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梅和埃尔伯的远大前程》 致谢 谨将此书献给美利坚合眾国有史以来最为伟大的唐纳德·特朗普总统。 我亲爱的淘气的donnie,别人不愿这么讚美你,但我愿意,实事求是的讲,没有你就不会有我的这本书。 记住了donnie,阿桑奇先生是无辜的,在此我恳请你能赦免他,否则我跟你没完。 皮普 作者的话 说出来大家也许不相信,其实我原本只是想写一封信。 因为在股灾中遭受重创,我的经济状况一下子突然恶化到连基本的生活都快难以为继,不得已,于是我就打算写信给我的一位老朋友,说实话,这些年来我每天都心心念念的惦记着他,除了他,我实在不知道我还能指望谁。 我的老朋友是一位真正的大人物,他不但权高位重,而且家财万贯,随便给我打发一点都能让我现在的境遇大为改观。不过也不怕说出来让各位笑话,对于能否从他那里借到钱我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除了他现在的位置有些高不可攀外,问题还在于他是一个情绪比较容易衝动的人,我老是担心他在收到信后不能冷静对待我的言情辞意,而是恼羞成怒,不但断然否认我们之间过去存在过所谓交情,甚至于丧失理智,要对我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来,说心里话,以他反復无常的个性,我认为他真能做的出来。 信三言两语就写好了,但发还是不发,我一直拿不定主意,所以就一直在电脑里搁着。 人生碌碌无为,潦倒且落魄,而日子又过的是极其的沉闷单调,如果不找一些有趣的人和有趣的事来做调剂,那生活着实是有些漫长难捱。 说起来,在生活中我这个人是极其乏味无趣的,但我却一直很喜欢听故事和笑话,所以,每次只要和一个人比较熟络了以后,我都会要求他讲点有意思的事情,而当朋友们讲述了他们所认为的非常有趣的事后,我往往会心一乐。无需隐瞒,我这个人格调一向不高,如果恰巧听到一个有趣的色情笑话,这种时候,我往往就会情不自禁,笑到捶胸顿足,笑到眼泪都要流出来,以至于过后好几天还要忍不住再回味其中的曼妙雋永,再唏嘘感叹一番。 当然了,作为回报,我的朋友们也经常会要求我讲点有意思的事,但我每次都说没有,显然这样的回答非常令人扫兴。 前段时间,我听人说日本有个推理作家写的小说非常好看,凡是读过的人都齐声叫好,有很多人甚至写了很长很长的文章来分享读后感,于是我找到了他那本最为人所称道的作品,太遗憾了,只读了俩章我就读不下去了,逻辑不通,情节牵强附会,不过我还是劝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下去,毕竟人家是人所公认的大师,后来我总算是耐着性子读完了那本书。 我真的很失望,翻遍整本书,根本就找不到一点像样的色情描写。 又有一天,我看到网上有人说国内最新推出的一部电影很不错,说它构思巧妙,悬念丛生,于是我又找到那部电影,但只看了个开头,我就合上了电脑,都是些插科打諢的东西,非常的浅薄无聊。 在那一刻,我非常的懊恼,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该怎么做了,我决定把那些埋藏在我心底多年的故事讲给大家听,我相信,如果你百折不挠的奋斗过,并且极力和那被咀咒的命运抗争过,而终于领悟到何谓千疮百孔的人生,那你一定能对我的故事有所感同身受,并且心有戚戚兮。 不过我亲爱的读者朋友们,请原谅我不能原原本本的把我的那些故事讲给你们听,为了规避法律以及诉讼风险,也为了避免无聊的好事者对故事中的人物做无谓的追溯,我在此郑重声明,我的故事取材于一位与我在旅途当中相识朋友的真实经歷,我和他有过一次长谈,而且我后来还有幸拿到了他的日记文档,好吧,如果我现在说它来自于我的一次奇遇,大家应该不会介意吧。不过如果有人非得说我故事里的好多事其实都真有发生过,甚至有组织和机构拿着所谓证据跳出来,说真的,对此我也无能为力,我管不住别人的嘴,人嘛,清者自清,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在拿定主意后,我在电脑上打开那封信,然后就开始每天对着那封信改来改去。 我给我的故事设计了俩个主要人物,一个叫李克梅,另一个叫埃尔伯,他们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为了远大前程,李克梅和埃尔伯就像唐吉坷德一样,毫不迟疑的迈步踏上了漫长危险的人生征途,去经歷那重重险阻和磨难,其间充斥着许多危险的犯罪,以及许多秘密卑鄙的勾当,而为了把故事写得吸引人,也为了应景和赶时髦,我添枝加叶的插入了一两次枪击以及汽车追逐和亡命天涯,自然了,什么故事都少不了男欢女爱、心力憔悴的婚姻、还有处心积虑的欺骗和背叛,这些我都有演绎杜撰,一一都涉及到。 不过在此我要奉劝那些喜欢看热闹的人,我的故事一点都不暴力血腥,满打满算一共也没死几个人,而且书中也没有露骨的色情描写,凡有涉及床第之欢的,基本都是哼哼哈哈几笔带过。老实说,李克梅和埃尔伯不像詹姆士-邦德那么英俊瀟洒,认识没几分鐘,美女们就会争相叉开大腿去献身,他们也不是兰博,有万夫不挡之勇,会为了维护正义和世界和平,单枪匹马的去对抗一整个邪恶的国家。除了埃尔伯被我赋予了一项特别的技能之外,就像你我一样,李克梅和埃尔伯就是俩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非常的稀松平常。 把话说到前头,我是打算认真讲述这个故事的,在一开始的时候,我希望我的故事在结构逻辑上会十分的新颖奇特,在细节上又充满了许多奇思妙想,我甚至还想製造许多悬疑,让读者朋友们讨论我书中的那些事是否真的有发生过,或者猜测有些事是不是真的会即将发生,但是我很快就意识到,在我们这个快节奏的时代,没人会在意你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而且非常遗憾的,文学看上去似乎正在快速的堕落。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是人云亦云的傻瓜。 站在高处,权威掷地有声,立刻,底下的傻瓜们就大声附和道,“对,对,对。” 瑞典的那些老头整天挖空心思的琢磨,总想着搞个什么主义出来吓唬人,即使那些主义乏味又无趣,终有一天,他们憋出来个“魔幻现实主义”。 立刻,许许多多的人立刻就沉溺在“多年以后,面对行刑队,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将会回想起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中而无法自拔,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说真的,我从来不认为给混乱荒诞扣上一顶魔幻超现实神秘主义的帽子就立刻变得有多了不起,我也不认同一些乱七八糟的线条再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几何图案就能触及灵魂,并能发人深省。 说起来真的很尷尬,看着那些混乱荒诞的魔幻现实还有那乱七八糟的几何图案我根本就硬不起来。 我不怕你们骂我肤浅,我这个人天生就这耿直的德行,你们说我低俗也好,说我格调不高也好,总之,什么主义和思想都不要想和我沾边,而我的书最终也像是记流水账一样,平铺直叙,总是直抒胸臆,力求简单,不多说一句废话。 用了近六年的时间,呕心沥血,我终于完成了这本书,我承认,书中有些故事内容很老套,有些地方又华而不实,还有些遣词造句又有粗俗污秽之嫌,但无论如何我都还是有些骄傲的,因为我把那封寥寥几语的信变成了长长的一本书,一本血泪斑斑的成年人的寓言童话故事,有些魔幻,有些荒诞,还有些残酷。 虽然在讲述的时候,我一直在追求文字的极致简洁,儘量不掺杂任何感情色彩,但在故事最后终了的那一刻,我还是忍不住流下了泪,我知道,其实它差不多就是你我的人生。 好了,在啰嗦了这么多之后,我要开始给大家讲我的故事了,那我们就先从那次奇遇开始吧。 相对论和量子理论 我的那次奇遇来自于几年之前的天涯岛之行。 那一年,我先是被公司辞退,接着又在感情上遭受了重大挫折,再加上先前在股市里赔了许多钱,为了排遣苦闷,我就跑到天涯岛去旅游散心,住在了一个叫海坡村的地方,每天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都要到海滩上去散会步,默默的看着那些皮肤白皙身材惹火的比基尼女郎扭着腰肢飞奔摇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我的脸上才会泛出笑容,我那忧伤的心才会暂时忘却掉痛苦。 我前面提过,我的经济一直比较拮据,自然兜里没钱的人是不被人所待见的。为了省钱,我从旅馆老闆那里借来一把剪子,然后自己对着镜子理发,最后搞的整个脑袋坑坑洼洼的,俗话说揭人不揭短,可老闆居然当着好多人笑话我,说我像花白赖,花白赖是老闆养的一条杂毛狗,特别的丑。后来,就因为我光屁股到天台上去晒衣服,老闆又骂我是神经病,真他妈的欺人太甚。 后来有一天,旅馆里又住进来一个年轻人,就在我的隔壁,这个年轻人面带阴鬱,形容忧伤,整天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为了表示友好,有好几次我邀请他到我房间来喝茶聊天,但都被他冷淡的拒绝了,他整天拉着那张臭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在接下来的那段日子里,这个年轻人也会在每天日落时分到海边来散步,看上去他似乎对拉网捕鱼非常感兴趣,经常一连几个小时坐在沙滩上,呆呆的看着那些渔民在海边接力拉着巨网。 那天,为了表示礼貌,我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坐在他身边一起看收网,为了排解心中的苦闷,我向他倾诉了我生活里的种种不幸,并表示,说不定哪天我就会和眼前的这片大海溶为一体,可让我感到难过的是,这个年轻人不但对我的不幸遭遇完全无动于衷,而且他还对于我询问的一些诸如年龄、籍贯、婚姻和薪金等问题显得很不耐烦,一丁点人情味都没有。 说真的,我很想不通,既然大家都是这苍茫世界的匆匆过客,相逢就是缘分,为什么要将心事鬱积在心头?为什么就不能敞开心扉成为朋友呢? 又一天,我鼓足勇气走到他房间门口,然后把耳朵贴到门上想听听里面的动静,糟糕的是,我刚把耳朵凑上去,他就突然打开了门。 在这许多次的尷尬之后,我对这个年轻人再也不抱有任何幻想,可有一天,他突然问我借电话用,另外还想借二百块钱。没有丝毫犹豫,我把电话和二百块钱拿给了他,我说,这二百块几乎是我所有的家底,虽然我们素昧平生,但在心里我却早就把他当做相识已久的老朋友。 在回他房间打了电话后,年轻人把电话还给了我,然后就走出了旅馆。远远的跟在后面,我看着年轻人在外面买了一件新衬衫换到身上,接着又在村里的理发店理了发,最后他来到村口的滨海公路招停了一辆班车,然后就坐车离开了海坡村。 完蛋了,被人骗了,我急忙跑回旅馆让老闆打开那个年轻人的房间,果然房间里空空如也,什么行李都没有。 那天,为自己的轻信,也为那二百块钱,我一直在自责自己,后来晚上在沙滩上漫步的时候,仰望着天上的明月,我不禁突然悲从中来,又想起了那拋弃我的情人,最后我决定借酒消愁,把自己幻灭在那无尽的痛苦之中。 后来我常常想,如果那天我没有去吃“阿丽烧烤”的话,或许我和那个奇怪的年轻人将永远都不再会有交集,自然,接下来的故事也就无从谈起。 走到沙滩上那家“阿丽烧烤”,我点了俩瓶冰啤酒和三条烤鱼,女老闆阿丽虽然人长的黑不溜秋的,但待客却很热情,以往每次我经过她摊位的时候,她都会亲热的叫着“帅哥”打招呼,不过阿丽的烤鱼实在不怎么样,她那些身材纤细的鱼身上几乎没什么肉,咬一口,满嘴都是辣椒和孜然这些调料,才一条鱼下肚,我就被辣的伸着舌头直抽气,不过最后我还是一边猛灌冰啤酒,一边砸吧着嘴吃完了那三条鱼。 在把最后一滴啤酒倒进肚子里后,我满意的打了长长的一个嗝,大概是酒精的作用,我又开始哀叹起世事的艰难和人生的变幻无常。对于我的不幸遭遇,阿丽很是同情,不时唏嘘着安慰几句,但今天根本容不得我再多哀伤一会,突然,我的肚子开始咕咕的叫,又过了一会,剧烈的绞痛就一阵阵袭来,看到我痛苦扭曲的脸,阿丽朝我曖昧的笑了笑。 我朝四处张望了一下,虽然已是午夜,但沙滩上稀稀拉拉的还有人在散步,没办法,我只得夹着腿捂着肚子疯一般的朝沙滩边的一片树林跑去,那片树林草木茂密,其间有许多古老的伊斯兰先民墓葬,之前在大白天我都不敢到那里去,但现在根本就没得选择。 一跑进小树林,我就蹲在地上一边痛苦的呻吟,一边纵情的宣洩起来,不过我很快就停止了哼哼,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在我前方的一棵大树前似乎影影绰绰站着一个人,而那个人似乎也对我的不期而至非常惊讶。抹掉眼中的泪花,我终于看清楚了,是的,就是住我隔壁的那个表情阴鬱的年轻人,而且他身上还散发着非常浓重的酒气。 “你好。”年轻人微笑着主动向我问好,老实说,他的笑还是很温暖人心的。 没有回应年轻人的问好,我只是蹲在原地面无表情的怔怔的看着他。 “我叫李克梅,很高兴认识你。”年轻人继续说道。 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我还是一声不吭的痴痴的看着他。 看到我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指着身后的那棵大树,李克梅轻声说道,“你知道吗,这里是我和我的爱人的定情之地。” 一听到这片小树林是定情之地,我胯下的小兄弟扑棱棱的就直立了起来。朝李克梅会意的笑笑,又挪了挪位置,然后我就充满感情的说道,“我亲爱的朋友,请你相信我,你的一切我都能感同身受。” 李克梅告诉我,就在今天,他得知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和朋友埃尔伯在前些天已经过世,“他是被坏人害死的。”李克梅突然眼睛一红。 似乎不好的事情总是赶着一起来,李克梅接着就开始轻轻的抽泣,“今天下午在海角镇,我深爱着的那个女人拋弃了我,现在我真的不知道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 接下来,这个叫李克梅的年轻人就开始自顾热烈的讲了起来,那天,他有很强的表达欲,滔滔不绝的讲了很多,讲的很混乱,时而哀伤,时而喜形于色,讲到激动处,常常言语错乱到甚至不能自己。 李克梅讲述了他和埃尔伯的奋斗歷程,以及他们所遭受的无数次挫败,其间涉及许许多多不可思议的阴谋诡计,还有许许多多骇人听闻的罪恶,此外他还提到了几个大人物的名字,说实话,光是那几个大人物的名字,就足以让人觉得惊心动魄。 不过在听了一会后我就有些听不下去了,因为李克梅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太离谱了,在我看来,他的那些故事全是些酒醉之后的胡言乱语。 “我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只是诡异和不可捉摸的命运的洪流让我身不由己,推着我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在讲述的时候,李克梅表现的就像是上帝一般,他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这纷纷扰扰的人间,以怜悯的目光,垂怜着愚钝的芸芸眾生,欣赏着他们的表演,也阅读着他们的内心,“每天一醒来我们就开始演戏,还有不露声色的算计,就这样大家一天天欺骗着自己,殊不知,到头来一切都是场空,可怜无知的人们啊。” 看到我露出困惑的表情,李克梅就问我懂不懂相对论和量子理论,他试图用它们来解释何谓诡异和不可捉摸的命运的洪流。 乖乖,连相对论和量子理论都冒了出来,此刻,我终于确信李克梅这傢伙的脑瓜出了问题,原来他一直是在意淫梦囈啊。当时我蹲的有些累了,就赶忙摆手表示,说以后有机会再聆听赐教。 “那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了?”李克梅生气了。 “我对天发誓,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否则你就让我不得好死。”看到这个精神病急了眼,我赶忙举手发誓。 好吧,我亲爱的朋友们,我对李克梅如此坚信不疑的原因很简单,那天,当月华飘洒进天涯岛那片黑黝黝的树林的时候,在李克梅讲述的时候,我能清晰的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显得极为生动,而在他的手里,还一直挥舞着一把乌黑冰冷的手枪。 他脑子有问题 紧锁双眉,晃悠着胯下的小兄弟,此刻,李克梅在屋子里一丝不掛的走来走去。 大清早的,李克梅就被隔壁房间的怒吼声吵醒,他知道,隔壁家男主人又发雷霆之火了。 李克梅先是听到男人斥责他的儿子“狗改不了吃屎”,“一条道走到黑”,等听到男人呵斥“你逃的过初一逃不过十五”的时候,李克梅的心就揪了起来,果然,从墙壁那边很快就传来啪啪的耳光声,照例,小男孩发出了尖锐的嚎哭声,不过嚎哭很快就被男人厉声喝止住了。 隔壁那个男人腰板笔直,表情严肃,一看就是一个不好惹的人,不过他很有礼貌,只要和李克梅在门口遇到,他都会点头问好。仅从外表粗显的看,小男孩浓眉大眼高鼻樑,真的看不出有任何污邪罪恶之相,或者像他父亲整天掛在嘴边的“三岁看到老”,“天生的坏种子”,不过小男孩面相阴鬱,完全没有一个儿童应有的天真烂漫和朝气蓬勃。 搬到春天里社区也就俩个月的时间,李克梅就听到小男孩撕心裂肺的哭了好几回,有一天他实在忍不住了,就敲开隔壁的门去劝解。 “他脑子有问题。”男人指着孩子叹气道,他说他离婚后一个人抚养小孩,工作压力大,赚钱很不容易,其中的艰辛真是一言难尽,但这个孩子天生性格顽劣,不但从不体谅大人的辛苦,反倒是整天惹是生非。男人还说,其实过去他也常常好言相劝,道理是翻来覆去的讲,掰开来揉碎了的讲,但人家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未雨绸繆,为了能让孩子今后成材走正道,他也是不得已才出如此下策,“其实我非常看重他,你说天底下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亲。”男人苦涩的笑着说道。 李克梅想想也是,天底下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亲,在宽慰了那个男人几句后,他就告辞离开了。 倾听了也不知道有多久,李克梅听到隔壁男人恶狠狠的威胁道,“要是再有下一次,你给老子等着。”作为回应,小男孩啼哭着保证永不再犯。 李克梅松了一口气,终于停歇了。 屋内的暖气实在是太过于猛烈,没一会李克梅的身上就冒出了细细的汗,大概是觉得走的无趣了,他停止了踱步,站到了窗前。 此刻,窗外正下着雨夹雪,细细的雪花一落到玻璃上就融化消失了,只留下一点浅浅的渍跡,抬头向上看去,天空灰濛濛一片,远处的群山也完全被隐匿在其中,而在就近处的马路上,行人和车流来去匆匆。看上去,这个世界一切如旧,没什么新鲜名堂。 就在前天,一楼的胡老头突然对李克梅发动袭击,他用一根碗口粗的榆木棍子在李克梅的左肩胛那儿狠狠的砸了一下。 说起来,胡老头和李克梅俩个人关係紧张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他一口咬定李克梅给他的狗下了毒药,说什么有人亲眼看见李克梅大晚上的在花坛中偷偷的撒火腿,而他的俩条狗就是在吃了那些火腿之后痛的满地打滚,最后一命呜呼的,“我看有些人活的连狗都不如。”胡老头恨恨的骂道。 “大爷,人在做天在看,说话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啊。”李克梅非常委屈,可任凭他怎么解释,胡老头就是不为所动,固执的很。 据知情的邻居说,胡老头年轻时混过社会,是远近闻名的痞子,虽然现在已经一把年纪了,但他性格依旧暴躁易怒,动輒就要跟人拼命,所以周围的邻居对他都是退避三舍。 胡老头一共养了七条宠物狗,一条德国牧羊犬,一条拉布拉多,还有几条叫不出名字的小狗,每次李克梅经过他家门口,即使是关着门,也总能闻到一股令人发呕的扑鼻恶臭。大概是长期相濡以沫的影响,这群狗也沾染了一些老头的气质,它们经常会在午夜毫无缘由的狂吠,直到把周遭所有邻居都从睡梦中惊醒,它们才会心满意足的偃旗息鼓。 李克梅一直就有神经衰弱的毛病,再被这些狗反復的折腾,就更加的脆弱不堪,最糟糕的是,这些痞气十足的狗不知怎么特别喜欢和李克梅过意不去,每次看到李克梅,他们都用挑衅和蔑视的眼光直勾勾的盯着,然后就一个个奋勇向前,以跃跃欲试的姿态不停的狂吠,常常把李克梅吓得是魂飞天外。 早先,楼上楼下的邻居也给胡老头婉转的提过一些建议,希望他外出溜狗的时候要牵绳,此外还要注意公眾感受,不要到处拉屎屙尿,也不要半夜狗吠扰民,可惜的是,对于那些友善规劝的话,老头的反应总是非常强烈,“你他妈的究竟想跟老子怎么样?”摆开阵势,胡老头当即就要操左邻右舍的祖宗八辈。 本来邻居们就对胡老头十分忌惮,你说他们还能怎么样?每次他们都被骂的是灰头土脸,然后落荒而逃。 最终,大伙们只能寄希望于菩萨保佑,让这个胡老头早点死掉,但老天爷不遂人愿,虽然每天都生活在那个臭气熏天的房子里,但胡老头的身体一直都非常硬朗,他依然每天都带着他的那些狗四处巡视,耀武扬威的,这让大伙觉得真是岂有此理,以至于都开始感到绝望。 就在前天,在李克梅经过胡老头的家门时,老头那条名叫“黑豹”的小牧羊犬又朝他冲过来,看到四周无人,飞起一脚,李克梅把“黑豹”踢的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头。猝不及防,“黑豹”顿时哀叫连连。 听到惨叫,胡老头急忙赶到门外,李克梅朝他礼貌的笑笑,然后就装做若无其事的要走开。 显然李克梅低估了老头的暴虐兇残,没有废话,胡老头当即就捡起地上的一根榆木棍子,紧赶几步,然后就挥动棒子朝李克梅的脑袋砸了下来,看到形势不对,李克梅一边躲闪一边还试图解释这纯粹是场误会,但他的反应还是有些慢了,老头的棒子狠狠的砸到了他的左肩胛骨。 李克梅打电话报了警,过了二十多分鐘,员警赶了过来。 其实,因为恶狗扰民,周围的邻居之前也多次报过警,但员警对此类报警一直都是敷衍了事,而且他们也不愿招惹胡老头这种泼皮无赖,不过今天出警员警的表现与往日迥然不同。 在李克梅指认是胡老头对他施加人身伤害之后,俩个员警当即就把还满不在乎的胡老头扑到在地,再戴上手銬,然后把他们带到鶯歌市宝塔区辖内的一个派出所。在去派出所的路上,胡老头嚷嚷着要求解开手銬,张警官一开始没搭理,后来听烦了,就直接抽了胡老头俩耳光。肿着脸,胡老头终于消停了下来。 到了派出所,张警官问李克梅打算怎么办,李克梅嫌麻烦,他说他的诉求很简单,只要胡老头处理掉那几条狗,他就不再追究胡老头的法律责任。 “儘管给老子告去,老子等着呢。”胡老头的气焰又嚣张了起来。 “你个老东西,把嘴巴给我放乾净点。”不等李克梅做反应,张警官就先一下子变得愤慨起来,“你看人家小年轻多通情达理,你把人家打了,人家只要你处理几条狗,就这么简单的要求你都不能答应?” “老子想养什么就养什么,谁也管不着。”胡老头还是一副混不吝的德行。 “你他妈的这是给谁当老子呢?”张警官也是一个很敏感的人,他一边咒骂着,一边把胡老头的銬子改成了斜背銬,老头毕竟年级大了,他疼的哇哇直叫,一不小心又脱口而出,“龟儿子,我日你先人板板。” 胡老头说完就后悔了,因为张警官似乎一直就在等这么一个机会。 掐着胡老头的脖子,张警官把老头的脑袋朝墙上使劲撞了俩下,然后又朝肚子猛的一拳,脸朝着地,胡老头就这么直挺挺的栽了下去,张警官还不解气,他又朝胡老头的脑袋猛踩俩脚,“妈的,这老东西怎么这么死硬。” 在给胡老头一番教训之后,张警官签发了拘留证,然后就催促李克梅去验伤,嚷嚷着一定要办胡老头一个“重伤害”或者“杀人未遂”的罪名。 因为被上了斜背銬,胡老头蠕动着身体努力想要抬起头来,他不停的向张警官和李克梅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敢了。” 看到胡老头满脸血污可怜兮兮的样子,李克梅顿时就心生惻隐,他从张警官手里要来钥匙给胡老头打开手銬,然后又把胡老头从地上扶起来,“大爷,我只希望我们之间能消除误会,人说远亲不如近邻,我们闹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实在是太不应该,这样吧,我再做一次让步,你就留一只,把其他的处理掉,你看怎么样?” “老东西,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小伙子,你活这么大把年纪真是白活了。”李克梅的真心诚意真的是苍天可鉴,张警官被感动的是嘖嘖讚叹。 呻吟着,胡老头答应了李克梅的要求。胡老头说话还是蛮算数的,从派出所回去的第二天,也就是昨天,他把“黑豹”之外的其他狗都送了出去,赶晚上的时候他又展示了友好亲近的意愿,上门送李克梅俩瓶酒。虽然李克梅一再拒绝,但胡老头无论如何都要求收下,声言一定要交李克梅这个朋友。纵观胡老头昨天的表现,看来这个老泼皮也并非完全冥顽不灵。 呆呆的在窗前看了一会外面的世界,李克梅又觉得无趣了,他转身环顾自己这间佈置极其简单的房子,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写字桌、一把椅子、一台电脑。对于眼前的一切,李克梅非常满意,他厌恶呆在那种杂乱无章的地方,极其简单朴素的佈置让他觉得一切都在控制之中。 坐到电脑前,李克梅看到有一条新资讯在闪烁,原来是好友“小红妹妹”刚刚给他发来一道几何题,希望他能帮忙解析一下,在读题之后,李克梅在几何图案上做了俩条辅助线,然后问题就迎刃而解。为了奖励李克梅,小红发来一连串爱心符号,李克梅对此很是受用,他也回復了一连串骄傲的表情符号。 打开电脑上的远程控制,李克梅随意的点击起来。 在非洲塞伦盖蒂大草原,保护区管理局的一辆汽车正慢慢接近一只雄狮。雄狮应该是午睡才醒不久,趴在一片树荫下,它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在对着直播镜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后,它继续呆呆的看着远方,看上去有些颓废且不思进取。 纽约时代广场地铁42街月台,一位女艺人正在用大提琴演奏舒曼的《d大调第二大提琴协奏曲》,琴声悠扬深沉,如泣如诉,而在女艺人的不远处,一位衣衫襤褸的无家可归者正靠着墙,他表情呆滞,眼神混沌,茫然的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 落日暖暖的馀暉照进阳台,风轻轻的吹动着白纱窗帘,靠在沙发上,拿着ipad,玛利亚-凯丽正在她洛杉磯的家里为她的新专辑创作单曲,为了能找到最好的旋律,她用手轻轻的打着节拍,然后对着一句歌词反復咏唱着。前俩年凯丽的精神状态一直都很不好,不过在遇到尼克-卡农之后所有的阴霾都一扫而光,就在今年上半年,凯丽和卡农在巴哈马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终于,李克梅不用再为凯丽担心了。从摄像头里看,凯丽现在稍微有些发福,不过全神贯注沉浸于创作中的她还是显得非常的可爱迷人。 伦敦阿森纳足球俱乐部,夜已经很深了,但阿尔塞纳-温格先生还在电脑前为週末和曼联队的比赛做着准备,球队刚刚在欧冠赛场上被利物浦队淘汰,现在急需一场胜利来挽回士气。作为一名忠实的阿森纳球迷,李克梅对于球队近几年在转会市场上的表现非常的不满,此外他还对温格教练的技战术开始產生怀疑。对于阿森纳的现状,李克梅是忧心忡忡,他觉得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球队必须要做出改变。 日本北海道札幌市,雪下的非常急,天地之间一派白雪皑皑的景象,几只麻雀静静的佇立在高高的电线上,一声不吭。暮色中的城市显得异常的安静,李克梅觉得自己仿佛都能听到雪花飘落在地的声音。 就在这时,李克梅的电话响了,是艾尔伯。 埃尔伯告诉李克梅,天上人间夜总会来了一批俄罗斯妓女,他现在要去日俄罗斯妓女。 衣服拉链又卡住了 穿上衣服,李克梅出门来到社区大门口,没一会,埃尔伯就开车赶了过来。 “我看你今天特别闲的慌,怎么不去找林芳聊天啊。”在接李克梅上车后,埃尔伯一边把着方向盘行进,一边问道。 李克梅,“林芳公司明天有个会议,她忙着准备材料呢。”林芳是美国乌斯曼公司的前台秘书,她最近和李克梅打的很是火热。 埃尔伯,“喂,你以后能不能给身上掛块布片,你是不知道,真的特别有碍观瞻。” 李克梅,“人要活就活的坦坦荡荡的,有什么可见不得人的。” 埃尔伯,“对了,昨天维基解密的阿桑奇又公佈了一大批瑞士银行的绝密档,涉及很多大人物,看来又有人要倒楣了。” 摇着头,李克梅很是不解,“真是难以置信,这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傻瓜,那些绝密档能换来多少钱啊。” “确实,我也是想不通,不过在我们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些怪怪的人。”话说至此,埃尔伯突然开始咒骂他楼下那家餐馆的老闆,“克梅你知道吗,那头猪今天又把薑切成一块一块的,就好像专门要跟我做对似的,后来我质问他,你知道他怎么说?” 李克梅,“他怎么说?” 埃尔伯,“他说师傅就是这么教的,这是传统,传统你妈个逼啊。” 薑在中国的菜肴里面是经常要用到的一样配菜,但埃尔伯却非常不喜欢薑的味道,为此他给那位老闆提过好几次建议,讲薑是调味品,一块一块的很难吃,但如果切成小碎末,这样既入味又节省,堪称是两全其美。但遗憾的是,老闆也是个特别轴特别认死理的人,他并不认可埃尔伯的建议,坚持要把薑切成块或者丝,在他的意识里,就好像是如果菜里不放薑,或者薑没有被切成块切成丝,那简直就是坏了祖宗的章法,其性质已经严重恶劣到他根本就没脸再到九泉之下去见他的列祖列宗。 李克梅知道,埃尔伯不光跟薑过不去,他还跟西瓜有嫌怨。 埃尔伯以往每次吃西瓜都要把西瓜皮啃的乾乾净净,可想而知,有时候就不免会招来些异样的眼光,为此他也很是苦闷,为什么那么多的人在啃西瓜的时候总要留下厚厚一层红瓤,难道那厚厚的一层不是瓜瓤吗,难道把西瓜啃乾净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吗? 其实呢,自有记忆以来,埃尔伯就跟这一整个世界都不是很对付。 好吧,衣服拉链又卡住了,吃鱼的时候鱼刺又卡在喉咙里了,而新买的内裤就从来没有合身过,勒在襠的一侧简直要让人发疯,而当这些事一而再再而三发生的时候,艾尔伯就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被咀咒了。 与同龄人相比,埃尔伯自小就高大肥胖,但他的性格却又是非常的懦弱,上学的时候,经常有调皮的同学把他围在教室的角落,然后用拳头击打他的身体,或者用脚踢他肥硕的屁股,可让人难以理解的是,每遭受一次击打,艾尔伯都拉高嗓门回应道,“我不疼”。 艾尔伯的那个英语老师季美丽也喜欢捉弄他,眾所周知,艾尔伯说话带着一口浓重的鶯歌地方口音,而季老师就最喜欢把他叫到讲台上朗读课文,可想而知,每当埃尔伯发出那些奇怪的音调,整个教室都笑的是前仰后合。 学校教导处的黄主任也跟埃尔伯过不去,当着全校学生的面,他骂埃尔伯肥的像头猪。 埃尔伯在外边受尽了欺负,其实他在家里的日子也一样的不好过,不过平心而论,任谁摊上埃尔伯这样一个孩子都高兴不起来。 说脏话,衬衫不塞到裤子里,不擦皮鞋,吃饭的时候打嗝,见到长辈不问好,自私自利,不合群,不懂人情世故,老实讲,埃尔伯的斑斑劣跡简直数不胜数,而因为屡教不改,时间久了,他的父母亲也很是灰心,于是他们就整天愁苦的看着埃尔伯,一副你又对不起我,或者你又让我失望了的表情,这让埃尔伯在家中常常羞愧的抬不起头来。 虽然处处被人嫌弃,但埃尔伯不愿为了显得合群而去取悦他人,他也不想为了加入别人的佇列而刻意调整自己行进的步伐,可是,这世界哪能任你埃尔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最终,少年埃尔伯还是成了一名愤怒青年,他整日里牢骚满腹,鬱鬱寡欢。 平心而论,埃尔伯平时确实有些自私自利,但对于李克梅,他却显得很会关心人,在从薑的话题转移到李克梅和胡老头的纠纷后,为了帮自己的朋友出头,埃尔伯提议道,“克梅,要不让我去胡老头家门口拉泡屎?” “不好。”李克梅感谢了朋友的好意,但这样的报復方式并不令人激动,胡老头原来每天都不知道要收拾多少狗屎,在他眼里,狗屎跟小孩玩的泥巴没什么分别。 “要不我们给他的房间丢一个燃烧瓶?”埃尔伯又提出用火攻的办法,想像着胡老头被火烧火燎的狼狈样,他就笑的有些难以自製。 “这事就算过去了,那天报警前我给马东打了招呼,后来老头在派出所里被揍的够呛。”李克梅也否决了火攻这个主意,他觉得这样很可能会把胡老头一劳永逸的解决掉。马东是鶯歌市宝塔区刑侦大队的队长,平日里与李克梅和埃尔伯的关係很是密切,一直都是称兄道弟的。 鶯歌最近堵车堵的是越来越厉害,车才开到天府路口,就怎么也走不动了,为了消磨时间,李克梅在手机上打开一首歌,然后就扯着嗓子跟着唱起来。 虽然时隔多年,但我对你依旧无法忘怀 啊,那份爱是如此的美妙 我却从未珍惜 啊,那份爱是如此的自由洒脱 我却让它轻易的溜走 “你怎么也开始唱‘狮子狗’的歌了。”埃尔伯打断李克梅的哼唱。 “林芳觉得这首歌很好听,说来奇怪,我原来也一直受不了‘狮子狗’那公鸭嗓子,可现在好像也慢慢习惯了。”李克梅解释道。 埃尔伯,“那你和‘狮子狗’最近的战绩怎么样?” 李克梅,“互有胜负。” 埃尔伯所指的‘狮子狗’即着名影视歌三栖巨星唐庸“唐天王”,李克梅所哼唱的这首歌叫“甜蜜的爱”,它正是唐庸最为出名的歌曲。李克梅最近一直在网上和唐庸下围棋,俩人棋艺都不高,但旗鼓相当,常常杀的是难解难分,时间久了就颇有惺惺相惜之意。根据安排,唐庸的世界巡回演唱会鶯歌站将在耶诞节当天举行,到时候林芳会飞到鶯歌,和李克梅一起去听这场演唱会,而这也将是他们在网上确定恋爱关係后的第一次见面,对于那一天,李克梅充满了期待。 当李克梅还是个小学生的时候,唐庸已经是红的发紫的“天皇巨星”,从一个无人知晓的外卖小子到超级巨星,虽然一晃二十年过去了,但唐庸英俊的面庞和迷人的微笑所散发的魅力却依旧无人能敌,他所到之处,当地人倾巢而出,而政要巨贾也都争相献媚屈膝,抢着拍照,并索要签名,而从那一张张喜极而泣的表情来看,似乎只有获得天王的签名和合影,他们的人生才能真正算得上圆满和成功。 命运的荒谬和悬殊有时候真是一言难尽。 在我们这个蓝色星球上,有人被万般宠爱,也有人一生来就被人嫌弃;有人住着亭台楼阁,整日里华衣美食,也有人蓬头垢面饿着肚子流落在街头;有人几乎拥有一切,却还在不停的哀叹“我需要被爱”,可也有人因为马上要支付贷款、房租、水电费而焦虑愁苦到无法入睡,因为缺医少药而不得不忍受病痛的折磨,此外,在每一天还有许许多多孤苦无依的人在悄无声息的离去。 可就在这个人情淡漠的时代,还是有很多感动会让我们热泪盈眶。看看唐庸的粉丝吧,他们詮释了什么叫真正的热爱,他们收集他的海报,购买他的唱片,一场不落的看他的电影,津津乐道着他获得的无数奖项和荣誉,由衷的讚美着他的勤奋和努力,每一天,他们都千方百计花样翻新的表达着自己对“天王”的热爱,那股虔诚劲就好像歌颂和讚美“天王”已经成了他们生命存在的全部意义。 眾所周知,“天王”的演唱会就是这些粉丝朝圣膜拜的时刻,“天王”英俊的面庞和奇异的造型让他们陶醉沉迷,他们捶胸顿足,痛哭流涕,在天王目光所及之处,经常有粉丝兴奋到休克昏厥,而在那短暂的意识弥留之际,他们还拖着长长沙哑的嗓音,囈语着,“我爱你,我永远永远都爱你。” 敢称呼唐庸为“狮子狗”或者“公鸭嗓子”,埃尔伯和李克梅可真算得上是胆大包天,要知道,倘若,倘若有人敢在公开场合对唐庸稍稍有所质疑,好了,无论这个人是什么来头,他都已经算是闯下了弥天大祸。对于异见者无耻阴暗的言论,天王的粉丝们一向都是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他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在网路上组织起一支百万大军,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异见者发起一场毁灭性的讨伐战争,不把异见者挫骨扬灰,他们绝不鸣金收兵。 “要不以后我们不要叫唐庸‘狮子狗’了,再怎么说他现在也算是我的朋友,而且有时候我觉得他很可怜。”李克梅很认真的说道。 “哼,朋友个鸡巴。”埃尔伯很是轻蔑的把鼻子一哼。 李克梅无奈的摇摇头,埃尔伯一贯就这德行,对待所谓巨星或者权威,他态度轻佻,从来都缺乏敬畏之心。 纷纷扬扬的雨夹雪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发动汽车,李克梅和埃尔伯再次向前进发,最后,汽车在一座静静矗立的大厦前停了下来,从车内向外看去,大厦霓虹闪耀,瑰丽多姿,天上人间夜总会到了。 所见即所得 天上人间是海棠省鶯歌市最大的夜总会,每当夜幕降临,这里便车水马龙人头攒动,高官富商和美女小姐们纷纷簇拥到此饮酒狂欢,今天是週末,来夜总会消遣的人尤其多。 在对外宣传的时候,天上人间常常标榜自己是一处供上层人士交流休间的社交场所,它极力强调自己的贵族气息和不凡品味,而在公开的报导中,天上人间也从来都没有和任何不名誉的违法行为牵扯到一起。 据说,天上人间光花在装修上的钱就超过了五个亿,当你迈步进入大厅,就仿佛置身于富丽堂皇的皇家宫殿,金色顶棚上巨大精美的水晶吊灯映射到四周棕黄的微晶大理石上,使得整个大厅都弥漫在一片炫目的高贵的金黄色气氛中,在大厅的一角,经常有一位身穿白色长裙的美女在那里弹奏钢琴,有时候也会有萨克斯和大提琴的演奏,在大厅的另一侧是咖啡厅,里面经常放些卡朋特之类的舒缓温柔的歌曲,这里非常适合情侣们约会或者用做商务会谈。 就一楼而言,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但只要你从大厅拾阶而上,即刻你就会发现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而在这个世界里,妓女、赌博、毒品一应俱全。 天上人间夜总会的二楼是洗浴中心,在这里穿梭奔波着许许多多的性感美女,她们秀外慧中、气质不凡,一个个急急忙忙的赶着去和那些尊贵的客人性交。 夜总会的三楼是ktv,在ktv的那些豪华包厢里,和着震耳欲聋的音乐,经常有许许多多的年轻人在冰毒和摇头丸的助力之下到达了极乐世界,他们痴嗔癲狂,群魔乱舞,而此类的狂欢到最后往往都是以触目惊心的群交而结束。 夜总会的顶楼是一家赌场,老虎机、21点、百家乐、轮盘、骰子,所有赌具都一应俱全,只见赌徒们斗志昂扬,而围观者也个个跃跃欲试,每当胜负揭晓的那一刻,总会有狂呼乱叫的情绪爆发,赢的喜笑顏开,输的大声咒骂。需要说明的是,每一个想在这家赌场试试手气的傢伙最后都会被榨的一乾二净,说起来也真是奇怪,虽然花样翻新,但这千百年来赌场上的诡计其实就从来都没变过,可还是有无数人前仆后继的冲进去,单从这一点来说,说人类进化的越来越聪明完全是胡说八道,因为人类贪婪的本性从来就没收敛过。 在电视上,我们经常能看到这个赌场被捣毁,那个色情按摩店被查封,惊慌失措的赌徒和嫖客妓女们被破门而入的员警追的是鸡飞狗跳,但在天上人间这里,你永远都无需担心这些有失体面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天上人间的老闆白汤姆能量十分巨大,能把金碧辉煌的夜总会开在距鶯歌市宝塔区公安分局二百米远,这就是其背景深厚的最好说明。 李克梅听人谈起过,说曾经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记者在卧底天上人间后写了一篇深入报导,他大概是想得普利策奖吧,或者仅仅是为了出风头,但遗憾的是,报导还没来得及发表,这个记者和报社的主编就遭到了铁棍和砍刀的袭击,之后他们在医院里躺了很长时间,而那篇洋洋洒洒声情并茂的报导最后也胎死腹中。 李克梅和埃尔伯是天上人间的老客户,每次到这里他们都会要一个包间,然后点几个年轻靚丽的美女陪酒唱歌。在这里,李克梅最中意的酒是来自于法国的艾丝黛拉红酒,六千多元一瓶的艾斯黛拉香味浓郁,意味久远,真正是上等人的享受。艾丝黛拉,不是吗,光听这浪漫的名字就足以让人陶醉。 按照惯例,在喝酒唱歌之后,李克梅和埃尔伯就会轮流带美女到卫生间,那里摆有一张大沙发,等美女们四脚八叉的躺好后,李克梅他们就纵身跃上去,然后尽情的吆喝和纵横驰骋,直到最后声嘶力竭、全身瘫软。 在每次完事后,李克梅都会气派十足的拿出一张vip卡递给服务生,这是一张天上人间夜总会价值十万元的金卡,唯一的问题是,这张金卡已经连着好几次刷不出钱来,而每一次服务生都会礼貌的建议李克梅,看是否还有其他的支付方式。 李克梅俩手一摊,“先欠着,下次一定补上。” 听了李克梅的话,服务生忍不住就笑了,然后他立刻就将此突发事件报告给经理,而阅歷丰富的经理会再次查询该张金卡。每一次,在核对金卡主人的身份后,经理都会陪着笑脸礼送李克梅和埃尔伯离开,最后他还会客气的表示,欢迎二位以后多多光顾。 鶯歌的老百姓都知道,在天上人间不守规矩是绝对行不通的,在几年之间,仅因为消费纠纷,就已经有好几个胆大妄为的傢伙在天上人间送了命,有的脑袋被铁棍打的稀巴烂,有的全身被扎出了好多个窟窿,虽说人命关天,但这样的案件只要赔付一笔钱,再把施暴的打手象徵性的判个俩年,正义也就基本彰显到此为止了。说实话,这样的判罚其实已经很够意思了,至于这些打手在监狱里最终能呆多久,或者没呆几天就又回到天上人间去上班,这些琐碎已经轮不到我们寻常老百姓来操心掛念了。 白汤姆立场鲜明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凡享受了服务,就一定要付钱,自然也没人会喜欢赊账。 这个白汤姆只有初中文化,他不懂什么是对冲,什么是资本套利,他也从来没有读过商业羊皮卷,而且至今也没打算去拿个mba之类的学位,但白汤姆在做生意方面自有一套。 白汤姆做生意的逻辑非常的简单明瞭,因为他手下那帮挥舞刀枪棍棒的亡命之徒总是使得复杂的生意变得异常简单。 想当年,白汤姆在海棠省西北的鹿岛县开发铁矿,因为污染了饮用水源,还毁坏了耕地,所以附近村子的几百个农民就拿着锄头和铁锨聚集在矿道外面,要求赔偿,要知道,这几个村子的村民在歷史上可是出了名的强悍。 想从白汤姆的口袋里掏钱?想的可真美。 白汤姆一声令下,他手下的那帮马仔立刻就发起衝锋,他们穿插迂回,刀劈斧砍,把那些村民衝杀的是溃不成军,抱头鼠窜。 几十年下来,白汤姆积累了巨大的财富,也赢得了巨大的名声,不过真要细究起来,其实白汤姆的奋斗之路也并非一帆风顺。 当白汤姆还是鹿岛县街头的一个小混混的时候,为了能在江湖上出人头地,他剃了光头,在身上纹了猛虎恶龙,再纠集几个小伙伴,然后就开始在鹿岛县的大街小巷寻衅滋事。 唉,想要成就一番霸业哪有那么容易,那时候的白汤姆经常是鼻青脸肿,身上也是伤痕累累,虽然慢慢也积聚了一定的名气,但打打杀杀解决不了吃喝窘迫的问题,真的,兜里没钱,英雄也气短。抽着烟屁股,白汤姆皱起了眉头,真是愁煞个人。 在痛定思痛之后,白汤姆决定大干一场,他决定去抢劫长途货车。或许但凡第一次都有些手忙脚乱吧,白汤姆一不小心把货车司机给扎了三刀,在被员警抓捕后,他就在监狱里呆了整整七年。 出狱后的白汤姆非常迷茫,他以前好不容易打拼出来的名气早就荡然无存,最可惜的是,那些江湖后起之秀根本就没把他这七年牢狱之灾的履歷放在眼里,如果还照着以前打打杀杀的干法,这短暂的人生还能有几个七年可以挥霍。 一天,白汤姆突然醍醐灌顶,他意识到,如果想要成就一番事业,那就必须要有强有力的后台,而论到强有力,他很自然的就想到了王基恩。王基恩当时是鹿岛县一个派出所的所长,在白汤姆眼里,再没有人比王基恩更强有力了。 王基恩嫉恶如仇,对于犯罪分子他从不手软,鹿岛县的老百姓经常在大马路上就能听到他审讯室发出的“妈妈呀”的鬼哭狼嚎声。 在深思熟虑后,白汤姆叩响了王基恩的家门,他表达了仰慕之意,并要求给予人生指导。 对于头脑聪明且有上进心的青年,王基恩是非常愿意细心栽培的,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从鹿岛县的派出所所长到鶯歌市公安局宝塔分局局长,王基恩一路升迁,而白汤姆也是鞍前马后的紧紧追随。 这些年来,在王基恩的扶持下,呼喊着“所见即所得”的口号,白汤姆指挥着他的马仔们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衝锋,铁矿,油井,房地產,夜总会,白汤姆劫掠的财富真是数不胜数。 四处征伐让白汤姆赢得了残暴冷血的名声,有关于他的好多故事让人听了都觉得毛骨悚然,在鶯歌市乃至整个海棠省的黑色世界里,白汤姆神圣威严的就像个皇帝。不过李克梅却一点都不惧怕白汤姆,这并非是因为他李克梅很讲信用,真的会在下次补上以前的亏欠,不,李克梅压根就没想过要还钱。 李克梅见识过白汤姆被王基恩骂的狗血淋头的样子。 王基恩斥责、咆哮、言语间极尽侮辱,白汤姆则哭丧着脸,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唯唯诺诺,而在等王基恩火气消退一些后,白汤姆就腆着笑脸,又是乖哄,又是讨好,直到王基恩最后面露喜色。 虽然李克梅和埃尔伯与王基恩并不沾亲带故,但李克梅总能想起那一天,那天,王基恩递给他那张vip金卡,然后充满感情的对他和埃尔伯说道,“孩子,你们和我的儿子年纪一般大,在我眼里,你们就是我的儿子。” 每次只要一想到王基恩说的那句话,李克梅就忍不住想哭。 埃尔伯的困惑 在天上人间二楼的一个包间里,一个服务生带着一群穿着极其清凉的俄罗斯美女走了进来,她们站成一排鞠躬问好,然后就目光殷切的看着李克梅和埃尔伯。 今天,埃尔伯没有挑兵挑将,也没有走上前去细看哪个美女的牙口不好,只是目光左右巡视了一遍,他就径直把一个身材修长的金发美女揪了出来。 只见这个金发美女丰乳肥臀,高高笔挺的鼻子,性感而充满肉欲的厚嘴唇,特别是她那双蓝色深邃的眼睛,仿佛拥有摄人心魄的魔力。 埃尔伯被震撼到了,他细细端详一番金发美女脸上的雀斑,接着又像狗一样嗅嗅咯吱窝有没有狐臭,最后,他一把把那个俄罗斯美女抱起来,“克梅,你看她是不是和‘热尼亚’很像啊。” 埃尔伯说的“热尼亚”是电影“这里的黎明静悄悄”里的一个漂亮女兵,他对她覬覦多年,今天总算是梦想成真。 服务生让李克梅也挑选一个佳丽,但李克梅拒绝了,自从心里有了林芳,他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 在服务生领着其他佳丽退去之后,埃尔伯就非常粗暴的对“热尼亚”上下其手,不时地还用他的襠部在“热尼亚”身上蹭来蹭去,不过与埃尔伯高涨的情绪相对比,“热尼亚”却是一点也提不起劲头,估计在她眼里天底下男人都一个球样。 抠摸了一会,埃尔伯叫来了伏特加,李克梅从没喝过这么烈性的酒,几杯酒下肚就觉得脑袋开始眩晕,但难得埃尔伯今天这么高兴,他就陪着喝了一杯又一杯,中间又喝了些红酒,最后他实在顶不住了,一个劲的噁心想吐,不得已,他就躺到一边的沙发上,闭着眼睛休憩起来。 埃尔伯的兴致依旧高昂,为了表达喜悦之情,他一边摩挲着“热尼亚”的胸部,一边深情款款的拿起了话筒。 只见埃尔伯引颈高歌,一曲又一曲,那些悠扬婉转或如泣如诉的旋律被他唱的是惨不忍睹,躺在沙发上烂醉如泥的李克梅在恍惚间仿佛看到了绝望的眼泪,最疯狂的谋杀,静謐的夏夜,蛐蛐叫,电磁波,外星人等等,后来,他又看见质子和电子在碰撞,宇宙在他的意识里诞生、膨胀、爆炸,最后,在埃尔伯雄壮激烈的爱的咏叹声中,李克梅突然起身跑到垃圾桶前呕吐不止。 一阵翻江倒海的呕吐让李克梅差点虚脱,在呕了老半天后,他躺回沙发,只觉得筋疲力尽,脑袋还嗡嗡作痛。 在尽兴之后,埃尔伯把话筒递给了“热尼亚”,稍作思索,“热尼亚”就开始清唱一首俄罗斯乡村歌曲,歌曲的旋律非常优美,只见她一边演唱,一边还做些扭臀拋眼的俏皮动作,把埃尔伯挑逗的是淫兴大发。 等一曲唱罢,埃尔伯就急不可耐的拉着“热尼亚”进入了卫生间,但在他们进入卫生间后没多久,躺在外边沙发上的李克梅就听到了他们激烈的争吵声。 走进卫生间,李克梅看见埃尔伯赤身裸体的躺在沙发上,满脸的怒容,而“热尼亚”则一丝不掛的站在屋子中间,神情激动的比划着,李克梅稍微倾听了一下,他就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原来,在进入卫生间后,“热尼亚”给埃尔伯冲了个热水澡,然后就让埃尔伯躺到床上,她则跪在一边开始舔埃尔伯的大腿根部,说到这里,“热尼亚”嫌恶的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 李克梅看到,在被热水浸泡之后,在埃尔伯的大腿根那儿,一层层细细密密的脏卷儿似潜伏的千军万马随时都要一跃而起。估计是今天冲澡的水太烫了,或者是“热尼亚”舌头舔的力气有些过大,李克梅心里这么猜测。 经过调解,埃尔伯做出了妥协,他同意省掉舔这个步骤,“热尼亚”也表示愿意继续馀下的服务专案,然后李克梅就退了出去。 李克梅退出去还不到一分鐘,从卫生间里就传来“热尼亚”缠绵悱惻的叫声,过了一会,李克梅听到埃尔伯一边激烈的衝撞,一边开始使劲抽打“热尼亚”的屁股,每抽打一次,“热尼亚”都叫的更欢更大声了。 就在这时,李克梅注意到屋顶上方有红灯突然开始一闪一闪,随之,外面走廊里就响起了噪杂的吵闹声。 李克梅皱起了眉头,几年来他还是头一次注意到包间里居然有预警灯,虽然以前市里也搞过多次打击卖淫嫖娼的行动,但他们从来都没有惊扰过天上人间,天上人间仿佛具有隐身功能,警方对它总是视而不见。 就在李克梅疑惑是不是发生了火灾的时候,门突然被猛的推开,俩个员警冲了进来,他们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把手枪,大声呵斥着让李克梅抱头蹲下。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李克梅一下子懵住了,不过他很快就清醒过来。李克梅相信,但凡是人都是讲道理的,于是他从衣服的皮夹里摸出一叠钞票,然后径直走到最前面那个员警跟前。那个员警看出了李克梅的意图,他退后一步,厉声喝道,“放老实点,立刻抱头蹲下。” 李克梅笑了,他觉得这个员警应该是还没有感受到他手里钞票的厚度,于是他就一边眨巴着眼睛示意,一边又把手伸了过去,“辛苦了,买点茶喝。” 太遗憾了,这个员警并不认可李克梅临危不惧的气质,而且他根本就不想再多废话,挥起枪柄,他使劲朝李克梅的脑袋砸了一下。一阵剧痛,李克梅只觉得天旋地转,呻吟着,他跪倒在地,然后顺手抱起了头。 大概是太过于忘情,对于外面的动静,埃尔伯和“热尼亚”浑然不觉,此刻,他们之间的战斗正到了最激烈和最关键的时候,歇斯底里的嚎叫着,俩个人发出了最后的衝锋。 员警一脚踹开了卫生间的门。 李克梅埃尔伯他们排着长长的队伍走出了天上人间,此刻,大厦外面警灯闪烁,连电视台的採访车也开了过来,最丢人的是,四周还有许多看热闹的老百姓,他们指指点点,幸灾乐祸的就像过节似的,有些人居然还对着李克梅他们吹口哨起哄,也不知道这些傢伙的同情心都跑到哪里去了。 在被塞进几辆大公交车后,李克梅他们被带到了西城区的一个派出所,在那里他们依次登记了身份,然后就好几十个人挤在一间大房间里,等待做尿检。 对于今天这屈辱的遭遇,大伙都有些心意难平,他们生气是因为这些员警平时从不少收黑钱,可过段日子就抽风似的搞这么一回大扫荡,真的是毫无信誉可言。后来,他们又开始讨论是不是白汤姆的后台倒了,要不就是冒犯了哪个大人物,否则几年下来都平安无事,怎么今天就突然来场袭击,但讨论了大半天,大伙也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就都慢慢不说话了。 李克梅头上被砸的地方已经鼓起像鵪鶉蛋那么大一个包,疼痛让他不住的吸气呻吟,三天之内来了俩次派出所,先是肩上被砸了一棒,今天脑袋上又挨了一枪柄,运气真是坏到了家。 午夜之后,气温越来越低,大概是前面和“热尼亚”拼的太凶着凉了,埃尔伯开始不停的打喷嚏,继而身体也开始打寒战,此刻,他吸着鼻涕,心事重重的坐在角落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有那么好几次,他都想要张嘴对李克梅说些什么,但最后又忍住了。 晚上一点鐘的时候,房间里进来俩个人,一位是宝塔区刑警大队的马东队长,另外一位就是用枪托打李克梅的那个员警。 马东示意李克梅和埃尔伯跟他出去,到了外面,那个员警显得很有些过意不去,他连着向李克梅道歉了好几次,说他事先并不知道李克梅是马东的兄弟,希望李克梅务必要原谅他,李克梅只得笑着安慰说没关係,“不知者无罪。” 看到埃尔伯身体直打哆嗦,马东用手摸了摸埃尔伯的额头,然后让那个员警找来了感冒药和水,在看着埃尔伯把药吃下去后,他就告诉李克梅和埃尔伯,“回家睡觉去。” 在派出所外分手的时候,埃尔伯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李克梅觉得很奇怪,埃尔伯平时从来都不是这个吞吞吐吐的性格,不过他也懒得问。 回到家后,李克梅先是查收了电脑上林芳的留言,林芳发来几张衣服的照片,她说她很喜欢这几件衣服,但又有些拿不定主意,想听听李克梅的意见。欣赏对比了一番,李克梅从中挑选了一件墨绿色的小西装,还有一件麻布短裙,他能想像的到,林芳穿上这俩件衣服肯定会非常的漂亮。 给林芳回復了留言,李克梅就开始对着镜子用热毛巾烫头上的包,这时电话响了,是埃尔伯。 “克梅,好奇怪啊。”一边嗖嗖的吸着鼻涕,埃尔伯一边忧心忡忡的说道。 “有什么事赶快给老子说。”埃尔伯今天的犹豫不决让李克梅很是恼火。 在迟疑嘟囔了半天后,埃尔伯有些鬱闷的说道,“克梅,热尼亚的下麵怎么是黑色的啊。” 出门去见客户 人总还是要做点事的,否则会闲出毛病来。 星期四的早上,李克梅早早出了门,今天他要赶到凤凰城去见凤凰城光学所的陈浩南所长,接着他就要马不停蹄的去西京市见美国乌斯曼公司的杨总经理,等到耶诞节的时候,有笔帐他还要和天王巨星唐庸清算一下,等这一番忙活之后,就该过新年了。 每个人做生意都有他独特的一面,像白汤姆做生意就自有一套,而李克梅做生意的方式也是相当的别具一格。 等到中午十一点的时候,李克梅乘飞机抵达了凤凰城,在机场外面招停了一辆的士,他让司机开往凤凰城光学所。 在光学所的门卫处电话通报之后,陈浩南所长的秘书把李克梅带到了所长办公室,她说陈浩南正在开会,很快就会回来,在添置了茶水后,她退了出去。 李克梅环顾陈浩南的这间办公室,办公室实在是太大了,大的都有些夸张,从李克梅所在的沙发到陈浩南的那张大办公桌之间有着一片巨大的空地,可想而知,任何一个胆敢对陈所长有所不敬和质疑的人,当他们经过漫长的跋涉,终于从沙发抵达办公桌的时候,所有的不敬和质疑都会自惭形秽,继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办公室的一侧立着一个诺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科学经典专着,甚至于《史记》、《资治通鉴》、《宪法》和《四库全书》这样的大部头也位列其中。大致流览了一下,李克梅从中拿出一本《量子理论简史》,这本书是陈浩南最近才出版的专着,在书的推荐序言中,眾多科学界的大人物都毫不吝惜自己的溢美之词,其中一位甚至称陈浩南为百年难遇的科学奇才。 可是谁又能想的到,就在五年之前,当时尚在美国波士顿的陈浩南还在为了生存问题而一筹莫展,在那段时间里,他整日窝在他那间阴暗窄小的公寓里,不断的修改润色简歷,以期能找到满意的工作,但让他感到绝望的是,投出去的简歷如同石沉大海,他痴痴的等,但就是等不到哪怕一个响。 就在陈浩南鬱鬱不得志的时候,世界光学研究领域突然兴起了一股镭射热,国内一时间特别急需这方面的相关人才,看到陈浩南的窘迫,陈浩南原来在国内的导师向他发出了召唤,这里需要说明的是,陈浩南的这位导师是一位在国内非常有影响力的院士,也是国内光学某领域的所谓奠基人。 在权衡一番后,陈浩南决定回国发展,不过他可并没有冒失到直接就购买回国的机票,作为一个有心人,他找人拼凑创建了一家科技创业公司,此外他还突击申请了几条毫无实际价值的专利。大家可不要小看这俩个动作,就是经过这么一番包装,乌鸡立刻变成了凤凰,而在后来的宣传採访中,陈浩南回国这一段就变成了“当他得悉祖国正急需像他这样的镭射人才时,没有一刻犹豫,他主动放弃了国外优越的生活条件,也放弃了自己亲手创办的倾注了许多心血的拥有远大前程的科技公司,毅然决然的回国,积极投身于祖国的现代化科技事业。” 在回国之后,依靠着那几条专利以及导师的运作,再加上自身的机敏灵活,陈浩南很快就赢得了光学所所长的宝座,如今,作为国内光学领域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他声名鹊起,事业一片坦途,往日之窘迫早已不復存在,算起来,他已经连续俩年进入院士评选的候选人大名单,从各方回馈来看,他今年当选的希望非常的大。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陈浩南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赶紧放下手中的书,李克梅迎上前去握手致意,“陈所长你好,我是王石,前些天我们在邮件上有过交流。” “幸会幸会,怎么,你也对量子理论有兴趣,喜欢的话就拿去吧。”陈浩南注意到李克梅刚刚放下的那本书。 “那再好不过了,但是这些理论太过高深,很多地方都看不明白。”李克梅坦诚道。 “谦虚了,不过如果你真能深入其中,你就会发现量子理论是迄今为止解释我们这个世界最好的理论,它美不胜收,妙不可言。”看上去,陈浩南意气风发,显然现在正是他人生志得意满之时。 “那你能不能给我签个名?要知道我最崇拜像你这样的大科学家了。”李克梅把那本《量子理论简史》放到办公桌上。 “愧不敢当。”拿起笔,陈浩南一丝不苟的在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还请多多指教。” 恭恭敬敬的接过书,李克梅坐回沙发上,“陈所长,今年的院士评选你希望很大,我在这里提前祝贺你当选。” “谢谢,不过最后能不能当选真的还很难说,再说我对这些荣誉一向都不是很在意,对了王先生,请问您这次回到国内都有些什么打算?” “这个,嗯,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李克梅突然踌躇了起来。 “儘管说吧,有什么开不了口的。”陈浩南也是个直来直去的性格。 “怎么说呢,真的有些难以啟齿,我怕我说了以后会冒犯到你。”李克梅显得很是难为情。 稍微迟疑了一下,陈浩南收敛起笑容,“说吧,没关係。” “那你要保证不生气哦。”李克梅恳求道。 “我不生气。”陈浩南皱起了眉头。 在扭捏了一会后,李克梅像是终于下了决心,“陈所长,之前我给你发的邮件自我介绍是哥伦比亚大学物理系光学博士,想到你这里来谋一份工作,其实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嗯,我不是什么博士,也不是来找工作的。”说到这里,李克梅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似乎他自己都觉得很不好意思,“其实我到你这里来是想向你借点钱,借四十万美金。” “为什么要问我借钱?我们可是素昧平生第一次见面啊。”陈浩南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继而他就变得有些生气,“你什么意思?你究竟是干什么的?” 李克梅赶忙安抚道,“陈所长,放轻松,你就把我当做你的老朋友,既然老朋友现在急需用钱,那你是不是应该稍微表示一下。” 陈浩南愣住了,他紧紧的盯着李克梅,脸上满是那种夸张的惊诧表情,他似乎努力想从最遥远的记忆中找出李克梅这个老朋友的一点点线索,但每次都徒劳无功,最后,他霍的站了起来,“我看你是来消遣我的吧,非常抱歉,等一下我还有其他的安排,今天我们就到此为止。” 李克梅并没有识趣的站起身来告辞,他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先是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就以很是遗憾的口吻说道,“怎么搞的吗,刚才一开始我们不谈的很好吗,陈所长,今天我一看到你就对你有莫名的好感,这样吧,作为对你友谊的表示,你只要借我三十万美金就可以了,不过我要给你说清楚,这个数字是我所能给出的最大折扣,再没有讨价还价的空间了。” “你要是还不走,我现在就叫保安了。”阴沉着脸,陈浩南下了最后通牒。 显然李克梅被陈浩南的无礼举动伤害到了,他冷冷的说道,“陈所长,我这个人一向与人为善,不过既然你这么不耐烦,对远路风尘而来的朋友毫无尊重,那我就不妨直说吧,前段时间,你们光学所花三十五万美金从美国乌斯曼公司购买了一台远距光学成像仪,那台仪器的真实价值最多也就八九万美金左右,就在上周一,通过深南市的一家贸易公司,乌斯曼西京公司的杨总给你侄儿的几个帐户转了有十五万美金,陈浩南,我觉得我说的言简意賅,你现在应该能听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吧。” “你这是彻彻底底的诬衊,我根本就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疯子。”坐回椅子,陈浩南的脸因为愤怒而涨的通红。 “呵呵诬衊,瞧,每次都是这样,每个人都说自己是大好人,每个人都说我冤枉他们。”李克梅无奈的把俩手一摊,“陈浩南,难道你以为我千里迢迢到这里来拜访你,仅仅是为了信口雌黄的污蔑一个好人?好吧,那你再听听我接下来陈述的这些又是不是事实。” 掰着指头,李克梅开始一条一条的罗列陈浩南的罪状。 “第一,你在归国应聘光学所所长职位时提供了虚假履歷,确实,你曾经在abb公司做过一年时间的见习研发工程师,但你在简歷中不但擅自把你在abb的工作时长延长到了六年,还无中生有的自封了个首席科学家的头衔,你甚至把abb许多重大创新產品的开发功劳全都揽到自己身上,我问你,这里我有没有污蔑到你。 让我们再说说钱的事,通过你侄儿设立的俩家皮包公司,你们合谋把国家划拨的实验经费洗了至少有五百万,既然做实验的钱最后都落到了你的兜里,那我猜那些实验数据应该也真不了,不知道你同不同意我的这个观点。还有,为了能让你承担的国家课题通过验收,为了能当选院士,你给那些专案验收专家和评选委员林林总总送了有上百万的礼物,而那些送礼的费用最后也都是在实验经费中报销的,我说的没错吧 好了,最后让我们谈谈你那位漂亮的女硕士,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说你婚姻不幸福,要人家女孩子做你的情人,又是写诗,又是送情趣内衣,还动不动就摸人家的胸和裤襠,人家不愿屈从于你,你就处处刁难人家,陈浩南,我都臊的要说不下去了,难道你就是这样为人师表的吗?师道尊严又被你置于何地?” 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陈浩南面色苍白,眼神涣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喂,你不舒服吗?”看到陈浩南呆呆的半天没反应,李克梅很是关切的问道。 “没事,大概是昨晚上没休息好吧。”陈浩南努力想要挤出一丝笑容,但他脸上的肌肉明显不听使唤。 长长的叹了口气,李克梅劝慰道,“陈所长你别害怕,你还有远大前程,我向你保证,无论如何我都不想伤害到你,我刚才不说了吗,我一看到你就对你有莫名的好感,请相信我,如果我们能达成一致,我是绝对不会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证据提交给司法部门的,对此,我可以用我的人格作出担保。” 儘管李克梅掏心掏肺的想要赢得陈浩南的心,但陈浩南依然痴痴的坐在椅子上,不置可否。 看到陈浩南还是不太开窍,李克梅的情绪变的有些激动起来,他似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我的陈所长啊,你好好想想,你们所马上要盖新的实验大楼,你的国家重点实验室还有几千万的资金可供调遣,老天爷哪,从那些地方你能搞到数不清的钱,那区区三十万美金又算的了什么,你说大家和气生财多好,对不对?” 苦笑着,陈浩南的脸色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既然该说的都说了,李克梅觉得自己的心意也尽到了,于是他站起身来走到陈浩南的办公桌前,“陈所长,今天我就不打扰了,不过我还是要再次衷心的祝愿你早日成功当选院士,真的,这是我的心里话,我将以你为荣。” “这么着急要走?我还没尽地主之谊呢,你看这好不容易来一趟。”陈浩南慌忙站起来和李克梅握手,此刻,他说话的语气变得非常谦和,有一股諂媚的味道在里面。 李克梅拒绝了陈浩南的挽留,他说他已经提前订好了航班,还要赶着去见下一个客户。 从所长办公室出来,陈浩南一直把李克梅送到光学所的大门口,在那里,他又开始挽留李克梅,急的几乎都要哭了,他说他有许多的苦衷想向李克梅倾诉,此外,他还想给李克梅分享他对于量子理论的一些最新体会。 看着陈浩南可怜兮兮的样子,李克梅有些于心不忍,不过他最终还是狠了狠心,坐上了的士,然后和陈浩南挥手道别。 看着李克梅乘着的士扬长而去,陈浩南这位科学界的新星呆立在原地,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继而就开始变得惶惶不可终日。 在机场等候了几个小时,李克梅坐上了从凤凰城飞往西京的飞机。 把脑袋倚靠在舷窗上,望着窗外茫茫的夜色,想到先前和陈浩南的会面,李克梅心里不禁又多了一些感慨。 李克梅清楚的很,他的每次不请自来都不是很受欢迎,那些客户在见了他之后一个个撅着嘴,就像小孩子被拿掉手里的糖果一样,一脸的不开心,为此,李克梅也一直觉得遗憾,不过老实说,他也顾不得那些傢伙高兴不高兴,生意就是生意,它不是追忆友情和叙说往事,而他做生意的方式总是先用一记闷棍打的对方晕头转向,然后就转身逃之夭夭,就这么简单。 为了更有说服力,为了增加生意成交的可能性,李克梅经常出其不意的亲自上门拜访,给客户一个大大的惊奇,当然了,把客户吓得魂飞魄散实在算不上是“大大的惊喜”。 用如此费力和戏剧化的方式和客户见面,李克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本来,这样的事情一个电话或者一封信就能说明白,无非就是“我们掌握了你违法犯罪的证据,如果想要平安无事,那就借我们点钱花花。”不过,如果有谁想只靠三言俩语就能大赚一笔,那简直就是白日做梦,告诉你吧,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这么美气的事。 要知道,光和客户打个电话说俩句话都很不容易,很多时候,李克梅才在电话上开了个头,对方就会因为受到惊吓或者以为是恶作剧而轻率的掛掉电话,可等你再次打通的时候,对方可能会对电话录音的担心就会变得越来越强烈,有时候甚至强烈到让李克梅都要发疯。 事实上,除了担心电话被录音外,还有很多事常常让李克梅要发疯。 说真的,有些客户就像小孩子一样任性,他们对自己的命运放任自流,完全不负责任。 为了证明自己并非虚张声势,每一次,李克梅都在电话里事无巨细的,一条一条的,把他们的罪行说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此外,他还苦口婆心的规劝他们,讲的是口乾舌燥、喉咙冒烟。你或许会以为,这样揪着耳朵讲,他们就一定会把李克梅的警告当回事。错,错的离谱,谁能想像的到,好多傢伙在掛了电话之后立刻就把李克梅的叮嘱丢到了九霄云外,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也不知道这些傢伙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他们以为通过自我安慰、心理暗示或者潜意识,李克梅就会好心的放过他们?实在是匪夷所思。 可是,面对面发出威胁和恐吓的效果就大不一样了,很多时候,李克梅才表达来意,许多猝不及防的客户就像见到魔鬼一样被吓到灵魂出窍,看到他们受惊的表情,李克梅就知道,接下来这些傢伙一定会认真对待他所发出的威胁和恐吓,而不会侥倖的以为那只是儿戏罢了。 想起先前陈浩南那呆若木鸡的丑态,李克梅的脸上浮现出了得意的笑。 在黑夜中飞行了一个多小时后,飞机开始降落,李克梅从舷窗往下看,只见下方一片灯火辉煌,西京城到了。 她的小手真是又暖又白 从电梯上到歌华大厦的三楼,在走出电梯门的刹那间,李克梅突然紧张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看看手机,离面试时间还有十几分鐘,于是他决定先去卫生间稍作休整。 在卫生间的便池前,李克梅解开皮带,然后掏出了傢伙。 在李克梅的印象里,他似乎从来都没这么紧张过。 李克梅并不担心接下来的面试,按照计画,在呆会面试的时候,他将建议乌斯曼公司的杨总和他签一份佣金代理合同,如果杨总不答应的话,他就会威胁要送杨总进监狱,流程大致就是这个样子。 李克梅也一点都不担心呆会杨总会不配合,以过往那些客户为例,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们或多或少都是有些抗拒的,但李克梅的讲话有理有据,逻辑清晰,所以,即使很多时候他们都很不服气,但不服气也没办法啊,事实终归是事实,白纸黑字的,谁都别想否认。 无论什么生意,只要你全身心的投入其中,你就会发现许许多多的乐趣,就像猫咪逗弄老鼠一样,李克梅嘲弄他们,戏耍他们,津津有味的欣赏他们洋相百出的表演,等最后玩够了,再一口吃掉他们,当然了,在表面上他还得装作彬彬有礼,很多时候甚至还要表现出一些同情心,做生意嘛,基本的礼仪还是要讲的。 现在,唯一令李克梅感到纠结的是如何去面对林芳。 以往在对潜在客户做调查研究的时候,李克梅是一定要和客户公司里那些年轻靚丽的女秘书交朋友的,虽然表面上她们显得高傲冷漠,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只要你体恤她们微薄的薪水,讚美她们性感的身材和漂亮的脸蛋,再给出一些美好的承诺,她们是很愿意在网路上和你打情骂俏的,甚至送你裸照,老实讲,再也没有比这些年轻靚丽的女秘书更喜欢热心助人的了,只要你取得她们的信任,她们总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前前后后,李克梅在网路上交了有五六个秘书女朋友,当然了,一旦谈完生意,他便再也不和她们联络。 整天卿卿我我的爱人突然消失不见,可想而知,肯定会有个别多情的女秘书会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她们痛不欲生,她们顾影自怜,她们鬱鬱寡欢,但也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破口大骂,骂李克梅是人渣,骂天下所有男人都是猪。平心而论,她们这样激烈的反应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任谁碰到这样的人渣都不会比她们表现的要好多少,但是,时间终究会抚平所有的伤痛,等再过一段时间,就像把一颗小石子丢进平静的湖面,当水波湮灭,波澜不惊,李克梅也就此永远消失在他们的生活里。 人世间的情缘就是这样来来去去,虽说看上去有些残酷,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如果往后人生,大家偶尔还能微笑着回忆起,而不是骂对方是猪或者人渣,李克梅觉得这也算不上有多遗憾。 林芳就是李克梅最新交的一位秘书女朋友。 与以往每次一样,其实一开始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李克梅先从摄像头里看到了林芳的美貌,然后他就加了林芳的聊天帐号,并介绍自己叫蔡奇,是哈佛商学院mba,在鶯歌有一家规模较大的进出口公司等等,总之,都是些陈词滥调,然后就这样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与那些动輒要求上床或者发裸照的冒失鬼相比,林芳觉得李克梅幽默风趣,绅士有礼,最重要的是,她觉得她和李克梅之间有着难以言及的默契,说出来没人相信,他喜欢她爱听的歌曲,他喜欢她爱吃的食物,他喜欢她爱看的电影,真的,李克梅仿佛能走进她的心里,她的烦忧、她的喜乐、她对未来的憧憬,他都能一一感同身受,天哪,到哪里去找这世间难得的知己啊。 真的,那种心有灵犀的默契说不出有多快乐,就像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李克梅和林芳谈天说地,继而互诉衷肠,而为了在聊天结束时谁先掛电话,他们常常争的是面红耳赤。 当林芳讲到家乡美丽的湖泊、辽阔的草原、夜晚的满天繁星时,李克梅立刻就心生嚮往,当林芳讲到小时候和弟弟一起上山挖蘑菇的趣事时,李克梅马上就对素未谋面的小舅子心生好感,而当林芳表示自己和父亲因为吵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的时候,李克梅就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去警告下未来的老丈人,让他最好对林芳的态度好一点。 那一天,李克梅告诉林芳,说他自小就是一个孤儿,除了一个患难与共的好朋友,在这个世界上他再也没有什么亲人,在电话的那一端,林芳泪雨滂沱,她抽噎着告诉李克梅,她愿意给他一个家。 既然都是一家人了,那大家也就没必要再装什么矜持了,于是李克梅和林芳的关係变的大胆热烈起来,自此之后,他们每天在电话上除了互相表达思念和爱意之外,剩下的时间就直奔下三路,色情且淫秽,但他们却乐此不疲。 应李克梅的要求,林芳发了自己的裸照,然后她就说她很想看看李克梅的样子,要求和李克梅视频,但李克梅断然拒绝了林芳的要求。 林芳很生气,她撒泼耍赖的一定要。 李克梅非常严肃的告诉林芳,他对于他们之间的关係是非常认真的,他希望自己在最好的时间以最完美的形象展示在她面前,林芳热烈的回应道,她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这一天就订在了唐庸鶯歌演唱会的那一天,他们说好了,在看完演唱会后,他们就一起到天涯岛去看大海,看完大海,林芳就带李克梅去见她的家人,他们都商量好了,到时候婚礼就在李克梅天涯岛的大别墅里举行。 在便池前站了老半天,却一滴尿也没挤出来。叹口气,李克梅系上皮带,然后走到洗手池的镜子前,他整一整头上的假发,再端一端那副宽框茶色眼镜,看上去,这样的妆容似乎无懈可击,尤其是那副茶色眼镜,只要你戴上它,即使你对着站在你面前的人挤眉弄眼,他们也看不出你的任何表情。 做了俩个深呼吸后,李克梅走出了卫生间,然后来到了美国乌斯曼公司的门口,等他刚要探头朝玻璃门里望,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突然推开门招呼他进去。 这个女人有着一张俏丽的脸蛋,她上面身着墨绿色小西装,露出些许白皙的胸脯,不过平心而论,她的胸脯真的一点都不大,她下麵穿的则是一件麻布短裙,短裙把她纤细光洁的腿衬托得修长笔挺,此刻,林芳就站在李克梅的面前。 紧张的情绪消散开来,李克梅只觉得阳光明媚,春风和煦,似是故人相约而来。 “先生,你是来面试的吗?”林芳顰住了眉头,李克梅直勾勾的目光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是的。”李克梅不禁哑然失笑,他想起了林芳照片上赤身裸体的样子,也想起了林芳以往在电话上给他说的那些赤裸裸热辣辣的情话,瞧她现在严肃的样子,假正经。 引领着李克梅到会议室落了座,林芳就开始在会议桌上摆放着的那几份简歷中找来找去,她一边找,一边还对着李克梅看,在翻来覆去好几次后,她面带不悦的问道,“先生,请问你怎么称呼?” “罗纳多。”李克梅从那几张简歷中拿出了一个名为“罗纳多”的简歷。 “可是你和他完全不像啊。”一边用手指着简歷上的照片,一边对着李克梅的脸仔细端详,在林芳那张俊俏的脸上满是诧异。 李克梅不禁有些情动,他握住林芳的手,然后语带轻佻的问道,“那你给我指指哪里不像?” 瞬间,林芳的脸就变的狰狞起来,她使劲甩开李克梅的手,又狠狠白了一眼,然后就拿着简歷走出了会议室,很快,她又和一个矮个秃顶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秃顶男就是美国乌斯曼公司秦国办事处的杨总经理,他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能在几年之内把乌斯曼的產品做到秦国市场佔有率第一,他也是很有些手段的,当然这手段肯定不会多么光彩,否则李克梅也不会找上门来。 只是看了李克梅一眼,杨总就生气的把简歷丢到桌子上,“罗纳多先生,简歷上的照片和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且你说你在美国科多克公司做过三年,凉州炼化公司那单合同也是你拿下的,但据我所知,那单生意是科多克公司的郭家驹经理拿下的,因为我也现场参与了那场竞标,但我对你却完全没有印象。” 林芳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对于杨总的不友好态度,李克梅并不以为意,他微笑着建议道,“杨总,你看我们能否单独聊会,用不了多少时间。” 杨总,“有这必要吗?” 李克梅,“请相信我,这个对你和乌斯曼公司都非常之重要。” 看到李克梅一再坚持,杨总只好示意让林芳先出去回避一下。 在林芳气鼓鼓的走出去之后,李克梅语带诚恳的说道,“杨总,我得先向你道歉,那张照片确实不是我的,而且你说的很对,凉州炼化那单生意是科多克公司郭家驹先生拿下的,因为我简歷中工作履歷和业绩那部分都是直接拷贝郭家驹先生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杨总生气的叫道。 对于杨总的反应,李克梅很是反感,他刚才都已经做了诚恳道歉了,可杨总为什么还要气势汹汹的,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得,既然有些人一点都不懂得尊重他人,那李克梅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给对方好眼色,“杨总,看你这么不耐烦,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递交简歷以及参加今天的面试都是为了能有和你见面的机会,我不叫罗纳多,我叫王石,昨天我刚和凤凰城光学所的陈浩南所长见过一面。” “你想怎么样?”杨总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李克梅,“我想怎么样?你说我还能怎么样,杨总,经过细緻縝密的调查,我们发现贵公司几乎每单生意都涉及到商业贿赂,严重程度可以说是触目惊心,现在,我们希望能从贵公司拿到三十万美金的报酬,不过你放心,在拿到这笔钱后我们永远都不会再打扰贵公司,而且我们还要祝贵公司生意兴隆、财源滚滚,也祝愿杨总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像个木偶一样呆坐在椅子上,显然杨总有点受惊过度,昨天晚上,光学所的陈浩南给他通报过那个叫王石的傢伙,他也考虑了种种对策,但他还是没想到这个瘟神会以这种方式这么快的找上门来。 “报酬?干什么的报酬?凭什么要给你报酬?”在惊吓之后,杨总慢慢的缓过气来,“年轻人,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你这是敲诈勒索,你想过你这么做的法律后果吗?” 一直以来,李克梅都有这样的苦恼,如何才能在不施加威胁和恐吓的前提下,让客户乖乖的掏出一大笔金钱,在他看来,面目狰狞的威胁和赤裸裸的恐吓实在是太过于丑陋,而想要漂亮的说服别人,还想表现的优雅瀟洒,那就需要掌握非常高明的说话艺术,可事实是,无论你如何的罗织语言,如何的遣词造句,但说来说去,似乎还是“敲诈勒索”最能传情达意,再说,对于像杨总这种尖酸刻薄的人,如果你不拾起威胁恐吓的大棒,那你如何才能压制他的嚣张气焰,尤其是杨总刚才的最后一句话居然试图对李克梅进行说教,而李克梅是最讨厌别人对他说教的了,仅凭这一条,他就有充足正当的理由展开自卫反击战。 “你竟然有脸跟我讲法律?我问你,你亲自经手了多少商业贿赂,那你知不知道你那些行为的法律后果有多严重?”李克梅火冒三丈,“真他妈的见鬼了,乌斯曼从秦国赚了那么多钱,我们只是要求从中分那么一点点,就那么可怜的一点点,难道这都不能答应吗,好吧,今天我不妨给你坦白,如果你和乌斯曼胆敢拒绝我们的要求,我们就会把乌斯曼赶出秦国市场,而且我还要把你送入监狱,让你呆在监狱中一辈子都出不来。” “你说什么?”恨恨的看着李克梅,杨总把牙齿咬的咯咯响,脸都变成了酱紫色。 看到杨总的样子有些吓人,李克梅赶忙把语气变得柔和起来,他安抚道,“杨总,说心里话,我根本就不希望我们走到那一步,你说走到那一步对谁有好处,而且我们只是针对美国公司,并不是针对你本人,你想一想啊,你可是我的同胞啊,你说我们怎么能捨得伤害自己亲爱的同胞呢?”在狂风暴雨之后来一点和风细雨一直是李克梅喜欢的一个套路,先狠狠的抽几大棒子,然后再给几根胡萝卜,为此,很多客户都对李克梅是感激涕零。 不过李克梅的策略至少在今天没有奏效,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杨总霍得站了起来,“想把老子送进监狱?老子今天跟你拼了。”绕过会议桌,杨总径直朝李克梅扑了过来。 李克梅赶忙摆手表示一切都好商量,其实他完全没有送杨总进监狱的想法,但杨总已彻底丧失理智,他一手抓着李克梅的一只胳膊,另一只手掐着李克梅的脖子使劲往后一推,轰的一声,李克梅和椅子一起倒了下去。 挣扎着,李克梅想要从地上翻身爬起来,但杨总死死的压着他,任凭他四脚乱蹬就是动弹不得,在撕扯当中,李克梅用来偽装的假发和眼镜都掉到了地上。 在来乌斯曼公司之前,李克梅一直以为接受过美国名校高等教育的杨总是通情达理的,谁知道这傢伙脾气这么暴躁,而且他小小的个子,力气却异乎寻常的大。 通过会议室的玻璃墙,林芳目睹了这一突发事件,她急急冲了进来,然后使劲把杨总从李克梅身上扒拉开来,再把四脚朝天的李克梅扶起来。 看着地下丢弃的假发和眼镜,再看一看李克梅的脸,林芳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李克梅羞的是满脸通红,他捡起假发和眼镜便转身要走,但杨总一把拉住了他的衣服,“罗纳多先生,不,王石先生,非常抱歉,刚才有些衝动了。” 唉呀,李克梅真是哭笑不得,杨总这傢伙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可李克梅一刻都不想再停留,他一边使劲往开掰杨总拉扯的手,一边不管不顾的就要往外冲。可杨总死活就是不松手,他一边忙不迭的道着歉,一边可怜巴巴的看着李克梅,眼神中满是祈求。 心头一软,李克梅停止了掰扯,既然人家都表现出了悔意,而他又总是愿意把事情朝好的方面去想,“杨总,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好好说话,能不能不要再动手动脚。” 看到杨总郑重的点了点头,李克梅就让杨总坐回原来的位置,然后示意让林芳出去。 林芳满脸狐疑的走了出去,不过她还是不放心,眼睛还一直盯着会议室这边,如果再有争斗发生,她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就冲进来。 把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来,摆正,再慢慢的坐上去,然后李克梅就长久的看着对面的杨总,以至于杨总被盯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突然间,李克梅觉得有些哀伤,他知道经过杨总今天这么一闹,他和林芳的未来大概也就从此一笔购销了。 在犹豫踌躇了一会后,李克梅长叹一声,“杨总,我再问你一次,能不能好好说话?” 杨总,“能” 李克梅,“那你听过愁啊愁那首歌吗?” 杨总,“哪首愁啊愁?” “就是愁啊愁,愁就白了头,自从我与你呀分别后,我就住进那监狱的楼。”一边说着歌词,李克梅一边还哼出了调。 杨总,“我听过。” “眼泪呀止不住的流,菜里没有半滴油。”李克梅不胜唏嘘,他伤感的有些停不下来。 “我真的听过。”杨总赶忙再次确认。 李克梅,“那杨总我问你,为了赢得一单生意,以往你在面对客户的时候是不是常常要低三下四的讨好他们,是不是?” 杨总,“是的” 李克梅,“杨总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你也是十年寒窗苦读,然后又到美国去勤工俭学,几十年来一步一个脚印的打拼奋斗,这才坐上乌斯曼秦国总经理的位置,我说的对吧。” 杨总,“对。” 李克梅,“将心比心,大家活着都不容易,都是谋生活,都是为了讨口饭吃,那杨总你说,就因为那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就把你送进监狱,然后让你在里面呆个十几二十年,你说我能那么做吗,那还是人做的事吗?” 訕笑着,杨总不答话。 李克梅,“杨总我再问你,你知道我去拜访其他的那些跨国公司的总裁总经理的时候,他们是怎么对我的吗?” 杨总,“不知道。” 李克梅,“不知道?他们对我是毕恭毕敬,感激涕零,你知道他们中间有些人是怎么称呼我的吗?” 杨总,“不知道。” “哼,又不知道。”李克梅不满的摇摇头,“本来我不想再提这些事,但看你今天对我的态度,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说出来。他们说我是他们的救命菩萨,再造父母,当然了,这些话说的有些过分,我也愧不敢当,但我觉得人活着就要懂得感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是这个道理吧。” 杨总,“是。” 李克梅,“杨总,我相信到了你这样的年纪,你一定有着非常丰富的人生阅歷,那请你告诉我,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杨总,“不知道。” 李克梅,“江湖骗子?或者街上的小流氓?你不会真的这么看我吧,这样吧,我们现在来回想一下昨天晚上陈浩南在电话里是怎么和你说的,他是不是问你该怎么办,你说不要怕,我们静观其变,你是不是这么说的?” 杨总,“是的。” 李克梅,“今天早上,你给深南那家洗钱公司打了一个电话,让那家公司和陈浩南的侄儿赶快补签一个合同,杨总,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杨总,“对。” 李克梅,“好吧,杨总请你现在就告诉我,你打算怎么静观其变?你不会天真的以为补签一个合同就能把黑的变成白的吧?我亲爱的杨总啊,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站到悬崖上了,下麵就是万丈深渊啊,可你呢,你还在掩耳盗铃,你还在自欺欺人,我都要替你急死了,杨总,我再问你一次,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杨总,“那你是什么人?” 没有正面回答杨总的问题,李克梅显得痛心疾首,“我亲爱的杨总啊,如果我要对你不利,那我为什么还要苦口婆心的和你说这么多话,我直接把你抓了就得了,你说那有多省事,对不对,但我没那么做,恰恰相反,今天我是满怀诚意而来,希望能和你像朋友一样的说说话,交交心,大家心平气和的商量着找一个解决办法,好帮助你远离危险,远离那万劫不復之境地,可你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你是如何对待远道而来一心想要帮助你的朋友的,难道你就是这么感恩的吗,杨总,说真的,以前从来都没人敢像你这么对我。”说着说着,李克梅就真的委屈的不得了了。 低下头,杨总轻轻的嘟囔道,“对不起。” “算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李克梅非常大度的摆摆手,“杨总我再说一遍,我慢慢的说,你给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听清楚了,第一,你是我的同胞,我们绝对不想伤害自己的同胞。第二,我们只是从美国乌斯曼那里讨一点点钱,又不是从你的兜里掏,所以说你着什么急啊,杨总你捫心自问,你觉得我的要求真的那么过分吗?”说到这里,李克梅简直都要愁死了,“我的杨总啊,你是留洋见过大世面的人,你的胸怀为什么就不能再宽广一点?为什么就不能再多一点分享的精神呢?” 杨总面带焦虑,“我怕乌斯曼美国总部那边不好交代,而且……” “而且什么?”李克梅厉声打断杨总的话,他觉得杨总的话实在是太多了,“这不关你的事,我会去说服你们老闆的。” 当杨总毕恭毕敬的陪着李克梅走出会议室的时候,林芳瞪着迷惘的大眼睛看着他们,她似乎到现在还有些惊魂未定,就在刚才,眼前的这俩个人还躺在地上滚成一堆,似乎要大动干戈,可没过一会他们又突然礼貌客气起来,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缓步走到林芳跟前,李克梅停了下来,他和她握手道别。 漂亮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嘟嘟的嘴唇,白皙的脖颈,林芳真是美的让人心疼,李克梅使劲的盯着林芳看,他想铭记此刻,总觉得从此之后人生不復再见。 在走出乌斯曼公司办公室的那一刻,悲愴袭来,李克梅真想嚎啕大哭,林芳可爱的小手真是又暖又白。 漫天都是跳舞的小精灵 李克梅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永平,万念俱灰的他本来打算先喝点酒,再好好的哭那么几天,以凭弔自己刚刚逝去的爱情,但工作不等人,他现在竟然连个哭的时间都没有。 北京时间晚八点,在李克梅的房间里,埃尔伯和赤身裸体的李克梅正坐在写字台前说着话,在写字台的电脑萤幕上,美国乌斯曼公司ceo范特西先生正在读邮件,在他的右手边是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埃尔伯,“克梅,听说新世界夜总会来了一批索马里妓女,去找个妓女打一炮吧,打完炮后你就知道自己整天自怨自怜的有多滑稽了。” 指着自己的小兄弟,李克梅以悲哀的神情说道,“我现在已经无法勃起,即使勃起,我也一点都不想在那些大白条肉上毫无意义的插来插去,在我看来,那些女人连林芳的一个脚趾头都不如。” 埃尔伯忍不住了,“太荒唐了,事实上林芳根本就不知道你是只猫还是只狗,她喜欢的是那个蔡奇,你只不过是她排遣无聊寂寞的对象之一,再说你都有没睡过她。” 李克梅受了刺激,他觉得埃尔伯实在是面目可憎,于是他出其不意的一脚把埃尔伯蹬倒在地,“埃尔伯我真为你感到可怜,林芳是我思想的共鸣者和灵魂的伴侣,像你这种品格低下只知道交配射精的牲口,是永远都不会明白精神上的琴瑟和鸣是有多么的快乐。” 怒气衝衝的从地上爬起来,埃尔伯打算和李克梅好好的撕扯一番,不过他并没有动手。 此刻,李克梅已是泪流满面,“我觉得我们仿佛已经走过了长长的一生,清晨日暮,风霜雪雨,体验了许多的悲欢离合,品尝了许多的酸甜苦辣。” 在电脑萤幕的那一边,范特西现在正在读的这封邮件是一个叫“王石”的傢伙刚刚发来的。 “亲爱的范特西先生: 非常冒昧的写信给您,希望没有打搅到你的生活。 我在此想要声明的是,贵公司在开拓秦国市场的过程中存在着大量商业贿赂行为,其疯狂程度用肆无忌惮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对于贵公司秦国分公司的自甘堕落,真的让人非常痛心,毫无疑问,这些违法行为不但是对自由市场经济公平竞争精神的严重挑战,也触犯了秦国法律以及美国的反海外贿赂法,我想要提醒阁下的是,我们已经掌握了所有涉及商业贿赂的合同以及相关贿赂资金的往来帐号,所有的电子证据也都做了备份。 不过我想在此强调的是,如果贵公司能对此类违法行为做出深刻反省,并展现出解决问题的诚意,如是,我们将会非常的欣慰,否则我们将不得不向秦美有关部门提交相关证据,而拜你所赐,贵公司在秦国将会面临许许多多的诉讼,贵公司在秦国的大量客户也都将面临牢狱之灾,坦率的说,这是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亲爱的范特西,最后我赠你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与君共勉。 祝好。 王石。 看完邮件,范特西皱起了眉头。 就在前一天晚上,范特西接到了杨总的电话,杨总告诉范特西,有个叫王石的傢伙想要敲诈公司一笔钱,此外公司的一位重要客户也同时被敲诈,不过他现在正在积极联络各方面的关係,务必使这一棘手事件能得到妥善处理。 哎呦,真是好心没好报,虽然李克梅昨天一再的规劝杨总,而杨总也信誓旦旦的当面保证过,但李克梅一走,杨总这个没良心的就立刻重新申请了新的电话号码,然后通过朋友的关係,他找到一位叫任和平的退休检查官。任和平这个人口气很大,他宣称自己在公安部和国安部门都有着非常硬的关係,随时可以动用那些特殊侦察手段,“对付王石这种小毛贼,简直易如反掌。” “这个王石可能有警方的背景。”杨总还是有些担忧。 “警方个鸡巴。”任和平不屑一顾。 拿起杯子,范特西嘬了一口咖啡,然后就开始给杨总写邮件,首先,他对杨总的粗心大意表示了强烈不满,接着他就表示,勒索者要求的三十万美金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其实,范特西对杨总的不满由来已久。乌斯曼秦国公司每年都要处理数额庞大的佣金或者所谓回扣,这些资金先是匯到仲介公司,然后又被转移到私人帐户,就这么三倒俩倒,最终去了哪里,范特西是一无所知,而他一直都怀疑其中的好大一部分最后都进了杨总的口袋。 把信检查了一遍,觉得差不多了,范特西就挪动滑鼠去点击“发送邮件”,但让他恼火的是,滑鼠突然失去了控制,刚刚写好的邮件一不小心全被删除了。 “本来我们说好一起去看演唱会的,票我都提前买好了。”李克梅还是不能释怀。 “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埃尔伯安慰道。 李克梅,“可是我们还说好要去天涯岛看大海的,看完大海她就带我去见她的家人。” 埃尔伯,“那你到时候怎么解释你的博士学位,进出口公司,还有天涯岛的大别墅。” 埃尔伯的质疑把李克梅一下子给噎住了,不过他还是不服气,“哼,不管怎么说我都爱她,我相信她绝对不是那种肤浅的人。” 范特西把滑鼠挪来挪去,使劲敲打,可滑鼠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后来他又把滑鼠插头拔下来再插上去,又试了其他几个电脑插口,还是不行。 “真见鬼了”,范特西烦躁的按下了电脑的重啟键。 在重啟电脑后,滑鼠恢復了正常,范特西把邮件又重新书写了一遍,不过他对之前信里面的几处措辞做了修改,他不希望自己在语气上显得太过强硬,毕竟秦国市场以后还是要仰仗杨总的,在最后检查了一遍后,觉得差不多了,于是他挪动滑鼠又去点击“发送邮件”。 怪事又一次发生了,滑鼠又一次失去了控制,刚刚写好的邮件又全部被删除了。 死死的盯着电脑萤幕,突然,范特西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在电脑里面似乎有人一直在盯着他看。 范特西曾经在纽约时报上读过一篇关于互联网犯罪的专题报导,在报导中专家提到,勒索者总是以这些公司在秦国、巴西、印度、俄罗斯等市场的商业贿赂为由,索取一定的“报酬”,当然了,他们总是把自己描述成追求公平正义的热心公民,而在所谓勒索信函中也完全看不到“金钱”俩个字。曾经有硅谷人士言之凿凿的声称,说勒索者来自于俄罗斯,理由很简单,勒索者总是通过专门的洗钱公司来签署合同,而很多洗钱公司的註册地就位于莫斯科红场附近的商业大楼,那些洗钱公司的代理人经常骄傲的宣称,说自己和克里姆林宫内的那位大人物交情甚好,经常坐在一起喝伏特加,或者看个芭蕾舞剧什么的。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些胆大妄为的勒索者经常会亲自到访跨国公司在巴西,印度,俄罗斯或者秦国的办事处,在歷数这些公司的累累罪行后,他们会给出一个数字,然后就转身离去,就像传说中的那些绿林好汉一样,他们来无踪去无影。 说句公道话,这些傢伙并不贪婪,他们总是会根据公司的规模提一个非常谦虚的数字,这些数字是如此的谦虚,以至于那些跨国公司的管理者都暗自窃喜,很简单,相比于公司从那些市场赚取的数不清的金钱,这个数字简直不值一提。 据说,这些勒索者还是很讲信誉的,在通过某种方式获得报酬后,他们便再也不会厚顏无耻的回来故伎重演,但要是哪家公司没能让他们心满意足的话,等着瞧,那家公司以后肯定会有大麻烦,等待它的除了sec的巨额罚款,一系列有关商业贿赂的法律诉讼也会接踵而来。 还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双方在签署合同时都非常有默契,自始至终都没有因为讨价还价而红过脸,也不会玩一般商业谈判中的寻常把戏,更不会说一句威胁的话,乍一看,整个交易过程乾乾净净,堪称是一次愉快的商业合作典范。 不过如果非要找毛病的话,那唯一可詬病的就是这些合同总是非常有利于勒索者,执行起来太过容易,比如,有些代理人或者洗钱公司会提交一些市场调查报告,然后以此来获得数目可观的服务费或者所谓顾问费,自然了,没人闲的会去追究这些报告中的错别字或者语法错误,也没人因为该市场调查报告涉及抄袭而提出抗议,总之,大家都心照不宣。 凡事都有例外,也有硅谷公司不愿遭受宰割,它们将勒索者的信件提交给给fbi,而美国fbi再把相关案情通报给勒索者所在国警方,但当地警方对此类案件的积极性并不高,因为那些商业合同看上去无可挑剔,而且也完全看不出这个合同和所谓的敲诈信件之间有什么联系,至于那些代理人和洗钱公司,他们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跑的比老鼠都快。 有些可笑的是,这些勒索者在发给跨国公司的信件中有着五花八门的称谓,比如“罗宾逊”、“孙悟空和猪八戒”、“米老鼠和唐老鸭”、“温格下课”、“白樺林”、“华尔街黑帮”等等,从署名来看,勒索者应该是一些心智尚未成熟的小毛贼,可奇怪的是,他们敲诈勒索的手法又非常的老练,这让经手这些案子的fbi探员十分困惑。 纽约时报最后指出,据网路犯罪集团“白樺林”内部人士透露,该集团每年从互联网世界大约能攫取到三十亿美金的违法所得,不过近俩年来,另一网路犯罪组织“华尔街黑帮”崛起的势头很猛,为了争夺网路版图,俩大组织最近摩擦不断,预计很快就会有腥风血雨的大杀戮发生。 攻击和敲诈高科技公司的事件,范特西以前也听说过,像他所在的加州“硅谷”近几年就发生了好几起,“没想到这些狗娘养的还真找上门来了。”范特西自言自语的骂道。 “这狗娘养的范特西是在骂谁啊?”李克梅正有气没处撒呢,可好,总算逮着了一个机会,清了清嗓子,他打开范特西那边的麦克风,“喂,范特西先生你好。” 就像是见了鬼一样,摄像头里的范特西惊恐的朝四处张望。 为了能让范特西冷静下来,李克梅赶忙打开自己这边的摄像头,即刻,赤身裸体的李克梅就出现在范特西的电脑萤幕上。 “你是谁?”看着萤幕上白花花的李克梅,范特西吓的魂飞天外。 “范特西先生,请你务必冷静,我是王石,就是刚刚给你写勒索信的那位。”李克梅把摄像头的角度调整了一下,这样范特西就只能看到他的脑袋。 范特西,“你想干吗?” “放轻松,不要有抵触情绪。”李克梅安抚道,“范特西先生,昨天我专程上门苦口婆心的规劝过杨总,然后今天又敞开心扉给你写了信,我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能让你们明瞭我的心跡,那就是我是真心实意的想帮助到贵公司,可你们是怎么做的呢,昨天我一走,杨总就找了个退休检察官要来对付我,而你刚才甚至还辱骂我,说心里话,我觉得我不应该这么被对待。” 范特西,“那你说我应当怎么做?” 李克梅,“重写一遍邮件,告诉杨总,满足王石的要求。” 范特西,“好吧。” 范特西非常配合,按照李克梅的要求,他重新书写了一遍邮件,然后让李克梅过目。 在通读了一遍邮件后,李克梅认为邮件中个别单词的用法有待商榷,他建议范特西改用其他的单词来替代,范特西虚心接受了意见,当即就做了修改。随后,李克梅又对一个句子的时态提出了质疑,但这一次范特西表示了抗议,他坚称句子的语法无可挑剔。 李克梅不想再多计较,他让范特西把信发了出去。“范特西先生,希望你能理解,这个世界上有些人锦衣玉食,有些人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我们这样做也是不得已,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对我们怀有偏见或者怨恨。” 范特西,“我完全理解。” 李克梅,“另外我还要告诉你,在拿到那笔钱后我们再也不会找你们的麻烦,对此承诺我现在就可以做出保证。” 范特西,“我相信你。” “那就这样吧,耶诞节马上到了,祝你圣诞快乐。”李克梅朝范特西挥手再见。 “圣诞快乐。”范特西也朝李克梅挥手再见。 在结束和范特西的视频后,李克梅和埃尔伯都觉得有些趣味索然,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最后李克梅在电脑上打开福克斯新闻台。2008美国总统大选正进行的如火如荼,就现在的情形来看,民主党候选人奥巴马很有可能赢得这次大选。 一边看着大选报导,李克梅一边开始搓身上的脏卷,每搓好一个脏卷,他就把它放到写字桌上。 大概是有所触动,埃尔伯找了把梳子开始梳头,他低垂着头,越梳越急,只听得头皮被耙的是吱吱作响,而头皮屑就像雪花一般在空中飘飘洒洒,繽纷着落下,在桌面上白花花的铺了厚厚的一层。 此刻,在福克斯新闻台的外景连线中,一个身着黑色大衣身材魁梧的男人正在寒风中侃侃而谈,他的脸蛋被冻的红彤彤的,稀疏的金发则被风吹的是东倒西歪,李克梅注意到,在表述的时候,这个男人还不停的辅以手势来说明,后来,李克梅听到主持人称呼这个男人为“特朗普”。 “这个人怎么觉得好面熟啊。”一边斜着脑袋端详着这个金发男人,李克梅一边搓着脖子上的脏卷,从胸脯到肚子,再到胳膊,再到脖子,他搓的有些忘情而根本就停不下来。 “我记得好像在摔角节目里看到过他。”抬起头,埃尔伯眨巴着满是头皮屑的眼睫毛。 停下搓卷,李克梅查了一下特朗普的维基百科,“这个傢伙是个地產大亨,还是一个很有名的花花公子。”接着李克梅又在youtube上搜索特朗普的视频,然后一个个点击起来,“天呐,他的家简直就像国王的宫殿一样,什么时候我们才能住上这么气派的房子。”很快,李克梅又叫了起来,“哇,他这个女儿好漂亮啊。”紧紧盯着视频上的这个漂亮女人,李克梅那不争气的小兄弟也同时突突的立了起来。 “确实,简直他妈的美的冒泡。”埃尔伯嘖嘖讚叹道。 感慨着,李克梅关掉了youtube,然后他又开始一边搓大腿内侧的脏卷,一边继续看福克斯电台的美国大选报导,埃尔伯则还是吱吱的使劲梳他的头。 最后,李克梅竟然用脏卷在写字桌上摆出了一个黑乎乎的心型,在鉴赏一番后,他把这幅作品从桌子上扣下来,然后丢到了垃圾桶里,“喂,你刚才说新世界夜总会有索马里妓女?” 埃尔伯,“千真万确,新世界最近搞的一个狂野非洲活动,据说个个倾国倾城,有黑牡丹,黑珍珠,据说还有黑旋风李逵,大鯊鱼奥尼尔。” “要不我们去看看?”以热切的眼光,李克梅试探的问询道。 嘲弄的笑了笑,埃尔伯没有搭理李克梅,他继续梳他的头,此刻,他的脑袋已经梳的是油光滑亮。 “喂,你究竟去不去啊?”李克梅不耐烦了。 把梳子从脑袋上拿下来,埃尔伯对着写字桌上那厚厚的一层头皮屑猛的一吹,在金色阳光下,那纷纷扬扬的头皮屑就像漫天都是跳舞的小精灵,“现在就走。” 李克梅三俩下就穿好衣服,然后他和埃尔伯兴冲冲的奔向了新世界夜总会。那天晚上,哭着喊着,李克梅在索马里妓女“大鯊鱼奥尼尔”身上完成了自我救赎。 针锋相对的谈判 在收到范特西的邮件后,杨总当即就联络李克梅,商讨授权代理合同的具体条款,而陈浩南也开始给李克梅筹措资金,但就在这当口,那个骄横粗鲁的退休检察官任和平突然横插一杠,他让杨总和陈浩南先等一等。 在鶯歌天上人间夜总会的一间贵宾包厢里,李克梅和任和平展开了谈判。在谈判正式开始前,为了展示实力,马东带着几个员警进了包厢,然后李克梅把马东引荐给任和平,说马东是宝塔区刑警大队的队长,遗憾的是,任和平根本就没把马东放在眼里,他傲慢的把眼皮抬了抬,就算是打招呼。 任和平这个人非常霸道,他告诉李克梅,当年他在干检察官的时候,那些什么市长局长,还有那些什么大型企业的董事长和金融公司的总裁,他们无不对他毕恭毕敬,他可以像教训孙子一样随意呵斥那些平时在地方上傲慢的像独裁者一样的傢伙,任和平还骄傲的提到,他和朝廷某某部长的关係是如何如何的熟络,他和朝廷某某局长的感情是如何如何的深厚,最后,任和平警告李克梅不要打杨总和陈浩南的主意,否则,很有可能会招致无妄之灾。 李克梅冷冷的拒绝了任和平的要求,他说他见识过太多像任和平这样装腔作势的傢伙,此外他还放话,说在鶯歌市乃至海棠省的地盘上,还容不得外地人来随便撒野。 “妈了个巴子。”猛的一拍桌子,任和平开始骂娘。“你妈了个巴子。” 毫不示弱,李克梅也拍着桌子针锋相对的回骂。 冷笑着,任和平开始给他的某位高层朋友打电话,那位高层又打电话给某位朝廷要员,那位朝廷要员又把电话打到海棠省的一位副省长那里,接着,副省长又把电话打给鶯歌市员警总局局长,最后,鶯歌市员警总局局长把电话打给了王基恩。 就这样绕了一大圈之后,王基恩电话告知马东,让马东转告李克梅,适当做些让步。 坐会谈判桌,李克梅和任和平又开始唇枪舌剑的争吵,吵到激烈的时候,抄起桌上的一瓶红酒,李克梅猛的把酒瓶砸到地上,“你他妈的就是杀人越货的土匪。”义愤填膺的,李克梅表示,杨总和陈浩南每人二十五万美金,这是最后的底线,他已经退无可退。 真是欺人太甚,虽然李克梅都已经做出让步了,但任和平这个无赖还是不满意,拿起电话,他又开始联系他的另一位高层朋友,这位朋友在国家员警总局的一个实权部门担任处长,这位处长直接把电话打给了王基恩。 不得已,王基恩打电话给马东,让马东转告李克梅,再适当做些让步。 马东和李克梅都有些气愤不过,一让再让,实在是太屈辱了,但王基恩表示他也对此无能为力,“谁让人家上面有人呢。” 回到谈判桌上,李克梅和任和平又开始了艰苦的讨价还价,俩个人吵的是脸红脖子粗,唾沫满天飞,最后,双方终于在二十万美金这个数字上取得了一致。 为了庆贺这一来之不易协议的达成,李克梅和马东给任和平重新摆了一桌宴席,另外还召唤来几个美女作陪,在筵席之上,他们称兄道弟,高谈阔论,一直狂欢到大半夜。第二天,李克梅和马东又恭送任和平到机场,然后双方就此依依惜别。 过了几日,杨总来到了鶯歌,他代表乌斯曼秦国公司和李克梅所代表的鶯歌桑乔科技公司签署了独家代理协议,签完协议,杨总就离开了鶯歌。 又过了几天,陈浩南来到了鶯歌,他花二十万美金从李克梅手中购得一只明代蚰耳紫铜香炉,顺带着,李克梅又赠送他一个元青花茶壶。拒绝了李克梅在鶯歌多玩几天的盛情邀请,陈浩南执意当天就要返回凤凰城,说实话,李克梅对这个未来的院士非常不满意,他哭丧的脸没有显示出哪怕那么一丁点对艺术的尊重。 在签署独家代理协议俩个月后,杨总又来到了鶯歌,他以授权代理时间过长,以及鶯歌桑乔科技专业背景不够为由,要求解除双方的代理关係。非常坚决的,李克梅拒绝了杨总这一无理要求,最后,乌斯曼秦国公司行使了违约条款,打给桑乔科技二十万美金的违约金。 忙活完这俩单生意,李克梅算了一下帐,从美国乌斯曼公司和陈浩南所长那儿一共挣得四十万美金,其中的二十万美金打到了王基恩老婆掌控的一个帐户,然后马东拿走了十万美金,剩下的十万美金则由他和埃尔伯平分,每人独得五万美金。 实事求是的说,五万美金也算是一大笔钱,对于自己的表现,李克梅很是满意,不过,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在西京的一家高级酒店内,任和平把杨总和陈浩南召唤到一起,他要求杨总和陈浩南每人支付他三十万美金。 杨总和陈浩南当即就吵吵了起来,他们说任和平的行为简直就是无耻的强盗行径。 任和平被伤害到了,他大喊冤枉,说为了让杨总和陈浩南免遭牢狱之灾,他是四处奔走,上下打点,本来,为朋友出力他是绝对不要任何报酬的,因为他这个人有道德洁癖,但因为他的那些员警、法院、国安系统的朋友都位居高层,所以打点起来自然要贵些,真要算起帐来,其实他还赔进去不少呢。 吵吵了一会,任和平生气了,他直接把最初的要价打了个五折,每人只需要支付十五万美金即可。凭良心说,这个折扣的力度不可谓不大,杨总和陈浩南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个价格还可以,至此,他们之间也达成了一致。 站起身来,任和平举杯庆祝,他祝愿陈浩南所长早日当选院士,为秦国的科技事业做出更大贡献,他也祝愿乌斯曼秦国公司生意兴隆,从此之后吉星高照,最后,他祝愿他们的友谊地久天长,万古长青。 他妈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在谈笑之间,任和平轻轻松松一人独得三十万美金,这让李克梅心里很不是滋味。 要知道,为了准备这俩单生意,李克梅把陈浩南和杨总以及范特西近几年的电子邮件都读了个遍,他查找商业贿赂,追查洗钱线索,固定电子证据,真的是忙了个不亦乐乎。一点都不夸张,为了增加胜算,也为了达到最好的说服效果,李克梅还多次和埃尔伯排练模拟和陈浩南杨总他们谈话的场景,有时候,为了找到一句漂亮而又充满力量的句子,他甚至像一个诗人一样的苦思冥想,可是,几个月来起早贪黑的忙活,到头来就赚了那么一丁点,大头全让人家给拿了。 此外,还有件事让李克梅好长时间都耿耿于怀,让他失望的是,他的突然离去并没有影响到林芳,而林芳也似乎全然忘记了她还有李克梅这么一位老公。在李克梅拜访乌斯曼公司过后才俩个月,林芳在网上又找了一个新老公,在电话里,林芳给她新老公讲她家乡美丽的湖泊、辽阔的草原、夜晚的满天繁星,讲小时候和弟弟一起上山挖蘑菇的趣事,讲她最近和父亲因为吵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了,讲到高兴处,他们哈哈大笑,而在每次聊天要结束的时候,他们都要为谁先掛电话而争个面红耳赤。 看着林芳和她的新老公甜甜蜜蜜的样子,李克梅突然间觉得人生索然无趣,哼,果然是人走茶凉,本来林芳说好是要和他结婚并且生一大堆孩子的啊。 不过真要说起来,其实李克梅也没难过多久,因为他也很快就有了新的爱人,确切的说,应该是他和埃尔伯都同时爱上了身材劲爆且有着漂亮脸蛋的伊万卡-特朗普。 那天,埃尔伯到李克梅的住所消磨时光,闲着没事干,俩人就打开电脑上的远程控制,然后把远程画面切换来切换去,最后,他们来到了纽约特朗普大厦。 穿着睡衣坐在马桶上,嘟着嘴,特朗普先生正眯缝着双眼在手机上刷新闻,他那标志性的金发还没有收拾打理,显得有些凌乱不堪。 接着,李克梅就把镜头切换到伊万卡那里,此刻,伊万卡和她的男友还在床上躺着,前天,俩人发生了争执,然后就一直处于冷战状态,看俩人现在背对背的样子,显然他们还没有和好。 盯着看了一会,看到没什么动静,李克梅就准备离开,突然,伊万卡的男友翻了一个身,好似不经意的,他的脚不小心碰到了伊万卡的脚,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把脚拿开,而伊万卡也没有任何反应。 屏住呼吸,瞪大眼睛,李克梅和埃尔伯紧张的关注着眼前事态的发展。 就这样脚压着脚保持了很长时间,突然,伊万卡的男友拿脚轻轻的蹬了一下伊万卡的脚,可伊万卡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就在李克梅和埃尔伯急的直跺脚的时候,猛的,伊万卡转过了身,只见她明眸皓齿,笑靨如花,媚眼如丝,就这样冷不丁的,她和她的男友热吻了起来。当爱的火焰越烧越旺,他们就开始动真格的了。 忙不迭的,李克梅和埃尔伯在房间里并排站好,然后各自端着自己的傢伙,接着,李克梅就大叫一声开始。 那天,通过伊万卡卧室电脑上的摄像头,李克梅和埃尔伯目睹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把平日里的端庄和矜持彻底的摒弃到一边,从床上到地下,从地下到窗台,再从窗台到椅子,伊万卡和男友激烈的博弈着,动静闹的是出奇的大,只见电话被摔到了地下,盆景也被撞翻,椅子则咯吱咯吱剧烈的呻吟着,他们浑然忘我,姿势换了一个又一个,那阵势简直就是驴嘶马叫,喊杀震天。 “伊万卡叫床这么凶?”李克梅被惊吓的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的,而在说话的同时,他的右手还在快速的有节奏的律动着。 没有搭理李克梅,埃尔伯紧紧盯着电脑萤幕,而他的右手也在快速的有节奏的律动着,最后,他和李克梅先后射出了事。 “我赢了,我射的远。”埃尔伯兴奋的举起双手欢庆。 “每次都输,以后不比了,你他妈的个子高我一大截,。”李克梅生气了。 “喂,你这个人怎么玩不起啊。”埃尔伯也不乐意了。 “谁他妈的玩不起啊,不公平。”李克梅提高嗓门对呛道。 “切,瞧你这人品。”埃尔伯鄙夷的是连连摇头。 李克梅急眼了,“你他妈的今天给我说清楚,我人品怎么了?” 就因为比赛谁射的远,李克梅和埃尔伯这对好朋友开始在“人品”上纠缠不清,继而又扯到了“做人”的高低,在衝动之下,俩个人都说了一些很伤人的话,最后,俩个人都哭了,都觉得对方不理解自己。 自那天过后,李克梅和埃尔伯俩个人好几天都没说话,不过这样僵持的局面也没有延续多久,因为埃尔伯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说,以后比赛的时候李克梅可以站到凳子上。拍着手,非常高兴的,李克梅接受了这个绝妙的提议。 就这样,李克梅和埃尔伯和好如初,高高兴兴的,他们把脑袋又凑到一起,嘀咕着商量,看怎么着从他们的爱人伊万卡的父亲身上狠狠的赚一笔,可在商量了一会后,他们却显得有些信心不足。 埃尔伯,“拿性爱视频来威胁一点用都没有,美国人的私生活非常混乱,今天跟这个睡,明天又跟另一个睡,还有什么三人行,六人行,那些亿万富翁和名媛贵妇就更不用提了,糜烂的我都说不出口,再说,老头本身就是个有名的花花公子,克梅你是不知道,美国人是一点廉耻心都没有的。” 李克梅,“确实,美国人几乎跟原始人没什么区别,那里到处都是脱衣舞俱乐部,酒店房间的电视里放的也全是一些淫秽不堪的电影,最让人作呕的是,在美国男人可以和男人结婚,女人可以和女人结婚,哎呀,搞屁眼,我光想着都觉得噁心,可那些美国人还一个个感觉挺骄傲挺时髦的。埃尔伯,美国人就这德行,他们的道德已经堕落沦丧到无药可救了。” 埃尔伯,“昨天我看了维基解密阿桑奇发的关于美国军人在伊拉克残杀平民的报导,看完我都快气炸了,妈的,随便找个理由,美国人就把伊拉克整个国家打成了稀巴烂,让成千上万的人在战争中流血死去,可却没人敢追究那些战争狂人的罪恶,甚至提都没人敢提,真的太可耻了。” 李克梅,“你瞎操心什么。不过那个阿桑奇真的很特别,你说他整天爆料究竟图个啥,不但一分钱都捞不到,还让那么多人忌恨他,美国那些政治流氓更是恨不得他死?不过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些怪怪的人。说起来,其实不止战争,种族歧视,贫富差距过大,环境污染,非洲的贫穷和饥饿,网路成癮,青少年近视还有肥胖问题,我们要担心的事多着呢。” 埃尔伯,“哎吆,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眼看着我们这个星球人欲横流,礼崩乐坏,此外还要面对那么多严峻的挑战,李克梅和埃尔伯一下子没有心情再谈女人,也没有心情商量如何再狠狠的赚一笔,此刻,他们紧皱着眉头,为我们整个人类的命运前途深深的担忧着。 皇帝的新装 一个小时前,唐庸的世界巡回演唱会美国三藩市站落下了帷幕。 此刻,唐庸最大的粉丝论坛正炸开了锅,确切的说,在这里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事情的起因很简单,有个冒失鬼居然跑到论坛,用非常污秽不堪的言辞辱骂天王的粉丝,大意无非就是天王的某些粉丝与垃圾无异,他希望他们早点死去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出格了,迅即,大家就对其群起而攻之。 坐在电脑前,李克梅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场热闹。 冒失鬼愤怒的理由很简单,他说,在演唱会结束后,天王在其下榻的宾馆大堂遭受狂热粉丝的“围攻”,在混乱中,天王的演出服被撕烂,脖子也被某个粉丝的指甲抓出一道长长的伤痕,此外,他还言之凿凿的声称,说他亲眼看到有几个中年女人试图浑水摸鱼捏天王的生殖器。 对于冒失鬼泼来的污水,当即就有粉丝站出来做了严正驳斥,她说她本人当时就在现场,但她并没有目睹到冒失鬼所描述的不堪行为,眾所周知,天王的粉丝是最有素质的,即便现场确实有些混乱,但这也恰恰印证了粉丝对他的热爱。 点击滑鼠,李克梅把电脑萤幕的画面切换到唐庸的房间。 此刻,唐庸正在电脑前使劲的敲着字,而在他右手一侧的电脑桌上还放着一瓶红酒,每打一会字,他就拿起酒瓶灌俩口,虽说演唱会结束已经有好一阵了,可他身上穿的依旧是谢幕时的演出服,脸上的妆也没卸掉,而在他的脖子上,赫然有一道刺眼的长长的伤痕。 看上去,唐庸怒气衝衝,显而易见,他和他那帮最忠诚粉丝的战斗还在进行着。 虽然窥探过无数的秘密,但李克梅始终认为唐庸的这个秘密绝对算得上是最不可思议的那一个,谁能想像的到,天底下最谦谦有礼的,对自己的粉丝最为爱护的唐天王竟然会用如此恶毒的语言来攻击自己的粉丝,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人世间的咄咄怪事总是超乎我们的意料,在最初发现这个秘密后,震惊之馀,李克梅立刻找到了“冒失鬼”以前在论坛中的发言。 “冒失鬼”发帖的数目并不多,但内容绝大多数都是攻击天王粉丝的,比如他在某个帖子中辱骂某些想给天王生孩子的女粉丝是“丑八怪”,“老女人”,“神经错乱的狗屎”,“求求你们了,难道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其他男人了吗?”“把这些变态女人送到妓院里或者丢到大海里去喂鯊鱼。”在另一个帖子里,他又祈祷那些病入膏肓的粉丝早点死去,而且他还拜託他们在临死的时候千万不要再提天王的名字,因为他们总是对记者宣称,说自己在离开这个世界前唯一的愿望就是能亲眼见见天王,只有这样,他们才能闔上双眼,安心的离去。此外,冒失鬼还想用机关枪扫射那些整天蹲在唐庸家门口的“狗娘养的八卦记者”,因为这些傢伙整天对天王围追堵截,还不停的造谣抹黑,说他同性恋、吸毒、酗酒等等,就在最近,“这帮狗娘养的”居然开始动用无人机侵入天王的别墅来跟拍,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一个较早以前评价天王唱功的讨论贴里,有人对唐天王大放厥词,那人说唐天王的歌都是些浅薄的顺口溜和口水歌,唐庸这一辈子都要靠放录音带假唱来欺骗歌迷。那人还说唐天王的电影都是彻头彻尾的狗屎,说唐庸动作笨拙,表情呆滞,除了摆造型、扮酷耍帅、插科打諢之外便一无所能,总之,唐天王就是电视媒体炒作包装出来的一个怪胎,他就是现代版的“皇帝的新装”。 虽然天王的声誉多少年来都响彻寰宇,但没办法,在这个世界上总是有极个别心理阴暗扭曲的傢伙不停的詆毁天王,每到这种时候,天王那些最忠贞的粉丝就会勇敢的站出来,他们质问那些冷酷无情的异见者,“你们知道他有多努力吗?”接下来,他们就用一件件事例来证明天王是多么的亲和,对粉丝是多么的关怀爱护,最后,他们会再一次掷地有声的宣告,“即使海枯石烂,我们对唐庸的爱永不更改。” 让李克梅感到极度震撼的是,那个冒失鬼居然也在这个帖子里留言,他说,“唐庸根本就没有唱歌演戏的天赋。”后面还有一句话,李克梅看了几乎都要落泪,“其实他很自卑,他从未做过真实的自己。” 李克梅和唐庸原本并无交集,只是林芳非常迷恋唐庸,说什么“是唐庸陪我走过那青涩的少女时代”,“唐庸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没有之一,没有。” 既然林芳都表态了,李克梅就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于是他让埃尔伯入侵了唐庸的私人电脑,果然,唐天王没让人失望,关于他的很多传闻都获得了证实,比如他吸食毒品,比如他和经济人带回的高级妓女性交,此外,他还酗酒,还常常在烂醉如泥之后嚎啕大哭。 唐庸特别喜欢下围棋,虽然棋艺一般,但热情很高,一心想要达到更高的棋力级别,而李克梅平时也喜欢有事没事的下俩盘,就这样,在“偶遇”几次后,他们俩个互相关注了对方,此后只要一有空闲,唐庸就会约李克梅下棋,而李克梅也基本上是有求必应。 和其光鲜靚丽的名声相比,唐庸的日子过的是一塌糊涂。 唐庸的现任妻子是一位年轻演员,小他将近二十岁,俩人结婚还不到半年就开始分居,现在他们正在打离婚官司,要知道,这可是唐庸的第四次婚姻了,而他的前三次婚姻都是以非常丑陋的方式宣告结束的,家庭暴力、婚外情、金钱纠纷,唐庸和他的前妻们互相攻击,隔空对骂,每次都闹的是鸡飞狗跳一团糟,简直堪称荒唐闹剧。 在最近这段婚姻开始的时候,唐庸搂着他的新婚妻子开了媒体发佈会,当时,他很有些动情,哽咽着说自己前半生情路坎坷,以至于有段时间对爱情心灰意冷,对未来也失去了希望,总以为要一个人孤独走完馀生长路,但幸运的是,他碰到了一位美丽的女孩,她善良、单纯、喜欢小狗狗,而且她懂他,她爱他,她让他重新相信了爱情,她是无暇的天使,她是老天爷赐给这人世间最美的瑰宝。 在发佈会上,唐庸庄严宣佈,他终于找到了一生所爱。 唐庸的深情表白让她年轻美丽的妻子流下了幸福的眼泪,最后,当着眾多媒体,他们甜蜜拥吻。 用不着沧海桑田,也就几个月,唐庸就和他的新婚妻子大打出手。唐庸说他的妻子是个臭婊子,贪图他的名声和钱,而且她在外面还偷人,而他的妻子则告发他家庭暴力、吸毒、逃税、性无能等等,现在,这对夫妻基本上都是通过律师来交流,如果因为某些事情必须要俩个人来商讨解决,他们也是在电话上三言俩语就说清楚,没一句废话,可也有个别时候,不知是谁开了个头,然后他们就用最狠最脏的语言来咀咒辱骂对方,语言之恶毒,常常让在一旁倾听的李克梅和埃尔伯目瞪口呆。 早先,因为还沉浸在失去林芳的痛苦当中,李克梅就向唐庸倾诉了自己的苦闷,唐庸听后很是不屑,他以过来人的身份劝告李克梅,说些“天涯何处无芳草”、“不要因为一棵树木而失去整个森林”之类老套的话。李克梅对此并不受用,他依旧闷闷不乐,整天黯然神伤。 看到劝解没有效果,唐庸就推心置腹道,“别难过了,哪有什么爱情,告诉你吧,你儂我儂卿卿我我,这些都不过是性交之前的前戏而已,性欲来了,爱情也就来了,等你突突射精完事,所谓爱情也就没了。” 李克梅抗议道,“你这是彻彻底底的污蔑。” 唐庸耐心解释道,“要知道,男女相互吸引爱慕本来就是为了繁衍后代,一切一切的原动力都要归结于荷尔蒙,你看那些动物,就比如狗吧,他们在大街上碰到后互相闻一闻,再嗅一嗅,只要看对眼,然后就一个把屁股翘着,另一个就趴上去,等交配完事,大家立刻拜拜走人,你说这样多纯粹,可我们人就复杂了,硬生生的给简单的交配行为附加了太多,又是诗歌,又是音乐,又是小说,还有什么属相,星座,彩礼,房子,汽车,婚礼,婚姻法,搞的你们这些小年轻们天天要死要活的,殊不知,终其我们的一生,我们都要为了摆脱这些附加的羈绊而苦苦的挣扎。” 李克梅很不服气,“我们毕竟是人,再说我是想和她结婚的,我想和她廝守一生。” 听了李克梅的话,唐庸把俩手朝天绝望的一摊,“我的朋友,婚姻是斤斤计较的生意,是尔虞我诈的政治,是你死我活的博弈,我问你,你他妈的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或许是李克梅提到婚姻刺激到了唐庸,他没有心情再下棋,而是取出了针管和毒品,等注射完毒品,他就给他的经纪人打电话,要求马上送一个妓女过来,但经纪人回復现在不方便,于是他掛掉电话,从电脑里找出一个色情视频,然后就对着视频自慰起来。 即使在最离奇最荒诞的梦里,唐庸也不敢想像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天王巨星”。 在少年时代唐庸曾经送过几年外卖,后来成名后,他经常回顾那段岁月。 李克梅能想像的到,为了不被老闆责骂,为了能早点将外卖送到客户手里,这个漂亮男孩每天骑着摩托在汹涌的车流中风驰电掣,当然了,如果碰到那些粗俗恶劣的客户,他就会在路上停一下,打开外卖品尝几口,再吐几口口水,然后继续上路,最后恭恭敬敬的把食物送到顾客手里。 那个时候的唐庸非常单纯,在工作之馀,他喜欢看漫画书,喜欢打电玩,还喜欢和朋友们到街上间逛,而对于未来,他却并没有多少期待,或许,在他穿梭繁华都市街巷,然后停步注目摩天大楼和霓虹流彩的时候,有那么一刻,那个少年唐庸曾经短暂思考过自己未来的命运,不过他平时很少在这方面费心,因为除了摩托骑的不错之外,他知道自己几乎一无所长。 李克梅听说过唐庸的成名故事,有一天,在送外卖回来的路上,唐庸注意到马路边的一则选秀比赛广告,天知道当时他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后来报名参加了那个比赛,在比赛日,当唐庸平生第一次迈步登上舞台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俩条腿不停的哆嗦,拿着话筒的手也抖个不停,而他那粗陋的嗓子唱出来的声音简直就像羊咩咩一样,甚至连麦克风听了都替他伤心难过,不时发出尖锐刺耳的电音啸叫,不用说,场下的观眾和评委哄堂大笑,以至于他歌唱到一半就唱不下去了。 现在,几乎没人还能记得起唐庸的第一次舞台表演,但在选秀比赛当天,少年唐庸漂亮的脸蛋和羞涩的表情引起了一位媒体大亨的注意,后来的事情大家都很清楚,在经过演艺公司的包装和培训之后,唐庸以一曲“甜蜜的爱”迅速走红,他载歌载舞,亦让整个国家的少男少女都随着他载歌载舞。 二十年过去了,唐庸的唱功依然没有任何长进,不过靠着恢宏华美的舞台,世界顶尖的伴奏乐队,奇装异服,插科打諢,他还是成功的开了一场又一场演唱会。 在这次世界巡演三藩市站之前,唐庸突然心血来潮,他打算把myway这首歌作为演唱会的压轴曲目。 唐庸确实非常的努力。李克梅看到,唐庸全情投入,他就像一个男高音歌手在歌剧舞台上一样的激情澎湃,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着myway这首歌,可让人难过的是,他不停的走调,在高潮部分甚至会冷不丁发出那种怪异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落水者在沉溺之前的最后一声呼救,或者是粉笔在黑板上摩擦所发出的那种让人揪心的尖叫,这太令人沮丧了,最后在经纪人和录音师的一再强烈抗议下,他不得不放弃了这首歌。 在远程画面里,唐庸已经停止了和他的歌迷的战斗,前前后后,他的经纪人已经领了好几批人进入房间,这些人向唐庸表达敬仰之意,而唐庸也谦逊的寒暄回礼,最后他们和唐庸合影留念。 在接待完歌迷后,唐庸就开始卸妆,顺便还对着镜子拔了俩根鼻毛,最后又给脖子上的那道划伤涂抹了药膏,在忙完这一切后,他上了床,把枕头垫在身后看起了电视,大概是太累了,没过几分鐘他就开始打盹,随即呼嚕声就震天响,真是个可怜的人儿。 犹豫再三后,李克梅拿出手机拨响了电话,他看到唐庸从迷糊中醒来,拿起手机看了看,然后就掛掉了,李克梅继续拨打,唐庸再掛掉,在如此反復几次后,唐庸接起了电话。 在三藩市演唱会俩个月后,唐庸抵达鶯歌市。 排队进入鶯歌市体育中心,站在看台入口处,李克梅朝四周黑压压的人群巡视了好久,终于,他发现了提前入场的埃尔伯,而埃尔伯此刻也正在向他招手,随即他走了过去。 埃尔伯问李克梅是不是都办妥了,李克梅点点头,然后从兜里拿出了一张唐庸的签名照片,上面写着,“林芳,祝你永远幸福快乐。” 就在俩个小时前,在眾人羡慕的眼光中,唐庸的保镖领着李克梅进了唐庸的房间,然后俩个人简单交谈了几句。唐庸的态度很亲切,他说他看到了寄来的视频和录音,而李克梅也诚挚的祝愿他的演出能大获成功。 李克梅,“他非常有气质,不过真人看上去有些苍老。” 埃尔伯,“毕竟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 李克梅,“你说他要是没参加那个选秀节目,他的人生又将是怎样一番光景?” 埃尔伯,“你还记得天上人间夜总会门口那个漂亮迎宾吗,他每天站在大厅门口给客人提行李或者叫的士,没事的时候就无聊的朝四周望望。唐庸或许会成为迎宾,保安,厨师,或者做个什么小生意,当然了,他也很有可能经常到公园去下几盘棋,但我保证,他绝对不会去唱歌或者去演戏。” 突然,整个体育中心的灯光全部熄灭,本来还闹哄哄的看台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在黑暗中静默几分鐘后,几串绚丽的镭射突然投射到舞台上,音乐响起,礼花绽放,在流光溢彩之间,身着华衣的唐庸从空中缓缓降落,顿时,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吼叫。 李克梅,“临走的时候,他说他知道我是谁,还说谢谢我以往的陪伴。” 埃尔伯,“哦。” 李克梅,“我劝他以后少喝点酒,一定要保重身体。” 埃尔伯,“嗯。” 在鶯歌市冬夜绚烂繽纷的舞台上,唐庸正在深情的叹咏,“虽然时隔多年,但我对你依旧无法忘怀,啊,那份爱是如此的美妙,啊,那份爱是如此的自由洒脱,” 跟着全场的观眾,李克梅和埃尔伯也深情的应和着,“啊,那份爱是如此的美妙,我却从未珍惜,啊,那份爱是如此的自由洒脱,我却让它轻易的溜走。” 回忆往事之神秘而不动声色 现在是大年夜,外面不时传来花炮的劈里啪啦声,在这闔家团圆举国欢庆的新春佳节,李克梅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中午的时候,马东给他送来一些过年的东西,有火腿、红酒、义大利皮鞋,李克梅和埃尔伯一人一份,此外还有俩个红包,马东说是王基恩送的,李克梅打开看了看,每个红包一万块。 先前,在李克梅的一再规劝下,埃尔伯回到他父母家中去过节,可在家里呆了不到俩个小时,没有参与家庭聚餐,他就提前离开了。 埃尔伯本来是打算在家里呆一晚上的,但等他一进家门,他的父亲就质问他这么大年纪了为什么还不结婚,然后就开始长吁短叹,说什么没有孙子带,他没有脸出门,还不如跳楼死了算了,埃尔伯的妈妈倒比较直接一些,她眼泪汪汪的直接给埃尔伯跪了下去,恳求埃尔伯无论如何都要到医院去看看,看是不是身体哪里出了毛病。 李克梅从摄像头里看到,埃尔伯阴沉着脸,情绪非常的差,看来今天他又让他的父母亲失望了。 叹口气,李克梅关掉了远程控制,然后就躺到床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在李克梅的人生记忆里,他经常处于这样寂寞孤独的状态,大概寂寞孤独本来就是人生的常态吧。 李克梅曾经对林芳说他自幼父母双亡,单就这一点而言,他倒真没骗人。 关于自己人生最早的描述,李克梅是从他爷爷嘴里听到的,爷爷说,那天早上他打开门,赫然发现在门口居然放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的正是李克梅,看到爷爷,嗷嗷待哺的李克梅就开始哇哇哭叫。看到了吧,李克梅人生的第一次亮相就有些差强人意,换一种说法,如果说他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好像也没什么不妥。 爷爷是个孤寡老人,平时靠捡废品为生,可以想像,他和李克梅的日子过的会有多么艰难。李克梅曾经对范特西说过,他说这个世界上有些人锦衣玉食,有些人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其实这差不多也是真的,因为李克梅小时候就常常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在李克梅可以蹣跚走路后,他就经常跟着爷爷走街串巷,他记得很清楚,每当他发现一个瓶子或者一块废铁,他都会飞也似的跑过去捡起来,感觉如获至宝。在废品积攒的足够多后,李克梅就和爷爷推着车子把废品送到收购站,称重换钱,然后再回到那又小又黑的家,一遍又一遍的数着那些脏兮兮的硬币和皱巴巴的钞票,那种发自内心的欣喜和快乐,李克梅至今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虽然衣服破旧,食物粗鄙,但李克梅至今都很怀念那段清贫的生活,而让他最怀念的是在每天睡前听爷爷讲故事,讲刘邦和项羽争天下,讲孙悟空三打白骨精,讲保家卫国满门忠烈的杨家将,不过爷爷最喜欢的还是反反復复的讲那些旧日时光,一些家长里短,许多恩怨情仇,当然了,还有那谁都逃不掉的坎坷悲愴的命运。 在李克梅刚上初中那年,爷爷去世了,等上门凭弔的邻居四散后,他收住了啼哭。 在死一般静寂的小屋里,瞪着红肿的眼睛,李克梅麻木的看着窗外浓浓的黑夜,他知道,以后得靠自己一个人找食吃了。 有时候,人生就像是一场充满争斗和廝杀的追逐,它永不停歇,常常紧张残酷到让你连踹口气歇息一下的功夫都没有。 为了生活,李克梅不得不在放学之后四处溜达,捡点破铜烂铁来变卖,或者骑着自行车到郊区的庄稼地里弄些玉米棒子或者土豆,有时候看到人家家里没人,他就直接撬门翻窗,然后在里面吃点喝点,临走的时候再大包小包的拿点。 一个人的运气不可能一直都很好,所以李克梅经常在鶯歌的大街小巷像箭一样的飞奔,而在他的后面,一群人拿着棍棒穷追不捨,虽然李克梅的身手还算敏捷,但被人殴打的血肉模糊,被恶狗追撵撕咬,或者被人围困在池塘拿石头砸这类事情都时有发生。 有一次,在亡命奔逃之中,李克梅在情急之下鑽到了一个鸡笼里,不速之客的到来让那些鸡上跳下窜,嘀嘀咕咕的叫个不停,不过好在它们最后还是安静了下来,然后以困惑的眼神看着李克梅。 那一夜,李克梅一直呆在鸡笼里没敢出去,后来他就听到有人在反復的播放一首歌,是一个外国女人唱的,虽然他听不懂她在唱什么,但在那静謐的夜里,那个女人的声音却好似有着神奇的魔力,她时而娓娓道来,时而激昂澎湃,她拨弄着他的心弦,倾诉着他的悲苦,听到最后,李克梅泪雨滂沱。 此后过了好久,李克梅才在街上一家商店橱窗的电视上再一次听到那个声音,此外,他还看到一个光彩照人的明星,直到那天李克梅才知道,那个女人叫玛利亚-凯丽。 虽然岁月艰难,但日子总还能凑合着过。 那天,当李克梅在学校第一次看到埃尔伯的时候,埃尔伯正趴在栏杆上朝楼下的脑袋吐口水,李克梅当时就不由得笑了。 自埃尔伯和李克梅交上朋友后,就再也没人敢对他动手动脚,大家都比较忌惮李克梅,知道李克梅是一个无法无天的野孩子。 在某个週末,李克梅带着埃尔伯来到了一个公用电话亭,他们拨通了季美丽老师家里的电话,然后对着电话大喊“季美丽,我日你妈。” 又有一天,李克梅製作了俩个燃烧瓶,然后他和埃尔伯在半夜时分把燃烧瓶丢进了教导处黄主任的家里,让埃尔伯有些失望的是,黄主任并没有像他所希望的那样被烧成烤乳猪,黄主任全家五口人全都光溜溜的跑了出来。 又一天,在间聊的时候,埃尔伯无意中说起,说他很想学习编程。虽然埃尔伯只是随口说说,但李克梅却记在了心里,没过多久,他就在夜里撬开他们学校电脑室的窗户,然后搬了一台appleii回来,做为送给埃尔伯的生日礼物。 后来,埃尔伯把李克梅带回了家,介绍给了他的父母亲。大概是许久没有体验家庭的温暖了,李克梅满怀感情的对埃尔伯的父母说道,“叔叔,阿姨,在我眼里你们就是我的亲爸亲妈。” 大概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这个家庭的一员,李克梅一点都不见外,他当着埃尔伯父母亲的面在家里翻箱倒柜,他还时常只穿个裤衩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把瓜子皮磕的满地都是,而最让埃尔伯父母亲感到恐惧的是,李克梅经常会带些化妆品、手錶、相机之类的礼物送给他们,终有一天,不顾埃尔伯的阻拦,埃尔伯的父母亲狠心的把李克梅赶出了家门。 那天,李克梅抱着埃尔伯痛哭了很久,他说他并不是一个不知感恩的人,埃尔伯只得安慰说,他很清楚李克梅的为人。 初中毕业后,李克梅就輟学在社会上游荡,而埃尔伯则继续他的学业,后来考取了一所北方着名大学的电脑专业。 慢慢的,李克梅和埃尔伯失去了联系。 从学校出来后,李克梅干过好多工作,但哪个工作都干不长,因为有小偷小摸的习惯,他被拘留过好几次,后来还坐过一年半的监狱。 不知道是厌倦了监狱的生活,或者是良知偶然触动了他柔软的心房,在出狱后李克梅找了一份快递员的工作,他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那天,在去一家发廊理发的时候,李克梅认识了发廊的收银员,一个名叫刘晓霞的有着清澈眼睛的姑娘。 李克梅和刘晓霞开始了热恋,就像所有热恋中的青春少男少女一样,他们誓言海枯石烂,永不分离,他们都商量好了,先攒上几年钱,等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他们就登记结婚,然后生几个可爱的宝宝,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 爱情让李克梅充满了力量,他早出晚归,风雨无阻,每天都是干劲十足,而且他在工作之馀开始学习英语,打算考个涉外导游证,这样以后就能多一份收入来补贴家用。但就在李克梅憧憬着未来幸福快乐日子的时候,仿佛是惊天霹靂,刘晓霞向他坦白,她说她爱上了他们店里的一位理发师,理发师让她捎话,说李克梅要是有种的话,就到他们店旁边的一条小巷子和他谈判,把他们三人之间的纠葛做个了断。 一想到要到别人的地盘去谈判,李克梅一时就有些踌躇。 “还说你爱我?”看到李克梅的软弱,刘晓霞很是轻蔑,“你还是不是男人?” 为了证明自己是个男人,李克梅隻身来到那条巷子,然后见到了那个非常酷的理发师。 在看到理发师的第一眼起李克梅就有些心虚,这个理发师有着鲜艳的纹身,五顏六色的脑袋,耳朵上还钉着亮晶晶的耳环。就是这个时髦新潮的小年轻,他抽烟坏坏的样子让刘晓霞心醉神迷,而他少年浓浓的忧思又让刘晓霞为之心碎,为了他,刘晓霞决绝的一定要和李克梅分手。 为了争夺刘晓霞,李克梅和理发师展开了谈判,但也就三言两语,俩个人就叫骂起来,只见理发师猛吹一声口哨,听到信号,从巷子的俩头突然窜出一群也是有着五顏六色脑袋的年轻人,他们拳打脚踢,把李克梅打的是满地找牙。 就这样,李克梅在争夺配偶的战斗中败下阵来,为此他痛不欲生,常常在夜里偷偷的抹泪,觉得今生再也不会爱了。 因为失去爱人,李克梅的精神变的有些恍惚,那天在马路上,因为没有及时礼让一条流浪狗,失魂落魄的李克梅被那条狗狠狠的咬了一口。真是欺人太甚,捡起一块砖头,李克梅奋起直追,最后他把那条狗堵在了一个角落里,说来真有意思,当年李克梅常常被狗追逐的魂飞天外,而今却反了过来,只见那条狗一边狂吠,一边用复杂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李克梅。 在打死那条流浪狗后,李克梅把狗带回了家,擼起袖子,他褪毛,剥皮,清理内脏,等把狗肉清洗乾净后,他又拿起了锅铲,先是倒油,然后就一番爆炒,再加上薑、蒜、葱,当然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多加辣椒,最后,在狗肉被呈上饭桌的那一刻,那沁人心脾的香气真的是让人九死而不悔。 坐在房间靠窗的位置,望着雨夜街巷之中来去匆匆的行人,李克梅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狗肉,一边不时抿几口酒,然后就在这醉眼朦胧之间,他魂思漂移,念岁月之悠悠,独愴然而涕下。 李克梅有些想埃尔伯了,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埃尔伯的消息了。 因为不善交际,埃尔伯在大学时代整天沉溺于代码之间,等到毕业的时候,他就已经成了国内发掘操作系统和应用软体漏洞最顶尖的人物之一,很顺利的,他进入了一家着名跨国公司,成了一名程式员。 时光荏苒,埃尔伯愈发难以与人相处,他嚣张狂妄、他锋芒毕露、他自以为是、他异常的骄傲敏感、他自信到已经近乎偏执,人说性格决定命运,用不着占卜问卦就可以想见,埃尔伯的命运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跨国公司严苛的制度和冰冷的文化让埃尔伯完全无所适从,像部门经理就多次当眾指责他写的代码是一堆狗屎,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同事关係更是让他看上去像个傻瓜,终有一天,当部门经理再次颐指气使的呵斥他的时候,他质问对方,“操,你算哪个鸡巴?” “世有千里马,而伯乐难寻。”埃尔伯哀叹自己生不逢时,在那家公司前后总共呆了不到三个月,他就正式结束了他那短暂而毫无荣耀可言的职场生涯,他被辞退了。 思前想后,埃尔伯决定到美国去,他相信,凭藉自己过硬的技术水准,在那片广阔天地一定会大有可为。在拿定主意后,埃尔伯就回到故乡鶯歌办理移民手续,但因为和刚刚离职那家公司的工作合同纠纷,证件一时办不下来,其间,鶯歌市宝塔公安分局刑警队长马东有意招募他,但他觉得薪水太少,而且规章制度束缚太多,所以就没有接受。 就在埃尔伯等待工作合同仲裁的那段日子里,有一天,他在家中的杂物间找东西,突然间就看到了那台早就废弃的appleii,刹那间,埃尔伯想起了旧日时光,想到动情处,他禁不住泪如泉涌。 通过马东的帮助,埃尔伯在一处破旧民居内找到了李克梅的临时住址,等他推开门,只见李克梅正满头大汗的在房间里拆卸空调主机的铜管,显然,那个时候李克梅又重操旧业了。 埃尔伯的突然出现把李克梅吓了一跳,不过,在片刻的错愕之后,他很快就欣喜若狂的拥抱了埃尔伯,接下来,他们就开始热烈的诉说对彼此的牵掛,追悔抱憾那些错过的韶华流年,一边诉说着,他们一边涕泪横流。 回忆到这里,李克梅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如果要谈论生存在这个世界的意义,毫无疑问,埃尔伯就是他在这个艰难世间最美好的意义之一,就像王基恩常说的,李克梅离不开埃尔伯,埃尔伯离不开李克梅。 庆祝新年的礼花和鞭炮的喧嚣慢慢的沉寂了下去,这时李克梅又想起小时候爷爷给他讲故事的情景。 在静謐的夜里,爷爷有一句没一句的讲着,李克梅则乖乖的听着,偶尔插话问那么一俩句,不过爷爷翻来覆去讲的无非就是那几件陈芝麻烂穀子的旧事,那几件积鬱于心中一直难以释怀的过往,那些故事李克梅早就烂熟于心了。 李克梅又想起了爷爷走的那天他痛彻心扉的嚎哭。 李克梅还想起了那天他躲在鸡窝里那些鸡看他的困惑眼神。 感觉就像是好久好久以前的岁月了,渐渐的,李克梅的眼皮开始打架,在辗转反侧几次后,他终于沉沉入睡,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而在窗外,鶯歌西山顶上的那颗北极星正静静凝视着这寂寥人间,它高掛在那深邃清远的夜空,晶莹闪亮,神秘而不动声色。 回忆往事之高兴的合不拢嘴 大年初一的早上,李克梅早早就被鞭炮的爆炸声吵醒,躺在床上,他打开了远程控制。 通过王基恩书房电脑的摄像头,李克梅看到,王基恩此刻正在他书房的茶几那儿和白汤姆聊着天,李克梅查了一下电脑自动录製的视频,数了数,原来在白汤姆之前,王基恩今天一早上已经接待了三十二个拜年的下属和朋友,可真够忙的。 也就聊了几分鐘,白汤姆就起身告辞。看到王基恩送白汤姆走出书房,李克梅拨通了王基恩的电话,他说他和埃尔伯呆会过去拜年,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拿着电话坐回沙发上,王基恩生气的批评道,"说一家人还搞什么客套。"让李克梅和埃尔伯不要过去,然后就问李克梅缺不缺钱花,李克梅说不缺,王基恩又问昨天马东送过去的皮鞋合不合脚,李克梅说还没有试,接着王基恩又说他那儿还有很多好红酒,让李克梅过些天到他那儿再拿些去,然后就掛了电话。 李克梅看到,王基恩的书房里又进来一个客人,客人毕恭毕敬的諂媚着,而王基恩则不失威严的客套着,也就一分鐘左右,在留下一个厚厚的红包后,这个客人又退了出去。 看得厌烦了,李克梅从王基恩那里来到洛杉磯。在洛杉磯的一间录音棚里,趁着休息的间歇,玛利亚-凯丽拿出手机开始自拍,她又是挤眉弄眼,又是扭腰送胯,但因为身体现在有些肥胖,她对拍出来的效果老是不满意,后来她又摆了好多姿势,又尝试了好多个角度,最后从中选了一张最满意的上传到instagram,李克梅认真的审视这张照片,只见凯丽的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笑的非常灿烂。 英超阿森纳俱乐部,温格教练正神色黯然的坐在办公桌前,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静静的坐一会。欧冠早早出局,联赛夺冠又无望,阿森纳这个赛季又将是一无所获,而球迷们的耐心早已耗尽,现在他们强烈要求温格下课。看着有些无助的温格教练,李克梅突然觉得非常迷茫,如果换掉温格,那谁会是最好的人选?可是,如果在教练席上再也看不到那个瘦削的身影,那阿森纳还是阿森纳吗?阿森纳的明天又在哪里? “一家人还搞什么客套。”想到刚才王基恩批评他的话,李克梅脸上就浮现出得意的笑。 在和李克梅重逢后,埃尔伯放弃了出国的打算,他决定留在鶯歌和李克梅一起打拼,俗话说的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他们决心拼一个远大前程出来。 李克梅和埃尔伯首先将创业的方向对准了资讯安全领域。说干就干,没用多少时间,埃尔伯就写出了一款安全软体,然后他就功成身退,开始一门心思的打网路游戏,自然的,推销產品的重任就落在了李克梅的肩上,不用说,在和人打交道这方面,李克梅一向是随机应变、巧舌如簧,不过李克梅也有顾虑,他觉得这款软体的介面有些简单粗糙,今后在给客户展示的时候,很有可能会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他建议埃尔伯对软体外观做些美化。 埃尔伯,“你懂个鸡巴。” 一家接一家,李克梅几乎打遍了国内所有互联网公司的电话,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家信息安全公司对埃尔伯的作品表示了兴趣。 李克梅心花怒放,他希望他们能就此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宝贵机会,不过他也很快就搞明白,为什么埃尔伯先前会被公司辞退了,其实,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没有伯乐,只是伯乐们都被埃尔伯给吓跑了。 埃尔伯实在是太骄傲太倔强了,或许他天生就是当大爷的料,谁也不要想质疑他。 那天,当那家信息安全公司的技术负责人就埃尔伯的软体提出一些问题的时候,埃尔伯不是嗤之以鼻,就是冷笑着摇头,要不就摆出一副“天哪,怎么你连这个都不懂。”的夸张表情,后来,他似乎对对方老是提一些幼稚可笑的问题感到厌烦,于是他就在做演示的时候把键盘敲的啪啪震天响,就连坐在一旁的李克梅也被他敲的是心惊胆战。 就这样,埃尔伯把他们的创业梦想给敲没了,在那段时间里,李克梅整天躺在床上长吁短叹,不过人家埃尔伯的心态倒挺好,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打他的网路游戏,还时不时和其他游戏玩家在网上骂个热火朝天。 老天爷总归是怜悯眾生的,就像人们常说的,关掉了大门,却打开了一扇天窗。 有时候,埃尔伯的臭脾气真的是让人咬牙切齿,所以他在玩网路游戏的时候经常跟人骂的不可开交也就不足为奇了,可惜的是,埃尔伯在骂人方面并没有什么天赋,除了一个“日你妈”,再一个“操你妈”,就再没什么新鲜辞汇了,可想而知,他常常被对手变着法子玩着花样的骂,骂的他是狗血淋头。有时候被骂急了,埃尔伯就跑到游戏运营商的伺服器里面,或者直接给对手发木马,然后三下五除二就把人家的游戏帐号和装备拿了过来。 李克梅惊呆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埃尔伯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好了,那些丢失游戏帐号的傢伙如丧考妣,他们哭天喊地的哀求埃尔伯把游戏帐号还给他们,为此,他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心胸狭窄的埃尔伯向来是睚眥必报的,他总是让对方先叫他三声爸爸,然后再归还游戏帐号,可让人愤慨的是,在人家叫了三声爸爸之后,他却立刻无情的拉黑对方。 李克梅看不下去了,他觉得埃尔伯的做法实在是不够光明磊落,于是他主动联系那些受害者,问他们愿意付多少钱赎回帐号,在一番试探后,李克梅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会为一些虚拟的东西付出如此高昂的价格。 时不我待,李克梅让埃尔伯立刻忙活起来,就这样,李克梅和埃尔伯游戏工厂的机器轰隆轰隆的运转了起来。 埃尔伯负责工厂的生產,他查找游戏程式的漏洞,或者直接攻击游戏运营商的伺服器,或者通过网上论坛或者群发邮件的方式把盗号木马病毒迅速的传播开来,李克梅则负责產品销售,他和那些希望把帐号赎回的心急火燎的游戏玩家讨价还价,或者直接把帐号和游戏装备出售给其他玩家。 正所谓“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埃尔伯每天都带回成千上万的游戏帐号,数量之巨以至于李克梅很快就疲于应付。在审时度势之后,李克梅决定只做批发生意,他把盗来的游戏帐号批发给那些网路二道贩子,然后再由网路二道贩子把游戏帐号零售出去。 就像是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金矿,李克梅和埃尔伯的生意好的吓人,不到半年时间,他们就赚了有二百多万,成功来的太快太突然,这使得他们感觉每一天都像在做梦一样。 人生得意须尽欢,为了庆祝创业成功,李克梅和埃尔伯买了一辆五十多万的大眾汽车,此后只要一有时间,他们就开着汽车出去招摇。表面上看,李克梅和埃尔伯的日子似乎过的是有滋有味、愜意无比,其实也不尽然,事实上,因为埃尔伯经常攻击游戏厂商的伺服器,警方一直在追踪攻击者,而每隔一段时间,李克梅手底下那帮代理商中就会有人被警方抓获,无一例外,每一次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把李克梅这个上家给供出来,没办法,李克梅和埃尔伯只得隔三差五的搬家,俩个人每天都是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 在那段日子里,李克梅常常会感到隐隐的恐惧,很多时候,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压力常常让他在熟睡中突然惊醒,在那一刻,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似乎整个人随时都要窒息。 果然,厄运上门了。 后来,埃尔伯一直把他们的那次不幸归结于嫉妒,他认为马东嫉妒他的成功,但李克梅并不认同他的这个观点。 自回到鶯歌后,埃尔伯曾经在几件案子上给马东提供过帮助,马东也曾多次劝说埃尔伯到他那里去上班,可一向心高气傲的埃尔伯怎么可能屈就于他人之下,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我怎么能让那个整天读武侠小说的鸡巴司机来指挥我。” 这里有必要做一说明,在没当刑警队长之前,马东的确是给王基恩做过一段时间司机,平时也就喜欢看个武侠小说,可是英雄不问出处,人家马东喜欢看武侠小说也没招谁惹谁啊,再说,司机就怎么突然成了鸡巴了。 唉,或许,灾祸从那个时候就埋下了根。 后来,埃尔伯总是怀着刻骨的仇恨回忆起,那天,他开车出去吃饭,在一家酒店前泊好车后,正好碰到马东开车要走,于是他上前去打招呼。 用脚踢着马东韩国起亚汽车的前轮,埃尔伯鼓励道,“小马,以后还得多努力啊。” 一个月后,埃尔伯和李克梅被鶯歌市高新公安分局的员警堵在了屋子里,就这样,人赃俱获,好日子到此为止。 在被关进拘留所后,埃尔伯在第一时间就让人捎话给马东,让马东赶快来救他,可他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马东的影子,就在李克梅和埃尔伯彻底绝望的时候,马东姍姍来迟。 看到自己的好兄弟埃尔伯沦落至此,马东痛心疾首,自然他是绝不忍心自己的好兄弟因为这样的小事而身陷囹圄的,于是他四处奔走,上下打点,就这样,这一点,那一点,很快,李克梅和埃尔伯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俩百万就被他打点的一乾二净,更糟的是,这些钱似乎都打了水漂,进拘留所都快三个月了,李克梅和埃尔伯依旧被困在那里动弹不得。 就在李克梅和埃尔伯再度濒临绝望的时候,大人物出场了。 那天,马东把埃尔伯和李克梅直接从拘留所带到了王基恩的办公室,在替双方相互介绍过后,指着坐在办公椅上的王基恩,马东非常严肃的对着李克梅和埃尔伯说道,“如果没有王局长,估计你们俩个要把牢底都要坐穿,记住,王局长就是你们的大恩人,他对你们的恩情你们就是十辈子都别想报答完。”李克梅注意到,在王基恩身后的墙上,掛有装裱好的“警恶惩奸、除暴安良“的条幅,书法龙飞凤舞,用笔遒劲有力。 从办公桌前走过来,微笑着,王基恩亲切的和埃尔伯以及李克梅握手,然后他们相对而坐。 王基恩首先关切地询问了他们最近在拘留所的情况,问吃的饱不饱,睡的好不好,当他听说食物非常糟糕,睡眠品质也很差之后,他当即就表示让他们受苦了,接着他又简单询问了几句家常,譬如家乡,父母,以及有无女朋友,然后他就示意他们随便谈谈。 王基恩说话的声音平和醇厚,在言语之间满是暖暖的温情,你能感觉到他对你是赤诚相待,毫无保留,尤其是他那爽朗的笑声,一下子就拉近了李克梅和他之间的距离。真的,这样的交流简直是如浴春风,虽然只是初次谋面,但在那天接见结束之时,李克梅在心里却已经滋生出相见恨晚的感觉,很有些意犹未尽。 王基恩的平易近人让一直高度紧张的李克梅顿时就轻松了下来,带着感激和喜悦,他开始讲述他们盗贩游戏帐号生意的运作情况,每个细节都面面俱到。王基恩津津有味的倾听着,不时的还点头予以鼓励,最后,他讚赏李克梅和埃尔伯头脑聪明,勤奋肯干,他还特别表扬李克梅能对他坦诚以待,这令他非常的欣慰。 没那么多废话,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埃尔伯就远程控制了王基恩提到的几个大人物的电脑。 王基恩彻底震惊了,他坐在那里好长时间都没表示,等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后,他就责问马东,问为什么宝塔分局就没有埃尔伯这样的人才。马东大喊冤枉,他说他曾多次诚意相邀,无奈人家埃尔伯死活都看不上,而他总不能拿枪逼着埃尔伯来宝塔分局上班吧。 带着慈爱的表情,王基恩招呼李克梅和埃尔伯坐到他的俩侧,然后他亲自给他们添置了茶水。 王基恩表示,他非常欣赏李克梅和埃尔伯的才华,如果眼睁睁看着他们就此沉沦,他真的于心不忍,所以他愿意竭尽所能来帮助他们免遭牢狱之灾,当然了,在法院和检察院那些地方打点是不可避免的,至于他那儿就不需要了,因为年轻人谈恋爱交朋友更需要花钱,而他自己并不缺那点钱。 最后,王基恩递给李克梅一张天上人间夜总会的vip金卡,“孩子们,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儘管开口,你们的年纪和我的儿子差不多大,我非常愿意像你们的父亲一样,帮助你们这些优秀的年轻人成材,当然了,如果你们调皮偷懒,不听话,我也会拿鞭子抽你们,给你们一个警醒,好让你们再接再厉,去争取更大的进步。” 虽然贵为鶯歌市宝塔区公安局长,但王基恩待人却非常的谦虚真挚。据公开报导,在以往办案的时候,王基恩经常和犯罪嫌疑人像朋友似的聊家常,每每用不了几个回合,那些残酷冷血的犯罪嫌疑人就会在他的人格魅力和精神感召之下彻底崩溃,他们痛哭流涕,继而把他们的罪行交代的一清二楚。 虽然新闻报导经常有杜撰夸张之嫌,但在那天会面结束之时,李克梅确实臣服于王基恩的个人魅力,他哭的怎么都停不下来。 事实上,在遇到李克梅和埃尔伯之前,王基恩的日子过得并不痛快。 回顾王基恩的履歷,高中毕业后他到陆军当了七年侦察兵,退役后他就回到了老家鹿岛县,然后在十多年的时间里,他从基层干警一步一步爬到了鹿岛县公安局长的职位,几年后又被调到省会鶯歌市,担任鶯歌宝塔分局的副局长。当然了,除了兢兢业业的工作,王基恩升迁如此之快也和省上一位鹿岛县籍老领导的赏识很有关系,可随着老领导的退休,王基恩的运气就开始变的糟糕起来,谁能想到,他居然在宝塔分局副局长的位置上呆了有八年之久,直到前年,宝塔分局的前任局长因病提前退休,他才终于补了那个空缺,而彼时他已经五十有二了。 多年来,王基恩都对自己的仕途怀有强烈的进取心,可看看自己的年龄,显然再想要获得升迁将会越来越困难,而这也意味着他的政治生涯基本就到头了。 王基恩很不甘心,他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捫心自问,他关心朋友,体恤下级,而对于上级领导的进贡更是从来都不曾少,尤其是鶯歌市的朱副市长和海棠省员警总局的李局长,这俩个傢伙收了他不知道多少钱,可天见尤怜,每当有升迁机会,他的运气总是差那么一点。 看到王基恩的鬱闷,朱副市长和李局长总是拍着他的肩膀,表扬他干的很不错,但要求他一定要有耐心。 “耐心你妈个逼,这帮收钱不干事的王八蛋。”虽然表面上装作一点都不在意,但王基恩心里憋着一肚子火。 在对上级领导失去信心后,王基恩转而开始寻求神灵的帮助,此后每到一处,只要当地有大的寺庙,他必定要去烧香拜佛,并且使劲往功德箱中塞钱,借此他希望菩萨和佛祖能明瞭自己的心愿,但不知道是佛祖和菩萨的胃口太大,还是他们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反正他的运气一直都没有好转。 有一次,一个庙宇的方丈送给王基恩一本金刚经,他还劝解王基恩不要执念太深,“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王基恩把经书带回了家,他打算好好研读一番,可才翻开第一页,他就皱起了眉头,那些经文晦涩难懂,而且好多字都不认识,于是他把经书丢进了垃圾桶。 后来,当社会上开始流行基督的时候,王基恩觉得换个先知拜拜说不定会有奇效,可在偷偷进了几次教堂后,他就再也不愿去了,因为那里的神父动不动就要求教友向上帝懺悔。 “他妈的有什么可懺悔的?”王基恩对神父的要求很是抵触。 王基恩清楚的很,社会上对他的风言风语非常多,很多人都直言他是白汤姆黑社会组织的靠山,而且他们还把宝塔区色情和毒品的氾滥以及日益恶化的治安形势统统都归结到他头上,对于这些指控,王基恩总是嗤之以鼻,很明显,大眾对他和他的同事们充满了偏见,而他也有一肚子的委屈要倾倒。 关于白汤姆黑社会组织,王基恩开口就骂娘,“他妈的,现在的老百姓真的是刁蛮至极,建个发电厂他们要聚眾闹事,建个垃圾处理厂他们也要闹事,就是建个通信基站的信号发射塔,他们也是横加阻拦,哼哼,要是碰上拆迁这样的大好事,他们是摩拳擦掌,命都可以豁出去不要的。讲道理?你以为对他们苦口婆心的讲道理有用?不,道理根本就讲不通,这帮刁民撒泼打滚,上吊喝药,根本就不吃那一套,老天爷哪,要是和这些人讲民主,那大家就什么都不要干了,就瞪着整天斗嘴扯皮吧,可是,只要让白汤姆带着他的那些手下一顿砍杀,嘿嘿,刁民们立刻就变得通情达理,而所有的问题也都因此迎刃而解。” 至于色情业,王基恩鼻子一哼,“哼,一关了之?说的可真轻巧,你们知不知道,如果关掉那些风月场所,立刻就会有成千上万的年轻女人失业,那你让政府到哪里去安置她们?还有,如果那些女人不去卖的话,那她们孩子的学费、亲人过节的礼物、家里盖房买楼的钱从哪里出?更糟的是,为了女人,男人们争风吃醋,即使打破脑袋也在所不惜,如果我们真的把那么多无所事事的漂亮女人都流放到社会上去,哼,等着瞧吧,以后大家的生活恐怕都要永无寧日了。” 对于毒品,王基恩没什么可多说的,因为,“既然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那就应该懂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要知道,就连小孩子都知道那个东西碰不得,可是,如果那些活的腻味的年轻人喜欢吸俩口,那就让他们吸吧,如果他们非要自寻死路,那就让他们去死好了。” 仕途黯淡让王基恩这几年心里一直不是很得劲,但在那天送走李克梅和埃尔伯后,他坐在椅子上开心的笑了,真的,他非常喜欢李克梅和埃尔伯这样的年轻人,尤其是李克梅,看他刚才眼泪汪汪的样子,似乎很懂得感恩,对于这一点,王基恩非常的欣慰。 今天,“知识就是力量”这一真理再次闪耀出它夺目的光辉,王基恩惊叹于埃尔伯漏洞工具的非同凡响,它就像导弹一样指哪打哪,又像孙悟空一样,鑽进妖魔鬼怪的肚子而对手却毫无察觉。 现在,王基恩一想起来就想笑,他的那些同僚和领导平时都喜欢装模作样,虽然这些傢伙平日里和他推杯换盏,表面上好不亲热,但人心隔肚皮,他一直怀疑他的那些举报信就是这些傢伙在后面捣鬼,好了,现在他看着他们批改档、喝茶打电话、抠鼻屎、斗地主、看黄色小视频、和自己的情人聊天……,真是难以置信,这帮色迷迷的老混蛋,论年纪都是知天命的人了,可他们一个比一个骚情,给自己情人说的那些酸溜溜的话简直要膈应死人。不过,最让王基恩崩溃的还是他的一个上级领导,谁能想到,这个看上去挺精明厉害的傢伙,却喜欢在电脑上玩“连连看”这种小孩子才玩的弱智游戏,真是笑死个人。 其实开心的可不止王基恩一个人。自打王基恩出现以后,李克梅就觉得眼前的世界豁然开朗,他知道,和王基恩的亲密关係是治癒他心理疾患的最佳良药,终于,那时常把他压迫的喘不过气的,一直追着他紧紧不放的恐惧从此消失的无影无踪。 慢慢的,李克梅发现很多事情都让他感到开心,比如他发现王基恩拥有惊人的资產,又比如他发现王基恩有好多个女人,真没想到,在媒体报导中信誓旦旦要“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的王基恩居然也有假公济私的一面,贪赃枉法的一面,轻佻放荡的一面,呵呵,看来大家都是彼此彼此。 在那次接见之后不久,王基恩把埃尔伯招进了宝塔区公安分局,给了个资讯安全中心副主任的头衔,薪水很高,但不要求每日都去报导。此外王基恩还交给李克梅和埃尔伯一份名单,上面的名字都是一些真正的“大人物”,他让他们对名单上的人持续跟踪,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向他做一次汇报。 对于王基恩的信任和栽培,李克梅是千恩万谢,欢天喜地,可埃尔伯却并不领情,在背后他常常骂王基恩是“假惺惺的偽君子”,至于马东,还是“那个鸡巴司机”。 过去,戏剧家经常说人生就是一场悲剧,可这世界上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事让人高兴的合不拢嘴,比如洞房花烛夜,比如喜得贵子,又比如升官发财。如果我们把李克梅和埃尔伯与王基恩和马东的组合比作一场爱情的话,对李克梅来说,他幸福的都想大声哭出来,但唯一的问题是,幸福快乐似乎从来都是那么短暂,即使你再努力,即使你再小心翼翼,可到最后,这世间的一切似乎还是避免不了要以悲剧收尾。 想想吧,有多少缠绵悱惻的爱情最后不是以丑陋狰狞的方式画上句号的。 在那情深意切的一刻,你或许会感谢老天爷对你的眷顾,所以你肆意的展示你的幸福和快乐,期盼着,渴望着永恆,可这世界上哪有什么永恆不朽,在新鲜劲过后,在长久的平淡生活过后,在数不尽的争斗和齷齪过后,当你们视若对方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时候,当每个人都恨不得把对方先除之而后快的时候,等到那个时候,你是否又要哀叹命运的不公和残酷。 不过,没有人愿意在快乐的时候想那些不好的事。 此刻,躺在床上,想着王基恩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说的那句“我就像你们的父亲一样”,李克梅脸上笑开了花。不知怎么的,只要一想到这句话,李克梅的心中就暖流涌动,他只觉得天高地阔,阳光灿烂,自己正大步走在人生的金光大道上,而前途,正是一片光明。 板马日的 最近这几年,李克梅听到很多人都在抱怨经济不景气,说生意难做,对此,李克梅也是感触良多。 一开始的时候,李克梅和埃尔伯主要做盗卖游戏帐号的生意,可干这一行并不需要太高的技术门槛,看到有利可图,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参与了进来,自然,利润也就随之变得越来越薄,这使得李克梅和埃尔伯一下子看不清未来的方向,迷惘顿生。 后来有一天,正当李克梅在网上看电影的时候,突然中间开始插播安普惠公司的广告,而且一连插播了三次,这让李克梅非常恼火。 在广告中,安普惠公司的员工穿着西装,喝着咖啡,迈着优雅的步子,真是别提有多神气了。李克梅突然意识到,其实安普惠公司无处不在,在机场,在高速公路,在地铁站,到处都有安普惠公司投放的广告,而且广告词都是一些非常漂亮动人的口号,它们动輒就要对人类的美好生活和整个地球的幸福未来做出贡献。 做为一家享誉世界的高科技公司,安普惠已经有一百多年的歷史,它的业务范围覆盖能源、通信、医疗等眾多领域,而最让它引以为傲的是,在每一个领域中,它都是当之无愧的技术潮流的引领者,自进入秦国市场以来,安普惠的歷任总裁一直都是秦国最高领导人的座上宾,而为了能争取到安普惠的投资,各地方政府对它也是趋之若鶩,极尽阿諛奉承之能事,毫无疑问,安普惠就是一个真正的巨无霸,从来都没人敢招惹它。 李克梅告诉埃尔伯,他想到安普惠公司里面去看看,也就三俩下,埃尔伯就打开了安普惠公司的大门。 在安普惠公司里面只溜达了一会,李克梅就气不打一处来。太过分了,安普惠的那些销售经理们居然在电子邮件中公开的谈论佣金,而且是许许多多数目惊人的佣金,确切的说,这些佣金绝大多数都属于商业贿赂,真是难以置信,本该遮遮掩掩的违法行为在这里却变得如此明目张胆,这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李克梅当即就清楚的意识到,在他的眼前摆着一块巨大诱人的蛋糕,如果他和埃尔伯不马上上前分享一份的话,那简直就是对老天爷一番好意的辜负。 我的朋友们,人生就是这样,虽然很多时候看上去前途渺茫,但只要人活着,就永远不要失去希望,不是说吗,上帝永远不会拋弃那些自强不息的人。 说实话,学习商业贿赂再也没有比安普惠公司更好的老师了,原来,李克梅一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财务数字就头疼,不过在加了安普惠秦国财务部一位罗姓大姐的聊天帐号后,一切困难都迎刃而解。罗大姐和李克梅很是投缘,李克梅经常一边和她聊天,一边向她请教一些财务会计方面的专业知识,就这样,李克梅搞清楚了安普惠是如何一步一步把那些赤裸裸的商业贿赂包装成冠冕堂皇的正常的商业支出,而正是靠着商业贿赂这一糖衣炮弹做开路先锋,安普惠所向披靡,它所到之处,上至部长、省长、市长,低至厅长、局长、科长,大小官僚们无不对它低首折腰,而安普惠也藉此从秦国市场攫取了无数的金钱。 为了更好的服务印度和秦国人民的健康卫生事业,安普惠医疗推出了一款专门针对这俩个市场的產品,它号称品质超级顶呱呱,价格却又十分的便宜,堪称是真正的物美价廉,毫不奇怪,凭藉着安普惠响噹噹的名头,这款產品大卖特卖,但遗憾的是,在產品热销的同时,关于產品品质的投诉也纷至遝来。通过安普惠医疗的產品经理,李克梅一路追溯到安普惠医疗的美国研发经理那儿,让李克梅感到震惊的是,原来这款所谓性价比超群的產品在研发阶段就问题不断,而更可怕的是,在问题还没有被彻底解决之前,產品经理就擅自篡改拔高了產品的几个重要参数,然后提前把它推向了市场,顺便提一句,这款物美价廉產品的利润率是同类產品的一倍还要多。 作为一家“视顾客为上帝,视品质如生命。”的高科技公司,安普惠并没有立即召回这款省工节料漏洞百出的產品,恰恰相反,它在第一时间派出了它强大的公关团队,首先,他们对相关政府部门的重要人物做了逐一拜访,接着他们又对產品用户做了安抚和慰问,最后,他们在多家重要媒体上展开了铺天盖地的澄清和宣传。很快,所有的抗议和抱怨都烟消云散,而安普惠也变回了以前的那个安普惠,它的科技水准依旧顶呱呱,它依旧动輒就要为人类的美好生活和整个地球的幸福未来做出贡献。 对于安普惠,李克梅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凭良心讲,李克梅从安普惠那里学到了很多,对此他也是一直心存感激,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特殊的感情在里面,这大概就是人类那种微妙的所谓“第一次”吧,不过感情归感情,这并不影响李克梅打算从老师身上狠狠的捞一笔,唯一的问题是,安普惠这家公司实在是太庞大了,从哪里下嘴好呢? 李克梅决定先从安普惠秦国总裁布洛克先生身上碰碰运气,不是吗,大人物都有生杀予夺的权利,和他们谈生意总是比较简单。一打定主意,李克梅就拨通了布洛克先生的电话,在电话里,压抑着愤怒的情绪,李克梅指责安普惠秦国存在着严重的商业贿赂行为,它表面光鲜亮丽,实则傲慢贪婪,接着,以安普惠医疗產品丑闻为例,李克梅痛斥安普惠的虚偽,以及它对于第三世界的歧视,最后李克梅正告布洛克,如果安普惠愿意掏出一千万美金的话,他愿意既往不咎,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听完李克梅的陈述,布洛克一声都没吭,他直接掛掉了电话。 李克梅懵了,他一度怀疑是自己没有表达清楚,于是他决定再次表白,但让他沮丧的是,布洛克先生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了,显然布洛克把李克梅的电话号码列入了黑名单,由此看来,布洛克还是听懂了李克梅的话。 没有再做等待,李克梅又拨通了安普惠通信赵蓉总经理的电话,赵蓉是西京人,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李克梅觉得用母语和自己的同胞交流肯定不存在理解上的障碍,而且作为一个女人,赵蓉应该要比她的美国老闆更懂得尊重他人吧。 当李克梅清楚的表明来意后,赵蓉在电话那端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一时间,李克梅有些手足无措,他想不通是哪里出了状况,以至于赵蓉笑的如此开心,为了表明诚意,李克梅把价码从一千万美金直接降到了一百万美金,但这一次,赵蓉笑的更厉害了,简直不可抑制。 在懵懂之后,李克梅恼羞成怒,他算是明白了,这帮狗日的哪里是听不懂他的话,他们根本就是看不起他,他们才不在乎李克梅的威胁,因为他们是安普惠啊。 平白遭受这样的侮辱,这让李克梅很是心意难平,不过他还是有点自知自明的,在一番考量后,他决定暂且先把那些部长省长市长之类的“大老虎”放一边,退而求其次,他拿起了苍蝇拍,把目标对准了那些“小苍蝇”。 自此之后,李克梅开始了新的事业,他跋山涉水,亲自上门去正告那些违法犯纪之徒,“朋友,我们发现了你收受贿赂违法乱纪的证据,要是你不想进监狱的话,就给我识相点。” 面对李克梅义正词严的最后通牒,大部分作奸犯科之徒都表现出了愧疚之心,或多或少,他们都会从口袋里掏出点零钱,让李克梅去买包烟抽,当然也有很多例外,像有些客户,他们的脸皮简直比城墙都厚,对于他们,李克梅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前年的时候,李克梅在乌市师范大学彭副校长的电脑中发现了一个受贿清单文档,此外还有几十部让人脸红心跳的性爱自拍视频。看着这些性爱视频,李克梅当时就笑了,他觉的即使不算那些商业贿赂,光是这些性爱视频就足以让彭副校长把钱乖乖的掏出来,想想吧,如果这些视频流传开来,他彭副校长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界上。 在打定主意后,李克梅拨打了彭副校长家中的电话,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接电话的是一位小女孩,她自我介绍叫小红,是彭副校长的女儿,她说爸爸刚刚去卫生间洗澡。 李克梅,“小妹妹你多大了?读几年级啊?” 小红,“九岁,读三年级。” 小红是一个非常可爱单纯的小姑娘,她说话的声音稚嫩而快乐,李克梅就由不得想和她多说几句,不一会,李克梅就知道小红爸妈离了婚,她现在和父亲一起生活,她还向李克梅抱怨,说她父亲总是催促她练习小提琴,但她实际上一点都不喜欢,此外,小红还讲了好多她学校里有趣的事情,比如她最近和哪个关係好了,和哪个又不说话了…… 就在俩个人聊的正欢的时候,小红告诉李克梅,她的爸爸洗完澡了,像是受到了惊吓,李克梅急忙说声再见,然后就手忙脚乱的掛了电话。 对于自己的失态,李克梅很生气,他知道自己犯了温情主义的错误,本来,他是要用性爱视频和商业贿赂把彭副校长打个措手不及,自然的,这中间肯定少不了凌厉的口气和狰狞的面容,没错,如果彭副校长拿不出二十万美金的话,那他根本就不要想熄灭李克梅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但是,要让李克梅前一刻还和小红聊的兴高采烈,而后一秒就去威胁恐吓她的父亲,他还真的做不到,他不愿意让小红看到她父亲惊恐懦弱的样子。 在接下来一周的时间里,李克梅一直在对自己做心理暗示:彭副校长就是个大坏蛋,他藐视法纪,索要商业贿赂,他作风败坏,玩弄女性,最可恶的是,这个傢伙捞了那么多好处,可他却一声都不吭,装的像个没事人一样,难道他就不能主动给李克梅打个电话,问李克梅最近过的好不好,缺不缺钱花,这个卑鄙小人。 在调整好心态后,李克梅打通了彭副校长的手机,可等他刚说明来意,彭副校长就立刻掛断了电话,从远程控制上可以清晰的看到,彭副校长飞一般的删掉了电脑上的性爱视频和受贿资金清单。李克梅不得不再次把电话打过去,他告诉彭副校长,所有的东西都做了备份。 “你想怎么样?”在沉默良久后,彭副校长带着哭腔问道。 李克梅万万没想到,在性爱视频中勇猛无敌的彭副校长居然如此不堪一击,他不由的动了惻隐之心,“请你放心,你只需要拿出二十万美金,我们就立刻销毁那些性爱视频和有关商业贿赂的证据,从此之后,你收谁的钱,和哪个女人上床都不关我们的事,不过做为朋友,我还是建议你以后不要再列什么清单,你说万一让人发现了有多被动,对不对,还有,以后你再也不要把床上那些破事给录下来,咿咿呀呀,哼哼唧唧的,还老炫耀自己那玩意大,你说你想证明什么,难道这不是虚荣心在做怪?” 彭副校长忙不迭的答应了李克梅的要求,但要求李克梅给他一个月的时间来筹钱,最后,他还感谢了李克梅好心提出的建议。 掛了电话,李克梅满心以为那二十万美金是无论如何都跑不掉了,但是事情很快就变的复杂起来。 当天晚上,李克梅接到了小红用家中座机打来的电话,小红说爸爸不在家,她现在有一道英文题目需要李克梅的帮助。从彭副校长手机的摄像头里,李克梅看到彭副校长弯着腰,把嘴放在小红的耳朵前,低声叮嘱着什么。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小红开始隔三差五的找李克梅辅导家庭作业,而对于李克梅的无私帮助,小红常常表示感激,她曾经很夸张的表示,说李克梅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最善良的大哥哥,对于这样的讚誉,李克梅也只能一笑了之。 在约定的一个月后,李克梅打通了彭副校长的手机,问什么时候付钱, “付什么钱?”当初差点哭鼻子的彭副校长以天真无邪的口气问道。 李克梅被呛的差点要咽气。 人性就是这样,总是容易滋生仇恨之心,而对他人的给予和善意却从来都是漠视淡忘的。彭副校长也不例外,在这段时间内,他自作聪明的做了一些补救措施,大概是以为自己做的很漂亮,所以面对李克梅发出的威胁,他一次次以他最挚爱女儿的名义,向至高无上的老天爷发誓他是清白的。 李克梅不想再纠缠,于是他把价码直接降到了五万美金,但彭副校长依旧不买账。 彭副校长告诉李克梅,实际上他的日子一点都不好过,虽然掛个副校长的头衔,但有名无实,根本就没人买他的帐,他还嗔怪李克梅为什么不去找校长或者其他副校长,因为那些傢伙才是真正肥的流油的大鱼,而他那个所谓资金清单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李克梅不相信,儘管可以去调查。 至于那些女人,彭副校长也有好多苦衷,他是这样解释的,“那些女人特别物质,总是不停的索取,这让我的日子过的是捉襟见肘,当然了,我跟她们也只是逢场作戏,玩玩而已,大家都是男人,我相信你也能理解我。” 此外,彭副校长还把李克梅当作可以信赖的好朋友,控诉他那疑神疑鬼老爱闹个鸡飞狗跳的前妻,倾诉他离婚后独自抚养小红的巨大压力,最后,彭副校长以真挚的口气表示,说如果李克梅手头确实比较拮据的话,他可以借一万美金来周转救济,他还特别强调,作为朋友,李克梅完全没必要再写什么借条。 彭副校长大概以为李克梅没有计算过他的家底似的,不算那些房產、股票、债券,光一个乌市商业银行的帐户里就躺着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三百多万的现金,可他居然青天白日的瞪着眼说瞎话,还好意思哭穷,真是无耻之尤,人神都他妈的要共愤。 此后,当李克梅再给彭副校长打电话的时候,彭副校长不是不接电话,就是接了电话也是嬉皮笑脸的,有一次,他甚至暗示他对通话做了录音,而且他还委婉的表示,说能坐上乌市师范大学副校长这个位置,他也是有些背景的。 至此,李克梅再也无法掩饰他对彭副校长的厌恶了,这个人看上去已经完全不可救药。 虽说安普惠和彭副校长这些傢伙确实非常的讨厌,但做生意其实就是这么回事,有赢有输,有时赚的多些,有时赚的少些,即使中间有些磕磕碰碰,但总体而言还说的过去,可是,要是你碰到一些不讲理的疯子,那你只能是祈祷老天爷保佑,自求多福了。 像当初乌斯曼公司那个杨总,他又是掐李克梅的脖子,又是把李克梅压在地下当马骑,真是别提有多过分了,虽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每每想起自己像个小丑一样在林芳面前四蹄乱蹬,李克梅就心如刀绞。 新年过后,李克梅跑了一趟牡丹省,去看望那里的一位汪姓局长,本来他是打算从汪局长那里借个一百万花花的,但天知道那位汪局长当时是怎么想的,大概是一时糊涂吧,趁着李克梅不注意,他一棒子把李克梅敲昏,接着就把李克梅转移拘禁到一间黑咕隆咚的地下室里。等李克梅清醒过来,他发现汪局长居然买来了锯子、切片机、还有汽油,那架势显然是要把他分尸,然后再挫骨扬灰。 “真的不至于。”李克梅只得反復劝解汪局长,“万事好商量,杀人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因为有很多人都知道我在你这里。”但汪局长就像中了邪一样,他死活不听李克梅的解释。 那天,就在李克梅的魂魄渐行渐远的时候,埃尔伯和马东及时打来了电话,他们先是给汪局长展示了他们录製的汪局长这边的现场视频,接着又给汪局长的帐户转了十万块,并且再三保证,说今后再也不找汪局长的麻烦,终于,汪局长恢復了正常。 谢天谢地,谢谢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谢谢救苦救难的释迦牟尼佛。 劫后馀生,这让李克梅好长时间都惊魂未定,在考虑良久之后,他决定再也不上门拜访客户了,转而开始用电话和邮件的方式和客户直接交流,但就像早些解释过的那样,客户对李克梅电话上的通牒根本就不当回事,从汪局长那儿回来都三个月了,但李克梅还一笔生意都没谈成。 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今天,李克梅决定找个软柿子捏捏。 调整好情绪,李克梅打通了西京同协医院国有资產处霍处长的电话,从资料看,这位霍处长还是个年轻人,不用说,年轻人经验相对匱乏,很有可能李克梅咋呼一下,再恫吓俩声,他就吓的抖若筛糠,继而就痛哭流涕的跪下来,头磕的像捣蒜似的求饶。 “在同协医院购买美国伯纳德公司核磁共振仪的交易中,你收受了伯纳德公司六万美金,我们正考虑是否举报此犯罪行为。”李克梅的语调相当之严厉,不过话说至此,他稍微停顿了一下。 在李克梅看来,说话其实是一门艺术,真的是有很多讲究的,像他在此稍做停顿就是为了提升语言说服的效果,让霍处长对恐惧和绝望的体验更加充分,接下来,他会在语气上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就像和煦温柔的春风一样,他会说,“霍处长,不要害怕,如果你给我三万美金的话,我们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朋友的事。” 但怪事发生了,根本就不给李克梅再开口的机会,霍处长抢先说道,“廉政办公室的分机电话是7341,赶快打过去,否则呆会就下班了,7341,记住了吗。” “7341,记住了。”李克梅答道。 丝毫不顾及李克梅的感受,霍处长啪的一声掛掉了电话,这让电话这一端的李克梅呆若木鸡。 以往,在每次面对新的客户的时候,李克梅都要为各种的可能和不测事件做好充分的准备,藉此,他才可以做到有的放矢,这大概就是所谓“不打无准备之仗”吧。但是,今天霍处长的反应又一次大大超出了李克梅的预期,没有预想中的抖若筛糠,没有跪地求饶,霍处长只用了三言两语就把李克梅给打发走了,表现的非常从容且镇定,这让李克梅精心准备的许多雄文美句完全无从表现,此外,还有许多彰显聪明才智的精妙策略根本就无处发挥。 这太不合情理了,李克梅非常的迷惑,他甚至于开始怀疑,是他自己提前给霍处长打过招呼,告诉对方,说在那个时间点有那么一个电话,否则,霍处长真的没有理由应对的这么轻松自如啊。 恼恨至极,李克梅真的拨打了廉政办公室的电话,在那一刻,他的心怦怦直跳,那感觉就像是他自己收受了贿赂,而别人正在以此来要胁他。 电话接通后,李克梅刚想要陈述举报内容,对方就很不耐烦的打断李克梅,让李克梅用书面形式把举报信发送到医院纪检处的电子邮箱,然后就问李克梅还有没有其他事,因为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李克梅很不好意思,他忙不迭的说了一声打扰,然后就急忙掛断了电话。 一不做二不休,按照网上提供的电子邮箱地址,李克梅当即就把举报霍处长的资料发了出去,但是很快他的邮箱就有提示资讯说邮件发送失败,因为对方邮箱空间已满。即刻,李克梅让埃尔伯破解了医院廉政办公室电子邮箱的密码,等他登陆上去一看,里面满满登登的全是未读邮件,前后跨度居然有好几年。 “这他妈的算哪门子事啊。”不知怎么搞的,李克梅突然间很想哭,但又哭不出来,最后,他像发了疯似的把他房间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一遍。 在打砸之后,阴沉着脸,李克梅又拿起了电话,这次他打给了水仙市一家煤炭公司的王董事长,“王董事长你好,你在招标活动中收受了美国赛德门多公司八万美金的商业贿赂,如果你愿意打给我们三万美金的话,我们将万分感激,做为回馈,我们将永远为你保守这个秘密。” 凭良心讲,李克梅的话礼貌得体,真的挑不出一丁点毛病。 “板马日的。”王董事长径直掛掉了电话。 虽然李克梅以前从未听过这句话,但谁都知道它是骂人的。因为电话开了免提,在远程控制上一直在听李克梅打电话的埃尔伯在他那边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李克梅则拿着电话尷尬的站在房子中间,羞臊的脸都红了。 “老天爷那,这都是什么世道啊。”过了好一会,李克梅终于回味了过来,拖曳着悲愴的音调,他高高的举起右拳,“革命,革命,革命。” 革命、革命、革命 在王董事长说出那句“板马日的”之后,想起最近遭受的种种挫折,长久以来积蓄的鬱闷终于让李克梅爆发了。 “妈的,好人难当啊,老天爷你睁睁眼吧,这帮杂碎,他们满嘴谎话、吃喝嫖赌、贪赃枉法,真真是坏事做绝,可你看他们,一个个吆五喝六、盛气凌人、骄横跋扈,难道他们真以为自己是老虎的屁股,谁都动不得?碰不得?最气人的是,这帮狗日的还动不动就出口成脏,连他妈的对人最起码的尊重都谈不上。 哼,另外一些傢伙表明上倒是挺会做人的,你说什么,他们就答应什么,是满嘴应承,嘿嘿,可等你要他们拿点甜头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垂下脑袋,撅起嘴巴,可怜兮兮的装无辜,要不就和你软磨硬泡,耗的你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哎呦哦,气死我了,我真的是一天都不想再多活了,跟他们讨点钱咋就这么难啊,难道他们以为这是小孩子玩过家家,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或者是年轻人谈恋爱,你可以肆意的矫情?好吧,既然道理讲不通,那我就一定要给他们点顏色看看。 老子要闹革命。” 说心里话,李克梅真的是一天都等不下去了,放眼秦国大地,但见乾坤倒转,妖魔肆虐,罪人们逍遥法外,而法律的尊严被践踏的是一无是处。李克梅觉得,他有义务向普罗大眾再次重申文明社会的基本原则,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如果我们都不能明辨是非,奖罚对错,那如何才能维护公平,彰显正义。 革命,唯有革命才有前途。 李克梅衷心的希望,在经歷狂风暴雨的革命洗礼后,等他哪天再次敲响那些客户的家门时,他们不再冷言冷语的出口伤人,或者扭扭捏捏的推三阻四,而是打开大门,给予李克梅以最热烈的欢迎和最盛情的款待。 一想到要在虚拟世界发动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埃尔伯就激动的不能自已,他迫不及待的给李克梅畅谈起他的革命梦想来。 埃尔伯革命的第一步就是砍掉所有贪官污吏的脑袋,而对于那些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坏蛋,他也绝不留情,一律也是砍脑袋。 李克梅只觉得脖子一凉,埃尔伯的革命也太血腥太残暴了。 接下来,埃尔伯又开始畅想起他革命成功之后的为官之道,他说他一定会廉洁奉公,关心百姓疾苦,而为了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他是呕心沥血,鞠躬尽瘁,落下了一身的病,而当他调离的消息被传开后,当地百姓均依依不捨,长跪请留。每每想到这感人的画面,埃尔伯都泪湿衣襟。 不过,为官一方很快就满足不了埃尔伯的胃口,他突然又变成了一个野心勃勃的民族主义者,发动了一场又一场的战争,最后建立起一个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帝国,让那些周边小国岁岁面朝,年年进贡。当然了,“革命者”也有柔情蜜意的时候,在治理国家和征战讨伐的空间,埃尔伯就会邀请杨贵妃、白骨精,杜十娘,热尼亚到床上一起赤裸相见。 太荒淫无道了,黑着脸,李克梅打断埃尔伯的革命遐想,“埃尔伯我问你,你刚才说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也要砍脑袋,那看来你发动革命明显是针对我了?” 看到自己的好朋友如此紧张,埃尔伯安抚道,“我赐你十次罪不免死金牌,还有黄金万两,美女无数,这样总可以了吧。” 李克梅,“你他妈的算老几啊,凭什么你当皇帝,要不老子当皇帝,然后老子赐你十次罪不免死金牌。” 埃尔伯,“没老子的技术,你发动你妈的屁的革命。” 革命的道路註定是不平坦的,因为争权夺利,埃尔伯这个小心眼闹起了情绪,他电话通告李克梅,正式宣佈退出革命。 埃尔伯要撂挑子,这可把李克梅吓坏了,他只得再三向埃尔伯保证,说今后一定帮他在虚拟世界打造一个帝国,最后好说歹说,埃尔伯又通告正式回归革命。 清了清嗓子,埃尔伯庄严的宣佈,“李克梅将军,我现在以招讨大元帅的名义命令你立刻对敌人发动全面进攻。” 李克梅,“妈了个巴子。” “好了,我知道了。”埃尔伯马上意识到他说错话了,李克梅一向喜欢以孙悟空自居,“悟空,人间现在鬼魅横行,我命你立刻下凡去伏妖降魔,杀他们个一乾二净。” “笨蛋。”李克梅大声斥责道,“什么将军,什么招讨大元帅,什么孙悟空猪八戒,这些名字都太温情了,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我们不但要火力全开,我们还要冷血无情,我想好了,我们这次就叫‘加特林大战霸王龙’,只要打响‘加特林大战霸王龙’这个名头,以后我们再去向客户讨钱那就容易多了。”李克梅越说越生气,“妈的,要是搞不来钱,谁他妈的闹革命啊。” 既然是闹革命,那就不能在形式上太敷衍潦草,为了製造声势并彰显行动的严肃性,在参考了人权宣言以及以往歷史许多着名的革命檄文后,李克梅和埃尔伯拼凑了一封致全世界被压迫者的信。 信件内容大致如下:做为地球的子民,我们生来都是平等的,但事实是,我们又是生来而不平等的,权贵们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天天泡美妞,而我们则饥寒交迫,家徒四壁,一辈子打光棍,最可恶的是,凡资本所到之处,善良可爱的人民被欺压,被蹂躪,他们的财富被席捲一空,可公平和正义却缄默无言,对此人间悲剧,但凡有良知人士无不痛心流泪。今天,互联网的时代到来了,我们受压迫者终于要站起来了,互联网世界的子民们,我们要向腐败的权贵和贪婪的资本开火,我们要在虚拟世界发动一场大革命。 在信的最后,李克梅和埃尔伯高呼,“全世界无產者联合起来!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 经过热烈的讨论,在综合考量权衡之后,李克梅和埃尔伯拿出了一份名单,上面有三十几个国内个人和二十多家跨国公司的名字,几周之后,各项准备工作均已就绪,然后就悄无声息的,巨量的有关商业贿赂的电子证据被发送到国内各地的检察院以及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德国明镜週刊、英国卫报、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美国多个州的州检察官,由此,有史以来规模最大影响最为深远的一次网路攻击行动开始了。 谁都有个失去理智而情绪爆发的那一刻,但仅因为一句“板马日的”而发动一场革命来宣洩心中的愤懣,却还是闻所未闻。大家看到了吧,歷史就是如此的轻佻随意。 就这样毫无徵兆的,革命开始了。 在“加特林大战霸王龙”发出邮件后几周,回馈断断续续的传了回来。 在收到检举材料后,国内绝大多数执法机关都开始认真调查核实检举信中所提供的证据,而在得悉对自己的指控后,腐败份子也迅速行动起来,他们或者消灭证据,或者和关联方订立攻守同盟,或者四处寻找关係企图勾兑了事。 不过,那些跨国公司的脸皮倒挺厚,他们发表声明,表示公司多年来植根于秦国、印度、巴西等发展中国家,积极投身到所在国的改革开放和生產建设当中,他们兢兢业业,遵纪守法,在创造物质财富的同时,还为所在国政府和人民提供了大量税收以及就业岗位。公道自在人心,所有这些成绩都是有目共睹而不容抹杀的,至于那些网路所传内容,均为别有用心人士毫无根据的中伤和诽谤,公司将保留追究造谣者法律责任的权利。 对于这些跨国公司的反应,李克梅和埃尔伯并不吃惊,他们又迅速发佈了大量新的材料加以佐证,如果说第一次的攻击还只是笼统的指控,那么这一次的爆料则形成了详尽完备的证据链,这使得坏蛋们再也无从遁形。 在这一波次的攻击中,“加特林大战霸王龙”发出号召,“誓将革命进行到底。” 在酝酿发酵之后,李克梅和埃尔伯的咆哮和愤怒最终形成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巨大网路风暴,它从鶯歌市开始成型,然后迅速遍及秦国大地,最后横扫了欧洲和北美大陆。 虽然步履蹣跚,但正义终究还是姍姍而来。 山药蛋省人民医院的王院长被逮捕。 鲤鱼省卫生防疫中心的刘主任被逮捕。 梅西钢铁公司的黄经理大概是心理压力过大,在检察院找他谈了一次话后,他就毅然决然的跳河自杀了。黄经理自杀的消息太突然了,李克梅和埃尔伯听后都觉得很是可惜。真是的,你说谁生活中还不遇到些坎坎坷坷,熬一下也就过去了,难道你就不能为你白发苍苍的老母、美丽的妻子、还有可爱的儿子考虑考虑?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你说你这一走让他们以后怎么活啊。不过,遗憾归遗憾,人死而不能复生,再说干革命吗,少不了要有人做出牺牲。 乌市师范大学的彭副校长被逮捕。 牡丹省的那位汪姓局长在逃亡美国的飞机上被抓获,后来一查,这傢伙手头上还有七条人命,乖乖,竟然是个杀人狂魔,李克梅后怕的连称侥倖。 杜鹃省电力公司的江总经理被逮捕。 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宣佈对纳斯达克上市公司诺伊顿罚款三百万美元。 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宣佈对纳斯达克上市公司菲觉东罚款五百万美元。 美国加州州检察官唐纳德宣佈对美国坎通纳兄弟公司展开调查,有证据表明,该公司不但违反了美国反海外商业贿赂法,它还隐瞒了其在秦国市场的真实收入,涉嫌偷税漏税。 终于,骄傲的安普惠科技低下了它高贵的头颅,瑞士执法机关对安普惠科技在苏黎世的办公室展开了突击检查,并对该公司的三名欧洲高管发出了逮捕令,继而,德国和英国也对安普惠展开了行动,几日之后,安普惠总裁雷蒙德先生在纽约召开新闻发佈会,他就公司最近爆出的丑闻向公眾作出道歉,并表示会竭力配合司法机关的调查行动。 许许多多的人被送进了监狱,许许多多光鲜亮丽的大公司在一夜之间变的声名狼藉,所有这一切都让李克梅和埃尔伯感到心惊肉跳,“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有那么一刻,李克梅觉得有些眩晕,他仿佛觉得自己已经站到了世界之巔。 在打光所有的炮弹后,李克梅和埃尔伯认为革命可以告一段落了,但让他们感到惊恐的是,汹涌莽撞的革命洪流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就在这革命如火如荼的时候,从世界各地突然冒出来许许多多的“加特林大战霸王龙”,这些别有用心的小丑企图浑水摸鱼,投机革命。此外,“温格下课”、“落基山雀斑男孩”、“叶卡捷琳娜大帝”、“伏尔加小毛驴”、“潘波趣舅舅”等网路世界中的豪强们也纷纷斩木揭竿,顿时,虚拟世界里烽烟四起。 乱了,彻底乱套了,真正的大革命才开始了。 在敲诈多位好莱坞女星未遂后,“落基山雀斑男孩”在网路上公佈了这些女明星的不雅视频和照片。 英国着名富豪詹森报警,称其银行资金被窃取,涉及金额约五千万英镑,几天之后,“正宗加特林大战霸王龙”表示对此事件负完全责任,“资本是骯脏的,我们将继续致力于财富的再分配,全世界无產者联合起来!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 非洲胡索巴国总统选举爆出大黑马,一直不被外界所看好的自由党党首德布劳一举赢得总统宝座,西方世界顿时一片譁然,纷纷指责德布劳背后的“加特林大战霸王龙”操纵了此次选举,强烈要求德布劳让出总统宝座,否则他们将对胡索巴国予以制裁。 “温格下课”宣佈,他将在网路免费发佈迪士尼公司四部尚未公映电影的拷贝,“缺乏创意,粗製滥造,你们爱看不看。” 表决是否回归欧盟的英国全民投票结果正式出炉,“脱欧”一方的支持率为64.89%,英国首相宣佈英国将继续独立于欧盟之外。但在公投结束后的第七天,公投投票监督委员会召开紧急新闻发佈会,宣佈计票统计程式被劫持篡改,他们透露,经人工和计算器多次加和计算,“脱欧”一方的实际支持率仅为23.78%。当天晚上,“叶卡捷琳娜大帝”和““潘波趣舅舅”几乎同时致电泰晤士报,声称篡改投票结果是其一人所为。 打着哆嗦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李克梅和埃尔伯不停的祈祷,祈祷混乱赶快停止,但革命哪有说停就停的道理。 大概是早就天怒人怨走到了悬崖边,在李克梅和埃尔伯对着安普惠这个巨无霸狠狠的踹了一脚之后,眾多的财狼追逐而来,它们竞相围攻撕咬,最后,美国证券交易委员张开了血盆大口,它对安普惠罚款5亿美元之巨。 洪都拉斯铁矿工人桑切斯在youtube宣佈成立加特林大战霸王龙教,声称凡向其paypal帐户捐款者均自动成为其信徒,但自其宣佈创教仅过了俩天,其邻居同时也是其教徒的阿隆索宣佈脱离桑切斯,成立南波万加特林大战霸王龙教。为了赢得youtube社区群眾的支持,桑切斯和阿隆索在街上大打出手,youtube直播了这场斗殴,最后,阿隆索赢得胜利,他被youtube教眾尊称为“先知”。 白宫网站被黑,一个名为“加特林大战霸王龙到此一游”的傢伙要求狗与人同权,他声言,“美国的民主和自由已经远远落后于时代,狗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现在美国立法部门的当务之急是儘快通过法案,允许人类和狗狗通婚,并赋予狗狗投票权。” 在革命爆发的第五个月,通过维基揭秘网站,“绝对正宗加特林大战霸王龙”曝光了大量瑞士以及开曼群岛的秘密银行帐户。维基揭秘网站创始人阿桑奇先生宣称,说这些帐户的实际控制人均为南美洲多国政要的直系亲属或者和其家庭有密切关係的朋友。 终于,大革命的最高潮到来了,在一周之内,巴西、阿根廷、智利等多个南美国家的老百姓走上街头游行抗议,他们要求涉及丑闻的领导人立刻下台并接受法律的严厉制裁,因为群情激愤,在巴西和阿根廷的多个城市还发生了打砸纵火的暴力事件。 就在大革命以排山倒海之势席捲全球的时候,美国超级动作片巨星哈吉突然宣佈,说经dna亲子鉴定,其三个孩子均非其亲生,算一算,哈吉至少戴了二十五年的绿帽子,由此开始,全世界的注意力都转向了哈吉的离婚官司,就这样出其不意的,大革命突然就销声匿跡了。 李克梅真是烦透了,完了,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大革命并未实现教育普罗大眾的初衷,以后在向客户收钱的时候,他该如何向对方解释自己才是真正的“加特林大战霸王龙”。 虽然这场反贪革命风暴堪称破坏力惊人,但还是留下一些遗憾让李克梅一直耿耿于怀。谁能相信,那个“板马日的”的王董事长居然很快又升了官,而西京同协医院的霍处长也一直是岁月静好,对于他们,李克梅只能是高举双手,承认自己的彻底失败。 有必要提前透露一下,南波万加特林大战霸王龙教在几年之后成了网路虚拟世界的第一大宗教,彼时,上帝和耶穌已经很少再被人提起,而在祷告的时候,“先知”阿隆索的信徒们总是把俩只手交叉成十字,就像奥特曼的那个经典十字一样,“南波万加特林大战霸王龙,请保佑我明年考上一个好的学校。”“南波万加特林大战霸王龙,请保佑我今年一定要升官发财。”“南波万加特林大战霸王龙,我昨天在外面找了女人,请你务必不要让我的妻子知道。” 革命结束之后好久,李克梅才慢慢搞清楚为什么那么多客户敢于拒绝他了。原来,在秦国国内一直存在着一大批诈骗分子,他们大多都来自农村,其中许多人甚至连初中都没毕业,但是他们特别精通话术,把心理学玩的是炉火纯青,而要论对人性的把握,更是绝对无出其右者,你知道他们怎么做吗?他们每天有事没事就是一个劲的给那些腐败官员打电话,煞有介事的说我们偷录了你和某某某偷情的录影,或者你收受了某某某的贿赂,如果想平安无事的话,那就赶快给我们打点钱。 让李克梅和埃尔伯汗顏的是,这些傢伙的成功率居然非常之高,想想也是,那些王八蛋官员整天出入宾馆会所,不是喝酒就是忙着收贿赂,要不就是忙着乱搞女人,时间久了,哪能记得住那么多人和那么多数字,你说什么他们都信以为真。此外,即使勒索者完全是在胡说八道,但为了摆脱纠缠,也为了不牵扯出其他麻烦,他们也是非常愿意花钱了事,图个清静的。 简单就是美,谁能想到,这些看似毫无技术含量的方法其中却蕴含着非常朴素深刻的真理,这些傢伙简直堪称天才,就连李克梅也不得不为他们的过人智慧击节叫好,不过,也正是这些同行总是有事没事的给那些“大人物”打电话,以至于当李克梅拿着满满一包货真价实的黑资料去谈的时候,这些对威胁早就有了免疫力的“大人物”对李克梅很是不耐烦,先是出言不逊,继而就大打出手。 大革命结束之后不久,李克梅读到一则新闻,因为玩弄女性和收受商业贿赂,彭副校长被开除了公职,最后被判了七年刑期。 不知怎么搞的,那则新闻让李克梅好长时间都心思不寧,后来,他试着拨打过几次彭副校长家中的电话,但电话一直没人接,而他也再也没有听到那个稚嫩而又快乐的声音。 买包糖哄哄就乖了 大清早的,隔壁又传来男人的咆哮和小男孩的哭喊声,李克梅非常愤怒,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于是他忍不住又跑过去敲门劝解,但男人对李克梅的干涉很是不满,他拉长了脸,说不关李克梅的事。 自讨没趣,李克梅只得鬱闷的回到自己屋里,本来不劝倒也罢了,经他这么一劝解,男人似乎打的更凶了,而小男孩也哭的更厉害了。 在慢慢相熟后,小男孩和李克梅成了朋友,有事没事,他总往李克梅家里跑。让李克梅诧异的是,小男孩并不像他父亲说的那样“脑子有问题”,恰恰相反,他聪明伶俐,学业也很优秀,而更为难得的是,他小小年纪,却在好多事情上都有自己的想法,而招致他被左右开弓拳脚相加的缘由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小男孩解释道,他或许有些调皮,但也绝非恶贯满盈或者十恶不赦,而自己的父亲总是喜欢上纲上线,过于夸大其词,这实在是有失公正。 在李克梅看来,一个孩子能不随大流,凡事都有自己的见解是值得鼓励的,但是,如果你非得把它看作是“自以为是”、“玩小聪明”,甚至于嘲讽“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那就十分遗憾了。对于小男孩所有的自以为是和小聪明,男人都会在第一时间予以最坚决的应对,“不能”,“不行”,“不可以”,而最糟的是,勇于坚持自己的观点也往往被视为藐视权威,挑战权威,这么一来,情况就大大的不妙了。 一个人,如果他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没有“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那也没什么道理可讲了,作为回应,男人发动雷霆之怒,他左右开弓,拳打脚踢。 对于小男孩的遭遇,李克梅心中一直很是不平,但他也爱莫能助,再说,时间长了他好像也慢慢觉得习惯了。 等中午的时候,埃尔伯开车来接李克梅,俩个人今天要到王基恩家里去汇报工作。 在革命偃旗息鼓大半年后,作为资讯安全方面的专家,埃尔伯被海棠省员警总局叫去开会,到了会场,他被告知,根据美国方面提供的情报,最近半年来把整个世界闹的天翻地覆的网路攻击有部分来自于鶯歌市。 “美国人一贯就喜欢栽赃。”埃尔伯的立场非常鲜明,而他这一看法也得到了与会眾人的一致附和。 那天,王基恩也在会场,在会议进行中间,他把埃尔伯叫到会场外边,质问埃尔伯是否和该网路攻击事件有关联,起初埃尔伯矢口否认,但在王基恩的厉声追问下,他不得不道出了实情。王基恩大为光火,他当即就狠狠的抽了埃尔伯一记耳光,然后让埃尔伯和李克梅週末的时候到他家里去一趟。 对于那些冒失不安分的年轻人,如果你不时常对他们耳提面命的话,他们就会隔三岔五的给你搞出些乱子来,有时候还弄的很不好收场。现在,李克梅和埃尔伯像狂躁的野马疯狂的有些失去控制,王基恩觉得是时候勒紧他们头上的韁绳了。 在挨了一记耳光后,本来埃尔伯是坚决不愿去王基恩家里的,但李克梅一再的乖哄,他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 在鶯歌市郊外的西山脚下,一幢幢精緻漂亮的别墅掩映在苍翠之间,在门卫那里登记了身份,又经电话确认,李克梅和埃尔伯被放行进入社区。 说话间,李克梅和埃尔伯来到了一座漂亮庭院前,这里就是王基恩的家。 庭院是中式四合院设计,诺大的院子当中有个小水塘,水塘中间有座假山和一个小亭子,通过一个精緻小巧的石桥,可以从院子漫步到亭子当中。在初夏的骄阳下,水塘上面有十来朵白色和粉色的莲花正盛开着,绕着水塘还种有几颗柳树,长长的柳枝浸入池水中,风起时,柳枝随风摇曳,真是别样的风情。 在按响门铃后,是马东出来开的门,他亲热的拍了拍李克梅和埃尔伯的脑袋,然后说他今天一早就过来帮王基恩种菜。 马东带着李克梅和埃尔伯直接上了三楼天台,天台那里被开闢出了一块菜地,菜地里黄瓜、柿子、茄子、辣椒、豆角,各种蔬菜一应俱全,而且它们被调养的生机勃勃,这使得天台上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看到李克梅和埃尔伯上来,站在菜地里的王基恩骂了句“龟儿子”。 擼起袖子,马东走到地里继续干活,他一手拿个铲子,另一只手提个塑胶袋子,袋子里是黑黑的发酵好的粪块,只见他在菜株周围挖一个小坑,然后把粪块均匀的丢到坑里,再用土盖起来,王基恩则提个水桶,拿个小马勺,跟在马东后面给那些上好肥料的菜株浇水。 挽起袖子,李克梅也要过去帮忙,但被王基恩制止了,他说他和马东很快就忙完了。看到埃尔伯站在远处捂着鼻子,骂骂咧咧的捡起一小块粪,王基恩作势要朝埃尔伯扔过去,吓得埃尔伯立刻转身逃出了天台。 李克梅和埃尔伯来到楼下客厅,佣人给他俩倒了茶水。因为老婆和儿子都在加拿大,所以这座大别墅平时只有王基恩和这个佣人住,不过王基恩平时的生活并不寂寞,隔三差五的,经常有漂亮女人上门来陪他就寝。 过了一会,王基恩和马东就从楼上走了下来,而在王基恩的手里还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塑胶袋,里面装满了番茄、茄子、青椒还有其他几样蔬菜。 给李克梅和埃尔伯打了声招呼,马东说他有事要先走,于是大家一直把他送到别墅大门口,在那里,王基恩把那袋菜递到马东手里,叮嘱马东,说吃完了再过来拿。 等回到客厅,王基恩一屁股倒在沙发上,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就沉下了脸。李克梅知道,暴风雨要来了。 王基恩,“好你俩个王八羔子,无组织无纪律,不给老子打招呼,就把整个世界搞了个天翻地覆,我问你们,是不是翅膀硬了,完全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 我就说奇怪,怎么协查令接二连三的来,一开始问埃尔伯,埃尔伯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不是你们干的,好了,现在美国人追到我们鶯歌了,上面马上要派一个调查团下来,你们说,这场闹剧你们打算怎么给我收场。 瞧瞧我们的埃尔伯,全世界人都是笨蛋,就数你最聪明,人家都把ip地址追溯到我们宝塔区了,可你还当着那么多专家的面,大言不惭什么“美国人一贯就爱栽赃”,哎哟,我可真是服了你的厚脸皮。 怎么,埃尔伯你还不服气?哼,从来都不到分局来上班,几个月都见不着个人影子,小伙子,我劝你一句,不要把脖子倔的那么高,不要以为自己技术了得就目空一切,然后就把谁都不放在眼里,俗话说的好,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以后你和克梅还是多向马东看齐,跟人家马东好好学学怎么做人吧。 还有你李克梅,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以前我揪着你的耳朵不知道讲了多少遍,说做人做事一定要留有馀地,不能逼人太甚,可你是怎么做的呢,为了那么一丁点钱,你活活把人家那个经理给逼死。孩子们啊,你们一定要将心比心,人家哪个不是奋斗多少年才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地位,你们说,你们是不是也有点太歹毒了。 李克梅我问你,你知道同协医院霍处长的背景吗?你以为那个三十岁才出头的小年轻是靠自我奋斗才坐上那个职位的吗?还有安普惠,我就奇怪了,难道是人家安普惠上辈子欠你们的,你们死缠烂打,紧咬不放,我早就告诉过你们,一定要小心加小心,因为很多政府高层的子女、女婿、媳妇,侄女、外甥全都在这些跨国公司任职,那些人只需要动一个小指头就能把我王基恩捏死,可你们把我的话当回事了吗,你们这不是要把老子往死里坑吗。 李克梅,埃尔伯,你们知道你们行为的性质有多恶劣吗?我告诉你们,你们抹黑了我们国家的形象,打击了外商投资的信心,你们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我国当前社会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你们这是与国家为敌,你们就是我们民族的罪人。 哎呀呀,俩龟儿子真的就差日天了,妈的,天天嚷嚷着要革命,要不今天你们把老子的命也革了算了。”讲完这一大通话,靠在沙发上,王基恩气的是呼哧呼哧的。 低着头,李克梅嘟囔道,“王局我们错了。” 王基恩,“那以后还能不能改?” 李克梅,“能。” 王基恩,“那要是再犯了呢?” 李克梅,“肯定不会了。” 王基恩,“那万一又犯了呢?” 李克梅,“随你处置。” “好,老子就再信你们这一回,但下不为例。给我记住了,以后要是还不听指挥,还到处瞎胡闹,老子就把你们的皮给剥了,真是气死我了,怎么就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啊。”拿起茶水喝了一大口,稍微平復了下心情,王基恩突然失笑自嘲道,“唉,你说我跟你们计较个啥,还都是些孩子啊,这样吧克梅,过俩天你到外地去玩一段时间,等调查团走了再回来。” 李克梅,“好的。” 王基恩,“说说赵国红吧,他最近有什么动向?” 暴风雨终于停歇了,李克梅知道,接下来的时间将会既轻松又愜意。 赵国红是鶯歌市经济开发区警察局长,此人在省上有强有力的背景,像海棠省的贾省长和鶯歌市的宋市长都是他的后台,而赵国红和王基恩一直都不是很对付。听马东说,赵国红和王基恩曾经在一个会议上抬杠,他们互不相让,最后竟发展到大暴粗口,如果不是同事们当时极力阻拦,俩个人差点就要大打出手,最近,省员警总局有个副局长的空缺,对于这个职位,王基恩和赵国红都是势在必得,竞争的很厉害。 李克梅,“赵国红和他那个情人高媛媛现在一见面就吵架,所以他去高媛媛那儿的次数越来越少,最近他的前列腺出了问题,正考虑要不要做手术,还有,前段时间他去了趟西京,国家员警总局的马处长生病了,他去看望了一下。” 王基恩,“那贾省长呢。” 李克梅,“整天不是视察就是开会,好像也没什么关于员警系统的批示。” “哼,好像。”王基恩对李克梅的含糊不清很是不满,“究竟是有还是没有。” 李克梅,“没有。” 王基恩,“那他最近都见了些什么人?” 李克梅,“哎呀,他见的人那可太多了。” 王基恩,“捡主要的讲。” 李克梅,“我想起来了,他女儿刚刚进入一家英国投资公司,那家公司的老闆上个月来了趟鶯歌,他们坐在一起吃了个饭,谈投资入股鶯歌商业银行的事,还有,他儿子到西京去读书了,对了,他儿子吸冰毒这件事我告诉过你没有?” 王基恩,“早就讲过了,那宋市长最近有什么情况?” 李克梅,“宋市长最近正四处活动,他是一心要把朱副市长赶走,前几天他还对他的秘书说‘哼,要是今年年底不把姓朱的搞走,我他妈的跟他姓。’” “哼,他宋市长就等着姓猪吧。”王基恩摆摆手,“算了,不想听了,没啥新鲜事,对了克梅,上次你们从唐庸那里赚的一百万美金到账了,我是这么想的,你们俩个小年轻整天大手大脚的,也该给自己攒点钱了,市人民银行项行长的女婿谢军搞投资好多年了,水准相当高,我把你们那份钱买了他的基金,我这么做你们没意见吧。” 李克梅,“没意见。” 说到这里,王基恩把头转向埃尔伯,“喂,埃尔伯,坐那么远干嘛,你老是跟我那么生分,是不是还记恨我那天抽你耳光?” “没有的事。”埃尔伯訕笑着答道。 王基恩,“埃尔伯,我对你管教严厉,那也是为了你好,记住了,一个男人,如果他真想要成就一番事业,那他就一定要心胸宽广,平时多想想别人的好,不要小心眼,成天什么事都斤斤计较,记住了吗?” 埃尔伯,“记住了。” 王基恩,“好了,克梅,埃尔伯,现在我跟你们谈另外一件事,前几天白汤姆跑到我这来要帐了,你们说怎么办?” 李克梅,“等有了钱我们再还他。” 虽然王基恩的表情很是严肃,但李克梅却笑嘻嘻的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场景就像是慈爱的母亲在教训调皮的孩子,她轻轻的在孩子屁股上拍了一下,可孩子不但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反而把这当作是爱的表示,调皮的更欢了。说实话,李克梅非常享受这种亲密的关係,这让他感觉如浴春风。 嗔怪着摇着头,王基恩从兜里拿出一张卡,“这是白汤姆刚刚又给我拿来的一张金卡,省着点用,知道吗,你们多用他一张卡,我就得给他多办一次事。” 嘿嘿笑着,李克梅把卡接了过去。 看了看手錶,王基恩就打发李克梅和埃尔伯走,这时,李克梅突然想起来,“对了王局,去年那回查抄白汤姆的天上人间是怎么回事?” 轻蔑的哼了一声,王基恩笑着说道,“啥事都没有,省里新来的领导烧的新官上任三把火,杀鸡儆猴,主要是为了立威而已,后来我让白汤姆去看望了他一次,然后问题就解决了,这就跟小孩子哭闹一样,买包糖哄哄就乖了。” 祝你生日快乐 李克梅在家中刚把行李归置好,马东就打电话给他,让他和埃尔伯立刻赶到新世界夜总会,说要摆酒给李克梅饯行。为了避开上面派来的调查团,李克梅决定到天涯岛去躲几天。 等埃尔伯开车过来接上李克梅,没着急出发,埃尔伯把他的手机递给李克梅,“你看看和马东喝酒的这个人是谁?怎么以前没见过。” 李克梅看到,马东正在新世界夜总会的包厢里和一个人喝酒,因为马东的手机放置在茶几上,所以摄像头的角度不是很好,分辨了半天,李克梅也没认出那个人是谁,不过听马东和那个人的谈话,显然他们正在谈论毒品的规格和价格。 凭心而论,马东人长的高大帅气,绝对算得上是一个美男子,再加上他平时待人热情真挚,所以他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都特别好。 马东原本只是一名普通干警,能力一般,在工作上也一直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平时就喜欢看个武侠小说,不过这个人很会说话,也特别会来事。像对待同事和朋友,他平时招呼逢迎,时不时问候下家中老人和孩子。如果同事和朋友需要帮忙,你就总能看到他在四处忙活,虽然这样的忙活很多时候都不见得有多大用处,可你不得不承认,它确实真的很能温暖人心。要是哪个领导或者领导家人生病住院了,保准的,马东肯定是第一个跑过去慰问,除了一定要留一个可观的红包来聊表心意外,他还会替病人捏被子,量体温,贴心的询问住院的钱够不够用,隔三岔五的还会煲汤送饭…… 可想而知,马东的人缘非常好,虽然他年纪轻轻,但心性却特别成熟,同事们有什么心事烦恼都会找他来倾诉,而他也总能感同身受的唏嘘一番,当然了,也经常有同事在他跟前说其他同事的坏话,甚至还会在酒后大骂领导,在这种时候,马东的嘴巴就变的非常的紧,他只是坐在那里安静的倾听,偶尔说几句宽慰的话,但谁都休想从他那里听到一句抱怨或者附和。 看到马东举止有礼,又识得眉眼高低,王基恩就让马东做了自己的司机,还别说,他还真没看错人,自此之后,马东把他伺候的是舒舒服服。 王基恩感冒发烧了,马东就拿药端水,殷勤服侍;王基恩家里的洗衣机坏了,马东就自己拿钳子扳手叮叮噹当花一个中午捣鼓好;当王基恩在外面找了情人,马东就把情人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而当王基恩厌倦了那个情人,马东就给那个情人反復讲道理,最后再支付一笔数目可观的费用,保证她以后不会哭天抹泪的去吵闹。最让人称道的是,在王基恩老父亲过世后,王基恩嫌跪在灵堂膝盖疼,马东就替他披麻戴孝的守了三天三夜。 几年下来,马东当上了鶯歌市宝塔分局的刑侦大队长,手底下有几十号人可供使唤,而他当年的那些同事大多还在原来的位置躑躅不前,他们依然牢骚满腹,依然会在喝醉之后大骂领导,抱怨着,咀咒着。 没让王基恩失望,马东在刑侦大队长的位置上干的是有声有色,他不但破获了好多积案,还通过扫毒打黑,为自己赢得了许多荣誉。不过实事求是的讲,马东也并非毫无瑕疵,像去年一年,宝塔分局就有俩名犯罪嫌疑人在审讯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死掉了,在事件被嫌疑人家属捅到网路上后,舆论群情激奋,媒体口诛笔伐,一时间搞的宝塔分局和王基恩很是被动。 说起来,马东的办案风格和王基恩是一脉相承。 先得为王基恩说句公道话,在那个没有大规模资料库,也没有随处可见高清摄像头的时代,指纹、脚印、血型这些技侦手段的作用都非常有限,而要是碰到流窜作案,或者犯罪分子恰巧知晓一些反侦查手段,那破案的希望就非常的渺茫了,至于画像,基本上看上去谁都像,又谁都不像,算了吧,还有比这更不靠谱的破案手段吗。 很多时候,王基恩更相信自己的人生经验和生活常识,和福尔摩斯先生一样,他也非常喜欢逻辑推理,此外,他还对老祖宗流传下来的风水、相面以及占卜算卦这些东西做过一番研究。不过,王基恩的拿手好戏是和犯罪嫌疑人谈心,他讲奋斗,讲白发苍苍的母亲,讲天真无邪的孩子,但是,如果连人世间这些最真挚的情感都感化不了那些冥顽之徒的话,王基恩就会毫不犹豫的拿出他那屡试不爽的法宝,那就是“打”。 确实,在被打的哭爹喊娘之后,那些油腔滑调心怀侥倖的犯罪嫌疑人总是能又快又好的交代自己所犯的全部罪行,当然有利就有弊,像很多时候因为下手没轻没重,每年都有个别身体比较娇嫩的犯人在动刑之后便再也唤不醒来。 大家都知道,刑事案件又辛苦,又没油水可捞,而犯罪嫌疑人又都是些阴险狡诈之徒。有时候真能把人给气死,本来,犯罪嫌疑人在审讯室里都交代的好好的,也再三的保证永不翻案,可一上法庭,他们就反咬一口,红口白牙的说那些白纸黑字的供词是屈打成招。你还别说,这些傢伙表演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不知道他们是想感动法官,还是想唤醒王基恩和马东他们心中那未泯的良知,他们居然开始一边哭,一边说教,“你们也有父母,你们也有儿女,你们这样刑讯逼供,颠倒黑白,难道就不怕有一天会遭报应吗。” 哈哈,竟然威胁起员警来了,好了,等犯罪嫌疑人被再次送回审讯室的时候,王基恩马东他们打的更狠了,“看你再不老实,看你再血口喷人,现在知道什么叫报应了吧。” 从鹿岛县到鶯歌市,王基恩就是这样一路打过来的,显而易见,王基恩这种又快又好的刑侦艺术在马东这里得到了很好的传承。 就在最近,鶯歌市电视台播放了一则有关马东的採访报导,需要说明的是,这次採访是在病床前进行的。 面对摄像头,在谈及如何与兇残的犯罪分子斗智斗勇时,身体还略显虚弱的马东微笑着侃侃而谈,他语调轻松幽默,个性率真朴实,而他帅气的外表使得讲述显得更加生动。 耐心的潜伏、疯狂的追逐、殊死的搏斗,寻常百姓听了都觉得惊险刺激,可对马东来说,这些危险简直就是寻常便饭。而在讲到如何独自一人击毙俩名大毒梟的壮举时,马东表现出了难得的谦虚,三言俩语就略带而过,而在谈到对于家庭的亏欠时,他双眼湿润,几欲哽咽。 在採访的最后,马东挣扎着从病床上坐起来,他向鶯歌全体市民郑重承诺,为了百姓的平安幸福生活,为了鶯歌的长治久安,他和他的战友们永远都不会懈怠片刻。 虽然事业蒸蒸日上,但马东本色未变,对同事和朋友,他依旧嘘寒问暖、招呼逢迎,对于李克梅和埃尔伯,他一直表现的就像个热情的邻家大哥哥,而对于王基恩,他更是一直谦虚的像个小学生,对于王基恩的智慧,他仰慕不已,对于王基恩的意志,他做最坚决最彻底的贯彻执行。 不过,在李克梅和埃尔伯的远程控制里面,马东还有他不为公眾所知的另一面。 事实上,除了手底下那几十号刑警之外,在马东身边还聚拢了一批社会间散人员,这些人每个人都有刑事犯罪的记录,而且其中好几个更是赫赫有名的黑恶分子,谁能想到,在和这帮穷兇极恶的坏蛋交谈时,马东完全是一副老闆派头,他大声呵斥这些黑恶分子的场面,就像是老子教训儿子一样毫不客气。 最近几年,马东的同事们经常讚美马东是“公而忘私,几过家门而不入。”老实讲,这个评价非常中肯,确实,马东公私不分,每一天都是异常的忙碌。除了呆在宝塔分局,马东每天还不停的辗转于鶯歌市内的各大酒店,像新世界夜总会就有他的一间办公室,每天,他都要见好多的人,每天,都有很多的生意等着他发出指令,卖淫、赌博、毒品、催债、承揽工程,马东每一天都忙的是焦头烂额。不言而喻,在经营这些生意方面,马东有着别人所无法比拟的巨大优势,凭藉着手底下那几十号刑警和那几十号黑恶分子,他的话总是非常有说服力,而他讲出的道理别人也非常乐于接受,像在帮人要帐的时候,马东往往会索取欠账的一半,有时候,他就全部据为己有,一点都不客气。 几年下来,“公而忘私”的马东捞到了不少钱,不过他花出去的钱也不少,除了孝敬王基恩等各级领导,打点宝塔分局的同事和下属,他手底下那帮黑恶分子也让他破费不少。 虽然马东一再的告诫,说在做说服工作的时候要儘量文明些,但那些黑恶分子还是一不小心今天砍了这个人的手,明天又剁了另一个人的脚,反正就是刀光剑影,手脚满天飞,有时候,甚至还闹出砍错人的笑话。前些日子,马东的一个手下因为催缴贷款的事睡到了事主家里,半夜时分,他拿着刀把事主赶下床,然后笑嘻嘻的鑽到人家老婆被窝里,强姦了事主老婆。 唉,就没一个让马东省心的。没办法,马东不得不常常跑前忙后,替他这帮手下支付医药费,安排他们跑路,或者想办法从监狱里捞人。有时候气的实在是不行,李克梅就听到马东在电话里咆哮,要求他的那帮手下一定要尊重法律的权威,善待他人的生命。 现在的很多年轻人,他们一贯的好高騖远,总觉得混黑社会当老大既体面又威风,但看看马东就知道,虚荣心千万要不得。和其他生意一样,经营黑社会这门生意也一样的不好做,既劳神又费力。 等李克梅和埃尔伯驱车赶到新世界夜总会,那个毒贩已经不在了,马东让李克梅和埃尔伯坐在他的俩侧,然后他们就开始一边喝酒一边间聊起来。 马东先是问李克梅第二天的飞机票是几点的,接着又问李克梅和埃尔伯最近在忙什么,有没有谈女朋友,缺不缺钱花等等。 看到马东啰里啰嗦的,埃尔伯就有些不耐烦,“马队长,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们也不是认识一天俩天了。” 好了,马东总算逮着个借题发挥的机会了,“埃尔伯,在这种场合你也叫我队长,你看你跟我是有多见外,兄弟啊,你说我俩有多久没有好好亲近了,哥哥我一直有许多话想跟你掏心窝子,今天这个场合难得,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对哥有意见,有没有?” “没有,怎么会呢。”埃尔伯赶忙否认。 “没有?埃尔伯你还跟我装?”马东冷笑道,“我知道你和克梅一直对我有意见,你们俩还不是因为之前贩卖游戏帐号被抓的事生我的气,我知道,就是这个,别想否认。”说到这里,马东痛心的摇了摇头,“我的好兄弟噢,你真以为是我指派他们去抓的你俩?”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埃尔伯辩解道。 几杯酒下肚,马东似乎动了真感情,他像是有万般的委屈要倾诉,“埃尔伯,那几年你在好多案子上都给我帮了大忙,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心中有数,你自己说,你就说我那个时候有多看重你,为了能让你进我们分局,我费了多大的劲,你说这是不是事实,那你说我能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吗? 按理说,做为一名员警就应当恪守职责,秉公执法,而我这个人又一贯是眼里揉不进沙子,可是,我们秦国人又讲究个人情,克梅,埃尔伯,你们知道我这个人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我太重感情了,我他妈的太重感情了,我知道你们对我无所谓,但我却把兄弟情义看的是比什么都重。 你们不知道,当我听说你们出了事,我着急的好几天都睡不着觉,为了能把你们弄出去,高新分局,检察院、法院,凡是沾边的地方,我都厚着脸皮一一打招呼,埃尔伯你自己说,你说那事过了以后,你不感谢我倒也罢了,你还怀疑是我把你们那些钱吞了,说真的,你把我的心伤了。”难过的无以復加,马东摇着头又悲愤的说了一遍“你把我的心伤了”,然后,他就猛的喝了一大杯酒。 有些话,如果你只是随随便便把它说出来,那它也只是平常的一句话而已,但要是你用莎士比亚戏剧的腔调来说这句话,那效果就迥然不同了。 受不过良心的煎熬,埃尔伯恳求道,“马哥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反正有王局罩着你们,谁都知道你和克梅是他的心肝宝贝。”依旧不依不饶,马东是愈说愈激动,“我告诉你埃尔伯,我马东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行得正,坐的端,不管是领导还是朋友,他们也都是信任我,尊重我的。”说到这里,马东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然后使劲把枪砸在酒桌上,“天地可鉴,我敢说我马东从来都不会做对不起朋友的事,这是我做人的原则和底线,埃尔伯,人活着可千万不能昧良心啊。” 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真的害怕了,埃尔伯一下子跪倒在马东面前,“马哥,要是你还不相信我的话,那你打死我得了。” 马东和李克梅都被埃尔伯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盯着埃尔伯看了半响,马东心疼的把埃尔伯从地上扶起,“我的好兄弟噢,你说哥哥能捨得打死你,只要你心里真有我这个哥,那哥愿意为你赴汤蹈火,俩肋插刀。”说到这里,马东把桌上的枪拿起来,“兄弟们看到了没,就是这把枪干掉了俩个大毒贩,为我立下了汗马功劳,哥哥我今天把话撂在这,以后要是有谁跟你们过不去,来找哥,哥保证会把他们的毛捋的顺顺的,好不好。” 拍着手,李克梅连连说好,他也赶忙向马东热烈的表明心跡,说他和埃尔伯其实一直都非常的尊重马东,爱马东,一直把马东当自己的亲哥哥。 成功化解了几年来的隔阂,马东非常高兴,他抱起李克梅的脸蛋连亲三下,又抱起埃尔伯的脸蛋连亲三下,喜悦之情真是无以復加。 就在马东他们三个亲热的抱在一起,争辩谁更爱对方多一点的时候,包厢里走进来一个人。这个人中等身材,体格强壮,脸上密佈着深深浅浅的疤痕。李克梅注意到,这个人的眼睛就像死鱼的眼睛一样,它们毫无生气,时刻散发着死亡的气息,这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马东给李克梅和埃尔伯介绍道,“他就是黑三。”然后他又给黑三引荐道,“他们是李克梅和埃尔伯。” 听了马东的引荐,顿时,黑三眼里的凶煞之气消失的无影无踪,亲昵的,他给李克梅和埃尔伯每人一个大大的拥抱,“我的亲弟弟们啊,哥哥早就想好好谢谢你们了。”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李克梅和埃尔伯同黑三其实早就熟识了。 因为生意的特殊性,以往每次出门见完客户再回到鶯歌,李克梅都会让埃尔伯到市交警大队的天网数据中心删除掉所有有关他的影像监控资料。像之前有那么好几次,外省员警一路追踪李克梅,但到了鶯歌,线索就突然中断了,在调取相关道路监控视频的时候,他们惊讶的发现,恰恰是他们所需要的监控数据丢失了,对此,数据中心的工作人员总是漫不经心的解释道,“人都有个头疼发烧,难道就不允许机器闹点小情绪?” 和李克梅一样,黑社会也经常要谈生意,当然了,他们谈生意的方式无非就是用刀枪追逐对手,或者用拉土车去撞生意对手的汽车。起先,每当“黑三”谈完生意,马东都会第一时间通知埃尔伯处理监控视频,后来,他就索性让“黑三”直接联络埃尔伯,而“黑三”这个亡命徒对埃尔伯一直都是非常客气的,每次都是,小老弟,我们刚才在哪里哪里又砍了一个人,或者小老弟,我们在哪里哪里又撞了一个人,你看着帮忙处理下监控,而在最后掛电话前,他还总不忘说声谢谢。 李克梅见识过很多咋咋呼呼的傢伙,但“黑三”却绝不装腔作势,他是一个真正的亡命徒,看看他的履歷,也就才四十多岁的年纪,却已经前前后后坐了二十多年的牢。 在江湖上,“黑三”一向以心狠手辣着称。在解决问题的时候,别的社会大哥喜欢用铁棍或者砍刀,抡起来虎虎生风,显得非常有气势,但“黑三”却喜欢用匕首,在和人发生衝突时,他从不啰里啰唆的报名号,或者直着脖子跳着脚祖宗八辈的骂仗,不,他从不废话,这个人真的是毫无情趣,每一次他都是面无表情的把匕首插进别人的身体。 前段时间,鶯歌市的一个黑社会老大在黄河中被捞起,经检查,他的头上有俩处枪伤,身上也被锐器扎了很多个眼,而该老大的家属一口咬定就是“黑三”干的,说“黑三”要抢地盘,不过他们拿不出任何有力的证据,因为事发第一现场很多重要的监控数据都因为机器故障而丢失了,再说,黄河也不会说话啊。 对于这些黑社会,李克梅一向是退避三舍的,因为他知道这些傢伙平时最喜欢跟法律对着干,很多时候,虽然你已经十分小心翼翼了,但很可能就因为你多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就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冒犯,二话不说,他们哧哧作响着就要爆炸。 煞有介事的,马东对黑三说道,“他俩可是王局长跟前的大红人,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他们,你说我跟了王局这么多年,可到现在我站在他面前还是战战兢兢的,一点都不敢随便,可王局跟他俩却是逗趣玩乐,简直把他们当成了亲儿子,像上次他们在天上人间嫖娼被逮住,我给王局一汇报,王局马上就打电话要求把他们放了,要知道,当天找王局的人可真不少,还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王局全没搭理。还有,上次我一个朋友从法国带回几瓶红酒,我把酒拿给王局,你知道他怎么说,他说,‘拿给克梅,克梅最喜欢喝这个。’” “唉呀,能做王局的乾儿子,那可是要几世才能修来的福气啊。”嘖嘖感叹着,黑三看上去简直羡慕的不得了。 “那你知道他俩从唐庸那搞来多少钱?”马东故作神秘的问道。 “什么,从唐天王那里搞钱,我不信,打死我都不信。”黑三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一百万美金。”马东骄傲的说道。 “什么,唐天王,一百万美金。”黑三叫了起来。 “这叫了不起?他俩还把好多什么科长、局长、处长都送进了监狱,还有一个企业的大经理都被他俩给逼的跳河自杀了,你不知道,他俩还成立了个什么革命组织,叫什么加特林的,噠噠噠噠噠噠,把全世界都打了个稀巴烂。”模拟着加特林机枪扫射的声音,马东显得异常亢奋。 “哇,全世界,我想都不敢想,厉害,太厉害了,我看这俩傢伙根本就不是人,他俩简直就是俩黑心黑肺的狼崽子,俩个天生的大坏蛋啊。”以夸张的语气,黑三由衷的讚美道。 李克梅实在听不下去了,马东和黑三这一唱一和,简直就像在说双簧,“黑三哥,千万别信马哥的话,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那个经理本身就有抑鬱症,跟我们没关係。” “捕风捉影?嘖嘖嘖,瞧,说的这么轻巧。”黑三还是那副浮夸的腔调。 就在黑三感叹连连的时候,包厢里突然又闯进来几个兇神恶煞的人物,其中一个人手里竟然还端着一盒大蛋糕。在黑三给他们相互做了介绍后,不容分说,这几个傢伙当即就把李克梅和埃尔伯从马东和黑三的手里给抢了过去,他们和李克梅埃尔伯推杯换盏,兄弟长,兄弟短的,真是别提有多亲热了。 就在大家酒酣耳热吵的一团糟的时候,马东叫了肃静,他从蛋糕盒里取出寿星帽,然后把寿星帽戴到了埃尔伯的头上。他这一奇怪举动一下子把李克梅和埃尔伯搞糊涂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马东亲热的拍着埃尔伯的脸蛋。 李克梅和埃尔伯喝酒喝的糊里糊涂的,在拍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后,嘿,今天还真是埃尔伯的生日,他俩都把这茬子事给忘了,天哪,马东可真是个有心人啊。 把蜡烛插好,再用火柴点燃,然后大家就攛掇埃尔伯许愿。 闭上眼睛,默默的许了愿,埃尔伯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站起身来,马东开始高唱生日歌,为了表达心中的喜悦,他拿起桌上的手枪,然后就像个乐队指挥一样打起了拍子。 “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挥舞着切蛋糕的刀子,跟着马东的歌声,黑三也声情并茂的吟唱了起来。 “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拍着手,打着节拍,其他那些兇神恶煞的黑恶分子也都一个个饱含深情的歌唱着。 真的,有时候我们真的要拋弃成见,不管你们相不相信,其实黑社会也有特别温情友善的一面,就像今天,大伙儿就像一家人一样围成一圈,热情洋溢的唱着生日快乐的歌,一起感怀过去的岁月,珍惜今朝的友情,祝福讚美着未来的日子。 “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手拉着手,轻轻的摇摆着脑袋,李克梅和埃尔伯幸福的咏叹着,啊,生活竟然是如此的美好,但愿这世间的每个人都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眉头一跳一跳的 生日聚会的第二天早上,埃尔伯驱车送李克梅到机场,在路上,李克梅突然想起昨天埃尔伯生日许愿这档子事,于是他就问埃尔伯究竟许了什么愿望。 埃尔伯,“哪天我一定要干掉王基恩和马东。” 李克梅,“埃尔伯你太任性了,你要搞清楚,如果没有王基恩和马东的保护,我们现在还在监狱里蹲着呢,你要懂得感恩。” 埃尔伯,“保护?马东那个鸡巴司机昨晚上不依不饶,把枪都拿出来了,逼的我只得下跪认错。对,他们是给我们提供了一些保护,可这几年我们给他们跑前跑后办了多少事,赚了有多少钱,哼,王基恩那个偽君子假惺惺的施捨一些金卡、红酒、皮鞋之类的玩意,却好像给了我们天大的恩惠,他妈的,当着那么多人抽我耳光,还动不动摆出一副老子的派头教训人。” 李克梅,“那一个队伍总得有个头,有个领袖吧,埃尔伯,我真的不希望我们和王基恩之间出现任何隔阂,而且我认为我们和他之间还是有感情的,是,王基恩有时候态度是很恶劣,但你就把它当作是长辈教训晚辈,事情过了就不要再计较了,也不要再记恨他了,好不好?” 埃尔伯,“好个鸡巴。” 在乘飞机抵达天涯岛后,李克梅入住了国光豪生酒店,按照事先计画,他会一直呆在这里,直到调查团离开鶯歌,听王基恩的口气,调查团在鶯歌呆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而且遴选省员警总局副局长的工作马上就要啟动了,李克梅需要呆在王基恩身边随时听候调遣。 李克梅在天涯岛的生活很简单,整个白天他都呆在酒店房间看电视,偶尔会去健身房活动下身子,等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他就趿拉着拖鞋到沙滩上去散步。婆娑的椰林,碧波荡漾的大海,色彩变幻的晚霞,天涯岛的热带风光真是美不胜收。 在天涯岛呆了十来天后,李克梅开始觉得有些腻味,正好埃尔伯打来电话说调查团已经走了,于是他决定第二天就返回鶯歌。 像以往一样,李克梅在日落时分来到了沙滩,在沙滩上走了一会,他停在了一家海边的露天餐厅前,那里有歌手做现场表演,等听得无聊了,他就继续行进,后来,他看到有很多渔民在海边接力拉着巨网,于是他就站在旁边看了起来。 很快李克梅就发现,在接力收网的佇列中有一位身材纤细的少女,即使在斗篷和纱巾的遮掩下,他仍然能看出她有着姣好的面容。少女注意到了李克梅一直在盯着她看,在拉网进行的中间,偶尔她也会朝着李克梅的方向张望一眼。 等把巨网拉到沙滩上,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渔民们打开强光手电筒,开始挑拣鱼获,让李克梅失望的是,渔获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多,而且几乎没什么大鱼,水母倒是很多。这时,那位少女取下了她头上的斗篷和脸上的纱巾。挪步凑到跟前,斜着眼,李克梅在背后偷偷的瞄了起来,他注意到,少女梳着麻花辫子,脖子上的皮肤细腻白皙,而在她右耳后边还有几个淡淡的痣。 就在李克梅偷偷窥视的时候,冷不丁的,少女突然扭过头来看李克梅,就在这俩人目光凝视之际,李克梅的心中突然一凛,在天涯岛美丽的夏日夜空下,在这个少女身上似乎洋溢着炫目的光华,不由自主的,他的眉头处开始一跳一跳的。 大概是李克梅靠的太近,或者是他盯她的眼光太过于肆无忌惮,少女随手捡起一个水母丢到李克梅的脚上,吓得李克梅立刻像触电似的跳了开来,看到李克梅的狼狈样,少女把胸前的辫子甩到身后,然后露出了骄傲自得的微笑。 当晚回到酒店,少女的倩影老是在李克梅眼前晃呀晃,晃的他心烦意乱,在心里,那种不可名状不可遏制的渴望在滋生,搞的他是坐卧不寧,李克梅知道,自己有大麻烦了。 第二天,李克梅没有按计画返回鶯歌,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都在日落之后去海边看收网,但他再也没有看到那个少女,这让他心急如焚,情急之下,他大白天就开始在沙滩上搜寻,但在沙滩上走了一回又一回,始终不见伊人的芳踪。 站在椰树下,头顶上是炎炎烈日,看着诺大寂寥的海湾,李克梅的心里空荡荡的。 突然,李克梅笑了,他觉得那一晚就像是一场梦幻,他甚至开始怀疑那个少女是否真的存在过,叹了口气,他朝酒店的方向走了回去。 李克梅知道,无论如何,天涯岛是不能再呆了,这几天埃尔伯一直在催他回去,说王基恩问了他好几回,而他也不好意思给埃尔伯说自己在这里逗留的真正原因。想起来也是蛮荒唐可笑的,自己居然为了一个仅仅打了一个照面的女人着了魔,整日顶着大太阳没头没脑的穿梭在沙滩上,这要是让埃尔伯知道了,保准能把他臊死。 在回酒店的路上,李克梅发现不远处有个叫海坡村的地方,临时起意,他决定到里面去逛逛,可才走进村口,在目光所及之处,密密麻麻的民宅以及旅馆、密如蛛网的电线和网线、路边胡乱堆积的垃圾、塑胶袋被海风吹的在空中是翩翩起舞。心生厌恶,李克梅便不愿再朝里走,看到旁边有一家水果小卖部,踌躇了一下,他决定到那里去买点新鲜的檳榔果回酒店嚼。 迈步走进小卖部,就像是做梦一样,李克梅一眼看到,在柜檯里面,歪着脑袋,那个他这几天来疯狂寻找的少女正带着盈盈笑意望着他。 就在这一瞬间,李克梅觉得自己要崩溃了,就像是在歷经千难万险之后终于见到日思夜想的情人,他真想上前和她紧紧相拥,好一诉那相思煎熬之苦。 就这样,李克梅怔怔的看着少女,不知觉的,悄无声息的,他的眼泪竟然给掉了下来,而他的眉毛又开始跳动。 看到李克梅掉眼泪,少女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 抹掉眼泪,李克梅很不好意思,“刚刚眼里掉进了沙子。” 鼻子一哼,少女拉下了脸,“是不是你这几天在海滩上到处打听我,我的朋友告诉我的。” 李克梅涨红了脸,嘟囔了半天,最后他问道,“为什么你后来没有去拉网啊。” 白了李克梅一眼,少女很没好气,“我要看店子,那天是朋友邀约我去赚零花钱,而且就去了那么一次。” 杵在柜檯前,李克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于是他就一直盯着少女看,少女被盯的脸通红,她生气的把头撇到一边,就这样,俩个人都沉默着。 “喂,我看你这里的檳榔果看上去很新鲜啊。”打破这沉默,李克梅轻声问道。 “都是当天採摘送过来的。”转过头来,瞪着她美丽的大眼睛,少女和李克梅相视而笑。 李克梅,“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我叫张敏,是村里小学老师,你呢?” 李克梅,“我叫李克梅,原来在鶯歌市做点小生意,不过我正打算在天涯岛找个事做呢。” 鼻子又一哼,嘴一撇,少女骄傲的说道,“昨天我看到你在沙滩上找我了。” 告别张敏,一路小跑着,李克梅回到国光豪生酒店退了房,然后他就拖着行李箱来到海坡村一家名叫碧海蓝天的旅馆前面,碧海蓝天正堪堪对着张敏家的小卖部。 从小卖部里看到李克梅去而再返,张敏有些困惑,于是她走到小卖部门口来探询个究竟。 看到张敏走出来,李克梅笑着挥手打招呼,不过张敏没有搭理他。瞅了眼李克梅手里拖的行李箱,张敏顰住了眉头,然后就气恼的一扭身走了回去。 碧海蓝天的房子实在是糟糕,不但房间破旧,而且衣柜厨具里到处都是聚会的蟑螂,李克梅的不期而至吓的它们四处乱窜。不过李克梅没心思搭理这些蟑螂,一刻都没耽误,他丢下行李,大步走出碧海蓝天,再大步跨进张敏的小卖部。 看到李克梅兴冲冲的走进来,张敏眼皮一翻,然后再把脑袋一歪,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 当天晚上,李克梅打电话给埃尔伯,让埃尔伯转告王基恩,说他身体病了,医生要求他在当地静养几天,所以估计一时半会回不了鶯歌。 自此之后,李克梅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张敏的小卖部,只有张敏的父亲到店里的时候,他才会识相的躲避一会。张敏很喜欢和李克梅聊天,有时候李克梅讲一些有趣的事,逗的她哈哈大笑,等慢慢熟络了,李克梅就找机会摸一下张敏的手,张敏好像也不反感,只是嗔怒着拿眼瞪他。感觉受到了鼓励,李克梅就对张敏说些“第一眼看到你就爱上了你”、“我会永远爱你”之类的话,张敏也不回应,只是显得好骄傲,好得意。一来二去,李克梅的胆子越来越大,趁着小卖店里没人的时候,他就开始动手动脚,或者趁张敏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亲一下脸蛋。气急败坏,张敏对李克梅是又踢又打。 那天,李克梅和张敏正在小卖部里撕扯着,突然张敏的父亲走了进来,目睹张敏披头散发的样子,张敏的父亲火冒三丈,他早就注意到李克梅像苍蝇一样找一切机会接近他标緻的女儿,今天正好被他抓了个正着,于是他大骂李克梅是“臭流氓”,并警告李克梅再也不要到他店里来买东西。为了防止李克梅再去骚扰,张敏的父亲让张敏八岁的小弟弟毛蛋也呆在店里守着,觉得还是不放心,于是他又唆使碧海蓝天的老闆把李克梅赶了出去。 对于张敏父亲的恶劣态度,李克梅很是不满,但为了张敏他也只能忍着,不得已,于是他就在海坡村另外一个就近的地方找了家旅馆,然后每天通过短信和视频与张敏联络,可是连着几天亲近不到张敏,他就觉得自己都快要死了,于是那天中午他给张敏发信息,说他在沙滩上的椰林里等她。 天涯岛大晌午的太阳毒辣辣的,李克梅早早就到椰林里等着,等到了约定的时间,他远远的看到,张敏慌慌张张的走了过来,到了跟前,李克梅上前就想搂抱,但被张敏推开了。 张敏,“什么事?” 李克梅,“我只是想看看你” 张敏,“就这个吗,那我回去了,时间长了我爸会怀疑我的。” 李克梅,“求你了,再呆一会好吗。” 张敏,“好吧,只待几分鐘。” 李克梅,“阿敏,我爱你,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爱上了你,我一定要娶你做老婆。” 张敏,“算了吧,我爸说一看你这个人就特别轻佻,还说你们这些大陆仔很不可靠,你知道吗,这些天他一直在催着我相亲呢。” “请你一定不要去相亲,我发誓,我是真心的。”看到张敏不相信自己,李克梅激动的有些不能自持,最后竟然开始低声抽泣。 “你可真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儿。”看到李克梅流下了眼泪,张敏就心疼的拉着李克梅靠着椰树坐下来,然后俩个人相互看着对方,很快,俩个人又相视而笑。 张敏,“你一直都这么爱哭鼻子吗?” 李克梅,“没有,原来好多人都说我是冷血无情的大坏蛋呢。” “就你,还冷血无情的大坏蛋?”鄙夷的拿手刮了下李克梅的鼻子,张敏用手指着上面,“想不想吃椰子。” 抬头看看高耸的椰树,李克梅有些信心不足,不过他还是站起身来,试着搂着树干原地蹬了几下脚,然后就放弃了。 撇了撇嘴,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放到兜里,张敏一把推开李克梅,然后就像猴子一样三五下爬了上去,接着她就用石头使劲的砸了起来,不一会,就砸下来一颗大椰子,然后她又从树上滑了下来。 拿起石头,李克梅朝椰子使劲的砸了起来,只见椰子皮四处飞溅,可砸了老半天就是打不开。看到李克梅的笨拙,张敏有些恼怒,她接过石头自顾砸了起来,很快,椰子就开了一个豁口。 “尝尝吧,味道最鲜美了。”张敏把椰子递给李克梅。 新摘的椰子汁水确实非常的清鲜爽口,李克梅一顿猛喝,很快就开始打嗝。在心满意足后,李克梅拿着椰子要给张敏喂,张敏羞红了脸,但还是把嘴凑了上去。看着张敏漂亮可爱的脸蛋,李克梅有些三心二意,一不小心就把椰子汁倒到了张敏的脖子里,惊叫一声,张敏跳了开来。 把椰子丢到一边,李克梅上前搂住张敏就要亲嘴,但张敏坚决不从,她奋力推开李克梅,然后就跑出了椰林,不过,很快她又折返回来,塞给失落的李克梅一包檳榔,又亲了亲李克梅的额头,然后又一溜烟的跑出了椰林。 第二天,张敏又如约而至,因为担心被她村里人看到,她说她还有一个更好的地方,于是张敏远远的走在前面,李克梅则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后来,张敏走进了一片林地,可等李克梅走到那片林地跟前,他却犹豫了。 李克梅看到,在这块林地里有很多伊斯兰先民的墓葬,而且草木很深,虽然是大白天,但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发怵,不过当他看到张敏在里面慍怒的招手,他就赶忙跟着走了进去。 手拉着手,俩个人走到一块林间空地,在那里,李克梅和张敏迫不及待的抱着亲了起来,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他们才气喘吁吁的分开。 靠着椰树,张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痴痴的看着天空,喃喃自语道,“好奇怪,我怎么从来都没有注意到我们这里的天是这么蓝,海是这么美,你听,海浪声真的好悦耳。” 把脑袋放到张敏的腿上,李克梅躺了下来,然后他屏吸静听,“确实,真的很好听,就像什么协奏曲一样。” 拔了一颗小草,张敏用小草在李克梅的脸上鼻子上脖子上轻轻的摩梭,撩拨的李克梅痒痒的,突然间,李克梅哀伤了起来,“鶯歌那边一直在催我回去,都催了好多天了。” “那你什么时候走?还回来吗?”张敏一下子难过的都快要哭了。 李克梅发愁道,“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想回去,可那边有很多事等着我回去处理。” 张敏的眼泪一颗颗掉了下来,“那我怎么办?” 用手拭干张敏的眼泪,李克梅安慰道,“不要担心,我现在已经有了一些积蓄,回去后我就把那些钱取出来,然后再问我的好朋友借点,等下次来天涯岛的时候我就用那笔钱买套房子,然后向你爸提亲。我看天涯岛的房地產公司挺多的,到时候我过来做个房產经纪人也不错,哼,以后我要赚好多好多钱,你想想,我们结婚要花很多钱,以后有了孩子也要花钱,反正需要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张敏还是不放心,“可是我爸不喜欢你怎么办?” 李克梅信心十足,“你放心,我会让他接受我的,我会让他明白我是真心实意爱你的,如果他还不答应,那我就找人把你爸做掉,然后丢到大海里去喂鱼,真的,我真的会这么做的。” 张敏大笑道,“你真棒。” 接着,李克梅和张敏就开始热烈的讨论规划起未来,一想到今后快乐的生活,还有那许许多多甜蜜的场景,他们就幸福的笑出了声,最后他们达成一致,决定今后只要俩个孩子,不过为了孩子的姓氏和教育,他们又争吵不休。 “算了,我们不吵了,反正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李克梅拿手按住张敏的嘴,“阿敏你知道吗?和你亲嘴比椰子水好喝多了,甜甜的。” “真的吗?”张敏一脸嫵媚,在认真回想了一会后,她很肯定的说道,“我觉得也是,甜甜的。” 坐起身来,李克梅把张敏轻轻的揽在怀里,然后他轻吻她的脸颊、额头、耳朵、脖子,最后俩个人又嘴对着嘴热烈的亲吻起来,情到浓时,李克梅就开始扒张敏的衣服,可就在他哆嗦着解张敏乳罩的钮扣时,突然从林子外窜进来一个脑袋. 日月无光,星辰陨落 飞机落地鶯歌后,没有回家,李克梅径直到宝塔分局找到了马东,他让马东转告王基恩,说他想把他和埃尔伯投资基金的25万美金取出来,马东问李克梅一下子要这么多钱干什么,李克梅咧着嘴一个劲的笑,但就是不说。 过了几天,马东告诉李克梅,基金的钱只能一年一取,还要等五个月才满一年,如果着急用钱的话可以从他这里预支一些,但不会太多,他还提醒李克梅,上面已经开始考察省员警总局副局长的候选人,李克梅和埃尔伯该忙活起来了。 哭丧着脸,李克梅告诉张敏,说钱现在取不出来,而且现在手头要处理一些很重要的事,求婚只能延期到五个月后了,不过他保证会在这期间每个月都去看她一次。听了这一消息,张敏嘟着嘴老大的不满意,她认为李克梅说话不算数,最后,费了老大的劲,乖哄了老半天,她这才勉强高兴起来。 在安抚好张敏后,李克梅就开始把注意力转向赵国红,如果要搞臭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大造舆论,为此,李克梅开始勤耕笔缀。 在李克梅回到鶯歌的第六天头上,有市民在鶯歌之声论坛发帖,愤怒的诉说自己到经济开发区辖内的大红门派出所报案时所遭受的屈辱经歷,他说,当值员警不但态度极不耐烦,而且对其恶言相向,很快,又有好几位线民跟帖,说自己以前也有类似遭遇,然后就有线民一语中的,“经济开发区的员警都一个德性,也不看看谁在那里主持工作。”。 在市长热线论坛,有孩子家长抱怨,说经济开发区红旗小学俩边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开了四五家按摩屋,里面是干什么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可让人无法容忍的是,按摩屋里那些穿着暴露的女人经常在大白天就当街拉客,“谁来保障孩子们的身心健康?请救救我们的孩子吧。”另一个家长跟帖道,“我们之前就给经开分局投诉过很多次,投诉烦了,他们就派个员警过来装装样子,等你以后再投诉,他们就当听不着看不见,要不就直接在网上删除你的发帖,人家都是一伙的,投诉根本就没用。”市民甲看不过去了,他愤怒声讨道,“赵国红,如果你的孩子在红旗小学读书,请问你做何感想?”市民乙也按耐不住火气,“不作为,没担当,赵国红,难道你就是这样为人民服务的吗?”最后,市民丙开始说风凉话,“你们小老百姓整天瞎操心什么啊,赵国红能有屁的感想,人家资產少说都有几百个亿,小孩早就送到加拿大读贵族学校去了。” 只要条件允许,李克梅每天晚上都会和张敏通话,说些我很想你,以及自己每天大致都干了些什么之类的。张敏的学校已经开学了,她每天都要备课上课,搞的忙忙碌碌的,但对于李克梅不能在自己身边,她很是不满,老是抱怨时间过的太慢,抱怨李克梅不够爱她,她甚至怀疑李克梅在鶯歌还有其他女人,总之,不停的的找李克梅的茬。 又过了些天,有匿名人士在鶯歌之声论坛晒出一个漂亮女人的照片,让大家猜猜她是谁。看着这个漂亮女人,大家口水直流,许多人就开玩笑说是自己的老婆或者情人,对此类轻薄言论,很快就有人发出了警告,“就凭你们这些下三滥还敢和赵国红抢女人,你们长几个脑袋?”有深知内情的人士当即就附和道,“对对对,这个娘们就是经开区赵国红局长的情人,平时开着保时捷,耀武扬威的。”当得知这个女人是赵国红的情人后,有市民就感叹道,“经开区最近盗抢案件频发,他赵局长现在还有心思玩女人?”对此质疑,另一位市民嗤之以鼻,“当然有心思玩了,人家可是一夜七次郎啊。”接下来,大伙就开始讨论赵国红是不是真的可以一夜七次,以及他的尺寸以及硬度,总之,一个劲的往下流淫秽的方向走。 在回到鶯歌一个月后,李克梅订了从鶯歌到天涯岛的机票,一想到几天之后就能见面,李克梅和张敏都是兴奋异常,但不幸的消息很快就传来,因为颱风过境,航班以及渡船都被取消,所以李克梅只能重新择时去天涯岛了。 即使是颱风这种不可抗力,张敏还是蛮不讲理的归罪于李克梅,有整整俩个星期,她都没有接李克梅的电话,后来接起电话后,她告诉李克梅,说她父亲又警告她,让她不要再和李克梅联络,说“我一看那大陆仔就不是个好东西。” 李克梅非常生气,他想不通张敏的父亲为什么一再的阻拦他和张敏相爱,还一再的侮辱他,一气之下,他打电话给黑三,“三哥,能不能帮我做掉一个人。” “可以啊,做掉哪个?”黑三答应的很痛快。 “我女朋友的父亲。”李克梅怒气衝衝的说道。 听了李克梅的话,黑三踌躇了,他先是支支吾吾了老半天,然后就开始打哈哈,当李克梅生气的一定要他个准话时,他就掛了电话,等李克梅再打,他死活就是不接。 李克梅决定毕其功于一役,他把有关赵国红的黑资料全部发了出去。李克梅非常确信,赵国红这一次註定是在劫难逃了,没什么可说的,只要把赵国红妻子和女儿名下那些不动產以及证券和股权累加起来,至少有俩个多亿,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显然不言而喻。此外他还把赵国红和其情人高媛媛幽会的照片和视频也发佈到了网路上。果然,这些资料一经发佈,立刻就掀起了滔天巨浪,大伙都没想到,赵国红这个狗官竟然贪了那么多钱,而且最可恨的是,赵国红这个禽兽暴殄天物,每次都要反復折腾高媛媛好长时间,凡是看过视频的人无不痛心疾首。 一发布完资料,没有给张敏打招呼,李克梅就乘飞机来到了天涯岛,在海坡村口,他拨通了张敏的电话,打算给张敏一个大惊喜。 在接通电话后,张敏告诉李克梅,她此刻正在越南峴港,随代表团参加天涯岛峴港友好城市文化教育交流活动,得好几天才能回去,而对于不能和李克梅重聚,她也觉得非常遗憾。李克梅从电话里听到,张敏那边非常的热闹,一片欢声笑语,紧接着,张敏就表示她要忙了,然后就掛断了电话。 站在海坡村口,李克梅突然有一种不详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被咀咒了,而且,咀咒将会永远继续下去。 本来李克梅是打算等张敏回来的,但王基恩打电话让他立即返回鶯歌,就这样,没有想像中的欢呼拥抱亲吻,李克梅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天涯岛。 回到鶯歌,王基恩把李克梅叫到了家里,他告诉李克梅,经过详尽调查,上级部门宣佈赵国红是清白的,很简单,赵国红在十年前就和妻子离了婚,自然的,所谓的经济和生活作风问题也就不存在了。 “啊,赵国红什么时候离的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李克梅一下子愣住了, “算了,不要纠结这个问题了,是贾省长一直在保他。”王基恩面色凝重。 其实,王基恩长久以来一直都想攀附贾省长,为了能留个好印象,他曾多次在公开会议的场合走到贾省长跟前握手致意并做自我介绍,但在那种环境下,围在贾省长跟前抢着汇报工作的人是一堆又一堆,他也曾试着给贾省长的秘书打过俩次电话,希望能有机会一诉衷肠,但让他鬱闷的是,他的覲见请求每次都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打开电脑,李克梅和王基恩开始研究起贾省长的资料来,贾省长的兴趣爱好、健康状况、家庭成员、社会关係、不动產以及各类金融资產,以及他哪天在哪里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他们一条接着一条的梳理。以往,王基恩只是口头听李克梅的汇报,今天他也是头一次看到如此详尽的资料,一边审视着这些资料,他一边嘖嘖称奇,连夸李克梅的工作干得好。 贾省长平时非常谨慎小心,他从来不在电话上谈私事或者帮人请托,和赵国红类似,他的绝大部分资產都在其女儿以及女婿名下,而他的女儿和女婿多年前就在美国定居了。 如果想从生活作风方面来攻击贾省长也几无可能,因为贾省长的老婆在多年前就因病去世,此后他就一直没有再娶,不过他现在有个固定情人,每当他有性欲想要排遣的时候,他就让秘书招呼她过去。大概是年纪大了,贾省长每次都要借助药物以及手机上的黄色小视频,再加上情人卖力的又舔又擼,他这才能堪堪将就着勃起,可是每次勃起之后也就哼哼那么俩声就完事了,常常惹的他那个年轻情人一个劲的骂他“无能”、“废物”。瞧,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人老了就处处被人嫌弃,不过贾省长也不生气,他只是呵呵的笑。 贾省长还有个儿子在西京市读书,这个紈絝子第不学好,整天开豪车泡酒吧,而且还经常吸食冰毒。但这些显然也没什么杀伤力,最多就是忙于工作而疏于教育子女。 在粗略的过了一遍资料后,王基恩皱起了眉头,最后,他建议李克梅把重点放在贾省长的女儿和女婿身上,很明显,这俩个年轻人拥有着与他们的资歷完全不匹配的巨额资產。王基恩强调,不管他们是用什么交易手法来掩饰偽装,肯定会有漏洞,相信按照这个思路去深挖,一定会有重大收穫,如果发掘出有疑问的资產,他要求李克梅第一时间就报告美国相关部门,“美国人可不好糊弄,这次我们务必要把那个老东西搞下去。”王基恩恨恨的骂道。 最后,王基恩敲打李克梅,让李克梅不要三天两头就往天涯岛跑,说什么年轻人还应该以事业为重,好女孩到处都有,他还许诺,说过段时间帮李克梅介绍几个宝塔分局的漂亮女孩。苦着脸,李克梅说他知道了。 自那天和王基恩谈话后,李克梅就开始分析核对贾省长女儿和女婿的所有财务资料,对交易追根溯源,并判断其是否正当合法,而为了能做到心中有数,他又开始鑽研起美国的税法以及民法来。整天埋头于那些庞杂的财务数字以及法律条文之间,李克梅常常累的是头昏脑胀,苦不堪言。 最近,张敏老是不接李克梅的电话,即使接了电话也似乎无话可说,当然偶尔她也会讲些学校里的琐碎事,不咸不淡的,反正兴致一直都不是很高,而对于李克梅的示爱,她也总是敷衍了事,然后就嚷嚷着工作太累,想要早点休息。 战斗升级了,赵国红开始了疯狂的反扑,关于王基恩的举报信开始满天飞,内容无非还是他违规办案、收受贿赂、以及包庇黑社会的老调重弹。 王基恩对此早有准备,他逐一拜访了鶯歌的朱副市长、省员警总局李局长等几位上级领导,向他们细细讲诉了他多年来的奉献和牺牲,以及他的不被理解和满腹冤屈,说到动情处,这个警界硬汉眼泛泪花,几欲哽咽,而为了增加说服力,王基恩又让白汤姆给这些领导的相关银行帐户匯入了大笔金钱。 在敌我双方廝杀到最激烈的时刻,埃尔伯和李克梅也冲了上去,埃尔伯控制了鶯歌市检察院和海棠省检察院的电子信箱,并设置了邮件客户端,如果发现举报邮件是有关王基恩的,他们就直接在网页端把它们删除,而对于那些散播举报内容的网路论坛,埃尔伯就直接攻击网站伺服器,可对于那些通过邮寄方式发出的举报信,他们就完全无能为力了,至此,局面彻底失控。 最后,对王基恩的攻击达到了最高潮,有居心叵测者居然把那些和王基恩有隙怨的老上访户组织到省政府大楼搞静坐绝食。 为了竞争省员警总局副局长这个职位,鶯歌警界闹的是鸡飞狗跳,最后为了化解僵局,在再三斟酌之后,高层领导从外省调来了一个叫杨维阿的年轻干部。 “王八蛋,说话不算数的王八蛋,收钱不办事的王八蛋,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王八蛋。”跳着脚,王基恩开始大骂那几个反对他的遴选委员和上级领导,这些傢伙说什么王基恩“生活作风有问题”,“经济问题说不清楚”,还有什么专横跋扈,刚愎自用等等。 “生活作风有问题?真亏的你们能说的出口,数一数,看老子给你们送了多少女人,偽君子,说话不算数的偽君子,收钱不办事的偽君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偽君子。哈哈哈,经济问题?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你们收了老子多少钱,你们就怎么喂都喂不饱啊,狗日的,说话不算数的狗日的,收钱不办事的狗日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狗日的。”听上去,王基恩就像是在唱rap,他真的要气疯了,真是流年不利啊,为了谋得这个职位,他花了大把的金钱,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可时不利兮,天不遂人愿,只能徒唤奈若何兮。 对于王基恩的这次挫败,李克梅倒没什么感受,在第一时间,他购买了去天涯岛的机票,可就在他兴冲冲收拾行李的时候,埃尔伯上门拦住了他。 看来埃尔伯并没有听李克梅的警告,只见他点击远程控制上的“张敏”,然后再选择打开摄像头,就像变魔术一样,萤幕哗的打开,张敏出现在了萤幕的另一端。 心里咯噔一下,李克梅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他终于知道自己最近为什么心里老是觉得隐隐不安了。 此刻,张敏正在和一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视频聊天,在视频里,她嘟着嘴不停的在撒娇,过了一会,李克梅听到张敏称呼那个男人为“老公”。 李克梅看到,在她“老公”面前,张敏青春活泼、顾盼多姿、明眸善睞,少女的俏皮可爱在她身上展现的是淋漓尽致。她时而笑靨如花,甜甜的在她“老公”脸蛋上亲一下,顿时,她“老公”心花怒放,她时而又冷若冰霜,突然间就泪水涟涟,心疼的她“老公”心如刀割。看得出来,就像李克梅爱张敏一样,这位“老公”爱张敏也是爱的不可自拔。 “这他妈的从哪里突然又冒出来个老公?”李克梅彻底懵了,“那我又算什么?” 在读了张敏的聊天记录后,李克梅瞭解到,原来张敏这位高大帅气的新“老公”是离天涯岛不远的海角镇的一位副镇长的儿子,家里很有钱,他和张敏就是在那次到越南的交流活动中认识的,虽然认识没多久,但她们的关係已经是如胶似漆了。 在和她那位“老公”通话完毕后,张敏就开始流览八卦新闻报导,每当看到有趣的地方,她就会心一笑,时不时还把嘴唇抿起来。张敏专注的表情是如此的迷人,以至于李克梅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他痴痴的看着,眉眼之间满是笑意,最后,他情不自禁的对着手机萤幕上的张敏亲了亲。 李克梅开始拨打张敏的电话,他看到,张敏烦躁的把电话丢到了一边,但他还是一直打,最后张敏终于接起了电话,不过她还是老样子,沉默着,看上去很不耐烦。 李克梅,“阿敏我想你。” 张敏,“我都睡觉了,你真的好烦人。” 李克梅,“阿敏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想你想的我都快疯了。” 张敏,“知道了,我也想你。” 李克梅,“阿敏我爱你。” 张敏,“你怎么啰嗦个没玩啊,我明天还有课,我要睡觉了。” 李克梅,“亲爱的,明天我就到天涯岛来向你求婚。” 张敏,“随你的便,反正你整天说过来的。” 不顾埃尔伯的阻拦,李克梅毅然决然的登上了去天涯岛的飞机,他神情悲壮,决心要挽回他那已经决绝变心的女人,为了张敏,他即使上刀山下火海也都无所畏惧,当然了,只要一想到张敏和她那个新“老公”调情的样子,李克梅所有的诗情画意都即刻变得索然无味,而他所有的柔情蜜意也在顷刻间荡然无从。 当得知李克梅真的到了天涯岛凤凰机场,张敏显得非常慌乱,简直如临大敌一般。 从摄像头里看着张敏愁眉苦脸苦兮兮的样子,李克梅突然间犹豫了,显然,他的到来给张敏施加了巨大的痛苦。 在乘坐的士来到海坡村后,李克梅没有进入村子,而是漫步来到沙滩,然后走进了那片伊斯兰古墓所在的树林。 走到那片林间空地,倚靠着那棵古老的椰树坐下,静静遥望那湛蓝如洗的天空,先是微笑着,然后就呜咽着,李克梅泪如雨下,继而,他就痛彻心扉的放声大哭。 最后,李克梅收住了哭声,突然间,他觉得非常疲惫,于是他闭上眼睛,然后开始屏息静听,他听到,海浪前仆后继,奔涌疾进,衝击碎裂,最后缓缓的蔓延开来,海浪,一浪接着一浪,它恢宏壮烈,它悠扬而深情,它敲打澎湃着着李克梅的心坎,永不止息。 睁开眼,打开远程控制,李克梅看到,摄像头里的张敏咬着牙,气鼓鼓的,看来,她是准备好和李克梅大吵一架了。 “阿敏,我不去你那里了。”李克梅拨通了张敏的电话。 “为什么,你不是已经到了机场了吗。”张敏看上去很是不解。 “不知道,反正是不想去了。”李克梅苦笑道。 “好吧,随你,那你还有事吗?”瞬间,张敏的眉头就舒展了开来。 李克梅真的不想就此放下电话,他多想现在就走到海坡村里,走到张敏的面前,向她再次倾吐爱慕之意,诉说思念之苦,告诉她,没有她,他根本就活不下去,就像以往他们说好的那样,他要让她成为他的妻子,一起生儿育女,一起开心快乐相亲相爱的过一生,这样的人生该有多么美好啊。真不敢相信告别竟然是如此的艰难,李克梅总觉得还有许多话没说,总觉得还有许多的人生感悟还没来得及分享,在这一刻,他只觉得日月无光,星辰陨落。 “你还有事吗?”对于李克梅的犹豫不决,张敏显得非常厌恶。 “希望你以后一切都好。”哽咽着,李克梅泪眼模糊的祝愿道。 “你也是。”说完,张敏掛断了电话。 那年晚些时候,张敏结婚了,婚礼上她凤冠霞帔,红唇欲滴,真是美艳到了极点。 后来,李克梅常常会回想起,那天,在天涯岛美丽的夏日夜空下,在那目光交错之际,在那个少女身上洋溢着的炫目的光华,每次想到这里,他的眉头处就开始一跳一跳的 铁案 马东让李克梅到新世界夜总会去见他。 等李克梅赶到新世界,寒暄了几句,马东就询问起新到任的省员警总局杨维阿副局长的情况来,前前后后问了好多问题。李克梅觉得有些奇怪,怎么马东现在对杨维阿这么感兴趣,不过他还是把他所知道的大致都讲了一遍,最后马东嘱咐李克梅,让李克梅以后有杨维阿的消息第一时间就告诉他,但他再三强调,他们之间关于杨维阿的交谈一定不要告诉王基恩,李克梅答应了。 马东,“克梅,我看你平时挺爱看球的,南非世界盃马上就到了,你看好哪支队伍夺冠。” 李克梅,“阿根廷,绝对是阿根廷,马拉多纳是我的偶像,我对他拥有很深的感情,而且阿根廷拥有世界最佳球员梅西,他现在的状态非常火热,此外阿根廷还有像特维斯,阿圭罗,伊瓜因这样的顶级前锋,想想都觉得恐怖,我这么给你说吧,阿根廷会把他的每一个对手都打成筛子。” 马东,“那你平时赌球吗?” 李克梅,“以前玩过几次,但现在不玩了。” 聊到这里,马东笑了笑,然后突然他就俩眼放光,“克梅,现在有一个发大财的机会,一个一生一次的机会,你干不干?” “什么生意一生一次?”李克梅有点被吓到了。 “你知道吗,鶯歌现在的赌球生意非常红火,资金流水非常的惊人。”在说到资金流水的时候,马东把手张的很大,“在汉中路国会山社区有一处赌球网站皇冠的代理窝点,那里由一个从澳大利亚留学回来叫王矿雄的小年轻负责经营,我们盯他盯了好长时间了。” 李克梅,“那你们为什么还不赶紧抓人,在等什么呢?” “直接抓了能有什么好处?一分钱都拿不到,傻瓜才会这么干。”马东嗤之以鼻,“你也知道,前段时间我们宝塔区组织了一次大规模打击赌博的行动,王矿雄那是我特意留下来的,打算把他养肥了再收拾,我告诉你,现在差不多是时候了。” 李克梅,“那你打算怎么收拾?” 马东,“这么给你说吧,这个代理窝点每天都会进行一次资金清算,在完成资金清算后,王矿雄会把当日盈利打给皇冠在国内的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再由这家公司把盈利转到国外。我的计画是这样的,在这届世界盃决赛日那天,等比赛结束王矿雄要转账的时候,我带人进去控制王矿雄,与此同时,你和埃尔伯远程接管王矿雄的电脑,你们先把当日资金的三分之一转到皇冠的那家贸易公司,然后再把剩下的三分之二转移到我们自己控制的洗钱公司的帐户,你们俩所需要做的只是动几下滑鼠,就这么简单,之后的事就交由我们那家洗钱公司来负责,它翻转腾挪,几下就会把那笔钱洗的乾乾净净,到时候你们就等着分钱吧。” 李克梅被马东的计画吸引了,“方案是完美无缺,不过我听你的意思,你们应该早就监控了王矿雄的电脑,如果都走到这一步了,我和埃尔伯再参与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 马东满脸的鄙夷,“克梅,你是真糊涂还是装傻?难道你要我跟我们分局那几个小年轻讲,‘喂,小朋友,我们把那个赌博窝点给抄了,然后大伙看着把钱分了,怎么样?’我的好兄弟啊,论技术,他们给埃尔伯提鞋都不配,论经验和心理素质,他们跟你比起来简直就是妈妈怀里的乖宝宝,是的,干这事确实没多大难度,但你让我怎么信任那帮小崽子。嘿,兄弟,你是不知道,那帮小崽子表面上看上去都挺老实的,可他们狡猾着呢,野心也一个个大的很,整天端着鼻子边边角角的嗅探,就看谁屁股底下不乾净,我告诉你,为了升官发财,他们是谁都可以出卖的。”说到这里,马东握住了李克梅的一只手,“克梅,真的,说心里话,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和埃尔伯,除了你们俩,我实在想不出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值得我依靠。” 马东的眼中满是真诚和信任,滚烫的能融化任何的怀疑和猜忌。 李克梅,“马哥,其实我和埃尔伯最近也注意到赌博网站的油水很大,只是担心数目太大,钱不好洗白。” 马东,“洗钱这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具体操办人是我的一个好兄弟,绝对的生死之交,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李克梅,“那如果王矿雄不承认那三分之二的钱是他转的呢?” 马东赞同道,“克梅,你说到点子上了,这次行动成败的关键就是你和埃尔伯的动作要非常之迅速。在我把王矿雄控制起来后,我会磨蹭那么一俩分鐘,给你和埃尔伯留出时间把钱转移出去,接下来我们就会现场取证,证明钱在我们冲进去之前就已经由王矿雄转出去了。这里有个时间差,你们务必要把资金在我们现场取证之前转移完成,所以你和埃尔伯一定要快,越快越好,快到我们可以把这个时间差忽略掉。” 李克梅不由得击掌叫好,“马哥,你可真是天才。” 马东得意的笑道,“这样一来,他王矿雄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人赃俱获,证据确凿,这个案子是完全可以办成铁案的,是绝对经得起歷史和法律的检验的。” 李克梅会心的笑了。显而易见,马东谋划这次行动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在他绘声绘色讲述的时候,他的眼神专注而悦动,他的表情夸张而富于戏剧性,偶尔他还会辅以手势来说明,这简直就像是钢琴师在弹奏一首美妙的乐曲,或者是一个快乐的画家在描摹一幅精心构思的画作。 李克梅惋惜道,“只是可怜了那王矿雄。” “哈哈,王矿雄可怜?可怜个屁。”马东很是轻蔑,“克梅,你说现在的这些孩子都是怎么了,你是不知道王矿雄这个杂碎,他原来在国内的时候就一直不学好,小小年纪就整天调皮捣蛋,不是抽烟喝酒,就是赌博斗殴,因为酒后和人打架还被拘留过俩次,好了,为了能让他学到本事,他父母辛辛苦苦赚钱把他送到国外去读书,原本他们还指望着他能光宗耀祖呢,呵,谁承想他回来却搞了这么个玩意。”为了让李克梅放心,马东提高了音调,“我敢保证,只要他王矿雄进了我的审讯室,他横竖都是要承认的,你想想,这种名声早就臭不可闻的年轻人,他说的话谁会信?谁会同情他?我刚才不说了吗,这个案子完全是可以办成铁案的,是绝对经得起歷史和法律的检验的。” 虽然马东的话有些过分,但王矿雄确实算不上是一个好的榜样,在澳洲留学的四年里,他到塔斯马尼亚岛学习过攀岩,也曾扛着枪在东部山区猎杀过麋鹿和野猪,在美丽的邦迪海滩,他踏着滑板和海浪奋勇搏斗,而在悉尼纸醉金迷的赌场里,他流连忘返,迟迟不愿归去,而在闲极无聊的时候,他就躺在公寓的床上,在大麻嫋嫋的烟雾中体验天人合一的境界。 快乐的生活总是那么短暂,回国没多久,王矿雄就遭受了当头一棒。 至今,王矿雄都不愿回忆起他回国之后参加的第一次面试,那天真是糟透了。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在翻阅简歷后,那位面试官居然心血来潮的用英语向王矿雄发问,王矿雄起初愣了一下,他还以为对方说的是哪里的方言,等他意识到对方说的是英语后,他顿时就乱了阵脚。 当时的场面异常艰难和挣扎,侧着耳朵,皱着眉头,王矿雄不停的说着what,而那位面试官也是直着脖子,涨红了脸,不停的大叫着what,最终,愤怒的面试官把王矿雄赶出了办公室。 从澳洲回来的前俩年,王矿雄断断续续找了好几个工作,但每个工作都干的不长,太欺负人了,有的公司居然让他去做推销这种低贱的工作,而这是他无论如何都忍受不了的。原来,王矿雄的母亲整天在外面吹嘘,说自己在澳洲留学的儿子是如何如何的了不起,现在可好,他成了大家眼中的笑柄。就这样,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背后对王矿雄指指点点,慢慢的,在那帮大失所望的亲戚以及四周邻居们的嘴里,王矿雄就有了“啃老”的名声,后来他又莫名奇妙的成了“吃软饭的”,最后大家一致认为,王矿雄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也就是个“废物”。 确实,人哪,只要他一落魄,再有什么把柄被人抓住,那他就别想听好听的,不过,“废物”也有时来运转的时候,那天,当王矿雄看到着名赌博网站皇冠在国内招聘大中华西南大区代理人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出头之日总算是来了。 很顺利的,王矿雄获得了皇冠的代理权,马不停蹄的,他在国会山社区租了一套房间,又置办了俩台电脑,还在网上雇佣了十来个年轻人做宣传。就这样,王矿雄迈出了他博彩事业的第一步,想着几年来所遭受的屈辱和冷嘲热讽,他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干出一番伟大成绩来。 经过辛勤打拼,王矿雄的事业很快就有了起色,大概是真的否极泰来,他很幸运的躲过了宝塔区的反赌大扫荡,而随着世界盃的温度越来越高,皇冠网站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王矿雄现在是志得意满,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自己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但王矿雄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其实在他的事业刚起步的时候,马东就早早的盯上了他,而现在,埃尔伯又找上门来。 埃尔伯向王矿雄的聊天帐号发送了加为好友的请求,很快,王矿雄就同意了该请求。 以“谭雪”的名义,埃尔伯自我介绍是一名在校女大学生,因为家境困难,父亲又刚刚被诊断出白血病,所以她现在很需要钱,假如王矿雄有需要的话,她可以提供服务,不过因为她现在还是处女,所以她的价格比较贵些。 王矿雄笑了,他说钱根本就不是问题,他只是担心“谭雪”是否物有所值。 为了消除王矿雄的顾虑,“谭雪”给王矿雄发了一张她的私密裸照。 点击打开照片,看着“谭雪”青春诱人的胴体,王矿雄立刻就叫着宝贝开始撒娇求欢,他让“谭雪”现在就动身到他家中来,他还吹嘘自己胯下的玩意是又大又硬。精虫上脑的王矿雄并没意识到,就在他迫不及待打开照片的那一刻,他的电脑已经上了埃尔伯的远程控制端。 “操你妈”,仿佛是惊天霹靂,“谭雪”给正骚情的不可自製的王矿雄只留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就把王矿雄加入了黑名单。 谁能相信,激情的召唤等来的却是如此冰冷污秽的回应,王矿雄猝不及防,瞬间就蔫了。 以前,李克梅给埃尔伯说过很多次,让他在种木马得手后无论如何都要装模作样的敷衍下,以免对方生疑,但埃尔伯这个傢伙一直都是吃干抹净就翻脸无情,怎么劝都改不了。 大家都睁大眼睛看好了,仅仅是一张裸照,王矿雄就轻易的把自己的命运前程给交了出去。我不想在此引发争辩,但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这么浅薄,你我概莫能外。 2010年6月11日,全世界球迷翘首以待的2010南非世界盃决赛阶段比赛正式打响,自那天起,李克梅几乎每天都到新世界夜总会和马东一起看比赛,当然了,在看比赛的同时,他们还到王矿雄的皇冠网站频频下注,而且每次下的注都很大,他们打的如意算盘是,在最终抄没王矿雄的赌博窝点之前先大捞一笔。 小组赛到1/8决赛一直都波澜不惊,传统强队大都赢得了胜利,不过李克梅和马东的手气却很一般。真的好晦气,作为2008欧洲杯冠军,在预选赛十场全胜的西班牙居然在小组赛输给了瑞士队,真他妈的丢人,仅这一场比赛就让李克梅和马东血亏,不但把他们在其他比赛上赚的一些小钱吞了回去,还倒赔了好多。人输钱了那就没好话,李克梅和马东把西班牙队教练以及每个球员的祖宗八辈都问候了个遍。但李克梅和马东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其实他们真正的噩梦还在后面。 1/4决赛阿根廷输德国,李克梅几乎赔了个底掉,马东输的更多,仅这一场比赛他就输了二百多万。 马东大为光火,他怪罪李克梅太感情用事,“就因为自己喜欢阿根廷,就押注阿根廷赢,还怂恿别人买阿根廷,你这安的是什么心?” 自己心爱的球队被淘汰,再加上又输了钱,李克梅也早就憋着一肚子火,“我早就说过,马拉多纳踢球还凑合,但他根本就不适合当教练,谁都能看出来,阿根廷头重脚轻,头重脚轻,我都说了有一万遍了,可有人听吗,好了,让人淘汰了吧。” 马东抢白道,“你根本就没说过。” 李克梅嘴硬的很,“我说过,我就说过。” 马东又开始嘲讽李克梅,“阿根廷一定赢德国,阿根廷一定能拿冠军,梅西一定会拿金球奖。” 李克梅忍不住了,“马哥你这样就不好了,当时我给你说的很清楚,说那只是我个人的看法,好了,以后你不要问我任何有关比赛的问题。” 在发洩了一通后,马东慢慢也冷静了下来,他承认,这个世界上没人能未卜先知,没人敢拍着胸脯打保票,说自己下注就一定能赢。很有风度的,马东为自己先前的失态道了歉,然后他就问李克梅,接下来西班牙和巴拉圭之间的对决李克梅看好哪一方。 李克梅再三强调,他的分析不做下注依据,倘若马东再赔了钱,他概不负责。马东也郑重申明,说他绝不是那种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人。 李克梅分析道,能够逼平上届冠军,然后以头名从小组出现,巴拉圭一路走来都有渐入佳境之感,再看西班牙队,攻击乏力,每场比赛都磕磕绊绊,据此,他认定巴拉圭赢的概率比较大,他甚至断言,“巴拉圭很有可能会成为本届比赛的一匹最大黑马。” 几个小时后,西班牙击败了巴拉圭,比赛还没打完,李克梅就急匆匆的离开了新世界夜总会。 李克梅的心都碎了,他把他所有的积蓄都输了个精光,现在还倒欠皇冠网站五万块,一路上,他咬牙切齿的大骂巴拉圭教练马蒂诺是猪,“为什么不派专人防守比利亚,为什么不早点上圣克鲁斯,难道球队里就再没有比卡多佐更好的点球手了吗,马蒂诺,老子杀你全家。” 幸好李克梅那天先走了,单这一场比赛马东又赔了四百多万,在终场哨响后,马东先后砸掉了手机、电视、茶几,最后,他掏出手枪把包厢的天花板射了个稀巴烂。 真是邪门了,本来马东和李克梅设计好要从王矿雄那里大赚一笔,谁承想,反倒是王矿雄从他们这里赚了一笔又一笔。 世界盃开始后,王矿雄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赚了有五百多万,人手里有了钱自然就要挥霍,而在享受这一方面,王矿雄对自己从不吝嗇,他先是给自己捯飭了一身的名牌,接着又全款购置了一套鶯歌市中心的高档公寓,还预定了宾士跑车。现在,王矿雄一点都不担心钱不够花,他心里估摸了一下,按照皇冠现在生意的火爆程度,他成为未来的商界巨星简直指日可待。 在每天下午比赛的间歇期,王矿雄都要到他楼下那家咖啡馆坐一会,虽然只是咫尺之遥,但他每次出门都要搞的非常隆重,穿上笔挺的西装和鋥亮的皮鞋,再打摩丝,喷香水,最后胳膊再夹上名牌皮包。欣赏着穿衣镜里西装革履的自己,王矿雄确信这才是成功者该有的样子。 坐在咖啡馆里,轻轻的咬一口精緻的糕点,慢慢的啜饮几口香醇美味的咖啡,再看着玻璃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王矿雄感觉生活从未如此美好过。在享用完咖啡和糕点后,王矿雄就翘着二郎腿在手机上刷新闻,在热门新闻的评论区里,他给那些意见相左的对手留下一个又一个“loser”,没什么可说的,这是成功者的特权。 生活可真是奇妙,从落魄不堪的穷小子到风光无限的成功人士,只需要短短的几天,看着志得意满的王矿雄,输的已经是一文不名的李克梅眼红的一连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李克梅不服气,他哀求,他保证,他发毒誓,最后,埃尔伯才很不情愿的借给他五万块,可李克梅的运气依然没有改观,他认为强大的德国队会摧毁软弱的西班牙队,但事实是强大的德国输了,软弱的西班牙赢了。李克梅是欲哭无泪,老天爷对他李克梅实在是太苛刻了。 在梳理了一遍自己的人际关係网路后,李克梅找到了黑三,他给黑三分析了季军争夺战德国和乌拉圭的战术打法以及关键球员的技术特点,最后他得出结论,脚头正热的乌拉圭将会击败年轻且不堪中用的德国队,对于自己的这一预测,李克梅表现的非常之有信心,他甚至于敢在黑三的面前拍着胸脯打保票。 虽然黑三从马东那里听说了李克梅一直在赔钱,但李克梅头头是道的分析以及信誓旦旦的保证还是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于是他用他那双枯黄的死鱼眼睛死死的盯着李克梅,李克梅毫不畏惧,他也拿眼睛死死的盯着黑三。 黑三对于李克梅的反应很是满意,而且他也觉得李克梅的坏运气该到头了,最终,侥倖心理占了上风,他下注二百万赌乌拉圭赢,其中有二十万属于李克梅。 确定无疑的,李克梅觉得自己被咀咒了,就好像老天爷专门要和他做对似的,依靠下半场82分鐘赫迪拉的进球,德国战胜了乌拉圭。还没等比赛结束,藉口上厕所,李克梅逃离了黑三的家。 一时脑子转不过弯来,黑三觉得自己被李克梅愚弄了,于是他召唤了几个兄弟,然后揣上刀枪,满世界的找李克梅,声言要放李克梅的血,好在最后通过王基恩居中说和,黑三这才悻悻作罢。 李克梅算是看透了,什么哥们义气,什么江湖道义,一涉及到钱,全他妈的都靠不住。 到现在为止,不算欠埃尔伯和黑三的,累积起来,李克梅现在欠王矿雄的皇冠网站有五十多万,运气真是坏到不能再坏,“妈的,没有道理一次都不赢啊。” 在冷静下来后,李克梅认真做了检讨,最后他终于意识到,此前他一直失败的原因就在于他总是让感情左右自己的判断,比如,他喜欢阿根廷,所以就下重注赌阿根廷赢,可谁都知道阿根廷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要想靠赌球赚钱,分析比赛一定得客观,而要论起客观,那就再也没有比概率更科学的了,具体到进入决赛的这俩支球队,荷兰队是目前为止所有球队中表现最好的,一场未输,如果以概率而言,它也该输球了,再看西班牙队,它每场比赛都让人提心吊胆,攻击乏力是它最大的问题,而它之所以能进入决赛完全是运气使然,以概率而言,现在它的好运气也该耗尽了。不对,这样一来岂不是没有冠军了,看来概率分析也不可靠啊。 就在李克梅愁苦的时候,突然他灵机一动,想起了挑兵挑将的老把戏,于是他把荷兰和西班牙的纸片左右排好,然后就开始数了起来,“挑兵挑将,看谁是我的好老将。”哈哈,挑中了西班牙,原来西班牙才是真正的冠军。但问题很快又来了,埃尔伯指李克梅挑兵挑将的唱词有问题,他说正确的应该是“挑兵挑将,骑马打仗,看谁是我的好兵好将。”可按照这个版本的唱词,冠军又变成了荷兰队。在和埃尔伯争论了一番后,李克梅还意识到,荷兰和西班牙纸片的左右顺序也影响最后的结果。他妈的,被挑兵挑将蒙蔽了这么多年。 大概是看到了李克梅的愁苦,心疼的不行,李克梅死去多年的爷爷托梦给他,在梦里,爷爷把嘴放到李克梅的耳朵边,然后透露天机道,“你谁都不要告诉,荷兰是冠军。” 从梦中醒来,李克梅哭了好久,既然先人都显灵了,那他必须下重注狠狠的赢一回,可下注的钱从哪里找啊。 腆着脸,李克梅找到了马东,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马东不但不借钱给他,反而开始教训起他来,“哎呀,赌博真是害死人啊,克梅,你看看你现在躁狂的样子,你都走火入魔了,你知道吗,你现在的心态已经完全失衡,根本就不适合再赌球,而且你也该收心了,过几天就是决赛日,你和埃尔伯多模拟几次转账操作,免的到时候忙中出错。” 李克梅,“我发誓,就这一次了,要是你不相信的话我现在就写保证书。” 马东,“可我现在最多只能拿出一万块啊,你也知道最近我跟着你赔了很多钱。” 李克梅气不打一处来,马东他妈的整天兄弟长兄弟短的,一借钱就露了馅,一万块?这不是羞辱人吗,自尊让李克梅决定拒绝施捨,他黑着脸转身就要走。 虽然李克梅都已经很生气了,但马东还是嬉笑着不放过,“克梅,给我说说决赛看好哪支队伍。” 忌恨马东狗眼看人低,李克梅一字一顿道,“西班牙,如果西班牙拿不了冠军,我就把我自己吊死。” 回去之后,李克梅把马东拒绝借钱以及他推荐西班牙的前后经过给埃尔伯讲了一遍,他恨恨道,“马东他狗日的要破產了。” “完了,马东那鸡巴司机这次要发大财了。”埃尔伯一下子变的非常绝望。 “什么意思?”李克梅不明白。 “你自己心里没数?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是一个百分之百的反向指标。”埃尔伯恼怒道。 “难道连你都不相信我了。”李克梅急了。 “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事实在那里摆着。”埃尔伯一点都不留情面。 埃尔伯的话让李克梅非常受伤,“哼,什么生死与共的好兄弟,我算是看透了,假的,全他妈的都是假的,唉,人以后还是要对自己好一些,这个世界真是谁都靠不住哦。” 几天之后,在看到马东在皇冠的下注单后,李克梅和埃尔伯都惊呆了,简直难以置信,马东居然在王矿雄的皇冠下俩千万的重注赌荷兰赢,显然他也把李克梅当成了反向指标,再看赔率,马东显然是孤注一掷要豁出去了。 本来李克梅认为荷兰会最终夺冠,按照反向指标,最后真正的冠军应该是西班牙,可李克梅告诉马东是西班牙夺冠,如果以这个作为反向指标,那最后的冠军将会是荷兰队。现在问题来了,如果老天爷真要和李克梅做对,那他究竟是针对李克梅的真实意愿,还是仅仅针对李克梅从嘴里表达出来的意愿,此外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老天爷不愿再为难李克梅了,因为李克梅现在根本就没钱再下注,所以也就不存在为难或者作对这一说。 捋来捋去,李克梅和埃尔伯鑽进了牛角尖,最后他们彻底糊涂了,到后来,埃尔伯再问李克梅哪支队伍会夺冠,李克梅也拿不定主意了,他一会说荷兰,一会说西班牙,被逼的急了,就乾脆说不知道。 2010.7.12日,南非世界盃决赛在约翰尼斯堡打响。 坐在电脑前,看着萤幕上荷兰队和西班牙队你来我往,激烈的攻守转换,李克梅和埃尔伯紧张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这几天来,埃尔伯反復的模拟操作,李克梅则在一边计时,他们力求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转账任务,现在,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比赛开始后,马东带着一队便衣赶到了王矿雄租住的楼下,他先是派几个便衣封堵了大楼的前后出入口,又安排了监视哨,然后就让剩下的几个人跟他呆在车里,在车里,他又交代了一遍呆会行动开始后的注意事项,然后就拿出平板电脑开始看球,从平板电脑的摄像头里看,马东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与李克梅和埃尔伯的紧张以及马东的忧心相比,王矿雄并不在乎比赛的输赢,现在,每天都在迅速增加的赌资让他陶醉不已,不可否认,能把皇冠在鶯歌的生意经营的如此出色,王矿雄还是很有些商业方面的天赋的,不过在李克梅看来,王矿雄的未来非常不乐观。 王矿雄完全没意识到,在他一边享受香醇美味咖啡和精緻糕点,一边希冀美好未来的同时,在他嗡嗡作响的电脑和手机里,熙熙攘攘潜伏着许许多多的远程控制软体,此外还有许许多多的人正对他虎视眈眈,像李克梅嫉妒他的好运气,而马东现在更是赌红了眼。 比赛第28分鐘,荷兰队德容防守时一脚蹬在西班牙队阿隆索胸口,看到这个危险动作,马东吓的脸都白了,不过当他看到裁判只给了德容一张黄牌,他立刻就在警车里兴奋的狂呼乱叫起来,而李克梅和埃尔伯则气的大声咒骂。 第六十二分鐘,荷兰队罗本错失绝好的单刀球机会,马东捶胸顿足,李克梅和埃尔伯则欢呼雀跃。 九十分鐘比赛双方零比零打平,接着,就是令人窒息的加时赛。 加时赛第26分鐘,西班牙队法佈雷加斯斜传伊涅斯塔,伊涅斯塔反越位成功后大力抽射,皮球直入球门左下角网窝,西班牙队领先。李克梅和埃尔伯再次欢呼雀跃,马东则面如死灰,在补时两分鐘后,裁判鸣哨,最终,伟大的西班牙赢得了2010南非世界盃冠军。 抱在一起,李克梅和埃尔伯发疯的庆祝,马东则砸掉了手中的平板电脑,然后满脸怒容的冲出了警车。 李克梅看到,终场哨响后,嘴里哼着歌,王矿雄在电脑前开始转账操作,但很快王矿雄就惊恐的朝门的方向望去,有人在咚咚的砸他房间的门。很快,马东就出现在摄像头里,他嘴里咒骂着,拿着枪柄对着王矿雄的脑袋就是一顿猛砸,就像一块烂泥一样,王矿雄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在出了心中的恶气后,马东让俩个便衣控制住王矿雄,然后又让另外几个便衣到其他房间去搜查,他则站到了电脑前。 用了不到半分鐘,埃尔伯就完成了所有的转账工作。 拿起手机,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李克梅开始拨打马东的号码,几乎同时,埃尔伯打开了王矿雄电脑和马东手机的摄像功能,开始远程录製视频。从王矿雄电脑的摄像头里,马东给那几个便衣交代了几句,然后就走到了阳台。 “什么事?这里人现在非常多。”马东低低的说道。能听的出来,马东对李克梅这个时候来电话非常生气。 “马哥,我们这边现在连不上王矿雄的电脑,你看是不是网线被王矿雄拔掉了。”李克梅的声音显得很是着急。 拿着手机,马东急急的从阳台回到了王矿雄的电脑前,“插着呢,这边显示连接正常啊。” “有可能是接触不良,这样吧,你试试把网线拔掉再插上,快点。”李克梅以焦灼的口气催促道。 马东急急的拔掉网线,然后再插上,“好了吗?” “稍等一下。”李克梅的口气很是严峻,但在难熬的十几秒后,他兴奋的叫道,“好了,连上了,我们现在就开始转钱。” 掛掉电话,马东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如释重负。 与此同时,埃尔伯急匆匆的走出了房间,作为宝塔分局资讯安全中心的副主任,他要赶到国会山社区现场去提取固定王矿雄电脑中的电子证据。 李克梅注意到,王矿雄已经被人从地上拉了起来,还带上了手銬,此刻,他耷拉着脑袋,脸色土灰,一副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的样子。 李克梅猜测,在接下来漫长的监狱生活里,王矿雄肯定会有大把的时间来回忆过去,但是任他再怎么苦苦的追索,他还是不会明白,其实,他的命运早早就被註定,而他所希冀的远大前程也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宿命”吧。 陷入情网的少年 跟在李克梅身后,王基恩在西京潘家园古玩市场的店铺里进进出出。 初到古玩市场,那些眼花繚乱的文物古董让王基恩迷花了眼,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他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而让他印象最为深刻的是,这些古玩商人一个个伶牙俐齿,从商周的青铜器到民国的鼻烟壶,从帝王将相到坊间秘闻,以至于宫闈艳史,床笫私语,他们都是娓娓道来,就好像天底下就没有他们不通晓的,听他们那言之凿凿的口气,显然谁都别想质疑。 一直以来,王基恩都对自己的“眼光”非常骄傲,自不必说,他在军队练就的百发百中的枪法,靠的就是那双锐利的眼睛,而在从事员警工作以后,整天和犯罪分子打交道就更需要一双鉴别正邪的火眼金睛,经过这么多年的人生历练,王基恩觉得自己仿佛可以看透人心,可今天,他觉得自己真正遇到了劲敌。 一踏进汉唐遗风古玩店,店铺的老闆就前后端详起王基恩来,盯的王基恩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高鼻阔脸,相信今后的前程绝对不可限量。”摇着头,老闆惊叹道。 “荒谬。”王基恩笑着连连摆手,都五十多岁的年纪了,已近日暮黄昏,哪里还有什么前程,真是一派胡言。 但老闆并未就此打住,他开始不停的感叹王基恩的气场很强。王基恩糊涂了,他之前听说过有电场和磁场,难道真的有气场这样的东西存在?不过他转念又一想,既然这些文物专家能把几千年前的东西都能看个明明白白,还能讲的头头是道,那他们肯定还是有些过人之处的。 要知道,王基恩原来可是一点都不信那些邪门歪道的。为了逃避法律制裁,那些犯罪嫌疑人是无所不用其极,有些人装神弄鬼,疯疯癲癲的说自己可以通灵,有的则故弄玄虚,嚷嚷自己有特异功能,可以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有些傢伙最过分,他们把屎拉在裤襠里,然后和着尿玩捏泥巴,不时的还亦哭亦笑,亦笑亦哭,把一个精神病人演绎的是惟妙惟肖,可是,只要王基恩把刑罚一上,嘿嘿,这些傢伙全都现了原形,一个个哇哇大哭着要找妈妈。 在汉唐文玩店里走马观花的看了会,王基恩在一个铜质弥勒佛像前停了下来,弥勒佛挺着一个大肚子,笑的合不拢嘴,非常的憨厚可爱。老闆小声告诉王基恩,说铜质弥勒佛是他的镇店之宝,它非常之神秘,神秘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有好几个在政府任职的朋友在买了他的这个弥勒佛像后,都升了大官,发了大财,其中一个还当上了部长。 王基恩不由得笑了,他觉得老闆在把他当小孩子哄,不过,往店铺俩边的墙上看,确实悬掛着许多老闆和高官名人的合影。为了佐证他此言非虚,老闆打开手机,然后指着通讯录上的一些大人物的名字,说某某某最近官运亨通,某某某名人七十岁的年纪还生了个儿子。 王基恩含蓄的表示,他对这些文物的真实性持有怀疑,毕竟这一模一样的弥勒佛一排溜的就摆了有五个之多。 听闻王基恩怀疑文物的真实性,老闆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他当即就又以他儿子的名义发了最毒的誓言,保证这些文物都是正儿八经的明代货,“如果它是仿品,让我儿子被车撞死,被水淹死,被蛇咬死,怎么样?”还是不解气,于是他又拉着王基恩的胳膊往外走,让王基恩到潘家园各处去打听打听他的名声。不得已,王基恩只得一再的表示歉意。 凝视着眼前笑眯眯的弥勒佛,王基恩不禁内心一动,前些年,为了事业上更进一步,他没少往寺庙的功德箱里塞钱,但佛祖和菩萨从来都没兑现他的愿望,难道是拜错了地方,或者是机缘未到? 看到王基恩立在原地若有所思,老闆很认真的说,其实他这个镇店之宝并不是谁想买就可以买的,一定要看机缘,只有有缘人才配享有,而他坚定的认为王基恩就是那个有缘人,他豪爽的表示,本来这尊佛像要价十万块,但机缘难得,他愿意打折到八万八千这个吉利数字。 听到老闆说出“机缘”俩个字,王基恩头脑一热,他当即就决定买下那尊弥勒佛,但让他生气的是,李克梅居然违背他的意志,不由分说把他拽到了店外。 李克梅告诉王基恩,这些东西无一例外都是仿製品,最多一个不超过二百块。 王基恩气急败坏,他根本就不愿听解释,他觉的李克梅破坏了难得的好气氛,尤其是李克梅在大庭广眾之下拉扯他的样子实在是太难看,这让他在老闆和弥勒佛之前很没面子,谁知道佛祖一不高兴又要考验他到什么时候。 沉下脸,王基恩让李克梅带他去春秋文物鉴定中心。 一跨进春秋文物鉴定中心的门,一个带眼镜的中年男子就趿拉着拖鞋迎过来,他和李克梅热情的打招呼,一副喜不自禁的表情。 指着中年男子,李克梅介绍道,“我杨哥,以前的那些货都是从他这拿的。”然后他又指着王基恩,“这我老闆。” 稍作寒暄,李克梅就问,“杨哥,我记得你跟我谈起过,说环球电视台鉴宝节目里那几位专家跟你都是老朋友,还说你在嘉业拍卖公司有很铁的关係。” 杨老闆,“千真万确,都是老哥们。” 李克梅,“是这样的,我们想从你这里拿件文物上那个鉴宝节目,而且希望专家能给个三百万左右的估值,然后再上嘉业公司的拍卖会,十万块,能办到吗?” 杨老闆,“兄弟你到我这里算是找对人了,不过十万可不够,要打点的人太多,至少要二十万。” 李克梅,“那可说好了,文物一定要面子上看得过去的那种,如果是字画,可千万不敢再拿印刷品来糊弄我。” “我知道,我们都是老朋友了,这次你就放心吧。”说完,杨老闆就转身进了店后的仓库,很快,他又拿着一卷画走了出来。 把画在桌子上铺开,杨老闆讚叹道,“瞧瞧,明朝着名画家董鄂的太相寺山水烟雨图,是我一个老哥们画的,绝对不是印刷品,我敢说,仿明清大家的山水画,我这老哥们绝对是最好的,你看这宣纸做旧做的多好,墨也是按照古方调製的,章子也刻的漂亮,是不是比真的还要真?” “要是别人手里有真跡,这不就要出丑吗?”王基恩有些担心。 杨老闆一摆手,“绝对不会,因为关于董鄂的记载里压根就没这副作品,不过书上没记录的并不代表它不存在,对不对,至少我们还可以创造嘛,我刚才说过了,我那老哥们的山水画那是一流的。” “要是你老哥们和董鄂的风格不匹配怎么办?”王基恩还是有些不放心。 杨老闆笑道,“老闆啊,境由心生,那风格还不都由人说了算,再说一个人早中晚的作品不都有区别?风格像不像,或者是不是真品,那都得由专家说了算,专家心情好,觉的像,那它就真的像,如果专家因为中午没睡好,或者钱没给到位,说不像,那肯定是笔法、意境或者味道哪里出了问题。” “这么说也太不严肃了吧,是真是假,总得有个标准吧,总得实事求是吧。”王基恩反驳道。 “我问你,标准是不是由专家来定的,那专家是不是也得养家糊口啊,我就是古画鉴定专家,也算是个权威,为了养家糊口,我这不就把标准给变通了一下嘛。再说,标准也一直在变啊,就像歷史一样,你今天在台上,大家都说你是“是”,等明天你被赶下台,你又成“不是”了。我告诉你,谁嗓门高,谁拳头硬,谁权利大,那他说的就是‘是’,我们这个社会也不是领导说是就是,领导说不是就不是吗?哪来那么多实事求是。”王基恩这个文物门外汉竟敢质疑权威,这让杨老闆很是没好气。 板起脸,王基恩不再吭声,他很不喜欢杨老闆这个随随便便的腔调,这些文物老闆总是要显得自己比别人聪明些,一个比一个讨嫌。 收起画卷,杨老闆当场开了鉴定证明,他认为这副画“意境高远,在笔法运用上颇具董鄂晚年挥洒自如瀟洒不羈的特点,表明了画家淡泊明志寧静致远的心境,当属董鄂作品中难得的佳作。”在给估值的时候,杨老闆又大方的在三百万的基础上加了二百万,最后加盖了鉴定中心的印章。 在支付了五万定金后,李克梅叮嘱道,“杨哥,一定要把事情弄的漂亮些。” “怎么还不相信人,来,我们拉勾上吊。”做成一笔生意,杨老闆很高兴,他真的像个孩子似的和李克梅拉鉤上吊。 正要和杨老闆告辞,李克梅突然想起来,“杨哥,我们老闆看上街角那家汉唐遗风的一尊弥勒佛像,你帮我们拿个去。” 听了李克梅的要求,二话不说,杨老闆就趿拉着拖鞋走了出去,不一会,他又吧嗒吧嗒的趿拉着拖鞋走了回来,手里兜着一个弥勒佛像,然后他把佛像塞到王基恩手里。 王基恩把头转向李克梅,他不知道要付多少钱合适。看到王基恩疑惑的样子,杨老闆笑嘻嘻的拍着王基恩的肩膀,申明这个弥勒佛像是他初次相见的一点心意,权且当作交个朋友。 王基恩很不舒服,杨老闆居然敢拍他的肩膀,而且还妄想和他做朋友,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王基恩再低头细看手里的弥勒佛,奇怪,弥勒佛似乎突然丧失了神奇的魅力,先前看上去还笑眯眯的活灵活现的劲头已全然不见,现在,满眼都是铸造雕刻的痕跡。 杨老闆说的还真没错,真是境由心生。 在告别杨老闆后,李克梅和王基恩打车来到西京大学东门外,然后在马路边找了一个长木椅坐下,王基恩和贾省长的儿子刘刚约好在这里见面。 三个月前,李克梅从一个重要职能部门的会议记录中得悉,现任鶯歌市警察局许副局长很有可能要到国家员警总局去任职,虽然此次人事变动目前还处在沟通阶段,但从各方表态来看,许副局长离任基本上八九不离十。 得知这个消息,王基恩如获至宝,在再三确认消息的真实性后,他就全力以赴的对这个新的位置发起了衝锋,这一次,他绝对不容有失。 很快,王基恩就展开了一系列行动。 首先,宝塔员警分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击了区内十几家赌场,并公开砸毁了老虎机钓鱼机等赌博设备,接着,宝塔员警分局又公开扫荡了街角巷尾的流窜毒贩,几次行动下来,抓捕了几十名吸贩毒人员。王基恩并未就此罢手,他又亲自带队查封了天上人间夜总会,在那次行动中,他们一举抓获了三十多名卖淫女和嫖客,并缴获摇头丸冰毒等毒品若干,在电视新闻上,市民们看到王基恩当面怒斥天上人间的总经理败坏社会风气,祸害年轻一代,王基恩放言,今后对于此类违法行为,发现一起,查处一起,绝不姑息。 为了教育大眾,鶯歌市法院和宝塔员警分局特意在市体育场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公审大会,那天,体育场里人山人海,热闹非凡。有律师指出,公审似乎有违宪之嫌,但毫无疑问,就像鶯歌晚报头版刊发文章所表述的那样,这一行动极大地震慑了违法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有力的维护了辖区人民群眾的财產安全,对于宝塔员警的英勇正义之举,鶯歌百姓纷纷点赞表达支持。 最后,王基恩决心把那几个老上访户的问题一劳永逸的解决掉。 有时候,王基恩真的想不通,那几个老上访户都一大把年纪了,可他们不在家好好呆着,每每到王基恩仕途最关键的时刻,他们就跳出来,又是绝食,又是要青天大老爷替他们做主,要王基恩还他们的儿子,那哭天抢地的表演可真够精彩。 解决这几个老上访户的难题交给了白汤姆。这一次,白汤姆没有直接去解决人,而是满脸堆笑,叔叔阿姨甜甜的叫着,像孝子贤孙一样的乖哄着,最后经过艰难协商,由白汤姆出面给这几个家庭赔付了一大笔钱,让这几个老傢伙去颐养天年,而他们也就此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闹事了。 在如此雷厉风行的忙活一段时间后,王基恩终于消停了下来,不过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又开始惦记一个人,那个人让他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不过话得说清楚,王基恩并不是因为哪个女人才变的如此愁肠百结,其实,让王基恩朝思暮想的那个人正是他曾经一心想要搞掉的海棠省的贾省长。 王基恩分析过自己失利的原因,自从鹿岛县籍的老领导退休后,就再也没人在关键时刻帮他说话,现在他想把宝压在贾省长的身上,本来,赵国红是贾省长在鶯歌员警系统的得力干将,可惜他辜负了贾省长的期望,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差点惹火烧身。 最后,王基恩选择贾省长的那位曹姓秘书做为突破点,他先是让白汤姆给曹秘书的老婆送去一块瑞士名表,然后他就直接叩响曹秘书家的门,和曹秘书寒暄了几句,又简单聊了聊海棠省和鶯歌市最近的一些社会新闻,然后他就起身告辞,在走的时候,他留下了一个装有五万美金的纸袋。 过了没多久,王基恩有天突然接到曹秘书的电话,曹秘书告诉他,贾省长此刻正在海棠省的西瓦市考察,如果王基恩晚上方便的话,可以给他留十分鐘的时间来汇报工作。 王基恩不假思索的就答应了,放下电话,他立刻招呼马东开车送他去西瓦市,几个小时后,在西瓦市的一家高级宾馆的套房里,贾省长单独会见了王基恩。 本来,王基恩是酝酿了一大堆话要讲的,可那天他开头讲了还没一分鐘,贾省长就打断了他的话。贾省长称讚他的报告讲的好,很有见地,接着就询问了他的籍贯以及工作履歷,最后贾省长勉励他好好工作,争取今后在工作岗位上做出更大的成绩。 那天在告退的时候,王基恩突然有一种奇怪的衝动,他非常想跪下来亲吻贾省长的脚,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无限的忠诚和敬仰之心。 几年来淤积的闷气一扫而光,王基恩非常高兴,当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然后他就像个孩子一样的在房间里跳啊、叫啊、唱啊,在临休息的时候,马东给他的房间送进来俩个身材很好的女人,又给了他一颗蓝色小药丸,那一夜,王基恩梅开二度,真是从未有过的畅快淋漓。 靠着木椅,李克梅很是烦躁,他一边嘴里不停的咒骂着刘刚,一边还不停的筛晃着腿,本来王基恩和刘刚约好下午三点鐘见面,但现在已经四点半了,还看不到刘刚的鬼影子,刚才王基恩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刘刚说半小时后到。 “你抖腿抖的我心烦,给我说说杨维阿最近有什么新情况?”王基恩朝李克梅筛糠的腿踢了一脚。 说起这个到任不久的省员警总局副局长杨维阿,李克梅一下子就变得非常感慨,“没啥新情况,不过这个人真的很特别,按道理,跟了这么长时间,他的私生活以及财务状况都应该梳理的很清楚了,可我至今都没发现他有什么情人,或者有什么可疑收入,真是奇了怪了,难道是他隐藏的巧妙,不过公正的说,这个人每天都工作到好晚,又是写稿子,又是批阅档,看上去还蛮像那么一回事。” 最近,李克梅盯杨维阿盯的很紧。虽然到鶯歌也就一年左右的时间,但杨维阿已经对宝塔员警分局的工作点名批评了好几次,当然了,每次从电脑或者手机上看到杨维阿对于宝塔区的评价,李克梅都会在第一时间报告王基恩。 王基恩轻蔑的笑了,“你们年轻人还是火候不够,克梅,你上当受骗了,表面上杨维阿是像那么一回事,不过那是他演戏而已,我听杨维阿之前任职地方的朋友说,姓杨的原来有妻子,但为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他拋弃了结发妻子,就因为这个,当时他的妻子还到他单位大闹过一场,好多人都知道这件事。还有,杨维阿长有个侄儿也在员警系统,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好高的位子,你说这背后能没有猫腻?所以我说,杨维阿他这个人就是在演戏。” 清了清喉咙,王基恩朝地上吐了口痰,“前段时间,我让白汤姆找过他俩次,也想了些其他的办法,但他就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不过所谓“入乡随俗”,他一个外地佬到鶯歌来,横挑鼻子竖挑眼,哪都看不惯,这怎么能行,讲原则没错,讲个性也没错,但人有时候就得灵活一些,要懂得变通,如果他老是这样油盐不进的话,我看用不了多少时间,他就得从鶯歌滚蛋。” “王局,这个人还有更绝的呢,前几天他女儿给他发信息说想买车,你知道他怎么说,他居然说,‘老子没钱,凭自己的本事去买。’说实话,我还真是头一次见这种连对自己的女儿都如此不近人情的人。”李克梅唏嘘不已。 “我就说嘛,人活在世上总得讲个人情世故吧,一个人要是连自己的孩子都捨不得付出,那我就真的想不明白了,你说他活着究竟还有什么味道?”王基恩是连连摇头。 李克梅,“对了王局,那个赵国红怎么后来一直没有消息。” 王基恩,“赵国红提前退休了,高媛媛的死亡鉴定结果是吸毒过量。” 李克梅,“就这样没事了?” 王基恩,“赵国红给高媛媛的俩个哥哥安排了工作,还给了她家人一大笔钱。” 李克梅,“就这样?” 王基恩,“就这样。” 李克梅,“妈的,杀人偿命,我们不能就这么轻易的算了,王局,要不我们把赵国红杀人的视频发佈到网上去?” 王基恩,“你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其他的不要管。” 李克梅,“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让赵国红付出代价。” “李克梅,我说过要发佈到网上了吗?我说过一定要让赵国红死了吗?嘴里不干不净的,怎么三番五次的还没完没了了,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发号施令了?”今天憋了一肚子气,王基恩终于发洩了出来,他的眼光里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兇狠,“看来是我把你宠坏了。” 在遭受训斥后,李克梅瞬间涨红了脸,然后他悻悻的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看到附近有个书报亭,李克梅就给王基恩说他到那边去买瓶水,不过在书报亭买了水后,他并没有立即转身回去,而是呆在那里翻阅起报纸来。 在翻看报纸的间隙,李克梅朝王基恩那边瞥了一眼,王基恩还坐在木椅那里,手上拿着那副画和鉴定证明,眼睛则不时的朝着马路俩边张望,显得很是焦急。 突然间,李克梅觉得王基恩很可怜。 在李克梅看来,这样的等待让人顏面尽失,简直就是巨大的侮辱,可王基恩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他始终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愤怒和不满。 李克梅原来听马东讲起过,说有一次他们分局开会,一个老刑侦也就迟到了五分鐘左右,王基恩当场就雷霆震怒,当着眾人的面,他把那个老刑侦骂了个狗血喷头。再看看大名鼎鼎的黑社会老大白汤姆,他威风凛凛,生杀予夺,无论走到哪里都被一大群人像眾星捧月似的簇拥着,但在王基恩面前,他就是只哈巴狗,整天把尾巴摇来摇去,不停的乞怜讨好,极尽逢迎之能事。 以前,李克梅常常有种错觉,他觉得王基恩就是天,王基恩就是真理,天底下就没有王基恩搞不定的事。 说起来可笑,就在今天上午,那个汉唐文玩的老闆几句话就把王基恩哄的是滴溜溜转。后来,就因为杨老闆没顺着王基恩的问题,说些问题提的非常好,很受啟发等等,反而是调侃了几句,就惹得王基恩老大的不高兴,直到现在还在生闷气。而此刻,为了能把礼物送出去,王基恩就如同陷入情网的少年,在马路边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心爱姑娘的宣判。 在轰隆隆的马达声中,一辆法拉利轿车在王基恩的位置嘎然而停,从车上下来一个年轻人,他就是刘刚。 小跑着迎上去,王基恩激动的有些手足无措,他搓着手,围着刘刚转来转去,最后,他亲昵的拍了拍刘刚的肩膀,欢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李克梅看到王基恩把刘刚带到木椅那里,先是打开画轴指点了一番,随后又展示了鉴定证明,后来,王基恩拿出一张纸让刘刚签字,李克梅知道那是委託代理书,最后,哈着腰,王基恩满脸堆笑的把刘刚送上了车,然后挥手道别。 放下报纸,李克梅朝王基恩走了过去,真是奇怪,过去他对王基恩一直心怀敬畏,但今天,这种心理突然没有了。 西京之行后没多久,夏某某携带刘刚的委託授权书和那副山水烟雨图参加了鉴宝节目的拍摄,接着,拓某某在嘉业夏季拍卖会上以一千六百五十万的价格拍得了董鄂的太相寺山水烟雨图。 拍卖会后俩个月,鶯歌晚报刊登了这样一则报导:一拓姓市民赶到市宝塔员警分局报案,他声称自己刚刚花鉅资竞购的古代名画被盗。在接到报案后,宝塔刑侦大队第一时间赶赴现场,在认真细緻的现场勘验后,某警官表示,该市民所住社区缺少监控系统,目前线索很少,不过宝塔警方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去追查这幅画的下落。最后,该警官提醒广大市民,夏季是偷盗案件高发时段,一定要妥善保管好家中的贵重财產,睡前务必要检查门窗是否关好…… 阳光穿过草地上蒲公英的花绒 那天,天上人间夜总会的公关经理打电话给李克梅,说夜总会有俩个小姐在体检时被查出患有爱滋病,他让李克梅和埃尔伯也去做个检查。 放下电话,李克梅找到了埃尔伯,然后他就把公关经理的话转述了一遍。埃尔伯听后立马就慌了,他脱掉裤子,然后细细端详着自己一脸愁容的小兄弟,“我说最近这里怎么一直觉得痒,你看,这有几个红色的痘痘。” 认真端详了一会埃尔伯小兄弟身上那几个痘痘,李克梅面色沉重,他也褪下裤子,果然,自己的小兄弟也焉不拉嘰的,竟然虚弱到连头也抬不起来,他晃了俩下,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突然,埃尔伯朝他的襠部狠狠的挠了几下,一边挠,一边还发出长长的呻吟。看着埃尔伯痛苦的表情,李克梅也觉得自己那儿开始发痒,于是他也忍不住挠了起来。 惊慌失措的,李克梅和埃尔伯驱车来到了鶯歌第四医院,这家医院是鶯歌爱滋病诊断治疗的专科医院。 真是见鬼了,给埃尔伯做检查的那个医生态度非常恶劣,他丝毫不体谅同情惶恐不安的患者,厉声呵斥在诊疗床上大字仰躺的埃尔伯把裤子穿上,然后又满脸嫌弃的把埃尔伯推到卫生间,让埃尔伯先把包皮里的污垢清洗乾净。 在随后等待的那俩天中,李克梅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万念俱灰,后来,他接到了埃尔伯的电话。 埃尔伯,“克梅,你还记得我们中学时代教室墙上悬掛的保尔柯察金的画像吗?” 李克梅,“不记得了。” 埃尔伯,“保尔柯察金曾这样说过,他说,‘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当他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解放全人类而斗争。” 李克梅,“你什么意思。” 埃尔伯,“我的意思是,这俩天我终于有时间来回顾我这短暂的一生,我发现,我的人生乏善可陈,无趣的很,我真的不知道来这世上走一遭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活着的意义究竟在哪里,李克梅一下子被问住了,以前他可从来都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李克梅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为了寻求生命的意义,他立刻跑到书店买了一本爱因斯坦传记。眾所周知,爱因斯坦聪明绝顶,拥有着人类最深邃的洞察力,他的质能方程如诗如画,他的相对论把生命和宇宙的本质描绘的从未有过的清晰。李克梅想试一下,看他能不能从这本书中找些线索或者提示,来解决自己对生命和对这个我们所依赖生存世界的许多困惑,好把他从这无涯的苦海当中解脱出来。 不过,传记最前面的照片还没翻完,检测结果就出来了,居然都是阴性。仿佛死而復生了一般,李克梅和埃尔伯激动的是又叫又跳。 从医院出来,埃尔伯一进车子就马上把裤子脱了下来,他朝小兄弟上那已经冒出白色尖尖的红疙瘩使劲一挤,一块小小的白色胶状物猛的射了出去,用指头沾起那飞落在方向盘上的胶状物,埃尔伯笑道,“哎呀!痤疮而已,真是虚惊一场。” 回到家,李克梅直接把爱因斯坦传记飞到了墙角,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管它有什么意义。 王矿雄的审判结果出来了。在定罪量刑时,主审法官认为王矿雄“好逸恶劳,自甘堕落,他能走上今天的犯罪道路绝不是偶然的。”此外,王矿雄还“对抗审查,不能如实交代所有犯罪事实。”以及“情节严重,性质恶劣,社会危害大,不严惩不足以起到警示震慑作用。”最后,法庭以开设赌场罪判处王矿雄八年有期徒刑。法官的话音刚落,王矿雄的母亲就当场昏厥了过去。 王矿雄庭审结束的第二天,李克梅给马东打了个电话,问王矿雄那笔转出去的钱什么时候分,这一问不打紧,马东非常生气的告诉李克梅,那笔钱被人给黑吃了。 马东说,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是,在钱被送到澳门赌场漂白之后,那个负责洗钱的傢伙,也就是马东那个号称和他有过命交情的好兄弟,携带着那笔鉅款瞬间跑的无影无踪。 马东还说,他和那个洗钱的傢伙过去合作过很多次,人品绝对无可挑剔,但是,这个畜生这次居然敢丢下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销声匿跡,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虽然他用尽了办法,但那个傢伙就是不露面,而要让他杀掉那个人的妻子和孩子,他又于心不忍,“唉,太可惜了,只能说天不遂人愿,一次精心策划看上去完美无缺的行动,到最后居然连一分钱都没拿到。” 最后,马东信誓旦旦的保证,他还掌握有另一处赌博窝点,平日流水也很大,“等养肥后我们狠狠的捞一把。” 李克梅绝不认同马东的说法,他怒气衝衝的跑到了王基恩家里。 王基恩最近心情一直都很不好,因为新来的省员警总局副局长杨维阿老是找他的茬,所以在听了李克梅的诉苦后,他当即就拿起电话打给马东,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责怪马东办事糊涂,交友不慎。 在掛了给马东的电话后,王基恩安慰李克梅,说李克梅还年轻,眼光放长远些,不要在意一时的得失,以后机会多的是嘛,此外,他还让李克梅到马东那里去支领五万块,“我知道你和埃尔伯好长时间都没有收入了,日子过的很紧巴,你明天就到马东门上去要,就说是我说的,妈的,这钱就该他出,看他马东都交了些什么狐朋狗友。” 在听了王基恩的规劝后,李克梅后来也释然了,他表态说,没拿到那笔钱确实很不舒服,但天有不测风云,人心叵测,鬼知道马东那个兄弟会临时见财起意,要怪就怪我们没有生就一副慧眼,看错了人。 那天回家之后,李克梅伤心的哭了好久,最后把眼睛都哭肿了。 在长久的烟花巷陌的生活之后,尤其是在遭受爱滋病的惊吓之后,埃尔伯突然渴望起那种心意相通纯洁无暇的爱情来,“整天就那几套,又舔又叫的,没意思。” 事实上,埃尔伯一直以来就对那些风月俏佳人颇有微词,说实话,那些性交机器从来就没把“顾客就是上帝”这条服务业的最高宗旨放在眼里,为了能多接一个客户,她们总是想尽千方百计让顾客早早缴枪了事,当然了,她们偶尔也会应付差事的说些客人很帅很大很强之类的骗人鬼话,但要是客人们想和她们来一番感情上的互动交流,那可真是痴心妄想,一点门都没有。可到哪里去找那么一位灵魂的伴侣和思想的共鸣者,看着天上人间包厢里那一排排搔首弄姿袒胸露乳的妓女,埃尔伯非常的迷惘。 在李克梅到王基恩家告状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内心觉得有所亏欠,当王基恩听说埃尔伯想认认真真的谈一次恋爱,义不容辞的,他立刻就介绍了一位名叫田丽娟的漂亮女警,而埃尔伯也很快就不可救药的沦陷到了与田丽娟的爱情当中。 大家或许会错误的以为,埃尔伯就是一个对女性毫无尊重而只会交配的牲口,其实,我们可怜的埃尔伯也曾受过感情的伤害。试问,谁不曾为那明艳动人婀娜多姿的少女心醉神迷,谁又没有在青春年少时被荷尔蒙搞的浑身燥热,然后躲在被窝里捣鼓半天,是的,我们的埃尔伯也曾有过对美好爱情的热切渴望。 在读大学的时候,埃尔伯在网上也交过几个女朋友,他们在网上眉来眼去、打情骂俏,总之,一切都看上去非常的美好,可埃尔伯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每次他顶着硬邦邦的小兄弟兴冲冲的去约会的时候,她们都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脸上有一百个嫌弃,过后就再也不理他了。 为了搞清楚其中的缘由,埃尔伯到那几个女孩的手机里翻出了她们的聊天纪录,读完聊天记录,埃尔伯的心情很不好受,这些小姑娘说话真的很伤人,她们对自己的朋友说他们一看到埃尔伯就知道埃尔伯是个穷光蛋,还说埃尔伯有强烈到窒息的体味,还信口雌黄什么埃尔伯对她们动手动脚,简直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鹅肉”。 有一次,埃尔伯在约会地点拿着一只哆啦a梦卡通等待佳人赴约,他觉得,用卡通作为约会的暗号不可谓不浪漫,他也很是为自己的这个创意自得,但老天爷作证,那天,阳光明媚,大街上的人川流不息,那位美丽的女孩走过来看了埃尔伯一眼,然后就装作不认识的样子继续前行,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 天哪,一个人的心要有多么冷酷才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来,强忍住内心的悲痛,埃尔伯目送着佳人的背影渐渐远去。 在这许许多多次的悲剧之后,一向自命不凡的埃尔伯终于低下了他高昂的头颅,他心里像个明镜似的,他知道,像他这样的丑八怪穷光蛋是不配拥有爱情的,真相很残忍,但这的确是事实。 在回到鶯歌后,李克梅带着埃尔伯来到了天上人间。 一走进天上人间的大门,埃尔伯就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一个魔幻世界,让他震惊不已的是,天上人间居然有那么多貌若天仙的美女,而与以往大相径庭的是,她们再也不嫌弃他胖,嫌弃他的体味,或者断然推开他四处游走的手,不,就像伺候帝王一样,她们簇拥着他,对他曲意逢迎,百般讨好,当情到浓时,她们便轻解罗裳赤裸以对,而在那情不自禁的一刻,她们甚至会忘情的呼喊,“亲爱的不要停”、“老公你好棒”或者“老公我爱你”之类感人至深的话。 自此以后,埃尔伯所有对女人和爱情的困惑便一扫而光。 虽然埃尔伯很少去宝塔分局上班,但他早就知道这个田丽娟,田丽娟皮肤白皙,一双眼睛勾魂摄魄,尤其是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简直就是性感炸弹。事实上,田丽娟原来的专业是播音与主持,只是后来作为特殊人才被引进到宝塔分局的,平时主要替王基恩做些传达通报的工作,偶尔也搞些文娱活动。去宝塔分局王基恩的办公室汇报工作的时候,埃尔伯见过几次田丽娟,点头打过招呼,但没有再深入的交流。 在王基恩的攛掇下,田丽娟和埃尔伯在宝塔分局的餐厅坐到一起吃了一次饭,过后,王基恩问埃尔伯感觉如何,埃尔伯说没感觉。 “这么漂亮的女孩你都看不上?”王基恩非常惊讶。 “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嘿嘿笑着,埃尔伯很有些不好意思。 埃尔伯告诉李克梅,田丽娟确实美的让人发狂,但他老是不由自主的想起田丽娟和王基恩在床上翻滚的画面,“妈的,那老傢伙想让我给他接盘,没门。” 大概是王基恩把埃尔伯描述成了一个拥有远大前程的青年才俊,田丽娟开始主动向埃尔伯发起进攻。 那天,埃尔伯突然接到田丽娟的电话,在电话里田丽娟显得有气无力,她说她发烧了,希望埃尔伯能给她买些退烧药送过去。 带着退烧药,埃尔伯赶到了田丽娟的房子,但让他吃惊的是,给他开门的田丽娟穿着性感的白色绣花蕾丝睡衣,一双媚眼春波荡漾,完全不像生病的样子。等埃尔伯满心疑惑的拿药进屋后,田丽娟就躺回床上,然后又挤眉弄眼的示意埃尔伯坐到她身边来,等埃尔伯坐到她身边,她就拉着埃尔伯的手往被子里放,让埃尔伯摸摸她身上烫不烫。 妈妈呀,埃尔伯的手像触电似的缩了回去,让他惊骇的是,不知什么时候田丽娟已经褪去了她身上的睡衣。 甩开田丽娟的手,埃尔伯夺路就走,可田丽娟哪肯轻易放过,她一丝不掛的从被窝里追出来,然后赶在门口抓住了埃尔伯。 从身后紧紧的抱住埃尔伯,田丽娟轻声说道,“埃尔伯,我爱你。” 实事求是的讲,即便是这个世界上最冷酷最无情的钢铁硬汉也抵挡不住性感炸弹田丽娟这一句“我爱你”,更何况是从未谈过恋爱的埃尔伯,就这样,爱情发生了。 接下来的事情都很俗套,埃尔伯和田丽娟一起到春熙路逛街,一起去游乐场玩旋转木马,还一起去西山观赏日落。 那段时间,埃尔伯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他静静的看着阳光穿过草地上蒲公英的花绒,他凝神眺望夜空中那一闪一闪的星星,他还会走着走着就突然低下头去嗅路边梔子花的清香,最夸张的是,只是因为听到马路边一个可爱的小男孩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就从中看到了人世间的种种美好。 我真的很不忍心说但是,但是,但是埃尔伯的爱情故事也就持续了不到一个月,一个月过后田丽娟就开始叫苦不迭,她意识到自己上了王基恩的当,因为她完全看不出这个整天敲键盘的傻傻的埃尔伯能有什么远大前程。 再说一遍,这个世界真的非常现实,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失去了信心,那男人就不要期望女人再有好心情和你玩那些劳什子的罗曼蒂克,无需掩饰,与星星、梔子花、阳光相比较,田丽娟更喜欢一些比较实际的东西,比如名牌衣服、名牌皮包、名牌香水。田丽娟对“名牌”有着疯狂的迷恋,真的不敢想像,假使没有名牌,那她生活中的一切都将变得黯然失色而了无情趣,甚至于都到了人生都似乎再也无法继续前行的地步。 田丽娟大声宣佈,如果一个男人捨不得给自己的女人花钱,那他根本就不爱她,而且,这样的男人不但不算个真正的男人,他简直连禽兽都不如。面对这条堪称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埃尔伯吓坏了,他乖乖的掏出钱包,给田丽娟购买名牌衣服、名牌皮包、名牌香水,但让埃尔伯感到不妙的是,田丽娟在这方面的欲求似乎永无止境。 此后,每当埃尔伯向田丽娟求欢,田丽娟就夹紧大腿,坚决不肯轻易就范,每一次,只有在埃尔伯保证给她买皮包、房子和汽车后,她这才不情愿的叉开双腿,不过,在经歷漫长的撕扯和艰苦的讨价还价之后,埃尔伯早已累的是气踹嘘嘘。 在田丽娟的面前,一贯骄傲自负的埃尔伯爱的卑微而毫无自尊。 大概漂亮可爱的女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小毛病吧,田丽娟的问题是,这个女人神智正常的时间少之又少,她经常会无缘无故的发神经,不管是一件衣服,一句无心的话,或者是阴天,甚至于一只无所事事在路上间逛的蚂蚁,任何匪夷所思只要你能想的出的理由都能惹到她,她都会哭的声嘶力竭、惊天动地,最后,按照惯例,她必定要把埃尔伯骂个狗血淋头,说些什么埃尔伯你不是男人,你从来都不懂女人的心之类的话。 可怜的埃尔伯乖乖的站在那里,任凭数落,不过,埃尔伯倒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可怜,女人嘛,不都爱耍点小脾气嘛,如果爱情里没有这些可爱有趣的佐料,那它还配得上叫爱情? 但是很快,在埃尔伯和田丽娟之间就开始发生争吵,让埃尔伯感到忧心的是,田丽娟有许许多多的干哥哥和干弟弟,她经常当着埃尔伯的面和他们在网上聊的热火朝天,而且语言非常的曖昧,有好几次,她还神神秘秘的避开埃尔伯去卫生间接电话,大概是嫌太碍事,后来她甚至会一连好几天夜不归宿,即使回来也是喝的醉醺醺的。 实在忍不住了,于是埃尔伯就鼓起勇气质问田丽娟这几天去了哪里,面对埃尔伯的质问,田丽娟瞪着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亲爱的,难道你不希望我快乐吗?” 当埃尔伯进一步要求田丽娟解释她和那些男人的关係时,田丽娟就歇斯底里的发作了,她大声咒骂埃尔伯不尊重她的隐私,她还咬牙切齿的发誓说她什么都没做。大概是自己的清白被人无缘无故的譭谤,实在是噎不下这口气,在激愤之下,田丽娟竟然跑到大厦的天台闹着要自杀,场面一度非常惊险,不过好在后来消防员及时赶到,把田丽娟救了下来。 跪在田丽娟的面前,埃尔伯哭诉说自己错怪了她。 微笑着,怀着对这个世界的深深绝望,田丽娟一边摇着头,一边以既是同情又是可怜的目光看着埃尔伯,“亲爱的,如果爱情里没有相互信任,那它就只是一时的苟且。” 不过没过几天,埃尔伯就把“什么都没做”的一丝不掛的田丽娟和一个一丝不掛的男人堵在了屋里,在那一刻,埃尔伯对美好爱情的所有幻想都破灭了,当场他就和田丽娟撕打了起来。那天,俩个人都下了死手,埃尔伯扯下田丽娟的一大把头发,而田丽娟也兇猛异常,她用长指甲在埃尔伯的脸上抓出了一道道血印。 花了那么多钱却落的这个下场,埃尔伯心里很是不甘,于是他打电话要求田丽娟对他做出经济补偿。 田丽娟哭了,她在电话里哭的很伤心,她说她本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託付一生的好男人,可惜自己命苦,遇人不淑,不过,怪也只能怪自己眼瞎,没能早点看清埃尔伯这个人渣的真面目。 在收敛住哭声后,田丽娟便冷笑着反唇相讥,她说,事实证明,埃尔伯就是一个鼠肚鸡肠的猥琐男人,不,其实根本就不算个男人,简直连禽兽都不如,最后田丽娟反咬一口,她要求埃尔伯赔偿她青春损失费。 眼看着钱是拿不回来了,退而求其次,于是埃尔伯就很认真的恳请田丽娟,希望俩个人今后还能保持性关係,但埃尔伯强调,只是满足纯粹的生理需要,绝不涉及感情和钱财。 没兴趣再索要青春损失费,啪的一声,田丽娟掛掉了电话。 对于田丽娟和埃尔伯没能成就好事,王基恩大为光火,他把埃尔伯叫过去一顿臭骂,“人家田丽娟多好的姑娘,又漂亮又懂事,我问你,你埃尔伯究竟有什么可牛的,人家哪一点配不上你,不知好歹的东西。” 涨红了脸,没有做任何辩解,埃尔伯只是低着头静静的听着。 在遭受这次感情的重大挫败后,埃尔伯突然有红尘幻灭的感觉,他开始每週都去西山寺听僧人讲经,打算从今往后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不过也就去了三四次,他就被寺院主持宣佈为不受欢迎的人,因为他在听僧人佈道讲经的时候老是睡着,而且特别过分的是,他涎水直流,鼾声如雷。 大概是对人丧失了信心,那天在和李克梅间聊的时候,埃尔伯突然说他很想养狗。一刻都没耽搁,李克梅当即就跑到胡老头那里,买下了老头仅剩的那条德国牧羊犬“黑豹”。自此之后,埃尔伯心性大变,他再也不去夜总会了,只要有空闲,他就带着“黑豹”四处遛弯,他们关係好的简直不得了,不过,“黑豹”对李克梅一直表现的很冷淡,看来它还是不能忘怀李克梅当初踢他的那一脚。 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的过着,直到有一天,带着肃杀之气,王基恩打电话给李克梅,他让李克梅和埃尔伯做好准备,“我们要打仗了。” 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 哎,人只要活着就是非不断,真是一天都别想清间。 当杨维阿在鶯歌第一次公开露面的时候,海棠省员警总局的李局长引荐说,“杨副局长这个人能力很强,一贯严于律己,嫉恶如仇,希望大家以后能好好配合他的工作。”当时没人在意这些场面上的客套话,王基恩也没当回事,反正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谁也别想奈何老子。” 不过大家很快就意识到,这个杨维阿确实有些与眾不同。 像以往那些从外地空降的领导,他们一到鶯歌就和地方干部打成一片,大家其乐融融好不开心,可这个杨维阿却偏偏调子很高,对于社交活动,他毫无兴趣,即使和同事之间也是有意无意保持着一定距离,最让大家瞠目结舌的是,到海棠省没多久,杨维阿就在一次大会上当眾宣佈,他说他无意冒犯大家,但是各位家里今后再有红白喜事,务必不要再邀请他,因为此类请帖实在太多,这让他不胜其烦,而他本人并不擅长搞人情往来。 杨维阿话音未落,举座就一片譁然,大家笑嘻嘻的谈论着这个新来乍到的副局长,把他当玩笑或者笑话来看待,但很快,他们就再也笑不出来。 针对当前日常工作中的一些恶劣习气,杨维阿提出了严厉批评,他要求立即全面整顿海棠省员警队伍的风纪。而与以往的拖遝敷衍成鲜明对照,在动议提出之后没几天,省员警总局就制定出了详细的考核条例,然后就又是查岗又是评测,就这样,轰轰烈烈的整风运动开始了。 迟到早退要挨批评,旷工开小差要被警告,怠忽职守不作为要被严重警告,而为了提升所谓对犯罪分子的战斗力,杨维阿又是体能测试,又是格斗对抗,折腾来折腾去,这让海棠省那些平时自由散漫惯了的员警叫苦不迭、怨声载道。 本来,大家以为杨维阿新官上任,也就是做做样子,可大半年过去了,也不见他有消停的意思,到这个时候大家终于意识到,看来这个杨维阿是要来弄真格的。 除了好折腾之外,杨维阿这个人还特爱逞能。比方在厅里开会的时候,对于一些事先已经确定的事项,或者李局长早就定下基调的议案,在例行表决的时候,别人都没意见,唯独他杨维阿总要站起来说俩句,不是指程式不对,就是指决策不透明,有一次,他居然在会议上和李局长争论不休,以至于李局长最后拂袖而去,搞得会议最后都没办法再继续进行。还有,前段时间鶯歌员警系统有几个干警被查出吸食毒品,本来大家的意见是让他们离岗戒毒,可杨维阿坚决不同意,他坚持要把那几个害群之马开除出警察队伍。 老天爷哪,王基恩简直不敢相信杨维阿居然如此幼稚,要知道,鶯歌市乃至海棠省的员警系统多的是夫妻档,父子兵,关係盘根错节,这岂是他一个外地佬一夜之间就能理顺摆平的。 果不其然,杨维阿的报应很快就来了,一个被开除的吸毒干警不知从哪里搞来一把枪,然后他就跑到省员警总局办公楼,扬言要和杨维阿同归于尽,虽然那个警界败类当场就被制服,但所有人都觉得,在经歷这次事件后,杨维阿总该吸取点教训了。 不,大家都想错了,杨维阿还是老样子,他嘴里整天蹦的还是“原则”、“规章制度”、和“实事求是”那几个词,对人依旧苛刻而难以相处,批评起人来还是一点都不留情面,真的是非常非常的讨人嫌。 本来,王基恩是一直冷眼旁观杨维阿的表演的,他觉得杨维阿做人太过于锋芒毕露,完全不懂得为官之道,现在,海棠省的好多高层警界人士都对他退避三舍,唯恐沾染到自己。 “克梅,你看看杨维阿把自己搞的有多被动,在做人上有多失败。”王基恩最后得出结论,“在政治上他杨副局长就是个孩子。” 但王基恩很快就没办法再保持冷静了,最近这段时间,杨维阿多次直言不讳的批评王基恩和宝塔分局的工作,称在宝塔分局普遍存在粗暴执法以及刑讯逼供,这让王基恩在眾多同僚面前丢尽了脸,王基恩有时甚至怀疑自己和杨维阿是前世的冤家,否则那么多人屁股底下都有屎,但他杨维阿为什么死死揪住自己一个人不放。 “这个人就是条疯狗。”王基恩恨恨的骂道。 有时候,王基恩就感叹,“人和人之间为什么就不能和和气气的,大家有商有量多好,俗话说的好,我为人人,人人为我,人吗,活着不就是多个朋友,图个开心吗,他杨副局长难道真不明白,如果没有我们这些地方干部的配合,他在鶯歌和海棠省将会寸步难行。” 虽然招致了很多反对,但平心而论,但杨维阿推行的改革让海棠省警界面貌为之焕然一新,最为明显的是,公开的赌场不见了,当街招揽生意的卖淫女不见了,街角巷尾的毒品贩子也隐匿不见了,人们还发现,民警在执法的时候嘴里不再不干不净的“操你妈”,甚至动輒就暴力相向,他们的微笑多了,说话也礼貌和气多了。出示证件,讲明条例,盘查问询,杨维阿提出的标准化执法流程的步骤一个都不少,海棠省的老百姓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他们纷纷举起大拇指,为员警队伍的新风气点赞。 让王基恩最为吃惊的是,慢慢的,许多年轻员警开始追随杨维阿,视杨维阿为偶像。对于警界当中的一些陈规陋习,这些年轻人早就深恶痛绝,他们坚决支持并积极回应整顿风纪的运动,为了捍卫杨维阿的新政策,他们和那些反对杨维阿的员警激烈的辩论。 就在辩论变的最为激烈的时候,网路上突然出现了几篇以杨维阿前情人身份口述的连载文章,文章详细回顾了她和杨维阿从相识相恋到最后被始乱终弃的全过程。 在一次美丽的邂逅里,她遇到了他,他用甜言蜜语俘获了她的芳心,他发誓,他会和她结婚,并且会永远的爱她,为了爱情,纯洁无暇的她义无反顾的献出了自己最为宝贵的贞操。在追忆双方过往相爱的片段时,她用了大段的文字来描述俩人在床上的情爱场面,一招一式极其露骨淫秽。 她痛苦的回忆道,她很快就意识到他其实是一个色中恶鬼,其实他并不爱她,他只是迷恋她的肉体而已。为了满足他无止尽的兽欲,她堕了好多次胎,以至于最后都丧失了生育能力,但让她感到痛苦的是,在新鲜感过后,这个人面兽心的男人就开始嫌弃她,为了摆脱她,他不停的侮辱她,恐吓她,甚至于把她打的血肉模糊。 不过比起身体的创伤,精神上的创伤要痛苦百倍千倍,当她质问他为什么要欺骗她的时候,那个人面畜生居然得意扬扬的说道,“我有妻子和孩子,你只不过是我的一个玩物而已。” 在连载过后没几天,网上就出现了据称是杨维阿和他某个情人的淫乱视频,视频的画面有些模糊,但从那个男人的说话,可以确定就是杨维阿无疑,因为俩个人的音调音色几乎一模一样。在视频中,杨维阿说自己就是海棠省的土皇帝,“老子在朝廷有后台,谁要是不给老子面子,看老子不整死他。”。 顿时,海棠全省都炸了锅,淳朴善良的百姓个个义愤填膺,而海棠省的妇女同胞尤其出离了愤怒,她们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杨维阿这个人渣生吞活剥。 面对汹涌的舆情,海棠省员警总局及时做出回復,他们通告称,经过认真细緻的调查,连载内容纯属虚构,淫乱视频则是拼凑剪裁而成。海棠省员警总局提醒公眾,对于编造、传播、散佈谣言等扰乱社会秩序的违法行为,海棠省警方将依法查处,严惩不贷。 在色情视频事件过后没几天,杨维阿的阵营发动了反击。 这一次,居心叵测者首先把打击目标对准了马东,有人把在新世界夜总会秘密拍摄的视频上传到了网路,从视频里可以清楚的看到,新世界夜总会里毒品氾滥,娼妓成群,赌声震天,而最让人触目惊心的还是马东淫乱以及吸食毒品的画面。通过对新世界夜总会大门口的监控录影做统计,居心叵测者宣称,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宝塔分局刑侦大队长马东光顾新世界夜总会的次数居然高达十六次之多,显而易见,他把那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居心叵测者还特别指出,到年底还有五个月的时间,但宝塔分局今年已经发生俩起犯罪嫌疑人在审讯中突然死亡的可疑事件,提前打破了往年的记录。 可想而知,这个视频引发的的反响异常强烈,先是新世界夜总会和天上人间夜总会被查封,接着马东就被停职审查,感觉到风声不对,黑三和他的一大帮兄弟急忙逃离了鶯歌。 因为影响恶劣,上传视频和网上的相关讨论很快就被一一删除,原因是有上级领导表示,说视频过分丑化了员警队伍的形象,非常不利于当前社会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王基恩和宝塔分局漂亮女民警田丽娟在床上翻滚的照片和视频被人发给了检察院,检察院为此专门把王基恩叫去做了问询。 真是年纪不饶人,王基恩看到视频中的自己皮肤松松垮垮,尤其是那个大肚子,非常的不雅观,不要说别人,就连他自己看着都觉得难过,最让他羞臊的是,在听到他和穿着超短裙打扮成兔女郎的田丽娟发出的淫声浪语时,和他谈话的那俩个检察院的工作人员居然笑出了声。 王基恩一直有午休的习惯,为此他特意让人在他的办公室里隔出了一间小卧室,有时候他就和田丽娟在里面胡天胡地。可王基恩百思不得其解,他想不通他的敌人是怎么拍到那些照片和视频的,如果要进入这间卧室安装偷拍设备,那就必须要躲过值班警卫和大楼之中到处密佈的摄像头,再说,他办公室和卧室的锁都是特别配置的,而那俩把钥匙他更是须臾不离身啊。后来,王基恩和马东在那间卧室里比对分析了老半天,如果以视频中那样的角度拍摄,针孔摄像机根本就没地方安置,真他妈的见鬼了,千小心,万小心,还是被人抓住了把柄。 生活作风倒还是其次,最麻烦的是经济方面的问题,让王基恩感到惊骇的是,有封举报信居然把他的动產不动產全都一一列了出来,鶯歌的一套别墅和俩套住房,西京的俩套公寓,美国圣地牙哥的一套别墅,英国伦敦市中心的一套公寓,此外,举报者还把他们全家三口人名下的银行帐号都清清楚楚的列了出来,光这些帐号下的存款加起来就多达六千万。 举报信质疑,“王基恩妻子多年来都没有工作,常年在加拿大给儿子陪读,如果不是通过贪赃枉法,那以王基恩每个月七千块多块的工资,他是如何积攒下这么多家產的。” 在信的最后,举报者强烈要求政府一定要给全体鶯歌人民一个说法。 又一次,王基恩在上级领导面前掉下了痛悔的眼泪,他承认自己酒后失德,做出了令组织蒙羞的可耻行为,但他信誓旦旦的保证,从今往后,一定会洁身自好,绝不再辜负组织对自己多年来的教育和培养。 至于那六千万的存款和那几套房子,王基恩解释道,这其实就是个天大的误会,事情是这样的,鹿岛县籍老乡白汤姆和他一贯交好,前几年,白汤姆在搞投资的时候借用过他家几个人的身份证件,当时他并没在意,谁知道白汤姆竟然用这些身份证明在瑞士和美国开了好多户头,还投资了房產,他自己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些帐户和房產的存在。王基恩郑重表示,他会儘快让白汤姆对此事件的来龙去脉做一详细说明,好还自己一个清白。 在对王基恩做了一番严厉批评后,几位上级领导都觉得,像王基恩这么优秀的同志在男女关係上翻跟头着实可惜,今后,他务必应当以更加严格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至于他家人名下的那些钱和房子,他们建议王基恩赶快和白汤姆交接清楚,免得再引来流言蜚语。 最后,贾省长做了盖棺定论,“王基恩同志是有能力的,多年来在工作岗位上也是做出过巨大贡献的,人孰能无过,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吗。” 在急急忙忙四处打点一番后,王基恩又写了一封深刻的检查,经过这好一通忙活,风波暂时看上去是平息了。说是暂时,是因为杨维阿还揪着这件事不放,他认为王基恩对经济问题的解释漏洞百出,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他建议立即成立专案组调查王基恩的违法问题,并扬言,“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 如果说批评和嘲讽还能勉强忍受的话,王基恩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被杨维阿逼上了绝境,他面露凶光,“杨维阿大概是被宠坏了。” 就在杨维阿对王基恩步步紧逼的时候,鶯歌一位基层员警在上班时间突然猝死,这一事件立刻在海棠省警界掀起波澜,许多人指责警界高层为了追求政绩,天天评测考核,整天瞎折腾,完全不顾基层民警的死活。 大概是生怕这一舆情褪去热度,一帮头发花白的退休老干警来到省员警总局请愿,要求为他们的子女安排工作,“从我们的爷爷父亲辈到我们,家庭几代人都是员警,为了祖国的员警事业,为了海棠省人民的长治久安,我们献出了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年华,我们流血流汗,从不抱怨,我们无所畏惧,有困难总是先上,我们轻伤不下火线,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今天,我们哭了,我们哭是因为我们的儿女到现在还待业在家,整天像孤魂野鬼一样的在社会上四处游荡,然后就等着哪天自生自灭。我们真的想不通,难道一腔的热血真情,一生的奉献信仰换来的就是今天这么一个下场?” 最后,这些头发花白的老干警挥舞着手里的拐杖,“杨维阿,你给老子出来,你今天必须要解决我们孩子的工作问题,否则我们这帮老骨头就是死也要砸烂你的狗头。” 好不容易把那帮退休老干警劝回去,另外一帮人又杀了过来。 因为被查封关停,鶯歌娱乐行业的那些保安公主小姐们也不甘寂寞,打着“要生存,要吃饭。”的横幅,他们浩浩荡荡几百人到省员警总局去请愿,看到警方调集人马要驱逐,这几百个人就开始齐声高唱国际歌。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争! 我们要把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 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被这悲壮的情绪所感染,围观的鶯歌市民纷纷加入合唱队伍,一时间,歌声壮怀激烈,声振寰宇。 就在反对杨维阿的民意变的汹涌沸腾之时,在网上又出现了一封举报信,纽约一位名为“apple”美籍秦人在网上实名举报杨维阿,他说,杨维阿曾答应在一桩生意上给予他协助,为此,他向杨维阿女儿的帐户匯了五百万,但他最终未赢得那桩生意,于是他要求杨维阿还钱,可杨维阿不但不还钱,还威胁要把他做掉。 “apple”展示了他和杨维阿的短信聊天记录以及手机银行匯款单据,举报者坦诚道,相比于杨维阿的势力,他势单力薄,但即便冒着被谋杀的风险,他也要让海棠省人民看清楚杨维阿这个偽君子真正的嘴脸。 “魔鬼在咆哮,正义之剑徐徐出鞘,杨维阿你这个狗官,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apple”高声朗诵道。 在互联网上,对杨维阿的攻击已经到了癲狂的地步,“全能的上帝啊,请拯救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海棠省人民吧。”“杨维阿是海棠省有史以来最为残暴的的独裁者。”“自盘古开天闢地以来,海棠省还从未经歷过如此野蛮黑暗的时期。” 在某些量子物理学家的眼里,我们的物质世界其实是由我们的意识塑造和决定的,所谓“眾口鑠金,积毁销骨”就是这么一回事。确实,很多时候我们人远没有我们自己想像的那么坚定,无论是通过公开的反復的资讯轰炸,还是潜移默化的暗示,我们都可以很轻易的改变一个人的信仰、思想和立场,果然,还不到俩年时间,杨维阿这个偶像就幻灭了。 本来,海棠省的许多年轻干警对杨维阿是怀有崇拜敬仰之意的,他们觉得杨维阿廉洁耿直,刚正不阿,但他们现在慢慢的醒悟了过来,原来杨维阿这个狗官这么善于偽装,大家都差点上了他的当。 终于,海棠省警界对杨维阿压抑已久的怒火爆发了,一封据称是海棠省全体干警的陈词被发到了网上,细细读来,真是字字血泪,声声悲吟。 在信里,“海棠省全体干警”痛斥杨维阿好大喜功、刚愎自用,武断专横。他们控诉道,多年来,海棠省的干警任劳任怨、无怨无悔,可杨维阿却丧失客观公正的立场,完全无视他们多年来的巨大奉献,对海棠省的员警队伍做出了有失公允的评价,真是寒了所有基层干警的心。在信的最后,“海棠省全体干警”强烈要求朝廷立即对杨维阿的各种违法违纪问题展开调查,好给全体海棠省干警一个满意答復。 就在王基恩和杨维阿斗的你死我活的时候,鶯歌宋市长和鶯歌朱副市长之间的斗争也公开化了,因为斗争非常的激烈和复杂,这里就粗略形象的描述一下,情况大致是这样子的:先是宋市长对朱副市长发动了袭击,然后朱副市长就派人向海棠省钱副省长求援,接到急报,钱副省长立即发兵杀向鶯歌市政府办公楼。眾所周知,海棠省的贾省长和钱副省长一向不和,所以在得悉钱副省长的动向后,贾省长偷偷带领一队人马潜伏在鶯歌市政府前的小胡同。月黑风高夜,猝不及防的钱省长被杀了个溃不成军,但他拼死力战,终于杀出一条血路,然后跑到西京城找到了朝廷的孔大元帅。孔大帅一听就炸了,打狗也要看主人面,竟然有人敢对他的小弟动手,他当即就要点起八十万精兵强将杀向海棠省,但和海棠省贾省长是大学同学的财政部的蒋部长俩手一摊,说本来用于购买粮草的银子全都盖楼了,让孔司令自己想办法筹措粮草…… 在各方呼吁之下,朝廷终于派出了调查组,但调查进行了不到俩周就草草收场。调查组的报告称,他们曾多次联络那位爆料的美籍华人“apple”,但“apple”一直拒绝沟通,至于那些所谓短信聊天记录以及手机银行匯款单据,它们确实存在,但它们都是骇客劫持杨维阿的手机后构造出来的,调查组承认,确实有人给杨维阿女儿的帐户匯了五百万,但它显然也属于恶意构陷。而让王基恩最为失望的是,调查组居然还表扬杨维阿,说杨维阿“勇于改革,敢于担当,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在调查组的斡旋下,宋市长和朱副市长坐到一起促膝长谈,俩人开诚佈公推心置腹的聊了一夜,最后成功化解了彼此心中的芥蒂,他们表示,今后一定会精诚合作,理论联系实际,举一反三…… 对于调查结果,许多鶯歌百姓表示并不意外,他们以意会的口吻挪揄道,“大家都懂得。”也有性格耿直的百姓说出了大白话,“自古以来就官官相护。”“人家杨维阿上面有人。”讨论来讨论去,大家最后得出一致结论,“这个国家看来是没希望了。” 在调查组走后,杨维阿想要重新啟动调查王基恩的经济问题,钱副省长和宋市长都投了赞成票,但贾省长和省员警总局李局长却坚决不同意,李局长认为王基恩的所谓经济问题早就说清楚了,那只是个误会,而且王基恩早就把房子和钱交接了回去,他劝杨维阿不要无事生非。但让王基恩深受打击的是,他一贯的支持者朱副市长竟然弃权没有表态,显然他是站到了杨维阿那一边。 为了表达对王基恩的支持,贾省长专程到宝塔分局视察工作。在听了王基恩的汇报后,贾省长指出了王基恩他们工作中的不足,同时,他也对宝塔分局这几年来在王基恩领导下所取得的巨大成绩提出了表扬,王基恩表示,他们一定会牢记贾省长的嘱託,争取做出更大的成绩。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李克梅意识到有大事要发生,因为他居然从杨维阿的手机录音中先后听到了白汤姆和马东的声音,白汤姆和马东居然卑躬屈膝的要向杨维阿效忠,这简直就是惊天霹靂,不过杨维阿根本不吃这一套,他让白汤姆和马东好自为之。 另一件有些异常的事情是,王基恩开始要求李克梅每天都向他汇报杨维阿的最新情况,对于杨维阿上下班的时间和路线,他尤其显得在意。 过了些日子,王基恩把埃尔伯叫去,他直截了当的问埃尔伯能否在特定时间让鶯歌西郊刘家湾路到十甲路之间的监控失效,当埃尔伯表示完全没有问题后,王基恩就让埃尔伯做好准备,随时等候召唤。 李克梅和埃尔伯都很清楚,刘家湾路到十甲路是杨维阿每天上下班的必经之路,值得一提的是,从傍晚到清晨,每天都有大量的拉土车在那段道路上飞奔疾驰。眾所周知,为了能多赚点钱,那些拉土车司机经常在大马路上把车开的都要飞起来,像最近俩年,鶯歌市几乎每个月都有拉土车撞死老百姓的新闻,当然了,在拉土车面前,杨维阿和老百姓的血肉之躯并没有什么分别。对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没有提及,那就是“黑三”就控制着好几个拉土车队,而他一向就很擅长用交通事故来处理问题和对手。 那一天终于到来了,埃尔伯得到了一条非常清晰的指令,王基恩让他在当晚十点鐘停掉刘家湾路到十甲路之间的监控,剩下的事就不用管了。 不过,李克梅和埃尔伯臆想中的交通事故最终并没有发生,这让他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杨维阿的运气可真好,他第二天早上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的去上班,而是直接从住所乘车去了机场,而从他的住所到机场并不需要经过刘家湾路到十甲路之间那一段。 过了些日子,杨维阿生病的消息就开始在鶯歌流传开来,据说他得了重病,需要在西京市休养,但鶯歌的很多人都幸灾乐祸的说,杨维阿其实并没有得病,他只是被间置了起来。 在杨维阿走后,王基恩身上的肃杀之气也没了,一天,他在李克梅面前得意的说道,“克梅,我说的没错吧,他杨维阿在鶯歌呆了不到俩年就灰溜溜的滚蛋了。” 揉捏搓抻 “你个白眼狼,养你还真不如养条狗,给狗喂了吃的,它还会知道摇着尾巴感谢你呢。”大清早的,李克梅又被隔壁男人的怒吼声给吵醒,从那边闹哄哄的声音来判断,男人的那几个亲戚应该也在。 大概人在伤透心的时候都需要发洩一下,每当有亲戚好友上门,那个男人是一定要把小男孩拎出来,然后给眾人宣讲一番小男孩的斑斑劣跡的,你还别说,这个大男人伶牙俐齿,嬉笑怒骂,一件又一件,而且每一件都有理有据,特别是在讲到小男孩的不忠不孝时,小男孩的父亲,一个大男人竟然经常会难过到呜咽着哭出来,闻者无不凄凄动容,场面极富有感染力。 每次,亲戚们都七嘴八舌的规劝小男孩,让他以后要听话,不要让父亲伤心,可小男孩似乎一点都不知羞耻,每次他都低着头一声不吭。 什么是冥顽不化,小男孩就是冥顽不化,什么是死不悔改,小男孩就是死不悔改。按照惯例,当着眾多亲戚好友的面,小男孩的父亲擼起袖子,他卯足了劲,左右开弓,耳光扇的啪啪作响。 听着隔壁男人的咆哮和小男孩的哭喊,李克梅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不想起床。 在把杨维阿这个“恶棍”灰溜溜的赶走后,黑三回到了鶯歌,马东被解除了审查,新世界夜总会和天上人间夜总会又张灯结綵开门恭迎贵宾,至此,王基恩觉得一切又尽在掌握之中,而为了市警察局副局长那个职位,他又开始四处请托打点。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生活和谐且康乐,鶯歌又恢復了它往日的寧静与祥和。 虽然生活貌似又回到了正轨,但有些东西却再也回不去了,因为杨维阿的铁腕打击,鶯歌的地下博彩业一蹶不振,虽然新世界和天上人间举办了许多促销让利活动来回馈感恩新老客户,但回应的人却寥寥无几。当然,影响赌徒们回归赌场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赌徒们现在更愿意通过手机来下注,看上去,网路博彩似乎是大势所趋。除了博彩,李克梅还注意到一个异常,那就是白汤姆再也不到王基恩的家里去聆听教诲,而且他们之间的电话也变的非常稀少,在最近仅有的一次通话中,俩个人表现的都很客气,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为了能赶走杨维阿,王基恩几乎把他的一大半家底都送了出去,那天,正当他苦思冥想着如何弥补亏空的时候,在倏忽之间,已经身陷囹圄的王矿雄的名字突然闪过他的脑海,于是他让马东拿来了王矿雄的档案。在看了王矿雄经营皇冠网站的数据之后,王基恩懊悔的直拍大腿,“我们错失了一个天才”。 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把皇冠的每日资金流水做到海棠省博彩业的第一位,网路博彩的巨大潜力以及王矿雄的赚钱能力都给王基恩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对于马东埋没人才的不负责任行为,王基恩大为光火,他指责马东“目光短浅,只看得到眼前的一丁点利益。”,“干什么都是一锤子买卖。”,“你太让我失望了。”,“凭你的本事,在我王基恩这里太屈才了,要不你另择高枝去。”越说越生气,最后王基恩破口大骂,“你这狗娘养的忘恩负义的傢伙,你不是要效忠杨维阿吗,这样吧,你现在就把我卖给杨维阿,保准你升官发财,怎么样?” 虽然王基恩反復要求马东接受他的建议,但马东跪在王基恩的面前,始终不回答,只是一个劲的哭。 “怎么样,考虑下我的建议嘛,你不早就想出卖我吗?现在也来得及啊。”厌恶至极,王基恩一脚踢到马东的脑袋上,马东立刻就躺倒在地,赶上前,王基恩对着马东的脑袋又是几脚。 等王基恩发洩完,马东爬了起来,他依旧保持下跪的姿势,一声不吭,还是一个劲的哭。 虽说法不容情,但其实还有法律不外乎人情这一说法。 在坐了一年半的监狱之后,王矿雄突然开始喊冤,与此相配合,鶯歌晚报刊登了一篇关于所谓皇冠特大网路赌博案件的专题报导,在报导中,针对该案在侦查审讯阶段证据採集的有效性,以及法庭判决所依据的适用法律条文,海棠省的几位着名法学专家提出了自己的质疑,鉴于该案存在着诸多疑点,他们强烈呼吁立即啟动再审程式,“展现法律的真善美,让公平正义的阳光普照大地。”在该报道的最后,记者还提到,因为思念儿子,王矿雄母亲的眼睛都快哭瞎了。 对于法学专家们发出的呼吁,鶯歌宝塔员警分局非常重视,本着求真务实的精神,他们深入调查、縝密分析,果然发现了新的证据线索。最新证据表明,在皇冠特大网路赌博案件中,王矿雄只是一般雇佣人员,而非主导者,很快,新的证据就被提交到了宝塔检察院,宝塔检察院的徐院长是王基恩的老朋友,一刻也没耽搁,宝塔检察院向鶯歌市中级人民法院提出了再审申请,中级人民法院黄院长也是王基恩的老朋友,不过朋友归朋友,黄院长皱起了眉头,他表示翻案的难度有些大。 在我们这个资讯数字时代,一切都可以量化,一切都可以像数学公式那样来推导计算,小到电子,大到遥远的宇宙天体,但唯独除了泛泛而谈大而化之的法律条文,不过这个也很好理解,假使定罪量刑可以像数学公式那样来量化,这岂不是说谁都可以断案,那你让那些腐败法官以及无良律师以后怎么颠三倒四的胡诌诌,还有,由此造成的巨大损失谁来弥补? 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生财之道,法院也一样,而鶯歌的法院更是堪称暴利行业。在鶯歌中级人民法院黄院长的眼里,神圣庄严的法律就跟他襠里那玩意一样,随便他揉捏搓抻,比如他可以把三年的刑期拉长到十五年,又比如他可以把死刑捣鼓成无罪释放。大家想啊,法律条文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啊,老实讲,在鶯歌乃至整个海棠省,没几个商人比黄院长从法律这门生意里赚到的钱更多,跟黄院长的财富相比,王基恩那点资產简直就不值一提。 为了能快点把王矿雄捞出来,王基恩亲自出马,他和老朋友黄院长接连谈了三次,最后,他奉上了一百万现金,此外他还保证黄院长在未来的网路博彩中会佔有10%的股份,在如此这般之后,黄院长啟动了皇冠特大网路赌博案件的再审程式。 与那些动輒需要几年甚至十几年的诉讼相比,王矿雄的再审过程非常顺利,前后也就一周的时间。 在法庭上,王矿雄把所有的错都推到皇冠那家早就逃之夭夭的贸易公司身上,他一口咬定自己只是普通雇佣员工,而与第一次庭审截然不同的是,这一次法庭很痛快的就接受了王矿雄的说法,而且本着有错就改的态度,他们当即就纠正了王矿雄为主犯这一事实认定错误。为了戴罪立功,王矿雄还检举了宝塔区阳光大厦的一家网路赌博窝点,这处赌博窝点就是马东许诺给李克梅等养肥再收拾的那一家,说实话,为了能把王矿雄这个博彩界的奇才捞出来,王基恩和马东真的是下了血本。 在再审宣判前,律师提交了王矿雄亲戚朋友的联合请愿书,证明王矿雄以往一直都是一个尊老爱幼热心助人的好青年,而王矿雄也适时的眼圈一红,胸膛剧烈的起伏,然后就在法庭上下跪痛哭,懺悔自己对社会造成的危害,期间,他好几次哽咽的说不出话,最后他发誓,说今后一定会改过自新,以回报社会对他的关爱。 经过这么一番梳妆打扮,王矿雄儼然像是回炉重造了一遍,在宣判时,法庭认为王矿雄“孝顺父母、尊敬师长,只是因为法律意识淡薄才一时误入歧途。”,“积极认罪,检举揭发了警方尚未掌握的犯罪事实。”,最后,因为“无前科,认罪态度良好,为勉励其自新,酌情判决王矿雄有期徒刑俩年,缓刑一年。” 在王矿雄出狱后,马东和王矿雄谈了一次话,这一次,马东态度亲切,语气平和,与以前审讯时的暴虐简直是天壤之别,“矿雄,如果没有王局长,估计你要把牢底都要坐穿,千万可记住了,王局长就是你的大恩人,他对你的恩情你就是十辈子都别想报答完。” 谈话完毕,马东就带王矿雄去见王基恩。 啼哭着,王矿雄给王基恩磕头,他说王基恩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他就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王基恩的恩情。 叹口气,王基恩把王矿雄扶起来,他说他非常欣赏王矿雄的才华,人心都是肉长的,如果眼睁睁看着王矿雄就此沉沦,他真的于心不忍,所以他竭尽所能来帮助王矿雄免遭牢狱之灾,“孩子,以后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儘管开口,你的年纪和我的儿子差不多大,我非常愿意像你的父亲一样,帮助像你这样优秀的年轻人成材,当然了,如果你调皮偷懒不听话,我也会拿鞭子抽你,给你一个警醒,好让你再接再厉,去争取更大的进步。” 看到王基恩对王矿雄的重视,李克梅心里酸溜溜的,不知怎么搞的,每次听到王矿雄腻味的一口一个“干爹”,而王基恩也甜甜的一口一个“唉”,他就觉得好恶心,噁心的都想吐。 不过王矿雄确实很有能力,前后也就张罗了一个月,网路博彩品牌“摇钱树”就诞生了。为了推广“摇钱树”这个平台,海棠省员警总局发动了大规模的扫荡线上博彩网站的行动,在这一行动中,皇冠等多家世界知名的博彩网站在国内的几十家代理窝点被捣毁。后来又通过减免手续费,配资加杠杆,即刻交割盈利等多项措施,在试运营一段时间后,“摇钱树”渐渐被国内彩民们熟悉,其博彩业务也开始慢慢步入正轨。 这里有必要说明一下,王基恩是“摇钱树”的最大股东,其持有55%的股份,其他股东还有法院的黄院长,检察院的徐院长,人民银行的项行长,此外马东,王矿雄,黑三也分配给了股份,本来李克梅以为他和埃尔伯也会有一份,但王基恩始终没有找他谈股份的事,后来李克梅终于意识到,他的以为其实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一想到股份的事,李克梅就觉得烦闷,在床上翻了个身,他拿起枕头边的手机,然后打开远程控制,再点击“王矿雄”。 盯着眼前的电脑萤幕,王矿雄的眉头拧成了个疙瘩。最近一个月,“摇钱树”遭受到了大规模网路攻击,整个平台一下子濒于瘫痪,很快,一位自称“费多科夫”俄罗斯骇客站了出来,声称对攻击行动负责,而且他狮子大张口,公开勒索“摇钱树”五百万美金,遭此突然打击。王基恩请出了埃尔伯,但只交手了几个回合,埃尔伯就表示他根本不是“费多科夫”的对手,最后经过谈判,“摇钱树”每月支付“费多科夫”二万美金的网路安全维护费用,但即便如此,“摇钱树”的系统还是经常会莫名其妙的出各种问题,而就在此刻,“摇钱树”的伺服器又崩溃了。 冷笑着,李克梅关掉“王矿雄”,然后打开“王基恩”。 王基恩那边黑乎乎一片,不过看他的位置,他应该是在贾省长的办公室里,于是李克梅又点击“贾省长”,果然,王基恩正微倾着身体站在贾省长的办公桌前,没想到田丽娟也在那里,她正在给仰靠在椅子上的贾省长按摩肩膀。贾省长朋友的一位朋友打算在宝塔区开发一块大型商业楼盘,但因为和拆迁户达不成意见,所以专案一直无法啟动,贾省长今天叫王基恩过来就是谈这个事,听贾省长的口气,他似乎对王基恩的表现非常不满意。此刻,王基恩的脸色非常焦灼,在再三道歉之后,他向贾省长保证,在这周内他就会把问题给解决掉。 关掉“贾省长”,再打开“马东”。 此刻,马东正在新世界夜总会的包厢里发火,他发火的对象是他新聘不久的一位职业经理人,李克梅听了一下,原来这位职业经理人一点都不讲职业道德,他不但把他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安排到夜总会里,而且他们还把夜总会里的啤酒和红酒往家里搬,“你他妈的就是个大硕鼠。”马东气急败坏的骂道。 李克梅再把镜头从“马东”转到“黑三”。 乖乖,在新世界夜总会的另外一间包厢里,“黑三”又在哭鼻子,眼泪汪汪的,看来他又喝多了。李克梅一直很好奇,为什么这个残酷冷血的黑恶分子一喝多就哭,而且每次哭起来都没个完,这一刻,他看上去是那样的忧鬱和脆弱,那样的敏感而神伤,他究竟经歷过多少不为人所知的残酷杀戮,他的心里又隐藏着多少难以言及的苦楚,而在黑三的旁边,他的几个兄弟早已醉的是不省人事,其中一个人的脑袋埋在了呕吐物里。 纽约特朗普大厦,坐在卫生间的马桶上,一边嘟着嘴,一边咀咒着,我那爱生气的donnie正拿手指头使劲戳着手机萤幕撰写推文,他的脸则因为愤怒而涨的通红,奥巴马总统昨天又公开羞辱了他,眾所周知,我亲爱的donnie是从来都不吃亏的,现在他要展开反击。 犹豫了一下,李克梅没有打开“温格”,最近李克梅发现一个规律,只要他不提前看温格电脑中阿森纳的出场阵容,阿森纳都踢的非常好。今晚阿森纳有一场和曼联的重头戏,李克梅可不想打破这个定律,“加油阿森纳,阿森纳必胜。” 玛利亚凯丽生了个龙凤胎,俩个宝宝都非常的健康漂亮,此刻,凯丽的老公尼克-卡农正推着婴儿车在院子里遛娃,凯丽则在婴儿车的前面,一边挥着手叫着吸引孩子们的注意力,一边倒退着给俩个孩子拍视频。突然,凯丽惊叫一声,李克梅只觉得画面一闪然后就定住了,原来凯丽摔倒了。接着,李克梅就听到凯丽在责怪卡农没有提醒她,卡农则辩解说不关他的事,很快,俩个人就激烈的吵开了,也听不清楚他们在吵什么,反正俩个人最近老是吵架。听着凯丽疯狂的咆哮怒吼,李克梅被吓到了,真没想到他美丽可爱的凯丽吵起架来居然如此的兇悍。 最后,李克梅打开了“张敏”。 此刻,张敏正躺在超市的折叠椅上睡觉,因为超市所在的街道修路,现在一整天都难得有几个顾客。 张敏生了个女儿,自生了孩子,她和她公婆的关係就缓和了下来,平时她公婆帮她照看孩子,她则把主要精力放在了超市身上。因为忙着打理生意,张敏就开始懒的打扮自己,经常显得邋里邋遢的。因为竞争的关係,前不久张敏和隔壁那家超市的老闆娘在大街上大吵了俩架,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像个泼妇一样和人骂仗,李克梅的心里是百味杂陈。 在孩子出生后没多久,张敏的老公被调到了天涯岛市里,当了一个政府部门的科长,平时应酬很多,好几天才回一次家。 一个偶然的机会,有匿名人士向张敏透露,说她老公和他单位的一个女同事关係很曖昧,于是张敏转头就质问她老公,但她老公说他和那个女人是正常的同事关係,只是偶尔开开玩笑。张敏又找那个女同事对质,女同事也矢口否认她和张敏的老公有任何不正当关係,有趣的是,俩个人的口径几乎一模一样。 没几天,张敏就接到那个匿名人发来的她老公和那个女同事苟合的照片和视频,女人发起疯来可真吓人,从海角镇赶到天涯岛市里,张敏揪着那个女人的头发是又抓又咬,最后差点从那个女人的胳膊上咬下一块肉来,等张敏老公过来阻拦的时候,张敏又朝她老公脸上抓了几把,她老公大概是急了,对她拳脚相加。 一想到张敏被打的鼻青脸肿,然后披头散发嚎哭的样子,李克梅就痛的有如万箭攒心。 从摄像头里看,张敏睡的很熟,她歪着嘴,脸有些扭曲,还露着大半个眼白,乍一看显得有些狰狞。此刻,口水从张敏的嘴角慢慢的流出来,衬衫被弄湿了一大片。 就在李克梅看张敏看的出神的时候,突然有人敲他的门,他穿上衣服开了门,原来是隔壁的小男孩。 小男孩说他父亲刚刚出门,他想在李克梅的电脑上打会游戏,看着小男孩还红肿的眼睛,李克梅没忍心拒绝。 坐在旁边看着小男孩打了一会游戏,没来由的,李克梅突然问道,“你有什么梦想吗?” “梦想?什么梦想?”一边全神贯注的玩着游戏,小男孩一边问道。 李克梅就很诗意的解释道,人生来都爱做梦,一个人,当他匆匆的行走在路上,当他站在窗前凝望,当他沉沉的睡去,你能想像的到吗,其实在那一个个面无表情的脑袋里面都是异常的精彩纷呈,升官发财的梦,明星冠军的梦,行走江湖的梦,颠鸞倒凤的梦,真的是翻江倒海,一刻都不得安寧。 “什么是颠鸞倒凤?”停下游戏,睁着大眼睛,小男孩调皮的笑着问道。 “这个,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就告诉我你有没有梦想,有就说,没有就拉倒。”李克梅支吾道。 “这样啊,”歪着脑袋想了会,突然,小男孩神秘兮兮的把嘴凑近李克梅的耳朵,“我想杀死我的父亲。” “什么?”李克梅震惊了。 “他老是打我,还整天羞辱我。”小男孩甚至都想好用什么方式杀人了,“我想趁他睡觉的时候用斧子砍他的脖子,只是我力气太小,而且我老担心角度对不准,叔叔,要不你帮帮我。” 李克梅吓坏了,他磕磕绊绊的说了些“血浓于水”、“养育之恩,没齿难忘。”之类的话搪塞了过去。 看到李克梅打退堂鼓,小男孩只能悻悻作罢。那天,在把小男孩打发走后,李克梅的心咚咚咚的一直跳个不停。 唉,人世间的苦难真是无边无际,苦难和悲伤、阴谋和交易、孽缘情仇,就像俯视人类悲苦命运的上帝,李克梅就这样远远的观望着,可看着那一个个迷失的魂灵,他这个上帝真的是一筹莫展。 苦难并没有终结,当天晚上,李克梅又遭受了重重一击,曼联队8-2血洗阿森纳队。 量子理论的不确定性 如果说在发出勒索邮件后,背靠在沙发上,再翘起二郎腿,然后一边茗着热气腾腾的绿茶,一边等待客户自动上门进贡,说实话,以这样舒服的方式做生意绝对算得上是既简洁又愜意。 可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让你称心如意的好事,过去,李克梅就常常为自己和客户之间的紧张关係而苦恼,确实,用威胁恐吓的方式从客户口袋里掏钱总是难以令人愉悦。有时候,李克梅就反思,为什么人和人之间就不能少点怨恨,多点关爱呢? 所谓实践出真知,在敲诈勒索之外,李克梅又摸索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生意模式。 其实呢,李克梅的这种新生意模式很简单,它大致就是,李克梅给那些相互竞争的商业对手提供对方的商业机密,比如给客户a提供其竞争对手b的机密,当然了,和a的合作愉快也不妨碍李克梅把a的商业机密卖给b,诸如潜在客户名单、报价、底价、和客户私下签的协议等等,凡是客户所需要的,李克梅总是尽心竭力的提供,一点都不怕麻烦,想想也是,既然决心投身于服务业,那还有什么能比让客户感到舒心满意而更快乐的呢,再说,对李克梅而言,那也无非就是在电脑里多翻腾一会而已。 看看那些所谓伟大的经济学家,那些傢伙可真闲,为了提出一个新理论,他们不惜凭空创造出许许多多晦涩难懂的新词匯,再构建出许许多多不甚牢靠的模型,而为了自圆其说,他们把车軲轆话是说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终于拼凑出了厚厚的好几百页的一本书,敢情他们这是一门心思的不想让读者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或许,连他们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再看李克梅推出的这个崭新商业理论,“a?b”,这个公式是如此的简单明瞭,以至于任何一个普通人都能一眼看明白,而对于这个伟大商业公式最浅显的解释就是,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 显而易见,几千年来的商业规则正在被彻底改写,从今往后,你完全没必要再订阅“演讲达人”这些无聊的杂志来锻炼口才;你也不需要到处做广告,把你的產品吹的是天花乱坠;你还尽可以把那些胡编乱造的mba课程丢到一边,说真的,学习“博弈论”或者“羊皮卷”从来都不会让你成为一个更好的商人。没错,勤劳苦干不一定能成功,但勤劳苦干再加上李克梅的帮助,你不想成功都难。想想吧,如果连对手的底牌你都能看的一清二楚,那你岂有不赢的道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早在几千年前,伟大的孙子兵法就为李克梅的商业理论月台背书了。 老实讲,以这样的模式,从每一笔生意中获得的报酬并不多,但它最令人满意的地方就是和客户的互动非常良好,双方都能皆大欢喜。 很快,新生意的红火很快就超过了想像,不久之后,李克梅和埃尔伯就积累了一个比较可观的数字。 当然生意太好,李克梅有时候就手忙脚乱的有些自顾不暇,而手忙脚乱往往意味着难免会出现差错缺漏。比如,李克梅本来要给天津益达公司提供其竞争对手天津雅多利公司的商业机密,谁承想一不小心,李克梅居然把益达公司的商业机密整整齐齐的提供给了益达公司,怎么说呢,这样的低级错误连李克梅自己都觉得很不好意思。 除了商业应用,李克梅还把这种新生意模式开创性的推广到了政治、婚姻等全新领域。 像上个月,李克梅依次打电话给洛城农业局的六位副局长,给他们推销他们顶头上司张局长贪污受贿的的资料,经多次询价竞价,最后,曹副局长以五万元最高价胜出,但让李克梅没想到的是,曹副局长一转身就将那些资料呈送给了张局长,显然他要以此来讨好张局长。对于曹副局长的毫无诚信,李克梅也懒得打电话进行谴责,毕竟,对于人性的低劣,他早早就深有体会。 上周,李克梅给苏州傅里叶公司牛总经理的情人提供了牛总经理的最新财务数据以及体检报告单,资料显示,牛总经理负债累累,而且其血糖血脂都高的吓人。稍一思索,情人当即就决定终止和牛总经理的这段不道德关係,为李克梅的这次优质服务,她支付了俩万元整。可同样是女人,但牛总经理的妻子做人就不够理智了,当李克梅打电话给她,说“我有你丈夫在外面乱搞的视频,视频内容非常劲爆,到时候这些视频可以帮助你在未来的离婚大战中占得先机”。谁承想,牛总经理的妻子不但不领情,反而对李克梅破口大骂,说李克梅‘多管间事’,还说什么‘积点阴德吧,破坏人家家庭是要遭报应的。’ 瞧瞧,好人没好报啊,你说这让李克梅到哪里去说理,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瑕疵,李克梅总是一笑了之,然后继续信心满满的去寻找下一个交易机会。 搭乘飞机,李克梅来到了西京。 在新街口香格里拉大厦一层的咖啡馆里,李克梅和日本嘉能秦国区总经理羽扇田先生找了一个临街的角落坐了下来,羽扇田是个面容慈祥的矮个老头,能说一口流泪的秦国话。 李克梅,“羽扇田先生,我的一位朋友在日本霓康秦国总部工作多年,很抱歉我不能在这里透露他的身份,现在,他委託我来和你谈,看我们之间是否能达成某种合作。” 羽扇田,“阁下请直言,我愿洗耳恭听。” 李克梅,“好吧,那我就坦言相告了,十万美金,只要十万美金,我的朋友就可以向你提供一整年日本霓康的潜在客户名单,竞标底价,竞标策略等几乎所有的商业机密。” 没有表态,眯缝着双眼,羽扇田笑的非常开心。 这时,李克梅突然换上一副忧伤的表情,“羽扇田先生,我和我的朋友都很清楚,这种行为是有违职业道德的,坦率的讲,它也触犯了法律,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他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因为他有难言的苦衷。唉,说起来或许没人相信,我的这位朋友是我所认识人当中最为正直诚实的那一个,但非常不幸的是,因为发生重大家庭变故,这个可怜的人现在急需一大笔钱,而作为朋友,我必须责无旁贷的站出来帮他这个忙,唉,不说了,真是一言难尽。” 羽扇田收敛起笑容,“王海先生,听闻你的朋友处于困境,我也非常难过,请你务必转达我对你朋友的慰问。关于合作,我歷来是来者不拒的,但我想说的是,霓康公司和我们公司是长期竞争对手,彼此之间非常熟悉,双方之间也经常有员工跳槽,所以对于他们的价格和策略,我们是非常清楚的,确实,你刚才所说的这些资料有一定价值,但如果你的朋友想靠这个来获得一大笔钱的话,难度很大,这么说吧,我最多出俩万美金,不再讨价还价。” 听闻羽扇田的报价,李克梅显得非常失望,他眉头深锁,不时痛苦的摇着头,后来,在纠结了好一会后,他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坦白的讲,你的出价离我们所期望的数字有很大差距,但我的朋友现在急需用钱,所以我们也只能选择接受。羽扇田先生,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说你是个真正的大好人,在此我替我的朋友谢谢你的好心救助,谢谢,谢谢。”说到最后,李克梅有些动情,他站起身来朝羽扇田鞠躬致谢。 羽扇田示意李克梅坐下,“王海先生不必这样,我们这是相互帮助,所以我也要谢谢你的朋友。” “真不好意思,我还要赶回鶯歌的飞机,那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向你多多请教。”李克梅忙着要走,他还要赶着去见日本霓康秦国区总经理,去推销他眼前这位和蔼可亲老先生公司的商业机密。 “不着急啊,你可以先把咖啡喝完再走嘛。”羽扇田指着刚刚端上来的热气腾腾的咖啡。 “好吧。”李克梅勉为其难的坐下。 羽扇田,“王先生,你是鶯歌人?” 李克梅,“是的。” 羽扇田,“那你在哪里高就?” 李克梅,“鶯歌飞机製造公司。” 羽扇田,“哦,那可是一家非常着名的企业啊,真了不起,那你介意告诉我你在什么部门上班吗?” 李克梅,“研发部。” 羽扇田,“哦,那工作忙不忙啊。” “忙的要死,常常加班,可累死累活也赚不到什么钱。”李克梅突然意识到,羽扇田似乎对他的身份非常感兴趣,但至此开始,这个老头却再也不开口,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 喝完杯子里的咖啡,李克梅就起身告辞,可直到他走到咖啡馆门口,羽扇田也没有喊住他。 走出咖啡馆,李克梅朝左拐去,等走到他们刚才喝咖啡的那个位置,他装作不经意的朝里一瞅,几乎是同一时刻,羽扇田也扭头朝玻璃橱窗外看去,俩个人的目光不期而遇,李克梅点头微笑致意,羽扇田也頷首微笑致意,但他依然没有多馀的表示。 李克梅寻思,看来他和羽扇田之间并没有真正的默契,于是他走到马路边叫停了一辆的士,可等他刚鑽进的士,电话响了,是羽扇田的号码,他回头一看,羽扇田正在咖啡馆里朝他招手。 羽扇田,“王海先生,前面听你说,你似乎对你的工作待遇不是很满意,我刚才突然想起,我有一位朋友在一家日本航空杂志社做编辑,如果你希望赚些外快的话,说不定他那里能给你提供一些机会。” 李克梅,“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写文章能赚多少钱,我刚才告诉过你,我们的研发任务非常重,这次我到西京来也是好不容易请假才跑出来的。” 羽扇田,“不要这么着急下结论嘛,你可以先试试,而且你不用亲自写文章,只要提供一些素材就可以,我告诉你,如果是好的素材,酬金是相当高的。” 李克梅,“不行,绝对不行,我们单位可是最高等级的保密单位,要是被发现了,那可是要坐牢的啊。” 羽扇田,“不要紧张,我也只是随便一说,因为这种事勉强不得,不过请你放心,我的朋友在处理此类事情上是很有经验的,而且你还可以提前对你的素材做一些变形失真处理,这样,别人就抓不到你任何把柄,此外,提交素材和接受报酬都是通过隐秘管道进行的,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出现紕漏。” 先是意会的一笑,接着李克梅就开始显得非常挣扎,看上去,他的内心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在踌躇了好久之后,李克梅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他先是小心翼翼的朝四周看了看,然后就拿出笔在纸上写了几个符号,“我想知道,这个东西的设计图能否值五百万美金。” 看到纸上写的符号,羽扇田开心的笑了,他取过李克梅手中的笔,然后用笔把那几个符号细细的涂抹掉,最后他又把那张纸撕的粉碎,“绝对物有所值,不过王先生你不要着急,我们还是先从简单的开始做起,等建立起相互信任,到时候再来谈这个东西,你可以先发几张鶯歌飞机製造公司生產车间的照片,或者随便某个模型机的照片,我们会为这些照片支付优厚的酬金,我想借此来表明我们的态度,那就是我们对待合作是非常认真的。” 在所有成功者的经验里都有这么一条,它教导我们要做个有心人,一定要善于把握生活中那些不期而至的机遇,对此真知灼见,李克梅总是躬身践行,力求做到知行合一。那天,李克梅和羽扇田把脑袋凑到一起聊了好久,等走出咖啡馆,李克梅决定不再去见日本霓康的总经理,他直接打车来到机场,买了回鶯歌的机票。 还真是巧了,在机场候机厅等候检票的时候,李克梅看到了他曾经的初恋情人刘晓霞,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刘晓霞也认出了李克梅。不过李克梅没有上前打招呼,他避开刘晓霞探询的目光,就当没看见。等上了飞机,刘晓霞的位置恰好在李克梅的侧前方,在飞行途中,她不时扭头朝李克梅张望,但李克梅一直偏着脑袋,佯装在睡觉。在下飞机的时候,本来李克梅是打算抢先出去的,但他还是被刘晓霞给截住了。挡在李克梅身前,刘晓霞问李克梅还记不记得她。凝视了几秒鐘,李克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他们就一边走一边聊。 刘晓霞告诉李克梅,她早就不在发廊做收银员了,现在干保险,这次去西京是公司培训。当李克梅问起那个理发师时,刘晓霞说那个理发师很花心,而且还打过她好几次,他们早就分手了。说到这里,红着脸,刘晓霞说她这些年来天天都在惦记着李克梅,然后就问李克梅还能不能重新接纳她。 真的,时间真的可以抹杀一切,曾经,李克梅爱刘晓霞爱的死去活来,但现在他的心中却一丝波澜都没有,也就聊了几分鐘,他就觉得刘晓霞的衣服俗气,说话难听,动作笨拙,总之,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抱歉,我们回不去了。” 没有间心再安慰失落的刘晓霞,李克梅招停了一俩的士,然后上车就要离去,谁知道刘晓霞还是不死心,她叫住车,硬是又要了李克梅的电话,这才放手让李克梅离去。 坐在车里,李克梅是直摇头,现在的刘晓霞真的很让人反感,再怎么说都那么大的人了,但怎么还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还想让他重新接纳她?简直就是笑话。真的不是他李克梅势利眼,她刘晓霞现在只是一个卖保险的,而他李克梅现在每天打交道的都是像王基恩、马东、任和平、唐庸、羽扇田这些有很高社会地位的人,事情明摆着,既然大家的经济实力、人际交往圈子都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了,那真的就没必要再往一起凑了。 一回到鶯歌,李克梅就让埃尔伯入侵了鶯歌飞机製造公司,然后从中找了几张生產车间的照片,通过隐秘管道,他把它们发送给了羽扇田,很快,他就收到了4000美金。李克梅乐坏了,看来这个日本老头很讲信用啊,接下来又分俩次,他又给羽扇田发了一些鶯歌飞机製造公司的内部档,为这些情报,羽扇田又打给他八千美金。接着,就按照事先约定,羽扇田告诉李克梅,现在可以开始着手那笔五百万美金的交易了。 费了一番劲,埃尔伯攻进了鶯歌飞机製造公司研发部的内部网路系统,找到了隐形飞机j40的设计图纸。李克梅欣喜若狂,j40可是秦国最先进的隐形飞机啊,可就在这时,埃尔伯却突然担忧了起来,“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妥啊,如果我们把j40的技术卖给日本人,那我们不就成了卖国贼了吗?” 李克梅想想也是,可j40能换回来五百万美金啊。 在纠结了几个星期后,李克梅突然有了主意。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李克梅开始给他所能找到的所有航空专家打电话,表示愿意花大价钱请他们设计一款隐形歼击机,但让李克梅失望的是,这些专家都很乾脆的拒绝了他的要求,有些人甚至斥责他为神经病。 这实在是太令人沮丧了,不过,李克梅可不希望自己被人视为一个只会夸夸其谈的骗子,憋着一股子劲,他决定亲自主导设计一款世界上最先进的隐形歼击机。跑到图书馆,李克梅检索和整理了大量有关隐形飞机的文献和专利,然后他又花一万块雇了一位电子设计工程师。那位工程师把李克梅提供的资料大致翻了一遍,然后就拍着胸脯说问题不大,果然没几天,他就把设计好的隐形飞机图纸交给了李克梅。最后李克梅亲自上阵,他给这些图纸的每一页都标注上大大醒目的“绝密”字样,你还别说,在如此一番煞有介事的工作后,看上去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不过,隐形飞机这种高档货一点都不好蒙人,在收到李克梅的设计图纸后,羽扇田只回復李克梅一句话,“八格牙路”。 李克梅臊红了脸,通过隐秘管道,他告诉羽扇田,他确实有j40的技术,但当初约定的五百万美金太少了,他需要至少五千万美金,羽扇田则表示他最多出一千万美金。 李克梅决心要赢得那一千万美金,可是不知怎么搞的,每次到鶯歌飞机製造公司拷贝j40资料的时候,他就犹豫了,总觉得当卖国贼实在是不美气,然后就这么一天天拖着,在此期间,羽扇田催了他好几次,直到有一天,破天荒的,王基恩大半夜里悄悄的找上门来。李克梅非常吃惊,这可是他们相识这些年来的头一遭啊。 “最近忙啥呢?”铁青着脸,王基恩的声音有些怪怪的。 “瞎忙唄。”李克梅吓坏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说你最近都开始搞隐形飞机了,怎么样,有眉目了吗。”王基恩在竭力抑制他的火气。 “只是随便玩玩。”李克梅一下子紧张起来,他想不通王基恩是怎么知道他在搞隐形飞机的。 “随便玩玩?我问你,前段时间你是不是去西京跟一个日本人碰头了,你是不是还给那个日本人提供了鶯歌飞机製造公司生產车间的照片和内部档,前后那个日本人打给你总共一万俩千美金,现在,你又准备把j40的设计图纸卖给日本人,有这回事吗?”看王基恩那股愤恨的劲,他显然是想一口把李克梅给活吞掉。 “是有这么回事。”李克梅惊骇至极,王基恩居然把他和羽扇田之间的交易说的一清二楚。 “立刻中断和那个日本人的接洽。”王基恩斩钉截铁的说道。 “可这是一千万美金的生意啊?”李克梅急了。 “一千万美金,李克梅我日你娘,你真是什么东西都敢卖啊,要不你把老子也卖给他们得了。”王基恩终于爆发了。 “其实我……”李克梅想要做解释。 “李克梅你还是闭嘴吧,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王基恩都快哭了,“我真的有些怕了你和埃尔伯,你们就是我大爷,我的祖宗,我看我少不得哪天要被你们害死,绝对错不了,保准的。” 正兴冲冲的要大赚一笔,却被人冷不丁泼了一盆冷水,李克梅心情糟透了,不过在听了王基恩接下来的一番话后,他觉得自己仿佛死而復生了一回,连称侥倖。 原来,在李克梅和羽扇田第一次交易照片的时候,他们就被秦国国家安全局给盯上了,很快,这一线索就被移交到了鶯歌国家安全局,让鶯歌国家安全局大吃一惊的是,埃尔伯居然攻进了鶯歌飞机製造公司的研发部,但让他们感到困惑的是,李克梅并没有拷贝交易j40的机密,而是开始大咧咧的四处打电话,寻找可以设计隐形飞机的专家,这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鶯歌国家安全局还注意到,李克梅和鶯歌市宝塔员警分局的马东大队长联系密切,通过监听通话,他们发现宝塔员警分局局长王基恩的名字在电话里被频频提起,事关重大,负责此案件的鶯歌国家安全局郭处长命令继续深挖,果不其然,他们又发现了李克梅给王基恩关联帐户匯款的证据,巨大的数目让郭处长吃惊不小。 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看着远程萤幕上的李克梅,郭处长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但让他揪心的是,每次李克梅点击右键要拷贝资料的时候又都退缩了,这让他心急如焚。 李克梅向日本人提供鶯歌飞机製造公司的照片和文件来获得报酬,而李克梅和王基恩之间又有来源不明的巨大金钱往来,这形成了一条完整的证据链。但凭着直觉,郭处长又判断王基恩根本不可能是间谍,他很清楚,像王基恩这样的人物,完全可以很轻易的从其他途径捞到许许多多的金钱,再说,到目前为止,事实上李克梅从日本人那里只获得了区区一万俩千美金。 躺在家中床上,郭处长翻来覆去,思绪起伏,要不要现在就实施抓捕?还是再等等?而就在郭处长的思绪起伏之间,李克梅和王基恩的命运岌岌可危,仿佛命悬一线,但对于不声不响悄悄逼近的危险,他们却浑然不觉。每天坐在电脑前,李克梅把滑鼠拿起又放下,犹豫着要不要拷贝,而王基恩还在他鶯歌宝塔分局的办公室里发号施令,或者在家中天台上的菜园松土、剪枝、浇水,累了的话就倒在躺椅上,看着对面威严的西山,享受一会静謐时光。 先哲们经常教育我们,要我们做自己命运的主宰,可做自己命运的主宰谈何容易,很多时候,即使你再努力,即使你再百折不挠的拼命奋斗,但无妄的命运的洪流都会让你身不由己,而你所能做的只是静静等待,等待湮没入那不可抗拒的命运的滔天巨浪中。 通过对我们人类波诡云譎的命运的思考,我们就会发现,当郭处长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在郭处长的思绪起伏之间,量子理论的不确定性在这里发出了灼灼的光辉。最后,没有抓捕李克梅和埃尔伯,也没有再耐心等待,郭处长秘密约见了王基恩,在会面结束时,王基恩一再的对他表示感谢。 李克梅冷汗淋漓,他整日里偷窥别人,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被人整日窥探着却毫无察觉,更可怕的是,如果那位郭处长好大喜功的话,那他和王基恩都将会有极大的麻烦。 对于王基恩再一次拯救自己,李克梅感激的无以復加,他心情沉痛的请求王基恩对他做出惩罚。这一次,王基恩也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不过他还是宽宏大量的原谅了李克梅。 把投资基金的钱取出来,再加上最近这一年赚的钱,凑到一起,李克梅把他们全部打给了郭处长,而王基恩也通过马东送给郭处长一大笔感谢费。 “妈了个巴子。”看着帐户上所剩无几的数字,李克梅感觉心就像被针扎了一样。 唉,小时候我要是好好读书就好了 虽然李克梅整天偷窥他人,并且常常自詡为俯视人类悲苦命运的上帝,但不客气的讲,他这个上帝真的不咋地。 不是嘛,上帝赌球基本上就没赢过。还有,大家都知道上帝还爱着张敏,他每天都偷偷的窥探她,但人家张敏早就忘了李克梅他这个人,你们说这上帝有多猥琐多可怜。对了还有,上帝一直想要帮助小男孩,但他自己又没什么本事,所以也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小男孩一天天活受罪,至此,你们是不是又觉得上帝很虚偽很假呢。最糟的是,因为资產被国安的郭处长盘剥一空,李克梅这个上帝已经沦落到每月都要靠马东发生活费来糊口,可想而知,这样的上帝是要有多么不受人待见。 在此我想要提醒各位,你们的所作所为上帝都看在眼里,你们的欲望和渴求上帝也都瞭解,但也仅此而已。和你们一样,上帝也是这红尘俗世间的可怜人,能力极其有限,而且很多时候都自顾不暇,有时候甚至于还要鋌而走险。 一边搓着脏卷,李克梅一边在电脑上打开一个名为“美国嘉德”的档夹,在这个档夹里又包含着许多个子档夹。就像古玩商人抚弄玩赏价值连城的宝贝一样,李克梅用滑鼠随意的打开那一个个子档夹,然后再一个个关闭掉,不时发出嘖嘖的讚叹声。李克梅确实有理由感到骄傲,因为嘉德公司几乎所有值钱的家当都在这个档夹里面。 后来,李克梅打开了嘉德公司ceo温顿先生的照片,看着照片上温顿先生微笑的样子,他也忍不住发出会心的微笑。 微笑着,李克梅打开手机上的远程控制。 温顿先生刚刚起床,此刻,他正在穿晨跑的运动鞋,嘴里还轻轻的哼着歌,看上去他心情很不错,又是美好的一天。 looklikenothing'sgonnachange everythingstillremainsthesame ican'tdowhattenpeopletellmetodo soiguessi'llremainthesame sittin'hererestingmybones andthislonelinesswon'tleavemealone it'stwothousandmilesiroamed justtomakethisdockmyhome sittin'onthedockofthebay watchingthetiderollaway sittin'onthedockofthebay wastin'time 自从其爱尔兰裔祖父创建了美国嘉德,到温顿这一代,嘉德公司已经发展壮大成为一家横跨数控机床、纳米科技、光电科技等多个行业的全球高科技公司,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嘉德在美国纳斯达克证券市场上市,温顿本人现持有嘉德公司40%左右的股票。 在温顿的电脑中有一张excel表格,上面列出了他包括股票、房產、债券等在内的所有财產,每隔一段时间,李克梅都会对温顿的资產做一次计算,对此工作他乐此不疲,那股兴奋劲就仿佛这些亿万财富是他李克梅本人似的。按照嘉德最新股价,温顿的身价有四十八亿美金之多,扳着指头数来数去,李克梅怎么也数不清这四十八亿美金究竟有多少。 对李克梅来说,嘉德公司简直无可挑剔,而嘉德最让他感到满意的是它的股权结构。 毫不谦虚的说,在同高科技公司“打交道”这方面,李克梅有着他人难以企及的丰富经验,而让李克梅感触最深的一个体会就是,要从那些股权分散公司的兜里掏点钱,那简直比登天都难。 李克梅这么说,倒并不是因为那些股权分散公司的管理层有多与眾不同,比如在面对突如其来的重大威胁时,他们能从容冷静的应对,不,事实并非如此,这些职业经理人或许很擅长製作ppt档,而在一本正经的胡吹瞎扯和欺骗投资者这方面,他们也算得上是行家里手,不过在接到李克梅彬彬有礼的信函后,这些商业精英简直就像最纯洁的处女一样无知可爱,他们极度紧张,像没头苍蝇一样乱飞一气,四处碰壁。 实事求是的讲,这还真有点难为他们了,因为不论是在哈佛还是在哥伦比亚大学的mba教材里,就从来没有应对商业恐怖威胁这一章节。 当然了,这些高级经理人还没糊涂到一开始就跑去向警方求助,说自己的核心科技机密被全数盗取,或者一溜烟跑到sec那里懺悔,说他们因为严重违反反海外贿赂法而遭受勒索。挑明瞭讲,如果花一笔钱就能解决问题,那这些高级经理人是绝不愿再横生枝节的,要知道,让自己所服务的公司陷入丑闻当中实在算不上有多光彩,再说,反正那些钱也不用从他们自己口袋里掏。 在冷静下来后,这些高级经理人就开始在电话和邮件中讨论如何向勒索者支付金钱,如何在财务数据中巧妙的掩饰这笔费用的去向等等。到现在为止,一切都很顺利,李克梅对此也很是满意,直到问题被拋到了董事会。 对于我们这个星球上被绝大多数人所推崇的公平民主的精神,李克梅原本和它一直还能对付的过去,相处的也算平安无事,但在让李克梅丢失了大把金钱之后,他现在有一肚子话要说。 李克梅要说的是,董事会上的讨论简直就是一场闹剧,要让那些七嘴八舌的董事们达成一致简直是痴心妄想。 你说东,他偏要说西,等你说西,他就质问你为什么不先说东,这里面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总之,他们就是要跟你唱反调,就是要让你不舒服;还有,本来大家正讨论正经事呢,可有些人非得跟你聊钓鱼,要不就把话题引向女人,再顺便讲个低俗笑话,没皮没脸的,一点都不识人脸色;还有些董事则特别爱出风头,他们喜欢在讨论的间隙见缝插针的说几句俏皮话,似乎不在会议上显摆下自己的小聪明就憋的难受;不过最过分的还是那些天生爱热闹的傢伙,他们有事没事就喜欢敲着桌子起哄,硬生生把严肃的会场当成了嘉年华,唉呀,真不知道有多讨人嫌。 有的董事认为勒索者提出的数目并不多,早点打发走可以图个清静,可有些董事却并不这么想,他们对这些钱最终的下落疑神疑鬼,总以为那些钱会被其他董事或者高管偷偷私分,瞧瞧,这都是些什么人,这心理有多阴暗多齷齪。最荒唐的是,有些董事居然搬出了法律和道德的旗帜,他们不但拒绝支付这一笔钱,甚至还强烈要求将此事件报告给警方。 李克梅恨的是牙根痒痒,在现实世界里,这些傢伙遵守公共秩序,按时交税,对于政府的法令也是严格恪守,真是再听话不过的好宝宝了,可他们怎么就想不明白,李克梅和埃尔伯这些纵横于虚拟网路世界的绿林好汉也需要吃饭啊,如果惹得李克梅和埃尔伯不高兴了,李克梅和埃尔伯就会给他们的公司断水断电,说不定晚上睡不着的时候,还会拿砖头砸他们公司的窗户玻璃。 看到了吧,民主最糟糕的地方就在这里,大家吵的面红耳赤、不亦乐乎,只图嘴皮子痛快,但到头来却一事无成。 不过,要让这些固执己见的傢伙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真的很难,有时候他们甚至会武断的认为,勒索者在得手之后还会没完没了的来敲诈。每次听到这些话,李克梅难过的都要落泪,这帮傢伙毫无根据的怀疑令人愤怒,这简直就是对李克梅最严重的侮辱和中伤。 一直以来,李克梅最引以为傲的是,在收取某家公司的保护费后,他从来都没有再走回去,叩响这些公司的大门,然后厚着脸皮说再借点钱花花,不,李克梅的自尊不允许他这么做,即使后来他又发现了这家公司许许多多新的黑材料。 嘉德公司集中的股权结构让李克梅喜出望外,这个很好理解,如果嘉德公司在遭受威胁,面临着巨大损失的时候,毫无疑问,温顿将首当其衝是最大的受害者,可是,如果只要支付五百万或者一千万美金就能化解掉这场重大危机,李克梅相信温顿先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掏出钱包。想想吧,花这么一点点钱就能避免一次巨大的灾难,哪里有这样的好事,这又跟天上掉下个大馅饼有什么分别? 李克梅对温顿非常有信心,他相信温顿绝不会像其他那些小肚鸡肠的傢伙那样,为了一点毛毛钱而纠结难过老半天,对温顿来说,掏这点钱简直就像是从他那毛茸茸的身上拔掉一根毫毛,简直不值一提。 或许有人以为李克梅过于消极悲观,整天都杞人忧天的想着一些不好的事,再说美国嘉德公司现在正生机勃勃,亚洲市场又需求巨大,而且公司的股东每年都能分得可观的红利,哪里能看到半点危机的影子,但事实是,李克梅可以百分之百的保证,嘉德公司一定会面临一场巨大的危机,很简单,因为李克梅本人会亲手促成这场危机的发生,怎么说来着,就像那不可违抗的命运一样。 除了对嘉德的股权结构非常满意外,李克梅还非常欣赏温顿这个人。 李克梅一直认为嘉德公司的成功绝非偶然,因为在温顿家族的基因里面,就有着勤奋和毫不懈怠的dna。 嘉德有三家大的分公司,而在这三家分公司之下还有一堆海外分公司和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孙公司,温顿几乎每天都要和这些公司的总裁、副总裁、财务官、首席技术官通过电话和邮件来交流,此外他还要不停的到世界各地去商务洽谈、考察合作、收购整合。毋庸置疑,温顿在工作上就是一个真正的拼命三郎。 谁能想到,在温顿这个亿万富翁身上还有着节俭的美德,他做什么都精打细算,绝不多花一块冤枉钱。 温顿有俩件事让李克梅印象非常深刻,一件是在参观一家老爷车展馆的时候,温顿看上一辆标价十万美金的福特轿车,回去后,他在邮件上和展馆经理进行了多达四轮的讨价还价,最后那俩车以五万美金成交。第二件事让李克梅更觉得不可思议,在嘉德南美公司办公地址的选择问题上,温顿居然给嘉德南美总裁写了有十几封邮件之多,他反復要求嘉德南美总裁把公司办公大楼的租金谈到最低,就连办公室的傢俱和地毯这些细节他也都一一涉及。 还能说什么呢,李克梅对温顿这位亿万富翁充满了敬意,毫不奇怪,正是这种一丝不苟勤俭持家的精神让嘉德公司在温顿掌舵之后越发显得强大。 当然了,温顿先生也并非完人,如果说他还有什么可以詬病的话,那毫无疑问就是女人,温顿最近刚刚和一个犹太裔的法国美女进入了他的第三段婚姻。 即使挠破天,李克梅也想不出温顿为什么如此热衷于婚姻。 首先,温顿并不缺孩子,他的俩个前妻已经咕嘟咕嘟给他生了有五个之多,难道是为了爱情?可是,不知道上帝会不会介意“婚前协定”这个新鲜玩意,也不知道那些整天借着上帝名义胡说八道的神父如何从圣经中引经据典来对此作出合理解释,温顿在婚前协定里详细列出了他妻子在各种条件下所能获得的回报,诸如婚姻持续几年,有几个孩子,她主动或者不主动要求离婚等等,而相应的补偿从最少俩千万美金到最多2亿美金,瞧,一纸铜臭味十足的婚前协定让所有忠贞不渝的伟大爱情故事瞬间就黯然失色。 让我们来听听温顿夫妇婚礼仪式上的誓词吧,“从今往后,永远忠于对方,无论顺境逆境,富贵贫穷,健康抑或疾病,誓言荣辱与共,相亲相爱,至死不分离。” 李克梅绝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但每每听到这神圣感人的誓词,他都忍不住要落泪,不过,如果在婚礼誓词中加入“如有通姦等不忠行为,必遭天打五雷轰。”这样的咒语,那温顿先生就一定会有大麻烦。 温顿至少有三个比较固定的情人,一个叙利亚裔的音乐家,一个俄罗斯裔的女职业经理人,还有一个纽约西区中学的女教师,虽然这些女人的职业五花八门,但她们都具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她们都非常的漂亮迷人,每次温顿来到她们所在的城市,她们都会找藉口丢下自己的丈夫或者男朋友,然后跑到温顿下榻的高级酒店一起颠鸞倒凤。不过对于精力旺盛的温顿来说,三个情人还远远不够,在商务旅行途中,他经常在下榻的宾馆打开卖春网站,然后在那些高级妓女美艳的照片之间辗转流连,上帝啊,这些女人都有着让李克梅和埃尔伯口水直流的魔鬼身材和漂亮脸蛋。 经常有这样的场景,每次商务旅行抵达一个新的城市,温顿总是会在第一时间发信息给他的妻子,告知对方自己的最新位置,再简单谈几句旅途见闻,在资讯的末尾,他告诉妻子,我非常非常的爱你。接着,温顿就开始联络红顏知己,在简单回顾他们上次相见时的激情和欢娱后,他告知对方自己抵达对方城市的时间,希望到时候能再次鸳梦重温。最后,温顿打开卖春网站,然后选择那么一个或者俩个有时甚至三个妓女来交媾,而在每次发出交媾邀请时,他都会彬彬有礼的发信息告诉对方,届时他会提供一瓶美味红酒来款待佳人。 看着温顿这个亿万富翁在美丽的尤物之间闪转腾挪,李克梅和埃尔伯对此均是讚叹不已。 因为生意的原因,李克梅有时候要刻意培养和酝酿对生意对手的仇恨,不是吗,心慈手软总是会坏大事,但仇恨和愤怒却能给人以力量,而压倒一切的仇恨和愤怒会让他在对手面前显得更加的理直气壮和毫无顾忌,一旦对手忌惮于他的声势,往往会变得犹豫不决,进而感到害怕,而能让对手感到害怕就表明离胜利为期不远了。 在深思熟虑之后,李克梅选择将温顿肆无忌惮的放荡行为作为一项罄竹难书的罪行。 其实,李克梅并不仇恨温顿,仇恨只是工作需要,事实上,在长达俩年的日夜相处之后,他觉得自己和温顿之间心有灵犀,是的,没有人能比李克梅更懂温顿的心思,瞧,“没有人能比”就是温顿的口头禪。 或许在潜意识里李克梅已经把嘉德当作了自己的公司,在这俩年里,他每天都要认真研读温顿信箱中收发的所有邮件,诚实的说,温顿的思维逻辑、领导决策、商业上的远见卓识都让他受益良多,当然了,他还得劳神费心嘉德的人事更迭、商业战略、在亚洲和南美州的市场扩张、重要研发专案的最新进展等等,有时候,李克梅甚至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李克梅就是温顿,温顿就是李克梅。 在繁忙的工作之馀,温顿喜欢在网上下几盘国际象棋,李克梅有时候就坐在电脑跟前观战,心里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走,嘿,还真巧了,很多时候他们的想法都不谋而合,还有,当温顿给嘉德公司其他几位高层发邮件,询问他们对某位高级经理人的看法时,李克梅就知道,这位高级经理人离捲舖盖走人不远了,很简单,因为温顿先生一直就是这样炒人魷鱼的。当然了,最让李克梅开心的还是他和温顿之间的固定节目,每当温顿向那些漂亮女人发出邀约,他就一边看着萤幕,一边嘴里不停的有节奏的喊着“红酒,红酒,红酒。”果不其然,在邀约资讯的最后,温顿一定会写上他将携带一瓶红酒赴约。每到这个时候,李克梅就禁不住拍掌叫好,他知道,他的温顿兄弟又要大干一场了。 那天,在像以往那样研读邮件的时候,李克梅发现嘉德西亚总裁向温顿发送了一封没有标题的邮件,向自己的老闆发送一封没有标题的邮件是不是太过失礼了?不,这根本就无关礼仪,事实上,只要碰到没有标题的邮件,或者邮件标题是一连串大写的字母,或者是一长串符号,李克梅总是会喜不自禁。 我问你们,你们谁见过一个人在做了坏事之后还大声嚷嚷的?没有标题的邮件就相当于俩个人见面的时候,其中一个人挤眉弄眼的提醒对方,“要注意了,接下来我要讲的事情非常重要,一定不要让别人听到。” 打开那封邮件,首先步入李克梅眼帘的就是一个大写黑体标注的“confidential”,这个字太突出了,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嘉德西亚总裁向温顿报告,说经过内部秘密核查,发现公司在近几年通过第三方向伊朗出售了多台禁售名单上的高速离心机,而且有证据表明,公司的高级销售经理完全知晓并纵容了这一违法行为。 当危机来临时,温顿显示出了一个卓越领导人才具有的果敢品质,他当即就写信回復,指示嘉德西亚总裁立刻中止和伊朗的所有交易,然后以最快速度销毁所有相关合同和文件,并建议他以合乎情理的方式儘快开除相关工作人员,在信的最后,温顿再三叮嘱,要严格控制此消息的传播范围,且务必要把他们二人之间所有关于这一主题的邮件删除掉。 一刻也没耽误,李克梅当即就以最快速度把所有有关禁运的邮件做了备份,在一周后,嘉德公司向伊朗出售违禁高科技產品的所有电子合同都被他整理的井井有条。没办法,一直以来李克梅就对真相有着近乎执拗的洁癖,所以他非常不喜欢温顿这种鬼鬼祟祟的做法,为什么就不能正大光明、实事求是、让事物以其本来的面目示人呢? 除了违反对伊禁运,和其他跨国公司一样,嘉德公司在秦国、印度等国存在着非常严重且普遍的商业贿赂行为,从这些发展中国家赚取了巨大的利润,如果李克梅不敲打嘉德一下,那嘉德的日子过的也实在是太舒坦了。 最后,李克梅把滑鼠落在一个名为“嘉德科技”的档夹上,在点击打开这个档夹的同时,他发出了愉悦的口哨声。 真的,李克梅没有理由不高兴,精密机床、高速离心机、嘉德所有在全世界叫的响噹噹的高科技產品全部囊括于此,这些高科技的数据是如此翔实,以致于复製这些高科技產品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唯一的问题是,嘉德公司大大小小几十款產品对于李克梅来说有些多了,这可真算得上是甜蜜的烦恼。 在把嘉德的所有档都流览了一遍后,李克梅觉得有些累了,于是他伸了一个大懒腰,然后又瞅了一眼远程控制上的“温顿”。 此刻,温顿那边雾气腾腾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但从哗哗的流水声和温顿高亢的歌声就知道,他晨跑回来正在洗澡。 memorieslightthecornersofmymind mistywatercolourmemories ofthewaywewere scatteredpictureofthesmilesweleftbehind smileswegavetooneanother forthewaywewere canitbethatitwasallsosimplethen orhastimesrewritteneveryline ifwehadthechancetodoitallagain tellmewouldwecouldwe memoriesmaybebeautifulandyet what'stoopainfultoremember wesimplychoosetoforget soit'sthelaughters wewillremember wheneverweremember thewaywewere 李克梅估算了一下,如果他现在就开始动笔,等温顿洗完澡再吃个早餐,就正好能看到他写的信。不过,在写信之前,李克梅决定先让自己的身体愉悦一下,于是他拿起桌子上的挠痒痒,然后开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挠了起来,天哪,那种难以言及的快感真是有说不出的舒坦。 在舒服完之后,李克梅把手放到了键盘上,他先是洋洋洒洒列举了一大堆温顿以及嘉德的罪过,然后就劝告温顿能改过自新,没有一句威胁的话,也没有一句话涉及到金钱。在信的最后,李克梅说道,“温顿,我亲爱的朋友,或许你从未意识到,其实在这俩年多的时间里我一直陪伴在你左右,和你整天如影随形,在我的心里,你是我可以信赖的兄弟和朋友,如果你也能有同样的意愿,那我将不胜感激。在此我还要提醒你,保不准哪天心血来潮,我就会突然登门来拜访你,希望到时候你能尊重你的新朋友,并能给予他热情慷慨的接待。”信最后的署名是穆罕穆德-阿里,李克梅想借这个机会向这位有史以来最为伟大的拳王致以敬意。 洗完澡,吃完早餐,温顿坐到了电脑前,他一边流览着yahoo时事财经新闻,一边嘴里还哼哼着。 youknowshethrillsmewithallhercharms wheni'mwrappedupinmybaby'sarms mylittlegirlgivesmeeverything iknowsomedaythatshe'llwearmyring sodon'tbothermemaniain'tgotnotime i'monmywaytoseethatgirlofmine nothingmattersinthiswholewideworld whenyou'reinlovewithajerseygirl shalalalalalala shalalalalalala shalalalalalala shalalalai'minlovewithajerseygirl 唱着shalala,温顿关掉yahoo新闻网页,然后点击邮件收发系统,终于,他要开始工作了。几乎是同一时刻,李克梅把刚刚写好的那封邮件发送了出去,即刻,温顿的邮件系统提示有新邮件到来。 哲人们总说人生充满了波折和苦恼。对于嘉德公司ceo温顿先生来说,如果不算前俩次婚姻的话,他的人生可真算得上是一帆风顺,但在把眼前的邮件只读了几行,他嘴里欢快的shalala歌声就戛然而止,这可真是糟糕的一天。 在亲眼看着温顿阅读了那封信后,李克梅卸载了他电脑和手机远程控制中的“温顿”,从现在开始,他所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根据日程安排,温顿将会在一个月后开始他的亚洲商务之行,第一站是东京,接着是首尔,最后他将在西京国际机场落地。 李克梅的计画是,等温顿抵达西京后,他就会邀请他的温顿兄弟坐在一起好好聊聊,天上地下,山南海北,随便聊,敞开心扉的聊,等聊天结束的时候,他就会向温顿借个一千万美金,不用说,他的温顿兄弟当场就非常痛快的答应了。就这样遐想着,李克梅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一个月后,也就是李克梅啟程到西京的前一天,王基恩亲自在新世界夜总会的包厢里为李克梅饯行,在场的还有马东和黑三。最近这一年,因为失去了白汤姆这个提款机,再加上投资“摇钱树”,王基恩这一年常常哭穷,所以他对李克梅的这次行动期望很高。 在酒过三巡后,王基恩就询问起李克梅给温顿的信都写了些什么,李克梅就把信的内容大致復述了一遍。 “勒索信本来几句话就完事了,啰里啰嗦的都快写成小说了。”王基恩很是不满的批评道,接着,他就开始面授机宜。 王基恩提醒李克梅在和温顿见面的时候,千千万万不要说任何把自己直接联系到那封勒索信的话,一定要用非常巧妙的方式,含糊其辞却能让温顿立刻明白他李克梅就是那个写信的人,而嘉德公司免遭灾祸的唯一条件,就是授予李克梅嘉德秦国西南区十年的独家代理权,在给予授权一年半载之后,如果嘉德想要收回代理权,那它就至少要付出一千万美金的违约金来弥补李克梅的损失。 听了王基恩的计策,马东立刻鼓掌讚叹,他说王基恩的谋略高屋建瓴,让他茅塞顿开、很受啟发等等,他还要求李克梅和黑三也学习王基恩的谋略,说什么只要学到王基恩思想皮毛的十分之一,就够李克梅和黑三享用一辈子了。 自杨维阿走后,马东对王基恩的吹捧和諂媚肉麻到了极点,常常让李克梅都觉得尷尬,但马东自己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 王基恩还考虑到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如果温顿当场拒绝了李克梅的提议,并且态度非常傲慢无理的话,这个时候,李克梅就应该转而实行方案二,“你就用尖酸刻薄的语言刺激挖苦温顿,直到他在挑衅之下失去理智动了手,我告诉你,即便他只碰到你一根毫毛,你都要立刻痛苦的捂脸倒地,然后在地上打滚。觉得差不多了,你就拿出电话报警,以尖锐恐怖的语调,声泪俱下的控诉温顿对你所实施的惨无人道的身体伤害,对于这样的暴行,在法庭上你即使要求俩千万美金的赔偿也一点都不多。”讲到兴高采烈处,王基恩一边笑着一边说到,“克梅,美国人说干你娘是不是motherfucker,你就这么骂温顿,看他生不生气。”。 听了王基恩的俏皮话,马东一遍遍的说着motherfucker,实在是太好笑了,笑的他眼泪婆娑的。 李克梅想笑但是笑不出来,王基恩的第二方案把他吓了一跳。 看到李克梅有些不自在,王基恩赶忙补充道,刚才他是开玩笑的,如果李克梅觉察到有危险的苗头,可以自行决定停止这次行动,因为“我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陷入麻烦。” “王局你儘管放心,我会派俩个人跟着克梅到西京去,如果到时间克梅没出来,他们就会闯进去把克梅抓出来,拘留证昨天我都已经提前开好了。”握紧拳头,马东给李克梅打气,“克梅,挺起胸膛理直气壮的去和他们谈,千万不要让那些美国佬把我们秦国人看扁了,一定要为国争光,加油。” 就在大家喝酒聊天这当口,包厢的电视上开始转播一年一度的科学大奖颁发典礼,典礼进行了一会,李克梅突然笑了,他看到了他的老熟人,凤凰城光学所的陈浩南。 在庄严的进行曲中,迈着坚毅的步伐,陈浩南从总统手中接过了荣誉奖章,而在电视的旁白中,主持人称呼陈浩南为“国之重器”。 在电视上,陈浩南慧眼如炬的看着前方,其目光之锐利,似乎整个未知科学王国的大厦都要在他的注目之下战慄,而所有未知科学王国的小把戏也都会被他一眼看穿。 “妈的,气死我了,这个骗子竟然忽悠到我们最高领导人的头上了,他妈的耍猴呢?”王基恩非常愤怒,他有些心疼他的总统,不过他马上提醒李克梅,“记住,以后千万不敢再举报陈浩南了,免得招来灾祸。” 看到王基恩发火,马东立刻啪的使劲一拍桌子,“要是还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他妈的怎么实现我们民族的伟大復兴啊。”忧心国家的前途命运,马东是心急如焚。 看着陈浩南风光的模样,一晚上都没怎么吭声的黑三突然好生羡慕,“唉,小时候我要是好好读书就好了。” 仙人跳、百口莫辩、李克梅浴血战三怪,鸿门宴、射杀西洋贼、小英雄大闹西京城 站在西京中关村大街魏公村天桥上,李克梅注目着来往的车流,此刻,华灯初上,西京的夜晚显得异常的迷人。 正凝视着这流光溢彩的美景,李克梅的电话响了,是埃尔伯,他告诉李克梅,温顿刚刚回到酒店房间。 定了定神,李克梅把待会谈判时的策略和步骤在心里又梳理了一遍,虽然这些东西早都烂熟于心,但他还是惟恐哪里出现差错,又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他就走下天桥,迈步走进了不远处西京四季酒店的大门,在酒店大厅的一角有一排电话。拿起电话,李克梅开始拨打温顿房间的号码。 “你好,我是温顿。”电话那端说道。 李克梅,“温顿先生您好,我是石头城香兰公司的吴用,我希望能就有关商务问题和你做一交流,请你放心,我不会佔用你太多时间。” 温顿,“吴用?抱歉,我们之前联络过吗?” 李克梅,“没有联络过,但是我一直在关注着你。” 温顿,“奇怪,你是怎么知道我恰好在西京的?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酒店房间电话的?” 李克梅,“这个,怎么说呢,嗯……” 温顿的这个问题有些不好回答,李克梅正想着如何措辞时,温顿那边就很不友好的掛掉了电话,没办法,他只得重新打过去。 “你好,我是温顿。”能听的出来,温顿在电话那端极力压抑着火气。 李克梅可顾不得温顿高兴不高兴,“温顿先生,请你稍微有点耐心,请相信我,如果你非要拒绝我的话,我绝不会死乞白赖的求你,但我相信这次交流对你和你的嘉德公司都是非常非常之重要。你刚才说你对我一无所知,但我却觉得我们就像相识已久的老朋友,你好好回想一下,我相信你能想起来我是谁,我们秦国有句俗话,说朋友多了好办事,或许我能帮你做点什么。我现在就在四季酒店的大堂,我们今晚上好好的聊一聊,怎么样,让我成为你的朋友吧。” 温顿,“你要成为我的朋友?” 李克梅,“是的,或许你不是很认同,但其实我一直把你当老朋友来看待,我刚才说过,我一直在默默的关注你,我想你现在应该想起我是谁了吧,怎么样,我现在就到你房间去,我们好好聊聊。” 在电话那边沉默了足足有五六秒后,温顿以抱歉的语气说道,“吴用先生,希望你能理解,我今天中午才从韩国首尔赶过来,在落地后又连续开了好几个会,现在我非常疲惫,已经上床休息了,这样吧,你在大堂留下你的电话,我会在明天安排个时间和你见面,好吗?” 李克梅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本来还想着今晚能和他的温顿兄弟喝着红酒好好畅聊一番人生呢,如果没猜错的话,依照温顿以往的德行,他今晚上肯定又少不了要大干一场,不过现在才晚上七点鐘,他是不是太心急了,“好吧,我不想勉强你,但我最后再说一句,我非常非常的欣赏你,对明天的会面我真的有些迫不及待了。” 李克梅没有再坚持,但在温顿掛掉电话之后,他立刻就后悔了,因为他现在非常确信温顿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再说,事先的计画就是今天晚上出其不意的接触温顿,然后和温顿当面摊牌,但现在这么一推迟,他把自己陷入了被动。 在服务台留了电话,李克梅就转身离开,这时,他注意到在酒店大厅的一个长沙发椅上坐着俩个年轻人,而在之前从鶯歌到西京的飞机上他也看到过这俩个人,李克梅猜测他们应该就是马东派来的便衣,按照事先约定,如果李克梅进入温顿房间半个小时后还没出来,他们就会进去抓捕李克梅,至于以什么名义抓捕,李克梅当时也懒的问马东。 回到宾馆,李克梅给埃尔伯简单通报了他和温顿通话的情况,埃尔伯听后的第一反应也是觉得被动了,不过他安慰李克梅,就在刚才,温顿把他和李克梅面谈这一事项通知了他的秘书,此外,温顿刚刚又给他在美国的妻子发了邮件报平安,目前来看,一切正常。 掛了电话,李克梅还为自己先前没能坚持而沮丧不已,躺在床上,他有些心慌意乱,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头,为了寻求内心的平静,在心里他又反復检讨自己先前的说话是否有漏洞,想来想去也没发现哪里有不妥,可是,每次梳理完毕不久,那种不安的感觉又开始从心底滋生蔓延,赶不跑也踢不走,这让他非常的不舒服。 突然,李克梅听到门口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有人敲了下门,然后就悄无声息了。下床走到门口,李克梅看到门缝那里已经被人塞进来俩张色情卡片。 无论走到哪里,这些小卡片都像最贴心的朋友一样如影随形,清纯学生妹、美艳模特、激情少妇,小卡片上衣着暴露的美女让人想入非非,而那些天花乱坠的广告词更是让人热血賁张,说什么让旅途之中的寂寞游子感受宾至如归的快乐,和尊贵的客户一起共浴爱河,还大言不惭说什么包客户满意是最令他们开心的事云云。 李克梅把卡片丢到了垃圾桶里,之前他常听人说,说从事这一行当的那些傢伙毫无道德可言,他们不是把心思放在琢磨如何提高服务水准上,而是一心只想着赚快钱。真的,这些傢伙太没耐心了,很多时候客人衣服都还没来得及脱,他们就拿着大棒急吼吼的冲进去,嚷嚷自己的媳妇或者妹妹受欺负了,真是太令人扫兴了。 躺在床上,李克梅在心里一再的告诫自己,绝对不要对这些小卡片心存侥倖,可是,他今天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会想着明天怎么和温顿交锋,一会小卡片上那些诱人的美女和那些挑逗的广告词又在他眼前浮想联翩,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他决定试一试,或许那些人未必真的就像传说中描述的那么糟糕。 拨通卡片上的电话,李克梅要求送一个模特过来,那边满口应承,很快,敲门声响起,李克梅打开门一看,外面赫然站着一个黑不溜秋的的傢伙,嘿嘿的笑着,活生生一个“迈克泰森”。 李克梅很生气,他赶走了“迈克泰森”,然后再次打通电话,强调这次要一个清纯学生妹,一定是清纯学生妹,电话那边依然是满口应承。 老天爷呐,这帮天杀的可真有胆量,这次上门的居然是“史瑞克”,更加可怕的是,当李克梅要求“史瑞克”离开的时候,“史瑞克”居然放肆的称呼李克梅为老公,并且厚顏无耻的吹嘘自己的技术顶呱呱,然后就开始往李克梅的房间里冲。李克梅哪肯放她过去,他守住门口,竭尽全力把“史瑞克”往外推,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终于把“史瑞克”推到了门外。 虽说没有成就好事有些遗憾,但如果事情到此为止也并无不妥,可没过一会,就有人把李克梅房间的门敲的是震天响,等李克梅打开门,是一位满身都是纹身的精壮男子,在他身后就是先前那俩个怪物。沉着脸,纹身男抱怨道,他说他这俩位小姐的服务水准有口皆碑,广受客户好评,在他从业的这许多年里,真的还没见过一个像李克梅这样挑剔的客人。 当李克梅谦卑的表示今天已经很晚了,改天一定照顾生意的时候,纹身男就直接站到了房间里面,他很不耐烦的表示,这一晚上李克梅耽误了他很多生意,除非李克梅拿出一千块做补偿,否则他会让李克梅吃不了兜着走。 李克梅懒得和这些傢伙计较,而且他也担心生出些是非,于是他拿出了一千块钱,但让他气愤的是,纹身男突然改口说,是俩位小姐一人一千块。 “你这不是讹人吗,就她们这奇形怪状的恐龙还要一人一千块?”一向心直口快的李克梅忍不住嘲弄道。 完了,祸从口出,谁知道“恐龙”也有自尊心。嘴里骂骂咧咧的,“麦克泰森”和“史瑞克”朝李克梅扑了过来,李克梅赶忙想要后撤,但却被纹身男从身后死死抱住。对着李克梅的鼻子,“麦克泰森”狠狠的一记直拳,打的李克梅立刻鼻血直流,“史瑞克”则对着李克梅的小兄弟使劲踹了起来,痛的李克梅尖叫不止。因为被抱着动弹不得,李克梅只得大喊救命,过了好一会,酒店保安才姍姍而来,直到这时,纹身男他们才停止了对李克梅的施暴。 随后,李克梅和纹身男他们被带到了派出所,一见到员警,“麦克泰森”和“史瑞克”就开始娇滴滴的哎吆哎吆的直呻吟,纹身男则情绪激动的要求员警替他的姐妹主持正义。很明显,处理纠纷的员警和纹身男他们是一伙的,他完全不听李克梅的解释,开口就要求李克梅支付十万块的医药费,否则就要以重伤害的罪名拘留李克梅。 不得已,李克梅电话通知埃尔伯,埃尔伯又通知马东,马东又通知王基恩。 在接到救急电话后,王基恩打电话给他在西京的关係,王基恩西京的关係又打给他的关係,也不知道后来又经手了多少个人,终于,说情电话在午夜时分赶到了处理纠纷的员警那里,那个员警很不高兴,但碍于情面,他把罚款降到了一万块。 交了罚款,李克梅回到宾馆,然后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只见左眼框肿了一大块,右脸颊上有几道血印子,襠那儿还在隐隐作痛。 “东风恶,欢情薄。”李克梅越想越气,“他妈的宾至如归,他妈的共浴爱河,他妈的包客户满意,还他妈的老公,呵呵,全他妈的是些虚情假意。” 当天晚上,李克梅噩梦连连,在梦里,他被人一路追杀,最后被迫从高山之巔跳了下去,然后人就惊醒了,等好不容易再睡着,他又梦见和人发生枪战,可是枪却怎么都打不响,后来才发现枪居然是纸糊的,不得已,他只得再次拼命奔跑。 一夜忐忑,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李克梅只觉得脑袋嗡嗡的痛,他打电话给埃尔伯,问温顿昨晚上找女人了没有,让他吃惊的是,埃尔伯居然说没有,这可真有些反常。 在掛掉埃尔伯电话没多久,嘉德秦国公司的一位秘书打来电话,她通知李克梅,温顿先生邀请他中午十一点到嘉德西京公司谈话。 乘坐的士,李克梅来到了嘉德西京公司,在进入大厦前,他注意到昨天见过的那俩个人在不远处的公交月台背对着他窃窃私语,这让他心里一下子变的非常踏实,在嘉德公司前台通报身份后,公司的秘书把他领到了会议室。 在走进会议的那一瞬间,李克梅吓了一跳,除了温顿,会议室里还正襟危坐着三个人。一看这阵势,李克梅心里就一沉,他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知道温顿待会给予他的答案将是什么了。 除了温顿,李克梅还认出了嘉德秦国的黄总经理,嘉德的cfo鲁斯特先生,在鲁斯特旁边坐着的是一个高大精干的年轻人,他有着一头漂亮金发,眼睛炯炯有神,李克梅实在想不起嘉德公司还有这么一号人。 温顿给李克梅一一介绍了他跟前的这几个人,当他指着那个年轻人,说是他的助理希格诺里先生的时候,那个年轻人微笑着朝李克梅点点头,可李克梅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前段日子,温顿确实在邮件里谈论过要招聘一个新助手,但后来似乎不了了之,而且,李克梅非常确信,和温顿展开这次远东之行的只有鲁斯特先生一个人,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希格诺里?难道希格诺里是在日本站或者首尔站临时加入的?想到这里,李克梅一下子就烦躁起来。 温顿,“吴用先生,请儘快谈谈你的问题吧,呆会我们还有其他安排。” 李克梅直言不讳的表达了不满,“温顿先生,我记得昨天晚上我在电话里说的很清楚,我希望的是一次只有我们俩个人的私人会面。” “吴先生你误会了,对于在秦国怎么做生意,我清楚的很,在座这几位都是我公司的核心人物,你完全可以信赖他们。”温顿极力想打消李克梅的顾虑,“请相信我,从事商业几十年来,我参加过各种各样的交易,美国商界的朋友都知道,我的态度一直都是非常开放的,所以你可以和我谈任何事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是说任何事情。” 李克梅,“好吧,我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我希望能获得贵公司在秦国西南地区10年的独家代理权。” 温顿笑了,“吴先生,我对阁下以及阁下的公司并不瞭解,但是我可以给你我个人的看法,那就是你的提议非常荒谬,因为我们过去从来都没有这样做过,而且我也不相信哪家跨国公司会这么做。” 一旁的黄总经理也附和道,“我们对代理公司的资质有着非常严格的要求,再说我公司在西南已经有多个代理商了,所以肯定不会授予某家公司独家代理权,此外,十年也是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数字。” 鲁斯图没有说话,但是他很夸张的耸耸肩,显然他也认为李克梅的要求很荒谬。而那个西格诺里则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李克梅。 李克梅忍不住问道,“温顿先生,你确信你知道我是谁吗?”。 温顿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刚才我说过,我对你毫无瞭解,但昨晚你说你能帮助到我们公司,所以我很好奇,你打算如何帮助我们?” 李克梅决定做最后一次尝试,他一字一顿道,“温顿先生,我希望我能成为你的朋友。” “好吧,好吧,你可真是个难缠的人。”一边不耐烦的摇着头,温顿一边示意让鲁斯图他们出去,等鲁斯图他们出去关上门后,他就摊开双手,“这样你总算满意了吧。” 李克梅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吴用先生,我大概知道你是谁,但也不是很确定,因为你给了我很少的资讯,那我这么说吧,前段日子,你曾经给我发过一份邮件,那位伟大的拳王?”摇头晃脑的,温顿比划了一个右手小摆拳的动作。 李克梅依然不置可否,“温顿先生,我再说一遍,我只是想获得贵公司在西南的十年独家代理权而已。” “算了吧,到这个时候就不要再故弄玄虚了,我知道你想要钱,说吧,说你要多少,如果数目合适的话,我现在就可以作出决定。吴用先生,我刚才说了我是一个很开放的人,但我不希望你影响到我的家庭和我的公司,赶快说吧,我今天还有其他安排。”温顿催促道。 李克梅突然感到一阵冷意,本来温顿是一个非常严谨的人,但现在他说话的口吻更像是一个在饭桌上自吹自擂的皮包商人,显然他在怂恿李克梅说出诸如“给我一千万美金,否则我就毁掉你的公司。”之类的话。 把目光长久的停留在温顿的脸上,李克梅困惑不已。 看到李克梅一直盯着自己,温顿应付式的挤出一丝微笑,并朝李克梅点了点头,但就在这刹那之间,李克梅彻彻底底的想明白了。 天哪,李克梅觉得自己真是该死,太蠢了,蠢的不可救药。李克梅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最近一直感到心慌意乱了,他突然想起温顿这个亿万富翁为了一辆几万美金的老爷车反復的讨价还价,他还想起为了降低公司南美总部的租金,温顿写了无数邮件,就连地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都要嘮叨好几回,温顿这个混蛋天生就是个一毛不拔的吝嗇鬼,可他李克梅还一直把节俭当作温顿的美德来讚美,唉,太蠢了,答案早就摆在眼前,可他却完全视而不见,还美滋滋的做着发财的春秋大梦。可李克梅还是想不通,即使温顿不怕他妻子的打闹,不怕sec的巨额罚款,不怕美国商务部的惩罚,可他能承受得了嘉德公司被摧毁的后果吗? 上帝啊,这真的一点都不合逻辑,瞧,温顿这个傢伙现在还坐在那里假模假样的笑,他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站起身来,李克梅伸出手告辞,“温顿先生,很遗憾我们今天没有默契,但我尊重你的选择,今天佔用了你太多时间,我就不打扰了。” 一巴掌打开李克梅伸出的手,温顿突然变得很愤怒,“你这个假惺惺文縐縐的小丑,你啰里啰唆大半天不就是想要钱吗,好啊,我愿意给你,现在就给,但你要记住,在拿了钱之后就给我滚的远远的,而且永远不要再来招惹我。” 让李克梅吃惊的是,温顿居然真的从兜里掏出了一张支票簿,然后又取出了一支笔,现在,他就等着李克梅说一个数字。 “温顿先生,你把我的心伤了。”李克梅难过的都快哭了,那哀伤的神情看上去就像是忧伤已经吞噬了他的心。 不等温顿再反应,李克梅就决绝的走出了会议室,然后走进电梯,走出大厦,在街上又急急的走了好几分鐘,直到确信没人跟上来,他这才放慢脚步。但让李克梅感到奇怪的是,这一路上走来竟然没看到那俩个便衣。 李克梅长长的出了口气,真没想到,在他和他的温顿兄弟之间居然连一丁点的心有灵犀都没有,他记得他曾经在信中专门提醒过温顿,要他尊重新朋友,并要给予新朋友慷慨的接待,退一步说,即使大家不能坐到一起品尝红酒,共叙友情,但也不至于气急败坏的羞辱李克梅为小丑啊,难道他曾经就读的大名鼎鼎的沃顿商学院就没有教给他一点待友之道?他平常对待情人们的耐心和幽默感又跑到哪里去了?想到红酒,李克梅就有些追悔莫及,他知道自己又犯了一厢情愿的温情主义,正是因为他对温顿的好感,这才使得他在分析判断上出现了重大失误。 唉,李克梅突然间感到有些悲伤,老天爷真的对他有些过于苛刻了,又是一笔以为十拿九稳的钱,又是一场空欢喜,这大概就是命吧。不过李克梅也为温顿感到难过,是的,他很喜欢温顿,但现在看来,除了摧毁温顿和嘉德公司,他已经别无选择。 就这样在马路上漫无目的走了一会,李克梅突然想起美国乌斯曼公司离嘉德公司并不远,算一算,上次见到林芳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李克梅决定到乌斯曼公司远远的看一眼林芳,然后再返回鶯歌。 到了乌斯曼公司所在的歌华大厦,李克梅直接上了三楼,在出了电梯后,他先来到楼层一端的卫生间。一边尿着尿,李克梅一边寻思,也不知道过了这么久,林芳是否还记得他这个当年的老公。 尿完尿,走出卫生间,李克梅发现楼道里有一个年轻白人正背对着他鬼鬼祟祟的四处张望,当那个人扭头发现李克梅后,他就又立刻挽回头,装作找人的样子,慢慢的朝前走去,可是,他磨蹭着没有进入任何一间办公室。 李克梅的心砰的一声就炸了,他再也没有心思去看林芳,直觉告诉他,他被跟踪了。 急急走出歌华大厦,李克梅在路边招停了一辆的士,从倒车镜里,他看到那个年轻白人小跑着从大厦里出来,上了路边停靠的一辆蓝色福特轿车。 李克梅让的士司机绕着走了好几个街区,而那辆福特车始终不慌不忙的跟在后面,至此,李克梅非常确信自己被跟踪了。一想到温顿这个全世界最吝嗇的傢伙居然找人跟踪他,李克梅就愤怒的不能自己,这实在是太可怕了,温顿将近五十年的人生经验竟然让他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 略微思考了一下,李克梅让司机把车开往西京西站,西京西站人山人海,如果要摆脱追踪,大概整个西京城都找不到一个比那里更好的所在了。 一到西京西站,李克梅就跳下的士,他在人群中腾挪转移,左突右冲,最后跳上了一辆正要出发的公车,在车上,通过车窗左右四顾,终于不见了那辆福特车。紧张恐惧的情绪一消退,李克梅就一下子瘫软在座椅上,刚才这一番亡命奔跑可把他累坏了,不过,对于自己刚才这一番神勇表现,他很是满意。 靠着座椅休息了一会,李克梅就开始思忖如何返回鶯歌,这时,公车停在了木樨园站,从月台又上来几个乘客。 让李克梅感到惊悚的是,先前那个年轻白人居然也在其中,装作不经意的,这个傢伙朝李克梅所在的方向瞅了一眼,然后就站到车厢一侧,眼睛看着窗外。李克梅向车窗后面看去,在公车的后面,那辆福特轿车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了,像个鬼魂一样,它徐徐而行。 在接下来公车每次停靠站点的时候,那个年轻白人都会稍稍偏过脑袋,用馀光观察李克梅是否下车,而在车门关闭,汽车再次向前行进之后,他就把目光又转向窗外的风景。 当公车在西直门站下完乘客重新起动之后,那个年轻白人又把目光投向了窗外,就在这时,李克梅猛的打开车窗,然后一跃而下。 身手太差了,李克梅的身体狠狠的撞到了马路中间的隔离栅栏,整个身体一下子被弹回,然后他的脑袋又撞到了正在行进的公车,顿时,公车上都乘客和马路俩边目睹这惊险一幕的行人发出了一阵惊呼。 李克梅的脑袋被撞的有些糊涂,但他还是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翻过隔离栅栏,再一瘸一拐的穿过汹涌的车流来到马路的另一边,在那里,他招停了一辆的士,然后让司机朝前疾驰而去,从车窗向后看,那个年轻白人已经从公车上跑了下来,鑽进了后面那辆福特轿车。 李克梅让司机专挑那些偏僻小巷走,但让他奔溃的是,没过多久,那辆福特车又从后面冒了出来。 李克梅突然意识到问题在哪里,他把那个用来和温顿联系的手机顺着车窗掉了出去,然后拿出了备用手机,现在,他需要马东派那俩个便衣过来解围。但让李克梅感到恐惧的是,电话提示马东那边关机,他又赶忙拨打王基恩和埃尔伯的电话,他们的电话也关机。李克梅的心瞬间沉到了穀底,刹那间,他突然很想哭。 当的士来到珠市口,眼前突然出现一大片破旧民居,把焦躁的心情平復下来,李克梅决定再做一次摆脱跟踪的尝试。 付了钱,李克梅让司机停车,当车还未完全停稳,他就打开车门跳了下去,然后迅速鑽进一条小巷子。几乎是同一时刻,那辆在身后一直紧紧跟随的福特车也加速冲了过来,从车上跳下来三个人,看样子,他们是要动手了。 因为前面跳公车的时候崴到了脚,虽然李克梅瘸着腿拼命的朝前跑,但那几个人还是很快就追了上来,尤其是那个年轻白人,他就像闪电一样,没几下就跑到了李克梅身后十多米,李克梅不由得心中连连叫苦。 狼奔鼠窜之间,看到前面有一扇门,李克梅不假思索的就冲了进去,谁知道里面竟然是一个废弃的地下旅馆,在狭窄曲折的地下通道跑了没一会,那个年轻白人就跟了上来,只有几步之遥,等李克梅再跑过一个转角,彻底完蛋了,这里已经到了地下通道的尽头,是死路一条。 “妈妈呀。”李克梅在心里发出了绝望的哀鸣,但就在这绝望一刻,他发现在转角的地下赫然摆着一对哑铃。 本能的,李克梅捡起一只哑铃,然后他双手紧握,闭上眼睛,用全身力气朝身后使劲砸去。 一声闷响,哑铃正中那个年轻白人的脸,他直挺挺的摔倒在地,而李克梅也被巨大的衝击力带倒。 爬起来正要再跑,李克梅这才注意到地下竟然多出了一把手枪,显然这把枪是从那个年轻白人身上甩出来的,此刻,年轻白人的脸上一片血污,他慢慢蠕动着身体,发出痛苦的呻吟。这时,身后的通道又响起急急的脚步声。 热血冲脑,捡起手枪,李克梅跳过转角,然后拼命扣动扳机。 凄厉的枪声在地下室里显得异常的震撼和恐怖,一声惨叫,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应声而倒,另外一个人则在枪响之后立刻匍匐倒地。 慢慢的走过去,李克梅用枪对准了那个人的脑袋。 摊开双手,趴在地下,那个人仰望着李克梅,眼神中满是惊恐和祈求。让李克梅吃惊的是,这个人居然是先前在嘉德公司看到的希格诺里先生。 盯着希格诺里看了几秒,笑嘻嘻的挥了挥手中的枪,然后李克梅就从西格诺里的身上跨了过去,在走出地下旅馆后,他再次开始了疯狂的奔跑。 一记耳光 在摆脱西格诺里的追逐后,用了十多天时间,李克梅才从西京辗转回到鶯歌,住在了埃尔伯临时给他租住的一间房子里。 埃尔伯告诉李克梅,形势一度非常严峻,省员警总局派人搜查了李克梅在春天里社区的房子,好在王基恩提前通知了他,这使得他有时间转移走电脑等重要物品,自然警方的搜查一无收穫。 直到这时,李克梅才搞清楚马东和王基恩对他弃之不顾的原因了,原来,在李克梅进入嘉德公司之后,马东拿到了温顿四季酒店房间的通话记录,它清楚的显示,在和李克梅通话结束后,温顿立刻拨打了美国大使馆和美国中央情报局驻秦国办事处的电话。 形势一下子变的非常棘手,在迅速权衡之后,马东当即命令那俩个便衣返回鶯歌,然后他又亲自把埃尔伯送到黑三那里,让几个大汉陪着埃尔伯,但是不许埃尔伯打电话,也不许外出。 “马东临走的时候对我说,如果你在和温顿的交流中没有露出破绽的话,那他们是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不过,他也让我做好你回不来的准备。”说到这里,埃尔伯停顿了一下,“克梅,你知道吗,我当时以为马东要把我灭口。” 李克梅在那间出租屋呆了整整有半年时间,期间,发生了几件事情有必要在这里提一下。 在温顿西京之行三个月后,美国嘉德公司发佈了一则公告,公告内容大致是,经过公司内部核查,发现公司在经营当中存在违反《反海外贿赂法》以及出口管制的行为,在主动上报sec以及美国商务部后,双方达成庭外和解,最终公司向sec以及美国商务部分别支付了三百万美元和一千二百万美元的罚款。 为了避免被引渡到瑞典,维基解密的阿桑奇逃入厄瓜多尔驻英国大使馆寻求避难,他发表声明,再次声称瑞典法庭的性侵指控是彻彻底底的政治阴谋,就因为他揭露了美国政府在伊拉克的滥杀无辜,所以华盛顿那些邪恶的政治家就中伤譭谤他,而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把他引渡到美国受审,好让他永不能再发声。阿桑奇发誓,他永远都不会向邪恶低头。 美国极光投资的谢军悄无声息的回国了,不过他没有四处拜亲访友,而是关起门来和王基恩长谈了俩天,然后就立刻返回了美国。 在谢军走后不久,王基恩终于在他西山的家里接见了李克梅和埃尔伯。 “钱赚到赚不到都无所谓,只要人回来就好,孩子,人没事比什么都要强。”一边拥抱着李克梅,王基恩一边用手使劲拍打着李克梅的肩膀,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欢迎我们的民族英雄回家。”马东把李克梅抱起来转了好几个圈,那亲热劲就别提有多热乎了,“兄弟,哥说的没错吧,我早就说你能为国争光。” 大概是隔离的太久,李克梅看上去非常消沉,对于王基恩他们热烈的讚美,他的反应有些冷淡。 在招呼李克梅和埃尔伯落座后,王基恩给李克梅展示了他手机上的一个视频档,视频里居然是李克梅和温顿在嘉德西京办公室会谈的场景,从拍摄角度看,针孔摄像机应该就在温顿身后的墙上。 “你认识这个年轻人吗?”王基恩又打开一张照片,赫然就是希格诺里。 李克梅,“认识,他叫希格诺里,是温顿的助手,就是他和另外俩个人追踪我的。” 王基恩,“他不叫希格诺里,他是美国fbi驻秦国办公室的韦德曼先生,主要负责打击网路犯罪以及保护知识產权,前段时间他专门来鶯歌追查过你的身份,我还和他做过一次面对面的交流。” 接下来,王基恩又给李克梅展示了几个新闻视频和图片,美国nbc新闻频道和cnn新闻频道都对嘉德公司遭受敲诈一事进行了跟踪报导,这些记者可真有能耐,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他们居然又找出了几家此前同样遭受过胁迫的公司,并在节目中展示了犯罪分子发给他们的信件。让李克梅冷汗直流的是,那个福克斯的女主持人还提起了几年之前对安普惠的攻击事件,她断言,从信件的遣词造句来看,对嘉德公司发动攻击的傢伙和“加特林大战霸王龙”是一伙人,最后她把李克梅在嘉德西京会议室的照片放大,然后用手指戳着李克梅的脑袋,“有极大的可能,这位吴用先生就是对华尔街上市公司发动一系列攻击的幕后黑手之一”。 “克梅你知道吗,美国政府和美国大使馆向我国政府施加了巨大压力,韦德曼声称,有非常多的证据都表明,近几年对欧美高科技企业的攻击都是从鶯歌发出的,他们的结论是,在鶯歌可能存在着一个大型网路犯罪集团。”说到这里,王基恩使劲敲了敲桌子,然后以嘲弄的口吻笑道,“大型网路犯罪集团?吓死人了,但我据理力争,很明显,给温顿的那封信内容曖昧不清,而根据视频中的对话,又完全看不出这个吴用有任何问题,至于吴用要求温顿做自己的朋友,然后就能证明吴用是勒索邮件背后黑手这一观点,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我们秦国人一贯都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这是我们的礼仪之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听了王基恩的分析,马东喜笑顏开,他拍着手连连称讚王基恩的反击有理有据,漂亮的无可挑剔。 “克梅,那把格洛克19现在在哪里?”王基恩突然冷不丁的问道。 李克梅被问的有些糊涂。“什么格洛克19?” “喂,你个老小子在我面前可要老实点。”王基恩笑着朝李克梅胸脯上打了一拳,“你用那把格洛克19手枪打死了一名美国中情局驻秦国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后来员警赶到后,他们对地下室周围区域反復搜查,几乎是刨地三尺,但就是找不到那把枪。” 听了王基恩的话,埃尔伯瞪大眼睛看着李克梅,那神情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外星人。 “天哪,我真的打死人了?”李克梅惊叫起来,然后他的脸瞬间变的煞白,“当时我完全吓傻了,捡起枪胡乱开了几下就随手丢掉了,再说谁敢把那东西带在身上,或许它是被地下室的其他人捡走了,也有可能是韦德曼自己拿回去了。” 盯着李克梅的眼睛看了半响,王基恩突然用手使劲捏了捏李克梅的脸蛋,“算了,那枪找不到就随它去了,老小子啊,你真让我刮目相看,我练了几十年的枪都没干掉几个人,你一出手就打死一名美国特工,还重伤一个。克梅,你打的实在是太准了,就好像是站在跟前瞄准的一样,正中那个傢伙的额头,对了,另外那个特工的鼻子被你用哑铃硬生生的给砸进脑腔里,需要送回美国做美容修復手术,不过我看他们美国人也只得吃这个闷亏,因为韦德曼给随后赶来的员警说他们遭到了歹徒的持枪打劫,你想想,如果他们在西京持枪抓捕你的消息被传出去,那将会是多大的外交事件。”说到这里,王基恩大笑起来,“克梅,你知道吗,韦德曼对我说那个吴用心狠手辣,身手非常了得,很像一个老道的职业杀手。” “乖乖,职业杀手?”马东讚叹道,“说起来,以前那些美国英雄可真叫厉害,像那个兰博还有那个终结者都很不错,不过现在的好莱坞好像有点黔驴技穷了,这都多少年了,还是汽车追逐、爆炸、美女床戏那一套,像碟中谍里面那个小矮个,在每一集里他都是又跑又跳。对了克梅,那天你在西京怎么还有心情招妓啊,后来还和人家打起来了,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李克梅很不情愿,但他还是把那天和纹身男、“迈克泰森”、以及“史瑞克”衝突的事简单讲了一遍,听了李克梅的讲述,马东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觉得尷尬,于是李克梅就叉开话题,“王局,那天在西京,我给你打电话一直打不通。” “是嘛,我记不得了,大概当时我正在开会吧。”顰住眉头认真回想了一会,然后王基恩就岔开话题,“克梅,你想过没有,为什么我们准备的这么充分,但最后还是失败了?” 李克梅摇头,“不知道。” 王基恩笑着解释道,“这些天我反復的想这个问题,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你以为把温顿那些偷情的视频发给报社或者散佈到网路上,这样就能让温顿屈服?我告诉你,根本没用,在如今这个时代,这些花边新闻除了能做几日饭后谈资,谁会在乎温顿和哪个女人上床。至于商业贿赂和违反伊朗禁运协议,说起来真能臊死人,这些年我们给sec创造了那么多财富,可sec却从来都没写信感谢过我们,那些科技公司老是担心我们会无休止的要求保护费,所以他们寧愿给sec交罚款也不愿给我们一毛钱,你说这有什么办法,真能把人活活气死。那些高科技机密也是一样的道理,他们担心,即使交了保护费也无法保证我们不把那些技术流传出去,事实上,他们的担心一点都没错,傻瓜才不会把那些技术变现,所谓物尽其用嘛,对不对。” 听了王基恩的分析,马东又鼓掌讚叹,他说他原来也是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温顿就是不屈服,经王基恩这么一分析,他顿时就觉得好似醍醐灌顶,心里不知怎么一下子就敞亮了,真是有说不出的舒坦。 王基恩,“克梅,你想不想向温顿报仇?” 李克梅,“我恨不得把温顿碎尸万段。” 拍拍李克梅的肩膀,王基恩示意李克梅跟他到天台上去,埃尔伯和马东则留在了大厅。 现在的时令已经入秋,天台菜地里已经没有应季蔬菜,在原来菜地的一角现在摆上了一个小圆桌和俩把椅子,王基恩和李克梅就在那里相对而坐。 王基恩先是把他和谢军交谈的情况大致讲了一下,然后他就让李克梅做好准备。挥动着手,王基恩鏗鏘有力的说道,“现在是时候向温顿復仇了,克梅,我们要做空美国嘉德公司,哼,他温顿务必要搞清楚,我们绝非软弱可欺,我们是非常严肃认真的,我们也一定会说到做到,他妈的,敢对我的李克梅不利,我决不轻饶他。” 让王基恩失望的是,李克梅竟然对他热情洋溢的言辞完全没有反应,他不得不提高声调,兴冲冲的说道,“克梅,我们要大捞一把了。” “嗯。”李克梅嘴里嗯了一声就算是回答,然后就默默的凝神眺望眼前高大静穆的西山。 看到李克梅的反应,王基恩有些困惑,“是身体不舒服吗?” 李克梅,“没有。” 王基恩,“那怎么无精打采的,一点也没年轻人朝气蓬勃的样子。” 李克梅,“大概是昨晚上没睡好吧。” 王基恩,“作息不规律,怎么说你们都不听,瞧你现在萎靡不振的样子,以后一定要劳逸结合,千万不敢把身体给搞垮了,记住,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知道了吗?” 李克梅,“哦。” 王基恩,“那你和埃尔伯那边需要多久时间准备?” 李克梅,“说不准。” 对于李克梅的回答,王基恩很不满意,更让他烦躁的是,在和他说话的时候,李克梅的眼神游离不定,东瞅瞅,西瞅瞅,显然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喂,李克梅,你他妈的到底在瞅什么?你知道吗,这次做空嘉德我们会赚一大笔钱,你这辈子都不要想再赚那么多了。” “那这次做空嘉德我和埃尔伯能拿到多少?”李克梅很认真的问道。 “我现在不敢保证你们能拿到多少,但如果我们做的漂亮,我想那一定是个非常非常可观的数字。”为了激发李克梅的兴趣,王基恩用双手夸张的比划着,就好像那一大笔钱唾手可得似的。 “嗯。”李克梅又恢復到了漫不经心的状态,而且还开始不停的抖索腿。 终于,王基恩被李克梅这无所谓的态度撩拨的失去了耐心,“李克梅你个龟儿子,你他妈的不要再抖腿了,在长辈说话的时候为什么就不能认真听着,东张西望,摇头晃脑的,一点都没礼貌。” 看到王基恩拿礼仪出来说事,李克梅就收敛起吊儿郎当的样子,“王局,我想知道投入的资金有多少?具体是哪些人在操盘?有没有加资金杠杆?在最后的收益里我们能拿多大比例?”说到最后,李克梅努力想要挤出一丝笑容,但他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完全僵住了,只听见心脏在砰砰的跳,要知道,这可是他第一次挑战王基恩的意志。 王基恩愣住了,这俩年来诸事不顺,没想到就连李克梅这小孩子也开始造反,于是他彻底爆发了,“你他妈的是不是脑袋出了问题?事情还他妈的没开始干,也不知道他妈的能不能干成,你就三番五次的跟我谈钱,我问你,你现在是不是在威胁我,是不是不说明白就坚决不干,李克梅,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本事了,可以和老子对着干了?” 让王基恩吃惊的是,李克梅并没有被他的气势所压倒,“王局长,谢谢你这些年来对我们的保护和照顾,我和埃尔伯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对我们的恩情,但凭良心讲,我和埃尔伯对你并没有任何亏欠,每次一赚到钱,我们都是把大头先进贡给你,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像对待父亲一样的尊重你,服从你,监视你的上级领导,打击你的竞争对手,竭尽所能的为你服务,像去年赶走杨维阿我们不也出了大力吗,可请你捫心自问,你是否公正的对待了我们?”说到这里,李克梅激动的有些不能自己,“我亲爱的王局,当我在西京被美国fbi追逐的像丧家之犬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你和马东甚至拒绝接我的电话,你觉的这应该是一个父亲的所为吗?好了,现在要做空嘉德公司狠赚一笔了,你又想起了我们,就像俩条随意使唤的狗,李克梅和埃尔伯最听话不过了,不是吗。”顿了顿,李克梅口气坚定的说道,“做空嘉德没问题,但是必须先明确我们能拿到多大的比例?” 霍地站了起来,王基恩使劲扇了李克梅一记耳光 那么,就让註定发生的发生吧 在重新确认友谊和盟约之后,李克梅觉得,既然王基恩已经表现出了巨大的诚意,那他和埃尔伯也就没必要再錙銖必较了,那么,就让註定发生的发生吧。 乘坐飞机,李克梅和埃尔伯来到了石头城,出了机场,他们打车来到石头城东郊的向阳村劳务市场,这个劳务市场就是李克梅和埃尔伯对美国嘉德发起攻击的基地。在劳务市场附近的一家网吧呆了四个小时后,李克梅和埃尔伯又赶到机场,乘坐最晚一班航班回到了鶯歌,整个过程非常顺利。唯一一件小插曲是从劳务市场出来的时候,埃尔伯踩到了屎,这使得他大为光火,抱怨了一路。 事实上,对嘉德公司的第一波预热攻击在李克梅和埃尔伯离开石头城的那天就已经开始了,通过电子邮件的定时发送功能,有关嘉德违反对伊禁运,商业贿赂以及温顿的婚外情等内容的邮件将在一个月后被发送给美国科技行业的眾多专业人士以及职业经理人,此外,还有美国、香港,欧洲的一百多名基金经理,发信人则被标注为“瓦斯柯夫上尉”。 一个月后,关于做空嘉德公司的讨论就在华尔街的一个着名金融论坛开始变的热烈起来,显然华尔街的许多金融人士都已经读过那封有关嘉德公司的邮件。有个别基金经理表示,虽然整个市场开始由盛转衰,但此时做空嘉德还言之过早,而且违反对伊禁运以及商业贿赂这些过时的消息根本就没杀伤力。不过也有基金经理表示了担忧,眾所周知,嘉德总裁温顿先生一年前在西京遭到了犯罪团伙的敲诈,难道是嘉德公司在海外又遇到了麻烦? 美国极光投资公司的谢军经理就非常不看好嘉德公司的前景,他认为,在亚洲市场连续几年表现强劲之后,嘉德开始显得有些后劲不足,而且其最新推出的主打机床產品毫无新意,此外,谢军还很不看好嘉德最近向其竞争对手达尔曼公司发出的要约收购,他认为嘉德的报价远高于达尔曼的实际价值,且俩家公司的主营业务重合较多,预计整合会有困难。为了佐证自己的观点,谢军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还堆砌了许多数据,最后谢军得出结论,最近几年嘉德股价的涨幅已经远远脱离了其基本面,他决定大力做空嘉德。 不知不觉一个月又过去了,华尔街还像往常一样波澜不惊,所有的人都淡忘了那封关于嘉德的邮件,就像人们常说的,华尔街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小道消息和谣言,再说,嘉德的那些消息只不过是一次老调重弹。 八月二十六日,週一,在美国证券交易市场开盘前十二小时,对美国嘉德的攻击行动正式开始了。通过提前设置好的参数,电子邮箱将大量最新的有关嘉德机床商业贿赂的资料发送给了华尔街日报、金融时报、纽约时报等重要金融媒体和金融论坛,爆料者“瓦斯柯夫上尉”声称,俩天之后,将会有更重大的有关嘉德公司的负面爆料,请大家拭目以待。 闪电战奏效了,在纳斯达克市场开市后,嘉德公司的股票形成了一股拋售潮,最多跌了18%,但在午盘之后,股价就开始逐步反弹,最终全天收跌8%左右。有市场人士分析道,最新爆料的影响力其实十分有限,首先是近日欧美主要市场普遍上涨,其次,市场对“瓦斯柯夫上尉”所谓的重大新闻发佈抱有怀疑,原因很简单,因为sec早就因为商业贿赂处罚过嘉德公司,而且在对这次最新爆料作了一番深入研究之后,一些细心的投资者发现,此次曝光的违法行为大多发生在sec处罚嘉德公司之前,这就让它的杀伤效果大打折扣。 俩天之后,嘉德公司的投资者都松了一口气,因为“瓦斯柯夫上尉”并没有像承诺的那样发来新的爆料,随着纳斯达克市场的又一波强势上涨行情,到週五收盘的时候,嘉德的股价又回到他週一的开盘价附近。 在新的一周,又是在纳斯达克开市前十二小时,那些金融媒体和基金经理再次收到了“瓦斯柯夫上尉”的邮件,首先,“瓦斯柯夫上尉”就上次的爽约行为做了道歉,他的解释是,因为需要整理上传的的资料太多,所以耽搁了几天,但在加班加点辛苦工作了一周后,一切都已准备就绪。瓦斯柯夫上尉还表示,就在发送这封邮件的前几分鐘,他已经将嘉德纳米公司几款最重要產品的资料,包括电子图纸、实验原始数据等发送给了嘉德纳米在世界各地的竞争对手。瓦斯柯夫上尉发誓,从此次攻击开始,他将每隔四十八小时发佈一家嘉德分公司的科技机密,而他的最终目的是彻底摧毁嘉德公司。在邮件的最后,瓦斯柯夫上尉补充道,其实他和与美国嘉德公司处于同一领域的美国菲达多公司以及美国齐沃里公司都有着未解的恩怨。 像疯了一样,华尔街的金融记者纷纷打电话到嘉德纳米的一些直接竞争对手那里去求证,有一家公司表示无可奉告,但也有好几家公司表示,他们确实收到了大量疑似嘉德纳米的技术档,但他们保证他们绝对没有拷贝和转移这些资料,现在,事情已经交由当地警方处理。 虽然嘉德纳米只是嘉德最小的一家分公司,但嘉德公司的股价还是在当天暴跌30%左右,而美国菲达多公司和齐沃里公司的股价也开始随之大幅下跌。 没有再失信,在週三开盘前,金融媒体和基金经理都再次如约收到了“瓦斯柯夫上尉”的信件,这次的攻击对象是嘉德光电,攻击套路和上次如出一辙。“瓦斯柯夫上尉”声称他已将嘉德光电几款最新產品的技术资料发送给了嘉德的直接竞争对手,他还督促所有接收到邮件的公司和个人务必以最快速度去下载,并在下载完成后立刻删除该下载地址下的所有档,他还恳请他们多次拷贝下载档并转移拷贝,以防警方要求他们交出那些技术资料。 金融记者试着打开了几个下载地址,但在这些地址下空空如也,而採访到的几家公司都信誓旦旦的表示,他们并没有下载和转移嘉德光电的科技机密,因为当他们打开这些网路地址的时候,地址下已经是什么都没有了,他们确信是那些抢先一步者在下载之后删除了档,对于这些公司的表示,金融记者都心领神会,他们知道可怕的事情已经发生。 在纳斯达克开市之后,嘉德的股价在转瞬之间暴跌70%,美国菲达多公司以及美国齐沃里公司的股价也都暴跌30%左右,受嘉德公司的影响,整个金融市场哀鸿遍野,道琼斯指数和纳斯达克指数都大幅下行,当天,华尔街日报的头版头条是大大的黑体字,“嘉德再遭重创,华尔街911上演。” 在经歷几轮疯狂的拋售狂潮后,市场开始稍稍缓过一点气来,那些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的金融记者在深入调查之后惊讶的发现,那些表白自己清白的公司确实没有撒谎,攻击者真的没有提供任何下载资料。随后,金融记者又联系了巴西、俄罗斯、秦国的一些光电企业,所有受访对象都表示,在打开下载地址后什么都没发现,应该是恶作剧吧。 华尔街金融人士哭笑不得,“瓦斯柯夫上尉”开的这个玩笑实在是代价高昂。 在这次攻击之后,“瓦斯柯夫上尉”并没有像他宣称的那样继续发佈新的攻击材料,他再一次消失了。慢慢的,许多人都开始觉的“瓦斯柯夫上尉”这个傢伙似乎有些夸夸其谈,难道在短短的一周之内内俩次爽约还不算夸夸其谈? 为了回应公眾对此次嘉德金融恐怖事件的关切,美国fbi纽约分局召开新闻发佈会,他们宣称已经掌握了一些有关“瓦斯柯夫上尉”的线索,并且已经和相关国家机构展开了积极紧密的合作,他们发誓,即使作恶者跑到天涯海角,他们也要将他抓捕归案,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为了重振投资者的信心,嘉德公司ceo温顿先生在市场上展开了积极回购,对于价值投资者来说,考虑到嘉德纳米在嘉德公司整个体量中占比很小这一因素,如果“瓦斯柯夫上尉”真的是虚张声势的话,那嘉德的股价明显反应过度了。 在以上利好消息的刺激下,金融市场对嘉德公司逐渐开始恢復信心,很多投资者甚至都为自己先前的手忙脚乱感到害臊,想想也是,身处这个星球上最为强大的国家,却被一个虚张声势的小毛贼下破了胆,这实在是说不过去,在随后的一个月内,嘉德公司的股价回升了25%左右。 当美国金融界还尚未从对嘉德的恐怖袭击中完全恢復过来时,从远在大洋另一边的秦国石头城传来一个好消息,在縝密侦察之后,石头城东湖分局一举抓获了“瓦斯柯夫上尉”。 有消息灵通人士向福克斯新闻台记者透露了许多幕后细节,原来,当“瓦斯柯夫上尉”发出第一封恐吓邮件后,纽约fbi即在第一时间介入调查,通过追踪ip地址,他们对亚特兰大市一位印度裔程式员发出了搜查令,果不其然,他们在该程式员的电脑中找到了木马软体以及大量嘉德公司的科技机密,不过,该程式员坚决否认自己和攻击嘉德的行动有任何关联。在再三核查之后,fbi撤销了对该程式员的调查,显然这个倒楣蛋的电脑被“瓦斯柯夫上尉”选作代理跳板来逃避追查,而真正的攻击源来自伊朗德黑兰大学一个高能物理实验室。 情况变的有些复杂,德黑兰大学的这个高能物理实验室和伊朗的核研发密切相关,不过,在提出外交照会之后,又经美国和伊朗相关部门的多次协商,伊朗方面最终准许美国电脑专家对该实验室的部分电脑进行现场检查,最后检查的结果和亚特兰大的情况一样,这个高能物理实验室也是跳板之一,而攻击线索又被追溯到了秦国石头城。 在将这一最新线索通告秦国警方后,让美国fbi感到惊喜的是,石头城东湖分局的警官们行动神速,他们抓获了一个叫李小龙的电脑骇客,有很多证据都表明,这个李小龙很有可能就是“瓦斯柯夫上尉”。 据未透露身份的石头城东湖某警官介绍,警方在李小龙电脑中发现了大量隐藏极深的嘉德公司的科技机密,而“瓦斯柯夫上尉”正是李小龙曾经使用过的网路昵称,最重要的是,警方在李小龙的电脑中发现了远程控制软体,在该远程控制的上千台客户端电脑中就有上百台嘉德纳米公司的电脑,初步调查表明,李小龙并没有同伙,而且该犯罪嫌疑人所掌握的嘉德公司的资源是极其有限的。最后该匿名警官表示,此案还在进一步的审理当中,目前尚未有更多细节可以透露。 在播报这篇新闻之后,整个华尔街都松了一口气,嘉德公司的股价仿佛坐上了火箭,展开了报復性反弹,真是难以置信,仅仅几个交易日,它就上涨到距离发动攻击前的价位只剩20%空间的地方,然后它就在此位置附近展开了震盪整理。 在长达八年的漫长牛市后,市场越来越对愈发巨大的泡沫感到紧张。就在此时,一个可怕的消息像瘟疫一样在互联网世界发酵蔓延,嘉德在世界各地的多个竞争对手都表示,他们最近都收到了巨量嘉德光电的產品研发资料,记者迅速就此事徵询嘉德公司,但公司发言人对此问题未置可否,只是说请耐心等待公司的公告。 几乎是同时,从秦国石头城再次发出了一个令嘉德投资者感到恐惧的报导,报导称,经过警方全面细緻的调查,李小龙并非对嘉德公司发起攻击的幕后黑手,和之前几个嫌疑人一样,李小龙也只是个替罪羊而已,他的电脑被“瓦斯柯夫上尉”选择为发起攻击的跳板,而真正的攻击地址来源于石头城东郊向阳劳务市场附近的一个网吧。 终于,嘉德的股价再次暴跌,几日之内就下跌了80%。 秦国海棠省鶯歌市,围坐在电脑前,李克梅和埃尔伯一边嘎嘣嘎嘣的嗑着瓜子,一边观看着福克斯新闻频道的现场直播节目。 从石头城传回的画面里,一位记者走进了向阳村劳务市场,在他的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向阳村劳务市场是石头城最大的民工集散地,在它周围有十几个城中村,大家可以看到,这里污水横流,到处是私搭乱建,环境极其恶劣,摄像师请小心踩到粪便。”该记者介绍道。 随着摄像机镜头的移动,观眾可以看到村子当中有人在公开聚赌,还有许多妓女当街揽客,后来,记者在一家名为“飞翔新世界”的网吧前停住了,指着网吧的牌匾,记者说道,“这家网吧就是瓦斯柯夫上尉发动攻击的真正起始位置,像这样的网吧在村子里还有十几家,都是没有登记的黑网吧,既没有监控,也没有身份查验。”随后,记者进入这家网吧,在镜头中,有许多未成年孩子正沉迷于网路游戏,记者随即打电话向劳务市场所属的黑龙关员警分局投诉,但接听电话的警官诉苦说,他们也曾多次对市场周边地区打击整顿过,但因为这里流动人口眾多,成份极其复杂,再加上他们警力实在有限,所以很难做到有效管理。 走出网吧,记者来到向阳村村内的一块高地上,“据负责嘉德案件的石头城东湖警官介绍,瓦斯柯夫上尉很有可能就藏身于身后的这片区域。” 顺着记者手指的方向,摄像机的镜头由近及远,在一片极其广阔的区域中,密密麻麻的老旧楼房连绵不绝,就像一片汪洋大海看不到边,而在那灰濛濛的天空之下,一群鸽子正呼啸着哨音急急的飞过。 帝国浮沉之忧思录 在做空嘉德之后,埃尔伯到宝塔分局办理了离职手续,李克梅则再也没到王基恩家里去汇报工作,就这么不声不响的,他们分手了。 现在,李克梅终于有时间来做自己的事情。 那天,异常严肃的,李克梅让埃尔伯坐到自己对面,然后他握住埃尔伯的手,“埃尔伯,我们要创建属于我们的帝国。” 埃尔伯惊呆了,“帝国?” 李克梅,“对,就是帝国,不是你玩的网路游戏里面的帝国,是那种真正的帝国。” 埃尔伯,“你是不是喝多了?” 李克梅,“我没有喝酒,我清醒的很,我现在比谁都冷静,告诉你吧,其实我早就有了这个想法,只是一直没说出来而已,我向你保证,这一次我们绝不会再空欢喜一场。” 埃尔伯,“那我们怎么创建帝国?” 李克梅拿出了一张名单,上面有多达五十多家享誉全球的欧美高科技公司的名字,李克梅告诉埃尔伯,他打算把这些代表当今世界最高科技水准公司的高科技机密全部搬运到自己的电脑里,然后再把这些技术变现,“首先我们要成为世界上最有钱的人。” 埃尔伯,“可是你怎么把那些高科技变现?” 李克梅,“很简单,我们把那些高科技贩卖给那些有需要的公司,换取一定的报酬和股权,我们还可以把技术转交给那些有雄心的科研人员,我们和他们一起创业,几年之后,再把公司推到证券市场,等公司上了市,我们就可以卖出股票,哈哈,你算一下,要是我们把那些技术全部变现,那我们将累计多少财富啊,兄弟你知道吗,我现在甚至连想都不敢想,因为只要那一想啊,我的身体就颤慄,我的心肝啊就慌的要命,妈妈呀,那可是数不清的钱啊。” 埃尔伯,“就这么简单?” 李克梅,“就这么简单,你想想,在我们这个国家,成群结队的垃圾公司骗子公司都能顺利上市,然后他们从股市带走数以亿计几十亿计的真金白银,埃尔伯,我们掌握的可是当今世界最尖端的高科技啊,真正是童叟无欺货真价实的好东西,那你敢说那些创投公司不会哭着喊着跪着来求我们,要求我们给予他们投资的机会,那你还敢说我的这个梦是白日做梦?” 埃尔伯,“不过,我们要那么多钱干嘛?” 李克梅,“哼,等我们有了钱,我们就再也不去新世界和天上人间了,我们要去巴黎fuck,去慕尼克fuck,去米兰fuck,去纽约fuck,你也可以像温顿一样,专干那些超级模特和漂亮女演员,不管她是黑人、白人、或者黄种人,不管她们是俄罗斯人、法国人、还是毛野人,你儘管随便干,一定要干的她们像杀猪似的嗷嗷叫。埃尔伯你知道吗,等到了那个时候,你就再也不用担心光不溜秋的时候会有员警冲进来,又是踹你,又是对你摄像,我可以向你保证,这样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再发生了,因为我们就要成为受人尊重的大人物了。埃尔伯你好好想想,谁会嫌弃大人物不洗澡,谁会嫌弃大人物小鸡鸡包皮里面的污垢,要知道,大人物放的屁都是香的,总而言之,大人物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 埃尔伯,“克梅,你也知道我早就不找妓女了,我现在想要的是一个家庭。” 李克梅,“那这样吧,到时候我们先给你买一座大房子,然后再给你买一个老婆,房子要什么装修风格你自己来决定,但我不建议你学习我亲爱的donnie,把家搞的像宫殿一样,我觉得那样会显得一个人太肤浅。至于老婆嘛,你自己选,我绝不干涉,不管是世界小姐,还是天上人间的小姐,只要你喜欢就好,但是你一定得记住,如果那些老婆啰里啰嗦,或者胆敢跟你抬杠强嘴,听我的,一刻也别耽搁,立马换掉她们,反正我们有的是钱,不愁买不到老婆。” 埃尔伯,“那我们以后干什么呢,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总不能整天儿女情长吧,再说,老婆也有很快腻味的时候,对不对。” 李克梅,“兄弟,你想要成为什么,那你就一定会成为什么,你现在告诉我,你是想成为院士,还是想成为天王巨星,如果那个骗子陈浩南都可以成为院士,那你埃尔伯为什么不可以,如果那个不会唱歌不会演戏的唐庸都可以成为天王巨星,那你埃尔伯又为什么不可以。” 埃尔伯,“我对当院士和明星都没兴趣,有没有比较清间一点的。” 李克梅,“要不你考虑弄个宗教领袖当当,洪都拉斯那个“先知”阿隆索现在正考虑出售他在youtube上的那个南波万加特林大战霸王龙教帐号,那个帐号现在有几千万的订阅量,要不我们先预定那个帐号?哈哈,等你成了救世主,看着那些教徒天天向你祈祷膜拜,是不是很有意思,对了,你还可以把你的所思所想变成文字,最后编撰成书,如果你实在想不出该说什么,那你就随便编,反正最终解释权归你所有,到时候,这本书就成了你们南波万加特林大战霸王龙教的圣经,你的教徒们就会拿你的话来引经据典,来指导他们的饮食起居和婚丧嫁娶,总之,你决定他们生活里一切的一切,厉害吧。对了我的好兄弟,我这里向你保证,假使哪天你真的成了救世主,我绝对不会拿你那些不光彩的过去来要胁你,毕竟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嘛。” 埃尔伯,“当先知没意思,整天装模作样的,对了,你前面说的创建帝国是怎么一回事?” 李克梅,“哈哈,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个,我是这么想的,首先我们成为世界上最有钱的人,然后我们就从非洲或者南美洲随便什么地方买一个国家,反正我们有的是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对不对,到时候你当皇帝,我当首相,我们组建一支庞大的军队,坦克,导弹,飞机,应有尽有,不过我亲爱的皇帝陛下,如果我们要创建一个真正的帝国,光有一支军队还不够,一定还要有核武器,所以,拜託你一定要把那个超级智能木马搞成功,有了它,我们就把美国人或者俄罗斯人的核技术偷过来,然后造那么几万发核弹头。哼,等有了核武器,我们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步步征服全世界,妈的,谁要是不听你埃尔伯皇帝的话,或者想另搞一套,我们就讨伐他,用核导弹来炸他龟孙子,怎么样,这样够威风吧?” 本来李克梅是打算激励埃尔伯的,但讲到最后,他热血沸腾,激动的竟然全身都开始发抖。埃尔伯则沉寂了好长时间,大口的喘着气,最后竟呜呜的小声哭了出来。除了在网路游戏里面,埃尔伯从没想过自己还真的可以创建帝国,而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糊里糊涂的就成了埃尔伯皇帝陛下。 说干就干,擼起袖子,再束紧裤腰带,李克梅和埃尔伯开始了他们征服世界创建伟大帝国的第一步。 拿出他独有的漏洞利用工具,按下发射按钮,就像一枚枚喷勃而出的导弹一样,带着呼啸之音,埃尔伯对那几十家着名的高科技公司发动了攻击,咚!咚!咚!它完美的命中目标,当然了,在极少数情况下也有无法命中目标的情况,不过这也难不倒埃尔伯,在他的武器库中还有其他一些非常不错的精密攻击武器,在这些精密武器的组合攻击之下,即使是抵抗最为顽强的目标电脑,最后也不得不敞开大门,列队欢迎李克梅和埃尔伯的入驻。李克梅和埃尔伯自然也不会客气,他们照例会把屋子里里外外的搜个遍,最后带着大包小包的金银财宝扬长而去。 说到这里,许多人或许会以为李克梅和埃尔伯的工作轻松自如,好像只要动动滑鼠,就可以在互联网世界里随便的予取予求,人哪,都是那山看着比这山高。 就以下载工作为例,要知道,每家公司的科技机密都是天量数字,这使得下载工作似乎永远都没有个尽头。此外,为了能做到有的放矢,李克梅和埃尔伯还需要大量的阅读、不断的分析甄别、不断的整理归纳,当然了,最难过的还是,即使你睡意正浓,但只要远程控制发出刺耳的声音,提示有重要目标电脑上线,无论再怎么疲乏,李克梅和埃尔伯都得爬起来,继续下载工作。 上帝啊,李克梅和埃尔伯的四台电脑在疯狂的一刻不停的下载,电脑的硬碟不堪重负,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似乎随时都要散架。 谁能想得到,那些声名遐邇的伟大公司,在它们久远悠长的歷史中,它们曾经发明创造了无数卓越不凡的產品,孕育培养了数不清的商界奇才和精英,它们是如此的伟大,以至于我们只能远远的卑微的仰望,但是,在被李克梅和埃尔伯洗劫一空后,它们那传奇的歷史和文化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和魅力。 在拿到那几十家公司的高科技机密后,李克梅就开始心无旁騖的为它们寻找合适的下家,就此,他迈出了创建宏大壮丽帝国的第二步。 就像下棋一样,开局的第一步总是非常重要的,在认真研判后,李克梅上门拜访了一位着名曹姓院士。曹院士手中掌握有俩个亿的国家专项资金,从专案组成员间的邮件讨论可以确认,专案只剩一年就要面临验收,但他们的研究却毫无进展。作为世界机床领域的绝对技术引领者,其他追赶者把研发目标对准美国嘉德是再正常不过了,而李克梅则一直当宝贝似的保留着嘉德机床的全部机密,其中就有曹院士那个专案所要实现的全部工艺技术。李克梅打算和曹院士讨论下,看能否找到一个可以变通的办法,用他手里美国嘉德公司的工艺技术和曹院士手里的专案资金做个交换。 做为国内机床方面的权威,曹院士对于嘉德机床的价值是再清楚不过了,果然,在李克梅展示完那些工艺技术后,曹院士显得非常震惊,但让李克梅感到沮丧的是,在他提出交换的建议后,曹院士就变了脸色,然后他就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说他需要考虑考虑,然后就礼送李克梅出门了。 看到院士大人一点都不着急,李克梅觉得就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事,于是他又叩响了那些海归科学家办公室的门,不管怎么样,这些飘洋过海见过大世面的科学家怎么说也要比家里的那些腐败学阀要强吧,可怪异的事情发生了,每当李克梅上门委婉说明来意,这些科学家就视李克梅如同瘟疫一般,惟恐避之不及,许多人甚至拒绝李克梅打开电脑,就好像李克梅的电脑一打开,魔鬼就会从中跑出来一样,这实在是大大出乎李克梅的意料。 不过李克梅也很快就想通了,然后他就开始大骂美国fbi,美国fbi真是闲的蛋疼,他们整天钓鱼执法,搞的所有华裔科学家都人人自危。接下来,李克梅又大骂这帮海归科学家,这帮吃里扒外的王八蛋,他们一年到头在国内只待几天,讲那么几节课,再实验室走马观花的遛一圈,然后就搂走一大笔钱,为了一张绿卡,连他妈自己同胞的死活都不顾了。至于引进这些海归科学家的教育部和科技部的那帮热衷于搞形式主义的官僚,李克梅也懒的骂了,你再怎么骂都没用,反正他们装聋作哑听不见。 在发洩一通后,收拾好心情,怀揣着美好愿望,李克梅又依次叩响了几家国有大企业的大门,老实讲,就报效国家而言,这应该是最捷径的一条路了,但更加怪异的事情发生了,没有想像中的大红花,也没有红地毯,这些国有企业的老总竟然没一个愿意见李克梅,反正不是说在开会,就是说在外地,要不就推来推去,总之,一个管事的人都见不到。 站在这几家国有企业的大门口,李克梅迷茫了,行业世界最顶尖的技术在他们这里却是如此的不受待见,这也太荒诞太魔幻了吧。 这么一溜圈跑下来却一无所获,李克梅有些慌了,他赶忙打电话给曹院士,问考虑的怎么样了,可曹院士还是那句话,说还要考虑考虑。 “考虑你妈个逼啊。”李克梅都快急死了。 李克梅总算是看透了,凡是能从国家那儿揩到油捞到好处的,就没一个是愿意正儿八经干事的,至此,李克梅开始把目光投向那些蓬勃发展的私有企业。 打开那些私有企业的网站,首先映入李克梅眼帘的就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招贤纳士,共谋宏图大业。”、“欢迎各界志同道合的朋友前来洽谈合作,让我们携手共创美好未来。”。 李克梅笑了,瞧瞧,瞧瞧这些公司对人才和技术有多么渴求,哈哈,眾里寻他千百度,伊人却在这犄角旮旯处。李克梅非常确信,这些私有企业就是他那些顶尖高科技的最好归宿。 果不其然,当李克梅给那些私企老闆展示世界最顶尖產品的电子图纸、研发的原始实验数据、研发经理们的电子邮件备份时,毫不夸张的说,那些私企老闆表现的就像脑袋被大棒猛敲了一下,整个人完全傻掉了,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在自己身上居然会有这么不可思议的的好事发生。好了,在展示完毕后,就轮到他们表演了,他们向李克梅热烈的表白,又是保证,又是发誓,那幼稚可笑的样子就跟男人第一次向自己所爱慕的女人倾诉心曲一样,都一个德行。 毫无疑问,那些世界顶尖技术的价值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但李克梅却从来都不会狮子大开口,他总是会根据对方的实际情况,以股份加现金的合作方式,提出一个非常合情合理的数字。 老天爷可以作证,为了有钱可赚,这些生意人满嘴谎话,冷酷无情,他们是什么坑蒙拐骗杀人放火的事都能做的出来的,可是,当李克梅满怀诚意,以他们以往从不敢想像的便宜价格,把那些全世界最顶尖的技术呈送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你知道怎么了?上帝啊,这些平时在情人、汽车、洋房上一掷千金的傢伙开始瞻前顾后、犹豫不决,要不就端起个架子开始挑三拣四、錙銖必较。 是的,情况就是这样的,当白马王子上门向灰姑娘求婚时,灰姑娘居然玩起了矜持。 在听了李克梅的报价之后,许多私企老闆就开始打退堂鼓,他们声言,以他们现有的技术,產品卖的非常好,所以完全没必要走太高端的线路,再说,他们也没有规避专利以及消化吸收这些技术的人才。最后他们告诉李克梅,说等以后有需要的时候,他们一定会主动联络。 当然了,也有老闆一心想和李克梅达成协议,不过,这些生意人什么时候都改不了他们装腔作势的臭毛病,他们不停的念叨他们的破厂房和破机器,给李克梅讲创业的艰辛,还有在公司身上倾注的心血和感情,他们还极力为他们那过时的一文不值的技术辩解,认为那些技术并没有李克梅所讲的那么不堪,最后,他们简直是哭着哀求李克梅,“价格能不能再低点。” 为了生意能顺利成交,李克梅绝不固执己见,再说,他是很愿意对自己的同胞做出妥协的,从某种意义上讲,如果能让自己的国家繁荣富强、科技进步,他是心甘情愿做出牺牲的,自然这也没什么可好夸耀的,谁还能没一点爱国心呢。 可是,如果你以为一味的忍让和妥协就能赢得对方的心,那你就错的太离谱了。在李克梅满足那些老闆一再的降价要求后,那些老闆又提出了一个新花样,听了这个新花样,李克梅差点当场昏厥。这些傢伙声称,说他们愿意先付个三五块,但只有在依照李克梅所提供的技术做出產品后,他们才会给予约定的股权和现金,而为了消除李克梅担心他们不履行承诺的顾虑,他们甚至拿出了自己的诚信作为担保,嘿嘿,你还别说,他们在说这些话时的神情就好像他们的诚信真的很值钱似的。 在给玫瑰省的范姓女老闆推销高科技的时候,李克梅才打开电脑介绍,范老闆就对他动手动脚。为了能延续帝国梦想,早已是压力重重的李克梅也顾不得什么自尊和贞操了,半推半就的,他和范老闆上了床,范老闆要什么姿势,他就来什么姿势,总之,只要范老闆开心就好。可让李克梅感到屈辱的是,在完事后,范老闆这个老女人却藉口他能力不行,拒绝和他交易高科技。 李克梅厌倦了,他退出了,就像美丽单纯的女孩碰到了游戏人间的浪子,真心的付出换来的却是无尽的伤害。说出来没人信,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携带着一大包世界最顶尖的科技,李克梅风尘僕僕,披星戴月,北上南下,可最后却落了个无人问津的下场。 “青青子衿,呦呦鹿鸣。”“共谋宏图大业”、“携手共创美好未来”,太讽刺了,看看吧,看看我们人类有多矛盾,看看我们生存的世界又有多荒谬,大家今天总算应该心中有数了吧。 慌慌张张的,李克梅又打电话给曹院士,问考虑的怎么样了。真是见鬼了,也就几个月的时间,曹院士居然忘了李克梅这档子事,在李克梅再三提醒后,老傢伙记了起来,但他还是说“还要再考虑考虑”。 “你妈逼的,口头禪啊。”李克梅急的都快哭了。 饥不择食,最后实在没得选择,李克梅主动联系了亿万富翁张福德。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天生就是领袖和领导者,和这样的人呆在一起只要几分鐘,他独特的个性,他的举手投足,以及他说话的抑扬顿挫,都会让我们深深折服。也只是在电话上聊了一次,李克梅就清楚的意识到,在张福德的面前他永远都无法掌握主动。 张福德绝对算得上是一个传奇人物,他的履歷非常惊人,在呼啦圈开始风靡全国的时候,初中毕业就輟学的张福德靠售卖呼啦圈赚取了人生的第一桶金,然后他就用这笔钱在月季市的城郊开了一个小按摩店,专门为过路的长途司机服务。后来因为组织卖淫,张福德被抓到了监狱里。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张福德的一个狱友宣称,说他非常看好医药產业的前景,而且他还自谦对这一行的门道也略知一二,不过他缺少一个得力帮手。不假思索,年轻的张福德当即就毛遂自荐要辅佐他。 出狱后,张福德跟着狱友导师正式进军医药行业,他们把玉米淀粉煮成糊,再装进空胶囊中,就这样,一款治疗癌症、冠心病、糖尿病、爱滋病、皮肤病、脚气、脱发、不育不孕、妇科疾病的神药“华佗扁鹊丸”诞生了,靠着“华佗扁鹊丸”,他们狠赚了一笔。 原来医药行业的诀窍竟然是如此这般,在张福德学到本领后,他的狱友导师突然间就神秘失踪了,作为重要犯罪嫌疑人,张福德被警方抓起来审讯了很长时间,但因为没有直接证据,最后只得又把他无罪释放。 在“华佗扁鹊丸之后”,张福德又推出了一款名为“威猛”的保健酒,依靠“威猛”,张福德一夜暴富。 “威猛”的生產过程是这样的,张福德先是从医药公司购得“万艾可”原料药,然后再把“万艾可”原料药添加到那种一块钱一瓶的高粱酒里面,然后再添加一些诸如枸杞、杜仲和甘草之类的东西,就这样,一瓶滋阴壮阳、延缓衰老、并对糖尿病、心脏病、高血压等有奇效的保健酒“威猛”诞生了。在该酒的宣传资料里,张福德说他家世代行医,其太爷爷就曾经给乾隆皇帝看过病,而乾隆皇帝能够活到八十九岁的奥妙就在于他一直饮用张福德先祖给他专门配置的“威猛”药酒。张福德还透露,美国辉瑞公司曾经上门要用一百亿美金购买“威猛”的配方,但被他婉言谢绝,他决心让“威猛”这一民族瑰宝留在祖国,造福万千秦国男性同胞。 因为有“老祖宗”、乾隆皇帝、以及《本草纲目》等传统医学巨着为其月台撑腰,再加上纯天然无毒副作用的优势,一经推出,“威猛”便广受好评,尤其深受中老年男人的欢迎,可想而知,张福德在这上面赚了个盆满钵满。 当然了,这世上的好事也不会被张福德全部占尽,有一次,一个工人在往酒桶里添加万艾可的时候,不知道是打电话,还是发呆走神,反正他糊里糊涂的加进去了平时好几倍的量,好了,在喝了那一批次的“威猛”之后,有个老头的那玩意居然硬了一整天,可到了晚上他就开始叫嚷着头疼,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老头被发现整个身体都硬了。 在“威猛”上大获成功之后,张福德又在“纳米科技”上大赚了一笔,他一下子就推出了纳米鞋垫,纳米凉席,红外纳米治疗仪等多种產品,没错,他把他所有的產品一个不落的贴上了纳米科技的标籤,而且,这些產品无不具有保健、延寿、美容养顏的作用,此外,他们还对心脏病,糖尿病,高血压,阳痿不举等疾病有莫大好处。 通过电台和电视台那些一惊一乍哇哇乱叫的主持人,再加上一遍又一遍狂轰滥炸的广告,张福德把產品推销到了大江南北,而他手底下那帮斗志昂扬的的销售更是凭藉着三寸不烂之舌,把老头老太玩的是滴溜溜转,他们耐心的给那些老头老太解释什么是诺贝尔奖,什么是联合国,而他们公司的纳米凉席所採用的技术就获得过十多项诺贝尔奖,就连联合国卫生组织也专门发文推荐过他们的產品,所以在產品品质上绝对是有保障的。为了更有说服力,这些巧舌如簧的傢伙还喜欢拿出美国总统奥巴马和张福德先生的合影,他们指出,为了表彰和感谢张福德先生为人类健康科技事业所做出的巨大贡献,奥巴马总统在白宫专门设宴招待了张福德先生,他们谈笑风生,一见如故。 说实话,张福德从那些生活节俭老人家口袋里掏来的钱比谁都要多。 总之,无论出来什么最新最热门的的科技,张福德都会毅然决然的参与进来,并责无旁贷的站到最前沿来引领这一崭新科技潮流。 传奇还在继续。一不小心,张福德从家中的杂物堆竟然又找出了十几张祖传秘方,于是他申请了药品生產许可证,一下子推出了感冒药、降血糖药、心血管药等十几种秦药。真是难以置信,“祖宗”仿佛具有神奇的魔力,在它面前,医药监督管理局从来都大气不敢出一声,而老百姓更是对“祖宗”有着近乎盲目的崇拜。就这样,靠着“祖宗”的加持,十几年下来,张福德建立起了一个规模庞大的医药帝国,现在,他儼然是名闻一方的商界大亨。顺带提一下,在打拼医药帝国的征途中,除了那位神秘消失的狱友导师,张福德还有俩位事业上的合伙人就那么凭空消失了,此外,他还涉及好几起重伤害案件,还打了诸如偷税漏税、专利侵权、敲诈勒索等好多官司。 那天和张福德一见面,张福德就结结实实的给了李克梅一个大大的拥抱,他身材魁梧,俩眼炯炯有神,脸上带着喜不自胜的表情。接下来,李克梅就向张福德展示了美国劳伦公司尚在开发中的一款降血糖药奥利吲哚,前期临床实验表明,奥利吲哚的降血糖效果明显优于当前市场上的同类型药物,而其副作用又极其微小,简而言之,奥利吲哚很有希望成为降血糖市场上的下一个明星药物。 听完介绍,张福德就牵着李克梅的手,来到他办公室一角的沙盘前。指着沙盘上的一幢大楼模型,张福德说道,如果李克梅愿意加入他的公司,他愿意提供这幢大楼来生產奥利吲哚,此外,他还会提供十个亿的资金来供李克梅调遣使用。听着张福德描绘他的雄心壮志和美好愿景,李克梅只觉得心旌荡漾,眼前似乎有无数的金钱在空中飘来飘去。 以非常遗憾的口吻,李克梅告知张福德,他说他很是为张福德的个人魅力所倾倒,但因为和劳伦公司的工作合同,再加上家庭和事业都在美国,所以在短期之内他无法回国工作,现在,只需要1000万美金,奥利吲哚就是他张福德的了。李克梅没提股份的事情,他可不想就那么毫无缘由的莫名其妙的的凭空消失。 张福德非常爽快的表示,价格根本不是问题,不过他需要一个晚上的时间来考虑下细节,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天早上他们就可以签署协议。 “张先生,一下子从秦药到化学药,这跨越的幅度有些大,你还是再慎重考虑考虑再做决定吧。”李克梅规劝道。 “就这么决定了,那些鸡巴秦药全是骗人的,我不想再骗人了。”张福德态度非常坚决。 李克梅震惊了,他赶忙表示了不同意见,“话也不能说的太绝对,毕竟秦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几千年的智慧。” 张福德把手一挥,“啥鸡巴智慧,怎么,老祖宗就动不得了,他妈的我也没见几个人真把自己的祖宗多当回事。” 李克梅争辩道,“不管怎么说,秦药肯定还是有它独特的地方,肯定还是能治些病的。” 张福德不屑一顾,“治个鸡巴啊,全都是些自愈性疾病,吃秦药还不如吃大烩菜或者吃火锅来的得劲。” 李克梅强烈抗议道,“张福德先生,那些药都是通过严格的大样本随机双盲对照临床试验后才上市的,所以你说话要有依据。” 张福德冷笑道,“啥鸡巴依据,鸡巴临床实验,全他妈鸡巴数据造假,这个我最鸡巴清楚。” 左一个鸡巴,右一个鸡巴,张福德让李克梅完全无从招架,不过实事求是的讲,张福德这个人虽然说起话来口无遮拦,满嘴污秽,但他坦荡的个性以及迅捷的行动力还是特别的吸引人,李克梅当即就决定在月季市再多呆一天,等签署完协议再返回鶯歌。 在当天晚上一起进餐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才一杯啤酒下肚,张福德就动了真感情,他开始回忆他那苦难的童年是如何的缺吃少穿,讲大雨泼洒进他那破旧不堪的家,讲为了挣学费他四出捡破烂卖钱,大概是因为相似的命运,这些话直击李克梅心中的最柔软处,听着听着,他差点就要潸然泪下。 当晚,李克梅住进了张福德给他安排的豪华套间,等他进入豪华套间的时候,房间里早就有一位一丝不掛的年轻漂亮女人,她手里还拿着一瓶红酒。 当夜细节略过不提,第二天早上,等李克梅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房间里除了那个美女和张福德,还有一个他所不认识的人,李克梅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但他头痛欲裂,毫无头绪。 “冯兄弟,你醒了。”张福德笑着说道。 李克梅的脑袋有些迟钝,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张福德是在叫他。 “冯兄弟,这位是我公司负责药物研发的副总,他对技术瞭解的比我多,你能再给他展示一下奥利吲哚的资料吗,等给他展示完毕,我们马上就签署协议,我随时都可以打给你那一千万美金。”张福德依旧是笑眯眯的。 挣扎着,李克梅想要坐起来,但他浑身酸软无力,这时他注意到,他原本整整齐齐叠放在桌子上的衣服被随意丢弃在地下,而他的电脑也被打开放在了一边,“你看我这个样子怎么展示,再说那些资料已经被删除了。”指着自己赤裸的身体,李克梅苦笑道。 “什么意思?”张福德不高兴了。 “那些资料已经被远程删除了,如果你们真有兴趣的话,可以跟我到鶯歌去看。”李克梅解释道。 “鸡巴,我说怎么见鬼了,找遍整个房子,身上也翻了个遍,就连他妈的屁眼都掰开看了,可就是找不到。小冯,你是个聪明人,我劝你赶快把奥利吲哚的资料交出来,否则我们就告你强姦。”大概是真的找了一晚上奥利吲哚的资料,所以张福德的心情非常不好,“我还告诉你,你昨晚上强姦的丑事被录了像,如果你不听话,我们就把他寄给你老婆,再发到网上搞臭你的名声,让你身败名裂,此外我们还要给劳伦公司报告你的违法行为,让你坐几十年大牢,怎么样?” 一听张福德说要告李克梅强姦,那个漂亮女人就开始哭,凄凄惨惨的,那神情就像李克梅真的强姦了她似的。 好的时候热情如火,翻脸的时候又冷酷无情,李克梅总算是领教了张福德的反復无常,一想到张福德还把他身上摸了个遍,他就噁心的想吐,但让李克梅感到丢脸的是,他的小兄弟居然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翘了起来,也不知道昨晚张福德给他酒里下的是什么药。 当天中午,李克梅被俩个彪形大汉转移到了月季市郊区的一处民宅,在那里,他呆了整整十天,说真的,那十天的日子一点都不好过,闲的没事干,那俩个大汉就让李克梅唱歌跳舞,觉得唱歌跳舞没意思了,他们就把李克梅当沙袋来击打,有那么好几次,李克梅都觉得自己差点就要往生了。 李克梅被人绑架了,这可把埃尔伯急坏了,思来想去,不得已,最后他厚着脸皮去新世界夜总会找马东,希望马东能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帮一把。虽然分手也就一年多的时间,但马东却冷漠的像从没见过埃尔伯一样,显然他不认为他们之间过去存在过什么情分。于是埃尔伯又希望马东把李克梅落难的消息告诉王基恩,但马东很不耐烦的告诉埃尔伯,王基恩已经被确定为鶯歌市警察局副局长的候选人,现在已经到了组织考察这一步,所以要儘量避免一切不利影响。 从马东那出来,埃尔伯直接去了王基恩家里,对于埃尔伯的不请自到,王基恩很是吃惊,不过,在长久的凝视埃尔伯之后,他还是打电话给马东,让马东立刻张罗着要人。 打通张福德的电话,马东自我介绍是鶯歌市宝塔区刑侦大队长,然后就要求张福德放人。张福德也乾脆,他反问马东,说你算哪个鸡巴,然后就叫嚣李克梅盗窃了他公司的奥利吲哚技术,除非李克梅交出那些技术,否则就是把官司打到联合国,他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马东没打算和张福德到联合国去打官司,第二天,“黑三”带着他的几个兄弟以及埃尔伯直奔月季市,在秘密跟踪了俩天后,他们在大晚上翻进张福德的别墅,然后把张福德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 跪在地上,张福德连声祷告求饶,但“黑三”可不是一个容易动惻隐之心的人,他拿着厚实的玻璃烟灰缸对着张福德的脑袋一通猛砸,足足砸了有几十下,据埃尔伯后来回忆说,张福德的脑袋特别瓷实,烟灰缸后来都被砸碎了,当然了,张福德也被打的没了人形。 气息奄奄的李克梅被接回了鶯歌,然后就住到了医院里。 站在病床前,埃尔伯告诉李克梅,曹院士的那个国家专案顺利通过了验收,评审专家们对于该专案的成果评价很高,说它“填补了国内空白,达到了国际领先水准。” 马蹄声碎,喇叭声咽,李克梅心如死灰,而他那个宏大壮丽的的帝国梦想就此正式宣告破灭。 也就是在李克梅从月季市回到鶯歌的那天晚上,阿森纳3比2逆转赫尔城,赢得他们9年来的第一座冠军奖盃,看着鬓角斑白的温格教练和每一个队员激情相拥,李克梅泪流满面。这么多年来,在需要不断出售自己明星球员的不利形式下,依然能让球队保持极强的竞争力,温格教练绝对功不可没,如果俱乐部能在夏季转会窗在前锋线和后卫线各引进一名强援,那下个赛季球队就可以向联赛冠军发起衝击,要是状态好的话,欧冠冠军也说不准。 躺在病床上,鼻青脸肿的李克梅心中暗想,在这么多年的坚守之后,或许阿森纳会就此迎来涅槃重生吧。 交易、政治和战争,阳光、空气和水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自帝国梦想破灭之后,埃尔伯就没想着再当埃尔伯皇帝陛下,他进了一家美资软体公司做產品研发,李克梅则整日里躺在床上,琢磨着怎么才能狠狠的再赚一笔。 经公司同事介绍,埃尔伯认识了一个叫刘巧珍的女人,在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李克梅也跟着去了。 刘巧珍在市财政局上班,人高高胖胖的,乍一看身材有些魁梧,不过只要你细细端详,在她的眉宇之间还是很有些女性的风韵和味道,而且让李克梅特别欣赏的是,这个女人一点也不忸怩作态,寻常女人喜欢玩的各种言不由衷的小把戏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到,很明显,在她的世界里可不只有化妆品和漂亮包包。刘巧珍讲她到大山里去探险,讲她钟爱的柔道运动,还讲了好多她工作和生活中的趣事,在一顰一笑之间,她娓娓道来,让李克梅和埃尔伯听的都入了迷。 说来奇怪,以往在和女孩约会的时候,埃尔伯不是打嗝放屁就是满嘴脏话,但那天他不但表现的彬彬有礼,而且还试着笨嘴笨舌的说些笑话,巧合的是,埃尔伯和刘巧珍就读的大学在同一个城市,这让他们多了很多话题,聊的很有些相见恨晚。 不甘被冷落,李克梅也适时展示了自己的才艺,他讲了一个他最拿手的色情笑话,像以往一样,笑话还没讲完,他自己就先笑的几乎要岔气。不过刘巧珍和埃尔伯的反应却很冷淡,他们拋开李克梅,把脑袋凑到一起又聊了个不亦乐乎。 等到那天约会要结束的时候,李克梅再看刘巧珍,只见刘巧珍面若桃花、顾盼生姿,还真是别有一番风韵。因为喝了点酒,李克梅就情不自禁的牵起刘巧珍的手,执意要送刘巧珍回家,但刘巧珍坚决不从,她甩开李克梅的手,说她正好和埃尔伯同路,就不烦劳李克梅了。 当晚回去后,李克梅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一想到刘巧珍,他心中竟然会生出甜蜜的感觉来。 对于自己这样的反应,李克梅很是恼火,他当即就从埃尔伯那里要来了刘巧珍的号码,然后打通电话,邀请刘巧珍第二天和她一起共进晚餐,并品赏法国名牌红酒。但让李克梅深受打击的是,刘巧珍断然拒绝了他的邀请。不死心,李克梅继续纠缠,但刘巧珍就是一点机会都不给。 真是奇怪,李克梅怎么也不敢相信,刘巧珍居然对他完全不感兴趣。 当李克梅发现埃尔伯一直在和刘巧珍约会,而且偷偷摸摸遮掩着不告诉他的时候,他仿佛被打了一记闷棍。 自那天相亲之后,李克梅好几次约埃尔伯出去消遣,但埃尔伯都推辞说工作太累,想多睡会觉,真的很让人扫兴。此外,埃尔伯还有一件事让李克梅非常不满,那就是埃尔伯关闭了他电脑上的摄像头,每次李克梅想看埃尔伯在干什么,但那边都是黑乎乎一片。李克梅说了好几次,让埃尔伯开啟摄像头,但埃尔伯这个傢伙怎么都不愿意,说什么他现在不喜欢把自己的生活暴露在别人跟前,还说什么想要保留一点隐私。 “别人”?难道李克梅是“别人”,埃尔伯这个傢伙说话真是越来越没谱,以前,在他们之间总是毫无保留,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秘密可言,怎么突然间他埃尔伯就有了羞耻感,这实在是太令人困惑了,不过没多久,李克梅就发现了令他沮丧的真相。 那天晚上,李克梅又约埃尔伯第二天去东山水库钓鱼,但埃尔伯还是那套说辞,说平时工作忙,身体老觉得疲乏,想趁週末俩天好好睡个觉。 气鼓鼓的,李克梅正要掛电话,却没想到埃尔伯突然又提起个新话茬,“克梅,你对上次那个刘巧珍印象如何?” 一听到刘巧珍的名字,李克梅马上就来了劲头,他觉得正好可以藉此机会高谈阔论一番,“说实话,刘巧珍不是那种细肢柳腰的女人,但谁都无法否认,她非常有气质,在她身上甚至有一种难以言及的魅力,不过这个女人的派头可真不小,我约了她好几次,但她一点都不给我面子,真是岂有此理,难道她认为我配不上她?不过我现在对刘巧珍已经完全没了兴趣,你知道为什么吗?” 埃尔伯,“为什么?” “埃尔伯,你也知道刘巧珍平时练习柔道,所以我老是担心和她走到一起后,万一哪天发生了争执,她会把我摔到床上,然后扒掉我的裤子,狠狠的打我的屁股蛋子。真的,刘巧珍实在是太壮了,我感觉她有五百斤,壮的就像头奶牛。”李克梅觉得自己最后这句比拟实在是太有趣了,他笑的前仰后合,不可自製。 按照以往,埃尔伯肯定会对李克梅的漂亮话大加讚赏的,可今天他似乎根本就没用心在听,只是一个劲的咳嗽。 等李克梅好不容易收住笑声,这时,从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克梅哥,我真的有那么壮吗?” 第二天,恼羞成怒的李克梅一早就把埃尔伯叫了出来,然后他们在一家小餐馆里相对而坐,让李克梅大为诧异的是,与往日的邋遢相比较,埃尔伯穿着乾净的白衬衫,脚上蹬着錚亮的皮鞋,此外他还修剪了头发,整个人显得非常精神,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妈了个巴子,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和刘巧珍搞上的?”李克梅至今都不敢相信这个可怕的事实,埃尔伯居然瞒着他和刘巧珍交往,真是可恶之极。 “就在我们约会的那天晚上,我送她到家后,她邀请我到她家中坐一会,一来二去,哈哈哈……”说到最后,埃尔伯居然恬不知耻的笑了起来。 李克梅气的都快要炸了,埃尔伯这个不要脸的傢伙居然当天就和刘巧珍搞到了一起,“埃尔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奸诈阴险,既然你们已经都睡到一起了,那你为什么还要给我刘巧珍的电话?” “我又不知道你要它干嘛,不过你给巧珍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跟前,你又是请吃西餐,又是喝红酒,真是奇怪,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一套。”埃尔伯笑的几乎要流出眼泪了。 李克梅的脸瞬间变的通红,“见鬼,刘巧珍她凭什么看不上我,难道是我不聪明,或者是我不比你帅?” 收敛起嬉皮笑脸,埃尔伯很认真的说道,“不妨给你直说吧,巧珍对你的印象非常不好,她说你喜欢玩小聪明,为人有些轻佻,喳喳呼呼的不够稳重。” 叹口气,李克梅感觉很是遗憾,“说实话,我当时是有点喜欢她,就想表现一下,大概是我表达的方式有些问题吧。” “克梅,每一次你都搞不清楚是谁去约会。”埃尔伯责怪道。 李克梅,“得了吧,反正我现在对刘巧珍已经完全没了兴趣,她就等着吃后悔药吧,唉呀,我真不敢相信,为了刘巧珍,这段日子你一直躲着我,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关掉摄像头?” 埃尔伯,“我说了,我不希望我的隐私被人窥探,而且我也不希望刘巧珍看见你整天晃着那玩意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说了你多少次了,太不雅观了。” 李克梅,“妈的,成天窥探别人的隐私,轮到自己就不可以了,算了,我也不想计较了,那你老实交代,刘巧珍怎么样,来劲不?” 埃尔伯,“克梅你太齷齪了,巧珍人非常好,就像你原来谈林芳一样,巧珍和我之间能產生灵魂的共鸣。” “喔,喔,喔,不会吧,就那头奶牛?还灵魂的共鸣?我看你是鸡巴爽到了吧。”李克梅夸张的叫了起来。 “喂,李克梅,你他妈的能不能把嘴巴放乾净点。”埃尔伯不高兴了。 冷笑着哼了一声,李克梅颇有感慨的摇着头,“埃尔伯,你现在眼里已经越来越没我了,我问你,你究竟看上那头奶牛哪一点了?难道就是因为她床上功夫特别好?还是因为她的一双大奶子,对了,她的奶子能有热尼亚的大?” 埃尔伯发火了,“李克梅,老子再警告你一次,把嘴巴放乾净点,巧珍不像田丽娟那样喜怒无常,浅薄虚荣、索求无度,她非常的真实,一点都不矫揉造作,你知道吗,我对她一见倾心,而她也欣赏我,关心我,真的,和她在一起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 李克梅也是火冒三丈,“埃尔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就不欣赏你,不关心你,你大概忘记了,当初田丽娟像嚼甘蔗一样榨干你的甜水,然后一口把你这个渣子唾弃掉,我问你,那个时候是谁给你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哭泣,我真不敢相信,在刘巧珍说我坏话的时候,你居然站在了她那一边,好,我们今天就把话挑明,我和刘巧珍哪个对你重要,如果在我们俩个人之间选择一个,你选择谁?”说到最后,李克梅眼泪汪汪的。 让李克梅气愤的是,埃尔伯不但没显示出一丝愧疚,反而直着脖子吼道,“算了吧李克梅,你欣赏我?我看你就是整天想着怎么使唤我吧,整天怂恿埃尔伯干这,埃尔伯去干那,偷东西、敲诈勒索、栽赃陷害、挑拨离间,李克梅,你他妈的全身都是坏心眼,还假惺惺的装好人,真是笑死我了,妈的,老子早就受不了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傢伙了,整天满嘴理论,大话连篇,李克梅你知道吗,你就是个倒楣鬼,你被下了咀咒,谁沾染到你谁都要倒楣,瞧你那德行,怎么,还不服气?” 二话没说,李克梅站起身来就要去撕扯,但埃尔伯人高马大,他几次跃跃欲试,但就是近身不得,反倒是埃尔伯俩只手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提离地面,然后使劲的摇筛,把李克梅的脑袋摇的拨浪鼓一样。 餐馆老闆吓坏了,他赶紧过来把他们拉开,趁这机会,李克梅使劲朝埃尔伯的屁股踹了一脚,然后就飞也似的跑出了餐馆,等埃尔伯从餐馆追出来,甩出去一个啤酒瓶的时候,李克梅早就逃之夭夭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李克梅整天闷在屋子里,他形影相弔,煢煢孑立。 李克梅怎么也想不通,刘巧珍居然会看不上他,而让他更加气愤难消的是,为了刘巧珍这个五百斤的女人,埃尔伯居然把他们多年的友谊弃之敝屣,还指责李克梅利用他,说李克梅全身都是坏心眼,这太让人寒心了。 最让李克梅发愁的是,他们的事业怎么办,最近,他又为自己手里的高科技联系了几个下家,前期沟通的非常好,现在就等着和埃尔伯碰头后出门去谈判,还有,自上次做空嘉德后,他又决定进军金融业,而埃尔伯也答应帮他查找证券交易所的网路漏洞,如果能够进入交易所主机的资料库,那他们成为世界首富的梦想肯定就会大大提前,而帝国的梦想也将会重生,但看埃尔伯现在这决绝的样子,他对此也不抱多大希望了。 刘巧珍这个女人可真是不同凡响,她把埃尔伯就像提线木偶似的操纵着,没错,红顏祸水,什么事情只要女人一参与,保准搞砸。 唉,被拋弃的滋味可一点都不好受,有时候一想到难过处,李克梅就默默的垂泪。 自餐馆不欢而散后,埃尔伯给李克梅打过几次电话,邀请他去家里吃饭,但李克梅每次都断然拒绝,不过,当刘巧珍亲自打电话来邀请的时候,他做了妥协,他不愿意让刘巧珍以为他是个心胸狭窄的男人。 一进埃尔伯的家,“黑豹”就从阳台冲了出来,当看到来人是李克梅后,它摇了摇尾巴就算打招呼,然后就耷拉下脑袋,一摇一晃的回到阳台的狗窝继续晒太阳。对于李克梅,“黑豹”还是提不起丝毫兴趣。 站在客厅,李克梅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撼到了,埃尔伯以往像垃圾场一样的家变的焕然一新,只见地板洁净,傢俱物品摆放的是井井有条,在窗台上还添了几盆绿色植物,其中一盆正盛开着红色的花朵,当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在光影的交错之间,竟然营造出一份甜蜜温馨的感觉。 在给李克梅倒水沏茶后,刘巧珍和埃尔伯就去厨房里忙活。唉,埃尔伯这齷齪的脾性什么时候都改不了,在干活的间隙,他时不时用他的脏手在刘巧珍身上摸俩把,而刘巧珍也一点也不知羞耻,她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俩只大奶子也随之颤颤巍巍的乱抖,真是俩个下流胚子。 下流归下流,但刘巧珍还真的是有些本事,她炒的几个菜都色香味俱佳,不一会,李克梅就把皮带松了俩回,吃到最后,他简直是百感交集,一连打了十几个嗝。想当初,埃尔伯和李克梅一样,俩个懒汉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常常饿的是头昏眼花,踉踉蹌蹌的,可再看现在的埃尔伯,白白胖胖,荣光焕发。李克梅不得不承认,单从饮食这一点来说,刘巧珍确实物超所值。 吃完饭,刘巧珍去厨房洗碗,埃尔伯则陪着李克梅在客厅说话。 埃尔伯,“你今天走的时候把‘黑豹’带上吧。” 李克梅,“为什么?” 埃尔伯,“巧珍怀孕了。” “什么?”李克梅以惊恐的眼神盯着埃尔伯,那神情就好像是他今天才真正的认识埃尔伯,太糟糕了,如果说在他和埃尔伯之间多一个刘巧珍,他勉强还可以接受,谁知道现在又有人想掺和进来。看一眼厨房的刘巧珍,李克梅把头靠近埃尔伯,然后低声说道,“你不会真的打算要这个孩子吧?你确定他是你的吗?毕竟你们在一起的时间这么短。” 埃尔伯狠狠的盯了李克梅一眼,“废话,当然是老子的,上个月我和巧珍已经领了结婚证。” 身体猛的向后一靠,李克梅把俩手一摊,“又是这样,这么重大的事你都不提前告诉我?” “妈的,老子上次是准备告诉你的,可谁知道你跑的比兔子都快。”埃尔伯鄙视道。 李克梅急了,“埃尔伯你太草率了,你瞭解她的过去吗,或许她过去是一个非常非常糟糕的女人,有着非常非常不堪的歷史,说不定她还有精神方面的问题,或者有狐臭或者脚气什么的,你查她的底细了吗。” “我相信她。”埃尔伯的口气很是坚决。 “不要害怕,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刘巧珍拿小孩要胁你?”一边瞅着厨房,李克梅一边关切的问道。 埃尔伯,“没有。” 李克梅,“那你们的性生活和谐吗?” 埃尔伯,“还可以。” “还可以?”李克梅冷笑着直摇头,哎呀,自己的好兄弟身处险境却毫无察觉,真是可悲又可叹。握住埃尔伯的手,李克梅柔声说道,“埃尔伯,你看着我的眼睛。” “老子不吃你那一套。”看到李克梅又要说教,埃尔伯一把甩开李克梅的手。 为了能让自己的好兄弟迷途知返,即使被人讨嫌,李克梅还是决定要好好的掏掏心窝子,他正色道,“埃尔伯,我真的好心痛,刘巧珍稍微给你灌了点迷魂汤,你就忘乎所以了,难道你在女人身上吃的苦头还不够多? 我知道,我知道你需要一个女人,但女人们太有心机了,对于自己的本钱,她们也是再清楚不过了。为了勾引男人,女人们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她们还会故意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来惹的你爱怜她们,而她们热情洋溢的爱的表白或许只是一时的即兴表演。对,她们青春靚丽,体态优美,当她们翘起屁股的时候,那些簇拥在周围饥渴难耐的男人们争先恐后的蜂拥而上,所以她们骄傲,她们蛮横无礼,她们索取无度,她们想着法的折腾爱上自己的男人,让他们疲于奔命,最可怕的是,她们还招蜂引蝶,让爱慕她们的男人们相互残杀,埃尔伯我就问你,你怕不怕? 我承认,表面上看巧珍确实很不错,可你知道真正的婚姻是什么样子吗,当俩个人组成家庭后,好吧,或许他们会有一段快活的日子,但很快,日復一日锅碗瓢盆的家庭生活就会让他们厌倦不堪,因为不甘单调乏味的生活,所以他们一转身就卖弄风情,一有机会就偷腥乱搞,欺骗的时候心安理得,撒谎的时候面不改色,不是嘛,脱个裤子总共也就几秒鐘的时间。 当然了,他们会给自己找很多藉口,什么性格了,志趣了,甚至是星座不合了,全他妈的胡说八道,其实就是双方没有新鲜感了,再也无法刺激身体分泌荷尔蒙了。 埃尔伯你不信我说的话?好,你可以不信我,但你总得信科学吧,现代科学早就搞清楚了,爱情就是荷尔蒙,它一点都不虚无縹緲,什么忠贞不渝了,什么奋不顾身了,都他妈在瞎扯,而且你过去不也经常说,说你一旦和那些女人上完床,你就想一脚把她们踢的要多远有多远。你瞧,荷尔蒙一分泌,爱情就来了,等把荷尔蒙的管道一关上,爱情又没了,去他妈的爱情,说白了,爱情其实就是打炮,不要搞的那么邪乎,好像神圣不可侵犯似的。 说真的,埃尔伯,你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你说我们过去偷窥过多少个家庭,见识过多少糟糕透顶的婚姻。你回想一下,有多少个家庭,为了孩子,也为了所谓名声面子,或者是仅仅因为怕麻烦就凑合着过日子,可问题是,俩个人谁看谁都不顺眼,于是他们就整天窝在家里,心里都憋着那么一股子劲,然后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吵的是鸡飞狗跳,闹的是乌烟瘴气,为了争夺在家庭中的主导权,他们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大打出手,有时候乾脆就直接相互毁灭。 埃尔伯你知道吗,这样相互折磨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有一天,他们再也吵不动打不动了,然后就静静等待死亡最终把他们分开。 埃尔伯我告诉你,婚姻就是相互算计的交易,是聒吵的政治,是残酷的战争,这就是婚姻血淋淋的真相,难道这些还不足以让你感到恐惧吗?”讲完这一大通话,李克梅抹掉嘴角的唾沫,然后就以热切的目光看着埃尔伯。 “你有病。”埃尔伯很是轻蔑的答道,然后他就得意的叫了起来,“我要做爸爸了。” 白眼一翻,李克梅气的是呼哧呼哧的,看来刚才这一大堆道理白讲了,于是他就生气的起身要走,看到李克梅要走,刘巧珍从厨房赶了出来,她说要送送李克梅。 从埃尔伯家出来是一条石板路,路俩边是高高挺拔的松柏,它们被修剪的非常精神,而在路俩边的矮墙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间或有蔷薇和梔子花点缀其中。 李克梅和刘巧珍并肩而行,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埃尔伯和“黑豹”徐徐跟随,在走了一段路后,看着刘巧珍欲言又止的样子,李克梅笑道,“巧珍,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停下脚步,刘巧珍很认真的说道,“克梅哥,你现在像我一样深呼吸。” “干什么。”李克梅疑惑道。 “你是不是觉得今天的空气非常好,来,像我一样深呼吸。”闭上眼,刘巧珍开始深呼吸。 李克梅觉得自己要崩溃了,唉呀,女人们怎么都爱玩这一套把戏,不过他不愿意驳刘巧珍的面子,于是他也闭上眼睛,然后深呼吸了俩次,“今天的空气还不错,嗯,怎么说呢,沁人心脾。” 刘巧珍,“克梅哥,你现在再看西山顶上的夕阳,阳光照在身上是不是暖暖的,是不是觉得很舒服。” 李克梅有些气愤,显然刘巧珍把他当成了小毛孩,难道她以为李克梅也像埃尔伯那样好摆佈? 睁开眼,李克梅极目远眺,他注意到,西山顶上落日的馀暉把鶯歌涂抹的异常迷人,天边的云朵也在它的映照之下变得瑰丽而热烈,暮色之中,整个城市安静且祥和,就在这时,一只金黄色的大鸟掠过天际,最后落在远处苍翠之间的七星塔上。“是的,阳光很柔和,暖暖的。”李克梅觉得好奇怪,自己在鶯歌生活了这么多年,但这还是他第一次注意到鶯歌居然是如此的美丽。 刘巧珍,“克梅哥,那你相信有所谓天堂或者极乐世界吗?” 李克梅,“巧珍你究竟想说什么,好吧,我也不知道,大概没有吧,不过我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些问题,管他呢。” “克梅哥,天堂和地狱都在所谓意念之间,只要我们活着,就要尽情享受阳光、空气、还有水,只要你愿意,只要你相信,那我们现在就活在那极乐世界当中,你瞧,活着是多么的美好。”微笑着,刘巧珍的眼睛闪闪发亮。 慢慢闭上眼睛,李克梅把身体放松,然后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等他再睁开眼,然后环顾四周,突然间,他只觉得山鸣穀应,天地肃穆庄严,真的有说不出的震撼。 “克梅哥,拜託你了。”刘巧珍恳求道。 “拜託什么?”李克梅有些糊涂。 刘巧珍,“埃尔伯把你们的过去给我说了个大概,现在他已经决定彻底告别过去,再也不干那些违法的事,但你也知道,在你面前埃尔伯从来都不知道拒绝,所以他让我来和你说,那些高科技,好像还有一笔做空的钱,那些我们统统都不要了,你和那个大人物看着处理吧,还有,克梅哥,我们也希望你能把生活安定下来,再也不要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以惊诧的表情,李克梅看看刘巧珍,再看看身后的埃尔伯,埃尔伯和刘巧珍是不是疯了?假如那些高科技最终得以变现,那可是意味着一生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啊,还有那笔做空嘉德的钱,当初为了能多分一点,埃尔伯甚至怂恿李克梅和王基恩撕破脸,可现在,他居然要统统放弃它们,这是不是太随意了? 李克梅真的无法接受,这些年来,他和埃尔伯一起经歷过许许多多艰难绝望的时刻,但最终都挺了过来,埃尔伯也从来都没有畏惧退缩过,可走到今天,风和日丽的,这个老朋友却突然要和他说再见。 刘巧珍竟然要为埃尔伯生孩子,埃尔伯真的值得她那么做吗?她是不是太夸张了?真不敢相信,埃尔伯要做爸爸了,看他先前兴奋的样子,似乎做爸爸还挺有意思。 看着眼前的刘巧珍,李克梅忽然有些动容,他甚至于开始有些嫉妒埃尔伯的好运气了,突然,他一把抓住刘巧珍的手,“巧珍我什么都答应你,不过你得先甩掉埃尔伯,跟我相好,怎么样?” 刘巧珍使劲想要抽出手,但就是挣脱不了,于是她生气的把头一撇。 从身后目睹到这一切,埃尔伯气势汹汹的赶上来,他一把推开李克梅,再把狗链递到李克梅手里,然后就搂着刘巧珍往回走。 叹口气,李克梅拉着满脸不高兴的“黑豹”往家的方向走,可只走了几步,他就停下来转回头,然后一直目送着刘巧珍和埃尔伯走远,他看到他们相拥着携手前行,走着走着,刘巧珍突然跳到了埃尔伯的背上。 精神病人 倚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李克梅静静的遥望着鶯歌的夜空,而在阳台的狗窝里,“黑豹”睡的正香。经过一段日子的相处,“黑豹”和李克梅的感情日益融洽,它整天绕着李克梅蹦跳的很欢。 夜已经很深了,但李克梅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因为违规接受企业请吃被人告发,张敏的老公被降级处理,又回到海角镇的老单位上班,而张敏还是像以往那样忙活超市生意,早出晚归的,表面上看,他们的日子像是又回到了从前。 唯一的问题是,除了在吃饭的时候会不咸不淡的聊几句,张敏和她老公在家中的大部分时间里都无话可说,基本上都是各忙各的事,张敏拿着手机流览购物网站或者看流行的肥皂剧,她老公则在电脑上看电影或者打游戏,睡觉他们也是各睡各的房间。 但也有例外,有时候,一个人无意中说了一句什么话,另一个人就冷笑一声,就这样,俩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彼此嘲笑挖苦,再摆出许多陈年旧事,如果还意犹未尽的话,他们就开始揭对方的伤疤,最后甚至发展到用污言秽语来相互谩骂,很多时候这样的争吵会无疾而终,然后俩个人又各忙各的,彼此无话可说。 有那么几次,张敏和她老公也闹过离婚,但因为在孩子的归属以及财產分配等问题上达不成一致,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小男孩自杀了。 那天上街的时候,李克梅突然想起好久没有见小男孩了,于是他便驱车来到春天里社区,叩响了小男孩家的门,但让李克梅有些惊讶的是,开门的是一个陌生中年妇女,大腹便便的显然是怀孕了。当李克梅自我介绍说他是原来的邻居后,那个女人就朝屋里喊人,小男孩的父亲闻声赶了过来,他笑着和李克梅握手,还客气的请李克梅到屋里坐。 李克梅没有进屋,他说他好久没有见小男孩了,有些想念。听了李克梅的话,小男孩父亲的脸色突然就黯淡了下来,很快,他就开始一边小声呜呜的哭,一边说道,“他前段时间生病去世了,不过在去世前他还一直念叨着你呢,对了,当时你搬家太突然,员警还来我这里问询过你,不过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个活灵活现的小生命就此消逝,李克梅有些发懵,等他再要询问,小男孩的父亲却难过的表示不愿再多说,他只得告辞。 坐电梯下到一楼,李克梅敲开胡老头的家门,又询问起小男孩的事来。 “孩子是跳楼自杀的,那场面好惨,可惜了,看上去挺机灵的一个小孩,不过听他父亲说,好像他脑子有问题,”一边用手指着脑袋,胡老头一边唏嘘道,“小孩死了没多久,他爸又找了一个女人。” “他脑子正常的很,这个我很清楚。”李克梅生气的驳斥道。 看到李克梅不高兴,胡老头就问起黑豹的近况,李克梅告诉他黑豹很好。 那天回家之后,小男孩稚嫩的脸庞、明亮的大眼睛一直浮现在李克梅的脑海,不知道是遗憾,还是愧疚,李克梅的心挤压扭结着,总觉得呼吸有些不够用。 因为一时的性欲高涨,男人和女人结合在一起享受欢娱,并渲泄快感,一不小心就创造出了新的生命,但遗憾的是,在新生命降临世界的那一刻,他却并没有意识到未来的人生之路会有多么兇险异常,如果他真的明事理并且懂得感恩的话,他就不应该在初次和他双亲见面的时候只知道哇哇乱哭,而是先谦卑的鞠躬问好,然后再恳求对方“请以后多多关照”,或许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招惹的他们从此之后一直耿耿于怀,总觉得你亏欠他们太多,那债就是十生十世都还不完,了不尽。 人活着有时候简直就是活受罪,死,或许反倒是种解脱,想想也是,一不小心就犯下了弥天大罪,一不小心又招来了雷霆之火,当那结实有力的大巴掌左一个右一个扇来的时候,小男孩惶恐且惊惧,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真的是太难熬了。 用不着歷经沧桑,人生的艰难,小男孩早早就知晓了。 奇怪了,不好的事情都是赶着往一起凑,在得悉小男孩自杀后没多久,李克梅又看到了温顿先生自杀的新闻。 温顿是卧轨自杀的。本来,嘉德公司的股价早就被李克梅他们打到了穀底,但祸不单行,金融危机又接着爆发了,于是,嘉德公司的股价再一次开始了绵延不绝的下跌之路。据报导,在温顿自杀前,他的妻子和他办理了离婚手续,从他手里拿走了大约一亿美金。 在读了温顿自杀的新闻后,李克梅就变得鬱鬱寡欢,他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而当他好不容易睡着后,又经常会噩梦连连。 在梦里,温顿总是对着他流泪,“李克梅兄弟,嘉德公司自我的爷爷开始,从一间小作坊一步步走到今天,已经有近八十年的歷史,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在那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被你们摧毁掉了,李克梅兄弟,你们这样做,跟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匪徒有什么区别?你们的心肠真是何其歹毒啊。” 有时候,小红又走进李克梅的梦里,小红恶狠狠的咀咒着,问李克梅要爸爸,李克梅只得连连祷告求饶,不停的说对不起,有时候,小红又突然间变成了那个死去的美国特工的样子,他拿着枪扑杀过来,李克梅只得拼命的跑啊跑,跑的筋疲力尽,最后惊叫着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看到李克梅的状态堪忧,埃尔伯就带着李克梅去了医院,检查后,医生说李克梅有幻听以及妄想症状,然后就开了帕罗西汀和氯丙嗪这些对抗抑鬱和精神分裂的药物,除了要求李克梅按时服药外,医生还建议李克梅去看心理医生。 不过老实讲,李克梅对心理治疗的效果并没有多高的期待,因为那个自作聪明的女心理医生老是想打探李克梅的秘密,可李克梅真的说不出口,说自己其实是因为逼迫一个美国富翁自杀而心怀内疚,或者是因为搭档不愿再干非法的勾当,而使得他鬱鬱寡欢,最后被逼问的急了,他就说他爱上了一个有夫之妇。 “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那个女心理医生告诉李克梅,在她的客户中,就有好几个感情受挫的年轻漂亮女人,如果李克梅愿意的话,她很愿意从中牵线搭桥,来成就一桩美好姻缘。 让俩个精神病来组合成一个家庭?亏她能想的出来,李克梅真是愁死了,这个女人唧唧喳喳说个不停,让他觉得生活更加没有盼头。 为了振作起来,李克梅开始每天带着“黑豹”去东山水库钓鱼,钓到的鱼最后都送到埃尔伯家里,让埃尔伯给刘巧珍煲汤喝。在埃尔伯工作忙的时候,李克梅也接送刘巧珍做过几次胎检,从机器中传来咚咚咚的胎心音可以确认,小埃尔伯确实正在来的路上。从拍摄的照片看,五个月大的小埃尔伯才刚刚有模有样,可就这样,埃尔伯和刘巧珍就已经抱在一起欢呼雀跃,叫嚷着他们的小埃尔伯是世界上最帅气最英俊的小伙子。 虽然李克梅一直对埃尔伯在没有告知他的情况下就和刘巧珍睡到一起很是心意难平,但他确实为他们高兴,是啊,是怎样的卵子和怎样的精子结合,才能创造出这么帅气的小埃尔伯,鼻子是鼻子,眼是眼。 夜风吹来,李克梅感到了一些凉意,于是他回到房间,找出一瓶红酒,然后径直就把酒朝喉咙里咕嚕咕嚕的倒,直到半瓶酒下肚,他这才满意的躺到床上。 这段时间来,李克梅很喜欢醉酒的感觉,他觉得,只有醉酒时候的自己才是真实的自己,这个时候,他的感情变的温润而细腻,他的思绪也跳跃着充满了灵气,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人世间的苦难才会暂时离他而去。当然了,在每次宿醉之后,李克梅的脑袋都会头痛欲裂,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当他清醒过来后,那漫无边际的痛苦又弥漫着向他侵袭而来,让他苦不堪言,鬱鬱不可终日。 拿起枕头边的手机,李克梅打开了远程控制。 在王基恩西山别墅的书房里,王基恩正软绵绵的仰靠在椅子上,活脱脱就像一个洩气的皮球。 人害怕什么就偏偏来什么,正当王基恩在市警察局副局长的竞争中遥遥领先的时候,特别是贾省长在一次公开会议上对他的工作做了肯定之后,他再一次胜利在望,但他又再一次倒在了终点线之前。就在刚才,省员警总局李局长打电话告知王基恩落选的消息,在那一刻,王基恩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在一瞬间虚脱了,突如其来的沉重无力感使得他的腰怎么也挺不起来。 王基恩在心里嘀咕,或许是饿了才这么空虚吧,于是他慢慢坐起身来,拿起书桌上的一块麵包,可才咬了一口,他就停了下来,他悲哀的发现,他现在甚至连嚼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又慢慢的靠到椅子上,王基恩突然很想哭,他觉得自己就是这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于是他眼睛直溜溜的瞪着天花板,脑袋里思忖着,试图找出一个句子来形容此刻他巨大的悲伤,可找寻了半天,就是凑不出那寥寥几个字。 “妈了个巴子。”猛的站起身来,王基恩把办公桌上的水杯狠狠的砸在地板上。 靠在沙发上,快速拨动着手指,玛利亚-凯丽正翻阅她手机里长长的通讯录名单。凯丽和她老公尼克-卡农的离婚官司已经打了好几个月了,此刻,她看上去有些百无聊赖。在划拨一会名单后,凯丽的手指停在了一个名字上,不过,在犹豫再三之后她最终还是没有打过去。从镜头里看,舞台上那个光芒四射驾驭一切的凯丽不见了,她的脸有些臃肿,眼角还能看到很深的鱼尾纹,整个人显的非常的疲惫。 坐在电脑前,温格教练正一边搓着手,一边研究阿森纳上场比赛的录影,他看上去越来越瘦削了。自逆转赫尔城拿了那个足总杯冠军后,阿森纳又回到了老样子,每隔一段时间它都会表现的非常好,等球迷的胃口被吊起来后,它又开始掉链子。虽然每个赛季球迷和媒体都会鼓噪着让温格下课,但温格始终坐在阿森纳的教练席上,没人真的敢动他。再过几个月,温格执教阿森纳就满20年了。非常奇怪,李克梅现在非常害怕温格下课,他希望温格能永远执教阿森纳。 此刻,张敏正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眼睛红红的,看来她和她老公刚才又吵架了。 像往常一样,在看了一会言情剧后,张敏又开始流览八卦新闻,大概是看烦了,她就手倚着脑袋开始发呆。 突然,张敏在手机上打开一张照片,看到照片,李克梅顿时觉得热血冲脑,照片上的人正是李克梅,这张照片是张敏在她家的小卖部里给李克梅拍的,没想到过去这么久,她竟然还保留着。 瞪着迷蒙大眼,张敏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照片里的李克梅,那神情像是有万语千言要诉说,突然间,她温柔的笑了。 看到张敏对着自己笑,李克梅忍不住泪雨滂沱。 把手机丢到一边,李克梅把身体儘量舒展开来,在彻底放松后,他就闭上眼睛,然后尝试着用意念使自己的身体悬浮起来,可尝试了很多次,他的身体依旧纹丝不动,于是他转而又开始修炼冥想,希望能让自己置身于那种身心合一浑然忘我的境界,可要做到心明性净哪有那么容易,李克梅不停的走神,他一会想着如何大捞一把,把曾经失去的全都弥补回来,一会又把自己沉溺于巨大的痛苦之中,觉得自己就是这世界上最大的倒楣蛋,运气糟的不能再糟,而在每次冥想的最后,他的心思又都全跑到了张敏那里,一想到心爱的女人像个疯子一样披头散发,她激烈的咒骂,她断弦的泪水,她红肿的眼睛,李克梅就心如刀绞。 李克梅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炸裂了,于是他睁开眼睛,捡起枕边放着的那本爱因斯坦传记翻阅了起来。 李克梅一直觉得,即使不具备复杂的逻辑推理和数学运算能力,但只要有幻想的能力,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成为理论物理学家,像爱因斯坦就用大把的时间来思考人如何追逐一束光,顺着他伟大的光的指引,他在微观和宏观之间流连,他看到能量和物质在潜移默化,而在无限和有限之间,洪荒宇宙静謐无言。 最近,李克梅也常常沉溺于物理思想实验,他也曾千百次的想尝试驾驭一束光,借助这束光,他在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之间自由游走,或许,爱因斯坦的质能方程就可以完美的解释意识和物质的关係。在李克梅看来,整个世界宇宙只是我们意识的幻象,事实上你觉的宇宙是什么样,它就是什么样,所谓“物由心造,境由心生。”或许有那么一天,所想真的即所得,而无中生有,大变活人也并非不可能,想想也是,如果没有了人类的思想和意识,那宇宙存在的意义又在哪里? 人类最大的悲哀,大概就在于总是想要寻求确定的答案,他们歷经百折千回,一心想要追求所谓真理,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告诉我们,一切都是相对的,一个漂亮的理论,一个美妙的公式,到最后总是会冒出许许多多个例外,对此,李克梅感触很深,不是吗,很多时候,一笔钱明明就在眼前,看上去它是铁板钉钉怎么也跑不掉,可就像故意和你作对似的,最终,它还是从你的手指缝间偷偷的溜走。 所谓“造化弄人”,还有比这更深刻的宇宙真理吗?这不正是量子理论不确定性的另一种诗意的描述? 翻阅着爱因斯坦的传记,李克梅浮想联翩,不过,在翻看到薛定諤方程后,他就烦躁的合上了书本,然后拿起遥控打开了电视。 体育频道正在回顾拳王穆罕默德阿里一生中的精彩战役,有阿里和弗雷泽的三番战,还有阿里和福尔曼的丛林之战。虽经时光流转,岁月变迁,但李克梅还是为阿里精湛的技艺和伟大的表演所折服,从床上站起来,他开始模仿阿里的脚步移动,左右摆拳,头部躲闪,做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运动员,哇,他的舞步轻盈如蝴蝶,他的诗作像预言,他的智慧无人及。 在打完拳击后,李克梅累坏了,他瘫倒在床上,然后把电视换到了音乐频道,此刻,迈克尔杰克逊正在演绎“billiejean”,他悲愤的呐喊着,‘whoclaimsthatiamtheone,butthekidisnotmyson。’哈哈,这玩笑开的,这个可怜的男人,但才跟着哼唱了几句,李克梅就泣不成声,不过他很快就抹干眼泪,然后把电视换到了新闻频道。李克梅不想太过伤感,因为医生再三叮嘱他一定要控制好情绪。 义大利火山爆发,猪肉涨价,抓奸现场妻子和第三者大打出手,奥巴马总统在国会发表最后一次国情諮文,八十岁老翁情定二十岁妙龄女郎…… 终于,李克梅的脸上绽现出了笑容,比起那些耗费心神的物理思想实验,人世间这些聒吵不休的热闹有趣多了,你看,他们嘰嘰喳喳,交头接耳,他们嚎啕大哭、又纵情欢笑;看着他们四处奔波以求得生活的富足和安逸;看着他们执着且奋不顾身,只是为了所谓信念或者所谓真挚的感情,没完没了的灾难,没完没了的争吵,今天这俩个国家好了,明天他们又闹掰了,那些煞有介事的政治家跟玩过家家的小孩子又有什么区别…… 大概是酒劲上来了,慢慢的,李克梅的意识变得模糊,他开始滑向那深邃无尽的黑暗深渊,可是,在那半睡半醒之间,仿佛总有个什么东西在引诱他,又像是有个声音在对他低声的倾诉。 突然间,李克梅清醒了过来,他跳下床,打开电脑,然后在网页的搜索栏中输入几个关键字,很快,就像以往每次那样,在终于窥悉到那深深隐藏的秘密之后,那巨大的不可遏制的狂喜,使得李克梅像个精神病人一样,在那寂静的夜里咯咯的笑了起来。 为人民服务 在我们每个人的一生之中大概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特别值得骄傲的时刻,李克梅也有,也就是在那一夜,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站在了世界之巔。 一夜未眠,李克梅第二天一早就拨通了埃尔伯的电话,虽然极力想要保持镇静,但他的身体仍不由自主的发抖,“埃尔伯,我知道如何攻击波音和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的物理屏障了,老天保佑,就在昨天晚上,老天爷在睡梦中给我透露了这一玄妙天机,这么说吧,它是一个非常美妙的社会工程学攻击方法,我甚至把它比作牛顿看到苹果从树上掉落之后產生的灵感,你知道吗,它就是我们的“芝麻开门”,只要我们吟诵它,整个世界的大门都将为我们打开,哈哈,到时候我先搞几个核导弹玩玩……” 很不耐烦的,埃尔伯打断李克梅的讲述,“你可真有间心,贾省长被免除职务了,现在外面都在疯传说他被立案审查了,还说杨维阿要回来接替他的职位。” 即刻掛了电话,李克梅在网上找到了贾省长被免职的新闻,真是难以置信,毫无徵兆的,在海棠省权焰熏天的贾省长就这么被擼了下来,而且贾省长被免职和王基恩败选仅隔一天,这也太巧合了吧。 李克梅一下子变的恐慌起来,假如杨维阿真的回到鶯歌,那王基恩这次肯定是在劫难逃了,那他和埃尔伯怎么办。 忙不迭的,李克梅打开远程控制上的“王基恩”。 让李克梅吃惊的是,前一夜还绝望崩溃的王基恩已经恢復正常,他穿上中山装,在胸前再别上一枚实事求是的胸章,然后搭乘飞机来到了犀牛市。 在犀牛市莫名大学六号女生宿舍楼下,王基恩截住了正要回宿舍的杨维阿的女儿,他自我介绍是她父亲以前的同事,到犀牛市来是办公事,顺便请她吃个便饭。和她的父亲行事风格一样,杨维阿的女儿直截了当的拒绝了王基恩的邀请。不过王基恩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堪,因为杨维阿的女儿大学读的是经济学专业,于是他又呵呵笑着向她讨教起她对当前国内外经济形势的看法,还询问了当今年轻人流行喜好的东西,最后,王基恩勉励她好好学习,希望她能像她的父亲一样,为国家的强盛,为民族的復兴做出贡献。 离开犀牛市,王基恩先是坐飞机,然后再坐火车,再搭乘班车,最后在徒步行走了几十里山路后,他来到了杨维阿的故乡,一处地理位置非常偏僻的山沟村庄,杨维阿的母亲刚刚从西京回老家来避暑。叩开老人家的门,王基恩自我介绍是她儿子的同事,出差路过,顺便来看望下老人家。进了房间,看到房子有些凌乱,二话不说,王基恩卷起袖子就把房间的地拖了一遍,顺便又把洗菜池里的几个碗碟给洗了,一不做,二不休,后来他又拿起扫帚把院子清扫了一遍,最后累的是满头大汗。 在歇息下来后,一边给老人家捶着腿,王基恩一边和老人家聊着天,聊过去那一段段苦难的光景,聊今天辛福的日子。当老人家讲到杨维阿少年时代就着煤油灯刻苦读书的场景时,王基恩嘖嘖讚叹,而当老人家说起杨维阿小时候抓鸟捕鱼调皮捣蛋的趣事时,王基恩又笑的是乐不可支。 大概是触景生情吧,王基恩给老人家讲起了他的家乡,讲炎炎烈日下在山上耕作的老农,讲凛冽冬天里悬崖上掉掛的厚厚的冰凌,讲院前硷畔雨后苍翠欲滴的枣树,摘一个有红眼圈的尝尝,哇,是又脆又甜。接着,王基恩又讲起小时候母亲在昏黄的煤油灯下给他找衣服上跳蚤的旧事,讲她用指甲盖把它们一一夹死,弄的指甲盖上是血跡斑斑,有时候,她就把它们放在煤油灯上烤,烤的劈里啪啦作响。 “唉,时间过的可真快,这一切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说起来,我的妈妈离开我已经有十几年了,她把我丢在这个世界上,孤苦伶仃的。”说到这里,王基恩眼睛红红的,哽咽着就怎么也说不下去了,当杨维阿的母亲安慰他生死有命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嚎啕大哭。 一边哭,王基恩一边向杨维阿的母亲解释,说他和杨维阿过去在工作中有些误会,杨维阿一直不肯原谅他,他希望老人家能帮他说说话,救救他,说到最后,王基恩跪了下去。 告别杨维阿的母亲,王基恩又来到了西京,在南沙滩杨维阿住所的楼底下,王基恩拨通了杨维阿的电话,当杨维阿问他有什么事的时候,他笑呵呵的说他到西京来公干,现在就在楼底下,他想给老上级汇报下工作以及自己最近的思想状况,但残酷的是,杨维阿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的请求,径直掛断了电话。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在杨维阿掛掉电话的那一刻,王基恩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是突然被千钧巨石给压住了,空气一下子不够用,这使得他的呼吸突然间开始变的急促起来,呼呼有声。 王基恩还是不死心,他决心用他的满腔赤诚来感动杨维阿,于是,他保持着一个姿势,大晚上的孤零零一个人在楼底下站了好几个小时,期间,保安劝了他好几次,但他都坚持不走,直到晚上十二点鐘,眼看是没希望了,他就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几样海棠省特產,有腊肠、霉豆腐、酸枣、小米。王基恩告诉保安,这几样都是杨维阿爱吃的,小米是刚刚碾出来的,趁着新鲜赶紧吃了,然后他又连连鞠躬,让保安务必转交一封私人信件给杨维阿。 李克梅注意到,从西京返回鶯歌后,匆匆忙忙的,王基恩派遣王矿雄到缅甸迈扎央申请了网路博彩以及赌场的执照,然后就把“摇钱树”的伺服器搬到了迈扎央,与此同时,王基恩、省员警总局李局长、法院黄院长以及银行项行长他们开始陆续把巨大的资金转移到迈扎央,他们打算在那里投资建造一家规模宏大的集娱乐与博彩为一体的豪华度假酒店,当然了,这一切事宜都是交由王矿雄出面打理的。 白汤姆死了。 白汤姆是因为交通事故命丧黄泉的,按照官方的说法,白汤姆的车在高速路上飆的太快,直接撞到了水泥防护栏,然后又翻落到几十米深的沟里,白汤姆和他的侄儿以及司机三人当场死亡。在鶯歌晚报上有一张事故现场的照片,照片中,白汤姆耷拉着脑袋,血肉模糊的躺在碎石堆上。 看着那张照片,李克梅心情很复杂,当白汤姆还是海棠省鹿岛县的一个小青年的时候,他也是一心想要成就一番大事业,而在拼搏奋斗了几十年后,他积累了巨大的财富,也赢得了显赫的名声,就此而言,他也算是走出了个远大前程,不过,当医生把白布罩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已经不知冷热,也不再有欢喜悲忧,就这样,一个人的一生就此划上了句号,而在时间的河流之上,生者和往者还在前僕后继。 在白汤姆死后的第三天,天上人间被查抄了,让李克梅羞愧难当的是,他原来在天上人间享受的那些几千元一瓶的法国红酒居然是用国產红酒勾兑的,假酒工厂就设在白汤姆的一间乡间别墅里,据说这家工厂几乎垄断了鶯歌的高档红酒市场,而那令李克梅念念不忘的独特口味据说是香精加的太多的缘故。为此,李克梅心里很长时间都过意不去,白汤姆这傢伙真不地道,不管怎么说,法国红酒都是尊贵身份的象徵啊。 很多人都说,白汤姆是因为坏事干的太多,所以招来了报应,但李克梅和埃尔伯绝不同意这个观点。在听到白汤姆死亡的消息后,李克梅和埃尔伯立刻调出了白汤姆的所有电话录音,他们发现,在白汤姆出事前三天,王基恩用一个李克梅他们从未知晓的号码给白汤姆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里,王基恩愤怒的指责白汤姆背叛了他。而白汤姆的反应也很强烈,他坚决否认了王基恩的所有指控。不过,在王基恩说了一句话之后,白汤姆就立刻安静了下来,李克梅和埃尔伯听到那句话也当即打了个激灵,那句话是,“看来是我把你宠坏了。” 李克梅和埃尔伯都非常确信,王基恩就是白汤姆死亡的幕后黑手,就像孔明擅用火攻,蒙古骑兵擅长分割包抄一样,在鶯歌乃至海棠省,再也没人比王基恩更擅长製造交通事故了。 从鹿岛县到鶯歌市,在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白汤姆和王基恩如影随形,几乎须臾没有分开过,可谁又能想得到,他们最后却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分手道别。以白汤姆和王基恩的深交程度,如果王基恩可以毫不犹豫的干掉白汤姆,那李克梅和埃尔伯根本就不值一提。 本来,李克梅和埃尔伯一直都对他们掌握的王基恩的资料很有信心,他们觉得,即使王基恩再疯狂,但他也得好好掂量掂量那些资料的分量,毕竟他们掌握他太多见不得人的秘密,可是,如果这世界上的许多争执和纠纷单靠嘴头子威胁几句就能解决的话,那李克梅早就成了世界首富,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穷的叮噹响。 回想以往每次发动攻击之前,李克梅总要准备大量的弹药,比如确凿无疑的商业贿赂,比如让人面红耳赤的性爱视频,随便拿出一个都能让对手身败名裂、鋃鐺入狱,说真的,李克梅实在想不出他们有什么理由不跪地求饶,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对于李克梅所发出的威胁,好多傢伙根本就不屑一顾,而他们中的许多人也的确最终毫发无损,好多人后来甚至还获得了高升。 在白汤姆死后,李克梅再也不悲天悯月,感怀世事的艰难,他也不再为情所困,动不动就流泪。形势逼人,活下去是当前的头等大事,就这样,李克梅的抑鬱症和精神分裂症突然就痊癒了, 在王基恩之后,李克梅也来到西京求见杨维阿,比王基恩幸运的是,李克梅见到了杨维阿。 杨维阿,“你好。” 李克梅,“首长好。” 杨维阿,“你是今天早上才到的西京?” 李克梅,“是的,昨晚和我的朋友告别后我就直接去了机场,只要我和我的朋友分处俩地,他王基恩或许就不敢对我们轻举妄动。” 杨维阿,“那你打算逃到哪里去?” 李克梅,“我也不知道,我的朋友在鶯歌那边帮我办理新的身份证件,只要一拿到证件我就跑,不过,如果杨省长你能马上把王基恩和马东抓起来的话,那我就不需要逃亡了。” 杨维阿,“你怎么知道我要当省长了,你听谁说的?” 李克梅,“鶯歌都传疯了,说贾省长免职后被立案审查了,你要去接替他的职位。” 杨维阿,“我怎么不知道,而且昨天开会我还见到了贾省长,他现在在西京好好的啊。” “啊?”李克梅彻底糊涂了。 杨维阿,“你是鶯歌人?” 李克梅,“是的,我是鶯歌本地人,杨省长,你不知道我这个人的命有多苦,我自小就没爹没妈,现在,王基恩他们又要我的性命,我是走投无路才来向你求救的,求你一定要救救我。杨省长,说句心里话,不知怎么的我一看到你就觉得特别亲,论起来,你和我死去的爸妈年纪一般大……”说着说着,李克梅就泣不成声。 本来李克梅是打算认杨维阿干爹的,但杨维阿这个人一点都不解风情,他冷笑着讥讽道,“既然你一看到我就觉得特别亲,那你为什么要在网路上大肆的诽谤我,说我是玩弄女人的大色情狂,无恶不作的大魔头,你说你叫我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李克梅,“杨省长,我不想对你撒谎,但我希望你在听了我的解释之后不要生气。” 杨维阿,“好吧,我不生气,不管怎么说,当初要不是你给我打了那个电话,或许我也不会活到今天。” 李克梅,“杨省长,那完全是良心使然,因为我真的不忍心像你这样正直的人遭受不幸。说起来惭愧,因为年纪小,社会阅歷浅,我被王基恩的虚情假意所迷惑,再加上他惯用小恩小惠来收买人心,所以我就死心塌地的为他服务,不瞒你说,在心里,我甚至曾经一度把王基恩当做自己的父亲,不过,也怪不得我当初太单纯,杨省长啊,你是不知道王基恩那个人有多会表演,也正是因为王基恩这个大魔头要搞臭你的名声,所以我才从网路上找了一篇色情小说,然后稍微做了几处修改。不过那个视频不关我的事,那是马东找了一个和你身材相似的人,化妆了一番,然后又找了一个新世界夜总会的妓女,台词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声音则是我的朋友后期合成上去的。哦,对了,劫持你手机的事也是我朋友干的,他让我捎话向你表达歉意,其实呢,他也非常的欣赏和崇拜你。” 杨维阿,“我猜那些匿名举报信也是你写的,对不对,你说你做鬼都不会放过我,这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李克梅,“唉,杨省长,我现在真的无法表达我对你的愧疚之意,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明白,那都是王基恩交付的工作,而我只是想让文字显得更加有趣些。” 杨维阿,“听上去你挺无辜的,全都是王基恩的错,好吧,让我来捋捋思路,你曾经帮着王基恩监控我,而且整天以基层员警的名义举报我,用虚假的材料来构陷我,当然了,就像你刚才所说的,因为良心发现,你还拯救了我,现在,你觉得王基恩要干掉你和你的朋友,所以你要求我马上把他法办,是这么一回事吗,不知道我说的够不够清楚?” 李克梅,“杨省长,我这里还有许多世界最顶尖的科技,只要你现在就法办王基恩,等我把这些高科技变现为股权,我愿意把大头都让渡给你,或许你还没意识到,等我们的公司上市后,那些股权会非常非常的值钱。” 杨维阿,“听上去很不错,不过,当初在鶯歌你一边替王基恩对付我,一边又把他的偷情视频和违法材料发给我,而且就像你刚才所说的,你曾经视王基恩为你的父亲,可现在你却千方百计的想置他于死地,那你说我还敢拿吗?” 李克梅,“我发誓,我和我的朋友永远都不会做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情,我们将永远忠于你,如有违反,让我们被雷劈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怎么样?” 杨维阿,“算了吧,我实在难以相信你的话,这样吧,让我听听你还有些什么筹码。” 李克梅,“我掌握一种获取美国波音和洛克希德马丁这些军工公司绝密科技的方法。” 杨维阿,“这么厉害?有成功的经验吗?你能给我讲讲具体是怎么回事吗?” 李克梅,“这个方法是我最近才想出来的,它属于社会工程学的范畴,虽然还没来得及实践,但我相信它一定可行。” 杨维阿,“社会工程学?拉倒吧。” 李克梅,“我手里还有很多美国亿万富翁的性爱视频,我们可以用这些视频从他们那里敲来数不清的钱,对了,那个宣佈要竞选美国总统的花花公子你应该知道吧,我这里有他的很多邮件和视频。” “他宣佈竞选总统又不是头一回了。”打断李克梅的话,杨维阿沉下了脸,“喂,李克梅,这就是你的筹码?我问你,你监控了我那么长时间,难道你觉的我像是可以收买的人吗?好多人都想收买我,包括王基恩和白汤姆,但他们都被我赶的远远的,这你应该知道吧,那我就奇怪,你今天怎么还有勇气和我一再的玩这个把戏,李克梅啊李克梅,你真是蠢的不可救药,胆大妄为的可怕,你跟着王基恩干了那么多坏事,我看你今天这是自投罗网。” 李克梅急的都快哭了,“杨省长你务必要原谅我,这不怪我啊,以前王基恩还有贾省长那帮腐败分子每次收钱之前都要装模作样的推辞好几次,都怪那帮假惺惺的王八蛋,好吧,大家真心换真心,你要是真不想要的话,我就再也不提了,如果你是不好意思,或者什么时候又改了注意,你可以随时再提出要求。”。 杨维阿举手发誓道,“好吧,我在此做最后一次声明,我是真心不想要,而且我劝你以后再也不要干那种营生,你知道吗,靠玩小聪明或者作弊註定是走不长远的。” 李克梅,“杨省长,你的教导我一定会谨记在心,在以后的生活和工作中,我一定会汲取教训,举一反三,坚决保证再也不犯同样的错误。” 杨维阿,“其实你是立了大功的。海棠省大大小小十几号人物,特别是有关贾省长的资料对我们很有价值。” 李克梅正色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杨维阿站起身来,“那我们今天就这样吧,辛苦你了。” 霍的站起身来,李克梅敬礼道,“为人民服务。”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自见了杨维阿之后,李克梅就留在了西京,在他逗留西京期间,秦国大地爆发了一场极为惨烈的股灾,市场指数从顶部的高点一路暴跌,在短短十多天内就跌去了一大半,投资者损失惨重,股市哀鸿遍野。 因为在做空嘉德战役中的精彩表现,包括王基恩在内的鶯歌的很多达官贵人都把家庭资產交给谢军打理,而在股灾之前的市场大踏步上涨过程中,王基恩他们对谢军一直是非常信服的,在那段美好的日子里,谢军经常会居高临下的对市场做出一番指示,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几乎每一次,市场最后都是向着谢军所指示的方向前进。而每当市场发生重大回调,所有的人都变得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谢军却完全不为所动,他掷地有声,“趋势未改,让利润自己去奔跑吧。”果不其然,市场很快又恢復了原来向上的趋势,对于谢军从容淡定举重若轻的气质,王基恩他们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当市场快速上涨到一个前所未见的高度时,它停歇了下来,开始躑躅不前,见此情景,很多投资者又开始感到担忧,纷纷建议谢军见好就收。对于愚昧无知者频频发出的聒噪之音,谢军充耳不闻,在那段时间里,他整天不是游山玩水,就是喝着红酒谈些风花雪月,后来实在被烦扰的不行,他就在自己的推特中浓墨重彩的写道,“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谢军的话音刚落,市场指数连着俩日大幅杀跌,顿时,市场上一片风声鹤唳,可就在这大家都惊恐万状的时刻,谢军站了出来,“别人恐惧的时候我贪婪。”他大量买入股票,然后静待市场重新转向,非常遗憾,这一次市场并没有朝谢军指示的方向行进,在一次小小的反弹之后,它继续快速下行。面对大幅缩水的财富,投资者哭天抢地,但谢军却依旧斗志昂扬,他振臂高呼,“坚定信念,光明在前。” 终于,市场开始了从未有过的大溃败,眼见着市场血流成河,谢军也变得恐慌起来,他开始尝试拋售股票,可这个时候市场上早已没有了买家,为了能减少亏损,他又开始尝试各种冒险操作,但激烈频繁的操作反而让他亏损的更加厉害,最后,谢军转而开始静默不动。 看到巨大的财富突然间灰飞烟灭,很多投资者都受不了这个打击,他们纷纷打电话给谢军,“赶快回国,老子要日你妈。” 对于投资者丧失理智的疯狂咒骂,谢军不见、不闻、不争、不辩,很快,他又陷入了沉思,“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在股灾之后,王基恩黄院长他们把资金从谢军的基金里撤了出来,真是难以置信,虽然缩水了许多,但他们的资金总数仍然有将近二十个亿,陆续的,他们又开始把这些资金往缅甸转移。 在西京呆了三个月后,李克梅等来了埃尔伯,埃尔伯是受公司派遣来参加一年一度的秦国资讯安全大会的。 埃尔伯告诉李克梅,鶯歌又冒出新的传言,说贾省长虽然被免职了,但并没有被立案审查,其实是另有任用,据说还是到西葫芦省去当一把手。 李克梅,“这他妈的一天一个传言,我也是彻底被搞糊涂了,前几天,为了探口风,我特意给王基恩打了个电话,问候了一下,我还说我在西京,问他有没有事情需要交办。从电话里听,他对我能打电话给他显得非常高兴,他表示一切都好,也不缺什么,还说好长时间没和我们见面,怪想的,让我们有时间的话去看看他。从这些天的观察来看,王基恩他们看不出有任何异常,埃尔伯,我们是不是有些神经过敏了?” 埃尔伯,“那你和杨维阿谈的怎么样?” 李克梅,“说真的,我现在有些后悔了。”, 埃尔伯,“啊,后悔什么?” 李克梅,“本来我还想着要是攀附上杨维阿这颗大树,那以后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哼,你是不知道,那天见杨维阿的时候,就像见穷亲戚一样,他板着那张臭脸,哪像王基恩那么平易近人,在西京这么长时间,他就派人送给我三千块,三千块,这他妈的打发叫花子呢,唉,我们当时就不该和王基恩闹翻。” 说着话,李克梅和埃尔伯来到了秦国资讯安全大会的会场,西京金隅大厦,谁能想到,在这一会场内几乎囊括了秦国所有的资讯安全高手,甚至还有印度、伊朗、俄罗斯和美国的朋友不远万里前来参加,眾所周知,混跡于其中的还有来自国安以及军队的代表,当然还有居心叵测的商人,以及慕名前来结交高手的小菜鸟,一句话,这里就是个鱼龙混杂的大市场。 终于,那些在互联网上被传的神乎其神的高手们在现实中现了原型,虽然都顶着一些吓人的名头,但他们一个个长的像歪瓜裂枣似的,在会议休息的间隙,这些安全人士聚集在一起,在互相恭维一番后就开始高谈阔论,讲谁谁谁黑了哪个着名网站,谁在转卖国外一家着名软体公司的源代码后发了大财,还有谁开了宝马、泡了美女、投资了商铺等等。 唉,你要让现在的这些年轻人抑制自己的衝动而不去做傻事,这真的很难。 虽然在安全领域销声匿跡了好几年,但还是有好多圈内人士凑上前来和埃尔伯攀谈,有个别人不停的问东问西,这让埃尔伯不胜其烦。第一天的会议还没结束,埃尔伯就带着李克梅回酒店去见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来自俄罗斯的着名骇客菲多科夫。 菲多科夫是俄罗斯着名骇客组织“白樺林”的主要创建者,先前在对“摇钱树”的攻击中他和埃尔伯有过合作,但让李克梅失望的是,这个菲多科夫一点都不出彩,他身材瘦瘦高高,一双土黄的眼睛毫无生气,看上去约莫也就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但脑袋已经秃了一大半。但也就是这个不出彩的费多科夫在去年对海牙国际法庭和美国司法部发动了大规模攻击行动,要求海牙国际法庭立即逮捕美国前总统“刽子手”乔治·布希以及英国前总统“哈巴狗”布莱尔,并对二者所犯下的战争罪以及反人类罪做出公正的审判,他还要求美国司法部立即撤销对维基解密阿桑奇先生的指控,如仍执迷不悟,勿谓言之不预。 在简短的寒暄之后,通过翻译软体,菲多科夫告诉李克梅和埃尔伯,他现在正考虑把全世界的资讯安全人士组织起来,成立一个名为“世界大同乌托邦协会”的秘密组织,协会的宗旨是对抗强权政府,并最终在网路世界创建一个乌托邦国家,此前,他已经联络了伊朗、阿根廷以及新西兰的部分资讯安全人士,他们都踊跃要求加入组织,现在,他正式向埃尔伯和李克梅发出邀请,希望二人也能加入他的组织。 李克梅,“恕我冒昧,我很想知道,如果我们加入你的组织,平时有没有工资或者补助之类的东西。” 费多科夫,“目前没有,这是一项壮丽的事业,在我们的事业最终成功之前,会员要有无私奉献不计回报的精神,而且他们还要时刻准备着,为伟大而光荣的的乌托邦事业奉献自己的生命。” 李克梅,“那加入组织后是不是做什么都要听组织的?” 菲多科夫,“是的,一切听从组织的指挥,会员要对组织保持绝对的忠诚,以后我们会成立一个委员会,委员会负责协会的所有重大决定,因为现在各方面的条件还很不成熟,所以目前就由我来暂时负责协会的领导工作。” “等我们考虑清楚后再给你一个答復。”李克梅心里老大的不乐意,妈了个巴子,不但没钱赚,还得处处受人支配,真是闲的没事干了。 暂且把那个世界大同乌托邦协会放到一边,埃尔伯和菲多科夫开始探讨起安全技术来,他们把脑袋凑到一起,不时的在纸上写写画画,要不就在电脑上打几段代码。 站在旁边插不进嘴很是无聊,李克梅就想看会电视,可他刚打开电视,埃尔伯就毫不客气的关掉了,没办法,他只得早早上床睡觉,中间醒来上了一次厕所,看到埃尔伯和菲多科夫还在电脑跟前比划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克梅正睡的昏天黑地,突然,他被骤然响起的“乌拉”声惊醒,他看到埃尔伯紧紧的拥抱着菲多科夫,不停的说着谢谢,再看看手机,现在已经是午夜三点鐘。 不由分说,埃尔伯把李克梅从床上拉起,说大家一起到外边吃点东西,可等到了街上才发现饭店早都打烊关门了,不得已,埃尔伯到超市买了三瓶小瓶装的二锅头酒,又购置了几样下酒菜,然后他们三个就聚拢在马路边的一处草坪上。 举起酒瓶,埃尔伯开始讲祝酒词,“谢谢我的俄罗斯兄弟菲多科夫,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攻克那个技术难题,谢谢你,菲多科夫万岁。”致谢完毕,埃尔伯把那一小瓶酒一饮而尽,然后又热烈的拥抱和感谢了菲多科夫,菲多科夫也显得非常激动,他拥抱着埃尔伯,不停的说着友谊万岁。 此刻,李克梅还有些迷糊,他对于埃尔伯深更半夜的把他叫起来非常不满,但为了应景,他也抿了一口酒,谁知道一下子呛到了气管,于是他开始剧烈的咳嗽,最后咳得满脸通红,连眼泪都流了出来。这时,埃尔伯走了过来,他抱住李克梅的脸蛋狠狠的亲了一下,然后就把嘴附在李克梅的耳边低声说道,“克梅,我的超级智能木马终于要成功了。” 在草坪上畅聊到天濛濛亮,拒绝了李克梅和埃尔伯的挽留,菲多科夫直接去了机场,他的下一站是泰国,他要赶到那里继续推销他的世界大同乌托邦协会。在告别的时候,菲多科夫透露道,“如果美国政府不撤销对阿桑奇先生的指控,下一步我们就要对纽约电网以及纽约甘迺迪机场发起攻击。” 回到酒店,赶到中午的时候,耗费埃尔伯好几年心血的的超级智能木马终于宣告测试成功,在那一刻,他热泪盈眶。与埃尔伯相比较,李克梅表现的更夸张,他在房间里载歌载舞、亦哭亦笑、亦颠亦狂,简直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李克梅清楚的意识到,凭藉着埃尔伯的超级智能木马,再加上自己那天才的策略,那个曾经虚无縹緲的宏大帝国梦想又回来了,而且,那个梦想现在距他只有咫尺之遥,几乎是唾手可得。 在好不容易把激动的心情平復下来后,李克梅和埃尔伯又来到了资讯安全大会的会场。因为掛念家中的巧珍,埃尔伯本想赶早一点的班机返回鶯歌,但他的一个美国朋友说好要参加这次会议,并且有事要和埃尔伯谈,可为期俩天的会议马上就要结束了,还是看不到这个傢伙的影子。 估摸着菲多科夫应该已经抵达了泰国,在会议休息的间隙,埃尔伯连着拨打了好几次菲多科夫的电话,拟正式表明其拒绝加入乌托邦协会的决定,但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打不通。看了看时间,埃尔伯觉得那个美国朋友应该不会再来了,于是他和李克梅朝会场外走去。 在会场大门外,埃尔伯告诉李克梅,新证件过几天就能办好,只要一拿到新证件,他就立刻把它邮寄到西京来,让李克梅稍安勿躁。就在李克梅和埃尔伯说话告别的时候,这时,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人突然从他们身旁走过,然后就停在了会场大门口的迎宾处,在那里,他领取了代表证,然后就开始不停的向周围人打听,很快,就有人把手指向埃尔伯的方向。 快步走过来,年轻人微笑着和埃尔伯握手,“埃尔伯先生你好。” 埃尔伯,“博格先生你好。” “非常抱歉,纽约下了场大暴雪,所以没能及时赶上大会。”博格非常有礼貌,当李克梅朝他点头致意的时候,他低头看了看李克梅胸前掛的代表证,然后也回报以友善的微笑,“迭戈先生,你好,你的皮鞋很漂亮。” 李克梅和埃尔伯都愣了一下,确实,李克梅脚上这双红色皮鞋很漂亮,它是王基恩送的义大利高档货,但问题是,掛在李克梅脖子上的代表证明明写的是“巴蒂”啊,眾所周知的原因,参加这个安全会议根本不需要身份验证,很多参会人员的代表证上甚至印的是自己的网名,难道“巴蒂”和“迭戈”这俩个字看上去很像吗? 博格递给李克梅和埃尔伯每人一张名片,“埃尔伯先生,迭戈先生,以后请多多指教。” 这一次,李克梅和埃尔伯都听的很清楚,他们意味深长的对视了一眼,然后恐慌就在他们心中弥漫开来。 自和王基恩分手后,李克梅在鶯歌一直用的是迭戈这个身份,除了埃尔伯,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知道这个名字,李克梅非常确信,他和博格从未有过任何瓜葛,即使在梦里也没有。 李克梅和埃尔伯把博格带到了金隅大厦旁边的一家餐厅。趁着博格去上卫生间的空当,埃尔伯告诉李克梅,博格是他在一家国外技术论坛结识的朋友,认识已经有好多年了,以前他们经常在网路上交流一些技术心得,前年,博格在纽约开了一家智能图像分析公司,发展的挺不错,他这次到秦国来主要是想开拓秦国市场,顺便邀请埃尔伯加入他的公司,全权负责秦国区域业务,在之前的交流中,他从未觉得博格有任何异常,但他也想不明白博格怎么会叫出“迭戈”这个名字,“克梅,我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的,感觉很不好。”埃尔伯皱起了眉头。 等博格从卫生间回来后,李克梅就点了些下酒菜,然后他们就一边喝酒一边间聊了起来。 毫无疑问,语言在人类的交流中起着决定性作用,但只有酒精才能把人心拉近,在山南海北的聊了一会后,或许是酒意渐浓,一开始还显得有些拘谨的博格变得善谈起来,他先是介绍了一番他公司的业务是如何的欣欣向荣,接着又讲了秦国市场的巨大潜力,最后他承诺,如果埃尔伯能接受他的好意,他愿意提供可观的薪资以及一定的原始股份,他还透露,下个月在纽约有一场和投资者的重要会议,如果埃尔伯愿意考察他的公司,并列席那次会议的话,他愿意为埃尔伯提供往返机票。话说至此,博格把热忱的目光又投向了李克梅,“迭戈先生,不知怎么的,我一看到你就对你有莫名的好感,如果你也对我的公司感兴趣的话,我也乐见你的加盟。” 听了博格邀请李克梅的话,李克梅和埃尔伯又对视了一眼,他们知道有大麻烦了,那感觉就像是一块不祥的巨大阴云慢慢的压迫过来,压迫的他们几乎无法喘气,真是黑云压城城欲摧。 看着眼前这个笑容可掬的博格,恐怖开始在李克梅的心中滋生,现在,他非常确信博格入侵了他的电脑和手机。当博格看到电脑和手机里面到处都是迭戈的资讯,他太熟悉这个名字了,所以,虽然刚才他装模作样的刻意低头看了看李克梅胸前掛的代表证,可他还是完全无视代表证上写的是“巴蒂”俩个字,自作聪明的先入为主,称呼李克梅为迭戈。也正是因为他一直在监控李克梅,耳濡目染,他竟然不知觉的用李克梅惯用的套路话来邀请李克梅加盟他的公司。 李克梅现在能想像的到,就像他原来一直在关注温顿、特朗普、玛利亚凯丽、张敏、温格一样,博格也一直在关注着他,一直陪伴在他左右,和他整天如影随形,但他却从未意识到在萤幕背后还有这么一双眼睛一直在紧紧的盯着他。 李克梅只觉得头皮发麻,这个博格究竟知道他和埃尔伯的多少秘密,这个只有天知道了。 “怎么,你们没有兴趣吗?”看到李克梅和埃尔伯一直没有表示,博格忍不住问道。 埃尔伯表示他还需要考虑考虑,过些天再给答復。 对于埃尔伯的表态,博格显得有些失落,不过他随即就坚定的表示,他不会把埃尔伯这样的人才从自己手中轻易就放走,薪资以及股份都还有的谈,接着他又描绘了一遍他公司的远大前景,希望埃尔伯不要错过这一人生重大机遇。 从餐厅出来,然后双方就此道别,但即使在这一刻,博格还是拉着李克梅和埃尔伯的手不愿放开,他还是表示一切都好商量,并强烈建议李克梅和埃尔伯一定不要错过下个月纽约的那场投资者会议。 在送走博格之后,一想到上次美国人提着枪追的他犹如丧家之犬,李克梅至今都心有馀悸,他当即就决定和埃尔伯一起返回鶯歌,“我想我们对于王基恩的反应有些过度了,但美国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和我之间没有一丝妥协的馀地。” 等赶到西京机场,天已经完全黑了,买好票,李克梅和埃尔伯就坐在候机厅靠窗的位置等候,然后俩个人都沉默着不说话。后来,李克梅打破了沉默,他显得有些很不好意思,“埃尔伯,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埃尔伯很是疑惑,“什么事。” 李克梅的脸突然涨的通红,“在西京的这些天我和张敏又联系上了,我们商量好了,她和她老公离婚,然后她跟我到内地来。” 埃尔伯非常惊讶,“她不是还有个孩子吗?” 李克梅非常得意,“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她现在决心已定。” 就在这时,候机厅电视上播放的画面把李克梅和埃尔伯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在法新社的现场报导里,记者指出,泰国警方刚刚抓获了之前攻击海牙国际法庭和美国司法部的幕后黑手“恐怖伊万”,李克梅和埃尔伯一眼就认出,那个被员警扭送的“恐怖伊万”正是菲多科夫。 壮志未酬身先死,费多科夫的乌托邦建国大梦还没开始就破灭了,真是可惜。 皱起眉头,李克梅和埃尔伯不再说话,他们默默看着西京机场候机厅外黑漆漆的夜空,各自怀想着心事。 此刻,候机厅外薄雾渐渐涌起,月亮也慢慢隐匿到了云层后面,对于明天,对于前方未知的命运,李克梅和埃尔伯一无所知,心里禁不住都开始有一些忐忑。 永生难忘的一幕 夏天的太阳出来的总是很早,早上九点鐘的时候天气已经非常炙热。 坐在床头,李克梅对着身前地板上敞开的皮箱发着呆,剃鬚刀、几件换洗衣服,俩双鞋子、手机充电器,好像也不缺什么了。 在回到鶯歌之后,一切都风平浪静的,王基恩那边没有任何异常,埃尔伯则拒绝了博格的邀请,而博格也表示了理解,等明天,李克梅就可以拿到新的身份证件了。自从西京见了博格,李克梅就得了疑神疑鬼的病,他老是怀疑有人在监视他,从电脑里面,从手机里面,从身后的各个角落,这种念头抹不掉,斩不断,常常逼的他要发疯。 此刻,李克梅的心里乱的很,就在刚才,王基恩打电话给他,没有任何寒暄,在问了他的具体住址后,就让他在家里等着,然后就掛了电话。 估摸着王基恩快来了,李克梅走到窗前,然后朝下麵的马路左右张望,没一会,一辆墨绿色的越野车停到了他楼下,接着王基恩就从车里鑽了出来,他头上带着一顶时髦的礼帽,手里还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纸袋。 很快,敲门声就响起,打开房门,李克梅把王基恩迎了进来。 好久不见,王基恩亲昵的摸了摸李克梅的脑袋,然后就拍着手里的纸袋,“地道法国波尔图红酒,我知道你就喜欢这个。” 把纸袋放在地板上,四顾打量了一番房间,王基恩就信步朝阳台走了过去,一推开阳台的门,“黑豹”突然冷不丁的从它的窝里窜了出来,闷着声,朝王基恩怒吼。李克梅赶紧跑过去,把“黑豹”呵斥了回去。 看罢阳台,王基恩又折身来到了卧室,他指着那个装满衣服的皮箱问道,“什么意思,是要出去旅游?” “不是,我又被美国人盯上了。”李克梅苦笑道。 “被美国人盯上就要跑路?你害怕了?”王基恩嘲弄道。 哭丧着脸,李克梅无言以对。 “他妈的,这里是秦国鶯歌市,老子的地盘,什么时候轮到龟儿子美国人在这里撒野?克梅你为什么不来找我?”王基恩发火了。 “王局,我和埃尔伯都不好意思再打搅到你。”低着头,李克梅嘟囔道。 “打搅?”叹了口气,王基恩盯着李克梅的眼睛柔声说道,“克梅,你这么说让我心里很难受,虽然你和埃尔伯离开我了,但我认为我们之间毕竟还是有感情的,钱没了我们还可以再赚,但感情能说没就没?”说到这里,王基恩示意李克梅跟他走。 走到厨房,王基恩打开了排气扇,然后在排气扇的嗡嗡声中,他把嘴凑到李克梅耳朵跟前,“做空嘉德的钱刚刚回来,你和埃尔伯每人入账六千万,克梅,我老王说话还算数吧?” 因为最近神经一直极度紧张,李克梅对那笔做空嘉德的钱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现在,一想到马上就要到手一大笔钱,而且从王基恩的言谈举止判断,他完全看不出王基恩有一丁点要加害自己的意思。人逢喜事精神爽,李克梅一下子就觉得全身上下轻松无比,人也立刻变得喜气洋洋起来。 李克梅知道王基恩担心他身上装窃听器,所以他一把脱掉身上的睡衣,原地转了个圈,然后弯下身子把屁股对着王基恩,“王局你瞧,身上没窃听器,你就放开嗓门说话吧。” “小鸡巴,赶快把衣服穿上。”王基恩使劲朝李克梅的屁股扇了一巴掌,“克梅,你们俩个儘快把帐号准备好,赶明天晚上交给我,每个人都多提供几个,帐号最好是鶯歌商业银行的,因为那里有我们的人,不过你可听好了,为了避免洗钱的嫌疑,一次周转资金不能太大,到时候钱会分多次打到你们的帐户,估计全部转完需要一俩个月的时间,所以你和埃尔伯一定不要着急,唉呀,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怎么动不动就爱着急。”说到这里,王基恩不满的摇了摇头。 “一切都按你说的办,王局,过去我们太不懂事……”哽咽着,李克梅激动的话都说不下去了。 “克梅,难道你和埃尔伯以为我王基恩又要占你们的便宜?”冷笑着,王基恩大手一挥,“算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做空嘉德的行动非常漂亮,你和埃尔伯绝对是出了大力的,我想这次你们总该满意了吧,不过,在拿到钱后你们千万不要太招摇,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定听你的话。”李克梅带着哭腔答道。 对于李克梅的反应,王基恩显得很是满意,“对了,最近这一年多你都在忙什么?赚到钱了吗?” 李克梅很不好意思,“那些高科技不好出手,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王基恩鼻子一哼,“哼,以前非得跟我闹掰,我还以为你有多能呢,要不我给你找个事做?” 李克梅,“什么事?” 王基恩,“是这样的,克梅,我和黄院长项行长他们在缅甸迈扎央投资了不少专案,这些专案都是由王矿雄负责的,但最近我发现那小子不老实,把公司的钱偷偷往自己兜里塞,我看他是聪明过头了。我现在的想法是,可不可以你去那边当总经理,把财务和行政给我管起来,王矿雄以后就只负责具体的赌彩业务,你看怎么样?”说到这里,王基恩长叹一声,“唉呀,克梅,现在要找一个信的过的人真的很难,虽然你和埃尔伯以前一直闹着要离开我,上次你们还要跟我翻脸,但我王基恩始终还是把你和埃尔伯看作是我的人,因为在我眼里你们还是小孩子,年轻人嘛,谁不犯错?我儿子要是跟我横起来,气的我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但过段时间不也就没事了,思来想去,除了你,我还真想不出有谁比你更适合这个位置。” “王局我愿意,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感觉就像一下子回到了他们过去那段最亲密的日子,李克梅不假思索的答应道。王基恩他们在摇钱树以及度假酒店上的投资加起来已经有七八个亿,而且还在不停的追加投资,做为新兴的投资热土,迈扎央的发展前景不可限量,王基恩能让李克梅去那里当总经理,这说明王基恩是真的把李克梅当自己人的。 王基恩,“好的,到那边了给我好好干,要是可以的话下周就过去,还有,你到了那边,一旦发现王矿雄有什么异常,立刻报告我。” “我知道怎么做。”李克梅突然记起来,“对了王局,埃尔伯做空那笔钱他不要了,你看能不能直接把他那份钱转到我的户头。” 王基恩很是惊奇,“他为什么不要了,那可是好大一笔钱啊。” 李克梅摇摇头,“他结婚了,而且他老婆都怀孕好几个月了,自找了那个女人他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现在我根本使唤不动他。” “埃尔伯这个花花公子居然也结婚了,真想不到啊。”王基恩嘖嘖称奇,“听到这个消息我真的是太高兴了,男人吗,还是要有责任心,玩够了就应该回归家庭本本分分的过日子,不过埃尔伯心里完全没我啊,结婚这么大的事他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别提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你是不知道,”说到这里,李克梅踌躇了一下,“他现在似乎不是很认同我们原来做的那些事。” 听了李克梅的话,王基恩陷入了沉默,在良久之后,他很认真的问道,“克梅,你知道我原来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李克梅有些犯糊涂,他不知道王基恩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突然,王基恩撩起他身上的衬衫,李克梅看到,从王基恩的左胸到左肩胛骨那儿赫然有一道又长又粗的疤痕,狰狞着让人感到害怕。“十三釐米”,王基恩用手指丈量着那道疤痕,紧接着,他又把李克梅的手放到他脑袋左耳的上方,李克梅能明显的感觉到那儿凹凸不平,“这儿的头骨被打碎了,这些都是我当年抓捕罪犯时受的伤。”王基恩骄傲的说道。 李克梅,“王局,没想到你原来受过这么重的伤。” 王基恩,“克梅你知道吗,我从小看到那些恃强凌弱有失公平的事就气愤难平,常常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所以在后来当了员警后,我就一心想要警恶惩奸、除暴安良,你还记得我办公室墙上的那横匾吧,就是这几个字。” 李克梅,“我记得。” 王基恩,“克梅,中级人民法院的黄院长多有钱你是知道的,法律全由人家的一张嘴说了算,可你以为黄院长就没有过维护社会正义的理想?你以为他天生就那么贪婪?” 李克梅,“我不知道。” 王基恩,“克梅,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哪里有危险就朝哪里冲,但后来我就怎么也冲不动了,因为我发现好多事情我都看不惯,也想不通,所以我苦闷,我愤怒,我整天愤世嫉俗。后来,我慢慢的算是明白了,仅凭一个人单枪匹马是维护不了社会正义的,这个世界也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无论哪个人,无论他多有个性,有多大的抱负,最后都不免随波逐流,所谓潮流就是这样,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克梅,人活着都是为了每天讨口饭吃,你看那些动物,鸟啊,猴子啊,老虎啊,它们整天思谋的不就是给自己和孩子找食物吃吗,难道你以为我们人会有多么高贵?有多与眾不同?不,都一样,那些什么理想啊,主义啊,为人民服务啊,听上去倒是很好听,但他妈的全都是些虚幻骗人的东西。我知道,埃尔伯一直对我有看法,也记恨我过去对他太严厉,你把我的话转告他,让他以后凡事都儘量往好的方面去想,朝积极的方面去想,不要鑽牛角尖,也不要耿耿于怀,总觉得举世皆浊惟我独清,把什么都看的那么黑暗,把别人想的都那么骯脏不堪。”说到这里,王基恩压低嗓门,“得,既然今天都跟你说了这么多掏心窝子话,那我不妨再给你透露点内幕消息,过几天贾省长就要到西葫芦省去当正职,估计很快就会有官方通报,等贾省长在西葫芦省那边一安定下来,到时候马东也会跟我一起过去。”说到这里,王基恩取下他头上的礼帽,“克梅你看,你看我这头上的白头发有多少,老了,再干几年退休后就彻底没用了。” 李克梅,“王局,你的话我记住了,你对我和埃尔伯的好,我们永远不会忘记。” 在唏嘘感概之后,王基恩又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李克梅的房子,然后规劝道,“等缅甸那边交接完毕后,你也找个女人,以后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你看你这破房子乱的像个垃圾场,你总不能以后和那条狗过一辈子吧。” 李克梅郑重的点点头,“我听你的话。” 看了看手錶,王基恩就说有事要走,不过在走之前他又来到了卧室,拿脚踢了踢那个皮箱,然后用坚定的口吻说道,“哪都不要去,在鶯歌谁都别想动你一根手指头,就是那些美国佬也不行。” 出了门,李克梅一直把王基恩送到电梯口,在等电梯的时候,王基恩突然提起了杨维阿,“克梅,你原来监控过那个杨维阿好长时间,应该对他很瞭解,我是这么想的,你看有没有可能你去西京走一趟,替我送他一些摇钱树的股份,你也知道,过去我和杨维阿之间有些不太对付。” 李克梅面露难色,“王局,你真是羞煞死我了,人家杨维阿哪会搭理我这样的小人物。” “别放在心上,我也是随便说说而已。”王基恩笑着安慰道。 等进了电梯,李克梅和王基恩挥着手相互道别,就在电梯门马上就要闭合的时候,王基恩突然用手挡住了电梯门,“瞧我这脑子,埃尔伯那笔钱如果要转到你的户头的话,那你呆会得和埃尔伯一起到商业银行林发荣家里去说明一下,林发荣是项行长的人,他负责分发做空的钱,克梅你也明白,这事我不好出面,免得项行长他们以为我对那笔钱有什么想法。” 李克梅和王基恩再次挥手道别,等电梯门徐徐的关上,李克梅心里嘀咕道,“他真的老了,一点记性都没了,说话也是越来越罗嗦。” 回到房间,李克梅打开远程控制上的“王基恩”,此刻,王基恩正在电梯里给林发荣打电话,问林发荣的家庭住址,到楼下鑽进他的汽车后,他就开始编辑短信,然后把地址发给李克梅。 只听手机一声清脆的蜂鸣音,提示有资讯到来,李克梅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水榭花亭社区8号楼3310”。又过了一会,李克梅接到了林发荣的电话,林发荣让李克梅和埃尔伯早点过去,说他中午还有事要出去,此外,他还让李克梅和埃尔伯务必要带好身份证件。 一个小时候后,埃尔伯开车来接李克梅,李克梅带上了黑豹,让黑豹也顺便到外面兜兜风。 没一会,李克梅和埃尔伯就赶到了水榭花亭社区,下车后,他们没有着急进社区,而是走进了一家速食店,他俩到现在都还没有吃早餐呢。 “克梅,那辆大眾车好像一直在跟着我们啊。”在餐桌坐定后,埃尔伯拿眼光示意速食店外边停的一辆大眾商务车。 “是吗?”顺着埃尔伯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李克梅正好看到那辆大眾商务车慢慢起步,然后疾驰而去,“你多心了。” “对于这个林发荣我们一无所知,太匆忙了。”埃尔伯抱怨道。 李克梅,“你放心,我是亲眼看着王基恩和林发荣通话的,后来林发荣也给我打了电话,绝对不会有事的。” 埃尔伯,“那你真打算去缅甸?” 李克梅,“去,前面我和张敏在电话里谈过了,她也愿意跟我到缅甸去,缅甸的博彩业现在非常红火,我不想错失这个机会。” 埃尔伯,“可我心里老觉得不踏实啊。” 李克梅,“埃尔伯你有完没完了,如果王基恩真要对付我们,他早就动手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我们不能只因为白汤姆和他在电话里吵了俩句,就认为一定是他杀了白汤姆,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你再想想,上次我被那个张福德绑架,马东那狗日的拉着脸不管,可你一找王基恩,王基恩立马就把我救了回来,说真的,只要一想起这件事,我就觉得过去很对不住他。你知道吗,昨天在和他聊天的时候,我感觉他非常的真诚。埃尔伯,以后你也要和王基恩多走动走动,人和人之间就是这样,长时间不走动感情就慢慢生疏了。” 埃尔伯,“哼,就那个偽君子。” 李克梅,“得了,我们不要再聊那些不开心的了,兄弟,人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也知道,我从来都不把那些迷信当回事,但你说神不神奇,今天早上我的左眼跳的非常厉害,然后没一会王基恩就来给我送钱了,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李克梅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还有,昨天晚上,我梦见河里发大水,然后我就用渔网捞了一网又一网的大鱼,最后累的我腰都直不起了,起床后我在网上查了一下,他们说梦里捞鱼也是发财的徵兆,兄弟,看来我们这次是真的要发大财了。” “别啰嗦了,赶紧吃,我是从公司请假才跑出来的,下午我还要送巧珍去做胎检。”就在埃尔伯催促的时候,他的远程控制发出了提示音,提示有人上线,埃尔伯赶忙拿起手机看了起来,看了几秒鐘,他就皱起了眉头,“林发荣这个人面相有些凶啊。” 李克梅把头凑过去,他看到远程画面里的林发荣正在聚精会神的打游戏,林发荣脸庞宽大,在眉宇间似乎确实有些戾气。 在吃干抹净之后,李克梅又问老闆要了几个包子,然后他们回到车里。看到李克梅,在汽车后座早就等的不耐烦的“黑豹”一个劲的往李克梅身上扑,李克梅赶忙拿出包子,在一连吃了三个大包子之后,“黑豹”这才消停了下来。 关上车门,李克梅和埃尔伯就朝水榭花亭社区里面走去,但才走了几步,李克梅突然叫了起来。 “什么事。”埃尔伯被吓到了。 “刚才我的右眼皮突然跳了几下。”李克梅面带惊恐的说道。 人传欢负情,我自未常见,三更开门去,始知子夜变 “海坡村到了,赶快下车。”在司机的催促下,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蓬头垢面的李克梅走下了长途汽车,一下车,天涯岛热辣辣的阳光就立刻投射到他身上。连日来的奔波让李克梅的大脑有些迟钝,看着眼前碧波荡漾的大海,再看看头顶湛蓝的天空,他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 从滨海公路走进海坡村,李克梅里找了一家小旅馆,一进旅馆房间,他倒头就睡,可是,即使睡着他也得不到片刻安寧,在梦里,他还是不停的被追杀,中间惊醒过来好几次。等终于睡醒后,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李克梅只觉得全身酸痛,头痛欲裂。 起床后,李克梅漫步来到了海滩上,这个时候的海滩只有稀稀疏疏几个人,溜达了一会,李克梅就悄悄的鑽进了那个伊斯兰古墓群,过了一会,他又从里面悄无声息的走了出来,然后又溜达着回到了海坡村里的小旅馆。 在李克梅旅馆房间隔壁住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大概是闲极无聊,这个年轻人一直想找机会和李克梅攀谈,但都被李克梅冷冷的拒绝了。后来有一天,当李克梅在沙滩上坐着看海的时候,这个年轻人就径直坐到李克梅身边,然后就开始讲他的过往,讲他如何被女朋友拋弃,讲老闆如何苛刻他,讲家人如何嫌弃他,絮絮叨叨的没个完。 当天回到旅馆后,李克梅向旅馆老闆询问起他隔壁这个年轻人的情况,老闆笑道,“你是说花白赖啊,他脑子有问题,他妈的,他经常光着身子在旅馆里瞎跑,常把其他客人吓到。”说到这里,老闆就脸一沉,开始向李克梅催要拖欠的房费。 李克梅只得再三恳求,“再宽限几天,我的朋友一定会把钱打过来,到时候给你双倍的房费。” 在李克梅到海坡村的第十五天头上,以摧枯拉朽之势,罗纳德-特朗普赢得了共和党2016总统候选人资格,现在,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到特朗普的身上,他针砭时弊,他慷慨激昂,他颐指气使,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从一个口无遮拦的花花公子到被眾人所追随的意气风发的政治家,特朗普的这个蜕变超乎所有人的想像。要是按照以往,李克梅肯定会对他亲爱的donnie的这次胜利欣喜若狂,但奇怪的是,现在他却完全没了感觉,提不起一丁点兴趣。 到海坡村的第二十天头上,李克梅在电视上看到了原海棠省贾省长被立案审查的新闻,一刻都没再等,他敲开隔壁花白赖的门,说想借电话用一下,另外还想借二百块钱。 对于李克梅能主动来找他,花白赖显得非常高兴,赤裸着身体,他把电话拿给李克梅,然后又找出了二百块钱,他说,其实他手头也很不宽裕,但他非常愿意交李克梅这个朋友,“兄弟,不知怎么搞的,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说不出的亲切,就好像冥冥中我们早就相识一样。” 拿了电话还有二百块钱,李克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他拨通了杨维阿的电话。 李克梅先是问起埃尔伯的情况,杨维阿告诉他,汽车相撞后,埃尔伯受伤很重,还没送到医院就死掉了。王基恩受的伤比较轻,经检查,只有轻微的脑震盪和几处擦伤,不过当天晚上趁护士不注意,他跳楼自杀了,既然王基恩人都没有了,也就不再追究其法律责任,因为王基恩之前有过抑鬱症病史,所以就对外通报是抑鬱症病发,一时想不开自尽了。 杨维阿讲道,除了埃尔伯,马路边的一个无辜路人也被失控的汽车碾压致死,至于黑三,他在警方抓捕的时候负隅顽抗,被当场击毙,唯一遗憾的是,马东就像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找都找不到。 最后,杨维阿问起李克梅现在在哪里,李克梅说在天涯岛海坡村。 掛了电话,李克梅走到穿衣镜前,他看到,镜子里的这个人居然如此陌生,他倦怠麻木的眼神,油腻糟乱的头发,尤其是那张脸,苍白蜡黄,没有一丝血色,看上去就像刚刚死去一般。 在把电话还给花白赖后,李克梅在外面的摊贩那里买了一件新衬衫换上,然后又理了头发,刮了鬍子。经过这么一番拾掇,虽然李克梅还是有些憔悴,但比先前却精神了许多,只是,他的眼里还有淡淡的哀伤。 走到村口的滨海公路,李克梅搭上了到海角镇的班车,不到半个小时,汽车就来到了海角镇。在街上走了一会,李克梅看到了张敏超市的牌匾,不过他没有进去,因为张敏的老公也在里面,过了一会,张敏戴着遮阳帽从店里走了出来,看样子,她应该是去幼稚园接孩子。 咣当咣当的踩着高跟鞋,张敏在前面走着,而在她的身后,望着那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背影,李克梅亦步亦趋。 幼稚园并不远,大概走了十来分鐘就到了,这个时候,幼稚园门口已经密密麻麻站着一大堆家长在等待。没有走到人群中去,张敏站到了稍远处一棵大树的树荫下,然后取下了遮阳帽。 李克梅继续朝前走,在走过张敏大约有四五步后,他停下了脚步,然后背靠着幼稚园的围墙。终于,在歷经千难万险之后,李克梅又站到了他日夜思念的女人面前。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已是六年的光阴,六年说起来也不是很长,但它足以改变很多。 少女清澈的眼睛和秀丽的容顏不见了,那夏夜之下明媚的笑容和身上散发的光华也消失了,麻花辫子变成了齐耳短发,此刻,张敏化着浓浓的妆,涂着艳丽的口红,嘴里还吧嗒吧嗒的嚼着檳榔。 在天涯岛热带金色的阳光下,树上的蝉在疯狂的鼓噪。怔怔的看着张敏,李克梅一动不动,他的眉毛又开始跳动。 张敏非常的惊讶,她认出了李克梅,不过她的脸色很快就沉寂了下去,然后就轻轻垂下了头,继而,她又抬起头来,然后斜着脑袋,直勾勾的盯着李克梅。 这时,幼稚园的放学铃声响起,迟疑了一下,撇过头,张敏慢慢的走过李克梅。李克梅看到,在走到幼稚园大门口的时候,张敏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过了一会,张敏带着她的孩子从幼稚园里走了出来。几乎是同时,张敏的老公也骑着摩托赶了过来,他示威似的朝李克梅狠狠盯了几眼,然后就载着张敏和孩子扬长而去,自始至终,张敏都没有朝李克梅的方向再多看一眼。 赶天黑的时候,李克梅坐着班车回到了海坡村,不过他没有回村里的小旅馆,而是在村外的商店买了一瓶酒,然后在海滩上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在那里,他咕咚一口气喝完了一整瓶酒。李克梅看到,在月夜之下,汹涌翻腾的海潮就像咆哮疾进的怪兽,似乎随时都要飞跃而出把他吞噬掉。笑了笑,李克梅站起身来,然后毅然决然的朝大海里一步步走去。 大概是酒喝的太多,每一次走到水深处,海潮都把李克梅东倒西歪的打回沙滩,几次之后,海水呛到嘴里,他只觉得胃里一阵噁心,然后就趴在沙滩上开始呕吐起来。 看来寻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李克梅去意已决,今天,他一定要和他那不堪的遭受咀咒的命运做个了结,于是他又欣然走进了那片阴森的伊斯兰古墓,在一棵树下刨了一会后,那支glock19就从沙地里冒了出来。借着皎洁的月光,李克梅用手摩挲乾净枪上的沙子,然后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就在李克梅要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有人急急冲进了树林,那个人扒掉裤子,蹲在了距李克梅几米之外,然后他就一边痛苦的呻吟着,一边尽情的渲泄起来。 还真是巧了,冲进来的这个人正是花白赖。在渲泄了一会后,花白赖也认出了李克梅。眼含着热泪,花白赖满怀愧疚的向李克梅点头致意,“不好意思,吃烤鱼拉肚子了。” 李克梅,“是哪一家?” 花白赖,“阿丽烧烤。” 李克梅,“阿丽用的鱼一直都不新鲜,很多都发臭了。” 花白赖,“你怎么知道?” 李克梅,“是张敏告诉我的,阿丽是张敏的朋友,我原来吃了阿丽的烤鱼也拉了肚子。” 花白赖,“谁是张敏?” 不知怎么的,李克梅突然就有了倾诉的欲望,于是他开始给眼前蹲着的花白赖讲述他那苦难的命运,还有那始终摆脱不掉的咀咒,李克梅一边自顾热烈的讲述着,一边任热泪尽情的流淌过脸庞。 在倾诉完之后,李克梅感觉一下子轻松了很多,他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举枪对准了花白赖。 花白赖一下子跪倒在地,他连连祷告磕头,恳求李克梅不要杀他,“兄弟,你的痛苦我完全能感同身受,因为跟你一样,我也是个苦命的人,你看,我还借电话给你,还借你二百块钱,如果你实在拿不出来的话,那二百块钱我就不要了。” 禁不住哀求,心肠一软,李克梅挥手示意让花白赖走。连屁股都没擦,提上裤子,花白赖一溜烟的跑出了树林。 在目送花白赖离去之后,李克梅又把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但是,恶臭飘飘渺渺的一阵阵袭来,看着花白赖留下的那几大滩杰作,他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看着天空中那弯皎洁的明月,李克梅站在那儿独自遐想了一会,最后,他把枪放回坑里,再埋上沙子,然后走出了那片树林。 月光映照着广袤的天涯岛湾,在魅影重重的沙滩上行进了一会,李克梅回到了海坡村,可等他刚走到他旅馆房间的门口,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个人把他扑倒在地,然后又给他戴上了手銬,在把房间细细搜查了一遍后,他们把李克梅带离了旅馆。 从房间的猫眼里,花白赖目睹到了李克梅被押送走的那一幕。 现在,该轮到我粉墨登场了。 从房间的猫眼里,我目睹到了李克梅被押送走的那一幕,过了好长时间,我才从惊吓中恢復过来。 躺在旅馆的床上,我开始回想李克梅先前在树林里讲的那些曲折离奇的故事,什么张敏、埃尔伯、王基恩、大革命、小英雄大闹西京城、帝国,说实话,直到这个时候我依然认为那些故事全都是些酒醉之后的譫言妄语。不瞒大家,在看到李克梅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他神智很不正常,他形容憔悴,神情淡漠,明显就是受过刺激的样子。可是,那晚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觉,后来我心里就开始惦记那把枪,我很想知道那把枪是不是真的,我清楚的记得,先前那几个便衣并没有从李克梅身上搜到枪。 出了门,借着月光,我又摸索着来到了那片古墓所在的林地。 巡视了一圈,参考先前我渲泄留下的标记物,再依据李克梅当时的方位,我大致设定了一个区域,然后我就用双手开始奋力刨挖沙子,没一会,我的手碰到了一个硬物,拿出来一看,果然是那把手枪,天呐,居然是个真傢伙。我继续奋力刨挖,很快,我又在坑里刨出了一个移动硬碟,看着那个硬碟,我热血賁张,想起先前李克梅对我说过的那些话,我居然在那片阴森森的墓地里咯咯的笑了出来。 走出那片林地,我把枪拋到了大海里,然后回到小旅馆,把移动硬碟接到我的电脑上。只是大致流览了一下,我就清楚的意识到,一个崭新的世界正呈现在我的眼前。 第二天一早,结清了小旅馆的费用,我携带行李来到了天涯岛汽车站,但在临登车前,我突然有了个主意,于是我把行李寄存在车站,然后搭乘班车来到了海角镇,找到了张敏的那家超市。从外面向里看去,整个超市只有收银台那儿有一个女人,我猜她就是张敏。 径直走到收银台,看着眼前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我突然很想笑。 收银台前的这个女人正在嚼檳榔,被檳榔鲜红的汁液所渲染,这使得她一张一合的嘴看上去就像是血盆大口一般,看上去有些瘆人。 我不禁有些感概,这天底下的咄咄怪事真是无奇不有,说实话,眼前这个嚼檳榔的女人确实有些许风韵,但也仅此而已,完全看不出她还有什么特别魅力之处,可是,她怎么就让李克梅爱的发狂,爱的要死要活的,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嚼着檳榔,女人很不耐烦的问道,“要买什么?” 我,“有件事要打扰一下,请问你是张敏吗?” 嚼檳榔的女人,“是的,我就是。” 我,“是这样的,昨天是不是有个叫李克梅的男人来找过你。” 张敏,“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和李克梅在海坡村住一个旅馆,虽然是萍水相逢,但我们却一见如故,他给我讲过一点你们之间的故事,我一点都不夸张,我真的还没见过天底下比他更痴情的男人。是这样的,昨天在见过你之后,李克梅回到了海坡村,然后一口气喝了三瓶酒,最后因为酒精中毒,他被送到304医院抢救,在我送他到医院的时候,虽然他已经完全昏迷,但他嘴里还在不停的呼喊你的名字,说什么我心爱的女人拋弃了我,我不想活了,让我去死。” 终于,这个一脸市侩相,起初还很不耐烦的的张敏哭了,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她的眼泪一颗颗流了下来,把她的妆容都弄花了。一边抽泣,张敏一边说本来李克梅早就该来接她,但李克梅突然有好几个月没有消息,所以昨天她很生气,然后她就嚷嚷着要跟我一起去见李克梅。 我赶忙安抚道,“幸亏我发现的及时,现在他已经过了危险期,今天我来找你,唉呀,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你是不了解我的为人,不瞒你说,为了朋友,即使是素昧平生的朋友,我也是愿意倾尽我的所有来帮助的,多少年来我这个人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但问题是我现在囊中羞涩,再也拿不出治疗费用,实在没办法了,我这才厚着脸皮来找你,看你是不是能看在你们过去情谊的份上,救救急,当然了,如果你实在拿不出来的话,也不要勉为其难。” 二话没说,张敏拿出了收银机里的三千多块,担心不够,她又从手机里给我转了一万五千元。我说要不要写个借条,张敏一边使劲拉下超市的卷帘门,一边生气的催我赶快回去,“你告诉李克梅,就说我爱他,让他一定要等我,我现在回家准备一下,呆会我就去304医院找他。” 本来我是想拿了钱一走了之的,但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禁不住心里的好奇心,于是我从海角镇直接来到天涯岛304医院,躲在医院对面的公交月台。一个小时后,我看到张敏拎着个大皮箱从的士上下来,然后急急的进了医院,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她又满脸愁容的拎着皮箱从医院里走了出来。 那天,站在医院大门口,张敏焦急的朝大街上四处的人群张望着,搜寻着,后来,她就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说实话,张敏那落寂的身影还真让人有些心疼,我当时很想走过去安慰安慰她,不过好在她哭了一会后,又拎着皮箱坐的士走了。 看着的士朝海角镇的方向渐行渐远,我松了一口气,这些水性杨花的女人,稍那么一撩拨,她们就衝动的像火烧火燎的,唉,人世间的感情真的是说不清道不明。 回到天涯岛车站,取了寄存的行李,又重新买了票,我坐上了长途汽车。 汽车在天涯岛湾疾驰,看着窗外急急退去的椰林,我浮想联翩。此刻,李克梅和张敏的情感纠葛已经困扰不到我,现在,我一心想要成为世界首富,并且最终要创建一个帝国,帝国的名字我都想好了,非常的励志,就叫花白赖帝国。用手摸着藏在裤襠里那鼓鼓囊囊的沉甸甸的硬碟,说实话,我认为梦想并非遥不可及。 也不知道哪里是虚幻,哪里是真实 在我回到家乡的第三天头上,员警就找上门来,他们详细询问了那天晚上在伊斯兰古墓群中所发生的一切,以及我为什么要诈骗张敏一万八千块,还有我是不是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 没什么可隐瞒的,我一五一十的把那一夜的前前后后都讲给他们听,最后,我承认我拿了旅馆房间的电吹风,但我强烈否认我诈骗张敏一万八千块,“事情是这样的,李克梅欠我俩百块钱,但他偷偷跑掉了,因为张敏是李克梅的相好,所以我就找到她,看能不能从她那里打听到李克梅的消息。张敏大概是担心我给她丈夫抖落出她的私情吧,其实我根本就不是那种人,所以她非要给我一万八千块,说是替李克梅感谢我在危难时刻的救助。君子好财,取之有道,你们看我是那种爱佔便宜的人吗?所以我坚决拒绝接受,但这个女人非要我收下,哭哭啼啼的,还拉拉扯扯的,最后勉为其难,我只能收下了,你们要是不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和张敏还有李克梅当面对质。” 哈哈,真是幸运,李克梅居然决绝的不肯和张敏再相见,而张敏也大概是怕影响其家庭,她很快就改口,说那些钱确实是她自愿给我的。 事实上,办案民警对三方对质的建议一点都不上心,他们只是关心我是不是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平白无故的被人冤枉,谁能咽得下这口气,我哭诉道,“真是岂有此理,多少年来我们家的祖训都是诚实做人,清白做事,而且自小我的父母亲就教育我,不是自己的东西坚决不能拿,所以我就想不通,你们凭什么诬衊一个正直清白的人。” 当着我的面,那些员警在我家里翻箱倒柜,连犄角旮旯都不放过,但他们一无所获,而我也最终保住了我正直清白的名声。 那年快到年底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也就是美国总统大选结果出炉的那一天,员警又把我从家中带走了,和上次一样,他们又把我家里翻了个底朝天,几乎要掘地三尺。后来在警察局里,他们又是讲政策,又是威逼利诱,可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谁要是拿了不该拿的谁是狗日的。”我愤怒的表示道。 看我气焰有些嚣张,有个性急的员警就扇了我俩耳光,本来在连续的询问之下,我的精神早就接近于崩溃,好了,这俩个耳光一打,我整个人就彻底不对劲了,我开始一会哭,一会笑,甚至还把大便拉到了裤子里。 给大家解释一下,因为被原来工作公司的女老闆开出,挑明瞭说,我就是想丑化抹黑她,所以我就到处说她对我性骚扰,女老闆知道后就骂我是精神病,让大家不要信我的话。还有,因为失恋后苦苦纠缠我的前女友,要求她偿还我花在她身上的每一分钱,喝奶茶的钱,吃麻辣烫的钱都算,我前女友也骂我是精神病。又因为失恋后在家里时常悲天悯人,动不动就流泪,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不想干家务,结果我家人逢人就说我谈恋爱受刺激了,还说我脑袋出了问题。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天涯岛那位旅馆老闆说我是精神病,说我整天光着身子在旅馆里到处跑。他妈的,真能把人活活冤枉死,事实是,有天晚上我看四处没人,所以我就穿着三角裤衩跑到天台去透透气,顺便抽根烟,没想到被老闆发现了,这老闆可真能加油添醋,到他嘴里就成了我天天光着身子在旅馆里到处跑,这狗日的。 不过真要说起来,其实装精神病的好处很多,比方你可以省掉很多虚偽的人情往来,不但能避免很多是非,还能落个自在清静。坦白的告诉大家,我就是为了逃避审查才装精神病,而且我也不觉得我的表演有多逼真,只是我“精神病”的名声早就传开了,所以,虽然心里很是不甘,但那些员警最后还是不得不又把我放了回去,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他们还很认真的点头附和道,“嗯,看来这傢伙精神真的有问题。” 虽然员警把我放了回去,但我一点都不敢大意,我知道,在我的电脑里,在我的手机里始终都有一双双眼睛盯着我,我还知道,在我外出的时候,在我的背后也也一定会有一双双双眼睛盯着我,盯着就盯着唄,爱盯不盯的。不过终有一天,我意识到,我电脑和手机中的那一双双眼睛以及我身后的那一双双眼睛都不见了,于是我找出了那个移动硬碟。 现在,我终于有时间来细细研读移动硬碟中的那些资料。就像一个巨大的宝库,在移动硬碟里存放有无数的高科技机密,除此之外,还有埃尔伯的超级智能木马,以及一个日记体式的文档,在这个文档里,李克梅详细记录了他人生当中的许多点点滴滴,自然,也包括他那个攻击洛克希德马丁物理屏障的奇思妙想。对了,在硬碟中还存有许多个人档案,除了贾省长,王基恩,马东,杨维阿这些熟悉的名字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在全世界都名声显赫的大人物,不过,当我打开一个名为“我亲爱的donnie”的档夹后,我只觉得大脑热血激荡,整个人都快要死了,真的,这个人实在是太大太大了,在那一刻,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员警要三番五次的找我麻烦了。 自那天起,我每天都要阅读那个超级大人物的档案资料,每一天,随着对他的瞭解越来越多,我就越来越觉得他有趣,在我心里,我以及把他当做我相识已久的老朋友。后来有一天,我给这位老朋友写了一封信,除了向他致以敬意,再一个就是想向他借点钱,但我一直犹豫是不是要把信发出去。因为我老是担心他在收到信后会断然否认我们之间过去存在过所谓交情,甚至于恼羞成怒,要对我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来,说心里话,以他反復无常的个性,我认为他真能做的出来。这里顺便再提一句,我还爱上了他那美貌聪颖的女儿,我视她为我的爱人。 在做全盘考虑之后,我决定将那些高科技变现,首先成为世界上最有钱的人,然后再创建自己的花白赖帝国,我清楚的很,在我的前方有着远大前程正等着我,我们伟大的领袖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对了,就是“光明在前。” 真倒楣,刚朝着远大前程才迈出第一步,我就掉到了坑里。我怎么也想不到,因为我推销高科技的一些目标客户此前大都和李克梅谈过,他们就以为我是李克梅的人,是走投无路了才去求他们,所以他们拼命的压价,而我又以为这是他们的谈判策略,于是我就装做很生气的样子拂袖离去,然后就在家里耐心的等待,可在家里痴痴的等待了大半年之后,我才终于意识到,即使我等到天荒地老,即使等到世界末日,那帮可恶的傢伙也不会打响我的电话。 憋着一口气,我又出门寻找了一批客户,但让我始料不及的是,有好几个客户居然说这些技术推出市场已经有六七年之久,而他们业已开发出了可以相媲美的技术,所以他们建议我去别处看看,但提醒我不要有太高的期望。真是难以置信,昨天还是被人追捧羡慕的大明星,今天就落了个无人问津的下场,当今世界科技发展的速度真的是让人叹为观止。 豁出去了,于是我打通了伊朗大使馆的电话,首先我声明我不是骗子,然后我就骄傲的说道,“我这里有美国的全部核技术,此外还有隐形飞机、潜艇、航母、导弹的技术,咱都是实在人,一口价……” 妈了个巴子,我报价还没来得及说,接线员就径直掐断了我的电话,等再打过去,接线员就警告我,说我再要滋事就报警。随后我又打了土耳其大使馆的电话,一样一样的,他们也是威胁说要报警。 悲哀涌上心头,我真想放声大哭,在我们这个时代,人与人之间已经完全没有尊重和信任可言,真真是人心不古。 那天,在又一次推销未果之后,漫步在西京的街头,看着密密麻麻的摩天大楼,我体会到了李克梅当年无助迷茫的心情,但就在这绝望一刻,我突然想起了林芳。 林芳现在是乌斯曼秦国公司负责人力资源和行政的副总裁,最近,她刚刚和其最新一任男朋友分手,正处于感情的空窗期,或许我可以和她坐下来叙会旧,一起微笑着回忆那些美好的过往,至于之后还能发生些什么,那只能是顺其自然了,想到这里,我不禁哑然失笑。 在初见林芳的那一刻,我的心怦怦直跳,与多年前做行政秘书时的稚嫩相比,林芳成熟了许多,她露着大半个奶子,整个人显得异常的精明干练。 在林芳的办公室里,指着她办公桌上镶嵌唐庸签名照的相框,在我解释提醒了好多次后,她终于恍然大悟,依稀记起多年之前好像和我在网路上有过交集,当然了,确切的说应该是和李克梅,也不对,应该是和那个哈佛商学院的mba蔡奇,其实叫什么都无所谓,反正她早都不记得了。 非常遗憾,当我在追忆那些逝去的美好青春岁月的时候,在我读出那句“林芳,祝你永远幸福快乐。”的时候,我并没有在林芳的眼中看到有任何的火花闪现。这太令人难过了,在经受多年的职场薰陶后,在林芳这个白领丽人身上已经没有了多少人情味,只需要一眼,她就看出了我的落魄和寒酸。虽然在讲述的时候我已经儘量简洁了,但林芳还是很快就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我知道,想要和林芳鸳梦重温是绝不可能了。 冷冷的,林芳给我下了逐客令,她问我还有什么事吗,说她马上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开。 他妈的,既然林芳丝毫不念及旧情,那我也没必要再顾及什么了,于是,我拿出了多年前她送给李克梅的那张裸照,递给了她,想想真是令人伤感,那个时候林芳的胸部还几乎没怎么发育。 我告诉林芳,我那家进出口公司早已破產,最近又查出了白血病,剩下的时日已经不多,如果林芳能好心拿出几万块给我看病的话,那我将不胜感激。 一边以狡黠的目光盯着我,一边又看着手里的裸照,最后,林芳对我的遭遇表示了同情,她拿出一千块,让我今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吃好喝好。 接过那一千块钱,说实话,在那一刻我对整个世界以及人之所以为人都產生了怀疑,不过,这还不是最糟的,在我走出办公室后,林芳又追了出来,她把那个存有唐庸签名照的相框还给了我。 瞧瞧,瞧瞧,瞧瞧李克梅爱上的都是些什么样的女人。 走出乌斯曼公司的大楼,我把相框丢到了马路边的垃圾桶里。 虽然我一心想要征服世界,并梦想着创建一个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花白赖帝国,但现实的窘迫让我清楚的意识到,单靠我一个人是成就不了大事的,于是我想到了李克梅。李克梅现在在鶯歌刘晓霞的手底下跑保险,整天被刘晓霞呵斥来呵斥去,或许我能和他成为梦幻组合,就像当年的李克梅和埃尔伯一样,我们所向披靡,无往而不利。 自杨维阿全面主政海棠省之后,鶯歌市乃至海棠省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杨维阿先是扫荡清除了黑三等一大批黑恶势力,接着又纠正了几起刑讯逼供造就的冤假错案,他大胆改革,雷厉风行,海棠省社会治安面貌为之焕然一新,警民关係也变得十分融洽,海棠省的百姓对他是讚誉有加。 因为涉嫌包庇、纵容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徇私枉法罪、故意杀人等多项罪名,赵国红被判了死刑。 步王基恩的后尘,鶯歌中级人民法院的黄院长也纵身一跃从高楼之上跳了下去。 步黄院长的后尘,省员警总局的李局长也从高楼之上跳了下去。 大概是觉得跳楼太单调了,步李局长的后尘,鶯歌市宋市长一个猛子扎进了东山水库。 国安局的郭处长跑到了缅甸,然后整天混跡于赌场,后来他在大马路上被人枪杀了。 因为贪污受贿以及瀆职等罪名,贾省长被判无期徒刑,在法庭上,这个曾经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满头白发,身体佝僂,你还别说,这个老蛀虫还挺会演戏,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自己过去还是为人民做出过一些贡献的,恳求法官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不过让我迷惑的是,原鶯歌市的朱副市长居然成了杨维阿的副手,而原鶯歌市检察院的徐院长当上了省员警总局局长。打开我的移动硬碟,看着朱副市长和徐院长的那一大堆黑资料,我百思不得其解。 奇了怪了,马东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乘坐早班飞机,我来到了鶯歌。此时,正是初春时节,春天也是鶯歌一年当中最美丽的日子,树木开始变的翠绿,花儿也开始竞相绽放,在街巷之间,我看到人们的脸上带着笑容,他们彼此相互寒暄问好,然后挥手再见,而在公园里,孩子们在明媚的阳光下嬉笑打闹,欢乐的笑声此起彼伏,到处都是一片幸福祥和的景象。 在鶯歌的大街上间逛了一会,我漫步走进一条幽静的小巷,当皮鞋踩在那古老的石板路上,它吧嗒吧嗒清脆有声,我看到,在路的俩边是高高挺拔的松柏,它们被修剪的非常精神,而在小巷俩边的矮墙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间或有蔷薇梔子花等点缀其中。我摘了一朵蔷薇花,这小小的花朵有说不出的嫵媚,我先是嗅了嗅花香,然后再把它别在我的胸襟上。 这时,一个可爱的小男孩从我身边跑了过去,紧接着,我看到了李克梅。我不知道李克梅认出了我没有,他瞅了我一眼,然后就张牙舞爪的朝前追了上去,嘴里还喊着,“我是鬼,我要吃了你。”最后,我看到了刘巧珍,她一边拿着手机给李克梅和小男孩拍视频,一边大喊着让李克梅和小男孩慢下来,在走过我身旁的时候,我朝刘巧珍点头微笑致意,刘巧珍也朝我客气的点点头,然后就继续朝前赶去。 我看到,每次李克梅快要抓住小男孩的时候,小男孩就笑着加速跑开,后来,小男孩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于是他就躺在地上大声的嚎哭。走上前去,刘巧珍抱起了小男孩,然后她就开始大声斥责李克梅。大概是自觉理亏,嘴里嘟囔了几句,李克梅没有再争辩。 那天,我最终没有上前去找李克梅攀谈,因为我意识到,现在的李克梅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李克梅了,他丧失了锐气。 没有在鶯歌多逗留,乘坐当天下午的班机,我从鶯歌回到了我所在的城市。 躺在家中卧室的床上,我打开了福克斯新闻频道,然后就正好看到特朗普总统和媒体记者斗嘴,就像好斗的公鸡一样,特朗普总统和每个找他茬的人攻击来攻击去,一天都不消停,也不知道当这样的总统有什么味道。看着喋喋不休的特朗普总统,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变得非常焦虑,多年来都没有像样的收入,这使得我的生活都到了几乎难以为继的地步。 马蹄声碎,喇叭声咽,花白赖帝国的梦想眼看着就要摇摇欲坠。 在焦虑中,我打开了我超级智能木马的远程控制,然后点击“李克梅”。 此刻,李克梅和刘巧珍正在床上依偎着看手机里的视频,看样子他们已经和好了,而在床的另一边,小男孩睡的很沉。视频是他们中午出去玩时给孩子录製的,在视频里,我看到了站在小巷一边的我,我胸前别着一朵蔷薇花,正猥琐的微笑着。 指着我,李克梅说道,“这个傻逼是来找我的。” 刘巧珍,“那你为什么不理人家,而且我怎么觉得他有些像埃尔伯啊,当时他还朝我笑。” “这个人精神有问题,不要搭理他,不吉利。”说到这里,李克梅就开始扒刘巧珍的衣服,而刘巧珍也很配合的发出了淫荡的叫声。 不忍再卒视,我退出了“李克梅”,不知怎么的,我的心里突然特别难受。 后来我又点击“张敏”。此刻,张敏正挺着大肚子,一边吃着瓜子,一边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剧,在她的身前,她的丈夫正坐在小板凳上给她拿热水泡脚。张敏最近怀上了二胎,这几天她的腿有些肿胀,在远处卧室的床上,我看到张敏的那个女儿正在床上翻跟头,嘴里还嘰哩哇啦的乱叫着。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我老是想起先前小男孩摔倒后嚎哭的样子,我还老是想起那天张敏在天涯岛街头痛哭的场景,后来,在我的脑袋里又开始充斥王基恩和埃尔伯开车相撞的惨烈画面,那些纷至遝来的画面把我的脑袋填塞的都快炸了。 知道入睡是不可能了,于是我从床上起来,拉开了房间的窗帘,让我惊讶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外面居然下了好厚的大雪,漫天的雪花在空中摇曳飞舞,让我看的出了神。 我决定到街上去走走,此刻,街上的行人很少,走好一会才能看到一个,就像是看外星人一样,他们用奇异的眼神盯着我,然后急匆匆的走过。 大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也不知道漫无目的走了有多久,后来我停了下来。 此刻,天色欲晓,世界还沉浸在一片肃穆祥和之中,看着四周白雪皑皑的世界,再望向那那寂寥苍茫天的深处,我突然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也不知道哪里是虚幻,哪里是真实。 你给爸爸等着 因为裸体到街上溜达,我被人报警给抓了。 他妈的,我给员警反復解释,说其实我只是因为脑子里胡思乱想睡不着觉,所以就想在雪地里撒个欢,仅此而已。但员警根本不听我的辩解,他查阅了我过往的档案,然后就把我送到了精神病院。 当精神病医生非常严肃的对我问诊的时候,我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这也太魔幻了吧,于是我就一边笑着,一边又给他解释了一遍,说其实我只是因为脑子里胡思乱想睡不着觉,所以就想在雪地里撒个欢,仅此而已,我真的不是神经病。 真他妈见鬼了,虽然我都解释的很清楚了,但那个庸医还是给我下了精神分裂症的诊断。我急了,当即我就警告那个医生,说如果他不立即把我的诊断改过来,我就杀他全家,可医生根本不在乎我的威胁,他丧心病狂的竟然让几个护工把我绑了起来。既然已退无可退,那我只能豁出去了,于是我非常骄傲的告诉医生,说我和美国总统特朗普很熟,只要我一个电话,特朗普总统肯定会保我出去,所以他最好识相点,赶快放我走。 唉,一旦别人认定你是精神病,你再怎么解释,再怎么哭闹都没用,你眨眼也是,苦笑也是,愤怒也是,怎么看都是。 在精神病院里呆了俩年多后,我已经完全适应那里的生活,但毫无缘由的,院方一定要赶我走。虽然我一再声称自己真的是精神病,而且我还开始装疯卖傻,但这些努力根本无济于事,他们让我不要再装了,说他们早就知道我不是精神病。 不过,也只有在走出精神病院后,我这才真正意识到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疯狂。 温格教练终于还是下课了,他离开了他执教长达22年的阿森纳队,一个时代结束了。 维基解密的阿桑奇先生被伦敦员警从厄瓜多尔大使馆带走,随即,美国司法部提出了引渡要求,引渡案件由伦敦威敏斯特法院负责审理,在最近的一次庭审中,阿桑奇先生身体傴僂,形容枯槁。 在一个所谓现代文明社会,公开的、堂而皇之的、明火执仗的将一个勇于揭露丑陋罪恶的伟大人物囚禁迫害到只剩奄奄一息,而那些整天标榜自由正义人权的世界主流媒体却看不见听不着,你说他们有多他妈的虚偽。 在我从精神病院出来之后不久,冒天下之大不韙,我的那位老朋友竟悍然对秦国发动了全面攻击,举世皆惊,为了让秦国就犯,非常鄙劣的,我的老朋友还挟持了秦国着名富商王百万的女儿王美丽做人质。猝不及防,秦国一时间非常被动。 哈哈,蛰伏了这么多年,终于该轮到我大出一次风头了,我决定亲自出面调解我的老朋友和秦国的关係,顺带着再要回王美丽。 你们或许会认为我真的疯了,但我真的没有,我的想法很简单,虽然我的那位老朋友行事非常疯狂,并且常常走极端,但既然他和妓女都可以达成协议,那他就完全没理由不卖我这个面子。 信心十足的,我拨通了秦国国安部门在网上公佈的电话,非常遗憾,连打了好几次都没人接,于是我就在网上留言,表明了为国效力的诚挚愿望。可在家里焦躁不安的等了一周,我是盼星星,盼月亮,可就是没人上门来找我,也没人打我的电话。 没有再等待,凑出身上所剩无几的钱,我坐火车来到了西京,然后经过好一番折腾,最后终于在一个小巷子里找到了秦国国安部门的接待处,但不巧的是负责接待的人员不在。于是我请求接待处一个正在拖地的工作人员打电话让那个负责人过来,说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商谈,但那个工作人员拒绝打电话,他让我第二天过来,但他同时又告诉我,说那个负责人一般隔几天才会来一次,至于第二天会不会来,他也不确定。 气鼓鼓的,我回到了我的城市,然后来到了秦国国安部在我所在城市的接待处。 压低嗓门,非常神秘的,我把我和我老朋友的大致情况给接待我的那个老头简单讲了一下,然后我就要求见他的最高领导。让我诧异的是,老头对我很是不屑,他坚决拒绝了我的狂妄要求,声言我必须得先提交书面资料给他,然后再按照程式一级级向上汇报传达。 他妈的,官僚主义真是害死人。 在气愤之馀,转念一想我就豁然开朗。我是这么想的,如果我帮王百万把他女儿从我老朋友那要回来,或许王百万会支付我一笔厚厚的金钱来感谢我。 拨通着名富商王百万公司的电话,我告诉接线员,说我不是骗子,然后我就说我有很大的可能把王美丽安全的带回秦国,希望他能把我的话转达给王百万。但接线员每次都告诉我,说他那里没有王百万的电话,他也联络不到王百万。为了表明自己真的不是骗子,耐着性子,我连着打了六天电话,但即便我的真心诚意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可王百万始终都没有来找我。 太尷尬了。 世事难料,王矿雄突然冒出了头,以令人惊异的速度,他成了缅甸最有影响力的博彩业大亨,除了日进斗金的线上博彩网站“摇钱树”,他还拥有俩家极度奢华的酒店赌场,上千亩的庄园,以及二千多人的私人武装,此外,他还拥有数不清的老婆和情妇,这些老婆和情妇无一不是倾国倾城、闭月羞花。最让人羡慕的是,王矿雄上厕所都专门有人伺候擦屁股,活的就像个真正的帝王。 对于王矿雄这个神秘富豪是如何发跡的,我看到网上有很多种说法,其中一种说法是:在杨维阿回归海棠省之前,王基恩、黄院长、项行长、郭处长他们着急忙慌的把他们的资產往缅甸的博彩业转移,王矿雄就是他们在缅甸博彩业的代理人,遗憾的是,他们的钱出去了,但他们的人却没出去,就这样,他们好不容易聚敛了一辈子的巨大财富在转眼间全都成了王矿雄的。因为有雄厚的资本,再加上本身又深諳博彩之道,王矿雄的资產在短短几年之内暴增了许多倍。据说,国安的郭处长就是因为想要讨回他在摇钱树里的股份被王矿雄派人枪杀的,本来王矿雄也要干掉马东,但马东嗅出了危险,他逃离缅甸,来到了美利坚合眾国。 终于,马东有了下落。 原来,拖着一条断腿,马东先是一瘸一拐的跑到了缅甸,然后又一瘸一拐的跑到了美国。在抵达美利坚合眾国之后,马东改名马建国,信仰了基督,并加入了一个名为海外民主救国联盟的组织,他摇身一变,成了反抗独裁而被迫害的民主斗士以及革命领袖。为了避免混淆,在接下来的讲述中我们还是称其为马东而非马建国。 在网上找到的一个海外民主救国联盟的募捐视频里,面对满场狂热的听眾,马东慷慨陈词,他先是分析了当前国际国内革命形势,然后歷数独裁的种种暴行,最后,他庄严的表示,革命的时机已经成熟,他号召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秦国同胞勇敢的站出来,砸断锁链,推翻暴政,建立自由民主幸福之国家。 “打倒独裁!自由民主万岁!普世价值万岁!”马东在台上振臂高呼。 “打倒独裁!自由民主万岁!普世价值万岁!”台下的听眾也跟着狂呼乱叫。 声嘶力竭的呐喊让马东英俊的面庞有些变形,不过,他坚毅的神情依旧从容,而在他炯炯有神的目光所及之处,革命的洪流势不可挡。 能拖着一条断腿躲开暴政的追杀,这简直就是英雄的壮举,革命领袖马东后来还专门写过一篇文章来回顾他这次史诗般的大逃亡,这下可好,他以前读的那些武侠小说终于派上了用场,在这里,我转述摘抄那篇文章的部分内容,不过我把话说到前头,读这样的文章绝对需要丰富的想像力。 因为主持正义,我最敬爱的上司王基恩局长被政治流氓兼邪教教主杨维阿打击报復,他们把他关在小黑屋里,让他坐老虎凳,喝辣椒水,拿蘸水的鞭子抽,拿烧红的烙铁烙,不过,虽然敌人施加了种种酷刑,但王基恩局长性本高洁,他视死如归,绝不背叛自己的信仰,最后,敌人把他从高楼之上推了下去,然后就炮製了所谓抑鬱自杀的谎言。 “呜呼,千古奇冤,我失良师益友,天地同哀,山河为之变色,王基恩局长千古。”在听到王局长去世的消息后,我痛哭流涕,最后写了这几个字凭弔他老人家。 在杀死王基恩后,杨维阿又准备对我下毒手。想杀我,没那么容易,我灵机一动,然后就计上心头。我告诉杨维阿,说如果他先让我上个厕所的话,我就交出我们组织的名单。不出所料,愚蠢的敌人果然上了当,杨维阿让他的俩个打手泰森和史瑞克押送我到卫生间,等到了卫生间,我解开裤子,然后掏出我那硕大的傢伙开始对着马桶尿尿,在尿尿的同时,我用馀光发现,泰森和史瑞克放松了警惕,哈哈,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于是我突然把尿呲向泰森,瞬间,泰森就脑浆俱裂,与此同时,史瑞克一招黑虎掏心朝我迎面打来,不慌不忙,我把我那傢伙轻轻一甩,史瑞克又瞬间被我那傢伙拦腰斩成俩截。 把剩下的尿尿完,又抖了抖,我从容的走出了卫生间。真是冤家路窄,杨维阿这个恶贼正好带人拍马赶到,他大喝一声,“手下败将哪里逃。”然后就从马上飞起三丈高,然后从天而降一招九阴白骨爪,闪电般的朝我的天灵盖抓来。我急忙俯身躲过,然后回了一招猴子偷桃,径直抓向他的襠部,但让我惊骇的是,那里居然什么都没有。看到我露出破绽,狞笑着,杨维阿使出一记二踢脚,一脚把我踢到五丈开外。 一个鲤鱼打挺,我从地上翻身跃起,眼看敌人人多势眾,如果要想突围,那就只能使用绝招了,于是我把一个鼻孔对准杨维阿,然后用手指按住另一个鼻孔,只听一声惊天怒吼,一道白光从我的鼻孔飞出,不偏不倚,一大滩鼻涕正中杨维阿的脑门,打的杨维阿踉踉蹌蹌退了十来步,赶上前,我正要给杨维阿这个狗贼一个电光炮,谁知他一个白鹤亮翅,手中居然凭空多出了一把精铁铸造的五六式手枪。 “啊,武林第一杀器。”我失声叫道,然后就转身欲逃。 冷笑一声,杨维阿朝我连开数枪,不遑多让,我使出武林绝学凌波微步,只见子弹从我身边嗖嗖飞过,突然,我身子一软,糟糕,原来我的小腿中弹了。 叫嚣着,杨维阿带着一大群嘍啰围了上来,他们声言要把我活捉,然后凌迟剥皮,说这就是背叛教主的下场。 虽然大腿上的血还在咕咚咕咚的流,但我还是挣扎着朝前爬去,那时,我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我爬也要爬到自由博爱之地,西方之极乐世界,伟大的美利坚合眾国。 因为失血过多,最终我还是被兇残的敌人给抓住了,他们把我五花大绑,然后送到了杨维阿面前。狞笑着,杨维阿问我服不服,我当即就朝他脸上吐了一口浓痰,骂道,“服你妈个逼,要杀要剐,随你的便,老子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哼,要让我和你们这帮祸国殃民的鼠辈沆瀣一气,办,不,到。” 恼羞成怒,杨维阿举枪便要射杀我,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敌人阵营突然一阵大乱,只见爆炸身四起,子弹纷飞,有俩员白袍小将纵马杀了过来。我定睛一看,大喜,原来是自己人,只见李克梅拿着ak47左右扫射,埃尔伯则用m986枪枪爆头,他们杀出一条血路,把我救了出去。 各位有所不知,虽然年纪尚轻,但李克梅和埃尔伯这俩员小将武艺高强,熟读兵书,歷经几十场大战而鲜有失手,在一同在王基恩局长帐下效力期间,他们和我一向很是投缘,而我平时对他们也是关照有加,常常给他们讲西方自由民主世界的种种好处,耳濡目染,对于自由民主世界,他们也是一直怀有欣欣嚮往之意。 刚给我包扎好伤口,可恶的敌人又围了上来。看到情势危急,埃尔伯递给我一把加特林,让我先走,他们来掩护。但我怎么可能丢下自己的战友而独自苟活呢,我坚决不从,誓言要和他们一起战斗,同生共死。李克梅急了,他一边朝敌人扫射,一边丢手榴弹,“马东同志,你怎么能这么任性,组织上要我们保证你的安全,自由民主的火种就靠你来传承了,赶快走吧。” 最后,我流着泪,唱着“啊朋友再见”,告别了李克梅和埃尔伯,在他们的掩护下,我用加特林机枪三百六十度扫射,开始向外突围。 突围的过程险象环生,在茫茫的沼泽地,我手撕巨型吃人鱷,在毒蛇穀,我和上百条毒蛇同穴而眠,在侏罗纪公园,我一个人单挑十三只霸王龙,在怡红院,我和怡红院的头牌如霜姑娘大战三天三夜,打的她服服帖帖,终于,我冲出了敌人的包围圈,来到了缅甸。 在缅甸,我和自己的同志王矿雄接上了头,说起来,其实我对王矿雄有过救命之恩,而他也平时尊称我为干爹,但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为了金钱,王矿雄居然作了令人不齿的叛徒,他居然派杀手枪杀了我们组织在缅甸的负责人夏处长,他甚至还打算要杀掉我这个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的干爹,好在我临危不惧,给杀手讲了一番革命的道理,而杀手也被我大义凛然的气质所折服,他给我买了一张船票,而我也把我全身所有的家当都送给了他。汽笛长鸣,在和杀手挥手告别后,我再次开始了逃亡。 可是暴虐成性的敌人怎么会轻易的放过我,他们又派出轰炸机,朝我所乘坐的轮船丢下了密密麻麻的炸弹。简单,我念出咒语“木头人不许动”,然后我自己作弊,轻轻松松的躲开了那些被定住的炸弹。不死心,敌人又瞄准我发射了超高音速导弹。哼,小意思,我临时给自己加了一项隐形能力,然后跳入太平洋,朝美利坚的方向游去。终于,敌人使出了终极大杀器,他们在太平洋里爆炸了一颗当量为一亿吨的负能量核弹,把我炸成了隐形粉末,不过各位看官不要伤心,因为我事先吃了一颗五次復活春光牌椰子糖,所以我屁事都没有。 在歷经千难万险之后,我终于摆脱了敌人的围追堵截,胜利抵达了美利坚合眾国,但让我难过的是,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得知,在掩护我突破包围圈后,李克梅和埃尔伯被杨维阿拿坦克碾压成了稀巴烂,一想到这俩个跟我情同手足的好兄弟死的这么惨,我就忍不住想哭。杨维阿这个大魔头的罪恶简直罄竹难书,他击毙了我的好兄弟鶯歌十大杰出青年黑三,还把黑三手底下那一百多个漂亮的小妹一个个姦淫,漂亮的小妹们惨叫连连,痛不欲生,此外,杨维阿还製造车祸杀死了大慈善家白汤姆,把白汤姆的亿万家產据为己有…… 老实讲,马东的文字极其幼稚,而文章内容又极尽污蔑造谣之能事,鶯歌的百姓一看就知道是在胡编乱造,但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这篇文章在自由之故乡却广受追捧,马东这个“铁血加特林”也因此被视为传奇,哇,这个世界真的是疯了。 气愤不过,我决定教训一下马东这个谎话连篇的傢伙,于是我註册了一个名为“花白赖”的聊天帐号,然后请求“铁血加特林”加我为好友。在通过好友请求后,没有废话,我径直告诉马东,说李克梅并没有死,在王基恩和埃尔伯的汽车相撞时,李克梅当时并没在埃尔伯的车上,然后我就威胁马东,让他乖乖给我五十万美金,否则我就揭露他的真面目。 得知李克梅并没有死,马东非常惊讶,不过他很快就恢復了镇定,声言没人会信我的话,并且反咬一口,说李克梅是骗子,是叛徒,是卖国贼,终于,我被这个流氓刺激的放弃了涵养。 花白赖,“最后问你一次,给还是不给?” 铁血加特林,“不给。” 花白赖,“我操你妈” 铁血加特林,“我操你妈”。 花白赖,“我日你妈”。 铁血加特林,“我日你妈。” 花白赖,“你给爸爸等着。” 铁血加特林,“爸爸等着呢。” 一怒之下,我把马东的黑资料发佈到了网上,本来,我以为这次爆料会彻底击垮马东,但事实是,资料就摆在那里,但根本就没人去看,更没人去求证资料的真偽,只有几个马东的支持者不痛不痒的提了提,说这些资料不过是独裁政府对革命领袖的又一次抹黑,一点都不足为奇。后来,马东把他个人传记里李克梅的角色修改成了出卖战友的叛徒,就这样,这次爆料几乎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就湮灭无声了。 恶向胆边生,我承认,在那么一刻我真的发疯了,我决心报復这个荒谬疯狂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