素菊给她点颜色瞧瞧。” 素菊、素梅得了自家主子的吩咐,挽起了袖子朝姜婼棠走去。 魏诏不在,萧云月倒有一种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感觉,魏诏啊魏诏,你真应该这会儿回府,看看你那心肝宝贝的真实嘴脸,姜婼棠微微摇头,瞄了一眼地上魏诏用来捆她的鞭子。 她捡起了鞭子,指向了素梅、素菊:“有胆子就过来。” 二人顿时一愣,转头去看自家的主子。 萧云月眸色一凛,怒声对身后的丫鬟、婆子们喊道:“你们都是死人啊!一块儿上!” 七八个丫鬟、婆子立马上前,打算制服姜婼棠。 “啪……” 姜婼棠一鞭子下去,打散了素梅的发髻,打掉了素菊的发簪,抽了两个婆子的脸,她看了看手里的鞭子,心里发笑,不知道魏诏要是看见他留下的鞭子成了自己的武器会作何感想。 姜婼棠朝着素梅等人勾了勾手指:“不怕挨打你们就尽管来。” 萧云月怒极:“你们这群废物!” 她从身后的丫鬟手里夺过了六角宫灯,眼底闪过了一抹狠厉:“烧死她!” 萧云月将手中的宫灯扔向了柴房的窗户,灯油洒落在窗户纸上,顷刻间以野火燎原的趋势迅速蔓延。 姜婼棠想要冲出池昌,可萧云月身后的丫鬟、婆子们纷纷效仿,眨眼间,整间柴房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你如此歹毒,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萧云月那张漂亮的脸被火光映得通红,她嘴角裂开了一抹狞笑:“就算真的有报应,恐怕,你也没有机会看见了。” 除掉了心头大患,萧云月心情甚是愉悦,她转身扶着素梅的上了滑竿:“若是王爷问起,你们就说……” “咔!” 萧云月话音未落,身后的柴房忽然传来了一道巨响,下一瞬,已被火焰蚕食的房门忽然四分五裂,火花四溅,零星的火花溅射而来,她措不及防,低落在她的手腕上。 灼烧的疼痛让是萧云月瞬间尖叫了起来:“啊!” 她忍着剧痛,朝着柴房看去,只见火光之中傲然站在一个人,萧云月瞳孔猛地一缩,眼睁睁地看着姜婼棠衣衫褴褛,发髻零落地从柴房之中走了出来。 “不可能……不可能……” 萧云月似乎忘了手背上的疼,连连摇头,惊恐万分。 姜婼棠的脸上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带着一股森然的寒意,她冷笑,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既然没死,那么是不是有机会可以看到你的报应了?” 第14章 恶人先告状 姜婼棠在萧云月惊愕的目光中走来,她眸色冷冽,充满了杀意。 萧云月目光瑟缩,声音颤抖,全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没想到她竟能熊熊烈火中安然无恙的走出来:“快……快来人,给我拦住她。” 不禁是萧云月,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们一个个也都呆若木鸡,不敢贸然上前。 姜婼棠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她紧紧地攥着手里的鞭子,若非是魏诏留下来捆绑她的鞭子,抽开了被火焰蚕食的木门,只怕她今晚就要葬身火海了。 萧云月一脸惊恐,王爷的确是进了宫,也派人传了话,只不过却并非把姜婼棠交给了她处置,而是让她自个儿安歇,却并未提及姜婼棠半个字,倘若被王爷知道了此事…… 不!姜婼棠绝不能活。 “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萧云月浑身剧烈的颤抖,发髻上的和合如意的步摇的流苏也跟着剧烈摇摆。 姜婼棠眯了眯眼,眼底的森然越发冰寒。 一日之内,萧云月两次想要取她的性命,这笔账她要好好算。 “姑奶奶今天不打的你桃花漫天开,你就不知道姑奶奶心花为谁红!” 话音一落,姜婼棠挥起了长鞭,朝着奔上来的素梅就是鞭子,“啪”的一声啐响,这一鞭子结结实实地抽在了素梅的脸上。 素梅痛苦到底,捂着她的脸满地打滚。 内府皆为女眷,深宅大院里出来的女子,即便是粗使的婆子、丫鬟,没有几个手上会功夫的,特别是像萧云月的陪嫁,内宅争斗都算是好手,但动起真格的来,却无人能及姜婼棠。 魏诏的鞭子长短刚好,姜婼棠用起来十分趁手,瞧瞧着抽出去的力道,再看看打在素梅脸上的血痕,就算到时候魏诏来讨要鞭子,姜婼棠也不会还给他了。 姜婼棠不知道的是魏诏的这把长鞭乃是特殊材料所制,虽然看起来是牛皮编织而成的,但每一条牛皮中却加入了千锤百炼如发丝般的精铁,就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挥舞起来也是呼啸声风。 眨眼间,萧云月身边的丫鬟、婆子们一个个倒地不起,哀嚎声,痛呼声响彻不断。 萧云月早已吓得目瞪口呆,眼看着最后一个丫鬟倒下,她用双手支撑着身子,不断向后爬:“别过来,别过来……” “啪!” “啊!” “你叫什么叫,我又没打着你。” 姜婼棠的嘴角带着一丝嘲笑,她的确是挥出了鞭子,却并没有打在萧云月的身上。 萧云月愣了一下,蜷缩在地上检查自己的身体,发现并未受伤时,她才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姜婼棠接二连三的挥出了手中的长鞭,让萧云月应接不暇。 “啊……来人……救命……救命啊!” 萧云月在慌乱之间,结结实实地挨了几下。 “吱……” 栖梧阁的大门缓缓打开,魏诏举步跨过了门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灼红,以及满地打滚的丫鬟、婆子。 “月儿!” 萧云月听见了魏诏的声音,重燃希望,她连滚带爬的来到了魏诏的脚边,颤抖的手抓住了魏诏的裤腿,声音颤抖,气若游丝地道:“王爷,您……您送算是回来了,姐姐……姐姐,她要杀了我……” 第15章 替你出气 栖梧阁是魏诏为了迎娶萧云月特意改建的,此时此刻已是火光一片,柴房连着的一整排耳房已烧成了废墟。 新婚之夜,火烧诏王府。 “姜婼棠,你好的很!” 魏诏抱起了萧云月,看着如雨大芍药般的美人,眸色更冷了几分。 萧云月依偎魏诏怀中,抽抽搭搭地哭诉:“王爷,您要是再晚回来一步,怕是,怕是就要见不到月儿了。” 她话音一落,两眼一翻直接昏死在了魏诏的怀中。 姜婼棠愣住了,她打得正起劲,魏诏却突然回来了,再加上萧云月演技之高,变化之快,打得她措手不及。 这种情况之下,自己就算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魏诏阴狠的双眸像是淬着剧毒的匕首,他紧盯着手持凶器的姜婼棠冷然道:“本王的鞭子用得可还趁手?” 姜婼棠刚刚打的起劲,这会儿冷静了下来,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再看着魏诏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事已至此,她索性豁出去了,倏然,姜婼棠猛地挥起了长鞭,朝着魏诏的脸上抽了过去,也想要让他尝尝被鞭打的滋味。 魏诏一把握住了袭来的一鞭,用力一挣夺过了姜婼棠手中的长鞭。 鞭子到了魏诏的手中,像是一条灵巧的蛇,随着他挥动之间,缠绕在姜婼棠的手腕上,紧接着,他怀抱萧云月纵跃起,竟把姜婼棠掉在了栖梧阁院中的梧桐树上。 “魏诏,你混蛋,放我下来!”姜婼棠在树上拼了命的挣扎,可越是挣扎,束缚手腕的鞭子就越发得紧,她恨不能生吞活剥了魏诏:“欺负女人,你算是什么男人?有本事,你放我下来。” 魏诏凌厉的眼神投射了过去,让姜婼棠有一秒钟的迟疑。 就在这时,萧云月忽地用力吸了一口气,悠悠地睁开了双眼,她的双臂环住了魏诏的脖子,气若游丝地道:“王爷,月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呢。” “说什么傻话,有本王在,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魏诏垂眸,眼睛里满是浓浓的怜惜。 萧云月闻言,双颊泛起了一抹红晕,她将头靠在了魏诏的胸口,娇滴滴地说:“有王爷这句话,月儿就算是死也没有遗憾了。” 她斜眼去瞧被挂在树上的姜婼棠,目光中充满了怨毒。 萧云月的瞳孔在眼眶中转了转,忽然,她竟开口为姜婼棠求起了情来:“王爷,一定是月儿哪里做的不好才会惹姐姐生气,您千万不要怪罪姐姐,一切都是月儿的错,您瞧,月儿伤得真的不重。” 她说着,挽起了袖子,露出了雪白的手腕,一道浅红的鞭痕展示给魏诏看。 魏诏见状,脸色大变,他将萧云月放了下来,挽起了她散落的发缕别在她的耳后:“月儿,你在这里好好看着,本王这就替你出了这口气。” 第16章 菩萨心肠 “魏诏,你要干什么?别过来……” 姜婼棠看着目录凶光的魏诏,再看看一脸得意的萧云月,只觉得老天爷在跟自个儿开玩笑,这趟穿越实在是悲催到家了,还不如叫她嘎嘣一下死了算了。 她闭上了眼睛,心想,不过就是挨打嘛,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可是她等了半晌,却未等来皮肉的折磨。 她缓睁双眼,赫然瞧见面前持鞭之人竟然是萧云月。 魏诏……果然够狠,折磨并不算什么,他这是要诛心。 姜婼棠身为诏王妃被一个小妾压了一头不说,如若真的被萧云月释以鞭刑,这种羞辱比直接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堪。 “月儿,你有何委屈,尽管在她的身上发泄便是。”魏诏唇角微扬,眼中似有讥嘲地漫过了挂在树上的姜婼棠。 萧云月掂了掂手中的皮鞭,兴奋之意溢于言表,但当她对上了魏诏的双眸时,却瞬间变得怯懦非常:“王爷,这万万不可,姐姐是王妃,身份尊贵,若是传了出去的话,我怕……” “本王倒要看看谁敢在诏王府中置喙!?”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看得姜婼棠彻底傻了眼。 想到打她,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萧云月,你不是怕别人知道嘛,那好啊,本王妃就让这整个王府的人都来瞧瞧,当即,姜婼棠拔高了音调开喊:“来人啊!救命啊!诏王和小妾要杀人了。” 此时,栖梧阁外已聚集了不少前来救火的诏王府下人,堂堂的诏王妃被挂在树上,萧云月却手持鞭子,这着实不成体统。 萧云月举起来的鞭子忽然打不下去了。 诏王府内下人众多,若有一个嘴巴不牢的,将此事传了出去的话…… 思来想去,萧云月最终还是将鞭子扔了下去。 与其一时间痛快,倒不如在魏诏的面前留下一个容人且大度的名声。 萧云月眼眸低垂,忽然对着魏诏跪了下去:“王爷恕罪,今日之事虽是因月儿入门不懂规矩所致,但王爷能不能看在今儿咱们大婚的份上就绕了姐姐这一回吧。” 栖梧阁外,拎着水桶的丫鬟、婆子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新夫人真是菩萨心肠。” “就是啊,我刚刚瞧得真真的,是王妃嚣张跋扈,打了新夫人满院子的人。” “新婚三日无大小,王妃是不是太过急于立威了。” 姜婼棠的眉梢微微跳动,她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这些瞎了眼睛的仆从们…… 得!自己倒是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了。 魏诏听了院外之人的话,再看看萧云月,欣慰地颔了颔首,他将萧云月扶了起来:“本王听你。” 他说着,转头瞥了一眼树上的姜婼棠,冷然道:“月儿心地善良,不似你那般蛇蝎心肠,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魏诏抱起了萧云月,转身朝着栖梧阁外走:“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将这贱妇放下来。” “是。” 一众丫鬟、婆子纷纷跪了下来齐声应道。 姜婼棠在树上荡来荡去,目送着他们二人离开,不由冷笑,咕哝了一声:“不让人放我下来,那姑奶奶还不能自己下来么?” 第17章 魏诏,有完没完 姜婼棠写了这么多年的宫斗小说,对于宅院里的阴谋阳谋了若指掌,这么点小困难对她来说并不在话下。 她在冲出柴房之前,早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她将萧云月打碎的琉璃灯盏的碎片藏在袖中,原本是打算一旦不敌萧云月身边的侍女用来挟持她的,可没想到萧云月的陪嫁侍女都是些扶不上墙的烂泥巴。 姜婼棠用琉璃碎片不断地割着束缚着她手腕的鞭子,下一秒,她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因为这条鞭子竟连一丁点的痕迹都割不出来。 难道,她要在栖梧阁的院里吊一夜吗? “轰隆隆……” 忽地,雷声低低沉沉,在姜婼棠的头顶盘旋,让她觉得好一阵窒息。 “黑云压城城欲摧,小姜吊树很悲催。老天爷,求您行行好,难道您不知道,下雨天躲在树下,可是会遭雷劈的吗?” 姜婼棠的话音刚落,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径直劈向了她的头顶。 只听“咔嚓”一声啐响,树梢应声折断,姜婼棠连人带树梢重重地跌了下来。 “哎呦……” 姜婼棠感觉浑身都要散了,她揉了揉摔得发疼的屁股,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 “看来老天爷待我不薄,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姜婼棠费劲巴力地解开了手腕上的鞭子,将它仔细收好,这么好的东西她可舍不得还给魏诏。 已是深夜,魏诏身披玄色长衫,推开了栖梧阁的大门。 原是新婚所准备的栖梧阁,此时一半极具奢华,一半化作废墟,仿若化了半面妆的妖兽,等待被这夜所吞噬。 魏诏环视一周,不由得蹙起了眉。 栖梧阁院中,并无姜婼棠的身影。 他果然小看了这女人。 他的雷鸣嗜血鞭有多强韧,他再清楚不过了,姜婼棠想要挣脱根本是不可能的,那她又是如何逃脱的呢? “子夜。”魏诏轻唤了一声。 黑暗之中,子夜现身。 魏诏问:“她人呢?” “回主人的话,王妃……”子夜的话说到了一半,夜色之中忽地对上了魏诏鹰隼般的目光,他连忙改口道:“姜氏回了兰苑。” “嘭!” 姜婼棠睡得正香,忽地一声闷响,让她止不住地缩了一记哆嗦。 她睁眼去瞧,朦胧间,月光将男子的身形拉得颀长,浅薄的月光在他的身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银白,越发衬得魏诏那清冷霜绝的气质。 姜婼棠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特别不耐烦地道:“魏诏,你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魏诏站在门口,像是一尊门神,这让姜婼棠捏了一把冷汗,新婚之夜抛弃了他的心肝肉,跑到自己这里来做什么?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我的鞭子呢?” 须臾,魏诏开了口,声音低沉而清冷。 姜婼棠凝眉,错愕地看着门口的魏诏,他大半夜不睡觉,难不成就是为了鞭子? 这人不是脑袋秀逗了,就是想要继续折磨自己。 第18章 半日丧命散 魏诏阴冷的目光仿若利箭,直刺姜婼棠的心脏。 他走到了她的面前,用野兽看猎物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姜婼棠的双眼,他要仔细确认,面前的这个女人还有多少事瞒着他。 她的软弱、她的怯懦、她的委曲求全,甚至有可能成婚后的每一个字都是在骗他、耍他。 “呵。” 魏诏倏然冷笑。 他的笑声,让姜婼棠感觉背脊一阵阵的发凉,浑身的汗毛都是竖了起来。 “你想要干什……” 姜婼棠的话还没说完,魏诏忽然扯住了她的衣领,直接将她从床榻之上拽了下来。 她措不及防,摔得结结实实。 穿越而来,姜婼棠本就身子虚弱,再加上先前的一场大戏,这会儿,浑身更是脱了力,她只能够任由着魏诏托行。 魏诏将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冰冷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同看着这世间最卑微的蝼蚁:“姜婼棠,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 姜婼棠愣了一下,她不明白魏诏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他难道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还不等姜婼棠反应过来,魏诏冷峻的面庞已经逼近:“本王倒是很有兴趣,想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子夜。” 子夜闻讯而来。 魏诏瞥了一眼地上的姜婼棠:“将她拖出去。” “是。” 子夜对魏诏唯命是从,他闪身来到了姜婼棠的面前。 “慢着!” 姜婼棠忽然开口,冷冽的目光想必魏诏丝毫不让:“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我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哦?”魏诏闻言,来了兴趣:“本王倒是想听听,你有何高招?” 姜婼棠不疾不徐地站了起来,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走到了桌案前,端起了茶盏轻啜了一口,缓缓地说道:“看看你的手掌,你自然就知道了。” 魏诏抬手,借着月光看向了自己的掌心,果然,他的掌心之中有一团隐隐的黑色,他蹙起了眉,不知何时,自己中了姜婼棠的毒都不知道。 “你是何时下的手?”魏诏沉声问道。 姜婼棠放下了茶盏,脸色平静的像是一片没有丝毫波澜的湖面:“你进门的时候。这种毒叫半日丧命散,中毒之人不出六个时辰便会七孔流血,肠穿肚烂而亡。” 魏诏缓缓地攥起了拳头:“你觉得本王会相信你吗?” 姜婼棠凑到了魏诏的面前,声音之中带着笑意:“我的命不如王爷金贵,你大可以试试看,倘若,我有任何的差池,你能不能活过明天。” “解药交出来。” 魏诏的话固然平淡,但很明显已经相信了姜婼棠。 他今日一连两次见到了她用医术,魏诏不得不承认,论起医术来恐怕京城之中无人可及薛家后人。 “没有解药。”姜婼棠转身回到了床上,盖好了被子,一副准备睡觉的样子:“回去之后,让你的心肝宝贝用雨前龙井擦拭便可。” 魏诏不会用自己的性命和姜婼棠赌。 他离开了兰苑,却在半路上忽然驻足。 雨前龙井? 魏诏从袖兜中拿出了平日所用的汗巾,轻轻地擦了擦掌心,那一抹浅薄的黑色,瞬间消失不见。 “姜婼棠!你竟然又骗我!” 第19章 来日方长 “什么?!你说她昨夜没在栖梧阁的树上吊着?王爷还去兰苑看了她?” 素梅捧着首饰匣子,眼神闪躲地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自家主子,颔首道:“奴婢瞧得真真的,昨儿夜里,王爷打咱们这离开后,独自一人去了栖梧阁,奴婢便跟了过去,亲眼瞧见了王爷去了兰苑找那贱人。” “啪!” 萧云月忽地将手中的宝蓝点翠的珠钗掷在了妆台上。 她用力地眯了一下眼,眼底深处满是浓浓的恨意:“后来呢?可有听见什么动静?” “奴婢不敢贸然进去,便不知了。”素梅擎着首饰匣子的手微微颤抖,生怕主子将这股子火烧到自己的头上。 “贱人!” 萧云月莹白的纤手紧攥成拳,指节捏得泛白:“去把崔妈妈给我叫来。” 须臾间,素梅便带着崔婆子来到了摘星馆:“夫人,崔妈妈来了。” “让她进来。” 屋内,萧云月的声音温柔婉约,好似清晨出谷的黄鹂般好听的叫人心头发酥,可崔婆子知道,深宅大院里出来的女人又有哪个是简单的。 昨儿,新夫人的新婚之夜被姜婼棠毁于一旦,崔婆子又是伺候姜婼棠的,她自然不会相信,新夫人会有什么好事找自个儿。 崔婆子跟在素梅的身后,唯唯诺诺地走进了摘星馆。 摘星馆紧挨着魏诏的内书房,原是王爷乏了小憩的地方,就算是素日打扫的下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王爷能让新夫人住在这里可见宠爱一般。 崔婆子欠身屈膝恭敬地道:“老奴给夫人请安。” “崔妈妈快起来。”萧云月从首饰匣子里拿出了一支白玉孔雀的簪子,在发髻上比了比:“听说崔妈妈善于梳头,不知我今儿这发髻应配什么簪子才是?” 崔妈妈连忙起身,凑过去瞧,端是一眼,险些被萧云月的首饰匣子晃瞎了眼,她忙不迭回神道:“夫人今日梳的是朝云近香髻,自是这云角珍珠卷须簪最为适合。” 萧云月拿起了云角珍珠卷须簪在发髻上比了比,当即颔首莞尔道:“果真如此,我房里的这几个丫头笨手笨脚的,还是这经验老道的妈妈有心思,往后,你们几个可得和崔妈妈多学着些。” “是。” 素梅、素菊齐声应答。 崔婆子闻言更为惶恐,连忙道:“夫人谬赞了。” “崔妈妈无需客套。”萧云月从首饰匣子里拿出了一支翡翠镯子塞进了崔婆子的手里:“你是姐姐院子里的人……” 她的话忽然顿住,崔婆子连忙跪下,颤声道:“老奴虽是伺候王妃的,可时日却也不长。” 萧云月轻浅一笑,拉起了崔婆子的手,将翡翠镯子戴在了崔婆子的手腕上:“时日不长不打紧,咱们来日方长嘛。” 不待崔婆子要说什么,萧云月话锋一转,问道:“昨儿夜里,姐姐是如何回了兰苑?王爷又是何时去的?” “这……”崔婆子权衡利弊,仔细思量后道:“王妃是亥时回了兰苑,王爷是子时刚过便来了兰苑,王爷在王妃的房里留了半个时辰,便……” 她偷眼去瞧萧云月,见她的脸上好似笼了一层寒霜,便不敢在多说一个字。 “他们说了什么?”萧云月的声音低沉了几分,不似方才般温婉动听。 “这……老奴不知。” 萧云月想了想,不禁蹙了蹙眉:“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过了今日,便是姜婼棠的死期,即便是她将死,萧云月也不容王爷亲近她分毫, 萧云月她紧抿双唇,紧攥着手里的帕子,像是要将帕子扯碎似的,过了半晌才道:“给我更衣,我要亲自去瞧那贱人!” 第20章 头号炮灰 兰苑。 四人抬的肩舆上,萧云月用帕子掩住了口鼻,一股子浓郁的霉味,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样的地方,怎会是一个王妃应该住的? 她泯不住笑,看来的确是自己多心了,王爷怎么会贵足踏贱地,一定是姜婼棠那贱人使了什么鬼祟伎俩。 素梅扶着萧云月下了肩舆,她瞥了一眼素梅,素梅心领神会,启唇唤道:“夫人道。” 过了半晌,萧云月却未见到姜婼棠出来。 她摇扇的手有些不耐烦地加快了速度,就在这时,肩舆后忽地传来了姜婼棠的声音:“哎呦,这么早就上赶着来请安了?” 萧云月回眸去看,只见姜婼棠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地走了回来。 她蹙眉,眼中是抑制不住的嫌恶:“这会儿,还未到用膳时间,你这是……” 姜婼棠不以为意,照着鸡腿上咬了一口:“饿了吃,困了睡,难不成我还要你批准?” “昨日我与王爷成婚之时,王爷已经告知阖府上下,王府往后由我掌管,何时用膳,何时就寝,这都归我说了算。”萧云月睨了姜婼棠一眼。 “什么事都得经过你的允许吗?”姜婼棠眨了眨眼睛,做出了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 萧云月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胜利的微笑,轻哂了一声道:“这是自然。” “那成。”姜婼棠直接扔下了手里的肥鸡大鸭子,叫来了崔婆子。 崔婆子惶惶不安,耷拉着脑袋,一个劲儿地用衣袖掩盖手腕上的翡翠镯子:“不知王妃唤老奴来所为何事?” “新夫人说了,往后咱们王府里所有的事都由她说了算。”姜婼棠瞥了一眼崔婆子,瞧着她局促的样子,笑道:“那你就好好和她说说,你是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早饭,什么时候出恭,什么时候……” “放肆!”素梅怒声道。 姜婼棠的话被打断,可她却不怒反笑:“说起放肆,谁能比得过你家主子,放眼整个北越,有谁家能够放任一个下人这般和主子说话的!” 坐在肩舆上的萧云月,似是无心地翻看着她染着凤仙花蔻丹的指甲,任由着素梅羞辱姜婼棠。 素梅想着昨天挨了的几鞭子,越说越来劲:“你不过是王爷厌弃的人也配一声主子,真正的主子……” “嗖……” “唔唔唔……” 忽然,天空飞过了一个鸡屁股,直接堵住了素梅的嘴巴。 “咳咳……呸呸呸……” 素梅低头一看,顿时恼羞成怒,今儿她们可是带足了人手非报了昨日鞭打之仇。 她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冲上去教训姜婼棠。 姜婼棠却一脸云淡风轻,只是稍微侧了侧身,将腰间的长鞭展示给是素梅看,她就吓得缩在了原地放声尖叫。 “嘿!” 姜婼棠轻轻地拍了拍素梅的肩:“你怕个什么劲儿?” 素梅恼火刚要开口咒骂,忽地,鸭屁股也塞进了她的嘴里。 萧云月看着姜婼棠精力充沛的样子,压根也不像是中毒将死之人。 她曾见过母亲用那茶盏对付威北侯府的妾室,即便是三日也是痛苦异常,却不似姜婼棠这般。 难道,母亲茶盏里的药失效了? 不行,她要试探试探。 “素梅。”萧云月开了口,唤住了素梅。 她扶着素菊的手下了肩舆,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姜婼棠的面前:“昨夜,你在树上吊着,那滋味不好受吧?” “好受。” 姥姥的……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谁在树上吊着会好受。 姜婼棠从腰间解下了长鞭,简单的活动了一下身体,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不如,我也让你尝尝吊在树上是什么滋味如何?” 第21章 欺人太甚 萧云月看见了姜婼棠腰间的长鞭,感觉自己身上昨日被鞭打之处隐隐作痛。 她握住了自个儿的手腕,用力地按了下去,刺痛的鞭痕,让她瞬间清醒,也越发确定要让姜婼棠不得好死。 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身首异处…… 她很想马上就看到这令人欣喜的画面。 萧云月用微笑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是姐姐多心了,我只不过是想要知道,姐姐的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多心? 想来,她应该是为了三日断肠草而来的。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自幼生了一种怪病,需以三日断肠草为药引子,不过,此毒草十分难得,也不知是怎么了,昨日喝了你敬的茶后,身子感觉舒服极了,敢问,你是如何得到这三日断肠草的?不知道可还有,卖我几斤可好?” 萧云月听见姜婼棠的话,险些一口血吐了出来。 她做梦也没想到,母亲所给的三日断肠草,在她手里为毒药,可到了姜婼棠处却堪比蜜糖。 萧云月原本的谋划被彻底打乱,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嘴角隐约在跳动。 她正思绪着要说些什么好,却忽听姜婼棠哂笑道:“对了,你若是不来,我还差点忘了,你可是来奉茶的?” “我……” 萧云月满脑子都是三日断肠草,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眨着一双澄澈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姜婼棠。 姜婼棠缓缓抬脚,踩在萧云月穿着桃红色绣牡丹纹的绣花鞋上。 萧云月来不及反应,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般的前倾,慌乱之间,她伸手去拉身旁的素菊。 “啊!夫人小心啊!” 随着素菊的一声惊呼,她整个人重心不稳,向下栽倒。 萧云月哪里还有时间躲闪,结结实实被素菊压在了身下。 “哎呦!” 萧云月惨叫了一声,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了。 一旁原本还等着看姜婼棠笑话的丫鬟、婆子们,一窝蜂似的冲了上来,又是搀扶,又是检查萧云月的伤势。 姜婼棠一脸揶揄的看着这一切。 萧云月别抬上了肩舆,苍白的脸色好似一张上好的宣纸。 她颤抖着抬手指向了姜婼棠:“我一定会将此事告知王爷,我要让你、我要让你……” 姜婼棠微微侧身,给萧云月让开了一条路:“你的脚丫子又不疼了是吗?” 萧云月被她这么一问,顿时感觉自个儿的脚更疼了,她用力地咬了咬下唇:“快送我回摘星馆,素梅快去找太医,素菊去门外候着王爷。” 她满心都是内院宅斗的阴谋诡计,可每每到了姜婼棠的面前,却有像是一脚踢到了铁板上,受伤的总是她自己。 回了摘星馆,萧云月脱下了绣鞋一瞧,自个儿的脚又肿了一圈。 她强忍着疼,死死地攥着帕子,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滚落。 “小姐,您再忍耐片刻,太医马上就到了。” 说话之人,乃是萧云月陪嫁过来的奶娘孙氏,她急得满头是汗,用浸湿的帕子敷在萧云月的脚背上,缓解她的疼痛:“咱们家小姐是多金贵的人儿啊,长这么大一丁点油皮儿都没破过,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得多心疼呀。” 萧云月拭了拭额间冷汗:“此事万万不能叫母亲知道了去。” “老奴明白, 孙婆子起身在冷水盆子里扭了一把巾帕,朝着门口张望:“素竹,快去迎迎她们,都这么会子功夫了,太医怎么还不来?!” 萧云月脸色煞白,她忽地按住了孙婆子的手:“奶娘,我要让她死,马上死!” 孙婆子连连颔首道:“好好好,老奴这就去安排。” …… 三次交锋,姜婼棠未有败绩,这让她很欣慰,看来这么多年的宫斗小说,还真是没白写,而且…… 她缓缓地抬起了手,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老天爷待我不薄,还给了我这么一副精通医术的妙手。”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又来? 还是说魏诏来找她兴师问罪了? “小姐……” 珠帘掀起,门外有带着哭腔的女声传进了姜婼棠的耳廓之中。 她转头去看,只见一名身着绛紫色春罗绣折枝兰对襟褙子的少女,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冲到了自个儿的身前。 少女“噗咚”一声跪下,这一下子极是用力,像是跪进了姜婼棠的心坎里似的。 她一头扑进了姜婼棠的怀里放声大哭道:“小姐,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呢!” “采莲,你看你,方才在回来的路上还说不会哭呢,这会子又……” 在采莲的身后,一个年龄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白了她一眼:“瞧瞧,瞧瞧,咱们家小姐这不是好好的嘛,都这么些日子了,难不成还真一脖子吊死,好遂了那起子小人的心思?” “小姐,你看折柳这话说的。” 她们不是旁人,正是姜婼棠这具身体原主人自戕之前,打发回娘家的侍女——采莲、折柳。 她们二人自幼陪着姜婼棠一同长大,与其说是主仆,倒更像是姐妹一般。 折柳将采莲扶了起来,用力地在她的额头上一指:“还不赶紧擦擦眼泪。” 采莲啜泣着擦了擦眼泪,颤声道:“还不是大少爷吓唬咱们,说什么小姐是特意支开咱们是要……是要……” 姜婼棠闻言,心头猛地一颤。 这么听来,还是兄长了解自己的亲妹妹。 姜婼棠递给了采莲一盏茶,问道:“大哥还说什么了?” “原本大少爷是要和咱们一块儿来的,可去被老爷叫住了,不准他来。”采莲一口气灌了一大口茶,这才算是冷静了下来。 姜婼棠的嘴角微微抽了两下,她的便宜老爹,还真是心大啊。 说起来,也不能怪姜大人,只是原来的姜婼棠太会伪装,将所有的苦难自己咽下,喊着牙,带着血,伤得她体无完肤。 而如今,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软弱可欺的姜婼棠了,她发誓,要让所有伤害过她的人付出代价。 晌午时分。 采莲拎着食盒,一脸颓然地回到了兰苑。 “啪嗒。” 她将食盒掷在了桦木圆桌上:“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婆子,她一定不得好报。” “怎么了这是?” 采莲的声音,打断了姜婼棠小憩。 她悠悠地掀开了眼帘,双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玩笑道:“谁招惹咱们采莲姑娘了?” “小姐。” 采莲听见了自家小姐仍有心说笑,嘟起了嘴巴,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不是去大厨房领午膳了吗?”姜婼棠起身,穿上了绣鞋走到了采莲的面前,拿出了帕子擦了擦她的眼泪:“怎么还哭了?” 采莲却哭得越发厉害了起来:“奴婢刚刚去了大厨房,可管事的婆子却说奴婢去的晚了,午膳这会子已经没了。” 姜婼棠闻言,不禁微微蹙眉。 偌大个诏王府,竟然会没有午膳? 说出口的话,难道就不怕人笑话? 折柳是个泼辣的性子,当即猛地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茶盏因为震动抖了抖:“这帮拜高踩低的贱人,我去找她们算账!” “等等。” 姜婼棠忽然开了口,叫住了折柳。 折柳狐疑地看向了自家小姐,用力地跺了跺脚:“小姐,难不成还要咱们忍着?平日里厨大厨房还给咱们些残羹剩饭,可现在倒好,这是要活活地饿死咱们呀!” “我有说过要忍了吗?” 姜婼棠眸子荡过了一抹淡淡的冷芒,嘴角扯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我要亲自去看看大厨房里可当真是没有吃食了么?!” 采莲、折柳闻言,同时一愣。 往日里,自家小姐可都是让她们隐忍的,怎么今日却会…… 难道,小姐终于开窍了吗? 她们面露欣喜,替姜婼棠梳头更衣,随着姜婼棠前往了诏王府的大厨房。 诏王府大厨房。 粗使的婆子和厨娘们,得了空,做了几个菜,躲懒偷酒吃。 管事的王婆子端着一碗酒,畅快地豪饮,放下了控制的酒碗道:“新夫人身边的孙妈妈给了赏钱,每个人一两银子,打今儿开始,只要兰苑派人来拿吃食,不管是什么时候,咱们就按今儿这么办。” “王妈妈,你放心好了,咱们知道应该怎么办。” 有人随声附和道。 新夫人指派了身边的孙妈妈前来,虽言语只是点播,但王婆子却也知道各种关窍,再者,新夫人出手大方,一次便是二十两银子。 王婆子自然是拿了大头,只分出去了六两银子给其他人。 她们的话,一字不漏地传入了姜婼棠的耳中。 原来,又是萧云月搞的鬼。 采莲倒还算是冷静,站在姜婼棠的身后等待自家小姐发号施令。 但折柳却已经如同爆发的火山,脸红脖子粗的,挽起了袖子就要冲进去找这些婆子们理论。 姜婼棠先她一步,走进了大厨房内,正瞧见了王婆子拿起了一个鸡腿,一口咬了下去:“呵!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方才我的丫头来取午膳,王妈妈好像是说,午膳的时间过了,大厨房里已经没有了吃食,那不知道王妈妈现在所吃的又是什么呢?” 第22章 惩治刁奴 第22章 惩治刁奴 哗啦啦…… 王婆子做梦也没想到,刚还在兴头上,忽然就被人浇了一盆凉水。 姜婼棠径自走了过去,垂下了缀着颀长睫羽的眸子,瞥了一眼满满一桌子的吃食,虽谈不上山珍海味,但也是一桌子的肥鸡大鸭子。 王婆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嫌恶地翻了个白眼。 不说新夫人赏赐的那些银子,就面前这位在王府之中活得都还不如个下人,她们这些油水丰厚的管事们,日子怕是过的都要比姜婼棠体面。 王婆子自然不会把姜婼棠放在眼里,哂笑了一声道:“王妃娘娘,您身子金贵,这些吃食都是给咱们这些下等人,怕是入不了您金贵的嘴。” 这话说的,既羞辱又嘲讽。 姜婼棠哂笑,眼角眉梢抑制不住的讥嘲。 这婆子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却还将她当做那个软弱的诏王妃。 她眼睛此刻亮的惊人,就连一旁的采莲、折柳都不曾见过自家小姐露出这样的神情。 姜婼棠勾起了唇畔,露出了一抹讥浅的微笑:“哦?是么?不过,我怎么听说是王妈妈收了萧云月的银子,奉命不给我们吃食呢?” 新夫人托付了身边的婆子前来知会王婆子行事,自是不希望此事有过多的人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姜婼棠唇畔冷笑变得愈发浓郁:“我还当这诏王府之中没有你王妈妈不知道的事呢!” 她的声音骤然变得寒冷,周围的空气似乎都下降了几分。 王婆子更是冷不防地缩了一记哆嗦,强忍着姜婼棠强大的气场,抬手指着她:“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她话都没说完,忽然惊声尖叫,下一秒,王婆子栽倒在地,捂着手指头哀嚎声连连不断。 姜婼棠站在原处,仿佛刚刚并不是她掰断了王婆子的手指。 厨房里的婆子们,一个个呆若木鸡。 她们不敢相信,王妃竟会掰断了王婆子的手指。 姜婼棠抽出了帕子,擦了擦手,然后将那帕子扔在了王婆子的身上:“那么你们呢?也觉得这些东西我不能吃吗?” “奴婢们不敢。” 她刚刚掰断了王婆子的手指实在是过于震撼,一屋子的婆子们,一个个胆战心惊地跪下。 姜婼棠十分满意,侧目瞥了一眼采莲、折柳。 折柳倒是还好,一向胆大,可一旁的采莲却是吓得够呛。 姜婼棠只好吩咐折柳:“去将内院的管事婆子找来。” 一盏茶的功夫,内院的管事婆子就随着折柳来到了大厨房。 钱氏丈夫是外府管事刘全,在王府内也颇有脸面,她生了一张和善的面孔,一双眸子看似在笑。 刘全家的体态丰腴,还穿了一件浅碧色的对襟褙子,远远地瞧上去,像是一盆矮脚松。 她见了姜婼棠,还算是恭敬地福了福:“给王妃请安。” 姜婼棠瞥了刘全家的一眼,淡淡道:“方才,我身边的采莲来大厨房里领取吃食,可王妈妈却说过了午膳的时辰,王府里没有吃食了,我便想请钱妈妈过来问问,咱们王府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规矩了?” 刘全家的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这……这话怎么说的呢?” 昨儿,刘全家的可是亲眼看见,王妃险些用簪子要了张婆子的命,更瞧见了新夫人给王妃下跪奉茶的画面。 她是个精明人,回头就找刘全询问了个明白。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地上的王婆子,凑上前来回话:“王妃,咱们王府确实没有这个规矩。” “那就是说,王妈妈是在诓骗我了?” 刘全家的忙不迭地点头。 “呵。”姜婼棠忽然笑了,黛眉一挑,冷然道:“那就处置了吧。” “处置?不知王妃打算如何处置?”刘全家的不敢擅自做主,上前一步询问姜婼棠的意思。 姜婼棠淡淡地说道:“方才吃酒的婆子们,都逐出王府,至于王妈妈……” 她的话音忽然停顿,宛如刽子手中的刀子,即将砍向王婆子的刀忽地停了下来。 王婆子都忘了手指的疼,瞪大了眼睛看着姜婼棠。 只听姜婼棠声音疏淡,仿佛春风吹过了柳枝,低低柔柔:“拖到院子里,乱棍打死。” 咯噔! 王婆子心疼一颤,连滚带爬地来到了姜婼棠的面前,磕头求饶:“王妃娘娘,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真的错了,还请王妃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奴婢……” 比起手指的疼痛,性命更为要紧。 王婆子伸手去拉姜婼棠的裙摆,却被折柳一脚踢开。 折柳翻了个白眼:“老虎不发威,你们还真当我家小姐是病猫呀!” 姜婼棠闻言,抬眼瞄了一眼折柳。 折柳自知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捂住了嘴巴,站在了姜婼棠的身后,不敢多言。 姜婼棠阖了阖眼,澄澈的眸子潋滟微波,最终落在了刘全家的身上:“怎么?我说话不好使吗?” “好使、好使……”刘全家的点头如捣蒜,赶紧招呼厨房里的婆子们,将王婆子给拉了出去。 “王妃……王妃求您饶命啊!奴婢错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 王婆子见姜婼棠没有要饶了她的意思,只能搬出了萧云月:“王妃,这件事和奴婢没有关系,这都是新夫人身边的奶娘的意思,王妃开恩啊!王妃开恩啊!” “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忽然,一只褐色绣碎花的鞋子踏进了厨房内。 王婆子像见到了菩萨似的,挣脱了抓着她的两个婆子,爬到了来人的面前:“孙妈妈,孙妈妈,求您救救我,我可是按照您的吩咐办事的啊!” “我的吩咐?”孙婆子一脚踹开了王婆子的手:“我不过是夫人身边的奶母子,昨儿才陪嫁进了诏王府,我哪有这个本事指使厨房管事,王妈妈真是说笑了。” 王婆子一听这话,孙婆子这明摆着是要过河拆桥了。 “孙妈妈!”王婆子的声音变了调,尖锐凄厉的像是熬不过冬的乌鸦,叫得人头疼的紧:“可是你说的新夫人吩咐打今儿往后不许给王妃吃食,要活活饿死她的,你还……你还给了我二十两银子呢!?” 王婆子扯出了萧云月,孙婆子顿时瞪了眼,忙不低地为萧云月辩解:“放肆!我家夫人心思纯良,岂会如此?你污蔑夫人,可是死罪!” 左也是死,右也是死,孙婆子竟翻脸不认人,王婆子索性豁出去了:“你这不要脸的老虔婆,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王妃……” 王婆子爬到了姜婼棠的面前,从怀里掏出了个荷包:“王妃,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您瞧,这就是孙婆子给我的荷包。” 姜婼棠看了一眼王婆子手里的荷包,笑了笑道:“孙妈妈,你有什么话要解释的吗?” “奴婢从未给过王妈妈银子,更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孙婆子扬起了脖子,目光傲慢且无理。 姜婼棠看了一眼地上的荷包,折柳会意,将荷包捡了起来,递到了她的面前。 她轻轻抚了抚荷包上精美的绣样,莞尔道:“这绣样精美的很,看着不似寻常人的手艺。” 孙婆子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感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弥散了整个心头,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帕子,紧咬着下唇,凝视着姜婼棠。 姜婼棠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将荷包翻了过来,女子的荷包通常会在背面绣上自己姓氏或者名讳,用来做个记号,孙婆子的这个荷包也不例外。 孙婆子来大厨房里叮嘱王婆子的时候,瞧见了采莲远远走来,她怕事情败露,直接将装着银子的荷包塞给了王婆子,全然忘记了荷包上还绣着自己的名讳。 她咬了咬牙,瞥了一眼姜婼棠手中的荷包,辩解道:“王妃若不提及,奴婢怕是还没发现荷包是什么时候丢的。” 她伸出了手,想要从姜婼棠的手上拿回荷包:“多谢王妃。” 姜婼棠并没有打算还给她的意思,一挥手直接将荷包扔到了折柳的手里:“竟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孙婆子咬了咬牙:“无巧不成书嘛。” “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姜婼棠猛地将手中荷包掷到了孙婆子的脸上。 “啪”的一声,荷包当中的银子噼噼啪啪的掉了一地。 孙婆子捂住了自个儿的脸,从指缝当中瞧见了姜婼棠满是冰寒的脸。 “不如这样……”姜婼棠撩起了裙摆,俯身坐了下来,挑眉看向了孙婆子:“我带荷包和王妈妈去王爷的面前分说分说,让王爷来明断一下,天底下到底是不是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孙婆子的眼角在跳动,这件事是她没办妥当。 若是到了王爷的跟前分说开了,那萧云月的名声…… 不!她绝对不能让姜婼棠去找王爷。 当即,孙婆子一咬牙,将这件事承担了下来:“没错,这件事是我让王婆子干的,是我瞧不管你刁难我家夫人,此事和我家夫人没有半点关系,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认的倒是痛快。”姜婼棠拍起了手来,唇畔含了一缕似有似无的笑,淡然道:“王爷不是将管家权交给了萧云月嘛,倒是想要听听,她要如何处置与你?” 第23章 得饶人处且饶人 萧云月特意换了一件月白色的织锦长裙,裙裾上绣着朵朵海棠,用一条织锦腰带系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墨染般的青丝随意挽了个髻,斜插了一支白玉双花的簪子,看起来倒有几分病西施的模样。 她斜依在芙蓉软塌之上,瞥了一眼跪在身下为她揉脚的素菊,问道:“你说,王爷瞧见我这个样子,会不会心疼的当场就杀了那贱人?” 素菊立马颔首,一脸套好的样子:“奴婢可瞧的真切,王爷是真心疼爱夫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伤在夫人身上,疼在王爷心坎里。” 萧云月闻言,抿不住笑,身手戳了一下素菊的额头:“你这丫头,属你嘴甜。” 素菊一脸真切:“奴婢说的句句属实,不信的话……” “夫人……夫人不好了……” 萧云月刚刚还在乐在眉目之间,忽然听见了素梅慌乱的声音,不悦地蹙起了眉头。 素菊瞥了一眼跑丢了一只鞋的素梅,愠怒道:“夫人好好的,什么叫夫人不好了?” 素梅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双手撑着双膝,用力地深吸了几口气,才稳住了呼吸:“夫人,孙妈妈她、她……” 提及孙妈妈,萧云月的眸色微微变了变,她猛地坐了起来,急声问:“孙妈妈出了什么事?” “她、她被姜婼棠给缉了起来!” “什么?” 自打萧云月出生以来,孙婆子便伺候在侧,可以说威北侯夫人都不及孙婆子和她亲厚。 情急之下,萧云月猛然起身,却忘记了脚上的伤痛,应该小巧的秀足刚触及地面,她顿时感觉浑身像是触电般的疼。 “嘶……” 萧云月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姜婼棠为何要缉起孙妈妈?”萧云月顾不上脚疼,抓住了素梅的手急声追问。 素梅交代了来龙去脉,萧云月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 她攥紧了拳头,猛地捶了一下软塌旁的小几,青花茶盏跳了跳,溅起出了不少的茶汤。 “人在哪?”萧云月扶着素菊的手强忍着疼痛站了起来:“快扶我过去。” 摘星馆传了肩舆,萧云月坐在上头一个劲儿地催促,抬肩舆的小厮快些,再快些。 这会子功夫,姜婼棠带着采莲、折柳在厨房里吃了个饱饭。 她从采莲的手里接过了帕子,刚刚拭了拭唇,萧云月就走着肩舆来了大厨房。 端是一眼,萧云月差点从肩舆上掉下来。 此时的孙婆子被五花大绑,跪在大厨房的外头,正当午时,日头像是个大火球,灼烧着正片大地,地面似有隐隐的氤氲弥散,连喘出来的气,都在人的面前卷起了一股热浪。 素梅、素菊扶着萧云月下了肩舆,她一步一踉跄走到了孙婆子的身边。 “夫人……” 孙婆子瞧见了萧云月,忽地红了眼眶,干涩的喉咙费劲巴力地吐出了两个字。 萧云月将手搭在了孙婆子的肩上,给了她一个坚毅的眼神。 随即,她抬眸看向了厨房内的姜婼棠,声音带着急迫和厌恶地问道:“不知道我的奶娘犯了什么错??” 犯错? 想要活活饿死自己,这还可以说是犯错吗? 姜婼棠望着萧云月,脸色没有丝毫的改变。 反而倒是萧云月,却流露出了慌乱,瞳眸在眼眶中飘来飘去,似是在想着对策。 姜婼棠给折柳使了个眼色,折柳会意拿着孙婆子的荷包走到了萧云月的面前。 “不知你可认识此物?”姜婼棠撩起了裙裾,走到了大厨房的门口。 阳光耀在她的身上,越发衬得她眉如画,目如星,她脸上似笑非笑,似有嘲讽,似有揶揄道:“你的好奶娘就是用这个荷包装了二十两银子,塞给了厨房的管事婆子,让厨房往后不许给我吃食,想要活活饿死我们,我想要闻闻你,按照咱们府里的规矩,应该如何处置?” 萧云月头皮发紧,心中暗怪孙妈妈做事不小心,让姜婼棠抓了把柄。 她环视大厨房里里外外的丫鬟、婆子,抿了抿唇,硬着头皮说道:“孙妈妈是个最懂规矩的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误会?”姜婼棠垂下了眼睛,让人看不到她在想什么:“哎呀,我原本也是觉得其中有什么误会,可刚刚,孙妈妈已经全部承认了下来,你手握管家权,我倒是想要问问你,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置是好?” 萧云月的心里咯噔一下。 若是大厨房只有她的人和姜婼棠的人,她自是怎么说就怎么算,可眼下,这大厨房内外竟聚集了数十个丫鬟、婆子。 萧云月能够看得出来,姜婼棠一定是故意要让她难做的。 姜婼棠举步跨过了门槛,缓步走到了萧云月的面前:“这两日,咱们王府里可都已经传开了新夫人心底纯善,怎么会留这样一个心肠歹毒之人在身边,早些发现也好,以免日后被她利用,反而对你的名声不好。” 萧云月心里恨极了,她恨不能将姜婼棠撕成碎片。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萧云月明面上还要摆出一副温良恭俭让的模样。 她很为难,却又无可奈何,却将满心的恨意都转嫁到了姜婼棠的身上。 姜婼棠却似古井无波,脸上始终带着浅浅淡淡的笑,等着看萧云月如何处置。 孙婆子膝行至萧云月的身边,双手抓住了她的裙裾,她泛着泪光的眼睛紧紧盯着萧云月,满是眷恋与不舍。 最终,她像是做了天大的决定似的,一字一顿地说道:“夫人,是老奴见夫人被她欺负,心有不甘,想要替夫人出口气,一切都是我的错,夫人千万不能因为老奴是您的奶娘就轻纵了老奴。” 萧云月刚刚嫁进了诏王府,她陪嫁的奶娘就做出如此不堪的事,这会子,大厨房里不少下人,若是被传了出去,她在王爷的面前要如何自处?往后要怎么调教下人? 她沉吟了半晌,仍是不愿做出决定。 即便魏诏不待见姜婼棠,好歹婚后也是衣食无缺的,可萧云月却是个冷心冷情,一门心思想要了自己性命的人。 她双眸清亮地看着萧云月,脸上的笑容明媚的好似正午的太阳:“倘若你决定不下,不如,咱们到王爷的面前分说分说?请王爷给你拿个主意。” 萧云月攥紧了拳头,恨不能当即撕了姜婼棠。 新婚之夜已是十分不顺,若是因为这点子小事,再闹到王爷的跟前,只怕…… “夫人……您快决定吧!” 孙婆子见萧云月为难不下,用力地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赶快下决心。 萧云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来:“孙妈妈不尊王妃,将她逐出王府,永世不得踏入王府半步。” 就这么简单? 姜婼棠心中冷笑,暗忖道:“那不能够!” “孙妈妈既是陪嫁,那身契就应是在咱们王府,她做出了此等恶毒之事,那就应该按照咱们王府的规矩来办。”姜婼棠微笑着补上了这么一句。 萧云月闻言,身形猛地一晃,忙不低地扶住了素梅、素菊的手。 她凑到了姜婼棠的面前,咬牙切齿地道:“姜婼棠,你到底想要如何?你可别逼我……” “逼你如何?”姜婼棠笑了笑。 自个儿这么做,可就是在逼她呀。 若是能够这么简单了事,那她岂不是白费了一番心思。 姜婼棠哂笑,侧目瞥了一眼身后的折柳:“新夫人初掌王府,想来是不懂咱们诏王府的规矩,折柳,你来给新夫人讲解讲解,谋害王妃是个什么罪名。” 折柳迈步上前,高声背诵诏王府府规:“顶撞主子应口塞核桃,打断双腿驱逐出府,若是谋害主子,理应杖杀。” 杖杀二字涌入了萧云月的耳廓之中,险些让她直接昏死过去。 她恶狠狠地剜了姜婼棠一眼,颀长的指甲用力地扣进了素梅、素菊的手背中:“姜婼棠,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若肯放过孙妈妈,我便既往不咎,当昨日之事没有发生过,如若不然……” 姜婼棠听了萧云月的话,不禁想笑。 得饶人处且饶人。 也亏得萧云月能够说得出口。 自己与她无冤无仇,她却要用三日断肠草害自己,若非自己正好需要三日断肠草来解毒,恐怕,这会儿她已经到奈何桥上喝孟婆汤了。 现在,萧云月身边的奶娘又想要她的性命,她竟然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是何道理,难不成,真当她还是那个人人可欺的诏王妃吗?! 姜婼棠缓抬纤手,轻轻地扶了扶发髻上步摇的流苏,阳光下,步摇光芒闪耀,深深地刺痛了萧云月的眼睛。 她微微一笑,朱唇轻启,一字一顿地说道:“本王妃要依王府规制处置。” 说着,姜婼棠一撩裙摆,她的笑容刚刚还让人如沐春风,顷刻间却变得寒冷如冬,夹着深寒的料峭掠过所有人,她朝着身后聚集的丫鬟、婆子们吩咐道:“按照王府府规,将孙妈妈口塞核桃,打断她的双腿,逐出王府。” 第24章 合离唯一的出路 “这里是诏王府,还轮不到你做主。” 魏诏的清冷的声音带着清冷的森寒,瞬间让人感觉如坠冰窟,玄色的织锦蟒袍加身,越发衬得他身形颀长。 他的面容冷肃,要比他的声音更加清冷。 魏诏走到了萧云月的面前,冷凝的目光却投向了姜婼棠。 他的目光带着刺骨的冷风扑面而来,姜婼棠却好似没有看见他冷冽的目光似的,微微欠了欠,释了一礼。 魏诏眸色微敛,目光柔情似水地看向了萧云月。 萧云月的眼泪瞬间浸满了双眸,她扑进了魏诏的怀中,哭诉道:“王爷,您快帮月儿求求姐姐吧,姐姐要打断月儿奶娘的双腿。” 姜婼棠和萧云月方才的对话,魏诏都收入耳中,自是知道萧云月这般是为了什么。 魏诏揉了揉萧云月不断抽搐的肩:“月儿放心,有本王在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你。” 萧云月退出了魏诏的怀中,忍着脚上的疼痛就要下跪。 魏诏赶紧扶住了她,倏然的目光环视在场所有人:“本王记得,知会过阖府上下,诏王府都由夫人做主,她喜欢如何便如何。” 他分明是在打姜婼棠的脸。 他的话,无疑是在告诉所有人,她堂堂的诏王妃还不如一个妾室的奶母子,姜婼棠的唇畔夹杂着充满鼻翼的笑:“王爷,你还真是明辨是非啊。” 她就不相信,当着满院子的下人的面,魏诏会不顾名声为萧云月开脱。 萧云月闻言,连忙发挥她卓越的演技。 她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止不住地往下淌,她紧紧地抓着魏诏的胳膊,抽抽搭搭地哭诉道:“王爷,月儿自知奶娘做错了事,可她年事已高,若当真打断了双腿的话,只怕……只怕……” 魏诏将萧云月哭的伤心,将她揽入了怀中,轻轻地抚着她的背:“你放宽心,有本王在,倒是要看看谁敢打断孙妈妈的腿。” 有魏诏在,萧云月松了一口气。 她用胜利者的眼神满是不屑地瞥了一眼姜婼棠。 姜婼棠却不以为意,嫣然一笑,缓步折返回了厨房内,端起了茶壶,倒了一杯茶,轻轻地啜了一口:“那不知王爷打算如何处置孙妈妈呢?” 她震慑下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处理孙婆子也不过是捎带脚的事,更重要的是,她要的就是眼前的这个效果。 萧云月不是想要设个温良贤淑的人设么,她就要让诏王府上下都知道,她不过是个恃宠而骄的小妾罢了。 任由着自己的奶妈谋害王妃,还恳求王爷轻纵,看她将来如何管教下人。 “夫人……” 孙婆子轻轻地拉了一下萧云月的裙裾,开口轻唤了一声。 萧云月看了一眼孙婆子,瞧她在朝着自个儿使眼色,当即,明白了过来:“孙妈妈伺候我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是冲撞了姐姐,但却罪不如此,不如,还了她的籍契,让她暗度晚年。” 姜婼棠蹙了蹙眉,想要害死自己的人,还想要安然无恙的退休? 天底下会有这样的好事吗? 姜婼棠朝着折柳招了招手,折柳立马俯耳过来。 折柳听见了姜婼棠的话,两只杏眼直放光:“是,奴婢这就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姜婼棠、魏诏和萧云月的身上,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折柳贴着墙根溜了出去。 萧云月一副胜利者的高傲姿态,扬起了下巴睨了姜婼棠一眼:“姐姐,王爷都已经发了话了,妹妹就代孙妈妈跟您求个情,您就网开一面吧。” “好啊。” 姜婼棠搁下了手里的茶盏,竟同意了萧云月的要求。 她突然改了口,反而让萧云月摸不着头脑。 萧云月愣了片刻,蹙着眉头,眨着一双缀着颀长睫毛的眸子,紧盯着大厨房内喝茶的姜婼棠,瞧见她脸色平淡,嘴角还似有似无一抹笑,那样子看起来像是在等待着一场好戏。 这让萧云月更莫名的心慌,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扶着孙婆子起来,耳语道:“奶娘,你拿了籍契就赶紧离开王府。” 孙婆子微微颔首,不敢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想要离开大厨房。 可就在这时,一道惊呼声打院外传了进来,先一步跑进来的人竟是萧云月身边的丫头素兰。 素兰顶着一张肿胀的猪头脸,一下子扑到了萧云月的面前:“夫人,求您绕了我娘吧!我娘她也是按照您的吩咐行事啊!夫人……夫人……” 姜婼棠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出好戏。 她猜的果然没有错,这孙婆子果然是素兰的亲娘,她刚刚瞧见了孙婆子的时候,就觉得她和素兰有七八分的相像,便猜测她们是母女。 她方才又吩咐折柳去给休息中的素兰传了话,只告诉她,孙婆子谋害王妃东窗事发,这会子新夫人正要处置呢。 素兰是知道娘亲是按照萧云月的吩咐行事的,再加上折柳吹风,说是新夫人为了自保只能够牺牲孙妈妈,王爷这会子动了怒,要打断孙妈妈的双腿。 素兰这才一股脑的跑了过来,不管不顾地说了这些话出来。 孙婆子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猛地就是一巴掌,打在了素兰的猪头脸上。 素兰被打得直发懵,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娘,你怎么打我,明明是夫人让你断了王妃的吃食,如果不说出实情的话,王爷一定会打断您的双腿的。” “还不住口!” 孙婆子再想要阻止,却是为时已晚。 素兰口无遮拦,这下子什么都抖了出来。 萧云月也乱了,她以平妻的位份嫁进了诏王府才不过第二天,就吩咐自己的奶娘断了王妃的吃食,打算活活饿死王妃,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姜婼棠要做的事情已经做了,现在只要看她们演猴戏了。 想要害她,萧云月的手段还真不够格。 姜婼棠更想要看看,她要如何为自己开脱,亦或者是魏诏要如何保住萧云月的名声。 果然如她所想,萧云月还未开口,魏诏抢先一步开口说话:“将此污蔑新夫人的二人乱棍打出王府。” 魏诏的决定非常正确,“污蔑”两个字将萧云月摘了个干净,可孙婆子这一通乱棍打下来,能够活命就已经不错了。 萧云月的眸子变得无比冷。 她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楚,跟随了她十几年的奶娘和素兰,才进府的第二天就被姜婼棠赶出了王府,这相当于断了她的左膀右臂。 可事已至此,她也无可奈何。 姜婼棠从大厨房里走了出来,在经过了萧云月的身边时,她的唇畔始终都带着浅浅的微笑。 这是胜利的微笑。 她驻足在萧云月的面前,淡淡地说道:“你刚刚笑得太早了。” 在经过魏诏的身边时,她没有任何的停留,带着采莲、折柳二人,快速离开了大厨房。 回了兰苑,折柳轻呼了一声:“太痛快了。” 采莲附和道:“可不是,咱们自打进了王府以来,还是头一回这么痛快。”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姜婼棠倒了一杯茶,笑嘻嘻地说道:“小姐辛苦了。” 心不苦,命苦! 姜婼棠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从采莲的手里接过了茶盏,啜了一口茶:“往后,大厨房的婆子们应该不会再刁难你们了,咱们的日子也算是能好过一些。” 折柳一脸愁容,五官纠结在了一块儿,活像是一个满是褶的肉包子:“我倒是不担心咱们往后的日子,眼前咱们更应该担心的是王爷。” “没错,没错。”姜婼棠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她现在的确应该担心的是魏诏。 自己出手惩治了萧云月的陪嫁,还让他当中下不来台,这笔账魏诏一定会找她算的。 姜婼棠微微蹙起了秀眉,她的确应该想想后招。 逃? 她还真没法子逃。 她要是逃了,魏诏一定会牵连她的家人。 既然自己不能逃,那…… 合离? 姜婼棠权衡利弊之后,能够想到的万全的法子,也就只剩下这么一条路可以走了。 她双眸闪烁着亮光,一把拉住了折柳的手,问道:“你说,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让魏诏和我合离呢?” 姜婼棠的话无疑像是一个重磅渣打,惊得采莲、折柳险些掉了下巴。 过了好半晌,采莲才回过了神来:“小姐,您当真要和王爷合离吗?” 姜婼棠点了点头:“他这么对我,我自然没必要留下来自取其辱,倒不如合离也各自安生。” 采莲摸了摸下巴,眨了眨明亮的眸子:“小姐,您不是说过,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诏王府吗?怎么现在却又……” “我……我还说过这话呢?” 姜婼棠的嘴角止不住地抽搐。 姜婼棠啊姜婼棠,你这是对魏诏爱的有多深啊! 还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诏王府。 姜婼棠的脑海之中不禁浮现出了魏诏的那张冰块脸,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她回过了神来,深吸了一口气,对采莲和折柳说道:“你们两个快点给我想想办法,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和魏诏合离呢?” 第25章 黑暗料理的最高境界 王爷与王妃合离,这种事情前所未闻。 采莲、折柳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折柳欠身,忙道:“小姐,您是入了宗碟,拜过宗庙的正室王妃,你若是与王爷合离的话,怕是会折损皇家颜面,恐怕……” 姜婼棠凝眉,她怎么就怕这一茬给忘了呢? 看来,合离这条路怕是也不好走呀。 采莲摸了摸下巴,沉思了须臾后道:“既然不能合离,小姐,咱们可以想办法让王爷休妻啊。” “采莲!” 姜婼棠和折柳异口同声地喊出了采莲的名字。 不同的是,折柳是一脸的震惊,而姜婼棠却是满眼的欣喜。 折柳拉了拉采莲的衣袖,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休妻损害女子名节,若非犯了七出之条,便是遭夫君的厌弃,若是小姐真的被王爷休弃了,那还叫小姐怎么活。” “不不不。”姜婼棠连忙开口道:“采莲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不合离的话,只要让魏诏把我休了,我就可以……嘿嘿嘿……” 她笑得奸诈,朝着采莲、折柳招了招手。 她们二人俯首凑了过来,姜婼棠在她们耳边吩咐道:“你们去给我打听打听,魏诏最近都在做些什么,要事无巨细通通打听。” 天已黄昏,夕阳缓缓地钻进薄薄的云里,那一抹红晕,似溅入平静湖面的石头潋滟层层光晕向着四周蔓延,直至半个天空,一层比一层渐渐黯淡了下去,将整个诏王府映在其中。 采莲将裙裾别在了腰带上,一双小脚飞快地向前走着。 她撩开了厢房的垂帘,快步走了进来:“小姐,奴婢打听到了今儿瑞王来了咱们府上。” 姜婼棠微微颔首。 难怪,今儿中午在大厨房里闹了这么一出,魏诏都没有来找自己的麻烦,原来是王府中来了贵客。 这时折柳也赶了回来:“小姐,毓王殿下的马车停在了咱们府外,奴婢瞧见了王爷身边的子夜引着人去了花厅。” “太好了。” 姜婼棠眼光一亮,唇畔绽放了一抹如同盛开牡丹的笑。 “瑞王、毓王,有这两位王爷在就不怕魏诏不发怒。” 姜婼棠用力地拍了一下巴掌,笑得灿烂,笑得不能停止,半晌,她收敛了笑容,对采莲、折柳道:“你们随我去厨房。” 采莲、折柳相视一眼,都是一脸的疑惑。 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时候学会做吃食了。 兰苑说得好听点是院子,不过是下人所居的耳房改的院子,别说是厨房了,就算是打些水都要走上一炷香的功夫的功夫。 有了晌午的一出戏,大厨房的丫鬟、婆子们谁也不敢再对姜婼棠不尊不敬。 姜婼棠吩咐了一声,厨房内就只余她们主仆三人,在她的指挥下,采莲、折柳对厨艺重新得到了认识。 采莲拿着酱油,指了指面前准备做芙蓉糕的面团,诧异地问:“小姐,您确定,要把酱油倒进去吗?” “让你倒你就倒,哪来这么多话。” 姜婼棠从采莲的手中抢过了酱油瓶子,一股脑地倒了进去,扭头和采莲说:“再给我拿几瓶酱油来。” 三瓶酱油和了面,采莲、折柳彻底震惊了。 这哪里还是做芙蓉糕的面粉,这分明就是一盆黑炭。 折柳的嘴角微微抽了两下,扭头看向了自家的小姐,问道:“小姐,您觉着,王爷会吃这种东西吗?” “这不重要,给我拿些辣椒来。” 记忆当中,魏诏是不能吃辣的,于是,姜婼棠特意为他准备一道特别的菜——朝天椒爆炒二荆条。 “咳咳咳……” 两种辣椒下了锅,整个大厨房瞬间变得呛辣无比,采莲和折柳忍受不住,冲出了厨房,在门口疯狂地咳嗽了起来。 倒是姜婼棠,把两种辣椒炒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没一会儿的功夫,十几道黑暗料理大功告成,姜婼棠看着自己心满意足的作品,吩咐着大厨房的丫头们随着她朝魏诏的书房走去。 诏王府花厅,瑞王、毓王分别坐在魏诏的左右手下位。 这二位王爷皆是韦德妃所出,但二人的性子却是截然不同,瑞王为人喜爱说笑,即便碰见府中的丫鬟也要调戏一番,而毓王却沉默寡言,终日与诗书为伍,已到了适婚的年纪却对男女之事好不上心。 魏诏迎娶萧云月之时,他们的外祖父老鲁国公旧病复发,韦德妃指派了他们前往探望,鲁国公的身子病情稳定了,瑞王便拉着毓王来了诏王府,说是给四皇兄庆贺。 瑞王笑得开怀:“四皇兄,一年前你大婚,我和六弟奉命前往兖州,如今你迎娶威北侯府千金,咱们兄弟又不能到场祝贺,真是该罚该罚,一会儿定要多喝几杯才是。” “呵。”毓王却疏疏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我看你是惦记着四皇兄府中的美酒吧。” “胡说。”瑞王的脸微微泛红,赶忙掩饰:“我是真心为四皇兄开心。” 魏诏笑意满满,端起了桌案上的盏,高高举起:“为兄知道你的心意,也知道你喜欢我府中的佳酿,回头让人给你带几坛回去。” “那就多谢四哥了。” 三人正说笑间,花厅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姜婼棠率领着诏王府丫鬟们,齐步走了进来。 魏诏看见了姜婼棠走进来的时候,拿着酒盏的手忽地僵在了半空之中。 他用力地蹙起了眉头,狭长的眸子当中潋滟寒光,魏诏薄唇微启,声音冷若寒霜:“你怎么来了?” 瑞王和毓王瞧见了姜婼棠,两人相视一眼,纷纷站了起来,齐声唤了一声:“四嫂。” 姜婼棠和魏诏的关系,虽谈不上京城之中人尽皆知,但在诸位王爷当中却不是什么秘密。 姜婼棠笑容灿烂,活像是龙门客栈的老板娘,看见了脑满肠肥的肥肉送上了门,她朝着身后招了招手,小丫鬟们将一道道吃食摆到了三人面前的桌案上。 银制的餐盘中摆放的吃食是瑞王和毓王前所未见的。 腥辣、焦糊、漆黑、苦臭,各种味道让二人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魏诏看着面前盘子当中的吃食,将眉头皱得更加深邃了,他冷然地看着姜婼棠,不知道她又要耍什么花样。 “这是什么?”魏诏薄唇微微启,声音低沉入泥。 姜婼棠闻言,喜上眉梢:“妾身听闻瑞王、毓王来了咱们府上,所以,特意亲自下厨,为诸位王爷准备了些美食。” “你管这些叫美食?” 姜婼棠亲眼看着魏诏的嘴角跳了一下,她快步上前,走到了魏诏的身边,拿起了筷子,夹起了一块乌漆嘛黑的芙蓉糕:“王爷,您尝尝,这味道极是不错的。” 魏诏刚要说话,姜婼棠眼疾手快,直接将整块芙蓉糕塞了他的嘴里。 “嗯!” 芙蓉糕进了魏诏的嘴里,顿时,一股浓厚的苦味夹杂着咸味,在他的嘴里弥散开来,可姜婼棠似乎还没有想要住手的意思,第二块芙蓉糕接踵而至,将魏诏的嘴巴塞得满满的。 魏诏只能够将第一块芙蓉糕往肚子里咽。 这一下,他只觉得腹中一阵反搅,竟不顾瑞王、毓王在场,背过了身子吐出了嘴里的东西。 姜婼棠忍不住笑,魏诏总是人前人后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想必还从未有过这么丢人的时候。 她要的就是让他人前出丑,越难堪她就越是痛快,也越是能够触怒魏诏,好让他能够一怒之下休了自个儿。 瑞王强忍着笑意,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吃食,问道:“四嫂,这些菜……” 姜婼棠放下了筷子,看着瑞王指着的一道菜,便笑着为他介绍:“这是辣椒炒辣椒。” “辣椒……炒辣椒?” 姜婼棠点了点头:“还有油炸癞蛤蟆,葡萄炒西瓜,麻辣鱼内脏,还有还有……” 她像是献宝似的,一样一样掀开银盘的盖子。 魏诏看着这些吃食,脸色由白变紫,再由紫变黑,他攥紧了拳头,冷冽的目光像是想要直接灭杀了姜婼棠。 “怎么?王爷难道不喜欢?”姜婼棠一脸无辜的模样,眨着一双澄澈明亮的无辜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魏诏。 魏诏可以在诏王府下人的面前给自己难堪,但她笃定,他绝对不会在瑞王和毓王的面前发作。 她判断的果然没错,魏诏的确没有发怒,反而嘴角却还带着一丝笑意,只不过,这抹笑容实在是太难看了。 魏诏一字一顿的从牙缝之中挤出了两个字:“喜欢。” 姜婼棠见他这般么样,心里乐开了花:“王爷既然喜欢,那就多吃点。” 接下来的一幕,让瑞王和毓王彻底惊呆了,他们的这位四嫂,竟然一股脑地将这些黑暗料理塞进了四皇兄的嘴巴里。 姜婼棠喜笑颜开,喂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特别是当她看见了魏诏因为吃下去了辣椒,嘴唇变成了香肠之后,她险些笑出了声来。 魏诏忽然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冷眼以对,用只有他们二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姜婼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姜婼棠面上仍保持着微笑,轻声说道:“很简单,让你休了我。” 第26章 一枝红杏出墙来 魏诏紧绷的脸像一块岩石,她这么做的目的,竟然是为了让自己休了她。 他嘴角微勾,轻哂了一声:“你休想!” 姜婼棠蹙了蹙眉,她都已经如此了,魏诏竟还不愿意休了她。 这么看来,还是自己的火候不够呀! 火候不够,那就继续添柴。 姜婼棠就不相信,她还不能让魏诏休了自个儿,她一屁股坐在了魏诏的身边,笑意盈盈地看着瑞王和毓王:“两位王弟,你们也吃啊,千万不要和我客气。” 瑞王和毓王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虽然,姜婼棠和魏诏成婚也有一段时间了,但他们却从未见过这位名义上的四皇嫂出现过任何的场合,即便来了诏王府,她也从不露面。 可今儿…… 瞧着魏诏和姜婼棠亲密的样子,似乎传言不可信啊。 姜婼棠对魏诏表现得了十分热络,一会儿布菜,一会儿倒酒,只是,魏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相反的是,他的唇色却好看极了,美其名曰:辣椒红! “王爷,来尝尝这道麻辣鱼内脏。”姜婼棠夹起了一条鱼肠子,上面竟然还有几片波光粼粼的鱼鳞。 魏诏铁青着一张脸,一把扼住了姜婼棠的手腕:“我警告你,你若再继续的话,休怪本王……” “休怪你怎么样?”姜婼棠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似乎是在等待着魏诏亲口说出休妻二字。 可魏诏偏偏就是不随她的心意,反而在看到了她眼睛里的光彩时,嘴角竟漾过了一丝狡黠的笑。 姜婼棠的心里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她就知道魏诏笑容的背后隐藏着什么“阴谋”了。 只见,魏诏手上一用力,直接将夹着鱼肠子的筷子推到了姜婼棠的面前,冷笑道:“这道菜是你最喜欢的,本王又怎会夺其所爱呢,还是王妃吃吧。” 姜婼棠紧紧的闭着嘴巴,死活不让魏诏喂给她。 魏诏毕竟经年习武,手头上的力道是姜婼棠不能够相比的,他只要稍稍用力,便将那沾着鱼鳞的鱼肠子便塞进了姜婼棠的嘴里。 顿时,一股腥辣的味道瞬间在姜婼棠的嘴里弥散开来。 姜婼棠骤然恼怒,这一桌子奇葩的黑暗料理,可都是自己亲自为了他而准备的,怎么能够反过来被将了一军呢。 一时间,她和魏诏之间上演了一场推手的戏码。 下座的瑞王和毓王纷纷放下了筷子,聚精会神地看着四皇兄和四皇嫂耍花腔。 两人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没一会儿的功夫,面前十几盘的黑暗料理竟然就这么吃空了。 瑞王实在是不忍下筷,用力地吞了一口口水,将面前的一盘红烧胖大海端了起来,径直地走到了二人的面前:“四皇兄,四嫂,你们不用争抢,如果不够的话,这里还有很多呢。” “闭嘴!” 姜婼棠和魏诏异口同声地道。 瑞王讪讪地闭上了嘴巴,赶紧将餐盘放在桌案上,忙不迭地退后。 毓王见状,忙不迭地站了起来,微笑着说道:“四皇兄,今日时间不早了,我和五哥就不叨扰了,你们继续。” 魏诏和姜婼棠谁也没有听见毓王的话。 两个人你来我往,谁都不遑多让。 半晌,随着“哐”的一声落下,魏诏面前的紫檀桌案被姜婼棠一把掀翻,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僵局。 姜婼棠一拍大腿,怒视魏诏,沉声质问:“说,你到底要如何才能够休了我!?” 魏诏轻哼了一声,不疾不徐地站了起来,淡淡地说道:“想要让本王休了你,这辈子休想,本王要留你在王府之中羞辱你,折磨你,让你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姜婼棠指着魏诏的鼻子,怒在心头。 她安奈不住心中怒气,莹白颀长的手指,被气得止不住地颤抖:“好好好……魏诏,算你狠,姑奶奶和你死磕到底了,就不信你不休了我!” 说完,姜婼棠猛地一脚踢开了面前的桌案,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外走去。 “呕!” 几乎是同一时间,花厅中的魏诏和门外的姜婼棠一块儿吐了出来。 姜婼棠吐得眼睛里泛起了泪花,好半晌,她抽出了帕子擦了擦嘴:“早知道自己会吃,就不做这些重口味的了。” 魏诏半眯着眸子,看着姜婼棠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不禁浮现出了一抹晦暗不明的笑。 姜婼棠回了兰苑,一口气喝下了一壶茶。 “太恶心了,实在是太恶心了……呸……呸呸……” 姜婼棠漱了十几次的嘴,仍觉得嘴巴里有一股子鱼腥味。 看来,这一招算是失败了。 这一整晚,姜婼棠都陷入了沉思之中,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够触怒魏诏呢? 姜婼棠搁下了手里的茶盏,摸了摸她尖尖的下巴,用力地蹙起了眉头,轻声咕哝道:“你们说,到底还有什么办法才能够让魏诏休了我呢?” 折柳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姐,要不要试试七出之条呢?” 姜婼棠撇了撇嘴:“说来听听。” 折柳一本正经,开始阐述了起来:“七出者,一无子,二淫佚,三不事舅姑,四口舌,五盗窃,六嫉妒,七恶疾。” “这个……” 姜婼棠眉心深凝,目光之中满是一片黯淡之色。 无子……她和魏诏成婚一年有余,魏诏压根就没有碰过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让她生孩子,这一条恐怕是不行。 不事舅姑……魏诏可是皇子,他的亲戚都在皇宫里头,别说不事舅姑,只怕是说错了一句话,保不齐自己都会掉脑袋。 口舌……拜托,她能够在诏王府中活着都很艰难了,还要逞口舌之快,难道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盗窃和嫉妒…… 姜婼棠想想,也还是作罢了,魏诏根本就不在乎她嫉不嫉妒,至于盗窃嘛……如果她真的偷东西,摘星馆的那位小妾,巴不得抓住她的把柄呢。 至于恶疾,她穿来的时候都已经挂了,魏诏不过是给了她一卷草席,让两个婆子抬自己出去。 除此之外,七出之条当中,也就只剩下淫佚了。 姜婼棠的眉梢微微跳了两下,这一点听起来不错。 只要自己掌握好节奏,不但能给魏诏的脑袋送上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还能够逼迫魏诏休了自己,说不定,还能找一个自己在古代的真爱,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姜婼棠动心了:“对!没错,淫佚,只要给魏诏戴一顶绿帽子,就不怕他不休了自己。” 这句话一出口,采莲和折柳都被小姐的脑回路震撼道了。 小姐这是要红杏出墙了!? “小姐,您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折柳抬手在姜婼棠的面前晃了晃。 姜婼棠一把抓住了折柳的手腕,笑吟吟地说道:“谁说红杏出墙就一定得死呢,只要我选的这个人是魏诏也不能能够轻易决断,我就一定能够成功。” “王爷也不能轻易决断的人?” 采莲和折柳不明白自家小姐说的意思,眨着一双眸子,疑惑地看着她。 姜婼棠笑了笑,说道:“瑞王、毓王,亦或者是太子、皇帝……” 折柳闻言,赶紧伸手去捂自家小姐的嘴巴:“小姐,您真的不能再说下去了,不然,怕是你还没有出墙,脑袋就要搬家了。” 姜婼棠拉开了折柳的手。 她微微眯了眯眼:“你们觉得毓王如何?” “小姐,您当真要如此吗?”采莲捂着胸口,满脸震惊地问。 姜婼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当然,我意已决,咱们得好好计划计划。” 这一晚,姜婼棠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在想着这个计划,一直到了天亮,她噌地一下子坐了起来。 “我想到办法了!” 她的这一嗓子,可将采莲和折柳吓得不轻。 二人一脸的茫然,采莲擦了擦嘴角睡得口水,她打了个哈欠,睡意朦胧地问:“小姐,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姜婼棠双眼直接放光:“明儿,你们想个法子,将毓王给我请到咱们府上。” 毓王,他成了姜婼棠的首选目标。 毓王未婚,传闻府中侍妾都没有一个,他这个年纪又未经人事的少年郎最好挑逗上手,再加上,毓王的母妃韦德妃可是皇帝的宠妃,为了保自己的儿子,德妃也必定会帮衬着自己,毓王又与魏诏是兄弟,他也不好随意处置了自己。 姜婼棠似乎看见了胜利的曙光,以及自己离开诏王府走上人生巅峰的场面。 折柳抬手在傻笑的姜婼昂的面前晃了晃:“小姐,毓王殿下昨儿才来了咱们王府,况且,您让咱们去请人来,咱们也说不上话呀。” 姜婼棠从床上下来,穿上了绣鞋,打了个响指:“你们只管去便是,只要按我说的去做,我保准,毓王一定会上钩。” “什么法子?” 姜婼棠刚要开口,忽然瞧见崔婆子撩开了帘子走了进来。 崔婆子朝她欠身见了礼:“王妃,新夫人来了。” 闻言,姜婼棠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萧云月,她怎么来了?!” 第27章 事出无常必有妖 “怎的,我来了姐姐这儿,难道姐姐不欢迎吗?” 萧云月不请自来,又不请自入,脸上带着令人厌恶的笑,那笑容的背后,像是一条狰狞的毒蛇,朝着姜婼棠吐出了獠牙。 她环视姜婼棠屋内,目光锁定在了圆桌的主位上。 竟当着姜婼棠的面,落在主位。 姜婼棠刚刚设计赶走了萧云月的奶娘,她这会子前来能有好事才奇了怪。 “欢迎,怎会不欢迎呢。” 姜婼棠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床边,施施然地落了坐,她眉宇间疏淡坦然,似乎全然不惧萧云月的獠牙:“采莲看茶。” 采莲心思单纯,什么事都写在脸上,她不喜萧云月,可自家小姐发了话,她还是斟了一盏茶,用力地砸向了桌面。 “啪嗒”的一声,茶汤溅了满桌。 “喏,姨娘请用茶!” 采莲的一声姨娘,深深地刺痛了萧云月的心。 在外人看来,她有着魏诏的宠爱,甚至不惜以平妻迎娶她过门,但是,诏王府上下人人皆知,那不过是明面上好听罢了,说到底,她入不了宗碟,拜不了宗祠,她又和那些王孙贵胄的妾室有什么区别。 萧云月眸色阴冷,恨不能当即就要发难。 “姨娘?!” 姜婼棠忽然开了口,她的声音低低的,似有几分嘲讽,几分揶揄:“这个称呼甚好。” 萧云月闻言,立马将冷如冰霜的目光投向了姜婼棠,可看着她的眼睛时间,她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似乎,姜婼棠的眼睛能够看穿一切,让她无处遁藏。 她躲开了姜婼棠的目光,强忍着心中怒意,冷然道:“姐姐还真是好手段啊,不过几句话,就将我的奶娘逐出了王府,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呀。” “姨娘这是说的哪里话?” 姨娘……姨娘…… 萧云月将水袖中的双手紧攥成拳,姜婼棠和她的侍女们一口一个“姨娘”,这分明是在她的心坎里插刀子。 她极力的忍耐心中怒火,强挤出了一丝微笑:“听闻今儿瑞王和毓王来了咱们府上,是姐姐亲自下厨招待的?” 她这是来试探自己喽? 姜婼棠看着她眼睛里的急切,只是不咸不淡地说道:“没错。”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萧云月的眸色瞬间就变了。 姜婼棠泯不住笑,萧云月看似乖张厉害,但一切太过流于表面了,这种小角色在她前世的小说中笔笔皆是,根本不值一提。 萧云月眼眸低垂,她颀长的指甲已被捏进了掌心,扼出了一道道的血痕,泛着钻心的疼。 姜婼棠不但毁了她的新婚之夜,现在又抢走了她在其他王爷面前露脸的机会。 这口气,萧云月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咽下的。 姜婼棠等了半晌,仍不见萧云月出招,不禁有些怀疑,这个女人又要耍什么花样。 半晌,萧云月只是笑了笑,扶着素梅的手徐徐起身:“妹妹这几日身子多有不便,这些事还要多多劳烦姐姐了。” 姜婼棠看着她,绝不相信萧云月会如此息事宁人。 “不客气。”姜婼棠随口应了一声。 萧云月莞尔:“那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 只是这样? 姜婼棠微微蹙眉,事出无常必有妖。 “慢走不送。” 萧云月刚刚踏出了门口,姜婼棠赶紧朝着采莲、折柳二人招了招手,吩咐道:“你们找找,这屋子里有没有什么不属于咱们的物件。” 姜婼棠总是觉得,萧云月不会就只是为了来和自己说这么两句废话。 “哎呀!小姐,您瞧瞧这是……” 采莲从桌下寻出了一个通体翠绿的翡翠耳环。 “呵。”姜婼棠冷笑了一声:“原来如此。” 折柳在屋后找了一圈,瞧见了屋后地面一块儿土地被翻了新,她扒开了土便瞧见了一个褐色的布包,她赶紧回了房里:“小姐,您看,我找到了什么?!” 姜婼棠走了过去,将小布包打开,顿时,眼睛里直放光。 “嘶……” 她倒吸了一口气,嘴角止不住地抽搐:“这些……” 雕金珊瑚步摇、衔珠蝴蝶玛瑙簪、金凤珍珠华胜、缠金丝东珠项圈、雕金镂空臂钏……林林总总一包的珠宝首饰,这些物件盘算下来,不下万金之数。 采莲看着满桌子的珠宝:“小姐,这些东西该不会是您背着咱们存下的吧?” 姜婼棠也希望是这样,可惜不是…… 她眼波流转,便明白其中门道,怕是萧云月要用这些物件栽赃嫁祸,陷害自己偷窃。 盗窃虽为七出之条,但其中的厉害关系,她心知肚明。 魏诏并不在乎这些金银之物,但萧云月定然会以此大做文章,以此来作为把柄,诋毁自己,重伤自己倒还算是轻的,她今儿赶走了孙婆子和素兰,只怕,萧云月会拿采莲、折柳这两个做文章。 仔细想了想,姜婼棠道:“折柳,你脚程快些,将这些东西拿到栖梧阁去。” “奴婢知道了。” 折柳点了点头,赶紧将桌案上的珠宝首饰包了起来,然后快步跑出了兰苑。 萧云月因为脚伤,必须要乘坐肩舆回摘星馆,折柳必须要在她还没有发难之前完成这一切。 果然,如同姜婼棠猜想的一般,天色刚擦黑,兰苑便来了人,而且,来人还不少,他们一个个手持火把,将整个兰苑映衬的如同白昼一般。 采莲有些慌了,这会儿折柳还没有回来,她担心会出了什么差错,一脸紧张地盯着姜婼棠,似乎是在等着小姐发话。 姜婼棠卸了钗环,褪了妆容,只着了一件月白色的中衣,一头如墨如缎的青丝披在身后,却有一种浅淡孤傲的美感。 她将双耳的珍珠耳坠摘了下来,放进了妆台屉子里头,抬眸瞥了一眼采莲,淡淡地说道:“去应允一声,就说我睡下了。” “是。”采莲心里惴惴,却还是故作镇定。 吱呀…… 采莲推开了门,瞧见了门外站了一群目露凶光,脸上横肉直颤的婆子们。 她轻咳了一声,正了正音色道:“我家主子睡下了,不管出了什么事,你们明日再来吧。” 素梅剥开了当着她的几个粗使婆子,走到了采莲的面前。 她双手交叠,环于胸前,一副傲慢乖张的模样:“我家夫人遗失了贵重的首饰,这会子,阖府都在搜查,现在只剩下你们这里了。” “放肆!”采莲怒声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岂是你们能够随便搜查的?” “哼!”素梅不屑耻了一声:“不过是个王爷厌弃之人,有何搜不得。” 她说罢,朝着身后的粗使婆子们一挥手,当即就要让她们搜姜婼棠的院子。 “我看谁敢!” 采莲摊开了双臂,挡住了几个想要上前的婆子。 素梅道:“来人,拉住她。” “闹什么?”姜婼棠从屋内走了出来,环视院中一群如狼似虎的婆子。 只是一眼,那些婆子们一个个顿时萎靡,不敢上前。 姜婼棠缓步微移,径自走到了素梅的面前。 素梅赶紧欠了欠身,态度缓和了几分,客套地说道:“王妃,我家夫人丢失了贵重的珠宝首饰,特命奴婢搜阖府院子,奴婢只是奉命行事,还希望王妃能够行个方便。” “搜我的院子?”姜婼棠唇角微勾:“可以……” 她的话音一落,素梅干净朝那些婆子们挥手。 “不过……”姜婼棠的话锋忽然一转,笑道:“你不行,让你家主子来吧。” “这……”素梅抿了抿唇,低下了头,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的打转,沉吟了片刻,她赶紧叫来了个二等的丫头,俯首在她的耳畔说了些什么,随后,那丫头就急匆匆地跑出了兰苑。 姜婼棠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吩咐了采莲搬来了一把椅子,就坐在了门口,等待着萧云月前来。 这会子功夫,折柳贴着墙根挪了进来,她和姜婼棠相视一点了点头。 须臾,萧云月坐在肩舆上,脸上带着三分无奈,三分委屈和四分的不情愿,来到了兰苑,她扶着素菊的手,从肩舆上下来。 她依旧恭敬,好似之前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真是叨扰姐姐了,妹妹也不希望如此,如果那些首饰只是些许寻常物件也就罢了,可是……那些珠宝首饰都是妹妹的陪嫁,是我母亲的心爱之物,若是就这样丢了的话,妹妹也无法和我的母亲交代。” 姜婼棠不咸不淡地晾着她,只看她一个人在表演。 萧云月见姜婼棠不说话,便又道:“劳烦姐姐行个方便,若是找到了妹妹也好和娘家有个交代。” 姜婼棠闻言,眯了一下眸子,嘴角不禁漾过了一丝讥嘲的笑。 若是找到了…… 她就这么笃定,会在自己院子里找到那些珠宝首饰吗? “让你搜院子也不是不可以……” “多谢姐姐深明大义。” 不待姜婼棠把话说完,萧云月忽地开了口。 姜婼棠唇畔含笑,从采莲的手中接过了茶盏,悠然地啜了一口茶,莞尔道:“只不过,我身份诏王妃,让你一个妾室搜了院子,岂不是失了脸面,如不,你将王爷也请来,如果王爷允许了,我便让你随意搜我的院子。” 第28章 坑着小妾数着钱 橙黄的火光将萧云月的脸映得微红,她的唇角微微上扬,似乎,她早就已经料到了宋只只会这么说。 她只是笑盈盈地望着宋只只,莹白的纤手挽起了一缕青丝在指尖把玩着。 须臾,魏诏果然来了兰苑。 浅薄的月色在他的身上笼了一层浅浅淡淡的银光,越发显得他身形修长,玄色的织锦袍角上绣着大朵大朵的曼陀罗,花蕊中镶嵌着艳红似血的宝石,越发叫人觉得鲜艳欲滴。 萧云月见到魏诏前来,忍屈含悲地垂下了眼帘。 她轻轻抽泣,如诉如泣地道:“王爷,您可算是来了。” “月儿莫哭。”魏诏拉住了萧云月的手,将她揽入了怀中,柔声问道:“这是怎么了?有本王在,一定会为你做主。” “月儿先多谢王爷。” 萧云月卷起了帕子,轻轻地拭了拭眼角,佯装着有泪落下:“月儿今晚发现首饰匣子里少了不少物件儿,若是寻常的珠宝首饰也就罢了,偏偏遗失的首饰都是母亲给我的陪嫁,月儿舍不得母亲的心意,所以想要搜搜姐姐的院子,可姐姐却……” 魏诏睨了一眼姜婼棠,目光之中似充满了厌恶之色:“你有什么资格阻止月儿搜……” “就凭我是诏王妃。”姜婼棠阖了阖杯盖,吹开了几片薄薄的茶叶,莞尔道:“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够充分吗?” 魏诏声音冷肃地道:“既然本王来了,你的人可以让开了。” “不急。”姜婼棠随手把茶盏递给了身边的采莲,不疾不徐地站了起来,莲步微移,径自来到了魏诏的面前。 她浅浅一笑,甚是好看:“你就确定,能够在我这里搜到东西吗?” 萧云月一副受气的小媳妇模样,一脸担惊受怕,不敢正眼去看姜婼棠。 她抿着唇,怯懦地嗫嚅道:“妾身已经命人搜了阖府上下,只剩下姐姐这里没有搜过了。” 她故作委屈的模样,姜婼棠在心里都给点了个攒,萧云月的演技实在是太高超了,还真是我见犹怜啊。 魏诏吃这一套,可她姜婼棠却不待见。 这股浓郁的绿茶味,真是令人一阵阵的作呕。 “让你搜我的院子也可以,如果没有搜到的话……”姜婼棠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魏诏。 萧云月有点迫不及待地说:“我愿意给姐姐赔礼道歉。” 姜婼棠却摇了摇头,微笑着说:“我不用你道歉,你若搜到了,我随你处置,你若是没有搜到的话,将你所遗失的珠宝首饰折现给我可好?” 姥姥,姑奶奶今天定要狠狠地坑你一笔。 让你知道知道,害姑奶奶是要付出代价的。 萧云月看着姜婼棠笃定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忐忑,可仔细想来她埋下的东西是不会被姜婼棠轻易察觉。 可姜婼棠的表情分明却是已经看透了一切,这让萧云月越来越摸不准他。 她抿了抿唇,黛眉微蹙,余光瞥了一眼素梅。 萧云月见素梅朝着自个儿颔了颔首,便笃定地道:“倘若妹妹的人没有找到那些首饰,妹妹愿以相同之数的银两来作为赔偿。” “好。”姜婼棠应了一声,朝着身后轻唤了一声:“采莲,拿纸笔来。” 她话音一落,饶是魏诏都不由得一愣,一脸疑惑地看着采莲拿着纸笔跑了过来。 姜婼棠在椅子上摊开了宣纸,大笔一挥,刷刷地写下了一张契,然后交到了萧云月的手上,笑道:“口说无凭,契约为证。” 萧云月脸上挂不住地尴尬,她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她系出名门,且又是当着王爷的面说出口的话,难道会反悔不成。 她想着因此能够拿到姜婼棠盗窃的把柄,即便是不能休了姜婼棠,也能够让她狠狠受一顿责罚,最好王爷一声令下打她百八十下板子,活活打死才好。 萧云月隐藏了惊讶、诧异、不屑的情绪,从姜婼棠的手中结果了狼毫,快速地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姜婼棠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那张契约,手指在纸张上轻轻一弹:“咱们白纸黑字也不怕谁能够抵赖了。” 她说着,撩起了裙摆,侧过了身子:“得嘞,那就请你们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搜吧。” 萧云月朝着素梅使了个眼色。 素梅心领神会,带着一群粗使婆子,浩浩荡荡的开始在兰苑里搜了起来。 为了不叫人看出端倪,素梅先进了兰苑的主屋,萧云月吩咐过她,将一支翡翠耳环扔在 桌子底下,她趁着采莲、折柳没注意时,掀开了桌布朝着桌子底下瞅。 可是…… 桌子下头空空如也。 素梅愣了一下,须臾,赶紧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朝着屋外走。 萧云月看着素梅从姜婼棠的屋里走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拿着自己的耳坠子,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她将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可素梅为什么没有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呢? 素梅走到了墙根底下,在原本埋下珠宝首饰的地挖了起来,可是……土地已刨出了个一尺来深的坑,依旧没有瞧见事先埋下的布包。 她满心疑惑,轻声咕哝:“没有啊,我是将东西埋在了这里呀!怎么会没有呢?” “素梅姑娘,还没找到吗?需要帮忙吗?” 她的身后忽地传来了折柳的声音,她猛地一惊,捧着泥土的手不由得一颤,将一捧土撒了出去。 素梅回头,恶狠狠地白了折柳一眼:“少碍事,赶紧起开。” 她又向下挖了一尺,却仍是空空如也。 折柳抱着双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这里的珠宝首饰,折柳早就已经送走了,就算是素梅挖塌了房子也找不出来任何东西。 素梅并没有挖出来之前埋好的首饰,倒是挖了满手的土一脸的灰。 她灰头土脸地回到了萧云月的身边,她低着头,不敢睁眼去看萧云月,嗫嚅道:“夫人,奴婢什么都没有找到。” “什么!?”萧云月压低了声音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 素梅低着头不敢说话,生怕会让萧云月迁怒自个儿。 萧云月抿了一下唇,在素梅的耳边说道:“东西不是你埋下的么?为什么现在找不到了?”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素梅耷拉下了脑袋,一副斗败公鸡模样。 “没用的东西!”萧云月警告似的瞪了素梅一眼,趁着身旁无人时,她狠狠地在素梅的胳膊上掐了一把。 素梅不敢出声,只能够捂着胳膊站在萧云月的身后。 姜婼棠缓步走到了她们主仆二人的面前,脸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倍感疑惑地问道:“可有找到你要的东西了吗?” 萧云月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情,只能强撑着一股气,不让自己看起来狼狈,她用笑容来掩饰尴尬,却没发现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更加尴尬:“没、没有……” 她余光瞥见了一旁的魏诏,忙不迭地换上了那副娇滴滴,楚楚可怜的模样,忍屈含悲地说道:“是妹妹唐突了,一切都是妹妹的错,还请姐姐莫要怪罪妹妹的鲁莽。” 鲁莽? 姜婼棠无语。 “如果一句鲁莽能够抵消所有的话……” “姜婼棠,月儿已经和你道了歉,你还想要让她如何?” 姜婼棠的话还没有说完,魏诏却忽地开了口,硬生生地打断了她的话。 “呵!”姜婼棠冷笑,嗤之以鼻地看着魏诏,不由失笑,微微摇头道:“说来倒也简单,咱们就按照契约上面的来,应该给我什么补偿就给什么,多一两银子我都不要,但少一文却也是不行。” 萧云月听见的姜婼棠的话,脸色变得青紫一片。 那一包的珠宝首饰价值几何,没有人比她更为清楚了,就算是其中的一件簪子都要百金之数。 她虽不在意这些金银物,可这些银子是要给姜婼棠的,这口气她怎么也咽不下去。 萧云月将目光投向了魏诏,想要向他求救,可姜婼棠却忽地将那张契约挡在了她的面前。 “好妹妹,请付款吧。” 萧云月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这两日开口小妾,闭口姨娘的,这会儿跟她要银子的时候,反而叫她妹妹,而且还是一声好妹妹。 萧云月恨不能撕了姜婼棠,可在魏诏的面前她却不能,甚至,还得面带笑容的将银子双手奉上。 “素菊。”萧云月轻唤了一声,吩咐道:“去我房里取些银票来。” 素菊惶恐,不知道应该取多少银票来,一时间不敢动地方。 萧云月硬生生地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五千两。” 厚厚的一叠银票交到姜婼棠的手上,那叫一个踏实,那叫一个舒坦,有了这些银票,就算是将来离开诏王府,也能够有很好的生活,看来这倒是一个发家致富的好法子。 姜婼棠将银票揣进了袖兜之中,笑着对萧云月说道:“多谢萧姨娘慷慨。” 这一声“姨娘”,气得萧云月险些吐出一口老血来。 看着萧云月吃瘪的样子,姜婼棠心里痛快极了,她挑了挑眉,笑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去睡个美容觉了,我就不留你们喝茶了,二位,慢走不送。” 第29章 您这是在侮辱诗词 “小姐,咱们这么做,难道您就不怕触怒王爷吗?” 采莲随着姜婼棠回到了屋里,却用指尖将帘子撩开了一条缝隙,胆战心惊地朝着门外偷瞧。 姜婼棠从折柳的手里接过了巾帕洁了洁面,随手将巾帕放进了折柳的手里,笑道:“放心好了,按照萧云月的性子,吃了这么大闷亏,她是一定会找回去的,不过,却不是现在,咱们今晚只管好好休息便是。” 采莲闻言,更加不解,她家小姐也不过才见过萧云月没几次,可为什么小姐却好像是认识她很多年似的,能够精准且巧妙的掌握她的每一个举动。 她并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偷偷地朝着门口张望。 果不其然,如同姜婼棠所说的一般,王爷带着萧云月离开了兰苑。 这一夜,姜婼棠睡得十分安稳,但萧云月却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萧云月和魏诏虽然不能圆房,但是她想着,王爷也会因为她今儿受了委屈,也会留下来陪着自个儿,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王爷竟然回去书房。 “啪!” “啊!” 萧云月的声音暴躁而烦怒,她将桌案上的茶盏挥落在地摔了个稀碎,她怒吼了一嗓子,声音近乎咆哮道:“贱人!贱人!姜婼棠你还真厉害啊!” 素梅、素菊和满屋子的使唤丫头跪了一地,生怕萧云月的这股火会烧到了她们的身上。 可偏偏是与愿望,萧云月这会儿巴不得将素梅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生吞活剥了,她一个巴掌打了下去,素梅扑倒在地,嘴角是溢出了一丝鲜血。 “废物,你不是说东西都已经埋好了吗?可为什么没有在兰苑里搜到东西?” 素梅赶忙爬了起来,一个劲儿地朝着萧云月磕头:“夫人恕罪,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没用的东西。”萧云月愤怒难消,将手里的团扇掷了出去。 素梅被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下,却又不敢出声称疼,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素菊瞧着素梅这般模样,缓抬眼眸,望着萧云月的目光充满了胆寒。 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道:“夫人,咱们去搜兰苑的时候,奴婢瞧见姜婼棠身边的折柳打外头回来,莫不是她们提早发现了……” “你不等过了年再说?”萧云月凌厉的目光投了过去,惊得素菊打了个哆嗦。 素菊瑟瑟发抖:“奴婢、奴婢也是没往这上头想。” 萧云月阖上了双眸,长出了一口气。 她是威北侯嫡女,出身高贵,陪嫁更是数不胜数,这么点银子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不过,姜婼棠却让她在王爷的面前丢了脸面,这是萧云月最不能忍受的。 萧云月缓睁双眸,宛如碧波般的眸子潋滟微光,她朝着素梅勾了勾手指,素梅赶紧膝行过来。 “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素梅闻言,赶紧叩首:“任凭夫人吩咐,奴婢定然不会让夫人再失望了。” …… 姜婼棠睡醒时,便瞧见了丰盛的一大桌子,芙蓉蛋羹、红枣稻米粥、荠菜小馄饨、玫瑰莲蓉糕、野菌野鸽汤,林林总总数十道,和往日的残羹剩饭截然不同,可见,她在大厨房里杀鸡儆猴奏了效。 她远远坐着,一阵阵的饭菜香味,叫人食指大动。 姜婼棠下了床,来到了圆桌前,拿起了一块玫瑰莲蓉糕就吃了起来:“嗯……好吃好吃,采莲、折柳,你们也跟我一块儿吃。” 她们主仆三人往前的日子,比黄连还苦,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饱食了一顿,姜婼棠坐在妆台前,仍有着采莲、折柳给她换上了男装。 虽着男装,不着粉黛,但姜婼棠看着铜镜之中的自己,表现的十分满意。 她心里感谢老天爷,穿来的时候给了她这么一副顶好的皮囊,这幅容貌要甩出摘星馆那位京城第一才女几条街。 姜婼棠深知一个道理,用美色和矫情换来的宠爱,绝不会是长久之计,不过,今儿她就要利用这美色,来施行自己一个光荣而伟大的计划——红杏出墙! 姜婼棠骑在折柳的身上,着实是够不着墙头。 “小姐,为什么咱们放着门不走,要爬墙呢?”折柳实在是撑不住了,紧咬着后槽牙问道。 姜婼棠闻言一愣,她眨了眨眼,低头看了折柳一眼,问道:“咱们能从大门出去?魏诏没有限制咱们?” 折柳的双腿直打颤,声音也跟着颤抖了起来:“没有啊。” 姜婼棠的嘴角不禁微微抽了两下,从折柳的身上跳了下来,照着她的脑门上打了个暴栗:“那你不早说。” 折柳一脸委屈,轻声咕哝道:“是您没问好不好!” 凭魏诏对姜婼棠的态度,她自认为魏诏不许她离开诏王府,还费劲巴力地翻墙,早知道…… 她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诏王府的大门,竟还真的没有人来拦阻她。 姜婼棠伸了个懒腰,感受着温暖的阳光照耀在自个儿的脸上:“嗯……还是这古代的空气好呀,没有雾霾,没有汽车尾气,没有沙尘暴,就连这天看着都蓝。” “小姐,您说什么?” 姜婼棠赶紧打了个岔,说道:“没什么。” 她话锋一转,对采莲问道:“让你打听的事,你都打听清楚了吗?” 采莲忙不迭地颔首道:“奴婢都打听清楚了,毓王殿下每日这个时辰都会去雅集。” 姜婼棠唇畔含笑,眼眸之中闪过了一抹狡黠,她事先让采莲打听清楚了毓王的每日行踪,得知了毓王每日这个时辰,都要在京城的凤凰楼中和一些文人雅士品诗作画。 她们主仆三人前脚离开了诏王府,一辆金顶马车后脚停了下来。 镶金嵌宝的车窗中,伸出了一只颀长的手,朝着姜婼棠主仆三人离去的方向指去,魏诏疏淡清冷的声音,缓缓从马车当中传了出来:“跟上她们。” 姜婼棠还不知道,自己被一双锐利的眼睛给盯上了,一路上左看看右逛逛,玩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没一会儿,三人来到了凤凰楼。 凤凰楼京城排名第一的酒楼,雕檐映日,画栋飞云,碧阑干低接轩窗,翠帘幕高悬户匾,端的上豪华气派。 京中的达官显贵,无一不是这里的常客,特别是毓王魏毓,十日里要有七日在这里宴客请朋。 好在,姜婼棠昨天在萧云月那里坑了一大笔银子,不然的话,只怕连踏入这凤凰楼的资格都没有。 店小二生了一双精明锐利的眸子,只要一眼便能够看得出来身价几何。 姜婼棠穿了一件鹅黄色织锦袍子,青丝高束脑后,佩了一件白玉法冠,端的上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店小二瞧着姜婼棠虽眼生,但这容貌气质再加上这一身华服便是价值不俗,说不上面前的这位是哪个官家的小公子。 他快步上前,十分热络地问:“不知道这位是哪家的公子,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姜婼棠一挥手中折扇,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芙蓉面,朝着折柳打了个眼色。 折柳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挡住了姜婼棠,对店小二说道:“凭你也配知道我家公子是谁,我家公子是毓王殿下的客人。” 店小二闻言不禁愣了一下,随即恍然过来。 毓王好客,瞧着小公子的模样,应是个会诗书懂得字画的,店小二不敢阻拦,忙不迭地侧过了身子,谄媚笑道:“毓王殿下在慧澜雅间,小的这就带公子过去。” 姜婼棠随着店小二来到了慧澜雅间外,便听见其中一男子在朗诵着诗词。 “我的这首诗名为《咏鸭》,还请各位兄台给些建议。” “鸭鸭鸭,曲项向天叫,白毛嫖绿水,鸭掌划水流。” “好诗……好诗……” “佳句……佳句……” 一群捧臭脚的开始附和,赞美之声一浪高过一浪。 就这……还《咏鸭》,姜婼棠三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够倒背如流了。 姜婼棠的眉梢微微跳了两下,不禁失笑出声。 “谁在外面?” 姜婼棠的笑声,瞬间打断了雅间中的赞叹之声,店小二打开了房门时,一道道目光纷纷落在了她的身上。 人群之中站着一个身着墨色蜀绣锦袍,腰间系着的织锦腰带的正中镶嵌了一个鸽子蛋大小的翡翠,这人面似冠玉,眉眼如画,眼角上还有一颗红色的垂泪痣,他生了一副女相却又不带女气。 他眉心深凝,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极是不悦地望着姜婼棠:“是你笑的吗?” 姜婼棠唇畔含笑,微微颔首。 “你笑什么?难道本公子的诗不好吗?”男子愠怒,小模样看起来略带骄矜,只叫人觉得有点可爱。 “安公子的诗词可谓是佳作,你既是不懂,还敢嘲笑。” 姜婼棠笑意更浓。 骆宾王年幼时的诗词,只不过将鹅换成了鸭,换到了这里竟然能够被称之为佳作。 她不禁摇了摇头,揶揄笑道:“就这种诗,我随口就能朗诵上百首,也敢成为佳作,您这可真是侮辱诗词啊!” 第30章 小姜公子会背诗 魏国公家的三少爷安晋,在京城的世家公子之中小有名气,可今儿,却被一个看似十五六岁瓷娃娃般的小公子给嘲笑了。 他自然是不甘,愠怒着鼓起来腮帮子:“你说我侮辱诗词,那好,你倒是给我作一首诗更佳的诗词来听听。” 姜婼昂疏淡的目光环视雅间中人,当她的目光掠过了毓王时,瞧着他微蹙着眉头,若有所思般地望着她。 她微笑着朝毓王颔了颔首,随后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这可是苏驰的千古佳作,姜婼棠就不相信,就凭面前的这么几个纨绔子弟,能够做得出来。 果不其然,这一首《念奴娇,赤壁怀古》艳惊四座。 雅间之中一个个目光如炬,像是看见了稀释珍宝似的看着姜婼棠。 安晋更是一脸震惊,嘴唇都止不住地哆嗦了几下,轻声咕哝着:“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哗哗……” 掌声如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的袭来。 姜婼棠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好像对于这些掌声习以为常似的。 只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里慌的一批。 “阿弥陀佛,王母娘娘,苏驰老爷子,小女冒昧了,您可千万不要来找小的呀。”姜婼棠心里默念阿弥陀佛。 毓王此事却低下了头,他眉心深锁,似是在思虑,似是在忧愁。 他的脑海之中这首诗怎么也挥之不去,似乎他能够看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令人震撼的场景。 他沉浸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良久,毓王缓缓抬眸,目光之中满是崇拜,他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了姜婼棠的面前:“不知道这位兄台师从何处?” 兄台?! 姜婼棠倏地一愣,原来电视剧里演的都是真的,只要是随便穿一件男衣服,对方就看不出来自己是女扮男装的了。 她赶紧学着毓王释了一礼,微笑回道:“在下师从苏轼苏先生名下。” 这话说的,姜婼棠自个儿都心虚。 毓王微微蹙眉,低头沉思,轻声呢喃道:“苏轼?苏先生?” 他在北越国中从来没有听够这号人物,竟然能够教出能够作出这等大气磅礴的诗句的弟子,这让毓王非常好奇这位苏先生。 “不知这位先生……” 姜婼棠实在是编不下去了,赶紧话锋一转,换了一个话题:“老师喜欢云游四海,要是有机会,我给你们引荐引荐。” 毓王笑着颔首,微微侧开了一点身子,抬手朝着雅间之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公子请。” “多谢。”姜婼棠很心虚,随着毓王走进了雅间。 能够做出这等诗词的翩翩佳公子,自然是要坐在c位上。 原本还被人簇拥着的安晋公子,这儿像是乖宝宝似的,双手撑着下巴,像是看着偶像似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姜婼棠。 姜婼棠被他的眼神看的直发毛,尴尬地笑了笑:“这位公子,您能别这么盯着我看么?” 安晋满眼都是小星星,笑问:“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姓姜。” “姜公子。” 一时间,姜公子成为了这场雅集的主角,众人争相恐后的与她讨论诗词。 有着现代985中文系的专业知识,再加上写了这么多年的小说,对付这些家学里的公子哥们还是绰绰有余的。 吟诗作对,推杯换盏,没一会儿,姜婼棠就和毓王等人打成一片了。 三杯酒下肚,姜婼棠有点上了头,竟还提笔在雅间的墙上,写下了苏轼的《念奴娇》,全然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吱……” 就在这时,雅间的房门被人推开,店小二引着魏诏走进了雅间之中。 魏诏一眼就看见了和毓王勾肩搭背,在墙上写诗作画的姜婼棠:“咳咳……” 他轻咳了一声,雅间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魏诏自带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他的出现,瞬间让这些公子哥们变成了瑟缩的小老鼠。 特别是毓王,整个人像是被人点了穴似的,僵在了原地。 姜婼棠并没有察觉到魏诏的到来,一手拿着狼毫,一手拎着酒壶,大有一副诗先上身的感觉。 她的脸本就生的白皙透亮,此刻再加上酒气渲染,小脸红扑扑的。 她用力地拍了一下毓王的胳膊,笑道:“今儿本公子高兴,再多赏你们诗词一首。”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魏诏抬起来的脚悬在半空之中,迟迟未落,一直到姜婼棠将这一首诗念完后,他的脚又放回了远处。 他蹙着眉,一瞬不瞬地望着酒气上头的姜婼棠。 这首诗…… 魏诏低头,眸子里是一片灿如金华。 燕王谋反之时,魏诏接到京城内的暗探的属性,离开封地幽州那日,不正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他高坐马上,看着一眼不见边际的连绵大山银装素裹。 江山如此多娇…… 这一句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尖刀,刺入了多少皇族子弟的胸膛。 如果不是为了这江山,他的母妃不会被陷害为妖星,他更不会被早早封为诏王,前往封地幽州,如果不是燕王谋反,他千里勤王护驾,只怕,此生再无出头之日。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魏诏缓缓地抬起了眸子,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女人了。 他往前一步,银子遮了下来,仿佛隐藏了所有的光。 他就站在距姜婼棠一步之遥,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毓王想要开口,唤一声兄长,但却被魏诏抬手打断。 姜婼棠酒醉还有三分醒,她感觉自己的身后似乎有一双如同猛兽一般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她猛然回头,措不及防地撞进了一个人的怀中。 她缓缓地抬起了眼眸,对上了一双疏淡而锐利的眸子。 这双眼睛…… “魏、魏诏!?” 魏诏的出现,瞬间让姜婼棠的酒都醒了,她向后猛地跳开,赶紧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希望魏诏也像是毓王一样,没看出来女扮男装的自己。 “呵。” 魏诏的笑声,仿佛说明的一切,他眼底的微光,如同湖面荡漾开的涟漪渐渐消失:“还真是巧合啊。” 他的话传入了姜婼棠的耳廓之中,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一种嘲讽、揶揄、讽刺的感觉,就好像…… 不受宠的妻子被丈夫捉奸在床,有一种可以解脱了的感觉。 姜婼棠缓缓地放下了遮着脸的手,朝着魏诏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诏、诏王殿下,好巧啊……我……我刚好路过、路过,你们慢慢聊,我就先不打扰了。” 看着魏诏想要杀人的眼神,姜婼棠恨不能自己生了二十八条腿,有多快就跑多快。 可偏偏,她就这么两条腿,而且,这会儿因为喝多了些酒水,双腿还有点不好使了。 她一个趔趄,身子猛地向下倾倒。 魏诏忽然出手,来了个海底捞月,一只手臂直接拦住了姜婼棠纤细的腰。 两人近在咫尺,姜婼棠似乎能够感觉到魏诏的呼吸喷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种感觉…… 砰砰砰…… 姜婼棠心跳如击鼓,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魏诏。 魏诏的眸如琥珀,英挺的鼻梁,几乎要碰到了姜婼棠的鼻子,他盯着她的眼睛,仿佛从来不认识面前的这个女人。 “呃……” 就在这个时候,姜婼棠很不合时宜地打了一个嗝。 一股子浓郁的酒气,瞬间涌入了魏诏的鼻端之中,他眉心一蹙,下意识松开了手。 “嘭!”的一声闷响,姜婼棠的背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摔了个结结实实。 “哎呦!” 她吃了痛,抬手指着魏诏:“你……” 魏诏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眸子里刚刚的神情变得越发单薄:“跟我回去。” 这话的意思……姜婼棠心头猛地一颤,魏诏果然看出来了是她。 姜婼棠从地上爬了起来,胡乱地整理了一下衣裳,跟在了默不作声的魏诏身后离开了雅间。 “姜公子。” 毓王忽然开口唤了她的一声。 姜婼棠驻足,转头望着毓王。 毓王抿了抿唇:“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这个……” 姜婼棠被他这么一问,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她偷眼去看魏诏,只见他也停下了脚步,侧目看着自己。 魏诏一双锐利如鹰般的眸子,让姜婼棠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可越在这个时候,她越是不能退缩。 姜婼棠露齿一笑,颔首道:“当然可以,毓王下次若还有雅集,记得找我。” 凤凰楼外。 子夜见自家主子一脸不快地走了出来,赶紧放下了小凳,恭迎魏诏上马车。 他前脚上了马车,姜婼棠也要跟着上去。 魏诏眸色阴沉地瞥了她一眼:”你要干什么?” 姜婼棠蹙眉,一脸狐疑地道:“不是你让我跟你走的吗?” 这个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魏诏的目光在姜婼棠的身上顿住,他轻阖眼眸,薄唇微启,淡淡地道:“本王有说让你乘坐马车了吗?” “那我怎么回去?” “呵。”魏诏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线:“跟在马车后跑回去。” 第31章 王爷请您去书房 “跑、跑回去?!” 姜婼棠瞬间酒醒,她圆眸怒睁,盯着嘴角漾起了一抹狡黠弧度的魏诏,她攥紧了拳头,怒声怒气道:“我不要!” “呵。”魏诏脸上的最后一丝笑容消失:“这可由不得你。” “怎么?难不成诏王殿下要当街行凶吗?” 姜婼棠就不想信,在大街上魏诏能够对自己做什么。 魏诏薄唇微启,轻声道:“子夜,将她的双手绑在马车上,拖她回王府。” 姜婼棠闻言,眸色骤变。 她没想到,魏诏会用这么缺德的办法,来逼迫自己跟着他的马车跑。 姜婼棠的眸子里,含了一缕清冷,她长呼了一口气,缓缓地抬起了手,放在了她发冠的簪子上。 魏诏见此,微微蹙眉:“你要做什么?” 姜婼棠脸上的冰冷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讥讽嘲弄的笑:“我当然是要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知道,堂堂的诏王殿下是如何对待自己的王妃的。” 瞬间,魏诏便明白了姜婼棠的意图。 她是想要脱下发簪,并且当街宣告自己的身份,京城之中谁人不知道魏诏的马车,如此一来,魏诏逼迫自己的王妃跟随马车后头跑,恐怕,这件事明天就会被送到了皇帝案头。 魏诏是不会让姜婼棠的计谋得逞的。 姜婼棠的手一点点的将发簪拔了下来,眼看着,她头顶的发髻渐渐松散,魏诏忽然冲下了马车,拉住了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拖进了马车之中,与此同时,她一头如墨如缎的青丝宛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一缕发丝贴着魏诏的鼻端划过,带着淡淡栀子花的清香。 魏诏的心头忽然感觉酥酥麻麻的,眉心不禁用力地拧了一下。 当姜婼棠回过了身的时候,魏诏用极快的速度敛去了脸上的表情。 “当啷。” 一声清脆的声响,姜婼棠的发簪掉落在地。 魏诏竟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捡。 他的指尖碰到了姜婼棠的手指,这一瞬间,两个人谁都没有动。 魏诏收回了手,撩起了衣摆,俯身坐了下来,目光似是无疑地看向了马车外。 马车之中的气氛尴尬极了,姜婼棠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呆呆地矗在原地,须臾,她捡起了发簪,将满头散落的青丝随手挽成了一个髻。 哒哒的马蹄声,越发显得马车之中的安静。 过了半晌,魏诏冷冰冰的声音徐徐地传入了姜婼棠的耳廓之中:“那两首诗,可是你所作?” 姜婼棠闻言,微微地愣了一下。 她原以为,魏诏会想出什么刁钻古怪的法子,继续来折磨自己。 但是,魏诏却并没有,他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似乎是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姜婼棠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却莫名的有些心虚,不敢再和魏诏有其他的眼神接触。 魏诏没有再说话,很快马车就停下了诏王府外。 他薄唇微启,淡淡地说了一句:“回去吧。” 姜婼棠摸不着头脑,赶紧下了马车,一手一个拉着采莲、折柳跑回了兰苑。 天知道,如果自个儿跑的慢了一点点,魏诏就会反悔,又要变着法的折磨自己。 …… “你说什么?!” 萧云月一蹦三丈高,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脚还有伤:“嘶……”她使劲吸了一口凉气,脚上的疼痛让她冷静了下来:“你说姜婼棠从王爷的马车中走了出来?” 素梅用力地咬了一下唇,生怕自家主子的怒火会烧到自个儿的身上,她不敢出声,只能够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两次!已经两次了!” 萧云月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她像是想要捏碎了手里的团扇似的,咬牙切齿地道:“姜婼棠,你好手段。” 她瞥了一眼素梅,冷声道:“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素梅抬眸,战战兢兢地说:“奴婢都已经办妥了,只等那边……” 萧云月抬手打断了素梅的话:“我不要再等了,今儿晚上,我就要见到她的尸体。” “是。”素梅欠了欠身:“奴婢这就去办。” “哈……” 因吃了酒,姜婼棠回到了兰苑,就好好地睡了一觉,她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了起来,一眼瞧见了身边的两个丫头。 采莲满脸的担忧:“小姐,您的心可真大,今儿都闹成了这样,难道就不怕王爷……” “怕他干什么。” 姜婼棠在听见了采莲的话后,脑海之中不禁浮现出了她和魏诏在马车之中捡发簪的一幕,她猛地打了一个哆嗦,赶紧摇了摇头。 “小姐是和王爷一块儿回来的,当时王爷没有发难,这会儿就不会再找咱们的麻烦。”折柳倒是并不担心。 这一年的时间,魏诏一直都是有气就出,绝不会找后茬。 “对了。”折柳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说:“小姐,刚刚少爷差人来传话了。” “大哥说了什么?” 折柳道:“老爷病了。” “父亲病了?!” 姜婼棠猛地一惊,略带责备地嗔了折柳一眼:“你怎么不叫醒我。” “奴婢叫了。”折柳委屈地低下了头:“是您睡得太熟了,奴婢根本叫不醒您。” 姜婼棠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给出了中肯的总结:喝酒真碍事。 “替我收拾一下,咱们回去。” 姜婼棠站了,身形略微不稳晃了两下,采莲、折柳赶紧扶住了她。 采莲道:“小姐不用着急,老爷的病情已经稳定住了,这会子已无大碍。” 姜婼棠狠狠地嗔了两个丫头一眼,说话不带这么大喘气的好不好。 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娘家,忽地有人在门外唤了一声:“王妃。” 说话之人,便是素梅,姜婼棠听了出来,搁下了手里的针灸盒子,随即,她便见着素梅走了进来。 今儿的素梅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她走到了姜婼棠的面前,站定后欠身一礼:“王妃娘娘,王爷请您去书房。” 姜婼棠甚是疑惑,不禁蹙眉,问道:“你说魏诏让我去他的书房?” 魏诏这人极为难以相处,用姜婼棠的话来说,他就是矫情、龟毛、难搞,嫁进了诏王府一年多的时间,姜婼棠从未见人靠近过魏诏的书房。 她不相信,魏诏会让她去书房伺候。 “是。”素梅应了声,抬眸望着姜婼棠,脸上满是诚恳与尊敬,仿佛她家的主子和姜婼棠没有一丁点的矛盾似的。 姜婼棠心中怀疑,如果真的是魏诏命人来寻自己去书房伺候,那个人也应该是他的随从子夜,而并不是让萧云月身边的侍女素梅来寻自己过去。 她仔细一想,萧云月并不会这么愚蠢,将这么大一个陷阱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素梅起身,朝着门外做个请的手势:“还请王妃现在就随奴婢前去王爷的书房。” “现在?” 素梅微笑颔首:“王妃请。” 姜婼棠的眉目间似笼了一层淡淡的冷漠,她将针灸用的盒子交给了采莲,吩咐道:“折柳随我去,采莲你收拾东西。” 穿过了抄手回廊,便是诏王府的二门,魏诏的书房在外院与内院的中间,以便于魏诏来往于内院和外面。 没一会儿的时间,姜婼棠就带着折柳来到了魏诏的书房外。 才到了门口,就听见书房内中传出了萧云月娇滴滴的声音:“王爷,您尝尝这莲子百合羹,这可是月儿亲手做的。” 姜婼棠听着萧云月的声音,心下不禁更加疑惑,难不成,真的是魏诏因为自己白天去凤凰楼的事找自己过来? 是自己多心了吗? “王爷,夫人,王妃来了。” 素梅的声音,把姜婼棠从沉思之中扯了回来。 不,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让她进来。” 书房之中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魏诏冰冷的声音。 姜婼棠撩开了珠帘,走进了魏诏的书房之中,正眼瞧见了萧云月端着一碗莲子百合羹喂给魏诏。 “姐姐,您来了。”萧云月满含笑意,迎着姜婼棠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妹妹方才瞧见了王爷的案头上有一首佳句,询问之下才知道,这首诗是出自姐姐,兴致上来,便央求了姐姐前来,还以往姐姐不要介意。” 萧云月生得极美,那双眼睛特别漂亮,似珠似星,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就越发显得她的好看。 她十分亲密地挽起了姜婼棠的手,却被她不动声色的躲开。 萧云月却不觉得尴尬,莞尔道:“妹妹自幼喜欢诗词,却不知道姐姐也是各种高手,还希望姐姐能够不吝赐教。” 她这般热络,仿佛她们之间从未有过隔阂似的。 “不过是随心作了两首诗,让你见笑了。”姜婼棠不咸不淡,却也不卑不亢,眼神当中却带着浓浓的疏离,似乎是在和萧云月保持着距离。 萧云月似是不放在心上,从六角的食盒当中又拿出了一碗莲子百合羹。 她恭敬地举到了姜婼棠的面前:“姐姐也来尝尝妹妹的手艺。” 姜婼棠看着那碗莲子百合羹,色泽白皙,又以桂花蜜调和,味道闻起来极佳,可看着萧云月的样子,她不由想到那日淬了三日断肠草的茶。 第32章 步步生莲 “姐姐,难道您是担心我在这莲子百合羹中下毒吗?” 萧云月见姜婼棠迟迟不动,便猜出了三分她的心思,她唇角勾起了一抹狡黠的弧度,声音微凉,却不加丝毫掩饰。 魏诏面色略显不悦,端起了白玉碗,当着姜婼棠的面吃了一口莲子百合羹。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分明是要帮萧云月证明,她拿来的吃食没有问题。 姜婼棠笑着结果了百合羹,用青玉的羹匙轻轻波动,随后舀了一勺放进了口中,她便便知道百合羹没有任何的问题。 只是,她想不明白,萧云月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就是只是因为自己作了两首诗吗? 不可能,绝不可能。 “王爷您瞧,姐姐吃的很开心呢。” 萧云月在面对魏诏时,面容变得极为温婉,像极了一个自持的大家闺秀,名门贵妇,替魏诏添百合羹,递给他帕子擦嘴。 如果没有姜婼棠在场的话,或许还可以称之为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只是现在却显得那么的讽刺。 姜婼棠那双秋水般的眸子看待着这一切,她唇角荡过了一抹凉薄的笑,她不相信,萧云月费尽心机引自己前来,就是为了让她看他们恩爱,这实在是太小儿科了,萧云月心肠歹毒,且心计颇深,绝不会这么流于表面。 “王爷,月儿有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重头戏要来了么? 姜婼棠的唇畔有一丝淡淡的冷笑,平静地等着萧云月继续把话说下去。 萧云月见到魏诏给了她一个继续说下去的眼神,她莞尔一笑,说道:“月儿空有一个京中才女的名头,却不如姐姐这般腹有诗书气,月儿打算从今儿开始,和姐姐学学诗词,王爷觉得可好?” “你若是喜欢,让她教你又何妨。” 魏诏不曾询问过姜婼棠的意见,便直接应允了下来。 萧云月的面色一喜,抱住了魏诏的手臂,轻轻地晃了起来:“月儿多谢王爷成全。” 姜婼棠轻挑眉梢,心中冷笑连连。 魏诏啊魏诏,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我把你的小妾给玩死吗? 既然,萧云月想要让自己落入圈套之中,反正自己也不知道萧云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那她为何不能遂了萧云月的心思呢。 姜婼棠似笑非笑地颔首道:“既然,你想要学习诗词,那我一定会不吝赐教,只不过,我就怕到时候我管教严厉了,王爷会心疼你。” 萧云月就等着她往圈套里跳,这会让听姜婼棠这么说,她巴不得应下来一切:“妹妹一定听从姐姐教诲。” 姜婼棠离开魏诏书房的时候,仍然不解,萧云月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她刚刚踏进了兰苑,采莲、折柳便迎了过来。 折柳急声问:“小姐,可还好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围着姜婼棠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一边,好似她刚刚去过了虎穴狼窝一样。 姜婼棠拉住了折柳的手:“我没事,她甚至没有任何的刁难。” “这……” 采莲、折柳也是一脑门子的问号。 姜婼棠在两个小丫头的陪伴之下回了屋里。 她释然落座,采莲便连忙送上了一杯热茶。 姜婼棠端起了茶盏,轻轻地啜了一口,茶汤清亮,味道柔和,算得上是极品的好茶,她搁下了茶盏,微微蹙眉,抬眸看向了采莲,问道:“这是什么茶?” “厨房说是今年新贡的明前龙井。”采莲回道:“厨房说,这些都是进贡给宫里的,还是王爷在皇帝的面前得了脸才赏赐了两罐。” “只有两罐吗?”姜婼棠闻言,不由又看了采莲一眼。 采莲颔了颔首,应了一声:“是,厨房新上任的陈妈妈是这样说的。” 记忆当中,魏诏极是喜欢饮茶,特别是这明前龙井。 这种龙井茶在清明之前采摘,这个时期的光照充足,雨水充沛,对于茶树的生长十分适合,采摘的原料品质也是最好的,若是说雨前龙井为佳品,那这明前龙井就要称之珍品了。 这种堪称为佳品的明前龙井茶,皇宫也只赏赐了两罐,这其中的一罐竟然送给了自己,姜婼棠越发觉得这其中有猫腻。 “小姐,这茶叶有什么问题吗?”采莲看了看姜婼棠手边的茶盏,又看向了自家小姐。 姜婼棠半眯着眼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一时没有回答采莲的话。 采莲和折柳也不继续追问,只等自家小姐想明白了什么后再来告诉她们。 半晌,姜婼棠眉心舒展,嘴角微微上扬,牵起了一抹叫人看不透的高深笑容:“原来是这样。” 采莲、折柳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道:“哪样?” “呵。”姜婼棠哂笑,端起了茶盏将杯中茶一饮而尽:“采莲,你去大厨房将这位新上任的管事妈妈请来。” 没一会儿,陈妈妈就随着采莲来了兰苑。 这位陈妈妈年约四十,面似银盆,体态丰腴,她身穿一件湛蓝色三蓝色海棠的比甲,许是前几年做的衣裳,洗得有些退了色。 她见了姜婼棠恭敬地见了个礼:“奴婢陈氏,给王妃请安。” 姜婼棠拿起了帕子,轻轻地拭了一下唇:“我听闻这罐子明前龙井,还是陈妈妈送给我的?“ 陈妈妈颇守礼数,自打进门开始,她就一直微低着头,这会儿,也只能够看见姜婼棠的一双绣鞋:“这是王爷叮嘱的,奴婢也只是按照王爷的吩咐办事。” 王爷的吩咐。 在整个诏王府之中,谁人不知道,姜婼棠不受魏诏宠爱,如此珍贵的茶叶,魏诏不给他的心肝宝贝而给自己送来,这本身就是不寻常的事。 姜婼棠手指纤纤,似有节奏地桌案上轻轻敲击着。 她没有说话,就这么干晾着陈妈妈。 陈妈隐约有所察觉不对劲。 姜婼棠惩治厨房里那些婆子的时候,她也为例其中,那凌厉的手腕,就算是王爷的新夫人也比不上三分。 她稍稍抬眼,目光碰触到了姜婼棠的目光时,赶忙低下了头。 只是一眼,陈妈妈忽然觉得周身上下有一股凉气,她的屈着膝,双腿微微晃了一下,冷汗顺着陈妈妈的侧脸滚了下来,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房内鸦雀无声。 “陈妈妈,站起身子回话吧。” 眼瞧着陈妈妈就要站不住了,是姜婼棠终于缓缓地开了口。 陈妈妈如蒙大赦一般,赶忙站直了身子,她松了一口气,垂手站在一边。 “陈妈妈,我以为经过了厨房一事后,这王府里应该都知道我的脾性了。”姜婼棠脸上依旧带着浅浅淡淡的笑容。 可这笑容,落在陈妈妈的眼里,却十分的骇人。 姜婼棠继续说:“可不曾想,竟然还有人敢对我动了歪心思。” 咯噔! 陈妈妈闻言,心头骤然一紧,可是……她已骑虎难下,那位有着王爷的宠爱,既能捧她上位,也能将她打入地狱。 萧云月的话,犹如在耳,不断回响:“倘若事成,往后你就是这内府的管事妈妈,若是败露,你便是这花园里的肥料。” 陈妈妈害怕的紧,袖中的双手止不住地哆嗦,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前阵子,我听了个戏文。”姜婼棠见陈妈妈的模样,红唇微启,声音疏淡地说道:“那戏本子讲的是汉高祖吕后和戚夫人的故事,那戚夫人一时得宠,妄想和皇后吕雉一争高下,可她却不自量力,最终败北,被吕后制成了人彘囚于瓮。” 陈妈妈闻言,身形猛地一晃,若非采莲扶了一把,她就要摔到了地上。 采莲脸上带着笑容,对陈妈妈问道:“妈妈这是怎么了?” 陈妈妈抬起了胳膊,拭了拭额间冷汗:“多谢采莲姑娘,我、我没事、没事。” “不过是个戏本子,妈妈怎么就害怕了?”姜婼棠看到了这里,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但我却觉得吕后仍是太心慈手软了,我知道宫里有一种刑罚,将犯罪之人的脚割掉一层皮,再将人赶上烧得通红的铁板,让人在铁板上跳舞,称这种刑罚为步步生莲。” 说着,姜婼棠缓缓地站了起来,她轻扶云鬓,笑道:“妈妈是王府的老人了,理应是知道这种刑罚,要不,你给我讲讲?” “噗咚!” 陈妈妈的身子忽地一软,双膝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那力道仿佛要将膝盖砸进地砖之中似的。 “陈妈妈这是怎么了?” 姜婼棠明知故问,她的微笑之中不知为何却含了一抹凉意。 她的目光在这一瞬落在了陈妈妈的脸上,陈妈妈被她的眼神看的只觉得心中一寒。 “我……我……奴婢……奴婢……”陈妈妈语塞,哆哆嗦嗦地不敢开口,她看着姜婼棠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竟让她有种一切都无从遁形的感觉。 姜婼棠不再看她,徐徐将目光投向了窗外,她的唇形极好,说话时,总叫人觉得含了一缕笑意:“折柳,铁板可烧红了么?陈妈妈已经等不及,要给咱们表演步步生莲了。” 第33章 放一百个心 陈妈妈身形猛的一颤,瞳孔瞬间缩了缩,本以为可以含糊其辞的蒙混过关,可这种时候若是她还听不出姜婼棠话里的意思,那可真算是白白在这诏王府做事这么久了。 “王妃饶命啊……奴婢……奴婢什么都告诉您,这步步生莲可断然使不得啊。” 姜婼棠听到她的话没有丝毫的惊讶,换作任何人在听到这样的惩罚之后,无论多么的见多识广,也定然要被吓破了胆才是。 她垂眸看向陈妈妈,眼神之中满是讥讽,及其完美的唇形勾勒出一丝冷笑:“哦?我还以为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既然听懂了,那我倒是愿闻其详。” 陈妈妈心中不由得感到无比慌乱,曾经那几个与姜婼棠作对的婆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下场至今还让她永生难忘。 她终于敢确定,眼前这个王妃,再也不是曾经那个随意践踏的王妃了。 “奴婢的确收了素梅的银子,新夫人承诺奴婢,只要安心帮她做事,假以时日定然让奴婢坐上内府的管事。”陈妈妈偷偷打量着姜婼棠那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可奴婢这样做也是被逼无奈,还请王妃网开一面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可以向您保证日后再也不敢了。” “被逼无奈?”姜婼棠脸上的冷笑丝毫未减,居高临下地睨着陈妈妈冷然道:“贪心不足用来形容你才更加贴切吧?收了银子变转过头来打算坑害于我,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却这般委屈?” “王妃您有所不知,新夫人家世显赫,而奴婢……”陈妈妈急于为自己辩解,情急之下将从前惯用的伎俩就脱口而出,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些招数应付如今的姜婼棠早已经没了作用。 “够了。”姜婼棠深深吸了一口气,嘴角的笑容消失不见,眼底的不耐烦异常明显。 她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要将陈妈妈怎么样,贪心乃世人常态,究其根本这些这些事情和奴才们根本毫无干系。 要怪就怪萧云月几经周折依旧不自量力的要来招惹她。 明明知道这样的人根本不足为据,可放任不管下去还真的有些不妥。 “你所说的这些都与我无关,是你贪心也好,被迫而为之也罢,都不是我要思虑的事情。” “想活命也可以,那就看你到底有多么的诚实了,我的手段你也曾看到过,不想生不如死,最好把你知道的全部都给本王妃吐出来。” 姜婼棠虽然语气清冷如寒冰,但陈妈妈却听出了一些缓和的余地,这种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一五一十的老实交代。 她可不想经历那步步生莲,要知道在这王府之中,双脚溃烂,瘫痪在床的奴婢最终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还是死的很惨的那种。 陈妈妈暗暗松了一口气,把萧云月交代给她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甚至连给了多少银子,私底下她到底对姜婼棠有多么的嫉恨,和接下来到底要如何耍手段可谓说了个详细。 说出了这些让她如释重负,忐忑不安的偷偷抬眸看向姜婼棠等待着她的发落。 对于萧云月到底有多嫉恨自己姜婼棠自然心知肚明,无需旁人多言。 萧云月作为威北候嫡女的她何曾受到过如此委屈,更何况她还深得魏诏宠爱更是恃宠而骄,接二连三的被曾经那个人人可以随意使唤欺负的姜婼棠压上一头,势必会感到有失颜面浑身不自在。 姜婼棠徐徐起身,拿起面前的茶盏递到嘴边浅啜了一口,一双眸子中盛满了不屑,经过几番交手之后她自认为萧云月会有所长进,显然是她自己想多了而已。 面对这样小儿科的把戏,并未放在心上。 “很好,你还算是识趣儿,起来说话吧。” 陈妈妈只觉得膝盖像是碎裂了似的疼痛难忍,到了她这把年级身子骨早已经大不如前,稍微吃点苦头变有些吃不消了。 刚刚因为太过紧张恐惧,丝毫没有察觉到,听到姜婼棠让她起身才渐渐恢复了膝盖的直觉。 看着她有些吃力的站了起来姜婼棠很是满意,这一步也在她的算计当中,奉了萧云月的命打算加害自己怎么也要让这婆子吃些苦头才是,不仅仅要在心理上摧毁她的防线,肉体上更是要让她涨涨记性。 没等姜婼棠出声,一旁的采莲却急了:“小姐,难道您就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吗?要不是您慧眼如炬,此时此刻也许早就遭到了歹人坑害,依我看怎么也要……” “我有说过此事就此作罢吗?我倒是想要听听陈妈妈可有什么将功补过的法子,若是我觉得可行,也不是非得用早已准备好的那些手段。”采莲的话没说完,姜婼棠摆了摆手,眼底闪过了一抹玩味儿。 原本已经放下心来的陈妈妈立刻又一阵颤抖,试想一番也对,睚眦必报的诏王妃又岂是这么好糊弄的。 陈妈妈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膝盖,心中的无奈溢于言表:“王妃,奴婢愚钝,自知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还请王妃明示老奴到底要如何做?只要王妃一句话,老奴即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只求王妃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奴婢这一回。” 姜婼棠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在桌案上,上前一步站在陈妈妈的面前,声音很轻却听起来让陈妈妈不寒而栗:“这可是你说的,可千万不要反悔,否则你应该知道结果到底会如何,我可不止懂得步步生莲这一种方法来对付你。” “其实想让我放过你很简单,完全无需赴汤蹈火,你只需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即可,继续留下来为我做事。” 说到这里,她再次向陈妈妈靠近,一双眸子清冷而孤傲,嘴角的笑容尚未敛去可却不怒自威。 “我丑话可说在前头,一旦被我发现萧云月识破了你已经屈服于我,亦或者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话,生不如死将是你最后的下场,没有任何人可以拯救你,除了我。” 陈妈妈连连点头,不敢抬眸看向姜婼棠:“奴……奴婢明白,谨遵王妃教诲。” 主仆三人看着她迈着无比沉重的步伐离开,采莲和折柳还是觉得太过便宜了这陈妈妈。 姜婼棠则仿佛丝毫不担心她对自己是否真心,无比轻松的走到床榻旁躺了上去。 “小姐,要不要奴婢跟上去好好盯着她?万一前脚从咱们这里离开,后脚却去了萧云月那里,我们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口舌不说,反而被她给摆了一道?”折柳有些急切的凑到姜若洋身前,面露担忧之色。 “无需如此,纵然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绝不会在作出任何坑害我们的事情。”姜婼棠只是淡淡一笑道:“再怎么说陈妈妈也算是王府里面的老人儿了,到底谁更胜一筹她还是拎得清的。” “你们难道没瞧见刚刚说出步步生莲的时候,她到底被吓成了什么样子,那惊恐无比的表情可不是谁都装的出来的。” 听到她这样说,采莲和折柳依旧蹙着眉头,眼底盛满了担忧:“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们听我的便是,我没有十足十的把握绝不会这般轻易放她离开的,我也乏了,早些歇息吧,也许这几日还有好戏要上演呢。” 姜婼棠将一双手臂压在身下,脚趾不自觉的左右摇摆着,足以看出她此刻是多么的放心和自信。 自家小姐都这样说了,采莲和折柳相互对视了一眼,二人纷纷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些什么。 她们发现伺候在姜婼棠身边多年,近来越发有些看不透她了,从前的那个懦弱求全的小姐像是一夜之间换了个人似的,才几日不见居然变化如此之大。 次日一早,姜婼棠按照之前答允魏诏和萧云月的早早来到了书房之中。 这个时候魏诏早已经去上早朝。 好一个要向我请教诗词歌赋,居然还要等着你? 姜婼棠并未不悦,而是坐了下来品着茶,静等着萧云月的出现。 一盏茶的功夫,书房门外传来了吵杂的动静,这么大的阵仗除了她萧云月还会有谁。 房门被打开,素梅率先走了进来。 萧云月身着一袭碧色秀合欢花的对襟褙子,一头青丝随意挽了个发髻,清韵玲珑簪点缀其上将她身为侯爷之女的贵气彰显无遗,脚踝的筋包尚未褪去只能在众人的搀扶下来到了姜婼棠的面前。 “还望姐姐见谅,妹妹着实有些行动不便,本该虚心向姐姐请教的却让姐姐先行在这里候着,着实是妹妹的不是。” 嘴上这样说着,可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歉意,反而从她的眸色当中看到了一丝丝得意。 如此情形姜婼棠早已经见怪不怪,她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眸看向萧云月挤出了一丝冷笑:“无妨,魏诏不在这里,你其实也无需佯装毕恭毕敬的样子。” 待萧云月安然落座,她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并未过多解释:“既然姐姐认定了我是刻意之举,那么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不如就此开始如何?” 第34章 好戏开场 姜婼棠一连几日在书房中与萧云月交流诗词歌赋,与其说二人是在交流,到不如说都是在做样子给魏诏看。 魏诏在的时候,二人显得是那样的和气,不知道二人身份的,怕是会将二人当成亲姐妹。 只有诏王府的奴婢和两位当事人深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姜婼棠无非是想要看看萧云月到底还能够耍出什么样的花招。 对于她接下来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丝毫不觉得担忧,本着看好戏的心情在这里陪她演下去。 而萧云月不过是在等待一个绝佳的机会罢了,时候未到也只能耐着性子终日听姜婼棠说着那些她自认为很是庸俗的诗词。 这一日和往常一样,姜婼棠口中念叨着尚未穿越至此之前所学到的古代诗,魏诏下了早朝归来来到了书房。 一袭玄色蟒纹长袍,绣着金线的黑色长靴,披肩的乌黑长发随意的散落在身后,将他身上那股子清冷气质衬托的更加淋漓尽致。 天生一副生人勿进的面孔,当看到萧云月那一刻稍稍有了些温度。 “王爷,您回来了,月儿给您……”萧云月的话刚刚出口,方才还一副欣喜的样子转瞬便一脸痛苦。 “嘶……” 她倒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己脚踝上的筋包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脚上的伤还没有好,无需如此多礼,坐好不要动。”魏诏一脸心疼,忙走上前去亲自扶着她坐下,用略带责怪和宠溺的口气说道。 姜婼棠看着这一切不由得翻了翻白眼,干啥啥不行撒娇第一名说的就是萧云月这种人吧?谁让他魏诏就是吃这一套呢。 “月儿还需管家里事,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父母亲自幼便教导月儿,无论何时何地,对待自己的夫君都要尊崇才是,不然要如何御下呢。” 萧云月娇滴滴的坐着,说这番话的时候刻意抬眸看向姜婼棠,仿佛在说我才不会像她一样没有教养。 “啪啪啪……” 姜婼棠拍手叫好,一双眸子下满是揶揄和不屑,嘴角的冷笑丝毫不加掩饰:“很好,你还知道要认清自己的身份,这么说来你也并非一个无知之人,不过只在王爷面前有修养和教养迟早是瞒不住的。” “姐姐怎么能这么说?您是诏王妃,月儿理应给您请安,可您也看到了月儿脚伤未愈行动不便,难道非要月儿给您跪下才是有教养吗?”萧云月看向姜婼棠,眼泪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 那副样子就像诏不在的时候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好一个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还没等姜婼棠说些什么,魏诏便满是厌恶和嫌弃的看向她:“月儿伤势未愈,能如此态度对你已经实属不易,你还想要如何?难道要三拜九叩不成吗?你配吗?反倒是你,见到本王安都未请,你觉得自己很有修养和礼节是吗?” 好家伙,我还没说些什么呢,你就如此袒护这个小蹄子?真是母蛤蟆无论多么丑陋,在公蛤蟆眼里都是完美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姜婼棠满脸不悦,今日本不想生出事端以免误了大事,给他们点儿好脸色反而蹬鼻子上脸了:“魏诏,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吧?你……” “够了,本王不想听你解释。” 魏诏看都没看姜婼棠一眼,转身坐在萧云月身旁,拉着她的手柔声道:“月儿这几日可有在她这里学到了些什么?有什么不懂得大可开口,本王自然愿意为你指点一二。” 姜婼棠看着这一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般打情骂俏激起她一身地鸡皮疙瘩,白眼就差翻到天灵盖了。 要不是为了等着萧云月下一步的动作,她才懒得看这令人反胃的节目,早溜之大吉了。 “王爷,月儿其实也没有学到些什么,不过却也受益匪浅,这怪不得姐姐,都怪月儿愚钝,最起码月儿现在对什么是好诗词,什么是陈词滥句有了极佳的鉴别力。” 萧云月挑眉瞥了姜婼棠一眼,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当中满是得意和讥讽:“不说这个了,王爷一定累了吧?月儿让大厨房给您备了些吃食,素梅,拿上来吧。” “是夫人,奴婢这便去。” 素梅刚刚离去,姜婼棠眸色微敛,暗道一声:“终于来了吗?!”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行离去,王爷还是好好品尝小妾为您准备的吃食吧。”姜婼棠没等魏诏应允,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 萧云月固然对姜婼棠口中的那句小妾颇为气愤,可一想到今夜便可以让她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不见,也就忍了下来。 “你还有什么事?我可不想打扰你和魏诏的甜蜜时刻,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回去好好歇着。”姜婼棠头也不回,她笃定萧云月会留下自己,否则她这些小伎俩要怎么施展下去。 她之所以明明知道走不得依旧要离去,不过是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怪异罢了,反而这样比硬是要留下来显得合乎情理。 萧云月秀眉微挑,眼底的狡黠之色格外明显,精心准备了这么久的鸭子,总不能到嘴边了却让她飞掉吧? “姐姐莫不是吃醋了不成?这可不像是您的性子,月儿觉得大可不必,我们都是一家人,这些日子您为了让月儿涨涨见识也是十分辛苦,不如留下来一起用膳如何?” 姜婼棠没有答话,看似在思考到底要不要留下来,实则是在等魏诏发话。 果不其然,萧云月见状晃了晃魏诏的手臂,靠上去柔声说道:“王爷您说好不好?话说月儿还从未和姐姐一同用过膳,前阵子是有些小误会,月儿也想借此机会共饮几杯,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魏诏一阵欣慰,果然还是他的月儿通情达理,越是这般,看向姜婼棠的眼神就越发厌恶。 “罢了,月儿都开口了,你就留下来一同用膳吧。” 得到他的首肯,萧云月还以为姜婼棠会纠结一番,毕竟魏诏的口气当中充满了嫌弃。 可谁知姜婼棠丝毫没有扭捏,转过身来径直走到桌案前落座,皮笑肉不笑的徐徐说道:“难得王爷盛情邀请,身为诏王妃,我自然不敢拒绝,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萧云月有些诧异,她都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姜婼棠这样的表情,总觉得心里面毛毛的,就好似有什么坑在等着自己去跳一样。 但事已至此,该准备的都已经备下,只能继续下去。 很快,素梅带着大厨房的婆子便折返而回,一道道精美的小食端到了三人面前。 其中一个婆子离去时,悄然对素梅使了个眼色,她也微微点头,这一切都被姜婼棠看在眼里,只有魏诏一门心思都在萧云月的身上完全没有发觉。 这些吃食当中不乏有几道平日里姜婼棠都没有见过的吃食,看来为了能将我置于死地,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就凭这些精美的吃食,就足以令一些自制力不足的吃货食指大动,就连姜婼棠都下意识的吞咽一下口水。 萧云月观察入微,这个小细节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自从吃食被送上来后,她的眼睛就从未离开过姜婼棠片刻。 说到底也是出身不高,连这些东西都没有见过用过,就凭你也配成为诏王妃? “姐姐怎么不动筷?难道是这些吃食不合乎您的……”萧云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的摇了摇头:“您瞧,月儿竟然忘了,王爷还尚未动筷,姐姐又怎么敢呢。” “王爷,您尝尝这个,就这些东西便让大厨房的人准备了一整个上午,可不要辜负月儿的一番心意。” 魏诏看向萧云月的眼神柔情似水,什么都没说,当着姜婼棠的面居然张开了嘴巴,等着她喂。 萧云月嘴角微微上扬,牵起了一抹胜利者的微笑,她的手偷偷在桌案下给一旁的素梅使了个手势。 姜婼棠! 这一次我看你要如何跳脱事外,一旦事成,即便跳入黄河也万万洗不清。 “咳……”素梅立刻会意,连忙轻咳了一声。 就在魏诏即将吃下萧云月喂过去的点心之时,之前给素梅使眼色的婆子夺门而入,一把打掉了即将被他吃进口中的点心。 “大胆,你这是做什么?不想活命了不成?”萧云月佯装惊诧,一脸责怪的看向婆子。 姜婼棠镇定自若,甚至看都没看这婆子一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耳鬓垂下的青丝。 婆子跪倒在萧云月面前,满面自责和愧疚,声泪俱下的哭诉道:“老奴该死,即便新夫人要赐死奴婢,奴婢也断然不想帮着王妃做这等下作歹毒之事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魏诏狭长的凤眸闪烁着危险的微光,声音清冷得不带一丝情感,顿时周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到了冰点。 “回王爷的话,王妃早就在这些吃食当中下了毒,意图置王爷和新夫人于死地,新夫人心地纯良,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王妃却处处刁难陷害,奴婢实在看不过去,所以特地前来阻止。” 婆子浑身颤抖个不停,说出的话都打着颤。 魏诏大吃一惊,他本以为姜婼棠无论如何都没有这个胆子,却不曾想此人居然会不顾及她家父和兄长的安危铤而走险。 不由分说,魏诏拿起桌案上的筷子扔到了姜婼棠的面前,一双眸子当中盛满了怒火:“姜婼棠,好大的胆子,你当真是活腻了不成?” 第35章 自作聪明 姜婼棠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就好似刚刚魏诏那些话不是对她说的一样。 “难道本王的话你没有听到吗?”魏诏见姜婼棠没有任何的回应,声音之中仿佛带着一层细细密密的冰丝,裹着寒冷的气袭向了姜婼棠。 他一把抓起姜婼棠的手臂,盯着她那双波澜不惊的双眸恶狠狠地说道:“下毒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光景?” 姜婼棠依旧不紧不慢,甩开魏诏的手挑了挑眉,眼神中满是戏谑,缓缓道:“怎么?你这是要休了我不成吗?” 意图谋害诏王,这罪名非同小可。 若按北越律法,可是要连坐的,整个姜家怕是都要遭受牵连。 萧云月这一招,堪称狠毒无比,害自己不说,连带着自己的娘家也不放过。 她哂笑,声音也冷了几分:“不过,这脏水想要泼到我的身上,那也是不能够的。” 萧云月冷眼旁观,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谁曾想下一瞬,姜婼棠竟拿起面前的点心送到了自己口中。 她一边咀嚼,一边连连点头称赞:“这点心还真的很不错,比平日里所用的味道好多了。” 这样的做法无遗是在证明,这点心当中根本就没有毒。 一开始还暗自窃喜的萧云月此时无比疑惑,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命人买通了陈妈妈在大厨房下了毒,为何她姜婼棠服下了有毒的点心却是毫发无伤? 姜婼棠眼神中带着嘲笑和讥讽,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抬眸看向萧云月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在想为何这点心中没有毒?” 萧云月心头顿时一颤,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难不成她早就已经知道了? 经过前几次的失败,这一次萧云月很是小心谨慎。 她自认为天衣无缝,没有任何人知晓她的谋划。 陈妈妈更是有把柄在自己的手上,素梅更是亲眼看着她将药粉放入了制作点心的配料当中。 还没有等她想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姜婼棠对门外唤了一声:“进来吧。” 随即,采莲和折柳便带着陈妈妈一同走了进来。 魏诏目光变得复杂,他不动声色,俯身落坐,眼看事态继续发展而没有横加阻拦的意思。 陈妈妈抖如筛糠,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向任何人。 姜婼棠用余光瞥了一眼魏诏,目光之中流露出了一丝冷然:“陈妈妈,你现在可以当着王爷和萧姨娘的面,好好说一说这点心之中为何无毒。” 虽然有王妃给她做主,但身为一介奴婢,在面对萧云月和魏诏的时候还是难免有些胆怯。 她不住的揉捏着自己的衣摆,迟迟不敢开口。 “咳……”折柳在一旁轻轻咳了一声,用手肘碰了碰陈妈妈:“陈妈妈,难道王妃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陈妈妈浑身颤抖,脸上的为难和惶恐颇为明显:“是,奴……奴婢原本是奉了新夫人的命,提前在制作糕点的配料当中下了毒,可这件事却提前被王妃发觉,奴婢这才知晓有可能伤及王爷的性命,您就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也断然不敢做这掉脑袋的勾当了。” 姜婼棠脸上的笑容不减,她下意识的看向魏诏,本以为他的反应会异常激烈,毕竟被自己最是疼爱的女人险些丢掉性命,怎么也该有所表示才对。 可谁知魏诏得知事情的始末却很是平静,就仿佛早知如此似的。 他静静的看向萧云月,眼神中没有任何的情绪。 这一次萧云月是彻底的慌了神,脸上胜利者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她顾不得脚踝的伤势,忙不迭地跪倒在魏诏面前。 她眼眶中的泪水不住的打转儿,随着睫毛轻轻一颤,大颗大颗的泪珠瞬间滚了下来:“王爷,月儿冤枉啊,您是知道的月儿对您的心意的,又怎么可能加害于您呢?分明是这奴婢在撒谎。” “砰……” 陈妈妈跪下来双手合十磕了个响头:“王爷,这等大事奴婢绝不敢撒谎,若是奴婢有半句虚言,便不得好死。” 姜婼棠舒舒服服的靠在椅背上,一边打量着魏诏那张古井无波的脸庞,一边随口说道:“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到底要怎么处置,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魏诏依旧沉默不语,心里面却明白着呢,明眼人无需去深想便可知此事一二。 被他这般异常平静的盯着,让萧云月更加的慌乱,她从未在诏王府感受到过如此巨大的压力。 哪怕魏诏顷刻间翻脸,甚至冲上来大声的质问,都要比现在要来的舒服的多。 仿佛一块巨石狠狠的压在她的脖颈处,让她不敢轻举妄动,又不得不去想办法摆脱眼前的困局。 忽然间,她猛的回眸,恶狠狠地瞪着陈妈妈,那双平日里柔情似水的眸子此刻已然布满了杀气。 “陈妈妈,我待你不薄,为何要这般污蔑我?王妃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你当真以为这样的伎俩便可以瞒得过王爷吗?” 萧云月泪光盈盈,泣诉着心里的委屈,可实则,她却祸水东引,指责了是姜婼棠收买了陈妈妈来诬陷她。 姜婼棠有些无奈的轻叹了一声,看着萧云月一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样子,哂笑道:“多说无益,陈妈妈,把东西拿出来吧。” 陈妈妈颤抖着双手从袖口内拿出了两张银票,膝行到魏诏的面前,头也不抬地放到了他的面前:“王爷,这是素梅当初给奴婢的银票。” 魏诏只是轻轻地压了一下眉,却不多言,只将目光徐徐落在了萧云月的身上。 “可笑至极,随便拿出几个银锭就可以说是出自我手的吗?”萧云月挑眉,布满怨气的双眸微微眯起看向姜婼棠。 她虽然心中慌乱,但也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姐姐,从我嫁入诏王府的那一日,姐姐便百般刁难,妹妹不知到底何处得罪了你,为何要联合这些奴婢合起伙来陷害于我?” 姜婼棠不以为然,早就知道萧云月会倒打一耙。 她早有准备,否则还真的无法证明这银子是她的。 就你这点小伎俩,和姑奶奶我比还是差得远。 没有十足十的把握,我才不会轻易出手。 她随手拿起魏诏面前的银锭翻转了过来,在底部赫然印着一个“安泰”二字。 “我知道你向来会将银子存在安泰钱庄,之前给我的银票也是出自这里,你自己好好看看这字样,你如何解释这银票?” 萧云月眨动了一下双眼,豆大的泪珠潸然而下,刚刚还挺起胸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转瞬间萎靡了下去。 事情已成定局,她不管再怎么辩解都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 魏诏从始至终都表现的很是镇定。 他之所又一直没有任何动作,不过是在思考到底如何收拾这样的残局。。 萧云月回过神来,抓着魏诏的裤脚声泪俱下的哭诉道:“王爷,这银票的确是月儿的。” “可您有所不知,那日给姐姐银票时,月儿便发现其中少了二百两银子,月儿不知,这银票为何会出现在陈妈妈的身上。” “谁能想到反而成了这贱婢冤枉月儿的手段,王爷,您一定要相信月儿啊……” 这时的萧云月早已经泣不成声,一旁的素梅顿时会意,忙不迭跪了下来:“王爷,奴婢可以为夫人作证,一直以来银票都是交由奴婢来保管的。” “前几日丢失了银票,奴婢一开始并不敢声张,暗中还去寻过,可却一无所获,原来,这银票竟是陈妈妈偷去的。” 主仆二人的配合可谓是天衣无缝,就连姜婼棠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够撕破她们这一张张虚假的面孔。 不过也无妨,事已至此,魏诏又不是傻子,自然深知其中的弯弯绕绕,哪里用得着她多言。 如今一切都要看魏诏到底打算如何处置萧云月,若是他执意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谁都没有办法。 今日之事一旦放在她的身上,怕是此刻魏诏早已经暴跳如雷,甚至会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了吧? “月儿脚伤未愈还是起来说话吧,本王相信你。”魏诏伸出强有力的双臂,亲自扶着萧云月起身。 魏诏冰冷的双眸瞥向依旧跪在地上的陈妈妈,即便她并未抬头去看,也仿佛有一把撒发着寒气的兵刃架在脖颈似的,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既然是奴婢手脚不干净,拖出去乱棍打死便是。” 萧云月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看来在王爷的心中,还是在自己的分量最重。 她接过素梅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眼角尚有温度的泪痕,一双眸子深处盛满了委屈:“王爷,区区一个奴婢死不足惜,若非有人给她撑腰,她断然不敢栽赃妾身。” 萧云月抬眸瞥向姜婼棠,一丝冷笑浮现在她的嘴角,可在转头面向了魏诏时,脸上的阴狠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委屈:“妹妹自认对姐姐恭敬有加,姐姐,你为何要收买陈妈妈陷害妹妹啊?!” 第36章 有备而为之 姜婼棠垂眸看向萧云月,嘴角挂着一抹冷笑,那双如水般的眸子之中盛满了揶揄和不屑。 看来这萧云月还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依旧还能够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到自个儿的身上来。 魏诏这副样子,貌似是在等待着她把这场戏唱完才可以,既然如此,那她便好好送你萧云月一程。 “来人,我今日倒是要看看,你到底如何继续狡辩下去。” 须臾间,从书房门外走进来一个身形瘦削,眉眼透着几分精明和算计的中年男子。 他先是来到魏诏的面前做了一揖,深深的看了一眼萧云月毕恭毕敬的说道:“小人见过诏王殿下,见过诏王妃、夫人。” 魏诏和萧云月见到此人脸上的疑惑一闪而过,没等他们发问,姜若洋主动站起身介绍道:“这位是京中百善堂药铺的老板。” “本来我也是不想走到这一步的,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奈何有人偏偏就要往我的身上泼脏水,我可没有喝脏水的癖好。”姜婼棠嘴角的笑容不见,看向药铺孙老板说道。 魏诏和萧云月不认识这位孙老板,但素梅却一眼认出,她做梦也没想到,姜婼棠居然连此人都给带了过来。 她不免心中开始打鼓,千算万算这些小心思终究敌不过她姜婼棠。 孙老板抬起头来,环视了一圈儿,最终将目光停留在素梅的身上。 素梅下意识的眼神有些躲闪,根本就不敢抬头去看。 “就是这位姑娘,前些日子前往小人的药铺买了些砒|霜。”孙老板指着素梅无比的肯定。 萧云月看向素梅的反应便知道,此人来者不善。 她早就告诉过素梅要万事小心,眼看着大事已成,却在临门一脚坏了事。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就是她?平日里前往药铺买药的人数不胜数,我不相信每个人你都记得清清楚楚?不会是有什么人给你银子让你这么说的吧?” 面对她的狡辩,姜婼棠丝毫不急,也不帮孙老板说明,一切都让他自己和萧云月对峙。 孙老板摇了摇头:“回夫人的话,小人的药铺距离诏王府并不算近,而且平日里前来买药的多半都是一些平民百姓,这位姑娘的穿着明显与寻常百姓有些许的差别,所以当时便多看了几眼,故而小人完全可以肯定就是这位姑娘。” 萧云月黛眉紧蹙,颇为不屑的挑眉看向孙老板:“除了你可有旁人也看到她去买了砒|霜?就凭你一人之言,就想污蔑素梅,未免太过可笑了。” 姜婼棠听着萧云月据理力争地和孙老板狡辩,她什么都没有说。 一旁的魏诏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完全没有插手的打算,那双狭长的凤眸之中满是枯燥和乏味。 姜婼棠不是想让本王看戏吗?那今个儿本王就陪你一起看下去。 “可这位姑娘说是毒老鼠用的,小人也不曾多想,便买给了这位姑娘。” 孙老板的话一语中的,萧云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她此刻心急如焚,越想要说些什么来证明素梅的清白,脑海中也是没有思绪,该能用上的办法都用上了。 姜婼棠见时机到了,不紧不慢的对魏诏说道:“王爷,素梅去购买砒|霜的时候,刚好京兆尹大人家的奴婢也去过孙老板的药铺,若是王爷不信我的话,大可以传唤京兆尹大人问问清楚。” 你不是着急吗?那么我就在给你火上浇一把油。 此事不出诏王府还好,毕竟魏诏一直都是站在萧云月这一边的,一旦惊动了京兆尹,怕是会更加的不好收场。 听闻此话萧云月脸色骤变,再也没了方才的硬气,她压了压眉心,恨铁不成钢的瞥向素梅,悄悄在她肩头拧了一把。 素梅一个机灵,慌乱中抬眸辩解道:“王爷,奴婢的确曾去过百善堂购置砒|霜,您可能有所不知,在我们奴婢所居住的耳房阴暗潮湿,所有也时常有老鼠出没。奴婢可以发誓,购买砒|霜的确是为了毒老鼠之用,您就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有毒害王爷的想法。” 萧云月暗暗松了口气,素梅还算是聪明,这个时候大大方方的承认,要比百般抵懒管用的多。 她眼底瞬间充满了雾气,看向素梅的眼神心疼中带着一丝责怪:“你这丫头,这样的事情为何不提前告知一声。” “还好今日解释清楚,否则我要怎么去和王爷自证清白,日后可要小心谨慎着些,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抓到把柄,随意我们扣上个子虚乌有的罪名。” 萧云月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浅浅的微笑。 姜婼棠懒得与萧云月主仆争辩,对孙老板说道:“你告诉我,素梅到底在你的铺子当中买了多少砒|霜?” “回王妃的话,这位姑娘一共买了二钱。” 姜婼棠唇角勾勒出一丝讥讽,微微颔首道:“若是真的想要用砒|霜毒死老鼠的话,势必要在老鼠出没的地方大量撒放,区区两钱砒|霜而已,想要毒死老鼠简直是痴人说梦,你当砒|霜是点心不成?老鼠偏偏要盯着你这两钱来吃吗?” 姜婼棠此言一出,素梅再也辩无可辩,她下意识的抬眸向萧云月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看了这么久的戏,魏诏居然还没有看够,不管他到底作何感想,姜婼棠是看够了。 所有的一切开始之前,魏诏就已经深知其中的弯弯绕绕。 说到底姜婼棠也没有打算真的能够将萧云月怎么样,不如就此收手,至于魏诏会如何做,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一切皆在眼前,王爷请自便吧,这陈妈妈我今日就带走了。” 留下这样一句话,姜婼棠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素梅和一脸怨念的萧云月,带着陈妈妈拂袖而去。 孙老板躬身作揖:“王爷,若是没小人什么事的话,小人也先行告退。” 魏诏挥了挥手,拿起面前的茶盏靠近唇畔,却迟迟没有喝下去,看了看姜婼棠离去的背影,冰冷彻骨的双眸之中闪过了一抹玩味儿。 本来是两个人好好看着一场戏,现在剩下他一个人来收拾这残局,姜婼棠倒是走的痛快。 “这么说你是真的存心想要加害本王了不成?”魏诏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嘴,素梅立刻如坠冰窟,仿佛浑身的血液都要冻结了似的。 此刻的萧云月一脸的不知所措,素梅跟随在她身边多年,这种时候唯有一种方法可以化解危机,那就是牺牲自己来保全主子。 “啪!” “王爷,奴婢该死,可奴婢真的不知道这可能会伤及到王爷啊!”素梅声泪俱下,不得已承认了下毒一事,一边说着一边不断的抽着自己耳光。 魏诏扬起棱角分明的下颚,原本就无比阴郁的眸色此刻更加的深不见底:“说,为何要这样做?可有人指使你?” 素梅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无比坚定的说道:“没有人指使奴婢,是奴婢自己看不惯王妃时常欺负新夫人。” “夫人的性子本就安静不喜争斗,可谁知王妃却屡屡寻找各种理由来给夫人气受,夫人忍得下去,奴婢却忍不了。” “若是连自己的主子都保护不了,那奴婢也不算是一个称职的婢女,所以便想出了这样的法子,想要为夫人出一口恶气。” “奴婢也是一时糊涂,求王爷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魏诏听着素梅的哭诉,只觉得异常聒噪,墨染的剑眉下意识拧在了一起,但却没有说些什么。 不管如何他都是还要顾及萧云月的感受,否则素梅此刻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萧云月立刻蹲下身来,抓着素梅的手臂,豆儿大的泪珠滚滚而下:“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自然有王爷为我做主,你身为一个奴婢逞什么强?” 她随即和素梅跪在一起,抬眸看向魏诏无比委屈:“王爷,素梅的话您都听到了,她也是一时冲动险些酿成大祸,好在没有任何人受到伤害,您就看在她自幼便侍奉在月儿身边左右的份上,饶了她这一次吧。” “在这诏王府除了王爷疼惜月儿之外,素梅伺候月儿这么多年,如今,素兰已经被赶出了王府,若是连素梅也被……” “启禀王爷。”没等萧云月把话说完,子夜推门而入,站在魏诏面前抱拳唤道。 魏诏听到子夜的声音瞬间眉心舒展开来,细心去观察的话不难发现他眼中的如释重负:“说。” “宫里差人前来,请您即刻前往宫中议事。” “备马。”魏诏起身,关于素梅的命运没有给出一个肯定得答复,随子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书房之中。 萧云月闭上了双眸,她终于松了一口气,顿时觉得浑身绵软无力,扶着椅背才能够站稳。 素梅第一时间起身便要去扶她,却被她狠狠抽了一个大嘴巴。 “啪!” “废物,这样都不能让姜婼棠步入圈套,真不知道要你到底有何用,这么低级的错误你都会犯。”萧云月怒不可遏,瞪着素梅眼底燃烧起熊熊怒火。 第37章 帮倒忙我在行 摘星馆。 素梅扶着萧云月回到了卧房之中,她大气都不敢喘,这一次的失误险些丢掉自己的小命儿。 她顶着红肿的脸,小心翼翼的将茶盏送到萧云月的面前,怯声怯气的不敢抬头去看:“夫人,您用茶。” 萧云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向素梅的眼神当中没了之前的怒火中烧。 她很清楚无论怎么责罚素梅,都无法挽回今日的败笔。 “别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若非王爷有事离去,今日你以为几个耳光便可以息事宁人吗?姜婼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很清楚,被她抓到把柄,不死也要脱层皮。” 素梅连连点头,心中将姜婼棠的家人全数好好问候了一遍。 “夫人说的是,奴婢实在没想到半路会杀出来个百善堂的孙老板,早知如此,当初无论如何都不会没有任何装扮堂而皇之的去买砒|霜,姜婼棠隐藏的如此之深,明显早就准备下了,奴婢命贱死不足惜,当时奴婢一心想的都是怎么才能够不牵连到小姐。” 萧云月一双黛眉紧紧蹙在一起,哭红了的双眸深处闪烁着阴狠的光:“这样的事情不能再有下一次,你时刻要记着,一旦失败,牵连的可不是你们几个奴婢而已,去寻太医,我脚上的伤势必须尽快痊愈才行,至于你的心意我也清楚的很,身为主仆我们永远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心中很是清楚,这一次算是彻底栽在了姜婼棠的手里。 为了挽回魏诏的心,必须用一些非常手段才行。 萧云月坚信,只要和魏诏圆房,便可以稳稳抓住魏诏的心。 到那个时候,别说是她刻意安排了这场闹剧,就是直接告诉魏诏她想要姜婼棠去死,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脚上的伤势连走路都不便,就更不要提去和魏诏圆房了。 圆房这种事情本该在她嫁入诏王府的那一晚便顺理成章进行,却被姜婼棠打乱了所有。 接下来的几日当中,太医时常出没摘星馆,以往都只是循环渐进的为萧云月一直脚上的伤势,因为药量过大反而会伤到身子,脚伤痊愈了身子也会被拖垮,可现在的萧云月完全顾不得这些,一心只想尽快和魏诏圆房。 否则即便有魏诏的疼爱,却也总觉得底气有些不足。 萧云月紧锣密鼓的筹备着自己的计策,姜婼棠那边也完全没有闲着。 她不断试着各种办法想要让魏诏休了自己,奈何都以失败告终。 明面上看这件事情很是简单,只要让魏诏厌恶她即可,但事情远远没有如此顺理成章。 从她穿越至此的那一刻,就已经深深的感受到了来自魏诏的恶意和不屑一顾,可他却丝毫没有休了她的打算。 在不损坏自己名声的前提下,想要一举逃离这个冰坨子还真的有些难啊! “小姐,您又在想如何让王爷休了您吗?”采莲带着一些点心放到了桌案上,看着姜婼棠双手托腮若有所思的样子随口问道。 姜婼棠回过神来,有些无奈的轻叹一声:“我倒是想了,他也得肯放我走才是。”让她想办法坐稳这诏王妃的位置倒是轻而易举,可反向操作还真的是第一次,对了,我让你盯着萧云月那边的动静如何了?这几日她怎么如此消停?不会又在谋划着什么搬不上台面的伎俩吧?” 采莲不屑地撇了撇嘴:“前几日在书房中她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也理应安静几日了,这几日我都又盯着摘星馆的动作,倒是没发觉有什么不妥之处,只是太医前往那里的次数很是频繁,据说她脚上的筋包就要痊愈了,除此之外一切如常。” “也对,魏诏没有就此事大做文章,已经是给足了她面子,若是还不识好歹,我不介意让她再次体验一番被自己搬着的石头砸脚的感觉。” 姜婼棠颌了颌首,唇畔的冷笑证明她根本没有将萧云月放在眼里。 说到底,她如今行动如此受限制的原因,都是因为要估计着家人,一旦无所顾忌,她有千种万种方法可以让魏诏主动提出休了自己。 想到此处她才意识到,自从穿越到这里之后,还一次都没有回去过娘家,眼下不如趁着萧云月消停一些的时日回去瞧瞧。 “罢了,不去理会她就好,你去准备一番我们这就回府上,你们两个不也说想回去了吗?” “奴婢这便去准备,”采莲很是兴奋,随姜婼棠嫁入这诏王府之后便终日受到旁人的欺凌。 自从她性子转变之后还改善了一些,有些人暗地里虽然瞧不起她们,但也不敢表现出来。 从前可是明目张胆的不把采莲和折柳当人看,堂堂诏王妃的日子更是不如一个三等丫鬟。 唯有回到姜婼棠自己的家里,才会让她们感受到温暖和重视。 采莲这便急切的收拾着东西,折柳却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小姐,萧云月请了乐师和舞姬前往了摘星馆。” “整个摘星馆热闹非凡,备的那些酒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过节呢,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姜婼棠闻言疏淡浅笑,眸色中闪过了些许不屑,萧云月到底为何要这样做她一清二楚:“哦?那王爷可有前去?” “倒是没看到王爷前去。”折柳摇了摇头,她一心盯着萧云月的动向反而忽略了魏诏。 姜婼棠拿起面前的茶盏浅啜一口,莹白的纤手在盏沿处轻轻的敲了敲:“王爷不可能不在,若不然她萧云月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是给谁看?” 她可以肯定,这种时候萧云月绝对不会有这般闲情雅致欣赏歌舞大摆宴席,无非是为了取悦魏诏罢了。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都碍不着她什么事情,倒不如让她和魏诏好生欢快。 “无需理会,你去和采莲收拾一下,我们即刻回府。” 很快折柳和采莲便收拾好了东西,主仆三人离开了兰苑。 诏王府大门口马夫早已经等候多时,就在姜婼棠即将走上马车之际,一道令人讨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王妃请留步。” 姜婼棠回眸看向素梅眼底闪烁着不耐烦:“说。” 素梅此时出现在这里,说明萧云月也在留意她的动向。 本以为可以好好回娘家,看来今日是很难离开这诏王府了。 素梅欠身福了福,恭恭敬敬的说道:“今日天色甚好,我们夫人在摘星馆备了酒菜,更是请了京中最有名的舞姬前来助兴,特地嘱咐奴婢一定要请王妃前去一同欣赏才是。” 姜婼棠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的垂眸看向素梅:“萧姨娘倒是有心了,可惜,回去告诉她本王妃今日可没有这个雅致,倒不如让萧姨娘自己好生享乐,难道她就不怕本王妃前去扫了她的兴致吗?” 还一同欣赏歌舞? 都是千年的狐狸何必和我玩儿聊斋。 素梅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浅笑:“能邀请王妃前去乃是摘星馆的荣幸,又岂会因为您儿扫了兴致。” “而且王爷特意叮嘱奴婢,一定要请到王妃前去才行。” 好啊,见她萧云月请不动她,便搬出来魏诏来压她? 平日里魏诏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又怎么会特意交代必须请到人才行。 既然你们这么想让我去扫扫兴,那我便成全你们好了,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既然萧姨娘和王爷如此盛情邀请,我岂有不去的道理,采莲折柳放下东西我们走。” 采莲和折柳虽然有些懊恼,但姜婼棠这样做自然就有她自己的打算。 她先行素梅一步,带着采莲和折柳想摘星馆走去。 尚未踏入摘星馆,各种乐器搭配在一起形成的优雅而韵味十足的歌声便传了出来。 魏诏坐在主位之上,萧云月依偎在她的身旁,时不时的亲自拿起一些果子递到他的面前。 姜婼棠嘴角微微上扬,牵起了一抹冷凝的弧度,看向萧云月惺惺作态的样子,如水般的眸子当中的揶揄越发浓郁。 她来到魏诏面前欠了欠身,唇畔轻启:“见过王爷。” 魏诏看都没看她一眼,吃下萧云月递过来的葡萄冷冷的说了一句:“坐吧。” 待姜婼棠落座,萧云月脸上挂着温柔的浅笑,缓缓起身拿着酒盏走了过来:“姐姐今日能前来摘星馆妹妹很是欣慰,这一杯妹妹敬您。” 说着她抬起手臂遮面一饮而尽。 姜婼棠却没有任何动作,看向萧云月的脚踝微微挑眉:“萧姨娘这脚伤算是彻底痊愈了不成?可要仔细着些,喝酒伤身啊。” 萧云月不以为然,俯身凑到她面前,脸上洋溢着自豪,她刻意压低声音说道:“当然,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办法阻止我彻底成为王爷的人。” “这有些人啊,从生下来便是尊贵无比的存在,理所应当的被所有人喜欢,而有些人无论怎么努力都只会遭人厌恶,比如说高高在上的姐姐。” 姜婼棠丝毫不在意,她的意图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萧云月表面上装出一副很大度的样子,无非是想让姜婼棠亲眼看着魏诏和她到底有多么的亲密无间恩爱非常。 既然你这么急着想要和魏诏圆房,那我当然要帮你一个大忙。 第38章 关键时刻得尴尬 摘星馆内。 管弦丝竹声声不断,舞姬身姿婀娜翩跹。 萧云月自从姜婼棠走进来的那一刻,就从未离开过魏诏的身边。 她就差坐在魏诏怀里去看歌舞了,时不时的还会投喂一些水果。 姜婼棠看着这一切感到一阵反胃。 但也仅仅如此,丝毫没有吃醋、嫉妒、和羡慕的情绪。 萧云月自认为和魏诏如此恩爱对于姜婼棠来说是一种伤害,岂不知,人家根本就不稀罕,深知巴不得魏诏早一点休了她才好。 “王爷,月儿听闻姐姐擅长歌舞,今日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不如让姐姐舞上一曲如何?”萧云月斜眼看向姜婼棠,眼底闪过了一丝得意。 姜婼棠微微一怔,她堂堂诏王妃,居然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一个妾室献上一舞?如此一来岂不是自降身价? “不知道妹妹是听谁说的我擅长歌舞?这种事情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萧云月不以为然,唇畔不自觉的牵起了一抹浅笑:“姐姐何须如此谦虚,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反而让妹妹好生羡慕,妹妹没有恶意,只是想向姐姐学习罢了。” 她晃了晃魏诏的手臂,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中满是期许:“王爷您说好不好?月儿真的很想欣赏欣赏姐姐的舞姿。” 姜婼棠唇角微弯,淡淡的轻笑道:“京城第一歌姬在此,我还是不要当着王爷的面献丑了吧。” 萧云月立刻脸上闪过沮丧的神情。 魏诏见状拿起面前的酒盏浅酌一口,面无表情的看向姜婼棠:“今日本王难得有雅致,身为诏王妃何须如此扭捏。” 强行恶心她也就算了,现在还真的让我给你们跳舞助兴! 没关系,今晚有你们好受的,这笔账姑奶奶记下了。 姜婼棠虽然心中不愿,但还是答应了下来:“既然王爷想看,那我竭尽所能也决不能让王爷扫兴才是。” 她缓缓起身,歌姬退到了一旁。 站在众多乐师身前,姜婼棠挺起胸膛,一瞬间整个人身上的气质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仿佛一个经验丰富的舞者一般,等待着乐声响起。 随着乐声的响起,她缓缓动了起来,动作流畅而优雅,水袖跟随者她的动作缓缓飘动,看上去充满了空灵的美。 俗话说的好,出手便知有没有,才刚刚开始就让萧云月有些吃惊。 她的本意的确是想侮辱姜婼棠一番,技能拉低她的身价,有可以看她当着魏诏的面出丑,可谓是一举两得。 却不曾想姜婼棠的舞姿如此曼妙妩媚,同为女子的她深知都感觉挪不开眼睛。 魏诏拿在手上的酒盏悬停在半空,他眼神中万年不化的冰山仿佛都要融化了似的。 如此优美动人心弦的舞姿,已经不能简单的用眼前一亮来形容了。 魏诏的反应自然逃不过姜婼棠的眼睛。 她不免心中冷笑,难道姑奶奶曾经学过民族古典舞也要告诉你们吗?还想让我出丑?痴人说梦。 虽然这个年代的舞蹈也有其独特美的一面,可和二十一世纪穿越至此的姜婼棠所见所闻所学相比,还是稍稍差点意思。 如此举动彻底震惊了所有人,一旁的下人都下意识的拍手叫好,被萧云月吃人的眼神看过去才渐渐收敛。 姜婼棠舞动着身姿,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魏诏和萧云月的面前,她的衣袖看似无意的在二人面前一晃而过。 谁都没有注意到,两粒极小的药丸分别撒入了魏诏和萧云月的酒盏之中。 魏诏见过的舞姬无数,却从未见到有哪个人有姜婼棠的舞姿这般吸引力巨大,否则这单小动作不难被他发觉。 舞毕,姜婼棠微微欠身,脸不红气不喘地轻声笑了笑:“让王爷见笑了,不知道有没有让您失望?” 魏诏终于回过神来,悬在面前的酒盏终于想起来递到嘴边一饮而尽。 他眼神中的欣赏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依旧是冰冷:“中规中矩,毫无亮眼之处,坐下吧。” 姜婼棠丝毫不在意,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唇畔微启浅笑着说道:“知道不会让王爷满意,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王爷的雅兴,您和萧姨娘慢慢享用。” 留下这句话,她对采莲和折柳使了个眼色,没等魏诏答应,带着二人离开了摘星馆。 萧云月气愤地看着她的背影。 如水般的眸子中的嫉妒异常明显,忽然感觉这世上貌似就没有她不会的事情。 “王爷,没想到姐姐不仅精通医术,甚至连舞姿都这般曼妙,还真是无所不能呢,月儿脚伤初愈,否则定然要向姐姐学习一番才是。” 魏诏垂眸看向她那张写满了羡慕的精致脸庞,轻轻抚过她的头柔声说道:“本王的月儿只需要好好做夫人就好,歌舞这等事情本就是供你欣赏的不是吗?你肯本王还舍不得呢。” 萧云月闻言瞬间心花怒放,她忍不住举起面前的酒盏,唇畔满足的笑容越发浓郁:“就知道王爷不会嫌弃月儿愚笨,这一杯月儿敬您。” 二人举杯相迎,一饮而尽。 回去兰苑的路上。 姜婼棠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不知道当药力发作的时候,魏诏和萧云月之间到底会不会留下什么阴影? 这让折柳很是不解,她嘟着嘴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小姐,你怎么还笑得出来?萧云月分明是在拿您开心,您身为诏王妃还真的为一个妾室献舞。” 姜婼棠停下脚步,回眸看向摘星馆的方向挑了挑眉:“区区一舞而已又何妨,好戏就在今晚,我这支舞可不是白白给他们欣赏的。” 折柳疑惑不解:“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不明白。” 姜婼棠踱步向兰苑走去,声音中充斥着期待:“无需明白,等着看好戏就好。” 采莲和折柳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自家小姐心里到底在打着什么样的盘算。 夜深。 不知道为什么,萧云月不知不觉间竟感到异常闷热。 虽然如今正值夏季,可她身上的衣物都是最上等的绸缎,不仅质感舒适,更是清凉的很,按理说不该如此才对。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果然有些烫。 她酒量算不得惊人,可却绝对没有到一壶酒没喝完便醉了的程度。 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魏诏看到萧云月的举动,抓着她莹白的纤手关切地问道:“月儿,可是醉了?” 萧云月阖了阖双眸,索性扑倒在魏诏怀里:“王爷,月儿只觉得头晕晕的,脸也热热的,您摸摸,月儿是不是病了?” 魏诏深吸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脸上却在笑:“说什么傻话,分明是不胜酒力罢了,时候也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嗯……” “月儿不要,月儿想让王爷抱着我回去,好不好嘛?”萧云月身子越发绵软无力,一开始是装出来的,现在却不是。 她像是树懒一样挂在魏诏身上,无论如何都不肯下来。 魏诏无奈之下,只好将她抱起,吩咐其他人散了便向萧云月的卧房走去。 一路上嗅着魏诏身上独有的味道,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薄唇,感受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无一不让萧云月越发把持不住自己,仿佛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似的。 若不是她还残存着一丝丝理智,恨不得在路上便吻上去。 魏诏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榻上。 他抽身要离去之时萧云月环抱住他的脖颈,将头深深的埋在他的肩头。 萧云月用软绵绵的声音说道:“王……王爷,您可不可以不走?我……我们就当做今晚是新婚之夜好不好?” 面对如此直白的邀请,魏诏心领神会的笑了笑,他顺势躺在萧云月的身侧,细长的手指勾起萧云月尖细的下巴柔声说道:“这有何不可?可你这样钳制着本王,要如何进行下去呢?” 萧云月倒是听话,闻言立刻放开手, 她仿佛被囚禁了千年的猛兽一般,立刻扑倒在魏诏身上,动作慌乱中带着急切,不断的撕扯他的衣物。 魏诏诧异,完全不明白萧云月为何会如此心急。 即便二人圆房一事她期许已久,可也不至于如此疯狂。 面色潮红的萧云月意识逐渐开始有些模糊,她心中有数以万计的黑洞似的,只想着尽快得到应有的满足,至于颜面何女子应有的矜持全数抛到了脑后。 魏诏的性子清冷孤傲,无论在什么事情面前都是如此,他怎么能容忍一个女子主导着自己。 他稍稍用力,便将萧云月压制嘴角的浅笑不减,淡淡的说了一句:“本王自己来。”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本该一切都顺理成章,可魏诏却发现了一个让他无比惊恐的事实,身为一个男子该有的能力却在此时消失不见。 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比惊慌失措的神情。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此情形对于任何一个男子来说都是致命的。 魏诏心中的羞愧、惊慌和沉重的耻辱感充斥了他整个脑海之中。 第39章 走着瞧就好 萧云月的脸颊越发的滚烫,呼出的气流都仿佛心中藏了一座小火山似的炽热。 她的眼神迷离中带着一丝妩媚,用自己的身子不断的蹭着魏诏。 原本就很是窘迫的魏诏,面对此情此景脸色更加的难看,他缓缓将萧云月推开,强装镇定地说道:“月儿今日本王身子不适,能否明日在……” 没等魏诏把话说完,萧云月再次扑了上来。 她完全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想尽快将心中的燥热宣泄出来。 “王爷,难道是月儿不够美吗?还是说您压根就没有瞧得上月儿的身子?今日天时地利人和,为何您对月儿还是这般冷淡?” “月儿什么都愿意答应您,您让月儿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不好?”萧云月那双如水般的眸子渐渐升起了一层雾气,声音中带着祈求的口吻,要多卑微就有多卑微。 魏诏虽然心中极想疼爱她却有心无力,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心中的憋闷和羞愧全数转换成了怒火。 他无奈之下,只好狠狠推开入八爪鱼一样缠上来的萧云月,快步躲到了窗前。 他紧咬着牙关一跃而出,来到水井旁提了一桶凉水折返而回,犹豫了片刻泼到了萧云月的脸上。 “哗啦啦……” 一阵透心凉的感觉袭来,原本已经意识渐渐模糊的萧云月终于恢复了一丝理智。 看着魏诏紧锁着的剑眉,她有些不明所以:“王爷,您这是?” 魏诏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随手将水桶扔到了一旁,冷冷的说了一句:“你好好冷静一下吧。” 随即,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摘星馆。 萧云月将挡在面前的青丝拨开,看着魏诏的背影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听到声响的素梅第一时间冲进来,她亲眼看着魏诏怒气冲冲的离开摘星馆,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见到萧云月浑身湿透,一副挫败无比的样子也能够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小姐,您没事吧?” “你走开。”萧云月推开想要扶起她的素梅,眼底闪过了一抹怨毒的寒芒:“今日之事过于蹊跷,给我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素梅见状再也不敢多问,连连欠身应是:“是,奴婢这便去查。” 她也很是不解,即便萧云月在急不可耐,也绝对不会如此主动,更是不会乱了分寸激怒王爷。 主仆二人唯一能够想到的人便是姜婼棠。 而此时此刻的姜婼棠却睡的正香,不用去想也知道魏诏和萧云月之间到底会经历怎么样的尴尬。 魏诏回到书房当中,久久无法入眠,他自幼开始就没有尝到过这样的滋味,更别说是对每个男子都至关重要的能力消失不见。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香艳美人在眼前,却完全无法动其分毫。 他足足在书房之中坐了一整夜没有合眼,各中滋味也只有他自己才能够体会得到。 翌日一早。 萧云月完全恢复了理智,她很清楚自己是被姜婼棠耍了。 可奈何没有任何的证据,根本无法找到她当面对质。 姜婼棠医术高超,用药的手法更是十分高明,萧云月深知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便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身体上的异样到无妨,最主要的是当着魏诏的面丢了这么大的人。 这日后要魏诏如何想她? 怕是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了,那就是浪。 这么久以来努力维持着清纯善良的形象,在昨晚土崩瓦解,她甚至都无颜去面对魏诏。 “砰!”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姜婼棠猛然间睁开双眼。 她还在沉睡的大脑被强行开机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门外,那身形挺拔,戾气深重的魏诏杀人般的目光是那样的骇人。 姜婼棠揉了揉眼睛,满脸的不悦:“你疯了?大清早的你是吃错药了吗?我……” “住口,你自己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魏诏一个闪身出现在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那双本就自带寒气的双眸此刻就仿佛一把把利刃向她刺过来似的。 姜婼棠扑闪着一对无辜的双眸,这才想起来昨晚的一切。 她故作镇定,眼神下意识的有些躲闪:“我做什么了?你弄疼我了,快给我放开。” 她明明知道魏诏找到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依旧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左右昨晚用药的时候谁都没有瞧见,死不承认你又能耐我何? 魏诏是个正常的男子,昨夜面对萧云月如此柔情他却关键时刻不行,这种事情放在谁的身上怕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苦思冥想了一整晚,又怎么想不到是她姜婼棠搞的鬼。 魏诏甩开姜婼棠的手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很清楚,眼下唯一能够帮他恢复原状的人也许就只有姜婼棠了。 魏诏眸色微敛,双手背负在身后,脸上万年不变的冰冷面具再次出现:“你无需不承认,你我都是聪明人,根本无需再这里绕弯子。” “识相的话,现在就给本王把身子恢复原样,否则本王有千万种方法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姜婼棠的脸上玩味浅笑一闪而过。 她揉着刚刚被魏诏抓住的手腕,仔细瞧去赫然能够看到几道指痕,足以证明刚刚魏诏到底有多么的用力。 她无辜的看向魏诏,挑眉说道:“这就是你求我的口吻是吗?我虽然精通医术,但你无缘无故就说要让我治好你的身子,我怎么知道你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不管如何我们也是夫妻一场,这点小忙帮一帮倒也无妨,快告诉我到底怎么了?要不要紧?” 看着姜婼棠这张充满了得意的脸,魏诏简直恨得牙根直痒痒。 他一时间语塞,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情要他如何开得了口。 魏诏一副吃瘪的样子,让姜婼棠心里乐开了花。 在继续玩捉迷藏已经毫无意义,她索性起身,迈着莲步走向魏诏:“不会是王爷失去了一个男子该有的能力吧?” “昨晚我可是豁出去了舞上一曲,身为诏王妃居然给一个小妾献上歌舞,还不是因为有你这个王爷纵容?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姜婼棠似是无心地看着自己的指甲,说话时,唇角笑意充满了嘲讽和揶揄。 魏诏双眼微微眯起,眼神中的杀机丝毫不加掩饰,更是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骨节都有些微微泛白。 “姜婼棠,本王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我,不会真的认为本王拿你没有任何办法吧?”魏诏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可眼底深处,却忽然涌上了一股极为浓郁的杀意。 姜婼棠丝毫不以为然,直视着魏诏眼神中没有任何胆怯,完全没有将他的话放在眼里:“哦?那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魏诏你别忘了,我一旦出手就必然是别人无法处置的手段,这可是我的独门秘药,一旦我伤了或者死了,你这辈子都休想做回一个正常的男子。” 她挑了一下眉,笑容之中挑衅意味十足。 魏诏喘着粗气,他真的很想很想现在就掐死眼前这个手段狠辣的毒妇。 只要他想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理智却不断的在告诉她,这个毒妇所言句句属实,断然不得轻举妄动。 许久,他还是妥协了,耐着性子问道:“到底如何才肯为本王医治?” 姜婼棠唇角的笑容不减,上下打量着魏诏,刻意向他腰腹处多看了几眼才哂笑道:“其实要我帮你治好隐疾倒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肯休了我,我自然会让你重振雄风,甚至比从前更加的勇猛,王爷意下如何?” 她此言一出,魏诏没有丝毫的意外,就知道她要以此来要挟自己写下休书。 但凡她说出其他的请求,只要是魏诏力所能及的也就答应了,毕竟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唯独这个请求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 “你休想,别后悔你今日的所作所为。” 留下这样一句话,魏诏拂袖而去,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姜婼棠的手段毒辣,还是他的手段高明。 “呵呵……” 魏诏才刚刚离开兰苑,姜婼棠便忍不住掩嘴轻笑出声。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魏诏如此无可奈何的样子就会异常兴奋,对付萧云月的时候丝毫没有让他吃瘪来的痛快。 姜婼棠虽然身为女子,可却知道对于一个男子来说到底什么最重要,别说是完全做不成男人,即便是能力稍稍弱了些都会让一个寻常男子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更不要提面对萧云月这种性感尤物之时的无奈和羞愧了。 一切的一切足以击垮魏诏的自尊心。 她一开始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又怎么会轻易饶了他。 姜婼棠踱步走到兰苑的大门口。 她望着魏诏离去的方向唇畔轻启,一抹冷笑浮上脸庞。 “你当真认为姑奶奶只是让你做不成男人这么简单吗?你吃苦的日子还在后面呢,我们走着瞧,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第40章 急火攻心 魏诏、心中气愤,却暂时拿姜婼棠没有丝毫的办法。 就算姜婼棠用的药再怎么厉害,也总有失去效力的那一日。 这段时日只要回避一些萧云月还是完全应付的来,奈何事实远远要比他想象的复杂很多。 清晨起来的时候没有了熟悉的感觉,绵软无力让他很担心是否会对日后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如厕的时候四下无人他还刻意研究了一番,完全没有任何的头绪可言。 不仅仅如此,他甚至发现解手的时候居然还会有痛感。 要忍受着从腰腹处蔓延到全身的紧张和急切,又要顾及畅快淋漓解手之时的剧痛,着实让人有些吃不消。 身为高高在上的诏王殿下,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情自然不会去寻求太医的帮忙。 “啊……” 茅房内传来了一声痛苦的怒吼。 路过的奴才不敢多做停留,生怕怒火烧到自己的身上来。 一连几日,魏诏都在忍受着这样痛苦不堪的生活,最要命的是萧云月自从上一次感觉自己有失颜面之后,她却不知道魏诏也深受其害,总是撩拨魏诏。 几次三番萧云月主动献上,都被魏诏搪塞了过去,理由也大多是什么累了、倦了、乏了。 这样一来不由得让萧云月认为,那一晚的事情真的影响到了魏诏对她的看法,所以才百般拒绝。 姜婼棠这一招算不得有多狠毒,可却是最能够让二人吃尽苦头的办法。 魏诏每每下朝归来,途径摘星馆的时候都会刻意绕着走,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此事已经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姜婼棠也没有闲着,魏诏和萧云月二人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她的眼睛,时刻让折柳盯着。 “小姐,今日王爷又是绕着摘星馆回去的书房,您难道真的不打算为王爷医治了吗?”采莲有些担心的看着姜婼棠,她生怕太过分会适得其反。 姜婼棠勾了勾唇角,一抹冷笑浮现在那张精致的脸庞上。 她秋水般眸子看向摘星馆的方向轻声道:“急什么,既然他魏诏都不急,那么我更不应该急才对,这样耗下去我又没有什么损失,他又不能将我怎么样,我何不就这般看着热闹,这诏王府现在才让我感受到了一丝兴趣。” “小姐说的没错,王爷都不急我们急什么,你们是没瞧见,王爷见到萧云月的时候,就像看到了鬼似的,这种场面让她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折柳掩嘴轻笑着。 她倒是不介意让魏诏多受罪一些日子,最起码也可以让萧云月无从下手,百般讨好最终却称为一个他避之不及的人。 她此言一出,主仆三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走进来一个婢女。 姜婼棠见到此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她从自己的记忆中知晓此人乃是姜府的婢女杜鹃。 一般情形下,姜府的人绝不会前来诏王府。 杜鹃出现在这里必然是家里面出了什么事情。 “奴婢见过小姐。”杜鹃微微欠身,一脸急迫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可是父亲让你来的?”姜婼棠黛眉微蹙,忙不迭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急切的问道。 杜鹃抬起头来,眼中已布满了泪光:“是大少爷差遣奴婢前来的,老爷近日身子不适的很,大少爷希望小姐能回去瞧一瞧。” 姜婼棠闻言,倏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急迫地看向了身边的采莲,吩咐道:“赶紧去准备马车。” 姜婼棠这会儿已经顾不得去看魏诏和萧云月的笑话,她只想快些赶回到娘家。 虽然她算不得是姜远宁真正的女儿,可这具身体就好像还残存着那个委曲求全的姜婼棠意识一样。 让她不受控制的开始担心、慌乱,全然是出自血脉的关系。 回去姜府的路上姜婼棠从杜鹃口中得知,姜远宁从几日前便开始一直咳嗽不止,太医也请了,可就是查不出个所以然出来,姜恒之迫不得已才差遣她前来诏王府。 姜婼棠不断的催促马夫快一些,原本要用半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缩短了一半。 “咳……咳……” 她人还没有走入院子当中,便听到一声声剧烈的咳嗽,顾不上女子的端庄,快步跑向姜远宁的卧房,打开房门那一刻刚好看到姜远宁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父亲您怎么样?好端端的怎么忽然病的这么重?”姜婼棠上前一把扶住姜远宁,看着地上斑斑刺目的血红,心下猛地一紧。 姜远宁双眸虚弱无神,可当看到姜婼棠的那一刻,还是强行挤出了一丝慈爱的笑:“棠儿,你回来了?为父无碍,都是你大哥小题大做。” 站在一旁的姜恒之闻言没有辩解,他知道只要姜婼棠在,父亲就绝对不会有事。 不仅仅是姜婼棠对家里报喜不报忧,身为父亲的姜远宁更是不想给已经出嫁的她增添任何的麻烦。 姜婼棠紧锁着眉头,扶着姜远宁躺好:“您病的这么严重,若不是大哥差人前去找我,你到底还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躺好,我现在就为您把脉。” 姜远宁看着专心的姜婼棠一脸凝重,略显疲惫的脸上充斥着一丝欣慰:“棠儿,真的无需如此紧张。” 姜婼棠没有答话,片刻后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 她将姜远宁的手臂放回被子当中,脸上的凝重消失不见:“好在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急火攻心罢了。” 她来到桌案前,拿起一旁的笔墨写下了一个方子交给了折柳:“你脚程较快,抓三副这个方子的药回来。” 折柳不敢有丝毫的耽搁,拿着方子便冲出了姜府之中。 “小妹,父亲真的没事吗?”姜恒之剑眉紧蹙,依旧有些担心的问着。 姜婼棠点了点头:“几副药服下应该就能够痊愈,幸亏我回来的及时,再耽搁下去可就说不定了。”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这里姜恒之终于松了一口气,抓着衣摆的手也缓缓放了下来。 姜婼棠到了一杯清水踱步走到姜远宁面前,亲自喂他喝了下去。 她很清楚,问父亲什么都问不出来,还是要问大哥才行:“父亲您歇息片刻,折柳很快就会把药带回来,喝下去就不会如此难过了。” 说着,姜婼棠看向身后的姜恒之使了个眼色:“大哥你随我来一下。” 姜恒之立刻会意,深深地看了姜远宁一眼,便跟随姜婼棠离开了卧房之中。 兄妹二人站在门外,姜婼棠眸色微敛,有些疑惑的问道:“近来家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好端端的,父亲怎么会急火攻心?” 姜恒之微微一怔。 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妹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如此强势,而这番充满质疑的话从她口中出来,却让他感受不到丝毫的违和。 他墨染的眉头拧在了一块儿,眼底闪过了一丝恼怒:“这几日,圣上因为南方水患之事挑选人手,许是父亲碍了他人某图利益,有些人已经坐不住了,在朝堂上和父亲争论了起来。” 姜婼这次水患,姜婼棠也有耳闻,父亲为官清廉,从不参与党争,一心为国为民。 这一副刚正不阿的性子,朝堂上直言不讳,定会得罪许多人。怪不得会将父亲气到这种程度。 “父亲在朝为官多年,也不至于如此难以应付吧?”姜婼棠微微摇头,余光朝着房里瞥了一眼:“这一次父亲又是被何人气成了这样?” “唉……” 姜恒之颇为无奈,摇了摇头说道:“父亲力谏陈大人,却遭到了威北侯的反对,他便于父亲在朝堂争论……” 威北侯!? 好一个威北侯! 好一个萧家! 在诏王府,萧云月处心积虑想要将自己与杀之而后快,朝堂上,威北侯竟将父亲气到吐血。 很好!很好! 姜婼棠闻言,眸中漆黑的眸色反涌,竟有凌厉之色。 “这些事情你就无需跟着担心了,眼下拿威北候的确没有办法,但总有一日我会让萧家明白,我们姜家可不是什么软柿子可以任由旁人宰割。”姜恒之误以为,姜婼棠是在担心父亲朝堂事,便只好宽慰道。 姜婼棠心中也是气愤不已,在诏王府被萧云月处处找麻烦也就罢了,就连她的父亲都要在朝堂之上与自己的父亲作对,这口恶气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想要对付萧家的人其实也不难,只不过需要从长计议才行。 正在她思考着如何让萧家付出代价的时候,卧房内传出了微弱的声音:“棠儿你进来。” 她与姜恒之相互对视了一眼,二人不再多言,推门走了进去。 姜远宁先是用严厉的目光看了看姜恒之,才对着姜若洋浅浅笑了笑说道:“你大哥没有和你说什么吧?不要听他的,为父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够处置,也远没有那么严重。” 姜婼棠坐在他面前,握着他的手柔声道:“父亲,我已让大哥替您告假两日,这几日,您就好好在家中休息几日。” “这……”姜远宁自是不愿。 可还未开口,姜恒之却笑道:“父亲,您就听妹妹的吧,不然,您的宝贝女儿可要不高兴了。” 姜远宁也笑了笑:“好,就听你的。” 面对如此痛爱自己的父亲,姜婼棠心里一阵阵反酸。 萧家,你们欺人太甚,威北侯,你伤我父一分,我就让你的女儿还回来十分。 这笔账,咱们记下了。 第41章 记得去诏王府找我 父女二人好不容易坐在一起。 姜远宁完全不担心自己的身子,反而满是慈沐地看着姜婼棠问道:“棠儿,在王府的日子可还顺遂吗?” 姜婼棠闻言,有点想笑。 她在诏王府过的日子…… 可当着父亲的面,那些所受到的屈辱,她却怎么也不能说的。 她笑了笑,可眼底的深处,却漾过了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好,当然好了。” 她总不能说自己正在想办法让魏诏写下休书吧?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可不想给父亲增添烦恼。 当初她嫁入诏王府的时候姜远宁就很是担忧,当年的事情尽管错不在他,可还是担心自己的女儿嫁到诏王府收到欺凌。 魏诏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很是沉得住气,从当初被赶出京城还能重新再京城称为新贵就足以预见此人的野心和谋略。 得知姜婼棠过的很好,姜远宁也算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巨石。 父女二人说了好一会话,折柳也带着药材折返而回,姜婼棠亲自煎药喂姜远宁服下。 一转眼天色便逐渐暗了下来,按照规矩诏王妃是不可以在娘家过夜的,更是不能太晚回去王府。 姜远宁也深知这一点,没等姜婼棠开口他便先说道:“棠儿,时候也不早了,为父的身子你也瞧了并无大碍,虽然你身为诏王妃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早些回去以免让诏王殿下不悦。” 姜婼棠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笑着看向父亲,秋水般的眸子当中满是不舍:“是,我知道,既然您没什么事女儿这便回去,这药还要在服两日才行,可千万不要断了。” 姜远宁一样不舍,可却更不希望给自己的女儿添麻烦,再者,这段时日萧家频频与姜家作对,谁知道会不会落人话柄。 “放心吧,有你大哥在府上,不会有事的,还有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总是回来,久而久之会被人传闲话的。” 提起萧家姜若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父女二人之间根本无需多言,她清楚的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女儿都明白。” 姜婼棠随即起身,看向一旁的姜恒之不忘叮嘱道:“大哥,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就差人前去诏王府找我。” 临走之时看着姜远宁眼中的不舍和期许。 她更加下定决心要为这次的事情讨回一个公道。 她自己受些委屈倒是无妨,总不能让家人跟着一同受人欺压。 回去诏王府的路上,姜婼棠坐在马车内看着窗外不发一语,一旁的采莲和折柳见状也没有敢上前搭话。 她一直在思考到底如何才能够让萧家吃到些苦头,眼下唯一能够下手的人选怕是就只有萧云月了。 可在王府当中的明争暗斗无非都是让她自身吃尽苦头,对萧家却造不成丝毫的影响。 “哎呦……啊……” 就在姜婼棠的思绪飘到九霄云外的时候,忽然被一个小女孩的哭喊声和老人的痛呼声唤回了神。 她寻着声音望去,一个男子手持黝黑发亮的鞭子正在抽打一个瘦弱无比,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的老头。 即便他正在被鞭打,却死死护着怀里小姑娘,生怕她被抽到一下。 男子一边抽打着老人,一边试图用各种办法去拉拽他怀里的小女孩,到底意图何在一目了然。 姜婼棠本不想管闲事,可看着小女孩一双满含惊恐,委屈的眸子,像极了早已经死去的那个姜婼棠,一时间她动了恻隐之心。 除了躲躲藏藏、忍气吞声之外没有任何的办法,终日都要受到比自己低贱的奴婢们欺凌,自己的夫君更是连正眼都不肯看她,这般境地和面前的小女孩简直如出一撤。 “停车。” 姜婼棠眉头拧在一块儿。 她凝眸看着打人的男子眼底闪过了一抹阴冷的目光:“什么人当街行凶!?” 男人停下挥动鞭子的手,转过身来看向姜婼棠,那张嚣张跋扈的脸庞仿佛从未挨过打一样欠揍:“小爷的事你也敢插手,活腻了不成吗?” 他话刚刚出口,转瞬便有些后悔了。 姜婼棠的秋水般的眸子,细挑的黛眉,精致无比的脸庞赫然让男子有些心神荡漾。 男子嘴角更是下意识的扬起了一抹猥琐恶心的笑容:“呦呵,还是个大美人,难不成你也仰慕小爷的雄姿?不过是个臭乞丐而已,小爷也算不得下作吧?” 对这样的人,姜婼棠完全没放在眼里。 她作势便要走下马车,却被采莲悄悄拉住了衣袖:“小姐,我们还是不要招惹他。” 姜婼棠镇定自若,回眸看向一脸担忧的采莲问道:“你认得此人?” 没等采莲开口,折柳在一旁一脸厌恶的看向男子说道:“此人乃是陆国公夫人的独子陆贤仁,早年陆国公和其长子战死沙场,留下了这么个遗孤自然宝贝的很,这位陆国公夫人就是萧云月的姨母。” 采莲赞同,颔首道:“陆国公夫人及其疼爱这个畜生,致使他性子嚣张跋扈的很,这样的事情百姓们早就习以为常了,奈何没有任何人敢招惹到他。” 姜婼棠闻言唇畔下意识的勾勒出一丝冷笑,眸色微敛闪烁着玩味儿:“哦?这么说这件事我还非管不可了呢。” 若是和萧云月没什么关系也就罢了,既然有,那么她更是不会放过此人。 管他是贤仁还是闲人,但凡和萧云月扯上关系的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活该被教训。 姜婼棠脸上的冷笑越发浓郁,她缓缓走下马车。 躲在老人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异常聪慧,看到她就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 “大姐姐,求求您救救爷爷和灵儿,灵儿不想被抓走。”小姑娘眼含泪光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跪在地上苦苦求着。 姜婼棠踱步走到她面前,心疼地将她扶起来:“放心,只要姐姐在,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你。” 陆贤仁见状收起手上的鞭子,缓缓向姜婼棠走来,他上下打量着她恶心的笑着说道:“小爷我倒也不是非得带走这个小姑娘,只要美人儿愿意和我回去,放了他们也不是不可以。” 灵儿忙不迭起身躲在了姜婼棠的身后,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敢去看。 姜婼棠轻轻的拍了拍灵儿瘦小的肩膀,抬眸直视着陆贤仁,眼底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就凭你也配?难道你清晨起身都不照镜子的吗?” 陆贤仁丝毫不以为然,显然曾经不知道听到过多少类似这种的话,他那双豆大的眼睛远看都分不清到底是睁着还是闭着,尽管养尊处优,可那张脸着实叫人不敢直视。 “美人儿脾气倒是不小,能被小爷我看中是你的福气,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小爷我可不是在和你商量。” 姜婼棠轻笑出声:“你算个什么东西?” 陆贤仁自幼开始就被所有人宠着让着,他的认知当中就是应该所有人都要看他的脸色,还从未被人这样说过。 这句话彻底将其激怒,瞪圆了豆大的眼睛再次抽出腰间的鞭子:“仗着有几分姿色还真把自己当成贞洁烈女了不成?今日小爷我就要来硬的看你能耐我何。” 语毕,手中的鞭子狠狠的向姜婼棠抽来。 躲在她身后的灵儿慌乱的向爷爷身边跑去。 姜婼棠不慌不忙,她凝眸看向迎面而来的鞭子不躲不闪,硬生生的伸手抓住,第一时间抽出随身携带的银针狠狠的刺向陆贤仁的手掌。 看着刺穿手掌的银针,陆贤仁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来感觉到钻心的疼痛之时已经晚了。 他惊恐的发现自己无论怎么用力就是说不出一句话,身子也僵硬在原地完全动弹不得不得。 一旁的采莲和折柳着实为姜婼棠捏了一把汗,徒手接鞭子的技能算是熟练了,这还要归功于魏诏。 姜婼棠不紧不慢的再次抽出一根银针,迈着莲步缓缓来到陆贤仁面前,银针逐渐靠近他的眼睛。 她挑了挑黛眉,眼神变得无比冰冷,虽然嘴角挂着笑容,却还是让陆贤仁有些不寒而栗:“只要我想,现在无论怎么处置你都可以,你是想称为瞎子呢?还是想称为一个太监?我统统都可以满足你,选太监就向左看,选瞎子就向右看。” 陆贤仁本就没有多大的眼睛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姜婼棠回错了意真的让他成为瞎子或者太监。 他算是意识到今日碰到了硬茬子,更是万万想不到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姜婼棠会有这样的本事。 此刻他不能说话,姜婼棠还是感受到了他浑身上下散发而出的惧意,原本就没有打算真的将他怎么样,索性也就不再吓唬他。 姜婼棠眼神疏淡而冰冷,用力将陆贤仁手掌的银针抽出来冷然道:“念在你年少轻狂我不和你一般计较,若再让我看到你,刚刚说的那两种后果一定让你体验一番。” 陆贤仁身体恢复行动的第一时间便连连后退,看着姜若洋眼底盛满了阴毒和惧怕:“你给我等着,得罪我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 说着,他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头都不敢回一下。 姜婼棠好心的对着他的背影喊道:“别这么急着逃啊,你还不知道去哪里找我报仇呢?记得,去诏王府便能够找到我。” 第42章 讨个说法 老人和灵儿见陆贤仁落荒而逃之后,爷孙二人再次跪下:“恩人的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 姜婼棠看到老人跪了下来,忙走上前去将其扶了起来:“老人家您快起来,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无需如此多礼。” 灵儿很是懂事,直到现在才敢哭出来,看着她一颗一颗的泪珠滚落而下,姜婼棠一阵心疼:“灵儿不哭,你瞧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唉……” 老人轻叹了一声,一脸的愁容:“恩人有所不知,这陆贤仁平日里缺德的事情可没少做,凡是反抗他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这只怕是一个开始。” 早在决定救下他们二人的时候,姜婼棠便已经想到了这样的问题,所以也早就做好了打算。 她嘴角微微上扬,浅笑着看向身后的采莲:“拿三十两银子给我。” 采莲走上前来,从袖口内拿出两枚银锭交到了姜婼棠的手中,她把银子递到了老人的上。 老人何曾见过这么多的银子,一时间竟有些慌了神:“恩人,这可千万使不得,这……” 没等他把话说完,姜婼棠用毋庸置疑的口吻道:“您拿着,难道您就愿意眼睁睁的看着灵儿跟在您身边食不果腹,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着别人的欺凌吗?这三十两虽不多,但怎么也够你们二人到小县城做点小生意了。” “可是……” 姜婼棠俯下身来摸了摸灵儿都嘟嘟的脸庞微微笑着说道:“没什么可是的,您收下便是。” 留下这句话她不在逗留,转身走上了马车。 灵儿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依依不舍地站在原地挥着手。 姜婼棠深刻的知道一个道理,有些时候帮助别人真的会使自己感到快乐和满足,反之,对于那些试图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的人,也一定要以牙还牙,否则对方只会越发得寸进尺。 采莲一忍再忍终究是没忍住问出了口:“小姐,明明陆贤仁根本就不认识您,您为何还要主动告诉他我们到底是谁?这不是在给您自己找麻烦吗?”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眼神中的愤恨一闪而过:“你觉得即便我不告诉他,陆国公夫人难道就找不到诏王府去吗?随便一打探就可以轻易的查清我的身份,既然如此还不如自报家门。” 无论如何,与陆国公府的仇算是结下了。 刚刚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找上门来,就怕他不来。 陆国公府上。 陆贤仁跌跌撞撞闯入了陆国公夫人聂氏的卧房内,手上的伤势虽然不是很重,却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从来都只有他欺负被人的份,却没有人敢对他出手。 在外面嚣张的陆贤仁在自己母亲的面前的作风却截然相反,他一脸的委屈和气愤,冲到聂氏面前带着哭腔说道:“母亲,有人刺伤了我的手,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聂氏虽然容颜枯槁,但举手投足之间无处不透露着雍容华贵的气质,身为陆国公夫人,这么多年以来都是她一人操持着家事,身上少了寻常女子身上的柔弱,多出了一些凌厉。 她有些诧异的看向陆贤仁,眼神中出现了一瞬间的心疼和关切。 虽然平日里给他善后早已经习惯,却从未见过有谁如此大胆敢对自己的儿子动手:“是谁如此大胆?快让母亲看看伤到了哪里?” 她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抓过儿子的手掌仔细查看起来,除了一个细细小小的针孔之外,并未发现什么伤痕:“除了手掌还伤到了哪里?” 陆贤仁摇了摇头,坐下来满脸痛苦的诉说道:“没有别处受伤,到底是谁我也不认识,只知道是个女子,貌似是诏王府的人,您有所不知,别看这伤势不重,却让我动弹不得,她甚至差点刺瞎我的眼睛。” 聂氏黛眉紧蹙在一起,她就知道一般人不敢对陆贤仁出手。 在她想来,此人必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是,否则不可能不知道陆贤仁的身份。 她本身就很是疼爱自己这唯一活着的独子,见到这样的事情自然忍不得:“真是岂有此理,走,母亲带你去诏王府,今日无论如何都要为你讨回公道。” 从始至终,陆国公夫人都没有问过陆贤仁到底因为什么才被人刺伤,也许在她的眼里原因根本不重要,亦或者觉得无论自己的儿子做错了什么事情旁人都理应原谅他、畏惧他。 陆贤仁想到姜婼棠那冰冷无比的眼神,和神乎其神的银针,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眼底闪过了一抹惧怕:“母亲,我才刚刚受伤,现在还在钻心的疼,您怎么舍得我和您一同前去?” 聂氏无奈的摇了摇头,轻抚他的头柔声说道:“都怪母亲粗心,那你好生养伤,母亲这就命人为你请太医,你放心,无论如何都要诏王府给我们一个说法。” …… “小姐,陆国公夫人来了。”素梅走入萧云月的卧房,微微欠身禀报。 萧云月正在思考着如何让魏诏心甘情愿的来找自己圆房,这几日她可谓是较劲了脑汁,奈何没有一丁点进展。 正在心烦意乱之时姨母找上门来,她只能放下心中的憋闷,换上一张笑脸迎了出去。 “姨母,怎么您来之前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派人去接您啊,快里面请。”萧云月走上前去亲切的拉着聂氏的手臂,二人一同走入了卧房之中。 聂氏拍了拍萧云月的手,微微笑着说道:“我有不是外人,哪里用得着你命人去接,你嫁入诏王府也有些时日了,可还一切顺利?” 萧云月亲自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忽然想到了这几日魏诏躲着自个儿,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 她稍做掩饰道:“自然很好,王爷最是宠爱月儿,基本什么事情都会依我,不知道姨母忽然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不成?不是又闯祸了吧?” 她身为陆贤仁的表姐自然很清楚他是个什么德行,一天到晚除了惹麻烦之外,就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聂氏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可谁让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不管闯下多少的祸端,为他善后多少次也依旧心甘情愿。 “都是自家人,姨母就不和你藏着掖着了,此番前来的确是因为你表弟的事情,不过这一次比较严重而已。” 萧云月坐在她的面前,微蹙着黛眉听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越听越是诧异:“什么?居然是诏王府的人?这不可能啊,到底是谁如此大胆敢招惹我的表弟。” 聂氏拿起面前的茶盏浅酌一口,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也觉得不可能,莫非是有人冒充诏王府的人不成?” 萧云月不在多言,抬眸看向一旁的素梅恶狠狠地说道:“去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这么不识好歹,斗胆伤了我的表弟。” 素梅想都没想,离开摘星馆直奔外府打探消息。 她刚准备回摘星馆,却见到了姜婼棠打马车中缓缓走了下来。 姜婼棠扶着采莲的手,刚下了马车,一眼就瞧见了神情鬼祟的素梅。 素梅对上了姜婼棠的眼眸时,不由得背脊一阵阵发凉,忙不低地避开了她的目光,微微屈膝,福了一礼:“王妃万福。” 姜婼棠唇畔含笑,颔首道:“起来吧。” 她双眸微弯成了一轮弦月,好似看见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饶有兴趣地在素梅的身上来来回回地打量。 素梅忽然感觉像是被野兽盯上了似的,一副不剩唏嘘的模样。 姜婼棠目光徐徐落在了诏王府外陆国公府的马车上,唇畔笑意变得愈发浓郁:“莫不是有人来了咱们府上?” 素梅低着头,不知怎地,瞧着姜婼棠的笑,心里就一阵阵的发憷。 她也不管额间涔涔冷汗污了眉上的青黛,一字一顿地回道:“是……是陆国公夫人。” “哦……” 姜婼棠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原来是萧姨娘的姨母来了。” “是。”素梅应了一声。 姜婼棠缓抬纤手,似是无心地看着自个儿的手,漫不经心地说道:“说来也是巧了,今儿,我还在街上瞧见了陆国公夫人的儿子……” 她转头瞥了一眼采莲:“他叫什么来着?” “陆贤仁。”采莲回道。 “呵呵,还真是个好名字呀。”姜婼棠撩起了裙摆,朝着王府内走去。 不知怎地,素梅忽然有一种如蒙大赦的感觉。 她松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间上的冷汗,可刚要转身,却又忽地听见身后传来了姜婼棠冷冷淡淡的声音:“哦对了,回去告诉你家萧姨娘,本王妃今儿在街上惩治了一个为非作歹的恶人,好像就叫陆贤仁。” 素梅闻言,瞳孔在眼眶之中猛地一缩。 “什么?!” 素梅将此事如实转达给了萧云月。 她听闻后,猛地一拍桌案,青瓷茶盏跳了跳,杯盖发出了“叮”的一声响:“姜婼棠,和我作对还不够,竟然还伤我家人。” 萧云月眸色一凛,恶狠狠地说道:“姨母,您放心,我一定会替表弟出了这口气!” 第43章 天桥下的说书人 陆国公夫人见萧云月态度强硬,还真的认为她到了可以在诏王府要风得风的地步,所以也就将此事交由她来处置。 即便聂氏不说,萧云月得知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必然会出手,毕竟事关姜婼棠。 她很清楚,要对付姜婼棠凭借她一个妾室的身份根本毫无胜算。 眼下想要对付她必须要依靠魏诏才行。 萧云月又送了聂氏几件新打的首饰,说了一些好话才把人打发走。 是夜。 魏诏坐在书房内的桌案前,手中拿着书卷,可是却无心去看。 这几日他受尽折磨,又碍于诏王的身份不肯向姜婼棠妥协,各种苦楚只能自己独自承受。 他竭尽全力让自己忙起来,自认为这样便可以忘记身体上的不适,可他还是太低估姜婼棠了。 尽管药效已经渐渐有了消失的征兆,但眼下来看想要完全痊愈还要用上一些时日才行。 书房内燃着香料,味道让人闻上去便心情平静,他手边的茶盏热气萦绕,一暮平静安宁的景象。 这片宁静的氛围被这几声叩门声打散。 魏诏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心,没等他开口问,萧云月温柔中带着几分期许的声音传来:“王爷,妾身可以进来吗?” 魏诏先是愣了愣,随即放下手中的书卷,眼神中出现了一刹那的厌烦:“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妾身熬制了一些参汤,特地给王爷送来了,您累了一整日,也是时候好好补补元气了。” 魏诏满脸的不耐烦,但却并未直言,依旧耐着性子对门外说道:“不必了,你回去好好歇息,无需如此操劳。” 站在门外的萧云月张了张嘴,足足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段时日不管以什么理由前来找魏诏,都会被其搪塞过去。 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退缩,势必要见到他不可。 “王爷,月儿看着您将参汤喝下就回,不会耽搁您太多时间的,月儿进来喽!”说着,萧云月完全不顾魏诏的劝阻,直接推门而入。 魏诏努力让自己烦躁的心情平复下来。 他看着她将参汤放在桌案上一语不发,那双狭长的凤眸之中闪过了一抹无奈。 萧云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坐在魏诏身旁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他,她羞涩的红了脸颊:“王爷,月儿只是挂念您的身子,您能不要躲着我吗?” 魏诏一怔,他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居然会被萧云月完全看穿,不过得知她并非为了圆房而来,反而放松了下来。 他拉着萧云月的手臂让她看向自己,冰冷的双眸逐渐有了一些温度:“月儿,本王只是因为水患之事烦心罢了,并没有躲着你。” 萧云月抬眸看向他的时候早已经眼含泪光,一双委屈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人见犹怜:“王爷,月儿委屈啊,即便您不愿提起,可在月儿心中那一晚一直都是块巨石,压得月儿透不过气来。” 魏诏缓缓将其揽入怀中,轻抚她的肩头缓缓说道:“无妨,左右都是过去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不好吗?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萧云月本打算将一切引导姜婼棠的身上,可她完全没想到,魏诏居然对此只字不提。 就这样过去不好吗? 平白无故我被人戏耍了一通,当然不好。 “王爷您有所不知,那一晚姐姐在我的酒中偷偷放了药,所以才会在您面前如此失态,月儿从未说过些什么,可……可这一次姐姐她着实过分了些。”萧云月一边抽泣着一边和魏诏诉苦,完全没发现他的面色越发阴郁起来。 萧云月想要为表弟报仇,也是在为自己报仇,想尽一切办法想要让魏诏惩治姜婼棠一番。 但她却还不知道,对于那一晚的事情连提起都会让魏诏感到浑身不自在,更别说当着她的面亲口承认自己失去了男人该有的能力一事了。 身为诏王府的主人,被姜婼棠的手段压得死死的,魏诏更是不准让任何人知道。 所以在她有这个打算的时候,就注定不会成功。 “本王明白,此事一定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我也乏了,你先回去好吗?”魏诏面色一凝,不冷不热的说着,揽着萧云月的手臂也缓缓放开。 此时此刻,萧云月终于察觉到了魏诏情绪上的变化,固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却也不敢再多言,只能嘱咐他喝下参汤便离开了书房之中。 即便心中很是不满,却不敢将火气发泄在魏诏的身上。 次日一早。 姜婼棠早早梳妆打扮,本以为今日会有人上门来拜访,可等了许久都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昨日和素梅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不知道为何萧云月那边没有任何的动作。 不过也无妨,就算她不找上门来,姜婼棠也从未打算就这样罢了。 “采莲,折柳随我出去一趟。”姜婼棠看了看兰苑大门口的位置对她们二人说道。 “小姐,这个时候我们还是待在府上比较安全,您打抱不平已经招惹到了陆国公夫人,也许现在她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等着我们呢。” 面对采莲的担忧姜婼棠并不在意,她唇角微弯勾勒出一丝淡淡的冷笑。 起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就怕她们什么动作都没有,反而这一切都白做了:“我还怕了她不成?去备马吧。” 和采莲相比,折柳倒是心中坦荡的多,她很清楚,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姜婼棠绝不会如此。 主仆三人离开了诏王府。 一路上姜婼棠都没有说出目的地,只是让马夫沿着街道一直走。 终于折柳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到了。” 几人走下马车,姜婼棠站在原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天桥,缓缓走了过去。 京中多年以来一直都有在天桥下说书的,许多民间诗人也常驻于此,吟诗作对的,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八卦的,形形色色的人应有尽有,甚至有一小部分权贵也喜欢来这里凑凑热闹。 姜婼棠四下看了看,最终将目光落在了一个说书老人身上。 老人身形枯瘦,衣衫上依稀可以看见一些破洞,他常年在此说书,并且以此为生,说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在别处听来的,到底真伪也从来不会去考究。 只要能让周围的观众听的有兴致,高兴了赏给他几粒碎银就足够了。 “去把那个说书的请过来,我有些话要对他说。”姜婼棠对说书人扬了扬尖细的下巴,对一旁的折柳说道。 老人来到姜婼棠面前的时候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番,一眼便知此人身份非同一般,他抱拳见了一礼:“见过这位小姐,敢问……” 姜婼棠双手背负在身后,微微笑着看向老人,没等他把话说完便柔声道:“我这里有个很好的故事,不知道你敢不敢去和那些人讲出来?” 老人阅人无数,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他听到这样一番话之后却一怔,天桥下倒是有很多给他提供大事小情的人,但多半都是些乞丐,随便给几枚铜钱就可以打发走。 用他们口口相传的故事,老人能够赚回来数倍,贵族千金来卖故事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略微思索后点了点头道:“有上好的故事小人自然愿意去讲,不过一瞧您便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不会为了卖给我这个故事而亲临此处吧?” 姜婼棠嘴角的笑容不减,对着老人摆了摆手:“你别误会,我不是要卖给你故事,而是说给你听,并且我保证,这个故事一定会让所有人都感兴趣。” 居然有这样的好事? “既然如此那小人倒是愿闻其详。” 姜婼棠黛眉微挑,秋水般的眸子中闪过了一抹玩味儿:“威北候的嫡女,诏王府的侍妾,陆国公府的独子联合起来仰仗着家中权势欺男霸女,不知道这样的故事你可敢说出去?” 老人闻言猛然间心头一沉,下意识的跪倒在姜婼棠面前:“小姐饶命,您就是给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我也不敢去招惹这些大人物啊,我……” “那若是这样呢?”姜婼棠从袖口内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到了老人面前,把他接下来的话全部都堵了回去。 不难看出老人眼中闪过的犹豫,可转瞬间便被贪念所吞噬,他忙不迭接过银票:“小人愿意,只是不知道小姐您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要求?” 姜婼棠丝毫不惊讶,就知道无论任何地方任何背景,金钱永远都能够让鬼推磨,她嘴角的冷笑此刻更加的浓郁:“这一百两银子可不会让你白拿,我要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 一百两银子足够老人去任何地方安居,大不了日后不做天桥下说书人便是。 姜婼棠的要求简洁明了,无非是让他将此事宣扬开罢了。 这天桥下的人遍布京城各处,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纪,可就是活脱脱的媒体机构,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适合宣传萧云月等人的流氓事迹。 这一系列的行动都不过是第一步,接下来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44章 送你一顿胖揍 天桥媒体人的流量果然不是吹出来的。 不到半日,整个京城便都知道了诏王府有一个恃宠而骄的萧姨娘,陆国公唯一仅存的儿子仗势欺人目无王法。 甚至这种传言都传到了言官的耳中,更是有言官一纸奏折上奏到了皇上这里。 言官的职责于此,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毫无功绩可言,只知道仗着国公的功劳耀武扬威的陆贤仁如此无法无天。 皇上在朝堂上便勃然大怒。 但陆国公英勇殉国,国公府又是开国功勋世家,所以只是派了人训斥一番陆贤仁而已。 魏诏因此也受到了牵连,遭了皇帝赏了好几个白眼。 皇帝没有当着所有人的面斥责他,已经给足了魏诏面子。 原本魏诏因为身体上的不是而心绪烦躁,这样一来更加憋闷。 而陆贤仁自幼都是在吹捧和宠溺当中长大的,被皇上点名训斥这还是第一次。 他纵然蛮横惯了,可面对皇上的龙颜大怒,他还是乖乖的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且连连保证绝不会在犯下这样的错误。 当皇上派来的人离开之后,他心中恼怒的很,砸了卧房内所有能砸的东西。 聂氏也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可面对陆贤仁肆意的发泄情绪,依旧没有怪罪他,只是告诫他日后小心一些,别被人抓到把柄。 相较于这些东西,她更担心的却是砸坏的东西伤到自己的宝贝儿子。 最终陆贤仁不顾聂氏的阻拦,满目凶光的跑出了国公府。 他很清楚一件事,之所以这些人都要让着他,无非是看着国公府的颜面罢了。 而整个国公府就只剩下他一个毫无功绩的独子,和空有头衔的陆国公夫人而已,完全没办法像哥哥和父亲还活着的时候什么事都为他做主。 眼下唯一愿意和有能力帮他出头的人也就只有萧云月一人了。 诏王府。 陆贤仁气冲冲的来找萧云月,一路上他都在想着自己心里面的小九九,完全没有发现,自打他进入诏王府的那一刻,便有一双眼睛盯着他。 折柳暗道一声“不好”,快步向兰苑的方向走去。 姜婼棠对于皇上今日的所作所为很是满意,尽管没有对陆贤仁和萧云月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皇上亲口点名训斥,也足以让他们心头抖三抖。 折柳第一时间将看到陆贤仁前去摘星馆的事情告诉了姜婼棠,她丝毫没有惊讶,只是没想到这个节骨眼儿他还敢如此造次。 “哦?无妨,我倒是觉得他来的正好,随我来。”姜婼棠眼底闪过了一丝不屑,唇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冷笑,拿起魏诏的鞭子就离开了兰苑。 此刻,陆贤仁还完全不知道,进来这诏王府容易,想要出去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来到萧云月的面前,算得上七尺男儿的他赫然哭了出来,满眼都是委屈:“表姐,这一次你可一定要帮帮我才行,皇上的人都去到府上训斥我了,此事一定和那个贱人脱不了干系。” 萧云月自然知道此事必然是姜婼棠所为,只是没算到她会这般阴险,居然将此事宣扬的满城风雨。 不仅仅陆贤仁受到了皇上的训诫,就连她都被冠以了恃宠而骄的污名。 萧云月颀长的睫羽下闪烁着滔天的怒火,一对儿黛眉更是紧紧的拧在了一起:“你先别急,即便是你不来,我也正要好好和她算算这笔账呢。” 陆贤仁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抽泣着说道:“表姐,你是知道的,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委屈,这个贱人明显是在蓄意栽赃,无论如何这口气我都咽不下。” 萧云月双眼微微眯起,眼底的恨意已经到达了顶点,她一把拉过陆贤仁的手臂,气冲冲的说道:“随我来,现在我就好好和她理论一番,今日我就让王爷好好看清楚她是一个如何卑鄙阴险的小人。” “站住。” 没等堂姐弟二人离开摘星阁的时候,一道冰冷的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忽然响起。 魏诏面带不悦,清冷的双眸疏淡地看着陆贤仁,眼底的鄙夷丝毫不加掩饰。 在他踏入卧房的一瞬间萧云月猛然间清醒过来,即便真的去找姜婼棠理论,手上没有任何证据也是徒劳,刚刚如此冲动只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而已。 “难道你还不嫌丢人吗?居然找到了这里来?谁给你的胆子?”魏诏这番话不怒自威,不知道为什么,此刻陆贤仁比面对皇上训斥的时候还要紧张。 “我……我……” “我”了半天,他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萧云月见状忙上前欠身福了福,嗔怪的看了一眼陆贤仁,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妾身见过王爷,都怪贤仁不懂事,偏偏去招惹姐姐,将咱们的家事抖落了个干净。” 魏诏闻言没有理会萧云月的话,依旧盯着陆贤仁,如此冰冷彻骨的目光让他不自觉的心头发怵:“身为男子,自己做过的事情就要勇于承担,而不是整日哭哭啼啼诉苦,你走吧。” 见魏诏下了逐客令,陆贤仁在他的面前可不敢造次,只能委屈的深深看了萧云月一眼,灰溜溜的离开了摘星馆。 萧云月面露尴尬,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魏诏已经转身离去,远远的留下一句话:“本王乏了,这样的人日后就不要让他来府上了。” 看着魏诏渐渐远去的背影,萧云月也是有苦难言,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反而落下一身的埋怨。 就怪陆贤仁自己不争气,还给自己在魏诏的面前丢了脸面。 萧云月还是第一次看到魏诏面对自己的时候也如此冷淡。 她很清楚此刻最好不要去招惹他才是最明智的。 以魏诏对自己的宠爱,也许不出半日就会忘记这些事。 …… 满心委屈郁闷的陆贤仁头也不抬的向诏王府外走去,却在在离开诏王府的必经之路上的花园内遇到了姜婼棠。 他一眼认出此人就是当初用银针伤了自己的那个人,一瞬间他红了双眼,快步走过去指着姜婼棠的鼻子吼道:“说,你这个贱人!竟然敢动手伤了本公子。” 姜婼棠云淡风轻的上下打量着他,对于他的出言不逊完全不在意,反而冷冷笑着颌了颌首:“没错,就是我。” 陆贤仁咬牙切齿的瞪着她,紧握着拳头却迟迟不敢有所动作:“贱人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你的阴险,我告诉你此事不算晚,早晚有一日我会让你跪下来求我放过你,让开。” 他说着想要绕过姜婼棠离开,却被拦了下来。 姜婼棠拿出鞭子在手上颠了颠,挑眉看向他冷然道:“怎么?羞辱了诏王妃就想走不成?你当这诏王府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胡言乱语的地方?” 陆贤仁昂起下巴,挺起胸膛丝毫不惧:“怎么?你还想要打我不成?你……” “来人啊,此人公然侮辱本王妃,给我狠狠的教训他一番。”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姜婼棠打断。 折柳第一时间冲了过去,采莲随有些犹豫,但还是狠了狠心快步跟了上去。 “好大的胆子,面对王妃你都敢出言不逊,今日本姑娘不撕烂了你的嘴。”折柳一边上下其手,一边口中念叨着。 身为一个男子,陆贤仁居然打不过两个奴婢,而且姜婼棠的一番话,让途经此地的婆子们也纷纷加入了进来。 如此大好机会表忠心,有谁会在意被打的人是谁,总之一切有王妃为其撑腰,不打白不打。 一时间,整个花园中充斥着陆贤仁的惨叫声,这些婆子们平日里做的都是一切粗活,手劲大的很。 有直接拧他腰眼嫩肉的,有扇耳光的,更有甚者直接抓他的脸。 满地打滚的陆贤仁只能苦苦惨叫着,拼命护着脸也没有护周全,一道道血痕渐渐在这张称得上丑陋的脸上出现。 姜婼棠在一旁冷眼看着,秋水般的眸子当中满是畅快,手中的鞭子还没有用上他就有些坚持不住了,还真是不经打。 “都给我住手。” 萧云月带着素梅和素兰出现,如此惨叫在她的摘星馆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快步走上前来,怒视着姜婼棠冷然道:“姐姐这是为何?在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堂弟,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吧?” 姜婼棠不以为然,挑了挑黛眉满眼的不屑:“难道说是你的堂弟就可以随意出入内院不成吗?诏王府的规矩不会你还没背熟吧?” 随即,她看向一旁停下来的丫鬟婆子们缓缓说道:“谁让你们停下来的?这诏王府的护卫都是饭桶不成吗?连内院进了贼人都不知道,给我打,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停下来。” 刚刚因为太过愤怒,萧云月居然也忘了这茬儿,也不知道陆贤仁是如何进入内院当中来的。 本想去叫外院的护卫,可这样一来只会多出一些人接着打陆贤仁罢了,无奈之下,萧云月只好对一旁的素梅说道:“快,去找王爷前来,否则他就要被人打死了。” 第45章 柔情的一面 素梅找到了魏诏,避轻就重的将姜婼棠命人殴打陆贤仁的事情告诉了魏诏。 魏诏本就因萧云月而被皇上训斥而心中不满,除此之外,他那难以启齿的病痛也着实将其折磨的不轻。 可一想到自己的目的,无论多么郁闷还是跟着素梅一同前往了花园之中。 一直这样拖下去他实在有些承受不起,又拉不下来脸面去和求姜婼棠,眼下正是个大好机会。 花园中的姜婼棠看到魏诏和素梅一同出现,第一时间收起了自己手中的鞭子,还以为今日有了用武之地,可还没等她出手,萧云月这么快就找了过来。 魏诏站在众人的面前看都没看一眼倒在地上鼻青脸肿的陆贤仁,而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姜若洋冷冷质问道:“谁给你的权利滥用私刑?这里是诏王府,可不是你们姜家。” 姜婼棠镇定自若,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慌乱,有些不以为然的指着陆贤仁对魏诏说道:“怎么?身为诏王妃,连内院当中闯入了贼人我都没有权利去处罚了不成?” 尽管魏诏也很是鄙视陆贤仁,可当着萧云月的面他不得不护着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所谓堂弟:“陆公子乃是本王请来的客人,什么时候成为你口中的贼人了?” 听到这番话的萧云月嘴角不自觉的牵起了一抹冷笑,同时心中窃喜不已。 她倒要看看现在姜婼棠到底如何收场,就知道魏诏无论何时何地都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方才见到陆贤仁的时候还一脸的冷冽,现在却称之为客人,可谓是给足了萧云月颜面。 陆贤仁终于可以喘上一口气,见到魏诏居然挺身而出为他撑腰,嚣张的气焰再次燃了起来:“没错,她分明就是要打我而打我,若不是看在你是诏王妃的份上,我非撕烂了你这张……” “住口。”他话没说完,魏诏剑眉轻蹙,狭长的凤眸之中闪过了一丝丝寒气,瞬间把他剩下的话给堵了回去。 在魏诏眼中,我的王妃只有我才可以训斥惩罚,至于陆贤仁这种人,他还不配。 萧云月阖了阖双眸,忙白了陆贤仁一眼示意他闭嘴,随即一脸委屈的看向魏诏,泪水像不要钱似的滴落而下:“王爷,他不过是来看望月儿一番,就被姐姐打成这幅样子,月儿要如何去和姨母交代啊!” 紧接着她有抬眸看向姜婼棠,那种眼神就仿佛全天下的人都来欺负她一样:“姐姐,即便您对月儿有何不满,也不必将您的不满发泄在不相干的一些人身上吧?到底月儿做错了什么,要让您如此嫉恨于我?” 姜婼棠看着萧云月在她面前飙演技,每次都是如此,魏诏不在场的时候就是一副富家小姐的臭架子,一旦魏诏在,马上变为柔弱的小女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个诏王妃到底有多么的跋扈,居然将一个小妾逼到了这般田地。 好在姜婼棠早就有所准备,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可真的不是在针对你,完全是误会一场罢了,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此人是你的亲戚,可毕竟身为男子,也不该随意出入内院吧?” “若谁都可以像王爷一般来去自由,还要这府上的规矩有何用,岂不是内院的女子要人人自危不成?” 萧云月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毕竟是陆贤仁没有告知任何人的情形下来找的她。 魏诏见戏码演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便不想在任由二人唇枪舌战下去:“身为诏王妃,却殴打了本王的客人,此事若传出去,整个京中还不人人都认为我魏诏的待客之道便是如此?姜婼棠,你可知错?” “唉……” 姜婼棠轻叹了一声,迈开莲步缓缓走到魏诏身旁:“王爷,此事毕竟我也是不知情的,更何况是此人先出言不逊,没有征得您的同意便出手教训了他一顿是我不对,可也算是情有可原吧?” 她尽管脸上没有一丝悔过的痕迹,但嘴上说出的这番话也是给足了魏诏颜面,算是一个台阶,至于下不下就是他魏诏的事情了。 “只要今日的事情就此作罢,我愿意为你医治,如何?”姜婼棠压低了声音,凑到魏诏耳畔轻声说着。 魏诏嘴角的笑容一闪而过,快到所有人都没有发觉,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转瞬一脸清冷的看了看陆贤仁,对守在门外的一众护卫说道:“来人,将陆公子送回府上,其他人都退下吧。” 萧云月满脸的诧异,完全不明白姜婼棠到底是如何一句话化解此事的。 没去提起如何惩罚她也就罢了,居然连陆贤仁被打了一顿也不给出任何的回应?这还是刚刚一直护着自己的昭王殿下吗? 魏诏此刻心中想的全部都是近来几日自己的苦楚,如今终于算是找到了一个台阶,也没有让他不能圆房的事情暴露出来。 这么来看得的话,陆贤仁的这顿打还真的没有白挨。 魏诏古井无波的眸子看向萧云月:“月儿你随我来,至于陆公子的事情,本王自然会亲自给陆夫人一个交代。” 萧云月固然满心不悦,可也不好在说些什么,只得跟在魏诏身后缓缓离去。 姜婼棠看着萧云月就算走路都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便知道她被气得不轻。 她不免轻声笑了笑:“和我斗,你萧云月还差得远呢,好戏也看完了,我们也回去。” 魏诏让萧云月先回去摘星馆,他则前往了书房。 在此期间一句话都未曾说过,萧云月一直在等待他给自己一个安慰,亦或者就今日之事给出一个合乎情理的说辞。 最终她还是失望了,甚至开始怀疑刚刚那个袒护自己的王爷到底是不是眼前这个人。 气愤不已的萧云月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根本什么都说不出口,只得带上痛苦面具独自回去。 回到摘星馆她强忍着滔天的恨意没有打砸任何东西,静静地坐在桌案前等着魏诏前来。 素梅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能轻声安慰着她,说什么魏诏也许有自己的打算之类的话。 对此萧云月完全听不进去,她只知道姜婼棠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她的堂弟,最后没有收到任何的惩罚,深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被魏诏赦免。 不多时魏诏折返而回,出现在萧云月面前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精美的锦盒。 他唇角带笑,将锦盒放到萧云月的面前轻声道:“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萧云月微微一怔,看了看锦盒又看了看魏诏一脸的疑惑:“王爷,这是……” 魏诏坐在她身侧,亲自打开了锦盒,一支金灿灿的簪子静静的躺在里面,上面的珠宝颜色异常稀有,即便萧云月自幼锦衣玉食,也未曾见过成色如此纯净的宝石。 “本王来帮爱妃戴上。”说着他为萧云月戴上,一脸满足的点了点头:“果然无论多么珍贵的珠宝首饰,还要看什么人戴才行,爱妃即便戴上一支木簪依旧美艳动人,戴上这霜华雀簪更是绝配。” 不知道为什么,萧云月在听到这番话之后,满腹的怨念瞬间烟消云散,甚至有些飘飘然。 她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一丝羞涩和满足的笑浮现而出:“王爷惯会拿月儿说笑,还不是因为这簪子太过珍贵,随便什么人戴上都会美轮美奂吧。” 魏诏伸出食指在萧云月的面前晃了晃:“此言非也,本王的爱妃不仅倾国倾城,最重要的是还有一颗善良纯真的心,这是最难能可贵的,不像姜婼棠这个无知妇人。” 听到姜婼棠三个字,萧云月的面色从晴转阴,瞬间感觉头上戴着的霜华雀簪就不香了。 她阖了阖双眸,嘟着嘴巴很是不满的问道:“王爷,月儿知道姐姐身为诏王妃,自然有权利和义务维护府上的规矩,可毕竟挨打的人是月儿的弟弟,此事若是传出去,要月儿还怎么有脸面去见家人啊。” 魏诏沉吟了片刻,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在其耳畔柔声说道:“本王向来恩怨分明,做错了事自然要被罚,不过不是现在,到时候必然给月儿一个满意的交代怎么样?” 萧云月环抱着魏诏健硕的腰身,语气中带有一些无奈和不甘:“月儿自然相信王爷会主持公道,这也是为了我们诏王府的名声,更是为了王爷您的名声,月儿一切都听从王爷的便是。” “果然还是月儿最懂事,一心为了本王和王府考量,这份情谊着实难得。”魏诏一边轻抚萧云月的发丝,声音温柔到骨子里。 此刻的他和面对姜婼棠的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也只有对待萧云月的时候才会展现这柔情的一面。 好在不管如何总算是哄骗了过去,掺和在她们二人之间还真是不容易。 此刻的萧云月一心想着如何让姜婼棠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一心想让她去死,所以并没有和魏诏圆房的想法。 否则必然还要经历一场令魏诏痛苦万分的戏码才算完,如今最最重要的就是尽快让姜婼棠为他医治,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只要恢复了他往日的雄风,到那时要如何处置这个害人精还不是他说了算。 从一开始魏诏就根本没打算就此放过姜婼棠,只是早与晚的区别而已,以他的性子怕是要加倍奉还回去才对,怎么会如此云淡风轻。 第46章 良药苦口 是夜。 姜婼棠本该睡下的时候却没有躺在床榻上,一直坐在桌案前等着魏诏的出现。 “小姐,王爷会不会不来了?要不您还是去歇息吧。”折柳在一旁人忍不住问道。 姜婼棠看了看兰苑大门口的方向,秋水般的眸子当中闪烁着玩味儿的光芒,唇畔轻启无比笃定的说道:“放心,他一定会来,忍耐了这么久,他还能如此沉得住气。” 话音刚落,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兰苑门外,不急不慢的向姜婼棠卧房走来。 “瞧,我说什么来着,说曹操曹操就到。”姜婼棠笑了笑,看向魏诏挑了挑眉,拿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 “曹操是谁?”折柳疑惑不解。 姜婼棠一怔,随口答道:“不重要。” 魏诏一袭玄色劲装,将他健硕的身形衬托的更加有气势,单单是站在人前,就会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然而这一切在面对姜婼棠的时候却丝毫不起作用。 她缓缓起身福了福,不咸不淡的说道:“王爷万安,我可是等候多时了。” “本王不屑与你这种人寒暄,解药呢?”魏诏站在原地,垂眸看着姜婼棠的眼神当中没有任何一丝情绪,就仿佛在对着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头说话一样。 姜婼棠脸上的笑容不减,并未急着回应他,而是为他到了一杯茶放在了桌案之上:“王爷急什么,坐下来喝杯茶,想必从萧姨娘那里逃出来很是不容易吧?” 瞬间魏诏眉心紧锁,怒意充斥在他那双狭长的凤眸之中:“这一切还不都是拜你所赐?你我之间就无需接着演戏了吧?难道你想要反悔不成?” 姜婼棠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我可没这么说,是王爷太过心急了而已,等着,这就去给你拿解药。” 她就是看不惯魏诏总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每每看到他的脸上因为自己而出现波动,都会异常的有成就感。 很快姜婼棠从妆奁盒子当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递到了魏诏的面前。 魏诏忍着心头的怒意,接过瓷瓶扯掉了上面的红布塞子,一粒黑乎乎的药丸倒在了手中,犹豫片刻一头吞下。 忽然,他脸色一阵铁青,这药丸外面的一层还算是坚硬,可里面却有着粘稠的液体,这种口感着实有些让人作呕。 若只是单单如此也就罢了,最要命的是味道苦涩酸咸,若这药丸敢认世上第一难吃,那么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称得上第二。 尽管如此,魏诏还是强行咽了下去。 姜婼棠在一旁看着魏诏阵阵恶心还故作镇定的样子就忍不住偷笑,深知能够在他的眼中看到一丝丝泪光,足以说明他忍耐的有多辛苦。 她拿起茶盏递到魏诏的面前笑吟吟的说道:“王爷,良药苦口,您还是忍着点吧,来喝口茶顺一顺,您还真是相信我,就不怕我在这药丸中下了毒吗?” “啪……” 魏诏抬手把姜婼棠的手臂荡开,茶盏险些掉在地上:“好在本王面前装模作样,量你也没那个胆子,你真的以为此事就这样化解了不成吗?” 说完这些话,他明显感觉身上传来了一阵阵清凉的感觉,仿佛隐隐作痛的地方也缓解了很多。 尽管味道极其难吃还有一股异味,但姜婼棠终究还是给了他真正的解药。 姜婼棠望着原本莹白的纤手微微有些发红并不在意,索性茶水不是滚烫的并未受伤,对于魏诏的举动也丝毫没有在意。 她连上的笑容没有消失,反而更甚,看向魏诏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玩味儿:“那不然王爷还想要如何?您不会真的认为我会傻到一次就将您的病症全数治愈吧?” “那样的话岂不是我为鱼肉您为刀俎?” 魏诏就料到姜婼棠还会有后手,他眼底闪过寒芒,一把将她的微微发红的手抓了过来:“姜婼棠,本王劝你不要太放肆。” “只要我想,任何时候在本王面前你都是鱼肉,就看本王想不想痛下杀手了懂吗?” 姜婼棠丝毫不惧,直视着魏诏杀人般的目光冷然道:“曾经的我已经死在你手上一次了,又怎会惧怕第二次?这解药不过是一时的而已,日后若没有我及时给你,你依旧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男人。” “你……” 魏诏额头的青筋暴起,在这一刻他是真的动怒了。 可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折柳和素梅吵闹的声音,姜婼棠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不断揉着被魏诏抓疼的手腕。 魏诏打开房门看向吵闹的二人冷然道:“怎么了?” 素梅眼中泛着泪光,看到他立刻跪倒在地:“王爷,您还是去看看夫人吧,不知为何夫人忽然腹痛难忍,奴婢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魏诏闻言回眸看了一眼姜婼棠,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不知道她已经死了多少次。 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快步向摘星馆的方向走去,素梅紧随其后,看她那副慌张的样子并不像在说谎的样子。 姜婼棠没想到是素梅为她解了围,刚刚她真的以为今晚要死在魏诏手里了。 采莲心细,第一时间发现了她手上的痕迹,忙走上前去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姜婼棠摇了摇头,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我没事。” 采莲倒了一杯茶递到了她的手上,满脸的担忧之色:“小姐,要不您就尽快治愈王爷吧,再这样下去,奴婢怕有朝一日真的激怒了王爷。” 姜婼棠冷冷一笑,秋水般的眸子当中盛满了不屑:“放心好了,他不会轻易杀了我,不过,摘星馆那边到底怎么回事?” 折柳撇了撇嘴:“还能是怎么回事,依我看就是萧云月计谋,这不得知王爷来了我们兰苑,而且王爷才待了不到一刻钟而已,怎么这么巧她身子就不适?” 姜婼棠喝了一口茶水,满不在乎的冷然道:“管她是真是假,随她怎么折腾。” 刚刚那粒药丸尽管能让魏诏舒服一些,可想要和萧云月圆房还是会有些力不从心,尽管可以应付,体验却会大打折扣。 魏诏不知道的是,药丸中除了少许的解药之外,还被姜婼棠加入了很多令人作呕的佐料。 这样他都吃得下去,足以说明他是有多么在意此事,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会当场吐出来吧。 原本打算魏诏无法下咽就怪不得任何人了,万万没想到他倒是又魄力,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吃了下去。 魏诏进入摘星馆的时候,萧云月正倒在床榻上痛苦的翻滚着,面色更是毫无血色。 “小姐您快看王爷来了。”素梅为萧云月擦拭掉额头细密的汗珠急切的说道。 萧云月虚弱无比,布满泪水的眸子看向魏诏,眼神中满是痛苦难耐:“王爷……” 魏诏俯身上前,墨染的剑眉紧紧的拧在了一起,狭长的凤眸内闪过了一抹狐疑之色,刚刚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会如此痛苦?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这种事也要本王来教你们吗?”魏诏对一旁的素兰厉声喝道。 片刻后太医院的宋太医来到了府上,第一时间为萧云月诊脉。 “如何?”魏诏见宋太医放开了手,忙问道。 宋太医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缓缓起身抱拳做了一揖:“昭王殿下,赎微臣无能,从夫人的脉象上来看,老臣并未发现任何的病症。” 魏诏阖了阖双眸,眼底的狐疑越发明显,宋太医算得上是太医院的老人了,并且带出的弟子在后宫之中都是顶尖的太医,按理说不可能查不出是何病症。 而看萧云月的样子的确很是痛苦,也并不像装出来的,一时间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啊……” 萧云月的一声惨叫打断了魏诏的思绪,她蜷缩在床榻之上,本就苍白的面色此刻更是如同白纸一般。 她一边捂着肚子惨叫着,身子跟着不断的颤抖,一时间所有人都慌张了起来。 宋太医都束手无策,魏诏也只能在一旁担忧的看着,万一萧云月有个三长两短,他不知道如何去和威北候解释。 “月儿,你怎么样?”魏诏不断呼喊着萧云月的名字。 而她就仿佛完全听不到似的。 就连抓着魏诏的手都在不断用力,能够清晰的看到她泛白的骨节。 尽管魏诏吃痛他依旧任由萧云月抓着,须臾间,她腰身猛的向后仰,抱着头无比痛苦的呼喊道:“我的头……我的头好痛,啊……” 凌乱的发丝将萧云月原本精致无比的脸庞全数遮住,只露出来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眸,此刻她的样子看上去是那样的可怖。 胆子小一点的丫鬟都已经别过头去不敢去看,只有素梅和魏诏还有几个婆子守在她身边。 越是瞧着她痛苦不已的样子魏诏越是心中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病症才会忽然腹痛很快转移到头痛上来。 在素兰去请太医的时候,整个摘星馆已经聚集了很多婆子丫鬟,全部都围绕着萧云月一人伺候。 其中一个婆子走上前来跪在魏诏面前,神色有些慌乱的说道:“王爷,夫人这般情形也许是被人施了蛊。” 第47章 巫蛊之术 “你说什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婆子看了看痛苦不已的萧云月,缓缓答道:“夫人一定是被人下了巫蛊之术,否则不会这般表现,太医也查不出丝毫的病症,唯一能解释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原因了。” 随即她又解释了一番何为巫蛊之术,魏诏这才解了惑。 他那张脸上满是诧异,即便从前听到过一些关于巫蛊之术的事情,但也从未亲眼见过。 这时萧云月一把拉过魏诏的手,眼神中布满的血丝让她此刻看上去有些骇人:“王爷,一定是有人要害月儿。” “来人。”魏诏对着门外大喝一声,须臾间一众护卫纷纷来到了他的面前。 忽然之间他意识到一件事情,即便知道是有人用巫蛊之术在害萧云月,可真的要查还真的不知道该从何查起。 他先是放开萧云月的手,狭长的凤眸之中满是柔情:“月儿你先别急,此事本王必然会调查清楚,想要还害你的人本王也会让其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安抚了萧云月。 魏诏站在原地上手背负在身后。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婆子问道:“你既然说得出原因,那么一定知道到底如何才能够加害夫人吧?告诉本王如何找到那个人。” “回王爷的话,奴婢也只是有所耳闻而已,没想到王府之中真的有这般歹毒的人,可此人既然出手,就必然会有仪式所用的扎小人儿,王爷只需搜查一番必然会有所收获。” 魏诏听到这里眼底闪过了一抹狐疑,总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沉吟了片刻,看向婆子冷然道:“哦?你为何轻易便可以断定是府上的人所为?” 婆子浑身一震,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忙改口说道:“奴婢只是猜测而已,因为想要以扎小人的方式来害夫人的话,就必然知晓夫人的生辰八字,所以此人定然是府上之人。” 这番话倒是找不出任何的不妥,可不知道为什么,魏诏总是隐隐感觉到此事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眼下萧云月痛苦不堪,也绝不是能够装的出来的,只能命人去查:“仔细抽查诏王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魏诏命令素兰照看好萧云月,便回去了书房之中。 他自认见多识广,可这巫蛊之术还是第一次接触。 本就满心的狐疑,若是做不到了解此事,还真的很难断定到底是真是假。 从始至终魏诏都是个无神论者,也从不相信区区一个木偶娃娃就可以操控一个大活人。 他的书房之中刚好有一本关于苗疆奇闻异事的书籍,也许翻阅一番就能够找到答案。 子夜带着摘星馆的婆子丫鬟,还有一众护卫开始搜查整个诏王府。 除了魏诏所居住的院落之外几乎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就连侍女们所居住的地方都没有放过。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然要着重照顾兰苑。 诏王府有这个胆量和动机的人,怕是也就只有王妃一人了而已。 魏诏刚刚离开,素兰第一时间凑到萧云月的面前为其擦拭着额头渗出的冷汗,她满脸都是担忧的问道:“小姐,您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萧云月捂着小腹有气无力的冷冷一笑,她抿了抿干涩的下唇挑眉说道:“不这样你以为真的瞒得过王爷的眼睛吗?好在这药效已经在慢慢消失了,这点痛苦我还承受的住。” “唉……” 素兰轻叹了一声,扶着萧云月躺了下来:“若是咱们侯爷和夫人知道您在王府之中遭受这般苦难,必然会心疼不已。” 萧云月嘴角的冷笑更甚,完全不在意:“无妨,只要能让姜婼棠去死,这点痛苦又算的了什么,崔婆子那边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素兰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出现差错,素梅亲眼看着她带着东西进入了兰苑,到时候里应外合,必然能够轻而易举找出来。” 萧云月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尤其是在这两日都没有看到崔婆子的情形下:“东西她已经收下了,量她也没有那个胆子拿着我的东西不做事。” 一切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这一次必要一招致命。 自古以来,巫蛊之术都是被皇家明令禁止的,如今还只是诏王府,若是此等事情放在后宫之中,一旦查出来可是要杀无赦的。 若是被害的人乃是位份极高的妃子,那么凶手甚至会被株连九族。 后宫之中常常有人利用这样的手段,是否会应验根本没有人知道,而这种手段也大多并非出自凶手之手。 姜婼棠这几日外出之时,萧云月可不是一个能够闲得住的人,自然要找些机会。 怪不得一连几日萧云月都是恪守本分没有来找她的麻烦,原来是在谋划这件事情。 当子夜带着人来到兰苑的时候,素梅第一个走了进去,本以为折柳和采莲会百般阻止,却没想到二人什么都没说,甚至还城门大开,似是迎接他们一样。 素梅心中不解,但却也没有多想,带着人便开始仔细的搜查。 姜婼棠站在院落当中,那张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的不满,挂着盈盈笑意对素梅等人说道:“这有人敢动用巫蛊之术可不是小事,一定要搜查仔细了才行。” 素梅微微欠身,她已经认定姜婼棠会大难临头,便不卑不亢的回道:“那是自然,这一点王妃无需担忧,有奴婢在必然要查个仔细才行。” 姜婼棠没有答话,看向素梅的眼神当中盛满了不屑。 折柳则在一旁点了点头:“的确,不如我也帮你们找一找,这床榻下面可是个好地方,还有这琉璃华尊和房梁上也不要放过。” 一行人可谓是将整个兰苑翻了个底朝天。 姜婼棠的卧房内被着重照顾,正如折柳所言,房梁上都没被放过。 子夜倒是还算正常,那些摘星馆的人可就没那么智慧了,有几个婢女甚至连茶壶的下面都仔细查看了一番。 不知道是在摘星馆待傻了,还是天生便是如此。 在别的院落搜查都很快,到了姜婼棠的兰苑却足足搜查了近一个时辰,最终依然一无所获。 姜婼棠坐在院落当中,喝着茶看着一群人找的满头大汗,还有凌乱不堪的卧房蹙了蹙眉:“真是辛苦你们了将我这兰苑翻了个凌乱,既然东西没找到,现在把所有的物件全部都给我归回原位,否则谁也别想离开这里。” 素梅等人面面相觑,最终只能按照姜婼棠的意思,好好整理了一番卧房,这才被放走。 所有人离去,姜婼棠对折柳使了个眼色。 折柳立刻会意,和采莲一起将兰苑的大门关好上了锁折返而回:“小姐,她们走远了。” 姜婼棠放下手中的茶盏,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中满是谨慎,一脸严肃的看了看院落中的一处合欢树下说道:“带着崔婆子把东西挖出来,然后让她来见我。” 留下这样一句话她便先行回去了卧房之中, 折柳则向柴房的方向走去,打开门锁将崔婆子放了出来。 二人在合欢树下挖出了一个木偶,上面有很多银针,还贴着萧云月的生辰八字。 崔婆子全程哭丧着一张脸,她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到底将会是什么,不过却很清楚这一次怕是距离危险最近的一次了。 蓄意谋害诏王妃,对于一个奴婢而言,她看不到一丝生还的希望。 尽管姜婼棠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萧云月所为,可最终牺牲的也只会是她们这些奴婢而已。 期初崔婆子就很是犹豫,到底要不要做这件事,一旦东窗事发,可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奈何萧云月出手极其阔绰,到了她无法拒绝的地步。 她浑身都在颤抖着,带着木偶和折柳一同去见了姜婼棠。 折柳将手中的木偶放到桌案前,对崔婆子怒目而视:“还不跪下?” 崔婆子浑身一个激灵,连忙跪倒在地。 还没等姜婼棠说些什么,她便自行开口哀求道:“王妃饶命,奴婢也是一时间被贪婪蒙蔽了双眼,求您给奴婢最后一次机会吧。” 姜婼棠看都美看桌案上的木偶,疏淡的双眸看向崔婆子,唇畔勾起了一抹冷凝地弧度冷笑道:“没想到你还真的敢对我出手。” 她缓缓起身,走到崔婆子的面前,撸起她的袖管,一直翠绿的玉镯带在她的手上。 原来这一切早就被姜婼棠发现了端倪,好端端的崔婆子做事总是下意识的护着自己的手腕,生怕磕到碰到似的。 果然在两日前被采莲发现她带了一支价值不菲的玉镯,一眼便知绝非凡品,拿到典当行去当最起码能当个数百两银子。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支玉镯曾经出现在萧云月的手上过,这就不得不引起她的重视和猜疑了。 说二人之间没有狼狈为奸打死她都不信,所以近日便一直让折柳暗中盯着崔婆子。 果然在今日发现她偷偷潜入了姜婼棠的卧房之中,正欲将木偶藏匿起来。 看到木偶的那一刻姜婼棠第一时间回过神来,她立刻想到了其中原委。 期初素梅前来找魏诏说是萧云月身子不适的时候,姜婼棠并未多想,可越是深想越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命人将木偶埋到院子里,这才躲过了一劫,否则必遭陷害。 第48章 两面通吃 崔婆子万万没有想到,姜婼棠早已经看穿了一切,整个诏王府谁人不知她手段之毒辣,迟迟没有说出如何处罚自己,她浑身抖的更加厉害。 “王妃,求求您就绕过老奴这一次吧,奴婢也没想到此事会这般严重,还惊动了诏王点下,要是奴婢知晓,断然不敢对您出手啊。”崔婆子眼神之中满是惊恐,说出的话也带上了颤音。 姜婼棠嘴角从始至终都挂着一丝冷笑, 她坐在桌案前,拿起面前的茶盏悠然自得的喝着茶,丝毫不理会崔婆子。 无论她如何求饶,就是惜字如金,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 折柳撇了撇嘴,恶狠狠地出言训斥道:“你居然说你不知道会这么严重?亏你还在诏王府做工这么久,难道滥用巫蛊之术会有什么样的惩罚都不知道吗?” 崔婆子有口难言,她知道自己现如今无论如何的狡辩都是难逃此劫,况且姜婼棠可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主儿。 “啪……啪……” 她一边抽着自己的耳光,一边不断哀求:“都是老奴该死,可王妃您也知道,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有些时候真的是身不由己,这一切都是萧夫人的意思,若是奴婢不照做,只会比现在的处境更加凄惨啊。” 眼看着狡辩不过去,她倒是聪明,立刻开始卖惨。 姜婼棠依旧毫无表示,只是淡淡的上下打量着她,就像是在打量着到底该从哪里开始下手一样。 她越是这样崔婆子越是心中打怵,脑海中不断闪过一个词汇——人彘。 甚至仿佛看到了自己没手没脚被扔进茅房的场景,光是想想就让她一阵尿急,浑身的汗毛根根倒数,险些被吓破了胆。 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姜婼棠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换换放下手中的茶盏。 她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当中满是霜华,她起身来到崔婆子面前冷冷说道:“萧云月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 崔婆子自然不敢撒谎,一五一十的将从萧云月那里得到的好处全数说了出来。 姜婼棠颌了颌首,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这么来看的话,萧云月也不算出手阔绰,不如这样,我愿意给你二百两银子,你转而帮我做事如何?” 她此言一出,就连折柳和采莲都十分诧异。 崔婆子这个当事人都是一脸不明所以,一双三角眼中盛满了不可置信:“王……王妃您说的可是真的?” 姜婼棠嘴角的冷笑更甚,她的脸上好似蒙上了一层迷雾一般,让所有人都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当然,本王妃说出的话自然算数,不过也没那么简单,我需要你帮我监视萧云月的一举一动,并且随时向我禀告,这样的大好事你不会拒绝的吧?” 采莲貌似看出了一些端倪,虽然平日里柔柔弱弱的。 可到了关键的时候还是她的心最细。 折柳却是个急脾气,她走到姜婼棠的面前摸了摸她的额头,微微皱着眉头问道:“小姐您没事吧?这样用银子就能够收买的人,您真的认为她会告诉我们实情吗?” 姜婼棠白了折柳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有什么不可相信的,在我看来,反而这样的人最听话,谁给她的银子多,谁就是她真正的主子。” 折柳无奈,只能默默退到了一旁,采莲忙凑上前去,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这样一来,崔婆子更加相信姜婼棠是真心需要她来做这件事情,自然满心欢喜的答应了下来。 既得不到任何的惩罚,也许还能够两头讨好,到时候到手的银子只会越来越多。 至于到底要听从谁的命令,那么就正如姜婼棠所言,谁给的多就听谁的好了。 崔婆子带着二百两银子离开了兰苑当中。 走出大门她才发现裙子已经湿了,二百两可不是这么好拿的。 “日后我说话的时候不要插嘴,更不要质疑,虽然我们情同姐妹,但有些时候你的一句话就可能坏了我整个计划,明白吗?”姜婼棠看着折柳,眼底满是严厉。 折柳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放肆,忙跪了下来,眼底泛起了一层雾气:“是,奴婢知道错了。” 姜婼棠并非是想要真心罚她,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自己明白就好,起来说话吧。” 毕竟在这诏王府之中采莲和折柳是她唯一信任的人,她也舍不得惩罚她们。 折柳顿时眉开眼笑,起身扫了扫膝盖上的灰尘说道:“就知道小姐不会真的生气,可是奴婢实在想不通,到底如何才能够真的让她为我们做事,这二百两银子怕是会打了水漂。” “这些你不需要知道,只要帮我盯住崔婆子就好,其他的我自由应对。”姜婼棠只是笑了笑,眼底的自信越发耀眼,并未给折柳解惑。 眼下要做的便是等待萧云月自己上钩,论计谋她还差得远,一系列的手段在姜若洋这里和孩童过家家并无半分区别。 摘星馆。 萧云月则一脸的气愤,精心布局了这么久,还不惜吃下药物让自己的身子遭受这般折腾。 最后在兰苑却什么都没有找到,她眼底满是怒意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崔婆子战战兢兢,一五一十将在兰苑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她,也包括姜婼棠给了她二百两银子的事情。 萧云月阖了阖双眸,琥珀色的瞳仁转了转,颇有些不屑的说道:“没想到她姜婼棠居然也学会了这一招,怪不得被发觉了你还可以逃出生天。” “奴婢若是有半句虚言,就不得好死,夫人您一定要相信我。” 萧云月冷笑一声,走上前去亲自将她扶起:“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能和我说出这番话我也自然信得过你,说起来此事也怪不得你,都怪我太过粗心,居然没发现折柳这丫头一直在暗中盯着。” 崔婆子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从前可没感受到如此多的主子争相抢着让她来献忠心,一时间竟有些飘飘然:“哪里怪的到夫人,完全是姜婼棠太过狡猾,可接下来夫人打算怎么办?” 对于像她这种人到底该如何利用姜婼棠清楚的很,但萧云月也同样如此。 这一次的失败她并未气馁,也完全没有放弃要把姜婼棠置于死地的想法。 她看向素梅,淡淡的说道:“银票。” 素梅忙拿着银票递到了她的面前,萧云月数出来五张一百两的银票交到了崔婆子的手上:“这里是五百两,你对我如此忠心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我还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崔婆子顿时两眼放光,眼神中的贪念呼之欲出,她迫不及待的将银票接在手里,很是满足的连连点头:“夫人尽管吩咐便是,奴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萧云月从袖口内拿出了一小包东西交给她,勾了勾唇角,一丝淡淡的冷笑浮现而出:“明日晚膳的时候,把这包东西放进她的吃食中即可,剩下的就无需你去做了。” 有了前车之鉴,崔婆子此刻却有些犹豫,她本以为自己暴露了之后,萧云月会让她去做一些监视之类的事情,没想到又是如此危险。 这样的动作稍有不慎变回被发觉,更何况姜婼棠本就多疑,更是危险了几分。 萧云月自然也看得出她的担忧,莹白的纤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充满蛊惑的声音响起:“你无需担忧,只需要让把东西放进去让她吃了,剩下的都不需要你,一旦我成为王妃那,你便是我的心腹,还愁没有银子拿吗?” 沉吟了片刻,崔婆子心中的恐惧终究是抵不过那早已经无法剔除越发强盛的贪念,她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为了夫人的前程,老奴豁出去了。” 萧云月就知道她种人终究抵不过银子的诱惑。 一旦事成,那时候到底会不会提携崔婆子成为心腹就另当别论了:“就知道你值得信任,下去吧,好好为明日的事情准备准备。” “是。”崔婆子心满意足的将银票放入袖口内,神情满足,作势便要离去。 就在这时萧云月唤住了她:“等等,回去的时候小心一些,你已经被折柳发现了一次,我希望这一次你不要让我失望。” 崔婆子连连点头:“这是自然,老奴在这诏王府伺候多年,岂是她一个黄毛丫头可以盯的住的,夫人尽管放心。” 萧云月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再说些什么,对于今日的失败仍然心有不甘,接连几次都是败在了折柳手中。 她甚至在想,要不要连带着姜婼棠身边的两个侍女也一并除掉。 一直以来都本着擒贼要擒王,却将采莲和折柳给忽略了过去。 与此同时,魏诏在书房之中听着子夜的禀告,凌厉的双眸颌了颌,若有所思的问道:“你是说在兰苑什么都没有找到?” “回王爷的话,正是如此,而且方才貌似夫人的病症已经消失不见了。” “知道了,下去吧。” 子夜离去之后,魏诏勾了勾唇角,冷冷一笑,他大致已经猜到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没想到你姜婼棠倒是警觉的很,下一次就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这么幸运了。 第49章 捉奸 京中的黄昏在楼宇之间涂了一抹浅薄的黄,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也逐渐散去,白日的热闹消失不见,多了些许的宁静。 可这份宁静却与诏王府毫无关联,崔婆子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银耳莲子羹,还有几份精致的小点心缓缓向兰苑的方向走去。 卧房内的姜婼棠就仿佛在等着什么人似的,坐在桌案前安静的喝着茶,很快崔婆子步入其中。 她将吃食放到姜婼棠面前,欠身福了福:“见过王妃。” 姜婼棠抬眸看了她一眼,秋水般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揶揄,唇畔不自觉的微微上扬浅笑道:“崔妈妈,如今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你就不怕被萧云月发觉吗?” 崔婆子来之前便已经想好了理由,镇定自若的答道:“奴婢自然不会被人发觉,即便被发现了,也可以用给王妃送吃食为由蒙混过关,对此王妃完全无需担忧。” 姜婼棠嘴角的笑容更甚,看着面前的小点心,开口称赞道:“别说,这些点心还真是精致,你还真是有心了,既然你来都来了,想必一定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吧?” “的确如此,奴婢此行目的就是要告知王妃萧云月接下来的动作。”她一边说着,一边时不时地看姜若洋手边的筷子。 姜婼棠则迟迟不动,只是喝着上好的铁观音,眉眼带笑的看着她:“哦?昨日你回去没有引起萧云月的怀疑吗?她就什么都没有问你?就连你陷害我失败都没有惩罚你吗?” 崔婆子阖了阖双眸,面色有些紧张,她来之前倒是准备了很多说辞,可还是遗漏了:“她倒是问了奴婢,不过奴婢在她面前发了誓,这才逃过一劫。” “呵呵……” 姜婼棠冷笑出声,眸色逐渐变得凌厉起来:“一个奴婢的誓言什么时候也这么管用了?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说着,她拿起了面前的筷子,可还是依旧没有去吃崔婆子带来的东西。 “奴婢不敢,请王妃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真的对王妃还存有异心,绝不会冒着被萧夫人发现的危险孤身来到此地了。” “啪嗒……” 姜婼棠的眸色越发锐利森冷,此时她将筷子摔在桌案上,笑容无比阴郁的看着崔婆子问道:“收着我和萧云月两个人的银子,难道你就不怕撑破肚皮吗?如今必然已经盆满钵满了吧?” 崔婆子闻言猛的浑身一阵,她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情姜婼棠到底是如何得知的。 情急之下她只能跪倒在地,试图狡辩:“奴婢冤枉啊,您就算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也断然不敢两面通吃啊,奴婢可以发誓,这辈子只会……” “够了。”姜婼棠起身,没等她说完便出言打断:“你真的认为我姜若洋是傻子不成?别以为你的那些小动作可以瞒得过我,你这种奴婢的誓言毫无可信的必要,连我尚且如此,就更别提生性多疑的萧云月了。” 崔婆子知道东窗事发,可眼下无论她如何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早知道有今日,当初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收下姜婼棠的银子。 与这种人相处,稍有不慎便会露出端倪,反而是萧云月更加好相处一些,最起码不会疑神疑鬼。 就在她想着要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够脱身之际,姜婼棠看了看桌案上的点心,斜眼看向她,颀长的睫羽缓缓扑闪了一下问道:“今日这吃食中不知道萧云月让你放了什么毒?” 崔婆子一时语塞,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姜婼棠在她眼里就仿佛无所不知的神明一般,什么事情在她的面前貌似都无所遁形似的。 自认为毫无破绽,实则却漏洞百出。 “罢了,也无需你来告诉我了,折柳,掰开他的嘴,将这点心让她吃下去,到时候到底是有毒还是没毒立见分晓。”姜婼棠眸色冰冷,眼底沉下了一片暗影。 “王妃饶命,奴婢真的没有背叛您,您……” “住口,到底有没有背叛王妃可不是你空口说说而已的,采莲过来帮忙。”折柳第一时间上前抓着她的手臂使其动弹不得。 “呜……呜……” 采莲拿起桌案上的点心,硬生生的塞到了崔婆子口中。 折柳怕她吐出来,更是用力的捂着她的口鼻,直到她迫不得已咽下去为止。 当她放开手的时候,崔婆子剧烈的咳嗽着,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一张脸憋得通红。 不多时崔婆子感觉眼皮之上仿佛坠了千金重物似的,越发睁不开,随着一阵眩晕的感觉袭来,她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折柳第一时间上前,将手指放在她的脖颈处,抬眸看向姜婼棠说道:“小姐,她还活着,只不过是晕过去了而已。” 姜婼棠双眸微微眯了眯,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她可以笃定萧云月不单单只是想让她晕过去那么简单,此事必然还有后续的阴谋才对。 可到底是要做什么,一时间还真的很难猜。 为了保险起见,她开始脱下自己身上的衣物,递给折柳吩咐道:“把这衣裳穿在她身上,还有她的发髻也好好收拾一番。” 折柳虽然有些疑惑,可却并未多问,既然姜婼棠这样做,就必然有她的道理。 将崔婆子好好打扮了一番,穿上姜若洋的衣物,别说从背影去看还真是真假难辨。 紧接着姜婼棠带着折柳和采莲便离开了兰苑之中,天色也在此时渐渐暗了下来。 姜婼棠并未走远,而是躲在暗处一直看着兰苑当中的情况,就在她即将认为是自己把萧云月想的太聪慧之时,两个黑衣人带着一个被绑着手臂的男子出现在兰苑的大门口。 她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一丝不屑的冷笑浮现而出,就知道你们不会就此罢休。 此刻的天色还不是很黑,依稀可以看到一个黑衣人率先跳入兰苑内,小心翼翼的四下张望,见无人便向着姜婼棠的卧房方向走去。 以此来看就不难看出,此人对诏王府及其熟悉,若是偷鸡摸狗之人断然无法精准的找到主子的卧房,就更不要说一般人也没这个胆量敢闯入诏王府了。 黑衣人勘察情况,本打算将守在门外的婢女击晕,好将身后的男子成功送入姜婼棠的卧房,可没想到门外连个人都没有。 但眼下时辰已到,他只能对身后摆了摆手。 三人来到门口,黑衣人解开男子身上的绳索,再起耳畔轻声说道:“若不想你母亲无故暴毙的话,最好按照我说的去做,明白了吗?” 男子的眼神中被惊惧填满,木讷的点了点头,随即便被推了进去。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躺在姜婼棠的床榻上,两个黑衣人才匆匆离去。 很快,整个兰苑外面灯火通明,萧云月带着素梅和一众婆子丫鬟闯了进来。 萧云月眉眼带笑,那双眸子在灯笼的映照下显得越发阴险,她刻意提高了声量大声喝道:“姐姐,我知道你在里面,崔婆子告知妹妹说您与外人私通,妹妹只是秉公处置,不如您把门开开如何?” 一众丫鬟婆子只知道萧云月命她们前来捉奸,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诏王妃。 一时间所有人开始交头接耳,纷纷借此机会诋毁姜婼棠。 有些人说早就发现了苗头,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也有人说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姜婼棠的面相就不是个守妇道之人。 素梅没有理会这些人说什么,直接走到门口,一脚踹了上去。 区区一个弱女子居然真的轻易踹开了房门,赫然两个人就躺在姜婼棠的床榻之上,看动作还甚是暧昧。 一男子赤膊环抱着女子,尽管盖着被子也不难猜她们在做什么。 年纪小一些的婢女见状立刻别过头去,一些婆子倒是瞪大了双眸看了个够。 就在素梅正欲上前之际,被萧云月拦了下来,她嘴角的冷笑更甚,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来。” 当萧云月来到床榻旁一把扯开被子的时候才发现,里面躺着的女子并非姜婼棠,而是崔婆子。 “啊……” 萧云月惊叫一声,满脸不可置信,一对儿黛眉深深的蹙在了一起,她的人明明回去说了姜婼棠就躺在床榻上的,怎么会这样? 眼下容不得她去想着一切到底为了什么,早在来之前就命人通知了魏诏,此刻怕是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若是被魏诏看到床榻上的人并非姜婼棠而是一个奴婢的话那还得了? 一直以来萧云月都在魏诏面前小鸟依人,单纯善良,如此一来岂不是坐实了她设计陷害的事实? 一旁的素梅完全不知所措,见萧云月愣在当场忙小声问道:“小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在拖下去王爷便要到了。” 她话音刚落,身后一众婆子婢女纷纷让开一条路,魏诏挺拔孤傲的身影出现。 当得知姜婼棠竟与人私通之时,心中的怒火足以焚烧一切。 尽管不爱姜婼棠,可身为诏王,自己的妃子与旁人私通这种事传出去,必然魏诏会成为整个京中的笑柄。 他漆黑如墨的剑眉紧紧拧在一起,一双狭长的凤眸冷如冰窖:“人在哪?” 第50章 赐婚 面对魏诏森冷的眼神。 萧云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魏诏向床榻上看去,一眼便知里面躺着的人根本不是姜婼棠,眼神中闪过一瞬间的诧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姜婼棠与人私通吗?” 萧云月硬着头皮,忙凑上前去想要解释,可还没等她开口的时候,一道悦耳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兰苑今日还真是热闹。” 在所有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姜婼棠从门外缓步走了进来,她没有理会任何人,直接走到魏诏的面前:“王爷的雅兴还真是难得,可也不必带着这么多人前来我这里吧?” 魏诏心中已经隐隐找到了答案,可还是疏淡的看了姜婼棠一眼指着床榻上的两个人问道:“为什么热闹你应该最清楚吧?身为诏王妃,你的院落当中为何会有男子出现?” 姜婼棠故作惊讶,仿佛刚刚看到床榻上躺着两个大活人一眼,可她的眼神早已经出卖了她,从她的眼睛里完全看不出任何惊讶之态。 “我怎么会知道,王爷难道刚刚没看到我也刚刚归来吗?”她理直气壮,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一旁的萧云月黛眉紧蹙,这一次准备的这么周全,没想到还是被姜婼棠给识破,她自认为每一步都天衣无缝。 甚至不惜威胁一个贫民男子母亲,也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眼见计谋失败,她只能改变策略,娇滴滴的倚靠在魏诏身旁看向姜婼棠摇了摇头:“姐姐当真是糊涂啊,就算您对诏王府在怎么不满,也不该留男人在兰苑吧?” 姜婼棠笑而不语,这个时候床榻上的男子缓缓起身,看到周围所有人都在看向他,装着胆子强装从容。 可当他的眼神接触到魏诏的时候,一瞬间感到自身仿佛被冻结了一般,身体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一想到自己的母亲还在萧云月的手中,他只能按照先前黑衣人吩咐的继续演下去:“我的确和诏王妃有染,但这一切都是怪不得我,是她邀请我来的。” 身为一个贫民百姓,他自然是没有见过姜婼棠的,此时在完全不知道此刻状况的情形下,脱口便出。 萧云月暗自叹息,怪她没有多交代一点,亦或者说一些姜婼棠的相貌也好。 就在她正欲提醒之际,姜婼棠上千一步,眉眼带笑的看着男子问道:“是吗?你觉得诏王妃可还好相处?” 男子沉吟了片刻,下意识的看向萧云月,可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有魏诏站在这里,萧云月万事都要小心一些,稍有不慎,她辛辛苦苦营造出来的人设变回彻底崩塌。 “自然好相处,诏王妃人美心善,就是太过热情,每一次我来都会主动帮我宽衣解带,尽管我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我也没得选择。”男子强装镇定,但那种极其不自信的眼神早已经将他出卖。 魏诏在一旁听着这一切一语不发,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甚至听到男子说出这样的话有些忍不住想笑。 “啪啪啪……” 姜婼棠看向魏诏,秋水般的眸子当中满是玩味之色,她一边拍手叫好,一边质问男子:“你是觉得昭王殿下的品味如此之差,会赢取一个满脸褶皱且身材臃肿的老妇人不成吗?” 男子一阵疑惑,这时他才想起回头去看,身边躺着的人并非肤白貌美的诏王妃,而是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妇人。“怎……怎么会这样?” “呵呵……” 姜婼棠哂笑,一脸讥讽之色:“看来此事还真的怨不得你,原来都是这奴婢冒充我,还偷偷穿上我的衣物与你私会行那苟且之事。” 萧云月见状真的有些焦头烂额,她来不及多想,只能按照之前想好的退路去走。 她指着床榻上依旧未醒的崔婆子,一改往日的温柔,声音异常狠辣:“此事断然不可这般轻易下结论,谁能保证不是崔婆子受人指使才这样做的?” 姜婼棠并未急着戳穿萧云月,而是看向魏诏,他身为王爷此刻最有话语权,她也相信魏诏对一切一清二楚,就看他要如何处置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魏诏装起了哑巴,早在看到并非姜婼棠与男子有染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所有。 姜婼棠不以为然,他魏诏尽管看好戏就好,但好戏还没有真正上演。 她觉不相信萧云月吃了这么多次的亏,居然还得不到教训。 悉心准备了这么久,必然还会留有后手,想凭借一个陌生安男子的话便想给自己定罪,简直是痴人说梦。 “发生这种事自然谁都休想逃过责罚,不过不是现在。”魏诏眼神冰冷,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在所有人身上。 崔婆子也在这个时候醒来,刚好听到魏诏的这番话。 她断然不敢求饶,一旦被魏诏知道她所做出来的事情,一样不能活着见到明日的太阳。 无奈之下,她只好向萧云月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萧云月全然当做没看到,她如今都不知道如何为自己开脱,就更别提去救下崔婆子了。 不仅仅无法救下崔婆子,到了最后的关头萧云月甚至完全可以舍弃崔婆子这颗棋子。 只要她和崔婆子之间的事情没有被魏诏发觉,那么一切都无所谓。 让崔婆子嫁给男子,亦或者将她处死随意怎么处置都好。 姜婼棠嘴角的讥笑越发浓郁,并未急着处置了崔婆子:“我觉得大可不必如此无情,虽身为奴婢但也毕竟是人,难免会有七情六欲,既然他们两情相悦,又得到了我们所有人的见证,不如直接让二人成婚,不知道王爷意下如何?” 姑奶奶是不可能与你有任何关联,但崔婆子可不一样,既然你这么喜欢帮着萧云月做事,不放好好赏赐你一番。 只不过这个赏赐你要也得要,不要也的要。 魏诏负手而立,仿佛没听到姜婼棠的话一般,而是看向萧云月柔声道:“月儿意下如何?” 萧云月自然不甘就此作罢,她还有杀手锏没有拿出来,怎可轻易放弃。 为了维护自己的人设,她也是够拼的,满眼圣洁的看了看魏诏,水润的朱唇轻启:“王爷,正如姐姐所说,妾身倒是愿意放过他们二人,可此事蹊跷颇多,并且这男子不可能连王妃和老妇人都分不清。” 一边这样说着,萧云月一边给男子使眼色,不时的用眼神瞥向一旁的姜婼棠。 男子立刻会意,想到自己要迎娶一个比他母亲还要娘张的妇人之时,浑身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在伦理上、道德上、生理上都全然无法接受。 尽管直到现在他还完全不清楚眼前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状况,可在此事上他却清楚的不能再清楚。 萧云月在命人找到他时也说了,不到万不得已断然不可动用最后的手段。 因为一旦使用,必然会有诸多弊端,以姜婼棠的性子更是会被无限放大,到时候捉鸡不成反失把米。 从萧云月的眼神当中男子也感受到,此刻就是动用杀手锏的时候了。 男子顺着萧云月的话对魏诏说道:“没错,从前尽管也是月色降临才敢来到这诏王府,可一直以来绝非是这个妇人于我在一起,您若是不信,我这里有一封信可以为证。” 随即,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件,起身走到魏诏面前呈了上去。 在魏诏的面前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递去信件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若非有萧云月在场,他怕是真的会扛不住魏诏的压力而将一切全部都招了。 魏诏垂眸看了看手上的信件,狭长的凤眸之中闪过一丝厌恶,他随手打开,上面赫然写着一首情诗,诗词大意便是邀请男子前来诏王府一叙。 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思念,还别说,如此富有诗意的情信,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写出来的。 由此可见,写下这首诗的人到底有多么渴望眼前这个一无是处的男子。 即便姜婼棠在怎么慌不择食,在怎么对魏诏不满,对诏王府不满,也不该找上眼前这个名不经传的男子吧? 在魏诏的印象当中,即便姜婼棠真的与人有染,也绝不会表现的如此露骨。 萧云月在一旁看着信上的内容,顿时瞪大了双眸,眼底盛满了惊诧之色:“王爷,这……” 她自认为胜券在握,殊不知,一切都在姜婼棠的计算当中。 魏诏倒是平静的很,他将信件拿在手中,指着最后落款处姜婼棠三个字质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姜婼棠嘴角的讥讽不减,颀长的睫羽下满满都是不屑,她耸了耸肩轻笑道:“王爷真的认为我会蠢到与人私通都要留下证据的程度吗?这种手段未免太过拙劣了些。” 魏诏从未见过姜婼棠的笔迹如何,也可以说毫不关心。 但萧云月在之前请教姜婼棠诗词歌赋的时候确是真真儿见过的,她也是依靠这样的经验才找人临摹出了这样的笔迹。 如此证据面前,即便她姜婼棠有一百张嘴,也绝对与眼前的男子撇不清干系。 第51章 成人之美 折柳站在姜婼棠的身边,她先是看向在场的所有人,随即笑着说道:“这上面的字体并非是诏王妃的,而是外府师爷的。” 众人一片哗然,萧云月更是撇了撇嘴,我亲眼所见岂能是假的不成? “前阵子诏王妃伤了手腕,萧夫人又执意让王妃教她一些诗词歌赋,所以不得已之下,只能找到外府的师爷代笔,莫非是师爷与他产生了情爱不成吗?”折柳指着男子,眼睛却看向萧云月,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姜婼棠见时机已到,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环视众人最终将目光在萧云月的身上冷笑着问道:“见过这笔迹的人还真没有几人,该说想害我的这个人是无知呢?还是单纯的蠢。” 她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纷纷哑口无言,魏诏更是随手将信件仍在地上。 萧云月感觉脸颊很热,顿时有些下不来台,不管折柳说的话是真是假,她都不能站出来反驳。 姜婼棠教她诗词的事情魏诏也是清楚的,在场之人唯有她一人见过当时的笔迹,一旦以此来争辩,岂不是坐实了自己就是陷害她的那个人。 场面一时间无比尴尬,沉吟了良久,萧云月终于认命,她走到男子面前,凶狠的目光里面隐藏着一丝威胁:“大胆,居然连诏王妃都敢陷害,说,这信件到底是哪里来的?是不是你想隐藏什么令人不齿的事情故意模仿的?” 男子一脸的茫然,完全不知道现如今到底该怎么说才是正确的。 萧云月的眼神简单易懂,可他却不知道需要承认自己陷害诏王妃,还是承认和师爷有染。 “我……我……” 男子我了半晌,也没有说出来一个字,姜婼棠随意坐在桌案前,静静的看着萧云月到底要如何在魏诏面前收场。 魏诏静静的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插手的意思,他固然知晓其中原委,但却不可明言。 而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更是让魏诏越发看不透姜婼棠这个人。 自从上一次她险些死去之后,醒来后就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看来日后应对她还真的不能有丝毫的懈怠。 今日的计谋可以算得上天衣无缝了,但瞧着姜婼棠的样子仍然游刃有余,这样的智谋可不是一般女子身上会出现的。 萧云月背对着所有人,尽管不断在用眼神示意男子,可男子还是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 她只能扬起尖细的下巴,瞥向早已经吓破了胆的崔婆子。 男子立刻会意,不管心中到底有多么的不愿意,可还是跪在地上说道:“一切都是小人的错,自从无意间看到她,我便深深的爱上了她一发不可收拾,所以才会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来为她开罪。” 萧云月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姜婼棠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男子无比认真的问道:“谁对谁错姑且不谈,你先回答我,到底瞧上了崔妈妈什么?她到底什么地方如此吸引你?” 男子面红耳赤,承认他与崔婆子有染这件事情比杀了他还要难过百倍千倍,面对姜婼棠的质问他再次看向萧云月。 萧云月黛眉轻蹙,大有一副你敢说出个不字我就杀了你的意思。 男子咬着后槽牙,深深的低下头,闭着双眼说道:“因……因为她可以给我母亲般的照顾,我生来就不喜欢年纪轻的姑娘,只……只喜欢这个年纪的女子。” “呵呵……呵呵呵……” 姜婼棠强忍着笑意,以至于眼底都泛起了泪光,天知道她到底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笑出声来。 其他的丫鬟婆子可就没有这种定力了,包括采莲和折柳在内的众人顿时哄笑一堂。 魏诏随意的向身后一众丫鬟婆子看了一眼,顿时鸦雀无声,谁都没有再出声。 面对这样的戏码他实则早就已经够了,奈何又不能去拆穿,只好陪着姜婼棠和萧云月继续看下去。 萧云月挺起胸膛,居高临下的看了看男子转而看向崔婆子:“尽管崔婆子是诏王府中的下人而已,但却也由不得你来糟蹋,依我看,就应该即刻处置了这两个人。” 说完,她转身迈开莲步走向魏诏,轻蹙着秀眉,眼神中满是心痛:“王爷,月儿也不想如此,可为了诏王府的名声,怕是只有这样的处置才能服众,否则日后人人都学着崔婆子一般在外面找野男人的话,还有何规矩可言?” 跪在地上的男子,和一旁的崔婆子听到这番话顿时如坠冰窟。 他们二人此刻可谓是同命相连,他们的命在萧云月和魏诏这种人面前就如同蝼蚁一般,可以随意处置。 相比之下,还是姜婼棠之前的话可行,就算二人满心不愿结为夫妻,也好过丢掉小命儿。 姜婼棠挑眉看向萧云月,颇为不屑的冷然道:“这还是我认识的萧姨娘吗?什么时候有着圣母莲花心的你也变得如此心狠手辣了?” 萧云月这样做的理由很简单,只是不想让关于她的任何事情通过男子和崔婆子的口传入魏诏的耳中。 一直以来她都明白一个道理,只有死人才会真正的闭嘴,只是碍于精心维护的清纯善良的形象,有些时候不敢放开手脚罢了。 “这怎么能叫心狠手辣?月儿也不想让任何人有事,眼下只是为了诏王府的声誉着想罢了,姐姐又何须如此挖苦月儿。”萧云月满脸委屈,更加靠近魏诏一些。 她巴不得此刻魏诏说出一句将二人处死的话,奈何他就仿佛嘴巴被封印了似的,一句话都没有。 和平日里那个理智果断,斩钉截铁的魏诏简直判若两人。 姜婼棠在心底翻了翻白眼,既然今日你不当着圣母白莲花,那么就让我来当好了。 “我倒是没有挖苦你的意思,说到底也就是婆子和男子对食而已,又何必追着不放,正如我之前所言,给二人赐婚便可,王爷觉得呢?”她再一次将皮球踢给了魏诏。 魏诏很清楚,眼下到了他不得不发言的处境,他冷冷的看了看瑟瑟发抖的男子和崔婆婆随口说道:“一介下人,既然诏王妃有意成全,且随你吧。” 留下这样一句话,魏诏转身便走。 从得知与男子有染的人并非姜婼棠之时,这场戏他就已经不想看下去了。 而之所以要同意姜婼棠的做法,完全是不想让此类的事情再度发生。 这一次也算是给萧云月一个教训,若在不知道天高地厚,只会自取其辱。 他魏诏不能出言说的话,不能挺身而出做的事情,姜婼棠却完美的帮他做了,这样看来姜婼棠这个诏王妃也并非全无用处,制衡萧云月倒是一把好手。 若是任由她这般折腾下去,魏诏就不仅仅要被皇上私下里训斥那么简单了,只怕是会闯出更大的祸端。 看着魏诏离去的背影,姜婼棠唇角微微上扬,牵起了一抹胜利者的笑容,趁着他还没有走远,忙开口说道:“既然王爷应允,你日后便在王府打杂吧,我会亲自为你们准备婚房,都下去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 萧云月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显然被气的不轻,一双漆黑如墨的瞳仁中盛满了不甘和气愤。 姜婼棠这样的手段无遗是在狠狠地抽她的耳光,不仅轻而易举破了她的计谋,还刻意让二人留在府上羞辱她,日后岂不是看到他们二人,就会想起今日之耻辱不成? 事已至此,萧云月再也没有了一搏之力,只能恶狠狠的白了姜婼棠一眼拂袖而去。 崔婆子和男子终于放下心来,她万万没有想到,最后还是姜婼棠救了她一命,不仅为之前的所作所为而后悔不已。 这两面通吃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最可恨的是萧云月居然还想要灭口。 至于男子则更加的尴尬,一脸痛苦之色,虽说活了下来,但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快乐。 试问,任谁迎娶了一个比自己母亲还要年长老气横秋的女子,都会高兴不起来吧? 有了诏王妃的赐婚,他更是不得伤害崔婆子分毫,只能够供养起来。 留下来当差也只会沦为整个王府的笑柄,以后的日子只要想想他都觉得生无可恋。 因为姜婼棠要求当晚便让二人成婚,所以很快就为他们准备好了婚房,一众看热闹不怕事达的丫鬟婆子纷纷到来。 折柳和采莲更是调皮,亲自帮崔婆子打扮了一番送入了洞房。 今夜的诏王府无比热闹,可以说为庄重的王府氛围注入了一丝活力。 姜婼棠也乐得如此,让一个人死是最简单的事情,她不愿也不屑去这样做,况且只不过是两枚棋子,也完全不配让她出手。 她这一招连削带打,可谓是大快人心,不仅羞辱了萧云月,更是打发了崔婆子。 萧云月在摘星馆内都能够听得到外面喧闹的声音,一对儿黛眉紧紧蹙在一起,眼底闪烁着杀人般的目光。 嫁入诏王府半月有余,却迟迟没有机会和魏诏同房,不仅如此还处处被姜婼棠这个贱人戏耍在股掌之中。 在这一刻她终于恼羞成怒,双眼微眯成一条散发着杀气的缝隙:“备笔墨,我要拟一封家书给母亲。” 第52章 嫡庶尊卑 翌日。 天朗气清,湛蓝的天空像是一块顶好的丝绒布,缀满了点点斑斑的织锦云,一辆金顶马车辄止诏王府外。 车夫下了马,搁下了矮脚小凳,两个侍婢一左一右,撩开了马车的珠帘,一名中年美妇,缓缓地走下了马车。 妇人着了一件月白色绣牡丹的织锦华服,她高挽惊鸿髻,满头的珠翠在阳光下异常耀眼。 妇人那张和萧云月有着九分相似的面容,却长了一双无比凌厉的双眸,一眼便知她不是个好惹的主儿,举手投足间散发而出的是骨子里的高傲与自负。 昨日收到萧云月的家书,威北侯夫人险些没有被气晕过去,堂堂威北候之女,什么时候轮到名不见经传的姜家丫头欺负的地步。 当萧云月见到白氏的时候,第一时间迎了上去,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之中盛满了委屈,拉着白氏的手说道:“母亲。” 威北侯夫人的眼神略显责备,却又充满了关爱,她握住了萧云月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女儿,可让你受委屈了。” 萧云月听见了母亲的话,眼泪唰地滚了下来。 这一次萧云月表现而出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委屈。 白氏恨铁不成钢的深吸了一口气,黛眉微微蹙着坐在了桌案前,看向萧云月满脸的心疼:“看了你的家书,为娘可是一整晚都没有睡好。” 萧云月闻言顿时眼含泪光,轻叹了一声哭诉道:“唉……女儿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若不然也不会将此事告知母亲,这个姜婼棠简直欺人太甚,每一次都故意戏耍我一番,若不是有王爷护着,现在您的女儿怕是早就被她生吞活剥了。” “砰……” 白氏猛的一拍桌案,旁边的茶盏都颤了颤,原本就略显阴郁的双眸此刻更是布满了杀气:“岂有此理,他姜远宁的女儿居然敢如此跋扈?走,我这就带你去找她算账。” 她身为威北候夫人,在萧府管教下人可是出了名的狠毒,在她看来要对付一个小丫头还是绰绰有余的。 朝堂之上姜远宁就已经频频受到威北候明里暗里的排挤,感情他的女儿居然在自己的女儿身上找了回来。 这口气无论如何白氏都咽不下去,当初答应威北候让萧云月嫁给魏诏为妾室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岂能让区区一个姜婼棠给欺负到。 萧云月忙拉着白氏的手,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母亲,您先别急,现在去找她我们也没有一个理由,女儿在她手上吃的都是暗亏,况且王爷还……” “既然魏诏身为这诏王府的主人,就应该保护好你,我肯将女儿嫁给他,他还真的认为我们小家是攀附他魏诏不成吗?”没等萧云月把话说完,白氏又将火气烧到了魏诏的身上。 萧云月有些焦急,但有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现如今的处境:“事情不是您想的这样,王爷一直都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只是……只是我不想让王爷认为女儿是个有城府的人,所以一直以来都……” 看到她这幅样子,白氏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不管如何,我们小家的女儿可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够踩在头上欺负的,随我来。” 说着,白氏起身,连一口茶都没有喝,便硬拉着萧云月前往了兰苑。 萧云月若不是一开始要给魏诏留下一个清纯善良的形象,如今也无需隐忍的这么辛苦。 每当她即将成功的时候,姜婼棠总是以她心地善良为由坏了好事。 如今看来这圣母白莲花的人设还真的不如不立,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她。 自幼时起,萧云月可是见识过太多白氏的狠辣果决,尽管母女二人没有丝毫的理由去找姜婼棠的麻烦,可有白氏在,让她也稍稍放下心来,大不了等魏诏回来在和他解释就好。 而且找她的麻烦不是最终的目的,最好能让她从这世上彻底消失,再不济也要把她赶出诏王府才行。 左右不管如何魏诏都会站在萧云月这一边,姜婼棠身为诏王妃看似风光无限,还不是曾几度遭到他的嫌弃。 前往兰苑的路上,萧云月心中紧张,下意识地攥紧了帕子,忍不住对威北侯夫人提醒道:“母亲,姜婼棠绝非善类,出身不高却颇善计谋,若不然女儿也不会屡遭挫败,您到时候可要小心着些。” “哼……” 白氏颇为不屑的挑了挑眉,完全没有将姜婼棠放在眼里:“你怎么嫁到诏王府反而学会了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即便她有三头六臂,为娘的今日也要为你讨回公道。” 昨日的大获全胜让姜婼棠心情大好,一清早便到院子里亲自晒着一些草药。 在这诏王府之中她可不是只想着与萧云月这样的人斗智斗勇,接受了来自前身姜婼棠的记忆后就开始钻研医术。 许多这个世界才会有的草药她都格外留意,兴许什么时候就能够派的上大用场。 “小姐,您瞧萧云月又来了,这一次还带上了威北候夫人,怕是来者不善啊。”采莲站在一旁,看到萧云月母女第一时间告知姜婼棠。 姜婼棠只是轻描淡写的抬眸看了她们母女一眼,手上的动作不停,冷冷笑道:“小的不争气反而找来了老子,蛇鼠一窝。” 白氏挺着胸膛,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走到姜婼棠身边负手而立等着她行礼,可却没想到她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真是没规矩。” 折柳和采莲纷纷欠身行礼,唤了一声夫人,姜婼棠依旧专心致志的摆弄着手中的草药,依旧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白氏不由得感到面上挂不住,黛眉紧蹙着冷然道:“姜婼棠,难道诏王点下和你的父母就没教过你为人处世的规矩吗?见到长辈都不知道行礼吗?” 萧云月站在一旁也有些气不过姜婼棠的态度,但有她母亲在场,索性就没有插嘴。 姜婼棠淡然一笑,手上的动作只是微微顿了顿,还是不为所动。 这让高高在上的威北侯夫人一时间怒火烧了起来。 她不顾仪态,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姜婼棠的手臂厉声喝道:“难道诏王娶了个又聋又瞎的王妃不成?今日我就代替他好好教教你何为规矩。” 萧云月也在一旁指着姜婼棠满脸怒意:“姜婼棠,你不要太过分,难道我母亲与你讲话没听到吗?” 姜婼棠用力甩开威北侯夫人的手,让她险些一个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好在一旁有萧云月扶着。 她疏淡的双眸瞥了一眼萧云月母女,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这里是诏王府,不是你们威北侯府,想要撒泼,回你们威北侯府。” 威北侯夫人刚刚站稳脚步,还没来得及惊讶,姜婼棠一脸不耐烦的对折柳说道:“给她们解释解释何为规矩,到底谁该向谁行礼。” “岂有此理,你居然敢……” 威北侯夫人话没说完,折柳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视线,微微笑着不卑不亢的说道:“夫人且慢,既然您不懂何为规矩,那奴婢便给您解释一番。” “首先,我们小姐是诏王殿下的王妃,乃是皇家的正妻,您虽然贵为候夫人,可还是要向诏王妃行礼才是。” “其次,萧姨娘不过是王爷的妾室,即便是贵妾也终究是妾,我北越国向来讲究嫡庶尊卑,这一点夫人您应该很是清楚吧?” “还有,威北候夫人身为妾室的母亲登门造访,若是主人看得惯自然会赏赐点玩意儿,若是看不惯的话,乱棍赶出去也并不是不可以,不知道奴婢可说的清楚明白?” 折柳的这番话说的很详细,姜婼棠甚是满意。 可对于来找麻烦的这对儿母女来说却有些过于刺耳了,被人捧着习惯了,一瞬间被踩在脚下,这让威北侯夫人脸色一忽儿青,一忽儿紫。 若不是姜远宁在朝堂之上被威北候气的急火攻心,姜婼棠也不会以这种方式来面见威北侯夫人。 既然你们萧家让我的父亲吃了瘪,那怎么着也应该礼尚往来才是。 威北侯夫人被气的七窍生烟,浑身不停的颤抖,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此刻姜婼棠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她指着姜婼棠愣是半晌没说出来一句话,做梦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遭到一个奴婢的讥讽和嘲笑:“我堂堂威北候夫人,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成为魏诏的王妃还真的认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不成吗?” 姜婼棠视而不见,此刻与其争辩反而显得自降身份,她索性继续摆弄着面前的草药,任由白氏咆哮失态。 威北侯夫人再也忍无可忍,一怒之下打翻了姜婼棠正在摆弄的草药,平日里的高雅端庄在此刻荡然无存,活脱脱的一个泼妇之态。 姜婼棠后退一步,如秋水般的眸子当中闪过一抹揶揄,唇畔下意识地牵起冷冷的浅笑:“威北候夫人,这些药材可是有毒的,即便再不想承认低人一等的事实,也不要拿自己的身子胡闹才好。” 第53章 遗臭万年 威北侯夫人完全不相信姜婼棠所说的话。 她从未见过只要触碰就会中毒的药材,她很是不屑的挑了挑眉:“少拿这种话来吓唬我,你真的认为我是三岁小孩子不成吗?” 她索性将所有正在晾晒的药材全部打翻在地。 一边撒泼一边不忘嘲讽姜婼棠:“懂一些医术还真的认为自己无所不能了,我倒要看看今日能将我如何,没教养的东西我让你张狂。” 姜婼棠静静地看着威北侯夫人,没有要上前阻止的意思,就连要上前阻止的折柳都被她拦了下来。 “一、二、三。” “咕噜……” 当姜婼棠数到三的时候,一声极其响亮的声音从威北侯夫人的腹部传出来,她手上的动作立刻微微一顿。 萧云月不明所以,忙上前扶着威北侯夫人担忧的问道:“母亲,您没事吧?要不我们回吧,和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等王爷回来我必然要将所发生的一切都说出来,到时候看她怎么和王爷解释。” 威北侯夫人没有答话,面色瞬间苍白似纸,一股无形的力量开始从腹部向下转移,抓着萧云月的手下意识的用力:“快……快扶我去如厕。” 萧云月微微一怔,她很快意识到姜婼棠刚刚并非说笑。 她紧锁着黛眉一边扶着威北侯夫人一边瞪向姜婼棠质问道:“你到底对我的母亲做了什么?” 姜婼棠冷冷一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早就告诉过你这些草药都是有毒的,谁让夫人不听劝告还打砸我的药材,不过你也不用过于担心,不会有生命之危。” “还不快把解药拿出来?母亲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整个姜家都休想安宁。”萧云月满脸震惊之色,恶狠狠的瞪着姜婼棠。 即便没有性命之忧,身为丈母娘的威北侯夫人,在诏王府穿梭于茅房之中也着实有些不雅。 一旦魏诏回来,不仅丢了萧家的脸,更是让萧云月颜面尽失。 姜婼棠脸上的冷笑丝毫不减,她摊开了手掌,直视着萧云月眼底闪过了一丝玩味之色:“真是遗憾,我这里可没有解药,劝你还是尽快带着萧夫人前去茅房比较好。” “你……” 萧云月还要与姜婼棠理论,却被威北侯夫人用力的拉了拉手臂:“女儿,快……我……我要忍不住了。” 此刻的威北侯夫人什么都无法去做,全身心的在控制着最后一道闸门。 一开始还算控制的住,随着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发现对最后这道闸门控制的力道越来越弱。 再这样拖下去,可真的就要一泻千里,那可真叫遗臭万年了。 本打算帮萧云月报仇,好好教训姜婼棠一番,眼下可好,反而让人家看了热闹。 她若是一开始知道姜婼棠并非言语恐吓,必然不会轻易去触碰这些见都没见过的药材。 现如今萧云月也顾不上和姜婼棠理论了,只好带着面色从苍白似纸转变成青绿色的威北侯夫人快步向兰苑外走去。 看着慌乱的母女离去的方向,姜婼棠忍不住掩嘴轻笑起来,她自己都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让威北侯夫人败下阵来:“咎由自取。” 兰苑当中晒着的草药多半都是开花的,所以不管在根茎上还是花苞上都会残留一些花粉。 经过长时间的暴晒之后,花粉更是变得肉眼难以发现,风一吹就会散落下来些许飘散在空气当中。 寻常的翻动自然不会有什么大碍,可一旦与其他的草药花粉混合起来被吸入体内,就会造成威北侯夫人现如今这样的症状。 在萧云月的搀扶下,威北侯夫人夹着双腿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向茅房,还不敢走的太快,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于溃。 终于茅房近在眼前,萧云月满是关切的看向威北侯夫人:“母亲,您在忍一忍,前面就是了。” 威北侯夫人不敢答话,全身心都在专注着一件事情,好在茅房就在面前,若此刻不在诏王府,她甚至很想就地解决。 她一把推开萧云月,姿势及其别扭的提着裙摆独自向前走,就在到达茅房之外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放松下来,须臾间,周身开始弥散出一股股恶臭。 威北侯夫人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瞳孔微微一凝,眼底闪烁着舒畅、羞愧、愤怒等一系列的情绪。 萧云月即便离她还有一段距离,可还是在第一时间闻到了恶臭的味道,她忙捏着鼻子,不敢置信的看着威北侯夫人裙摆被金汤染黄:“母亲,您……” 威北侯夫人又气又恼火,她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生平以来第一次受到如此让她抓狂的羞辱。 可还没等她喘口气,一阵紧张感再次从小腹蔓延到全身,顾不上其他,只得冲入茅房。 这一夜威北侯夫人留宿在了摘星馆,她机会就没离开过茅房。 本打算第一次拉在了裤子里之后回去好好洗洗身子,可每一次都是在即将离开茅房的时候一阵屎意便会再次袭来。 最后她索性缓解了之后就待在茅房外,一有感觉马上进去。 直到夜色降临,威北侯夫人终于没有那么频繁来回跑茅房,真正一天的时间,足以将她肚子里的所有东西全部掏空。 素梅和素兰满心嫌弃,却不得不负责帮她清洗身子,但是不久后便发现沐浴的水变成了黄色。 终于帮威北侯夫人更衣扶到了客房的床榻上,萧云月第一时间找了郎中来瞧。 郎中表示对这种毒素为所未闻见所未见,着实无能为力,而如此尴尬的症状又不好直接去找太医。 一旦传到太医口中,丢人可就不止丢到诏王府这么简单了。 萧云月忍着巨臭无比的气味守在威北侯夫人身旁,看着有气无力的母亲她终于妥协,折返回兰苑去找姜婼棠。 姜婼棠悠然自得,坐在桌案前品着茶,当看到萧云月前来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的惊讶,就知道她会回来求自己。 萧云月刚刚走进她的卧房便微微欠身,眼神中没了之前的孤傲,毕恭毕敬的说道:“姐姐,今日都是妹妹的错,能不能看在我们同为一家人的份上,把解药给我?若这样下去母亲怕是真的会撑不住的。” 姜婼棠闻到她身上隐隐约约的臭味儿下意识地蹙了蹙眉,疏淡的双眸看向萧云月:“早就告诉过你此毒无解,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萧云月立刻翻脸,为了帮威北侯夫人解毒如此低三下四,却不曾想她还是不肯交出解药:“既然我母亲是在你这里中毒的,我不相信你会没有解药,姜婼棠,你不要太过分,难道你就不怕此事被王爷知晓将你赶出府去吗?” “呵呵……” 姜婼棠冷冷一笑,就知道萧云月装不了多久:“你若是觉得还不够丢人自然可以去告知王爷,我姜婼棠问心无愧,更何况我早就已经名言,是你们母女不听劝阻。” “到底怎么样你才肯给我解药?若不是你无礼在先,母亲会打翻你的药材吗?如果你现在交出解药,今日的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萧云月见硬的不行,语气再次缓和了下来。 姜婼棠深吸了一口气,一脸嫌弃的上下打量着她,唇角的冷笑越发浓郁:“是我说的不够清楚明白吗?我这里没有解药,至于你要如何应对也和我毫无干系,告知王爷也好,伺机报复也罢,我统统都不在乎,现在听明白了吗?” 萧云月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双眸眯成了一条缝隙,向她投去了一抹怨毒的目光:“好,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后悔。” 随即,她起身便要离去,在她还没有走出去的时候姜婼棠善意的提醒道:“无需担忧,你母亲只需要拉上一天一夜自然可以痊愈。” 萧云月浑身一震,一天一夜?岂不是要把人活活拉死不成? “你……” 本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威北侯夫人而起,从始至终姜婼棠都没有动过手,按照折柳口中的规矩也的确应该是威北候夫人给诏王妃行礼。 即便是闹到魏诏那里去,也没有一个理由可以将过错推到姜婼棠的身上。 一切的一切都让萧云月哑口无言,只能吃下这丢人的哑巴亏折返而回。 眼下她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威北侯夫人可不要在继续拉了,整个摘星馆都能闻到一股恶臭。 她很清楚魏诏有极其严重的洁癖,就是那种看到别人呕吐他也会跟着呕吐的那种人。 他所睡的床榻更是一天要命人打扫数遍,确保一尘不染才会躺下去。 曾经有一次萧云月清楚的记得,魏诏前来摘星馆,本打算当晚就睡在这里,就因为在她的床榻之上看到了些许的发丝和皮屑,就离开了此地。 仅仅如此也就罢了,最让萧云月无法接受的是婚后母亲和魏诏首次相见,居然是这样的光景,想想她都要羞愧的当场去世。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写那封家书回去抱怨。 自己斗不过姜婼棠不说,反而让威北侯夫人跟着遭受这样的罪。 不多时魏诏归来,刚刚回到书房当中,子夜便推门而入躬身作揖:“王爷。” 他坐在座椅上微微颌首:“说。” “咳……” 子夜忍着笑意,轻咳了一声才说道:“王爷,威北候夫人在府上,如今已在摘星馆住下,只不过貌似中了毒。” 魏诏正欲拿起面前的卷宗,听到威北侯夫人中毒不由得手上动作停了下来,那双狭长的凤眸之中闪过一抹诧异:“中毒?” “没错。” 子夜将今日在兰苑所发生的一切全数告知了魏诏,也包括威北侯夫人足足跑了一整日茅房的事情。 魏诏早有吩咐,他不在府上的时候,让子夜时刻盯着姜婼棠的举动。 有了之前被算计的前提,他现在是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生怕一个不注意变回跌入姜婼棠的陷阱当中。 换做平时丈母娘上门无论多么不愿去见,也终究是要去见上一面的。 可当听了子夜的描述,顿时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出臭气熏天,满身污垢的威北侯夫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拿起卷宗微微笑了笑:“知道了下去吧。” 第54章 药石无灵 “小姐,放任不管威北候夫人真的不会有事吗?” 采莲看着萧云月气愤里去的背影有些担忧的问道。 姜婼棠镇定自若,秀眉微挑,颀长的睫羽下闪过了一抹玩味儿:“放心好了,我真的要了她的命岂不是惹祸上身,我可不是任人宰割的,仗着母家的权势想压我一头想都别想。” 折柳在一旁暗暗点头:“没错,换做是奴婢的话也许会更狠辣一些,小姐已经在克制了。” 姜婼棠看了看一旁的药材,其中已经混入了沙土,而且这几种药材混合在一起已经不能再使用。 毕竟威北侯夫人只吸入了一些便要拉上一天一夜,她可不敢轻易留着这种东西在兰苑:“将这些药材扔了吧,记得妥善处理。” 折柳忙拿出一些布料,小心翼翼的将这些药材包裹起来,抬眸看向姜婼棠说道:“奴婢现在就去扔了。” 她起身欲走之时,姜婼棠开口唤住了她:“等等。” 姜婼棠写下了一个方子交给折柳,有些可惜的说道:“这些可都是上好的药材,就这般被糟蹋了,不过好在没有白白浪费,眼下药铺还没有关门,你按照这方子重新买回来一些,日后我有大用。” 随即折柳带着方子和要扔掉的药材离开兰苑。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折柳正欲关上门离去之际,脚上却踢到了什么东西险些将她绊倒。 她蹙着眉头正欲发火,谁这么不长眼在这里乱放东西。 可定睛望去,居然是一男子浑身染血躺在地上。 折柳立刻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惊叫出声,尽管心中惧怕,仍装着胆子蹲下身来用手探向男子的鼻息。 还活着。 这时她才发现此人乃是王爷身边另一个侍卫子昼。 子昼和子夜是亲兄弟,他年长几岁。 不同于子夜时常在人前露面,子昼基本都不在府上,对于此人折柳也不过有一面之缘而已。 人命关天。 折柳来不及多想,第一时间前往了魏诏的书房,刚好遇到走出来的子夜。 “你快随我来,子昼受伤了。”折柳上气不接下气的对子夜说道。 子夜心下一惊,凌厉的眸子中满是关切:“什么?人在哪里快带我去。” “随我来。” 二人来到后门,子夜将子昼背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前往了自己的卧房。 魏诏知晓此事后,第一时间命人请了郎中和太医前来。 太医先是检查了一番子昼身上的伤口,除了肩头处的伤口深可见骨之外,腹部更是被贯穿。 尽管子昼现在还有着微弱的脉搏,可也是虚弱无力,随时都可能断气。 “怎么样?”魏诏剑眉紧紧拧在了一起,那双平日里冰冷无比的凤眸此刻充满了担忧,这样的眼神就连子夜都很少见到。 太医跪在他面前,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赎微臣无能,此人已经药石无灵。” 子夜和子昼两兄弟是陪着魏诏从幽州杀出来的,这么多年以来忠心耿耿,几次他救魏诏于危难之中。 魏诏尽管在某些事情上冷血无情,可对待他们二人却视为战友,兄弟,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子昼去死。 这时他注意到尚未离去的折柳,顿时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你随我来。” 折柳不明所以仍然站在原地,看着魏诏离开卧房向兰苑的方向走去。 “我的话你没听到吗?”魏诏回眸,狭长的眸子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声音却森冷逼人,顿时让折柳浑身的汗毛根根竖起。 “奴婢遵命。” 魏诏来到兰苑,姜婼棠有些不解,当看到气喘吁吁的折柳跟在他身边更是不明所以,她一脸疑惑的问道:“我不是让你去买药材吗?你怎么去找他来了?” “长话短说,子昼现在伤的很重,我希望你能够救他一命。”没等折柳解释,魏诏简洁明了的和姜婼棠说明了情况。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秋水般的眸子闪过一丝不屑,浅浅一笑:“你凭什么认为我就能够救他的命?你身为王爷不会太医都找不到吧?怎么就找上了我?更何况我身为诏王妃,凭什么去给一个侍卫医治?” 她心中清楚的很,以魏诏的性子,不到最后关头绝不会来找自己便是,更是不希望跟随他多年的子昼去死。 会出现这样的情形多半是太医都无法处置子昼的伤势,让孤傲的魏诏求到自己身上,不知为何会有些暗爽,索性先卖个关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摆弄着剩下的一些草药,仿佛人命关天的大事在她面前丝毫不值一提。 魏诏沉吟了片刻,尽管能够看出他有些焦急和不耐烦,但还算是能屈能伸:“若是本王求你呢?” 为了子昼他也算是豁出去了,居然主动去求姜婼棠。 闻听此言姜婼棠瞬时哂笑出声,她缓缓起身走到魏诏面前,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淡然道:“这样啊?那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可这样做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魏诏实在忍无可忍,他剑眉紧锁,一把抓住姜婼棠的手臂怒斥道:“现在人命关天,你居然和本王谈条件?” 姜婼棠丝毫不惧,直视着他凌厉的双眸冷笑道:“人命关天又与我何干?曾经我濒死之时,又有谁在乎过我的姓名?若非我福大命大逃过一劫,现在怕是早已经尸骨无存了吧?” “你……” 魏诏万万没想到姜婼棠会见死不救,他强忍着怒意放开了她的手:“说吧,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姜婼棠揉了揉被魏诏无意间抓出几道血痕的手腕,挑眉看向他直言道:“我到底想要什么想必王爷很清楚吧?只要你肯休了我,什么事都好商量。” 魏诏冷冽的眸子微微眯起,漆黑如墨的眉头蹙的更深:“若本王说不呢?” “哼……” 姜婼棠转过身去,微微侧头缀着颀长睫羽的双眸满是无情:“那你就等着子昼去死吧,即便今日被你杀了,我也绝对不会出手相救。” 魏诏不愿被她威胁,可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子昼真的去死,看着近在咫尺的姜婼棠,他真的很想一掌打上去。 可他却清楚的很,这样一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哐啷……”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之时,一旁的采莲因为过于紧张,居然不小心将桌案上的茶盏碰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采莲低着头连连认错。 姜婼棠倒是觉得没什么,可看到采莲的那一刻,魏诏却想到了一个可以让姜婼棠乖乖救人的想法。 他动作极快,一个闪身便出现在采莲的面前,伸出手恶狠狠的掐住了采莲的脖颈。 “你要干什么?放开她。”姜婼棠一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魏诏的意图。 魏诏面无表情,完全不顾采莲的挣扎,和她逐渐青紫的脸色:“我要干什么不是很清楚吗?要么你医治好子昼,要么就让采莲给他陪葬,不知道你要怎么选呢?” 姜婼棠回过神来,看向魏诏的眼神越发鄙夷:“你还真是卑鄙,这样的手段你都用的出,看来是我高看你了。” 魏诏丝毫不在意她的讥讽,眼看着采莲就要晕死过去,他放开了手,转而抓着她的后脖颈充满挑衅的看向姜婼棠:“彼此彼此罢了,只要我想可以随时要了她的命,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快些做决断。” 他不想让子昼去死,姜婼棠自然也不想看着自幼陪在她身边亲如姐妹的采莲去死,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下来:“好,我答应你。” 为了防止姜婼棠反悔,魏诏一直没有放开采莲,而是带着她先行一步前往了子夜的居所。 姜婼棠见折柳一脸担忧,来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有事,我们走。” 随着魏诏来到子夜的卧房,便看到奄奄一息的子昼静静的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似纸,完全没有一丝血色,呼吸也是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姜婼棠清洗了一下手,才开始检查子昼的伤势。 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和肩头深可见骨的缝隙之时都未曾有丝毫担忧,唯一让她为难的是腹部的贯穿伤。 姜婼棠回眸看向魏诏,蹙着黛眉说道:“他腹部的伤口贯穿了内脏,这么严重的伤势我也是第一次遇见,到底能否医好我也没有把握。” 从太医短短的一句药石无灵他就知道子昼伤的非常重,即便不说也很清楚。 魏诏颌了颌首,看向子昼问道:“你有多少把握能救下他?” 姜婼棠略微思索,缓缓竖起三根手指说道:“三成。” 魏诏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的她不由自主地选择相信,这样的情形从前并未发生过。 不知不觉间,和姜婼棠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你尽管放手一搏就好。” 姜婼棠则有些无奈,天知道她刚刚说出三成的时候是有多么没底气。 本以为这样魏诏就会放弃,明明刚刚还说出见死不救的话,谁曾想他会选择相信自己这个如敌人一般的诏王妃。 即便是对魏诏和萧云月记恨地很,但姜婼棠心底很清楚子昼是无辜的,只要有一丝希望,也不愿让他就这般死去。 “总之丑话我已经说在了前面,到底他能不能活都要看他的造化,到时候不管如何都希望你遵守承诺放过采莲。”姜婼棠一边挽着袖管,一边将蜡烛凑近子昼,随口对魏诏说道。 魏诏点了点头:“本王说话算话,不会为难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姜婼棠看着子昼的伤势不由得蹙了蹙眉,秋水般的眸子当中闪过了一抹沉重:“我需要一把尖刀和针线,还有温水,无关的人都出去,折柳留下来帮忙。” 第55章 手术 姜婼棠凭借着脑海中神医薛式的祖传医术,和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常识准备为子昼手术。 眼下的卫生条件早已经无法去考量,只能用仅有的东西发挥最大的作用。 纵然脑海中有许多处理这等情形的方法,可真正实施起来却颇有难度,更何况她还是第一次自己动手去处置,难免有些紧张。 为了采莲的安危,也为了救回子昼的性命,只能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很快一把尖刀和针线被送了过来,温水则是卧房便有。 折柳看着子昼的伤口都有些畏惧,更别说真的能帮上什么忙了:“小姐,我……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姜婼棠一番心理建设之后,逐渐沉稳下来,她拿过尖刀在蜡烛上烧了烧随口对折柳说道:“我告诉你怎么做就怎么做,除了尖刀我还需要一把剪刀。” “奴婢这便去拿。” 折柳离去之后,姜婼棠为了能够看清楚子昼腹中的伤势,迫不得已之下只能将伤口扩大,她深呼吸数次才开始动手。 表面上看子昼伤到的位置必定会贯穿肾脏,可当她撑开伤口,剥离开肠道时才发现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 肾脏完好无损,可能与子昼刻意避开有很大的关系,这也是他能活着撑到现在的原因。 不过肠道却被刺破,只有一丝丝连接在一起。 她一边用干净的纱布清理着腹内的积血和污垢,一边查验是否还有别的伤口。 肠道盘综错节,有些隐蔽处的伤口还是很容易遗漏下的。 这时折柳带着剪刀回来,没等姜婼棠吩咐,她便有样学样的在烛火上烤了烤。 果然不出姜婼棠所料,肠道上的伤口足足有三处,这不由得让她有些头大,若是一处还好,整整三处看没几个时辰是处置不好了,希望子昼能够撑到那个时候。 她先是用剪刀彻底将子昼受伤处的肠子剪断,然后剪下来细细的一圈作为缝线用。 缝合不拆线伤口的时候多半是用动物肠道研制而成的线,在这里无法实现,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并且不会有排异反应。 只不过这样做的弊端就是不能够完全吸收,但眼下以保住子昼性命为先,没有时间让姜婼棠考虑那么多。 手术在稳步进行着,因为太过紧张,姜婼棠的额头早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在一旁的折柳时不时帮她擦拭一番,要不然汗水进入眼睛便会很痛而且无法看清手上的动作。 一道、两道、三道肠道伤口全部缝合结束之时,姜婼棠感觉自己就要虚脱了,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的力气。 此时此刻她也才终于明白,医生动辄五六个时辰的手术到底有多累。 终于解决了腹内的问题,接下来外伤的处置就要简单的多,可以不必取子昼身体的肉线,直接用开水浸泡过的缝衣线就好。 尽管如此,肩头上那深可见骨的伤口还是让姜婼棠用了九牛二虎之力。 一切结束,她用绷带紧紧的将子昼肩头缠住,以免伤口撕裂开来,腹部的伤口是贯穿伤,也在腰腹部缠了一圈。 身心俱疲的姜婼棠缓缓走向门前推开,并不沉重的门在她面前仿佛有千斤重,一双入秋水般的眸子此刻黯淡无神,仿佛多说一句话都要随时晕倒的样子:“结束了,现在我可以带着采莲走了吧?” 魏诏姜婼棠疲惫不堪的样子,冷若冰霜的面庞上出现了一丝别样的情绪,但却并未多说什么,缓缓放开了采莲。 就在他走入屋内的时候,姜婼棠忽然意识一阵恍惚,脚下也跟着不稳,眼看着便要栽倒在地。 魏诏想都没想,一把将其揽入怀中:“你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姜婼棠在此刻居然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隐藏极深的担忧,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看错了。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魏诏推开站直了身子,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他若是能熬过今晚,性命无忧,若是熬不过,那就请王爷为他准备后事吧。” 原本子夜放下的一颗心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再次悬了起来,不过却不敢说些什么。 魏诏更是理解,姜婼棠已经尽了全力,到底能否活命,真的就如她所说,全看造化了。 姜婼棠将手放到采莲的手上,转过头来有气无力的对折柳说道:“你就留下来照顾子昼吧,切记,不要喂他任何东西,即便是水也不行,还有按照这方子抓些药回来,天亮熬了给他喝下去。” 折柳点了点头,并没有抱怨,能陪着姜婼棠把一个将死之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别提多有成就感:“奴婢明白。” 姜婼棠沉吟了片刻补充道:“对了,要等他排过气之后才可以喂药,否则天亮也不可。” 随即,头也不回的在采莲搀扶下回去了兰苑。 她刚刚回到卧房倒头就睡,甚至连身上的衣物都没有来得及换下来。 采莲看她睡的正香,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帮其关上房门默默退了出去。 今日之举若不是为了自个儿,也不会把姜婼棠累到这幅样子,想到此处采莲不免感激不已。 这场手上耗费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完成,一转眼便来到了丑时。 魏诏一直守在子昼身边不曾离去,自己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即便真的熬不过今晚,也希望在最后一刻陪着他走完。 而此时此刻白氏体内的毒素也逐渐被她拉了出去,终于得以睡下。 萧云月忍受着臭气熏天,还要不时照顾她,和姜婼棠一样身心俱疲。 她是越想越气,好在魏诏没有前来摘星阁,否则不知道要丢人丢到什么程度。 每每想到姜婼棠那张居高临下的嘴脸,都会让她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思虑了良久,她终于还是没忍住去找了魏诏。 按理说不应该在三更半夜去打扰魏诏歇息,可转念一想,越是这样越能够体现她委屈到骨子里的伤痛。 以往萧云月都会命人盯着姜婼棠的一举一动,今晚因为要照顾白氏,所有人都忙的焦头烂额,也就没有空闲去盯梢了。 能将白氏照顾妥当已经实属不易,所以根本就不知道魏诏为了子昼的事情而心情沉重。 当她来到书房的时候,却见里面还亮着烛火,这让她心头一喜,推门而入正准备哭诉一番的时候,却发现只有书童挨不住靠在角落处睡着了,根本没有魏诏的踪影。 “咳……” 萧云月轻咳了一声,书童立刻惊醒,嘴边的口水都没来得及擦便跪倒在地:“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还请王爷赎罪。” “王爷呢?”萧云月黛眉微蹙,垂眸看着小书童冷冷问道。 书童这才发现来人并非王爷,他胆怯的抬头看去,这才发现魏诏还没有回来:“见过夫人,王爷去了子夜那里,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小的一时没忍住就……” 萧云月阖了阖双眸,并未责罚书童,带着素兰转身便走。 素兰有些疑惑的问道:“夫人,王爷这个时候还去子夜那里,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要不我们改日再去吧。” 萧云月不以为然,挑了挑眉冷然道:“那又如何?什么事情有我今日遭受如此羞辱重要?母亲险些晕死过去,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让姜婼棠好看不可。” 见她如此坚持,素兰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只能默默跟在她身后前往了子夜的居所。 “咚咚咚……” “王爷,您在里面吗?”萧云月让素兰叩门,在门口轻声问道。 听到她的声音,魏诏先是一怔,随即眉心不自觉的皱在了一起,他缓缓走到门口,亲自为她打开了房门。 平日里魏诏不管有多么的心烦意乱,看向萧云月的时候眼底都会浮现出一抹柔情,今日这般情形之下,他很难做到,不耐烦三个字就仿佛写在了脸上似的。“何事?” 面对魏诏冰冷的声音,萧云月并未察觉出异样,她满脑子都是姜婼棠的所作所为。 她凑近魏诏,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布满了雾气:“王爷,若非月儿实在忍无可忍,也不想此时还来叨扰,您不知道姐姐今日到底是如何对待母亲的,月儿自认为对得起她,之前的屈辱月儿都可以忍,可她却蓄意毒害……” “就为了这件事,你就找到了这里来?”魏诏正在心烦意乱之时,哪里听得下去萧云月的哭诉,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早已经一清二楚。 这次轮到萧云月有些诧异,也明显听出了魏诏的不耐烦:“王爷,难道月儿母亲险些被姐姐毒害的事情,还不足以让月儿来找您吗?您不是说过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护月儿周全吗?” 魏诏强忍着怒意没有直接发火,耐着性子缓缓说道:“子昼如今尚未脱离生命危险,这些事情明日再议可好?” 萧云月不由得黛眉紧蹙,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母亲险些被害死的事情在魏诏眼里还不如一个侍卫来的重要。 虽然不知道子昼为何濒临死亡,可不管如何都应该先以白氏为重才对。“王爷,月儿知道子昼跟随您多年,可月儿的母亲也是这般处境,难道月儿不该为母亲讨要一个说法吗?” 她不提萧家还好,提出来反而让魏诏有些忍无可忍,他再也不压抑心中的怒意,直视着萧云月的眼神当中充满了森冷的气息:“你有尊严别人就不配有吗?侍卫的命就不是命吗?到底为何会受到屈辱你不是应该比谁都清楚吗?” 萧云月闻言瞪大了双眸,这是魏诏第一次对她如此严厉,说出的话更是没有留下任何情面。 她忽然觉得之前魏诏的柔情暖意全部都是假象,此刻才是真正的魏诏。 萧云月眼眶当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滚落而下,深深的看了魏诏一眼,眼底一瞬间闪过委屈、失望和失落还有不可置信。 遭到姜婼棠的羞辱也就罢了,受到魏诏的训斥和冷言相对是她最承受不住的。 第56章 美味佳肴 “好渴……” 一夜过去,子昼终于醒了过来。 折柳和子夜足足在这里守候他一整晚,二人很是欣慰,尤其是子夜,脸上写满了欣喜和欣慰。 “王妃吩咐了,只有你排气了才可以喝水,好在没有辜负王妃累死累活的救你,终究是挺了过来。”折柳一脸欣慰,昨日她也有参与救治,心底升起一种无法言语的成就感。 子昼刚要起身,却发现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最后只能作罢,对于是姜婼棠救了自己也很是惊诧:“你是说……王妃救了我的命?” 折柳有些不悦,撇了撇嘴白了子昼一眼:“怎么?这有什么好质疑的吗?” 子夜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忙凑上前来笑着解释道:“折柳姑娘不要误会,我哥只是觉得倍感荣幸罢了,完全没有质疑的意思。” 子昼点了点头,强挤出一丝笑容:“没想到我这条贱命会被王妃所救,子夜一定要代我好好谢过王妃才是。” 他话音刚落,姜婼棠带着采莲出现在门口的位置刚好听到这句话,她走入卧房,不以为然的说道:“谢我就不必了,我也是被逼的而已,你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子夜代兄长子昼多谢王妃救命之恩。” 子夜忙跪倒在地,及其正式真诚的向姜婼棠表达谢意。 在这一刻,姜婼棠觉得这对兄弟虽然听命于魏诏,但还算是有点人性。 她走到子昼面前,缓缓将手背放在了他的额头,并没有感受到烫这才放下心来:“还好没有发烧,证明体内没有感染的情况发生,昨晚到现在他排气了没有?” “奴婢倒是没有听到排气的声音,不过却闻到过几次臭味,不知道……”折柳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 姜婼棠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屁乃腹中余气,生而为人岂有不放之理,她颌了颌首对一旁的子夜说道:“可以去煎药了,只要肠道没有粘连的地方就好。” 子夜起身,深深的看了姜婼棠一眼,他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感觉到一丝羞愧,毕竟从前还帮着萧云月去搜查过兰苑,如今反而是诏王妃救了子昼的性命。 反观萧云月,昨晚在如此危急的情形下依旧来找王爷哭诉,到底谁是真善美,谁是伪善简直分得不要太清楚。 “王妃,属……属下……” 姜婼棠有些不明所以,侧目看向子夜一脸的不知所措,顿时明白他心底到底在想什么,她勾了勾唇角浅笑道:“你无须自责,我们主子之间的恩怨不会牵连到你们身上,你们只是听命行事罢了,去煎药吧。” 这番话说出口,子夜瞬间沦为了姜婼棠的小迷弟,这才是身为诏王妃该有的气度和豁达:“是,属下遵命。” 子夜离去之后,子昼反而有些尴尬,他不知道要如何感谢姜婼棠,只是傻愣愣的看着,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姜婼棠虽然昨晚睡的很香甜,但毕竟是折腾到了丑时,难免还是有些疲乏,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子昼的尴尬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方才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无需感谢我,好好养伤,活着就好。” 如今她的形象在子昼子夜两兄弟眼中变得无比高大伟岸,说出的话也是这般温暖人心。 折柳也为这样的事情而感到自豪,到底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才能够来到姜婼棠的身边伺候。 恐怕连姜婼棠自己都没想到,这迫不得已而为之的行为,会为她将来的道路留下两个坚实的后盾。 待子夜带着熬制好的汤药回来,姜婼棠亲眼看着子昼喝下去,随即有查验了一番他的伤口,告知他要静养不准乱动之后这才带着折柳离去。 主仆二人刚刚走出子夜的卧房,萧云月带着素梅和素兰迎面走来。 萧云月很是不屑的挑了挑眉,阴阳怪气的看着姜婼棠冷冷笑道:“见过姐姐,怎么从前并未发觉姐姐是如此菩萨心肠之人?” 她昨晚被魏诏训斥了一番回去摘星馆越想越气,也更加下定决心要除掉姜婼棠。 原本不知道魏诏为何会忽然如此对待自己,直到素梅在一众婆子丫鬟那里打探到,子昼的性命不仅是姜婼棠救下来的。 不仅如此,当晚二人还举止非常亲昵,甚至王爷还抱住了险些摔倒的姜婼棠,这让萧云月更加无法忍受,心里面很不是滋味。 姜婼棠早已经习惯了萧云月的阴阳怪气,所以并未在意,反而笑脸相迎,颀长睫羽下的讥讽丝毫不加掩饰:“我可并非什么菩萨心肠,只是分人而已,不知道萧夫人的毒可解了?” 提及此事萧云月更加气愤,今日一早白氏恢复了体力却没有找到姜婼棠理论,毕竟在不知不觉下都能够让她拉上一天一夜,如此剧毒着实可怕。 也许是因为白氏无颜面对魏诏,亦或者是对姜婼棠心存忌惮,告诫萧云月不要轻易出手,便匆匆离开了诏王府,并且扬言早晚会让姜家和姜婼棠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就不劳姐姐费心了,不过还请姐姐记住,这件事还不算晚,真没想到你下毒的手段如此高超,救人却也能得心应手,还真是会在王爷面前表现自己啊。”萧云月强忍着怒意没有发火,冷嘲热讽起来。 姜婼棠只睡了两个时辰,如今身子还异常疲惫,她无心与萧云月在这里浪费时间,有那个空闲还不如好好回去歇息。 她就不明白为何屡遭挫败的萧云月为何能够越挫越勇,说她是跳梁小丑吧,有些时候还真的知道魏诏到底想要什么。 若说她足智多谋吧,每每相出的招数在姜婼棠眼里却又是那样的幼稚和无知,这种人怕是只有一个词汇可以形容,那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姜婼棠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萧云月的眼神之中盛满了鄙夷:“我可没有毒害任何人,奈何拦不住萧夫人自己送上门来,昨日诏王府可谓是臭气熏天,与其嫉妒我,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挽回萧夫人在王爷心中的形象吧。” 留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的绕过萧云月,向兰苑的方向走去。 萧云月黛眉紧紧蹙在了一起,印痕的瞪着姜婼棠的背影大声说道:“早晚我会在王爷面前撕开你虚伪的面具,我们走着瞧。” 姜婼棠脚步不停,冷冷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反而是萧云月被气的在原地跺脚。 回到兰苑,姜婼棠只觉得身子还是提不起力气来,坐在床榻上一动都不想动。 采莲有些心疼的凑了过来:“小姐,您必然累坏了吧?大清早的还去查看子昼的伤势,不如奴婢为您准备一番沐浴如何?” 姜婼棠本能的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我现在连坐着都会觉得累,更别说去沐浴了。” 采莲有些不好意思的阖了阖双眸:“可……可是奴婢在您身上还能闻到血腥的味道,昨晚您累坏了倒头就睡,今日还是好好沐浴一番比较好。” 姜婼棠闻言蹙了蹙眉,将袖管凑到鼻端嗅了嗅,果然闻到了一股腥味,就连什么时候袖摆沾染到了血迹都没有发现。 即便如此,她还是毅然决然的倒在床榻上对采莲摆了摆手:“这又何妨,都下去吧我累了。” 采莲无奈,也看得出姜婼棠是真的累坏了,所以只得退出了她的卧房。 不消片刻,姜婼棠便进入了梦乡,甚至比昨晚睡的还要香甜,甚至不知不觉间留下了口水都不自知。 直到黄昏十分,她才悠悠转醒。 醒来后依然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但却恢复了一些体力,沐浴更衣一番便准备用晚膳。 当她坐在桌案前等候的时候,大厨房的几个婆子端着吃食来到了兰苑。 和以往不同的是,今日的吃食异常丰盛,甚至有些丰盛的过了头,海里游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几乎应有尽有,阖宫夜宴也不过如此吧? 姜婼棠有些不明所以,诧异的开口问道:“今日可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不成吗?” 大厨房的掌事孙婆子闻言,微微笑着欠身福了福:“回王妃的话,今日并非什么重要的日子,这些吃食都是王爷命令奴婢给您送来的。” 姜婼棠更加吃惊,难道她睡了一觉又穿越了不成?在这里魏诏是个和蔼可亲的诏王?对待她疼爱有加? 待所有婆子离开之后,姜婼棠自己都下意识的吞咽了几下口水,一旁的折柳和采莲同样如此。 她略显犹豫的拿起手边的筷子,却迟迟没有动,本着事出蹊跷必有诈的心态,她对一旁的折柳说道:“去拿根银针来。” 折柳微微一怔:“小姐是怀疑王爷在这吃食当中投毒不成吗?这……应该不会吧。” 姜婼棠撇了撇嘴,秋水般的眸子下满是狐疑:“你何时见过王爷待我这么好过?让你去你就去,我可不想因为贪嘴就这样死在他手里。” 无奈之下折柳只能去拿银针,小心翼翼的每样菜肴都试过之后,银针上面毫无变化。 即便如此姜婼棠还是不放心,肚子更是不争气的发出了声响。 转念一想,魏诏就算想要了她的命,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从昨晚到现在姜婼棠更是没有进食一点吃食,如此佳肴面前再也忍不住动起了筷子。 她对一旁紧盯着这一桌美味佳肴的折柳和采莲招了招手:“还愣着做什么?过来吃啊?这种吃食可不是一般情形下可以吃到的。” 采莲连连摆手:“小姐,这时王爷送给您的菜肴,奴婢怎可与您一同享用。” 折柳也站在原地不动,尽管能够看出她们口中几乎要兜不住的口水,二人还是本着奴婢的身份不敢上前。 姜婼棠挑了挑眉,丝毫不以为然:“规矩都是人定下来的,管是谁送来的,我让你们吃你们就吃,你们陪着我出生入死的,吃点好的怎么了?快点过来。” 采莲和折柳相互对视了一眼,喉咙微微一动,也就不再拘束,跟着姜婼棠一起风卷云残起来。 就在三人大快朵颐之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入三人耳中:“本王准备的东西可还吃得惯?” 第57章 装温柔真累 “咳……” 看到魏诏前来,姜婼棠险些一口汤没给自己呛死,眼神中满是诧异的看向魏诏:“你怎么来了?” 折柳和采莲连忙退到了一旁,还不忘用袖摆擦了擦嘴巴上的油渍。 魏诏并未介意他给姜婼棠准备的吃食被两个丫鬟分了去,脸上也不似之前那般覆盖着万年寒冰一样森冷:“这里是诏王府,本王难道不能来吗?” 待采莲和折柳离去之后,姜婼棠阖了阖双眸,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日的魏诏有些怪怪的,可到底哪里怪却又说不出来。 魏诏自顾自的坐在桌案前,微微笑了笑轻声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本王的话,这些吃食你可还吃得惯吗?” 笑?他居然在对我笑吗?姜婼棠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姜婼棠无意识的点了点头,双眸在眼眶之中转了转问道:“这不是重点,你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不成吗?不会只是想问问我吃的好不好吧?” 魏诏嘴角的浅笑更加浓郁了一些,整个人看上去无比温柔,和平日里那个冷若冰霜的他简直判若两人:“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听闻你累的不轻,所以特地来瞧瞧你。” 他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姜婼棠浑身不自在,她甚至听到这句关心话的时候,浑身的汗毛都根根倒竖了起来。 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说阴森吧倒还不至于,说感动吧也不是,总之就是无法适应。 “停,少来这一套,我们之间根本无需说这些虚伪的话,你到底有什么事就直接告诉我吧!彼此折磨真的没什么意思。”姜婼棠是在忍无可忍,只能出言制止。 魏诏沉吟了片刻,他其实装出一副温柔的样子也很辛苦,听到姜婼棠这么说也暗自松了一口气:“那我便有话直说,我希望子昼负伤一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姜婼棠本身就不爱参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到底子昼是死是活也并不是很在意,出手相救完全也是迫于无奈,更不要说将此事宣扬出去。 可听到魏诏这样说,蠢蠢欲动的好奇心忽然便升腾而起,她挑了挑眉,有些玩味儿的看向魏诏:“哦?这种事情还需要我来保密,你不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魏诏面色瞬间阴沉下来,不在隐藏他本来的面目:“此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只会对你有好处不会有坏处,尽管照做便是。” 姜婼棠撇了撇嘴,很是不屑的翻了翻白眼:“你真的认为我很好奇嘛?只不过随口一问罢了,不想让我说出去也行,除非你主动……” “你休想。”没等她把话说完,魏诏便出言打断,接下来她到底要说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魏诏不以为然,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尝一口后对姜婼棠说道:“你可以不按照我说的去做,但我不能保证陪伴在你身边的丫鬟会不会无缘无故少了一个。” “你……” 姜婼棠强忍着怒意看向魏诏,一对儿黛眉微微蹙了起来,几乎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自然可以保证不泄露出去,但王爷要知道,子昼受伤的事情可不止我一个人知晓,到时候真的被外人知晓,您可不要怪罪到我的头上来就好。” 此刻的魏诏才是她认识的魏诏,精于心计、冷血无情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昨日一事,彻底让魏诏看清楚了姜婼棠的软肋在哪里。 她不仅对待采莲和折柳很好,更是会为了她们来帮魏诏救下子昼,如今甚至与二人同桌用膳,可谓是主仆之分模糊的很。 以此就足以看出这两个奴婢在她心底的位置到底有多么重,只要抓住这一点,便可以完全把姜婼棠吃的死死的。 “这个你倒是无需担忧,本王自有办法让其他人闭嘴,萧云月也只是知道子昼负伤而已,却并不知道伤到了哪里,只有你是最清楚的那个人不是吗?”魏诏的意思很明确,外人知道子昼负伤无妨,可知道的过于详细就一定和姜婼棠有关系。 他看了看桌案上的残羹剩饭,几乎没有剩下什么,而且一眼便知是狼吞虎咽留下的现场。 他不由得轻声笑了笑,看向姜婼棠的眼神也变得越发怪异:“看的出你很喜欢这些吃食,其实大可不必如此风卷云残,若是不够可以随时来找我,本王自然会满足你。” “我呸……” 姜婼棠暗暗在心底啐了一口,可毕竟是吃了人家的东西,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但嘴上却不饶人。“这些东西说起来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换做是王爷抢救了子昼一整晚,难道王爷的肚子不会饿吗?” 少在姑奶奶面前假惺惺的,我根本就不稀罕,就知道你来到这里准没好事。 换做平日里魏诏听到这样的话必然会觉得姜婼棠不识好歹,可今日却难得没有丝毫怒意。 他反而深吸了一口气,眉眼带笑,用无比复杂的眼神看向姜婼棠:“无妨,说起子昼本王自然是感激不尽,不过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姜婼棠有些不耐烦的别过头去,看都不看魏诏一眼:“王爷有话快说,我累得很,想要歇息了。” 魏诏阖了阖细长的凤眸,眼底闪过一丝尴尬:“距离上一次你给本王药已经过去了数日,近日状况有加重的征兆,你是不是该给我后续的药了?” 姜婼棠一想到他用采莲的性命来威胁自己的时候就会气不打一处来,刚好逮到这次机会,岂会轻易放过他。 她勾了勾唇角,牵起了一丝阴郁的冷笑:“王爷若是不说,我还真的把这件事情给忘了,您等着,我这便去给您拿。” 说着,她独自走入了堂屋,留下魏诏一人在外面等候。 魏诏坐在桌案前,这还是他第一次细细打量姜婼棠的卧房。 二人的关系一直都比较微妙,自从她嫁入诏王府的那一刻,就根本没有寻常夫妻的相处之道。 今日前来魏诏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心底会有一种不一样的感受,待在这里让他感觉很舒适,莫名的那种。 他足足在外面等待姜婼棠两刻钟,才看到她手中拿着一个药丸缓缓从堂屋走了出来:“王爷,其实我也不是不想彻底将您治愈,而是那毒素着实难以清除,所以还要辛苦您多忍耐一些时日才行,接下来的药我会依次准备好给您送过去的。” 魏诏闻言并未惊讶,他深知一个事实,那就是姜婼棠即便是有能够将他彻底治愈的解药,也不会痛痛快快拿出来。 逼的太紧反而会适得其反,还不如等找到解决之法,在彻底和姜婼棠摊牌。 这段时日魏诏不仅仅只是去上朝那么简单,谁都不知道他暗地里乔装求到了多少民间郎中,奈何没有一个人能够帮他解决这令人尴尬的病症。 他接过姜婼棠手里的药丸,凑到鼻端嗅了嗅,险些没当场呕吐出来,比女子还要精致的五官都凑到了一起:“为何这药丸比上一次你给本王的还要令人作呕?” 姜婼棠强行忍着没有笑出声来,异常镇定平和的解释道:“王爷您有所不知,您体内的毒素需要不断加大药量才可以完全清除,药量大了些自然味道就浓郁一点,这也是为了您的身子,您就将就将就吧。” 魏诏盯着一脸假笑的姜婼棠,很希望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可惜的是毫无破绽。 他只能将信将疑的把药丸放入口中,须臾间,他眼底泛起了泪花,即便尽量控制呕吐的欲望,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干呕。 看到魏诏将药丸吞下,姜婼棠在心底为他竖起了大拇指,混合了多种奇臭无比令人作呕的作料他都吃得下去,果然是个男人。 魏诏面色铁青,慌张的起身向门外走去,如今的他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姜婼棠因为过度忍着笑意,身子都在不停的颤抖,对着魏诏的背影说道:“王爷慢走,下次的药我很快会给您送过去。” “呕……” 没有得到魏诏的回应,只听到远远地传来一阵干呕的声音。 让你威胁我,想要在我这里扳回一城,你做梦去吧。 姑奶奶我倒要看看,是谁的手段更胜一筹,你不是想重振雄风吗?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当魏诏离开兰苑,姜婼棠再也忍不住一阵狂笑,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走进来的折柳和采莲不明所以,但还是被她所感染,主仆三人的笑声萦绕在兰苑之中。 她们不知道的是,魏诏根本没有走远,将她们的笑声尽收耳中,也立刻明白了自己又被耍了一次:“姜婼棠,这个仇本王早晚会报……呕……” 这一晚姜婼棠卧房内的烛火直到夜半三更才熄灭,谁都不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 翌日一早,她便带着一个精致的锦盒前往了魏诏的书房之中。 魏诏看到她手中的锦盒面色一绿,不用想就知道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甚至只要一想到那药丸的味道变回忍不住犯恶心。 萧云月同样一早便来找了魏诏,不过不是她主动来的,而是请她来的。 毕竟是在子夜的卧房外训斥了他,过后魏诏也很是后悔,不管再怎么厌恶萧云月的不懂事,可该装的自然还是要装到底,总不能半途而废,所以便向着好生安慰她一番。 对此萧云月很是欣喜,对于那一晚的事情也早已经不在意,只要知道魏诏还是爱着她的,那么一切都无所谓。 难得两个人独处的时间,就这样被姜婼棠破坏掉了。 姜婼棠冷冷笑着,对魏诏欠了欠身:“见过王爷,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魏诏没有答话,他可不想被萧云月知道自己尴尬的处境,忙微微笑着对她说道:“月儿,你先回去,稍后本王会去摘星馆。” 萧云月面色闪过一丝不悦,委屈巴巴的点了点头:“那好,月儿在摘星馆候着,王爷可要说话算话。” “本王对你说的话什么时候都作数,你且先回……” 魏诏话没说完,子夜推门而入,面色有些凝重看向他说道:“王爷,京兆尹王大人来了。” 第58章 麻风病 京兆尹衙门的王大人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即便是当今皇上,也曾被他的执拗所激怒。 就因为他的臭脾气,曾被皇上贬到了边远的县城去做县令,直到京中的京兆尹无人胜任,才让他回到了京城继续当差。 当听到王大人来到了诏王府的时候,魏诏的面色微微一凝,还没等他出言,书房门外便想起了脚步声,随即王大人推门而入。 王大人身形很是魁梧,头脑却灵光的很,和他粗犷的外表完全不相符:“见过昭王殿下。” 魏诏没有起身,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淡淡的看着他问道:“王大人怎这般清闲来到我这诏王府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王大人丝毫不拖泥带水,看都没看一旁的姜婼棠和萧云月直接了当的说道:“不知诏王府昨日可有什么人闯了进来?” “诏王府戒备森严,别说闯进来人,就算是一只鸟都要经过侍卫的应允才行,不知道你为何有此一问?”魏诏面不改色,随口答道。 王大人这时才看向一旁的萧云月和姜婼棠,毫无遮掩的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魏诏。 原来昨日威北候在宫中赴宴之后,回去府上的途中被人行刺,好在护卫众多,其中也不乏一些高手,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听到这样的消息萧云月浑身一震,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同一日母亲遭到姜婼棠毒害,父亲遭到歹人刺杀,而她却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白氏明明昨日便已经回府,直到现在没有高速与她多半是怕她跟着担忧。 一时间难以接受加上心急如焚,萧云月竟然直接晕了过去,一旁的素梅忙带她离开了魏诏的书房。 而姜婼棠却隐约觉得此事和魏诏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尤其是在子昼伤的如此严重的情形下。 她暗中观察子夜,果然看到他眉心紧蹙,眼神中的不安很是明显。 至此姜婼棠可以肯定自己想的绝对没错,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了很多想法。 到底是要帮魏诏渡过此劫,还是借机落井下石。 思索一番她还是决定不要轻举妄动,毕竟在不能一击必中的情况下,断然不可贸然出手。 否则不仅保全不了自己,还会连累到姜家的人。 而若是在此刻帮了魏诏一次,也许他能够还给自己自由身也说不定。 “王爷,您有要务在身,妾身改日再来请安。”姜婼棠欠了欠身子,收起手中的锦盒转身离开。 整个书房只剩下魏诏还有子夜,王大人直言:“威北候遇刺当晚,有人看到刺客在诏王府后门出现过,不知诏王殿下能否让本官搜查一番,既不为难衙门,也可以为您清明清白。” “大胆。” 魏诏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王大人冷然道:“王大人可知道没有皇上的首肯,贸然搜查王府可是什么样的后果?你头上长着几个脑袋?” 王大人丝毫不惧,依旧彬彬有礼的说道:“诏王殿下何须如此紧张,您觉得本官没有皇上的圣旨会贸然前来诏王府吗?” 说着,他对身后的衙役使了个眼色,衙役立刻将绣着金线的圣旨递到了他的手中。 他缓缓展开圣旨,踱步上前放到了桌案上。 看到圣旨的那一刻,魏诏终于面色微变,对于萧云月晕倒在地的事情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会。 身为京兆尹的确没有权利搜查王府,可有皇上的手谕可就另当别论了。 并且事关威北候遇刺,即便是魏诏也不能出言阻止。 子昼如今伤重,暂时无法挪动分毫,一旦被王大人发现,不仅子昼无法解释清楚,只怕诏王府也会受到牵连。 到了那时候,魏诏的目的就算是提前暴露而出,辛辛苦苦隐匿了这么久终将功亏于溃。 魏诏不能公然抗旨,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情他更是做不出来,只能无奈答应:“既然有皇上的手谕,那么王大人请便。” 王大人再次躬身作揖,微微笑着说道:“多谢诏王殿下体恤本官,走,我们搜。” 魏诏跟着他一同离开书房,看着王大人的背影,他一度想要先下手为强,即便是杀了他也不能让旁人发现自己的目的。 可一旦这样做,他反而会更加解释不清,到时候可就不单单只是刺杀威北候这一项罪名了。 王大人一路走下来搜的很是仔细,平日里鲜少有人踏足的地方都搜了个遍。 就连奴婢和侍从居住的地方也没有放过,甚至茅房都会有衙役打开去瞧一瞧。 其实从见到魏诏的那一刻,王大人就已经察觉出有些不对劲,总觉得子夜神情有些紧张。 之所以威北候遇刺一日之后才来到诏王府,也完全是在等待皇上的手谕。 当魏诏以没有皇上手谕为由拒绝让他搜府的时候,更是可以完全肯定,此刻就潜藏在诏王府之中。 在官场之上混迹多年,遇到这样的情形唯一能解释的便是一切都出自魏诏之手。 王大人自信满满,不紧不慢的搜查这,他很确信那刺客伤的不轻,绝对无法做到立刻将其转移。 就在要搜查子昼卧房之时,姜婼棠却蒙着面纱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看向王大人和魏诏,脸上写满了不解,蹙着眉头问道:“王爷,您怎么可以带着王大人来这种地方,快躲远一点。” 魏诏微微一怔,完全不明白姜婼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蒙着面纱让所有躲远一点又是唱的哪一出。 王大人有些不屑的冷笑一声:“诏王妃还真是够忙碌的,刚刚还在诏王殿下的书房之中,不回去自己的院落,反而来到了侍从居住的地方。” “唉……” 姜婼棠轻叹了一声,颇为无奈的耸了耸肩:“王大人有所不知,有一小厮不慎染上了麻风病,太医和郎中都不肯为其救治,而我刚好学过一些医治麻风病的方法,为了诏王府的人不被传染,只能迎难而上。” 魏诏闻言立刻明白姜婼棠的意图,虽然不解她为何会忽然帮自己,但眼下也只能将计就计:“诏王妃贤德,毕竟是麻风病,也只能由着她姑且一试。” 王大人摇了摇头,忽然面色一冷:“不管什么病,今日这诏王府必须搜查到底,赎本官职责所在,还请诏王妃行个方便。” 姜婼棠连连摆手,一脸为王大人着想的样子说道:“王大人,此事断不可忽视,要知道病人如今不能见风,而且传染性极强,即便您有公务在身,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 王大人上前一步,对姜婼棠躬身作揖:“即便身陨于此,也要还给威北候一个公道,得罪了。” 说着,他作势便要闯进去。 姜婼棠忙从袖管内抽出一帕子,拦在王大人身前说道:“既然王大人执意如此,请把这面巾带上以防万一。” 王大人上下打量着她,纵然满脸狐疑还是戴上了面巾。 “请。”姜婼棠让开身位,和他一同走了进去。 魏诏此刻虽然很是担忧到底能否蒙混过关,但却不得不站在外面等着。 毕竟是麻风病,一旦他毫无顾忌的跟进去,那么姜婼棠所做的一切就全然白费了。 片刻后,姜婼棠和王大人一同走出来,他第一时间来到魏诏面前,眼神中满是歉意,说话的与其也不似方才那般强硬:“还请诏王殿下赎罪,是本官唐突了。” 魏诏暗暗松了一口气,站在原地负手而立,他眸色清冷而孤傲,一双薄唇轻启:“王大人倒是无需放在心上,但你要记住,若是本王真的有这样的想法,那么就完全轮不到你来插手了,明白吗?” 王大人连连点头:“是,本官明白,多谢诏王殿下谅解,我们撤。” 看着王大人离去,姜婼棠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句话都没和魏诏说,转身便要走。 “等等。” 魏诏轻声唤住了她,走到她面前眼底充满了不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姜婼棠扯下脸上的面纱,向屋内扬了扬下巴:“王爷自己进去瞧瞧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魏诏深深的看了姜婼棠一眼有些欲言又止,按照她说的径直走入了屋内。 子昼静静的躺在床榻上,可他的脸早已经面目全非,无数个不规则的红色斑疹坐落其上。 仔细瞧去甚至看到子昼的脸有些微微浮肿,在这炎炎夏日还盖着厚厚的被子,只将一张脸露在外面。 魏诏心头一惊,难不成子昼真的染上了麻风病不成? 他下意识的用袖管遮挡住口鼻,不敢在凑近一步。 这时子昼缓缓睁开双眸,强行挤出一丝笑意,有气无力的说道:“见过王爷,您无需紧张,属下的脸很快便可恢复,这一次多亏了诏王妃,否则必然会被王大人看穿一切。” 原来姜婼棠离开魏诏书房之后,第一时间赶到了子昼的卧房。 她只说了一句王大人找上门来了,就让子昼无条件听从她的话。 姜婼棠先是用一种药粉撒在了子昼的脸和脖颈上,并告诉他一会可能会奇痒难耐,但千万不可抓挠。 这种药粉会使人瞬间进入过敏状态,不仅会痒,还会生出很多红红的斑疹,看上去就和麻风病人一般无二。 因为子昼伤势很重,姜婼棠不敢用药太多,若不然还会更加相似,足以让他的脸肿胀到亲生母亲都认不出的程度。 不过这样也足以骗过王大人的眼睛,只要半日时间,这种症状便会消失不见。 王大人即便在怎么执拗于找到刺客,面对这样的子昼也是忌惮的很,完全不敢靠近半步。 为了把戏做的更逼真,姜婼棠甚至主动要求要掀开被子给他悄悄,最终被他所拒绝,无比慌张的离开远远的,这才逃过了一劫。 魏诏听了子昼的描述,这才放下了手臂,他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蹙着剑眉说道:“这样的事情不会有第二次,否则本王也救不了你。” “是,属下……”子昼因为身子过于虚弱,又在脸上用了药粉,还没等把话说完便再次晕了过去。 “好好照顾他,晚些时候本王在来。”魏诏对一旁的侍女吩咐着,转身离开了卧房。 他现在很想知道姜婼棠心底到底是这么想的,以他对她的了解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趁机揭穿的吗? 第59章 再遇灵儿 正午时分。 顶着炎炎烈日,姜婼棠将折柳买回来的药材晾晒了一遍,准备晚些时候送到娘家。 姜远宁的身子只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但她仍是放心不下。 她在诏王府过得不管如意与否,都不会向姜家透露半句,而姜远宁和姜恒之也同样如此。 姜婼棠以成为人妻,许多事情能不惊动她便不会开口,这一次若不是姜远宁咳出血来也不会命人找到诏王府来。 一边晾晒着药材,折柳在一旁帮着忙好奇的问道:“小姐,你说这一次我们帮了王爷这么大的忙,他会不会再次给我们送来一桌子好菜?” 姜婼棠手上的动作一顿,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秋水般的眸子当中满是不屑:“你就少做梦吧,王爷是什么人?你觉得他不是有求于我会待我这么好吗?” 折柳阖了阖双眸:“奴婢倒是不这么觉得,这几日明显能够感受到王爷对您温柔了很多,不会是回心转意了吧?若是如此的话,还真是一件大好事。” “哼……” 姜婼棠将面前的药材翻动了一下,满脸的嫌弃:“我才不稀罕,若不是时机未到,我宁愿当着王大人的面揭穿这一切,至于你感受到的温柔都只是假象,千万不可被他这样的手段蒙蔽了双眼,好好干你的活,其他的别想。” 折柳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言。 她无意间的一段话,却也让姜婼棠陷入了沉思,穿越至此之后的日子里,根据以往的记忆她对魏诏可谓是充满了戒备和不满。 他这个人心底里是什么样子,也从来没有人看透过,他必然也不想被旁人看透。 纵然凡是都有其两面性,但不管如何,仅凭这些小恩小惠还不足以让姜婼棠改变心境。 转来来到了黄昏时分,药材也基本都已经晒干晾透,这样子才不会发霉腐败。 姜婼棠收好这些药材,和折柳准备离开诏王府前往姜家,临行前子夜却来到了兰苑当中。 子夜躬身,毕恭毕敬的对姜婼棠作了一揖:“子夜见过王妃。” 姜婼棠抬眸看向她,把手上的药材交给折柳异常平淡的询问道:“有什么事吗?可是王爷让你来的?” 子夜摇了摇头:“回王妃的话,并非是王爷让属下来的,而是属下想亲口代子昼谢过您。” 说着,他跪在了姜婼棠面前,作势便要磕头致谢。 “等等……” 姜婼棠连忙阻止,一对儿黛眉微微蹙起,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不喜欢这样隆重的谢意,你若真的有心,日后在报答我也不迟,况且昨日不是已经谢过了吗?” 子夜有些诧异,在他眼里,磕头致谢是在寻常不过的事情了,不知道为何姜婼棠反而会不喜欢。“赎属下无能,能为您做的事情少之又少,不过子夜今日在您面前起誓,将来有任何用到子夜的地方,子夜必将万死不辞。” “昨日是对您的救命之恩表达谢意,今日是对您的维护之恩表达谢意,一旦子昼被王大人发现,接过也将是必死无疑,您等于救下子昼两条命。” 姜婼棠完全明白子夜的心意,但却不想让他感觉过于沉重,这也是她善解人意的地方。 她有些无奈的看向子夜,随意地摆了摆手:“你无需放在心上,在这诏王府之中,王爷待我如何人尽皆知,你们又身为他的侍卫,我本该不去理会的,若不是看在你们兄弟二人还没有坏透,我也不会轻易出手。” 这番话听在子夜的耳中又为此而,每每想到当初帮助萧云月搜查兰苑的事情,他在姜婼棠面前都会羞愧不已。 他身子有些僵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王妃此言甚是,但不管如何,属下刚刚说的话不都会作数,来日定当报答王妃的恩情。” 姜婼棠颀长的睫羽下欣慰之色一闪而过,有子夜这句话,也算是没有白白救下子昼两条命:“我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吧。” 子夜起身,恭敬的缓缓后退,离开了兰苑之中。 姜婼棠此时脸上才展露出一丝笑意,看着子夜离去的方向轻声说道:“这两兄弟还算有心,去准备一番,即刻出发。” 随即,她和折柳带上为姜远宁准备的药材离开了诏王府之中。 子夜回去之后,魏诏已经在他的卧房之中。 子昼此时已经醒了过来,尽管还是有些虚弱,不过脸上的斑疹已经消失不见,整个人的气色看上去也好了很多。 魏诏坐在一旁,一双狭长的凤眸之中满是冷凝之色,静静听着子昼讲述那一晚发生的事情。 这一次若没有姜婼棠出面为他挡下王大人,这件事还真的有些不好收场。 原本他派遣子昼前去并非是要刺杀威北候,即便早有这样的想法,但却时机未到。 子昼当晚混入威北候的护卫队之中,想要借机寻一封密信,却不料被威北候的人发觉。 也因此打草惊蛇,被当做了刺客,一路追杀到了诏王府附近。 他不敢直接回去诏王府,只能是不断在京中绕圈子,期间几次险些丧命于这些护卫之手,身上的伤势更是越发严重。 可尽管身负重伤,他心中却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死在外面也断然不能连累到魏诏身上。 经过一番周旋,终于他趁机逃入了一条小巷当中,至此才摆脱追杀他的那些人,最终回到诏王府后门的时候,便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他若是一直躺在诏王府后门的位置,也早晚会被威北候的人发觉,就算后来被折柳所救,可还是被王大人找上门来,足以说明当晚到底是多么的惊险万分。 魏诏得知事情的原委颌了颌首,一对儿剑眉微微蹙起,冷凝的眸子下闪过一抹担忧:“好在这一次有惊无险,若是没有诏王妃,本王也保不住你的命。” 他此刻心下决定,暂时要谨慎一些才行,否则一个不小心便又会被那个执拗的王大人盯上不可。 一旦被此人盯上,后续的麻烦必然接踵而至。 子昼连连点头:“没错,子夜已经待我谢过了诏王妃,等属下伤势痊愈,必然当面致谢。” 魏诏闻言嘴角浮现出一丝玩味儿的浅笑:“此事本王自然会亲自向诏王妃致谢,至于你们的谢意,诏王妃未必会放在心上。” 与此同时,姜婼棠坐着马车前往姜家,在途中却遇到了一个熟人。 小女孩正是前不久刚刚被她救下的月儿,那具尸体便是她的爷爷。 当初给他们爷孙俩三十两银子,本以为会让他们免遭迫害,从此免于此时的窘迫,现在看来还是思虑尚浅。 “停下。”姜婼棠对马夫说道。 她带着折柳缓缓走向灵儿,只见她此刻一脸呆滞,脸上的泪痕早已经干涸,望着爷爷的尸体目光空洞无神。 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眼神中起码还有喜怒哀乐,此刻却看不到任何的光亮。 对于灵儿而言,爷爷就是她的全部,如今连这仅存的亲人都离她而去,本就弱小的心灵更加千疮百孔。 姜婼棠来到她面前蹲下身来,秀眉微微蹙起,秋水般的眸子当中满是怜爱:“为何没有听我的话离开京城?” 灵儿就仿佛完全没听到她的话一般,甚至都没有抬头去看,此时此刻完全置身于自己那残破不堪的心理世界。 不得已姜婼棠只能轻抚她的脸颊,再次开口唤道:“灵儿。” 灵儿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姜婼棠的时候,眼泪瞬间入决堤的河水一般奔涌而出,瞬间冲到她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也许这个世界上除了爷爷,也就只有在姜婼棠的身上才感受过一丝温暖吧。 在姜婼棠脑海中,她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和灵儿的遭遇虽然不同,但却相差无几。 所以在当初看到灵儿的时候才会生出悲悯之心,就仿佛在拯救自己一般。 她此刻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的轻抚灵儿的发丝,让她尽情的哭出来,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帮她减轻痛苦。 待灵儿停止了哭泣,她看着姜婼棠被自己弄脏的衣袖,满脸歉意的说道:“姐姐,灵儿弄脏了您的衣物。” 姜婼棠唇畔轻启,温柔的浅笑浮现而出:“无妨,告诉我你为何没有离开京城?” 提及此事,灵儿眼底泛起泪光,缓缓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她的爷爷原本按照姜婼棠所说的那般前往乡下购置个小铺,就此远离京中喧嚣将她抚养成人。 可这么多年的风餐露宿,早已经让灵儿爷爷浑身病痛,却没想过去瞧一瞧郎中。 直到爷孙二人即将离开的时候,爷爷却病倒了。 最终姜婼棠给出的三十两用光了不说,还没等保住爷爷的姓名。 她尚且年幼,只能以这种方式卖身为爷爷安葬。 “唉……” 姜婼棠口中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她抬眸看向折柳轻声说道:“命人将老爷爷葬了吧。” 折柳揉了揉有些发红的双眸,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准备寻几个人帮灵儿葬了爷爷。 姜婼棠抓着灵儿的双手,直视着她满是脆弱的双眸:“现在你可以放心了,爷爷姐姐可以帮你安葬,你这么小不会有人买下你回去做丫鬟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随姐姐回去,日后有姐姐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你饿着肚子。” 灵儿想都没想,连连点头:“灵儿愿意。” 随即姜婼棠让灵儿和爷爷告别,带着她坐上了马车一同前往姜家。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角落处有一双眼睛时刻盯着姜婼棠的所作所为。 此人蒙着面纱,一袭黑色劲装,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当中满是不屑的冷笑,从外表上根本辨别不清是男是女。 若是姜婼棠细心一些便不难发现,灵儿时常会看向此人的位置,并且期间二人的眼神有片刻的交流。 而灵儿坐上前往姜家的马车上之时,刻意掀开车帘看向雌雄莫辨的这个人,她前一刻还悲伤无助的神情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60章 灵儿的身份 姜婼棠一直拉着灵儿的手不曾放开,当姜恒之和姜远宁看着她带来了一个小女孩,纷纷一脸不解。 “棠儿,这是……”姜远宁坐在桌案前,从面色上看已经痊愈如初,疑惑的指着灵儿问道。 姜恒之也凑上跟前,微微笑着对姜婼棠打趣儿道:“几日未见,什么时候棠儿都有了自己的孩子,难不成我这个做哥哥的要做舅舅了不成?” 从他说出的话就不难看出,父亲的病症真的是痊愈了,否则他也不会如此说笑。 记得上一次姜婼棠前来,姜恒之可是满心担忧和愤慨。 姜婼棠见到这幅光景也就放下心来,她撇了撇嘴,毫不留情的白了姜恒之一眼:“哥,你在胡说些什么。” 随即,她对姜恒之柔声笑道:“父亲,她叫灵儿,我曾经救过她一次,没曾想今日又让我遇到,身世挺可怜的很我就自作主张给带了回来,您不会介意吧?” 姜远宁无比赞赏的看着姜婼棠:“为父怎么会介意,我的棠儿还似从前那般心地纯良。” 姜婼棠本想答话,可却看到了让她诧异的一幕。 只见灵儿没有丝毫的胆怯,无比镇定的对姜远宁欠身福了福:“灵儿见过大人。” 若是自幼便跟随爷爷流浪在京城当中的女孩,见到如此大家大户的生人,必然会胆怯。 可灵儿无论眼神亦或者举止,都像是一个见惯了世面的人,并且脱口便出大人而不是伯伯,也有悖常理。 这么小的孩子,根本不可能知晓姜远宁的官职几品,也完全不会懂。 姜婼棠秀眉微微一蹙,眼底的狐疑一闪而过:“折柳,带她下去好好洗漱一番。” 折柳笑着点了点头,带着灵儿便离开了姜远宁的卧房。 她们走后,姜婼棠踱步走到姜远宁的面前,抓着他的手关切的问道:“父亲,您可觉得身子好些了?” 姜远宁颌首,轻轻地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无需担忧,你不是也说过只是急火攻心而已,这几日喝了你让你大哥抓的药,已经并无大碍了。” 姜婼棠满脸欣慰,做儿女的能看到父母康健,就是最大的乐事。“那就好,不过我们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妙,这一次我给您带来了一些草药,稍后我会告知她们该怎么给您服下。” 陪着姜远宁和姜恒之说了好一会子话,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黄昏时分。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上一世姜婼棠并未享受过多少亲情的温暖,所以穿越至此之后格外珍惜这样的感情。 灵儿已经被洗漱干净,精致的小脸蛋一眼便知是个美人胚子,即便穿着侍女的服饰,也难掩眉宇间的灵动。 姜婼棠坐在桌案前看向她,若有所思的问道:“你可愿意留在姜府?” 灵儿闻言顿时一怔,有些委屈的看向姜婼棠:“大姐姐,难道您不想让灵儿待在您身边吗?灵儿什么都可以做,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姜婼棠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并非不想,而是不能,你可知诏王府是什么地方?就连身为诏王妃的我都要步步小心,更别说你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 “砰……” 灵儿忽然跪倒在地,眼神诚恳中带着一丝果决:“不,灵儿除了侍奉在王妃身边之外,哪里都不去,爷爷已经离我而去,灵儿不想与王妃分别。” 姜婼棠听到这里双眼不由得微微眯起,颀长睫羽下的瞳仁之中满是戒备,她上下打量着灵儿,越发感觉看不透这个小姑娘了。 灵儿得知她是王妃之后灵儿非但不惊讶,甚至于立刻改口唤她为王妃,如此表现不得不让姜婼棠升起戒备之心。 并且她目的异常明确,仿佛提前便已经想好了一切似的,换做任何一个孩子都应该犹豫一番才给出答案,特别是这种可怜的人,这样的心智和未雨绸缪完全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 之所以开始准备将她留在姜家,完全是因为诏王府是个虎狼窝,有萧云月的存在,就算跟在姜婼棠身边也难保周全。 眼下来看,怕是不得不将灵儿这个浑身充满谜团的小姑娘带回去了。 姜婼棠深吸了一口气,她希望这一切都是因为在魏诏身边呆久了生性多疑而已,也不希望这样的事情成为骗取她信任的密码。 她点了点头,眼神当中的怜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疏淡:“既然如此,你就随我回去诏王府罢了,不过我身边可不养闲人,你懂吗?” “灵儿明白,日后必然不会让诏王妃失望。” 到了回去诏王府的时候,姜婼棠叮嘱了一番姜府的丫鬟,几时给姜远宁服药,药量是多少,要注意什么都说的很是详细。 随即带上灵儿一起,回返诏王府。 一路上姜婼棠都未曾与灵儿说上半句话,一旦心里认定了一些事情,就很难做到去欺骗自己。 她遇到过太多的尔虞我诈,即便眼前是一个无辜可怜的小姑娘,也免不了要多加防范。 折柳和采莲倒是与灵儿热络的很,询问她今年几岁,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并且保证日后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灵儿也都对答如流,应付折柳和采莲的热情也恰到好处,既不会显得过于抵触,更不会有失礼节。 到了诏王府之后,不用旁人吩咐,灵儿就做起了婢女该做的事情,帮姜婼棠准备洗澡水,帮她换下身上的衣物,简直可以称之为无微不至。 在旁人眼中她是在珍惜活下来的机会,可在姜婼棠眼中却并非如此。 换做平日里,姜婼棠什么事情能自己来绝对不会让采莲和折柳动手,今日却一反常态,面对灵儿的侍奉照单全收。 采莲和折柳还以为她是在教灵儿王府的生存之道,也便没有想太多。 夜里,灵儿在门外的时候采莲忍不住来到姜婼棠面前笑着说道:“小姐,您瞧灵儿多能干,不仅勤快还如此认真,真是越看她越喜欢。” 姜婼棠唇畔微微上扬,一抹淡淡的冷笑浮现而出:“是吗?以后的路还很长,有句古话说的好,日久见人心。” 采莲闻言有些不明所以:“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今日我也累了,你们都下去吧。”姜婼棠没有给采莲解释,缓缓躺在了床榻上闭上了双眸。 采莲仍然一脸疑惑,当她走出姜婼棠卧房的时候,灵儿却说:“采莲姐姐,不如今日就让灵儿来侍夜吧。” 一旁的折柳和采莲相互对视了一眼,纷纷无比心疼的看向她,这么懂事的孩子当真不多见。 记得当年她们在姜府服侍的时候频频犯错,若不是姜婼棠心地纯良从不计较,不知道要受到多少责罚。 即便如此还是会时常被婆子训斥,当初若是有灵儿如今一般乖巧懂事,也不至于如此。 “灵儿,你才刚刚来到诏王府,对哪里都不熟悉,也不知道具体要怎么侍夜,有采莲姐姐和折柳姐姐在就好,你这几日都没有睡好吧?快去歇息吧。”采莲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道。 灵儿微微一笑,颇有礼节的说道:“多谢二位姐姐体恤,但灵儿不累,而且越早懂得规矩越好,这样也不至于给王妃添麻烦不是。” 她说的有理有据,一时间采莲和折柳居然无法反驳。 “既然她想要侍夜,那就由着她吧。”这时姜婼棠的声音从卧房内传来,折柳和采莲也就没有再阻止,默默退到了一旁。 临走之前,折柳悄悄凑到灵儿耳边说道:“你若是一个人害怕,那就在心里想着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人,姐姐小时候也用过此招非常灵验。” 灵儿连连颌首,微微笑着说道:“多谢折柳姐姐,有你们和王妃在灵儿不怕。” 折柳再次轻抚小小的脑袋,有些不放心的三步一回头,和采莲歇息去了。 可当她们刚刚转身的刹那,灵儿脸上的笑容却瞬间消失,眼神中没了先前的纯真,充满了稳重和警觉。 她看了看魏诏书房的方向,灵动的双眸下闪过了一丝期待。 姜婼棠躺在床榻上一直都在睁着眼不曾睡下,透过窗户纸隐隐约约能够看到灵儿站在原地丝毫未动。 这更加让她确定,这个小女孩不简单,即便是采莲和折柳在侍夜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坐下来,甚至会小憩一会。 而她却站的笔直,这份定力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小的孩子身上。 姜婼棠尽管发现端倪,却怎么也想不通,灵儿如此刻意的出现在自己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博取同情她已经做到了,葬了爷爷也帮她葬了,总不能她天性如此吧? 越想越没有头绪,在没有发现不妥之前,姜婼棠并不打算揭穿。 直到深夜之时,灵儿终于有所动作,她轻轻打开姜婼棠卧房的门并未走进去,听着床榻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便悄悄退了出去。 她站在原地四下观望,见无人发现,快步离开了兰苑。 对于偌大的诏王府,灵儿貌似很熟悉,轻而易举便来到了魏诏的书房。 站在门外,她用及其复杂的叩门方式叩响房门。 “进来吧。”魏诏清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灵儿推门而入,跪在魏诏面前轻声唤道:“主人。” 魏诏放下手中的卷宗,垂眸看向灵儿缓缓问道:“可有被她察觉到异样?” 灵儿抬起头,眼底闪过了一抹畏惧,欠着身子说道:“如此巧妙的相遇,并未被诏王妃发现端倪,从王妃的眼神灵儿不难看出她是真的在怜爱属下。” 魏诏颌了颌首,嘴角下意识的牵起一抹浅笑,看来对付女子,这样的招数最是好用。“如此就好,切记不要表现的过于精明,姜婼棠心思细腻,稍有不慎便回被其发觉。” “是,属下明白,不知道这一次主人需要属下在诏王妃身边伺候多久?” 沉吟片刻后,魏诏拿起面前的茶盏浅酌一口,深吸了一口气:“她没有赶你走之前,就一直伺候在她身边即可,有什么发现及时来报,在她身边还需要从长计议为妙。” 第61章 地缝在哪 灵儿谨慎小心折返回到兰苑,当她看到姜婼棠卧房内亮着烛光之时,瞬间心头一震。 她微微蹙眉,站在原地思虑了片刻,才快步走了进去:“王妃,您怎么醒了?” “你去哪了?” 没等她说完,姜婼棠开口打断,静静地坐在床榻上,看上去已经醒来多时,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灵儿的手捏着衣角,双眼微微低垂显然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灵儿想……想要小解,可却不知道茅房在哪里,王府太大了,一时间竟迷了路,找了许久才找回来。” 姜婼棠依旧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言语,找茅房迷了路? 这种说辞放在大人身上或许会觉得有些唐突,可出自一个孩子之口,倒也挑不出什么不妥地方。 灵儿扑闪着一对大眼越发无辜可怜,她试探性的问道:“王妃可是不高兴了?灵儿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一定好好侍夜。” 姜婼棠半信半疑,对她摆了摆手:“下去吧,今晚无需你来侍夜了。” “扑通……” 听到她这么说灵儿立刻跪倒在地,满脸胆怯和自责的说道:“都是灵儿不好,还请王妃息怒,等灵儿熟悉了便再也不会迷路了。” “你觉得我是在责备你吗?只是想给你一个熟悉的过程而已,放心吧,不犯错自然不会得到惩罚。”姜婼棠眉眼带笑,说出的话却有些疏淡。 灵儿这才躬身退下,可她却并未就此离去,依旧守在姜婼棠卧房门。 姜婼棠见状也懒得去理会,索性倒头睡下,就算灵儿身上有诸多疑点,也不是一时半会便能够看透的。 翌日一早。 灵儿顶着红红的眼睛便来伺候姜婼棠穿衣洗漱,显然是一夜未眠。 折柳和采莲则是心疼不已,这么小的孩子却这么懂事,心头总是感到一丝酸楚。 到底经历过多少的不幸,才能将一个孩子锤炼到这般地步。 姜婼棠淡淡的看了看灵儿,一边梳理着发髻,一边对她说道:“你去大厨房取早膳吧,这里有折柳和采莲伺候就好。” 灵儿点了点头,欠身福了福:“是。” 在她躬身退下之后,姜婼棠唇畔微杨,一抹冷笑浮现而出。 昨夜灵儿还声称找不到茅房而在诏王府内迷路了很久,今日一早却连问都没问大厨房在哪里起身便走。 若是揭穿这一次她又要找什么理由?夜里肚子饿了恰巧知晓了大厨房的位置不成吗? “好好盯着她,断然不可掉以轻心。”姜婼棠看着灵儿离去的小小背影,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折柳疑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姐,您说什么?” 姜婼棠秀眉挑了挑,那双如秋水般的眸子下闪过一丝不屑:“我让你时刻盯着灵儿的一举一动。” “为……为什么?”折柳更加的不解,昨日明明还好端端的,怎么今日小姐对待灵儿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 姜婼棠拿起面前的朱钗斜插入髻,缓缓起身来到门前,望着大厨房的方向冷冷笑道:“你真的认为这个小姑娘如表面上看那么简单吗?若说第一次相遇乃是巧合,那么第二次便是刻意。” 折柳阖了阖双眸,终于明白了姜婼棠的意思,怪不得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乖乖的,听到主子这样一说,果然有些太过巧合了一些。 而且这一次可是在前往姜家的必经之路上遇到了灵儿,第一次也是在回返诏王府的必经之路,这样一来就不得不引人怀疑了。 折柳暗中观察了灵儿几日,根据姜婼棠的叮嘱,她还如同往常一样关心着灵儿,没有丝毫的变化,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完全没有任何不妥。 灵儿除了异常懂事乖巧之外,并无异样。 在这几日当中,子昼的身子也恢复了一些,已经可以被人扶着下床走动。 他能活动的第一时间,便让子夜带着他前来兰苑要当面致谢。 折柳刚刚打开兰苑的门,就看到兄弟二人站在门外,她上下打量着子昼,微微笑着问道:“你居然都能够下地走路了?” 子昼阖了阖手,眼神中充满了感激:“托折柳姑娘和王妃的福,如今已经痊愈大半,还未曾谢过折柳姑娘救命之恩。” 折柳摆了摆手:“你无需谢我,我也没做什么,倒是王妃累到虚脱,回来兰苑可是睡了足足一整日之久。” 子昼深吸一口气:“是,今日子昼前来就是为了当面谢过折柳姑娘和王妃,还请折柳姑娘通禀一声。” “好,你们且等一等,我这便去告知王妃。” 姜婼棠得知是二人前来致谢,眼底闪过了一丝不耐烦:“都谢过几次了,这两兄弟也不嫌麻烦,今日有事在身,告诉他们心意我领了,打发他们回去吧。” 当折柳将她的原话转告给子夜和子昼之时,明显能从两兄弟的眼神之中看到一些失望。 但既然诏王妃都这样说了,子夜只能扶着子昼折返而回。 姜婼棠今日的确有事在身,上一次与毓王在雅集一见,相约在今日相聚。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思量,让她觉得还是将赌注放在毓王身上行得通,指望魏诏主动休了自己,简直难如登天。 魏诏宁愿让自己失去一个作为男人的能力,都不肯就此妥协,也唯有逼迫他不得不休了自己才行。 “采莲,去将我的男装取来。”姜婼棠放开头上的发髻,随意的束在脑后,整个人看上去多出了一些英气。 当她换上男装之时,没了珠宝首饰的衬托,活脱脱的一个富家公子模样,并且与那些纨绔不同,一眼便知是饱读诗书的那种类型。 就连一旁的采莲和折柳都不由得看呆了,温柔中透露着英气,刚毅中透露着温柔,如此雌雄莫辨连女子都会生出爱慕之心。 穿戴好之后,姜婼棠站在痛经面前,很是满意这身装扮,她回眸看向折柳问道:“灵儿呢?” 折柳伺候在她身边多年,立刻会意其话中含义:“灵儿在给前院的花草浇水,要不要奴婢去支开她?” 姜婼棠摇了摇头,唇畔勾勒出一丝冷凝的弧度:“她倒是够勤快,不用了,你留下来盯着她,采莲随我去凤凰楼即可。” 随即,姜婼棠带着采莲从后门离去,期间尽量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在来到门口的时候还刻意左右瞧了瞧才匆匆离去。 就在她刚刚关上大门的时候,灵儿从花丛中起身,她身形矮小,躲在这里根本不会被发觉,就此躲过了姜婼棠的眼睛。 她没有丝毫的迟疑,绕开兰苑,迅速向魏诏的书房走去。 前往凤凰楼的路上,姜婼棠不知道为什么,心底萌生出一丝不安和期待的感觉。 身为诏王妃,却在私下里去私会毓王,这种事情放在二十一世纪自然屡见不鲜,可放到北越国,却是一枝红杏出墙来。 若是魏诏得知他的诏王妃私会毓王,又被京中所有人知晓的时候,不知道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只要想想姜婼棠就会暗爽不已,但她很清楚,此事并不是这么简单。 在不损坏自己名节,不给姜家丢脸的前提下让魏诏休了自己,还需要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很快马车停在了凤凰楼门前,姜婼棠走下来,打开手中的折扇随意扇了扇,引得街道上的妇人们齐齐用爱慕的眼神看向她。 对此她早已经见怪不怪,在采莲的陪同下步入凤凰楼。 来到之前约定好的逸云厅门前,姜婼棠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推门而入。 她前脚刚刚踏进去,下一刻便身形一震,看着眼前一脸笑意的魏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姜婼棠做梦也没有想到,魏诏居然也会在这里,难不成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还是说他一直都在命人监视着自己? 想到此处她下意识的联想到了灵儿,可却又觉得不可能,明明出来之前仔细查验过,并未发觉任何不妥。 姜婼棠嘴角抽了抽,强行挤出一丝苦笑,十分尴尬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魏诏挑衅般的看向她,狭长的凤眸之中盛满了玩味儿之色,他主动笑着说道:“既然来都来了,怎么还这般拘谨,过来坐。” 毓王也跟着附和道:“没错,姜公子无需拘谨,也无需在意我与诏王的身份,快请。” 姜婼棠这才回过神来,忙躬身作揖:“在下唐突,一时忘了规矩,见过毓王殿下,和……诏王殿下。” 毓王爽朗一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本王都说了姜公子无需拘谨,日后我们还会时常碰面,彼此一见如故,每次你都这般客气,反而会让我和诏王觉得不自在。” 姜婼棠只好缓缓走向二人,嘴上说着:“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刚刚落座,毓王便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眼底满是欣赏:“才区区几日未见,没想到姜公子越发英姿飒爽,看的本王都有些羡慕。” 姜婼棠看都不敢去看一旁的魏诏,抱拳挡住自己的脸对毓王说道:“哪里哪里,毓王殿下过誉了,姜某人得幸结识二位王爷,无论何处都不及二位王爷分毫,又怎能让殿下羡慕。” 魏诏拿起面前的茶盏浅酌一口,看着姜婼棠如此尴尬的样子也感到很是有趣儿,在诏王府之中这样的她可是难得一见。“没想到姜公子不仅学识渊博,还如此谦逊,当真是难得。” 姜婼棠闻言,脸颊瞬间爬上了两朵红云,感觉鼻子耳朵都在冒着热气似的,她真的很想寻个地缝钻进去。 没有什么事比当着自己夫君的面,去私会其他男子被抓到现行,还要强颜欢笑更加让人羞愧的。 她在心中不断的给自己鼓励,怕什么?这一幕不是早晚都要被魏诏知道吗?更何况他都不在乎自己的死活,私会毓王又与他何干? 这样一想她顿时多了一些底气,脸上的红晕也逐渐散去:“诏王殿下谬赞了。” 第62章 凡花楼一游 逸云厅内。 魏诏、毓王和姜婼棠围坐在一起,三人品着茶说着话。 毓王最是自在,而魏诏则话里话外都在挤兑姜婼棠。 只有姜婼棠应付的最是辛苦。 尽管魏诏在场让她十分的不自在,可还是强装镇定,尽量不让毓王看出端倪。 毓王再次见到姜婼棠心情大好,总觉得喝入口中的茶水有些寡淡,他看向魏诏,微微笑着问道:“四皇兄,不如我们前往凡花楼如何?招待姜公子这里未免有些太过无趣儿了。” 魏诏和姜婼棠闻言纷纷一怔,谁都没想到毓王会忽然心血来潮想要去凡花楼,平日里与几位王爷相聚都甚少去那种地方。 凡花楼乃是京城之中一等一的青楼,许多王权贵族都是那里的常客,这里的姑娘不仅身姿妖娆,容貌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姜婼棠瞪大了一双眸子,连连摆手,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毓王殿下,我看还是不要去了,这里风格优雅,宁静舒缓,在此探讨诗词歌赋岂不自在?” 她险些没被惊掉了下巴。 身为女子,还要跟着自己的相公一同前往青楼,只要想想都要尴尬的背过气去。 尽管有心拒绝,却又不能说青楼不好,否则必然会让毓王扫兴不自在。 毓王伸出食指在姜婼棠的面前晃了晃:“姜公子误会了,此青楼非彼青楼,只要去过一次你便会知晓,到底什么才是人间仙境。” 姜婼棠下意识的还想继续找理由拒绝,却被魏诏答应了下来:“我还从未去过,那就有劳皇弟带路了。” 魏诏这一招将军,着实让姜婼棠有些无所适从,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意思仿佛在说,你是认真的吗?确定要带着自己的媳妇去青楼? 毓王闻言已经起身,拉起随魏诏一起向外面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 魏诏还一脸挑衅的回眸看向姜婼棠,眼底更是盛满了揶揄。 既然都敢来私会毓王,有种就随我去青楼。 姜婼棠心一横,心里将魏诏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个遍,随后起身跟了上去,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她什么场面没见过,区区青楼有何去不得。 一路上毓王都在说凡花楼如何如何,姜婼棠只能敷衍着,魏诏则是笑看着她,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 魏诏和毓王这种身份的人来到这里,必然的遭到了热情款待,老鸨子顾不上招呼其他客人,全程围着三人身边转。 姜婼棠不断在给自己加油打气,可她坐在椅子上看着歌舞依旧会感到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哽在喉。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坐着欣赏歌舞把酒言欢,她倒是觉得没什么压力,可魏诏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来人,为姜公子选上几个你们凡花楼的招牌,一定要好好伺候。”魏诏对老鸨子招了招手,嘴角牵起了一抹坏笑,看向姜婼棠的眼神充满了玩味儿。 毓王也跟着附和道:“不错,今日的贵宾乃是姜公子,若是让他不满意,你们休想从本王这里得到一粒银子。” 老鸨子陪着笑脸,扭动着身子来到姜婼棠的面前:“既然是二位王爷吩咐的,奴家自然不敢懈怠,这位公子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奴家都有几分动心呢。” 须臾间,姜婼棠感到香气扑鼻,她忍不住向后躲了躲,如水般的眸子中满是嫌弃。 这种味道不似花草的清香,是那种刺鼻的味道,像极了劣质香粉的味道。 毓王轻笑出声,看着老鸨子取笑道:“你还是罢了。” 老鸨子闻言也不在意,手中的团扇扇了扇自嘲道:“是啊,我已经人老珠黄了,但毓王有所不知,奴家曾经也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呢。” 留下这句话,她便转身离去,不多时,四个身形妖娆,面容精致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们对毓王和魏诏欠身福了福,便把姜婼棠团团围住,她感觉浑身都开始有些僵硬,一个还可以勉强应付,一起来四个,当真有些吃不消。 “公子,奴家看您怎么一副拘谨的样子,可是第一次来这吗?”其中一个女子将整个身子挂在姜婼棠身上,妩媚动人的说道。 姜婼棠嘴角抽了抽,强挤出一丝苦笑:“是……是第一次来。” “怪不得,若是从前见过您这般英姿飒爽的公子,奴家又怎会不记得,为了您将第一次留在这里,奴家敬您一杯。” “怎么可以让你独享公子一人,奴家也敬您一杯。” “那便我们姐妹四人一起敬公子,公子可要喝下四杯才行哦。” 四人一窝蜂的举着酒盏凑上来,姜婼棠尴尬的躲闪,被女子这样服侍,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习惯。 她若真是个男儿身,必然不会感到有何不妥,以女儿身这般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四个花魁轮番上阵,有敬酒的,有喂她水果的,还有要和她喝交杯酒的,最过分的一个甚至坐在了她的腿上。 毓王那边倒是放得开,和其他的姑娘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魏诏全程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那双曾经冰冷无比的双眸,看向姜婼棠的时候变得很是玩味,她越是频于应付他笑的就越开心。 他身上那冷若冰霜的气质,在没有主动招呼姑娘过去的时候,没有一人敢靠近。 随着四个人轮番敬酒,姜婼棠的脸颊渐渐浮现出两朵红云,面前的一张张人脸也逐渐模糊起来。 醉酒下的姜婼棠反而没了方才的拘谨和尴尬,和几个花魁之间也逐渐热络了起来。 面对几人的热情也都一一回应着,俗话说的好,酒壮熊人胆,这话一点都不假。 “公子,您醉了,不如奴家带您去吹吹风醒醒酒如何?”一个姑娘拉着姜婼棠的手,作势便要向外面走去。 虽说这些花魁平日里都是卖艺不卖身的,但有毓王和诏王在场,她们又得到了老鸨子的再三叮嘱,一定要伺候好姜公子,又怎么敢去守那有银子就可以破除的规矩。 整个京中怕是还没有哪个家族能与皇家的财富相提并论,她们也是吃准了今日要赚的盆满钵满,所以异常卖力。 “住手。” 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花魁的动作,她回眸看向魏诏,脸上闪过了一丝疑惑:“诏王殿下,奴家……” “都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了。”魏诏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再次布满寒霜。 喝点酒,说说话也就罢了,还想要带着他的王妃去做那种事?这还得了? 此刻的姜婼棠的醉意正浓,看着无奈离开的几个姑娘还笑呵呵的招了招手:“别走啊,怎么把我丢在这里。”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要追上去。 魏诏漆黑如墨的剑眉微微一蹙,走上前去抓着姜婼棠的手一脸嫌弃的冷然道:“你醉了,随我回去。” 姜婼棠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推开魏诏,可身子却绵软无力,顺势就倒在了他怀里。 魏诏一怔,并未急着推开她,反而心底生气了一种异常的情绪,这种情绪他无法言语,却感到很舒适。 姜婼棠喘着粗气,已经完全无法自行站立,从魏诏的怀里不断向下滑。 魏诏只好粗暴地拎起她的领口,让她勉强可以站在自己身边。 这时毓王看到这一幕,绕过几个姑娘来到魏诏和姜婼棠面前将二人拦下:“皇兄和姜公子这是要去哪?” 魏诏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姜公子醉了,我现在送她回去。” 毓王一怔,拉着姜婼棠的手臂往自己这一边拽:“皇兄为何如此着急,醉酒无碍,大不了晚些时候本我自送他回去,还都没有尽兴就这样走了,岂不是辜负了我的一番心意?” 说着,他更是对姜婼棠勾肩搭背的,完全把她当做了一个男子看待。 在旁人眼中无比寻常的动作,看在魏诏眼里却莫名的感到有些恼火,不知道为何心底会泛酸,甚至想剁了毓王的手臂。 姜婼棠和毓王两个醉酒之人即将抱在一起的时候,魏诏动作极快,一个闪身出现在二人中央,及时将二人分开:“毓王既然还没有尽兴,大可以自行留在这里,我现在就要送她回去。” 下一刻,他直接把姜婼棠扛在肩上,推开毓王便向凡花楼外走去。 几个姑娘窃窃私语,看向魏诏的眼神有些怪异,虽说在北越国明令禁止豢养禁脔,可在权贵之前却不是什么新鲜事。 很显然她们把魏诏看成了有那种癖好的人,毓王醉酒之下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转瞬便被扑上来的姑娘们拦了下来。 回去诏王府的路上,姜婼棠依旧不老实,在马车上几次险些栽倒,都被魏诏牢牢的给抓住。 好不容易到了诏王府,无论魏诏怎么拉着她,姜婼棠都无法自行站立起来走路,并且嘴里还念叨着:“我没事,不要碰我,你走开。” 无奈之下,他只能不顾护卫投来的怪异目光,再次扛起姜婼棠快步向兰苑走去。 一路上一些婆子和侍女就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敢去瞧魏诏的正脸,当他走过去的时候便驻足窃窃私语。 曾几何时姜婼棠也有此待遇,自打她嫁入诏王府的那一刻,就从未被重视过。 不仅魏诏待她冷淡,甚至这些丫鬟婆子都敢欺负。 难不成从今日起诏王妃要挺起胸膛做人了不成,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思索,到底日后要如何对待姜婼棠才是正确的。 “砰……” 魏诏毫不怜香惜玉,狠狠的把姜婼棠仍在了床榻之上,一旁的折柳看到醉成这幅样子的姜婼棠,一脸震惊之色。 特别还是魏诏亲自将她送了回来,不用想也知道私会毓王的事情被发现了。 好在魏诏貌似并未动怒,反而看着姜婼棠略显迷离的双眸,和脸颊上的两朵红云有些暗暗出神。 “奴婢见过王爷。”折柳欠身,深深的低着头唤道。 “咳……” 魏诏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面色瞬间一冷:“从今日起,没有本王的吩咐,不准诏王妃离开王府半步。” 第63章 养蛇 魏诏禁足姜婼棠自然是为了避免她出去见毓王,这一次有他跟在身边去了青楼倒是无妨,下一次天知道毓王会带着她去哪里。 好在毓王也喝醉了酒,完全没有发觉二人之间的不寻常,一旦被其知晓风流倜傥的姜公子乃是诏王妃,怕是魏诏会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姜婼棠完全没有听到魏诏在说什么,躺在床榻上折腾了片刻很快就睡了过去,不知道醒来后的她到底如何面对今日的遭遇。 与此同时,素梅急匆匆的跑回摘星馆,第一时间来到萧云月的面前欠身说道:“夫人,王爷已经回来了,不过……” “不过什么?王爷可是向着摘星馆来了?”萧云月立刻从床榻上起身,一脸期许的看着素梅。 素梅瘪了瘪嘴,摇着头说道:“王爷并未前来摘星馆,奴婢,奴婢刚刚亲眼看着王爷抱着姜婼棠回去了兰苑。” 萧云月勃然大怒,一对儿秀眉紧紧蹙在了一起:“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素梅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萧云月的眼神颇为无奈:“奴婢亲眼所见,绝不会看错。” “砰……” 萧云月双手紧握成拳,狠狠地砸在了桌案上,琥珀色的瞳仁之中盛满了恨意,她等了魏诏这么久,却等来了这样的消息。 王爷这段时日不怎么理睬我也就罢了,居然和姜婼棠如此亲昵,难不成王爷移情别恋了不成? “走,随我去一探究竟,我倒要看看姜婼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让王爷对她如此在意。” 说着,萧云月作势便要离开摘星馆向兰苑走去。 素梅连忙拦下她:“夫人,王爷已经离开了王府,您就算现在去也已经晚了。” 萧云月这才停下脚步,眼底闪过一丝失落,用力的撕扯手中的帕子:“居然这么快就走了?从前不管王爷有多忙碌,都会来摘星馆小坐片刻,看来如今我真的不得不动用一些手段了。” 她回到卧房内坐定,联想到魏诏抱着姜婼棠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仅害的母亲一连拉了一日一夜,还三番五次羞辱她,最可气的是魏诏居然没有任何的表示。 哪怕前来摘星馆安慰她几句,萧云月都不会如此沮丧恼怒,这口气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她双眼眯成一条缝,缝隙之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管不得母亲遭受如此屈辱王爷都不肯教训她一番,平日里姜婼棠装出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私底下还不是一个狐媚女子。” 素梅也是一脸气愤难平的样子:“小姐所言甚是,就属她心机深重,王爷也只是被她狐媚之术暂时迷惑,等王爷看穿一切,必然会将其抛之脑后的。” “唉……” 萧云月闻言却轻叹了一声,经过几次的交手,她也意识到自己技不如人,即便找来母亲坐镇依旧没能把姜若洋怎么样,反而是自己丢了大人。 从前有魏诏在身边,还可以仗着他的宠爱让姜婼棠频于应付,现在就连王爷都站在了她那一边,可谓是一丝胜算都不复存在了。 素梅自然看得出萧云月已经技穷,她笑了笑试探性的问道:“小姐,奴婢倒是有一计,不知道能否可行。” 萧云月闻言并未抱什么希望,回眸看向她随口说道:“说说看。” “曾经在威北候府上,一妾室恃宠而骄,丝毫不把夫人放在眼里,夫人便声称身子不爽需要蛇胆医治,买来了足足一筐的毒蛇,趁妾室沐浴之时仿佛了她的卧房之中。” 萧云月阖了阖双眸,舒展开双眸顿时来了兴致:“后来呢?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素梅深吸了一口气,沾沾自满的说道:“后来那妾室不仅身中剧毒,摔倒的时候头还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不久后便消失在了威北候府中,这件事也只有我们这些奴婢知晓,就连姥爷都未曾发觉不妥,全当是她自己不小心。” “哼……” 萧云月冷冷笑着,眼底瞬间闪过一抹阴郁之色,在权谋上,果然还是母亲更加沉稳狠辣。 相比之下,她之前的那些小手段简直不值一提,甚至都有些搬不上台面。 如此妙计,她自然要潜心效仿一番。 诏王府内虽然地处京中,可一些蛇虫鼠蚁还是会出现在府中,特别是深夜的时候,她绝不敢只身前往后花园。 曾经就有婆子被毒蛇咬伤过,也不算什么新鲜事。 就算到时候姜婼棠被咬伤,也绝对没有人会联想到她萧云月的身上。 当天夜里相安无事,次日一早魏诏正准备前往宫中去上早朝之际,被素梅拦了下来。 “奴婢见过王爷。” 魏诏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到素梅就有些头疼,每次她找上自己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他抖了抖衣袖,看都没看她一眼问道:“说。” 素梅不敢抬头看向魏诏,低着头急切的说道:“夫人忽然腹痛不已,还请王爷前去瞧瞧吧。” 腹痛不止?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尽管直到萧云月不过是想见自己而已,但魏诏却也不得不去。 前几日刚刚在子昼的卧房门外训斥了她,还没有好好安慰一番,在他的目的没有达成之前,还是要好好维护和萧云月之间的关系才行。 “哎呦……哎呦……” 魏诏随素梅来到摘星馆,还未走进去便听到一声声的痛呼。 萧云月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捂着小腹不停的痛呼,看到魏诏前来立刻向他投去了委屈且痛苦的眼神。 在她身边就站着一个男子,一旁的药箱表明了他的身份。 这个郎中不是以往萧云月常用的那一位,而是个面生的人。 魏诏踱步走到芙蓉软塌前,关切的看着萧云月,漆黑的瞳仁中满是关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忽然腹痛不止?” 郎中抱拳作揖,毕恭毕敬的跪了下来:“回王爷的话,夫人乃是心火郁结所致,想必近来必然遭受到了无比沉重的打击。” 魏诏很不明白,平日里他及其维护萧云月,即便是她再过分的要求都会一一应允,在府上更是除了姜婼棠一人独大,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她遭受沉重的打击。 他垂眸看向跪在面前的郎中,眼神锐利如刀,用质疑的口吻问道:“心火郁结?你确定?” 郎中下意识的浑身一震,壮着胆子回道:“小的不敢妄下断言,夫人的病症的确是心火郁结所致。” 这时萧云月一脸虚弱的抬了抬手又放下,紧锁着秀眉看向魏诏:“王爷,月儿没事,不过是……” “嘶!” 话没说完她便倒吸了一口凉气,看上去就很疼的样子,眼泪无声落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魏诏来不及多想,只能急切的询问郎中:“这种病症如何才能够治愈?” 郎中松了一口气,他就在等着魏诏这句话:“若想要治愈其实也不难,但需要用到蝮蛇的蛇胆取汁服下,必须是新鲜的才行,不出七日便可痊愈。” 听了他的话,魏诏剑眉微蹙,想要蛇胆倒是不难,可这新鲜的蛇胆却着实有些难度。 首先蝮蛇极其难以捕获,即便能捕到,送到诏王府当中来势必也会引起恐慌。 他对眼前的郎中并不是很信任,也许应该让宫中的太医前来瞧一瞧才行。 就在魏诏犹豫不决的时候,萧云月再次痛呼了起来:“好痛,王爷,月儿求您了就按照郎中说的给我蛇胆吧,月儿实在痛的撕心裂肺。” 无奈之下,魏诏只能满足她的需求,当日便命人送来了两大筐毒蛇,由捕蛇人专门看守负责给萧云月取蛇胆。 蝮蛇在北越很常见,其中草上飞、七寸子和土公蛇居多。 这些种类的蛇均属于蝮蛇一类,对应郎中和萧云月的要求。 为了找到这些捕蛇人,魏诏可是用了大力气。 当萧云月看到三角形脑袋,不断吐着信子的一条条毒蛇缠绕在一起,她身上的汗毛根根倒数,头皮都在泛麻。 可一想到姜婼棠很快就会死于这些毒蛇之口,在心底便乐开了花。 魏诏要上朝,回来的时候很多时候都到了夜晚,即便能来瞧上萧云月一眼,也不会待太久,又有谁会真的看到她到底有没有服下毒蛇的胆汁。 萧云月对素梅使了个眼色,她立刻会意,走到门口将房门关好。 随即,两袋沉甸甸的银子就交到了两个捕蛇人的手中。 二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萧云月给出这笔银子的用意,明明魏诏已经付了他们报酬。 萧云月脸上没了之前的痛苦,一脸神清气爽,看向捕蛇人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不屑:“你们无需拘谨,今日的蛇胆先不用取,留下这些蛇的性命到时我自有妙用,更不需要疑惑,难不成我的银子烫手吗?” 果然不出她所料,两个捕蛇人快速将银子一分为二,嘴角挂着贪婪的笑容:“夫人尽管吩咐就好,一切都听您的。” 萧云月冷冷一笑,起身直视着二人的双眼,挑着秀眉威胁道:“这件事不准让任何人知晓,就连王爷也不行,一旦被我发现有人知晓,你们休想活着离开这里,明白了吗?” “小的不敢。”二人连忙跪倒在地。 萧云月很满意他们的反应,躺在床榻上摆了摆手:“把这恶心的东西拿下去吧,记得,不要让它们死了。” “是,小的遵命。”两个捕蛇人带着两大筐毒蛇离开,素梅带着他们来到了摘星馆废弃的拆房之中,暂时将毒蛇安置在了这里。 他们常年与蛇打交道,自然知晓怎么才能不让这些毒物饿着肚子。 并且毒蛇这种东西即便饿着肚子也能够坚持数月,不过要取决于它们上一次进食的分量而定。 有银子可以拿,别说让他们背着魏诏帮萧云月养蛇,就是让他们被咬几口也在所不辞。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萧云月仿佛已经看到了姜婼棠被蛇咬到遍体鳞伤,躺在地上连滚带爬的样子。 想到这里,她唇角微微上扬,一抹阴冷的笑容浮现而出,美艳动人的容貌之下,那颗漆黑的心显露无疑。 第64章 猫捉老鼠 “折柳。” 姜婼棠嗓音沙哑,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终于喊出了这两个字,喉咙像是被火烧过似的。 她坐在床榻上,低垂着头,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用力搓揉着太阳穴也无法缓解仿佛要裂开的头颅。 足足睡了一夜依旧还没有完全醒酒,脑海中的记忆也紧紧止步于和魏诏、毓王一起去了凡花楼。 好在她什么都不记得,否则必然要现场挖个洞钻进去不可。 “小姐,您醒了。” 姜婼棠颌了颌首,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眸看向折柳:“我头好痛,帮我倒杯水。” 折柳忙倒上一杯茶递了上去,连茶壶都没来得及放下,她有些无奈的说道:“小姐,您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昨晚还一直胡言乱语的,好在王爷没有折返而回,否则奴婢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姜婼棠没有答话,将茶盏内的水一饮而尽后依旧觉得不解渴,索性一把夺过折柳手中的茶壶痛饮起来。 整整一壶茶,就这样被她灌入腹中。 折柳接过茶壶,帮她将嘴边的水渍擦干净:“您慢点,小心呛到。” 姜婼棠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终于口渴的感觉缓解了一些,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口问道:“你是说,昨日王爷送我回来的不成?” “没错,不仅如此,还是抱着您进入的诏王府,您那个时候早已经不省人事,若换做奴婢还真的抱不动您。”折柳眉眼带笑,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居然还知道送我回来?算你还有点良心。 姜婼棠回想起来也有些懊悔,不该逞强和那些青楼女子推杯换盏,最后连回来的能力都没有,还要魏诏送她才行。 昨日还真是尴尬透了,当着魏诏的面被一众青楼花魁围绕其中,现在想想还觉得怪怪的。 她撇了撇嘴,起身伸了个懒腰,拍了拍隐隐作痛的脑袋浅笑着问道:“他送我回来之后就什么都没说吗?” 提及此处,折柳面色一阵尴尬:“说了。” 姜婼棠坐在桌案前等着折柳告诉她,可却迟迟没有听到下文,她转过头来一脸不解:“你倒是说啊。” 折柳阖了阖双眸,还是说吃了实话。“王爷说没有他的应允,不准你离开诏王府半步。” “你说什么?”姜婼棠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不可置信的盯着折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明明魏诏就很不待见她,去见毓王又是以男儿之身,并且全程他都跟在身边,怎么就将她禁足了? “小姐,王爷的确是这么说的,也许是怕您再次伶仃大醉吧。”折柳缩了缩脖子,就知道姜婼棠会不高兴。 “砰……” 姜婼棠用力的将手掌拍在桌案上,几乎牙咬切齿的说道:“真是岂有此理,不就是去见了毓王吗?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我就不信他能关得住我。” 说着,她穿上衣物,推开房门便要去找魏诏。 折柳见状忙将她拦下:“小姐您冷静一点,毕竟是我们偷偷跑出去私会毓王的,此刻去找王爷理论对我们没有半点好处。” 姜婼棠刚刚醒来,思绪一时间还不是很清楚,经由折柳提醒这才回过神来。 她坐下来显得有些垂头丧气,被禁足在诏王府要如何去见毓王。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难道因为魏诏的禁足就要舍弃掉不成吗? 无论如何姜婼棠都不会坐以待毙,她冷静下来后对折柳说道:“先去为我准备早膳吧,放心,就凭诏王府的这些杂鱼还看不住我。” 折柳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无奈,默默退出去前往大厨房取早膳。 一整日的时间,姜婼棠都心情恹恹,就仿佛被囚禁起来的飞鸟,再也没有了所谓的自由。 甚至走到花园里都会感觉有人无时不刻都在盯着她,那些护卫得到魏诏的吩咐,断然不敢掉以轻心。 若是谁放走了姜婼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转瞬来到了夜晚时分,魏诏不出所料的来到了兰苑当中,甚至都没有牵起摘星馆看望萧云月。 姜婼棠见到他的那一刻,嘴角瞬间浮现出一抹不屑的冷笑,阴阳怪气的说道:“见过王爷,怎么?难道将我禁足还不放心吗?” 魏诏静静的看着她,自顾自的坐在桌案前,那双狭长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玩味:“醒酒了就翻脸不认人吗?若非本王带你回来,你是不是要跟着毓王回去毓王府了?” 姜婼棠连连摆手:“王爷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去见毓王完全是为了交流诗词歌赋,你不欣赏的地方自然有人欣赏,去青楼也是有王爷在推波助澜,可并非我本意。” “呵呵……” 魏诏冷笑出声,下意识的挑了挑剑眉:“与毓王私会还这般振振有词?姜婼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的那些小把戏。” 小把戏? 等我彻底找到合适的时机和办法,摆脱你之时就知道是不是小把戏了。 姜婼棠翻了翻白眼,不以为然的辩解道:“我可不是与毓王私会,别忘了王爷也在场,顶多算是叙叙旧而已,说吧,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解除我的禁足?” 魏诏起身,凑近姜婼棠面前直视着她的双眸冷然道:“本王可不想放你出去丢人现眼,什么时候想清楚到底错在哪里再议吧。” 留下这句话,他转身便走,不给姜婼棠任何争取的机会,铁了心的要将她囚禁在诏王府。 看向魏诏的背影,姜婼棠真的很想一个茶盏扔过去,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折柳,把你的衣物脱下来。”姜婼棠一边恶狠狠等着魏诏离去的方向,一边对折柳说道。 “小姐,您这是……” 没等折柳说完,姜婼棠有些不耐烦说道:“让你脱你就脱。” 无奈之下,折柳只能照做,她脱下来的衣物被姜婼棠穿在身上。 魏诏越是不让她出去,她就偏要出去。 有朝一日必然要让他知道青草为什么那样绿,以毓王对她的音响,完全不难做到这一点。 “盯着灵儿那丫头,不必跟上来。”姜婼棠谨慎的看了看窗外,在折柳耳畔轻声说着。 折柳点了点头,没有做声。 姜婼棠低着头,不紧不慢的离开卧房,想诏王府的后门走去。 平日里后门基本没有任何的护卫,可现如今却要人满为患。 并且不仅里面站了数十个护卫,就连门外也是如此。 她略微思索,还是迈着莲步缓缓走上前去。 “站住。”一护卫将手中的长刀横在了姜婼棠的身前。 姜婼棠依旧低着头,可以模仿着折柳的声音说道:“我要帮王妃采买些药材回来,王妃今日身子不爽,耽搁下来你们承担得起吗?” 护卫闻言丝毫不以为然,完全没有要让开的意思:“不管何种理由,现在后门这里不准通过,要去明日请早吧。” 姜婼棠声音逐渐冰冷下来:“大胆,王妃才刚刚被禁足,你们这些护卫便拜高踩低了是吗?还不快让开?” 她万万没想到魏诏为了不让她出去诏王府,居然连后门这里都不放过。 “恕难从命,你有什么想说的就去找王爷吧。”护卫这样说着,再也不去理会姜婼棠,无论她说什么就是不让开。 无奈之下,姜婼棠只好折返而回,在心底里将魏诏的亲戚问候了一番。 须臾间姜婼棠眼前一亮,不在与这些护卫周旋,快要走到花园的时候立刻大声呼喊道:“啊……来人啊,抓刺客。” 夜深人静之下,她的声音显得很大很大,喊完便快步躲在了花丛之中。 守在后门的护卫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前去查看一番。 为了不失职,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全数向花园的方向冲去。 他们并不能准确的听出到底是哪里传来的声音,见花园并无异样之后就向别处找去。 一时间整个诏王府灯火通明,进了刺客可不是小事。 姜婼棠轻蔑的看向他们离去的方向,快步向后门走去。 她蹑手蹑脚的打开后门,前脚刚踏出去,便感觉到衣领被人抓住,一股大力传来,瞬间将其拽了回来。 “你这是要去哪?”魏诏声音清冷,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姜婼棠浑身一震,但并未立刻妥协,继续装着折柳的声音头也不回的说道:“王爷,奴婢奉王妃之命出去采买些药材,您也知道王妃如今尚在禁足,所以只能奴婢前往。” “哼……” 身后传来一声鼻音,魏诏微微用力,强行让姜婼棠面向自己:“你倒是聪明,以为让折柳穿着你的衣物躺在床榻上本王便发觉不了吗?什么时候足智多谋的诏王妃也如此幼稚了?” 姜婼棠暗暗叹息一声,看来眼下是瞒不住了,她用力挣脱开魏诏的束缚,蹙着秀眉翻了翻白眼:“若不是王爷逼人太甚,我用得着使用这种办法逃离这里吗?” 魏诏不想再遇姜婼棠理论,也没有这个必要,直接抓起她的衣领,像是拎着一只小鸡一样向兰苑走去。 她被重重的推到了卧房之中,折柳在一旁瑟瑟发抖,好在魏诏没有怪罪下来。 “少做无谓的挣扎,没有本王的应允,即便是一只苍蝇都休想飞出诏王府。”魏诏一脸不屑,狭长的眸子中没有丝毫不悦,反而有一些兴致勃勃的样子。 姜婼棠用力的扯了扯被魏诏抓出褶皱的衣领,颀长的睫羽下满是不服气:“好啊,王爷最好永远将我囚禁在这里,一旦被京中的人之下你的所作所为,就不怕失了诏王的气度吗?” 魏诏不以为然,一双薄唇上浮现出玩味的浅笑:“知道有如何?你身为诏王妃,本王想怎么处置都可以,好好享受接下来的禁足时光是你唯一能做的。” “你……” 姜婼棠一时语噻,她尽管满心怨气,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魏诏。 她更是在心底暗下决心,一定要闯出去给他瞧瞧不可。 不仅仅是为了去见毓王,更是为自己争一口气。 想要将我困在这诏王府,除非我死了。 第65章 想死成全你 姜婼棠即便被魏诏抓到了现行,并且整个诏王府的护卫也全部都围绕在兰苑附近,但她依旧没有放弃要离开这里的念头。 坐在粪车上出去。 将自己装进麻袋里让折柳和采莲抬着出去。 亦或者乔装打扮之后混迹于守卫当中都没能逃得过魏诏的眼睛。 姜婼棠很是怀疑,魏诏是不是什么都不做,每天就是盯着自己。 仿佛他的眼睛长在了自己身上似的,对她的一切动向都了如指掌,总能在关键的时候将其拦下。 这一日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花草的味道,让人不由得会感到心情舒畅心旷神怡。 姜婼棠却一脸憋闷的坐在窗边,多番尝试下依旧无果,她真的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办法逃过魏诏的视线。 折柳站在一旁,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姐,不然我们就老老实实待在府上吧,不然您和王爷服个软,也许就能够解除您的禁足也说不定。” “他想都别想,错不在我,凭什么不让我离开王府?我就算死在这里都不会向他低头。” 折柳的这番话瞬间点燃了姜婼棠的怒火,她不提还好,只要提起就气不打一处来。 姜婼棠双手托腮,紧锁着秀眉看向屋顶不断滴落而下的雨水。 人家穿越之后都会有一两项金手指之类的,而她不仅没有得到金手指,反而还要亲自处置这一系列的烂摊子。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猛然间眼前一亮,与魏诏斗智斗勇了这么多次,她为何就没有想到屋顶。 “折柳,你去把梯子拿来,我知道怎么逃离这里了。”姜婼棠眉眼带笑,眼神中满是兴奋。 折柳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离开了卧房,去帮她取了梯子。 淅淅沥沥的小雨也停了下来,姜婼棠看向天边的彩虹,不由得挑了挑眉:“看到没有,连老天都在给我创造机会,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离开这里,他越不让我出去我越是要出去给他瞧瞧。” 说着,她亲自拿着梯子来到了兰苑的侧面,这里是唯一没有护卫的那一面。 折柳一直跟在她身边,生怕她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傻事出来。 从前能离开诏王府的时候吧,也没有觉得多么自由,如今被囚禁于此,出去诏王府的意愿就变得异常强烈。 若说姜婼棠出去了要做什么,就连她自己都还没有想好。 去找毓王?之前没有约好根本不知道人家是否有空闲。 在街上闲逛之后折返而回?证明给魏诏看?貌似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唯一能够让她有所期待的,可能就是看到魏诏不服气的样子吧。 若这次真的逃出去,无异于狠狠在魏诏脸上抽上一巴掌。 你不是说我能做的只有享受禁足时光吗?我偏偏要证明给你看看,你所谓的铜墙铁壁,在我姜婼棠面前就形同虚设。 她将梯子立在墙壁之上,刚好可以爬上屋顶:“你在下面扶着,我从屋顶可以直接翻越而出,就不信这一次也会被他发觉。” 折柳闻言大吃一惊:“小姐,您还是不要尝试,这屋顶这么高,您万一摔下来要奴婢怎么去和老爷大少爷解释,况且您即便到了屋顶也是出不去这诏王府,距离外墙还有一段距离的啊。” 姜婼棠唇畔微微上扬,牵起了一抹自信的浅笑:“放心吧,你只要扶好这梯子就好,其他的交给我。” 说着,她便直接向上攀爬,折柳无奈之下只好用尽全力扶着梯子。 每当姜婼棠身形晃动的时候,折柳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似的。 终于爬上了屋顶,姜婼棠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妙,因为刚刚下过雨的缘故,屋顶湿滑的很,根本就无法站起身来,只能一点一点爬着走。 尽管如此,心底最后的倔强也让她没有放弃,在折柳满脸惊恐的表情之下,她用尽浑身解数,硬是将梯子拽到了屋顶上来。 早在爬上来之前她就仔细打量过,只要借助梯子从屋顶到达靠近后门的杂物房,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离开诏王府。 姜婼棠感觉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就更不要说拖着沉重的梯子了。 折柳站在地面上干着急,却完全帮不上忙,甚至连看都看不到她的身影,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有事。 姜婼棠硬是拖着梯子爬到了屋顶的边缘,她缓缓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将梯子立起来,用力向前一推,刚好搭在了侧面的杂物房顶。 还没等她高兴,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栽倒。 “啊……” 折柳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惊叫出声,转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惹来前面的护卫们。 好在姜婼棠及时稳住了身形,对着折柳扬了扬下巴,似在炫耀又似在给自己加油打气。 她垂眸看向屋顶下,亏得这些护卫有了前车之鉴并未因为一声惊叫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依旧兢兢业业站在兰苑门前四下观望者。 你们这些虾兵蟹将,想拦下姜婼棠的脚步还嫩的很,姑奶奶今日就给你们翻越出去瞧瞧。 虽然兰苑的卧房建的并不算很高,本身姜婼棠也没有恐高症,但爬在梯子上向下看的时候还是难免双腿有些颤抖。 她摇了摇头,刻意不向下看,一步一步爬向杂物房顶。 刚刚下过雨的天气凉爽的很,可折柳站在地面看着摇摇晃晃的姜婼棠顺着梯子攀爬,额头还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姜婼棠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身下的梯子上,完全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杂物房顶多出了一道身影。 终于到达了重点,一双玄色的长靴却出现在她的面前。 姜婼棠先是微微一怔,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顺着长靴缓缓向上看去,赫然是魏诏。 魏诏一双薄唇微微上扬,牵起了一丝玩味儿的冷笑,看向姜婼棠的眼神更是盛满了轻蔑,仿佛在说这般费力的爬上屋顶还不是要被本王发觉。 期初他也并不知晓今日姜婼棠在用什么把戏,直到听见折柳的惊叫,这才意识到她不走寻常路。 悄然来到兰苑的时候魏诏也很是疑惑,为何连个人影都没看到,无意间抬眸,就看到了这样危险的一幕。 对于姜若洋这种没有习武的人来说,湿滑的屋顶就算是个危险之地了,但在魏诏眼里却如履平地。 他上到屋顶的时候甚至没有借助任何的工具,只是轻轻在墙壁上借力,便轻而易举的纵身而上。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姜婼棠满脸尴尬,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但她知道今日又要失败了。 下一刻,魏诏将她提了起来,强行让她看向自己挑着剑眉冷然道:“难道你就不怕掉下去摔死吗?这种招数你也想得出来。” 姜婼棠颇为不屑的翻了翻白眼,怒视着魏诏丝毫不惧:“我为什么想不出来?即便掉下去摔死,也好过被你囚禁在这里要好。” 魏诏凑近不敢乱动的姜婼棠,想要从她的眼里看到一些惧怕,结果却让他失望了。“毓王的魅力就如此之大?你为了见他不惜去死?” 姜婼棠若有所思,沉吟了片刻后眼底闪过一丝胜利者的骄傲:“当然,最起码毓王殿下一表人才,对每个人都很温柔,同为王爷,不知道要比你强上多少倍。” 她说出这番话的本意只是想气气魏诏而已,若是能因此休了她更是赚了,却万万没想到会瞬间将他激怒。 就连魏诏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从姜婼棠口中得知自己不如毓王,心中的怒火一瞬间升腾而去。 他手上微微用力,拽着姜婼棠的衣领将其推到了屋顶边缘的位置,甚至她的双脚下已经空空如也,没有魏诏提着会瞬间掉下去。 姜婼棠这时才慌了神,从身后死死抓着魏诏的手臂厉声喝道:“你要干什么?难道你真的想杀了我不成吗?你快把我放下来。” “呸呸呸……” 忽然她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改口:“不要把我放下来,把我拉回去。” 魏诏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怒意没有立刻将她扔下去。 他向地面上看了看,这里乃是兰苑的后方,除了一些花花草草之外再无其他,并且还有一颗粗壮的树木就在一旁。 即便真的把姜婼棠扔下去,下过雨的泥土松软湿润,也断然不会要了她的性命,顶多落下残疾。 此时此刻魏诏甚至在想,若是她摔断了腿也好,最起码不会背着自己出去私会毓王,腿瘸了的她还会更加容易掌控。 魏诏再次把姜婼棠向外送了送,一双狭长的眸子锐利如刀,说出的话更是森冷不已:“你不是为了毓王可以去死吗?现在知道惧怕了?晚了。” 姜婼棠浑身都在颤抖,死死抓着魏诏的衣袖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她从未感受过死亡距离自己如此之近,也没想到魏诏居然真的会痛下杀手。 来不及想太多,能屈能伸是她身上良好的品质,此刻才是要充分发挥的时候:“魏诏,我再也不逃了,你放我下来,我向你保证一定乖乖听话。” 魏诏哪里还会去相信姜婼棠的话,用折扇缓缓把姜婼棠抓着他衣袖的手隔开,手臂上的青筋纷纷暴起,毫不犹豫的狠狠将她扔了下去。 这一次本王就好好让你涨涨记性,看你还敢不敢如此狂妄自大,相见毓王?做梦。 “啊……” 姜婼棠和折柳几乎同时惊叫出声,浑身的肌肉瞬间僵硬无比,直到被扔下来她都还没想到魏诏为何会突然这般极端。 她下意识紧闭双眸,根本不敢睁眼去看。 一瞬间许多想法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好不容易出了车祸没有死去,如今又要从来一次不成吗? 这一次到底又要穿越到哪里去?会不会也有魏诏一样的怪物在等待着我? 对不起姜婼棠,没能帮你复仇,也没能帮你振兴姜家,若是有缘我们来世再会了。 第66章 闹蛇 姜婼棠从树顶开始自由落体,耳边全是“沙沙沙”的声音。 她只觉得树枝和树叶不断拍打着她的浑身上下,好在一直用双手护着脸,若不然不知道会被抽打成什么样子。 正如魏诏所想的那般,姜婼棠掉落到地上的时候,有树枝作为缓冲,早已经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道。 她脸先着地,半个头颅都扎进了厚厚的软泥巴当中。 折柳第一时间跑过去,抓着她的腿好不容易将半个头颅从泥中拔出来。 姜婼棠惊魂未定之下,做出的第一件事就是抓起地上的泥土,向屋顶上扔去。 她满脸泥土,满头青丝黏在一起,只有一只眼睛可以睁开,却丝毫不影响眼神里的杀意:“魏诏你这个疯子。” 魏诏微微侧身,轻而易举躲过姜婼棠扔上来的泥团,眼神中的冰冷依旧,完全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在姜婼棠杀人般的目光中,魏诏纵身一跃,转身消失在屋顶,连理论发泄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她。 姜婼棠吐出口中的泥土,被气的浑身发抖,望着魏诏离去的方向一句话说不出来。 真是岂有此理,居然真的敢扔我下来,只要刚刚她落地的角度稍有偏差,不说粉身碎骨吧,这胳膊腿儿必定不能安然无恙。 “小姐,您没事吧?有没有哪里摔坏了?”折柳满脸担忧,上下打量着姜婼棠。 姜婼棠摇了摇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此刻她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我没事。” 折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终于放下心来,刚刚姜婼棠被扔下来的那一刻,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真是万幸,吉人自有天相,吉人自有天相。” 姜婼棠渐渐冷静下来,抓了一把头上的泥土甩在地上,颇为气愤的对折柳说道:“万幸?他压根就没想让我去死,否则我必死无疑,这你还看不出来吗?” 折柳摇了摇头:“不管如何您没事就好。” 姜婼棠平复了一下心情,满脸的晦气:“去准备洗澡水吧,我可不想让旁人看到我这般狼狈的样子,丢死人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身子在哆嗦着,下过雨之后本就凉爽的很,如今浑身湿透,风一吹自然会感觉凉飕飕的。 折柳见状对她说道:“小姐,王府后院便有一处温泉,不如您去哪里泡一泡如何?也好去去寒,这种时候着了风寒可就不妙了。” “那还等什么,带我去。”姜婼棠抱着双臂,跟在折柳身后快步向诏王府的后院走去。 她们刚刚离去,素梅一脸阴险的从角落处走了出来,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姜婼棠离去的方向,转身便走。 折柳先是带着姜婼棠来到了温泉,随即她回去兰苑让采莲给送来一套换洗的衣物。 她自己则待在兰苑按照姜婼棠的吩咐盯着灵儿,隐隐约约之间,她似乎已经猜得到是谁给魏诏通风报信了。 今日的行动可谓是隐秘至极,除了兰苑的人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她带着梯子和折柳离去。 尽管姜婼棠猜测的方向没有错,可的确是冤枉了灵儿,这一次还真就不是她通风报信,而是魏诏自行发觉了异样。 姜婼棠躺在温泉池内,舒舒服服的闭上了双眼,发丝上的泥土已经被采莲清理干净,能在天气微凉、浑身湿透的情形下来泡泡温泉,着实是一大享受。 采莲一边帮她捏着嫩肩,一边有些无奈的说道:“小姐,您说您这是何苦呢?奴婢认为倒不如好好去求求王爷,这一次所幸没有受伤,下一次可就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幸运了。” 姜婼棠并未睁开双眼,挑了挑眉说道:“你懂什么,即便我真的低三下四的去求他,他也一定会变本加厉。” 采莲无奈,只能摇了摇头不在多言,她很清楚无论如何劝阻,姜婼棠认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 就在这时,采莲无意间抬头,赫然一条毒蛇缓缓向温泉池爬来,三角形的脑袋,深褐色的斑纹,口中不断吐出蛇信子,仿佛在探查着眼前的猎物一般。 “啊……” 采莲口中发出了刺耳的惊叫声。 她眼神中满是惊恐,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与一条蛇四目相对。 姜婼棠猛然间睁开双眸,一眼便认出眼前的三角头的毒蛇。 她跳出温泉池,慌乱的穿上了中衣,正准备去拿外衫的时候,居然在衣架上也发现了一条。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蛇?我进来的时候明明看到撒有硫磺,它们怎么还敢进来?”姜婼棠一脸凝重,她虽然并不怕蛇,但也仅限于没有毒性的蛇。 这种蝮蛇的毒性极强,即便是她也不敢轻易去靠近。 采莲已经被吓的双腿发软,只知道不断摇着头,根本无力去思考任何事情。 很快,这些毒蛇就仿佛提前商量好了似的,纷纷从四面八方开始向温泉池的方向爬过来。 姜婼棠来不及多想,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拉着采莲不断向后退,退无可退之际跳到了桌案上。 虽然暂时不会有危险,但她很清楚,这不过是临时之际而已,这些毒蛇甚至能够爬上屋顶,桌案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除了硫磺,姜婼棠还知道蛇怕火,奈何温泉室内唯一的火源蜡烛附近都有毒蛇盘踞着。 她正想着对策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很快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里面出什么事了?” 采莲听到旁人的声音,顿时面色一喜,作势便要呼喊,却被姜婼棠快速捂住了嘴巴。 姜婼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一些,对着门外喊道:“没事,不小心滑倒了而已。” 门外的护卫没有再多言,转身便离开了温泉室。 确定他离开之后,姜婼棠这才放开了采莲的嘴巴。 采莲满脸疑惑,很是不解的问道:“小姐,这个时候了我们正应该找人帮忙才是,若不然要如何逃离这如蛇窝一般的地方啊?” 姜婼棠眸色微微一沉,她看向门外的位置,深深地皱了一下眉头:“如果此刻放那个护卫进来的话,那么我们两个谁都难逃一死。” 身为诏王妃,在沐浴之时邀请护卫进入浴室,这样的事情一旦被人知晓,魏诏定然会为了颜面直接杀了她们。 原本就因为她频频想要逃出诏王府去私会毓王而心情不佳,这个时候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无异于是在火上浇油。 她被屋顶上扔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感受到了魏诏身上的杀意,若是这个时候连护卫都不放过,可想而知后果是什么。 这里会出现这么多毒蛇本身就很蹊跷,不管这个护卫是不是有人可以安排的,姜婼棠都要谨慎小心才行。 采莲站在桌案上颤抖着身子,看着满地的毒蛇感觉像是在她头顶爬一样,整个头皮都是麻酥酥的:“小姐,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它们就要爬上来了。” 姜婼棠看了看这些毒蛇,果然有几条已经开始尝试往桌案上爬。 她环视四周,除了温泉室正门,就只有一个换气窗。 虽然换气窗足可以让二人通过,但桌案和换气窗之间还有些距离。 眼下想要从地面走到换气窗前显然是不可能了,只要刚刚落地,这些蝮蛇必然会蜂拥而上。 被这种毒蛇咬伤,就连姜婼棠如此医术精湛都不能保证会安然无事。 眼看着毒蛇就要爬上桌案,情急之下,姜婼棠只好回眸对采莲说道:“不要怕,你先待在这里。” 随即,她奋力纵身一跃,一把抓住了换气窗的窗棂。 本就从屋顶被魏诏扔下,虽然没有受什么伤,可身子还是有些地方酸痛不已,即便如此,求生的本能下她还是用手肘用力砸向窗棂。 姜婼棠爬上换气窗,立刻回身对采莲说道:“快,像我一样跳过来。” 采莲站在桌案上双腿忍不住在微微颤抖,这个时候又怎么敢跳,况且一旦失败就会被毒蛇咬死,努力了几次依旧站在原地不敢跳。 她性子本就柔弱,完全不似折柳那般强势果决,姜婼棠在换气窗上只能干着急。 “啊……” 这时采莲口中再次发出惊叫,一条毒蛇已经爬上了桌案,正向她逼近。 她下意识的向后躲闪,整个桌案都跟着一阵轻晃,险些掀翻在地。 姜婼棠的一对儿秀眉紧紧拧在一起,颀长的睫羽之下呈满了焦急,这时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中衣,上面刚好腰部有一条丝带。 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此刻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她将腰带解下,一头系在她的腰上,将另一头抛向了折柳的位置:“拉着腰带,即便没有跳上来也不要怕,我会拉你上来的,动作快。” 采莲抓着丝带的另一头,鼓起勇气用出全身的力气高高跃起,可最终还是没能抓住窗边。 姜婼棠一边用力拉着手中的腰带,一边不断鼓励她:“快,往上爬,我就快抓到你了。” 采莲完全不敢向下看,根据姜婼棠的指引,缓缓向上爬。 期间几次险些掉下去,好在被姜婼棠抓住了手臂,硬生生将她拉了上来。 二人脱险,跳下换气窗,姜婼棠不由得呼出了一口浊气,刚刚还真是惊险,若不是她及时发现这这扇换气窗,想必此时已经葬身蛇口。 尽管逃了出来,但姜婼棠却衣衫不整,大片的肌肤露在外面,还光着脚。 这幅样子根本无法离开这里,一旦被人瞧见,不知道又要传出什么样的诋毁之声。 好巧不巧的,子夜刚好巡视至此,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姜婼棠和采莲。 上一次前兰苑谢恩都没能见到她,好不容易看到自然要上前表达一番敬意。 可当子夜走近才发现,姜婼棠居然只穿了一件中衣,玲珑有致的身形一览无遗。 他一阵惊恐,忙转过身去,整张脸都是红彤彤的,无比尴尬的说道:“属下该死,还望王妃赎罪。” 姜婼棠紧了紧身上的中衣,脸上的尴尬丝毫不比子夜少:“你无需自责,这并不怪你,能否答应我一件事情?” 第67章 捕蛇谁不会 “王妃尽管吩咐便是,属下曾经说过的话无论什么时候都将作数。” 子夜头也不回,恭敬地说道。 姜婼棠深深吸了一口气:“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就全当今日什么都没有看到,也不要将此事告知任何人即可。” 子夜闻言微微一怔,他没想到姜婼棠的要求如此简单:“王妃,就这些吗?” “没错,你听清楚,是不能告诉所有人,也包括王爷,能做到吗?”姜婼棠眸色微沉,子夜到底会不会阳奉阴违她不知道,眼下只能选择相信。 子夜沉吟了片刻,重重地点了点头:“王妃请放心,属下必定守口如瓶。” 姜婼棠松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很好,我们之间算是两清了,你走吧。” 子夜有些慌乱的原路返回,可心底里却并不认为这样便可以报答姜婼棠的恩情。 随即,姜婼棠和采莲准备回去兰苑,好在这里地处后院,平日里很少有人前来,倒也没在遇到什么人。 就在二人即将离开后院之时,远远的便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姜婼棠定睛看去,素梅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忙拉着采莲躲到了一旁,只见素梅身边跟着两个看衣着便不是王府的男子,紧紧盯着温泉室的方向。 若是不能够明白其中门道,姜婼棠可谓是白白穿越这么一回了。 她立刻意识到此事与摘星馆脱不了干系,奈何眼下衣衫不整,不可上前逼问一番。 否则必然要让素梅后悔生于人世,用尽所有能够想到的刑罚也要从她口中挖出些什么不可。 从后院回去兰苑的路不止一条,姜婼棠深深的看了素梅一眼,便悄无声息的带着采莲向兰苑快步走去。 “咦……” 折柳看着姜婼棠拉着一脸惊慌的采莲回到兰苑的时候不免有些疑惑,并且她只穿了一件中衣,这在平日里是断然不可能发生的。 “小姐,你们这是怎么了?” 采莲惊魂未定,看到折柳的刹那眼底升起了雾气:“你是不知道刚刚有多险,我和小姐差一点就要葬身蛇口了。” “蛇?什么蛇?”折柳依旧满脸狐疑,明明去洗温泉而已,怎么就和蛇扯上关系了。 经过采莲的解释她这才明白其中缘由,只是听着就不免一阵后怕。 可她也有些不悦,让采莲去陪着姜婼棠沐浴失去伺候的,关键时刻她非但没有站出来保护主子,反而让主子如此舍命救下了她。 尽管折柳并未明说,但姜婼棠却感受的到,她自从进入自己的卧房便一语不发,一直在想萧云月到底如何做到的这一切。 她缓缓抬眸,打断了折柳隐晦的数落:“够了,此事怨不得采莲,当时我也被吓的不轻,何曾见过这么多的蛇。” 折柳闻言,不再奚落采莲,对姜婼棠说道:“小姐,那温泉室就连王爷都会时常去泡一泡,平日里更是有婆子专门打扫,外面还撒上了硫磺专门驱逐蛇虫鼠蚁,必然是有人刻意而为之的。” 姜婼棠颌了颌首,秋水般的眸子中闪过了一抹冷凝之色:“这是自然,我不是让你盯着萧云月那边吗?你就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折柳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只知道她今日身子不爽,貌似病的很重,已经许久没见到她从摘星馆出来了。” 病重? 姜婼棠才不相信她会染上什么病,要么是为了在这件事情上帮自己脱身,要么就是另有图谋。 她起身穿上一件外衫,对折柳说道:“你前去打探一番,要细细打探,最好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是。” 折柳前去摘星馆打探,她自然不会直截了当的去,而是守在摘星馆门外,遇到婆子侍女便会随意说上几句。 很快她折返而回,一脸气愤的来到正在给手肘敷药的姜婼棠面前:“小姐,不出您所料,此事必然是萧云月所为,她声称病重,一直以来居然在用蛇胆医治。” 姜婼棠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牵起了一抹冷凝的弧度:“她这是想要了我的命啊,还真没看出来,萧云月也学会了如此低调行事,居然一点苗头都没有。” 这时折柳看向一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采莲,有些后悔的说道:“就应该让我来陪您去温泉室,对于小姐和采莲来说毒蛇的确可怕,可我却是见惯了的。” 姜婼棠有些诧异,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你不怕蛇?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提及此事,折柳有些得意:“小姐有所不知,在尚未进入姜府之前,奴婢的祖父便是捕蛇人,各式各样的毒蛇奴婢都见过,甚至亲手捉到过一些。” 姜婼棠面色一喜,再次确认道:“此话当真?” “折柳不敢对您说谎,千真万确,您不信的话可以问问老爷,自然知晓。”折柳无比肯定得说着。 “呵呵……” 姜婼棠轻笑出声,随意摆了摆手:“这倒是不必,你自然不会诓骗我就是,既然如此我们就陪着她萧云月把这场戏演下去,走,你随我现在去一趟温泉室。” 采莲在一旁连忙抬眸看向她,颇为不解的说道:“小姐,如此危险您还是不要去了,折柳祖父是捕蛇人这件事奴婢也知晓,可毕竟她这么多年都没有碰过毒蛇,万一……” “哪有什么万一?就你胆子小。”没等采莲说完,折柳有些不满的打断道。 姜婼棠放下袖管,微微笑着看着二人:“你们不用争论,我也说了此事不怪采莲,随我来吧,今晚我们就送萧云月一份大礼。” 留下这句话,她先行一步向温泉室走去。 折柳跟在她身后,回眸看了采莲一眼,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激进,但二人自幼便情同姐妹,一时情急,采莲也不会真的在意。 另一边,摘星馆内素梅也回到了萧云月的身边,那两个捕蛇人也被她赶出了诏王府,生怕被人发现端倪。 萧云月看到素梅回来,一脸期许的看着她急切问道:“怎么样?” 素梅微微欠身,眉眼带笑福了福身子:“小姐,奴婢已经让他们把所有的毒蛇都放了进去,这一次即便姜婼棠有三头六臂,也必然无法逃脱。” 萧云月得意的挑了挑眉,很是满意素梅提供的计谋:“很好,这么说我们只要等着好消息就行了?” 素梅点了点头:“没错,期间奴婢听到好几声采莲的惨叫,不过不能亲眼去查看一番有些可惜,待在温泉室外太久,被人瞧见就不好了。” 萧云月靠在床榻上,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之中满是阴狠:“无妨,只要能让姜婼棠去死,是不是亲眼瞧着都无所谓。” 眼下她只要安心等着姜婼棠的死讯就好,不出意外,晚些时候专门负责打扫温泉室的人就会发现她的尸首。 想到此处萧云月就觉得心情舒畅,这诏王府之中没了姜婼棠,那么除了魏诏之外可就是她一个人的天下了。 时间过的很快,转瞬来到了傍晚时分。 期间萧云月心心念念的等着姜婼棠的死讯,可却迟迟没有传出任何的消息。 魏诏下了朝没有前去书房,直接来到了摘星馆之中。 他看到萧云月面色红润,和前几日大不相同便开口问道:“可是身子好些了?今日瞧着夫人的面色甚是康健,这蛇胆果然奏效。” 萧云月一脸欣喜,不仅成功借助发病的缘由堂而皇之的将毒蛇送到温泉室,这几日还频频得到魏诏无时不刻的关爱,可谓是一举两得。 她轻轻点了点头,嘴角牵起了一抹欣慰的浅笑:“月儿让王爷担忧了,这几日的确略有好转,只不过蛇胆过于苦涩,每次服下的时候月儿都难以下咽。” 魏诏眼神柔情似水,坐在她身旁抓着她的手安慰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良药苦口再正常不过,只是苦了本王的夫人要遭受这样的罪,有好转就好。” 萧云月顺势靠在魏诏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独有的气味和坚实的胸膛感到异常安心:“多亏有王爷照拂,若不然月儿真的不知道去哪里找这么多蛇胆来服用。” “萧姨娘何须如此劳烦王爷,有什么事知会姐姐一声就好。” 忽然,姜婼棠人为出现,声音先传入了萧云月的卧房之中。 听到她声音的一瞬间,萧云月下意识的放开了魏诏,一对儿秀眉深深蹙起,瞪大了双眸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她和素梅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姜婼棠居然在这么多毒蛇的围攻下居然还能全身而退。 姜婼棠迈着莲步,缓缓走入其中,身旁的折柳手中提着一个袋子,能够清晰的看到袋子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 魏诏看向姜婼棠,还以为她是来找自己的,毕竟今日才刚刚将她从屋顶扔下来,一整日下来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放在别人身上很是寻常,可以魏诏对她的了解,姜婼棠绝对不会如此安静的吃下这次的亏:“你怎么来了?” 姜婼棠唇角微弯,勾勒出一丝玩味儿的冷笑,对着魏诏微微欠身:“回王爷的话,我可并无恶意,只不过听闻妹妹身子不爽,特地送来了良药。” 魏诏微微一怔,他才不相信姜婼棠会有这样的好心,颇为不屑的阖了阖双眸:“什么时候诏王妃也有如此好心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唉……” 姜婼棠无奈的轻叹了一声,靠近魏诏满脸的委屈:“王爷此言差矣,不管怎么说今日我都险些葬身在您手中,您不安慰一番也就罢了,也不至于落井下石吧?我从始至终对待任何人可都是无私的。” 魏诏根本没有把她的话当做一回事,不过却对她口中的良药产生了兴趣:“哦?那还真是本王忽略了你,不知你所谓的良药乃是何物?” 姜婼棠嘴角的笑容不减,对身后的折柳招了招手,用无比轻蔑的眼神看向萧云月说道:“这不是听闻妹妹正在服用蛇胆医治病症吗?我特地带来了新鲜的。” 第68章 新鲜蛇胆尝尝鲜 折柳随身携带的袋子被她打开,一条深色的蝮蛇被她抓在手中。 不知道为什么,这条蛇在她的手中就仿佛一个玩物似的,不管如何挣扎,始终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任由着折柳怎么摆弄。 魏诏双眸微微一凝,完全不知道姜婼棠唱的是哪一出。 这时折柳从腰间拿出一把小刀,毫不犹豫的隔开了毒蛇的肚皮,动作娴熟丝毫不逊色于那两个捕蛇人。 随着蛇胆被取出,折柳将其放置于托盘上对萧云月说道:“这条毒蛇乃是奴婢在温泉室抓到的,那里还有很多,姨娘大可以尽情享用,管够。” 萧云月面色骤变。 她原本已经恢复了血色的面色再次变得苍白似纸,身为深闺大院中的千金小姐,何时见到过如此场面。 当初魏诏命人把两大筐毒蛇送来的时候,她也只是匆匆看上一眼便觉得浑身发麻,更被提亲眼看着折柳取蛇胆了。 萧云月强装镇定,眼神中的慌乱难以掩饰,她刻意不去看向已经被开膛破肚的毒蛇说道:“真是辛苦了姐姐的一番苦心,不过我的身子已经好了大半,现在已经不需要在去服蛇胆医治了。” 魏诏眸色略显狐疑,温泉室他时常前去泡一泡,从未见过有这样的毒蛇。 而且看着这毒蛇的样子,与他命人带回来的完全就是同一种,况且萧云月已经服下了这么多的蛇胆,为何今日再次见到还会如此慌张。 尽管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但他并未多言。 姜婼棠亲手端着托盘来到了萧云月的面前,朱红的双唇轻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此言差矣,病去如抽丝,即便好了大半也是需要巩固一番的,我身为医者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快趁着新鲜服下吧。” 萧云月下意识的连连后退,看着近在咫尺的蛇胆胃里翻江倒海,若是没有亲眼看到折柳刨开蛇腹取蛇胆还好,如今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真的吃下去。 姜婼棠一怔,很是诧异地问道:“怎么了?这么几日都在服用蛇胆,为何就我送来新鲜的你这般惧怕?这么久还没有习惯蛇胆的苦涩味道吗?” 有魏诏在场,一时间萧云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和解释,她捂着嘴巴,别过头去说道:“不是妹妹惧怕,而是长久以往吃一种食材都会腻从心起,就更不要说着苦涩无比的蛇胆了。” 就知道你不敢吃。 不过,今儿你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姜婼棠就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似的,再次将蛇胆向她面前送了送:“尽管如此,萧姨娘还是以身子为重,你若是不吃的话,岂不是浪费了我的一番好心?” 一直在一旁未曾多言的魏诏此刻却站在了姜婼棠的这一边:“月儿,她精通医术,也许巩固一番对你有好处也说不定,既然都服蛇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个。” 他此言一出,姜婼棠和萧云月齐齐用诧异的眼神看向他。 姜婼棠完全没想到魏诏会站在自己这一边,也许他是真的为萧云月的身子着想,全然是无意的,要么就是也想看看他的萧夫人到底有没有真的服下过蛇胆。 有了魏诏参与其中,萧云月避无可避。 萧云月紧咬着后槽牙点了点头:“既然王爷也觉得月儿应该巩固药效,月儿自……自然愿意。” 姜婼棠闻言,讥讽冷笑,眸子当中似有波光闪动,她倒要看看你如何吃得下这么恶心的东西。 在她的记忆当中,曾经的姜婼棠倒是也接触过蛇胆这种药材,可却没有一次是让患者直接服下的。 要么掺杂一些其他的药材中和蛇胆的苦涩味道,要么就只是取一点点作为药引。 若是萧云月真的能够生吞下这蛇胆,那么姜婼棠还真的会对她另眼相看。 萧云月无比嫌弃的用两根手指捏起蛇胆凑近嘴边,却迟迟没有下嘴。 一股腥味夹杂着淡淡臭味扑鼻而来,她脑海中不断在思索到底如何才能够避开这样的苦难,却没有丝毫头绪。 魏诏和姜婼棠都紧盯着她,这让她更加莫名紧张。 萧云月秀眉紧紧皱在一块儿,捏着鼻子将蛇胆放入了口中。 一瞬间,不受控制的恶心感觉袭来,眼泪止不住的涌现而出,硬生生将蛇胆咬破。 在蛇胆被咬破的一瞬间,无比苦涩腥臭的味道充斥在口腔,。 “噗……” 萧云月将口中的蛇胆汁吐出来,琥珀色的瞳仁不断向上翻,顺势倒在了床榻上晕了过去。 姜婼棠眼底闪过了一抹揶揄。 就知道她不会真的吃下去,必然要想尽一切办法吐出来。 一旁的素梅见状第一时间冲上来,满脸担忧的推了推萧云月:“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魏诏倒是没有说什么,聪明如他又怎么会看不出这乃是萧云月第一次服下蛇胆,眸色冰冷中带着一丝玩味儿。 怪不得温泉室四周被撒上了硫磺依旧会出现大量的毒蛇,原因居然出在萧云月的身上。 起初魏诏就在怀疑,到底是什么样的病症需要蛇胆来医治,如今全部都有了答案。 “王爷,奴婢这便去请郎中。”素梅对着魏诏欠身福了福,有些急切的说道。 没等魏诏开口答应,姜婼棠凑上前去,对于萧云月会晕过去丝毫没有惊讶,仿佛早就料到如此似的:“无需去找郎中,本王妃便是这京中最好的大夫。” 姜婼棠紧接着她抓起萧云月的手臂将手搭了上去,从她的脉象上来看根本就没有任何病症,而此刻晕厥过去多半也是装出来的。 “萧姨娘不过是忍受不住蛇胆的苦涩暂时晕厥过去而已,只需要掐她的人中便可以将其唤醒。”姜婼棠颀长的睫羽之下隐藏着一丝冷笑,轻描淡写地对魏诏说道。 魏诏根本没有理由拒绝:“那还等什么?” 素梅很是焦急,但她身为一介奴婢却无法出言阻止。 姜婼棠将大拇指按在萧云月的人中处,手上的力道开始逐渐加重。 随着力道越来越大,萧云月原本控制很好的面部表情越发紊乱起来。 她先是眉心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也许是怕被发觉很快舒展开来。 紧接着,她眼角的肌肉也开始不断抽搐,可还是强忍着没有发出半点声音,面对姜婼棠越来越重的力道也完全不敢躲闪。 你还真是挺能忍啊?我倒要看看能忍到什么时候。 看到她这幅样子,姜婼棠强忍着心中的笑意没有笑出声来,直到她的人中处被掐除了深深的红印这才作罢。 不得不说,萧云月的表现很是优秀,换做寻常人在清醒的状态下被掐了这么久的人中,早就要痛呼出声了,她竟然真的忍了下来。 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因为萧云月清楚的很,一旦此刻露出破绽,不仅会暴露她隐藏起来的杀心,在魏诏心中的形象更是会被彻底颠覆。 “唉……” 事已至此,姜婼棠也玩够了,她轻叹了一声对魏诏说道:“看来掐人中是不能让萧姨娘醒来了,但王爷无需挂心,歇息片刻她自然会苏醒过来。” 说着,她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头看向一旁被吓坏了的素梅,秋水般的眸子当中盛满了揶揄之色。 她挑了挑眉,声音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萧姨娘还真是幸运,居然有素梅这样的奴婢伺候再侧,你可不要辜负萧姨娘对你的期望,一定要好好照料她才是。” 素梅浑身一个激灵,看向姜婼棠的眼神就被吓的腿有些发软,完全不敢与其对视,深深地低下了头。 她作为萧云月的左膀右臂,看来是留不得了。 萧云月不好应付,还要顾及魏诏的心情,可她身边的奴婢就不见得如此了。 更何况,这件事从始至终尽管萧云月乃是主谋,最终动手的却是眼前这个心肠狠毒的从犯。 留下这样一句话,姜婼棠看都没看魏诏,转身带着折柳离开了摘星馆。 至于萧云月什么时候要醒来,魏诏又会如何看待今日之事,她都不在乎了。 回到兰苑的姜婼棠虽然刚刚出了一口恶气,可还是觉得有些不疼不痒。 三番五次都是素梅这个贱婢让她频于应付,不彻底让她吃点苦头,还真的气不过。 “小姐,刚刚真是大快人心,您有没有看到,萧云月服下蛇胆的时候,整张脸都变成了绿色,这蛇胆的苦涩可不是这么容易消失的,也许半月之内她吃什么都将是苦的。”折柳站在姜婼棠的身边一脸得意的说着。 姜婼棠挑了挑眉,拿起面前的茶盏浅酌一口,淡淡道:“这样你就满足了?未免太过便宜了她们主仆二人,去告知采莲今晚别睡太早,可有一项大事等着我们去做。” 夜晚十分。 萧云月在魏诏离开之后便睁开了双眸,几乎将自己的胆汁都给吐了出来。 她尝试了各种方法祛除口中的苦涩,甚至于喝下了足足一整壶烈酒,可依旧没有任何的缓解。 素梅一直伺候在她的身边,空着独自喝下这么多烈酒,不出意料的又是一阵呕吐,整个摘星馆都充斥着腥臭的味道。 直到夜半三更,萧云月才终于筋疲力尽之下睡了过去,素梅也得以喘上一口气。 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正欲回去歇息,忽然感到身后传来一阵劲风,随即被人用帕子捂住了口鼻。 “呜呜……” 素梅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呼喊,但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很快她就感到意识在渐渐模糊,身子也逐渐瘫软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一声声乌鸦的叫声所吵醒。 睁开双眸的那一刻素梅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周围一片漆黑,她惊恐的瞪大了双眸。 她面前的是大大小小的土丘,周围杂草众生,显然这里并非诏王府,而是森然可怖的坟地。 “啊……” 她不由得惊叫出声,想要尽快逃离这里,但越是惧怕和紧张之下,双腿越是用不上力气。 第69章 大好事 坟地真的是一个神奇的地方,白天经过这里驻足片刻还不会怎么样,可到了晚上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尤其是像素梅这样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不明所以之下,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感觉到暗处仿佛有几双眼睛在注视着她。 她不知道将漆黑的暗影处到底有什么。 更不知道听过的那些鬼怪传闻是真是假。 只能拼尽全力想要逃离此处。 素梅几乎是爬着离开了这座坟地,昏迷之前的记忆她忘了个干净,完全不明白到底为何忽然出现在这里。 站在原地,望向四周的时候感觉到无比陌生,不知道这里距离诏王府到底有多远。 在这荒郊野岭的,她慌不择路之下,只能随意选了一个方向快步跑去。 直到天色擦亮,素梅才找到了回去诏王府的路。 摘星馆内。 萧云月依靠在床榻上,她双眼空洞无神。 不知道是被吓坏了,还是被蛇胆当中轻微的毒素毒到了,整个人看上去呆呆愣愣的。 人中处一个清晰可见的红印子无比醒目,足以看出昨晚姜婼棠到底有多么的用力。 这时素梅慌张的走了进来,忙跪倒在她的面前,眼底瞬间盛满了泪水:“小姐,奴……奴婢险些就见不到您了。” 萧云月回过神来,但还是有些木讷的垂眸看向她,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怜悯,甚至有些责备的问道:“一早上就不见你的踪影,你去了哪里?” 素梅浑身颤抖着说出了实情:“奴婢昨晚怕是撞到鬼了,就只记得刚刚离开了您的卧房,醒来之时人就已经荒山野岭的坟地里了。” 萧云月闻言眉心深凝,尽管反应有些慢,但她还是察觉到必然有人在暗中捣鬼。 最有可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自然非姜婼棠莫属,她揉了揉现在还隐隐作痛的人中,眼底恨意恒生:“怪不得,素竹,你去外院查探一番,若是姜婼棠昨晚离开了,我这就去找王爷为素梅做主。” 素竹得令,快步向外院走去。 素梅则缓缓起身,看着略显呆滞的萧云月关切的问道:“夫人,您没事吧?” 萧云月深吸了一口气,精致的脸庞上满是气愤:“没事?你吃下那么恶心的东西试试看?姜婼棠这个贱人,居然这么用力的掐我的人中,到现在还肿着呢。” 素梅不敢在多言,生怕萧云月心中的怒火蔓延到自己的头上来。 很快素竹便这反而会,她微微欠身,告诉萧云月:“夫人,姜婼棠尚在禁足当中,压根就没有离开过王府。” 萧云月闻言眸色微沉,她不相信此事和姜婼棠没有半点关系。 奈何眼下也没有证据证明,只能就此作罢。 姜婼棠,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这一次加上以往的仇,早晚有一日我都要如数奉还。 一整日的时间,萧云月都有些浑浑噩噩的,正如姜婼棠所料那般,她无论吃下什么都是苦涩的味道。 全天除了吃上几块平日里觉得过于甜腻的点心之外,就再也没碰过任何吃食。 素梅更是浑浑噩噩,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昨晚坟地的场景,一点点轻微的声响都会被惊出一身冷汗。 如此之下,素竹都不敢从她的身后经过,有什么事情只能当着她的面去做。 终于熬到了晚上,素梅身为萧云月身边的大丫鬟因为不用侍夜,就必须回到自己的卧房去睡。 她站在摘星馆门外迟迟没有迈开步子,心惊胆战的环视四周,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似的。 侍女们的耳房在内院和外院的交界处,想要回去就必须经过有些昏暗的小路,想想都觉得瘆得慌。 原地驻足良久,最后只能装着胆子,硬着头皮离开了摘星馆。 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素梅第一时间将房门关好,转身的瞬间闻到了一股清香无比的味道。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眼前再次一黑,直挺挺的向后倒了下去。 房门被人缓缓打开,姜婼棠带着折柳和采莲踱步走了进来。 采莲有些慌乱,看着躺在地上的素梅对姜婼棠说道:“小姐,我们还要像昨日那般吓唬她吗?” “这个方法好是很好,据说素梅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连放下茶盏的声音都能将她吓个半死,可就是坟地路途太过遥远,把她送去回来我们也别想睡了。”折柳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脸上明显写着意犹未尽。 昨晚的一切的确是姜婼棠三人所为,她们先是将素梅迷晕,随即装入了麻袋当中。 经过一整日的努力,姜婼棠早就把后门的守卫收买了下来。 不知道魏诏是睁一只眼闭只一眼,还是真的没有发觉,三人带着素梅还真就离开了诏王府。 姜婼棠负手而立,颀长的睫羽之下闪过一抹狠辣,她微微笑着对二人说道:“同样的事情做第二次就不新鲜了,我倒是有个更好玩的办法,你们要不要试一试?” “好啊好啊,小姐您快说说,有什么好玩的办法?”折柳一脸兴奋,采莲则没有吭声。 姜婼棠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丝冷凝的浅笑:“我让你们提前准备的东西带来了吗?” 采莲颌首:“都带来了。” “很好,现在拿进来。”姜婼棠一边亲自拉着素梅往床榻边上走,一边对采莲说道。 很快,采莲提着两个木桶走了进来。 木桶之中是鲜红的血液,她和折柳还以为姜婼棠要用这些猪的血液涂满素梅的卧房。 可姜婼棠却没这样做,而是让他们把两桶猪血全部都倒在了素梅身上,随即扬长而去。 之所以将素梅往床榻边上拉了拉,完全是怕这些猪血提前渗出卧房外被人发觉,这样一来等她醒来之前,都不会有人发现这里的异样。 回去兰苑姜婼棠告知折柳和采莲:“快去睡吧,明日一早可还有一堆事情等着我们去做。” …… “啊……” 天色刚蒙蒙亮,一声惊叫把所有耳房内的丫鬟全部吵醒。 素梅身上满是干涸了的猪血,血腥的味道充斥在她的鼻腔,本就神经紧张,见到这样一幕更是被吓了个半死。 就连耳房的其他丫鬟都被吓得不轻,纷纷起身向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素梅血淋淋的冲出房间,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神中的惊恐让她的脸显得有些扭曲。 这怎么可能,昨晚房间内还是干干净净的,这到底是谁的血?是我的吗? 一瞬间她的脑海之中闪过了诸多疑问,闻声而来的丫鬟们谁都不敢靠近,只有摘星怪的素菊走上前来诧异的问道:“素梅姐姐,您这是怎么了?” 素梅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眸看向素菊,让她不由得感到有些骇人。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手臂已经被素梅抓住:“诏王府有鬼,有鬼啊。” 素菊皱着眉头,忙轻声提醒道:“素梅姐姐,此话可不敢乱说,万一传到王爷耳中,怕是性命不保。” 素梅闻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看向周围的丫鬟们厉声喝道:“都看什么看?难道你们没有事做吗?” 她在诏王府之中的丫鬟当中虽然不是地位最高的,但此后在萧云月身边的一等丫鬟,还是有些威慑力的。 听到这番话其他的丫鬟都转身离去,不能一探究竟却不能阻止她们窃窃私语。 所有人都在猜测素梅到底是怎么了,有人说她疯了,也有人说她可能真的是撞了邪。 诏王府之中的丫鬟们平日里除了伺候主子之外,机会没有什么特别的娱乐项目,难得有这样的怪事自然会津津乐道。 只有与素梅还算交好的素菊在意她的安危,其他人都只是当做一件趣事在讨论罢了。 素菊缓缓将素梅扶起来,可她的腿依旧有些站不稳,接连两个晚上都遭遇如此可怖的怪事,换做是谁都会精神崩溃。 “素菊,你去告知素竹一声,让她和小姐说我病了,今日不能去伺候了,我现在去将身上的污秽洗干净。” 素菊点了点头,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说道:“素梅姐姐一个人可以吗?不如我陪您去吧?” 素梅摇了摇头,一把将她推开:“你快去,我一个人可以。” 说着,她快步向侍女们所用的浴室走去。 这一幕被躲在暗处的姜婼棠尽收眼底,一切和她的预料相差无几。 唯一的区别就是,她以为素梅醒来之后会直接去找萧云月,看来她还不算糊涂,知道先把自己处理干净。 一旦她浑身浴血的样子去见主子,萧云月必然也要被吓个半死不可。 “我们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姜婼棠挑了挑眉,嘴角挂着一丝森冷的浅笑。 姜婼棠带着折柳来到了马棚前,一个瘸着腿的马夫正在喂马,看到她立刻走上前来躬身一礼:“奴才见过王妃。” 马夫名为赵得柱,天生就是独眼,一条腿还是瘸的,整个脸上仿佛被什么东西碾压过似的扁平无比。 皮肤更是粗糙的很,若是凑近一些去看,酷似月球的表面。 这些还都不算什么,特别是他脸上那颗巨大的黑色痦子尤为显眼,上面长着一根长长的黑色毛发随风乱舞。 如今赵得柱已经年过四十,因为这幅长相至今没有人愿意嫁给他。 之所以能在诏王府喂马,完全是因为魏诏尚未回京之时他便伺候在左右,这才有了他的一席之地。 姜婼棠强挤出一丝笑容看向赵得柱,不知道为什么,视线总是不由自主的转移到他巨大痦子的那根毛上:“今日的马可都喂完了?” 赵得柱连连点头:“王妃放心,奴才别的事做不好,喂马却是一把好手。” 姜婼棠微微颌首:“那就好,今日前来是有一件大好事,念及你伺候在王爷身边多年的份上,所以才会第一个想到你。” 赵得柱一怔,平日里除了与马相伴之外,基本无人愿意与他搭话,好端端的诏王妃居然有好事要给他,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即便如此,可他嘴上却诚实的很:“多谢王妃,可不知道这好事到底是什么事?” 第70章 了无痕迹 姜婼棠并未直接回应赵得柱,而是看向他身后的一匹骏马缓缓走了过去。 她轻抚马鞍,似是随口问道:“这就是王爷的座驾吧?” 赵得柱也没有多想,很是得意的说道:“没错,这就是王爷的神驹如风。” 说着他才反应过来:“王妃,不知您说的好事与如风可是有什么关联?”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嘴角下意识牵起一丝浅笑:“没什么关联,如今你已经快要年过半百,至今没有妻儿相伴,不知道许配给你一个黄花姑娘你可愿意?” 赵得柱闻言,一双只有条缝隙的双眸瞪得老大,透过缝隙可以看到浑浊的双眼之中满是兴奋。 他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王妃此言当真?” 姜婼棠对一旁的折柳使了个眼色,折柳立刻递给赵得柱一袋银子:“当真,这里是五十两银子,娶妻生子总不能身无分文吧?” 赵得柱仿佛感到一道圣光将姜婼棠笼罩其中,若问他最敬重崇拜谁,那么非眼前的仙女莫属。 “噗通……” 他跪倒在地,接过银子对姜婼棠连着磕了三个响头:“多谢王妃的大恩大德,奴才永生难忘。” 一边说着,赵得柱甚至有些热泪盈眶。 一些陈年旧事不由得浮现在脑海之中,他曾经积攒了一年的积蓄,打算牵起青楼潇洒一番。 可万万没想到,有银子那些姑娘们都不愿伺候他,甚至让老鸨子轰了出来。 这半辈子都碰过任何的女人,幸福来的太突然。 赵得柱全身心都沉浸在即将娶妻生子的幻想当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姜婼棠悄悄在如风的马鞍上放入了什么东西。 姜婼棠收回莹白的纤手,笑看着赵得柱说道:“你先起来说话,此事急不得,好好做事,不要让王爷失望,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留下这句话,她带着折柳转身就走。 赵得柱目送着她远去,不由得在想,到底他的妻子长什么样,是哪家的姑娘,到底会不会嫌弃他的长相。 而姜婼棠刚刚走出去不远,折柳银铃般的笑声传了过来。 很快,魏诏上早朝的时辰到了,他走到马棚前,看都没看正在发呆的赵得柱,牵起如风便向诏王府外走去。 赵得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当中,美美的笑着,更是没有注意到魏诏已经欠揍了神驹如风。 就在魏诏刚刚翻身而上之时,大腿根猛然间传来一阵刺痛,他顿时微微一惊,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这点伤势对于他来说倒是不算什么,可刚刚险些伤到身为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本就因为姜婼棠下的毒至今还无法正常与人同房,若是再伤到那里,可谓是鸡损蛋破了。 魏诏一对儿剑眉紧紧拧巴在一起,揉了揉腿根,他那双本就阴冷的双眸此刻更加森然。 在阳光的照射下,他看到马鞍下面有什么东西在闪光,凑近一看才知道是两枚银针。 看到银针的刹那,姜婼棠那张倔强的脸瞬间浮现在魏诏脑海之中,整个诏王府除了她没有人会有这种东西。 他拉着如风来到赵得柱身前,将银针凑到他面前厉声喝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诏王妃碰过如风?” 赵得柱从美好的幻想中回过神来,立刻放下魏诏面色不对,慌忙的跪倒在地,看了看他手中的银针一脸疑惑:“回王爷的话,诏王妃的确来过。” 魏诏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将手中的银针收起,直接向兰苑的方向走去。 刚刚走出去不远他便停了下来,为了防止姜婼棠抵赖,只能带着赵得柱一起去:“将如风栓好,随我来。” 赵得柱只能紧紧跟上,他虽然看到了银针,也察觉到了魏诏很是不悦,但却不知道和姜婼棠有什么关系。 前往兰苑的路上还被魏诏告知,从此以后不准任何人高进如风半步。 采莲站在姜婼棠的卧房门前,看到魏诏气冲冲的带着赵得柱前来没有丝毫的惊讶,她主动迎了上去欠身福了福:“奴婢见过王爷。” 魏诏没有言语,作势便要走进姜婼棠的卧房。 “王爷,王妃并不在兰苑。” 魏诏停下脚步,回眸看向采莲的眼神异常冰冷:“她又去了哪里?难道又偷偷跑出去了不成?” 采莲被这样的眼神盯着有些无所适从,完全不敢与其对视,只能怯生生的说道:“回王爷的话,王妃一早便前往了耳房附近的浴室外头晒草药去了,因为是清晨,那里的阳光最为充足,所以……” 没等她把话说完,魏诏已经迈开脚步,向耳房的方向走去。 采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顿时暗暗松了一口气,小姐,该做的奴婢竟做到了,接下来就看您的了。 魏诏远远的便看到姜婼棠在草药架上搬弄着一些药草,此时此刻他杀了姜婼棠的心都有。 对一个男子来说,尤其那个部位最为重要,却两次险些毁在姜婼棠手中,换做是怕是都会怒发冲冠。 “姜婼棠,这就是你做的好事?”魏诏将银针扔到姜婼棠的面前,眼底的怒火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焚烧殆尽。 姜婼棠丝毫没有慌张,不紧不慢的将手中的草药放下,回过头来看向魏诏笑了笑:“王爷为何如此怒不可遏,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你……” “啊……” 魏诏正欲呵斥,一声惊叫打断了他下面的话。 随即,一道白花花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跑到了众人面前。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不着寸缕的素梅。 赵得柱看到这一幕彻底看呆了,对于从未见过女子身体的老光棍,鼻血不争气的飙了出来。 魏诏尽管见过太多,可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奔放的女子。 只有姜婼棠和折柳镇定自若,笑看着素梅慌张惊恐的样子偷笑着。 原来,素梅身上的猪血早已经干涸,清洗起来很是困难。 可就在她专心致志清洗着身上污秽之时,却有一条毒蛇爬上了浴桶。 接连两次被姜婼棠险些吓破了胆,毒蛇近在眼前大脑一片空白。 都没来得及披上衣物,光着脚不着寸缕的撒丫子就跑。 而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居然会遇到马夫赵得柱。 更加巧合的是魏诏和姜婼棠都在,一切就仿佛被人早就安排好了似的。 没错,这一切都在姜婼棠的算计当中。 素梅既然敢放出毒蛇将她逼的跳窗,甚至险些丧命,那么自然要以牙还牙才是。 至于用银针刺伤魏诏,完全是因为向将他和赵得柱引到这里来而已,并非真的想看他称为太监。 素梅站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连忙遮挡住胸前的丰满蹲下身子。 即便如此也只是徒劳,她的全相已经被赵得柱和魏诏所看到。 在北越国这样的女子算是彻底丢掉了贞洁,而且魏诏和姜婼棠都在场,向隐瞒都做不到,就算萧云月出面也未必能将此事压下去。 魏诏定睛看着素梅,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欲望和兴奋,有的只是嫌弃罢了。 他面无表情,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丢人现眼,还楞在那里做什么?穿好衣物来前厅。” 素梅的眼泪无声落下,满腹的委屈却无从辩解,只能尽量捂着身子向自己的卧房跑去。 “啧啧啧……” 姜婼棠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素梅离去的方向无比可惜的说道:“好好的一个黄花姑娘,真是可惜了。” 魏诏回眸看向她,狭长的凤眸之中闪过一丝狐疑:“怎么看你的样子仿佛在幸灾乐祸似的?不会此事也是你的手笔吧?” 姜婼棠镇定自若,没有丝毫的慌张:“王爷话可不能乱说,您刚刚也看到了,我一直在这里晾晒着药材,甚至我都不知道素梅会大清早的去浴室,即便我真的想这么做,也不会当让您知晓才对,您说呢?” “最好不要让本王发现端倪,银针的事情晚些时候在和你算账。”魏诏说着,带上赵得柱转身便走。 姜婼棠挑了挑眉,颇为不屑的望向魏诏的背影,紧随他身后一起向前厅走去。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魏诏第一时间命子夜通知了萧云月。 当萧云月得知之后,险些没当场背过气去,一张脸变得铁青无比。 她本身就被吓得不轻,口中的苦涩味道直到如今尚未消失,如今又出现这么一档子事,顿时觉得有些焦头烂额。 素梅终日神经兮兮的也就罢了,身为主子的萧云月还可以包容她,毕竟陪嫁的丫鬟就只有她和素竹而已。 可被人看了身子,无异于是让她这个做主子的也跟着丢人现眼。 按照北越的规矩,这样的奴婢要么削发为尼送去尼姑庵,要么赐一条白绫勒死了事, 除了这两种结果,那么久只有是谁看了她的身子就嫁给谁这一条路可以走。 当萧云月赶到前厅,魏诏和姜婼棠早已经落座。 她轻易的便在姜婼棠的眼神当中感受到了嘲弄和鄙夷,若说此事和她一点干系都没有,打死萧云月都不相信。 魏诏就在一旁坐着,这个时候萧云月也不能找姜婼棠理论,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素梅跪在魏诏面前,不断的抹着眼泪,看到萧云月前来才算是看到了一丝希望,立刻膝行到她面前,梨花带雨的唤道:“小姐。” 萧云月深吸了一口气,狠狠的白了她一眼,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当中满是责怪:“你这丫头怎么怎么这么不争气?当着王爷的面如此丢脸,真不知道我为何要带着你陪嫁过来。” 魏诏阖了阖双眸,看着素梅和一旁兴奋不已的赵得柱也是很无奈:“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在责备她也是徒劳,近日浴室长长有毒蛇出没,是时候好好命人维护一番了。” 萧云月听到毒蛇二字,下意识看向姜婼棠,此时此刻她更加确信,就是眼前这个贱人在暗中捣鬼。 姜婼棠对此心知肚明,但她却不以为然,知道又如何?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最高端的手段就应该是了无痕迹。 “王爷,您说现在该怎么办才好?”萧云月可怜巴巴的看向魏诏,只希望魏诏不要将将素梅赐死就好。 第71章 要么嫁要么死 “既然素梅是你的侍女,本王自然要听听你的想法。” 魏诏叫上萧云月起来也就是这个意思,不告知她就随意处决终究是不妥。 萧云月一时间也尚未想好到底要如何为素梅开脱,她的确是被看去了身子,总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还没等她说出自己想法的时候,姜婼棠坐在一旁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看了看素梅,眼底闪过了一丝玩味儿,这种时候最应该添上一把柴火。 她唇畔含笑,轻描淡写的说道:“王爷所言甚是,既然已经发生了,再去责备素梅的确没有意义,依我看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她许配给赵得柱,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素梅闻言下意识的看向赵得柱。 她从那张丑陋无比的脸上不难看出很是急切,这么大的一个便宜落到他的身上,自然期待的很。 可让一个黄花大姑娘因为这样的事情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人,换做是谁都会抗拒。 素梅拉了拉萧云月的裙摆,眼神中满是祈求,不断地摇着头说道:“夫人,求求您不要让我嫁给他好不好,奴婢不想。” 面对她的祈求,萧云月也很是无奈,她自然也是不舍得便宜了赵得柱,奈何姜婼棠这一招是在是太过刁钻。 想保全素梅都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若是魏诏没有再场,也许还可以将一切罪过推到赵得柱的身上,此时此刻却什么都来不及了。 “唉……” 萧云月轻叹了一声,琥珀色的瞳仁之中满是不舍和为难,她凑近素梅耳畔,给她讲着眼下的局势。 她自然也不希望素梅嫁给赵得柱,可若不这样,就只能按照诏王府的规矩去出家,亦或者赐一条白绫。 嫁给了赵得柱最起码还能够留在王府之中,到时候萧云月自然会想办法帮她合离开。 以她威北候千金的身份想要为自己的奴婢找个寻常人家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此时此刻主仆二人都没得选。 素梅再次看向赵得柱,不由得一阵恶心,尤其看着他脸上那撮毛毛,更是嫌弃至极。 她沉吟了良久,才眼含热泪的点了点头。 萧云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魏诏微微欠身,很是无奈的轻声道:“王爷,月儿也觉得姐姐说的没错,毕竟是素梅失了贞洁,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陪伴了月儿多年的奴婢去死。” 魏诏有些不敢置信,他本以为萧云月必然要折腾一番才肯作罢,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答应。“好,既然你都愿意如此,本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那便择日让二人完婚吧。” “啪啪啪……” 姜婼棠一边拍着手,一边站起身来走到素梅身前,直视着她那张绝望的脸冷冷笑道:“真是恭喜素梅了。” 一旁的赵得柱吞咽了一下口水,细细打量着素梅,越看越是喜欢。 果然姜婼棠没有骗他,真的就给他安排了一段好姻缘。 萧云月看向姜婼棠如此幸灾乐祸的恭喜,险些没被气出内伤,心里面把她从头到脚问候了个遍:“王爷,既然如此,那我便带着素梅回去了,先行告退。” 留下这句话她转身就走,也懒得看着姜婼棠那张得意的面孔。 姜婼棠见她离开,也想趁机溜之大吉,毕竟用银针刺伤了魏诏的事情还没有解释清楚,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她刚刚迈开步伐,魏诏甚至都没有抬头去看,冷冷的将其唤住:“站住。” 姜婼棠面色一阵尴尬,躲是躲不掉了,只能硬着头皮转过身笑了笑说道:“素梅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不知道王爷还有什么事?” “呵呵……” 魏诏冷冷一笑,漫不经心的拿起面前的茶盏却迟迟没有喝上一口,沉吟了半晌才说道:“难道你真的认为这点小把戏本王看不出来吗?”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一副不解的样子:“把戏?什么把戏?” 魏诏抬眸看向她,嘴角的笑容不减,那双眸子就仿佛将她完全看透了似的,一度让姜婼棠也觉得此刻不着寸缕的站在他面前。 “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吧?平日里你都是在兰苑晾晒你的草药,为何今日偏偏要选在耳房附近的浴室旁?”魏诏如猎鹰一般的眼睛直视着姜婼棠,没有丝毫遮掩,直接了当的问道。 姜婼棠不为所动,连忙摇了摇头:“王爷此言差矣,采莲怕是已经告诉过您了吧?清晨之时只有这里阳光最是充裕,完全不是您想的那样,况且对付一个婢女而已,还犯不上我如此大动干戈。” 魏诏闻言盯着她良久,这才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一次姑且饶过你,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下去吧。” 姜婼棠没有答话,带着折柳躬身退出了前厅。 她转过身的刹那,那张精致的脸上满是得意,在没有任何证据之前,即便是魏诏也无法将她怎么样。 就算他刨根问底,也完全可以说是不小心银针遗落到了马鞍上。 另一边,萧云月回到摘星馆之时,素菊和素竹早已经等候在大门口。 她们二人立刻冲上来拉着素梅的手关切的安慰着,岂不知,这种时候的安慰反而会变成一种伤害。 萧云月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坐在桌案前双目阴郁无神,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今日她吃下了这个暗亏,最是亲近和信任的婢女就这般被姜婼棠毁掉,而且还要嫁给最为低贱恶心的马夫赵得柱。 自从嫁入诏王府之中,萧云月从小到大所受到的挫折都没有这段时间多。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来自于姜婼棠,从前魏诏还不管什么事情都会站在她这一边,眼下却貌似并非如此。 今日只要魏诏一句话,也许就可以改变素梅的命运,至于姜婼棠说些什么根本就不重要。 越想她越是怒从心起,真的很想现在立刻把姜婼棠碎尸万段,扔到猪圈里面去喂猪。 萧云月本就心烦意乱,素梅还在一旁哭个不停。 她的一对儿秀眉紧紧蹙在一起,琥珀色的瞳仁之中满是不耐烦,对素梅厉声呵斥道:“别哭了?你现在知道哭了是吗?如果你哭个不停就可以不用嫁给那个马夫,那你就尽管哭。” 素梅被吓的不轻,立刻不在哭泣,可肩膀还是忍不住一颤一颤的。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也不是她想要的结果,眼下还要遭到萧云月的训斥更加的委屈万分。 素竹这个时候凑到她身边,轻抚她的脊背柔声说道:“别哭了,夫人正在心烦之时,既然小姐答应了会帮你,就一定不会让你真的与那马夫做夫妻的。” 素菊也跟着附和道:“是啊素梅姐姐,您先别难过,有小姐在,一定会没事的。” 二人轮番的安危,素梅的心情并未有丝毫的改善,只要想到赵得柱那张脸,就会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自然也是恨毒了姜婼棠,奈何身为一介婢女,胳膊又如何拧得过大腿。 萧云月都屡遭挫败,就更不要说素梅了。 萧云月看着素梅委屈的样子,多少也有些于心不忍,毕竟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做事也基本没有让她失望过。 她苦思冥想后,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行的办法。 “素梅。”萧云月微微笑着轻唤道。 素梅红肿的双眸颤了颤,抬头看向萧云月有些胆怯:“小姐。” 萧云月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拉起她的手,声音轻柔了许多:“我不是在怪你,这一切都是拜姜婼棠所赐,我有办法可以不让你嫁给那个马夫。” 原本很是绝望的素梅听到这句话,眼底瞬间充满了希望:“小姐,您说的可都是真的?” 萧云月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当然,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作数,你伺候在我身边多年,我怎么忍心将你送给那样的一个恶心的人,放心吧,今晚我们就行动。” 转瞬来到了夜晚时分,素梅按照萧云月的吩咐,前往大厨房拿了一些点心,将一包不知名的东西撒了上去。 她从前对姜婼棠做出的事情都是间接性的伤害,这一次却是要亲自了结赵得柱的姓名,心中难免有些紧张。 就连拿着托盘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可只要一想到日后要与这个人成婚,每天面对着如此恶心的一张脸,很快就狠下心来。 一路上她都在想,到底如何才能够让赵得柱安心吃下她精心准备的点心。 要不要先给他一点甜头?让其彻底放松警惕,亦或者谎称彼此熟悉一番,随便聊点什么?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赵得柱居住地方的门前。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站在门外驻足良久,最终眼神中的犹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果决。 “咚咚咚……” “赵得柱,你睡下了吗?”素梅声音轻柔,缓缓叩响了房门说道。 “谁啊?” 忽然间,一个女子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出,素梅顿时微微一怔,难不成这么恶心的人还是个花心的种儿? 不会真的嫁给他之后还要做个小的吧?那还不如让魏诏将自己赐死算了。 房门缓缓打开,居然是一个婆子。 婆子自然认得素梅,也没想到她会来这里,脸上堆着笑,眼神有些怪异的看向她:“原来是素梅姑娘啊?你是来找赵得柱的吧?” 素梅蹙了蹙眉,向屋内看了看才不解的问道:“赵得柱人呢?” 婆子并未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满脸好奇的凑上来问道:“素梅姑娘,你真的答应嫁给赵得柱了不成?其实这倒也不算是什么坏事,他这个人丑是丑了点,但最起码可以一心一意对你好,我们女儿家不就是要……” “我在问你赵得柱人呢?”素梅没等婆子说完,很是不悦的打断道。 既然嫁给他这么好,你为何不嫁? 婆子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忙开口解释道:“是这样,诏王妃见你要与他成婚了,毕竟你是萧夫人的丫鬟,所以特地免了赵得柱的奴籍,让其回去好好准备和你的大婚之事了,就连卖身契都给他了。” 第72章 堵死每条路 “你说什么?” 素梅如遭雷击,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才区区半日的时间,姜婼棠居然把赵得柱给送出了诏王府,甚至还摆脱了奴籍,成为了平民。 为赵得柱收拾房间准备给其他人住下的婆子也很是羡慕,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是啊,这赵得柱还真是走运,居然能得到诏王妃的照拂,这种机会可不多见。” 其实她很想说赵得柱矬了一辈子,居然看了一眼素梅的身子就走上了人生的巅峰着实幸运的很。 不仅很快抱得美人归,还再也不必在王府之中伺候,她们这些婆子婢女,即便是死,也将是诏王府的奴才而已。 素梅顾不上其他,什么都没对婆子说,带着点心转身便折返而回。 婆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撇了撇嘴,碎碎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身子都被人看光了,还这般挑三拣四的。” 当素梅把所见所闻告知萧云月的时候,她猛地起身,同样不敢置信,姜婼棠的动作居然这么快:“此事当真?” 素梅再次红了双眼,强忍着没有当场落泪:“奴婢亲耳听到那婆子说的,断然不会有假,姜婼棠她这一次是真心要将奴婢活活逼死才肯满意。” 萧云月一对儿黛眉紧蹙成川,紧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道:“她还真是走了一步好棋,居然连这一步都算的到。” 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素梅脸颊滑落而下,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夫人,奴婢真的不想嫁给赵得柱,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人对生活没有任何一丝希望的时候,会觉得也不过如此,勉强着也就活了下去。 可一旦给了人一点希望,在让她绝望,那么这个人会将这点希望看成一束光,没了光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素梅此刻便是这样的心境,这一天当中,她的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 为了保命答应嫁给赵得柱,原本认为一切尘埃落定,萧云月及时给她出谋划策。 可谁知姜婼棠一招,就让她所有的希望再次落空,换成是谁都会崩溃不已的吧? 萧云月也不是吃素的,她思虑片刻,很快秀眉舒展开来:“你先起来,还没到成婚之日,我们就还有机会,你随我来。” 说着,萧云月率先向摘星馆外走去。 素梅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紧跟而上,她以为萧云月回去找姜婼棠,却不曾想带着她来到了张管事这里。 张管事看到萧云月,立刻一脸谄媚的走到她面前抱拳作揖:“见过夫人。” 萧云月垂眸看向他,一脸的孤傲,声音强硬而冰冷:“素梅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张管事完全不明白深夜之中萧云月为何会找上他,并且开口便问他这个问题,出于谨慎,他只能如实回答:“奴才知道。” 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到底是该恭喜素梅,还是表现的惋惜一点。 魏诏不知道萧云月平日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诏王府的这些丫鬟小厮却清楚的很。 此人阴晴不定,时而温柔,时而刻薄。 谁都摸不准她的脾气,稍有不慎便会惹火烧身。 萧云月点了点头,看似随口一问,话里却暗藏着杀机:“赵得柱祖籍在哪?家里都有些什么人?这些府上可有记录?” 听在张管事耳中,她不过是在为素梅打探一番,毕竟都要嫁过去了,不知根知底怎么行。 萧云月乃是名门大族,她的丫鬟自然也不会敷衍了事。 说起来张管事还真是羡慕赵得柱,若是他能够迎娶素梅,不知道会有多少嫁妆补贴给他。 可惜的是,他没有那个艳福,没有及时出现在侍女浴室的门外。“回夫人的话,这些府上都有记载,您现在便要看吗?还是明日一早?” 萧云月面露不悦,挑眉看向张管事训斥道:“你觉得我想明日一早看会现在来找你吗?记录在哪,带我去看。” “是是是,小的多嘴,还请夫人赎罪,您这边请。”张管事再也不敢多言,只得带着萧云月去查。 张管事轻车熟路,在一堆奴才们的记录中很快找到了马夫的那一卷。 他讲卷宗毕恭毕敬的递到萧云月的面前,低着头说道:“夫人,您想要知道的一切都在这卷宗之中,请您过目。” 诏王府的马夫就那么寥寥几人,萧云月随手翻了翻,轻而易举的找到了赵得柱那一篇。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除了赵得柱的名字之外,上面没有记录任何的东西。 她正欲动怒,却发现卷宗内有被人撕毁后残余的断口,想都不用想,必然又是姜婼棠的手笔。 “真是岂有此理。”萧云月狠狠将卷宗仍在地上,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之中闪烁着滔天的怒火。 留下这句话她带着素梅拂袖而去,独留下张管事满脸诧异,却还不敢多问。 萧云月的样子像极了对赵得柱所有的东西都不满意的样子,谁都不会去想他的一切记录不翼而飞。 回去摘星馆的路上,她周身弥漫着重重的戾气,素梅本想开口问个清楚,却不敢这么做。 她亲自前来问个清楚,是怕素梅身份低微,管事的会不予理睬,不曾想到最后还是扑了个空。 为了将素梅一生彻底葬送掉,你姜婼棠可谓是费尽心思,机关算尽。 这最后一条路都给活活堵死,显然是不想让素梅活下去的意味。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当着魏诏的面答应此事。 送素梅前去尼姑庵,也好过下半生要陪着一个低贱的马夫。 张管事只得捡起卷宗擦了擦上面沾染上的灰尘,无奈的摇了摇头,又放回了原处,丝毫没有发现里面少了些什么。 另一边,兰苑之中姜婼棠静静的在床榻前看着眼前的诗集,折柳急匆匆的推门而入:“小姐。” 姜婼棠头也不抬,专心致志的看着书内饱含诗意的句子随口问道:“素梅去了吗?” 折柳看向她,眼底满是崇拜,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一切都如小姐所料的那般,素梅果然去找了赵得柱。” 姜婼棠唇畔微微上扬,牵起了一抹不屑的冷笑:“早就料到她下一步会打算除掉赵得柱,幸亏我们早有准备。” 原来,她在前厅摆脱了魏诏的质问之后,第一时间开始着手为赵得柱的后路着想。 到不是姜婼棠有多在意这么一个马夫,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成功将素梅嫁给他罢了。 不仅还给赵得柱自由身,还特地命人安排了马车,将他送到了京城外。 做完这一切姜婼棠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带着折柳前往了张管事那里。 她随意与其攀谈几句,折柳便轻而易举的找到了赵得柱的所有记录全部撕了下来。 眼下只要等过了五日之后,过了彩礼赵得柱便会前来迎娶素梅,到那个时候不管萧云月她们主仆做什么,都无力回天。 采莲此刻在一旁有些唏嘘的说道:“没想到萧夫人竟然如此心肠歹毒,甚至不惜对一个马夫出手。” “呵呵……” 姜婼棠缓缓将手中的诗集合上,起身冷笑出声,挑着眉头说道:“她连对我都敢下杀手,何况是一个身份低贱的马夫了。” 折柳撇了撇嘴:“没想到心肠歹毒如她,却能为了素梅做到这一步,也算是没有白白主仆一场。” 姜婼棠看向折柳,笑着摇了摇头:“你真的认为萧云月是为了素梅吗?那你就把她这个人想的太过高尚了。” “那她到底是为了什么?”采莲疑惑不解的问。 “我们彼此之间到底做了些什么都很是心知肚明,她自然也猜得到这一切都是出自我的手,说白了,不过是为了不失颜面争口气罢了。”姜婼棠扬起精致的下巴,颀长的睫羽之下闪烁着不屑。 她话音刚落,门外再次传来了轻快的脚步声,她连忙对折柳和采莲做出了禁声的手势。 采莲和折柳瞬间会意,下一刻灵儿缓缓推开房门,显得有些拘谨的来到姜婼棠面前欠了欠身:“王妃,子夜哥哥来了,说是王爷让您前往书房一趟。” 姜婼棠颌了颌首:“我知道了,下去吧。” 灵儿闻言下意识抬眸看向她,想说些什么还有些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躬身退了出去。 她不清楚姜婼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自从那一晚从魏诏书房回来之后,她对待自己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从前还是一脸关切,现在在她的脸上灵儿只能看到无尽的冷漠和提防。 甚至折柳有意无意的监视着她,灵儿也敏锐的感知到了,到底如何赢得姜婼棠的信任,让她陷入了迷茫之中。 待灵儿离去之后,姜婼棠才黛眉蹙了蹙,有些诧异的说道:“这个时候叫我去做什么?你们送赵得柱离开京城的时候没有被王爷发觉吧?” 折柳想了想,很是肯定的摇了摇头:“这不可能,奴婢亲眼看着王爷离开了诏王府,这才命人把他送了出去,并且后门的护卫已经全部被我们买通,为了以后的好日子,他们也断然不会去告发就是。” 姜婼棠闻言眼底闪过了一丝狐疑,不知道魏诏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采莲你留下来,折柳随我去王爷书房。” 主仆二人前往书房的路上,姜婼棠一直在想,到底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找上自己。 因为赵得柱显然有些牵强,区区一个马夫和婢女的命运根本不会被魏诏放在眼里。 若是因为白天银针之事,那么在前厅的时候就已经发作了,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有了前几次的前车之鉴,姜婼棠每次面对魏诏的时候都会特别小心。 生怕一个不慎便会落入他的圈套之中,思来想去,也许只有萧云月和他说了什么才会如此。 “哐啷……” 当她来到魏诏书房门外的时候,便听到一声茶盏被摔在地上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此刻魏诏的心情必然很糟。 姜婼棠一怔,不知道这个时候到底应不应该进去。 驻足了片刻,她还是推门而入。 第73章 质的变化 “见过王爷。”姜婼棠福了福身子,偷偷打量着魏诏轻声说道。 折柳站在她身旁,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距离魏诏还有几步之遥,却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森冷的气息。 魏诏见姜婼棠前来,脸上的冷凝之色褪去了大半,缓缓坐在桌案前对她招了招手:“过来坐吧。” 姜婼棠迈开莲步走到他面前坐定,却什么都没有说,在不知道他到底在耍什么花样之前,最好让他先开口为妙。 魏诏定睛看着她,思绪回到了从前。 自从他听见了姜婼棠所做的诗词开始,就觉得面前这个女子不简单。 已经再不是曾经那个诏王妃,从前的她只会逆来顺受,在奴婢都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 虽然魏诏不知道在姜婼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她的变化如此之大。 可在遇到困境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第一个想到她。 联想到前几次她三番五次拯救自己于危难之中,更是救下了子昼的性命多次,魏诏就会有一种莫名的矛盾感。 他不清楚是在忌惮姜婼棠,还是在欣赏她。 姜婼棠被他盯着有些不自在,最终还是她蹙了蹙眉,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找我前来难不成只是想这样四目相对吗?还是说您的身子又出现了问题?据我所知那药效还没这么快过去吧?” 魏诏闻言,这才回过神来。 他掩饰了一番眼底犹豫,定睛看向姜婼棠摇了摇头:“当然不是,要四目相对也不会找上你不是吗?” 姜婼棠在心底白眼翻上了天,颇为不屑的挑了挑眉:“那是自然,特别是在我也不想和王爷四目相对的前提下,更是没有这个必要,王爷有话不妨直说。” 魏诏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吟了良久,才无比认真的问道:“近日在朝堂之上,诸多大臣在为了水患一事闹的不可开交,不知道你可有什么好法子与本王探讨一二?” 被他这么一问,姜婼棠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水患?这和她有什么关系?而且魏诏凭什么认为她就必须懂得这些事? 若说他没有任何的阴谋,打死姜婼棠都不相信。 姜婼棠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魏诏打算在朝堂之上算计姜家,所以特地深夜找她前来商议水患之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耳边的些许碎发很是无奈的说道:“王爷也太高看我姜婼棠了吧?我不过是一介夫人而已,又何尝会懂得这么高深的事情,怕是您找错人了。” 魏诏也不着急,微微笑着看向她:“倒不是说非要让你给出一个解决的办法,只不过想听听你的想法罢了,毕竟诏王妃足智多谋,手段高明的事情早已经在诏王府传开了。” 姜婼棠不以为然,连连摆手说道:“王爷可千万不要这么说,和您相比我姜婼棠还是差得远,若说对于水患的想法,我还真的没有。” 魏诏亲自给她倒了一盏茶推到了她的面前:“无妨,可以慢慢想,这漫漫长夜时间多得是。”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就是想听听姜婼棠到底有何建议。 姜婼棠不自觉的蹙了蹙黛眉,有些不耐烦的问道:“王爷,您到底是想让我说怎么解决大臣们之间的矛盾,还是让我想办法解决那经年列月遗留下来的水患?” 魏诏顿时来了兴致,毕竟一开始他都没有想到将这件事分开来做,果然找到姜婼棠是最正确的选择:“两者都有,这不过是我们诏王和诏王妃夜里小叙而已,你无需去想后果,畅所欲言就好。” 你让我说我就说,岂不是太没有颜面? 我今日就偏不说,倒要看看你能如何。 姜婼棠漫不经心的阖了阖双眸,秋水般的眸子下闪过了一抹玩味儿:“这大臣们之间的事情我根本无权干涉,水患一事呢,又是千古难题,连朝廷都没办法,我即便真的有想法也未必管用,您说呢王爷?” 魏诏闻言剑眉顿时一皱,她这番话说的和没说一般无二。 本就是想听听她的想法而已,奈何人家死活不肯说,一股怒意缓缓在他心底滋生而出。 他一开始的耐心也逐渐开始消失不见,但强忍着没有发作,心平气和的对姜婼棠说道:“说到底就是不肯对吗?你不会真的认为自己做的那些小动作会逃过本王的眼线吧?” 姜婼棠就知道魏诏不会这么好应付,果然用处了老一套:“王爷这时在威胁我吗?我姜婼棠坦坦荡荡,况且所言句句属实,难道这也要无缘无故遭到惩罚不成?” 魏诏矢口否认:“本王可没有这么说,想听你的想法乃是你的荣幸,更是给足了你颜面,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只要本王随意打探一番,赵得柱身处何地绝对不难发现。” 其实姜婼棠的目的魏诏早已经看透,她和萧云月你来我往了这么多次,有怎么会不知道她们早已经势如水火,只不过一直都没有揭穿罢了。 揭穿任何一个人,对于魏诏来说都没有任何的好处,更不利于日后的掌控。 说到底都是妇人之间的事情,只要不是太过分,还不如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从他被刺伤大腿根,再到恰巧遇到不准寸缕的素梅开始,就已经洞察了一切。 在被赶出京城没有召见不得回京的情形下都能力缆狂澜,靠着一己之力称为京中新贵,这些把戏在他的面前的确略显幼稚。 姜婼棠猛的站起身来,丝毫不惧的直视着魏诏的双眸:“王爷若是这么说的话我也没有办法,总之我行得正坐得端,若是在觉得困惑不已,倒不如去找您那位心肝宝贝儿问问看,也许她会给您一个准确的答案。” 留下这句话,她作势便要转身离去。 可刚刚转身,却又回眸看向魏诏:“我父亲还病着,明日我就要去姜府给他送药材,关了我这么久已经足够,如您所言这些小把戏就不要玩儿了如何?” 魏诏没想到姜婼棠居然会如此强硬,听她的口气根本不是在恳求,而是在吩咐似的。 这样的事情魏诏鲜少遇到,还从未有人敢当着他的面以这样的口气说话。 此时此刻他完全忘记了姜婼棠还做过更加过分的事情,比如包括却不限于让他成为太监这件事。 魏诏连自己都不清楚为何越是如此,对姜婼棠越是感兴趣,难道这就是物极必反不成:“既然岳丈大人病重,你也理应回去瞧瞧。” 他此言一出,反而轮到姜婼棠不明所以,本打算不管魏诏答不答应,明日都要光明正大的离开诏王府。 如此之下,她反而有些不会了。 “哦!” 最后,姜婼棠只是应了一声,便转身带着折柳离开了他的书房。 折柳这个时候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凑到姜婼棠面前轻声问道:“小姐,我怎么觉得今日王爷有些怪怪的?” 姜婼棠撇了撇嘴,白了她一眼说道:“你才看出来吗?何止是有些怪怪的,简直是无头无脑。” 折柳耸了耸肩,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顿时一脸好奇的笑了笑:“您说,王爷会不会和您不打不相识,开始慢慢喜欢您了?若不然怎么连水患这种事情都会找您来商议一番?” “他?”姜婼棠满眼嫌弃和不屑,白眼都要翻到了天际:“他会喜欢我,除非水滴石穿,海枯石烂。” 折柳被泼了冷水,心底燃气的希望也被泼灭,只能闭上了嘴巴。 二人没有注意到,魏诏在她们离去之后也跟了出来,一路看着姜婼棠回去,那双狭长的眸子当中充斥着复杂的情绪。 若说魏诏一开始迎娶姜婼棠的目的是为了复仇和制衡姜远宁,那么现在味道却完全变了。 此刻他的心理就仿佛看着一只充满了无限可能的蝼蚁,在不断为了筑巢搬运着各种材料一样。 有趣中夹杂着一些好奇和困惑,只不过只要他想,可以随时将蝼蚁所做的一切努力全数推翻殆尽。 翌日一早,姜婼棠时隔多日,终于可以堂而皇之的带着药材离开诏王府。 她带上了折柳和采莲,却独独将灵儿留在了府上。 在马车上她还不时回头去看,确保没有人悄悄跟上来才安心落座。 到了姜府,她提着药材走入姜远宁的卧房。 姜恒之坐在姜远宁的身旁面色有些凝重,不知道二人在商议什么。 “父亲,哥。”姜婼棠把药材放在桌案上,微微笑着轻唤了一声。 她的出现,姜远宁和脸上的惆怅和无奈瞬间消失不见,略显责备的说道:“不是告诉过你我的身子早已经无碍,你还这样跑前跑后的做什么。” 嘴上说着责备的话,可他脸上欣喜的表情却说明了一切。 姜恒之看了看姜婼棠的身后,除了采莲和折柳之外并未看到灵儿,不免有些疑惑的问道:“上次你救下的那个小姑娘呢?怎么没有将其带在身边?” 姜婼棠闻言阖了阖双眸,坐在父亲面前随口答道:“我总要让她适应王府的生活才行,总不能一辈子都依靠在我的身上吧?” “这倒也是,有没有用早膳?我现在命人去准备。”姜恒之点了点头,立刻对疼爱的妹妹关切的问道。 姜婼棠摇了摇头:“不用麻烦,我已经用过了,对了,刚刚见你们父子二人一脸凝重的,可是近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姜恒之闻言下意识的看向姜远宁,对他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姜远宁使了个眼色,笑着对姜婼棠说道:“哪有什么事情,都是一些朝廷上的事情而已。” 他自然不希望将朝廷上的事情放到家里来说,更是不想让姜婼棠跟着忧心。 在他的眼里,只要女儿过的幸福,不要遭受魏诏的苛待比什么都重要。 姜婼棠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回想起昨日魏诏的反常,试探性的问道:“父亲和大哥可是在为水患一事如此惆怅?” 姜恒之一怔,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脱口便出:“你怎么知道的?” 姜婼棠撇了撇嘴,一脸得意的说道:“无所不知说的就是我,这有什么不可以让我知道的,也许我能够帮得上什么忙也说不定。” 第74章 水患当前 姜远宁意识到,一定是姜婼棠在魏诏那里听到了些许风声罢了。 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他也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下去:“也并非不能让你知道,而是不想因此而让你忧心罢了。” “如今皇上已经立刻下令,必须在一月之内解决水患,区区半月任谁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完成。” 一个月还不够解决水患?这些个拿着俸禄,吃的肥满流油的朝廷命官还真是无能到了极致。 虽然心中这样想,但姜婼棠却不能说出口,毕竟她的父亲和哥哥还在朝廷任命,岂不是一并把他们骂了进去。 她阖了阖双眸,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内闪过了一抹狡黠:“父亲何须为此惆怅,那些个王爷身为皇家之人都在袖手旁观,怎么也轮不到我们来解决水患一事吧?” “唉……” 姜远宁轻叹了一声:“棠儿有所不知,为父并非是为了立功才去想要解决这件事,而是为了那些穷苦的百姓们。” 他为人清廉,每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总是冲到最前面的那一个。 即便如此还要受到多方打压,若是皇上给他足够的权利,必然不会让人失望,只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百姓们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比如说有些人就等着发生水患,说不定还能找到机会,从这些百姓们身上再多压榨出一些东西出来。 姜恒之的性子虽然不似姜远宁忧国忧民,但还算是个正直之人,他也跟着附和道:“没错,百姓们如今怨声载道,频频有流言说朝廷不作为,皇上更是因此而恼怒不已,大臣们也完全没有办法,几次三番在朝堂上吵的不可开交。” 听到父子二人这么说,姜婼棠沉默了,是她想的太过狭隘。 人的本性就是如此,在事不关己的情形下,不会产生共情的心理。 姜婼棠乃是凡人一个,自然不能够免俗,不过为了能让父亲心情舒畅一些,她还是打算出手试试看。 以她的眼界,放眼整个北越所有人加一起都未必有她宽阔,说不定还真的就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也说不定。 农民是一个国家的命脉,没有了他们,所有人都会跟着挨饿。 水患的问题一直存在下去,收成得不到保障,还会有谁去愿意耕田? 往大了说的话,一系列的问题会因此而接连发生,甚至饥荒和乞丐会充斥着整个北越。 想到此处,姜婼棠唇角微微上扬,牵起了一抹淡淡的浅笑:“不知道是哪里在闹水患?父亲可否告知于我,也好帮您参谋参谋。” 姜远宁闻言,对一旁的姜恒之使了个眼色。 姜恒之会意,起身去拿地图。 其实他倒是没有觉得姜婼棠真的能给出什么办法,只不过事一家人凑在一起,再次详细的商讨一番罢了。 姜远宁在北越的地图上指出了多出有水患的地方,就连姜婼棠都没想到会严重到如此地步。 那些常年被水患侵蚀的地方,根本长不出庄稼,那里的农民已经有人开始移居别处。 这样一来别处的土地也很有限,并且大部分掌握在地主手中,辛勤劳作一月,甚至连最起码的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 由于水患时常发生,粮食作物的价格上涨的很厉害,就连紫禁城都开始提倡节约吃穿用度。 看着北越地图良久,姜婼棠发现了问题,那就是京城附近不闹水患的地方基本都被地主占有。 首先要解决的便是这个问题,需要将这些地主私人所有的土地全部划分出去才行。 不过这样只能解决暂时的问题,让农门有个营生和安身立命的资本。 想要彻底解决,还是要回到水患本身。 姜若洋提议,可以在一些地方挖沟渠,达到将洪水引流想别处的目的。 可是这个办法早就有人提出来过,且不说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可以完成。 到了那个时候,雨季早已经过去。 既然这个方法行不通,姜婼棠略微思索,马上转变了思路。 可以在地势较高的地方建起高墙,需要足以拦下冲向地势低处洪水的高度。 挖设沟渠长年累月之后,势必会被泥土填平,到那时还需要重新命人去挖。 这样的方法不仅快捷有效,还可以长久使用下去,也省去了很多人力。 但这样一来,大坝拦下的洪水无处泄洪,早晚也是隐患。 为了让这件事可行,就要将大坝拦下的洪水引向附近的河流才行。 姜婼棠这一番剖析下来,让姜恒之如醍醐灌顶一般,思路立刻被打开。 他略显兴奋的指着地图上说道:“如此甚好,你们看,可以在这里建设大坝,刚好在三里之外便是浑河的支流,这样一来马上就可以动工了。” “好,很好。”姜远宁对于这个方法也是赞不绝口,看向姜婼棠的眼神之中除了一丝宠溺之外,多出了一丝敬佩和赞赏。 他从前并未发觉自家的女儿有这般聪慧的一面,今日一见当真是大开眼界。 魏诏能够发现姜婼棠身上巨大的变化,身为她的父亲,又怎么会瞧不出来。 尽管如此,姜远宁也没有深问下去,只是觉得自己的女儿是真的长大了。 直到黄昏时分,姜婼棠才离开了姜府之中。 期间和姜远宁和姜恒之就水患一事商议的更加细致,几乎将能想到的可能全部都考虑了进去。 确保万无一失,才能够去和皇上说明一切,否则一旦发生任何差错,最终都会怪罪到姜家头上。 次日一早,姜远宁有些急切的去上了早朝。 在朝堂之上,皇上端坐于龙椅之上不怒自威。 一对儿剑眉斜插入发,那双眸子当中尽管没有丝毫怒意,可看向他的人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心生胆怯。 水患一事迟迟得不到化解之法,他早已经失去了耐心,可还是要耐心性子听取那些貌似可行的蠢办法。 众人纷纷行礼,皇上手臂虚抬,面无表情的说道:“众爱卿平身,就水患一事,不知今日有谁可以献上良计。” 姜远宁阖了阖双眸,他第一个走上前来躬身作揖:“启禀皇上,微臣已经想到了解决之法。” 他此言一出,一旁的威北候顿时投来了诧异的目光,前几日还在装哑巴,怎么今日这般胸有成竹? 威北候一袭墨色官服,萧云月的眉眼间与他有着几分相似,但更多的却是像白氏。 这几日每每有人提起治理水患的方法,他都会站出来质疑,正因如此,才导致朝廷迟迟拿不定主意。 那些农民的死活根本不被威北候放在眼里,除了权势之外,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 当然,仅仅这样还不够,他想不出办法的时候,也不准别人抢了功劳。 “哦?姜大人有何办法不妨说来听听。”皇上一怔,眼底瞬间闪过了一丝期待。 毕竟闹水患的事情不会有人觉得是天灾人祸,更多的是觉得北越的君王无能,所以皇上的压力很很大,只想尽快消除民怨。 当着众多大臣的面,姜云宁把昨日姜婼棠给出的方法一字不落的复述了一遍。 听我他的方法,朝堂之上一阵喧闹,众人纷纷议论,也许这个办法真的可行。 唯独威北候冷冷一笑,很是不屑的看向姜远宁:“姜大人一夜之间想出的办法,就妄想能够治理多年遗留下来的水患问题不成?即便再想立功,也不该如此急躁吧?” 对于他的冷嘲热讽姜远宁并不在意,他只想快些拯救那些苦难中的百姓而已。 从前便是如此,不管他说什么,威北候都会站出来质疑否决,对此早已经习以为常。 “我姜某人从未想过急功近利,只是想尽快解决眼下的难题罢了,既然您觉得我的办法不可行,不知道威北候可有何良策?”姜远宁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棱角,可说出的话却是暗藏锋利。 威北候一时语塞,下意识的蹙起了剑眉:“我若是有办法早就已经开始行动,还用等到现在吗?” 皇上听着二人的对话,并没有出言阻止的意思。 有想法和有质疑都是好的现象,这样可以更容易发现问题的根本。 姜远宁深吸了一口气,眼底满是不以为然:“既然威北候没有办法,为何就不能听听我的办法呢?不指望您在北越最为艰难的时候站出来,只要不要加以阻挠就好,难不成您才是急着立功不成吗?” “你……” 威北候眼底的怒意更浓,在朝堂之上却又不能失了风度和规矩,只能强压下怒火,心平气和的说道:“本将战功赫赫,何须与你争抢功劳?姜大人此言未免太可笑了一些。” 姜远宁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并未答话。 他不想也不屑与其争辩,到底方法可不可行还是得皇上定夺,威北候不管如何权势滔天,也断然做不了皇上的主。 平日里这些大臣们没少受到威北候的胁迫和利用,所有人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毕竟人家手握兵权,又地位尊贵,敢与其争锋相对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其中就包括姜远宁。 皇上见二人终于不再争论,这才缓缓开口:“朕倒是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不知道众爱卿可还有什么不同的想法?” 威北候抱拳作揖,这个时候自然要站出来给姜远宁添堵:“皇上,臣认为这样做不仅耗时耗力,还会导致更多的灾难发生。” “而且谁能够保证那大坝真的可以经受得住洪水的冲击?又如何保证一定能够将水流引向渡河?” 姜远宁原本并不想要与其纠缠下去,二人暗地里较着劲已经许久,都没有分出胜负。 可听到他这番话着实有些忍无可忍,姜远宁说出的话也越发凌厉:“侯爷,若是您能够拿的出更好的办法出来,我姜某人自然无话可说,可若是你拿不出,就听听众人的意思如何?” 还没等威北候说什么,宋将军却在这时站了出来:“皇上,臣倒是觉得姜大人所说的办法可以一试,不试一试就想着失败,那么这水患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治理不好,更何况现在别人还拿不出一个更好的方法。” 第75章 疫症 宋将军是唯一能够在兵权上能与威北候一较高下的人,他说出的话在皇上面前也很有分量。 有了他打头阵,姜婼棠告知姜远宁治理水患的方法顿时得到了一致好评。 诸位大臣纷纷表示自己也很是赞同,皇上最后将这件事交给姜远宁亲自处置。 财力和人力上自然支持到底,威北候尽管心有不甘,但也无法阻止。 魏诏全程看着姜远宁和威北候唇枪舌战,一句话都未曾说过。 不过他却隐隐察觉出,姜远宁能够在一夜之间想到这个法子,与姜婼棠必定有着关联才对。 之前的姜远宁并没有什么高见,现在却说得头头是道。 这更加让魏诏好奇不已,显然姜婼棠身上的谜团他知之甚少,也许还有更多的惊喜等着她。 越是这样想,魏诏越是为昨晚姜婼棠无论如何都不肯开口而心情不畅。 难道只能和你的父亲说,就不能和你的夫君说?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渐渐的他已经开始把自己当成姜婼棠的夫君了。 此事放到从前是断然不会出现的,当初迎娶姜婼棠本就目的性极强,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让她来诏王府做美娇妻的。 魏诏下了早朝,回到诏王府第一时间前往了兰苑。 可当他走入姜婼棠卧房却发现空无一人,就在这时灵儿从他的身后出现,缓缓将房门关好毕恭毕敬的唤道:“主人。” 魏诏转过身来,看着灵儿淡淡的问道:“诏王妃呢?” 灵儿深深的低着头:“回主人的话,诏王妃带着折柳和采莲离开了王府,并且我看到她穿着男子的衣物并未走正门,而是翻墙走的。” 魏诏先是一怔,随即剑眉微微皱起,自然猜得出姜婼棠再次女扮男装到底要做什么:“真是岂有此理,她居然屡教不改。” 与此同时,姜婼棠在前往凤凰楼的路上,时常左顾右盼,生怕魏诏这个大尾巴再次追上来。 有魏诏的存在导致原本的计划耽搁了这么久,一直和毓王并不是很熟络,在这样下去,等她实施真正的计划之时,黄瓜菜都要凉了。 “小姐小心。”折柳适时提醒姜婼棠,才没有让她撞到前面的路人。 一直都在留意着身后的情况,却忽略了前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街道中央围了一群人,刚好挡住了几人的去路。 姜婼棠黛眉微微一处,挤开人群走上前去,赫然看到几个衣衫破烂,骨瘦如柴的人正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路人赏点东西吃。 这些人足足有数十人之多,有夫人和小孩,更有一些年迈的老者。 “这些人真是可怜,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可不是吗,据说是京城之外的流民,因为水患这些人早已经没了家,眼下只能靠乞讨为生了。” 这时姜婼棠才明白这些人的来历,看来这次的水患比她想象的还要眼中许多。 既然有这数十人,就说明还有更多的人正在向京城赶来。 水患发生不仅会夺走农民赖以生存的农田,严重的地方更是会冲塌房屋,让这些人流离失所。 年轻力壮的男子还好,可以寻找其他的方式谋生计,而这些夫人小孩和老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眼下这些人唯一能去的地方就只有皇城脚下,再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她不由得感叹洪水无情,所到之处皆是苦难。 距离京中最近的城镇都在数十里之外,这些人长途跋涉,身子早就已经无比虚弱。 外加上饥饿难耐,路上有什么就吃什么,杂草树皮都不敢嫌弃,导致有几个妇人已经晕倒在地。 看着这一幕,姜婼棠有些于心不忍,她深深的蹙起了眉头,秋水般的眸子当中满是感同身受:“折柳,去买些馒头过来,分给他们吃了吧。” 折柳也是一脸无奈,什么都没说转身去买馒头。 当姜婼棠把这些馒头分给流民吃下的时候,他们仿佛看到了泼洒一般。 所有人争先恐后,把姜婼棠围了个水泄不通,得到馒头立刻狼吞虎咽。 天知道和树皮杂草相比,眼前的馒头到底有多么美味。 姜婼棠蹲下身来,将两个馒头放到了一个神情有些呆滞的小女孩手中温柔的笑了笑:“慢点吃,小心别噎着。” 小女孩看到馒头,立刻放在口中疯狂咀嚼,眼泪止不住的留了下来,抬眸看向姜婼棠的时候,她的心都要碎了。 这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在如此年纪旁人正是嬉戏打闹的时候,而她们却食不果腹。 一切的一切全因为这天灾水患,果然当初主动告知姜远宁治理方法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咳……” 忽然间,小女孩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面色也呈现出不正常的红润。 姜婼棠原本以为她只是噎着了,并未当做一回事,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却丝毫不减好转。 一声接一声的咳嗽,让女孩那本就布满血丝的双眸更加猩红,手里的馒头滚落而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众人见状顿时一片哗然,女孩的母亲第一时间冲过来,抱着她一脸担忧和不知所措。 “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她在下了毒吧?”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此言一出,所有难民纷纷扔到了手里的馒头,甚至有人开始将手指伸到喉咙开始用力的扣,想要把刚刚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 姜婼棠眉心紧锁,一番好心就因为这样一句话而完全变了味道。 她颀长的睫羽之下满是狐疑,女孩的嘴唇虽然有些干裂,但却红润的很,根本不是中毒之兆。 姜婼棠正欲上前查看,却被女孩的母亲凶狠的一把推开:“你离我的女儿远一点,就知道你们这些京中之人没有好心。” 折柳立刻上前把姜若洋扶住,否则必然要摔倒在地,她有些气愤的指着女孩母亲说道:“你怎么这么说话,我们小……公子好心施舍给你们东西吃,反过来还要被你们诬陷。” 姜婼棠稳住身形,微微抬手示意折柳住口,她回过身来看向身后的人群,眼底盛满了森然的气息:“你们不帮忙也就罢了,还在这里嚼舌根,哪只眼睛看到我投毒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有人站出来应答。 随着人越聚越多,姜婼棠也顾不上揪出来到底是谁在胡说八道,她走到一脸警惕的女孩母亲面前轻声说道:“若是我蓄意投毒,那么你们所有人都无法幸免。” “现在只有你女儿一人晕倒在地,到底是否在害你们,你应该拎得清吧?” 妇人紧紧抱着女孩,眼中的警惕并未消失不见,显然还是不相信她。 无奈之下,姜婼棠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说道:“你女儿也许病得很重,我刚好是个医者,现在让我为她诊治还来得及,若是你不肯,很可能一条鲜活的生命就会就此陨落。” 刚刚在扣喉咙的一些难民也纷纷意识到,自己出了很饿之外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他们一一凑到妇人面前帮着姜婼棠解释道:“胖婶,这位恩人说的没错,若是馒头有毒,我们也早就死了,你快让开让恩人瞧瞧翠花吧。” 妇人犹豫了片刻,这才放开了小女孩让姜婼棠查看。 她将手掌放在女孩的额头,顿时感到滚烫无比。 这样的高烧必然不是刚刚才开始的,一定是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如此。 为女孩把脉良久,姜婼棠那对儿秀眉越蹙越深,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她万万没想到女孩得的居然是疫症。 来不及多想,姜婼棠忙将衣角的布料撕下来围在了脸上,面色凝重的回眸看向折柳:“快,带着她们前往最近的旅馆,你们也将面纱戴好。” 这种疫病往往伴随着水灾一同来临,在这个年代,区区一个天花都能够要了人的性命,就更不要说是瘟疫了。 两个相距较远的村子之人成婚都可能因此而染上自身无法抵抗的疾病,可想而知这瘟疫的传播速度到底会多快。 折柳和采莲虽然不解,但她们还是戴上了面纱,带着这些难民向附近的旅馆走去。 “恩人,刚刚是我们不对,险些误会了您,不知道我女儿到底得了什么病?”妇人感受得到女孩身上的病症非比寻常,急切的抓着姜婼棠的手问道。 姜婼棠沉吟了良久,还是没有说出实情:“我只能告诉你她现在病的还不算太重,我会想尽一切办法为其医治,不要过多担心。” “现在快跟随那些人去旅馆吧,接下来我会给你们一个容身之所。” 之所以不敢说出实情,是因为她怕引起更大的恐慌。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这些人控制到一起,不要随意在街上走动,一旦瘟疫传播开来,后果会及其惨烈。 承蒙薛式神医的传承,姜婼棠应付这瘟疫倒是有几分把握,可却也不能给出什么保证。 “都散了吧,还看什么看?”姜婼棠对着人群之中大喝一声,所有人撇了撇嘴,见没有热闹可看,也就逐渐散去。 眼下姜婼棠还不能够确定这问题到底是否会经过空气来传播,若是不会还好,一旦是,那么今日所有围上来的人都将不能幸免。 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根本无法彻底控制下来,尤其是在医术条件并不是很发达的今日。 她跟随在众人身后一起来到了旅馆,当老板看到是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之时,作势便要把人赶出去。 好在折柳及时站出来阻止:“你们折柳还有多少间房?我们都要了。” 老板阅人无数,上下打量着折柳,一眼便看出她乃是富贵人家的丫鬟,刚刚还满脸嫌弃转瞬就成了谄媚:“这位小姐,我们这里房间很多,不知道你们到底有多少人要入住?” “我……” 没等折柳把话说完,姜婼棠拿过她手中的一袋银子扔到了桌案上,冷冷的看向旅馆老板说道:“你这旅馆我暂时租赁,银子不够可以随时找我来说,但需要你把现在住着的所有人都赶走,能做到吗?” 老板闻言微微一怔,不免有些犹豫,看到他这幅样子,姜婼棠二话没说,又是一袋银子扔了过去。 第76章 悄然的改观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一点都不假,一袋又一袋银子砸下来,旅馆老板立刻答应了姜婼棠的要求。 之所以选在这种小旅馆,并非是姜婼棠出不起更多的银子来找更好的地方,而是来这里住的人多半都是一些京城之外的人。 若是整个旅馆居住的全部都是身份尊贵之人,别说赶他们走了,即便是让这些人住进来他们都会百般阻挠。 姜婼棠来到妇人和发病的女儿房间,她无比认真的叮嘱道:“在我没有回来之前,断然不可让其他解除你的女儿。” 妇人有些不解,没等她问出口姜婼棠便解释道:“你也无需多心,只是因为母亲我还不知道这种病症是否传染,所以不得以才会如此,明白吗?” “是,我明白。”妇人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交代好了一切,姜婼棠带着折柳和采莲离开了旅馆。 刚刚走出来,采莲便忍不住问道:“小姐,那个小女孩病的很重吗?” 姜婼棠点了点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已经不能称之为很重了,如若处理不当,整个京中的人都会跟着遭殃。” 折柳心头一惊,她也没想到会如此严重:“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姜婼棠沉吟了片刻:“还能怎么办?随我去药房,希望可以尽快帮她们医治吧。” 她们主仆三人谁都没有注意到,从始至终魏诏都隐藏在人群当中。 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此时此刻魏诏觉得越发看不透姜婼棠。 当初若不是威逼利诱,姜婼棠甚至可以置子昼的性命于不顾,也要和自己赌气。 现在对待这些毫不相干的难民却出手如此阔绰,还不惜自己自掏腰包安置了他们。 尽管心里这样想,可魏诏却在看到难民被巡城军驱赶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出言帮忙,让他们得意走入城门。 “怎么,今日不打算去找毓王了吗?”魏诏来到姜婼棠三人身后,嘴角牵起了一抹玩味儿的浅笑,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姜婼棠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忙转过头来看向魏诏,满脸诧异的问道:“你……你怎么又跟来了?” 魏诏不以为然,双手背负在身后缓缓走到姜婼棠的面前:“你能来本王为何不能来?你不会真的以为同样的方法可以诓骗本王第二次吧?” 姜婼棠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不由得翻了翻白眼:“我现在没空闲与你探讨此事,有什么话等回去诏王府再议。” 随即,她不在理会魏诏,转身便要离去。 魏诏脸上的玩味儿消失不见,眸色沉了沉:“站住。” 姜婼棠一脸的不耐烦:“你到底还想要怎么样?难道王爷连等我回去的耐心都没有了吗?” 魏诏也不在逗弄姜婼棠,直接了当的说道:“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不过难民不止这些人而已,更多在向京中赶来,刚刚就被我放行了几人,他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如此紧张?” 他此言一出,反而轮到姜婼棠惊诧不已了。 若说他前来阻止自己去见毓王倒不算什么新鲜事,肯对这些难民发善心才是最新鲜的。 “王爷您不会是也病了吧?这些可是难民,您什么时候如此菩萨心肠了?”姜婼棠不敢置信的上下打量着他,仿佛在说,这还是那个冰坨子魏诏吗? 魏诏唇畔微弯,勾勒出一丝冷凝的弧度:“看来你还是不担心这些难民的安危,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挖苦起本王来。” 姜婼棠闻言,这才将回过神来,既然魏诏有这样的善心,她自然不好辜负。 紧接着,她将自己发现了疫症的事情告诉了魏诏。 魏诏也很是吃惊,一对儿剑眉紧紧拧在了一起:“居然会有这种事,那么这些刚刚进来的难民也必然不可袖手旁观,随我来。” 说着他先行一步向另一家旅馆走去,姜婼棠跟在身后与折柳和采莲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魏诏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有了魏诏的加入,甚至都无需支付银子,旅馆的老板就乖乖赶走了其他客人,把这些后来的难民安置了下来。 竟有此事,姜婼棠不知不觉之间,对魏诏的看法也在悄悄改变,只是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好不容易安置好这些人,很快又有新的难民涌入京城。 值得庆幸的是,后来的这些人并未出现明显的病症,情形还没有到最糟的地步。 光是安置这些难民,就让姜婼棠和魏诏忙到了黄昏时分,二人的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魏诏虽然脸不红气不喘,可也能够看出他略显疲态。 站在旅馆的门外,魏诏看向姜婼棠眼底闪烁着惆怅:“一直这样将他们安置在旅馆终究不是办法,你可有医治这疫症的方法?” 姜婼棠摇了摇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轻声说道:“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迎难而上了。” 魏诏眯着狭长的凤眸,看向城门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此事仅仅依靠我们诏王府断然无法处置,还需要想想其他办法才行。” 定睛看着他,姜婼棠感觉他也不是坏到骨子里的那种人。 恰恰相反,今日的所作所为,让她感受到了魏诏的另一面。 尽管没有过多的言语,从行动上就不难看出,他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拎得清什么最重要。 姜婼棠颌了颌首,很是赞同魏诏的话:“不错,也许王爷今晚必须前往宫中一趟,将此事禀告皇上才行。” 魏诏陷入了沉思,漆黑如墨的瞳仁之中满是犹豫:“你确定要如此?” “没错,您刚刚也说了,仅仅依靠我们根本无法处置这么多的难民,而且不能让他们肆无忌惮的进入京城,一旦疫情传播开来,后果不堪设想。”姜婼棠无比肯定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魏诏蹙着眉头,有些无奈的说道:“若是将这些人不管不顾,他们进不来京城,即便没有被染上疫症,也会被活活饿死,而且……”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因为不知道有些话说给姜婼棠听到底是否妥当,一旦传到皇上耳中,必然会惹火上身。 姜婼棠见他欲言又止,有些急切的说道:“王爷,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这般遮遮掩掩的,而且什么?” 片刻后,魏诏直视着她的眸子,不在犹豫:“你有所不知,以皇上的性子,得知此事之后首先要做的就是将这些难民驱逐出京,甚至会动用武力来镇压,一旦如此势必会产生暴乱。” 即便姜婼棠从未见过皇上,但她也深知一个道理。 身在皇家最是无情,就连亲兄弟都能因为权势而互相残杀。 后宫之中更是如此,有多少婴儿尚未见到这世间的美好便夭折腹中。 这些东西在她尚未穿越至此之前,发行的书中便有此情节。 一旦产生暴乱,只会让此事愈演愈烈,不仅疫情得不到控制,甚至会使京中大乱。 一无所有之人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人,因为不会对任何事情产生恐惧,左右没有什么可失去的。 只要能够活下去,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姜婼棠陷入了沉思,良久后才抬眸看向魏诏说道:“既然如此,那也必须让皇上知晓,我倒是有办法可以不让皇上动用武力去镇压这些难民。” 魏诏很是好奇,到底姜婼棠的脑袋和旁人有什么不同,片刻就能够想到应付皇上的对策,就连他都远远不及。“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二人商议了片刻,便开始分头行动。 姜婼棠带着折柳和采莲前往了药房,争取在最快的时间研制出医治疫症的药方。 魏诏则前往了城门前,看着那些争先恐后想要进入京中的难免固然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不得不将其拦在门外。 他亲自来到城墙之上,找到了城卫军的将领。 “见过诏王殿下。” 魏诏没有过多的废话,面无表情的看着城卫军将领说道:“从现在起,不准任何难民进入京中。” 即便魏诏不这样下令,骨子里充满傲气的城卫军将领也是不不想让这些难民进来。 身为京城中人,或多或少都会看不起其他城镇上的百姓。 但凡居住京中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百姓只占据着少数。 “属下遵命。” 魏诏深深的看了一眼城墙下相互簇拥的难民,出言问道:“你部下有多少城卫军?” 城卫军将领略微思索,躬身说道:“属下共有城卫军一百一十人左右。” 一百一十人,眼下来看已经足够了。 “很好,今晚你便安排这些人前往城门外驻扎,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任何一人进入京中。”魏诏颌了颌首说着。 城卫军将领虽然很乐意为魏诏效劳,但却有些不解,区区难民而已,不知道他为何如此紧张。 他抬眸看了看魏诏,壮着胆子问道:“王爷,属下有一事不明,只是些难民而已,真的需要这么多的城卫军全部前往城门外驻扎吗?” 魏诏闻言面色一冷,居高临下的看着城卫军将领,眼底闪过了一丝不悦:“什么时候轮到你质疑本王了?” 城卫军将领浑身一颤,忙跪倒在地:“属下不敢。” 魏诏不想与其多言,只是冷冷交代:“尽管按照本王的话去做就好,此事本王自会禀明皇上。” 留下这句话,他转身走下了城墙。 城卫军首领耸了耸肩,守城门算是一件悠闲的差事,还真是鲜少会有这样紧张的气愤。 北越在当下尽管不是最强的大国,可对于邻国而言,却是无法撼动的存在。 战事吃紧的情形也快忘记了到底多久没有发生过,忽然间让他们面对一群难免如此严阵以待,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魏诏按照姜婼棠所说,连夜前往了宫中,打算将此事如实告知皇上。 而姜婼棠则在药房之中紧锣密鼓的研制着药方,疫症不比其他病症那般,稍有不慎便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所以她丝毫不敢松懈,将脑海中所知晓的所有药理都回顾了一番,希望能趁着疫情尚未传开,尽快将其扼杀在初始阶段。 第77章 为国为民 皇宫内。 魏诏静静的站在御书房门前,等着王公公的通传。 很快王公公走了出来,对着魏诏微微躬身:“昭王殿下,您请吧。” 他在门外等待的时候,一直在心里面想,到底如何去说,皇上才不会镇压这些难民。 尽管有姜婼棠的方法,但他却清楚的很,皇上的性子阴晴不定,不是所有时候都会按照常理去做。 “儿臣过父皇。” 皇上放下手中的卷宗,缓缓抬眸看向魏诏:“你今日前来可是为了治理水患一事?” 魏诏面色有些凝重,摇了摇头说道:“治理水患一事自然有姜大人负责,此次深夜前来面见皇上,是为了那些因为水患而流离失所的难民而来。” “难民?”皇上眯起了双眸,有些诧异的看向魏诏:“你是说京中已经涌入了难民不成?” 魏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五一十将今日的所见所闻全数告知了皇上。 皇上猛然间站起身来,眼底没有丝毫的怜悯,更多的却是抗拒和担忧:“居然都到了这般程度,断然留不得他们在京中安置下去,你怎可轻易做主?” 果不其然,就知道他会主张将这些人赶出去。 站在皇上的角度这样做也许无可厚非,可站在人性的角度,那么不顾这些人的死活全部赶出京城便是残忍。 魏诏在这件事情上和姜婼棠的想法非常的一致,他深知居无定所,处处都要受人白眼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当初被赶出京中无召不得入京之时,魏诏所处的境地不比这些难民好多少。 “父皇,断然不可贸然把他们赶出去,会失去民心不说,任凭疫情蔓延下去,最后还是会波及到京中的百姓。”魏诏紧皱着剑眉,看向皇上的那双眸子之中,悄然闪过了一丝厌恶。 经由他的提醒,皇上终于想起了民心二字的意义。 当然,他眼中的此民心非彼民心,无非是在意身为皇帝的声誉罢了,到底这些人民是死是活,还是和他没有半分干系。 皇上缓缓坐了下来,眼神中满是无奈:“既然不能强行镇压,那你说到底该怎么办?总不能让这些难民挤满整个京城吧?” 魏诏面无表情,就知道皇上会拿不定主意:“父皇,只需要每日控制进入京中难民的数量即可,专程命人好好将他们安置下来,再有太医为其医治,相信很快便可以度过这次难关。” 皇上自知事态严重,曾经有一个小国,就是因为疫症导致整个国家半月之内覆灭。 他可不想辛辛苦苦继承而来的江山,就因为这些难民而消亡。 “即便如此,这疫症可不同于寻常病症,要如何才可以医治,怕是太医院的这些人未必能够做得到。” 魏诏颌了颌首:“没错,正如您所说,太医院当中极少有人接触过疫症,但他们却可以阻止疫症的传播速度,而诏王妃此刻已经再研制治疗疫症的方子,相信很快便会有结果。” “你是说她居然懂得医治疫症?”皇上的面色有些诧异,他还尚未听闻诏王妃居然还有这般能耐。 不知道为什么,说起这段话的时候,让魏诏眼底竟闪过了意思浅淡的笑意:“王妃深得薛神医的真传,自幼便开始跟在他的身边学习医术,所以应对这次的疫症必然有着绝对的把握。” 大名鼎鼎的薛式神医整个北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到他的真传医术必然精湛无比。 皇上颌了颌首:“如此甚好,眼下来看也只能如此了,王德全,拟旨。” 终于劝说了皇上没有动用武力,魏诏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姜婼棠的方法不仅得到了皇上的应允,更是解决了眼下的燃眉之急。 如此之下,魏诏更是觉得姜婼棠不简单,对她的兴致越发浓郁起来。 当他回去诏王府,第一时间来到了兰苑当中。 姜婼棠正看着面前种类诸多的药材暗暗出神,丝毫没有察觉到魏诏的到来。 魏诏缓缓走到她的面前,轻声问道:“如何?可找到了医治疫症的方法?” 姜婼棠无奈地摇了摇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叹一声:“唉……想要医治这次的疫症并非易事,不过我已经找到了一些门道,今晚不眠不休也一定要将药房拟好。” 魏诏沉吟了片刻:“皇上已经答应不会武力镇压难民,还会派遣太医前来为他们诊治,倒是也无需如此焦急。” “不着急?晚研制出一日,就会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而死,岂有不着急一说?”姜婼棠微微有些诧异,她心急如焚的很,魏诏却仿佛觉得此事没那么重要似的。 魏诏其实也并非觉得此事不重要,只是不想让姜婼棠不眠不休的去研制而已。 那些宫中的太医到底有几斤几两他清楚的很,到头来还是需要依靠姜婼棠才行。 一旦她累到了,辛辛苦苦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毫无用处,因为根本没有人可以接下她的班。 “既然你坚持如此,那便随你吧。”留下这句话,魏诏转身便走。 姜婼棠也没有在意,她此刻满心都是医治疫症的药方,其他的根本就不重要。 当天夜里,她真的就研制了一整夜。 常常拟好一个药方很快就推翻,在从心开始,直到天色亮起,终于被她研制而出。 尽管如此,但姜婼棠清楚的很,医治疫症的药方并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不让疫症继续传播。 她完全可以靠着这药方医治很多人,但医治的速度永远也赶不上疫症传播的速度。 所以到底能否帮北越和黎明百姓度过这次难关,一切都还还尚未可知。 翌日一早。 姜婼棠正准备带着方子前去药方大量采买,便听到传闻,已经多地出现了咳嗽发烧伴有抽搐的难民。 显然疫症已经彻底传播开来,但京中的情形算是好的。 因为有皇上的介入,和魏诏的帮忙,几乎逃到京城的所有难民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只要控制人口的密度,和及时发现及时医治,倒也没让京中出现一传十十传百的现象。 即便如此,京城每日还是有大量的难民涌入。 救治的那些难民数量和涌入的难民数量想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期初还可以控制他们涌入的数量,可随着渐渐有难民就倒在城门口抽搐不已剧烈咳嗽,姜婼棠就知道,控制数量进入京城的这个规矩怕是要被打破了。 无奈之下,魏诏只能请求皇上的允许,让那些身患疫症的难民先行进入京城受到医治。 并非是这些疫症病人的命贵,而是不加以控制只会让事态越发严重。 最坏的结果就是把姜婼棠和魏诏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部击溃,到那个时候,就不仅仅是难民会涌入京城这么简单了,怕是连这些京中权贵,都要争先恐后的想要逃离这里才是。 这种时候皇上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魏诏和姜婼棠的身上,她们的提议自然会得到应允。 魏诏在处置疫症这件事上深得民心,姜婼棠更是功不可没,有了她的药方才得以控制下来病人的数量。 所以皇上将此事全权交给魏诏和姜婼棠去做,有什么新的想法和要求无条件满足。 经过几日的努力,京中的情形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姜婼棠把药方移交给了太医院,医治的重担也帮她分担了许多。 虽然安置了大量的难民,可毕竟朝廷出动的人手有限,旅馆也显得不够宽敞,许多人还是没有得到很好的照料。 食不果腹的大有人在,甚至已经出现了有些乱象,年轻力壮的难民开始抢夺商贩的食物。 看到这一幕姜婼棠心疼不已,更多的是怕引起京中之人的气愤,一旦开始驱赶这些难民,暴乱发生的可能性便会再次增加。 刚好这时魏诏前来找姜婼棠,区区几日她整个人已经消瘦了一大圈,心底难免有些触动:“你若是累了便歇息歇息,左右有太医院的人帮他们医治,无需总是跟在这些人身后。” 姜婼棠放下手中的药材,看向魏诏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药材每一样都需要我亲自挑选,稍有差池可就不是救人而是在害人了。” 魏诏剑眉皱了皱:“那也不能因为这些人把自己的身子拖垮了,听我的回去歇息。” 他此言一出,姜婼棠顿时一怔,颀长的睫羽之下满是震惊,他满脸诧异的问道:“王爷,您这是在关心我吗?” 魏诏冷冷一笑:“你别想太多,本王只不过觉得日后这些人还需要你来照料,你倒下了把这烂摊子总不能扔给我一个人吧?” 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白吃惊一场。 姜婼棠指着城门口依旧在不断涌入的难民说道:“王爷瞧瞧他们多么可怜,我想开设粥坊,最起码能让他们填饱肚子。” 魏诏颌了颌首:“如此也好,那就按照你想的去做。” 姜婼棠面色一红,有些尴尬的说道:“我倒是想这样做,您平日不曾赏赐给我任何东西,想要开设粥坊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办到的。” 这…… 魏诏也没意识到姜婼棠还有这样的窘境,平时也就罢了,到了这种时候才被他知晓,不由得感到有些羞愧。“银子的事情你无需担心,只管去做就好。” 留下这句话,他转身便走。 姜婼棠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牵起了一抹狡黠的浅笑,她并非没有银子,只是不想去动用罢了。 有魏诏出银子,她的银子当然是要存下来最好。 这段时日银子用量实在有些大,在这样下去怕是真的要去找魏诏要些赏赐了,否则这日子很难过下去。 有朝一日真的被魏诏休了,总不能赖在姜家不走吧,存下来的银子以她的头脑完全可以干出一番自己的事业。 第78章 伺机待发 有了魏诏银子的支持,很快姜婼棠便在京中开设了粥坊。 在其他人冷眼旁观的时候,她选择在此时站出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记住了诏王妃的名号,也因此让京中抢夺食物的事情彻底消失。 其实这些难民都很是安分守己,若不是实在饥饿难耐,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只要让他们吃饱了,自然不会生出事端。 姜婼棠在的地方,这些难民就会很听话,取粥的时候井然有序,没有哄抢一番的情况发生。 她甚至连一个护卫都没有带,若不是魏诏命令子夜跟在她身边,就只有采莲和折柳两个人而已。 这一日姜婼棠去施粥,威北候夫人来到了诏王府之中。 自从上一次被姜婼棠整的惨烈无比之后,她是第一次抛头露面。 尤其是不想见到魏诏,只要想想就觉得很是尴尬。 刚好这段时日魏诏和姜婼棠都在忙于安置这些流民,她才决定再次前往诏王府。 找到萧云月,看着她悠然自得坐在桌案前喝着茶,威北候夫人黛眉微微一蹙:“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情雅致坐在这里喝茶?” 萧云月微微一怔,忙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迎了上去,一脸笑意的拉着威北候夫人的手问道:“母亲,您怎么来了?” 威北候夫人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还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 萧云月有些不解,阖了阖双眸问道:“我怎么了母亲?这不是挺好的吗?整个王府什么事情都是我说了算。” “唉……” 威北候夫人轻叹了一声,白了萧云月一眼:“你目光不应该放在眼前,如今难民疯狂涌入京城,你看看姜婼棠都在做什么,你又在做什么?” 萧云月不以为然,挑了挑秀眉很是不屑的说道:“她不过是假慈悲而已,您不会真的认为她在意那些难民的死活吧?无非就是做样子给王爷看罢了。” “不管姜婼棠到底是真的菩萨心肠,还是虚情假意,都好过什么都不做。”威北候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萧云月,感觉她屡屡遭到姜婼棠戏耍也并非没有原因。 现如今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诏王妃善良贤淑,还有一手好医术,再这样下去,怕是会有人已经忘了诏王府还有一个萧云月。” 萧云月依旧一脸无所谓,耸了耸肩说道:“您总不能也让我学着她一样去给那些乞丐施粥吧?这种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威北候夫人耐着性子,抓起萧云月的手苦口婆心的说道:“月儿,凡事你都不能只看表面,若是现在施粥的那个人是你,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的话,不仅萧家面上有光,魏诏更是会对你另眼相看。” 萧云月阖了阖双眸,倒是觉得威北候夫人所言有理。 可只要一想到去近距离接触那些乞丐,她就无比嫌弃:“即便如此,现在姜婼棠在做着施粥的事情,我们跟风效仿貌似毫无用处吧?好名声都已经被她赚完了。” 威北候夫人唇畔微微上扬,牵起了一抹冷凝的弧度:“谁说我们要跟风效仿了,你可以去求魏诏,就说心系难民夜不能寐,你亲自去施粥,就算不能得到同样的效果,也不能让这等好事让姜婼棠一人独占,明白吗?” 知道此时此刻,萧云月才反应过来威北候夫人到底想要她坐什么。 试想一番的确如此,她身为威北候之女,不会医术也就罢了,施舍一些粥水给难民还是能够做到的。 什么都不做只会让姜婼棠在京中之人的心目中更加的伟大,就算现在魏诏什么事情都站在她这一边,保不齐会因此而有所改变。 萧云月冷冷一笑,忙颌了颌首:“母亲,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威北候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我白氏的女儿,要做就尽快,今晚魏诏回来你就要去找他谈谈,到底该怎么说,不需要母亲来教你了吧?” 萧云月自信满满,扬起尖细的下巴很是笃定的说道:“您放心好了,我知道怎么和王爷去说,他一定会让我前去便是。” 交代好了这一切,威北候夫人便离开了诏王府之中。 这几日时常听到关于姜婼棠的事迹,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而那些告诉她这些事情的人,却对萧云月只字未提,这让威北候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正如她所言,即便自己得不到什么好处,也决不能让姜婼棠的形象伟大起来。 当天夜里,魏诏回到了诏王府之中,刚刚走到门口的位置,萧云月便从一旁走了出来。 “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今日一定很累吧,月儿等了您好久。”萧云月上下打量着魏诏,眼底满是心疼。 魏诏面色略显疲惫,淡淡的看着她说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去睡?” 萧云月凑到他身前,拉着他的手臂晃了晃:“还不是因为王爷不在府上月儿睡不踏实,能看到您我才能安心啊。” 魏诏强挤出一丝笑意,什么都没说,带着她进入了书房之中。 她今日显得很是懂事,亲自帮魏诏到了一杯茶递了过去:“王爷您喝茶,您不知道这一日您不在府上月儿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曾几次想要出去找您,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本王也很是想我的月儿,只是碍于有公务在身,完全脱不开身,等过了这阵一定好好补偿你好不好?”魏诏接过茶盏浅酌了一口对她说道。 萧云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张精致的脸上满是忧愁,一对秀眉也微微蹙起:“王爷,月儿知道您现在很辛苦,倒不是和您抱怨只是心疼您和姐姐。” 她此言一出魏诏倒是一怔,什么时候萧云月也变得如此乖巧懂事,这还是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之前与姜婼棠之间的那点小动作,和面前这个萧云月简直是判若两人。 不过他并未放在心上,只是轻声安慰道:“无妨,苦闷的日子总会过去的。” “唉……” 萧云月轻叹了一声,眼神中满是惆怅:“不知道这水患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得到治理,只要一想到有那么多人因此而流离失所,月儿的心就很痛,更痛的是还要让您和姐姐如此操劳。” 魏诏欣慰的将她揽入怀中,在其耳畔柔声说道:“无需为此感到痛心,毕竟在大是大非面前,没有任何人可以独善其身,我们这样做是为了苦命的百姓,也是为了我们自己。” 萧云月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点头:“是啊,近来几日听闻姐姐都瘦了一圈,月儿想把她分担一些身上的重担,王爷您说好不好?” 看着她无比真挚的眼神,魏诏一度真的相信她是在心疼自己和姜婼棠:“难得你有这份心,本王虽然有些不舍,可只要你能承受得了,倒不妨前去一试。” 撒娇的女人最好命,也许说的就是她萧云月了吧,只不过,到底是不是好命根本不是她说了算的。 尽管听到魏诏答应她很是高兴,可她却完全没有意识到,施粥这样的事情看上去简单无比,无非是拿着水瓢盛粥给难民而已,但事实远不止如此。 “那好,明日我便去与姐姐说明一切,也好让她专心为这些苦难的百姓医治疫症。”萧云月嘴角带笑,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得意。 魏诏颌了颌首:“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还需要早起去施粥,本王也有些乏了。” “是,那王爷您好生歇息,月儿这便告退。”说着她退出了魏诏的书房之中。 回去摘星馆的路上,一旁的素兰有些担心的问道:“小姐,您说这姜婼棠好不容易在大家心中树立起来的形象,会如此轻易的拱手让给我们吗?” 萧云月闻言挑了挑眉,冷冷笑着不屑的说道:“她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王爷都开口了她敢不让吗?” 另一边,姜婼棠直到深夜才回到诏王府,对于萧云月和魏诏之间的对话她全然不知。 回到兰苑第一件事便是躺在床榻上,她感觉身子快要散架了似的,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已经不见了。 折柳和采莲也同样如此,甚至比姜婼棠还要疲惫不堪。 灵儿第一时间走上前来打算服侍姜婼棠睡下:“王妃,您累了吧,要不要灵儿给您打些热水烫烫脚?” 姜婼棠费尽力气的睁开双眸,随口说道:“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 灵儿闻言却没有动,依旧站在原地,那双小手抓着衣摆有些委屈,忍了这么久她终于鼓起勇气问道:“王妃,是灵儿哪里做的不好吗?若是哪里做的不好灵儿自然会改正,只求让王妃舒心一些。” 她说的这番话的意图再明显不过,无非是想说你有话就说,别一天甩脸子给我看。 尽管她的与其很是恭敬,说出的话也颇有理解,但听在姜婼棠耳中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姜婼棠忍着浑身的酸痛坐直了身子,她直视着灵儿冷冷问道:“你为何要说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又凭什么认为我是在因为你而冷漠的?” 灵儿黛眉微微蹙着,沉吟了片刻说道:“灵儿并未觉得王妃冷漠,只是不想让王妃舒适一些,若是您不想看到我,那么灵儿尽量少出现在您面前就是。” 少出现?怕是不出现的时候都躲在暗处吧? 姜婼棠微眯着双眸,挑眉看向灵儿说道:“你别想那么多,只是近日很累罢了,或许曾经觉得你很可怜,但眼下那些难民的状况比你也好不了多少,所以见惯了自然会觉得没什么,你若是感到在我这里不好,可以随时离开,不会有人拦着你。” 灵儿闻言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的眼底瞬间闪过了一抹怒意,只不过是一闪而过,并未被人发觉:“灵儿从未想过要离开王妃身边,您是灵儿的恩人,您的恩情这辈子灵儿都还不完。” 哼! 还挺能忍的,既然你这么能忍,那就看看你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 “你还算有心,下去吧。”姜婼棠说着,不在理会灵儿。 第79章 暴动 清晨的一缕暖阳耀入了姜婼棠的卧房,她睁开惺忪的睡眼,身上的酸痛提醒着她今日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 她可以选择歇息几日再去为了灾民奔波,可若是这样,就有很多人因此而吃不上饱饭。 尽管浑身疲惫不堪,还是要起身洗漱前往粥坊。 她刚刚走出兰苑,便看到萧云月带着素兰缓缓走了过来。 姜婼棠并不想与她多言,和折柳打算绕路而行。 “等等。”萧云月快步跟上,微微笑着拦在了姜婼棠的面前。 姜婼棠面色阴郁,丝毫没给她好脸色:“有话就快说,我可不像你终日无所事事,若是想自讨没趣,抱歉我没有这个闲心陪你玩下去。” “唉……” 萧云月轻叹了一声,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之中满是揶揄:“什么时候我的形象在姐姐眼里这般不堪?姐姐可是要去粥坊?” 姜婼棠没有隐瞒,很是不耐烦的点了点头:“没错,你到底说不说?” 萧云月不紧不慢,嘴角的笑容丝毫不减,特意装出一副心痛的样子看向她:“这几日还真是辛苦姐姐了,难道王爷没有告诉你,今日由我前去粥坊为那些灾民施粥吗?” “你说什么?”姜婼棠一怔,一脸的不相信:“平日里一毛不拔,只关心自己死活的萧姨娘也有这样的好心?王爷还真舍得让你去?” 萧云月得意的挑了挑眉:“话不能这么说,对待的人不同,我自然有不一样的对待方法,这不是眼看着姐姐和王爷辛苦于心不忍,特地却征得了王爷的答应。” “王爷的确很是不舍的让我前去遭这份罪,奈何国家有难之时,谁都应该尽一份心力才是,今日姐姐就好好歇息,一切有我在,一定不会让那些灾民饿着的。” 说着,她对素兰使了个眼色转身便走,貌似根本不是在过问姜婼棠的意见,之时通知她一声似的。 姜婼棠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并未说些什么,既然是魏诏答应的她也没有阻止的理由。 折柳在一旁有些气不过,无比气愤的瞪着萧云月的背影说道:“凭什么我们辛辛苦苦努力开设的粥坊要让她来施粥?有功劳的时候知道来抢,为何不第一时间站出来。” 眼下姜婼棠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好名声的时候却要让萧云月出面,想想她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姜婼棠深吸了一口气,不以为然的冷冷一笑:“她既然想去就让她去好了,这件事被她想的过于简单,我们等着看好戏就好,刚好我真的有些乏了,能喘口气要感谢她才是,我们回吧。” 不管如何二人都相处了这么久,到底萧云月是不是这块料,姜婼棠清楚的很。 甚至可以确定,她绝对坚持不了一天。 萧云月衣着光鲜华丽,头上的珠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那张精致的脸盘上涂了厚厚的一层胭脂,让人一眼便知是个千金贵妇。 姜婼棠和魏诏倒知道她是去施粥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家夫人出城游玩的。 当萧云月站在众多灾民面前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不得不说如此华丽的亮相,着实让人赏心悦目,可这些灾民却并不在意这些。 只要能让他们吃上饱饭,不睡在街头,那么这个人就是好人,至于衣着样貌和身份统统没有任何意义。 就算是皇上亲临施粥的现场,却让他们喝水,这些人照样不会买账。 这一次萧云月前来施粥的场面可以称之为声势浩大,带了足足十余个婆子,还有一众护卫保护着她。 婆子们负责在烈日之下给这些灾民施粥,护卫则一动不动站在萧云月的身侧,一旦有人靠近便会上前阻止。 这样的场面像极了二十一世纪的爱豆,明明不红却偏要讲排场。 萧云月端坐在临时搭建的凉棚内喝着茶水,完全不用出任何气力,就把姜婼棠辛辛苦苦经营的好名声抢了过来。 随着粥施了下去,这些灾民们也都开始纷纷感激萧云月。 一些途经此地的京中权贵也对她赞赏有加,但更多的是夸赞诏王府有担当,而并非赞誉她萧云月。 期间威北候夫人找过她一丝,告诫过她不能一直在这里坐着,要试着和这些灾民交流一番,要做细就做全套的。 不管心底有多么的嫌弃和抵触,都要装出心系万民的样子。 得到了母亲的指点,萧云月也开始学着亲盛几碗粥给灾民发下去。 一开始她的为人的确备受好评,可直到两日后,这粥坊彻底变了味道。 原本姜婼棠在的时候,只要有人灾民来,她都会尽量让其吃饱了。 就算是京中的乞丐混迹其中她也从未点破,依旧照常一碗白粥递过去。 可到了萧云月这里,不仅开始有灾民嚷嚷着吃不饱,还有一些人明显得了疫症却没有人去理会。 姜婼棠对此一无所知,在没有前去粥坊的时候,她终日都在旅馆当中。 旅馆内的灾民早就达到了饱和的状态,再也安置部下任何人,再有人倒下,就只能另行找地方安置。 为此姜婼棠可谓是忙的焦头烂额,比在粥坊施粥还要累上百倍不止。 尤其是许多太医刚刚进入太医院便前来了这里帮忙,大多都是对医术一窍不通的人。 只能负责一些辅助的事情,煎药、送饭都是他们的工作。 那些德高望重的太医还要留在宫中服饰妃子和皇上,自然不会来到了这么危险的地方。 万一真的染上了疫病传到了宫中,后果会更加的严重。 萧云月得知有人染上疫病便让他们离的远远的,并未找到任何人为其医治。 就算安置灾民的旅馆并不算远,她都无动于衷。 这一日终于有人情绪失控,不顾护卫的劝阻,冲到萧云月的面前,抓着她的衣摆苦苦哀求道:“夫人,求求您为我的孩子,若是在无人为其医治,那么她就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萧云月看着自己的华服被眼前的妇人弄脏,她下意识的蹙起了眉头,想都没想便对一旁的婆子说道:“你们看不到吗?还不把她拉走?知道我这身衣裳有多昂贵吗?” 婆子心头一惊,忙欠了欠身:“奴婢一时失察,还请夫人赎罪。” “谁让你抓着夫人不放的?还不滚开?”婆子一把将妇人推开,凶神恶煞的样子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夫人尽管被推开,但救子心切,只能再次冲上来,作势还要去拉萧云月的裙摆。 婆子自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与眼前的夫人撕扯在一起,手上的力道也在不知不觉间加重了许多。 妇人被这股大力推开,脚下一个不稳,手中的粥碗居然直接砸在了一个青年的头上。 鲜血顺着青年的头缓缓流淌而下,夫人也摔倒在地。 一瞬间,整个粥坊开始骚动起来,正在排着队领取白粥的灾民纷纷凑了上来。 萧云月不在意他们的死活,可这些人不同,本就是一起落难的人,这鲜血就仿佛从他们身上流淌而出一般无二。 “你即便不愿帮忙也不该出手推人吧?怪不得人们都说京中的权贵没有一个好东西,这话一点都不假。” “就是,诏王妃就不会像你一样,仗着有几个臭钱就可以蔑视生命吗?你若是不管我们这些灾民,那么就让这疫症蔓延下去好了,要死大家一块儿死。” 众人开始纷纷向萧云月表达自己的不满,眼看着就要暴动的样子。 萧云月此事此刻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深深的蹙着眉头,一脸嫌弃的对众人说道:“你们这是吃饱了是吗?这么快就忘恩负义?若是没有我设施给你们粥吃,你们能活到现在吗?” 她什么都不说还好,此言一出,这些灾民的情绪反而越发失控。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不是皇上让你们来救急我们这些灾民的吗?这不是你们应该做的吗?既然这么不情愿,那你为何还要站在这里?” “别和她说这些废话,这几日的粥清汤寡水,填补饱肚子也就算了,现如今还出手打人,今日若是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说法,你就休想离开这里。” 这种时候就能够看出人的本质,此事上萧云月固然有错,可这些灾民的情绪却有些过于偏激了。 有些人你对他一直很好,可忽然间对他不好了一次,他就会反过来咬你一口,甚至会结下仇怨。 这些灾民也是如此,期初姜婼棠施粥的时候,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感激,可时间久了,却成了朝廷应该做的。 他们不知道的是,若没有姜婼棠和魏诏,此刻他们已经被赶出了京城,他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死这一条路。 姜婼棠就是怕灾民暴动,随意才会一边施粥,一边为这些人医治病痛。 她身着朴素的原因也正是如此,只有让这些人感觉不到来自富人的压力,才会真正把她当做自己人。 在细节上,她萧云月是完全没有资格去和姜婼棠相提并论的。 随着灾民的情绪越发激动,有些男子开始逐渐向萧云月靠拢,一张张凶狠的嘴脸,口中全是污言秽语。 萧云月终于感到了一丝惧怕,即便带着这么多的护卫和婆子,可毕竟灾民的数量更多。 一旦产生暴动,指望这些人想要护她周全显然不可能。 她深深蹙着黛眉,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之下闪过了一抹狠辣:“我看谁敢上前,只要敢靠近一步,你们就给我把他赶出去,这里的粥休想得到一碗。” 萧云月用了最大的声音喊出这句话,可却向一粒石子落入大海一般,完全没有任何人听得到。 上百人的灾民每人一句话,就让整个粥坊吵闹不已。 灾民是听不到,但守在萧云月身边的护卫却听得一清二楚。 护卫们打从心底里瞧不起这些灾民,能够出手镇压是他们早就有的想法,如今得到应允,更是个个摩拳擦掌起来。 当第一个护卫出手之后,场面瞬间被点燃,这些灾民彻底开始了暴动。 第80章 收拾残局 最前面的灾民被打的头破血流,这样依旧没有平息他们的怒火,随时事情愈演愈烈,围上来观望的人越来越多,去没有一人能站出来阻止。 萧云月也终于见识到了灾民暴动的可怕。 早知道会演变成这样,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主动请缨前来施粥。 粥坊是用一些木材临时搭建的,坚固程度不高,很快就被灾民们冲散。 白花花的米粥全数撒在了地上,转瞬就被一排排脚印所覆盖。 就在这时,有一个灾民停了下来,他细细打量着地面上的米粥,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你们看,这是米吗?” 被叫住的人蹲下身来一番查看之后,心底的怒意更甚。 这些粥根本白米所熬制,而是用一些碎米和稻穗壳捣碎之后熬制而成。 这样的粥虽然喝下去口感与白米粥相差无几,可到了胃里却完全不同。 稻壳根本不易消化,甚至会堵塞肠道,并且完全不抗饿。 这也是为何近日总有人在抱怨吃不饱,原来萧云月是在滥竽充数。 “大家快来瞧瞧,她给我们吃的根本就不是白米粥,而是给畜生吃的东西。”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喊出了这么一句话,顿时所有的灾民都凑上前来查看,他们常年在田间务农,自然认得出稻壳和碎米,如此一来所有人更加群情激奋。 从接手粥坊开始,萧云月就没有拿出过一两银子,全部都是用姜婼棠之前买好的大米。 待这些米吃的差不多了,这些婆子们就想到了这样的办法。 萧云月对于这一切很是清楚,却未曾插手去管,左右是些灾民,即便被发现了也断然不会有人声张。 可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人不仅敢声张,还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喝了她的血。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姜婼棠的耳中,不仅如此,甚至于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诏王府的萧夫人用碎米稻壳给灾民们施粥。 当初皇上答应让魏诏来处置此事,就是怕灾民暴乱,有损皇家声誉,眼下却让萧云月把之前所有的努力和取舍全部推倒。 姜婼棠来不及想太多,带着折柳和采莲快速向粥坊走去。 她并不在乎萧云月的死活,而是在意这些可怜的灾民。 赶到粥坊时,场面早已经是乱作一团。 萧云月连连后退,若不是有这些护卫守着她,早已经被撕成了碎片。 尽管如此,这些护卫也是强弩之末,随时都可能被灾民冲破防线。 姜婼棠第一时间就要冲上去,却被折柳拦下:“小姐,这种时候您走过去也无济于事,我们还是通知王爷吧。” “这都什么时候了?等王爷赶来,早已经不可收拾,放开我。”姜婼棠心急如焚,不顾折柳的劝阻,毅然决然的冲入人群当中。 她大声的呼喊,却没有人听得到她的声音。 不得已之下只能站在最高处,她站在倒塌的粥坊上,高举着手臂声嘶力竭的大吼道:“大家冷静冷静听我说。” 因为前些日子姜婼棠施粥备受好评,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可。 不仅温柔可亲,对待每一个人还很是细心,只要有人没吃饱,即便到了夜里也会再次熬上一些米粥分给他们。 终于有人认出了姜婼棠,渐渐的人群稳定了下来,一旁的萧云月早已经被吓傻了,眼神中满是恐惧。 萧云月指着已经安静下来的灾民,满脸的怒意:“岂有此理,你们这些刁民,给你们吃的却反咬一口,当初就该……” 可当她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姜婼棠走到她面前,声音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你还嫌事情闹的不够大吗?还不给我滚回去?” 萧云月被姜婼棠的一声吼彻底镇住了。 她还想要和姜婼棠理论,一旁的素菊拉了拉她的手臂,再起耳畔轻声说着:“小姐,这个时候最正确的做法就是离开这里,这些灾民随时还可能暴动。” 她闻言双眼微微眯起,深深的看了姜婼棠一眼没有多言,带着一种侍卫和婆子们离开了粥坊。 从前二人之间还只是暗地里较劲,面上还算是过得去。 姜婼棠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滚回去,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好汉尚且不吃眼前亏,萧云月自然也不傻,只能选择先退避。 至于这件事等回到了王府在告知魏诏,必定要把一切责任都推到姜婼棠的身上不可。 萧云月离去,姜婼棠开始有条不紊的处理这个烂摊子。 这些灾民唯一信得过的人怕是就只有她一个,所以她说出的话也足够有分量。 她不像萧云月有侍卫随行,只有折柳和采莲二人可以帮忙,不得已只能吩咐这些灾民自己动手将这些剩下的稻壳碎米粥全部倒掉。 随即,又命折柳和采莲去买些白米回来,当着这些灾民的面开始现场熬制米粥分发下去。 灾民的事情终于稳定了下来,她这才来到那个因为孩子染上疫症,而被萧云月身边的侍卫打伤的妇人面前。 “大婶,您没事吧?”姜婼棠蹙着眉头关切的问道。 妇人抬眸看了看姜婼棠,眼泪就在眼眶之中打转,却迟迟没有掉下来:“我们这些人的死活根本就不重要,若不是诏王妃您及时赶到,今日不知道还要死伤多少人。” “唉……” 姜婼棠有些无奈的轻叹了一声,她一边将妇人从地上扶起,一边对她说道:“哪里都有好人与坏人,但我坚信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居多,孩子在哪,不如让我为她悄悄如何?” 妇人一脸感激的点了点头:“是啊,若是所有人都像诏王妃这般心地善良,那么我们这些灾民的境地也就不会如此艰难了,您随我来。” 刚刚的人群暴乱,妇人第一时间把自己的孩子安置到了最外围,一面她受到伤害,自己却在人群中被推到数次。 从此处就不难看出,母爱果然是世界上至纯至真至善的爱。 无私到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孩子的地步。 姜婼棠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中闪过了一抹羡慕,若是她的母亲现在还活着,不知道又回事怎么样的光景。 随着她的治疗,女孩的病症稳定了下来。 姜婼棠深吸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脸凝重的对妇人说道:“大婶,您也知道孩子患的乃是疫症,即便我暂时帮她缓解了一些空库,可你们再也不能和这些百姓们待在一起了。” 妇人闻言显得有些抗拒,一把抱住还在昏迷当中的小女孩说道:“除了女儿身边我哪里都不去,即便是死,我们娘俩儿也要死在一起。” 姜婼棠摇了摇头解释道:“大婶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会命人送你们前往旅馆,那里会有人专门为孩子医治大可放心吗,没有您在她身边照顾,我还有些不放心呢。” 听到她这么说妇人才完全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 就在采莲准备带着这对母女前往旅馆的时候,妇人却忽然跪倒在姜婼棠面前:“诏王妃的大恩大德,我们母女永生难忘。” “您这是做什么,您快起来。”姜婼棠忙走上前去,一把将妇人扶起来,满是心疼的看着她。 妇人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来。 姜婼棠很清楚这些人多半都没有读过书,无论怎么表达都无所谓,那双真挚的双眸就足以让她感到欣慰。 目送着这对儿母女离去,她总是觉得眼下这样的情形根本不是个办法。 白粥可以施舍给他们吃,可却不可能供应一辈子。 接下来他们到底要怎么活下去还是一个难题,总不能一辈子依靠乞讨而生。 必须要找到一个让这些难民安定下来的办法才行,否则水患让他们流离失所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会更加的举步为艰。 姜婼棠准备忙完了今日,晚上回去好好和魏诏商议一番。 另一边,黄昏时分姜婼棠还在粥坊忙于照料这些难民,魏诏却提前回到了王府之中。 平日里他那张本就冰冷的一张脸此刻更是布满了寒霜,来到书房之后便对子夜冷然道:“去把萧云月叫来,我有些话要当面对她说。” “是。” 当萧云月得知魏诏让她前往书房之时,首先想到的就是今日她在粥坊受到了惊吓,必然魏诏会悉心安慰一番。 所以带着采莲迫不及待的赶到了书房,可当他看到魏诏那生人勿进的样子之时,立刻明白一切不过是她的臆想罢了。 “王……王爷您这是怎么了?”萧云月面色有些狐疑,小心翼翼的问道。 魏诏坐在桌案前,垂眸看向她,狭长的凤眸之中闪过了一抹阴郁:“你居然还问我怎么了?你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好事不清楚吗?” 萧云月阖了阖双眸,眼底满是委屈:“王爷,您不是应该先问问月儿有没有受伤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也不想,可谁知道那些灾民居然忘恩负义,让他们填饱肚子反而……” “砰……” “还不住口?”魏诏没等她把话说完,用力的拍桌案。 突如其来的怒喝,让萧云月身形一颤,很是震惊的看着他。 她此刻不禁心想,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王爷吗? 魏诏怒不可遏,起身来到萧云月的面前。 他直视着萧云月的双眸,声音清冷无比:“你用稻壳和碎米去给那些灾民吃也就罢了,仅仅只是弄脏了你的裙摆,就让护卫出面镇压,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是吗?” 萧云月见状,不由得模糊了双眼,胆怯中带着委屈的眼神看向魏诏,微微有些不悦的说道:“王爷,月儿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若不是那些护卫护着我,也许我根本就没命回到诏王府。” “至于稻壳和碎米,我也是无奈之举。” 魏诏强忍着怒意,真的不知道该说些萧云月什么才好。 二人在意的点根本就对不上,到现在都不知道错在哪里,真不知道威北候到底是怎么教育她长大成人的。 魏诏若不是碍于心底的目的,此刻怕是早已经一巴掌抽在了她的脸上。 第81章 进宫面圣 “回去好好反省今日的所作所为,在没有想清楚之前,不要来见我。” 魏诏转过身去不再看向萧云月,口中责备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萧云月此刻也憋屈的很。 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之前,魏诏有丝毫的责备,都会让她难以忍受。 她什么都没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起身离开了书房之中,她将这一切都怪罪到了那些难民的身上,丝毫不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有任何的不妥。 她刚刚离去,姜婼棠便回到了诏王府之中。 好不容易将这些暴动的难民安抚好,此时早已经是满身疲惫。 她第一时间来到了魏诏的书房,可站在门外的时候就听到了里面有杂碎茶盏的声音。 犹豫了片刻,姜婼棠推门而入。 魏诏回眸看向她,眼神中的怒意消减了许多:“那些难民可都处置好了?” 姜婼棠看了看地面上的茶盏碎片颌了颌首:“总算是没有让事情恶化下去,王爷这是怎么了?为何一个人在这里发脾气?” 魏诏剑眉蹙了蹙,坐在作案前对姜婼棠说道:“过来坐吧。” 原来,因为萧云月的事情,魏诏被皇上好一顿训斥。 虽然皇上也很清楚这件事根本不怪他,可萧云月毕竟是他的夫人,而且姜婼棠施粥弄得好好的,非要让她来插上一脚。 姜婼棠倒是没有幸灾乐祸,她只是在担忧这些难民日后的处境。 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安慰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到底为何犯错已经不重要了,即便您把大道理讲给她听,她也未必能听得懂,眼下是要解决难民后续安置的问题。” 魏诏闻言也不在去想萧云月,不过对于后续安置的问题他却有些疑惑:“现在不是将他们安置的好好的吗?难道哪里又出差错了不成?” 姜婼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并不是哪里又出现了差错,而是他们总不能这辈子依靠我们施粥过活吧?” 魏诏一怔,这个为题他倒是没有姜婼棠想的那么深,此刻提起的确觉得有些不妥。 早晚要想出一些办法将他们妥善安置才行,否则像今日这样的暴动,必然在日后还会发生。 沉吟了片刻,魏诏看向姜婼棠问道:“你可是有什么想法?” 姜婼棠面色惆怅,有些担忧的说道:“想法倒是有,就是不知道皇上能否答允,我觉得此事最好去当着皇上的面说清楚,不如我入宫一趟如何?” 魏诏曾经带着姜婼棠去过皇宫,只不过是在百依百顺的那个姜婼棠之时。 皇上和皇后怕是早已经对姜婼棠没什么印象,一个在诏王府都近乎透明的人,到了哪里都不会引人注意。 “你倒是可以去皇宫面见皇上,可是……”魏诏有些欲言又止,她身为一介妇人,说出的话在皇上面前不知道有没有分量。 姜婼棠自然看得出魏诏的担忧,她挑了挑眉,颀长的睫羽之下满是自信:“只要王爷肯让我去面见父皇,我自然有办法说服父皇答允,您若是不放心,可以陪我一同前往。” 魏诏闻言不以为然,唇畔牵起了一抹玩味儿的笑容:“本王没什么好担心的,难不成你还会当着父皇的面落井下石不成?” 姜婼棠翻了翻白眼,很是不屑的白了魏诏一眼:“你想多了,我现在只是想让这些难民不在流离失所,有生存下去的希望和可能。” 说着,她起身,挑衅般地看向魏诏:“对于我和王爷之间的恩怨,暂时还不打算让皇上知晓。” 语毕,她转身便走,完全没给魏诏留下反驳的机会。 魏诏也只是笑了笑,不知不觉间,二人之间的对话早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剑拔弩张,更多的是在相互斗嘴。 这一晚姜婼棠睡的很香,萧云月却彻夜难眠,甚至以泪洗面。 知道此时此刻她才彻底清醒过来,原来她萧云月并非是不可替代的人。 随着姜婼棠做出的这些事情,魏诏越来越看重她的能力,有了渐渐忽略萧云月的意味。 一股无形的压力也终于将萧云月笼罩其中,再不做些什么,怕是真的会被魏诏所遗忘。 次日一早,姜婼棠换上朝服,精心梳洗打扮了一番,准备进宫面圣。 就要离开诏王府的时候,迎面遇到了萧云月。 二人四目相对,姜婼棠镇定自若,萧云月却吃惊不已,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当中瞬间闪过了一抹夹杂着羡慕嫉妒和愤恨的情绪。 这身朝服只有诏王妃才能够穿在身上,她萧云月苦心积虑这么久,也可以说就是为了穿上这身衣裳。 萧云月上前一步,上下打量着姜婼棠,眼底的酸意难以掩饰:“姐姐打扮的这样隆重,这是要去哪?” 姜婼棠不想误了面见皇上的时辰,冷着一张脸丝毫没给她好脸色:“有这个空闲去盯着我去哪,不如好好想想自己为何会一事无成吧?招惹百姓反诬,王爷训斥!” 萧云月闻言,瞬间面色赤红无比。 她怒视着姜婼棠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根本没有话去反驳她。 直到今日一早她才知道,昨日那样的残局最后还是姜婼棠给她收拾的,这让她感觉更加面上无光。 姜婼棠时分可惜的对她摇了摇头,凑到她身前冷冷说道:“下次想要抢我的功劳,最好知道我到底在做什么在去,否则只会让你身败名裂,便宜这种东西占多了没有任何好处。” 随即,她不在理会萧云月,作势便要离开诏王府。 萧云月心有不甘,又被姜婼棠身上的那身朝服刺激到,自然不会就此善善罢甘休。 她趁着姜婼棠转身的刹那,把头上的簪子取了下来。 这枚簪子是新的,还没有怎么佩戴过,没有经过发丝的打磨,末端锋利的很。 二人擦肩而过,姜婼棠完全没有注意到朝服上被划出了一道口子,带着折柳便走上了马车。 萧云月定睛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嘴角不自觉的牵起了一抹阴险的冷笑:“姜婼棠,你就等着被定下大不敬之罪吧,看你到底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姜婼棠一路上都在想,到底如何才能够让皇上答允为这些难民安置生存之路,丝毫没有注意到朝服上的破口。 直到来到宫门外,她走下马车的时候折柳才一脸惊恐的走到她面前,抓起被划破的地方震惊不已:“小姐,您这朝服什么时候被划破了这么大一个口子?” 姜婼棠眸色忽地一沉,忙查看朝服上的坡口,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萧云月那张酸意十足的面孔。 临行前还仔细检查过,不可能是她无意间刮破的,必然和萧云月脱不了干系。 姜婼棠深深蹙着眉头,眼下已经到了宫门口,在想回去缝补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朝服破损去面见皇上,就是大不敬之罪,眼下只能想其他的办法。 “小姐,现在该怎么办?”折柳有些着急的问道。 姜婼棠看向折柳身上穿的衣物,一个想法浮现在脑海之中:“帮我将朝服里面的衣物脱下来。” 折柳一怔:“您这是要穿在外面吗?总不能不穿着朝服去见皇上吧?” 尽管她这样说着,但手上的动作去没有迟疑,立刻开始帮姜婼棠脱下朝服内的衬里。 姜婼棠没有答话,而是将衬里直接扔在了地上:“上去多踩几脚,尽量让这件衣物看起来脏一些。” “您说什么?” 她此言一出,折柳瞬间感觉自己的脑细胞有些不够用,完全猜不透姜婼棠到底想要干什么。 在折柳的印象当中,面见皇上是一件极其复杂的事情,不仅要穿着朝服,更是要保持整洁。 如今像她这般朝服被划破,还要将内里的衣物踩脏的做法实属难得一见。 姜婼棠见折柳和采莲愣在原地没动,她索性亲自动手,开始在衬里上不断的来回踱步。 很快一件干干净净的衣物就变得肮脏无比,就仿佛她这几日都在泥土之中打滚一样。 随即,姜婼棠将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衬里穿在身上,对折柳伸出了手。 折柳目光有些呆滞的将朝服递过去,被姜婼棠穿在了身上:“走吧。” 采莲和折柳面面相觑,从对方的眼中看到的都是满眼的问号。 姜婼棠先是见了王德全,将自己的来意说明,恳求见皇上和皇后一面。 王德全很快折返而回,带着她一同来到了御书房门前。 姜婼棠挺起胸膛,神态悠然自得,丝毫没有紧张感。 皇后一袭凤袍,尽管年过半百,可在她的脸上去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头上的佩饰不算繁重,却多出了几分贵气逼人的感觉。 那双凤眸之中充满了柔情,明明没有笑,那双朱唇却仿佛在微微上扬,给人一种极其容易亲近的感觉。 皇上坐在一旁,定睛看着姜婼棠,不自觉的看上上下打量,总觉得眼前的诏王妃和从前似乎不大一样了,可具体哪里不同一时间却想不到。 姜婼棠双手放于腰间,欠身福了福:“儿媳参见父皇,母后。” 她表现的十分淡然,行礼的动作和说话的与其不卑不亢,这让皇后不禁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记得上一次见到姜婼棠的时候,她的眼神之中除了胆怯就只剩下慌张,甚至和皇后对话都会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皇上手臂虚抬:“平身吧。” 还没等姜婼棠起身,皇后身边的一个宫女赫然发现了她朝服上的破口,连忙凑到皇后耳边说了些什么。 皇后闻言定睛看了看,果然是破掉的朝服,她原本那张平易近人的脸瞬间充满了怒意。 久居深宫的她自然知道如何隐藏自己的心思,只有在皇上面前的时候才会展现出和善的一面,在后宫之中别提有多么的高傲跋扈。 眼下发现了姜婼棠不敬之意,本性自然而然的流露而出:“大胆,你身为诏王妃,难道不知道穿着破损的朝服面见皇上到底意味着什么吗?” 姜婼棠镇定自若,也瞬间意识到这位皇后并非表面上看那样好相处。 第82章 责无旁贷 “儿媳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过,却并非母后所想的那般。” 姜婼棠缓缓起身,将身上的朝服脱了下来,脏兮兮的衬里呈现在了皇上和皇后的面前。 她面无表情,将朝服交给一旁的折柳,不紧不慢的对皇后说道:“儿媳每日要给难民们施粥,还要为他们医治疫症,今日前来面见父皇母后更是连衣物都没有来得及换下。” 皇后闻言一对儿黛眉逐渐舒展开来,面色一阵尴尬,若是姜婼棠一心为国为民,这点错误倒算不得什么。 皇上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看向姜婼棠的眼神越发赞赏。 姜婼棠见二人不言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现如今父皇和母后看到我的这身脏衣服,在难民营待上一日便会如此,可想而知这些难民想要活下来到底过的多么艰辛。” “正因如此儿媳才忽略了朝服之上的破损,母后若罚便罚吧,儿媳不会有丝毫的怨言。” 一旁的折柳和采莲见状,不由的在心底对对姜婼棠竖起了大拇指。 眼下即便皇后有心怪罪,也断然不好说出口。 皇上更是被她这番话所触动,顿时一脸严肃的看了皇后怨言,随即对姜婼棠说道:“放心,不会有人因此而惩罚一个对北越有功之人,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王德全。”皇上对着御书房门外呼唤了一声。 王公公小跑着来到了皇上面前,弓着身子回道:“奴才在。” 皇上蹙着眉头,看到眼前的姜婼棠,不仅想到了在此事还跟着捣乱的萧云月:“为了嘉奖诏王府的善举,赐黄金千两,不仅如此,还要立下一个规矩,那就是但凡敢阻挠诏王妃救治灾民的人,即刻斩首示众。” 皇后很清楚皇上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脸上顿时一阵惭愧,她下意识的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的宫女。 宫女被她盯着,身形微微一颤,仿佛已经看到了曾经因为在皇后面前对嘴,而被拔掉了舌头的那个宫女。 姜婼棠闻言却摇了摇头,那双缀着颀长睫羽的瞳仁之中盛满了真挚:“父皇,儿媳想要的并非是什么赏赐,而是能给这些灾民一个安身的地方,这也是儿媳今日入宫的原因。” 皇上颌了颌首:“此事朕的确想过,可做起来并非易事,不如姑且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谈也不迟,一旦疫症传播开来,可就不仅仅会牵扯到难民那么简单了。” 姜婼棠将朝服再次穿在身上,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父皇所言极是,但这些难民之所以会纷纷来到京城,不就是为了吃上一口饱饭养家糊口吗?为何不能将他们就此安置在京中?” 她此言一出,皇上顿时陷入了沉思,面色也是为难的很。 当初他的本意可是将这些难民驱逐出京,眼下只是想控制住疫症就让他们回去耕田,根本没想过要当他们留在京中。 皇后此时挑了挑眉,有些不屑地看向姜婼棠:“诏王妃说的倒是轻巧,这里是京城,天子之都,如何有这些难民的安身之所?” 姜婼棠心中冷笑,这就是所谓母仪天下的皇后:“此事儿媳早已经想到了解决之法,健壮的青年男子完全可以参军入伍,不仅能够加强我北越的兵力,还可以给他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而女子则可以在京中开设织布坊,能够补充库银的同时,还可以将纺织的布匹卖到邻国,此事百利而无一害。” 皇后虽然觉得此法可行,并且的确对北越有利,可还是提出了质疑:“那么那些老人和孩子呢?你打算如何处置?” 姜婼棠忍不住偷偷翻了翻白眼,说的好像京中的老人和孩子就能够为北越提供什么价值似的。 还不知仰仗着家中的权势,得意在京中锦衣玉食,难道就因为出身不同,这些灾民当中的老人和孩子就不配活着吗? 尽管心中这样想,嘴上却不能这样说:“母后,只要让这些男子参军,自然会有军饷发放下来,织布坊也不可能不付给她们报酬。” “他们毕竟是在为我们北越补充库银和赚取报酬双赢的局面,赚取到的银子,还愁那些老人和孩子没有人去管吗?” 她的这番话堵的皇后哑口无言,因此更加对姜婼棠另眼相看,从前怎么没发觉眼前这个要胆量没胆量,要觉悟没觉悟的人会有这般足智多谋,心思细腻的一面。 皇上也终于赞同了姜婼棠的想法,但他也有着自己的难言之隐:“这样的办法自然甚好,可是如今因为天灾库银吃紧,建造织布坊和招兵买马都需要大量的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件事情倒是姜婼棠没有想到的,之前虽然听闻宫中已经再缩减各宫用度,却不知道朝廷的库银也出现了吃紧的情况。 水患之下,所有粮食的价格几乎翻了一倍,这几日为难民们施粥所购买的白米就让姜婼棠有些吃不消。 更是有人趁机发财,过度哄抬粮食的价格,可谓是举国上下都很艰难。 沉吟了良久,姜婼棠想到她忙前忙后的为灾民们谋取安身之所,萧云月却还处心积虑的想着要如何才能让她栽个跟头,也许是时候让她吃点苦头了。 想到此处,姜婼棠眼底闪过了一抹狡黠之色,嘴角更是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扬:“父皇,或许不必动用北越库银,就可以解决此事,只不过京中大臣们却要出一份力才行。” 皇上顿时来了兴致,眯了眯眸子问道:“说来听听。” 姜婼棠眸色微敛,脸上满是嘲讽之意:“父皇,在这京中谁人不知威北候府富贵非常,尽管威北候没有忤逆之意,但说他富可敌国也丝毫不为过。” “区区军饷和织布坊的开支,还不够威北候府半月的开销,这些只是我们看到的,有很多大臣的财富从不外露,他们固然对朝廷有功,可在北越危难之时,不是应该冲在最前面吗?” “整个北越的银子多半都掌握在大臣们的手中,在应该每个人都出一份力,大臣们更是要作为表率,仅仅依靠库银自然难以做到,可所有人一同募捐,结果将截然不同。” 皇上想了想也觉得姜婼棠所言有理,一想到曾经为了水患一事整个朝廷都吵的不可开交,就是没有一人可以给出解决之法。 到最后还不是姜远宁出面给出了良策,那些平日里只会动动嘴的老东西,拿着俸禄却不做事,早就已经看他们不惯了。 皇上颌了颌首看向姜婼棠,眼神中的赞赏丝毫不加掩饰:“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既然如此,朕明日便会让朝中大臣们募捐,争取早日为这些难民找到一个合适的安身之所。” 他是满意了,但姜婼棠却没有满意,毕竟大臣们募捐只是冰山一角,根本不能动其根基,顶多是让他们出点血。 提出这个方法的目的就是要让萧云月大出血,又怎么可能少了皇后的参与。 她这样想着,抬眸看向皇后,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心底却盛满了揶揄。 让你挑我朝服的毛病,让你质疑我的办法,今日这个血谁都别想少出就是。 “咳……” 姜婼棠强忍着笑意,轻声咳了咳:“母后,儿媳还有一提议,那就是组织京中女眷开设募捐会,各府夫人随便一件首饰都价值不菲,必然会愿意为北越献出一份自己的力量。” 当她看过来的时候,皇后就已经猜到了她想说什么,终究是没能躲过去,却不能当着皇上的面拒绝。 皇后嘴角抽了抽,强挤出一丝笑容:“这是自然,身为一国之母,本宫责无旁贷,募捐会的事情自然会如期举行。” 得到她的首肯,姜婼棠再次跪倒在地:“儿媳在这里代灾民们谢过父皇母后恩典。” 皇后强颜欢笑,她自然是不愿意拿出自己的那一份,甚至巴不得这些大臣们将所有的开销全部都承担起来。 身为后宫之首的皇后表面上看锦衣玉食,万人尊崇,可有些时候还是要依靠母家贴补才行。 更是有一些妃嫔时常要偷偷典当一些首饰珠宝,才能够在偌大的后宫之中有些颜面。 当看到姜婼棠向她看过来的时候,皇后的心就已经在滴血了,终究是躲不过去。 皇后皮笑肉不笑的摇了摇头:“身为皇后,本宫所做的一切与你相比简直不值一提,接下来的疫症还需要你继续医治才行。” 姜婼棠起身,轻声笑了笑:“疫症之事已经得到了控制,身为皇后的您尚且如此,作为诏王妃,我更应该做好女眷的表率,一定不会让父皇母后失望。” 皇上眉心舒展,定睛看着姜婼棠,不由得感叹道:“没想到在北越如此艰难之事,反而是你帮了民众大忙,你和诏王都功不可没。” 姜婼棠一脸受宠若惊:“父皇谬赞了,我一介妇人,能做的事情很少很少,既然如此,那儿媳姑且告退,应尽快将这个好消息告知王爷才行。” 皇后看向她的背影,眼底的阴郁一闪而过,皇上则是满眼欣赏。 离开皇宫的姜婼棠心情舒畅,不仅朝服破损没有得到训斥,反而让处处质疑她的皇后暗暗吃亏。 马车内折柳一脸崇拜的看先姜婼棠:“小姐,奴婢当真对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样都可以化险为夷。” 采莲也跟着附和道:“没错,现在奴婢想想皇后当时的话,还有些心有余悸。” 姜婼棠不以为然,挑了挑眉冷冷笑道:“你们懂什么,我还不是被逼无奈?你们居然谁都没有看到萧云月何时动的手,险些遭她暗算。” 折柳蹙起了眉头,一脸愤恨的说道:“就知道她拦下我们就没什么好事,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想着如何与您作对。” 姜婼棠轻笑出声,秋水般的眸子闪过了一抹轻蔑和不屑:“无妨,若是没有她出手相助,还真的很难让皇上皇后生出悲悯之心,这一次我必然要让她知道肉疼是什么感觉。” 第83章 血还不够 兰苑。 姜婼棠正欲脱掉身上被踩脏的衣物之时,魏诏却找上了门来。 她见状连忙停手,有些不悦的回眸看向魏诏:“王爷难道来之前不会发出点声音吗?” 魏诏并不在意,而是一脸玩味儿的看向她轻声笑道:“你是本王的诏王妃,难道本王连瞧着你换衣物都不行吗?” 这番话倒是让姜婼棠无从反驳,可毕竟二人在一起是因为种种原因,而并非出于真爱,至今更是从未圆房,所以难免有些不适应。 她将身上的衣物穿好,坐在桌案前给自己到了一杯茶问道:“王爷今日怎么这般清闲?难道不用去安置那些难民了吗?还是您也和其他人一样,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魏诏坐在她面前,把她刚刚倒满的茶盏拿在手中浅酌一口:“本王到底是做做样子而已,还是真心实意在为难民们做事你应该最为清楚吧?” 姜婼棠清晨起来就前往了宫中面见皇上,废了多少口舌才说服皇上和皇后答应为这些难民谋一条生路。 一直回到诏王府滴水未进,如今倒好的一杯茶却被魏诏抢了去。 她黛眉微微蹙着,出言调侃道:“王爷这是在你的心肝宝贝那里连一口水都没有得到吗?怎么反而到了这里来蹭茶喝?” 提起萧云月,魏诏面色微微一沉,自从昨日训斥了她之后,一整天二人都没有说上一句话。 这一次萧云月怕是真的满腹怨气,放在平日里,早就已经前往魏诏的书房撒娇,这次倒是沉得住气。 魏诏沉吟了片刻,不在逗弄姜婼棠,面色严肃的问道:“父皇怎么说?可是答应了你的提议?” 姜婼棠也不藏着掖着,再次拿起一个茶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没错,皇上和皇后已经答应组织募捐,大臣们由皇上出面,京中女眷则由皇后出面。” 魏诏颌了颌首,看向姜婼棠的眼神之中满是赞赏:“如此就好,看来本王还真是小觑了你。” 说着,他的眼底闪过了无比浓郁的好奇:“你能否告知本王,在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婼棠疑惑不解,挑眉看向魏诏:“王爷为何会有此一问?可是我今日去见皇上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不是,只不过本王觉得你仿佛和从前想必判若两人,甚至有些时候都不知道你到底还是不是姜婼棠。”魏诏摇了摇头,直视着姜婼棠的双眸,拼命的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 “呵呵……” 姜婼棠勾了勾唇角,牵起了一抹冷凝的弧度,颀长的睫羽之下满是揶揄:“其实我早就已经告诉过王爷,曾经的那个姜婼棠已经死了。” 魏诏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姜婼棠不肯说他也不着急。 一份礼物只有慢慢拆开的时候才会感受到乐趣,若是直接告诉你里面到底是什么,反而会毫无兴致。“无妨,本王会找到原因的,还有,你上次给我的药已经用完了。” 姜婼棠翻了翻白眼,还以为魏诏会一直问下去,谁知道才刚刚敷衍了一句,他便就此放弃。 借着这个机会刚好可以好好控诉一番他曾经的所作所为,让他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败类。 她对折柳招了招手,轻声说道:“去把上一次要送给王爷的锦盒拿来。” 折柳忍着笑意躬身退了下去,很快拿着锦盒折返而回。 姜婼棠把锦盒放到魏诏的面前,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当中满是玩味儿:“这些药丸足够王爷吃上半月有余,您尽管放心大胆的吃,我这里管够儿。” 魏诏眼角抽了抽,每每回想起这药丸的味道,就会不由自主的开始干呕,如今紧紧只是听到胃里就有不适的感觉。 他将锦盒收好,狭长的凤眸内闪满是无奈:“桎梏了本王这么久,你也是时候彻底将这病症医好了吧?你确定长久以往下去,真的不会再也好不起来吗?” “王爷身体康健倒是不假,不过我也是很无奈,毕竟这毒素并不是那么好清除的,不如您在忍耐一些时日如何?”姜婼棠微微一笑,人畜无害的样子看上去很是无辜。 魏诏微眯着双眼,想要说些什么却有些欲言又止,如今面对姜婼棠总能够让他感受到一股无力感。 硬的不行,软的更不行,完全找不到她身上的软肋。 唯一的软肋就是她的家人和身边的两个侍女,可偏偏这样的事情还远没有到那种程度。 不得不说姜婼棠将力度控制的很好,让魏诏痛苦不堪的同时,又不会真的动怒。 看着魏诏拂袖而去,姜婼棠撇了撇嘴冷冷说道:“若是能让你这辈子都成为一个废人那才叫大快人心。” 其实魏诏服下的药丸根本就不是什么解药,而是含有少量毒药和各种难以下咽的东西混合而成的药丸罢了。 当初下的毒,早就已经随着新陈代谢排出了体外。 若没有后续不断的补给,魏诏早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雄风。 当然,这些话姜婼棠打死都不会说出来,等有朝一日是在瞒不住,在给他停药也不迟。 魏诏离去后不久,皇后的懿旨便传到了诏王府之中。 不出意外,这次的募捐会邀请了萧云月。 完美诠释了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尽管萧云月对这些难民恨之入骨,不仅让魏诏对她发了脾气狠狠训斥了一番,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丢了脸面。 如今让她拿出自己的银子去救济这些灾民自然是不愿意,可皇后的邀请可不是谁都能随意推掉的。 再怎么满心怨念,也必须要明日前去宫中赶赴募捐会。 联想到今日姜婼棠前往了宫中,她又怎么会想不到是出自她的手笔。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在朝服破损的情形下姜婼棠依旧毫发无伤的回到了诏王府。 萧云月一整日都未曾离开摘星馆半步,满怀期待的站在门口,多么希望魏诏的身影能够出现,可最终她还是失望了。 看来这一次真的是让魏诏很失望,不过她还是很委屈,不就是打伤了几个难民而已。 在她看来,为了这么点小事,魏诏根本犯不着发这个大的火。 …… 皇后娘娘的募捐会举办在凤仪宫,后宫嫔妃云集,纷纷响应皇后的号召。 整个凤仪宫热闹非凡,皇后特地在前厅摆上了精美的点心和水果供她们享用。 表面上看和平日里的宴会没有半分区别,但所有人都知道,今日是来捐献的。 京中但凡有品级的诰命,各府的千金小姐纷纷满至。 所有人争先恐后的在皇后面前献上对灾民的心意,在姜婼棠看来,这些养尊处优的人不过是虚伪的做做样子罢了。 是做样子也好,是真的为灾民们的遭遇而感到痛心也罢,总之能让她们这些人出点血就是好的。 募捐会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有宫女专门负责记录这些妃嫔小姐们所出的数目,转瞬便到了尾声。 姜婼棠特地来到宫女身后查看各宫妃嫔和一些各府夫人的捐献数目,却看到萧云月只捐献了黄金百两。 她下意识的撇了撇嘴,这么点黄金对于威北候之女虽然算的少,但也绝对不算多。 这次募捐会的目的本意就是要让萧云月大出血一次,怎么可以这般轻易的放过她。 这样想着,姜婼棠迈开莲步,缓缓走到皇后面前微微欠身:“母后。” 皇后颌了颌首,垂眸看向她问道:“怎么样?所有人都有捐献吗?” 姜婼棠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了一抹狡黠:“没错,能看到京中女眷如此慷慨为国为民,当真是我们北越的一大幸事,不过……” 她这声不过让皇后心头一紧,区区几句话就让身为皇后的她也不得不拿出一些自己的积蓄,此刻不知道又要耍什么花招。 姜婼棠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看向萧云月与各府夫人谈笑风生失望的摇了摇头:“母后,威北候府的富有您是知道的,可身为威北候之女的萧云月却只是捐献了黄金百两。” 皇后闻言不知道为什么会暗暗松了一口气:“哦?你是觉得太少了?” 姜婼棠深吸了一口气:“母后,多与少都是一份心意,都是对灾民们的善意,我们本不该这样衡量,可萧云月平日里一盅雪燕就不止于此。” “而且在诏王府之中,摘星馆的生活更是奢侈,就连伺候在她身边的侍女都锦衣玉食,相较之下就显得有些少了。” 皇后闻言也觉得她此言有理,随便一个夫人出手都要比她阔绰。 皇上本就因为之前她引起了灾民们的暴动而怒火中烧,这种时候更应该作为表率才是。“让她来见本宫,此事本宫亲自来说。” 姜婼棠微微欠身,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是。” 她踱步走到萧云月的面前,各府夫人纷纷为她让出位置,这一次救济灾民可谓是让姜婼棠名声大噪。 从前根本都不知道她是谁的人,现如今也会敬重三分。 不管是否愿意,表面上都要过得去才行。 毕竟她可是北越的功臣,开设粥方、研制药方、和提议募捐都是出自她的手臂。 “萧姨娘。”姜婼棠来到萧云月的面前,微微笑着轻声唤道。 萧云月面色一凝,看到姜婼棠她的脸上强挤出一丝假笑:“见过姐姐。” 姜婼棠对着一旁的夫人们点了点头才看向她说道:“皇后娘娘有些话要对话你说,随我来吧。” 说着,她先一步向皇后走去。 萧云月蹙了蹙大妹,一脸的狐疑,不知道这一次姜婼棠又在谋划着什么。 刚刚她清楚的看到姜婼棠在皇后的耳边轻声说了什么,下一刻就要见她,若说没有鬼才是怪事。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得不跟上去。 “参见皇后娘娘。”萧云月欠身福了福,毕恭毕敬的说道。 皇后挑了挑眉没有提及捐献之事,反而眼神凌厉的问道:“上一次引起灾民暴动的事情,你回去可有好好反思吗?” 萧云月身子一颤,顿时感觉脊背有些发凉,难道姜婼棠当着皇后的面说了她的坏话不成? 第85章 得寸进尺 “回皇后娘娘的话,月儿经由此事过后深刻的反思了一番,当日那样混乱的情形下,的确不该莽撞行事。” 萧云月深深的低着头,完全不敢看向皇后的双眸。 魏诏训斥她也就罢了,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要遭到姜婼棠的暗算。 尽管心中很是气愤,但她毕竟身为魏诏的妾室,在皇后的面前丝毫不敢造次。 皇后颌了颌首,看都没看她一眼:“你觉得单单只是不应该莽撞行事吗?若不是诏王妃出面善后,你想毫发无伤的离开简直是痴人说梦。” 萧云月心里面将姜婼棠祖上全家问候了个遍,面上却一副谦卑的样子:“是,都是月儿不好,险些闯出大祸,日后面对灾民之时,定然会谨言慎行。”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垂眸看向她眼底闪过了一丝不屑:“既然你以有觉悟,本宫自然也不想在说你什么,不过今日你区区黄金百两,身为威北候之女未免有些过于寒酸了吧?” 萧云月顿时一怔,一脸惊愕的看着皇后,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招谁惹谁了。 寒酸?这可是黄金百两,够一寻常的四口之家生活一辈子都绰绰有余。 她有些尴尬的阖了阖双眸:“皇后娘娘,这黄金百两是我从小到底存下来的继续,已经全部拿了出来,但为了灾民们能够过上好日子,我愿意再拿出来白银千两,随身的一些首饰也可以典当了帮他们一把。” 说出这句话,她的心在滴血,面上却要装出一副一点都不心疼的样子,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灾民。 姜婼棠站在一旁终于满意的轻声笑了笑:“果然不愧是威北候之女,出手果然阔绰非常,相比我为灾民们做的那些事情,不知道多出了多少倍。” 皇后闻言则不以为然,她若不是顾及威北候的颜面,就萧云月引起灾民暴乱这件事,就会被好好惩治一番。 如今姜婼棠当着她的面夸赞萧云月,自然不能让她感到骄傲:“每个人擅长的领域有所不同,富贵人家自然要多出些银子才行,而医术高明的你自然要肩负起医治疫症的重担。” 萧云月强挤出一丝笑容,连忙附和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想必姐姐的付出,这点银子根本算不得什么。” 姜婼棠嘴角的笑容越发甜美,走到萧云月面前可以加大了声音说道:“妹妹过谦了,你才是姐姐应该学习的榜样,若是我的母家有威北候府一样的富贵,当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你的母家?下辈子越休想赶超威北候府。 因为姜婼棠的母家,萧云月一直都对她的诏王妃之位很是不服气。 论门第羊毛她每样都不比姜婼棠差,可偏偏她就要称为妾室,永远被人家压着一头。 就连在皇后的面前,都会不由自主的感到低人一等。 萧云月被姜婼棠变着花样的夸赞了一番,就躬身离开了皇后的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在皇后的面前她总是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回到各府夫人当中,萧云月皮笑肉不笑,再也没了之前的淡定从容。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刚刚皇后的一番话让她很是受伤。 而只有她自己清楚,这一切的一切必然和姜婼棠脱不了干系。 好不容易凤仪宫的募捐会散了,萧云月回到马车上,那张精致脸庞上的假笑终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怒意。 对于今日之事再也忍无可忍,简直恨极了姜婼棠。 “砰……” 她居然不惧疼痛,狠狠的用手掌砸在了窗边上:“姜婼棠,我们走着瞧。” 看着她面色阴郁,随行的素兰和素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她的怒火会无缘无故烧到自己的身上。 萧云月刚刚回到诏王府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威北候夫人便登门而来。 这一次她并非独自前来,身边还带着两个婆子。 萧云月见到母亲第一时间迎了上去,抱着威北候夫人眼含热泪:“母亲,您不知道姜婼棠今日到底有多过分,我……我……” 威北候夫人黛眉深蹙,轻轻拍打着萧云月的脊背轻声安慰道:“无妨无妨,母亲这不是来了吗?有什么事情进去说。” 萧云月放开威北候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拉着她的手臂走入了摘星馆。 素菊一杯热茶送到威北候夫人手中,她放在桌案上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几日在凤仪宫发生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说到底这也是皇后的旨意,区区一些银子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萧云月满脸委屈,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之中闪烁着泪光:“母亲,您知道我并非在意那些银子,而是被这样戏耍,这口气着实有些咽不下。” 威北候夫人闻言点了点头,很是心疼的轻抚着萧云月的脸庞:“母亲都清楚,从今往后她们两个就跟在你身边,就不信惩治不了一个姜婼棠。” 说着,她看向身后的两个婆子。 两个婆子纷纷上前对萧云月微微欠身:“见过小姐。” 萧云月认得这两个婆子,她们都是威北候夫人的心腹,曾经威北候的妾室没少在这两个人的手中受罪。 二人不仅手段极高,尤其在内宅争斗上颇有心得,简直是威北候夫人手中的两把利刃。 萧云月面露喜色,可还是有些担忧的问道:“母亲,若是她们跟在我身边,那您怎么办?而且您真的能够确定,她们真的能斗得过姜婼棠吗?” 威北候夫人每每想起上一次在诏王府拉到虚脱,就会忍不住有些抓狂。 直到现在都不敢去见魏诏,就是怕尴尬。 换做是谁在自己的女婿面前出了这样的洋相,见面都会无比尴尬的吧。 “我这里你无需担忧,现在最主要的是你不要在被她欺负,母亲早已经在威北候府站稳了脚跟,你父亲更是爱屋及乌,疼爱你的同时也不会亏待母亲的。” 听到威北候夫人这样说,萧云月逐渐安心了下来,她仿佛已经看到姜婼棠被这两个婆子折磨的体无完肤的样子。 一直以来她都是依仗着魏诏的疼爱,如今魏诏已经不似从前那边娇惯着她,只能求助于威北候夫人。 威北候夫人把人送到了诏王府之后并未多做逗留,很快就回去了。 萧云月喜得两个得力的帮手,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她们发挥作用。 当天夜里,姜婼棠刚刚回到诏王府不久,其中一个婆子便只身一人来到了兰苑。 姜婼棠上下打量着婆子,眼底满是疑惑不解:“你是谁?” 婆子不卑不亢,欠了欠身淡淡的说道:“奴婢乃是萧夫人的贴身吴婆子,今日刚刚从威北候府来到诏王府,见过诏王妃。” 闻听此言姜婼棠更加狐疑,挑了挑秀眉冷冷问道:“那又如何?你不会不知道这里是诏王妃的兰苑吧?要不要命人送你去萧夫人那里?” 吴婆子微微一笑,直视着姜婼棠的双眸没有丝毫的胆怯:“诏王妃说笑了,奴婢自然知道萧夫人身在何处,今日前来是找您的。” 姜婼棠本来就应付那些各府夫人应付了一整日,如今早已经有些疲惫,根本无暇去听眼前吴婆子的絮叨,只想快点赶她走。 不管萧云月要耍什么把戏,她今日都不想奉陪。 她秀眉微蹙,眼底闪过了一丝冷凝之色:“有什么事情让你的主子来和我说,区区一个奴婢,你觉得和我说得上话吗?下去吧。” 折柳闻言,也看出了姜婼棠的不耐烦 她直接忙挡在了姜婼棠的面前,打开了房门对吴婆子说道:“你请吧。” 吴婆子不为所动,面对折柳的不客气,她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看向姜婼棠继续说道:“诏王妃有所不知,奴婢乃是前朝的教习嬷嬷,这一次也是奉命前来教诏王妃一些必要的规矩。” 姜婼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她一脸玩味儿,似笑非笑的看着吴婆子,顿时来了兴致:“好大的口气,区区威北候府出来的婆子,居然奉命来教我做事?” 吴婆子依旧镇定自若,没有丝毫的惊慌:“不知道诏王妃在笑什么?速来听闻您在王府之中只手遮天,丝毫不将王爷放在眼里,难道您就不怕这样的事情传到皇上耳中吗?” “呵呵……” 姜婼棠踱步走到吴婆子面前,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当中盛满了轻蔑:“传到皇上耳中又如何?这都不是你一个婆子应该关心的事情。” “你方才说奉命来教我规矩,那么你是奉着谁的命?是她萧云月还是威北候夫人?亦或者是王爷?无论是谁都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在我没有动怒之前最好立刻滚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她不在理会婆子,直接走入了寝室。 折柳也有些气愤,她完全不明白区区一个婆子为何如此大胆,居然敢来招惹姜婼棠。 就连王爷和萧云月都在自家小姐手中吃过大亏,怕是这个婆子还没见识过。 可让姜婼棠万万没想到的是,吴婆子居然蹬鼻子上脸,真的敢跟着她来到寝室当中。 她心头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没等吴婆子反应过来,转过身来在她面前挥了挥手,一些无形的粉末就钻入了她的鼻端。 吴婆子只觉得浑身瞬间软绵绵的,整个世界开始天旋地转,转瞬间眼前一黑便晕死了过去。 折柳见状也很是气愤,看到晕倒的吴婆子啐了一口:“真是不识好歹,好好说就是听不进去。” 姜婼棠今日前往宫中的时候,为了以往万一就在袖口内就放入了一些药粉。 她很清楚萧云月的为人,也许会在回来的路上做手脚也说不定。 没想到最后这些药粉居然用在了萧云月身边的婆子身上,也算是没有白白浪费掉。 姜婼棠蹙着眉头对一旁的折柳说道:“去叫采莲进来,把她给我绑在院子里的树干上面,还真以为我是软柿子谁都可以捏一捏,我就要让萧云月看看,这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的后果。” 第85章 惹错了人 采莲完全按照姜婼棠的吩咐着手去做,折柳却有些气不过。 本来是要将吴婆子绑在树干上,折柳却忽然对采莲说道:“不要直接绑,你上去我们把她吊在树枝上。” 采莲闻言微微一怔:“这样不好吧?小姐不是说……” “你管小姐怎么说做什么?总之就是想要惩治这个婆子一番而已,怎么做还不是我们做主?”没等她说完,折柳出言打断道。 采莲还是有些不敢动手,折柳见状索性不再和她商量,直接将手中的绳索抛向了粗壮的树枝:“帮我扶着她,将她的手臂抬起来。” 想了很久,采莲才把婆子的手交给了折柳,让她将其吊了起来。 为了让吴婆子清楚的感受到被惩治的感受,折柳特地一同凉水浇在她身上。 当折柳和采莲走入屋内不久的时候,吴婆子就被刺骨的寒意冻醒。 尽管现在乃是夏季,但夜里还是有些微凉,浑身舒露露的她脚尖点着地,手上被绳索累出了血痕。 望着空旷的院落,伸手不见五指,她尝试了去呼喊,可却没有一个人理会她。 叫天天不应,见地地不灵,还要一直用脚尖点着地才能够站稳,一旦松懈手腕处便会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吴婆子就在这样的状态下站了足足一整夜,期间不知道又昏迷过去几次,连她自己都数不清。 翌日一早,萧云月早早起身,却并未发现吴婆子,只有钱婆子站在她的面前。 她有些诧异的向外面看了看,疑惑不解的问道:“吴婆婆呢?” 钱婆子微微欠身:“小姐,她昨日前往了兰苑尚未回来,要不要奴婢去瞧瞧?” “你说什么?”萧云月闻言顿时瞪大了双眸,忙不迭穿好衣物向摘星馆外走去。 钱婆子疑惑不解:“小姐您何须如此焦急,也许是她作业教姜婼棠规矩太晚,所以才没有回来而已。” 萧云月紧紧蹙着黛眉,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之中满是焦急:“你根本不知道姜婼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素兰随我来。” 随即她没有丝毫的耽搁,带着素兰便向兰苑的方向匆匆走去。 钱婆子很是不解,不知道萧云月到底在姜婼棠的手上吃过多少亏,才会像现在这般担忧。 而在吴婆子和钱婆子的眼中,区区一个诏王妃而已,根本算不得什么。 曾经在宫中的妃嫔都要对她们言听计从,还会刻意讨好,以免当着皇上的面犯了忌讳。 到了萧云月这里,反而要被姜婼棠处处压上一头。 萧云月可管不了钱婆子怎么想,威北候夫人好不容易送来两个得力的人,断然不得毁在姜婼棠的手里。 当她赶到兰苑,赫然看到吴婆子的手已经变成了青紫色,整个人浑身湿透,踮着脚尖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姜婼棠双手背负在身后,就站在树前面看着吴婆子,看到萧云月的到来没有丝毫的惊讶,仿佛等候多时了一般。 萧云月双眼微微眯起,眼底的愤恨丝毫不加掩饰:“姐姐这是做什么?即便她犯了什么过错,也不该如此对待我的婆子吧?” 姜婼棠不以为然,挑眉看向萧云月颇为不屑的说道:“你还知道她是你的婆子?别说是这婆子激怒了我,即便没有,身为诏王妃我也有权惩罚这个府上的任何奴婢,也包括你身边的懂了吗?” 萧云月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指着还被吊着的吴婆子说道:“她曾经在宫中乃是教习嬷嬷,各宫嫔妃都要给几分薄面,就算冲撞了你,也不该把人给吊起来一整夜吧?” “呵呵……” 姜婼棠冷冷一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教习嬷嬷?亏你想得出这么拙劣的手段,仅仅凭借一个奴婢就想要让我去学所为的规矩?” “你知不知道这段时日皇后娘娘都说我端庄贤淑,什么时候一个婆子也敢到我面前置喙?今日的惩罚算是轻的,再有下次我会更加不留情面。” 萧云月顿时一怔,她没想到姜婼棠会把皇后娘娘搬出来。 连皇后都赞不绝口的诏王妃,她区区一个妾室还要派遣婆子前来教人家规矩,想想都觉得有些可笑。 此时一旦传出去会被世人耻笑不说,还无异于在皇后娘娘的脸上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尽管萧云月在怎么自负,也断然不敢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听到二人争吵的声音,吴婆子刚好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不由的浑身哆嗦个没完。 如今她很是后悔,为何来到兰苑之前没有好好问问萧云月关于姜婼棠的事情,这次算是彻底踩到了钉板上。 没等萧云月回过神来,姜婼棠再次开口:“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自己前不久犯下的错误吧?给灾民施粥时的表现才更应该好好学学规矩才对不是吗?” 她此言一出,萧云月彻底慌了神,原来姜婼棠居然在这里等着她。 尽管如此,她依旧嘴硬的很,强装镇定的冷冷说道:“即便是我要学习规矩,也应该由王爷来开口,我现在就要带着吴婆子离开,还望姐姐不要加以阻挠。” 就在素兰即将动手帮吴婆子解开绳索的时候,姜婼棠忽然厉声大喝:“我看今日谁敢把她放下来?” 萧云月终于忍无可忍,怒视着姜婼棠说道:“你不要太过分,她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到底还想要怎么样?” 姜婼棠并不在意萧云月的不敬,而是条条是道的说道:“我过分?既然你的婆子这么懂得规矩,让她告诉你对上不恭到底会有什么下场。” “如今我已经手下留情,若是谁还敢为她求情,我便将此事告知皇后娘娘,你确定要因此而在皇后娘娘面前在地丢脸吗?” 萧云月满腹怨念,可却无处发泄。 她深知此刻不可鲁莽行事,上一次惹得灾民暴动已经让皇后对她很失望,再来一次的话,牵连的可就不单单是她自己,而是整个威北候府。 萧云月眼神中闪过不甘和阴郁,最终只能带着素兰回去了摘星馆。 被挂在树上的吴婆子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底满是绝望。 她此刻不禁在后悔,这一生中做出最错误的决定就是昨日前来招惹了姜婼棠。 萧云月离去,姜婼棠看都没看一眼吴婆子,转身带着折柳等人便回到了卧房。 她足足被吊在树上两日两夜,期间除了采莲于心不忍给她喝过一些水只玩粒米未进。 折柳则每次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都会刻意带上一些点心当着她的面吃下去。 灵儿虽然也身处兰苑之中,却并未插手此事,她只听从魏诏一人的命令。 魏诏自然也是知晓的,却觉得姜婼棠的做法很对。 即便在这两日之间萧云月不止一次求到他面前,依旧以只是奴婢为由,拒绝了帮忙。 当吴婆子被放回去的时候,连走路都走不了,只能被素兰和素菊抬回去。 回去之后更是卧床不起大病了一场,有了这次狠辣的教训,钱婆子也有些心有余悸,看来这个诏王妃和她们曾经遇到过的那些女子的确有些天壤之别。 而姜婼棠本人根本就不在乎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随着募捐到的款银落实了下来,她开始奔走起来。 深得皇上和皇后的信任有些时候也并非什么好事,如今织布坊的选地,和所需的一切东西都要姜婼棠去操劳。 难民参军的事情则由魏诏负责,二人可谓是纷纷脚打后脑勺,完全没有歇息的机会。 疫症虽然得到了控制,但还是会有人忽然发病。 姜婼棠认为疫症已经发生了变异,适应了她给出药方,所以必须也要改进一番才行。 与此同时,姜云宁按照她的方法开始治理水患,渐渐也取得了一些效果。 一时间姜云宁在朝堂上风头无两,父女二人对北越的贡献皇上也都看在眼里,她更是频频出入宫中。 有心之人这个时候在此事就动起了恻隐之心,纷纷想要攀附上姜婼棠这个高枝儿。 京中的大部分权贵都是世袭的,祖上对北越有功,却并不代表每一代都人才辈出。 所以能给皇上留下一个好印象是极其重要的一环,有些贵族即便在京中已经立稳了脚跟,可结交一个深受皇上赞赏和爱戴的人,对他们来说绝对没有坏处。 姜婼棠每日忙于为流民们东北西走,根本无暇去理会这些人。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一日回到诏王府之时,荣国公府上竟然也派了人前来。 “见过诏王妃,奴婢乃是荣国公府上的管家,奉夫人之命前来请您明日到府上一聚。”一个中年男子站在诏王府大门口,对着姜婼棠躬身作揖微微笑着说道。 姜婼棠微微一怔,若是说被人不加理会也就罢了,可荣国公却大为不同。 荣国公赵家在京中颇有名望,就连威北候都要礼让三分。 特别是荣国公府上的三小姐,乃是当今皇帝的良妃娘娘,深得皇上宠爱。 皇后虽然居于后位,可在皇上面前说出的话却没有良妃来的有分量,从此处不难看出良妃在宫中的地位。 在深宫之中,门第、样貌还有德行只是一部分,谁最得圣宠才是真正的王道。 尽管前朝和后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但只要得到圣宠,就可以凌驾于一切之上。 人人都要给荣国公府颜面,她姜婼棠自然不好推脱,最起码在没有自己真正强大起来的时候断然不能。 “能得到荣国公夫人的邀请倍感荣幸,随便打发小厮前来即可,还劳烦管家您跑这一趟。”姜婼棠微微笑着,说出的话也谦逊了许多。 管家闻言很是欣慰,他本以为还要费一些周折,却不曾想姜婼棠如此爽快的答应了下来。“邀请您前去赴宴,原本夫人是要亲自前来的,只是碍于夫人有事在身,不得已才命老奴前来,还望诏王妃不要介意就好。” 姜婼棠很清楚这不过是客套话,她的地位还没到那种荣国公夫人亲自来请的地步:“怎么会,明日必将前去荣国公府拜访。” 第86章 虚伪的宴席 侍女和小厮忙碌于荣国公府内。 姜婼棠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光景。 她本以为即便是宴请自己,也绝对用不到如此隆重的地步,没想到荣国公府这么重视她的到来。 姜婼棠带着折柳走到会客厅的时候,赫然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原来这一次的宴席不单单只是邀请了她自己而已,除了一些尚未见过的女眷之外,威北候夫人和萧云月居然也在其中。 早知道这对儿母女也在这里,姜婼棠无论如何都不会前来赴宴。 到不是因为怕了她们,而是与这二人根本没什么可说的,只会让本就尴尬的场面更加尴尬。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对荣国公夫人邀请自己前来的目的不禁产生了质疑。 “姐姐还真是有了名气之后架子大了不少,居然连荣国公夫人的邀请都这么晚到,妹妹我早已经等候多时了。”萧云月看向想婼棠,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威北候夫人上下打量着姜婼棠,眼底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可不是,这人啊,最怕的就是没有自知之明,做了几件好事,还真将自己当个人物了?” 果然,荣国公夫人听到这番话的时候面色有些尴尬,但也并未说些什么,毕竟在她眼里姜婼棠和萧云月乃是一家人。 其他的女眷则眼神有些怪异的看向姜婼棠,甚至有些人觉得威北候夫人说的很对。 在你一事无成的时候,所有人都会踩着你,而当你有所成就,做出一些成绩的时候,又会有人前来巴结,这就是所谓的人性。 从前的姜婼棠性格怯懦,不管见到谁都会礼让三分,自然在这些女眷心中留下了谁都可以欺负的印象。 忽然之间她性情大变,变得不再惧怕任何人,骨子里充满了一股只有强者才有的自信,一时间自然有些人会很不习惯。 此刻甚至有人猜想荣国公夫人目的不纯,同时邀请威北候夫人和姜婼棠一同前来赴宴,却不知道这些人彼此之间的过节?说出去鬼都不信。 面对萧云月母女的挑衅,姜婼棠丝毫不以为然,她迈开莲步,落落大方的走到她们面前轻声笑了笑:“妹妹有所不知,前来赴宴自然要精心打扮一番,且不可失了分寸,不像见到威北候夫人之时,还需要我逼着她给我请安,你说呢?” 威北候夫人闻言面色一阵铁青,她没想到当着荣国公夫人和众多女眷的面,姜婼棠居然会公然是她没有分寸。 曾几何时区区姜云宁之女也敢对她这般无礼,这口气早就已经忍无可忍。 她微眯着双眼,吃人般的眼神看向姜婼棠:“诏王妃真是好大的气势,果然得到皇后欣赏的人就是不一样,可诏王妃不要忘了,这里可不是诏王府。” “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也不要太过得意,见不得人的手段我见多了,早晚有一日该还回去的都会还回去,别急。” 姜婼棠镇定自若,直视着威北候夫人,眼神没有丝毫的躲闪:“哦?您既然有这样的能耐,为何不早点用出来?到底在等什么?” “你……” 威北候夫人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番话,只能干瞪眼。 她的确想过各种办法想要报那一日一泻千里的仇,可折腾了这么久,却没有伤到姜婼棠分毫。 好不容易派遣到萧云月身边两个得力的婆子,却不曾想仅仅一个照面,就被折磨病了一个。 不管是在气势上,还是在计谋上,她和萧云月都是略逊一筹。 随着气愤越发剑拔弩张,荣国公夫人再不出面阻止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她脸上堆着笑,无比尴尬的起身来到了姜婼棠的面前:“诏王妃能够百忙之中前来赴宴真是荣国公府上的荣幸,您快快请坐。” 荣国公夫人都发话了,姜婼棠不想也不屑继续和威北候夫人还有萧云月去唇枪舌战。 说到底只不过是嘴上相互讥讽而已,不能亲自惩治一番终究是没什么意思。 姜婼棠看向荣国公夫人笑了笑,客气的说道:“哪里哪里,近日织布坊的事情逐渐落实了下来,我倒是也没有那么忙的不可开交,能与诸位夫人小聚片刻,也算是忙里偷闲了。” 说着,她就坐在了威北候夫人和萧云月的身边。 萧云月斜眼看向她,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之中盛满了阴狠之色,却拿她没有丝毫的办法。 众人见姜婼棠落座,也纷纷坐了下来,荣国公夫人为了缓解刚刚的尴尬,主动提出共饮一杯。 姜婼棠笑脸相迎,拿起面前的酒盏仔细瞧了瞧,喝下去之前更是细细嗅了嗅来确定酒水有没有问题。 若是没有萧云月母女在场,她倒是无需如此谨慎小心,可有她们在就不得不防。 这对儿母女如今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谁知道会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黑手。 明面上整个宴席大家推杯换盏,阿谀奉承,气氛显得很是融洽。 岂不知,背地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能前来赴宴的人都是在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她们请不动姜婼棠,只好来沾沾荣国公夫人的光。 也许就能和姜婼棠称为好姐妹,到那时不管做些什么都会事半功倍。 这些女眷的夫君在朝中都有着极高的地位,可她们身为夫人却没有一技之长,不过凭借着母家和夫家的地位和权势才有了今日这样的日子。 像姜婼棠这种不依靠魏诏便成为皇上和皇后口中的得力之才的人,历史上也没出过几位。 姜婼棠及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每个人都带着虚伪的面具硬要装出一副彼此很熟悉的样子,着实让她有些难以适应。 但既然来都来了,就不得不做做样子,期间夸赞了荣国公夫人头上的金簪很是漂亮。 因为实在找不到夸赞对方的理由,只能随口应付一下,谁知荣国公夫人居然说着金簪乃是皇后所赐。 众人纷纷说姜婼棠眼光独到,怪不得能被皇后赏识。 就在这时,一个前来为姜婼棠倒酒的丫鬟脚下忽然一个不稳,居然把酒水倒在了她的身上。 荣国公夫人见状立刻对着丫鬟怒目而视,很是不悦的呵斥道:“你是怎么回事,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 姜婼棠连忙摆了摆手,嘴角微微上扬,牵起了一抹和煦的笑容:“无妨无妨,不过是湿了衣裳而已,去换一件便是,她也并非有意而为之,荣国公夫人不必动怒。” 众人看到她对待丫鬟的态度,顿时心中又是一阵赞叹。 能被皇后欣赏果真并非偶然,对待一个丫鬟都尚且如此,足以看出她心地纯良。 “奴婢该死,还请诏王妃赎罪。”丫鬟忙不迭跪倒在地,脸上写满了恐惧。 姜婼棠拿出帕子擦了擦被酒水弄湿的地方,嘴角的笑容丝毫不减:“你无需自责,只要是人就会犯错,下次小心一点就是。” 丫鬟听到她这么说,不由的微微一怔,居然都忘记了谢恩。 “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谢过诏王妃?”荣国公夫人蹙着眉头,无奈的摇了摇头。 既然姜婼棠都并不在意,这个时候她若是出手惩罚这个丫鬟,反而显得她有些小家子气。 随即,荣国公夫人包含歉意的看向姜婼棠:“这侍女不懂事,亏得诏王妃大人有大量,不如先去我命人带您去换身衣裳吧。” 姜婼棠摇了摇头:“夫人无须在意,让折柳陪我去就好。” 说着,她缓缓起身,在折柳的陪同下,向一旁的客房走去。 她刚刚离开,荣国公夫人便对跪在地上的丫鬟说道:“还不快滚?” 丫鬟不敢多言,忙起身躬身退下。 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她在临走之前和萧云月有片刻的眼神交流,而萧云月身边的钱婆子则悄悄的往荣国夫人身边凑了凑。 威北候夫人看向姜婼棠离去的方向,眼底充斥着不屑,小声嘀咕道:“还真是会装好人。” 此刻毕竟是在荣国公府上,尤其是有萧云月母女在场,姜婼棠全程都很是谨慎。 来到客房的时候刻意走到里面查探了一番,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让折柳守在外面。 很快她换好衣物折返而回,因为是出来赴宴的,她根本没有带上自己的衣物,只能临时穿上荣国公府给客人准备的客服。 虽说是客服,但无论做工亦或者绸缎都是上等货色。 一袭紫色长裙,上面绣着的菊花如同真的一般,把姜婼棠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大气和自信展现的淋漓尽致。 所有人看着她都是眼前一亮,只有萧云月满脸揶揄,,无论姜婼棠穿上什么图案的衣裳,在她看来都会感到无比的小家子气。 姜婼棠刚刚落座,萧云月便起身挑了挑眉笑道:“姐姐果然是美人一个,不管穿上什么都会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说着,她抬眸看向姜婼棠的头顶,黛眉微微蹙着有些可惜的说道:“只是这头上倒是素了点儿,若是有一支精美的簪子点缀,怕是要美出天际不可。” 姜婼棠轻抚自己的发髻,还没等说些什么,一旁的荣国公夫人闻言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这一模不要紧,她整个人瞬间站了起来,眼神中满是慌乱:“我的簪子呢?我的簪子怎么不见了?来人,快帮我找找。” 她此言一出宴席上一片混乱,纷纷开始帮着她找簪子,姜婼棠不明所以,也跟着一同在找。 甚至后来侍女们也加入了进来,可依旧没有发现荣国公夫人的簪子。 姜婼棠意识到,这簪子根本就没有掉落在地上,而是被人趁机盗走了才是。 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到这一点的人,必然是个惯犯,她本能的联想到了萧云月的身上,难不成这又是什么小把戏不成? “刚刚明明还听到诏王妃夸赞夫人头上的簪子极美,怎么这么一会子功夫就不见了?”这时不知道是谁随意说了一嘴。 她的本意是刚刚还有人看到,转瞬便不见了有些蹊跷。 虽然不知道她是不是无心之举,可因为这么一句话,所有人看向姜婼棠的眼神都充满了怀疑。 第87章 家乡的土方法 偷到财务在京中贵族当中是最令人不齿的事情,别说是诏王妃,即便发生在富家千金上也是奇耻大辱。 众人看向姜婼棠的眼神让她知道,这一定是个提前布好的局才对。 否则不偏不倚就在她换衣物的时候丢失了金簪?刚刚在推杯换盏的时候怎么一点事情都没有。 虽然所有人都在怀疑姜婼棠,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挑明一切。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场面一度很是安静。 萧云月见状走到大家的面前,脸上写满了问心无愧:“既然金簪乃是在这里丢失的,我提议搜身来找出到底是谁手脚这么不干净。” 荣国公夫人虽然心急如焚,但搜身这种事情却不是可以随便去搜的。 且不说在场之人非富即贵,稍有不慎便会得罪很多人。 就算真的搜到了金簪在谁的身上,日后此人和荣国公府算是彻底交恶了。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威北候夫人站了出来,她来到荣国公夫人面前,眼底盛满了无奈之色:“荣光国公夫人,眼下不是犹豫的时候,这金簪可是皇后所赐,丢了您怎么去和皇后交代?” “是啊,左右我问心无愧,搜身也无妨。” “没错,那就按照萧夫人所言,搜身便是。” 有两个平日里与萧云月交好的富家千金此事开了口,一边说着一边满是得意的看向姜婼棠。 只有姜婼棠站在原地丝毫未动,秋水般的眸子看向萧云月,眼底闪过了一抹轻蔑。 其他人自然也是不希望搜身的,除了富家千金便是各府夫人,这样被搜查岂不是太过有失身份。 若是传出去,必然会成为整个京中的笑柄。 站在萧云月后面的钱婆子首当其冲,想都没想直接向着姜婼棠走了过来。 她先是微微欠身,嘴角的冷笑丝毫不加掩饰:“得罪了诏王妃。” 就在她即将动手之时,折柳气不过正欲上前阻止,姜婼棠却将她拦了下来。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钱婆子的脸上,她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姜婼棠,一时间居然没能反应过来。 刚刚姜婼棠对待婢女的和善众人都看在眼里,可如今轮到钱婆子这里她却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前后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姜婼棠环视四周,一一扫过所有人的脸,颀长的睫羽之下满是孤傲:“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怀疑到我身上来?” 钱婆子捂着被打的脸颊,一脸的愤恨。 她一把年纪还真的没有挨过打,从伺候在前朝的时候就是处处谨小慎微,从未给主子丢过脸。 前几日是吴婆子被姜婼棠挂在了树上足足两日,今日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她狠狠的抽了耳光。 这个耳光看似抽在钱婆子的脸上,实则是在打萧云月和威北候夫人的脸。 “奴婢敬重您身为诏王妃,可搜身是大家都答应的举措,奴婢更是出身威北候府,您即便在怎么想要掩盖事实,也不该动手打人吧?”钱婆子强忍着怒意,口中的话句句都在影射姜婼棠心虚。 “呵呵……” 姜婼棠目光锐利如刀,仿佛锋利的贱人刮过钱婆子,她冷笑出声,挑眉看向她说道:“所有人都答应的举措?我有说过我答应吗?” 萧云月微微蹙着黛眉,深吸了一口气:“姐姐,即便您不愿意,也不该动手打了我的婆子吧?况且您这样拒绝搜身,难不成真的是您拿了金簪不成?” 姜婼棠缓缓落座,丝毫没把萧云月看在眼里:“你的婆子又如何?出身威北候府又如何?我是诏王妃,在场之人就我的身份最为尊贵,别说是一个婆子,即便是荣国公夫人也没有这个资格搜查我的身。” “还有,你不要忘了自己的位份,说到底你也不过是昭王殿下的一个妾室罢了,别说是你的婆子,就是你我想打便打,听懂了吗?” 她此言一出,瞬间震慑住在场的所有人,其中也报过荣国公夫人。 萧云月更是感到那个耳光就是抽在了她的脸上,涨红着一张脸,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堂堂威北候之女,何时收到过如此屈辱,但眼下却不得不向姜婼棠低头,否则传到皇后耳中不知道又要被怎么训斥。 姜婼棠见她哑口无言,眼神看向所有女眷后拿起桌案上的茶盏浅酌一口:“既然荣国公夫人丢失了皇后赐予的簪子,搜身也不是不可以,但却需要我来搜,所有人都不能放过。” “这……怕是有失不妥吧?” “没错,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那金簪,不行的话就让京兆尹来查办。” 诸多女眷自然是不肯,萧云月见状下意识的看向威北候夫人。 威北候夫人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算是暂时稳住了她的心神。 姜婼棠随手放下手中的茶盏,嘴角微微上扬,牵起了一抹冷凝的弧度:“既然大多数人都不愿被搜身,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找出凶手,我倒是有个办法,而且不会伤了任何人的颜面。” 荣国公夫人闻言顿时如释重负,眼看着没有办法收场,她真的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簪子不能不找,有不能搜查所有人的身,关键时候姜婼棠说出了这番话,就仿佛救星降临一般。 她忙凑上前去,恭敬的说道:“不知诏王妃有何妙计?这簪子毕竟乃是皇后所赐,若是真的丢了,我还真是承担不起啊。” 姜婼棠微微笑着,将手搭在折柳的手中缓缓起身,看了看众人轻声说道:“我的家乡曾经有个古方法,专门用来查验到底谁偷了东西。” 语毕,她在折柳耳畔悄悄说了一段话。 折柳立刻会意,躬身退下不久后拿来了一个水瓶。 水瓶的瓶口足以让人将手伸进去,通体陶瓷材质,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所有人看着水瓶都十分的不解,萧云月更是出言质疑:“姐姐只是拿个水瓶过来就说能够找到凶手,这未免有些太过儿戏了吧?” 姜婼棠并未理会,直接出言说道:“只要你们一一触碰水瓶的瓶底,我自然知道是谁偷了东西,至于是什么道理你们根本无需知晓。” 折柳拿着水瓶首先走到了一个富家小姐面前,在旁人的注视下,她毫不犹疑的将手伸了进去,紧接着是另一个。 当轮到钱婆子的时候,她明显面色有些犹豫和狐疑,但还是把手伸到了瓶子当中。 威北候夫人也怀着一样的心境来做这件事,萧云月甚至在把手伸进去的时候还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姜婼棠的家乡到底是哪里,但此刻萧云月感觉此地一定不是什么大地方就是。 否则也不会用到这么滑稽的办案手段,是衙门无人?还是她整个家乡的人都智力低下? 当全部都将手伸进水瓶之后,荣国公夫人有些急切的问道:“诏王妃,您现在知道是谁拿了我的簪子吗?” 姜婼棠并未答话,而是缓缓迈开莲步,从在场众人的面前一一走过。 没走到一个人身前,就将拉向对方的手臂,仔细查看一番手掌。 当她走到钱婆子面前的时候停了袭来,一把抓着她的手臂,秋水般的眸子中满是轻蔑的笑意:“原来是你偷了簪子。” 此言一出,女眷们更加疑惑不解,完全不知道她到底如何得知是钱婆子偷了簪子。 钱婆子一脸无辜,想要抽回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萧云月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还以为姜婼棠有什么高明的手段,到头来不过是这样的雕虫小技。 还像模像样的翻开众人的手掌,今日还真是高看你了。 她颇为不屑的挑了挑眉,站在姜婼棠的面前阴阳怪气的说道:“姐姐,我承认是婆子有错在先,可你也不能因此就反过来诬陷她吧?” 对于萧云月的反应姜婼棠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她依旧拉着婆子的手不放,冷冷看向众人说道:“都将你们的手掌翻上来瞧一瞧,到底这个婆子与你们有何不同一眼便知。” 这时她们才发现,每个人的指甲里或多或少都沾上了一些白色的面粉,唯独钱婆子的指尖干净无比,除了一些水渍再无其他。 可尽管看出了区别,她们还是不解这和是谁偷到了金簪有什么关系。 没有让这些人疑惑太久,姜婼棠垂眸瞥了一眼花瓶说道:“这个办法只不过是一个由头而已,并不能发现是谁偷了金簪。” “不过,我却让折柳在水瓶底部放入了面粉,心胸坦荡之人自然无所畏惧,触及到最深处也不会觉得有丝毫不妥,但真正的小偷却还是会下意识的避开一切被发现的可能,现在明白为何我一眼便知是这个婆子偷了簪子吗?” 荣国公夫人见状不由得点了点头,对姜婼棠的聪慧越发钦佩:“来人,给我搜她的身。” 此时此刻她也顾不得威北候夫人和萧云月的颜面,命令府上的婆子便开始对钱婆子仔细搜查了起来。 钱婆子一边嘶吼着一边极力抵抗,可荣国公府上的婆子也不是吃素的,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不消片刻,刚刚待在荣国公夫人头上的金簪从钱婆子的腰间口袋里被搜了出来。 众人一片哗然,没想到这样的办法居然真的奏效了。 与此同时也在心惊不已,这样的婆子当真可怕无比,连她什么时候动手的没有一个人发觉。 她们看向萧云月的眼神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些人在各府当中谁的身上还没点手段,自然看得出到底谁才是罪魁祸首。 其目的也昭然若揭,无非就是想陷害姜婼棠罢了。 亏得诏王妃机敏聪慧,换做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遭遇这样的事情,怕是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钱婆子面如死灰,向萧云月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可萧云月却刻意避开,眼下她自身都难保,有如何救得了这个婆子。 只要钱婆子愿意,完全可以在姜婼棠毫无所觉的情形下把金簪放在她的身上,只可惜最终还是没能得逞。 不仅没有嫁祸给姜婼棠,众目睽睽之下反而无法做出任何的辩解。 第88章 反将一军 “真是胆大包天,连皇后娘娘赏赐的东西你也敢偷到,真是丢尽了我的脸面。”萧云月指着被按倒在地的婆子,深深蹙着眉头斥责道。 为了保全自己,无奈之下只能推钱婆子出来。 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之中瞬间闪过了多种情绪,有不甘、有无奈,但更多的却是威胁。 威北候夫人见状自然心疼不已,辛辛苦苦跟在她身边多年的两个婆子,几日之间便轻而易举的毁在了姜婼棠的手中。 而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没有丝毫的办法可以为其解围。 说到底她们受到了自己的指使,到头来却要让她们出面承担下这一切,或多或少都有些于心不忍。 钱婆子深深的看了威北候夫人一眼,眼含泪光,愣是没有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她很清楚,若是自己不承认,此事必然会连累到威北候府和萧云月的身上。 即便她事后能够脱身,也断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没想到伺候在我身边多年,你却又如此贪婪的一颗心,你缺少什么可以和我说啊,何必铤而走险。”威北候夫人一脸心痛,同时嘴上还训斥着钱婆子。 萧云月更是狠了狠心,来到荣国公夫人面前微微欠身:“夫人,今日的确是我的婆子手脚不干净,不管什么样的惩罚,都任凭您处置。” 荣国公夫人阖了阖双眸,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只能对姜婼棠说道:“诏王妃,您觉得此事该作何处置?” 姜婼棠很清楚,就算杀了这个钱婆子,接下来还会有张婆子李婆子的出现。 此时此刻还不如重新捡回一开始仁慈的形象,她轻叹了一声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还能怎么办,说到底是个奴婢而已,日后便让她留在威北候府好了,我们诏王府可断然留不得这样的人。” 威北候夫人微微一怔,她还以为姜婼棠无论如何都不会留下钱婆子的姓名,却不曾想居然就这么简单的处置方法。 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不过这样是最好的结果,不由的暗暗松了一口气。 姜婼棠,你迟早要为今日的所作所为而后悔,想要站得稳心就必须狠的道理,希望你这辈子都不要懂。 “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谢过诏王妃的不杀之恩?”威北候夫人含泪对着钱婆子吼道。 钱婆子忙不迭跪在姜婼棠的面前,狠狠磕了一个响头:“多谢诏王妃不杀之恩。” 姜婼棠不以为然,踱步走到桌案前坐了下来,她抬眸看向荣国公夫人有些玩味儿的说道:“夫人,下一次宴请旁人的时候一定要擦亮眼睛,再有这么一次,可就没有我为你找出真正的凶手了。” 她这番话谁都清楚是什么意思,荣国公夫人深深的看了一眼萧云月和威北候夫人,连连点头答道:“是是是,诏王妃说的对。” 听着周围对萧云月和威北候夫人议论纷纷,她哪里还有脸面继续待下去,只能面色铁青的说道:“夫人,忽然想起府上还有些事情等着我去处置,今日且先行离去了,改日我们在聚。” 说着,她拉着钱婆子和威北候夫人便要离去。 姜婼棠慢条斯理的缓缓开口:“等等。” 萧云月强忍着怒意停下脚步,回眸看向她冷冷问道:“姐姐还有什么事吗?” 姜婼棠一脸好奇,唇畔牵起了一丝浅笑:“妹妹身为妾室,有我在诏王府还没什么事情等着你去处置吧?好不容易荣国公夫人宴请大家,你提前离去算怎么回事?” 萧云月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姜婼棠摆明了是不想让她走。 被揭穿之后她感到无地自容,就算钱婆子承认了一切,可谁有不明白没有主子的指使,一介奴婢而已又怎么敢给予皇后娘娘赏赐下来的东西。 她真的很想找个地缝现在就钻进去,再也不要把头拿出来。 无奈之下,萧云月只好强忍着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坐在了桌案前。 一场宴席下来,姜婼棠这一招连削带打,既打了萧云月,又削了威北候府。 这场宴席不说京中富家千金和各府夫人都到场吧,但起码也有一半。 尤其是女子凑在一起,就爱说一些别人家的糗事来消遣一番。 不出所料,今日的事情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京城女眷当中。 原本萧云月做足了准备,在荣国公府派管家找上她的时候,本能的不想前来赴宴。 可当听到姜婼棠也会前往的时候,却没有丝毫的犹豫答应了下来。 荣国公夫人不管出席任何场合,都会带着皇后亲赐的金簪。 给足了皇后颜面只是一方面,更多的却是在炫耀罢了。 萧云月也深知这一点,和威北候夫人商议了一番,轻而易举想到了这么一个自认为精妙绝伦的计谋。 因此提前买通了荣国公府上的丫鬟,这才有出手的机会。 只是母女二人谁都没想到,最终还是败在了姜婼棠一人之手。 不仅仅如此,还让萧云月和整个威北候府的名声毁在了这里。 被当中羞辱到体无完肤还不算完,眼下就连想提前离席都做不到,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了吧? 尴尬的宴席一直持续到了黄昏时分,姜婼棠这才主动说出要回去的想法。 萧云月母女二人全程不发一语,深深低着头。 当然也没有人主动和她们搭话,简直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临走之时威北候夫人一个字都没有和萧云月交谈,二人各自回去了家中。 姜婼棠看着这一幕,那双缀着颀长睫羽的凤眸之中闪过了一丝揶揄,就这点小把戏也想把我拖下水,简直是痴人说梦。 萧云月孤身一人回到诏王府,心头的怒火再也无法让她冷静下来。 她一怒之下,几乎砸了肉眼所及的一切物件。 就连平日里异常珍惜的妆奁盒子都被她直接扔到了摘星馆的外面去,一旁站着的素菊和素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瑟瑟发抖的低着头。 因为姜若洋,素梅被嫁给了马夫赵得柱,两个婆子一个大病不起,一个被揭穿把戏,统统送回了威北候府。 原本天衣无缝的计谋,最后却被姜婼棠反将一军。 待她渐渐冷静下来,素菊默默收拾着一地的狼藉,素兰则有些胆怯的来到萧云月的面前壮着胆子说道:“小姐,您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 萧云月一对儿秀眉紧紧拧在了一起,眼底盛满了疑惑和不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今日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连发泄一下都不可以吗?” 素兰连连摇头:“对此事奴婢不敢置喙,您宣泄一番也是应该的,可我们眼下最应该思虑的是如何得到王爷的谅解。” 萧云月闻言一怔,素兰说的没错,前不久刚刚因为难民暴动的事情被魏诏和皇后纷纷训斥了一番。 如今在荣国公府又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一旦被魏诏知晓,必然要怒不可遏才对。 此事若是放在从前,她还不会担心,毕竟不管什么事情魏诏都会站在她这一边。 可是放到现在萧云月心里也没有底气,自从姜婼棠开始为难民们施粥治病开始,魏诏对她的态度早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宠爱。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坐在床榻上一脸惆怅的问道:“我现在还能怎么办,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王爷要怪就怪我吧。” 素兰阖了阖双眸:“小姐,既然此事瞒不住,您倒不如主动去找王爷请罪,总比让王爷从姜婼棠的口中听到要好得多。” 萧云月觉得素兰所言有理,毕竟这样一来最起码不会落人话柄,姜婼棠想以此再次羞辱她一番也断然做不到。“王爷现在在哪?” “自从王爷晌午回到府上之后,就没从书房出来过。” “呼……” 萧云月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我知道了,都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素兰和素菊相互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说躬身退出了她的卧房。 她独自一人在房间内犹豫了很久,直到夜晚时分才终于鼓起勇气去和魏诏请罪。 萧云月来到书房的时候,远远的便听到里面传来了魏诏的平静的声音。 走上前去仔细一听,居然是诗词。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其实这《泌园春雪》乃是出自姜婼棠心中偶像的诸多名著之一,也是让她印象最深的做品。 说的是古人纵然为后人留下大好河山,但奈何略差文学才华,稍逊文治功劳。 一切英雄人物俱往矣,还要看今朝。 萧云月听出了这是姜婼棠读过的诗词,她万万没想到魏诏居然会在无人之时欣赏她的才华。 不知道为什么,她眼中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悲伤。 “咚咚咚……” 深深吸了一口气,萧云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举步上前叩响了房门。 魏诏的声音戛然而止:“谁?” 萧云月满脸委屈,低声啜泣道:“王爷,是我月儿,我能进来吗?” “不必说了,本王知道此事不怪你,早些回去歇息吧,我还有公事要处置。”魏诏的声音中没有带上丝毫的安危,却也没有责怪的味道。 哪怕此刻他大声的斥责萧云月一番,她心里面都会觉得舒坦一些。 偏偏是这种不在乎,反而伤她最深。 萧云月一边肩头颤抖着抽泣,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她自由开始就没有像这般委屈过。 就连她最爱的人对自己都是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一时间难以接受:“王爷,难道您连见月儿一面都不愿意吗?我是来向您请罪的。” “我说的很清楚,此事不怪你,也无需向本王请罪,快回去吧。” 萧云月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之中盛满了失望,看着紧闭的书房大门,她真的很想硬闯进去。 她完全不明白姜婼棠到底有什么魅力,可以让所有人都对她赞赏有加。 无奈之下,她只能转身离去,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第89章 前言不搭后语 白日晴空万里,夜晚时分天空中却又道道雷光闪过。 此刻萧云月的心情和天气一样,被姜婼棠戏耍了一通不说,想要在魏诏身上寻找些安慰也一无所获。 须臾间,她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所抛弃。 让她感到憋闷的并非是暂时的委屈,而是无力改变现状的惶恐,只能回去摘星馆独自舔舐伤口。 魏诏听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这才放下了手中的诗词。 在人前那冰冷无比的眸子此刻充满了期待,到底在期待什么他自己都不清楚。 一切就仿佛刚刚萧云月从未来过一般,完全没有被他放在心上。 脑海中浮现而出的,却是姜婼棠那张为灾民医治之时,无比认真的脸。 一双薄唇微微上扬,下意识牵起了一抹浅笑,打开书房的大门缓缓走了出去。 另一边,看着雷光闪烁的天空,姜婼棠想起了她在院子里晾晒的药材。 她忙对折柳和采莲招了招手:“快随我来,要把院子里的药材都说起来,若是被雨淋了,定要发霉不可。” 折柳和采莲闻言纷纷跟了上去,灵儿站在原地却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这个时候到底要不要过去帮忙,去的话,姜婼棠根本没有叫上她一起。 不去吧,或许会让姜婼棠觉得她没有眼力,这种事情都需要被人吩咐才去做。 好在姜婼棠并未让她尴尬多久,她停下了脚步回眸看向灵儿:“跟我来吧。” 灵儿先是一怔,随即面露喜色:“是。” 主仆四人拿着袋子开始将已经晾晒的差不多的药材装入其中,就在这时又是一道惊雷划过天空,转瞬狂风四起。 显然是有一场大雨即将降临,四人忙不迭加快了动作。 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晾晒架被风吹到,药材散落一地。 姜婼棠黛眉微微一蹙,蹲下身来开始捡药材。 忽然,一双粗壮的手臂伸了过来,姜婼棠与其手指相触的一瞬间猛地浑身一颤。 她抬眸看去,魏诏微微笑着也在看着她。 姜婼棠忙将手抽了回来,很是不悦的白了他一眼:“王爷这是想吓死人吗?走路就不能发出一点声音吗?人下人可是会吓死人的。” 魏诏将散落在地上的药材捡起来放到了姜婼棠手中的袋子当中,这才浅笑道:“本王早就已经站在你面前了,只不过是你没看到罢了。” 姜婼棠不以为然,深吸了一口气挑眉说道:“王爷不会只是为了来帮我收药材的吧?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 她此言一出,一时间把魏诏给问住了,定睛看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兰苑,在书房之中看着姜婼棠所写的诗词之时,仿佛她就在眼前。 离开书房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来到了兰苑,没有走丝毫的弯路,就是想要来瞧瞧她。 自从姜婼棠和魏诏开始一起救治灾民起,姜婼棠的一颦一笑便在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魏诏自己也很清楚,眼下的姜婼棠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唯唯诺诺言听计从的诏王妃,而是变成了一个足智多谋,心地纯良甚至有些霸气的诏王妃。 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忍不住对她兴趣甚浓。 就连曾经到底为什么要赢取姜婼棠称为他的诏王妃都快要忘记了,复仇和疼爱的界限越发模糊起来。 尽管心里面这样想着,嘴上却不能这样说,他双手背负在身后,淡淡的看向姜婼棠:“自然不是,本王只是想知道,你到底耍了什么花样,才让萧云月在荣国公府出了这么大的丑。” 姜婼棠闻言并未惊讶,毕竟从始至终魏诏都把萧云月视作心头上的一块肉,今日吃了这么大的亏,必然要跑去他面前哭诉一番才是。 可一想到她为了萧云月前来质问自己,一股怨气在心心底油然而生:“哦?原来王爷是为了萧姨娘讨回脸面来了,还真是对不住,她那点小把戏还真的无需我耍什么花样,完全是她作茧自缚罢了。” 魏诏无奈的摇了摇头,很是玩味的轻声笑了笑:“是吗?什么时候诏王妃有如此能耐?你的意思是她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不成?”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眉眼间闪过一抹揶揄:“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爷大可以直接去问萧姨娘,您又何必来问我呢?” 她自认为魏诏今日不为萧云月讨回公道的话,一定不会罢休。 可谁知道他听到这番话之后,居然帮忙提起装着药材的袋子,先行一步向屋内走去:“先把药材拿进去吧,若不然等下真的会大雨倾盆。” 你这话锋转变的也太快了吧?即便是想敷衍我,也不必这么敷衍吧? 姜婼棠深深看了魏诏一眼,她发觉自己越发看不懂眼前的这个男人。 有些时候让人恨得牙痒痒,终日一副被人都欠他银子的表情。 而有些时候吧,却又难得的会展现出他善良的一面,就比如这一次应对灾民的做法,很多时候二人的想法都不谋而合。 今晚的举动更是怪异,放到从前,不找出一个可以堂而皇之惩罚姜婼棠的理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这般轻易转移了关于萧云月委屈的话题,完全不是他的作风。 见姜婼棠楞在原地,折柳忍不住走上前来悄悄问道:“小姐,王爷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不会受到了什么刺激吧?” “谁知道怎么一回事,总之他只要来到兰苑,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事就对了。”留下这么一句话,姜婼棠看了一眼天色,果然要下雨了,连忙带着其余的药材走入了屋内。 众人刚刚前脚踏入姜婼棠的卧房,下一刻大雨侵盆而下。 此时姜婼棠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灵儿在面对魏诏的时候,比面对自己的时候还要谨慎小心。 仿佛生怕说错一句话惹到魏诏不高兴,甚至外面下着大雨也不愿意走入屋内,就站在门口的位置守着。 尽管如此,姜婼棠也并未想太多。 毕竟魏诏乃是诏王府一家之主,灵儿会心生畏惧也情有可原。 折柳和采莲把一袋袋药材整理好放在了一旁,也纷纷退了出去。 魏诏坐在桌案前,拿起面前的茶壶亲自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浅酌一口,看着一脸疑惑的姜婼棠淡淡的问道:“你在看什么?” 姜婼棠双眼微微眯起,坐在他的面前直视着他那双狭长的凤眸问道:“王爷,今日你前来不单单是为了萧姨娘的事情吧?您到底还有什么事要说?” 魏诏阖了阖双眸,眼下反而轮到他有些疑惑了:“为何有此一问?” “既然您没有别的事情,那您为何还不回去?”姜婼棠一脸的本该如此,他发现从一开始二人之间的对话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魏诏沉吟了片刻,并不认为坐下来喝杯茶有什么不妥:“没什么,不过是口渴了而已,难不成本王帮你把药材拿到了屋内,还不能喝你一杯茶吗?” 姜婼棠摇了摇头,耐着性子说道:“茶水您随便喝,我这兰苑管够,可您忽然来到我这里这么坐着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我还真是有些不习惯,还是说我这里的茶符合您的口味?要不要给您拿上一些带走?” 和从前想必,今夜的魏诏的确有些刻意。 以前别说是没是过来兰苑坐一坐喝喝茶了,就是多待片刻都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而今晚他不知道找了什么魔,即便什么都不说,就这样静静的在姜婼棠身边看着她,也会感觉安心无比。 既然解释不通,魏诏索性不再理会姜婼棠,一边喝着茶,一边细细打量着屋内的一切。 他这才发现,这兰苑虽然距离魏诏的卧房远了些,但被姜婼棠打理的很好。 她在只有采莲和折柳两个侍女,没有任何婆子的帮忙,就能让整个规规整整井井有条,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一旁的折柳看到他这幅样子都有些瘆得慌,一系列的想法在她脑袋里一闪而过。 王爷难道是打算休了小姐?将这兰苑给被人去住?亦或者是遭到了什么打击?打算把整个诏王府卖掉不成? 姜婼棠脑补出来的原因和画面比折柳的还要丰富,一度认为魏诏吃错了什么药,或者长期服用抑制男子能力的毒药出现了什么后遗症。 若真的因此把他变成了一个傻子,可还真是没有白费功夫。 最终还是姜婼棠忍无可忍,蹙着秀眉问道:“王爷,要不然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您这样真的令我很惶恐,你我之间根本无需这般弯弯绕绕,有话直言就好。” 魏诏完全没有听到姜婼棠在说些什么,微微笑着问道:“你所做的那些诗词灵感来自何处?为何感觉和你的阅历年龄很是违和,那些东西根本不该是你一介女子能够感悟到的。” 我的天! 今晚他到底是怎么了?前言不搭后语的,想要赶他走都无法对上信号。 姜婼棠颀长的睫羽下盛满了无奈:“我觉得才华与年龄和阅历无关,就好比王爷,年纪轻轻就仅凭一己之力重新在京中落脚,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不是吗?” 魏诏倒是没有否认,默默点了点头:“这倒是,才华这种东西真的是与生俱来,只不过,有些人觉醒的早一些,有些人晚一些罢了,你就属于后者。” “王爷,现在您不必去理会我属于前者还是后者了,天色已经这么晚了,您是不是也该回去了?一整天我都要应付那些富家小姐各府夫人,着实有些乏了,您能否行个方便?”姜婼棠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魏诏自然听得出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但却感觉还没有和她待够。 他回眸看向屋外飘扑大雨,嘴角微微上扬,牵起了一抹浅笑:“本王也不愿意在你这里多做逗留,可你也看到了,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一把伞我都没有,要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姜婼棠从一旁拿出了一把伞递到了他的面前。 姜婼棠微微笑着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拿着,眼神中的意思在明显不过。 第90章 尽力而为 魏诏面色一沉,嘴角的笑容消失不见,抓着雨伞用力拉过来,颇为不悦的说道:“本王走便是,你不会真的认为我愿意看着你这张虚伪的脸吧?” 留下这句话,魏诏撑开拂袖而去。 姜婼棠看着魏诏撑着伞离去,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完全不明白他到底抽的是哪门子的风,居然如此一反常态。 最终她甚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坐在了梳妆台前对折柳说道:“帮我拆掉这发髻吧。” 折柳缓缓走到姜婼棠的身后,一边帮她拆着头上的钗环,一边轻声笑着问道:“小姐,您认为王爷今晚这是怎么了?怎么我瞧着像是许久未见您的样子。” 姜婼棠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沉吟了良久也没有想出来魏诏为何会如此:“我也不清楚,若是我猜得不错,应该是因为萧云月。” “因为萧云月?这貌似更不应该吧?”折柳的眸子古灵精怪的在眼眶中翻了翻。 姜婼棠挑了挑眉,满不在乎的随口说道:“管他到底是为什么,只要别来烦我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折柳完全没有听到她说的话,手上动作不停,依旧想着魏诏的事情。 她身为女子的直觉告诉她,魏诏这一次不愿离去绝非因为萧云月。 从前他看向姜婼棠的眼神和今日想比不知道要冰冷多少倍,而今日折柳丝毫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任何的疏离感,甚至有些那么一丢丢亲切。 “嘶……” “你在干什么,扯痛我了。”姜婼棠抓着自己的发丝,回眸看向折柳有些不悦的问道。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都是我不好一直在想着王爷为何如此,一不小心手上的动作就重了些,小姐您没事吧?”折柳想的投入,还以为手上抓着的是自己的头发,怪不得怎么扯都不会痛。 “小姐,有人前来拜访。”姜婼棠正欲出言教育折柳一番,灵儿这个时候在门外说道。 她嗔怪的白了折柳一眼,并未出言训斥,缓缓看向灵儿有些诧异的问道:“这下着大雨,谁这个时候来拜访?不会又是王爷吧?” 没等灵儿开口,一个小厮打扮的人直接冲了进来。 他满脸的急切,见到姜婼棠便跪倒在地:“小姐,您快回府上瞧瞧吧,大少爷被人给打了,怕是性命堪忧。” 姜婼棠猛然间浑身一阵,不可置信的看着跪倒在地的江达:“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 江达乃是姜恒之的贴身小厮,伺候在姜府多年,原本姜远宁并不让他来,可看着姜恒之奄奄一息的样子,他实在忍不住偷偷来到了诏王府之中。 曾经见识过姜婼棠的医术高明,在绝望之际,唯一想到的人便是她。 江达抹了把眼泪,眼神中的焦急丝毫不比姜婼棠少:“小姐,您还是快跟奴才回去吧,也许现在只有您可以救大少爷的命了。” 姜婼棠也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问原因根本不是时候。 她头发都来不及束起,快步向诏王府外走去。 此刻外面的雨很大,折柳为她撑着伞,陪她一同向姜府赶去。 主仆三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她们走上马车的时候,有一道身影默默的站在诏王府的大门口注视着。 马夫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姜府,姜婼棠顾不上会不会被淋湿,快步向姜恒之的卧房跑去。 还未走近,便看到两个年轻的郎中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另一位须发皆白的郎中与这二人擦肩而过,二人不由的对老郎中摇了摇头。 年岁越高的郎中医术便越是高明,这是恒古不变的事情。 毕竟年纪轻轻看过的病人极其有限,全凭着一些理论上的事情来为人医治。 而老郎中则不同,他们会根据自己的行医经验来治病救人,两者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姜婼棠很清楚,若是姜恒之的伤很好处置,不会刻意请来这么一位老郎中,那两个年轻人完全能够胜任。 “姜大人,我也无能为力,您还是尽快为令公子准备后事吧。” 姜婼棠刚刚冲进来,便听到了这样一句话,她猛的瞳孔一缩,姜远宁更是身形晃了晃。 她一脸不可置信的冲到姜恒之的床榻前,怒视着老郎中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唉……” 老郎中只是轻声叹了口气,并未和姜婼棠争辩,默默退了出去。 这样的事情身为郎中会时常遇到,在亲人即将离世的时候,往往人们都不会选择相信,更有甚者会自己欺骗自己,他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姜远宁看到姜婼棠前来,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拉着她的手一脸期待的问道:“棠儿,你大哥他还有救吗?” 这几日他按照姜婼棠的办法已经将水患治理的差不多,已经不需要什么事情都要在一旁盯着那些人做。 好不容易回到姜府歇息几日,却不曾想姜恒之却被人打成了这样。 之所以不让江达告知姜婼棠,完全是怕她跟着担忧,也许事情没有那么严重也说不定。 可随着一个郎中一个郎中的对他说准备后事,姜远宁再也不得欺骗自己。 姜婼棠抓着姜远宁的手,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安慰道:“父亲,您先别急,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我这就为大哥瞧一瞧。” 说着,她将手搭在了姜恒之的手腕处。 此刻他的脉搏已经非常的微弱,似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境。 姜婼棠的秀眉紧紧蹙在了一起,他万万没想到,姜恒之的伤势真的会严重到如此地步。 此刻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自幼开始姜恒之是如何宠溺她的,一点一滴都历历在目。 她被父亲责骂,姜恒之就站在她的面前,尽管姜云宁下手极重,就算柳枝都被抽断了,他也没有喊过一句疼。 事后还要反过来安慰哭闹不停的姜婼棠,告诉她父亲本意并不是想让他们疼,只是想让他们日后不做错事。 母亲去的早,他们兄妹二人还很小,府上有一个婆子时常背着姜远宁偷偷苛待他们。 最后还是姜恒之出面,与婆子扭打在一起手臂都被扯到脱臼。 姜婼棠很清楚这并非是她的亲身经历,不过是脑海中从前那个她的记忆而已,可还是不影响感同身受。 她把手抽回来,秋水般的眸子已经微微有些红了起来,面色苍白的看向姜远宁强挤出一丝笑容:“父亲您放心,大哥他绝对不会有事。” 自己的女儿姜远宁又怎么会不了解,他很清楚事情并不是姜婼棠所表现出的那么乐观,否则接连几个郎中也不会让他准备后事。 他一把将姜婼棠揽入怀中,在其耳畔轻声说道:“棠儿,尽力而为就好,千万不要逼迫自己知道吗?这不怪你。” 姜婼棠颌了颌首,父女二人眼神对视的刹那,所有的话都不需要明着说出来:“我明白。” “所有人都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踏入一步。”她转过身来,头也不回的对所有人说道。 折柳欲言又止,本想留下来帮忙,最后却没有开口。 姜远宁深深的看了姜婼棠一眼,老泪纵横的对其他人招了招手,率先向外面走去。 待众人离去,姜婼棠拿出薛式祖传的梅花神针,开始在姜恒之头顶穴位处一枚枚刺下去。 外面惊雷阵阵,大雨瓢泼,姜婼棠全神贯注,丝毫不敢分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早已经是满头大汗。 不知道过了多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算是保住了姜恒之的性命。 姜婼棠神情有些恍惚,额头的发丝早已经粘腻在一起,紧贴着她那张精致的脸庞。 帮姜恒之盖好被子,缓缓走到门口推来了房门。 此刻天色已经大亮,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可还是阴云密布,让人透不过起来。 她刚刚迈开步子准备走出去,眼前出现了无数个光点仍绕在她的面前。 转瞬间光点有归于一处,最终眼前黑了下来。 姜婼棠倒下的瞬间,魏诏那张满是担忧的脸仿佛出现在了面前,但是她眼皮再也没有了一丝力气,晕死了过去。 当她睁开双眸的时候一整日已经匆匆而过,魏诏就静静的坐在她的面前。 “你终于醒了。”魏诏微微蹙着剑眉,眼神中的担忧丝毫不加掩饰。 姜婼棠则是一脸诧异,甚至还认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双眸他还是静静的坐在面前:“王爷您怎么来了?” 魏诏深吸了一口气:“现在貌似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吧?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感到哪里不适?” 姜婼棠沉吟了片刻,完全不明白眼前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过现在的确不适问这个的时候,她只想去瞧瞧姜恒之的状况如何。 她摇了摇头,艰难的用手臂撑着身子站起来:“我没事。” 刚刚起身,整个人再次向后倒去,魏诏见状及时揽住她的腰将其扶了起来:“都什么时候了还逞强?我扶你去。” 姜婼棠瞪大了双眸,只觉得脸烫烫的,下意识的想要推开魏诏。 但她忘了自己现在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推出去的力量还一阵风吹过的力量大。 有史以来,这时二人距离最近的一次,也是惟一的一次身体接触。 在姜婼棠的印象中,自己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前沿女性,这点身体接触自然不会感到不适,更何况二人乃是夫妻关系。 可是她错了,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当魏诏那张精致的脸近在咫尺,感受着他强有力的臂弯之时,居然真的会害羞。 “我自己可以走,无需劳烦王爷。”姜婼棠低着头,不想与魏诏有眼神丝毫的接触。 魏诏并未趁机占便宜,待姜婼棠站稳之后便放开了手,极其绅士地扶着她的手臂。 谁都没有注意到,魏诏在低下头的刹那,嘴角那抹夹杂着兴奋、欣喜和羞涩的笑容再也无法掩饰。 “放心,本王对你的身子不感兴趣,你也无需介怀,我们走吧。”说着,他也不管姜婼棠愿不愿意,拉着她便往外走。 姜婼棠有些无奈的深吸了一口气,最终什么都没说,在魏诏的搀扶下向姜恒之的房间走去。 第91章 暗夜幽兰 倾盆大雨的昨夜,魏诏被姜婼棠赶走之后并未走远。 而是站在不远处望着兰苑的方向暗暗出神,不想回去书房,更不想回去卧房。 到底站在这里看什么,也全然不知所谓。 刚好这时江达来到了诏王府,转瞬便看到姜婼棠一脸焦急的匆匆离去。 好奇心和担心的趋势下,他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他来到姜府的时候姜婼棠已经不准任何人踏入姜恒之卧房一步,所以就没能见上一面。 姜远宁对于他的到来本来应该感到诧异的,可如今自己的儿子生死未卜,自然也无暇去想魏诏为什么会来。 当魏诏扶着姜婼棠来看姜恒之的时候,姜远宁早已经等在了这里。 看到他们如此亲密,眼底闪过了一丝欣慰,他连忙起身走上前去问道:“棠儿你醒了,怎么样没事吧?” 姜婼棠在魏诏的搀扶下坐了下来,她摇了摇头:“父亲我没事,只是太累了而已,歇息片刻就没事了。” 姜远宁暗暗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那么你大哥他……” 姜婼棠看向昏迷不醒的姜恒之,对他说道:“大哥的姓名暂且保住了,不过因为他伤及头部,到底什么时候能够醒来我也说不准。” “最终还是逃不过这样的命运,无妨,只要人还活着就还有希望。”姜远宁闻言深深蹙起了眉头,眼底满是绝望,可嘴上说出的话确实鼓励。 这番话是在安慰姜婼棠,也是安慰他自己。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沉吟了片刻后说道:“我倒是有办法能让大哥醒过来,可却缺少了一味草药,据我所知在北越想要找到这种草药几乎是不可能的,眼下只能等日后碰碰运气了。” 姜远宁闻言,心底顿时燃起了一丝希望:“草药,你说说看是什么草药,也许为父能够找到也说不定,偌大的北越国,难不成连一株草药都寻不到吗?” “暗夜幽兰。”短短的四个字,却让姜远宁住了口。 即便不通医术的他也听过这个名字,这种兰花极其罕见,具体经常生长于什么地方也无人知晓。 暗夜幽兰是在夜里才会开花的药材,并且要在开花的瞬间取下才会有药效。 不仅对生长环境一无所知,即便能够找到,也未必能够赶上开花的时候。 “我倒是知道哪里有一株。”魏诏双手背负在身后,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姜恒之。 姜婼棠顿时一怔,暗夜幽兰她也只是知道其功效而已,至今还未曾见过。 魏诏身为诏王,平日里除了早朝便是在王府之中,他怎么会知道这种药材? 姜云宁忍不住开口问道:“诏王殿下,您此言当真?” 魏诏面色一凝,转头看向他眼底闪过了一抹不屑:“姜大人觉得本王有必要撒下这个谎吗?” “我并无此意,昭王殿下误会了,只是真的有这种药材的话,应该立刻命人去取才是,耽搁一日恒之便会危险一分。”姜远宁连忙出言解释。 其实这句话若是旁人说出来的也就罢了,魏诏自然不会多想。 可出自姜远宁之口,他本能的有些不悦。 魏诏疏淡的看向姜云宁,挑了挑剑眉说道:“怕是这暗夜幽兰并不是姜大人能够取得到的,因为其不在别处,而是在皇后宫中。” 从始至终魏诏都未曾称呼过姜远宁岳丈,一直都是姜大人姜大人的叫着。 姜婼棠微眯起双眸,她很清楚魏诏迎娶自己一定有着他自己的目的,出于目的而结合在一起的两个人,他会这样称呼姜远宁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此时正如魏诏所言,眼下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能将暗夜幽兰拿到手,让姜恒之苏醒过来才是重中之重。 她站起身来,眼底满是坚定的说道:“既然在皇后那里,那么只有我入宫一趟去求了。” 姜婼棠深知皇后不过是碍于皇上的颜面才对她赞赏不已,上一次募捐一事,期初皇后也是拒绝的。 募捐会不仅仅让京中的女眷还有萧云月大出血,连皇后自己也没能幸免。 而姜婼棠又身为魏诏的王妃,到底能否拿到暗夜幽兰她也没有底气。 即便如此,为了自幼便对她疼爱非常的大哥,还是愿意豁出脸面前去一试。 说着她便向门外走去,就在经过魏诏身边的时候,不争气的脚下又是一个不稳,向一旁栽了过去。 魏诏想都没想,拽着她的手臂拉到了自己面前。 二人四目相对,魏诏完全看得出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之中早已经不复之前的自信和淡定。 无助中掺杂着一丝焦急,看上一眼便会心生怜爱。 魏诏看着姜婼棠良久才缓缓开口说道:“你好好留下来歇息,暗夜幽兰本王会亲自送到你的手中。” 若说从前姜婼棠只感觉到了魏诏身上的善良,便对他的看法产生了一些改观的话,现如今就完全可以用颠覆来形容。 她深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魏诏还是从前那个对他冷眼相待,处处刁难的魏诏吗? 魏诏扶着她到桌案前做好,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姜府。 姜婼棠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颀长的睫羽下有疑惑,但更多的却是感激。 她张了张嘴巴有些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唉……” 姜远宁看着魏诏离去的方向,不由的轻叹出声:“能嫁到诏王府也算是你的福分了,皇家亲情淡如水,即便是魏诏也未必能够拿得到那暗夜幽兰。” “不过诏王有这份心,就说明你在他心底还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如此为父就放心了。” 姜婼棠闻言有些尴尬,要是被姜远宁知道魏诏近日才如此反常,不知道会不会想办法让二人和离。“是啊,王爷待我不薄,若这一次能够救醒大哥,女儿自然会找机会好好报答一番。” 嘴上这样说着,姜婼棠心里却在想,欠下这么大的一个人情要怎么还。 毕竟前不久她还曾想着记住毓王之手,让魏诏主动休了自己。 也许唯一能报答他的,便是不在让他继续做一个算不得男人的男人吧。 姜婼棠更是有些不确定,让魏诏休了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前往宫中的路上,魏诏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即便当初姜婼棠就死在了他的面前,都没有任何的情感波动。 一个姜恒之而已,自然也不会去顾及他的死活。 幼时他和母妃会有那样的遭遇,姜家功不可没,说姜远宁是罪魁祸首也不为过。 若不是后来经过不懈的努力才回到了京中,也许连一个复仇的机会都不会有。 如今他是身份尊贵的诏王殿下,终于可以去报当年陷害之仇,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这次前来姜府,不但在姜远宁的身上感受不到丝毫的敌意,还莫名的会对姜婼棠的境遇牵肠挂肚。 魏诏不禁扪心自问,在当年的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是应该恨姜家的所有人才对吗? 为何看到姜婼棠无所依靠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站出来为她遮风挡雨? 一切的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魏诏自己也在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疯了。 稀里糊涂的答应姜家亲自前往皇后宫中去求暗夜幽兰,完全没有想过皇后对他这位诏王殿下一直以来都是敌意满满。 皇后乃是太子的母妃,她很清楚太子平庸无才,所以这太子之位到底能坐到哪一日还完全说不准。 为了能保住将来她的太后之位,必须为太子扫清一切障碍才行。 只要身份是幌子,皇后都会怀有敌意,其中自然也包括魏诏。 尤其是在这次处置灾民的事情上,魏诏所展现出来的,正是皇上想要的。 这样一来,皇后立刻意识到,到底是谁对太子之位的威胁最大。 魏诏也完全明白,此次前去求药,必然会遭到皇后的刁难。 他坐在马车内,望着昏暗无比的天空,那双狭长的凤眸之中闪过了一抹坚定。 当魏诏进入宫中,刚刚来到凤仪宫门前便下起了雨。 宫女们站在凤仪宫门外,看到魏诏走来,掌事的宫女云溪远远的便迎了上来。 “奴婢见过诏王殿下。”云溪欠身福了福,不卑不亢的对魏诏说道。 魏诏阖了阖双眸:“本王来见娘娘有要事相商,劳烦你通传一声。” “你还请诏王殿下稍后片刻,奴婢这便前去通传。” 来见皇后不比去面见皇上那样轻松,王爷出现在这后宫之中的情形极少,没有特别的事情基本不会踏足,所以规矩也颇多。 魏诏就静静的站在雨中等待,浑身被淋透也没有上前一步。 他的所作所为稍有不慎,流言便会传遍整个宫中,到那时可就不单单是救不了姜恒之那么简单了。 云溪擦了擦刚刚淋到雨水的脸,走到卧在床榻上的皇后面前轻声说道:“娘娘,诏王殿下在门外求见。” 皇后闻言微微一怔,有些不解的问道:“他怎么来了?” 云溪摇了摇头:“奴婢不知,不过看诏王殿下的样子怕是真的有要事与您相商,否则也不会冒着大雨赶来凤仪宫。” 皇后漆黑如墨的瞳仁之中闪过了一抹狐疑,除了在安置难民的事情上和诏王府有些交集之外,平日里和魏诏说过的话也不过几句而已。 她不仅在想,到底什么事情非要他亲自来跑这一趟, 沉思了许久,皇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娘娘。”云溪见皇后沉默不语,轻轻唤了一声。 皇后回过神来,想不到索性不再去想,他勾了勾唇角,一抹阴郁的冷笑浮现而出:“有要事相商?本宫倒要看看是多么重要的事情,让他且在外面等着吧。” 云溪闻言有些为难的看向皇后:“可是娘娘,如今外面下着大雨,若是因此而让诏王殿下……”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本宫做事了?你可知道什么叫做无事不登三宝殿?没有本宫的命令谁都不准让他进来。”没等云溪把话说完,皇后冷冷打断道。 云溪浑身一颤,意识到自己逾越了,连忙住口不敢再多言。 第92章 值不值得 魏诏尽管浑身湿透,在大雨中依旧丝毫未动。 皇后对此更是视而不见,他到底为何会找到凤仪宫来也全然不在乎。 他足足在雨中站了一个时辰,凤仪宫门前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 会被皇后刁难是早就已经预料到的,他不是为了见皇后而来,而是为了姜婼棠,对此自然不会有何怨言。 “诏王殿下,皇后娘娘请您进去。”云溪缓缓走出凤仪宫,对着魏诏欠身福了福说道。 魏诏并未说些什么,跟着云溪走入了凤仪宫。 皇后端坐于凤椅之上,看着被淋湿的魏诏表现的极为诧异,忙起身走到他面前蹙着黛眉说道:“怎么被淋成这幅样子,来人,快为诏王擦一擦。” 宫女拿着帕子走到魏诏的面前,却被他拒绝:“皇后娘娘无需在意,只是雨水并没有什么大碍。”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说本宫才刚刚小憩一会儿你便来了,这些宫女们也不知道叫醒本宫。” 魏诏阖了阖双眸,那双狭长的凤眸之中闪过了一抹不屑,对于皇后的想法心知肚明:“皇后娘娘日理万机,怎么可以轻易打扰。” 皇后微微一笑:“也谈不上什么日理万机,不过因为灾民的事情近日的确很是疲乏,不知道你冒着大雨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魏诏直截了当,没有任何拐弯抹角:“今日前来是想问您借一样东西。” 他此言一出,皇后一脸狐疑之色,她完全不知道这凤仪宫有什么东西可以借给魏诏的。“哦?不知我这凤仪宫有什么东西可以借给你的,坐下说吧。” 魏诏看了看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并未坐下来,就站在原地轻声说道:“儿臣知道皇后娘娘宫中有一株暗夜幽兰,不知能否借给本王一用。” “你是说暗夜幽兰?”皇后微微一怔,一脸为难地看向魏诏。 原来是要用这兰花去救命的,怪不得如此心急如焚,冒着大雨也要求到本宫这里来。 魏诏颌了颌首:“还望皇后娘娘成全本王的救人之心,他日寻得机遇,一定不会忘了娘娘的仁慈。” “唉……” 皇后轻叹了一声,转身走到凤椅前坐下,深深的蹙着眉头说道:“实不相瞒,本宫这里的确有一株,不过,你也知道这等药材到底有多么的珍贵,就这般拱手相让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仁慈不仁慈的倒是无所谓,可万一有朝一日本宫用得上,却被你拿去救了别人,那么本宫要怎么自救呢?” 魏诏就知道她不会这么简单的拿出来,刚刚在外面淋雨的时候就已经把她能说出口的所有理由都想了个遍。 想要得到这兰花,就必须让皇后也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才行,否则想都不要想。 “皇后娘娘,您为自己思量无可厚非,可毕竟您现在尚未遭遇不测,况且您吉人自有天相,这一生都会平安顺遂,倒不如将暗夜幽兰给需要它的人去用。”魏诏强忍着恶心的感觉,说出了迄今为止最为虚伪的话。 皇后倒是很吃着一套,她更美想到平日里不发一语,整天板着一张脸的魏诏也有这样嘴甜的一面。 事已至此,皇后也就把话说开了:“这暗夜幽兰不是不能给你,但如此贵重之物总不能白白相赠,不知道诏王殿下能让本宫得到什么呢?” 魏诏闻言沉吟了片刻,若有所思的阖了阖双眸,他很明白皇后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无非就是让太子安然登上皇位罢了。 但这样的话题在宫中很是敏感,只要提及,就会有可能遭受灭顶之灾,所以不能够明说只能暗示。 “皇后娘娘您试想一番,这一次可是儿臣欠下您一个大人情,将来太子殿下有什么难处,我魏诏即便看在您的份上,也不会袖手旁观。” 这样说着,他抬眸看向皇后,轻薄的唇瓣微微上扬,牵起了一抹冷凝的弧度:“您想必也很清楚,我对于权势完全没有兴趣,将来辅佐太子是最佳人选。” 这番话的意思在明显不过,我不会和你的儿子争夺皇位,甚至可以在关键的时候帮他一把。 面对这样的诱惑,皇后不可能毫无兴趣。 她自己也很清楚太子就是个我窝囊废,但毕竟是她所生,无论如何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其登上皇位。 到时候她成为了太后,整个北越还不是她一手遮天。 皇后果然动心,嘴角浮现出一抹浅笑:“昭王所说倒是不假,虽然太子才识渊博,机敏过人,可单打独斗毕竟太过辛苦,若是有诏王帮忙,那本宫就完全无需担忧了。” “来人,去将暗夜幽兰拿来赠与诏王殿下。”皇后看向一旁的宫女,淡淡的说道。 魏诏暗暗松了一口气,刚刚那番话只是说说而已,到时候到底要怎么做,完全是他自己的选择。 皇后自然也很清楚这一点,刚刚命人去拿暗夜幽兰便挑眉看向魏诏,那双眸子当中满是孤傲:“还希望诏王说话算话,别到时候与本宫和太子交恶,这样对谁都不好,你说呢?” “大丈夫一言九鼎,自然说话算话,还请皇后娘娘安心。”魏诏眼神疏淡,英气十足的脸上写满了坦荡。 拿到暗夜幽兰,魏诏小心翼翼的收好,回到马车上前往姜府。 这一趟皇宫之行,比他这么久安置灾民还要疲惫。 在雨中站了足足一个时辰也就罢了,还要当着皇后的面说出一番那样令人作呕的话,简直都不像他了。 好在结果是好的,终于将姜婼棠所需要的东西带了回来。 姜婼棠的体力此刻已经恢复了一些,自从魏诏前往宫中之时,她就在卧房内来回踱步,心绪不宁的样子让折柳看着都焦急不已。 就在这时,她看到一道身影缓缓向姜恒之的卧房走来,他一眼认出就是魏诏,忙指着他的方向对姜婼棠说道:“小姐您快看,是不是王爷回来了?” 姜婼棠一怔,忙抬眸去看,赫然看到浑身湿透的魏诏怀里抱着一个锦盒,快步向她走来。 “怎么样?皇后可是答应了将暗夜幽兰给您?”魏诏刚刚踏入卧房,姜婼棠便一脸期许的问道。 甚至她完全没有注意到魏诏早已经浑身湿透,身上的衣物和背后的发丝都在滴着水。 魏诏没有多言,直接将锦盒递给了姜婼棠:“你瞧瞧这暗夜幽兰有没有什么不妥。” 姜婼棠接过锦盒打开一瞧,顿时眼底满是欣喜:“没错,这便是暗夜幽兰,大哥有救了。” 魏诏颌了颌首,没有多说一句话,转身便要离去。 姜婼棠见状忙出言唤道:“王爷您去哪里?” 这时她才发觉魏诏早已经浑身湿透,他站立的地方已经留下了一片水渍。 魏诏头也不回,声音冰冷的说道:“还能去哪里?自然是要回府歇息,难不成要去青楼吗?” “记得日后少给本王找麻烦,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还有,欠本王的也别忘了还。” 随即,他向姜府外走去。 姜婼棠微微一怔,本来这一次魏诏帮了她这么大的一个忙应该感激才是,可听到这番话顿时好感尽失。 她一度很是费解魏诏为何会来到姜府,为何要帮自己去皇后那里求药,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其目的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欠下他人情吗?还找麻烦,这种事什么时候成了她找的麻烦? 想到此处姜婼棠翻了翻白眼,并未多说什么,任由魏诏离去。 她不知道的是,魏诏此刻浑身正在止不住的颤抖,面色也苍白似纸。 从宫中回来之时雨便已经停了下来,可身上还是会感到无比寒冷。 更过分的是,姜婼棠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异样,满眼都是暗夜幽兰。 尽管如此魏诏也没有后悔,一路上他都在想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可当看到姜婼棠欣喜的样子心底便有了答案,那就是值得。 魏诏回到诏王府,直接前往了书房之中,子夜见到他面色难看,忙有些担忧的问道:“王爷,您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脱掉自己身上湿哒哒的衣物,换了一身干爽的。 “王爷,您这到底是怎么了?要不要属下去请太医前来?”子夜蹙着眉头,明显发现了魏诏的不对劲。 魏诏阖了阖双眸,走到床榻前便躺了上去:“不用,只是有些累而已,睡上一晚便没事了。” 子夜闻言,也不好在多问什么,只好将书房的窗子都关好,默默退了出去。 “咳……” 他刚刚离去,魏诏便咳了一声,头痛让他感觉到脑袋仿佛要裂开了一般,意识也有些模糊。 这样的症状明显是染上了风寒,在雨中站了足足一个时辰,不被淋出病才怪。 就算是这样他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原因也很简单,就是不希望姜婼棠因此而分心和愧疚。 子夜的性子魏诏很了解,只要让他知晓真相,绝对会当着姜婼棠的面提起。 不知不觉间,魏诏缓缓睡了过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清晨,身上的症状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反而越发严重。 “扑通……” 他刚刚走下床榻,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抓住一旁的柱子,可手臂却绵软无力,结结实实的倒在了地上。 子夜听到声响第一时间推门而入,见到魏诏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一个健步冲了过去将其扶起。 就在扶起他的时候,无意间触碰到了他的额头,子夜面色一沉:“王爷,您这是怎么了?额头滚烫无比,莫不是染上了风寒不成?” 魏诏依旧逞强,一把推开子夜摇摇晃晃的坐在了床榻上:“我没事,不要声张。” 子夜深深蹙着眉头,眼底满是担忧:“王爷,您现在连站都站不稳怎么可能没事,额头更是滚烫的厉害,不能再拖下去了。” 魏诏摇了摇头:“只是……只是风寒而已,还不能奈何本王,命人熬些姜汤喝下去很快就……” 话还没等说完,他居然就这样晕了过去。 子夜大惊失色,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扶着魏诏躺在床榻上盖好被子便直接去请了太医。 第93章 谁是狼谁是羊 姜婼棠得到了暗夜幽兰,马上开始着手唤醒姜恒之,当她彻底将病情稳定下来的时候,早已经是三日之后。 姜恒之虽然人还没醒,最起码不会一直睡下去。 直到这个时候,姜婼棠才想起询问江达整件事情的始末。 据江达所说,前几日姜恒之前往一个雅集,因为回来了晚了些,在路上遭遇了劫匪。 奇怪的是这些人不仅抢走了他的银袋子,还出手打人。 一般这种歹人得到了钱财之后会马上离去,很少有人会将被害者在揍一顿。 并且姜婼棠深知姜恒之的身手,区区几个小毛贼自然奈何不了他。 “你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吗?那些人长的什么样子,出自何处这些都不清楚吗?”姜婼棠黛眉微微蹙着,她本能的觉得这件事并非是几个歹人那么简单。 江达闻言陷入了沉思,当初他就陪在姜恒之的身边,因为太过紧张,还真的没怎么看清几个歹人长什么样子。 即便看清了到了衙门那里也无从查起,忽然间他眼前一亮,想起了一个细节:“小姐,我想起来了,在一个人的内衬里,我看到了一个萧字。” 姜婼棠秀眉蹙的更深,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当中满是怒会,几乎咬牙切齿的喃喃道:“威北候。” 她几乎可以断定,伤害姜恒之的人就是出自威北候府。 不单单是因为他们身上的衣物绣着萧字,更多的是她很清楚威北候府睚眦必报的性子。 因为姜婼棠给出的方法,姜远宁在朝堂之上得到了皇上的青睐,将水患一事彻底交给了他来运作。 威北候少了这么一个肥满流油的差事,自然会心生不满,可他却偏偏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权旁落。 他这个人时常发一些国难财,若不然威北候萧家也不会成为京中最是富有的一族,这一次水患之事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姜婼棠思来想去始终无法做到视而不见,在这么忍气吞声下去,不知道下一次被打的人会是谁。 她知道要反击的事情不能告诉姜远宁,一旦被他知道,必然要加以阻拦。 姜远宁为人清廉,水患的治理接近尾声,剩下了许多银子都皆数送回了宫中。 放到其他人的身上是断然不会发生的,谁不知道那银子的味道有多香。 眼下虽然知道是威北候所为,却奈何没有证据,轻举妄动很可能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所有的道理姜婼棠都懂,可还是忍不住想让威北候见识见识到底什么才叫做手段。 不仅仅只是为了出口恶气,更是为了姜恒之险些丧命,讨回一个公道。 “小姐,您是说那些人乃是威北候府上的人不成?”江达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姜婼棠问道。 姜婼棠思虑片刻,对这个自幼便伺候在姜家的奴婢没有任何隐瞒:“没错,我敢笃定就是他所为,不过你不要将这件事告诉老爷,我有办法为大哥报仇。” 江达气愤不已,没想到威北候居然用处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小姐您说,有什么地方用得到奴才的,即便是死,也要为大少爷报仇。” 姜婼棠缓缓起身,嘴角的笑容中满是冰冷:“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去送命,现在你就将大哥身子痊愈,明日便可以前去上朝的消息散播出去。” 江达微微一怔,看了看躺在床榻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姜恒之,满脸的疑惑:“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明明少爷他……” “让你去你就去,不需要多问,我既然让你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算计。”没等他说完,姜婼棠出言打断道。 江达尽管满心疑惑,却也不在多问。 这几日姜婼棠的每一个举动都让他佩服不已,不论是医术还是心境,不知道要超过那些富家小姐多少倍。 仿佛面对任何事情的时候她都不会慌张,还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找到最正确的应对方法。 “是,奴才这就去做。” 看着江达离去的身影,姜婼棠已经看是在想下一步的打算。 很快,整个京中都知道了姜恒之在深夜之时被人殴打致残,好在有姜婼棠出手相救,并且恢复的很快,根本没什么大碍。 与此同时,姜婼棠让折柳和采莲时常待在姜府的大门外守着。 果然不出她所料,消息传出去的当晚,姜府的门外多了一些看似路过此地,实则监视着姜府一举一动的人。 她几乎可以断定,这些人必然出自威北候府。 折柳一脸谨慎的蹙着眉头,看了看门外的方向对姜婼棠说道:“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姜婼棠唇角微弯,勾勒出一丝冷凝的弧度,那双缀着颀长睫羽的双眸之中盛满了狡黠之色:“不急,去将大哥的衣物拿来。” 既然你们萧家这么急着送上门来,那我怎么也要给你们一个大惊喜才对,否则岂不是枉费了你们这番苦心了? 她早就猜到威北候得知了姜恒之并无大碍之后,必然要出手报复。 其实他的目的不过是威慑一番,却没曾想一点效果都没有,现在还闹得满城风雨。 一旦姜恒之察觉到什么,此事必然会闹到皇上那里去。 所以,最保险的方法就是让姜恒之永远闭嘴,只有不会说话的人威北候才会放心。 当折柳将姜恒之的衣物拿来的时候,姜婼棠想都没想就穿在了自己身上,作势便要往外面去走。 采莲和折柳见状连忙挡在了她的面前:“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外面那么多人,您的身子又刚刚恢复了一些,此时出去岂不是羊入虎口吗?” 姜婼棠不以为然,冷冷笑着问道:“你说的谁是狼?谁是羊?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待半个时辰之后你们去接应我就好。” 见她这么说,折柳和采莲也没有办法。 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轻易改变。 随即,她绕过采莲和折柳,镇定自若的离开了姜府。 那些守在姜府的人看到姜婼棠走了出来,皆是一怔。 明明那一晚铆足了力气搭在姜恒之的头上,不可能还有醒过来的可能。 就算不死,也必然会变成傻子。 如今他不仅健步如飞,甚至比从前的脚步更加轻快。 惊诧不已的同时,对姜婼棠的医术更加的钦佩。 虽然还没到生死人而肉白骨的程度,可称之为一介神医却完全不为过。 震惊之余,他们没有忘了今日前来姜府的目的。 一群人分散着佯装随意地跟在姜婼棠的身后,此时正值夜晚,他们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样的举动到底有多么的怪异。 看到这一幕,姜婼棠忍不住轻蔑的摇了摇头,到底是有多么蠢才会派遣这么多人前来围堵姜府。 她不紧不慢的在前面走着,为了让后面的人跟上,刻意放满了脚步。 一旦距离拉的过近,又忽然加快脚步。 这些人跟在她的身后总有一种错觉,姜恒之仿佛有意让他们跟上似的。 “青叶,你有没有感觉到,他在故意将我们引向什么地方?”其中一个个子较高的人对一旁穿着一袭青衣的人说道。 被唤做青叶的人点了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告诉其他人都小心一些,也许有诈。” 这时一个身形略胖的人走了过来:“只不过是一个姜恒之而已,他在怎么身手了得也毕竟大病初愈,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对付不了他?” 青叶双眼微微眯起,若有所思的阖了阖双眸:“总之还是小心一点为妙,既然要动手就要尽快,以免夜长梦多。” 几人商量着,也不管是否会被前面的姜婼棠发觉,快步跟了上去。 随着姜婼棠与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她嘴角的冷笑便越发浓郁。 忽然间,她拐入了一条小巷。 小巷的尽头便是死胡同,这时后面的那些人才终于露出狰狞的嘴脸,二话不说,直接冲了上去。 姜婼棠等的就是这一刻,她将手伸入袖口之中,拿出了一个密封起来的瓷瓶。 就在这些人正欲动手之时,她猛然间回身,手中的瓷瓶仍在地上摔得粉碎。 须臾间,一股青色的厌恶升腾而起。 威北候府的这些人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股清香无比的味道吸入鼻端,转瞬便失去了意识。 姜婼棠待烟雾散去,才摘到脸上的面纱。 采莲和折柳一直跟在这些人身后,见到他们转入小巷之中的时候还是一阵担心。 尽管她们很清楚姜婼棠没有把握绝对不会这般冒险,可还是很为她的处境而担忧。 毕竟这些人都是练家子,姜婼棠一介女流,她们真的想不到可以用什么方法来应付这么多精壮的男子。 直到看着一个个男子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姜婼棠安然无恙的走出来,折柳和采莲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姜婼棠来到她们面前招了招手:“随我来,不要被旁人看到。” 折柳和采莲相互对视了一眼,连忙跟在她的身后来到了一群昏倒在地的男子身前。 采莲有些害怕的蹙了蹙眉:“小姐,这些人不会就这么死了吧?万一被威北候知道,我们怕是要倒大霉了。” 没等姜婼棠开口,折柳先有些不悦的说道:“你怕什么怕?小姐都不怕你又先怕了,难道你忘了上一次险些让小姐被蛇咬了的时候吗?” 姜婼棠面色玩味儿,微微笑着对二人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就这么死去的,只不过要明日一早才会醒来而已,就算被威北候府知道是我所为,也完全找不到任何的证据。” 唉…… 她有些无奈的轻声叹了一口气:“我们今晚的任务可是繁重的很,要尽快动手才行,否则直到天亮也休想完工。” “折柳,你去府上把推粪用的推车拿来,还要带上笔墨,采莲和我将他们身上所有的衣物全部都扒下来。” 随着她一声令下,三人立刻开始了行动。 可采莲脱下这些人衣物的时候却不够干净,每个人都留下了亵衣在身上。 姜婼棠抬眸看向她,疑惑不解的问道:“你没听明白我的话吗?要全部都脱下来。” 采莲问艳面色一红,无比尴尬的阖了阖双眸:“啊?这……这样真的好吗?” 第94章 大快人心 “这威北候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这手段怎么看上去莫名的感到很痛快。” “可不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之人,值得我们所有人的赞赏,早就该整治他了。” 次日的早上,一群民众聚集在威北候府的大门口。 众人指指点点,一个人两个人议论起来倒是不会很吵,可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说着,自然引起了威北候府的注意。 守门的护卫走出来指着这些人厉声喝道:“都站在这里做什么?快滚快滚。” 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冷笑,眼神示意护卫向一旁看。 护卫并未当做一回事,可无意间往侧面一瞧,顿时楞在当场。 只见威北候府外的大树上赤条条的绑着几个男子,在他们的身上被写上了一些字。 “威北候藐视北越律法,草菅人命欺男霸女。” 每个字都透露着对强权的抵抗,和深沉的恨意。 就算是威北候府上的下人在众多京中百姓面前也是高人一等,总是一副牛叉闪闪的样子。 草菅人命倒是并不常见,可欺男霸女这等事情早已经在他们身上司空见惯。 今日有神人做出这样的举动,不由的大快人心。 所有人都在想,这到底是哪位英雄的手臂,有朝一日得见,必然要拜上一拜。 男人们叫好声,谩骂声一片,女子则用手捂着双眼,从指缝当中看这些被扒了个精光的萧家侍卫。 刚刚走出来的护卫见到这等情形也来不及驱赶人群,忙不迭跑回府内。 威北候正欲准备去上朝,慌乱中护卫撞到了他的身上,将手中的卷宗撞到了地上。 “什么事如此慌张?”威北候怒视着护卫,声音中难掩怒意。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侯爷,您还是亲自去大门外瞧瞧吧,奴才不敢说。”护卫忙跪倒在地,膝行到卷宗前捡了起来递给了威北候,声音颤抖着不敢看向他。 威北候阖了阖双眸,一把夺过卷宗,他还以为护卫是在找借口:“待我看到门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你的死期就到了。” 随即他转身想门外走去,当看到门前的场景之时,他铁青着一张脸,鼻子下面的两撇胡子都被气歪了。 怪不得昨晚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还以为这些人是在等着姜恒之出现,尚未回到府上。 原来是被人打晕吊在了自家门口,这些都还不是最可气的,令威北候无法忍受的是他们身上那醒目的字眼。 他那对儿剑眉紧紧拧在了一起,对着府内大声喝道:“来人。” 很快,一众护卫赶到门前,还没来得及惊讶,威北候便说道:“养你们这群饭桶有什么用,这么大的事情到了早上才发现吗?还不把人弄下来?” 护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多言,连忙开始把这些赤条条的人放了下来,抬到了府内。 威北候双眼微微眯着,看向在一旁跟着起哄的民众,悄然对护卫首领受到:“把他们都赶走,不要让此事恶化下去。” “是,奴才遵命。” 护卫首领手中拿着武器,来到众多民众面前厉声喝道:“都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不成吗?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 隐藏在人群当中的姜婼棠和折柳见状忍不住掩嘴轻笑,随着人群离开了诏王府的门前。 这件事很快还是在京中传开了,人人都知道威北候府闹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笑话。 威北候欺男霸女的事情在京中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却从来没有一人敢背后嚼舌根。 如今姜婼棠的举动,算是狠狠地在威北候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萧家一时间在整个京中沦为了笑柄,人们茶余饭后谈论起来畅快不已。 威北候夫人得知此事之后,气得摔了所有眼前所及的东西:“真是岂有此理,早就告诉过老爷不要这么急着动手,现在好了,萧家彻底在京中沦为了笑话。” 一旁的婆子见状走上前去安慰道:“夫人您无需动怒,老爷会这样做自然有老爷的道理,只要拔掉了姜恒之这颗獠牙,区区一个姜远宁在宫中完全掀不起什么风浪。” 威北候夫人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被气得不轻。 偏偏威北候目中无人,别人的意见从来不会放在心上。 威北候夫人不止一次告诫他这样做太过铤而走险,一不小心便会落人话柄,他偏是不听。 现在可倒好,彻底将此事公之于众,就算在皇上面前能够解释的清楚,也必然会遭人非议。 “我曾经和老爷说过,也许治理水患的事情并非是姜恒之的主意,他能想的出来办法早就提出来了,还需等到现在,眼下整个京中都知道了此事是谁所为,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去。” “夫人您先消消气,即便如此也没有丝毫的办法,王爷既然做都做了,必然就要做到底才是。” 威北候夫人闻言沉吟了片刻,若有所思的阖了阖双眸:“在府上盯着点,别再闹出什么乱子。” 留下了这样一句话,她起身离开了威北候府,坐上马车直奔诏王府而去。 萧云月上一次被魏诏拒之门外之后,便再也没有迈出摘星馆一步。 最后得知魏诏病了,她想要前去伺候又被魏诏嫌弃笨手笨脚,如今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当看到威北候夫人前来的时候,还是要打起精神强颜欢笑:“母亲,您怎么来了?” 这一次她并未选择向威北候夫人哭诉,前几次的经验告诉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只能靠自己。 一旦将威北候夫人牵扯进来,反而会将其连累,到不如独自一人扛下一切。 威北候夫人近些日子可谓是遭受了不少罪,先是被毒害拉了一天一夜,让整个诏王府臭气熏天。 更是当着那么多富家小姐的面丢尽了脸面,再有一次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乱子出来。 威北候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坐在桌案前将今日一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听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连萧云月都不仅面色发红,想想就觉得羞愧难当。 “我问你,可曾见过姜婼棠悄悄练过功夫?”威北候夫人看先萧云月眼底满是狐疑之色。 萧云月黛眉微微蹙着,努力回想着来到诏王府之后,与姜婼棠斗智斗勇的点点滴滴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我并未见过她练过功夫,当初王爷将其禁足在诏王府,她费了好大的努力都没能逃出去。”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诧异的问道:“母亲,难道您怀疑此事是姜婼棠所为不成?” 威北候夫人点了点头:“没错,因为除了她我想不到还有什么人会用出怎么毒辣的手段,在魏诏的面前她自然要把自己隐藏起来,谁知道她背地里到底是不是一个高手。” 萧云月阖了阖双眸,她倒是不这么认为:“这应该不可能,若是她会功夫,不可能一点都不会被我发觉,曾经素梅在府上的时候,可是一刻都不曾放弃对她的监视。” “唉……” 威北候夫人轻叹了一声,有些无奈的说道:“那此事就有些怪了,那些人是派去处置姜恒之的,她又在为其医治伤势,除了她我真的想到其他人。” “您先别着急,这件事情我会慢慢查验清楚,到时候定然让她付出代价,因为此事父亲一定被气得不轻吧?”萧云月说出的这番话是在安慰母亲,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 “可不是,我早就告诉过侯爷不要……罢了,现在说什么都有些晚了。”威北候夫人说到一半把剩下的憋了回去。 她转而看向萧云月,发现她今日消瘦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也没有前些日子有精神,身为女儿,无论什么事情都是瞒不过母亲的。 “你近日过的可好?”威北候夫人看着萧云月心疼不已。 她认为上一次在荣国公府上发生的事情对萧云月打击很大,她倒是过来人,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成为威北候夫人,这一路走来到底有多么的艰辛只有她自己知道。 期间经历过的挫折和委屈,一整夜都诉说不完。 萧云月一怔,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母亲这样问的时候,本能的眼底闪现着泪光,委屈的不能自已。 即便如此,她还是强忍着没有哭出来:“我……我没事,一直都很好,不过王爷现在病着,我却帮不上什么忙,难免有些着急。” 威北候夫人释然,原来是因为魏诏:“什么时候的事情,没有请太医前来吗?” 萧云月深吸了一口气,琥珀色的瞳仁中满是担忧:“太医倒是来了,可对于王爷这次染上的风寒却有些束手无策,据说是淋了雨所致。” 闻听此言,威北候夫人冷冷一笑,她还以为多大的病,原来只是染上了风寒而已。 她根本不在乎魏诏的死活,在乎的只是萧云月:“你放心好了,风寒而已死不了人,对了,你上一次和我说直到现在尚未与他圆房,最近可有什么进展?” 萧云月面红耳赤,她万万没想到威北候夫人会如此直截了当的问这样私密的问题,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从前是因为有姜婼棠的阴谋所以一直没有与魏诏圆房,眼下却是他压根就不想亲近自己。 这让本就难以启齿的话题更加难以说出口,尤其是面对自己的母亲。 萧云月涨红着一张脸,深深的低着头,声音细不可闻:“母亲您问这个做什么。” 威北候夫人倒是不尴尬,苦口婆心的说道:“和母亲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你可别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有你怀上魏诏的骨肉,他才会打从心底里在乎你。” 萧云月沉吟了良久,才缓缓开口:“前些日子王爷要忙于去安置那些难民,回到府上的时候也是早早就睡下了,如今更是病着,一直都在书房内养病,所以还……还尚未同房。” “此事倒也急不得,你也不必强求,时机到了自然水到渠成。”威北候夫人眼底闪过了一丝无奈,儿女之事,她做母亲的只能说到这了。 第95章 还人情 姜婼棠不懈努力,以暗夜幽兰作为药引终于将姜恒之唤醒。 人醒了,可身子却很是虚弱,还需要调养一段时日方能下床走路。 见此情形姜婼棠吩咐姜府的丫鬟婆子好生照料,开了几副方子便回到了诏王府之中。 一路上她都在想,魏诏到底要如何让她偿还这个人情,是要医好男子身上最为重要的能力,还是说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可回到了府上足足半日的时间,却没看到魏诏的到来。 姜婼棠有些疑惑,这根本不像是魏诏的作风,显然消停了许多。 他不来找自己更好,左右今日心情好,可以前去威北候府上找找晦气。 姜婼棠带着折柳和采莲即将离开诏王府的时候,手中提着一包药材的子夜迎面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太医。 看到姜婼棠,他忙走上前去抱拳作揖:“见过王妃。” 姜婼棠驻足,看着他手中的药材和太医有些疑惑:“子昼不应该已经痊愈了吗?为何还要请太医?” 子夜深吸了一口气,满脸愁容地说道:“并未是为大哥请来的太医,而是王爷病了。” 姜婼棠先是微微一怔,眼底闪过了一抹诧异,随即勾了勾唇角,牵起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你说什么,魏诏病了?呵呵,报应来的也太快了些。” 让你威胁我,让你说我惹麻烦,这下好了自己病了,风水轮流转。 这一次也要让你清楚的意识到,生病这种事情可不是谁都愿意主动去找的麻烦。 子夜闻言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王妃,您怎么能这么不近人情?王爷都病了您还说是报应,您可知道……”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回想起魏诏嘱咐他的话,强忍着没有说出事情的原委。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姜婼棠不以为然:“怎么?可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病了不成?要不要我帮着去瞧一瞧?只要王爷有这个胆量的话。” 子夜算是看出来了,姜婼棠在不知道事情始末的前提下,断然不会知道魏诏到底为了她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 魏诏不止一次告诉过他,不能对姜婼棠提起半句,若是被问起,就说身子不适小毛病不碍事。 可眼下的情形,子夜再也无法忍下去,更何况姜婼棠医术高明,也许能医治好王爷也说不定。 “王妃,王爷病的病的很重,自从帮您从公众取回暗夜幽兰之后便一比不起,这一切都是为了您啊。”当即,子夜不顾魏诏的叮嘱,将整件事都告诉了姜婼棠。 姜婼棠得知之后,心里面不由的生出一丝小愧疚。 毕竟魏诏是为了就她的大哥才会病的如此严重,这个时候不去瞧瞧貌似还真的有些说不过去。 让她更没想到的是魏诏居然会病的如此严重,不就是淋了点雨吗?这也太脆弱了吧? 魏诏被皇后刁难,在雨中足足站了一个时辰的事情,就连子夜都不得而知。 若是姜婼棠知晓,不知道又会是怎么怎么样一种心情。 子夜说完就带着太医先行一步前往了魏诏的书房,对于姜婼棠到底要如何去做,他身为一介侍卫而已,根本无权去干涉。 姜婼棠站在原地若有所思,采莲在一旁蹙了蹙眉:“小姐,若不然您还是去瞧瞧吧,听子夜话里的意思,貌似王爷病的很重。” 听到采莲这番话,她什么都没说,颀长睫羽下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跟在子夜的身后快步离去。 当她来到书房的时候,便看到萧云月手中拿着帕子,在为魏诏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太医蹲在魏诏身前把脉,眉头深深的皱在一起。 而魏诏闭着双眸,貌似还在昏睡当中,他那双薄唇上生出了一个已经破裂的水泡,区区几日未见,整个人也消瘦了一大圈。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苍白不已,完全没了之前的硬朗和刚毅,虚弱无比的样子就连姜婼棠看了都会心生怜悯。 萧云月看到她回来,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帕子,很是揶揄的起身看向她:“姐姐您还知道回来啊?” 姜婼棠挑眉看向她,冷冷问道:“我怎么就不能回来?难不成王爷病了这诏王府被你萧姨娘一人独占了不成吗?” 萧云月不以为然,嘴角的笑容充满了不屑:“我哪敢啊,说到底还是姐姐顾家,宁愿在姜府照料自己的哥哥,也不愿回到府上瞧王爷一眼,您这诏王妃做的还真是称职的很。” 魏诏尚在昏睡之中,她说出的话越发口无遮拦。 子夜和太医尽管听得出这话里的火药味儿甚浓,也不敢多嘴。 姜婼棠?毫不示弱,说到底姜恒之之所以会命悬一线,还不是拜萧家所赐:“妹妹还真是谬赞了,顾家倒是谈不上,只是分得清轻重缓急而已。” “不过近日听闻威北候府貌似不怎么太平,妹妹难道不应该回去府上还好安慰下家人吗?” “你……” 萧云月瞪大了双眸,虽然不知道这件事到底和她有没有关系,不过却能够看得出她很是幸灾乐祸。 联想到威北候府被京中所有人诟病,还闹出了这么大的消化,她身为萧家之女却没有任何办法改变现状,顿时觉得惭愧无比。 姜婼棠的这番话可谓是将她堵的哑口无言,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姐姐怎么见到威北候府被人诬陷会如此兴奋?这件事不会有您的一份吧?”萧云月双眼微微眯起,直视着姜婼棠,努力的想要从她的眼神总看出些什么。 “唉……” 姜婼棠无奈的摇了摇头:“妹妹这话可不要乱说,我不过是一介妇人罢了,哪里有这么大的能耐去和威北候府作对,况且威北候府那么多人都败下阵来,是该说他们无能,还是要说此人神通广大呢?” 萧云月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面前的姜婼棠早已经死上了千百回。 尽管怒发冲冠,她却没忘了威北候夫人的提醒,强忍着心中的怒意平静了下来:“姐姐当真只是一介妇人而已嘛?您不仅精通医术,还总是能逢凶化吉,不知道姐姐身上到底还有多少能力是不为人知的。” “就算现在有人说姐姐武功高强,以一敌十都不在话下,妹妹我也不会感到丝毫的惊讶。” “呵呵……” 姜婼棠轻笑出声,秋水般的眸子中满是玩味:“妹妹还真是想象力足够丰富,连这个荒唐的事情也会去臆想,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好好想想如何为自己的母家尽一份心力吧。” “都给我住口。” 没等萧云月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 魏诏被二人的唇枪舌战吵醒,一脸的不耐烦。 他本就因为伤痛而痛苦不已,好不容易睡了一会,耳边却仿佛有几百只鸭子一起在大叫一样。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个女子顶得上五百只鸭子,而姜婼棠和萧云月加在一起足足就是一千只。 萧云月不在与姜婼棠对峙,马上来到魏诏面前关切的问道:“王爷您醒了?一定饿了吧?月儿这就命人松懈吃食来。” 魏诏并未答话,而是看向姜婼棠,见到她回到王府,就已经明白姜恒之的伤势已经并无大碍了。“都下去吧,本王要一个人静一静。” 萧云月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之中瞬间闪过了一抹失落,本以为在这个时候伺候在魏诏身边,会让他原谅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眼下来貌似并非易事。 她欲言又止的看看魏诏,最终什么都没说,起身离开之际,看向姜婼棠的眼神当中满是恨意。 而姜婼棠却并未听命于魏诏的话,站在原地丝毫未动。 太医在这个时候也终于可以安下心来诊脉,别说是魏诏嫌吵闹了,就连他都觉得心神不宁。 片刻后,太医将手从魏诏的手腕处收回,颇为无奈的对子夜说道:“王爷风寒入体,一时半会儿这寒气难以驱除,只能接着驱寒了。” 太医所说的这句话,魏诏早已经背的滚瓜烂熟,每个人前来都是这套说辞,早就听腻了。 他躺在床榻上翻了个身,身上的中衣不小心敞开,就这么不经意间的一个动作,被姜婼棠看到了他精壮的身子。 魏诏不愧是征战过沙场的人,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他身上的肌肉线条虽然不是很大,却流畅至极。 在尚未穿越至此之前,姜婼棠最馋的类型便是这一种,此时看了个真切,不由得面色一红。 可当仔细看去就不难发现,魏诏浑身上下布满了伤疤,尽管不影响美感,却能够感受得到他曾经到底遭受了多少的苦难。 从被赶出京城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要走相较于旁人更加艰难的道路。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眼下心中多有不忍:“子夜,送太医回去吧,王爷的病症由我亲自来医治。” 太医闻言看了看姜婼棠,反而松了一口气:“无需劳烦子夜,老臣自行离去,王爷的病症就交给诏王妃了。” 前前后后不知道有多少太医前来帮魏诏医治过,可却没有一个人能找到一个良策。 姜婼棠既然主动接下了这个艰难的任务,太医自然欣喜不已,脚底抹油似的溜之大吉。 魏诏淡淡的看了姜婼棠一眼,那双狭长的凤眸之中闪过了一抹欣慰,可嘴上却说:“你确定是要为本王诊病?不会趁机想要了我的命吧?” 姜婼棠不以为然,冷冷笑着走上前去帮魏诏把脉:“王爷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想这么多吗?若是我想要了您的命,还用等到现在吗?” “您之前不是告诉过我,早晚要偿还您的人情吗?为您医治好这病症,我们之间也就算两清了,互不相欠。” 魏诏闻言,唇畔微微上扬,一抹玩味儿的冷笑浮现而出,并未说什么。 他本以为可以医治让姜婼棠欠着自己的人情,却不曾想这么快被她寻得机会还上了,心里面还真是有点不舍。 姜婼棠一边把脉一边问一旁的子夜:“进来几日这些太医都怎么说?我不在府上的时候他们都给王爷用了什么药?” 第96章 惊天大密 面对姜婼棠的询问,子夜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魏诏。 见魏诏微微颌了颌首,这才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她。 每个太医前来都是说魏诏不过是染上了风寒,平日里除了驱寒还要喝一些汤药。 三四天过去了,魏诏的风寒不仅没有痊愈,反而越发严重。 其他的一些办法也都尝试过,却收效甚微,就连京中最德高望重的老太医请来诏王府,也拿不定主意要如何将这风寒治愈。 听着这番话姜婼棠若有所思,她意识到魏诏定然不是只有风寒这个简单,一定还有什么其他的病症。 既然答应了下来,怎么也要帮人帮到底,全当是还他救治姜恒之的人情。 姜婼棠拿出银针,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刺破了魏诏的手指。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魏诏眉心一紧。 她将他的血液滴在掌心处,立刻感受到一股寒意。 一切正如她所想的那般,魏诏这根本不是什么风寒,而是邪寒入体。 再结合他的脉象来看,并非是近日才有的病症,倒像是旧疾。 姜婼棠蹙了蹙眉,将手掌上的血液擦拭干净看向魏诏问道:“王爷您曾经可有过平白无故感到身子寒津津的时候,亦或者有没有在炎炎夏日夜里被冻醒情况?” 她此言一出,魏诏微微一怔,不愧是薛式神医的传人,果然有两下子:“有。” 子夜在一旁满脸钦佩,也就将当年魏诏如何染上寒疾的事情告诉了姜婼棠。 原来,这么多年以来,魏诏都在用药压制体内的寒毒。 早在几年前,魏诏平定了燕王谋反后,皇帝并未第一时间让他回京,而是想让他直接回去封地。 恰逢此时,塞北寒部作乱。 魏诏为了能够早日回京,查清楚当年的事情,主动向皇上请缨前往塞北参战。 因为塞北是苦寒之地,又发生了战事,不仅黎明百姓遭殃,他们这些浴血沙场的人过的也不如意。 终日除了杀敌之外,还要克服严寒,许多将士未被敌人灭杀就已经先被冻死。 魏诏凭借心中坚定无比的信念,纵然是坚持了下来,可也染上了寒毒。 这一次为了在皇后那里求得暗夜幽兰,更是在雨中站了足足一个时辰之久,最终引得寒毒入体。 知晓了事情的起因,姜婼棠感觉更加愧对魏诏。 可这种寒毒即便是她也没有办法完全祛除,只能暂时将其压制。 一旦日后被淋了雨,或者冬日里受了凉,一样还会发作。 “这种寒疾比较棘手,我先给王爷开一副方子,你去药店抓回来。”姜婼棠走到桌案前,拿起纸笔便写下了一个药方。 待子夜离去之后,她将所有的银针都拿了出来,开始帮魏诏释针。 魏诏的指尖,额头,就连脚趾上都有银针完全动弹不得,可却奇迹般的感觉没有那么痛苦了。 这些银针留在他的身上有半个时辰,才取下来。 随即,姜婼棠眼底闪过了一丝异样的情绪,缓缓对他说道:“王爷您脱掉上衣,趴在床榻上,背部还需要释一些针才行。” 魏诏感觉比一开始舒服多了,也就没有多想,随手便将上衣脱了下来扔到了一旁。 本就因为他那流线型的肌肉线条而着迷不已,此刻姜婼棠看的更加真切了一些。 但是在这宽阔的脊背上,却又一道链接脖颈和腰部的巨大疤痕。 姜婼棠微微一怔,不由的暗暗心惊,当初魏诏到底受过多么严重的伤?能活着从战场上回来简直就是奇迹。 她手中拿着的银针迟迟没有落下来,魏诏有些疑惑,回眸用余光看向她问道:“怎么不动手?” 姜婼棠这才回过神来,一边释针一边试探性的问道:“王爷,您这伤疤是怎么来的?看着都有些骇人。” 魏诏深吸了一口气,记忆被拉回了当年。 当年他所在的军营当中出现了叛徒,说出了一些不实的情报,最终导致他孤身一人冲到了敌军的阵营当中。 纵然如此,他硬是凭借一己之力,斩杀了上百人全身而退,可当回到军营的时候,也只剩下了半条命。 沉吟了良久,魏诏才冷冷说道:“好好释你的针,其他的不要问。” 姜婼棠撇了撇嘴,没有再多说什么,老老实实的帮魏诏医治寒疾。 竟有此事过后,她发觉自己对魏诏的看法变了。 可具体便成了什么样,就连自己都说不清楚。 总的来说就是少了些许的敌视,多出了一丝怜悯。 魏诏能够活到现在,全然是在靠上天的眷顾。 很快子夜带着药材回到了诏王府,姜婼棠亲自为其煎药,期间没有任何的怨言。 一连多日,姜婼棠都待在魏诏的书房之中,萧云月也来过几次,每次都会说上一些阴阳怪气的话。 她也没有客气,直接以要帮魏诏医治为由将其赶了出去。 经过几日的医治,魏诏的病症几乎快要消失不见,可还是得用药巩固调理一番。 这天夜里,姜婼棠再次为魏诏把脉,喂他喝下药之后,不久后他便睡了过去。 她觉得差不多该换下一步的方子了,体内的寒毒祛除了一些,但更多的是被压制了下去。 随即,她走到了书桌前,拿起笔墨便开始写。 当写完方子交给子夜之时,不小心将几本书籍砰到了地上。 姜婼棠并未在意,随手捡了起来,就在这时,有封信件从一本书籍当中掉落而出。 本着不去侵犯魏诏隐私的心理她不像去看,拿起信件准备放回去的时候,信件一角处的姜家二字吸引了她的注意。 姜婼棠黛眉微微一蹙,她阖了阖双眸,见魏诏均匀的呼吸着,便打开了信件查看。 一看之下,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越看越是心惊。 信件内居然写着当初魏诏为何会被发往封地,无召不得回京的事情。 原来当初上奏给皇上的奏折乃是姜远宁所写,这才导致了魏诏与其他皇子相比,自幼就低人一等。 后面魏诏战场杀敌,母妃被幽闭深宫,都是拜这封奏折所赐。 姜婼棠终于明白了一切,包括魏诏为何会娶她为诏王妃,成婚之后又不闻不问原因。 也知道为何魏诏总是对姜家和她充满了敌意,即便这一次为了自己去求皇后,对姜远宁都是疏远的很。 姜婼棠双眼微微眯起,眼底盛满了失落,她小心翼翼的将信件放回书籍当中,深深的看了一眼魏诏,转身跑出了书房。 她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封信件居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甚至觉得魏诏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险小人,所有的一切都带着目的性。 从穿越至此之后,现在想要离开诏王府的冲动最为强烈,最好与魏诏永远不要相见。 她回去兰苑,坐在床榻前双目无神,无论采莲和折柳和她说什么都不曾答话,心里面落寞的很。 原本这几日相处下来,已经让她对魏诏有了极大的改观,一度想要与他和平相处,不在去招惹毓王。 就在这为妙的时刻看到了这封信,着实有些难以承受。 在她记忆力的姜远宁为人清廉,从不结党营私,对于党争更是不曾涉足。 绝非是信上写的那般,回去陷害一个后宫的女子,和尚未成年的魏诏。 夜色已深,姜婼棠却辗转反侧,没有丝毫的困意,一整晚都未曾合眼。 思来想去,她感到这其中必然有猫腻,要么姜远宁是被歹人所陷害,要么就是他一直都扮演着一个好人而已。 最终姜婼棠决定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继续留下来调查清楚当年的事情。 不管是欠下魏诏一个公道也好,还是为姜远宁洗清诬陷,她都会接受。 一清早姜婼棠还和往常一样帮魏诏医治,三日之后他体内的寒毒彻底被压制了下来。 从此之后,姜婼棠就再也没有去过魏诏的书房。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她偶尔回去姜府看望姜恒之,要么就是帮威北候府好好宣传一番萧家所犯下的罪行,倒也是忙的不亦乐乎。 细心照料之下,姜恒之也随之痊愈,已经能够起身走动走动,但上朝还有些为时尚早。 看到这一幕的姜远宁很是满足,若是没有姜婼棠,别说让他下场走路了,当初被打的时候就会命丧黄泉。 对于自己的女儿他是越看越是自豪,到底是积了几辈子的德,才能够有这么一双儿女。 威北候府的变化也很巨大,之前不过只是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而已,眼下彻底沦为了整个京中的笑柄。 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看到过威北候夫人出现了,威北候上朝的时候也比从前低调了很多,生怕一个不慎再次遭人戏耍。 这一日天色晴朗,姜婼棠在院子里晒着草药,不仅彻底医好了姜恒之,还让威北候频于应付自然是心情大好。 她与折柳和采莲有说有笑,不知何时魏诏已经出现在了兰苑当中。 魏诏缓缓走到他的面前,扬了扬嘴角冷笑道:“怎么?还了本王的人情从此就两不相见了吗?” 姜婼棠深吸了一口气,手上的动作不停,看都没看魏诏一眼:“一开始我就已经和王爷说明了,为您医治不过是想两不相欠而已。” 魏诏闻言挑了挑眉,沉吟了片刻说道:“怎么说你也是诏王妃,日后我们还要在一个屋檐下度日,想要对本王避而不见,怕是有些难。” 姜婼棠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抬眸看向魏诏的眼神之中满是揶揄:“我什么时候说要对王爷避而不见了?您现如今才刚刚有了好转,切勿在外面待上太长时间,还是早些回去吧。” 话还没说两句,她就直接下了逐客令。 魏诏有些气愤,却拿姜婼棠没有丝毫的办法。 人家可是没有说过一句难听的话,让他回去也是为了他的身子考虑,这就是语言的最高境界。 明明能够让你感受到被讨厌,却偏偏挑不出任何的不是。 好在并未让魏诏尴尬太久,萧云月带着素兰远远的走了过来,看到魏诏也在微微笑了笑:“原来王爷也在,月儿正想着去书房找您呢。” 第97章 学聪明了 魏诏本就被姜婼棠搪塞,眼下正是心情不畅的时候,面对萧云月的时候一句话都不想说。 萧云月也不介意,转而看向姜婼棠轻声笑了笑:“这段时日还真是辛苦姐姐了,为了王爷的寒疾劳心费神忙前忙后,可惜我对医术一窍不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点忙都帮不上。” 这番话道尽了她的无奈,显然是说给魏诏听的。 并且以主人的身份在说,暗指姜婼棠帮她照顾好了王爷,着实脸皮够厚。 姜婼棠翻了翻白眼,根本就没指望她能帮得上什么忙,不来捣乱已经是万幸了。 她唇畔微微上扬,一丝虚假的浅笑浮现而出:“无妨,能者多劳而已,妹妹根本无需自责,你不是还帮王爷擦过汗吗?怎么能说一点忙都帮不上呢?” 萧云月眸色微敛,这么明显的讥讽她若还听不出来,就白白与其明争暗斗这么久了。 “唉……” 她轻叹了一声,全然装糊涂,面色惭愧的摇了摇头:“可不是,好在王爷吉人天相,又有姐姐妙手回春才没什么大碍,我的两个表妹刚好来到了府中,她们两个对您也是钦佩不已,不知姐姐能否赏脸前去摘星馆一聚?” 姜婼棠眼底闪过了一丝不屑,她才不信萧云月会有这样的好心,平白无故请自己去只是为了聚一聚。 还两个表妹钦佩不已?这个理由可真的有些拙劣。 而且她口中说魏诏吉人天相,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姜婼棠这段时日的所有辛苦抹杀干净,这副嘴脸像极了绿茶本茶。 “真是不巧,这人啊,有些时候无知一些还真的很让人羡慕,像我这样懂医术的人,真是一刻都休想闲下来,你也看到了,这些草药还需要我来亲自晾晒,就不打扰你们姐妹相聚了。”姜婼棠摆弄手中的药材,漫不经心的说道。 萧云月原本也没打算能够轻易的请动姜婼棠,对于她的冷嘲热讽更是丝毫不在意:“姐姐何须如此操劳,这些草药完全可以交给折柳和采莲去晾晒,今日天色极好,边喝茶边吟诗作对岂不妙哉?” 没等姜婼棠开口,萧云月又对一旁的魏诏说道:“不如王爷也一同前往如何?自打我们成婚那日起,表妹可不曾见过您呢。” 魏诏本能的皱了皱眉,他自然清楚萧云月邀请姜婼棠不会如此简单,他可不想趟这浑水。“本王身子刚刚痊愈,太医说了不能见风太久,你们聚聚就好,本王还要回去服药。” 留下这样一句话,他深深的看了姜婼棠一眼转身便走。 萧云月也没有出言阻拦,本就没打算让魏诏跟着一起去。 姜婼棠见魏诏离去,顿时不耐烦的说道:“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没空,况且与你的表妹素不相识,也没有必要与她们吟诗作对,茶水的话也要属兰苑的好喝,你回去吧。” 她根本就懒得搭理萧云月,二人之间的关系早已经势如水火,说这次的宴席没有猫腻打死她都不信。 萧云月面色一沉,见好话说尽依旧请不动姜婼棠,索性用出了激将法:“姐姐这般抗拒,难不成是觉得我会加害于您不成吗?还是说,您怕了?” “呵呵……” 姜婼棠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萧云月,秋水般的眸子中满是揶揄:“我怕你?凭什么?你若真的无事可做,到不如回去萧府多陪陪你的家人?” 萧云月双臂环于胸前,挑眉看向姜婼棠不以为然:“姐姐大可不必为萧家担忧,这点舆论还掀不起什么风浪,看来是要让您失望了。” “哦?你见过海吗?知道风浪是什么样子吗?”姜婼棠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 萧云月有些疑惑不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婼棠轻蔑的看向她,也不想避讳什么:“真正的风浪从来都不是只有一波,而是一浪更比一浪强,现在你就妄下结论,怕是有些为时尚早吧?” 她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萧云月很清楚,之前威北候怀疑到她的身上萧云月还有些不信,现在终于起了疑心。 不过她的看法对于姜婼棠而言一点都不重要,就算被她知道,也无法阻止接下来的脚步。 萧云月强忍着心头的怒意,定睛看着姜若洋冷然道:“为时尚早不尚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点小把戏还不被父亲放在心上,那么姐姐到底是否愿意随我前去赴宴呢?” 今日心情甚好,既然你这么想要自找没趣,那么我就陪你玩一玩好了。 姜婼棠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微微笑了笑说道:“既然你的两个表妹这么想见我,那就赏你这个脸面去见上一见。” 萧云月终于松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先行一步向摘星馆走去。 姜婼棠对一旁的折柳说道:“这些药材都几乎干透了,等下你们收起来就好,我去去就回。” 采莲有些担忧,忙出言提醒道:“小姐,您小心萧云月有诈,黄鼠狼给鸡拜年,明显没安好心。” 姜婼棠颌了颌首:“放心吧,就凭她还不能把我怎么样。” 随即,她跟随萧云月来到了摘星馆的花厅。 她的两个表妹已经等候多时,见到姜婼棠前来,连忙站起身来欠身福了福:“见过诏王妃。” 萧云月的相貌虽然算不得倾国倾城,但怎么说在京中也是排的上名号的,可她的这两个表妹…… 是在有些一言难尽,一个肤色黝黑,若不是穿着一袭华服,说她是在田间务农的乡村丫头也有人信。 另一个就更是极品,那双豆大的眼睛离远一点都分不清她是睁是闭,身形更是有些臃肿,腰间的赘肉切下来够数十人饱餐一顿的。 姿色平平已经无法形容她们,两个字在姜婼棠脑海中浮现而出,那就是辣眼。 姜婼棠嘴角抽了抽,眼底的嫌弃不加掩饰:“既然你们是萧姨娘的妹妹,那么也算是一家人,无需多礼都落座吧。” 四人纷纷落座,素兰一一倒好了茶水,姜婼棠却并未接下。 萧云月撇了撇嘴,先拿起茶盏一饮而尽,笑着看向姜婼棠说道:“姐姐大可放心,即便我要下毒也不会在这里。”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眼底闪过一抹不屑:“萧姨娘多虑了。” 说着,她拿起茶盏喝了起来。 萧云月看了看她的两个表妹,对姜婼棠介绍道:“这位是瓁珑,这位是凤初,乃是我舅父家的两个妹妹,很早就央求我来引荐姐姐给她们认识了。” “噗……” 姜婼棠刚刚喝下去的茶盏全部喷了出来,瓁珑?凤初?怎么不叫奔波霸和霸波奔呢? 这不就是卧龙凤雏吗?萧云月的舅父起名字还真是随意,居然会给两个女儿家取这样的字眼,不知道是对她们的期许,还是重男轻女故意如此的。 这样的名字就和早些时候人们给自己女儿起什么招娣,来娣,刘娣一个档次。 “真是对不住,一时间没忍住,你们不要介意。”姜婼棠强忍着笑意没有当着她们的面大笑出声,擦了擦嘴角的水渍说道。 瓁珑和凤初相互对视了一眼,完全不知道她们俩的名字有什么可笑的。 二十一世纪的梗她们自然无法体会,就连萧云月都是一头雾水。 瓁珑微微笑着看向姜婼棠颇为恭敬:“看来今日诏王妃心情甚佳,素闻您才识渊博,不仅医术高明,还做得一首好诗,今日一见果真气质非凡。” 凤初也跟着附和道:“是啊,从前只是闻名不曾见面,果然见面不如闻……呸呸呸,瞧我这张嘴,情急之下总是容易说反话,还望诏王妃不要介意才好。” 姜婼棠闻言并不在意,冷眼看向她们三人说道:“名声而已,本就多有不实,若不然也不会这么多人说威北候府糟践人命,欺男霸女了,你们说对吗?” “还有,今日你们二人前来,萧姨娘又千方百计的想要把我请过来,不会就只是为了瞻仰我的吧?说吧,到底所为何事。” 瓁珑和凤初也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截了当,下意识的看向了萧云月。 萧云月并不惊讶,这已经不是姜婼棠第一次不按常理做事了。“姐姐不必这么紧张,今日当真就是随便聚聚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我们三个加在一起也都不过您的智谋啊!” 姜婼棠也不着急,倒要看看你们这些虾兵蟹将能憋到什么时候。“是这样最好,不过只是坐在这里喝茶未免有些太过单调,吟诗作对的话我又怕你们听不懂,不如我们来聊聊萧姨娘的母家如何?” 萧云月黛眉紧蹙,眼底瞬间闪过了一丝怒意:“姐姐总是提及我的母家就不觉得无趣吗?一群乌合之众联合起来仇富而已,有什么好聊的呢?” 姜婼棠摆了摆手:“萧姨娘此言差矣,我虽然贵为诏王妃,但对于威北候府而言,却算不得什么。” 说到这里,萧云月翻了翻白眼,不仅心想 ,你还知道自己又几斤几两。 可随即姜婼棠话锋一转:“所以就像瓁珑和凤初对我的好奇一样,我对威北候府上的那些传闻也很是好奇,你们身为一家人,一定清楚的很吧?到底那些流言是真哪些是假?快说来听听。” 萧云月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若她此刻直接翻脸,反而显得没有气度。 毕竟姜婼棠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过一句难听的话,全程挂着一张笑脸。 瓁珑和凤初在来到诏王府之前就被萧云月告诫此人不简单,眼下终于她们终于意识到了。 凤初和萧云月交换了一下眼神,她放下手中的茶盏轻声说道:“想必诏王妃听这些流言也已经听腻了,不如听点新鲜的。” “据说近日燕归来将军回到了京中,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而且您姜燕两家世代交好,想必您也是最清楚的吧?” 听到燕归来的名号,姜婼棠面色一凝,她终于意识到萧云月今日为何会百般邀请自己前来赴宴了,原来一切都在这里等着她呢。 不得不说,经过二人明里暗里的数次交锋,萧云月果然学聪明了。 第98章 物是人已非 燕归来乃是南境大将军,其父燕大将军战死沙场,他迫不得已临危受命,血战南平国十万大军。 至此,他镇守北越和南平的边境,承担保家卫国的重任,所以平日里鲜少回到京中。 姜燕两家世代交好,也可以说燕归来和姜婼棠是青梅竹马,自幼便时常在一起嬉戏打闹。 萧云月这一次说什么都要请她来摘星馆,为的就是让瓁珑说出这番话。 其目的昭然若揭,无非是想用燕归来诽谤她罢了。 她们在提起燕归来的时候,萧云月时不时用余光瞥向姜婼棠,很想从她的眼神当中看出一些波动,可惜还是让她失望了。 萧云月唇畔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丝玩味儿的笑容:“姐姐和燕归来将军何止是两家交好这么简单,说您与他青梅竹马也丝毫不为过吧?” “啧啧啧……” “你说这燕将军如今已经年过三十,却一直尚未娶妻,不会是在等什么人吧?这样的护国柱石,不知道要有多少年轻貌美的姑娘主动往上贴。”凤初阴阳怪气,盯着姜婼棠这样说道。 姜婼棠不以为然,挑眉看向凤初和瓁珑,眼底满是揶揄:“你们若是想要嫁给他,我倒是可以说上一些话,但就是不知道燕将军能否看得上你们这些庸脂俗粉。” 瓁珑凤初闻言,顿时面色铁青无比,可还没等她们说些什么的时候,姜婼棠早已经起身拂袖而去。 和这些人在一起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着实是在浪费她的时间,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前去看看大哥。 想要凭借她与燕归来曾经的交情来诽谤她,简直是痴人说梦。 回到兰苑,姜婼棠拿上了一些药材便准备前往姜府。 萧云月看着姜婼棠坐上了马车离去,下意识的冷笑出声:“瞧她那副样子就知道,燕归来与她之间一定不干净。” 一旁的瓁珑挑了挑眉:“我早就和姐姐说过,只要从燕归来的身上出手,必然会有所收获。” 凤初阖了阖双眸,她能够感受得到姜婼棠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暂时先不要着急,也不能让王爷知晓,表姐你可一定要抓住这次的机会。” 萧云月点了点头:“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以后还要靠你们跟着多操劳了。” 当姜婼棠来到姜府走下马车的时候,却在门口看到了一匹骏马。 她顿时有些疑惑,一般姜家很少有人前来拜访,即便有也都是乘坐马车,根本没有人骑马前来。 这样一头骏马,一眼便知并非常人所能够拥有的,她不禁在心中猜想是谁。 刚刚才在诏王府听到了燕归来回到了京城,不会真的是他吧? 折柳见姜婼棠站在原地,疑惑的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姜婼棠回过神来,深深的看了一眼这匹骏马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她准备先将药材放在前厅,再去看望姜恒之,可谁知在前厅却有一男子站在这里,东张西望的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毕竟来到姜府的便是客人,她不能失了礼仪,阖了阖双眸,缓缓走上前去轻声问道:“这位公子您是?” 燕归来听到她的声音穆然转身,那双深褐色的瞳仁之中写满了惊艳,如今一转眼已经多年未见,却不知道姜婼棠已经出落的这么落落大方了。 他就这样静静的打量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姜婼棠脑海中的记忆告诉她,此人就是燕归来,四目相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燕归来一袭黑色劲装,比魏诏略微高了一些,身形也更显魁梧,一头长发随意束在脑后。 墨染的剑眉,深褐色的眸子看向姜婼棠的眼神异常温柔,完全不似魏诏的冷若冰霜。 即便如此,却丝毫不影响他身上散发而出的杀气,这种杀气并非刻意,而是常年征战沙场所积累下来的气质。 姜婼棠毕竟只是有关于他的记忆,并未与其真正的相处过,见到他的时候难免不知道说些什么,若装作忘了他吧,又有些不妥。 她只能尴尬的笑了笑:“燕……燕将军,原来你真的回到了京城。” 燕归来也回过神来,削薄的双唇微微上扬,牵起一丝浅笑:“是啊,我回来了,棠儿如今已经成大姑娘了。” 他自从代替父亲前去镇守边境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姜婼棠。 当初的那个小姑娘,眼下已经成为了诏王妃。 燕归来心中五味杂陈,更多的却是酸楚,如今依稀还记得,幼时姜婼棠总是跟在他的后面唤着燕哥哥。 现在终于得见,准备好的千言万语一句话都说不出口,陌生的感觉充斥着二人之间。 姜婼棠微微笑着,只能硬着头皮应付:“是啊,这都过去多少年了,燕将军快坐,别这么站着了。” 随即,二人落座,可场面陷入了一片死寂,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样的情形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姜婼棠苦思冥想,也不知道到底要和燕归来聊些什么才会显得熟络一些。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这三个字在她的脑子里不断回荡,真希望有人能够出现打破这样的僵局。 好在并未让二人尴尬多久,姜远宁带着姜恒之仿佛救星一般出现在姜婼棠的面前。 燕归来连忙起身,对着姜远宁抱拳说道:“见过姜伯伯。” 姜婼棠如释重负,忙起身迎了上去:“父亲,怎么燕将军来了你们现在才出现?都让人家等了许久了。” 听到她这么说,姜恒之有些愕然,疑惑不解的问道:“棠儿,你从前不是一直叫燕归来燕哥哥的吗?怎么几年未见显得这般生分?” 姜婼棠真的很想在他那刚刚痊愈的脑袋上狠狠的来上那么一下,好不容易缓解了一番尴尬的气氛,他倒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要是曾经的姜婼棠唤燕归来燕哥哥倒是没什么,问题是她这也是第一次与其相见,脱口便出燕哥哥,着实有些唤不出口。 “呵呵……” 姜婼棠嘴角抽了抽,白了姜恒之一眼说道:“那不都是年幼吗,折柳,快给燕将军倒茶。” 折柳倒是对燕归来熟络的很,毕竟她自幼陪在姜婼棠的身边,可没少见证二人之间的亲密。 她端着一杯茶就递到了燕归来的面前:“燕少爷,您喝茶。” 燕归来将茶盏接在手中,却放到了一边,踱步走到了姜远宁的面前:“姜伯伯。” 姜远宁并未理会姜恒之兄妹二人的对话,直接抓着燕归来结实的肩头上下打量着,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样。“多年未见,你小子终于舍得回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了。” “唉……” 燕归来轻叹了一声,有些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姜伯伯您也知道,边境时常爆发战事,近来几年才稍稍安宁了一些,这不才刚刚有机会回京,第一时间便来看望您了。” 姜恒之撇了撇嘴,颇为不屑的说道:“我看你是早把我们给忘了,那么多将士镇守在边境,还愁没有机会回来京城吗?我曾几次想要前往南平边境,都未能被皇上答允。” 姜远宁回眸瞪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严厉:“莫要胡说,来儿就算忘了谁也不会忘了我们,快快坐下来,这一路累坏了吧?” 众人纷纷落座,燕归来和姜远宁之间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从边境战事,一直聊到了京中琐事。 姜恒之偶尔插上一嘴,倒是姜婼棠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端坐在一旁,未曾说过一句话,也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燕归来尽管和姜远宁在说着话,双眸却时不时的瞥向她。 好一阵寒暄过后,姜远宁几乎把燕归来这么多年所经历的所有全部问了个遍,这才对他说道:“今日难得我们相聚,怎么也要留下来吃顿便饭,好好喝上一杯,我可是还记得你最爱吃的糖醋鱼,府上刚好有一婆子做的最为地道。” 姜婼棠闻言,双眸在眼眶之中转了转,若她也留下来一同用膳,不知道会不会尴尬出天际,还不如趁现在溜之大吉。 她起身来到姜远宁的面前,朱唇轻启:“燕将军好不容易回到京中,父亲一定要好好招待,而王爷身子尚未彻底痊愈,女儿便先行回去了。” 姜云宁一怔,有些不解的看向姜婼棠:“魏诏的身子不适已经无碍了吗?你也知道来儿好不容易回到京中,今日你哪里也不要去,就好好陪陪他。” 姜婼棠一阵尴尬:“父亲,不适女儿不愿陪燕将军,而是风寒入体这种病症极难痊愈,吹吹风都会重蹈覆辙,改日我亲自请燕将军前往诏王府一聚如何?” 燕归来阖了阖双眸,他自然看得出姜婼棠不过是在找理由离开罢了,而且看着她为了魏诏这么尽心尽力,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哪有什么改日,边境战事频发,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了,你就听父亲的吧。”姜恒之也有些不悦的看向姜婼棠说道。 一时间姜婼棠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只能向折柳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而折柳身为一介奴婢,哪有什么能力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只能对她摇了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燕归来沉吟了良久,看向姜婼棠的眼神很是复杂:“既然棠儿有事在身,那么姜伯伯也不要强求了吧,改日我亲自登门拜访就是。” 姜远宁略显责备的皱了皱眉:“棠儿,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了,你瞧瞧你燕大哥,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最护着你,今日听我的,留下来。” 他话里的意思不容反驳,姜婼棠也不能继续扫了大家的兴,只能答应了下来。 用膳的时候他们三人推杯换盏,姜婼棠闷着头吃菜,那道燕归来最喜欢吃的糖醋鱼,他却不曾动过。 也不知道是婆子做的不好吃,还是他根本无心去吃这儿时的美味。 之所以能这么多年他驻守在边境,姜婼棠无疑是他无尽的动力。 可现在只要回想起曾经的过往,心底却满是无奈和酸楚。 物是人已非,转瞬便黄昏。 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他这种时候到底有多么的无力。 第99章 不能害了他 姜府不知道多久没有这样热闹了,一家人一起吃个饭,有些时候都成为了奢侈。 在成人的世界当中,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必须要做的事情,姜府也不例外。 燕归来更是因为要驻守边境,而不得不和姜婼棠分开这么久。 难得的相聚中,他非但没有体会到理想中的温情,反而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若是他知道眼前这个姜婼棠连灵魂也换了一个人,又会作何感想。 这场晚宴足足持续到了夜幕降临,才在不舍中散去。 姜婼棠要回去诏王府,刚好燕归来要前往宫中顺路,二人便结伴而行。 刚刚走出姜府的大门,燕归来便看向一旁的姜婼棠,眼底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思念,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还是没能开口。 而姜婼棠经过刚刚的相聚,已经不再似一开始那般尴尬,主动笑着问道:“燕将军这一次打算在京中待多久?” 燕归来深吸了一口气:“暂时还不清楚,若是边境一直这样安宁就好了,今年不论哪里都雨水过盛,每个大国都忙于治理水患,根本无暇挑起战事,北越好在有姜伯伯,并未造成太大的影响。” 姜婼棠点了点头:“是啊,对国家而言倒是没什么,可黎明百姓可就有罪受了。” 她这番话说完,二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燕归来沉吟了良久,才鼓起勇气问道:“这么多年,你过的可还好?” 还没等姜婼棠答话,身后的采莲忍不住脱口而出:“燕少爷有所不知,小姐这几年可谓是受尽屈辱,就连府上的一个婆子都敢……” “住口,谁让你多嘴的?”姜婼棠黛眉紧蹙,秋水般的眸子中满是不悦。 她没想到采莲会这般心直口快,还是当着燕归来的面口无遮拦。 这件事倒也不能怪采莲,在她的印象当中燕归来一直都算不得外人。 见姜婼棠不悦,采莲被吓的不轻,这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呵斥。 她心生胆怯,低着头不敢看向姜婼棠:“奴婢该死。” 折柳也有些疑惑不解,明明采莲说的没错,为何就不能当着燕归来的面说出来。 燕归来阖了阖双眸,自然看得出其中定有隐情才对。 正欲开口去问个究竟,姜婼棠却微微笑了笑:“燕将军不要听采莲胡说,我这些年过的很好,只是嫁为人妇难免和在家中有些不同罢了。” 燕归来闻言并未细问,眼底却闪过了一抹担忧:“没关系,不管采莲是胡说也好,还是真的不尽人意,别忘了,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你身后,有谁敢欺负到你的头上,尽管告诉我便是。” “呵呵……” 姜婼棠尴尬的笑了笑:“哪有的事,还没到那么严重的程度,今日一聚时间短暂,那糖醋鱼也没见你吃几口,改日还请燕将军前来诏王府做客,定然让你尝尝什么才是真正的糖醋鱼。” 燕归来下意识的皱着眉头,她越是对自己客气,就会觉得越不舒服。 曾经二人之间根本没有这些客套话,从来都是有话直说。 做客这个词也不该用在他的身上才对,看来眼下的棠儿真的不复从前了。 “你误会了,我并非是不爱吃那糖醋鱼,而是……而是想多喝点酒,驻守在边境根本不可饮酒,难免贪杯了些。”燕归来只能这样敷衍着。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浅笑道:“原来如此,那也无妨,改日燕将军前来诏王府,美酒管够,今日我便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去面见皇上,别让皇上等太久。” 说着,她不在陪着燕归来走路,白了采莲一眼就走上了马车。 燕归来没有多言,深深地看着姜婼棠离去的方向,深褐色的眸子当中闪过一抹不舍和不安。 不舍的是这么快又要和姜婼棠分开,不安的是担心她在诏王府受委屈。 尽管不知道该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她,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绝对不允许姜婼棠受到任何一丝伤害和苛待。 她的邀请是客套话也好,真心的也罢,他都要前去诏王府亲眼看看才肯放心。 姜婼棠刚刚回到兰苑,看着耸拉着脑袋的采莲就气不打一处来,她面色阴郁,看着她冷然道:“跪下。” 采莲一怔,但还是乖乖的跪在了她的面前。 姜婼棠微眯着双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可知道你错在了哪里?” 采莲心思简单,根本不明白,当着自家小姐的面也就说了实话:“采莲不知,燕少爷并非外人,为何小姐这般提防?” 姜婼棠见她不解,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截了当的说:“你在认为我提防着他吗?如今我已经是诏王妃了,你觉得我们还能够回到从前那般吗?” 采莲思虑了片刻:“但小姐不是已经打算让王爷休了您吗?到时候是自由身,为何不能于燕少爷交好?这么多年未见,从前燕少爷就就对小姐疼爱有加,这种时候更是会站出来为我们做主。” “你懂什么?纵然我想要借助他人来让魏诏休了我,可这个人却断然不能是燕大哥,我自己的事情更不能给他增添麻烦。”姜婼棠深深蹙着眉头,眼底的怒意越发浓郁。 折柳连忙碰了碰采莲,轻声在她耳边说道:“这个时候你最好不要顶嘴。” 采莲这才怯生生的点了点头:“是奴婢错了,还请小姐责罚。” 姜婼棠本就没打算惩罚采莲,见她知错也就不想在追究下去:“都下去吧,我也乏了。” 折柳忙拉着采莲躬身退了出去,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门外的灵儿见有人走了出来,连忙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姜婼棠躺在床榻上久久不能入眠,就算曾经与燕归来的相处并非是她本人,但脑海中的记忆对她的影响也颇为深远。 见到燕归来的那一刻,她会忍不住开始相信这个人,他身上每一个不经意间的动作也都无比熟悉。 甚至于二人四目相对,还能够感受得到曾经的温暖。 她刻意用一种疏远的方式来面对他,无非是不想让他还心存幻想。 她为人妻,他却三十而立尚未娶,其中的缘由再明显不过。 不能帮到燕归来什么,却不能害了他。 这也是为何一开始想要被魏诏休了,选择的是毓王而不是旁人的原因。 以魏诏的性子,不管是谁从他这里抢走了姜婼棠,必然都要找回颜面不可。 当姜婼棠熟睡之时,灵儿趴在门口听着她均匀的呼吸,便悄悄离开了兰苑。 “咚咚咚……” 魏诏沉浸在姜婼棠所做的诗词,雅兴被一阵叩门声敲散,他剑眉轻蹙,冷冷问道:“谁?” “主人,是我。” 魏诏放下手中的诗词,起身为灵儿打开了房门:“什么事?” 灵儿跪在地上,嘴角牵起了一抹得意的冷笑:“主人,属下方才听到了诏王妃口中的一些秘密,特地前来告知与您。” 魏诏闻言,眼底的不悦一扫而光顿时来了兴致:“哦?什么秘密说来听听。” 灵儿把姜婼棠对采莲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沾沾自喜的瞪着魏诏夸赞她。 她跟在姜婼棠身边也有些时日了,期间魏诏让她盯着,去未曾发现一丝不妥,今日好不容易听到了一些秘密,便急不可耐的来邀功。 正如她所想的那般,魏诏听了这番话狭长的眸子闪过一抹凉意。 可他却不是在意姜婼棠想要借别人之手,来让自己写下休书的事情,而是她居然去见了燕归来。 之前姜婼棠去见毓王到底有何目的魏诏一清二楚,还曾出面搅合过,这根本算不得什么秘密。 但燕归来不一样,姜燕两家交好整个京中无人不知,近日更是无意间听到了许多关于两家曾经的事情。 尤其是姜婼棠和燕归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魏诏对此事记得最为清楚。 眼下他虽然不知道为何会对姜婼棠如此上心,可有一点却很清楚,那就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从他身边把这个女人夺走。 沉吟了片刻,魏诏轻声问道:“除此之外她还说了些什么?” 灵儿眨了眨灵动的双眸:“除此之外,诏王妃还说,不能害了燕将军,属下只听到了这些。” 魏诏颌了颌首:“我知道了,你早些回去吧,别被人发现端倪。” “是,属下告退。” 灵儿离去之后,魏诏坐在书桌前若有所思,不禁在想怕害了燕归来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按理说二人也多年未见,不可能一见面就发生些什么,更不存在会害了燕归来的情形发生。 难不成二人之间有什么隐情是不为人知的?还是说姜婼棠已经发现了灵儿乃是他身边的人,故意布下这迷雾? 思虑了良久魏诏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再去想,继续拿着面前的书籍看了起来。 这本书上的内容是他亲手所写,上面全部都是姜婼棠曾经所做的诗词。 这几日他一直都在试图从这些诗词当中看清楚姜婼棠到底是个什么人,可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只因为这些诗词涉及甚广,有国家情怀的,有关于爱情的,更是有一些描绘美景的,仿佛这个人无所不能、无所不会、无所不知一样。 一介妇人而已,没有足够多的阅历根本做不出这样优美大气的诗词。 就连魏诏自己都没有这样的眼界,要是他知道这些诗词都是姜婼棠从别处借鉴的,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 而且是来自遥远的二十一世纪,怕是魏诏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姜婼棠所做诗词出自何处。 接下来的两日姜婼棠闭门不出,燕归来也没有找上门来,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可当采莲带着点心回到兰苑的时候,看着她那张藏不住事情的脸,就知道又有什么麻烦发生。 “说吧,到底怎么了?一脸气愤的样子。”姜婼棠挑眉看向她,随口问道。 采莲把点心放在桌案上,眼神中怒意横生:“萧云月那两个表妹又来到了府上,当着王爷的面还提起了燕少爷,说出的话很是难听,仿佛您真的和燕少爷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第100章 杀鸡儆猴 萧云月近日来的举动,已经让姜婼棠隐隐感觉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这个时候会搬出燕归来本就在意料之中,她不做出一番大文章必然不会罢休。 一直以来萧云月都被姜婼棠压制的死死的,没有一次占于上风,当然会想要扳回一局。 可对于她的这些把戏,姜婼棠并未放在心上,加上瓁珑和凤初也一样如此。 她让采莲和折柳不必在意,尽管让她们说就好,清者自清白者自白,子虚乌有的事情想要扣在她的头上想都别想。 当天晌午,折柳奉命去了采蝶轩,姜婼棠的头油已经用完了多日,却不曾抽空前来购置。 一些富家小姐都会在这里买些胭脂水粉,采蝶轩的名字就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大牌化妆品公司一样响亮。 原本姜婼棠是用不惯这样的头油的,总是感觉不清爽。 可在当今这个年代没有护发素,没有针对性的洗发露,发丝在怎么保养也会有些粗糙。 用了头油之后自然顺滑了许多,清洗起来也完全不费力。 身为诏王妃,不仅要注重自己的德行,穿戴更是要讲究,久而久之也便习惯了。 折柳拿着头油准备离开采蝶轩的时候,几个富家小姐结伴走了进来。 她下意识的走到了一旁让她们先行通过,正欲离去的时候,一句话让他眉心一蹙。 “你们听说了吗?燕归来昨日回到了京中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去面圣,而是去了姜府。”一样貌美艳的富家小姐说着。 另一边姿色稍逊的人轻声笑了笑:“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燕归来将军在京中女眷当中可谓是炽手可热,谁不想嫁一个高大威猛的。” “就凭你?还是少做梦了吧,要嫁也是我嫁给他才般配。” 一直尚未说话,但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身份要高于她们两个人的女子此翻了翻白眼。“依我看你们谁都别想了,昨日还有人看到燕将军和诏王妃一同从姜府走出来,二人可是青梅竹马,轮也轮不到我们这些人啊,若不然你们认为燕将军为何三十还不娶?” 容貌较好的女子瞪大了双眸,眼底满是吃惊:“你的意思是,这诏王妃要红杏出墙不成?昭王殿下可不是好惹的主,她有这个胆子吗?” “嘘……” “这种话可不要乱说,小心诏王妃撕烂了你们的嘴。” 折柳听着这些小贵族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拿着瓷瓶的手下意识的用力,眼底满是怒意。 但她身为一个奴婢,根本无法为姜婼棠正名,一不小心还有可能帮上倒忙。 在门口的位置站了片刻,她匆匆离去,回到兰苑第一时间把所见所闻告诉了姜婼棠。 姜婼棠黛眉深蹙,得知这样的消息即便是她也难免有些坐不住。 她倒是并不惧怕流言蜚语,可燕归来却不行。 本以为这些流言在诏王府之内传一传也就罢了,上升到整个京中都知晓便有些棘手了。 燕归来是南境将军,这么多年保家卫国,大小战役都有他的身影。 流言猛如虎,若是让他因为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栽了跟头,姜婼棠无法原谅自己。 她决不能让这些流言攻击到燕归来和自己的身上,是时候出面制止了。 “你可认得是哪家的小姐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我倒是想要亲自上门拜访拜访。”姜婼棠双眼微微眯起,秋水般的眸子当中充斥着怒火。 折柳摇了摇头:“奴婢只听到了她们说的话,具体是哪家的小姐不得而知,但看衣着就知道并非什么大户人家。” 姜婼棠沉吟了片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罢了,让她们姑且去说好了,最好别让我知道是谁,去准备一番吧,该给大少爷释最后一次针了。” 折柳有些无奈的放下头油,转身去给姜婼棠收拾要用到的东西。 姜婼棠很清楚,事情会在京中发酵的这么快,必然有萧云月和她那两个表妹的功劳。 怪不得当初邀请她前去摘星馆的时候胸有成竹,原来还有这么一手。 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要她想,可以随时扭转局面。 梳洗打扮了一番,姜婼棠带着折柳和采莲准备离开诏王府前往姜府。 还没等离去之时,甚至听到了诏王府的婆子都敢对此事品头论足。 姜婼棠立刻停下脚步,对着几个已经走远的婆子立身喝道:“站住。” 几个婆子猛然间浑身一震,她们已经极为小心的轻声说着,没想到还是被姜婼棠给听到了。 她的手段在整个诏王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几个婆子心想这次算是踩到老虎的尾巴了。 看着她们几个人怯生生的走过来,姜婼棠嘴角微微上扬,牵起了一抹冷凝的弧度:“刚刚你们在说什么?我没有听清,谁站出来再说一遍?” 婆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敢第一个站出来,甚至已经再想到底如何才能够躲过此劫。 姜婼棠也不着急,嘴角的笑容丝毫不减,看在她们眼里却如同恶魔的微笑,仿佛身上的汗毛都开始根根倒竖:“燕将军与我有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怎么你们一介贱婢,却比我这个当事人还要了解?说,是从哪里听来的?” “王妃饶命,奴婢并不知晓此事,只是……只是……”其中一个婆子跪倒在地,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其他婆子也纷纷效仿,在姜婼棠的面前成排跪了下来。 姜婼棠双眼微微眯起,不用她们说,也很清楚是从摘星馆听来的:“别人趁机诽谤也就罢了,诏王府也有人在嚼舌根,很好,你们这么愿意嚼,便成全了你们,折柳,去拿剪刀来。” 折柳欠身福了福,狠狠的白了婆子们一眼:“是,奴婢这便去拿。” 几个婆子完全不知道姜婼棠要如何惩治她们,还很疑惑为何要去拿剪刀,不过当折柳将剪刀递到姜婼棠手中的时候她们就知道了。 姜婼棠缓缓走到一个身形瘦小的婆子面前,用手抬起她的下颚,面无表情的命令道:“将嘴巴张开,舌头伸出来。” 婆子闻言瞬间面如死灰,感情这是要剪掉她们的舌头。 她一边大力的磕着头,一边苦苦哀求道:“王妃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还请您看在奴婢侍奉在王府多年的份上,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姜婼棠才不管她如何祈求,对一旁的折柳使了个眼色。 折柳立刻会意,上前抓着婆子的下颚便要掰开她的嘴。 “呜……呜……” 婆子紧咬着后槽牙,愣是不肯张开嘴巴。 姜婼棠见状也不着急,冷冷看着婆子对折柳说道:“不张嘴没事,给我狠狠掌他的嘴巴,直到张开为之。” 折柳自然要遵从她的命令,耳光一个接着一个抽在婆子脸上。 就算婆子嘴角溢出了鲜血,折柳也没有停下来。 即便在这种情形之下,婆子还在紧咬牙关。 “够了。”姜婼棠让折柳停了下来。 她看着婆子们惊恐的脸,眼底没有丝毫的怜悯,她本是一个不喜欢惩罚婆子的人,毕竟年纪都比她要大,作为奴婢在王府活的也不容易。 可有些时候这些婆子骨子里就带着贱命,不好好惩治很容易蹬着鼻子踩在姜婼棠的脸上。 姜婼棠沉吟了良久,才挑眉看向她们说道:“刚刚我听到的话,会一直记在心里,你们不想丢掉舌头也行,可我手正痒,那就剪掉你们的耳朵好了,省着听一些无稽之谈便跟着嚼舌根。” 说着,她作势便要下手去剪,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姐姐且慢。” 姜婼棠抬眸看去,萧云月带着素兰急匆匆的向这边走来。 萧云月看着跪了一地的婆子,心里自然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可还是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缓缓问道:“姐姐今日这是怎么了?区区几个贱婢而已,您何须这般动怒。” 几个婆子仿佛看到了救星,纷纷抓着她的裙摆祈求道:“萧夫人,您一定要救救奴婢啊,诏王妃要剪掉奴婢的耳朵和舌头,这可使不得啊……” 萧云月掩着嘴瞪大了双眸,故作惊诧的看向姜婼棠:“这还是我认识的姐姐吗?您不是一向心底仁慈的吗?今日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和我说说。” 姜婼棠清楚她在明知故问,也没给她好脸色:“萧姨娘管的可够宽的,诏王妃教训奴婢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当救世主了?我现在无意与你周旋,哪里凉快去哪待着。” 萧云月深吸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您身为诏王妃的确可以随意处置了这些奴婢,可姐姐也无需选择这么极端的方法吧?可是因为近日有关燕将军的传闻不成?” 哼! 号称在什么事情面前都面不改色的姜婼棠,你也有今日这般境地?看这一次你要如何化解。 姜婼棠挑眉看向她,秋水般的眸子中闪过了一抹揶揄:“区区流言而已,还不至于让我如此动怒,无非是一些乌合之众乱嚼舌根罢了,不会这件事妹妹也有参与吧?” 萧云月一脸委屈:“姐姐您可是错怪我了,我听到这些传闻的时候也为您心急不已,奈何整个京城都议论纷纷,更何况几个婆子,不如就此放过她们可好?” 姜婼棠很明白,处置了这几个婆子也根本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说要剪掉她们的舌头和耳朵也不过是威慑罢了,罪魁祸首还是她萧云月无疑。 可想就这么算了自然不行,怎么也要杀鸡儆猴。 她将剪刀递给折柳,唇畔的冷笑越发寒气逼人:“既然萧姨娘都出面求情了,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给你几分薄面,那就每个人张嘴一百,我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萧云月闻言,忙对几个婆子厉声喝道:“还不谢过诏王妃领罚?” 张嘴的声音不绝于耳,每个婆子的嘴角都鲜血直流。 看着这一幕姜婼棠有些看腻了,目的已经达到,也不想现在和萧云月周旋。 没等她们打够一百个,便带着折柳转身离去。 萧云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底满是得意,她轻笑着对婆子们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第101章 打听个事 姜婼棠为姜恒之释了最后一次针,他的病症算是彻底治愈了,魏诏这一次邪寒入体也算是没白挨。 随即与姜远宁寒暄几句之后,便回去了诏王府。 期间姜远宁提起燕归来的时候,姜婼棠都是尽量避过去。 她坐着马车回去的路上还在想,到底要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来和燕归来相处,才不会让他感到陌生,又不会特别尴尬。 在她暗暗出神的时候,马夫惊叫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马匹受到了惊吓,在人群中开始横冲直撞起来。 姜婼棠心头一惊,她顾不上其他死死抓着车窗不敢放手。 路上的行人纷纷向一旁多去,生怕受惊的马车伤到自己,场面一度非常的混乱。 马车的车轮压过一块石头,姜婼棠即便抓着车窗还是被弹起来很高,在这样下去马车随时有侧翻的危险。 采莲一脸惊恐:“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折柳蹙着眉头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问小姐怎么办,应该想想怎么让小姐先安全脱险。” 姜婼棠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看先窗外,前面便是一条小巷,马匹跑进去还好,最起码不会伤到行人。 可若是直接冲入一旁的街道,就不是他们主仆三人会有危险那么简单了。 就在这时,一道健硕的身影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他身手无比敏捷,纵身一跃便来到了马车旁。 他奔跑起来的速度居然和马匹不相上下,很快缰绳被他抓在手中,用尽浑身的力气才堪堪没有让马匹冲向繁华的街道。 期间几次都险些将男子甩出去,都被他化险为夷,不过手臂却剐蹭到了一旁的墙壁上,鲜血染红了衣袖。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姜婼棠安然无恙的从中走了出来,映入眼帘的便是燕归来那张熟悉的面孔。 她万万没想到救下她的人居然会是燕归来,眼底闪过了一抹诧异,忙走上前去将其扶了起来:“燕大哥,你没事吧?” 燕归来放开缰绳,终于听到了这一声燕大哥,手臂上的伤势与这句话想必根本不值一提。 他上下打量着姜婼棠,眼神中满是关切:“我没事,你怎么样?有没有磕碰到哪里?” 姜婼棠看了看他血淋淋的手臂,嗔怪的白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着我有没有事,前面便有一家医馆,去哪里包扎一下吧。” 说着,二人向医馆走去。 姜婼棠斜眼瞥向折柳:“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折柳摇了摇头:“奴婢也不清楚,刚刚已经问过了马夫,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马匹会忽然受惊。”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眼底闪过了一抹狐疑,原本以为是有人设下了陷阱,现在来看是她自己想的多了些。 随即她不在纠结,带着燕归来前往了医馆。 用药水清洗了一番,她亲自为燕归来包扎。 虽然伤口看上去血淋淋一片,但好在伤势并不严重,只是擦破了皮而已。 燕归来看着姜若洋认真的样子,嘴角下意识的牵起一抹柔情的浅笑:“没想到多年未见,你的医术已经这般高明,包扎的手法简直比军营当中的军医还要出色。” 姜婼棠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向燕归来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厉害,不过是简单的包扎而已,手法都是一样的。” “好了,近日不要让这条手臂沾水,但很有可能会留疤。”姜婼棠放下手中的绷带,松了一口气说道。 燕归来对于留疤的事情并不在意,身在军营当中,谁的身上没几道疤痕:“无妨,区区几道疤痕而已,即便是不包扎过几日也就没事了。” 姜婼棠摇了摇头:“你可千万不要不当回事,尤其是这种大面积的伤痕,炎炎夏日之下一不小心便会化脓,等结痂之后把纱布拆下来就可以了。” 下一刻,二人之间再次陷入了沉默。 沉吟了良久,最后还是姜婼棠找到了一个话题:“燕大哥,今日真是谢谢你了,若没有你挺身而出,不知道要伤到多少百姓这匹马才会停下来。” 燕归来微微笑着:“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好在没有伤到行人也没有伤到你。” 说到这里,他蹙了蹙眉,试探性的问道:“棠儿,你近日是不是惹到了什么人?若不然好端端的为何马匹会忽然发狂?” 姜婼棠并不像让燕归来知晓太多,毕竟和萧云月之间的事情还需要靠她自己去解决,被人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什么,也许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也不一定,倒是你为何会这么及时的出现?” 燕归来闻言面色有些尴尬,眼神也有些躲闪:“我……我只是刚巧路过而已,甚至都不知道马车内坐着的人是你。” 姜婼棠将信将疑,并没有刨根问底,随即带着他离开了医馆,一直说着感谢的话。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人群中的魏诏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和燕归来相伴而行心里面很不是滋味。 外加上近日京中关于姜婼棠和燕归来的流言四起,他更是心情烦躁的很。 从前的姜婼棠他可以牢牢的掌控起来,而现如今的姜婼棠却让他越发感觉抓不住。 那种心情就仿佛心爱的玩具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便被别人把玩了起来一样令人不爽。 他一直看着姜婼棠将燕归来送出去很远二人才分开,而且燕归来脸上的不舍没有丝毫掩饰,让他看了个真切。 姜婼棠回到兰苑,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她一样,可回头去看却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折柳不解的问道:“小姐您怎么了?从医馆回来您就魂不守舍的。” 姜婼棠再次向身后的方向看了看,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她们刚刚走入兰苑,魏诏便从暗处走了出来,他站在原地犹豫了良久,才快步向兰苑走去。 可就在他即将步入其中的时候又忽然折返而回,找到姜婼棠到底要说些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人家燕归来为了救下她舍身相救,总不能连带人家去一趟医馆都不可以吧? 有心质问却找不到任何的理由,最后只能无奈的回去了书房。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萧云月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将姜婼棠和燕归来的流言散播到了整个京城之中。 一时间诏王妃和南境将军有染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成为了京中人们茶余饭后的热谈。 魏诏对此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也从未来到兰苑找到姜婼棠质问。 从上一次看到姜婼棠和燕归来去了医馆之后,他也发现了二人之间虽然有些亲密,但也仅限于朋友之间的亲近而已,绝不是流言所说的那般。 姜婼棠倒是镇定自若,依旧坐在兰苑当中喝着茶,可采莲却有些耐不住性子:“小姐,您倒是想个法子啊,总不能让这留言继续散播下去吧?”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唇畔挂着一丝冷冷的笑意:“放心,她萧云月掀不起来什么风浪,你去将我那身男装准备好,我要出去一趟。” 这几日姜婼棠并非只是坐在兰苑喝茶而已,期间她想了很多种方法来制止这样的流言。 可思来想去,没有一个办法可以终止这群人的好奇心。 这些个富家小姐各府夫人什么都没有,就时间最多,三三两两凑到一起哪有那么多的正事可以说,无非是家长里短的。 就和曾经乡村的大妈们之间时常聚在一起,都是在说别人家不好的事情,吹嘘自己的幸福一样。 果然不管古今,不管再什么地方总有那么几个女子会坐在一起扯老婆舌。 所以想要让她们闭嘴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更加让她们感兴趣的事情才行。 姜婼棠女扮男装,带着折柳离开了诏王府。 这一次她做戏就做了个全套的,就连折柳也都扮上了男相。 前几次完全忽略了这个细节,不止一次被毓王问起,温和一翩翩公子出门却带着一个侍女而不是小厮。 一直暗中观察的素菊看到这一幕,眼神中满是揶揄,忙跑回了摘星馆将这件事告诉了萧云月。 萧云月眼前一亮,一脸的不屑:“就知道她姜婼棠是在装清高,怪不得王爷对她不冷不热的,她一点都不着急,原来早就找好了退路啊。” 素菊撇了撇嘴:“可不是,说到底还不是一个贱人胚子,小姐,这一次您可一定要抓住机会才行。” 萧云月颌了颌首,双眼微微眯起,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当中满是阴险:“那是自然,能否扳回一局就要看这一次了,他们青梅竹马,不怕没有机会被我给逮到,到那个时候了,我要彻底撕碎她那张虚伪的面孔。” 另一边,姜婼棠离开诏王府之后直奔凤凰楼。 她并非是去见燕归来,而是找到了毓王。 多日未见,毓王见到他很是热情,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二人落座,毓王上下打量着姜婼棠,总觉得他身上的气质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可哪里变了还说不上来:“姜公子,还真是多日未见,你比上一次更加英俊了,这张脸不知道要迷倒多少青楼花魁。” 提及上一次青楼之行姜婼棠就有些尴尬,只能抽了抽嘴角:“是啊,您醉了酒,而且看您兴致正浓,就没有打扰您,不知道对于当日的事情不知道您还记得多少?” 毓王微微一怔,不知道她为何有此一问:“本王就记得当初有芝兰和素衣陪在我身边,剩下的基本都不怎么记得了。” 听到他这么说,姜婼棠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若是被他想起当日的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丢人的事情,日后断然不好意思在来见他了。 “你为何会有此一问?可是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不成?”毓王疑惑不解的看向姜婼棠闻到。 姜婼棠连忙摆手,她阖了阖双眸眼底闪过了一抹狡黠之色:“没有,只不过是随口一问而已,不瞒您说,今日前来找您是想向您打探一件事的,还望毓王能够如实相告。” 第102章 加倍奉还 “你我之间还需这般客套吗?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便是,只要是本王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 姜婼棠闻言,面色更加的犹豫,刻意沉吟了良久,才小声在毓王的耳边轻声说道:“这件事只有我们二人知道,断然不可告知第三人,毓王对威北候夫人不知道了解多少?” 毓王一怔,斜眼看向姜婼棠眼底盛满了疑惑:“你怎么还打探起她的事情来了?按理说,你们二人应该没什么交集吧?” “唉……” 姜婼棠一脸受伤,深深的蹙着眉头,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毓王有所不知,前些日子,从一个雅集上回去的时候,刚巧在路上遇到了威北候夫人,因为当时没有带着随从,又深处小巷当中,所以……所以……”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可急死本王了。”毓王一脸认真的听姜婼棠胡说,听到最后她还在卖关子。 姜婼棠紧闭着双眸,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似的:“所以她就想要对我动手动脚的,我也没想到威北候夫人居然会是这样的人,当时我害怕极了。” “噗……” 毓王强忍着笑意,肩头不住在颤抖着。 不笑吧又实在忍不住,笑吧,还貌似有些不礼貌。 姜婼棠故作惊慌,忙开口说道:“毓王殿下,您笑可以,可千万不能将此事说出去啊。” “果然长相俊朗也并非什么好事,放心绝对不会对第三个人提起,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样了,曾经就养了一个戏子,这件事在京中还真没几个人知道。”毓王对此事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姜婼棠双眼微微眯起,眼底闪过一丝揶揄,一切正如她所想。 毓王不比魏诏,他自幼便在京中,所以什么大事小情都逃不过他的耳朵,刚好这个人又特别的八卦。 这也是为何姜婼棠会找上他套话的原因,身为京中贵妇,这样的癖好其实并不算什么新鲜事,可发生在威北候夫人身上,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正因为很清楚这些贵妇的通病,姜婼棠才不相信威北候夫人会一尘不染,果然今日就问出了一些门道。 姜婼棠瞪大了双眸,秋水般的眸子当中满是惊讶:“此事当真?没想到温文尔雅的威北候夫人居然还有这样的风流史。” 毓王撇了撇嘴,看向她的眼神很是得意,仿佛是在炫耀似的说道:“这算什么,你处世未深,很多事情你还都没见识过,在嫁给威北候之前,她还曾与南安候府说过亲呢。” 姜婼棠简直在心里面乐开了花,没想到今日之行会收获颇丰。 原本以为即便不能从毓王口中套出什么话,仅凭她在暗巷中被威北候夫人调戏一事,就足以成为新鲜事。 到头来不仅得偿所愿,还得知了这么大的一个秘闻。 “那为什么后来她会嫁给威北候?”姜婼棠很是好奇的问着,希望多知道一些内幕,散布起流言来也更加的有底气。 毓王全然没把她当外人,所知道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当年威北候夫人与南平侯府说过亲,本是一对儿俏佳人,却遭到了她母家棒打鸳鸯。 道理也很简单,只因为威北候权势更大,资产更雄厚,依靠白家的实力扶持威北候也会得到更多的好处。 做父母的哪一个不希望女儿嫁给全天下最好的那个男子?至于日后你到底幸不幸福,他们根本不会考虑其中。 二十一世纪尚且如此,就更不要说如今这封闭的北越国了。 许多男女都对自己的婚事做不了主,就连姜婼棠也无法幸免。 深宫之中的女子到底什么处境白家很清楚,自然不希望威北候夫人日后成为一个傀儡,最好的选择只能是威北候。 姜婼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便匆匆告别了毓王。 临走之前还再三告诫他不要告诉任何人,但姜婼棠清楚的很,她越是这么说,毓王越会忍不住说出去。 对于姜婼棠而言倒是没什么,充其量算是个受害者。 而对于威北候夫人而言就没那么友好了,所以随毓王怎么说都可以,更何况姜公子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查无此人。 离开凤凰楼,姜婼棠故技重施,直接带着折柳来到了天桥下。 之前合作过一次的说书人还在这里,并未带着银子离开京城。 折柳没费什么离去,区区一百两就将其满足。 姜婼棠临场根据威北候夫人曾经的往事,捏造出一则谣言。 只不过这则谣言比诏王妃和燕将军私会,要香艳刺激的多。 萧云月还只是会在富家小姐当中散播姜婼棠的谣言,与说书的相比,传播的速度根本无法相依并论。 很快,威北候夫人和南平侯的流言满天飞,瞬间成为了当下的头版头条,被所有人津津乐道起来。 不到半日的时间,姜婼棠与燕归来的事就开始逐渐被人们淡忘。 一般这样的事情最后一个知道的都是自家人,毕竟谁都不可能当着威北候的面说起此事,多少都要避讳着一些。 可因为传播的速度太快,导致威北候几乎第一时间知晓威北候夫人曾经的那些风流艳史。 更让他生气的是,这样的传闻居然是在威北候府偶然间听到的。 就和当初姜婼棠听到诏王府的婆子嚼舌根一样,都很令人气愤。 他铁青着一张脸,直接来到了威北候夫人的卧房,一脚将们给踹开。 一种丫鬟见状,完全不知道威北候这股无名火来自何处,纷纷躬身退了下去。 威北候夫人也是满脸疑惑:“侯爷您这是怎么了?为何生这么大的气?” 威北候剑眉倒竖,一双眸子紧盯着白氏,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痛下杀手:“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难道还要来问我吗?真是丢人现眼。” 威北候夫人也心生不悦,原本看萧云月的手段初见成效,还在沾沾自喜之时,就这样被没头没脑的呵斥了一顿。 她放下手中的胭脂,蹙着黛眉说道:“侯爷有什么话不放直说,我操持着这个家已经够辛苦了,到底哪里做的不好,犯得着您用这样的口气来问罪吗?” 威北候深吸了一口气,恶狠狠的说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对南平侯念念不忘,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娶你进门,你现在后悔了是吗?我告诉你,这个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 “你说什么?”威北候夫人瞪大了双眸,她万万没想到,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会再次被提起。 威北候冷冷一笑:“怎么?现在知道羞耻了?如今闹得满城风雨,我看你要如何收场。” 留下这句话,他转身拂袖而去。 到了他这样的地位,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休了威北候夫人。 这其中牵扯到太多的事情,包括对他手上兵权的影响。 之所以威北候能有今日的地位,也算是仰仗着威北候夫人的亲弟弟。 事情已经发生,流言已经兴起,他只能痛快痛快嘴,让威北候夫人收敛一点,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当威北候离去的时候,几个婆子侍女才敢走进来。 她们每个人都低着头,甚至有几个年纪轻的婢女还在暗暗偷笑着。 威北候夫人看向她们,眼底满是狐疑,立刻明白这些人也是知道的,只有她一人被蒙在鼓里:“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事情自然没有人敢说,最终还是一个婆子经验老到,上前一步说出了京中的谣言。 不过是以一种极其隐晦的说法,并没有让威北候夫人的怒火烧到她的身上。 她瞬间怒极,心里面的委屈和憋屈只有她自己知道。 自从嫁给威北候之后,她甚至一面都没见过南平侯。 即便有机会相见,她都要刻意避嫌,不会与其说上一句话。 这么多年操持着整个威北候府,可以说兢兢业业。 威北候只管大事,整个府上的大事小情都要她来做决策。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她还要照顾萧云月,生怕她在诏王府受到一点委屈。 究其根本,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如今却被威北候这样怀疑,怎能不心寒。 不知不觉间,眼泪已经无声落下:“都给我滚出去,滚!” 婆子和婢女刚刚离去,萧云月便走了进来。 她今日心情大好,还想着用不了多久姜婼棠就会被魏诏赶出府去。 闲暇之余前来看看威北候夫人,却撞见了这样的一幕。 她看着独自一人在卧房内啜泣的威北候夫人,琥珀色的瞳仁之中满是诧异:“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不看到萧云月还好,看到她威北候夫人哭的更加凄烈,一边哭着也就一边将整件事情说了出来。 萧云月恼怒不已,本可以用燕归来和姜婼棠曾经的往事来重伤她们,但没想到,不过半日而已,她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事情就这么快没人关心了。 取而代之的却是她的母亲和南平侯的那些事,若说此事和姜婼棠没有半点关系,打死她都不会信。 姜婼棠的目的也昭然若揭,无非是想用此事来掩盖她要红杏出墙的事实罢了。 萧云月黛眉渗出,眼底充斥着怒火,拉着威北候夫人的手轻声安慰道:“母亲您先别急,这架势交给我,我一定会帮您讨回公道,让您和南平侯的流言终止于此。” 威北候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无奈的摇了摇头:“外面的人到底怎么说我根本就不在乎,不过是一些陈年旧事罢了,可你父亲居然也相信这些无稽之谈,你知道母亲有多心寒吗?” 萧云月点了点头:“这些我都明白,父亲也是一时被歹人蒙蔽了双眼,找机会我会和他解释清楚的。” 威北候夫人忽然面色一凝,猩红的眸子中闪过了一抹狐疑:“这一定和姜婼棠有关,但她到底是如何知道这么久远的事情,一定还有旁人参与其中。” 萧云月深吸一口气,几乎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这就去找她问问清楚。” 说着,她放开威北候夫人的手边转身离去。 无论威北候夫人怎么呼唤她,都无济于事。 第103章 为谁卖命 诋毁她萧云月也还可以忍受,可眼下牵扯到了威北候夫人的身上,她再也无法忍受,自然要找姜婼棠说道说道。 至于除了姜婼棠还有谁参与其中,也一定要问个清楚。 萧云月暗暗做出决定,一旦找出是谁如此多嘴,非撕烂了他的嘴巴不可。 她回到诏王府直奔兰苑而来,姜婼棠正在整理着晾晒的药材,便看到她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姜婼棠,关于我母亲的事情是不是你散播的谣言?”萧云月没有拐弯抹角,直接了当的问了出来。 姜婼棠冷冷笑着,镇定自若的将眼前的草药翻了个面,这才抬眸看向她,秋水般的眸子中满是揶揄:“威北候夫人的谣言?京中近日还真是不太平,各路谣言四起,没想到连威北候夫人也深受其害啊。” 萧云月微眯着双眸,一把将她面前的药材推翻在地:“姜婼棠,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必要在我面前演戏下去吗?我知道这件事是你所为,少在我面前装无辜。” 姜婼棠一怔,顿时黛眉紧蹙,反手便给了萧云月一巴掌:“放肆。” 萧云月捂着被打的脸庞震惊不已,从小到大连威北候都没有碰过她一根手指:“你居然敢打我?” 姜婼棠脸上的冷笑丝毫不减,双臂环于胸前,直视着她的双眸冷然道:“打的就是你,既然你今日问到了我这里,那我不放告诉你,这件事就是我散播出去的。” 还没等萧云月反应过来,她挑了挑眉,笑容中带上了一丝玩味:“我不仅仅知道当年威北候夫人和南平侯的那些香艳往事,还知道曾经有一个戏子被威北候夫人豢养多年,据说那个人骨瘦如柴,没想到你母亲当年的兴致如此之高。” 萧云月只感觉面红耳赤,指着姜婼棠大吼道:“你胡说,少在这里造谣。” “呵呵……” 姜婼棠冷笑出声,上前一步凑到她的面前眼神森然:“难道不是你造谣在先的吗?今日你都把话说明白了,我也不放告诉你,这样的手段我比你要熟练,回去好好练一练吧。” 萧云月堵的哑口无言,险些没有一口老血吐出来,最终瞪着姜婼棠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灰头土脸的向摘星馆跑去。 “哼……” “就凭你,还嫩了点,折柳,把这些药材捡起来。”姜婼棠看向她的背影,颀长的睫羽之下满是不屑。 早就料到萧云月会一时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找上门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她。 折柳有些不解的看向姜婼棠:“小姐,就这样直接告诉她真的没关系吗?王爷若是知晓的话,会不会……” 没等折柳说完,姜婼棠出言打断道:“魏诏知道又如何?你以为近日发生的事情他就一无所知吗?只是不想趟这浑水罢了。” “对于我和燕归来的流言他不加以制止,反而任由萧云月胡说八道,我这么做有何不妥?” 折柳阖了阖双眸:“这倒也是,不过这个办法还真是灵验,只一日之间,整个京中便不再关心您和燕少爷的事情,都在讨论威北候夫人如何风流。” 姜婼棠浅浅一笑:“我和燕将军之间本就没什么,她萧云月这是在造谣,而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即便被威北候夫人得知,也不敢将我怎么样,一旦她有所行动,就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 就在这时,她无意间瞥了一眼在另一侧晾晒药材的灵儿,赫然发现她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显然是在侧耳倾听。 姜婼棠黛眉轻蹙,阖了阖双眸开口说道:“灵儿你过来一下。” 灵儿身形一震,故作镇定的忙放下手中的药材,微微笑着走到了姜婼棠的面前欠身福了福:“王妃。” 姜婼棠上下打量着她,忽然问道:“灵儿,你今年几岁?从前记得你和我说过,但是我有些忘了。” 灵儿思虑了片刻,老老实实的回答道:“灵儿年十二。” 姜婼棠闻言,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冷笑:“哦?我忽然又想起来了,你不是说过年十三吗?怎么这年纪不增反降?” 灵儿一怔,她当初只是随便捏造了一个年纪而已,不曾想这样的事情姜婼棠还记得。 之所以说出年十二,也是因为魏诏曾经说过,她的身高就和十一二岁的女孩一般无二。 她双手捏着衣角,却镇定的说道:“回王妃的话,灵儿到底几岁也记不清了,自幼便和爷爷流浪街头,连生身父母都没有见过,所以……所以很容易就记错了。” 姜婼棠没有惊讶,若是这么点小插曲都能难倒她,那么她也不配为某些人做事了。 她颌了颌首:“原来是这样,那倒是也情有可原,可你为何来到诏王府这么久,却一次都没有去祭奠过你的爷爷?你可还记得爷爷葬在哪里吗?” 此时灵儿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怯生生的看向姜婼棠:“王妃,灵儿可以去祭奠吗?您不是告诉告诉过灵儿,在诏王府中是不养闲人的吗?” 这番话一出,倒是堵的姜婼棠哑口无言,她也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灵儿给姜婼棠的感觉很奇怪,有些时候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有太多的巧合发生在她身上。 而一旦深究下去,就发现不无道理。 就如当初两次相遇一样,看似巧合,实则是必然。 今日姜婼棠忽然发难,根据灵儿的回答也坐实了她并非表面上看那么简单,在她的身上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姜婼棠秋水般的眸子在眼眶之中转了一圈,转而说道:“我的确说过诏王府不养闲人,但却也不养不忠不孝之人,去祭奠你爷爷吧,不知道路的话,我可以陪着你一起去。” 灵儿捏着衣角的手更加用力,她做梦也不会想到,姜婼棠会忽然来这么一手。 本就怀疑她知道了些什么,眼下更加确定。 此时此刻,灵儿和姜婼棠之间,算是彻底从新认识了。 “真的可以吗?如果诏王妃允许的话,灵儿自然愿意。”灵儿眼底满是感激的看向姜婼棠,仿佛给了她什么天大的恩赐一样。 姜婼棠也不拆穿,彼此的心思都心知肚明,她不过是想要测试一番,眼前这个叫灵儿的女子到底演技如何。 她嘴角挂着浅笑,眼神中充满了柔情:“今日天气晴朗,这个时候去祭奠爷爷也并不算晚,你们爷孙俩与我有缘,我又怎么会加以阻止。” 说着,她对一旁的折柳说道:“将这些药材都收好,我们陪灵儿去祭奠她的爷爷。” 折柳立刻会意,忙加快手中的动作,把所有的药材都收好之后,三人离开了诏王府之中。 姜婼棠今日会测试灵儿完全是一时兴起,却没想到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灵儿不仅演技精湛,还如此的沉稳老练,丝毫没有再她面前露怯。 这样的人才十分难得,若是能将她归于麾下,貌似是个不错的选择。 最主要是她形似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当初就连姜婼棠都没有多想,直接出手相救,就更不要说别人了。 很快,三人来到了当初埋葬着不知道是不是灵儿爷爷的坟墓前。 灵儿手中捧着纸钱,跪了下来:“爷爷,灵儿来看您了,如今诏王妃待灵儿很好,您老可以安心,只是灵儿还是会想念有您在的日子,若是您能够看到该有多好。” 姜婼棠一直盯着她的脸,不难发现她虽然表情充满了思念和苦楚,可却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 按理说一个自幼就陪在爷爷身边在京中流浪的小女孩,在这种情形之下必然是要嚎啕大哭的。 姜婼棠一百个肯定,灵儿的心智绝对是个成年的人,而且是智商超群的那种。 她只是想不到这样的一个人到底会为谁卖命。 萧云月?二人基本没什么交流,并且灵儿的智谋在她之上,如何能够掌控的了。 魏诏?也不太像,每次灵儿见到他的时候都瑟瑟发抖,显然心生畏惧,而不是敬畏。 另一边,萧云月回到摘星馆便委屈的泪流不止,她自打嫁入诏王府之后,处处被姜婼棠压制着,一直吃着暗亏。 姜婼棠这一次更是将威北候夫人也算计了进来,偏偏她还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对于当年威北候夫人是否豢养过戏子她不得而知,但这个亏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眼下唯一能为她出头的人,怕是就只有魏诏了。 当她来到书房的时候却并未看到魏诏,房门还是敞开的,想来也是刚刚离去不久。 就在这时,墙壁上挂着的衣服画像引起了她的注意。 准确的来说是一副尚未完成的画像,画中的女子长发及腰,一袭素雅的长裙穿在她身上充满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发髻上的簪子也样式简单,就是平日里最常见的那种玉簪。 那张脸的位置上却是空白一片,没有五官神态,根本瞧不出来到底是谁。 萧云月心头一喜,下意识的认为画中女子就是自己,她没想到魏诏虽然近日对她冷淡了一些,心里面还是在乎她的,居然在书房之中悄悄画下了她的画像。 刚刚才在姜婼棠那里受尽了委屈,看到画像的那一刻瞬间烟消云散。 她站在原地轻轻抚画中女子,嘴角牵起了一抹欣慰的浅笑,笑容中还带着一丝羞涩。 驻足良久,还是没有等到魏诏回来,她正欲转身离去,无意间在书桌上看到了一封信件。 她阖了阖双眸,不知道魏诏到底会什么时候回来,尽管心中满是好奇,却不敢贸然打开。 脑海中幻想着信念当中魏诏对她的爱恋和疼惜的话语,最终她还是没忍住,四下瞧了瞧将信件拿在手中看了起来。 萧云月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期许到最后的震惊,这封信件中的内容便是当初姜远宁上谨主张惩治淑妃和魏诏的始末。 她也豁然明白,为什么魏诏总是对姜婼棠不冷不热的,无论对错还总是站在她这一边。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姜婼棠你即便是贵为诏王妃,这辈子也休想斗得过我萧云月。 萧云月心生一计,将书信放好,快步离开了魏诏的书房。 第104章 别有洞天 当年关于淑妃的事情萧云月也是知道一些的,她打算趁机将此事坐实了。 于是,刚刚从威北候府回来的她,有回去了一趟。 不过这一次她并非是去找威北候夫人的,而是直接找到了威北候。 “父亲,今日您所听到的事情全部都是有人刻意在造谣,是谁想必您也能够猜得出来,母亲完全是无辜的。”萧云月见到威北候直接了当的说道。 其实刚刚和威北候夫人吵了一架的他已经有些后悔,若白氏真的和南平侯旧情复燃的话,不可能现在才出现苗头。 “是谁如此大胆,居然敢造威北候的谣?”威北候双眼微微眯起,那双凌厉的眸子中闪过了一抹杀气。 萧云月深吸了一口气,琥珀色的瞳仁之中盛满了无奈:“此人就是姜婼棠,曾经女儿不止一次在她的身上吃过暗亏,方才我去找过她,当着我的面居然全部都承认了,她根本就将我们威北候府放在眼里。” “砰……” 威北候猛的一掌拍在桌案上:“真是岂有此理,连魏诏都不敢对我不敬,区区一个诏王妃居然敢如此造谣生事,我这便将此事禀告皇上,我看这一次姜家要如何收场。” “父亲且等一等。”萧云月闻言连忙阻止。 威北候疑惑不解:“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让我等一等?等闹得满城风雨,威北候府被众人耻笑才要动手不成吗?” 萧云月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丝冷凝的弧度:“父亲莫急,女儿并非不让您动手,只是现在我们毫无证据,空口平手也不能将其怎么样。” “今日我倒是知道了一些秘闻,也许能帮得上忙也说不定。” 当天萧云月足足在威北候的书房待上了一整个下午,又去看望了一番威北候夫人才回到诏王府。 姜婼棠这便带着灵儿从不知道是不是她爷爷的墓地回来之后,刚好在门口的位置遇见了萧云月。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本以为萧云月会不依不饶,却不曾想她仿佛忘了之前受到的屈辱一般,对着姜婼棠欠身福了福:“见过姐姐。” 姜婼棠上下打量着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妹妹这是去了哪里?” 萧云月微微一笑:“姐姐身为诏王妃自然有权管制府上所有的下人,可我去了哪里就没必要一五一十的告知您了吧?” 留下这样一句话,她头也不回的向摘星馆走去。 姜婼棠并未在意,耸了耸肩没有多说什么,但却总感觉萧云月还在酝酿着什么阴谋似的。 回到兰苑,姜婼棠也就让灵儿去打扫花园了。 折柳这时凑了上来:“小姐,您觉得这灵儿……”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秋水般的眸子闪过一丝狐疑:“暂时还不能够确定她到底为谁做事,但可以肯定一点,她绝非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日后应付起来断然不可掉以轻心。” 折柳点了点头:“是,奴婢明白。” 用威北候夫人的流言掩盖了她和燕归来的流言之后,她不禁又想起了关于魏诏的事情。 她穿越至此,却对与姜家和魏诏的事情一无所知。 近来这段时日她都在搜寻脑海中记忆的片段,可依旧一无所获。 天色渐晚,采莲从大厨房拿来了一些点心放在了桌案上:“小姐,您吃点东西吧,一整日您都没怎么用膳。” 姜婼棠看着面前精美的点心却没什么胃口,忽然间,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看了看门外站着的灵儿对她招了招手:“灵儿你进来。” 灵儿本就今日被她测试了一番,做什么事情更加的谨慎小心,从墓地回来之后,她就一直在回想当初遇到姜婼棠所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王妃。” 姜婼棠微微笑着:“姜府的路你还记得吧?” 灵儿阖了阖双眸,完全不知道姜婼棠又想做什么:“奴婢记得。” 姜婼棠颌了颌首:“那就好,你将今日晾晒好的日常用药送到姜府去,早去早回,路上小心一点。” “是。” 采莲则有些担忧的看了看灵儿瘦小的身形:“小姐,这么多的药材,灵儿她……” “放心,灵儿虽然年轻尚幼,但体力却好,而且也不是让她走着去。”没等采莲把话说完,姜婼棠出言打断道。 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支开灵儿罢了,这些药材的确是要送去姜府的,但却并没有在这么急。 灵儿领命,转身离开了兰苑。 姜婼棠亲眼看着她离去,才对采莲说道:“去将折柳叫进来,有些话要问你们。” 当采莲将折柳叫进来之后,姜婼棠抬眸看向二人,无比认真的问道:“你们对于淑妃和王爷的事情知道多少?” 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有些不解的看向姜婼棠。 采莲不假思索的说道:“小姐,奴婢对这些事情知之甚少,我知道的您基本也都知道,您为何忽然问去关于淑妃的事情来了?可是和灵儿有什么关系吗?” 姜婼棠摇了摇头,看向了折柳:“就知道采莲会一无所知,那么你呢?” 折柳阖了阖双眸:“我倒是知道一点,还是从以前姜家婆子的口中听到了一些关于王爷的事情。” 随即,她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了姜婼棠。 淑妃当年被钦天监说成是祸世妖星,会对北越造成难以弥补的灾难。 钦天监在北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历代皇帝都很是相信从他们口中说出的话,岂不知有很多人的目的因为他们说的话而得逞,根本就没有实际上的一些根据。 皇帝因此将年幼的魏诏送到了封地幽州任其自生自灭,至于淑妃的处置,至今都无人知晓。 有人说淑妃被秘密毒杀了,也有人说她被幽闭深宫之中,不准任何人看到她的身影。 姜婼棠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就知道这等事情不会轻易被知晓。 折柳说的这些事情对于眼下来说起不到任何的帮助,说了也和没说一般无二。 看来想要得知一切的真相,还是要从魏诏的身上着手才行:“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 折柳和采莲离去,姜婼棠便独自一人离开了兰苑。 她来到魏诏书房的附近,看着里面亮着烛火却没有第一时间走进去。 他在这里,根本调查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还要偷偷潜入才行。 等了许久,才看到魏诏从书房内走了出来。 姜婼棠抓准时机,四下看了看便潜入其中。 魏诏平日里基本什么重要的东西都会放在书房之中,这也是这么久以来,姜婼棠摸到的规律。 她觉得,既然魏诏要调查,就一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才对。 姜婼棠来到书桌前看是小心翼翼的翻找起来,除了那封之前看到的信件之外,一无所获。 这时,一张没有面容的画像映入了她的眼帘。 萧云月可能还看不出这画像之中的女子到底在做什么,可姜婼棠却一清二楚。 画中女子的动作和衣着,分明是她在救治灾民时候的场景。 姜婼棠瞪大了双眸,秋水般的眸子中满是诧异,难不成魏诏真的喜欢上了自己不成? 结合之前魏诏反常的举动,她越发感觉像是这种感觉。 她黛眉微微蹙着摇了摇头,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样的想法未免有些太不靠谱了,任谁都不会喜欢上一个仇人家的女子吧?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姜婼棠猛然间回过神来,现在想要离去怕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先行躲在书房内。 可魏诏的书房一共就那么大,能够藏身的地方是在少之又少。 书柜上面堆满了书籍,她来不及多想,跑到两个书柜中央蹲下了身子。 忽然间不知道什么东西仿佛被她挤到了一旁,两个书柜之间竟然打开了一扇只够一人通过的门。 姜婼棠很是震惊,她万万没有想到,小小的书房之中居然还别有洞天。 此时此刻也顾不上太多,藏在这里迟早也是会被发现,倒不如赌魏诏不会前来这间密室。 随即她迅速走了进去,那扇暗门也很快被关上。 魏诏带着子夜走入书房,丝毫没有发觉有人来过。 他径直的走到书桌前,面色有些阴郁,冷冷的对子夜说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子夜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暂时还不知道,不过属下已经再找了,这些京中的老油条滑的很,根本不会轻易透露只言片语。” 魏诏沉吟了片刻,那双狭长的凤眸之中盛满了狠辣:“无妨,只要能够得到线索,大可以对他们的家人动手。” 子夜有些为难:“可是,若这样做的话属下怕会惊动皇上,之前已经无缘无故失踪了一位大臣,在这样下去迟早会找到我们身上来。” 魏诏剑眉紧锁,说出的话更是冰冷:“那就想办法让他们闭嘴,只有死人会守口如瓶,明白了吗?” “是,属下明白。” 另一边,姜婼棠进入到密室之后,对眼前的景象更加震惊。 魏诏的书房看似很小,实则全部都用来装潢这件密室了。 密室的空间无比宽广,沿着台阶走下去,一路上镶嵌的都是夜明珠,要知道这种东西在北越可是稀有之物。 不仅如此,走到台阶的尽头,各种古玩字画更是应有尽有。 怕是随便拿出来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货色。 姜婼棠一一轻抚这些字画和古玩,眼底满是贪婪,若日后趁其不备拿出来一件去卖,岂不是可以大赚一笔? 不过很快她的目光就被一旁的书架所吸引,这里面摆放的都是一些古籍,看上去就年代久远的样子。 她忍不住开始随手翻看了起来,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书籍内记录的东西全部都是当年的事情,一些关于淑妃和魏诏的旧事也逐渐浮出水面。 原来魏诏也并不是很相信当年钦天监的说辞是姜远宁的阴谋,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暗中调查。 其中更是有大量的证据证明,此事和威北候府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威北候嫁祸给姜家的不成? 想到这里,姜婼棠对萧家的憎恨越发浓郁,发誓要将真相公之于众,还给姜远宁一个清白,最起码不能让害了人的威北候逍遥自在。 第105章 惊险时刻 从魏诏书房的密室当中,姜婼棠可以清晰的听到密室外的声音。 听着魏诏和子夜的交谈她一头雾水,完全听不出任何的端倪。 于此同时她的动作也更加的谨慎小心,因为外面的声音她听得到,也就是说里面的声音外面也听得到。 这时魏诏的声音再次传来:“子昼的身子可全然康复了?” “是,眼下已经可以继续执行任务了,是否还让子昼去威北候府打探一番?” 魏诏沉吟了片刻,声音中带有一丝无奈:“不必了,上一次没能成功,想来威北候必然起了戒心,只需要监视着萧云月的一举一动就好。” 听到这番话,姜婼棠微微一怔,既然魏诏喜欢萧云月的话,为何会让子昼去查探威北候,又为何会让子昼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难道说,当初魏诏迎娶萧云月也是另有目的不成? 她蹑手蹑脚的开始在其他的地方寻找,就在这时,不小心碰到了一本书,眼看着书籍就要落在地上,她忙用手去接。 姜婼棠自认为反应已经足够寻思,可书籍还是掉在了地上,外面魏诏和子夜的谈话声也戛然而止。 她瞪大了双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什么声音?”魏诏那冰冷无比的声音传来。 姜婼棠心跳加速,仿佛要跳出了嗓子眼似的,慌乱之下,只好躲在一个巨大的珊瑚摆件后。 好在这摆件就放在角落处,足以供她藏身。 果然片刻后密室的门被打开,两个人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向她逼来。 “扑通……扑通……” 姜婼棠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为了不发出一点声响,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甚至直接开始闭气。 子夜这时走到掉落的书籍前捡了起来:“王爷,可能是地窗没有关上的缘故,将这书籍给吹落了下来。” 魏诏阖了阖双眸,眼底满是狐疑之色,尽管这密室当中有通风的地窗,可风力却不足以将这本书从书架上吹落而下。 四下寻找了一番,却也没发现什么不妥,只能就此作罢。 “去将地窗关好。”这样说着,二人随即离开了密室当中。 姜婼棠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拍着自己的胸脯心有余悸。 她不知道这些书籍中的内容到底对魏诏有多重要,万一到了杀人灭口的程度,那么她将 必死无疑。 好在之前翻动的时候留了个心眼,从哪里拿的就放到哪里,连原来摆放的位置都完全一致。 魏诏离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不多时便听到二人向外面走去的声音。 姜婼棠本打算继续查看,可她明明在呼吸着,却感觉胸口有些憋闷。 难道说,除了那口地窗之外,这密室当中没有任何的通风口不成? 若真是如此,那么她再不找到出去的机关,就很有可能活生生的憋死在这里。 想到此处她心头一惊,不敢在拖延下去,只能四处寻找出去的机关。 进来容易出去却难的很,书架各处她都摸索了一番,就连一旁的烛台也没有放过,可无论如何触碰转动,始终没有看到那扇门打开。 如今不单单要解决如何出去的问题,还要顾及魏诏到底什么时候会折返而回。 就算找到了出去的方法,迎面撞上魏诏一样活不了。 越想越是心急,越心急姜婼棠越觉得呼吸不畅,隐隐有了缺氧的征兆。 一番寻找之下,看到了藏在书架最低端的精致锦盒。 情急之下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上去就是一顿转动。 机关仍没有打开,可却又一封密旨被压在锦盒之下。 如今这般境地本不该去想其他的事情,应该尽快想办法逃离这里才对,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还是决定先看了密旨之后在找出去的路也不迟。 空气虽然越发稀薄,可却也足够坚持几刻钟的。 随即打开了密旨仔细瞧了起来,一看之下她下意识的长大了嘴巴,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中满是震惊。 密旨的内容很简单,皇上和魏诏约定好,只要他将威北候一脉连根拔起,就放了淑妃让他们母子团聚。 姜婼棠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果然正如她所想,魏诏迎娶萧云月一开始就带着极强的目的性。 万万没有想到,魏诏和皇上之间居然会有这样的约定,淑妃真的没有被毒杀,而是囚禁于深宫之中。 这样一来什么都解释的通了,从前姜婼棠就感觉魏诏整日都冷冰冰的,就仿佛所有人都欠他几千两银子似的。 换做任何一个人的母亲被囚禁着,想必也无心去寻欢作乐吧? 他迎娶萧云月的目的还不同于姜婼棠这般,是更加阴暗的目标。 貌似自打萧云月嫁入诏王府,就没打算让她活着离开。 姜婼棠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今日所见所闻对她的冲击过于巨大,彻底颠覆了对魏诏这个人的看法。 也明白了他的苦楚,本就尚未成年便被送往了封地幽州,即便回京了还要让他们母子分离。 想要将威北候一脉连根拔起谈何容易,稍有不慎,不仅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全然白费,还要面临着再也见不到母亲的绝望。 和这件事情相比,对姜远宁的那点误会根本算不得什么。 姜婼棠将密旨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继续寻找着出去的机关。 终于,她在一个书架上发现了几本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丝毫晃动的书籍,轻轻一推,密室的门被打开。 刚刚离开密室她不敢大摇大摆的走出去,而是确定无误书房没有其他人之后,才装作一副镇定的样子走了出去。 可她前脚刚刚踏出书房的大门,魏诏和子夜便迎面走了过来。 魏诏明显面色一凝,有些疑惑的看着姜婼棠:“你怎么在这里?” 姜婼棠有些心虚,毕竟她不清楚魏诏是刻意离去等着密室里面的人出来,还是真的有事情和子夜离开的。 若是前者,那么她无论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若是后者还有一搏之力。 她抽了抽嘴角,微微笑着欠身一福:“回王爷的话,我刚刚走到书房门口唤了您几声无人应答,便走了进去,谁曾想您并不在其中,您这是去哪了?” 魏诏阖了阖双眸,削薄的双唇微微上扬,牵起了一抹玩味儿的笑容:“怎么?这是诏王妃想本王了不成吗?” 姜婼棠闻言,便心中断定魏诏还不知道刚刚密室之中藏着人,她暗暗松了一口气:“王爷的臆想症越发严重了,我只是前来看看您的身子痊愈了没有,毕竟这寒疾顽固的很。” 魏诏脸上的笑容不减,先行一步走入书房:“进来说吧。” 无奈之下,姜婼棠只好再次跟随魏诏走入书房,她现在只想溜之大吉,不想和魏诏有过多的交流。 可这样急着走,必然会遭到怀疑,只能先打消魏诏的疑虑才行。 “诏王妃医术高明,托你的福,本王的寒疾已经基本痊愈,只是还不能时常迎风而已,真没想到你现在居然也会如此关心本王了。”魏诏坐在书桌前,挑眉看向姜婼棠调侃道。 姜婼棠翻了翻白眼,颇为不屑的挑了挑眉:“您毕竟身为王爷,我为您医治寒疾也是为了和您两不相欠,所以王爷根本无需觉得我在对您示好。” 魏诏耸了耸肩,就知道从姜婼棠的口中听不到什么好听的话,他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他忽然指着一旁没有面容的女子画像对姜婼棠说道:“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姜婼棠抬眸看了一眼,装作完全看不出画中女子是谁:“不怎么样,连面容都没有,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魏诏微微笑着,试探性的问道:“你真的看不出这画中的女子是谁吗?” 姜婼棠摇头,定睛看着眼前的画像无奈的说道:“赎我眼力不佳,着实看不出来,可能我的鉴赏能力还有待提高吧,无面识人的能力,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魏诏闻言有些失落,但却并不失望,本来就没打算让被人看出来,这样也好。 他拿起面前的茶盏浅酌一口,淡淡的看向姜婼棠:“无妨,左右画中的女子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只是本王觉得你对诗词颇有天赋,鉴赏起画作来也自然不弱而已。” 你不是假装不知道是谁吗?那好,本王今日就让你也尝一尝被忽视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魏诏这样说,姜婼棠反而心中有些不悦。 姜婼棠勾了勾唇角,面上丝毫不以为然:“难道这画中的女子乃是王爷的心中所爱不成?这是要打算娶一个三房回来吗?” 魏诏一怔,眼下他对姜婼棠的感情自己也理不清。 若说爱还远远没到那种程度,不过姜婼棠的确提醒了他,这样忽然间对她兴致大增,的确有这方面的倾向。 姜婼棠深吸了一口气,见魏诏不言语便轻声说道:“既然王爷没什么事了我也就放心了,您还好欣赏这画中女子吧,告辞。” 说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去。 这时魏诏才反应过来,感情姜婼棠也是在试探他的意图。 “呵呵……” 魏诏轻笑出声,看着姜婼棠离去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对于刚刚密室当中发出的声响,他完全没有多心。 姜婼棠走出书房,心中一直在想着那道密旨当中的内容。 到底威北候做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使得魏诏和皇上都想要将其置于死地。 而他迎娶萧云月到底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在关键的时刻要挟威北候?还是只想从她的身上调查出当年淑妃的事情? “哎呦……” 一声痛呼传来,姜婼棠稍不留神之下居然在即将离开的时候撞到了人。 她抬头看去,居然发现是萧云月。 二人四目相对,彼此的眼中皆是盛满了厌烦。 萧云月揉了揉被撞疼了的肩头,深深蹙起了眉头:“姐姐这是在想什么如此入神?连面前的路都不想去看了吗?” 姜婼棠颇为不屑的挑了挑眉:“你呢?为何也不看着路?挡在我前面怎么反而你还有理了?” 第106章 边防布阵图 萧云月看了看姜婼棠的身后,赫然发现她身边连个侍女都没有带上,顿时双眸微微一凝,冷笑着说道:“姐姐不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若然怎么会如此惊慌?” 姜婼棠也不在意,站在原地看了看魏诏书房的方向,轻声笑着说道:“难道去王爷的书房叙叙旧也算是见不得人吗?不知道这句话王爷听到了到底会怎么想。” 萧云月面色一冷,眉心蹙的更深,心底不由自主的泛起了一阵酸楚。 她平日里想要见上魏诏一面都难得的很,而姜婼棠却每次前来都会得偿所愿。 明明已经很清楚魏诏为何讨厌姜婼棠还要娶她称为诏王妃,但眼下的情形仿佛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尤其是近日,魏诏对待姜婼棠完全不似从前那般冰冷,反而有一种心心念念的感觉。 萧云月眼底闪过一丝揶揄:“我可不敢这么说,毕竟您是诏王妃,您说什么都是对的,就连和燕将军三番五次私会,都没有人敢说出一个不字。” 姜婼棠面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你还真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 她不屑的冷然道:“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个诏王妃而已,相较于威北候夫人和南平侯的事情,还有当年的那个戏子不知道逊色了多少倍。” “你……” 萧云月哑口无言,当着一些下人的面被提及此事,她顿觉颜面尽失。 她看着姜婼棠这张脸真的很想将其撕烂,奈何她还没有那个实力,只能暂时隐忍下来。 “唉……” 姜婼棠深吸了一口气,甚是无奈的轻叹了一声,来到萧云月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其实你也不必这么难过,爱情这种东西谁都说不准到底是什么,我倒是理解威北候夫人,你身为她的女儿更应该选择谅解才是,你说呢?” 留下这样一句话,她没等萧云月回话,转身便向兰苑走去。 萧云月被气得七窍生烟,死死盯着姜婼棠的背影,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当中仿佛要冒出火来一样。 偏偏这个时候途径几个婆子,看到这一幕暗暗偷笑不已。 萧云月不敢对姜婼棠怎么样,区区几个婆子她还是敢有所作为的:“笑什么笑?小心我拔了你们的舌头。” 一众婆子微微一惊,连忙止住笑容,快步从她身前走过。 她这个诏王府的新夫人自打嫁进来就从未讨到过什么好,被姜婼棠这个诏王妃吃的死死的。 素兰这个时候走到她面前说道:“小姐,别因为一时的气愤误了大事,姑且让她嚣张一段时日也无妨。” 萧云月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本打算来见魏诏的,眼下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去了也只会自乱阵脚,只能转身回去了摘星馆。 坐在床榻上,她越想越气,尽管心有不甘,却拿姜婼棠没有丝毫的办法。 毒蛇、下药、栽赃陷害,几乎所有能用的方法都尝试了一边,最终都被姜婼棠一一化解。 不仅如此,反而利用这些手段,让她五次三番丢了颜面。 素兰深知萧云月正在起头上,站在一旁不敢多言,直到她稍稍情绪稳定了一些才来到她面前欠身一福:“小姐,奴婢倒是有一个想法也许可以让姜婼棠永无翻身之日,不知道能否可行。” 萧云月蹙着眉头斜眸看着她说道:“那你还等什么?说来听听。” 素兰冷冷笑着,凑到她耳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萧云月瞬间眼前一亮,脸上的憋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满是欣喜。 她轻笑着用手指点了一下素兰的额头,嗔怪的说道:“还是你的鬼点子最多。” 说到这里,她有忽然有些担心:“可是,这样的话,万一被王爷知晓怎么办?” 素兰丝毫不慌,冷静的答道:“到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会认为她是个卖国贼,谁还会去在乎那地图是哪里来的?” 萧云月颌了颌首,琥珀色的眸子中闪过了一抹阴狠:“没错,只要给她定下死罪,谁又会去追究呢?” 当晚,她睡的很沉,甚至睡梦中都在上演着姜婼棠被拉上刑场,头颅落地的场面。 次日一早,萧云月梳洗打扮一番,早早的便前往了魏诏的书房。 每天这个时候魏诏都会钻研一番北越的边防布阵图,身为王爷并非终日无所事事,不过毓王除外。 萧云月正因清楚这一点,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前来。 “月儿给王爷请安。”萧云月来到魏诏的面前,微微欠身福了福说道。 魏诏头也不抬的看着桌案上的布阵图,随口对她说道:“有什么事情晚一些再议,你先回去吧。” 他完全没有发觉,此刻萧云月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边防布阵图上,根本就没在意他说了些什么。 魏诏一直都不知道萧云月有一个常人所不能及的能力,那就是记忆力极强。 自幼便是如此,随便拿出来一副画作给她看,不出片刻就能够像模像样的临摹出相差不多的作品。 她很快便将整个布阵图全部记在了脑海之中,却也忘了回应魏诏的话。 魏诏见她还未离去,有些不解的抬眸看去,赫然看到了她的眼神在瞥向布阵图。 他立刻将布阵图收好,有些不悦的皱了皱剑眉:“本王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萧云月终于回过神来,面色有些慌张的笑了笑:“王爷您刚刚说什么?” 魏诏耐着性子,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丝不耐烦:“有什么事情稍后再议,没看到我在忙吗?” 萧云月忙一脸歉意的欠了欠身:“是,月儿这便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魏诏有些莫名其妙,但却并未多想。 毕竟边防布阵图如此复杂,即便是他也不可能全部都记下来,每次还是要拿出来查看才行。 况且就算被萧云月看到,对她而言也没有丝毫的用处。 萧云月走出书房的那一刻,脸上瞬间浮现出得意的神情,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刚刚所看到的一切,直接离开了诏王府。 曾经在一场宴席之上,结识了一位京中的女性画师,此时刚好派上用场。 画师身份低微,平日里只能向京中的贵族出售一些画作维生。 当画师看到萧云月的时候很是亲切:“哎呦,这不是萧小姐吗,真是好久不见,这一次想选一些什么画作带回去?” 萧云月看了看挂满正面墙壁的画作,每一幅都美轮美奂,丝毫不比那些大师的手笔差多少,她笑着摇了摇头:“今日我什么都不买,而是需要你亲自为我临摹一些东西。” 画师一怔:“临摹一些东西?” 萧云月不在说话,轻车熟路的走到了内堂屋之中,在平日里画师作画的书桌上拿起笔墨便开始画了起来。 很快,一副草草的边境布防图便初具雏形。 虽然萧云月自幼便有模仿大师画风的天赋,但却算不得精湛,这也是为何需要眼前这位画师的原因。 画师看到这份草图之后更加的疑惑,有些不解的问道:“小小姐这画的是地图不成吗?怎么还有这么多的弩箭车一类的东西?” 萧云月放下笔,冷冷一笑:“这些就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东西了,你只需要将这份草图精细化,三百两银子很快会交到你的手上,如何?” 三百两?画师一个月卖出去的画作都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多。 听到这么优厚的报酬,不假思索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她本就无名无分,在京中认识她的人也很少,这样的人萧云月用起来很放心。 即便日后有人追查起来,也完全想不到这份边防布阵图乃是出自一个民不经传的画师之手。 很快,画师开始按照萧云月的要求,根据她那副草图认真的临摹起来。 一幅幅边防布阵图被画出来,却没有一个张是萧云月满意的。 直到黄昏时分,画师手腕都快抬不起来的时候,萧云月将临摹出的边防布阵图拿在手中,微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样还差不多,几乎和真的一模一样,素兰,给她银子。” 素兰从袖口内拿出三张银票,递到了画师的手中。 画师尽管筋疲力尽,可看着手中的银票,还是开心的笑了起来。 萧云月将假的边防布阵图放入花筒之中,回过神来冷眼看着画师说道:“你先别开心的太早,这件事不准对任何人提起,否则不光是你难逃其就,你的家人也必将遭到横祸,明白了吗?” 画师闻言,本能的感觉到她刚刚所画的东西不是什么寻常之物,但已经临摹结束,后悔也来不及了。 “是,萧小姐尽管放心便是,我这个人最是守口如瓶了。” 萧云月没有答话,带着素兰起身离开。 回去诏王府的路上,她都挂着一张笑脸,仿佛已经看到姜婼棠被斩首的画面一般。 马车停在诏王府门前,她刚刚走下来,却看到姜婼棠迎面走来。 一旁的素兰下意识的将画筒护在身后,神情紧张了起来。 姜婼棠本打算前去姜府,试着从姜远宁的口中挖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看到素兰身后的画筒有些疑惑,什么时候萧云月对画作这般感兴趣了。 萧云月倒是镇定的很,她并不打算和姜婼棠多言,每一次都得不到什么好果子吃,早就有了记性。 就在要与姜婼棠擦肩而过的时候,却被唤住:“站住。” 萧云月深吸了一口气,不耐烦的回过身来看向姜婼棠冷冷问道:“你还想要怎么样?” 姜婼棠走到她面前,斜眸看了看素兰身后的画筒笑着问道:“怎么,现在萧姨娘见到我连招呼都不准备打了吗?什么时候堂堂威北候府上的千金,也这把目中无人,毫无礼节了?” “而且你什么时候对画作这么感兴趣了?这画筒之中不会是威北候夫人和南平侯的画像吧?” 萧云月瞬间被点燃了怒火,怒视着姜婼棠,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想到不久后的大计,也就忍了下来,她极其敷衍的欠了欠身:“见过诏王妃,现在你满意了吗?已经向您请过安了,至于我的兴趣怕是没必要和您解释。”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秋水般的眸子中闪过一抹玩味儿:“不错,素养有所提高。” 说着,她带着折柳离开,萧云月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第107章 不敢苟同 “眼下就只欠一个绝佳的机会,姜婼棠生性多疑,这最后一步才是重中之重。”萧云月端坐在桌案前,看着手中仿造的边防布阵图,眼神有些惆怅。 别说是将这么显眼的东西放在兰苑,就连很久之前那个木偶娃娃都没能逃过姜婼棠的法眼。 素兰微微笑着,脸上没有丝毫的着急,毕竟这个法子是她想出来的,早就已经想好了后路。 她踱步走到萧云月的面前,欠了欠身说道:“小姐无需担忧,王爷因为治理京中疫症有功,管理流民有方,可是得了皇上不少的封赏,就连诸位王爷也打算为殿下庆祝呢。” 萧云月阖了阖双眸,脸上的担忧消失不见:“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素兰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心疼的看着萧云月:“小姐您近日要忙于帮夫人遏制流言,又要面对姜婼棠的百般刁难,自然无暇顾及这些事情,有奴婢为您记着呢,就在两日后,诏王府就会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 萧云月勾了勾唇角,琥珀色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欣喜:“好,很好,届时姜婼棠想不出面也难。” “没错,据说王爷已经开始命人筹备了,诸位王爷到场,还愁找不到机会吗?您就等着请好吧。”素兰得意的笑着,仿佛已经看到了姜婼棠被众人拖下去斩首的画面。 萧云月冷笑连连,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日的时间转瞬即逝,这两日她很是低调,从不主动去招惹姜婼棠。 而姜婼棠也没有空闲去和她纠缠,流民虽然已经被安置的差不多,可疫症还是时而发生。 每日都要命人将配好的药方送到医馆,还要时刻调查关于当年魏诏和淑妃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日的诏王府之中好不热闹,达官显贵,皇家贵族纷纷到场。就连刚刚出过寻访的太子也亲临至此。 这样盛大的日子,姜婼棠身为诏王妃自然是要出面待客的。 萧云月自然也是深知这一点,她早早精心打扮了一番,先姜婼棠一步,出现在了外府。 她一袭青色长裙,其上绣着的兰花优雅高洁,本就精致的那张脸一番妆点之后更显妩媚动人。 头上的珠宝在阳光之下散发着点点光芒,将身上那股贵气彰显的淋漓尽致,看起来就像她是诏王妃一样。 在贵族女眷之中迎来送往,举止端庄得体,常常被人拉着手夸赞个不停。 有人说她有大家风范,有人说她有王妃的仪容,更有甚至,直接说她仿佛天仙下凡。 面对这么多的夸赞,萧云月也是应付自如,丝毫没有惭愧,反而有些沾沾自喜。 毕竟她自由开始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早已经习以为常。 她本打算用这样的方式来压姜婼棠一头,却不曾想,当主角真正出现的时候,她还是感受到了深深的自卑。 姜婼棠的出现,瞬间引得所有人侧目。 因为她不施粉黛,一头乌黑的青丝随意束在脑后,普普通通的素银簪子点缀其上,细看之下却不难发现银簪的精巧,上面的雕琢出的梅花栩栩如生。 仅凭借那与生俱来的气质,便让旁人另眼相看,完全不需要像萧云月这般花枝招展。 其他的贵族女眷都是华服盛妆,姜婼棠却只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襦裙,给人一种清雅脱俗的感觉。 如此打扮随性中透露着高雅,倒显得其他那些夫人俗不可耐。 京中的女眷不管出席什么场合,都希望自己是最耀眼的那一个,像姜婼棠这般不走寻常路的还真是少之又少。 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 人最难得的品质就是承认被人的美与好,显然这些贵族夫人身上没有。 见到她衣着淡雅,就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身为诏王妃她怎么穿成这样?难道也不怕别人笑话吗?” “你有所不知,她虽然是诏王妃,但却并不得宠,不过是个傀儡罢了,诏王可是更看重萧家的千金呢。” “原来如此,怪不得连打扮自己的银子都没有,也是难为她了。” 萧云月并未跟着众人一起议论纷纷,而是紧盯着姜婼棠,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中充斥着不悦。 至于为何会心生不悦,她自己也不清楚,也许是因为嫉妒,也许是因为自卑,亦或者只是单纯的觉得所有人都不该逼她漂亮而已。 姜婼棠将刚刚那几个人的对话都听在耳中,却懒得理会她们。 她迈着莲步,缓缓走到了人群之中的魏诏面前欠身福了福:“王爷,我今日有事在身,就不奉陪了。” 魏诏回眸看向她,顿时微微一怔,那双狭长的凤眸之中满是惊艳,根本就没有听到她在说些什么。 他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轻声说道:“怎么才来?难道不知道诏王妃要出面待客吗?” 姜婼棠深吸了一口气,翻了翻白眼重复了一边:“刚刚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今日我有事在身,就不奉陪了。” 留下这样一句话,她没等魏诏答应,转身便向兰苑的方向走去。 魏诏剑眉皱了皱,本想出言唤住她,最终却忍了下来。 萧云月见状,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立刻上前来到姜婼棠的面前将其拦了下来,脸上满是揶揄:“姐姐,这么多人看着呢,您未免也太不懂礼数了吧?” 姜婼棠定睛看着她,勾了勾唇角,一抹冷笑浮现而出:“哦?我不懂礼数吗?那么你告诉我什么叫做懂礼数?” 萧云月并未第一时间回答,而是走到转而走到魏诏的面前,有些委屈的说道:“王爷,月儿是不是有多嘴了,今日这么大的场合,月儿只是觉得姐姐应该留下来待客才是,并没有别的意思。” 她此言一出,其他的贵族夫人看热闹似的对姜婼棠指指点点。 魏诏却面色难看,就算姜婼棠的举止有何不妥,也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他身为一家之主都没有说什么,反而是萧云月指了出来。 姜婼棠环视四周,嘴角的冷笑越发浓郁:“身为威北候府的千金,世家大族居然没有教过你,这种场合妾室不能出面待客吗?这威北候府的礼节,还真是不敢苟同。 她的一席话,让萧云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颜面尽失,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萧云月尽管怒火中烧,但只能强行压制下去,暂时先让你得意,等下看你是否还能如此淡定。 魏诏对此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笑着离开了萧云月的身边,转而去招呼其他的客人。 毓王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姜婼棠那一颦一笑像极了他所认识的姜公子。 宴席继续,所有人把酒言欢,说着一些让人听了就觉得很假的寒暄。 太子这是第一次来到诏王府,也属他地位最高,自然身边会围绕着很多的人。 他的谈吐优雅,金色的长衫上绣着四爪金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皇家的霸气。 魏诏治理流民有功,可以说完全是抢了他太子的风头。 这种场合本不屑前来参与,奈何这个时候不来,必然会有一些人站出来说他不够大气,也算是做做样子给皇上和一众大臣看的。 刚刚发生的一切太子都看在眼里,本能的感觉到这个诏王妃不简单,也许日后有机会可以拉拢一番。 席间,萧云月来到魏诏的身旁,再起耳畔处轻声说着:“王爷,月儿暂且离开片刻,很快就回来。” 魏诏只是斜眼看了看她,并未答话,算是默许了。 萧云月欠了欠身,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今日诏王府聚集了大半的京中权贵,所以魏诏特地命子夜仔细观察这一切动向。 并且特地交代过要监视着萧云月的一举一动,所以他看到她离去,直接便跟了上去。 萧云月来到内院,四下看了看,直接前往了魏诏的书房。 子夜本打算在这个时候制止,却忍了下来,想要瞧瞧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萧云月动作迅速,拿起边防布阵图便藏了起来,随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起身离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仅对魏诏放着边防布阵图的地方了如指掌,还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藏匿的地方,不知道她在心中已经将这样的场景演练了多少次。 子夜双眼微微眯起,站在原地思虑片刻,转身离开了内院,直接折返而回。 “王爷,属下刚刚看到萧夫人前往了您的书房,还藏起了边防布阵图。”子夜来到魏诏身边耳语着。 魏诏微微一怔,完全不明白萧云月藏起那边防布阵图到底有何贵干。 他面色一冷:“继续盯着她,不要让她闹出什么乱子。” “是,属下遵命。” 离开宴客厅,子夜虽然也不知道萧云月到底想要敢什么,但却本能的感觉到是冲着姜婼棠去的。 他回想着姜婼棠对子昼的恩情,不免有些放心不下。 在去监视萧云月之前,他先去找了折柳。 “随我来。”子夜不由分说,拉着折柳便往角落处走去。 折柳有些惊慌,不明所以的一把推开他:“这光天化日的,你要干什么?” 子夜深吸了一口气,翻了翻白眼:“我还能对你做什么?要做也是去找采莲。” 折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掐着腰指着子夜说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上一次若不是我及时出现,你兄长的命可就要交代了,你不感激我也就罢了,现在反而过来挖苦我,你……” “好了,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没等她把话说完,子夜拉着她的手臂便走。 来到安静的角落处,折柳撇了撇嘴,一把拍开他的手挑眉问道:“说吧,到底想要干什么。” 子夜四下看了看,面色有些凝重,他并未在意折柳蛮横的态度:“你一定要叮嘱诏王妃小心一些,今日的萧夫人有些不寻常,仿佛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折柳微微一怔,没想到子夜拉她过来居然说这些:“你怎么会知道的?” 子夜有些不耐烦:“这你就别管了,总之让诏王妃谨慎一些就好。” 说着,没再多做解释,快速离开了兰苑。 第108章 戏精本精 子夜虽然只有这么一句话,依然让折柳戒备起来。 她急忙回到兰苑当中,将子夜的话告知了姜婼棠。 姜婼棠闻言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怪不得之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萧云月颜面尽失,她脸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放在平日,即便不会大闹一场,也必然要在魏诏的面前好生诋毁一番才行。 姜婼棠将最后一包药材包好,递给了采莲:“你去将这些药材送到难民那里去,宋太医会知道该怎么做。” 采莲拿着药材有些不解:“小姐,这个时候您怎么还不紧不慢的,萧云月不知道在筹备着什么阴谋。” 姜婼棠微微笑了笑:“放心吧,我心中有数,你尽管去便是。” 采莲阖了阖双眸,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带着药材离去。 折柳正欲上前的时候,姜婼棠看向她轻声说道:“你去准备午膳吧,这里不需要你帮忙了。” “是。”折柳不同于采莲,她一眼便知姜婼棠早有打算,貌似萧云月的计谋早已经被她看透了似的。 既然如此,她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采莲和折柳都离去之后,姜婼棠才看向门外轻声唤道:“灵儿,你进来吧。” 灵儿走到她面前,毕恭毕敬的欠了欠身:“王妃。” 姜婼棠双眼微微眯起,秋水般的眸子中毫无惧意:“你刚刚说的话可都是真的?” 灵儿点了点头:“奴婢不敢撒谎,所说的一切句句属实。” 原来早在折柳来告诉她之前,灵儿就已经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告知了姜婼棠。 灵儿早就察觉到了萧云月的异样,和子夜异样,都看到了她去了魏诏的书房,随即鬼鬼祟祟的离开了。 姜婼棠期初并不相信灵儿的话,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可连子夜都这样说,那么萧云月此番举动就必然有猫腻。 难道只有她没有去参加宴席,萧云月想要偷盗些什么东西,然后栽赃到自己的身上不成? 一瞬间姜婼棠的脑海之中闪过了很多种萧云月的计谋,却不敢就此断定。 “我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吧。”姜婼棠淡淡的对灵儿说着。 “抓贼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传入了兰苑之中,听声音仿佛是素兰的。 姜婼棠先是一怔,随即不自觉的牵起了一抹不屑的冷笑:“等等,你身形矮小,就藏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发觉,直到我喊你出来的时候才可以出来明白吗?” 灵儿点了点头没有多言,迅速藏在了屏风的后面,她娇小的身形藏匿其中不仔细看根本无从发觉。 随即姜婼棠便起身迎了出去,果然是素兰带着一种护卫来到了兰苑当中,她知道萧云月的计谋开始了。 “奴婢见过诏王妃。”素兰欠身一福,有些慌张的对姜婼棠说道。 她不知道为什么,每当看到姜婼棠的时候都会心生惧意,在她的眼中,甚至比萧云月还要可怕。 姜婼棠倒是心平气和,挑眉看向她缓缓问道:“这是怎么了?火急火燎的?” 素兰四下看了看:“回王妃的话,奴婢亲眼看到贼人跑入了兰苑当中,所以便带着一众护卫赶来了,没有伤到您吧?” 呵呵…… 还贼人,真是拙劣的手段,我倒要看看你们想要干什么。 姜婼棠故作惊讶的瞪大了双眸,眼底盛满了惊恐:“什么?有贼人闯了进来?我怎么没有看到?人在哪里?” 演戏谁不会,你姑奶奶我可是戏精本精。 素兰闻言,眼底的冷笑一闪而过,堂堂诏王妃也不过如此。 “王妃莫怕,奴婢这不是带着护卫前来了吗,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贼人离开这诏王妃,只不过还需要前往兰苑搜寻一番才行,您……” 素兰的话没有说完,姜婼棠便迫不及待的让开了身位:“那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进去找?” “是,奴婢遵命,给我仔仔细细的找,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素兰这样说着,带着一众护卫进入了兰苑当中。 她此刻不禁心中窃喜,本以为要浪费一些口舌的,没想到姜婼棠居然如此配合。 素兰带着众人不紧不慢的来到了姜婼棠的卧房,她还以为折柳和采莲在这里,正在想着要如何支开她们的时候,却发现她们根本不在兰苑。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她心底乐开了花。 此事若放在有经验的人身上,必然会心生狐疑,奈何素兰在姜婼棠的面前毕竟还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罢了,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素兰对身旁的一个瘦高的护卫说道:“你留在这里守着,只要有人前来,立刻告知我。” 护卫点了点头,轻声答道:“是,素兰姑娘。” 众人只顾着完成萧云月交代下来的事情,根本没有注意到,屏风后面正有一双灵动的眼睛无时不刻在盯着她们。 灵儿本就被姜婼棠怀疑起了她的身份,这种时候最缺的就是一个表忠心的机会。 还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今日萧云月便送上门来。 很快素兰带着人离开姜婼棠的卧房,向兰苑的大门口走去。 当姜婼棠看到她们走出来的时候,第一时间迎了上去,满是担心的问道:“可有找到那贼人?” 素兰蹙了蹙眉,面色有些无奈的说道:“那贼人怕是已经离开了诏王府,都怪奴婢来的太晚了,居然让他给跑了。” “呼……” 姜婼棠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轻声说道:“你可要吓死我了,只要人不在兰苑就好,此事可告诉王爷了?” 素兰摇了摇头:“王爷如今正在外府待客,有那么多客人在,奴婢没敢禀报,让客人知晓随便一个贼人都能够闯入我们诏王府,怕是不好吧。” 姜婼棠沉吟了片刻颌了颌首:“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都下去吧。” 素兰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是难掩的开心:“是,奴婢告退。” 当看着她们走远,姜婼棠才一脸凝重的折返而回。 “灵儿,你可以出来了。”姜婼棠站在卧房内,对着屏风后说道。 灵儿娇小的身子很快出现在她的面前:“王妃。” 姜婼棠四下看了看,冷冷笑着问道:“可看清楚了吗?她们在我这里到底做了什么?” 灵儿走到姜婼棠存放衣物的衣柜旁,指着其中一扇门说道:“王妃,奴婢看到素兰将一张画放在了这里,其余什么都没有做?” 一张画? 姜婼棠有些疑惑,费劲千辛万苦,萧云月不会只是在魏诏那里偷了一幅画放到了自己这里来吧? 她打开衣柜,果然在衣物下方看到了一副被折叠的好好的画。 此刻姜婼棠嘴角的冷笑更加浓郁,感觉萧云月甚是可笑。 可当打开这幅画作的时候,她连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这幅图她在魏诏的书房之中见过无数次,正是边防布阵图。 此时此刻她什么都明白了,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将她置于死地。 这边防布阵图对于姜婼棠和萧云月而言根本没有任何用处,放在这里也不过是想冤枉她通奸卖国罢了。 一旦这样的布阵图落入敌军手中,北越辛辛苦苦部署的边防力量会形同虚设,瞬间土崩瓦解。 萧云月这一招可谓阴狠至极,一旦姜婼棠被顶嘴,遭殃的可不仅仅是她自己,整个姜家都要跟着一起陪葬。 灵儿有些好奇的看着布阵图上的山山水水,发自内心的问道:“王妃,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姜婼棠回过神来,眸色微微一沉:“不该问的不要问,你去外面守着。” 灵儿缩了缩脖子,眼底闪过了一丝好奇,她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是,奴婢知错。” 姜婼棠看着手中的边防布阵图,仔细回想了一番,貌似和魏诏书房的那一张还有些不一样。 她走到桌案前到了一杯茶,将食指放了进去,随即用沾上了茶水的手指点在了布阵图上。 果然如他所想,这张布阵图是经过加工的,并非真的边防布阵图。 她怎么也想不到,萧云月到底是如何临摹出这样一张可以以假乱真的边防布阵图。 若这布阵图消失在魏诏的书房,必定会早被发觉,难不成她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不成? 这么看来,从前还真是小瞧了这位威北候府的千金。 姜婼棠点燃了一根蜡烛,拿过一个脸盆,就在卧房将这边防布阵图焚烧殆尽。 紧接着她来到书桌前,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重新放入了衣柜当中。 不多时,萧云月带着素兰再次造访。 她看着姜婼棠若无其事的在桌案前喝着茶,下意识的勾了勾唇角,牵起一抹冷凝的弧度:“姐姐还真是悠闲啊!” 姜婼棠看都没看她一眼,随口问道:“你来做什么?” “这么多客人到访诏王府,您作为诏王妃难道真的打算不再出面了吗?”萧云月很是揶揄的挑了挑眉。 姜婼棠抬眸看向她,颀长的睫羽下闪过一丝轻蔑:“这不是有妹妹在呢吗?我怕什么,而且威北候的礼仪不就是让妾室出面待客的吗?” 萧云月闻言并未不悦,反而微微笑着轻叹了一声:“唉……随姐姐怎么说好了,王爷让我来告知姐姐一声,换上得体的衣物出去待客。” 姜婼棠一怔,很是狐疑的问道:“真的是王爷让我去的?你不会是在诓骗我吧?” “呵呵……” 萧云月感觉自己胜券在握,冷冷笑着说道:“姐姐连王爷的命令也要质疑不成吗?您放心,我还没有那个胆量假传王爷的吩咐。” 姜婼棠沉吟了片刻,面色有些不悦的说道:“我知道了,你们且先离去吧,我随后便来。” 萧云月摆了摆手:“这可不行,王爷亲自吩咐,我要陪您一同前去外府才行,您这任性的脾气,来往的宾客都有目共睹。” 姜婼棠见状也不介意,当着她们的面,穿上了唯一一件还算得上华服的衣裳。 萧云月紧盯着她身上的衣物,斜眼看向一旁的素兰轻声问道:“你确定东西就在里面吗?” 素兰颌了颌首,俯在她耳畔处及其小心的说道:“没错,就在这件衣物的夹层里,奴婢可是清楚的记得,她貌似就只有这么一件拿得出手的衣物。” 第109章 飞花令 看着姜婼棠换好了衣物,萧云月笑的很是开心,上下打量着她说道:“姐姐果然气质非凡,不论穿什么都是这样的与众不同。” 姜婼棠哪里会不知道她的心思,面对她的夸赞照单全收:“气质这种东西是学不来的,什么时候你彻底学会了做人,自然而然会领略到其中的要领,我们走吧。” 随即,她先行一步向外府走去。 萧云月跟在她的身后,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当中满是森冷,就让你先得意片刻,等下就有你好看的。 宴席之上,她热络的和各路夫人,富家小姐打着招呼,完全没有给姜婼棠去寒暄的机会。 其不知姜婼棠也根本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若不然一开始也不会驳了魏诏的面子也要离去。 一切要不是为了配合她萧云月将这场戏演下去,她有一万种理由可以拒绝前来赴宴。 萧云月和每个人搭话的时候,都难掩嘴角的笑意,就连平日里她不怎么瞧得上的人也是如此。 这些人不免有些奇怪,她今日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好事能做到这样得意忘形。 “大家这样饮酒未免有些太过枯燥,不如我们玩儿飞花令如何?”萧云月为了彰显自己才女的身份,在宴席上主动提了出来。 “好啊好啊,因为疫症的出现,可是好久没有这样的场合可以吟诗作对了,眼下终于太平,我还真是有些技痒了呢。”一个富家萧家连忙站了出来兴致勃勃的附和着。 因为流民带来的疫症的确让京中一段时间内没有如何的娱乐活动,人人自危的情形下,聚在一起的时候少之又少。 一众女眷你一言,我一语,没有一个人是萧云月的对手。 京中第一才女的身份,也不是白白得来的,肚子里没点墨水怎么能行。 姜婼棠听着她们那不怎么押韵的蹩脚诗词,冷冷笑着并未参与,自顾自的吃着佳肴喝着美酒。 很快,萧云月说出了一句诗词,所有人鸦雀无声,再也没有人能够对的上。 众人有些扫兴,她自己倒是得意满满。 “据说诏王妃对诗词也是颇有见解,曾经便有幸度过您亲手所做的诗歌,不知道和萧夫人比起来,到底谁更胜一筹?”这时,一个姜婼棠素未谋面的夫人站出来说道。 萧云月闻言一怔,她自然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败下阵来,忙笑着说道:“诏王妃才识渊博,我怎么能够与其相比,来,我们喝酒吧。” 姜婼棠放下手中的酒盏,微微上扬的唇畔牵起一抹不屑的冷笑:“萧姨娘谦虚了,不过是吟诗作对饮酒助兴罢了,何必这么较真,今日就对上一对又何妨。” 刚刚不是还得意的很吗?现在却知道怂了? 她很清楚萧云月到底有几斤几两,当年被评为京中第一才女到底有多少水分,她也是一清二楚。 “竹外桃花三两枝。”姜婼棠没等萧云月答应,已经率先出口说出了上一句。 萧云月黛眉微微一蹙,这么多人看着呢,硬着头皮也要对下去才行。 她沉吟了片刻,随口说道:“春江水暖鸭先知。” “好,真是好诗。”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姜婼棠微微笑着,秋水般的眸子满是不屑,姑奶奶的脑海里可是藏着一本古今诗词大全,就凭你也想和我拼诗词? 这一次轮到萧云月先出对,她思虑了片刻,准备给姜婼棠来了个大难题:“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姜婼棠轻轻松松的对了上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了曾经尚未穿越至此之前,当时最为火爆的吟诗作对的画面。 姜婼棠只要是想一想,便会情不自禁的浅笑出声:“莺莺燕燕翠翠红红处处融融洽洽。” 她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为之一怔,完全听不懂这是半句诗。 萧云月紧锁着眉头,眼底满是疑惑:“姐姐说的这可是诗词?” 姜婼棠颌了颌首:“当然,萧姨娘可是对不出了?” 萧云月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相信的看了看她:“恕妹妹无能,对不出这诗词,既然姐姐说这是诗句,那么请问下一句又是什么?” 如此荒谬的诗句,也就只有你姜婼棠才想的出来。 一众女眷也觉得如此,光听前半句的确和诗词扯不上任何的关系。 她们根本就不相信她知道这诗句的下半句到底是什么,保不齐是随口编造了几个叠句而已。 姜婼棠嘴角的笑容不见,拿起面前的酒盏浅酌一口,微眯着双眸看向天际,缓缓说出了下半句:“雨雨风风花花叶叶年年暮暮朝朝。” 她此言一出,现场瞬间一片哗然,所有人口中重复着这些诗词,越是读越是有味道。 不仅押韵,还如此饱含深意。 萧云月哑口无言,早知道就不该多嘴一问。 明明之前就见识过姜婼棠在诗词歌赋上的才华,真不该在她面前去较这个真儿。 面对众人享受和好奇的目光,姜婼棠很是低调,完全没有萧云月身上那种得意,仿佛这一切都是有感而发。 原本有一些夫人和富家小姐是对姜婼棠存在着一丝偏见的,竟有此事,瞬间对她有所改观。 不说是崇拜吧,最起码打从心底里尊重。 身为诏王妃,不仅才貌双全,还医术高明,这样的女子实乃难得一见。 姜婼棠举起酒盏,对着萧云月笑了笑:“萧姨娘无需沮丧,这些诗句乃是我临时有感而已,你没听过也实属寻常,喝酒吧。” 萧云月嘴角抽了抽,强颜欢笑着举杯相迎。 喝了好一会酒,也没见萧云月实施她的计谋。 姜婼棠有些不耐烦,要动手就快一点,偏偏如此拖延,她最是讨厌这样的场合。 看来不激一下你,你是不会痛痛快快出手的。 姜婼棠忽然起身,对着一众女眷浅笑着说道:“酒也喝了,诗也对了,接下来就由萧姨娘来陪大家饮酒,我先失陪了。” 随即,她转身便要走。 萧云月面色一凝,忙对一旁的素兰使了个眼色。 素兰颌了颌首,瞧瞧走到一个富家小姐身旁耳语了几句。 “对了,你们听说了没有,貌似诏王府刚刚有贼人闯入,貌似现在还没有把人给抓到呢。”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窃贼居然悄无声息的闯入了诏王府,这件事若传出去,必然会被人诟病。 富家小姐的一句话,所有人都开始紧张起来,检查着自己随身携带的物品。 见自己身上没有丢什么东西,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说什么诏王府护卫痴傻,连一个窃贼都防不住。 也有人说此事并非表面上看那样简单,定然是前来赴宴的人处心积虑。 紧接着她们开始胡乱猜测,到底是谁如此大胆,当着太子的面也敢如此猖狂。 姜婼棠冷冷笑着,并未说些什么,也没有加以阻止。 萧云月等的便是这一刻,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大好机会。 她踱步走到姜婼棠的面前将其拦下,面色有些为难的轻声说道:“姐姐,你也知道府上闹窃贼的事情不能被旁人知晓,可现在已经传了出来,现在可怎么办?” 姜婼棠蹙了蹙眉,面色看上去有些惊慌:“你不是已经让素兰去找了吗?在兰苑没找到,难道别处也没有找到吗?” 萧云月深吸了一口气,不由的轻叹出声:“唉!要是找到了那贼人,那就好办了,依我看,瞒是瞒不住了,只能去询问王爷到底府上丢了什么。” 还没等姜婼棠答话,萧云月便转过身来对着一众女眷说道:“大家不要随意猜测了,我这就前往前厅与王爷回合,若是有谁丢了什么物件,我诏王府必然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随即,她率先迈开步子,向前厅走去。 虽然女眷们身上没有丢失任何的物件,但天性八卦的她们怎么能放过这么热闹的事情,纷纷跟了上去。 姜婼棠看着萧云月的背影冷笑连连,这样的演技实在过于拙劣,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她就是想此事闹大。 身为诏王府的人,此时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将此事压下去,即便丢了什么东西,也不该当众说出来。 来参加宴会之人非富即贵,谁被无缘无故的怀疑一番,都会面上过不去。 就好比在婚宴上,人们皆数送上贺礼,主人家却忽然宣布招了贼,必然会让所有人都感觉心里不舒服。 折柳也很清楚这是萧云月的计谋,她不免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姜婼棠:“小姐,这个时候您不该前往,应该有多远躲多远才是,摆明了她要往您的身上泼脏水。” 她从大厨房回来的时候,萧云月已经带着素兰前往了兰苑,所以灵儿和姜婼棠的动作她并不清楚。 姜婼棠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勾了勾唇角轻声笑道:“无需担忧,你就等着看好戏便是,今日定要让萧云月无地自容。” 听到她这么说,折柳心中有了一些底,随即不在多问,跟在她身后随众人而去。 当好众人感到前厅的时候,却发现所有的王爷,京中大臣,还有太子都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说着写什么。 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凝重,场面一度鸦雀无声,要属魏诏的脸色最为难看。 萧云月很清楚,此时魏诏怕是已经知晓丢了什么东西。 她快步走上前去,在太子和众多大臣的面前丝毫不怯场:“王爷,那贼人可是抓到了?可是真的被偷走了什么不成吗?” 魏诏剑眉紧皱,看向萧云月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杀意,没想到她会如此大胆当着太子的面将此事挑明。 他已经好不容易将此事压了下去,被她这么一问,众人有好奇了起来。 好啊,既然你这么愿意演戏,本王也配合你一次,总不能让你白白忙活了一整日,倒要看看你想干什么。 此事不仅可以看出萧云月的目的,更是可以看清太子的真面目,可谓是一举两得。 第110章 作茧自缚 太子唇畔微弯,一抹阴险的冷笑浮现而出,没想到被迫前来赴宴,还有这样的惊喜。 看到魏诏凝重的神情,他自然猜得出,丢掉的东西一定很重要。 他上前一步,将手中的折扇收起,挑眉看向魏诏问道:“诏王不如就告诉我们大家到底丢了什么,这里人多也许还可以帮你找一找,而且在东西没有找到之前,可是所有人都逃不掉嫌疑,你说呢?” 魏诏沉默了良久,才缓缓说道:“丢失的乃是边防布阵图。” 他此言一出,现场再次哗然,众人面色惶恐不已。 一众大人们更加清楚这边防布阵图的重要性,一旦落入敌军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太子闻言更是心头一喜,这样一来想不讲事情闹大都不可能了。 萧云月同样如此,虽然心底乐开了花,脸上却盛满了担忧:“王爷,今日王府来的都是京中位高权重之人,正如太子殿下所言,不能让所有人都背上偷取边防布阵图的嫌疑。” “外府的小厮刚刚还来禀报,席间没有任何人离开王府,不如沉思机会搜一搜如何?也好还给大家清白。” 魏诏并未立刻答允,而是阖了阖双眸看向太子:“不知太子殿下意下如何?本王倒是无妨,可这么多大人都在这里,总不能随意搜身。” 太子深吸了一口气,颇为无奈的说道:“诏王你应该恨清楚边防布阵图丢失到底意味着什么,眼下不是考虑是否会失了礼节的时候,而是要尽快找到图纸才行。” 他都这样说了,自然不会有人站出来反对,附和之声滔滔不绝。 太子双眼微微眯起,看了看魏诏冷静的说道:“不过,搜身的事情还需要你们诏王府的人出面才行,其他人去搜并妥,毕竟一旦真的丢失了布阵图,遭殃的可也是你们诏王府。” 萧云月看向太子的眼神满是崇拜,他简直就是自己的绝佳搭档,一切就仿佛二人提前商量好了似的巧合。 她上前一步,主动站出来说道:“太子殿下所言甚是,大臣们自然可以由太子殿下出手,可众多女眷也不能排除在外,不如就由我来搜吧。” 魏诏看向萧云月,那双狭长的凤眸之中闪过了一抹不屑,就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那好,女眷这边就由月儿亲自来搜。” 萧云月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强行将心底的笑意憋了回去:“是。” 就在她即将动手的时候,素兰这个时候也站了出来,她跪在众人面前,有些胆怯的看向了姜婼棠:“王爷,奴婢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魏诏垂眸看向她:“说。” 姜婼棠镇定自若,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之中,全程不发一语,任由萧云月和素兰折腾下去。 素兰怯生生的低下头:“奴婢在得知府上有贼人闯入之时,第一时间带着护卫们追了上去,亲眼看着窃贼逃去了兰苑,可最终却并未在兰苑发现其踪影,若不然……” 折柳怒目而视,忍不住出言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说是诏王妃为他窃贼提供了躲避之处吗?” 素兰不敢说话,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姜婼棠。 姜婼棠则见时候差不多了,微微笑着说道:“无妨,既然如此就从我身上先搜好了,若是想,也可以重新搜查一下兰苑,毕竟丢失了边防图这么重要的东西,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有丝毫怨言。” 放到平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必然会第一时间站出来反对搜身。 今日却这般痛快,萧云月不免有些狐疑。 可又在姜婼棠的身上发现不了任何的不妥,她只能按照之前想好的计划进行下去。 萧云月冷冷笑着:“姐姐果然深明大义,可谓是妹妹的榜样,素兰,去取些屏风过来,要搜便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搜查才算公平公正。” 素兰如释重负,忙起身去拿屏风。 所有人站在一起,姜婼棠第一个走入屏风内。 萧云月走进来嘴角的笑意终于不加掩饰,对着她上下其手,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个遍。 按照素兰所说,那图纸就在姜婼棠这件衣物的夹层当中,她轻而易举的将其找到。 姜婼棠张开双臂,任由她搜查着,脸上满是轻蔑。 萧云月将纸张拿在手中,先是微微一怔,她感觉边防布阵图不该是如此大小。 眼下所有人都在看着,也由不得她多想,装作不小心把信件弄掉了地上。 她忙将信件捡起来,快步走到魏诏的面前,那张精致的脸因为难掩笑意显得有些诡异:“王爷您瞧,在姐姐身上找到了这个。” 魏诏接过书信面色一阵铁青,本想着试探萧云月和太子一番,没想到一切却是冲着姜婼棠去的。 姜婼棠忙穿好衣物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她看着魏诏手中的信件有些扭捏的捏着衣角,两朵红云浮现在脸颊上。 尽管魏诏觉得此事并非看上去那么简单,凭借姜婼棠的聪慧,又怎么会这般轻易中计。 他略微思索,还是开口质问道:“这是什么?” 姜婼棠红着脸颊,颀长的睫羽之下闪过一丝羞涩,走到魏诏面前作势便要将信件抢回来:“王爷,这么多人看着呢,不要在这里拆开好不好?” 魏诏本能的向后躲去,信件脱手而出,刚巧掉在了太子脚下。 这样的举动无疑让姜婼棠的嫌疑更大,所有人都觉得这个诏王妃图谋不轨。 结合京中的一些传言,甚至有人开始猜测,从姜婼棠嫁入诏王府的时候,便带着明确的目的。 太子缓缓蹲下身来,将信件拿在手中,很是玩味儿的看向姜婼棠。 他巴不得诏王府出现叛乱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会出自诏王妃之手。 一旦此事坐实,魏诏避无可避,定然会遭到皇上的惩治,之前他所做出的一切成绩也都将化为泡影。 如此一来,太子轻而易举的便会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这样想着,他不假思索的打开了信件,可当看到里面内容的时候却是为之一怔不自觉的读了出来:“见汝第一,我既为子美所致,念汝之所,既如仙女下凡尘,忽间,我想我若是其可人也,起舞至我旁,看的我醉,迷惑失心,魏诏留。” 谁都没想到,这封书信居然是一封情信,还是魏诏亲笔所写。 仿佛一瞬间所有人都忘了边防布阵图的事情,看向姜婼棠的眼神当中也满是羡慕。 京中关于姜婼棠在诏王府并不得宠的流言很多,一直以来她都未曾理会。 这样的事情一出,这流言也就不攻自破。 不仅让这些人看到魏诏如何爱着姜婼棠,还如此浪漫的写下情信。 萧云月站在原地,良久才回过神来,她的表情就像是刚刚吃了一只死苍蝇一样难看。 她下意识的回眸看向素兰,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当中盛满了杀意:“你不是说就在她身上吗?这到底是什么?” 素兰惊恐不易,只知道摇着头,完全说不出话来。 最让萧云月难受的并非是这次计谋失算,而是魏诏居然偷偷在给姜婼棠写情信。 一时间她有些难以接受,亏得她曾经还以为自己才是魏诏真正爱着的人。 现在想想她自己都觉得可笑,更让他不解的是既然魏诏明明怀疑姜远宁才是导致了淑妃被处置的罪魁祸首,为何还会对姜婼棠动情? 委屈、不解、失望的情绪瞬间充斥在她的脸上。 诸位女眷对魏诏和姜婼棠之间的爱情羡慕不已,相信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姜婼棠在其他人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低着头来到太子面前,一把将情信抢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入了袖口之中。 太子嘴角抽了抽,显得无比尴尬,本打算有一个惊天大热闹等着他,却不曾想把人家这么隐私的事情给公之于众了。 姜婼棠深吸了一口气,面色逐渐恢复寻常,淡淡的看着还沉浸在自己情绪当中的萧云月说道:“既然我的身上都搜了,萧姨娘是不是也要做出表率才行?” 萧云月闻言回过神来,将对姜婼棠的恨意和嫉妒压在心底,咬牙切齿的冷冷说道:“我从始至终就未曾离开过宴席之上,其他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萧云月不紧不慢的缓缓上前一步,直视着她的双眸冷冷笑道:“萧姨娘这般紧张作甚?我这样说也是为了你好,有其他人作证是一码事,你能够自证清白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不等她答话,姜婼棠回眸看向魏诏:“王爷,您说呢?若是不搜查一番萧姨娘,怕是也难以服众吧?” 魏诏就知道姜婼棠留有后手,尤其是那封情信,写的是深得他心。 此刻他不禁在想,若是真的给姜婼棠送去这么一封情信,她到底会作何反应。 魏诏阖了阖双眸,看向萧云月面无表情:“搜。” 姜婼棠得到他的应允,没有拉着萧云月前往屏风后面,当着众人的面就开始在她的身上搜查起来。 萧云月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着,奈何力气不如人,只能任由摆布。 忽然,姜婼棠在她胸口的位置触碰到了一个凸起,明显是纸张经过折叠后的大小。 她勾了勾唇角,牵起了一丝不屑的冷笑,亏你能想出这么阴狠的招数,却不知道提前想好自己的退路。 作茧自缚说的就是你这种人,看你要如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解释清楚。 萧云月死死的抓着姜婼棠的手,最终还是被掰开,胸口藏着的纸张被拿了出来。 姜婼棠退后一步,回眸看向魏诏,有些不悦的说道:“王爷还真是雨露均沾,居然给萧姨娘也写了这样的情信不成?” 魏诏没有多言,直接接过她手中的纸张当众打开。 “边防布阵图?”一旁的大臣瞬间认出这就是真正的边防布阵图,眼底满是惊诧。 萧云月面如死灰,惊恐的情绪萦绕在心头,当时因为时间仓促,有过于紧张,她只能将真正的边防布阵图放在身上。 回来之后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便一直待在宴席上不曾离去,现在即便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第111章 假戏真做 萧云月计划的好好的,本以为能从姜婼棠的身上将边防布阵图搜出来,现在反而恶果轮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此图一出,现场一片哗然,她忙跪在地上,抬眸看向魏诏的眼神之中满是诧异和委屈:“王爷,月儿真的不知道为何这边防布阵图会在身上,您一定要相信我。” 没等魏诏开口,姜婼棠冷冷笑着,完全没理会萧云月的借口,冷冷的说道:“不知道萧姨娘盗取这边防布阵图到底有何妙用,还是说……威北候府让你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所有人都开始议论纷纷,对着萧云月的脊背指指点点,其中不乏一些平日里便看威北候府不惯的大臣们。 “没错,此事必然是威北候指使她这样做的,若不然一介女子要这边防布阵图有何用。” “在她手里的确是没用,可到了威北候的手上就不一样了,谁不知道当年威北候的一些作为很是蹊跷,也许就等着拿到这边防布阵图好和邻国来了里应外合呢。” 萧云月紧锁着黛眉,眼底满是惊恐,她膝行到魏诏的面前,抓着他的衣角泪如雨下:“王爷,您是知道月儿的,即便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父亲更是不会做出对北越有害的事情,这么多年他勤勤恳恳,为北越鞠躬尽瘁,您可莫要听信了那些有心之人的话啊。” 太子见状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热闹似的看待这一切:“这诏王府还真是热闹,诏王难道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魏诏面色铁青,为了不让他的目的提前暴露而出,即便再想将这件事扯到威北候的身上,眼下也只能帮萧云月开脱才行。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亲自将萧云月服了起来:“快起来吧。” 随即,魏诏微微有些尴尬的看着太子轻声说道:“都怪本王粗心,也许是之前给萧夫人送去画像的时候,不小心将这边防布阵图送了过去,让大家见笑了。” 萧云月闻言,立刻开口附和:“没错没错,当初拿到画像的时候就直接收好,并未查看里面的内容,谁知道王爷会将边防布阵图送来,不怪王爷,若是我能够早些发觉,也就不会闹出这样的乌龙了。”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魏诏不过是在为萧云月开脱罢了。 太子心思细腻,自然也敲得出,奈何借口找的好,他也不好继续追究下去。 之前趁机落井下石的大臣们也都不在言语,威北候的威慑力还是有一些的。 魏诏面色阴冷,面无表情的看着萧云月:“你下去吧。” 萧云月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这么多人在场,要解释也要等晚一些才行。 她回眸看了看刚刚多嘴的几个大臣,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中闪过了一丝丝威胁的味道,转身便离开了宴席之上。 姜婼棠深深的看了魏诏一眼,真的很想为他的演技拍手叫好,到了这样的地步都能扭转乾坤。 她踱步走到魏诏面前,笑着摇了摇头:“王爷还真是粗心大意啊,既然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也便先行告退了。” 魏诏看着姜婼棠离去的背影,回想起刚刚那首情诗,嘴边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玩味儿的浅笑。 回去兰苑的路上,姜婼棠远远的便看到萧云月等在前面,她阖了阖双眸,径直从她身旁经过,连看都没看一眼。 “站住。”萧云月怒目而视,出言唤住了她。 姜婼棠停了下来,回眸看向她,颇为不屑的说道:“怎么?难道刚刚的事情你还没有玩够吗?” 萧云月双眼微微眯起,如果眼神能够杀人,此刻姜婼棠必然已经死上了千百回:“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时候知道的?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有这个时间于我周旋,倒不如好好想想,到底自己错在了哪里。”姜婼棠面露疑惑,不打算与其纠缠下去,说着起身便走。 萧云月忽然冲向她,死死抓着她的手臂,恶狠狠的说道:“你早就知道了这一切,还偏偏装出一副毫无察觉的样子,你还真是阴险,居然……” “砰……” 没等她把话说完,姜婼棠脚下发力,狠狠将其喘到了一旁的木头柱子上。 萧云月吃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三枚银针在她眼前不断放大,下意识的侧头一歪,躲了过去。 姜婼棠悬淡淡的看着她,颀长的睫羽之下闪过一丝轻蔑,挑了挑眉说道:“自不量力也要有个限度,若在敢放肆,这银针刺的可就不是这木头柱子,而是你这条疯狗。” 随即,她拂袖而去,留下了孤傲的背影。 直到她走远,萧云月才回过神来,看着一旁入木三分的银针,她脊背有些发凉。 此时她响起曾经威北候夫人对她说的话,这个姜婼棠貌似并非表面上看那样简单,也许真的会什么深奥的功夫也说不定。 “小姐,您没事吧?”素兰跑到她面前将其扶了起来,刚刚发生的一切她也心有余悸。 萧云月摇了摇头,眼底的恐惧依旧没有消失:“我没事,好在她刚刚无心杀我,看来母亲所言并非毫无根据,日后你也要小心着点,我们走吧。” 回去摘星馆,她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一来是惊讶于姜婼棠居然还有这样的功夫,而来则是在想,到底要怎么和魏诏解释这边防布阵图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苦思冥想了良久,也依旧没能想到一个稳妥的办法。 若是直接承认,必然日后会遭到魏诏的嫌弃,从此对于她的宠爱将彻底消失不见。 当天夜里,姜婼棠刚刚脱掉身上的外衣,准备歇息的时候,魏诏却推门而入。 姜婼棠一阵惊慌,忙用被子将身子包裹住,一脸诧异的看向他问道:“王爷难道不懂进入女子的闺房是要得到允许的吗?” 魏诏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对于她说的话丝毫不以为然,就坐在桌案前盯着她不发一语。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猜测魏诏应该是为了今日那情信的事情而来。 她将身上的被子裹了裹,深吸了一口气,颇为不屑的问道:“这个时候王爷不是应该好好瞧瞧您的爱妾吗?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了?” 魏诏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上下打量着姜婼棠轻声说道:“你怎么知道谁是本王的爱妾或者爱妃?就因为我今日帮她开脱,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姜婼棠翻了翻白眼:“您可千万别这样说,您待萧姨娘一直都是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会帮她开脱也在清理之中,我有什么好吃醋的?” 姑奶奶即便吃醋也不会去吃她萧云月的醋,更何况为了你这种人吃醋?这辈子想都别想。 她不像让魏诏待在这里太久,直接了当的问道:“王爷若是为了那封情信而来,那我不放告诉你,就是我写的,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魏诏面色平静,显然并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无妨,就全当是本王写给你的好了,经由你这么已提醒,本王还真是兴致正浓,若不然改日真的给你写一封如何?” 姜婼棠一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瞥向魏诏的眼神之中满是狐疑:“王爷,您近日不是吃错了什么药吧?还是边防布阵图险些丢失把您给吓傻了?” 魏诏摇了摇头:“放心,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本王,并且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有什么好惧怕的,倒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我书房的那副女子画像,画的人就是你。” 这一次轮到姜婼棠不以为然,她早就已经看了出来画中的女子是谁:“哦?那又如何?您到底有没有事?没事的话我要歇息了,还请王爷速速离去。” 魏诏直接起身逼近她,随着二人离的越来越近,气愤也暧昧到了顶点。 最终还是姜婼棠有些承受不了魏诏突如其来的暧昧,一把将其推开,不悦的说道:“您到底想要干什么?” 魏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被推来也并未动怒:“我是诏王,你是诏王妃,你说本王还能想干什么?难道和自己的爱妃亲近一番都不可以吗?” 姜婼棠有些无语,完全摸不清他今日到底怎么了,有些不耐烦的冷冷说道:“放在被人身上亲近一点倒是理所当然,可放在我们身上却并不适合至于原因是什么,不用我说王爷也清楚吧?” 魏诏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为何不可,我只知道既然是父亲就应该同床共枕才是,这时亘古不变的真理不是吗?” 姜婼棠双眼微微眯起,直到她每每想到当时即将死去的场景,都会憋闷的很。 她面色逐渐变得冰冷,毫不客气的对魏诏说道:“恒古不变的真理?王爷可真会说笑,那么您可曾见过,在自己的妻子即将死去的时候,丈夫可会说出一卷草席送回她母家这番话?还亏您说的出口。” 魏诏闻言一怔,没想到这件事她还记得这么清楚:“那不过是一时气愤说出的话而已,完全做不得数,我怎么舍得把你这样有能力,有智谋,还如此娇美的诏王妃一卷草席送回姜府。” 姜婼棠不想在与魏诏纠缠下去,面对这一番糖衣炮弹,她也没有丝毫的动容:“我累了,王爷还是尽快离去吧,否则别怪我对您不客气。” 魏诏丝毫没有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反而越发靠近,作势便要躺在她的床榻上。 姜婼棠终于面露惊慌,快速退到了床榻的角落,蹙着黛眉瞪着他直呼姓名:“魏诏,你不要太过分,难道你日后都不想从我这里得到医治身子的药了吗?” 魏诏勾了勾唇角,越是看着姜婼棠惊慌失措的样子,他越是开心:“你根本无需这么紧张,你很清楚本王现在无力对你做些什么,只是单纯的同床共枕而已。” “那……那也不行,谁要和你睡在一起,你到底走不走?”姜婼棠说出的话有些结巴,见过大世面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惊慌。 第112章 惊现毒药 “王爷。” 就在魏诏即将躺在姜婼棠身边的时候,素兰的声音从门口的位置响起。 很明显能够看到两条青筋在他额头处凸起,立刻停下了动作。 姜婼棠则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很清楚素兰前来绝对没什么好事,但却有些感谢她的出现。 魏诏转过身来,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森冷:“什么事?” 素兰看了看二人之间的气愤,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还是完成萧云月的命令更重要:“王爷,您快去瞧瞧夫人吧。” 魏诏剑眉皱了皱,很是不耐烦的问道:“到底怎么了?” 素兰眼含热泪,对魏诏哭诉着:“小姐因为近日一事深感自责,她硬是要吊死在摘星馆,好在奴婢及时阻止,若是您不去,不知道小姐还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姜婼棠此刻恢复了镇定,听到她这么说,勾了勾唇畔一丝冷笑浮现而出。 她没想到萧云月这么快就黔驴技穷了,连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都用了出来。 魏诏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回眸深深的看了姜婼棠一眼,转身先行一步向摘星馆的方向走去。 姜婼棠则是对着魏诏身后翻了翻白眼,独自喃喃道:“真是莫名其妙。” 当魏诏感到摘星馆的时候,萧云月发丝凌乱,脸上挂着泪痕,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小姐,您快看谁来了。”素菊陪在她身旁,看到魏诏前来,忙出言提醒。 萧云月一怔,抬眸看向魏诏,眼神中有说不出道不明的委屈:“王爷,今日都是月儿不好,险些遭到小人陷害,当着太子的面险些闯下大祸。” 魏诏闲庭信步,缓缓坐在桌案前垂眸看着她,那双狭长的凤眸之中,有丝丝玩味儿在闪烁:“你说有小人在陷害你是吗?指的可是姜婼棠?” 萧云月沉吟了片刻,并未立刻回答:“月儿并无此意,只是这件事有太多的诡异之处,也许姐姐并非有意,但……但是……” 她只想好了怎么将魏诏找过来,却没有想好如何才能够彻底让他相信自己。 这一幕魏诏实在是司空见惯,内心深处毫无波澜:“那你知道为何本王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袒护你吗?又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你所为,却没有惩罚吗?” 一番话说完,萧云月楞在当场,不禁在想,难道他真的知道一切不成? 过了许久,魏诏有些无奈的深吸了一口气,他缓缓站起身来,静静的看着萧云月说道:“有些事情根本无需这么较真,把我问你的话想明白了再来说自己委屈吧。” 留下这番话他转身便走,一刻都不想逗留在摘星馆。 萧云月看着魏诏逐渐远去的背影,终于留下了伤心的泪水,刚刚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如今是真的体会到了他身上那毫不掩饰的厌恶。 次日清晨,姜婼棠早早起身,梳洗打扮了一番,便离开了诏王府之中。 她前脚刚走,魏诏后脚便跟了上来。 看到她已经离去,有些失落的去上了早朝。 昨晚从摘星馆回去之后,姜婼棠那紧张中带着一丝羞涩的神情,一直在他的脑海之中仍绕不散。 不知不觉居然一晚上过去了,他都没有合眼。 天色刚亮就像前去兰苑见上姜婼棠一面,又怕吓到她,等了许久终于前来,还是没能赶上。 自从昨日之事过后,魏诏就仿佛着了魔一样,只要一闲下来,便会想起那首情诗。 他甚至亲自做了一首,打算来送给姜婼棠。 魏诏在不知不觉中,对姜婼棠的心态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像极了热恋中的男子一般,无时不刻都像守在她身旁。 对于这样一切姜婼棠自然毫无所觉,她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流民的身上。 她带着折柳和采莲来到布坊,这里的一切设施已经准备妥当,今日便是让那些流民前来上工的日子。 采莲和折柳负责记录她们姓氏名谁,家里都还有些什么人,曾经都做过些什么,根据年龄和经历的不同,可以将她们合理分配到适合的岗位。 其中不乏一些身世凄惨的,姜婼棠想尽可能的帮助她们,又不会让她们有不劳而获的习惯。 一番统计下来,有的人死了丈夫,有的人死了父母,最小的女孩只有十几岁,看起来和灵儿相差无几。 足足上百人,全部都要安置她们到最适合的岗位,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些女子除了要解决温饱问题,还有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等着她们,那就是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体制当中,身边没有个男人,即便能留在京中也必然是举步为艰。 仔细想了一番,姜婼棠觉得,倒不如将这些女子的身份经历都统计清楚之后,给军营中的那些男子说说亲。 不仅可以解决眼下的难题,还可以让他们有一个活下去的希望,最起码不会像之前那样绝望。 姜婼棠这样的想法在当下可谓是十分超前,皇上认为,只要解决了这些流民的生计,就已经是福泽深厚了。 而她则还想着让所有人的精神上得到应有的满足,否则即便会下来,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罢而已。 想法倒是好的,可要达到最佳的效果也绝非如此简单,有的人会专情于一人一生,丧偶之痛一辈子都无法从他们的内心之中抹除。 亦或者,把这些女子说给各府之中的小厮管事,也不失为一个良策。 姜婼棠一边为了流民们的精神健康而惆怅深思,一边如火如荼的统筹着。 北越的女子多数擅长女红,对她们而言纺织刺绣并不在话下。 只要将她们安排到各自的岗位上,接下来的事情基本不需要姜婼棠操劳。 就在姜婼棠忙的不亦乐乎之际,一个年约四十的妇人忽然倒地不起。 瞬间所有人都围了上来,姜婼棠面色一沉,第一时间走到她面前,只见其浑身抽搐,像极了疫症发作的样子。 “都闪开一些。”姜婼棠将面巾围在脸上,生怕疫症再次传播开来。 她黛眉紧蹙,将手指搭在了夫人的脉门上。 片刻后,她的面色变得极其难看,这妇人并非是疫症发作,反倒更像中毒所致。 此时她的脉象已经极其微弱,早已经到了药石无灵的境地。 不到一刻钟,妇人便身亡当场。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议论纷纷,躲得远远的。 姜婼棠摘下脸上的面纱,看向众人轻声安慰道:“大家无需惊慌,她并非死于疫症。” 随即,看向一旁的折柳吩咐道:“这里出了人命,我们不好私下处置,还是去找衙门的人吧。” 折柳颌了颌首,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布坊。 很快,街道上距离了大量的民众,对于妇人的死胡乱猜测起来。 姜婼棠不发一语,她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巧合,必然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威北候府,奈何这些流民并未与萧家有过任何的解除,怎么就忽然毒发身亡呢? 当衙门的人前来,看到诏王妃在此,完全不敢赴宴。 若换做平时,区区一个流民的死就将他们给找来,必然是要训斥一番的。 “下官见过诏王妃。”衙门的孙大人对着姜婼棠抱拳作揖,毕恭毕敬的说着。 姜婼棠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尸体已经凉透了的夫人给他们让开了一条路。 仵作上前一番查验,起身对孙大人说道:“大人,此人死于砒-霜,看来是有人在这布坊投毒。” “你说什么?”姜婼棠瞪大了一双眸子,深深地蹙起了眉头,她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仵作也显得很无奈:“下管办案多年,绝对不会看错,真不知道是什么人如此心肠歹毒,连这些可怜的流民都不放过。” 姜婼棠虽然知道这些人只不过装出一副很关心流民的样子罢了,但这查验的结果却并非作假。 她筹办布坊的第一天便出现了这样的事情,用不了多久必然会传到皇上那里去。 一些民众听着仵作的这番话,看向姜婼棠的眼神都有些怪异。 她看了看身后的众人,颇为疑惑的开口问道:“今日清晨你们吃的东西可都是一样的吗?她有没有去见过什么人?” 一个女子站了出来,满脸哀伤的看着妇人的尸首说道:“回王妃的话,这个大姐一直以来都有些魂不守舍的,自打儿子和丈夫都死于水患之后,便一直独来独往,从不和我们一起。” 姜婼棠若有所思,这么说还真的有很多机会可以毒杀这妇人。 失去了希望的人最为可怕,会对一切的人或物没有任何的期待,甚至精神失常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如此虚弱的一个人,想要毒杀她简直不要太简单。 孙大人有些为难的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王妃,眼下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布坊暂时不能开设下去了,万一再有人因此而殒命,下官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姜婼棠眉心深锁,双眼微微眯起,面对这样的结果也只能无奈的接受:“孙大人尽管按照衙门的规矩去做就好。” 孙大人还以为封了这布坊会大费周折一番,毕竟诏王妃不好惹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尤其是昨日诏王府出了那么一档子事,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尽管前去诏王府的都是一些京中权贵,可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多谢诏王妃配合,那下官这就贴上封条,什么时候才能够重新开设布坊,怕是还要您亲自去问过皇上才行。”孙大人这样说着,开始命令一些衙役将整个布坊封闭了起来。 开设布坊的事情是皇上亲自认命姜婼棠来操办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责无旁贷,必须要亲自调查清楚才行。 若妇人死于疫症还有情可原,毕竟瘟疫无情,可死于毒杀,就必须要追究到底。 好不容易给了她们机会可以重见天日,这妇人没能看到希望,就成为了诋毁姜婼棠的武器。 想到这些姜婼棠就很是气愤和憋闷,她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出幕后的黑手。 第113章 洗清嫌疑 流言猛如虎,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有人中毒身亡的事情就变了味道。 期初有人胡乱揣测,先是说姜婼棠性子粗暴,对流民很没有耐心,时常逼迫她们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 到了最后甚至有人说,那中毒身亡的妇人是不堪折磨,才服毒自尽的。 姜婼棠期初并未将这些流言放在心上,毕竟有衙门的人在场,谁都可以为其作证这流言不实。 可随着流言越传越夸张离谱,不加以制止的话,应该很快就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去。 她坐在桌案前,看着手中关于死去妇人的一些过往,深深蹙着眉头,想要查清楚却不知道该从何查起。 这时折柳气呼呼的走了进来:“小姐,这些人真是越发过分,居然都找到了诏王府来了。” 姜婼棠回过神来,抬眸看向她有些不解:“找到了诏王府?” 折柳点了点头:“没错,刚刚有人声称是辛翠兰的丈夫,在诏王府门口大吵大闹,我已经命人把他给赶走了。”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眼底闪过了一丝怒意:“走,我们去瞧瞧。” 对于折柳的做法她没有过多言语,可这样却是不妥的。 本就京中流言四起,这个时候万一有个什么差错,怕是流言很快就会变成真的。 当她来到诏王府大门口的时候,便看到一种护卫手持棍棒,正在驱赶着一个瘦弱的男子:“住手。” 姜婼棠缓缓走上前去,仔细打量着男子,不免冷笑出声:“你说你是辛翠兰的丈夫?” 男子从地上站起身来,理直气壮的看向姜婼棠:“没错,我就是她的丈夫,你们诏王府杀了人,难道就像不了了之吗?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为亡妻讨回一个公道。” 他虽然衣衫破烂,但面色却白里通红,一眼便知并非吃过多少苦的那种人。 而这一次前来京中的流民,每个不是面黄肌瘦的,姜婼棠又怎么会不明白这男子的意图。 流言还不够,居然还真的随意找了个阿猫阿狗来诋毁自己,她怎能不愤怒。 她连上的冷笑越发浓郁,不紧不慢的问道:“哦?你凭什么认为是我杀了辛翠兰?我又凭什么相信你就是他的丈夫?” 男子略微思索:“这种事还用问吗?为何别人没有找到你们这里来?我不想要什么银钱,只想让你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到底为什么杀了我的妻子。” 姜婼棠无奈的摇了摇头,颇为不屑的盯着他说道:“我看你是赚的盆满钵满了吧?自然瞧不上我这点银钱,说吧,到底谁让你来的。” 他面不改色,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总之今日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折柳实在忍无可忍,作势便要上前,却被姜婼棠拦了下来。 “你想让事情更加复杂吗?不要轻举妄动,去找京兆伊王大人前来。”姜婼棠面色严肃的对折柳说道。 折柳满心的不悦,却只能忍下去,她狠狠的瞪了男子一眼,转身离去。 姜婼棠冷冷看向男子,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你只要证明你是辛翠兰的丈夫,即便她的死与我无关,我也必然会给你一个公道,可你若是证明不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那你说要怎么证明你才肯相信?”男子见她并不是那么好骗,只能姑且敷衍下去。 姜婼棠冷笑着挑了挑眉:“很简单,你告诉我辛翠兰家里都还有些什么人,你们又是来自哪里。” “哎呦喂,姐姐这是怎么了?都被流民找上门来了?您也太不小心了吧?”还没等男子回答,萧云月阴阳怪气的出现在大门口。 姜婼棠看都没看她一眼,本能的觉得此事和她脱不了干系,但奈何没有证据,也不能轻举妄动。 她头也不回的轻声说道:“妹妹这是在幸灾乐祸吗?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看来上一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萧云月不以为然,就站在一旁笑看着姜婼棠:“姐姐手段高明,我区区一介女流,又怎敢造次,毕竟您可是连对流民都能痛下杀手之人。” 姜婼棠缓缓转过身来,直视着萧云月的双眸问道:“看来你对这件事情很是了解,不知道你又参与了多少?这京中的流言不出意外也是你煽动的吧?” 萧云月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加掩饰:“姐姐可千万别这么说,在您面前我就是一个可以随意践踏的妾室罢了,煽动您的流言,不是在等死吗?” 让你得意,看今日你该如何收场。 姜婼棠有些不耐烦,面色逐渐阴冷了下来:“好啊,既然妹妹适应能力如此之强,那么下一次的教训我向你保证,一定会让你铭记终生。” 萧云月脸上毫无惧意,缓缓迈开莲步,走到姜婼棠的面前:“我真是好怕啊,不过在教训我之前,姐姐可是要好好处置这流民才行,人家丈夫都找上门来了,可不要给诏王府蒙羞才是。” “呵呵……” 她一边轻笑着,一边带着素兰离开了诏王府。 与男子擦肩而过之时,刻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这时男子也终于想好了说辞,底气十足的说道:“我带着妻儿从刘家庄而来,家里还有一位老父亲,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这个时候翠兰失去了性命,你让我们这一家子怎么活下去?” “到头来你们害死人还不认账,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你们这些京中权贵真的会为我们难民真心实意的做些好事。” 姜婼棠忍不住轻笑出声,疏淡的双眸瞥向男子,眼底满是冰冷:“真不知道是谁找了你这个一个蠢货,连撒谎之前都不知道查验好,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家人,丈夫也早已死于非命,就凭你也想污蔑我?将他给我拿下。” 男子这时才意识到,他的演技早已经被看穿,作势便要逃。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些线索,姜婼棠这么会轻易让他给逃掉,没等护卫们反应过来之际,一枚银针从手中飞出,正中男子小腿处。 “啊……” 男子吃痛,瞬间动弹不得,被一众护卫按倒在地。 刚好这时京兆伊王大人也赶到了诏王府,对姜婼棠施与一礼问道:“王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姜婼棠看着无法动弹的男子轻声说道:“此人冒充死去的难民丈夫,前来我这里索取银两,我觉得此人和害死妇人的凶手必然有所关联,还请王大人细细审问。” 因为上一次的事情,王大人算是欠下诏王府一个人情,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然要挺身而出,帮姜婼棠走出流言的漩涡。 凭借多年的办案经验,他自然也看得出,男子无非是想讨些好处而已:“说,谁让你来的?连诏王府的主意都敢打,你胆子不小啊。” 男子现在很是后悔,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按照之前计划好的退路说道:“没有人让我来,小的只是近日手头有些窘迫,所以才做出了这等傻事,恳请大人饶了小的这一次吧。” 王大人有些不屑,对一众衙役说道:“把人带走。” “等等。”姜婼棠在这时将他们拦了下来。 王大人有些疑惑的看着她问道:“诏王妃,您这是?” 姜婼棠蹙了蹙黛眉,眼底闪过一丝狐疑:“王大人且慢,这个人分明是在撒谎,刚刚他还对我说不要银钱,只想为死去的妻子讨回一个公道,此事绝不会如此简单。” 王大人闻言一怔,他有太多应付这种人的经验,立刻知晓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他对其他人摆了摆手,独自走到男子面前,声音冰冷眼神犀利:“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是谁让你来的,就饶了你一命,若不然,牢狱生活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明白吗?” 男子顿时陷入了犹豫,该用的招数他已经用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王大人则没有放弃,嘴角的冷笑越发清晰,看在男子眼中,他就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一般:“而且你不要忘了,此人可是诏王妃,只要她一句话,让你消失在人世间轻而易举,到底说不说?” 男子终于承受不住心理上的压力,闭着双眼几乎呐喊着说了出来:“我说,我全部都说,就在今日一早,有人找到了小的,听了她的唆使,才会来到诏王府闹的。” 毕竟他也只是个平民百姓罢了,心理素质高不到哪里去,贪财乃人之常情,可危及到性命的时候,任谁都会选择保命。 姜婼棠并不意外,连忙开口问道:“是谁让你来的?” 男子不假思索的答道:“只知道是个女子,一袭黑衣,黑纱遮面,完全看不清她的长相,她告诉小的,只要来闹上一番,一定会得到天大的好处,说诏王妃为了掩盖真相,也定然会给出封口费的。” “哼……” 听到这里姜婼棠已经知道是谁所为:“简直是一派胡言,此人居心之毒可以预见,就劳烦王大人追查下去,有消息还请立刻告知于我。” 王大人点了点头:“诏王妃请放心,本官上一次前来诏王府多有得罪,这一次必然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对于蓄意捏造谣言诬陷你的人,绝不姑息。” 姜婼棠微微笑着:“多谢王大人,要是没有您前来,我还真的有理说不清,此事我不会放弃调查,我们一同努力,还给这些可怜的流民一个公道。” “诏王妃客气了,这些都是本官的分内之事,那本官先行告辞。”王大人抱拳作揖,毕恭毕敬的说道。 随即他对着一众衙役吼道:“把他给我带回去,以后谁若还敢来闹事,都给我统统抓紧衙门。” 看着一行人离去,折柳松了一口气,有些惆怅的说道:“小姐,这次多亏了我们提前记录下每个人的身份和家世,否则正如您所说,根本无从辨别真假。” 姜婼棠面色阴郁,没有任何摆脱栽赃的喜悦:“没想到她已经到了这般不择手段的地步,那可是活脱脱的一条人命。” 第114章 方向错了 “诏王妃平日里就手段狠辣,只是没想到真的可以对流民下杀手。” “可不是,她医术高明,自然也善用毒药,我们可要小心一些才行。” 布坊的事情魏诏自然也是知道的,他刚刚回到诏王府,正准备去兰苑,便听到两个婢女议论的声音。 他悄无声息的走到两个婢女身后,眼神森然而冰冷:“看来诏王妃曾经的教训并未让你们长记性,还敢在这里嚼舌根。” “嘶……” 两个婢女倒吸了一口凉气,瞬间被吓的魂不附体,慌乱中忙跪倒在地:“王爷息怒,奴婢只是……只是……” 其中一个婢女只是了半晌,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响起曾经姜婼棠要割掉两个婆子的舌头让她们吞下去,浑身的汗毛都根根倒竖起来。 魏诏面无表情,看着她们的眼神就仿佛看着两具尸体一样:“放心,本王不会伤害你们,也不屑割掉你们的舌头,子夜,把她们卖给人牙子。” 子夜躬身点了点头:“是。” 两个婢女面如死灰,她们根本就没发现魏诏到底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若是知晓怎么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多嘴。 不管她们如何苦苦哀求,魏诏转身离去头也没有回一下。 子夜垂眸看着她们,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怜悯:“现在知道错已经晚了,走吧?来人,把她们两个给我带走。” 护卫们一拥而上,不管两个婢女如何挣扎,强行拖出了诏王府。 卖给人牙子的下场诏王府的奴婢都很清楚,姿色好一点的会去卖给青楼,供其他人消遣。 姿色不好的,会卖给一些并不是很富裕的人家做童养媳。 会找童养媳的人家,多半他们的儿子是个傻子,亦或者残疾,说白了还是奴婢。 这些都不是罪凄惨的,最凄惨的要属被卖到地主家里的那些人,只能没日没夜的劳作,完全没有歇息的时候。 生病了的会直接扔到荒郊野外等死,地主家可不会白白养一个不能劳作的奴婢,活活被累死的更是不在少数。 在诏王府伺候惯了,离开这里的她们无论去到那里,都将惨不忍睹。 魏诏来到兰苑的时候,姜婼棠正在对折柳说着什么,看到他立刻闭口不言。 “在说是什么如此神秘,难不成还怕我听到不成?”魏诏笑看着姜婼棠说道。 姜婼棠对折柳等人使了个眼色,有些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王爷说笑了,不过是一些琐事而已,您的萧姨娘可哄好了?” 提起萧云月,魏诏面色一凝,就知道在姜婼棠的面前,听不到什么好听的话就是。 他不在逗弄,直接了当的说道:“方才我在门口听到两个婢女在谈论布坊死去的那个女子,被我卖给了人牙子,你若觉得眼下的情形难以应付,可以随时来找我。” 说着,他还生怕姜婼棠胡思乱想,连忙解释道:“你也不要多心,这只是出于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的情分而已,怎么说你都是诏王妃,出了这样的事情,对王府也并不友好。”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眼底闪过了一丝诧异,什么时候魏诏也会有如此暖心的举动:“多谢王爷关怀,这点事情我还是能够自己去解决的。” 魏诏并不意外她的答复,若是能够轻易放下脸面求着他帮忙,那么就不是姜婼棠了。 “既然你有能力解决,那就要尽快,你到底在等什么?”他微微笑着,很是玩味儿的看向姜婼棠。 姜婼棠缓缓踱步走到桌案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酌一口,不紧不慢的说道:“什么都没有再等,如今真相已经大白,谁都休想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谁都不能。” 见她如此坚持,魏诏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的笑容越发浓郁:“既然如此,那你就自己看着办,别忘了,本王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留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 折柳在一旁忍不住轻笑出声:“小姐,王爷近日对您还真是够好的,昨日还要同床共枕,今日又要称为您的后盾。” 姜婼棠嗔怪的白了她一眼:“少贫嘴,魏诏是什么人你们还不清楚吗?我才不会轻易上当,去做你们该做的事情,少想那些有的没的。” 折柳忍着笑意,拉着采莲离开了她的卧房。 就剩下姜婼棠一个人的时候,她卸下了伪装,一抹似有似无的前线浮现在嘴角。 她看着魏诏离去的方向,颀长的睫羽下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在酝酿着什么,想要轻易让我对你有所改观,想都别想。 翌日清晨,姜婼棠早早起身去了布坊,如今已经证明了她的清白,布坊也如期解封。 关于她毒害流民的谣言虽然没有完全杜绝,可一夜之间却已经鲜少听到了,她很清楚这必定和魏诏有关系。 流言的力量不可忽视,就算证明了辛翠兰并非是死于她手,可还是对布坊的生意造成了不可逆的影响。 一天下来根本无人问津,看着堆积如山的布料,姜婼棠满面愁容。 仅仅只是给这些流民一个安身立命的场所还远远不够,布料卖不出去,一样无法让她们赚到银子。 皇上能够筹集银子开设这布坊已经是仁至义尽,总不能一辈子养着这些人。 折柳见姜婼棠面色不好,忙走上前来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姜婼棠指着堆积在一起的布匹,深深的蹙着眉头:“这些布料若是卖不出去,根本没有能力给这些人报酬,这样下去,早晚这个布坊也留不住她们。” 听到她这么说,折柳也感到有些无奈。 她抓着布料拿在手上查看一番,不由的说道:“这布料这么好,为何就没有人来买呢?” 姜婼棠深吸了一口气:“能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看来得自己想办法将这些布料卖出去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随即,她让折柳带上了几匹布,离开了布坊之中。 主仆二人先是来到了一家裁缝铺,找到了店老板。 “老板,我这里有些布料你要不要看一下?都是很好的成色,我可以给你一些优惠。”折柳手捧着布料递到老板面前,一脸微笑的说着。 姜婼棠虽然很清楚这些裁缝铺和制衣店都有着自己的货源,一般不会轻易去买陌生人手上的东西。 尽管如此,她还是决定要试一试。 老板看了看折柳身后的姜婼棠,一眼将其认了出来,说出的话也毕恭毕敬:“原来是诏王妃大驾光临,您快请坐。” 姜婼棠摆了摆手:“你无需客气,我只是来询问一番,你这里是否还缺少布匹,也可以看一看这些布料,都是上乘货色,我可以给你最低价格。” 老板闻言面色有些为难,试探性的问道:“您这布料可是出自安置流民的那间布坊?”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布匹出自哪里都无妨,不是只要在意成色是否上乘就足够了吗?还是有什么人对你们吩咐了什么话?” “呵呵,诏王妃您误会了,我这家店有专门采买布料的地方,眼下早已经接近饱和,不过出于可怜这些流民,我倒是可以献上一份自己的力量买上一些,但也不会太多。”店老板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姜婼棠闻言,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头,这样的情形根本和她想象的差距颇大。 她的本意并非低三下四求着这些人可怜难民,而是将她们仿制出来的东西堂堂正正的卖出去。 毕竟这些布匹都是上乘货色,根本无需这般卑微的去推销。 但老板也有自己的难处,姜婼棠也都理解。 “不必了,那就当我没有来过,折柳我们走吧。”姜婼棠一把拿过折柳手中的布匹转身离去。 折柳有些心疼的看着姜婼棠,居然要和这些小老板推销,奴婢也就罢了,她可是尊贵的诏王妃啊。 “小姐,不如接下来由我去和这些老板说吧,您回去等我的好消息如何?” 姜婼棠明白折柳的想法,深吸了一口气轻声笑道:“无妨,曾经的我们不被整个诏王府的人待见,也没怎么样,这点挫折算什么,都是为了这些流民的生计罢了,走吧,我们一起去。” 随即,主仆二人沿街开始一家一家的推销,可直到夜晚时分,她们都没能卖出去一匹布。 不是可怜这些难民的老板,就是碍于姜婼棠的身份答应会采买的老板。 这些都不是姜婼棠想要的,也不想强加给这些老板压力,既然决定要为这些难民谋求生计,就绝对不给其他人添麻烦。 更何况布坊出品的东西很好,根本不愁卖不出去,眼下只缺少了一个契机而已。 回去诏王府,姜婼棠一言不发的坐在桌案前,满脑子都是要如何将这些布匹卖出去。 折柳和采莲也恨着着急不已,却帮不上任何的忙。 姜婼棠有些自责,当初想到开设布坊的时候,考虑的还不够周全,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布匹若是卖不出去到底该怎么办。 现在临时想办法,还真的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 这一晚她彻夜难眠,躺在床榻上辗转反复也没有任何的头绪。 该做的都已经去做了,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这布坊缓慢消亡不成? 不知不觉间,天边已经亮起了一抹鱼肚白,这时她终于意识到,一开始想的办法从方向上便是错的。 为何非要去卖布匹?这些流民虽然身份低微,但刺绣纺织的技艺却高明的很。 怎么就不能她们又纺织布匹,又制作成衣去卖? 想到此处她有些兴奋,想要卖出成衣不需要看那些制衣店老板的脸色,也不需要给裁缝铺供货。 天色才刚蒙蒙亮,她便迫不及待的起身前往了布坊。 路上折柳揉着惺忪的睡眼,很是不解的问道:“小姐,这么早她们还都没有前来上工,现在去做什么?” 姜婼棠嘴角微微上扬,牵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这你就不用管了,我们有更重要的任务去做。” 第115章 绝佳销售渠道 流民当中的女子很珍惜姜婼棠给的这个安身之所,所以每个人都很是积极。 当她们来到布坊的事情,却看到姜婼棠已经再这里了,不由的让所有人为之一怔。 她们来的就已经够早的了,没想到姜婼棠比她们还要早。 众人走上前去才发现,姜婼棠正在一张宣纸上画着什么。 从轮廓上可以看出这是一件衣物的绘图,只不过这件衣物的版型与传统的有些不同。 姜婼棠将传统的服饰改良,一般外衣只有一层,她多加了一层。 外面的这一层还少了一面肩头的布料,这样的款式放在当下可谓是新潮的很。 其上的图案更是精美绝伦,裙摆的最下方,是抽象的海浪一波压着一波。 浪花顺着裙摆延伸向上,一只栩栩如生的孔雀展开翅膀翱翔,尾端的翎羽绕过左侧的肩头,看上去既优美又华贵且不俗套。 光是这些还远远不够,这件衣裳的版型完全是包裹着身形而设计的,完全不似当下的长裙那般,将本来很完美的身形都遮掩在其中。 众多女子围在姜婼棠的身后,眼神中充斥着震撼的吃若目光,仿佛已经想象着自己若是穿上这长裙,到底会是怎么样的一般光景。 她们的表情被姜婼棠尽收眼底,她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诏王妃,您这图案好美,我们这是要制衣不成吗?”一个妇人忍不住走上前来赞美一番,满脸期待的问道。 姜婼棠在孔雀的眼睛处点上最后一笔,深吸了一口气笑了笑说道:“没错,我们自己制衣,无需惆怅这些布料如何卖出去了。” 众人开心不已,若没有看到这副绘画的时候她们还没什么想法,眼下已经有些急不可耐的想要制作出这样完美的衣裳了。 这图案完全出自二十一世纪,有一位当红的女星曾经出席盛大场合上穿过,只不过人家穿的是龙袍而并非雀袍。 可在北越,只有皇家的人才能够在衣物上绣着龙凤,其他人断然不可逾越。 不得已之下姜婼棠只好将祥龙改为孔雀,既不会触犯到皇家的规矩,也不会显得太过平庸。 紧接着,姜婼棠告知这些女子要用什么颜色的线来绣什么位置,并且不需要量产,只需要在两日之内赶制出来一件即可。 衣物整体的色调是金黄色,裙摆的浪花则是蓝色,至于孔雀的翎羽,就需要用到很多颜色了。 她只是粗略的交代了一边,这些女子便全然听懂了她的意图。 很快开始着手缝制衣物的版形,人多力量大,一上午的时间已经初具雏形。 这些人虽然是难民,却一点都没有让姜若洋失望,反而很是惊喜她们会有这样的能力。 她很清楚,想要卖出去成衣,就必须找到一个与众不同的销售渠道才行。 总不能去和那些街边小贩抢生意,那根本不是她的目标。 而渠道也早就已经想好,两日后便是皇后娘娘的千秋寿诞,到那时整个京中但凡有些脸面和实力的女眷都会亲临现场。 姜婼棠就不信,这样的衣物打动不了她们的芳心。 两日的时间匆匆而过,难民女子不负所托,在皇后寿诞前一晚将整件成衣赶制了出来。 整个凤仪宫热闹非凡,诰命夫人和富家小姐争先恐后的向皇后送出了自己的贺礼。 皇后端坐于宴会厅的主位之上,身上的凤袍夺目耀眼,将她整个人的气质更加衬托的尊贵非常。 而姜婼棠身着布坊制成的成衣出现在众人面前,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仅仅只草图便能够让那些女子赞不绝口,这成衣穿在身上显然更加的震撼。 栩栩如生的孔雀仿佛在衣物上活了过来一般,艳丽的翎羽甩过一侧肩头,清雅脱俗的气息迎面扑来。 裙摆处的浪花更是让姜婼棠看起来仿佛脚踏海浪,一头青丝整齐的梳于脑后,一支青玉簪点缀其上。 她每走一步,众人的目光便随着她的身影挪动一分。 “参见皇后娘娘,祝您福如东海,寿与天齐。”姜婼棠微微欠身,对端坐于主位的皇后轻声说道。 皇后看着她身上的服饰,也不由的眼前一亮但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无需多礼,快落座吧。” 这本来就是她的寿诞,她正应该是那个最耀眼的人,却没想到姜婼棠的出现把他这个身为皇后的风头全部都抢了去。 姜婼棠将贺礼交给一旁的宫女,微微笑着看向皇后:“母后,儿媳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可以作为寿礼送给您,但却抄了一本经书奉上,希望您今后可以平安顺遂。” 皇后勾了勾唇角,皮笑肉不笑的垂眸看着她:“诏王妃有心了,希望借你吉言。” 姜婼棠虽然觉得皇后的举止有些奇怪,仿佛很生气的样子,但却并未在意,她今日前来可不是为了祝寿的。 刚刚落座,很快便有一个夫人凑上前来,上下打量着姜婼棠,眼底盛满了惊艳:“诏王妃,您这身衣裳很是别致,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 姜婼棠热情的说道:“夫人若是喜欢,宴席结束可以跟随我一同前往布坊瞧瞧,这只是那些难民随手制成的罢了,更加复杂的图案和款式还要等些时日才能陆续够做出来。” 前来搭话的夫人明显一怔,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问道:“你是说,这衣裳乃是出自那些难民之手?这……” 她此言一出,瞬间围上来更多的人,众人议论纷纷,都有些不相信这么精美绝伦的衣物,会被一些低贱的难民缝制而出。 姜婼棠并不惊讶,这些人孤傲的性子已经深入骨髓,对低贱平民的成见就仿佛一座大山,永远都别想轻易翻越。 她微微笑着阖了阖双眸:“手艺的好坏与身份尊贵与否没有任何的关联,这图案乃是我亲自设计,配合上她们精湛的手艺,自然而然会呈现出这样的效果。” 这下众人才开始信服,在她们看来,有姜婼棠这样的天赋,即便随意拉个人来缝制一番,也会出现精美的作品。 “诏王妃还真是才气横溢,不仅对诗词歌赋这般有造诣,连制衣都这样有天赋,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方便,我倒是想亲自去瞧一瞧。” 姜婼棠脸上的笑容不减,她等的就是这一刻:“夫人们想要去,随时都欢迎,我甚至可以亲自为你们量身打造出适合自己的图案,只不过……” 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先开始与她搭话的夫人表情有些怪异的问道:“只不过什么?诏王妃可是还有什么顾虑不成?不会是怕我们穿上这样的衣物抢了您的风头吧?” 姜婼棠摆了摆手:“顾虑倒是不至于,只不过我亲自设计的图案,这成衣的价格可不能与外面的那些凡品相提并论,还望夫人们有个心理准备才好。” 她这番话的意图很是明确,就是要打造品牌效应。 这样的方法放在任何时代都不会过时,只要名气响亮起来,日后只要是她姜婼棠亲自设计的图案,都会卖上一个好价钱。 而这些京中贵妇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自然不会在意价格上的贵贱。 姜婼棠完全将皇后的这场寿诞当成了推销产品的最佳场所,完全没有注意到,皇后的面色看向她的时候变得越发森冷。 一开始只是有一些夫人上前询问、赞美,到了后来,她们甚至开始上下其手,姜婼棠再一次成为了焦点。 她最是讨厌这样的场合,可为了这些难民的生计,和她日后的富足,只能强忍着应付。 萧云月也在这些人当中,看着姜婼棠一脸得意的样子,躲得远远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和讥讽。 她对身旁的素兰轻声说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眼光?不过是颜色艳丽了一些,孔雀在怎么美艳又如何?不过是哗众取宠而已。” 素兰连连点头附和着:“没错,依奴婢看,这样的衣物穿在身上,和青楼女子简直没有半分差别。” 萧云月冷冷的笑了笑,没有再多言,拿着酒盏想一旁走去。 “啊……” 就在众人将姜婼棠围个水泄不通之时,皇后的一声惊叫让所有人身形一震。 姜婼棠看向皇后所在的位置,一个宫女打扮的人手持利刃,正快速向她靠近。 她万万没想到,在这皇后之中还能有刺客伪装成宫女混入其中对皇后行刺。 来不及多想,她挤开挡在前面的众人,快步冲到刺客身后,一根银针顺势脱手而出,支取此刻的脖颈。 “叮……” 姜婼棠亲眼看着此刻以极快的速度转过身来,手中的利刃不偏不倚的劈砍在细小的银针上。 她顿时面色一沉,看来这刺客的身手远在她之上,绝不是她所能够应付的人。 一众侍卫围在皇后身前,宫女们被吓得连连惊叫后退。 各府夫人更是有多远躲多远,生怕伤及到她们的身上,只有姜婼棠一个人不假思索的冲了上去。 她一击未中,刺客想都没想,手中的利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快速接近了皇后。 就在她即将得手之际,让姜婼棠没有想到的一幕发生在眼前。 只见几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侍卫,居然将身手不凡的刺客拦了下来。 更加奇怪的是,刺客没有丝毫的犹豫,纵身一跃,便向凤仪宫外逃去。 逃走之前,从她的身上点下来一块腰牌。 姜婼棠黛眉紧蹙,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却并没有放在心上,皇后没有什么闪失,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皇后看上去有些惊魂未定,指着刺客遗落的腰牌对身旁的侍卫说道:“拿过来。” 当侍卫将腰牌交给皇后的时候,她一脸的诧异,下意识的看向了姜婼棠。 采莲和折柳也被吓得不轻,她们这还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刺客。 “小姐,您没事吧?”采莲关切的来到姜婼棠身边问道。 姜婼棠摇了摇头,并未答话。 皇后此时将刺客遗落的腰牌拿在手中,面色阴郁的站起身来对众人说道:“今日的宴席到此为止,诏王妃,萧夫人,你们随本宫前来。” 第116章 自导自演 姜婼棠和萧云月很是不解,为何皇后遣散了众人,却唯独留下她们二人。 皇后遇刺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宫中,她带着姜婼棠和萧云月来到了御书房之中,皇上连忙迎了上来。 “有没有受伤?”皇上紧锁着眉头,关切的打量着皇后问道。 皇后眼含热泪,很是委屈和惊恐的说道:“皇上,妾身险些就再也见不到您了。” 皇上心疼不已,当着姜婼棠和萧云月的面一把将其揽入怀中,轻声安慰道:“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朕已经命人封锁了整个皇后,她断然逃不出多远。” 皇后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对一旁的王德全吩咐道:“去将诏王殿下找来,本宫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王德全虽然不解,但还是看了看皇上,直到皇上颌了颌首,才前去找魏诏。 皇后的寿诞,女子和男子是分开设宴的,所以此时魏诏并不知晓她遇刺,只有皇上一人得知而已。 姜婼棠双眼微微眯起,总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仍绕在心头,难不成那个刺客是魏诏派来的?他不会蠢到这种地步吧? 很快,魏诏在跟在王德全的身后来到了御书房,当看到姜婼棠和萧云月也在的时候,显然微微一怔。 他抱拳作揖:“见过父皇皇后娘娘。” 皇后面色已经恢复了过来,他一脸怒意的瞪着魏诏厉声喝道:“魏诏,你可知错?” 魏诏阖了阖双眸,沉吟了片刻镇定自若的说道:“不知魏诏何错之有?” 皇上也是一脸的诧异,完全不知道皇后唱的是哪一出。 皇后从袖口内拿出了一块腰牌,一个诏字刻在其上。 她将腰牌交给皇上,冷冷看着魏诏说道:“刚刚本宫遇刺,却在此刻的身上掉下了这块腰牌,对此难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话已至此,姜婼棠萧云月还有魏诏终于知道皇后为何将她们三人召集于此。 皇后眼底再次盛满了雾气,看向皇上委屈的说道:“皇上,妾身自认为待诏王不薄,却没想到他居然派遣了此刻前来刺杀,今日您可一定要为妾身主持公道。” 姜婼棠和魏诏见状倒还算是冷静,可萧云月却有些惶恐,她第一时间跪在地上:“皇后娘娘,这其中必然有着什么误会,王爷一定是被诬陷的。” 皇后不以为然,垂眸看向萧云月挑了挑眉:“你居然说误会?如今证据确凿,本宫倒是希望这是一场误会,简直让人寒心。” 皇上紧握着手中的腰牌,声音冰冷无比:“魏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魏诏隐约已经猜到了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有些不屑的看了看皇后,面不改色的对皇上说道:“儿臣绝对没有做出任何伤害皇后娘娘的事情,父皇难道不觉得此事过于蹊跷了吗?” 姜婼棠也站出来欠身福了福,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当中满是轻蔑:“父皇,若这个刺客真的出自诏王府,为何会愚蠢到如此地步,还随身携带着诏王府的腰牌?这样的话岂不是太过容易被人发觉?” 她之所以站出来帮魏诏说话,完全是看在二人乃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罢了。 一旦魏诏在这个时候出事,身为诏王妃的她也必将不能幸免。 皇上闻言陷入了沉思,细想之下的确如此,这不是明摆着在告诉旁人,想要行刺皇后的人就是他魏诏吗? 见皇上不言语,姜婼棠接着说道:“而且,今日乃是皇后娘娘的寿诞,宫中上下早已加强了戒备,即便真的是王爷要对皇后出手,对这一切了如指掌的他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吧?” “况且,据我所知,王爷也没有什么理由要去刺杀皇后娘娘,此事必然是有心之人刻意诬陷。” 皇上这时才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手中的腰牌一眼轻声说道:“朕也觉得事有蹊跷,此事暂时交由大理寺调查,你们先下去吧。” “是。”姜婼棠魏诏,还有萧云月三人齐声应道,躬身退出了御书房。 皇后看着她们离去,眼底闪过了一瞬间的失望和不甘,当着皇上的面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魏诏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候姜婼棠会站出来帮他说话,心底美滋滋的,可他却完全忽略了萧云月第一时间跪下来说他是冤枉的时候了。 “没想到你会站出来为本王澄清,这不像是你诏王妃的性子啊。”魏诏微微笑着,在姜婼棠的身后出言调侃道。 姜婼棠深吸了一口气,很是不屑的说道:“王爷不要多想,我只是不想被你拖下水而已,况且我说的都是事实。” 萧云月则刻意靠的魏诏近一些,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之中满是心有余悸:“王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月儿刚刚被吓坏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冒充您去刺杀皇后?” 魏诏面色一凝,脸上没有任何一丝情绪:“我也想找人微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回去再议吧。” 看得出来萧云月刚刚是真的被吓坏了,面对魏诏的面无表情,她没有退缩,反而越发粘腻起来。 姜婼棠懒得看到这一幕,她带着折柳和采莲加快了步伐,先行走上了马车。 一路上,马车内的三人安静的很,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姜婼棠觉得和萧云月没什么好说的,看到她那副矫揉造作的样子就有些犯呕。 萧云月自然也不会主动理会姜婼棠,除了阴阳怪气的挖苦一番,也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 而对于这一切早已经麻木的魏诏却是不想开口,也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 不过他却在偷偷打量着姜婼棠,这身衣裳也是现在才注意到其独特之处。 一众夫人看到她都很是惊艳,就更不要说魏诏了。 很快,马车终于停在了诏王府的大门口,姜婼棠如释重负。 她率先走下马车,对着魏诏福了福:“王爷,我累了且先回去了。” 说着头也不回的向兰苑走去,根本没有给魏诏答话的空间。 魏诏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并未说些什么。 萧云月此时阖了阖双眸,试探性的问道:“王爷,您觉得姐姐这身衣裳如何?” 魏诏疏淡的看了看她:“怎么,你也想要一件?” 萧云月连连摇头:“月儿可不想要,虽然众多夫人都很喜欢姐姐的衣物,可月儿却认为有些过于浮夸了,像极了……” 说到这里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 魏诏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不耐烦:“像极了什么?” 萧云月沉吟了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气:“这种话本不该月儿来说,可真的很像青楼女子,如此花哨的衣物,姐姐居然也敢穿着去给皇后贺寿,月儿还真是为姐姐捏了一把汗。” 她此言一出,魏诏面色瞬间一沉,那双狭长的凤眸之中闪过一丝不悦:“本王倒是觉得很美,这么说本王的眼光也出现了问题不成?还是说,月儿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身上的原因呢?” 留下这番话,魏诏不想在听她唠叨下去,快步向书房走了过去。 萧云月的脸上仿佛吃了死苍蝇一样难看,撇了撇嘴小声喃喃道:“不过是一件衣裳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给我都不稀罕。” 另一边,回到兰苑的姜婼棠见折柳和采莲面色苍白的很,亲自给她们倒了一杯茶。 片刻后她们才缓解了一些,折柳蹙着眉头问道:“小姐,您觉得到底是谁如此大胆?居然敢入宫行刺皇后。” 姜婼棠坐在桌案前,若有所思的阖了阖双眸,颀长的睫羽下满是狐疑:“依我看,根本没有人要刺杀皇后,而是皇后亲自动的手。” 采莲闻言,放下手中的茶盏,很是不解的看向她:“什么?皇后自己想要刺杀自己?这怎么可能?” 姜婼棠勾了勾唇角,一丝冷笑浮现而出:“那刺客的功夫绝对不弱,我的银针被其轻易斩落,而且皇后身边的宫女太监没有一个人会功夫的,他去被这群实力弱了他不知道多少倍的人拦下,你们就不觉得反常吗?” 折柳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更加的不解:“可皇后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御书房发生的事情采莲和折柳并不知晓,所以也不知道皇后手中的腰牌就是出自诏王府的。 “轰隆隆……” 这时外面响起了雷声,姜婼棠并未向二人解释,独自一人前去院子当中想要把晾晒的药材收好。 折柳和采莲要跟过去却被她阻止:“你们两个被吓得不轻,还是好生歇息吧,我一个人就可以。” 一边整理着药材,姜婼棠一边在想,皇后为什么要这么急着对魏诏出手。 还不惜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漏洞百出的戏,按理说她和魏诏之间并没有什么恩怨才对。 除了上一次魏诏为了姜恒之前往凤仪宫求过暗夜幽兰之外,二人之间基本没什么交集。 还是说上一次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是她所不知道的? 思来想去,姜婼棠认为只有一种可能足以解释这一切。 那就是魏诏近日风头正盛,处置流民有方,深得皇上青睐,这样一来相较于太子简直不要出色太多。 太子虽然身份尊贵,可这么多年对北越却毫无贡献,除了偶尔出过寻访之外,便再无其他的事情可以做。 出过寻访也不过是一些小国,对北越完全没有威胁的那种。 若是敌国的话,倒是可以说他功不可没,避免了不必要的战争,造福了黎明百姓。 这种小国还不是要将他当做祖宗一样供起来招待一番,随即便折返京中。 皇后眼看着魏诏的功劳就要盖过太子,所以才会选择铤而走险,彻底除掉魏诏,为太子今后的道路扫清一个强力的障碍。 当天夜里,宫中便传来了消息。 刺客的确被抓到了,可还没等有人去审讯一番,她就已经死在了天牢之中。 天牢戒备森严,想要自杀根本难如登天,根本不会给囚犯这样的机会。 如此一来,姜婼棠更加肯定心中的想法,除了皇后有这个能力杀死天牢的囚犯之外,她想不到谁还有这个能耐。 第117章 生意兴隆 魏诏帮姜婼棠去凤仪宫取暗夜幽兰的那一晚,他便与皇后约定好,绝对不会挡了太子的路。 可如今在他并非有意的情形下,反而成为了皇上眼中的红人。 如此一来,皇后自然会认为是他魏诏反悔了。 对于出尔反尔的人,皇后的一贯作风都是及其狠辣的,痛下杀手也是情理之中。 表面上看这件事很容易解释清楚,可一旦没有姜婼棠当着皇上的面犀利指出问题所在,又有谁会去调查幕后的真相呢? 即便可以去调查,皇后也绝对不会给魏诏机会翻身。 连身处天牢的囚犯都难逃一死,就更不用说一个落魄的王爷了。 对于这一切魏诏自然清楚的很,但眼下刺客已经死了,再也无从对证,只能不了了之。 一大清早他来到了姜婼棠的卧房,看到她正在梳洗打扮,嘴角下意识的牵起一丝淡淡的浅笑:“打扮这么精致这是要去哪里?” 姜婼棠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有些不耐烦的回眸看了魏诏一眼:“王爷近日为何这么闲,有事没事就爱来我这兰苑。” 魏诏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坐在桌案前,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姜婼棠打扮:“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本王不是因为闲来无事,而是特地前来找你,你怎么不穿昨日那件孔雀华服了?” 姜婼棠深吸了一口气,黛眉上最后一笔画完,转过身来看向魏诏淡淡的说道:“那不过是我为了帮难民们把布匹卖出去的手段罢了,王爷有什么话直言就好,我没有那么多空闲和您纠缠下去。” 对于她这样的态度魏诏早已经见怪不怪,所以也并未在意,他敛去了脸上的笑容轻声说道:刺杀皇后的人已经被抓到了,还死在了天牢之中,这件事你知道吗?” 姜婼棠颌了颌首:“我知道,不是昨天夜里就已经传出来消息了吗?” 魏诏沉吟片刻,那双狭长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屑:“是啊,能这么快找到凶手,还能这么快把人给杀了,对此你怎么看?” 姜婼棠略微思索,她自认为以魏诏的机敏,绝对不可能猜不透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我不怎么想,为什么会这样王爷想必也心知肚明吧?我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您小心一些,别将我拖下水就好。” 魏诏闻言微微一怔,昨日明明姜婼棠还顶着皇后的压力,在皇上面前为他开脱,怎么今日的反应就如此之大。 真应了那句话,女人的心,海底的针,的确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而姜婼棠根本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对折柳和采莲使了个眼色,什么都没说,起身便离开了诏王府。 魏诏微微笑着看向她的背影,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去上了早朝。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姜婼棠越发感觉魏诏有些不对劲。 她倒是没往好处想,总觉得魏诏貌似隐藏着什么阴谋似的。 可魏诏却并不这样认为,他已经渐渐把调戏姜婼棠当成了乐趣,一日不见就浑身不舒服。 除了想看看她不耐烦的嘴脸之外,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姜婼棠带着折柳和采莲还没到布坊的时候,便看到外面排着长长的队伍。 其中不乏一些富家千金,各府夫人。 看来昨日的一番表现果然没有白白浪费,今日就已经大见成效了。 姜婼棠本想从正门走进去,可还没等靠近队伍,就被人给呵斥了:“你是谁啊?到底懂不懂规矩?没看到后面站着这么多人吗?脸皮得有多厚才敢站到我们前面去?” 她闻言有些想笑,又很是无奈,最终只能从后门走入了布坊之中。 “小姐,您这个办法还真是好用,这么早就有这么多人来买,简直超出了我的想象啊。”折柳有些兴奋的在姜婼棠耳边说道。 姜婼棠也微微笑着,但眼底却闪过了一丝惆怅:“虽然现在来的人很多我也很欣慰方法奏效,但我们眼下还没有怎么多衣服可以卖给她们。” 折柳一怔:“那……那怎么办才好?这么多人都等着呢,看她们刚刚排队的样子,今日不拿到衣裳怕是会将我们生吞活剥了不可。” 姜婼棠摇了摇头,并未答话。 当进入布坊内部,立刻又一个妇人迎了上来,她满脸的为难:“王妃您可算是来了,我们这些人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姜婼棠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直接走到与这些难民女子争吵的夫人面前微微一笑:“夫人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夫人见是姜婼棠,气势瞬间矮了下来:“没想到诏王妃居然真的大驾光临,也不是火气大,而是满怀期待的前来买您穿过的那种衣裳,她们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卖,所以……” 没等她把话说完,姜婼棠勾了勾唇角,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也看到了,我们不是不卖,而是现在还没有成衣罢了,这些布料都是后需要做成衣的,若是你不急着穿,不如登记一下,你排第一个,做出来立刻给你送过去如何?” 夫人闻言瞬间乐开了花:“真的吗?那可就有劳诏王妃了,这衣裳还可以送到府上去,还真是方便。” 姜婼棠对一旁的折柳使了个眼色,和煦的笑着:“当然,不过只有前几位有这样的待遇,其他人都要亲自来取才可以。” 折柳知道姜婼棠的意图,立刻拿来了笔墨,开始为这位夫人记录下姓氏名谁,想要什么款式的图案。 完全可以根据每个人的想法来定制出一套衣裳,这才是让她们这些人慕名而来的原因。 记录下这些信息之后,姜婼棠也不忘提醒一番,这些衣物的价格会比较昂贵,每个人也都说银子上不用担心。 纷纷主动交了定金,才满意的离开。 不知不觉间,姜婼棠居然忙到了夜晚时分,外面才终于没有人在排着队。 她站起身来,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当真是给累坏了。 经过她在皇后寿诞上的宣传,连她自己都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好到让她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光是订单就排到了明年秋季。 虽然到手的银子已经很多,但姜婼棠却有些心底犯怵,这么多的图案,还要融入每个客人的想法,想要绘制而出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既然已经接下了订单,硬着头皮也要让每个人都满意才行,否则就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了。 姜婼棠将记录着每个人信息的账本带在身上,对一旁的折柳招了招手:“你过来。” 折柳也是腰酸背痛的,强忍着酸痛踱步走到她面前轻声唤道:“小姐。” 姜婼棠指了指地上装满银子的袋子,看向一旁还在忙碌的难民女子们说道:“把这些银子都给她们分下去就回去诏王府吧,我先回去绘图,采莲会等着和你一起走。” 说着,她实在不想在多说一句话,径直的走上马车,向诏王府行去。 她从未将这布坊当成一门生意在做,她也不缺少这点银子,只是想给这些难民更加富足的生活罢了。 所以,在知名度有了之后,姜婼棠更加的认真,一开始的这些订单对布坊很是重要,容不得丝毫的损失。 当天夜里不出意外的,魏诏又一次来到了兰苑,却被姜婼棠拒之门外。 魏诏见状也没有硬闯,折柳和采莲都不在府上,他索性来到灵儿身边好奇的问道:“她在里面做什么?为何连本王都不见?” 灵儿阖了阖双眸:“王妃在里面在绘制一些图案,属下也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的。” 绘制图案? 魏诏有些疑惑不解,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姜婼棠这样入神? 最后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在烛光下姜婼棠那微微晃动的身影,转身离开了兰苑。 灵儿看向魏诏有些诧异,从前他问自己的问题都是姜婼棠有没有什么不妥的举动,有没有在计划着什么。 现如今全部都是一些她在做什么,仿佛是出于好奇随口一问,可他却拼命的想要知道。 魏诏眼底异常明显的失落灵儿也都看在眼里,她逐渐有些怀疑,自己被安插在姜婼棠的身边到底作用何在。 当折柳和采莲回到诏王府的时候,姜婼棠还在烛火下绘制着充满个性气息的图案。 她们二人看到这样子的姜婼棠有些心疼,采莲走上前去,关切的说道:“小姐,夜已经深了,不如明日一早在绘制这些图案吧,别因此将您的身子拖垮了。” 姜婼棠仿佛没有听到似的,依旧专心致志的沉浸在绘制之上,随口说了一句:“你们也累了,先去睡吧,我很快就好。” 采莲闻言转头看向折柳,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折柳则是耸了耸肩,对她招了招手,不在打扰姜婼棠。 直到天色蒙蒙亮,姜婼棠才熄了烛火,总算是将下半月订单的图案全部绘制了出来。 她来到床榻前,倒在上面片刻后就进入了梦乡,完全不知道,魏诏并未离去,一直守在兰苑门外,看到她房里的烛火熄灭,才起身向书房的方向走去。 翌日一早,尽管姜婼棠浑身酸痛不已,可还是早早起身前往了布坊。 有了昨日发下去的这些银子,难民们做工的时候更加卖力,是姜婼棠让她们看到了可以在京中生存下去的希望。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平日里觉得枯燥乏味的工序,眼下也充满了乐趣。 看着这一幕姜婼棠很欣慰,她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氛围,这些人苦日子过久了,哪怕稍稍尝到一点甜头,就会感到满足。 经过所有人不屑努力,不到三日的时间,布坊的生意就超过了大部分的绸缎庄,制衣店。 其中一家京中老店的老板就尤为看不过眼,整日盯着布坊进进出出的人群羡慕中带着一丝恼怒。 当你足够成功之后,自然不敢有人说三道四,可布坊还在起步阶段,自然而然的会遭到一些人的排挤。 这一日,姜婼棠正在忙的脚打后脑勺,一群人忽然闯入布坊之中。 其中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站出来挑着眉头说道:“不是说只开布坊吗?如今却抢起了我们的生意,这样做怕是有些不妥吧?” 第118章 技不如人 肥头大耳的男子乃是神绣斋的老板,这家店乃是他们家祖上传下来的,到他这里已经经营了很多代。 姜婼棠没有开设布坊的时候,要属他家的生意最好,深得京中权贵的青睐。 并且他对姜婼棠的身份毫不知情,所以说出的话也没有客气。 姜婼棠放下手上的布匹,很是不屑的上下打量着神绣斋老板,挑眉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神绣斋老板撇了撇嘴,很是得意的昂起了双层的下巴:“连我都不认识,还好意思去卖成衣?想要赚钱没有人会拦着你们,可断了被人的财路,是否有些过于嚣张了?” 姜婼棠闻言不怒反笑,只不过这笑容当中充满了轻蔑:“原来如此,怪不得会有这个底气找上门来,可话说回来,还不是要怪你们技不如人?真不知道你们有何脸面前来叫嚣?” 神绣斋老板微微一怔,没想到姜婼棠区区一个小丫头,居然敢和她这样说话。 他怒从心起,深深的皱着眉头喝道:“好大的胆子,您们给我狠狠的砸,既然她们不听劝,这生意谁都休想做好。” 姜婼棠本以为三言两语就可以将他们给打发了,却没料到此人居然来真的。 她虽然身份尊贵,可这布坊做工的可都是些弱女子,如何去和这些身强力壮的男子抗衡。 “住手。” 就在姜婼棠有些不知所措之际,子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神绣斋的老板没见过姜婼棠,但对子夜却十分熟悉,见到他前来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刻命令一群伙计住手。 他快步走到子夜面前,嬉皮笑脸的躬身作揖:“子夜大爷,您这是……” 子夜面色阴冷,斜眼看向神绣斋的老板,眼神中满是杀意:“你好大的胆子,如今居然敢打砸旁人的商铺,我看你这生意是不想在京中做下去了吧?” 神绣斋老板虽然心里有些不服气,但嘴上却毕恭毕敬:“子夜大爷,您也知道现在生意难做,可偏偏就出现了这些把我们逼上绝路的人,我这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啊。” 她看了看布坊内的姜婼棠,试探性的说道:“再者说,这件事貌似和诏王府也没有什么关系吧?您能否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子夜冷冷一笑:“你是说这件事和诏王府没关系是吗?那你可认得这的老板是谁?” 神绣斋老板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小的不知道,不过是布坊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子夜没有理会他,直接走到姜婼棠的面前,躬身抱拳作揖:“见过诏王妃。” 听到诏王妃三个字,神绣斋老板面如死灰,只觉得双腿瞬间有些发软,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在多言。 姜婼棠深吸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的说道:“今日好在你来了,否则我这布坊还真得被这群人给砸了不可。” 神绣斋老板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肥满流油的脸上更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跪在地上狠狠的磕了一个响头:“诏王妃饶命,小的有眼无珠,不知道这是您的布坊,以后再也不敢了。” 姜婼棠踱步走到他面前,微微眯着双眸,声音冰冷而森然:“刚刚的气势哪里去了?看你的样子也是没吃过牢饭吧?要不要我亲自送你进去尝一尝?” 神绣斋老板连连摇头,看都不敢看她一眼:“诏王妃息怒,小的一时冲动,才会犯下如此大错啊。” “唉……” 姜婼棠见他态度还算诚恳,而且也没给布坊带来什么损失,也就不想在于其一般计较,批评教育一番也就罢了。 她轻叹了一声,缓缓说道:“生意都是各凭本事来做的,我也没有打算断了任何人的财路,这一次姑且饶过你,再敢闹事,可就不是吃牢饭那么简单了,明白吗?” 神绣斋老板闻言,顿时面色一喜,忙点头应道:“是,小的明白,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子夜见时候差不多了,大声对他喝道:“还不快滚。” 看着神绣斋的人慌乱离去,姜婼棠有些疑惑的看向子夜:“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子夜略微思索,微微笑着说道:“回诏王妃的话,我只是恰巧经过这里,不是王爷让我来的。” 姜婼棠一怔,有些忍不住想笑,这样连撒谎都不会的下属,不知道魏诏为何如此器重他:“我知道不是王爷让你来的,既然来都来了,喝杯茶再走吧,若不是你及时出现,我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应付。” 子夜摆了摆手:“王妃无需如此,这都是属下的分内之事,您没事就好,我还有些别的事要去做,就先行告辞了。” 说着,他有些急切的离开了布坊之中。 采莲看着他的背影,掩嘴轻笑着对姜婼棠说道:“小姐,他还真是个呆子,这么明显的谎言也想骗过您,真是有趣儿。” 姜婼棠若有所思,并未说些什么。 她不知道为何魏诏会让子夜来守着布坊,难不成早就料到了会有人来捣乱不成?还是说真的就如他所言恰巧路过? 当结束了布坊的工作,折柳刚要吩咐马夫回去诏王府,姜婼棠却临时改变了行程:“不回去诏王府,直接去姜府,从临街的那条路走。” 折柳有些疑惑:“小姐,您累了一整日了,不回去府上好好歇息一番吗?” 姜婼棠笑着摇了摇头:“不用,已经很久没去看望父亲和大哥了,今日难得结束的这么早,也该回去瞧一瞧了。” 她这么说,折柳丝毫没有怀疑,点了点头对马夫吩咐道:“去姜府。” 一路上,姜婼棠不时地想马车外看去,谁都不知道她在看些什么。 直到前方出现了一辆马车,车帘上海绣着一个大大的萧字,姜婼棠才放下车帘,不在张望。 她们走的这条路很窄,只够一辆马车通行的宽度,所以两辆马车就这样面对面,停在了这里。 折柳万万没有想到,前方马车内坐着的人竟然是威北候夫人,反观姜婼棠却是镇定自若,仿佛早就料到了会再次相遇似的。 很快威北候夫人就有些坐不住了,掀开车帘蹙着眉头对马夫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让他赶快退过去?” 姜婼棠所坐的马车是没有任何标志的,所以威北候夫人并不知晓挡住她去路的人是谁。 萧家的马夫性子都是嚣张的很,直接冲到姜婼棠的马夫面前,大声的斥责道:“真是不长眼,你们可知道挡了谁的去路吗?还不快些退回去?” 听着这无力的要求,折柳的暴脾气怎么能忍,她作势要起身去和对方理论,却被姜婼棠拉住了手臂,笑着对她摇了摇头。 折柳虽然有些疑惑不解,但确定姜婼棠必然有应对之法,也就没有莽撞行事。 姜婼棠镇定自若,隔着车帘对马夫说道:“今日不管谁来,都不准让开。” 诏王府的马夫也不是好惹的主,既然有主人给他撑腰,自然也不会给萧家马夫好脸色:“凭什么你说让就让?你们怎么不退回去让我们先过?” “哎……你活腻了是吗?连威北候府的马车都不让,你是不知道死是什么滋味吧?”萧家的马夫言语越发狠辣,大有一副不让开就杀了他的架势。 两个马夫在主子都没有参与的情形下,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唇枪舌战起来,谁都没有占得上风。 威北候夫人此时有些不耐烦,她深深蹙着眉头,对一旁的护卫说道:“不管是谁,给我把她们的马车砸了,真是碍事。” “是,夫人。” 随着威北候夫人一声令下,一众护卫彻底将姜婼棠的马车包围了起来。 他们每个人都手持武器,每一刀砍下去都木屑横飞,周围很快就聚集了大量的百姓。 众人对这些护卫指指点点,却不敢上前阻止。 毕竟以威北候的势力,在京中做出这样的事情早已经是家常便饭,民众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真是可怜,不知道又是谁惹到了他们萧家,这下要倒大霉了。” “可不是,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气盛的很,让一步又如何,到头来命能不能保得住都不知道,唉……” 每一声敲击,都让折柳心头一紧,她忍不住再次开口问道:“小姐,我们到底要忍耐到什么时候?在不阻止,这马车可就真的要被他们给拆散了。” 姜婼棠依旧镇定自若面不改色,勾了勾嘴角,牵起一抹揶揄的冷笑:“都不要动,现在还不是时候,相信我,没有人能将我们怎么样?” 采莲已经被吓的蜷缩在角落,没听到一声巨响,她就会下意识缩一缩脖子。 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姜婼棠那句没有人能将她们怎么样,心底立刻涌现出一丝底气,这就是对主子的绝对信任。 很快,就在姜婼棠的马车即将被拆散的时候,一个男子骑着骏马从远处慢慢赶来。 威北候夫人的家丁打砸马车的事情被他尽收眼底,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太子。 姜婼棠眼前一亮,忙微微笑着对折柳和采莲说道:“你们等下就装作受了伤的样子,不管装的像不像,只要喊疼就行了,别忘了告知马夫一声。” 留下这句话,她起身便跳出了车外,狡黠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上。 折柳和采莲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姜婼棠到底唱的是哪一出戏,但事已至此,只能按照她的话做。 太子身边没有带着一个护卫,一袭白衣,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让他整个人的气质更显孤傲。 在姜婼棠跳下马车的那一刻,他一眼便认了出来,威北候夫人所做的马车上那个大大的萧字也被他看在眼里。 太子本不想理会这样的事情,他本就与魏诏没有太多的过往。 可当他看到威北候夫人所做马车上那个大大的萧字,一对儿剑眉立刻紧皱在一起,眼底满是怒意。 堂堂诏王妃,居然遭到一介臣子夫人的当街羞辱,他身为皇家之人,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有损皇家威严的事情发生。 “都给我住手,好大的胆子。”太子一声大喝,萧家的护卫当看清来人是谁之后,慌乱的扔掉手中的武器,纷纷跪倒在地。 第119章 提前布下的局 威北候夫人听着太子的声音有些耳熟,她先开车联,面色顿时铁青无比,慌乱的走下马车,来到了太子面前欠身福了福:“见过太子殿下。” 令她更没有想到的是,挡住她去路的马车内坐着的人竟然是姜婼棠。 太子完全无视了威北候夫人,直接翻身下马,来到姜婼棠的面前亲自将其扶了起来。 姜婼棠满脸惊恐和委屈,甚至眼中还有丝丝雾气清晰可见:“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颌了颌首,算是打过招呼,微微眯着双眸看向威北候夫人:“威北候好大的官威啊,居然连诏王妃的路都敢拦,并且出手如此狠辣,今日若非本宫经过此地,你还要杀了诏王妃不成?” 威北候夫人浑身一阵,和那些护卫一样跪在了太子面前,满脸的惊恐:“太子息怒,您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诏王妃出手,我实在不知道马车内的人是诏王妃,所以才会创下如此大祸。” 此时折柳和采莲还有马夫也准备到位,完全得到了姜婼棠的真传。 她们有捂着手臂的,有捂着头颅的,折柳甚至瘸着腿就向姜婼棠走了过来。 折柳连忙上下打量着姜婼棠,眼底满是担忧之色:“小姐您没事吧?” 姜婼棠很是满意她们的演技,弱弱的摇了摇头:“我没事。” 看到这一幕,太子心头的怒意更盛,看向威北候夫人的眼神也越发冰冷:“本宫倒是觉得你并非不敢,反而这样做底气十足,不管谁给你的底气,蔑视皇权,后果是什么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清楚。” 留下这句话,太子翻身上马,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威北候夫人。 她不知道为什么,被太子这样盯着,总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不得已之下,她只能狠狠的在护卫队长的脸上抽了一巴掌,厉声斥责道:“你们这群饭桶,难道不知道看一看马车内的人是谁吗?还不快给我滚开?” 护卫队长捂着脸颊很是委屈,但好过丢掉性命。 威北候夫人来到姜婼棠的面前,姿态放的极地:“诏王妃,您没事吧?要不要去就近的医馆查看一番?” 姜婼棠有些不屑,当着太子的面还真是会猫哭耗子:“不必了,还请威北候夫人速速退出去,我还要回去姜府为大哥诊病,再耽搁下去,怕是要误了时辰。” 威北候夫人阖了阖双眸,下意识看向太子,只能躬身回到了马车内,命令马夫不断向后退去。 待她走远了,姜婼棠才来到太子面前,微微笑着说道:“多谢太子殿下为我解围,若不是您及时出现,今日还真的很难从这里通过。” 太子不以为然,本来帮助姜婼棠就不是为了帮她而帮她。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威北候夫人离去的方向轻声说道:“诏王妃无需如此,举手之劳罢了,既然还有事赶着去姜府,就快去吧。” 姜婼棠也很是知趣儿,并未过多言语,欠身福了福便扶着折柳走向了快要散架的马车,向着姜府的方向走去。 经过威北候夫人当街这么一闹,更是坐实了威北候府嚣张跋扈的事情。 从前只是民声载道,现如今更是被太子亲眼撞见,想要撇清关系都做不到了。 虽然马车已经残破不堪,但折柳的脸上却满是笑意,她再一次忍不住问道:“小姐,您到底怎么知道太子殿下会经过此处的?” 姜婼棠看了看窗外,缓缓对她们二人说出了事实。 原来这一切并非偶然,而是姜婼棠精心设计好的局。 她早就探查到,威北候夫人每日都会前往城外的法华寺上香,并且在这个时候回去威北候府。 这也是为何姜婼棠今日早早离开布坊,还可以让马夫走这条小路的原因。 而太子也是在相同的时间会去欢喜班的戏班子听戏,每一次都是独自一人。 以她对威北候夫人的了解,两辆马车相遇,必然要先走的那种人,可以激怒她又不露面,从而被太子撞见。 训斥了她一番还不算,这一次也算是彻底犯了众怒。 那么多民众聚集于此,更是会将此事无限放大,即便太子不亲自去和皇上说这件事,也会很快传到皇上的耳朵。 她纵容此事继续发酵,果不其然,当日皇上的圣旨便送到了威北候府上。 盛怒之下,皇上将威北候夫人的一品诰命降为了三品淑人,一时间她在京中权贵之中成为了笑柄。 当宣读圣旨的太监离去,威北候夫人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她也没想到此事居然会闹的这么大。 威北候也是一个头两个大,瞪着她斥责道:“你如今胆子越来越大了,即便他还只是个太子而已,连我都不敢去招惹,你却当着他的面蔑视皇家威仪,你要我怎么去和皇上解释?” 威北候夫人闻言立刻委屈的哭了出来,看向威北候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懊悔不已:“我怎么知道会在这种时候遇到太子?这能怪我吗?” 威北候丝毫不以为然,看向她的眼神没有任何的怜悯之色:“这都是你自己活该,每日非要去什么寺庙上香,有用吗?还不是让人耍的团团转?有那个空闲还不如好好反省反省如何才不会给我添麻烦。” 威北候夫人逐渐冷静了下来,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有些晚了,脸上挂着泪痕低声啜泣道:“那现在该怎么办?诰命的身份也被摘去了,还想要我怎么样?” 沉吟了片刻,威北候有些无奈的深吸了一口气:“还能怎么办,别以为这件事就此过去了,这只是皇上小惩大诫罢了,民众对此依旧充满了怨气,你现在马上前往诏王府,当着姜婼棠的面给她道歉。” “什么?让我去给她道歉?”威北候夫人眼底满是不可置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这么多年以来,凭借着自家夫君的权势,可谓是在京中横着走,何时受到过如此屈辱。 就连皇宫深处的将娘们都要给她威北候夫人几分薄面,区区一个诏王妃就想要她亲自登门致歉,想都别想。 威北候才不管那么多,声音越发的冰冷:“今日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不想拖威北候府下水的话,就必须这样做。” 留下这样一番话,他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没有给威北候夫人留下任何辩解的机会。 威北候夫人多年以来坚持去法华寺上香,还不是为了祈求萧家万事顺遂,飞黄腾达。 她也很清楚威北候的意思,想要让皇上彻底消气,就必须堵上所有人的嘴才行。 若不然日后一旦有人上奏一番,皇上会马上想起威北候夫人蔑视皇家威仪,嚣张跋扈狂妄自大的事情。 只要去给姜婼棠道个歉,证明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自然不会有人再可以说些什么闲话。 尽管这一切的道理她都都懂,可内心还是百般不愿去见姜婼棠。 而且,今日的事情怎么想她都觉得过于巧合,很可能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她在威北候府犹豫了很久,才终于决定亲自去给姜婼棠道歉。 不管是阴谋也好,还是就因为她运气不好,都要为了威北候府而这么做。 威北候夫人来到诏王府,直接前往了兰苑。 可她却发现今日的兰苑有些热闹,所有的丫鬟婆子忙忙碌碌的进进出出。 她站在原地阖了阖双眸,并未多想,当见到姜婼棠的时候才发现,太子妃居然也在这里。 一时间威北候夫人很是尴尬,但已经被二人看到,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见过太子妃,诏王妃。” 太子妃一袭青色长裙,其上的图案一眼便知出自姜婼棠之手,现如今能穿得上她制成的衣裳,已经成为了京中的一种潮流。 她的面容精致,肤白貌美,只是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女子,完全不似威北候夫人的阴险,和姜婼棠的沉稳。 但能嫁给太子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便是,也许只是刻意让被人觉得她很好骗而已。 姜婼棠看到威北候夫人前来,面色有些诧异:“威北候夫人?您怎么来了?不会是来找我麻烦的吧?今日的事情不是已经都过去了吗?” 听到这番话,威北候夫人更加感到无地自容,强忍着心中的怒意,当着太子妃的面轻声说道:“诏王妃说笑了,今日的事情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我也因此受到了皇上的惩罚,今日前来是恳求您原谅的。” 说完,她的脸颊通红无比,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太子妃嫣然一笑,看向她有些玩味儿的说道:“你瞧,威北候夫人还害羞了,知错能改是好事,无需这般扭捏。” 姜婼棠也满脸笑意,但却并不是嘲笑,当着太子妃的面,她自然也要表现的大度一些:“没错,威北候夫人不必放在心上,只要您不是来找我麻烦的,那我就谢天谢地了。” 威北候夫人明明知道姜婼棠这是在刻意刁难她,却找不到任何刁难的痕迹,只能忍下来:“这么说诏王妃您原谅我了?” 姜婼棠颌了颌首:“这算个什么事,我这里早就过去了,毕竟你也不是有意的,既然来都来了,坐下来一同用膳吧。” “不不不,我能得到您的原谅已经心满意足,怎么好意思……” 威北候夫人连连摆手,可没等她把话说完,太子妃在一旁挑眉说道:“既然诏王妃都如此大度了,威北候夫人又何须如此执着,坐下来一起用吧。” 二人都这样说,盛情难却之下,她只能坐了下来:“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姜婼棠脸上的笑意不减,和平日里对待她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威北候夫人随便用,到了这里可千万不要客气,来您尝尝这个。” 威北候夫人无比尴尬,但还是要笑脸相迎,姜婼棠越是这样,她越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子妃阖了阖双眸,看向姜婼棠的眼神之中满是赞赏:“诏王妃还真是大度,怪不得冷若冰霜的诏王殿下会赢取你作为诏王妃。” 姜婼棠摇了摇头:“哪里,太子妃谬赞了,我们之间只是有缘分罢了,来,难得一句我敬您。” 此时的威北候夫人看着二人相互举杯,她甚至都不知道要不要跟着一起喝,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第120章 统一战线 尴尬的氛围一直持续下去,威北候夫人终于承受不住,她起身微微笑着,看向太子妃和姜婼棠说道:“太子妃诏王妃,威北候府还有些事情要等着我去处置,今日就不陪你们到结束了。” 姜婼棠故作惊讶,颀长的睫羽下闪过一抹玩味儿之色:“威北候夫人好不容易来到诏王府,怎么不多坐一坐再走?” 威北候夫人抽了抽嘴角:“诏王妃大人有大量,既然已经得到了你的原谅,我也该回去了,改日若是太子妃有空闲,您二位可以前去威北候府坐一坐,必定好好招待。” 留下这句话,她逃也似的转过身便走,完全没有给姜婼棠刁难她的机会。 太子妃看着她的背影,不由的掩嘴轻笑起来:“亏她还能在这里坐上这么久,换做是我的话,早就已经崩溃了。” 姜婼棠却并不在意:“这一次威北候夫人也算是有心了,从前她做过的那些事,比这一次过分的有很多,却从未见她出言道过歉。” 紧接着太子妃和姜婼棠开始推杯换盏,她完全不知道为何只是第一次相见,二人就这般一见如故。 就仿佛曾经认识很久的姐妹一样亲昵,她不知道的是,这不过是姜婼棠故意让她产生的错觉罢了。 在席间,姜婼棠开始暗中窥伺太子妃的一言一行,想要从中得到一些皇后的动向,包括在她寿诞上出现的事情。 可惜的是,太子妃虽然地位尊贵,却并不被皇后所信任,所以她知道的事情少之又少。 费力九牛二虎之力,姜婼棠绞尽脑汁也依旧没有套出来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尽管如此,她和太子妃依旧热络的谈着京中女子近日的穿衣打扮,仿佛所有人都以能穿上诏王妃亲手设计的衣物为荣。 对此太子妃也不吝啬自己的赞赏,把姜婼棠从头到家夸了个遍。 姜婼棠表面上是在和她说着一些关于衣着上的事情,实则是在打探她这个人的深浅。 经过这一次的交谈,完全把太子妃这个人给琢磨透了。 她临行之前,姜婼棠还拿出了一些最近流行花色的布匹,给她带了回去。 与此同时,凤仪宫内太子站在皇后的面前,面色有些沉郁:“母后,我都这么大了,难道做什么事情都要和您来打声招呼不可吗?” 皇后黛眉紧锁,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太子:“本宫不是要你什么事情都需要来告知一声,而是你根本就不该因为一个诏王妃而去得罪威北候。” 太子则不以为然,挑眉看向皇后:“母后的意思是,儿臣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臣子的夫人,凌驾于王妃之上而不该出面呵斥一番吗?” “若当真如此,皇家威仪何在?他威北候算是个什么东西,我紧紧训斥了一番已经算是给足了他脸面。” “唉……” 皇后闻言面色有些无奈,不由的轻叹了一声:“凡事都不能只看表面,你难道还没有察觉到,现如今对你威胁最大的人便是魏诏,即便为了皇家的威仪,也不该出手帮他。” 皇上因为魏诏勤王救驾有功,本就时分看重他,皇后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皇上的心意,已经隐隐察觉到,太子若在没有一番作为,很可能这个太子之位便要易主了。 所以她才会在自己的寿诞之上,策划了那样的一场刺杀,其目的就是为了离间皇上和魏诏。 即便不能够得逞,也会让魏诏频于应付,一旦成功,或许他这个太子最大的威胁会被连根拔起也说不定。 可让皇后没想到的是,姜婼棠居然如此聪慧机敏,不仅撇清了一切嫌疑,还成就了魏诏如此美名。 现如今整个京中谁人不说魏诏是一位贤王,风头早已经盖过了太子。 太子知道皇后说这番话也都是为了他好,也就没有再顶嘴,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一些,相较于魏诏,现在有一件事还是要母后给我指明一条方向。” 皇后见他听了进去,也不在过多纠结于威北候府上的事情:“你要说的可是关于卢阁老的事情?” 太子颌了颌首:“没错,过几日是个好时机,就是不知道……” 当天,太子在凤仪宫与皇后密谈了很久,直到夜晚时分才离去,谁都不知道母子二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而另一边,姜婼棠在兰苑之中正欲躺在床榻上睡下的时候,无意间向旁边看了一眼,顿时她被吓的浑身一震。 “你想吓死谁吗?”姜婼棠紧锁着黛眉,慌乱的从床榻上起身,满脸不悦的看向床榻上的魏诏。 魏诏从被子当中露出了头颅,满脸笑意的看着她:“本王有这么可怕吗?” 姜婼棠裹着一件中衣,回头看向窗口的位置,果然,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被打开。 管不得走入卧房的时候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原来是魏诏藏在了床榻上。 她平复了一下,有些不耐烦的看向魏诏:“王爷是不是觉得这样的小把戏很有趣?简直无聊至极,还不从我的床榻上下来?” 魏诏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然说道:“真是没有一丝情趣儿可言,本王下来还不成吗。” 说着,他缓缓从床榻上走下来,姜婼棠还以为他会就此离去,谁曾想他居然坐在了桌案前,完全没有所谓的自觉。 姜婼棠挑了挑眉:“王爷还有什么事吗?都这么晚了,您不用休息我还用呢,我可没空闲陪您胡闹下去。” 魏诏勾了勾唇角,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如果此时给他一面镜子,连他自己都会吃惊不已。 什么时候话少又阴冷的魏诏,还有这样阳光的一面。 他颇为理直气壮的盯着姜婼棠说道:“这里是诏王府,而我才是这里的主人,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 姜婼棠无奈,翻了翻白眼不在理会他,径直走到床榻前躺了上去,一句话也不和他说,渐渐闭上了双眸。 你不是愿意待在这里吗?那就自己在这里傻坐着好了。 魏诏微微一怔,耸了耸肩也就不在逗弄姜婼棠,他面色逐渐严肃了下来:“今日可从太子妃的口中打探出什么了?” 姜婼棠睁开双眸,冷冷笑着看向魏诏:“王爷为何有此一问?我不过是和太子妃喝喝酒用用膳罢了,怎么倒成了打探?” 魏诏挑了挑眉:“你与太子妃素不相识,本王才不信会不远无辜延请她来到诏王府,你也说过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还有什么不能相告的。” 姜婼棠沉吟了片刻,起身看向魏诏直言不讳:“皇后寿诞上的事情的确是她自导自演的戏码,就是为了搬到王爷而设计的。” 虽然没有从太子妃的口中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但她还是凭借着只言片语中,隐约听出了一些端倪。 正如魏诏所言,二人同荣共辱,在没有找到办法摆脱诏王妃这个身份之前,她绝不允许魏诏出事。 魏诏听闻此言完全没有惊诧,显然他早就猜到了回是这样的结果:“皇后还真是煞费苦心,不过这计谋未免太过粗糙了一些。” 他早已洞察一切,却不知道姜婼棠还有这样的心思,居然想到宴请太子妃来打探虚实。 从很早之前魏诏就越发看不透姜婼棠这个人,她的聪慧和才能,已经远远超过了曾经相识一年有余,却终日唯唯诺诺的姜婼棠了。 越是看不透,魏诏越是想要努力看清楚,对她的兴致也越发浓郁,甚至不惜自降身价,死皮赖脸的守在这里不走。 “哈……啊……” 姜婼棠双眸有些微微泛红,她打了一个哈切,一脸疲惫的样子:“粗糙是粗糙了些,可一旦我们没有及时解释清楚,所有人都会认定是你魏诏出手刺杀,谁会去管真相是什么。” “一旦王爷锒铛入狱,要如何处置您还不是皇后说了算。” 魏诏见她着实有些累了,也不想多做逗留,起身轻声笑了笑:“既然累了就早些歇息吧,本王这就走。” 说着,他转身欲走之际,却被姜婼棠唤住:“等等。” 魏诏回眸,忍不住再次调侃道:“怎么?还真想留下本王在这里过夜不成?很不巧,本王今日没这个兴致。” 姜婼棠闻言翻了翻白眼,颀长的睫羽之下满是揶揄:“虽然是晚上,但还没睡下王爷便开始做梦有些不好吧?” “总之接下来王爷最好小心太子一些,很有可能他会在近日对您出手。” 魏诏明显面色一凝,看来姜婼棠的聪慧还远超他的想象:“我知道了,早些睡吧。” 离开了兰苑,魏诏双眼微微眯起,他也不过是前来这里之前方才知道太子近日的动向。 而姜婼棠只是和太子妃攀谈了片刻,就得到了这么多的消息和线索,当真有些让他吃惊。 自从皇后寿诞上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魏诏就已经开始让暗探秘密观察着太子的一举一动。 他的暗探甚至比皇上身边的还要专业厉害很多,却没有姜婼棠厉害。 太子时常前往叫做欢喜班的戏班子听戏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整个戏班子的人都是太子豢养的探子。 这些人平日里看上去都很是寻常,完全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们唱的戏还有很多人愿意去听,一般人根本无从发觉其中端倪。 魏诏根据暗探回馈的消息,太子近日对这些戏班子说的话频繁出现卢阁老的名字。 两日后便是卢阁老的寿辰,不出意外的话,太子也会在这一日动手。 卢阁老一直效忠于皇帝,从不结党营私,他所教出来的学生当中,很多人都是京中的风云人物。 所以一直到现在,他都在京中享誉盛名,说出的话比魏诏还要有分量。 魏诏也是他的学生之一,除了淑妃之外,怕是就只有卢阁老待他是真心的。 太子和皇后不管有什么阴谋,魏诏都断然不会让卢阁老有事。 不光是为了报答他的恩情,更多的是不想让皇后得逞。 第121章 一见如故 卢阁老是文渊阁大学士,桃李天下,素来备受人们尊重。 魏诏不仅仅是他的学生,更是曾被他多次指点,才有了如今的诏王。 他将卢阁老视为恩师,每次相见都会放低姿态甚是尊重。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唯独效忠皇上一人。 太子曾不下几十次想要登门拜访,可都被他拒之门外。 对于皇家的那些事情,卢阁老要比任何人都看的通透。 太子前来找到到底所为何事更是一清二楚,与其直接拒绝,倒不如避而不见。 唯独面见太子那一次,面对他不断抛来的橄榄枝,卢阁老直接驳回,没有给他任何一丝颜面。 太子也因此才会去找到皇后,说明了卢阁老拉拢不成的事情。 皇后的答复则简单明了,单字一个:杀! 太子其实并非有勇无谋,而是在许多事情上拿不动主义,需要有一个人告诉他应该怎么做。 这个人选皇后再适合不过了,不能够收服的人,自然要除掉,以免他日称为祸患。 太子常去的欢喜班更是神秘,远比魏诏查验的要复杂。 他们这群人不仅仅只是太子的京中眼线,所有人都有着一身好功夫。 用死士这个词形容他们更为贴切,总有一些见不得光的脏活累活等着他们去做。 他们每个人都出手狠辣,欢喜班成立至今,不知道帮助太子除掉了多少和他站在对立面上的大臣,这一次应对卢阁老,也自然不会例外。 卢阁老的寿宴上,他不喜欢那些庸脂俗粉在众人面前扭动身子,更喜欢一些戏班子唱的戏曲。 所以太子通过手段,很容易就让欢喜班的得到了卢阁老的赏识,定下了由他们在寿辰上为各路达官显贵助兴。 诏王府内,姜婼棠盛装打扮,所穿的衣物全部出自她掌管的布坊。 魏诏一早就告知她要去参加卢阁老的寿辰,身为诏王妃,她也必然是要出场的。 不仅只是要以诏王妃的赴宴,这样的场合更是宣传她布坊生意的大好时机。 就在姜婼棠和魏诏即将走上马车的时候,萧云月带着素兰从府内走了出来,作势便要向马车走去。 魏诏剑眉微微皱了皱,有些不解的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萧云月一怔,一脸天真的说道:“王爷不是要去参加卢阁老的寿宴吗?” 魏诏沉吟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是要去参加老师的寿宴,但却并不能带你一同前往。” 萧云月面色一凝,无比尴尬的来到他面前问道:“为什么姐姐可以去,月儿却不能?是王爷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月儿的气吗?” 姜婼棠见到这一幕,索性退到了一旁,唇畔的冷笑丝毫不加掩饰。 她身为诏王妃必须到场,可作为妾室的萧云月却并非如此,完全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而已。 她当然想在之中盛大的场合抛头露面,来彰显她的身份地位,可魏诏却只想带着姜婼棠一起去。 魏诏有些不耐烦的摇了摇头:“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不要总是提起,反而会让我想起这其中的不愉快。” “卢阁老这个人及其注重规矩礼节,整个京中的人都知晓,你虽然名义上乃是平妻,却不能再这种场合露面。” 他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萧云月面色铁青无比,也不好在厚着脸皮跟上去:“既然如此,那月儿不去也罢,还望王爷待我祝卢阁老寿与天齐。” 留下这样一番话,萧云月头也不回的带着素兰转身便走。 姜婼棠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忍不住轻笑出声。 魏诏深吸了一口气,颇为无奈的看向姜婼棠:“你还笑,还不快走,在不去就要迟了。” 随即,二人坐上了马车,一同前往了卢阁老的府邸。 二人刚刚走下马车,姜婼棠便本能的感到周围氛围有些不太对劲。 卢家乃是名门望族,府上家仆小厮多的很,可在大门口却聚集了很多小贩无人管制。 在卢阁老寿辰这样重要的日子,更是不敢出现这种情形才对。 姜婼棠蹙了蹙眉,走到魏诏的面前轻声说道:“王爷,您看到了吗?” 魏诏斜眼看向一旁的小贩点了点头:“嗯,先别声张。” 姜婼棠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些神情鬼祟的小贩,怎么都感觉今日这寿宴乃是一场鸿门宴。 魏诏刚刚走入卢府之中,便对子夜使了个眼色。 子夜立刻会意,来到他面前轻声唤道:“王爷。” 魏诏眼神冰冷,指了指门口的位置:“把他们都赶走,不要让其靠近卢府分毫,明白吗?” 子夜连连点头:“是,属下明白。” 当他带着人来到门外的时候,那些小贩立刻开始叫卖起来。 早在魏诏前来的时候还每个人都谨慎的观察着四周,完全不像是要卖给被人东西的样子。 子夜不由分说,直接对着身后的一种侍卫说道:“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送到衙门去,真是胆大妄为,连卢阁老的寿辰都敢来捣乱。” 这些小贩见状,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惧怕,其中一人挺直了胸膛上前问道:“凭什么把我们抓起来?我们犯下了什么罪行值得大人这样做?” 子夜挑了挑眉,很是不屑的看着他说道:“抓你们这些人还需要为什么吗?” 随即,他对着身后的侍卫们大喝一声:“难道你们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动手?” 就在即将被抓起来的时候,小贩们互换眼神,纷纷将手伸入了胸口,眼神狠辣而冰冷。 刚刚出言顶撞子夜的那个人对身旁的人轻声说道:“先不要轻举妄动,现在出手会坏了主人大事。” 听到他这么说,其他人才放下了手。 尽管他们都很不配合,还不断嚷嚷着我没错为什么要抓我,子夜还是没有迟疑,完全按照魏诏的吩咐把他们控制了起来。 与此同时,魏诏没有和各路达官显贵寒暄,直接来到了内堂找到了卢阁老。 他面色恭敬,深深地躬着身子抱拳作揖:“见过卢阁老。” 姜婼棠也有样学样,微微笑着说道:“见过卢阁老,今日是您的寿辰,婼棠祝您长命百岁,寿比南山。” 卢阁老抬眸点了点头,他须发皆白,眉眼间总给人一种很疲惫的感觉,可那双眸子却是炯炯有神,完全不似花甲之年。 他微微一笑,深深的看了姜婼棠一眼,手臂虚抬了一下说道:“诏王还是这般有礼,和曾经没有丝毫变化,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诏王妃吧?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姜婼棠闻听此言一怔,忙谦虚的摇了摇头:“卢阁老可千万别这么说,怎敢在您面前自诩不凡。” “呵呵……” 卢阁老爽朗的轻笑出声:“没想到诏王如此优秀,连迎娶的诏王妃都是这般谦逊,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快过来坐吧。” 姜婼棠有些羞涩的红了脸颊,反观魏诏,听到天造地设这句话之时,却是一脸的享受。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样的神情,姜婼棠就觉得有些不安,他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 二人刚落座,小厮便倒了一杯茶递到了二人的面前。 姜婼棠拿起茶盏在鼻端嗅了嗅,缓缓闭上双眸轻声说道:“果然好差,卢阁老不仅学识渊博,连喝茶的品味也是如此讲究,婼棠很是钦佩。” 魏诏也知道这是好茶,却不知道什么名字,他已经喝惯了,并未觉得有什么。 只是每次喝下去的时候,都会觉得神清气爽,曾经也带回诏王府一些,可他泡出来的味道却酸涩无比。 因为此事还特地问过卢阁老,却没有得到任何的答复。 令他没想到的是,姜婼棠才第一次喝,居然就知晓其中的门道,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她不清楚的。 卢阁老眼前一亮,眼神中闪过了一抹惊喜:“诏王妃也熟悉此茶不成?就连诏王可都是不知道这茶的名字。” 魏诏也忍不住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茶?我曾经亲自泡过一些,味道却差强人意。” 姜婼棠放下茶盏,嘴角微微上扬,牵起了一抹淡淡的浅笑:“那是因为这根本就不是茶,而是绞股蓝,水温和火候稍微掌握不好,就会使其味道酸涩。” 卢阁老闻言,眼底的赞赏不加掩饰,他一开始本以为姜婼棠徒有虚名,不过是仗着小聪明得到了皇上的赏识而已,现在看来是他错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当着姜婼棠的面,为魏诏解了惑。 这绞股蓝乃是一位药材,虽然味道偏苦偏寒,却有着消炎祛毒,止咳祛痰的功效。 长期饮用,更是可以强身健体,达到养生的目的。 只需要在绞股蓝之中加入一些三七花,就足以中和其苦涩的味道,反而会入口回甘。 三七花本身也有着平肝,降血压的功效,二者搭配一起不仅茶色极好,还能预防很多老年才会出现的一些症状。 听了卢阁老的解释,魏诏醍醐灌顶,怪不得他之前只是取了一些绞股蓝回去泡出来的茶水如此难以下咽。 卢阁老面色带笑,看向姜婼棠眼底满是喜色:“看来诏王还真是寻了一位绝世良人,听闻京中的疫症也是出自诏王妃之手才得以制止,医术如此高明,怪不得能喝的出老夫这茶水之中的奥秘。” 姜婼棠摇了摇头:“这些都是身为医者应该做的事情而已,我相信换做旁人也必然不会袖手旁观,更何况事关国家兴衰,一个处置不慎,很可能让北越倒退会数年前。” 卢阁老很清楚这是姜婼棠在谦虚,可还是对她赞不绝口。 才初次见面,二人就仿佛认识了很久似的,让魏诏也觉得面上有光,果然带着姜婼棠出席这样的场合才是最正确的。 一番寒暄过后,姜婼棠和魏诏陪着卢阁老一起前往了宴会厅。 众多权贵看到她们二人陪在卢阁老身边都很是羡慕,这位老人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靠近的。 尽管卢阁老对姜婼棠赞不绝口,她还是没有忘记今日前来的目的,很快就和一众夫人们打成了一片。 太子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今日他不仅要对卢阁老动手,连魏诏也算在了其中。 第122章 尊贵的身份 姜婼棠一边和各府夫人展现自己身上的衣物,一边警惕的看着太子的方向。 太子的行为举止却很是寻常,完全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很快歌舞开始,乐师所弹奏的曲子完全是一些民调,舞姬的穿着也甚是保守,几乎没有露出任何一丝肌肤。 卢阁老的寿宴上无处都充斥着他独有的风格,就连这歌舞都别具一格。 这种民调若是放在别人的寿宴上,必然会被诟病太没有助兴的氛围,可发生在这里一切都显得很自然。 歌舞过后便是杂耍,没有什么特别危险的事情发生,什么喝酒吐火,脚踩钢刀,在这里是断然不备允许的。 几个轻巧的小球,被杂耍师傅完全掌控在身前。 这些小球就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样,飞出后总能以一个刁钻的角度重新回到杂耍师傅手中。 看惯了各类杂技,空中表演的姜婼棠也眼前一亮,为他拍手叫好。 紧接着欢喜班的人走上了舞台,姜婼棠立刻面色一凝,颀长的睫羽之下满是戒备。 她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魏诏,却看到他淡然的看着一群人在台上唱着戏曲,仿佛完全没有将这群人放在眼里。 欢喜班所唱的乃是京中的一首老曲儿,年岁已高的卢阁老就好这一口。 当初找到他们的时候,若不是因为这首老曲儿,也不会让他们前来唱戏。 一段戏唱完,花旦对着众人深深的鞠了一躬,随即带着众人想卢阁老走去。 姜婼棠看着这一幕黛眉微蹙,满是担心的对魏诏说道:“你真的就放任他们靠近卢阁老不成吗?” 魏诏微微笑着,沉着冷静的看着这群戏班子的人轻声说道:“无需担忧,我心中有数。” 姜婼棠疑惑不解,今日魏诏前来的目的便是护卢阁老周全,怎么到了这里反而这般不负责任。 她已经暗暗捏着手中的银针,只要这些人敢稍有动作,她刻意立刻飞针而出。 花旦率先躬身作揖,深深的低着头对卢阁老说道:“愿卢阁老身体康健,岁岁有今朝。” 卢阁老很是开心,虚抬了抬手臂笑着说道:“很好,辛苦你们了,快去领赏吧。” 姜婼棠所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花旦祝贺了一番之后,一群人就这样去领赏了。 她有些怀疑到底是不是太子刻意让他知晓了一些端倪,等着她来揭发,实则根本没打算在今日动手。 下意识的看向太子的方向,却也见他毫无所动,唯一的异常便是他显得有些若有所思。 “要不要随我去看看另一场戏?”魏诏笑看着姜婼棠这样说着。 姜婼棠回过神来,一脸狐疑的看了看他:“另一场戏?什么意思?” 魏诏笑而不语,拉起她的手便向宴会厅外走去。 一直到无人之处,姜婼棠才红着脸抽回了自己的手,她很是不悦的说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这样成何体统。” 魏诏有些诧异,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怎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本王就牵不得诏王妃的手吗?” 姜婼棠不想理会他,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魏诏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方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当然是去看戏,很快就到了。” 说着他不在言语,先行一步像前面走去。 姜婼棠将信将疑的看着他的背影,略加思索才缓缓跟上。 二人走到了一条抄手回廊之中,魏诏看着前方,忽然问道:“你可知道,在卢府这样的大户人家,都是有地牢存在的。” 姜婼棠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诏王府也算是大户人家,怎么没见到什么地牢之类的。” “呵呵……” 魏诏轻笑出声,漆黑如墨的瞳仁之中充满了玩味儿:“你怎么知道没有?” 姜婼棠只知道魏诏书房内有一间密室,却完全不知道是否还有地牢的存在,听他这么说铁定就是有。 他撇了撇嘴:“有没有和我都没有关系,王爷不会是想趁着无人之时,对我做些什么吧?” 魏诏一怔,感觉姜婼棠这番话很是好笑:“你的脑袋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本王即便要对你做些什么也不会再这里。” 我明明可以光明正大,为何要偷偷摸摸?你还真是会瞎想。 姜婼棠沉吟了片刻,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衣物:“王爷这种人的性子阴晴不定,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万一你有什么特殊癖好也说不定。” 魏诏停下脚步,可以凑近姜婼棠,二人的鼻端险些碰到一起,他勾了勾唇角,嘴角的笑意有些阴险:“你不说还好,被你这么一提醒,还真是挑拨起了本王的兴致,若不然趁着这里无人……” “我告诉你想都别想,我们不过临时站在一条战线上罢了,我可没打算和你怎么样,我……我巴不得你早点休了我才好。”这一次反而轮到姜婼棠有些紧张,一边后退着一边说道。 “哈哈哈……” 魏诏忍不住狂笑出声,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姜婼棠涨红了一张脸有些恼怒,她终于反应过来,刚刚他那番话不过是他刻意挑衅而已。 枉她见过那么多大场面,居然一时间被魏诏的小心机给骗了过去。 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好戏给我看,谁怕谁。 姜婼棠快步跟上去,上下打量着魏诏忽然问道:“王爷的身子如今可是痊愈了?” 魏诏不解:“什么痊愈了?本王没有身子不适,为何有此一问?” 姜婼棠嘴角的笑容越发浓郁起来,看向魏诏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玩味儿:“王爷确定身子没有不妥吗?据我所知,您现在可是还没和萧姨娘同房吧?” 听到这番话,魏诏瞬间面色尴尬不已:“你不是也不希望我与她同房吗?若不然怎么会百般阻挠?还不尽快将我的身子医好?” 说着,他沉吟了片刻,脸上再次浮现出阴险的神情:“怎么好端端的想起关心我的身子了?难不成你想……” “王爷可千万不要误会,只不过是您已经很久没有来找我索取医治身子的药了,所以出于关心随口一问罢了。”姜婼棠不以为然,对于他的逗弄丝毫没有放在眼里。 魏诏吃瘪,沉了沉眸子说道:“你不会真的认为本王不清楚你的阴谋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药里面都放了些什么,每次吃下去都令人作呕。” 姜婼棠轻声一笑,很是认真的说道:“王爷可千万别这么说,我放入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为了医好您的身子,奈何当初所用的药太过刚猛,所以一时间难以清除毒素而已。” “哼!” 魏诏颇为不屑的挑了挑眉:“我宁可让这身子永远都好不了,也绝不会在服下一颗出自你手的解药,留着你自己用吧。” 姜婼棠暗自偷笑,如今怎么不得已了?刚刚不是还嚣张的很吗? 终于扳回一局,她这才心满意足:“既然王爷不稀罕,日后不给您解药便是,可您真的不想与萧姨娘同房吗?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魏诏停下脚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现在是既憋闷,又拿姜婼棠没有丝毫的办法。 刚好萧云月不在,这里又只有两个人,他也就直接了当的说道:“你告诉我,到底怎么样才可以医好我的身子?写下休书的事情想都别想,除此之外任何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花不完的银子?还是好看的衣裳?还是尊贵的身份?什么都可以。” 姜婼棠有些诧异,这还是第一次魏诏对她服软,但她可不是那么好诓骗的。 她阖了阖双眸,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我如今有自己的生意,而且经营的很好,不仅给难民们一个安居乐业的营生,也还算是赚了一些银子。” “好看的衣裳我也完全不缺,而且紧紧凭借您的身份,诏王妃已经是你能给出的最好的位份了,还要如何提高呢?” “除了一纸休书,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稀罕。” 魏诏闻言并未惊讶,就知道这些俗物根本打动不了姜婼棠,他沉思片刻,很是认真的说道:“那么皇后的身份呢?你是否感兴趣?” “你说什么?”姜婼棠微微一惊。 她立刻四下看了看,好在这里并没有任何人走动,若不然仅凭刚刚魏诏那句话,就可以将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部化为乌有。 从前并未发觉魏诏有这样的野心,可刚才从他的眼神中却看到了真挚。 果然,皇家之人没有一个可以抵挡住皇位的诱惑。 姜婼棠黛眉紧蹙,双眼微微眯起:“王爷醉了,还是尽快去带我看戏吧。” 魏诏深深的看了看她的背影,也并未在多言,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说出那样一番话。 二人弯弯绕绕的走了足足半刻钟,才终于来到了一扇门前。 魏诏轻车熟路的打开房门,里面有台阶一直延伸向下。 姜婼棠还是有些犹豫,可想着正如魏诏所言,即便他想要做什么也不会选择在这里,也就跟了下去。 顺着台阶一直向下,终于来到了平地,这里有着很多的牢房,果然是一个地牢。 有十几个人被关在里面,每个人都被绑着手脚,身上还有一些正在渗着血的伤痕。 姜婼棠看向这些人总觉得有些眼熟:“这些人是门口的那些小贩不成?” 魏诏颌了颌首:“没错,我让子夜把他们带到了这里,如你所见已经被用了刑,可却一句话都不曾得到过。” 姜婼棠黛眉微微蹙着,有些狐疑的问道:“你这么会知道卢府的地牢?难道这件事卢阁老也已经知道了不成?” 魏诏摇了摇头:“卢阁老并不知晓,他老人家若是知道,必然不会给太子什么好脸色,会毫不犹豫的拆穿这一切。”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只能借用一下这个地方而已,至于为何知道这个地方,你认为我跟着卢阁老学了这么久的时间是白白浪费的吗?” 子夜在这个时候来到了二人的面前躬身作揖:“王爷,王妃。” 魏诏颌了颌首,直接从子夜手中拿出鞭子,回眸对姜婼棠说道:“你在这里等着就好,这出戏你应该愿意看。” 随即,他孤身一人走入了牢房之中,看着嘴角溢血的男子,那冰冷的眼神再次出现:“说还是不说?” 第123章 生不如死 “啪……” 魏诏狠狠一鞭子抽在刺客身上,他的力道可要比子夜强上数倍,皮开肉绽只是最基本的。 尽管痛到嘴角抽搐,可刺客依旧不发一语,大有一副又能耐你就杀了我的样子。 魏诏也不着急,手中的鞭子连续抽打着他。 足足把人给抽打的晕了过去,他还是闭口不言。 见鞭子不好用,魏诏直接拿起了烧红的老铁走向另外一个人。 姜婼棠看向魏诏,不由的轻笑出声,秋水般的眸子闪过一丝玩味儿:“呵呵,王爷还真是天真,不会认为这样真的可以屈打成招吧?” 魏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很是不解的回眸看向姜婼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有更高明的手段不成?” 姜婼棠上千一步,看着那些刺客冷冷一笑:“这些人可都是死士,王爷认为死都不怕的他们,会怕这样的皮肉之苦吗?” 魏诏闻言,果断放下了手中烙铁,眼底闪过了一丝惆怅。 正如姜婼棠所言,这些人连死都不怕,根本就不会怕疼。 想要杀了这群人魏诏有很多种手段,可想要问出些什么,却是无能为力。 姜婼棠缓缓从袖口内拿出了几枚银针,笑看着魏诏试探性的问道:“不如王爷让我来试一试如何?” 魏诏一怔,随即面色一喜,对姜婼棠做了个请的手势:“当然可以,请吧。” 姜婼棠不仅医术高明,更是用毒高手,薛式神医传下来的梅花针在她手中有着千万种用法。 魏诏只是见过她救人,还从未见过她用银针害人,眼下刚好可以见识见识,日后也便于提防。 姜婼棠走向刺客,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压迫感,甚至还带着丝丝笑意,可看在他们眼中,这个女子要比堂堂的诏王还要可怕的多。 眼看着银针近在咫尺,刺客下意识的向后躲闪,奈何手脚全部都被绑着,根本避无可避。 姜婼棠抓着刺客的脑袋,在他的眼角穴位处刺下了银针。 轻轻搅动一番,很快刺客便有了回应。 “嘿嘿……哈哈哈……” 刺客瞬间变成了一个白痴,看向姜婼棠的眼神飘忽不定,不适的傻笑着。 魏诏有些疑惑,看向姜婼棠不解的问道:“虽然你这手段很是神奇,可人都已经变成了这样,怕是也休想从他口中得知任何消息了吧?” 姜婼棠不以为然,有些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王爷这么心急做什么,这里关着这么多人,无需留下所有的活口不是吗?” “刚刚我用银针刺了他的脑前叶,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白痴,下半辈子都要以这样的方式活下去,即便今日不能对我们说出什么,有朝一日痴傻之下,也会将所有的事情抖露出来。” “呜呜呜……嘶……呜……” 她话音刚落,刚才还在傻笑着的此刻,居然开始哭了起来。 而且顺着他的腿根衍生向下,有一道黄色的水痕,居然尿在了裤子里。 姜婼棠有些嫌弃的捏着鼻子,对子夜招了招手:“你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他扔出去。” 子夜回过神来,忙带着人上前将痴傻的此刻解绑,扔到了地牢门外,到底他是死是活,这神智算是恢复不过来了。 姜婼棠手持银针,走向另一个人,这一次她并未让此人痴傻,而是用银针刺向了他胸口的穴位。 期初他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可转瞬间,便感到一股难以言语的疼痛感传遍全身。 姜婼棠看向折返而回的子夜轻声笑着说道:“把他放下来吧。” 子夜有些迟疑,用眼神询问魏诏的意见。 魏诏颌了颌首:“按照诏王妃说的去做。” “是。”子夜应着,把浑身疼痛无比的死士放了下来。 只见他眸色猩红,额头上的青筋根根爆起,捂着头颅躺在地上滚来滚去,嘶吼声充斥着整个牢房之中。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终于感到了一丝惧怕,即便在怎么接受严格的训练,死士的心也是肉长的。 尽管为了他们的主人可以不惧死亡,但永无止境的折磨,还是会让所有人瑟瑟发抖。 被放下来的死士绑着手脚,连自杀都做不到,他甚至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在二十一世纪的影视作品当中,时常会出现咬舌自尽的戏码,姜婼棠很清楚咬断舌头并不能瞬间毙命,最终也只是失血过多而亡罢了。 眼前的死士也正是如此,鲜血不断从他的口中溢出,浑身痉挛着跪在地上,说出的话含糊不清:“求……求您杀了我,求求您了。” 姜婼棠没有急着动手,而是看向了其他人。 每个人接触到她眼神的时候,本能的会颤抖不已,更有甚者在没有痴傻的情形下直接尿了裤子。 看到这一幕姜婼棠很是满意,她微微笑着对子夜说道:“带下去吧,他已经没用了。” 子夜这一次没有过问魏诏的意思,直接把人带了出去。 姜婼棠沉吟了半晌,把玩着手中的银针,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没一个人:“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呢?总是这样我也很苦恼,要不要来点狠的?” 魏诏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从前那个姜婼棠唯唯诺诺,机会对他百依百顺。 就算被诏王府的婆子欺负,也不敢多嘴一句。 虽然渐渐魏诏也感受到了姜婼棠身上的变化,却没想到她的变化会如此之大。 他不禁心想,若是姜婼棠把这样的手段用在自己身上,到底能坚持多久。 还真是一副天使面孔,却有着一颗魔鬼的心啊。 这样的手段在死士眼中一样令人不寒而栗,可要比烙铁鞭刑来的残忍。 姜婼棠眸色森冷,一一扫过每个人的脸,没有一个人敢与其对视。 她微微笑着,踱步走到刚刚被吓尿了裤子的死士面前:“要不你告诉我一切,要么我就将更加残忍的方法用在你的身上,到底要怎么选,全在你。” 这个人既然被吓尿了裤子,说明心理上的防线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这也是为何姜婼棠会找上他的原因。 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容易先崩溃。 果然一切正如她所料,死士终于承受不住压力,闭着双眸几乎呐喊着说道:“我说,我什么都说,只求王妃给我一个痛快。” 姜婼棠闻言,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颌了颌首,收起手上的银针,垂眸看着此人冷冷说道:“放心,只要你交代一切,我绝对会给你一个痛快,前提是你要说实话。” 让人诧异的是,这群死士见有人要全招脸上没有任何挣扎,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 按照从前的经验,姜婼棠还以为其他人会讥讽一番,说这个人是贪生怕死之徒,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般光景。 也许其他人也想招吧,只是碍于没有那个勇气而已。 这些人全部都是太子精心豢养的死士,自从他年幼之时,就已经被皇后安排到了他的身边。 让姜婼棠有些震惊的是,这群人居然有百人之多,而且各个身怀武艺。 上一任的兵部尚书孟大人,就是死于这些人之手,只因为孟大人没有接受太子的拉拢。 朝阳王在皇上面前失仪,也是太子精心策划好的,这样的事情多到数不胜数。 魏诏和姜婼棠想要知道的也并非是旁人的事情,而是他们今日的行动。 “告诉我,今日太子到底有何打算?什么时候才会动手?”魏诏声音冰冷,面无表情的看向死士问道。 死士阖了阖双眸,心头一横,左右已经说了这么多,也不差这一件事,横竖都是死,他只求能够死的痛快一些。 姜婼棠和魏诏猜测的没错,太子让他们这些人打扮成小贩的模样守在卢府的大门口,只要一有动静,可以随时冲进府内。 奉命杀了卢阁老的人只有他们,欢喜班前去唱戏的那些人,只是不想引人注目罢了。 细想一下姜婼棠也觉得有道理,一开始还在诧异,为何这些欢喜班的人没有动手。 现在想想,若真的动了手,只要稍加盘查,很快就可以查到太子的身上。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欢喜班出去唱戏的那些人先走,再由这些暗中的死士出手。 听着死士说了这么多,姜婼棠总觉得还有些不对劲,单单要杀了卢阁老,根本无需派遣这么多人一同前往。 她黛眉微微一蹙,眼底闪过了一抹狐疑之色:“你们今日的任务,就只是行刺卢阁老吗?除此之外,必然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吧。” 死士缓缓抬眸,眼神中盛满了犹豫,他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往下说。 姜婼棠见状,手中的银针再次抽出:“你难不成想反悔?我告诉你,就算你不说,也一样会有人说,都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吗?” 死士一听,也的确是这个道理,他心一横,不在犹豫:“除了行刺卢阁老之外,太子的目的还有你们二人,从你们进入卢府的那一刻,就没打算让你们活着离开。” 姜婼棠闻言有些心有余悸,好在她提前洞察了这一切,才让魏诏将他们关在了这里,若是晚出手片刻,还真的很难将这么多人一同控制起来。 魏诏和她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卢阁老的身上,根本就没有想过自身的安危。 没想到太子和皇后已经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诬陷魏诏在皇后寿诞上行刺只是前菜而已,今日才是重头戏。 姜婼棠将银针收好,回眸看向魏诏,眼底闪过了一抹不悦:“话我已经问出来了,接下来就要看王爷如何处置了。” 魏诏颌了颌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子夜摆了摆手:“去跟上诏王妃,虽然这些人已经我们控制起来,但保不齐太子还有后手。” 子夜抱拳作揖:“是,属下定不辱命,护诏王妃周全。” 随即,她起身便离开了牢房之中,至于魏诏会如何处置这些死士,她根本就不感兴趣。 太子可以想方设法杀了魏诏,但他却对自己也有这样的心思,如此一来就绝对不能忍。 既然是你先出手的,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第124章 仓伊 姜婼棠先行一步回到了宴会之上,很快魏诏也带着子夜归来。 太子看向二人所在的方向,脸上写满了焦急。 按照之前的计划,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开始动手,他甚至都已经想好了等下要如何装出一副无辜且惧怕的样子。 他所不知道的是,那些所谓的死士,如今终于是死士了,因为没有一个人生还下来。 不知道太子得知豢养了多年,好不容易培养成才一些,仅仅一晚便损失过半到底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姜婼棠从来都是一个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的人。 太子这次想要对她出手,那么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最终即便没有成功,也是在她和魏诏谨慎小心的前提下,无论如何,今日这笔账算是记下了。 “王爷,您回到京中这么久,难道就没有打探到一些太子的软肋吗?”姜婼棠看着其他人把酒言欢,无意间这么一问。 魏诏沉吟了片刻,那双狭长的凤眸之中闪过一抹玩味儿:“怎么?你是想帮本王复仇不成?” 姜婼棠微微笑着,很是不以为然的说道:“王爷别多想,我也是为了我自己,您不是都已经听到了,太子除了卢阁老之外,目标还在你我二人身上,而不是你自己。” 魏诏看向舞台上的舞姬,眼底满是嫌弃:“曾经,有一个叫仓伊的舞姬在京中红极一时,几乎见过她的人都为其美貌所倾倒。” “没有人知道她来自何处,光听名字就不像是北越之人,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唯独对太子异常热情,二人时常相伴而行。” “仓伊不仅相貌倾国倾城,舞姿更是天下无双,台上的这些舞姬虽然碍于卢阁老的规矩不敢太放肆,可即便在她们放开了去舞的时候,也不及仓伊万飞之一的风采。” 姜婼棠闻言若有所思,轻轻颌了颌首:“原来如此,怪不得太子面对眼前这些舞姬的时候,表现的毫无兴致,原来是有这么一位俏佳人伴其左右。” 魏诏深吸了一口气,依旧看向舞台上的舞姬说道:“你可不要小看了太子对仓伊的依恋,二人之间的关系,早已经超越了雇主和舞姬之间的那种。” 虽然他不知道姜婼棠到底想要做什么,但却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她睚眦必报的性子已经无法容忍太子对她出手,看来太子接下来就要倒霉了。 原本该由魏诏出面惩治太子一番的,既然姜婼棠决定趟这浑水,他倒是乐得自在。 只要姜婼棠不会因此而伤害到她自己,魏诏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产生了一些似有若无的默契。 完全不需要明说什么,彼此的行动便已经心知肚明。 很快,卢阁老的寿宴终于结束,一众大臣们开始向卢阁老告别。 直到此时太子才意识到,那些死士已经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人处置了。 至于这个人是谁他完全不得而知,只觉得今日有高人在场,眼下纵然心有不甘,却也无能为力。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姜婼棠和魏诏成双入对,拿他们没有丝毫的办法。 太子深深蹙着眉头,踱步走向卢阁老所在的位置。 当他出现在卢阁老面前的时候,脸上的不甘和憋闷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恭敬。 他第一个告辞而去,众人也纷纷离场。 姜婼棠和魏诏陪着卢阁老来到了内堂之后,正欲开口告辞,却被他老人家拦了下来:“你们先别急着走。” 魏诏阖了阖双眸,微微笑着向姜婼棠使了个眼色:“您日您也累了,不如早些歇息,应付这样的场合,即便是您也有些力不从心吧?” 卢阁老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眼底闪过一丝无奈:“还是诏王最是懂我,这次的寿辰本不想大张旗鼓的去办,奈何不办又会被人诟病,只能硬着头皮应付。” 忽然,他话锋一转:“倒是你们,期间离去那么久,去了哪里?” 姜婼棠微微一怔,她不明白,卢阁老一直被人围着,怎么还能够发现她和魏诏离去了片刻。 魏诏倒是坦荡,镇定自若的轻声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 “呵呵……” 卢阁老爽朗的笑了笑,看向魏诏和姜婼棠的眼神满是赞赏:“我知道你们做了什么,也知道今日你们前来的目的,若不是有你们二人在,怕是真的很难收场。” 姜婼棠有些吃惊,她没想到卢阁老这样一把年纪,心里却和明镜似的,什么都知道。 她不免有些好奇,他口中的难以收场,到底是不是和二人处置的事情一样:“卢阁老慧眼如炬,可婼棠却很想知道,您到底是如何知晓的。” 魏诏在一旁笑而不语,卢阁老则深吸了一口气:“卢府的地牢除了我之外,就只有魏诏知晓,这么久都未曾看到他的身影,若不是去了那里,又能去哪里呢?” “还有太子殿下慌张并不难看出,很显然是魏诏坏了他的好事,他不止一次前来拜访,可却都没得到满意的答复,皇后一脉向来心狠手辣,这一日我早就料到了。” 姜婼棠闻言心下对卢阁老钦佩不已,这样的人活得才叫通透,在这种情形之下还能镇定自若的与其他人交谈,一般人可没有这样的素养和自信。 魏诏缓缓起身,看向卢阁老说道:“既然您都知道了,那么日后必然要小心行事,我会时刻注意他的动向。” 卢阁老摇了摇头:“你无需在意,他一击未中,断不敢轻举妄动,早晚有一日皇上会明白,到底把这江山交给谁才不会后悔。” “你们也累了,回去吧。” 随即,魏诏和姜婼棠没有多言,平安无事的离开了卢府。 回去诏王府的路上,姜婼棠对卢阁老赞叹不已,魏诏则早已经习以为常。 马车停在诏王府的大门口,魏诏笑看着姜婼棠,试探性的问道:“诏王妃不打算让本王前去兰苑喝上一杯茶吗?” 姜婼棠撇了撇嘴,很是不屑的看了看魏诏:“兰苑庙小,容不下王爷这尊大佛,您近日可是冷落了萧姨娘一整日,难道不打算去安慰一番吗?” 提及萧云月,魏诏瞬间面色一凝,很是无趣儿摇了摇头,不在说些什么,作势便要带着子夜回去书房。 他早就料到,说出这一番话必然要被姜婼棠嘲讽一番。 至于萧云月的心情,他才懒得去理会。 “等等……” 姜婼棠忽然开口唤住了他,魏诏面色一喜。 可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却是一脸平淡:“怎么?你反悔了?可惜本王已经不想去了。” 姜婼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颇为无奈的挑了挑眉:“逗弄我有瘾不成吗?您又得不到什么好处,何必如此呢?我找子夜有些话要说,王爷能否把他借给我片刻?” 子夜一怔,有些慌张的看向魏诏。 显然他误会了姜婼棠的意思,正在思索着如何应对,魏诏却已经开口:“当然可以,若是你不想让他活着回来的话,就带上他回去吧。” 子夜浑身一震,忙跪倒在魏诏面前:“王爷,子夜不敢。” “呵呵……” 魏诏笑出声来,亲自将子夜服了起来:“本王只是随口开个玩笑,看把你给吓得,去吧。” 子夜有些不明所以,从前的魏诏可不会与他开玩笑。 今日心情即便很好,也不至于变化如此知道,苦思冥想他也不清楚魏诏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姜婼棠对他这样的把戏则有些不耐烦,狠狠的白了他一眼:“王爷还真是童心未眠,那我就当您答应了,子夜随我来,我有些话要问你。” 子夜还是有些犹豫,站在魏诏的面前不敢迈开步子。 魏诏低着头,恢复了之前的严肃:“诏王妃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就好,去吧,早去早回。” 说着,他转身离去。 子夜这时才放下心来,跟随在姜婼棠的身后缓缓向兰苑走去。 谁都没注意到,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把他们几人的所作所为全数看在了眼里。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萧云月。 她足足守候在诏王府一整日,到现在才见到魏诏,本打算第一时间迎接他的归来,却看到了这般不一样的他。 萧云月心中酸楚不已,纤细的手指紧握成拳,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之中盛满了愤恨之色:“对我都不曾如此笑过,在姜婼棠的面前却可以如此,看来,我在您眼中真的不重要了。” 一旁的素兰也为萧云月感到悲哀,曾经那个深爱着她的王爷,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另一边,姜婼棠带着子夜来到兰苑,对采莲使了个眼色。 采莲立刻会意,给子夜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姜婼棠居然从采莲的眼神当中看到了一丝羞涩,但她并未点破。 从以前二人眉眼间的交流就不难看出,采莲有心,子夜无意。 不光是采莲,甚至有些时候折柳看向子夜的眼神都有些不同。 姜婼棠还在想,她们二人跟随在自己身边这么久,其实也该婚嫁了,若能和子夜在一起,倒也是一件好事,最起码不用分离。 “你不必紧张,我只是有几句话想问你而已,说完了你自然可以离去。”姜婼棠定睛看着子夜,微微笑着说道。 子夜神情有些紧张的看向她:“不知道王妃有什么想要从我这里知道的,我不过是一介侍卫而已。” “你为何如此紧张?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吗?你不会真的将刚刚王爷的话放在心上了吧?”姜婼棠黛眉微微蹙着,已经有些耐不住性子。 子夜连连摆手:“不,不是王妃想的那样,我只……只是……” “你可知道仓伊这个人?”没等她把话说完,姜婼棠直接开口打断,眼底闪过了一丝不耐烦。 从前怎么没有发觉子夜也和魏诏一样,关键的时候总是想一些有的没的。 子夜微微一怔,回想着魏诏对他的叮嘱,便开口说道:“属下知晓,不知王妃为何有此一问?” 姜婼棠拿起面前的茶盏浅酌一口:“此事我不方便直接去问王爷,也希望你不要让他知道,我要得到关于她所有的消息。” 第125章 不过俗人 有了魏诏的首肯,子夜毫无保留的将所有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姜婼棠。 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姜婼棠也就让他离开了。 折柳疑惑不解的看了看姜婼棠:“小姐,您为何非要打探这个女子的事情?” 姜婼棠轻声笑了笑,颀长的睫羽之下闪过一丝玩味儿:“没什么,早些歇息吧,明日一早我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 既然你都想要除掉我了,在不拿出一些对策,那我就不叫姜婼棠了。 而子夜回到魏诏的书房,没等他开口问,便主动说道:“王爷,王妃向我打探了关于仓伊的事情。” 魏诏闻言,脸上没有任何的波动,他就猜到姜婼棠会对其出手:“我知道,你可按照我说的都告诉了她?” 子夜颌了颌首:“没错,属下没有任何保留,都说了。” 魏诏勾了勾唇角,深吸了一口气,狭长的凤眸之中闪过一丝期许:“那就好,这一次省着我们亲自出面了,怕是诏王妃一人就够太子喝一壶了。” 子夜虽然不明白魏诏这番话什么意思,但隐约的察觉到,将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相较于这些,他反而有些担心太子接下来的动作:“王爷,今日太子没有得手,我们是不是要提前做些准备?” 魏诏放下手中的卷宗,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暂时还不需要,正如卢阁老所言,他一击未中,必然会消停一段时日,远远的观察就好。” “是,属下遵命。” …… 翌日一早,姜婼棠带着折柳和采莲离开了诏王府,没有前往姜府,也没有去见毓王,而是再次来到了天桥下。 说书的见到她无比亲切,无需她多言,便主动凑了上来。 通过姜婼棠之口,将仓伊这个人彻底神化了讲给说书人听。 魏诏只是告知她此人舞姿超群,肤白貌美,可姜婼棠却把她描述的天上有地下无。 随即,扔下一袋儿银子,便转身离去。 说书人一句话都没有多问,兢兢业业的把姜婼棠说出的话散播了出去。 说书人的力量不容小觑,随着不断的传播,就连皇室当中都已经有人得知了叫做仓伊的奇女子。 很快这样神一般的女子,就得到了皇上的胞弟,汝阳王的注意。 汝阳王自从皇上登基之后,终日无所事事,二人感情极好,基本他不是太过分的事情皇上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姜婼棠早知道他这位皇叔的性子,除了黄金之外,就只对女子感兴趣。 所以她才会选择将仓伊的事情散布出去,以她对汝阳王的了解,必然会及其燃气兴致才对。 与此同时,姜婼棠见第一步已经做好,她立刻实行了下一步。 当天夜里,姜婼棠换上了一袭男装,将折柳也打扮的像个小厮一般,悄然离开了诏王府之中。 一路上她小心谨慎,生怕魏诏跟上来,直到确定没人跟来,才走入了夜未央之中。 夜未央算是京中数一数二的乐坊,前来这里的不是位高权重的官员,便是富家的纨绔公子。 而仓伊就在这里为客人们弹奏乐曲,偶尔会现身一舞。 姜婼棠寻了个无人的地方便坐了下来,她不断打量着周围,生怕遇到什么老熟人。 往往越不想遇到的事情就会越容易发生,毓王居然也在这里。 姜婼棠黛眉微微一蹙,下意识的别过头去:“不要看向我身后,千万不能让毓王认出来我。” 折柳忍不住看了毓王一眼,忙躲到了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小姐,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改日再来?” 姜婼棠沉吟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明日便是宴请汝阳王的日子,不能再拖下去了,而且,仓伊难得出面一次,今晚必须处置好她这一边。” 说完,她偷偷看了毓王一眼,见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正在舞动身子的舞姬,就带着折柳悄悄离开了他的视线当中。 很快,仓伊出场,引得一众人拍手欢呼。 从此就不难看出,她在京中到底有多么的受欢迎。 即便姜婼棠不去寻找说书人,仅凭仓伊的魅力,就足以让汝阳王感兴趣。 只是若不这样做,消息还完全传不到汝阳王的耳中罢了。 仓伊有着一双紫色的双眸,小巧的琼鼻挺拔而不失柔和,樱桃大小的双唇殷红而饱满,一颦一笑间,完全可以用摄人心魄开形容。 一袭白衣穿在她身上,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只是看上一眼,便会无端生出一种距离感。 姜婼棠看着她,终于明白太子与她地位悬殊,为何还会不顾一切将她视作珍宝,果然还是有这个资格。 同为女子的折柳都生出了一丝自卑的感觉,仓伊浑身上下充满了仙气,完全不似姜婼棠身上那种仿若带刺玫瑰一样的感觉。 容貌如此倾国倾城也就罢了,偏偏舞姿还这么优美,真是男人见了癫狂,女子点了羡慕。 很快,仓伊一舞结束,完全不顾在场众人的欢呼,直接回去了她平日里休息的慕华厅。 姜婼棠为了不引起毓王的注意,刻意等到仓伊回去片刻后才跟了上去。 “咚咚咚……” “谁啊?”仓伊甜美的声音从慕华厅内传了出来。 姜婼棠清了清嗓子,刻意将声音压的很沉:“在下有些话想要对仓伊小姐说,能否见面详谈?” 轻轻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仓伊打开了房门,当看到姜婼棠这副生面孔之后,显然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上下打量着姜婼棠,也许是觉得他不像是那种疯狂之人,便轻声说道:“进来说吧。” 姜婼棠面色一喜,带着折柳便走了进去。 仓伊坐在桌案前,拿起面前的茶盏浅酌一口,面色冰冷而孤傲:“说吧,是谁让你来的?又有什么事?” 姜婼棠见状有些不屑,在怎么生了一副好皮囊,终究是一介舞姬,有什么好神奇的。 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微微一笑:“没有人命令我前来,是我想邀请仓伊小姐前往一个地方献上一舞。” 仓伊想都没想,放下茶盏颇为不屑的看向姜婼棠:“哦?那么你可知道请我前去,到底要付出多少代价吗?” 姜婼棠不以为然,对折柳使了个眼色,她这段时日依靠布坊,在满足难民们的前提下,早已经积攒下了一些银子。 折柳从怀里拿出了五张一千两的银票,放到了仓伊的面前。 姜婼棠微微笑着:“不知道这些够不够。” 虽然仓伊背后有太子,但平日里却很少给她太多的银子,见到这五千两,也难免有些动心。 她眼底闪过了一瞬间的贪婪,并未急着去拿银票,而是更加的不屑:“区区五千两而已,这位公子不会真的认为我仓伊就值这个价钱吧?” 姜婼棠嘴角的笑容不减,再次对折柳努了努下巴。 折柳又从怀里拿出来三张放到了仓伊的面前,她有些心疼的看着这些银票,不知道姜婼棠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 姜婼棠上前一步,坐在仓伊的面前:“若是仓伊小姐觉得不够,我还可以再给你一些,可出于对你好的前提,我不得不提醒你一番,适可而止才能够双赢,其实你并非无可替代,明白吗?” 仓伊闻言顿时面色一凝,从未有人当着她的面说过这样的话,她很是不悦的挑眉看向姜婼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婼棠深吸了一口气,满是揶揄的看向她说道:“没什么意思,不如仓伊小姐给一个痛快话,到底这八千两够不够?” 仓伊黛眉微微蹙着,一时间有些犹豫,良久后才答复了姜婼棠:“原本我看在第一次相识的份上,八千两倒也无妨,可你的态度让我很是不舒服,你们还是请回吧?” 姜婼棠并不着急,听到她这么说,立刻伸出手抽回了三张银票,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当中满是玩味儿:“既然你这么说的话,就只有五千两,而且你还必须来,难道你就不好奇是谁让我来的吗?” 仓伊万万没想到还有人会这样做事,从前也不是没有人前来请她前去献上一舞的,可每一个人都及其客气,就算没有请得动她,也绝不会收回献出的礼物。 看姜婼棠的打扮平平无奇,也不见得是什么大户人家的人:“是谁又能如何?要拿就全部拿回去好了,本小姐不稀罕。” “呵呵……” 姜婼棠冷冷一笑:“若我告诉你是诏王邀请你前去呢?不知道你是否会改变主意。” 仓伊一怔,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说什么?诏…昭王殿下邀请我前去献舞?”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跟随在太子的身边,其实并非出于她本心,只不过念及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才委身于此。 她还不止一次试探性的想要让太子帮她赎身,即便不能成为太子妃,成为一个妾室也算是摆脱了舞姬的身份。 可她每次提起都会被搪塞过去,也正因为太子地位特殊,才不能帮她赎身。 不管皇上还是皇后,都绝对不允许她迎娶一个乐坊女子,就算是妾室也不行。 既然这样,还不如让仓伊留在这夜未央,她要什么就可以给她什么,独独不能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与太子想必之下,魏诏显然有所不同。 近日他风头正盛,若是有幸能够成为诏王妃的一员,也许可以摆脱太子的控制,丢掉眼下的身份也说不定。 姜婼棠颌了颌首,轻描淡写的说道:“没错,诏王殿下素闻仓伊小姐舞姿超群,却从未见上一面,难得王爷有这样的兴致,仓伊小姐最好把握住机会。” 仓伊不在犹豫,脸上的孤傲也瞬间消失不见,微微笑着看向姜婼棠客气的说道:“你早点说是昭王殿下命你来的多好,何必这么麻烦。” 随即,她拿起桌案上的五张千两银票,直接塞到了姜婼棠的手里:“这银票你拿着,能为诏王殿下献上一舞是小女子的荣幸,怎么可以收取银票。” 姜婼棠也没有推辞,能不花银子办成这件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这样看来仓伊也不过俗人一个。 她假装犹豫了一下,就将银票交给了折柳:“这么说,仓伊小姐是答应了。” 第126章 投其所好 “昭王殿下轻轻邀请,小女子怎敢拒绝,还请小公子回去转告诏王殿下,仓伊必将准时前往。” 姜婼棠嘴角微微上扬,牵起了一抹冷笑:“如此甚好,仓伊小姐无需前往诏王府,只需要在明晚的花船上等候即可。” 留下这句话,她带着折柳起身离去。 可就在即将走出夜未央的时候,却迎面撞到了毓王。 “是你?姜公子?你什么时候来的,本王怎么没有发现?”毓王微微一怔,有些惊喜的看向姜婼棠。 姜婼棠抽了抽嘴角,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么巧,毓王也在这里,我也在疑惑,为什么刚刚没有看到您。” 毓王上下打量着姜婼棠,眼神中满是玩味儿:“没想到姜公子上一次青楼之行如此推脱,独自一人的时候确实很放得开嘛。”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有些无奈的深吸一口气:“毓王有所不知,我只是待人前来传话的而已,并未您想的那样。” “在本王面前你就别这么遮遮掩掩的了,身为男子,爱好美色乃人之常情,有什么好羞涩的,来,我们喝几杯。”毓王不以为然,觉得她分明就是在撒谎。 “真是对不住毓王,我真的有事在身,改日一定陪您好好喝几杯,在下就先行告退了。”语毕,姜婼棠逃也似的离开了夜未央。 远远的还听到毓王在对她喊:“你可别忘了,下次一定好好聚一聚才行。” 他忽然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狐疑,总觉得今日的姜婼棠有些不对劲,但却并未多想,接着和一众纨绔把酒言欢去了。 而紧接着太子的身影出现,险些和姜婼棠撞了个正着。。 终于摆脱了毓王,姜婼棠暗暗松了一口气,曾经接触他不过是为了想让魏诏休了自己而已。 几次相聚之后,却总觉得这个人有些粘人,每一次都很是热情,让她着实有些难以忍受。 好在他心思好不算多,很容易便可以应付过去,若不然今日还真的有些说不清楚。 她暗中邀请仓伊的这件事,不能被任何人知晓,否则一旦被太子发觉,势必要承受他的怒火。 翌日清晨,姜婼棠早早起身,今日是宴请汝阳王的日子,她身为诏王妃,自然是要去接待这位皇叔的。 昨晚她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汝阳王在得知有仓伊这样的奇女子之后,不惜动用权势和彩礼想要将其占为己有。 可到头来却连仓伊的面都没有见到,看来她的心思也及其细腻,知道汝阳本不过皇上的弟弟,不管到什么时候他都不可能继承皇位。 而魏诏身上却有着太多的可能,她有绝对的自信可以靠自己的美貌和舞姿来称为诏王府的一员。 汝阳王身形早已经有些发福,但眉宇间却充斥着一众来自皇家的霸气,样貌和皇上也有着七分的相似。 魏诏和姜婼棠站在门口,看到汝阳王二人纷纷躬身说道:“见过皇叔。” 汝阳王爽朗的笑了笑,忙对他们二人说道:“都是自家人,无需如此客套。” 魏诏也没有再寒暄,向前厅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皇叔快里面请。” 汝阳王一边和魏诏向前厅走去,一边包含歉意的看着他说道:“上一次你设宴皇叔没有来,你不会生皇叔的气吗?” 魏诏闻言一怔,忙摇了摇头说道:“怎么会,皇上日理万机,区区一个宴会而已,我什么时候如此小气过。” “唉!” 说到这里汝阳王轻叹了一声,眼底满是无奈:“你也知道,你皇叔我除了一些爱好之外,基本已经不管北越的事情,刚好那几日有一西域女子前来北越,所以把你设宴的事情给忘了。” 魏诏微微笑着,对于这样直爽的汝阳王他早已经见怪不怪了:“皇叔不必在意,那样的场合我也不是很喜欢,只不过大家都要前来庆功,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今日单独宴请皇叔,你我好好喝上几杯岂不是更加惬意。” 汝阳王看向魏诏的眼神盛满了赞赏,颌了颌首说道:“也对,人多起来太嘈杂,都说着一些寒暄的话,哪里有精力坐下来好好喝酒,今日本王不醉不归。” 说着,他这才注意到姜婼棠的美貌,顿时眼前一亮,但当着魏诏的面却也没有太过明显:“这位就是诏王妃吧?只闻其名,却不见其人,今日终于得以相见。” 姜婼棠微微欠身福了福,勾了勾唇角,一抹和煦的笑容浮现而出:“您能来诏王府做客,是婼棠和王爷的荣幸,日后我们相聚的机会还有很多。” 汝阳王深吸了一口气,上下大量了姜婼棠一番:“是啊,听闻诏王妃医术高明,却不知道是这般美若天仙,这一次疫症爆发而出,没有你北越可是要面临天大的损失,诏王可谓是找到了一位绝代佳人啊。” 魏诏不知道为什么,见他看向姜婼棠的眼神就及其不舒服。 这种眼神倒也说不上猥琐,也许是出于对姜婼棠的赞赏,但表现的却有些过直白。 他忽然上前一步,挡在了姜婼棠的面前,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说出的话却没了之前的客套:“皇叔还是里面请吧,总是让您站在这里可不是我的待客之道。” “额……啊……对对,我们快进去吧。”汝阳王有些尴尬的回过神来,意识到了刚刚看向姜婼棠的眼神有些不妥。 二人虽然是叔侄关系,但却同为王爷。 尽管在辈分上要被魏诏尊重,可身份上却无需如此。 再怎么看姜婼棠顺眼,他也不敢太过放肆。 姜婼棠也看出了魏诏的异样,她没有说些什么,心里却感觉他有些太敏感了。 很快三人落座,汝阳王一直和魏诏说着一些当下北越如何如何繁荣,如何如何强大。 还说了很多曾经皇上没有登基之时,所经历的种种。 对此姜婼棠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吃着菜,偶尔和汝阳王举杯相迎。 渐渐的汝阳王出现了一丝醉意,这么多年的香艳生活,早已经将他的身子掏空,明明酒量不佳,却终日以酒为伴。 姜婼棠缓缓拿起面前的酒盏,笑看着汝阳王说道:“皇叔,我来敬您一杯。” 汝阳王举杯相迎一饮而尽,看向姜婼棠的眼神隐隐有些迷离。 姜婼棠见时候差不多了,便随口问道:“皇叔可听闻仓伊这个女子?据说她生了一副迷倒众生的面孔,舞姿更是灵动非常,据说见过她的人,都为其美色倾倒呢。” 没等汝阳王开口,魏诏先是一怔,他虽然知道姜婼棠一直在打探关于仓伊的事情,却没想到她居然会当着汝阳王的面提起来。 以他对姜婼棠的了解,绝不会随意提起某个人,除非心底在盘算着什么。 面对魏诏的狐疑,姜婼棠不想解释,早晚他都会知道,根本无需急着告诉他。 汝阳王听到仓伊这两个子的时候,再也抑制不住眼底的爱慕,一脸期许的问道:“怎么?连诏王妃都有所耳闻不成吗?” 姜婼棠颌了颌首,勾了勾唇畔,一抹玩味儿的浅笑浮现而出:“那是自然,如此奇女子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王爷都心生向往呢。” 魏诏闻言面色一凝,本想矢口否认,可看到她那威胁似的眼神,马上改口:“是啊,本王也想要见上一面,就是一直没有这个机会。” “唉……” 汝阳王轻叹了一声,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本王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曾经我不惜动用京中的权势和银子想要单独见上她一面,至今都没有成功。” “这还是本王第一次感受到了求而不得的滋味,从前不管什么样的女子,都不曾如她这般孤傲。” 魏诏斜眼看向姜婼棠,给她使了个眼色,意思仿佛在说,现在该你表演了。 他完全不知道姜婼棠到底是什么计划,却心知肚明必然还有后续才对。 姜婼棠神秘一笑,脸上的表情有些得意:“那若是我将其请了过来,特地想让皇叔结识一番呢?” 汝阳王浑身一阵,很是认真的看向姜婼棠:“诏王妃此言当真?若你真的能够请到仓伊小姐,本王愿意出高价买走与她的相处权。” 姜婼棠摇了摇头,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皇叔这么说就生分了,她即便在怎么神秘莫测,终究也只是个舞姬而已,请她来就是为了助兴的,皇叔哪里用得着如此客气。” “算一算,仓伊姑娘也许此刻已经在等候在花船之上了,不如我这就带皇叔前往如何?” 汝阳王显得有些急不可耐,那双迷离的双眸此刻变得仿佛野兽一般,恨不得立刻扑到仓伊的身上。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定了定神才缓缓说道:“如此甚好,不如诏王也随本王一同前往吧。” 没等魏诏拒绝,姜婼棠笑了笑说道:“皇叔,本来这花船就是为您而准备的,上面也只有仓伊小姐一人,王爷就不去打扰您的雅致了,我稍后还有些事情要和王爷说。” 魏诏撇了撇嘴,没有多说什么,他此刻真的很想答应汝阳王的邀请,到时候看姜若洋怎么办。 他缓缓起身,对着汝阳王抱拳:“皇叔大可以独自享受与仓伊小姐相处的时光,我稍后和诏王妃要前往姜府,就不陪您了。” 汝阳王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心底的急切和期待清楚的写在脸上:“那还真是不巧,改日,改日本王定然邀请仓伊小姐前往汝阳王府,到时候诏王一定要前去一同欣赏她的舞姿。” 魏诏颌了颌首:“一定,一定。” 随即,姜婼棠告知了马夫花船所在的位置,目送着汝阳王离去。 魏诏不以为然的挑眉看向她:“你凭什么帮本王做主?又怎么知道本王对她没有兴致?” 姜婼棠转过身来,眸色平淡,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王爷想去现在也不迟,您尽管去便是,刚刚说出那样的话,也都是为了你好。” “哦?你确定不是怕本王爱上她吗?”魏诏那双狭长的凤眸之中满是玩味儿,再次逗弄起姜婼棠来。 姜婼棠直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什么都没说,起身向兰苑走去。 一场大戏即将上演,的提前准备一番前去看戏才行。 第127章 头也不回 汝阳王只身来到了花船处,在湖边上有许多文人雅士在吟诗作对,他怀着急切的心情,带着一种护卫便走了上去。 “守在这里,不准任何人打扰。”他神色严肃,声音有些沙哑,对着一众护卫说道。 “是,属下遵命。” 仓伊听到这声音,不由的一怔,在她的印象当中魏诏不该是这样的声音才对。 当汝阳王掀开布帘走进来的时候,她猛然间起身,一脸诧异的看向他问道:“怎么是……您?” 汝阳王温柔的笑着,缓缓走到她面前坐了下来:“怎么见到本王很惊讶吗?” 仓伊黛眉微微一蹙,本以为魏诏请她来是要亲自赴约,却不曾想最后来的居然是汝阳王。 若一开始她没有拒绝汝阳王也就罢了,偏偏拒绝了多次,如今相见难免有些尴尬。 当初姜婼棠前往夜未央的时候,的确是说魏诏请她出面,却没有说过为谁而请,这让仓伊完全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早知道是这样的局面,打死她也不会出面。 汝阳王见她站在原地,嘴角的笑容越发浓郁,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身边说道:“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坐。” 仓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仔细思量了一番,她还是坐了过去,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说道:“汝阳王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可是诏王告诉的您?” 汝阳王摇了摇头:“没有人告知本王,只是我们缘分太深,所以才在这里相遇,素闻仓伊姑娘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他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将魏诏说出来,人家一片好心把这么个大美人让给他,反过来他却当着仓伊的面说出来,那日后与魏诏之间也不用相处下去了。 如此机会可是难得的很,汝阳王甚至心中已经在想如何感谢魏诏和姜婼棠了。 仓伊对上他炽热的目光,真的很后悔上了这条花船,可现在想走已经来不及了:“原来如此,看来我与王爷还真是缘分不浅,来,小女子敬您一杯。” 说着,她拿起面前的两个酒盏,递给了汝阳王一杯。 在夜未央的时候,遇到推脱不掉的客人,她也会用同样的方法。 先是将客人夸赞一番,如何如何崇拜之类的,随即开始疯狂敬酒,直到将此人喝醉了为之。 一旦客人醉倒,便不会动那么多的歪心思,也就能得以逃过一劫。 可谁知道汝阳王接过酒盏却放到了一旁,上下打量着她,眼底盛满了期待:“不急,本王已经酒足饭饱,今日前来就是为了一睹仓伊姑娘芳容。” “听闻你舞姿卓越超群,不知能否让本王见识见识?” 仓伊尽管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当着汝阳王的面翩翩起舞。 可毕竟此刻是在花船上,偶尔船身会晃动,她脚下一个不稳,就在即将跌倒之时,被汝阳王抱在了怀里。 汝阳王绣着她身上独有的体香,感受着掌心处的柔软,一时间有些情迷意乱,忍不住便要吻上去。 仓伊再也忍无可忍,一把推开汝阳王,紧锁着眉头说道:“还望汝阳王自重,小女子虽然卖艺却不卖身,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希望您不要强迫我。” 汝阳王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急切的心情看向她:“都怪本王不好,是我太急切了。” “不过本王是真心喜欢仓伊姑娘,不如今日就和我回去汝阳王府如何?日后你再也不需要为其他人展现舞姿,本王自然会保你衣食无忧。” 仓伊面色有些不悦,挑眉看向他说道:“在王爷眼中,我就是如此肤浅的女子吗?衣食无忧我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努力,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忙,多谢王爷好意,赎小女子难以从命。” 汝阳王再也忍受不住,一把冲上去抱住她,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没想到你还是个要强的女子,今日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啊……” 仓伊惊叫出声,开始在汝阳王怀里剧烈的挣扎着。 就在这时,船头响起了嘈杂的声音,打断了汝阳王的兴致。 “什么事?”他厉声大喝,明明告诉了这些护卫不能让任何人前来打扰,是谁这么不长眼。 他出生喝止没有丝毫的效果,反而让吵闹的声音愈演愈烈。 忽然,一个护卫被猛地一脚踹飞出去,直接撞破布帘,摔倒在汝阳王的脚下。 他下意识的将仓伊护在身后,还以为是有人不知死活的前来闹事,却不曾想下一刻走进来的人居然是太子。 太子一脸的怒意,当看到是汝阳王的时候,也是微微一怔,但内心的愤怒去无暇让他想太多:“原来是皇叔,怪不得能够请得动仓伊。” 汝阳王很是不悦的抬眸看向太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冲上来打了我的人,难道连个解释都没有吗?” 太子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此刻也顾不得汝阳王的身份,说出的话也不再客气:“仓伊是我的人,还希望皇叔能放过她,您想要美人改日侄儿可以给您多送去几个,她却容不得任何人玷污。” “玷污?亏你说的出口,你是仓伊小姐的什么人,凭什么认为她跟随在本王身边就是玷污?”汝阳王丝毫不让的直视着太子的双眸,眼底满是不屑。 尽管他身为太子,可在汝阳王的面前,这样的身份完全不够看。 若没有皇后为其撑腰,他这个太子之位到底能坐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太子看了看躲在汝阳王身后惊魂未定的仓伊,他双眸微微眯起,一丝狠辣沉浸其中:“皇叔的意思便是不能妥协了对吗?” 汝阳王镇定自若,他自认为太子不敢对他出手:“好大的口气,本王与你父皇打天下的时候,你还未从娘胎中生下来,现如今为了一个舞姬,难道还想与本王动手不成?” 太子沉吟了片刻,不断衡量着,最终还是对仓伊的爱占据上风,他深吸了一口气冷冷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休怪侄儿不客气了。” 汝阳王瞧不上太子,太子也同样瞧不上他。 在太子眼中,汝阳王除了当年与皇上的交情之外,近来几年基本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事情。 就连皇后都未曾提起要拉拢他来为自己主力,即便因为此事闹的不愉快,皇上也不能怎么样。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众护卫冲进来,动起手来完全不管不顾。 左右发生什么事都有太子为他们撑腰,能对汝阳王出手,日后也够吹嘘一阵子了。 汝阳王的脸上挨了狠狠的一拳,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仓伊随太子而去。 看向太子的眼神当中满是狠辣,刚刚还醉意正浓,此刻完全醒了过来。 毕竟这一次他是前往诏王府赴宴,所以带上的护卫不多,人数悬殊,根本无法和太子的人抗衡。 走到船头的太子看到周围围上来很多人,看到两伙人扭打在一起议论纷纷。 姜婼棠身着男装就隐藏在人群当中,并且她早已经明采莲去报了官。 她看到太子拉着仓伊走出来,就知道今日的事情成了。 太子今日也并未身着朝服,而是穿了便服而来,直到目前还没有人认出他来。 在他想来,汝阳王不可能光明正的走入花船才是,既然谁都不知道船里面的人是谁,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太子眸色逐渐冰冷,轻声对身旁的一个护卫说道:“把这花船点燃。” 护卫闻言有些犹豫,毕竟那可是汝阳王。 万一事后被追查起来谁都休想置身之外,尤其使他们做护卫的,必定会成为牺牲的对象。 “还愣着做什么?难道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太子紧锁着眉头问道。 护卫回过神来,看了看船舱内部还在打斗的众人,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属下遵命。” 不多时,船体便燃烧了起来,姜婼棠见到这一幕也不由得一怔,她没想到太子为了一个舞姬出手竟如此狠辣。 连自己的亲叔叔都能痛下杀手,看来这一次找上仓伊算是找对了。 报官归来的采莲忍不住轻声说道:“小姐,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我们还是先走吧。” 姜婼棠勾了勾唇角,牵起了一丝冷凝的浅笑:“急什么?好戏才刚刚上演,按理说,这个时候京兆伊王大人也应该到了。” 他话音刚落,王大人便带着一种衙役来到了花船前。 看到火光冲天,他心头一惊:“先救人,快。” 太子也看到了他,顿时面色铁青无比,忙对着一众护卫说道:“快住手。” 当护卫们停下来的时候,王大人的衙役一惊冲了过来,纷纷将他们控制了起来。 汝阳王也得以得以脱身,可左侧的眼睛却已经肿胀的剩下一条缝。 顾不上其他,眼看着整条船都烧了起来,只能先行跳入湖水当中。 太子眼下也顾不上太多,拉着仓伊便打算先行逃走。 姜婼棠的视线就从未在他身上离开了过,精心布下的一个局,岂能这般轻易让他逃走。 两枚石子飞射而出,不偏不倚的击中太子小腿上的穴位。 他只觉得身子一僵,整条腿立刻不停使唤,一个踉跄便倒在了地上。 仓伊有些不解,拉着他的手臂问道:“太子殿下,您怎么了?” 太子四下观望,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他紧紧皱着眉头,有些不安的说道:“有高人在场,你快走,不要管我。” 仓伊闻听此言,只是犹豫了片刻,便没有任何迟疑的放下他的手说道:“那您多保重。” 随即,她快步离开,连头都没回一下。 显然太子已经对这一幕习以为常,并未当做一回事。 此时汝阳王已经被一众衙役救了上来,太子这边的动静也被王大人发现。 场面变得一度尴尬,即便铁面无私的王大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打架斗殴的人居然会是汝阳王和当今的太子。 尤其是汝阳王还被打成了猪头,这一次他是管不了了。 汝阳王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见到太子的时候作势便要冲上去,好在被王大人拦了下来:“王爷您息怒,到底因为什么事值得您叔侄二人大打出手?” 第128章 绊脚石又多一块 汝阳王只有一只眼睛可以看得到,但却丝毫不影响眼神当中散发出来的杀气。 他指着太子恶狠狠的说道:“为了什么?他居然为了一个舞姬想要杀了本王,当真是岂有此理。” 京兆伊王大人见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周围一群人在看着,他断然不敢轻易出面说是任何一方的错。 他试探性的对汝阳王说道:“王爷,不如下官先带您去看郎中如何?您这眼睛在不去瞧郎中的话,怕是会越来越严重。” 太子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他看都没看汝阳王一眼,不断在周围人群中搜索者。 刚刚几种他小腿的人肯定就藏匿在这些人当中,只是仅凭肉眼根本无法判断是谁出手的。 汝阳王听了王大人的话,也觉得很有道理,他胸口有剧烈的起伏着,再次指向太子放下狠话:“你给本王记住了,此事还算完。” 随着王大人和汝阳王离去,神奇的是太子的腿也行动自如了。 他不想在此处多做逗留,眼下来看,此事必然会闹到皇上那里去了,首先要做的就是安顿好仓伊才行。 原来昨晚姜婼棠离开夜未央之后,太子紧随其后来见了仓伊,可二人之间的谈话却并不愉快。 仓伊告知了太子即将前往花船的事情,但却并没说是谁邀请她前去的。 太子能容忍的极限便是她在夜未央偶尔献上一舞,花船这种事情是断然不允许的。 奈何仓伊执意如此,二人最终大吵了一番,最后不欢而散。 回去太子府之后,太子久久不能释怀,所以近日便带着一种护卫来到了花船处,只是他也没想到,邀请仓伊的人回事汝阳王。 人群中的姜婼棠看着太子急切的背影,有些不屑的摇了摇头:“没想到太子居然还是个痴情种,为了一个舞姬,还真豁得出去。” 采莲依然有些胆怯,但看到太子和汝阳王都离去之后,也就放下心来:“还好没有被太子发觉,小姐,我们也快回去吧。” 姜婼棠颌了颌首,深深的看了一眼仍在燃烧的花船,带着采莲回去了诏王府。 另一边,王大人将汝阳王送到了医馆之后,马不停蹄的赶往了京中。 御书房内皇上正查看着手中的卷宗,王德全缓缓走到了他的身侧轻声说道:“万岁爷,京兆伊王大人求见,说是有要事禀告。” 皇上微微一怔,眼神中充斥着凝重,一般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事情,王大人是不会亲自前来禀报的:“快让他进来。” “是。”王德全退了下去,很快王大人便来到了皇上的面前。 他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说道:“微臣参见皇上。” 皇上手臂虚抬,有些急切的问道:“起来说话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值得你亲自跑这一趟?” 王大人缓缓起身,但却有些难以启齿,因为一个舞姬,太子和汝阳王大打出手这种事,说出去还不被万人耻笑。 他也不知道直截了当的说,皇上到底会不会不悦。 皇上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剑眉微微一皱:“什么时候连你也这般吞吞吐吐的了?到底怎么了?” 不得已之下,王大人只能硬着头皮将发生的事情告知了皇上。 “砰……” 皇上重重的一掌拍在桌案上,眼底的怒火熊熊燃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微臣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拿此事胡编乱造。”王大人深深的低着头,他知道这一次太子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皇上渐渐冷静下来,对一旁的王德全说道:“去把他给朕叫到这里来,朕倒要问问他,到底是如何想的。” 王大人阖了阖双眸,沉吟了片刻才说道:“既然如此,那微臣便先行告退了。” 说着,他逃也似的离开了皇宫,这种事情可不要轻易触碰,无论偏袒那一边,都不会有任何的好下场。 也只有皇上才能断明这场官司,他区区一个京兆伊还是躲远一点吧。 汝阳王乃是皇上的亲弟弟,当年为了帮他争夺皇位,可谓是倾其所有,不惜一切代价亲手将其送到了这个位置上。 也因此皇上在众多王爷当中,唯独疼爱汝阳王,不仅对他犯下的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求也必应。 只不过,让皇上没想到的是,一向温良恭谦的太子,居然会与一个舞姬有染,甚至还出手打伤了他的皇叔。 很快,太子来到了御书房之中,没等皇上开口,他便跪了下去:“父皇,儿臣知错。” 皇上双眼微微眯起,那双漆黑如墨的瞳仁当中盛满了怒意:“错了?那你可知道错在哪里?” 太子略微思索,深吸了一口气:“错在不该对皇叔动手,可是儿臣这样做也并非出于刻意,完全是在不知情的时候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皇上强行压制着心中的怒意,打算把他的话听完,便没有多说什么。 紧接着太子胆怯的抬眸看向皇上,将来之前想到的理由说了出来:“父皇,您有所不知,花船上很是昏暗,儿臣又在醉酒的状态下,所有根本没有认出皇叔来。” “若早知道那里面的人是皇叔,您就是给儿臣一百个胆子,也不能对他出手啊。” 她尽管认错,但却不敢说出深爱着仓伊的事情。 因为在皇上眼里,喜欢上舞姬这样低贱的女子,本身就是在给皇家蒙羞。 皇上此刻也终于忍不住冷冷笑看着他说道:“你的这些谎言简直太过拙劣,醉酒之下难道就忍不得你皇叔了吗?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的那些小心思,要么这个女人会从世上彻底消失,要么你再也不许见他,到底要怎么选,都随你。” 太子闻言剑眉紧皱,他早就料到了皇上会如此绝情,好在一开始就安顿好了仓伊。 良久后他才缓缓说道:“我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见她了,还请父皇饶了我这一回吧。” 皇上不以为然,太子曾经多次像他认错过,可没过对酒又会犯下老毛病,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选择相信。 他冷冷的看着太子,眼底闪过了一丝决绝:“不管如何,你就待在太子府好好反思吧,没有朕的命令,不准踏出一步,还有,要亲自向你皇叔致歉。” 太子还想要辩解一番,王德全却在他耳畔轻声说道:“太子殿下,您还是请回吧,此刻皇上正在气头上,您多说无益,还不如乖乖回去禁足,等什么时候皇上气消了你在来解释也不迟。” 听到他这么说,太子也觉得有理,便没有过多狡辩,躬身离开了御书房之中。 只是眼神中的不甘异常明显,他根本就对这样的处置不服气。 他贵为太子,即便汝阳王在怎么位高权重,不不过是王爷一个,如今皇上却这般偏袒,着实有些让他难以接受。 汝阳王甚至都没有被传唤到宫中,但他却将这次的事情牢牢记在心上,看来太子将来的登基之路上,又多了一颗绊脚石。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皇后在凤仪宫内几乎砸了肉眼所及的一切,她痛斥太子愚蠢,却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命人去调查,却完全查不到到底是谁在背后谋划了这一切。 仿佛一切都是巧合,但皇后心知肚明,此事绝非如此简单。 姜婼棠在诏王府内自在依旧,暗算太子的这件事情完全找不到她的头上来。 但通过此事她也悟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才行。 即便不是那种很能打的人,最起码什么小心无需从魏诏的口中得知,这样实在有些被动。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太子消停了下来,萧云月也没有什么大的动作。 以她的性子这样老老实实的待在王府之中,着实让姜婼棠很是费解。 接连两次在自己面前吃瘪,她不相信萧云月能够忍得下去。 就前往卢阁老的寿宴上魏诏带着自己去了,而没有带上萧云月,这个脸面她就绝对会找回来。 当天夜里,姜婼棠早早的躺在了床榻之上,正应了那句话,想什么就来什么。 门外忽然间有些异常的响动,她顿时警惕起来,缓缓起身打开房门,却看到灵儿一脸戒备的守在门口。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有些狐疑的看向她问道:“这么晚了你不去歇息守在这里做什么?” 灵儿不过一个小姑娘的样子,可这会儿看上去,她却显得极其干练。 她欠了欠身,若有所思的说道:“没……没什么,灵儿只是睡不着随意走动走动而已。” 姜婼棠闻言勾了勾唇角,一抹不屑的冷笑浮现而出,她深吸了一口气:“这么晚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语毕,她佯装转身,可却在一瞬间向灵儿甩出三根银针。 灵儿面色一凝,她身形及其迅速,只是稍稍侧了侧身,便躲过了姜婼棠的突然袭击。 姜婼棠撇了撇嘴,挑眉看向她冷冷问道:“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不仅年纪轻轻就如此干练,还撒了一手好谎,而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还会功夫。” 灵儿暗道不妙,她刚刚的反应完全是出于下意识的,这次真的是瞒不住了。 她缓缓跪倒在地上,并未看向姜婼棠,反而向屋顶的方向看了看:“王妃,灵儿对您并无恶意,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请您给灵儿一些时间,假以时日必然打消您的疑虑。” 姜婼棠不以为然,这样的谎言她听过太多太多,若是灵儿想要说实话,那么一开始就根本无需瞒着她才对。 她阖了阖双眸,颀长的睫羽之下闪过一丝揶揄:“少在我面前耍小聪明,看着我,别东张西望的,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灵儿忽然眼底闪过了一丝杀气,看在姜婼棠眼里,她还以为灵儿起了歹意,顿时警惕起来。 可谁曾想,下一刻屋顶便传来了有人跑动的声音。 没等姜婼棠反应过来,灵儿已经纵身一跃,跳上了屋顶。 姜婼棠这才会意,刚刚那股杀气并非是针对她的,而是针对屋顶上的人。 她只顾着试探灵儿,却完全没有发觉屋顶上有人。 第129章 死缠烂打 灵儿一击肘击,狠狠击中黑衣人的小腹处。 她身形娇小灵活,踩在屋顶瓦片上如履平地。 黑衣人频于应付,只能不断的后退。 姜婼棠站在地面上看着这一切很是震惊,若灵儿真的想对她做什么的话,怕是她已经死上千百回了。 这样的身手,仅凭一些药粉和银针根本难以与其抗衡。 黑衣人终于无法忍受,从身后抽出了一柄长剑,在月色下闪烁着寒芒,直接劈向灵儿的脖颈。 灵儿瞬间蹲下身子,堪堪躲过这一击,她看准时机,在黑衣人来不及收招的时候,一个闪身冲到他面前,一把扯下了蒙在脸上的面纱。 面纱被扯下来的那一刻,黑衣人彻底慌了神,他知道今日必然是有来无回了。 他站在原地不动,静静的看着灵儿不发一语。 灵儿黛眉紧锁,冷冷的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没有答话,只是看向她的眼神越发充满杀意。 连姜婼棠都想不到小小的灵儿有这样的力量,就更别说黑衣人了。 灵儿见他不言语,小心翼翼的缓缓靠近,全神贯注的盯着他手中的长剑。 猛然间二人同时动了,冲向彼此的刹那,就在灵儿手掌击中黑衣人胸口的同时,长剑也贯穿了她的肩头。 以她灵巧的身法,本可以躲过这一击,奈何眼看着黑衣人越发靠近诏王府的围墙,在不将其控制起来,怕是很难在追到。 所以,她并未选择躲闪,只要没有伤及要害,就有十足十的把握可以揪出是谁在暗中盯着姜婼棠。 灵儿脑海中不断回想着魏诏前几日对她的吩咐,眼下已经无需时常禀告姜婼棠的一举一动,只要她没有杀了魏诏的心思之前,都无需大惊小怪。 而她得到新的命令便是潜伏在姜婼棠的身边保护她,不准任何人伤到她一根头发。 黑衣人的身影在空中划过,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姜婼棠,从袖口内拿出一粒药丸,极其迅速的放入了口中吞了下去。 姜婼棠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意图,可还是没来得及阻止。 灵儿也飞身而下,鲜血早已经染红了他半边身子,可依旧第一时间查验黑衣人是否死透。 姜婼棠忙走上前去,并未理会口吐白沫抽搐不止的黑衣人,反而关切的看向灵儿问道:“你没事吧?快随我来。” 灵儿闻言却摇了摇头,有些沮丧的说道:“都怪我下手太重,没能留下活口,若是……” 说到这里,她忽然感觉一阵眩晕的感觉袭来,失血过多的她显然也已经是强弩之末,转瞬便倒在了地上。 直到这时采莲和折柳才匆匆赶来,她们二人看到这一幕有些诧异,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姜婼棠来不及解释,回眸对着折柳说道:“快和我一起把她抬进去。” 她将灵儿放到了自己的床榻之上,原本并不知道灵儿到底为谁做事,可身为医者,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为其医治。 况且刚刚那种情形,很明显灵儿是站在姜婼棠这一边的。 姜婼棠不是没想过有可能这不过是苦肉计而已,但演戏而已根本无需这么逼真。 这一剑距离灵儿的心脏只有咫尺之遥,稍有不慎必定命丧当场。 折柳和采莲一直帮姜婼棠准备各种东西,她用缝合术将灵儿的伤口处置好。 因为是贯穿伤,为了避免感染的情形发生,还可以喂她喝下了能够消炎的药。 做完了这一切姜婼棠满头大汗,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当中闪过了一丝冰冷的目光:“折柳,随我来。” 折柳深深的看了一眼仍在昏迷不醒的灵儿,这才跟着她离开了卧房。 主仆二人来到已经死透的黑衣人身前,姜婼棠拿出帕子,蘸取了一些他嘴角上的液体。 下一刻便看到她将帕子凑到弊端嗅了嗅,折柳见到这一幕有些不解,甚至还有些犯恶心:“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姜婼棠面色清冷,用另一方帕子将沾上了毒液的帕子包裹住,小心翼翼的收好才轻声说道:“这种毒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毒性却极强,你翻翻看他身上还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虽然她不认为这样的黑衣人身上会带着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但终究还是要碰碰运气。 面对尸体的折柳犹豫了片刻,狠了狠心开始翻找起来。 正如姜婼棠所言,他身上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除了那柄长剑之外,再无他物。 姜婼棠若有所思,眼下能够命人前来刺杀她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要么是萧云月,要么便是皇后。 俗话说得好,百密终有一疏,也许陷害太子的事情上被皇后抓到了什么把柄也说不定。 亦或者,黑衣人的人物根本就不适刺杀,而是打探消息。 只是刚巧被灵儿警觉的发现,这才不得不动手。 不管真相如何,姜婼棠也不得不谨慎起来。 当灵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她因为失血过多面色苍白似纸,睁开双眸便看到姜婼棠坐在她的面前。 她打量了一番周围,居然发现她躺在了姜婼棠的床榻上。 来不得多想,灵儿作势便要起身,可肩头却传来了一阵剧痛,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姜婼棠面色淡然,轻声说道:“躺在这里不要动,你伤的很重,等你的伤势养好了之后,就离开诏王府吧。” 灵儿闻言并不意外,若给她从新选择的机会,当时还会不假思索的与黑衣人搏斗,即便被姜婼棠赶出去,也决不能让她有事。 沉吟了片刻,她有些自责的看向姜婼棠说道:“王妃,灵儿并非有意隐瞒,而是……” “不管什么理由,我身边绝对不允许出现来历不明的人,即便今晚是你救了我,我也不会有丝毫的感激。”没等灵儿把话说完,姜婼棠开口打断道。 在灵儿昏迷之时她想了很多,要么彻底收服灵儿为自己所用,若不能,也绝对不会将她留在身边。 “诏王妃还真是狠心啊,她可刚刚救下了你的命,反过来你却要将其赶出诏王府,平日里那个纯良的姜婼棠哪里去了?”忽然魏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灵儿如释重负,立刻向他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魏诏今日一直在宫中议事,皇上和他诉说着太子如何如何不知检点,居然喜欢上舞姬之类的。 他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姜婼棠所为,只能敷衍着皇上说一些中肯的话。 刚刚回到诏王府便听到子夜对他说兰苑遭遇了此刻,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可他却不曾想,才走进来便听到了姜婼棠说出这样一番略显绝情的话。 看着灵儿身受重伤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她的身份暴露了。 姜婼棠回过头,勾了勾唇角牵起一抹冷凝的弧度:“王爷说的还真是轻松,换做是你,怕是此刻灵儿早已经不知道死上多少次了吧?我还算仁慈,没有第一时间将其赶出去。” 灵儿显得有些焦急,忍不住对魏诏唤道:“王爷。” 魏诏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坐在姜婼棠的身旁,若无其事的说道:“你不必猜了,灵儿乃是我的人,是我让她留在你身边的。” “至于目的你应该也很清楚,不过是在监视你而已,但前不久我已经改变了想法,谁让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说到这里,魏诏挑眉看向姜婼棠,狭长的凤眸之中闪过了一抹霸道:“你可以选择赶走灵儿,但我还是会派遣别的人前来,到底要怎么做随你。” 姜婼棠微眯着双眸,眼底满是气愤,可面对魏诏的霸道她却没有任何办法。 相较于重新安插一个人到她的身边,还不如将灵儿留下来,最起码算是对她有了一定的了解。 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理由赶走她,还真是难为您这样煞费苦心。” 灵儿见状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不想待在魏诏身边却什么都做不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也不想离开姜婼棠的身边。 不管她心在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只要能留下来,就还有机会能让她接受自己。 魏诏就猜到她会这样做,没有任何的惊讶:“这可是你自己留下她的,可不要趁着我不在的时候故意苛待她,哪怕看在她救了你一次的份上也不该如此对吗?” 姜婼棠撇了撇嘴,很是不以为然:“那可不一定,我凭什么要相信她这一次救下我不是有所图谋呢?跟在王爷身边的人,怎会是泛泛之辈。” 说着,她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的位置对灵儿说道:“今晚你就睡在这里,我去和折柳挤一晚。” 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根本没在去理会魏诏。 魏诏看着他的背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诏王妃别想太多,你怎么就知道本王派遣灵儿前来不是为了保护你的呢?” 姜婼棠身形一顿,却并未停下来,什么都没说,和折柳离开。 灵儿一脸感激的看向魏诏,强忍着肩头的剧痛说道:“多谢王爷出手相助,若不是您及时出现,灵儿怕是真的会被赶出去。” 魏诏转过身,看向灵儿的时候眼神已经恢复了常态:“你无需自责,这并不怪你,也不用感谢我,若是诏王妃想赶你走,无论你是否暴露都不可能留下来。” 灵儿一怔,细想之下正如魏诏所言,姜婼棠的性子她多少也了解一些,她显然还是心软了。 想到此处她不由的面色一喜:“王爷,那灵儿接下来该怎么做?” 魏诏阖了阖双眸,嘴角浮现出一丝浅笑:“还能怎么做,只需要死缠烂打下去,诏王妃早晚有一日会真正的接受你,你伤势严重,好好养伤。” 留下这句话,他也起身离去。 魏诏刚刚对灵儿说的那番话不仅仅只是对她说而已,更像是在对自己说一样。 他这么久一来一直在不断试探姜婼棠,也频频示意好感,可惜的是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但他并不着急,坚信死缠烂打之下,必然会有所回报。 第130章 小巷遇袭 姜婼棠在折柳和采莲的卧房睡了一晚,她一直在思索,到底如何对待灵儿。 还有魏诏那句话的含义到底是什么?难不成真的是我想多了?他命灵儿来到自己身边只是为了保护而非监视? 她不明白魏诏为何要这样做,明明在他的书房已经发现了迎娶自己的真相。 从那一日之后,仿佛魏诏整个人都变了。 他变得不再冰冷无常,不再刻意刁难。 至今姜婼棠那副画像还挂在魏诏的书房之中,他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 她就这样胡思乱想了许久,才逐渐进入梦乡。 翌日一早,姜婼棠刚刚起身,便看到灵儿站在了她的面前:“王妃,您醒了。” 她黛眉微微一蹙,有些诧异的看向灵儿:“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灵儿面色看上去依旧有些苍白,可明显比昨日要有精神的多:“灵儿只是不想占着王妃的床榻不放,让您在这里委屈了一晚,都是我不好。” 姜婼棠沉吟了片刻,若有所思的阖了阖双眸:“你无需在意这些,即便今日受伤的不是你,我也一样会这样做。” 随即,她缓缓起身,向自己的卧房走去,期间灵儿一直跟随在她的身后不发一语,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姜婼棠偷偷打量着她有些诧异,尽管她用的药都是上乘,可灵儿也不该今日一早便可以活动。 贯穿伤不必皮外伤,岂是这么容易痊愈的。 用过了早膳之后,姜婼棠带上了一些药材准备前往姜府,已经多日没给姜远宁送去调理身子的药了。 她带着折柳和采莲,唯独没有叫上灵儿。 就在她即将走上马车的时候,灵儿拉着她的衣角,可怜巴巴的说道:“王妃,您能原谅灵儿吗?让我陪在您身边好不好?昨晚那黑衣人并未得逞,也许还有别的动作也说不定。” 姜婼棠蹙了蹙眉,眼底闪过了一抹无奈之色:“你还是好好留在府上养伤,我并非是在生你的气,而是根本不需要你来保护我,之所以留下你也是被王爷逼迫的,你可千万不要误会。” 灵儿闻言,下意识的放开了姜婼棠的衣角,此时脑海中想起了魏诏的那句话,只要死缠烂打,一定会有出头之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异常冷静的说道:“灵儿没有误会,也很清楚王妃不会选择原谅我这样的撒谎精,但为了您的安危,灵儿恳求您带上我一起去吧。” 姜婼棠冷冷一笑:“为了我的安危?你现在还说这番话是不是有些太晚了?我可不想带着一个王爷的眼线在身边,折柳我们走。” 采莲看着灵儿有些心疼,等上了马车才忍不住说道:“小姐,若不然就带上她吧,最有我们前往姜府,也没什么不可以让王爷知道的事情。” 折柳欲言又止,很明显她也有些不忍。 姜婼棠白了采莲一眼,很是不客气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跟她一起留在王府吧,我和折柳去就好。” 此言一出,采莲不敢在多言。 随着马车缓缓移动,主仆三人谁都没有向后看过。 直到马车转入了另一条街道上,折柳无意间回头扫了一眼,赫然看到灵儿居然不顾身上的伤势,仅凭脚程便跟上了姜婼棠的马车。 “小姐您快瞧,灵儿跟上来了。”折柳指着马车后方对姜婼棠说道。 姜婼棠闻言顿时一怔,忙不迭回头去看,果然灵儿小小的身影似乎有些踉跄的跟在马车后方。 见到这一幕即便铁石心肠也会于心不忍,更何况姜婼棠本身并非坏人。 她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蹙着眉头说道:“你去把她带上来吧,真是丢人现眼,这若是传出去,我还不被人说成苛待婢女的那种人不成。” 折柳命知道她是故意说出了这样刻薄的话,但还是心头一喜,不由分说的让马夫停了下来,快步向灵儿走去。 灵儿看到她向自己走来,不由的有些不解,她本想瞧瞧跟在姜婼棠马车后方,已经极力在隐匿身形,到头来还是被发觉了。 “折柳姐姐,您这是?”灵儿忙停下来问道。 折柳嗔怪的白了她一眼:“与王妃相处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她对谁都可能铁石心肠,但对帮过她的人却绝对不会,随我来吧。” 灵儿终于露出了笑容,跟在折柳身后缓缓向马车的位置走去:“折柳姐姐,您的意思是说,王妃原谅了灵儿不成?” 折柳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毕竟你是王爷的人,曾经我也没想到,你总要留给王妃接受的时间不是。” 灵儿颌了颌首:“没错,灵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折柳阖了阖双眸,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等下见到王妃你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就是王妃这种人,知道了吗?” “灵儿知道了。” 二人很快来到了马车上,灵儿坐在姜婼棠的面前显得有些拘谨,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向她。 姜婼棠则挑了挑眉,刻意阴阳怪气的问道:“怎么?这一次是王爷让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败坏我名声的吗?” 灵儿浑身一阵,连连摆手:“不是这样的,王妃您别误会,是灵儿自愿跟在您身后的,您……” 说到这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姜婼棠显然并不在意她的解释,故作无奈的说道:“是也好,不是也罢,谁都休想以此来百环我苦心经营的好名声。” 她这番话完全不似在挖苦灵儿,反而像是在为她让灵儿上马车而找的借口。 折柳和采莲心照不宣,偷偷轻笑着。 姜婼棠立刻白了二人一眼:“笑什么笑?还不快些让马夫赶路。” 接下来四人很是默契,全部沉默了下来,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只有天空中的一道道闷雷声响起,眼看一场大雨即将降临。 可就在马车走入一条小巷当中的时候,却忽然停了下来。 此时距离姜府还有一段距离,一般情形下没有姜婼棠的命令,马夫是不会自作主张停下的。 姜婼棠看向折柳说道:“去看看怎么了。” 折柳点了点头,她刚刚掀开车帘,一柄长刀直接向她的面门砍了过来。 “啊……” 折柳被吓得一声惊叫,连滚带爬的退了回来。 长刀看在马车上发出的声音让灵儿心头一惊,果然担心的还是来了。 她镇定自若,直视着姜婼棠的双眸轻声说道:“王妃,我没有让您下去之前千万不要有所动作,我很快就回来。” “你……”姜婼棠深深的蹙着眉头,想要说些什么,可灵儿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小姐,马车旁围了一群黑衣人,每个人都手持利刃,现在该怎么办?”折柳惊魂未定,面色苍白的看向姜婼棠闻到。 姜婼棠向马车外看去,果然正如折柳所言,这些人来者不善,偏偏她没有丝毫的准备。 灵儿昨日才身受重伤,连最外层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即便有再高的身手也定然难以应付这么多人。 姜婼棠完全没发觉,她已经不再担忧如何渡过此劫,反而开始关心起灵儿的安危。 灵儿站在众多黑衣人的面前,灵动的眸子当中没有丝毫惧怕,没等那些人先动手,她反而第一时间冲了上去。 这一次并非毫无准备,只见一把小巧的断刃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手中。 仅仅只是照面,一个黑衣人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细看之下不难发觉,黑衣人的脖颈已经被隔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 其他人也没想到一个小姑娘居然有这样的身后,但也只是有些惊讶而已,今日无论如何,都必须让姜婼棠死在这里才行。 所有人一拥而上,灵儿凭借小巧的身形穿梭于他们之间,所到之处必定鲜血横飞。 天空中一道道闷雷声,彻底将小巷内的打斗声吞没,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这里的一切。 灵儿心中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即便她死在这里,也断然不能让姜婼棠有事。 为了报答魏诏的恩情也好,为了得到姜婼棠的承认也好,不管得到哪一样,她都死而无憾。 不到半刻钟,前来刺杀姜婼棠的黑衣人便死伤过半。 灵儿除了肩头上的伤口在渗血之外,身上没有沾染到一滴敌人的血,由此可见她的功夫之高。 一个身形瘦高的黑衣人见状,轻声对一旁的人说了些什么,随即二人一同冲向灵儿。 灵儿为了躲避他们的攻击纵身一跃,却不曾想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的她几近晕厥,但还是强迫让自己清醒着。 当她落在地面才发现,刚刚那两个人不过是佯攻而已,根本就没打算上前拼杀,趁着这样的时机,以极快的速度想小巷外面逃去。 灵儿经验丰富,并未追上去,一旦被调虎离山,她将追悔莫及。 姜婼棠一直在马车上观察灵儿,她越看越是心惊不已,万万没想到灵儿在重伤之下,还能杀了这么多的人,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尸体最起码也有数十具。 她第一时间走下马车,灵儿胸前的血迹尤为醒目,没有过多的言语,扶着几乎力竭的灵儿走上了马车。 酝酿了许久的大雨也在此事倾盆而下,将地面的血迹冲刷的干干净净。 姜婼棠紧盯着灵儿肩头的伤口,不由的动起了恻隐之心,如果貌似救下她的命还不能够被接受,不知道她会有多么寒心。 而且还不止一次,算上刚才,已经是第二回了。 “躺着不要动,折柳把我随身携带的药箱拿来。”姜婼棠蹙着黛眉,冷静的按着灵儿的伤口说道。 灵儿很是听话,看到姜婼棠关切的眼神,嘴角甚至牵起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一切的努力终究没有白白浪费,果然王爷所言不虚。 当姜婼棠看到灵儿的伤口已经撕裂的时候,眉心蹙的更深,只能在马车上为其缝合。 采莲看着横七竖八倒在外面的尸体,有些心有余悸:“小姐,这些尸体怎么办?”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颀长的睫羽下闪过一丝狠辣:“还能怎么办,缝合了灵儿的伤口我们即可离去,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不会留下丝毫的线索。” 第131章 是我该谢你 灵儿的伤口再次被姜婼棠缝合了一遍,马车也渐渐想姜府行去。 那些黑衣人的尸体相信很快就会被衙门的人发觉,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出来善后。 至于线索,姜婼棠根本不报任何希望。 只是平白无故遭受刺杀,让她心中有些气愤,是皇后也好,是萧家也罢,她终究是要查个水落石出。 灵儿伤口传来的剧痛,在她的脸上完全看不出,直到姜婼棠全部缝合好,她脸吭都没吭一声。 “王妃,谢谢您。”灵儿无比真诚的看向姜婼棠,微微笑着说道。 姜婼棠把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将所有的东西放回药箱之内,这才对灵儿说道:“你无需谢我,今日若不是你挺身而出,我和折柳还有采莲都会丧命于此,说起来倒是应该我谢谢你才对。” 灵儿连连摆手:“王妃千万不要这样说,这都是灵儿应该做的,只要您不在为之前欺骗您的事情而生气就好。” 姜婼棠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轻叹一声:“唉……其实我也不是生气,只是不想让来历不明,目的不明的人待在身边而已。” “既然你这么愿意待在我身边,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目的又是什么?又为何要为王爷作事?” 灵儿闻言,精致小脸儿上的为难一闪而过:“其实灵儿的身份也没有那么什么,也没什么不可以告知王妃的。” 随即,她将自己的来历全数告知了姜婼棠。 当然,这样做的前提是得到了魏诏的允许,否则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 魏诏昨日很清楚的告诉她,若直接将身份说出去,姜婼棠必定会疑神疑鬼,倒不如装作为难一些,这样才更加有可信度。 一开始的时候,灵儿的确是来监视着姜婼棠的,也时常向魏诏汇报关于她的一切动向。 可渐渐的灵儿发觉姜婼棠根本就不会对诏王府亦或者魏诏造成丝毫的威胁,也就不再什么事情都要向他汇报一声。 灵儿自幼无父无母,当了乞儿许多年,最后被魏诏无意间遇到,带回了诏王府。 魏诏一开始只是供她吃穿,并未有什么特别的打算。 子昼时常和她相处在一起,发现了她惊人的武学天赋。 所以便向魏诏请示,能否秘密训练灵儿成为一个出色的杀手。 魏诏本着试试看的态度,也就随着子昼训练她。 久而久之,还真的培养出了一个天才杀手。 尽管被救回诏王府之后并未被苛待,但灵儿的身子却再也没有长高过。 这张脸和当年被带回来的时候一般无二,魏诏也想过办法,可却是回天无力,幼时的营养不良,已经不可逆转。 看着灵儿除了样貌和身子娇小,像极了十几岁的孩子之外,她的体能和力量却四毫不逊,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反而这样的身形更利于隐匿身份。 任谁怕是都无法对一个孩童生出戒备心,做起事情来也会事半功倍。 成为杀手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魏诏都没有给她任何的命令,直到前几个月的一个晚上,子昼找到了她。 命令很简单,就是佯装偶遇姜婼棠,从此潜伏在她的身边。 爷爷是假的,年龄也是假的。 姜婼棠听完灵儿的讲述,心里终于舒服了一些,虽然还不知道这番话到底有多少水分,起码眼下她对灵儿讨厌不起来。 她沉吟了良久,才看着灵儿问道:“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是继续为王爷做一些杀人的任务,还是……” 灵儿摇了摇头,灵动的眸子当中满是真诚的看向姜婼棠:“不,灵儿不喜欢打打杀杀,如今只想待在王妃身边,这也是王爷的意思。” 说着,她还怕姜婼棠误会,忙解释道:“王妃您也不要误会,王爷已经不想继续监视您了,现在我的人物就是护您周全,绝对不会让您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姜婼棠没有答话,只是若有所思的深深看了她一眼。 眼下灵儿的确对她没有任何的威胁,可保不齐她什么时候会再次站在魏诏那一边。 姜婼棠自己都不知道和魏诏这种和平共处的关系到底能维持多久,一旦二人分开,亦或者不得不兵刃相见之时,灵儿无疑会选择魏诏,而不会选择她。 很快众人来到了姜府之中,一路上姜婼棠都在思考,到底要如何安置灵儿才是最正确的。 可香了这么久,依旧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既然这样,她索性不再去想,真到了要和魏诏分道扬镳的那一刻在做思量也完全不迟。 折柳和采莲这对灵儿的身世感到无比好奇,问东问西的,一路上嘴巴都没有闲下来。 姜婼棠先行走下马车,采莲和折柳扶着灵儿一同向姜府内走去。 主仆四人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一双眼睛时刻盯着姜府的大门口,看到她们前来,此人明显微微一怔。 这个人不是被人,正是素菊。 姜婼棠先把灵儿安置在客房之中,让采莲留下来照顾她,随即便走向前厅。 还没等走到门口,便听到了姜远宁爽朗的笑声,而另一个声音极其耳熟,一时间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走进去才发现,居然是燕归来,万万没想到他也在这里。 姜婼棠面色有些尴尬,来到姜远宁和燕归来的面前轻声说道:“原来燕哥哥也在,怪不得父亲如何开心。” 燕归来看到她的那一刻,眼神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明明是自幼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如今却抑制不住的看到她就紧张。 姜远宁倒是毫无影响,随意的看向姜婼棠笑着说道:“你来的正好,你燕哥哥也刚到不久,快过来做。” 姜婼棠坐在姜远宁的身旁,对燕归来没有变现的过分热情,也没有变现的很冷淡,就和寻常的好友一样。 她微微笑着抓着姜远宁的手说道:“父亲,我这次来给你带了许多平日调理身子的药材,稍后就告诉婢女如何熬制。” 姜远宁拍了拍她的手背,眼底闪过一丝欣慰:“还是棠儿有心,不像你大哥,终日和为父说的话都不超过十句。” 没等姜婼棠开口,一旁的燕归来轻声说道:“恒之也只是忙于政务,伯父可千万不要因为此事而错怪他,只不过男子和女子表现的孝义有所不同罢了。” 姜远宁摇了摇头:“来儿就无需为他说话了,他这个人到底什么样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不身子才刚刚痊愈,便终日闷在书房之中不出来,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 也许别人不清楚姜恒之在做什么,但姜婼棠却清楚的很,他无非是在为上次遇袭的事情儿耿耿于怀。 他已经不止一次暗中查探萧家,期间被姜婼棠发觉,却谎称并不在意。 这场偷袭险些让他丧命,换做是谁可能都无法吃下这个暗亏。 尽管如此,姜婼棠却很清楚,姜恒之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绝对不会出手,也就没有过多去干预。 “大哥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心疼您,不希望什么事情都还要您来操劳。”姜婼棠古灵精怪的挑了挑眉,这一次站在了姜恒之这一边。 “哈哈哈……” 姜远宁爽朗的笑了笑:“好好好,都是我错怪他了还不成吗?今日刚好人来的齐全,就都留下来用膳吧,可不许推脱了。” 三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姜恒之才匆匆赶来,他也是听到婢女们说燕归来和姜婼棠来到了府上。 完善一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这一次姜婼棠没有拘谨,和燕归来的相处也越发自然了一些。 即便这样,还是架不住姜恒之的调侃,几次姜婼棠都向他投去了杀人般的目光,而人家却视而不见。 这种时候姜婼棠很后悔,为何当初不直接让她的大哥彻底变成一个植物人。 酒足饭饱,姜婼棠没有多做逗留,灵儿也歇息的差不多了,伤口没有再渗出血液来。 告别了姜恒之和姜远宁,正欲离开的时候,燕归来追了过去。 “棠儿。”他在姜婼棠身后轻声唤着。 姜婼棠停下脚步,对折柳三人说道:“你们先上去,我随后就来。” 折柳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燕归来,偷笑着什么都没说,扶起灵儿便向马车的方向走去。 姜婼棠等燕归来跟上,嘴角微微上扬,牵起了一抹和煦的浅笑:“燕大哥也打算走吗?怎么不多坐上一会儿?” 燕归来摇了摇头:“我刚好也有些事情要去处置,不能陪伯父了,改日我还会再来的。” 其实他每次前来都希望能够遇到姜婼棠,只可惜她一直在忙于算计太子,根本没有机会回到姜府。 所以燕归来每每来到姜府一次,就会失望一次。 姜婼棠没有多问,嘴角的笑容不减:“上一次燕大哥救了我,我还没有好好谢过你呢,你说会起诏王府,也还尚未登门,不会是把这件事给忘了吧?” 燕归来闻言一怔,忙摆了摆手:“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我之所以没有登门拜访,只是因为近日太过忙碌,有很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才行,等有空闲必定前去。” 这番话说完,二人之间陷入了尴尬的境地,谁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最终还是姜婼棠打破了沉寂:“也是,你毕竟身为将军,就算不在边境,怕是也有很多困难等着你去面对吧,不像我,终日无所事事的,所以就比大哥要更顾家一些,我……” “叮……” 没等姜婼棠把话说完,她头上的簪子忽然滑落而下掉在了地上,整齐束在脑后的青丝瞬间散开。 燕归来见到这样的姜婼棠,不由的看呆了,许久都没能反应过来,那双深褐色的瞳仁当中满是惊艳之色。 姜婼棠却有些惊慌,忙蹲下身子要将发簪捡起来,可这个时候燕归来也做着同样的动作。 不出意外的,二人指尖相触,姜婼棠第一时间抽回了手。 燕归来也是心头一震,但很快平静下来,将簪子捡起来递到了姜婼棠的面前:“给。” 姜婼棠接过发簪,眼神眼神有些躲闪,忙将一头漆黑如墨的青丝挽了个劲束于脑后。 这一抹全部被躲在暗处的素菊看在眼里,嘴角下意识牵起一丝冷笑,转身离开了姜府门前。 第132章 求救信 素菊本来是萧云月派来见识燕归来的,她没想到果然有意外精心,遇到了姜婼棠。 萧云月从姜婼棠的身上找不到什么突破口,她只能从燕归来的身上下功夫才行。 希望能在他的身上找些什么二人苟且的证据,今日素菊所见,自然而然的认为她们之间果然有奸情。 素菊心急的回去诏王府,第一时间将刚刚看到的事情告知了萧云月。 “是你亲眼所见吗?确定二人手拉着手了?”萧云月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素菊,以她对姜婼棠的了解,应该不会如此堂而皇之才对。 素菊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很是确定的颌了颌首:“奴婢绝对不会看错,虽然距离恨很远,却看得一清二楚。” 萧云月挑了挑眉,琥珀色的瞳仁之中闪烁着阴险的光芒:“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我就说他们之间绝对不干净,怎么样?现在被我给逮到了吧?” 素菊附和着:“没错,还是小姐神机妙算,姜婼棠早已经无比警惕,在她的身上耗下去毫无用处,倒不如从燕归来的身上下手。” 萧云月阖了阖双眸:“现在姜婼棠还没有回到府上对吗?据说连灵儿那丫头也跟着一同前往了姜府。” “没错,而且奴婢还看到,灵儿貌似受了很重的伤。”素菊眼神有些狐疑的说道。 这样的事情并未引起萧云月的注意,她只想尽快找到姜婼棠和燕归来有染的证据,彻底把她这个诏王妃给赶出去。 她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管她是死是活,既然还没有回来,那就还有机会,走,你随我来。” 随即,主仆二人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兰苑当中。 今日难得兰苑没有一个人,那些婆子和三等丫鬟根本不敢拦下萧云月,更不敢随意将此事说出去。 很顺利的让萧云月走入了姜婼棠的卧房:“翻翻看,有没有手账之类的东西,我有妙用。” 素菊有些不解,她还以为和前几次一样,放下什么东西来陷害姜婼棠,却不曾想是让她来找手账的。 她虽然疑惑不解也没有多问,直接开始随意翻找起来。 萧云月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很清楚这样的计谋根本奈何不了姜婼棠,索性也不愿意去费这个力气。 更何况曾经魏诏对她百依百顺,无论错在谁的身上,都会向着她萧云月说话。 如今却大为不同了,她甚至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听到过魏诏的甜言蜜语了。 很快,萧云月便从姜婼棠的妆奁盒子下方找到了一个手账。 她缓缓打开,里面的账目却让她为之一惊。 萧云月做梦也没有想到,区区一个布坊而已,居然会赚这么多的银子。 她冷冷一笑,怪不得你当初挤破了脑袋也要和皇上说亲自来大力布坊,原来有这么大的油水可以赚。 不过这些事情都不是她在意的,找到这手账也只是想知道姜婼棠真正的字迹到底是什么样而已。 她随意翻了翻账本,确定将每个字的字体都记下来之后,便将账本放回原位,和素菊一起离开了兰苑。 就在萧云月刚刚离去不久,姜婼棠便回到了王府之中,只是没有带上灵儿。 因为她伤势着实有些严重,姑且让她在萧府养伤,待能够走动了在接她回来也不迟。 姜婼棠完全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萧云月今日还算是细心,每动过一样东西,都会准确无误的放回去。 回去了摘星馆,萧云月忙对素菊说道:“去拿笔墨来。” 待笔墨备好,她按照记忆中姜婼棠的字迹,亲自临摹出一封信件。 素菊守在一旁有些不解,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萧云月冷冷笑着,看向手中的信件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别急,今晚你就会知道我这样做意图为何,现在先不急,让姜婼棠在安宁片刻吧。” 当天夜里,燕府内燕归来坐在书房内,翻阅着手中的书籍一脸严肃。 “咚咚咚……” 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并未动怒,轻声说道:“进来。” 一个婢女轻轻推开房门,走到了他的面前欠身福了福:“少爷,有您的信件。” 说着,她将信件递到了燕归来的面前。 因为燕归来的父亲已经战死沙场,母亲随后不久也抑郁而终,所以现在整个燕府只有她一个人。 平日里不在京城的时候,每个月都会让这些婢女得到自己应得的。 许多人都是他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便在府上伺候的人,这么多年以来一直称呼他为少爷。 燕归来将信件拿在手中有些疑惑不解:“谁送来的?” 婢女摇了摇头:“奴婢不得而知,只不过她自称是诏王府的下人。” 听到诏王府三个字,燕归来一阵激动,难不成是姜婼棠? 他瞪大了双眸,对婢女微微一笑:“我知道了,下去吧。” 婢女刚刚离去,他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信件。 燕归来原本一脸的期待,可当看到信件内容的时候,面色瞬间变得无比阴郁,那双深褐色的瞳仁当中更是充斥着怒火。 信件上的内容完全就是以姜婼棠的口吻在说话,诉说在诏王府生活的有多么不尽人意。 魏诏对她狠毒无比,时常在无人之时动辄打骂,甚至许多时候还用鞭刑。 除此之外,连一顿饱饭都不让她吃,尽管可以前往姜府,但全程都有人监视着姜婼棠的一举一动。 就连诏王府的丫鬟婆子都对她吆五喝六,完全没有诏王妃的尊严。 之前之所以没有对燕归来提起,完全是出于谨慎,因为一旦被魏诏知晓,便会遭到更加狠毒的对待。 言外之意,当然是希望燕归来能够解救她于水火之中。 信中还可以名言,想要见燕归来一面,让他从诏王府的后门进入。 燕归来抓着信件的手掌不自觉的微微用力,道道褶皱浮现而出他却不自知。 眼底的怒火越烧越旺,逐渐有将其心智吞没的征兆。 他对姜婼棠的自己很是熟悉,可以肯定这就是她亲笔所写。 任何一个女子有这样的遭遇燕归来都会愤愤不平,更何况姜婼棠可是他心爱之人。 此时此刻,燕归来再也顾不得边境上那些烦心事,将信件放入袖口之中离开了燕府。 前往诏王府的路上他还在想,姜婼棠在深夜之时给他送来这封信件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是现如今正遭受着魏诏苛待,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想了许久,燕归来也没有想到最贴切的意思。 从以往姜婼棠在她面前说过的话就不难得知,她并不像给任何人添麻烦。 眼下这般直白的表明自己的遭遇,一定是到了她忍受的极限,不得已才向自己求救的。 不管如何,燕归来都要前往诏王府一探究竟。 魏诏平日里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没想到他竟是这样阴狠的小人。 燕归来很快来到了诏王府门外,他犹豫了很久,到底要不要从后门进去。 毕竟这种事情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即便他没有一个足以带姜婼棠离开的理由,也不至于偷偷摸摸的与其相见。 驻足了许久,他还是认为姜婼棠让他从后门进去一定有什么用意。 当他来到后门之时,已经有一个侍女等在了那里。 “燕将军。”婢女深深的低着头,月色下她的那张脸有些模糊,可燕归来还是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她脖颈后方有一颗很大的黑痣很是显眼。 他阖了阖双眸,上下打量着侍女问道:“可是诏王妃让你在这里等我的?” 侍女点了点头:“没错,诏王妃以等候多时,就等燕将军出现了。” 她这样说着,便先行一步向诏王府内部走去。 燕归来剑眉微微蹙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一般姜婼棠身边的侍女都会称她为小姐,而整个婢女却一口一个诏王妃,听起来很是不舒服。 一般只有及其生分的人,亦或者并非伺候在姜婼棠身边的人才会这样说。 虽然燕归来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可对姜婼棠的担忧却让他暂时忽略,无论如何也要见到她问问清楚才行。 二人向兰苑的方向走去,婢女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叹道:“唉……燕将军您来的正是时候,诏王妃今日不小心激怒了王爷,被打了一顿不说,还被禁足在卧房内不准出门,您若是不来,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才会放诏王妃出来。” 燕归来若有所思,并未答话,他在没有见到姜婼棠之前,谁的话都不会相信。 如今已经是深夜,姜婼棠今日遭到了刺杀,还为灵儿缝合了那么久的伤口,又前往了姜府一趟,早已经身心俱疲。 天色还没有彻底暗下来的时候,她便已经睡下。 对于外面发生的一切她没有丝毫的察觉,采莲和折柳也都一直在兰苑之中。 萧云月也正是看准了这个时机,才命人去给燕归来送去了那封信件。 燕归来来到姜婼棠的卧房门前,却有些犹豫的停了下来,他总觉得周围有些过于安静了。 即便姜婼棠现在被禁足,也不该一个婢女都没看到。 他不知道的是,采莲和折柳今日也被吓得不轻,早已经昏昏欲睡。 带燕归来进来的婢女则有些担忧的看着燕归来:“燕将军您怎么了?” 燕归来回过神开,四下看了看,表面上风平浪静,完全发现不了任何的端倪:“没事,这就是诏王妃的卧房?” 婢女点了点头:“没错,这便是诏王妃的卧房,奴婢也是偷偷跑出来接应您的,您还是快些进去吧,若是被王爷发觉,可就大事不妙了。” 燕归来剑眉轻蹙着,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推开了房门。 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婢女猛然间将房门关上,须臾间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燕归来看向床榻上睡的正香的姜婼棠,和守在她身边已经醒来的折柳和采莲,第一时间意识到被骗了。 以姜婼棠的性子,既然让他前来,绝不会提前睡下。 并且一个饱受折磨的女子,也断然不会有什么睡意,伤心和绝望会占据她整个夜晚。 第133章 红杏不出墙 “燕少爷,您怎么来了?”采莲和折柳满脸的疑惑,看向燕归来问道。 燕归来来不及解释,他只想一心离开姜婼棠的卧房。 纵然久战沙场让他的身子时分强壮有力,可无论怎么去踢房门都纹丝不动,显然不知道有多少人抵门口。 巨大的踹门声也将姜婼棠惊醒,她不明所以的看向燕归来,没有给她留下反应的时间,一阵钉窗子的声音便一声接着一声传了进来。 姜婼棠起身,有些踉跄的走到燕归来的面前,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当中布满了血丝:“燕大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燕归来试了多次无果,只能就此作罢,他深吸了一口气,满脸歉意的看向姜婼棠:“都是我不好,没有想太多就贸然找了过来,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随即,他将萧云月命人送给他的信件交给了姜婼棠,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看到信上的内容,姜婼棠基本已经知道了是谁的手段。 她紧锁着黛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个亏她断然不能暗暗吃下去,否则就真的会如信中所说那般。 可是,眼下门被锁死,窗子也被木板钉死,想要让燕归来逃出去是不可能了。 “都让看。” 忽然,魏诏冰冷的声音传来,姜婼棠暗道一声不好,显然萧云月已经开始行动了。 燕归来此刻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不是惧怕魏诏,而是生怕他的鲁莽给姜婼棠带来什么麻烦。 如此孤男寡女,跳进黄河也断然洗不清。 “棠儿,你……”燕归来欲言又止,他肠子都要悔青了。 如今不管他怎么解释,都显得有些苍白,只能期盼魏诏是个明白人,不会轻易让这样的手段给蒙蔽了双眼。 姜婼棠沉吟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你先别着急,我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任谁休想往我的身上泼脏水,等下看我眼色行事。” “砰……” 随着一声巨响,魏诏身后跟着萧云月,怒气冲冲的走进了姜婼棠的卧房。 此刻姜婼棠正坐在桌案前喝着茶水,面色悠闲,完全没有被捉奸的觉悟。 魏诏看到燕归来真的站在姜婼棠的卧房之中,他脸色骤变,狭长的凤眸之中被怒火填满。 本以为这不过是萧云月的手段,期初并未放在心上,万万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姜婼棠身为他的诏王妃,在王府之中公然与其他男子私会,这件事传出去,他魏诏的颜面连扫地都不配。 “啧啧啧……” 萧云月挑着眉头,有些玩味儿的看向姜婼棠和燕归来阴阳怪气的说道:“姐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兴致喝茶,难道不打算解释一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您即便再急切,也不该把人带到诏王府中来吧?红杏尚且知道出墙,您这可是连墙都懒得出了。” 魏诏只是微眯着双眼看向姜婼棠,站在原地不发一语。 反观姜婼棠,她却镇定自若,拿起面前的茶盏浅酌一口,不紧不慢的抬眸看向魏诏等人:“王爷这么晚了为何如此兴师动众?” 魏诏先是一怔,随即怒极,回想着这段时日对姜婼棠的感情越发难以捉摸,他就觉得很恶心。 原来他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姜婼棠心中有的只是燕归来,完全没有他魏诏的一席之地。 亏他一开始还没把燕归来当回事,现在看来是多么的无知和可笑。 怒火燃尽了他的理智,什么都没说,冲上前去作势便要抽姜婼棠那张可憎的脸。 就在魏诏的手即将碰到姜婼棠的时候,燕归来一个闪身冲到了他的面前,抓住了他的手腕:“诏王殿下,打女人可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吧?” 魏诏正在盛怒之下,那双狭长的凤眸猩红无比,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杀气让周围唯独骤然下降:“我在打我的诏王妃,与你无关吧?若是你还想要这条手臂的话,最好立刻给我放开。” 燕归来丝毫不惧,他的眼神中固然没有杀气,可面对杀气之时那种自信的神态,就足以说明真的打起来不一定谁输谁赢。 姜婼棠缓缓起身,轻轻掰开了燕归来的手,站在了二人中间:“王爷,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愚钝?难道就看不清这其实是个局吗?” 萧云月闻言颇为不屑,拨弄着垂在肩头的发丝说道:“姐姐,现如今人赃并获,您难道还想要狡辩不成吗?看燕将军那紧张的神情也知道,他可见不的任何人伤害到你。” “即便是您的夫君也不行,这得有多么爱你,才会下意识的去和王爷抗衡,王爷,依月儿看,现在没什么好说的了。” 魏诏阖了阖双眸,并未理会萧云月,他眼底的杀意丝毫不减,看向姜婼棠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其实在他的内心之中还是希望姜婼棠解释一番的,刚刚看到她如此镇定自若,还一副质问的口吻和自己说话,就气不打一处来。 前不久还被姜婼棠威胁让他写下休书,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就算这个人不是燕归来,也会是毓王。 他为了姜婼棠不惜自损形象的死缠烂打,到头来还是遭到了她的背叛。 从前在毓王面前姜婼棠不过做做样子而已,现如今来真的,他怎能不怒。 “呼……” 姜婼棠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萧云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魏诏。 燕归来也及时将信件递到了魏诏的手中:“诏王殿下好好瞧瞧,这根本就不适姜婼棠能够写出来的东西。” 魏诏将信将疑的查看信件,字里行间满是对燕归来的诉苦。 不过正如燕归来所言,这绝对不是姜婼棠会写出来的内容。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魏诏多少对姜婼棠还是了解一些的。 她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会亲力亲为,若真的遭受到了如此不公的待遇,必然会奋起反抗才是,绝对不会去求助任何人。 魏诏面色逐渐恢复了常态,他回眸深深的看了一眼萧云月,才缓缓对姜婼棠说道:“你方才说,有人带着燕将军从后门进入了诏王府?” 没等姜婼棠开口,燕归来率先说道:“没错,我依稀还记得那个婢女长什么样,她脖颈后方有一个很是明显的黑痣。” 魏诏剑眉紧皱,厉声喝道:“就是将这个诏王府翻个底朝天,也必须将这个人给我找到。” 围在一旁的护卫得令,纷纷去寻找燕归来口中的那个婢女。 魏诏和姜婼棠相对而站,二人谁都没有说话,燕归来自然是最尴尬的一个。 他的到来就是一个麻烦,本以为可以拯救姜婼棠于水火之中,到头来反而是他让她陷入了这样的境地。 萧云月见魏诏命人去找丝毫没有慌张,因为那个接应燕归来的婢女根本就不适诏王府的人。 此刻婢女早已经离开,能在诏王府找到她才是怪事。 燕归来自然也看得出,这一切和萧云月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身为威北候之女,果然都阴险狡诈,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方法来陷害姜婼棠,他暗暗将这笔账记了下来。 半刻钟之后,一众护卫折返而回。 “王爷,并未找到脖颈处有黑痣的婢女。” 魏诏面色森冷,眼底闪过了一丝诧异:“可有仔细找吗?” “奴才不敢不仔细,就连婆子们都已经查验过,甚至连小厮也没放过。” 萧云月见状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也对,可得仔细找才行,万一有人和姐姐一样有便装的癖好,黑灯瞎火的,男扮女装燕将军也很难看出来吧。” 姜婼棠越是看着她这副得意的样子越是心塞,她忍不住冷冷说道:“萧姨娘今日这是怎么了?如此幸灾乐祸,不会这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划的吧?” 萧云月一怔,忙蹙了蹙眉,很是委屈的说道:“姐姐可不能血口喷人,我也只是本着查出真相而已,更何况您长长穿上男装溜出王府是不争的事实吧?” “我这也是为您好,即便您真的和燕将军两情相悦,也断然不能……” “你给我住口。”魏诏紧锁剑眉,很是不耐烦的对萧云月呵斥道。 他即便认定姜婼棠已经红杏出墙,也绝不准任何人提起她与燕归来两情相悦的事情。 萧云月耸了耸肩,完全在意魏诏对她吼。 她认为魏诏之所以会发这么大的火,完全是因为姜婼棠给他蒙了羞。 岂不知,魏诏不过是不想听到任何姜婼棠与旁人两情相悦的话,更见不得这样的事情发生。 魏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挑眉看向燕归来很是不屑的问道:“燕将军真的看清了那个婢女脖颈处有颗黑痣?还是这个人都是你凭空捏造出来的?” 燕归来一怔,正欲开口却被姜婼棠一个眼神制止。 姜婼棠上千一步,颀长的睫羽之下盛满了揶揄和无奈:“王爷难道不觉得奇怪吗?灵儿不在府上,采莲和折柳却一直待在我身边。” “如果我真的和燕将军有什么奸情,不应该让更值得我信任的人去接应他吗?为何要在诏王府随便找一个人前去?” 魏诏不以为然,他心火难消,这个时候不管姜婼棠说什么,他都会下意识的认为她在说谎。 他勾了勾唇角,牵起一抹冷凝的弧度:“哦?那本王怎么知道那个侍女不是燕将军捏造出来的?其目的也合情合理,就是为了让本王觉得这件事并非你所为不是吗?” 姜婼棠强忍着没有当场发作,她越发觉得魏诏有些不可理喻。 这么明显的事情,他却偏偏不愿意相信。 可姜婼棠很清楚,这件事情一旦处置不当,便会让她和燕归来双双跌入深渊,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萧云月这一招阴狠至极,胜算也很大,看来她真的学聪明了。 姜婼棠强行让自己提起耐心,接着解释道:“您的怀疑不无道理,那么这封信乃是用宣纸所写,我兰苑一直用的都是最普通的纸张,这件事又怎么解释呢?” “更何况,我就算寂寞难耐,一刻都忍不了想要与谁苟且,也不至于当着采莲这折柳的面做那种事情吧?” 第134章 无胜无败 魏诏依旧不发一语,姜婼棠知道他现在基本已经相信,燕归来和她并没有什么。 只是碍于颜面也好,心底真的在吃醋也罢,还无法释怀而已。 她耐着性子,指着外面被钉死的窗口说道:“王爷,若是我也燕将军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在做,绝不会命人将门窗都钉死,最其他也要给他留出一条逃走的路吧?” “即便我真的这样做了,如此刻意到让人一眼便知这里有奸情,我姜婼棠还没有愚蠢到这种地步吧?” 魏诏阖了阖双眸,细想之下的确有很多蹊跷之处,但正如姜婼棠所言,他就是心里气不过。 萧云月站在一旁很是不以为然,挑着黛眉看向姜婼棠缓缓说道:“正因为姐姐是这种聪明人,才会刻意营造一种你是被冤枉的吧?” “越是聪明的人,才会越给自己留下后路,将门窗都钉死,即便真的被王爷发现,你也可有有理由说明是有人蓄意陷害,这样的思路还真是妙不可言。” 姜婼棠盯着萧云月那张丑恶的嘴脸,真的很想上前把她的嘴巴撕开,奈何眼下还没有解释清楚,她只能忍耐下去。 他双眸在眼眶之中转了转,忽然看向魏诏身后的子夜说道:“那好,这些都不足以证明我的清白,就请子夜好好在这兰苑当中搜查一番,若发现一张宣纸,我姜婼棠一句话都不在辩解,亲自向王爷领罪。” 子夜走到魏诏面前,有些犹豫的开口问道:“王爷,我要不要去搜?” 魏诏双眼微微眯起,那双狭长的凤眸下闪烁着森冷的目光:“搜。” 子夜打从心底里是不相信姜婼棠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奈何魏诏都已经开口,他只能按照命令搜查姜婼棠的卧房。 其实姜婼棠之所以让子夜搜查,是想让魏诏彻底看清楚,这里不但没有那个好材质的宣纸,更没有任何一丝和燕归来有关的物件。 彼此相爱的两个人,不可能单单只有这一封信件,必然会有来往的书信才对。 就连魏诏一开始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姜婼棠都会得到一些赏赐和饰品,他燕归来身为将军,在此事上也绝对不会吝啬这点东西。 子夜将兰苑搜查了个遍,甚至连姜婼棠的妆奁盒子都仔仔细细的翻找了一番。 他对着魏诏抱拳作揖:“王爷,属下并未发现与那封信件材料一致的宣纸,都是一些普通的草纸而已。” 同样的,没等魏诏开口,萧云月忍不住调侃道:“姐姐这是急的糊涂了吗?方才我就忍不住有些想笑,宣纸这种东西你大可以从别处取来一张写下书信,完全不需要在兰苑储备多张。” “只有目的也昭然若揭,就是为了掩盖姐姐和燕将军之间的密事,才可以换了平日里不用的宣纸写信罢了。” 燕归来此刻着实有些忍无可忍,他指着萧云月,眼神变得凌厉而充满杀气:“你从头至尾一直就在捣乱,依我看,这一切就是你这个蛇蝎女子一手策划的吧?” 萧云月不以为然,佯装有些惧怕的样子向魏诏身后躲了躲,眼神却紧盯着燕归来,脸上没有丝毫恐惧的表情:“王爷您瞧,燕将军恼羞成怒了,若不是您也在场,他还不将月儿生吞活剥了不可。” 姜婼棠要比燕归来镇定的多,轻轻压了压他的手臂,眼神示意他冷静一点,她缓缓拿过那封萧云月所写的信件,凑到弊端嗅了嗅。 随即,她将信件递到了魏诏手中:“王爷,这信件上有一种非常浓郁的香味,这个味道,若我没有猜测,应该是从西域进贡而来的香粉,我记得您可是将这珍贵的香粉送给了萧姨娘才对。” 魏诏从前段时日才开始对姜婼棠上心,对她也不在似从前那般冷淡。 之前有什么好的东西自然是要紧着萧云月,从姜婼棠的记忆当中她依稀记得,当初得知这么好的香粉给了萧云月,还好一阵羡慕呢。 魏诏将信件凑到鼻端,果然闻到了那西域香粉的味道,他下意识的回眸看向萧云月,声音也逐渐冰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云月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当初写下这封信的时候全神贯注都在自己上,却忽略了身上的味道。 那西域进贡而来的香粉果然是上乘货色,只是写下几行字便能够留下这样浓郁的香味。 她阖了阖双眸,连忙扯谎:“王爷,您送给月儿的香粉早已经用完了,您可以询问素菊和素兰。” 姜婼棠冷笑连连,看向她的眼神之中满是不屑:“既然你都用完了,为何信件上还会出现香粉的味道?难不成这封信是你很久之前便已经写下的不成吗?” 萧云月紧锁着黛眉,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可姜婼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萧云月见魏诏将怀疑的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情急之下只能紧咬牙关死不承认:“总之我的香粉是用完了,至于为何还会出现这样的味道我不得而知。” “王爷您可曾想过,即便这件事真的是有人刻意诬陷,燕将军若是对姐姐没有这样的心思,怎么会在深夜之时赶到诏王府?还不是对姐姐关切的很?” 此刻真相已经大白,姜婼棠暗暗松了一口气,她镇定自若的答道:“萧姨娘也曾经说过,我和燕将军乃是青梅竹马,感情生死兄妹。” “难道在我身处痛苦之中,连上门安慰一番都不可以吗?若这样都不可以,萧姨娘和那些富家公子之间的感情,岂不是也说不清道不明?” 魏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萧云月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栽赃,但姜婼棠也拿她没有丝毫的办法。 这件事没有赢家也没有输家,魏诏只是深深的看了姜婼棠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萧云月站在原地良久,看着魏诏离去的背影,那双水润的双眸之中闪过一丝不甘。 精心谋划了这么久,就等着这一刻,没想到最终还是被姜婼棠躲了过去。 错过了这次的机会,下一次不知道还能否有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形发生。 随即,她紧随魏诏身后,也离开了兰苑。 燕归来满脸的歉意,他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该对姜婼棠说些什么才好。 姜婼棠看出了他的尴尬,不以为然的轻声笑了笑:“燕大哥无需将此事放在心上,也完全不怪你,既然她想要害我,就算你不来,还是会有旁人可以代替。” 燕归来剑眉紧蹙,不由的轻叹了一声:“话虽如此,但今日还是我欠缺思量,若能早一点发现其中的猫腻,断然不用你这般为难的去应对。” 姜婼棠摇了摇头:“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对于这种事情早已经习以为常,现在的情形已经好了很多,从前的压力比现在要多数倍,这不也平安无事的度过来了吗?” “我还是先送您出去吧,若留在这里久了,不知道又要传出什么闲话。” 她带着燕归来走到了诏王府的大门口,轻声笑了笑说道:“今日还真是让燕大哥看笑话了,以后若是在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不要相信,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够轻松解决,可千万不要连累到你身上。” 燕归来闭口不言,尽管今日完全是萧云月的算计,但他还是清楚的知道,姜婼棠在诏王府过的并不如意。 沉吟了良久,他不在遮掩,看向姜婼棠的眼神之中满是心痛:“棠儿,若是你想要逃离这里,我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姜婼棠闻言微微一怔,虽然知道这样的事情并不现实,但还是有些心理暖暖的。 最起码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如此真心待她的人。 她勾了勾唇角,牵起一丝温柔的笑容:“燕大哥,多谢你的好意,你的用意我很清楚,但我不准备离开这里。” “亦或者说我不想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要走也要堂堂正正的走才行。” 燕归来还以为姜婼棠误解了他的意思,连忙解释道:“棠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也不需要你对我做出什么回应,只是以哥哥的身份带你离开这人间炼狱。” 姜婼棠颌了颌首:“是,我都明白,你还是快回去吧,若有朝一日我真的无法承受,必然会第一时间向你求助,如何?” 燕归来见她如此坚持,也不好在多说什么,他神情的看着姜婼棠,片刻后才开口说道:“那你万事自己小心,有什么困难不要独自一人承受,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是你最可靠的燕大哥。” 留下这番话,燕归来转身便走。 不知道为什么,姜婼棠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落寞和无奈。 他对自己的这份感情二人都心知肚明,只是如今她已成为人妻,再也不是曾经和燕归来嬉戏打闹的跟屁虫了。 经由方才一事,姜婼棠好不容易对魏诏积累下来的一些好感,顷刻间全无。 明明就知道这是一场阴谋,他还偏偏要刁难一番,让燕归来看到了这么大的笑话。 当然,最可气的还是萧云月,居然想出这么阴损的招数,险些就将燕归来和她全部都拖下水。 好在从始至终姜婼棠都保持着冷静,萧云月又对细节上的把控不是很到位,否则今日还真的有口难言。 姜婼棠回到兰苑的时候折柳和采莲已经等在了门口,二人的表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看到二人如此表情,姜婼棠微微蹙着黛眉,疑惑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哭丧着一张脸?” 采莲看了看折柳,用手肘碰了碰她,完全不敢去看姜婼棠。 折柳无奈,只能上前一步低着头说道:“小姐,刚刚王爷让人传来了命令,以后不准我们在用大厨房的吃食,还有……还有……” 姜婼棠闻言并未惊讶,魏诏若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才是怪事。 她看着吞吞吐吐的折柳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还有什么?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扭捏了。” 折柳深吸了一口气,颇为无奈的说道:“还有就是王爷剥夺了您身为诏王妃一切的权利和待遇。” 第135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你觉得我真的在乎所为诏王妃的待遇和诏王府那些烂菜叶吗?随他就好。” 这样说着,姜婼棠头也不回的走入了卧房之中。 她本以为魏诏还会有些肚量,没想到如此脆弱,区区萧云月引出的误会,就足以将其变成一个小人。 还不准动用大厨房的餐食,还剥夺诏王妃的一切权利和待遇?姑奶奶不稀罕。 姜婼棠这便懒得搭理魏诏,可他独自一人在书房之中却大发雷霆。 每每想到燕归来看向姜婼棠的眼神就让他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二人相互保全对方的举动,更是让他接近抓狂的边缘。 醋坛子打翻已经不足以形容魏诏此刻的憋闷,他仿佛置身于醋缸之中,拼命的想要逃出去,却发现根本无能为力。 原本萧云月是想要和他来解释一番的,却被他给赶回了摘星馆。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就想好好折磨姜婼棠一番。 忽然,他看向挂在墙壁上那副画像,狭长的凤眸之中瞬间闪过一丝狠辣,不能真的将姜婼棠怎么样,只能把心中的怒火全部都发泄在了画像上。 画像被他撕成了粉碎,回想起这段时日不断撇下诏王的颜面去讨好姜婼棠,就让他感到无比懊悔。 翌日清晨,姜婼棠早早的起身,吩咐折柳出去买些东西回来吃,她要让魏诏知道,不动用大厨房的东西,她反而会吃的更好。 可谁知道,折柳片刻后便两手空空的折返而回。 姜婼棠有些疑惑的看向她:“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折柳面露难色,将提着的篮子放到一旁,有些无奈的说道:“小姐,我们被困在了兰苑当中,王爷下令在兰苑外面布置了大量的守卫。” 姜婼棠闻言一脸震惊之色,黛眉深深地蹙了起来:“你说什么?难不成他打算活活将我们饿死在这里不成吗?” 采莲也很是气愤,老实如她也有些气不过:“王爷也太过狠心了吧?明明就已经证明了小姐的清白,到底还想要我们怎么样才肯满意。” “唉……” 折柳轻叹了一声,很是沮丧的看向姜婼棠:“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姜婼棠坐在桌案前,她如今算是将魏诏给看透了,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沉吟了良久,她才缓缓开口:“还能怎么办,搜集兰苑所有的吃食,争取度过这几日,我不相信他敢就这般把我们饿死在这里。” 以她对魏诏的了解,即便真的想要杀了自己,也绝对不会采用这样的麻烦的方式。 随便捏造一个理由,就足以将其置于死地。 明明知道昨晚的事情不过是萧云月的阴谋,依旧还如此待她,无非是想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而已。 魏诏一夜未曾合眼,还以为清晨之时会不在如此憋闷难耐。 可谁知一夜过去,他的心火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曾经的小火苗,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焰。 他不仅不让大厨房给姜婼棠吃食,而且,还不允许除了采莲和折柳之外的任何人进出兰苑。 这样的消息很快传遍王府上下,曾经对待姜婼棠毕恭毕敬的奴婢和小厮,仿佛又回到了曾经那种可以随意欺负诏王妃的时光。 她们这些奴才最会见风使舵,眼看着姜婼棠已经跌落神坛,立刻开始转而讨好萧云月。 其中不乏一些曾经为了姜婼棠而的罪过萧云月的人,趁此机会若不及时补救,怕是在诏王府很难生存下去。 这样一来,最开心的莫过于萧云月本尊,她还以为昨晚一事也就这般过去了。 可万万没想到,魏诏居然会如此介意,甚至想要活活饿死姜婼棠。 萧云月因此一时得意,风光无量,她的摘星馆终日有奴婢小厮进进出出,简直不要太热闹。 反观兰苑,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当日晌午,萧云月就带着素兰来到了兰苑的大门口,狠狠的砸着大门。 采莲第一时间听到了响动,还以为是灵儿伤势减轻了一些回来却进不来兰苑呢。 她连忙走到大门口,对着门外喊道:“是灵儿吗?并非是王妃不让你进来,而是……” “折柳姐姐别来无恙啊?”还没等她把话说完,素兰的声音传来。 很快,兰苑的墙头上便露出了几张让折柳恨得眼根痒痒的面孔。 萧云月命人抬过来一个高高的站台,就依靠着兰苑墙壁放下来。 她看向折柳的眼神之中满是得意,微微笑着轻声说道:“哎呦呦,瞧折柳这可怜的,不知道诏王妃一切可好?不会都晌午了还在饿着肚子吧?” 折柳面色一凝,颇为不屑的挑了挑眉:“诏王妃是否饿着肚子就不劳烦萧姨娘挂心了,您还是管好您自己的事情吧。” 换做平日里折柳敢与她这样说话,萧云月必然会怒不可遏,可今日却难得好相处,完全没有动怒。 她嘴角的笑容不减,冷冷一笑:“哦?那还真是我多此一举了,诏王妃又如何?还不是如同家犬一样被囚禁在这里,而且家犬尚且能够吃得饱,而诏王妃就不一定了。” “我这里刚好有些吃食你们想不想要?都这种时候了可千万不要和我客气,以后说不定你们还要指着我的施舍过活呢。” “可能是要让萧姨娘失望了,我姜婼棠还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一样可以过的很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姜婼棠已经站在了折柳的身后,脸上洋溢着孤傲的浅笑。 萧云月不以为然,深吸了一口气,摆弄着一同乌黑柔顺的青丝不紧不慢的说道:“姐姐,都这种时候了,您还硬撑着是不是有些太过做做了?” “肚子饿就说出来,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而且我萧云月也并非是那种无情的人,王爷不待见您,我倒是还顾念着姐妹之情呢。” 说着,她对素兰使了个眼色。 素兰立刻会意,从身后拿出了一包吃食,随手扔到了兰苑之中。 “唉……” 萧云月轻叹一声,摇了摇头看向姜婼棠:“谁能想到在诏王府一手遮天的诏王妃会落得如此地步,现在想想都让人唏嘘不已。” 折柳忍无可忍,指着萧云月怒声说道:“你少在这里得意,若不是你蓄意栽赃,王爷怎么会听信那样的一派胡言?” “呵呵……” 萧云月掩嘴轻笑:“折柳姑娘,难道你不知道凡事都要讲究证据的吗?王爷为何会如此动怒你还不清楚吗?你的主子就是那出墙的红杏,还需要我来栽赃陷害吗?” “即便是真的有人设计了这一切,也难掩姐姐那颗悸动的心吧?您和燕将军可谓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不知道看到你这样的境地他到底有多心疼。” 姜婼棠镇定自若,没有因为萧云月的阴阳怪气而动怒,她心平气和的说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你可以尽管嘲笑我的现在,可你要记住一点,将来轮到你的时候,你只会比我更惨,折柳我们走。” 说着,她拉着折柳头也不回的向卧房的方向走去。 萧云月第一次如此爽快的挤兑了姜婼棠心情大好,她甚至已经再心中盘算,日后每天都会前来羞辱她一番不可。 她若是不出面,就大力提她的房门,或许可以夜深人静前来也不失为一大乐趣。 姜婼棠听到萧云月走下站台的时候,她忽然停了下来:“去看看她们扔下来的东西能不能吃。” 折柳闻言浑身一阵,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姜婼棠:“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她的东西我们怎么能碰?奴婢即便是饿死,也不会吃她萧云月的东西,我嫌脏。” 姜婼棠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说道:“现在不是在意脸面的时候,只要不被饿死,我们就还有翻身的机会,而且我也不认为她真的会那么好心,把能吃的东西扔进来。” 折柳此刻也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如此能屈能伸,怕是也就只有她才有这样的能力和魄力。“那好,我这就去查看一番。” 当她来到那袋实物前,刚刚蹲下身子,便闻到了一股异常难为的馊味。 折柳深深蹙着眉头,捏着鼻子抓起这包食物便仍到了兰苑外面。 她折返而回,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正如小姐所料,她扔进来的东西是馊的。” 姜婼棠颌了颌首,看向一旁的采莲问道:“我们现在还剩下多杀东西?要计划着用才行。” 采莲低着头,她为现在这样的处境而感到无力,若是身为奴婢的她们被饿着也就算了,偏偏身为诏王妃的姜婼棠也要遭到这样的对待。 身为奴婢却没有办法能护主子周全,她感到无比的内疚和自责。 昨日夜里若是她和折柳没有睡的那么沉,也许就能够早点发现端倪。 姜婼棠有些疑惑的看着不发一语的采莲:“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采莲这才回过神来,忙开口说道:“我们还剩下九个紫薯,还有半盘的点心,昨日夜里剩下的馒头已经馊了,好在还有一些玉米面可以用,但也坚持不了几日。” 折柳粗略的盘算了一下,这些东西不过够三个人吃上三两日而已,还要在尽量节省的情形下才行。 她走到采莲身边对姜婼棠说道:“小姐,我和采莲不需要分这些食物,您自己享用即可,这几日我就想办法逃出这里去买些东西回来,我们总不能就此坐以待毙。” 姜婼棠勾了勾唇角,牵起了一抹欣慰的笑容:“我们之间早已经不再是主仆的关系,你们无需为了我而这般牺牲,这些吃食我们三个人一起用,真到了饿肚子的时候,我绝不会乖乖挨饿,一定有办法可以解这燃眉之急。” 这时采莲有口无心的说了一句:“当初若是小姐和燕少爷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不会遭受到如此对待。” 折柳忙看了一眼姜婼棠,好在她并未因此而动怒:“你在胡说些什么?现在说这些有用吗?有那个空闲碎嘴,还不如想想怎么才能让小姐吃饱饭吧。” 第136章 肉香 魏诏下令将整个兰苑封锁了起来,姜婼棠主仆三人只好依靠仅剩下的一些红薯和玉米粉度日。 折柳和采莲很是懂事,每次要到用膳的时候,她们怕姜婼棠想太多,都只是吃一点点就说饱了。 既不会让姜婼棠感到心疼,又能留下更多的食物给她吃。 聪慧如姜婼棠,她有怎么看不出来折柳和采莲的心思。 这样的日子过的很是漫长,每日姜婼棠都在想,到底如何才能够摆脱眼前的困局,可尝试了多次却没有丝毫的作用。 不仅魏诏想要活活饿死她,还有萧云月时不时的来刁难一番。 她更是放出狠话,谁若敢偷偷给姜婼棠送吃的,一律杖杀。 一晃来到了三日后,深夜之时姜婼棠拿着一袋儿银子坐在桌案前若有所思。 人世间最难过的事情莫过于你有银子而花不出去,眼下她就是这样的境地。 若她再不做些什么,主仆三人就真的要饿死在这里了。 “采莲,你拿上银子,在城西有一家粮食铺子会很晚关门,等下从后门的位置试一试能否出去。”姜婼棠颀长的睫羽下,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黯淡无神。 本以为魏诏只是一时气不过,饿她几天也就罢了,却不曾想他真的可以如此绝情。 采莲拿着银子有些惆怅,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小姐,这个办法之前就已经试过了,不管前门还是后门,都有一众护卫守着,而且兰苑的墙壁如此之高,我也未必能够爬的出去。” 折柳紧锁着眉头,在一旁跟着附和道:“没错,我甚至说过您病了,需要去请太医,那些畜生都没有让我出去,真是岂有此理,不如想办法当面去和王爷谈谈,也许能放我们出去也说不定。” 姜婼棠勾了勾唇角,牵起了一抹苦笑:“没用的,魏诏他铁了心要将我困死在这里,又怎么会轻易放过我们,有那个时间浪费在他的身上,还不如我们自己想想办法。” 忽然,她眼前一亮,忙拉着采莲的手说道:“对了,你还记得曾经魏诏把握从一棵树上扔下来的事情吗?那棵树可以直接爬出去,也许不会被人发觉也说不定。” “不必劳烦折柳和采莲姐姐了,您瞧灵儿给您带来了什么?”还没等采莲答话,灵儿的声音从门口的位置传来。 三人一同抬眸看去,瞬间一股肉香味扑鼻而来。 只见灵儿手中提着一个袋子,缓缓向她们三人走来。 采莲这几日要省着粮食给姜婼棠吃,食不果腹已经难以形容她的饥肠辘辘。 闻到肉香味的刹那,她整个人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折柳也好不到那里去,人饿肚子久了闻到肉香难免会有些失态。 姜婼棠满脸的诧异,上下打量着灵儿疑惑不解的问道:“你怎么回来了?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灵儿微微笑着,将袋子打开,里面两只金黄色的烧鸡映入了眼帘:“您先别顾念这我的伤势了,还是先填饱肚子,等下灵儿再向您说明一切。” 姜婼棠明显能够看清折柳和采莲吞咽口水的动作,闻到这种味道她也是食指大动:“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吃?” 随即,三人狼吞虎咽的开始吃着烧鸡,灵儿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不免有些心酸,甚至眼底有雾气缓缓升起。 姜婼棠一边拿着一个鸡腿啃着,一边含糊不清的看向灵儿问道:“灵儿,呜……你吃东西了吗?别都给我呜……们了你却自己饿着肚子。” 灵儿忙笑着摇了摇头:“我已经吃过了,只是这两只烧鸡花光了我所有的银子,没想到才几日不见,王妃居然会落得如此境地。” 折柳忍不住皱着眉头说道:“这一切还不都是拜萧云月所赐,王爷也不分青红皂白,明明知道小姐是冤枉的,还这样把我们关在这里。” “只要能出得去这诏王府,银子我们不缺,多亏你来的及时,要不然明日我们真的要饿着肚子了。” 灵儿阖了阖双眸,灵动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杀气,她看向姜婼棠无比认真的问道:“王妃,要不要我去结果了那个贱人?” 姜婼棠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不用,让她这样轻易的去死岂不是便宜了她,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要我不会被饿死在这里,终有一日会让她付出代价,连带萧家也绝不会放过。” 灵儿闻言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她本事奉了魏诏的命令潜伏在姜婼棠的身边,可眼下却不由自主的选择站在了她这一边。 也许是因为近来几日双方敞开了心扉的缘故,亦或者是她的伤势得以在姜婼棠手中得到痊愈,不管因为什么,这一次她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救了她性命的王妃饿死在这里便是。 一阵风卷云残之后,两只烧鸡顷刻间化作了一堆骨头。 姜婼棠擦了擦嘴角的油渍,有些好奇的问道:“灵儿,你在姜府怎么会知道我们被王爷关了起来?可是父亲也知道了此事不成?” 灵儿微微一笑:“您放心,这件事老爷并不知晓,我的身子已经逐渐好转,已经不影响日常的活动,所以就想着回来诏王府。” “可当我接近兰苑的时候便发现了异常,平日里根本不会有这么多人守在这里,所以便没有直接去告知王爷。” 说到这里,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也没想到王爷会如此无情,暗中打探了一番便知道了大致的经过,所以便去买了烧鸡回来。” 姜婼棠闻言颌了颌首,那双秋水般的眸子眨了眨,若有所思的看向灵儿:“你本事王爷身边的人,这样做难道就不怕被他知晓吗?” 灵儿沉吟了片刻,她很清楚姜婼棠会有此一问,所以也没有惊讶:“王妃还请放心,灵儿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这段时日的相处已经让我明白,您是个好人。” “王爷还认为我在姜府养伤,他根本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接下来的时日您无需担忧,兰苑的墙壁还无法阻挡我,只是要您给我银子才行。” 话说到这个份上,姜婼棠才终于放下了对灵儿的戒备,说到底她只是个处世未深的孩子而已。 几次三番拯救她与水火之中,姜婼棠即便是铁石心肠,也会被这番真诚所融化。 她缓缓伸出手臂,轻抚灵儿的头顶微微一笑:“银子我们有很多,看来我们真的是彼此的贵人,不知道以后你会不会离我而去。” 灵儿一脸认真,忙摇了摇头:“王妃您放心,不管到什么时候灵儿都不会背叛你,王爷虽然当初救下了我,还教会了我功夫,可灵儿还是分得清对错的。” 姜婼棠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但心底却在想,真有一日她和魏诏兵刃相见,灵儿到底会站在谁的身边。 有些话只能藏在心底,问出来反而会让双方都感觉尴尬无比。 眼下还完全没有到和魏诏鱼死网破的时候,所以也没必要逼着灵儿做出决定。 接下来的几日,灵儿都在夜里偷偷潜入兰苑,拿上银子之后出去买姜婼棠爱吃的东西。 肥鸡胖鸭应有尽有,姜婼棠吃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为了避免被人发觉,每次吃完的食物,姜婼棠都会小心处置好。 尤其是鸡骨头这种东西,更是被折柳和采莲埋了起来。 萧云月再一次来到了兰苑的大门外,刚刚站在站台上,却发现姜婼棠正悠闲的和折柳说着话,二人有说有笑,完全不似饿了许多日的人。 她本来是想要看看姜婼棠的惨状,却不曾想会是这样的光景。 “姐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回光返照吗?这么多天过去了,您可是没有丝毫的纤瘦啊。”萧云月冷冷笑着,阴阳怪气的站在站台上对姜婼棠说道。 姜婼棠瞬间面色一凝,抬眸看去,眼底闪过了一丝揶揄:“怎么?萧姨娘这是羡慕了不成吗?要不要也陪我一起进来关几日?尝尝到底是何等滋味?” 萧云月撇了撇嘴:“免了吧,我可不似有些人表面假正经,实则心里不知道装着多少个男子,但我却很好奇,你这几日到底是如何过来的?” 没等姜婼棠开口,一旁的折柳毫不客气的说道:“不管怎么过来的,都和萧姨娘无关,您那馊了的馒头还是留着自己吃吧,我们不稀罕。” 萧云月也不生气,阖了阖双眸轻叹一声:“唉……我也是好心一片,你们不领情就怪不得我了,有总比无强吧?” “再者说王爷不准任何人给你们送吃的,我能给你们送来馊了的馒头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可我怎么觉得,除了我之外貌似还有人怕你们饿到似的?不会是燕将军偷偷给你们送过什么吧?” 姜婼棠沉吟了片刻,她知道眼下不能再将事情牵扯到燕归来,否则明明莫须有的事情,会彻底变成真的。 她勾了勾唇角,冷冷笑着说道:“有你这条看门的萧姨娘在这里,燕将军即便想,也不敢来了吧?” 萧云月一怔,一时间没听出这话里的意思,片刻后才意识到姜婼棠在骂她是看门狗。 她双眼微微眯起,也不在掩盖发自内心的不屑:“我是看门狗?那您不就是丧家之犬了吗?你的燕哥哥那个疼爱你,得知你受了委屈不顾一切冲到诏王府,这种时候又怎么忍心你饿着肚子度日。” 姜婼棠此刻也懒得和她周旋下去,索性站起身来,什么都没说,便带着折柳回去了卧房之中。 原本打算出来透透气,却不曾想萧云月这个时候前来,若被她知道自己完全没有被饿着肚子,一定会抓住机会查验到底。 灵儿虽然身手敏捷,但难保不会有疏忽的时候,一旦被萧云月发觉,可就真的断了她的活路了。 心里这样想着,姜婼棠决定今晚就告诉灵儿不要来了,以免连累到她身上。 她本就是魏诏的人,在这种情形下被发现,必然会更加激怒他。 而萧云月果然正如姜婼棠所料的那般,她走下站台便对身旁的素兰说道:“去调集人手,今晚就守在这里,一只苍蝇不能飞进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如此大胆。” 第137章 抓了个寂寞 夜晚的诏王府很是寂静,萧云月带着一种婢女和婆子蹲守在兰苑的大门口。 从萧云月的角度可以看到整个兰苑墙壁,但凡有人靠近,必定逃不过她的眼睛。 天色渐暗便等在这里,一直等到了深夜之时,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出现。 素兰缓缓靠近她身边,再起耳畔轻声说道:“小姐,要不我们回吧,今晚看来是不会有人前来了。” 萧云月闻言黛眉蹙了蹙:“急什么?我就不信她姜婼棠这么多日粒米未进,一定有人前来送吃的。” 素兰阖了阖双眸,她要忍受着蚊虫的叮咬,还要屏住呼吸四下查看,在已经忍无可忍:“小姐,您难道没有想过,即便真的有人给她送吃的,也许一次送很多天的呢?我们守在这里岂不是白等了吗?” “咦……” 萧云月一怔,她倒是没想到这一点,沉吟了片刻,有些无奈的说道:“那你们守在这里,发现谁来第一时间告诉我。” 说着,她便要折返摘星馆,素兰撇了撇嘴,面色有些沮丧,还以为她会带上自己一起离开,到最后还是要留下来。 可就在萧云月刚刚起身的时候,便看到一道身影由远而近缓缓靠近兰苑。 她来不及多想,立刻又躲了起来。 此时她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之中满是得意:“我说什么来着?就知道会有人来。” 随着那道身影逐渐靠近,萧云月嘴角的笑容就越发浓郁,猛然间她站起身来大喝一声:“是谁?站住。” 子夜微微一怔,手中拿着的烧鸡也掉在了地上,他站在原地,看着周围萧云月等人的出现,神情一阵紧张。 萧云月等走到他面前才发现居然是子夜,她满脸诧异:“居然是你?为什么要给她送吃的?难道你不知道王爷不准任何人靠近这里吗?” 子夜眼神有些躲闪,被抓到了现行,也只能承认一切:“我若是不给诏王妃来送些吃的,怕是她早已经被饿死了。” 萧云月双眼微微眯起,挑眉看向子夜:“你倒是菩萨心肠,既然王爷把她困在这里,到底目的为何你还不清楚吗?亏你还是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卫,走,随我去见王爷。” 子夜毕竟是魏诏的人,眼下她也不好处置,若换做了旁人,直接杖毙也不会有什么不妥。 被抓到了他也没有反抗,乖乖跟在萧云月的身后,来到了魏诏的书房之中。 当魏诏看到子夜和萧云月一同前来,眼底闪过了一丝疑惑:“你们这是?” 萧云月踱步走到魏诏面前,微微欠身福了福:“王爷,您不是下令不准任何人给姐姐送吃的吗?可刚刚我无意间经过兰苑,却看到子夜带着吃食正要翻墙进去,月儿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请求您来定夺了。” 子夜一怔,还无意间经过兰苑?分明就是在守株待兔。 魏诏剑眉皱了皱,看向眼神中满是严厉:“此事当真?” 子夜深吸了一口气,并未打算隐瞒:“没错,是属下的错,还请王爷责罚。” “为什么这样做?”魏诏将手中的卷宗放到书桌上,直视着子夜问道。 子夜沉吟了半晌,联想到姜婼棠终日饿着肚子眼底闪过了一丝不忍:“属下只是不想让诏王妃饿死在兰苑而已,她对我和子昼有恩,在这种情形下,我做不到坐视不管。” 萧云月闻言,不由的冷笑出声:“呵呵……姐姐的确对你们有恩,但有些恩情却并不值得你们去报答,对于这样一个可以背叛王爷,和其他人苟且在一起的女子就更不必如此。” 子夜有些不悦的看向萧云月:“萧夫人,这完全是您自己的看法,在我眼里,诏王妃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而与燕将军的事情也早已解释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设计了这一切,您应该很清楚吧?” 萧云月怒目而视,还没等她说些什么,魏诏便冷冷说道:“放肆,今日的事情我可以当做不知道,回去好好反省,在你没有足够的实力与本王抗衡之前,最好收起你那多余的善心。” 子夜无言以对,只能强忍着对萧云月的恨意,躬身退了下去。 萧云月见到这一幕很是疑惑,她万万没想到,魏诏居然会如此草草了事,这一点都不像他的性子。 即便子夜和子昼兄弟二人在他心里再怎么重要,也完全没到这种地步。 萧云月看着子夜的背影有些不甘,好不容易抓到了人,却眼睁睁的看着他扬长而去:“王爷,难道您就打算这样放过子夜吗?若是被其他人知晓,日后谁还会听从您的命令。” 魏诏有些不耐烦的抬眸看向她,声音清冷非常:“你管好你自己身上的事情就好,至于有没有人愿意听从我的话,不是你该担心的问题。” 说着,他不在理会萧云月,站起身来便离开了书房之中。 萧云月尽管心有不甘,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她脸上挂着委屈的表情,本想直接回去摘星馆,却发现魏诏居然向着兰苑的防线而去。 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随即跟了上去。 魏诏知道她就跟在身后,也没有加以阻挠,这件事迟早也会让她知道。 当二人来到兰苑大门口的时候,魏诏直接打开了兰苑的大门。 萧云月更加无法接受,本以为姜婼棠会被关在里面活活饿死,即便不能,这辈子也不会放她出来。 可谁曾想,才区区数日而已,魏诏居然心疼了。 “王爷,您这是做什么?一旦让姐姐出来,她一定还会去见燕将军,此事在诏王府还好,可若是传到了百姓耳中,可就不妙了。”萧云月深深蹙着眉头,有些焦急的看向魏诏说道。 魏诏面无表情,淡淡的看向萧云月:“不是我想要放她出来,而是皇后明日一早便要召见她入宫,还是那句话管好你自己,诏王府有我在,还轮不到你来操劳,回去吧。” 如此一来,即便是萧云月在怎么想给姜婼棠使绊子,皇后召见之下,也不得不将她放出来,谁都别想阻止。 不去面见皇后的话,不仅姜婼棠会遭殃,更是会连累到整个诏王府。 萧云月心中的不甘达到了顶点,好不容易这一次占据了上风,就这样被皇后的召见轻松化解。 她不明白为什么,每当姜婼棠陷入绝境的时候,总会有贵人出面相救。 看着魏诏走入兰苑,萧云月还想要跟进去。 魏诏忽然回身直视着她的双眸,眼底闪过一丝怒意:“我刚刚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萧云月心不甘情不愿的停下,满脸委屈的嘟了嘟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只能无奈的回去摘星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魏诏再也不似从前那般对她疼爱有加。 姜婼棠被卷入和燕归来的漩涡当中,她还认为自己能够重新被魏诏疼爱,结果显而易见,并不能。 很快魏诏走入了姜婼棠的卧房,看到他的出现,姜婼棠不免有些诧异,冷冷笑着看向他:“王爷?还真是稀客啊,您是想来瞧瞧我有没有被饿死在这里吗?” “呵呵……” 魏诏冷冷一笑,还在对她前几日当着自己的面护着燕归来的事情而耿耿于怀:“你的死活对本王而言有那么重要吗?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姜婼棠不以为然,看了看兰苑被打开的大门,颇为不屑的说道:“的确没什么关系,既然如此的话,那王爷为何不直接休了我?岂不是眼不见心不烦吗?” 魏诏挑了挑眉,双手背负在身后:“不急,等本王什么时候折磨够了,自然会一封休书把你赶出去,今日前来不过是转告你,明日晌午前往凤仪宫去面见皇后。” 我还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才不会让你得偿所愿。 姜婼棠闻言有些不解:“皇后召见我?” “若不然你以为本王会这样轻易放过你吗?这一次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罢了,只不过你都落得这般境地,你那位好哥哥貌似并不打算出手相救,兄妹情怎么这么快就破裂了?”魏诏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看向姜婼棠的眼神满是不屑。 姜婼棠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然魏诏和萧云月的口吻如出一撤,难怪是蛇鼠一窝。 她若是想让燕归来知晓,此刻早已经逃离了这诏王府,只是不想连累到他罢了。 灵儿每日给她来送吃的,去告诉燕归来完全有机会。 “是啊,有王爷这样心胸狭隘的夫君,任凭在好的兄妹之情,也不敢在参与到我们之间来了吧?王爷的话我听到了,您请回吧。”姜婼棠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魏诏本来也不想说这么多的,可谁知道见到见到姜婼棠便忍不住出言调侃了一番。 本意是希望她长记性,不要在和燕归来有任何的瓜葛,可说出的话却变了味道。 他沉吟了片刻,微微皱着剑眉,冷冷看了姜婼棠一眼:“你好自为之吧,你受罪的日子在后面呢。” 留下这句话,他拂袖而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片刻,回眸看了看姜婼棠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什么也没说。 姜婼棠并不担心魏诏在日后会如何对待她,曾经遭受的罪比现在要难过百倍千倍。 这点惩罚完全就是不疼不痒,相较于身体上的惩罚,最让人难以承受的是心灵上的伤害。 如今皇后召见,怕是她已经知道了太子被皇上禁足一事,与她姜婼棠有着分不开的干系。 亦或者很早以前便已经知晓,若不然也不会无缘无故在小巷之中被一群杀手团团围住,没有灵儿她必死无疑,现在想想,那些杀手不像是萧云月和萧家的手笔。 皇后眼看着杀人不成,必然要转变策略。 太子尚在禁足,此次让她前往宫中,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以皇后跋扈的性子,不知道要让她面临什么样的刁难才肯罢手。 只要不是丢掉性命,那么一切就都还有机会,明明知道凶多吉少,还偏偏不能不去。 “唉……” 想到此处,姜婼棠不由的轻叹了一声,近日一件接着一件的坏事,让她频于应付。 即便聪慧坚挺如她,也觉得有些招架不住。 第138章 姜家之女 魏诏离去片刻后,灵儿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她小心翼翼的左顾右盼,知道确认姜婼棠的卧房内没有旁人才敢走到她面前:“王妃,王爷走了?” 姜婼棠回过神来,她颌了颌首,眼底闪过一丝狐疑:“没错,今日为何是子夜前来送吃的?你怎么一进到兰苑就躲了起来?” 灵儿微微笑着,讲述了方才所发生的一切。 本来是她拿着一些吃食来到兰苑的,可中途却被子夜发觉。 她还以为这一次算是彻底完蛋了,被子夜发觉,还不彻底断了她去给姜婼棠送吃食的路。 可谁曾想子夜居然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报过,并告诉她,今晚兰苑门前有埋伏。 姜婼棠这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许子夜一早就发觉萧云月有些异常。 没想到当初救了子昼一命,却让子夜三番几次在最关键的时候救了她一次。 “还是他有心了。”姜婼棠眉眼带笑,眼底闪过一丝欣慰。 采莲在一旁阖了阖双眸,一脸的满足:“果然还是子夜重情重义,这一次若是没有他的话,灵儿一定会被萧云月抓去不可。” 折柳见到她这幅样子,忍不住挑眉调侃道:“人家子夜有情有义你高兴个什么劲?” 采莲白了折柳一眼,面色有些微微发红:“我不过随口一说而已,小姐不也是在夸赞他吗?” 折柳不以为然:“小姐是小姐,你是你,怎么能相提并论?我看你就是喜欢上人家了。” 采莲刚刚的面色还真是微微有些发红,听到这番话连耳朵都跟着赤红无比:“你胡说些什么,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好了,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胡闹。”姜婼棠嗔怪的白了她们二人一眼。 她很清楚,今日若被萧云月抓到灵儿,可就不会让魏诏来处置了,她无论以什么样的理由,都会将灵儿杖毙。 子夜也正因为知道他属于魏诏的人,即便被抓到萧云月也不敢将他怎么样,所以才替灵儿挡下了这一劫。 其实灵儿每日给姜婼棠送饭的事情他早就知道,只是没有出演阻止罢了,甚至有几次还暗中帮了一些小忙。 在子夜眼中,救命恩人的恩情不是随便帮点什么忙就可以还上的。 姜婼棠因为这几日都不能离开兰苑半步,对外界的消息机会完全不知,她看向灵儿有些凝重的开口问道:“灵儿,这几日你可有听到宫中有什么消息?” 灵儿若有所思的阖了阖双眸,仔细思索了一番才开口说道:“灵儿不知道这算不算大事,可皇后娘娘忽然召见王妃,我想和这件事有关。” “太子殿下如今已经得到了皇上的宽恕,理由也很简单,那就是太子妃怀有身孕了,身为夫君,自然是要伴其左右才行。” 听到她这么是,姜婼棠更加可以断定,皇后这次召见她前去,必然会出手。 灵儿见姜婼棠陷入了沉思,她试探性的问道:“王妃,不如明日我乔装打扮一番,跟随您一同前往宫中吧,让您一个人前去我总有些不放心。” 姜婼棠沉吟了片刻,对着她轻声笑了笑:“放心,皇后即便在怎么记恨我,也绝不会在宫中动手,我想她不过是想给我一个警告罢了,今日你们都累了,快去睡吧。” 说着,她便踱步走到了床榻前躺了上去。 采莲和折柳见状相互对视了一眼,二人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对灵儿招手,三人退出了卧房之中。 她们走后,姜婼棠却毫无睡意,她一直在思量,到底如何面对皇后才不会露出破绽。 若她真的知晓了坑害太子一事是自己所为,那么无论说些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可她若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才能够让她相信自己是无辜的呢? 现在的姜婼棠还完全没有办法去和皇后抗衡,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小心谨慎才行。 想了许久也没有得出一个准确的接过,索性她也不在去想,该来的总要来。 次日一早,姜婼棠早早起身梳洗打扮,在魏诏眼里灵儿现在还在姜府养伤,所以并未带着她前往宫中。 带着折柳和采莲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却迎面遇到了魏诏,看他的样子仿佛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似的。 姜婼棠若有所思,走上前去欠身福了福,面无表情的说道:“见过王爷。” 魏诏上下打量着他,那双狭长的凤眸之中闪过一丝惊艳,但这惊艳却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不屑和疏淡。 他翻身上马,冷冷说道:“别忘了,你是姜家的女儿。” 留下这句话,骑着骏马疾驰而去。 姜婼棠微微蹙着黛眉,完全不明白魏诏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姜家的女儿?难不成他打算要休了自己不成吗? 昨日明明还在拒接,为什么这么快答应?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寓意? 姜婼棠疑惑不解,前往宫中的路上一直都在琢磨魏诏这句话的寒意,可最终还是毫无头绪。 也许魏诏就只是想扰乱她的心神罢了,以他的性子绝对做得出这样的事。 这样想着姜婼棠便不再多想,很快便乘坐马车来到了凤仪宫门前。 云溪早已经等在了凤仪宫门口,看到姜婼棠前来,第一时间迎了上去:“皇后已经等候多时,诏王妃随我来。” 姜婼棠没有多说什么,跟在云溪的身后,径直走入凤仪宫。 奇怪的是这一次皇后并未在正厅面见她,而是在寝殿之中,她还是第一次来到皇后的寝殿。 皇后悠然自得的坐在椅子上,姜婼棠上前一步微微欠身:“儿媳见过皇后娘娘。” “跪下。”皇后没有过多的言语,神情淡漠的说道。 从前不管什么时候,姜婼棠来面见皇后都不会像萧云月一样需要下跪。 她身为诏王妃,更是无需如此。 这才刚见面就给她一个下马威,看来是铁了心要刁难一番了。 姜婼棠若有所思的阖了阖双眸,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跪了下去。 皇后很满意她的表现,勾了勾唇角,牵起一抹冷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听话,可知道为何我让你跪下?” 姜婼棠不卑不亢,抬眸看向皇后:“儿媳不知,还请皇后娘娘名言,不知道什么地方惹到娘娘不开心,儿媳定当全力改正。” “呵呵……” 皇后闻言嘴角的冷笑更加浓郁:“你不知道?如此聪慧的诏王妃又怎么猜不到本宫为何召见你前来?” 姜婼棠不以为然,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皇后娘娘谬赞了,我的聪慧在您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您的眼界和阅历完全在我之上,您的心思,儿媳不敢随意揣测。” 因为皇后身为嫡母,就算姜婼棠什么错都没有犯,她出言责备也完全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所以她才如此堂而皇之的发难,姜婼棠根本无从应对,只能委曲求全。 “嘴巴倒是挺甜的,只可惜,却有着一刻黑色的心,过来奉茶。”皇后垂眸看着姜婼棠,眼底盛满了揶揄。 姜婼棠没有犹豫,膝行到皇后面前,拿起茶壶到了一杯茶,递到了她的面前。 皇后将茶盏接在手中,却故意松开了手,茶水溅到了自己的身上。 姜婼棠此时真的很想将一整壶茶水都泼洒到她的脸上,这么明显的刁难,连面上都不想过得去了。 “在诏王妃没有人教你如何做事吧?连奉茶都做不到,真不知道你这个诏王妃是怎么做的。”皇后挑眉看向姜婼棠,说出的话阴阳怪气。 姜婼棠忙拿出帕子,一边帮皇后擦着水渍,一边练练致歉:“都是儿媳不好,若不然帮您将这身衣物换下来吧。” 皇后一把将她的手拍开,蹙着眉头说道:“你的脏手不要碰我,你可知道这件衣物是谁送给本宫的?乃是本宫寿诞之时,皇上亲赐的,你说换就换吗?” 姜婼棠强忍着心头的怒意,双眼微微眯起,看向皇后的眼神也出现了一丝不耐烦:“那皇后娘娘认为该如何处置?要不要儿媳亲自去和父皇请罪?” 皇后亲自拿出帕子擦了擦,很是不屑的看向她说道:“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你的请罪对于本宫而言微不足道,既然你人都来了,本宫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说,太子的事情你到底参与了多少。” 姜婼棠闻言心中冷笑,终于说出正题了,早晚都要说这件事,何必多此一举。 她在来时的路上就已经想好,决不能亲口承认,从皇后的话语中不难看出,她紧紧只是怀疑而已,绝对没有实锤的证据。 “您是说太子被禁足一事吗?这件事儿媳并不知晓,但却为太子的遭遇感到惋惜,即便太子殿下在怎么深爱着仓伊姑娘,也不该动手去打汝阳王才对。”姜婼棠摇了摇头,说的一本正经。 皇后越是听到从她口中说出这样的话,越是气不打一处来,紧锁着眉头厉声喝道:“什么时候轮到你对太子的作为品头论足?身为诏王妃要守好你的本分” 姜婼棠也不想在忍耐下去,她索性缓缓站起身来,平淡的看着皇后说道:“儿媳不过是从民众口中得知到事情经过而已,到底真想如何并不清楚,可太子殿下打了汝阳王是事实,难不成这一切都是皇后纵容的?” “砰……” “放肆。”皇后怒不可遏,猛的将手掌拍在桌案上。 她没想想到这般境地姜婼棠还该口无遮拦,丝毫没有忏悔之意。 若换做旁人,此刻即便不会被吓尿裤子,也断然不敢顶嘴。 姜婼棠不以为然:“儿媳不敢,一切都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此事我完全不知情,汝阳王与舞姬相见的事乃是情理之中,可我万万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 “你给我住口,姜婼棠,你不会真的认为本宫拿你没有任何办法吧?只要本宫愿意,动动手指便可以轻易让你消失在人世间。”皇后终于忍无可忍,说吃了深藏在她心底的话。 此时姜婼棠想起魏诏在她临行前说的那番话,你是姜家的女儿。 她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还以,姜远宁乃是治理水患的功臣,她身为姜家之女,不管皇后如何愤怒,都不敢对她怎么样。 第139章 万马奔腾 想清楚了魏诏话里的意思,姜婼棠不在惧怕。 说到底皇后只不过在虚张声势罢了,她绝不敢明着动手。 “看来皇后娘娘早已经对我动了杀心,前些日子我才刚刚遭到了刺杀,不会就是娘娘命人做的吧?”姜婼棠的眼神没有丝毫的胆怯,反而冷笑着反问道。 皇后微微一怔,深吸了一口气挑眉说道:“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本宫若真想要了你的命,还需要命人去暗杀吗?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有些话可不要乱说。” 姜婼棠本来就没打算她能够承认,轻声笑了笑:“儿媳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不是皇后娘娘自然最好。” 皇后见吓唬不住她,索性也不在去说那些恐吓的话,她拍了拍自己的腿,居高临下的对姜婼棠说道:“帮本宫捏一捏,近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觉得这条腿酸疼的很。” 姜婼棠暗暗把白眼翻了个底朝天,这样小儿科的手段,亏她还能够百用不厌。 她没有多言,直接走上前去帮她捏腿,你不是让我捏吗?那今日就好好让你享受享受好了。 人的身上无论什么地方都充斥着穴位,腿上更是多大数百处。 姜婼棠小心翼翼的捏着皇后的腿,手指轻轻压下,在她毫无所觉的情形下,按在了一处及其玄妙的穴位上。 期初皇上绝对不会感受到丝毫的不适,但到了晚上就会让她疼到怀疑人生。 皇后一脸享受,丝毫没有察觉到姜婼棠沉浸在嘴角的那丝冷笑。 从清晨开始,皇后一直没有让姜婼棠闲下来一刻。 就连她在用膳的时候,都让姜婼棠伺候在身边,坐着一些属于宫女的差事。 虽然不能够现在立刻对姜婼棠下杀手,但能够好好折磨她一番,也别有一番意义。 最起码要让她知道,得罪了太子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姜婼棠也很清楚皇后的目的,每一件事都做的及其仔细,二人之间没有任何的交流。 一转眼来到了晚上,姜婼棠一整日粒米未进,一双朱唇早已经干裂起皮。 又饿又累之下,神经也完全不敢松懈下来,一旦被皇后抓到机会,不知道又要遭受怎样的折磨。 “好了,不用捏了。”皇后终于开口让姜婼棠停了下来。 看着她满头大汗,皇后就忍不住想笑,期初她捏的还很舒服,可渐渐的就感觉腿上有些酸酸的,反而越捏越累。 姜婼棠医术高超在北越是出了名的,皇后也不敢让她随意触碰自己的身子。 万一她暗中使用了什么技法来报复,连发现的资格都没有。 岂不知,皇后这么想的时候,姜婼棠已经在做了。 小孩子和大人们说想要小解的时候,往往已经尿在了裤子里,就是这个道理。 “皇后娘娘,可是儿媳做的不好?您怎么不想捏了?”姜婼棠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似一脸真诚的问道。 皇后则摇了摇头:“并非如此,你的手法很是舒适,日后也许会多多召见你前来凤仪宫伺候,你可要做好准备。” “而如今已经夜色降临,我还有半本经书没有抄录下来,你如就让你来如何?这样做也是为了磨炼你的心智,凡事不要心高气傲,也可以为百姓祈福,一举三得。” 说着,云溪已经将经书笔墨拿了上来。 姜婼棠见状抽了抽嘴角,但脸上还是强颜欢笑:“是啊,皇后娘娘所言极是。” 嘴上应承着,心里去将皇后祖上三代问候了个遍。 皇后就在一旁吃着水果,喝着茶,看着她抄写经书吃力的样子,眼底满是冷笑。 她似乎找到了如何折磨姜婼棠的方法,并打算日后时不时便来怎么一次。 姜婼棠本就累到手快要抽筋,写出来的子也是丑陋无比。 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想尽快敷衍了事。 甚至心底已经再盘算着,再有下一次到底要如何避免。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将半本经书全部抄录完毕,亲手递到了皇后面前。 皇后细细查看了一番,一脸嫌弃之色:“果然见字如见人,连你的字都如此丑陋无比,你这个的心灵也美不到哪里去。” 姜婼棠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真的很想抓起砚台直接扔到皇后的脸上:“若是皇后娘娘不满意,儿媳可以重新抄录。”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再让你抄录也绝对比这一次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云溪,拿下去烧掉吧。” 姜婼棠心底万马奔腾,愤怒值已经积攒到了顶点。 她手腕都快要抬不起来了抄录的经书,最后居然被烧到。 就好比你辛辛苦苦耕种的庄稼,到了收成的时候,却被告知全部都要扔掉不能食用一个道理。 云溪很快折返而回,可她身边却多了一个女子。 女子一袭青色长裙,乌黑的长发随意束在脑后,一枚玉簪点缀其上,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 她肤白貌美,容貌丝毫不输给太子心心念念的仓伊,并且身形比她还要玲珑有致。 这样的女子即便在京中也难得一见,姜婼棠不明白皇后此举到底用意如何。 她毕恭毕敬的来到皇后面前微微亲身:“奴家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颌了颌首,对姜婼棠说道:“她叫青嫣,你可认得?” 姜婼棠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儿媳并未见过。” 皇后勾了勾唇角,牵起了一抹玩味儿的冷笑:“无妨,日后你们还要在一起生活,今日只是先让你们熟悉一番而已。” “介于诏王无子,你和萧云月的肚子又都如此不争取,青嫣就赐给诏王作为妾室,你带着她回去诏王府,将本宫的话转告给诏王。” 姜婼棠若有所思,她自然知晓皇后的用意如何,只是觉得这样一个大美人用在魏诏身上有些屈才了,如此容貌怕是连皇上见了都会心神荡漾吧? 最可气的是皇后居然以她和萧云月的肚子不争气为由,她们倒是想争气了,可也要魏诏答应才行。 姜婼棠表面答应下来,并未多说什么,她此刻只想快些回去诏王府,躺在自己的床榻上好好歇息一番。 还有,肚子饿了一整日早已经咕咕作响,饱餐一顿是在所难免了。 几人离开凤仪宫的时候,青嫣微微笑着轻声说道:“我可以叫您姐姐吗?” 姜婼棠一怔,左右是赐给魏诏的妾室,她也不想和青嫣之前有任何的瓜葛:“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我现在很累,有什么事情回去诏王府再议吧。” 被皇后刁难了一整日,此刻和青嫣说话难免有些怒意。 青嫣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对于姜婼棠的冷淡并未在意,嘴角的笑容依旧不减:“是,一切听从姐姐的便是。” 姜婼棠走在前面不由的翻了翻白眼,不知道这样一个尤物和萧云月之间,魏诏到底会如何抉择。 如此一来,本就热闹非凡的诏王府,会更加充满乐趣。 “哎呦……” 姜婼棠光顾着思索青嫣的到来会给诏王府带来什么,没注意眼前,被一个宫女撞到。 宫女手中的食盒打翻在地,菜汁还有一些米饭全部都倒在了姜婼棠的身上。 折柳见状忙上前怒视着宫女说道:“你眼睛长在脑后的吗?不知道看路?” 小宫女连忙跪倒在地,深深低着头说道:“奴婢该死,天色太暗,一时间没有看到诏王妃,还请王妃赎罪。” 姜婼棠深吸了一口气,人一旦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 她并未责怪宫女,还亲自将她扶了起来:“没事了,你也不是有意的,只是这饭菜打翻了,还需要你重新去准备一份才行了,别耽搁了娘娘们用膳。” 宫女抬眸看向姜婼棠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从她的眼神当中似乎能够看出一丝喜色,她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笑着说道:“多谢诏王妃,您的衣物脏了,不如奴婢带您去换一件吧。” 姜婼棠本来不想麻烦的,她只想回去好好睡上一觉,可看了看身上的油渍是在太脏,也就点了点头:“那好,你前面带路吧。” 青嫣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眼底闪烁着冷凝的光芒什么都没有说。 人人都说姜婼棠聪慧机敏,待人也极其友善,所以才会如此深得皇上的赏识。 如今来看,她果然有着过人之处。 就在折柳和青嫣作势要跟上来的时候,小宫女却忽然凑到姜婼棠的耳畔小声说道:“王妃,您能独自一人和奴婢前来吗?” 姜婼棠闻言微微一怔,她阖了阖双眸,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当中闪过了一抹狐疑。 从小宫女的表现来看,她应该不是皇后的人,否则不会连青嫣都要避讳。 这宫中姜婼棠除了认识皇后和皇上之外,几乎和任何一个妃子都没有丝毫往来,到底是谁想要请自己前去呢? 她正在思考之时,小宫女再次开口:“您放心,奴婢并无恶意,有人想要见你。” 姜婼棠回过神来,经历了皇后的一番刁难,她觉得已经没什么好怕了,随即转过身来对折柳说道:“你和青嫣姨娘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明白了吗?” 一边说着,一边对折柳使了个眼色。 折柳也有些不解,但却明白姜婼棠眼神中的意思:“是,奴婢明白。” 她留下来守着青嫣,不让她跟上去,姜婼棠则小宫女向深宫内走去。 小宫女在前面带路,兜兜转转走的全部都是姜婼棠不认识的路。 她忽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这么轻易相信宫女,万一她是皇后的人,在这深宫大院之中将自己杀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宫中不比诏王府,在这里每天都有人非正常死去,可想要找到真相却难如登天。 落井、意外服毒、甚至走路摔了一跤都能成为死因。 其背后的真相到底如何,只有那些手段残忍的妃子们才知道。 明争暗斗早已经成为了深宫女子必备的技能,能在这里生存下来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 越走下去越是黑暗,甚至道路上都长满了杂草,姜婼棠终于停了下来,她紧蹙着黛眉问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第140章 烫手山芋 “前面就到了,王妃您无需担忧,若是奴婢真的想对您做什么的话,早在方才便已经动手了,根本无需等到现在。”宫女轻笑着看向姜婼棠,一双眸子古灵精怪的。 这样的眼神从折柳的身上也曾看到过,足以看出,宫女必然也是个心直口快,聪慧机敏之人。 姜婼棠四下看了看,这里漆黑无比,根本没有任何人经过,正如宫女所言,要动手这里便是最佳之地。 她没有再说些很么,继续跟在宫女的身后。 很快二人来到了一座宫殿门前,宫女停了下来。 她停下脚步,做了个请的手势笑着说道:“王妃您请。” 姜婼棠上千一步,赫然看到大门已经被上了锁,从门上面的蛛网和灰尘可以断定,这里已经多年不曾涉足。 她不免有些疑惑不解:“这是什么意思?这门明明上着锁,我要怎么进去?” “可是诏王妃来了吗?”还没等宫女答话,从宫殿内便传来了一个很悦耳的女声。 突入起来的声音让姜婼棠浑身一震,随即房门挤开了一条缝隙,她向里面看去,一个中年美丽妇人映入她的眼帘。 妇人一头花白的头发,却有着极好的面容,不难看出她年轻之时,绝对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一袭朴素的服饰穿在身上,丝毫不显得寒酸,反而隐隐透露着一丝贵气,若仔细看去就不难发现,妇人的样貌和魏诏有着九分相似。 若说唯一的区别,就只有妇人身上那抹温柔是魏诏没有的。 “你一定还不认得本宫吧?我是淑妃,乃是魏诏的生母,你还要唤我一声母妃呢。”淑妃吹角微弯,勾勒出一丝及其温柔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紧张无比的姜婼棠,在看到淑妃脸上的笑容之时,仿佛一整天的疲惫都一扫而空,说不出来的舒适,方才的戒备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敏锐的直觉告诉姜婼棠,眼前的淑妃绝对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 与此同时姜婼棠还有些暗暗心惊,没想到淑妃真的被囚禁在宫中,看来之前折柳和采莲所言并非空穴来风。 唉…… 这就是流言的可怕之处,在这深宫之内,区区钦天监的一句话,就足以毁掉她的一生。 从年轻到年老,都要被困在这个逃不出去的深渊之中,永远没有翻身之日。 姜婼棠逐渐回过神来,她顾不得宫门前脏乱,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轻声唤道:“儿媳姜婼棠,见过母妃。” 听到这声母妃,淑妃眼底一瞬间泪光盈盈,时隔多年,终于有机会见到魏诏的王妃了。 她想要伸出手扶姜婼棠起来,却做不到,只能隔着门缝轻声说道:“好孩子快起来,地下凉。” 姜婼棠起身,趴在门缝前蹙着眉头问道:“母妃,我要怎么样才可以就您出去?” 淑妃闻言摇了摇头,微微笑着看向姜婼棠,那双虽然略显哀伤,但却依旧神采奕奕的瞳仁之中,闪过了一丝欣慰:“你是个好孩子,近日让彩鸢引你前来,只是想看看本宫的儿媳罢了。” “在这深宫之中,没有人能够救我出去,有生之年能够见上你一面,本宫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番话字里行间都透露着绝望和无奈,姜婼棠不相信淑妃不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只是出于种种原因,不想连累到任何人罢了。 在这一刻,姜婼棠心有一种感觉,有朝一日淑妃必然定会重见天日。 尽管和魏诏之间有太多的恩怨,但她清楚的很,淑妃绝对是无辜的。 这件事不仅牵扯到魏诏和自己的关系,还把姜府也牵扯了进来。 不为了淑妃,也要为了惩治萧家,必须让这件事沉冤得雪。 淑妃见姜婼棠再次陷入了沉思,不难猜出她到底在想写什么,那抹温柔的笑意再次浮现在嘴边:“你无需想太多,公里宫外的事情本宫也听彩鸢说了不少。” “诏儿他性子自幼便执拗,你身为诏王妃,应该也吃了很多苦吧?但是本宫可以保证,诏儿绝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只要你们彼此了解了,一定能够白头偕老,还望你多担待一些。” 姜婼棠闻言若有所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母妃您言重了,诏王和我之间只是有些误会罢了,待误会解除,我会重新审视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 说到这里,姜婼棠停了下来,她也不知道现如今到底怎样看待魏诏的。 “无妨,想不清楚的时候就不要想,凡事到头来都会有答案,眼下不是多言的时候,被旁人看到你偷偷见我这个罪人可就不妙了,快走吧。”见她欲言又止,淑妃谨慎的看了看周围,小心的说道。 姜婼棠深深的看了淑妃一眼,也许是她尚未穿越至此便没有感受过母爱,亦或者是因为在这一世仍然没有见过母亲,总觉得眼前的淑妃异常亲切。 二人彼此都很不舍,但却不得不暂时分别。 “王妃,我们该走了。”彩鸢在一旁提醒道。 姜婼棠蹙着黛眉点了点头:“有机会我还会来看望您的。” 淑妃待在宫门内,目视着姜婼棠和彩鸢离开视线当中,才转身回去。 不管眼前的情形有多么的艰难,但见到了姜婼棠,让她的生活又从新燃起了希望。 彩鸢把姜婼棠送到凤仪宫附近便躬身告退。 而姜婼棠一路上都在想,魏诏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若他知道,为何不早些想办法将淑妃就出来,若他不知道,今晚见到淑妃的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思虑了很久,最终她决定暂且闭口不言,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在说也不迟。 “姐姐这是去了哪里?让我们可是好等啊。”青嫣脸上依旧挂着真不真假不假的笑容,有些狐疑的看向姜婼棠问道。 姜婼棠冷眼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刚刚你不是都听到了,何必多此一问?” 青嫣摇了摇头:“姐姐您误会了,我只是觉得那宫女貌似有些面生,从前并未见过,而且您换下的这身衣裳也太过寒酸了吧?” 因为机会难得,淑妃想要见姜婼棠也是临时决定的。 彩鸢根本拿不出什么话里的衣裳给她换上,只能用很久之前淑妃赏赐给她的临时顶用。 姜婼棠离开淑妃所在的宫殿,便在无人处换上,完全没有嫌弃的意思。 眼下被青嫣看出端倪,姜婼棠并不在意,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有的穿就已经很好了,在名贵的料子,也要看穿在谁身上才是,我们回去吧。” 青嫣看得出她心里面藏着事情,而且刚刚绝对不是去换身衣裳那么简单。 但姜婼棠已经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在多问。 随即,三人坐上马车,回去了诏王府。 姜婼棠直接带着青嫣来到了魏诏的书房之中,恰巧萧云月也在。 当看到青嫣只是,魏诏和萧云月皆是一怔。 魏诏一脸狐疑的看向姜婼棠,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是谁?为什么要带回诏王府?” 姜婼棠勾了勾唇角,牵起了一抹冷凝的弧度:“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她叫青嫣,乃是皇后娘娘赏赐给您的妾室。” 她本以为魏诏会露出一副惊艳的表情,却没想到他会如此淡定。 甚至有些时候姜婼棠会怀疑,魏诏的取向到底是否正常。 这样的想法并非妄自揣测,而是有理有据。 迎娶自己和萧云月都是为了调查淑妃当年之事的真相,看到这样貌美的青嫣,也依旧毫无所动,不得不引人怀疑。 就算当初画了一幅她的画像,前几日也稍稍有些粘人,但这却并不能代表什么。 魏诏和萧云月听到这样的话,立刻明白青嫣来到诏王府的目的。 姜婼棠并不认识她,但萧云月却清楚的很。 青嫣深得皇后的喜爱,据传言,曾经有很多人求到了凤仪宫,只希望皇后赐予青嫣,却都被她给拒绝了。 现如今赏赐给魏诏,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青嫣是安排在诏王府的眼线罢了。 魏诏双眼微微眯起,看都没看青嫣一眼:“既如此,那就将她安顿下来吧。” 他此言一出,算是答应了。 皇后赏赐的妾室,他要也的要,不要也的要,即便知道她是个眼线,也不得拒绝。 萧云月不仅心想,皇后娘娘安插在诏王府的人,到底要如何安顿才算妥当。 若是安顿好了,必然会引起王爷的不悦,毕竟谁都不想一个活生生的眼线终日盯着自己。 可若是安顿不好,那可就是扶了皇后的脸面。 这样的烫手山芋,萧云月可不想砸在自己受伤,她忙微微笑着说道:“既然人是姐姐带回来的,那么理应由姐姐安排。” “更何况如今我们诏王府以有三位姐妹,您又身为诏王妃,自然要您说了算。” 姜婼棠挑了挑眉,很是不屑的冷冷一笑:“放心,根本没打算让你去办。” 说着,她看向魏诏深吸了一口气:“王爷,不知让青嫣妹妹居住在梅苑如何?” 魏诏头也不抬,坐在书桌前看着手上的卷宗随口说道:“你是诏王妃,你自行处置就好。” 姜婼棠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那我就自作主张了,经过您答允的事情,将来真有什么事,可不要怪罪到我的头上。” 留下这句话,她对青嫣使了个眼色:“随我来吧。” 青嫣跟在姜婼棠的身后,看向魏诏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阴郁。 她早就想靠近这位诏王殿下,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这一次皇后想要安插眼线到诏王府,青嫣是主动请缨前来的。 即便知道来了诏王府会遭人冷眼,所有人都不会坦诚的与她相处,可当看到魏诏冰冷而不耐烦的眼神之时,还是难免有些气愤。 她久居深宫,见惯了有权有势之人,既然人家诏王不稀罕,她也不好上赶着不是买卖。 姜婼棠带着她来到梅苑门前,吩咐婢女将卧房重新打扫了一番,随意安排了两个婢女伺候,便回去了兰苑。 青嫣见惯了奢靡,看着眼前这样的环境,与凤仪宫相比有些过于残破的卧房,眼底满是嫌弃。 “唉……” 她轻叹了一声,自顾自的喃喃道:“我还是抓紧办了正事回去吧,这里可不是人待的地方。” 第141章 随你怎么折腾 回到兰苑的姜婼棠又累又饿,坐下来对采莲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去弄些吃的来吧,你们一定也饿坏了吧?” “咕噜……咕噜……” 采莲和折柳还没有答话,她们的肚子便已经回答了。 “小姐,既然王爷都打开了兰苑的大门,是不是大厨房也可以给我们吃的了?”采莲怯生生的看着姜婼棠,不知道打开兰苑的大门算不算魏诏原谅了姜婼棠。 而姜婼棠则微微一怔,虽然魏诏没有说让大厨房给她们准备吃的,可既然已经解除了禁足,也没必要遵守之前的规矩。 她阖了阖双眸,无比硬气的说道:“无妨,你去拿便是,若是不给,我会亲自出面,让这些婆子明白,我在怎么不被王爷待见,也是这诏王府的诏王妃。” 采莲受到了鼓舞,也瞬间自信起来,立刻前往了大厨房。 果然正如姜婼棠所料,魏诏不在将她禁足,大厨房的婆子婢女也就默认她恢复了诏王府的一切待遇。 用过了晚膳之后,姜婼棠躺在床榻上一动也不想动。 这时折柳从门外走进来,若有所思的看向姜婼棠说道:“小姐,我刚刚看到王爷了。” 姜婼棠头也不抬:“那又如何,今日我已经经历了太多,也不怕他来折磨我了。” 折柳忙摇了摇头:“王爷并非前来兰苑,而是……而是去了梅苑。” 姜婼棠猛的坐直了身子,不由的微微一怔:“你说什么?他居然今晚就前往了梅苑?” 折柳颌了颌首:“没错,我刚好从大厨房回来的时候看到王爷向梅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哼着曲子,看起来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姜婼棠黛眉微微一蹙,她并非是因为此事而吃醋,而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以魏诏的聪明,他绝对想得到青嫣乃是皇后安插进来监视他的人而已。 明明知道,还刻意去靠近,这一点都 不像是他的性子。 折柳定睛看着姜婼棠,试探性的问道:“小姐,您不会是生气了吧?其实我倒是觉得很正常,毕竟爱美之心人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什么时候连你也学会胡乱揣测了,他愿意怎么胡闹就怎么胡闹吧,我想睡了,你们也早点歇息。”姜婼棠回过神来有些不以为意。 且先不说魏诏是否有和青嫣同房的那个能力,即便有,也与她毫无干系。 姜婼棠倒是坐得住,也是因为太累了,很快便沉沉睡去。 可萧云月却没那么坚强,刚刚得知魏诏前往了梅苑,马上就开始思索,到底如何才能够不让魏诏与青嫣在一起。 和姜婼棠一样,萧云月也很是费解,魏诏为什么要这样做。 梅苑当中,魏诏和青嫣相对而坐,二人之间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终于还是青嫣微微笑着说道:“王爷,您今晚要在妾身这里过夜吗?其他二位姐姐不会因此而记恨我吧?” 魏诏闻言,正欲摇头,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开。 素兰急匆匆的来到他面前,一脸惊慌之色:“王爷,小姐她……她不见了。” 魏诏剑眉紧蹙,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曾经他每次前往兰苑,萧云月都会用尽各种手段阻止他在那里过夜。 如今来见青嫣又是如此,一次两次魏诏可能还会相信,可多次之后,他再也不会上当了。 青嫣也很是淡然,她在宫中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这点小把戏在她眼里太过小儿科。 本以为姜婼棠这个诏王妃会忍不住出手,却不曾想是萧云月先坐不住了。 “王爷,您还是去瞧瞧吧,天这样黑,姐姐若是遇到了什么歹人可就麻烦了。”青嫣一脸担忧,可眼底却潜藏着一丝不屑。 魏诏沉吟了片刻,本想过来和青嫣挑明了说开一切,就这样被萧云月给打断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起身冷冷的对素兰说道:“随我一同去找吧。” “是。” 带着素兰离开,魏诏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问:“她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最后一次出现又是在哪里?” 素兰没有丝毫犹豫,脱口便出:“今夜小姐也不知道怎么了,说是闷得慌,想一个人去荷花池那边走一走,奴婢也并未多想,可当奴婢前去之时,小姐却不见了。” “整个府上奴婢都命人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 魏诏不以为然,什么都没说,直接向荷花池的方向走去。 当二人赶到的时候,依旧没有任何人影。 就在这时,魏诏看到了地面上有一只鞋子,忙蹲下身子捡起来:“这可是你家小姐今日所穿的鞋子?” 素兰满脸惊恐:“没错,这正是小姐的鞋子,她该不会是……” “住口,在人没找到之前不要胡说。”没等她说完,魏诏皱着剑眉很是不悦的说道。 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萧云月的伎俩罢了,但他却不得不配合着演戏。 荷花池在夜色先显得更加深不见底,按照常理这个时候魏诏首先应该做的就是命人在池子内打捞。 可他却并未这样做,而是召集了所有的护卫,开始地毯式在诏王府搜索。 除了兰苑,几乎这些人找遍了所有的地方。 半刻钟之后,一个护卫气喘吁吁的来到魏诏面前:“王爷,找到萧夫人了。” 魏诏完全没有意外,就知道她不可能轻生,威北候之女若因为一个妾室的到来便如此脆弱,那么她也不配姓萧了。 “人在哪里?”魏诏双手背负在身后,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一丝急切。 “萧夫人在佛堂之中。” 魏诏没有多言,带着素兰来到佛堂,便看到萧云月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紧闭着双眸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深更半夜的为什么来佛堂也不告知婢女一声?”魏诏站在她身后,面无表情的问道。 萧云月一怔,睁开双眸看到这么多人站在她身后,显得有些诧异:“王爷?您怎么带着这么多人前来?” 魏诏直接将鞋子仍在她面前:“本王在荷花池那里发现了你的鞋子,而你却在这里,难道不打算好好解释一番吗?” “这样的伎俩你已经不是第一次用了,每当我前往别人卧房之时,你总会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把我拉回来,现在我来了,你满意了吗?” 萧云月忙起身,穿着一只鞋子走到魏诏面前,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之中盛满了委屈之色:“王爷,您怎么能这样误会月儿,每一次有事,月儿都极力的阻止婢女去找您,可她们偏偏不听,今晚也并非是有意让王爷担心的。” 素兰见状立刻跪倒在地,狠狠一耳光抽在了自己的脸上:“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还以为您想不开所以……所以……” “还不住口?都怪你多嘴,我好好的来到佛堂祈祷,谁让你去找王爷的?难道你巴不得我早点死不成吗?”萧云月怒目而视,狠狠的训斥了素兰一番。 素兰不敢在多言,胆怯的看向萧云月不发一语。 魏诏心底冷笑,面上却说:“不怪她,身为婢女,若非真的担心你也不会找到本王这里来,只不过我很好奇,到底在祈祷什么让你如此焦急,连鞋子掉了都不知道吗?” 萧云月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轻声叹道:“唉……今日我总觉得心门难耐,所以便向着一个人出来走走,可谁知道走到荷花池的时候却被石子绊了一下,丢失了一只鞋子。” “因为当时并未带上灯笼,周围漆黑一片,四下寻找也没有找到,索性便直接来到了佛堂,若知道这样会让王爷担心,月儿无论如何也不会丢下这只鞋子不管的啊。” 魏诏闻听此言都有些佩服萧云月,这么拙劣的手段亏她想的出来,简直不要太幼稚。 “既然是误会一场,就快些回去吧。”留下这番话,魏诏转身便要离去。 萧云月怎么可能看着到手的鸭子就这样飞了,她一把抓住魏诏的手臂,指着自己的脚踝蹙着眉头说道:“王爷,您也知道月儿的脚踝曾经受过伤,刚刚又被绊了一下,现在疼的很,您能不能把月儿送回去在离开?” 她身为魏诏的夫人,自然是不能让这些护卫与其有丝毫的肢体接触。 魏诏也明白这一点,眼见躲不掉,只能一把将其抱起,向摘星馆的方向走去。 萧云月把头深深的埋在魏诏的肩头,嘴角的笑容显得尤为得意,不知道这样的光景若被姜婼棠看到,她会作何感想。 她对跟在身后的素兰眨了眨眼,眼底的满足呼之欲出。 素兰则微微笑着,和刚刚跪下认错的那个素兰判若两人。 显然这是主仆二人早就商议好的对策,一旦魏诏找来这里,必定不会轻易放他离去就是。 来到摘星馆,魏诏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榻上。 萧云月一边揉着自己的脚踝,一边对素菊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王爷倒茶?” “是。” 魏诏坐在桌案前,手中拿着素菊递过来的茶水去没有去喝。 他不管心中对萧云月有多少恨意和不屑,都不能够现在全部表现出来。 在没有绝对的把握搬到威北候之时,他只能姑且忍耐下来。 虽然眼下相较于最开始魏诏已经不怎么给萧云月留脸面了,可面上的事情还是要尽一尽责任的。 他讲茶盏放在桌案上,看向她的脚踝轻声问道:“现在可还疼吗?要不要去请太医来瞧瞧?” 萧云月连连摆手:“无需麻烦太医,只是绊了一下而已,兴许明日便自行痊愈了。”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面色忽然爬上两朵红云,有些羞涩的轻声说道:“王爷今日也累了吧?不如……不如就留下来歇息一晚如何?” 魏诏心中冷笑不止,她就知道这才是萧云月真正的目的。 若此刻他有这个能力,倒是不介意敷衍一番。 奈何,姜婼棠的药可不是那么好解的。 至今他还无法像正常男子一样痛女子在一起,只能等和姜婼棠的关系缓和一点之后,在想办法彻底解决。 第142章 求而不得 萧云月这一手,直接将魏诏从梅苑给拉了回来。 不仅如此,还主动邀请他留下来过夜。 在她看来,以魏诏对她的喜欢,不可能会拒绝。 而结果也没有让她失望,魏诏颌了颌首轻声应道:“当然可以,不过本王已经很累了,你也要早些歇息才是。” 说着,魏诏居然主动走到了萧云月的床榻旁躺了上去。 萧云月心中暗自窃喜不已,红着脸颊对素兰等人摆了摆手。 素兰和素菊很是懂事,纷纷离开。 萧云月看着魏诏身上还穿着衣物,微微笑着说道:“王爷,您即便再累,也要脱了衣物睡才行,否则这样岂不是会更累吗?” 魏诏闭着双眸,随口说道:“无妨,我已经习惯了。” 萧云月见状撇了撇嘴,既然你不主动,那就由我主动一点好了。 她缓缓上前,俯身便要解开魏诏的衣扣:“王爷,您相信我,脱掉衣物会更加解乏,总这样您的身子怎么吃得消。” 忽然间魏诏睁开双眸,一把抓住萧云月的手臂,沉吟了半晌:“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等着我去处置,明晚在来陪你吧。” 紧接着她翻身走下床榻,作势便往摘星馆外走去。 “王爷,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不能明日做啊,我……”不管萧云月如何呼喊,魏诏都没有停下来,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 萧云月紧锁着眉头,琥珀色的瞳仁之中满是不悦,她一把将床榻上的枕头扔到了地上。 素兰看到魏诏离去,忙走进来一脸不解的问道:“小姐,王爷他……”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真是气死我了。”萧云月没等素兰把话说完,便气愤的打断道。 如今已经夜半三更,他魏诏即便手头上有再多的事情要做,也绝对不会急于这一时。 她萧云月又不是傻子,这么敷衍的理由还是听得出来的。 任凭此事发生谁的身上都不免会心中生疑,到底因为什么,魏诏不肯与她同房。 前几次有姜婼棠从中作梗也就罢了,今晚可是天时地利人和,但还是失败。 萧云月不禁在想,难不成之前魏诏对他的疼爱都是假的?可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双眼微微眯起,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素兰,王爷可有留宿过兰苑吗?” 素兰闻言有些不解,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应该没有过,从您嫁入诏王府的那一刻,兰苑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视线,若是王爷留宿在那里,必定逃不过您的眼睛才是。” 萧云月黛眉蹙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会不会是我们不注意的时候,王爷与姜婼棠已经同房?前阵子处置难民之时,王爷和她可没少在一起。” “那也不可能,姜婼棠要在皇上和皇后面前好好表现,那几日几乎快要累到虚脱,根本没有那个心思,小姐为何忽然问起这件事,可是与王爷刚刚的离开有关系?”素兰非常笃定魏诏绝没有碰过姜婼棠。 这样一来,萧云月更加难以置信,难不成魏诏身子又什么病症不成? 对此她坐立难安,一直以来,都很想与魏诏圆房,究其根本还是想怀上他的骨肉。 一旦她产下嫡子,那么在诏王府的地位会更加稳固。 姜婼棠被魏诏所讨厌,又怀不上子嗣,虽然身为诏王妃,也要在她的面前矮上一截。 此刻姜婼棠睡得正香,萧云月却是夜不能寐,躺在床榻上辗转反复都没有丝毫的睡意。 次日一早,萧云月本打算亲自去好好打探一番,到底魏诏身上有什么秘密,才不与任何人同房。 可是还没等走出摘星馆的时候,威北候夫人却忽然到访。 “母亲,您怎么来了?”萧云月有些诧异,自从上次威北候夫人乘坐马车与姜婼棠起冲突之后,她终日都将自己关在府上闭门不出。 如今前来,萧云月下意识的认为又出了什么大事。 威北候夫人什么都没说,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坐在了桌案前。 萧云月黛眉为促,走上前去一脸担忧的问道:“母亲,您这到底是怎么了?” “呼……” 威北候夫人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还能怎么了,你父亲因为之前的事情,已经多日未曾踏足我的院落,今日好不容易遇见,更是大发雷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在威北候府待下去了。” 萧云月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好在是威北候夫人和威北候之间的事情。 说到底夫妻之间哪有舌头不碰牙齿的,磕磕绊绊在所难免,尤其是在威北候夫人先做错了事情的前提下。 以威北候的性子,这件事怕是很难快速忘却,最起码还要记恨一阵子才是。 此事不仅让他遭到了皇上的训斥,就连整个威北候府,都因为威北候夫人的莽撞之举而备受诟病。 “我还以为怎么了,父亲的性子您还不清楚吗?果断时日也就过去了,您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吗?”萧云月坐在威北候夫人身边,拉着她的手问道。 威北候夫人颌了颌首:“没错,道歉的话也说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去和你父亲解释了,不得已之下,只能让你给出出主意。” “他现在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也只有你可以劝解一番,我也知道此事完全怪我,可也不能这般没完没了啊。” 说着这番话,她的眼神当中满是无奈,若非实在没有办法,她绝不会轻易来给萧云月增添烦恼。 萧云月到觉得没什么,反而微微笑着说:“你们都半辈子的夫妻了,怎么还和年轻气盛时一样?改日我回去好好劝说父亲一番,也就没事了。” “唉……” “不仅仅是因为此事,你是不知道上一次我来到诏王府给姜婼棠致歉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她表面和善,实则处处都在让我无地自容,若说此事非她一首策划,打死我都不信。”威北候夫人轻叹一声,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萧云月阖了阖双眸,有些不相信:“应该不是她提前预谋好的,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即便她知道您会从那条路经过,也断然算不出太子也会途经此地吧?” “哼……此事可说不准,从前我们就是太低估了她,才会导致接连挫败,早晚我会找到证据,让皇上和皇后都知道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威北候夫人心火难消,一切都是因为姜婼棠而起。 这时威北候夫人才想起来,刚刚貌似萧云月正要离开府上。 她不在去想和威北候的事情,转而看向她问道:“你刚刚这是要去哪里?我没有耽搁你什么事吧?” 萧云月摇了摇头:“没有,不仅如此,您来的还正是时候,不瞒您说,我昨晚一夜尚未合眼,怎么也想不通,王爷为何不愿意与我圆房。” 这一次的她已经不再羞涩,怀上魏诏的子嗣已经并非情感上的事情,而是关乎她将来地位的关键。 和自己的母亲之间,也没什么扭捏的了。 威北候夫人微微一怔,很是不敢相信的瞪大了双眸:“你是说,魏诏现在都没有和你同房?他不会是全身心都在姜婼棠的身上吧?” 萧云月黛眉轻蹙,琥珀色的瞳仁之中闪过一丝无奈:“若我知道原因的话,就不会问您了,您可曾听说过王爷身上有什么顽疾?” “没有,这种事情魏诏即便身上有,也绝对不会让旁人知道,你是怀疑他无法圆房,所以才会如此的?”威北候夫人双眼微微眯起,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 萧云月摇了摇头:“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因为王爷不光不与我圆房,更是没碰过姜婼棠一下,因此才会猜测他是不是有什么疾病。” “若真如此,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都要找最好的郎中帮王爷医好。” “呵呵……” 威北候夫人冷笑出声,看向萧云月的眼神之中满是嗔怪:“你啊,想事情还是过于简单,我刚刚也说了,不管是不是顽疾,魏诏都不会让旁人知晓他身子的秘密。” “就更不要说是这种私密的事情,更是绝对不会说出来,你也不要去问,这样反而会让他心情烦躁。” 萧云月沉吟了片刻,觉得威北候夫人说的很有道理:“那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拖下去吧?皇后如今又赏赐给王爷一个妾室,在这样下去,女儿真的要被王爷遗忘了。” 关于皇后赏赐青嫣这件事,威北候夫人也很清楚是什么用意。 她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萧云月沦为最不受宠的那个人,同为女人她比谁都清楚,没有子嗣在府上的地位会有多么难堪。 曾经她还不是威北候夫人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利用手段,将萧云月其他姨娘的孩子扼杀在摇篮当中,也因此她才有今日这样尊贵的地位。 萧云月如今的情形与她当年略有不同,当初威北候将她嫁给魏诏的时候本就存有目的性。 所以,必须让萧云月怀上魏诏的骨肉不可。 母女二人在摘星馆商量了很久,都没有想出一个完全之策。 应对魏诏这种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也许哪一日他开窍了,自然而然的会主动和萧云月圆房。 她萧家的女儿论门第样貌哪一点都要比姜婼棠和青嫣好,魏诏即便不在意这些,也要顾及威北候的颜面才对。 于此同时,姜婼棠在兰苑之中也悠悠转醒,昨晚是真的把她给累坏了。 端茶倒水、捏肩揉背、抄写经书,几乎把侍女该干的和不该干的都做了一遍。 她缓缓起身,只觉得腰也酸背也疼,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采莲刚好这时端着早膳进来,看到她不断抻着手臂有些疑惑的问道。 姜婼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能是怎么了,当然是昨晚累得,这个老巫婆,还真会折腾人。” 采莲将早膳放下,无奈的摇了摇头:“要不奴婢给您揉揉?昨日您不是发现布坊的账目有些问题吗?拖着这样的身子等下还怎么去查验一番。” 姜婼棠摆手拒绝:“不必了,这点罪我还是受的起的,折柳呢?让她准备好东西,我们用过早膳便出发。” 第143章 劣根性 姜婼棠来到了布坊之中,这里依旧人潮汹涌,前来购买她亲手设计图案衣物的人数不胜数。 看到这样生意红火,她本来应该很开心,可眼下她却高兴不起来。 明明这些妇人已经得到了属于她们那一份的银子,并且不比其他地方少,甚至还要多出很多。 姜婼棠掌管着布坊是不假,但大部分的银子都给她们分下去了。 如此之下还是有人不知足,在其他人更加卖力的去做工之时,却在暗地里做一些小动作。 曾经姜婼棠安插在布坊一个眼线,叫芸娘。 她本不是难民,却佯装成难民置身于此,目的就是在姜婼棠不在的时候可以充当她的眼睛。 昨日她瞧瞧来到诏王府,将布坊有人作乱的事情告诉了折柳。 芸娘曾翻阅过布坊的账目,明明觉得有些不对劲,却找不到问题出在哪里。 不得已之下,只好求助于姜婼棠。 她若是在不出面阻止,这么久一来辛辛苦苦积累下来的口碑和名声,就要毁在这颗老鼠屎身上了。 姜婼棠嘴角挂着微微笑意,来到众多京中贵妇面前一脸歉意的说道:“各位,今日我们要做临时盘点,有什么需要的还请大家明日在来。” 之前姜婼棠设计图案的衣裳基本是出一件卖出去一件,而现在已经能够做到量产,这些京中贵妇也没有从前那样着急。 见人家布坊要临时盘点,也都没有多说什么,转身默默离开。 姜婼棠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也在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其中有一个妇人明显能够看出尤为紧张。 紧接着折柳和采莲一同发力,带动大家开始仔细盘点起来。 将账本上每一件卖出去的也衣物和库房的布料相对比,很快就得出结论,有人在私下偷偷卖掉了一些布匹。 布坊出品就是招牌,所以这些布匹卖出去的价格也绝对不会低。 从缺失的量来看,最起码也有五百两银子之多。 姜婼棠看着手中的账本,秋水般的眸子一一扫过众人,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在我没来布坊的这段时日,是谁在掌管着库房?”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芸娘忍无可忍,她指着一个身形瘦瘦的妇人说道:“回王妃,就是她在掌管着库房。” 姜婼棠看向妇人,向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妇人眉心紧锁,有些胆怯的走到姜婼棠面前,忙出言辩解道:“王妃,近日的确是我在掌管着库房,可也有其他人一同参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能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吧?”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她完全不着急,反而勾了勾唇角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说,私下里售卖布匹的人还有同伙是吗?那么你们中谁拿的最大头,谁又拿的最小头呢?” 妇人微微一怔,连连摆手,眼神躲闪的说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而是现在丢失了布匹,不能就断定是我偷偷卖掉了,也许……也许是有人夜里偷偷潜入拿走了也说不定。” 对于她这样的说辞姜婼棠并未理会,而是看向折柳轻声说道:“去把记录着所有人过往的本子拿来。” “是。” 折柳很快折返而回,将本子交到了姜婼棠的手中。 姜婼棠一边翻着,头也不抬的问道:“你叫什么?” 妇人现如今脑海中在做着极力的挣扎,犹豫到底要不要在这个时候撒谎。 每个人来之前都有一个类似档案的东西,这也是姜婼棠为了了解她们而刻意写下来的。 所以一个人只有一个身份,她即便撒谎也会立刻被戳穿。 思来想去,妇人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叫林妙。” 姜婼棠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林妙,还真是个好名字。” 在本子上很快找到了关于她的一切,名为林妙,曾经在距离京城不到三十里的地方经商。 后因水患夺走了她的一切,包括丈夫和孩子。 迫不得已之下,选择跟随大部分人前往京城,最后置身于布坊之中。 看到这里姜婼棠也没那么惊讶了,毕竟从前经商过,会有这样的心思也难怪。 其他人都是一些务农的人,天性淳朴善良,根本不会动这些歪心思。 而商人就不同了,不管做过的生意大小,她们永远不会甘愿委身于此。 姜婼棠缓缓合上手中的本子,直视着林妙的双眸冷冷说道:“是你自己招认这一切,还是我逼着你说?” 林妙还想做一番抵抗,忙跪倒在地,伸出食指和中指向天:“王妃,我可以发誓,此事绝非是我所为。” 姜婼棠嘴角的冷笑越发浓郁起来,她起身走到林妙面前挑眉说道:“那就是不肯说了?很好。” 语毕,还没等林妙反应过来,姜婼棠手中的银针已经脱手而出,直接刺入了林妙的笑穴。 “哈哈……哈哈哈……” 林妙狂笑不止,最后甚至倒地不起,口中不断有白色的泡沫涌出,姜婼棠这才将银针取下。 取下银针的刹那,林妙瞬间不在笑,她感觉整个小腹火烧的一样疼痛难忍,长时间的狂笑,已经让她失去了浑身的力气。 周围的一些妇人看着她笑的时候,也有些人不由自主的跟着一起笑,可她们永远无法明白,持久的狂笑到底有多么的痛苦。 这个时候姜婼棠又问了一遍:“你到底说还是不说?下一次我刺的可就不是笑穴。” “我说,我全部都说。”林妙终于忍无可忍,将事情的全部经过告诉了姜婼棠。 原来,林妙在布坊刚开始运作的时候便发现了其中有一些地方安排的不是很合理。 比如说库房没有专人保管,比如说每一笔生意都没有明确的账目流水,又比如说,在晚上,根本无人看守那些布匹。 她也正是因为看上了夜晚无人看守,而她的手上有库房钥匙的时机中饱私囊。 期间卖出去的布匹所赚取的银子,够她曾经一年的利润。 本想着一次之后便收手,可见识过高山的人,就再也回不去锋下了。 姜婼棠不是没发现这些不妥,但却忙于应付萧家,忙于应付皇后,根本无暇去顾及布坊的事情。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看向林妙说道:“放着好好的日子你不想拥有,那就怪不得我了。” “创办布坊也是为了能给你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一个在京中活下去的机会,却不曾想最后成为了你中饱私囊的场所。” “我这个人一向恩怨分明,既然你犯下了错,那就休怪我容不下你了,是你自己滚出京城,还是我赶你出去?” 林妙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日,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我自己走,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说着,起身便向布坊外面走去。 姜婼棠没有阻拦,她四下卖布匹所赚取的银子也没有收回来。 对于这样的人,不管到了哪里,都不可能生存下去。 这些银子姑且留给她坐为盘缠,到底能否活下去,就看她自己了。 姜婼棠并非没给过她机会,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没有任何的愧疚感。 折柳看着林妙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一点都不懂得知恩图报,反而好像我们蓄意刁难她一样。” 姜婼棠却不以为然,她面相一众妇人,微微笑着说道:“你们也看到了,可不是我姜婼棠容不下她,而是这种害群之马决不能留在这里。” “接下来我会命专人看守库房,你们只要守规矩,绝不会落下和她一样的下场。” 随即,姜婼棠找了几个自己信得过,又老实本分的人负责管理库房。 账目也由芸娘亲自长官,不会经由旁人之手。 与此同时还要有一个管事的,可以在她不来的情形下,布坊不会陷入混乱。 说到底这些人都是难民,在怎么淳朴善良,也必定会有一些劣根性。 从前姜婼棠就是太过相信她们,才造就了今日之事的发生。 有些人天生就是王者,不喜欢屈尊与任何人之下。 而有些人这辈子都要被旁人所掌管,一旦没有,那么就会失去人生的方向。 就连做人的底线都不知道在哪里,又何谈守规矩之说。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虽然同为女子,但姜婼棠却很是赞同这句话。 布坊表面上看不过是安置难民的一个地方而已,却也有着很深的水。 就好比姜婼棠不在的时候,尽管她们拿着比从前多出数倍的报酬,可依旧会暗中偷奸耍滑。 她在的时候又将是另一番光景,每个人都极力证明着自己为了布坊付出了多少。 一切的一切都乃是人之常情,完全不可避免。 管事、账房、库房,一一被姜婼棠处置好,她才松了一口气。 “大家都过来。”姜婼棠站在人群面前,招了招手说道。 所有人聚在一起,眼神全部汇集到她的身上,从她们的表情当中姜婼棠看得出,那几个被她提拔的管事,必然会遭到质疑。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的能力高人一等,实则却是毫无根据的自信。 姜婼棠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一一扫过众人,眼底充斥着绝对的自信:“从今日起,她们就是这里的管事,不管你们服从也好,不服从也罢,都要按照她们的话去做。” “林妙的遭遇你们也看到了,若不想成为第二个她,就一定要守规矩,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容身之所,也可以毁掉你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下一次被我发现还有人效仿林妙的话,可就不单单是把人赶出京城那么简单,希望你们能够明白和体谅我的苦衷,不这么做,早晚这布坊也将烟消云散。”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多言。 姜婼棠也是被逼无奈才说出这样一番话,不强硬一些,这么多人还真的很难管制。 她从未瞧不起任何人,只是不想其中一两个臭鱼,腥掉了她苦心熬制的一锅汤而已。 第144章 物是人非 姜婼棠离开布坊,刚刚走上马车,却看到燕归来迎面走了过来。 她若有所思的阖了阖双眸,还是抽回了刚刚踏上马车的一只脚。 “燕大哥,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姜婼棠嘴角微微上扬,一抹平淡的危险浮现而出。 之前因为萧云月的阴谋,让二人本就尴尬的感情变得越发尴尬。 燕归来深吸了一口气,才逐渐走到姜婼棠的面前:“不是巧合,我今日是专程来找你的。” 姜婼棠微微一怔,狐疑的看向燕归来:“专程来找我的?上次不是说过,在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之下,最好不要彼此私底下见面吗?” “这样不光是为了燕大哥的名声,更是为了让我能够在诏王府生存下去。” “唉……” 燕归来轻叹一声,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我都明白,这也怪我太过鲁莽,我也是前些阵子才听闻,你因为此事被魏诏关在卧房多日,险些饿死在那里。” 姜婼棠嘴角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满不在乎的说道:“你是知道我这个人的,哪会这么轻易被他饿死,现如今已经没事了,你也无需为此事一直自责下去,说到底都是因为萧云月的阴谋罢了。” 燕归来闻言沉吟了片刻,说出了来找她的目的:“我即将离开京城前往南境,回来这么久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可是……”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片刻,眼底闪烁着犹豫,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开口说道:“可是我却有些放心不下你,前往南境之后,京中的大事小情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姜婼棠摆了摆手:“燕大哥无需为我担忧,尽管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就好,你不是曾经的燕哥哥,我也不是曾经的跟屁虫,自保我还是做得到的。” “我还要回去诏王府,你前往南境一路小心,下一次相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过只要你回来,姜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说着,她作势便要走上马车。 燕归来伸出手,一对儿剑眉紧紧的皱在了一起,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可就在这时,一道破空之声响起,锋利的箭矢疾射而来,直取姜婼棠的脖颈。 燕归来来不及多想,一个闪身冲到姜婼棠的面前,他身手矫捷,徒手将箭矢抓在了手中。 姜婼棠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忙躲到马车后面,四下观望却看不到任何的人影。 燕归来也是一脸戒备之色,把姜婼棠牢牢护在身后,对着空无一人的小巷大声喝道:“谁,有种出来。” 显然,不会有任何人回应他。 一击未中,潜藏在暗中的人不知道是已经走远了,还是继续潜伏者准备第二击。 灵儿本来已经坐上了马车,这个时候走了下来,和燕归来一起守着姜婼棠。 “你先上马车,没有我的话,千万不要走下来。”燕归来一脸凝重,总是站在这里不敢动也不是办法,必须将藏着的此刻揪出来才行。 姜婼棠颌了颌首,深深地蹙起了黛眉:“我明白,你快去吧,这里有灵儿在不会有事。” 燕归来没有再多言,快步向刚刚箭矢射来的方向跑去。 灵儿一脸担忧,上下打量着姜婼棠闻到:“王妃您没事吧?” 姜婼棠点了点头:“我没事,好在刚刚燕大哥帮我打下了这一箭,否则近日必将命丧于此,已经是第二次了,必须要找到是谁派来的。” 她脑海中瞬间闪过了很多种可能,之前一直以为是皇后所为。 可眼下来看却并不像,因为皇后已经安插了眼线到诏王府,根本没有必要置她于死地。 如此一来,能够派遣杀手来杀她的人那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威北候。 片刻后,燕归来折返而回,他不敢追出去太远,万一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姜婼棠会更加危险。 毕竟没有见过灵儿的身手,他不是很放心。 看到他独自一人回来,姜婼棠就知道没有找到人。 “被他给跑了吧?”姜婼棠脸上的惊慌已经消失不见,镇定自若的说道。 燕归来点了点头:“没错,算他跑的快,我只捡到了几支箭矢。” 说着,他从身后将三支箭矢递到了姜婼棠的面前。 姜婼棠接在手中细细打量着,从箭矢上完全发现不了任何的端倪,就是那种最为普通的箭矢,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棠儿,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从那个人逃跑的动作来看,身手绝对不在我之下。”燕归来眼底闪过一丝狐疑,剑眉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姜婼棠摇了摇头:“暂时我也不得而知,但最起码有了一个大概的方向,燕大哥无需为我担心,有了这几次的教训,我会谨慎小心的。” “今日多谢你出手相救,若是没有你我如今已经成为了一句冰冷的尸体,别忘了我刚刚说的话,一路小心。” 留下这样一句话,姜婼棠没有过多和燕归来言语,转身走上了马车。 燕归来看着诏王府的马车渐行渐远,那双深褐色的瞳仁之中盛满了担忧之色。 本想说要不要他送姜婼棠回去,可还没等话说出口,她就这样走了,没有丝毫的留恋。 他很希望在临走之前帮姜婼棠解决掉暗中的对手,奈何她太过执拗,完全不想连累到任何人。 在燕归来的记忆当中,姜婼棠根本不是这样的一个人,什么事情都选择自己抗下。 还记得他们还小的时候,每一次姜婼棠摔倒在地,都会哭着等人来抱她起来,否则能够趴在地上一整天。 眼下却截然不同,她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柔弱的棠儿了。 燕归来勾了勾唇角,牵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容,随即转身而去。 我到底在胡思乱象些什么,她现在是诏王妃,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夫君。 区区一个儿时的玩伴,区区一个边境将军,她的安慰哪里用得着我来操劳。 另一边,姜婼棠回去诏王府的路上一直在想这次来刺杀她的人到底是谁派来的。 方才想着是威北候也并不绝对,皇后表面上安插了眼线到诏王府,但也不排除她会继续痛下杀手的可能。 萧云月、威北候、皇后和太子都有可能。 此人刺杀失败,一定不会如此轻易放弃,必定还会有第二次。 马车行驶到半路上的时候,姜婼棠忽然对马夫说道:“停下。” 随即,她看向灵儿说道:“灵儿,你现在下去,前往威北候府,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一击未中,不可能立刻回去。” 灵儿蹙了蹙眉:“王妃,您的意思是,这个杀手乃是威北候府派来的?” 姜婼棠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现在我也不敢肯定,但最起码威北候府的嫌疑最大,你姑且去瞧瞧,有什么发现第一时间回来告诉我。” “切记,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无论发现什么都不需要和对方动手。” 灵儿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跳下马车直奔威北候府的方向而去。 姜婼棠带着折柳和采莲折返回诏王府,刚刚走入兰苑大门的时候,便遇到了萧云月。 “姐姐近日很是忙碌啊,才刚刚被放出来,就急着去布坊,这些难民能得到您的照料还真是三生有幸。”萧云月站在原地,微微笑着阴阳怪气的说道。 姜婼棠不想与其纠缠下去,不过有一点可以却定,那就是刚刚那个杀手绝对不是萧云月派去的,从她的表情就不难看出。 “有什么事就说,我没空闲与你拌嘴。”姜婼棠冷着一张脸,眼底满是不耐烦。 萧云月不以为然,深吸了一口气:“您还是这么急躁,我能有什么事,无非是想看看您被饿了这么久,到底有没有被饿瘦了而已。” “看到您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但下一次您和燕将军相见可要小心着点,再被王爷发现一次,怕是就不止会让你饿着肚子那么简单了。” 留下这句话,萧云月得意的瞥了姜婼棠一眼,带上素兰扬长而去。 折柳撇了撇嘴,很是不屑的说道:“瞧她那副样子,像极了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好一次来调侃我们,自己被王爷冷落多久都不自知吗?” 姜婼棠勾了勾唇角,一抹淡然的笑意浮现而出:“和这种人根本无需动怒,最可怕的是那种明面上对你在笑,实则背后捅刀子的人。” “萧云月虽然也背后捅刀子,但却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简直不要太好猜,我们走吧。” 待姜婼棠回去兰苑之后,萧云月才跟素兰说道:“你确定这个人知道王爷身上的病症?” 素兰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奴婢也只是听说而已,但到底是不是真的就不知道了,不管如何我们总要去瞧瞧才行。” 萧云月黛眉微微蹙着,琥珀色的瞳仁之中满是狐疑,她近来几日都在查验魏诏到底为何不宠幸任何人。 每晚都会胡思乱想到凌晨,若是不找出原因,她怕是就要将自己给逼疯了。 与魏诏同房可以说是迫在眉睫,从前只有姜婼棠和她两个人还好,没什么太大的压力。 可眼下多出了一个青嫣,她下意识的感到了压迫感。 青嫣在宫中就出了名的妩媚动人,多少皇子为其倾倒,皇后都没舍得将她交给任何人。 如今来到诏王府,还不知道魏诏能否抵得住她的魅力。 直到黄昏时分,灵儿才回到了诏王府之中。 姜婼棠看到她回来,忙放下手中的茶盏,有些急切的问道:“怎么样?可有发现些什么吗?” 灵儿蹙了蹙眉,眼底闪过了一丝恨意:“正如王妃所言,我一直守在威北候府的后门处,就在方才,一袭黑衣,背着弓箭的人走了进去。” “从他的举动不难看出,绝对不是第一次出入威北候府才对,没想到接连两次居然是威北候动的手。” 姜婼棠闻言双眼微微眯起,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当中盛满了揶揄,既然是你威北候不仁,那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看来前几次的反击还没有让你们得到教训,这一次必然要深刻一些才行。 第145章 来钱道 姜婼棠知道魏诏从头至尾都在调查着威北候府,她有现有的资源不去利用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子昼也因为此事而险些丧命,按理说子夜那里应该掌握着很多威北候的秘密才对。 “采莲,你去叫子夜前来,就是我有些话要问他。”姜婼棠微微笑着,随口对采莲说道。 采莲闻言面色一红,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是,奴婢这便去。” 说着,便踱步离开了兰苑。 看着她这幅样子,折柳忍不住撇了撇嘴:“小姐您瞧她娇羞的样子,若不然您还是早些将她给嫁出去吧。” 姜婼棠深吸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并未说些什么。 她倒也不是没这个打算,只不过一切还尚未彻底未定下来,暂时还不会考虑让采莲嫁出去。 以后是否还会置身于诏王府还不一定,万一最终和魏诏成为了愁人,岂不是把采莲推入了火坑不成。 最重要的是采莲有心,子夜却不知道是否也对她有意,总要两情相悦才行。 很快采莲带着子夜折返而回。 子夜毕恭毕敬的抱拳作揖:“子夜见过诏王妃。” 姜婼棠颌了颌首:“无需多礼,快过来坐。” 子夜显得有些犹豫,他身为侍卫,怎么能和诏王妃坐在一起。 姜婼棠看出了他的顾及,对折柳使了个眼色。 折柳会意,走上前去一把将子夜按在了桌案前。 子夜显得浑身上下紧绷绷的,一点都放不开:“王妃,不知道您这么晚了找我前来,到底想问什么?” 姜婼棠亲自给子夜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你先别紧张,我不会问一些你不该说的事情,不知道你前来之前,王爷可知道?” 子夜摇了摇头:“王爷并不知晓,我是偷偷前来的。” 姜婼棠很是满意:“很好,那我就有话直言了,你和子昼应该一直都在调查着威北候府吧?” 子夜沉吟了片刻,还是没有说谎,毕竟子昼的命都是姜婼棠救回来的,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没错,属下和子昼一直都在调查威北候府,奈何已经许久过去,却没有找到任何的突破口,而到底为何调查他,赎属下无礼,不能告知王妃。” 姜婼棠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紧张吗?你不能是的我不会问,我只是想知道,威北候府这么多年到底有多少产业在京中。” “还有他府上经常去的都是些什么人?有没有一些平民百姓,亦或者是秘密组织的人?” 子夜看向姜婼棠,虽然不知道她到底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知无不答。 只要不说出魏诏调查威北候府的真正目的,他也算是没有背叛主人。 从子夜的话中姜婼棠的之,威北候府的产业涉及很广。 制衣、染布、青楼乐坊,甚至连瓜果蔬菜都有涉及。 大大小小的商铺更是数不胜数,也难怪皇上都认可他威北候富可敌国。 有这么多产业,威北候想不富有都做不到,仅仅只是吃这些租金半月,就足够平民百姓辛辛苦苦一年所得到的全部银两。 子夜忽然停顿了下,既然已经说了,还不如说个彻底:“最新得到的消息是,威北候打算介入南边船业的买卖。” 姜婼棠眼前一亮:“哦?这可是个赚钱的营生,他都有这么多产业了,还盯上了这么一块儿肥肉。” 子夜有些不屑,挑了挑眉说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威北候就是这样的人,王爷还曾经……” 他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意识到自己语失连忙闭嘴。 姜婼棠也没有在意,毕竟他是魏诏的人:“今日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还有上一次帮灵儿解围,也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子夜连连摇头:“王妃可千万别这么说,您救了子昼的命,怎样的恩情即便是属下报答您一辈子都不多。” “更何况,那样的情形之下,任谁都不会看着您被活活饿死在这兰苑的,萧云月阴险狡诈,灵儿还小怎么能夺得过她的轨迹。” 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姜婼棠不免有些暖暖的,当初果然没有做错决定。 这样来看,子夜仁义,倒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姜婼棠勾了勾唇角,眼底闪过了一丝玩味儿:“这个世上没有谁应该对谁好,我当初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现在像你这样知恩图报的人可不多了。” “你年岁也不小了,不知道有没有打算娶妻生子?我倒是有一个绝佳的人选可以介绍给你。” 子夜和采莲闻言皆是一怔,二人下意识的相互对视了一眼,又快速避开。 沉吟了良久,子夜才开口说道:“多谢王妃美意,在没有帮王爷达成目的之前,我还不打算娶妻生子。” 采莲听到他这么说,眼底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欣慰也有失落。 姜婼棠则没有放弃,接着问道:“既然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那么可有什么人在你心里扎了根发了芽?如果有,我也好帮你说上几句话。” “我……我……”子夜吞吞吐吐的,我了半晌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折柳再也看不过去,很是不耐烦的说道:“你倒是说啊,这样扭扭捏捏的一点都不像个男人。” 姜婼棠回眸看向她,嗔怪的白了她一眼:“多嘴,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是直肠子吗?” 子夜也趁机起身,躬身说道:“王妃,您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属下就先行告退了,出来的太久难免被王爷发觉。” 姜婼棠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快去吧,瞧把你为难的,若有了心上人,可别忘了告诉我。” “是。”子夜逃也似的离开了兰苑。 他刚走,折柳立刻轻笑出声:“呵呵……小姐您看到了没有?他居然在害羞,堂堂七尺男儿,居然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不好意思,真是为他臊得慌。” 采莲嘟着嘴,忍不住说道:“你懂什么,人家这是不善于表达,正如小姐所言,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 “哎呦呦,瞧瞧,现如今都这么明目张胆的袒护起未来的夫君了吗?你更不知道臊得慌。”折柳做了个鬼脸,挑衅似的看向采莲。 “你给我住口,看我不撕了你的嘴。”采莲说着,二人开始在姜婼棠的卧房内追逐起来。 看着这一幕姜婼棠并未阻止,反而拉着灵儿躲到了一旁远远看着,脸上的表情欢快不已,兰苑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欢声笑语了。 对于近日遭到的刺杀,几人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姜婼棠已经掌握了大部分威北候府的消息,想要对付他一点都不难。 次日一早,姜婼棠早早起身,梳洗打扮了一番。 她阖了阖双眸,眼底闪过一丝杀气,对身后站着的灵儿说道:“你今日还去威北候府守着,那个刺客若是在出现,悄无声息的杀了他。” “若是不出现,你也无需有所动作,暗中守着就好,有什么动向晚上回来的时候再告诉我也不迟。” “是,灵儿遵命。” 灵儿离去,姜婼棠也带着折柳和采莲坐上马车前往了姜府。 既然要报复,就必须先切断威北候府的财路才行。 尽管威北候府的地位在京中算是老牌贵族了,其下的产业根本不可能连根拔除,可最起码要让他接下来的计划落空才行。 船业到底是多肥的一块肉姜婼棠很清楚,想要阻止就必须找到一个更加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才行。 她身为诏王妃,认识的都是一些富家小姐,各府夫人,根本除了魏诏和燕归来之外,一个男子都不认识。 毓王虽然有足够的势力,却根本不会为她所用。 思来想去,她决定让姜恒之担此重任。 左右姜萧两家早已经势如水火,也不在乎多这么一个恩怨。 马车听在姜府的大门外,姜婼棠刚刚走进去便看到了燕归来的身影。 她本能的想要躲避,可已经被其看到,只能无奈的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燕大哥原来也在。”姜婼棠嘴角挂着一丝浅笑,平淡的说道。 燕归来今日一改往日的热情,看向姜婼棠的眼神当中虽然有一些不舍,但已经克制了很多:“没错,今日我是来向伯父告别的,明日便会前往南境。” “刚好你也来了,倒是省着我前往诏王府一趟了,那你们慢慢聊,我还要回去准备一番,就不叨扰了。” 说着,燕归来深深的看了姜婼棠一眼,作势便要向门口走去。 姜恒之有些狐疑的看着他,总觉得他和姜婼棠之间有什么不对劲。 兄妹二人一起把燕归来送到大门口,姜婼棠思虑片刻,轻声开口说道:“燕大哥,你一路小心,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相见了。” 燕归来微微一笑:“放心,有缘总会再相见的,恒之,我就先走了,下次回来定要好好与你喝几杯。” 随即他转身便走,没有多余的寒暄。 姜恒之一直望着他的身影消失,才转过头来看向姜婼棠疑惑不解的问道:“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姜婼棠不以为然,白了他一眼说道:“哪有那么多的不愉快,你以为我是你啊,快进来,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姜恒之来不及反应,就被她拉着手臂走入了姜府。 在姜恒之的卧房内,兄妹二人相对而坐,姜婼棠有献宝似的笑着说道:“哥,你想不想做做生意?” “做生意?什么生意?你怎么忽然有了这种想法?”姜恒之一怔,完全不明白今日的姜婼棠到底是怎么了,总感觉奇奇怪怪的。 姜婼棠就知道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完全没有意外:“生意就是生意,船业你可知道?目前来看,这可是赚银子最快的一条路了。” 姜恒之皱了皱眉,伸出手抵在姜婼棠的额头:“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到底因为什么这么急着用银子?要多少可以和我说啊!” “嘶……” 姜婼棠不耐烦的把他的手拨弄开,看向他的眼神有些不耐烦:“你哪来的那么多问题,就说想不想做吧,我没怎么,只是想让姜家富起来而已。” 第146章 筹集善款 姜家素来都是做官的,从来还没有人做过生意。 家里的祖产也不过是有些田地而已,收收租便算是额外的收入。 朝廷给的俸禄已经足够支撑姜家的开销,倒也没想过要怎么去赚取银子。 “我从未做过任何生意,忽然让我去接触船业,这不是在为难我吗?若不然等父亲回来问问他老人家怎么想的如何?”姜恒之有些犹豫,看上去便是一副没有底气的样子。 姜婼棠对此却有些不以为然:“你都多大了,还什么事情都要去找父亲商议,有我在你还怕做不成生意吗?” “而且我敢保证,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一定会成为父亲的骄傲,我们也可以像威北候府那样富裕起来。” 随即,姜婼棠给姜恒之说了很多的方案,还说出了很多她暂时的构想,和赚到银子之后,该怎么分配,和怎么去和姜远宁商量。 一番谋略说的姜恒之真的有些动心了,但他还是很担心:“即便船业真的如你所言那么好做,可初始的银子我们要到哪里去拿?总不能让父亲动用他多年的积蓄吧?” 姜婼棠嘴角微微上扬,牵起了一抹玩味儿的笑容:“银子方面你大可无需担忧,我自有办法,而且不需要你出一分,怎么样?” 姜恒之将信将疑,他总觉得有一种上当了的感觉,可细想之下,却又不知道哪里有些不对劲。 “既然这么好赚,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折腾,为何一定要拉上我?总感觉我是在给你做工一样。”姜恒之撇了撇嘴,眼底闪过了一丝不情愿。 他常年在官场,早就已经习惯了每日需要做的事情,突然要他去做生意,还真的有些不太习惯。 姜婼棠闻言,真的很想在姜恒之的额头上狠狠来上那么一下:“我们是一家人,难道我还能坑害你不成吗?赚到的银子也都是我们家的。” “我之所以不亲自去完全是碍于身份不同罢了,我身为诏王妃,难不成赚到的银子都要给魏诏不成吗?” 姜恒之撇了撇嘴:“那你若是能够解决银子的问题,我倒是可以试一试,你可别指望我出一两。” 姜婼棠有些诧异,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大哥也变得这般耍小聪明,从前他可不是这样的性子。 难不成,是上一次被砸坏了脑袋,所以性情大变? “放心,既然我说的出口,就一定会解决便是,等我的好消息就吧。”姜婼棠不想在理会他,起身便离开了姜府之中。 在回去诏王府的马车上,姜婼棠的嘴角一直挂着一丝玩味儿的笑容,她已经想好,这银子到底要从哪里出了。 常言道,羊毛出在羊身上,既然要截取萧家的财路,自然要从萧云月的身上出才行。 可若是想吃下船业这块儿肥肉,就必须有足够的银子支撑才行,几万两都不多。 正发愁的时候,马车缓缓停在了诏王府的大门口。 她缓缓走下马车,一直在思索,到底怎么才能够从萧云月的身上,弄出这么多的银子。 就在这时,姜婼棠看见一辆马车也刚好听在王府大门口,上面的萧字异常醒目。 这辆马车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里面放着的是威北候夫人为萧云月壮脸面的东西。 一马车的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看到这一幕姜婼棠计上心头,已经想到了如何诱骗萧云月上当。 回到兰苑之后,姜婼棠便写下了许多邀请函。 她将邀请函递给折柳,微微笑着说道:“把这些邀请函送出去。” 折柳有些疑惑:“送出去?送去哪里?” 姜婼棠略微思索:“送去哪里都可以,不管怎么说我都是诏王妃,没有人会拒绝与我交好的机会,各府千金,随便谁都可以,当然,最重要的是萧云月。” 折柳虽然不知道姜婼棠到底要做什么,但隐约猜到和船业的生意有关。 当萧云月收到邀请函的时候明显有些诧异,都在诏王府之中,偏偏还要这般费力,直接来请不就好了。 素兰看着邀请函轻声问道:“小姐,您真的要去吗?她不可能无缘无故邀请您前去赴宴,一定有什么阴谋才对。” 萧云月若有所思的阖了阖双眸,不由得勾了勾唇角,牵起了一丝不屑的冷笑:“她还能有什么阴谋,有那么多人在场,我才不怕。” “刚好可以借此机会,将她之前与燕归来那些事情全部都说出去,到时候她非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可。” 次日一早,应邀前来的各府千金有很多,虽然有些人并不认识姜婼棠,但碍于她的身份,也不得不前来赴宴。 这次的宴会安排在了兰苑的前厅当中,每个人见到姜婼棠都要上前寒暄一番。 尽管过程有些尴尬,但姜婼棠还是努力的应付着。 不为了别的,就为了从萧云月手中多坑出一些银子,也不得不佯装很是欢迎的样子。 很快萧云月登场,她今日的穿着很是华贵,在这种场合之下,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显得比姜婼棠弱。 无论是气场上,还是门第,都要稳稳压着她才行。 果不其然,萧云月一出场就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焦点。 刚刚还在围着姜婼棠的那些人,又转而围着她。 萧云月很是享受这种感觉,她谈吐优雅,应付这些人比姜婼棠要轻车熟路。 姜婼棠就站在远处看着,朱唇微微上扬,牵起了一抹冷凝的弧度。 她若是想要打扮,绝对会比萧云月惊艳百倍,只是今日的主角是她,而不是自己。 萧云月越是高调,越是有助于接下来计划的进行。 “萧夫人看上就知道很是富足,想必诏王殿下应该对你更加上心吧?众人当中一个身形矮小的富家小姐上下打量着萧云月奉承道。 萧云月微微笑着,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哪里哪里,说到底我也不过是平妻而已,之所以不愁用度,完全得益于母家的强大罢了。” “是吗?那我们怎么瞧着您比诏王妃还要受宠?难不成之前的那些传言是真的?” 萧云月微微一怔,佯装很是震惊的样子说道:“难道你们也听说了?我已经极力将此事压下去了,没想到还是传了出去。” “谁让姐姐不小心,和燕将军私会也就罢了,还偏偏被王爷给撞了个正着,更是险些被王爷饿死在兰苑呢。” “什么?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我们听闻的可不是这件事,而是诏王妃不受宠而已,万万没想到诏王妃居然还和燕将军有着这样的关系。” “这人啊,就是不可貌相,表面上看诏王妃一本正经,越是这样的人,私底下的生活越是混乱不堪,也难怪会不受宠。”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姜婼棠的坏话,萧云月明明心里面乐开了花,但脸上还非要装出一副很是痛心的样子。 这个时候姜婼棠拿着酒盏走了过来,所有人瞬间鸦雀无声。 她其实不用听也知道萧云月到底在说些什么,但她并不在意,随意怎么说都好,只要不是亲口承认,谁都没有任何证据。 “大家在说什么这么开心?不如说出来一同享乐。”姜婼棠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特意深深的看了萧云月一眼。 所有人闻言都没有开口,最终还是萧云月上前一步:“没什么,不过是在说姐姐纯真善良,不仅帮那些难民医治疫症,还给了她们安身之所。” 姜婼棠若有所思的阖了阖双眸,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就顺着你的来好了。 “唉……” 她深吸了一口气,轻叹一声:“可千万不要这么说,身为北越的一员,我们身为权贵,更应该在这种时候站出来才是。” “但我近日也有心无力,这些难民的安置不仅耗费心血,更是耗费银子,卖出去的衣物根本不够分给这些妇人的。”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很是明显,她先是阐明这种情形每个人都应该出一分自己的力量,另一层意思便是最近手头有些紧。 一些富家千金还以为姜婼棠只是诉诉苦,和言明自己的不容易。 但一些阅历深厚的各府夫人却听出了门道,几人凑在一起商议了一番,便纷纷拿出了银票走到姜婼棠的面前。 “诏王妃,这件事的确每个人都应该出一份力才是,这些银子虽然不多,但也算上我们一份吧。”其中一个夫人上前,将几个人手中的银票递到了姜婼棠的面前。 一般在这种时候姜婼棠是要矜持一下的,可她却没有,一把就将银票接过来,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当中满是感激:“真是多谢几位夫人,有你们这样的人在,我们北越必定会国泰民安。” 国泰民安虽然有些太过假情假意,但却将此事上升到了国家情怀之上。 那些本不打算拿出银子的人也不得不参与其中,很快,所有人都拿出了或多或少的银票。 能来赴宴的,就说明想要和姜婼棠交好,如此大好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萧云月对此则有些不屑,要银子就说要银子,非要举行什么宴会,还不是穷而已。 就算心里这么想的,可她也不能够落于人后,一千两银票交给了姜婼棠。 姜婼棠让折柳和采莲将每一笔银子都记录了下来,还说代所有的难民谢过她们。 这笔银子姜婼棠并不打算用来给姜恒之做船业生意,只有萧云月的那一份会留下来而已。 想帮这些难民筹集些银子她已经想了很久,只是一直没有付诸行动罢了。 在今日这样难得机会下,也就一顺手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仅仅这一千两是完全不够的,她必须逼迫萧云月吐出来更多才行。 姜婼棠看着账目,刻意指着萧云月后面的一千两摇了摇头:“威北候府的富裕京中之人都很清楚,身为威北候的千金,萧姨娘才区区一千两,是不是有些太少了些?” 萧云月原本并不在乎这一千两,但听到这番话心里面顿时有些不舒服,之前在皇后面前姜婼棠就已经用过这样的手段,没想到她还要再用一次。 “这是我所能拿出来最多的数额了,相比姐姐貌似还多一些,好名声都让您一个人得了,银子却要我们来出,这是什么道理?”萧云月一脸不屑,挑眉看向姜婼棠说道。 第147章 仙人指路 “哦?原来你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吗?你可知道我为了这些难民到底付出多少?当初这些难民无家可归,只能流露街头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姜婼棠丝毫不让,直视着萧云月的双眸说道。 萧云月不以为然,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姐姐,您先想清楚,这些难民本身就和我萧云月毫无关联,能拿出银子帮她们是我的善心,而不是本应如此。” “除了应对难民这一点,我萧云月哪一点比你差?是门第还是样貌?您怎么还也us活越离谱了?不会是之前被饿的有些痴傻了吧?” 二人说出的话越发凌厉,这也是姜婼棠想要看到的。 换做平日,她绝对不会与萧云月唇枪舌战。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丢不起这个人。 但今日却有所不同,想要从她手中挖出更多的银子,就不惜扮演一次小丑。 “你确定门第样貌,但凡什么都比你弱吗?那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你又懂得多少?京中第一才女的称号,不会是花银子买来的吧?我记得上一次好像你还输给了我吧?这么快就忘了。”姜婼棠嘴角挂着冷凝的笑容,眼底闪过一丝揶揄。 “你……” 萧云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看着众人那副看热闹的样子,便强忍着怒意没有和姜婼棠继续争辩下去。 一来是不想丢人,而来则是完全没有底气。 一旁看热闹的人自然不嫌事大,甚至有人站出来说道:“我也曾听闻上一次在诏王府萧夫人可是输给了诏王妃,不如今日在比试一番如何?” 萧云月本能的想要拒绝,她也很清楚,姜婼棠不过是想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贬低她罢了。 不管怎么说,二人都是诏王府的人,这样针锋对麦芒,传出去难免会被人笑话。 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姜婼棠居然笑着点了点头答应了:“当然可以,不过光是比试一番没什么新意,不如加上赌注如何?” 萧云月微微一怔,当着众人的面她也不好认怂,只能因这个号头皮说道:“好啊,比就比谁怕谁,你是诏王妃,赌注是什么你来定,我萧云月奉陪到底便是。” 姜婼棠闻言眼底闪过了一抹狡黠之色,这条大鱼果然上钩了。 她太清楚这些贵族小姐们最想看到什么样的场面,为了船业生意,为了难民们幸福的生活,就姑且让你们开开眼界好了。 左右她和萧云月势如水火的事情在京中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在来这么一次也无伤大雅,能把银子骗到手才是关键。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略微思索后才缓缓说道:“我倒是什么都不缺,不如就将赌注定为银子如何?虽然略显庸俗,但恰恰是这样庸俗的东西可以发挥做大的作用。” 萧云月撇了撇嘴,她还以为姜婼棠有什么高招,原来还是想要银子,为了这些难民她还真是豁得出去。 赌别的她可能还会犹豫一二,但赌银子,多少她都不怕。 “当然可以,不过,既然赌注都由姐姐来决定了,那么赌什么应该由我来提吧?”萧云月眉眼带笑,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之中盛满了不屑。 “好啊,随萧姨娘挑选。”姜婼棠很是爽快的答应。 她为了彰显自己的公平公正,更是心底那绝对的自信在支撑着她,无论比什么都没有将萧云月放在眼里。 姜婼棠在现如今的年纪看上去和萧云月等人相差无几,但她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无论阅历还是眼界,都要比这群人要宽广的多。 随便拿出几样二十一世纪的拿手绝活,必然会让所有人大开眼界。 懂得钓鱼的人自然明白一个道理,钓鱼不仅仅只是为了吃鱼肉,更多的是享受鱼儿咬勾的那一刻。 姜婼棠此时此刻就有这种感觉,进行到这一步,基本上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萧云月很清楚,姜婼棠是薛式神医的传人,除了医术,她对大家闺秀的这一套基本没什么底蕴。 才艺平平,在京中贵族内的女子当中都是会被人瞧不起的存在。 而且宴席开始的时候,便有舞姬献上了精彩绝伦的舞蹈,若此刻让姜婼棠来跳舞的话,断然不会有什么新意就是。 萧云月上前一步勾了勾唇角,一丝冷笑浮现而出:“不如就比舞姿吧!若是我输了,多少银子随您说,若是您输了,我可不想要什么银子,您只要称呼我为姐姐三日即可,怎么样?” “今日这兰苑还真是热闹,到底什么事让你们这么有雅兴,居然还想比舞?”魏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人群身后。 他现如今已经气消了大半,自从燕归来离开京城之后,就已经没那么记恨姜婼棠了。 今日前来是想要借机调侃姜婼棠一番,燕归来离开了她有没有感觉心里空空的。 可万万没有想到,竟看到了这样的光景。 萧云月见到魏诏,第一时间凑上前去微微欠身:“王爷,月儿并非有意占姐姐便宜,而是……而是……” 魏诏见她这副紧张的样子,轻声笑了笑说道:“无妨,今日本王高兴,做不过是一场比试而已,姐妹之间有什么好介意的,愿赌服输就好。” 闻听此言,姜婼棠和萧云月皆是一怔。 她们都不明白为何今日的魏诏会心情大好,仿佛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被他给遗忘了。 换做平时,遇到这样的场面必然会出言呵斥一番胡闹,眼下却出奇的配合。 萧云月暗暗松了一口气,关于舞姿,她也有着绝对的自信,看向魏诏眼底闪过一丝柔情:“既然王爷都答允了,那月儿就陪姐姐比下去好了。” 众人看到魏诏的到来,场面一度沸腾了起来,这场宴会果真没有白来。 这样的场面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够看到的,诏王妃和威北候千金现场比舞,相信很快就会成为京中的热谈。 魏诏坐在主位之上,漆黑如墨的眸子看向姜婼棠,闪过了一丝玩味儿:“光是比舞未免有些太过单调,不知道诏王妃可会仙人指路?” 仙人指路这种舞姿魏诏也只是听说过,但却从未亲眼见过。 他刻意出言刁难,准备看姜婼棠出丑。 而姜婼棠却不以为然,他到底想要敢什么再清楚不过了,她淡然一笑:“当然可以,既然王爷兴致正浓,我又怎么舍得扫了您的兴致。” 她倒是答应的爽快,完全没有在意萧云月的感受。 魏诏说出仙人指路这四个字的时候,萧云月浑身上下都在抗拒着。 她自认为在舞蹈上有着极高的天赋,可这样玄妙的舞姿却是不懂分毫。 沉吟了良久,萧云月渐渐也安心了下来,她都不会的舞姿,就不相信姜婼棠能够跳出来美感。 “好啊,那就仙人指路,姐姐先请。”萧云月挺起胸膛,当着魏诏的面自然不能认怂。 其实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若姜婼棠搞砸了这仙人指路,那么她就没有必要比下去了。 姜婼棠对折柳和采莲招了招手,当她们二人来到面前之时轻声说道:“采莲,你去准备一碟花生供王爷用,折柳你去命人准备十二面鼓,围绕一圈放置在花厅的空地上即可。” “是。”折柳和采莲得令,纷纷下去准备。 随即,她面相众人,嘴角的笑容丝毫不减:“大家还请稍后片刻,很快便为你们带来仙人指路,我和王爷为大家献上一舞千载难逢,等下可千万不要眨眼。” 留下这句话,她转身便走。 仙人指路不仅要求舞蹈的基本功,更是对服饰有着极其严苛的要求,没有长长的水袖无论如何也跳不出美感。 魏诏看向姜婼棠的背影,狭长的凤眸之中充斥着好奇,他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有什么事情是她不会的。 医术、纺织、刺绣、舞蹈、绘画、诗词歌赋几乎样样精通。 眼下的姜婼棠和曾经的那个她相比,判若两人已经不足以去形容魏诏的感受了。 很快,姜婼棠换好了服饰,走到了众人面前。 一袭青色长裙,长长的水袖被她挽在手中,服饰整体的剪裁很是得体,把姜婼棠那傲人的身形展现的淋漓尽致。 同为女子的众人都不由得发出阵阵感叹,若是她们有姜婼棠身形一半完美就好了。 一支素银簪子斜插入发,简约而不简单,眉心的一抹红色,更让姜婼棠身上充满了一种难于言语的神秘感。 魏诏呆愣在原地,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太子会对一介舞姬动了真情。 眼前的姜婼棠和仓伊想必有过之而无不及,试问这样的女子哪个男子有能力拒绝? 姜婼棠为了能从萧云月的身上坑到银子,可谓是下足了功夫。 不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卖弄情怀,还准备献上了有史以来最为复杂的一支舞。 可想到萧云月刚刚说出那番话,多少银子随她开口,就觉得这一切都值了。 待一切事成,不知道威北候知晓抢走了他口中这块肥肉所用的银子,也是他们家的之时到底会作何感想。 看着她这身装扮,萧云月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尽管不想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她的确略显庸俗了一些。 此刻的姜婼棠浑身上下充满了空灵的气质,不食人间烟火,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 尤其魏诏那惊艳的神情,尤为让萧云月感到不舒服。 终于折柳带着众人将十二面鼓都架好,姜婼棠走向了正中央。 这时采莲将一碟花生摆在魏诏的面前,一条黑色的纱巾递到了他的手中。 魏诏难掩心中的兴奋,起身缓缓走到姜婼棠的身后,亲自委屈蒙上了双眼。 看着这一幕,众人纷纷向姜婼棠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待魏诏回到主位上,姜婼棠也摆好了架势。 “准备好了吗?”魏诏拿起一粒花生在手中,对着姜婼棠的背影说道。 姜婼棠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下一刻,魏诏手中的花生脱手而出,击中了姜婼棠侧面的鼓上面。 姜婼棠凭借敏锐的听力,瞬间做出反应,她左腿向前踢,右手的水袖精准无误的击中魏诏射中的鼓。 身形呈一字型展开,动作美如画。 一阵悦耳的鼓声响起,仙人指路就此展开。 第148章 突破口 一开始魏诏只是投射出一粒花生而已,紧接着增长到两颗三颗。 姜婼棠的舞姿随着魏诏投出花生数量的增加,也变得越发快速。 水袖在她的手中仿佛;两条灵动的毒蛇,让人看了又觉得美轮美奂,又觉得遥不可及。 仅仅是这些也就罢了,偏偏二人配合之下,鼓声还能串联成曲目,当真是惊呆了众人。 一舞完毕,所有人仿佛都忘记了呼吸,呆愣的看着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仍有些意犹未尽。 萧云月嘴巴微张,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之中盛满了震惊之色,她万万没有想到,姜婼棠在舞蹈上,居然也有着难以置信的天赋。 “萧姨娘,现在该到你了。”姜婼棠脸不红气不喘,缓缓走到萧云月的面前。 萧云月这才回过神来,众人也开始纷纷拍手叫好。 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下意识看向魏诏,从他眼神深处能够看到夺目的光彩。 “王爷,我……”萧云月有些欲言又止,说出自己不会需要很大的勇气,可若是强行上去,就会丢更大的人。 一时间她难以抉择,无论怎么办,今日不定要出丑。 魏诏闻言也终于回过神来,将炽热的目光从姜婼棠的身上收回:“怎么了?既然诏王妃都献上了这样惊为天人的舞蹈,月儿怎么也要表示一番才行。” 萧云月黛眉紧锁,权衡了一番利弊,她深吸一口气有些气愤的说道:“王爷,不是月儿不肯,而是这仙人指路月儿并不会,既然如此,我愿赌服输。” 魏诏出奇的淡定,仿佛早就知道了会是这样的接过,他起身带头为姜婼棠鼓掌:“月儿如今愿赌服输,恭喜诏王妃获胜,那么按照之前的约定,诏王妃说出一个数目吧。” 众人见状也跟着开始喝彩,场面热闹非凡,根本没有人在意萧云月低落的情绪。 姜婼棠将拖在地上的水袖挽起来,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还真是对不住了妹妹,既然你说数目随我说,那我可就真的说了,一万两白银。” “什么?你狮子大开口也不要开这么大吧?”萧云月闻言浑身一震,看向姜婼棠满脸的不可置信。 姜婼棠不以为然,挑了挑黛眉不紧不慢的说道:“妹妹不会是想抵赖吧?且不说这数目是你让我随便说的,就凭这仙人指路的绝舞,在哪里跳上一曲,收入都不止一万两吧?” 萧云月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总感觉这件事是姜婼棠提前预谋好的。 若不然不可能这般一环扣一环,她已经足够小心,可最终还是落入了精心为其准备的陷阱当中。 周围的贵族亲近见萧云月不肯答应,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说出的话无非是她输不起还要夸下海口。 姜婼棠这样的舞姿若是能在看一次,出两万两银子也不多。 萧云月双眼微微眯起,紧盯着姜婼棠,抽了抽嘴角一脸肉疼的冷笑道:“我当然不会抵赖,不就是一万两银子吗?我给你便是。素兰,去取银票来。” 素兰一怔:“小姐,这……” “难道你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去拿给她。”没等素兰把话说完,萧云月将一腔怒火全部发泄在了她的身上,高声怒吼着。 素兰不敢在多言,只能快步跑向摘星馆去拿银票。 很快她折返而回,将银票交给萧云月。 萧云月走到姜婼棠的面前,不情不愿的把银票交了出去,从她的眼神当中不难看出是有多么的不舍。 姜婼棠则欣然接受,是她凭本事赢下来的。 她轻声笑着,眼底盛满了玩味儿:“多谢妹妹为难民们做出的卓越贡献,我在这里代她们谢过你的慷慨。” 萧云月紧咬着下唇,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她转过身来对着魏诏欠身一福:“王爷,月儿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留下这样一番话,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她每走一步,都会发出重重的脚步声,足以看出她是有多么的气愤。 姜婼棠将沉甸甸的银票交给折柳,对着众人说道:“今日的宴席到此为止,不仅要多谢萧夫人的慷慨,也要感谢诸位的善意。” 众人即便在怎么意犹未尽,今日也只能到此为止。 当她们纷纷离去之后,姜婼棠看都没看魏诏一眼,转身便要走。 “站住。”魏诏来到她的身后,出言唤住了她。 姜婼棠驻足,转过身来异常平淡的盯着魏诏问道:“王爷还有什么事吗?” 至今她还对魏诏险些将她饿死在兰苑的事情耿耿于怀,而他说出仙人指路这四个字,也很明显是在蓄意刁难。 就算今日赢得这一万两白银有一半魏诏的功劳,但姜婼棠心底却生不出丝毫感激之情。 魏诏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然的冷冷一笑:“怎么?还在为之前的事情儿生本王的气吗?” “呵呵……” 姜婼棠冷笑出声,深吸了一口气冷然道:“我可不敢,您身为昭王殿下,我是诏王妃,无论面临怎么样的惩罚,还不都是随您的心情。” “明明知道我和燕将军之间并没有萧姨娘所言那样的苟且之事,可王爷还是痛下杀手,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还有什么好说的。” 魏诏阖了阖双眸,双手背负在身后,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向姜婼棠:“你真的认为灵儿给你送吃的本王不知道吗?” “从她第一次拿着烧鸡回到府上本王便已经知晓,若真的想让你去死,根本无需这样费力明白了吗?” “还有,子夜为何会为灵儿挡下萧云月的盘查你认为没有本王的刻意宽恕,他能够安然无恙的继续在诏王府待下去吗?” “哦?既然您什么都知道,又为何要这么做呢?就是想要折磨我?就是想要看我出丑?真可惜,让您失望了。”姜婼棠双眼微微眯起,秋水般的眸子下闪烁着不屑。 魏诏沉吟了片刻:“本王不过是为了给你一点教训,想让你离他远一点而已,不管我是否真的把你当做了妻子,也绝对不准任何人有所染指,明白了吗?” “你身为诏王妃,出了这样的事情更应该谨小慎微才是,可你偏偏还在姜府三番两次的去见他,难道就不应该受到一些惩罚吗?” 哼!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可像你这样自命不凡的人还真是少见,姑奶奶根本不吃这一套。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种事,只有曾经那个姜婼棠才会选择原谅。 “那还真是谢谢王爷不杀之恩,教训我已经领略到了,仙人指路也给您看了,我心在很累,且先回去歇着了。”姜婼棠说着,头也不回的离去。 魏诏的手臂悬在空中,张了张嘴吧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不过他看向姜婼棠的眼神之中,兴致比之前更加浓郁。 他甚至有些开始期待更加震撼的惊喜出现在姜婼棠的身上,仿佛这世上的一切都难不倒姜婼棠一样。 “早晚本王要把你掌握在鼓掌之中,越是容易驯服的马匹本王越是没兴致,走着瞧。”魏诏喃喃自语着,也起身离去。 今日这一盘棋,萧云月输的很是彻底。 一万一千两白银,算下来竟然让她输光了威北候夫人方才送来那一马车的东西。 不仅如此,就连萧云月曾经积攒下来的一些积蓄也全部都搭了进来。 魏诏不在眼前的时候,姜婼棠心情大好,船业生意有了着落不说,还可以帮助那些难民妇人的日子更加富足。 回到兰苑,折柳一脸兴奋和好奇的凑到她面前问道:“小姐,您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仙人指路,简直太美了,有机会能不能教教我?” 姜婼棠拿起桌案上的茶盏一饮而尽,嗔怪的白了她一眼:“你以为什么都能学的来吗?好好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就足够了。” “难道我从前拜师学艺过,也要告诉你不成吗?” 折柳瘪了瘪嘴,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这么说我这辈子是学不会了是吗?您刚刚是不是这样?看我做的标准吗?” 说着,她开始学着姜婼棠刚才的动作舞了起来。 姜婼棠很是无奈,看着她蹩脚有僵硬的舞姿毫不留情的说道:“你像是一只大虾在活动身子,还是不要丢人了。” 就在这时,灵儿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 折柳立刻停下动作,面色很是尴尬。 灵儿则掩嘴轻笑着说道:“折柳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染上了什么病症不成?灵儿很好奇到底什么样的病症连王妃都医治不好。”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灵儿和折柳与采莲之间早已经打成了一片。 说起话来没了之前的生硬和提防,多出了几分姐妹之间才有的调皮。 折柳走到她面前,狠狠的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小小年纪就这么会挖亏人了?好的不学,你偏偏学些坏的。” 说着,她不在理会灵儿,踱步向门外走去。 因为灵儿一直都在暗中观察这威北候府的动向,折柳知道她一旦回来,必定是有消息要告诉姜婼棠。 她刚刚离去,姜婼棠便敛去了脸上的笑容:“有什么发现?” 灵儿面色也严肃起来,走到姜婼棠面前说道:“刚刚发生了一件大事,威北候的手下在码头打死了百姓。” “灵儿觉得这件事完全可以抓住不放,所以便先行回来了。” 姜婼棠面色一喜,近日还真是一个顺利的日子。 不仅得到了筹备船业的银子,威北候身上的突破口也在今天出现。 为了独揽船业生意,威北候可谓是铁腕凌厉。 会出现这样的一幕,也早在姜婼棠的预料当中。 毕竟谁都不想轻易放过这块肥肉,相互争抢之下难免出现摩擦。 能和威北候府叫板的人在京中也不多,两方相争,必有损伤。 最关键的是死了百姓,那么这件事想在她姜婼棠面前轻易瞒天过海是万万不可能的。 “很好,这几日辛苦你了,回去继续守着,我倒要看看,这样的丑事他威北候怎么去遮。”姜婼棠双眼微微眯起,嘴角的冷笑越发浓郁。 第149章 我是帮你的 威北候府那边有灵儿继续盯着姜婼棠很放心,她则略微思索后,带着折柳前往了魏诏的书房。 刚刚还在宴席上对他不屑一顾,这时有主动找上门来,让魏诏很是诧异。 “怎么?诏王妃这是想通了不成吗?”魏诏微微笑着,抬眸看向姜婼棠说道。 姜婼棠不以为然,微微欠身福了福:“见过王爷,其实没什么想开不想开一说,此次前来乃有事相求,还望王爷成全。” 魏诏闻言放下手中的卷宗:“哦?那得看诏王妃想要求本王什么,若是……” “您放心,不是让您写下休书,只不过想让子夜为我所用一日罢了。”没等魏诏把话说完,姜婼棠便打断了他的话。 魏诏多有所思,完全不知道子夜对她而言有什么用,不过刚刚趁机坑了萧云月那么多银子,应该会有一番大动作才对。 从前不管做什么事情,姜婼棠的宗旨只有一个,那就是让魏诏休了她。 三番几次被拒绝,她也懒得去提了。 什么时候到了那种地步,即便不用她开口,魏诏也会这样做。 沉吟了片刻,魏诏居然什么都没问,便开口说道:“当然可以,不过仅此一次,以后这样的事情也根本无需来过问本王的意思,我的人可不是能够随便借给你的。” 也许是出于心中有所愧疚,也许是觉得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驳了姜婼棠的面子,所以才答应的很是爽快。 从之前姜婼棠险些被饿死在兰苑的时候,只有子夜挺身而出,魏诏就已经知道,就算他不答应,子夜也会偷偷去帮姜婼棠做事。 若在他允许的范围之内,倒也无可厚非。 毕竟姜婼棠救下子昼性命两次,这样的恩情,也该让子夜待他还一还才行。 姜婼棠先是微微一怔,她还以为要费一些周折才能让魏诏答应,却不曾想会这么痛快:“王爷果然爽快,那子夜我可就带走了。” 魏诏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一旁的子夜,轻声叹息道:“人们常说养兵千日用之一时,子夜作为本王的部下多年,却频频为诏王妃所用。” “谁让诏王妃医术高明,拯救子昼于水火之中,本王不过是想让他们和你两不相欠罢了,你可千万不要想太多。”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挑眉看向魏诏,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中满是揶揄:“王爷可千万不要这么说,不是说有人都和您一样想着谁欠谁的。” “我当初救下子昼也是出于人道,换做任何一个人也都会如此,也从未打算让子夜还上这人情,不要用您的眼光看到所有人。” “您若是答应呢,那我就再次谢过您,您若是不答应也在情理之中,可千万不要因此而让子夜为难。” 她这番话说出来,让魏诏有些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最后索性什么都没说,蹙了蹙剑眉对子夜摆了摆手。 姜婼棠也没有多言,带上子夜离开了他的书房。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魏诏无奈的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喃喃道:“还真是伶牙俐齿,一点亏都不肯吃啊。” 回去兰苑的路上,子夜忍不住开口问道:“王妃,您到底想要我去做什么?” 姜婼棠停下脚步,一脸玩味儿的看向他笑着说道:“你先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去做对王爷有害的事情。” “我们之间的事,自会由我亲自解决,不牵连任何人。” 子夜暗暗松了一口气,但面色却平静的很:“我没有这样想过,而我区区一介侍卫,也做不到影响您和王爷之间那种分量,王爷依然答应您,不管做什么子夜都将赴汤蹈火。” 姜婼棠深吸了一口气,嘴角的笑容丝毫不减:“不需要赴汤蹈火,今晚你只需要前往临海镇帮我做一件事情就可以。” “临海镇?”子夜有些疑惑。 “没错,事到如今,我也无需向你隐瞒什么。”姜婼棠颌了颌首,将灵儿告知她的话全部都告诉了子夜。 听到这番话子夜并未惊讶,显然子昼也在暗中观察着威北候的动向:“原来如此,那不知道王妃让我前去找到那家人做什么?” 姜婼棠嘴角微微上扬,牵起了一抹冷冷的浅笑:“这家人被威北候的手下弄的家破人亡,不但正义没有得到声张,反而成了妨碍公务的罪人。” “我虽然并非什么正义之士,但发生在威北候身上却是我不能忍的,我会给你拿上一些银子,好好安置这一家人。” “当然,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将唯一的妇人带到京中来,到时候我自然有我的用处。” 子夜若有所思,沉吟了半晌才缓缓点头:“是,属下一定按照王妃的话,把人给带回来。” 姜婼棠微微笑着对一旁的折柳使了个眼色,她立刻会意,将一袋银子递到了子夜手中。 当天夜里子夜便出发,他经过这么长时间对威北候的了解,早已经对其恨之入骨。 不仅仅是因为萧家曾经对魏诏的迫害,更是因为子昼三番几次险些死在他们手上。 这一次帮姜婼棠,也算是在帮他自己。 想必魏诏也正因为知晓姜婼棠借用子夜的目的,所以才会如此痛快的吧。 次日,子夜不辱使命,成功将被威北候迫害的那一家唯一的妇人接到了诏王府当中。 折柳将其暂且安置在兰苑,姜婼棠则对子夜说道:“这一趟辛苦你了。” 子夜摇了摇头:“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王妃何须如此客气。” 姜婼棠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牵起了一抹玩味儿的笑容:“那好,关于你的婚事,可就包在我的身上了,你有什么中意的人,可千万别忘了告诉我。” 留下这句话,她不顾子夜的尴尬,转身便走。 回去兰苑,被威北候迫害了一家的妇人很是胆怯,见到姜婼棠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在死了丈夫和爹爹之后,她不是没有报官,奈何威北候权势滔天,根本没有人会站在一介平民这一边。 官府的不作为,让她对所有权贵都心生戒备,子夜能将她带回京中,可是费了好一番口舌,外加一些极端的手段。 “你……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我不去报官了还不行吗?就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妇人眼含泪光,看向姜婼棠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恐惧。 姜婼棠见到这一幕也有些于心不忍,她缓缓走上前一把抓住妇人的手:“放心,在这里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 “我和那些人不同,她们是千方百计想要让你们闭嘴,而我是想让你无论如何都要开口诉说出不公,明白了吗?” 妇人闻言有些诧异,她下意识的抽回自己的手:“你们难道不是一伙的吗?” 姜婼棠勾了勾唇角,牵起了一抹苦笑:“当然不是,虽然带你来的人手段有些粗暴,但我是帮你的。” 妇人将信将疑,这段时日她受到的恐吓和压迫早已经让本就脆弱的神经不能再脆弱了。 忽然有人告诉她愿意伸出援手,自然不会轻易相信。 对于这一点姜婼棠也很能够理解,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根本没有所谓的公平。 纵使她身为诏王妃也同样如此,要受到皇后的刁难,要受到魏诏的捉弄,更是要对比她位份低的萧云月百般谦让。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世界权势大于天,只有身居高位,才可以随心所欲掌控自己的人权。 看着妇人惊魂未定的眼神,姜婼棠完全能够感同身受,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要想想死去的丈夫和爹爹。” “不管面对什么样的空难,都要为他们的死而讨回公道不是吗?我既然说要帮你,就没有必要骗你,想要害你的人,根本不会静下心来和你说这些。” 妇人沉吟了良久,她也感受到了来自姜婼棠的善意,渐渐也没有那么神经紧绷。 二人在兰苑当中聊了很久,多半都是对于威北候的控诉,和无力去伸冤的窘境。 妇人被害死了亲爹和丈夫,可谓是对威北候恨之入骨,难得有人肯站在她这边,自然要竭尽全力。 她在诏王府平静的度过了两日,今日便是太子被解除禁足的日子。 姜婼棠带着她乘坐马车等在太子府的大门口,这几日她已经想出了一个周密的计划。 “我只能带你到这里,见到太子千万不要胆怯,把所有的委屈都说出来就好,虽然太子并非什么好人,但我可以保证,对于此事他绝不会袖手旁观。”姜婼棠直视着妇人的双眸,一脸笃定的说道。 妇人颌了颌首:“多谢诏王妃相助,我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尽管头破血流,也一定要让威北候付出应有的代价。” 姜婼棠轻声笑了笑,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欣慰:“很好,快去吧。” 接连两日的安慰和鼓励果然没有白费,眼下妇人已经完全到了那种不解决此事誓不罢休的状态。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够明白这种感受。 明明一切都是对方的错,反而被倒打一耙。 身份的悬殊,让处于弱者的她根本无力回天。 “咚咚咚……” 妇人不断敲击着太子府的大门,很快便有一个小厮出现:“谁啊?大清早的敲什么敲?” “这位大爷,求求您让我见上太子一面,我有一件大事要告知。” 小厮上下打量着妇人,不由的蹙了蹙眉,一眼便知她是个乡下人,眼神中盛满了嫌弃和不屑:“你以为谁都可以随意去面见太子吗?趁我没发火之前,最好赶紧离开这里,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对于这样的情形姜婼棠早就已经预料到,所以提前已经教会了妇人要如何应对。 她就这样远远的看着,没有插手其中。 一旦被太子知晓此事与她有关,不管妇人说的多么天花乱坠,也断然得不到他的信任。 妇人镇定自若,冷静的说道:“事关威北候,我想太子殿下必然会感兴趣。” 小厮听到威北候三个字明显一怔,略微思索了片刻,双眼微微眯起:“随我来吧。” 第150章 你在教我作事吗 太子才刚刚被解除了禁足,他也是听皇后提起才知道,这一切都和诏王妃有关。 他之前出手教训了威北候夫人一番,其目的就是为了不让皇家颜面扫地。 虽说是无意间帮姜婼棠挽回了颜面,但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反过来算计自己。 眼下他正在起头之上,小厮谨慎小心的走到他面前躬了躬身子:“太子殿下,门外有一妇人求见。” 太子紧锁着眉头,抬眸看向他,眼神中满是冰冷:“现在谁都不想见,这种话到底还要我说几遍?更何况只是一介妇人?” 小厮沉吟了片刻,还是装着胆子说道:“她……她说她手上有关于威北候的事情要和您说。” 闻听此言,太子明显微微一怔,眼神也不似方才那般凌厉:“哦?那还愣着做什么,把人带进来。” “是。” 很快小厮带着妇人来到了太子的面前,尽管姜婼棠千叮咛万嘱咐,当着太子的面千万不要紧张。 可毕竟是市井小民,第一次见到皇亲国戚还是难掩心中的激动和胆怯。 “民……民女参见太子殿下。”妇人深深低着头,跪在太子面前说道。 太子上下打量着她,有些将信将疑:“你说你手上有关于威北候的秘密?不知道这个秘密对于我而来,到底有什么用?” 妇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克服了心理上的障碍,直接了当的将威北候夫人害死了她的爹爹和丈夫的事情说了出来。 “太子殿下,民女只是一介平民,胳膊怎么可能拧的过大腿,不得已之下才来求助与您,威北候铁腕无情,有太多的不公被他的权势压下,可谓是嚣张到了极点。” 太子得知了一切,嘴角下意识的牵起了一抹冷冷的浅笑,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当中闪过丝丝得意。 因为威北候的长女萧云月嫁给了魏诏,所以他认为,整个萧家都是他魏诏的人。 更重要的是姜婼棠害他被禁足多日,这笔账自然是要算的,但凡和诏王府扯上关系的人,都被太子所痛恨。 皇后也不止一次想要让太子找到威北候的弱点,他身为魏诏的丈人,不管发生什么情形自然都是要站在诏王府的那一边。 如此一来,不光魏诏是太子的威胁,连整个萧家也是。 眼前的妇人这一次提供的秘密,当真是及时雨,足够幸运的话,也许能够直接让威北候跌落神坛。 作为女婿的魏诏,也将失去一个强大的助力。 魏诏生性多疑,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谨小慎微,从不会落下任何的话柄。 争斗了这么多年,太子一直都找不到任何的突破口。 现如今倒是可以从威北候这里开始着手,一旦魏诏参与进来,必将受到牵连。 这样想着,太子嘴角的笑容越发浓郁起来:“原来如此,你放心,我这个人最是体恤民情,如此不公的境遇,怎么可能让其继续蔓延。” “来人啊,把她好好安置在太子府中,不准任何人靠近。” 另一边,在太子府外等候的姜婼棠见妇人许久未走出来,便已经知道了太子的决定。 对于这么重要的证人,自然要小心保护起来。 她勾了勾唇角,牵起了一丝玩味儿的笑容:“折柳,吩咐马夫我们回去吧。” 折柳一怔:“小姐,那这个妇人怎么办?太子心狠手辣,不会……” “放心,太子不仅不会对她怎么样,反而会严加看守,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下一步就要看太子的发挥了。”没等折柳把话说完,姜婼棠微微笑着说道。 次日一早,太子上早朝之时,果然带上了妇人。 朝堂之上,一众大臣们纷纷向皇上启奏。 但多半都是一些小事,就在皇上即将宣布退潮之时,太子忽然上前一步:“父皇,儿臣有一事。” 皇上端坐于龙椅之上,看到太子有话说显得有些诧异,在朝堂之上他可是最话少的那一个:“哦?” 太子下意识的回眸深深的看了威北候一眼,有了上一次教训威北候夫人的前提,可以说早已经得罪了萧家。 眼下如此大好机会,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他双手抱拳作揖,轻声说道:“儿臣要状告威北候仗着京中权势欺压百姓。” 他此言一出,顿时一片哗然。 众大臣纷纷交头接耳,威北候更是面色一阵铁青。 威北候阖了阖双眸,镇定自若的走上前问道:“不知太子殿下为何会这样说?老臣多年来兢兢业业,何时欺压过百姓?” 太子挑了挑眉,对大殿外的小厮使了个眼色。 小厮立刻带着一个妇人走了过来,太子亲自将她带到皇上和面前:“不知道威北候可认得这妇人?” 威北候剑眉紧锁,他虽然不认得这妇人,但本能的感觉到和码头上之前发生的事情有关。 他事后并非没有想要斩草除根,可命人找上门去的时候,却发现死去的两个男子唯一的亲人已经消失不见。 尽管如此,他还是强装镇定:“赎老臣眼拙,并不认得这位妇人。” 太子不以为然:“威北候可以不认得她,但她却认得你,你想要垄断船业生意,甚至不惜命手下打死了两个男子,而她便是这两个男子唯一的亲人。” 皇上见状,也不得不重视起来:“威北候,太子所言可当真?” 威北候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答,这种时候撒谎的话,一旦被识破,将会面临更加尴尬的处境。 可若是实话实说,还是难逃其究。 他完全不明白太子到底是如何知晓此事的,这般秘密的处置了那两个男子,最终还是被挖了出来。 私下里解决倒是还好说,在朝堂之上,说出的话可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魏诏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他很清楚前段时日姜婼棠带着一个妇人回去了诏王府。 若他猜得不错,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一位。 这么说来,此事就断然和姜婼棠有着分不开的关系,之前借用子夜怕是也在为此事奔波。 想到这里,魏诏勾了勾唇角,一抹淡淡的浅笑浮现而出。 他就知道姜婼棠会不断给他惊喜,尽管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把太子当枪使唤,但这样的手段却不得不让人佩服。 “回禀皇上,老臣并不知晓此事,怕是太子对老臣有什么误解,才会导致这样一场无稽之谈搬到了朝堂之上。”威北候跪倒在皇上面前,姿态放得很低,但说出的话却是铿锵有力。 太子见状也不在客气,冷冷看着威北候说道:“威北候还真是能言善辩,到底是不是无稽之谈,你比谁都要清楚吧?” 随即,他抬眸看向一脸怒意的皇上:“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若是您不信,大可以好好问问这个妇人,她的丈夫和爹爹到底是如何殒命码头的。” 妇人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大臣,双腿忍不住在发抖,可一想到枉死的丈夫和爹爹,还是将所有的事情当着皇上的面都说了出来。 当提到船业的时候,所有的大臣也纷纷进言,说威北候的确在着手筹备着船业生意。 人证、无证事无巨细,威北候终于辩无可辩。 他紧咬着后槽牙,看向太子的眼神当中满是恨意,但当着皇上的面,只能招认。 威北候不在跪着,而是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说道:“皇上,若这么说的话,很可能是老臣的家丁失手之下造成了这样的惨剧。” “船业生意老臣的确有在筹备,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位妇人老臣会竭尽所能补偿她,害死了人的家丁也会亲自惩治一番,确保日后不会再发生。” 在北越当中,不仅皇后和太子还有魏诏想要将萧家连根拔起,就连皇上也不例外。 若不然也不会当初和魏诏有过那样的约定,奈何萧家在北越根深蒂固,又手握重兵,想要对他出手并非易事,只能从长计议。 如今大好机会,皇上自然也不会放过。 “砰……” 皇上手掌狠狠的排在了龙椅的把手上,站起身来怒视着威北候说道:“到现在你还想着船业的生意,还真是毫无悔改之意。” “身为威北候,就要守好作为大臣的本分,船业生意不准你在涉足,对于这位妇人的补偿,也要公开透明,不得有误。” 威北候尽管满心的不愿意,但也无能为力,面对皇上他怎么也要忌惮三分:“是,老臣遵命。” 太子见皇上这样的处置有些布满,忙插言道:“父皇,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紧紧只是不准威北候去触碰船业是否有些太过轻率?” “不管怎么说都是两条人命,而且威北候仗着自己的权势早已经恶贯满盈,不加以惩治只会更加助长了他嚣张的气焰,为了给民众一个交代,也决不能心慈手软啊。” 显然太子还不明白北越当下的局势,所以才会说出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一番话。 皇上已经给足了威北候台阶,也算是小惩大诫,偏偏这个时候他要站出来把此事上升到另一个高度。 “那么依太子所言,到底如何处置威北候才能够服众呢?”皇上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神中满是冰冷。 他从前只是认为太子身上没有什么长处,可此刻却觉得他连身为皇家之人的觉悟都没有。 太子却并未想那么多:“依儿臣所想,怎么也要……” 他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忽然意识到这样行为岂不是在教皇上做事。 从前就有皇上的亲弟弟在朝堂之上指手画脚,被皇上下了金马甲,贬为庶人发配到了苦寒之地。 “还请父皇赎罪,儿臣逾越了。”太子深深皱着剑眉,额头瞬间布满了汗珠,连忙跪倒在地。 第151章 趁你病要你命 朝堂之上,不管是太子还是威北候,谁都没有占到任何的便宜。 与此同时,姜恒之按照姜婼棠的吩咐,已经早就奔赴沿海城镇。 依靠从萧云月那里坑来的银子,成功雇佣了很多水性极好的劳工。 相较于威北候,姜恒之显然更懂得和这些劳工的相处之道。 真心换真心,银子给的多,才能够让船业越发壮大起来,这些人也不会轻易给他惹出什么麻烦事。 区区半日,没了威北候的独裁,姜恒之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大部分的船业生意。 而威北候回去府上,再也抑制不住的大发雷霆。 当着皇上的面不好说些什么,到了自己的家,彻底解放了天性。 整个威北候府都被笼罩在一层厚重的乌云之下,上到威北候夫人,下到伺候马匹的马夫,任谁都不敢做声。 威北候夫人终于耐不住性子,走上前来阖了阖双眸轻声说道:“老爷您息怒,因为这些人气坏了身子该如何是好。” 威北候闻言,瞬间将所有的怒火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息怒?你让我如何息怒,你一个妇道人家,可知道这船业是多么肥的一块肉?” “辛辛苦苦了这么久,现如今却要拱手让人,你只知道仗着我的身份在京中享乐,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什么?” 威北候夫人面色瞬间一凝,她本是好意前来劝他不要动怒,最后却把过错引到了自己的身上:“老爷,我知道您损失了船业的生意心情不畅,可也不该随意对着我来发火吧?” “那你现在还打算怎么办?没了船业生意,我们都要待在府上不准出门半步,不准用膳,不准穿衣了不成吗?” “啪……” 还没等威北候夫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狠狠的耳光已经抽在了她的脸上。 她捂着脸颊,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威北候,一对黛眉深深地蹙了起来:“你居然又打我?是我让你损失了船业生意的吗?” “太子主导了这一切,你为何不去找太子评理?将心中的憋闷和怒火发泄在我的身上算什么本事?” 威北候抬起手掌,正欲打下去的时候,略微思索又缓缓放下,他双眼微微眯起,盛怒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 威北候夫人则是一脸委屈,眼泪住不住的流下来,看向他的眼神当中满是哀怨。 威北候负手而立,不在说起船业上的事情,反而指责起威北候夫人的教女无方:“难道我不该打你吗?若不是你不懂得好好教育月儿,她会三番五次的败给姜远宁的女儿吗?” “你以为这一次太子为何会冲着我们威北候府而来,还不是因为她在诏王府毫无地位可言?真不知道当初我是怎么想的,居然想着靠她来帮我做事。” 威北候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压抑在心底的怒意再也无法忍受:“合着您从始至终都没有在意过月儿的处境是吗?” “她是您的女儿,不是一把武器,我们母女二人在您眼中难道还不及那些银子吗?” 留下这句话,她没等威北候回答,捂着脸起身便走。 威北候看着她的背影,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重了。 可说出去的话就相当于泼出去的水,想要收回已经不可能了。 其实威北候夫人并非不理解他,而是不希望他将一切的过错都怨到自己的身上。 而且当初将萧云月嫁给魏诏的角色还是威北候亲自定下来的,其目的他也是清楚的很。 到头来反而怨恨她没有教育好萧云月,一肚子的苦水只能威北候夫人独自一人往下咽。 威北候夫人心里憋闷不已,离开威北候府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最终无奈之下,还是选择来到了诏王府之中。 萧云月见她连上挂着泪痕,和那异常明显的五指印,紧蹙着黛眉一脸关切的问道:“母亲,您这是怎么了?可是父亲他又对您出手了不成?” 威北候夫人坐在桌案前,眼神中满是上心和无奈:“没错,我真的不知道该找谁倾诉,家丑不可外扬,能说道说道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萧云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亲自倒了一杯茶递到了威北候夫人的面前:“您先别着急,和我说说这一次又是为什么?” “上一次我回去的时候已经和父亲说的很清楚了,许多事情并非是我们情愿,而是对手太过狡猾,他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唉……” 威北候夫人轻叹了一声,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萧云月。 “你可能有所不知,就在你父亲被皇上训斥一番,不准在插手船业生意之后,姜婼棠的大哥姜恒之,立刻接下来之前你父亲辛辛苦苦经营的生意,若说这件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打死我都不会相信。”她紧咬着银牙,恶狠狠的说道。 萧云月怒火中烧,这段时日都没有去找过姜婼棠的麻烦,她反而敢对萧家出手。 这口气威北候夫人能够忍下来,她可做不到。 “您在这里等着就好,看我不撕碎了她那张虚伪的脸,连父亲都敢陷害,这笔账我必须要好好和她算一算才行。”萧云月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之中燃烧着怒火,作势便要离开摘星馆。 “你做什么?你这样莽撞的找上门,有什么证据说这一切是她亲手策划的?”威北候夫人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将其拦了下来。 萧云月黛眉紧蹙成川,一脸的不甘之色:“难道就要这么忍着吗?不去找她算账,她还以为我们怕了她。” 威北候夫人拉着萧云月的手臂缓缓坐在桌案前,有些无奈的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总之在没有绝对的证据之前,我们断然不可在增添不必要的事端。” “以姜婼棠的聪慧不难想到我们会心有不甘,相信她一定早有准备才是,更何况船业生意不只是属于我们小家的产业,谁都可以去做,只是你父亲不准在参与罢了。” 萧云月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细想一番也觉得威北候夫人说的有道理,但还是过不去自己心头的那道坎:“当初我真的不敢思虑那么多,直接将她处死一了百了。” “现如今想要动手都要束手束脚,每一步都会被她算计的死死的。” 威北候夫人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月儿,母亲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但你却努力错了方向。” “在这诏王府之中,你不怀上魏诏的骨肉,永远别想斗得过姜婼棠,我们身为女子,依靠自己的力量无论何时都会显得太过孱弱。” 说到这里,威北候夫人忽然眼底闪过了一丝得意和骄傲:“你觉得母亲为何能够坐稳威北候夫人的位置,还不知因为你父亲的疼爱?他尽管对我动手,也完全是出于愤怒之下的不理智罢了。” “所以,你还是要从魏诏身上着手才行,有了他的疼爱,你才能真正的成为诏王府的主人。” 萧云月面露难色,很是无奈的轻声叹道:“唉!我不是不想和王爷同房,而是他仿佛对女主不敢兴趣一样,不管对谁都是一视同仁。” “不光是没有于我同房,更是没有碰过任何一个人,这段时日我都在查验王爷是否正如我所想的那般有什么疾病,可却是一无所获。” 威北候夫人轻轻的拍了拍萧云月的手背,语重心长的说道:“这种事情急不得,但母亲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只要是个男子,就会对你感兴趣。” “眼下只是时机未到而已,只需要稍稍用上一些小心思,就足以让魏诏对你死心塌地。” “想想曾经他对你的偏爱,找到他最喜欢你身上的哪一点,终有一日会成功的。” 当天,威北候夫人和萧云月在摘星馆内聊了很久。 不断传授给她一些自己经验,和怎么从一介妾室,一步步走到威北候夫人这个位置上的心得。 萧云月也受益匪浅,可她却很清楚,魏诏自己的父亲,同一套方法不一定适用。 直到夜幕降临,威北候夫人觉得威北候此时应该已经消气了,便离开了诏王府之中。 另一边,姜婼棠也再次将子夜请到了兰苑当中。 子夜没了之前的那种紧张感,反而每次都很期待来到兰苑,和采莲之间的眉来眼去也都被姜婼棠看在眼里。 她这一次主要问的东西还是关于威北候在京中的其他产业,事后便让子夜离去。 目的也很是明显,单单只是吞没了他的船业生意,还完全做不到对整个威北候府有任何的威胁。 其他的产业也必须着手打压才行,富可敌国又如何,只要肯折腾,早晚让他们一穷二白。 当采莲送走子夜回来的时候,一张脸蛋儿红扑扑的,嘴角更是挂着不自觉的浅笑。 姜婼棠和折柳相互对视了一眼,轻声笑着说道:“采莲,以后去找子夜的任务就交给了你如何?” 采莲回过神来先是微微一怔,明明心底欣喜不已,面上却装作很平淡:“有什么不可以的,谁去都一样,只要是小姐的命令,奴婢一一执行便是。” 折柳闻言在一旁偷笑,被姜婼棠白了一眼:“那好,就这么说定了。” 随即,采莲也白了折柳一眼,逃也似的离开了姜婼棠的卧房。 第152章 赌错了 此事之后,子夜几乎成为了兰苑的常客。 对于这一点魏诏很清楚,但却并未出面阻止。 一切就仿佛他和姜婼棠提前商量好的一般,谁都没有打扰谁,子夜也没有因此而为难。 从子夜口中不断得知威北候府在京中其他赚钱的一些生意,姜婼棠乘胜追击,逐渐开始打压。 这段时日整个威北候府笼罩在氤氲之下,不管什么事都颇为不顺。 威北候因此焦头烂额,对待任何人之时,脾气都非常的火爆。 威北候夫人因此则不断找萧云月哭诉,所有的生意一落千丈,她还频频遭受无名的指责和训斥。 仅仅是如此还不能够让姜婼棠心满意足,在边关还有很多威北候的产业,而那部分才是他最赚钱的勾当。 她开始盘算,到底如何才能够让自己的生意打入边关,如何才能够将威北候最后这些赚钱的生意蚕食殆尽。 这一日,灵儿刚刚从威北候回到诏王府之中,第一时间来到了姜婼棠的面前。 “王妃,威北候夫人又来了。”灵儿毕恭毕敬的站在姜婼棠的面前,一边说着,嘴角不由自主的牵起了一抹冷笑。 姜婼棠放下手中的茶盏,听到这样的消息并不意外,子夜成为了兰苑的常客,而威北候夫人则成为了诏王府的常客。 她勾了勾唇角,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当中闪过一丝玩味儿:“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命人带上一些绸缎送过去,就说是我赏赐的。” 灵儿颌了颌首:“是。” 就在她即将离去的时候,却被姜婼棠唤住:“等等,近日你无需前往威北候府盯着了,我想,这些事情就足够他应付一段时日的,根本不会有精力放在我的身上。” 灵儿很清楚,这是姜婼棠给萧家彻底下了战书了。 从前的姜婼棠在面对萧家之人的时候总有些束手束脚,一来是他们有着财富上的绝对优势,而来则是要顾及她身为诏王妃的身份。 现如今萧家处处产业皆遭到了无情的打压,也是时候让他们体验一番被羞辱的滋味。 当姜婼棠的赏赐送到威北候夫人面前的时候,她铁青着一张脸,一把将绸缎扔到了地上:“她姜婼棠把我当成什么了?是是乞丐不成吗?需要她的施舍?” 威北候夫人怒不可遏,额头的青筋根根暴起,一副像是要吃了姜婼棠的样子:“萧家现如今还没到需要别人施舍的程度。” 面对姜婼棠如此明显的羞辱,萧云月更是怒不可遏,她捡起地面上的绸缎,深深蹙着眉头:“我现在就去找她算账,不给她点颜色瞧瞧,还真的以为我们萧家是好欺负的。” “你要做什么去?”威北候夫人嘴上不管怎么说,但她还是冷静的,但显然萧云月已经失去了理智。 她站在原地想了许久,也没想到到底要以什么样的理由去找姜婼棠算账:“我……我去将此事告知王爷,我就不信,王爷就任由她如此折腾。” “唉……” 威北候夫人一脸的无奈,轻叹一声开口说道:“你去找魏诏又能如何?她赏赐给我东西,无非就是想羞辱一番,偏偏我们又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你这般莽撞的前去找她,只会显得你更加不稳重,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才行。” 萧云月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显然被气得不轻,她再次将绸缎狠狠扔到地上,坐在桌案前一脸憋闷:“那您说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被她这么欺负下去吧?” 威北候夫人沉吟了片刻,语重心长的摇了摇头:“正如你所说,此事还需要从魏诏身上入手才行……” 当日,威北候夫人足足在摘星馆待到黄昏时分才离去。 姜婼棠亲眼看着她走出诏王府,嘴角不由自主的牵起一丝玩味儿的浅笑:“没想到她们还真沉得住气,居然这样都没有找上门来。” 折柳挑了挑眉,满脸得意之色:“那是自然,小姐不止一次让她们母女吃尽了苦头,怎么敢贸然来招惹您。”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先别高兴的太早,往往表面上越是平静,证明藏起来的东西就越发汹涌,不过无妨,以萧云月的性子,还奈何不了我。” 留下这句话,她正欲转身离去的时候,魏诏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诏王妃还真是清闲,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忙着搭理姜家的生意吗?” 姜婼棠闻言微微一怔,忙转身看向魏诏,她不仅在想,难不成萧云月去找了魏诏哭诉不成? 怀着疑虑,她脸上却镇定自若:“王爷何出此言?” 魏诏眉眼带笑,双手背负在身后,轻声说道:“你不需要这样紧张,能打压萧家对于本王来说并无坏处,只是你今日这般羞辱威北候夫人,小心惹火烧身。” 姜婼棠闻言挑了挑眉,很是不屑的看向魏诏:“听王爷这口气,貌似萧姨娘找到了您哭诉不成?您到底是站在那一边的?难道就不怕刚刚那番话被萧姨娘听了去吗?” 魏诏不以为然:“没有任何人找上本王,只是我不想看到你因此而摔跟头罢了,不管如何你都是本王的诏王妃,我……” “没错,是您一心想要饿死她的诏王妃,收起您那些同情心吧,我姜婼棠根本就不需要,若是您没什么事的话,我便先行告退了。”姜婼棠冷冷说着,没有给魏诏留下丝毫解释的机会,带着折柳转身便走。 魏诏剑眉微微蹙着,伸出手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憋了回去。 他今日前来真的就只是想给姜婼棠提个醒而已,没想到她会这般抵触。 看来之前险些让她饿死在兰苑,的确有些太过分了。 可事情已经发生,无论如何魏诏也已经无法挽回。 他只是想让二人的关系不要这样紧张,却没想到会适得其反。 最终,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姜婼棠的背影,也转身离开了兰苑。 当天夜里,摘星馆内萧云月忙的不亦乐乎。 她身着一袭素雅的青色长裙,一改平日里的奢靡华贵。 回想着威北候夫人临走之时交代下的事情,她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之中满是坚定。 正如母亲所言,眼下争取得到魏诏的真心才最重要。 仅凭她身为妾室的身份,不管母家多么强大,在这诏王府之内也基本不会得到什么强而有力的帮助。 一切的一切都需要靠她自己去闯,而姜婼棠能做到的事情,她也一样可以做到。 只要和魏诏同房,将他的心牢牢抓在自己手中,那么接下来不管做什么,都会有备无患,顺风顺水。 素菊和素兰每个人手中提着一盏灯笼,站在萧云月的两侧。 萧云月驻足在为魏诏前往书房的必经之路上,还没有看到人,她便开始翩翩起舞。 这条路两侧栽种着鲜花,如今正在盛放之时,月色下,灯笼内的烛火映照在她的脸上,让她显得既神秘又充斥着火辣的气息。 她亲眼见到过姜婼棠跳仙人指路的时候,魏诏到底有多么沉浸其中。 魏诏每晚都会途径这条路,她坚信,只要被其看到,必然会得到欣赏。 正如萧云月所料的那般,魏诏果然途径此地。 只不过并非像她所想的那般,魏诏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并未走上前去。 魏诏看着翩翩起舞的萧云月,那双狭长的凤眸之中没有丝毫的波澜,相反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姜婼棠蒙着眼睛跳舞的场景。 自从二人配合仙人指路之后,这样的场景没玩都在魏诏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也是他主动求和的动力,姜婼棠着实给了他太多太多的惊喜。 回想起曾经因为燕归来的出现,就让她饿了足足数日,就有些惭愧。 他最终看着萧云月的方向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诏王府。 对此萧云月毫无所觉,依旧不知疲倦的跳着自认为婀娜多姿的舞蹈。 萧云月逐渐感觉有些吃力,手臂甚至都有些抬不起来。 等待的时光总是过的很缓慢,虽然只有一个时辰而已,她却感觉有一辈子那么久。 素兰忍不住提着灯笼上前,试探性的说道:“小姐,若不然我们回吧,今晚看来王爷是不会回来了。” 素菊也跟着附和道:“没错,若是王爷回来这个时候应该早就前往书房了,您已经力竭,还是不要等了。” 萧云月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诏王府大门口的位置,眼底盛满了不甘心。 她黛眉微微蹙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等等,也许王爷只是回来的晚一些而已,我还可以坚持下去。” 素兰见她坚持,也不敢在多说什么。 因为姜婼棠的压迫和羞辱,萧云月自幼从未受过这样的折磨,她早已经不堪重负。 所有方法都尝试过之后,只能选择相信威北候夫人的计划。 她心底还是相信魏诏喜欢她的,若不然之前也不会什么事情都站在她的这一边。 只可惜,这一次她也赌错了。 第153章 你还不够格 萧云月这一舞足足跳到了夜半三更,依旧没有等到魏诏,无奈之下,她只能折返回摘星馆之中。 她喘着粗气,回到卧房的第一件事便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之中盛满了不甘心。 素菊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说道:“每日王爷不管多晚都会回到府上,怎么今日偏偏没有回来,真是倒霉。” 萧云月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双眼微微眯起,紧锁着黛眉轻声说道:“还能是因为什么,若不是可以躲着我,又怎么会这么晚都没有回来,害得我白白舞动了那么久。” “若说这件事和姜婼棠一点关系都没有,打死我都不信,也许王爷现在就在兰苑也说不定。” 素菊阖了阖双眸:“奴婢倒是觉得没有这个可能,会不会是王爷真的有要务在身,所以不能及时回来也说不定。” “呼……” 萧云月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最终什么都没说。 不管是姜婼棠搞的鬼也好,还是魏诏刻意躲着她也罢,今日都让她丢尽了脸面,好在没有旁人发觉。 一次不成,再接再厉就好,总有能够打动魏诏的时候。 眼下的形势已经容不得她多想,只能尽快取得魏诏的欢心才行。 否则在这样下去,整个萧家都要被姜婼棠闹的鸡犬不宁。 翌日一早,素菊离开摘星馆,回来的时候一脸阴郁。 萧云月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一边涂着胭脂一边疑惑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 素菊紧锁着眉头,一脸气愤的说道:“小姐,昨日您跳舞到夜半三更的事情,整个王府都知道了。” “你说什么?”萧云月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瞪大了双眸看向素菊,满脸不可置信。 她自认为做的很是隐秘,期间也没有看到任何人经过,怎么会被所有人知晓。 难不成真的是姜婼棠劫走了魏诏,还将这件事泄露出去的不成? 想到这里,萧云月将胭脂放在桌案上,双手紧握成拳,站起身来恶狠狠的说道:“姜婼棠,今日我非撕烂了她那张嘴不可。” 素菊见状连忙将她拦下:“小姐,您冷静一点,也许不是她所为,我们这样莽撞的找上门去,只会自取其辱。” 萧云月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吟了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除了她还会有谁?” 素菊摇了摇头:“奴婢也不得而知,也许是被婆子丫鬟所看到,才在府上传开了而已。” 萧云月无奈,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正如素菊所言,找上门去也得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而即便真的有证据,姜婼棠也不过是说出了事实而已,她也没有理由去找她算账。 萧云月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坐回了原位。 如今整个诏王府都知道她为了取悦魏诏,跳了半个夜晚的舞蹈,最后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一时间,她彻底成为了整个王府的笑柄。 另一边,采莲和折柳前往大厨房为姜婼棠拿些点心,在路上恰巧说起了这件事情。 二人说的正在兴头上,完全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萧云月和素菊就站在二人的身后。 “呵呵,这么说她真的跳到了半夜不成?”采莲一边笑着,一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折柳问道。 折柳颌了颌首:“那是当然,以她的性子,也绝对做得出这样的事情出来,不过是有些蠢罢了,真以为凭借她那样的舞姿能吸引王爷不成?” “好笑吗?”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然从二人身后传来。 采莲和折柳浑身一阵,回头看去,赫然看到萧云月面色铁青,就站在她们的身后。 折柳倒还算镇定,采莲则被吓的不轻,下意识的双腿有些发软。 萧云月双眼微微眯起,缓缓走向二人,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之中满是阴冷:“真的有那么好笑吗?此事不会是你们两个宣扬出去的吧?” “说我蠢?那你们又能聪明到哪里去?连基本的隔墙有耳都不知道,亏得你们还是诏王妃身边的人,既然她没空管教丫鬟,那就由我来代劳好了。” 采莲见状忙跪了下来:“请萧夫人饶命,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 折柳紧锁眉头,作势便要将采莲拉起来,在她看来,即便认罚,也绝不会向萧云月这种人认错。 可采莲太过惧怕,显然已经不去顾及颜面了,无论她怎么拉,都不肯起身。 折柳无奈,只能看向萧云月微微欠身说道:“萧夫人,我们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不知这样何错之有?” 萧云月勾了勾唇角,冷冷看向折柳,牵起了一抹邪魅的弧度:“何错之有?区区两个丫鬟而已,却在背后议论主子,是谁教给你们的规矩?” “诏王妃还真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常常将规矩挂在嘴边的她,连这样简单的道理都没有教你们吗?真是令人失望透顶。” “来人,今日不管谁求情都没用,不得到应有的惩罚,谁都休想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 折柳自然知道不能在背后议论自己的主子,她明明知道之所以还要硬撑着,完全是认为萧云月会看在姜婼棠的颜面上放过她们。 谁曾想萧云月正在气头上会如此不计后果,作势便要惩治她和折柳。 这个时候灵儿得了姜婼棠的命令正准备离开诏王府,恰巧途径此地看到了这一幕。 她停下脚步,看着缓缓向折柳和采莲逼近的护卫,阖了阖双眸,转身折返而回。 “王妃。”灵儿第一时间回到兰苑找到了姜婼棠。 姜婼棠有些疑惑的看向她:“你怎么又回来了?” “折柳和采莲二人被萧云月扣下了,不知道因为什么,看她那架势,仿佛要惩治二人。”灵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姜婼棠一怔,若有所思的阖了阖双眸,忙起身轻声说道:“走,我们去瞧瞧。” 当她赶到大厨房附近的时候,采莲和折柳已经被护卫按在了地上,手中的棍棒即将挥下去的时候刚好来得及。 “住手。” 护卫们纷纷抬眸看去,只见姜婼棠缓缓走了过来,棍棒悬在空中,谁都不敢打下去。 萧云月则双眼微微眯起,看向姜婼棠的眼神当中盛满了愤恨之色。 姜婼棠走上前去,亲自将采莲和折柳扶了起来。 二人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第一时间躲在她的身后。 姜婼棠勾了勾唇角,冷冷笑着看向萧云月:“萧姨娘因为什么事犯得着这般动怒?” 萧云月毫不示弱,毕竟她在理,将刚刚听到的话复述了一遍。 折柳阖了阖双眸,忙借机辩解道:“小姐,我们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并无冒犯之意,可萧夫人却要护卫杖责我们。” 姜婼棠镇定自若,嘴角的笑容还挂在嘴边,挑眉看向萧云月:“就因为此事?萧姨娘是否有些太过小题大做了?” “我小题大做?姐姐说的好轻松,您时常将规矩挂在嘴边,连这么基本的都没有告诉这两个贱婢吗?”萧云月看到她这幅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姜婼棠将采莲和折柳护在身后,丝毫不让的盯着萧云月:“不管如何,她们都是我的侍女,即便真的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也应该由我来亲自惩治才对。” “旁人尚且如此,就更不要说你一介妾室了,显然还没有这个资格,况且据我所知,她们所言皆是实情,怎么也轮不到你来出手吧?” 萧云月怒不可遏,指着姜婼棠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最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用杀人般的目光看向她,无力去反驳。 良久后,萧云月平复了一下心情,耐着性子没有发作,但那双琥珀色瞳仁之中怒意却丝毫不加掩饰:“按照姐姐所言,只要是你的侍女,就可以无视王府规矩,以下犯上不成吗?” “既然您说该由您来惩治,那就惩治给我看好了。” 姜婼棠不以为然,秋水般的眸子闪过一丝不屑:“我只是说理应如此,何时说过真的要惩治她们?” “即便要惩治,也不需要当着你的面,既然你和我说规矩,那我就好好和你说说,曾经你多次顶撞我,也算是以下犯上,是不是也要一并处置呢?若不然这笔账要如何去算?” “你……” 萧云月哑口无言,的确正如姜婼棠所言,若按照规矩的话,她已经不知道躲过了多少次惩治。 刚好这个时候毓王和端王从大门口的位置缓缓走了过来。 她双眼微微眯起,凶恶的看了姜婼棠一眼:“好,很好,不过别指望这件事就这样罢了,让她们日后给我小心一点。” 留下这句话,萧云月拂袖而去,只能暗暗吃下这个哑巴亏。 见她离去,姜婼棠嘴角的笑容消失不见,回眸看向采莲和折柳眼底满是不悦:“告诉你们多少次了祸从口出?怎么就不长记性?” “今日若不是我及时赶来,你们就等着吃板子吧。” 采莲和折柳相互对视了一眼,纷纷低着头说道:“是,奴婢日后再也不敢了。” 姜婼棠看了一眼毓王和端王,白了二人一眼:“回去在和你们算账。” 随即,她再次牵起浅笑,向毓王和端王走去。 第154章 太客气了 “见过二位王爷。”姜婼棠踱步走到端王和毓王面前,微微笑着说道。 毓王和端王抱拳回以一礼:“见过皇嫂。” “二位王爷可是来找诏王的?如今他人在书房,不如我带你们过去吧。”姜婼棠不想与他们过多寒暄。 毕竟她可是曾经以姜公子的身份出现在毓王的面前,稍有不慎便会被其看穿,到那时她真的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不仅仅如此,堂堂诏王妃居然女扮男装,蓄意接近毓王,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不知道要给她扣上一个什么样的帽子。 好在端王和毓王都是识大体的人,见她这样说,忙摇了摇头说道:“皇嫂无需如此麻烦,我们自行去找皇兄即可。” 姜婼棠自然乐得如此,她嘴角的笑容丝毫不减:“既然如此,那好,你们且去找他就可以,我且先失陪了。” 留下这句话,她没有逗留,转身带着折柳和采莲便离开。 毓王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了一丝狐疑:“我为什么总是觉得皇嫂如此熟悉,你也有这样的感觉吗?” 端王闻言忙四下看了看,好在没有人看向二人这边,他剑眉微微蹙着,忙出言说道:“这种话你可不要乱说,不管你是否熟悉,她都是皇兄的女人。” “而且你是不是傻掉了?之前来诏王府的时候,皇嫂可是亲自下厨招待过我们,那黑暗料理至今都让我记忆犹新,即便你真的有什么想法,也不该对皇嫂产生什么兴致吧?” 毓王见端王误会,忙白了他一眼:“你脑袋里到底在想写什么,我只是觉得皇嫂貌似曾经在哪里见过多次而已,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端王则不以为然:“不管如何,依我看,还是离皇嫂这样的人远一点比较好,总觉得她很危险。” 说着,他先行一步向魏诏的书房走去。 毓王则站在原地,看着姜婼棠消失的方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尽管觉得姜婼棠给他一种很是熟悉的感觉,可说到底也不过见了几面而已,也许是他想多了也说不定。 另一边,姜婼棠带着采莲和折柳回到了兰苑,她坐在桌案前,冷冷看着二人面无表情:“跪下。” 折柳和采莲相互对视了一眼,面对旁人她们可能还会嚣张一下,可面对姜婼棠的时候却显得很是乖巧,没有丝毫的犹豫便跪了下去。 采莲率先开口:“小姐,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多嘴了。” 折柳也连忙跟着附和道:“是,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看在我们是初犯的份上,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姜婼棠原本还想好好训斥二人一番,可看到她们这般古灵精怪的样子,也有些下不去手。 毕竟与她最亲近的二人就在面前,总不好因为此事真的重重责罚二人。 “算你们还有点自知之明,以后若是再犯,决不轻饶,要说就回到兰苑在说还来不及吗?”姜婼棠嗔怪的看向二人,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当中闪过一丝无奈。 折柳阖了阖双眸,她一眼便知现在的姜婼棠已经不再生气,索性直接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后一边为其捏着肩膀一边笑着说道:“小姐您有所不知,我们也是一时间没忍住而已。” “毕竟这么可笑的事情,谁能控制得住去闭口不言呢,您大人有大量,我们已经知道错了,不如此事就此过去如何?” 姜婼棠似笑非笑,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轻声笑着说道:“不饶了你们还能如何?别再这里临时抱佛脚了,去准备准备,我们去布坊一趟。” 折柳闻言兴高采烈的放开了手:“好嘞,奴婢这就去准备。” 看着她和采莲欢快的样子,姜婼棠深吸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待二人准备妥当,姜婼棠带着她们刚刚走出诏王府,迎面走过来一个老熟人。 太子看到姜婼棠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双眼微微眯起,冷冷笑着说道:“诏王妃,别来无恙啊。” 姜婼棠也很是诧异,沉吟了片刻后微微欠身福了福:“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挑了挑眉,颇为不屑的盯着姜婼棠说道:“诏王妃何须如此客气,之前将我当枪使的时候,可没见你提前打过招呼。” “说起来,我还真是要谢谢你给我上了这样的一课,真是让人受益匪浅。” 姜婼棠没想到太子会如此直白,她也不打算藏着掖着,就知道这件事情早晚都瞒不住。 她索性昂起头,嘴角牵起了一抹冷凝的弧度:“太子殿下太客气了,今日想必您也不是来找我的吧?王爷就在里面,您请。” 说着,她让开身位。 太子出奇的没有动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踱步走入了诏王府之中。 姜婼棠抬眸看向他的背影,她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这一次太子相较从前有些不同。 不知道他在被禁足期间到底经历了什么,整个人内敛了许多。 姜婼棠很清楚,越是这样的人越是不高对付。 想到此处,她不免心生戒备。 折柳见她表情凝重,忙走上前轻声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姜婼棠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总觉得太子仿佛经历了高人指点,已经不似曾经那般毛躁了。” 折柳若有所思:“小姐,今日不仅端王和毓王前来府上,就连太子都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眼底闪过了一丝狐疑:“皇族之间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够揣测的,不管有没有大事发生,都有魏诏在,还轮不到我们出手,走吧,去布坊。” “是。” 这段时日,经过姜婼棠的一再调整,布坊的生意已经非常之好。 已经隐隐有在京城站稳脚跟的趋势,那些曾经老牌的布坊都望尘莫及。 姜婼棠见到这一幕很是开心,感觉是时候扩大经营,争取将布坊经营成京城第一布坊。 她叫来了芸娘,二人来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 “怎么样?没了那些人捣乱,比从前轻松了许多吧?”姜婼棠微微笑着看向芸娘轻声问道。 芸娘闻言没有任何迟疑的点了点头:“的确如此,现在的布坊比从前不知道要规整了多少,这还要对亏了诏王妃治理有方。” 姜婼棠摇了摇头:“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毕竟我不可能全天都待在这里守着,这一切还需要你受累了。” “眼下一切正按照预期的情况走下去,也是时候扩大经营了,一旁的商铺我们可以花高价盘下来,作为我们的库房使用也好,继续织布做成衣也罢,都会让布坊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芸娘黛眉微微一蹙,有些无奈的说道:“王妃,想要盘下隔壁的商铺怕是有些困难。” “哦?为什么?”姜婼棠疑惑不解,以她如今的财力,不相信会有人觉得银子烫手。 芸娘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是因为别的,只是隔壁的商铺乃是威北候的产业,虽然布坊和其之间没有什么大的冲突,可毕竟是竞争关系,所以,依我看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卖给我们。” 姜婼棠眸色一沉,这样的消息她也是方才才知道,没想到威北候居然在布坊的隔壁开了一间铺子。 她总觉得此事并非表面上看那样简单,一定有什么阴谋。 沉吟了片刻后,姜婼棠双眼微微眯起,试探性的问道:“隔壁的商铺和我们之间,真的一点过节都没有吗?” 芸娘此刻却迟疑了,她本着能不给姜婼棠找麻烦就靠自己解决,可今日被问起,也只能实话实说:“不瞒王妃您说,隔壁的商铺的确和我们有着一些过节,不过都被我应付了过去,到也算不上恶劣。” 姜婼棠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意外,冷冷笑着说道:“那你倒是说说看,小摩擦都是一些什么事情?我这个人一向护短,可不希望看到任何人在这里收到欺凌。” 无奈之下,芸娘只好道出了事实。 隔壁的商铺不止一次前来布坊找麻烦,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月珑的姑娘。 月珑在布坊当中算是年纪最小的那些人,之所以被时常找麻烦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有着一张出众的样貌。 可能在姜婼棠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惊艳的地方,但放在寻常民众眼中,可就是倾国倾城的存在。 因为这件事芸娘没少和隔壁的掌柜唇枪舌战,可隔壁掌柜每次都是敌进我退,不给她们丝毫反扑的机会。 他们很清楚这布坊乃是姜婼棠一手操持着,所以也不敢太过分。 只敢做一些小动作,比如时常过来布坊调戏一番月珑。 越是听下去,姜婼棠眉心蹙的越深,她没想到自己不来的这段时日,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最可恨的还是萧家之人做出来的,无论如何她都咽不下这口气。 她眼神逐渐变得冰冷,有些不悦的看向芸娘:“有这样的事为何不早一点告诉我?难道就任凭他们这些人胡作非为不成吗?我……” “芸娘,吴贵又来了,你快……” 还没等姜婼棠把话说完,一个妇人冲进来,看到姜婼棠立刻将剩下的话憋了回去。 姜婼棠倒是不介意,冷冷笑着起身:“还真是凑巧,走,我去会会这个吴贵。” 第155章 可行之计 吴贵的气焰很是嚣张,当姜婼棠见到他的时候,正抓着月珑不娘不放。 “住手。”姜婼棠冷冷的看着吴贵,眼神中的阴冷仿佛让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她曾经不是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情形,毕竟整个布坊都是女子。 可却没想到真的有人敢如此胆大妄为,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前来布坊之内调戏起她们来。 吴贵期初并未在意,可当看到说话的人是姜婼棠的时候,面色瞬间苍白无比,他忙放开抓着月珑的手,毕恭毕敬的抱拳作揖:“小的见过诏王妃。” 姜婼棠缓缓踱步走上前去,那双秋水般的眸子盯着他闪过了一丝不屑:“你就是隔壁的吴贵?还真是久仰大名,没想到世上居然有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吴贵浑身一震,他也没想到今日姜婼棠会在这里,若是提前知晓,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前来骚扰月珑。 可眼下事情已经被堵了个正着,想要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没等吴贵开口,月珑下意识的跑到了姜婼棠的身后,楚楚可怜的样子显然受到了惊吓。 姜婼棠回眸看向她,声音温柔而自信:“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人敢将你怎么样。” 吴贵沉吟了半晌,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辩解道:“诏王妃您误会了,小的不过是想和月珑姑娘交往罢了。” “而且小的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不如您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如何?” “饶了你?你长得丑想的却很美啊!”姜婼棠双眼微微眯起,挑眉看向他,一脸的讥讽之意。 随即,她转而问月珑:“他每次前来,真的只是想和你认识认识这么简单吗?还是说,每一次都想要强行将你带走?” 月珑虽然有些胆怯,但有姜婼棠为其撑腰,胆子也越发大了起来:“王妃,他不只是想要认识我那么简单,上一次前来布坊的时候,若不是有芸娘拦着,甚至想要将我强行带走。” 吴贵本以为这些人只是难民而已,即便真的受到了欺负,也绝对不敢说出来。 显然他低估了这些女子的勇气,有姜婼棠在,没什么是不敢的。 姜婼棠的眼神越发冰冷,直视着吴贵说道:“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真的当北越没有王法了不成?就因为她们身份特殊,就可以随意被你们蹂躏吗?” 吴贵紧锁着眉头,指着月珑还在狡辩:“王妃您莫要听信了这个贱人的说辞,我若不是看她有几分姿色,才懒得来找她。” 说着,他凶恶的瞪向月珑:“我什么时候要强行带你走了?血口喷人也要选对人吧?” 听着他这明显带有威胁的语气,姜婼棠再也忍无可忍,她眼神中的冰冷越发浓郁起来:“放肆,当着我的面也敢如此狂妄。” “今日的事情我可以当做没看到,但若是再让我发现你蓄意骚扰这里的任何人,不管你为谁卖命,我都有办法找到你和你的家人,生不如死到底是什么滋味,也一定让你好好尝一尝。” 吴贵还想要辩解:“王妃,您不能因为听了一介难民的说辞,就……” “啪……”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姜婼棠已经狠狠一个耳光抽在了他的脸上:“趁我还没有动怒之前,你最好有多远滚多远。” 吴贵捂着被打的脸颊,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当他回过神来既觉得很气愤,有觉得很憋屈,无可奈何的深深看了月珑一眼,眼底闪过一丝阴狠:“是,小的知错,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们走。” 留下这句话,他有也不会的带着一众人离开了布坊之中。 这也就是姜婼棠,若换做任何人,吴贵都不肯如此忍气吞声。 威北候在京中权势滔天,除非皇族之人,否则一般的官员根本连他们这些下人都不敢招惹。 刚刚离开布坊,吴贵身边一个伙计愤愤不平的说道:“掌柜的,我们难道就这样放过那个贱人不成?” 吴贵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冷然看向一旁的伙计问道:“不然呢?有诏王妃在这里,我还能怎么样?” “她可是连太子都敢戏耍的人,连夫人都不敢与其正面起冲突,就更别说我们这些杂鱼了。” “没想到月珑这个贱人,居然真的敢当着诏王妃的面说出实情。”伙计虽然颇有不甘,但也只能因此而认命。 吴贵阖了阖双眸,嘴角却牵起了一丝阴险的笑容,心底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放心,我这一巴掌不会白挨,到时候自然有人会为我找回场子,月珑那个贱人,也休想逃过我的手掌心。” 他们离去之后,姜婼棠抓着月珑的手关切的说道:“你没事吧?” 月珑摇了摇头:“若不是有诏王妃在这里,今日怕是难以善了,吴贵的气焰越发嚣张,平日里我们也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姜婼棠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安慰道:“无妨,经由此事,我想他再也不敢前来闹事了,芸娘,我不在这里的时候,一旦有任何人敢来骚扰,即刻命人去告知于我。” “不管是威北候府的人也好,还是其他京中权贵,想在这里撒泼,想都别想。” 折柳这时在一旁忍不住说道:“果然威北候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就连最底层的下人,都是这般令人讨厌。” “这样的风气早就应该好好整治一番了。” 芸娘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折柳姑娘所言极是,但并非所有人都和诏王妃一样可以与其抗衡,之所以迟迟没有告知,也是怕他们找后账。” “今日之事虽然已经过去,但如果我们猜错的话,吴贵这个人绝不会乖乖听话,一定会卷土重来。” 姜婼棠不以为然,威北候夫人和萧云月在她面前都要小心翼翼,区区一个商铺掌柜,还没被她放在眼里。 她冷冷笑着看向众人:“你们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你们受到一丝欺凌,不管你们曾经出身是哪,现在都是我姜婼棠的人。” 留下这番话,姜婼棠便带着折柳等人离开了布坊之中。 一众女子觉得能得到她的庇佑乃是上天的恩赐,她们这些外乡人,又是难民的身份,能在京中站稳脚跟,完全是托了姜婼棠的福。 回去诏王府的路上,姜婼棠已经再思量,若在发生这样的事情要如何让威北候府付出代价。 忽然,她眼前一亮,嘴角的笑容变得越发浓郁,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之中。 若真的如芸娘所言,这个吴贵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也许会为她扩张布坊生意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事发后的两日内,吴贵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商铺内,没有任何的动作。 他虽然眼下耐着性子没有找到月珑算账,可却并不代表忘记了此事。 能成为威北候府上麾下产业的掌柜,他自然也有着独到之处。 即便再怎么不甘,也忍了下来。 每隔半月,威北候的管家便会前往各个店铺之中查账。 吴贵正是看查账之期即将到来,才会如此老老实实的没有出手。 就在管家即将离去之时,吴贵却凑上前去,再起耳畔轻声说了些什么。 管家先是微微一怔,随即跟随他来到了库房之中。 “你所言属实?”管家眯着双眸,看向吴贵再次确认道。 吴贵点了点头:“管家,这种事我怎么敢撒谎,您是不知道这些妇人仗着有诏王妃撑腰,平日里到底有多么的嚣张。” “不仅抢我们的生意,还时常因为我们是威北候府的人,而冷嘲热讽,您也看到了,这半月的生意大不如前,这一切都是拜她们所赐。” 管家闻言眼底闪过一丝阴郁,他乃是威北候夫人的远亲,对于萧云月和姜婼棠之间的事情早有耳闻。 即便在威北候府,他也颇为得势,除了威北候之外,几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听了吴贵的话,他认为这一切都要怪萧云月在诏王妃是个妾室的原因。 若诏王妃是她萧云月,姜婼棠无论如何也不敢如此嚣张。 这一次摆明了是冲着威北候府而来,根本和吴贵没有任何的关系。 对于威北候夫人的委曲求全,管家早就已经忍无可忍。 他沉吟了片刻,挑眉说道:“马上命人前去布坊打探一番,若是姜婼棠在也就罢了,若是不在,那就要好好给她们吃些苦头了,威北候夫人怕她姜婼棠,却不代表所有人都怕她。” 吴贵见计谋得逞,嘴角不自觉的牵起了一抹得意的冷笑:“是,小的这就去办。” 虽然身为威北候夫人远亲的管家也不敢正面去招惹姜婼棠,但却可以从这些难民身上下手。 他甚至已经想好,当姜婼棠知道了这件事情知道到底要如何处置才能够全身而退。 既然你身为诏王妃,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你怎么样,可跟随你身边的这些难民就很难说了。 很快,吴贵的人打探好了归来,他第一时间告知管家:“管家,诏王妃如今人不在布坊。” 管家对他挥了挥手:“很好,带上所有人,我今日就好好让这些贱民感受一番什么是代价。” 第156章 敢动我的人 得知姜婼棠并不在布坊,威北候府的管家和吴贵带着一种伙计,当即来到了布坊之中, 在所有人不明所以的前提下,进门便是一顿打砸。 整个布坊的女子全部都畏缩在墙角,谁都不敢出面阻止。 好在芸娘临危不乱,对着一个妇人轻声说道:“快去找王妃前来,单凭我们根本无法与这些人抗衡。” 妇人虽然很是胆怯,但这段时日与众人和姜婼棠的相处,早已经让她把布坊当做了自己的家。 看着吴贵这些人肆意打砸,自然心疼不已,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偷偷从布坊的后门离去,即刻前往诏王府。 见差不多了,吴贵便命人停手,他看向躲在角落的月珑嘴角牵起了一抹畏缩的笑容:“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您答允。” 威北候府的管家闻言疑惑不解的看向他:“说。” 吴贵嘴角的奸笑不减,指着月珑轻声说道:“这个小娘皮很是招人喜欢,不知道我能不能……” 他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但管家什么事情没见过,立刻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 沉吟了半晌,管家颌了颌首:“可以倒是可以,但切记不要将事情闹大,这些不过是一些贱民罢了,能得到你的宠幸是她们的福气。” “我也刚好想借此机会让这些人知道,和我们对着干的下场。” “多谢大人成全,小的感激不尽。”吴贵抱拳作揖,心底窃喜不已。 与此同时,姜婼棠正在诏王府之中晾晒着一些草药,布坊的妇人便急匆匆的来到了兰苑。 姜婼棠看到她的那一刻,顿时心下一紧,没有特别的事情,她们断然不会知道诏王府来,难不成吴贵真的带着人去找麻烦了不成? “诏王妃,大事不妙了,我……” “可是吴贵又去捣乱了不成?”没等她把话说完,姜婼棠紧锁着眉头脱口而出。 妇人先是一怔:“您……您怎么知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姜婼棠没有回答她,忙放下手头上的活,对一旁的折柳和采莲说道:“走,我们去瞧瞧。” 在前往布坊的路上,她大致从妇人口中了解了一些情形。 当听到还有一个人跟随吴贵一同前来,姜婼棠就知道,一定和威北候府有着分不开的干系。 这几日她一直都在谋划一件事情,还以为要等上一段时日,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自己送上门来。 很快姜婼棠带着人赶到布坊,现场一片狼藉不堪,所有人都被吓的不轻。 原本还没有很生气,看到布坊被砸,一瞬间愤怒冲到了姜婼棠的天灵盖。 她万万没有想到吴贵居然如此大胆,竟然敢打砸她的布坊。 芸娘这个时候走了过来,有些心有余悸的看着布坊的门口对姜婼棠说道:“诏王妃,您可算是来了,这些人刚刚离去。” 姜婼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给了芸娘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有我在,他们不会白白打砸我们的布坊。” 说着,她环视四周,并未发现月珑的身影:“月珑呢?” “唉……” 芸娘轻叹了一声:“他们不仅砸了我们的东西,还将月珑给带走了,我们有心阻止,也是力不从心。” 姜婼棠心头的怒火被彻底点燃,她深深蹙着眉头,秋水般的瞳仁之中盛满了狠辣之色:“真是岂有此理,带上东西,都随我来。” “我不去找他的麻烦,反而认为我姜婼棠好欺负是吗?” 芸娘有些不明所以,试探性的问道:“王妃,您说的带上东西是……” 没等姜婼棠解释,折柳站出来说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什么能防身待什么,棍棒,刀剑,什么都可以。” 随即,折柳拿起身旁的一根棍子,跟在姜婼棠的身后便向布坊外走去。 其他一众妇人见状纷纷效仿,有的拿花瓶,有的拿棍子,更有甚者直接拿着剪刀便跟着姜婼棠冲了出去。 姜婼棠带着人冲到隔壁店铺的时候,那些伙计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被姜婼棠一根银针刺入了肩头。 他瞬间感到浑身上下只有眼睛和嘴巴可以动,其他地方完全失去了知觉。 “你……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伙计一脸惊恐的看着姜婼棠问道。 姜婼棠嘴角微微上扬,牵起了一抹森冷的笑容:“你猜我为什么来?告诉我吴贵在哪里,否则你下半生只能以这样的状态活下去。” 一旁的伙计想要上前帮忙,折柳立刻将木棍顶在他的胸前:“你要做什么?难不成想对诏王妃动手不成吗?你有几条命敢这样做?” 伙计听到她这样说,不敢在轻举妄动。 被刺入银针的伙计知道今日难逃一劫,不敢在抵抗,一五一十的将吴贵在哪里招了出来。 就算有威北候府的管家给他们撑腰,也要趁着姜婼棠不在布坊的时候才敢去打砸一番。 如今人家亲自前来,他们这些小杂兵自然不敢放肆。 按照伙计口中所说,姜婼棠很快来到了一处隐秘的房间门前。 她什么都没说,狠狠一脚踹在房门上,只见吴贵正撕扯着月珑的衣物,因为太过投入,连什么时候房门被人踹开都没有发觉。 姜婼棠眼底的怒意更加强盛,她第一个冲上去一把将吴贵推到在地,将月珑护在身后:“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打?” 一众女子得令,纷纷有什么都开始向吴贵的身上招呼。 吴贵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晚了,身为男子不假,可在这个多女子的围攻之下,也只有挨打的份,无论怎么反抗都没有丝毫的用处。 看着惊魂未定的月珑,姜婼棠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月珑紧了紧领口,眼泪如决堤的河水似的奔涌而出,可却说不出一句话,最终只是对姜婼棠摇了摇头。 姜婼棠也很清楚她被吓坏了,她连忙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轻声说道:“放心,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的,并且今日之后,保证再也不敢有人前来骚扰你。” 月珑颌了颌首,趁着吴贵被打的时候,快步向外面走去。 吴贵被打的痛呼连连,嘴角已经溢出了鲜血,就在他即将被打死的时候,姜婼棠终于开口:“停。” 一众妇人正打的起劲,有些意犹未尽的停下了手。 这么久的压迫,早已经让她们对吴贵恨之入骨,若是姜婼棠不喊停,真的容易把他给打死。 吴贵坐在地上连连后退,只有一只能够睁开的眼睛看向姜婼棠连连求饶道:“诏王妃,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姜婼棠踱步上前,蹲下身子,冷冷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说的话我根本就不相信,但没关系,只要你还敢招惹到我的头上,下一次我会打的更狠。” “告诉我,这一次到底是谁在你背后撑腰?居然连我的人也敢碰?” 吴贵略微思索:“是……是府上的管家大人主张带着人去打砸布坊的,小的只是听命行事,还请诏王妃网开一面。” 姜婼棠闻言并未惊讶,早就猜到光凭吴贵根本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果然是威北候府的人出面带头这样做的,她计上心头,缓缓起身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吴贵说道:“量你也没有这个胆子,告诉威北候府上的管家,此事我不会善罢甘休。” 说着,在吴贵惊恐的眼神当中,姜婼棠头也不回的带着人离去。 来到店铺的时候,顺手也将他们的东西打砸了一番。 之所以没有计较布坊的损失,只是想出这口恶气罢了,即便真的闹到衙门去,也要视作姜婼棠以牙还牙。 当她走出店铺的时候,门口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人。 所有人都看着姜婼棠砸了威北候府的产业,不出意外的话,威北候府的管家断然会咽不下这口气。 吴贵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第一时间将此事告知了管家。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姜婼棠堂而皇之的打砸威北候府的产业,无异于当众给了威北候一个重重的耳光。 那些民众只知道姜婼棠的所作所为,却并不知道管家和吴贵到底有多么的无耻。 随着事情发酵,管家很快赶到现场,看到和布坊一样的狼藉,顿时怒不可遏。 “真是岂有此理,她还真以为身为诏王妃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不成吗?”管家紧锁着剑眉,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吴贵凑上前来,有些胆怯的说道:“大人,她毕竟身为诏王妃,若不然此事还是告知老爷在做行动吧,凭我们根本无法与她抗衡啊。” 管家陷入了沉思,威北候府势力庞大,在京中基本没有人敢招惹到他们的头上来。 可姜婼棠却完全不将威北候府放在眼里,三番几次在她的手上吃瘪。 就算被威北候知晓此事,也不然不会善罢甘休才对。 有了这样的想法,他的底气渐渐足了起来:“怕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我们威北候府难看,诏王妃又如何?” “所有人随我来,我就不相信区区一个妃子,真的敢和我们抗衡。” 第157章 早有打算 威北候府的管家带着一众人来到了布坊,每个人凶神恶煞,大有一副我有理我怕谁的样子。 姜婼棠就知道他们会再次找上门来,所以刻意留在这里。 管家看向姜婼棠,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恭敬,行礼也是极其敷衍:“见过诏王妃。” 姜婼棠挑眉看向他,冷冷问道:“你就是威北候府上的管家?什么时候区区一个下人也如此胆大妄为,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指使旁人强抢民女?” 管家闻言丝毫不慌,无比冷静的说道:“诏王妃此言差矣,我们可没有强抢民女,只不过是请月珑姑娘过去坐坐罢了。” “男欢女爱,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说成是抢呢?” 姜婼棠翻了翻白眼,眼底满是不屑。 果然威北候府的管家还真是有两下子,但这点小把戏,在我面前还是太嫩了一些:“哦?那按照你怎么说,哪一日我将你的妻儿掳走,让一些乞丐玷污了她,也算是请她过去坐坐不成吗?” “强词夺理也要有了限度,今日我不想与你一个区区下人争辩一二,有什么事,就让你的主子来和我说吧。” 管家在听到自己妻儿的时候,明显浑身一紧,他几乎可以肯定,姜婼棠说的出就一定做得到。 不过眼下早已经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这点小事还轮不到我家主子来和您说吧?” “说到底这些人不过是一些难民,您身为诏王妃,无论怎么对待我店铺上的人都无可厚非,可这群难民总不能打了人就这样算了吧?” “若此事传出去,威北候府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还望诏王妃不要阻止我将这群人带到衙门去。” 管家说完抬眸看向姜婼棠,眼神中成安了得意之色。 你姜婼棠我不敢怎么样,一些低贱的难民你总没有理由拦着吧?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就在所有布坊的女子都认为她会挺身而出的时候,她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失望的举动:“当然可以。” 她此言一出,就连威北候府上的管家都是微微一怔。 觉得她无权阻拦,却不曾想会这般痛快,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折柳蹙了蹙眉,有些急切在姜婼棠耳边说道:“小姐,您没事吧?将这些人交给她怎么可以?” 姜婼棠嘴角微微上扬,牵起了一抹自信的冷笑:“放心,我早有打算,你悄悄告诉其他人,就说我不会让她们有事的,相信我就好。” 折柳虽然疑惑不解,可看她这幅样子就知道,她心中已然有了别的打算。 管家渐渐回过神来,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可既然姜婼棠已经答应把人交给他,那么接下来的一切,可就不是她能够掌控的了。 管家嘴角挂着浅笑,终于毕恭毕敬的抱拳作揖:“多谢诏王妃谅解,来人,把她们都给我带走,敢动威北候府上的人,看你们这次怎么脱身。” 姜婼棠则笑而不语,跟在众人身后,一同前往了衙门。 到了衙门,京兆伊王大人立刻在人群中看到了姜婼棠,他忙不迭跑到面前说道:“见过诏王妃。” 姜婼棠微微浅笑:“王大人无需多礼。” 王大人看了看她身后的众人,有些疑惑不解的问道:“诏王妃,您这是……” 当着威北候府管家的面,姜婼棠双手背负在身后,嘴角的笑容丝毫不减,可眼底却闪烁着森冷的目光:“这位是威北候府上的管家。” “他带着人劫走了布坊的女工,我带着人去把那个罪魁祸首给打了一顿,现在人家说,打了人怎么能就这样算了,所以才会告到王大人这里来。” 王大人闻言,瞬间心领神会,看来这一次威北候府又要倒霉了。 可管家却完全没有听出其中讽刺的味道,反而沾沾自喜:“诏王妃还是不要用劫持这个词比较好,小的已经说过了,是请她过去坐坐而已。” “但这些难民打了人就要付出代价,总不能让威北候府上的人白白挨了这一顿吧?” 王大人理都没理管家,直接看向姜婼棠闻到:“诏王妃,您觉得眼下该怎么处置才好?” 姜婼棠沉吟了片刻,她很清楚,只要她一句话,便可以轻易将管家和吴贵给统统抓起来受牢狱之苦。 可她却并不打算这么做,而是坐在了衙门前,无比平淡的脱口而出:“还能怎么办,说到底此人也不过是个下人罢了,没有威北候府亲自前来,此事怕是难以裁定。” 管家立刻皱了皱眉:“诏王妃,小的不是和您说过,这么点事情根本用不着……” “住口,本官有让你说话吗?”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王大人恶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开口打断道。 管家心有不甘,却不敢在多言。 毕竟京兆伊王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公平公正,只要最后将这些难民全部送到大牢之中,随她姜婼棠怎么折腾都好。 他之所以这样做,除了不想让威北候府被人耻笑之外,更多的是想帮威北候夫人和萧云月出一口恶气。 母女二人都斗不过这个诏王妃,若是他让此人吃了瘪,岂不是在诏王府的地位会更加的稳固。 谁都知道布坊是姜婼棠的心血,这群难民全部下狱,看谁来织布做衣。 训斥了管家一番,王大人若有所思的看向姜婼棠说道:“诏王妃,只要您开口,本官完全可以终止这场闹剧,您看……” “不需要,我今日若见不到威北候本人,是绝对不会离开衙门半步的。”姜婼棠的态度非常强硬,没给王大人留下丝毫回旋的余地。 身为京兆伊,他自然想尽快解决这件事。 事关威北候府和诏王府,无论是哪一方他都得罪不起。 稍微处置不慎,便会得罪人。 王大人有些为难的皱了皱剑眉,沉吟了片刻后才轻声说道:“诏王妃,下官倒是可以派人去请威北候过来,可有件事想……” “即便你不说,我也很清楚,放心,我们之间的事情,不会将你牵扯进来,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没等王大人把话说完,姜婼棠微微笑着说道。 听到她这番话,王大人这才如释重负,忙对一旁的衙役说道:“去请威北候前来。” 管家见二人窃窃私语,还完全不知道等着他的将是什么样的结果。 很快,威北候便带着一众护卫来到了衙门当中,原本趾高气昂的样子,看到姜婼棠的刹那,脸上瞬间闪过一丝紧张的情绪。 王大人没用姜婼棠吩咐,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威北候。 威北候用余光凶狠的看了管家和吴贵一眼,缓缓走到姜婼棠的面前:“诏王妃,这件事的确是本官管理不当,才导致了这些下人做出了这样出格的事情,不知道能否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姜婼棠不以为然,微微欠身福了福笑着说道:“威北候可千万不要这样说,我不过是个诏王妃而已,和您可算不得一家人,这样说岂不是我高攀了。” “而且事情您也都知道了,他们不仅砸了我的布坊,还劫走了布坊的姑娘,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敢在纵容下去了吧?” 她话里的意思很是明确,别和我套近乎,什么一家人这种话,根本没用。 威北候何等精明,又怎么会听不出其中含义,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双眸微微眯起问道:“那依诏王妃之见,此事到底该如何处置才算妥当呢?” 姜婼棠镇定自若,不紧不慢的摇了摇头,眼底盛满了无奈:“其实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可威北候也很清楚,布坊乃是皇上让我来设立的。” “现如今威北候上的人前来打砸,还要对布坊的姑娘图谋不轨,这可是对皇上的大不敬,我受点委屈倒是无妨,总不能让皇上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形象功亏于溃吧?” “若是今日我不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那我也只能入宫面生,恳求皇上来指点迷津了。” 听到这番话,威北候顿时面色一凝,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压低了声音说道:“诏王妃能否借一步说话?” 姜婼棠颌了颌首:“当然可以。” 一众妇女看着姜婼棠和威北候离去,她们这才放下心来。 姜婼棠说的每一句话,在她们看来都很有分量,就连在京中嚣张多年的威北候,都要客客气气的求和。 管家则楞在原地,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形还是发生了,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以威北候的性子,还从未见过他对谁如此忌惮过。 很快二人来到了衙门的后门处,威北候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了当的问道:“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如何才能不去告知皇上?” 姜婼棠嘴角微微上扬,牵起了一抹和煦的笑容:“威北候果然爽快,既然您都问出来了,我也就直言了,只不过这代价怕是有些大,不知道您是否愿意。” 威北候心头一紧,紧咬着牙问道:“说吧,只要是我力所能及,必然会答应你,谁让是我的人不懂事破坏了规矩。” 第158章 大获全胜 威北候毕竟才刚刚被皇上训斥了一番,自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在有什么祸端出现。 姜婼棠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和他叹条件。 见他吐口,姜婼棠也不扭捏,直接了当的说道:“若是威北候能将布坊隔壁的铺子让给我来做库房,那么我倒是可以当做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威北候嘴角抽了抽,双眸微微眯起,总感觉这一次的事情,貌似并非表面上看那样简单,倒像是姜婼棠提前预谋好的。 不管如何,现在得知已经来不及了。 为了不让事情继续发酵下去,威北候只能点了点头:“没问题,区区一个铺子而已,让给你便是。” 姜婼棠面色一喜,微微欠身说道:“威北候果然做事敞亮,那我就不客气了,银子稍后会命人送到府上。” 威北候摇了摇头:“银子就不必了,只要诏王妃满意就好。” 留下这番话,他深深的看了姜婼棠一眼,转身向外面走去。 即便心中再怎么不悦,也硬是将这口气忍了下去。 二人达成了和解,王大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威北候刚刚离开衙门,便狠狠一巴掌抽在了管家的脸上:“你真是蠢到家了,谁让你去招惹她的?” 管家被打的一个踉跄,一脸胆怯,不敢有丝毫的反抗:“老爷,我……我只是气不过她那嚣张的气焰罢了。” “而且这一次是针对那些贱民,并非冲着诏王妃而去,我……” “够了,你一口一个贱民,可知道这些人在皇上那里都没有被赶出京城,你区区一个管家,凭什么认为自己有权随意践踏?这一次就这么算了,若再有下次,你就给我滚回你的老家去。”威北候没等他把话说完,怒不可遏的开口打断道。 若不是看在他身为威北候夫人的远亲,此时已经不知道死上多少次了。 管家得到了饶恕,可吴贵就没那么幸运了,威北候看向他的时候眼神中满是冰冷:“让这个人从京中消失。” 他此言一出,身后的一众护卫立刻会意,其中二人走上前去,架着吴贵便走。 吴贵不管如何哀求,威北候的脸上都没有出现丝毫的动摇,就仿佛刚刚碾死了一只蚂蚁。 在回去威北候府的路上,身为威北候的亲信忍不住开口问道:“老爷,您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总不能白白将铺子让给那个贱人吧?” 威北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那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真的因为一间铺子闹到皇上那里去吧?” “若不是我们的人太蠢,也不至于惹到她的身上,我现在只想知道她这样做事魏诏的意图,还是她自己擅作主张的。” 亲信闻言,很是不屑的挑了挑眉:“自然是魏诏允许的,否则凭她怎么有胆子威胁您,要不要属下去查验一番?” 威北候颌了颌首:“先查清楚是不是魏诏所为吧,暂时先不要打草惊蛇,这段时日都要小心行事,更是要告知府上所有的人。” 而姜婼棠看着威北候府的马车渐渐远去,嘴角不由自主的牵起了一抹冷笑。 这一次她可谓是大获全胜,不仅白白得了威北候一间铺子,更是让他暗暗吃下了一个大亏。 只不过,这些都不是姜婼棠想要的。 她想的事情远远要比这件事要久远,甚至一度想过要自己做大做强,最终超越威北候。 到那时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吞并威北候所有的产业,没了殷实的家底,威北候不过只是个徒有其表的官员罢了。 很快,姜婼棠将布坊和隔壁威北候那里得来的铺子彻底打通,布坊的面积比从前大了一倍。 而且不单单只有难民在这里做工,很能在制衣方面的能人巧匠都被姜婼棠收入麾下。 恰逢近日皇后在宫中设宴,邀请了诸王和王妃一同前往。 姜婼棠带了一些布坊的绸缎和成衣,前往了宫中。 虽然是何魏诏一同前往的,但二人在路上基本没什么交流。 魏诏吃了几次闭门羹之后,在已经学聪明,可看着她那张精致的脸,还是忍不住想要试探一番。 “你带上这些东西可是要给那些王妃送去的?”魏诏看着姜婼棠身边拜访的绸缎,微微笑着问道。 姜婼棠闻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似笑非笑的看向魏诏:“王爷什么时候连这种事情也要关心一二了?” “您不会认为我跟您前来,就真的已经原谅您了吧?之所以以诏王妃的身份去赴宴,我完全是有自己要做的事情,而不是为了给您撑脸面,所以,我的事希望王爷也不要过多干涉。” 魏诏面色一阵尴尬,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就连采莲和折柳都有些不知所措,她们根本就不明白,姜婼棠为何会对魏诏如此冷淡,之前的事情说到底也不过是误会一场。 可姜婼棠却从没有这样想过,魏诏在知道她和燕归来之间没什么的情形下,依旧选择要饿死她,就这样的做法,就值得一辈子不原谅他。 而对于魏诏而言,他也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可碍于颜面,却不能开口去道歉。 自从燕归来回到了边境之后,魏诏就越发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 尤其是在姜婼棠仙人指路的那一舞,近日更是频频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沉吟了半晌,魏诏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在多言。 很快二人来到了宫中,姜婼棠带着绸缎直接送给了皇后。 在别人看来这很有脸面,毕竟出自布坊的东西必属精品。 可对于姜婼棠来说,这写东西是最省银子的。 皇后上一次是如何捉弄她的,如今还历历在目,其他的妃嫔想要百般讨好,姜婼棠却深刻的明白,无论如何,皇后这种人都不可能在没有利益纠缠的情形下,真的对一个人好。 太子妃在一旁看着姜婼棠送来的东西,顿时撇了撇嘴:“哎呦,这都是些什么下等货色啊,诏王妃怎么连这种东西都拿得出手?” 姜婼棠抬眸看向她,眼底闪过一丝轻蔑,自从得知了太子被禁足和她有关,太子妃便立刻翻脸。 虽然曾经二人在诏王府相谈甚欢,却也无法阻止她记恨姜婼棠。 当着众人的面,姜婼棠面不改色,勾了勾唇角,一丝冷笑浮现而出:“下等货色?太子妃慧眼如炬怎么连这么上好的料子都敲不出?” “这绸缎乃是布坊近日才刚刚制成的精品,相较于您身上穿着的料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你……” 太子妃一时语噻,她万没有想到,姜婼棠居然敢当着怎么多人的面顶撞她。 无论如何太子的地位尊贵,她身为太子妃,姜婼棠不管如何都该礼让三分才对。 但她显然惹错了人,姜婼棠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给脸面的。 太子妃又如何,不和她站在一条船上的人,就根本没有理由去忍让。 更何况二人之间根本不算是熟络,区区一面而已,还是本着利用太子妃来套取关于太子的情报。 这样的人会和自己反目,姜婼棠不会感到丝毫的可惜。 皇后见状忙出面打圆场,帮太子妃下台:“太子妃久居深宫,自然对外面新出现的料子不是很了解,诏王妃又何须如此认真。” “不过你送来的料子的确是上上品,本宫可是喜欢的很啊。” 她一边这样说着,眼底闪过丝丝阴冷,威胁的意味在明显不过了,只是碍于当着众人的面,才会如此和颜悦色。 姜婼棠何等聪慧,自然看得出皇后的意图,明明很清楚却装起了糊涂:“母后此言差矣,身为太子妃,更是要有自己独到的鉴赏力才行,今日都是自家人也就罢了。” “若是日后出席别的宴会,被他人耻笑可就不好了,您说对吗?” 太子妃闻言正欲发作,却被皇后一把抓住了手烂了下来:“对啊,你也是好心,快快落座吧。” 无奈之下,皇后只能转开话题,再让姜婼棠说下去,不知道又会让太子妃如何难看。 姜婼棠心满意足的落座,看向太子妃的眼神满是挑衅。 皇后则狠狠的白了太子妃一眼,本就看不上她的才能,现在当着众人的面还如此丢人现眼。 若不是看中了太子妃母家的力量,皇后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太子迎娶她为妃。 这些细节姜婼棠都看在眼里,甚至已经预料到,将来太子妃的生活会很惨很惨。 太子和皇后这种人,在太子妃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定然会毫不犹豫的翻脸不认人。 想到此处,姜婼棠摇了摇头,用无比怜悯的眼神看了太子妃一眼不在多言。 她拿起茶盏浅酌了一口,随意看向魏诏的方向,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早已经离开了宴席。 姜婼棠若有所思的阖了阖双眸,按理说皇后设宴,魏诏是无论如何都要找理由推脱开的。 可他这一次却这么配合的前来赴宴,难不成他有着什么别的目的不成? 第159章 行踪诡秘 皇后这一次设宴,主要是想让太子和太子妃多认识一些京中的权贵。 这样对太子日后登基,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仅可以得到更多人的支持,也许还能挖掘出一些有潜力的帮手。 而且皇后特别看重南安候的小女儿,早就有意让太子纳她为侧妃。 这一点太子妃也很是清楚,可为了稳固太子的地位,也只能容忍。 席间,皇后表现的时分热络。 关心安南侯千金的同时,还偶尔询问一番姜婼棠的近况。 忽然,皇后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儿,看向姜婼棠无比认真的问道:“诏王妃,不知本宫赏赐给诏王的妾室如何?可在府上待的惯吗?” 皇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刻意问起一个妾室,无疑是在打姜婼棠的脸。 很快人群中便有细细碎碎的议论声,交头接耳幸灾乐祸的嘴脸颇为丑陋。 在皇族之中就是这样,没有人会真心的对你好,除非彼此利益相关,否则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只有在一旁看戏的份。 对此姜婼棠早已经习以为常,并未当做一回事,她脸不红心不跳,面不改色的笑着看向皇后说道:“既然是母后赏赐的妾室,自然要好好供养起来才是。” “您的人怎么会在诏王府受委屈,这一点您大可放心便是。” 她这番话听上去平平,皇后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好在一旁有人为她解围:“诏王妃的心地纯良我们都有目共睹,自然不会苛待了妾室,皇后娘娘心系万民,但却无需为此而担心。” 皇后如释重负,颌了颌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是啊,是本宫多虑了,诏王妃将赵王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想来也不会让本宫失望。” 姜婼棠是在看不惯这些人虚伪的嘴脸,她缓缓起身,对着皇后微微欠身:“母后,你们聊着,我有些透不过气来,出去随便走走。” 说着,还没等皇后答应,起身便离开了席间。 皇后倒是并未在意,本来今日宴请的人当中,姜婼棠并非主要人物,有她没她都一样。 姜婼棠离开凤仪宫,不由的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呼……总算不必迎合这些人说话了。” 一旁的折柳也跟着附和道:“没错,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话,难道她们不觉得很虚伪吗?” 姜婼棠挑了挑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声笑到:“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人心隔肚皮,每个人都带着虚伪的面具,这样才能在凶险无比的社会当中生存下去。” 主仆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来到了御花园当中。 这里空气清新,各式各样的花朵争鲜斗艳,姜婼棠难得的感受到了舒适。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在她前方响起。 姜婼棠抬眸看去,居然是魏诏。 魏诏就仿佛完全没有看到姜婼棠似的,脚步急切且沉重,向着皇宫深处走去。 姜婼棠黛眉微微一蹙,若有所思的阖了阖双眸,御花园乃是内宫,按理说魏诏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才对。 而且看他的样子仿佛很着急似的,就连这里站着两个大活人都没能发觉。 略微思索之后,姜婼棠决定跟上去:“折柳,你在这里等我,我没有回来之前不要离开,遇到了人问起,你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折柳颌了颌首:“是,奴婢明白。” 随即,姜婼棠小心翼翼的跟在魏诏的身后,一路向深宫处走去。 魏诏有意避开宫人,二人一前一后,逐渐来到了一座宫殿门前。 姜婼棠看着宫殿的大门,总觉得有些熟悉,貌似上一次被皇后惩治的时候,就来过似的。 但她却不敢肯定,因为当时天色早已经伸手不见五指,就连如何回去凤仪宫的她都不知道。 “咔嚓……” 正在思绪之际,她不小心踩到了地面上的一根树枝,魏诏瞬间警觉的回眸看去。 姜婼棠浑身一阵,此刻想要躲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看到她魏诏也是微微一怔,他来不及多想,环顾四周,一个闪身冲到了姜婼棠的面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不要声张,我不会伤害你,跟我来。” 姜婼棠定了定神,默默的点了点头,魏诏这才放开她的嘴巴,拉起她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就在她被拉着离开之际,匆匆一瞥,赫然在宫殿内看到一个白发女子,样貌像极了那一晚见过的淑妃。 那一晚因为太色太黑,只是看清了大概的容貌,若真的见到了淑妃,到底能否还认识姜婼棠都不清楚。 待二人来到无人之处,魏诏面色凝重,冷冷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姜婼棠自然不能直接说跟着他前来,略微思索后开口说道:“我在宴席上憋闷的很,想随处走走,可却走错了路,所以才来到了这里。” 魏诏双眼微微眯起,显然有些不愿意相信姜婼棠的话:“走错了路?那么告诉我你刚刚想要去哪里?” 姜婼棠想都没想随口说道:“想去御花园,谁知道走到了这里来。” 魏诏眼底闪过了一丝不屑,深吸了一口气直接了当的说道:“从凤仪宫到这里来,必然要途径御花园,你居然说你走错了?姜婼棠,你不会认为这样的小把戏也可以骗过我吧?” “说,到底跟在我身后多久了?刚刚可看到了什么?” 姜婼棠一阵尴尬,她深知现在说什么魏诏也不会相信,索性直接承认:“没错,我……我的确是跟随你来到这里的,可却什么都没看到就被你给发现了。” “那么王爷又是为何而来?您的身份不能进入内宫,这一点你也清楚的很吧?” 魏诏先是左右敲了敲,冷冷看向姜婼棠说道:“你觉得本王有义务告诉你吗?还有,你不是一直提倡互不干涉吗?现如今又怎么对本王的事情这般感兴趣?” 姜婼棠闻言撇了撇嘴,还没等开口,魏诏接着说道:“今日不管你有没有看到什么,都不准对任何人提起。” “若是一旦有人知晓,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姜婼棠听到这句话只感觉浑身冰冷无比,她清楚的感受到,魏诏眼神中那真切的杀气,他这番话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随即,魏诏不管她愿不愿意,拉着她的手便向凤仪宫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二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魏诏则神情紧张,这还是姜婼棠第一次在他脸上发现这样的神情。 由此可见,那个白发女子,必然是淑妃无疑。 因为除了魏诏的母亲,姜婼棠不知道还能有谁值得他这般在意。 尽管如此,她并未将自己已经见过淑妃的事情说出来。 途径御花园的时候,折柳看到姜婼棠被魏诏拉着手臂前往凤仪宫,也连忙跟了上去。 三人回到了宴席之上,魏诏静静的坐在一旁,那双狭长的眸子空洞无神,根本不关心身边的人在说什么,仿佛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姜婼棠陪在他身边,也没有打扰他,也许自己不跟上去,就可以给魏诏留下更多的时间去和淑妃相处。 现在想想她不免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就乖乖在御花园走走就回来了。 此时宴会上已经开始了歌舞,一个个舞姬舞动着曼妙的身姿,不时看向台下的众人。 皇后见姜婼棠和魏诏归来,她嘴角牵起了一丝冷凝的弧度,对身旁的云溪招了招手。 云溪立刻会意,将耳朵凑到皇后面前。 片刻后她点了点头,起身离开皇后身边,向一旁的太子妃走去。 太子妃听了云溪的话,也是一脸坏笑,看向姜婼棠的眼神当中越发玩味儿。 姜婼棠还在猜想魏诏到底为何如此反常,即便真的遇到了淑妃,也不该是这样的神情。 难不成他一早就知道淑妃关在这里不成?还是说,这一次去见淑妃,乃是皇上答允的? 想了很多种可能,最终也不过是猜测罢了。 只要魏诏不肯说,她无论如何询问套话,都将于事无补。 就在这个时候,太子妃忽然站起身来踱步走到姜婼棠的面前,刻意提高了声音说道:“素闻诏王妃不仅精通医术,舞姿更是一绝,曾经还在诏王府跳过仙人指路。” “今日难得这么高兴,不知道能否请诏王妃为我们献上一舞?仙人指路我们这些人只是听过,却从未亲眼见过,还是昭王殿下有眼福啊!” 魏诏和姜婼棠双双回过神来,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便看到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们,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太子妃冷冷一笑,直视着姜婼棠的双眸问道:“怎么?诏王妃可是不愿意?还是说,我们这些人根本不够格欣赏你的舞姿?” 她如此蓄意刁难,魏诏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魏诏阖了阖双眸,看向太子妃轻声笑着说道:“太子妃言重了,只不过本王觉得这样的舞姿只能给本王一个人来看才行。” “这么多人在场,总不好让本王的妃子献舞吧?” 第160章 反咬一口 “区区一舞而已,诏王又何须如此抵触,今日难得本宫高兴,难道连看诏王妃舞上一曲都成为了奢望不成吗?”皇后很是不以为然的看向魏诏。 身为诏王妃的姜婼棠,在这种情形下无异于是被将了军。 如果她真的献上一舞,那么身价和这些被请来的舞姬简直没有半分差别。 不仅要丢了魏诏的脸,她诏王妃的身份也不似从前那般尊贵。 可若是不跳,也就算是威北候皇后的意愿,当着怎么多人的面驳了她的颜面,不是一件好收场的事情。 一时间姜婼棠黛眉微蹙,有些骑虎难下。 就在她思量到底如何取舍之际,皇后忽然坐在主位上身形一晃,瞬间便晕了过去。 刚刚还跟着起哄的众人,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太子妃等人第一时间围了上去,姜婼棠则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很清楚,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躲得远远的。 稍有不慎便会惹火烧身,说起来也巧合的很,偏偏在她无法做出决断的时候皇后晕倒。 这样一来反而为她解了围,不由的暗暗松了一口气。 云溪第一时间命人去请了太医,众人手忙脚乱的将皇后扶去了寝殿。 姜婼棠这种时候不凑上前去很正确,可却也不能就这样离去。 就在她即将跟上去的时候,魏诏去忽然拉住了她的手:“等等。” 姜婼棠回眸看向他,有些疑惑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魏诏阖了阖双眸,沉吟了半晌才缓缓说道:“小心一点,皇后忽然晕倒,我总觉得事情并非这般简单。”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姜婼棠没有人性,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 随着众人前往皇后寝殿,太医很快就前来为其诊治,就连皇上都亲自前来。 太医一番查验后,很快跪在皇上面前给出了结论:“皇上,皇后之所以会忽然晕倒,是因为中了秋水仙的毒。” 皇上闻言剑眉紧锁在一起,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太医问道:“此毒可是寻常之物?为什么皇后会中这种毒?” 太医摇了摇头:“不,这种毒素并不常见,甚至很罕见,能出现在皇宫之中又导致皇后中毒,必然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皇上双眼微微眯起,但并未立刻追查凶手,而是接着问道:“中了此毒会怎么样?后果严不严重?” 太医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皇后说出了秋水仙中毒之后到底会如何。 如果少量服用,只会出现咽喉肿痛,胃部会有灼烧感。 半个时辰之后会出现恶心呕吐,腹痛腹泻,呕吐物有可能会有血液掺杂其中。 而一旦摄入过量,便会在短时间内造成砷中毒的症状。 因为呕吐和腹泻,体内瞬间丢失大量的水分,继而引发脱水。 到那个时候肾脏便会衰竭,闭尿血尿,最后因为中枢神经麻痹而死亡。 其实说了这么多都不是皇上最在意的,他在意的是最后一句话,中了这种毒素会非常痛苦的死亡。 “现在应该如何处置?可有什么良策?”皇上瞧了一眼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皇后开口问道。 太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神中盛满了无奈:“回皇上,此毒及其罕见,即便是老臣,也着实束手无策啊。” “臣以为,现在最要紧的是抓到下毒的人,也许皇后娘娘还有救回来的意思希望。” 皇上闻言也觉得有道理,下毒的人必然会有解药。 可还没等他开口,一旁的太子妃便先行说道:“父皇,在场的妃嫔都从未离开过宴席之上,若真的是这些人当中谁想谋害母后,必然身上还留有证据才对。” “众目睽睽之下,还能够悄无声息的让母后中毒,此人必然最是接近母后才对,不如搜查一番如何?” 皇上颌了颌首,紧锁着眉头,眼神一一扫过众人说道:“去脚上几个婆子,不管是王爷也好,妃嫔也罢,都要给朕仔细的搜。” 太子妃欠身福了福,眼底的得意转瞬即逝,并未被任何人发觉。 此事既然是太子妃提出来的,搜查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了她的手上。 很快一众她的亲信便来到了众人面前,男子和女子分开搜查。 所有人都很是配合,当然也包括姜婼棠。 她可没有傻到这个时候去拒绝,稍有不愿,便会被人认为是她动的手。 当太子妃身边的婆子搜查到姜婼棠的时候,嘴角不自觉的牵起了一丝诡异的冷笑。 不到半个时辰,所有人都搜查完毕,可却没有找到任何的证据。 皇上见状眉心蹙的更深,既然找不到凶手,也就意味着没有解药,这样一来,皇后岂不是必死无疑。 太子妃忽然看向太医,给他使了个眼色。 这一幕刚巧被姜婼棠看到,随即太医便对皇上说道:“皇上,听闻诏王妃乃是薛式神医的传人,不如让她来试试如何?” 皇上眼前一亮,有姜婼棠在他怎么没有早点想到,之前闹瘟疫的时候,她都不费吹灰之力便研制出了解药。 区区毒素,还不是小菜一碟。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感觉此时越发像一个阴谋,而这个阴谋多半是冲着自己来的。 “诏王妃,你可有办法化解此毒?”皇上没有丝毫的犹豫,用及其期许的目光看向姜婼棠。 姜婼棠上前一步,有些迟疑的看了看皇后才开口说道:“父皇,我虽然精通医术,但太医也说了,这秋水仙乃是十分罕见的毒物,所以到底能否医好皇后娘娘,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个时候她自然不能说自己有绝对的自信医好皇后,毕竟一开始都没有站出来,现在站出来完全是被逼无奈而已。 实则秋水仙这种毒物,姜婼棠多有耳闻。 这种毒不仅能置人于死地,还可以医治一些奇特的病症。 “你尽管放手去做便是,眼下太医们束手无策,唯有指望你了。”皇上并不在意,眼下死马也要当活马医了。 姜婼棠颌了颌首:“既然如此,那我就姑且一试。” 随即,她再一次为皇后把脉。 在手搭在皇后脉门的时候,姜婼棠明显微微一怔,此刻皇后的脉搏虽然有些弱,但还没有到那种即将死去的地步。 而且也并不像是方才中的毒,心如明镜,她却没有声张。 命人拿来了银针,看是为皇后释针。 皇后的额头,手肘,和太阳穴全部都布满了银针。 一旁站着的太医看到姜婼棠释针的位置,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看。 这可是一个绝佳的学习机会,一看之下果然非同凡响,不愧为薛式神医的传人。 宫中的太医虽然对释针也颇有研究,但却做不到想姜婼棠这般精妙绝伦。 释针后,姜婼棠又刺破了皇后中指的指尖,黑色的血液一滴一滴落下。 一直看到有鲜红的血液流出,姜婼棠才作罢。 她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转身看向皇上微微笑道:“父皇,如今皇后娘娘已经没事了,应该很快便能够醒来。” 皇上暗暗松了一口气,看向姜婼棠的眼神当中满是赞赏:“今日多亏了有你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说着,他有看向一旁的太医,眼神中闪过一丝森冷:“真不知道养你们这些太医有什么用。” 太医低着头,完全不敢反驳。 姜婼棠若有所思的阖了阖双眸,为太医辩解道:“这也怪不得他们,即便是我,也是摸索着为皇后娘娘医治。” 就在这时,皇后手指轻轻动了一下,随即睁开了双眸,她第一时间看向皇上,颇为委屈的唤道:“皇上……” 皇上一怔,忙凑上前去抓着皇后的手轻声道:“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 皇后泪眼婆娑,握着皇上的手说道:“妾身以为再也见不到皇上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旁的太医这个时候忙上前解释道:“皇后娘娘,您中了剧毒,幸亏有诏王妃出手相救,否则……” “什么?居然是中毒?这一定就是诏王妃亲手所为,我不要她来为本宫医治。”还没等太医把话说完,皇后无比激动,深深蹙着眉头看向姜婼棠说道。 众人以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说。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皇后指着姜婼棠再次开口:“说,你为何要怎么做?本宫待你不薄,你却想要置本宫于死地。” 姜婼棠表现的很是平静,她就知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觉有些哭笑不得,强忍着心头的怒意心平气和的说道:“皇后娘娘,刚刚可是我出手救了您,您怎么能将此事牵扯到我的身上?” “况且,此毒若真的是我下的,那我为何还要出手搭救,这样一来岂不是相互矛盾吗?” 皇上闻言也觉得有道理,并未第一时间做出决断。 皇后恶狠狠的盯着姜婼棠,眼底闪过了一丝不屑:“为什么?本宫看你是怕事情暴露不得不出手吧?” 姜婼棠无奈,只能看向皇上:“父皇,皇后娘娘这样说我着实冤枉,还请您明察。” 第161章 逢场作戏 “皇后,朕也觉得诏王妃根本没有这样做的理由,下毒之人一定还在宫中才对,当务之急是……” “报……” 还没等皇上把话说完,一个宫女打扮的人忽然闯了进来。 她手上拿着一方帕子,跪在皇后和皇上面前气喘吁吁,显然是从很远的地方跑过来的。 皇上看向宫女:“什么事这样毛手毛脚的?” 宫女先是看了皇后和太子妃一眼,这才将手上的帕子呈现在皇上面前说道:“回禀皇上,这时奴婢在凤仪宫大门西北角位置,发现被人丢弃在那里的帕子。” “这上面有一些粉末,奴婢觉得可疑,便拿到了太医院让太医辨认,其上居然就是秋水仙。” 宫女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更加坐实了皇后并非误食了毒药,而是有人刻意而为之的。 太子妃倒是没有表现的很惊讶,她上前一步,仔细敲了敲帕子,立刻对众人说道:“这帕子不是诏王妃的吗?” “方才在宴席上还看到她用过,我甚至还出言夸赞了其上的花纹很好看,怎么会出现在凤仪宫的大门口?” 姜婼棠黛眉微蹙,如今证据确凿,她无从辩解。 事发突然,她居然都没有发现,什么时候自己的帕子被偷了去。 仔细想想,也就只有被搜身的时候才有这个机会被偷走。 眼下,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可见,若说皇后和太子妃不是早有预谋,打死她都不信。 姜婼棠沉吟了片刻,不卑不亢的看向皇上镇定的说道:“皇上,若此事真的是我所为,这样做岂不是太过明显?我即便在蠢,也不会蠢到事发后将手帕扔到凤仪宫的大门口。” “而方才在宴席上我的确用过这方帕子,可既然我用过,为什么我没有任何事,反而是皇后娘娘深重秋水仙之毒?” “这未免也有些太说不过去了吧?分明就是有人偷了我的帕子,想要蓄意将此事栽赃到我的身上。” 皇上闻言下入了沉思,并未第一时间说出自己的看法。 眼看着僵持不下,皇后偷偷推了推太子妃。 太子妃立刻上前,颇为不屑的翻了翻白眼,阴阳怪气的说道:“谁人不知诏王妃乃是薛式神医的传人。” “我坚信,只要你想,完全可以做到服下秋水仙而毫发无伤,恰巧你又懂得如何解这秋水仙的毒,这一切可并不是你说的巧合而已吧?” 姜婼棠心中冷笑,原来这还是个连环计,一步步早就将她算计在内。 不管如何做,都将要被怀疑。 当初若是不出手相救,也许还会被冠以见死不救的罪名。 太子妃和皇后的所作所为,像极了在戏台子上唱双簧的人。 她彻底看透,这场宴席,名义上让旁人认为是皇后在帮太子和太子妃结交大臣。 实则就是为她姜婼棠设下的圈套而已,一旦此事坐实了,那么不仅姜婼棠会性命难保,还会波及到魏诏的身上。 太子唯一的竞争对手将就此陨落,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 虽然姜婼棠不愿意承认,但却不得不面对现实,她和魏诏早已经成为了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姜婼棠眸色微敛,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当中闪过了一丝揶揄,瞥了一眼皇后和太子妃,声音清冷而孤傲:“我是个医者,自然懂得各类药物的毒素都是什么特性,到底要如何解除。” “秋水仙虽然罕见,但在我面前,到算不得什么剧毒之物,短时间的摄入,的确可以让人中毒。” “但这方帕子上的用量,若真的被皇后娘娘服下,怕是大罗神仙也难以回天,就更不要提我区区一个医者了。” “由此可见,皇后娘娘身上的毒素,并非方才摄入,而是早已经积累了许久,才达到发作的临界点,不知道我说的你们可明白?” 到了这种时候,皇上基本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始末,在不出面为姜婼棠澄清的话,显然有些说不过去。 曾经姜婼棠可是帮了他不少的忙,不能因为皇后的阴谋,而伤了她的心。 皇上看向太医,眼神冰冷无比:“你告诉朕,到底是不是这么一回事?皇后体内的毒素是刚刚才有的,还是积累了许久才发作?” 太医下意识的看向皇后,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皇上双眼微微眯起,忽然厉声大喝:“难道还不肯说出事情吗?你可知道欺君之罪的后果是什么吗?” 太医浑身一震,再也不敢说谎,连忙跪倒在地哆嗦着说道:“皇上息怒,老臣的确发觉皇后体内的秋水仙是积累已久的。” “可刚刚情急之下居然一时失察,现在……现在回想起来,的确正如诏王妃所言。” 皇后和太子妃见太医说出了实情,面色顿时一阵铁青,再也无法将此事栽赃给姜婼棠。 皇上满意的颌了颌首,转而看向皇后问道:“现在皇后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诏王妃可是救了你的命。” “没有感激也就罢了,反而怀疑到她的头上,于情于理也有些说不过去吧?” 皇后回过神来,忙一脸羞愧的对皇上说道:“皇上,我也是一世情急,毕竟在场之人唯一懂得用毒和医术的人就只有诏王妃一人。” “既然是臣妾体内早有此毒,今日就真的是冤枉诏王妃了。” 说着,她满怀歉意的看向姜婼棠:“诏王妃,这一次是本宫冤枉你了。” 姜婼棠冷冷一笑:“皇后娘娘无须自责,情急之下会这样想也情有可原,谁让我精通医术又治病救人呢,这怪不得您。” 这番话一出,皇后的面色更加羞愧难耐。 表面上看,姜婼棠这句话是在毕恭毕敬的安慰皇后。 可在场的人可都是人精,谁还听不出来其中的讥讽之意。 皇上见事已至此,面相众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今日的事情到此为止,多亏了诏王妃的帮忙,皇后才能够脱离险境。” “而这秋水仙的毒也许就恰巧出现在凤仪宫,并非是任何人刻意而为之的,大家都退下吧。” 姜婼棠深深的看了一眼皇后和太子妃吃瘪的样子,正欲转身离去之际,皇上却唤住了她:“诏王妃且等一等,父皇有些话想要问你。” “是。”她停下脚步,对此并未惊讶,就知道皇上还是放心不下。 待二人离开凤仪宫,皇后一把抓起桌案上的茶盏摔在了地上,站在一旁的太子妃胆怯的不敢抬头去看。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这样都能让她给逃了。”皇后的面色再也不似方才那样苍白,咒骂起人来依旧神采奕奕。 太子妃沉吟了半晌,才开口说道:“母后,这一次有父皇在场,我们不能将她怎么样,下一次一定让她无处可逃。” 皇后回眸看向太子妃,眼神中充满了失望:“下一次?到底要多少个下一次?你和太子一样无能,什么事都要靠本宫一人去做,你们是一点都帮不上忙。” “你要清楚,一旦太子的地位受到威胁,可不光本宫一人会遭殃,好自为之吧,我累了,都退下。” 听到这番话,太子妃不敢在多言,回馈,灰溜溜的退出了皇后的卧房。 她也很清楚这个道理,既然嫁给了太子,就和姜婼棠与魏诏一样,二人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另一边,姜婼棠跟随皇上来到了御书房,皇上没有过多的废话,直接了当的问道:“对于皇后中毒一事,你怎么看?” 姜婼棠若有所思,嘴角微微上扬,一抹淡然的浅笑浮现而出:“父皇不是都已经看到了吗?也许就是皇后娘娘不小心误食了秋水仙而已。” “这种毒素一旦进入人体就很难排出去,积累了这么久才发作也在情理之中,若非积累的太多,我也不会宁愿伤害皇后娘娘凤体,帮她将那些毒素排出体外了。” 皇上闻言看向姜婼棠的眼神当中满是赞赏,他就知道如此聪明的人,这种时候自然会知道要对外怎么说。 “王德全,皇后宫中膳食不洁,朕要尽快得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马上着手去办。”皇上当着姜婼棠的面,对王公公说道。 王公公自幼伺候在皇上身边,可以说甚至比皇后还要了解皇上的性子。 在这个节骨眼上下了这么一道旨意,他立刻会意是给姜婼棠看的。 “是,奴婢这便着手去办。”王公公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躬身退出了御书房之中。 姜婼棠总觉得这样的场合有些虚伪,她阖了阖双眸起身说道:“父皇,既然此事明了,我也该回去了,诏王殿下还在等着我呢。” 皇上微微笑着,眼底满是欣赏:“不急,怎么也要亲自看到查验的结果才行,毕竟今日皇后冤枉了你,朕也不希望你心里不舒服。” 姜婼棠忙摇了摇头,连连摆手:“父皇您可千万别这样说,刚刚我已经表明了我的立场,皇后情急之下觉得是我下毒并无不妥。” “眼下事情都已经清楚了,我还有什么可不舒服的,而且,此事到底如何,您应该比谁都要清楚吧?” 第162章 还有后手 皇上面色很是尴尬,他也没想到姜婼棠会如此直截了当。 即便心如明镜,这样的事情也不该真的说破。 “诏王妃多虑了,朕可能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睿智,既然来都来了,不看到结果便回去的话,万一被旁人问你,怕是你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吧?”皇上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一脸严肃的对姜婼棠说道。 姜婼棠对此很是无奈,就仿佛曾经你去过电影院看过一部电影,明明知晓接下来的所有情节,可还是要被人逼着在看一遍。 这种痛苦根本不亚于眼下的这种情形,谁让人家是皇上的,即便在怎么不耐烦,也要强忍着看下去。 姜婼棠坐了下来,微微笑着看向皇上:“那好,既然如此,我就看看到底如何出去和旁人解释,还是父皇思虑周全。” 皇上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接下来并未多言。 很快王德全折返而回,当着皇上和姜婼棠的面,说出了调查的结果。 按照他所言,是凤仪宫的宫女无意间途径御花园,刚好看到秋水仙开的正盛,便带回了寝殿养着。 可谁知道这是一种药材,而且处置不当会有剧毒,所以才酿造了今日这样的误会。 姜婼棠听着这番说辞淡淡的笑了笑,眼底盛满了不屑之色。 这个理由骗骗别人也就罢了,想要骗过她显然是不可能。 而她也明白皇上的意思,所以并未当面揭穿。 一系列的操作都是为了给皇后一个台阶,也让姜婼棠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去和别人说。 不管皇上是否爱着皇后,都必须要维护皇家的颜面,这就是宫中的规则。 姜婼棠缓缓起身,走到皇上面前欠身一福:“父皇,既然事情已经查清楚了,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没等皇上答允,魏诏便找到了这里来。 他神情有些紧张,第一时间挡在姜婼棠的面前对皇上说道:“父皇,今日一事儿臣已经全部知晓,根本和诏王妃没有半点关系。” 皇上和姜婼棠见状皆是一怔,只有魏诏一人被蒙在鼓里。 他当得知姜婼棠被皇上带走之后,本能的就往坏处去想。 以皇上的性子他很清楚,不管谁是谁非,皇家的颜面永远会摆在第一位。 而姜婼棠又是一个谁也不会服从的主儿,难保不会因为此事与皇上争执。 魏诏一直在告诉自己,只不过为了整个诏王府和自己,才来帮姜婼棠解围的。 岂不知,他看向姜婼棠那担忧的眼神,就足以说明,此行前来绝非只是为了保全自己。 “呵呵……” 皇上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笑着看向魏诏:“这一点无需你来告诉朕,朕和诏王妃早就已经说清楚了,而且到底为何皇后会中了秋水仙的毒,也被查的一清二楚。” 姜婼棠也连忙跟着附和道:“没错,王爷刚好来的及时,父皇,我们今日就先告退了。” 皇上笑看着二人,随意的摆了摆手算是答允。 魏诏有些不明所以,便被姜婼棠拉着离开了御书房。 出宫的这段路,二人谁都没有多言。 一直坐上回去诏王府的马车,姜婼棠才看向魏诏,嘴角挂着一丝玩味儿的笑容说道:“没想到王爷会在这种时候出手相救,你是怕我被皇上威胁吗?” 魏诏阖了阖双眸,很是不屑的挑眉看向姜婼棠:“你觉得本王会因为你去顶撞父皇吗?不过不想因为此事而牵扯到本王身上罢了。” 姜婼棠不以为然,之前魏诏还一副死缠来打的样子,现如今却死鸭子嘴硬起来。 不过她并不在意,就算他是在担心自己,究其根本也和二人同为一条船上的人有很大的关系。 魏诏等了许久,还以为姜婼棠会心生感激主动一些,可谁知人家索性靠在车窗上闭眼假寐了起来。 他剑眉顿时皱了起来,清了清嗓子说道:“咳……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不可能这么巧合,所有的人都指向你吧?” 姜婼棠缓缓睁开双眸,并未打算隐瞒魏诏:“以王爷之见,怕是不用我多言也能够看得出这是一场皇后自导自演的戏码吧?” “如今您是唯一能够威胁到太子地位的人,将我拉下水,也就变相的将您也拉下了水,这招虽然很是拙劣,但胜算却很大。” 魏诏表现的很是平静,显然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只是这种事不能直言,心知肚明就好。 “你们是谁……啊……”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马夫的声音传入了魏诏和姜婼棠的耳中。 随即一声惨叫,马夫再也没有了动静。 魏诏和姜婼棠瞬间警惕起来,魏诏将食指放到了唇边,做出了禁声的手势。 他小心翼翼的掀开车帘,赫然看到几个黑衣刺客将马车团团围住。 姜婼棠紧锁着黛眉,她万万没有想到皇后居然动作如此之快,冤枉不成,现在彻底狗急跳墙,打算明着动手了。 魏诏打量着四周,这里地处偏僻,偏偏除了他和姜婼棠就没有带上任何人。 如此情形,正是动手的绝佳地点和机会。 他镇定自若,区区几个刺客还没被他放在眼里。 “好好待在这里,没有我的话千万不要出来。”魏诏在姜婼棠耳畔说出这样一番话,便镇定自若的走下马车。 对方一共有四个人,魏诏就站在马车旁,冷眼看着他们轻声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其中一个身形最为高大的此刻冷冷一笑:“诏王殿下这话问的未免有些多余,你觉得我们会告诉一个死人吗?” 魏诏狭长的凤眸之中闪过一丝轻蔑,森冷的目光环视四人:“哦?刚好本王也没有留下哑巴性命的习惯。” 话音刚落,他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方才开口说话的刺客面前,一把断刃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的手中,直取此刻胸膛。 为首的此刻大吃一惊,他们只知道魏诏会功夫,却不知道身手居然如此之好。 可既然他们四人被派来刺杀魏诏,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如此刁钻的脚步和身法,被其躲了过去。 魏诏先是一怔,他立刻意识到,眼前的四人绝非阿猫阿狗,刚刚那一击都能被其躲过,显然武功极高。 此时此刻他不仅在盘算着,到底怎么样才可以带着姜婼棠全身而退。 很快另外三个此刻也一拥而上,魏诏独自一人面对四人却没有处于下风。 但若是在短时间内将其击杀,也并非易事。 五个人战作一团,躲在马车内的姜婼棠下意识的开始为魏诏担忧。 双方你来我往,过了不下数百招,可依旧无法伤到魏诏分毫。 为首的此刻手中的长刀闪烁着寒芒,向着魏诏的腰腹处一记横斩。 魏诏手中的断刃来不及收回抵挡,只能纵身一跃与四人拉开距离。 趁着这样的空档,为首的此刻对其余三人招了招手,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魏诏则来不及多想,必须尽快杀了几人才行,再这样耗下去,即便车轮战术也会将其拖死在这里。 他脚下生风,以极快的速度冲到四人面前,正欲出手之际,四人却不约而同的纵身跃起,向着姜婼棠所在的马车疾驰而去。 “不好。”魏诏暗道一声。 为首的刺客甚至回眸看了他一眼,眼底满是不屑,身手在好又如何,带着诏王妃这个累赘,注定会命丧于此。 姜婼棠也心头一惊,忙放下车帘,躲在马车角落处,手中已经拿出了三枚银针。 不管这一招是否管用,她都要奋力一搏。 其中一个刺客以极快的速度跃上车顶,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的从顶部刺下。 锋利的剑刃距离姜婼棠的弊端只有咫尺之遥,若不是刺客身处车顶,完全看不到马车内的姜婼棠身在何处,那么这一剑必然要从她的天灵盖刺下。 另外三人更是迅速,一同向马车内冲去。 姜婼棠紧握着银针,刹那的思索便意识到继续呆在马车内就只有死路一条。 魏诏如今还来不及帮忙,她只有跳出马车外方有一线生机。 想到既做,姜婼棠掀开车帘,在此刻闯入马车内的一瞬间跳了出去。 而在马车顶部的人等的就是这一刻,在她跳出来的一瞬间也跟着一同跳下来,手中的长剑以极快的速度刺向姜婼棠的脖颈。 能够盯着巨大的压力跳出来,已经是姜婼棠所能够做到的极限,脚还没站位,这一剑根本无从躲避。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挺拔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几滴鲜血溅到了姜婼棠的脸上和嘴边,血腥味瞬间充斥在鼻端,魏诏背后闪烁着寒芒的剑身透体而出。 姜婼棠此刻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居然不在惧怕,盛怒之下,瞬间让她恢复了行动。 三枚银针脱手而出,一枚刺入此刻的眉心,一枚脖颈,另一枚则从他的眼睛刺入消失不见。 魏诏身形晃动了一下,险些栽倒在地。 姜婼棠及时将其扶住,秋水般的眸子当中盛满了担忧和怒意,不知不觉间流露出的心疼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魏诏,你怎么样?” 第163章 舍命相救 魏诏嘴角溢血,但还是强撑着身子没有让自己倒下来。 因为他很清楚,不杀了剩下的三个人,那么他和姜婼棠都将命丧黄泉。 “我没事。”魏诏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并未急着将胸口的剑刃拔出来。 姜婼棠微微一怔,她第一次感受到来自魏诏的保护。 一开始的时候,不管她和萧云月谁对谁错,魏诏总是不会向着她。 前不久更是险些将其饿死的兰苑当中,如今的魏诏和那个时候想比简直判若两人。 姜婼棠很是捉摸不透,为什么在不同的情形下,一个人的性子会有如此大的反差。 还是说,她真的误会了魏诏? 难道之前他口中说出的爱慕和关心都是真的? 若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查清楚淑芬的事情,这种时候根本无需舍命相救。 眼前的场景让姜婼棠陷入了迷茫之中,可剩下的三个此刻却目的非常明确。 不彻底杀了她们二人,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三人不想留给魏诏喘息的机会,不顾同伴的死活,第一时间冲了上来。 魏诏一把将姜婼棠推开,身上还插着长剑,与三人战作一团。 如今他没动一下,伤口处都会钻心的疼痛。 这样的疼痛反而刺激他越发狠辣,只是一个照面,一个刺客已经死在了他的断刃之下。 只剩下二人,魏诏眼前的视线也逐渐开始模糊起来,他心知肚明,必须速战速决。 而也正是到了这种时候,刺客才意识到今日的任务有多么的艰巨。 魏诏阖了阖双眸,忽然心生一计,他忍着剧痛拔掉了身上的剑刃,顿时鲜血直流。 他身形晃动了几下,接连倒退几步。 如此破绽,两个刺客自然不会放过,相互对视了一眼,一同冲了上来。 就在即将得手之际,刚刚还眼神有些涣散的魏诏,忽然面露狠色,手中的断刃,猛然间上挑,狠狠刺入冲在最前面那个刺客的胸膛。 最后活下来的此刻意识到魏诏是故意露出破绽等着他们上钩也已经晚了,甚至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便在魏诏拼劲最后一丝力气之前,被割开了喉咙。 魏诏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他再也无法稳住身形,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一双温柔的手从后面拖住了他,姜婼棠满眼心痛,扯下身上的布料,简单的缠在了魏诏的伤口之上。 姜婼棠四下看了看,她不敢多做逗留,不知道皇后这一次到底派了多少人前来。 二人的位置距离诏王府还有很远的路,她不知道魏诏能否坚持到那个时候。 只能姑且前往姜府,路途还算近一些。 她拖着魏诏沉重的身子来到马车前,小心翼翼的将其放到了马车上。 随即亲自赶着马车,向姜家的方向走去。 “砰砰砰……” 姜婼棠一边扶着魏诏,一边用力的瞧着姜府的大门。 很快便有小厮打开了房门,正欲开口谩骂,却看到来人是姜婼棠,立刻将心里的话憋了回去。 “小姐?您这是……” “别说那么多了,先帮我把王爷扶进去。”没等他说完,姜婼棠急切的打断道。 在小厮的帮助下,先将魏诏扶到了前厅当中。 不敢有任何的迟疑,姜婼棠立刻开始着手为他查验伤势。 虽然魏诏身上的乃是贯穿伤,但好在没有伤到要害。 不过,当初若是剑刃再偏差分毫,必然会伤及肺脏。 她一边告诉小厮要准备的东西,一边开始剪开魏诏的衣物。 很快姜恒之和姜远宁得知了此事,纷纷来到了前厅。 姜婼棠已经满头大汗,她头也不抬的处置魏诏的伤口,对父亲和大哥说道:“现在不是和你们解释的时候,我要专心为王爷缝合伤口。” 姜恒之和姜远宁见状也没有打扰,默默退了出去。 足足一整夜的时间,姜婼棠好不容易通过各种办法将魏诏体内的淤血排出体外,将贯穿的伤口缝合了起来。 当她走出门外的时候,眼前顿时一阵模糊,险些晕倒在地。 好在姜恒之就一直守在门外,见她这样的状态,第一时间把她扶住。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魏诏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姜恒之一脸关切,上下打量着姜婼棠问道。 姜婼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虚弱的摇了摇头:“我没有受伤,不过若不是王爷舍命相救,此刻怕是我早已经成为了剑下亡魂。” 姜恒之剑眉紧锁在一起,眼底满是愤恨之色:“到底是谁如此大胆,居然敢对你们二人动手?” 姜婼棠摆了摆手:“大哥,你先让我休息一下,至于此事我慢慢和你说。” 随即,她被姜恒之扶着来到了客房之中,也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了他。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此刻乃是皇后安排的?”姜恒之双眼微微眯起,眼底满是怒意。 姜婼棠颌了颌首:“没错,除了她,我想不到还有什么恨我和王爷入骨,而且她刚刚栽赃我不成,回来的路上便遇到了刺客,这不是明摆着皇后恼羞成怒了吗。” “皇家之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为了稳固太子的地位,还真是不择手段。”姜恒之几乎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番话。 提及皇家之人,姜婼棠不仅联想到魏诏舍命相救的场景,她虚弱的轻叹一声:“并不是所有人都如皇后那般丧心病狂,至少魏诏并不是那样的人。” “我已经很累了,想睡上一会,魏诏那边就劳烦大哥帮我照看,一旦他醒过来,要立刻告知于我,好吗?”姜婼棠躺在床榻上,经过一晚上的高强度救治,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仿佛要散架了似的。 姜恒之见她也真的是累坏了,没有多说什么,深吸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客房。 待他离去之后,姜婼棠虽然很累,但却久久不能入眠。 只要闭上双眸,脑海中便满是魏诏挡在她面前身体被刺穿的画面。 不知不觉间,她对魏诏的看法已经悄无声息的发生了一些变化,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特别是姜恒之说出皇族之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之时,她下意识的为魏诏证明的举动尤为显眼。 不知过了多久,姜婼棠终于忍不住睡了过去。 直到黄昏时分,她才悠悠转醒,刚刚睁开眸子,便看到姜远宁和姜恒之都在她的面前。 “父亲,王爷他可醒过来了吗?”姜婼棠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魏诏。 姜恒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别着急,诏王殿下虽然没有醒过来,但却睡的很好,为父已经命人守在他身边了。” “反而是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适?”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苦笑一声说道:“我没事,只不过太累了而已,睡上一觉,现在感觉已经好多了。” “我先去看看王爷如何,伤口需不需要换药,等下在和您说。” 说着,她走下床榻,作势便要去看魏诏,可却被姜远宁拦了下来。 姜远宁嗔怪的看向她:“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见你这么在意一个人过,就连你大哥当初被伤成那副样子,也没见你这么惊慌。” “你的医术为父很清楚,诏王不会有事的,现在听我的,先吃点东西,之后你愿意怎么守着他就怎么守着他。” 姜恒之在一旁撇了撇嘴:“父亲您有所不知,诏王可是棠儿的夫君,和我这个哥哥想必,自然要重要的多。” 姜婼棠回眸白了他一眼,挑眉说道:“若真的如此,当初我都不会救你,魏诏为了你去求皇后才得到暗夜幽兰,现在你反而不知足了是吗?” 姜恒之一时语塞,看向姜远宁指着姜婼棠说道:“父亲您瞧,张口闭口全部都是诏王殿下,我有说错什么吗?” 姜远宁其实最喜欢看到兄妹二人斗嘴的场面,但眼下去更担心姜婼棠的身子:“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气棠儿,不管他,先吃点东西再说。” 姜婼棠对姜恒之做了个鬼脸,跟在姜远宁的身后向外面走去。 吃了些东西,她才感觉恢复了一些体力。 可刚刚用完膳,一刻都没有停留,便前往了魏诏所在的客房之中。 魏诏紧闭着双眸,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可那长长的睫毛却在微微颤抖,仿佛在做什么不好的梦。 好在他面色红润了一些,昨天夜里姜婼棠可是清楚的记得魏诏当时的面色到底有多么苍白。 血液已经染红了他的衣衫,在这里不似姜婼棠尚未穿越之前,可以在医院输血。 在不能输血的情形下,天知道她废了多大的力气,才没有让魏诏失血过多而亡。 姜婼棠守在魏诏面前,拿出帕子小心翼翼的为其擦拭着额头渗出的冷汗。 从前并未仔细看过魏诏的容貌,现在看来,到时真的比寻常的人要俊朗的多。 就在她看着魏诏出神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起身后传来:“小姐。” 姜婼棠回过神来,看向采莲问道:“你怎么来了?” 采莲看着身上缠着绷带的魏诏,顿时微微一怔:“小姐,王爷这是怎么了?” 姜婼棠黛眉微微一蹙:“你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吗?可是府上出了什么事?” 第164章 同为可怜人 采莲来不及多想,也顾不得魏诏为何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将事情告知了姜婼棠。 原来萧云月在诏王府之中,和青嫣发生了口角。 本不是什么大事,可谁知她居然夸大事实,要命人将青嫣绑起来好好惩治一番。 采莲很清楚,青嫣乃是皇后的人,若真的在诏王府被萧云月给打了,后果不堪设想。 一般情形下,姜婼棠不在诏王府,就是在姜府,折柳和采莲都无力阻止的情形下,才找到了这里来。 姜婼棠得知了事情的经过,顿时黛眉紧锁。 其他时候也就罢了,偏偏在这个时候萧云月站出来添乱。 青嫣可是皇后亲赐的,眼下若被皇后知晓她在王府之中被打,势必会用此事来大做文章。 姜婼棠深深的看了一眼还处于昏迷之中的魏诏,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你去告诉大少爷一声,看护好魏诏,我们这便回去诏王府。” “是。” 主仆二人离开姜府,回去的路上姜婼棠一言不发,采莲对魏诏受伤的疑惑,也没有给出任何的解释。 她昨日一夜没有合眼,忙于救治魏诏,好不容易今天缓和了一些,又要去处理这么个烂摊子。 当她回到诏王府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摘星馆内,萧云月已经将青嫣绑了起来,她的身上早已经布满了血痕。 “住手。” 姜婼棠快步走上前,站在青嫣身前怒视着萧云月,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当中满是冰冷:“为什么要这样做?” 萧云月沾沾自喜,颇有些得意的说道:“什么时候我来惩治一个妾室,也需要过问姐姐了吗?她目中无人,难道我还不能惩治一番?” 姜婼棠双眼微微眯起,缓缓走向萧云月:“我还以为一个人再怎么愚蠢也要有个底线,没想到在你身上这个底线完全没有。” “今日之事一旦被皇后娘娘知晓,你觉得你还能够全身而退吗?” 萧云月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皇后娘娘知道了又能如何?不过是一介妾室罢了,我身为王爷的平妻,就有权惩治她。” “倒是姐姐你,从几何时这么惧怕皇后娘娘了?您天不怕地不怕的那股子冲劲儿哪去了?” 姜婼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怒意说道:“你简直不可理喻,采莲,去把她放下来。” “慢着。” 就在采莲即将动手将青嫣放下来之际,萧云月出言阻止。 她挑眉看向姜婼棠,今日之所以会惩治青嫣,完全就是想让姜婼棠难看罢了。 说到底青嫣也是她带回来的,而到了王府一切又是听从她的安排,即便真的受到了什么委屈被皇后知晓,也只会怪罪到她的身上罢了。 正是对这一点了如指掌,萧云月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对青嫣出手。 “姐姐别急啊,我可还没有好好让她明白什么是规矩,什么事体统呢,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诏王府的规矩何在?”萧云月嘴角挂着一丝玩味儿的冷笑,阴阳怪气的对姜婼棠说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姜婼棠再也忍无可忍,一把抓住萧云月的衣领,直视着她的眸子,眼底布满了杀气:“你居然还敢和我提规矩二字?是不是之前受到的教训还不够?” “不如今日我就好好让你涨涨记性如何?平日里最没教养和规矩的人居然在和我提规矩,真是可笑至极。” “若是不想自讨苦吃的话,最好给我闭上嘴巴,我现在没有耐心和你周旋下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说完这句话,她一把将萧云月推到一旁,亲自为青嫣松了绑。 萧云月整理了一下被抓出褶皱的衣领,深深地蹙着眉头,却不敢上前理论。 如今魏诏不在府上,她很清楚以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与姜婼棠抗衡。 思虑片刻后,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眼睁睁的看着姜婼棠将青嫣带走。 看着几人离去的身影,素兰第一时间凑上前来:“小姐,您没事吧?” 萧云月摇了摇头:“我没事,没想到她姜婼棠也有惧怕的人,为了一个皇后赏赐的妾室,还真是做到了极致啊。” 素兰冷笑不已:“虽然没能真的把姜婼棠怎么样,好歹我们找到了她的软肋,证明我们之前的想法都是正确的。” “身为诏王妃,显然是做怕这个皇后赏赐的妾室受到丝毫委屈的。” 与此同时,姜婼棠将青嫣带到了兰苑当中。 虽然被吊起来一上午,但身上的伤却并无大碍,只是一些皮肉之苦,用些药材便能够痊愈。 一边给青嫣上药,姜婼棠一边疑惑不解的问道:“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可是你真的惹到了她不成?” 青嫣闻言,眼底盛满了委屈:“不是的,我根本就什么都没做,她分明就是在找茬,我……” 说到这里,她居然委屈的哭了起来。 姜婼棠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接过,她没有过多的安慰,怎么说青嫣也是皇后的人,现在最要紧的是不要让这件事传到皇后耳中才最为重要。 很快,帮青嫣上好了药,姜婼棠沉吟片刻,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这个人就是如此胡搅蛮缠,我早就已经习惯。” “你的伤并无大碍,有我调配的药膏,也不会留下任何的疤痕,能否看在我的颜面上,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青嫣看向她,充满雾气的眸子当中满是感激:“您放心,即便我真的将此事告知了皇后,她出面惩治了您和萧云月任何一人,也绝对不是因为疼惜我。” “与其如此,我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只是以后的日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 听到这里,姜婼棠有些若有所思,沉吟了半晌才开口问道:“难道说,你被赐给王爷,并非你的意愿吗?” “还是说,你早就知道自己是个棋子,不过无法摆脱皇后的操纵而已?” 姜婼棠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青嫣也不藏着掖着,将自己的身世,和前来诏王府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她。 原因也很简单,她自幼便没有感受过温暖,就在刚刚,才明白有人护着她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 所有,理所当然的对姜婼棠放下了戒备。 青嫣乃出生在距离京城很远的小山村当中,自幼父母双亡,跟随大伯一同生活。 不仅每日要面对大伯家哥哥姐姐的欺负,还要在那么小的年纪,每天做农活、喂猪、煮饭、收拾所有人的卧房。 久而久之她再也无法承受,病倒了。 但她的大伯却并不像为她花银子去治病,所以便将其扔到了寺院当中,任其自生自灭。 本来她是必死无疑的,可当年皇后的性子还没有如今这般稳重狠辣,时常游历各地,为北越祈福。 恰巧皇后在寺院发现了她,见青嫣小小年纪便一副美人皮囊,瞬间动了恻隐之心。 不顾旁人的劝阻,毅然决然的将她带回了宫中。 青嫣甚至一度认为,这一次终于可以摆脱悲痛的生活,可以像寻常人家的孩子一般长大嫁人。 可谁知,在几年间,皇后的性情大变,对她也不似曾经那样和善。 虽然不用她去伺候在左右,但也完全没有把她当成人看。 每一次都是将其当成工具来使用,想要献给那些需要笼络或者监视的人。 说来也巧,居然没有一次成功的。 越是如此,皇后对她的态度越是恶劣,这一次终于赏赐给了魏诏,却并非青嫣所愿。 曾经的确对魏诏心生爱慕过,可她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在这个权势利益为重的北越大国,没有强大的背景和母家,根本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怜。 来到诏王府的第一日起,青嫣仿佛就已经看到了自己日后的生活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没有魏诏的宠爱,还要频频受到萧云月的欺凌,这样的一幕和她在大伯家的日子如出一撤。 姜婼棠听完,不由的轻叹了一口气,说起来,青嫣也不过是个可怜之人。 只是她毕竟出自皇后身边,到底刚刚对自己所言几分假几分真,她也不能够轻易看透。 “原来如此,那你为何选择和我说这些?难道就不怕被皇后知道吗?”姜婼棠若有所思的抬眸看向青嫣,眼底闪烁着狐疑的光芒。 青嫣自嘲的笑了笑,紧了紧身上的衣物说道:“我知道想要让您相信我很难,谁让我是皇后派来的。” “但我所言皆是实话,您信也好,不信也罢,对于我而言都没那么重要,今日还要多谢您出手相救。” “我不会将此事告知皇后,更不会以后面对萧云月时坐以待毙。”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既然你也是被逼无奈的,我们倒也不是不能成为朋友。” “皇后和我之间早已经水火不容,只不过明面上不能展露出来罢了,如果你愿意帮我的话,我完全可以把你当做亲姐妹对待,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她的目的正是如此,若能够将青嫣拉到自己这一边,日后也许会成为她最出其不意的王牌。 第165章 悄然改变 姜婼棠的提议青嫣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但至少让她很清楚一件事,那便是这件事到此为止,绝不会传到皇后耳朵里去。 对于此事也并不着急,今日青嫣能够和自己敞开心扉畅谈曾经的过往,将她拉拢到自己这一边也是早晚的事情。 解决了青嫣的事情,姜婼棠将她送回院落,便带着折柳和采莲离开了诏王府。 就在刚刚和青嫣说着她的事,姜婼棠满脑子都是魏诏。 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有没有醒过来,醒来之后姜恒之能不能照顾好,伤口到底是不是还很疼。 她自己都没有发觉,曾经的那些恩怨仿佛经由昨晚的事情之后化为了乌有。 就在主仆三人来到大门口的时候,却迎面看到了萧云月等在那里。 萧云月见她走来,微微笑着走上前去:“姐姐还真是菩萨心肠,你我都很清楚青嫣来到府上的目的,您又何须如此袒护她呢?” 姜婼棠有些不耐烦的蹙了蹙眉,看向萧云月的眼神当中闪过一丝不悦:“你既然知道她存在的目的,还要去招惹她,我看你不是想给自己找麻烦,而是找给我的吧?” 萧云月连连摇头:“姐姐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可没有要给你找麻烦的意思,只是想教教她诏王府的规矩罢了。” “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以后最好不要让我遇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没什么事的话就让开。”姜婼棠脸上的不耐烦越发明显,一句话都不想和萧云月多言。 萧云月阖了阖双眸,也不藏着掖着,挑眉看向姜婼棠问道:“王爷昨日和姐姐一同前往宫中赴宴,为何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王爷呢?” 姜婼棠冷冷一笑:“我怎么知道?王爷的确和我一同入宫赴宴,但出了宫门我们就分开了。” “而且王爷想见你根本无需你去找,他自然而然会出现在你的面前,可若是不想见你,怕是你问遍了所有人,也不会得到丝毫的消息。” “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留下这句话,她不在理会萧云月,走上马车离开了诏王府。 萧云月站在原地,看着马车离去,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素兰在一旁忙问道:“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萧云月双眼微微眯起,琥珀色的瞳仁之中满是气愤:“还能怎么办,不管是王爷刻意躲着我,还是姜婼棠从中作梗,都要先找到王爷我才有机会靠近。” “再这样下去,怕是这个诏王府真的就没有我萧云月的一席之地了。” 姜婼棠回去姜府的路上,脑海中满是魏诏为她挡下剑刃的画面。 她有些时候真的看不透魏诏心里到底在想写什么,之前二人关系到了如此紧张的地步,他还是为了自己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皇后求药。 而之前明明就有心要将她饿死在兰苑当中,现如今又舍命相救。 回想起往日的种种,姜婼棠也分不清魏诏到底那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 若说他为了淑妃的事情迎娶姜婼棠过门,那么久不需要做到如此地步。 可若说他真的喜欢上了自己,更不会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 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件事,导致姜婼棠根本没有发觉有人跟在马车后面。 她刚刚回到姜府,急切的来到魏诏所在的客房之中,见他还昏睡着,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不过他的气色已经比昨晚的时候好了许多,应该伤口没有感染和恶化,虽然是贯穿伤,但调养一段时日,便并无大碍了。 另一边,萧云月的人一直跟到了姜府,并不敢走进去查看,只能折返而回。 “小姐,刚刚我们的人回来了,说是姜婼棠回去了姜府,以网页和姜家的关系,应该不会身在其中才对。”素兰微微欠着身子,走到萧云月面前说道。 萧云月放下手中的茶盏,若有所思的阖了阖双眸,难不成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现在想想,魏诏即便在怎么不想见自己,也断然不会躲到姜府去才对。 还没等她开口,便看到威北候夫人缓缓走了进来。 萧云月一怔,疑惑不解的起身迎了上去:“母亲,您怎么来了?” 威北候夫人看了看一旁的素兰和素菊,面色很是严肃:“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见到她如此谨慎小心,萧云月隐隐感觉到有什么大事发生。 待素兰和素菊离开之后,威北候夫人忙抓着萧云月的手问道:“魏诏可在府上?” 萧云月虽然不解,但还是实话实说:“王爷并不在府上,母亲您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让您如此紧张?” 威北候夫人坐在桌案前,若有所思的阖了阖双眸,自言自语的说道:“看来传言不假,若真的如此,那么……” 说到这里她没有再说下去,萧云月很是急切的问道:“您倒是说啊,到底怎么了?可是王爷出了什么事不成?” 威北候夫人回过神来,将昨日在宫中宴席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萧云月。 还告诉她,作夜有人目睹了诏王府的马车遇到了刺客。 忽然,威北候夫人想到了事情的关键:“那姜婼棠呢?她也没有出现吗?” 萧云月瞪大了双眸,她想不到有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刺杀魏诏和姜婼棠:“她倒是回来了一次,不过是被我逼迫着回来的。” “之后便急匆匆的回去了姜府,母亲,既然已经有人发现了王爷遇刺,那后来如何了?就没有人知晓吗?” 威北候夫人沉吟了片刻,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后来到底如何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听你所言,姜婼棠既然回去了姜府,那么我敢肯定,魏诏一定也身在其中才对。” “或许……魏诏此刻已经命悬一线,一旦如此,你也要早做准备才行。” 萧云月闻言顿时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之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明明上午的时候还在憧憬着怀了魏诏的骨肉之后到底要如何应对姜婼棠和青嫣,一旦魏诏真的出事了,她所计划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不管魏诏近日有多么的不待见她,但她的心底还是爱着他的。 威北候夫人见她这幅末样,不由的有些心疼:“你先别这么悲观,也许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严重,我只是打个比喻罢了。” 萧云月眼含雾气,很是无助的看向威北候夫人说道:“母亲,王爷就是我的一切,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威北候夫人闻言,既心疼萧云月,又有些无奈。 当初将她嫁给魏诏的确是威北候为了自己的宏图大业而已,可谁知自家的千金居然真的爱上了魏诏。 对于萧家而言,魏诏若真的出事了,他们完全可以接受,大不了选择旁人作为傀儡就好。 可眼下萧云月对魏诏的爱,早已经超过了威北候夫人的预料。 威北候可以冷血无情,但威北候夫人却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儿遭受如此命运。 “你先别急,一切的一切我都只是听闻而已,还没有亲眼所见,就不能断定他已经出事,况且你想,以魏诏的功夫,这京中能够伤到他的人,怕是也没有机会对不对?”威北候夫人悉心安慰着萧云月,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连她自己心里都没有底,只是不想让萧云月太过悲观而已。 萧云月细想之下,也觉得以魏诏的身手根本不会轻易出事。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眼神逐渐变得冰冷无比。 既然魏诏不会有事,那么他还躲在姜府之中,那么就是天大的事情。 据威北候夫人所言,二人昨日一同遇刺,那么就有极大的可能魏诏现在就和姜婼棠待在姜府之中。 自从萧云月嫁给魏诏开始,仿佛一切都和她理想中的样子渐行渐远。 她没有得到人人羡慕的生活,也没有得到应有的位份,而成亲了这么久,直到如今她深知还是完璧。 萧云月很爱魏诏,从见到他的第一面便是如此。 她刻意容忍魏诏对她的冷淡,但却不能接受因为姜婼棠才会如此。 沉吟了良久,萧云月恢复了冷静,很是平淡的对威北候夫人说道:“母亲,这件事就无需您来操劳了,我自己会查清楚一切。” 威北候夫人见状欣慰不已,她轻轻拍了拍萧云月的手微微笑着说道:“我的女儿终于长大了,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以你的出身嫁给魏诏是他的福分,可惜他不知道珍惜,偏偏对一个满嘴谎言,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姜婼棠这么上心。” “若是你再不能抓住她的心,以后在诏王府的日子只会越来越艰难。” 萧云月颌了颌首:“这些我都明白,我非但没有让你和父亲因为我而骄傲,反而处处再给你们添麻烦,这都是女儿的不孝。” “我向您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了,王爷到底身在何处我也会弄清楚,不管他是不是还爱着我,为了不让姜婼棠得逞,我也会拼尽全力活得王爷的欢心。” 第166章 不惯毛病 晌午时分,诏王府的马车停在了姜府的大门口。 萧云月的脸上阴云密布,作势便要闯进去。 “站住。”姜府的小厮将其拦在了门口。 还没等萧云月开口,一旁的素兰已经走上前去呵斥道:“大胆,瞎了你们的狗眼,连我家小姐都敢拦?” 姜府的小厮平日里受到了姜恒之和姜远宁的熏陶,并不是什么软柿子。 并且姜婼棠早有交代,不准任何人来进入姜府,就算是威北候那种级别的权贵同样如此。 见素兰出言不逊,丝毫没有客气,萧云月他们自然认得,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将其拦在门外。 “还真以为你家小姐是多么尊贵的身份吗?区区一个诏王府的妾室而已,怎么还想硬闯不成?” “你……”素兰话没有说完,却被萧云月拦了下来。 她缓缓走向姜府门口的小厮,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之中盛满了不屑和轻蔑。 姜婼棠她不敢随意招惹,区区几个下人,还轮不到他们骑在自己头上耀武扬威。 “啪……” 狠狠的一巴掌抽在小厮的脸上,萧云月只感觉手掌都在隐隐作痛,足以看出她到底有多么的用力:“给你们一根鸡毛,还真的敢当成令剑是吗?” “不知道是诏王妃给你们的胆量,还是姜府的家规向来如此,还真是没有规矩。” 小厮捂着被打的脸,并未还手。 他们很清楚,可以随意怎么气萧云月,可若是动手,那后果可就不是简单的几句话就可以解决的了。 “你去告知小姐,我在这里守着,在没有得到小姐答允之前,我绝不会放她们进入姜府半步。”为首的小厮对着另一人说着,手中的长刀已经紧握在手中。 萧云月嚣张惯了,哪里见得了这种场面。 她见小厮拿起了武器,反而不退反进,直视着小厮的双眸冷笑着说道:“怎么?你还敢对我出手不成?” “即便是你们的大小姐,都不敢动我一根汗毛,今日我倒要看看,我萧云月若是在姜府大门口被下人给伤到,你们姜府到底能否付得起这样的责任。” 好在姜府的小厮沉着冷静,并未被她的激将法激怒,反而越发冷静的看着她不发一语,但身子却坚定不移的挡在大门口。 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萧云月不仅感到就连姜府的下人都是这样难缠。 “你们到底让不让开?难道真的逼我出手不成吗?”萧云月不甘心,给这些小厮下了最后通牒。 可无论她怎么威胁威慑,姜府的小厮就仿佛雕像一般站在原地没有挪动分毫。 好在没有僵持多久,姜婼棠便带着折柳从姜府内走了出来。 “萧姨娘怕是忘了这里是姜府吧?怎么?在威北候府和诏王府嚣张跋扈惯了,连这里都敢放肆了吗?”姜婼棠冷冷看着萧云月,双手背负在身后,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当中闪烁着丝丝怒意。 萧云月见状,刚刚嚣张的气焰瞬间消失不见,但她却没有忘了今日前来的目的:“姐姐怎么能这么说,我可不是嚣张跋扈。” “只是我即便在怎么不得王爷宠爱,可区区几个小人也敢出言讥讽,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听别人说姜府上下都是德行兼备之人,眼下来看也不过尔尔,连下人都这般无礼,由此可见主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姜婼棠上前一步,垂眸看向她嘴角的冷笑越发浓郁起来:“哦?你自己也说了只是听别人说,我们姜家可没有亲口承认。” “可不管我们姜家到底是不是德行兼备,你不请自来,还要硬闯进来的嘴脸,可真是丑陋无比。” “我们都是过来人,你不如有话直说,如何?” “呼……” 萧云月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她也不想和姜婼棠浪费口舌,直接说出了今日前来的目的:“王爷在哪,我要见他。” 姜婼棠一怔,她不明白萧云月怎么知道魏诏在这里的:“要找王爷你应该回去王府等着才是,怎么找到我们姜府来了?” 萧云月双眼微微眯起,很是不屑的挑了挑眉:“姜婼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和我装糊涂是吗?” “你分明和王爷一同前往宫中赴宴,最后你回到了姜府,王爷却不见了,你真的以为这样骗小孩子的伎俩可以瞒得过我吗?” 姜婼棠黛眉蹙了蹙,见萧云月这架势,她若不让其见到魏诏,今日是很难善罢甘休了。 在门外僵持了这么久,她必定不会轻易离去才是。 现在魏诏很需要好好歇息,在这样闹下去,只会让他伤情加重。 思虑再三之下,姜婼棠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你还不傻,不过你真的想要看到王爷现在的状态吗?” 萧云月想都没想:“当然,王爷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为何要这样隐瞒王爷的行踪,难道想一人独占王爷不成吗?” “你是诏王妃不假,可历朝历代,专宠之人没有一个是好下场,姐姐如此聪慧,也不想走那些前辈的老路吧?” “呵呵……” 姜婼棠轻笑出声,她彻底被萧云月的幼稚和无知打败了:“既然你那么想看,那就随我来吧。”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片刻,眼神逐渐变得狠辣起来:“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见到了王爷不准大惊小怪,否则别怪我把你轰出来。” 留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的在前面带路,径直向姜府深处走去。 萧云月一时间还没有理解姜婼棠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却为自己能够顺利找到魏诏的所在而沾沾自喜。 看着姜婼棠的背影,萧云月撇了撇嘴快步跟了上去:“我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堂堂足智多谋的诏王妃也不过如此。” 一旁的素兰也跟着附和道:“果然还是小姐慧眼如炬,王爷果然在这里,不枉费我们跑这一趟。” 很快,姜婼棠带着萧云月来到了一间客房门外停了下来,她回眸冷冷的说道:“你自己进去瞧瞧吧,别忘了我刚刚对你说的话。” 萧云月阖了阖双眸,眼底闪过了一丝狐疑。 经由前几次被姜婼棠坑害的不轻,现如今无论她有什么动作,都会感觉有猫腻。 而转念一想,这里乃是姜府,即便姜婼棠真的想要做什么,也断然不敢在这里动手。 随即,萧云月没有多言,缓缓推开了客房的大门。 只见魏诏躺在床榻上,胸前缠着厚厚的绷带,整个人面色苍白无比。 萧云月瞪大了双眸,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从昨日威北候夫人和她说了魏诏可能遇刺的时候,她不是没想过魏诏可能在哪里养伤。 不过经过一夜的琢磨,她逐渐认定魏诏就是想躲着她而已。 且先不说魏诏身手不凡,根本没什么人能够伤的到他,就他身为诏王的身份,也不是一般人敢出手的。 可今日一见,算是彻底坐实了威北候夫人的话,魏诏果然身受重伤。 “王爷……您……您这是怎么了?”萧云月没有多想,跌跌撞撞的冲到魏诏面前,趴在床榻前大声的呼喊着。 姜婼棠紧锁着黛眉,就知道她看到魏诏就会是这幅样子,之前告诫她的话算是白说了。 “我告诉你不止一次,不要大呼小叫的,难道你看不出来王爷伤的很重吗?”她跟着走进客房,怒视着萧云月冷冷说道。 萧云月回眸看向姜婼棠的时候眼里早已经布满了泪水,她是真的在担忧魏诏。 无论在其他事情上她有多么的不靠谱,有多么的惹人生厌,亦或者有多么的嚣张跋扈,可爱着魏诏这件事上却从来不假。 “你告诉我,王爷这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和你前去赴宴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才一日未见,王爷就伤成这幅样子?”萧云月眸色猩红,仿佛疯了似的抓着姜婼棠的手臂质问道。 姜婼棠眉心蹙的更深,眼底的不耐烦呼之欲出,她一把推开萧云月的手:“现在王爷你已经看到了,那就请回吧。” “对于你的问题我没有义务回答你,身为诏王妃,也更不需要向你禀报。” 萧云月不依不饶,指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魏诏怒吼道:“什么叫没有义务回答我?王爷都伤成这副样子了,难道我连知道原因都不可以吗?” “你从嫁到诏王府的那一日就一直在和王爷作对,你怎么保证这一次王爷受伤不是你亲力亲为的?” “还有,你们姜府就这样藏匿着王爷,却不让任何人知晓,这其中到底有多少阴谋就无需我来多言了吧?” “今日幸亏我发现的早,若不然……” “你……你干什么?”没等萧云月把话说完,姜婼棠在忍无可忍之下,抓起她的衣领便往客房外拖。 不管她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 姜婼棠狠狠将其退出去,盯着她的眸子眼底闪过一丝杀气:“我刚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王爷现如今需要好好休息。” “人我已经让你看了,你非但不听劝阻,反而越发无法无天,趁着我还没有完全动怒,最好马上从我面前消失,否则,下一个遭殃的我可以保证绝对是你。” 萧云月站稳了身子,及其愤恨的看向姜若洋:“你终于暴露出这丑恶的嘴脸了,怎么?害了王爷还不够,现在又想来害我吗?” “好,我可以不打扰王爷歇息,但今日我必须带着他回诏王府,再继续在姜府待下去,天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我要请最好的太医为其医治,也不愿劳烦你半分。” 姜婼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头的怒意没有发作:“如果你现在带走王爷也可以,但那无疑会要了王爷的性命,即便这样,你也执意如此吗?” 萧云月浑身一震,她一时间被冲昏了头脑,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谁人不知姜婼棠乃是京中的医术最为高明之人,薛式神医的后人,若是连她都医不好魏诏,那么被人也休想了。 想到这一点她老实了下来,但双眸在眼眶之中转了转,又提出了另一个要求:“我可以不带王爷离开,但我必须留下来照顾王爷才行。” 第167章 深信不疑 姜婼棠的耐性彻底被消磨干净,再也不想和萧云月多言一句话:“我再告诉你一次,这里是姜府,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 “要想撒泼耍混,最好回去萧府比较合适,在这里永远轮不到你,来人,把她给我轰出去。” 随着姜婼棠一声令下,之前隐忍了许久的家丁终于可以放开了去做一直想做的事情。 萧云月和素兰二人被架着直接向姜府门外走去,不管她们如何挣扎,姜婼棠都没有停手的打算。 “我想留下来伺候王爷怎么了?姜婼棠,你这分明是小肚鸡肠,为什么只有你可以待在王爷身边,我就不可以?”萧云月一边被扔到门外,一边不断对着姜婼棠嘶吼着。 姜婼棠对她说的话充耳不闻,甚至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家丁将她们二人推出门外,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不管萧云月如何踢踹姜府的大门,都没有任何人回应。 久而久之,萧云月也知道无论如何都再也无法去见魏诏了,索性不再做徒劳的事情。 素兰深深蹙着眉头,看向萧云月问道:“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萧云月眼神中闪烁着不安,她一边担心这魏诏的安危,一边在嫉妒姜婼棠可以陪在他的身边。 本打算直接回去诏王府的,可现在满怀委屈无处释放,就这样回去,非得被气个半死不可。 “走,我们回萧府。”萧云月深深的看了一眼姜府紧闭的大门,转身走上了马车。 这时折柳也走到了姜婼棠的身边:“小姐,她终于离开了,到了姜府还敢如此放肆,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姜婼棠暗暗松了一口气,并未答话。 她回去客房,守在魏诏身边,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当中满是担忧。 原本以为,将魏诏安置在这里就可以不被任何人知晓。 可谁曾想,萧云月居然阴差阳错的找到了这里来。 姜婼棠并不想让任何人得知魏诏身受重伤的事情,尤其是在魏诏如今身居要职,又深得皇上信任的前提下。 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将他取而代之,不说旁人,就皇后和太子二人,就足够魏诏应付的。 一旦被人知晓,必然会借此机会大做文章。 可事情往往事与愿违,姜府的人自然是不会对外透露半句。 萧云月来到威北候府做的第一件事,便将魏诏身受重伤,如今在姜府养伤的事情告知了威北候夫人。 “你说什么?原来真的是这样,那么那一晚便足以肯定有人真的刺杀了他和姜婼棠。”威北候夫人一脸不可置信。 更是不知道那个对魏诏出手的人到底是谁,不过却也不难猜。 萧云月颌了颌首:“没错,可恶的姜婼棠,居然连我留下来照顾王爷都不肯,真是气死我了。” 威北候夫人闻言冷笑着安慰道:“你气什么,只要魏诏还没有死,那么一切就都还有机会。” “现在他昏迷不醒,就算姜婼棠在怎么将他照顾的好好的,醒来之时也未必会记得,可一旦他醒来,你就必须在找上姜府一次。” “无论如何也都要让魏诏知道,之所以没有陪伴在他的身边,完全都是因为姜婼棠的阻挠。” 听闻此言,萧云月入醍醐灌顶,瞬间心中的憋闷一扫而空:“对啊,我怎么没有早想到这个方法。” “既可以不用辛苦照顾在王爷身边,也可以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姜婼棠的身上,只是……” 说到这里,萧云月没有接着说下去,但她眼底那抹及其强烈的担忧,还是被威北候夫人尽收眼底。 “唉……我知道你在担心魏诏,可眼下又姜婼棠这个薛式神医的传人为其医治你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威北候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叹息着问道。 萧云月阖了阖双眸,沉吟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是啊,有什么可担忧的,我只是觉得,王爷若是遇刺,自保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一定是因为要保护姜婼棠才会受到如此严重伤。” “我还没有被王爷这样保护过,可她姜婼棠却又这个福气。” “看来外面所传魏诏遇刺的事情,并非谣传啊。”忽然间,威北候的声音从门外响了起来。 下一刻,他缓缓步入威北候夫人的卧房,微微笑着看向了萧云月。 威北候夫人见到他的瞬间,下意识的敛去了脸上的笑容,甚至将头别到了另一侧。 萧云月面色有些尴尬,她还以为二人之间早已经冰释前嫌,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久,依然在较着劲。 她缓缓起身,看向威北候抽了抽嘴角:“父亲,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威北候淡淡的看了一眼威北候夫人,不以为然的坐在了桌案前:“本想第一时间进来的,可见你们母女说的正热闹,就没忍心打扰。” “不过你刚刚所言可是真的?魏诏真的重伤昏迷不醒吗?” 萧云月没有丝毫的防备,将刚刚与威北候夫人说过的话一五一十的又告诉了威北候一遍。 威北候嘴角微微上扬,牵起了一抹阴险的冷笑,他颌了颌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人在官场,难免有些时候会得罪一些人,这些都是在所难免的。” “正如你母亲所言,有姜婼棠为其医治,你没什么可担忧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萧云月有些急切的盯着威北候,原本已经放下心来,因为他这句话又再次提心吊胆起来。 她自幼开始,就被灌输着凡事都要做第一的想法,仰仗着威北候的权势,更是在什么场合都有人让着她。 这么多年以来,从未对任何人任何事如此上心过。 可自从接触了魏诏之后,她便心中多出了一个软肋,那就是他本人。 威北候在府上说出的话有着绝对的权威性,相较于威北候夫人,不知道有威严多少倍。 这也就导致,萧云月每每听到威北候说出的话,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 更是以他说出的话为准,甚至到了可以完全将方才威北候夫人说过的话忽略的程度。 威北候看着萧云月担心不已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先别急,我想说的是,只不过近日皇上要魏诏上交一些东西,可他现在身受重伤,若没有再规定时间交上去,怕是难以交差啊。” “呼……” 萧云月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撒娇似的白了威北候一眼:“父亲您说话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我还以为有姜婼棠为王爷医治也不妥呢。” 威北候早就有打探魏诏虚实的想法,眼下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虽然很清楚萧云月待魏诏的感情,但他为了整个威北候府,还是不惜利用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爽朗的轻笑出声,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哈哈……谁知道你会这样紧张,女大不中留,这句话在你的身上可谓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曾经为父陷入难局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担心过,你可知道魏诏平日里都将一些重要的信件放在哪里?这种时候你身为他的平妻,更是应该能帮则帮。” 被自己的父亲这样说,萧云月不由的面色一红:“我……我哪有,只……只不过父亲足够强大,根本无需要我来帮忙而已。” “至于王爷平日里在什么地方放着重要的信件,怕是只有他的书房了,我可以试着找找看,争取将信件交给皇上。” 威北候夫人见萧云月对威北候的话深信不疑,有些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她,最终还是忍着没有开口。 她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在为萧云月好,还是在还她。 威北候则开心不已,忙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萧云月的肩头说道:“很好,为父就在府上等着你,情况紧急,不如现在就回去找出来如何?” 萧云月点了点头,稀里糊涂的便要往外走,可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忙回头问道:“可父亲还没有告诉我那封信件的内容是什么,我要怎么去找?” 威北候轻轻皱了皱眉头,略微思量了一番,脱口说道:“其实也不难找,你只要找印着皇家印章的就好。” “但凡有这个印章的都是皇家密函,就连为父都不敢打开去看,所以,你也一定不准偷看,知道吗?” 萧云月觉得一切的一切都合乎情理,便没有多想:“是,我明白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威北候夫人忍不住来到威北候的面前冷冷质问道:“老爷这样做,难道就不怕害了月儿吗?” “曾几何时您为了自己的利益,甚至都不惜去骗自己的女儿了?” 威北候闻言面不改色,冷冷瞥了威北候夫人一眼:“哦?原来你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想的,你认为我拼死拼活到底是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怎么到了你的口中,就成了我自己的利益?若是没有我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你哪里有机会过上这般富足且高贵的生活?” 威北候夫人期初还是和威北候站在一条战线上的,无论应对谁,她都没有心软过。 可到了萧云月的身上,她却有些于心不忍。 刚刚威北候说的话的确是在诓骗萧云月,但有一点说的没错,那就是那封信件的确是皇家密函。 若是不被人发觉还好,一旦被发现,会牵连到整个威北候府,偷盗密函的罪魁祸首萧云月更是不会有好下场。 好在威北候还没有完全丧失掉一个父亲的良知,告诫萧云月无论如何都不要打开看,也算是变相对她的一些保护吧。 威北候夫人不想与威北候继续争吵下去,她挑了挑眉,缓缓开口说道:“我多么希望我们从未如此富足过。” “最起码从前你还会正眼瞧瞧我,现如今你已经完全被权利和银子所吞噬,我们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若是月儿没有因此而受到牵连还好,一旦被牵扯进来,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留下这句话,威北候夫人起身便走。 威北候则撇了撇嘴,完全没有将她说的话当做一回事。 第168章 男儿至死是少年 萧云月回到了王府之中,第一时间来到了魏诏的书房之中。 虽然魏诏如今身受重伤,但子夜和子昼依旧还在王府。 萧云月不敢堂而皇之前去,只能先让素兰将子夜支开,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至于子昼刚好出去之行之前魏诏留下来的任务,才得以让萧云月成功潜入。 原本她是并未打算偷偷摸摸去找的,既然是皇上要他上交的信件,那么身为她的妻子,再起受伤无法动弹之际帮上一把也情有可原。 只是威北候夫人在她即将离开萧府的时候追了上去,告诫她此事不能够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魏诏和姜婼棠,还说事情并非她想的那么简单。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萧云月已经隐隐察觉到有些异样。 以威北候的性子,魏诏无论出现任何的事情,他都不会出手相助的。 如今这样慷慨,的确有些令人怀疑。 但不管她如何询问,威北候夫人都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告诉她万事小心。 她一边要提防着门外是否有人经过,还要仔细搜寻这带有皇家印章的信件。 几乎翻遍了整个书房,都没有找到。 足足找寻了两刻钟,她才终于在书架的夹层当中看到了带有皇家印章的书信。 她先是回去了摘星馆,一路上看着手中的信件,真的很想一探究竟,里面的内容深深的吸引着她的好奇心。 直到走入摘星馆,她也没有下定决心到底要不要看。 最终,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没有拆开,让素菊准备了一番,就直接前往了威北候府。 当这封信件交到威北候手上的时候,可以明显的看到他脸上洋溢出一丝阴险。 萧云月忍不住问到底是不是皇上要魏诏上交的,威北候却没有给出询问,只说了一句已经不重要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回返诏王府,与此同时还在担心不已,到底会不会因此而害了魏诏。 总之不管如何,该做的已经做了,想要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另一边,在姜府之中姜婼棠时刻守在魏诏的床榻前。 她已经一连几日没有好好睡过,不知不觉间就靠在床榻旁睡了过去。 睡梦中,姜婼棠隐隐感觉到有人轻抚着她的发丝。 她瞬间从梦中惊醒,抬眸看去的时候,便和魏诏四目相对,魏诏的手就悬停在半空中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 “你终于醒了?你若是再不醒,我都要为你准备后事了。”姜婼棠率先回过神来,看了看他的手一脸玩味儿的说道。 魏诏难得的面色有些红,缓缓将手放在了身旁,挑眉看向姜婼棠说道:“你就这么盼着我去死吗?既然如此的话,为何还要救我?”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不以为然的说道:“换做任何一个人受了如此严重的伤,我也断然不会坐视不管。” “更何况王爷可是因为我才险些丧命,就算是我姜婼棠在怎么冷血无情,也不想欠下您这么大的一个人情吧?” “你救了我的性命,反过来我又救了您的性命,眼下我们也算是扯平了,谁也不需要感激谁,您觉得如何?” 魏诏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却有些想笑,可刚刚有这个想法,便感到伤口处一阵剧痛传来,面色也刹那间苍白似纸。 而姜婼棠嘴上不饶人,一看到魏诏这幅样子,立刻无比关切的问道:“怎么样?可是牵动了伤口?” 魏诏明明只是疼了一下下,可当他看到姜婼棠这样在乎的样子,嘴角下意识的勾勒出一丝狡猾的弧度。 “啊……” “没错,是很疼,为什么会这么疼?”魏诏精致的五官整个扭曲在一起,看上去仿佛在经历着什么痛不欲生的事情一般。 姜婼棠情急之下完全没有察觉,忙手忙脚乱的问道:“除了伤口疼,可是还有哪里疼不成?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如此。”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是很疼……很疼。”一边这样说着,魏诏一边做出无比痛苦的表情。 不得不说,自从参与了这么多姜婼棠和萧云月之间的争斗,他的演技也得到了磨炼,甚至丝毫不逊色于其中任何一人。 就连姜婼棠如此聪慧之人,也根本没有发现端倪。 无奈之下,姜婼棠只好拆开了魏诏的绷带查看伤口。 一番查验之后,姜婼棠发现伤口没有明显的开裂,更是没有水肿。 虽然即便如此也会有痛感,可绝对不至于像魏诏变现的那样剧烈。 就在这时,魏诏不经意间嘴角流露出的意思笑意,让姜婼棠彻底明白了一切。 姜婼棠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并未急着揭穿魏诏,而是更加担忧的问道:“伤口并未有何异样,不会是我在缝合的时候落下了什么东西在里面吧?” 魏诏一怔,脸上痛苦万分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疑惑:“你……你会把什么东西落在伤口里面吗?” 姜婼棠黛眉轻蹙:“这个可说不准,比如说银针,亦或者线团之类的,为您缝合伤口的时候可是晚上。” “光线不足的情形下,即便是我也难保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若真的如我所想,恐怕要把伤口重新拆开到里面检查一番才能稳妥。” 魏诏面色从刚刚的错愕,彻底铁青一片:“姜婼棠,本王看你是故意的吧?这样的贯穿伤若是让你拆开重新缝合,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到头来我没有死在那些刺客手中,反而死在了你的银针之下,是一件多么让人唏嘘不已的画面。” 姜婼棠忽然翻了翻白眼,嘴角下意识的牵起一抹不屑的冷笑:“怎么?现在您不疼了?既然您还疼,那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来,我这就为您拆开。” 说着,她作势便要去拆缝合好的伤口,魏诏无奈之下只好求饶:“且慢,我……我根本就不疼,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哼……” 姜婼棠挑了挑眉,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当中闪过一抹揶揄:“您也有怕的时候啊?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骗我?” “王爷觉得很好笑吗?我为了救你,可是一连两日没怎么好好歇息,到头来还要被您捉弄是吗?” 魏诏面露尴尬,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他很清楚自己的命到底掌握在谁的手中。 所以即便平日里绝不会把姜婼棠的威胁放在眼里,此刻却不能不当做一回事。 他陪着笑脸,狭长的凤眸看向姜婼棠,眼底盛满了歉意:“都是我不好,不该拿此事来开玩笑,不过也不算完全撒谎,的确是有些疼。”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并未与他一般见识,她在尚未穿越至此之前,就听说过一句话,那就是男儿至死是少年。 这句话无论放到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都尤为精准,就连身为王爷的魏诏也不能够幸免。 她小心翼翼的将魏诏的伤口重新包扎好,坐在他的面前轻声问道:“现在您打算怎么办?” 魏诏疑惑不解:“什么怎么办?”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以您的眼里,不会看不出刺杀我们的人是谁吧?”姜婼棠下意识的黛眉蹙了蹙。 魏诏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的嬉笑消失,顿时严肃起来:“本王自然知道是谁,只不过没想到她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那一晚若不是我伤的很重,无论如何也要从那几个此刻口中挖出些什么,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她这样做了。” 姜婼棠沉吟了半晌:“我倒是觉得,即便真的从那几个刺客口中挖出了些什么,也未必能起到什么作用。” “您以为皇上不知道皇后身中秋水仙之毒,是她自导自演的吧?就算这样皇上依旧站在皇后那一边,区区几个此刻,就想扳倒皇后和太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魏诏闻言陷入了沉思,正如姜婼棠所言,区区几个此刻根本不足以撼动皇后在宫中的地位。 她不仅仅只是皇后这一重身份,皇上更在乎的是皇后母家的势力。 前朝和后宫看似毫无关联,实则这其中的关系错综复杂的很,稍有不慎,后宫女子便足以让前朝动荡不已。 姜婼棠见魏诏不说话,阖了阖双眸安慰道:“您暂时先不要多想,眼下最重要的是将伤势养好。” “若被皇后知晓您和我安让无恙的活着,必然会另寻机会动手,待在姜府之中暂时还是安全的,总要比回去诏王府要妥当。” “我已经下令,不准任何人将您受伤的事情说出去。” 魏诏颌了颌首:“这几日真是辛苦你了,若是没有你妥善处置,本王即便侥幸捡回一条命,怕是也早就活不到现在了吧。” 姜婼棠缓缓起身,轻描淡写的对魏诏说道:“我不是说了吗,你救了我,我救了你,所以根本无需感激我。” “方才忘了和您说了,萧姨娘在您昏迷之时来过,不仅大闹姜府,还要不顾您的性命执意带您回去。” “只不过我没有答允,也不知道您受伤的事情,她到底会不会说出去。” 提到萧云月,魏诏原本缓和了一些的面色再次阴郁了下来,尤其听到她大闹姜府的时候,更是满脸怒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单单只是不去见萧云月已经不足以抑制对她的嫌弃。 现如今就连被提起,都觉得她非常的碍眼。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姜婼棠的功劳。 姜府的守门小厮总不能白白挨了一耳光,总得让魏诏知道萧云月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副嘴脸。 魏诏安慰着自己现在身受重伤什么都做不了,千万不可在这个时候动气:“此事等我痊愈之后自然会告诫她,我有些累了,让我一个人歇息一会吧。” 姜婼棠深深的看了一眼魏诏:“那好,你夜里有什么需要就叫人,您就在姜府养伤就好,父亲那边我已经说清楚了,什么时候您能够下床走路了,我们在回去诏王府也不迟。” 第169章 一语成谶 在姜府的日子虽然很辛苦,但姜婼棠却也难得清闲了下来。 每日悉心照顾着魏诏,他的身子也渐渐开始痊愈。 只不过是贯穿伤,区区几日还是难以下场走路。 这一日姜婼棠打算给魏诏换药,却发现药材已经所剩无几,所以便让折柳前去街道上的药铺买些药材回来。 折柳带上银子前往药铺的时候,居然发现京中的百姓都在讨论着魏诏的事情。 “你听说了吗?貌似诏王殿下已经快不行了,不知道这一次是有人陷害,还是说他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身子不适了。” “这么大的事情我当然听说了,不过依我看,皇家之人但凡出现这样的情形,必然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的。” “不知道诏王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居然会遭此厄运,看来京中又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了。” 折柳将这些人谈论的内容听在耳中,不由的黛眉深深蹙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魏诏命悬一线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京中的大街小巷。 按照这样的速度传播下去,迟早会人尽皆知。 姜婼棠一直都将此事隐藏的很好,没想到还是暴露了。 折柳来不及多想,快步走入药铺,把姜婼棠交给她的清单给了老板。 拿上药材之后,以最快的速度折返而回。 “小……小姐,大事不妙了。”折柳气喘吁吁的将药材放到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来到姜婼棠面前神情紧张的说道。 姜婼棠正在用着早膳,见到她这幅样子黛眉蹙了蹙问道:“什么事如此慌慌张张的?” 折柳一五一十的将刚刚在大街上听到的话全部都告诉了姜婼棠。 “不好。”姜婼棠暗道一声。 她不用去想也知道此事到底从谁的口中泄露出去的,除了萧云月根本无人知晓魏诏在这里养伤的事情。 而一旦整个京中都知道魏诏命悬一线,那么不管后续他到底能否活下来,都将和皇后那群人没有半点关系。 这也是姜婼棠极力想要隐瞒的原因,尤其是在当晚没有刺客身上找到任何证据的前提下。 她放下手中的碗筷,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当中满是担忧:“随我来。” 随即,她带着折柳前往了姜恒之的卧房,都没来得及叩门,便直接推门而入。 姜恒之微微一怔:“棠儿?你这是怎么了?” 姜婼棠稍微解释了一番,姜恒之马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那现在该怎么办?你是觉得皇后会趁机在此事再次动手吗?”姜恒之双眼微微眯起,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姜婼棠颌了颌首:“没错,若换做是我,这个时候是杀了魏诏最好的时机,既不会有人怀疑到皇后的身上,还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守好姜府,一定要加强戒备,萧云月这个大嘴巴,早知道前几日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她走入姜府半步。” 姜恒之剑眉紧皱着,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我这就命人严加保守,你去魏诏身边守着。” 说着他便开始了行动,姜婼棠这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折柳:“你现在立刻回去诏王府,告知灵儿不需要在去监视着威北候,即刻前来姜府。” “是。”折柳得令,立刻乘坐马车离开了姜府。 姜婼棠前往魏诏所在的客房之中,他此刻正在昏睡当中。 经由几日的治疗,可还是时而清醒时而昏睡。 看着紧闭双眸依旧皱着眉头痛苦不已的魏诏,姜婼棠的眼神越发坚定,在其耳畔喃喃自语道:“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待姜府的一切准备就绪之时,姜婼棠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她让灵儿一直守在魏诏客房的门外。 她和折柳则待在客房内足足一整个下午的时日,当二人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布满了灰尘,就连灵儿都不知道她们到底做了什么。 时间过的很快,转瞬便来到了夜晚时分。 若皇后真的打算在此时动手,必然会选在晚上。 光天化日之下倒也不是不可以动手,只是一旦被人发现端倪,那么之前魏诏到底因谁而重伤,也就无法隐瞒下去。 魏诏喝了药,渐渐苏醒了过来,面色苍白似纸,看着守在自己身边的姜婼棠,强挤出一丝浅笑:“你不会是怕本王真的死了吧?怎么今日一整天都守在这里?” 姜婼棠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玩味:“那是自然,您现在可是在姜府之中,若是您死在这里,我怕是也难逃其究。” “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死在这里,与其担心自己是否会死,倒不如想想怎么度过今晚吧。” 魏诏有些疑惑:“度过今晚?今晚怎么了?” 姜婼棠若有所思的阖了阖双眸,并未说出眼下的形势。 一来是不想让魏诏徒增压力,更是不想让他有负担:“没什么,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你饿不饿?我命人给你送点吃食过来?” 魏诏摇了摇头:“我不饿,只是觉得很冷,而且口渴的很。” 姜婼棠一怔,忙将手掌放到了魏诏的额头上。 原来魏诏已经开始发烧了,怪不得会说很冷。 “折柳,去将我提前准备好的药拿来。”姜婼棠对着身侧的折柳急切的说道。 她早就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毕竟是贯穿伤,创面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大。 即便是她及其小心的情形下,在当下这样的卫生条件,必然会伤口不洁。 就在折柳去取药之际,魏诏再次晕死了过去。 一时间姜婼棠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又要提防着皇后下黑手,又要解决魏诏感染发烧的症状。 她早已经为此拼尽了权利,但还是让所有的事情一团糟。 究其根本,若没有萧云月的出现,这一切还不至于让她手忙脚乱。 很快折柳把药取了回来,姜婼棠掰开魏诏的最灌了下去。 灵儿一直守在门外,不放过任何的风吹草动。 期初她并不相信皇后会命人前来姜府刺杀魏诏,不管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至于这般明目张胆。 可结果却是姜婼棠一语成谶,从姜府大门处传来了护卫的惨叫声。 灵儿忙推开客房的大门对姜婼棠说道:“王妃,他们果然来了,您还是带着折柳离开这里,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靠近王爷。” 姜婼棠放下手中的药碗,黛眉紧紧的蹙在了一起:“折柳,你先出去,这里我留下来就好。” 折柳摇了摇头:“不,奴婢要留下来和您一起面对,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留下您一个人在这里的。” 姜婼棠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你若是在不走,可就完全来不及了。” “你留下来不仅帮不上我任何的忙,反而会拖累我,况且你还要负责带上我父亲和大哥离开这里,明白了吗?” 折柳心里陷入了挣扎,可她也意识到,即便真的留下来,只会成为累赘。 随即她什么都没说,深深的看了姜婼棠一眼,踱步离开了客房。 灵儿见到这一幕还是很不解:“王妃,您为何不和折柳一起走?” 姜婼棠挺起胸膛,眼神中的担忧和焦虑消失不见:“我留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切记,能拦下他们最好,若是不能,千万不要强求。” “虽然你跟在我身边时间不长,但我却并不希望你死在这里,明白了吗?” 灵儿闻言心中还是有些小感动的,既然姜婼棠说出这样的话,那么她必然就有自己的打算。 如此之下,就连灵儿都变得越发坚定。 一切准备就绪,姜府之中惨叫声不绝于耳。 姜远宁和姜恒之在折柳的带领下,从暗路离开了姜府,留下姜婼棠和灵儿独自面对。 虽然他们父子二人很不希望这样做,可和折柳一样,留下来也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相信姜婼棠,除此之外只能袖手旁观。 这些守在门口的家丁和护卫,姜婼棠本身就没指望他们能够拦下皇后派来的刺客。 充其量,他们只能起到提前预警的作用罢了。 那一晚的人功夫便如此高超,想来今晚前来的人只会更强。 灵儿听着些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对方至少不下数十人才对。 但刺客真的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却发现只有区区三人。 每个人使用的武器各有不同,看服饰也绝非是北越之人。 仅凭三人便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里来,不难猜出他们的功夫到底恐怖到什么地步。 皇后为了能让魏诏死,看来也是下了血本,居然在他国寻来了这些高手。 “偌大的姜府就只有这里有人把守,若是我没猜错的话,那个王爷就在这里。”三人中一个身形瘦弱,手持一把类似放大了数倍银针武器的男子说道。 站在他身旁身形高大,眉眼间凶狠的气息异常强烈的男子冷冷笑道:“还是你心细,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被你发现了,不知道有什么可自豪的。”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站在二人身前的男子开口说话了:“什么时候了还在争吵个不停?别忘了让你们来的目的,不想死的话,就统统给我闭嘴。” 很显然,他才是三人中的最厉害的那个人,不仅蒙着面纱极其神秘,还有这一头银白色的长发。 在月色下,此人显得那样的神秘和与众不同。 灵儿紧握手中的软剑,挡在三人面前不曾退后一步:“当着我的面这样对我们的王爷议论纷纷,是不是有些不妥?你们不会真的认为可以从我面前跨过去吧?” 她的身形看上去就仿佛一个小孩子一般,可即便如此,三个此刻也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高手之间的直觉是很准确的,灵儿的样子人畜无害,但对上她的眼神,就充满了杀气。 三人一眼便知,这个小姑娘绝非表面上看那样简单。 “没想到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杀意,死在你手上的人怕是也不会少吧?不过,今日遇到了我们,只能算你倒霉了。”最先开口的瘦弱刺客这样说着,率先手持巨型长针向灵儿冲了过来,没有任何征兆。 第170章 障眼法 灵儿手中的软剑仿佛一条灵动的毒蛇,以及其刁钻的角度刺向看似瘦弱的刺客。 人在空中基本很难改变方向,可瘦弱的此刻却借助手中巨型长针,强行躲过了这一击。 从这一点灵儿便意识到,她独自一人,根本无法与这是三个武艺高强的刺客抗衡。 “哎呦,小姑娘身手不错嘛,就这么杀了你,貌似还有些可惜了,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的组织呢?”瘦弱的刺客生出了爱才之心,他说出的话带着浓重的口音,就连灵儿都不知道出自哪里。 与此同时,另外二人也没闲着,一眨眼的功夫便冲到了房门前。 灵儿来不及多想,她此刻抱着必死的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些人冲过去。 她反应极快,就在二人即将冲进去只是,被她拦了下来,并且软剑已经向其中一人刺了过去。 “想要从我这里过去,除非我死了。”灵儿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三人,浑身上下充斥着强烈的自信。 为首的刺客见状拍了拍手:“勇气可嘉,但很抱歉,我们一旦出手,就不准失败,你们两个,速战速决。” 随着他一声令下,其余二人再也不想拖沓,双双冲着灵儿冲了过来。 灵儿用尽浑身解数与二人缠斗在一起,只是一个照面,她的身上便布满了伤痕。 这一次二人谁都没有留手,只想尽快让这个碍事的小丫头从眼前消失。 灵儿就算在怎么武艺高强,但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她便被击中了后脖颈。 她眼前逐渐开始漆黑一片,转瞬失去了意识,重重摔在地上。 “砰……” 三人合力将房门踹开,为首的此刻拿出了他的弩箭,直接射向了躺在床榻上的魏诏。 箭矢激射而出,精准无误的击中魏诏的心脏。 虽然成功刺杀了魏诏,但他却感觉很奇怪,为何门外有人守着,可魏诏深处的卧房却没有一人看守。 换做平日这个时候就可以潇洒转身离去了,但他疑心升起,便对一旁瘦弱的刺客说道:“你去查验一番,看他死透了没。” 瘦弱的刺客先是微微一怔,虽然很费解,但能够看出他很忌惮眼前的男子,没有多说什么,缓缓向床榻走去。 就在他即将掀开纱幔的瞬间,魏诏的尸体滚落而出,直接趴在了地上。 “老大,此人就是画像上的那个诏王。”瘦弱的此刻无比肯定的说道。 “很好,我们走吧,若是援兵到来,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为首的刺客不想再次多做逗留,便带着二人向姜府外走去。 可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倒在地上的魏诏,身下却没有渗出丝毫的血迹。 待刺客离开之后不久,灵儿深深皱着眉头醒了过来,她粗略的查验了一下身上的伤势,好在都是一些皮外伤并不碍事。 她回眸看着已经被打开的房门,第一时间想到,姜婼棠可还在里面,难不成已经遇害了? 她跌跌撞撞的起身,冲入卧房大声的呼喊着:“王妃?您在哪里?王妃……” “我在这里。”姜婼棠的声音从纱幔后面传来。 下一刻,她从床榻上走了下来,对灵儿招了招手:“过来帮我将他抬上去。” 灵儿面色一喜,只要姜婼棠和魏诏没事,她不管受了多么严重的伤,也算是守住了二人的性命。 二人合力将魏诏抬到了床榻之上,灵儿却看到一个人形布偶静静的放在魏诏的身旁。 她很是疑惑不解,姜婼棠到底是怎么骗过那些刺客活下来的。 没等她开口询问,姜婼棠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上下打量着她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灵儿摇了摇头,试探性的说道:“我没事,可王妃您是怎么逃过那些刺客的眼睛的?” 姜婼棠刚刚被吓得不轻,她索性席地而坐,缓缓道出了其中的关键。 原来这一整个下午姜婼棠和折柳待在这间客房内并未闲着,而是将魏诏床榻上靠里位置的木板锯了下来。 这样一来就足够姜婼棠和魏诏藏身,并且提前用衣物缝制了一个人形的布偶。 隔着纱幔,此刻根本看不清射中的到底是人还是布偶,也就免于让魏诏丧命。 而且姜婼棠早就猜到这些人不看到真的魏诏是不会就此离去的,她无奈之下,只好将昏迷的魏诏从床榻上推了出去。 这样虽然会让他重重的摔在地上,但怎么也好过丢掉性命。 在刺客离去多时,姜婼棠都不敢贸然走出来。 毕竟以她的心智若是遇到这种情形,必然要多等候片刻才行。 直到灵儿走进来,这才敢现身。 灵儿听完后,看向姜婼棠的眼神更加的崇拜,如此巧妙的办法,怕是也就只有她才能够想的出来。 “额……好疼,姜婼棠,你对我做了什么?”就在姜婼棠和灵儿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魏诏也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姜婼棠微微一怔,忙起身来到他身边微微笑着说道:“原来您还没死啊?我还以为您刚刚被摔了那么一下,会就此驾鹤西去呢。” 魏诏疼的龇牙咧嘴,但并未因为她的话而动怒:“你就这么希望本王去死吗?告诉我,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姜婼棠无奈,只好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告诉了魏诏。 魏诏很是震惊,万万没想到在他昏睡期间,居然发生了如此惊心动魄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怎么样?可有伤到哪里吗?” 姜婼棠撇了撇嘴,白了他一眼:“我若真的被那些人发觉,可就不只是伤到哪里那么简单了。” “您还是好好养伤的,接下来的事情我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置,只是还要委屈您一段时日。” 说着,她开始查验魏诏的伤口,摔了那么一下,果然伤口再次开裂,只不过不是很大,简单处置一番就好。 魏诏看着姜婼棠温柔的在帮他处置伤口,终于在此刻彻底明白自己对她的感情到底是什么,那就是爱。 并且暗暗做出决定,等伤势痊愈之后,必然要让皇后和太子付出应有的代价,否则都对不起姜婼棠的用心良苦。 当然,这些事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伤势痊愈,在此之前,他只能依靠姜婼棠。 随即姜婼棠又帮灵儿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病让她去叫其他人回来。 看到她还活着,姜远宁和姜恒之也算彻底放下心来。 一直到夜半三更,姜婼棠才处置好一切,回到了自己的卧房,并且让人时刻守着姜府。 折柳这时端着一些点心来到了她的面前:“小姐,您吃点东西吧,一整日了,您还粒米未进。” 姜婼棠没有拒绝,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思索该如何收拾接下来的烂摊子。 既然现在皇后已经认为魏诏死了,那不如来个将计就计。 只是要做到这一点,那就必须将魏诏藏好,显然姜府已经不适合魏诏在这里养伤了,应该寻个更加安全的位置才行。 待她吃完了点心,从袖口处拿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了折柳。 折柳疑惑不解:“这是?”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虽然现在已是深夜,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在靠近城边的位置买下一栋宅子,切记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折柳闻言并未多想,她很清楚,姜婼棠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对策:“是,奴婢这就去办。” 借着月色,折柳离开了了姜府之中,连夜乘坐马车来到了西城门附近。 这个时候所有人基本都已经睡下,她只能一家一家的去叩门。 前几家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怒斥她一番,把人赶了出来。 直到第四户的时候,才终于将其请了进去。 折柳直截了当,不想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这栋宅子虽然不大,但风格却极其舒适,布局也很好。 能在京中有自己的宅子,主人家必然也是不差银子的,奈何折柳出手阔绰,给出的价格足够他再买下两栋的。 至此之下,主人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交出了地契,收下银子连夜带着家丁离开。 尤其是西城门这里地处偏僻,想要卖上这么个好价格,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也是为何姜婼棠会选择这里的原因,不仅隐秘,还很容易买到心仪的宅子。 做完了这一切,折柳折返而回。 姜婼棠第一时间和灵儿一起将魏诏扶上了马车,向刚刚买好的宅子赶去。 一路上她很是谨慎小心,为了以防万一,特地换上了普通民众的服饰。 这样的她走在街上即便被人发现,也断然不会和诏王妃联系到一起去。 安顿好一切,天色早已经大亮,姜婼棠站在原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折柳和灵儿说道:“这里一时半会还不会被人发觉,你们可以放心的去歇息了,我也着实有些乏了。” 灵儿和折柳微微欠身:“是。” 二人走后,姜婼棠就躺在魏诏的身边,她的确是累坏了,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 只不过她睡的并不踏实,睡梦中还梦到有人来刺杀魏诏。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缓缓睁开双眸,瞬间魏诏那双狭长的凤眸映入视线当中,二人的鼻尖甚至都要触碰到了一起。 姜婼棠一阵惊慌失措,魏诏有伤在身不敢去推他,自身如弹簧一般坐直了身子,快速走下了床榻。 魏诏撇了撇嘴:“明明是你主动躺在本王身边的,怎么这个时候却害羞上了?” 姜婼棠黛眉微微蹙着,连忙查看自己的衣物是否完整,好在一切都没有变化。 魏诏看到这一幕不仅轻笑出声,自嘲的说道:“你觉得本王已经这幅样子了,还能对你做些什么不成吗?” 姜婼棠不以为然,白了魏诏一眼说道:“那可说不准,你既然醒了为什么不叫我?” 魏诏闻言很是委屈的摇了摇头:“我可不止叫过你一次,是你自己睡的太沉罢了。” 听到二人的对话,折柳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小姐您终于醒了?一定饿了吧?奴婢这便去准备吃食。” “不必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姜婼棠没等折柳离开便出言拦住了她。 第171章 借势 姜婼棠很清楚,太子和皇后势必会用魏诏的死而大做文章,所以她必须先下手为强。 在得知了如今已经是晌午时分,姜婼棠颌了颌首:“很好还来得及,你准备些吃的给王爷吃吧,我要立刻出去一趟。” “对了,将我那身男装拿来。” 折柳没有多言,直接出去准备。 魏诏看向姜婼棠,眼神中有些担忧:“你想要怎么做?” 姜婼棠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魏诏的眼神变得越发阴森恐怖:“还能怎么做,既然皇后和太子都认为王爷死了,那么我们不如将此事变为真的。” “你说什么?”魏诏愣了愣,刚刚还在为姜婼棠而担心不已,被她一句话轻易破功。 “呵呵……只是和您开个玩笑,别当真,现在您不需要知道接下来会如此,就等着看好戏就好。”姜婼棠见吓到了魏诏,满意的轻笑出声。 魏诏有些时候真的拿她没有丝毫办法,时而让人捉摸不透,时而让人眼前一亮,甚至会偶尔觉得她可爱到了骨子里。 很快折柳为姜婼棠准备好了男装:“小姐,您即便在怎么着急,也要吃些东西才行,这样下去身子扛不住的。” 姜婼棠一边站在屏风后唤着衣服,一边对折柳说道:“我现在必须动作快才行,昨晚的事情很快就会被皇后利用起来。” 折柳黛眉微微蹙着,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换好了衣物之后,姜婼棠拿上一把折扇,深深的看了魏诏一眼对折柳说道:“这一次你无需跟我一同前往,留下来照顾好王爷即可。” 语毕,她踱步向宅子外面走去。 可还没等走出去,迎面遇到了灵儿。 “灵儿?你去哪了?”姜婼棠疑惑不解的看向她,若不是在此处遇到,还没有注意到从醒来之后就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灵儿微微亲身福了福:“灵儿一早便去打探消息了,见您睡的正香,便没有打扰您歇息。”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打扰我歇息倒是无妨,你的行踪没有暴露吧?” 灵儿摇了摇头,很是自信的微微一笑:“这一点还请王妃放心,起码的伪装术灵儿还是会的。” 姜婼棠放下心来,才开口问道:“打探到了什么?皇后那边可有什么动静吗?” 灵儿颌了颌首:“没错,皇后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今日一早京中便传出了消息,说是王爷在前往宫中回来赴宴的路上遭到了刺杀。” “如今已经身亡,灵儿猜测,这多半是皇后放出来的消息,其目的就是为了遮掩整件事的真相。” 姜婼棠闻言不由的挑了挑眉,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中满是不屑:“没想到她的动作倒是很快,不过这并不影响我们的计划。” “既然她主动挑起了话题,倒省下我不少的力气。” 她只是略微思索了一番,便已经洞察到皇后的目的。 正如灵儿所言,究其根本就是想和魏诏的死彻底撇清关系罢了。 能做到这一步,皇后也算是老谋深算,只不过遇到了姜婼棠,自然不会让此事就此平息。 “灵儿你留下来守着王爷,但凡有可疑的人靠近,格杀勿论。”姜婼棠面色忽然冷了下来,很是认真的对灵儿说道。 “那您呢?”灵儿对此并不意外,只是很担心姜婼棠一个人出去到底是否安全。 姜婼棠微微笑着轻抚着她的发丝说道:“放心,就凭她们那点计谋,还不能将我怎么样,戏都演到了这个份上,不拉太子下水,岂不是太过可惜了。” “我很快就回来,做好我交给你的事情就好,其他的都不需要去理会。” 留下这句话,她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宅子。 就在其转身的那一刻,唇角的冷笑变得越发浓郁起来,你们不是会造谣吗?那我就造一个更大的谣言。 说起来倒也不算是谣言,只是将最靠近真相的那部分让民众和宫中知晓罢了。 姜婼棠离开宅子便来到了凤凰楼之中,在这里不仅时常出现毓王的身影,更是达官显贵平日里吟诗作对,探讨时下趣闻的地方。 一众文人雅士围坐在一起,在对一幅诗词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姜婼棠单手背负在身后,另一只手摇着手中的折扇,缓缓凑上前去,给出了自己独到的看法。 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向她,他们还从未听过如此专业且富有诗意的理解。 “这位小兄弟年纪虽小,但却器宇不凡,在诗词上还有这样的造诣,当真让我们这些人自愧不如啊。”其中一个富家公子出言赞赏道。 姜婼棠谦逊一笑:“我只是有感而言罢了,哪里比得上诸位这样的才华,小弟只是恰巧路过,希望没有打扰到诸位的雅兴。” “哪里哪里,小兄弟还真是客气,过来坐。”这时坐在一旁桌案上的一个公子向姜婼棠招了招手。 姜婼棠也没有客气,直接坐到了此人面前,其余人见状也纷纷围了上来。 他们最好奇的就是姜婼棠的身份,但她并未给出明确的答复,只是说自己是个无名小卒罢了。 能来这里的人多半都素质极高,也很清楚京中的规矩,在她不愿意说出身份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人逼迫着她说出来。 随着姜婼棠出色的交际能力,渐渐和这些人打成了一片。 从一开始只是探讨诗词歌赋,慢慢开始设计各个领域。 经商、绘画、衣着搭配、国家大事,简直是无话不谈。 姜婼棠脸上一直洋溢着和煦的笑容,她见时机成熟,忽然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开口说道:“不知道各位可曾听闻近日关于诏王殿下的消息?” 她此言一出,所有人瞬间表情凝重了起来,谁都没有率先开口发表自己的言论。 此事毕竟事关皇族,这些人尽管在京中都有着自己的一席之地,可还是要谨言慎行。 一旦稍有不慎,便可能祸从口出。 姜婼棠自然也很清楚这一点,她马上轻笑着说道:“大家这是怎么了?只是随便聊聊而已,何必如此紧张。” 最开始和姜婼棠搭话的公子阖了阖双眸,有些为难的说道:“小兄弟有所不知,这种事情我们这些人还是少谈论的好。” “没有人想称为这件事的牺牲品,在所有的真相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断然不可妄下结论。” 姜婼棠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诏王殿下如今已经身亡,有什么不能说的,而且只有我们私下里说说而已。” “其实我倒是听闻太子和诏王殿下不睦以久,甚至还有人说,这件事多半就是太子命人做的。” “试想一下,诏王殿下的死,也就只有太子一人会得到好处,只是我不明白他已经身为太子,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为何亲兄弟之间要手足相残。” 其实在座的众人也很好奇这件事的始末,只是一直碍于自己的身份,不想做出头鸟而已。 眼下有姜婼棠开了头,他们自然无所畏惧。 “小兄弟算是说到了点上,对于我们这些人来看,太子殿下地位尊贵,的确没有这样做的必要,可你要知道,皇位不可能是二人同时去坐的。” “是啊,历朝历代皆是如此,身为太子就注定要陷入手足相残的诅咒当中,任谁都无法逃离这个结果。” “当今圣上能有今日的辉煌,那也是踩着白骨和鲜血登上去的,到了太子这里,自然也要未雨绸缪。” “没错,尤其是在皇上特别看重诏王殿下的前提下,身为太子更加会感到不安,这都是人之常情,换做是我身居高位,也会这样做。” 姜婼棠听着众人以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她的目的算是达到了:“没想到皇族当中居然有着这样的血泪史。” “那么反观此事,倒也觉得没那么让我震惊了。” “小兄弟,听你话里的意思,貌似并非京中之人,不知道哪里的风水能培养出你这样的人才?”最先和姜婼棠搭话的人再次开口,看向姜婼棠的眼神之中满是狐疑。 姜婼棠若有所思,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瞒你们说,我的确并非京中之人,因为出身贫寒,也是近日才在京中定居下来。” “方才之所以没有明说,只是怕各位因为我的出身而瞧我不起。” “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你可知道就连那些难民都能够留在京中活下去,这还对亏了诏王那对儿夫妇,我们这些人当中也从未瞧不起任何人过。” “不过是出身贫寒了一些而已,千万不要妄自自卑下去,出身我们选择不了,却可以选择以后的生活不是。” 姜婼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环视着众人眼底满是感激:“您说的对,是我妄自菲薄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我也该回去了,这个地方我记住了,希望日后还可以和诸位探讨诗词上的升华,改日我会带着我自己的作品拿来给诸位品鉴一番。”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既然小兄弟不方便,那就去做自己的事情,我们这些人终日也没什么大事,只要你来,就定然能够看到我们。” 姜婼棠闻言,缓缓站起身来,对着众人抱拳作揖:“在下告辞。”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不是因为怕自己暴露,而是担心毓王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只要他出现,她的身份必然会被揭穿。 事实证明,姜婼棠固然想的没错,她刚刚走出凤凰楼,便看到毓王带着自己的小厮走了进去。 她站在原地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深深的看了凤凰楼一眼,转眼消失在人群当中。 刚刚对那些人说的话,她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传遍整个京城。 一旦此事传出去,不管是真是假,不管是否有证据,太子和皇后都不得不应付下来。 若是有幸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对于姜婼棠而言会更加有利。 就算没有被皇上知晓,舆论的压力也足够皇后和太子手忙脚乱的了。 第172章 恨铁不成钢 经过姜婼棠的一番努力,很快太子与诏王殿下不睦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民众纷纷猜测,如今诏王的死到底和太子有没有直接的关系。 尽管谁都没有证据,可一旦舆论偏向这里,那么身为太子势必会受到牵连。 魏诏乃是皇子,在京中有颇有名望,尤其是皇上还最是看重他。 若是他真的就这样死了,那将是一件惊天大事。 可皇宫却没有第一时间发丧,许多事情还存疑。 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皇上更是瞧瞧派人来找过姜婼棠确认,她让采莲告诉宫中的人自己也不知所踪,以此躲了过去。 没有名言说魏诏死了,也没有直接说他没死。 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就是为了给接下来的魏诏铺路。 与此同时,凤仪宫内云溪来到了皇后的面前,微微欠身福了福:“皇后娘娘。” 皇后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冷笑,抬眸看向她不紧不慢的问道:“怎么样?可都问清楚了?” 云溪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和皇后说她打听到的那些事情。 “本宫在问你话,你哑巴了不成?”皇后有些不耐烦的看着一言不发的云溪,立刻蹙着眉头呵斥道。 云溪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实情:“回皇后娘娘的话,如今京中对诏王的流言蜚语倒是没有多少,反而……反而都是在说他的死貌似与太子殿下有关。” “你说什么?”皇后闻言第一时间站起身来,刚刚还满脸得意的那张脸,瞬间变得阴郁无比。 云溪就料到皇后会勃然大怒:“娘娘您息怒,奴婢以为,当务之急是尽快帮太子殿下撇清嫌疑,至于为何会走到现在这一步,眼下已经来不及去想了。” 皇后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缓缓坐回去,眼底盛满了愤恨之色。 如此一来,反而对太子的声誉越发不妙。 这一点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杀了魏诏,也会惹火上身。 之前在半路上截杀并未成功之后,皇后没有急着动手,就是害怕出现现在这一幕。 她现在真的很后悔不该心急杀了魏诏,他的死,很可能给太子也带来灭顶之灾。 到头来谁都没有得到好处,反而是旁人渔翁得利。 不仅皇上私下里找过姜婼棠求证魏诏是否已经死了的事情,皇后也是没有闲着。 但和皇上一样,既没有见到魏诏的尸首,也没有得到姜婼棠的成人。 她不由的开始怀疑,从他国雇佣而来的刺客到底是不是拿着银子不办事。 现如今舆论已经起的很猛,一旦证实魏诏真的死了,那么无疑太子会成为整个京中的怀疑对象。 兄弟相残是皇上明令禁止的,到那个时候太子会有什么下场,不用想也知道。 废了太子都是最轻最轻的惩罚,就更不要说其他的了。 “你去找太子,告诫他一定不要主动去找皇上澄清此事,只要他不承认,没有人可以随意诬陷。”皇后沉吟了良久,终于开口对云溪说道。 这样做的原因也很简单,太子只要去找皇上自证清白,就说明他心里一定有鬼。 皇上生性多疑,不难顺藤摸瓜真的找到太子身上去。 “是,奴婢这就去办。”云溪应着,快速起身向凤仪宫外走去。 皇后则深深的蹙着黛眉,靠在椅背上眼底满是惆怅。 一开始还以为杀了魏诏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反而让事情越发麻烦起来。 不仅不确定魏诏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就连姜婼棠也不见了。 可还没有一炷香的时间,云溪便急匆匆的折返而回:“皇后娘娘,太子……太子他已经去御书房找皇上了。” “什么?这个废物,为什么不提前请示我一番,快随我来。”皇后眉心蹙的更深,没想到太子的动作如此之快,越是担心什么越会发生什么。 皇后带着云溪急匆匆的来到御书房门外,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父皇,魏诏遇刺的事情,和儿臣没有半点干系,不过是一些民众蓄意造谣罢了。”太子胸有成竹的声音从御书房之内传了出来。 “哦?既然和你没关系,那么为何还要主动前来澄清,这么说关于魏诏遇刺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不成?”从皇上的声音当中皇后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尽管如此,也不难听出是在试探太子的虚实。 听到这里,皇后紧锁着眉头,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和怒意:“王德全,马上去通报皇上。” 守在门口的王德全先是犹豫了片刻,随即摇了摇头说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正在和皇上探讨关于诏王殿下的事情,这个时候……”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的那么多废话?”皇后压低了声量,恶狠狠的瞪着王德全,眼下她一刻都耽搁不得。 王德全无奈,只好转身走入了御书房:“皇上,皇后娘娘在门外求见。” 他的出现,彻底缓解了太子的尴尬。 太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皇上的这句话 ,若说不知道,那么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区区民众的猜测,根本无需他亲自站出来澄清。 可若是说早就知道,为何迟迟不说?无论怎么说都将是无法填补的大坑。 皇上很清楚皇后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现,但还是对王德全说道:“让她进来吧。” “是。”王德全躬身退了下去。 很快皇后带着云溪迈着莲步走了进来,她先是欠身福了福,才微微笑着说道:“臣妾见过皇上,原来太子也在。” 说着,她还偷偷白了太子一眼。 “过来坐吧,刚好你也来了,就好好听听太子怎么说吧。”皇上冷着一张脸,并未打算就此放过太子。 皇后则佯装疑惑不解的样子,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太子问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如临大敌的样子,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变得越发冰冷起来:“那么依皇后所言,就连诏王殿下被刺杀致死都不算是大事了吗?” 皇后闻言忙摇了摇头:“原来你们在说这件事,臣妾并非觉得诏王的死活不重要,而是这件事和太子有什么关系?” “那你就要问太子了,好端端的自己来到朕面前澄清,显然早就知晓。”皇上看向太子,眼神中满是失望。 皇后阖了阖双眸,缓缓走到皇上身旁落座,轻描淡写的说道:“皇上,臣妾也是近日才听到了这样的传言。” “太子又一直跟在臣妾身边学着,他自然不会提前知晓才对,毕竟民生如此,太子也不过是想自证清白罢了。” “而臣妾对此事却有着不同的看法,不知皇上可否愿意听听。” 太子见皇后彻底将话题接过过去,顿时如释重负:“没错父皇,儿臣也只是刚刚知晓,情急之下并未想那么多。” “流言似洪水,即便儿臣是清白的,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皇上听着母子二人的一唱一和,也知道在问下去也是毫无结果,便不在揪着太子不放。 他转头看向皇后挑眉说道:“朕愿闻其详。” 皇后沉吟了片刻,道出了自己的看法:“皇上,现如今虽然都在传诏王遇刺身亡的事情,可是诏王府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最基本的常识,既然诏王府和诏王妃那边都没有亲口承认,显然此事不过有人蓄意栽赃给太子的罢了。” “其目的也甚是明显,身为太子,会受到这样的诬陷臣妾早已经习以为常,不求皇上庇佑,但求不要将这件事联想到太子身上。” “太子虽然平日里有些时候愚钝了一些,但却绝对做不出手足相残的事情出来,您觉得呢?” “反而是魏诏平安无事的情形下,诏王妃任由流言四起,却从不出现澄清,倒显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皇上闻言倒是觉得皇后所言有理,可内心却不愿意相信是姜婼棠捏造了这一切。 太子看向皇后的眼神很是崇拜,区区几句话,彻底逆转了当下的局势。 就算魏诏真的死了,到时候也绝不会找到她们母子身上来。 没死也只能认栽,总之在皇上没打算传位下去之前,就还有机会。 “皇上,诏王妃求见。”还没等皇上回答皇后的话,王德全再次走了进来说道。 皇上和皇后还有太子皆是一怔,谁都没想到这个时候姜婼棠会出现。 “快快有请。”皇上来不得多想,甚至有些急切的对王德全说道。 “是。” 下一刻,姜婼棠步入了御书房,看到太子和皇后都在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她就知道会出现这一幕,若是宫中古井无波,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当真是白白浪费了。 “见过父皇,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太子殿下。”姜婼棠欠身福了福,一一对三人行了礼。 皇后挑眉看向她,眼底的不屑和揶揄呼之欲出:“诏王妃出现的还真是时候,不知道这几日你躲到了哪里去?不会是刻意回避诏王的近况吧?” 姜婼棠不卑不亢的看向皇后,秋水般的眸子平静如水:“儿媳并未刻意躲着什么人,不知道皇后娘娘何出此言啊?” 皇后摇了摇头,冷冷笑道:“诏王妃不会连自家夫君被传已经死了都不知道吧?我们不如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诏王眼下到底如何,是死是活都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姜婼棠出现后,从始至终皇上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皇后便咄咄逼人的急着逼迫她说出实情。 但她既然敢来,自然是做足了准备。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我根本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并且诏王遇刺也是事实,只不过诏王身手了得,没有真的被杀而已。”姜婼棠直视着皇后的双眸,说出的话硬气中带着自信。 随即,她又看向皇上,认认真真的说道:“父皇,我之所以到现在才出现说明一切,完全是因为家父身子不适,我和王爷留在了姜府照料了几日而已。” “刚刚听到外界的传闻,便第一时间来面见父皇,都是儿媳的错,让父皇担心了。” 第173章 其人之道 “既然如此的话,为何不是魏诏前来?”皇上虽然相信了姜婼棠的话,但却还是心中没底。 在没有看到魏诏之前,他身为父亲也是皇上,都必须要弄清楚真相是什么。 “王爷虽然并无大碍,但却染上了风寒,所以眼下不益面圣,若父皇还是不肯相信我说的话,大可命人随我前往姜府一探究竟。”姜婼棠早就料到会被这样问。 之所以不说魏诏伤势严重,是因为想给皇后一点威慑力,不至于再次派人前去姜府。 得到了姜婼棠的亲口承认,皇后这才彻底相信魏诏根本没有死。 她很是分解,到底姜婼棠是如何做到让那几个异国他乡的此刻认为魏诏已经死了的,又是如何煽风点火,将所有的关注点引到太子身上的。 当着皇上的面,皇后根本无从问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倒是不必了,只要他没事就好,那么你可知道那一晚刺杀你们的人到底是谁?亦或者是谁派去的?”皇上自然信得过姜婼棠,只是更关系是谁如此大胆,居然真的敢刺杀当今王爷。 姜婼棠闻言,看似无意,实则可疑的看向皇后,眼神中瞬间出现了胆怯的情绪:“儿媳不知,但可以确定一点,此人身份背景极其强大,甚至强大到可以请的到异国的刺客。” “其实除了那晚从宫中回去遇刺,在姜府也发生了一次,若非王爷骁勇,怕是也难逃一死。” 她这番话可谓时分精妙,一旦日后真相大白,光是请异国刺客前来刺杀皇子的事情,就足以让皇后和太子一脉万劫不复。 这也是她提前埋下的一枚陷阱,说不定什么时候爆发出来,就再也不会给皇后留下任何一丝狡辩的机会。 说她通敌卖国,也不是不可以。 皇上剑眉紧紧皱在一起:“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你放心,此事朕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姜婼棠很是感激的颌了颌首:“多谢父皇,既然没什么事的话,儿媳便先行告退了,王爷身子还在不适当中,没有我不行。” “既然如此,就快回去吧。”皇上没有多想,无奈的摇了摇头,对姜婼棠说道。 看着姜婼棠离去的背影,皇后简直气的压根直痒痒,但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皇后自然也很清楚她说出的那番话到底用意如何,在皇上面前,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对她说却开不了口。 “皇上,诏王没有大碍,您也可以放心了,那么臣妾也先行告退。”说着,皇后没等皇上答应,便追着姜婼棠身后离开了御书房。 姜婼棠即将离开宫中的时候,皇后终于追到了她。 皇后满脸怒意,对着她的背影厉声喝道:“你给我站住。” 姜婼棠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来,双眸之中没有任何的波动:“皇后娘娘还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我要和你说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吧?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想在我面前装糊涂吗?”皇后双眼微微眯起,挑眉看向姜婼棠。 姜婼棠依旧一脸云淡风轻:“真是对不住,我完全不明白皇后娘娘到底想要说什么。” 皇后也不着急,缓缓踱步走到她的面前,一丝冷笑浮现在唇边:“你还真是好手段,这样的处境之下,还能将所有的事情都牵扯上太子。” “不得不说,曾经是本宫小瞧了你,魏诏能迎娶你这样的妻子,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姜婼棠嘴角微微上扬,牵起了一口淡淡的浅笑:“多谢皇后娘娘夸奖,对于我嫁给诏王是他的福分这一点,我不想否认。” “但您说我真是好手段,将一切引到太子身上,我可是及其冤枉的,难道您没听过一句话吗?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到了皇后娘娘这里,却反而成了被人好手段了?” 皇后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被姜婼棠这番话气得不轻,但还是强忍着心头的怒意没有发作:“好,很好,你也不要太过得意,迟早有一日你会知道,得罪本宫的下场到底是什么。” 姜婼棠不以为然,挑了挑黛眉轻声说道:“您先别这么急着下结论,得罪近的下场到底是什么我不清楚,但我却很清楚一点,勾结异国刺客的下场是什么。” “若是您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儿媳便先行离去了。” 留下这番话,姜婼棠转身便走,没给皇后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皇后则满腹的怨念根本无处发泄,不仅做了这么多终究没有达到目的,反而被姜婼棠威胁了一番。 刚好这个时候太子也来到了她的身边,看着远去的姜婼棠冷冷说道:“母妃,要不要再次命人去结果了魏诏?” “一直放任姜婼棠和魏诏不管,早晚有一日,父皇会知晓这一切到底是谁所为。” “愚蠢。”皇后回眸看向太子,眼神中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母妃,您这是怎么了?我已经第一时间来向父皇澄清了,怎么就愚蠢了?”太子完全没有理解皇后的良苦用心,反而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沾沾自喜。 皇后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早知道太子会是这副德行,她当初说什么也要扶持别人上位。 至于那个人是否是自己亲生根本就不重要,只要能让皇后登上太后的宝座,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眼下已经做出了选择,就根本没有悔改的余地,错也要一错到底。 皇后不断在心中安慰着自己,亲生的亲生的,他是自己亲生的。 她眼神中的失望逐渐消失,转而替换成了疏淡:“从前本宫只是觉得你某些时候有些看不清事情的本质而已,去没想到你会蠢笨到这种地步,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真不知道将来登上皇位之时会死的多惨。” “姜婼棠如今在宫中走了这么一遭,就是要断了我们的念头,还有当着你父皇的面,彻底下了最后的战书。” “一旦此刻我们还敢出手,不难保证她手中有着什么确凿的证据,通敌卖国的罪名,可不是你我能够承担的起的。” “这一次她既帮了魏诏,又恰巧为你洗清了嫌疑,你以为这一切都是她蠢吗?恰恰相反,此人的权谋,绝对在你我之上。” “事情到了这一步,魏诏更是不能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否则皇上绝对会联想到我们母子身上来。” “现在你明白了吗?” 太子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点了点头:“是,我明白了,也就是说,暂时不能出手了对吗?那就放任魏诏不管?久而久之他还是会得到父皇的重用,我们母子还不是一样会失败?” 皇后面对太子的无知,彻底无言以对:“你还是回去好好思索一番我刚刚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吧,本宫不想在给你解释下去了。” 说着,皇后不在理会太子,带上云溪想凤仪宫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姜婼棠在离开皇宫的时候,居然在门口的位置遇到了威北候。 在非早朝的时间来到宫中,威北候必然是被皇上传唤至此的。 二人擦肩而过之时,威北候嘴角挂着一丝阴险的笑容,看向姜婼棠的眼神就仿佛盯着猎物一般。 姜婼棠阖了阖双眸,不知道这条老狐狸又在谋划着什么阴谋。 只不过一瞬间的眼神接触,她居然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乘坐并未回去之前买好安置魏诏的宅子,而是去了姜府。 早在打算前往宫中名言一切的那一刻,就已经将魏诏送回了姜府。 经过这样一番运作,相信皇后和太子也会忌惮三分,不敢在今日还有什么动作了。 当姜婼棠见到魏诏的时候,他已经醒了过来。 她缓缓走上前去,关切的问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 魏诏摇了摇头,虽然还很虚弱,但看向她的时候还是强挤出一丝笑意:“你将本王照顾的这么好,怎么会有事。” 姜婼棠闻言嗔怪的白了他一眼,一边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一边说道:“现在倒是死鸭子嘴硬了,之前怎么要死要活的?” 她收回手,暗暗松了一口气:“好在已经不再发烧,应该体内的感染已经消退了,只是从床榻上摔下来那么一下,如此重伤之躯,怕是难以承受。” 魏诏没有答话,就那样靠在床榻边静静的看着姜婼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姜婼棠每当和魏诏独处的时候,都会感到很是尴尬。 除了他的伤情之外,就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放到从前这种情形是万万不会发生的,也许是二人这段时日时常在一起的缘故,亦或者是姜婼棠心中对魏诏的看法瞧瞧发生了改变而她自己却不自知。 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二人再也不会向之前那样互相伤害了。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很好拉近,可心与心的距离却难以靠近,竟有此事,仿佛她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你……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这就去给你取药,今日的分量还没有喝呢。”说着,姜婼棠逃也似的便要向外走去。 并且准备拉着折柳一起来喂魏诏喝药,否则真的会尴尬致死。 “谢谢你。”姜婼棠走到门口的时候,魏诏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她顿时停下脚步浑身一阵,沉吟了半晌才开口说道:“我不是说过了,我们之间算是扯平了,甚至该说谢谢的那个人是我。” “说白了,当晚若不是你受这么严重的伤,我怕是早已经死在了那些人手中,而为你医治照顾你,也都是我应该做的。” “其实很久以前我就想过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之间倒也不是不可以和平相处,不知道……” “你们给我让开,凭什么不让我去见王爷?”还没等姜婼棠把话说完,门外便传来了萧云月尖锐的嗓音。 姜婼棠和魏诏几乎同时蹙了蹙眉,谁都不想见这个被娇惯坏了的大小姐。 但既然她已经找上门来,见不到魏诏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第174章 醋意横生 姜婼棠一脸的不耐烦来到萧云月的面前,对姜府的护卫说道:“让她进来吧。” 护卫得令,这才让萧云月带着素兰走了进来。 萧云月此刻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二话不说,直接质问道:“姜婼棠,你到底把王爷藏到了哪里?我现在命令你立刻把人交出来,否则我就去皇上面前揭露你的所作所为。” 姜婼棠挑了挑眉,对于她的威胁很是不以为然:“哦?那么你要怎么去和皇上说呢?说我什么?难道说我私藏诏王殿下不给你见面?” “王爷受伤的这段日子不见你出现,怎么没到这种时候你总会像个苍蝇一样,第一个围上来?” 萧云月怒视着姜婼棠,颇为气愤的怒吼道:“我怎么就是苍蝇了?之前我要照顾王爷,是你强行将我赶出去的。” “到头来你却说我的不是,你可知道这几日我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吗?面对外面的流言你没有一句解释也就罢了,还不肯告知任何人真相,你到底有何居心?” 姜婼棠勾了勾唇角,牵起了一抹冷凝的弧度:“什么时候开始你萧大小姐这么听我的话了?我不让你留下来你就走?” “那好,现在你给我滚出去,不准踏入姜府半步。” “你……” 萧云月指着姜婼棠,被气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不想和你在这里废话,我现在就要去见王爷,谁都休想拦我。”说着,萧云月作势便要向魏诏的客房走去。 姜婼棠没有阻拦,眼神示意其他的护卫也不要出手。 她其实最开始不让萧云月留下来,除了不想打扰到魏诏之外,其实还有着自己的私心。 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现如今除了自己,任何女子靠近魏诏她都会下意识的心里不快。 尤其是萧云月,更是不想让魏诏与她单独相处。 魏诏已经遇刺身亡的消息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萧云月自然也很快知晓。 她不止一次来到姜府想要确认一番到底是真是假,可都没能发现半点魏诏的影子,就连姜婼棠也跟着一并消失不见。 萧云月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终于等到了姜婼棠出现在皇宫,将一切说出来的消息,便迫不及待的再次登门姜府。 不亲眼看到魏诏,她是在无法安心。 萧云月见到魏诏的那一刻,便急不可耐的冲到了他的身前,握着他的手泪流满面:“王爷,您……您没事真的是太……太好了。” 魏诏本能的皱了皱剑眉,他只要看到萧云月就感到头疼无比:“你先起来说话,不要拉扯我的身子。” 萧云月这才看到魏诏身上还缠着绷带,她立刻住手,乖巧的坐在一旁,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淌而下:“王爷,您可知道月儿这几日到底是怎么度过的。” “刚刚听到您遇刺身亡的消息,月儿真的很想随您而去,可却又觉得有些不真实,我宁愿相信全天下的人都死了,也不愿意相信您会这么脆弱。” “每天晚上我都会梦到您,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听姐姐的话,留下来照顾您的那个人应该是我。” “您现在觉得怎么样?可还有哪里疼吗?要不要月儿去请最好的太医?” 魏诏摇了摇头,虽然不在时常昏睡,但身子还是很虚弱,他看向萧云月的眼神当中没有任何的思念和温柔,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似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觉得有哪位太医会有诏王妃这样高超的医术吗?与其想这些,你倒不如和本王好好解释一番,到底为什么我在姜府的事情会被泄露出去?” 萧云月闻言瞬间浑身一阵,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我……我只是将这件事和母亲说了一嘴罢了,毕竟母亲也担心您多时,若不告诉她,她必然会为了您的事情而更加担心不已。” “谁知道却被有心人给听了去,这才导致了此事众人皆知。” “呵呵……” 魏诏冷笑连连,狭长的凤眸之中闪过了一丝不屑:“好一个只是说了一嘴,你可知道就因为你随意的一句话,本王险些再次遇刺,甚至怀疑你和刺杀本王的那些人本就是一伙的。” 萧云月忙起身跪在了魏诏的面前,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之中盛满了自责与不安:“王爷您误解月儿了,我真的只是和母亲说过这件事。” “您无论如何也不该这么想月儿啊……” 魏诏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换了一个姿势靠在床榻旁问道:“那你觉得到底本王该怎么想才合适?诏王妃不是没有告诫你。” “你不听也就罢了,还不顾本王的死活,强行与诏王妃作对,真不知道你的脑袋里终日都在想些什么。” 魏诏若不是看在自己的目的还没有达成,还需要萧云月这个人存在,此刻真的很想将她一纸休书赶出诏王府。 亦或者直接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她从这个世上消失,只不过眼下她还有些利用价值,没到必须这么做的时候。 威北候身上的事,若没有萧云月,怕是很难弄清楚,即便在怎么不愿意见到她,也要适当的给她一些温暖和关怀。 不至于在目的没有达成之前,先让萧云月离去。 萧云月耷拉着脑袋,眼泪再次不受控制的流淌而下:“那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您还要月儿怎么做?” “姐姐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得到您的赞赏,而月儿无论做什么,仿佛都是错的,您就那么不待见月儿吗?” 魏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断在心中劝诫自己,要忍,要忍下去。 他再次看向萧云月的时候,心境已经逐渐平和了下来:“不是说你做什么事情都是错的,而是日后在遇到这样的情况,应该多动动脑子。” “而不是一味的只在意自己的感受不去顾全大局,好在诏王妃及时止损,才没有让本王命丧于此。” “今日你也见到了本王,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等本王痊愈了之后,回去诏王府我们再议。” 萧云月听出了魏诏话里的意思,她立刻破涕为笑:“王爷,这么说您不在怪罪月儿了吗?” 魏诏有些挣扎,但还是忍了下来:“不怪你,说到底你也是关心则乱,听话先回去吧,本王身子还没有痊愈,眼下正是需要歇息的时候。” 萧云月满脸得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轻声说道:“既然如此的话,不如我带王爷回去吧,总是呆在姜府怕是也不妥。” “而且姐姐的父亲和哥哥又……” “我父亲和哥哥很赞成王爷再此养伤,倒是威北候府没有任何的表态,不命人前来看望一番王爷也就罢了,但你也不要信口雌黄好吗?”没等萧云月把话说完,姜婼棠端着药碗走了进来,一脸的不耐烦。 萧云月面色有些尴尬,忙出言辩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而且我父母也并非不在乎王爷的死活,只是让我来确认一番王爷是不是在姜府。” “一旦王爷回去府上,母亲和父亲一定会亲自前往的。” 姜婼棠一边冷笑着一边走向魏诏:“那威北候夫妇还真菩萨心肠,只是现如今王爷不适合待客,还是让她们好好在一旁袖手旁观吧。” “姐姐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的父母可没有得罪您吧?您照顾王爷很辛苦我都理解,可您这不情不愿的样子到底又是为何啊?”萧云月蹙着黛眉,说出的话也不在客气。 魏诏看着二人以一言我一语并未打算插嘴,因为他很清楚,萧云月在姜婼棠的面前根本讨不到任何的好处。 果不其然,事实正如他所想的那般。 姜婼棠坐在魏诏的床榻旁,微微笑着很是温柔的说道:“谁说我不情不愿了?恰恰相反,经由这几日的相处,我反而觉得能伺候王爷是我的荣幸。” 说着,她拿起小勺在碗里舀了一些汤药,递到了魏诏的嘴边:“王爷小心烫,若是太苦的话,我马上给您准备一些甜品过来。” 魏诏微微一怔,很清楚姜婼棠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只不过眼下没给他选择的权利,只能配合着喝下了汤药:“不苦,只要是你熬制的,本王就不觉得苦。” 萧云月哪里受得了这样撒狗粮,亏她之前还那样担心魏诏的死活,眼下却觉得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人。 姜婼棠见她被气得七窍生烟,嘴角的笑容变得越发甜蜜起来:“王爷真会说笑,明明很苦,怎么我熬制的就不苦了。” “您好好用药,等您伤势痊愈,想吃什么我都给您做。” 萧云月再也忍无可忍,她站起身来看向姜婼棠,心底的酸涩让她有些作呕:“姐姐曾经可是不止一次要挣脱王爷的束缚,怎么好端端的变得这么乖巧听话?” “您无需演给我看,到底谁是真的对王爷好的那个人彼此都心知肚明,今日我还有些事,改日再来看望王爷。” 说着,她深深的看了魏诏一眼,严重的无奈和心酸呼之欲出。 想要再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终只能拂袖而去。 她离开的瞬间,姜婼棠连忙将药碗放到了一旁,嘴角的笑容也顷刻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冷漠:“剩下的药您自己喝吧,喝完了我帮您换药。” 魏诏不明所以,很是疑惑的挑眉看向她问道:“怎么?该配合你演的戏本王也演了,这么快你就翻脸不认人了?” 姜婼棠翻了翻白眼,一副魏诏欠她几万两银子似的:“我哪敢啊,说到底还是您的心肝宝贝有地位。” “没照顾在您身边不要紧,将您在姜府的事情泄露出去也不要紧,您还是一如既往的待她温柔似水。” “仿佛不管她犯下了多大的错误,您都能无条件原谅一般,看的我心底很不是滋味,不知道这么多日我累死累活的伺候您,到底图个什么。” 魏诏完全没想到姜婼棠居然在意的是这件事,他忙解释道:“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做错了事情自然要得到惩罚,只是不是现在而已。” “况且我哪里对她温柔了,不过是……” “您不用说了,我不想和您辩解这个问题,来,我们换药吧。”姜婼棠打断了魏诏的话,说出换药二字的时候几乎咬牙切齿,魏诏甚至觉得她这样的表情有些骇人。 第175章 我们回家 “啊……嘶……” 魏诏倒吸了一口凉气,姜婼棠的这一下,还真是叫他吃不消。 他蹙着眉头,看着姜婼棠微带愠怒的脸,嘴角竟情不自禁的勾起了一丝笑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每每看见她时,心里总是有一股子说不明的意味。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姜婼棠抬了抬眼,眸子满是轻嘲。 魏诏竟不知,这一刻自己要说什么,只定定的望着她。 半晌,魏诏才道:“因为你好看。” 只是一句话,姜婼棠的脸色忽的红了起来。 这一次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很长,魏诏足足在姜家修养了半个多月,这才痊愈,只不过…… 魏诏在房里活着身体,骨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这段时间,他在姜家享受着姜婼棠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有那么点乐不思蜀的感觉。 他听见了门外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忙不迭的跑上了床,赶忙扯过了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吱嘎。” 房门缓缓推开,姜婼棠举步跨过了门槛,走进了魏诏所居住的客房。 他的鞋…… 姜婼棠微微的眯了一下眼睛,她清楚的瞧见了魏诏的靴子,已经穿在了他自个儿的脚上,这也就是说,他刚刚下了地…… 她抿不住笑,将手中漆红的托盘放在了桦木圆桌上,收敛了笑容,说道:“王爷,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魏诏闻言,微微蹙眉,故做憔悴的模样道:“我……怎么忽然感觉有点头疼呢?” 他的伤根本就不在头上,又怎么会头疼,这么大的人了,说起谎话来,他的脸竟也不红不白的。 “王爷,您的伤可是在身上,并不是……” “小姐!” 姜婼棠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忽然传进来了灵儿急促而迫切的声音。 “什么事?” 姜婼棠把手里的药碗搁了下来,转头朝着房门口看了一眼。 灵儿走了进来,额头鼻尖渗出了细碎的汗珠子,她急声道:“出事了。” 魏诏闻言,眸色沉了沉:“出了什么事?” 灵儿道:“皇帝陛下命人将咱们王府给围了起来,子夜、子昼担心出了事,让奴婢从密道了逃了出来,奴婢这才来给主子传话。” 闻言,魏诏和姜婼棠相视一眼。 魏诏可是王爷,能够下令封了诏王府的人,也就只有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 “王爷……” 姜婼棠将眉头扭成了麻花状,声音急促的问道:“王爷,您看这件事……” “呵!”魏诏冷笑了一声:“他果真是忍耐不住了。” 这个他…… 姜婼棠将没有皱得更加深邃了起来,她能够抽猜的出来,魏诏口中的这个“他”到底是什么人了:“你是说威北侯!“ 魏诏不置可否地颔了颔首:“没错,他将萧云月安插在王府之中,怕是为的就是留一个后手,而今也是时候了动手了。” “你可是有什么打算吗?”姜婼棠下意识地抓住了魏诏的胳膊。 魏诏看了一眼他的手:“别担心,威北侯府已经是破天的富贵了,他也并非是想要登上权利的巅峰,他想要的,不过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罢了,父皇也好,燕王也好,我也好,不过都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只不过……” 他说着,抬起了眼眸看了一眼姜婼棠:“你的出现,让他着急了。” 没错,姜婼棠的出现,彻底让威北侯乱了方寸。 她凭借一己之力,竟然断了威北侯的所有财路,还让萧云月在诏王府之中做了冷板凳,根本就不得宠,而且,没有丝毫的用处。 这也是威北侯为什么能够这么快就中了魏诏的圈套。 从始至终,魏诏的每一步都看似和威北侯无关,但是却有派人在暗中窥探一切。 自从萧云月嫁进了王府,魏诏就派人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这其中也包括了萧云月去他的书房盗取了那封根本就不存在的书信。 只要威北侯一旦入了窍,那么距离大厦倾倒也就不远了。 姜婼棠深感疑惑,问出了心中的猜想:“你的意思是说,从一开始,你迎娶萧云月就是在故布疑云?” 魏诏笑道:“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狡猾如狐。”姜婼棠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听见了魏诏这么说之后,心里却有那么一丝丝的喜悦:“我曾在你书房的密室里听到过,你和子夜、子昼之间的谈话,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我回到了京城之后,我就一直派人那种调查当年我母妃之事,在得知了此事乃是威北侯在暗中挑唆后,我便开始了我的计划,我原本是打算在迎娶萧云月的那天,将自己所调查的事情告诉给你知道,但是却没有想到,你却……” 魏诏是想起了那天,说话的时候心中多少带着一点愧疚。 姜婼棠却并不怪魏诏,如果不是那天所发生的巧合,她也就不会来到了这个世界,更不会认识魏诏,也不能和他穿过层层的荆棘,直到现在。 魏诏捂住了姜婼棠的手,在她的耳畔道:“我的心里只有你。” 有这句话便是足够了。 萧姜婼棠的心里暖暖的:“你可要回王府?” “父皇的举动,应该是在暗中保护王府,但我现在更担心的却是皇宫里的安危。”魏诏用力的皱起了眉头。 皇帝表面上顺着威北侯的步伐在一步步的走,但却在暗中算计着每一个人的心思,引人入鞘,谋划人心,说起来,皇帝和威北侯还真是旗鼓相当的好君臣,像他们这样的人,更不会相信彼此。 魏诏更加不会相信,威北侯就如此轻易的中了他和皇帝布置好的陷阱。 皇宫。 魏诏果然一语成谶。 威北侯压根就不相信,皇帝会按照他的意思走下这一步至关重要的棋子。 六千禁军,将整个文德殿包围的严严实实的,皇帝端坐主位,手指着威北侯道:“爱卿可是要谋权篡位!” “谋权篡位。”威北侯半眯着眼睛,瞥了皇位上的皇帝一眼,笑道:“微臣不敢,不过,微臣只希望皇帝能够……禅位。” 他将这两个字咬得极重,像是已经等不及了一样。 皇帝脸上的怒气渐消,端起了面前的茶盏轻轻的啜了一口:“你可觉得,朕会坐以待毙吗?” “陛下,难道还指望着诏王能够来救驾吗?”威北侯走到了皇帝的面前:“您派出的禁军,多数都是皇后的人,他们围了诏王府,目的已经不单单是您所谓的保护魏诏。” “皇后!?“皇帝的眸色忽然一沉:“你是说皇后!?” 威北侯笑道:“微臣纵使有一百个胆子也绝不会谋权篡位,只不过是想要择一位新君。” “你想要让太子坐上皇位?”皇帝搁下了手里的茶盏:“你可知道,一旦太子登基,第一个要除掉的人,必定是你。” “这就不劳烦陛下费心了。”威北侯说完,径自朝着宫门外走去,并高声道:“诏王谋反,毒害陛下……” “啪!” 威北侯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一只茶盏朝着他飞射而去,在他的脚边炸裂开来。 他蹙了蹙眉,寻着方向看了过去。 “你以为,一切都会按照你的计划进行下去吗?” 威北侯的脸色忽的一变,一切并没有按照他所预想的一样,皇帝在喝完了那杯茶后,并没有中毒身亡。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今日这么大的阵仗,为什么皇后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吗?” 闻言,威北侯的心里咯噔一下。 他原以为,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一步一步的走下去,但是…… “吱嘎!” 宫门缓缓打开,魏诏手持染血的长剑站在宫门外。 威北侯的眸色顿时一黯:“魏……魏诏……” “噗!”的一声,魏诏一剑刺入了威北侯的胸膛,连说话的计划都没有给他。 “你就这么杀了他?” 皇帝从龙椅上走了下来。 魏诏放下了手中的长剑,俯身跪了下去:“儿臣救驾来迟,还请父皇恕罪。” “你救驾有功,朕又怎会……” 不待皇帝把话说完,魏诏忽然开了口:“儿臣希望父皇能够信守承诺,还母妃一个自由,儿臣愿自贬为庶民,终身不再踏入京城。” 天子一言九鼎,但皇帝怎么也没有想到,魏诏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是多么看中这个儿子,曾经几度想要将整个江山交到他的手里,但是,他太感情用事了,如果没有铁血的手段,将来又怎么能够治理好一个国家呢。 只是…… “你可知道,朕原本属意你为太子。“ “请父皇遵守承诺。“ “你……“ 魏诏和他,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皇帝沉吟了许久,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忽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忽然老了许多似的,他朝着魏诏挥了挥手,沉声说道:“罢了,走吧,走吧,滚回你的封地去吧。” 说完,皇帝踱步走出了宫门。 宫外。 姜婼棠从马车之中走了下来,她看见了魏诏安然无恙的走出了宫门,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回了原本的位置。 她朝着魏诏迎了过去:“魏诏,父皇他从未想过伤害母妃,在他的计划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将母妃送出了京城,这是翟公公让我交给你书信,看完了这封信,你一切都会明白的。” 魏诏从姜婼棠的手中接过了信,看完后,他俯身跪了下来,朝着皇宫的位置磕了一个头。 随即,他站了起来,紧紧的拉住了姜婼棠的手,深吸了一口气,道:“走!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