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彼岸的你》


 楔子

你有过遗憾吗？
    是不是每个人的人生中，多多少少都存在着一些遗憾？
    或许是当年没写完的考卷、没读完的书、因误会而从此分道扬鑣的友情，还是当年那段没能说出口的告白？
    我们都希望青春不要有遗憾，可遗憾就是青春特有的印记。因为有遗憾，青春才是青春；因为遗憾，青春才得以完整。
    可我们仍旧盼着如果，如果有一天，时间能够倒退，我一定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会把我的心意传递给他。
    如果能回到过去，你会想改变什么事呢？
    如果能有重来的机会，如果能再次遇见那个谁，你最想对他说什么呢？

 Ch1-1你离开以后

    「小悠，等等联谊你要不要去？」下课鐘一响，远在教室最后一排的郭珈菱便衝到我身边来，抓着我的手臂晃了又晃。
    「当然不，你见我去过那种活动吗？」我睨了她一眼，将东西丢入帆布袋。
    「就是因为没见你去过，所以才来问你啊。」
    我不禁皱眉，这是甚么毫无逻辑的发言？
    「不去，我等等有约。」我拎起帆布袋要往教室走，大学的好处就在于时间很自由，可以自行安排自己的课表，不像高中都是整个班级一起从早八到晚五。
    但也因为如此，班级凝聚力没有高中那么强，所以就算不跟别人打交道也不会被视为异类。
    「你连联谊的科系是什么都不听就直接拒绝吗？」郭珈菱跟在我身后嚷嚷，见我没有转头的意思，她只好朝着总召他们大喊：「欸那个，宋梣悠跟我都pass！」
    「蛤，宋梣悠不去？可是对方他…」我回头跟总召比了个抱歉的手势，趁她还没出言说服我时拉着珈菱快步离开教室。
    我们穿过草皮，直接抄近路回到宿舍。身为理工科系第三志愿的c大，校园放眼望去皆是绿地，常常会看到学生坐在草地上看书，甚至会有男孩子在弹吉他，那些像是美国大学才会见到的场景，都能在c大看到。
    「能考上这里真的太好了！」放榜那天，郭珈菱这么说着。
    我听了只是微微一笑。是啊，这里真好，什么都有，什么都好。
    只是没有他。
    「你其实可以去的。」我看着似乎还念念不忘联谊的郭珈菱，她这一路不晓得回头了几次，「你不是一直想交男友吗？」
    「我…我哪有！」她心虚的否认，时不时的结巴明显出卖了她。「我只是希望…梣悠你可以跟我一起去。」
    「我不去那种场合。」我将背带拉紧，在口袋中翻找着房间门卡。
    c大除了堪比电影的校园美景之外，学校的宿舍也是出了名的高级，就拿女生宿舍来说，每一间房间都有淋浴设备不说，还有乾湿分离的卫浴设备，宿舍的地下室还设有自助餐吧台与咖啡厅，只需点一样饮品就可以在那里耗掉一整个下午。
    而这些宛如五星级饭店才有的福利跟设施，据说都是学校某个神秘校友出钱赞助的，归功于这位不知名的学长姐，让我们享受这些的同时又不用担心住宿费。也因为如此，即使c大不是第一志愿，每一年依然吸引大批学生争先恐后地想考上这里，包括正用哀怨眼神看着我的郭珈菱。
    「小悠你作为女人简直枯萎了。」郭珈菱蹶着嘴，嘴里嘟囊着我就是斩了她桃花的元兇。「当初不是说好要一起考上这里，然后一起交个天菜男友吗？」
    「谁跟你说好了，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我睨了她一眼，跟舍监阿姨打声招呼后便走上三楼。
    「难道你真的是为了学校的宿舍才选择读这里的吗？」
    我下意识翻了个白眼，「我疯了吗，谁会用宿舍来选择学校？」
    「怎么没有了，我国中朋友都可以用学校制服来选择高中了欸，更何况c大的宿舍高级又便宜，住到根本赚到。」郭珈菱撇撇嘴，看着我用房卡解开门锁，就像是进到饭店一样。
    我挪了个空间示意她可以进来房内，她却摇了摇头。
    「你室友不在，我就不进去了，这样不太好。」她浅浅一笑，下一秒俏皮的吐吐舌，「惹到美女可没甚么好下场，而且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比我美。」
    「还真是谢谢你的抬举，我会替你转告我室友，说你认可她的长相。」我对她眨眨眼，「明天的通识课我不去了，记得帮我点名。」
    趁郭珈菱的拳头还没打到我身上，我火速关上房门，却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停止了动作——
    「梣悠你，还想着他吗？」

 Ch1-2你离开以后

    我没有回答珈菱的问题，送走她之后，我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着手机出神。
    我熟练地滑开萤幕，点开相簿里一个命名为「高中」的资料夹。
    里面有着我整个高中岁月的点滴，有跟朋友出游的合照、也有闺蜜间的自拍照，然后佔着大部分版面的，只有那一个人。
    「你又在看手机相簿了？」
    我吓得抖了一下，呼了口气后关掉萤幕：「罗心漾你是鬼吗，开门都无声无息的。」
    「是你自己看照片看得太认真了。」罗心漾随手将包包往床上一扔，半倚着墙看着我，「我记得那位周先生不是在t大吗，既然那么想他就去找他啊，干嘛整天看着照片犯相思。」
    「我没有犯相思，我也没有想他。」我顿了顿，小声的补了句，「我只是怀念我的高中生活。」
    十八岁是人生中最耀眼的一段时光，他是佔据我青春最多篇幅的人，我怀念他，是因为怀念我的十八岁，并不代表我是喜欢他这个人。
    「行，我不跟你争。」罗心漾爽快的放弃辩论下去，走到书桌前拿起架上的原文书翻了翻。
    我看着她专注的侧脸，虽说医学系是她这天才的最佳首选，可是有时又不免替演艺圈感到惋惜，白白错过了一张无可挑剔的脸。
    「欸心漾，」我开口唤了她，「你之前去t大上课，就没有遇到过他吗？」
    「我说了n百遍，我不认识你家周先生。」她大力闔上书，手撑着桌子，犹如一个上司般居高临下看着我。
    「啊…可是你看过他照片啊，你也知道他的名字……」我越说越小声，「所以你真的没遇过他吗，擦肩而过也没有？」
    「小姐，那个教授的课一间教室就有三百多人，你当我是雷达还是老鹰，能从这么多人当中找到他？」罗心漾说着勾起脣，意味深长得笑了笑，「应该说我不是你，没办法从茫茫人海中一眼认出他。」
    「我就只是问你有没有看到他而已，你能不能不要藉机损我。」我蹶起嘴，跟心漾当室友什么都好，就是得忍受她的毒舌。
    大一一开始得知罗心漾是我唯一的室友后，我还有些担心我跟她会不会相处不来，毕竟医学系给人的印象就是学霸、高不可攀、对读书之外的世界都没有兴趣的形象。
    但幸好这些都是我自己想太多，罗心漾不但丝毫没有医学系学生的架子，拜她所赐，我还能知道t大医学系上课的模样。
    即使学校就离t大不过几个捷运站的距离，从大学刚入学到现在大三，我都还没有去过t大。
    当然，也没有见过他。
    「不过不是我说你宋梣悠…毕业三年了你还放不下，那就表示你远比自己想的更喜欢他啊，为什么不去找他呢？」罗心样皱了下眉，看了我的眼神之后恍然大悟说道：「你该不会是觉得捷运费很贵吧？没关係姊姊我帮你出……」
    「才不是钱的问题！」我扭过头去，正在在这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我看了通知栏之后，便抓起另一个包包站起身。
    「你要出去？」罗心漾挑眉。
    「嗯，跟朋友有约。」我顺了顺头发，对着镜子一笑，「我要回母校一趟。」
    「这么突然？」罗心漾总算抬起头来，标緻的脸上有几分讶异，「现在不早了，你回来会不会很晚了啊，你明天早八欸。」
    我看了看手錶，上面写着四点四十三分，到目的地大概六点左右，再加上回程的时间的话，确实有点晚。
    「我忽然想回去看看，明天早八的课是体育，大不了请一次生理假就好。」
    刚好我这个月还没用掉生理假，趁这个机会用一用也好。
    我跟心漾说再见、并承诺会带宵夜回来给她之后，就快步离开，往校门口走去。
    「好热啊…」我举起手遮住头顶上的烈日，任凭脸颊上的汗水滑落。
    当初见到他时，好像也是在这个季节吧。

 Ch1-3 再想念也不能打扰

    「宋梣悠！我在这儿！」
    我推开咖啡厅的门，就看见坐在最角落靠窗位置的女孩正在对我挥手。
    「莫抒微，你今天不是要上课吗，为什么忽然约我出来？」虽然这里跟高中顺路，但我并没有告诉她我会回去学校看看。
    每个人回忆过往的方式不一样，有人是看照片，有人是看毕业纪念册，有人是在放假时与好友重游旧地——
    而我，喜欢一个人怀念过去。
    「我晚上要去看我偶像的演唱会，本来就不打算上课。」莫抒微俏皮的吐吐舌，将菜单递到我面前，「随便点吧，我请客。」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啦。」我接过菜单，不到十秒就决定要点什么：「我要一个提拉米苏跟伯爵鲜奶茶。」
    「跟高中时的点法一模一样。」莫抒微笑了笑，对一旁的服务生重复我方才的话。
    跟莫抒微的友情是从国中就开始的，虽然到了高中之后我们就不同班，也因为课业而少了些联系，但因为个性相近再加上我们喜欢同一个作家，所以直到现在我们都还能像以前一样要好。
    再加上，我们都有个忘不了的人。
    「不说我了，你最近如何呢？」我将包包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手撑着双颊说道，「日文系读起来怎么样啊？」
    「别提了，什么动词名词那些全部都要背，虽然现在是轻松一些了，但我还是很难想像我之前是怎么过来的…」莫抒微扁着嘴，像隻丧家犬一样哭丧着脸。
    「那时叫你一起选理组你就不要，你看，还是理组最好。」我用手比了比脑袋瓜，一字一字说出结论：「只要理解就好。」
    「我才不要，你之前动态放的那什么方程式的笔记、跟鬼画符没两样，我要是去选理组绝对当场暴毙。」莫抒微顿了顿，目光停留在我身上，「那时还不懂你为什么愿意成天面对那些数字，什么x、y函数等等奇怪的东西，到底为什么会有人能做到两年与它们为伍？」她晃了晃手上的咖啡，氤氳的蒸气迷濛了她的双眼，「后来我知道了，就像我愿意面对我最讨厌的地理一样，只要前方有个目标，就不会迷失方向。」
    我听懂了她的弦外之意，却也没打算逃避这个话题。
    「是啊，只要前方有光。」哪怕是黑暗中，也能找到方向。
    而每个人的青春中，都会一道光。
    「你、还想着他吧？」
    莫抒微的语气变得温柔许多，我迎上她的视线，在她眼中看到了与我相似的情绪。
    那是不捨，是不甘，是耿耿于怀。
    「嗯，我还想着他。」
    世界从来就不是公平的。
    有的人费尽心力也得不到爱人的心，有的人光是存在、就足以充满谁的馀生。
    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愿意为了见他一面而翻山越岭。
    但有时候，我们明明知道那个人在哪里，却还是不愿意去见他，寧可让思念不堪负荷，也不愿打扰他的生活。
    正确来说，是害怕，害怕我的到来，对他来说是一种打扰。
    我喜欢他，我知道。
    他喜不喜欢我，我不知道。

 Ch1-4 错过

    「你有想过去找他吗？」莫抒微问了跟罗心漾一样的问题。
    我扯了扯嘴角，也对，一般人看到我这个样子，都会好奇我为什么不去找他吧。
    「我有想过翘一整天的课，去他的学校见他。」我看着服务生送上茶跟甜点，等他离开之后，我才又继续开口：「不过也就只是想想。」
    从大一到现在大三，我想了无数次，甚至连行车路线都查好了，但没有一次付诸行动。
    「为什么不去呢？」
    「因为学分重要。」我随口乱说一个理由。
    莫抒微听了不但没有吐嘈，还面不改色的接下去说：「…重修不就好了，好课值得一修再修。」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都大三了，被当的话延毕机率很大。」况且我要是延毕，不要说周焕，我连见爸妈的脸都没了。
    「那你就去抱教授的大腿，或是自愿为他做牛做马，请他看在你为爱被当的份上让你毕业。」
    我无奈的笑了笑，要说莫抒微跟我性格最不相似之处，就是她拥有一本正经说胡话的技能。
    「教授大概会觉得我很没用，居然为了男女间小情小爱而赔上自己的学分。」更何况我跟周焕也不是什么恋爱关係。
    「教授也年轻过，我相信他懂。」莫抒微搅乱了咖啡上的拉花，将搅拌匙提起来再放入口中。
    「你都几岁了还这样喝拿铁。」我忍不住酸她一句。
    「那你都几岁了还在对曖昧对象念念不忘。」莫抒微睨了我一眼，将搅拌匙放至一旁的碟子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对联谊跟系上活动避而不前，除了你觉得那种场合尷尬之外，就是因为那个周焕。」
    我扭过头嘀咕：「你自己也是对某人念念不忘，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跟你不一样，我那个对象是不告而别。」莫抒微向我靠近了些，眼神彷彿要将我内心深处想法看透一般，「宋梣悠，你随时都可以去找他，他就在那里，我也相信他不会无情到拒绝你的拜访。」
    我望进她的双眼，她的眼神比我多了坚定，那是一个没有任何畏惧的眼神。
    「我没有那个身分，也没有那个理由。」我将她按回座位上，「我跟他能在一起的时间一起已经过了。」
    「那时候是因为你有男朋友，所以你们只能是朋友，但现在你都分手了……」莫抒微皱起眉头，眼神蒙上一层不奈，「既然知道他对你来说意义非凡，为什么不去抓住他？」
    我别过头去，看着外头花园的景色，说出了那句我最不想承认的话——
    「因为我们错过了。」
    喜欢是非常讲求时机点的，一旦过了那个时机点，就算两人曾经再怎么要好，也很难回去了。
    毕业后为了准备指考，我切断了跟所有人的联系，手机上缴又加入衝刺班，每天埋首于书堆及试卷中，我将自己关在补习班里，要不是有时鐘与手錶，我根本不知道外面是黑夜还是白天。
    而就在我终于从那人间炼狱解脱出来后，我却找不到理由跟周焕联系。
    应该说，发生那件事之后，我跟周焕就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如果可以重来的话……」我喃喃的说着。
    如果我当时有跟你解释，如果我当时能坦率一些……
    今天的我们，应该就不一样了吧？
    你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
    而我、应该就能继续站在你身边了吧。

 Ch1-5 我留在了那年夏天

    好不容易将莫抒微打发走后，我跳上公车，选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我打开萤幕看了下时间，四点十五分。
    若不是莫抒微赶着去听偶像的演唱会，恐怕我到晚上八点都还无法逃离她的碎念。
    「总之，你不去找他就不会知道他是怎么想你的！」临走前，莫抒微抓着我的肩膀，再三强调着要我去联络周焕。
    「别了吧，他要是对我有什么意思，毕业后早就来联络我了，我还是不要去打扰他的生活比较好。」别说有意思了，搞不好他连我就跟他在同一座城市都不知道。
    「你们就是这样！老是觉得对方会来联络自己，青春就是这样被消耗掉的！」莫抒微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停摇晃着我的肩膀，「喜欢就去追，不留恋了就离开，宋梣悠，女人的青春是无价的！」
    我不禁笑了一下，这么多年，莫抒微还是跟以前一样，活得洒脱又自由。
    「要是感情真的那么容易，世上怎么会有暗恋这回事？」有的人浪费一生只为了等一个人的回眸，那这么看来，浪费一整个青春只为了将他忘记，好像也不是什么多严重的问题。
    「你……真的是！」莫抒微重重的叹了口气，似乎是放弃与我争辩下去，「高中时你们明明那么好……」
    「现在是大学了啊。」我淡淡的笑了笑，「他对我的生活一无所知，就算我们联系上了，也回不到从前那段时光。」
    「可你对他瞭若指掌。」莫抒微的语气柔和了些，说出了我从没听过的话，「其实我一直觉得，周焕他是喜欢你的，甚至还想过，如果你分手了，那下一个在你身边的人就是他了。」
    「我跟他没……」
    「你先听我说完，我只说这一次了。」莫抒微比了个手势要我别开口，「虽然高中时跟你不同班，但我知道你跟周焕有多要好。在我看来，他是个不爱说心里话的人，可他却会告诉你他的心事。」她顿了顿又补充说：「就算那只是他内心的冰山一角，也足以显得你对他来说有多特别了。」
    我下意识咬紧下脣，「可我跟他终究是错过了。」
    莫抒微这番话勾起了我不少回忆，可每当我想起来时，心就会隐隐作痛。
    因为周焕，只存在于回忆中。
    莫抒微叹了口气，松开了抓住我的手，「我知道你跟他的关係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的，虽然不是那么容易联系，但也不是能轻易说断就断的。」她看向我，手拉紧了背包背带，「我只是替你们觉得可惜，也为因此而驻足不前的你感到难过。」
    你们本来可能在一起的。
    这是莫抒微的弦外之意，是所有了解我们过往的人一致认同的。
    「都过去了，就算了吧。」我强挤出笑意，对着从远方逐渐驶来的公车挥手，在它停在我面前时跟莫抒微道别，「你赶快去见你的偶像吧，改天换我请你吃饭……」
    「宋梣悠！」不料莫抒微在公车门正要关上时大喊了我的名字，一旁的司机大哥看了虽然有些不耐，但仍打开车门让我可以好好听见莫抒微接下来的话——
    「如果、如果能回到过去，你会跟周焕在一起吗？」
    「下一站，北高。」
    我深吸了一口气，刷完悠游卡后下了公车，迎面而来的那熟悉的桂花香，沁入心脾，带走了我一身的疲惫。
    我看着那熟悉的校门口，那时被我们嫌弃到不行的老旧砖墙，现在看来却觉得满是怀念，甚至有些后悔，当初怎么没有多看它几眼。
    剎那间我忽然有种错觉，或许我根本没有长大，依然是那个十七岁少女，在树下等着那个少年的回眸。
    只可惜，当年那棵树因为校地改建、所以在我们毕业那年被移到别处，而那个盛满我青春的少年，将我留在了那年夏天。

 Ch1-6 我留在了那年夏天

    「哎呀梣悠啊，好久不见了…你好像又长高一点了。」一踏入办公室，班导便热情的上前迎接我，时而拍拍我的肩，时而要我转身让她瞧瞧，就像个艺术家在欣赏自己的作品一样。
    「老师，我自从高中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长高了。」我尷尬的笑了笑，当初觉得很烦的班导师，现在看来却多了几分可爱，像个和蔼的老奶奶。
    果然时间能改变所有事情吗，不管是人的面貌，或是人的想法。
    「哎呀想当年你们那群小萝卜头可是让老师很头痛的欸。」班导推了推老花眼镜，说话的样子一如往昔，「欸我记得……你身边有个好朋友……你们总是形影不离的啊，她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老师，雅青她今天有课，再加上她最近在忙考研究所的事，所以不太能过来。」我老实的交代。
    「喔…原来是有课啊……也好啦，都大三了，本来就该拼一点。」班导笑瞇了眼，随后又像想到什么似的问道，「那那个常常在上课跟你聊天的男生呢，我记得他叫周……」
    「周焕。」我接下去说，「他……也在忙课业，毕竟他是医学系。」
    他读医学系是真的，他在忙课业是我猜的。
    莫抒微说的没错，或许周焕不了解我，但我对周焕的瞭解程度远大于一般人。
    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噢对对…周焕啦，唉那孩子虽然上课吵了些、但脑子是真的不错，他考上医学系也真是跌破了眾人的眼镜…」班导欣慰的点点头，继续说着当年周焕的所作所为，歷歷在目，或许对她来说，我们毕业这几年，就像是过了一天而已吧。
    「……那时候我还在想啊，奇怪、周焕旁边又不是都坐着男同学，也有别的女同学，他为什么老爱惹你生气、又喜欢在上课时跟你讲话哩？」班导皱起了眉，方才的讚赏转为摇头叹气，「偏偏他功课好，我也只能警告他安静，又不能拿考卷给他写让他打发时间……一百多题的考卷，那孩子不到一个小时就写完了。」
    我笑了笑，当年周焕玩世不恭的模样让老师很是头疼，但也因此让不少女生为他陷入疯狂。
    而身为离他最近的女孩，我好几次都为此心生优越感，我曾经以为这是对朋友的佔有慾，是一种自豪，但到了长大才明白，这是周焕带给我的安全感所致。
    他对我有多特别，我就有多开心。
    「哎呀，都这个时间点了，对不起啊梣悠，老师要赶去上课了。」班导看了眼手錶后匆匆拿起桌上的教材，将一个信封袋塞到我手里。「我很早之前就想拿给你了，虽然可能没办法物归原主，但我相信这个本来就是要给你的。」班导对我微微一笑之后便衝下了楼。
    我环顾了四周，确认办公室没有任何老师需要拜访之后，便拿着那个信封袋上了顶楼。
    那里有个小花园，是我们高中时常去的地方。
    也是我跟周焕，开始靠近彼此的起点。

 Ch1-7 若可以再少年

    「你也在这吗？」
    这些年来，我常常想起周焕对我说的这一句话。
    说来也很奇怪，这明明不是一句多么特别的话，却能在我心里沉淀好久，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捲起洪流，像漩涡一样将我拖往回忆深处。
    我渴望想起周焕曾经说过的话，但随着时间的推进，他高中时的面孔都开始有些模糊不清。
    所以我才会三不五时就拿出手机来看，看着那些高中时的照片，只要里头有周焕，哪怕是全班大合照、甚至是我被拍得很丑的角度，我都捨不得删，寧可换成容量大一点的记忆卡，也不愿意让周焕的照片少了任何一张。
    而这些小心思，我根本不可能告诉他。
    我走到栏杆旁边，眺望着整个校园。操场上有着正在上体育课的学生，透过他们活力四射的身影，我想起了高中时、有着周焕在的体育课。
    「那时候连跑步经过他旁边都会想整理瀏海，现在想起来真蠢。」我苦笑了下，回头看了眼放在长椅上的信封袋，走到一旁坐下，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里头有两样东西，一张被摺了好几次的纸条跟一个名片大小的空白小卡。
    我打开纸条，里头有些歪扭的字跡拼凑出一段话：
    「生日快乐啊，这几天看你因为考差了不太开心，没事啦我也考不好啊，继续加油就好了。另外啊，为了庆祝你生日，我特地准备了一个礼物，那就是这张许愿卡，只要你把愿望写在那上面就可以实现了……」
    我愣了愣，这个字跡就算拆成了笔画我都认得，这是周焕的字。
    只是在我的记忆里，周焕并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甚至连送我生日礼物都没有……
    「大概是写到一半就被老师没收了吧。」我看着连句号都没有文字，会心一笑。
    记得之前上课时我们总爱在课本上写东写西，有时是讨论题目，但大多时候都是在损对方，聊着一些没营养的话题。而毕业之后也理所当然的回收了那些课本，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些可惜，那些我们不以为意的纸条及斗嘴，在长大后反而是青春里最显眼的印记。
    我笑了笑，这傢伙真的是……跟他说过多少次，上课不要写纸条他就是不听。
    可我心里又有些纳闷，他为什么不再写一张呢？就因为被老师没收，所以就当作没这回事？难道他觉得这很丢脸？
    我心中浮现了许多疑问，然而一直以来，我都没想过去问周焕，也可以说是、就算去问了他也不一定会回答。
    例如，他喜不喜欢我这个问题。
    但多亏了这张迟到的许愿卡，我决定写下迟到的愿望，即使不能实现也没关係，或许愿望从来都不是为了实现的许下的。
    而是让我们往后的日子里，因为有个愿望而多了一份希望。
    「如果你能回到从前，你会想跟他在一起吗？」
    我想起了莫抒微的话，于是从随身包里拿出原子笔，在许愿卡上写下我的答案。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我一定会好好追求你，我要告诉你、我其实一直都、很喜欢你。」
    ***
    我听见下课鐘声响起，意识到自己正平躺在长椅上时，用手挡住了头上刺眼的光线。
    奇怪，现在应该是傍晚的时刻，怎么太阳还是这么刺眼啊？
    而且我到这里的时候差不多是下午五点多，算起来也该到放学时间了啊，为什么操场上还是那么吵呢，难道现在的小孩都不用补习不用回家的吗？
    我将双脚放在扶手上，打算再小睡片刻时，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的方向传来。
    这个时间点怎么会有学生过来？
    心中闪过一丝不安，正当我在犹豫要不要坐起身来查看时，那阵脚步声已经从楼梯越过楼顶的门，朝我的方向走来——
    下一秒，我感觉到烈日被一道阴影遮住。
    「你果然在这里啊。」
    这个声音，是我在梦里祈求数百次，都想再听一次的嗓音……
    我立刻睁开双眼，看见有道人影为我挡住了刺眼的阳光，只是由于逆着光，所以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怎么会、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连忙跳起身，双手撑着椅子看着眼前人——
    「你真的很喜欢翘掉早自习来这里睡觉欸。」少年嘴角漾起了微笑，那一瞬间，我竟觉得他比阳光还耀眼。
    「你……你是周焕吗？」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位身穿校服的少年，这应该是哪个跟周焕长相神似的学弟在骗我吧！
    「蛤，这不是废话吗，我如果不是周焕，那我是谁阿？」周焕挑了挑眉，手贴上我的额头，「宋梣悠，你是睡觉睡傻了吗？」
    从手心那里传来他的温度，我忽然感到鼻头一酸，泪水开始在眼眶打转。
    「好了啦，赶快回教室吧，第一节课是数学，你应该记得要小考吧…喂！你、你干嘛啦！」
    感觉到周焕正在收回他的手，我赶紧抓住他的手腕，深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在我眼前。
    「周焕……真的是你啊……」我低下头，再也压抑不住内心，任由泪水像坏掉的水龙头般溃堤，而周焕似乎被我突如其来的情绪吓到了，不停嚷嚷着我发疯了要去看精神科医生。
    可他没有收回他的手。
    我抓住他的手抵着我的额头，真切的感受着他的存在，他的体温、他外套特有的淡淡香味，都跟五年前一模一样。
    我真的回来了，回到我的高中时期。
    回到了那个、有周焕在的夏天。

 Ch2-1 好久不见的你

    「周焕！你找到梣悠了吗？」
    雅青的声音从楼梯间传来，为了怕她误会，我赶紧松开周焕的手，并拼命的抹掉脸上的泪痕。
    「哇，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周焕你也真厉害。」雅青喘着气向我跑来，并对周焕竖起了大拇指。
    程雅青是我高中时期最好的朋友，国文老师甚至说过我们像连体婴，哪里有她，哪里就有我。
    只是高中毕业之后，我们因为不同校再加上彼此课业压力重，见面次数从原本的朝夕相处变成几个月见一次，虽然这并不影响我们的情谊，但不管遇见了什么人，我都认为雅青是我最好的闺蜜，就连罗心漾跟莫抒微都无法取代她在我心中的地位。
    到了大学之后我时常会怀念我们一起上课的那段日子，现在回到过去，代表着我可以重温那段我认为平凡无奇、却珍贵不已的青葱岁月。
    「梣悠你怎么啦，为什么眼睛红红的？」雅青指着我的脸说。
    「刚才眼睛进沙子了。」我随口撒了个谎，并用眼角馀光瞄了周焕一眼，庆幸他没有当场揭穿我。
    「那你不要去揉眼睛喔，不然会更严重。」雅青再三交代着，她还是跟以前一样会照顾人。「不过梣悠你居然会翘掉早自习，而且还一个人跑来这里睡觉…这真的不像你会做的事。」
    「啊……难得翘一次还好啦，青春就是要翘课啊。」我尷尬的笑了笑，这要我怎么解释啊，我睡一觉醒来就回到过去了啊！
    「天啊你居然会说这种话……」雅青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下一秒更是瞪大眼睛，「所以你这身衣服也是因为青春吗？」
    我低头看了看我身上的衣服，白色上衣配牛仔裤，是我平常再普通不过的装扮。
    「有什么不对吗？」我一这么说，就换来雅青跟周焕惊讶的眼神，下一秒我立刻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惊讶了！
    这里是学校！而我整身都是便服！
    「宋梣悠你到底怎么了啊？」周焕忍不住开口，「翘掉早自习来顶楼睡觉就算了，还穿着一身便服进校园，而且还觉得自己这样没问题？」他吞了吞口水，朝我靠近了一步，「你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吗？」
    「梣悠你出门时都没有觉得不对劲吗？」雅青皱着眉头，「还是说这是你的睡衣？你出门太着急了所以没换衣服就来学校？」
    「搞笑喔，谁会把牛仔裤当睡裤啦。」周焕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的吐槽，「而且就算宋梣悠真的穿这样睡觉好了，出门都来不及了哪有时间跑来顶楼睡觉？」
    「不然你倒是说说梣悠为什么会忽然这样啊。」雅青不满的蹶起嘴。
    「要我说啊……」周焕转头看向我，上下打量的视线让我有点不自在。
    是因为正值夏天的关係吗，为什么会觉得特别热呢？
    「一定是因为宋梣悠跟男友吵架了，受了太大的刺激才会这样。」
    我心头一惊，在那个瞬间，所有我不想忆起的高中回忆犹如潮水般席捲而来，我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确认了时间点——
    二零一七年六月一日。
    「是吗梣悠，你跟彭承翰吵架了吗，你是因为他才变成这样的？」雅青歪头看着失神的我，面露担心。
    彭承翰。
    是我从毕业后就没有再提起、也没有再听过的名字。
    我苦笑了一下，是阿，我怎么会忘了呢。
    我跟周焕之所以会一直都是好朋友，我之所以会到了毕业之后才发现我喜欢周焕、全都是因为高中时我有男朋友。
    而今天，正是我们交往的第三百天。

 Ch2-2 应该多穿几次便服

    彭承翰，是我在高一时交的男朋友。
    一开始会交往只是觉得两个人很聊得来，而他又刚好在气氛恰到好处时跟我告白，所以我便没有多想就跟他在一起了。
    该说是巧合吗，我答应跟他交往的隔天，就是我在楼顶遇见周焕的那天。
    或许在原本的时间线里，我跟周焕就是註定没有缘分吧。
    跟彭承翰交往后我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再加上他就在隔壁班，所以我们既不用变成大家八卦的班对，也不用受远距离恋爱所苦。假日偶尔约出来一起读书跟吃饭，吃完后在门禁前回到家，这就是我们认为的相爱与约会。
    没有轰轰烈烈，也没有撕心裂肺，就像是直接跳过恋爱变成老夫老妻般，那些情侣出游、穿情侣装、下课时闪瞎眾人眼的场景，完全没有在我们的爱情里上演。
    而年轻时的我以为这就是爱情，这就是所谓的细水长流，直到毕业将我们的距离拉开，我才看清这段关係，不过就只是两个名为情侣的友情戏码而已。
    除了牵手这些情侣会有的肢体接触外，我们的其他互动完全就像是普通朋友。
    跟彭承翰交往的两年多里，他主动约我出门的次数两个巴掌就数得出来，大学远距离之后，就算有空他也只会窝在家里读书，即使我们同一天回到家乡，他也不会约我出来见面，就算看到我限时动态里有着跟其他男同学的合照，他也从来没有问过半句话。
    我曾经以为他这是信任我的表现，可渐渐地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我。
    喜欢就会有佔有慾，再怎么信任，也无法完全不在意其他异性。
    「他不是太笨，就是根本不爱你。」这是莫抒微听完我跟彭承翰的相处模式后得出的结论。
    「梣悠你还好吗，你跟彭承翰真的吵架了？」雅青的话将我拉回现实，「你从刚刚提到彭承翰之后就一直不说话。」
    「要不要说出来让我们听听？我是男生，比较了解男生的想法。」就连周焕都出声表示他可以帮忙，明明在以前他是只会吐槽我见色忘友的。
    我不禁莞薾一笑，那个整天只会跟我吵架的周焕，原来也会这样关心人吶。
    「没事，只是在想我这身打扮要怎么度过今天。」学校虽然说上衣可以穿便服，但有规定外面必须穿着运动外套，且裤子必须穿着学校的体育裤，而我这身丹寧休间风，很明显的就是不合格。
    「这好解决啊，我把我的外套借给你，然后你今天都不要出教室就好了。」雅青笑着要脱下外套，却被一旁的周焕制止。
    「我的外套给宋梣悠吧。」
    「蛤？」我讶异的看着周焕，就连雅青也因为太惊讶而停下了动作。
    「我记得程雅青你今天上衣是便服吧。」周焕说着边拉开外套拉鍊，「你不可能一天不穿外套，这样下去就变成你会被教官抓到，所以还是让宋梣悠穿我的吧。」
    「可是你的上衣也是便服啊。」我指着他那件灰色t恤。
    「我没差，我从来不管这种无伤大雅的规定。」周焕耸耸肩，将外套递到我眼前，「可是程雅青是老师眼中的乖乖牌，跟我这个任性的学生相比，她违反校规会比我违反要引起老师注意，如果是我穿着便服上衣走来走去，老师说不定会因为习惯我的作风而睁一隻眼闭一隻眼。」
    周焕的分析让我毫无反驳的理由，可看着摆在我眼前的外套，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收下。
    在原本的时间线里，如果我穿着便服来学校，他也会像这样借外套给我吗？
    我忽然有些后悔为什么高中时没多穿几次便服。

 Ch2-3 应该多穿几次便服

    「你干嘛啊快收下啊。」周焕见我迟迟不收，便将外套硬是塞进我怀里，「等等回教室的路上你就穿着，到了教室才能脱下来，我是觉得你一整天都穿着比较不会引人注目啦，但如果你觉得热要脱掉也是可以。」
    我点点头穿上外套，周焕的身高比我高了很多，所以他的外套在我身上明显大一号，不只衣服下摆完全盖过屁股，就连手也是必须挽起袖子才能见到阳光。
    「走吧，第一堂课要数学小考，可不能迟到。」雅青勾起我的手，将我拉出顶楼，周焕则是走在我们前面，说是要注意有没有教官经过。
    「什、什么？要小考？考什么？」我瞪大眼睛，高中课业我只记得高三的微积分啊，而且还是因为大学会用到我才记得的。
    「三角函数啊，你昨天还嚷嚷着回去要来好好读书，要跟周焕一决高下欸，你该不会忘了吧？」
    什么？我？跟周焕一决高下？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我怎么都不记得！
    「那个……是不是搞错了啊……周焕他是、全校数学第一欸……」我结结巴巴的说着。
    「是啊，所以你才说要跟他一决高下，挫挫他的锐气。」雅青若有所思的说着，「你原本还打算在全班面前向他宣战，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你拦下来……啊我绝对不是不相信你喔，只是因为班上的状况……」
    「雅青你今天午餐要吃什么，我请客。」真的是好险有把我拦下来，十七岁的雅青你好棒！
    「什么啊，梣悠你今天真的很奇怪……啊！周焕你干嘛忽然停下来啦！」雅青边唸边打着周焕的背，可周焕完全不为所动，两眼直直盯着前方。
    我很想看清楚发生什么事，但周焕用手将我们挡在他身后，这一幕让我想到电影中常出现的间谍，为了保护主角而战战竞竞。
    「是主任教官。」过了一阵子，周焕口中才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什么？主教？他在哪，我们班附近吗？」见周焕点头之后，雅青的脸整个绿了一半，「那我们死定了，主教最讨厌学生穿着便服了，而且一旦被他发现，就只有爱校的份……」
    虽然我已毕业三年，但主任教官的叱吒风云我还是心有戚戚焉，在高中的三年里，我跟雅青为了躲过主教的便服抽查，不知道跑进女厕多少次，一直到上课鐘响才出来。
    「那看来我是躲不过了。」我打算直接走过去，却被周焕拦了下来。
    「你干嘛？现在过去是死路一条。」
    「我知道，可是你看我这身打扮。」我比了比我的上衣跟裤子，「上衣也就算了，下半身的牛仔裤我是一定躲不过他的法眼，而且你不是说数学要小考吗，再拖下去我们三个考试就迟到了。」
    我顺了顺头发，将刚才拉上的外套拉鍊拉开，「与其三人一起迟到被骂，不如我一个人承担就好，你们都是穿体育裤，只要穿上外套就不会有事，但我不一样。」
    十七岁的我大概不会像现在这样洒脱，而就心理层面来看，我比周焕跟雅青大上快五岁，他们认为很严重的事情，在我看来不过是芝麻大点的小事。
    「你们两个也别那张脸看我，不就是爱校嘛，牺牲几天午休睡眠就好了。」我对他们摆摆手，作势要脱下外套时，周焕抓住了我的手腕。
    「你别动。」他朝我靠近，将外套拉鍊拉上，并替我整理了衣领。
    他的手指碰触到我的颈部，我反射性的瑟缩一下，周焕意识到后便收回了手，与我拉开了一些距离。
    「我等等先出去引开主教的注意，你跟程雅青趁这时候赶快进教室。」
    「什么？」我瞪大眼睛，「你打算怎么引开他的注意？」
    「我自有办法。」周焕扯了扯嘴角，手插口袋，眼中有着十七岁的叛逆与无所畏惧。
    我看傻了眼，等我回过神来时，周焕已经朝着我们班、也就是主教的方向走去。

 Ch2-4 即使世界毁灭也无所谓

    「你！那位同学！给我过来！」
    不出我所料，周焕在进教室之前就被主教发现，主教的音量之大，吸引了不少同学从教室里探出头来看热闹。
    「我是不是说过要穿便服上衣可以、但是外面要穿着运动外套？」主教板着一张脸，肥肥短短的手指比着周焕晃了晃。
    我撇撇嘴，都一把年纪了，主教还真是没礼貌。
    「我知道啊教官，您朝会升旗时我都有在听。」周焕慢悠悠的晃到主教面前，有恃无恐的模样让主教看了更是火大。
    「那你为什么还穿成这样！你的运动外套呢？」
    「天气热啊教官，都夏天了，外套穿不住。」周焕理所当然的回答。
    我听见看热闹的同学窃笑的声音，可我没有那个心情笑，反而替周焕吊儿啷噹的态度捏一把冷汗。
    他是装的，我知道，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快点梣悠，趁周焕引开主教的注意力，我们赶紧回到教室去！」雅青勾着我的手往前，力道比方才更大了些，「你走在我旁边，我尽量用我的身体掩护你，到了后门时你就赶快进去！」
    我对她点点头，虽然有些对不起周焕，但这种情况下好像也没有更好的方法。
    内心忽然闪过一个想法，我愿意跟周焕一起爱校。
    「那个雅青，我在想啊……」
    「你先不要讲话啦！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平安无事的回到教室，有什么事到教室再…」
    「那边那两个鬼鬼祟祟的女同学、你们在干什么！」主教宏亮的声音打断了雅青的话，「右边那个短发的女同学，你穿的那是运动裤吗，给我过来！」
    我感觉到雅青倒抽了一口气，看来不用我自首要爱校，主教就会自己派下任务了。
    「你们还在干什么呢，拖拖拉拉的……还有你！去把便服上衣换回运动服，然后来教官室给我复查。」看来周焕的计划完全泡汤，主教发现我们之后反而不想搭理周焕，摆摆手要他去换一件衣服之后便继续催促着我跟雅青。
    「快点啊还在干什么，短发的那位、你穿的裤子是不是……」
    「报告教官！我有问题想问！」就在主教等的不耐烦要朝我们走来时，周焕突如其来的大喊而止住了脚步，「您刚才说换成运动服然后找您复查，那请问我检查完可以换回便服吗？」
    我感觉到气氛就这样凝结了三秒，划破寧静的是周围同学的哄堂大笑，不少男生拍手叫好，甚至还有人吹着口哨，周焕彷彿成了民族英雄。
    我不安的看了教官一眼，看见他的脸气得发红，就像一座即将爆发的活火山。
    「你！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叫做检查完可不可以换回便服？这种事情需要问吗？」教官使出了浑身解数大吼着，完全将我跟雅青晾在一边。
    于是我们快歩跑回教室，混在围观的同学之中，看着气得跳脚的教官。
    「你们几个！笑什么笑，好笑吗！」教官指着我们班围观的男生们，随后又指着周焕的鼻子吼着：「你是三班的吧，资优班学生都这么随便的吗！你们班班长呢，给我出来！」
    「教官，我……」
    「你给我闭嘴！我问你话了吗！」教官硬生生打断了周焕的话，继续望着班上男生唸着：「你们班班长呢？叫他出来啊，我倒要来看看，是什么样的班长才能管出这样的同学！」
    「教官，其实我……」
    「我叫你闭嘴！」教官完全不给周焕说话的机会，看着这一幕，班上男生笑得更大声了。
    「他们在笑什么啊？」我不解的问着正在一旁努力憋笑的雅青。
    「蛤？梣悠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知？」雅青擦出了因为憋笑而泛出了泪水，「周焕他就是……」
    「班长！」周焕的声音接在雅青后面，他稍稍提高了音量，即使在眾多笑声之中不算明显，我却能清楚的听到他的声音。
    「教官，我就是班长。」周焕露出了不在乎的笑，那抹笑容就像即使下一秒就世界毁灭了他也毫不畏惧。
    而就在他笑的那一刻我却觉得，只要有他在，世界就会美好如初。

 Ch2-5 好像还不够瞭解

    「不会吧宋梣悠，三角函数是你最拿手的单元欸，结果你才考了五十几分？」数学课一下课，雅青便跑到我旁边，看到我那张满江红的考卷之后直接吓傻了眼。
    「昨天没念书就睡觉了。」我随口扯了个谎。
    还能五十几分也是因为微积分时有用到三角函数，所以我还记得一点点解题方法，要是换成别的单元，我大概会直接交白卷出去。
    「你还好吗，真的没事吗？」雅青还是有些不安，拉了张椅子到我旁边坐下，「梣悠你不是那种会放弃考试去睡觉的人欸。」
    「马思洛的三角形，人要先满足生理需求、才能往上寻求更高的自我实现。」我搬出还仅存一点点记忆的公民课文。
    「梣悠你真的坏掉了，平常的你可是完全不提社会科、连碰都不碰的。」雅青指着我桌上的地理课本。
    「因为我前阵子耍废的太过分了，不赶快恶补一下的话段考会完蛋。」没想到只是毕业三年而已，高中的东西我几乎都忘光了，要是不快点跟上大家的进度，我这次段考应该会连五十分都不到。
    「不会吧，梣悠你平时成绩那么好，在这个资优班都还能维持前十名，你是能完蛋到哪去。」雅青悻悻然的说着。
    我耸耸肩，虽然我跟雅青是无话不谈的闺蜜，但穿越回到过去这种事，还是不要告诉任何人比较好。
    「话说周焕去哪里了？」我望向周焕的位子，那里空无一人。
    「他好像下课时就被叫去办公室了。」雅青托着下巴说着，「八成是因为主教那事，不过他也真的很厉害，要不是他忽然想出那句奇葩话，现在在跟教官约谈的可能就是你了。」
    「那……」我皱眉，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我要不要去跟教官自首，说周焕其实是有带外套的只是……」
    「你傻了啊，你去自首只会多一个人被骂，对周焕一点帮助都没有。」雅青一秒驳回我的提议，「再说了，我觉得周焕一定知道他那样说会有什么后果，可他还是这么做了，可见他就是想护着你，你要是还去自首，才是毁了周焕一片好心。」
    「可是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被处分啊。」我穿越回来是为了要跟周焕培养感情的，一回来就碰上这种事，感觉要赢得周焕好感似乎更困难了。
    「那你就……去福利社买个东西请他就好了，男生只要一顿饭就可以泯恩仇的。」
    我正想开口表达这个提议太过于随便，就看到周焕刚好走进教室，男同学一看到他都立刻飞奔过去，不停夸讚着他是资优班的好典范，让全校知道我们不是书呆子。
    周焕从头到尾都是笑容满面，可他越是这样，我越有罪恶感。
    「班长大人，您这次可说是英明神武啊，在那样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处变不惊，想出那种台词来懟主教。」马屁精之一的池安旭正努力的把周焕捧上天，虽然池安旭身为副班长，名字也是文青帅气，但相较于领导能力一流、男女人缘及学业成绩都极佳的周焕，他更像个无能的小透明副班长。
    可谁也没想到的是，跟周焕相比处处逊色的池安旭，居然会在五年后闪婚，虽然只是举行订婚仪式，但感情非常稳定，听说他甚至打算一毕业就结婚。
    我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果然人不可貌相，像他那样的乖乖牌，原来也是会闪婚的啊。
    「宋梣悠！」周焕忽然唤了我一声，我抬起头，就看见他拨开人群向我走来。
    「班导找你，跟我去一趟办公室。」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老师找我干嘛？」
    「当然是有重要事情宣布，不然怎么会找你呢？」见我不为所动，周焕索性拉张椅子坐了下来，双手交叠放在我桌上。
    「其实呢，我推荐老师让你当我们班的新班长。」
    「什么？」我忍不住叫出声，注意到周围视线后才压低音量，「你平白无故为什么提名我？而且你这个班长不是当的好好的吗？」
    我只想平平静静度过高中最后两年，虽然不知道穿越的魔法什么时候失效，但我想尽我所能改变过去，就算得到的结局是周焕跟另一个女生在一起也没关係……
    至少让我知道，他爱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还不是都是某人，今天穿着一身便服来上学，我为了掩护她惹怒了教官，班导就说我身为班长不但没有以身作则还带坏风气，要我卸下职位、并提名一个人选让她考虑。」周焕睨了我一眼，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灿烂：「所以我就提名那个某人啦。」
    「关我什么事啊，而且你提名我怎么不先问过我意见？」不管是原本的时间线还是现在，我都没有当班长的经验啊！
    「我哪知道老师把我叫过去除了骂我之外还会要我提名啊。」周焕一脸无辜，「而且忽然要我从班上选一个新班长来，我也只能想到你啊。」
    「我不适合。」我双手环胸。
    「我觉得只有你最适合。」周焕换上了正经的表情，朝我靠近了一些，「而且其实当班长可以有很多福利，像是假藉监督同学行復仇之实……」
    「这不是小学生的把戏吗？」我用鄙视的眼神盯着他，「原来你也这么无聊，復仇方式跟小学生没两样。」
    「有些人做事方式也没有比较成熟，我用幼稚的方式对他们，是为了配合他们。」
    我一愣，在我的记忆里，周焕一直都是个很温柔的人，虽然有时会我会有些不留情的吐槽，但他一直都跟班上同学相处得很好，不论男生还是女生都很喜欢他。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周焕这一面。
    这让我感到有些不安，究竟我喜欢的那个周焕，是我所认为的那样吗？
    还是说，真正的周焕其实远比我想的还要复杂呢？
    「你对他瞭若指掌呢。」
    你错了，莫抒微，我好像并没有多瞭解周焕。
    但倘若我真的瞭解他了，我还能像以前一样那么喜欢他吗？
    喜欢到愿意为了他，再经歷一次年少。

 Ch2-6 听她的还是听他的

    「所以从今天起呢，班长的职位就由宋梣悠负责，而我将会在一旁辅佐她，所以希望大家可以多多配合班长。」
    在跟班导交代过之后，周焕在放学时特地把全班留下来，并将我拖上讲台跟他一起站着演讲，美其名说要帮我接风，实际上我觉得他只是想看我出丑。
    我摆出职业微笑，在心底诅咒这次段考周焕考不上全校第一。
    「那要是我不想配合呢？」有些调皮的男生故意这么回。
    「那之后数学作业你就自己写，我不会教你们也不会再把作业借你们抄。」周焕一手撑着讲桌，一手搭上我的肩，「不配合宋梣悠的人就是跟我作对。」
    台下传来了此起彼落的起鬨声，我环视全班，发现起鬨的都是男同学，女同学则分成两派，一派是像雅青那样看好戏，另一派则是怒视着我。
    那是个充满嫉妒的眼神，五年前我曾经看过。
    我选择无视她们，将注意力放在起鬨的男生们身上。
    「那要是哪一天，周焕你跟宋梣悠的意见不合，这样我们该听谁的？」一个位于人群中心的男生将书捲起来敲着自己的手，他是简思宇，是周焕最好的朋友，也是全校第三名常胜军，总是跟我竞争第二名的宝座。
    高中时期我跟他完全不熟，只知道他毕业后去了美国柏克莱大学深造，大一大二的同学会也都没有参加；只是因为我们读的科系相近，所以他偶尔会传几句讯息给我，但也仅止于此。
    我撇撇嘴，记得大二时简思宇忽然传讯息问我要不要去美国找他，还说机票钱他出，只是我那时我忙着期末考，再加上我跟他高中时也没说过几句话，所以回绝了他的提议。
    我看着气质有点像不良少年的简思宇，不禁感叹穿越真是件神奇的事，如果我今天没有当班长，是不是就看不到简思宇这一面了呢？
    身为模范生、将书本视如命的他，从来没有这样捲过书啊。
    「如果我跟她意见不合吗……」周焕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周焕，你可别说什么你们不会有意见不合之类的老话，我们不信那套。」池安旭放下书包，学着简思宇把手插在口袋里，「是个男人，就说出一个大家都信服的方法，这样我们才知道该怎么做啊。」
    「就是啊周焕，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
    「到底是要听宋梣悠的，还是听你这个辅佐大臣，定个规则吧。」
    「宋梣悠没有当班长的经验，所以她说的也可能不正确，不能因为她是班长就凡事听她的吧。」
    我在心底默默翻个白眼，我怎么不记得这群男生高中时有这么屁孩，周焕当班长时对他言听计从、百依百顺，今天不过是换个女生上台，怎么就开始怀疑人家的能力？
    我正想开口表达不满，却感觉到周焕按着我肩膀的力道加重，他靠得很近，我甚至感觉得到他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
    「虽然我还是不认为我跟宋梣悠会有意见不合的时候，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定个规定吧。」周焕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不大，却在此刻传遍整个教室，「我在的时候她得听我的，我不在的时候她一切都是对的。」
    他的语气不严肃，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气氛瞬间凝结了三秒。
    「好！周焕你厉害！我服了！」池安旭首先打破沉默，其他男生也跟着拍手叫好。
    「宋梣悠你之后就改叫周嫂好了，你看周焕这么护着你。」周焕亲卫队之一的q毛头提了个鬼主意，不料却被他身后的简思宇敲了一记。
    我微微瞠大了眼，简思宇那力道可不轻。
    「可是宋梣悠不是有男友了吗？」一道尖锐的女声从教室后方传来。
    「就是啊，身为班长、脚踏两条船不好吧。」
    大家的目光瞬间往后方望去，而我因为位处讲台、有着地理位置上的优越，所以我不用踮脚尖也知道是谁。
    准确来说，我光是听声音就可以判断这个声音出自何人之口。
    「对吧，宋梣悠。」戴可庭拨了拨她的长发，优雅的往窗外一指，「你男友在外面等你呢。」
    我感觉到周焕也朝门外看了一眼，然后将手从我肩上移开。
    「谢谢你的提醒，戴可庭。」我微微一笑，拿起放在一旁的书包，「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开始请大家多多指教。」
    我宣布大家散会，看着戴可庭带着她的闺蜜徐若竹走出教室，三年前的悔恨从内心深处渐渐浮现，像是深海里的寒流般，所到之处温暖耗尽。
    如果说每个人的青春里都有个讨厌的人，那戴可庭就是即使过了十年二十年之后，我还会后悔当初没对她坏一点的人。
    「怎么了梣悠？」雅青拍拍我的肩，看到我的表情之后愣了一下，「你的脸色很不好看。」
    「只是想到一些烦心事，不要紧。」我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的面部表情放松一些，「我还有事情要谈，你先回去吧，我到家传讯息给你。」
    我瞥了眼正在跟简思宇咬耳朵的周焕，就他现在的样子，看来他并不是很在意戴可庭的话，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但比起戴可庭，我更在意的，是站在她身边的闺蜜徐若竹。
    「我怎么能把这件事给忘了呢……」我喃喃自语，自嘲地笑了笑。
    徐若竹，是周焕未来会喜欢上的人。

 Ch3-1再一次分手

    我走出教室，朝着那个两年没见的身影走去。
    「悠悠你怎么了，我传讯息给你都没回欸。」彭承翰将手机放入口袋，朝我伸出手。
    这让我想起了大一时的他，好像就是跟现在一样，胆小怕事，少一根筋。
    「找我什么事吗？」我双手环胸，不打算跟他牵手。
    彭承翰对于我的反应有些诧异，可他也只是收回手，继续笑着说：「你今天都在干嘛啊，我传讯息给你都没回。」
    我皱了下眉，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果然看到他传的十几则讯息，每一句不外乎就是「宝贝在干嘛」、「宝贝我想你了」、以及一堆爱心跟亲嘴的贴图。
    我以前跟他恋爱时有这么噁心吗？
    「我在上课，所以没用手机。」我说了实话，今天光是忙着跟上大家进度就已经弄得我焦头烂额了，根本没有间暇之馀可以看手机。
    「回个讯息不过几分鐘的事，你连那几分鐘都抽不出来吗？」彭承翰有些不悦，「我在你心中难道就这点份量吗？」
    我叹了口气，这句话跟我们大一分手时一模一样，一字不差，想不到我还有机会再听一遍。
    「我常常在想啊……」我吞了吞口水，在脑中搜索合适的用词，「是不是只要我去研发一个程式专门回你讯息，你就认为我们这段感情没有问题？」
    彭承翰一愣，缓缓的说：「你什么意思？」
    「我们自从交往以来，约过几次会你记得吗？」交往两年以来不到十次，所以我猜测如今约会次数应该不到五次，「应该很少吧，还是根本没有过？」
    「宋梣悠你什么意思，我只是问你为什么不回讯息，你扯那么多做什么。」彭承翰的态度也强硬了起来，这副模样也是我看过的。
    我笑了笑，也是，只要一扯到不回讯息他就会跟我吵架，却从来没有想过我们约会次数太少。
    大学之后我们远距离，即使我们同一天回到家乡也不会见面，他寧可在家面对着萤幕跟我联络，也不曾想过约我出来吃个饭。
    只有在圣诞节跟情人节这种必须见面的日子里，他才会提议要不要出来走走。
    「其实你根本不喜欢我吧，彭承翰。」我说出了沉在我内心多年的答案，若是真的喜欢，怎么会不想见到对方？怎么会在难得有空见面时选择待在家？
    我们牵过手、也拥抱过，那些情侣间的肢体接触通通都有，但我们没有情侣的感觉，那种想一直在一起、见到对方就会笑的氛围。
    跟他在一起时，我不曾体会过。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怎么会不喜欢你？我就是喜欢你才会……」
    「才会什么？」我打断他的话，「才会在意我回不回讯息？才会想跟我牵手？那我问你，我最常点的手摇杯是什么？」
    我看着彭承翰低头不语，隐约看见泪水在他眼眶中打转。
    「你喜欢珍珠奶茶……」
    「我喜欢的是红茶拿铁。」我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场景再熟悉不过，只不过时间点变成了高中。
    「你从来没有记得过我的喜好。」我看着正掉下一滴泪的他，内心非常平静，不知道是因为已经与他分手一次，还是因为我已经不爱他了。
    大一分手时也是像现在这样，我很平静的说着分开，而彭承翰因为不能接受而拼命掉泪，我则在电话那头听他哭泣了两个小时。
    分手过后我就封锁了他所有联系方式，后来透过莫抒微我才知道、彭承翰曾经找过她诉苦，希望她能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他，我也从她那里得知，彭承翰仍然不清楚分手原因。
    他一直认为我们是因为远距离不常见面而分手，却忘了即使在我们高中同校时，也不会约出去见面。

 Ch3-2 再一次分手

    「我不懂……只是没记得你的喜好而已，为什么你就认为我不爱你？」彭承翰吸了吸鼻子，像个泪人儿似的猛掉泪。
    我有点庆幸现在是放学时间，学生们都走得差不多了，不然要是是一般下课，大概会成为学校的人气话题。
    「那你说说，怎样才是爱一个人的表现？」我反问。
    年少的我可能会列出一堆理由，包括讯息秒读秒回、对彼此永远有耐心、即使见到更好的人也不会变心……
    但现在我知道，爱有很多种样子，但不论哪一种形式，都离不开珍惜与专一。
    爱应该是一种本能，而非从网路上学来的套路总和。
    看着哭得抽抽噎噎却无法回答任何一个字的彭承翰，我知道这个道理超出了他的心智范围，因为我也是在分手之后、在见识到许多情侣相处模式后才明白的。
    「你并不爱我，彭承翰。」我吸了一口气，平静的说，「而我也不爱你，我们只是两个感情很好的朋友，而友情跟爱情的界线太过于模糊，所以我们开始了这段有名无实的感情。」
    因为我们都还太年轻。
    「那既然这样，分开就是最好的选择。」我瞥了眼教室内，发现周焕已经不在里面，「你会遇到一个真心喜欢你的人，而我也会，到时候我们回想起来这段往事，只会觉得明明不喜欢却硬要在一起的我们像傻子一样。」
    明明不喜欢还要在一起，明明喜欢别人，却浑然不自觉，一直到青春转瞬即逝后，才发现原来自己当初深深爱着的是谁。
    而大部分的人都只能学着释怀，在想起青春时也想念那段未果的暗恋，它从此成了遗憾，若说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那遗憾便是它的书籤——
    夹在最痛的那一页。
    「悠悠……你不要这样……我、我都会改的！你说什么我通通都改！」可彭承翰似乎听不进我的话，眼泪扑簌簌的一直掉，「你喜欢红茶拿铁，我就买给你！你不喜欢我一直催你回讯息，那我之后就不催……」
    「彭承翰，爱不应该迁就。」我正色看着他，从口袋中拿出卫生纸随身包递到他面前，「如果在一起时没有一个人时快乐，那就没有在一起的必要了。」
    我因为他的执着而感到窒息，他因为我的我行我素而感到恼怒。
    喜欢，应该是自在愉快，相处自然。
    「所以就这样吧，彭承翰，之后在学校碰面不一定要打招呼，就做回普通朋友吧。」我抓紧书包背带，将彭承翰的聊天室置顶移除，「掰掰，回家路上小心。」
    我转身就走，却感觉到彭承翰用力抓住了我的手腕。
    「悠悠……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一定改！」彭承翰的力道加重，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让我下意识皱了皱眉。
    我试着抽回手，但他的力气实在太大，试了几次过后，我的手腕没有移动一分一厘。
    「彭承翰，请你放手。」我有些不悦，无视他正在掉泪的眼，沉下脸怒视着他。
    彭承翰猛烈摇着头：「我、我觉得我们要是因为这点小事而失去彼此，失去一生的挚爱……这样我们一定会后悔的！」
    「小事？我们？」我语调上扬，本以为我们这次能好聚好散，但看来是不太可能了。「彭承翰，这怎么能是小事？都已经到分手这步了你还觉得是小事？」
    「只是红茶拿铁跟奶茶的差别而已……我之后能……」
    「只是这样？你认为我是因为这样跟你分手？」我用手摀住脸不让他看到我偷偷翻了个白眼，「果然你们男生都一个样，以为分手是因为最后一次争吵、但每一个分手都是一次一次的小事累积成的。」
    我记得之前每一次吵架，我都有跟彭承翰说我的想法、还有我生气的原因，甚至连要是下次发生类似的情况、他该怎么应对的方法都说过了，但他每一次都只是说下次会改，一再的重蹈覆辙。
    直到我们的感情被磨光那刻。
    更何况我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爱情可言。
    「我再说最后一次，放手！」我用力收回手，但这个举动反而让疼痛的程度加重。
    「悠悠，我们再试试看好不好，我会让你知道我很爱你、我也不会再催你回讯息…」彭承翰将我拉向他，我感觉到他是想拥我入怀，正当我准备好要将拳头滑到他脸上时，一隻强而有力的手将我和彭承翰隔开。
    「放手，你弄痛她了。」

 Ch3-3 因为没有留恋

    这道嗓音跟那隻放在我肩上的手一样，温暖而安定。
    「你是谁？这是我跟我女朋友的事。」看到有异性出现，彭承翰终于恢復理智，充满敌意看着眼前人。
    「女朋友？应该是前女友吧。」简思宇扯了扯嘴角，抓着我的肩膀将我往他身后带，「宋梣悠不是都跟你提分手了吗？」
    「悠悠，他是谁，是你的新欢吗？」彭承翰朝我看过来，但简思宇有意无意的挡住他的视线。
    「我跟你分手跟任何人都没关係。」藉着简思宇的掩护，我又翻了个好大的白眼。
    「我刚刚才从教室里出来，你们讲话的声音在教室都能听见。」简思宇补充说明，将头微微转过来，「看你好像需要帮忙的样子，所以我就来了，如果你觉得不好，跟我说一声、我就离开。」
    他放低音量，用只有我跟他听得到的程度说话。
    「不用，你能来我很高兴。」我摸了摸被抓得发疼的手腕，要是简思宇没有来，我应该还要跟彭承翰折腾好一阵子。
    记得在原本的时间线里，简思宇都是班上最早离开的同学，像今天这样最后一个走的情况，在我的记忆里还真没有过。
    我想问他是什么事情让他拖到现在才走，但想想还是先解决眼前事比较要紧。
    「悠悠你过来，我们换个地方谈。」彭承翰朝我走过来想要拉我的手，可简思宇先他一步站在我前面。
    「还有什么好谈的，她该说的都说的很清楚了啊。」简思宇板起脸来，不给彭承翰有任何靠近我的机会。
    「你给我让开，就说了这是我跟她的事。」彭承翰满脸不悦，要不是知道他是个连蟑螂都不敢打的胆小鬼，不然我还真的有点担心他下一秒就给简思宇一拳。
    「我也不想掺和啊，可是怎么办呢……」简思宇故意看了我一眼，嘴角噙着挑衅的笑意，「宋梣悠看起来就不想跟你谈啊。」
    我瞪大眼睛，是我之前跟他太不熟了吗，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简思宇有这样的一面？
    在我的印象中，简思宇并不是像周焕那样的风云人物，他的行事低调，总是待在周焕身边，跟有些爱玩的周焕比起来，简思宇根本就是乖乖牌一枚。
    这样直接挡在我面前的行为，连周焕都不一定做得出来。
    「哥儿们，听我一句劝，女生都已经说了分手，你再继续纠缠下去，只会将她对你仅剩的好感度降为零。」简思宇手按着彭承翰的肩，从彭承翰僵硬的表情来看，简思宇应该用了不少力。
    「这从头到尾都不甘你的事。」彭承翰咬着下脣，试图挣脱简思宇的压迫，但看起来是徒劳无功。
    简思宇冷笑了一声，用手比着我说：「你知道她是谁吗，她可是我们的班长殿下，身为副班长的我、看到她需要帮助，本来就应该义不容辞。」他随口编了个谎。
    「那是你们班的事，我跟悠悠的感情……」
    「交往是两个人说了算，分手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简思宇松开手，朝我靠近了些。
    我看着他挺直的背脊，忽然想起今天早上周焕也是这样挡在我前面，只为了不让我被主教抓到。
    明明是个不稳重的身影，在这种时候却莫名的有安全感。
    「彭承翰，谢谢你喜欢我，也谢谢你之前对我很好。」我本来不想说这句话的，毕竟彭承翰根本没做什么事，只会在我隔天要考试时跟我吵架，还坚持没吵完不能去睡觉。
    但场面话还是得说一下的，都在同一层楼，分手之后还会再碰面好多次，不要搞得太尷尬才是上策。
    「但我们真的不合适，继续在一起只是浪费时间而已。」我重复着大一跟他分手时的那段话，「分手后我们先不做朋友，等我们都沉淀好了，再联系吧。」大一分手时我就是答应他的要求，分手后跟他做朋友，没想到他却照三餐传讯息给我，一开始我不想理会，偶尔回一句还会被他唸说、既然把他当朋友怎么能不回他讯息。
    我吐了一口气，我们分开的太难堪，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能这么绝情的跟他说分手。
    因为我对他完全没有留恋。
    「悠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因为这种小事跟我分手……我不要、我不要分手……」彭承翰语带哽咽，伸出手朝我走来，简思宇见状立刻上前要把他推开，但他还没出手，彭承转翰就被一个男同学架住了手臂。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彭承翰失去了理智，对着简思宇拳打脚踢，幸好那名男同学力气够大，还能够拉住彭承翰，但简思宇的衬衫仍然被扯乱了些。
    简思宇拉开了跟彭承翰的距离，面露嫌弃的拍了拍衬衫，对着来人鄙夷说道：「陆景轩，你来得可真快。」
    「我有来就不错了。」叫做陆景轩的男生回嘴，我认出他是五班的学生，还是足球队的王牌。
    简思宇扯了扯嘴角，晃到陆景轩身后一手夺过他放在书包旁的饮料。
    「又喝无糖？你真的是个怪咖欸。」简思宇看了眼饮料上的贴纸，悻悻然的放回原位。
    「你这是对救命恩人该有的态度吗？」陆景轩架着彭承翰朝简思宇靠近一步，「不然你来控制这傢伙？」
    「你们班的同学，自己管好。」简思宇绕过一根柱子走回我面前，指着还在大叫的彭承翰说：「不要让他再来骚扰我们班同学，失恋就带他去喝喝酒，我买单。」
    「未成年不能饮酒。」
    「你敢说你没喝过？」
    「……」
    陆景轩的沉默揭晓了答案。
    「算了，不跟你这个文弱书生计较。」他侧头瞥了我一眼，语带嘲讽的说：「全校第二名，下次挑男友麻烦眼睛擦亮点，不是每一次都有人可以来帮你。」
    「你废话有点多了啊。」不等我回答，简思宇便出言制止，「是你们班的人太难缠，跟宋梣悠没关係。」
    陆景轩的目光在我跟简思宇间打转，随后露出了了然于心的笑，「行，我不打扰你们了，这个人我先带走，会好好跟他沟通的。」

 Ch3-4 你从未认真看过我

    「你认识陆景轩？」搞定完彭承翰之后，我跟简思宇往楼梯口走去。
    「他不是五班的学霸嘛，又是足球队王牌，学校谁不认识他？」简思宇吹了声口哨，心不在焉的应声，「干嘛，你喜欢他？」
    「你有事吗？」我翻了个白眼，「我只是随口问问，因为没看过你跟他有什么互动。」
    再加上陆景轩后来跟我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我常常看到他在理工学院附近间逛，才会对他这个人有印象。
    「我跟他互动可多着了。」简思宇扯了扯嘴角，手挠了挠后颈，「你不知道，是因为你的视线本来就不会在我身上。」
    「蛤？什么东西？」我正想请他再说一遍，就看到楼梯尽头处，周焕正站在那对我招手。
    我立刻朝他飞奔过去。
    「你跟彭承翰怎么了？」周焕扶住了我的肩膀，「你小心一点，我后面可是楼梯，要是煞车不及我可接不住你。」
    「就分手了啊。」被他担心被他关注，都让我忍不住嘴角上扬，「怎么，你担心我吗？」
    「怎么可能。」周焕别过头去，手离开我的肩膀，「我是怕你带着我一起跌下去，伤到我帅气的脸蛋。」
    「哎呀，这句话是你会接住我的意思囉？」我抿嘴一笑，朝他更靠近了一步，「不然……你要怎么跟我一起跌下去呢？」
    我紧盯着周焕的眼，他的嘴唇轻抿，红晕爬上了他的耳，喉结滚动了一下，那琥珀色双眸中倒映出一个人影……
    「咳！」可简思宇偏偏在这时候用力咳了声。
    「我打扰到你们了吗？」我不悦的转头，发现他手插着口袋，站着三七步，眉头紧锁。
    看上去就像是个行走的低气压中心。
    我不禁皱眉，有没有搞错啊，到底是谁该不爽？
    「胡说什么呢？」周焕立刻跟我拉开距离，劲自走下楼梯，「我还要赶着去补习，既然宋梣悠没事，那我就先走了。」他说完便匆匆离去，即便我立刻下楼追赶，依然连他的背影都没见着。
    嘖，刚刚的气氛感觉还不错的说。
    「你在想什么？」简思宇追上我的脚步，要说追也不太算是追，他只是利用自己腿长的优势跳了几格阶梯而已。
    我睨了他一眼，「跟你有关係吗？」因为刚刚被他打断，搞得我现在心情不是很好。
    「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你直接偷了陆景轩的台词呢，真是没创意。」怪不得这傢伙高中的美术成绩是d。
    「宋梣悠，你给我停下来好好说话。」他似乎是被我激怒了。
    「我不，凭什么我要听你的？」我拨了拨头发，头也不回的衝下楼。
    而就在下一秒，眼前出现了一隻细长的胳膊，上面隐约可以看到几条青色的血管，跟周焕小麦色的肌肤不同，古铜色的皮肤让简思宇的手臂看起来比周焕更有力量，即使他们两人的手臂都不是肌肉爆棚的类型。
    他挡住了我的去路，手臂横在我面前，掌心紧贴着墙壁，将我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就在我想把他兇走时，他说出了我意想不到的话——
    「那如果我是周焕呢？」
    低沉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反射性的转头，他却低着头，导致我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你……说什么？」
    「如果我是周焕，我还需要这样才能让你停下吗？」他放下手，可依然低着头。
    「宋梣悠你、喜欢周焕对吗？」

 Ch3-5 秘密交易

    我曾经想过如果能回到过去，我应该会做什么事。
    照理来说，我应该会觉得得心应手才对，毕竟对于这个时空而言，我是来自未来的人，那我应该能预测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并想出对应的方法才对。
    可那天简思宇的反应，却让我不由得乱了脚步。
    在原本的时间线里，我跟他不仅没有交集，说的话也是关于公事，他从没有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过话，更别提他问的那个奇怪问题。
    他为什么会认为我喜欢周焕？
    我托着下巴，在脑海里回放放学那一幕。
    是因为我对周焕的态度吗？可是真要说态度变了的话也不至于立刻被察觉吧，我今天才穿越回来欸，而且我跟周焕交情好也不是穿越之后才有的事，他到底是凭哪一点认为我喜欢周焕？
    而且再仔细想想，简思宇那天的行为确实很反常；坐在桌子上像个大老爷们，捲起书打别人的头，跟着大家起鬨……这些都不像是我所认识的简思宇会做的事……
    「没想到居然在这碰到你。」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我回头一看，发现简思宇正抱着一叠书站在我身后。
    「你怎么在这？」我上下打量他，他穿着一件蓝色衬衫配牛仔裤，非常休间的装扮。
    还真是说人人就到，这点在任何时空里都适用。
    「我来这读书啊。」他理所当然的回答，拉开我身旁的椅子，「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我家附近的图书馆。」只是我之前不太需要在太安静的地方读书、所以并不常来，但穿越之后看到自己跟进度的差距，我直觉反应我也许不只需要跑图书馆，还可能需要补打从国中毕业后就再也没补过的习。
    「真假，我家也在这附近欸。」跟说出的话语不同，简思宇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惊讶，「你家是住哪里？」
    「三街。」我听得出来他正在努力打破尷尬，所以我也顺着他的问题接下去回答。
    「我住五街，怪不得你会来这。」他瞥了眼我在读的课本，「原来学霸都是来这里读书的啊…不过我之前怎么没看过你？」
    我乾笑了几声，因为我是第一次来这里读啊……
    「那你是来这里读…」我看了他那叠书，差点没叫出声，「天体物理、宇宙的奥秘……」
    「厉害吧，看到这些，还不快崇拜崇拜我。」一提到专长，简思宇这才得意的笑了笑，他手托着脸颊看着我，就像是个等着拿糖吃的孩子。
    只不过模样有点欠揍。
    「嗯，还不错，继续保持。」我点点头，视线回到我的书上。
    「宋梣悠你那是什么无聊的回答啊。」简思宇翻了个白眼，那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我看了眼他那稜角分明的侧脸，「因为我觉得那个很无聊啊，所以才会给一个无聊的回答。」
    「你……」他瞪大眼睛，这样子让我想到鼓着腮帮子的青蛙，「你就不能多说点好话吗，你对周焕就不是这个样子！」
    自动笔笔芯就这么硬生生的被折断，我扯了扯嘴角，他终于提到周焕了。
    「你这几天一直提到周焕。」我装作不在意地继续盯着课本。
    「你这几天才是一直跟着周焕吧。」简思宇见我不理采，索性将我眼前的课本抽去，「你认真点听我说。」
    「是有什么好说的。」我不悦的要拿回我的书，可碍于手臂太短而作罢。
    「宋梣悠，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知？」简思宇将我的课本摆在他身边的椅子上，「你知道周焕是徐若竹喜欢的人吗？」
    我一愣，班上女生几乎都是周焕的粉丝，有几个也真的是在暗恋周焕，常常找我麻烦的戴可婷与徐若竹就是其中两个，也由于她们表现得实在太过明显，所以我一点都不意外简思宇知道这件事。
    我意外的是，简思宇居然会跟我说这种事。
    「我知道她喜欢周焕，可这关我什么事啊？」又没人说她喜欢的人我就不能接近。
    「你知道你每次跟周焕有说有笑，徐若竹的脸色有多难看吗？」
    「那就让她难看啊，反正她本来就没长多好看。」
    「……」
    看着简思宇欲言又止、又有些气愤的样子，我不禁想到了在原本那个时空中，简思宇也曾经跟我提过徐若竹的事，我记得在徐若竹生日前几天，他还跑来问我女生都喜欢收到什么礼物。
    「简思宇你…不会是喜欢徐若竹吧？」
    「……」他不发一语，别过了头，可脸上的那抹红晕出卖了他。
    看来是被我猜对了呢。
    「难怪他毕业之后都不太去同学会，听同在美国的池安旭表示、简思宇也不太参与系上活动，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因为有个忘不了的人哪。
    青春大抵就是如此吧，因为年轻，我们不够坦率，不明白什么是爱，会为了一点小事就不再往来；一直到走过青春，回首过往才发现，原来那些在意、那些念念不忘，就是喜欢的模样。
    只是有些人很幸运，懂得很即时、所以能抓住喜欢的人，而有的人则是后知后觉，最后只能错过；那颗心头上珠砂痣，从此成了再也摸不着的白月光。
    「吶，简思宇。」我唤了唤旁边的科学怪人，想起了多年前他也提起徐若竹时的那神情。
    「我们，做个交易吧。」
    一个能换来你我美梦更快成真的，秘密交易。

 Ch4-1 风口浪尖

    「宋梣悠，所以你跟彭承翰分手了？」
    「你们为什么分手啊，是你劈腿他吗？」
    「那天有人看到简思宇跟你们站在一起，所以你劈腿的对象是简思宇？」
    传闻的扩散速度简直跟病毒一样快，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整个高二的新闻就是我跟彭承翰分手的事情，甚至还被人大作文章，连我劈腿这种事都编得出来。
    我感到有些懊恼，从昨天开始，我的座位就被挤得水洩不通，大家就像是新闻媒体记者一样，不停的丢最新听到的传闻要让我证实真假。
    「谢谢大家的关心，但我跟彭承翰分手跟任何人无关，纯粹只是因为我跟他不适合。」我摆摆手要他们散去，这么吵妨碍到我读书了。
    「可是有人说你跟他分手是因为简思宇欸。」同学甲大声嚷嚷着。
    我很庆幸那个造谣的人只看到简思宇，不然可能连当天帮我的陆景轩都会被拖下水。
    虽然我回到过去就是为了要改变我跟周焕的关係，但我可不想改变太多别人的生活。
    「好了好了，你们几个从前几天开始就一直这样烦我们班长、还有完没完了，去去去都回座位去……」在我站起来赶人之前，周焕就从前门走进来，像赶苍蝇一样地赶人。
    「欸…周焕你干嘛啊……人家宋梣悠都没说什么了…」池安旭发挥他的厚脸皮，拐了个弯又走了回来，「你也学学人家新班长，长得漂亮脾气又好……」
    「谢谢，你可以走了，再见。」
    「啊？」池安旭脸上写满了错愕，就连一旁的周焕也是瞪大眼睛看着我。
    「你不是说我没说什么吗？」我顿了顿，在写对的那题上打个勾，「我现在说你可以走了，你在这边会影响我研究古希腊世界史。」
    被下达逐客令的池安旭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周焕召来的另外两名男同学架出教室，声称要让他先去外面冷静一下。
    「你居然会直接这样回答他。」周焕到我前面的位子坐下，像是看稀有动物般打量着我。
    「我老早就想这样说了，只是一直没机会。」五年前池安旭那样耍白目时我就该说了，只是因为说了之后担心他觉得我小气、所以一直没说出口。
    有机会重来一次高中，我当然不会像之前那样处处让着他。
    其他人也不例外。
    「你真的是变了欸，宋梣悠。」周焕把玩着我铅笔盒上的吊饰，「你以前不会那样跟别人说话。」
    「我蠢我道歉。」我继续盯着课本，假日都在忙着釐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害我完全没有准备等一下的歷史小考，只好趁这种下课时间埋头恶补。偏偏舆论好像在今天达到最高峰，因为一直被打断的关係，我从早上到现在才读了三个小节。
    「话说你今天早上去哪了，怎么整个早自习都没看到你？」周焕高中时可都是七点半左右到校的，亏我今天算准时间守在校门、结果快八点都还没看到他人影，进教室后池安旭才跟我说，今天周焕是全班最早到校的，只是座位上也只有他的书包，没人知道他去哪。
    周焕第一个到校，这是在过去从来没发生过的事。
    「就……今天起得特别早，吃完早餐也不知道要干嘛，就乾脆直接来学校了。」他抓了抓脖子，眼神飘忽不定，「倒是你怎么样……论坛上那些留言……」
    「宋梣悠，有人外找！」戴可庭从前门走了进来，我从她的那张臭脸看出来，她根本不想跟我说话，大概是被门外的谁拦了下来、请她帮忙传话。
    我耸耸肩，过去的我对于谁不喜欢我这件事难免有些在意，但对于已经大学的我来说，高中女生的恩怨已经不是能让我在意的事情。
    我跟周焕说声抱歉后快步走出门，在眾多目光的焦点处，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宋梣悠！」莫抒微笑着跟我招手。
    我回给她一个笑，明明在穿越那天才见过面，现在看却觉得好久不见了。
    「你怎么来找我了？」我将她带到阳台处，学校很特别的一点就在于走廊的设计、一侧是教室，另一侧则是突出去的小阳台，高中时的我们总是喜欢待在那个小阳台看着天空发呆。
    「你还好吗？」她抿抿嘴，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我是说……那个传闻、关于你分手的……」
    「啊，你说那个啊。」我恍然大悟，「我跟彭承翰分手啦，因为我跟他不适合，放心、我没事。」我一口气将想说的话一次说完。
    莫抒微笑了一下，「我听到时还有些震惊，虽然这是早就猜到的事……」
    「蛤？为什么早就猜到？」我记得我从没跟莫抒微抱怨过彭承翰什么啊。
    「打从一开始你们交往时，我就觉得你们不长久。」她看我还是满脸疑惑，叹口气后便开始解释，「好啦，虽然这可能是我的私心，但那时你跟我说你们在一起时，我就觉得你们不适合，因为彭承翰怎么看都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我失笑，「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喜欢的类型了？」
    「我们国中就同班了，再怎么样我对你至少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吧，这种事情也不用你说…啊反正很难形容啦，感觉你会喜欢的男生就是那种阳光、帅气、聪明、幽默……」莫抒微掰着手指，下一秒就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眼睛一亮：「啊就像你们班的周焕！他看起来就是你会喜欢的！」

 Ch4-2 风口浪尖

    我眨了眨眼，一度怀疑我的听力出现了问题。
    吭？我？周焕？我喜欢的类型？
    「我可没开玩笑，你看起来就是喜欢周焕那款的。」莫抒微转了转眼珠子，托着下巴沉思，「他长得帅、全校第一名、阳光开朗、腿又长……看起来应该也是有腹肌……」
    「你在挑猪肉吗？」我忍不住打断。
    「那也是块上等的猪肉啊，近水楼台，不吃多可惜！」莫抒微撇撇嘴，滑开手机萤幕，「不说这个了，你有看这个吗，学校的匿名论坛……」
    「我不看那种东西的。」我耸耸肩，印象中徐若竹他们常上这个论坛发表一些有的没的，因此我对这论坛本就没什么好感。
    莫抒微皱眉，缓缓地将手机递到我面前，「你看了可能心情会不太好，但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我接过手机，看着那个标题为「数理资优班班长劈腿，对象还是前班长」的文章，往下瀏览留言区，还真的看到不少攻击性的言论，有人说我脚踏两条船，也有人说周焕那种等级不可能看上我，不过意外的是护航的留言也不少，甚至有人留言我跟周焕郎才女貌，在一起非常速配。
    我不禁嘖了声，「现在高中生怎么连骂人的能力都这么低下了。」
    「这种程度你还觉得低下？」莫抒微夺回她的手机，指着某条留言说，「你看这个、这个人说你是渣女欸。」
    「这还好吧，毕竟这篇文章带的风向就是在强调我劈腿，很多人被误导很正常。」而且正因为这是匿名，所以大多数人都会觉得在上面骂人没什么，就更会变本加厉的批评，可就算真的看那个人不爽，在现实中也不敢表现出来。
    同儕评价对于青少年的影响非常重大，要不是我现在是将近二十二岁的心灵，恐怕也会被这些舆论给影响，甚至不来上课也说不定。
    但我现在不在意，也没有那个时间在意。
    「所、所以……你打算就这样？让风头自己过去吗？」莫抒微皱着眉，不可置信的问，「这么和平的作法可不像你，通常这种事情你都会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的。」
    「我什么时候这么没气质了？」虽然这的确像是年轻气盛的我会做的事。
    但我现在已经不是十七岁了，虽然也才二十出头，但看事情的角度以及作法，都跟高中时的我不一样了。
    「我原本还想说你可能会气得想把网站给封了，结果没想到你比我还淡定。」莫抒微收起手机，瞥了眼教室后，用手肘顶了顶我，「欸不过，我看那个周焕是真的不错，你有考虑攻略他吗？」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他的话，我百分之百支持。」
    我挑眉，「你又不认识周焕，怎么就这样支持了？」
    「不是说闺蜜就是小丈母娘吗，谁要跟你在一起都要过我这一关。」莫抒微用眼神示意正在看书的周焕，「他过关了。」
    「凭什么过？」
    「顏值。」
    我翻了个白眼，不说我都忘了，莫抒微是标准的外貌协会。
    「宋梣悠。」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简思宇喊了我一声，此举吸引了走廊上不少同学的回眸，多亏了那个贴文，我跟他现在算是校园名人。
    「你聊完的话跟我过来一下。」他指了指楼梯转角处，我对他点点头，看着他逐渐往那里走去。
    「又是一个帅哥…天啊，为什么同样是资优班，男生的顏值就差这么多啊。」莫抒微眼巴巴的望着简思宇的背影，我忍不住弹了她额头一记。
    「你这话要是被你们班男生听到，下一个上校园论坛的就是你。」
    「那不错啊，搞不好留言区全都是支持我的，给那群臭男生看到正好，不然他们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帅。」
    我感到一阵头痛，决定不跟莫抒微继续争论，还是去问问看简思宇为什么找我比较好。
    「不过梣悠、我觉得你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临走前，莫抒微拉住我的手腕，板起脸来看着我，「虽然你不在意那些舆论，但对方很可能因为你不在意而更变本加厉，或是想办法朝你的弱点捅一刀。」
    「反正再怎么样也只是言论上的伤害。」肢体霸凌事件层出不穷，但我还是相信北高的学生素质，没有差到会把人拖进厕所围殴的地步。
    「总之，你还是小心为妙。」她松开我的手，嘴凑近我耳边，「我认为发文者不爽你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你跟周焕还有简思宇这两个天菜走得太近，前者的机会更大。你要是想继续跟他们友好，就得注意一下周遭比较好。」
    我听懂了莫抒微的弦外之意，十七岁的她能想到的事情，我当然也想到了，只是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想得那么复杂，跟大学以及社会比起来，高中生活是最纯粹单纯的，不会有这么多勾心斗角。
    但或许，真正单纯的，其实是十七岁的我。

 Ch4-3 盟友

    「你找我有什么事？」我跳上楼梯坐下，凝视着正在楼梯下方的简思宇，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想到大臣晋见国王的一幕。
    简思宇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复杂，但还是努力挤出了几个字：「那些留言……」
    「我都看过了，了无新意。」我伸了个懒腰，他的反应跟莫抒微一样震惊。
    「你一点都不在意？」他又确认了一次。
    「不在意，说来说去都那些。」我只是很想把每个留言的人揪出来痛骂一顿，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成天搞这些有的没的。
    「你……好吧算了，当我没说。」他两手一摊表示投降，「那你週末时说的那个交易……」
    「噢你终于来跟我谈了啊。」我眼睛一亮，这个假日我可都在等他的消息呢，「我的提议不错吧，这是个双赢的交易。」
    简思宇眉头深锁，看起来充满戒备，「我是有好处没错…但你呢，你能得到什么？」
    「嘖，我週末不是跟你说清楚了嘛，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所以你真的喜欢周焕？」简思宇瞪大眼睛，跑上来站在我面前，「别跟我说你不喜欢他，你如果不喜欢他，怎么会提出这种交易？」
    「只要你愿意创造我跟周焕一起行动的机会，我就帮你追到徐若竹。」
    「喜不喜欢不重要吧，重要的是我们两个一旦合作成功，就都能得到我们想要的。」我站起身来，因为我站的阶梯比他高一阶，所以可以勉强看到他的头顶，「而且你只需要创造机会，我可是要帮你把人追到手，这怎么看都是你佔了便宜。」
    简思宇面有难色，也是，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而言，大概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奇怪的提议吧。
    「那你怎么不说我们互相帮对方追到喜欢的人？」他似乎直接断定我喜欢周焕了。
    「因为我想自己去努力。」努力让周焕喜欢我，努力去创造与他相处的机会，与他一起去做之前没做过的事，就是我的目的。
    也许结果还是会分开，也许我明天就会回到原本的时空，我也想把握每一次跟他待在同一间教室的机会。
    因为在未来，我们至少有三年不会再见。
    「你这样讲得让我好羞愧啊。」简思宇无奈的笑了笑。
    「不用羞愧，我想自己去争取，那是我的事，你选择寻求别人的帮助，那是你的事，我们互不干涉。」反正如果简思宇能跟徐若竹凑对的话对我也有利，因为周焕不可能会去抢好朋友的对象。
    听起来有些心机，但为了不留遗憾，我只能这么做。
    「如何，愿意跟我合作吗？」我对他眨眨眼。
    「……最后一个问题，我要怎么创造你跟周焕相处的机会？」
    我不禁笑了出来，他终于问到我希望他做的事了。
    「你跟他不是好朋友吗，几乎形影不离的，每一次分组你们也都在一组。」我走上楼梯，拉开与他的距离，「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每一次的分组，你能带上我跟雅青，让我们跟你们同一组。」
    周焕对于分组这种事可能没甚么意见，所以只要我能得到简思宇的支持，就一定能跟他们同组，因为周焕与简思宇是他们那圈子里的领袖，包括池安旭也是以他们的意见为主。
    「就这样？就只是分组要跟我们而已？」简思宇挑了挑眉，半倚着墙，「我的任务就只有这些？」
    「目前是这样，其他的我会自己解决。」只有分组这种充满不确定性的才需要简思宇帮忙。
    他想了想之后点点头，「行，我就姑且相信你…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
    「你以为我会要你在周焕面前多说好话吗？」我记得简思宇在大学时偶然跟我抱怨过，说他其实收过不少女生的信，内容全都是要他帮她们与周焕牵线。
    果不其然，简思宇又一次瞪大眼睛：「你怎么……这件事我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
    「稍微思考一下就知道了。」我捲了捲发尾，「周焕看似亲切但其实带着距离感，那只要讨好身为好友的你，跟周焕熟悉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一般女生一定会这么想。」但由于来者眾多，反而不能达到目的，因为简思宇也不是间来没事，不会去特别记住每个来拜託他的女生。
    除非本来就跟他同班，或是像我这样提出不一样请求的人。
    「你似乎很了解他啊。」简思宇看着我的表情颇有深意。
    我耸耸肩，走下楼梯与他站在同一阶，「我不认为我很了解他，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让我能更了解他。当然不是要你告诉我他的喜好之类的，你放心、你只需要照着我刚刚说的做就好。而我也会尽全力撮合你跟徐若竹。」
    虽然我真的不能认可简思宇的眼光，甚至想跟他说在走廊随便抓一个女生都比徐若竹好之类的话，但因为我现在需要他的帮助，所以即使他爱上学校的警卫大叔，我也要为他加油打气，高喊着真爱无敌。
    简思宇一定也知道我是因为周焕的缘故才帮他，也知道我跟徐若竹其实算是死对头，可互利共生就是如此，双方要得到什么，就得牺牲点什么。
    我很感谢十七岁的他，即使不知道这个道理，依然选择帮我这个忙。
    「看你似乎没有疑问了，那就这么定囉。」我对他伸出手，「合作愉快。」
    简思宇盯着我的手，愣了半晌后才伸手握上，「嗯，合作愉快。」

 Ch4-4 向着你奔去

    「那么我们合作的条件中，包括跟你报告周焕的事吗？」走回教室的路上，简思宇问了这一个问题。
    「看你判断，如果你觉得那件事严重到我应该知道，那就告诉我吧。」我耸肩，虽然我蛮好奇关于周焕的一切的，但我还是认为这种事情靠自己了解比较好。
    「好吧，那我认为这件事情应该告诉你。」他顿了顿，「上次周焕不是被抓到穿便服还顶撞教官吗，所以他被下了爱校处分。」
    我反射性停下脚步，「爱校？什么时候？要去做什么？」
    「我猜是去扫学校中庭或是后花园吧，中午时常常看到被教官下达爱校处分的人在那附近扫地。」简思宇抓抓头，露出为难的样子，「其实他原本要我不要告诉你，因为他知道你一定会自责，毕竟他是为了掩护你才顶撞主教的。」
    我忍住想要破口大骂的衝动，「所以他什么时候要去爱校？」
    「今天中午。」
    ***
    「雅青，帮我跟班导说我中午去找老师讨论奥林匹亚，所以不在教室。」吃完午餐后，我环顾了遍教室，确定周焕不在之后便匆匆收拾东西。
    「你现在是要去找他吗？」简思宇一隻手挡住门口，不给我过路的空间。
    「是又怎样，这个爱校本来就是我该做的。」我硬是把他的手扳开，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做，吓得直喊疼。
    「宋梣悠你这是过河拆桥啊，吃完饭就砍厨子！」他摸了摸手臂，屁颠屁跟在我身后，「你就算去找他、教官也不会撤销他的爱校啊。」
    「谁说我要去撤销他的爱校了？」我头也不回，「现在班上没有人管理秩序，你赶紧回去跟池安旭说一下。」
    「你只是想找个理由把我支开，好享受你们的两人世界吧。」简思宇嘴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停下了脚步不再跟着我。
    我一路衝上四楼，想直接去导师办公室询问班导周焕被派去哪里爱校，可到了办公室门口后又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撒一个不会对周焕不利的谎。
    「如果我说周焕擅自离开教室所以我来问班导他去哪了…这怎么看都像是变相跟班导打小报告啊。」更何况重女轻男的班导似乎不怎么喜欢周焕，一个不小心、我可能就会拉低了周焕在班导心中的形象。
    我停留在办公室门口想着要不要进去时，右肩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一名男同学站在我身后，在他旁边的还有另一名女同学。
    我说了声抱歉之后退到一边，却在这时候对上了女同学惊讶的眼神。
    「她不就是三班的……」女孩虽然很小声的说着，可我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我呼了口气，八成是要说校园论坛那件事吧。
    「谁？」可男孩却一脸茫然，现在不只那位女孩，连我都错愕的看着他。
    他是山顶洞人吗，没看过学校论坛？
    「就是三班很有名的……」我看见女孩眼角馀光瞥了一眼，「刚才我们在美术教室不是看到一个男孩在爱校吗，她就是跟那个男生很好的……」
    「周焕在美术教室里？」我就这样抓住女孩的肩膀问着，一时忘记我们根本不认识。
    「是啊，刚才听到你们班班导把他派去美术教室了。」女孩有些吓到，但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你们……」
    「常安，班导在催了。」一旁的男孩打断女孩的话，冷冽的眼神盯着我抓着女孩肩膀的手。
    「对不起，弄痛你了吧？」意识到他的意思之后我迅速抽开。
    「没事，不要紧。」叫常安的女孩对我笑了笑，指了指男孩：「他只是有些怕生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被释破偽装的男孩倏地脸红，看着他们的互动，母胎单身二十多年的我也知道他们肯定不只是朋友。
    「谢谢你，那我先走了。」我对他们点点头，朝着美术教室的方向奔去。

 Ch4-5 好想停留在此刻

    美术教室跟音乐教室一样，都是在学校最偏远的大楼，需要穿过操场才能抵达的那种。我使出了浑身解数终于到达艺术楼大门时，早已累得不成人样。
    我喘着气，高中毕业之后就再也没跑过步了，原本以为周焕爱校的地点是中庭，谁知道他会选择这么远的美术教室……
    我摸着发疼的腹部爬上了楼梯，总算在体力即将耗尽之前抵达了美术教室门前。
    我转开金属门把，画布与顏料的扑鼻而来，阳光洒落期间，室内静謐无声，靠墙处还有几幅未完成的画作。
    这地方像极了充满秘密的小型博物馆，每走一步彷彿都是解开一道谜语。
    而在那尽头处等着的，正是坐在窗边的周焕。
    我缓了缓呼吸，出声说道：「你不是要爱校吗，怎么在偷懒？」
    周焕惊讶的转过头来，错愕之后露出了然于心的笑，「简思宇告诉你的？」
    「是，也不是。」我关上门，向他走近，「他只告诉我你今天中午爱校，没告诉我你在这。」
    我看着周焕，他靠着窗，双手抱着拱起来的左脚，右脚则是很自然的垂在一旁，阳光与画作陪衬，勾勒出了让人着迷的画面。
    不论过去还是未来，不论在哪个时空，他永远都是这样耀眼的少年。
    「那你可真行，居然知道我在这。」周焕没有走过来，只是一个劲的看着我笑，「所以你动用了人脉？」
    我耸肩，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本来就是因为我让你要爱校的，所以这爱校就该我来啊。」我拿起放在一旁的扫把，「我来打扫就好了，你也是因为我才顶撞主教。」
    我感受到周焕投来的视线，也是，到底哪个笨蛋那么喜欢爱校服务，还大老远穿越操场跑来美术教室，只为了扫个地，然后让代罪羔羊去跟教官交代爱校完毕。
    这要不是真心喜欢打扫，就是别有居心。
    「你真的只是因为这种理由才来这？」
    我心一惊，有点庆幸自己正背对着他。
    「当、当然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自己一个人来吧。」不是，宋梣悠你都几岁了结什么巴啊，而且你明明就不是因为这个才来的，你为什么不坦率一点呢……
    难道我只要遇上周焕就无法坦然吗，我都二十三岁了欸，居然会招架不住一个高中生？
    「我扫好地了，你有抹布之类的吗，我把桌子稍微擦……」我还没说完就感觉到周焕抓住我的手腕，硬是将我转过来面向他。
    「那如果今天不是因为你呢？」明明他近在眼前，声音却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我错愕的看着他，他的眉宇轻扬，琥珀色眼眸深处像是有什么情感在涌动着。
    「如果今天只是我做错事了来爱校，跟你没有关係，那你还会来吗？」
    他似乎感觉到我想挣脱，于是加重了力道，但那里头似乎带着小心翼翼，深怕弄痛我似的，坚决不已。
    我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或许我无法对周焕完全坦率，但至少要做到不逃避。
    否则，我回到过去只是重蹈覆辙。
    「那如果，我说会呢？」我对上他的眼眸，想承接住他眼底那若有似无的情感，儘管我并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情。「如果我说，我就是想来找你，跟教官、爱校那些没有关係，你会怎么做？」
    周焕的眼神闪过一丝诧异，我不知道他会怎么说，也不知道我要怎么接话，最坏也是最保险的回答，就说这是对朋友的关心就好。
    我回来是为了改变我们的结果，但我更不希望，我算错了任何一步，导致我们还是形同陌路。
    我不想错过他，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他。
    「那我会很开心。」他的声音促不及防的在我耳畔响起。
    我这才发现他不知在何时就低下了头，脣在我耳边轻声呢喃，温暖的气息闹得我耳朵发烫。
    那早已听惯的声音带着蛊惑，在我耳边由弱转强。
    「如果你真的那样想，我会很开心。」他轻笑了声，将我的头发勾往耳后。
    剎那间我明白了，为什么莫抒微曾经跟我强调过，青春里总有那些希望能暂停的瞬间。
    「你喜欢周焕对吗？」我想起了简思宇一直在问我的问题。
    我曾经想过我对周焕到底还有没有喜欢的成分在，毕竟也过了一段时间，说不定我只是耿耿于怀我未果的初恋而已。
    但就在这一刻，一切都有了答案。

 Ch5-1 守株待兔

    「小悠你是疯了吗，好端端的干嘛去补习啊，模拟考成绩不是还没出来？」雅青拿起我放在桌上的补习班讲义，那是我昨天去试听报名时拿回来的。
    「就……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更好啊，而且你别忘了，我还没拿过班上第一名。」我耸耸肩，随口说了个理由。
    雅青嘖了声，「你真的是怪物。」
    高二升高三的暑假基本上就是温书假，学校还会举行暑期辅导，高三的学生每天都要来学校上课，除了吸收高三的课程之外，还要一边兼顾着学测的进度，模拟考与段考交替出现，根本就是蜡烛两头烧的情况。
    前几天去补习班试听时，我再一次感受到了高三的那种压抑氛围，教室内每个人都振笔疾书，埋头苦读，安静到连笔芯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我倒抽了一口气，我大学三年来好像都没高中生的一半认真。
    「要走了吗？」简思宇走到我旁边敲了敲桌子，我瞥了眼雅青，她正露出曖昧的眼神打量我们。
    我点点头，拎起书包后跟简思宇朝着门口走去。
    上次论坛的文章已经过了风头，再加上马上就进入了学校的暑期辅导课，高三的我们开始与书本为伍，没有空间再去谈论这些事；可只要我跟简思宇、周焕稍有接触，还是能感受到班上同学投来的八卦视线。
    以前的我大概会因此跟周焕他们保持距离，但现在我对于这些流言蜚语完全不在意，跟他们相处模式还是跟从前一样，想讲话的时候就去找他们，只是我们都很有默契的避开学校论坛那件事。
    因为太过在意，最后不开心的只会是自己。
    「你应该好好谢谢我吧。」上了公车后，简思宇摘下我的耳机，噙着笑意说道。
    「谢你什么？」我索性关掉音乐。
    「要不是我告诉你周焕在那家补习班补习，你就少了一个能跟他相处的机会。」简思宇拨了拨头发，装逼的模样跟我记忆中的他截然不同。
    我对他翻了个白眼，「不用你说，我本来就打算选这家补习班。」说完我便不再理会简思宇的追问，将耳机戴上后继续听着刚才没听完的音乐。
    我选择来这里补习的原因，可不是只有因为周焕在这里、那么简单的原因而已。
    ***
    「你是昨天来试听的宋梣悠对吧，你的导师已经在教室里等你了，你的资料老师也看过了，非常优秀，老师说你只要再拼点、要考上t大应该不是问题。」一进到补习班之后，坐在柜檯的行政助理便站起身朝我招手，还拿出我昨天交给她的成绩单与成绩曲线图比对。
    「你的成绩目前非常稳定，就是数学这一块弱了些，当然老实说会根据你的弱点来加强…」助理挪了挪身子，终于注意到了躲在我后面的简思宇，「这位同学，你也是要来试听的吗？」
    被点名的简思宇一愣，「啊？我……」
    「他是我们班上的第三名，只是英文烂了些，所以想来这里看看有没有机会补强英文。」我将简思宇拉到面前，顺带捏了他手臂一记，警告他不要多话。
    简思宇气得牙痒痒，但对上我那想要杀死他的眼神，只好摸摸鼻子，将原本的话吞回去。
    「那请问你有带高二高三的成绩单来吗，有成绩单的话对于我们设计教材会更容易一些。」助理小姐像是看见了钞票似的，两眼期盼的盯着简思宇。
    看着他那难以招架的样子，我不禁笑了出来。
    简思宇责怪的瞪了我一眼，随后摆出了为难的笑容：「这个……助理姊姊，其实我今天来……」
    「他的成绩单在我这里，请您过目。」我拿出事先放在书包里的资料夹，这让一旁的简思宇下巴差点掉下来。
    「噢噢那你们等我一下，我马上把它製成折线图！」如穫至宝的助理小姐转身走进后面的办公室，从她满面春风的样子来看，她这个月的业绩应该是达标了。
    「宋、梣、悠！」犹如野兽般的低沉嗓音从上方传来，我站起身，学着他方才的模样拨了拨头发。
    「你怎么会有我的成绩单？而且还那么变态的随身携带？」简思宇狠狠瞪着我，我知道他这么反应的原因，毕竟他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英文补习。
    「只要跟班导说一下、我想协助你提高成绩，她就会自己交上来啦。」班导可是标准的重女轻男，再加上前阵子我为了跟上大家的进度拼命读书，所以完美的成为了她眼中的乖小孩，不只希望我连任高三的班长，还会答应我种种看似不太合理的要求。
    像是拿到简思宇成绩单这回事。

 Ch5-2 守株待兔

    「你这女人真是可怕……我要去跟班导说你滥用职权！」简思宇说着后退了一步，这让我想到了那天他在楼梯间把我定在墙壁不能动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人。
    我笑了笑，是啊，毕竟他还只是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啊。
    「你笑什么？」简思宇面露不悦，手插进口袋里站着三七步，「我跟你说啊，虽然我们两个勉强算是盟友，但我可不会答应陪你来补习只为了让你接近周焕这种事……再说了补习也要我妈同意……」
    「放心吧，班导已经跟你妈商量过了，说你现在独缺英文成绩，只要你的英文提升了，t大绝不是问题。」我指了指他的手机，「不信你现在打开手机来看，照班导跟你妈通电话的时候算来、你妈差不多要打给你了。」
    我才刚说完，简思宇的手机铃声就划破了我们之间短暂的寂静，从他接起电话后就面色铁青来看，补习这件事已经成为明摆在眼前的事实了。
    简思宇大概会就此认为，我是一个能暗中操控班导的人，但其实我只是记忆力好了点，记得在原本的时间线里，简思宇的妈妈会帮他报名这家补习班，而且也是补他最讨厌的英文，简思宇知道消息后还差点在班上大叫，最后还是周焕把他带出去教室冷静一番。
    虽然我穿越回到这里，就等于拥有了改变过去的能力，但那必须是我做出了原本不会做的行为，才有办法改变过去。相反的，如果我什么都不做，那么事情就会照着原本时间线里的那样发展；简思宇注定要来补习英文，而在他妈妈打给他这段期间，我没有做出任何能扭转这个註定的行为，那这个註定就会再一次实现。
    「宋梣悠，我真服了你。」简思宇愤愤的掛上电话，倚着墙瞪着我，「你洗脑班导、让我妈要我来这里补习的目的是什么？」
    「说不定你命中註定就是要来这里补习啊，跟我没有关係。」我只是知道这个可能发生的事实，而故意顺水推舟，加快事情的进展而已。
    「什么命中註定不註定的，听起来真毛。」简思宇打了个寒颤，「还真是好心没好报，我告诉你周焕在这、你不但不感谢我，还跟班导串通好让我来这种地狱……」
    「宋梣悠？」周焕的声音从后头传来，简思宇听到后直接撞上一旁的桌子，他现在每一幕表情都很经典。
    「你来这里补习？」周焕看了看我手上拿着的讲义，我点点头，他又转头看了看简思宇，「那思宇你又为什么在这里？你也来补习？」
    「我……」简思宇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瞪了我一眼之后悻悻然的说：「我妈让我来这里补英文还有数学。」
    「不错啊，你英文确实该补补。」周焕听了噗哧一笑，他的笑真的很好看。
    「周焕你真的很不够意思……有你这么说哥儿们的吗？」简思宇搭上周焕的肩，如同他们在学校那样。
    「就是这样说才是为你好啊，你看看你这次模拟考、估计英文能拿到几分？」周焕想了想又说，「我换个说法，你这次英文会有均标吗？」
    简思宇撇撇嘴，手离开周焕的肩，转身指着墙上的某幅画嚷嚷着真是好看。
    我跟周焕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简思宇这次英文应该也是没有均标。
    「周焕？」一个女声从走廊那处传来，简思宇朝那看去之后立刻瞪大眼睛，下一秒就是转过头来对我挤眉弄眼。
    虽然从我这个角度看不到来者何人，但仅透过声音我就能知道那是谁，甚至可以说，我就是知道这个人在这，我才会无论如何都要把简思宇带过来。
    「周焕你去哪了啊，我只是去装个水你怎么就……」徐若竹走了出来，看到我之后脸色一僵，「宋……梣悠？」
    「嗨，真巧啊，你也在这。」我摆出完美的笑容，看到站在远处的简思宇露出了反胃的表情。
    「你、你也来这啊。」徐若竹笑得有些勉强，走到周焕身边后停下脚步。
    我勾脣，明白了她想表达的意思，这是连高中的我都看得出来的小心思。
    ——她想让她跟周焕看起来才是一对。
    「是啊，这里风评不错，很多北高的学生都推荐这里。」我瞥向后头看到助理小姐回来了，便不再多说什么。在助理小姐跟简思宇交代完毕之前，我都是在一旁安静待着、装成初来乍到的乖乖女。
    「好了，那若竹跟周焕，就麻烦你们带梣悠跟思宇去教室吧，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他们。」
    我回给助理小姐一个微笑之后，便用眼神示意周焕他们走前面带路。
    「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简思宇跟了上来，用气音在我耳边说着。
    我睨他一眼，他现在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与其说是带着畏惧，不如说是带着一丝丝的防备。
    因为对他而言，我的所做所为都不像是高中生会做的事。
    「我这招啊，叫做守株待兔。」我回给他一个胜利的微笑，刻意放慢了脚步，尽量让我们跟周焕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你瞧，兔子这不就上鉤了吗？」

 Ch5-3 私心

    「宋梣悠！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一下课，简思宇就追着要去饮水机装水的我，不到十秒的时间，他的手臂就出现在我眼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你真的很喜欢像这样把人定在墙上不动呢。」我敲着水壶，以前我怎么都没发现简思宇有这种奇怪的癖好呢。
    「你不要转移话题，赶快回答我。」简思宇似乎意识到他这个举动很容易引起误会，于是收回了手，「你为什么非要拉我来这边，为什么你知道我妈今天就会帮我报名？为什么你又知道徐若竹跟周焕……」
    「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啊？」我不耐烦的打断他，绕过他身边走进茶水间。
    「宋梣悠你真的怪怪的。」简思宇跟着我走了进来，双手环胸倚着墙，「打从你全身便服出现在学校那天，我就觉得你怪怪的，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拿着水壶的手倏地抖了一下，但我仍故作镇定，「我哪有像变了一个人？」
    「不不不，你有，真的有。」简思宇托着下巴，上下打量着我，「嘖，但也不是说变了一个人，就是不像是原本的你……」
    「你想多了，那是因为你以前不怎么了解我。」我随口说了个理由，将瓶口凑到嘴边喝了口水。
    「那有什么办法，谁叫你之前都跟周焕在一起阿。」简思宇理所当然的应声，「你会跟我走近也是因为周焕不是吗？」
    我咬紧下脣，尽量让表情保持不变：「这点你跟我是一样的吧，你会接近我也是因为徐若竹不是吗？」
    即使我佯装不在意的样子，但说话的口气还是出卖了我。
    是的，我在不爽，因为我努力隐藏起来的心思就像是被摊在阳光下般，表露无遗，无所遁形。
    「简思宇，如果你早就知道你喜欢的人会跟谁在一起、你还会去努力争取机会吗？」我握着水壶的手颤抖着，其实在决定来到这里之前、我也是天人交战了好一阵子。
    徐若竹跟周焕是同个补习班的同学，这件事在班上鲜少人知道。一来是周焕的个性本来就不会把这种事大肆宣传，二来是徐若竹本人也不会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因为要是传开了、一定会有很多女生慕名而来，这会打扰她跟周焕的独处时光。
    而我之所以这一点，是因为在原本时间线里，当周焕喜欢徐若竹这件事传开来后，就有很多同学想挖出他们私底下的交集，从而查到他们是同个补习班的同学，而且听说他们交情匪浅，只是周焕怕徐若竹在学校被八卦缠身影响课业跟心情，所以在学校才会不怎么跟她接触。
    「换句话说，周焕会跟宋梣悠好、是拿她当挡箭牌，好保护徐若竹吧。」
    「宋梣悠？你还好吗？」简思宇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你的脸色不太好。」
    「没事，想到一些事情。」我用力眨了眨眼，怎么偏偏在这时候想到戴可庭说的话呢……
    真该死。
    「真的没事？」简思宇不放心又再问了一次，接收到我的怒视之后赶紧转换话题：「……回到你刚刚说的问题，什么叫做早知道暗恋对象喜欢谁，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明知道他们之后会在一起，明知道他们是因为一起补习才拉近了距离，但却因为我也喜欢周焕，而这样跟着过来……
    这样的我，是不是很自私呢？
    但，这就是我回来想做的事啊。
    我想跟周焕在一起啊。
    就算在一起的时间很短暂、就算他最后还是选择徐若竹……那也没有关係！
    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简思宇，擅自把你带来补习班这件事、或许你会觉得我在利用你，这点我跟你道歉。」我对他微微点头，透过他稍稍后退的脚步我知道他现在铁定吓得出神。「如你所说，我喜欢周焕，而你喜欢徐若竹，但我相信你也看得出来、徐若竹喜欢周焕，所以我才会想要跟你合作。」我清了清喉咙，「因为，只要我帮助你跟徐若竹在一起，那么我跟周焕才有机会发展下去。所以除了我要来这个周焕他们在的补习班之外，还需要你在旁边帮我。」
    我必须做出改变。
    不论最终结果为何，不论我会不会在明天就回到原本的时间…
    至少，我要改变接下来的每一个今天。

 Ch5-4 夏常安

    简思宇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简单地说了句他要好好考虑之后便匆匆进了教室。
    我跟着他回到教室之后，发现他刻意换到了周焕旁边，离我远一点、却离徐若竹更近一点的座位。
    我呼了口气。对年仅十八岁的他来说，一股劲儿的追求自己的幸福或许是自私的，他没办法理解我无论怎样都想跟周焕在一起的原因，就像我也无法认同他为何不为了自己的幸福放手一搏。
    放弃与坚持都需要极大的勇气。
    而我只是因为知道了他不知道的未来，所以比他更愿意去尝试一切而已。
    我也会动摇，可我还是选择行动。
    将书包放在一旁并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之后，我透过眼角馀光感受到右侧不断投来的视线。
    我转头过去想看清对方是谁时，那个人却正好开口：「你是宋梣悠对吧。」
    「啊，你是……」那天告诉我周焕人在美术教室的女孩！
    「我叫夏常安，是十一班的。」她对我笑了笑，「我们之前见过面对吧？」
    「嗯对，我是三班的宋梣悠。」十一班的……表示她跟莫抒微是同班同学，而且都是语文资优班的。「那天谢谢你告诉我周焕在美术教室。」
    「啊、你说的是他吧。」夏常安指了指在前面跟徐若竹聊天的周焕，「虽然他在学校是个红人，但我也是因为跟他同个补习班才记得他的长相的。如果没有在这里补习，我那天大概也帮不了你。」
    「不论怎样，你都帮了我、所以还是谢谢你。」我对她微微頷首，「因为你其实可以不用告诉我，但你还是说了。」
    在原本的时间线里，我是从来不认识夏常安的，若不是我穿越回来的那天全身便服出现在顶楼，弄得周焕必须护我而被教官抓去爱校服务，我也不会在那个时间点碰上正好要去导师办公室的夏常安。
    虽然对她这个人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她是敌是友，但总归来说她都帮了我，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夏常安听了莞尔一笑，手拖着脸颊说道：「话说你来这里……不会也是因为周焕吧，你的成绩应该不需要补习。」
    ……不愧是语文资优班第一名，智商在线，不到三分鐘就猜出我来到这的目的。
    「周焕的成绩更不需要补习啊。」我笑着对她打哈哈，就算被她猜中了我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也不能承认，「而且我记得你是文组排名常胜军，应该也不需要补习。」
    我不能有任何破绽，夏常安看来已经在这里补习一段时间了，说不定我能从她口中得出点徐若竹跟周焕在这里的不可告人进展。
    「不错，你们数理资优班除了周焕以外，总算来了个聪明人。」夏常安勾脣一笑，那一瞬间她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一般，全身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让我很难将她跟那天在办公室前的女孩联想在一起。
    看着她的笑容，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瞧你吓成这样……我不是坏人啦你不需要这么戒备。」她友善的拍了拍我的肩，仅一秒的时间，她又变回了那天在学校我遇见的那位和善女孩，方才我感觉到的违和气息瞬间消散无影，「你应该知道北高的文理组是死对头吧？」
    我点点头，岂止北高，文组理组一向都不太对盘。
    「你们理组瞧不起我们，我们也不认为你们比我们聪明，虽然平时相处起来没问题，但匿名论坛上常常会看到文理组战对吧。」夏常安说到这停顿了一下，「话说你前阵子在论坛上的风波……后来有找出发文的人吗？」
    「没有，就任由风头过去而已。」我耸耸肩，我很意外夏常安会问起我的事情，但想到当初造成的动静之后，就觉得她会问起似乎也不用太意外。
    夏常安听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反正我个人是不讨厌理组生，我对你们也没什么偏见，毕竟你们能解开那些我们完全看不懂的方程式，那表示你们真的不比我们逊色。」她瞟了眼前方，面露不屑，「只是在这里碰到你们班的那个谁之后，我真的怀疑你们数理资优班是不是只有周焕一个聪明人。」
    「我们班的谁？」虽然她现在有点在贬低我们班，但她的话真的有股魔力，让我会不自觉的想听下去。
    「还能有谁，那个女生啊。」夏常安指了指周焕的方向，「你们班的徐若竹，她在缠着周焕的事，整个补习班都知道。」

 Ch5-5 矛盾

    「她……缠着周焕？」我再三强调了那个字，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
    「对，就是缠人，很烦很黏的那种。」夏常安罕见地翻了个白眼，「周焕在这里补习没多久、那个姓徐的就出现了，之后周焕到哪她就跟到哪，不是笑得花枝乱颤就是搔首弄姿，要不是这里的数学是从台北请来的名师授课，我差点要跟我妈说我要换一个补习班。」
    我倒抽一口气，真不愧是文组班第一名，讲话都带着成语。
    夏常安又变成了刚才那违和模样，无视台上老师讲得口沫横飞，自顾自地抱怨着那些她早已看不惯的一切。
    虽然我还没认识她多久，但我总有种感觉，相较于在学校总是拿第一名得乖乖牌夏常安，此刻的她更像真正的她。
    「可是……周焕不是喜欢徐若竹吗？」我怯怯地开口。
    「蛤？你哪隻眼睛看到周焕喜欢徐若竹？」夏常安皱着眉，用一种「你没救了」的眼神看我。
    「不是吗……我也是听说他们是补习班同学，所以感情很好……」
    「跟周焕感情好的不是你吗？」夏常安小声嚷嚷着。也对，在这个时空里，任谁看来都会觉得我是跟周焕最要好的女孩吧。
    十七岁的我也是这么以为的。
    「说不定他其实跟徐若竹更好啊，两人私底下会有联络之类的。」我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如果我是个正常男人，我可一点都不想跟徐若竹有什么联络。」夏常安露出作噁的表情，「有眼睛的人都会选你，你可是理组班的女神，这点大家心知肚明。」
    我笑了笑，「可是不是长的漂亮或成绩优秀就会讨人喜欢的。」
    喜欢就是不讲道理，即使理智告诉自己不行，感性还是会陷下去，这就是爱情。
    在喜欢面前，只有那个人，就算周遭有再多更好更优秀的人，也不为所动。
    纵然有弱水三千，我也只取一瓢饮。
    夏常安听完后面有难色、拿着原子笔捲了捲发尾，「我知道你说的道理，但你是周焕最亲近的朋友之一，你难道不了解他喜欢怎样的女孩吗？」她顿了顿又说，「应该说，你看不出来他有没有喜欢徐若竹吗？」
    我苦笑了一下，我要是看得出来，我今天大概就不会在这里了。
    「就算是好朋友，也会有不想告诉对方的事啊。」在原本的时间线中，周焕喜欢徐若竹这件事还是大家传开我才知道的欸。
    而且不要说周焕，我自己都还没把对周焕的感情还有跟简思宇之间的交易对雅青全盘托出。
    「好吧，就算这是属于私人秘密好了……」夏常安抓了抓头，在接收到台上老师的怒视后降低音量，「你难道不知道好朋友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被他喜欢过。」我撇撇嘴，这事可能要问未来的徐若竹吧。
    之后因为被老师警告，所以我跟夏常安没有再继续这些话题，好不容易等到补习班下课后，她才又开口提起。
    「我是不知道你从哪里得知他们感情好，但就我在这里补习的这阵子来看，周焕应该是没有喜欢徐若竹。」夏常安想了想又说，「至少现在没有。」
    我对她点头道谢，回家的路上一直想着刚才听到的话。
    为什么徐若竹被说是倒贴周焕？他俩不就是在补习班日久生情的吗？
    还是说是因为周焕还没有喜欢徐若竹？但应该也有一些好感了吧，今天在补习班看他也没有拒绝徐若竹对他的示好。
    而且他还让徐若竹坐他旁边……
    我用力踢了下小石子洩愤，简思宇那傢伙也真见色忘友，居然就这样拋下他的盟友跑去跟曖昧对象相处？
    这时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下，我点开萤幕一看，发现是简思宇传来的讯息。
    「好，我帮你。」简简单单四个字，不带任何的迟疑。
    我关掉萤幕，抬起头看着那一望无际的黑，空中没有所谓的繁星点点，也没有月圆高掛，只有伴随在耳边的蝉鸣，还有那搔着树叶的暖风拂过。
    我跟周焕相遇在夏天，所以夏天一直是我最爱的季节，毕业后每每到了夏季，我就会想起高中时的我们坐在楼顶谈心，在教室里一起讨论习题，即使快被艳阳热昏了头，我依然觉得那段日子是我最怀念的时光。
    我抹去了额头上的汗水，想起了那一天的天气，似乎也是像今天这样燥热难耐。
    「如果我能早点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如果我那时能坦率一点……」今天的一切会不一样吗？
    我想起了周焕说他喜欢徐若竹的那天，也是我狠狠推开他的、那一天。

 Ch5-6 记忆中的那一天

    「宋梣悠！大新闻、大新闻啊！」池安旭嚷嚷着朝我衝来，两隻手还不停地做着夸张的动作。
    「是在干什么？」我皱眉，发现班上同学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想了想今天是否是特殊日子，发现既不是谁生日也不是模拟考成绩公布的日子，那池安旭是在发什么疯？
    「大新闻啊，我跟你说这要不是学测在即、绝对会上学校论坛的热门。」他拨开人群，张牙舞爪像我奔来，在到达我面前时还因为踉蹌了几步而撞到我。
    「你现在要说的话最好是营养的话题。」我瞟了他一眼，整了整被他抓皱的袖口。
    「营不营养我不知道，但这绝对是新鲜的话题。」他比手势要我跟雅青靠近他，用不小的音量说：「周焕他……喜欢徐若竹！」
    我愣在原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顿时明白了方才踏进教室时的那强烈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
    周焕不在教室、简思宇也不在，而徐若竹正被人群簇拥包围，脸上洋着喜悦，双手抚着脸颊笑着。
    现在班上人马就分成两派，一派围着徐若竹，另一派则在看着我、似乎是在等着我的反应。
    「宋梣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但是不说啊？」池安旭的目光继续在我身上打转，见我不回答后，顺手拍了拍雅青的肩膀：「那程雅青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吧，你跟宋梣悠那么好、她若是知道了不可能没告诉你吧？」
    「啊？我也不……」雅青不安的忘了我一眼，「我跟周焕不熟，我是听你说才知道的。」
    「是喔。」池安旭心不在焉的应了声，「但宋梣悠一定知道的吧，你跟周焕那么好欸，整天形影不离的。」大概是看我一直不回答，他的手很自然地放上我的肩：「对吧宋梣悠，你一定知道的是吧？」
    我死盯着自己的鞋，肩上就像是有块千斤重的砖头压着，有种喘不过气、难以窒息的感觉。
    为什么大家都认为我应该知道？为什么周焕从没跟我说过他对徐若竹抱着这种情感？
    我知道好朋友间不会完全没有祕密，但我们的交情、竟然薄弱到我得从别人口中才能知道这种事情吗？
    「宋梣悠应该不知道吧。」一道充满訕笑的声音传来。我抬眼一看，戴可庭正朝着这里走过来，身后除了徐若竹外还跟了几个跟班。
    「什么意思，宋梣悠不知道吗？」池安旭挪开他的手，不知怎地、我忽然有些感谢戴可庭靠过来，这让我的肩膀轻松了些。
    即使我知道，她来只会让我的心情更糟糕。
    「你也知道，周焕可是全校女生的梦中情人，被他看上的女生一定会成为公敌啊。」戴可庭抬起下巴，将躲在她身后的徐若竹带到前面来，「所以当周焕喜欢我们若竹时、他才会这么保密到家啊，毕竟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了、谁知道论坛上会怎么说我们若竹。」
    我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听着戴可庭说着周焕跟徐若竹之间的进展史，徐若竹的闺蜜不停夸讚着周焕是新好男人，她们口中说着我并不认识、甚至感到陌生的周焕。
    「可是一直以来跟周焕最要好的都是宋梣悠，我还以为周焕喜欢的人是小悠欸。」一个混在人群中的同学提出了质疑。
    我瞥眼瞄了瞄戴可庭，她嘴角的笑意更加张扬了。
    「我们周焕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吗，他都亲口跟我们若竹说她是他的初恋了。」此话一出更让现场气氛炒到极致，我看见徐若竹的脸颊微微泛红，声音带着羞涩不停地要大家别再闹。
    「所以周焕为什么会跟宋梣悠好、答案很明显了啊。」戴可庭故意顿了顿，清楚说出接下来的话：「宋梣悠只是他在学校时负责赶跑大家的挡箭牌，说好听点就是緋闻对象，当大家焦点都放在宋梣悠身上时，徐若竹才能安然无恙。」
    班上一片喧哗，有的人在惊讶周焕居然这么保护徐若竹，有的则是跟池安旭一样在感叹男神深藏不露，只有少数的人帮我说话，要我不要太难过，毕竟好朋友不等于可以变成女朋友，形影不离不代表就是喜欢对方。
    换言之，我跟周焕只是交情好一点的同学，跟戴可庭之于他没什么区别。
    我对他来说，并不特别。
    「周焕只是把你当成朋友、信手拈来的烟雾弹而已。」戴可庭不顾徐若竹的阻拦，向前一步直视我的双眼，「宋梣悠，我看你似乎认为周焕对你有其他的心思，看在同学一场我劝你一句……」她靠向我，用只有我听的道的声音说：「别在周焕身边继续转了，人家喜欢的是徐若竹，你宋梣悠再怎么没品、也不会去抢有女友的男人吧？」
    胸口那好像被用力击了一拳，我忽然有种想哭的衝动，但我还是忍住泪，拚了命咬紧下唇。
    「这句话是我该对你说的、戴可庭。」我对她露出微笑，在看到周焕跟简思宇出现在教室门口、而周焕不停张合的嘴彷彿在说着什么时，我看着他的双眼、说出了我鯁在喉头的话。
    「我对周焕没有任何意思，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朝站在门口的周焕走去，在与他擦肩而过之际，瞟了他一眼后别过头：「他的事情、我一点都不好奇。」
    我故作平静地走出教室外，把我尚未明瞭的感情与伤痛留在原地，将自己埋首于书堆与考卷中，日子依旧。
    但我跟周焕的缘分，被我留在了那一个擦肩。
    那天之后，我与周焕，再无交集。

 Ch6-1 改变

    自从知道我也加入那个补习班之后，徐若竹就像开啟了某个开关似的，三不五时就去麻烦周焕，有时是请他陪她一起去办公室搬书回来，有时是请他教她数学，要不是全班都知道他对周焕有意思，恐怕会认为周焕被她当作工具人来使唤。
    「徐若竹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这么积极？」雅青盯着正在跟周焕有说有笑的徐若竹，脸上写满了不解。
    「可能是发现周焕真的对她没兴趣，想要赶快博得他的好感吧。」我将折断的笔芯放在一边，多亏了徐若竹这有如强颱般的攻势，短短一个早晨我就折断了三根笔芯。
    「她是傻了吧，周焕看起来就是对他兴趣缺缺啊，她这样硬是贴上去，只会让男人跑得更快。」雅青说出了一般大眾的心里话。
    我扯了扯嘴角，「那可不一定，有志者事竟成。」而且周焕后来真的会喜欢上徐若竹，就在不久的将来，班上很快就会知道这件事。
    「如果光凭着单方面追求就可以两情相悦，那田柾国也会喜欢我啊。」雅青蹶着嘴打开了手机，满面春风的看着她的珍藏。
    「可能是你的追求还不够轰轰烈烈？」
    「怎么不够了，他们最新专辑我可是杀了我的猪公呢，要不是机票钱太贵，我早就飞去韩国找他们了。」雅青撇撇嘴，随后又将话题带回：「哎呀这不是重点，总之我不相信徐若竹这么做能改变什么。」
    那还真的能改变什么呢。我在心里嘀咕着。
    我看着正抓着周焕喋喋不休的徐若竹，内心萌生出不好的预感。
    在原本的时间线里，徐若竹并没有像现在这样百般接近周焕，而周焕喜欢徐若竹的时间点是在今年九月开学前后，这怎么算起来，都会觉得徐若竹现在开始行动似乎有些过早。
    毕竟在之前那个时空里，徐若竹无需做任何事情，就能让周焕喜欢上她。
    而我，在前一个时空里只能跟周焕当朋友，好不容易回到过去，或许还是没能改变结局，周焕依旧会喜欢上徐若竹，一切依然会照着我记忆中的样子走。
    我深吸一口气，不会的，我回到过去已经改变了很多事，接下高二高三的班长职务、去从没去过的补习班补数学、甚至知道了徐若竹在补习班里的评价、也认识了之前从没听过名字的夏常安，这代表过去还是可以改变的，因为光凭我回来这一点，就是改变过去了。
    所以，周焕还是有可能喜欢上我，起码在高三正式开学之前，班上是不会传出他喜欢徐若竹的。
    「梣悠你这题不太会吗，为什么一直在题号上画圈圈？」雅青侧身看过来，被她这么一提醒，我才发觉我在题库本上画了好几个圆圈。
    「没事，就是想起一些事。」我拿出立可带将痕跡涂改。
    「你是在想周焕跟徐若竹的事情吗？」
    我一愣，握着立可带的手倏地停下。
    「你不用那么讶异，我早就知道了。」雅青温柔地笑了笑，双手覆上我的手背，「别人可能很难发觉，但我在你身边很久了，你跟谁好跟谁不好我都看在眼里，所以我看的出来你对周焕有不一样的感情。」
    她的温暖将我带着凉意的手包围，看着这样的她，我不由得低下了头。
    「雅青，你会觉得我这样很过分吗？」
    「你是说你没告诉我你喜欢周焕的事，还是你私心不希望徐若竹跟周焕在一起的部分？」
    我尷尬地笑了笑，不愧是雅青，对我的了解程度真是堪比我肚内的蛔虫。
    「我觉得自己像是个反派女配角，而徐若竹是即将被我阻挠恋情的可怜女主……」虽然我不喜欢徐若竹，但这基本的良心还是有的。
    而且对他们来说，我大概是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心大人，凭着对他们以及未来的了解铺设一场只有我知道的局面，或许徐若竹就是命中注定要跟周焕在一起，只不过因为我的一己之私，要将他们残忍的分离。
    我害怕那个我记忆中的未来变成真实，更害怕在周焕的未来里，没有宋梣悠这个人。

 Ch6-2 命中注定

    「我不觉得这样很过分欸。」
    我原本以为雅青在安慰我，可当我对上她的视线时，看到的不是同情之类的情感，而是温柔与篤定。
    「梣悠你也没做什么事吧，就只是追着周焕去了考前衝刺班、然后很不巧地跟徐若竹喜欢上同一个人而已啊，这有什么问题吗？」雅青歪头说着，「周焕那么优秀，很多人喜欢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真要说什么的话、顶多就是每一次分组，周焕他们都会跟我们一组?你有看到老师上次说要成立读书小组时的情况吗，就只有那一瞬间我对戴可庭她们有点不好意思……」
    我尷尬地扯扯嘴角，这就是我做出来的事啊。
    虽然我跟简思宇立下了那个合作契约的确是为了让我能轻松跟周焕一组是没错，不过我没想到他办事效率如此之高，藉着他的帮助，我跟雅青不但什么活动都跟周焕一组，就连池安旭等人偶尔提出想跟其他人一组的意见，都能被简思宇以「宋梣悠是班长，跟班长一组比较不会被老师关注」的奇葩理由搪塞过去。
    因此现在班上除了戴可庭那群之外，其他人几乎都默认我跟雅青就是周焕这群的了，分组也就不会来干涉我们。
    而这背后的原因，就只有我跟简思宇知道。
    「总之呢，我是觉得你没做错什么事，徐若竹她自己不也是因为喜欢周焕而缠着人家不放嘛，你只是对于她这个行为起了戒心而已，再加上她跟戴可庭平常也没给你好脸色看。」雅青说完，看着周焕摇了摇头，「这周焕也真是罪恶啊，你瞧他笑的没心没肺那样、他都不知道因为他的缘故让多少女生反目成仇了。」
    「有很多女生因为他而闹翻吗？」
    「隔壁班的江敏敏跟小美啊，闹得可严重了，从小学到现在的闺蜜情就这样没了。」雅青用一种盯着珍奇异兽的眼光打量着我，「虽说她俩现在是和好了啦，因为江敏敏好像看上了他们班的班草，不过梣悠你到底是多与世隔绝、这么大的八卦都不知道，你都不看学校论坛的吗？」
    我耸耸肩，我自己的八卦还都是莫抒微跟我说的欸。
    「也许徐若竹跟周焕命中注定就要在一起的、只是因为我的介入而……」
    「蛤？徐若竹跟周焕？命中注定？」雅青的下巴差点掉下来，「宋梣悠我们可是理组欸，那种怪力乱神的东西能相信吗？」
    ……我都忘了雅青是个标准的理工头脑，凡事讲求科学证据。
    「世上不是有缘份这种东西吗，说不定他们真的有缘分，只是因为一些人或事情而被拆散……」
    「宋梣悠，如果那两个人真的有缘在一起，那任何事情都不会让他们分开好吗？」雅青皱着眉头，指尖点着桌子，「假设你说的命中注定真的存在好了，那不管他们经歷了什么都还是会走到一起啊。或许中间可能会发生什么导致他们分开，但缘分还是会将他们带到一起，无法逃避的那才是命运。」
    见我不回答，她又接着往下说：「我不否认在追求爱情的路上难免会耍些小心思，但这不代表你破坏了谁跟谁的可能啊，你没有说谎，你也没有伤害谁，你凭着自己的努力好不容易跑到他面前，他如果因此喜欢你了，那也是你应得的。」
    我愣愣地望着雅青，我从没想过身为理工女孩的她能讲出这长篇大论能让我眼眶泛红的话，这让我有些后悔在原本的时间线里，我居然没有把我对周焕的微妙情感、以及跟彭承翰之间的问题向她倾诉。
    但我想，以雅青的洞察力、或许早就看出来了。
    「谢谢你，雅青。」我向她道谢，虽然这句道谢似乎迟了五年，「谢谢你愿意听我说。」
    「谢什么，小悠你很肉麻欸。」她笑着嫌弃我，不一会儿又像是想起什么般停下手边的动作：「不过我真不认为周焕会喜欢徐若竹，而且我甚至觉得徐若竹喜不喜欢周焕都是个问题……」
    「为什么这么说？」我挑眉，不管在哪个时间线看，徐若竹都是喜欢周焕的啊，还为了他去补习班欸。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啦…我自己也说不准，就是一个感觉。」雅青放低音量，瞥了瞥四周确定没人偷听后说：「我之前曾经听戴可庭他们说过、徐若竹跟周焕很配，那时徐若竹非常开心的样子……」
    「这很正常啊，毕竟那是她喜欢的人。」我耸肩，觉得非常理所当然。
    「但她的样子……与其说是非常喜欢周焕……倒不如说她觉得只有她佩德上周焕……」雅青烦躁的抓了抓头，「哎呀我也很难形容那个感觉……而且这样说好像在暗指徐若竹心理扭曲……反正你喜欢谁就往前衝，我都会支持你的！」她顿了顿，又眨了眨眼说：「不过我相信小悠你跟周焕才是命中注定的，看看这几次的分组状况就知道、周焕他都跟我们一起欸！这才是命中註定吧！」
    「啊、那个是……」是我拜託简思宇才会这样的。
    我看向正埋头背着英文单字的简思宇，想着等等或许该请他喝个饮料谢谢他。

 Ch6-3 楼顶的秘密

    「所以这就是你的感谢吗？」简思宇手晃着木瓜牛奶，面露不屑说道。
    「怎么了、你不是最爱喝木瓜牛奶的吗？」我咬着吸管，走到穿越那天我躺的长椅上坐下。
    原本我以为穿越回来后、我跟周焕会跟以前一样常常上来顶楼谈心，结果没想到回来之后要处理的事情太多，进入高三之后更是每天都在参考书与模拟卷子中度过，这还是回来之后我第一次上来楼顶。
    平常上来楼顶聊天或是看书的学生挺多的，只是因为现在是午休后的下课，大部分的人都还在睡觉补眠，所以楼顶才没有人在。
    毕竟高三生每天都在写模拟考卷，消耗大量脑细胞与能量，所以只要每到午休时间，班上同学不是去跟周公下棋就是在抱着书猛读。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木瓜牛奶了？」简思宇嘴巴上这么说着，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将吸管刺入包装中。
    我看着他笑了笑，虽然我跟简思宇在高中时并不熟悉，毕业后也从没见过面，但其实在更早之前我还有回来学校一次，那时就看到简思宇在校门口那家果汁店排队，之后便拿着饮料进入校园。
    只是因为我想要自己一个人在学校里散步兼回味高中生活，怕见着他彼此尷尬，所以看到他走进学校后，我就顺着原路搭公车回去宿舍。
    那时他手上拿的，就是木瓜牛奶。
    「不过你以后能不能别买福利社的饮料，你知道……」
    「校门口那家果汁店才是用天然的水果去製作果汁牛奶，福利社跟便利商店的一样、调味奶具有很浓的化学药剂味，喝起来不天然又不够健康。」我看着他瞪大眼睛的样子，知道我完美地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这并不是偶然，因为在大一时简思宇曾在社群软体上发过文，照片中他手里拿的就是校门口那家果汁店的木瓜牛奶。
    而我刚刚说的那段话，则是从他那篇贴文上浓缩下来的。
    「但是没办法，翻墙出去被抓到可是小过一支，我可不想为了你去爱校服务。」我将喝光的草莓牛奶放在一边，伸了个懒腰之后躺在长椅上看着天空。
    就像回到这里那天一样。
    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没想到我只是许下了愿望，就能在睡了一觉之后回到高中时代。
    我闭上了眼，记得回来的那天午后，阳光也跟现在一样这么刺眼。
    「欸宋梣悠。」我听见简思宇出声唤我，下一秒我就感觉到上方蒙上了一层阴影。
    阳光没那么刺眼了。
    「你不觉得学校楼顶这个门很像鸟居吗？」
    我皱了皱眉，这傢伙没事提什么鸟居，这里又不是日本。
    「哪里像鸟居了，鸟居都是红色的。」我毫不留情反驳他的话。
    「怎么不像了？」他吸了吸木瓜牛奶，透过咕嚕咕嚕声我知道他已喝完了饮料。「鸟居是两根柱子、再配上上方一根横柱构成的，顶楼的门也是啊，只是有些老旧罢了。」
    我睁开眼，发现他正背对着我站着，用他的影子为我挡住阳光。
    平时没怎么好好注意他，现在这样看才发现，其实他的背影挺好看的。
    给人一种安心自在的感觉。
    「那请问大文豪简思宇先生，就算顶楼的门像鸟居又怎么了？」我换了个姿势，用手臂枕在后脑勺，「你难道要说因为鸟居是连接人间与神的结界，所以穿过鸟居过来的我们现在变成神了吗？」
    我随口说了个冷笑话，可简思宇完全没有任何反应，我们就这样维持了看似漫长时则短暂的一分鐘。
    我索性坐起身看着他的背影，身为北高校草周唤最好的朋友，简思宇却没有被周唤抹煞了任何一丁点存在感；模范生、物理天才、校队队长...所有跟周焕有关的形容词，简思宇都能沾上一点边。
    而不管是哪个时空里的我，所追随的一职都是周唤的身影，若不是偶然回到过去，恐怕我永远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注视着他吧。
    我呼了一口气，因为他跟周焕同样优秀，所以他们才都会喜欢上徐若竹吗？
    「我从以前就觉得，学校最神祕的地方，除了图书馆之外、就是顶楼了。」半晌，简思宇才清了清喉咙开口。
    「为什么啊？」我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如果是图书馆的话我能理解，毕竟学校的图书馆具有四层楼高，要进去之前还会先经过一段长长的阶梯，每个楼层都呈列着各种书籍，古色古香又静謐的环境，被喻为北高最浪漫又神秘的景点。
    可我是第一次听到、居然有人说学校的楼顶很神祕。
    我还想开口说点什么，可简思宇却忽然转过身来，在看到我已坐起身后露出些微的错愕，但那情绪随后又转变为平静。
    他蹲下身，视线与我齐平，我有些讶异想叫他起身，却被他眼底流露出的情绪止住了嘴。
    那是带着一丝哀伤的神情，我从来没见他这样过。
    「因为这里可以俯瞰整座校园，学校的每一处、每个在学校的人，都在这里无所遁形。」他的话缓慢而有力，话语中的每一个字像是石子落入湖面，在我心中反覆回盪。
    「所以，在这里许愿一定能实现，因为当人有心事时都会来这里，久而久之、这里就承载了大大小小的心事。只要你诚心祈求，必会得到应允。」

 Ch6-4 偶尔也放纵一下

    「什、什么啊……」我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吓得愣在原地，身体就像是被控制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他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你、你疯了阿，别说的那么可怕，讲的好像校园里有个鬼会在楼顶看着我们……」我开始跟他打哈哈转移话题，想要很自然地走到一边与他拉开距离，却发现因为他单膝跪在我面前，我并没有多馀的空间可以挪动。
    我看着他那双深咖色的双眼，与周焕带着光的琥珀色不同，此时的简思宇的双眼就像是巨大的黑洞，吞噬一切，以往地的开朗与自信的光芒，全都黯然失色。
    他就像是要把我看穿般，就这样盯着我好一会儿。
    「你们在干嘛？」一个声音轻松地划破了这尷尬的寂静。
    「是你啊、周焕。」简思宇站起身，朝着门口看去。「怎么忽然上来这？」
    我倒抽一口气，周焕上来干嘛啊，刚刚出教室时明明看到他还在趴着睡觉啊！
    「这是我要问的吧，午休结束的鐘声一响、你跟宋梣悠就鬼鬼祟祟的溜出教室，我刚好睡醒，就想说过来看看。」周焕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头就越来越低。
    这种情况我要怎么解释啊……
    「所以呢，你们在干嘛？」我看着地板，一双熟悉的白鞋映入眼帘。
    「没干嘛啊，宋梣悠请我喝饮料，因为我教她物理题目。」简思宇晃了晃木瓜牛奶的空盒子。
    「是吗？」我感觉到周焕的视线朝我看来，「只是请你喝饮料你干嘛要下跪，你在跟她求婚喔？」
    「噗！」我听了差点把刚才喝下肚的草莓牛奶吐出来，简思宇看到我的反应后更是用手摀住双眼，一脸懊恼。
    「干嘛？被我说中了？」周焕睨了我一眼，目光在我跟简思宇之间徘徊，「我还想说你们孤男寡女的偷偷摸摸上来干嘛，看来我打扰到你们幽会了？」
    我不禁倒抽一口气，这酸溜溜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
    「别讲的那么难听好吗，就只是朋友之间请个饮料，这叫做礼尚往来，懂？」简思宇扯了扯嘴角，我看得出来他那个笑容有些勉强。
    也对，被这样误会任谁都不会开心的吧。
    「行，可是这节是百老匯的课，她永远都会早五分鐘进教室，我们要是比他晚到绝对会被叫去为她做牛做马打扫办公室座位。」周焕说着看了眼手錶，将錶面朝我跟简思宇，「没有意外的话，她现在刚好进教室。」
    「我没听到鐘声啊。」我大叫着看手机确认时间，简思宇则是在旁飆了句脏话。
    百老匯是我们帮音乐老师取的绰号，百年老妖张晓慧的简称。她跟主教是全校出了名的凶巴巴夫妻档，她的课堂上不能睡觉更不能滑手机，就连看主科课本也不行。偏偏十四个高三班级中有七个班的音乐课被安排在高三上学期、也就是在学测之前，所以音乐老师的不能看主科课本规定引起了这七个班同学的不满，有些人甚至索性在音乐课当天就请假不来学校。
    「学校的鐘声常常没响啊，待了三年了你不知道？」周焕的眼神转为鄙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他一上来就不太高兴的样子。
    我站起身来顺了顺了裙襬，一边往门口走去一边想着等等要找什么藉口逃过百老匯的处罚。
    「你要去哪里？」岂料我才刚踏出第一步，就被简思宇叫住。
    「回教室啊，还能干嘛？」我不悦地回头看，发现他跟周焕两人都停在原地不动，像是被白胶黏住了一样。
    「你认真？有脑的人都知道百老匯的课寧可缺席也不要迟到。」简思宇将空的牛奶盒丢入了一旁的垃圾桶，连同我刚才放在长椅上忘记带走的一起。
    「不然要怎么办，三个人一起翻墙出去？还是三个人在这里耗时间？」我索性站三七步、双手环胸质问他们，本以为他们会跟刚才一样嘲笑我的想法，没想到他们两人听完后眼睛一亮——
    「好啊这是不错的主意。」周焕率先附和。
    「虽然翻墙比较刺激，可是前几天才传出五班有个男生翻墙出去被抓到而记了一支小过，我们现在可没有时间去爱校销过……」简思宇拖着下巴思考着，随后对我露出一口白牙，爽朗一笑：「所以我们就在这里耗时间吧，就两个小时，还可以讨论功课欸。」
    我看着他们殷切期盼的眼神，心想着要如何回绝时，却赫然想起高中时周焕也曾像现在这样问过我，想不想在毕业前翘一次课。
    当时的我立刻回绝了，甚至还损了周焕说书都读不完了怎么还想着翘课，他当时只是笑笑回了我一句，他偶尔也想要放纵一下。
    他也想要放纵一下。
    「好啊，那就待在这吧。」我回给他们一个笑容，走到围栏边靠着，并望向他们二人。
    「我们、偶尔也放纵一下吧。」

 Ch6-5 花季，初雪

    「法国大革命被斩首的国王是？」
    「路易十六。」周焕把玩着手上的花草，悠哉悠哉地说。
    「那、文艺復兴三杰分别为——」
    「达文西、米开朗基罗、跟拉菲尔。」我吃着手上的海苔洋芋片，这是周焕跟简思宇刚刚冒着被巡堂老师抓到的危险从一楼自动贩卖机买来的。「不过你怎么老问社会科呢简思宇，我们是理组，应该要问理科吧，好歹也问个英文……」
    「你忘记这傢伙英文最烂了吗？」原本平躺在地上的周焕坐起身，劫走我正要放入嘴中的洋芋片，「果然好吃，宋梣悠眼光真好。」
    「我可没说我要吃这个，这是你自己选的。」虽然海苔口味的确是我的最爱没错。
    「是我选的，但这是你喜欢的啊。」周焕笑得灿烂，「我们就是看你喜欢才买的。」
    「……我们？」我愣了愣，随即望向简思宇，「你也知道我喜欢海苔口味？」周焕也就算了，但我可不记得自己有跟简思宇提过这回事，除非他问了周焕或是雅青。
    被点名的当事人耸耸肩，「偶然间听到的。」他拿走我手上的洋芋片，「这真的好吃，我以后毕业一定要开一家洋芋片工厂，一定赚翻。」
    「笑死，世上早就有那种东西了好吗，不然你手上这包怎么来？」周焕笑着挪揄简思宇，下一秒两个男生就嚷嚷着学测结束后要用游戏来一决胜负。
    「你别光顾着笑我，那你毕业后想做什么呢？」过了一阵子，发现自己在懟人上节节败退的简思宇率先投降，丢了个现实的问题给周焕，「先说啊，别告诉我你要靠女人养。」
    「我才不像你。」周焕说着槌了简思宇手臂一记，将外套铺平后躺下，「宋梣悠要不要试试，难得可以这样躺在楼顶欸。」
    「不要，这好难看。」我想都没想一口回绝，「而且地板好脏。」
    「所以给你铺了外套啊。」周焕拍了拍他的外套，简思宇见状也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地上。
    我看着他们用自己的外套为我铺成专属空间，感觉他们都牺牲自己的外套了，我再拒绝下去好像不太好。
    「快吧宋梣悠，试一次就知道了，世界会改变的喔。」简思宇双手枕着头躺下，瞇起双眼放松地笑着。
    我不理会他的中二发言，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顺了顺裙襬后蹲下，然后躺了下去。
    「怎么样，第一次在学校楼顶看蓝天、感觉如何？」简思宇问，他的话语中带着笑意。
    「再加上翘课这点，感觉我们像是坏学生。」我大概能想到要是被老师抓到后会有怎样的处罚，但此时此刻、我不想在意那么多事情。
    不用管戴可庭，也不用看到徐若竹，更不用想着周焕未来会喜欢上谁。
    我感受到周焕的肩紧贴着我的，是啊，他现在在我身边，这就是现在最重要的。
    「欸认真点，谈点正经的吧。」过了一会儿，简思宇缓缓开口问道，「我已经说了我将来要当公司ceo兼天体物理学博士了，那你们要干嘛呢？」
    「原来那不是你随口胡诌的啊。」周焕笑说，我偷偷侧头看了他一眼，他正看着蓝天。
    真好，能与周焕望着同一片天空的感觉，真的很好。
    「宋梣悠你觉得呢，我将来会想做什么？」周焕转过来看着我，与他对视之后我赶紧别过头。
    「医、医生。」虽然不小心结巴了，但我毫不犹豫地说出正确答案，「你想当医生。」
    不出我所料，周焕听完后瞪大眼睛，原本在闭目养神的简思宇也睁开双眼。
    「该说你太会猜、还是我的成绩给你这种感觉呢？」周焕故意起身拨了拨头发，说着全校第一名果然就该读医学系，此举想当然的遭受我跟简思宇的白眼。
    虽然我知道，他真的能成为一个好医生，记得大二时莫抒微还跟我提过，说周焕即使在高手群集的医学系里也是照样拿第一名，而根据她跟医学系学生挖来八卦得知，周焕的目标是想成为心脏外科医生。
    「那你呢，宋梣悠。」简思宇随手拿起一旁的落叶，将它透在阳光下仔细端详。「你毕业后想做什么呢？」
    我愣了愣，跟简思宇与周焕不同，它们选择的科系是为了他们的梦想，而我选择c大化学系，仅仅只是因为我喜欢化学这门学科、再加上分数刚好到了而已。
    如果说回到过去除了是让我跟周焕能有不同的结果的话，那是不是也意味着、我有第二个机会可以决定自己的未来呢？
    「怎么了，你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吗？」我感受到周焕的视线朝我看来，简思宇也放下手中的落叶。
    我盯着正在被风牵着走的白云，将手放在胸前，像是正在思考自己命运的木乃伊。
    「我……还真的没想过我要做什么。」我老实回答，想到更好的答案后坐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还懒洋洋躺着的他们，「大概做什么都行，只要能赚大钱就好。」
    无论在哪个时代，钱都是最万能的，如果有钱办不到的事……
    那就代表钱不够多。
    我将前阵子在补习班从夏常安那里传授到的人生哲学跟他们分享，结果他们听完之后就开始翻白眼。
    「你那个朋友个性还蛮奇特的。」简思宇乾笑了几声，将一隻手放在额上。
    「宋梣悠你不要看夏常安那样，那傢伙虽然长的人畜无害，可是她的内心可是对谁都有害的！」周焕忽然弹坐起来，动静大到我跟简思宇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周焕，你是认识那个夏常安吗，看来你们的交情并不一般。」简思宇也坐起身来，话语中带着挑衅，「她又是你哪个难缠的地下情人吗？」
    「什么地下情人…同个学校同个补习班的想不知道都难吧……」他们一个在我左边一个在我右边，像是两个门神般在互相斗嘴。
    我看着这样的他们笑着，想到在原本的时空里，我们三人不曾这样相处过，到了接近学测的时候，我甚至会请温书假待在家或是去安静的咖啡厅，与周焕见面相处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
    早知道我们毕业后会不再见面，当初我就应该多去学校的。
    自己的未来固然很重要，但生命中总有些人，是我们愿意赌上未来、也想要与他相伴的。
    为他赌上一整场花季，只想和他一同观赏何谓初雪。

 Ch6-6 代价

    打赌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用经济学的角度来说就是指机会成本，而我们偷来的放纵两小时，与其交换的成本就是被主教责骂一番。
    「你们这群三班的是怎么回事！」主教拍着桌子大声吼着，跟高二下那时比起来，主教的肺活量似乎更强了些，「都高三了啊同学，身为准考生不好好待在教室里读书，给我集体翘课跑去顶楼间话家常？」教官看了看那包还没吃完的洋芋片，拿起来晃了晃，「呦，还给我带上零食了呀，怎么着，需要我帮你们架个桌子再替你们倒杯茶吗？」
    我默默倒抽一口气，虽然对于翘课会被处罚一事我有心理准备，可我没想到教官会那么快就知道这件事的原因是因为收到同学反应、有人在顶楼大门贴上了请勿进入的纸条，而且从里面反锁，学校怕是有同学想不开才匆匆找来了工友帮忙，没想到才刚爬上顶楼，就看到我们三人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包零食。
    锁门的人正是周焕，至于纸条，则是简思宇写完贴上去的，他还刻意模仿了主教的字跡，将入字的尾巴拉得特长。
    而这些，他们说是趁我去上厕所时完成的，要不是刚刚被教官逮个正着，他们原本还打算不让我知道，就那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毁尸灭跡。
    难怪我就觉得不太对劲，上课时间没人上来顶楼也就罢了，怎么中间下课十分鐘也没人上来，我说要赶收收东西离开时，他俩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信誓旦旦的说不会有人过来。
    原来是因为他们计画好了一切，但也因为这样反而引起了教官室的关注。
    「你们倒是回答啊，我需不需要帮你们设个宴席？」主教在我们面前来回踱步，锐利的眼神来回一一扫过我们三人，「你们一个个好巧不巧的都是校排名前五的常胜军，怎么，是觉得学测一定能考好了是嘛，所以就可以翘掉张晓慧老师的课了是嘛！」
    「教官，张老师的课是音乐课，学测又不考……」简思宇忍不住喊冤。
    「不考你就不用学了吗，学测也不考游戏啊你们还不是照玩？」主教的两道海苔眉倒竖，咬牙切齿瞪着简思宇，「你们三个人里就属你成绩最差，你还有脸讲话？」
    「教官您这样不公平哪，他们一个是周焕一个是宋梣悠，您随便在路上抓个人来跟他们排排站，那个人都会是最差的。」不知道该不该说简思宇是个有礼貌的人呢，在顶撞教官时还不忘用敬语。
    只不过这只是在主教的怒火上加更多油而已。
    「你……看来我今天不给你们记个小过、你们是不会知道自己错了是吧——」
    「对不起教官我错了。」在教官还没下达处罚之前，周焕率先道歉，「翘课是我们不对，不过关于处罚与记过的部分……」
    我转了转眼珠子，先求自保，果真是周焕的作风，无论什么事都不能影响他的课业…
    「……宋梣悠是无辜的，翘课的主意是我出的，所以能不能只罚我就好？」
    吭？
    我反射性看向周焕，他的眼神带着坚毅与篤定，英气的眉宇轻扬，就像是高二下那天为我挡下主教挨骂那时一样，没有任何迟疑。
    「教官，纸条是我贴的，我也有责任，您罚我吧。」简思宇收起了方才的不正经，只不过他认真的神情与周焕相比、更增添了一丝张扬。「宋梣悠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我们把门给锁上还贴了纸条，她只是被学校顶楼那个像是鸟居的大门给迷住了，而我们为了拉班长下水，就把她连哄带骗带上顶楼，让他给我们教教英文，您也知道啊我这英文程度……」
    「好了好了、我不想听这些细节，更不想再一次领教你的英文成绩……」主教比了个手势阻止简思宇继续往下说，扶额之际又匆匆瞥了我一眼：「行了，梣悠你先回去吧，他俩留下就行。」
    我瞪大眼睛，手指跟眼睛来回对着眼前这三人。
    这话听起来就是假的啊，主教您什么时候这么相信他们了？
    「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回去啊，下一节不是方老师的国文课吗？」主教狠狠瞪了我一眼，我张口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他用眼神威吓我赶紧离开教官室。
    「梣悠同学，你是不是恋恋不忘教官室啊？」主教收起严厉的表情，转而对我露出大大的微笑，「不然你就留下来、我顺便给你父母打电话，让他们一起来这喝茶如何？」
    我打了个寒颤，不放心的瞥了眼周焕他们之后慢慢走出教官室。
    「梣悠！你还好吗？」门一打开，雅青跟夏常安就扑上来给我个热烈的拥抱，速度之快，我因为反应不及而往后踉蹌了几步。
    「我没事啦，不过你们怎么会来？」我赶紧将教官室的门关上，在门还没完全关上前偷偷听了里面的谈话，不过只听到了主教说男人的心情他都懂、还有他也年轻过这两句毫不相干的话。
    「当然是担心你才来的啊。」雅青抓着我的手说着，夏常安也在一旁猛点头。
    「五班那个被记了支小过的男生都传遍整个高三了，更何况你们这三个翘课跑去楼顶的？」夏常安看了看四周，将我拉到离教官室远一点的角落，「不过我也蛮佩服你的，居然就这样鬼迷心窍跟了他们两个…不过也好啦，翘课是青春的专利！改天我也来翘看看好了。」
    我不禁翻了个白眼，夏常安看起来非常想跟主教喝杯茶。
    「好啦谢谢你们来，不过消息传那么快吗，我才刚从教官室出来欸。」
    「啊……那是因为……」雅青欲言又止，我看了看夏常安，她看起来也是一脸茫然。
    「就是……有人传出的消息……」雅青的声音越来越小，「就是……去跟教官说顶楼贴了请勿进入纸条的人……」
    「宋梣悠！」一到尖锐的嗓音打断了我们谈话，我往楼梯口看去，看到来者是谁之后便瞬间明白了这一切。
    「你最好解释一下，宋梣悠。」
    戴可庭带着她的两个朋友，气焰十足的挑衅着。
    而这当中，并没有徐若竹。

 Ch6-7 对峙

    「戴可庭，你想说什么？」虽然她讨厌我的事早在原本的时间线里就有表现出来，但其实我们也没有真的当面对峙过。来到这格时空之后唯一一次感受到她的敌意，就只有刚回来那天、她们那群当眾说我脚踏两条船的时候。
    除此之外，我们平常根本不会谈话，就算她跟徐若竹都喜欢周焕，也顶多只有眼红的看着我而已，毕竟要是直接跟我撕破脸，可能会影响周焕对她们的印象。
    虽然我个人是觉得，除了徐若竹之外，她们其他人根本没入过周焕的眼。
    「你还有脸问我想说什么？」戴可庭的语气上扬，用力的朝我前进一步，「我问你，你为什么把周焕跟简思宇带到顶楼，还拉着他们一起翘课？」
    我听了差点没昏倒：「我？拉着他们翘课？你有没有搞错？」我本来想说其实这是我们三人的共识，但仔细想想，戴可庭在意的从来不是这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她会来找碴，只是因为讨厌我。
    所以，我也没必要跟她说明事情经过，毕竟她根本不在乎。
    「哈、你现在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戴可庭冷笑了一下，她身后那两个女生也开始加油添醋，「我亲眼看到他们跟着你走出教室，然后音乐课时你们三人都没出现，中间下课时我不放心上去顶楼看，结果门是锁着的！」
    我回头跟雅青交换了眼神，原来去跟教官告状的就是戴可庭啊。
    我很想告诉她、多亏了她的举报，周焕跟简思宇还待在教官室里出不来，不过她听了一定会说我不拉着他们一起翘课就没事，这似乎也没办法成为能让她闭嘴的话。
    更重要的是，我不希望造成周焕的麻烦。
    「你倒是说话啊宋梣悠。」戴可庭双手环胸，见我不回答、就继续咄咄逼人说下去：「在男人面前不是很会说吗，有了周焕还不知足、连简思宇都要一併诱惑…果然匿名论坛上说的那些留言都是真的，宋梣悠你就是个只会色诱男人的ㄅ……」
    「你够了吧。」在这句话出来的同时，我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拉力将我带到后面，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夏常安就已经挡在我前面，学着戴可庭双手环胸。「刚刚你说了那么多应该够了，该换我说了。」
    「你、你是谁啊，你跟周焕什么关係啊？而且我在跟宋梣悠讲话，不是我们班的就去一边。」戴可庭似乎被吓到了一下，但过没多久就恢復镇定，上下打量着夏常安。
    她那个眼神带着鄙视，我不想让夏常安无缘无故接受这样的对待，于是我往前一步想要叫夏常安退后，却被她用手挡住了路。
    「原来这就是数理资优班的水平啊。」夏常安冷哼了一声，毫无温度的言语，就跟当时在补习班谈到徐若竹时一模一样。「我一直认为为了男人这样对峙是八点档的剧情，可没想到真的有人会这么做。」
    我偷偷看了一旁的雅青一眼，发现她正瞪大眼睛、像是看着什么珍奇异兽般。
    「你之前就认识常安吗？」我轻声问。
    「啊？没有，刚刚我在教官室门口等你时才认识的。」雅青回过神来，看了看正在跟戴可庭她们玩瞪眼比赛的夏常安，「我们发现我们都是担心你才来时就聊起来了，听她自我介绍才知道，原来她跟你是补习班同学。」
    我点了点头，如果才认识不到几分鐘的话，那也难怪雅青看到夏常安现在的样子会那么吃惊了，毕竟平常的夏常安长的一脸人畜无害……
    「你不要看夏常安那样，她虽然长得人畜无害，但她的内心可是对谁都有害。」
    周焕的话猝不及防的在我耳边响起。
    我忍不住皱起眉头，所以周焕认识夏常安吗，而且他看过夏常安冷漠的那一面？
    夏常安是因为跟我抱怨徐若竹才展现那一面的，那周焕、又是在什么情况下看到的呢？
    「你是语资班的夏常安？那个永远的文组排名第一？」其中一个女生对戴可庭耳语几句，看戴可庭现在的发问，看来她知道夏常安不是可以随便对待的人了。
    夏常安的父亲，夏筠博士，是t大医学院的教授、也是医院的院长——
    同时，还是北高的第二大赞助商。
    在第一次跟夏常安见面时我并不知道她的家世，直到偶然看到她手机桌面的全家福照才发现、她就是周焕大学老师的女儿。
    当然这些，全都是我用好几顿晚餐跟罗心漾换来的情报，只是没想到有天我真的能见到教授女儿本人。
    毕竟高中时的我，完全没在意过不认识的人的八卦。
    「既然你是文科第一，想必你的头脑应该不错，那我就直说了。」戴可庭的眼神飘过一丝闪烁，她犹豫了、她不想跟夏常安槓上，可是碍于面子她不能退缩。「我建议你离宋梣悠远一点，否则你的男人也会被她抢走的。」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抢什么了，讲的好像周焕是我的谁一样。
    「真是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的时间宝贵、就简单跟你说一下。」夏常安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指甲，「第一、我要不要跟梣悠好是我的事。第二、别打着正义的名号来找架吵，周焕不喜欢你那是你自己要检讨的问题，跟谁都没有关係。」
    「你……」
    「啊还有一点，你不说我都忘了。」夏常安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快速滑个几下之后将萤幕秀给戴可庭她们看，「既然你说到学校匿名论坛，那我正好来问你、这些是你们发的对吧？」
    戴可庭看了之后脸色发白，旁边的两个女生也是看了夏常安的手机页面之后便安静下来，三个人窃窃私语不晓得在说什么。
    我偷偷瞥了夏常安一眼，正好看到她勾脣一笑：
    「刚才你们不是问我跟周焕有没有关係吗，本来我是不想说的，可照这情况看了要是我不说，你们不会意识到自己过分了对吧？」夏常安将手机收回，敲了敲手机壳后缓缓开口：「周焕他、是我的表弟。」

 Ch6-8 那些他从没说的事

    我一直都知道匿名论坛的存在，也知道学校有些人会利用匿名的方便在上面尽情抱怨讨厌的人，我甚至知道戴可庭她们会在上面讨论我的事情，只不过不管是原本的时间线还是现在，我一次都不曾去看过匿名论坛上的文章，除了高二下那次是例外。
    因为上面的发言非常主观，即使有人护航，讨厌你的人还是不会停止发布那些文章，与其看了让自己不愉快，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知道她们写了什么。
    但我没想到，夏常安居然会就这样跟戴可庭她们摊牌，还是为了我。
    「我老早就看她们不爽了，正好趁这个机会给她们来个下马威。」夏常安啃着冰棒，那些平常在学校维持的乖乖牌形象、在这一刻完全被她拋在脑后。
    夏常安跟戴可庭她们自我介绍完毕后、周焕跟简思宇他们正好从教官室里出来，原本气焰嚣张的戴可庭见了周焕之后理所当然开始装和气，以要去厕所为由匆匆离开了现场，甚至还用假到不行的声音跟我们说再见。
    而我为了谢谢夏常安跟雅青、就承诺放学后请她们吃冰棒，于是带她们到了简思宇爱喝的那家果汁店，因为这里有着最天然美味的水果冰。
    我也有顺便问周焕跟简思宇要不要也一起来，可是他们两人都回绝了我的邀请，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打从他们从教官室里出来之后，他们之间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氛围。
    「不过常安你这样不会有麻烦吗，毕竟你一直以来都维持着很好的形象……」我挖了一口我的柠檬冰，酸溜溜的滋味透过味蕾酸至骨子里，我顿时懂了为什么人们都说柠檬就是初恋的滋味。
    「她们不会说的。」夏常安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现在让她们震惊的、是他们暴露本性时被不知道从哪冒出的男神表姊给看到了，他们会先想着该怎么弥补这件事，好扭转她们在我心中的形象，毕竟我随时都可以去跟周焕告发她们的所作所为。」她舔了舔冰棍上残馀的液体，「不过就算我不说，周焕也不会看上她们的啦，那小子挑女人就跟挑食一样，龟毛的很。」
    「啊、周焕确实蛮挑食的……」我扳着手指头数着，「我记得他不吃香菇、不吃茄子、好像连红萝卜都不怎么喜欢……」
    「没错没错，他只要一看到那些蔬菜啊、都会二话不说立刻挑到我碗里……」夏常安说着忽然停了下来，瞪大眼睛盯着我瞧，「宋梣悠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我就说嘛，你跟周焕铁定不一般！不然怎么会这么了解他的喜好？」
    原本凑在嘴边的珍珠就这样硬生生掉回碗里，我看了看坐在我旁边的雅青，只见她转了转眼珠子后就继续低头吃自己的冰，完全没有要帮我的意思。
    「……就、之前看他便当剩的菜色都那些。」我随口说了个听起来合理的推论，之后便学着雅青低头吃着自己碗里的冰。
    但这个情报其实是原本时间里的周焕跟我说的，好像是在高三时有个女生匿名做了爱心便当给他但被周焕狠狠拒绝，事后我问他原因，他回答我除了匿名便当听起来有点可怕之外、就是那个便当里放了我刚才说的那三样蔬菜。
    可现在那个女生似乎还没送那个便当给周焕，所以我也不能跟夏常安坦承是周焕告诉我的，否则要是她去跟周焕确认、我就麻烦了。
    夏常安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再看看雅青的反应之后瞇眼说道：「嘖，我还是觉得你们两个不单纯……但如果你坚持你们没什么那我也信。」她说完之后我们也刚好吃完冰，于是就三个人一起往公车站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雅青什么都没说，但不停的传讯息跟贴图要我跟夏常安坦白，毕竟她是周焕的表姊，跟她拉近距离对我跟周焕的发展也有帮助。
    我被她弄得无法思考接下来的事，所以索性直接将她静音，将她赶上往北的公车后，跟夏常安上了同一班往南的公车。
    我坐在靠窗那侧看着窗外的景色一一闪过，想起了高中时的我曾经抱怨过学校的公车引擎声太吵，还有司机驾驶速度总是忽快忽慢、常常让我不小心撞上前方椅背；我甚至曾希望每天早上六点起来赶公车的日子能快点结束，我可以每天睡到很晚才起床、课表可以任我安排、我不需要再跟同一群人一起待在同个空间相处八个小时……
    可我却一直到现在才明白，那些当初我觉得很糟糕的日子，现在看来反而是最好的日子。
    「宋梣悠，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补习班里主动跟你讲话吗？」半晌，夏常安再度开啟了话匣子。
    我对她摇摇头，坦白说我当下看到夏常安会在初次见面的我面前说那么多事情时真的有些讶异，尤其是对徐若竹的评价，她居然能毫无保留的直接告诉我，还是在知道我跟徐若竹同班的情况下，这怎么想都有些唐突。
    她当初跟我搭话的样子，就好像她已经认识我很久一样。
    「其实我并不认识你，我会知道你也只是因为你是周焕同班同学，又常常跟他一起上台领奖，我才知道你的。」她转过头来看着我，眸底漾着明亮的笑意。「我啊，一直觉得接近周焕的女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们都会在他面前搔首弄姿。或许在她们看来、这是在展现最好的一面给喜欢的人看，但对我而言，最好的一面应该是真实的自己最好的那面，而不是为了得到对方的喜欢、将自己包装成完全不同的人。」她撇撇嘴，满脸不屑，「那真是他妈的令人作噁。」
    我几乎倒抽一口气，虽然情绪上爆一些粗口合情合理，但出自夏常安那张乖乖牌脸蛋的嘴，还是让人感到震惊跟不习惯。
    「可是啊，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周焕、跟他说女生都是那样时，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夏常安定睛看着我，缓缓说出接下来的话，「他说，我对谁有偏见都行，就是不能误会你。」
    「所以我才会先跟你搭话，因为周焕从来没有这么袒护一个人过。」夏常安伸了伸懒腰，将发丝勾往耳后，「你知道吗，你因为分手上了学校匿名论坛的那一天，那傢伙一大早就衝来我们班堵我，因为我有个朋友是程式设计方面的天才，周焕他拼命求我、要我去拜託那个朋友找到那些发文章的人。后来找到了ip位置、周焕还不知从哪弄来你们班女生的地址，说要我比对看看、他要知道本人是谁。」她顿了顿，莞尔一笑，「只是我还来不及告诉他、那群人就自己找上来了，在你喊那个人戴可庭时、我才决定把这件事情说出来，顺便给他们一个警告。」
    我的世界彷彿暂停了。那些引擎声，那些车马喧嚣，甚至公车上细碎的说话声，都在此刻按下了消音，最清楚的、就是夏常安告诉我的这段话，这是不管在哪个时间线里，周焕都不曾告诉我的事情。
    「梣悠，我很喜欢你的个性，我相信周焕也是这么想的。」夏常安握住我的手，她眼里的真挚让我想起周焕，害我差点别开了视线。
    「所以、你千万不要因为觉得周焕喜欢谁而让步，只要周焕没有亲口承认，那你就还有机会。」

 Ch7-1亲爱的盟友

    第一次全国模拟考结束后，班上陷入了短暂的小小放松，气氛不再像考前那么紧绷，下课时也会比之前多了些喧闹声，雅青因此抱怨了好几次，但我都会劝她好好珍惜现在。
    「以后你到了大学会很怀念现在这段日子的。」
    「我才不，谁会怀念学测？而且现在只是小小一个模拟考结束，大家怎么就这么放纵。」她不悦的瞥了眼正在跟姊妹淘讨论偶像的戴可庭，喃喃的说了句真希望她闭嘴。
    我笑了笑，记得我之前也是跟她一样，总是嚷嚷着班上读书气氛不够好、该安静上课时不好好上课，甚至在下课时会把耳机戴起来、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死盯着参考书。
    但现在，我却觉得这样的时光好令人怀念，因为到了大学，就再也看不到全班一起读书一起吵闹的模样了；即使大家会因为必修课相同而聚在一起，也是以团体为单位行动的，中间十分鐘休息可能就是各自滑各自的手机，下了课也是立刻鸟兽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安排，也都有自己的第一顺位。
    大学只有去教室，不再有回教室，没有自己的专属座位，更没有所谓的同桌。
    「相信我，你将来会很怀念这段时光的。」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用大人的口吻跟她说着。
    「齁齁，我可能会怀念跟你一起的时光，但绝对不会怀念准备考试的日子。」雅青抖了下身子，瞟了戴可庭一眼又说：「还有读书时被笑声打扰的日子我也不会怀念。」
    我笑而不语，该说这就是青春的专利吗，我们总是深陷美好而浑然不觉，就这样任由时光消逝，驀然回首才惊觉、自己似乎错过了某个重要的谁。
    我托着下巴，即使眼睛正看着国文课文，我却一个字都读不进去，思绪飞到了遥远的天边，脑海中不停想着夏常安那天对我说的话。
    「还说不要因为觉得他喜欢谁就放弃……他要是就喜欢徐若竹我也只能放弃啊。」我在心里嘀咕着，打开手机确认了日子。
    周焕喜欢徐若竹这事传开的那天我记得是在十月，而现在只是七月多，距离那天还有一段时间，就周焕目前跟徐若竹的互动看来、他应该还没喜欢上徐若竹……那表示我还有机会！
    如果这一切都会照着原本的时间线走……
    「呦，小悠，我来找你啦！」颊上忽然传来一阵冰凉，我掀了掀眼帘，发现是夏常安拿着草莓牛奶站在旁边。
    「刚考完试，要喝点冰的消消暑。」她说着两句毫无关联的话，递给雅青苹果牛奶，「雅青也有，这是刚才老闆现打的。」
    我接过草莓牛奶，对她说了声谢谢之后再度陷入沉思。
    虽然我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改变过去，但倘若即将发生的事情与我原先知道的偏离太远，那我的计画很有可能会失败……
    即使我似乎还没列出什么完美的计画。
    想了半天，我还是选择跟夏常安还有雅青求助，毕竟她们一个是恋爱諮商师，一个是周焕的表姊。
    之前就是因为没跟雅青说我喜欢周焕的事、再加上我那时根本不认识夏常安，所以才会对周焕了解有限，但有了她们的帮助，说不定能提高我的胜算……
    「夏常安，我是说如果、如果喔……」我顿了顿，思考该怎么描述这样的状况，「如果你有预知未来的能力、然后你……发现了自己暗恋对象之后会喜欢别人……那你会怎么做啊？」
    我感觉到气氛就这样安静了三秒，她们两人都张大眼睛瞅着我瞧。
    「当、当然是抢过来啊。」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夏常安，雅青听闻后则是点头附和。
    「抢过来？」
    「对啊，这还需要问吗？」夏常安将饮料上的塑胶膜撕开，啜了口她的芒果牛奶，「虽然那个人未来会喜欢上别人，但未来是可以改变的啊，在他喜欢上别人的那天到来之前，努力让他喜欢上你不就好了吗？」
    我努努嘴，要是命运真的那么容易改变就好了。
    「不过小悠你说的他应该是指周焕吧，你会这么问、表示你知道周焕喜欢谁了吗？」在雅青毫不留情戳破我话术上的偽装后，她与夏常安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两人同一时间靠上来，将我团团围住。
    「小悠你怎么忽然在担心这种事情啊，现在班上就你跟周焕最好、是有发现什么潜在的情敌吗？」
    「你该不会还在担心周焕会跟徐什么的好上这种事吧…哎呀我都跟你说了、那女的论顏值跟智商没一样胜过梣悠你，你根本就在杞人忧天……」
    「好好好停！我是希望你们给我一些意见，不是要你们给予精神上的支持。」虽然我感受到的只有满满的吐槽，没有什么支持可言。
    夏常安听了之后耸耸肩，将芒果牛奶一饮而尽：「好啦，我的话当然是直接抢过来、如果你不想这样横刀夺爱的话，就想办法让那个人喜欢上你就好啦。」
    我眼睛一亮，「那你都是怎么让别人喜欢上你的？」
    「就待在那边不要动，就会有人来跟我告白啦。」
    我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一记白眼，快二十三岁的我居然在问两个高中女生该如何搏得喜欢的男生的好感，想想就觉得有点可笑。
    看来两情相悦这回事，不论在哪个年龄都是一门学问。
    「可是对于周焕那种男神等级的人来说，让他来跟小悠告白根本是不可能的吧。」雅青说完后立刻摆摆手，「啊、我的意思不是小悠你没机会喔，是因为周焕他……一直以来都是被告白的对象，所以就算他有喜欢的人，他感觉也不知道该怎么告白。」
    我忍不住撇嘴，他怎么会不知道该怎么告白，他跟徐若竹告白隔天就昭告天下了好吗？
    这让我想到网路上的一句话：世界上没有高冷男，只是人家暖得不是你。
    「但如果真心喜欢的话，就算不知道怎么告白也会找出方法的吧。」夏常安倚着一旁的桌子，思索一阵子后弹了弹指，「啊，我们直接去问男生就好啦，男人最懂男人，你就找一个男生来问、马上就会知道答案了！」
    「你认真的吗，这种无聊的问题男生才不会理……」
    「欸同学，你是周焕的好朋友对吧？」不顾我的阻拦，夏常安就已经随便拉住了一个经过我们前面的人，还硬是把人给转过来面向我们。
    我正想跟那个人道歉，可在跟他对上视线之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啊、你跟我们是同个补习班的……欸那个、梣悠她想问你一些关于周焕的事！」夏常安说着将我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将我推向那个人。
    体育细胞发达的我原本可以完美稳住脚步，但我完全没料到夏常安的力道会这么大，我踉蹌了几步后还是没能保持平衡，就这样落入对方的臂弯中。
    「所以，这次又是什么事？」我听见简思宇深吸了一口气，言语间带着挪揄说道：「你又有什么请求了，我亲爱的盟友？」

 Ch7-2 为什么

    肩膀传来他手心的温度，意识到我的头正抵着他的胸口后、我快速往后退，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虽然那次翘课我们三人并没有受到惩处，只是给予口头警告，但周焕跟简思宇之间却开始瀰漫着微妙的气氛，两个人不再像之前那样形影不离，就算会走再一起、身边也是有池安旭等人在，他们也不会单独跟彼此交谈。
    也因为如此，我们三个人很久没有聊天了。
    「你就是简思宇对吧，我常听周焕提到你。」夏常安站直了身子，用手比了比自己，「我是周焕的表姊。」
    「我知道。」简思宇淡淡的应了一声，在他低下头与我对事之前、我先别开了视线。
    原本的时空里我跟他毫无瓜葛，回到过去之后反而三不五时麻烦人家……先是分手靠他跟什么陆景轩的搭救，让他跟我结盟之后又未经他同意跟班导索取他的成绩单；明明跟他说好要帮他追徐若竹的、结果我到现在提供的帮助也就只有徐若竹家住哪，还有在原本时间线中偶然听到的徐若竹爱吃什么东西而已。
    相反的，简思宇其实帮了我不少，不但之后组别真的都让周焕与我们一组，好几次周焕问他试题、他都会装不会然后请我教周焕，在补习班跟周焕选位子时也总是想办法坐离我近一点，我跟周焕不说话时，他甚至会主动开啟话题。
    跟他比起来，我做的帮助实在是微不足道。
    所以这样跟他近距离接触，更让我觉得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那我就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了，周焕喜欢怎样的女生？」夏常安此话一出，方圆十步以内的女生都瞬间转过头来，我赶紧将简思宇带到教室外，回头要夏常安她们跟上时，却发现她们留在原地跟我比了加油手势，夏常安甚至用脣语对我说了勇往直前四个字。
    我故意回她一记白眼，但还是照她的意思带着简思宇离开教室，毕竟我一个大人总是被夏常安吐槽没有恋爱细胞好像有点伤自尊。
    本来想将简思宇拉到楼顶去谈话，只是这个时间点难保楼顶没有别人，所以我我将他带去了我们结盟的楼梯间。
    「所以你又在计画什么了吗……先说啊、我可不陪你去补什么考前衝刺班之类的东西，我家没那么多钱。」简思宇整了整衣袖，与当初结盟时满是戒备的样子不同，此刻的他正愜意的倚着墙，还不忘提醒我别再把歪脑筋动到他头上。
    「我只是想问你、周焕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喜欢怎样的女生？」我瞟了他一眼，谁要动歪脑筋了，我光是想着要如何在夏天结束前让周焕喜欢我就够让我头疼的了。
    没错，夏天结束前，这是我给自己的一个要求，虽然周焕喜欢徐若竹这件事传开时是十月左右，但他一定是在更早之前就喜欢她了，所以保险起见、还是让他越快喜欢我越好。
    而且还有一个考量，那就是这个回到过去的魔法，我不知道会不会有失效的一天。
    「那个夏常安不是周焕表姊吗，你怎么不去问她？」简思宇说出了他刚刚就有的疑问。
    我耸耸肩，「有些事情是不能告诉兄弟姊妹的啊，我跟我堂哥感情也不错，但我不会跟她说我喜欢的人是谁。」其实是因为堂哥本人正在美国读书，不论在哪个时间线里他都不曾回来过，所以我根本没机会跟他聊到这方面的事情。
    这让我想起来，之前好像听莫抒微说过周焕在申请去美国留学，申请的学校好像就是堂哥读的那所……
    「男生之间不会特别去聊这种事情，你问我也得不到什么情报。」简思宇很没礼貌地打了个哈欠，见到我的怒视之后抓了抓脖子道：「……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男生会喜欢的女生不都那样吗，脑袋聪明、温柔体贴、身材好、长的正……」
    「你别跟我说这些都是徐若竹有的特质，否则我跟你翻脸。」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为了避免我的内心受到更大的打击，我事先给了他下马威。
    「我没白目成那样。」他心不在焉地耸耸肩，双手插进口袋，「不过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才来跟我讨论这种事，这不是在一开始时就会问清楚的吗？」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以为你对于倒追周焕很有自信，所以除了分组要一起之外，其他的我都没问你需要什么协助。」
    「我一开始就说啦，这种事我想靠自己。」我扯了扯嘴角，思索了一番后还是决定说出心里话，「而且我也想过去打听周焕喜欢怎样的人，甚至想过变成他喜欢的样子……」
    就像徐若竹那样，脾气好、声音甜美、除了我以外人见人爱。
    「那你为什么不这样做呢？」简思宇顺着我的话问下去，「就我的观察来看，你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但的确比高二上时积极没错。」
    我笑了下，「因为如果我为了让他喜欢上而变成谁的样子，那他喜欢上的就不是真正的我了。」如果是十七岁的我可能会因此改变自己吧、认为只要能得到对方的喜欢怎样都可以，却忘了我们最初希望对方爱上的，是最原本的自己。
    我希望周焕喜欢我，不是因为我变得像徐若竹，而是因为我是宋梣悠。
    「但……如果这样做，他还是不喜欢你呢？」
    「那就表示我跟他没有缘分啊。」我故作洒脱的回答，即便我的内心在隐隐作痛，「即使他不喜欢我，我还是想以真实的自己面对他，至少他如果喜欢上我时，我不需要烦恼他喜欢的究竟是不是我。」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可以知道周焕喜欢上徐若竹的时间点，这样我或许能改变他未来会喜欢上徐若竹的事，就像我让简思宇提早进了补习班一样。
    而不论在哪个时空都不能理解的问题，就是周焕对徐若竹的感情。
    「你说、周焕到底为什么会喜欢徐若竹啊？」
    我摸着额头沉思，一边想着简思宇怎么都不回答我，当我抬眼撞见他那吃惊的表情时，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情。
    「周焕喜欢徐若竹？」简思宇现在的眼神只差没抓着我的肩膀大叫了，「你从哪里知道他喜欢徐若竹、他跟你说的吗、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不知道？」
    「呃、那个……我……」我看着简思宇那像是快喷出火的双眼，一边想着该如何圆谎，一边责怪自己怎么这么蠢、怎么会在简思宇面前说到这种事……
    而且还是在这个时空中尚未发生、还没有人知道的事。

 Ch7-3 这是盟友的义务

    「你……什么都没听到。」
    「宋梣悠，你当我全校第三名拿假的是吗？」简思宇双手环胸，饶富兴味的瞅着我。
    「啊这个，就是……」我无法招架他那眼神，于是我转头看向窗外的白云，「你真的听错了啦。」
    「我两隻耳朵听力没问题，顺带一提、我双眼视力都是1.0。」他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好爽朗：「来啊，你继续编，我愿意听。」
    我感觉到背脊发麻，难道这就是简思宇对待熟人的方式吗，怎么跟我记忆中的不一样？
    「那、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啦，你就当没听过就好，真的。」虽然比他们多活了五年，但我的说谎功力好像并没有进步多少，「因为你也说了啊，男生都喜欢人美心善的女生，那班上最符合这个条件的就是徐若竹了，所以我才会猜周焕如果有喜欢的人的话，应该也会是徐若竹吧。」
    我在心底为我的大脑喝采，圆谎圆得有够硬也就罢了，甚至还把情敌称讚了一番……
    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言简思宇会相信才怪。
    我悄悄回过头看他，发现他还是满脸狐疑瞪着我，于是我又别过了头去看白云。
    忽然好感谢学校楼梯间有这样可以看到白云的窗户。
    「宋梣悠，有时候我真服了你。」我听见简思宇叹了口气，略带无奈的说：「我活这么多年遇过不少说谎不打草稿的……」他故意顿了顿，用手指轻敲了我的额头，「但连说谎都不会的你倒是第一个。」
    「我哪有说谎了、我说的都实话。」我不满的摸着我的额头。
    「齁，都是实话，徐若竹是全班人最美心最善这也是实话？」
    「……」
    我被他懟的说不出话来，不想跟他废话那么多，索性直接问答案：「我就问你一句话，我要怎么让周焕喜欢上我？」
    「刚才说要靠自身魅力吸引对方的是谁啊，这么快就没有魅力了吗？」他又打了个哈欠，还看了眼手指说自己的指甲真好看。
    我深吸一口气，「简思宇，你可别忘了我们是同一阵线的，身为盟友就应该……」
    「互相帮忙，对吧？」他接续了我打算说的话，瞟了我一眼后轻松一笑：「你紧张什么，我哪一次没帮你了？」
    我转了转眼珠子，「好像也是。」相反的我好像才是没帮上什么忙的那位。
    简思宇又笑了下，手插口袋走下楼梯，到了转角可以俯瞰中庭的栏杆处靠着，我见状也跟了上去，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中庭，正好看到周焕跟一个女生站在树下，似乎正在被告白。
    「你说周焕跟那女生……成吗？」在那个女生从口袋拿出一包东西到周焕面前时，简思宇用手肘顶了顶我。
    「一定不成。」我记得那个女生还给周焕做过便当，只是也是以拒绝收场，「再说你何时见过周焕接受别人告白？」
    「是还没见过，但如果对方是他喜欢的对象、那应该就会接受了吧。」简思宇说着便转过头来，狡黠一笑：「不然你去跟他告白看看啊？」
    「什么啊我才不要。」我想都没想一口回绝，「要是被他拒绝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虽然我回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改变我跟周焕的未来，但如果他还是不会喜欢我的话，我还是希望能以朋友的身分待在他身边。
    至少不要像原本那样，一路陌生到毕业，成为回忆的一部分。
    「怎么是先想到拒绝呢，没准你去告白他就答应了。」简思宇说出了我早已听腻的话，我相信他会这么说的原因一定跟夏常安他们一样，认为我离周焕最近、我最有机会跟他在一起。
    但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并不是永远适用于感情中。
    长大后的喜欢，还要考虑很多因素，学歷、薪资、时机点、双方价值观、是否门当户对…这些都是交往前就会看的条件，有时候即使两人再怎么相爱，也敌不过横在眼前那赤裸裸的现实。
    我以为我跟周焕最适合在一起的时机点是高中最后两年，但说不定到头来、都只是我以为。
    「你看，被拒绝了吧。」我用眼神示意简思宇那位正哭着跑离现场的女孩，火许是因为境遇类似，我忽然有些同情她。「如果我去跟周焕告白，我就是下一个哭着跑开的。」
    「要是你不勇敢踏出一步，等到被别人捷足先登时、你才会哭着跑开。」简思宇罕见的白了我一眼，嘲讽意味再明显不过，「就不要等到毕业后你才来后悔，然后想着如果可以重来你一定会怎样怎样……」
    「……」我心虚的别过头，没想到才短短几个月的相处、简思宇对我的了解就到这种程度，看来在原本时间线中跟他没什么交集也不算是坏事。
    「告白吗……」我低声地自言自语，虽然我这辈子从来没跟人告白过，但一定和我平常跟雅青互相说着的我爱你非常不一样，毕业后我也只有在罗心漾帮我买饭回来时对她说过，她当时还一脸嫌弃地要我滚开……
    「欸简思宇，你觉得怎样的告白才是最好的告白呀？」我学着他刚才那样用手肘顶了顶他，继周焕之后我最要好的男生朋友就是简思宇了，不问白不问，反正在他面前我不需要保持什么形象。
    「这点你应该要问周焕吧，他收过那么多告白，招数无奇不有，就算那些女生他通通拒绝了、也总有一个告白方式是他满意的吧。」简思宇嗤之以鼻地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好像只要提到关于周焕女人缘极佳的事、简思宇都会露出不太开心的表情。
    我耸耸肩，照他刚才的反应来看，或许他早就发现周焕喜欢徐若竹了？所以提到这方面的事情他才会那么反感？
    想到这里我不禁苦笑了下，看来我们这个互助联盟，可能有一天得改名为失恋联盟。
    虽然我希望那天永远不要来。
    「所以我刚刚说的提议如何？」简思宇在我面前弹指，发现我似乎刚神游回来后皱起了眉头，「好哇宋梣悠，你自己丢问题给我结果根本没在听我说话是嘛？」
    「蛤？有、有啊，我有在听！」我露出真诚的笑容看着简思宇，即使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刚刚说了什么，「我觉得你说的很棒，超有道理的…没错，就该这么做！」为了增加可信度，我还多补充了精神上的支持。
    简思宇听了之后挑了挑眉，笑了几声之后摇着头说：「宋梣悠，这可是你说的，不要怪我没先问过你意见。」
    「吭？什么意思……」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表达什么，就看见简思宇手撑住栏杆，将脖子伸长对着一楼中庭大喊：「欸周焕！宋梣悠问你喜欢怎样的告白，还说她要怎么告白你才会答应！」
    他使尽了嗓子吼，声音环绕在整个中庭，再加上这栋教学大楼呈现四边形，所以四面环绕的教室与走廊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我看见周焕诧异地抬头看着我们，再撇头望向我们班的方向时，看到班上一些同学正好在走廊上，从他们定格在原地不动的反应来看，简思宇方才那番话肯定被他们听得一清二楚，甚至一字不差。
    而那些定住的同学中，包括徐若竹。

 Ch7-4 笑脸猫

    「噢噢噢！班对要诞生了吗！」
    「这是告白吧、是告白没错吧！」
    「班长上啊！那是全校男神欸！」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议论的声音此起彼落，原本只有少数的人看到这一幕，但拜简思宇的大嗓门所赐，有不少在教室的同学被吸引出来围观看戏，再加上周焕在学校是风云人物，场面气氛很快就被炒热到极致。
    我捏了捏眉心，忽然很庆幸小高一们在另一栋教学大楼且不用上暑期辅导，否则这声势应该会比现在更加浩大。
    「简思宇……你这王八ㄉ……」
    「那边那些同学！你们在干什么！上课了知不知道？」在我正要对简思宇发火时，主教非常及时的出现在楼下中庭，两隻手不停对着围观群眾挥舞。
    我闻言，看了眼手上的錶，确实已经上课了，看来学校的上课鐘又没响。
    「高三的同学，你们知道现在距离学测已经剩不到一年了吗，还不赶快给我回去教室读书！」即使主教没有大声公，强大的肺活量仍然能将每一个字清楚传到三楼、甚至四楼教室，「还有你们这些高二生！以为没你们的事了吗，给我去读进度！在这边瞎凑什么热闹！」下一秒他朝我跟简思宇的方向看过来，我还想要怎么躲、简思宇就先一步将我推到柱子后。
    「你你你！三班的、怎么又是你？上次茶喝的不够是嘛？」主教语带挖苦，看来简思宇已经成为主教心中的黑名单了。
    「主教，我帮朋友告白呢，情场得意考场才会有利啊。」简思宇说着还转过头对我挑了挑眉，我气得差点把他推下去让他跟阎罗王喝茶。
    「告什么白，给我先顾好学测！」主教似乎是看围观人群散的差不多了，说话语气开始变得轻松起来，「那个被告白的……你也一样给我回去好好读书、不要以为有女孩子跟你告白你就不用考学测了。」
    我听到后往简思宇看去，发现不知何时上来的周焕正慢悠悠地晃到简思宇身侧。
    「谢谢主教，您今天真帅。」周焕还有恃无恐地笑了声，我不禁为他倒抽一口气，生怕下一秒主教就要他下去爱校两个小时，这样我岂不是又得帮他扫地不成？
    「行了行了，赶快回去读书。」主教不耐烦地说着，我悄悄探头出去确认他是否走远，不料原本背对我们转身离去的主教却忽然回过头来、吓得我赶紧躲回柱子后。「啊对了，你们两个应该什么问题了吧，那天在教官室里跟你们聊了不少……」
    我狐疑的看了周焕跟简思宇一眼，他们正神色慌张的回应：
    「没、没问题的教官！」
    「教官我们还有课先回去了！」
    我正纳闷他们为什么这么反应时，左手就被简思宇抓住并一路往教室方向走，正当我们转个弯就到教室那条走廊时，这两人却忽然停下脚步，让我就这样硬生生撞上简思宇的背脊。
    「很痛欸、你们干什么啊？」我甩开他抓着的手，摸了摸发疼的额头，「为什么忽然停下来啊？」
    他俩听到后缓缓转过头来，虽是两个不同的个体，但两人的表情根本一模一样——
    像是警察要审问犯人的表情。
    「我停下来，是想到刚刚那个告白才发生不到几分鐘，你这当事人就若无其事回到教室、这似乎有点不妥。」简思宇双手环胸，站着三七步倚着墙。
    「说到这个……宋梣悠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刚才的事情？」周焕用手比了比简思宇，顿了顿又开口道：「关于那个告白……」
    我尷尬地笑了笑，用眼神示意简思宇伸出援手，可他却两手一摊站在一旁，表示要当个冷静的旁观者。
    我在心里默默问候了简家祖宗十八代。
    「那、那个是……」周焕紧盯着我的眼神让我很不自在，于是我又别过头看向白云，「那都是简思宇……」
    「都是简思宇帮我说出来的，因为我这个人生性害羞话不多。」简思宇抢在我之前说完了他的脑补小剧场，还藉由站周焕身后的优势对我办了个鬼脸。
    我顿时觉得自己好像选错了盟友。
    「周焕你不要听他乱讲……刚刚那个不算是告白……」
    「不算告白只算告白的前奏，因为我要确认怎样的告白会成功、确认完毕才告白。」我的好队友再一次打断我的话，他嘴角那太不科学的上扬幅度，让我想到了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笑脸猫。
    真希望出现个红心皇后来把这隻猫处理掉。
    「你们两个一搭一唱的，是不打算进教室了吗？」我放弃跟他们继续耗下去，再说了现在也真的是上课时间，本来就不该待在走廊上。
    我抬眼看见简思宇的表情有些讶异，大概是因为我的态度比他想的还要冷静的缘故，毕竟这要是换作是以前的我，大概会跟他上演一场男女追逐战，跑遍整个教学大楼只为了堵上他的嘴。
    即使他说的是实话，但年轻时的我们，对于那些不小心暴露出来的心事、往往都会选择反驳，甚至咬着牙说自己根本不喜欢对方。
    就像我之前那样。
    而我花了许多年才明白，那些我们以为的自我保护、害怕成为眾人笑柄而生的盔甲，不只会隔绝那些声音，也会隔绝我们喜欢的人。
    回来之后我常常在想，如果我那时候没有因为面子跟情绪而对周焕说那些话，那就算他最后跟徐若竹交往了，我们毕业后也还是会继续联络的吧？
    或许我们会变得陌生，是我一手造成的。
    「也是，还是先回教室吧，班导再怎么爱迟到也该来了。」见我迟迟不做其他回答，周焕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拍拍简思宇的肩膀之后往教室走去。
    「你是白痴喔，我好不容易给你那么好的机会欸。」周焕前脚才刚离开，简思宇就立刻衝上来训我一番，嘴里还不停碎念着我白白浪费了这个好时机。
    「你很鸡婆，刚刚那种情况下我是能承认吗，说我就是喜欢他？还是在你的见证下？」我还是用力捶了他一拳，这是什么雷队友嘛！
    「欸不是，照你这样慢慢摸的进度是要到何时啊，我这是帮你向前迈进。」简思宇摸着手臂喊冤，「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但月也是会东升西落的，说不定到了西边遇上另一个楼台，你就输了。」
    我瞪了他一眼，真要说简思宇跟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之处的话，大概就是他总是跟我耳提面命、要我把握机会，要是不加快脚步周焕就会跑了之类的言论，跟夏常安还有雅青比起来，简思宇的反应一点都不像这个时期的人。
    他虽然幼稚，但却比一般高中生来得稳重，而且我记得原本时间线的他功课似乎没有好到可以次次保持前三，可从高二穿越回来到现在，他每一次的成绩都紧追在我跟周焕身后，没有例外。
    这让我不禁好奇，倘若我在高中就跟简思宇熟悉、我跟他的关係也会像现在这样吗？
    还是说早在原本的时间线里，他就已经看出我喜欢周焕、并猜到我迟迟都不会踏出一步？
    「简思宇，你好像常说一些奇怪的话呢。」我看见周焕走进教室，在同一时刻、教室里传来了尖叫声与掌声。
    看来我等等进去也是一样的状况。
    「会吗，我倒觉得我说的都没什么问题。」简思宇不在意的耸耸肩，在要进到教室之前忽然凑近我耳边：「你可能现在还不理解，但我想换作是未来的你应该会懂。」
    「什么……」我还来不及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被他推进了教室里，迎接我的是像方才周焕进来那样，满室的起鬨与鼓譟。

 Ch7-5 比想像的还要多

    在那之后，我们三人形成了奇怪的回圈，简思宇躲着我，而我躲着周焕，三人开始上演校园躲猫猫；周焕要来找我时，我就会假装要去厕所，而简思宇也会用同一招对付我。
    「你跟周焕最近是怎样，难不成他拒绝了你的世纪大告白，所以你觉得没脸见他？」雅青不只一次来问我这个问题，而我每次都只能乾笑回应，所以久了她也就认为我跟周焕之所以变得疏远，是因为我被周焕拒绝。
    上次的事情很快就在学校匿名论坛上引起一阵风波，按耐不住好奇心的我最后也办了个帐号上去看了消息，这次的文章标题似乎比上一次还要吸睛，短短一天的时间就上了热门，并达到了破千的点击率，甚至有人组成了官配粉丝团，扬言支持我跟周焕在一起。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这次完全没有负评，留言区只有表示支持的好评以及称讚我跟周焕的评论，这让我瞪大眼睛重刷新页面好几次，甚至去找出了高二下那时因为跟彭承翰分手而上热搜榜的第一篇文，可那篇文章不但已被删除，就连当初发文的那支帐号也变成已停用状态。
    「你还是帮我关心一下学校论坛吧，上面真的一点负评都没有吗？」我喝着合作社买的草莓多多，双脚来回摆动着。
    第一次模拟考成绩出炉，我一如往常地坐稳第二名，也因为这令人满意的成绩，爸妈特别准许我可以跟补习班请假两个星期。
    不过也因为我全力衝学测的关係，高三的课程进度就有些落后，为此我烦恼了好几天，毕竟在原本时间线里我是指考生，即使重来一遍有机会改变过去，但还是不敢保证我不会像当年考学测那样失常。
    「小姐，我每天都上去帮你看了，真的都没有啊，你看看…大家多支持你跟周焕在一起，所以我说你到底在拖什么啊……你享受曖昧的感觉也就算了，现在还整天躲着人家，一下课就拉着我跑来楼顶念书，你到底在想什么啊？」雅青将手机递给我，在我专心看着有没有新文章时又忍不住的碎唸一番。
    「我说了啊，我不知道要怎么办，而且那时是简思宇自作主张要帮我告白的，我可没打算在那时候告白。」我把手机还给她，对于简思宇那天多管间事的举动，我还是有些生气，因为这完全打乱了我的计画。
    简思宇大概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到现在还一直躲着我，对于我的讯息也都是已读不回，只会偶尔跟我报告徐若竹跟周焕在补习班的互动，但当我想跟他说告白那一天的事情时，他又会立刻神隐不读不回。
    「那夏常安呢，她上次不是找出了留言的人是戴可庭她们吗？」雅青关掉手机萤幕，学着我靠在椅背上晃着双腿，「说不定这次也有负评，可她抢在大家发现之前把那些负评删掉。」
    「我也有在想是不是她，可是她现在说什么都要我自己去问周焕，还说在我跟周焕确认关係前都不会回答我任何问题。」我撇撇嘴，还以为找到了会为我两肋插刀的朋友，没想到此人是个表弟控。
    原本我还在想可以透过夏常安的帮助更了解周焕一些，结果这个如意算盘完全泡汤了。
    「我倒觉得她说的没错啊，这是在帮你欸小悠。」见我有些心不在焉，雅青索性夺走我手上的养乐多，「我猜你大概想藉由夏常安的帮助更了解周焕吧，但那是你喜欢的人欸，不是应该你自己去了解吗？」
    我在心里为雅青拍拍手，不愧是好姊妹，在猜中我计画时还顺便打枪了一番。
    「但我会觉得，有他人的帮助、我胜算更高一些。」毕竟这次算是难得的机会，错过了这次，也许我就没有第三次机会能够改变过去了。
    我没有资本再去冒险，任何机会我都要把握。
    原本我以为我对周焕能像刚回来时那般坦然，甚至可以直接对他直球告白，可心里想着的，终究跟真实面对他时截然不同。
    一开始我能坦率以对，是因为我跟原本时间线的周焕之间隔着空白的三年，对于他的感情多转换为思念，所以再次见到他时，我不会紧张，更不会想着未来的他会爱上别人，只要能陪在他身边、能跟他友谊长存到毕业，我就满足了。
    然而现在，我对他的感情中多了期待，我期待这一次的他会喜欢上我，期待这一次因为我、他会做出不同于上一次的选择。
    人是贪心的。
    在我意识自己对他有着比想像中还多的喜欢时，我就没办法像一开始那样面对他了。
    「而且我其实不确定、在做自己的情况下，周焕会喜欢上我。」这与个人魅力无关，纯粹是因为人心是很难控制的。我无法理解周焕跟简思宇为何喜欢徐若竹，是因为我本来就对徐若竹没什么好感，但他们之所以会喜欢上她，一定就是看到了她值得喜欢的那一面。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你一直以来在周焕面前都是做自己不是吗，周焕也没有因此离开你，就表示他不讨厌这样的你啊。」雅青侧头，视线略过我望向后方，「不然……你可以直接问本人啊。」
    我顺着她的视线回过头，果然看到周焕朝着我们走来，就跟翘课那天一样，他穿着白到不行的球鞋，两手随意地放在两侧，同样是校服，穿在他身上却显得特别好看。
    「那个……小悠啊我忽然想到班导找我有点事，那我就先走了啊。」雅青故意提高音量确认周焕能听见，对我眨了眨眼后一溜烟的跑开。
    我在心里默默翻了白眼，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还真是在哪里都适用，而且奇蹟似的不会有人戳破。
    「宋梣悠。」周焕轻声唤了我的名字。
    我看向他，烈日此时正在他的方向，刺眼的让我差点睁不开眼。
    「我们谈谈吧。」

 Ch7-6 因为是你所以不在意

    自从高二那时在美术教室之后，这还是我第一次跟周焕这样两人独处。
    他背靠在栏杆上，而我坐在长椅上，学校格外的安静，彷彿世界只剩下我跟他两人。
    「我刚刚以你的名义跟班导递请假单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上课迟到。」
    「嗯……蛤什么？」我差点怀疑我听力有问题，「请假单？那需要学生签名跟家长签名欸，你从哪弄来那种东西？」
    「家长签名是我签的，学生签名是我找夏常安帮忙的。」周焕看了我一眼，「她的字跟你的很像，班导完全没有起疑。」
    我下意识咬了下嘴唇，这样我就不能以要上课为由跑掉了，那可恶的夏常安！
    「什么事让你觉得我们会聊那么久、久到需要递请假单的地步？」虽然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但还是不想这么快就承认。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周焕叹了一口气，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我怕你又会像前几天那样躲我，而且我也不知道我们会聊多久，所以就先交请假单、免得被记旷课。」
    我扯了扯嘴角，看着他嘴唇微张，在脑里盘算着该怎么回覆他接下来可能说的话——
    「关于那个告白……简思宇都跟我说了，他说是他在闹你，还要我帮他跟你说对不起。」
    吭？
    我错愕的抬起头，确认自己没听错后才缓缓开口：「他说什么？」
    「他说他开玩笑有点过头了，也跟我解释过了，说抱歉让我们又被推上八卦版。」周焕抓了抓脖子，挤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你最近躲着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抱歉，让你难堪了。」
    我愣愣地望着他，看着他继续用那好不容易堆起来的笑容说着本不该是他承担的一切；
    「对不起，女生很在意这种事情的吧。」
    「我应该早点制止他们胡闹的。」
    「高二那时也是，当时也造成你不少麻烦吧，抱歉。」
    他每说一次抱歉，我的心就没来由地抽痛一次。
    好奇怪，明明看起来难过的是他，为什么我现在反而更难过呢？
    当我跟他一起被推上论坛头条时，我为什么没有觉得困扰呢？
    难道只是因为我来自未来？因为我实际年龄比他们年长五岁，所以那些流言蜚语无法影响我吗？
    那如果今天换作是简思宇呢，如果今天跟我闹诽闻的是他，我还会这么若无其事吗？
    「周焕。」我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我不在意那些。」
    他微微睁大眼，过没多久后又恢復笑容。「我知道，你从不在意那些谣言，虽然现在没有任何不利于你的言论，但我不希望……」
    「不希望什么？」我又一次打断他，「不希望我像高二那样被推上风口浪尖？还是不希望我因此少了行情？」后面的部分是夏常安偶然告诉我的，说文章底下有少数留言是男生留的，说理组男神女神要是真的在一起，那学校应该很多人都要失恋了。
    我算是抱着瞎猜的心情说出这番话的，毕竟我对于自身行情这种事没什么多大的研究，要说我对于自己长相很有自信这样也很奇怪……
    不过看周焕沉默的样子，我大概是说对了。
    「周焕，这不是你的问题，你也不需要因为这样跟我道歉。」我一边想着该如何跟周焕说明我的想法，一边想着等等要怎么教训简思宇那个雷队友，要更改战略也不先跟我这个盟友商量。「而且行情这种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那都是网路上随便打几个字就能製造的假象……」
    「什么叫做看不见、你的行情肉眼即可见好吗？」周焕忽然激动地反驳，口气与方才温和的模样判若两人，「你都不知道有多少男生偷偷暗恋你啊，光是球队中就有好几个人给你写过情书了，只是都被我直接拿去回收……」
    「等等，人家给我的东西你直接拿去回收？」这次换我打断他的话，「你这人有没有良心啊，好歹也是你队上的同学、你就这样把人家给我的东西丢到垃圾桶？」
    难怪之前莫抒微说她们班上有人写情书给我却从没得到回应，原来不是我把信搞丢，而是那些信根本就从没让我收到过！
    「欸我哪有说我把信丢到垃圾桶，我这里说的回收是指归还给本人，要他们自己交给你。」周焕看了我一眼，小声嘟囊道：「……虽然我真的想过要直接帮你扔进资源回收。」
    「帮我？」我故意拉长尾音，暗示他纠正用词。
    「反正你之前也在跟彭承翰交往啊，就算收到别人的告白或是情书，你也都会拒绝吧。」不愧是周焕，脑筋转得有够快。
    这让我不禁好奇，所以在原本的时间线里、周焕也是像这样处理掉那些情书的吗，就因为他觉得我跟彭承翰交往很稳定？
    还是说，是因为另一种原因呢？
    「那如果我没有跟彭承翰交往呢？」
    他敛眼，我两手一摊说：「像是我现在单身，要是他们又请你帮忙传东西，你会答应吗？」
    一股微妙的静謐在我们之间蔓延。
    「不会。」他顿了顿，「但如果你希望我交给你，那我就会交给你。」
    他的声音清亮篤定，跟着盛夏的风一起传至我的耳畔。
    「我也一样啊，周焕。」我看着他笑了笑，「我跟你的心情是一样的，所以如果传緋闻的对象是你，我不介意。」
    因为是你。
    因为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
    我吞了吞口水，这回答算是下了很大的赌注，也可以说是我一厢情愿地希望周焕的心情跟我一样，至于是怎样的心情，我选择故意不说明白。
    如果他的心情跟我一样，那他就会微笑或是将话题带往别处；如果他的心情跟我的不同，那他就会问我到底是什么心情，或是充满愧疚地说声抱歉，就像他拒绝女生告白那样。
    喜欢真的是件很复杂的事，我们一边试探着彼此的心意，一边又担心对方的回答不如自己所想，于是我们学会了假装；假装不在意对方的冷漠，假装不在乎对方的心意，假装自己其实并不喜欢对方……
    我们享受着关係不明确时、那若有似无的佔有欲，与四目交接那刻的怦然心动。
    然而年轻的我们并不知道喜欢其实有期限，世界之大，曾经相爱的两人分别后比次相忘于江湖都是常态，更何况只是好朋友呢？
    或许喜欢需要倚靠命运，但有时候更需要放手一搏的勇气。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周焕的眼眸流淌着温柔，笑意从嘴角荡开。

 Ch7-7 接住你了

    我看着眼前的围墙，忽然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周焕那种问题。
    「所以说，我们这是又要翘课了？」我捏着眉心，不可置信地看着正在勘查地形的罪魁祸首。
    「对啊，不是你说我们两个心情一样的吗？」周焕在围墙旁晃悠，「那时我正想翘课出去来着，没想到你居然说我们心情一样，我就想说太好了，我们不愧是好朋友，就如你所愿带你来啦。」
    ……如你个大头愿。
    「找到了，这边看起来比较方便翻墙出去。」
    周焕在一处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围墙边停下，我跟着走到了他旁边，看了看四周说：「这边跟其他处比起来有差吗，看起来都长一样啊。」
    「这边虎刺梅比较少。」周焕指了指在栏杆下的小植物，那是种茎上带着利刺的小红花，记得国小国中时就常在校园里看到。
    原来它有名字的啊。
    「我穿长裤没什么问题，但你穿裙子、难保不会被它的刺弄到。」周焕说着率先爬上了墙，学校的围墙设计得非常奇怪，底下是砖头，上面则是栏杆，虎刺梅就是长在栏杆与红砖交界处衍生出去的小花圃。
    更令人纳闷的是，栏杆还设计成梯子的样子，感觉就是方便让学生爬墙出去。
    「好了，你快过来吧。」不到几秒的功夫，周焕就已经成功翻过去，隔着栏杆对我招手，「爬上去就想成你在爬梯子，爬下来的时候就转过身来、手抓着并一阶一阶下来，很简单的。」
    我照着他的方式做，等成功爬到顶端时才想到我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
    「等等，我们不是跟老师请假了吗，那为什么还要翻墙出去，走大门不就好了？」
    「啊、这是因为……」周焕欲言又止，抓了抓头才不好意思地开口：「因为我只写了请假单，没有写外出单……」
    「什么？」我诧异地瞪大眼睛，「请假单跟外出单都是一起的啊、怎么会忘了？」就像鸡排跟珍奶一定要一起、少了谁都不行啊。
    「我哪知道我们会变成要翘课出……呃、离开校园啊……」他别过头看向另一边，嘴里小声嘀咕着，「而且夏常安那傢伙又说……女孩子生气不理人就带她出去转转就好了，我哪知道她的意思是要我带你爬墙……」
    「……」
    我真不知下次在补习班见到夏常安时该打她还是感谢她。
    「哎呀，反正你墙都爬一半了，就翻过来吧，大不了被记警告，毕竟我们有请假单，主教最多只能骂我们不走大门。」周焕漫不经心地劝着，听起来非常胡闹的言论，此刻我却觉得非常有道理。
    我心一横，转身之后抓着栏杆往下踩。
    记得大学时罗心漾曾笑我高中没翻过墙不算是经歷过青春，这次我就好好翻一次，等我回去的时候一定要跟她炫耀……
    「啊——」就在下一秒我却一脚踏空，双手也因为太过慌乱而没能握紧上方栏杆，我就这样背部朝地往下坠——
    「砰！」
    我紧闭着眼，还来不及想着会不会这一跌我就变成笨蛋，却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等我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完全没接触到地面，整个人都陷在了周焕的臂弯里。
    「还在想这么矮的墙应该不需要我帮忙，没想到你居然会踩空。」周焕的声音近在咫尺，「幸好、我接住你了。」
    他浅浅一笑，放在我腰间的右手往上抬了抬。
    嗯？我的腰间？
    「你、你先放我下来……」嘴巴上这么说，但我其实很想维持这种状态久一点，可我的矜持不允许。
    「看来是备考之后你都没在运动，小脑萎缩了。」周焕缓缓将我放下来，将我转了一圈之后点头说道：「看起来没有被虎刺梅划伤……好了，我们走吧，带你去晃晃，顺便训练训练你那迟钝的小脑。」他说完便转身向前迈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挪动僵硬的身躯努力跟上他的脚步，脑海中不断重播方才的画面。
    刚刚周焕抱我了……对吧？
    他右手环住我的腰，左手勾着我的双腿……这是抱对吧？
    我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周焕，顺带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热得像是刚从三温暖中走出来一样。
    不知道我的脸是不是跟周焕的耳朵一样红。
    我用力拍了拍双颊，将刚才那不知道算不算公主抱的姿势放置一边，取而代之的是周焕刚才那句话。
    「幸好、我接住你了。」
    我接住你了。

 Ch7-8 连空气都是甜的

    我跟周焕一路走到了公车站，在看到他顺手拦下一辆公车时、我还很犹豫要不要跟上前去。
    「我们翘课出来就算了、还要搭公车去更远的地方？」我原本以为只是在学校附近间逛而已。
    「不然你想去哪，学校附近可没什么能让你活动筋骨的地方。」周焕像赶鸭子似的将我推上公车，从口袋中掏出两张悠游卡，对司机一笑，「学生票两张，谢谢。」
    我暗自想着等等拿到钱包后还他钱，双眼快速扫描仅剩的空位，在发现最后一排角落还有个空位时，我却停在原地、并抓起了头顶上方的握把。
    「那里有个位子啊，你不去坐？」周焕问。
    「不用，我坐后排头会晕。」我随口扯了个谎，其实是我想要跟周焕站在一起，但我不可能这么说出口。
    「是吗？」周焕笑了笑，抓住我旁边的扶手，「你不用勉强，不舒服随时告诉我。」
    我对他点点头，感觉到他的手碰触到我的发梢，明明是第一次这样离开学校，我却没有半点害怕与担忧，甚至觉得只要能跟周焕一起，即使就这样一直待在这个时空也无所谓。
    之前高中时搭公车最嫌弃的就是室内的潮湿霉味，还有公车司机总是横衝直撞的驾驶速度，再次体会到这些我不但不觉得厌烦，反而觉得现在连空气都是甜的。
    「周焕，你看过『喜欢你时风好甜』这部剧吗？」
    「那又是什么鬼，你们女生是不是老爱看那些。」周焕嫌弃的看了我一眼，「我不看那种偶像剧，而且快学测了谁有那个时间。」
    唔、快学测了谁有那个时间，说这种话的人却有时间请假早退离开学校。
    我仔细想了下我看那部剧的时间，看来有很大的机会那部剧还没开播，不过幸好周焕本身没在在意这种事，所以不用太担心他觉得我是怪人。
    「没什么，就觉得这名字取的挺好的。」
    喜欢你的时候，风好甜。
    有你在身边，连空气都是甜的。
    ***
    「话说你请假单上的请假时间是写几点到几点啊？」到了市区之后，周焕领着我进了一家百货公司，那是不论哪个年龄层的学生都非常爱去的地方；便宜又多选择的美食街不说，还有不少咖啡厅与甜点店进驻，更棒的是高楼层除了有高级餐厅之外，还设有健身房跟游乐场，因此成为年轻人的聚集之处。
    高中三年只要我跟雅青约出来玩、基本上都会去这里，大学去外县市读书之后因为久久才回一次家，所以就甚少踏入这个地方。
    我环顾了四周，大学之后没来过这地方几次，对这里的记忆大部分都是高中时代的时候，所以我完全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变化。
    「假单上的时间我直接写下午四节课，本来想说这样最保险，没想到真的帮了我们一把。」周焕瞥了眼我放大好几倍的眼睛，「安啦，假单我已经交出去了，书包的话你也不用担心，简思宇说他会帮我们带到补习班去。」
    我点点头，虽然这样意味着我必须去补习班，但既然现在都跟周焕破冰了，那去补习班写几张试卷应该不是问题，而且爸妈一定也不会反对。
    顺便还可以去教训一下夏常安。
    「你有想喝什么吗，我去买给你喝。」周焕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棕色皮夹。
    「不用了，我没带钱包出来，而且刚刚在车上也是你帮我付钱的。」这也不能怪我，谁下课去顶楼看书会带着钱包。
    「我请你啊。」周焕爽快的说，「一杯饮料才多少钱，再说了每天都能在学校见面，我随时都能跟你讨债。」
    我扯了扯嘴角，「是没错啦。」但也许我明天就会回到现实啦，这样岂不是就还不了钱了？
    对，回到现实。
    待在这个时空久了我差点都忘了，这个回到过去的魔法，不一定是没有期限的，我有可能会因此重新过一次人生，但也有可能在未来哪个时间点就回到原本的世界。
    刚刚在围墙那边我就是想到这一点才会没踩稳的。
    如果能因此重新过一次、我跟周焕的关係或许能一直好到毕业，也不会迎来让我们疏远的那天，但如果因此改变了未来呢？
    原本我是考上c大的，再来一次我还会考上那里吗？
    如果我没有考上原本的科系，那我是不是就不会认识罗心漾了？
    但倘若这一切是有期限的……那么一切、是不是都会回到原点？
    「瞧你这眉头皱的，不过选个饮料你干嘛一脸苦恼？」周焕伸手在我面前挥了挥，「还是说这里没有你想喝的？我们也可以去外面，再走远一点有其他家……」
    「不用了，就在这边买就好了。」我甩甩头让自己回神，指着角落一家有着圆形商标的饮料店说：「就喝那家吧，听说评价还不错。」
    周焕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后挑了挑眉，「可以是可以，但你要喝什么？」
    「跟你一样的。」我对他灿笑，「我想喝喝看你平常喝的饮料是怎样的。」
    在原本时间线周焕曾跟我推荐过这家饮料店，只是因为我怕踩雷所以没有点那杯他推荐的品项，一直到我们变陌生之后、有天我被妈妈派来这里买晚餐时，我才猛然想起那家饮料店，想起周焕曾经说过他都喝这家的清茶加珍珠。
    只是等我那时想买来喝喝看时，这家店就因为营业额不达标而搬迁到别的县市去了。
    「好，你等我一下。」周焕说着跑到了那家店柜台点餐，不一会儿的功夫，我就看到他提着两杯饮料过来，只是两杯饮料的顏色截然不同。
    「我们喝不一样的？」我接过他递过来的饮料，上面的贴纸写着的确实是青茶加珍珠。
    但周焕手上那杯的顏色、很明显是……鲜奶茶？
    「你会喝鲜奶茶？」我将杯身转过来，看见贴纸上写的名称更是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开始喝鲜奶茶了？」之前我一直跟周焕说鲜奶茶有多美味，他都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欸！
    「我不会啊，但我今天想喝喝看。」周焕说着将我的饮料拿回去，刺上吸管后还给我，勾脣笑道：「因为你平常最喜欢喝的就是鲜奶茶。」

 Ch7-9 我记得可比你清楚

    「宋梣悠真的不是我在讲……这东西真的有够难喝欸，奶茶果然是要加奶精才好喝啊。」果然人帅不过十秒，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周焕脸上的笑容就尽被嫌弃取代。
    「加奶精那就是不健康，不但热量高还含有饱和脂肪跟反式脂肪酸，摄取过量容易造成身体负担。」
    「这种东西谁会想摄取过量啊？」周焕说着又看了杯身一眼，将吸管对准里头的珍珠再放入口中。
    「那是因为鲜奶茶健康你才会不喜欢。」我白了他一眼，低头啜着手中的青茶，眉头越皱越深。
    要说难喝的话这个才是之最吧。
    「这大概是我人生中最后一次喝这种东西。」周焕喝了一口后摆出作噁的表情，「亏我还忠于原作点了去冰无糖……」
    「什么忠于原作……全校第一名国文水准是这样的吗？」我一路搭着手扶梯往上，心里暗自窃喜周焕居然记得我都点去冰无糖的饮料，「好好珍惜吧，说不定过了几年那家店就不在了。」
    「怎么可能，有你这种忠实顾客，它估计可以开个连锁店了。」周焕对于我的想法嗤之以鼻。但没关係，反正他过几年回来这里逛街就知道了。
    我们搭着手扶梯一路爬升到了最高楼层，那是座室内游乐场，设置了各种高科技游戏机台，有太鼓、赛车、夹娃娃跟保龄球，打地鼠的分数要是达标的话，机台还会吐出兑换券、可以到服务台兑换小礼物。
    「你带我来这干嘛？」我嚼着珍珠，虽然刚刚这样搭电梯往上时就有预感周焕要带我来这，但原因我实在想不通。
    「不是说了要让你活动筋骨激发小脑潜能吗，这里最适合啊。」周焕跑到游乐场大门前张开双臂，就像是在展现自己的家族企业：「毕竟是我拉你出来的，所以今天所有激活你小脑的花费都算我的吧！」
    「逛街也能激活小脑，你怎么不乾脆带我逛街？」我忍不住泼他冷水，但还是乖乖跟着他走进去。
    「大学之后就没来过了，真令人怀念。」我喃喃的说着，即使好朋友的定义就是不论距离多远感情都不会变，但能不能约出来叙旧又是另一回事。
    毕业之后彼此都有彼此的事情要忙，就算同在一个城市读书，也有可能一个月也见不上几次面，能相约出来喝杯咖啡就已经是万幸，更不用说是一起来游乐场这种会耗掉一整个下午的地方了。
    「找到啦，就是这个！」周焕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尾音刚落就抓着我手往场内深处走去。
    或许是星期五的缘故，游乐场里聚集了不少人，清一色都是学生，而周焕就像一座坚固的堡垒，在带着我前进的同时不忘用手拨开人群，将我护得安然无恙。
    到了目标正前方时，我甚至有种我刚才根本没有跟任何人擦肩的错觉。
    「到了，就是这里。」周焕松开我的手，将饮料放在一旁的机台上。
    「这是……二维桌球？」我看着眼前看似儿童玩具的东西，这个印象中我曾跟堂哥一起玩过，只不过那时候年纪太小，只记得玩法不记得名称。
    「全校第二的资优生不知道桌上冰球？」周焕学着我刚才的语气，「以你的体育程度来看你不适合去体育馆活动筋骨，所以先从这个训练起。」
    「你当我是小学生啊，而且你何时得知我的体育程度了？」
    「高二上那时候跑千六啊。」他拿起摆在一旁的击球器，「噢、对女生来说是跑八百公尺，男生是跑一千六，操场一圈两百公尺，也就是你们女生跑四圈，我们男生跑八圈。」他顿了顿，「然后我记得那一次我都跑完八圈坐在终点喘气了，你才在那边慢吞吞跑过来。」
    「那是你跑太快了好吗，你自己看看哪个男生在女生们跑完之前就到终点的？」他不说我差点都忘了有这回事，记得那时候周焕跑过我旁边还对我拌了个鬼脸，看着我想追上去打他又追不上的样子大笑。
    那时我只想着赶快坐下来喘息，半死不活抵达终点后我选择摊在草地上，周焕暖心的递给我一瓶水，嘴上却笑说我根本是乌龟。
    而我觉得他不是人。
    「好吧就算是我跑得稍微有点快，宋梣悠你也跑太慢了吧，你是女生中倒数五名跑完的欸。」周焕说着转身去后面的兑币机投钱，我虽然想跟去、可是怕一离开位置就被别人佔走，只好在原地站着不动。
    周焕回来后直接投入了几个兑币，我看着机器上方的霓虹灯闪烁，现场的音乐刚好在此刻换成电音风格，再配上此起彼落的玩乐吆喝声，很快就将气氛炒到极致。
    一旁的洞口掉出冰球，透过手长优势、周焕率先抢到了发球权。
    「我挺想下注的，可是我怕你输太惨结果哭出来，所以这次先算了吧。」周焕用左手将飘浮不定的球固定，再用右手掷拍击出，还不忘摆出高傲的神情给我个下马威。
    求连续在场地两侧间来回反弹好几次，我自知这球无法在移动中发回去，于是选择先用手将它挡下来。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那时候跑倒数五名？」抓住球的那刻，我说出了刚才就很纳闷的问题。
    「你以为记忆力好的只有你啊，我记得可比你清楚多了。」周焕浅浅一笑，像是想起什么回忆的那种，「我还记得那时候我在想、怎么会有跑步这么慢的乌龟啊，平常打闹时你跑得可快了，怎么只是变成在操场上跑就差这么多……徐若竹那种看起来风一吹就会倒的女生都跑在你前面……」
    啪！
    即使周遭吵杂不已，冰球进洞的声音仍然清晰。
    我看着周焕弯下腰、从他那侧的桌子下方拿出我刚刚发出去的冰球，他瞠目结舌的样子像是被响雷击中，让我不禁笑出声来。
    「还是来下赌注吧，周焕。」我手插着腰，摆出高手踢馆的姿态，「赢的人可以要求对方做一件事。」

 Ch7-10 你就是比她好

    三个回合这样交战下来之后，我以两胜一败的成绩赢过周焕。
    「不是……宋梣悠你想敲诈我请你吃饭就直说啊……发个球怎么像是要杀人一样……」周焕喘着气坐到一边的长椅上，要不是刚才有对男女正在一旁排队等我们结束第三局，估计我跟他会继续再战五百回合。
    「谁说我要敲诈你了，我只是好胜心强了些。」我擦去额头上隐隐渗出的汗珠，想起刚才好几次一击进洞的画面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没想到只是想着徐若竹的脸，就能有这样的爆发力。
    我伸手拿起那杯难喝的清茶加珍珠，虽然很难喝但是基本的解渴还是没问题的……
    「你干什么啦！」我的指尖才刚触碰到杯身，周焕就将饮料硬生生从我眼前抽走。
    「你喝我的吧，我的是鲜奶茶。」他将自己的那瓶拿到我面前，犹豫了一下又缩回了手，「还是说我去重买一杯给你？」
    「不用吧，再买一杯也不一定喝的完。」更何况我今天已经花了他好多钱，即使我决定下周一就还钱给他，但一直用人家的钱给人感觉不是很好。「不过你不喝了吗，为什么要给我？」
    「鲜奶茶太难喝了。」他又摆出作噁的表情，「如果你介意的话……可以换成你的吸管、或是我直接再买一杯也行。」
    我花了点时间理解了他的意思，原来他是担心我会介意共用同一根吸管这件事。
    「没关係，直接给我吧。」我对他伸出手，看着他有些错愕的将饮料交到我手上，我忍不住想跟他开个玩笑：「那你怎么办，难道你要喝我的？」
    「不然你要自己一个人喝两杯我也是没意见。」周焕悻悻然地将两杯饮料都塞到我手上，但透过他不断游移到饮料上的眼神，我看得出他其实非常想喝他最爱的清茶。
    我笑了下，将那杯还剩一半的清茶拿到他眼前。
    「那我们就换回来吧，自己喝自己喜欢的。」我看了眼清茶中仅剩的几颗珍珠，心里有些觉得可惜，但没关係，至少周焕那杯鲜奶茶里还剩不少珍珠。
    不过真是奇怪，我记得周焕最喜欢吃珍珠了，可这杯的珍珠也剩下太多了吧……
    「你就这样直接喝吗？」
    我抬眼对上周焕的视线，将刚才吸入口中的珍珠嚼一嚼吞下肚，「对啊，不然呢？」
    「不是……你、你不会介意吗？」他比手画脚一番，「我以为你会拿张卫生纸擦一下，女生不是都会介意这种事吗？」
    「我刚才就说我不介意啦。」我皱眉，现在最介意的人应该是他吧，照理来说这种事情只要对方是喜欢的人不是都……
    「怎么了吗？」周焕歪头。
    「没、没什么。」我有些难堪的别过了头，但周焕一定看不出来，所以只有我在难堪。
    是啊，间接接吻这种事、只要对方是自己喜欢的对象，一般人都是可以接受的吧；我可以接受，是因为我喜欢周焕，但我怎么能因为这样就觉得周焕一定也能接受……？
    说不定他根本对我没半点意思啊。
    「这么说来，刚才比赛时你不是说赢家可以要求输家一件事吗？」周焕伸了个懒腰，将那杯清茶放到一边，「说吧，你有什么要求，你应该是有事情想拜託我才这么卖力想要赢吧。」
    我瞟了他一眼，真想要求他不要喜欢徐若竹。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啊，搞了半天、你只是要问一个问题？」周焕叹了口气，故作失望地说，「还以为你是想跟我告白欸……」
    「噗！」我差点将口中的鲜奶茶吐出来，一旁的罪魁祸首见状赶紧拍拍我的背。
    「小心点，就算被我说中心声也不用这么大反应吧。」周焕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真讨厌。
    「说什么告白呢…」我清了清喉咙，缓一缓语气后重新开口：「你……觉得徐若竹这个人怎么样啊？」
    周焕听了挑了挑眉，「先是问我喜欢怎样的告白，现在又问我觉得徐若竹怎么样？宋梣悠，你问题有点多欸。」
    「哎呀你别管那么多了、赶紧回答就是了。」我忍不住打了他一下，「简思宇说他觉得徐若竹人美心善，是你们男生心中的理想型。」
    「没想到简思宇的眼光是这样。」周焕揉了揉刚刚被我打的手臂，被我瞪了一眼之后才乖乖就范：「我跟她不熟，就只是班上同学兼补习班同学的关係，她偶尔会来问我功课，仅此而已。」
    我扁嘴，仅此而已？连打个桌上冰球聊个过往他都可以想到徐若竹，说明徐若竹对他来说不只是一般同学吧……一般同学才不会记得人家跑步跑在我前面勒，我跟简思宇混熟后也从没去记过人家校排名。
    「啊、不过我觉得徐若竹她的确比你更讨人喜欢没错……你等我说完嘛先别用这种要杀人的表情看我……我的意思是光凭人缘这一点她确实胜过你，毕竟她为人和气，对谁都笑容满面。」
    「真是不好意思，我为人就是刻薄，对谁都是凶巴巴的。」我咬了咬吸管，打开手机确认完时间后直接站起身走向手扶梯，「走吧，时间差不多了，逛一逛就去补习班吧。」
    跟平常不同，我现在的心情还是很不是滋味，但不会像以前那样陷入低潮……
    是因为我已经接受事实了吗，接受周焕就是会喜欢上徐若竹的事实？
    「你别跑那么快嘛，我的意思又不是在说你不好。」周焕拿起冷落在一旁的清茶并快步跟了上来，他站在我身后的台阶，这让原本身材就比我高大的他，看起来更显高窕。「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性格完全不一样，她比较会拢络人心，你比较爱恨分明，所以她人缘自然比你好啊。再加上你不怎么说场面话，而她就算别人做错事了也还是会找到其他点称讚那个人，你觉得同学会比较喜欢你还是她？」
    我回过头睨了他一眼，先不说他对徐若竹个性的了解程度到哪，周焕一个大男生竟然对人际洞察这方面有着敏锐的观察力，还真是印证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要不是我们今天这样溜出来玩、而我刚好问到这件事，我大概一辈子都不知道。
    缘分跟时机，真的是世上最摸不清的两个东西。
    这让我想起了出事那天，我因为面子跟自尊的问题而说了那些狠话，甚至在周焕跑来教室看似要跟我解释时，我直接略过他走人……
    他那时应该是想来跟我解释吧……他是想跟我说什么呢？
    如果我没能回到过去经歷这些我未曾经歷过的事情，我还会想知道周焕当时说了什么吗？
    还是说我就会当作不愿想起的回忆，就这样放在记忆深处任由时光流逝？
    「对吧，宋梣悠，我这样说还行吧？」周焕看我没有反应，索性跑到我前面的台阶对我挥了挥手，「宋梣悠？」
    「啊……抱歉、我刚刚没听到。」有了简思宇上次的前车之鑑，这次我绝对不再用「你说的对极了」这种话敷衍过去，「你刚刚说什么？」
    本以为这样会换来周焕的白眼、或是跟简思宇一样出一些奇招来整我，没想到他只是继续笑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缓缓开口……
    「我说，就算全世界都觉得徐若竹优秀又讨人喜欢，但在我眼里、宋梣悠你就是比她好。」周焕朝我伸出手，将我垂在耳旁的发丝勾至耳后，「跟她比起来，我更喜欢你这样的女生。」
    我望进他琥珀色的双眸，与之前我熟识的模样并无差别，唯一的不同是、此刻那如水晶般澄澈的眸底，映出了我。
    「周焕，你知道吗，我真的很高兴能够遇见你。」
    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这样，能与你一同体会所有未曾尝试过的事情，就足以让我在每个黑夜里翘首等待黎明。
    只要那个黎明后有你。

 Ch8-1 如果会回去

    我们到补习班之后，已经是下午六点左右的事情了，只是因为现在是夏天，所以天空还没有暗下来。
    「喏、你们的书包。」我跟周焕进到教室后，迎接我们的是正与四个书包为伍的简思宇。
    「谢啦兄弟。」周焕一手拎起自己的书包，另一手拿起我的书包交给我。
    我对他说谢谢之后，看了看放在简思宇身旁的那个有着水蓝色吊饰的书包。
    「那是夏常安的，她听到你们翘…请、请假之后也嚷嚷着她不想待在学校，她朋友就拿着她的书包来给我了，说夏常安要我连同她的一併带来补习班。」简思宇似乎看穿了我的疑问，自顾自地开始解释，「不过你们也真是不怕死，都要考学测了还敢这样请假跑出去。」
    「别忘了我们校排名都在你前面。」周焕灿笑，此举想当然的换来简思宇一记拳头。
    我看着正在打闹的他们笑着，会这样互损对方、故作嫌弃却又不会离开彼此的关係，大概只有在高中才会见到了。
    「小悠！」一道明亮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还来不及回头察看，身体就受到了一阵衝击——
    只不过才维持了短短三秒鐘。
    「夏常安，我不是说了不要这样对宋梣悠了吗？」周焕一把抓起夏常安的衣领将她拖到身后。
    「你走开啦，你已经霸佔宋梣悠一整个下午了，干嘛还来限制我跟她的互动。」夏常安抓了周焕几下，趁周焕不小心松手时一溜烟跑来我身后。
    「真难想像之前那位文组班高岭之花去哪了。」周焕嫌弃的瞥了夏常安一眼，现在的他与下午在游乐场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我笑了笑，再一次感谢我有这个机会可以回来，可以发现周焕不同的面貌。
    「哼、走吧小悠，我们别理他。」夏常安对周焕扮了个鬼脸，像隻炸毛后扭头就走的高傲猫咪。
    夏常安将我带到了教室最前方的位置，我回头看了周焕一眼，发现徐若竹正好从门口进来，还拉着周焕的袖口不放、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而站在一旁的简思宇则是面露不悦，在与我对到视线后更是直接别过了头，随后趴在桌子睡觉，不晓得他是真的累还是在装睡。
    也是，自己喜欢的徐若竹就近在眼前、眼里却没有他这个人，想必心里一定不好受。
    我原本以为只要我跟周焕拉近距离，徐若竹就会跟周焕渐行渐远，可没想到事情不但不如我所想，反而似乎助长了徐若竹更想得到周焕的渴望。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我跟周焕之间的确比原本时间线里来得还要亲近许多。
    「话说你们小俩口今天下午翘课去哪玩啊？」椅子都还没坐热，夏常安八卦的眼神就毫不遮掩的向我袭来，「他是不是带你翻墙？就是学校西北侧、长着小刺花的那面？」
    我瞪大眼睛，双手反射性地抓住她的肩膀，「所以真的是你叫他带我翻墙的？夏常安你这是向谁借的胆？知不知道现在要学测了没有那个本钱再被记爱校……」
    「唉呦我知道我知道啦，梣悠你先放开我，头都被你晃晕了。」夏常安摆出了快昏厥的样子，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先放开她。
    「限你十七个字内解释清楚。」
    「等一下啊弟妹，为什么是十七个字？你跟周焕的缘分岂是十七个字就能说的清的？」她话才刚说完，马上挨了我一记弹指。
    「弟什么妹啊，你不要乱说话。」我嘴上虽然这么嫌弃着，可听了还是忍不住偷笑了下。
    如果说回到过去的我能够完全掌控接下来会发生的事，那么唯一出乎我意料的、大概就是认识夏常安了。
    在原本时间线里我就对她有所耳闻，文组高岭之花、文组万年校排名第一、国文永远满分的上帝宠儿……她跟周焕具备的优势十分相似，可学校里从来没传出她跟周焕是表姊弟这件事。
    周焕说是因为他跟夏常安不想成为大家茶馀饭后的话题，虽然论坛上的风波被夏常安朋友压了下来，可因为他们公开了关係，还是免不了遭人议论。
    倘若那时候戴可庭她们没有来找我麻烦，夏常安就不用为了我说出她是周焕的表姊，那今天的他们应该会过得比较轻松吧。
    每每想到这里，我就对夏常安充满感谢，如果我能早点认识她，说不定能跟她成为从高中一直好到大学的朋友。
    因为我无法确定我会不会明天就回到过去，更无法确定如果我回到了过去、那我现在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会不会对原本的时空有什么改变。
    换言之，倘若我真的回到了原本的时间线，那么夏常安会不会保有现在这些记忆，我无从得知。如果她记得倒没什么问题，但如果一切都回归最原本的样子，那我因为穿越时空而跟她產生的友情，就会化作一场空。
    「好啦……我说我说……就是、梣悠你之前不是跟周焕还有那个简什么的闹彆扭嘛，周焕看你自那个世纪告白之后就不跟他讲话、好像在躲着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要我帮他想想办法。」夏常安摸了摸方才受我攻击的额头，扁着嘴委屈的说：「我就说要哄女孩子开心就带她出去玩就好了，只是周焕说你现在假日都关在家里读书根本出不了门，刚好高三的课基本上都是自修，不参加也不会少一级分，我就跟他提议带你出去玩了。」
    我捏了捏眉心，什么叫做不会少一级分，现在可是分秒必争的关键时期欸，连睡觉都嫌浪费，高中时周焕还跟我说过他自从学测倒数一年之后、就再也没在半夜十二点之前睡觉了。
    虽然对周焕那种等级的学霸来说，少几节课的自修应该真的不算什么……
    「所以……你就帮他偽造了我的签名，然后写了请假单交出去吗？」
    「对啊，我原本还不打算写请假单的欸，翘课才是青春……」对上我的怒视后，她呵呵笑了几声，「而且翘课也不等于就是坏学生啊，你看看大学谁在请假的、都嘛直接翘掉然后找朋友代点名……」
    ……这点倒是真实的让我难以反驳，毕竟我还是曾想过翘课去t大找周焕的人类。
    说到t大……不知道夏常安是不是也考上那里……徐若竹的话我记得她是考到华大……吧。
    可如果时间就这样继续下去，我还会考到c大吗？其他人的志愿会有所改变吗？
    徐若竹会不会因为我跟她同一个补习班就更努力读书、最后跟周焕考上同所大学？
    虽然我从不在意别人的成绩排名，但其实第一次模拟考成绩出来时，我不小心瞄到徐若竹的名次。
    班排名第八，校排名第十。
    这是以前的她从未拿过的好成绩，我会这么肯定是因为我记得在原本时间线中，班牌前十的女生只有我跟雅青。
    可这次多了徐若竹。
    除此之外我还发现，徐若竹在补习班的人缘似乎更好了，刚刚进来好几个原本跟她不太熟的同学，看到她却都会挥手跟她打招呼。
    「常安，我没来这段日子、补习班有发生什么事吗？」

 Ch8-2 蝴蝶效应

    在好奇心与不安驱使之下，我还是向夏常安开口询问。
    她不明所以的眨眨眼，回头看了看后便像是明白了什么：「如果你要说那个小绿茶的话、我只注意到她最近朋友一夕之间增加很多，下课时常看到她跟几个人聚在一起聊天而已，我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夏常安顿了顿又说，「……顶多很好奇为什么会有人愿意跟她当朋友。」
    我失笑，这隻猫咪看起来又炸毛了。
    「你好像对她有很多意见。」这算是很少见的状况，毕竟徐若竹一直都是人见人爱的角色，虽然也有像雅青跟周焕那样不表态立场的人，但像夏常安这样直接表明不喜欢徐若竹的人，除了我之外还真没遇过第二个。
    「你刚来到这里时我就说过啦，那个小绿茶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货。」夏常安忿忿地说，「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补习班的人都知道她缠着周焕的事吗，可现在不一样了，之前有一次我去厕所，听到有两个女生在讨论那小绿茶…还说她跟周焕看起来很配……」
    一股莫名的不安在心底生根。
    我沉下脸，双手摀着胸口，试图让内心响动的恐惧与担忧平息。
    不会的，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周焕不可能一边说着我比徐若竹好，一边又跟徐若竹曖昧不明……
    他不是那种人。
    我喜欢了五年、那个带着光芒的少年，不会是这种人。
    但为什么？为什么这些话跟当年我听到的如此雷同，夏常安不是说论坛上大家都把我跟周焕凑到一对吗，为什么在补习班的人却认为徐若竹跟周焕才是天生一对？
    是因为这当中哪个环节出错了吗，还是因为我无意间哪个决定不对、才让事情无法偏离早已既定好的轨道？
    这让我感觉很差，比没能被周焕喜欢还要令人绝望。
    「……不过我个人是完全不在意这种事啦，之前我也跟你说过啊、有眼睛的人都会觉得小悠你跟周焕比较配……小悠、小悠你没事吧？」夏常安晃了晃我的肩膀，将我从原本失落的思绪中抽离。
    「啊……我、我没事，只是想到一些事情而已。」我对她笑了笑，赶紧从书包里拿出等等上课要用的讲义，假装很认真的在解数学题，实际上则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夏常安似乎对我说没事这个答案心存怀疑，但也没再多说什么，盯着我看了几眼后便拿出自己的讲义，而老师也在此时进教室宣布开始上课。
    我回过头看了看周焕的方向发现他正坐在简思宇跟徐若竹中间，就跟我刚来到这里补习时一模一样。
    难道一切都没有改变吗？
    「宋梣悠，在看哪里呢？头转回来！」原本在台上讲得口沫横飞的老师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边，用力敲了敲桌角要我回神。
    我快速转过头面向黑板，在视线完全离开右后方之际，我瞄到简思宇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我。
    那眼神带着担忧，又有些悲伤。
    ***
    好不容易等到补习班下课，我故意放慢收拾东西的速度，只为了能在今天跟简思宇说上话。
    「梣悠，我先回去囉。」夏常安对我挥手道别，我对他点头说下周见后，看到周焕也对用脣语对我说着下周见。
    虽然不是明天见，但我还是喜欢这样充满期待的道别。
    「周焕，你要走了吗？」我下意识翻了个白眼，这声音还真是不管听几遍都觉得很讨厌。
    「要了，我在等我表姊。」周焕礼貌的回应。我回过头看，发现夏常安像是路边找碴的大姊大般，手搭在周焕肩上、挑衅的瞪着徐若竹。
    「我们等等要一起走，对吧，我的好弟弟？」夏常安堆起满面笑容，平凡无奇的几句话此刻听起来却火药味浓厚。
    「喔…那我先走了……周焕、明天见。」不知道徐若竹事看不出夏常安的敌意、还是她根本不在乎，听完夏常安的话后她只是挥挥手跟周焕说再见，眉头都没皱一下，像隻优雅的蝴蝶般离开了现场。
    「你也别这样，她毕竟是我班上同学，你这样我很尷尬。」周焕忍不住唸了夏常安几句，可换来的仍是一张鬼脸。
    「你以为我稀罕跟她说话，我缺跟我说话的人吗？」夏常安不甘示弱的回嘴，看到我终于收好东西后转而搭上我的肩，「要不是为了我们小悠，谁要跟那小绿茶坦白我跟你要一起回家？」
    「这又关宋梣悠什么事。」周焕拧眉，我看出他似乎不太开心夏常安的作为，便赶紧拉了拉夏常安的衣角，要她别再多说。
    可能是我的请求奏效了，夏常安真的没有再说什么，哼了一声之后就走出教室，而周焕则紧跟在她身后离开。
    不到几分鐘的功夫，教室就只剩下我跟简思宇两个人，他似乎事知道我想跟她说话，才故意继续坐在位子上假装认真写作业。
    但他的笔芯根本没有按出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简思宇，我……」
    「你是故意收东西收很慢的吧。」他直接打断我的话，将笔放到一旁的铅笔盒里。
    「你看的出来？」我乾笑，虽然知道只要不是笨蛋就能发现我是故意的，但被他这样当场拆穿还是有些难为情。
    「傻子才看不出来。」他扯了扯嘴角，将讲义跟笔袋丢到包包里，「走吧，你不是有话要说？」
    我愣愣的点点头，加快脚步跟上他。

 Ch8-3 明知道没有结果

    在简思宇建议我先传个讯息告诉爸妈我可能会晚归后，我就开始藉着一手打着讯息，一手拉着简思宇的书包移动。等我抬起头后，发现自己被带到了永和豆浆店门口。
    「你带我来这干嘛？」我松开抓着他书包的手，看着他从容地走进店里，选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
    「吃东西啊，不然来读书喔？」他理所当然地回答，那鄙视的眼神就像是我问了什么白痴问题。
    「我当然知道你要吃东西，只是为什么这么突然？」我走到他对面的位子坐下，「你算数学算到肚子饿了？」
    准考生的能量消耗真的比一般人大很多，虽然我这是考第二次学测、但因为不知道会不会就这样留在这里过接下来的人生，所以还是不能对能左右人生的考试掉以轻心。
    我瞥了眼掛在墙上的菜单，记得大学三年以来我常跟罗心漾一起跑去学校旁边的永和豆浆吃宵夜，现在想起来，那算是我最怀念的时候之一。
    虽然大学生活没有周焕，但还是有很多美好存在。
    「饿的是你吧，大老远就可以听见你肚子的叫声了。」简思宇敲了敲桌面，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零钱包，「决定好了没笨猪，该祭祭你的五脏庙了。」
    「你叫谁呢能不能有点礼貌。」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赌气的说：「我一点都不饿，你自己决定你要吃什么就好。」
    我感觉到我的胃正发出飢荒讯号，但碍于面子，我还是决定压抑自身的口腹之慾。
    没想到过了五年，我还是这样不长进，只知道守着那没意义的自尊心。
    简思宇无所谓地耸耸肩，朝着正在煎萝卜糕的老闆娘喊：「老闆娘！一份萝卜糕跟一碗黑胡椒铁板麵，再来两份微糖豆浆、谢谢！」
    「好的呢帅哥，马上来！」老闆娘热情的应了应，简思宇说完后就走到收银檯跟老闆结帐，还从钱包里掏出千元大钞来。
    我看了忍不住眨了眨眼，原来高中时的他就已经会带一堆钱在身上的吗，我记得我高中时每天只带两百块而已欸，有钱人家果然就是不一样。
    「你一个人打算吃这么多吗？」他回来没多久，餐点也跟着上齐了，简单几道菜摆满了半张桌子，看起来真气派了点。
    「说什么呢，铁板麵跟一杯豆浆是你的。」他将上述提到的两样餐点推来我面前，还附赠了他刚刚用卫生纸擦过的筷子。
    「我、我又没说我要吃。」我一脸茫然，虽然我现在真的有些饿。
    简思宇淡淡的瞅了我一眼，「你没吃晚餐吧，刚刚又在补习班上了两个小时的数学，不饿才怪。」他用筷子敲了敲盘子边缘，「快吃吧，边吃边讲。」
    我吞了吞口水，看着眼前香味四溢的美食，最终还是决定听他的话拿起筷子享用。
    许多天没有讲话的尷尬，就这样消失殆尽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晚餐？」虽然我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但我最好奇的还是这件事，「周焕跟你说的？」
    简思宇点点头，「一半是他说的，一半是我猜的。」他吃了口萝卜糕，若有所思的说，「我问你们去了哪里，他说你们去了游乐场，然后说原本要带你去吃晚餐的，只是你那时刚喝完饮料还不饿，所以就直接来补习班了。」
    「然后呢，你就猜到我会饿？」我嚼着麵条，虽然是分店，但这味道跟我大学时吃的一模一样。
    他又耸耸肩，「这很好猜啊，周焕那傢伙每天都会唸书唸到大概凌晨一点，他中间一定会吃泡麵，可是你家里不是没有吃宵夜这个习惯吗，刚好我饿了、你又有事情要跟我说，我就顺便带你来吃了。」
    心头莫名涌上一层暖意，我浅浅一笑，谢过这位细心的盟友。
    我们之间沉默了好一阵子，在盘里的铁板麵终于被我吃得连黑胡椒粒都不剩时，简思宇才主动开啟了话匣子。
    「所以你要问我什么事？」简思宇递给我一张卫生纸，接着将吸管戳进塑胶膜里。
    「那个、我没来补习班这段时间，有发生过什么事吗？」我不想一开始就提到徐若竹的事，虽然我跟简思宇是合作关係，可再怎么说她也是简思宇的暗恋对象，提到这个人时、我还是不要掺杂太多个人主观情绪比较好。
    况且，简思宇还不知道周焕未来也会喜欢上徐若竹的事。
    「如果你说的是在你请假这段期间考的试卷、夏常安说她会连同解答一起整理给你。」他啜了口豆浆，面不改色的说，「不过看来她应该是忘了，你可以传个讯息跟她说一下。」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支支吾吾想着该如何开口比较妥当，「徐、徐若竹她在补习班的朋友好像变多了……对吧？」
    简思宇挑了挑眉，像刚才在教室那样、用一种说不上来的眼神看着我。
    只不过跟方才不同的是，现在的眼神似乎多了……些许慍怒？
    「啊、我不是说她这样不好……朋友多非常好……只是夏常安跟我说徐若竹是忽然有这么多朋友的、而且听说他们下课还常常聚在一起聊天，她还说她听到其中两个女生说徐若竹跟周焕很配……」
    「那又怎样，这是很稀奇的事吗？」
    简思宇冷冷地打断我的话，我错愕的抬起头，迎面而来的是他那双如深海般冰冷且深邃的眼眸，与上一秒热情点菜给我的他判若两人。
    「你……怎么了？」我怯怯地看着他，捧着豆浆的手不自觉地攅紧。
    「有人说徐若竹跟周焕很配这有什么问题吗？」他依旧沉着脸，将剩下的豆浆一饮而尽后双手交叠放在胸前。
    「怎么没有问题这问题可大了！」他的态度让我火气也上来，「这关係我们两个的幸福欸，要是真的如他们说的、徐若竹跟周焕后来越走越近……那……」
    「那我们也不能怎么样不是吗！」简思宇提高了音量，庆幸的是店里吃宵夜的人们本来就不怎么安静，再加上外面的车水马龙，才不至于让我们引人侧目。
    「宋梣悠，有些事情是我们不管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的。」简思宇呼了口气，伸手用力抹了抹双眼，苦笑了下，「明知没有结果的事情，你说我还有坚持的必要吗？」

 Ch8-4 你好就好

    「什么叫做明知道没有结果？」我感觉到我的声音在颤抖，可我还是努力佯装镇定。
    简思宇似乎知道我们继续待在店里可能会影响老闆做生意，便以女生不宜晚归为由带我走出了店面。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交谈，他不懂我为何那么执着，而我不懂他为什么没来由地说些丧气话。
    直到我们抵达了我家楼下，我才开口表示继续刚才未了的话题。
    「简思宇，你那是什么意思？」见他迟迟没有反应，我又问了一遍。
    他佇立在月光下，黑色的外套让他完美融入了夜色中，月光嵌着树影落在他侧脸，他整个人像是浸泡在月光之中。
    而他的双眸也如同这夜晚的色调般，蒙上了一层纱。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简思宇扯了扯嘴角，笑得很勉强，「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单纯对这个问题感到纳闷……」他顿了顿，「如果早就知道一件事情注定无法迎来自己想要的结果，那我们还需要坚持吗？」
    我像是被施咒了一样愣在原地，如果说刚才在店里冷漠的简思宇是我见过最陌生的样子，那现在的简思宇，则不像是十八岁的简思宇。
    甚至可以说，他现在完全就像另一个人。
    「我不懂，为什么会有早就知道这个前提。」虽然我就是知晓周焕跟徐若竹结局的人，可是如今我也回到过去了啊，我也正在改变结局，只要我能改变、那简思宇跟徐若竹的关係说不定也能因为这样而……
    「宋梣悠，我们无法预知未来，但可以透过现在去确定未来。」简思宇伸了伸懒腰，轻松的笑了笑，「就像透过你跟周焕现在的成绩、我就能确定你们能考上t大，这不是因为我有预知能力，而是因为未来是现在决定的，所以我能透过现在去定义未来。」
    「这跟考试才不一样。」我蹙眉，「会就能拿分，不会就不一定有分，考试是一翻两瞪眼的情况，可喜欢不一定就是这样，或许你觉得让徐若竹喜欢上你很困难、因为她喜欢周焕，但也有可能今天喜欢周焕明天就喜欢你了啊，这谁也说不准。」虽然不知道简思宇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变得这么消沉，但我想应该跟徐若竹拖不了关係，所以还是先安慰他为妙。
    那些说徐若竹跟周焕很相配的谣言，即使看似微不足道，但对我跟简思宇来说、都是足以左右一整天心情的关键。
    「是啊，谁也说不准……」他低语，覆诵了我的话，「但命运早已决定好的事情，我们能敌的过吗？」
    他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但在对上我的视线后，方才那抹苦涩的笑容瞬间化成一声轻叹：「抱歉，突然这样吓到你了吧……你就当作我在发牢骚吧，很晚了快进屋去吧。」
    他说着将我往家门口的方向推，用推来形容也不尽然，因为他根本没施什么力，只是将我往家门口的方向带而已。
    肩膀传来他手心的温暖，我不安地回头看他一眼，他还是掛着那带着些许哀伤的笑容。
    「简思宇，你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愣了愣，似乎没有料到我会直接开口问他。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无能为力的事情。」他扯了扯嘴角，给了个非常官方的回答，「放心吧，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合作的，你好好跟周焕相处，我也会好好帮你。」
    「我现在不是在意这个，我是说你……」
    「我没事，你好就好了。」他又笑了笑，这次是很温柔的那种。
    「还有，我从来没有说我喜欢的人是徐若竹。」
    ***
    「你说……简思宇这是不是压力太大啊？」为了好好讨论简思宇的事，我刻意怂恿雅青带着便当跑上来楼顶野餐，在看到那几乎快热化一切的烈日时，我顿时想为我的两肋插刀精神喝采一番。
    在那之后的周末，简思宇完全没有传任何讯息给我，之前为了拟定作战计画、我们在假日时都还会传讯息给对方互诉自己的进度，虽然说上次他躲着我时也曾像这样不回我讯息，但这次不一样，上次他至少有已读，这次是连看都不看直接不回。
    再加上他上周五晚上那段意义不明的话，我更觉得他真的是出了什么事。
    「他压力大不大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梣悠你似乎不太正常。」雅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嫌弃的看了眼我们平时坐的长椅，「那边感觉就像是铁板烧的铁板一样，专门给我们这种不正常的人烤屁股用的。」
    「哎呀教室人太多了啊，楼梯你又嫌脏，我只好来这里啦。」我半哄半骗的将她带到一边的长椅上，这侧的长椅距离门口较近，多少能被屋簷遮蔽到一些。
    雅青虽然嘴巴上嫌着，但还是很乖的跟着我到椅子上坐下，并拿出她放在袋里的水果跟便当。
    「不过我听你这样说我也很惊讶，没想到简思宇喜欢的人是徐若竹。」她打开饭盒，夹起了一棵花椰菜塞进口中。
    我并没有把全部的对话都告诉雅青，只是大概说了我跟简思宇的结盟关係还有那天补习结束后他问什么会带我去吃宵夜、以及他在月光下说出的那番像是告别宣言的话。
    虽然这样说出简思宇的秘密有些对不起他，不过倘若他那句不喜欢徐若竹是实话，那我这样说也不算是出卖他吧……吧。
    「对啊，我一开始听到也很惊讶，我完全看不出来他喜欢徐若竹……」我扒了口白饭思考着，不管是以前的时间线还是现在这个时空，简思宇跟徐若竹根本就没有交集，一个礼拜甚至说不上几句话，要不是我忽然这样穿越回来、然后在图书馆遇见从没在学校以外地方遇见的简思宇，我恐怕永远不知道他喜欢徐若竹。
    更正，我完全不知道他喜欢谁，这让我一瞬间怀疑是不是不该找他结盟，感觉都是我在麻烦他。
    「他怎么样都看起来不像是喜欢徐若竹啊，真要我说的话……」雅青咬着筷子，锐利的眼神向我扫来：「我反倒觉得他喜欢你。」

 Ch8-5 他怎么会喜欢我

    「哈、那傢伙？你说简思宇他喜欢的人是我？」我差点将口中的白饭吐出来，「怎么可能啊一定是你想太多……」
    「是你太迟钝想的太少。」雅青罕见的白我一眼，从餐袋里拿出两瓶柳橙汁，「给你，多补充维他命c，动动你的脑袋想一想。」
    我忽略她那两句毫无关联的话，接过饮料之后将吸管戳进去。
    「雅青你那个袋子好像天空之城里巴鲁的袋子。」什么都有，要吃的应有尽有。
    「你别以为你称讚我几句我就会改变我的说词，我该讲的还是会讲。」她睨了我一眼，拿出面纸擦去了我颊边的汗。
    我努努嘴，看来要转移话题是不可能的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他喜欢我的？」我低头看着饭盒里的菜，心情忽然有些沉重。
    虽然这不是我第一次被告知有人喜欢我，但大多数人都只是默默欣赏的那种喜欢，不会真的想跟我在一起，顶多像上次周焕说的那样给个情书，但就算我拒绝，对方也不会有多么痛的撕心裂肺。
    喜欢可以刻在心里，也可以是船过水无痕。
    而且，被好朋友喜欢跟被不熟的人或是同学喜欢，是完全不同的情况。
    「大概是你高二下那时候吧……啊、就是你脑袋坏掉穿着一身便服出现在学校那天……」
    「有那么久？」我瞪大眼睛，「可是我跟简思宇基本上没什么交集欸。」
    「可是那天之后你们就有交集了啊。」雅青回答的理所当然，「我那时以为你也对他有好感才去接近他，所以就没问你什么，可是久了我就觉得奇怪，因为你怎么看都是喜欢周焕。」她吃了口四季豆，「直到你跟我坦白你喜欢的是周焕，我就更确定了我的想法，你说你跟简思宇只是合作伙伴关係，可是我看过他看你的眼神，那怎么看都不像是只把你当作合作伙伴。」
    「什么眼神？」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样我上课时没形象的打哈欠岂不是也被他看到了？
    「就是一种很温柔……但又有点哀伤的感觉。」雅青歪着头想着，下一秒却又奋力摇头，「哎呀我说不清楚啦，你那么想知道就在上课时回头看他啊，跟他对到眼不就知道了吗？」
    「我不要，跟别人不小心对视我永远都是先别过头的那位。」记得之前我也跟周焕对到眼很多次，但每一次都只有短暂的0.0001秒。
    「总之，我很早以前就有怀疑简思宇喜欢你了，只是一直不确定、所以才没说。」雅青将吃完的便当盖闔上，将一旁装有水果的保鲜盒放到腿上，「不过你那么在意他干嘛，你喜欢的不是周焕吗，那不管简思宇喜不喜欢你、对你来说都不是很重要吧。」
    我嚥了嚥口水，这句话听来很狠，但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如果今天我跟简思宇不熟，我是可以不用在意他，但问题就是……」我跟他已经不是那种可以不用顾虑到对方心情的关係了。
    如果简思宇真的像雅青推论的那样、是从我高二下那时候就对我有好感的话，那我一直以来要他帮助我跟周焕能顺利发展这个行为不就是一种残忍？
    如果他真的喜欢我，他是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走向周焕、然后继续在我身后帮我一把？我嘴上说着盟友要互相帮忙，但我又真的了解他多少？
    我咬着下唇，所以简思宇是在我回来之后才喜欢我的吗，还是说早在原本的时间线他就对我有好感了，只是我浑然未觉？
    我很想否认雅青认为简思宇喜欢我的这个猜测，但似乎只有这个假设成立，才能解释简思宇那天晚上为什么忽然说那些话。
    「喏，要吃吗？」雅青将一片芭乐凑到我嘴边，我识相的张口去接，结果被她用更嫌弃的眼神瞟了一眼。
    「瞧你因此恍神成这样……你也不用太在意这种事，不就是拒绝告白嘛，你宋梣悠光是跟周焕走得近就是变相拒绝很多人了。」雅青这时候还不忘挪揄我……真是讨厌，我很认真的在思考这问题欸。
    「说不定这一切只是你的猜测。」如果说在我跟简思宇有互动之后他才喜欢我非常合理，可是在我穿越回来之前，这里的一切应该都跟原本时间线里一样；我跟简思宇不会有交集，按照原本的剧情，我们只会这样不熟到毕业，那他怎么还会喜欢我……
    而且时间点还是在那么早之前。
    难道说简思宇的喜欢是默默暗恋的那种？也是，年少时期的确是暗恋居多，可完全没有跟对方交流过就能喜欢对方吗……而且还从高二持续到了高三……现在甚至眼睁睁看着对方跟别人搞曖昧？
    如果真有这种喜欢，那么我对周焕的喜欢，似乎根本不值得一提。
    因为我无法看着他真的跟徐若竹走到一起。
    雅青只是一味地听着，并时不时餵食水果给我，等我们把食物一扫而空之后，就双双起身准备下楼回教室。
    可有时候，我们需要的不是事情的解决方法，而是需要一个倾听的对象。
    雅青晃着手上的餐袋，像刚才那样若有所思的说：「话说回来，我以为发生那件事情之后你就把简思宇列入拒绝往来户了，没想到你们不但变成朋友、还结盟帮助对方跟喜欢的人修成正果……」
    「蛤？什么？什么事？」我反射性停下脚步，直觉告诉我雅青接下来说的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事。
    可是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这里唯一知道未来的人欸，虽然大家大学之后的未来我没办法说得很清楚，但起码在高中发生的事我是可以确定的啊！
    而且说到「那件事」我也只能想到周焕喜欢徐若竹的事情爆发那天……可是那是十月的事情啊，现在还是夏天欸……
    「就……大概是你穿便服那天前一周左右吧，我也记不清确切时间、但我肯定是在你穿便服那天之前发生的事。」雅青有些慌张地解释完之后，又露出疑惑的眼神盯着我瞧，「不过梣悠你不记得了吗，那时你还发了好大的脾气欸。」
    我一脸茫然，在我回到这里之前、也就是高中时的我，对简思宇发过脾气？
    「我、记忆力不太好，嘿嘿。」我随口扯了个谎，像个忘了带作业本的孩子抓着妈妈的手晃呀晃，「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啊？」
    「就某一天简思宇忽然跑来找你，问你是不是喜欢周焕。」雅青托着下巴，看似努力回想当天的状况，「他那天是把你叫出去外面谈的，所以你们具体说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但你回来时非常生气，还说你跟他根本不熟，他怎么能忽然跟你说那些有的没的……」
    我屏住呼吸，仔细听着雅青说着那我完全不知道也没有记忆的事……
    「你说，简思宇说你对彭承翰不是爱情，还说就算你们继续在一起，到了大一下的时候也会分手。」

 Ch8-6 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我们会在大一下分手……能说出这么准确的时间点，绝对不是单纯的巧合……
    「那之后呢，他还有说什么吗？」说话的彷彿不是我，我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嗯……后来你好像就生气地走人了，我看他也没有特别去找你多说什么，所以应该就没事了吧。」雅青想了想又说，「不过好像就是那天之后，简思宇整个人都变了……像是他本来有些微近视、上课时会戴眼镜，但他那阵子忽然不戴了、改成隐形眼镜。就连个性也变得更之前差很多，他高二上时斯文安静，但忽然变得开朗多话，甚至会主动跟女生攀谈……所以他现在的人气才会这么高。」
    我听着雅青说的那些描述，那些对我来说本该熟悉、现在却觉得陌生的…关于我盟友的描绘，雅青说的那些改变并不是多难注意到的事情，可已经二十出头的我却浑然不觉。
    是因为我回来时简思宇就是那个样子、所以我才没有他变了很多的错觉吗？
    还是说，是因为别的原因呢？
    「他后来好像也没再跟你说那些事，我怕你不开心就没有再跟你提起了，你跟他的关係也没有什么变化，直到你一身便服出现在学校那天，你们才莫名地又开始有了接触。」雅青伸了个懒腰，扭了扭因为刚才低头吃便当而痠痛的脖颈。
    我咬着下脣，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脑海中不断回盪雅青方才那几句话。
    难怪我一开始回来时就觉得简思宇变了个人，一向爱书的他居然会用书本打池安旭、明明是话少高冷学霸却像是孩子王一样被男生们簇拥包围、我们之前毫无交集却在这个时空有了交集不是因为我主动跟他结盟，而是因为——
    「不过这或许是我个人想法啦，我总觉得简思宇大改造之后给人的感觉还有气场，都很像……」
    「周焕。」我缓缓说出这两个字，「他变得跟周焕很像，对吗？」
    开朗、阳光、自信、到哪里都自带光芒……这些都是周焕的特质，而这些之所以能跟这个时空里的简思宇沾到边，是因为他希望自己变成那个样子。
    「我也想过去打听周焕喜欢怎样的人，甚至想过变成他喜欢的样子……」
    「但……如果这样做，他还是不喜欢你呢？」
    我们相处的片段像是碎片般逐渐拼凑起来，那些与简思宇说过的话、还有我们曾一起讨论过的事情，在此刻都像是潮水般袭来，将脑海深处的记忆蒙上一层水雾后，洗去尘埃，明亮的浮出水面。
    那些我不曾多想的话语，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着弦外之意；或许简思宇很多话其实都是他在问自己，只是我迟钝到现在才发觉。
    他的改变、他说过的话、他在楼梯间拦下我问我是不是喜欢周焕，他甚至知道我跟彭承翰会在大一下学期分手……这背后的原因……
    是我想的那样对吗？
    「是啊、小悠你不愧是喜欢周焕的人，果然被你看出来了。不过虽然简思宇本来就已经算是小有名气了啦，但不得不说还是周焕那一型在女生间最受欢迎……喂、你忽然跑什么啊？」
    「我有事情要找简思宇！」我按捺不住想确认一切的心情，拉着雅青的手直接在走廊狂奔，中途经过的路人都对我们指指点点，但我完全不在意那些。
    「梣悠我们还是用走的吧……你的女神形象……」
    「女神也是会跑步的好吗！」我没好气地回，现在那些过度在意形象的人，长大后都不会那么在意的；我们也不会求着被多少人喜爱，因为到了那时我们会知道，光是自己倾心的那一人能喜欢自己，就是奇蹟了。
    跑回教室后我顾不得还没喘完气，急着环视教室一遍找人，可都没有看到简思宇的身影。
    「宋梣悠，你被主教追杀吗？」班上同学大多都在想用自己的午餐跟聊八卦，只有周焕似乎在我一进门时就发现了我。
    「简思宇人呢？」我开门见山的问，撇头一看，发现徐若竹正拿着数学讲义站在周焕旁边，看着我的眼神满是不悦。
    看来是本来要跟周焕说话的、只是被我打断了。
    「简思宇？他刚刚什么都没说就出去了欸，我还以为他去了楼顶。」周焕回头确认后回答，「他曾经说过他很喜欢去楼顶睡觉，所以我以为他去了楼顶。」
    我皱眉，喜欢去顶楼睡觉的明明是周焕啊，简思宇那傢伙怎么连这个都要学。
    「我跟小悠刚刚就在楼顶，但没有看到他。」在我身后的雅青跳出来说。
    「那我就不知道他会去哪了。」周焕耸耸肩，向徐若竹伸出手接过她的讲义，「你可以去看看他在不在导师办公室，那傢伙很喜欢跟物理老师还有地科老师讨论天体物理学。」
    ……嗯，这的确像是那冷面学霸会做的事。
    但我总觉得，这不像是那天晚上的简思宇会去的地方，从他到现在都还不独不回我这点来看，他现在的心情应该还没好到可以去办公室跟老师间话家常。
    我来回踱步想着他可能去的地方，思绪却飘到他在顶楼说着那些话的时候——
    「我从以前就觉得，学校最神祕的地方，除了图书馆之外、就是顶楼了。」

 Ch8-7 我许时光给我一个你

    我从没有在午休时间来过图书馆，就算是之前准备学测那段期间也很少来过，一来是因为图书馆离平常上课的教学大楼有点距离，二来是因为教学大楼五楼就是自修室，高三备考生想读书去五楼就行。
    我跟柜台志工点点头之后爬上楼梯，大学图书馆跟高中不同，大学需要用学生证当作通行证，而高中图书馆进去时则不用看学生证，这点相比起来倒是方便许多。
    不过简思宇会来这边也纯属我个人猜测，他的书包还好端端的在教室，又没有去顶楼的话，那他在的地方应该就是图书馆或是导师办公室了，五楼的自修室则可以完全撇除嫌疑，因为那里不到晚上六点是不会有冷气的，就是为了防止学生翘课去那里睡觉聊天。
    再将简思宇星期五那天的样子考虑进去的话，导师办公室也可除名了。
    我看了眼贴在墙上的楼层介绍，二楼是东方文学，三楼则是西方文学。
    不用想也知道简思宇会在哪一层楼。
    脚步在二楼停下，我毫不犹豫地走进去，满室书香扑鼻而来，这是我最喜欢的味道之一，记得之前我这么跟周焕提起时，他还很不解风情的打枪我说这只是因为书籍老了再加上因为室内水气產生的潮湿气味。
    倏然，右前方传来细碎的纸页摩擦声，我扬起了嘴角，快步往声音来源走去，果然在沙发上找到了我要找的人。
    「别装了，你早就知道我来了对吧？」我一把抽走他遮住脸、上面写着astrophysics的黑色书籍，「我的脚步声不算小，这里又那么安静，你应该听的到。」
    简思宇耸耸肩，对我露出一如既往的笑，「你也真厉害，居然能猜到我在这。」他伸出手拿回了书，将他放在沙发的扶手上，「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抿了抿脣，他的语气再自然不过，就像我的忽然出现在他看来十分稀松平常。
    又或是说，他早就猜到我会来了。
    「你英文成绩不好、每次模拟考都是刚好只有均标的对吧。」我攅紧裙襬，试图让自己的呼吸恢復平静，「但你现在却在看原文书，这很奇怪对吧？」
    他嘴角微微牵起，没有讶异也没有开口，像是在等着我接下去说。
    「我听雅青说了，你在高二下那时曾经跟我吵过架，说我并不喜欢彭承翰、还说我们如果继续在一起、会在大一下的时候分手，而你后来又在楼梯间问我是不是喜欢周焕……」我深吸一口气，望进他那深不见底的眼眸，「……这一切，就好像你早就知道一样。」
    你早就知道了那些未来，就像你一定早就发现、我跟你同样来自未来。
    「简思宇，你来自二零二一年对吗？」这在旁人听起来或许有些可笑，但这是不能否认的猜测，「你那天在顶楼说的那些话，是因为你是在顶楼许愿的对吧？」
    我看着他那连眉头都没动一下的扑克牌脸，午后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使他的头发染上了棕色的光泽，微风拂过，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为这一室的静謐增添了些许生气。
    不知过了多久，这份寧静才终于划破。
    「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说你笨呢？」他笑了笑，转了转手腕后站起身来，「就是你说的那样，但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晚才发现我们是同类，虽然我的目的就是不要让你发现。」
    「为什么不想让我发现？」这句话就这么脱口而出，而我忽然想到有另一个政重要的事情需要他解释，于是我改口说道：「等等、先说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你比我早对吧？」
    「我大概今天吃完午餐后就来了啊。」他露齿一笑，在我要挥拳之前耸肩说：「你穿便服那天就是你来到这里的时间对吧，那我就是比你早大约一个礼拜来到这里的，我进学校前还有去买了杯木瓜牛奶。」
    我愣了愣才想起来他的话意味着什么，原来简思宇是在我原本要回学校的那天就穿越了，而他特别强调木瓜牛奶这部分，是他在表达他有看到那天原本也要回学校的我。
    「我回来后就跟你那天差不多，只不过我想改变你跟彭承翰的事情，所以即使心里知道我那时要你分手绝对不会成功，但我还是想试一试，毕竟都难得回到过去了，如果再像以前那样过日子、就太无趣了。」他说着掀了掀眼帘，对我狡黠一笑：「所以说、我从那时候就已经在帮你了喔，是你自己很兇地赶我走、还说你根本不喜欢周焕，所以你跟彭承翰才又交往了一个礼拜，这不能怪我。」
    我没好气地嘖了他一声，「你一开始就发现我是穿越来的吗？」
    「也不算，只是有在怀疑，所以我试探你很多次。」受不了我充满怨气的眼神，简思宇将目光转到了窗外，「毕竟在我没能改变什么的情况下，事情应该会照着我记忆中的那样发展才对，你跟彭承翰将会维持没有喜欢成分的感情直到大一下，而你也不会在高中就发现你喜欢的人是周焕。」他顿了顿，转过头看向我，「但那一天、你穿着一身便服出现在班上、周焕为了护你顶撞主教、你在那天放学时跟彭承翰提了分手……这些都是因为你才改变的……」
    「所以我合理怀疑，你不是原本高中的宋梣悠。」
    我感觉我们的时间彷彿在此刻静止，我跟简思宇成了时间唯一忘却的两粒尘埃，时间在走，日子在过，唯独我跟他驻留于此。
    因为简思宇也是来自未来，所以他才看的出来我不是十七岁的我，可我明明也来未来，我却看不出他其实早已不是年少。
    「那……你当初许了什么愿呢？」我怯怯地吐出这一句。如果简思宇没有说他不喜欢徐若竹我大概会认为他是为了徐若竹回来的，因为他一定知道徐若竹跟周焕两情相悦，而为了扭转这一切，才会许愿回到从前……
    「我许了什么愿吗？」他朝我靠近，望进我的双眼，眉宇间带着笑意。
    「我许一个你。」

 Ch8-8 告白

    我心一缩，过了好一会儿才结巴开口：「你许……所以你的愿望就是我？」
    这是告白吧、正常人都会觉得是告白没错吧？
    简思宇喜欢的不是徐若竹……而是我吗？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简思宇很自然的接话，像是会读心术一样知道我在困惑什么，「我知道你回来不是为了我，所以你不需要做什么来回应我。」
    「本来我许的愿，就是希望能跟未果的初恋有结果。」
    「无论这结果是好是坏，只要那个人能幸福，我都不会有怨言。」
    我忍不住热泪盈眶，同样是为了喜欢的人回来，我却觉得自己跟简思宇比起来自私许多。我只想着能跟周焕在一起，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不惜报名了根本不需要补的习，对于徐若竹有意无意接近周焕的举动我充满戒备——
    我忘了最重要的是周焕的选择，而徐若竹、也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利。
    就是因为这样，那天简思宇才会说我们敌不过命运吗？
    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周焕的命运，也掌握在他手里。
    仅凭我的一己之私，真能改变既定的结果吗？
    「简思宇，对不起。」这句话囊括了所有，也是我现在唯一能说的，「我、我不知道你是因为我才……而我却拉着你、还要你帮忙撮和我跟周焕……」
    不知道是不是简思宇那温柔不过的话语刺激了泪腺，还是我想像周焕要我撮和他跟徐若竹的画面，泪水以极快的速度迅速累积，感觉下一秒就会溃堤，但我还是凭着意志力努力坚持着。
    双眼蒙上一层水雾，模糊了视线。
    「这没什么好道歉的，你没有做错什么。」我感觉他的声音相较刚才离我远了一些，我微微抬头，发现他移动到窗边并背对着我，于是我赶紧抬头擦去眼泪，还很蠢的不停用手搧眼睛希望泪水赶快蒸发。
    「可、可是我如果早点知道，就不会让你……」不会让你帮忙我跟周焕的事。
    帮着自己喜欢的人走去另一个人身边，这需要多大的决心，就需要承受多少的伤心。
    简思宇转过身来，阳光从他身后落下，恰到好处包围了他，看上去像是一圈光晕，又像是他自带光芒。
    他朝我走过来，我们的距离重新回到了刚才的样子，他的手在快要触碰到我脸颊时停下，踌躇了几秒后将手放上我的头。
    「你不用感到愧疚，因为我对你也不是毫无私心。」他像是抚摸小动物一样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我好几次都在挣扎要不要继续当个称职的盟友，在你用那种眼神看着周焕时，我甚至想过要不要跟你说周焕的坏话……」
    「什么啊，这么小心眼？」我忍不住笑出声，虽然我似乎没有资格这么说。
    「是啊，我自己都觉得很幼稚，一个大学生居然跟个高中生计较。」简思宇说着也笑了，手从我头上移开，「但这就是喜欢不是吗，因为喜欢我们才会在意，在心里跟自己拔河，究竟是要默默退场给予祝福、还是放手一搏试试看能否有不同的结果。」他摸了摸鼻子，说笑的样子又变回了平常的模样，「我们不愧是盟友呢，连内心挣扎后的结论都一模一样。」
    我又笑了笑，是因为同为大学生的缘故吗，总觉得跟现在的简思宇相处起来更为轻松自在，在原本时间线里他那高冷话少的形象，完全无法跟现在的他联想在一起。
    看来他到大学后变开朗了不少啊。
    「说到这个我要问你，你回来过后有没有发生那种…不该那么早发生却提早发生的事？」这气氛谈这种事情似乎不太妥当，可同为穿越回来的他是我唯一能讨论的对象。
    「照理来说如果没有做什么会让事情提早发生的行为的话、这里就会照着原本既定的走，除非我们无意间改变了它的节奏。」简思宇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怎么了吗，怎么忽然问这个？」
    我嗯了一声，想着该怎么开口，「就是……我听夏常安说、补习班已经传出徐若竹跟周焕很配的谣言……但依我之前的记忆，这个谣言传出的时间应该是……」
    「九月十月左右，对吧？」简思宇接了下去，他的眼神正经肯定，这让我更确定自己并没有记错。
    「没错，可是现在事情却提早发生了…你觉得这是为什么？」我下意识握紧拳头，不安地说出我的猜想，「该不会徐若竹也是穿越回来的……」
    「不会的，她目前的举动都跟高中时没什么变化，再说、她也没有回来的理由。」简思宇斩钉截铁地说，「就我的观察，回到过去的只有你跟我两个人而已，除非是像夏常安那种原本并不认识的人，不然那些我曾经接触过的同学们，都是高中时的他们没错。」
    「那为什么……」我搅尽脑汁想着所有可能，「是因为我无意间改变了什么，导致哪个环节出错了吗……」
    可是我目前做过的改变，全都跟之前的行为截然不同，为什么结果却是相似的呢，是我疏忽了什么关键，还是命运真的是註定？
    「我倒觉得不一定，虽然我们知道未来的事情，但不管是我们还是其他人都是真实的人，本来就有可能被我们改变而不照着原本的模式走。」简思宇说出了我从没想过的可能性，「你看，原本的你还在跟彭哭包交往、而且对周焕也没有那么积极；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啊，你分了手、又跟周焕一起翘课两次，跟他的关係一天比一天亲近，你说徐若竹看了不会紧张吗？」
    我睁大眼听着他的推理，原本以为他可能又要说什么无聊的笑话，没想到听起来还真有几分道理。
    也是，如果我是徐若竹，看到自己暗恋对象忽然跟某个女生拉近了距离，而且对方还恢復了单身，那我一定会加快脚步，如果有拟定计画的话我更会提前执行——
    「等等，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
    简思宇瞟了眼我快闔不拢的嘴，双手环胸冷静地开口：「没错，如果我们终究改变不了过去，那你所想的那一天、很可能会提早到来。」

 Ch9-1 暴风雨前的寧静

    「那个……主教在这里简单说个话啊，上次的全国模拟考，高三同学取得了非常亮眼的成绩，希望各位能在接下来的第二次模拟考乃至于学测、都能够像这次一样表现亮眼，请大家好好努力——」
    主教毫无新意的广播跟四年前一模一样，我漫无目的地翻着笔记，希望自己能赶快进入状态。
    在参考书与试卷的荼毒下，日子很快地就来到八月，我们除了准备渐渐逼近的学测，还要顾及第二次模拟考的进度，班上再度陷入了乌烟瘴气之中。
    考前的日子像是人间地狱般难熬，但日子还是照过，每天读书写题，聊天内容从明星八卦讨论到考古题题目，稀松平常又无聊的生活。
    但这些却是我去到大学后最怀念的一段时光，这种全班一起往前衝的感觉，人生中再也不会碰到第二次了。
    「在想什么呢？」简思宇敲了敲我的桌子，将草莓牛奶贴上我的脸颊，「喏，给你的，老闆说今天两杯打八折。」
    我瞥了眼包装上的字，正是学校外面那家果汁店。
    「你翻墙出去了？」这人也太间了吧，难怪今天早修他缺席。
    「我託人去的，我没蠢到高三还要再被记爱校。」他白了我一眼，随后又勾脣笑道：「更不像某人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不顾一切拋下课业与爱人双飞。」
    「喂你这可是不实指控，我如果拋下一切的话怎么能考第二名啊？」我忍不住拿起笔敲他两下，嘴上嫌弃、可心里感觉如释重负。
    那天之后，我跟简思宇谁也没再提过那件事，我照他的要求像平常一样跟他相处，而他在跟我坦承他也是来自未来后，反而更放得开跟我讨论接下来的事情。
    可对于他的感情，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简思宇，关于那天你说的……」
    似乎是看出了我想说什么，他抢在我继续说之前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别说了，我知道。」他对我点点头，与那天晚上不同，此刻他的眸底再度恢復了光彩，「你也不用对我有什么愧疚，咱们都是大人了，不会像年轻时那样想不开，你就儘管放手去追吧，就算你当着我的面强吻周焕，我也绝不会掉一滴泪……」
    「谁？什么强吻？谁要强吻周焕？」耳尖又八卦的池安旭忽然凑上来，在我正想告诉他距离过近到我可以看到他有多少黑头粉刺时、简思宇已经先一步揪住他衣领将他带到身后。
    「你的癖好是偷听别人说话吗？」简思宇灿笑，那隐隐散发出的阴沉气息让我跟池安旭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啊那个……我忽然想到我女朋友吩咐我帮她去福利社买点心、我就先撤……」
    「你母胎单身十八年了哪来的女友。」简思宇毫不留情地戳破池安旭的谎言，不过这严格来说也不算是戳破，毕竟池安旭没女友是眾所皆知的事情。
    池安旭见说谎这招在简思宇面前无效，用眼神向我求助后我也表现的爱莫能助，只好开始求饶：「哎呀思宇大人……您就饶了我吧……这不是因为周焕最近太火了、让人听到他名字就想打听他有没有新八卦嘛……」
    「他哪天不火了？」我忍不住吐槽，昨天睡前看了下学校论坛，才刚点开手机，映入眼帘的通通都是关于周焕的标题文章，根本就是媲美偶像明星水准。
    在这个名为学校的小小社会中，总有那么几个风云人物，他们是大家目光的焦点，是人群的中心，只要跟他们走在一起，即使自己会显得特别平凡，但还是能沾上那点光。
    所以那些趋之若鶩中总有那么几个是衝着「周焕女友」头衔来的，只是没有人会承认罢了。
    「不不不，我们周大人这次火的程度可不一般。」池安旭露出神秘兮兮的笑容，挣脱简思宇的阻拦后跑到我们中间，对我们挥挥手要我们凑过去。
    我看了看简思宇，他对我耸耸肩，看起来是没意见。
    等我跟简思宇的头都靠到桌子中央后，池安旭指向教室前门的方向，示意我们看过去。
    我瞥了一眼对简思宇摇摇头，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一幕正是徐若竹跟周焕谈笑风生的样子。
    「你们看那个画面，都不会有什么话想说的吗？」池安旭八卦的眼神在我跟简思宇之间游移，「两位身为周焕最好的朋友，应该多少有听他说过什么吧？」
    简思宇不安地看了我一眼，我双手一摊表示我没事，这几天对于周焕跟徐若竹的事我多少有所耳闻，或许是因为听到麻痺了，如今再听到这种事情我已经不会像之前那样难过。
    只是心里还是会酸酸的。
    「怎么样啊，嗯？」见我们都没反应，池安旭又再问了一次，「都已经听说他们在曖昧了，应该还有更劲爆的内幕吧？」
    「什么更劲爆的事？」一道女声从我们头上传来。
    我跟简思宇抬头看到来者何人之后交换了眼神，非常有默契地坐直身子，唯独池安旭这个神经大条仔还尚未察觉不对劲，自顾自地继续滔滔不绝。
    「就是啊……大家私底下都在传、周焕跟徐若竹其实是双向暗恋的关係，之前不是高二时宋梣悠不是就因为分手风波而跟周焕还有简思宇一起被搬上论坛讨论嘛，还被骂得挺惨的……据说留言大多数都是戴可庭她们找人刷的，但后来徐若竹要她们撤下那些留言事件才不了了之……所以啊周焕这次非常怕徐若竹经歷跟宋梣悠一样的事情、才迟迟不肯答应徐若……」
    「碰！」
    一声巨响打断了池安旭的话，也让教室所有人停下了手边的动作，一瞬间、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我们几个人身上。
    「我还在想你们聚在一起聊什么大事呢，原来是以我家表弟为原型的小说呢。」夏常安转了转手腕，锐利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还特别在徐若竹身上停留了几秒，最后回到倒楣鬼池安旭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池安旭抖着身子站起身来，在看到夏常安那透着恶魔气息的天使笑容后、赶紧回过头对我跟简思宇投以求助的眼神。
    我愣愣地眨了眨眼，刚刚看到夏常安还以为她只会私下给池安旭来个下马威，没想到她就这么将她的宝贝粉色水壶这么用力一放，好似要让在场所有人都变成池安旭的听眾。
    「怎么回事？」周焕蹙着眉走过来，徐若竹则是满脸错愕定在原地，看来周焕没跟她说一声就直接过来了。
    虽然有些坏心眼，但不得不承认、我看到这一幕心里还真有些高兴。
    因为周焕的样子、看起来真的不像是喜欢徐若竹，就算真的是喜欢，
    感觉……
    似乎也没有池安旭说的那么喜欢。

 Ch9-2 暴风雨前的寧静

    「常安，他是池安旭，我们班的副班长。」我出声打破了这寂静，一边跟班上同学点头表示没有什么事、他们可以回去忙自己的事。
    只可惜，书本的世界太无聊，大家似乎都对眼前的八卦比较有兴趣。
    「你刚刚那些话是从哪里听来的？」夏常安冷哼了一声，音量降低了不少，可气焰未减半分。
    「表姊，你这是在干嘛？」周焕难得喊了夏常安的称谓，看来他也知道夏常安现在的情况很不妙。
    应该说……要是不赶快让她消气或是离开现场，我们大家都很不妙。
    「我在干嘛，你怎么不问问你们班同学他说了什么？」夏常安满脸不屑，瞟了远处的徐若竹一眼后说：「表弟，听说你喜欢那个女生？」
    我又跟简思宇交换了一个眼神，不要啊常安姊姊！大家都在看欸，周焕说是的话就是我们尷尬，他要是说不是的话就是徐若竹尷尬……
    我示意简思宇赶紧想个办法，他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还用脣语说吃瓜真的很有趣。
    ……没想到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爱凑热闹。
    「姊你没来由地在说什么啊。」周焕看了看正在吃瓜的同学们，面有难色的说，「你这样大家都不用读书了，快要学测了，现在大家都争分夺秒的、非常关键。」
    「呦你还知道要学测啊，既然现在都争分夺秒了你怎么还有时间跟女生闹緋闻？」夏常安用眼神指了指站在一旁连气都不敢喘的池安旭，「这个叫池安具的安全玩具都说了、你跟讲台前的那个女生正在曖昧，还互相暗恋是嘛？」
    「那个……我是叫池安旭……」
    「安静。」夏常安冷眼一瞥，池安旭立刻闭上了嘴，这下看来是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了。
    「周焕，不是我说你、身为男人，喜欢就要去追、有误会就要解释、不要想着对方不会相信就什么都不说，这很窝囊。」夏常安的气似乎消了不少，班上同学发觉没看头了就各自鸟兽散，只剩下极少数人的目光还时不时地往这里飘。
    我很想说点什么，只是我不知道现在怎样才能帮到周焕，更怕我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让情况更糟糕，于是只好在一旁偷偷观察徐若竹的反应，因为从刚才开始到现在，她的视线从没离开这里过。
    就连戴可庭她们走到徐若竹身边对她耳语几句，徐若竹也只是笑笑点了点头，除此之外没有多馀的情绪。
    我呼了口气，是因为她待人都很和气、所以大家才会都喜欢她吗，才会在传出周焕喜欢徐若竹这个谣言时、大家都不疑有他的赞同着他们天生一对？
    那如果我说我跟周焕其实已经在交往了，那怕只是谎言，会有人相信吗？
    ***
    「你说、周焕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又上了学校论坛啊？」我踢着小石子，漫不经心地走在路上。
    「我看你先烦恼周焕明天还会不会活着来上学吧。」简思宇打了个哈欠，还顺便抱怨了同样的考卷要再写一次真的很烦。
    「可是我觉得他们那样的互动真的很好笑欸，感觉夏常安其实很关心周焕这个表弟。」我低头传了个爱心贴图给雅青，还特别强调她真的不该在今天请温书假。
    「欸对、你不是说那一天有可能会提前到来吗？」我们现在都用「那一天」来称呼周焕喜欢徐若竹的消息大肆传开的那天，当我跟简思宇确认我们说的那一天是不是同一天时，还被他挖苦说他记忆力很好、那种具有极大歷史意义的一天他绝对不会忘。「你觉得周焕什么时候会喜欢徐若竹，又是什么时候会传开，我需不需要准备一包卫生纸防止我当场飆泪？」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神仙，我只是一个不小心回到过去的无名小卒。」简思宇白了我一眼，像是在说我问的问题很蠢，「不过我倒是不在意会不会提早发生，我只希望能够回到未来。」
    我倏地停下脚步，这让他差点硬生生撞上我的背脊。
    「为什么？你为什么想回去未来，这里不好吗？」
    「这里好是好啊，可是你想再考一次学测吗？」他跳上一旁行道树的花圃，走在花圃外围的那圈石砖上，「如果继续在这过下去我是没什么意见，但一想到我要再考一次试、再重新熟悉我大学同学，连大一大二的课都要再修一遍、那我寧可回去原本的时间。」
    「可、可是，能跟喜欢……怀念的人一起相处不是很好吗？」我跟上他的脚步，因为他踩在石阶上的缘故、这让我跟他的身高整整差距了几十公分。
    「你在说什么啊，原本的时空里也有他们啊。」
    我内心一惊，是啊，他们又不是只存在于这个时空，而且现在有手机，根本不会失去联络。
    会失联，都是因为自己不敢、或是不想找对方。
    就在我这么想的下一秒，一隻温暖的手覆上了我的头。
    「宋梣悠，我知道你会捨不得，也知道你很喜欢高中生活，可是如果我们穿越的规则最后就是会将我们送回去、并将这里的一切全部归零，那我们也只能接受。」简思宇轻拍了我的头，像那天在图书馆时那样。
    他的注视让我感到不自在，虽然我们现在还是可以当朋友，但每当他聊到关于感情或是告白的话题时、哪怕他是在为我跟周焕出主意，我还是会像现在这样下意识别开了视线。
    简思宇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反应，在我别过头的那刻、他也将手从我头上移开。
    「原本我以为，我跟你告白完之后我就会回去原本的时间了，毕竟过去对我来说已经没有遗憾了，可没想到我还在这里。」他换成了轻松的口吻说，自顾自地走到前面，而我慢慢跟在他身后。「真搞不懂这个穿越的规则是什么，难道我们真的就要这样再过一次人生吗，我原本的生活也没差到我想重活一次啊。」
    我忍不住嘀咕，「可是也没有好到不能重活一次啊……」
    尾音刚落，走在前头的脚步声骤然停下，我敛眼，意识到这番话似乎不太适合让简思宇听到：「那个、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简思宇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夕阳的馀暉洒在他身上，本该有些刺眼的光线，却被他恰到好处的接下，让我不会因为阳光直射眼睛而闭上了眼。
    他已为我挡下炙热无数次，即使他的脖颈已不断渗出汗水，他也从不曾因此将我推到烈日下。
    「所以我之前才跟你那样说啊、宋梣悠。」他轻声唤了唤我，眼里涌出的情感让我的脸颊燥热不已——
    「有些事情即使重来一次，也未必会有不同的结果。」

 Ch9-3 今晚月色真美

    在吃过晚餐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正想躺到床上休息时，却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
    我打开手机一瞧，看到是周焕打来的时候差点手滑让手机摔到地板上。
    「真是稀奇……以前的我们可从来没通过电话。」我喃喃的说着，故作矜持等了几秒鐘后才按下了接听键。
    「喂？」我感觉到心跳得好快，为了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僵硬，我还特地喝了凉开水润润喉。
    即使这方法似乎没有任何科学根据。
    「喂？我有吵到你吗？」我将手机贴在耳朵上，周焕的声音传来，就像他在我在我耳边低语般。
    「没有，我正好不想读书。」因为你打来我就不想读了。
    电话那头传来他轻声笑意，我也不自觉得漾起微笑。
    没想到过了五年，当我接到喜欢的人的电话时，那种心情跟反应还是一样。
    「你、怎么会忽然打来啊？」我下意识将头发撩至耳后，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这样好蠢。
    「就、有些事想跟你说一下。」电话那头传来了交谈声，只是我听不清楚是谁的声音，因为周焕似乎用手摀住了话筒，「呃、就是那个、夏常安想约你跟雅青改天一起吃早餐……」
    「靠北喔，我刚刚是这样教你的吗？」伴随这句话而来的又是一声脏话，我将手机拿离我耳边改成扩音模式，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家暴现场。
    我忍不住噗哧一笑，如果在原本时间线我就听到这段声音的话、大概会急着帮周焕打一一三家暴保护专线。
    过了半晌，电话那头才终于安静下来。
    「抱歉，今天夏常安来住我们家。」周焕对我解释道，我听见门被拉开声音、再来是徐徐风声，看来他现在跑到阳台讲电话。
    「你们大概是全校感情最好的表姊弟。」我将扩音取消，将手机插上耳机后拿出课本放在桌上当掩护，这样妈妈进来时就会觉得我是在听音乐用功读书。
    「谁要跟她感情好，她根本就是母老虎。」周焕语带嫌弃，顿了顿之后说，「那个、夏常安都跟我说了，今天那件事……」
    我噢了一声，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传成那样，但我跟徐若竹就只是同学关係而已。」周焕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懊恼，我猜他现在正抓着后脑杓，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来回踱步想着讲稿，可想来想去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们之间就这样陷入了沉默。
    「我今天还看到你跟她有说有笑呢，没想到夏常安一出马，你就立刻说自己跟她只是普通同学。」见他迟迟不说话，我便接话打破这尷尬、顺便跟他开个玩笑。
    「她来问我课业，难道我要板着一张脸吗，那样给人感觉也太差了吧。」周焕给了个非常官方，又让我否认他的回应。
    「你昨天明明很开心的跟她从教室外回来，两个人不知道去哪幽会。」被迫回忆那一幕，我下意识翻了个白眼。
    「你还真会想，那是物理老师找我们过去、说徐若竹物理比较弱，要我这个校排第一的好好教她。」
    「我物理也很好怎么不找我教？」
    「行啊，明天我去帮你跟物理老师说。」
    「不要。」我爽快地回绝，就像周焕爽快的答应物理老师一样，「还是你教吧，物理我不行。」
    「刚刚是谁说她物理很好？」他笑说，而我选择假装没听到这句，看着窗外说今天天气真好月色真美，任由这有些曖昧不明、又有些怪异的气氛继续蔓延。
    下一秒我心一惊，意识到自己似乎不小心说了所谓的经典告白名句，脸颊开始燥热，我赶紧将冷气调低了一度。
    我记得简思宇大学时曾在社群软体上发过他的日文课本，那似乎是他课馀的自学语言，所以月色真美这句话他一定知道涵义，但还是高中生的周焕就不可能知道了，想到这里我忽然有些庆幸简思宇不在我旁边，不然肯定又会吐槽我一番。
    「好啦，总之我就是来跟你说这事…我也跟简思宇讨论过了，他说他会跟我一起查清楚为什么会传成这样。」
    我转了转自动笔，心想这简思宇当盟友还当得真是称职。
    「其实……就算你真的喜欢她也无所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简思宇接触久了，我的想法正一点一滴被改变；从原本的想改善跟周焕的关係，到后来希望他能够喜欢我，我原本以为已经二十几岁的我不会再像高中时那样不坦率，可没想到只要一摊上周焕，所有原则都有例外。
    比起强留他在我身边，我更希望他快乐，只要他好，那就算我无功而返回到未来，我也会觉得不虚此行。
    「蛤？宋梣悠你刚刚说什么？」周焕的声音随着风声吹来，在耳畔搔的我心痒难耐。
    「没什么，没听到就算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揉了揉沉重的眼皮，告诉自己要随时做好心理准备，爱情这种事谁也说不准，说不定周焕今天不喜欢徐若竹、明天就喜欢了也不一定。
    在喜欢面前，对方永远比自己优先。
    「好吧，但夏常安是真的要约你跟雅青一起吃饭，这我真心不骗。」周焕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将话题很自然的切换，「她原本是想找上我跟简思宇一起，只是简思宇说他英文读不完不能去，我觉得只有我一个男生跟你们出去很奇怪，所以我也回绝了。」
    我应了声，「行啊，可是雅青最近都请温书假，所以可能得等她回学校才能成行。」记得在原本时间线我也是三不五时就请温书假，理由很简单，因为班上太吵，而且那时候正好开始谣传周焕喜欢徐若竹的事，再加上彭承翰三不五时就来跟我讨抱抱，所以学测前我大概一周去学校两三天而已。
    多亏了周焕，我从穿越回来到现在一直保持着全勤纪录，如果能这样维持到毕业的话，或许我能领个二十几年来都没领过的全勤奖。
    「嗯那先这样了，你早点休息。」他顿了顿，「明天见。」
    我不自觉勾起嘴角，「嗯，明天见。」
    掛完电话之后我摘下耳机，将手机放置旁边的抽屉，整个人像失去了骨架一样瘫在椅子上，那天晚上简思宇说的话猝不及防的在耳边响起——
    「我没事，你好就好了。」
    我扯扯嘴角，自嘲地笑了笑。
    简思宇，我好像稍微、能了解你的心情了。
    ***
    「宋梣悠！我在这！」夏常安站在远处高举着双手挥舞，沐浴在阳光下的她显得更可爱动人。
    我对她投以笑容，再次讚叹周焕父母家的基因还真是优良。
    「抱歉我来迟了，等很久了吗？」我刚站稳脚步，雅青也从另一条街走来跟我们会合。
    考量到女生聚餐常会附带着聊天，为了让时间充裕些，最后我们决定请一个早上的假一起吃早午餐，但因为雅青如原本时间线的那样报名了考前衝刺班，採集中管理，能溜出来的机会少之又少，最后还是夏常安出餿主意，偽装成雅青妈妈打给补习班跟班导请假，才让我们有了这得来不易的早午餐。
    我看着正在伸懒腰的她，忽然觉得跟我比起来，夏常安这样勇往直前的个性更像是穿越回来的。
    「没有，我刚刚才到。」夏常安伸打了个哈欠说，「真希望学测赶快结束，我这几天都忙着刷题目，脑细胞死很多了。」
    简单寒暄过后我们三人立刻动身前往夏常安远亲家开的早午餐店，途中夏常安走在前头带路，我跟雅青则跟在后面。
    我看着一栋栋櫛比鳞次的建筑物，明明就在学校后门我却是第一次走这条路，这样的心情还真有些复杂。
    「话说你们最近復习得怎么样啊，数理班压力挺大的吧。」夏常安嘴巴上说着，可眼睛却专注地看着来往的车辆，过马路时甚至会伸手要我们先停下，给人一种安心沉稳的感觉。
    我偷偷笑了下，她跟周焕真的有够像。
    这让我又陷入了迷茫，如果回到未来后、这里曾发生过的一切都将一笔勾消的话，我跟夏常安会怎么样呢？
    她是不是就会完全不记得我？

 Ch9-4 周家的媳妇只能是你

    等我们走到那家名为lucestellare的早午餐店时，原本期望的闺蜜聊天聚会顿时变成了高三女孩课业压力发洩大会。
    「别说了，我还被妈妈逼去了什么考前衝刺魔鬼训练营…我妈还说要是我要考七月指考的话，就去天龙国报名那种需要住进去的补习班……」雅青哭丧着脸，像极了一隻垂着耳朵的尾巴的小柴犬。
    我拍拍她的肩表示安慰，记得在原本时间线里，她就曾因为被安排去那个补习班而打电话跟我抱怨一整节自修课。
    「梣悠你知道吗，那里真的安静到可怕…气氛沉闷到不行！我上次只是在里投打了个喷嚏，就有一堆人回过头来看着我……」她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模样跟正在对着松饼微笑的夏常安呈现强烈对比。
    没错，该是下午茶的松饼居然会出现在这家店的早午餐，不只如此，那有如欧式建筑的外观更是让我跟雅青在初来乍到时定在原地不敢推门入内，最后还是夏常安再三跟我们强调这家店虽看似奢华但其实价格平价，我跟雅青才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入内就座。战战兢兢点完餐后聊起了课业，才让我们的紧张消去大半。
    我环顾了店里的装潢跟外面的景色，这家店就隐身于少有公车经过的小路里，怪不得我高中时完全不知道它的存在。
    看来即使回到过去、回到熟悉的地方再过一次，也还是有很多事情是之前从没发现到的。
    了解一个人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看来你想念班上气氛了？」我笑着挪揄雅青，以前的我没问过她这个问题，但现在问的话，她的回答应该是一样的。
    只要过去没能被改变，那么事情就会如之前那样发展。
    雅青撇撇嘴，拿着吸管转了转眼前的奶茶。
    「好啦……我承认梣悠你之前说的对，虽然班上有时真的热闹地让人很想白眼，但真的比那怪物补习班好。」
    我对她露出了慈母般的微笑，心里盘算着如果回去的话要怎么挖苦她。
    「话说哩后来跟周晃怎摸样？」夏常安嚼着松饼，口齿不清的问。
    「他说他会跟简思宇一起查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言，除此之外没说什么。」我拿了张卫生纸给她，要她擦去嘴角的松饼屑。
    自从我们越来越熟之后，夏常安在我们面前就越来越没形象了。
    但我完全不讨厌这样的她。
    「这种事还需要查吗，不就是他自己跟女生曖昧不明还不承认。」夏常安将口中的松饼吞下肚，喝了口红茶说，「那傢伙嘴巴上说他没有跟女生搞曖昧，但老实说我採半信半疑的态度，虽然我真的不希望他喜欢徐若竹，可无风不起浪，说不定他就是看我讨厌徐若竹才不敢对我承认。」
    我扯了扯嘴角，夏常安说的不无道理，但我总觉得整件事情有那么一点违和感，只是我说不清那违和感从何而来。
    「……或许他们真的互相喜欢啊。」我淡淡的说着我心中一直以来在害怕的事实，可或许是我长时间都这么认为，所以当我越来越接近真相时才能显得从容一些。
    心里有块地方在淌血，但我不会再喊痛。
    「不会的，既然周焕都说了他会跟简思宇去查清楚发生什么事，那就表示他不喜欢徐若竹啊！」雅青握住我的手，坚定不已的眼眸在阳光下闪烁，像个天真的孩子。
    「小悠你儘管放心吧，周焕他要是真的喜欢了那徐若竹，我也不会让那女人进我们周家的大门的！就算是企业联姻，我们周家的媳妇也只能是小悠你……」
    「可是常安，你明明是夏家人。」我故意打断夏常安的话，提醒她别忘了自己的祖宗。
    「那又怎样，大不了我去跟我姑姑说徐若竹的坏话啊，姑姑最疼我了她一定会相信我。」夏常安依旧说着她的计画蓝图，即使在我听起来都虚幻不实，但心中还是涌出汩汩暖流。
    「谢谢你，常安。」就算回到未来后你不记得我也不知道我们曾在这个时空成为朋友，我也还是会想办法重新认识你的。
    有些人即使用一生与之相伴，也会觉得太过于短暂。
    「干嘛忽然那种表情，肉麻。」她露出作噁的样子，将一块松饼塞入我口中。
    吃得差不多后我们提议开始漫步到学校，我原本担心接近中午时太阳会很毒辣可能会中暑，可夏常安跟雅青都说走在屋簷下就不会有事，于是我们三人就像是小偷一样、鬼鬼祟祟的专挑屋簷走，中间甚至玩起了剪刀石头布。
    等我们终于回到学校、并躲开爱碎念的主教时，爬上二楼的走廊时，却发现有一间教室格外热闹。
    「小悠你们班怎么那么吵啊？」夏常安忍不住皱眉，「这应该是自修课吧，难道老师还没来吗？」
    我看了看手錶时间，「这节是班导的课，她迟到机率很大。」但平常也不可能这么吵啊，现在是备考期间欸。
    我们加快脚步朝班上走去，在要转开后门门把时、教室却衝出一个人影，速度之快吓得我们因此后退了几步。
    我正想看清来者何人，但当我听到那辨识度极高的声音时心头顿时一缩——
    「宋梣悠你可终于来了！我上次不就跟你说了吗你还不信、我跟你说这次真的是……」池安旭比着夸张的手势，在看到夏常安时顿了顿，「啊、是周焕的表姊……啊不重要啦，反正这次真的是大新闻！」他张大嘴巴，说出了我不敢相信的那句话：「周焕他真的喜欢徐若竹！」

 Ch9-5 终于迎来的那天

    我听到了什么？
    强烈的耳鸣与晕眩感向我袭来，我环顾了教室，每个人明明都是真实存在的人，但现在看来却显得一切都很不真实。
    我看见不少人在盯着我窃窃私语，可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而徐若竹，正被簇拥在人群中央。
    一切都跟那天一样。
    「是在干什么？」夏常安走上前将我挡在身后，或许是她为我挡下眾人目光的缘故，耳鸣跟晕眩都消失了。
    「啊？就是那个……」池安旭似乎被夏常安的突然发话愣住，看了看我之后才开口说道：「周焕他说他喜欢……」
    「周焕说的？你确定？」夏常安打断了池安旭的话，冷冽的眼神扫过周围正在围观的每个人，「身为他的表姊，我可从来没听他说过他喜欢谁。」
    鼓譟声转成了窃窃私语，我瞥了眼池安旭错愕的眼神，相信他也明白了夏常安的弦外之意。
    「哎呀，这种事本来就不太会跟兄弟姊妹透漏……」
    「据我的了解，周焕最要好的朋友是那个叫简思宇的对吧？」夏常安彷彿没听见池安旭的话，自顾自地说下去，「真是不巧，我们梣悠前阵子才问过简思宇知不知道周焕喜欢谁，简思宇回答他不知道。」她瞟了池安旭一眼，捲了捲发尾道：「你说，连简思宇跟宋梣悠都不知道的事情，为什么你会知道啊？」
    我愣愣地望着她的背影，原本以为会重现这个在我记忆中最糟糕的一天，却因为夏常安提出质疑，出现了我完全没想过的变化。
    整个事情的风向开始转变，夏常安说出了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情。
    「池安旭，周焕亲口告诉你他喜欢徐若竹的吗？」我走向前，正色看着池安旭，「班上传的那么快，可我跟简思宇都不知情，看来周焕是故意略过我们的？」
    我握紧拳头，想着如果周焕真的是故意不告诉我跟简思宇的话，我一定要在他那完美的脸蛋上留下一个巴掌印。
    「这、其实也不是周焕跟我说的……」池安旭抓了抓头，欲言又止，「我也是刚刚才听说，本来想去跟周焕确认的，可是周焕跟简思宇现在都不在班上……」
    ……我记得原本的这一天，周焕跟简思宇也不在班上。
    这是巧合吗，还是说这也是必然会发生的事？
    「那你是听谁说周焕喜欢……」
    「宋梣悠，你够了吧！」
    我话还没说完，戴可庭就从人群中走出来，后面跟着徐若竹还有之前在教官室门口帮忙撑场的两个女生。
    在场原本窃窃私语的人顿时都安静下来，大家的目光都集中我们身上。
    夏常安上前一步想将我护在身后，我伸手挡住了她，对她意有所指的点点头。
    这终究是我要自己面对的事，因为我就是为了能修正这一天而回来的。
    「你什么意思，戴可庭？」我沉下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什么意思，你还有脸问？」她冷哼了一声，那瞧不起人的姿态跟当年一模一样，「周焕喜欢我们若竹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我看你是不想承认才一直跟池安旭再三确认的吧？」
    「正确来说，我是不相信。」我深吸一口气，反正多难听的话之前都听过了，就算我真的惹火戴可庭、她应该也说不出什么更厉害的狠话来。
    「你不相信也得信，周焕跟徐若竹之间没有你可以插足跟表达意见的空间。」
    此话一出，原本安静凑热闹的人们开始交头接耳，教室再度陷入一片譁然。
    「宋梣悠不相信也是正常的吧，毕竟她跟周焕最要好，可周焕都没告诉他这点有些奇怪。」
    「不过周焕跟徐若竹关係不一般这事不是在几个礼拜前就开始传出来了吗，这段期间周焕都没有说什么话？」
    「唉周焕从来不关注这种八卦，而且这也是大家私下讨论的，今天是因为戴可庭她们放出承认这些緋闻，这件事才第一次搬上檯面。」
    「虽然宋梣悠跟周焕很要好、但要是周焕跟徐若竹交往的话，宋梣悠再怎么样也只能退出吧。」
    争论声越来越大，大家各有各的想法，虽然因为夏常安前面那段质疑而让大家的想法与先前有所不同，但基本上大同小异。
    再加上徐若竹那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脸以及戴可庭等人信誓旦旦的帮腔，更让这个传闻无懈可击。
    「梣悠你别忍了，你就让我出马吧，我去拿下那女人的下巴。」而夏常安的怒气值似乎达到了即将暴走的状态，为了维护她的形象，我跟雅青一前一后的困住她。
    「你冷静点，要是周焕真的喜欢徐若竹，你打戴可庭就完全是无理取闹了，到时候被主教记大过怎么办？」我强忍着因夏常安那句下巴而起的笑意，同时也惊讶自己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知道你们的疑问是什么，因为跟周焕最好的是宋梣悠而不是若竹对吧，那你们知道觉得为什么周焕明明喜欢若竹，却还是跟宋梣悠走得近呢？」戴可庭提高了音量，尾音刚落就引起了热议，完美的悬疑感发言配上她那极具戏剧效果的声调，很快就让在场所有人的好奇心推向巔峰。
    她说完还故意看了我一眼，在看到我依旧面无表情时错愕的挑了挑眉，但很快就恢復了以往的高傲恃人。
    我不禁莞尔，她大概是在想我为什么能这么冷静吧，因为我已经听过这段话了啊。
    是因为有了心理准备吗，我并没有像高中时那样感到撕心裂肺的痛，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种酸酸的、闷闷的情绪；如果说第一次经歷这个状况的感受是极为忧伤的蓝，那现在的感受就像是打翻的调色盘，所有顏色混在一起，更多的是无力感。
    我感觉到自己握拳的力道越来越大，指甲陷进肉里，可我无法松开手……
    彷彿这样紧紧抓着，我就能抓住一些什么。
    「看来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吧？」过了半晌，戴可庭问着周遭的人，在看到大家面面相覷的表情后对我轻蔑一笑，彷彿在炫耀她的胜利。
    我扯了扯嘴角，就算周焕真喜欢徐若竹又怎样，周焕又不是物品，为什么要一副自己赢得了宝物的样子……
    「其实很简单的啊各位，仔细想一想就会知道……」
    「可庭，我想跟梣悠说几句话。」
    我正要开口说出戴可庭接下来会说的话，徐若竹却忽然拉了拉戴可庭的衣角，表示她有话想跟我说。
    这跟原本时间线的情节真的不一样。
    「行啊，我们其他人给他们一点时间，可以继续讨论你们猜的答案。」戴可庭欣然同意，这句话又让夏常安差点暴走，而我则是在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
    徐若竹越过戴可庭朝我走来，她眨着如两潭清水似的杏眼，手指勾了勾披在肩上的乌黑秀发，当她停在我面前时，我甚至能闻到淡淡的洗发精味。
    我松开左手捏了捏裙襬，真想立刻回到原本的时空，我要拉着罗心漾陪我去发廊烫头发，然后杀去t大找周焕……
    「宋梣悠，你很难过吧？」徐若竹勾脣，我回头跟雅青使眼色要她抓好夏常安后，便深深吐了口气，调整好心情，转过头面对眼前这位、我始终比不上的人。
    「我的心情不需要让你知道，我们并没有那么熟。」我摆出职业微笑，匆匆瞥了下门外，没有看到周焕的身影，却又想起了简思宇的话。
    「原本我以为，我跟你告白完之后我就会回去原本的时间了，毕竟过去对我来说已经没有遗憾了。」
    我浅浅一笑，简思宇说的没错，有些事即使重来一次，也未必能有不同的结果。
    倘若弥补了遗憾就会回到未来的话，那就让我再看一次周焕的笑脸吧，即使那个笑并不是为了我——
    我也没有遗憾。

 Ch9-6 我来迟了，女朋友

    「我明白你现在不想跟我讲话，但没办法啊，我也喜欢周焕，我不可能让给你。」她说着在我听来极具挑衅的话，可脸上的表情依然是笑容满面。
    我侧头看了眼还在起鬨的围观群眾，惊讶的惊讶，怀疑的怀疑，本应该是备受关注的情敌对谈，多亏了戴可庭的八卦效果，现场没有人在注意我们这边。
    也就是说无论徐若竹说了多少不堪入耳的话、只要她继续掛着笑容，今天过后即使她成为了周焕的女朋友、全校女性的公敌，班上同学也不会讨厌她。
    但我要是继续跟周焕走近，在旁人看来就等同于介入了周焕跟徐若竹的感情，那就算他们如我所愿的分手，以戴可庭的个性，肯定会将黑锅甩到我头上。
    而人们关注的往往不是事情的真相，也不会有人想去探究来龙去脉，他们只相信自己看见的表面，因为他们认为这就是全貌。
    在综合所有考量过后，放弃，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而且，我也不认为在周焕不喜欢我的情况下，我这样继续死缠烂打下去能换得他一个回眸。
    「徐若竹，我从没想过跟你抢周焕，他不是物品。」我深吸了一口气，之前是因为我没有听完周焕说什么，然后又说了一些狠话之后才跟周焕变陌生的，那我这次只要和平解决这件事，我跟周焕应该还能当朋友吧。「他如果喜欢你，那我只能恭喜你、终于跟喜欢的人两情相悦。」
    我一鼓作气将想说的话全都说完，不断的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掉下眼泪，这表示周焕跟徐若竹是不可分割的命运，他们没有因为我回到过去而错过彼此……
    这是好事，我要笑、我应该要笑、我必须笑着祝福他……
    我只能笑着祝福他。
    「……虽然你的话听起来有些言不由衷，但看在你没有要继续跟我争的份上、我就欣然接受你的祝福吧。」徐若竹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得意的勾脣一笑：「我呢，其实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宋梣悠你，我承认你人美成绩好，但你跟周焕还是差了点距离。」她双手环胸，凑近我耳边说：「周焕那种等级的，就该配我这样的。」
    语毕，她对我微微一笑，后退几步跟我拉开距离，之后又回头去跟戴可庭耳语，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我现在可以去拆她下巴了吧？」夏常安走到我旁边，咬牙切齿的瞪着徐若竹跟戴可庭，「我真的无法相信周焕会喜欢她，不可能的……这当中一定是出了什么差错……」
    「我也觉得我的人生出了差错。」我低头看了看仍然紧握着的拳头，感觉到一阵胸闷。
    好难受，像是不断沉入水底却没能呼救的感觉，我不停喘着气，想将呼吸调回正常却徒劳无功。
    原来失恋是这种滋味吗？
    「好了，既然没有人猜出答案，那我就公布囉。」戴可庭噙着笑，慢条斯理地走到我面前，「虽然若竹要我不需要说啦，但我觉得还是跟梣悠说一下好了，毕竟梣悠你现在应该很纳闷吧……为什么周焕明明喜欢若竹却还是跟你走近……」
    我捏了捏眉心，「谢谢不用，我完全不好奇……」
    「我倒是好奇。」夏常安站了出来，像上次一样秀出了她手机里的照片，「我这里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一定是误会。」
    「感情这种东西不需要什么证据。」戴可庭狠瞪着夏常安，但还是靠近看了手机里的照片。
    等大家都看了眼那是什么东西后，夏常安将手机递给我，并示意我接过手机。
    我看着大家一张张疑惑的脸，半信半疑看了手机的照片后顿时瞪大眼睛——
    那是周焕拿着一张小卡的照片，而他手上那张小卡，就是我时隔五年才从班导那得到的许愿卡！
    我愣愣地看着那张照片，听班导说这是她从周焕那没收来的，既然我回来之后没看到班导在课堂上没收周焕的东西，那这张卡被没收就是我穿越前发生的事…也就是说这张许愿卡现在就在班导那，而五年后的我回来找老师时才会拿到那张卡。
    难道简思宇也有那张卡吗……所以他才会回到过去？
    「这是我跟周焕去年出国时一起逛的书店，他那时挑了那张小卡，我问他要送给谁，他说要送给梣悠。」夏常安摆起脸来，双手环胸瞥了徐若竹一眼，「我实在不相信完全没收过周焕生日卡片的你，会是他喜欢的人。」
    原本稍微平息下来的气氛再度开始喧哗，我伸长脖子往走廊看了几眼，依然没看到周焕跟简思宇的身影。
    他俩到底是去了哪里？
    我甩甩头，看了看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还是先想办法处理好现下的事情要紧。
    虽然好像也没什么好方法。
    「你又知道我们若竹没收过周焕的东西了？就只是一张照片而已，而且我哪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
    「既然我这个表姊说的话都不能相信，那我们又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啊？」夏常安偏头，环视了在场所有人，「周焕平时跟谁最要好、你们这些跟他朝夕相处的同学不可能不知道吧？连你们都认为他喜欢的是宋梣悠，那这半路杀出一个徐若竹、你们没有疑问还照单全收？」
    在当事人尚未出面澄清事情真假的情况下，哪一方说的有理，风向就会导向那一方。
    戴可庭被懟到说不出话来，她现在的沉默只是在想接下来要说的台词而已，就算事情真的是她误会或是理亏，她也非得要争到脸红脖子粗，甚至让对方下不了台。
    面子无论在哪个年纪都一样重要，少年时期更是如此。
    我盯着正在咬指甲的徐若竹，从夏常安秀出那张照片后她就不太对劲，眼神飘忽不定，左右张望像是在堤防着谁一样……
    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我下意识地瞪大眼睛…会有这样的可能吗？
    但没有道理啊，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徐若竹为什么要……
    「看来是说不出话了呢。」夏常安冷哼了一声，语带挑衅的看着戴可庭一行人。
    「才、才没有这回事！若竹，你快跟大家说啊、跟大家说周焕是怎么喜欢你、私下又是怎么宠你的……还有他为什么会跟宋梣悠好的原因……」戴可庭摇着徐若竹的肩膀，后面那两个好姊妹也跟着附和，可徐若竹依旧不为所动。
    「若竹！」戴可庭又喊了一声，徐若竹这才有了反应。
    「啊？我……」她虽然有回话，可眼神依然流露着惊恐。「可庭……不如算了吧……他们不相信我们也没办……」
    「你在说什么啊！都到这个份上了，是你跟我们说周焕跟你告白、但还是没跟宋梣悠保持距离，我们才决定今天要跟宋梣悠谈这件事的欸！」戴可庭诧异地晃着徐若竹的身躯，转过头给我一记怒视说后说：「你快把周焕平常怎么宠你的事情跟他们说啊、你放心，周焕他那么喜欢你一定会护着你，绝对不会让宋梣悠那挡箭牌有机会找你麻……」
    「她不是不敢说，是说不出来吧。」
    霎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门口那道人影上，徐若竹更是抖了下身子，脸上的恐惧更添三分。
    我愣愣的望着那影子从远至近，从模糊到清晰，阳光落在他肩上，时间彷彿在此刻放慢了脚步，他那琥珀色双眸对上我的，挟带满室温暖而来。
    最后，他在我面前停下脚步。
    「我来迟了，女朋友。」

 Ch9-7 真相

    我感觉到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我，但方才那股窒息感已经消失殆尽。
    一切不真实得像是梦境，我加深了握拳的力道，感受到了指甲掐进手掌里的刺痛。
    这不是梦。
    「对不起，刚才在教官那耽误了点时间，现在才过来。」周焕脸上掛着温柔的笑意，弯下腰在我耳边低语道：「剩下的交给我。」
    我感觉到燥热爬上了脸，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的情况下、我只能应声点头。
    周焕对我笑了笑，站直身子后转身面对着戴可庭跟徐若竹。
    他的背影挡住了我大半视线，我微微探出头，看见徐若竹的脸色比刚才更为苍白。
    完全不像是看到喜欢的人出现会有的表情。
    「周焕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喜欢若竹吗？」戴可庭回过神来后劈头就骂，「你这是始乱终弃吗，才刚说喜欢我们若竹、现在却说宋梣悠是你女朋友？就算要演戏也要演得像……」
    「我们没有在演戏，我跟宋梣悠是真的在交往。」周焕说着抓起了我的手腕，将我拉到他身边。
    我紧靠着他的肩，与他接触的那块肌肤正隐隐发烫，而心跳正以难以估算的速度急速上升。
    我又用力握了握拳，振作一点啊宋梣悠，不是都二十几岁了吗，怎么还会因为这种事情心动！更何况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而且周焕只是在帮我解围而已。
    「怎、怎么可能……你会跟宋梣悠好不是为了要保护若竹吗，你在补习班不是还特别照顾她吗？后来是因为知道简思宇喜欢若竹，你为了顾及友情才对她冷淡……」
    「你说我喜欢谁？」简思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现在正双手环胸倚着门，跟周焕不同的是他像是早就在那边等着的样子，「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你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有着极强的杀伤力。
    我看看他再看了看徐若竹，她的脸色更难看了。
    刚才在脑海中想到的那个可能、跟此刻周焕以及简思宇的反应结合在一起，拼凑出了那既荒唐又能解释一切的真相——
    「徐若竹，周焕他真的有亲口对你说他喜欢你吗？」我怯怯地开口，而所有人都在此刻望向徐若竹。
    「你、宋梣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若竹说谎吗？笑死我了……我们若竹可是真的……」
    「戴可庭，你如果真的是徐若竹闺蜜，就该让她自己解释整件事。」简思宇冷冷地说着，我听出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应该是为了让声音听起来更有威慑力。
    我在心里笑了下，不得不说他这方法还挺有效果的，看其他同学的表情就知道，如果能将这一幕拍下来、大概会拍到一张张跟名画＜吶喊＞一样的脸，绝对经典。
    戴可庭狠狠瞪了简思宇一眼，可她似乎也知道简思宇说得有道理，所以不再像刚才那样一股劲儿为徐若竹护航，而是出声劝着面如死水的徐若竹：「快点啊若竹……快说句话啊！周焕多喜欢你这我们都知道啊……你就把跟我们说的跟大家说……」
    「别说了。」徐若竹低着头，双手紧紧抓着裙襬，「别说了可庭……都别说了……」
    徐若竹脸上一直掛着的面具瓦解，取而代之的是她颤抖的身子以及啜泣声，戴可庭见状，一把抱住她，「怎么了若竹？你别哭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周焕甩了你吗？」
    「都说了我女友是宋梣悠了，哪来甩不甩的问题？」周焕有些不耐的回应，我低下头，发现他还抓着我的手腕，像是怕我不见一样。
    我带着复杂的心情抬起头来，正好跟徐若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对上视线。
    「真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她冷冷地笑着，双眼空洞无神，「比我估计的时间还要来的早很多啊。」
    所有人都不明白她的意思，我瞄了周焕一眼，他脸色凝重，而简思宇也是沉下了脸。
    「徐若竹，你是故意让五班男生跟我们三对三的吧，就是为了让我跟周焕暂时回不了班上，否则你的谎言马上就被拆穿了。」简思宇淡淡地说，双手插口袋从前门慢慢走过来，「我这段时间跟周焕一起调查过了，周焕喜欢你这件事……是你自己说的对吧？」
    简思宇尾音刚落，全班就传来一阵惊呼声，各种怀疑与批评此起彼落。
    我咬着下脣，这跟我刚才想的一模一样，虽然有些荒谬，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个可能。
    如果是一般人说的话那可能还没办法达到这样的效果，但如果是徐若竹那种人缘好脾气佳的人开口，那大家相信的机率也就大大提升了，因为她平常塑造的形象就是真诚又受欢迎，自然不会有人认为她是在说谎。
    「考虑到这种事情大家可能不会跟本人透漏，所以我就请简思宇去问了一些人，不意外、他们都说我喜欢你。」周焕正色看着徐若竹，用着没有温度的语气说着，「我问他们是听谁说的，每个都给我回答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而他们也忘记了到底是听谁说的。后来我跟简思宇绕了好大一圈才找到你这个源头……五班的女生说，她曾经在厕所听到你跟戴可庭她们的对话。」
    「说来也真是凑巧啊，要不是你找的那群五班男生中、有一个看到周焕就提起了这件事，我们大概也不会在这时候回来。」简思宇半坐在桌子上，在跟我对到眼后轻松的笑了笑。
    我愣愣地望着他，或许在其他人看来、简思宇那抹笑容像是藏着刀，毕竟他跟周焕都被摆了一道，但只有我知道、他那个笑容代表什么意思。
    如果我当年有停下来听周焕解释的话，就会是现在这个局面对吧？
    那时候周焕跟简思宇喘着气出现在门口时，就是刚得知来龙去脉、于是飞奔过来想告诉我真相的对吗？
    而我做了什么呢，居然当着他的面说我完全不好奇他的事，还说他的事跟我一点关係都没有？
    戴可庭她们跟我一向不对盘，我却相信了她们口中的周焕；我明明跟周焕交情那么好，可我连让他解释辩驳的机会都不给。
    我微微低下头，感觉到视线蒙上了一层水雾。
    所以我跟周焕才会疏远啊，换作是我面对这样的情况，好不容易衝回来要跟对方解释，却换来对方划清界线的一句话，那该有多难过。
    徐若竹故然有错，但如果我当初没有就那样走掉的话，或许结局就会不一样了。
    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式，我却独独选了最糟糕的那一个。
    「你怎么了？」
    周焕俯首，在看到我充满泪光的双眼后愣了几秒，举起的手停在我颊边，似乎是在犹豫到底该怎么办。
    「宋梣悠你该不会是哭了吧？」不妙的是徐若竹偏偏在这时候开口，「你有什么好哭的，该哭的是我吧？」
    她嘲讽的语气立刻逼回了我的眼泪，我瞪着她不发一语。
    「如果没有你，周焕会喜欢我的。」徐若竹咬着下脣，眼眶泛红沉着脸说着，「我哪一点不如你？凭什么周焕跟简思宇都围着你转？凭什么你一句话就能让周焕拋下我去找你？跟总是招蜂引蝶的你相比、我才是那个对周焕一心一意的……」
    「够了！」周焕大吼了声，打断了徐若竹的话，也吓坏了现场所有人。「你就因为这种理由？不惜欺骗大家我喜欢你、为了怕我知道还编了个我会害羞这种蠢理由来让他们封口……徐若竹，我真的没想到你这么可怕……」
    「噗哧！」
    不合时宜的笑声就这样传出来，来源分别是我后方跟徐若竹斜后方。
    「抱歉……我只要一想到你会害羞就觉得……」夏常安捂着嘴，藉由我的掩护躲过周焕责备的目光。
    「我也抱歉，请继续。」简思宇比了个请的手势，下一秒却别过头偷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直接笑出来的缘故，总感觉班上气氛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Ch9-8 迟到了五年

    「算了……总之、我没有喜欢徐若竹，宋梣悠也不是什么烟雾弹的角色，希望大家以后不要乱宣传些有的没的，听到这种事情先去跟本人确认。」周焕抓了抓后颈，我看出他生气归生气，但其实也有些为难，毕竟大家都是同学，还要一起相处快一年的，要不是徐若竹做得太过火，周焕肯定不想在全班面前这样把事情戳破。
    「我才不是欺骗！我真的觉得你喜欢我啊！」可徐若竹似乎不想就这样收手，「你在补习班原本都只跟我说话的，自从上学期宋梣悠一来什么都变了……她走到哪你跟到哪，你就没考虑过我的心情吗！」她说完睨了我一眼，冷冷一笑，「所以我才想这么做，就算会被揭穿也无妨、只要宋梣悠你疏远周焕……我就会有机会！」
    我听见身后传来嘖的一声，不用回头确认也知道，那肯定是夏常安发出的，看来她的耐心快到极限了。
    我仰头瞥了周焕一眼，他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
    这种时候我该说些什么才能改变这尷尬的局面啊……虽然比他们多活了五年但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碰到……
    而且，我比他们任何人都想离开这。
    「周焕，我看宋梣悠情况好像不太对，你带她去保健室休息一下吧。」在我正皱眉想着该怎么回答徐若竹十，简思宇就从桌子上跳下来，从容不迫地走到我们面前，为了让戏剧效果更逼真，他还故意看了我一眼，「你瞧，她眼睛从刚刚开始就红红的，有可能是沙子跑进去了，赶紧带她去保健室给阿姨看一下。」
    「嗯，我也这么想。」周焕应声答应，拉着我的手腕将我往门口带，「让开一下。」
    他一说完，同学们就宛如摩西分海般立刻空出中间的路让我们通过。
    「周焕你走什么？你不是喜欢我的吗…我跟你才是天生一对！我们才应该……」徐若竹大喊着，我应声回头看了她一眼，在她的手快要抓到我头发之际，简思宇火速地抓住她的手腕。
    「戴可庭，你过来抓一下你闺蜜，她现在情绪有点激动。」简思宇淡淡地说着，一向不听人话的戴可庭也在此刻乖乖顺从，跟简思宇一人一手架住徐若竹。
    我深知继续留在那里只会让徐若竹情绪更激动，于是感激地对简思宇点点头后，便跟着周焕离开了教室。
    原本我以为周焕真的要带我去保健室，结果没想到他一路往上走，最后来到了楼顶。
    「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想说你应该很混乱，就带你来这呼吸新鲜空气。」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疑惑，不等我开口他就自己解释了起来，「抱歉，刚吓到你了对吧。」说完他便松开了手。
    我看着被他松开的手腕，心里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所以……你跟简思宇会晚到，也是因为徐若竹吗？」我环顾四周，走到了有着阴影的长椅上坐下。
    「是啊，她真的是很厉害，为了要让我跟简思宇无法赶回教室，去跟五班的男生说我们想跟他们篮球三对三。」周焕伸了个懒腰，走到我旁边坐下，「我们本来是要打的，因为徐若竹好像跟他们说了什么，他们就来挑衅，后来是简思宇说要打球可以，先把话讲清楚再打，我们才知道都被耍了。」
    我如释重负呼了口气，简思宇会知道这件事不对劲是因为他已经经歷过相同的事，换句话说，如果今天穿越回来的只有我一人，结果恐怕还是会跟原本一样。
    「我们在想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误会时，那个叫陆景轩的刚好出现，他一看到我就说『这不是那个喜欢徐若竹的校草吗』，我听了觉得很奇怪就问他从哪听来的，他说是她一个女生朋友说的，好像是在女厕时不小心听到的。」周焕顿了顿，嫌弃的瞟了我一眼，「所以我就说嘛，你们女生到底为什么那么喜欢结伴去上厕所、还要在厕所里说秘密呢……用手机传讯息的保险程度都比在厕所里说来的高。」
    「上厕所就是要结伴一起去啊，你是男生你不懂。」我努努嘴，大学后我几乎都是自己一个人行动，那些跟雅青手牵手去厕所的日常也成了再也体会不到的曾经。
    我抬头看着天上的云，任由风吹乱我的头发，呼了长长一口气。
    现在总算有种可以放松呼吸的感觉了。
    「话说这节不是班导的课吗？我们又要这样坐在这耗时间？」我吓得赶紧起身往门口走去，却被周焕抓住了手腕。
    「不用去了，早上班导特别跟我们说过这节课她要去开会，所以放我们在教室自习。」周焕说得一派轻松，「而且你现在回去也不能好好读书，以徐若竹跟夏常安都在场的情况下，估计还要一段时间班上才会稳定下来。」
    我抿嘴，以前的我根本没翘过课，没想到只是回来不到半年、我就已经翘课三回。
    而且每一回都有周焕的份。
    我走到围栏边，往下俯瞰这座十年如一日的校园，忽然有股没来由的惆悵感。
    十七岁的我一定想不到有天我会以这样的方式回来，但如果早知道我会因为后悔而这样再走一遭的话，恐怕就不会在那天说出那番话了吧。
    我们都知道喜欢应该要勇敢朝对方奔去，可是青春中有太多顾忌使我们迟迟不敢向前。
    「周焕，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我转身看向他，双手勾着后面的栏杆，风将我的头发吹至颊边。
    「你说哪句话？」他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但过了没多久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啊、你说女朋友那句吗……」
    我微微点头，看着他慢慢朝我走来，最后停在我眼前。
    「我原本想直接否定他们的话，但如果用否定就能解决一切的话、他们应该就不会搞出这种事了，需要更有力的证明来反驳他们的话，而且是能让他们闭嘴的一句话。」他抓了抓后脑勺，视线移到我的掌心上，「话说你的手还好吗，刚刚看你握拳握得很用力……」
    我摊开了手掌心，发现上面有浅浅的指甲痕跡，仔细看会发现好像快要渗出血的样子。
    「这还好，没什么。」我将手藏至身后，眼下最重要的才不是我的手，「倒是你那句话……」
    「怎么还好？你看、都红一片了。」他将我的手握至前面仔细端详，彷彿是故意听不到我的话似的，「我去保健室拿个ok蹦什么的给你好了……啊、还是我去买个可乐给你？喝一喝心情会变好……你等我啊我这就去……」
    「周焕！」我拉住了正要离开的他，感觉到手在微微颤抖着，「你真的只是因为……为了帮我才那样说的吗？」
    风阵阵吹过，我看着他的制服上衣在飘动，就像我记忆中的他一样。
    「如果这样造成你困扰了，我很抱……」
    「我说了我不在意这些！」我大喊着，双眼盯着地板。
    五年前早该说的话，我不想再逃避了。
    「周焕，我喜欢你。」我抓着他的手，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正在上升，心脏像是快跳出来似的，「你刚刚那句话完全不会让我觉得困扰！相反的我听到你这么说时真的很开心……」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表情，毕业后三年，我明明有很多话想跟他说，想告诉他我当年那番话不是有意、想告诉他我其实从没忘记他、想跟他说……我真的很喜欢他。
    可过了良久，我都没有听到周焕的回覆。
    我扯了扯嘴角，我这是被拒绝了吗？
    「周焕……」我抬起头想得到他的答覆，话语却在看到眼前景象时硬生生的刘在嘴边。
    周焕他正在走远，不知在什么时候，他就已经快走到楼顶门口，而一直抓着他的手的我却浑然不觉。
    内心感到一阵惊慌，我这是要回去了吗……为什么……我还没跟周焕说完全部的话啊！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我赶紧伸出手想抓住他，却看见自己的手逐渐变得透明，眼前的一切开始向散落的拼图般，渐渐支离破碎。
    「周焕——」我大喊他的名字，在他终于回过头时感受到脚下的地面开始扭曲……
    最后，我的眼前蒙上了一层黑。

 Ch10-1 现实

    「周焕——」
    我叫着，从床上跳了起来。
    「小悠你终于……心漾、快叫医生！小悠她醒来了！」莫抒微从一旁的椅子上弹起来，激动地握住我的手腕，「小悠你可真吓死我了，怎么回个高中就变成这样……」
    我环顾了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单人病床上，手上甚至还吊着点滴。
    「今天几月几号？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正常无异，彷彿刚刚那一瞬间变透明的景象只是我的错觉。
    「你说你要回母校看老师，之后就在楼顶上晕倒了，被人送来医院。」莫抒微解释着，并说出了今天的日期，「刚好这家医院是心漾学长工作的医院，那个学长看过你、就马上打给心漾了，之后心漾才打给我。」她说完晃了晃我的手臂，忧心忡忡地说，「梣悠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会忽然晕倒在那？虽然送你过来的人说你是躺在长椅上但是……」
    「谁送我过来的？是简思宇吗？」我抓着莫抒微的肩膀。是啊，我都回来了，简思宇也应该会回来对吧，可是为什么偏偏是那个时间点……
    「她有什么异状吗？」门口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我看向门口，心漾跟一位穿着白袍的医生走了进来。
    我侧目看了眼那位像是罗心漾学长的医生，看上去只有二十几岁，照医学系要读七年的时间来算，这医生八成是天才。
    「目前没有，但就是刚才醒来时问我今天几号，还不停地喊着……一位朋友的名字。」莫抒微移动到角落，我注意到她刚才的话停顿了一下。
    「这是正常现象，病人在经过多天昏迷过后，醒来当然会反射性地确认时间。」医生点点头，用听诊器听了听我的胸口，「看起来是没什么大碍……那宋小姐，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吗？」
    「我知道，我记忆力没问题。」为了避免浪费医生宝贵的时间，我还顺带说了自己的生日跟毕业学校，还有家庭成员跟所属科系。
    天才医生听完后瞟了眼罗心漾，确认我都没说错后便站起身，在病歷本上刷刷写了写后，从口袋中拿出一个东西递到我面前，「那好，吃了这个之后就可以去办出院手续了，记得下次不要在那种室外待太久，要不是有好心人刚好发现你，你恐怕要上新闻头条了。」
    我伸出手，感觉到手上多了个重量。
    「请问、是谁送我来的？」我将收到的东西放置一边，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简思宇，或许他会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个时机点回来。
    医生挑了挑眉，「这应该要问心漾吧，毕竟我只是个医生，我过来治疗你的时候只有看到心漾，就算有其他人在旁边我也不确定那是你认识的人。」他说着忽然啊了一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看手錶，「不过有个男生每到这个时间就会来探病，有可能他就是送你来的那位……」
    「谁！他长怎样？」我急得从床上跳下来，不顾莫抒微的阻拦就往门口衝——
    「碰！」想当然的，我撞到了人。
    「嘶……好痛喔。」我摸了摸额头，这疼痛的感觉再一次提醒了我不是在作梦，而是真的回到现实。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传来，我猛然抬头，撞见一双带笑的眼睛。
    「原来你睡了半个月，起来想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我啊？」简思宇笑着说，此刻的他像是换了张皮似的，褪去了青涩，穿上了成熟。
    「要来喝这个吗，我特地去买的。」他晃了晃手上的提袋，而里头装着的……
    是珍珠鲜奶茶。
    ***
    「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简思宇带着我来到了医院的空中花园，那里就像学校的楼顶一样有长椅也有花草，只不过因为是给病患上来歇息放松的地方，所以明显比学校的来得高级些。
    「当天回来我就醒了，那时太阳还没下山，好像我们回到过去只是一场梦一样。」简思宇伸了伸懒腰，啜了几颗珍珠吞下肚，「我醒来后就发现你躺在长椅上，可是不管我怎么叫都叫不醒你，以防万一我只好把你带来医院，交给急诊室医生护士后就去一旁待着。」他顿了顿，「然后就看到那个棒棒糖医生打给你室友了，我想说比起我一个男生、你室友照顾你更妥当，就简单跟她说一下就回去了。」
    我摸了摸刚才医生给的、现在被我放在口袋里的棒棒糖，对于简思宇为那个医生取的绰号不予置评。
    「那……我为什么这么晚才醒来？」我愣愣地开口，这一切都让我觉得很不真实，毕业后我就再也没见过简思宇，虽然因为穿越的原因让我们好像昨天才见过，但毕竟是以高中的姿态，现在算是成年后的我们第一次相见。
    「我也不知道，可能你对过去还有留恋？」他睨了我一眼，半开玩笑地回。
    我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忿忿的吸了好几口珍珠，「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照样过日子啊。」他拧眉，像是在嘲笑我的问题很蠢，「我应该会回去美国继续读大学，就算要转学或是休学回来，也要回去那边办手续，而且我还不知道我爸妈同不同意。」说完他又看了我一眼，「你不也是嘛，昏睡了两个星期，应该有一堆课业要补吧，别忘了你还有期末考。」
    我懊恼的嘖了一声，有点庆幸我不是在期末考之后醒来，那我应该要留级了。
    这让我又想起了高中的好，就算准备学测时再苦，至少身边有好朋友陪着；或许我们每个人要飞去的地方各不相同，但我们都嚮往着蓝天。
    而且只要看一眼某个人，就会觉得所有苦闷一扫而空。
    那怕就只是看一眼。
    「在回来之前，你跟周焕告白了对吧？」
    「噗！」我差点将未嚼碎的珍珠吞下肚，简思宇见状立刻拍了拍我的背。
    「你、你怎么知道的？」我自知瞒不过他，而且我也刚好有这方面的问题想问，就直接承认。
    他坦然地耸耸肩，彷彿一切都如他所料，「你在告白之后身体变透明了对吧，之后是不是感到眼前一黑？」
    我愣愣的点点头，看来回到现在的预兆我们是一样的。
    可是为什么……
    「那为什么你跟我告……呃、那个后没有马上回去？」这话被我说的有点奇怪，但我一时之间真的想不到更好的代名词。
    简思宇转过头看着我，眼底浮动着我下意识想避开的情绪，「我原本也很纳闷这个问题，所以我现在要问你一个问题，请你老实回答。」他忽然正经起来，像是警察在审讯犯人那样盯着我看，「……如果我猜得没错，一切就说得通了。」
    「什么问题？」我低下头看着一颗颗被我吸上来的珍珠。
    「你那天许的愿……是不是想跟周焕说你喜欢他？」
    我猛然抬起头，动作之大还差点撞上简思宇的下巴，「你怎么……」怎么会知道这个？
    「看来真的是我想的那样。」他牵起了嘴角，将喝完的饮料空杯瞄准垃圾桶的方向拋了过去——
    「只有当愿望实现时，我们才会回到现在。」

 Ch10-2 世界继续转动

    出了院后的生活跟往常无异，只是为了让自己赶快回归正常步调，我想尽办法让自己忙起来，常常实验室跟宿舍两头跑，一有时间就会跟朋友们聚餐，郭珈菱看了还差点认为我被什么附身，整天嚷嚷着要带我去收惊。
    但发现我还是依旧对联谊没兴趣时，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甚至叹气说了句果然牛睡了长觉还是牛。
    「难得你因为睡觉而皮肤更好的说…不去联个谊真的浪费。」郭珈菱失望地扁嘴，从帆布袋中拿出一本笔记本递给我，「这是你两周没来上课时的重点，希望能补上你落下的进度。」
    我谢过她，即使我的包里正躺着莫抒微的笔记，但笔记多一点也没什么坏处。
    没错，莫抒微的笔记。
    在我不知为何昏睡两周这段期间，莫抒微毅然决然决定转来我们系，即使我醒来后告诉她这样很可能会延毕，她也笑着说没关係。
    「我很早就想来体验一下化学的美妙了，只是迟迟不能做决定，你昏迷那两周我就无聊去帮你听了课，因此燃起了我对科学的热情，所以我决定加入化学系这个大家庭！」她信誓旦旦的说着，这让我赶紧去问简思宇我是不是无意间改变了莫抒微的未来，但简思宇说没有任何事被改变。
    没有事情被改变。
    回到过去这件事，没有改变谁的命运，唯一改变的、大概就只有我跟简思宇的关係吧。
    我们像是有了共同秘密一样，三不五时就会约见面谈论那些只有我们知道的过去，一开始的话题也仅只于此，但久了之后，我开始会跟他分享学校跟宿舍的事情，而他也会跟我说他大一大二在美国的经歷。
    后来我们甚至一起回了学校一趟，一起在顶楼再次许下心愿，甚至为了还原场景而故意睡了一觉，可我们醒来时看到的只是一脸吓坏的学弟妹跟老师们，结果我们谁也没有回到过去，反而去了好久没去的教官室跟主教喝了杯茶。
    「我看你们是高中时没跟我喝过茶、所以故意回来惹怒我的对吧。」主教故作生气的说着，而我跟简思宇交换了一个眼神，某种程度上，高中的简思宇已经跟主教喝过茶了。
    世界继续转动，时光仍然流淌。
    可我还是偶尔会有那么一点惆悵。
    「所以当年、就是像那样吗……徐若竹喜欢周焕是个谎言……？」跟郭珈菱告别后，我来到了lucestellare位于新北的分店，点了跟夏常安那天一样的套餐，简思宇则点了黑咖啡跟布朗尼。
    「是啊，当时你不是跑出教室吗，我看周焕的反应就觉得他怪怪的，像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他啜了口咖啡，完全没碰一边的砂糖，「后来徐若竹好像又跟他说了什么吧，他就满脸怨念的样子，结果你们就再也没说过话了。」
    「真没想到徐若竹会说这种谎言。」我呼了口气，即使亲眼看到了真相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不过更扯的是班上同学居然相信……」
    「你没资格说别人，最深信不疑的明明就是你。」简思宇毫不留情地吐槽，「不过这也没有很意外，人缘好的人本来说话就比较有份量，就像公主跟女僕都说王子喜欢自己，大家理所当然会相信公主说的一样。」
    「你是在暗示我是女僕然后徐若竹像公主般貌美吗？」我狠狠瞪他一眼，思考着要不要放弃减肥计画去掠夺简思宇的布朗尼。
    「不敢不敢，我的意思是人们普遍会去相信人脉好的人说的话，毕竟那个人平常给人的印象就是完美无瑕，那就算她的话掺杂着谎言，也不会引起太多人怀疑。」他拿起叉子切了块布朗尼放入口中，「你那么了解周焕的人都被骗了，还指望有谁相信徐若竹在说谎？」
    「……」
    我完全无法反驳，只好低头看着盘中的松饼，老闆娘很用心的用巧克力酱画了个笑脸，只是现在看来就像在讽刺我。
    周焕跟徐若竹比起来，毫无疑问我更喜欢周焕，但为什么我反而不相信他、也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呢？
    大概每个人都会遇到这种时刻吧，无法理解以前的自己为什么做了这样的选择，明知近路却偏要绕远路，明知错过可能就不再见面……于是才有了遗憾。
    「现在想起来我觉得自己真傻。」我起身表示要去上个厕所，在临走前又补充了句，「我想我大概懂你那时候为什么会那么说了…你说得很对，我怎么会觉得再重来一次能改变什么呢，第一次没做好的事，凭什么认为再来一次就会做好？」
    我不知道回到过去对我来说算好事还是坏事，它确实为我解答了一直以来的困惑，但也让我更无法从回忆中走出来。
    跟周焕一起待过的美术教室、楼顶，一起翻的那道墙，大战好几回合的桌上曲棍球…还有那天他说的那句女朋友……都会在夜深人静时猝不及防的闯进我的思绪，一遍遍提醒我再也回不去那个像梦一般的过去。
    我接起水泼到脸上，冰凉的液体抚遍双颊，我用力呼了口气。
    宋梣悠，别再想了……能再走一次青春就已经是奇蹟了，不能再求更多了。
    我整了整衣领后步出厕所，走到位子上时却看到简思宇正拿着我的手机瞧。
    「你干嘛偷看我手机？」我立刻衝上前去将手机抢回手中，同时用着充满戒心的眼神瞪着他。
    「刚刚有人打电话来，我只是帮你接起来而已，免得电话一直响干扰到其他客人。」他两手一摊表示无辜。
    我半信半疑点开通话纪录，发现是郭珈菱打来的，而通话时间也只有短短几秒鐘。
    「珈菱说了什么吗？」我点开聊天室，发现珈菱在掛掉电话的同时传来好几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爱心贴图。
    多亏了一起回到过去又回来现在的革命情感，简思宇现在对于我周遭朋友可说是瞭若指掌，上一次我甚至看到他跟郭珈菱有说有笑的样子，珈菱还差点把他当成是我男朋友。
    「她问你要不要去联谊，好像是因为对方系已经发出邀请好几次了，你们班代不好意思再拒绝，所以临时开始拉人去。」简思宇边喝着黑咖啡边解释道。
    我点点头，在看到珈菱那奇怪的胖兔子贴图后忍不住发笑，「郭珈菱就是那样，跟她说了好几次我不要去联谊她就是不听……」
    「所以我刚刚帮你答应了。」
    我的笑容就这样僵硬在嘴边，「你开玩笑的吧？」
    「这种事怎么能开玩笑呢，不信你看看珈菱多开心？」他说着指了指我的手机，此时手机刚好震动了下，我敛眼一瞧，短短一句话将我推入了万丈深渊——
    「姊妹我都听说了啊，明天下午两点宿舍门口见，班代说她已经将名单交给对方科系代表了，除非死了或是车祸否则人必须到。」
    我瞬间沉下脸，犹豫要不要将剩下的红茶泼到简思宇脸上时，这傢伙已经拿着帐单兴冲冲跑去柜台结帐了。
    「我们的人生要往前迈进啊盟友，联谊是你的好选择。」他说了串像是推销人员说的话后走出店门，一溜烟的消失在转角。

 Ch10-3 我们是不是见过

    我在罗心漾的威胁下穿上了她新买的短裙，配上排釦外套后化了点淡妆，之后便跟着珈菱前往联谊现场。
    「梣悠你平常如果就这样打扮的话早就是系花了。」郭珈菱上下打量了我，随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服装，「你那美女室友的衣服品味果然跟她的长相一样是极品，在你身边我都觉得我看起来像是高中生。」
    「所以我还是回去好了，免得你一直担心我会抢了你的风采。」我提了两全其美的方法并立刻掉头就走，但还是被她抓回来，一直到举办联谊的那家餐厅时她才松手。
    这家餐厅位于c大校园后门的巷子里，光是外观的高挑玻璃就让人觉得这跟周围自助餐不是同个档次的，再配上柔和明亮的黄光与英文歌曲，成为不少学生情侣用餐的秘密景点。
    我匆匆瞥了眼摆在门口的菜单，据说选在这边是因为对方科系自认打扰了我们系好多次，为了表示歉意而将地点才将地点定在这里。
    虽然因为在学校附近少了新鲜感，但不得不说这家餐厅确实很有情调。
    「请问是两位吗？」推开店门时，一位服务生上前迎接我们，或许是因为我们穿着，不等我们回答他就先会意过来，「喔、是c大生来参加联谊的吗，那这边请，楼梯直直走下去就到了。」
    「梣悠……我现在忽然有点紧张欸怎么办？」珈菱说着从包里翻了翻，最后一脸哀怨地抬头，「唉呦我居然忘了带镜子啦……梣悠你快帮我看看、我妆应该没花吧……粉有掉吗……还有那个口红有没有褪色……」
    「都没有、你非常完美，而且你本身皮肤就白，就算粉掉了也看不出色差的。」我拨开她抱上来的手，为了缓和彼此的紧张还损了她几句。
    走下有着藤蔓缠绕的楼梯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我深吐一口气后向右拐进了包厢——
    「啊、抱歉。」一名男同学正好另一边的厕所出来，在发现我们刚好都要进去包厢时，他立刻退到一边，并用手扶着门，?你们先过吧。」
    「喔、谢谢。」我尷尬地应了声，本想就这样低头走过去，可又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于是我缓缓抬起头，在对上那个人视线之后睁大了眼……
    「陆、景轩？」我愣愣地望着他，虽然知道他跟我同科系而且就在我隔壁班，但这是我回来之后第一次遇见他。
    原本应该会很自然面对的，但因为他当初被简思宇叫来带走彭承翰，又在当时有跟我说句话，所以对我来说他不算是完全不认识的人。
    「梣悠、珈菱！我们在这！」班代周楠在角落的桌子站起来对我们挥手，多亏了她这一喊，在场所有人都转过来看向我们这边。
    我故作镇定的回以微笑，拉着珈菱快速移动到周楠那桌。
    「梣悠你可终于来了，你简直比大明星还要难请…欸跟大家介绍一下啊，这是我们班的学霸才女、宋梣悠跟郭珈菱。旁边那位是甲班的……」周楠调侃完毕后便开始跟我还有珈菱介绍身边的人，我一一点头示意，双手不停的攥着裙襬。
    「对方科系的公关好像出了点事会晚点来，所以我们等等再认识其他人就好…噢对了，这位是甲班的陆景轩，刚刚跟你们一起进来的。」周楠看向现在才回到座位的陆景轩，「陆景轩，这是宋……」
    「宋梣悠。」陆景轩很自然的接话，将手上的水杯放到桌子中央。
    原来他进来时没有马上过来坐下是为了帮大家拿水啊。
    「咦？你们认识吗？」周楠讶异的眼神在我跟陆景轩之间徘徊，「因为宋梣悠几乎不参加系上活动，也没有打系羽跟系排，所以我没想到你们两个会认识……」
    其他甲班同学听到也纷纷露出八卦的表情，我很想像对池安旭那样利用瞪眼模式制止他们，可这是联谊、就算我不打算找对象，也要处理好人际关係。
    于是我笑而不语，只是捏着裙襬的力道加重了些。
    「你们想多了，她是我高中同学。」陆景轩淡淡地说着，瞟了我一眼后又补充道，「她是我们理组班公认的女神，没有人不知道她。」
    「喔？那景轩你会知道她是不是……」一位甲班的男同学开口，从他的态度看来，他跟陆景轩应该交情匪浅。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很可惜不是你想的那样。」陆景轩虽然笑着，我却莫名感受到寒意，不由得打了阵哆嗦。
    「亏我还以为要上演一段罗曼史了……大学偶遇青春时期的暗恋对象，然后两人发展出一段兜圈的爱恋……」
    「你想像力那么丰富怎么不去中文系写小说？」陆景轩直接打断了那位男同学的话，对方悻悻然闭嘴之后便换了个话题，我也才终于松了口气。
    说来也奇怪，大学的我回去高中时代就能坦然面对那些流言緋语，可面对大学时期这样的调侃，我就无法像回去高中时那么从容。
    「刚刚老谢说的话吓到你了吧。」陆景轩忽然侧目过来，眉宇间带着笑意，彷彿认识我很久一样。
    「有点。」我清了清喉咙，即使知道他很有礼貌，但面对他这开门见山的发问我还是有些慌乱。
    他笑了笑，像是回忆往事般注视着杯子，「你应该不知道我，毕竟高中三年我们从没同班过，我也不像你成绩那么好，每次朝会都能听到你的名字。」
    我乾笑。你错了陆先生，我原本确实不太知道你，但自从你帮我拉走彭哭包之后，我就在心中将你跟救命恩人一词画上等号了。
    「但我会知道你，其实不单单只是因为你是风云人物而已。」他扯了扯嘴角，谈笑间带着几分促狭，「那时候，我朋友很喜欢你。」
    我拧眉，感觉他的话有更深层的含意，像是要告诉我什么一样……
    「你朋友是……」
    我话还没说完，包厢的门就被人打开，紧接着另一侧座位区的人开始鼓譟。
    「抱歉我来晚了，路上堵车。」一道柔和的女声响起，我反射性看向推门而入的人，那女孩留着一头棕色捲发，戴着太阳眼镜，就现场大家的反应看来，她的人脉应该不容小覷……
    「抱歉啦周楠，明明是我再三约的你，我今天却迟到……」女孩说着直接走来我们这桌，边说边摘下眼镜，「话说那个要你一定得约成的女孩……」
    在她摘下眼镜的那刻，我正好与她四目交接。
    「夏……」我赶紧止住嘴，就算真的是夏常安、那也是原本时间线跟我毫无交集的夏常安，就算我保有穿越时的记忆，夏常安也不会……
    「小悠？」
    我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夏常安说出这两个字。
    「你叫做小悠，对吗？」她又确认了遍，温柔开朗的模样如同我们第一次见面那般——
    「我们、是不是见过面？」

 Ch10-4 英雄所见略同

    我愣愣地望着她，一时之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为什么会那样叫我……就算是以前在学校打过几次照面，她也不可能会一见面就叫我小悠……
    我记得珈菱曾说过跟我们联谊的是跟t大为姊妹校的华大…所以常安她、是华大的学生？而且是一直想跟我们系联谊的那个科系？
    「啊、抱歉，我认错人了……」夏常安反应过来后摆摆手，语带歉意的说，「因为你长的很像我朋友，所以我不小心把你看成她了……」她慌张地看了看周围的目光，对我伸出手来，「既然见面了那我们也算是有缘，认识一下吧、我是华大资管的夏常安，是这次联谊的主办人兼公关。」
    「你好，我是化学系宋梣悠。」我回握了她的手，夏常安看起来变得更漂亮成熟了，棕色波浪长发以及韩系妆容让她感觉就像是从偶像剧中走出来的霸气千金，举手投足间散发出高贵的气息。
    我放松了笑了笑，看来她过得很好，即使高中生活少了我的参与，她也还是那么璀璨夺目。
    这就是她没有遇见我的样子。
    如果一切都照着我穿越时那样走得话，夏常安是不是就会因为挺我而受人非议？她的万人迷形象就会破碎了对吧？
    如果没有遇见我的她过得更好，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不要认识比较好？
    夏常安笑着松开我的手，拉着周楠站到走道中间环顾在场所有人。
    「大家好，我是这次联谊的筹办人夏常安，在我旁边的是化学系的代表周楠，我在此感谢大家对于我第一次办的活动如此捧场，此外也感谢c大化学系，你们同意给我们一个认识你们的机会。」她说完跟周楠一起微微鞠躬，我倒抽一口气，没想到明明同岁，台风与谈吐就跟我有着极大的差距。
    「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尽情享受活动吧，我们的初衷是希望大家不要过于尷尬跟拘束，所以联谊的方式也跟其他系有些不同，等等会让大家随意挑选座位，想跟谁坐、想认识谁都可以表现出来，别拘束，因为我们就是拓展交友圈才坐在这里的。」周楠接话，完美的将联谊包装成了拓展交友圈，随机应变的口才看来也是天生当主持人的料。
    在场学生们开始有了动静，资管系男生甚至已经看向我们这边准备狩猎，而化学系的男生也不遑多让，我甚至注意到有很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夏常安身上。
    我瞟了眼已经开始物色帅哥的郭珈菱，早知道我今天早上看到她讯息跟电话时应该装死不回。
    「你是不是不想认识谁？」陆景轩拉近了一点我跟他的距离，可能是因为某方面来说我曾跟他有过交集，所以我对于他主动跟我搭话这件事并没有那么排斥。
    「我只是不擅长应对这种场合。」下一秒我正好跟一个资管系的男生对到眼，我下意识迅速移开了视线。
    「我还以为是你有喜欢的人才会这样。」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下，那笑容让我有些不悦，彷彿内心被人看透一般。
    因为他居然说中了。
    虽然简思宇跟我说过直接去找周焕说清楚就好，但我怎么想就是觉得、在不知道周焕是否单身的情况下，这样贸然行动不是个好办法。
    而且对于周焕来说，我并不是那个被他用女朋友三个字解救的女孩，而是一个在高三时不听他解释、只知道烙下狠话逃跑的不尽责朋友。
    我们一路从十月冷战到毕业，大一到大三完全没有联系，事到如今才忽然出现在他面前、说着我还喜欢他当年那全是误会这种话…我要是周焕一定觉得这个人是读书读到发神经。
    我们之间隔着近乎空白的三年，还是我先结束这段情谊的……我该拿什么见他……
    「讲得好像你认识我很久。」意识到自己恍神，我赶紧扯了扯嘴角，半开玩笑的回。
    「我是认识你很久啊，如果从别人那里听来的算是认识的话。」他耸耸肩，对于我的挖苦毫不在意，「你都不知道，要不是男生之间不会因为喜欢上同一个女生而绝交，你们班男生早就分崩离析了。」
    「哪有那么夸张。」我笑了下，心里却有些好奇陆景轩口中的男生是谁，「……你说的我们班男生是指……」
    「嗨，不介意我坐这吧？」我话还没说完，夏常安就拿着包包靠过来，我这才发现大家已经开始陆陆续续起身换座位，郭珈菱那外貌协会早已拋下我搭上了一位资管系帅哥。
    「当然可以，你坐吧。」陆景轩比了个手势，而我则点头表示同意。
    夏常安笑着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大概是因为他们两人我都算是认识、但在这个时空都是陌生的缘故，不同于其他桌的热络攀谈，我们三人陷入了各做各事的尷尬之中。
    我看着手上的白开水，不断的在脑海中想着夏常安喜欢什么、我该说什么、就算我知道她是周焕表姊我也不能直接问她周焕的近况……
    「既然我们看起来都不是来找桃花的，那不如就来聊是非吧，反正都是北高的。」谢天谢地，陆景轩率先打开了话匣子。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来物色对象的？」夏常安提出了跟我一样的疑问。
    「你如果是来找对象的，就不会选来我们这桌坐了。」陆景轩不慌不忙的说着，「你们还记得五班那个男生吗，高三那年翻墙出去被记小过的那位。」
    「我记得，那时候还造成理科班不少轰动，大家都在传这件事。」我对这件事印象深刻是因为那时候在顶楼听简思宇跟周焕提起过。
    「其实这件事当年还有黑幕，听说那个男生是为了帮喜欢的女生买饮料才翻墙出去的，而且他翻了不下十次都没被抓过，唯独那次被主教抓个正着。」
    「蛤？他也太衰了吧。」夏常安惊呼，或许是因为有了共同话题，我们之间的气氛不再像刚才那么紧绷。
    「不只如此，因为那个男生长得不错，所以当初就有女生站出来说自己就是让他被记小过的对象。」陆景轩压低了声音，他的嗓音就像是在说故事一样引人入胜，「后来那个男生直接找那个女生理论，还说要是再乱传这种谣言、他就会直接告诉大家真相，这件事情才不了了之。」他啜了口水，「不过这事就成了男生之间饭后话题，谁也想不到世上居然有人敢撒这种谎，还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
    我感同身受的点点头，像是抒发情绪般脱口而出：「没错，我敢说那个人一定是自卑到骨子里。」
    「而且脑袋可能也有点问题，这说谎功力跟智商成正比，她这智商似乎要去看个医生。」
    「但是这种女生通常就是漫画中的绿茶婊，男生偏爱这味儿。」我接着说。
    「没错，而且全世界彷彿眼睛都瞎了，大家都觉得那绿茶好，搞得我这种不喜欢她的人像是个异类，都说了言论自由、可我要是表达一丁点我对她的不满，下场就会是……」
    「上学校匿名论坛！」几乎是同时，我跟夏常安用手指着对方说出那七个字，说完后我们都像是中邪一样盯着对方不动。
    「姊妹，不愧是英雄所见略同，我跟你一定合得来！」夏常安率先伸出手，像是发现什么宝藏般、眸底闪着明亮的光，「等等联谊结束，去续摊不？」
    「正有此意。」我握上她的手，无视一旁陆景轩快掉下来的下巴。
    果然女人的友情建立不论几岁，契机都是雷同的。
    喜欢同一个人未必能让我们反目成仇，但讨厌同一个人一定能让双方、牵起友谊的手。

 Ch10-5 酒后吐真言

    「你们确定不用找个男生陪你们去？」联谊结束，陆景轩像个保母似的跟着我跟夏常安。
    「不用，只是去个酒吧而已，又不是去夜店。」夏常安摆摆手一口回绝，另一隻手亲切的勾上我的手臂，「晚一点我会叫车送小悠回家的，你就别瞎操心了，快回去陪你女朋友吧。」
    我惊呼，「陆景轩你有女朋友？」
    「是啊我有，高中毕业时开始交往的。」他毫不避讳地承认。
    「那你还来联谊？」这傢伙该不会是渣男吧。
    「没办法啊，我跟人打赌输了，来参加联谊是惩罚。」陆景轩打开手机，快速打了几个字，「然后这点我有先跟女朋友说过了，她比你们还放心，还说什么我要是能被哪个女生搭訕她就请我吃饭。」他对我们挥挥手，可视线并没有移开萤幕，「那你们自己小心一点，记得至少要有一个人是清醒的。」
    「原来他是那种妈妈型男友吗？」夏常安看着陆景轩离去的背影，吹了声口哨拉着我往反方向走，「走吧小悠，我知道中山区有一家酒吧气氛很好，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我跟着她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想起了我回到过去的那段时光，也是她陪在我旁边面对所有困难，这样一想，我忽然有点感谢简思宇替我答应这次联谊。
    我们下了捷运后走了大约十分鐘的路，最后停在一家有着萤光涂料看板的楼梯前。
    「这家是我常来的地方，店长店员都认识我，包准安全。」夏常安说完领着我入走下楼梯，推开那扇写着uranus的大门。
    里头暗蓝色的灯光像极了深海，背后播放的爵士乐让现场氛围显得更有情调。
    「呦，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啊？」吧檯调酒师调侃着，在看到我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猜猜，这位小姐被什么渣男骗了吗，所以夏总你才带她来藉酒消愁？」
    「别胡说，先给我来杯雪莉。」夏常安爽快地掏出信用卡，侧头看向我，「
    小悠你想喝什么，我请客。」
    「我、不太喜欢太烈的酒。」我本来想提出aa制，但看到夏常安那带着威胁的眼神后还是将话吞了回去，「酒精浓度太高的酒我会觉得很苦，所以喝不下去。」
    夏常安挑眉，「那是因为你现在过得很好，等你的生活比酒还苦的时候，就会觉得酒很甜了。」她笑了下，对那位调酒师弹指，「steven，给她调个鸡尾酒，浓度最低味道又甜的那种。」
    等酒上来的时候我环顾了室内，虽然大一时为了尝鲜曾经跟莫抒微来过酒吧，但都是晚上九点多就离开了，算不上是体验夜生活。
    可如今不但快九点后还坐在这里，而且身旁的人还是夏常安。
    「乾杯吧。」夏常安将杯子推到我面前，我这才发现原来那个steven早已经上好酒。
    我拿起装着粉色液体的玻璃杯轻轻碰了碰夏常安的，并小心啜了一口，果然没喝到一滴酒精味，说是气泡饮料我都信。
    可夏常安就不一样了，明明是烈酒，她却张口吞下了半杯，从她五官扭曲的程度都能想像那杯酒肯定很苦。
    「其实啊，我今天一见到梣悠你、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夏常安看着杯中漂浮的冰块，勾脣一笑，「很奇怪对吧，我从没跟女性朋友单独这样喝酒过，跟我喝酒的男性也只有我青梅竹马跟我表弟而已。坦白说，我自己都很难想像我居然会见到你第一眼就想跟你来这。」
    「她说的是真的，别看她那样，她女性友人少得很。」steven补充说道，此举想当然换来夏常安的怒视，他只能摸摸鼻子去一旁调酒。
    「我不觉得奇怪啊，或许……我们上辈子是朋友？」我说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没想到却换来夏常安哈哈大笑。
    「steven，再来一杯！」她将剩下的半杯一饮而尽，手撑着头注视着我，「小悠，你果然有趣，难怪我弟会喜欢你。」
    我感觉心跳漏了一拍，「你、你说什么？」
    她没有回答问题，而是接过steven递来的酒又喝了三大口。
    「说吧，你不想谈恋爱却来参加联谊的原因。」
    我反射性看向杯子，「只是因为不想谈恋爱而已，然后又被朋友设计才来的。」
    「是吗，我倒觉得不只那样。」夏常安停下了刚碰到嘴边的酒杯，指了指我的双眼，「你那眼神，分明心里有人。」
    我感觉到手心冒出汗来，为什么夏常安看起来好像知道我的事…简思宇明明说过我们穿越那段记忆只有我跟他知道，而且我不信邪还去问了雅青我高中时有没有翘课……
    难道说，夏常安记得吗，记得我们曾经是朋友这件事？但她的反应又不像是记得……
    「我弟啊，他是个很笨的人。」对于我的沉默，夏常安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杯中的冰块出神，「我们两家因为家住的近又是亲戚，所以我常常跟他待在一起，久而久之也就知道了他一些秘密，像是一向乖巧的他也曾想过翘课出去玩、被误会了他会倾向不解释、还有……」她像是故意停下来似的，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还有他喜欢了谁，我都知道。」
    随着进来的客人变多，酒吧内也越来越吵杂，可夏常安的声音却像是有着魔力般，清晰的传入我耳中。
    她是故意跟我说这些的吗……但为什么呢？
    「他总是看着高中毕业纪念册发呆，我在那上面看到你，因为你就在他常看着的那页。」夏常安晃了晃杯子，冰块撞击杯壁的声音清脆响亮，「你或许觉得我说这些是多管间事，但我就是想让你知道，年少时错过的爱恋，如果还有机会，希望你们能给彼此一个机会。」
    我咬着下脣，内心涌上一袭酸楚，于是我拿起酒杯，将剩下的酒全往嘴里灌。
    甜甜的，就像是柠檬气泡饮，可依然没有让我心情好起来。
    「steven，我要再来一杯。」我将酒杯推向前，steven有些错愕地看着我，在看到夏常安的默许后接过我的杯子，「我要换成vodka，麻烦了。」
    果然，失意时最想喝酒。
    我接过steven小心翼翼推过来的vodka，鼻子凑近就能闻到浓浓的酒精味。
    「可是我这样忽然跑到他面前……他会接受我吗？」我用力喝了一大口，呛辣的口感使我皱紧了眉，可我却像是被酒精催眠一般，停不下动作。
    「常安，你知道吗……跟他分开这三年来……」
    我没有一天不想他。

 Ch11-1 你还喜欢我吗

    「然后啊、我就这样走了……完全不给他、一点解释的机会……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啊……」我断断续续地说着，酒精的催化让我的意识逐渐模糊，我感觉到头越来越沉，但我仍继续说着。
    「虽然、大家都说…我去找那个人就可以了……但我说了那些话、怎么……还有脸出现在他面前呢？」我拿起酒杯又灌了几口，周遭的音乐声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我知道，如果还是跟以前一样驻足不前，我等于就是回到了原点。
    回到过去对现在完全没有影响，唯一的改变就是、我知道了当年的真相，而周焕并没有喜欢任何人。
    那他喜欢我吗，夏常安口中说的那个人是周焕对吧……
    如果周焕高中时喜欢我……那现在呢……？
    我现在出现在他面前跟他告白的话，他会接受吗？
    「steven，她们这都喝多少了……你确定还不阻止一下？」一个服务生拿着托盘停在我旁边，皱着眉头看着我跟夏常安。
    「你见过调酒师劝客人不要喝酒的吗，真要劝的话我们得劝多少人。」steven对那人使了个眼色，指着夏常安的手机说，「那位小姐是本店vvip，也不是第一次帮她叫人载她回家了，你等等用她指纹解锁后、打开通讯录拨通最上面那支号码，说夏总人在老地方这样就可以了。」
    「我说了我没醉！我酒量很好！」原本趴着睡觉的夏常安忽然弹起来，这让原本要拿走她手机的那个服务生吓得后退好几步。
    「没错！我们没有醉！史帝芬我要再来一杯！」我高举着酒杯，不顾脸上掛着的两行温热液体，张着嘴大笑着，「绿茶退散！徐若竹走开……都怪你、我跟周焕才会绝交！」
    我看见夏常安瞪大了眼睛，但只有短短一瞬间，「没错没错！绿茶都该下地狱！不爱我们小悠的人也该下地狱……所以周焕也要下地狱！」
    「周焕不能下地狱！周焕是世上最帅最好的人！谁都可以下地狱就他不行！」我努起嘴，死瞪着夏常安，就算她是周焕姊姊也不能这样说周焕！
    我看见夏常安翻了个白眼，之后打开手机快速输入了一些字，仔细一看，她的脸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红。
    「简思宇说……去t大找周焕就好了……那如果我真的去找了、周焕拒绝我……我不就失恋第二次了吗……」我张口喝光了剩下的酒，温热的泪水滑落，视线越来越模糊，背景音乐也像是离我远去般越来越小声。
    「小悠！你先跟我说你家在哪里啊……宋梣悠！」夏常安的身影在我眼前分裂成两个，像是幻影般，我伸手想要去碰触，眼前却蒙上了黑。
    「你怎么让她喝成这样啊…还让她喝vodka这种烈酒？」
    半梦半醒之间，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而且像是在争执。
    眼前的漆黑像雾一般散开，我看见除了夏常安之外，还有另外两个男生站在旁边。
    「这不能怪我吧，她会喝成这样还不都是某人高中时一声不响就跟人家绝交了，人家小姑娘心心念念惦记到现在，姊姊我怕她相思成疾带她来放飞自我有什么不对？」夏常安霹靂啪啦说了一串顺口溜，眼前的男人被懟的说不出话，头上彷彿在冒烟。
    我定睛一看，那男人穿着白衬衫，手臂上的青筋若隐若现，背影像极了我记忆中那个少年。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还拿出来说嘴做什么。」男人不悦的回嘴，转过头看向我时明显愣了几秒，「宋梣悠……你醒了？」
    我看着这个跟周焕有着几分神似的脸孔，这是长大版的周焕吗，为什么会在我面前，t大跟这里有段距离的啊？
    「你若还惦记，就代表根本没有过去。」夏常安冷哼了一声，抓起一旁装着透明液体的酒杯喝个精光，「真是怪了，高中时你不是为了跟她拉近距离、而成天跑到顶楼睡觉吗，男子汉的勇气去哪了，跟着你的青春荷尔蒙消失殆尽了吗？」
    长大版的周焕沉下脸，我记得高中时的他生气时也是这个样子，嘴唇轻抿，面如死水。
    「好了周焕，既然她醒了，赶紧将她送回宿舍吧。」一旁的男子开口，我看向他，发现这人长得跟简思宇一模一样。
    简思宇、周焕、夏常安同时聚在一起……
    「还真是、日也所思夜有所梦。」我自嘲的笑了笑，他们三人同时出现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我又回到过去那个时空，二是我在作梦，而前者可以直接忽略，因为我并不在顶楼。
    我环顾了四周，这里看起来就像是深海一般，头顶上那颗发光物体一定是水面上的太阳。
    「宋梣悠，我刚刚用你的手机打给罗心漾，但一直显示关机状态，你那个朋友郭珈菱呢、还有那个莫抒微……她们住哪？我们先送你到……」
    「呀齁！我们在海里欸！我们在亚特兰提斯！」我高举着手臂，冰冷的气息拂过我的脸，我感觉自己正徜徉在大海里。
    「宋梣悠你小声点…老闆还要做生意！」看起来是简思宇的那个人抓住了我的手臂，长大版的周焕则捂住了我的嘴，手心的温度逐渐传至我的脣。
    果然是梦啊……只有在梦里，周焕才会这样出现在我面前。
    我用力甩开简思宇的手，抓住周焕的手腕、将他原本覆在唇上的掌心往脸颊带。
    「周焕，我好喜欢你。」我盯着眼前的长大版周焕，深怕他下一秒就像那天在顶楼那样消失在眼前，「夏常安刚刚说你高中时喜欢我……我好希望是这样啊……但那是高中时……」颊上渐渐传来暖意，我满意地闭上双眼，祈祷这个梦可以晚一点醒来，「周焕……你、还喜欢我吗？」

 Ch11-2 最想说的话

    我感觉到身子被人腾空抱起，稳定的心跳声在我耳畔咚咚作响。
    「你最好给我小心抱，她要是掉了头发我饶不了你。」我听见夏常安这么说。
    「你要是把她吵醒了我才饶不了你。」周焕的声音从两边传来，我意识到自己会听见另一边的声音是因为我的耳朵正紧贴着他的胸膛，我记得这是因为说话时声音除了透过空气、也会在体内透过骨头进行传递……
    ……我猛然想起了那天翻墙出去，周焕似乎也是这么抱着我的。
    「到了，帮忙开门。」
    尾音刚落，我便听见转动门把的声音，感觉到自己被带进了一个卧室，空气中有着淡淡清香縈绕其中。
    「你先将她抱到床上，我去拿我的衣服过来，等等我帮她换。」
    我努力掀开沉重的眼皮，正好看到夏常安离开，她似乎是故意留了一道门缝。
    不争气的眼皮又立刻垂了下去。
    我感觉到自己被放到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恍惚之间闻到了熟悉的洗衣精香味。
    那是周焕外套上的味道。
    「以前都是在梦里，没想到有天能这样遇见你……」周焕磁性的嗓音传来，我感觉到他的手指轻抚过我的脸，将我散乱的发丝拨至一旁。
    这也是梦境里吗，我还没醒来吗？
    一阵安静后我动了动手指，发现床沿似乎有个不明物体。
    我努力睁开眼想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映入眼帘的却是周焕坐在床边，脸埋进双手里的样子。
    他……在哭吗？
    毕业后我不只一次梦见周焕，每个梦境里的周焕都是高中的样子，我曾经为此埋怨过，但后来仔细一想便知道缘由，因为我没有见过大学的周焕。
    而这是第一次，我梦到了看似大学时期的周焕，也是第一次梦到不是笑脸的周焕。
    周焕呼了口气之后准备起身，为了怕他再次离开，我赶紧伸手抓住了他——
    「吵醒你了？」周焕柔声说着，视线停在我抓住的袖口上。
    我摇摇头，用另一隻手撑起沉重的身体，周焕见状立刻上前扶着我的背脊，将枕头立起让我靠着。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喝水，头会不会痛？」他的双眸中流露着急，我注意到房内虽然没有开灯，可透过窗外皎洁的月光，我依然能清楚看到周焕的脸。
    「周焕，原来你会担心我啊。」我笑着，瞥见他胸前系着的领带，原来大学的他会这样打扮啊。
    周焕抿着脣不发一语，深怕他下一秒就在我眼前消失，我抓着他袖口的力道更加重了些。
    「我知道当年的事情了，你并没有喜欢徐若竹，这个传闻跟你无关，是她自己跟大家这么说的。」我嘲讽地笑了笑，望进周焕那深邃的双眸，「可我完全不听你解释……你一定很埋怨我对吧……就算我们之间只有友情，我也不该说那种话……」我感觉到鼻子一酸，泪水开始聚集，「虽然我觉得你也有错…你为什么不追出来呢，你追出来找我、抓住我将我拦下来，我就会听你解释了啊！你为什么没有追出来呢？」
    像是要将这三年来的委屈与怨懟都宣洩出来似的，我带着哽咽的声音喊着，首因为情绪的关係开始颤抖。
    但有什么关係呢，反正这是梦境，明天醒来就没事了。
    就算眼前的周焕只存在于我梦里，我也想将自己的心情全都告诉他。
    我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笑容，「但后来啊，我想通了，你该追出来、而我也该为了你停下来，可我们都没有，因为当时的我们、第一反应是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所以我烙下狠话假装自己根本不在意，而周焕选择不追过来，因为他无法得知如果他追上来，我会不会推开他第二次。
    「我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但这是二十几岁的我，对于年少时的我们的理解。」我低下头，感觉到滚烫的泪水滑落，在心里感叹原来喝酒能让梦境如此真实。
    「我一直想跟你道歉……对不起……周焕……我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也许你早就不在意或是忘得一乾二净了、但我还是想跟你说……」眼泪扑簌簌地掉，可我不想在意这些，喘着气继续说着，「我怎么、怎么会说你的事情跟我没关係、还说我一点都不好奇呢……我明明就很在意啊，在意到快疯了……我好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喜欢别人，好想知道这三年来你过得如何……如果、如果夏常安说的是真的……那我更想知道……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有。」
    坚定的嗓音传来，我反射性抬起头，掛着两行泪看着眼前人。
    「我纠正一下，不是『喜欢过』。」周焕朝我伸出手，轻轻抹去了我的泪，「就像你不论如何都想告诉我一样，即使知道你明天醒来什么都不记得、而我必须再说一次，我现在也想跟你说——」他顿了顿，朝我靠近的些，「宋梣悠，我喜欢你，不管是高中还是现在，我都一样喜欢你。」
    我激动得掉下好几滴泪，周焕赶紧表示要去拿卫生纸给我，慌慌张张地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才会哭，我只是不断地摇头。
    原来即使是在梦境里、也会喜极而泣的啊。
    「可是我哭起来的样子很丑……你看了还喜欢吗？」我边说边甩了甩头，不知道是不是哭太久脱水了，感觉有点昏昏沉沉，「算了你不用回答了，反正没意义。」
    「怎么没意义，怕我嫌弃吗？」周焕带着笑意，月光爬上了他的脸，窗外的微风拂来，与高中时在顶楼时不同，此刻的气氛更为静謐恬静。
    明明同样是夏夜，我却不再觉得燥热难耐。
    这也是因为身处梦里的关係吗？
    「你若是嫌弃现在就会说出来了。」梦来自于潜意识，所以即使是在梦里，周焕的个性也不会跟我认知的相去太远，「只是、反正醒来就会忘记，那就没有问的必要。」
    我垂下眼帘，睡意再度袭来，头感觉更加沉重，似乎是梦醒的预兆。
    可我不想醒来，就算要醒……我也想不留遗憾的醒来……即使醒来这件事本身就是遗憾……
    我本能地抓住周焕胸前的那条领带，真丝的触感冰凉细腻，但很快染上了我掌心滚烫的热度，而周焕因为受到我的力量牵引，与我的距离更加靠近。
    「反正这是梦……」我喃喃的说着，下一秒用力将他拉向我，吻上那唇瓣……

 Ch11-3 想念的人就在这里

    「啊……这就是所谓的宿醉吗……」我摸着疼得欲裂的头，单手撑起沉重的身躯，环顾了四周，「这是哪里啊？」
    深蓝色的床、灰色的被子、呈现简约风格的房间……还有我身上这身……
    粉红色睡衣？
    「我该不会是被捡尸了吧……」我愣愣地坐在床上，脑海中不断跑出之前看过的各种新闻头条。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发现内衣裤都尚在。
    「要说这个人是变态也太好心了吧，睡了我之后还帮我换上睡衣…不不不，我没有被睡，一定没有的、因为我平常做很多好事……而且我昨天喝那么多酒，一定浑身酒味，睡起来应该不怎么香……」我下床来回踱步思考着各种可能，忽然听见房门外有开门的声音，似乎还有说话声。
    我拧眉，这么说起来、昨天我喝醉睡死后发生了什么事啊？
    「呦，你终于醒来啦。」我一打开房门，就看到简思宇神清气爽地跟我说早安，「昨晚怎么样啊，第一次的感觉如何？」他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衬衫随意落在两侧，古铜色的腹肌裸露在外。
    「简思宇你这变态！」我大叫，用力地朝他肩膀搥去，却遭受他肱二头肌的顽强抵抗，「亏我之前还觉得你是好朋友、世纪暖男……没想到你居然是披着羊皮的狼，只会落井下石、趁人不备夺人贞操……」
    「你他妈是有什么毛病，昨晚先扑上去的可是你！」简思宇直接飆出脏话，一手抵着我的头，让我即使就算挥拳动脚也碰不到他一根头发。
    「咦？小悠起床了啊？」楼梯下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不到几秒鐘的时间，夏常安就走了上来，手上拿着一叠衣服，「头还会痛吗，我有请管家跟厨师帮忙准备早午餐，也有准备热牛奶让你醒醒酒。」她瞟了眼我跟简思宇呈现的奇怪姿势，将衣服递到我面前，「喏，我的衣服借你，你昨天穿的衣服还没乾，换好衣服就下来吧。」
    我愣愣地接过衣服，眼珠子在眼前这两人间打转。
    「你们都在这啊？」这句话跟着脚步声从楼上传来，彷彿接受到来人的视线般，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你今天难得会起床吃早餐。」夏常安调侃着。
    「别讲得好像我都睡到中午，我平常是不吃早餐的。」那人顿了顿，我感觉到一阵背脊发凉，「早安啊，宋梣悠。」
    我回过头，在看到周焕那兴师问罪的眼神后努力挤出笑容，「早啊，今天天气真好……」
    我顿时完全不好奇昨晚我到底干了什么蠢事，感觉就是一些不堪入耳的黑歷史。
    没想到高中毕业三年后第一次见到周焕，竟然是这样的开场。
    ***
    「所以……我昨天喝得烂醉……而你跟周焕刚好去酒吧…就看到夏常安正在打电话叫家里的司机开车来接我们……」我将脸埋入掌心，不敢置信地听着自己昨晚的恶行，「那我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你该说、不该说的全说了。」简思宇拿起黑咖啡啜了一口，慢条斯理地回答，「还有我可真的有尽到盟友的义务帮你将蠢事压到最低，可你不但挣脱我的手，还在酒吧高喊着自己是来到亚特兰提斯的人鱼公主……」
    「停停停……别说了，昨晚那些事情你给我带进坟墓里。」我胡乱抓着头发，昨晚的记忆虽然回来了一些，但大部分仍是一片空白，这让我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子去面对周焕。
    好不容易度过了如坐针毡的早午餐时光，要不是周焕说他要回学校去处理一些事情，我的脸大概要被他那眼神望穿了。
    我懊恼的抓了抓头，真是……昨晚我到底做了什么啊，为什么周焕反映要那么大？
    「你怎么又在想这个……欸不是我在说你问题真的很多欸，穿越那时的翘课勇气去哪了，怎么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瞻前顾后的。」简思宇完全不将我的困扰放在眼里，气定神间地继续看着他的天体物理，嘴巴还不断地说着一些我根本没听过的专有名词。
    他这事不关己的模样我看了就有气，而且这里明明就是周焕的书房，这人怎么表现得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我悻悻然扁嘴说他根本不懂，在看到他那写着blackhole的书后，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还是说我去学校楼顶一趟？将时间倒转回昨天，我就能避免自己喝醉了！」
    「你以为那里是蓝色机器猫的时光机吗，想回去哪里就能回去哪里喔。」简思宇白了我一眼，顺着我的视线将书背翻了过来，顿时明白了我为什么会忽然出此下策，「你该不会想着学校顶楼有什么像黑洞一样扭曲的空间所以才能穿越的吧？」
    或许是因为穿越回来、或是因为知道我喜欢周焕的缘故，简思宇的个性不再像是高中时的周焕，对我也是能损就损，唯一不变的是、他还是一样常捧着天体物理相关书籍读着。
    虽然在以前我跟他并不熟捻所以不清楚他的性格，但我认为他现在的样子就是真正的他。
    因为他的笑容不再刻意跟忧伤，而是自在。
    「难道不是吗？」在接收到简思宇第二次白眼后，我像是洩了气的皮球瘫在沙发上，「我还以为那里肯定有什么，不然为什么我跟你可以回到过去呢？」
    回来后我常常在想这个问题，甚至很想到学校楼顶许愿看看能不能穿越到未来，可是又怕一个不小心真的穿越成功……而且我现在只知道愿望完成的那刻就会回到现在，其馀线索一盖不晓得。
    我忍不住嘀咕，「我上网查资料也只提到什么黑洞啊虫洞的，这是现在科学少数能解释穿越时空的东西……」
    「真是那样的话你大概回不来。」简思宇将书本闔上，走到窗边掀开帘子看了眼，「而且我觉得就算你现在去许愿也回不到过去了。」
    我猛然抬头，「为什么啊……而且你又为什么那么篤定？」他是去试过吗，为什么知道就算许愿也……
    他的目光停在我身上，对着我微微一笑。
    「那天在咖啡厅跟你分开后，我回去许愿过。」简思宇将书本放回原位，白衬衫轻轻飘盪，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为之，领口前的两颗扣子依旧没扣上，「我是去验证我的猜测，结果真的如我所想的、即使在同个时间许下相同的愿望，也不能回去了。」
    我一脸茫然，正要开口叫他把话说清楚时，他侧过身，视线略过我看向后方，「因为我们想念的人就在身边了。」

 Ch11-4 他朝我走来

    「我打扰到你们了吗？」几乎是同时，在简思宇停止说下去时，周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错愕的回过头，忽然觉得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那时跟简思宇在顶楼，周焕也是这样出现、然后说了类似的话。
    只不过现在的周焕，并没有像那时候用酸溜溜的语气说话。
    「没有，是宋梣悠一直想不起来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要我告诉她而已。」简思宇神态自若的回答，「不过我怎么知道呢，毕竟昨晚被她霸王硬上弓的又不是我。」
    「我什么时候……」我瞪大眼睛，在看到简思宇那故作正经的表情后，才惊觉他这番玩笑话或许真的是事实。
    我咬着下唇，眼角馀光瞥见周焕的视线正聚焦在我身上，顿时感觉右侧脸颊隐隐发烫。
    「所以啊周焕，你就再手把手演练一遍如何？你应该也知道这傢伙脑子不好使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
    我有种一隻白兔走入狼窝的感觉，难逃一死，而出卖我的人正是我自认为是朋友的这隻狐狸。
    简思宇说着拍了拍我的肩，比出了加油的手势后指了指手机就朝着门口走去，经过周焕身边时同样拍了拍他的肩。
    不过力道跟意味明显不同。
    我看着简思宇默默关上图书室的门，而周焕慢慢朝我走过来时，心跳没来由地开始失控。
    「哈哈周焕……你、你早上去学校处理什么事啊……」我抓了抓后颈，感觉到手心正在冒汗。
    「我跟着教室去办了点事，昨天因为一些事情没去成，所以改今天去。」他的语气平稳，跟简思宇一样穿着白衬衫，不同的是他系着领带……
    嗯？这身装扮怎么有些似曾相识？
    「周焕你……」此时手机震动了下，我顺势打开萤幕，发现是简思宇传来的讯息，正想回覆时、手机却被周焕硬生生的抽走。
    「你不解释一下你昨晚的行为就在看手机？」周焕将手机举高，利用身高优势让我成功体会到了何谓看得见却摸不着。
    「我昨晚干嘛了我真的不记得了啊！」我委屈地叫着，我只记得我喝了很多，然后好像说了一堆话……半梦半醒间好像还听到周焕的声音……
    「啊、是不是我昨晚梦到你、说了你的坏话？」我记得梦里的我坐在床上，而周焕就坐在床沿，喃喃低语了什么……
    「解开。」
    我闻声，「你说什么？」
    「帮我解开领带。」他凑近我，将我的手机放置一旁的桌上，两隻手撑着我身后的桌子。
    看起来就像是我被圈在了他的臂弯之中。
    我下意识想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腰早已抵着桌沿，身后已没有退路。
    「你、你自己的领带不会自己解啊？」我努力装作镇定，可说出的话依旧结巴。
    「我会系但不会解。」
    「那你之前是怎么解的？」
    「我用剪刀剪断的。」周焕面不改色的说，「这是我最后一条领带了，你就帮我解嘛。」
    他的目光直直盯着我，我感觉到双颊燥热，背脊发烫，想躲开他的注视，可双眼却像着了魔般，情不自禁的仰望着。
    他的眸底映出了我，此时此刻，他眼里只有我。
    「解就解。」我吞了吞口水，一手碰触领带的结点，另一手握住了领带本身——
    而就在下一秒，周焕握住了我的手。
    「周焕你干嘛……」我反射性叫着，话语却在再次对上他双眸后停在口中。
    他凑近我，拉近了我们之间仅剩不多的距离。
    「宋梣悠，我有时候真的很讨厌你。」周焕的唇抵至我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扰得我心烦意乱。
    「你当年一声不响就与我划清界线，在经过我时甚至拋下那句你对我的事情一点都不好奇……」周焕缓缓说着，即使他的头与我的颈肩还有段距离，可这样触碰到他的发梢，不禁给了我他把头埋在我肩窝的错觉。「毕业三年，我们毫无联系，可我却一直梦见你，而且梦到的都是高中时的我们。」他顿了顿，我听出他的语气中带着浅浅笑意，「我梦见你来美术教室找我、我跟你还有简思宇一起翘课躺在楼顶，聊着彼此的梦想、我还梦见我们一起翻墙出去，去玩了从没一起玩过的桌上冰球、我甚至梦见……你在楼顶说着你喜欢我……」
    他抬起头，伸手将我的头发勾至耳后，「然后你昨天……又一声不响地出现在我面前，说着那句我以为只能在梦里听见的话……」
    像是打开了某个锁一般，我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昨晚的画面在脑海里渐渐清晰——
    「宋梣悠，我喜欢你。」周焕注视着我，琥珀色瞳孔中有着浮动的笑意。
    「对不起，说得有些迟了。」

 Ch11-5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我看着他的眼睛，领带熟悉的触感、他琥珀色的双眸、还有他那句喜欢……十七岁的他、和我一起翻墙的他、还有昨晚的他……一切关于他的画面都在我眼前重叠，给了我恍若置身于梦境的错觉。
    还有他刚才提到的梦境……难道那些我回到过去与他一起经歷的一切，都化为他的梦境了吗？
    所以夏常安，才会记得我……？
    「昨晚的事、你想起来了？」周焕轻笑了声，在看到我僵硬的点头后说，「所以就说了别喝那么多酒，你瞧、昨晚那么真挚感人的告白就这样被你遗忘了。」
    我忍不住拍了他手臂，「什么真挚感人……昨晚我……」我的视线停在他那噙着笑的薄唇上，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
    「昨晚你什么啊？」从他嘴角更张扬的笑容，我知道他是明知故问。
    「昨晚、我、那个……」我别过头，发现我们仍然维持这种非常曖昧的姿势，「你先离我远一点……」
    「你昨晚还口口声声说着喜欢我呢，怎么我跟你告白之后就急着赶我走？」周焕悻悻然地说着，但还是稍稍与我拉开了距离。
    我抬眼，虽然已经在早午餐时间看过他了，但还是对于能这样出现在他家感到不可置信。
    「你说……你从高中时就喜欢我？」像是怕他反悔似的，我又再次问了一遍。
    「我刚刚不是说了嘛，你的耳朵是怎么了，被vodka灌满了是吗？」周焕说着弹了我额头一记，我摸着额头叫疼，看见他的耳朵染上了红晕。
    就跟翻墙那时一样。
    「没办法啊，谁叫你高中时传出你喜欢徐若竹……」我转了转眼珠子，虽然是过去的事、但在这个时空里我们还没有将这件事说开。
    「那是……」周焕平静的眉宇掀起一丝波澜，我见状便用手指抵在他唇上。
    「简思宇都跟我说了，那是误会一场。」我随口编了个理由，垂下手臂放在身侧，「我曾经埋怨过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但我后来想到、或许你也曾怨过我为何不问你。」
    我微微牵起嘴角，自嘲的笑了笑。
    青春的爱恋很美，那是成年过后就可遇而不可求的悸动，但也正是因为我们正处于青春年华，所以无法将那份喜欢、好好传递给对方。
    因为太喜欢，所以太过于在意；我们在意着同儕的目光，在意自己在对方心中的评价。我们都想成为对方特别的谁，却迟迟不敢为了彼此往前踏出一步。
    我们忙着试探彼此的心意，却往往因此而与恋情擦肩而过。
    「我当时、是在足球场听到消息的，有人问我是不是快交女友了…」周焕叹了口气，回忆着当初的场景，「我那时才觉得有些不对劲，细问之下才知道、同学们之间都传着我跟徐若竹有一腿，只是为了不妨碍我跟她的发展，才会选择在一旁看细不说破。」他顿了顿，喉结滚了一圈，「我当下真不知道该感谢他们还是责怪他们，如果我今天是跟我喜欢的女生在曖昧，那我当然会很开心他们不插手…但问题是我根本不喜欢徐若竹、除了在学校询问课业跟在补习班有交集之外，我根本没跟她有什么额外的互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传成这样……」
    我听着这段迟到三年的独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早已知道真相的缘故，此刻的心情格外平静…
    甚至有种解脱了的感觉。
    「再加上他们提到是我跟简思宇下的战帖、他们才会在球场等我们，我便立刻跑回去教室找你，可看见的却是你那对我厌恶不已的眼神。」他敛眼，头微微低了下来，似乎不想让我看到他的表情，「虽然我最后狠狠骂过徐若竹，但我总觉得自己已经被你讨厌了，再加上那时候快要学测了，跟你解释说不定会影响到你心情、进而影响你的成绩，我才会决定先缓一边，等我们学测结束再好好跟你说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结果你后来要准备指考、请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温书假，我曾想过毕业那天跟你坦承一切，但终究没鼓起勇气……」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眼对上我的视线，「也算是一种自我保护吧，当下的心情除了担心被你讨厌，我更害怕我跟你解释后、你依然还是不肯理我。」
    我咬了咬下唇，感觉到些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明明事情过去了三年，为什么听着周焕这些话、我依然会感到愧疚跟难过呢，这也是因为喜欢吗？
    因为与他有着相同的喜欢，所以我能深刻体会他当时害怕被我无视的心情吗？
    那我，不也是一样吗？
    「我当时也想过要去问你、大学后甚至想过翘课去你的学校找你……」我缓缓开口，感觉到声音逐渐哽咽，「但我也害怕……害怕事情就是我看到的那样……害怕你喜欢的人不是我……」
    我咬紧牙，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落泪，因为这是值得开心的事啊，所以我不能哭……
    「别哭了。」周焕俯身，手指轻轻擦过我的眼角，「我以前怎么都不晓得你这么爱哭。」
    他的力道很轻，彷若羽毛般温柔细腻，话语中带着开玩笑的嫌弃，却也带着满满的宠溺。
    可他这话一出却惹得我鼻子一酸，泪水不争气的往下掉。
    「我、我也没想过为什么自己会这样……明明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你也只是在陈述一个过去式…但、但我还是……」我边哭边说着，但却也一直笑。
    我以为回到过去我就能大声的对周焕说出喜欢，以为已经成年的我不会再像高中时那样被情绪左右，但只要遇到周焕，我的喜怒哀乐就开始失控;我会为了跟他说上话而开心，也会因为他而哭泣，更为了争取我们之间的可能而不惜许下回到过去的心愿。
    有些喜欢不会随着时间而冲淡，就如有些人走过似水流年再次相见，我们还是会为他再次动了心。
    「周焕，我也很讨厌你。」我努起嘴，学着他方才的话，「只要你出现、事情就很难朝着我想要的那样发展…我想让你看到我最好的那一面，可是好像都让你看到我出糗的一面……」我低下头，像失控了似的又哭又笑，「高中那时让你看到我生气嫉妒的那面、重逢后又让你看到我喝得烂醉的那面、昨晚还对你霸王硬上弓……夺走你的初吻……」
    「噗哧！」
    正当我感性说着告白时，周焕那不合时宜的笑声打断了我。
    我抬头，带着责备与怒气瞪着他，「你笑什么？」
    现在气氛正好欸，他怎么可以笑得这么没心没肺？
    「抱歉，我只是发现…看来你昨晚的记忆没有完全恢復。」周焕擦了擦眼角，努力忍着笑意说，「还有，那不算是初吻。」
    我瞪大眼睛，「你、你有亲过别的女人？周焕你明明是母胎单身、哪来的女人给你亲……」
    「你先听我说完。」周焕打断我的话，就在下一秒，我感觉到他的手环上我的腰际，将我拉向他的怀里，「昨晚不算是初吻……」
    「这个才算。」
    尾音刚落，一阵湿热的触感覆上我的唇。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像是有电流通过般，酥麻感自颈肩向上袭来，让我全身不由自主一阵痉挛。
    周焕直起身，温柔的注视我，眼底瀰漫着温柔与宠溺。
    我感觉到我的脸又胀红了不少。
    「我还只是轻轻碰一下你就全身僵硬了，那之后怎么办？」周焕带着几分促狭笑道，这让我忍不住又搥了他几下，不同的是这次搥在胸膛。
    而周焕只是静静的看着我，那眼神彷彿在说我非礼他。
    「你可别哀怨，谁叫你这告白晚了三年。」我噘嘴，直接将脸埋进他的胸膛，任由心跳继续躁动。
    周焕环住我，将我抱个满怀。
    「谢谢你还在。」他在我耳边低语说着。
    为了寻找你，我在时间轴上兜了一个圈，时光与年少将我们拆散，却也将你带回我身边。

 尾声

    「……所以，看完以上这些图，同学们应该就知道抽菸带来的影响了对吧，希望你们将来不要走上这条不归路……」
    我看着正聚精会神听着宣导的学弟妹们，想起自己以前也曾坐在这个体育馆里，念旧感又像潮水般涌来。
    「怎么，在家看不够，还跟到学校了是吗？」简思宇走到我身旁的椅子坐下，将一袋东西递给我，「喏，你要的，波霸红茶拿铁，去冰无糖波霸多一点。」
    「谢啦。」我接过饮料后上下打量了他，「你今天居然穿西装？是要去约会吗？」
    「乡下土包子，我平常就是穿这样。」简思宇给了我一记白眼，随后又勾唇一笑，「怎么样，西服总裁可比整天穿白袍的傢伙帅多了吧？」
    「少臭美。」我回以他鄙视的眼神，将吸管戳进膜里，「你这次去美国打算待多久？」
    「看宇宙决定囉，听说这阵子水星要开始逆行，我打算提早过去站岗，才不会错过这歷史性的一刻。」简思宇灿笑，眼底尽是兴奋的情绪。
    我回给他一个笑容，没想到只是回到那个如梦境一般的过去一趟，还是改变了一些事。
    我跟简思宇提到周焕的梦境之后，简思宇建议我去询问夏常安跟雅青、而他去跟陆景轩套话看看，没想到夏常安跟雅青说出的答案，竟然跟我们想的如出一辙。
    「虽然我的确是因为周焕常提到你才知道你的事情的，但其实我有在梦里见到你。」那天经过我一番打破砂锅问到底，夏常安才终于吐出她隐瞒许久的事。
    「我不知道是因为梦的关係还是因为周焕，总之我对你确实有印象、所以才会在联谊那次看到你时直接叫你小悠吧，虽然那时才第一次见到你，我却觉得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夏常安勾起脣角，用叉子戳起一块松饼放入口中，「但我不可能在之前就告诉你这些啊、这样多像变态啊，我自己都觉得梦到你这件事就已经很奇怪了，梦的内容居然还是我跟你出现在同个教室欸……这怎么可能啊我们高中时根本没交集……」她啊了一声，叉子尖头对着我，「这一定是预知梦对吧，这是命运在告诉我你就是我们周家的媳妇……」
    「结果呢，你怎么回答她？」简思宇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
    「我说，幸好我们还是遇见了。」我看着正在讲台上演讲的周焕，微微地笑了。
    我们一起改写的过去，都透过梦境的方式、让周焕跟夏常安也经歷一次了。
    而正是因为他们有着梦里的片段记忆，夏常安才会在联谊时对我產生了一见如故的感觉，也才会在之后将我带去酒吧续摊，我跟周焕才会在那里相见，并将话说开。
    这一切像是巧合，又像是命中注定。
    「是啊，还是遇见了。」简思宇轻快地笑着，伸了个懒腰后走到栏杆前趴着，「其实我曾埋怨过，为什么让我们回到过去、却无法对未来有什么改变。」他转过身注视着我，就像在楼顶的那天一样，「但后来我想通了，有些事情的原委的确是无法在现下说清的，所以我们回到过去、只是去了解当年发生的事情，还有正视自己的不成熟，了解有些事情其实可以换个方式解决。」他顿了顿，最后露出了释怀的笑容，「而之所以无法改变，是因为我们终究要面对现实，有些遗憾不一定要倒转时光才能弥补，只要现在的我们肯往前一步。」
    「还是有些事情改变了啊。」我歪着头，手指着简思宇，「比如我跟你。」
    如果没有回到过去，我大概也只会跟周焕他们一样、在梦里遇见回到过去的简思宇，而梦醒之后继续生活，我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变成好朋友。
    在那之后又过了五六年，二十七岁的我们已一同走过许多里程碑。周焕完成了医学系的学业，并在t大的附属医院任职；简思宇也完成了美国的学业，并如他当时在顶楼说的一样、创立了自己的公司，并成为了夏常安工作上的合作伙伴，间暇之馀就投入到他热爱的天文世界，常常在群组里跟我们提醒何时会出现哪个星座的流星雨。
    我曾经问他为什么不跟原本决定的一样、进入宇宙研究的工作中，他表示兴趣跟工作结合固然好，但钞票永远不嫌多。
    「如果兴趣变成工作，说不定我哪天就不爱它了。」那天他说完还看了我一眼，说了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所以最爱不一定要绑在身边，保持距离、保持联系，这份喜欢就能持续很久很久。」
    「话说，你知道安全玩具当爸了吗？」简思宇说着打开手机萤幕，将池安旭的社群页面秀给我看。
    「毕竟他是最早婚的，当爸很正常。」我看了一眼池安旭抱着婴儿的照片，用手肘顶了顶简思宇，「不过你应该担心你自己吧，别说八字都没一撇了，你连写八字的纸笔都没有，真不怕孤老终身吗？」
    简思宇这几年都是过着单身生活，他说他崇尚自由，不想被什么感情禁錮住。
    我则告诉他，总有一天，他会遇到让他甘愿画地为牢的女孩。
    或许那人已经出现而时机未到，又或许那人也在茫茫人海中漂泊。
    但总会遇见的。
    「拜託我是谁啊，喜欢我的女生从我公司排队到我公司欸，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绕了地球一圈啊！」他自信满满的说着，跟高中时安静只知道读书的他相比，他性格确实开朗了许多。
    「……好，那今天的禁菸宣导就到这边为止，谢谢各位同学！」周焕微微鞠躬下台，台下如雷的掌声跟尖叫便盖过主教接话的声音，像极了偶像演唱会现场。
    「早知道我们回到过去时应该跟主教建议一下，这种宣导啊演讲什么的找来的讲师啊，第一关就是顏值而不是学歷，这样包准增加这种讲座的参与度与学生专心度。」简思宇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从楼下望上来的周焕点了点头。
    我噗哧一笑，「先不说主教会不会梦到我们这么跟他建议，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那天简思宇离开图书室后，传给我的讯息就是他对穿越规则的猜测。
    「只有念念不忘才能穿越时空。」
    「有了这样的心情后，啟动模式就是在楼顶许愿，而期限就是直到愿望实现那刻。」
    正是因为对过去的强烈思念，才能让我们回到过去，让我们再走青春一回。
    我们猜测现在的我们回不去，不是因为我们不再怀念高中时代，而是因为我们明白，有些事情终究只能靠现在尽力争取。
    过去之所以美好，就在于它回不去。
    青春有青春的美，长大也有长大的好。
    「不过你当初到底是许了什么心愿啊，为什么你会跟我同一时间回来？」我疑惑的皱眉，之前在讯息中问简思宇都被他装傻带过，现在这样面对面他可逃不掉。
    他瞟了我一眼，似乎不是很想回答，但过没多久还是开口：「我许的愿望是能跟初恋有结果，无论这结果是好是坏。」
    我一愣，虽然有猜到他愿望八成跟我有关，但亲耳听到他这么说，还是让我心情多少有些起伏。
    「感情的结果有很多种形式，修成正果是一种、被拒绝是一种、对方跟喜欢的人有结果……也是一种。」他的语气平淡，像是在诉说一段故事般坦然，「所以你跟周焕告白时，我才会跟着一起回到现实。」他转过身，视线飘到我身后，「这点你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许了那样的愿跟你一起回来、你大概要在楼顶睡上好几天，从此变成北高的传说，没准学弟妹还会为你立一个神猪雕像。」
    我不悦的踩了他一脚，看见皮鞋上没有印子后更是变本加厉再踏了三下。
    「终于结束了。」周焕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回过头，这才明白简思宇方才视线移到我身后的原因。
    「是啊周大医生，回母校宣导的感觉如何，高中时的你可是坐在底下玩手机的那群。」简思宇对着周焕碰了碰拳，算是简单的问候。
    「比出入手术房来得轻松。」周焕应声，我们三人相视一笑。
    「我等等要赶一个会议，就先撤了啊。」小聊几句后简思宇看了看手錶，并对我们说再见，「你们不是说要去楼顶看看吗，快去吧不用送我了，我司机已经到了校门口。」
    「说的多厉害，明明是夏常安借你的司机。」周焕故意戳破简思宇的耍帅，两人经过一阵瞪眼比赛后才放过彼此。
    没想到距离高二已过了十年，他们还是这么幼稚。
    「走吧。」简思宇走后，周焕领着我上了楼顶，我推开那佈满尘埃的大门，像是打开了记忆宝盒。
    这里的一切都跟当年一样，墙边的花草盆栽比当时多了些，老旧的砖墙也重新翻修过，看上去比当年多了许多生机。
    我拉着周焕的手走到了我许愿时的那张长椅，他像隻乖巧的狗狗任由我拽着，在我要他坐在我旁边时他也乖乖照做。
    「还是觉得好神奇啊，真不敢相信我们已经毕业这么多年。」我伸了个懒腰，靠在周焕的肩上。
    「是啊，我们坐在这边聊天就好像昨天的事一样。」周焕摸了摸我的头，像是微风拂过般温柔。
    我闭上双眼，内心忽然有种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的念头。
    那时在美术教室，好像也是这样的好天气。
    「你……会不会想着，如果我们高中时在一起就好了？」
    周焕的开口让我睁开双眼，「曾经会，但现在不会了。」
    「为什么？」他的尾音上扬，我坐起身看着他。
    「因为我们还是在一起了，如果我们在高中时就在一起，说不定还不能走到现在呢。」我转了转眼珠子，拉着他站起身，双手环住他的脖颈，「重要的不是想着过去应该怎样，而是想着现在我们能怎么样。」
    这是我回到过去后，学到的最珍贵的事情。
    我们常想着弥补遗憾，频频回过头懊悔，却忘了最重要的是现在。
    有些人一直都在，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
    「是吗？」周焕笑着，掌心覆上我的脸颊，「你就不会想着去找徐若竹算帐？」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啊，我甚至想过要不要听夏常安的话去闹她婚礼现场。」
    徐若竹在前段时间与未婚夫宣布了婚讯，而夏常安自从知道了我跟周焕高中时会错过是因为徐若竹的缘故时、三不五时就来跟我讨论她的復仇计画，甚至扬言只要我跟周焕一声令下，她就立刻派人去把徐若竹的老公抢过来、让她结不了婚。
    我听完也只是笑一笑，说没有这个必要，简思宇都为此震惊了好几天，还不断的问我是不是怕闹事会牵连到周焕。
    「但后来我觉得啊，虽然因为她的关係我们晚了些在一起，那也还是在一起了。」我将头埋进周焕的怀里蹭了蹭，「所以没什么好埋怨的了，你回来、而我找回你，就好了。」
    生活不像是电影跟小说，有时候犯错并不一定会得到惩罚，多的时候我们只能一笑置之，然后想尽办法让生活回到轨道。
    因为我们都还有更重要的人要陪伴。
    「你也别觉得我是宽宏大量，我是因为看你回来了，就觉得之前怎样都没关係了。」我转了转眼珠子，这话我也曾跟夏常安他们说过，只是有仇必报的她表示无法理解。
    并不是所有的恶意与误会我都能一笑带过，只是因为周焕的到来，让我瞬间原谅了时光与青春给我的所有刁难。
    因为年少，我们走散，但也因为那些青葱岁月的记忆，将我们再次带到了一起。
    我们只是兜了个圈，绕了点路，以更好的模样爱着彼此。
    周焕听了莞尔一笑，俯身吻了吻我的额头，「说不定可以早一点在一起呢，还不都是因为你高中时跟那个彭哭包交往。」
    即使彭承翰也在前个月宣布有了新欢，而我也有跟他解释我跟彭承翰并不喜欢彼此，可周焕似乎还是很介意自己不是名义上的初恋这件事，谈到这个就会故作生气。
    但我却觉得这样的他，过分可爱。
    「你也别忘了是因为你不解释你跟徐若竹的事我们才会疏远。」我不甘示弱的回嘴，他笑着吻上我的唇。
    「但不管是那时还是此刻，我都一样爱你。」周焕眼底光华流转，如十七岁那年一样，璀璨了我的世界。
    如果说初恋就像是一场促不及防的大雨，那周焕大概就是从时光彼岸吹来的风，越过一整个青春，即使迟了些，可终究漫到我面前。
    那个人或许会迟来，但一定不会缺席。
    走过似水流年，度过命运更迭，即使兜了个圈，对的那个人，还是会来到身边。
    【全文完】

 后记:时光如我的愿，让你成为我依靠的肩

    哈囉大家好，虽然说了要在修稿后放上后记，但我还是忍不住先写了后记，想说趁着感受最深的时候纪录下心情。
    当初创作这本书时很简单，就只是因为我常常想的一个问题——如果能回到过去会怎样。
    大概在大一下的时候我跟交往了两年多的男友分手，以学生来说这个日子其实算长了，再加上我们高中在一起时、所有人都觉得我们感情非常稳定，会走到分手也是大家蛮讶异的事。
    说到这大家应该都猜到了，我那个前男友，就是彭哭包的原型(笑)
    想当然的，我跟他的交往样子，也就是宋梣悠跟彭哭包交往的那样，貌合神离。
    而决定写这本书就只是因为有天我跟朋友聊到前男友，就忍不住跟朋友说了句：「如果能回到过去，我做的第一件事情一定是跟他分手！」
    听起来有点绝情，但也因此诞生了一部作品，也算是件好事吧xd
    再加上我一直想写写看这种男主男二不知道该怎么选的故事，所以就写成这样了(?
    希望我有成功让各位陷入选择障碍xddd
    这里就先开始大家最爱的角色分析吧。
    故事其实很简单，就是宋梣悠回到过去之后，努力想跟当年未果的爱恋修成正果，原本以为知晓未来的她可以掌握一切，但没想到她还是没能如自己所想的那样有勇气。
    这其实很好理解，因为站在眼前的是自己喜欢的人，是个活生生的人，跟手机里的照片不同，就算一开始可以以大人的心态跟他互动，但宋梣悠其实也没大到哪去(才20出头)面对初恋还是会有些不知所措，担心自己无法顺利改变过去，周焕还是会喜欢上别人。
    但幸好，她比当年更勇敢了些，也知道做错的地方不能再错第二次。
    所以当那天到来时，她才会选择站在原地，面对徐若竹等人的冷嘲热讽，她也丝毫不动摇，因为她知道周焕会来。
    宋梣悠会喜欢周焕其实非常正常，每个人的青春里都会有那么个少年，意气风发，神采奕奕，到哪都是人群的焦点，平常虽然会嘻笑打闹，但关键时刻是会正经起来、愿意挺身而出的人。
    这样的少年，怎能不心动？
    而简思宇就是跟周焕近乎相反的存在，他同样优秀，同样有着帅气的外貌，但因为他话不多，所以自然没有周焕那么惹人爱。
    这没办法，这就是现实，这个世界偏爱个性外向的人。
    所以大学的简思宇才会后悔当初没能跟宋梣悠亲近，他跟在周焕身边多久，看着宋梣悠喜欢周焕就有多久，他心里清楚，宋梣悠不喜欢他，至少不是喜欢高中时的他。
    于是他许了愿，回到了过去，他不求宋梣悠喜欢他，只希望跟她有个结果。
    他只是想跟他的初恋女孩走近一些，体验一下如果高中时有她，会是什么感觉。
    也因为他是来自未来，再加上他从高中就在暗恋宋梣悠，所以他非常清楚宋梣悠的样子，也就能一下子就看出来，宋梣悠跟自己一样来自未来。
    所以他更清楚，宋梣悠大概不会喜欢自己。
    但为了留在宋梣悠身边，简思宇选择了压抑自己的感情，他以盟友的身分陪着宋梣悠，看着她走向自己的好朋友，但情感压抑久了自然会崩溃，可他又希望宋梣悠得到幸福，所以他才会在月色下对宋梣悠说出那番话。
    当他看到宋梣悠的表情时，更清楚明白自己没有希望。
    哈哈好啦，我知道简简派看到这可能又要难过一次了(?但其实仔细想想，梣悠跟周焕本来就是注定的。
    简简之所以令人心疼跟喜爱，我想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的深情跟举动吧。
    但其实这是有些不公平的(?
    因为梣悠跟简简都是来自未来，所以他们的思维跟举动自然会比较成熟些，但周焕跟他们比起来只是个17岁的少年，论思考还是判断能力可能都不如简简；
    想想看，成熟稳重欧巴对上青春小鲜肉，哪一个比较可口(其实两个都是？
    咳咳，总之、简简的魅力有一部分也是缘自于他来自未来(?
    若是将三人放在同个年龄层上，同为17岁的他们，很明显周焕是最勇敢的。
    而这当他们回到未来后也体现出来了，成年的周焕丝毫不输给简思宇对吧((对吧对吧？
    好啦我知道简简派还是最爱简简了，其实我把简简的爱隐藏的很深，现在露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
    但因为是第一人称的缘故，所以简简的视角会留到番外呈现！
    但如果没得奖、没实体书的话我可能写番外的速度会非常慢(?所以就希望这次能得奖或出书啦((大家可以帮忙跟城邦爸爸敲碗！！！！！
    再来说说夏常安这个角色。
    坦白说我很讶异常安跟简简人气会这么高(?甚至有读者怀疑常安跟梣悠可以发展出百合向xdd再次声明，不会！哈哈哈哈xdd
    常安的样子是我理想中的自己、以及朋友的样子，她自由开朗，隐藏真实的性格，但会在在意的人面前展露真实的自己，在朋友遇到刁难时不顾周围眼光挺身而出，这真的是极少数人能做到的；但也因为如此，才更能显现出这样的朋友的难能可贵。
    而徐若竹的话，我知道大家都不喜欢她，但还是要讲一下这个角色xd
    其实＜时光＞里只有两个角色有原型，就是彭哭包跟徐若竹((是不是很意外xdddd
    彭哭包的原型就是我前任嘛…而徐若竹的原型则是我高中时的绿茶同学:)
    不夸张，她的所做所为就是跟徐若竹一样，到处跟别人说其实班上的某某某喜欢她。
    而她这个嘴非常厉害，大家都信了。
    偏偏她那时有个班对男友，所以她给大家的说法是：「那个某某某喜欢我，但因为某某某跟我男友是好朋友，所以某某某才不肯讲，然后疏远我，所以你们也不要讲出去喔。」
    然后我跟那个某某某正好是好朋友，我就去告诉他这件事(因为我相信我朋友的眼光，怎么可能会看上她xd)结果得来的答案跟那绿茶说的完全相反：
    某某某：我从来没有喜欢她，会跟她亲近是因为刚分班我只认识她一个，会疏远是因为我觉得她这人人品有问题。
    瞧，人言多可畏。
    大家真的不要小看绿茶的力量喔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呢:)
    最后说说我自己吧。
    我现在回头去看我去年那本他们说你喜欢我，都会觉得我读者们……根本就是天使((泪奔
    因为我现在回过头去看真的觉得超级不好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连我在修稿这本时也是这样的心情((感觉什么都可以删但又不知道要写什么qvq
    一直以来我最常对你们说的，就是谢谢，因为真的很感谢你们qvq
    我印象很深刻的是有位从去年就在追文，常常都在跟我讨论剧情跟心得的读者来追这本，那时候我还激动的发限时，因为我真的没想到他会再次出现，更何况他那时才刚按下我的唉居追踪。
    在没有唉居开书通知的情况下，他找到我，而我也找回他了。
    当然这本也让我收穫了不少新读者，就算你们没有留言过，但只要你们肯看我的书，我都一样感谢。
    创作是件很孤独的事，不知道前方会有怎样的风景，就像在黑暗中前行一样，但未曾相见的你们，成为了我的光。
    或许你们会说谢谢我创作了这个故事陪伴你们，但其实是你们在陪伴我。
    因为有你们，我才能写到今天。
    就像故事中的三人是彼此的光一样，你们也成为了我的光。
    最后还是那句老话，不想错过就去抓住对方，改变从现在开始，我们都还有未来。
    说不定那个人也在等我们奔向他呢。
    缘分这件事真的很难说，多少我们认为交集就到这里的人，现在反而是坚定陪在身边的人。
    最好的爱是双向奔赴，所以我们不能停留在原地等着对方来。
    如愿以偿没有捷径，有时候甚至得绕远路，但只要结尾是那个人，我们都甘愿踏出那步的对吧？
    最后谢谢一路支持我的各位，不管是留言的还是投珠的，还是默默加收藏潜水看文的，我都非常感谢。
    两情相悦不容易，在茫茫人海中遇见支持我的你们，更是不容易(肉麻中#
    接下来的更新与开书都会在唉居通知，别忘了去追踪喔(书籍简介有连结直达
    然后过几天也会放上哀居版特别后记…并不定时掉落番外……所以看完就快去按追踪吧xddd
    祝福大家兜了一个圈后，都能如愿以偿，找到自己的周焕；
    又或者，发现身边其实有个默默爱着自己的简思宇。
    那我们就在下本书相见啦！
    (没意外的话会是隔壁棚霍景初跟方璐回归xdddd
    ——「感谢时光如我的愿，让你成为我依靠的肩。」—宋梣悠
    2021/08/07新竹

 圣诞番外:简思宇篇-第二次许愿(上)

    「明天圣诞节，你有想去哪里吗？」简思宇看着正在死守着一堆苯环结构的宋梣悠，不禁皱起眉头。
    虽同为理工科系出生，但简思宇的专业领域毕竟跟宋梣悠的不同，对于化学也只有学到一些皮毛而已，在宋梣悠为了自己的工作费心时，他完全无法给予她技术上的指导。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像现在这样，静静地陪在她身边，如同高中那时一样。
    「我看看能不能在今晚把这个project赶完，领导说年前上缴的话就让我提早放假。」宋梣悠眼睛都没眨一下，像个无情的打字机器人一样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但在简思宇眼里，却觉得在自己工作上努力的她，可爱又迷人。
    他放下手上的书，看了眼她放在一旁的杯子，不知在何时空了。
    简思宇拿起她的杯子站起身，太过专注以至于她完全没有发现我的动作，他轻轻扯了下嘴角，走出房间。
    等到宋梣悠回过神来时，简思宇正好拿着一杯冒着烟的热可可出现。
    「你那个快来了，喝点热的比较好。」他将马克杯放回原位，温热的双手捧起她的。
    「你的手好热。」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她有些错愕，紧接而来的是从指间逐渐往上蔓延的害臊。
    「是你的手太冷了。」简思宇眉宇轻拧，将女孩的掌心朝上，将口中的热气送至女孩的手心。
    宋梣悠白皙的脸倏地红得像颗苹果。
    「你、你干嘛啦……又不是第一天手冷哪有那么夸张……」她着急的想抽回手，可简思宇哪会顺她的意。
    「这跟天数没关係。」他冷冷地说，语气中带着不容异议的坚定。
    其实一般时候，他都是对她百依百顺的，只有在这种才会不照着她的话去做。
    她太不会照顾自己了，就算受伤了也只会隐忍，明明在乎却偏要说自己心冷，就算伤疤被刻意撕开也坚决不喊疼。
    或许这点小伤对她来说真不会疼，可他心会疼。
    宋梣悠只要一忙起来就是没日没夜的那种，简思宇偶尔会飞去美国处理天文副业方面的事，有时他上线时发现宋梣悠竟也在线，甚至还可以精神饱满的要求跟他视讯通话，他差点都要怀疑宋梣悠跟他之间不是远距离，因为他们之间根本没有所谓的时差。
    他一方面开心可以跟她视讯，一方面又会要她赶紧去睡觉，还会叨唸几句养肝的重要性。
    人家都会抱怨交男友像是捡了个儿子回家，宋梣悠倒是觉得自己捡了个嘮叨的爸爸。
    「这真的没什么，你看……我前阵子生理期来的时候手脚更冰冷，腰桿也挺不直，还不是照样能跟常安去信义区逛街吃冰……」
    「你生理期来夏常安还带你去逛街吃冰？」
    简思宇抬起头，狭长的双眼瞇成一条线，宋梣悠顿时觉得更冷了。
    「啊啊啊……因为、你知道的，酷圣石的冰就那时候特价，也就只有那几天买一送一，平常根本没办法以那种价格吃到那么好吃的冰……」宋梣悠别开了视线，下一秒便感觉到简思宇的手攀上她的后颈，将她的脸硬是转了回来。
    她的后颈涌上一股燥热，酥麻感从颈椎向下蔓延到身体各处，她像是被下了咒般定格在原地。
    宋梣悠愣愣地望着眼前人。
    简思宇的眸中沉淀着熠熠星光，强势之中又带着宠溺的柔情，不会过于霸道，却又让人难以拒绝。
    「以后你想吃冰的话跟我说，我帮你吃。」过了半晌，简思宇才挤出这句话。
    他的嗓音温润如玉，温热的大掌抚过宋梣悠的脸颊，鼻尖蹭上她的。
    「什么啊……你吃掉的话我要怎么吃……」宋梣悠感觉到有股电流从胸口窜出，她下意识地想闪躲，但简思宇温暖的温度又让她眷恋不已，双手像是被勾了魂似的环上他的腰间。
    简思宇勾唇一笑，温热的唇瓣靠上，在吻住她之前缓缓落下一句——
    「我现在教你啊。」
    ???
    「如何，我是不是詮释得有模有样？」夏常安转了转眼珠子，眸底闪着光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见到了喜欢的人呢。
    但只有简思宇知道，那是她请求称讚时的招牌表情，像个讨糖吃的孩子。
    「烂透了，我才没有那么禽兽。」于是他白了她一眼，打了右转的方向灯。
    「喂，我这可是根据你的梦境写出来的，就算真的禽兽那也是你的想法禽兽。」
    ……
    早知道他就不该把自己做了这种梦告诉夏常安的。
    或许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吧，简思宇已经连续好几天梦到了类似的梦境，内容不完全相同，但主要情节都是他跟宋梣悠谈恋爱的画面。
    而梦醒之前的确都是他俩要接吻的画面。
    简思宇不禁倒抽一口气，等等就要去周焕家了，他做这种梦也就罢了，为什么好死不死在刚才告诉夏常安呢？
    他瞥了一旁正在补妆的人一眼，老天保佑她等等不要又多嘴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欸不过真不是我在说，我真心认为你的故事可以写成一本小说了，而且我有预感一定会大卖。」夏常安抿抿唇后盖上化妆镜，为了今天的圣诞趴她特地从衣柜中翻出了尘封许久的圣诞小姐礼服，整体造型跟配色与圣诞老人无异，只不过在裙襬的地方做了简单的鱼尾设计，稍微转个圈就能掀起一片花海，温和的妆容再配上显腿长的黑色跟靴，将这圣诞配色换掉的话就是甜美的约会穿搭风。
    无奈身边这个正在专注盯着前方路况的男人对于自己的精心打扮一点都不关心，虽然她也不奢求他多看她几眼。
    「你别成天想那些有的没的。」简思宇扯了扯嘴角，「人家现在跟周焕很幸福。」
    「我又没要你去横刀夺爱，干嘛那么急着否认？」夏常安挑眉，促狭一笑，「欲盖弥彰喔硷粽……我就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真的吧！你作那种梦就是因为……」
    「我要跟阿姨说你说去圣诞舞会认识男人都是骗人的，其实是来表弟家骗吃骗喝……」
    「别啊硷粽大大……小的闭嘴就是。」夏常安母亲周夫人简直就是简思宇私藏的王牌，提起自家母亲夏常安果真乖得跟隻猫一样，下一秒就安静地刷着社群。
    硷粽是夏常安对简思宇特有的称呼，他们俩人现在是同个公司里的经理，只不过身处于不同部门，公司里的人平常都是简总夏总的称呼他俩，夏常安生性怕麻烦，单喊名字又觉得彆扭，左思右想后决定取个谐音叫。
    不过这片刻的难得寧静并没有维持很久，不到三分鐘夏常安就看完了所有社群动态，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硷粽，如果真有圣诞老人，而且能许任何愿望，你会想许什么愿啊？」
    简思宇看了眼窗外的圣诞灯饰，夜色降临，那些光点如同星辰般，点亮了世界，他的心头上涌出一股暖意。
    只不过他不知道这是因为过节的气氛，还是因为别的。
    他不曾许过什么愿，生日愿望也都是许一些官方说词，像是身体健康学业进步之类的话语，唯一真切许过的，大概就是那天在楼顶上的愿望吧。
    那是他第一次真切的许愿，也是他此生唯一的盼望，就这么幸运地应允了。
    事隔多年，就算如今的他跟夏常安是可以无话不谈的关係，这件事他也没有让她知道，也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

 圣诞番外:简思宇篇-第二次许愿(下)

    派对在周焕家举办，地点是周焕自己在市中心附近买下的楼中楼，隐身于两栋摩天大楼后面，价格丝毫不逊于那两栋豪宅之外，欧式风格的阳台跟外观深得大眾的心，宋梣悠之前还会笑说这里根本是新天鹅堡。
    「你等等说话注意点。」停好车后，简思宇跟夏常安一起走进电梯，整理仪容的同时不忘耳提面命。
    「哎呀知道了放心吧，我还是很会看场合的。」换言之就是场合对了她会全都说出口……咳咳，这还是不要让简思宇知道好了，不然她可能下一秒就遭遇不测。
    电梯门开啟，简思宇按着电梯，夏常安熟练地先一步走出电梯门，右转后停在写着8f-4的门牌前，正要按下门铃时，大门倏地敞开——
    「你们来了啊，快进来吧！」周焕身穿褐色大衣，黑色的高领打底衣衬出了他的温文儒雅，更加凸显了他稜角分明的五官，清俊冷然。
    夏常安拧眉，表弟谈恋爱后满面春风是好事，只不过这一身高冷气息配上那幸福的表情还真有那么点违和。
    「你要出去？」简思宇盯着正在穿鞋自家好友问道。
    「是啊，刚刚发现什么都买了就是没买到蛋糕，正想说在你们来之前赶快去买，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快。」周焕穿上靴子，这让他站直身子后明显比简思宇高了半个头。
    这让简思宇觉得有点不是滋味了。
    「你们先进屋吧，梣悠在里面准备，我去去就回。」周焕将大门开到最大，对着里头大喊，「小悠，思宇他们来了啊，我去买蛋糕很快回来。」说完他便转身要走。
    「欸等等，既然你要去买吃的，那也顺便帮我买吧。」夏常安抓住了周焕的手臂，水汪汪的眼珠子转了转，乍看之下像隻人畜无害的小绵羊。
    周焕跟简思宇交换了个眼神。
    这女人是披着羊皮的魔鬼，闹起来要你三条命的那种。
    眼看魔鬼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自己究竟想吃什么，正确来说是想吃的东西太多了她拿不定主意，周焕看了眼腕上的手錶，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让夏常安跟着他去。
    夏常安欢呼了一声后三步併作两步跟着周焕跑了，临走前还回头对简思宇比了个手势：
    i’mwatchingyou.
    简思宇一直到夏常安跟周焕进了电梯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抱歉抱歉我刚刚没听到你说什么，周焕你能不能再说一……」一道女声从身后传来，简思宇听得心头一颤。
    「简思宇？」那人唤着他的名字。
    他回过头，看见围着围裙的宋梣悠站在面前。
    「你终于来啦，我等你好久了。」宋梣悠笑着，拿起一旁的拖鞋递到他面前，「快穿上拖鞋吧地板冷，周焕他们去买蛋糕了对吧，我跟你说我刚刚在弄巧克力，你知道的巧克力是圣诞节不可或缺的……」
    世界忽然安静，他听不见女孩说的话，唯独女孩的身影始终清晰。
    一房两人，三餐四季。
    这是他做梦好几次，都渴望梦见的场景。
    等他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围上了围裙站在厨房里。
    「做巧克力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是会有什么障碍？」简思宇努力抑制住上扬的嘴角，故作嫌弃地说。
    「我也不知道错在哪里啊，但出来的成品就是不能吃的样子嘛。」宋梣悠一面翻着食谱一面确认材料跟器具，「本来想找周焕帮忙的，但那傢伙从小跟夏常安住在一起，感觉就不太会进厨房，我就想说我先自己试试看，谁知道越弄越糟……」
    简思宇暗忖，周焕不精厨艺跟夏常安应该没多大关係，后者也不是精通厨艺之人。
    他清了清喉咙，「有主人叫客人帮忙张罗甜点的道理吗？」他心里早已经答应下来了，只是还是不免俗的要损个几句。
    「我记得你堂妹是烹飪社社长啊，你总有那么点基因吧……再说你我都认识十年了就别计较那么多了。」宋梣悠头也不抬。
    「你的原则呢？」
    「餵狗去了。」
    「自尊呢？」
    「我等等捡。」
    他俩说完后很有默契的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没想到都过了十年你还是这么爱损人。」宋梣悠笑着擦去眼角的水珠。
    「我也没想到你都快嫁人了连巧克力都不会做。」简思宇两手一摊，摇头叹气，「你还是找个会做巧克力的人结婚吧，不然之后想吃巧克力的话上哪找去？」
    「上街啊，老公有钱，就算他没有我也有。」宋梣悠学着他两手一摊，一双大眼盯着他瞧。
    简思宇忽然觉得这厨房温度有点高。
    「哈，你输了，你刚刚眨眼睛了。」女孩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
    这人怕不是被夏常安给同化了吧，他们何时开始瞪眼比赛了他怎么不知道？
    「我就说吧简思宇，人是不能太狂妄自大的，你就是刚才飘起来了才会松懈眨了眼……」
    「你到底要不要做巧克力？」他作势要脱下围裙。
    「要要要！王子殿下请息怒……」宋梣悠慌慌张张地将器具跟材料推到他面前，看着她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简思宇的面容盛满笑意。
    或许今生他无法与她走上红毯，但现在这样就够了。
    「如果真有圣诞老人，而且能许任何愿望，你会想许什么愿啊？」
    如果可以，他希望眼前的女孩可以一生无忧，被世间温柔对待，不曾碰触世界的尖锐，也永远不知道心碎的滋味。
    他知道周焕会好好保护着她，可他就是觉得哪怕给予她这人间全部的好，他都还嫌不够。
    他祝她圣诞快乐，不只今天，他希望她每一天都像今天一样快乐。
    ——圣诞快乐，我的公主殿下。
    ——哪怕只有短短不到一天，能跟你一起分享时间，那就是太好不过的事情了。

 圣诞番外：周焕篇-我们生个宝宝吧(上)

    「啊……周焕你轻点……别那么用力……啊——」
    房间里传来破碎的呻吟，肉体的碰撞声让整个气氛显得曖昧不已。
    过了半晌，才听见另一人低沉的嗓音。
    「就叫你别什么事都自己扛，要不是我发现，你是不是还打算就这样放着等它自己好？」周焕顺势捏了宋梣悠的腰际，紧接着的不外乎又是一阵呻吟。
    没事，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听。
    「我哪知道会这样就拉伤肌肉啊，高中时都不会这样阿……」宋梣悠翻了个身，哀怨的摸了摸后背，前几天她只是不想麻烦周焕、就一个人将重达好几公斤的包裹从一楼扛回来，虽然有搭电梯，但换来的就是回来后手臂跟背都痠痛不已。
    而她一直到周焕发现她动作不对劲时才将这一切全盘托出。
    「我们离高中已经差了十年了亲爱的，虽然说身体本身很强壮，但你也不能这么对待它啊。」周焕忍不住弹了她额头一记，按摩时宋梣悠的哭喊声可谓惊天动地，幸好当初这栋房子隔音效果好，不然要是被邻居听到后果可不堪设想。
    虽然他已经跟宋梣悠在一起了快十年，但宋梣悠爱逞强的个性没有因为跟他在一起而变过，多半时候她还是喜欢自己一个人揽下所有，说凡事靠自己最好。
    在宋梣悠起身伸懒腰时，周焕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头埋进了她的肩窝。
    「宋梣悠，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少陪你了？」
    他升主治医师之后变得比之前忙碌，有时候假日两天都不一定回的了家，这次圣诞节原本也是要值班的，是他跟上级反应这天他实在不行的时候恰好被罗心漾撞见，对方表示可以替他值班。
    「反正我并没有什么人需要我陪他一起过圣诞节，你就好好陪小悠吧，她会很高兴的。」面对他的道谢，罗心漾也只是淡淡的说了这句，最后就瀟洒转身去探视下一个病人了。
    可周焕心里知道，若不是罗心漾跟宋梣悠是好朋友，今天恐怕是不会跟他换班的，而他也不是每一次这种状况都能找到贵人化解。
    左思右想，他萌生了辞职的念头。
    「你说这什么话啊，不会啊，你们做医生的本来就很忙。」宋梣悠伸手摸了摸周焕的头，感受到周焕呼出的热气縈绕在她耳畔。
    「可是我很少陪你阿……」周焕说着还有点哽咽了。
    只要宋梣悠在旁边，他每天都在上班跟不上班这之间挣扎，每次的结果都是乖乖去上班，忙起来的时候还好，但这样他有了难得的喘息空间，就会想立刻飞奔回家陪女友，中午吃着微波食品时也是想着，如果能回家跟宋梣悠一起准备晚餐就好了……
    而这些情感，在他见到宋梣悠时，全都化为拥抱跟一个缠绵的吻。
    他不曾对她说过这些，他觉得一个男人说这些话太不帅气了，所以他只是紧紧抱着他，像是要将自己与她合而为一的那种。
    他太喜欢她了，都说同居会将双方的缺点放大，可周焕却觉得，同居是将宋梣悠的可爱展现到极致。
    她的一顰一笑，一个拥抱一个抚摸，对他而言都是蠹惑。
    周焕想起了前阵子请了长假的同事顾显翰，理由是老婆要生宝宝，他要请陪產假。
    「周大医生，羡慕的话也赶紧生一个啊，当爸爸的感觉可比放假好上几百倍。」
    当时他们正在聚餐，身为主角的顾显翰手拿着玻璃酒杯，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的说道，那模样让在场的所有人眼红，嘴巴上又说着恭喜老顾当爸。
    周焕低沉的喘息一声，手探进了宋梣悠的衣服里。
    「梣悠，我们生个宝宝吧。」

 圣诞番外：周焕篇-我们生个宝宝吧(下)*

    周焕将人定至墙上，开始吻着宋梣悠最敏感的脖颈。
    「你你你要干嘛！」宋梣悠扭着身子想躲开，无奈身子被周焕牢牢圈住，她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周焕持续吻着，从一开始的蜻蜓点水到轻轻吸吮，宋梣悠止不住的呻吟了声。
    「嗯……周焕你等一下……」
    周焕依言抬头，额头抵上宋梣悠的，双眸直直望进她的眼，看着宋梣悠正喘着气，他勾唇一笑。
    「这样就刺激了？」他的手不安分的往上挪移，在抚上那两颗小圆时，双唇贴上她的耳朵。
    「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做。」
    「周焕你……唔！」宋梣悠心中警铃大响，正要为自己发声时却被周焕将话语都堵了回去。
    湿热的触感自唇间传来，他霸道地侵入她的唇齿之间。
    细微水声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明显，宋梣悠想张口喘气，却被周焕顺势地更加深入，温热的触感在口中蜿延，她张手圈住了他的脖颈，将两人的距离拉近。
    周焕感觉到两人的身子紧贴，胸前感受到女孩那团柔软，像是心尖上的羽毛般，搔得他心痒难耐。
    她的存在每分每秒都在挑战他的理智。
    宋梣悠感觉身子快化成一摊水了。
    即使他们欢爱早已不是第一次，宋梣悠却永远习惯不了那种感觉，每一次周焕的主动跟抚摸，她都止不住的呻吟跟颤抖。
    她身上没有一处不渴望他的温度。
    像是想传递这个想法似的，她下意识的收紧了力道，将两人的距离拉近到贝齿相抵，她热烈地回应他。
    周焕感受到了，缠绵了一会儿后拉开距离，托着她的臀将她抱起。
    突如其来的腾空让宋梣悠吓得叫出声来。
    「你干嘛！」
    「去床上做。」她的反应实在太过可爱，周焕忽然想逗弄她。
    他将她抱至梳妆台放下，伸手去解她胸前的釦。
    宋梣悠又是一阵叫，赶紧抓住他的双手止住他的动作。
    「不是说好床上的吗？」
    「我看你好像不想要床上。」他挣脱她，宋梣悠今天穿的是件米白色的开领针织上衣，胸前仅用一颗釦子连结，轻轻一弄就自动开了。
    跟内衣釦比起来省事得多。
    少了釦子的束缚，领口顺着肩膀滑落，露出了女孩雪白的肌肤跟下方若隐若现的坡度。
    「你还穿了黑色的？」周焕轻笑，指腹在表面温柔的抚着，宋梣悠止不住的抖了一下。
    「关、关你什么事。」她别过头，周焕的唇停在那上方，她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周焕，先去床上……」
    「我不要呢？」他挑衅的回，作势要掀开那最后一层防备。
    「你都穿了黑色的，上头不仅有蕾丝还有蝴蝶结，我若在这里停下岂不是辜负了你一番美意？」说着他吻上那片雪白，像是在宣示主权一样，在上头烙印专属自己的印记。
    一阵酥麻自颈间向上游走，明明是冬天，宋梣悠却感觉身体热得像是着了火，被周焕吻过的每一处都是滚烫。
    「周焕……我腰疼。」
    所有动作在此刻暂停，周焕抬眸，女孩此刻的神情与往昔的模样在他脑中重叠，她软着嗓音喊他的模样是最诱人的。
    他真想把全世界都给她，只要她想要的，他通通都给她。
    他再一次将她抱起，这次宋梣悠并没有叫出声，反而很配合地双手环住他，在他将她放到床上时，不等他反应过来，先一步的将人拉上床。
    周焕直直压上女孩柔软的身躯，双臂撑在她的身侧，将人禁錮在他身下。
    「我冷，想抱你。」宋梣悠一脸无辜，像是隻待宰羔羊般，任由他处置。
    周焕笑着吻上了她。
    「等等就让你热起来。」他低沉嗓音在她耳边回盪，字字带着魅惑，将她最后的理智击退。
    「等等夏常安他们要来怎么办？」宋梣悠张开眼，双手撑住周焕的胸膛。
    「他们几点要来？」周焕转而吻着她的脖颈。
    「嗯……好像再一个小时……啊——」
    「一个小时？」听见女孩的呻吟，周焕停下动作，看着女孩泛着水光的眸底。
    「那可以来个至少两次。」
    宋梣悠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她陷入了矛盾，既想推开周焕，也贪恋着他的体温，最后只好努起嘴，故作生气的看着他。
    周焕弯眼，狠狠的吻上了她。
    「圣诞快乐，我的梣悠。」
    「圣诞快乐，我的周焕。」
    明年，就会是三个人的圣诞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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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夏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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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路版番外限定。来到你的灯火阑珊(1)

    「宋梣悠——」
    我大叫着，并从床上惊起，额头上冷汗直流。
    「大白天的你杀人啊！」下一秒夏常安推门进来，嘴上还叼着牙刷。
    我愣愣地望着她，再看看自己的双手，意识到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但梦里的那场景、学校的楼顶、还有班上同学的面容…全都真实的像是发生在现实。
    还有在梦里，那个许久不见的她的笑容……
    「你、又作那个梦了？」意识到我的不对劲，夏常安的态度也软化了些，狐疑地打量我，嘴中的牙膏泡泡还差点掉出来。
    「嗯，好几天了。」我深吸了一口气，捏了捏眉心后下了床铺，拿了放在桌上的水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流过了我的咽喉，让我再次感觉到眼前这一切才是现实。
    「真是怪了，高中刚毕业时都没有那么严重，是因为最近课业压力大吗？」夏常安依然待在门口不走，嘴里喃喃说着看起来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的问题，「我认识一个心理医生，不如我介绍你去吧？」
    「不用、谢谢。」我不假思索地回，了不起就是失个恋，看医生太浪费医疗资源了。
    「嘖、你别拒绝的那么快嘛老弟，有病就要看医生啊，放心吧我绝对帮你保密，不会告诉阿姨。」夏常安像个跟屁虫一样走在我身后，「你这症状都已经持续快一个月了，而且每天早上都要这么喊一下那女孩的名字……我是真怕你这样下去相思成疾。」她说完啊了一声，「莫非你这梦就是已经病入膏肓的徵兆？」
    「你脑内小剧场那么丰富怎么不去读个戏剧系。」我忍不住损了她一番，打从高中开始，夏常安的父母，也就是我的阿姨跟姨丈，因为事业繁忙就将两个女儿送来我们家住，夏常安开朗直率的个性很快就和我们家的人打成一片，有时候我甚至会忘记她是大我三个月出生的表姊，比起血缘关係我们更像是认识很久的知己。
    但宋梣悠的事，在我开始作梦之前，我不曾向她提起过。
    一方面是因为男生本来就不会跟别人诉说这种事，另一方面是觉得要事告诉夏常安，愚蠢如她一定会想方设法让我跟宋梣悠重新连系上，我的话是没什么差，但我不希望她打扰到宋梣悠。
    「但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与其每天梦到她梦到不想醒来，不如直接去找看得见摸得着的真人。」夏常安又开始说着自己的理论，我真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才能，好好的话都可以被她讲得有那么点违和感。「再说了，你每天这样喊她的名字，我记住也就算了，连我也梦到就是太夸张了吧……」
    「你梦到了？」我瞪大眼睛，抓住她的肩膀奋力摇晃，「你梦到宋梣悠？怎么可能、你们高中时根本没有任何交集……你梦到了什么、你还记得吗、梦里的她有没有跟你说了什么？」
    牙膏泡泡因为摇晃而掉了一些到地板上，但此刻我顾不了那么多。
    「捂……你先停下来……我都快被你晃到吐了。」夏常安挣扎着甩开了我的手臂，将牙刷拿下后开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她啊……而且这梦还很奇怪……虽然梦境本身就是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但通常出现在梦里的人都是跟现实生活有关联的人，可是我跟那个宋梣悠顶多在高中时曾经擦肩而过，她出现在梦里这点真的不太对劲……」她想了想又说，「欸而且你知道我梦到的都是些什么吗，我梦到我跟她是好朋友，还一起去吃过早餐……你说这怎么可能嘛我跟她怎么可能会是一起吃早餐的关係……周焕、周焕？」
    夏常安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我摸着太阳穴吃痛得靠着墙，梦里的那些场景如海浪般席捲而来，快要将我吞没。
    毕业三年，这是我第一次梦到宋梣悠，虽然知道梦境的一切都是光怪陆离，但梦里的她对我说的话、还有她的笑容，却是那么的真实。
    「不过你有听过那个说法吗，梦是窥视多重宇宙的窗口。」见我松手，夏常安走进浴室将口中的泡泡吐出来，漱了口之后再走了出来。
    「你最近跟老秋去看了漫威吗？」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欸你怎么知道？他跟你说的？」她惊呼，「你猜到我去看漫威也就算了，你怎么知道我是跟老秋去看？」
    「因为你从小到大只有老秋一个朋友。」我如实回答。
    「虽然这句话是事实，但是从你嘴巴里说出来非常让人不爽欸。」夏常安面带微笑，我赶紧跑出浴室，以免她等等故作不小心地将我的头摁马桶里。
    如果是现世报那倒还好，至少我这几天会特别小心防备，但如果换作是夏知音就未必了……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出于同住一屋簷下的室友之情，我随口问了句。
    「今天啊……跟老秋去咖啡厅赶一下期末报告，然后跟周楠讨论一下联谊的事，之后一起去接姐姐回来吧。」
    「夏知音今天要回来？」我张大嘴巴，泡沫差点掉出来，「那我今天晚上开始住秋家。」
    「你干嘛啊，姊姊难得回来一趟，你一脸嫌弃是怎样？」夏常安皱眉，随即恍然大悟，「你该不会是弄坏了她什么东西……」
    「我刷完牙了，我先走了。」
    「你很可疑喔，你是不是真捅出了什么篓子……」
    「喂？羔羊嘛？我现在从家里出发你等等我啊——」
    「周焕你给我回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
    「啊啊啊听不到啊——

 网路版番外限定。来到你的灯火阑珊(2)

    跑出巷子之后我直接跳上了公车，到看到学校宿舍之后按了下车铃，最后走进了一家带着欧式古典气息的咖啡厅。
    「去冰拿铁大杯无糖，谢谢。」跟店员交代完后我走向角落那个位子坐下，撑着头看着眼前还在看书装逼的男人。
    「你迟到了。」他头也不抬，冷冷地回。
    「你今天又在走哪个路线？文青冰山？」我噗哧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得了吧，你家公主也是冰山，两座冰山只有一起沉没的结局。」
    他嘴角抽动了一下，这才关上书本，卸掉他文青人设的马甲。
    「我可不想被一个只会对着高中初恋耿耿于怀、却连通电话都不敢打的小伙子教如何追女孩。」他说完还轻蔑了笑了笑，谈吐间满是鄙夷。
    我忽然有点希望他穿回原本的文青马甲。
    「就你这张不饶人的嘴，追得到公主才怪，人家可是医学系系花，还是声名远播到我们学校的那种。」我撇撇嘴，「而且我跟你明明同年，你干嘛老是称呼我为小伙子？」
    「你又知道我跟你同年，说不定我已经活了八十年了啊，只是都不会老。」
    「人类的皮肤约在二十五岁时会开始自然老化，因为形成皮肤支柱的胶原蛋白生成速度变慢，加上维持肌肤弹力的弹力蛋白变少或断裂，而新生细胞的量可能会略微减少，死皮细胞又很慢脱落，导致皮肤弹性变差，皮肤变薄，进而出现皱纹等老化现象。」我顿了顿，「也就是说，除非你是源源不绝的胶原蛋白生產机器，不然绝不可能活到了八十岁还拥有二十几岁的脸，高胜寒。」
    他听了只是耸耸肩，说了句我对这个世界知道的还太少。
    高胜寒是我上大学之后认识的朋友，跟宋梣悠一样就读c大，因为两校是姐妹校的缘故，所以有些医学系教授会在t大开课，然后让c大的学生过来上课，我跟他就是在一次课堂上认识的。
    之后聊开后我才知道，原来他当年的成绩是足以来第一志愿的t大的，只是为了喜欢的女孩而选择读了c大。
    我常因此取笑他傻，但同时我心里又对他的勇气產生敬佩之心。
    「高胜寒，你当初是怎么决定要跟着冰山……我是说那位医学系之花去c大的？」
    「我之前不就说了嘛，就是填个志愿的事情而已，写字签名，交差。」他啜了口饮料，我这才发现他点的是巧克力冰沙。
    呵呵，什么文青冰山王子人设直接荡然无存。
    「但你爸妈那边不会反对吗？」我不死心的继续追问，「我当初填志愿时我爸妈再三交代我一定要把t大填第一欸。」
    「又怎样，不管哪所学校出来都是医生啊，而且这是我的人生，不是他们的。」高胜寒说得云淡风轻，「我当初就跟他们说，如果不让我第一志愿选c大的话，我就直接迟交志愿单，自动落榜，明年再来一次，而且这次我会错得刚刚好，稳上c大医学，但勾不到t大医学的边。」
    「那么疯狂？」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就为了一个女孩？」
    「对我来说，她不只是一个女孩。」高胜寒抿嘴一笑，眼神飘向窗外的行道树，「我甚至觉得我是因为她才来到这世上的。」
    「收起你的表情，我快吐了。」我翻了个白眼，都说爱情的力量强大，但没想到程度超乎我想像。
    但一个人怎么会是因为遇见另一个人而来到这世上的呢？
    难道不该是因为来到这世上而遇见了彼此，才感叹没有枉费来人间一回吗？
    之前夏常安在读爱情小说时跟我说过类似的问题，想当然的她是赞同高胜寒说的，认为我们来到世上是为了遇见某个人，而那个人就是我们此生的注定。
    可这样说就感觉，我来到世上除了遇见那个人就没有别的意义似的。
    「看你那个表情，你不认同我说的？」
    我正打算开口，高胜寒又赶紧补了句：「也对，把初恋拱手让人的小毛头怎么懂我这伟大的情操。」
    「全世界就你最懂，行了吧。」我忿忿不平的喝着拿铁，高胜寒神色自若的模样，让我想起了前几天在街上偶遇的池安旭，搂着女友的他也是这般神采奕奕。
    怎么全世界好像只有我还停留在过去？
    不不不，我还是有在前进的，像前阵子我就去参加了医学系的大学研讨会，更是在竞争激烈的医学系上屡次夺得系上第一，对于社团跟系学会我也是积极参与，我的生活圈早已脱离高中许久……
    但是都毕业三年啦，感觉大家都有了自已的生活了，就算偶尔会想念过去着种种、会想要回头望，但现实总是会催着我们前进。
    毕竟，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即使再不捨，也不可能回到当初。
    「c大离这里不过是几站捷运的距离吧，你没想过去找她吗？」高胜寒吸着几乎见底的冰沙，吸管发出呼嚕呼嚕的声音。
    我摇摇头，他不解的问：「为什么不去？怕她有了新欢？」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我叹了口气，思绪飘到我跟宋梣悠决裂那天。
    即使后来发现这根本是徐若竹的从中作梗，但当时的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宋梣悠，于是选择了这样陌生下去，心想着或许时间会解开这一切的误会，却忽略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时间或许能冲淡愤怒与伤痛，但不会让我们的心因此拉近距离。
    但当我意识到这一切时，反而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不管她有没有新欢，事隔三年才来解释当初的事情，会不会太晚了？」我自嘲的笑了笑，顿时觉得拿铁变得有些苦涩。
    「晚不晚我不晓得，但我知道你继续拖下去就真的错过人家了。」高胜寒又摆出了老人的样子说教，「当你还坐在这边想着要不要去找人家时，人家身边说不定已经出现追求者了，而且还比你更帅更有魅力，甚至更懂女人心。你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你跟那女孩的回忆，一旦时间久了、回忆真成了回忆，你就完全成了人家的过去了，她的未来再也不会有你。」
    「我反倒觉得要是现在去找她，说不定是一种打扰。」我扯了扯嘴角。倒不是说我对自己在宋梣悠心中的地位多有信心，但要是她早已经放下过去重新开始、准备与其他人展开新恋情时，在这种节骨眼上出现的我岂不是会让她很为难？
    如果她对我还有感觉，那我的出现就会让她感到为难；如果她对我没有感觉，那她大概会觉得事到如今才出现的我很不要脸。
    不管是哪种结果，都是我不乐见的。
    「与其彻彻底底地被她讨厌，我寧可维持现状，当她最熟悉的陌生人。」

 网路版番外限定。来到你的灯火阑珊(3)

    跟高胜寒的早午餐结束了之后我决定去c大一趟，绝对不是因为宋梣悠在那边，而是因为今天有个教授正在c大讲课，而身为姊妹校的t大只要出示学生证就可以入校旁听。
    「很好啊，说不定你能因此跟你的初恋来场浪漫的邂逅，从此再续前缘。」高胜寒打了个哈欠，仔细一看他的气色似乎比我这个浅眠的人还差。
    「你那位公主不是系上书卷奖得主吗，感觉她就会去今天这堂课，你不去吗？」我与高胜寒那位小青梅公主只有过几面之缘，印象中她外貌精緻却带着距离，性冷话少，聒噪的高胜寒能跟在她旁边甚至成为她唯一的护花使者，是我在认识高胜寒之后最讶异的事。
    看来青梅竹马的羈绊不只存在于小说里，就连现实生活中也很难拆散。
    「不了，我要回去宿舍补眠。」高胜寒摆摆手，「而且你又知道我们公主今天会去听课？她的成绩好到整学期完全况课都还是可以考满分，读书对她来说是兴趣，我就觉得今天这种课她未必会去。」
    我瞟了他一眼，「是谁之前跟我说要把握每一次见面相处的机会，所以要我不要缺席任何一堂开在c大的课的？」
    「但没缘分就是没缘分啊。」他又打了个哈欠，「有缘千里来相会，我跟罗心漾是命中註定的缘分，信不信我等等回去的路上就能碰见她、而她正好如我所说的不会去上那堂课？」
    「不信，怎么可能有那么巧的事。」除非双方串通好。
    「来打赌，一个星期的早餐。」
    「成交。」我满意的跟他击了个掌，不忘吐槽他，「我是觉得你请定了，如果有缘你早就跟她在一起了。」
    「这句话留着给你自己吧，我跟心漾之间的缘比你想得深多了。」高胜寒意有所指的笑了笑。
    我没有多想，甚至打开了钱包估算自己若是要请客的话钱够不够让高胜寒吃饱，但在我抵达上课教室后，便知道全都是自己多虑。
    「你是……罗心漾对吗？」
    眼前的女孩回过头来，乌黑的长发衬着她白皙的脸蛋，面无表情的样子散发着冷若冰霜的美，彷彿世界的一切与她毫不相干。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她，在遇到她之前，我从来不晓得原来有人可以漂亮到这种程度，而且还是个平凡大学生，不是演艺圈的人物。
    不，光是她的漂亮就已经不属于平凡的范畴了，难怪高胜寒会被她迷得神昏颠倒。
    不过看她现在在这间教室里，看来跟她比较有缘的是我。
    「我是t大医学系的周焕，之前见过你几次。」怕被误认为变态，所以我又补了一句，「我是高胜寒的朋友。」
    「我知道。」她冷冷地回，依旧面无表情，对我的出现以及自我介绍似乎都不是很惊讶。
    好吧，可能她已经碰过太多这样子跟她搭訕的人了，虽然我的本意并不是跟她搭訕。
    坐定后我拿出手机传讯息给高胜寒，告诉他我接下来一周的早餐规划，他秒读秒回，并连传了好几个哭脸给我，浮夸的表情令我哭笑不得，差点在教授讲课时笑出声来。
    高处不胜寒：我跟公主殿下的缘分一定比你来得深啦，这次算你走运！
    他没来由的胜负欲我十分不解，坦白说不管我有没有遇见罗心漾我都没差，我只在意那说好的一周早餐，即使没有我还是可以活。
    但或许对于高胜寒来说，重要的根本不是早餐或是他口袋里的钱。
    「你在跟高胜寒聊天吗？」
    我愣愣地侧过头，确认这是罗心漾亲口对我说的话之后，点了点头。
    「你看得出来？」原来她不仅仅是学霸，连视力都那么好的吗？
    「会用那种笨蛋机器猫当作头贴的，除了他以外我没见过第二个。」她的语调清冷，虽听不出任何情绪，我却感觉高胜寒被她彻彻底底地损了个遍。
    噢，还有可怜无辜的哆啦a梦。
    「你这样说哆啦a梦会伤心的。」我忍不住为我的童年偶像平反。
    她愣了愣，「对吼，你们现在已经叫他哆啦a梦了，我们之前还是叫他小叮噹……」
    「什么？」因为听不清她说了什么我开口问了问。
    「没事，你上课吧。」罗心漾摆摆手，见我似乎还是很在意，又补了一句，「就是说一个沉浸在过去走不出来的人，他的生活看似光鲜亮丽，但其实他的心境一直停留在过去。」她说着忽然看向我，似笑非笑的说，「对不起，我是不是骂到你了？」
    我一整个觉得莫名其妙，正想反驳时，却又意识到她这番话似乎确实像是在骂我。
    可是，为什么啊？我跟她无冤无仇素未谋面，她怎么会知道我的过去！
    一定是高胜寒那傢伙，之后早餐要跟他敲诈一笔，金额直接提高两倍。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可没有停留在过去。」就算有我也不可能跟她承认。
    罗心漾似乎对我的回答不怎么意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之后低头抄着笔记。
    就在我以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时，又听见她淡淡地说了句：「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别等到人家被追走了才来后悔。」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这什么跟什么啊，高胜寒怎么会喜欢她啊！
    自以为是又板着一张脸，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又不解释，搞得好像白痴的人是我……
    同样是校花，为什么她跟宋梣悠差那么多？
    虽然她说的那些话不是完全没道理……不对啊我为什么要白白听一个还不相干的人说教，我跟宋梣悠的事情她又不清楚……
    等等，还是说她认识宋梣悠？
    我记得高胜寒说过罗心漾是南高毕业的，那她唯一认识宋梣悠的机会应该就是补习班，可是我记得宋梣悠高中时并没有补过习，也没有参加什么需要跟南高交流的大型社团，那她说这番话究竟……
    一个可怕的直觉闪过脑海。
    「你……认识夏知音？」
    罗心漾抬头瞥了我一眼，「她是我直属学姊。」
    holyshit，这样一切都解释得通了，那两个臭表姊真的没在把我的隐私当隐私。
    我悻悻然打开笔记抄着，暗忖着之后一定要租房子搬出去，或是把她们两个赶出我家。
    「你最近是不是睡不好？」
    罗心漾的声音传来，我对于她忽然这样问感到有点讶异，但还是回答了她，「是啊，最近深度睡眠很少。」
    她挑挑眉，「你做梦了？」
    「对，一直梦到过去的事。」跟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说这些很奇怪，但考量到那臭表姊出卖表弟的程度，说不定罗心漾对我早就已经瞭若指掌。
    「看样子你放不下过去呢。」她叹了口气，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也不能这么说吧，正是因为过去无法改变，所以才有很多人想回到过去啊，而想回去不代表放不下，有可能是一种怀念。」
    「你都已经怀念到作梦的程度了，还觉得只是怀念吗？」罗心漾看了过来，伸手指了指我的脸，「你知道自己的黑眼圈有多重吗？」
    「那是因为读书，医学系的谁没有黑眼圈。」我撇撇嘴，「你们女生没有是因为你们可以化妆遮掉。」
    「但是思念可遮不掉。」她笑了笑，意味深长，「而且欲盖弥彰。」

 网路版番外限定。来到你的灯火阑珊(4)

    「哇，听起来那个系花真有趣，改天我请知音介绍我跟她认识。」
    夏常安眨着眼睛，满足地吃下一口咖哩。
    「那是重点吗，我是要你去告诉大姊，要她别这样出卖我的隐私。」我捏着眉心，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合情合理，毕竟她本来就不是正常人。
    「你为啥不自己去跟她说，又不是没有她的赖。」
    「大姊可是比你还要神经病，我能离她多远就多远。」我说这句话时还顺便四处张望了下，确定没有夏知音的身影才敢开口，「你忘了小时候她是怎么对欺负小阿姨的人？她可是直接拿着人体图到对方面前，说要是再给她发现小阿姨受欺负，她就要把那人的肾挖出来卖掉。」
    「这有什么问题，这不就是医学系的威胁方式吗？」
    「问题可大了姐姐，大姊说这句话时才小学一年级。」说到这我都不禁打了个寒颤，「请问有哪个小学一年级的小朋友会说要把人家肾脏挖出来这种话？」
    「知音她原本是要直接抓红火蚁去咬那个人的，最后只动一张嘴威胁已经是她的仁慈了。」夏常安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汤。
    「难怪大姊在心理系读不下去跑去转医学系，这么没同理心。」说实在的我很怕她为了个人恩怨做出有违医德的事来，但她这个人本来就没什么医德可言。
    「总之，你去跟她说别再出卖我隐私，我跟罗心漾根本不熟，连她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这真的很可怕。」
    「你怎么就不想想可能是自己的问题。」她不以为然地扯扯嘴角，沾了咖哩的筷子在我眼前晃了晃，「任谁看你都会觉得你心里有人，这个不需要知音说也看得出来。」
    我索性放弃跟她沟通，从小到大跟这两个表姊吵就没一次吵赢的。
    但或许说到底，我只是不想从他人口中听见自己还放不下宋梣悠的事实，因为这不只意味着我还留恋过去，还有我没有勇气去找现在的她坦承一切。
    周遭知情的人都说想念就去找对方就好，但事情真的没有那么容易，任何事情都有说出口的最好时机，而我跟宋梣悠不只过了那个时机，可能也错过了能在一起的时机。
    再说了如果她现在身边有了别人，我更不该去打扰她，什么横刀夺爱才是爱这种鬼话、都是因为不是当事人才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欸话说，宋梣悠是c大化学系的对吧？」
    「对，怎样？」直觉告诉我这样的开场白准没好事。
    夏常安满面春风的抬起头，「我刚刚跟他们班班代乔好了，下个礼拜，我们系要跟他们系联谊。」
    我差点将口中的汤汁喷出来，「蛤？联谊？你们系跟他们系？」
    「对，怀疑吗？」她晃了晃手机，秀出了聊天纪录页面。
    我伸出手想看得仔细点，她却迅速将手机收了回去。
    「你如果求我的话，我不介意那天偷偷带你混进来。」她凑上前，压低声音，「而且我还可以让你跟小悠配对在一起。」
    「不要。」我想都没想直接拒绝，甚至可以说是身体反应，「那样超级尷尬，拜託你不要乱来。」
    「欸？我就是为了你才拚了命办起这次的联谊欸，你要是不参加我办这个干嘛？」
    「我从来没说过我要参加。」虽然我很想再见宋梣悠一面，但绝对不要是这种场合……我是说，有夏常安在的场合。
    「不是，你来参加是会死啊？你知道我为了联系上周楠花了多少时间跟人脉吗，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至少那天过来把我的单给买了……」
    「你找知音姊要去，医生最不缺的就是钱，而且我听说她上学期又拿了书卷。」我一口气喝光剩下的饮料，掏出五百元大钞放在桌上，「这餐我买，晚上我去住老秋那，你跟知音姊好好叙叙旧。」我想了想又补一句，「啊记得不要犯法，我不想变成罪犯的家属。」
    「我们不用犯法也多的是折磨人的法子。」她心满意足接下钞票，也不再阻拦我。
    一出去餐厅，刺眼的阳光向我袭来，我下意识遮住了视线。
    记得第一次见到宋梣悠，似乎也是在这个季节呢。
    我扯了扯嘴角。
    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了，说不定她根本不记得，听夏常安说宋梣悠现在过得很好，在自己喜欢的领域发光发热，依然受到很多喜欢，只不过她都不怎么参与系上活动，想约到她比登天还难。
    就如同我上了大学后也在忙着自己的专业，甚至未必会有时间社交一样，宋梣悠肯定也是如此的。那段青葱岁月或许对我跟她来说都弥足珍贵，但我们都知道不管是时间、还是我们的关係，都再也回不去从前。
    可是啊，我还是忍不住会想，如果当初的我坦率一点，那么今天的我们，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呢？
    但不论我祈求多少次，时光都不会倒转。
    宋梣悠，我好想问你，哪怕只有一下子也好，你曾经想起我吗？
    你会想回到过去吗，我想，想过无数次。
    不，与其说想回到过去，不如说我想去到你身边。
    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心之所向。

 网路版番外限定。来到你的灯火阑珊(5)

    我躺在长椅上享受着久违的日光浴，一股强而有力的力量却将我从梦乡硬生生拽下来。
    「周焕！你的地理作业呢，全班就剩你没交了！」与之随来的是宋梣悠的声音，我睁开眼，她精緻的五官映入眼帘。
    「你怎么找到我的？我以为你不会发现我在这。」我坐起身，但故意背对着她。
    「除了这里你还能去哪？」她很自然的接话，「别废话了，快点把作业给我，我赶着交给老师。」
    这句话听起来没毛病，但对课表足够熟悉的人就会知道，地理课是下午的事，而地理作业一直都是上完课才要交。
    那宋梣悠一大早跑上来讨作业的原因，就只有一个。
    「我没写。」
    「蛤？你没写？」她如我所料的张大嘴巴，「校排第一名居然没有写作业？」
    「校排第一是全校最会考试的人，又不是作业全都有写的意思。」我转过身对她灿笑，「只要我考试时写得出正确答案就好，而我没写作业考试也一样写的出来。」
    「你欠揍是不是，没写就早点说。」她气得眉毛抽动了下，随即转身就走。
    我原本预想的是她会用力的打我几下，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我愣了楞之后便快步追上。
    也许是我太自负吧，国中开始就不缺女生跟我互动和告白，次数多了我会不自觉的开始在心里预测她们的下一步反应，而宋梣悠每一次都在我的意料之外，或许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对她感到好奇，止不住地想与她亲近。
    「干嘛啦，我没写但我现在就可以去完成啊，等我写完立刻给你抄。」我故意说出这诱惑力十足的话，这果真有用，因为宋梣悠停下了脚步。
    「不用，我可以跟雅青借。」但效果不佳，她依旧摆着臭脸。
    「你会跟雅青借的话就不需要上来找我了。」地理老师是出了名的难搞，作业成绩的占比逼近考试成绩，因为他觉得考试考得高的话作业也不会写得差；这听起来确实有点道理，可他忽略了学生的天性，大部分的人都无法将自己逼在紧绷状态一学期，像我就更喜欢一次定生死，简单痛快。
    宋梣悠咬了咬唇，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过头，「你每次赶着写作业的下场就是字写得奇丑无比，外加答对率只有八成。」
    「怎么会是奇丑无比这种形容呢，我那是草书体。」瞧，全校会说我周焕写的字奇丑无比的只有宋梣悠，但这也难怪，因为知道我着急起来字就会乱飞的人，大概也只有她了。
    「如果你担心答对率的话，我等等去跟十一班的借作业来抄就好，抄完后我借把我的借你，十一班他们上周才刚写完并批改完毕。」
    宋梣悠挑挑眉，「人家可是语文资优班，你不怕被他们嘴理组排名第一的区区一个地理作业也不会？」
    「那我就当场跟他们单挑三角函数跟地理，看谁的总分高。」
    「你有把握你能赢？」宋梣悠的嘴角微微上扬。
    「当然，是我不为也，非不能也。」我冷哼了一声。
    「噗哧！」她笑了出来，看来是消气了，虽然她看起来并未因此生气过。
    「接受了？」我微微弯腰，直视着她的双眼。
    她的眼睛因为笑意而弯，眸底光影浮动，像是两颗小月亮。
    「那得看你表现。」她说着收起笑容，故作严肃。
    「我办事你放心，但你要先陪我做一件事。」我站直身子，拉起她的手回头走。
    「你干嘛……早自修要开始了欸！」
    「你先陪我在这晒会儿日光浴。」我走到长椅前的地板躺下，示意她坐到长椅上。
    宋梣悠面露嫌弃，「你在干嘛，地板很脏欸。」
    「岩盘浴没听过吗？这很愜意的。」我笑了笑，「要不要来试试？我可以把我的外套借给你垫。」
    「我不要，我要回去早自修。」她又想转身离去。
    「你不要地理作业了？」
    「……」
    她努着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下，腮帮子圆滚滚得像隻塞满食物的小仓鼠，看上去有那么一点可爱。
    但我不可能让她知道这点。
    我们之间看似无话不谈，但其实很多事情都不如一般朋友般坦然，例如感情事，是我们谁也不会开口的话题。
    我不知道她喜欢谁，也不知道她的理想型是谁，我为此好奇过也在意过，可从没有打算问出口。
    因为我总有种预感，让我们的关係不变质的方式，就是不过问彼此的感情。
    「周焕。」
    「嗯？」
    「你有想过、十年后的我们会是怎样的吗？」
    我睁开眼睛，看着那蔚蓝的天，以及那朵形状看起来特奇怪的云。
    「十年后那就是二十七岁……那我应该还在菜鸟医生的阶段吧。」现在谈起未来，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一些模糊的轮廓，逢年过节不乏亲戚对此的问候，我总想着敷衍过去，但今天开口的人是宋梣悠，却让我有想认真回答的念头。
    「大概也是每天爆肝，连去居酒屋买醉的时间都没有，回到家只想着倒头就睡，皮肤因为长时间戴着口罩而烂掉……」
    「你的未来听起来这么黑暗的吗？」她笑出声，双腿交叠，儼然有股女王的风范。「我以为你会是对未来充满无限憧憬的那型。」
    「一半一半囉，长大有长大的好，小时候也有小时候的好。」我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不过比起工作后会有的经济能力，我倒是更憧憬未来会遇到的人。」
    「喔，正妹是吗，还有你这一生会有的女朋友们？」宋梣悠的脸感觉青了大半。
    「在你眼里我是这种人？」我哈哈大笑，但还是止不住地打了个寒颤，「我的意思是可以遇到很多有趣的朋友啊，尤其大学这种以科系为班级的，同学间彼此的同质性更高，更容易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
    「你讲话好无趣。」宋梣悠扯扯嘴角，会心一笑，「你感觉就是上了大学就会交到很多朋友然后忘记老朋友的人。」
    「彼此彼此，你也是给我这种感觉。」我不甘心的回嘴，最后看着对方笑出声。
    明明是无关紧要的话题，却让我起了「真想让时间暂停在此刻」的念头，下一秒又对自己的无病呻吟感到羞愧，这样真的很不像我。
    好像跟宋梣悠在一起时就会这样，我可以在他面前很自在地做自己，可有些时候又会觉得，这好像又不是我自己。
    十年后的我们会是怎样的呢，我不确定。但大学的我们应该跟现在差不多的吧，还是会聊着不重要的话题，也会谈谈未来的打算，偶尔一起缅怀过去，笑着青春真好，时光不再。
    考上同一所大学的机率太小了，即使我跟宋梣悠成绩差不多，我们也未必能顺利去到同一个地方，但就算不同学校也不会是问题的。现在交通那么方便，就算她没有空来，我可以去找她啊，距离对于我们来说不会是问题，她会遇见的人亦是如此。
    不管未来如何，也不管未来站在她身边的人是谁，此时此刻，在她身边的是我，这就够了。

 网路版番外限定。来到你的灯火阑珊(6)

    「哇啊啊啊啊——」
    在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液体流遍我的脸后，我叫着从梦中惊醒。
    「醒了？」映入眼帘的是手拿空杯，面无表情的老秋。「醒来了就去听首摇篮曲继续睡。」
    「你想打架？」我甩了甩头上的水珠，墙上的时鐘显示现在是凌晨两点。
    因为夏知音回来的缘故，今天晚上我到老秋家睡，没良心的他照样安排我睡客厅，可我没想到的是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糕的是我居然会在这个时间点被他用一杯冷水浇醒。
    越想越不爽。
    「就算你想叫我进去睡床，也没必要这样叫醒我吧。」我边说边拿起被子准备进房。
    「谁说我要叫你进去了？」老秋的眼神缓缓飘了过来，示意我放在一旁的手机，「我是要你上网找首助眠的曲子来听，睡觉地点不变。」
    「哇靠，就因为这个你在我头上拨水？」我张大嘴巴，努力抑制朝他脸上揍一拳的衝动，「虽然早就知道你性格恶劣，但我没想到你这么讨人厌欸，睡个觉也碍到你了？」
    他慢条斯理喝了口水，「你如果不满意，可以回家去，我叫常安给你开个门。」依旧是那样淡漠的眼神。
    老秋也算是我从高中时就认识的朋友，跟夏常安是同班同学，两个人在高中便常常一起行动；虽是文科生，但却是难得一见的程式高手，大学与夏常安一起考进华大资管系，帅气的外型跟优异的成绩，让他很快成了系上的传奇人物，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理工学院之草。
    他的人气早在高中时、夏常安第一次带他来家里吃饭时我便深切体会到，夏知音那天晚餐的视线全在老秋身上，完全没有要隐藏或收敛的打算。夏常安也没有要制止的意思，说在学校里这种视线她天天都在承受，而且那些视线里还带着对她的忌妒跟恨意。
    想到这我歛下了眼，以老秋的实力，要是选了理组绝对会被编入数理资优班，那后来站在宋梣悠身边的，说不定就是他……
    不对，现在说这些根本不重要，宋梣悠身边的人是谁，已经与我无关了。
    「你刚刚说梦话太大声了。」
    我愣愣地抬头，「我、我说什么？」我知道我最近疯狂作梦，梦的都是一些高中的场景，可是那些根本不是我原有的高中回忆，但人物都是我熟悉的那些人，像是夏常安、程雅青、简思宇、还有……
    「宋梣悠。」老秋的声音几乎与我脑海中的重叠，「你一直喊着她的名字。」
    我乾笑几声，果然又是她吗……
    「老毛病了，上了年纪容易怀旧。」
    「常安说你这阵子才这样。」他当场戳破我的谎言，「还说你这不是怀旧，是思念。」
    ……亲爱的表姊我可真谢谢你。
    「常安常安……叫得真是亲密啊，你们两个。」亲密到连亲表弟的私事都可以情报共享。
    老秋耸耸肩不否认。
    「我这样挖苦你，你好歹解释一下吧。」我睨了他一眼。
    「没什么好解释的啊。」老秋如死人般的面孔终于起了波澜，嘴角微微上扬了些，「我们关係好，这是事实，不用否认也无须解释。」
    他似乎可以加重了「我们」两个字，也可能是我听者有意，但不管结果是哪个，这两个字在我耳中都是如此的刺耳。
    我忽然很羡慕他有这样的底气，在受到他人挪揄时，可以不否认彼此关係的底气。
    「看在你家借我住的份上不跟你计较。」我咬着牙，在脑中背诵平常夏知音生气时念给她听的刑法条文。
    「你要看的地方可多了，如果是高中的事情的话。」老秋拿了个空水杯递过来。
    我接过水杯，「怎么，我那时欠你钱还没还？」
    「高二，黑掉帐号。」
    指尖停在饮水机的按钮上，那是唯一一段有着宋梣悠的影子，可她本人却不知道的事。
    「如何让论坛上的吃瓜群眾还有酸民闭嘴？」夏常安咬下一口麵包，「我不是说了吗，就想办法钓鱼把他们找出来，然后我通通痛扁一顿，把他们打到他们爸妈都不认得……」
    「就说了这方法不可能用，你想要被通知家长或是退学吗？」我叹了口气，虽然早知道来问夏常安会听到这样的结果，但听到的当下还是感到无奈。
    宋梣悠跟彭承翰交往的事整个年级都知道，但因为她跟彭承翰教室距离甚远，再加上她平常会跟我一起行动，导致论坛上最近出现了关于我们关係的緋闻，一开始我们都不怎么在意，但最近话题渐渐变成宋梣悠脚踏两条船、甚至出现了更加不堪入目的话语，虽然她嘴上依旧说不介意，但我觉得不能再坐视不管。
    「我要的是可以让那些人闭嘴，又不会让宋梣悠惹上麻烦的方法。」大不了我被抓去约谈写反省单，但宋梣悠必须安然无恙。
    「嘖，你毛真多，把他们打到不敢告状就行了啊。」夏常安不满的皱眉，在听见楼梯间传来的脚步声之后朝那里大喊：「欸知音，你过来帮周焕想想办法！你是最聪明的医学系绝对想得出来。」
    我再度无声地叹了口气，找夏知音可说是世界上最不理智的选项，夏常安给的意见还有那么点机会可採用，但如果是夏知音的话，机率是零。
    应该说她的方法，在这个法治社会根本无用武之地。
    「什么方法，周焕遇到什么事？」夏知音拨了拨头发。前阵子她忽然去烫了捲发，再配上她那张脸，看上去更有了几分坏女人的味。
    「就他暗恋的那个女生，最近在校园论坛上被骂得很难听。」夏常安解释着。
    「无视啊，躲在萤幕背后骂人的草履虫还需要浪费时间回覆吗？」夏知音不假思索地回，见我们一脸茫然，才又补了句：「唉你们这年纪当然会在意这些，但这世上的神经病远不止这些，如果每个都要认真应对那只会累死自己，不如拿这个时间去做点让自己开心的事。」
    「如果这是说我，那我当然会无视，可是今天被骂的是宋梣悠。」我注意到夏知音的指甲换成了浅蓝色系，这大概就是她所说的让自己开心的事。「而且越骂越难听欸，从原本的她跟彭承翰感情生变、到现在说她脚踏两条船、还说她是嫌弃自己男友长太丑了所以才找上我……」
    「噗哧！」夏常安笑了出来，几粒麵包屑喷到桌上，「酸民骂人还顺便称讚你欸，真是优质的酸民。」
    「优质个屁，你重点根本放错。」我嫌弃的看着桌上的麵包屑，「那是因为你不是当事人还是我表姊，如果你今天是宋梣悠你绝对不会……」
    「我会喔，我看到这种留言会很开心。」

 网路版番外限定。来到你的灯火阑珊(7)

    我跟夏常安同时望向满面笑容的夏知音。
    「脚踏两条船，那也要两艘船愿意给我踏才成立啊，不然早翻船了。」夏知音捧着自己的脸颊，莫名其妙的一脸陶醉，「那什么样的人可以让这两艘船死心蹋地给我踏着？就是漂亮优秀的人啊，所以这句话其实是一种称讚，应该感到开心。」
    「什么跟什么啊？人家那是带着恶意的言论，你不要故意扭曲成称讚……」
    「有道理欸姊姊！真不愧是医学系高材生，就是能看到我们这些凡人看不到的事情！」夏常安拍手叫好，「那种忌妒的视线我从小就没少受过。」
    「我们家的人都得承受那种视线。」
    「没错，这是周焕真的是我们家的证明，可见当时在医院里没有抱错。」
    两个神经病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题内容完全没有我能插足的空间。
    我再次叹气。是因为她们是亲姊妹想法才会这么像吗，还是我真的如她们所说，其实是抱错的小孩？
    我本该出生在一个正常的家庭的。
    「周焕、叫你呢周焕？」夏常安伸手在我面前挥了挥。
    我抬头，顺便看了眼时鐘，「你如果要说什么把那些人抓出来爆打一顿这种方法就算了，我不如直接去学校找主教。」
    「不是啦，这回真的是可行的！」她有些着急的辩解，「知音刚刚说可以直接封了那些人的号，让他们无法在论坛发言就好了，反正他们也不敢直接在你跟宋梣悠面前说。」
    我瞪大眼睛。还真的没想到还有封号这招。
    「可是要怎么做？要去哪找有这种技术的人？」
    「老秋啊，这种事他最擅长。」夏常安眉飞色舞的说，「你等等跟我到我们班去，我们去拜託老秋！」
    「他要是不答应呢？」正常人不可能答应这种事，要是被学校抓到肯定是记过处分，甚至可能更严重。
    「老秋绝对答应，而且会办得无懈可击，学校就算要查得到也要费上几个月。」夏常安似乎看穿我的顾虑，自顾自地解答了我的疑惑。
    「你就那么肯定他会答应？」
    「我的要求他敢不答应？」
    我在心里给老秋一个大大的respect。
    「好了反正你们自己处理，不处理也行，那种人根本不成气侯。」夏知音拿起夏常安的牛奶一饮而尽，「我上课要迟到了先走了啊。」
    「欸、那要是封了号之后他们还是不闭嘴呢？」我追到玄关问。
    「那就带来给我。」夏知音穿好帆布鞋，刻意拨了头发来个华丽的转身。
    「我剪掉他们的舌头。」
    「真像知音姊的作风。」老秋点点头。
    「你听完只有这样的感想吗？」回忆这么段恐怖的过去让我睡意全无，索性去橱柜拿了瓶红酒出来，「要来一杯吗？」
    「鳩佔鹊巢。」老秋扯扯嘴角，但还是将杯子推过来。
    我无视他前面那句，都说跟一个人在一起久了会越来越同步，可这傢伙跟在夏常安身边这么多年，唯一没学到的就是夏常安的坦率。
    虽然我好像也没资格说他不坦率。
    「不过当初真的多亏了你，不然那件事情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说着我用杯子碰了碰他的。
    当年真的如夏常安所说，老秋答应的当天就去骇入学校论坛系统，将在上面说宋梣悠间话的人的帐号通通黑掉，偽装成病毒入侵的样子，等学校后台恢復了那些人的帐号之后，帐号里的贴文也早就被老秋一併删除，少了贴文，再加上只有特定几个人被黑帐号，论坛上的谈论话题自然变成了讨论这件事。后来因为接近高三，大家课业重了也就不再有时间八卦别人，宋梣悠的事情也就不再有人提起。
    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我跟老秋才算是真正认识，否则在此之前我们对彼此的定义仅止于朋友的朋友而已。
    「我还是觉得，你可以从高中就忍受夏常安到现在真的很了不起。」这句话我对他说了好几百次，但每次聊到那对姊妹，我还是想对他这么说。
    「我倒觉得用『忍受』来形容的你才奇葩。」老秋看着红酒杯底，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不然该用什么词汇？」
    「享受。」他秒答。
    「够了，我光是想到要喊你表姊夫就觉得好可怕。」我不禁起了鸡皮疙瘩，这傢伙完全被夏常安给洗脑了，我敢说如果今天夏常安忽然想杀人而且成功了，老秋一定是在外把风、结束后帮她放火毁尸灭跡的那种。
    但我又不禁思考，这是老秋个性使然呢，还是陷入爱情的人都会如此？
    高中的我瞻前顾后才导致今天的局面，这是不是代表我不够喜欢宋梣悠？
    「你要不要找天回去学校看看？」
    老秋忽然开口让我吓了一跳，但很快便恢復镇定，「怎么忽然说这个？最近没有什么必须要回学校的日子吧。」
    他抬眸，视线停在我身上，「感情从哪里起的头，就要从哪里结束。」
    「谁说我想结束了？」
    「不想的话为什么不去找对方？」
    「我这是……」
    「周焕，踌躇不前是种慢性自杀。」他顿了顿，嘴角扬起有些苦涩的笑，「杀的是你那段本就没多少基础可稳固的感情。」
    「你如果想往前走，那就不该继续回头看。你如果想回头，那也该奔跑起来。」
    「你或许觉得当年是她推开的你，但接受这个结果的你，也同样推开了她。」
    老秋忽然说了一堆不像他会说的话，我下意识想说些什么反驳，但最后还是摸摸鼻子继续喝着闷酒。
    他说的没有错，虽然因为徐若竹的挑拨而疏远我的是宋梣悠，但因为如此就选择不再去找她的我，也是让我们渐行渐远的罪魁祸首。
    如果我们注定无法都朝着对方奔跑，那只要有一个人奔跑起来就行了啊，宋梣悠做不了那个人没关係，我应该要朝她奔跑的，可是我没有。
    某方面来说我也是推开了她，而这样的我，没有资格继续回头望。

 网路版番外限定。来到你的灯火阑珊(8)

    等我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来到了北高门口。
    那株桂花树依旧站在那，给了我一切都还是当年那般的错觉。
    就好像我只是上课迟到、等等进到教室，就可以看到宋梣悠气冲冲的向我讨作业那样。
    我自嘲的笑了笑，这样多愁善感、想东想西的样子真的很不像我。
    可是遇见宋梣悠之后，我好像就变得如此了，以至于我完全想不起来遇见她之前的我是怎样的。
    跟警卫简单打过招呼后我便走进了教学大楼，假日的校园静的出奇，像是整座校园都在沉睡一样。
    如果跟着高中朋友一起来的话大概就会一起逛校园一圈了，但自己一人时就部会这么做，大概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如此会很无聊吧，看到熟悉的景色也没有可以说着「当年在这里如何」的对象。
    我下意识走向楼顶，低头数着阶梯。
    这么说起来，在高中待了三年，我好像从来没数过一楼到楼顶的阶梯有多少呢。
    「五十、五一、五二……」
    一双熟悉的鞋子映入眼帘，我反射性抬头，在看见那人的面孔后瞪大眼睛。
    「周焕？」简思宇满脸错愕。
    「思宇？」虽然毕业后再也没见过面，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你怎么、你回来母校？」在这个时间点？刚好是今天？
    「不然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鬼吗？」他笑着槌了下我的肩膀，我反射性的做出相同的动作，「最近过得如何啊？」
    简思宇笑得自信，我注意到他拿下了高中时一直戴着的黑框眼镜，从原本的书呆子模样变成了系草那型的帅哥。
    「就那样吧。」我耸耸肩，「每天上课、实习、考试，虽然忙碌但是充实。」只不过这几天因为梦境关係过得有些行尸走肉……这是夏常安的形容。
    我简单问了问他近况，印象中他考上了电机系，理工科的第一志愿，爆肝程度可见一斑，不过他看起来睡眠似乎很充足，没什么黑眼圈，一如当年神采奕奕。
    「术业有专攻啊，每个科系都不好念。」简思宇边说边走下楼，我下意识跟上他的脚步。
    楼上就是顶楼了，看来他刚从顶楼下来，这时候要他跟我一起上去似乎有点太麻烦他了……
    而且两个男人大白天上去顶楼缅怀过去感觉就超级奇怪。
    我边想着这些边跟简思宇聊着，话题不知不觉聊到夏常安身上。
    「我表姊看起来就轻松多了，过几天她还要去参加联谊，而且她还是系上总召……」
    「你表姊？哪一个？什么科系的？」简思宇问。
    我愣了一秒，没想到他会问关于夏常安的问题……
    等等，又一个对夏常安有兴趣的？
    脑海中浮现了那个心肠恶毒、吃个麵包都可以掉得满桌都是、回到家就成一滩烂泥烂在沙发上的东西……不行，有一个想不开的老秋就算了，下一个想不开的绝对不能是我好朋友！
    暗忖着绝对要让简思宇断了对夏常安的任何念想，我决定神不知鬼不觉的跟他提到夏常安的疯狂——
    「两个都是华大的，大表姊是心理系，小表姊是资管系。」我停下脚步，太急着要他回头是岸的下场就是我不小心说错了夏知音的科系，但跟简思宇后半生的幸福安全比起来这根本不是重点：「说到这个，虽然我那两个表姊都是神经病，但小表姊真的是最有病的欸……你知道她自从知道宋梣悠……」
    我看见简思宇微微瞪大眼睛，下意识闭上了嘴。
    完了，谈到另一个不该谈的人物了。
    简思宇莞尔一笑，「你就说吧，我知道你喜欢宋梣悠，也知道你还没忘记她。」
    「你怎么知道？」这回换我瞪大眼睛了。
    「全世界大概都知道，不是你藏得不好，是你根本没有藏。」
    这句话虽然杀伤力很大，但我是真的被懟得说不出话来，在他示意我接着说之后，我便说了夏常安那个疯狂的提议——跟宋梣悠系上联谊。
    他听完后脸色大变，「我……忽然想到我还有急事，我先走了改天再约！」
    「欸简思……」我叫着他的名字，可他似乎无暇回过头，飞也似的衝下楼后便消失无踪。
    「看起来真的是很急的事，连跟老朋友好好叙旧的时间都没有。」不过也罢，他走了我正好可以上去顶楼，将过去彻底放下。
    我依旧对于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难以啟齿，但套用一句夏常安常掛在嘴边的话：人有时想跨过某个砍，需要一点仪式感。
    我走到楼顶那张长椅前，这个陪伴了我整整高中三年的地方，此刻却显得很陌生。
    就好像过往的一切都只是梦境一场。
    「说到作梦……前阵子梦到的片段居然是跟简思宇还有宋梣悠一起躺在这……」我自言自语着。
    如果是我跟简思宇的话的确有可能干出这种事，但如果加上宋梣悠的话怎么想都不可能，高中时简思宇跟宋梣悠根本不熟，毕业前说不定都没说超过十句话，更不用说一起躺在楼顶……
    不过梦境就是这点神奇，多么光怪陆离的情景，当你身处其中，丝毫不会察觉异样。
    我背靠栏杆，看着那张载满回忆的长椅，脑海中想起那最后一场梦境——
    「周焕，我喜欢你。」
    那场梦里，宋梣悠抓着我的手，对我说着那句我从没想过会听见的话。
    梦里的我彻底愣住了，久久没回过神来，然而就在我要回答宋梣悠时，却发现她忽然距离我好远好远，而我不知何时移动到了楼顶门口。
    我赶紧回过头呼唤她并朝她奔去，可我周遭的景色像是玻璃碎片般，往前一步便碎裂，但我还是不断的往前，直到这些一切全都消失，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而叫醒我的，永远都是那个喊着宋梣悠名字而惊醒的我自己的声音。
    这场梦之后我再也没做过关于高中的梦，但依然每个晚上都会失眠，醒来时总有种空虚感，像是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东西那样难受。
    我苦笑了下，宋梣悠，现在连在梦里，我都见不到你了啊。
    或许这是上天在告诉我，是时候把你放下了。
    我走向长椅，看着宋梣悠当时常坐的左手边，以及在梦里的她所站的位置。
    「再见了，宋梣悠。」这次是真的了。
    对不起没能陪你继续，对不起，我其实一点都不勇敢。
    如果还能再见面，我一定会好好抓住你，直到你要我松开之前。

 网路版番外限定。来到你的灯火阑珊(9)

    「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愣愣地望着眼前这三个人，这三个前阵子常常来我梦里光顾的常客。
    「就是你看到的情况啊……陈叔连络不上、小悠喝成这样……」夏常安支支吾吾的说，还露出一口白牙对我灿笑。
    我回过头看向那个让我这个时间点恰好出现在这的罪魁祸首，简思宇回给我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不会真的对夏常安有兴趣吧？
    我决定等等再来烦恼挚友的后半生是否要摊在一个神经病身上这件事，现下最紧急的还是想办法安置宋梣悠。
    「你怎么让她喝成这样啊……还让她喝vodka这种烈酒？」我看着那十几杯玻璃酒杯皱眉。
    「这不能怪我吧，她会喝成这样还不都是某人高中时一声不响跟她绝交了，人家小姑娘心心念念惦记到现在，姊姊我怕她相思成疾带她来放飞自我有什么不对？」夏常安倒是脸不红气不喘地说了一长串。
    我沉下脸，办联谊办到酒吧来就算了，让宋梣悠喝成这样居然还有脸跟我据理力争。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还拿出来说嘴做什么。」虽然当初的我那么俗辣是该被嘴好几年，可那也不是她可以让宋梣悠喝得烂醉的理由，再说了她们两个女生独自来这……
    炙热的视线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低头一看，正好望进了那双我朝思暮想的双眸。
    「宋梣悠……你醒了？」
    她的脸颊通红，一头长发随意披在肩上，身下穿的是一件紧身短裙配短靴，脸上化了点淡妆，可高中那时的模样还在，完全不像会来酒吧买醉的女生。
    没想到毕业三年，我们居然会是以这样的姿态见面。
    「真是怪了，高中时你不是为了跟她拉近距离而成天跑到顶楼睡觉吗，男子汉的勇气去哪了，跟着你的青春荷尔蒙消失殆尽了吗？」夏常安似乎唯恐天下不乱，还在旁边说风凉话挖苦我。
    「好了周焕、既然她醒了，赶紧送她回宿舍吧。」好在简思宇及时将场面hold住，我看见他熟练的拿起宋梣悠放在桌上的手机，用她的指纹解锁之后打开通讯录，毫不犹豫拨通了一个号码。
    动作流畅到全程花不到三十秒。
    「宋梣悠，我刚刚用你的手机打给罗心漾，但一直显示关机状态，你那个朋友郭珈菱呢，还有那个莫抒微……」
    奇怪，简思宇跟宋梣悠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虽然指纹密码为了方便通常都是设定惯用手的食指没错，但在那几十个联络人清单中他是怎么选择要拨给谁的？
    他跟宋梣悠毕业后还有联络吗，所以他才会对于宋梣悠的交友状况这么熟悉？以至于知道宋梣悠若出了事第一时间该拨给谁？
    「呀齁！我们在海里欸！我们在亚特兰提斯！」可喝醉的宋梣悠哪管得了这些，她开始高举双手大吼大叫，我跟简思宇见状赶紧控制住她，简思宇抓住她的双手，我则是摀住她的嘴。
    简思宇要宋梣悠小声点不要影响别人，可宋梣悠压根没在听，因为她的视线自始至终，都在我身上。
    她与我对视了好久，我猜测是因为我们久别重逢而感到讶异，但她的眼神却又不像那么回事。
    就在下一秒，她挣脱简思宇抓住她的手，并握住我放在她嘴上的手往脸颊带。
    「周焕，我好喜欢你。」她专注地凝视着我，眼底像是闪着点点星光。
    「夏常安说你高中时喜欢我，我好希望是那样啊……但那是高中时……」
    「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宋梣悠说完这些后便不负责任的昏睡了过去……
    她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宋梣悠她、喜欢我吗？
    「哇呜真是精采一瞬间，可惜没有录影下来。」打破这寂静气氛的是夏常安，简思宇则是在旁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先……把她载回我家。」我捏了捏眉心，轻轻抽回被她抓着的手。
    「载回你家？亲爱的表弟啊你该不会是打算捡……」
    「你再给我说风凉话，我就跟阿姨说你这学期期中期末作业都请老秋帮你做的事。」
    这对她来说等同于下达最后通牒，于是她做了个嘴巴拉拉鍊的手势，然后跟我讨了车钥匙说要去帮我把车开过来店门口，临走前还不忘记继续说风凉话，「我等等回来不会看到两具男尸吧？」
    「你再吵我就让你变成尸体。」我瞪了她一眼，她这才走出店外朝停车场方向跑去。
    夏常安前脚才刚踏出店门、突如其来的沉默气氛便让我后悔，实在是应该自己去开车来。
    「那个……她就是这样，你别在意。」我清了清喉咙。
    「没事，我不在意。」简思宇点点头，反应比我想得还要冷静许多。
    我有些纳闷，照理来说初次见到夏常安的人都会被她的神经病给吓着，怎么简思宇的反应这么无所谓？
    就好像他早已见怪不怪一样。
    「你刚刚、是不是提到罗心漾这个人？」我忽然想起刚才简思宇对宋梣悠说的话。
    「对啊，怎么了？」
    「c大医学系的？」
    「对啊。」简思宇挑眉，「你认识？」
    「我偶尔会去c大医学系听课，她是我朋友的朋友。」我省略曾经跟罗心漾有过莫名其妙对话的那段，「她跟宋梣悠是……？」
    「她们是室友。」简思宇解释着，「c大跟你们t大不一样，同寝室的室友会是不同科系的，连年级都有可能不同。」
    啊……那可能就是我误会夏知音了，或许她根本没把宋梣悠的事情告诉罗心漾，而是因为罗心漾跟宋梣悠是室友，她本来就听宋梣悠提起过。
    也罢，反正夏知音平常干的坏事那么多，我怀疑到她身上情有可原。
    「你跟宋梣悠……毕业后还有联络？」
    「偶然间联络上的。」他似乎不愿多谈，可过几秒又补了一句，「怎么，只有你可以跟她联络？就凭你高中时跟她关係最好？」
    「我没这么说。」不知怎么的，直觉告诉我别再探究下去。
    尷尬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夏常安没过多久便开车到了门口，我们合力把宋梣悠弄上了车，碍于性别，主要扶着她的还是夏常安。
    只不过到了家里便没有这么好决定了，因为家里的楼梯很不巧的只够一人通行，无法俩人并排。

 网路版番外限定。来到你的灯火阑珊(10)

    夏常安提到这点后懊恼的抓了抓头，最后看了看我跟简思宇说道：「那就你吧，你抱她上去。」
    「我？」我说着回头看了看简思宇，他一语不发。「为什么是我……」
    「都说人家是因为你而喝醉的了，你个渣男是不想负责吗？」
    「你不要故意把话讲得那么奇怪，我根本就……」我还是决定闭上嘴，感觉不管说什么都可以被夏常安扭曲，还是少说为妙。
    简思宇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帮你们拿东西吧，宋梣悠就交给你。」
    「欸你顺便帮我把后车厢的纸袋拿出来，那是我前几天大採购的战利品。」
    夏常安很不要脸的提要求。
    简思宇非但没生气，还半开玩笑损了句「你到底买了多少让指头不够用」，之后便走到后车厢拿起那些袋子。
    虽说夏常安对于朋友的朋友都会自动切换成社交牛逼症，但一般人通常都难免会感到错愕，但是简思宇的反应未免也太过冷静了些。
    我看向身边的宋梣悠，她依旧睡得很沉，让人动作都不自觉地放轻。
    我先走下车后将她拦腰抱起，她的身体很轻，头发传来淡淡的香味。
    「你最好给我小心抱，她要是掉了头发我饶不了你。」进屋子后我们直接上了楼梯，简思宇表示自己是外人所以待在客厅等，夏常安则是跟着我上楼。
    「你要是把她吵醒了我才饶不了你。」我忍不住回嘴，真是好险今天夏知音值夜班，不然现场肯定比此刻还乱。
    我将宋梣悠抱到我的床上，夏常安说要去拿她的衣服过来所以先离开了房间，出去时刻意地留了道门缝，都不知道该说这傢伙细心还是不信任我。
    我苦笑，不过最清楚我对宋梣悠感情的就是她，她会认为我把持不住似乎也是情有可原。
    房间里一阵静默，宋梣悠平稳的呼吸声传来，几根散乱的发丝碰到了她的鼻尖，她皱眉的动了动，似乎感到不适。
    「以前都是在梦里，没想到有天能这样遇见你……」我伸手将那些头发拨开，小心翼翼的不要碰到她的脸。
    她紧皱的眉眼舒展开来。
    还是跟以前一样呢，喜怒完全形于色。
    以前总会听到大人们说多要好的朋友也回不去最初的样子，因为每个人都会变，彼此都不再是最初的样子，也就回不去最初的我们。
    但如今我觉得这不完全是正确的，也是有些时候彼此都还是原本的彼此，可我们就是回不去我们，那才是最叫人无力的。
    是不是除了回到过去，就没有其他可以修復这一切的方法了呢？
    因为我们的关係，就是在高中那时出错的啊，谁可以像没事一样跑去找自己主动推开的人问能不能重新开始，那该有多尷尬啊。
    而且一个不小心，那些曾经有过的快乐回忆，说不定会因此变得不堪回首，所以才会说相见不如怀念吧。
    想到这里我感觉到视线逐渐模糊，过往的回忆一拥而上，跟着泪水一同溃堤——
    一股力量将我遮住视线的手拉开，月光从窗外洒落。
    宋梣悠抓住我的袖口将我拉向她。
    「吵醒你了？」我望向她抓着的那隻手，气管被勒住的窒息感传来。
    我怎么不知道她力气有这么大？
    但我并没有叫她松手，因为这样窒息感才能提醒我这不是梦境。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喝水，头会不会痛？」我下意识问出了喝醉可能会有的后遗症，可宋梣悠只是一语不发的看着我笑。
    「周焕，原来你会担心我啊。」
    我一时语塞，想告诉她我一直惦记着她，却又害怕她知道这些的反应。
    没有让对方感受到的爱不论有多深，都没有意义。
    「我知道当年的事情了，你并没有喜欢徐若竹，这个传闻跟你无关，是她自己跟大家这样说的。」宋梣悠的笑容转为苦笑，不变的是她的目光始终看着我，「可我完全不听你解释……你一定很埋怨我对吧……就算我们之间只有友情，我也不该说那种话……」她开始哽咽，「虽然我觉得你也有错、你为什么不追出来呢，你追出来找我、抓住我将我拦下来，我就会听你解释了啊！你为什么没有追出来呢？」
    「但后来啊，我想通了，你该追出来、而我也该为了你停下来，可我们都没有，因为当时的我们、第一反应是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宋梣悠哭着说出这三年来的悔恨，而我只是静静地听她说，除了不想打断她、还有就是因为，我想说的话跟她一样。
    原来这三年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对这份感情念念不忘。
    于是在她哭着说对不起，然后问我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她之后，我毫不考虑地回答有。
    「我纠正一下，不是『喜欢过』。」我朝她伸出手，见她没有闪躲之后，才抹去了她的泪水，「就像你不论如何都想告诉我一样，即使知道你明天醒来什么都不记得、而我必须再说一次，我现在也想跟你说——」我顿了顿，朝她靠近，「宋梣悠，我喜欢你，不管是高中还是现在，我都一样喜欢你。」
    我感觉到全身都在发热，但说出口的那刻除了紧张的情绪外，还有那么一点的如释重负。
    被我藏了三年的祕密，如今终于说出了口，而我喜欢的人也还喜欢着我。
    看着边哭边说自己哭起来很丑我不会喜欢的宋梣悠，我好像笑她傻，她怎么可能有我不喜欢的样子呢，不管是高中那时生气赌气的她、还是现在哭泣的她，在我眼里都是可爱的；我只会想着该如何承接她的情绪，完全不会觉得这样的她不可爱。
    我渴望她，但我知道她会将情绪一股脑儿地展现有大半原因是因为她喝醉，我不能趁人之危，所以在她扑上来、嘴唇差点触碰到我的那刻，我躲开了。
    而她也刚好用尽了力气，沉沉的睡去。
    我将她扶回床上躺平，替她盖上被子，一直到听见夏常安走过来的脚步声才松开了拉着她的手。
    「你没对她怎么样吧？」夏常安探头进来，一副抓姦在床的表情，「很好，看上去衣衫整齐，应该是没怎样。」
    「你把你亲表弟想成什么人了？」我白了她一眼，站起身来。
    「男人都是衣冠禽兽，看到心爱的女人没起反应要嘛不爱要嘛不举。」夏常安摆摆手赶着我出去，「我来给她换身衣服，你今晚就跟简思宇一起睡客厅，我刚刚已经把睡袋拿下去了。」
    「还真是谢谢你，不过请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艘船，男人还是有绅士的。」
    「哈哈哈比方说你吗？」
    「我不否认喜欢一个人会渴望跟她肌肤之亲，但我们爱的终究不只是那人的皮囊吧。」我顿了顿，「而且肌肤之亲的同时……也会渴望得到对方的回应。」
    「没想到才过了三年，我们之间的话题变得如此开放。」夏常安有感而发地叹了口气，「反正现在你们重逢就好了，赶快把当年的误会、没能说的话都说开，不管是要在一起还是就此别过，都不会有遗憾了。」
    我想起刚才哭着跟我说喜欢的宋梣悠，嘴角忍不住上扬了些：「放心吧，我跟她来日方长。」
    宋梣悠，这一次我不会再松手了，你趁着酒意告的白，我会当作算数，也会当作不算数。
    因为，明天我也要跟你告白一次，虽然刚才已经说过喜欢你了，但你睡醒一定不会记得的吧？
    就算你记得也没关係，我还是会对你说我喜欢你，要说几次都行。
    我会把这三年的空白通通补上。

 网路版番外限定。来到你的灯火阑珊(11)

    「我不是说了你今天别来吗？」
    我叹了口气，想不到难得的排休，居然还要遇到这个神经病。
    「干嘛这样，我今天也没事啊，正好可以来接攸攸。」夏常安看着自己的指甲，这回换成了绿色系，「怎么样，好看吗？昨天刚去做的。」
    「我实在不懂女生为什么会想花钱在如此细微的地方上。」我皱眉，宋梣悠就不曾做过这些，「而且你做的风格是不是越来越浮夸了，之前是水蓝色，现在换成了碧绿色，而且上面还会有奇怪的装饰……」
    「真没眼光这是火漆币，还有这才不是碧绿色、这是蒂芬妮绿。」夏常安白了我一眼，「我有时候都后悔当年不该那么助攻你跟小悠，真是白菜给猪拱了。」
    「呵呵，谁叫你平时房间那么乱像垃圾堆，梣悠才只好来我房间睡。」
    时隔多年，我们还是会偶尔聊起那天，那个跟宋梣悠再度重逢的那天。
    照理来说是该把宋梣悠送到夏常安的房间去，可我非常清楚在没有事先告知会有人进入夏常安房间的情况下、她的房间会乱成什么样子，至于夏知音的房间更不用说了，里面说不定摆着各种杀人工具。
    所以之后在我跟夏常安的眼神沟通下，才决定让宋梣悠那晚先睡我房间，也就有了接下来的彼此坦白。
    如果没有那一晚的话，隔天早上见到彼此的我们，或许依旧没有勇气面对对方吧，或许还要绕好大一圈才能走到一起，；今生能与她共度，是最最珍贵的奇蹟。
    而就在我们结婚隔一年，另一个奇蹟诞生了。
    「爸爸！小阿姨！」
    「周念攸，不要用跑的小心跌倒！」
    「攸攸，来小阿姨这里！」夏常安蹲下身，满面笑容的张开双臂，我见状赶紧对攸攸大喊：「攸攸，belle老师在后面叫你！」
    「老师？」攸攸天真的回过头。
    趁着这短暂的空档，我揪起夏常安的衣领将她拉起。
    「……痛！你干什么啊？」
    「说过几次了，你离我儿子远一点。」我咬着牙，尽力压低音量，「我可不想让攸攸成为杀人犯。」
    「靠，知音带是成为杀人犯，我带也是成为杀人犯？亲爱的表弟你是不是在质疑你阿姨也就是我妈的家教……」
    「我是质疑你跟夏知音的人品，从小到大你们的人品就十分恶劣。」悠悠转过头来了，我赶紧掛上完美笑容。「还有在攸攸面前你不要偷偷说脏话。」
    「我去你……」
    「爸爸，belle老师不在后面啊。」攸攸已经跑到我面前，满脸困惑地回头望。
    「是喔，那就是你小阿姨听错了吧，你也知道小阿姨最近工作压力有点大。」我弯下腰摸摸他的头，「攸攸今天在学校怎么样，开心吗？」
    「开心！爸爸来接我更开心！」攸攸笑得开心，看了眼在旁边气得头顶冒烟的夏常安，「小阿姨来接我我也很开心！」
    「真的啊？小阿姨也很开心来接我们小帅哥呢！」夏常安呵呵笑着，要不是她跟我有明确的血缘关係，我都要怀疑她此刻身后藏着刀。
    跟宋梣悠结婚后我们便在外面买了自己的房子，而夏常安也搬出了家在公司附近租了房子，原本的家剩下夏知音住着，我们每个月至少都会回去看爸妈，也就是一个月只需要见到夏知音那疯子一次。
    但夏常安就不好说了，不知道是她太间还是跟室友吵架，这个月几乎每天都看到她来接攸攸，她的说词是因为公司同事长相太不符合她审美，所以需要看看小正太延年益寿。
    但我总觉得，她是为了拓展她的邪恶军团，攸攸是她想招募的第一枚心血。
    「你这样早退，确定老秋跟简思宇没有意见？」我牵起攸攸，示意夏常安走到我们前面。
    「哈，他们两个是看我的脸色做事，能有什么意见？」
    「真是这样的话那间公司要倒闭了。」
    「那倒好，上头最近换了个老闆，我天天看到他就想辞职。」夏常安回过头眨眨眼，「既然我都要辞职了，那公司倒闭的刚好。」
    「我绝对不要雇用你这种整天想着吃里扒外的员工。」自从夏常安进去那家公司之后，已经不晓得跟同事起过多少衝突，可她仗着有老秋为她撑腰、气焰只有越来越嚣张，就连简思宇有时候也免不了帮她收拾烂摊子，不过她对他们倒算是有良心，每次年终跟分红都会将自己拿到的部分分给他们。
    简思宇依然没有谈恋爱，我曾问过他放弃高薪、跑来跟夏常安同公司是不是为情所故，但他一脸凝重地跟我说不可能，从他那憔悴的面容来看、我相信这是他的真心。
    而夏常安跟夏知音更不用说了，恶毒姐妹花，没有人敢娶她们。
    徐若竹后来的情况没有一开始那样令人称羡了，后来她老公好像被抓到外遇，最近正在打离婚官司，而因为她是透过高中同学找的律师，所以这件事情传遍了整个高中班级。
    夏常安听到之后拍手叫好，还去开了瓶上好的香檳要庆祝，宋梣悠听了只是震惊，然后说了句「外遇也是可耻」便再无其他评论。
    不过，如果宋梣悠的个性是跟夏常安一样恶毒的话，我大概也不会跟她在一起了吧……
    不，说不定我还是会选择跟她在一起，而夏常安在我眼中也不再是神经病……
    会有这样的时空吗，感觉就是很奇怪的时空。
    但是，只要最后能跟她在一起，不论怎样的时空都是最好的时空吧。
    「爸爸，今天阿璇问我、你跟妈妈是怎么认识的？」攸攸拉了拉我的手。
    我低下头与他对视，「阿璇为什么这么问？」
    「阿璇说她爸爸妈妈一天到晚都在吵架，她妈妈还会说早知道就多看看不要嫁给她爸爸……」周念攸小朋友边说边难过地低下头。
    啊、父母吵架在这个时代似乎是常态了，而且离婚率也逐年增加，估计那个叫阿璇的小孩家里感情不太好。
    但也不好问人家更详细的状况，而且如果是更严重甚至有家暴情况的话幼稚园老师应该知道……
    「爸爸，你会后悔跟妈妈在一起吗？」
    「不会啊，爸爸开心都来不及了，怎么会后悔？」
    「那妈妈会后悔吗？」
    「妈妈也不会啊，妈妈很爱攸攸跟爸爸，就像爸爸也很爱妈妈跟攸攸一样。」
    「可是为什么小阿姨说、她很后悔把妈妈让给爸爸？」
    在前面走路的人影瑟缩了下。
    我狠瞪着那欠揍的背影，「夏常安，你什么时候又跟攸攸说了有的没的？」
    「我对天发誓！我这个真的没有对他说！」她回过头激动地摇着手，真难得看见她慌张的样子。
    「那为什么攸攸……」
    「爸爸，不是小阿姨说的，是我自己听到的！」这回轮到攸攸着急了，疯狂拉着我的手，「那天小阿姨在跟大阿姨说话时、我刚好经过房门口听到的！」
    夏常安的表情瞬间绿了一半。
    我深吸一口气，有时候真觉得我是带了两个小孩，一个天使一个魔鬼。
    阿姨当初到底是怎么教育夏氏姐妹的？
    一定是教到最后觉得她们没救了。
    我蹲下身，双手放在攸攸的肩上，「攸攸啊，你小阿姨呢、因为从小脑子不好，所以常常会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你如果觉得她说的话不对劲，可以直接不理她、也可以过来跟爸爸妈妈确认，这样懂了吗？」
    「哇靠周焕，我人还在这里欸！你说谁脑子不好了你才脑子不好，小时候的考试我可是都考赢你……」
    「那都是小阿姨作弊来的，攸攸不要学啊乖。」我摸摸亲爱的儿子的头，指了指气得脸发青的夏常安，「你看像这种时候呢，就是小阿姨又发病了，悠悠不知道怎么做就来找爸爸妈妈，或是找你简叔跟秋叔也可以，他们都会帮忙治你小阿姨。」
    「治你个……」夏常安原本要飆脏话，但最后还是收了回去。
    她至少还有不可以在小孩面前骂人的那么点自知之明。
    天真的周念攸小朋友点点头，「我知道了爸爸，那大阿姨呢？」
    「大阿姨？」
    「大阿姨跟爸爸一样是医生，妈妈总说要听医生的话，那大阿姨的话要听对不对？」攸攸说着指了指夏常安，「小阿姨说的就不用听。」
    「呵呵。」夏常安乾笑。
    我忍住笑意，「那个……大阿姨因为是医生，所以工作很忙，脑袋有时候也不是很清楚，所以也会跟小阿姨一样说奇怪的话，攸攸也不要理她就好。」
    「周焕，你要詆毁亲表姊就罢了，可不可以用点好的形容词……」
    夏常安即将咆哮之际，我口袋里的手机恰好响起，我打开萤幕，在看到那个讯息通知之后笑了笑。
    「攸攸，今天作业多吗？」
    「老师只有说让我们读篇故事，没有派作业。」
    「这样啊，那攸攸要跟爸爸一起……」
    「去接妈妈吗？」

 网路版番外限定。来到你的灯火阑珊(12)

    好不容易把夏常安这累赘扔给老秋后，我才带着周念攸一起去接宋梣悠。
    「爸爸，我们是要去妈妈公司吗？」攸攸在安全座椅上乖乖坐着。
    我看了看后照镜，「不是，妈妈公司今天休假，所以妈妈去找你表舅妈玩了。」
    宋梣悠的堂哥的老婆……应该算是周念攸的表舅妈吧？
    当初听到宋梣悠提到堂嫂还有点惊讶，因为很少听宋梣悠提起她的堂哥，还以为他们两家并不熟，毕竟很少有人的表亲可以像夏常安这样不要脸的出来刷存在感；宋梣悠听了只是笑着说她跟堂哥小时候很要好，长大后便没怎么联系了。会再联络上是因为堂嫂跟宋梣悠意外的合得来，问了才知道双方都是北高毕业的，而且正是夏知音常掛在嘴边的闺蜜之一。
    起初听到是夏知音的闺蜜我还有点恐惧、会不会堂嫂也是个令人不敢恭维的神经病，见了面之后松了一口气，比起夏知音三天两头就嚷嚷着要杀人，堂嫂就是为人比较奇葩而已。
    后头安静了好一阵子，周念攸再度开口时，话题又回到了阿璇身上，「爸爸，你去接妈妈下班或回家，是因为你喜欢妈妈吗？」
    「是啊，因为妈妈跟攸攸是爸爸的家人，所以爸爸都会去接妈妈跟攸攸。」我从没想过每天接送宋梣悠的理由是什么，好像自从我们交往后就是如此了，这是不知道何时就养成的习惯。
    结婚后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自然而然的吧，不会去思考背后原因，就是想为对方做些什么。
    看见前面路口是红灯所以我缓缓踩了煞车，等到车子完全停下后才又透过后照镜看了看周念攸，「怎么了？怎么忽然问这个？」
    攸攸努起嘴，一脸困惑，「因为阿璇的爸爸妈妈还是会一起来接她，放假时她爸爸还会带全家一起出去玩，她不懂她妈妈看起来明明也很喜欢她爸爸，但却一直跟爸爸吵架。」
    「那、她爸爸妈妈都在吵什么呢？」这听上去有点奇怪，如果是感情破裂的夫妻应该不会有全家一起出去玩这一面，除非他们想表现出恩爱的样子给别人看……
    「阿璇说他们什么都可以吵，但每次吵到一半她爸爸就会把她妈妈带到房间里沟通，出来后她妈妈的脸总是红的，而且笑得好开心。」
    「……呃这个……」越听越像是夫妻间的情趣。
    「爸爸，你说这件事要告诉老师吗？阿璇会不会哪天被她爸爸打……」
    「这个……既然阿璇爸爸很疼爱她的话应该是不至于打她啦……」我乾笑，完蛋、这种夫妻之间的事是要怎么跟小小孩解释，而且这还是别人家的家务事……
    叩叩——
    有人敲响了玻璃窗，估计又是发传单的吧。
    我反射性摇下车窗再往外看，「怎么跑来了，打电话跟我说声我就开过去接你了啊。」
    「这不是想早点见到你嘛。」宋梣悠笑靨如花，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进来，朝着后座伸出手，「攸攸！有没有想妈妈啊？」
    「有！一去学校就想妈妈了，我今天还把belle老师喊成妈妈……」
    我瞄了眼安全座椅上的周念攸，这小鬼说话怎么这么伶牙俐齿，跟谁学的。
    「这样啊，那攸攸有想爸爸嘛？」宋梣悠说着一脸狡黠望向我，她盘算着的心思昭然若揭。
    「当然有了，攸攸可是一下课就往我这飞奔而来……」
    「爸爸刚刚就见过了，所以没有想。」周念攸一脸真诚地说着，「我那时是看到小阿姨很开心才跑过去的，小阿姨今天还是一样漂亮。」
    嗯？这小鬼转身就把自己亲爸说的话给忘了？
    「周念攸，我刚刚跟你说什么来着？」看前方路口红灯，我踩下煞车，回过头给亲爱的儿子一个慈爱的微笑。
    不料下一秒就被宋梣悠用力捏了下手臂。
    「干嘛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儿子？」
    「我可怕？我刚刚才跟这小子说离夏常安远一点因为她神经病，周念攸明明嘴巴上频频说是，现在你来了他就说夏常安很漂亮？」
    「我们儿子那么善良怎么可能对你这种话频频说是？」宋梣悠一脸不相信。完了，我们夫妻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了吗？就因为夏常安一个人？
    「攸攸，你老实告诉妈妈，你究竟是觉得小阿姨神经病、还是觉得她漂亮好看呢？」宋梣悠正色看着周念攸，而我也是如此。
    「攸攸，你刚刚是怎么跟爸爸说的，你老实说。」我展现深情款款，试图将意念透过眼神传递给周念攸。
    儿子，我们家未来幸福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为了爸爸，你一定要说实……
    「小阿姨当然是漂亮好看的了，她跟大阿姨是世界上第二好看的人。」
    ……当初果然该生个女儿的。
    「那、第一漂亮的是谁啊？」宋梣悠笑得更开心了。
    「当然是妈妈啊！」
    「唉呦我们攸攸就是这么乖巧！等等妈妈给你买快乐水奖励你！」她将视线移到我身上，「爸爸会去给你买。」
    我听了直接叫屈，「又我？攸攸做了什么需要喝快乐水奖励了，你这样老是奖励他是让他学会諂媚，这是助紂为虐……」
    「爸爸，攸攸做得可多了，我今天在学校做了没牙！」后头的周念攸说着翻起了书包。
    没牙是梦工厂製作的动画《驯龙高手》里的主角龙夜煞，是周念攸最喜欢的动画角色之一，三集的动画长片一看再看，到现在我跟宋梣悠都可以将里头的台词倒背如流。
    我记得当初看到驯龙高手第一集后我也像着了魔似的迷上，虽然随着年纪的增长看到这已经不会再激动，但还是会有怀念的感觉，毕竟这也是我小学生涯的象徵。
    「妈妈你看！这是我做的！」周念攸拿出一幅黏土画，「我做的是没牙，但做完后感觉比较像宝可梦的暴鲤龙！」
    在踩油门之前我短暂看了下后照镜，看到了黏着红色、紫色、黑色以及白色黏土组合成的不知名生物。
    我不禁皱眉，这玩意儿怎么看都是四不像。
    「爸爸你看！你觉得这像没牙还是像暴鲤龙？」周念攸身子往前，努力伸长手臂想拍拍我的肩要我回头看，但别说现在正开车中不可能回头了，就凭他那隻肥肥短短的小手臂，连驾驶座椅的边都勾不着。
    「攸攸，爸爸在开车，你等等再给爸爸看就好了。」宋梣悠出声安抚。
    周念攸听后不会哭闹，而是转问向宋梣悠：「那妈妈你觉得这像没牙还是像暴鲤龙？」
    「啊……这个……」慈母宋梣悠皱了皱眉，过了好一阵子才勉为其难地说道：「妈妈觉得这像没牙呢，攸攸做得真好。」
    ……有人想过没牙的感受吗？
    要说育儿过程中最困难的，我个人认为不是小孩在半夜哭破了屋顶，而是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我们要同理那些早已经歷过的事、以及不能理解的事；比方说他们学校的人际关係，他们带回来的美术作品，或是那些我们看就知道答案的试卷。
    但我知道的，我们不能因为自己成长到可以看开过往的年纪就觉得小孩们也该如此，所以才要学着同理，因为对他们、甚至是那个年纪的我们来说，那些真的是足以撼动心情的事情。
    可有时候，我是真心无法理解，就像是现在。
    那真的既不像没牙也不像暴鲤龙……

 网路版番外限定。来到你的灯火阑珊(13)

    「我觉得这像暴鲤龙。」因为这一点都不像没牙。
    我感觉到宋梣悠对于我的回答瞪大眼睛，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坦白的说出来，毕竟一直以来我对于周念攸做的那些我看不懂的劳作，採取的都是跟宋梣悠一样的回答——老婆大人说像什么就像什么。
    但这次真的没办法，为了我的童年英雄，这隻必须像暴鲤龙。
    「阿璇也说这隻像暴鲤龙欸，那现在暴鲤龙有两票了。」周念攸倒是完全没发觉我的异常，看着暴鲤龙喜孜孜地笑着，「对了妈妈，我刚刚有跟爸爸说阿璇家的事，但爸爸还没回答我。」
    「阿璇家怎么了？」宋梣悠疑惑的望向我。
    我示意她靠过来，凑近她耳边小声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说一遍。
    「我是觉得这感觉没什么好担心的，但不知道该怎么跟攸攸说，怕之后要是真的出了事、攸攸反而觉得这不是大事。」我说着把音乐音量调大，多少掩盖我们的谈话内容。
    「阿璇那孩子我见过，看上去挺乐观开朗的，感觉她家庭不会有家暴或事父母不和的情况……」宋梣悠若有所思，「就是那种、从小在宠爱下长大的小孩的样子，眼神明亮，神采奕奕。」
    我点点头，「老婆大人说的是，那小女孩真的长得可爱，每次看到攸攸都好开心跑来跟他玩。」
    「我觉得她不只可爱，性格也很像夏常安。」
    「老婆大人说的是，她的性格的确……等等，为什么是像那个神经病？」怎么绕来绕去就是离不开她？
    「夏常安很好啊，多亏了她助攻、我们才能在一起欸，才会有了攸攸。」宋梣悠转了转眼珠子，「而且不只她，知音姊也很棒啊，我每次跟她们聊天都觉得世界就该多一点像她们的人，这样世界一定会更加的美……」
    「世界就要毁灭了我亲爱的老婆大人。」我在心里默念一声阿们。
    自从宋梣悠跟夏常安认识之后两人就有说不完的话题，在她们身上完美詮释了何谓一见如故。起初我对于这样的组合感到不解跟讶异，毕竟宋梣悠的个性虽比不上程雅青那样循规蹈矩，但也不到夏常安那样古灵精怪，再说宋梣悠的个性本来就是偏文静类型，能跟夏常安这么要好真让我有点意外。
    不只夏常安，还有简思宇，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高中时讲话不超过五句的他们是如何熟悉起来的，简思宇甚至还可以跟宋梣悠一起去给我挑礼物；我之前轮夜班的时候，他跟宋梣悠、夏常安三人还可以撇下我去居酒屋吃消夜，那阵子搞得我都开始怀疑起自己其实是个多馀的存在。
    但后来我就释怀了，也没有去问宋梣悠她跟简思宇是何时联络上的，因为有件事情即使他们不说我也知道，在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是简思宇陪在宋梣悠身边的，他们现在表现出来的羈绊与信任，绝对不是聊个一两天就可以有的。
    虽然重逢那会儿我对宋梣悠说、我会将这空白的三年都补上，但我能弥补的只是我与她之间的时光，这三年来她经歷过的种种，我只能知道事情的始末，可除非时光倒流，否则我永远无法在那个情绪点上陪伴她的，因为她跟我分享事情时，只是在诉说一个过去式。
    如同她无法陪我经歷这三年来的每一天，宋梣悠的这三年，也有我无法、也永远无从补上的空间。
    我们之后的幸福是真的幸福，只是不论再怎么要好的朋友或是夫妻都必须承认，双方都有那么段对方无法涉足的过去，这过去只要不影响这段感情，说不说都没有关係。
    如果宋梣悠说了，我愿意听，如果她不说，我也不会过问。
    而且或许也无须想得复杂，她跟简思宇和夏常安交好、仅仅只是缘分与时机使然，就像我跟她终究被时光带到了一起一般。
    「我倒觉得知音姊跟常安都是性格非常坚强的人，而且是真的坚强、百毒不侵的那种。」宋梣悠的话题依旧环绕在夏家两姊妹身上，我严重怀疑她已经成了她俩的粉丝会会长。
    ……但即使如此又怎样呢，老婆大人永远是对的。
    「说不定她们早就中毒了，只是没有跟你说。」实在难以想像她俩中毒的样子，唯一的可能就是她们被自己的恶毒之心反噬，就像小说中恶女的结局一样。
    「不，我觉得坚强除了代表某种程度的百毒不侵，也代表了这个人不会逞强。」她微微一笑，「能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不行了也愿意对外求助，他的优秀跟得上他的自信，会有情绪，但不会被其驾驭。」
    「我希望我们攸攸未来成为这样的人，就像你一样。」
    此话一出，我反射性的看了她一眼，看见她那双宛如承载星辰的双眸，正不偏不倚的望着我。
    如同十七岁初见，也如同二十一岁重逢那时。
    「你……又有想买的东西了是吧。」
    「没有，我就想称讚我老公，我老公真优秀。」
    「一定有，你上次要我给你买包也是这样的眼神。」
    「周焕，你害羞了？」
    我一时语塞，又来了，每次跟她斗嘴到最后都会变成这样……
    「那个攸攸啊，你刚刚跟爸爸说什么来着？爸爸妈妈是怎么认识的对吧？爸爸是不是还没有回答你？」我故意大声喊了喊坐在后头快睡着的小子。
    宋梣悠「嗤」地笑了声，但也没有拆我的台，「攸攸啊，妈妈不是跟你说过、爸爸妈妈是高中同学了吗，你不记得了？」
    我抿嘴。好吧，如果周念攸小朋友此刻想起来这件事，那这就算拆了我一半的台。
    「妈妈，高中是什么啊？」周念攸揉了揉眼睛。
    「高中就是攸攸读完小学、国中之后要去的地方啊。」
    「什么是小学？什么是国中？」
    「小学就是……」
    「老婆大人，你这样解释到最后会口渴的。」我空出一隻手从包里拿出水壶，「来，先喝口水吧，我来跟他说。」
    说着我打了方向灯，将车子开往反方向。

 网路版番外限定。来到你的灯火阑珊(14)

    「你带我们来北高干嘛？」
    在看到眼前熟悉的街道后，宋梣悠疑惑的问。
    「与其口头告诉攸攸什么是高中，不如带他来亲眼看看。」我跟警卫打声招呼之后将车开进了教职员的停车位，「老婆，你说这是不是成年之后的叛逆？」
    「你当年叛逆得不够？」宋梣悠失笑，解开安全带后对着后座的周念攸说：「攸攸，你不是在问高中是什么吗？这就是爸爸妈妈的高中喔！」
    「爸爸妈妈的学校？」周念攸眼睛发亮，在我打开他那侧的车门后迫不及待跳下了车。
    「高中好大啊爸爸！」周念攸四处张望，「但怎么没有溜滑梯？」
    「高中只有好多教室跟好多课桌椅，还有好多的书要读，没有时间玩溜滑梯。」我一语道破的事实。
    周念攸的脸立刻垮了下来，「爸爸……我可以不要读高中吗？」
    「不可能，高中是国民义务教育，就算你不想读也得读。」我想想又补了一句，「而且大学跟研究所会比高中辛苦一百倍。」其实不只，只是在周念攸的认知里，一百已经是最大的数字了，再说上去他根本无法体会。
    周念攸的脸更丧了，转而用求助的眼神望向宋梣悠。
    「周焕你也那么急着跟儿子说这些做什么。」宋梣悠皱眉，蹲下身抚了抚周念攸的肩膀，「攸攸没事，别听你爸瞎说。爸妈今天带你来就是让你看看爸爸妈妈以前的学校，你不是说想知道爸爸妈妈是怎么认识的吗？这里就是妈妈跟爸爸认识的地方。」
    小孩子的注意力其实很好转移，周念攸一下子就将我刚才的「提醒」忘得一乾二净，开始这里跑跑、那里跳跳，对着我们既熟悉又感觉陌生的建筑物惊叹。
    「学校以前没有这种东西吧？」宋梣悠指着天花板上的木头栅栏装饰。
    「我听说是因为后来新任校长上任，想把学校和当地特色结合所以才特别加的。」虽然也看不出这是哪个地方的哪个特色。
    「从刚刚进来到现在已经看到起码五个这种装饰了，学校本来就不是那种古色古香的设计，这样加上来真的……」
    「很有违和感。」我接她的话，「就感觉非常突兀啊，一点都不好看，有这个钱为什么不去盖一栋新大楼。」
    「盖大楼跟加装饰的钱能比吗？」宋梣悠毫不留情地吐槽。
    我不禁莞尔，对待儿子就温柔婉约’贤妻良母，但是对待我的方式跟以前简直是一模一样，甚至有点变本加厉。
    不过我很开心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因为这同时也表示、我是从宋梣悠高中时就认识她的人。
    很幼稚，很没必要，所以这样的心情我并不打算告诉她。
    「前面那个人、是学校老师吗？」
    我朝着宋梣悠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个女性的身影在跟周念攸说话，反射性快步向前——
    「周念攸，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位女性闻声抬首，在与她对到眼那刻，我听见了两个女人的尖叫声。
    「梣悠！我就知道是你！」
    「抒微！」
    她们边欢呼便向对方跑去，然后用力地抱上彼此。
    从刚才宋梣悠喊的名字来看，这是她的高中朋友、毕业后与她一同考上了c大，后来不知为何转来跟她同系的莫抒微。
    我对她会还有一点印象除了宋梣悠平常会提到这个名字之外，就是高中时常常看到她来找宋梣悠聊天，她们很喜欢趴在教室前的栏杆望着中庭，嘰嘰喳喳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不过与她在一起的宋梣悠，总是笑得很开心。
    「我刚刚看到这个小孩就觉得跟你很像！后来远远看到你的身影就更确定是你！」莫抒微还沉浸在惊喜之中，看向我之后对我点点头表示问好。
    「真的太神奇了！我们是刚刚才临时决定回来北高走走看看的，没想到就遇到了你，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宋梣悠摀着嘴巴，这是她惊讶时都会有的动作，「噢跟你介绍一下，周焕、这是我常跟你提到的朋友莫抒微，攸攸，你要叫抒微阿姨，她是妈妈的好朋友。」
    「抒微阿姨好。」周念攸点头叫道。
    「我的天，我不是才刚从大学毕业吗，怎么那么快就被叫阿姨了？」莫抒微皱眉，但嘴唇是上扬的，「宋梣悠你很厉害喔，才刚结婚没多久就有小孩了，你说说你是不是每天都……」
    「你别说些乱七八糟的！小孩还在这里欸！」宋梣悠立刻摀住她的嘴巴，莫抒微似乎早预料到她会这么做，所以使出了搔痒技能攻击宋梣悠的腰。
    「我是说你每天都很勤俭持家！你才想到哪里去了？」
    「啊啊啊我怕痒啦——莫抒微你完蛋了！」
    她们直接上演了你追我跑，中间还一度把我当太阳围着转，直到周念攸出声说肚子饿了，她们才想起自己已是二十几岁的大人。
    宋梣悠满脸通红，分不清是因为害臊还是刚才的追逐战使然，「咳……攸攸肚子饿啦？那走吧我们回家去……」
    「你们不是才刚来吗这就要走了？」莫抒微开口，「上去看看嘛，好歹去顶楼或教室回味一下高中生活啊，正好我要去前面那家便利商店买点饮料跟洋芋片，可以带攸攸一起去买一些甜食。」
    「甜食！我想喝快乐水！」听到关键字、周念攸小朋友的眼睛都亮了。
    「快乐水真的是跨越世代的名词欸哈哈哈，没问题、想吃什么阿姨通通买给你！」
    「抒微，别太宠他，小孩吃太多甜食不好。」宋梣悠提醒。
    「难道大人吃甜食就好？你高中时可是最爱吃洋芋片的。」莫抒微撇撇嘴，视线转到我身上，「周大帅哥觉得如何？我把小皮蛋带走给你们争取点独处空间……」
    这回轮我听到关键字了，「可以没问题，那就拜託你了。」
    宋梣悠瞪大眼睛，「周焕你……」
    「我就喜欢如此爽快的人，不过你也知道、要镇住小孩子需要甜食饮料……」
    「儘管买都算我的帐，到时我请梣悠匯款给你。」我说着把尚未反应过来的宋梣悠搂了过来，「谢谢你的拔刀相助。」
    「妹夫不必言谢，我只求你们可以拚个二胎。」莫抒微拱手作揖，神秘兮兮的瞅着宋梣悠，「不过妹妹你也记得控制下，这里可是学校，也是会有其他校友回来，你不要忍不住就直接开了间教室……」
    「莫、抒、微！」宋梣悠咬着牙，看上去又要再给莫抒微一顿揍，我赶紧拉住她，眼神示意莫抒微赶快带着周念攸离开。
    她丢下一句「谢谢周大帅哥妹夫」之后，便牵着周念攸的手快步离开。
    我深吸一口气，攸攸原谅爸爸吧，虽然你很可爱，但爸爸也有想要独佔妈妈的时候……
    「不过奇怪，莫抒微为什么要去买饮料跟零食？她打算自己在学校里吃吗？」宋梣悠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的说。
    「说不定啊，她也是成熟的大人了，爱吃多少零食就吃多少零食。」我从背后环抱住她，掌心在她身上游移。
    「周焕……这、这里是学校走廊！」宋梣悠抓住我的手，阻止我接下来的动作。
    啊、她的脸又红了，真可爱。
    「走廊对你来说太开放了吗？」我揍近她耳边，感受到她绷紧身子，「那我们去图书馆？」
    「不要！我不去！你放开我！」
    「图书馆也不喜欢吗？」我故作烦恼，实际上早就决定好了接下来要去哪个地方。
    充满我们高中回忆的地方，还能是哪呢？
    「老婆，我们去楼顶吧，那里有张长椅呢。」

 网路版番外限定。来到你的灯火阑珊(15)

    半哄半拉的把宋梣悠带上顶楼，没想到到了顶楼之后，却遇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简思宇？」宋梣悠惊呼，「你怎么在这？」
    简思宇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逢吓到，视线停留在我搂着宋梣悠肩膀的手。
    我下意识搂得更紧。
    「我都故意挑平日来了，居然还要被情侣虐待眼睛吗？」简思宇苦笑，「哎呀，这果然是孽缘。」
    「如果这对情侣顏值满分的话，你就当看剧嗑cp啊。」宋梣悠半开玩笑说道，但感觉真有几分认真在。
    「我会直接转台。」简思宇扯扯嘴角，在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近后伸出手与我碰拳。
    我记得这是高中时我们忽然开始的习惯，当时的我们一定没想到只是装酷的招呼动作，居然会延续了十年。
    如果习惯可以持续十年，那喜欢某个谁，或许也是一种习惯吧。
    「不说我们了，你今天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上下打量简思宇，他今天穿得很是休间，一件简单的白色素t配牛仔裤，再加上一件薄衬衫，完全不像一个上班族会有的装扮。「你今天没上班吗？」
    「因为一些事情请假了。」他耸耸肩，背倚着栏杆，「一个朋友说想回学校看看，所以我陪她来一趟。」
    宋梣悠听到这眼睛发亮，「女生？你喜欢的人？暗恋对象？」
    「你怎么又想到那边去，男女之间有纯友谊的好吗？」简思宇皱眉。
    「会孤男寡女双双请假上来学校楼顶、怎么可能是纯友谊。」
    「喔？你是说数量上不是纯友谊还是上来顶楼就不是？」
    「当然是数量上……」
    「所以两男一女上来就是纯友谊了对吧？」
    我注意到简思宇的表情有些意有所指，而宋梣悠也有些错愕，但不至于说不出话来，因为她很快就接了话：「我、我们三个的话当然……」
    「我说高中生喔。」简思宇笑了笑，「两男一女，一起翘课来顶楼、吃着洋芋片、考着歷史题目、聊着未来这些。」
    「照你的数量逻辑这是纯友谊，但其实不是，因为那两个男生都有私心，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老同学。」
    宋梣悠嘴唇半张，满脸错愕，「简思宇，你……」
    「我是要告诉你，是不是纯友谊，要看当事人。」简思宇又恢復了平常的样子，刚才那严肃、彷彿藏着什么情绪的眼神一晃而过，像是没存在过一样。「那换你们了，说吧，为什么忽然来这，不会是想玩楼顶长椅play吧？」
    「咳！」宋梣悠好巧不巧在这时候呛到口水，我赶紧拍拍她的背。
    「没事吧老婆，怎么这时候呛到了？」我顺势将她搂进怀里安抚，「哎呀你这样会让别人误会、以为我们就是要玩长椅play的。」
    「咳咳咳！」宋梣悠咳得更大力了，但不忘用力捏我手臂好几下。
    我见状安抚得更勤了：「我知道我知道，你很想对吧？所以现在被简思宇搞砸了很难过……痛痛痛我错了我错了！老婆饶命！」
    「你说话注意一点……」宋梣悠揪着我的耳朵，在我耳边咬牙低语，疼得我只差没当场跪地求饶。
    「好了，宋梣悠，你这样到底是处罚周焕还是处罚我的眼睛？」简思宇懊恼的捏着眉心，睁眼看到我们后又像看见什么脏东西似的快速闔眼，「我承认我不该打扰你们天台长椅play、我罪该万死行了吧，拜託停止秀恩爱环节，单身无罪。」
    我揉着发疼的耳朵开口，「你还是单身？」
    「对啦怎样，你明明一直都知道。」
    是啊，但我就是想再听你说一次。
    我跟简思宇看着彼此露出藏着刀的笑，过没多久就因为这画面实在太过幼稚而真正的笑出来。
    虽然现在相聚的时间少了很多，有时候甚至半年、一年才能见一面好好谈话，但只要我们一见面，一切似乎又跟以前一样。
    或许这就是成人的友情吧，有些没那么熟悉，有些话也不会第一时间就跟彼此诉说，但相聚时还是能找回以前的感觉，还是跟以前一样嫌弃对方，见了面就会挖苦那么几句。
    这也算是关心的一种模式吧，毕竟如果两个大男人，语重心长、深情款款地问着彼此近况，这感觉怪噁心的。
    「话说我们高中时是不是没有三个人一起上来楼顶过？既然这次这么有缘分的遇到了，要不要一起躺在地板上？」这个叛逆的想法忽然跑入我脑中。
    「周焕，衣服会脏。」想当然第一个驳回提议的是宋梣悠。
    「把外套垫着啊，这样就不会脏了吧？」我说着脱下身上的外套铺在地上，本来有点担心长度不够，可简思宇也脱下了他的衬衫。
    「啊、这样你的也会脏……」
    「你的就不会？」他扯扯嘴角，「反正这是深色的，不要紧。」
    「我的那是因为脏了我会自己洗啊。」因为这是我坚持要铺在地上的，所以要是脏了一定是我要负责洗乾净。
    「喔，你要是真过意不去就帮我洗啊。」简思宇抬头灿笑，「谢啦老同学，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刚刚就在等我说这句话对吧？」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可以啊简思宇，不愧是跟在夏常安身边打天下的人，她的那些魔鬼心思你可是学得唯妙唯肖。」
    「过誉了，我跟她还差地远。」简思宇现在连装模作样的谦虚也跟夏常安极为相似了。「宋梣悠，不来躺躺看吗？重温一下高中生活啊。」
    「对啊老婆，过来吧，我们弥补一下高中时没有这样做的遗憾。」我站起身对宋梣悠伸出手，她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回握住我的手。
    「的确是好久没这样了。」她看了看简思宇，再看了看我，之后躺在我左边，而简思宇躺在我右边。
    我看着那橘红色的晚霞，美丽却不灼伤，想起之前有篇作文我似乎就写说青春像是晚霞一般。
    但当我将这些想法告诉宋梣悠跟简思宇后，得到的却是他们的嘲笑。
    「什么跟什么，听起来好矫情。」
    「希望我们攸攸将来的文学造诣是遗传到我。」
    「简思宇这没良心的这样说也就算了，亲爱的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故作伤心的回应，但却是笑着的。
    如果说宋梣悠跟简思宇之间有我没能参与的过去的话，那我也有件无法告诉他们的事，那就是我那些关于他们的梦境。
    这次提议这样看晚霞，也算是圆满梦中的场景，因为在那个梦里，我们三个人曾经翘课到顶楼吃零食，然后也是像这样看着天空。
    只不过那时的我们聊的是未来，而现在的我们，谈的是过去。
    如果将那些梦境告诉他们，他们应该也会嘲笑我的吧。
    与嘲笑无关，我不肯说出口，或许只是因为难以啟齿罢了。
    还是那句老话，过去的就过去了，现在以及未来、我们会持续出现在彼此的世界里，这就够了。
    我偷偷瞄了眼宋梣悠，她的眼角因为微笑而弯起，像极了一枚小月亮。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宋梣悠侧过头，她的眸底闪着点点光亮。
    「就是觉得，能跟你在一起、甚至可以这样聊高中的事情很好。」我轻声说着。
    多么感谢，时光让我们再次相遇，让我们以更好的姿态遇见彼此。
    宋梣悠，谢谢你回来，谢谢你包容我的不勇敢。
    「够了喔，我要是不出声你们是不是要亲下去了，我还在这里欸可以给点人权吗？」
    简思宇哀怨的声音传来，我跟宋梣悠听到后都笑了。
    「真的那么羡慕的话，就去交女友啊。」我搥了搥他肩膀，「莫非堂堂的简经理没有人要吗？」
    「那当然是我没时间，我怎么可能没人要。」简思宇坐起身，满脸不屑。
    「你该不会偷偷摸摸给我搞什么暗恋十年的人设吧？」
    「咳……我、早就没有了好吗！」他的表情看起来就有鬼。
    「那你为什么不跟今天跟你来学校的女生在一起？她又为什么跟你来顶楼？」我逼问。
    「哎呀、那是人家的私事，我不方便说。」他懊恼的抓抓头，打开手机确认了时间，「奇怪，她说要去买洋芋片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跟你来的女生去买洋芋片？」我望向宋梣悠，迅速跟彼此交换了眼神，「那跟你来的人不就是……」
    「爸爸！妈妈！」周念攸的声音传来，我们三个听到后立刻站起来。
    「攸攸！小心不要用跑的！」宋梣悠跑上前抱住了差点被绊倒的攸攸。
    「真好啊，有老婆有孩子，人生胜利组。」站在身后的简思宇拍拍我的肩，故作叹息自己的命运。
    「我觉得有你这个朋友，也是人生胜利组的一个条件。」
    「有欠揍又噁心。」他依旧嫌弃我。
    我望向宋梣悠他们，周念攸依偎在宋梣悠怀里，喘着气诉说着他刚刚的所见所闻。
    「妈妈……我跟你说喔……我刚刚、遇到阿璇了！她爸妈也带她来高中！我就问她要不要一起上来吃洋芋片，她说好！」
    「阿璇的爸妈也是北高校友？」宋梣悠惊呼，同时回头看向我跟简思宇，「那说不定跟我们几个同届喔。」
    「今天什么日子大家都要回来缅怀青春了吗？」简思宇打趣说着，下一秒他朝门口的方向望去，眼神瞬间温柔许多。
    莫抒微正拿着大包小包的零食饮料向我们走来，在她身后的是一对夫妻、跟那个叫做阿璇的小女孩。
    而就在那对夫妻走到我们面前时，所有人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陆、景轩……？」我跟简思宇异口同声说出了这个名字。
    「……思宇跟周焕？」陆景轩瞪大眼睛，「真的是你们？」
    「你就是阿璇的爸爸？」我看了看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我儿子的朋友的爸爸是你？」
    「原来就是你家小子天天跟着我们家璇璇……阿痛！映杉你……」
    「抱歉啊，他这人最近应酬很多，可能变成酒鬼了，白天会有点疯言疯语。」陆景轩的太太向我们点点头，之后拍拍小女孩的头说道：「璇璇，快叫人。」
    小女孩眨着大眼走向前，深深一鞠躬，「我叫陆璇……哥哥姊姊们好。」
    「璇璇。」陆景轩沉下脸，指了指我跟简思宇，「这两位不是哥哥，要叫阿北。」
    「哇靠，多年不见一上来就是互相伤害吗？」
    「嘖，不要在我们家璇璇面前说脏话。」
    「你才是给我放尊重点……」
    我们一群人吵吵闹闹的坐下来，原本以为会是只有三个人的野餐，没想到意外的多了好多人，陆景轩跟他太太董映杉虽然跟我们来自不同的班级，但依然可以跟我们聊在一块，尤其是聊到某些老师的严格时，大家都还是心有戚戚焉。
    「你不觉得超巧的吗，就像是命中註定一样。」宋梣悠拿着海苔洋芋片，悄悄在我耳边说道。
    「是啊，但最好的是跟你的注定。」我蹭了蹭她的鼻尖。
    「就你话多。」宋梣悠笑着，我亲亲吻上她的额头。
    时光将我们带到了一起，而接下来的路我们不再仰赖命运，我们会坚定地陪在彼此身边，不负时光，亦不负遇见。
    来日方长，年年岁岁。
    谢谢时光将我们、带到了彼此的灯火阑珊。
    【全文完】
    【谢谢所有支持时光cp、他们说cp、以及昨天的读者们!】
    【最后给他们来个大团圆啦(??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