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吉祥》


 儿臣见过皇上

    吴羽现在是真的很无语。
    穿越什么的，不是只会出现在班上女生手上的小小说里吗？
    事情是这样的，今年高三的吴羽为了准备考试已经两个礼拜没睡好了，他昏昏沉沉的搭着校车，沉重的脑袋跟随着车子每一次的晃动：「好睏……」
    他打了个呵欠，脑袋里还全是昨夜背的那些歷史。
    突然间校车剧烈的晃动，车上的学生全惊叫连连，坐在位置上的吴羽也险些摔下座位，他赶忙抓住眼前的栏杆，好一会那阵骚动才终于停止。
    吴羽就坐在司机座位后的那个位置：「怎么……回事？」他抬起头想问身前的司机，却发现哪有什么司机？别说是司机了，就连刚才还喧闹着的学生也不见半个！还有……究竟谁能告诉他这个正载着他移动的四方盒是啥鬼东西啊？
    吴羽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穿着的也并不是早上才穿上的制服，而是以一种非常好的布料製成的，歷史课本上古人穿的那种衣服！四方盒上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吴羽掀开布帘往外一看，只见外头的街道怎么也不像20世纪该有的样子！
    他很绝望，这不是真的吧？这该不会是穿越吧？环顾了一圈正缓慢移动着的四方盒，吴羽在自己屁股边发现了他的手机，像是久旱逢甘霖，吴羽连忙抓起自己的手机一看，昨晚忘了充电，萤幕上显示的电量只剩49％。他打开网路，虽然他一点也不奢望这蛮荒之地有办法上网，可不如他所想，网路不仅连上了，还无比顺畅。
    吴羽打开了他为了考试才加入的论坛，你可以在上面提出任何问题，论坛里有知道答案的人就会为你解答，吴羽有好几次数学作业都是在这上面完成的。
    吴羽登入了自己的帐号，虚弱的在上面提问：
    @吴羽问苍天：如果不小心穿越了该怎么办？
    回覆1：楼主不是读书读疯了吧？
    回覆2：什么年代了还在穿越？
    回覆3：呵呵，我就笑笑不说话。
    吴羽关上手机，果然没人相信。
    在他发文的期间内，四方盒也已经停了下来，吴羽不敢轻易乱动，直挺挺的坐在里头，直到有人打开了那四方盒的门：「六爷，我们到了。」
    六爷？吴羽愣愣地看着眼前那个恭敬万分的人：「谢谢……。」那四方盒如他所想是个马车，他下了马车，才看见他身边那人也惊讶万分：「怎么了吗？」他又问。
    「没……没没没有……」那人连连摇头，心想：他才想知道这是怎么了！？这个六爷平时不是最嚣张跋扈了吗？今天为什么这么谦和？
    吴羽很糟心，他即便是进去了那硕大无比的门，也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迈出脚，他直直站在偌大的回廊里望向四周，非常不知所措。
    「六儿在这里发甚么呆呢？」突然一阵低沉的声音温文儒雅的在身后响起，吴羽连忙向后看，只见那人一身黄袍，大概比自己高了两颗头左右，他好整以暇地站在那将双手背在身后，英俊的脸蛋被帽缘冕旒遮挡了大半，只能透过那不停摇晃的串珠缝隙才能稍微窥探到。
    ……这谁看也知道是皇帝！
    意识到这人的身分以后，怕死的吴羽连忙蹲下：「儿臣……」后面是啥的？
    「快起来。」那人笑的如沐春风，看上去一点也不像皇帝，反而像是个年轻王爷：「六儿不是老是生气的不承认自己是朕的儿子吗？今天怎么这么乖？」
    「哈哈……皇阿玛爱说笑，儿臣若不是阿玛的儿子会是谁的？」吴羽展现了极强的求生欲。
    「谁知道呢？」那皇帝仍是笑的温和，轻声说着：「朕在路上捡到六儿的时候，你就已经七岁了，比你那时才出生的大哥还大。」
    「……」
    吴羽现在十分可以理解之前这六爷为何生气不愿意承认自己是皇上的儿子，因为这也太明显的不是了吧？这皇帝捡他回来存心是要让他被说间话的啊！
    「可朕也没有办法，朝廷里那些老臣不愿意朕把你排在大阿哥的位置，毕竟不是朕的骨肉，若还做了嫡长子，会被说话的，六儿说是不是？」皇帝还继续说着，吴羽只好连连称是。
    「朕也知道六儿被说了不少间话，很是辛苦，心里一定有些责怪朕。」皇上轻轻蹙起眉，一脸心疼。
    吴羽却觉得这皇上简直有够笑里藏刀：「儿臣从未怨过皇上，皇上的恩情六儿永远谨记在心。」
    「嗯……」那皇上不置可否，又说：「六儿今天不太对劲，生病了吗？」
    吴羽很慌张，看来这六爷应该是要再跋扈一些的人，可他怎么敢？要是一个分寸没拿捏好，才穿来就得要死。
    「儿臣刚回宫，可能有些累，还望阿玛能别责怪儿臣这样失态。」吴羽别无他法，只好赶忙低下头来请罪。
    「朕怎么会责怪你呢？」皇帝一脸心痛：「可怜我的六儿，一定还是觉得朕不是你的亲阿玛，所以才变得这么小心翼翼……」
    在吴羽焦头烂额还没想好该怎么结束这漫长的“六儿究竟有没有很介意皇上不是他亲阿玛”的这话题之际，救星来了。
    只见一整排的公公，焦急地从另一边的回廊跑了过来：「皇上！！奴才们找您找的好苦阿……！」
    原本如沐春风的人随即冷了脸：「找朕做甚么？早朝也上了，摺子也看完了，还有什么事？」
    吴羽感觉这阵混乱是个好时机，藉着人多嘴杂，他赶忙行了一个礼：「儿臣先行告退……」
    皇上显然不乐意他走，还想说些什么，但那些公公们看吴羽的眼神摆明了就是巴不得他快走，吴羽心知肚明他原先在这宫里一定非常不被待见。
    这样也好，越多人讨厌他，避之不及，就表示越少人了解那六爷，那他的日子也就能轻松一些。
    等吴羽终于溜之大吉后，皇帝依旧摆着冷脸对着其中一个公公说：「查一下六阿哥今天一早都去了哪里。」
    「喳。」
    吴羽快步走在硕大的宫殿里，那皇帝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紧追着他纠缠不休啊！？他没有头绪，既不知道这六爷到底是什么脚色和立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往哪走才对，更不知道那皇上到底想怎样！
    走着走着竟又绕回了一开始那里：「老天救救我吧……」
    吴羽拿出手机，拍了几张宫里的照片在搜寻引擎上以图搜寻，网页立马跳出了许多介绍，他随意瀏览了一下，只见一行标题深深吸引了他：
    《七岁遇皇恩十八岁时密谋叛变反被杀，歷史上最受争议的阿哥！》
    「……」
    那怎么看都在说他！
    吴羽立刻点了进去，只见里头详细的说着那六爷是如何在七岁时被捡回宫，又是如何在宫里受尽欺负和冷眼，然后提到他后期是多么不知好歹密谋叛变，却被早已知情的皇帝发现，皇帝因此痛心的利用一次六爷出宫的机会在马车上动手脚让他死于非命。文章的最后写着：“当然这都只是野史，并不全然可信。”
    吴羽却觉得真实万分，这就是真正的歷史啊！所以那皇上才那么奇怪，因为原本的六爷在今天本来就得死的！可是他非但毫发无伤的回来，态度还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一副就是『我知道阿玛发现我要叛变了而且要杀我，所以非常怕』的样子！
    吴羽收起手机，刚刚那报导也有提到那六爷住在哪一宫，他对照着刚刚看的位置图，找到了自己的宫。看看那六爷多不受待见，身边连个随从都没有。
    一进门，那皇帝就杵在那里喝着茶，像尊大神。
    「六儿回到这里，倒是花了不少时间。」皇帝还是笑嘻嘻地说着，头上那碍事的帽子已经拿掉了，露出了整张英气逼人的脸，他薄唇轻抿，又喝了一口茶。
    「儿臣见过皇上。儿臣不过是在花园晃了一下，散散步……」
    「嗯……六儿真有间情逸致。」

 皇上不必帮儿臣舒爽

    吴羽觉得这样不是办法，要是不快点让皇上知道他已然没有谋逆念头的话，皇上会一直想暗地里杀死他的！
    明着杀会被说皇帝杀儿子，传出去会影响皇上名声；可若是放着不杀，又会危害到王权和其他小皇子的安危，吴羽也知道为了这个不懂事的六爷，皇上一定也是操碎了心。
    「阿玛！」说时迟那时快，吴羽噗嗵一声就跪了下去，他用膝盖在地上走了几步，直到趴上皇帝的膝上才停止。
    皇帝看他那样先是一愣，随即便从善如流的摸了摸吴羽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突然间怎么了？朕的六儿。」
    「阿玛！六儿根本没有谋逆的心思！六儿那些乖张都只是想要引起阿玛的关心……」吴羽可怜兮兮的抬起脸，虽然皇帝真的很可怕，但他还是勇敢的与之对眼：「六儿在这宫里，能吃饱能睡好，都是多亏阿玛的恩情……六儿怎么可能背弃？儿臣只是……一直都觉得阿玛不够在乎我……都只喜欢其它哥哥（弟弟）们……」吴羽的求生欲在此刻飆至顶点，他泫然欲泣的看着那个堪比天的男人。
    皇上微微一愣，头一次看见六阿哥那样的表情，虽然也知道那可能只是他想脱罪的藉口，但偏偏他口中说的便是他这皇帝的软肋！他才没有偏心！
    「朕的傻六儿……阿玛怎么可能不疼你？」皇上义正严词的说：「只是朕乃一国之君，岂能将自己的事摆在国家事之前？」
    「是六儿不懂事了……一心只想阿玛陪伴，像儿臣这样只顾自己的人，根本不适合作为一国之君！儿臣只在乎自己，又怎会有心思去想着叛变？」
    皇上微微一笑：「既然回头是岸，那么朕便也不再追究那些空穴来风了。」
    皇上说是这样说道，可吴羽根本不信。
    「阿玛根本没有相信儿臣！」吴羽说道。
    皇上愣了愣：「六儿的意思是，朕撒谎了？」
    吴羽当即红了眼，如泣如诉：「阿玛果然是不爱六儿……」
    皇上站起身，看上去分明是轻飘飘的，却是轻而易举便把吴羽整个人扛了起来。
    吴羽突然双脚离地，失重感让他心慌。皇上走进了里屋，一把将他甩上了床。
    妈啊，这古代的床未免也太坚硬了吧？吴羽心想。
    还来不及再有其他想法，皇上便压了上来：「朕的好六儿，所有孩子里，朕可独独对你有此等想法……你还认为朕不爱你吗？」
    不是……不是啊！什么想法！？
    你对其他孩子当然不能有这种想法……
    吴羽脑袋乱成一锅粥，皇上吻了上来。
    第一次穿越就被夺走初吻，要没意外恐怕处也得破。
    「等下！等下！皇上……儿臣……」吴羽着急的伸直了双手，奋力推着皇上的脸。
    皇上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你果然不是六儿，你是谁？」他神情冷漠，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吴羽。
    「儿臣真的是六儿！！」吴羽怕得要死，这下要是被戳破，就真的命在旦夕了。
    「那为何不让朕亲你？」
    啥啊？敢情他们是那种父子？！
    吴羽不敢再反抗，任由皇上又凑了过来，皇上盯着他，又停下了动作：「你果然不是六儿。」他低声道。
    「儿臣真的是六儿！！」
    「那为何乖乖让朕亲你？」
    吴羽真的很无语，这皇上已经快把他整崩溃了。
    到底要怎样才是个好六儿？
    「哈哈哈……」皇上笑了，一把扯开了吴羽的衣服：
    「六儿别怕，朕逗你的。」
    可吴羽很怕，他贞洁不保。
    皇上盯着他，一双狭长的凤眼波光流转：
    「好六儿，把嘴打开。」
    吴羽乖乖张开了嘴，皇上将手指伸进了他嘴里，翡翠戒指轻轻敲着他的牙齿，不太舒服，但又不是真的不舒服。
    而他另一隻空着的手轻抚上他的胸膛，轻轻摸上他的胸。
    「啊！」吴羽一个屁孩哪里受过这种刺激，他揪住了皇上的衣襟，腿间那物缓缓地站了起来。
    皇上轻笑着，从他口中抽出了手指，牵扯出了几丝晶莹。
    他探向了他股间，吴羽绷紧了神经，此时只听门外有人大声呼叫：
    「皇后娘娘驾到！！」
    「嘖。」皇上停下了动作，随手扯过被褥替吴羽盖上了。
    吴羽看着他，不敢多言。
    「你乏了，风寒不适，正在睡觉。」皇上对他道。
    「是。儿臣身体微恙不太舒爽……」
    「唉……本来朕差一点就能让你舒爽……花太多时间逗你了。」皇上一脸沮丧。
    他站起身，替吴羽拉下了床边的帘子。
    「皇后找朕做什么？都找到这里来了。」
    「皇上，臣妾整日不见您……好生想您。」皇后娇滴滴的说着。
    「朕日理万机，都没时间享天伦乐，好不容易逮到了时间和朕的六儿说说话，你就非得干扰。」皇上很不开心。
    吴羽只觉得他身为一个皇帝未免也活的太自由了。
    「讨厌！皇上您见他做什么？若要享天伦，不应该见见我们大阿哥吗？」皇后气鼓鼓的道：「他现在刚学了一身好功夫，急着想让阿玛看看，皇上可别辜负了孩子。」
    「那行，朕现在就去。」皇上答应得乾脆，搞得皇后也有点受宠若惊。
    「真的？」
    「朕不打妄语。」皇上拉了拉衣襬，还真就往大门走。
    皇后赶忙拉住了他：「皇上，您这样突然过去，大阿哥要是紧张……影响表现。」
    「……你骗朕？大阿哥根本没练习武功。」
    「不不不！臣妾没有欺骗皇上，大阿哥真的有练习，不过皇上若能提前告诉他，他能表现得更好。」
    「……那样不算学会，朕得去看看，指点指点。」
    吴羽突然就很同情那皇后，皇上现在是开大绝了，使出了谈话的谜之区间，只要和他对话就很容易精神崩溃。
    皇后果然挺不住了，她松开了手任由他去了。
    可她一放手，皇上便又不肯了：「你为什么松手？」
    「皇上不是想去看吗？」
    「你不希望大阿哥能拿出最好的表现给朕吗？那种七零八落的武打招式，直接就让朕看？那得怎么指导？朕可不想像一个严格不懂得讚许孩子的阿玛！」
    「……咦？可皇上您方才不是说……」
    「你不让朕去，朕觉得孩子肯定没练习，你现在让朕去，朕便觉得自己在他没准备好就过去太严格。你说怎么办？」
    吴羽只觉得皇后肯定很后悔来找他。
    皇上根本逗人玩，找碴呢。吵了半天都没结论，皇后就这么被忽悠走了。

 都是朕的人

    皇后一走，皇上便又掀开了他床边的帘子：「六儿，身体好些没有？」
    我身体不舒服，那不是你的烂梗吗？问我做什么？
    吴羽虽心里这般想，可他孬。
    「好些了。」他回道。
    皇上在他床沿坐了下来：「说真的，朕感觉……」他没把后话说完。
    「怎么了？」吴羽有些紧张。
    皇帝看着他，突然笑了：
    「不，没什么。朕只是觉得六儿真是越长大越美。」他伸手摸了摸吴羽的脸，他看了看窗外，只道：「朕该走了。六儿也早些休息，今天一整天的，肯定累了。」皇上语毕，便真头也不回走了。
    走了！！
    吴羽望着大门，又看了好一会，确定他是真的走了以后，才安心拿出了手机。
    只见他稍早发的文有了回覆：“破解穿越的方法，便是在那个世界自杀。即可回来。”
    谁信啊？！要没弄好就直接掰掰了。
    吴羽是很年轻，可他从不莽撞。
    还有一个回覆看上去倒可靠了许多：“穿越必有冥冥中，静心自能关关过”
    他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在皇上身边要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即使要被操，那也是得咬着牙挨着。
    隔天，吴羽起了一个大早。
    恐怕要比皇上还早，也不为了别的，就是有人吵到他了。
    听说那女人是五阿哥的额娘，娟妃。
    「呦！你还没死？真是侥倖。」
    吴羽也很无言，为什么这些人都要特别带着礼物去拜访自己讨厌的傢伙？
    要是是他，绝对不干。
    他就这么乖乖地听着娟妃咒骂他祖宗十八代，随她，反正那也不是他真祖宗。
    「死了娘没了爹的扫把星，都几岁了还往皇上膝上坐丢不丢人？半点体统都没有！本宫昨天都看见了！」
    原来是大家听闻六阿哥安然而归，竟是都跑来看了。
    就是这一点特别奇怪。
    后宫本该无带把男人的，可这六阿哥的房就在后宫里。难怪吴羽会找不到房间在哪里。
    这不合体统。
    「皇阿玛疼我。」吴羽回道。
    「皇阿玛疼你？！本宫看你是摔破脑子了！你连阿哥所、王爷府都不能住，只能在这偏远地住破房子，甚至没有下人服侍！你还觉得你阿玛疼你？！」
    「……」
    是这样的，吴羽虽然年纪已经很大了，都十八了。可由于他排行老六，论辈分是个老么，所以还只能算是一个“阿哥”。
    可下人们给他面子，暗地里仍是会称他一声“爷”。
    吴羽也搞不懂皇上想什么，照理来说，他们在吴羽穿越过来之前的关係应该是剑拔弩张。
    都想暗地里杀了彼此了，根本不可能是那种坐在膝盖上谈心的关係。
    可随着他穿越，皇上竟是想压他？！
    难道……吴羽心凉了半截，难道皇上发现了他不是六儿？
    这也不是不可能，吴羽读过很多歷史，都是在说古代巫术，借尸还魂。
    一般皇上都是会信这一套的。
    那娟妃还骂着，突然便噤了声。
    bgm突然没了，吴羽纳闷着抬起头，只见皇上正笑盈盈地站在窗外。
    「好爱妃怎么不继续呢？朕可都不知道爱妃这样博学擅道，知道许多尖酸的辞汇呢！」他嘉许着。
    娟妃噗通一个连忙跪下了：「臣妾知罪！」
    「什么罪？」皇上笑道，一面绕到门口走了进门：「朕又不怪罪，六儿本就死了娘没了爹才跟着朕回宫的。六儿也的确这么大了还坐在朕膝盖上，六儿也的确进不了阿哥所也住不进王爷府。爱妃都没说错，朕何来怪罪？」他伸手将娟妃拉了起来，那女人刚才可彪悍了，现在皇上不过那么一拽，她就软绵绵的倒在他胸膛，站也站不直。
    「皇上……」
    「不过爱妃有一点说错了。」皇上微微一笑：「朕的确疼爱六儿，后宫是朕的家，经常来，便是如此才将六儿安置于此。朕对他有所亏欠，让他受苦了。」
    娟妃无话可说。
    「还有，住在后宫的，都是些什么人呢？爱妃好好想想。」
    「……臣妾愚钝，想不到。」
    「爱妃不笨，朕都看见了，爱妃学富五车，肚子里有万千词语。」
    「臣妾有罪。」
    「不知道也不是什么罪，」皇上仍旧温柔的搂着她的腰：「住在后宫的，全是朕的人。」他不疾不徐的道。
    娟妃仍是没懂。
    「住在后宫的，都是朕的人。」他又说了一次：「六儿是朕捡回来的。便是朕的人。」
    娟妃脸色大变：「皇上！」她连忙又跪了下去：「皇上！万万不可！这、这不成体统……」
    皇上微微一笑：「什么体统？爱妃在背地里骂朕糊涂，捡了个扫把星回来就是体统？」
    「臣妾没有骂皇上……」
    「六儿是谁带回来的？」
    「皇上……」
    「那么引扫把星入宫的是谁？」
    「……臣妾不敢言。」
    「引扫把星入宫的便是朕。」皇上仍是带着笑，娟妃却是吓得浑身颤抖，皇上伸出手轻轻抬起了她的脸：「爱妃骂他便是骂朕。这是体统吗？」他收起了笑顏。
    「臣妾知罪！皇上饶命！」
    「朕才不杀你，爱妃回宫好好反省。」
    眼看娟妃走了，吴羽还有些茫茫然。
    「六儿睡得好吗？」皇上在他床畔坐了下来。
    老实说不太好，这床硬的像石头。
    「睡得很好。」吴羽恭顺道。
    他也不敢问皇上是不是知道他不是六儿，就这么卡在这里，不上不下的。
    「六儿怎么不说话？」
    「六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吴羽老实道。
    「朕一下早朝就来了。十分关心你。」
    这是求夸奖的意思吗？
    「朕也知道你不是六儿。」皇上又道。
    这话锋一转，直接把吴羽吓出了一身冷汗。
    「咦？」
    「朕知道的。」皇上微微一笑：「朕又不是不认识六儿，自然能判定真假是非。你不是六儿，也不用怕朕知道了。朕早知道了。」

 何来体统？朕乃体统

    皇上就这么拋下了一句震撼弹。
    吴羽楞了良久，思考着该怎么回答，虽事已至此，他仍是摇摇头：「儿臣愚钝，不懂阿玛的意思。」
    「是吗？」皇上问道，轻轻一笑：「好六儿，那么阿玛问你，朕……喜欢怎么吻你？若你是六儿应该知道的吧？」
    「啊啊？！」吴羽瞪大了眼，难以置信。难道他们父子真经常接吻不成？
    「答不上来吗？」皇上叹了一口气：「六儿是忘了还是装作忘了？」他幽幽道：「这让朕很难过呢。」
    吴羽整个背上全是冷汗，浸湿了外袍，皇上脸上的表情难以揣测情绪，只见他凑了过来，轻轻挑起了吴羽的下巴，他按开了他的嘴，戴着戒指的手指伸了进去，轻轻抠着口腔里的嫩肉。
    「唔……嗯……」
    「朕喜欢舔弄这里，把六儿舔的软呼呼的，直流口水……六儿可记得？」
    吴羽摇摇头，谁想知道这种事啊？你们宫里也太乱了！
    「真可爱，圆滚滚的眼睛招人疼。」皇上看着他，由衷地称讚。他抽出了手，凑了上去。
    舌尖顶了进来，吴羽吃力的呼吸着，大口大口咽下口水，却没办法顺利地吞嚥，他紧紧抓着皇上的肩膀，想推开他。
    「你到底是谁？」皇上冷声问，目光冰冷：「有什么目的？」
    「儿臣真的就是六儿！」吴羽难受道。
    「朕的六儿是不会让朕这样靠近的。」皇上笑道：「父子关係很差，你觉得有可能这般？这有违伦理的吧？」
    你也知道吗？！
    吴羽这才发现自己中计了，他推开了他：「儿臣只是想跟您示好……怕您生气……」
    「是吗？朕的六儿还真是贴心。六儿可知道为何朕在五阿哥以后便再无子嗣？」
    「儿臣愚钝。」
    「因为朕不爱女人。那些妃子生的也都不是朕的孩子。」皇上淡然道：「侍寝夜里在朕床上与妃子们巫山云雨的并不是朕。」
    吴羽一脸愕然：「咦？」
    「意外吗？这可是天大的秘密。」皇上微微笑着：「朕说了自己龙根萎靡不起，太后就替朕安排了，怕朕被笑话。夜里侍寝的妃子双眼被遮蔽，朕就坐在床头看着他们活春宫，偶尔说个几句话助兴。」
    萎靡不起？那现在在下面顶着的是什么东西？！
    「皇上……龙根威风凛凛，很是雄伟。」吴羽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那东西确实硬梆梆的卡在那里。而且很大。
    「朕知道。朕的功能很正常。」皇上笑了：「所以阿玛怎么可能独独不疼六儿？根本全部的孩子都不是朕的。」
    话题又绕回了六儿身上。
    「六儿如若真的是六儿，那么阿玛教你的功夫可还记得？」
    这又是什么？吴羽头很痛。
    「儿臣不知道。」
    「是吗？那么朕可以再教你一次。首先……」皇上将他抱上了腿，大手推开了他的袍子，他一把扯下了里面的裤子：「嗯？六儿怎么出这么多汗呢？」
    「皇上饶命！」吴羽按住了他的手：「饶命！」
    这啥垃圾功夫他才不干！
    「……」皇上撤开了手：「恃宠而娇有恃无恐。你可知道这意思？六儿一直以来不被待见，朕便特别宠爱他，他慢慢长大，也懂了那些心思，便认为抓住了朕的把柄，朕一开始也随他，毕竟六儿只是孩子，可姑息养奸，疼爱变成了阻碍，六儿就这么走偏了。」他凑了上来：「你呀，眼神和他全然不同。没想到一双眼能影响一张脸如此之大，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即使那么疼爱还不是动了杀意……」吴羽脱口而出，只见皇上脸色阴沉了许多，他连忙住嘴。
    皇上朝他微微一笑：「你害怕朕吗？」
    「皇上乃一国之君，威震四方，儿臣自然肃然起敬。」
    「朕说的不是这个，朕说的是……你害怕被朕杀了吗？朕为何杀六儿你可知道？」皇上扳着他的脸，强逼他看进自己眼底。
    「儿臣愚钝。」
    「是够钝了。」皇上笑了：「因为六儿想杀朕。也许只是撒娇吧，可已经不让人感到可爱了。」他收起了笑脸：「不可爱的撒娇只让人厌烦不已。」
    「……」吴羽吞了口口水，不敢接话。
    「朕再问一次，你是六儿吗？」
    吴羽仍旧不敢答话，冷汗直流。
    皇上的手再一次鑽进了衣襬里，吴羽瞪大眼睛，连忙又按住他的手，五隻有力的手指着掐着大腿，他没用力，可那阵麻痒直上心头。
    细长的凤眼望了过来，似乎写着愿闻其详。
    「儿臣……在这里便是六儿。」吴羽答道：「没办法有其他的名字或是身份……儿臣、儿臣也很不想当六儿……想回家……」他越说越委屈，他不过一个屁点大的高中生，为什么得遭遇这种磨难？
    「……」皇上松开了手，站了起身：「朕知道了。你是六儿便是六儿吧。朕不杀你……」他又走了回来，猛地凑到了吴羽眼前：「不过你到底不是六儿，正好朕喜欢男人，六儿恰好有个好皮囊，而你……有一双招人疼爱的眼。以后跟朕一起的时候不准自称儿臣，要唤臣妾。」皇上道。
    「……是。」吴羽心想这也没什么，不过换一个称谓，谁也不用吃亏。
    「咦？答应了？」皇上看上去很吃惊：「六儿真随便。」
    不是啊！刚刚有拒绝的馀地吗！？要不要这么难搞？
    「儿臣……」
    「嗯？」
    「咳，臣妾很乐意成为皇上的人。」吴羽顺从道：「臣妾只对皇上这样，其他人面前不会随便的。」
    「你也不敢随便的。」皇上笑道，分明笑着却让人背脊猛地发凉。
    皇上替他理了理衣服，把衣袍和里裤都穿好了：「朕叫陵梟，以后和朕一起不必皇上皇上的叫，朕听了烦。」
    「是。」
    「叫叫看。」
    皇上可真是咄咄逼人。
    吴羽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低声喊道：「陵梟。」
    「叫梟梟。」
    不你一个帝王要求什么叠字？吴羽摇摇头：「不合体统。」
    「朕乃体统。」官大压死人。
    「梟梟。」
    「在呢，乖乖。」
    「……」他妈我一定要回家。吴羽暗下决心。
    「以后要朕唤你过来，你便要立刻过来，知道吗？」
    「是。」
    「六儿叫什么名字？」
    「……我、臣妾……」吴羽有些惊慌，不知该不该说，可陵梟异常有耐心，若没得到他所想，吴羽觉得他能等一整个晚上，于是他迟疑的答道：「臣妾单名一字羽，羽毛的羽。」
    「轻飘飘呢。」皇上微微一笑：「朕走了，好好休息吧。」

 哄睡巨龙

    陵梟没离开多久，晚膳过后便又派人送他过去。
    吴羽在轿子上心情复杂，他若要赶上大考，他就必须在两个礼拜之内回到现代。若没赶上，那回去便还得重考，那样太悲催。
    他一路被送进了书斋里。
    陵梟翻阅着古籍，剑眉星眸，优雅从容。
    吴羽大晚上的被他拖来书斋里阅读，实在很累，可要不读书那皇上就作势要宽衣替他解闷，此等逼迫之下，吴羽只得对着通篇古文呵欠连连。
    「六儿睏了？」
    「是。」吴羽老实答道。
    「那睡吧。」陵梟走了过来，吹熄了一旁的烛火。
    一瞬间房里伸手不见五指，吴羽什么也看不见，却能听见他的呼吸。
    「皇上……」他有些惊慌，双手在虚空里摆动，却在下一秒被人按进了怀里。
    「在呢。」大手摸了上来，吴羽绷紧了神经。
    可皇上不过将他一把抱起，在一片漆黑之中摸回了房里。
    这傢伙是猫吗？吴羽忍不住心道。
    「不过，朕记得让你不要再喊朕皇上了。」陵梟将他放倒在床上：「六儿不长记性吗？」
    「必须在这里睡吗？」吴羽问道。
    「噢？作为朕的人却不打算侍寝吗？」
    「皇上饶命。」吴羽从床上跪了起来。
    「……你叫我什么？」这下是气的连自称朕都忘了。
    「梟梟。」吴羽连忙服软。
    皇上嘉许般微微一笑，伸手轻轻爱抚吴羽的脸，语调依旧温柔爱怜：「朕真是搞不懂六儿，就乾脆点承认自己不是六儿不就好了？寧可这样被朕摆弄在掌心。眼下是朕对你有点兴趣……不过久了也是有可能腻烦的不是吗？若朕是你，就会聪明点，选在朕还稀罕你的时候坦承，这样至少不用死。等朕腻了，你不管怎么承认，在朕眼里都是罪。不是吗？」
    吴羽听得浑身冷颤，这皇上果真在玩他。而且是真有打算杀他。
    只不过就真像隻猫一样，在猎杀前肯定会先玩弄再凌迟。
    该怎么做？吴羽一颗脑袋从来不曾如此激烈的转动，一个普通的高中生现在居然得面临这种伴君如伴虎随时都得如履薄冰小心说话的局面。
    皇上喜欢什么？打从一开始这皇帝就不停上下其手调戏骚扰接踵而至，怎么想都是个好色之徒，可吴羽又想这皇帝就是爱为难人，说不定就是看他对这些事无力招架才这么逗他，若现在自己投坏送抱，说不定他又会是一副君子翩翩坐怀不乱的模样，这皇帝让人捉摸不透，简直毫无破绽。
    这可不是游戏选错重来就好，吴羽一语不发，那陵梟也是耐心异常，就这么等着。
    吴羽想破头也没答案，他扑了上去一把抱住皇上的腰，陵梟从善如流抱住了他，吴羽抬起头青涩笨拙的摸索着，他乾涩的唇轻轻碰着陵梟紧闭的嘴，陵梟饶富兴味从上而下看着他，吴羽碰了碰他的嘴，又伸出了舌头轻舔他的唇。这该多为难一个性取向女的处男高中生？
    陵梟微微笑着却不为所动，吴羽搂住了他的脖子，有些急躁了起来：「你怎么不亲我了？」
    「唉，真是可爱的捨不得为难呢。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宝贝呢？真正的六儿到底在哪里？这张可爱的嘴……」陵梟伸手用拇指轻轻揉弄着吴羽惨白的双唇：「打死不愿告诉朕吗？」
    吴羽拉开了他的手，执意不肯回答，他再一次凑了上去，这次陵梟不躲了。
    唇齿交缠，很快又被他佔了上风。吴羽一个没多少经验的考生就这么被顺势摁上了床。
    「宝贝，这是什么？」陵梟的手按在了一个曖昧的地方。
    这不明知故问吗？给您个提示，皇上，那东西您一定也有，可您一向不屑用。
    「怎么这么不经逗？」陵梟笑着，眼看大手又要往里鑽，吴羽连忙抓住了他的手。
    「梟梟，臣妾做不到。」
    「……」陵梟低头看着他，微微一笑：「行吧，睡吧。」
    「咦？」
    他语毕便在吴羽身旁躺下，一面盖上了那件花里胡哨的被子。
    真睡了！？
    吴羽愣了良久，没多久便听见身旁阵阵均匀呼吸声。
    你未免也太好睡了！这是撩完人的表现吗？撩了就跑，皇上你哪时后开始这么乾脆的？不一直揪着缠人得要命吗？！
    吴羽满脑子弹幕混乱不已，他跟着躺下了，拉起了被子。心想，不过这样也好，起码皇上的床好睡多了。
    可才刚这么想，陵梟一个翻身，胳膊便如同蛇一般缠了上来，手掌贴在腰侧的软肉上，吴羽才刚被亲的浑身酥麻，实在受不住，他挣扎着，陵梟却如同藤蔓越缠越紧。
    他依旧闭眼熟睡，呼吸吐息喷在耳鬓颈侧，吴羽耳朵都烫红了。
    妈啊这是要完蛋。
    「梟梟……你是不是醒着？」
    「……」
    吴羽翻了个身，企图躲开他炙人的呼吸，可他一转身，陵梟便贴了上来，手往下滑，总归要比放在腰上还不妙。
    后颈被亲了一口，吴羽这下肯定那傢伙一定是醒着的，装睡的人叫不醒，吴羽无计可施，只得由着他上下其手。
    摸着摸着，浑身都热。
    吴羽又翻了身转了回去，他往陵梟下巴咬了一口：「别逗我了……这样没法睡……」
    陵梟睁开了眼：「这都上哪学的？」
    「学什么？」
    「勾引男人。」
    冤枉啊皇上！吴羽瞪大眼一脸茫然。
    「不是你一直乱碰的吗？我哪里勾引你了！？」这下急的都不讲礼数了。
    「朕睡得好好的，你就非得在朕怀里乱动，把大家都吵醒了。」皇上责备道。
    「再怎样臣妾也只有惊扰皇上一个人而已，又没有干扰别人！」
    陵梟微微一笑，把他的手往下拉，手掌猝不及防碰到了某个东西：「瞧，把它也吵醒了。」
    这啥大叔梗啊！拜託别浪费顏质！
    吴羽惊慌的想抽回手，皇上却是不肯：「吵醒了得再哄睡。不然不厚道。」
    「你才不厚道……」吴羽的手被强制伸进了衣袍底下来个正面接触，他欲哭无泪，一穿越就得帮皇上哄睡巨龙。
    「啊……六儿的手真软……」
    「呜……」
    陵梟笑了：「朕看你也不讨厌，这不也醒了？」他伸手碰了碰。
    「嗯嗯……」吴羽鑽进了他胸膛，老老实实躲着，可却也没拒绝他的触碰。
    算了，与其纠结倒不如爽一波是吧？
    于是与皇上睡了一夜以后，吴羽感觉他们感情加温了不少。
    可等他一回到自己宫里，只见又是人声鼎沸。
    几个丫鬟太监围着一个娘娘打扮的妃子。
    这也不知道又是哪个祖奶奶来了……。
    吴羽叹了口气，拖着千斤重的步伐走了进门。

 皇上会被当绿王八

    来的人是淑妃娘娘。吴羽知道她似乎是四阿哥的额娘。
    之前的皇后是大阿哥的老妈，娟妃则是五阿哥的，然后这个淑妃则是四阿哥。
    还有一个蝶贵妃，接连生了两个娃，二阿哥三阿哥，听说势头要比皇后更大。
    这些事当然都是皇上告诉他的，他简直是后宫里头号八卦头子。
    他昨夜虽然是保住了某处的贞洁，可也不乾净了，那巨龙都摸了一宿他心智还能健全吗？
    其实他很累，想马上睡一觉，可那淑妃来势汹汹，要不见她也难办。
    他一进门，几个丫鬟太监连忙请安，吴羽这可吓得不轻，打他穿越开始就没碰上几个有礼貌的，正巧他也不习惯那种跟前跟后，也乐得轻松。
    淑妃一见他也是热情的过分，拉着他的手一语不发就直奔内室。
    「等等等、等等！淑妃娘娘不合体统！」
    那淑妃看着也没大他几岁，男女有别，吴羽也没去势，虽皇上也对他后宫里的妃子没多大兴趣，可带把的男人跟皇上的老婆手牵手关房里，这样的事怎么想总是不好的。
    可任凭吴羽怎么挣脱，那淑妃却是力大如牛，他一把把吴羽拽了进去，连忙闔上门。
    几个丫鬟太监在外头帮忙压着，也不让吴羽出去了。
    这是要搞事！
    「你要干嘛！？」吴羽也顾不上礼貌了，连忙甩开他的手，他使劲推着门可毫无作用。
    “碰”地一声，淑妃一掌拍在门上，给他来了个壁咚。
    吴羽摒住呼吸，心里头万马奔腾都是“请常念阿弥陀佛”。他觉得这个朝代大家都该勤唸佛号。
    「喂小子，你他妈是不是也穿越了？」那淑妃声音甜美可人，就有点娃娃音那样，可用字遣词却像个大叔，而且还是那种特别流氓的大叔。
    「咦？」
    「咦什么咦？兄弟我问你，你是不是也穿越了？你哪里来的？几年？」淑妃又问。
    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袍子，头发整整齐齐梳了个髻。整个人散发着花香……这不对。
    「淑妃娘娘……」
    「淑你妈！叫我瑞哥。」淑妃焦急地松开了手，在门前踱步：「他妈的，你看起来也像个傻子，好不容易遇见了也是穿越的。」他越说越悲痛，紧接着哭了起来：「我操……生孩子他妈好痛！我不想待了，皇上房里那臭不要脸的那天还约我二胎，我才不干！」
    吴羽试图整理状况：「呃那个……瑞、瑞哥？」
    「干嘛？」
    「你也是穿越的？而且是男人？」
    淑妃，啊不是，瑞哥点点头，神情黯然，阴鬱美人简直如画：「我大概十年前穿来的，还他妈生了孩子。」
    「你是怎么穿来的？」
    「搭公车到一半……」瑞哥叹气道：「你可真幸运，起码免了侍寝。你可知道皇上房里有个流氓？那傢伙原本是我小弟，我以前是混黑道的，」瑞哥突然侃侃而谈娓娓道来，吴羽也不好意思打断：「我跟他一起穿来的，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他，后来皇上宣我侍寝，被矇了眼睛，我心里还估摸着要怎么逃脱，毕竟我虽女儿身但男儿心啊！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被睡？结果……结果我的遮眼布竟被一把扯掉，我还寻思是谁，结果一看大喜，那不我小弟吗？！」他激动不已：「我告诉他遇见你太好了，他也很激动，说了什么“终于能够拥有你了，大哥”，就这么把我办了！呜呜呜呜……」
    吴羽见她哭了，连忙安慰：「别难过。」
    「你懂个屁？你也不用侍寝！」
    吴羽心想自己也只是暂时还不用，昨天都做半套了：「都是一样的。」吴羽无奈道：「对了，你跟你的小弟云雨的时候，皇上人呢？。」
    「皇上更不是人！他就在外面，还特别悠哉说着：“原来你们认识啊？青梅竹马吗？”等完事以后，皇上便告诉我，让我不准说出去。凭什么我那小弟一穿越来就爽当御用种马？我就得这么命苦！呜呜呜呜……」
    「……」陵梟不是人这件事吴羽也是早明白了。
    突然外面一阵骚动，吴羽还来不及反应，那本深锁的大门便被轻而易举的打开了。
    瑞哥一看来人面色铁青，连忙跪下了，可他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的，那跪下的姿势很不一般，他单膝跪地，一手握拳放在膝前：「皇上万福金安！」
    吴羽一听不妙，也顾不上瑞哥那什么一生悬命的跪法，连忙跟着跪下。
    陵梟走了进来，他依旧从容带笑，双手揹在身后慢吞吞的看了他们好一会才道：「宝贝六儿快起来，阿玛捨不得你这么跪着。」
    吴羽一听连忙爬起身。是说这皇上不会太间了吗？动不动就跑来。
    瑞哥没敢起，仍旧跪着：「臣妾知罪！」
    「噢？爱妃何罪？」陵梟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瑞哥似乎也答不上来，他跪着往前爬了几步，抽出了皇上腰间的短刀，紧接着他在地上按住了自己的小拇指：「臣妾愿意受罚。」
    别拿黑道那一套过来啊！吴羽心很慌，他看了看皇上又转头看了看淑妃、呃瑞哥。
    「……」陵梟站起身，走到了他身前弯下腰轻轻拿过了那把匕首，锋利的刀尖轻轻挑起了瑞哥精緻的下巴：「爱妃，朕很讨厌会惹麻烦的人。」他轻声说道，语调温柔，嘴角上扬。唯独一双眼冷彻无情。
    曾经叱咤风云的黑道老大，在皇上如此威震之下居然微微颤抖。
    「知道吗？」
    「知……知知道。臣妾知错。」瑞哥哆嗦着。
    陵梟收起了刀：「朕是不清楚爱妃来这里做什么，可朕也不想知道。最好是能不用再看到。再怎么说，朕的妃子跟朕的孩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即便朕不说话，满堂的文武百官也会有微词。爱妃知道那样会怎样吗？」
    「皇上会被当作绿王八。」
    欸不是，你能那样说话吗？吴羽很无语，瑞哥你不是来十年了吗？！
    「那也是，不过主要是安抚他们会很麻烦。正好朕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麻烦。一国之君十分劳心，朕不想在为了一些小情小爱伤神烦心。爱妃若是等不及朕宣你侍寝，大可直言，朕会让靳荷轩晚上去找你。」
    瑞哥一听那名字脸色大变：「臣妾知错了！臣妾一定改，请皇上不要找他……」
    陵梟一脸了然：「朕都知道，即使没宣你侍寝，靳荷轩也都会去找你，朕不怪罪。」
    吴羽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想必那靳荷轩便是瑞哥的小弟，这瑞哥也真是假矜持，分明跟那小弟也不只睡了一次。
    「靳荷轩可以找你，你不能找六儿。这是朕的规矩。」
    「……是。」
    「知道了还不走？」陵梟又道。
    「臣妾立刻离开。」瑞哥提起裙摆仓皇逃生，外头一眾丫鬟太监连忙跟着他狂奔。
    吴羽瞟了眼陵梟，空气有些凝结。
    「六儿跟淑妃说什么秘密呢？」
    「……」
    「有什么事是六儿素昧平生的淑妃能知道可朕不能知道的？」
    「皇……呃、梟梟。臣妾还不知道怎么告诉您。」
    「噢？这可真是新奇。朕想知道的事，居然没办法马上知道。」皇上盯着他，似笑非笑：「也行。六儿要不想说，朕也不是不能等。只不过就是不确定能等多久了。」
    ……这百分百是威胁的吧？

 皇上真的是他吗？

    多亏了淑妃……咳，瑞哥，吴羽这下至少能知道在这里不只有他一个人是穿越过来的，起码还有瑞哥跟他小弟。
    而且，公车似乎是一个媒介。
    吴羽穿来以后是出现在轿子上的，也不晓得瑞哥是不是？
    可现下是不可能有办法求证了，他跟瑞哥被下了不能见面的通牒，而且那皇帝间得要命，一有空就往这里跑。
    吴羽这么掐指一算，他在这后宫就只差那了不起的蝶贵妃还没见过，这后宫算上来就四个女人加上他，人口可以说是很少了，也能闹成这样。
    皇后是还好，安身立命不太找麻烦，而那淑妃也就是瑞哥被下了通牒不能见面，娟妃则是还在闭门思过不能出来。这么一想，那蝶贵妃也该来了吧？
    可能当上最受宠爱的女人，肯定是特别有一手的。不可能如同先前那些人一般鲁莽，说来就来。
    不过能被陵梟如此疼爱，吴羽倒是很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女人。那陵梟对女人毫无兴趣，可居然还能如此受宠。
    吴羽百无聊赖躺在床上发呆，他真的什么都不用做吗？他的名义上还只是“阿哥”，皇上还特别吩咐让他安分点待着，可再这么待下去都要发霉了。
    他这么待着，简直就是被软禁了。可仔细想想，倒也无非是没有道理。
    他一个刚试图谋逆的罪人，被加强管控的确实属合理。
    来到此地也不晓得过了几天，吴羽只觉得脑袋里那些考题正被他一点点的忘记，会不会即使即时穿回去也只会落得落榜的下场？
    他这么凭空消失，家里的人有在找他吗？
    吴羽就这么想着这些，迷迷糊糊便又睡着了。
    睡着之前他想着，知道皇上秘密的人正巧都是穿越过来的人……这有什么关联吗？
    只可惜这场回笼觉也没能睡上多久，皇帝雷打不动，一下早朝就来了。
    吴羽在床上硬生生被挖了起来：「良辰白日拿来睡大觉倒不如与朕共宣淫。」
    「……臣妾醒了。」
    「对了，朕有东西要还你。朕摸了两天，只不过里头也没什么可看的。」陵梟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了吴羽的手机。
    吴羽一看脸都白了，那怎么看都不可能是这个时代的东西吧？
    皇上用了？！什么时候顺走的？
    「给你吧。」
    不是、不对！他为何这么淡定？！
    吴羽接过了手机，他摁开了画面，果不其然仍旧是49％电力，只不过桌布换成了陵梟的自拍照。
    「……」吴羽低头看着，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分明就是有上锁的！他猛地抬头：「你是怎么打开的？密码……」他一说完才想起皇上不晓得知不知道什么密码。
    陵梟笑了：「朕当然知道，你不玩什么都是那套吗？帐密……」他话没说完便连忙捂住了嘴咳了几声：「朕突然想起一些事，先走了。」
    「不对，你刚刚说什么？」吴羽连忙拽住了他的衣袍。
    陵梟着急忙慌连忙甩开：「放肆放肆！龙袍岂是能这般拉扯的？」
    他鲜少如此狼狈，彷彿夹着尾巴那般一溜烟的逃窜。
    吴羽怔怔地坐在床上，他刚刚肯定说了什么对吧？一个古代人，十分准确的说出了“帐密”两个字！而且还说了“你不玩什么都是那一套吗？”一副很知道他的样子，再说了，居然还解开了手机密码锁！
    吴羽心想自己穿越过来肯定跟皇上脱不了关係！
    那要是这样的话……皇上分明认识他，为何还要反覆逼问他是谁？难道是发现他手机以后才知道的？还有就是……皇上到底是谁？
    穿越之后不管年龄还是相貌都发生了许多变化，从外表根本无法推断是谁，而且吴羽的生活十分单纯，周围也就那些人而已。
    有过谁突然失踪吗？还是……死亡？
    瑞哥说过他是十年前来的，瑞哥的说话方式听上去已经是三四十岁左右，可淑妃的年纪看上去也才刚二十岁左右，这表示，穿越过来以后时间线便乱了，他不是“离开”十年，而是“来了”十年。
    也就是说，也许二十岁的人会来这里变成十岁并且生活十年，可要是在这里活了十年变成二十岁以后，再回到原本的时空，也许也还是二十岁，并不会变成三十岁。
    那他是怎么知道他的小弟也一起来了？而且还准确的认出了他。
    那天交谈的时间太少，瑞哥又没一句重点。
    吴羽想破头也想不破，可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有没有可能……其实不管是自己还是瑞哥，他们都早已回不去了呢？冷汗从背脊滑落，其实，他们是不是已经死了呢？
    在公车上，出了意外。
    仔细回想，那台车摇晃的这么厉害，怎么可能没有翻覆？他那时坐的位置就在驾驶座后面而已，车辆要是翻覆或有其他状况那位置都不怎么妙。
    也许他们便是死了，然后意外得到了第二次活下来的机会。
    吴羽想起那个论坛上的留言，那网友让他在这里死一次就能回到原本的时空，道理是一样的，可吴羽想即使回去了也不见得能是原本的躯体。
    他的身体大概已经在车祸里毁坏了吧？
    那么皇上呢？
    如果推算正确，那么皇上即使只早他三分鐘穿越，也很可能早在这里活了好几年。看他的样子早已嫻熟这里的语言以及生活，甚至也很清楚自己捡到的六阿哥是什么模样，时空的碎片如此扭曲，也许瑞哥也没穿越多久。
    难道都是出自同一场意外吗？
    车祸完了以后，虽吴羽只感觉到过了几秒，可会不会那几秒时间他已经穿过数十年的时空轨跡呢？
    他都一口气穿越到古代了，中间肯定不只过了几秒。
    很显然，即使在同一瞬间穿越，也不见得会在同一时间点成功穿越，吴羽很可能就这么慢了十年。
    然而十年前，正是陵梟捡到六儿、瑞哥穿越来此的那一年。
    若是这样便都说得通了。那么，如果说是这样，那皇上是谁？等了他十年的皇上……会是谁呢？
    想到这里，吴羽连忙用手机搜寻了出了意外那一天的日期以及时间。
    几个新闻弹了出来。
    《悲！重点名校校车和市区公车对撞！学生死伤惨重！》
    吴羽心凉了半截，他点了进去。
    内文写道：“今天早上约七点十五分左右，在oo路与xx路交接处发生重大车祸。着名升学名校某某高中校车被某市区公车拦腰撞上，目前仍在釐清对撞原因。某某高中校车上载满了学生，伤亡惨重，而撞上他们的市区公车车头全毁，车上乘客仅七人，两死五伤。以下是某某高中校车上学生的伤亡名单。”
    吴羽往下瀏览，他率先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吴羽，男，十八岁，亡”。突然阅览到自己的死讯也是五味杂陈。
    然而紧邻在他名字下方的，也是熟悉万分的姓名。
    那是他的青梅竹马，小时候亲密的甚至可以说是穿同一件裤子长大的。可上了高中以后俩人的关係便莫名降至冰点。吴羽试过几次挽回，都以失败告终。
    总是会有那样的人不是吗？本来很好的，可有天，就成了陌生人。
    然而皇上真的是他吗？

 是你来了吗？

    每个人的生命里彷彿都会有那么一个人。
    曾经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到哪里都一起，彷彿生命共同体。
    要哪天行单影隻，旁边朋友肯定会问起他的名字，问他怎么没有跟你一起。
    对彼此瞭若指掌，甚至他家里每个成员都知道你是他最要好的朋友。
    可有天，突然就不好了。要只是分道扬鑣那还好一些，可若是分明没有分开，但却再也不再亲密那才叫人难受。
    对于吴羽而言，尹云霄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们要好的时候好的不得了，彼此的世界里好像都只有对方一样，他们写了长长的未来清单，计画着一起考大学一起成家立业。
    可都还没能完成一半的待办事项，他们就再也没说过话了。
    直到死都没有。
    尹云霄成绩好又聪明，俩人立下的目标大学门槛也很高，对吴羽而言有些吃力，可即使他们不再说话了他也不曾放弃，日夜苦读。
    他只想在考上之后跟他和好。虽然他根本不晓得他们为什么吵架。
    他拼命想回去考试也是因为这样，不过……看来他也是回不去了。
    吴羽心想，如果皇上真的是云霄……等等，这么说来那傢伙也是霄霄没错，吴羽还小的时候总是那么叫他，长大后因为彆扭也就鲜少那般叫了。
    此霄霄是彼梟梟吗？
    打从手机事件以后那皇上都三天不见人影了。吴羽本是想等他来要他解释清楚，现在想想可不行这样消极，他得去找他。
    上一段人生没完成的遗憾，这次必须了结。
    吴羽出了房，急急忙忙去了皇上的宫：「皇上！」他一边跑一边喊。
    外面一眾侍卫和公公愣是没人拦得住吴羽，倒也不是他力大无穷，而是皇上有旨，六阿哥来访的话直接放行。
    于是吴羽便这么大摇大摆闯了进去，若是皇上真认为六阿哥要谋逆，会这么门户大开吗？
    要吴羽说的话，他认为皇上对他的戒心是在看了他手机以后才开始出现松懈。
    难不成真有所关联？
    他直直闯入了皇上的书斋，陵梟正在批奏，闻声抬眼望了过来，他一看见吴羽便神情紧张。
    可他也没逃，就直勾勾望着他：「什么大事可把六儿急得。」
    吴羽瞪大眼看着他，想看出一丝丝端倪：「梟梟，燕麦曲奇到底是买原味还是奶味？」他突然问。
    「……」陵梟沉默半天，就只是看着他，看得吴羽心里凉颼颼的，过了好一会，他才答道：「奶味的。原味的你又不吃。」
    这下轮到吴羽震惊了：「云霄……真的是你？青蛙男爵断的是哪一隻腿？萨尔的宝剑手柄是什么顏色？」他接着追问了好几个只属于他们童年的记忆，青蛙男爵和萨尔都是吴羽的玩具，独一无二的。
    「……右后腿。紫色。」他一一回答：「……真的是你吗？」他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吴羽也一动不动望着他，直到他的双手紧紧抓住了两边的肩膀，陵梟仔细看着他的脸：「还真是一点看不出来……」
    「六阿哥应该比我好看吧？」
    「……不太一样。」他凝视着，看得吴羽都有些面红耳……不对，要他真是尹云霄，那他都干嘛了！？
    这傢伙竟是用权威让他抚摸巨龙！
    吴羽连忙张嘴急着数落他，可皇上只低下了头，把他那些埋怨全数吞进了腹中。
    吴羽就这么被他亲着，亲成了个傻子，直到陵梟的舌尖舔过了敏感的上顎激起了浑身颤抖，吴羽才回过神，狠狠咬了他一口。
    「嘶……」陵梟松开了手，指尖擦过了自己的唇，只见上头全是血，他看着那抹鲜红，随后笑了：「这是要造反。」
    吴羽满嘴抱怨全噎住了，伤了皇上龙体的确是造反了。
    「不过，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跟你当朋友了吗？」陵梟看向他，凌厉狭长的眼将他锁在原地：「跟我更加舒服的事情都做过了不是吗？吴羽，我想跟你做的不是朋友。所以即使你考上了约好的大学又跑来跟我和好也是没用的。我不跟你当朋友，我对你的感情远比你以为的还要齷齪。」
    吴羽怔怔地听着，听着听着脸就红了，眼眶也是一片湿润。
    陵梟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摆出这副模样？惹人怜爱，勾地人理智尽失。
    「你也真傻……蠢死了。」吴羽喃喃道：「就我们那种……你觉得我跟朋友都可以那样？你对我而言那么重要，重要到我想尽办法都得跟你和好……一般人会对“朋友”这么执着吗？」
    「……」
    话音急促短暂，落在心上却悠长而深刻。
    情牵多年，当尹云霄在校车后排亲眼看见吴羽的座位因挤压剧烈变形时，他心里只有后悔，要能不吵架就好了，要能一直装作是好朋友，那么也许他们现在就会比肩坐在一起，随后，他便清楚看见吴羽的灵魂彷彿被抽了出来，被什么力量往车窗外牵引，撞击是从驾驶座方向过来的，尹云霄坐在车尾，本应能躲过一劫，可他却衝了出去，他那时候只有一个念头，他必须把吴羽的魂魄抓回来，不然……他要怎么投胎？
    可还没抓到那飘飘然的魂魄，尹云霄便感受到了一阵剧痛，全身的骨头彷彿全数错位，他疼了冷汗直流，渐渐模糊的双眼只能看见吴羽的魂越飞越远。
    再次睁眼，眼前是一名脏兮兮的少年，他蜷曲成了一团，发抖着。
    尹云霄愣了愣，往四周看了一圈，只见街道景色全然不是现代的模样，他身旁站着几个人，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尹云霄回望着他们。他不动声色，就等着他们先开口。
    那几个人果不其然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十分小心的朝他问道：「皇上……您这是要带他回宫里吗？」
    ……皇上？尹云霄心里直骂娘，这是抽到ssr了。
    既然一睁眼就遇上这脏小孩，尹云霄也想恐怕天有安排，他点点头：「带回去。」
    一回宫里，尹云霄先是照了铜镜，确认了自己的模样，他发现他眼角下方有一道半月状十分浅色的胎记，不留意看很难发现，可又一看就觉得那痕跡并非天生。
    他想方设法确认了自己所属的朝代，并且苦读歷史。
    与吴羽的情况雷同，他也带着手机。
    而且因为他有好好充电的关係，他甚至有97％的电力能使用。
    他再查询了车祸的状况，举凡车祸位置图、死伤人数……，尹云霄研判，也许吴羽也穿越了。
    他又查询了许多怪力乱神的网站，最终搜寻到了一张模糊不清的图片。
    那图片上面是一个类似半月的形状，上头有着一些咒文，介绍写道：“据记载，曾有出现亡者被时空转移魂魄侵占他世躯壳的情况，此印痕称之亡者之纹，若已死亡却在另世存活着皆会出现类似痕跡，常见于右眼眼角下方处……”
    那之后，整整十年，尹云霄都在寻找眼角处有此印记的人。
    接连遇上二人，却都不是吴羽。他想吴羽即使穿越了，他一定也能认出他。可十年过去，他甚至已经放弃，说不定吴羽是去了其他时空也不一定……。
    直到某天，他在宫里碰上了当初捡回来的那孩子，他听说他要谋逆，也想过杀了他，出自于关心，尹云霄叫住了他，那人一回眸，尹云霄便愣住了。那人的面容和印象里有些不同，眼角的印记，鲜明的刺眼。
    是你吗？他在心里问道，是你来了吗？

 一代昏君

    皇上是谁这问题眼下是解决了。
    可吴羽还有更多问题未解。
    好比说：「那蝶贵妃是怎么回事？」
    「噢？这么快就开始吃醋了？」陵梟一身黄袍，正座在他对面和他下棋。
    「……」
    一个青葱少年，独自一人承担着皇冠的重量在这个时代生存了整整十年。眼前的尹云霄已然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皇上陵梟。
    他依然是他，可也不再是他。
    熟悉又陌生，可在吴羽的时间里正好他们也三年多不曾说过话了，这样的陌生，还算可以适应。
    要说最不同的，就莫过于，之前的吴羽简直是尹云霄肚子里的蛔虫，可现在的他，高深莫测，在帝王的头衔底下难以看出他的内心。
    「那蝶贵妃在我来之前就生两个了。简单说起来，在我成为这个皇帝以前这宫里就已经有三个阿哥了。头三个孩子都是怎么来的我一点不知道。而那时候蝶贵妃就已经如日中天，我不想增添麻烦，就让她维持原样。备受疼爱，时不时给她送几件貂。」陵梟解释道：「是说，我一直以为你喜欢女孩子。」他看向吴羽，眼底闪着光。
    「嗯。喜欢啊。我喜欢女孩子，男孩子我只喜欢你。」吴羽答道。
    仔细想想，他这才穿来，心智上还真是个高中生，可云霄都来十年了，怎么说也算多活了十年，这样他难道不会觉得自己很幼稚吗？像个孩子。
    陵梟看着他微微一笑：「想什么？我看你一脸满肚子问题还没问。我说你啊，怎么就连穿越都慢人家半拍呢？笨手笨脚的，搞得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吴羽无语，的确如此。
    可他也真的还有满肚子疑问，也不怕他笑：「那个，我看歷史上有记载六阿哥的事情，他被皇上杀死了确确实实，那难道我这么活着没关係吗？不会影响未来吗？」
    「那都是野史。而且，在我看来，这种穿越应该不是随机的。」陵梟又在棋盘上添了一子：「你觉得有可能就随便找个身体塞进去吗？」
    他下在了十分棘手的位置，吴羽小时候上过围棋班，可这棋，仍是一次没赢过云霄。
    他陷入苦思，不论是棋盘还是他方才一番话。
    「什么意思？」
    「我在想，说不定这是我们的前世。」陵梟指了指棋盘上的空位：「这里。」
    吴羽连忙把棋子往那空位塞：「前世？」
    「嗯，也许我们轮回终将能又回去那个身体。」陵梟下了个放水棋，远离着其他的棋子。
    吴羽知道自己现在肯定还有个地方危机没有处理，他才会这般消耗一个子。
    「那……再回去会有记忆吗？」
    「不晓得。不过也许吧。如果再回去能有记忆，记得别搭校车了。我们一起上学吧？骑脚踏车去。」他看着他。
    吴羽点点头，答应了。
    他终究还是输了那盘棋。
    陵梟道：「输了得侍寝。」
    吴羽愣了愣：「你方才又没说要打赌？」
    「还要朕来说？这不老规矩吗？」他微微一笑：「噢……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们关係匪浅所以就可以不听话了？」
    「……」
    「想得太美了，吴羽。皇上在上，你在下。」
    这听起来有点双关是正常的吗？
    陵梟可没功夫等他慢吞吞的思考，他凑了上去，一把将他扑倒。
    「噢……床好硬。而且而且、你这个皇上天天就搞这些不正经的，会被说是昏君的！」
    「美人在怀，谁稀罕当明君？寧可风流一辈子荒唐度日，只求得一人不为名利相伴只关乎爱。在这个地方，连小孩子也只不过是能否受宠的筹码，总说人心不古，可帝王家庭院深深深几许？皇帝也是人，终其一生也渴望追寻爱，可爱他的人总不可能只爱他，若是那样怀抱孤独要江山何用？」陵梟的话混杂着吻，吴羽躲不开，索性一併接受了，不管是他的话语又或者他的亲吻。
    「孤独吗？」他伸手捧住了陵梟的脸。
    「我？」
    「嗯。」
    「从跟你吵架开始就一直很孤独。直到现在。」他低声道：「应该是说，从喜欢上你就开始感到很孤独了。不过现在不孤独了。」
    都别再孤独了吧？
    吴羽闭上了眼，沉醉在这宣言要当一代大昏君的皇帝那爱怜的吻里。
    「……于是，这个被捡回来的六阿哥呢，就企图叛变……」高中课堂上，歷史老师在台上将黑板上的粉笔敲得咔咔作响。
    台下学生们撑着头，百无聊赖的望着黑板。
    「不过许多野史记载的其实这个六阿哥没有死，在歷史之中，有一阵子朝廷十分流行好男风，好比汉哀帝也是一样。就有一些野史记载，其实这个阿哥是成为了皇帝的男宠。」
    班上哄堂大笑：「老师，你骗人吧？」
    歷史老师微微一笑：「野史嘛，当作有趣记一下也可以。要记得这个皇帝，他叫陵梟，是歷史洪流里十分重要的一个皇帝。」
    「哪方面很重要？」
    「首先，他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接着就是，这个皇帝做了许多在现代看来仍是十分具有前瞻性的建设与制度设立。甚至有人谣传皇帝来自现代，是个穿越者也不一定。」老师继续说着：「好啦，今天进度就到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台下学生举起了手：「有！老师、老师！」
    「请说。」
    「老师你眼睛下面的伤怎么跟化学老师的一模一样？」
    歷史老师愣了愣：「有这种事吗？而且这是胎记。生出来就有了。」
    「可化学老师说他那是后天的。」
    「那是他啊。」
    此时下课铃声响起，歷史老师收拾好了东西：「下课吧！」
    他一面离开教室一面想，现在的孩子还真是细心的可怕。居然连老师脸上有什么都看得那么仔细。
    「吴老师！」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啊？喔！林老师。」
    「刚好遇见你。这个上次借用教室登记表你忘了签名了。」
    「谢谢你。」他接过表，在上头签上了名字。
    「咦？吴老师，你是羽毛的羽啊？我还以为是宇宙的宇。」林老师看着他的名字多寒暄了几句。
    「轻飘飘的，对吧？」另一道声音横入了对话里，吴羽和林老师一齐回头，只见来人穿着实验袍，额前乌黑的头发微长，捲捲的盖住了眼睛，可却挡不住他的目光犀利。他微微勾着嘴角，懒洋洋地从后头把下巴搁在吴羽头顶上。
    「尹老师你也下课了？」林老师一见他便双眼放光。
    「嗯，做了几个实验可把孩子们都兴奋坏了。」尹云霄笑了笑，插在袍子口袋的手透过布料悄悄地捏了吴羽的屁股一把。
    「……！」吴羽回头瞪了他一眼，尹云霄似没事人一样，笑的无害。
    「你们感情很好欸，是青梅竹马吗？」林老师问道。
    「嗯，从上辈子就没分开过。」尹云霄答道，满脸都是笑。

 三生三世就只爱你

    陵梟最终是坠马而亡的。
    和歷史如出一辙。
    作为现代人回到古代，最有利的就是可以提早知道结局。
    陵梟在前一天就告诉他了。
    「明天我就必须死。不然可能会影响时间轨跡，很可能也会连带影响到我们的后世。那样不好。」
    「那我怎么办？」那是吴羽第一个反应。
    那时他已经作为六阿哥在皇上身边生活了二十几年了。
    「……一起走吗？」陵梟问道。
    和一个人一起死，听起来有些恐怖，可又带着点浪漫。
    所谓殉情便是如此吧？
    吴羽答应了。
    他俩隔日便一起搭着马车出门了，目的地是山上某间庙宇，马车提前动了手脚，只要走上崎嶇不平的山路便会翻覆。
    吴羽只记得那一整路上尹云霄都在吻他。
    湿黏的，曖昧的，旖旎的吻。
    一刻未停，直到那剧烈的震动袭来，他仍是紧紧抱着他，吴羽用力收紧了双臂，恨不得用胳膊在他颈上缠成死结。
    马车从山腰处往下掉，肯定会摔得粉身碎骨的吧？
    吴羽闭上了眼，失重感让人噁心。
    「千万要记得我。」他的声音就在耳边。
    再次睁开眼，两颊都还是山谷强劲的风狠狠打在脸上热辣辣的感觉，可四周安安静静，眼睛无法适应黑暗，身处何方一无所知。
    吴羽用力眨了几下乾涩的眼，周围环境的轮廓渐渐清晰。
    他支起身子，身下的触感像是床，胡乱挥动的手触碰到了一个硬物，吴羽摸索了一番，喜出望外，是手机啊！
    他摁开了萤幕，蓝光幽幽打在脸上，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电筒，惨白的光线一瞬就将四周照成了白昼，吴羽愣了愣，是他的房间。
    他连忙查看手机画面，时间日期赫然是校车翻覆以后的隔天。
    他没有死！
    他连忙上网搜索新闻，只见新闻只寥寥几句交代了几点几分在某路口校车发生了擦撞，索性无人伤亡。
    这是怎么回事？
    他忐忑着一颗心，不晓得尹云霄那边又是如何？
    隔天一早，吴羽久违的来到了尹家门前按了门铃。
    尹云霄的母亲开了门，一脸诧异：「吴羽！好久不见！你来找云霄的吗？」
    吴羽点点头，他想要是尹云霄忘了他，他就马上跟他告白。
    可等到尹云霄背着书包走出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那傢伙什么也没忘。
    他俩都是红了眼眶。
    不管是家里家人的温暖，又或是一夕之间失去的这个世界，都让人倍感珍惜。
    他们重修旧好，形影不离。
    那张长长的未来规划表上，成家立业被他们打了个大大的叉。
    他们一起考上了大学，一起在陌生的城市里租了一间房子。
    他们仍旧一起上课、亲吻、拥抱、做爱。
    后来他们相继考上教师，又去了同一间学校就职。
    不过二十出头岁，可他们却已经在一起近半个世纪，而且，还会继续。
    腻了吗？
    开什么玩笑？他们可是青梅竹马。从小就在一起的。就连呼吸都彷彿有默契，如同另一个自己，又怎么会腻？
    尹云霄偶尔仍会让他喊自己爸爸，那种时候吴羽都是果断往他脑袋上揍一拳的。
    「吶，你有想过要是我们这辈子过完了又没死怎么办吗？」吴羽问道。
    「大不了再这样过下去。当作出国吧。」尹云霄淡然答道。
    「什么跟什么，要是我又穿慢了怎么办？」
    尹云霄看向他，似乎不可置信他的愚蠢，不过却又莫可奈何：「是挺有可能发生那种事，不过，我会找到你的。」
    「你确定你真的会来找我？不会乾脆想说终于可以甩开那笨蛋了所以没来吧？」
    「也是有可能。」尹云霄笑了：「不过我还没有那种想法。我会找你的，会再一次让你知道我是谁，也会再一次跟你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相爱。说不定你下次会跟淑妃一样穿成女人，那还可以为我生个孩子。」
    吴羽脸上一红：「你怎么不说是你会变成女人？什么都很难说的！」
    尹云霄耸耸肩：「你觉得穿越首抽就是ssr皇帝的人有可能那么倒楣吗？」
    是没可能。尹云霄的运势一直好的可怕。
    「别瞎想了，这辈子都还那么长。你也太贪心了，这一世都没过完就着急规划想跟我去别世造宝宝。」
    造宝宝不是你的烂梗吗？！
    吴羽瞪大了眼：「说不定是换你穿成儿子，换我教你做人！」
    「噢？教我怎么下剋上？怎么以下犯上？还是爸爸要教我怎么取悦你？」尹云霄凑了上去，鼻尖贴着他的。
    「……」怎么就摊上这无赖了？
    「傻六儿，先把今生过完吧。」他吻了上去：「今生我就是我，你就是你。哪有那么多说不定？」
    吴羽扑进了他怀里：「三生三世，就只爱你。」
    这世界上总有许多事情无法解释原因。
    好比他俩眼下的印记，神秘难解。能持续多久？还可以在一起到什么时候？下一次……还能继续吗？
    不是每个死亡都能得到机会续命，也不是每个疏离的感情都能再有一次机会修补。
    也许下一秒就会死，再亲密的人也或许一转身就变成了陌生人。
    我们活在世上，能做的只有珍惜当下，珍惜身边每个深爱的人，珍惜每一天睁眼的时光。
    再痛苦的起床都是活着的证明。再激烈的争吵都是在乎彼此的铁证。
    痛苦的在刺眼晨光里甦醒，激烈的在每个争吵里感受爱。
    即使痛哭失声心如刀割，也别忘了和好。
    有的人，一转身就是再也不见。
    尹云霄永远记得吴羽在他眼前身体被挤压变形的模样，鲜血淋漓，喷洒在校车的地板上。
    那种痛，要比后来自己遭遇的死亡还要痛苦。
    他悔恨了十年，追寻了十年，终于……让他再次遇见他。
    而他才体悟，这样的机会有多么难得。那般简单的道理，要人珍惜当下，他才终于体会。
    在别人的躯壳里相爱，总比不上用最原始的模样相拥的感受。
    只希望这辈子能久一点，再久一点。
    用最深爱的模样，谈一场最长久的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