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揽清宵》 序. 六月，国内一款最新的键盘网游上市了，在这个手游满街跑的年代里，很少有玩家愿意坐下来面对单单一台电脑几小时而不走动，而《清宵休独倚》便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横空出世。 由yxe公司开发，号称巨资打造，作为公司筹备、企划十年的復古mmorpg，不少抱有怀旧之心的人都想凑个热闹，看看《清宵休独倚》是否真有推陈出新的地方。 就算没有，也无妨古风爱好者趋之若鶩，毕竟这个世道，什么东西都是互相借鑑，找不出一点相似处的反而稀少，就算游戏真的很烂、雷同处很多，能有一款广告打得兇版面排得大的新游戏上市，对玩腻过往那些陈腔滥调的玩家来说，都算好事。 一个全新的、从零开始的地方。 一个不同、但又没那么陌生的地方。 这里，可以无限创造只属于他们的奇蹟。 而后，过了一年—— 1-1 「行李就放这里啦，晚晚，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随着沉稳优雅的女声落定，一个二十吋大包裹被丢上床板，发出咿呀的声音，老式宿舍的破旧风味挡也挡不住，连穿着拖鞋踩踏地面都要防着塑胶掀起来。 而从碎了边角的起雾玻璃看去，能看见外头倾圮的泥墙与倒塌的老树枝椏，光秃秃又缺乏营养，迎着晚间吹起的迅风沙沙作响，犹如电视机或报章杂志里那种常见的闹鬼重灾区。 柳晚眉头一皱，心底苦笑，心想这还真是名不虚传。 今天，是全台学生暑假开始的日子。 也是柳晚搬入宿舍的日子。 因为一些家庭因素，柳晚多缴了两个月住宿费，提前住进南区大学的这间宿舍，在全栋宿民几乎还未搬入，楼长与宿舍长也未抵达的这个时间，成为南区七宿第一名住宿者。 「没事的，姐姐，你先走吧。」 柳晚轻声回应姐姐，彷彿怕太吵闹会打破这一方寧静，惊扰到牛鬼蛇神似的。他想，毕竟要在这里度过孤寂的两个月，每个学校免不了传的一些鬼故事这里最多，还是尽可能谨守本分得好。 他不是特别怕鬼，只是隻身一人在异地，小心一点为妙。 很快地，那个温和的女声应声： 「那，我就先走啦，晚晚，可以去找振森串门子。」 她所说的振森是指戴振森——柳晚从小到大类似于竹马存在的冤家，奶奶家很有幸就在这南区大学隔壁，故直接省掉一年住宿费，听闻他今天为了处理之后开学的一些手续，也提前到了这里。 这算是姐姐唯一带来的安慰讯息吧——毕竟柳晚性子再怎么冷，也难以一个人关在这斗室里两个月。就是不知道戴振森什么时候要走了，如果可以的话，能在这里一直陪他多好，等到开学热闹起来自己也不会那么依赖他了吧？不过，嗯…… 眼下还是先应和姐姐吧。 柳晚覷了担忧的姐姐一眼，注视向她因为帮忙分摊自己的行李重量而微微泛红的手指，一丝痛楚升起： 「我会的……姐姐，不要担心。」 他会一个人……在这里过得很好。 姐姐很快点了点头，明显松了一口气，便伸出手招招呼，算是告别。 柳晚很快地抬手回应—— 从今以后，真的是一个人了啊。 「唉……」 心中有说不出道不明的感慨，而柳晚知道，唯一的消解之道，就是现在、立刻，去找戴振森。 七宿距离学校后门很近，而振森奶奶的家刚好就在后门那条街附近。 这意味着，柳晚不用十分鐘，就可以叩响振森居所的门，被友情滋润、逃离亲情带来的困乏。 跟熟悉的同伴在一起吵吵闹闹、嘻嘻哈哈而不用顾忌太多，这向来是柳晚喜欢的。 「振森～～喂，戴振森——」 老人家的住宅意外没装门铃，不得已柳晚只好提起嗓门大叫，还好现在时间没那么晚，应该不至于引起注意。 只听小路间的野狗群传来呼叫，像是在应和他的叫喊一样，免不了打了个冷颤……这，奶奶家该不会习惯早睡吧？ 想到自己要是扑空的话还得走着夜路回学校，就算距离不远，想到那破败萧条的旧宿舍，一颗心也累了。 「戴振森～」 「来了来了——」 幸好，这次门里有了回应。 「谁啊谁啊，叫得这么凄厉……啊，是晚晚！？」 窸窸窣窣类似拖鞋踩踏的声音传来，砰地一声大门开啟，房门内透出戴振森喜出望外的声音——跟柳晚高挑细瘦的身材不同，今年考进南区体育系的戴振森有着健壮的肌肉与挺拔的身材，一米八五的高度踏于台阶，忍不住让柳晚羡慕忌妒恨。 好在，戴振森一开口，那豪迈瀟洒的气息马上就不见了。 「晚晚！是晚晚吧？呀——怎么这么晚才来，俺等你好久了——」 「怎么连你也开始叫晚晚……」 柳晚虚弱一笑，摆了摆手，拂去戴振森自然的搀扶。他又不是多弱不禁风，只是戴振森这傢伙自己太过雄壮，还老爱嘴贫他饭吃得少体弱多病。 真不知道体育系脑子是怎么长的，他只是天生有点轻微贫血，其他地方都很ok，体育课也能正常上。 「你姐姐叫我多照顾你啊，哎——为了这个重责大任，我戴振森决定暑假不回去了！」 「什么？」 柳晚忍不住瞇起眼睛。就他所知，戴振森不是这样好心肠的人，会为了姐姐的拜託留下来，整个暑假只陪他一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是……自己有什么好处能给他呢？难不成……他突然喜欢上姐姐，想要讨好她？ 不可能啊…… 「好啦，晚晚，别光佇在门边，来我房里唄！奶奶睡了，我们得小点声。」 戴振森说着就神秘兮兮拉过柳晚，推搡着他直向自己房间，柳晚是第一次来，被推得头昏脑胀，只觉得这房子真大，怎么转怎么绕都还是在原地。 直到拐过一个直角，戴振森大手一挥，掀开布帘，才将柳晚带进了自己为省住宿费而取得的短暂据点。 「嘘，虽然这里是四楼，奶奶住二楼，我们还是得小～声小声。」 柳晚白了他一眼，觉得这戴振森几日不见，讲话还是一样三八，这样的他竟跟自己考上同一大学，延续从小到大的孽缘，也不知是幸还不幸。 「晚晚今天一定会住下来吧？我都听说了，回宿舍也没什么趣味，不如就在这里，我们一起通宵打游戏！」 通宵……打游戏？ 柳晚一脸难以置信。 戴振森说得对，他理解得够清楚，清楚到讨人厌的地步。他回去确实是没事好做，也没有那份心能在刚考完大考、刚脱出高中课业压力的这个暑假提前预习大学学业……所以，他回去确实只能对着空无一人的老旧七宿墙壁发呆，既没有可串门子的邻居，也没有一点休间娱乐。 除了滑滑手机，无事好做。 可是…… 「别露出那种脸嘛～」 戴振森又不是不知道，他不玩游戏的。 举凡手游、桌游，凡是跟游戏掛勾，扯上g、a、m、e四字母的东西，他一概拒绝。 这，大概都要怪他家里有一个游戏打得特别好好得出奇还好到出国打电竞的哥哥…… 为防止被比较，也是间接掩盖自己手特别残的事实，柳晚总在一款游戏风靡起来前便最先作出表态，那就是，不看不听不闻不问，不玩！ 游戏绝缘体！ 现在，戴振森竟然要他……玩游戏？ 「来来，凡事皆有开始，万事起头难，晚晚，我会手把手教你，帮助你度过初期的不适应……」 「……噁心，我才不要。」 这傢伙，就是一个游戏，用那什么说法啊？ 对游戏一点兴趣也没有的柳晚，不管是一般的网络益智游戏，还是射击游戏、解谜游戏，全部拒绝，连电脑内建的踩地雷也不会玩，他就不相信戴振森在熟知这点的情形下还能将他拉入什么坑。 可是，他似乎有些低估了、戴振森的毅力。 「来～嘛来嘛，晚晚，玩一下，就玩一下，你宿舍有电脑吧？这个安装档不大啦。」 「我才不要。」 「就玩一下嘛！你回去也没事好做啊？手机再滑也会腻，得找点休间娱乐啦！」 「我可以看看新闻……」 「你是老人是不是！」 戴振森脑袋一歪，差点没晕倒在椅子上，后来他打定主意，不管不顾，东西先堆到晚晚面前再说。 「鏘鏘——就是这个资料片，我好不容易从网上抢购来的，来，晚晚，送你了！」 「清宵……休独倚？」 1-2 「清宵……休独倚？」 柳晚愣了一下，被推到鼻子前而不得不映入眼帘的方状碟片吓了一跳，皱起眉头……因为，清宵休独倚这东西，他不是没听过。 上一年的六月初，风靡全国国高中生乃至大学生与社会人士的，不就是这款横空出世的mmorpg吗？ 甚至拉入了平常不玩游戏的现充族群，将抗拒二次元和网路世界的一般大眾带入rpg的奇幻之境……可说是非常了不得的成就。 而其最大的特色在于没有多么出眾的特色，唯有各个方面做到最好，让人找不出一丝缺憾处与小毛病，饶是如此才得到世人给它的顶尖评价。他们都说，在《清宵休独倚》里头，找不到商人那种典型的敛财骗财诈骗痕跡，没有那种为了行销一味不实宣传的弊病……简而言之，就是佛心到不怕亏本，唯一的课金机能是买时装，但时装除了基本的美观以外，没有多馀效用，一般玩家也可靠自己一步一脚印积攒出买装基金，根本不需特别课——此种游戏里头的绝对公平赚了不少好感度，可说是开放给全年龄玩家长期游玩的亲民游戏，任何人都不需担心金济压力。 而此种回归原始的自然感——也让一干惯于花大钱垄断神装坐上排行榜之首的课金玩家们得以反璞归真，普通玩家则能享受无差别对待，算是两全其美。所以，虽只是一款普通不过的古风网游，既不是前无古人也不会后无来者，还是让这个时间段的全国玩家为之倾心。 仅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就在论坛里走红，以其精緻的作画和超群的拟实度突破现实虚拟，在一干同类型游戏中脱颖而出，甚至让人们无视了键盘网游的一些不便。 ——确实，就算没有出眾的好，各方面皆达到顶标的话，也不失为一个好游戏。 而其风靡的程度可比当年的《魔x世界》，几乎是大街小巷人手一帐的程度，甚至產生了诸多谣言，说《清宵休独倚》这款游戏偷偷在人脑种下中毒基因……一下载就会上癮……诸如此类，犹如都市传说，各种传言甚嚣尘上，伴随《清宵休独倚》的越亦流行，热度不减反加，神秘性也与日俱增。 所以，要说其顶头公司有什么出格的行销，大概也只有这点了吧，那就是放任谣言以讹传讹——不过这不影响多数玩家的游戏体验。 因为，有些谣言，对他们自身是利多于弊的。 例如，玩了这款游戏就能平步青云，或者考取好大学，甚至好运加成中中乐透什么的—— 就算没有真的实现，多数人也会觉得分到一些好运气，毕竟一款游戏能够快速风靡，说不准真的是什么幸运星眷顾嘛—— 而其中，传的最为夸张也最不可信，却也是最多人信的，便是——玩了就能脱单。 「清宵休独倚……不会吧，你也沦陷了？」 回到这个推坑现场。 此时，柳晚一脸惊奇地注视着戴振森，免不了鄙夷。 「哎呀——」 戴振森一被那道视线凝视，就从头到脚毛了一下，但他才不会认输： 「晚晚，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啊——俺想玩这款游戏很久了，之所以忍到现在，都为了那该死的会考。」 柳晚顿了一下。心想大部分游戏成癮者大概都会直接破戒，真不知该夸讚你定力好还是特别守信诺。 「六月的时候拚期末，又没办法玩，本来还碰到全家出游，好在我把它推掉了，现在总算有时间……」 「……等等，你说推掉？你推得掉？」 戴振森家是典型的富二代，有爷爷公司传下来的雄厚资本，每年夏天都会到欧洲自助旅行两三周，挥霍挥霍。 照理说，那也是他们戴家独特的、联系家族感情的方式。 「哎，不是我要说，都是多亏了你呀晚晚，我跟我妈说你一个人在七宿会被鬼抓走，能陪你的人捨我其谁？她就放我自由啦！」 「……」 柳晚无语了，彻底静默了，简直想拆掉戴振森整个人！说得好听，原来就是拿他当打游戏的藉口哦！ 太不厚道了吧！ 「哎哎，好佳在，才落后一年，现在没人妨碍我打game了，看我快速升级追过榜上大神……」 听到这里，柳晚叹了一口气，更加鄙夷。他不知道家族旅行那么值得羡慕的事，怎么到戴振森这里就变成妨碍游戏体验？ 「你不去我去算了……」 想死的心都有了。 「欸！别的不说，就我那老妈一直极力邀请你，还说晚晚来的话她这亲儿子都不要了。」 ——戴振森睁大眼睛，顺着柳晚讲胡话。 柳晚想到那亲切的、贵妇模样的阿姨，也不自觉笑了。 「阿姨还是一样可爱～」 甜甜一笑，很快换来戴振森的白眼。 「你还顺着说呢，真想跟我争宠？兄弟不是这样当的吧。」 本想再嘴贫几句，一看早就点下下载键的游戏安装包终于跑完，戴振森瞬间奋起：「来啦来啦来啦！你看开始了……」 「小声一点啦……」 柳晚虽对游戏没兴趣，号称是所有电玩的绝缘体，还是不免被戴振森的大嗓门吸引，好奇地投去视线，马上看到令人为之一亮的登入介面于眼前展开。 柳烟花雾、李白桃红，十足的古汉风情。 不愧是主打古风的游戏。 「呼呼呼，哥哥我要在这款游戏脱单，网恋奔现，成功迈上大人的阶梯……」 「……」 柳晚顿了一下，刚欣赏细緻作画到一半的脸，马上转为一脸鄙夷。想不到，这傢伙还心术不正？ 「脱单？你要网恋？现实世界都交不到女朋友的人，想要网恋？」 「你不懂，游戏打得好，脸捏得好，钱捨得花，自然就有妹子簇拥啦～」 说得那么简单？ 不，照柳晚对网路以及游戏世界的印象，就是那么简单。 但他怎么想都觉得戴振森不可能顺利。 应该说，太过顺利，作为损友，柳晚会有一些些不爽。 所以，他决定撇着嘴巴说些风凉话，吓唬吓唬对方…… 「反正，现在网路人妖这么多，指不准你就找到一个披着美丽妹妹皮的男妖怪呢？」 1-3 「反正，现在网路人妖这么多，指不准你就找到一个披着美丽妹妹皮的男妖怪呢？」 「欸！？等等！住手！不要在我创角的时候说这种不详的话啊！」 果然，戴振森马上一脸惊恐地回应，还摀着小心脏，深受伤害。 柳晚满意地邪笑了一下。 「实话，网路世界隔层纱，所有人都戴着面具行事，我就是因为这样才不玩的你不也知道？你怎么能够保证自己千辛万苦交到的『网婆』，不是三十好几挺着啤酒肚的大叔呢～」 「我……好歹还是分辨得出来吧……」 戴振森抖了一抖，头皮发麻，想像了一下，突然不是很确定了。分辨？要怎么分辨？面对清一色美化了的人物角色，与雍容典雅的举手投足，飘逸绝尘的身姿，甜甜嗲嗲的声音，怎么可能穿透角色直视到电脑后头坐着的实际玩家呢？ 可、可是，要是在这里退却，就是着了晚晚的道…… 越想越不安，戴振森决定，破罐破摔！ 「不管啦！要真的是个男的，我戴振森也认了！还是老公老婆互称啊！！」 「什……么？」 柳晚惊讶得大张嘴巴。 「而且！人家要装网路人妖也很辛苦的好不好！能够装到不被发现，也很值得尊敬啊！」 戴振森的大音量直接穿破耳膜透入脑内，柳晚摀住耳朵，目瞪口呆，惊恐得难以置信……不觉地后退好几步：「戴振森……你……认真的？」 那个世界的大门如此轻易就打开？ 「别别别别一脸我gay了的表情看我好不好，我是对对方维护我美好幻想的敬业态度感到尊敬！你试想，就算网路那头真的是个五大三粗的男生好了，反正我又不谈现实，不奔现，彼此在网路世界相亲相爱亲亲我我沉溺幻境也挺好的啊……」 是谁刚刚还说要迈上大人的阶梯的？ 柳晚一脸注视智障的表情，不过当戴振森开啟耍白光波，便刀枪不入。 「你就不怕人家只是为了骗财骗色？搞不好劫得你人财两空？」 「真能让我迷到那种地步老子也认了！老子有钱，又不是养不起几个花瓶，图的是开心！快乐！好吗？？晚晚，你不懂啦。」 「我真的不懂……」 也不想懂…… 戴振森气得喷出鼻息，话锋一转，插腰怒道： 「哼，你那么鄙视那些人妖，自己又能做得比他们好吗！」 意外地，柳晚竟被激起了好胜心。 「哈啊？当然啊，我柳晚什么事情做不到，只要我下海，肯定是连榜一大神都被我迷得七荤八素啊！」 「哈哈！话说得挺大啊？那么，你就实际地做给我看啊！看你能不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玩女角！钓到男神！」 「来啊！来赌啊！」 「来啊！！」 柳晚一出房间门，就后悔了。 他花不到五分鐘快速奔跑回宿舍，一用门卡刷开自动感应门，便面无表情地将脸倒向床铺。 完、蛋、了…… 脑中窜过千头万绪。 好死不死，偏偏那种时候口嗨？什么叫做我一出马谁与争锋？只要下海连榜一大神都能拿下？ 他柳晚，一个从没玩过线上游戏的小屁孩，是在逞能什么！ 重点是，逞能的方向还与眾不同，人家打赌都是赌自己能不能三个月上榜一，他是赌能否三个月把到榜一…… 顏面何存啊？ 虽然柳晚在情急之下回復理智，硬是将赌约改成了「能否于三个月中与固定男性维持情侣关係并不被发现是人妖本妖」，赢的人就可以拿三千块，他还是知道，要是不找个牛逼一点的大神靠，是会被戴振森嘲笑的。 为了证明网路世界真真假假，连他这样的人都可以装成网路人妖——这个原来目的，只能视死如归地上了吗？ 最重要的是，那三千块。 对戴振森来说是小钱，对他柳晚是相当于半个月的生活费啊…… 果然只能衝了吗？ 负起责任，像个男人！！ 但是，不管怎么说，榜一都太…… 柳晚面露疯狂地瀏览着各大论坛中《清宵休独倚》的资讯。 怎么说，都要先确定榜一大神的来头……不，等等，首先得知道游戏怎玩吧？ 姑且是载好游戏了，然后呢？呃，创角？ 柳晚全身一软，瘫在椅子上。 现在可怎么办，他一个从没玩过网游的游戏生手初试啼声就要不自量力担负这么一个重责大任……玩女号、骗男人、维持三个月？ 就不该跟戴振森一起喝假酒装疯…… 拜这件事所赐，柳晚压根没时间分神去想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处在宿舍的事。 1-4 游戏总算是成功啟动。 大致知道怎么上下左右移动鼠标操作后，柳晚便打开出现在主画面标示《清宵休独倚》的图案。 嘖，身为一个刚考进南区中文系的大一新生，怎样都觉得这名字饶口而难念，满满胡乱装逼的感觉…… 萤幕中重现了熟悉的介面，记得是不久前在戴振森那里看到的。 然后呢，呃…… id……id？ 还有这东西！？ 柳晚瞪大眼睛，看向要求输入角色名称的空格栏，往下跑还有一大串个人资料待填，但一切都恐怖不过那个亮晃晃漂浮的捏脸系统。 捏脸……还得捏脸！？为了个性化而造出的这种系统，对他这个游戏生手还真是不友善啊！？ 好吧算了，先想id。 id该取什么好…… 柳晚从来不曾取过网名，就连通讯软体也是用的本名，自然不可能在短时间想出什么恰当而不特异的名字。 可恶，明明是中文系，关键时刻却文青不起来。 想想，要能符合这款古风游戏，又不显得过度装逼的…… 果然，只能交给系统自动生成了吧！？ 他可是知道的啊——在查询新手教学的时候知道的！想不出名字的玩家可以按下那神通广大的生成键，官方字库会自动凑出诗意满满的古味网名！ 把性别调成女生，来看看第一个吧……好！ 阡陌凉笙？听起来不怎样。 翩若惊鸿？有点微妙。 墨染樱飞？太过矫情。 往事如烟？太过白话。 月下独舞？有点粗俗…… 那断桥残雪呢？不好不好，太普了…… 待重来了十几回，柳晚终于决定，就是这个了。 很随便地就决定——将要跟随他直到老死或删game的这个名字，便是如下： ——细挽风流。 【确认细挽风流作为永久的游戏名？】【确认】 柳晚呼出一口气，往后靠到椅背。反正，顶多三个月，达成赌约拿到三千块，就没他的事了…… 虽然这名字说阳刚不阳刚，说女气不女气，但要柳晚真顶着一个三八阿花的名字招摇撞骗，恐怕他自己会先吐，所以，细挽风流，恰恰好、挺好的！ 而这名字里有他本名的同音字——他觉得挺亲切。 说到《清宵休独倚》这款游戏，首先必须提提它的练功系统。 共分成了十二门派，也就是十二职业，如此多元的各色职业是在游戏开机一年后慢慢凑整的，固定到现在各方鼎立的局面后，官方便发言说不会再增加新职业，但往后可能开放转职或兼职系统。 而在玩家达到一定等级，进入门派修练前，每个角色都定位成散修，需选择一项身体特质强化，会影响往后练功以及角色多元化等等……也就是丹修、符修、器修、阵修、体修、灵修、武修、法修等诸如此类的各类修练方式，让同门派的不同玩家也能拥有自己的特性与强项，不至于每项数值都吻合，落入窠臼。 为此，就算是同等级同门派的玩家，也可能因为初始选择的修练方式不同，加上最基本的操作差异，而在pk上分出高下。 丹修，顾名思义就是炼丹、製丹，可以光靠丹药轻易治百病或者夺生死，当然也可一夕致富，赚饱饱到处花；而符修便是符文、咒法方面的专精，能将九天之力匯聚在符籙之中，藉由丹青指引沟通天地，用途广泛；器修擅长製器，将各种金石土木加工成刀剑器械，并藉此获得灵性加成、修为提升，是各行各业工具器皿的起源；阵修则强在熟悉佈阵禁制，擅长运用灵力化地为域，于领土战中佔上风，各种对抗boss的大型会战也很抢手，每个帮会都极力招揽阵修，但缺点是强大杀阵需耗费时间心力佈下；最后体修一看便知是肉体方面强化，灵修是灵识与知性加成，能提高自身mp与气血的总量，武修法修则分别加强物伤法伤，又下分很多小类别，比如剑修、刀修，或将雷光风冰木水火土等自然元素特别强化的术法修练。 在往后的修练生涯中，这些技能都能帮助自己更上一层楼，例如炼丹的人能自主製出加快修练步伐的灵药，或者做出角色受伤时医用的大还丹…… 基本上，一开始选择什么样的修练方式，对将来的门派选择影响很大，例如魔修基本会往魔尊走，体修会往坦克型职业摧岳发展，灵修选择天帝，丹修则往辅助角莲华……当然也有人反其道而行，明明是擅长使剑的剑修，却选择一个对怪造成单体法伤的圣贤。 也是因为这种多元的搭配方式，让pvp之中很难一眼认定对手强弱，先入为主认为法师玩家的防御就不好、本体一定很弱什么的，可是会吃亏的。 于是—— 好，柳晚决定先来想想以后的门派，这在初始配点上也佔很重要的成分。 捏脸什么的，就在最后随便用个模板吧，看得顺眼就好。 1-5 「唔嗯……攻击职业还是后援职业呢？」 他想要靠自己也能快速升等，成功撑过前期练等的艰辛，毕竟决定要玩了就想拚命去玩，什么领域都想做出点成绩，这就是柳晚，儘管以前再怎么铁齿不碰线上游戏，那也是以前的事，当他决定投身进坑的一刻便会义无反顾……但是，等等，转念一想，他的目标好像并不是称霸《清宵》啊！？ 变得很强什么的，从一开始就不需要吧！？ 不如说，是以抱大腿为目标的话，还是不要太强的好……！能够顺势嚶嚶嚶跑到大神背后求带飞求保护的话，好像比较合理啊？ 可这样实在不合柳晚的本性…… ——『赢的人可以拿到三千块！』 柳晚想到了那个赌约。柳晚眼神死。 好吧，就从辅助里头选吧！ 破罐破摔后，柳晚决定捨弃身为一个人的羞耻与自尊，尽情在接下来三个月撒娇装傻扮小白。 哪种比较合适呢…… 依序点开各门派的形象图，随意瀏览一下介绍，柳晚觉得首先必须挑一个顺眼的，因为既已无法选择自己倾心的攻击职业，便只能在视觉上取巧。 「天帝、魔尊、战仙、圣贤、司命……」 柳晚眼神跟着鼠标滑过一个个职业名，撇了撇嘴。还真复杂。 视觉图都做得唯美华丽，单看外观也比较不出高下。 不过，等等…… 「顏色？」 《清宵》这款游戏，所有门派都各有男女生的形象图——以及其代表色。 是的，代表色。 例如天帝是象徵神圣的纯白，魔尊是邪魔歪道般的闃黑，战仙是贵气逼人的灿金…… 代表色不只能加深既定门派形象，还能在大混战中方便玩家找到与自己门派相对立的敌人，而其顏色应用主要是在一些装备与技能特效光上……新手初始装也会对应代表色。 「咦？我讨厌太死气沉沉的顏色……」 这种操作太奇怪了吧？讨厌那个顏色但是喜欢那个门派的话，该怎么办啊？ 看起来不是不能在之后买装製装时配戴其他顏色的饰品，但技能特效光与地图上的显示点永远都会是相应色。 这还真讨厌啊？ 「我讨厌黄色，但是……」 他喜欢蓝色。 但是，蓝色所属的职业，是…… 太乙？ 「太乙是什么鬼？」 柳晚快速滑了一下游标，发现共有四种支援职业，类型各不相同，依序是圣贤、司命、梵门、与莲华。圣贤代表色是小麦般的禾黄，司命是暗沉的银灰，梵门是接地气的土色，莲华是扎眼的桃红。 搞什么，太极端了吧？ 不是大地色就是死气沉沉的灰，再不然是耀眼刺目的艳红…… 柳晚叹了一口气，深觉诸事不顺。如果可以选掩日就好了！血红色，是他能接受的红。 但那种强力杀伤、重速度与攻防的门派，怎样都无法跟嚶嚶求带的软萌妹子掛勾—— 「狂浪，海蓝。渡罪，墨紫。摧岳，木绿……」 一边囁嚅着各门派相应色，一边滑着鼠标重新阅览门派介绍栏。 简单地说，《清宵》十二个门派划分清楚，有三种强力输出，四种偏重支援，另五种多元发展。天帝、魔尊、战仙这三职业便是标准的小学生无脑角，不用高难的操作靠着角色硬度也能打出一套漂亮的输出，唯一的缺点是血少肉薄，太过躁进一会儿就死了，需要其他后援职业在旁协助，或者自身体修加持，才能爽快地直捣黄龙杀翻敌人。 不过也正因多数选择这种无脑强角的玩家皆不能好好做好与队友沟通的任务，只想着自己逞凶斗狠，才造成「神角」沦为「无脑角」，其与后援职业產生的巨大隔阂被多数玩家詬病，甚至有了一种传闻：「九成九的天帝须尽可能离得远远，不是猪队友就是神一般的敌人」，魔尊与战仙任意替换，同理而行。 听说，戴振森好像选了战仙啊……？ 柳晚决定暂且不去想之后跟竹马玩游戏时会怎样头疼。 偏辅助的四个职业，才是他最该了解的目标。 「圣贤，禾黄，远程辅助，拥有多个增益技能，对敌方造成单体法伤，武器是典籍。典籍？」 「司命，银灰，远程箝控，多个牵制技能，造成单体物伤，武器是……判官笔？那能当武器？」 「梵门，土黄，中程，攻守皆宜，可辅可输出，特性是自由操纵的爆破……爆破！？取这么佛性的名字结果得爆破？」 「莲华，桃红，中远程，辅助第一，回血量第一，特性是如同舞蹈般的战斗英姿，武器有彩带、捧花……」 柳晚汗顏。这个，就是所谓的花瓶角了吧…… 他不只雷纯花瓶，还雷桃红色啊！这个就先去掉吧。 梵门感觉很吃操作，玩不好搞不好雷到大神，毕竟爆来破去的哪有一点嫻淑样呢？而司命听起来莫名牛逼，其实就跟圣贤大致吻合吧……一个物伤一个法伤，debuff与buff，换汤不换药，还不如选顺耳一点的圣贤。 本身还有一些自保的法伤招，初期练等应该不会太难。 ——好，就这样决定了！ 上啊！ 为了证明自己也可以，也是为了更方便以女身男心于网络世界招摇撞骗，柳晚特地拒绝了戴振森的组队邀约，想想，自己撒娇求大神带飞的模样要是被熟人看到，不是很丢脸吗？ 进入游戏，看到那个长身玉立、以禾黄色为主调，荡漾着满满神圣气息的人物角色上头，环绕着「细挽风流」四个大字，柳晚才开始有实感。 呃，他竟然就这样不明不白踏入游戏世界了，不管了…… 柳晚所在的地方是每个新手共同开始的初始村，点击特定npc触发前置任务后，就可以踏入仙侠世界。 【确认承接新手任务】【确认】 这部分柳晚做功课时看了n次，很轻松便跑完对话，被村长模样的人物交付了任务后，他忍不住想自己真是个天才。 还以为多困难呢！说不定意外地有天分嘛！ 接下来就是实际杀怪的部分了，看看，为了防止村落被世界异变侵袭，奋起捍卫的主角首先需要打败三十隻黑陨鹿证明自己。鹿吗？那有什么难！ 「噠啦啦啦～黑陨鹿、黑陨鹿在哪儿呢——」 说不定他其实很擅长玩网路游戏？ 屁颠屁颠地朝村外走去，十分鐘后—— 「……咦？这里是哪？」 他迷路了。 「啊？欸？咦？这里、是……」 黑陨鹿所在的红麟崖……不对，这里是红磷涯？ 什么跟什么？ 他明明照着地图走的啊！ 这游戏没有自动导航，任何地点都要靠人力操作，仔细想想，是对路痴很不公平的设计！ 不……不对，等等，冷静下来，柳晚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了…… 「这种时候！就要用传送卷轴！」 每个新手都会派发的初期卷轴！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用——！ 「喝啊啊啊——！」 ——柳晚跟着画面中那个眉清目秀的女子发出小声吶喊，蓄力完毕，卷轴也自动泛起传送阵的光圈。 然后…… 「咦？等等。」 这里……怎么好像有些眼熟？ 过了两三秒，柳晚感觉自己的角色人物跟着本人一起降下三条线。 这、里、是…… 新手村！？ 他按成回城卷轴了！？ 不，等等，他明明有仔细确认的…… 「唔啊啊啊啊又要重走一次！？」 回程卷轴可是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快速传回重生点的神器啊！在柳晚没有抵达任何新城镇并设下据点的现下，按了便理所当然回到新手村……他在干嘛啊！ 那可是处于孤立无援的困境时，才可以使用的重要东西……！ 「可恶，出师不利……」 不过没关係，他才不会放弃！ 眼下已经浪费了一个卷轴，不能再奢侈下去了。 再走一次！ 于是，十分鐘后—— 「又到了红磷涯！？」 他要崩溃啦！ 十二门派各种设定 为了防止各位朋友混淆，在这里先奉上关于十二门派的tmi。 没兴趣的人跳过也ok！ 因为之后在正文也会以渐进方式慢慢带入～ (就算直到完结都记不得也没关係，感情线最重要(不) 如此这般，想要更加了解《清宵休独倚》的人请继续往下↓↓ 三神角/三无脑角： 1.天帝 极远程物伤 爆发强 攻速慢(需要拉弓时间) 血少肉薄 控敌普通 武器为弓箭或弩 门派据点：胜麟洞 奥义：天泽恩破 代表色：纯白 2.魔尊 极远程法伤 爆发强 攻速慢(需要吟唱时间) 血少肉薄 控敌普通 武器为法杖 门派据点：闉雷殿 奥义：弥楼狂想 代表色：纯黑 3.战仙 短程近战 能同时造成群体物法伤 血少肉薄 标准无脑角 需仰赖强大的后援职业方能衝锋杀阵 武器为巨剑 门派据点：阿含亭 奥义：不二凝指 代表色：灿金 辅助门派/支援门派： 4.圣贤 远程辅助 拥有多种增益技能(对我方buff) 单体法伤 武器为典籍 门派据点：井原府 奥义：方英圣境 代表色：禾黄 5.司命 远程控制 拥有多种牵制技能(对敌方debuff) 单体物伤 武器为判官笔 门派据点：白昌谷 奥义：上清之志 代表色：银灰 6.梵门 中程 可攻可守 可辅可伤 玩得好也能有高输出 特徵是爆破 攻速中等 不使用武器→空手 门派据点：满阡坡 奥义：净魂之剄 代表色：土黄 7.莲华 中远程 辅助第一 治癒第一 回血量第一 基本没有攻击技能 如同舞蹈一般的身姿 被称作花瓶角 武器为彩带、捧花……等等 门派据点：宿唐观 奥义：鹤舞索命 代表色：桃红 多元发展： 8.太乙 中远程 武器为毛笔、细剑、笛、簫、琴、扇等各种看似无杀伤的武器 吃操作，为十二门派难度之最 玩家数最为稀少 以飘忽难定、行云流水为特色 门派据点：安虞山 奥义：缘起缘灭 代表色：青蓝 9.狂浪 短程近战 武器为各种刀类，多为短刀，也有太刀、弯刀、长刀(少见)、双刀等等 爆击加成 攻速加成，为所有门派的最上乘 单体强力物伤 多能戳穿坦克的防壁 攻击时如同狂风过浪一般故得其名 重爆发，但有续航力不足的缺点，以及自身血薄的弱点 门派据点：旗云涯 奥义：无想幽泉 代表色：海蓝 10.渡罪 中程 使毒 以诡异多变为特性 每个渡罪的攻击手段皆不统一，故比掩日还要更常出现在暗杀现场，唯一的共通点是毒 一些渡罪配合兽修擅长召唤出驯服物共同作战，而其驯服物多为蛇、鹰等小兽 武器多为短刀、短剑、匕首或各种暗器(梨花针、梅花针、三棱刺(飞刺)、峨嵋刺(飞刺)、袖箭、吹箭、流星锤、脱手镖、鞭、勾) 门派据点：化靖乡 奥义：蛊风听月 代表色：墨紫 11.掩日 中短程 机动性 高闪躲与傲人的移动速度 擅长穿梭在敌人之间，以变幻莫测为特性 可隐身 善于突进、衝刺 武器为长枪或棍，也有使戟者 门派据点：昌夏崖 奥义：斩日鬼闪 代表色：血红 12.摧岳 短程近战 武器为盾、斧头、拳套、拳甲、腕甲等攻击起来大开大闔的道具 坦克，物防最高，抗打击 法防差强人意 力大无穷 通常搭配体修 身材多高大而强壮 移动速度最慢 攻击速度微慢 门派据点：雄侯山 奥义：百岫崑崙 代表色：木绿 攻击距离六种区分： 极远程>远程>中远程>中程>中短程>短程 所以便是→ 天帝=魔尊>圣贤=司命>太乙=莲华>渡罪=梵门>掩日>战仙=狂浪=摧岳 之后有机会会再张贴其他设定～以及丹修符修等各种修练方式的详解。 感谢各位～ 2-1 「不可能，我明明有照着走……」 柳晚错愕低语，不断来回开啟地图重新审视，在好不容易看出自己的位置偏离指示路线好大一段距离后，想死的心都有了。 怎么、会…… 这不只是出师不利了，是从根本上出了什么问题吧！？ 对了，记得以前出游时看谷歌地图的人，从不是他来着…… 难不成，他是个路痴！？ 「有没有求救电话啊……」 柳晚打击到精神失常了，开始胡言乱语，但理所当然，这里是游戏，不可能有那种东西。 如果是欧风游戏说不定还会有无线电这种设备，但就柳晚所知，《清宵休独倚》里除了传音符可用来与远方npc通讯外，没有其他远程呼救工具了，他又是个新手，理所当然不可能拥有传音符。 而就算有那种东西，他就真能传给哪个npc让人救他吗？ 一般来说，与npc通讯的工具都是玩家在外跑任务到一半，不巧有事要向委託者确认时，才会拿出使用的稀有道具，因为难易度特地设置到必须一遍遍重复向npc确认的任务其实不多，多数玩家也会在接受任务前率先打听好所有消息，所以传音符可称作《清宵》里头最没用的道具——没用到所有符修一致停止生產以示抗议，到现今进化成一符难求。 毕竟，玩家与玩家之间的通讯，除非是特殊地图，都可以藉由「密语」这种私频功能达成——更使传音符的效用删减到零。 而柳晚刚进入游戏，不只没有传音符，一个好友都没加，自然是走投无路。 「还是打电话给戴振森呢？」 游戏里遭遇困境，柳晚第一时间就想用现实方法解决，毕竟他不是一个职业玩家，惯性思维还是仰赖现实方法，可是转念一想，因为「迷路」这种理由向竹马发出求援，不是很没面子吗？ 「不行不行，再自己试试看……」 柳晚摇了摇头，没察觉到自己在自言自语，专注地盯视画面，炽烈的眼神简直要将萤幕烧出洞。 他想着或许能藉由记地标防止再绕回同一处而不自知，是的，就像现实中採取的作法，他要努力记住这里的这棵树，嗯…… 眼下，柳晚的人物角色位于一个高起的土坡，很容易就能眺望远处景色，将青山绿水摇曳翻腾的景象收入眼帘。作为一个文艺气息满满的中文系，柳晚其实是感动的。他没玩过游戏，不知是不是所有的游戏都这样，但《清宵休独倚》以其细緻的背景考究与细节拟实闻名，果然不是吹的。 山光秀丽、水色明媚、如诗如画，新手村的风景明明普普通通，一出外却感受到那种古意盎然的气息。 现实之中，哪还能轻易见到这些景緻？ 都被高楼大厦和水泥建筑遮去了光采！ 想想，要不是迷了路，快一个小时连新手任务也没解完，柳晚会很有心欣赏这些绵延的风光的！ 「嗯？奇怪，这附近好像都没什么怪呢……」 操纵角色来回绕了一圈，柳晚才发现以土坡为中心，四散的高原一望无际全是蓊鬱的翠绿，没有其他怪物的踪跡，当然也没有黑陨鹿的影子。 这是怎么回事？ 柳晚已经知道自己离目的地相距甚远了，但这里好歹也是一个地图，如此空旷真的正常吗？ 喃喃自语，深思几分，柳晚心里……突然起了不好的预感。是的，他突然想到电影中发生这种事情时，往往会有一些终极大boss紧随其后，所以机敏的野生动物都先行避难去了，只剩傻子主角还待在原地悠悠哉哉……这样可不行！ 柳晚当机立断拿起手机，打算刷刷论坛看有没有其他网友遇到类似状况，就在这时候—— "！妹子小心！！" 突然，一道惊天巨响，伴随着画面中的斑驳碎块朝他而来—— 立体音响忠实呈现那道爆炸音，柳晚的耳朵一阵轰鸣，而在画面震盪引起的眩晕、延迟、特效光乍起四散的混乱之中，一个通体发红的庞然巨物掩映在尘烟里头，摇摇晃晃靠向自己手无寸铁的人物角色。只要被那巨物的身躯挤压一下，【细挽风流】马上就会死。 然而，料想之中的血腥并没有发生，在柳晚僵硬愣怔而下意识闭上眼睛的瞬间，象徵两力抵销衝击的声音啪地一下，如同点燃的火苗倏忽熄灭，庞然巨物倒地，大地復归于寂。 ——刚才，就在转瞬之间，柳晚没反应过来的间隙，一个涎着血水外型丑恶的牛头人身怪挥出大斧攻击，又被足以抗衡的力量止住了。 扇子。 那个男人——仅用扇子就抗衡住了斧头！ 「什么……？」 柳晚不自觉愣怔，连带游戏角色都跟着静止步伐，而那些紧接而来的攻势馀波，例如带起的尘土、掀起的断木残枝，全在惊险的角度下被未张开的摺扇阻挡抵销。 怎么回事？ 不待柳晚细思出一个结果，左下角的对话框，立刻帮他答疑解惑—— 那是一道不无狐疑，但更多是纯粹好奇的问句—— "奇怪？新手怎会跑到红磷涯。" 2-2 "奇怪？新手怎会跑到红磷涯。" 平心静气、沉着冷静，毫无疑问，是属于「玩家」的范畴。 ——身披青衣，白玉发冠的玩家【探扇浅笑】，向自己发出了询问。 「！」 柳晚终于遇到第一个玩家了！ "啊！谢、谢谢你……！" 怔了四五秒，他才反应过来应该要道谢，而这个时间也足够让程序设定上会随着最后一点意志力重新窜起的牛头人身怪于挣扎之中起身。不出所料，这次的困兽犹斗也在巧手舞扇下快速落败，俐落的截击、柔中带刚的功法、轻盈飘盪的身姿，三两下便不费吹灰之力光速制伏敌人。所有动作都是点到即止、轻轻松松、一触即退，毫不拖泥带水，连柳晚这种新手看了都要大呼过癮。 重要的是，那轻巧柔美的身手搭配上一袭裁剪得宜的淡衣雅装，更衬托出清瘦挺拔的姿态，再加上丰神俊朗的面目，直如天人下凡，太过犯规。 而他眉宇之间的英气勃发，清冷孤高的同时，又蕴有书生的典雅温文。衣袂无风自动，步伐沉稳，翩若神仙。 天地精华全于他翩翩落定后迸现，崑崙美玉也为之失色，彷彿画中山水都被他脚步踏定的安稳吸引而来了。身摇影动，曳出淡淡华彩，点染身后的万水千山。 刚才这人，应该是救了他，没错吧？ 事情发展得太快，柳晚也没看清楚，说到底，他的眼睛根本不习惯变动太快的色彩，捕捉不及光影闪现的摇晃画面，但他起码还是知道自己的血条一瞬间濒危，又一瞬间满格，然后逼到眼前的boss怪就被青衣男子用奇妙的摺扇攻击瞬间解决。 独特的攻击方式，漫不经心却招招致命的狠戾，在在令柳晚心生好奇，还有濒危时被解救的本能崇拜，然而，就在他还来不及想好该摆出什么态度面对时，面前的青衣雅士，便—— "两等的丹修……嘖嘖出息了，体修或魔修还好说，什么时候丹修也学人逞凶斗狠了？" 「……」 他在说什么…… 那语气之嗔怪、语句之浮夸，令柳晚一瞬间有来到异世界的错觉，因为现实鲜少人会这样讲话。 不过，这是游戏，是文字的呈现，所以感觉也还好…… 柳晚纳闷，但不管如何，人家好歹是救了自己吧？他现在是个软弱无助的妹子，是妹子，要好好释出善意才行。 急中生智，柳晚突然想到自己可以藉着这个机会稍微示弱一下，或许能凭着「女生」的身分得到一点厚待。 "那个，其实我不小心迷路了……好害怕啊。" "……" ——实诚的话一讲出，空气立刻轰轰静默了，如此自曝其短的行为其实不符柳晚的性格，但他觉得他现在是个软妹子，应该尽可能展现出自己值得保护的地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爷，应该挺吃这招吧？ 然而…… "……？" 他为什么都不回话？ 只见标示【探扇浅笑】的人物头上跳出了"……"的对话框，出现又消失，来回了三四次，貌似是在反覆输入、删减文字，柳晚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做错什么了吗？ 刚才那样太刻意了！？ ——严格来说，柳晚做得不算不好，但刚好他眼前遇到的这位，不是个寻常的主。 他刚好不是——会对着柔弱无骨的女孩子，心生怜悯的类型。 反而会逃之夭夭。 "抱、抱歉，我突然想到有点事，先走了咳咳咳咳……" "等等！？" 等等啊！？ 柳晚差点没崩溃——他就这么没魅力吗！？ 明明他特地选了一个美艳动人又不乏清纯的模板来捏耶！ 明明是他自己看了都我见犹怜的天仙美人……这傢伙，难不成是gay吗！？ 2-3 "这位雅士请你等等啊！就这样把我丢在这里好吗！？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耶！！" 不知道这样留不留得住他，但总之柳晚好歹是努力了—— 只见手持摺扇猛摇，遮着脸彷彿想挥去侷促的青衣雅士静止了十来秒，然后…… "迷路……？你真的是新手啊？" ——用傻眼似的、嘖嘖称奇的语气回应。 好似从头到脚打量、审视了一番柳晚，那意味深长的反问令柳晚不自觉尷尬起来……不知为何，明明只是游戏里头的虚拟人物，他却觉得被那青衣男子狠狠鄙视了！ 那语气也不知怎地，令柳晚有些不舒服…… 是、是怎样。 他这是被小瞧了吗！？ 看到探扇接着按出一个系统内建的"=="代表汗顏的表符，柳晚感觉深受侮辱。 "=="是什么鬼啦！他最雷这个表情符号了！ 新手又怎样！老手又怎样！他就还刚开始玩啊！ 扣掉迷路的时间，游戏体验根本还是零好不好！ 说到底，这游戏也不是他主动想玩的，只是为了三千元！！…… 不理会他的慷慨激愤，毕竟网路世界隔着千层纱，那头操纵探扇浅笑的人物已经自动说了下去： "新手……啊，是在解新手任务？我记得，任务要求的老黑鹿在离这里二十分鐘远的地方啊。" 柳晚：…… 二十分鐘！？ 二……十！？？ 柳晚还在与自己天人交战，探扇就拋出了更大的重磅震撼弹！ "你是打算绕《清宵》地图一圈吗？这个方向过去只会遇到更强的野怪喔。" ！？？更强的！？ 意思就是，他来时花费的十分鐘全耗在反方向了！？ 天啊！他真的是！天才！ "怎么会迷到这里来……想不到路痴是真实存在的啊？" 柳晚兀自伤神，这时青衣男子又接着飞来哭笑不得的一句…… "……" 气极的柳晚直接沉默打出了个删节号。 他就是路痴！外加游戏白痴！ 连个新手任务都卡关！ "欸？骗人。生气啦？" 察觉到这个删节号的无言威压，探扇好奇地睁大眼睛……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形容，是因为男子除了打出如上语句外，还按了系统内建的表情符号：水汪汪大眼睛。 "…………" 水汪汪你妹！ 装可爱你妹！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欸，妹子妹子，你生气啦？对不起嘛，跟你赔不是，原谅我？" "说话嘛，最近很少遇到新手了，要加入我的帮会吗？" "我可以带你飞带你闯荡江湖，只要你跟了我喔妹子……" 【探扇浅笑】一连打出了n条句子。 柳晚青筋暴烈，差点没抠掉键盘按键。 这、什、么！油腻男啊！ 为什么第一个遇到的玩家偏偏是这傢伙！ 虽然理智上知道这种时候答应他好像就达成了网路人妖诈骗大神的目的了，但柳晚不知怎地，很、不、想答应这傢伙！ 可能是碍于自尊，可能是逆反心理！于是他放任自己勃勃喷发的怒气，疯狂敲起键盘…… 输人不能输阵啊！ "不好意思！救了我真是谢谢你！我还要赶路先离开了！你老人家自个儿方便去吧！" "咦？等等，妹子……" ——开口闭口喊他妹子其实对他本身就是一种侮辱了。 虽然是他自己要玩女角的…… 正当柳晚怒气冲冲地操纵【细挽风流】转身啟步时，不偏不倚从正后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为何会知道那是正后方呢？因为《清宵》这款游戏只要是类似声音、气味这种敌方携带的状态，都会有标示方位的御敌警讯，但柳晚是新手玩家，理所当然不知道—— "等等啊，妹子，你再往那边去的话——" 青衣男子傻了眼，好似很焦急一般连串打字，彻底发挥他傲人的中打速度，可惜柳晚怒上心头，早没了分辨情况的理智。 "妹子妹子，停下来，前面有——" 任凭摺扇男子在那里大呼小叫，柳晚打算彻底无视，反正从头到尾都是他自主救了自己、自主感到退避、又自主发骚耍憨，权当作是他一人的独角戏吧，然而—— 就在【细挽风流】踏出第二步时。 『吼嗄嗄嗄嗄嗄！』 突然出现的野兽嚎叫声，却阻断了他！ 惊天动地的巨物带来威压，赫然出现在【细挽风流】柔若无骨的身子前，搥胸咆哮发出威吓！ 那是，与刚才如出一辙的牛人boss怪！ 真的出现了！ 柳晚紧张地闭上眼睛，虽然只是游戏，他很快就知道将迎来第一次死亡——这次，探扇可不会再救他了吧？毕竟他光是展现出不讨喜的样子，根本拿捏不清游戏大神可能喜欢的女性类型。啊啊，死亡啊，就算只是一个游戏，死亡也绝对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好滋味的；虽然他只是新手，还不懂游戏里那些规矩与常态，甚或是玩家应有的坚持，但他已经开始认同【细挽风流】就是他的化身了……他实在无法忍受自己就这样不明不白死了！ 「可恶……」 咬咬牙，游戏生手、游戏菜鸟、游戏白痴的柳晚，发出今天以来最不甘心的懊悔声。 那是比自己在家人挤兑下轰轰逃出家时还要悔恨的心情…… 比起那种时候，还要感受到纯然困乏的无力感。 因为他只是个两等的丹修，是个明明有反抗意志却因为缺少实力而无缘做到的新手的缘故。 还是因为，他其实一直以来嚮往着如同探扇那样，在游戏中虎虎生风、隻手遮天呢—— 含恨逝去前的、一秒。 柳晚闭上了眼睛。 然而，非同预想之中的黑频画面，在【细挽风流】的血条窜至最后一滴前—— ——『缘起缘灭』！ 通天的青白光波，包围了他、保护了他！ 「什么！」 除此之外，还有丢到他眼前的「丹药」。虽然柳晚压根不知那东西的来头，但光看外型就知道大抵是怎么一回事了……是大还丹！ 柳晚当机立断捡起来，发挥毕生的手速服用，而在治癒功能发挥、令人激奋的特效光线笼罩下，【细挽风流】的血条快速飞升，很快就由岌岌可危的红条变回生机盎然的纯绿！ 柳晚只能呆呆地、做出跟人物【细挽风流】一模一样的痴傻表情…… 血量回升，而袭击的敌方血条在摺扇俐落的攻击下迅速归零，如果boss怪有心智，大概会感受到跟柳晚刚才一样的绝望吧。 boss之于柳晚，就如同探扇浅笑之于boss。 探扇——那名手持摺扇、风度翩翩、风流不羈的长衣男子，就如同每个情节跌宕的戏剧中安排的最后大boss，拥有难以划定的实力。 仅消一秒，就俐落解决掉了柳晚难以应付的灾难。 只听他，缓缓敲动键盘—— "所以，不是叫你不要过去了吗？" 浅浅地、嬉笑道—— "为了保命，跟紧我吧，妹子。" 2-4 时间往后推移五分鐘。 在柳晚操作着【细挽风流】跟上【探扇浅笑】后，一前一后两个同路人当即迎来难堪的沉默。 「……」 尷尬、难受、口乾舌燥。 柳晚心里有n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事情是这样的，在以摺扇为武器的奇特青衣男子说出"组个队吧，妹子，这样我更方便顾住你血量。"后，柳晚一楞一楞答应，他才头一次知道自己原来是个挺容易被牵着鼻子走的人……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有人一路护送，对于目的正好在此的柳晚自是求之不得，而他仍有几个超想问的问题积在心里，眼看着就要爆炸…… 回想起刚才青衣男子矫健的身手、行云流水的身姿，在天地之间划出方圆，雅致的摺扇便当即自动张开一圆界线，铺出一条边界不明的鸿沟，柳晚突然想到一个形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儘管不完全适当，但却实实在在是青衣男子施展身手时最好的形容。仅只眨个眼的光景就解决掉威风八面的牛人boss，不是牛逼大神是什么？柳晚终究还是没忍住，颤巍巍打出文字： "你的职业是……" 探扇顿了一下，马上回应，打字速度堪称一流： "嗯？点人物按右键可以查看资讯哦。我是太乙啊。" ！！ 太乙！ 那不就是、柳晚一开始很想尝试的…… 代表色青蓝的那个奇特稀有职业！ 【探扇浅笑性别男等级108门派太乙帮会归朝欢】 108级…… 因为事先做的功课不包含这项，所以柳晚也不知道一百多级到底是强还弱，只知道比起自己的两等，远是无法弥补的差距。 等等，他竟然迷路迷到百级高手会在的地图？ "别怕，我们平常不来这里的，只是最近发生了点事，我来抒抒压。" 原来如此…… 不是，就算那样也很奇怪。你一个百级高手会因为抒压跑来新手区虐怪？ 是多大的压力啊？ 把怪都清光的话新手怎么办啊！ "放心、放心，我有注意系统自动生成的时间啦……" ……还真是好贴心好周到啊？ "嘿，妹子，我有点失忆，太久没去新手村了，从那里会比较好找红麟……你打开地图指示一下方向好吗？" "……" 就在柳晚尷尬地琢磨角色名探扇浅笑的人物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傢伙时，那傢伙又摇着摺扇好生愜意催促他…… 他就已经是个路痴了还叫他指示方向！ "嗯？为什么又点点我……啊！你是路痴，是路痴啊！" "闭嘴！" 柳晚青筋暴跳，只差没打出一句脏话。 不需要重复两遍好吗！ 他是路痴他有自知之明！ "这可怎么办……不然，你报点？" 报……报点？ 作为补偿，探扇提出了另一个替代方案，然而柳晚…… 沉默了十来秒，探扇终于看出了他的苦恼。 "也不会报点吗，就是打开任务提示，然后……" ……两人又沉默了十秒鐘。 探扇浅笑，决定投降： "嗯，看来我只能……" ——尷尬。 柳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笨，事前做的预习功课好像一点也没发挥效用啊！ 可恶，所以他才讨厌游戏…… 【细挽风流】跟前的青衫男子【探扇浅笑】来回旋转跳跃着，彷彿是随着苦恼的心情打转一般。柳晚讶异于游戏角色也能传递如此活灵活现的感情时，只见探扇沉吟了一会——便很快地打出接下来这句话："妹子，这虽然是下下策，还是这么办吧。" 什么？ 在柳晚没反应过来的当下，画面里的探扇很快抬起头，直视向萤幕，头顶接着跳出一个让柳晚全身寒颤的水汪汪大眼睛贴图。 这傢伙！ "妹子，接受我的夺舍请求……我能直接操控你的画面，看你那边的地图。" 2-5 "什……么？" 柳晚愣愣地、双手僵硬，发出迟疑的声音。 不只打字，他本人也在现实实际「什么」了一下。 夺舍？记得那好像是修仙小说中的…… 探扇彷彿耸肩般，晃动了一下人物，应道： "夺舍功能，我们都戏称为远端，反正你答应就是了，不会干坏事啦。" 呃，柳晚也不是担心这个…… 基本上，他这个两等的帐号就没什么可失去的。 但是夺舍，怎么听都觉得…… "好啦～发出啦，妹子妹子，快按确认！" 这傢伙。 柳晚彷彿看见了摇尾乞怜的大型犬图像，类似黄金猎犬或拉不拉多一类的可爱大狗狗，揉了揉眼。是错觉吧？ 迟疑几秒，柳晚还是决定相信这个看起来不坏的路人……呃，应该可以信任吧。 "按了……" "很好！" ——探扇一打出这句昂扬的话，柳晚就瞪大眼睛，看见自己的人物角色被定格，鼠标自己移动，几个画面自动弹出。 怎么回事？ 这就是夺舍！？ 但是，他还能打字："怎么回事！？" ——实际表达出自己的震惊后，换来探扇浅浅的一笑： "哈哈，妹子，你害怕的样子真可爱～没事，我只看你的地图。" 好似在安抚，过了一会，柳晚才彻底明白发生什么事——探扇远端遥控着他的帐号，打开只有他才能获得的新手资讯、那个标示着红麟崖座标的提示视窗。 夺舍，名副其实，就是夺走主人掌控身体，也就是帐号的自主能力。 真服了官方…… "嘖嘖，是252,145啊，差这么多，真服了你……" "……" 这傢伙，不呛他一下会死是不是？ 他就是个游戏白痴啊！ "好了——咱们走。" 探扇顿了一下，轻巧地说，然后—— 「咦？等等……」 柳晚一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角色彷彿按了自动跟随，在探扇浅笑的人物角色后亦步亦趋。 这、这傢伙，不打算解除夺舍吗…… 他突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摇尾乞怜的狗狗了…… 好、好屈辱……！ "放开我！" 他不自觉地喊出、不，打出这句话。 探扇愣了一下。 "啊，你想自己走？也是可以啦……不过你要跟紧哦，我要抄近路，会遇到更强的野怪。" ……倒是体贴一点走适合新手的安全路线啊！ "从这里，经过无情峰，再抄羊肠径而去，就可以抵达红銹村……" "虽然也可以从绿禧乡走，但那里有一个断崖，两等的血量跳下去可能会死，还是从这吧。" 柳晚眼一翻，觉得其实怎样都好。 反正他貌似不管怎么走都免不了一死…… 只见路上遇到的、蜂拥而来的成群野怪，皆被探扇俐落挥扇旋扇的身姿消灭掉。 柳晚不禁觉得好羡慕，可恶，要是他也成为太乙，能够如此帅气吗？ 相比之下，他志向成为的圣贤根本是个花瓶角嘛！ "啊……" 突然，就在柳晚这么忿忿不平地自怨自艾时，系统传出了特殊音效—— 【恭喜细挽风流升级2→3】 升级了……他升级了！？ "哈哈，看来你吸了太多高等怪经验，不小心升级了呢。" "……" 他竟然、光靠着吸经验！什么事也不做！就被躺着带飞了一级！ 顏面何存啊！ "哦，妹子，你好像不是很开心？" ……这傢伙，莫名的敏锐是怎么回事！ 他就是不开心啊，明明自己也是有能力有意愿自力更生的大好男儿，却被逼迫着扮演柔弱女人接受保护。 虽然，都是自己造的孽…… "奇怪，一般的妹子躺赢都会很开心，连我徒儿也不例外喔，挽挽，你好像特别不一样？" ……什么挽挽？ 什么挽挽！？ "你，那个叫法——" "呵呵，挺可爱的啊。" "！！" 不是可不可爱的问题！ 不，是正因为很可爱，才拜託请住手！ 那种与现实绰号微妙吻合的地方是怎么回事啊！ 怪彆扭的…… 柳晚脸一热，彷彿看到了探扇浅笑的角色人物活过来，实际飞到自己跟前，用那轻柔低沉的声音，温和叫唤自己—— ——晚晚。 「简、简直了……」 他在想什么啊？头壳坏去了吧！？ "妹子，多说点话吧。这附近的怪刷一下就死了，我很无聊哪。" ……怪他囉？ "明明是你自己跑来抒压的……" 柳晚其实知道，帮他就只是顺便而已。 本来还避他避得跟什么一样…… "哈，妹子你记性真好，就是悟性不高。啊，四等囉。" "……" 柳晚僵了一下，同时看到跳出的系统讯息高高昭示着【恭喜细挽风流升级3→4】。 简直是、顏面尽失…… 他真的躺了两等！ 恐怕还会有接下去的三四五六等！ 不理会柳晚心里的复杂纠结，探扇浅笑兀自在前头摇头晃脑带路，好不自在： "话说，妹子，还没问你呢～你是丹修，将来想入什么门派？" 他想退坑…… "如果还没决定，我大力推荐你加入太乙！太乙！想在群雄中呼风唤雨、独霸一方，轻轻松松隻手遮天的话，就只有太乙了！" ……听起来是不错，但柳晚才没这么笨。 "我记得太乙是最少人选择的门派吧……？" 虽然他实际上最欣赏的就是太乙，一看到门派介绍页面时，就被那超逸绝尘的风采吸引了，包括代表色在内，都是他最喜欢的。 看看，现下一个行走的太乙就在自己跟前，那风流倜儻、逍遥自在、无拘无束、无所不能的强大模样，真是令柳晚好生羡慕。 可是，即便如此，嘴上也要硬一下的…… "是最吃操作，就算有操作，也不一定玩得好，总被天帝魔尊压着打的门派，没错吧？" 果不其然，探扇立马发出哀号： "呜哇，妹子！" 还附带一个哭哭表情： "你原来是走s路线吗？真过分啊，不过这种直接的地方我也很喜欢……" 这傢伙，到底在说什么啦？ 顿了几秒，探扇浅笑又是话锋一转： "妹子，因为人数少就小瞧可是你不对了啊，你知道排行榜第一的大神是玩什么门派吗？" "不知道。" 他连排行榜都不知道怎么开，自然不可能知道那种事情。 不过照无脑角的名声来看，应该不是天帝就是魔尊……？或者战仙？ "你以为是天帝魔尊吗——错！是狂浪啊狂浪！" …… 结果也不是太乙嘛这傢伙在得意什么。 "铁证在此，神角玩不好只会弄巧成拙！就算起点再高，没有与之相配的实力的话，怎样都不可能力压群雄！" 这，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啊？ 可是，柳晚又不是为了…… "再来！你知道排行第二的大神职业是什么吗！" "呃……狂浪？" 柳晚这次学乖了。 没想到，探扇顿了一下，马上—— "错！！是太乙！！！！" "……" 柳晚无言地丢了一个删节号过去。 这傢伙，超不乾脆的，就不能直接说排行榜上有几个太乙吗？ "实不相瞒，目前进入综合榜单前一百的，只有不到十个太乙。" "…………" 你这，完全就是在反向说服吧。 柳晚本来稍微被说动一点的心都退却回去了啊！ "超过二十个天帝、二十个魔尊、十五个战仙，还有变动不断的十几个狂浪、渡罪、掩日、摧岳……" 探扇抱起手臂，鼻子翘起来，得意地问： "怎么样，是不是很心动？" 不。完全不。 这傢伙，脑子没问题吧？ ---------- 本话是——虽然设定为直男却从一开始就像蚊香一样弯的晚晚。 他，真的是直男(没有说服力的强调)。 2-6 这傢伙，脑子没问题吧？ "不管怎么样，妹子你本身是丹修就已经很吃亏了，现在帮会势力不稳，我怕你被欺负啊……选太乙，我罩你，如何？" ……柳晚彷彿看到了拿着爱心笔在站前怂恿着「买啦买啦」的粗劣推销商。 说到底，这傢伙为什么一副可以护他周全的样子呢？ 不，应该说，就算他真的选了太乙，他又能保证真会「罩」他吗……他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 呃，就先不论柳晚被这样「利诱」的心情，能吐槽的地方实在太多，会对来路不明的新手释出善意，真的只是出于好心吗？ 等等，照这个套路看下去，该不会…… 柳晚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根据他从小到大看过的爱情电影里头的套路…… "探扇……我很直接地问一句，如果不是的话请尽快让我放心。" "嗯？" 得到探扇自然的回应后，柳晚深吸一口气，在心中祈祷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千万不要，极其艰难、极其挣扎地——吐出一句话： "呃，你应该不是……想追我吧？" "…………啊？" ——时间彷彿静止了。 柳晚甚至忘记自己的本来目的就是要给大神带飞，从天上掉下来的探扇简直是得来不易的机会，他满脑只想着被男人追求的困扰以及本能的反感…… 就算他现在玩的是女角！内心也是铁錚錚的汉子！ 被一个风流倜儻的男人这样「追求」，他浑身不适啊！ 柳晚想着这样不行，就算真要履行跟戴振森的赌约，也得找个恰当的、不那么油腻、闷声干大事的沉稳型大神，怎么说都不可能找探扇这种，又浪又骚又话嘮的！ ——时间持续静止。 在柳晚的问句藉由【细挽风流】问出口后，于前头无声刷怪的探扇浅笑逐渐清空了野怪、静止了动作，然后…… "哈哈、哈哈哈——" 配合着大笑的贴图。 探扇他—— "哈哈哈哈哈……妹子、妹子你还真是……真是不一般……超直接……哈哈哈哈哈——" 明明是打字，却实际感受到了那种笑到断气的感觉，不断打出一些错误符号与顿点的探扇，此时的心情完美传达给柳晚。 也因此，柳晚很快红了脸—— 察觉到自己「误会」了什么，还是很令人羞耻的误会。 "我！我又没有奇怪的意思！只是确认一下啊！你不要笑了！" 可恶，没办法，那些电影都这么演的啊…… 从小跟着姐姐看的韩剧，哪个不是走这种套路！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点也很好笑，哈哈哈，真是太可爱了……" 什、什么？ 没有要追他，又说他可爱，现代人都这么轻浮吗！ "啊～啊，哈哈哈，天啊……" 乾脆笑死你算了！ ——笑了好一会，期间探扇还重新刷掉几次涌到眼前的小怪，柳晚彷彿看到操作着风流男子的傢伙悄悄拭去眼角笑出的泪水，才见他姍姍打字： "抱歉，我们帮里的人讲话都很三八，不知不觉被传染了，如果让你误会，不好意思啊。" 而后是紧随而来的这一句—— "我有一个帮会的人要顾，还有不省心的徒儿，实在无法找道侣啊。" "……三八？" 非同探扇下句洩漏的资讯，柳晚更关注那句三八。 这年头，还有人说三八的啊？ 搞不懂探扇…… 只见又刷完一波小怪的探扇好似耸了耸肩，不露疲态，打出一个微笑表符，便将整齣闹剧画下静止符。 "你又升等了……十级。妹子，现在反而是你，好像不得不以身相许了啊？" 2-7 柳晚的呼吸停止了一下，而后他很快转移视线——移向最上方的角色资讯栏。 他竟然不知不觉升了十等，加上原先的等级，现在是十二级！ 早就可以转职了！ 等等，不会吧，探扇是刷了多少怪……不，他刷的怪到底是多高等？ 柳晚到底闯入了什么虎穴？ 查看了一下自己总共得到的经验值，柳晚忍不住寒颤。今晚要是没有探扇，他得死几次啊…… 虽然说死一次就可以选择回到重生地或者原地復活继续闯关，但依柳晚的路痴属性，他可能还会重复走到这边。 而他又不想再浪费卷轴。 所以，确实要说，他真的被探扇救了。 被那个恰巧路过、出手帮助的探扇浅笑……救了。 无偿的帮助，对着初次见面的过路人—— 柳晚感到难以置信。 与其说感动，不如说…… "你这傢伙，一定是吃饱太间吧？" "哈哈哈！妹子说话果然很毒——" "啊，抱歉……" 柳晚僵了一下。刚才他的手指不听话，不，应该是太听话便顺着脑内意识打出心声……不小心吐槽了，明明探扇好歹帮了他那么多。 得好好感谢一下人家吧…… 动动手指，柳晚儘管感到不好意思，还是决心坦率一次： "那个，如果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定当尽力以报，虽然我……只是个刚玩的新手。" ——说实在，他想不出探扇对他这么好的意义。 他又不是什么气质婉约的神级天菜，也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对他示好并不能换得什么，何况他极力邀请加入的门派太乙，柳晚最后估计也会拒绝。 这样子，探扇浅笑，就真的什么也没得到了。 柳晚对此感受到一股心慌。 他不习惯亏欠别人，不习惯欠人情——喜欢什么事情都讲究平等，与人交际也是，别人付出多少，自己才付出多少，压根不会想要无偿给予。 所以他才难以理解，怎么会有人不计代价甘愿付出。 现下，就算无从解释，探扇仍是一路护送他回新手村，帮助他快速升了如此多等…… 本来丹修最好的升等方法是炼丹，不然也不会叫丹修了，探扇却硬是靠打怪给经验的方式让他升上了可转职的十级。 柳晚有种什么都反着来的感觉。 本来打算慢慢摸索的这个游戏，在他真的碰巧遇见一个「大神」的当下，彻底变成十分单纯的游戏。 果然，他不习惯给予，也不习惯单方面接受。 不喜欢被人情压着、难以释怀的感觉。 所以，就算看着无力，他也要尽可能传达自己对探扇的谢意—— "虽然、虽然我既没用，又很笨，还是个路痴，可能连跑腿都做不到，但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尽可能帮忙，探扇。" "妹子……？" 网路那端的探扇，好似愣了一下。 面对再次涌上的怪物群，儘管一男一女相偕紧靠的身子依旧赶着路，一个在前头杀怪开路，一个紧紧跟随，他们之间的交流也没有中断。 唯一不同的，是向前游刃有馀、优游自在的探扇突然显得有些侷促： "妹子，听你这么说我反而有点害羞了啊。跟你说，我帮你不是为了人情，只是顺势而为……" 未待柳晚回应，探扇自动说了下去： "我心情不好，来新手区虐杀，不被人记恨就算好事了，你还要感谢我的话，我探扇浅笑的名声就彻底败坏了啊。" "什么啊……" 看到对方既诚恳又严肃的说话方式，柳晚不觉失笑。 这傢伙，自始至终都是一副风流不羈的吊儿郎当样，没想到真向他感谢，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归朝欢那伙人也会唾弃我的，我是指我真接受你的感谢的话。妹子，如果你真的于心有愧，不如答应我一个请求吧？" "呃？……如果是门派的事……" 那柳晚、应该会考虑一下…… 然后呢？最后他会答应吗？ 在探扇显露出十足的诚意以后…… 在知道对方大抵不是一个坏人后…… 好在，探扇浅笑摆了摆手，给了他一个温暖微笑： "别急，不是那档事——我探扇还没有趁人之危到这种地步，何况太乙他老头也没有给我什么恩惠，我用不着帮他招新。" 呃，太乙他老头？是指门派宗主，类似npc的人物吗？ 游戏玩久了都会这样说话吗？ "我想说的是——妹子。" 顿了一下，探扇的角色人物跟着立定。 一股自然而然的严肃，也随之流了出来—— 紧接着，是探扇那不带玩笑，一丝不苟的认真诉说： "如果往后有人问你，认不认识『探扇浅笑』的话——千万、不要说实话。" 2-8 空气彷彿随着探扇的这句话，静默了。 柳晚跟【细挽风流】的角色人物一同静止，呆呆大张嘴巴，他甚至没注意到右方袭来的又一波各色野怪，正齜牙裂嘴张牙舞爪扑向他，而那波攻击不意外又在探扇浅笑俐落矫健的身手下消退。 柳晚心里只有满满的诧异。 还有，不解。 那样子强大又耀眼的人，为什么会用一副「跟我在一起，会害了你」的模样说话？ 为什么，要好似警告一样，悄悄推拒他？ 探扇那傢伙。 明明，柳晚都还没准备好要对一下拉近的距离感到退避，他就先手主动推开他了。 不是柳晚主动离开，而是这个相识不到一小时的傢伙后退了一步。 后退、了—— 等等，这是为什么，不知为何，在听到探扇这么说的那一刻，柳晚感受到的不是「距离」向来带给他的安心，不是网路世界中那种保持着面纱与薄膜注视着人的、具有安全感的接触。 而是过度亲暱，猛一平息后——造成的反噬。 ——眨了眨眼。柳晚突然就有些不适了。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在他好不容易想结交一个朋友的时候，告诉他，我们别再做朋友了！？ 开什么玩笑！ ——"开什么玩笑！！" 于是，顺应自己内心最诚实的想法，柳晚用那个美化了的性转角色道出自己的愤怒—— 开什么玩笑！ 不说清楚理由的话，他可是不会从的啊！ "我才不接受！除非你说出理由！！" "唔……妹子，虽然你直来直往这点我很喜欢，还是有些吓到了啊，好久没人这样跟我说话了。" 探扇顿了一下，好似有些无奈，但是…… "抱歉……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我才不会道歉！你不解释清楚的话，我就到全频去说我认识探扇浅笑！" 柳晚才没那么好打发！ 因为，他可是知道的啊！游戏有世界频、或说全频这东西——只要在那里说话，所有玩家都看得到、躲不过！ 全世界都会知道他俩的关係！ 呃，关係，但他俩好像也还没啥关係来着…… "呃，妹子，快别衝动……" 探扇这次好像真的慌张了。 连行云流水操纵角色御敌退敌的身姿都不由自主顿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一挥手，一道清脆的青光刷过原野，造成又一片野怪群倒地，柳晚成功升上十三级后——才缓缓打出文字： "我……不是想要跟你装不认识，只是想说，你认识我，没好处，真的。" "……" 那是静了下来、流露诚恳的语句。 明明只是文字的呈现，柳晚还是一瞬间感受到了探扇的真心。 这是什么意思？ 柳晚蹙起了眉。 一个游戏玩家说出「认识他没好处」这种话，是为了什么？他仇家很多？他人缘不好？他风评很差？ 呃，怎么想都是差不多的理由，难道……可是…… "看你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就说清楚点好了。妹子，你看我的人物资讯栏时也可以看到吧？我隶属于〈归朝欢〉——〈归朝欢〉帮会，实际上是我创建的。也就是说，我是帮主。" ！ 帮主！？ 那个拿古词牌名装逼的帮会名，是你想的！？ "而我们帮会现在跟另一个强大帮会——〈不灭堂〉正处于战时，虽然在你没有加入我们帮会的情况下，五十等以上拥有pk权的玩家都不能找你pk，光你认识我这点就很危险了……" 啥！ 这讯息量，也一瞬间来太多了吧！ 不理会柳晚发昏的脑袋，探扇从一而终使用那傲人的手速，飞快打字—— "如果宣战的是〈弥勒角〉就算了，他们很明事理，〈不灭堂〉可不一样啊，玩魔尊的那傢伙可是条疯狗。" 疯狗！？ 什么跟什么！？ 游戏中还有那种可怕的傢伙！？ "他们可能会在各种地方找你麻烦，妨碍你练等，抢走你的资源，杀光你的猎物，或者放出败坏名声的消息……" 说到这里，探扇的人物动了一下，好似真的透过视线覷向一脸一言难尽的细挽风流一样——而后他琢磨了一下，仍是犹犹豫豫开口： "尤其，嗯，你是个女孩，丹修，这种组合最容易被盯上……" ……这又怎么了！？ 游戏里还性别歧视！？ 不对，连同他自己在内，本来就是藉着刻板印象装软妹求人带呢…… 会有那种赌约，也是因为这个社会的普遍观念认为用妹子身分玩游戏就能如鱼得水，得到很多好处吧…… 就在柳晚不自觉迷惘起来时，探扇的文句又跳了出来： "他们可能会罗织我跟你的不实谣言，侮辱你的清白跟名誉喔。" "！" 什么鬼。 玩个游戏，还有这等复杂的事？ 尤其他真身是个男的，竟然有人会因他的女角身分误会他与探扇？ 不，等等，说到底，究竟是为什么—— "你们为什么要打起来啊……" 这才是重点。 柳晚不是很懂那个「战时」的意思，是指他们接下来会进行一场帮会战吗？还是关係一直很不好，见面就要pvp？柳晚没预习到这里，根本无法理解《清宵休独倚》里头的人际关係。 他只是凭第一直觉，觉得那是很无法理解的东西。 游戏，也像现实一样，有那种斗争和倾轧吗？ "嗯，反正就是帮里人跟他们有了齟齬……自己人我不能不护着啊，何况励心劫那傢伙向来喜欢装疯卖傻，说没阴我们我都不信……啊，励心劫就是〈不灭堂〉帮主，那条疯狗。" 疯狗…… 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被这样形容啊？ 名字也很中二。 "战时的意思就是敌对——一般来说除了在比武场都无法强制进行pvp，五十级以上也一样，但是进入战争状态的帮会双方能够无条件随时开啟pk模式——无论等级、无论地点。" "这么……" 这么可怕？ 柳晚听得目瞪口呆。 画面中的人物随着柳晚动作一点一点，彷彿也很吃惊似的。 探扇点了点头，好似能看到他叹出的一口气—— "是啊……就是这么夸张。就算你没加入我的帮会，他们无法攻击你，被知道你与我相熟还是弊多于利……" ——听到这里，柳晚大致明白探扇纠结的点了。 正因为处于非常时期，探扇才会这么要求他吧。 可是，即使如此，就要他……不是太奇怪了吗？ 深吸一口气，柳晚儘管犹豫，还是克制不住打字的手—— "……错的人不是你吧？探扇。是那群找你们帮会麻烦的人。为什么我要因为这样失去一个朋友？应该说，你对我这么好，我还过河拆桥的话，不是太伤我的人格了吗？" "妹子……？" 探扇一楞，连赶路的动作都不知不觉停了，而柳晚忽略自己说了多么羞耻、多么不像他的话。 对着这个今天初次见面、相处不到两小时的男人，仅只是顺应本心、发出诚挚的一语： "我相信我的判断——你是个好人，你帮助了我，我喜欢你这个人，所以我不会躲避、不会隐藏，我认识你，是值得庆幸的事。" "！" 最后的最后，在电脑萤幕反射出柳晚彻底红透双颊的影像之后，他才微微撇开头、硬着头皮道： "还有，别再叫我妹子了……之前的绰号，不是挺好的吗？" 探扇愣了一下，而后不无感动地、缓缓浅浅地笑了出声： "哈哈、是呢……挺好的。挽挽，挺好的。" ----- 请不要介意这对狗男男才第一次见面就羞耻话连发的事实。 3-1 气氛好得出奇，如果是一男一女，差不多就是要相看两生情，抱一抱接个吻走入最终大结局的阶段了，可惜，这里是游戏，角色难以做到那种高难度动作，主人公也不是一男一女。 在这里的，是两个男人。 柳晚是不知道探扇的年纪，但从与对方的相处，以及其所说出的话来看，觉得他的年纪应该比自己大。 也就是所谓自然而然的成熟风韵吧……虽然探扇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还喜欢说些胡话调侃人，也无妨他展露年长的气息。呃，是因为他等级高吗？应该不是。 不管如何，这朋友柳晚是当定了——只要探扇浅笑不嫌弃他，他都会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回报这个人，因为就算只是游戏里的缘分，柳晚也定要还清，而如果能够在他退坑之前还完就好了。 ——是的，退坑，柳晚迟早会退出这个游戏，会比谁都还要早地、离开《清宵休独倚》。 差不多等到他赢下赌约，三个月期限一到，他就会脱离「细挽风流」的身分。不会有迟疑，也不会有不捨。 "好了，红麟崖就在前头，哪，你已经十三级，老黑鹿对你应该不是问题……" 不知不觉，两人也绕了一大圈，回到了柳晚些许熟悉的地方。 脸一热，他急匆匆打字： "不、不用你说，我也会自己处理的！让你帮这么多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哈哈，挽挽，你好像不是傲娇，而是天然啊，很好，我很喜欢……" "……闭嘴！" 没想到，就在他们行将告别，结束这一晚迷幻而奇妙的际遇时—— 一个不请自来的陌生人，打断了他们。 ——那伴随着轰轰烈烈的技能特效光、挟带惊天之势打过来的，是一句令人不寒而慄的文字： "找到你了……探扇浅笑。" 随着这段文字进入视野，柳晚的游戏角色——细挽风流，同一时间，进入死亡状态。 死亡——不容翻转、无庸置疑的死亡。这只是个游戏，柳晚当然不可能感受到实际死亡的创痛，但是，那一刻所感受到的屈辱、对于生死不容回绝的厌恶，以及自我渺小无所作为带来的逆反心——当即让柳晚浑身打起颤。 所以，他才讨厌「游戏」啊……！ 他最讨厌输的感觉了！ 相比恨得牙痒痒的柳晚，探扇浅笑更多的是震惊： "励心劫……？你疯了，玩家pvp时波及无辜群眾会扣多少经验值，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感到难以置信，因为照理来说五十级以下的玩家无法pvp，无论是不是在比武场都一样，除非是进入战时的帮会。 柳晚的游戏人物细挽风流既没达到五十级，又与探扇的帮会毫无干係，照理来说是无法出手攻击的。 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打到他，甚至造成死亡，那就是向「探扇浅笑」发出攻击，使意外一般的攻势馀波，扫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玩家。 但是，因为这种bug一般的机制，被杀的低等玩家反而会得到大量安慰性质的经验值，而出手杀害的高等玩家则会扣掉相对应的经验。 这毫无疑问，是疯狗才会选择的作法。 "她又不是帮里人……你疯了不成！？" 对于探扇的质问，来者是这样回应的—— "没办法，我一看别人跟你好，手就痒，就想杀。" "…………" 柳晚与探扇浅笑，同时打出一长串删节号。 这，怎么听着那么像是小媳妇抓姦啊？ 不，等等，探扇叫他励心劫，也就是说…… "呵，我还是头一次知道，〈不灭堂〉的帮主如此热烈地爱着我，探某好生欣喜，但实在难以承当……" "少噁心了，接招。" 面对探扇的调笑，不灭堂帮主面不改色伸手挥动，一团混着电流的紫黑色光波便立刻袭击了过来—— 该死的是，刚好于此时跑完死亡读秒的柳晚，一个手贱按下了原地復活：「啊啊！！」 "……操。" 励心劫发现他掉了一等。 而柳晚呢？呃，他升了十五等。 青筋暴跳、头皮发麻，探扇尷尬地摆手……"那个，心劫，你别、你别生气？" "说、过、多、少、次！" ——"不要那样叫我！！！！" 回应他的，是不灭堂帮主更加愤恨的怒吼——不，正确来说，响彻耳边的只有技能挟带的特效音，仅靠文字多少削弱了励心劫带来的威压，但是源源不绝的怒意，还是藉由复数惊叹号传递了出来——探扇这傢伙，是踩到了励心劫什么底线啊？ "等等，励心——" 探扇浅笑焦急制止，紧急操控角色原地跳开，可儘管他急急改了称呼，也无法阻止魔尊不容质疑的威压向他释放。 远远的那端，操纵探扇的人物在暗影里浅浅一笑。魔尊吗？是吗…… 他还没实际体验过，「太乙」强抗「魔尊」的感受。 那是儘管「排行榜」高于对方，也没有在比武场或任何正式场合实际对役过的，他们两人之间的心结。 凭什么你没打赢过我，排位却高于我呢？ 凭什么无论帮会还是个人，都是你的锋头远胜过我？ 这个游戏一年了，从开机到现在，还没有太乙实际打败魔尊的先例在。 太乙与魔尊—— 弱角与神角。 这不是正正好吗？ 他将成为、第一个。 「接招吧，励心劫！！」 ----- 谈谈恋爱放放闪，打打游戏。 3-2 一高一矮两个人物快速窜动在视野里，柳晚的眼睛几乎捕捉不到那秒速变动的光影。在飞速之间碰撞转瞬又弹跳开来的两个人，好像突然之间，不再只是两个普通的游戏角色。 他们从悄然佇立的位置活了过来，彻底成为跳脱游戏世界活灵活现的人物！ 拥有自己的情感、意志，更有衝劲！ 只见神挡杀神佛挡斩佛的魔尊多次使用傲人强攻扫向太乙，续力之后盛放，丝毫不顾含蓄与节省，也不管其技能本身的性质会对环境造成何等破坏，短暂停顿后便再次製造空隙续力，大mp法招消耗完魔力后，马上又趁空档拿起丹药猛灌，回血回魔。 这就是高等魔尊最傲人的战法——不在乎钱与资本的瀟洒战术，毕竟，他可是帮会之主励心劫啊！ 他底下奔赶着进贡的人多如牛毛，丹药要多少有多少。 然而，太乙自有一套对付他的办法。 不管魔尊如何变换方位，使出了多么不容闪避、破坏力多么高强的大范围群攻，每当那些带有死气的凌厉光阵险些扫到太乙时，稍一歛目凝神，就会发现探扇完美操纵人物角色适时跳起、飞身翻滚、闪身躲避，而励心劫便会马上气得跳脚。 黑红朝服的傲世魔头旋转了一圈，好似很气愤一般，顿了顿步，有了短暂的静止。因为探扇操作的太乙就像最顽强的蚊蝇一样——打也打不到！ 没错，不管攻击多高，只要打不到的话，就没有作用！ 柳晚不知道的是，探扇是灵修的太乙，前期打下的基础，让现在的他拥有无穷无尽的气血可以自由操作角色，不管是飞身碰撞理应製造擦伤的断木残枝，还是捨命以肉身衝破气流逃出生天，都在其强大的资本下安全过关，傲视群雄的血量只比摧岳梵门少那么一点点，而那些一般来说难以躲过的极限攻击，也都在探扇冷静的心智及精采的操作下化险为夷。 而很重要的一点是，重输出与爆发的魔尊，移动速度与技能施放速度，本就不及各方面数值皆均衡在平均值之上，唯有操作困难度爆表的太乙！ 「好、厉害，探扇好厉害……」 只见青白色的小小人影，在魔尊弒神一般的杀招之下灵活窜动，每一察觉魔杖尖端有响动跡象，就千钧一发险险旋身避开，动作精湛得恰到好处，毫不拖泥带水，还有空有间朝极限距离内标示着黑红色的移动标靶挥扇发出偷袭干扰…… 相比之下，血少肉搏，每个技能都要耗去大量mp的励心劫，很快就迎来穷途末路。 就算有无穷无尽的丹药又怎样？平心静气冷静以对的太乙，有心力跟你慢慢耗！ 太乙虽不是机动性最高的职业，但任何人只要会上下左右移动，基本都跑得过一味强化输出的天帝魔尊。 缺点是——操作困难，玩不好就毫无作用，优点是攻击方式多元，玩家稀少，难以预测！ 探扇便是藉着这点，以及他初期透过灵修打下来的基础，还有一年多来专注于研究如何出奇制胜，逐渐胜出天生优势的魔尊的。 如何发挥角色性能受限、实则多项数值傲世十二门派的太乙可能性？如何在最适当的中远程距离中捕捉敌人，如何运用机动性与稳定输出长期辗压，如何使深厚的血量魔力量及物防一步步削弱对手、卸下敌人心志？这是探扇进入《清宵休独倚》后，就一直在研究的事！ 「可恶，别跑，别光躲啊你这混帐……」 在柳晚与探扇皆不知道的角落里，操作魔尊【励心劫】的玩家本人，正咬牙切齿从唇齿中囁嚅出一声压抑怒吼，声音中充斥着满满的不甘心与愤恨。 怎么会，他明明是魔尊，明明是《清宵休独倚》里公认最强的神级玩家之一！ 他不可一世、傲眼看人一年多，徜徉在《清宵》里头有多久，统治魔尊之首就有多久…… 然而此时此刻，在那小小太乙的灵活操作下，本该毫无胜算的探扇却无庸置疑、佔了上风。 「这就是最后一击……」 取代实际打字，专心对敌的探扇于电脑后端露出微笑，而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是，瞬间进入强度极大的全神贯注状态使他的额角悄悄淌下汗水。他很快就要操纵太乙的奥义袭向励心劫了—— 太乙与魔尊，即将在这刻分出胜负。歷史性的一刻。 然而，就在那道不容分说、以扇为方圆划开的威压快要袭向励心劫时—— 「！」 『方英圣境』—— 与向前探扇浅笑操纵人物使出太乙门派的终极杀招时，所產生的特效音类似，犹如真人现身念出了奥义名，一股庄严神圣的猛烈威压自然盛放，甚至盖过了太乙持扇划度的青光阵影，然后与其名称相符的刺目光辉就轰轰辉映了出来—— 从光圈之中探出、悄悄救下励心劫的人，是一个核布长衫、其貌不扬的男子！ "抱歉，探扇先生，我暂时还无法让你杀掉我们帮主。" "檀郎……！" 3-3 "檀郎……！" 因为柳晚事先有做过功课，所以他知道——来者是圣贤！ 那是独属于门派圣贤的大绝技！ 在胜算底定的时刻，突然出现了一个神祕的圣贤，救下了行将就木的励心劫。 这个事实衝击着柳晚，而当他兀自发着楞时，探扇适时的解说于此时现于密频： "他是不灭堂的副帮主……励心劫的走狗，符修的圣贤，檀郎。" 柳晚抖了一抖……勉强提起精神，移动滑鼠。 他有必须要确认的东西。 而后，随着他的操作，想要的资讯很快在眼前展现—— 【檀郎性别男等级72门派圣贤帮会不灭堂】 ——是褐衣来者的角色信息。 趁着几人僵持的间隙，柳晚也顺势查看了一下刚才没想分神去看的励心劫人物介面—— 【励心劫性别男等级98门派魔尊帮会不灭堂】 原来、原来他们的等级都没有高过探扇浅笑。 但是，等级又真的是一切吗……？ 如果是，为何探扇面对突来的檀郎，会显示出这样一副忌惮的模样？ 过了一会，只见着青衣的那个瀟洒男子持扇轻晃，强作镇定发出调侃—— "哦？意思是过会儿就可以杀了？要知道，可是你们家帮主大人主动挑衅的啊？" 他的语气夸张多怪，充满着嗔叹，而他说的没错。柳晚猛力点头。说得是啊！都是励心劫不好！莫名其妙跳出来，还杀了他两次！ 前头搀扶着魔尊的圣贤顿了一下，似是在询问励心劫探扇的话是否属实。 然后—— "在这里代他向你道歉了……劫他衝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所有的恩怨还是等到一个月后正式的帮会战再一笔清算吧，好吗？探扇先生。" "……" 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探扇不答应好像也不是办法。 何况，他也并不真的想在【细挽风流】在的这个当下赶尽杀绝，将场面弄得难看…… 檀郎似是见探扇没有反对意思了，朝着自家帮主点了点头，刻意地出手打字： "走吧，劫。" 像是在暗示两人已经毫无战意，要是还遭受到从后而来的攻击，就是探扇不对了一样——那样故作玄虚的姿态，令柳晚好是错愕。 感觉玩个游戏，也有好大一门学问啊…… 探扇仍是没反应，倒是那头被催促的励心劫颤了一下，便"嘖。"地一声，发出毫无意义的挑衅，才跟着自己的副帮主相偕离开，留下两个措手不及的人，兀自相对发楞—— 在励心劫与檀郎带来的风波弭定过后，僵持了好一会，柳晚才总算魂神归位。 他愣愣地、犹犹豫豫，仍是决定首先遵照心里最诚实的呼喊，发出感叹： "探扇……你好强，你打退他们两人了……" 虽然显得有些痴傻，但以刚玩游戏不到半天的游戏生手来说，诚实地发表感叹，也是一种特权。 "不，那是檀郎有意居中协调，不然在圣贤也来了的这个状况下，我不一定讨得了好……这游戏不是全看等级的。" 没想到，探扇却摇了摇头——否定了柳晚的崇拜： "最重要的，是门派特性，以及操作！" 他篤定地说，没几句就证实了柳晚先前的猜测——他忌惮檀郎的出现，忌惮圣贤与魔尊的组合。 这个游戏，等级并不是一切。 静了一下，探扇好似在等待刚才那句掷地有声的话进入柳晚心里一般，而后…… "不管如何……挽挽。" 他话锋一转，带到了截然不同的话题： "我先带你去转职，仅是个丹修什么都做不了……挽挽，你想要入哪个门派？" "咦，呃，我……是想入圣贤来者……" 柳晚愣了一下，方才得知的讯息还在他脑袋里扎根，还没缓过来…… "这样啊。"探扇好像在苦笑，晃动了一下，然后颇为自然地接话： "圣贤也不错，不过，令我挺意外的，玩丹修又玩圣贤的男生，真挺不多的。" "…………什么？" 什么！？？ 他刚刚……说什么！？ 男生！？ "不是吗？啊，如果是我搞错，在这里向你道歉……" 探扇好似没注意到柳晚的震惊，兀自掛着一贯的悠然微笑，缓缓打字： "没错吧？挽挽，你是男生？玩女号的男生……俗称，人妖角。" "！！" ----- 好像在问今天早餐吃什么一样问可爱妹子你是不是带把。 3-4 "怎、怎么会，你……知道我是男生！？" 在气氛无言地僵持了好几十秒后，柳晚才回过神来，获得足以反应的理智。 他实在太吃惊、太不可置信了，他才玩几个小时啊，马上就被……？ 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啊，刚遇到时就在怀疑了，但因你貌似不想被拆穿……听我叫妹子妹子的也没反应，我就顺势而为调戏几句了。" 敢……敢情这傢伙早就看出他的马甲，但是当作笑话一般看他演戏！？ 不理会柳晚的纠结，探扇兀自发挥傲人手速，劈哩啪啦地陈述： "直到我要你跟我保持距离我才确定。反射弧那么长，还能一本正经地说那些羞耻的话，绝对是中二期刚过的男生没跑了。" 「……」 柳晚愣了一下，连悬在键盘上的手指都僵硬住。想到自己向前说了些什么鬼话……忍不住脸一热。 他……他一时脑充血，都干了些什么啊！！ 丢不丢脸！ "然后励心劫出现，你不哭也不闹，就那么愣愣由着人杀了你两次，换作是个机灵一点的女生，都知道要趁机赖上我。" "你……你！真过分！" 听到这里，柳晚再也按捺不住，暴跳起来，因为他察觉到，探扇浅笑就是在看他笑话！ 拿他男扮女的事情当乐子，偷偷欣赏他的反应，观察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一言一行！ 这傢伙，果然很恶劣……！ "哈哈～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啊～挽挽。" 「混帐……」 柳晚悲鸣一声，觉得一晚上下来，好不容易累积的信任与感动，都被探扇的把戏弄没了。 果然是人心隔层沙的网络世界，什么都不可信，初次见面以为人很好的男性玩家，其实只是在看他笑话，嚶嚶嚶…… 但是，冷静下来后，柳晚觉得自己还是要问清楚自己大意的地方以及做得不够好之处—— 是的，他想垂死挣扎一下。 "就……就只是因为我的讲话方式跟行为吗？" 但是性子冷的女生也不是没有呀，不如说现在很多女汉子都比男生还带劲…… 果不其然，探扇沉吟了一下，表示否定： "嗯～也不是，就是一种感觉吧……" "感觉？" 仅凭这样就想搪塞他？ 柳晚还来不及回更多话，探扇又啪啪啪打了一串： "感觉你笨笨傻傻的，不像我至今认识的其他人。" "！！" 这傢伙！ 笨笨傻傻，是什么意思啊！ 柳晚恼怒地操纵角色射去几道初始技能，但是那些软弱无力的攻击无一例外在探扇浅笑的巧妙躲避下落空。 "哈哈哈哈哈哈哈——挽挽，你只是个二十八等的丹修，连门派都还没入，不要妄想击败太乙啦，哈哈哈哈哈——" 「可、可恶……」 完全打不过他…… 笑到一半，好似彻底过够乾癮后，探扇才止住一连串的"哈哈哈哈"，歛目正色道： "其实，挽挽，在知道你是男生后，我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 柳晚恰好也打累了，爆发完毕，冷静下来后，怀疑地看向探扇。 他想知道这傢伙在彻底玩弄他之后，还有什么想说的。 而探扇缓了一下，收起嘻笑： ——"做我的道侣吧，挽挽。" 3-5 道侣，又称情缘，是每个古风mmorpg基本都会有的设定，而《清宵休独倚》这个名义上的脱单游戏当然不能免除，不如说，此制度正是争先恐后进入《清宵》的玩家们的首要目的。 由于情缘之间一起做任务能够获得大量经验值，一起行动还有速度加成，各式各样数不清的好处摆在那，让就算不是情侣关係的玩家也习惯互相寻找能够结成道侣的伙伴——反正解除道侣的方法很简单，只要双方点下同意键就好，没有什么处罚机制，也不会耗去在一起修练时提升的修为。 而本来柳晚进入游戏的目的就是钓大神求带飞，道侣这种东西是理所当然的目标，他甚至还想过物色到大鱼后要主动提出邀约，然而眼下……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已经跟探扇熟起来了，对于探扇的突来之语，柳晚除了难以置信之外…… 还有意想不到的、羞赧。 "你……你是gay！？" 柳晚想死的心都有了。 自己陪了半天的人，竟然是gay！？ 不是啊，他不是对同性恋有偏见，只是自己宇直了快二十年，不习惯这种与自己熟知的世界大相逕庭的…… 极度混乱之中，柳晚想起在探扇还没确定他是男是女前，对自己质问是否在追他时，回以的惊天动地哄堂大笑…… 现在知道他是男生，就反过来追了吗！？ "哈哈，会这样误会啊，无妨，我自有我的理由……" "我才不管你那些理由！" 探扇顿了一下，好似很稀罕柳晚的大反应，然后—— "那，挽挽，如果我说我只是喜欢你呢？我想跟你相亲相爱～" 配合着一个眨眼的系统贴图，探扇浅笑歪扭着身体曖昧靠近细挽风流。 「！！」 "闭闭闭闭嘴……住手！好噁心！！" 柳晚受不了了！ 这三八的傢伙！ 根本不是帮会的人影响他，而是他影响了整个帮会一起三八吧！！ "哈哈～反应真大，真有趣。" ……这傢伙，就是吃准他反应大的这点变本加厉调侃过来吧？ 但是不管如何，柳晚一定要问清楚…… "没事干嘛找道侣！？还是知道我是男生的前提！？真不是gay！？" 这实在很有必要一问，因为根据探扇的回答，会决定他之后的态度！ "嘖嘖说话真呛辣……我喜欢。" 柳晚全身立刻起了一阵恶寒——只差没连游戏角色一起呕吐。 这傢伙，竟敢故意gay他，就不要怪柳晚诚实了啊—— 于是他疯狂打字，宣洩自己的感受： "呕呕呕呕呕……拜託您大爷行行好，别噁心我了唄！我受不了这种啊！" ——事实证明，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这就是我啊，探扇浅笑，由不得你讨厌。" ……妈的，没想到还是个恶霸。 柳晚毫无还击办法，最后还是只能学着探扇使用游戏内建的表情包，给了对方一个呕吐贴图。 "哈！真不错，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 疯了。 这傢伙，真的疯了。 ----- 两个一点也不直的直男注定将来要喊「好香好香」。 3-6 疯了。 这傢伙，真的疯了。 柳晚心灰意冷，一瞬间有了直接下线的衝动，然而就在他快要按下登出纽时，探扇…… "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gay，只是因为一些缘故，要避避风头。" 操作着人物动作，耸了耸肩，好是无奈一般如此表示。 「？什么意思。」 柳晚听不懂啊。 完全无法理解。 "什么缘故……让你走投无路到找男人当道侣！？" 柳晚深感怀疑，虽然一遍遍重复那个「找男人」对真正的同性恋可能有些失礼，但柳晚不知怎地，就是感觉探扇不是那样…… 果不其然，探扇操作角色再次耸了一下肩，好不轻松地应道： "没办法啊，我身分有些特殊……必须找一个幌子。" 柳晚愣愣皱眉。幌子？ "到底什么东西？" 探扇顿了一下，好似想藉由角度盯视向柳晚一样，儘管实际被凝视的是褐衣女子【细挽风流】，柳晚还是感觉自己的身体险些烧出洞。过了几秒，探扇浅笑才叹出一口气： "挽挽，在知道有不灭堂那么麻烦的人物盯上我后，亏你还能心无所感呢……" "什、什么啦……" 这是在笑他很迟钝吗？ "真不知道？娘子，打开排行榜看看。" 探扇好似来了兴趣，改用有些鼓励的语气。 但是柳晚心里只有mmp。 谁是你娘子！ "我……我不知道排行榜怎开啊。" 他才刚玩游戏半天，马上掉马了不说，那些基本的操作都还不懂。 想着估计又要被探扇嘲讽了吧，没想到这回他老大爷倒是很热心地给予教学。 "按ctrl加n就可以了。" 柳晚觉得这么热心一定有鬼。 果不其然—— ——综合排行榜二位【探扇浅笑】。 ——等级排行榜二位【探扇浅笑】。 ——实力排行榜二位【探扇浅笑】。 ——帮会排行榜二位〈归朝欢〉(ps.帮主【探扇浅笑】)。 ——pk排行榜二位【探扇浅笑】。 ——击杀数排行榜二位【探扇浅笑】。 ——装备排行榜二位【探扇浅笑】。 ——财富排行榜二位【探扇浅笑】。 ——人物形貌排行榜一位【探扇浅笑】。 ——人气排行榜一位【探扇浅笑】。 柳晚顿时无语。 "这……" 这成排的二二二是怎么回事？系统错误？ 还有这傢伙，之前说的玩太乙的榜二大神，原来就是自己啊！ 面前的探扇好不得意，晃了一下游戏角色，柳晚眼睛花了一下，被那高等人物自动携带的特效光闪得眼花撩乱，差点没头晕昏倒："这下你懂了吧？你相公我风流倜儻、实力超群，难免被广大神仙妹子覬覦，为了保全自身清誉及名节，更紧要的是维护游戏体验，不得不找个名义上的道侣当当挡箭牌。" ——柳晚气得吐血。 这番话说的……别人都是求着妹给追，只有他探扇反着来，避之唯恐不及。 这就是排行榜大神的馀裕吗？惹不起惹不起。 不过…… "这跟你威胁我有何干係？" 柳晚可没醉。 不会看到大神就被冲昏脑袋，何况榜单明摆在那，人家老大爷只有人气排行榜跟形貌排行榜稳佔第一，其他榜单都是第二，可说是一个万年老二。 人气，形貌，意思是长得帅就行了，而在这种mmorpg里头，长得帅就意味着捏脸捏得好。 柳晚仔细探看了一下探扇浅笑的角色人物，不看还好，细看不得了。这捏脸之精緻，五官之工整，不说还要以为是哪个整型大师；熟悉人体至如此程度，说没有模板太没说服力，偏偏又跟官方提供的主流模板大相逕庭，简直就像照着实际人物去做的一样……该不会，探扇现实就长这样吧？ 不不不，不可能，游戏打得好还顏质高，太没人性了…… "大有干係了……" 柳晚心头一紧，感觉探扇的角色随着这句话叹出一口气： "你相公我日日被眾道友追着捧着，日日有过激粉为我打群架，为了保持耳根清静，又维持自己在外的形象，不得不找个恋人作伴啊……" 柳晚梗了一下，差点没气笑。 所、以、说，这跟他有何干係！ "挽挽？你确定要拒绝我？不怕我把你女身男心的事情公诸于眾？" "！你这、卑鄙的人……" 等一下，如果柳晚还想要那三千块的话，是不是要想办法堵住探扇的嘴…… "我是啊，探扇浅笑是个被疯狗盯上的疯子，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 果然，疯这种特质，是会物以类聚的吗？ 就在柳晚犹豫着要破罐破摔，还是乾脆认栽时，探扇竟意外地换了一种语气—— "要说到真理由，就是我很欣赏你——挽挽，我遇到新手的机会不多，能让我欣赏的更是没几个。我想把你放在身边，牵制住你，让你不会在日后成为我和我帮会的敌人，可以理解吗？" 「这……」 柳晚吞了一下口水，瞬间觉得口乾舌燥。该死的，他玩游戏太认真，好久没进水了。 不过探扇到底在说什么鬼东西？ "我又不可能威胁到你……" 而且说到底，他也没有那种雄心壮志。 他来这个游戏只是想要赚三千元外加证明自己，哪知道每个人都像把命搭进去一样认真玩这游戏！ "谁知道呢？也许你会记恨今日我让你死了两次，虽然综观来看是拜我所赐疯狂升等，但其中饱受的惊吓也许值得你要求个精神赔偿费了……" 那头的探扇不理会兀自纷乱的柳晚，摇晃着长衫挺立的身躯，来回踱步，好不自在。 "而且，今日过后，不灭堂那伙人会更加惦记你，你敢说，能在没有我的情况下死里逃生吗？" "！" 柳晚沉默了。说得也是，想到今天他连五十等都没过，就被励心劫藉着「波及」名义杀了两次，而他要是还想在游戏里待三个月…… 趁现在答应探扇，不只能够得到完善的保护，还能顺势完成与戴振森的赌约，而对方应该也会谨守自己是人妖号的秘密，简直是一石多鸟…… 柳晚坚如磐石的内心，不知不觉被说动了。 "可能在这之后，你一上线就被疯狂追杀——关于你的谣言满天飞，说你跟我有染说你卖身体驳关注等等，毕竟新人嘛！没人会护航，随便他们怎么说，而除非换号或退坑，不灭堂的威胁不会停。" "……" 这么惨？ 网路世界都没有法规的吗？ 想到自己明明是男的却要被说跟探扇这样这样那样那样，整张脸就苦了下来。他顏面何存啊！而且如果名声坏到那种地步，也会吓跑其他可能的道侣人选吧…… 还是要换个号呢？可是，二十八等，咳，有点不忍心…… 柳晚兀自纠结，但他觉得他很快就要得出不怎么有志气的答案了，这时，那头的探扇浅笑再次投下重磅震撼弹—— 他认真的、深沉的，不带一丝玩笑，严肃地说： "挽挽，答应我吧——这对我们双方有好处。我需要你、我想护着你，这些理由还不够吗？" 「什……么？」 柳晚堂皇愣住，一时之间手指僵在键盘上，彻底体验到失语的感觉……脸一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 需要……护着……是怎样的耻力，才能对他一个男的说出这种话…… 就在柳晚心神混乱时，探扇好似想到了什么，正对着他，又补上一句—— "顺带一提。" 柳晚抬头，刚好对上【探扇浅笑】那邪魅乖佞的风流微笑—— "脸捏得不错，心动了。" "！" 操！！ ——说完这句话，探扇就弹了个手指，原地消失，留下柳晚一个人风中凌乱。 萤幕上悬着的几个楷体大字，亮晃晃传递着【探扇浅笑请求你为好友确认与否】的通知讯息，犹如在狠狠嘲讽他。 ----- 开撩。 探扇：我真的是直男。 3-7 隔天，柳晚近中午才起来，因为昨夜他想着探扇浅笑的逗弄，硬是狠狠失眠了好几个小时……好在天亮前他还是迷迷糊糊恍恍惚惚地睡着了，一醒来便发现已经日上三竿，直接省了买早餐的钱。 ……好吧，反正他也懒得出宿舍，等等中餐就下一楼的自助贩卖机买个泡麵吧。 他第一时间打开《清宵休独倚》。 ……才不是很想见探扇勒！ 他只是知道他一定在那里，只有在那里才见得到探扇浅笑，如此才能确认他昨天的话是否属实，完全不是就这样喜欢上了这个游戏…… 而探扇也是因为知道他一定还会上线，才放心瞬移走的吧…… 这种被吃定的感觉还真不好受。 「在不在线……啊，在线。」 柳晚一登入就操作介面打开昨天后来他学会怎么开的好友栏，一开啟就看到里头唯一摆着的id名【探扇浅笑】，此时此刻显示登入。 果然是网癮少年……虽然一起床就上游戏的他好像也没资格说就是了。 「呼，我要冷静、冷静。」 顺了一口气，柳晚反覆睁眼闭眼、对自己打强心剂后，重新将五指悬在键盘上，转到了探扇浅笑的密频—— "挽挽？挽挽？你上线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呢——" 「！？」 什、什么鬼……他都还没打字啊！ 定睛一看，原来是发现他上线的探扇浅笑早他一步打好字密语了过来。 这傢伙的手速真的是…… 难不成，就一直在等他上线吗？ "挽挽原来都睡这么晚～真是的，早睡早起对身体比较好哟。" ……这傢伙，以为昨天是谁害他失眠的？ 不过要是说出来感觉就着了这傢伙的道，他才不会说。 "你干嘛那么嗨啊。" "哈哈～挽挽回我了～没办法，昨天那样闹你，后来想想有些过火，没有办法，我看到可爱的事物就忍不住想逗弄……" 柳晚青筋暴跳，手差点没一齐抽筋。敢情这傢伙，真当他是有趣小动物了？ "可爱你妈，我是男的！" "哈哈，我知道啊，挽挽，特地强调会让你的论点看起来很没说服力，难道不知道吗？" ……去你妈的。 说不过这傢伙。 "你到底想怎样？" "哎呀～挽挽又生气啦？好嘛，我是想跟你说……" 果然，探扇这傢伙，改变气氛的能力是随时随地都在线的—— "昨天，我说的所有话都是认真的——我诚挚地邀请你与我结成道侣，挽挽，不是要你真的与我恋爱，只是形式上结合，换取双方的好处，然后适当地在人前假意迎合一下——这个条件还不难吧？" 「形式上……」 当然得是形式上啊，要是真的得gay下去柳晚还不马上删game。 "我还是不懂你为何执意找道侣。" "哎呀，你有所不知，其实这次与不灭堂的齟齬，就是从本人我风流倜儻、瀟洒不羈惹来的……" "……你讲话不没正经一下是会死是不是？" "哈哈～正是！好啦，挽挽对不起，但我是说真的，这其实是一桩桃色风暴来着……" 虽然想说「这种话自己说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但柳晚现在觉得如果是探扇浅笑那傢伙，一点都不是没可能。 因为——长相帅气又多金，实力高强，骚话又多，还是排行榜常驻的榜二大神。 人气方面，更是为数不多拿下一位的排名。 要说这傢伙……没到处惹点什么风波，柳晚反而不信。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跟不灭堂的那伙人有了感情纠纷，他们的帮主才气冲冲找你报復吗？" 总不可能是励心劫本人报自己的復吧……嗯，虽然他昨天有gaygay的发言，应该只是自己多想。 探扇很快打消他的怀疑—— "是啦是啦，我跟帮里人组队打任务时不小心抢到某个妹子的怪，结果她大小姐打死都要赖上我，叫我给她精神赔偿费，不是一千万金子就是把我自己送给她，要我怎么选啦？" 一千万金子，那可是以游戏币值来说，十分不得了的数目。柳晚此时才知道，原来探扇昨天说自己可能藉故向他要求精神赔偿，是其来有自。 想不到受欢迎的人……还真有这种困扰啊？ "唉……盈盈这事出了以后，不知怎地走漏风声到全频去，过了不久连论坛也出现了关于这件事的小道，他们全都在说只要故意被探扇浅笑抢怪，就可以换得一千万金或者探扇浅笑一枚，搞得我在平常的练功地点都混不下去了……" ……一枚是什么东西啦。 忽略掉探扇补在最后的"啊，盈盈就是那女孩的名字，就是她害得我身败名裂。"，柳晚兀自沉思了起来。 这，该怎么办呢？他已经大致理解了整个情况，好像也没有拒绝探扇的理由，可是，感觉…… "好……麻烦啊……" 探扇愣了足足有十来秒——才疯狂敲动键盘回应他发自肺腑的长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挽挽、挽挽，我的天啊挽挽，你好像个老人，哈哈哈哈哈……" ……柳晚头上降下三条线。有什么好笑的啊！他很正经耶！ 一想到整件事情背后代表的意义，以及他即将淌上的麻烦，退避的本能就自动发出警讯要他赶紧拒绝。 毕竟，谁知道，探扇还会给他带来什么风暴。 活了将近二十年，柳晚向来是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理念行事的，才会在家庭关係渐趋复杂的当下，当机立断决定出走。 现下，摊在他眼前的抉择，犹如将他抵在悬崖、悬于脖颈的刀刃——前进一步是万丈深渊，后退一步是撕心裂肺。 "你说得没错……哈哈哈，挽挽，没错，整件事确实对你不公，究竟好处多于坏处，还是弊害大于利，都要由你自己衡量了。" 就在柳晚陷入自己的沉思时，探扇那适时又恰到好处的提点，又传了过来。 不禁让柳晚觉得：这个人真贼。 "我无法强迫你——因为挽挽，你当我是朋友，我自然得回应你的真心，犹如你一开始做的那样，我此时也在行使我的真心。我真心地希望你能够成为我的道侣——不计期限，不计代价，事情过后就可以停止，或者哪方再也受不了对方时，马上便可要求终止，我们便到此结束——如何，挽挽？心动不心动？" 心动……不心动？ 这傢伙，竟是真心在问他的吗？ "我们很和得来——不是吗？作为朋友。那悄悄移花接木一下，变成道侣也不是不可以啦。" 正经了没几下，探扇又发挥那戏精本性，俏皮地来了句玩笑——彷彿看到他吐吐舌头，眨眨眼曖昧做死的模样，柳晚全身起了恶寒。哪里不是不可以啊，这傢伙。 但是，他说的话，却也…… 「……」 过了许久，柳晚才深吸口气——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答案——早就摆在了那里。 "……好啦，答应你，也不是不可以。" 訕訕地打出这句不坦率的话——毕竟探扇除了故意三八的地方以外，都还挺合柳晚胃口的。 他觉得——作为朋友相处也不赖。 打从相识之初，就这么觉得了。 因为，这个人救了自己，在一开始他懵懵懂懂什么也不知道、四处乱闯的时候帮助了他，过后也不是以威胁形式，而是以提出交换的方式向他邀约。 探扇浅笑的人品，于此时显露无遗。 他便决定大胆地下去赌一把，赌探扇这个人能让他不悔此行。 而答应他诚心的请求——似乎是此时此刻维系情谊最好的方式。 "真的？" 探扇笑了一下，柳晚彷彿可以实际预见他那气定神间的神情—— 真贼啊。真的是太贼了。 "耶～太好了！挽挽我爱你～～" 柳晚眨了眨眼，彷彿看到探扇浅笑的角色人物突破空间限制，跳到自己跟前转圈，快活地拥住自己，活像个得到糖吃的小孩。 真是……拿他没办法啊，唉。 自己还真是、意外地容易被牵子鼻子走呢…… 不过话说回来，道侣的结成条件…… "那就这样说定啦～挽挽，我飞去找你，邀你入帮会，然后再带你解新手任务跟转职～" "……" 这傢伙，是打算包办他的一切大小事了吗？ 虽然道侣的眾多结成条件里首先是必须转职好没错啦，但…… 柳晚霎时间觉得，自己好像找了一个爱操心的新手妈妈，不是道侣，也不是朋友，而是妈咪。 ----- 各位情人节快乐～探挽cp会继续甜到牙疼的。 4-1 "挽挽，我先来跟你解释一下，清宵里头各门派的特性。仔细思考清楚后，再决定你是否真的想要成为圣贤。" "我不是在阻止你，也不是想要暗示你还是太乙比较好。虽然我确实有着私心，但从开服到现在，丹修的圣贤讨不了好，信我。" "圣贤的特性是远程辅助，对我方施加增益技能，对敌造成单体法伤——是着重支援的后备角，绝对跟闯入敌阵杀出生机一枝独秀扯不上关係。" 画面中，id探扇浅笑的人物头上一连跳出好多对话框，柳晚就那样楞楞看着榜二大神仔仔细细为他分析各门派特性。 怎么说呢？这种得到一个行走攻略书的感觉……还不赖。 "而丹修呢？更是所有门派修练的基础了，有几个想拥有自保能力的人会做出如此搭配？除非你是一心想着找大神靠的软饭男。" 听到这里，柳晚僵硬了一下……幸好玩家本身的情绪不会传递给游戏角色，不然探扇大概又要针对他的反应一阵取笑了。 ……他，好像确实就是想着吃软饭来着。 "你看不灭堂的檀郎，他虽是圣贤，但初始的修练功法聪明地选了个符修——画符的多元性充分补足了圣贤门派缺乏的攻击力与爆发性，让他在对敌退敌时能够出其不意吓阻敌人，这时再搭配上他的伙伴?魔尊的强力输出，两人的组合可说天衣无缝。" 说得……好像有道理。 正因为是注重后备支援的门派，才会选择能够补足不足处的符修吧——这样就算是没有可靠伙伴在的场合，也能单凭一己之力开出生面，而有伙伴在时，又能顺理成章退守后卫专心支援，时不时搭配符咒与辅助技能做出支援。 柳晚也是有血性的，不如说，他当初也是经过好一番心理斗争才决定成为丹修的圣贤。 那头，探扇还在继续侃侃而谈——一整个语重心长： "所以你要是不能找到像励心劫那样头脑简单只想着输出输出、用高强度魔伤轰烂敌人的搭档的话，最好还是不要选择手无缚鸡之力的丹修圣贤组合，因为很不巧你夫君我是太乙，太乙的角色特性在于灵活多变和顽强的生存力，难以全面支撑一个完全辅助的后援角，关键时刻我可能没法罩你。" ……所以说，这傢伙为何能一脸平常地自称夫君啊？ "而更不巧的是——我帮里没有那种玩天帝魔尊的无脑小学生，没有一发就能高强到轰垮对面一堆群怪的高等输出，最近是有想着招几个战仙来着，但现在有的只有狂浪、掩日、梵门等实打实的稳定长期输出。" 探扇笑了一下。柳晚彷彿能够看到他摊摊手耸肩、好不得意的欠扁表情： "如何——在听了我说这么多以后，你还是决定加入圣贤吗？" 时间往后推移十几分鐘——在柳晚彻底静默下来，彷彿被探扇打败一般，决定好好深入思量后，探扇便透过交易系统丢给柳晚一个详细版的十二门派特性介绍书，要他全部瀏览过一遍再下最后决定。 还真是意外地慎重啊……这傢伙。 是因为自己即将成为他名义上的道侣吗？不想要让身边的人显得太差劲？ 果然不愧是榜二大神，说到游戏，就会表露出难以想像的专业。 而期间，在柳晚拖动那个落落长一大串的特性介绍书时，探扇的说明也间断透过文字传来。 几乎是柳晚一提出问题——探扇就有问必答的程度，专业到让人怀疑探扇是不是十二种门派都玩过： "莲华真的是花瓶角吗？嗯，因为我见过完全不是花瓶的莲华，所以我也很难回答你，只能说——因人而异。" "有那种把完全辅助角玩得像是环境破坏狂的，也有专心给治癒给加防的奶妈型莲华，我们帮里就有。纯奶妈也不是说就不好，只是在崇尚逞兇斗狠的这个游戏世界里，比较容易被瞧不起吧。" 环境破坏狂……？是指什么啊？ 好可怕。 不过说到底，莲华也有作为门派奥义的唯一一个法伤强攻，还跟太乙一样拥有中远程攻击距离，所以本来就不能说是花瓶吧。 估计是大部分玩莲华的玩家——使这个门派污名化了。 "而司命除了多了所有门派中牵制之最的名号，其馀性能跟圣贤没有差多少，都是远程距离，一个物伤一个法伤。除了同莲华、圣贤一样作为支援职业最基本的素质：魔力量高点，所有数值都位在十二门派中间，不管是物防、血量、功速、机动性……都一样，更不用期待它能有什么爆发或输出了。" "就是不知道这几个辅助怎么那么多人抢着玩……堪称是三无脑角以外最多人玩的门派。" 说到这里，柳晚感受到探扇碎碎念传出的怨气。嗯，说了那么多，探扇果然还是不喜欢自己选择支援职业吧？ 真是麻烦…… 苦恼良久，柳晚决定直接一点—— "那……说实在，你有没有推荐的门派啊？" ——直接问问，探扇到底想要他选什么。 ----- 近期会加贴十二门派的进阶设定。 一样，是看与不看都没关係的tmi。 4-2 ——直接问问，探扇到底想要他选什么。 虽然他也不是一定要听命，但作为未来的名义上夫君，还是榜二大神的良心建议，参考参考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吧。 他本来就没什么主见，多方諮询也是好的。 "这个嘛……我会建议你选梵门，虽然名义上也是支援角。中程的攻击距离，功速也是中等，特徵是无差别的爆破，多爽快啊！那还是门派本身赋予的天赋，不需耗费mp，也有很多辅助技能，所以你想躲在大神身后苟且偷生还是可行——玩得好也能一支独秀爆发高输出，多帅气啊！" ——果不其然，探扇抓准机会，很快就热血地朝他推销起来。 这傢伙，真的不是凭着一己好恶跟私心在推他坑吗？ 同是支援职业，梵门就可以……嗯，虽然柳晚也大致了解梵门能够压过其他三种辅助门派的原因。 单凭那个令人望而生畏的操作难度，就足以使之特立独行了。 "现在排行榜第一的帮会〈圆融府〉帮主，他玩的就是器修梵门喔！" 这个……好像倒是有些心动了。 但梵门可是位在太乙、渡罪之下最难操作的角色。 柳晚很怀疑自己，他这个手残玩得来吗？ ——基本上，位列操作难度之最的这三个门派，都是攻击方式多元，发展性多、应用面广，胜在出其不意及灵活机动的门派，玩得好能一枝独秀、夺人眼球，玩不好只会让人觉得莫名其妙，常常是战斗中很突然就第一个死了的那种角色。 如果没有足够的韧性，最好还是不要轻易踏入虎穴。 柳晚无限纠结地考量了一下自己到底要不要跳梵门坑，这时他的视线一歪，突然又看到——战仙。代表色灿金的那个门派正金光闪闪地在门派介绍书中发着亮。对了，刚才探扇好像说过想招几个战仙来着…… 那他成为战仙，也不是不可以吧？ 那可是从名字开始就很酷很屌的门派啊！！ ——那头，貌似是察觉到细挽风流的意图，探扇浅笑凉凉地丢出一语： "战仙吗？会感兴趣也不奇怪——毕竟战仙是十二门派中唯一可同时群攻出物法伤的神级存在，但是别想了，那可是近战输出，某方面来说是比天帝魔尊还更易死的存在。挽挽，你一衝到人家面前你就死了。你也不是体修，别肖想了吧。" …… 这傢伙，不呛个人几句会死是不是？ 可恶，他难得燃起的雄心壮志又被熄灭了…… 纯支援不行，纯输出也不行，探扇还真麻烦！ 见画面中的【细挽风流】又开始发呆犹豫，探扇于心不忍，终是没忍住开口： "那……掩日呢？中短程的攻击距离，高机动性跟傲人移动速度，最适合贪生怕死的玩家了，只要开啟加速闯入敌阵，保证连boss怪的范围连技也打不到你……功速只在狂浪之下，还可以隐身，好处多多喔！" 虽然掩日满街跑的程度也差不多到让探扇觉得碍事的程度了。 "摧岳也不错，虽然我们帮里已经有傲人的体修摧岳了，但只想着稳扎稳打，不想要高难度操作便对团队做出贡献的话，摧岳恰好适合。只用站在那里开啟无双，就能阻挡住敌人一时半刻的强攻，血量跟防御都是十二门派之最，堪称是天帝魔尊战仙三种无脑角外的最简易门派……" 说到这里，探扇好似想到了什么，嗤笑了一下： "不过缺点是功速很……慢，移动速度也很……慢，可能我跑了五公里娘子你只跑不到一公里哟？" ……这是什么超级具体的数字啊。 "也因为跑得慢，永远是偶遇打不过的强力boss时，最先被拋弃的角色。毕竟血量跟物防在那，打不过还是可以坦一阵嘛！所以玩摧岳的人，都必须要有十二万分的耐心及修养，随时面对翻脸不认人的伙伴……" 这、这么惨？ "那……渡罪呢？" 柳晚可不想要面对伙伴全都跑了自己一人抗击最终boss血腥残杀的画面，他虽有血性，但不是用在这种地方。 而十二门派基本都说了，只剩这个也以多元性着称的门派没提，柳晚忍不住就升起好奇——想着探扇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个性，应该也会想推推他入渡罪坑吧？ 没想到，探扇却是愣了一下，才缓缓打字—— "渡罪的话……我不建议你加入。它是排在太乙之下，最难发挥效用的角色，特性是诡异多变，与掩日是不同方面的变化莫测……各个渡罪的攻击手段皆不统一，唯一共通点是使毒，有些渡罪会配合兽修妖修驱使强大怪物偕同作战，是《清宵》里头最适合探索游戏新意的门派。" 游戏……新意？ 意思是挖掘新的可能性吗？ 兽修妖修又是什么？没想到还有这种修练方式？ "他们的武器多为短刀、短剑、匕首等各种暗器，这么说你就明白了吧？还有梨花针、梅花针、三棱刺、峨嵋刺、袖箭、吹箭、流星锤、脱手镖、鞭、勾等数不胜数的怪东西，故是比掩日还要常出现在仇杀现场的门派。" 仇杀、现场…… 柳晚的额上淌下汗水，瞬间觉得头皮发麻。 这种定位，怎么说都跟他…… "如果说阵修最适合城池防卫战，那难以捉摸的渡罪就是帮会之间私下齟齬时巧妙仇杀的最上乘人选，因为本质难以划定，常常人被杀了以后还描述不出具体杀自己的人用的什么功法，找不出真兇。" 吞了吞口水，柳晚艰难地打出字句： "这么……阴的吗？" 玩个游戏，还搞这些暗桩啊？ 探扇点了点头—— "是啊，我认识的渡罪都很可怕喔，挽挽你个性单纯，还是不要加入渡罪的好。" "……" ……他好像无话反驳。 一想到自己玩渡罪可能会先被自己的诡譎多变搞死，那柳晚还是觉得选择简单好操作一点的门派就好。 这样，果然就还是…… "圣贤。" "果然吗……" 探扇苦笑，一副毫不意外的样子。 "真是，我还悄悄期待你会很有骨气地选狂浪呢……毕竟那可是榜一大神打出名声来的门派，功速最快、爆发也高，是最推荐给疯子的职业……" 柳晚表示：？ 他哪一点像是疯子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还是让他决定选择最保守也了解最多的圣贤。 就算探扇说得很明白，选择那样的搭配可能会让他丧失出奇制胜的能力，反正他也不会到处惹事生非，应该没关係吧？ 柳晚有所不知的是——在已经确定有一个帮会〈不灭堂〉向他们挑衅的现下，各式各样数不胜数的麻烦只会接踵而来、源源不绝…… "好，就决定是圣贤了！丹修又怎样？我乖乖当个后援就是了，你不是说你们帮里也有莲华的吗？" 柳晚理直气壮打字。是啊！都有奶妈型莲华了，他一个可辅可远伤的圣贤有什么不好呢？ 探扇苦笑："是啊……说的还是我徒儿呢，但徒儿一心向学，跟娘子你不一样，好没志气的……" ！！什么话嘛！ 他只是稍微贪图安逸了一点……怎就成了没志气！？ 连最公认的花瓶角莲华都可以在〈归朝欢〉里拥有一席之地，那他也没关係吧！？ 何况，他还是探扇名义上的娘子！！ ……呃，怎么好像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算了、算了，也罢…… "ok～那，我正式向你发出帮会邀请……按下确认键后，我介绍你几个人，我们便一起去解新手任务跟转职唄，不能再拖了。" "好……" 柳晚訥訥地、只能点头称是……他基本已经忘得一乾二净，他连新手任务的三十隻黑陨鹿都还没打完的事。 发生了太多事,，让他甚至產生一种已经玩这游戏很久的错觉，结果他还只是站在起点而已吗？ ——【探扇浅笑向你发出帮会招揽确认与否】 按下确认后，【细挽风流】的人物简介后头很快就多了一个【帮会归朝欢】的缀饰，而在他还没决定好是否要形式上跟帮里人打声招呼前—— "！！是新人！" "等等，是老大直接邀请的……" "该不会，就是老大说的那个道侣！？" 那热情的归朝欢——便先手大肆热烈地欢迎起他了。 十二门派各种设定② 以下是tmi↓ 《清宵休独倚》里头，门派共分十二种： 天帝、魔尊、战仙等三无脑角。 圣贤、司命、梵门、莲华等四种支援门派。 还有以多元发展为特性的太乙、狂浪、渡罪、掩日、摧岳。 1.攻击距离： 极远程>远程>中远程>中程>中短程>短程 天帝=魔尊>圣贤=司命>太乙=莲华>渡罪=梵门>掩日>战仙=狂浪=摧岳 2.同时攻击数： 群攻：天帝、魔尊、战仙(三门派都有范围技，消耗大，本身血少肉薄) 单体攻击：圣贤、司命、狂浪、掩日、摧岳 可单体可群攻：太乙(攻击方式多元)、梵门、莲华(单补与群补)、渡罪(攻击方式多元) 3.对敌伤害： 物伤：天帝、司命、梵门、狂浪、掩日、摧岳 法伤：魔尊、圣贤、莲华 同时物法伤：战仙 可物伤可法伤：太乙、渡罪 4.防御： 摧岳>梵门>太乙>渡罪>狂浪=掩日>圣贤=司命>莲华>天帝=魔尊=战仙 5.输出： 天帝=魔尊=战仙>狂浪>太乙>渡罪=掩日=梵门>摧岳≥圣贤=司命>莲华 6.机动性(灵活度)与移动速度： 掩日>渡罪>太乙>狂浪>梵门=圣贤=司命>莲华>战仙≥天帝=魔尊>摧岳 7.爆发力： 天帝=魔尊=战仙>狂浪>梵门≥渡罪>掩日=太乙>圣贤=司命>莲华>摧岳 8.血量： 摧岳>梵门>太乙>狂浪>掩日=渡罪>圣贤=司命>莲华>战仙≥天帝=魔尊 9.操作难度： 太乙>渡罪>梵门>狂浪=掩日>圣贤=司命>摧岳>莲华>天帝=魔尊=战仙 10.魔力量： 莲华>圣贤=司命>太乙>渡罪>梵门>掩日>狂浪>天帝=魔尊=战仙>摧岳 11.攻速： 狂浪>掩日>渡罪=太乙>梵门>圣贤=司命=莲华>摧岳>战仙>天帝=魔尊 12.牵制能力： 司命(技能牵制)>掩日(扰敌)>太乙(灵活难测)=渡罪(灵活难测)>摧岳(肉身牵制)>梵门(爆破扰敌)>狂浪>天帝(大输出牵制)=魔尊(大输出牵制)>战仙(大输出牵制)>圣贤>莲华 13.玩家数：天帝=魔尊=战仙>圣贤=司命=莲华>掩日=狂浪>摧岳>梵门>渡罪>太乙 p.s. 不会考试的不用特别记。 作者自己都记不起来^^ 4-3 正式答应探扇浅笑的帮会招揽后，【细挽风流】就进入了〈归朝欢〉。 而在柳晚实际跟探扇出发去解决一大堆新手烂摊前，首先要接受帮里人亲暱的热情洗礼—— "帮主夫人好！" "帮主夫人！" "嫂子好！" "论辈份，我应该要叫弟婿呢……" 「……」 柳晚眨眨眼睛，觉得好是尷尬。这……他不太习惯这种场合…… 就算只是网路上的应酬交际，他也很难虚与委蛇过去，因为他个性认真，常常不能正确接收他人的玩笑，偶尔会有「故意破坏气氛」的嫌疑。 虽然至今为止遇到的同学朋友人都很好——但缺点就是柳晚难以交到真正交心的挚友，这么多年来也只有戴振森作为竹马还陪在自己身边，说到底，柳晚那生硬又不容翻转的个性，实在挺吃亏。 所以，现在—— "呀～呀，活久见了真让我见到老大的情缘，我还不哭倒他一个长城！？" "笑死了，小荫你真的要哭会把整个《清宵》淹没吧？" "等等，笑归笑，技能还是要好好放，我可不想重打这机车副本……" "呀！呀！嫂子嫂子！看我看我！这里潺潺求关注！！师父父，可以勾搭她吗！？" 探扇噗哧一笑，被帮里人的热情感染了："随便你们，别让人困扰就好。告诉你们啊，我娘子可害羞了，别随便调戏人家。" ……柳晚在一旁听了，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帮他说话就算了，还接腔个什么啊！ 他一个男人，被人娘子来娘子去的……还要正式介绍给大家…… 想撞墙。 "呀啊～好害羞！是真真正正的情缘耶！潺潺也好想找一个……" "什、什么！？潺潺，你要找道侣的话我……" "叶小荫！你的奥义压着不使干嘛呢！司命不牵制boss还不如回家写书法！" "呜、呜哇啊！对不起……" 又是一大波近似洗频的热情刷版，然后…… "挽挽！挽挽！可以叫你挽挽吗！？" 这、是……？ ——一句与帮会频道顏色不同的文字，出现在柳晚的视野。 这……都已经叫了还问？ 怎么大家都喜欢喊他挽挽啊？ 柳晚扶了一下额，看仔细后才发现这是个私频，对话来自id名为【雨潺潺】的女性玩家，查看了一下，发现她的详细资讯如下：【雨潺潺性别女等级52门派莲华帮会归朝欢】。 只见她才刚密频完，柳晚还来不及回答——又马上转到帮会频去了，差点没让柳晚错乱。 "挽挽～挽挽！嘿嘿，潺潺刚刚已经得到挽挽的亲口应允了！" ！？等等，柳晚还没答应啊！ 虽然他已经差不多免疫了就是…… "嫂子嫂子，你要小心啊！！这个人是帮主唯一收的徒弟！" "是啊是啊嫂子，你看看雨潺潺，明明连榜单都没上，却莫名成了老大徒儿，你说我们这些老婆粉能不服吗！" "！？等等你们，别挑拨离间啦～挽挽，相信我是清白的t–t" "在正宫面前还敢大胆说自己是老婆粉啊，真服了你们这群粉丝……" "没办法～反正老大又不会生气～" 场面顿时混乱又复杂，几个好事的人甚至已经开始编织一连串的爱恨情仇，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柳晚看到这里，才逐渐明白…… 呃，徒儿，原来探扇说的莲华就是雨潺潺…… 两人之间有诡异？唯一的徒弟？其实他不在意的，真的…… 不如说，你们不如有点什么，柳晚好乾脆脱身…… "咦！挽挽还没五十，是刚玩游戏吗？" 一惊一乍了会，帮里人又发现了什么，轰地一声发问。 "啊，对，才玩不到一个礼拜……" 柳晚好不容易抓到机会回话，立马敲出文字。 ——事实上是不到三天。 登入的第一天就被你们家帮主抓到，连哄带骗地步入歧途。 "天啊，是新人，老大怎么把到的？" "应该问怎么骗的吧？" "亮出排行榜老二的头衔大半妹子都会心动吧？" "浮生！不要把女生说得这么肤浅！" "不是，除了这个，我还真不知探扇有什么其他优点。" "噗噗噗噗……" ……看来探扇浅笑虽是排行榜常驻的第二名大神，在自己的帮会里却是一点脸面也没有呢。 不过，这也变相表示了，探扇是个实力高强但平易近人的傢伙吧？ "娘子，跟你介绍一下，这边这个在帮会频公开懟我的人叫作浮生若梦，是稀少的阵修梵门，守城暗杀都仰赖他。是的。意思是警告你少靠近他，因为浮生是个死傲娇。" "探、扇！你不想活了！" 柳晚彷彿看到一个煞气狠戾的褐衣道士穿透萤幕跑来翻白眼的模样——活泼又生动、搞怪又逗趣，几个帮里人也噗哧笑出声，刷出一连串"哈哈哈哈"，气氛欢乐得有找。 探扇哀了一声，好似在撒娇： "看到了吧？我毫无威严，都被帮会成员爬到头上来了，娘子你等等可要好好安慰安慰我啊。" "……" 他该回什么？他尽量？ "咿，不忍直视，嫂子第一天进来就被公开调戏，以后帮会频还不变成情侣狗公器私用恩爱放闪的地方？" 这次说话的人是向前都没发过言的男性玩家——可能是刚结束副本或打完一波怪吧，名叫海棠依旧。这个id的人说完话后，探扇就顿了一下，啪啪打出一连串正经介绍—— "这位是我们帮里可靠的坦克——体修摧岳，特点就是坦坦坦、开盾开盾开盾，记住，娘子，有人来仇杀时躲到海棠身后就对了。" 嗯嗯，柳晚在心里笔记。仇杀时，躲起来，可靠的摧岳，肉盾…… "老大你这样讲我很不好意思啊……" 海棠依旧回以一个大狗微笑的贴图，文字与表符都传递出那种忠厚老实之感，彷彿能够看到他穿透萤幕，搔搔脑袋、靦腆而害羞的模样。 这时候，探扇他—— "顺带一提，海棠跟浮生是cp，绑定的关係，你把他们看做一对儿就好了。" "……cp？" 那是什么？ 柳晚还来不及反应，另一个反应剧烈的人就比所有成员率先暴跳起来—— "！谁跟他是cp！去你妈的探扇！" "哈哈哈哈，生生你别害羞～" "呀啊～海浮cp又开始了——" "明明常常两个人偷约去打副本呢～" "看清楚点！是三个人！！还有叶小荫！喂叶小荫你的牵制呢？你的牵制呢！？？" "对、对对对对对不起……" ……这个帮会的气氛好欢乐。 ----- 恭喜副cp出场!! 这对会稍微虐一下噢!! 4-4 虽然不太懂，但是柳晚原本以为处于战时，气氛会很肃杀的，现在看来这群人完全没有危机感。 闹哄哄的气氛缓了一下，探扇抓准时机又打了几句： "还有几个人想给你介绍哦……观月？观月？你在吗哟呼——" 过了十来秒，才姍姍得到一个回应——"我在。" "哟，真难得，你在啊。" ……然后，又是沉默了十来秒："有新人？" ……这反射弧。 柳晚忍不住汗顏。跟探扇雷厉风行的作风及一分鐘一百六十字的打字速度比起来，这个叫观月弄影的还真是不得不让人怀疑是否哪根线没接上。 不管是神经线——还是网路线。 "我娘子。"探扇自傲地说，柳晚差点没气死。 然后又是一阵长长的静默—— "喔。" "…………" 这惜字如金的。 探扇不自觉地跟柳晚一样打出删节号。就这样？ 就这点反应？ 独身一年的抢手黄金单身汉终于脱单，不是应该热烈地做点反应吗！ 恭喜他啊！！ 跳起来转圈圈都不嫌夸张啊！！ "哈哈，老大，你想要从观月那里得到什么反应本就是痴人说梦，哈哈哈哈哈……" "可恶，海棠你别笑！小心我直接跟你来个线下solo！" "别啊别啊，老大，弱不禁风的摄影师可经不起现役大学生爱与热情的拳头洗礼。" 嗯？原来探扇也是个大学生啊。 比较令人意外的是担任体修摧岳，感觉起来粗獷而糙汉的海棠依旧真实身分竟是与艺术领域息息相关的摄影师……果然网络世界隔层纱，任何人都是不可小覷的。 不过，这位摄影师大大对大学生的体能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柳晚可记得包括自己在内的大学生，除了体育系运动系基本都是朝十晚七(*早上十点睡，晚上七点起)的弱鸡啊。 "啊，细挽风流，你好，我是蒲歌……渡罪，器修，武具坏了都可以找我。" 就在这时，帮会频一阵疯狂刷动、闹哄哄乱腾腾之中，突然有一句截然不同、堪称清流的独特发言跳了出来。 不只做了详尽的自我介绍——还主动释出友好善意，柳晚都快感动哭了。 话说，是渡罪？ 探扇浅笑第一时间捕捉，快速回应： "唷——真难得蒲歌脱离鍊器房了——怎么，你不是着迷着製出《清宵》里头最高等级的世界神器，发誓在研发完成前绝不冒泡的吗？" 柳晚彷彿听到探扇浅笑的人物吹了一声口哨，那语气、那文字，实在是太生动了。 被唤作蒲歌的器修女性一本正经回应： "没办法，帮主难得带女人回来，我得赏个脸啊。" 说完这句话后，蒲歌就彻底噤声，无论帮里人怎么喊都再没回话—— 探扇叹了一口气，像是拿人没办法，摇了摇头："还是这么神出鬼没……不过帮会里资金的流通确实都要靠蒲歌的鍊器。也罢，接下来再让你认识认识……谁好呢？" 顿了一下，帮会频这时也像说好似的不约而同噤下声，似乎是在翘首以盼帮主大人点到自己，这时候—— "老大老大！咱啦咱啦！" 有人毛遂自荐了。 是刚才也间断出现过几次的id——角色名叶小荫的符修司命。 柳晚习惯性地透过帮会名单点开人物简介查看，发现此人的介绍是长这样的——【叶小荫性别男等级51门派司命帮会归朝欢】 原来如此，这游戏的等级跨度好像还蛮夸张的，感觉玩很久的人等级也不高。是之后升级会很困难吗？ 叶小荫的个性好像很活泼，说话绝不冷场，人缘也挺好，喜欢跟损友们互相闹来闹去，手速完全不输探扇，只见他毫无间断地劈哩啪啦打出一串—— "我这么卖力地拚命刷频三分鐘多，甚至一不小心漏了对boss怪下牵制的绝妙时机，被踢出海浮cp的副本队伍就算了，老大你还不注意我，单身狗就真的这么悽悽惨惨戚戚吗？" "哦……叶小荫啊？"探扇顿了一下，好似在歪头打量一般，叶小荫马上唯唯诺诺回应： "是！知道老大你绝对不会介绍我，我就自己跳出来啦！你好，挽挽，我是司命，原本是符修，但进入帮会后都在混，很久没画符了，被戏称只能写写书法贴春联……" ……好喔，柳晚只知道又多一个人叫他挽挽了。 "小荫，我知道帮会很可靠让你很安心，但这可不能成为你偷懒的藉口哦？" "是！老大！我知道了对不起！" "你还真是……"探扇失笑，但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我定会改进……"叶小荫又是唯唯诺诺回话，但怎么看都有一种假正经的感觉，不自觉的装乖，引人发笑。 看来，探扇带领的这个帮会气氛真的很好，上上下下都能打成一片，融洽又和谐，柳晚挺喜欢这样的。 "小荫，你又打扰海浮cp恩恩爱爱解副本啦～坏人姻缘会被马踢死哟！" 雨潺潺又是无缝接话，两人的默契貌似也不赖。 "不是不是我，是浮生说为了不让别人误会，让我来当障眼法！" "叶小荫你闭嘴！" "哈哈哈哈哈，生生，你真的这么说呀～？"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 帮会频从柳晚进来后，就轰轰烈烈热闹了好一番，柳晚不知道的是，在他进来之前，〈归朝欢〉确实因为与〈不灭堂〉之间的纷争挫折了好一段时间……新人的加入、意想不到的帮主夫人现身，让所有成员都提振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重新燃起希望与互相斗嘴的兴致。 这时，探扇看大家认识得差不多了，便转到私频对柳晚悄悄说： "好了，已经让娘子你融入你的新家啦～现在我给你介绍个人，我们仨一起去解任务。" "仨？" 柳晚愣了一下，没想到探扇没在帮里介绍那个所谓一起解任务的人，反而操作了一下便将连同他在内的三人现拉出一个队伍。 等柳晚与那个受到邀请的玩家纷纷按下同意键后，显示在视窗上头的告示，才揭示了这个压轴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4-5 等柳晚与那个受到邀请的玩家纷纷按下同意键后，显示在视窗上头的告示，才揭示了这个压轴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梦惜流年性别男等级79门派狂浪帮会归朝欢】 ——柳晚反射性点右键打开人物资讯，很快便看到如下文字。 梦惜……流年啊。 他的职业是狂浪，不知道探扇特地介绍给他是什么意思。 "唷～阿梦，你很快就回应了嘛，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刚找的情缘，他也是丹修，目标是圣贤。" "……丹修圣贤？" 来者似乎也是个人狠话不多的类型，只见他入了队后，很快就用类似传送卷轴的东西到了探扇与柳晚所在的地方，一看见那海蓝长衫覆面的冷酷刀客，柳晚就心神一凛。噢……原来狂浪就是长这样的…… 果然好生霸气。 "是啊～挽挽，这是我哥们，梦惜流年，79级的丹修狂浪，榜上有名的狂浪高手，就是还狂不过第一名那个疯子……他是《清宵》里头女玩家给我钦定的官方blcp，挽挽你可要悠着点囉～" ……官方blcp？那是什么？ 柳晚纳闷了一下，不过梦惜流年抢先没好气地回应了探扇： "别理他……谁想跟你这傢伙cp，别惹事生非了。" "呀啊～阿梦好毒舌～" 两人打打闹闹了一阵，期间探扇操纵人物扭身旋转对空气虚发几招，好似在嗔怪一样，明明没有pvp也不可能实际打到人，呃，柳晚总觉得，有点可爱…… 等探扇作妖完毕，他重新对着柳晚说： "你们都是丹修，阿梦以前还玩过一阵子的圣贤小号，应该可以帮你不少。" ……嗯？ 玩过圣贤小号他还可以理解，都是丹修算个什么？ 那除了可以教导他在炼丹製丹及升级上的一些诀窍外，基本不能让柳晚习惯作战吧…… 不理会柳晚的困惑，探扇兀自操纵人物转向梦惜流年，作出拍肩动作："阿梦，我娘子就交给你调教了。"还一脸语重心长："记住，朋友妻，不可戏。" "……" 好想打人怎么办。 "无聊。" 梦惜流年也翻翻白眼，大动作躲开了探扇狎昵的碰触，探扇浅笑毫不在意，耸了耸肩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戏里： "好了～事不宜迟，阿梦你快向挽挽发出收徒邀请，挽挽你快答应他！" "啊？" "……麻烦。" 还要收徒？ 等等，他的师父就这样被决定了？ 还未等柳晚反应过来，嘴上说着讨厌、麻烦的梦惜流年已经轰轰寄来了邀请—— 【梦惜流年向你发出收徒邀请确认与否】 「……」 他能怎么办？ 人家都主动了，他也不好拒绝啊！ 于是，柳晚就这样得到了一个丹修狂浪的师父！ 名义上的师徒结成之后，探扇又邀了一个人进队伍，是刚刚也在帮会频发过不少言的【雨潺潺】。 "来～挽挽，虽然你们已经打过招呼了，还是再向你正式介绍一次～" "呀！是挽挽——挽挽～～～～" "潺潺，我的徒儿，灵修的莲华，有什么辅助方面的问题都可以向她学习。" "呀呼！呀呼！好兴奋，好开心，师父父主动介绍我他娘子耶～呀——" 柳晚：…… 这两人的劲儿好大，他有些不习惯…… 难不成师徒之间都会同化到这种地步吗？ 貌似与他有同样感想的梦惜流年沉默着顿了顿，很快传来一个私频："他们常常这样，你不要介意。" 呃…… 有鑑于他现在的特殊身分，柳晚其实不能确定梦惜流年要他别介意的点是什么。 他是不至于误会啦……对他来说，感情世界的那些小九九现在不能侵害到他，自是不会在探扇跟雨潺潺之间联想什么。 何况探扇都明言说他不谈恋爱，不找女生当道侣了…… "好了～这就出发去解任务。潺潺，你先传来新手村，我们带挽挽去打爆老黑鹿。" "ok～衝啊～！" 都喜欢说ok，也是师徒之间的遗传吗？ 浩浩荡荡一行人，就在间散的气氛下懒洋洋动身，而由于有一大堆高手护航，柳晚也没多紧张。 因为说到底，现在要解的，本就是他应该独立完成的新手任务。 4-6 在几个人姍姍啟程后，由探扇带路，梦惜流年殿后，将细挽风流与雨潺潺夹在中间，气势浩荡地向前而行。 虽然附近的怪物等级对这几位徜徉游戏许久的玩家来说只是小case，基于习惯还是採取了攻略副本时最容易应付突发状况的阵形。 ——由机动性高的太乙领头开路，应付可能随时生变的局面，而爆发力强的狂浪殿后作为守备，保护住两个志向辅助的莲华与丹修。 柳晚现在连点像样的丹药都还没开始炼，所以名副其实是个真正的花瓶。 ——期间，因为翻涌而来的野怪多在探扇一两招之下覆灭，所以同行的几人多了很多间聊空间—— id雨潺潺的那名莲华女子，就主动朝柳晚说了很多话： "挽挽～挽挽，你的名字是怎么取的呀？好好听哦～" 呃，他只是用系统随机生成…… "帮会里女生不多，潺潺想跟你成为最好的闺蜜！可以吗挽挽，你会嫌弃我吗！" "虽然解新手任务应该不需要用到潺潺，潺潺还是向师父父要求了同行，因为潺潺实在太想太想跟挽挽交流了……" "挽挽、挽挽～你现在几岁呀～" 柳晚额上不自觉淌下汗水……这种类型的女生，他其实不太会应付。不是坏的方面令人感到棘手，而是不知该怎么自然应对，毕竟他是儘管在文组待了三年、大学也考进中文系，还是不习惯应对女生的少见憨厚直男。 "挽挽～听师父父说你想加入圣贤，是为什么呀～" "呃，就是觉得能够辅助队友这点还不错吧……" 总不能说他只是想找大神靠吧？ "原来如此～潺潺也很喜欢喔！辅助队友的地方！" "……嗯？" 顿了一下，柳晚眨眨眼，然后—— "我想证明！就算是不被看好的的莲华，也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这就是我雨潺潺的志愿！" 「！」 柳晚睁大了眼睛。 刚才，他只是随意应和几句，本以为这个女生也只是没话找话，没想到…… "我要让大家看看柔弱无助的小女生也能在关键时刻起到效用～就算是只会补血的莲华，如果没有我们这些强大的后排职业从中支援，前头作战的勇士也会感到很辛苦！" ……原来如此吗？ 在雨潺潺乐天开朗的外表之下，原来含有这样的志愿呀。 怎么说呢——柳晚觉得那样的换位思考，也蛮了不起的。 相比之下，柳晚却先入为主地认为担任后援的女生基本都是花瓶，还跟朋友打了那种失礼的赌。 要是雨潺潺知道，她面前这位未来的丹修圣贤就是藐视后援职业的其中一人，会有什么反应呢？ "师父父也认同我的观点！才会收我为徒的哦！挽挽，好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喔～" 雨潺潺话风一转又换了一个稍微轻松的话题。 但对柳晚本人来说，是几乎同等尷尬的东西就是了。 "怎么……认识的？" 他们之间的认识有值得宣扬到拿来当话题吗？ 柳晚稍微一回想，只有满满的不堪与困窘。 ——毕竟连接着他初次掉马的场景。 被人揭露玩人妖号，是需要一些羞耻心的。 "师父父平常都对女生很冷淡，要不是潺潺成为他徒儿，可能现在还无法靠近师父呢！" "冷淡……吗？" 想到探扇浅笑在还未确定他是男是女时，也仍然用平凡可亲的姿态应对他、解救他了，那副样子，怎么样都称不上「冷淡」。 对了，记得那时探扇说他心情不好来着……所以探扇浅笑是会在心情不好时对人友善的类型？啥？ "我们……的相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我在解新手任务时不小心迷路，遇到boss怪，刚巧被探扇救了……" 想着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柳晚吞了吞口水，缓缓打字。 "呀啊！好浪漫！！" "……" 由于雨潺潺用的一直是队频，柳晚想到这些话都会给探扇看到，不自觉地耳根一热。 可是看看，探扇跟梦惜流年从刚才开始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说……是不是也在用私频聊些什么呢？ 顿了顿，柳晚决定找些话跟这个亲切热心的雨潺潺聊。他觉得对方是好人： "你……呢？你是莲华的话……他怎么会收你为徒？" 记得一般师徒都是同门派比较寻常，因为方便交流与传授心得，而儘管柳晚不真的在意探扇与雨潺潺的关係，还是觉得可以从这方面着手找话题。 雨潺潺很快就回应了他： "啊哈～咱俩都是灵修嘛！" "……啥？" 就、就这样……？ 柳晚愣了一下，想不出这其中的始末与纠葛。 修练方式只是根基所在，尤其灵修着重在增加气血与灵识，怎么说都跟门派那种练功打怪的技术操作层面无所掛勾…… "耶嘿～就算一个是太乙，一个是莲华，只要都是灵修，不就足以成为收徒条件了嘛！" "……" 柳晚突然觉得，探扇浅笑那将女生拒之门外的标准，也不是那么严苛嘛。 随便一个灵修都能成为他徒弟……果然，还是看个性投不投缘的吧？ 柳晚多少有感觉，雨潺潺这样开朗而无机心的女孩，是探扇相处起来最放松的类型。 不过说起来，探扇那傢伙，只要修练根基一样，就可以胡乱凑做堆了，想想自己不也是因为跟梦惜流年同是丹修，就被塞给对方吗？ "对了对了，挽挽总是叫师父父「探扇」呢！不考虑换个爱称吗！？" "啊？" 爱……爱称？ 柳晚略感侷促……所以说这些对话能不能不要在队频进行啊？ 开口叫他探扇就已经不情不愿了，还要想爱称？ 不过等等，在外人眼里看来，他们是道侣，自然得亲暱点…… "我……那个，我有些害羞……"柳晚混乱了一下，终是决定艰难地吐出一句虚应。 害羞个鸟啊。 "啊哈！果然如此！挽挽你好可爱～" 「……」 柳晚果然很不习惯女生这样子待他。 尤其是对方还把他当同性相处……闺蜜之间，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他总感觉雨潺潺特别不一样。 "让咱来想想～嘿嘿，挽挽！就叫「笑笑」怎么样？如果开口喊夫君做不到的话，就取个相对应的绰号嘛！" "笑……笑笑？" 雨潺潺是那种就算没得到回应，也能自己一个劲乐呵的类型，所以她很热情地自主想到绰号后便慷慨提供。 ……柳晚难以置信，重复确认了一遍。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笑笑！？ 笑什么笑！ "是啊！笑笑！就我所知，还没有人这样称呼师父父喔！连与他最熟的梦惜哥哥都是喊他「浅笑」，所以挽挽你绝对可以成为特别的！" 雨潺潺点了点头，操纵角色向他拋了一个媚眼……所有门派中号称最多美女的莲华果然名不虚传，不过，这个特别不特别的问题，他其实没有很在意…… 不如说，他为何要成为探扇浅笑的特别呀！？ 柳晚毛了一下，正想打字表明自己不稀罕特别，一晃眼，却看到雨潺潺眨巴着眼睛，一副期待渴望的样子—— ……柳晚不知为何，就说不出一声「不好」了。 "好、好吧……那我就……偶尔试试看……" ……等他心血来潮的时候。 ----- 雨潺潺助攻一百分。 4-7 "好、好吧……那我就……偶尔试试看……" ……等他心血来潮的时候。 "耶～太好了！" 雨潺潺举起双手欢呼，犹如讨到了糖吃的小孩……怎么觉得，这个形容不久前也在探扇身上使用过呢？ "毕竟师父父偶尔也会叫你「挽挽」嘛～天啊，好甜蜜喔！我的小心脏都砰砰跳起来了……" ……那个，心脏如果不跳的话，会完蛋的吧？ 摇了摇头，柳晚深觉，这两人果然是师徒，个性与作风都如此相似，一个劲地让人照着他们的步调走，真拿他们没办法。 就在两人聊得如火如荼，根本已经把队频当作私频的时候，回魂的探扇终于重新打出句子—— 貌似是跟梦惜流年讨论完毕，两人一致得出了什么结论，探扇说： "娘子～我有事儿想要跟你说，算是告知吧……有鑑于等一下实际打怪场面混乱，我可能会换成语音，你那边方便吗？" 柳晚愣了一下。 "语音？" 《清宵》里头，还有这种功能？ "是啊，因为混战局面时，还要抽手打字沟通很不方便，所以清宵特地设计了这个功能，帮频队频私频都可以语音。吶，你们不介意吧？我说话了。" ——『听得到吗？』 直接穿透耳膜渗入的是，探扇浅笑现实中的「声音」，柳晚不由得心神一凛。 这傢伙，连嗓音悦耳度都超出常人一大截…… 『怎么样？我自认口齿还蛮清晰的，哈哈。』 "okk～师父父的声音最棒了～" "随便。" "……可以。" 柳晚自己一个人待在宿舍，就算有人也可以用耳机，所以他没理由拒绝探扇的提议，不过他还是花了好大一把时间才习惯。 探扇的声音，该怎么说，跟他想像中的不一样，犹如一抹清风流过耳际，刷过肌肤所有最敏感的地带，直接往脑中释放。 用那低沉轻柔的嗓音讲起骚话来，也太犯规了吧…… 『好～那么，我们就继续赶路啦～等等还要去离这里最远的井原府转职，加入太乙的安虞山就很近，结果挽挽你不要，真是的。』 "要说近的话，还是狂浪的旗云涯最容易到吧……" "咦咦？明明就是莲华的宿唐观最容易去呀！只要飞上天就好囉！！" 『……潺潺，那里需要飞天坐骑，现下我手边刚好没有。』 除了探扇，其他人还是用打字形式对话，而柳晚也乐得混水摸鱼、含混过关。因为如果连雨潺潺都开麦，他就更加没有理由不开了，而他要是真的开口，可就是毫无掩饰的男声释放。 他可不会偽音，也不打算编织自己是低沉女音的谎话。 ——讨伐任务顺利进行。 一行人早早到了红麟涯，在探扇与梦惜流年快速且天衣无缝的配合下，三十隻黑陨鹿很快地惨遭虐杀，但在他们兴冲冲准备打道回府回报任务，紧接着赶往转职点时，一句突如其来的文字，意外出现在「轻频」里……也就是同一张地图里头，互相靠近的几位玩家才能探知并显示的发言。 来者的id标示为—— 战无极。 ——"真的是好巧，探扇浅笑。" 4-8 那句道好是如此稀松平常。 几乎令人感受不到一点诡譎——可是细细一想，就会觉得特地在这种新手专属区遇到「探扇」的熟人，让人怎么想怎么可怕。 因为，探扇他可是多项排行榜位列第二的大神，其所结识的朋友也理所应当赫赫有名。 在这种小新手的小地图中「巧遇」……真的是巧合吗？ 柳晚不知怎地，看到那句飞窜而来的轻频文字后，瞬间感到毛骨悚然。 而飞速转换成备战姿势的队友们，一改向前懒散间适的姿态，纷纷举起各自对敌的武器。连身为莲华的雨潺潺都拉扯了一下彩带，似乎随时准备好施展全体治癒。 肃杀的气氛不言而喻。 这时候，梦惜流年彷彿瞇起眼睛一般，释放出蓬勃四逸的杀气……"你们是……弥勒角？" ！？ 弥勒角！？ 记得，那是探扇之前也提过一次的—— "别误会，我们不是来挑事的，只是针对近来在论坛轰轰烈烈的一些事情，特来询问大名鼎鼎的〈归朝欢〉帮主探扇浅笑。" 这次，回话的不是方才开口的那个战无极——而是跟战无极一道前来，人物形象比白衣帝王稍矮一点，气势却完全不输的红衣刺客。 柳晚吞了吞口水，心有所感，立马点开两个人的人物资讯—— 【战无极性别男等级105门派天帝帮会弥勒角】 【别熙性别女等级76门派掩日帮会弥勒角】 天帝与掩日……神圣的纯白与邪秽的血红…… 咦，等等…… "105级？" 那不是就跟探扇十分靠近？ 这时，貌似心有馀悸的探扇，也适时地为他做了补充： 『是啊，娘子，战无极隶属的〈弥勒角〉现在是帮会排名第四，堪堪位于〈不灭堂〉之下，而他本人也是综合排行榜第三的神级高手喔！』 这……不要直接用人声叫他娘子好不好？ 不过，竟然是榜上有名的超级高手！？ 还是个天帝！？ "别熙是武修的掩日，专精在棍术，也就是棍修。" 这时，梦惜流年用队频补了一句……没错，不光是来势汹汹的天帝，那个血红色的掩日本身也很震撼。 今日一见才知名不虚传，高等的掩日会有这等威压，不愧是代表色血红的门派，浑身都充斥着浴血沙场和尘烟中打滚过的气息。 "要小心她那伸缩自如的如意棍，被打到可不是开玩笑的……" 梦惜流年一副心有戚戚焉地说，彷彿向前有过不好体验。 基于隐私问题，柳晚决定不多问，而这时探扇微笑了一下，低低的哼声酥酥麻麻传进柳晚耳里，让他瞬间有了一种大脑发麻的感觉……而他说的话不过就是这样的：『正是～别看她亦步亦趋地跟着战无极，好像小媳妇一样，其实她76等，是榜上有名的高手，这个月……我看看，好像是排名十八吧？』 ！ 排名十八！ 基本上，柳晚觉得能进入玩家数好几十万的《清宵》榜单，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何况还是这么前面的名次。『战无极这个人呢，该怎么说。虽是个天帝玩家，但前期灵修打下来的基础雄厚，本人也懂得自省，作风沉稳，堪称是天帝之中稀少的清流。』 探扇叹了口气，又将话题拉回战无极，不过他的评价让柳晚感觉有些微妙。 清流是吧……也就是那什么「神一般的敌人」对吧。 如果是我方阵营的天帝，估计就会是「猪一般的队友」。 『在他自己组织帮会前，我还想过要招揽入归朝欢呢……可惜啊可惜，他似乎生性自由，不喜管束，不过人不坏就是了。』 人不坏……吗？ 那为什么此时两人一脸肃杀地挡在前方？ 僵持了许久，战无极似是认为让探扇沉淀的时间够了，终于开口接话—— "探扇浅笑，我来寻你，是想要问清流传在全清宵的丑闻是否属实，如果半丝不假的话，我要对你的人品提出质疑。" ——『咦！好过份！』 探扇发出哀号。 柳晚：…… 好在他用的是队频，不然一世英名都要随着这声悲鸣飞走。探扇飞速转换成轻频后，就换了稍微正经一些的口气，打字： "原来如此，探某的丑事竟如此劳驾两位，探某率先致歉了——只是您〈弥勒角〉有所不知的是，此次事件全属空穴来风，是帮会〈不灭堂〉对〈归朝欢〉的单方面污辱与陷害。" "……是吗？要说那条疯狗敢这样做我是第一时间信的，但为了不冤枉无辜还是要问个清楚。" "是的，我探某一身清白，全随无极阁下您盘问了……不过，说是巧遇，其实两位是特地算好时间等候在此堵探某的吧？真不厚道呀。" "请见谅，因为探扇浅笑向来行踪成谜，形同封顶后就再也不参与比武场的一般pvp，所以无极才出此下策。" ……这两人，讲话有必要学古人咬文嚼字吗？ 身为一个中文系，柳晚看得好是痛苦。 不过他完全没有资格插嘴，也不想插嘴，不如说，千万不要注意到他…… "那边那位，就是你传闻中的道侣吗？" 「……」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一在心里祈祷不被发现，马上就有目光投过来了！ 天要亡他也！ "……这个嘛。"探扇顿了一下，好似在思量对方的消息究竟从何而来，面上还是一往如常地随意调笑："不知无极阁下怎会对探某的感情事感兴趣，探某原以为对此心心念念的人只有人称清宵第一疯狗的励心劫阁下。" "劫吗……说得也是，他有时对你的执着到了连我都不得不怀疑的地步，不过，我想与「探扇浅笑」实际產生情感斗争的，应该另有他人。" 探扇勾了勾唇，微微一笑："您所指何人呢？" "你心里有数。" "……" "……" 长长的静默降临在黑陨鹿大量增殖的红麟涯，明明只是十等以下的新手会涉足的场地，却莫名被这几个百级上下的高手硬生生逼出一股凝重威压——柳晚抖了一抖，有了想下线的衝动。 果、然！答应做道侣什么的，好、麻、烦！！ 他就不该为了三千块鬼迷心窍呜呜呜…… 探扇你还楞着干什么，说话啊！ ……"那个。" 就在一太乙一天帝的眼刀几乎可以砍死对方时，一道与他们画风截然不同的言语，带有怯生生的感觉，巧妙插入—— "那个，潺潺不是很懂无极大大你的话，师父父向来生活单纯，从来就是上线练功打怪、下线研究太乙潜能，对潺潺也是一片真心传授，怎会与人有感情纠纷呢？" ——潺潺你好样的！ 这种时候，也只有你敢帮探扇说话了！ 没意识到自己仅是一个52等手无缚鸡之力的灵修莲华，雨潺潺凭藉着一身热血及纯厚真心，困惑地发话—— "潺潺不懂，没有搞清楚状况就率先指责的是无极大大，怎么好像错的人却是师父父？" "正因为一直待在师父父身边，潺潺才敢说，那些外头传的谣言，都是空穴来风！" "潺潺实在不忍心，再继续看他人污衊师父父了！" 『潺潺……』 探扇愣了一下，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麦克风直接连着队频，所以那句感叹包括柳晚在内，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而队频仅是队频，探扇的感动不能传递给战无极，但战无极本人依然算是彻底清楚了—— 他在所有人都窥看不见的角落里，悄悄勾起微笑，将双眼目光投向泛着桃红光辉的画面中一点—— "原来如此。是无极失礼了。探扇浅笑。" ——深深地、敬了一个礼。 「咦？……」 瞬息万变的状况立刻令柳晚错愕地发出质疑，可是战无极无所感觉，照例瞇着眼睛浅笑、打字—— "你有一个好徒儿呢。雨潺潺，是吗？" "……是！" 被点名的莲华凛了凛神，振作起精神气势十足地用惊叹号回应。 毕竟输人不输阵啊！ 没想到，战无极接下来说出的话，却令所有人跌破眼镜： "听说你与探扇浅笑的结缘仅是因为同属灵修……我也是灵修。如果有兴趣的话，来我这吧。" 笑了一下，霎时间彷彿一弯清泉流淌而过，气氛清爽得如沐春风—— "我会比任何人都更好地对待你。" ！？？ 什么！？ ----- 雨潺潺是好人。 无极也……也是。 4-9 "我会比任何人都更好地对待你。" ！？？ 什么！？ 这、该不会是、求—— "咦？" 雨潺潺愣了好一会，呆了呆，才缓缓打出问号。她刚刚，都听了些什么呀？ 不，这只是游戏里头文字的呈现，对方也不一定是认真的，但…… "走了，别熙。" 不理会他老大爷给人投下的震撼弹，战无极兀自耸了耸肩回头对自己带来的副帮主发话—— 竟是说完话就想跑吗！？ 解释呢！？ "是，老大！" 掩日别熙尊敬地頷首回应，只差没像个军人一样立正站好。 而在战无极与别熙携手离去前，那身穿全白帝王服的圣洁天帝——最后一秒，回过头来： "对了，探扇浅笑。" "嗯？"探扇微一皱眉，想着这傢伙还有什么招好使。 没想到—— "一个月后归朝欢对不灭堂的帮会战……我战无极定会助你。" 『！』 他说……什么？ 战无极……要助探扇浅笑？ 〈弥勒角〉，要助〈归朝欢〉！ 留下这句话后——来势汹汹的天帝战无极与掩日别熙，便点下瞬移卷轴，犹如狂风过境般消去了影踪。 天帝与掩日带来的风波稍事平息后，一行人心有馀悸，仅仅机械性地重复消灭增殖重生的黑陨鹿—— 柳晚早就打到规定的三十隻数目了，但以探扇为首，所有人都还没回过神…… 刚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莫名其妙出现了闹事的榜三大神，莫名其妙展现了忠诚之心的徒弟，然后那个徒弟又被那个大神莫名其妙「看上」…… 这……探扇尬笑了一下，觉得情况有点超出自己的理解范围了，不过，至少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 『哈、哈哈……我就说吧，挽挽，战无极是个好人的——毕竟他可是正直到被励心劫那条疯狗视为眼中钉的人啊。』 柳晚：…… 好人？ 带来了那样的风波后，你还开得了口说他是好人？ 虽然战无极确实没有不分青红罩白攻击过来，但因为没有太多基准相较，柳晚也不知道此人这样的秉性到底是不是正常。 只知道，比起不灭堂的励心劫，确实是完完全全的好人没错…… "说起来，战无极说要助你？这是什么意思？" 梦惜流年缓了一口气，重新打字问起正事。 而探扇思量了一下，发自内心回话： 『唔嗯，我猜励心劫私下也惹了战无极不少，无极可能本来就是来提供助援的吧？』 是……吗？ 一开始霸气凛然的态度，说实在还真看不出善意。 『战无极的帮会排在第四，个人排行却硬是压在励心劫头上，所以那条疯狗才不满吧……更何况他们一个是天帝，一个是魔尊，本来相性就不合，好多次衝突都是励心劫主动找事，论坛上也充斥着各种他们不合的消息，如果是这样，无极的行为就比较容易理解了。』 "原来如此……" 梦惜流年沉思了一下，决定接受这个说法。 毕竟以他的实力还无法跟战无极那种级别的高手过招，自是不会理解对方的秉性。 这时，貌似已经回魂的探扇与雨潺潺，很是轻松地—— 『对了，战无极确实是了不起的灵修，我曾经跟他讨教过修灵与气血的关联喔！是个好人，完全不藏私的。』 "是的～无极大大也在灵修上指点过潺潺哦～潺潺很感谢他！" ……亏你们还能这么乐天呢。 柳晚不自觉地抚了抚额。头疼啊，这对师徒果然…… 不过，也好…… 撇除掉那个奇奇怪怪、犹如求婚的宣言，柳晚寧愿相信战无极真的是个不错的人。 5-1 〈弥勒角〉带来的风波过后，探扇一行人便重新啟程，出发赶往名为井原府的地图。 那里是加入门派圣贤，首先必须到达的场景。 也就是进行圣贤一系列职业任务的门派主据点。 《清宵休独倚》里每一门派都有各自拥立的据点，例如太乙是安虞山，狂浪是旗云涯，莲华是宿唐观，除此之外，圣贤、司命、梵门此三门派的据点很相近，位在遥远的临海阁之外——分别是井原府、白昌谷与满阡坡。 赶路期间探扇说了一个笑话——说他本来想加入梵门，结果因为满阡坡距离太远，愣是在中途拐了个弯跑到太乙的据点安虞山去。 柳晚表示：…… 榜二的太乙大神呀，您这样说会令所有清宵的太乙玩家悲伤哭泣的。 竟然只是因为距离较近，这样太乙顏面何存啊！ 『不管如何，途中会经过楼蒙镇……我想在那里借隻双人坐骑来用，阿梦，能麻烦你载潺潺吗？』 "没问题。" "耶～拜託梦惜哥哥了～" "坐骑……？" 柳晚愣了一下，不解地打字。 不久前聊到上去宿唐观的方法时，好像也有说到坐骑，不过那时说的是飞天坐骑来着，难道普普通通的陆路也会需要用到坐骑吗？ 说到底，坐骑又是什么？ 『是啊，娘子，你不知道，《清宵》这游戏很变态的地方是玩家都跟现实一样有体力限制……不是血量、mp那种仅限战斗时的必需品，而是实际存在、活动时就会消耗的东西，一般来说坐着或躺下休息都能秒速恢復体力，但像我们要连续赶路到遥远的临海阁的话，就必须借助坐骑的力量了。』 说到这里，探扇补充：『不然，我们所有人都会累倒在半路，血量法量满格，但是一根指头都动不了，光躺在那边虚软、任由怪物凌虐……』 ……这、这么可怕？ 柳晚不自觉地视线乱飘，这时才终于发现位在视窗左上角的魔力量条下方，有一个呈橘黄色的、与血量感觉不同的长型数据在一前一后窜动——每当柳晚操作人物奔跑或者走路，就会微妙地减去一点，停下后又会恢復，往前疾驰马上又迅速下窜，然后再飞升—— "这……" 『发现了吗？体力是很重要的数值！有些人在pvp时没有注意，明明所有硬条件都满足，却硬是输给比自己弱的人，就是因为没有随时注意自己的体力跟不跟得上操作！』 ——柳晚突然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觉。 这游戏就是这么复杂……而探扇也是因为了解到这种程度，才能成为排行榜上赫赫有名的大神。 探扇继续侃侃而谈，发表他徜徉《清宵》一年多的心得： 『因为天帝魔尊一般来说只要站着不动就能拉弓或施法，不用耗去太多体力，而太乙渡罪却要不断移动透过精良的操作技巧取胜，体力更容易消耗的缘故，才会被称为操作难度之最的门派。』 "原来如此……" 柳晚楞楞地点头。这些游戏的奥秘，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也是当然的，毕竟他才玩游戏没两天，当然不可能深入了解到那种层面。 果然，资深玩家与游戏生手注视的角度，从根本来说就不同。 "嘿嘿～但是师父父在pvp的时候明明从来没有输过～前阵子不是还赢了第六名的无上斋斋主嘛～" 这时，雨潺潺巧笑了一下，将自己师父父的英勇事蹟实际插入探扇的说明补充之中——探扇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 『嗯……因为拿捏好技能施放与角色移动时机的话，太乙的战斗根本不需花费那么多体力啊……是有些玩家一紧张就会上窜下跳，才会显得太乙很难上手。』 听到这里，柳晚更加佩服探扇浅笑了。 不过，也更加体会到自己一开始进游戏时的肤浅…… 『所有的门派体力都是相同的，这是非同血量、物防、攻击距离那些，完全一视同仁的地方。拿这点当作太乙难玩的基准，我觉得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嘿嘿～" ——『潺潺你笑什么？』 探扇抿了抿唇，瞇起眼睛询问自己的徒儿。 而雨潺潺的人物动了一下，好似在扭腰娇笑一样——俏皮回应师父的询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师父父在发表太乙心得的时候，看上去好闪亮亮喔～" 『欸？潺潺你这样调侃我的话……』 "我也认同。" 这时，梦惜流年插了一句。 『阿梦！？』 探扇发出惊讶的悲鸣。 然后，柳晚…… 訥訥地、还是决定诚实发表自己的「称讚」： "我也……" ——也这么觉得。 由衷地、对探扇浅笑感到钦佩。 他想，这个人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才会不得不要求身为男人的他成为道侣吧……正如同他对太乙的这份坚持一般，探扇让他感觉什么事情都是有原因的。 既然如此，他想更加努力、回应这个人的期待—— 『连挽挽你都欺负我！？』 探扇持续发出哀号，好似很感慨一样——但他有所不知的是，这群人完全不是在欺负他，而是欣赏他。 正因为全然赞同与佩服他的观点——钦佩他持有理念并身体力行的意志，才能做出这种纯粹的感想。 ——你在成为「太乙」的时候，与普通的时候，不一样。 这不正巧是最适合探扇的称讚吗？ 探扇没有想清楚这些，仅仅是抱持自己被欺负的心情，微微带着泣音控诉——『唉唉，你们都这样，好吧不管了不管了，等等到楼蒙我要借个衝力最大的神兽将你们所有人拋在脑后……』 柳晚马上机灵地接话： "你不是还要载我吗？探扇。" 『唔！说得是啦！娘子你真快就摸清掌握我的方法啊！』 这傢伙，在说什么胡话啊…… 柳晚缓缓一笑。 他实在没想到，对方还有这样的一面。不得不说，他挺稀罕的。 与初始的恶霸形象不同，也非同榜上大神给人的既定印象，探扇浅笑有着一种平易近人的姿态，毫不捧高採低，也不会轻视比自己实力低下的玩家，从他毫不犹豫出手救援仍是新手的细挽风流这点就可以知道——而他无论私底下、还是檯面上，都是挺有风度、瀟洒出眾的一个人。 这些，或许全是柳晚本来就心有所感的事，但直到实际深入接触，体会到探扇的亲和以及无厘头的搞笑之处，才让他真真正正有了实感。 并且，有了一种……温暖的感觉在漾生。 荡漾在心里、瀰漫在胸腔。 柳晚从来没有想到的是，有一天，他也会因为「游戏」而大受感动。 ——『好了，这里就是楼蒙，让我们先进去晃个一圈，嗯？』 ----- 确认过眼神，是团宠。 5-2 进入以庙宇建筑为风格的楼蒙后，探扇就领头迈步去传说中可以租借神宠的系统摊贩物色坐骑，一被那气宇轩昂琳琅满目标示着各色价目的多样化坐骑进入视野，柳晚就好生震惊……气势惊人的各色神宠一字排开，有雷禪雀、玄梨猴，还有可飞天遁地的摄阴凰，让初次见识的柳晚楞是张大嘴巴好久才回魂。 连坐骑方面都设计得如此精良而富于变化，看看，那画素6400万的描绘是怎么回事，连边框都一点不马虎…… 柳晚觉得彷彿实际见到了幻想世界里的仙禽异兽出现在眼前，分别以不同的面貌和姿态争奇斗异。 『不错吧？坐骑只有七十等以上的玩家才能拥有，而很不巧我向来只有限载一人的如意狐，一下买四人乘坐的超量型又显得太大手笔，不合乎经济效益，就麻烦娘子你从双人坐骑中挑选啦～』 "我、我挑吗？" 柳晚不敢相信，困难地勾动手指打字。竟然……要他挑？ 明明这种时候应该由最有经验的探扇挑选适合行路的—— 没想到，探扇却还有兴致调侃他：『是的～娘子，挑一个你喜欢的，夫君买给你～』 "……" ……所、以、说！不要直接用人声叫他娘子啊！ 这傢伙，知不知羞呀！？ 『你看这隻黄引鹿可好？我们可以一起跑遍千山万水、上天下地，以后牠就是专属于你的坐骑了，你过七十等后想要我也可以转给你喔，挽挽。』 探扇还在那头戏精上身、故作深情—— 『我的后座，永远只属于你——』 ……操。 这傢伙，不作妖会死是不是。 "呜呼，潺潺开始觉得身为单身狗是一件痛苦的事了……梦惜哥哥，你不这么觉得吗？" "……无妨，我乐得轻松。" 同样看得到队频对话的雨潺潺与梦惜流年表示：神经。 不过梦惜更多的是庆幸，毕竟他现实也跟探扇浅笑认识，在各方面受到对方毒害的程度可说是更上一阶—— 现在知道挚友终于找到一个归宿了，他，梦惜流年，很感慨。 很放松。 只差没掬一把老泪。 "啊哈～毕竟梦惜哥哥是最火红的探惜cp底下长期的受害者嘛。" "……别提了。" 雨潺潺，别这么诚实。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不过…… "探惜cp？" 果不其然，雨潺潺与梦惜流年的对话马上引来柳晚好奇……也正好，他能透过转移话题抵销一点探扇作死引起的羞涩。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可他柳晚还要脸的。 于是…… "是的～！探扇浅笑x梦惜流年的bl配对，简称叹息cp！多么浪漫！！" 雨潺潺开朗地回应。 "竟然在真人面前嗑cp，我有时真服了你们这些腐女的想像力……" 梦惜流年无语地打出感慨，不过并没有真的往心里去。毕竟，他也习惯了。 "嘻嘻～因为梦惜哥哥你从来不会真的生气嘛～" "我是无奈……" 柳晚觉得好是稀奇。 bl什么的……叹息什么的，他怎么都听不懂？ 记得那时探扇也有说到来着…… 就在他还想要进一步发问时—— 『什么！？阿梦，摆出这种嫌弃的样子！你以为我就乐意吗！？』 回过神来的探扇浅笑，已经重新换上一副嚶嚶嚶的语气去跟他的哥们耍赖了： 『只是跟你亲密了点，就被天天传说是gay，这让那些真gay面子往哪摆！？』 ……重点是这个吗？ 柳晚忍不住吐槽。 而梦惜流年摇了摇头，扶额直言： "我看你倒是常常挺乐呵的。" 一点都没有受影响的样子。 探扇："……" 不，等等，他不能就这样认了…… 探扇惊了一下，重新对准麦克风开始嚎叫，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 『什么！？挽挽，你不要误会！！』 慌张辩解完，马上转到私频对柳晚重复申明—— "我不是gay！！真不是！！" 「……噗。」 这傢伙，究竟在搞什么啊。 事到如今，他就算是真gay，柳晚也跑不掉了。 "梦惜哥哥，你要拿出雪煌熊载潺潺吗～" "……是啊，雪煌熊上头不稳，你可要抓紧点别乱动。" 他们只是一般的队友关係，甚至没有师徒缘分，所以照理来说共乘是有摔落危险的。 不过探扇相信梦惜流年的责任心会把雨潺潺顾好，才放心地把自己的徒儿交给他。 至于为什么不由两对师徒互相搭载就好……这个，可能是他的一点私心了。 "知道了～梦惜哥哥，潺潺会听话的！" "雪煌熊？" 柳晚听到了关键词，又好奇地发问。 总感觉是很牛逼的东西啊…… 梦惜流年点了点头，认真回应："是的，雪煌熊是最适合出外远行的战斗型驮兽，能够应对各种突发危急情况乃至出手对敌，尤其适合冰寒地冻的场景，是我一次解活动任务时掉落的……" 毕竟梦惜流年也是过70级的狂浪高手，会有一两个任务掉落稀有神宠也属正常，而柳晚有所不知的是，他是榜十三的pvp狂魔，曾经把探扇浅笑逼得奥义连使、叫苦连天。 "这样啊……" 柳晚兀自思索、点点头，而这时…… 『这我可就不依了，阿梦啊，当初解活动可是两人一起的啊，却只有你得到雪煌熊，我不甘心啊！』 原来这两人还是一起解的活动…… 梦惜流年勾勾嘴，笑了一下： "可能是系统知道你不找道侣，没有双人搭载的需要，就自主配给我了吧。" 探扇浅笑瞪大眼睛：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就需要吗……等等，该不会——』 "什么什么～梦惜哥哥想要追求谁呢？潺潺好好奇呀～" "……闭嘴。" 『你这死猴囝仔，养你这么大，竟然就这样被人拐跑了！』 "是呀是呀，梦惜哥哥，快从实招来～～让潺潺猜猜，是不是淮堤山庄的那位呀～" "……不是不可能别乱猜我不会回答的打死我都不可能。" "哈哈哈哈哈——" 『噢不！阿梦！阿梦！！你真的沦陷了！阿梦！！』 "……吵死了！" ……这群人啊，真的是。 柳晚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打入游戏狂人们的圈子，实际体会到那种紧密联系的热闹感，竟是比中了乐透还要稀罕的事。 没想到，就在四人画风一歪，突然又开始如火如荼争论哪个神兽最适合做为坐骑，哪个门派最值得鑽研时，画风截然不同的清冷语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熟悉的轻频，熟悉的半路拦人，柳晚起了不好的预感…… ——"哎呀，好巧啊。" 这一个一个的，是怎么回事呀今天！不，应该说，柳晚怎么就这么衰，作为游戏生手甫进入游戏就遭遇到这么多阻挠，这一切，果然都是从自己鬼迷心窍答应探扇浅笑的道侣邀约时开始吗！？ 早知道那时就随便要求个抚恤金走人了事！ ——"真亏你们还能这么悠哉呢，探扇。" 那个寒冷而不带一丝温度的招呼，是如此开头的。 但是非同方才的剑拔弩张，这回气氛似乎多了点微妙的不同—— "你是……"梦惜流年瞇起眼，缓缓打字。 "〈淮堤山庄〉的帮主，旖旎情！！" ——而激奋昂扬的雨潺潺，代替他说完了接下去的话。 ----- 探扇：我不是gay。 柳晚：我也不是。 探扇：真香。 ？：可以行行好别在单身女子面前放闪吗？ ----- 来了来了，辣个霸气的女人来了。 5-3 "〈淮堤山庄〉的帮主，旖旎情！！" 说人，人就到！ 不过，那是只相对于梦惜流年来说，柳晚本人是完全一脸迷茫的…… "旖旎情？"狐疑地发问，秉持好宝宝有问题就要问的一贯风格。没办法，他是真的不懂，虽然感觉在某些地方听过来着…… 啊，似乎是察看排行榜的时候吧，记得那时—— "啊、啊啊……挽挽你会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毕竟淮堤山庄的神仙帮主旖旎情，只有在仲裁底下人纷争时才会偶尔出现……"这时候，代替他的回想出现的，是慌慌张张打字的雨潺潺。 ——原来如此，是榜上有名的大神是吧。 不，怎么感觉柳晚已经习惯了？ 他才玩游戏没两天，就时不时「巧遇」大神拦截堵人，他觉得自己的感知系统已经出错了！ 果然都是探扇的错！ "旖旎情，号称全服第一的女性玩家，不只征服了第二难玩的门派渡罪，还搭配上少见的兽修，奇诡多变的攻击方式令仇杀对象避之唯恐不及，因为常常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好可怕！？ 面对惊慌失措的柳晚，雨潺潺选择继续用队频介绍。 "她是综合排行榜位列第七的超级高手，率领的帮会〈淮堤山庄〉里头全是女性，跟她一样酷帅有劲、各得其所，在帮会排行榜上也是排了风风光光的第七……" ……咦？都是七？ "总之！就是超级超级厉害啦！" 这个柳晚知道，但潺潺你为何这么激动？ 非同这里的一说一听，那边探扇浅笑已经自动开始了应付旖旎情的重责大任—— 毕竟，旖旎情会找上来确实是因为—— "哎呀、哎呀，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你呢，老七，该不是你也吃饱太间没事干跑来新手区堵人吧？" 这是探扇犹带调侃的发问。 而旖旎情笑了一下，耸肩回应： "听起来像是有前例呢。不过我倒没什么，就只是跟一个帮里的新人约在附近罢了……她要转职成太乙，希望我提点提点，毕竟太乙的进入条件也是所有门派中最难的。" "哦？转职成太乙？有兴趣的话让她来问我讨讨心得呀～这里有专职太乙一百年的玩家哟。" 说罢，探扇俏皮地操作角色扭腰摆臀了一下，好不活泼："一生奉献给太乙～一生向太乙尽忠～" "……不，探扇浅笑。" 旖旎情曖昧地正色回应： "你可不要肖想对我的那孩子出手，那孩子可不是你可以轻易逗弄的人……" 探扇立马感觉被冤枉了： "！？天哪老七，老七你怎么把我说得如狼似虎呀？" 天地良心，他这一生还没「逗弄」过什么人！ 将来也不会！ 不理会他的申辩，旖旎情继续快速地敲动键盘打字，气势凌厉而逼人： "可不要同我说，现在外头传的那些风言风语，你探扇浅笑都不知情哦？" "哎呀老七……" 探扇僵了一下，差点就摔了键盘。 老七，竟然来这招吗…… "说这些可就是你不厚道了啊，谁都可以不信我，你老七必得信，因为……" "因为，我是与你息息相关的八卦主角之一？探扇，你不知道，你那边一有什么新闻，这边也会加紧着扯上，说我同你这样那样，各种毫无逻辑的诽谤中伤有多烦你知不知道？" "…………" 探扇回以长长的删节号，柳晚觉得，自己是第一次见到瀟洒不羈的榜二大神吃鱉的模样。 ----- 唯一能制探扇浅笑的女人：旖旎情aka我的偶像 5-4 "…………" 探扇回以长长的删节号，柳晚觉得，自己是第一次见到瀟洒不羈的榜二大神吃鱉的模样。 不过，情况听起来确实有些复杂。 探扇貌似真的跟这个女生有点关係，因为一来一往的斗嘴摆在那里，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是亲的，但看两人的实际相处，又不觉得像是举止亲暱的恋人。 他们说的话，也有些引人深思…… 也有可能，是损友、或战友一类的存在。 "情姐，要是在这里同归朝欢帮主说话的事被有心人见了……" 突然，一个从暗处悄悄走出的血红色身影，一边打字一边靠近。 她的id名是——烟歛。 『呀、呀啊啊！』队频传来一声尖叫。 柳晚顿了一下，困惑发问…… "潺潺……？" 刚刚那声音，怎么说都不像男声的探扇，而作为队伍里头唯一的生理女性，自然只有可能是雨潺潺发出的。 只见一阵类似耳麦轰鸣的声音飞窜而过，耳边马上又回覆到寂静无声，然后雨潺潺飞速切换回打字模式，就像开了二档一样，队频冒出字句的速度堪比说话： "那、那边那个女生！叫做烟歛！是体修的掩日！副帮主！明明是不易被击中的掩日却选择了注重体格修练的体修，不觉得很帅气吗！这意味着最被视为掩日弱点的身体硬度跟机能在烟歛姐姐这里完全反了过来呀！不觉得很了不起吗！！" 姐、姐姐……？ "她也是榜上有名的高手喔！！综合排名只比帮主旖旎情低了两名，位列第九喔！！" 这样啊，这确实是很厉害…… 但…… "我、我明白她们大有来头了，潺潺你为何这么激动……？" 犹犹豫豫、终于还是怯生生地问了一句，没想到雨潺潺立马手速爆发敲出回应： "那当然是因为！淮堤山庄可是每个妹子都梦想进入的神仙庄园啊！可惜她们不收没路用的灵修莲华，呜呜呜呜……" 原来如此……！？ 喂，探扇，你这里好像有一个徒儿想跳槽哦？ "如果是像〈圆融府〉副帮主那样的法修莲华，可能就会被接受了吧，呜呜……"这次，雨潺潺一激动，按键一个按歪，竟不小心用了轻频。 而柳晚的关注点只有…… 法修莲华？ 圆融府？ 探扇好像也提过吧。感觉越来越复杂了呀…… "等等，你们刚才说的，是圆融府的副帮主，没错吗……？" 就在每个人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索时，恰好看到那句于轻频窜出来的对话的掩日烟歛，突然不敢置信地插了一句。 因为，她相信她没有看错；虽然冒出地很突兀，却是确确实实提到了某个帮会—— "咦？咦咦！？是是是是是的！！" ……潺潺你，不要连打字都忠实呈现那种结巴感好不好。 烟歛顿了一下，好似在咬牙切齿，恨意都透过文字冒出来了： "竟然让我在这种地方听到了那种傢伙的名号，看来，〈归朝欢〉果然跟贼人勾结串通了，不可饶恕……" 咦？ 咦咦？ 这个结论是怎么下的？ 那头怀带血海深仇、名唤烟歛的体修掩日，还在兀自嗔怒—— "情姐，我们快些把这群贼人……" "悠着点，烟歛，把持住，不要被仇恨佔据了心神。" "……是！" ——马上就被帮主制止了。 该讚叹还好旖旎情是个作风沉稳的人吗？还是先来想想〈圆融府〉与〈淮堤山庄〉之间的关联呢？ 就在柳晚兀自楞神时，一来一往的探扇与旖旎情适时地插话为彼此帮里人的唐突致歉—— "啊～啊，抱歉，我家这位对〈圆融府〉相关的事情有些过敏，不过探扇浅笑你应该很了解吧？毕竟你当时也在场。" "啊啊，是啊，相留醉那傢伙当初可是狠狠惹了烟歛一把嘛……我们这边有人说漏嘴了，真不好意思。" "不是我要说，烟歛这孩子就是太黏我了一点……" 相留醉又是谁？ 柳晚差点没降下三条线，这时反而是一直沉寂无声没动静的梦惜流年顾忌到他，好心地私频了一句： "相留醉是〈圆融府〉帮主，而圆融府是目前榜上排名第一的最强帮会。" "原来如此……" 对了对了，是那个排名第一，也就是说……是在归朝欢之上的帮会。 "他是器修的梵门，一个人的资本就能撑起整个帮，还有独特的法修莲华副帮主作为辅佐，圆融府的事业可说蒸蒸日上。" 法修莲华？跟那个环境破坏狂有什么关联吗？ 还有，说什么事业呢…… 柳晚感觉，这是第一次听到梦惜流年主动说这么多话。 而本来几个人还有正常交流，淮堤山庄的人一出现后梦惜流年就不知道为什么，像吃了禁音丹一样，闷声不响，明明战无极出现时还有尽责做反应的…… 嗯，算了，反正，这样的话，综合至今得到的资讯，就可以得出这个排行—— 虽然只要按ctrl加n就可以随时查看，但柳晚直到现在才有了实感： ——帮会排名一位〈圆融府〉。 二位〈归朝欢〉。 三位〈不灭堂〉。 四位〈弥勒角〉。 七位〈淮堤山庄〉。 大抵就是这样的吧……？ ----- 〈淮堤山庄〉→满是妹子的天堂→我的天堂 p.s.主要人物出得差不多了，之后会统整一下张贴人物简介～ 5-5 帮会排名一位〈圆融府〉。 二位〈归朝欢〉。 三位〈不灭堂〉。 四位〈弥勒角〉。 七位〈淮堤山庄〉。 与此相反，统领不灭堂的帮主励心劫却在个人排行中位列弥勒角帮主战无极之下，想想他不服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会有这种结果，果然还是归因于个人能力与实力差异…… 沉不住气的人，往往会在应对进退中败下阵来。 "老七，刚才我被无极携家带眷地袭击了，你可不可以可怜我，别让你家的忠犬哈巴狗向我惹事了。" "哦？你探扇浅笑也有这一天，怎么不被战无极跟励心劫生吞活剥算了？" "老七你还是这么坏心眼……明明探某从来都是真心待你的啊嚶嚶……" "呵，探扇浅笑，别给我假鬼假怪，姐不屑你这一套骗女人的功夫……" "过份哪，我把你当哥们，你竟然说我在骗女人！？" "你如果真当我是哥们，就快些出柜让论坛别总充斥我跟你的不实緋闻……" "出柜！？出什么柜！？老七你话要好好讲啊喂——" 轻频中探扇浅笑与旖旎情的勾心斗角还在持续—— 这时，雨潺潺的私语又密了过来： "挽挽！挽挽！你要小心这个人！这个人可是所有清宵玩家全体一致公认的师父父官方bgcp啊！！" 啥……？ bgcp？怎么觉得今天好像听到了很多类似的话…… "哎、哎呀，意思就是couple！配对！她是师父父的緋闻女友！挽挽呀，虽然我很崇拜旖旎姐姐，但她与师父父的那档事，可是连我至今都没弄懂喔！" 那档事……？ 柳晚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他确实觉得在探扇与旖旎情之间，比起师徒的探扇与雨潺潺，有着更深的一种羈绊。 不，也不能说是更深，但就是方向不同，意义不同的…… "挽挽！赶紧说点什么打断他们啊！要捍卫主权，宣示你才是师父父唯一的正宫！！" "咦、咦？这就不用了啦……" 说到底，他根本没立场在意—— 没想到，柳晚还没回过神来，雨潺潺就雷厉风行地转到轻频，投下重磅震撼弹—— "师父父！你这样不可以啦！把珍爱的娘子丢在一边，跟其他的女生打情骂俏算什么呢！潺潺不理师父父了啦！" "咦？" 探扇浅笑，完全呆愣。 "哦……？" 旖旎情，表示玩味。 她都听到了些什么有趣的话哪……？ 浅浅一笑，现实中的旖旎情弯起唇角，掀动长而捲翘的眼睫，勾手打字： "没记错的话，这位是你『珍爱』的徒儿……雨潺潺吧？仅因为同是灵修就收她为徒，当初在论坛已经足够全《清宵》轰动了，现在连这位了不得的人物都被【细挽风流】收服了是吗……" 她转向探扇，意味深长地一问： "她，就是你『真正』的情缘？" 「……真正的？」 穿透萤幕，柳晚注视着这句灌入肺腑的文字，愕然失语。 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还不待他细想，被詰问的探扇浅笑已经反应了过来，打断： "……老七，别把话说得像是打哑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探某多么风流，到处留下人情债，要知道我可是行走江湖片叶不沾身、洁身自爱的。" "呵呵，是吗。" 旖旎情操纵角色掩嘴轻笑，好不乐呵。 "……" 探扇难得露出了尷尬表情。真是的，老七在看他的感情事时，总是特别锐利啊…… "情、情姐，差不多该去安虞山了……" 这时，副帮主烟歛终于按捺不住，忍不住对旖旎情出声催促。 毕竟她们跟人约好要在那里见面的。 旖旎情耸了耸肩、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这就离开，同你们老二说点话叙叙旧呢，这不就结束了吗？走吧，安虞是吧，赶紧走……" 快人快语，旖旎情这么说着很快就动身啟程，叫唤出坐骑两脚一跨，姿态优雅而高贵，而探扇愣了一下，马上向着柳晚等人献宝一般讨讚：『挽挽、挽挽！阿梦！你听老七她终于叫我老二了耶！』 ——这逗比的耍宝是在队频进行，所以理所当然，使用轻频的旖旎情与烟歛听不到。 只见兽修渡罪在离去前，特地回过头来，朝着探扇等人瞥了最后一眼—— "朋友一场，我还是要警告你……探扇。" "是，老七。" 探扇转到轻频，笑吟吟地回应。 他心情好的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态度差异很大。 ……旖旎情怔然无语，顿了顿，叹出口气。她要说的，可是很重要的事："小心不灭堂……小心丹修的莲华。他们的攻势不会这么简单。" "……？" 丹修的莲华……是在说盈盈？ ----- 盈盈就是之前那个坑探扇的妹子。 下章人物介绍↓↓ 人物简介 此章为直至目前为止出场过的人物统整，以及提过的相关资讯。 之后一样会有人物介绍的tmi版。 1.探扇浅笑 男 〈归朝欢〉帮主 职业：太乙(灵修) 等级：108 综合排行榜、等级排行榜、实力排行榜、帮会排行榜、pk排行榜等多项排行皆位列第二，故被称为万年老二 绰号：探扇、浅笑、笑笑(挽挽专属)、夫君(挽挽专属) 2.细挽风流/柳晚 男(女角) 隶属〈归朝欢〉 职业：圣贤(丹修) 等级：28(被励心劫的杀招波及两次，升15等) 在探扇的帮助之下快速衝等(对的就是躺飞) 绰号：细挽、风流、挽挽、娘子(探扇专属) 中文系(南区大学) 3.梦惜流年 男 隶属〈归朝欢〉 职业：狂浪(丹修) 等级：79 状似高冷，实则是心思细腻的孤僻男 外冷内热、不善言词 挽挽加入帮会后，经由探扇搭线，向其拜师 真?宇直男 探扇浅笑现实朋友 榜十三的高手 称呼探扇为"浅笑" 4.雨潺潺 女 隶属〈归朝欢〉 职业：莲华(灵修) 等级：52 活泼开朗、纯真可爱、认真好学、无心机，把挽挽当成闺蜜 探扇收的第一个徒弟 曾被有心人故意传其与探扇的緋闻，但很快就不攻自破 称呼探扇浅笑为"师父父" 5.叶小荫 男 隶属〈归朝欢〉 职业：司命(符修) 等级：51 负责调节气氛的搞笑角 与雨潺潺总一搭一唱 暗恋雨潺潺 游戏虽打不强，但人超好 称呼探扇浅笑为"老大" 6.浮生若梦 男 隶属〈归朝欢〉 职业：梵门(阵修) 等级：65 阴阳怪气但莫名很受欢迎，可能是因为有点实力 脾气暴躁(炸毛女王(不) 初始让人觉得不好接近，实际是个可靠的好人 不固定上线，操作依然稳如山 与海棠依旧是cp 榜五十七 社会人士 称呼探扇浅笑为"探扇" 7.海棠依旧 男 隶属〈归朝欢〉 职业：摧岳(体修) 等级：68 开朗、阳光、无烦恼 又忠犬又奶狗 总能不介怀地打破藩篱接近人(仅限网路) 总被人说个性与网名不符，很糙汉 (因为是摧岳，所以体型特别大) 唯一的优点与缺点都是「执着」 与浮生是cp 榜四十九 社会人士(摄影师) 称呼探扇浅笑为"老大" 8.蒲歌 女 隶属〈归朝欢〉 职业：渡罪(器修) 等级：72 认认真真修练 反射弧长，对眾人之间的感情事反应慢，总让人捏一把汗 榜二十四 称呼探扇浅笑为"帮主" 9.观月弄影 男 隶属〈归朝欢〉 职业：掩日(魔修) 等级：60 身分成谜、年龄成谜、神龙见首不见尾 总是一语中的，要不就是语焉不详(极端) (有一个榜十的战仙姐姐) 榜八十九 10.戴振森 男 职业：战仙(武修之剑修) 等级：51 柳晚基友(竹马) 体育系一条好汉，田径好手。将来大概会成为体育老师(南区大学) 11.励心劫 男 〈不灭堂〉帮主 职业：魔尊(魔修) 等级：98 被探扇戏称为疯狗 被叫心劫会生气，因为跟本名很像(明明很像却硬要起谐音网名) 衝动、喜怒无常、树敌千万 榜四 12.檀郎 男 〈不灭堂〉副帮主 职业：圣贤(符修) 等级：72 人应该不坏，但总是会尽可能地配合着劫胡闹 有些愚忠 榜二十三 13.盈盈 女 隶属〈不灭堂〉 职业：莲华(丹修) 等级：49 〈归朝欢〉与〈不灭堂〉的导火线(乱源) 探扇过激粉 娇纵、自我中心 14.战无极 男 〈弥勒角〉帮主 职业：天帝(灵修) 等级：105 个性正义、嫉恶如仇 对外残酷苛刻，对认同的人视如己出 讨厌明明有力量却遮遮掩掩的人，故对探扇有点意见(恨铁不成钢？) 但是探扇表示自己很喜欢无极(其实就是喜欢逗弄人家) 偶尔跟探扇相遇时会上演相敬如宾的戏码，其实两人挺熟的 对帮里人极好，大哥个性 性情直爽、通情达理 是个好人(然而戏份超少) 称呼探扇浅笑为"探扇浅笑" 称呼励心劫为"劫" 榜三 15.别熙 女 〈弥勒角〉副帮主 职业：掩日(武修之棍修) 等级：76 负责收拾战无极的烂摊，犹如带崽 (其实是龙套角) 榜十八 16.旖旎情 女 〈淮堤山庄〉帮主 职业：渡罪(兽修) 等级：89 高冷、率直、吐槽系 威风凛凛，不怒而威的狠角色 唯一能让探扇浅笑吃鱉的人物 在挽挽出现前，是探扇的官方bgcp(也就是緋闻女友) 不厌其烦地撇清关係，不厌其烦地被重新误会 被探扇笑称为老七，两人大抵为互懟的关係 在后期引起挽挽忌妒，便语重心长地劝戒了一番 榜七 17.烟歛 女 〈淮堤山庄〉副帮主 职业：掩日(体修) 等级：83 与外表装出来的收敛不同，有着泼辣的本性，本质是个忠心护主的旖旎情粉丝后援会长 榜九 18.相留醉 男 〈圆融府〉帮主 职业：梵门(器修) 等级：92 沉稳、稳重、圆融、个性好(笑面虎？) 榜五 其率领的帮会貌似与〈淮堤山庄〉有些过节 19.琵琶寻 男 〈圆融府〉副帮主 职业：莲华(法修) 等级：56 在背后辅佐着〈圆融府〉帮主 极其稀有的男莲华 总被人误会成女生(无论现实与虚拟) 「捏脸还能捏得让人看不清男女，可真够厉害啊。」(by挽挽的评价) 看似无害，实则有不容小覷的地方 榜九十七(唯一上榜的莲华) 23.榜一大神 性别未知 职业：狂浪(魔修) 等级：126 神龙见首不见尾 被人称为「那个疯子」、「那个狂人」 5-6 待旖旎情与烟歛走远以后，探扇重新切换回队频：『呼……』首先开口叹了长长一口气。 "探扇……？"柳晚不自觉地打字关心，虽然他现在心头也很混乱："你没事吧？很累？" 正想着要不要提出明天再转职也行，反正他也差不多肚子饿想去吃点东西，呼吸新鲜空气了…… 一直对着电脑萤幕，实在不像他的作风。 没想到…… 『呀，挽挽你真好。』 探扇瞇起眼，很快地轻笑回应柳晚： 『一般来说被这么三番两次叨扰，都会朝我发脾气的……所以我才连徒弟也不怎么收，就是怕同我扯上关係会惹来这种事啊，不过挽挽你……特别不一样。』 "什……么？" 柳晚错愕失语，只能恍恍惚惚地敲动键盘。 探扇，究竟是在说什么…… 『你没有感到不耐烦——明明是我自主把你扯入了我的混事，你还是一样温和有耐心，还认真地关心我，挽挽，我好感动。』 「！」 『我邀请做道侣的人——是你，真是太好了呢。』 柳晚恍惚愣怔，慢一步地感到热度上升。 探扇浅笑……这傢伙刚才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他又听了些什么呀！？ 这样……还敢说他不是gay……！！ 就在柳晚心神紊乱时，队频飞速跳出文字，让他立刻意识到这里不是只有他们两人。 该死的，探扇浅笑，连说胡话都一本正经地用队频。 ——"呀啊～～师父父跟挽挽在公然放闪啦！" "……" 连梦惜流年都打出一个代表无声抗拒的删节号，示意自己不是死人，拜託消停点的请求。 ……柳晚脸一热，浑身窜过寒颤。 他……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好像……被这样对待，也没有不适…… 没有典型直男面对男性刻意曖昧时，本能的抗拒反应，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探扇只是网路那端的人物？ 就算那样，也说不通…… 耸耸肩一笑，探扇好不自在地正经回应：『总之，挽挽，刚才那个人是淮堤山庄的帮主——旖旎情，无论是帮会排行还是个人排行都是稳稳的七位，跟我恰好每榜稳占第二一样可笑，我才会喊她老七。』 ——竟是不着痕跡地将话题拉回来，并且详尽地跟他作出解释。 "原来如此……" 柳晚一楞一楞地点头，然后才缓缓意识到…… 等、等等，其实探扇不用跟他解释的，真的。 他又不是很在意，这样子解释，不就好像是在安抚自己吃醋的恋人吗！ 他、又没有—— 『因为是榜上有名的实力女玩家，又在年前不小心被人论坛爆照，出眾的游戏实力与傲世群雄的迷人顏质，让她收穫了不少粉丝……也因此，跟她还算有交情的我本人就被大眾拉郎配了。』 拉……郎？ 呃，柳晚不是很懂，但探扇的意思是他跟旖旎情就只是普通的朋友吧？ 但…… "哎，师父父那时第一次传出緋闻，还激动地跑来问潺潺说是不是连你也这么觉得，他怎么可能跟母老虎般的老七发生点什么呢，真要有点什么还不如跟阿梦有什么……胡话说了一大堆，那种崩溃劲我还是第一次在师父父身上看到呢……" "……"突然被点名的梦惜流年顿步一颤，老大不爽："关我什么事？" 探扇尬笑了一下，叹出一口气： 『哎，没办法，那时候刚出名，还不太习惯做什么都被一双双眼睛盯着的感觉，现在时间久囉，习惯了，随他们怎么说囉。』 "是啊，旖旎姐姐好像也明言说过很困扰来着，但大家都不肯消停呢……" 『饶是如此，我们彼此惹出的风流韵事还是不少……』 "大家都像打不死的蟑螂呢～" 探扇与雨潺潺轮流感慨，貌似都对当时的事心有戚戚焉，并且那样的困扰好像还延续到现在，一直是现在进行式，柳晚听着听着，不由得產生狐疑。 呃，他是很认真地发问，绝对没有其馀意思—— "你们这么和得来，又同样为追求者困扰，何不顺势结成道侣？" 因为听起来，探扇与旖旎情都对外在的示好感到棘手，如果能够如同传闻那样凑作堆，不只能摒除一些间杂人等，还能顺势打退乱七八糟的谣言吧…… 反正他们的感情也很好。 反正现在——好像跟公开交往也没什么两样。 ——没意识到自己的思考再进一步就可以想岔，柳晚兀自正经地点点头：是啊！有何不可呢？既然他跟那个旖旎情感情那么好的话，何必找他当道侣？根本不需要他嘛！ 没想到，对于他的疑问，探扇却是愣了一下，嘖嘖称奇般摇头发笑—— 『这娘子你就有所不知了，我要是找老七做道侣，那可是会被追杀的。』 "追杀……？" 『是啊，你没看到方才老七旁边那位忠犬守得那么紧，我要是真有点心思早被人拉去碎尸万段了……』 耸了耸肩，探扇又是叹出一口长气，声音里充满了暗示与调笑： 『所以我还能活到现在，挽挽你可相信我的清白。』 噢…… 不，柳晚不是不相信，只是顺势一问…… 说到底，不要用一副他很在意的口气回话啦！ 干嘛像是竭心尽力安抚他一样呀！他们又不是真的道侣！ 『对了。』说到这里，探扇突然一顿，邪邪地一笑—— 『娘子因何问起？该不会是吃、醋……』 「！！」 操！！ "开什么玩笑！！！" 『哈哈哈哈哈、娘子害羞了，哈哈哈哈——』 "咦？为什么潺潺眼前只有一片白光，看不到文字呢？梦惜哥哥，咱们去买墨镜好不好？" "……好。" 同一时间，在他们皆未曾注意的时候，一股新的风暴已然酝酿—— ----- 放闪回。 柳晚：好像被这样对待，也没有不适…… a：看到那边有一个蚊香了吗？你就像是它。 预告：下一章有波折(波折只是为了感情加温什么的我才不会说 5-7 同一时间，在他们皆未曾注意的时候，一股新的风暴已然酝酿—— 隔天一早，柳晚一醒来，打开笔电登入《清宵休独倚》，就被那充斥在世界频道的各种惨不忍睹刷频给晃瞎了眼睛。 他们全部有志一同地说着、谈论着——探扇浅笑，见异思迁、拈花惹草、始乱终弃。 【细挽风流】一上线，就接收到来自全伺服器画风不同的各色逼问，连帮里的人都在疯狂刷频焦急询问他们到底怎回事。 "怎么回事！？挽挽，听说你们的结合只是幌子！？" "听说挽挽你成了小三！？" "老大其实风流又多情，招惹了盈盈还招惹了你！？" "其实旖旎情才是老大的正宫！？" "呜呜呜呜，老大真过份，我这个老婆粉都当不下去了……" "等等？？还没有人出来坐实谣言吧？这么容易就变节，还敢自称老婆粉！" "我永远相信老大！！" "但是，那个八卦帖讲得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我有点怕……" "是啊，还贴出了很多证据呢，感觉真讨厌。" "喂！你们，给我振作一点！！" 帮里的慰问大抵是长这样的，然而那些私频过来的人，就不是这么一副好声好气的口吻了： "你是什么东西呀！？细挽风流！？做小三还敢爬到正宫头上，不想活了！？" "让你在清宵里头猖狂！滚出去！！这里不需要你！！" "盈盈好可怜！！淮堤帮主好可怜！！你这不要脸的女人！！" "滚出去！！女人之耻！！" 各式各样的难听字眼接踵而来，根本是怎么羞辱怎么骂，互相刷低三观与水准下限的，柳晚眼花了一下，还以为自己进错游戏。 怎么……过了一晚，世界就变成这样了？ 看看，那些辱骂与中伤，除了往死里骂跟制裁的，还有纯粹忌妒的—— "什么嘛，你到底是谁呀，凭什么可以接近探扇浅笑？" "那可是榜二大神，是我们最喜欢的太乙之首！你细挽风流算什么东西呀！？" "把探扇浅笑还给我们！" "为什么是你呀！一个三十等的丹修！？想必也是靠男人上位吧！" "婊子给我滚出清宵！" 「……」 柳晚喘了一口气，静默无声。 沉寂了一会，他才冷静地点选介面，翻开好友名单，查看那个静静躺在里头的唯一id名——探扇浅笑。 不意外，探扇的头像显示登入。 但这回他却不像上次一样，秒速发现自己上线，并雀跃地主动找他攀谈。 柳晚深吸一口气，缓缓将双手置于按键上，打字—— 他得冷静下来才行。 ——"探扇？探扇？你在吗？" 那边过了一会才传来回应： "我在，挽挽。" 柳晚怔了一下，本以为探扇浅笑会直接用语音懟过来，大肆发洩一下他被全频黑的愤恨，现在看来，探扇比想像中受挫…… 柳晚犹犹豫豫、敲动键盘： "那个，探扇，你不要在意，帮里人一定都知道你被诬赖，请淮堤山庄的帮主出面解释一下，说不定就……" ——『为什么？』 「……」 柳晚恍惚愣住。意想不到的开麦时机让那细如流水的低嗓传入柳晚耳里时，瞬间有了缠绵的意味。 就算失意受挫，他的声音还是这么好听。 充满了柳晚最欣赏的温煦和暖。 『为什么——挽挽，为什么你不生我的气，我刚才一个受不了关闭掉除你之外的密频，我相信他们一定也有到你那里乱，然而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挽挽。』 沉痛的、悲哀的、压抑的—— 探扇浅笑透过无所包装的声音，直接传递出自己的不甘、与纳闷。 ——为什么？ 『明明牵累你的人是我，明明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我，为什么你还是不生气、还是对我那么好，挽挽？』 究竟是为什么——你没有跟他们一样对我失望？ ----- 虽然挽挽是男的，还是不想让文章中出现太多侮辱女性的用词，所以关于私频的谩骂，就请大家自行想像了！ 话说这章是网游文必备的套路xd抹黑！ 身处云端，自然会有眼红的人忌妒呢呢呢～ 5-8 究竟是为什么——你没有跟他们一样对我失望？ 柳晚恍惚发楞，僵在原地。探扇的声音，好像带着泣音…… 他在哭？不会吧？ 僵硬了一会，柳晚才提起精神，重新动起手指…… 他现在觉得，光用文字就想与声音沟通，实在是太不足了。 "我、我没什么好生气的呀，探扇，是我自己答应了你的请求，是我自己决定漟这浑水，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努力想要做出解释，表明自己并不是一味受害，顶多算是牵扯不清的同一阵线，然而网络那端的探扇浅笑飞快打断了他： 『不行，挽挽，果然不行，我不能再让你滥好人下去了，我不能再伤害你……那个约定现在就作废，我还是会带你顺利转职，但是你不用成为我的道侣了——』 「什么！？」 柳晚错愕出声——喊叫回盪在空旷的寝室，只他一人的寝室，而他甚至忘记了没有设定开麦的他的声音，根本无法传达到探扇那里。 只听那头的探扇浅笑，还在兀自发狂地继续说—— 『我要在伤害继续扩大前跟你撇清关係，你好好的一个清宵新手，竟然被我连累到不得不遮遮掩掩，我看不下去了……』 "等等、等等……" 柳晚急急地喊停，但打字本就不可能赶上人声，何况是手速普通的他……天啊！他为什么就不能像探扇一样打字快！？ 疯了，完全是疯了！！ 『我看我也藉机隐退好了，本来我也大三了，该是时候思考未来出路了，继续沉迷清宵下去一定也……』 「！！」 这傢伙——到底在说什么呀！ "等一下！——我叫你等一下！探扇浅笑！！" ——『挽挽？』 麦克风传来微微晃动的震音，似乎是探扇迟疑着要不要继续说话，不小心敲动了麦。 柳晚便抓紧这个时机——狠狠地警告： "你给我冷静下来——冷静听我说，不，让我好好地打字！" 『呃……』 柳晚疯狂地大力敲击键盘，彷彿那样就可以传递出自己的愤怒与恨铁不成钢： "你不要像个疯子一样自己在那边说一大堆，也稍微考虑一下打字的我吧！哪有像你这样不体贴的道侣呀！？" 而后，在探扇彻底被他的气势震慑时，他定了定神，连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显露难得凶狠的一面—— 印象之中，上一次这样生气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真是的，玩这个游戏才几天，就被迫面对那么多崭新的情绪。 他柳晚——不禁觉得，这一定就是所谓清宵休独倚令人魔怔的魅力。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为什么来玩清宵？" 略一沉吟，柳晚打字——下定了决心。 既然探扇要玩坦诚以对的那招，就先让他诚实个爽吧。 看是谁会先对谁失望！ "我有没有跟你提起——我一开始玩清宵的唯一目的？" 『……没有。』 探扇微微迷惘，迟疑地应声。 而柳晚深一呼吸——做好了心理准备，便毫不犹豫地连续打字，几乎是想到什么便打什么。因为，他已经豁出去了。 "我不是像你或雨潺潺那样怀抱雄心壮志的——既没有梦想靠着圣贤闯出什么名堂，也没有对丹修了解过后生出兴趣；不想证明什么，也没什么信念，我玩这游戏，说白了，全部只为了——" "三千元！！" 掷地有声的文字一飞出，探扇立刻困惑地『咦』了一声。 可柳晚飞速敲动键盘，再一次打断了他： "我是一个多么卑鄙的人，跟朋友打赌上来玩人妖号骗大神不被发现的话就可以赢三千元，那对我来说是相当于一个月生活费的数目，尤其在我被原生家庭挤懟奔赶着逃出家门后更是如此。我不像你们那样有着坚定的意志，既没有梦想也没有目标，就只是卑鄙卑鄙跟卑鄙！" 『挽挽……』 "不，你听我说！" 现在不让他说完，他就再也没有勇气说了！ "我很佩服你——探扇！我被你的光采惊艷了！我被你对太乙的执着吓到，连作梦都出现你那操纵角色飞上天奋勇杀敌的英姿！你让我初次体会到了对什么事情憧憬以及为此卖力拚搏有多帅气，让我感受到了游戏的热忱和衝劲。所以，我绝对绝对不准你说出——" 说到这里，柳晚打字的手都在颤抖： "说出……要跟我撇清关係的……这种话……" 他怎么、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呀！？ 可是，他停不下来——！ 因为这是网路吗？因为隔着一层面纱，不好好阐述心里话就难以触碰对方，不说清楚就难以让对方彻底理解？还是因为——这是网路，他才胆敢吐露比平常更多更真实的深层情绪，碰触连自己也没体认到的潜意识，也不必担心有人对着他的脸说不适合不应该——？ 这是为什么呢？ 还是因为，一切的一切，只因为探扇浅笑？ 『挽挽……』 ——探扇的声音于此时稳稳传来，带有说不出的讶然与情感。 柳晚捂耳不去听，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败下阵来了。 "道侣什么的，你也别想赖掉，我的三千元还靠你拿呢，你已经是我的夫君了欸，就只差办个手续了……" ……妈的。 柳晚捂脸遮掩羞赧。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但是、但是…… 就算是这样一番笨拙而没有情调的话，也一定还会有人因此振作。 ——那个被出现在眼前、为数不多的希望激励的人，被难以忽略的饱满情感撼动的人，便是此时此刻的探扇浅笑。他微微错愕、失笑出声：『什么嘛，挽挽，三千元什么的，我随时都可以给你啊。』 瞇起眼，含情脉脉，声音里饱含着绵绵情意与温暖—— 『毕竟，等我们正式成为「夫妻」——所有的资產，都要归你管嘛。』 "你……" 柳晚一楞，彻底脸红。 但是，还没等他想清楚探扇这番话究竟何意，那容易鼻子翘上天的傢伙，已经机车地飞来一句—— 『话说，挽挽果然是中二期刚过的小男生～讲话还是一样那么令人羞耻～』 「！！」 操！ 这是他最近第几次操了！ "你、你这傢伙！给我闭嘴！——" 『哈哈哈哈哈——』 "我好歹也是大学生了！！" ----- 虽然是我写的，还是想吐槽： 你们两个都是中二小鬼！！！！(怒吼 题外话，希望大家忽略这两人其实才认识几天的事实o_o 速食爱情啊啊啊啊!!!! 6-1 那天以后，探扇浅笑飞速地带细挽风流解完所有进入门派圣贤的前置任务，正式使细挽风流达成所有缔结道侣的条件后，就在归姻堂与其完成了宣誓仪式。 当典礼的花洒下来，他看着【细挽风流】的眼神，突然就不只是看着一个普通的假道侣了—— 而后，他正式在全频发声： "我，探扇浅笑，于申月十五日正式迎娶细挽风流为妻——互相作为一辈子的双修道侣，誓言此生此世不离不弃生死相守！" 全频轰然。 而不知不觉——【细挽风流】在《清宵休独倚》中，也度过了半个多月。 「唉，也闹太大了吧……」 寝室里，柳晚瘫坐在桌椅，跟刚抵达的楼长确认完程序后，看着那个正式出现在他简介后头的道侣标志，马上陷入了静默无声。是的，他的角色资讯现在变成这样了……【细挽风流性别女等级35门派圣贤帮会归朝欢道侣探扇浅笑】。 而探扇也变成这样了： 【探扇浅笑性别男等级108门派太乙帮会归朝欢道侣细挽风流】。 看着探扇多出来的后缀，柳晚一个不小心就忍不住了。 事情到底为何会发展至此呀！？ 他到底那时候为什么要脑衝……说出那么多羞耻的话！？ 不，说到底，履行诺言是他的秉性没错，也是他誓言维护的美德，但这种程度的、这种程度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真的成为《清宵休独倚》里的红人。 事情，好像越来越不可收拾了…… 看着全频里头甚嚣尘上的讨论，说着他跟探扇相识的经过、相恋的始末甚至编造两人之间的甜蜜与齟齬，柳晚想死的心都有了。有支持的人，也有不看好的人，但这些声音无一例外令他叫苦连天。 ——"日常诅咒探扇浅笑断子绝孙以免祸害遗万年，渣男必死。" ——"日常诅咒探与挽合久必分分分分百年不好合。" ——"还要到百年？我赌他们撑不过三个月！！" ——"上面画风都这么偏激的吗？就没人跟我一样觉得榜上大神x小萌新的组合很可吗？"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现在大家都喜欢势均力敌的强强配对，比如探扇浅笑x梦惜流年。" ——"是啊，力量压制什么的早就不流行了。" ——"腐女真可怕……" 「……」 心死地关闭除了帮频与探扇密频以外的所有频道，柳晚用探扇教给他的方法自主隔绝一切杂音…… 可恶！该连探扇那傢伙也一起屏了才对！干什么给他特权呀！ 全都要怪他做事太过高调！ 没想到，柳晚才这么决定，并如实履行后…… "挽挽？挽挽？" ——探扇的呼喊，便直接在帮频里头播放了。 柳晚：…… mmp。 想死。 "娘子～？娘子？唷呼～？娘子在吗？不是约好了三点打副本吗？" "挽挽，挽挽，呼叫挽挽——" "不要不理我嘛——" 这傢伙，能不能消停些赶紧闭嘴？ 他不要脸他还要啊！ 柳晚很怀疑，要是他连帮频也屏了，探扇可能会直接一不作二不休跑到全频千里寻妻。 那股昭告天下「我们很恩爱——」的气势，柳晚有时真的会被气笑。 "真是，想不到已经半个多月了，我都快免疫了。帮里有老大这么耍宝，整个归朝欢好像也跟着活泼起来。" "哎呀，海棠，这么说难道是很羡慕吗？想仿效我吗？那么还不赶快加紧将海浮cp坐实了，把你的生生追到手～" "嘻嘻，我会努力的老大～" "海棠依旧！！你给我闭嘴！" "今天的海浮也照常发挥……" "可惜我的探惜已经死了……" "都1202了还在探惜！？现在是探挽cp的时代！" "bg有什么好特别吃的……" "等等！？你这话让之前萌探情的人怎么办哪……" "我才不管呢……" 柳晚汗顏了一下。是的，帮里也有很多腐女，都快一个月，他还没习惯这群人的脑回路。 他也是最近花了好一番功夫，才从雨潺潺那里理解什么叫作「腐」。 相比全频的杀气腾腾，帮频的画风和谐多了，不过也多是在以自己的方式怨叹cp告吹。 帮主探扇对这些——全数接受，包括全频里头热闹的讨论，一切以冷处理进行。 清者自清，信者恆信。 但不知道……这群人要是发现他是男的，会怎么样…… 柳晚又更想死了。 ——忽略这些日常的吵嘴，探扇在柳晚终于重新打开了密频后秒速传话："挽挽！挽挽！快来啊！用我给你的传送卷轴！～阿梦跟潺潺他们已经在这里了！" 柳晚顿了一下，才迟迟地移动鼠标点向探扇说的那个卷轴——其实也就是符修做出来的道具，是不是出自叶小荫手笔就不太清楚了。 总之，包括他在内，这次似乎邀满了熟人打算进行副本挑战。 柳晚叹了口气。感觉好麻烦啊…… 虽然说心里没期待是骗人的，毕竟是初次的副本体验，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有了游戏的实感，因为前两个礼拜都在风风雨雨中度过嘛，但…… "你来了，挽挽！" 一到了约好的指定地点，柳晚就捏紧了滑鼠，心脏怦怦加快。 "真……慢。" "——帮主夫人好。" 因为队伍里头——有他不太熟悉的观月弄影以及蒲歌。 "初次、见面。" "并不是初次吧？啊，我打过招呼的，我叫蒲歌，请多指教。" "呃，我会加油的……" "噗哈——观月、蒲歌，你们别吓到挽挽啦～" "小荫，你也是噢～" 只见尷尬的招呼过后，叶小荫与雨潺潺就分别一搭一唱调侃、缓解气氛。嗯，柳晚姑且是比较亲这两个人的，雨潺潺自不用说，叶小荫天生自带的逗比气场便让人不怎么抗拒。 而另外的人—— "浅笑，你娘子怎么过这么久还没升几等，不会是因为她的特殊身份厚待了吧？" "我娘子不就是你徒儿吗？你不能悠着点？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没什么时间炼丹！" ——这边这个称呼探扇为「浅笑」的人，是梦惜流年，也就是柳晚名义上的师父。 据说是探扇现实里也认识的铁子，因为探扇的牵桥搭线，让柳晚硬是凭藉着师徒身分与淡漠而话少的梦惜混熟了…… 所以，除了观月与蒲歌，有问题的只剩这边： "哦？人还真齐呢，该不会是打算解那个……" "那个，传说中的！？没问题的，生生，我会尽可能保护你……" ——浮生若梦与海棠依旧。 "你个脆弱的摄影师给我滚一边去！！" "！？咱在这里可是体修摧岳喔！？" "海浮cp又开始了～" 他果然——还是无法习惯应付这群人。 6-2 『你还是一样拘谨呢。』 队频里，梵门浮生瞪着眼对他投来暗示，柳晚只能苦笑。 是的，这几十天在帮会的日子当然也避不可少有了与这群人相处的机会，其中浮生若梦与海棠依旧就特别被探扇抓出来一起解过几次小型任务，除了初始的圣贤入职在雨潺潺、梦惜流年等原班人马下达成，探扇尽可能使他多跟帮里几个主要人物熟识。也真亏了他这一番苦心，柳晚总算彻底见识了所谓阵修梵门的可怕之处，无论是坏方面上的多元性，还是令人畏惧的无限可能性，都令柳晚瑟瑟发抖……总之，他看完只有退却之心，以及幸好自己当初没选梵门…… 要是让他这个手残来玩，还不把梵门的名声搞到臭掉。 『生生，你不要吓嫂子好吗？兄弟妻，不可戏。』 『是吗？我怎么听说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 『！？生、生生，你学坏了……』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听不出来吗！探扇你不要偷偷对我放技能！』 ……这群人啊。 眼下，因为进入标志为副本的特殊场景后就无法使用传送卷轴，所以一群人都乘坐型态各异的各色坐骑赶着路——他们的目标物是触发npc位在的断睚谷，平常是一个高等练功区，很变态地强制要九弯十八拐后才能实际抵达，跟那种至特定地点找npc接任即可秒速传送至各副本的情况不同——还没过七十等的人，就仰赖过的人协助搭载，有双人搭乘也有三人以上，柳晚倒是安稳地只待在探扇背后就是了。 ……想不到，自从他上次说后座只属于他，就真的履行到现在。 他们现在正式结成道侣，共乘可说一点危险也没有，还有速度加成，别人当然不可能反对。 其他人则分别由过七十等的梦惜流年与蒲歌携带——比较意外的是，连海棠依旧都卡在68等，尚未进阶。 看来，这游戏后期升等真的蛮困难的—— 海棠依旧是体修摧岳，标准的肉盾路线，开啟奥义百岫崑崙后，基本就没有抗不住的伤害，所以探扇才会多次邀他一起打副本。 挑战副本时面对无脑的双层血条boss怪，有一个可靠的坦克很重要。 那样他就可以无后顾之忧地专心输出——因为他们帮里，可以想见地、没有天帝和魔尊。 而他总是会悄悄对柳晚这么说——『记住，有人来仇杀时，躲到海棠身后就对了。』『快要死时，也往他那边跑！』『什么烂摊，都丢给海棠扛！』 ——因为是可靠的摧岳嘛。 『呜呜，生生，下次我一定要过70，带你装逼带你飞……』 『哦？说不定是我会先过70呢。』 『！！生生好帅气……』 柳晚扶了扶额。这俩基佬真是没眼看了，然后…… 探扇为何这次又要特地带上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蒲歌与观月呢？ 『这次的副本，很复杂呢。』 "是需要巧妙智取的关卡吗？" 『嗯，有需要用到高机动的地方，拜託你们了，蒲歌、观月。』 "ok。" "没、问题。" 除了蒲歌与观月，大部分的人都用上了麦克风，毕竟等等要面对的，是《清宵》里头号称难度最高、饱含了官方满满恶意的刁难型副本，建议等级是80。 虽然这游戏跨级组队接副本的案例层出不穷，但基本没有人会选择这种做法面对这副本。 特性是剧情扑朔迷离，达成条件闪烁不清，首先要仿照密室逃脱的形式推算线索，估出副本真正的要求，并在期限内完成。 ——听说，这是唯一一个准许满编十二人队伍进入的副本，也是每次攻略都会有些许差异害死玩家的残酷邪境。 是官方彻底玩弄玩家意志的证明。 好处是成功攻略的话经验值多多，还有各种赏金丹药与神器神具，也有可能掉落神宠。 『怎～么办，我好紧张……』 『你一个司命心态垮了还有什么用处呀？』 『！呜呜，海棠，你cp好毒舌，明明我每次都有尽力开奥义的……』 『你要习惯，生生害怕时的要强度会提升百分之二十。』 『闭嘴，海棠依旧。』 『海棠，我知道你cp只是把我当工具人、当障眼法……』 ……现下，柳晚光是要分辨大家的声音就很吃力了，还得随时抽手打字应对几个特别热情的伙伴。 『挽挽、挽挽，不要理那几个毒辣的输出，我俩都是远程后卫，一起加油上牵制上辅助吧！！』 比如，这是刚刚才从浮生那里得到伤害的叶小荫。 『嘻嘻～潺潺是中远程，什么伤害都靠潺潺补回来了！挽挽你害怕的话可以躲到潺潺后面喔～』 比如，这是意外处变不惊的雨潺潺。 潺潺可以说是他在一群人中最为熟悉的对象了——毕竟入帮头几天就经由探扇特别介绍，以探扇徒弟的身分向他搭訕，而梦惜流年是他被硬塞的便宜师父，从存在开始便让他安心。 而那个观月弄影，不知怎地，总令他—— "请，恰当地，帮我加敏。" "……好的。" 少有地坚持以打字形式沟通，儘管多数人表示希望听听观月的声音，也依然故我地任真行事—— 好啦，因为柳晚也没开麦，所以也没资格说什么。 "啊，因为我等级比较高，多看着点输出角的狂浪和太乙吧。" 然后，这是蒲歌。 不知怎地，可能是两人较少在帮频里头冒泡打闹，也因为他们的职业组合、说话方式，让柳晚有了一种天生挥之不去的忌讳感。 是的，观月弄影是魔修的掩日，一般人都会搭配的魔修魔尊他偏不选，剑走偏锋选了奇诡的路子修练掩日。 魔修，顾名思义就是魔道，是入魔之人才会选择的特殊修练法，以血炼成促进修为提升，用鲜血铺就的道路堪称最艰辛但用对方法也是最易进阶的修练方式——在《清宵》里头，就是看杀人数多寡，决定经验值的给予。 只要杀一个人，用鲜血浇灌自身、滋养「魔」之存在，就能快速提升功力，而《清宵》这游戏终究没那么变态，没有硬性规定杀人的「人」一定要是玩家——只要是拥有人型的怪物，都包含在内。 但是，全《清宵》究竟能找到几个人型怪物呢……也因此，魔修堪称是所有玩家中最易引来仇杀的身分。 就是不知道——探扇接受这样奇奇怪怪的观月，有什么考量了。 而蒲歌——她除了本身是让人忌惮的渡罪，还搭配了掌握整个帮会经济命脉的重要器修。听探扇说，器修与丹修是一般来说所有修练之人中最易致富的，因为鍊器与炼丹直接连通了各门派修练进阶的难易度：没有武具跟丹药，要如何杀得畅快嘛！但不知为何，选择器修的玩家人数远不及丹修，就变成器修很抢手而丹修很廉价的局面了。 如此两相加成之下——柳晚便觉得最好不要惹怒蒲歌。 一个弄不好，以帮主夫人的身分把人赶跑了，该怎么办！？ 虽然柳晚不知道，他的担心基本是多馀，他还是畏首畏尾地在队频里跟蒲歌打招呼—— "啊、那个，蒲歌，第一次合作，请多多指教。" "？好的，帮主夫人。" …… 这种意想不到正式的一面，还真让人惊吓啊…… ----- 接下来要开始认真玩游戏了。 认真归认真，恋爱还是要谈(欸 包括魔修在内的各种修练方式之后也会当作tmi发出来。 6-3 这种意想不到正式的一面，还真让人惊吓啊。 对了，蒲歌好像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叫探扇浅笑「老大」，都是一板一眼地称呼「帮主」。 理所当然，柳晚在蒲歌那里，也就只是「帮主夫人」。 她既不明白帮主夫人那么崇高的存在，为何要特地紆尊降贵向她搭话，也不知道自己引起人家攸关命脉的危殆感，只是十分四次元地想着—— 这次的超难度副本，好像可以得到高级的鍊器材料呢。 是的，蒲歌这个人，说明白了——就是如痴如狂地沉溺在器具鍊成中。 举凡一切武具与日常应用的各色器皿，全在她的鍊器范围。 她的目标，就是终有一天鍊成游戏钦定的最上等特级神器——被称作世界神器的那个传说之物。 也因此，她是唯一一个不靠pvp，纯靠器修身分进入综合排行榜前三十的传奇——从游戏开服到现在，堪称是《清宵休独倚》里难得的清流。 能如此贯彻自身到底的傢伙，除了是一根筋通到底的笨蛋，还有什么理由！？ 等级目前72的她，是堪堪排在〈不灭堂〉檀郎之后的传奇人物——也是令〈圆融府〉帮主相留醉暗自欣赏，多次想要单独交流的存在。 到底是鍊了多少器，才能不靠pk不靠练功打怪纯凭鍊器升等至此？ 总而言之，柳晚要是知道这些，应该连搭话都不敢了。 他会选择搭訕观月弄影的。 因为，观月的身分说到底，也只是—— "帮里，缺乏，强力输出。" 『嗯，我知道，所以观月，不是叫你邀你姐姐来我们帮了吗？』 "你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没事没事，不管对面多强，我海棠都会扛住伤害～你们就儘管在背后输出唄～』 『真是可靠啊，弱鸡摄影师。』 『呜呜生生……』 『噗噗好了好了你们俩，走囉～嗯？怎么了，娘子？好像很不安呢。』 "啊，不……" 柳晚慢了一拍，才意识到探扇后半句话是用密频传过来的，也就是他发现到了自己的不对劲，特地关心过来。 这个，该怎么说，让柳晚很…… "没、没事，只是人有点多，不太习惯。" 『啊……挽挽不喜欢这种场合对吗？没关係，不用勉强自己，专心跟在我身边就行了。』 "……嗯。" 『小心不要受伤了啊，保护好自己。』 要不要这么体贴啊。 换作是竹马兼损友的戴振森，可能第一时间就会开玩笑地呛过来，指责他怎么不看气氛，就说不出一句好玩的调笑吗？ 他就是，特别不善长应对那种场合。 不知道怎么将话说得有趣，总是显得太过正经。 人多的地方，他讨厌；公开的场合，他闪避。他坐拥自己的小空间，所以比起待在逐渐热闹起来却再没归属感的原生家庭，他寧愿独自一人搬进闃寂无声的空宿舍。 让鬼作伴——都比人还要好。 而探扇准确地看出了他这点，并全数接受。 『你不喜欢的话，我下次不邀这么多人就是了。』 "不……不是，也没有特别讨厌。" 这傢伙，到底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呀？ 他知道探扇一直极力想要促进他跟帮里人的感情。 多次透过团队任务加深他与帮会的联结。 那个，估计是想要给他归属感。 想要把他带进自己的生活圈。 想要让他更加融入，更加名正言顺地、不感到畏首畏尾。 就像他说的——「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而这彷彿是在向他表示，我拥有的，你都可以拥有，我所有的一切，全交由你定夺。 不管是与朋友相处的时光，不正经的样子、正经的样子，全跟你共享、全摊给你看，我在你面前无所隐瞒。 ——柳晚眨了眨眼，动动指尖，视线停留在"也没有特别讨厌"的那句话。 是的，他其实……不太讨厌。 因为是探扇带给他的。 可是，最近他总觉得彆扭，觉得探扇对他的态度好像太过亲暱了一点。 一般的哥们相处应该不是这样吧…… 他跟探扇好像本来也就不是称兄道弟的关係。那，他们是什么呢？ 朋友应该是什么样子？ 他有没有可能…… ——他最后还是想，这些一定都是他的错觉。 因为，不可能的，探扇屡次强调过他不是gay。 不用担心，自己也不是…… ——紊乱的思路，就在一行九人终于进入断睚谷后，强制中断。 ----- 心动之始。 电线杆蜕变为蚊香的过程，十分有趣。 (还是只是蚊香褪下它的偽装回到原有的样子呢？) 6-4 迎接他们的，是远眺而去磅礡宏阔的谷底幽深，乾脆俐落的下陷感，充满了自然生命大刀阔斧斩落的果断。 『哇赛，这断睚谷比我的虎背熊腰还要有气势。』 一般来说，摧岳的角色人物修练到最后体型都会比较大，所以海棠依旧的感想其实蛮有笑点的。 但浮生听罢冷笑了一下，冷冷吐槽： 『那不是废话吗？说到底你也只是一个弱鸡摧岳，哪能抗衡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海棠秒惊慌： 『生生！？摧岳仍然只是弱鸡吗！？』 是不是把他跟现实的弱鸡摄影师搞混了！？ 这时，观月缓缓打字—— "不用，脑，只需要，站着，坦。" 『……观月。』 海棠依旧承受十万点伤害。 然后…… 『同意。』 『同意～』 『嘻嘻，同意。』 "啊……那我也，同意？" 『……同意。』 「……」 等等，柳晚是不是也得跟上？ 但是，他其实啥都没想来着，还要勉强自己开口吗？ 『哈哈好了，振作起来～记住随时会遇到触发npc，不要一时脑衝把人杀了嘿。』 ——就在柳晚犹豫时，探扇微一拍手，鼓舞眾人专注。 呃…… 他们现在进入的断睚谷，是副本npc所在的地图，里头怪物全是刻上危险等级的红标型，宣示出与自身等级差距甚大的事实，就连梦惜流年在这里都要警惕小心，更别提堪堪过30等的柳晚了——事前探扇就交代过自己不用勉强，权当作是陪他闯荡，学个经验，反正等级低的人掉经验不吃亏，弄得好还能来个级数大跃进。 而因为这机车副本的触发npc座标不固定，所以解过这任务的探扇浅笑和梦惜流年无法仅凭记忆将眾人带至正确地点。他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挽挽，跟紧我。上不到辅助的就放给他死没关係。』 "……好。" 『喂喂喂喂，老大！？这样我压力很大！？』 『……没办法，是嫂子嘛，担待点。』 『叶小荫，我要先佈阵法，你把周围的小怪控一下。』 『等等！？浮生，你知道周围的野怪有多少吗！？我只能单控不能群控耶！？』 『不然要你这个司命有何用……』 『呜呜工具人……』 只听叶小荫哭着哭着，就老实巴焦地走上前。灰黑色的人影一挥动判官笔，庄严神圣的感觉便满溢而出，专属于司命的恐怖怪诞与崇高圣洁奇妙融合，不禁使柳晚望而生畏，感叹这游戏果然在气氛营造上别出心裁，每一个门派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感觉与气息，像是太乙如果崇自由清间和逍遥自得为最高秉性，圣贤就是稳重守序的代表。 四周的怪物群，只消半个瞬间，便在灰暗铺就的天罗地网里全数受缚——造成的效果有晕眩、缓速、定身，也有催眠、致盲等各种禁制。 这时候，便看到阵修梵门的浮生快速奔走于怪物群之间，步伐轻挪灵动，保持一定速度稳妥行进，很快将所有怪物包拢——随着他的位移，脚下刻划出若有似无的细线，这就是阵修画起杀阵时的起手式。 『等等，小荫，你漏了这边一隻怪！』 『技能也有cd时间的好吗！！』 『没问题的～海棠哥哥上吧，潺潺会全力助你帮你补满饱饱的血的～』 『好的～潺潺真可靠——』 海棠说着，就轰轰衝上前，坦了那隻衝往浮生的野怪的伤害，柳晚趁势上了一个王者威仪，让只重物防和血量的摧岳加乘功速与物伤。 『哦哦～有如神助呢——谢啦各位辅助们！』 在海棠依旧大刀阔斧挥动斧头的斩击之下，敌方血量很快锐减至零，而同一时间，浮生若梦也带着叶小荫差不多绕了小半个圆圈——冲天而起的窜流之光，飞速织起方阵。 「好厉害……」 不管看几次，还是好厉害。 虽然佈阵需要时间和技巧，还容易受阻，但成功时那种瞬间网罗消灭的爽快真不是盖的。 『强吧？浮生是排名五十七的强大阵修，我常常觉得要不是他出社会了，不能花更多时间在游戏，不然应该能得到更高的成就。』 原来如此…… 柳晚点了点头。在观察伙伴各个动作、并适时地上辅时，探扇时不时会传来几句说明，单单只对着他。 像是怕他无聊一般——体贴地奉上偶尔的搞笑。 『他跟海棠说来也有趣，明明是在游戏里认识，却在现实中遇到。有一次我们线下聚会，他们认出彼此时还很惊讶。可能是同在艺术领域工作，所以孽缘难断吧。』 柳晚有点惊讶——浮生也是艺术领域的呀。 那他常常嘲笑海棠很弱鸡到底是…… 『海棠等级比较高，排名也有四十九，但我常常觉得是因为现实里海棠比较业馀，浮生比较现充的关係。』 噗噗…… 柳晚噗哧一笑，感叹还好自己坚持不开麦。就算是克制不住的笑声，他也不想被探扇听到，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声音不如探扇好听。 他们现在在密语，所以队里的其他人会自动隔绝这些声音，也不知要是他们两人听到探扇这样说，会有什么反应。 海棠可能会搔搔头傻笑——浮生不是会撇嘴肯定，就是日常讥讽几句吧。 就在柳晚兀自思索这俩个性截然不同的人，究竟是怎么凑组在一起时——队频传来一声粗哑的尖叫： 『呀！潺潺！呀！！你怎么减血了！！梦惜你怎么没顾好补师呀！』 然后是雨潺潺彷彿真的痛到肉里的唏嘘声。 『呜呼，这个巴掌熊一拳下来还真痛……』 这可真是不得了，敌方的攻势竟然轻易突破到补师区，难不成战况不利于我方？ 『……我不是在打了吗？』 对于自己的小小失误，梦惜流年也显露了十足的歉意，但他首先针对叶小荫的大吼大叫表达不满。 吵死了。 『没事的梦惜哥哥～怪太多了有点不寻常……』 雨潺潺随口宽慰，桃红色的妖娇身形转了几圈，施展治癒圣光的同时梦惜流年与她的角色都光速回血。 然后…… "我让巡器去找一下npc喔～这里好像不需要我。" "我也、去找npc。" ！？等等。 这里完全不是不需要你们吧！？ 渡罪还可以再议，掩日难道不是这种时候应该派上用场吗！？ ----- 不着痕跡的袒护与温柔，是沉醉的标籤 认真打游戏(x 认真放闪(x 假装打游戏(o 心虚地放闪(o 6-5 高等怪物区的水准名不虚传，队中也不是每个人都到等，k到一下便很疼，就算有阵修的范围袭击，周遭野怪还是以极快速度重新生成，让人应接不暇，甚至有了种提早进入副本的感觉—— 『呀啊，潺潺你又、你又……可恶，梦惜你给我记住……』 『叶小荫！给我消停些！漏了多少怪差点害惨我知不知道！』 『没事的，生生，被怪注意时你引来我这就行了。』 场面顿时有些混乱，四处传来哀叫声。 这时候，探扇悄咪咪的声音又传来了。 『偷偷告诉你，叶小荫在追潺潺，只要潺潺跟哪个男生好一点，或者感觉谁亏待了潺潺，他就会偷偷在关键时刻少放牵制。』 柳晚：…… 这么……小心眼的吗？ 话说，就这么告诉他好吗？这不算秘密吗？ “你……你说这个没关係？” 探扇愣了一下，很快地闷笑回应。柳晚彷彿能够看到他摆摆手朝自己宽慰的模样： 『没事没事，大家基本都看得出来，只要不在本人面前说就行了。』 ……是吗？ 但他就没往那边想耶…… 还是他太迟钝？ "那，潺潺喜欢叶小荫吗？" 『呃，你也知道，我徒儿是那副德性，所以极大的可能性是她什么都没感觉到……』 ……嗯。 看来，迟钝的人不只柳晚一个。 也就是说，叶小荫还是单恋呀。 单恋…… 『上次线下聚会他们都没来很可惜，听说还是高中生，就读北部的学校，所以要下来比较麻烦吧。等考完解禁或许就能出来见一见。』 咦？这么说，探扇跟他一样在南部读书吗？还是中部？「下来」会感到麻烦的距离，应该通常是指北到南吧。 话说，那个线下聚会果然是…… "你们很多人都见过彼此了？" 『嗯～我、阿梦、海棠、浮生、观月，这几个人都见过……住得近嘛，不过观月也就只来过那么一次。』 是喔…… 『你一定会惊讶的，观月现实竟然是那副样子……噗噗，怪我，一个没忍住，难怪他没敢再来了。』 ……嗯？ 柳晚不自觉地有点好奇，但他眼下有更想问的事： "所以，你们师徒没有实际见过？" 『嗯？是啊，还没有机会见。』 原来他们还没见过…… 柳晚还以为，探扇跟雨潺潺这么亲，彼此以师徒互称，一定是现实也有联系。 『娘子你……』 这时，探扇突然瞇起眼，瞬间让柳晚起了隐隐的不好预感。这个起手式，感觉有点熟悉…… 果不其然—— 『娘子这么问是何意？终于想到掌控我的行程了？』 「……」 ㄘㄠ……不、不能操。但这傢伙怎么讲话总是没个正经？ 这种话也能轻易说出口吗！ 不行、不行，他得冷静才行。 ——柳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心神。早该习惯了吧，探扇浅笑这混帐没把门的嘴！ "我没有那个意思。你知道的，就是问一下，好奇。" 『呵呵～无妨呀，娘子，我喜欢佔有慾强一点的～』 "……" 果然还是，操。 ----- 曖昧的过程就是快快乐乐地推拉(o 6-6 战况如火如荼地进行，飞速生成的敌人与迅捷消灭敌手的我方，基本上战得平分秋色势均力敌，而就在他们差不多聊了五分鐘时，浮生敏锐地察觉到什么，突然传来尖锐的一语： 『喂喂，探扇，给我专心打怪啊？不会是在跟你娘子偷偷密语吧。』 呃！不会吧，被发现了……？ 那么明显吗？ 他记得他都有适时地上盾或加敏啊？也有好好透过远程法攻保护队友…… 一股被戳破的心虚感让柳晚淌下汗水。等、等等，他干嘛这么紧张。 被人发现在跟探扇对话，没想到竟对他来说意外的羞赧。 ——探扇笑了一下，很快转成队频，轻吹一声口哨：『不愧是浮生。』 『……你这死猴囝仔！我就觉得怎么该死的怪还没死！平常你早就三两下解决了！』 浮生立马炸了。 叶小荫也爆发嚶嚶的哭吼： 『呜呼，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连老大都开始沉迷享乐不务正业了……』 ……这，都是说的什么跟什么呀？ 但，总算还有人是正经的： 『老大，再这样下去我们连副本都还没触发就要垮团了啦……不然你叫那两个难以掌控的赶紧回来吧？他们的战力很重要呀。』 『呼呼，潺潺的补魔丹感觉不够……』 『我这有备一些，你要吗？』 『呀啊！不愧是梦惜哥哥！丹修就是好～梦惜哥哥谢谢你了，丢过来丢过来～』 『可恶的梦惜……』 ……真的有人是正经的吗？ 面对没讲几句画风就开始歪掉的队频，柳晚叹了一口气。 但是，他有话必须得对探扇说： "那个，探扇。" 使用一对一的密频，柳晚儘管犹犹豫豫还是抽手打字： 『怎么了～娘子。』 探扇很快就轻快回应他。 "你不用顾虑我的——真的。" 『……嗯？』 "不用特别照顾我……在该做什么的时候做什么就好了，不用对我差别对待。我也是男生，能够保护自己，不需要你处处顾虑我……对他们的观感也不好，我于心也有愧。" 迟疑了一下，柳晚还是打完接着下去的这句话—— "不能让你在他们面前失去威信……" 威信。这是个有点微妙的说法，不太容易在探扇浅笑身上看到，但再怎么说，他都是归朝欢帮主，是被寄予厚望的榜二太乙神，大家也应该是信任探扇才会来参加这个推荐等级80的副本的。 既然如此，他就不能拖累他才行。 探扇的好意，他已经完完全全感受到了。 ——那头的探扇顿了几秒，定定地发出笑声：『哈哈，挽挽，你真好。』 乾净而纯粹，温和而轻柔，彷彿耳边的呢喃细语。 「……什么？」 柳晚错愕了一下，然而探扇不给他思考时间，很快地继续笑道： 『好的——都依你。』 『所有人成锥形之阵，支援退后，浮生回来，改用梵门的爆破牵制，观月也回来，跟我一起引怪给梵门狂浪炸，蒲歌你继续放器巡视，一有动静马上回报——海棠保护好浮生，浮生你有时间就偷空下阵，来个广域歼灭，我们一边移动一边往中心走。』 『遵命！』 『老大终于回来了……感动。』 『小荫，你省点招，留奥义在关键时刻放，记得，要放，别对阿梦差别对待了——潺潺也绝不能让阿梦死了。』 『唔、唔唔……』 『好的！师父父～』 探扇一回到岗位，便快速将所有队友分配到最适合的位置，游刃有馀、指挥若定。 柳晚震慑了一下，心乱如麻。果然，探扇很厉害啊……要说哪个战法比较好终究还是因人而异，而探扇准确地摸清队友习性、弱点乃至强处，配合各门派特性，应用相乘效果搭配出最恰当合宜的即时战略，稳定自若而气定神间的姿态令柳晚叹服。 瞬间，九个人就好像一个人般，齐心协力。 他玩游戏久一点……也能这样吗？ 柳晚抿了一下唇。虽然不想打扰探扇，还是忍不住打字："边走边下阵……是何意？" 跟原先的做法又有何处不同？ 探扇沉思了一下，巧妙地切换密频回应他： 『嗯……阵修的特性其一便是暗度陈仓、出奇制胜，虽然也可快速画阵快速退敌吓阻，但只要放缓步调，取得足够时间，以打带跑的形式牵引群怪，抽空在爆破间隙隐密下阵，就能将近半地图的怪物全数击杀，一举斩获大量经验值。』 原来如此…… 『现在我们最需要的就是突破，不能被消耗，所以得抢快。梵门的爆破不需费mp，等待自然回魔的空间足够让浮生支起广域型杀阵，我们需要做的只有保护好他，以及吸引所有怪注意……但是越高等的怪智力越高，得在他们察觉前完成。』 柳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阵修最大的弊端想必就是即时性，常常发生来不及画阵而先手被击杀的情况，所以其他队友需要支援补足这个缺点。 而这样也能避免持久战耗体耗法，得到大量经验值…… ……等等，所以说到底，探扇还是在帮他？ 他想让他升等，对吗？？ 因为刚才被梦惜流年那样说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怪感觉在心底漾生，他总觉得自己的脸颊烫烫的。 真……丢脸！总让探扇这样护着他！ 『差不多就是挽挽你可以升三等的量。』 ！？ 三等！？ 他现在只有三十五等……就算是高等怪物区，这个跃升幅度也太夸张了吧？ "那其他人呢？" 『嗯？那当然是一等都不到了。』 也、也对…… 毕竟除了他所有人都过五十了，间接得证探扇只帮他的事实…… 简直就是要他躺着看人操劳、吸经验嘛！ 浮生当然也察觉到这一点了，爽快地点头接受： 『好吧，虽然耗魔了点，但让团队基础上升也不错……圣贤练起来是很好使的，梦惜你也能藉此升上80就好了。』 『应该……还无法。』 梦惜似是瞥了一眼经验栏，叹了一口气。 后面等级真的难升到梦惜流年要叹气的程度！？ 那为什么排行榜前几位的大神等级间隔反而特别大？ ——柳晚记得排名第一的狂浪是126等来着，跟探扇差了足足有18等。 探扇已经足够强了，第一名的那位到底多么非人类…… 只见观月加入战局后，探扇的策略就实施地更加游刃有馀：掩日的机动性、灵活多变以及诡譎莫测将对手彻底地玩弄于掌心，时不时施展的隐身更将他们逗得头晕脑转。 『干得好，观月！』 观月没有回应，快速地在敌人中衝锋陷阵，初始的闷劲没了，散发的气息变了，改换成一个专门削肉砍肉的杀人机器，血红色的身形带起光影飞窜，怵目惊心，在丧失最少血量的情况下拖曳起大量群怪，还能抽空击破多个脆皮，这就是掩日吗——灵活矫健的身手、精湛无失的刺击，将长枪舞得虎虎生风——听说魔修可以同时加强物法伤，对掩日也不是没好处。 不知道其他帮会的掩日又是怎么运用原生的修练方式的，柳晚记得〈弥勒角〉那位是武修，〈淮堤山庄〉则是体修…… 就在我方势如破竹打得敌方措手不及时—— "帮主、帮主，我找到了。" ——"在378,133。" 『很好！』 一行人立即提步衝往指定地点，将大量怪物拖动的同时，传来探扇喝令的指示声—— 『浮生，就是现在！』 『知道了！』 同时间，向上衝起的不规则光点，将视野染成全白，系统也自动宣告——【恭喜细挽风流升级35→38】 6-7 一行九人狼狈地转换空间后，首先由叶小荫叹出一口气：『终于进副本了……』 他在自始至终的战斗里都担任了要务，虽然最后有留招，还是负起了大部分怪物的牵制之责，与浮生的攻击成功与否息息相关，也能从动作中看出两人默契——难怪会是常常一起组副本的组合，就是不知这是否为梵门的通常玩法了：搭配一个好使的司命。 『呼、呼……下辈子，咱一定要当梵门……』 浮生若梦瞇起了眼，嗤笑：『省省吧你，不会有下辈子的。』 『哪尼！？为什么！？？海棠你cp又欺负我啦呜呜……』 『生、生生，请尽情地欺负我……』 『闭嘴。』 一脱离危险，这群人又开始耍宝了。 一点也看不出刚才经歷过一场精彩战役——但柳晚总感觉自己像是连续十二小时进行极限运动一样，累死了，明明他不是主力，作为辅助也没有发挥最大功效，到底是为什么啊？ 果然是初心者与老手的差别吗？看看，实际时间才经过不到一小时。 "体力、差点不够。" 『毕竟你是掩日嘛……保命要紧，别勉强自己。』 探扇笑了一下，安抚眾人，随即转动视线，面向早就等在前方的npc——俗称主考官的人物。 『好了，让我们看看……这个机车副本这次要怎么搞我们吧。』 说完之后，眾人尽皆沉默。 因为，展现在眼前的npc，长得与蒲歌一模一样。 『……是蒲歌。』 『是蒲歌呢。』 『是蒲蒲～』 蒲蒲？潺潺你连这种时候都坚持叠字吗？ 海棠的心情难以言喻，强打起精神发问：『听说这副本的主考官会化为一个参本人员……原来是真的？』 因为只是小道消息，所以他们一点准备也没有。眼前那个淡漠如霜、肤色不自然惨白的女性就是蒲歌，保证连蒲歌自己也会认错。 但或许是为了应景，也可能是剧本需求，明明外型看上去是蒲歌，却漾出一股不自然的不协调感，四肢无力瘫软，双眼空洞无神，彷彿失了主心骨一般软烂在前方。 如果这游戏能闻到气味，估计就是尸体腐烂到一半、蛋白质分解腐败的味道…… ……这也太噁心了吧？ 探扇点点头，吞了吞口水，乾笑： 『是的，也就是所谓的拟态……顺带一提，我跟阿梦上次打的时候，主考官化成了阿梦。』 烂泥版的梦惜流年……？实在有点难以想像。 "这个……实在感觉有点不舒服啊。我的人物形貌是照现实长相捏的……" ！？ 还真的有人会照现实外貌捏游戏人物脸啊！？ 等等，照这样来说，蒲歌现实到底是…… 『没办法，可能因为你是第一个发现它的玩家吧。』 梦惜流年难得接话，可以感受到他的同情之心。 『不管如何，派一个代表去对话吧——队长你去。』 探扇耸了耸肩，唤回大家的注意——毕竟接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而因为组队时第一个抵达并邀请大家的是海棠，拥有队长权的也是他。 『噢、噢噢……』 僵硬地走上前去，点击浮在主考官头上的〔接受试炼？〕，便见n条对话框自动跳出，让所有人都可以看见： ——〔恭贺，队伍已达成触发条件，即将开始的副本名为眾叛亲离，此副本可能造成人员的离散、身心的煎熬，能够接受吗？〕 『人员的……离散？』 ——〔可能会有性命的消亡、情感的生变，能够接受吗？〕 海棠鼓动了下乾燥的喉头……『要……同意吗？』 他为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探扇静止了一下。他也是…… 『……同意吧，不同意就没办法进行了。』 只见点下同意后，那个npc头上又自动飘出文句： ——〔落幕时刻，大片荒芜的坟塚堆积、掩埋之处，中心矗立着一座庄严圣殿。一群人穿着戏服进来了，拖曳着累赘的裙襬，谈论着与我有关的炒作话题。他们轻声地交头接耳，互相紧握着手，热切问道：你相信来世吗？〕 『为什么坟塚区会有圣殿……』 叶小荫抖了一抖。 ——〔奇怪的是，明明人数为十一，却没有相对应的桌椅……那是当然的，对于这里来说，演员们只是不请自来的客者。〕 浮生瞇起眼，问： 『你们……上次破这怪副本时，也是这种感觉？』 探扇摇了摇头： 『不……那时候没有这种灵异惊悚感。』 虽然这副本就是主打多变，以每次的些微差异为卖点，正好适合机动性高作用多元的太乙，探扇才会想要重覆挑战，并带柳晚体验一次，但这…… 哪有一点上次副本的影子！？ 他们上次的剧情是争吵的夫妻与闹上法庭的小王，跟坟墓有半毛线关係啊！？难不成是七月半限定！？ ——〔悉数坐定后，女人惊讶地开头：你看到了吗？那个报导。〕 ——〔男人更加惊讶，回说：是的、是的，我看到了，栩栩如生呢。〕 ——〔女人瞬间面色不虞，激动地争辩：我看到了、真的看到了！不只是报导，你懂什么、懂什么呢！〕 ——〔男人停止了一下。什么？不只是报导？难不成……真的出现了？可我明明杀……但这不就是炒作而已吗？〕 ——〔是的，分明是炒作，分明是他人忌妒与我相关的一切，我的名业我的成就、我的财富我的功勋，自主捏造许多陷阱，我明明已经被杀了的。被男人与女人联手侵害、残酷剥夺……他们都太爱我、太爱我了。〕 『我越来越毛了……』 『嚶嚶，潺潺好害怕……』 『潺潺、潺潺我会保护你的……』 ——〔突然、砰地一声！〕 『『呀啊！！』』 文句跳出，竟伴随着整个画面猛烈晃动，雨潺潺与叶小荫同时爆出尖叫。 『耳膜……』浮生痛苦地摀住耳朵，还有一点惊魂未定。是的，他也被吓到了，不只是因为潺潺小荫的高分贝尖叫，而是因为那从没想过的4d晃动效果…… 这也太犯规了吧？ 『等等，好像还有音效！？』海棠突然惊叫道。 随着他的提醒，眾人也同时听到了，那喀喀响动、犹如牙关打颤的不祥声音…… ——〔喀、喀、喀地，多出来的椅子突然……〕 『操，我想脱团了……』 不知道是谁喃喃囁嚅了一声，而这时蒲歌打破气氛的文字跳了出来—— "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脸讲鬼故事会是这个样子……" ——这不是重点吧！！ 太四次元了吧！ 不过也真多亏了她！让大家多少回神了！ 眼前这位主考官用的是蒲歌的模样！是蒲歌啊！！……等等，好像更可怕了？ 探扇抖了一抖，光速切换密频……"挽挽？挽挽，你还好吗？你怕鬼吗？" 这句话是以文字形式传达的。柳晚愣了一下。 "咦？这……倒不是很怕……” 虽然也不能说完全免疫，但比较起来，他还比较怕名为「人」的那种生物。 "那就好t?t我怕死了，现在都不敢讲话……" 「……噗。」 柳晚些微紧张的心瞬间一扫而空。这就是所谓的当别人比自己害怕，自己反而会放松下来吧，尤其是探扇的反应，该怎么说，让他觉得……有点可爱？ 难怪从刚刚开始就没听到他的声音，现在他该不会躲在棉被里瑟瑟发抖吧？ ——〔一个女人进去了，穿着戏服进入圣殿，演出她本应参与的戏码。〕 ——〔她轻笑着拖动椅子，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人数算错了，多了一些……〕 ——〔演员们很快惶恐起来。因为他们惊讶地发现，人数只少一，女人却拿走了两张椅子。〕 那个npc继续播报着，递送着文句，犹如在威胁他们。 『到底在装神弄鬼什么……』 『等等，我有点担心，观月是不是昏倒了……』 『什么？』 ——〔女人不断进入，不断拖动椅子，椅脚划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嘎声，怵目惊心——〕 ——〔人们突然不约而同想起了，女人死掉的那天晚上。〕 ——〔拖曳的木屑、飞溅的血跡、美丽的浪花。〕 ——〔败坏的信任、四散的肢骸、晃动的头颅、我，的微笑。〕 ——〔逝去的生命已然消弭，剧幕拉下、演员散场。〕 ——〔犹如遍体鳞伤的爱恨，即将、破碎。〕 『因为观月他……』 『等等，这是要做什么……』 『不妙……』 还未等探扇一句话喊完—— ——〔不守信诺之人、背信忘义之人，必将眾叛亲离！！！！〕 『『呀啊啊！！』』 一个拔天而起的光圈，已将他们全体传送至异空间。 ----- 鬼故事一点也不可怕我知道。 因为太可怕会吓到我自己( 7-1 「怎么、回事……」 剧烈的画面震盪之中，柳晚下意识闭上眼睛，反射性地躲避可能的惊吓，而回过神来，他赫然发现自己的游戏角色【细挽风流】，已然出现在一个截然不同的地点。 场景完全翻新，背景刷黑暗沉，全无一丝光线，差不多就是让柳晚想要拿出手电筒的程度。 ……代换成游戏，难不成是……点火柴吗？ 不知道《清宵》里头是否真有这种道具，改天来问问看探扇好了…… ——"细挽风流？" 「！？」 柳晚吓了好大一跳。他虽然不特别怕鬼，但特讨厌被吓。 对心脏很不好啊…… 定睛一看，那出现在「轻频」的文字，是令他有些熟悉的语气。 记得认识的人里头，唯一会叫他细挽风流的人—— "……师父！？" 是梦惜流年！ 柳晚惊讶地瞪大眼睛，虽然角色上头异常地并无显示玩家姓名，但那个熟悉的海蓝色蒙面侠士、煞气到惊天地泣鬼神的人，确实就是梦惜流年没错。 ……是的，柳晚早就想吐槽了，明明是狂浪，不要把自己弄得跟邪恶魔尊一样好不好！ 说他是渡罪都比较可信！ "看来，是把人员强制分散了。" 这时，梦惜流年一番话强制将柳晚的心神唤回，而他同时也注意到，梦惜流年是用打字的。 "强制分散？怎么会……" 皱了皱眉，四处探看一下，柳晚发现周遭之景仅剩深不见底的闃黑，除了伸手不见五指外，还有彷彿能把人吞噬的迟滞空气。 队友栏的所有信息都暗了下来，却也不像死亡状态，除了轻频，队频、密频、全频、帮频都无法用了。 "语音系统也被限制了。" "咦！？" 这么狠的吗？ 事情发展至此，副本也仍然显示正在进行，柳晚再迟钝也可以知道这是环节之一了，但这…… 怎么完全不给人一点心理准备啊？ 该说不愧是被称作最高难度的机车副本吗，人员的离散，还真的勒…… "看来我们首先要突破这个困境。" 柳晚顿了一下。怪不得从刚刚开始梦惜流年就只用打字跟他沟通，他还以为是他不屑跟他说话勒。 "是呢……" 两人静了一下。四周暗沉无光，唯鬼影摇动，增加了几分不祥的预兆。 连轻频冒出文句时，都不会显示玩家姓名，好可怕…… 这时，只听他的师父又平稳地唤了一声——"细挽风流。" "！？是！" 柳晚立刻得到今日份最大惊吓——是的，他觉得比起这个不怀好意的副本，自己的师父更可怕。 ……因为，他们虽然是名义上的师徒，却没实际进行过像样的传授……门派本就不同，而柳晚平时被探扇拖着到处跑到处游歷，根本没时间坐下炼丹——所有的原生修练方式诸如符修体修都需要花费时间，但也是最好升等的方式。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是新手细挽风流升等却极慢——说来探扇想要偷吃步帮他也是可以理解，因为罪魁祸首就是总带他到处装逼到处飞的探扇啊。 梦惜流年很少单独叫他，大部分时候都是直对探扇称呼「你娘子」，或者「你情缘」，偶尔直呼也都是淡漠地唤作「细挽风流」，这意味着，他们其实很少相处。 柳晚时不时会想，这个探扇最好的铁子，会不会其实对自己躺飞的行为很不齿…… 不由得紧张起来，口乾舌燥，柳晚连敲动键盘的手也变得僵硬。 惨了惨了，不能让他觉得奇怪…… "还好。" "……？" "还好你遇到的是我。" "！？" 他在说啥？ 像是没意识到细挽风流的错愕，梦惜流年神色如常接话—— "如果是跟你一样的后援职业，比如雨潺潺或叶小荫，或者浮生观月那种不太会照顾人的独行派，你可能就会很惨了。" 柳晚顿了一下。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啊！——是啊！他可是师父！ 是探扇钦定的便宜师父！！ 听到梦惜流年如此不带感情地纯战术面分析，柳晚一颗心不由得安定下来——说得也是嘛，眼前的人可是梦惜流年啊，是可靠的师父，丹修狂浪，榜十三大神！ ——"跟紧我。" "遵命！" 柳晚立刻决定拋弃尊严，抱紧大腿。 ----- 接下来就要分别行动啦～ 7-2 同一时间，另一头。 ——"是师父父！" 轻频上快速地跳出文字，探扇定睛一看——一个没有姓名标示的诡异文句，是玩家传来的？还是官方诡计？ 为防错认，他不确定地开口问："潺潺？" 果不其然，那头很快有了回应： "呜呜呜呜潺潺刚才好害怕……回过神来就发现大家都不见了！师父父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这种说话方式与语气，绝对是他的徒儿雨潺潺没错了。 探扇眨了眨眼。初始的震撼在徒弟雨潺潺表现出来的惶恐当中得到缓解，顺势让他找回了应有的冷静与理智。 他十分担心细挽风流——比在场所有人等级都低的他，确实需要担心。但是，现下还是安抚住雨潺潺要紧。 因为，他记得她人生的三大罩门之一，便是鬼怪。 "呜呜、呜……师父父你在吗？是师父父吗？师父父怎么不说话……" "我没事，乖乖，潺潺别怕……有我在。" "嚶嚶……" 怎么说呢？在看到一个比自己更怕的人后，心头荡漾的那种不安便会瞬间减轻许多。 虽然感觉像在利用潺潺，他也确实觉得自己有必要尽责安抚她。 一方面是因为，她是徒弟。 "嗯？不哭不哭，潺潺你不是立志要成为最厉害最可靠的莲华吗？现在就是我需要你的时候囉。" ——鼓舞的话语自然释放，犹如初次见面至今不变的温和良善，萤幕那端的雨潺潺愣了一下，止住了泪水，从包紧全身的棉被中露出脑袋。 说得、也是啊…… 她可是灵修莲华！是直承师父父的伟大灵修！ "我会……保护好师父父的！" 绝对会！ "很好很好～乖。" 探扇微微一笑。不愧是他的徒弟。 他就是看上她的韧性，才决定收她为徒的。 就算她不是灵修——也会这么做。 而等雨潺潺平静下来后，探扇便转而询问重要的事。那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急需伙伴证明的猜测： "潺潺，你还记得刚才发生什么吗？" 他指的自然是画面晃动之后，所有人被转移到这里的过程。 雨潺潺犹疑了一下，很快打字： "唔……？好像是画面突然摇晃了一下后强制黑屏，所有队友的血条体力条都被封住变黑，甚至不能密语……" 不能密语…… 探扇点了点头，陷入深思： "看来系统把所有人强制分开了呢……" "语音也没办法用……" 雨潺潺愁苦地接话，而探扇隔了一会也发现，包括帮频、私频、世界频，奇蹟似地全被禁止。 看来，这个副本这次真的不走寻常路，完全不按套路来…… 他玩游戏一年多，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决绝限制对外求援的。 不过…… "要用其他软体通讯吗？"雨潺潺理所当然一问，因为，《清宵》再厉害也不可能限制玩家每个行为，而不透过《清宵》各频道沟通的方式多得是。 但是探扇沉思了一下——很快决定： "……无妨，既然副本机制是这样，就挑战看看吧。" "好的～都听师父父的！" 本性中的顽劣在作祟——他认为自己绝对得坚持此时此刻这个「游戏」的规则才行，因为，他是无所不能的太乙，然后……得赶快找到挽挽。 "竟然是跟你这傢伙分到一起……" "……呜呜！生生坏心眼……" 同时不同地，浮生与海棠两人，也用最短的时间确认出自身残酷的处境：所有频道都不能使用，只能跟近在眼前的人透过轻频沟通。 而在透过服装与说话语气识别来者前——连眼前人究竟是否为真的队友都无法肯定。 该怎么说？这副本还真是变态啊。 眼下，那个不正经的人还在那边假哭： "呜、呜呜，人家明明好开心跟生生分到一起的……如果是观月的话，我、我……" 浮生静止了一下，青筋暴跳： "……噁心。你试过队频帮频那些了吗？" 这傢伙怎么总是这副德性…… 到了现实却完全换一个人，这就是所谓的网路人格与现实人格吗？ 确定不是精神分裂？ 理所当然听不到浮生内心碎碎念的海棠嚶嚶嚶地检查完各个频道，才朝浮生点点头： "嗯，不行，连密语都没办法用……" 浮生不由得叹了口气——他再问一次是希望得到不同答案吗？不，也不是，只是希望海棠能够提供更多资讯罢了，因为比起坐下来相互诉苦抱怨，他比较喜欢快速而理性地讨论出解决办法、直通向答案，而他篤信自己确认过的真实，理所当然不需要藉由「重复询问」安下心绪。 他永远——都是如同这般果决果断，锐利的目光，只注视前方。 现实亦然。 所以他才能得到那样的成就。 ——"真绝啊。" "是啊，怎么办……" 海棠又嚶嚶了一声，连文字都能感知到那种愁眉苦脸。 浮生静静盯着他一会，打字："还能怎么办！走啊！可靠的摧岳，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 "！生生……" 海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啊，他亲爱的生生，刚才都说了什么呀？ 但是，他的奇蹟还没有到头…… "现在，拿起手机，打过来吧。" "！" ——他们早就在现实有过数不胜数的接触，理所当然，因为工作原因，也交换过联络电话。 那是个从未按下的号码。 也是刻意提醒、谨记在心，别去接触的存在。 而浮生知道，海棠那傢伙向来最怕这种灵异鬼怪。 遵守游戏规则？不准对话？想都别想！！ 护崽子要紧！ ----- 分头行动的最大好处：正儿八经地撒副cp糖 7-3 "为什么，就算要分开，也让我跟潺潺一起啊呜呜……" 如出一辙的相似空间，传来哀怨的长叹。 然而，这声叹息很快被一道冷静而正经的文句打断—— "不好意思啊，分到的人是我。" 叶小荫抖了一抖。 "呃，蒲歌，我不是针对你……" "嗯？没事的，我完全不在意。" "……" 他该说什么呢？说实在，叶小荫只感觉芒刺在背，因为不长也不短的相处时间让他非常清楚地明白，蒲歌所说的不在意就真的是不在意——她不是那种会把话反着说的女孩，也没有雨潺潺那种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憨厚傻气。 更重要的是，纯粹、无邪、天真，这些词也完全跟她扯不上关係。 嗯叶小荫已经充分理解，你蒲歌完全不在意本人的事实了，但一般来说，这种时候不都会配合着开一下玩笑吗！？ 身为天生嗨咖的叶小荫——本名叶君瑋的他，实在很难忍受冷场的局面。 他本质跟体育系的柳晚竹马戴振森一样，是自带现充气场与团康气息的人，他实在无法理解，怎会有人能接受「静默」这一回事。 而眾所周知，蒲歌喜欢待在鍊器房，好几个小时就只有她一人，不与人沟通、不与人对话，心无旁鶩地全神贯注。 其实柳晚有所不知的是，不只他害怕蒲歌，叶小荫也是。 相处了快一年，也没能习惯这位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女孩的秉性。 他是天生嗨咖，而她是自带冰冻气场与笑穴铁壁的蒲歌，四次元的个性，根本是最最难以捉摸的类型。 一句话简而言之，就是——超难搞的。 "你……" 不行啊叶小荫！快发挥你的逗比傻气逗笑蒲歌！你可以的！你可是叶小荫！ 然而，就在天真的符修司命准备使出浑身解数，与那个正儿八经的器修渡罪交手时—— "我怀疑那傢伙晕了。" ……嗯？ 蒲歌正对着正前方地板上，一个呈大字型仰躺、犹如喝ㄎ1ㄤ的软烂身体……正经地发表感想。 而叶小荫慢了一拍才注意到，眼前那个人——不是观月又是谁？ "晕……了？" 他难以置信，不自觉反问，少之又少不带任何梗与调笑地认真确认，而蒲歌灵活操纵角色，做出好像点点头的动作回应他："嗯，帮主说的，观月很怕鬼——系统不准一切对外沟通的手段，连下线也无法，估计这会正害怕地躲在棉被里吧。" 叶小荫抖了一抖。连下线也无法？ 在刚刚那转瞬间，蒲歌就已经试过所有手段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毫不认为蒲歌会说谎，或是搞错，但他还是半信半疑地点了一下登出键，为着那所剩不多的残馀希望，很快地，他绝望地发现，屡试不爽，不管动用什么手段，都关不掉视窗。 叶小荫整颗心都凉了。这是中毒了不成？《清宵》太可怕了，过后一定要到论坛大肆宣扬。到底用的什么手段啊？看来不直接把整个主机重啟，这副本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现在……怎么办？" "找出来吧。" 蒲歌面不改色地回应。说得也是，这里是游戏，人物表情再灵动，她也仍然是蒲歌。 而待在〈归朝欢〉将近一年的时间，让叶小荫彻底了解到，包括眼前这名女子，不，是以这名女子为首，都不会选择临阵脱逃。 他们会……正面直对、迎头衝撞。 "找出谜题的答案——我，会找到的。" 画面回到细挽风流与梦惜流年的师徒组。此时此刻…… "有什么突破方法吗……" "没有。" ——太乾脆了吧！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由狂浪领头，圣贤在后，这是很理所当然的分配，毕竟哪有辅助衝到前头开路的道理嘛。 圣贤虽也能补血，但终究不像莲华那么多，所以他有些紧张，关键时刻能不能救回梦惜。 "那……怎办？" 他面有难色地打字，因为如果梦惜流年没有办法，柳晚这个游戏白痴自然也不会有办法。 还能有谁有办法啊！探扇吗！？ "嗯……走一步算一步吧，似乎没多少野怪，而且。" 梦惜流年镇定自若，稳健地操纵角色走在前头。这就是榜上大神的馀裕吗？他的人物面部左右摆动，柳晚知道那是不断操纵滑鼠确认左右的证据。 这就是专业狂浪应该有的素质吗…… "浅笑没打过来。" ——梦惜流年慢一步补完了刚才的断句。 「……」 柳晚怔了一下，随即意识到梦惜流年所谓的「浅笑」便是指探扇浅笑。果然，这么称呼探扇的人好少见，估计只有梦惜流年吧？他们在现实中亦是认识的，所以这个「打过来」，应该是指电话联络。 不待柳晚回应，前头的梦惜又自动说了下去： "所以，我们应该相信——" 沉稳地、不带一丝怀疑： "——蒲歌。" ……嗯？ 照这个势头，难道不是应该说相信探扇吗？ 话题也太跳tone了吧？ 难不成，那个女孩真的有什么特别之处？ ----- 预告：蒲歌将成为本日最大mvp。 另外，非官配bg线也要开始了。 其实就是，混乱n角恋(o 7-4 "师父父，气氛好阴森、好可怕……" "没事，这些都是装神弄鬼的，只要还在游戏的范畴，我都能护住你。" 探扇顿了一下，很快便露出微笑安抚。儘管自己原先也很害怕，在雨潺潺自然而然的依赖下，他很快就回復镇定。 因为，在一个比自己更害怕的人面前，瞬间就会安心许多。 责任感和逆反心决定了他前进的步伐——毕竟，雨潺潺是他徒儿，而他也想尽快脱离困境找到细挽风流。 越是这种处境，越要保持冷静，不能焦躁。 "师父父，这就是……所谓的解谜环节吗？" 雨潺潺静了一下，很快又犹带惶恐地询问。 "应该吧，但首先要找到正确的谜题呢。" 探扇叹了一口气。他实在很不会猜谜啊，所以，他才会带那个人来。 "把希望寄託在蒲歌身上吧——毕竟，她是解谜的高手啊。" 「怎么样？冷静下来了吗？」 「呜呜，生生，你真好……」 「就跟你说不要连现实也叫我生生啊！」 透过电话沟通的两人，各在一端持着手机，操纵人物缓缓向前。 其中，儘管透过电话，海棠的人物依旧挨浮生挨得很近，彷彿不那样做下一秒就会被不知名生物抓走一样。 而现实的浮生所说的话，无疑令海棠震惊。 「咦？但是现在……」 不还算是游戏吗？ 因为，总是浮生。总是浮生自主设下了很多限制，画下了很多界线，规范他不可在现实与他主动牵扯，不可不因公事私自找他，不可不分时候打扰他，儘管两人距离极近，也不可随意透露与他认识……不可以这些不可以那些，说这些的人总是他，而这回，主动突破距离的人，也是他。 海棠依旧彷彿能够看见……现实里的浮生若梦瞇起眼，向他浅浅微笑的模样。 「知道了～那……阿笙？」 「……这还差不多。」 深吸一口气，他以口型缓缓轻念那个名字。彷彿咀嚼在嘴里的词儿，是什么珍稀玩意一般。 他刚才用了什么口气，用了什么声音？有正常地说话吗？ 有不露破绽吗？有藏好心思吗？ ——只有我知道的本名，只有我才知道意义的特殊绰号。 这些，全部是你给的恩惠——你给的。 场景转换。一样的闃黑空间，一样的暗不见光，不一样的两个人。 四周闃寂无声，连通常会附带的背景bgm也被消去，犹如落入水井的石子，再听不见一丝声息。 叶小荫儘管犹豫……还是决定发挥嗨咖精神说些什么： "话说，蒲歌你……很少加入这种场合呢。" "这种场合？"蒲歌立马反问，看上去是真的不知道叶小荫所指为何。 叶小荫表示……x的，早知道就不问了。 他忘了不参加这种场合的人，一般来说是不会知道什么叫作「场合」的啊。 眼下，他们把观月留在原地，两人姑且向前走。毕竟，《清宵》里头要拖动一个人得花费极大力气，还不一定能成功。 叶小荫翻出白眼，理所当然不会显现到游戏角色上。 他面上还是十分友善、十分亲切地接话—— "就是，很少看到你参与帮里组织的团体行动，平常你也总是待在鍊器房吧？" "原来是指那个啊。" 蒲歌吐了一口气，轻松的口气，彷彿放下心来一样……不，事实上，蒲歌始终如一使用同一种语气打字，连她的声音都没听过，叶小荫自也很难说明自己究竟从蒲歌的文字里头看出什么。 只能说，他如此猜想——蒲歌此时应该是稳稳端坐于电脑桌前，一丝不苟地正经打字吧。 "就只是因为想要报答帮主的知遇之恩，仅此而已。你想听的是这种理由吗？" "欸？什么……" 知遇之恩？ 叶小荫愣了一下，而蒲歌很快接话： "还是想从我口中挖出什么有趣的事呢？很可惜，归朝欢收了我，我就一辈子是归朝欢的人，只有这样。" "……" "帮主拜託的事情，我会尽可能完成。" ——叶小荫注意到，她说的是「会」，而不是「想」。 这意味着，她有十二万分的篤定。 "毕竟，原来的我，可是被人称作垃圾的啊。" "……？" 蒲歌一派轻松透露的讯息，让叶小荫不自觉寒颤。 他并不是……想要接触到这傢伙的「这一面」，才向她搭话的。 7-5 ——有点间啊。 在分组活动进行至第十五分鐘后，细挽风流与梦惜流年，不约而同这么感觉。 于是，至今没遇到任何野怪，当然也没遇到任何危险、任何线索的两人之一，决定—— "难得有空间——就稍微问一下好了。细挽风流。" ——"是！？" 这傢伙，怎么这么突然哪！？ 要知道，他们已经快十分鐘没说过话了，柳晚都差点以为，前头走着的那个人，是系统派来的奸细，根本不是梦惜流年…… 梦惜流年本就话少，只有在熟人比如探扇雨潺潺面前才会偶尔适时吐槽一下，一般来说，更是极少向别人搭话。 眼下，他跟【细挽风流】究竟有什么要说的话呢？ 什么话，适合现在说？ 要知道，头上没有悬掛角色名的蒙面人影突然讲话，是很可怕的。 "你……" 似乎是犹豫了良久，梦惜流年才下定决心： "你都不会好奇，浅笑之前发生过什么事？" 「……」 什么！？ 柳晚有一瞬间的惊心。 因为，这话题，实在找得太…… 太突然了吧！ 梦惜流年，不，师父，你在搞什么啊！ 那种事情，他哪需要—— "还是，他有跟你说？" 柳晚震了一下，沉下心思索：他有说过吗？不，他没有…… 脑中飞窜过n个句子，全是探扇浅笑时而调侃时而认真的温和话语，那些无一例外，都是以自己为出发点，以自己为中心，彷彿整个世界都旋绕着他转，极少触及探扇本身的事。 理所当然，他也没有主动提过。 梦惜流年顿了一下，理解似地点点头： "就我所知，浅笑不是会主动解释的类型，习惯以息事寧人的方式等待时间过去，粉饰太平、蒙混过关，让人觉得他每次都没问题。" 他平静地解释，几乎让柳晚怀疑他蓄谋已久。 这番话，是随时随地都能说出来的吗？不，师父一定想跟他谈论这个很久了。 久到——就算有数不胜数的密语机会，也没有下定决心开口： "但是，我非常清楚明白，正因为这么多年来待在浅笑身边。" "师父……？" 柳晚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挑这种时候跟他说这个？ 挑这个，他最最最最、感到混乱的时候…… "我非常明白——那个傢伙习惯逞强。" "我不知道，如果他跟你说了，就能说明你对他很重要吗？反之代表什么意义？我只是想说——" "你在意吗？细挽风流。他的那些过去。" 连串的文句飘出，其中带有似有若无的暗示："例如他跟淮堤帮主旖旎情之间，或者雨潺潺？你不好奇、或者担心他们有什么？" 柳晚怔了一下，彻底静止在原地。师父呀……这根本不是稍微问一下的程度了吧…… 您根本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吧？ 柳晚感觉如鯁在喉。因为，他很快发现，他是「想相信」他的。这又跟毫不在意是否相信的状态，有一些微妙的不同。 其中的不同，自然只有柳晚才知了。 「我……」 他在干什么啊？ 为什么，如此轻易被影响—— 顿了一下，他巧妙地转换语气，将自己置身在一个彻底相信夫君的娘子立场上： "我当然相信探扇。" ——"我信任他。" 嚥下生涩的苦意，柳晚尽责地演绎「温顺」的娘子。他们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夫妻，这种时候，理所当然要这么回答了："既然他选择了我，自有他的理由。" 而心里的柳晚，正在苦笑与自嘲：是啊，当然有理由了。 当然会有理由。 因为，他细挽风流——对探扇来说，不过就是一个人前迎合、藉由秀恩爱才能成为挡箭牌的……互相利用的存在。 从头到尾，都是这样，只有这样。不需要深思，不需要多想，因为全无意义。 不管他跟谁有感情纠葛，都跟自己没关係，也没有理由过问。 不想要问。 "……这样啊。" 静了一下，轻频传来回应。 那是宽慰的、犹带感谢的话语—— "我很开心。" "什么？" 柳晚错愕地暂停，差点忘记操控角色继续向前。他屏气凝神、难以置信地盯视萤幕。 而那残酷又温柔的话语，又在萤幕上冒了出来，无法抵挡、无从抵御： "浅笑终于找到陪伴的人了……请你一定要好好地与他相处下去啊。" 看到那个「你」字，柳晚不由得又刺痛一下。这是为什么？不要去找答案。 他面上还是思路清晰地知道应该回答什么——或者说，一个合适的道侣、温婉贤淑的娘子，应该怎样回答："……好的，师父，我会的。" 如果能删去前头的删节，是否就能坚定心中的意志？ "师父父～咱们还要走多～久啊～" "嗯潺潺，我也不知道的说……" "结果都没有出现超强的怪物，只有一片乌漆漆，潺潺好无聊的说～" 雨潺潺说得没错，从开始到现在，快要二十分鐘了，行走的路线全是毫无曲折的直线，既没有危险，也没有半点刺激。 探扇叹了一口气。果然，他没法解谜…… 蒲歌啊蒲歌，你也差不多该准备好了吧？ "探探也好无奈的说……" "呼呀！师父父学潺潺说话！" "呀呼！才没有呢，明明是潺潺学探探说话。" 眼下探扇几乎是无意识地在陪雨潺潺胡闹，想说转换一下心情也好，没想到他徒儿似乎仍处于惊吓，比他想像中更怕鬼。 "！！师、师父父才不是什么探探呢！师父父就是师父父！啊，潺潺知道了！你不是师父父对吧！你是假的师父父！" "……" 探扇啼笑皆非，闷声忍耐。这孩子，由着她还能自己想像一齣连续剧了。 "师父父被夺舍了，还会跟潺潺对话，怎么办怎么办，潺潺要死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 探扇勾起嘴角，缓缓打字—— "你不会死的，潺潺。" 因为…… "因为师父父会保护你，保护好潺潺。" "！师父父好可靠！！嘿嘿，潺潺也要保护好师父父～" 与雨潺潺相处的时间久了，探扇自是知道如何拿捏与她应对的态度，他知道天真纯粹的那孩子，顺着话说是最易安抚情绪的手法。 然后，再次稳住雨潺潺心神的探扇……心里越发担心起细挽风流。 为什么？那可是他娘子。这可怎么办呢？他找不出脱困手法，也没法立即赶到他那边……试过了，传送卷轴理所当然不能用，虽然从探扇自己跟等级52的莲华雨潺潺分到一起可以知道，系统应该没有太过分，细挽风流应该也会分配到一个上段班强者才对。是阿梦或者蒲歌呢？ 不管如何，他绝对不想让他死了。 探扇苦笑了一下，近乎机械性地往前移动。这暗无天日的隧道，好像可以把人吞噬。 而他绝对不想看见，有人死在他眼前—— 他觉得，是时候了，反击的号角，该响起了。 该死的系统——准备接招呀。 7-6 「嘖，我差不多开始觉得无聊了。」 放眼望去，只有一长条的斜线与永无止尽的黑暗，连点像样的敌手都没出现，到底要走到何时啊？还好这副本没有时间限制。 只是，他晚点还要工作，可能…… 浮生瞬间面有难色。难不成，「找出谜题」就是所谓的谜题本身吗？但是…… 海棠叹了一口气，声音忽远忽近，似乎在不自然地移动手机： 「是啊，从头到尾都是一样的黑暗，好无趣呢，也不如一开始想像的可怕。」 浮生敏锐地捕捉到一个重点： 「哦？那这个电话也差不多可以掛了？」 「什么！？生生！不行！不行呀生生！」 「……你刚刚叫我什么？」 「……阿笙。」 浮生掛起微笑：「这才对。」因为，「叫一个快三十的男人叠字暱称，像话吗？」 他出社会已久，早就不适合怀抱童心了，只剩异变的初心仍然保存，支撑他徜徉网络世界，塑造出一个新的自己。 然而，就是有些人能够…… 海棠缓缓一笑，真诚地道：「会吗？我觉得很可爱啊。」 「所以说……」浮生瞇起眼，但这次向来对他抱持绝对的彬彬有礼的海棠，竟意外打断了他。 他说的是认真、不带一丝虚假、诚恳的话—— 「无论是游戏里的生生，还是现实里的符若笙，我都很喜欢，很可爱。」 「你……」 浮生皱起眉头，一瞬间有剎那的恍惚。 而他迟一步意识到，透过手机传递的声音，其实本就跟游戏里头的语音不同： 「呵……」缓缓一笑，他彻底懂了：「不过就是个弱鸡摄影师，成就还不如我，先等你足够资格为我设计的衣服拍照再说吧。」 「什……呜！生生果然是生生，好坏心……」 「我就是这样的啊，你不也很喜欢吗？」 「什么？」 海棠诧异地喘息，脸瞬间红透。他亲爱的生生，刚才究竟是说了什么呀……「阿笙……」 这对他的心脏很不好啊。 ——浮生笑了一下，提起精神： 「好了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精分了……走了，赶路了。」 刚才因为沉溺在对话，几乎是原地打转。 而他悄悄回头，若有所思：「感觉差不多快结束了……」 帮里可靠的游戏脑弟妹们，差不多该破解这麻烦的考验了。 "蒲歌，对于通关，你有什么想法吗？" 楞楞的叶小荫，仍是凭藉着求生本能转而询问要事。 因为，他是孬种，他没有准备好，也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资格倾听——他不想听。而他更有种感觉，那就是不要问下去比较好。 给彼此一点空间，不，给叶小荫很多很多空间吧，蒲歌永远若即若离，对谁都一样，但他叶小荫可不是。 他不擅长碰触别人的内心。 更别提，把自己敞开来剖析了。 他转而询问蒲歌破关手法，并不是因为他篤信蒲歌的能力，而是他认为—— "想法？不，没有那种东西。" "什么？" "像这种状况，只要确实地往前走……" "等等、蒲歌……" 叶小荫惊了一下。蒲歌突然提步快速往前衝，渡罪的行走速度本就快过司命，他几乎追不上她。 但他还是能够轻易透过轻频看到她的文字： "找到「那个」就行了。" ……那个？ 叶小荫屏住了呼吸，不自觉倾身向前，将脸靠向萤幕。他想将蒲歌的游戏角色看得更加清楚，彷彿那样就能更近地攫取她的想法一样，然而，就在这时—— 「呀啊！！」 按出鬼脸表符的蒲歌，与瞬间操作角色跳到自己跟前丢出n个银器的蒲歌……彻底将叶小荫的心脏暂停0.001秒。 吓、吓死人了！？那是怎么回事啊！什么鬼东西！？ 看到叶小荫的人物完全静止不动，轻频稳稳传来字句—— "啊，抱歉，吓到啦？" 充满了无解的纳凉语气： "因为系统拟态的人物很像我，所以我想着，这么做说不定会很有趣……" ——不不不完全不是有趣不有趣的问题吧！！ 这傢伙，真的从头到脚都很四次元！ 一般来说，谁会在这种关键时刻捉弄队友啦，啊，该不会，蒲歌从头到尾都不把他当作队友吧？ 对她来说，他可能只是碰巧的同路者、是过路客，是恰好与探扇组织的〈归朝欢〉有所牵连的人…… 搞、什、么！ 叶小荫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原地暴跳起身，正想摔点什么当作宣洩，眼底却又映出文字—— "不过，我没有胡说哟，像这种情况——" 那是蒲歌一如往常的稳健语气： "只要一个人，确实地违背系统钦定的道路，按下了加速键……" ——"就会全体通关。" 说着说着，器修的渡罪便旋起腿脚，搭配形状各异的各色鍊器刺破墙面。 那淋漓尽致的爆破，瞬间静止了叶小荫的全身血液。 他……到底都体验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定名为「蒲歌」的这个生物，果然不属于叶小荫的理解范畴。 不，他完全不想去理解她。理解不能、无从突破。 "看，我说的没错吧？" 转身直视，明明面部表情完全没变化，依旧是独属于游戏角色那又灵动又死板的面瘫脸，叶小荫却彷彿看见了、她游刃有馀的微笑—— 7-7 预想不到的快速通关，震慑住了柳晚。 等到场景如来时那般光速转换回原场地，见到原来的所有队友，并被系统恢復一切冻结住的权限后，他才藉由队频得知——这次的谜题，其实就是「走出这里」。 就只是走出这里而已。 走出那个暗无天日的幽深隧道，走出那个阴鬱迟滞的不寻常空间，不透过任何复杂高深的办法，就只是换位思考。 在所有人都还执着于寻思谜题为何时，蒲歌率先发现了空旷深邃的狭长地势本身就是谜题和答案，藉由走过的路、掷出的器，藉由空气与回声，藉由脚底踩踏厚实泥地的触感，以及她所放出的无数巡器的探知，很快便知道，这里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地方」。 他们一直在原地打转。 藉由光速碰撞到镜面后回转的器皿，蒲歌知道光线与若有似无透出的流通空气一直在引导他们走往前方，暗示他们有路可出，其实那是陷阱，正确答案不应在前方，而是在触手可及的左右。 既然如此，就很简单好办了。 只要伸手即可碰触、即可破坏的话，没有器修渡罪打不坏的东西。 经由一番解释后，眾人马上恍然大悟：蒲歌是神！蒲歌是天才！ 虽然道理很简单，也没有九弯十八拐的复杂理论，事实证明是没有一个人突破迷思别开生面，全都执迷于眼前所见，依赖感官得到的初步讯息，被副本设计的陷阱唬住。探扇带着激赏的讚许微笑，感慨出声：『真的派上用场了……还好有把你带来啊，蒲歌。』 重新恢復功能的队频静了一下，很快传来讯息："帮主过奖了，我只是做我应做的。" 还是一如往常的平淡与认真，充满了蒲歌特有的波澜不惊。 探扇转为苦笑，但可以理解，毕竟，蒲歌从开始到现在，都是同一副性子，能够像她这样贯彻始终的人已经很少了：『说得也是，你是〈归朝欢〉的一员嘛。首先确认一下，大家都还安好吗？』 他转而询问另一项要事。 『嗯，姑且还行……』 『对心脏不太好。』 『绝不想再踏入这副本一次。』 『几点了？我最晚七点得离开……』 『没事，才五点呢，肚子饿了吗？』 『才不是呢……』 查看过所有队友的能力值全属正常后，探扇飞速地转到密频，留帮频给惊魂未定的几人一个空间，毕竟还有复数小关卡等在后面。 ——『挽挽？挽挽你还好吗？刚刚遇到谁了？阿梦？蒲歌？』 他首先想关注的，是细挽风流的感受。 自主把他带到了这里，却无法时时护着他，探扇忍受不了。 『……挽挽？挽挽你听得见吗？』 那头竟是过了很久才回应："是师父。" 师父？ ——啊啊，是阿梦啊。 探扇迟一步才想起细挽风流那还有一个自己硬塞过去的便宜师父，目的其实也只是为了加深他与帮里人的交流，因为只有自己站队还不够，得让稳坐〈归朝欢〉第二把交椅的梦惜流年出来表明立场，才能多少减去帮里那些不平之音，使一些资格老的成员不至于说三道四。 毕竟，他们帮的副帮主之职目前还没有人选。 在上一任副帮主离开以后，归朝欢就失去了很多生气与活力，演变成如今被不灭堂压着打的局面，一个弄不好，排名也可能会下降。 而建立这个帮会一开始只是为了让所有叛逆不羈的灵魂可以有一个自由徜徉的地方，创造一个永远的归所接纳他们，久而久之，却变得不那么简单纯粹。 如太乙那般，蒲歌、观月等不被主流认可的小人物，皆被欢迎进入他的归朝欢，这里才总被称作垃圾场；外人说得很难听，归化和驯服，是归朝欢帮主总在做的事；归朝欢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一群臣服在探扇底下的小嘍囉——名气大了，攻击的人自然也多，完全无视除了他之外帮里还有很多各得其所的高手。 不只是虚拟的游戏，现实里的探扇也深知这个道理：背叛与詆毁无所不在，只有自己才是永远的同盟。 而帮会自身人数多了、想法多了，开始有很多事情得考量、很多事情得顾虑，太过明显的偏颇行为，就算对方是道侣，也会引起妒恨。这样不行，他的身分敏感。 将细挽风流带到大家面前，藉由梦惜流年的收徒之举表明立场，这么做可能是把双面刃——忌妒柳晚的人只会更忌妒，却也能确实减去一些多馀的间话，使认同柳晚的人增多。 因为他是真心想让他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的。 所以，在代替柳晚处理人际交往上，探扇着实煞费了苦心。 他不喜欢那种事，无所谓，他来代替他做，他如果厌恶交际应酬，他也能居中协调，只要他还是探扇浅笑。 这一切说到底，不过是为了…… 『这样啊，太好了……我们这边没遇到什么危险，你们应该也是吧？就算有，阿梦应该也有保护好你？』 顿了一下，压根不知探扇这些心里活动的柳晚默默捏紧了键盘，面无表情反问："你说你们那边，是指你跟谁？" 那头的探扇愣了一下，问起这种细节的细挽风流，实属难得。 『……嗯？我没说吗？啊，抱歉，是潺潺啦，系统对我们还蛮好的嘛～两对师徒都分到了一起。』 他用轻松打趣的口吻回应，虽然因为担忧过度心绪尚未平定，洩漏了一些手忙脚乱，他也自认藏得很好，柳晚却清晰捕捉到了那丝不寻常，把他的慌张解为另一层意思。 他不自主地想，原来如此，又是雨潺潺…… 他魔怔了，两对「师徒」的说法意外刺激了他，犹如将自己与他们狠狠区隔开来，并划分了立场一样，梦惜流年的话在心底发酵，导致探扇的无心之语，竟意外造成了柳晚进一步伤害。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他不自觉摀脸呻吟……他到底都在干嘛，雨潺潺那么好的女孩…… 『挽挽？挽挽？』 "……嗯。" 探扇担心地急唤，因为，细挽风流默不作声实在太不寻常，他平常就算打字慢，也会确确实实回应自己：『没事吧？好沉默，发生什么了？』 见对方没有马上回应，麦克风又快速传递声音： 『阿梦欺负你了？』 "……" 错误但大方向吻合的猜测，令柳晚默然无语。他该怎么说？直说吗？但这样会不会让梦惜流年难做人？ 『不会吧？真欺负你了？我去教训教训他……』 那头很快传来担忧的质问，声音里不无惊讶。柳晚顿了一下，当即皱眉："不需要。" 又来了，又是这种态度。 到底为什么…… 『挽挽？』 "我说过的吧……别对我那么好了。" 『挽……』 探扇还想说什么，但是柳晚飞速打断了他，爆发他有生以来最快的打字速度： "我很容易误会……你的态度太奇怪了，感觉很讨厌。" 『……』 "别再对我这样了，我觉得很不适。" 决绝的话语丢下后，另一端陷入半刻的死寂，就在柳晚心惶惶打算收回那些话时，探扇令人摸不清情绪的声音终于传来： ——『我知道了，挽挽，对不起。』 7-8 ——『我知道了，挽挽，对不起。』 只有这样。 没有预想中的发怒，也没有大声喝斥冷笑反问他你算什么的激烈言词。 什么都没有。 探扇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温柔、迁就。 柳晚懊悔地揪紧头皮。 他到底……都在说些什么啊？ 他明明不是那样想的。明明很感谢他的。 到底为什么像这样发神经！？ 他，变得不像是自己了。 才两个多礼拜。 才半个月，接触了这款游戏的他，就在自己初次遇到的人的带领之下，被迫变成一个不熟悉的面目。 他目前还没有参透，这到底是为什么，心底的某处自保本能，叫嚣着让他不去在意、不去解析，因为进一步解析只会落得更狼狈的境地。 所以他率先推远了。 ——在他与探扇的争执过后，队频气氛变得很奇怪，原因之一是探扇突然不再说话了，也基本不指挥，将领导权丢给梦惜流年，交代一句"阿梦，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便缄默不语，更重要的是，这句话还是用打字打出来的。 眾所周知，探扇浅笑虽然打字快，却不喜欢打字。 他们接着又过了几个不难的小关卡，全都在蒲歌和醒过来后偶尔爆人品矇中答案的观月携手下完美解决，时间一点一滴推进，终于来到不吃饭不行的晚间了，副本也差不多快到尽头。 他们很快就要收穫大量报酬，成为又一个破解这机车副本的传奇队伍，然而—— 在进行到最后环节时，眾人终于忍受不住沉默的气氛。 ——就算副本过了又怎样！？身心都不健康了啊！ 浮生难受地啟口，因为只有他敢在这种气氛下发话：『是怎样……探扇？死了？昏了？被夺舍？』 队频里立刻传出大喘口气的声音： 『呼——！终于有人敢问了？我快闷死了！』 『冷汗直流……我都换四件t恤了。』 『叶小荫你自己不会问啊？』 『我又不像浮生你那么不会看脸色！』 『什么！？』 『私频他都没有回，究竟是在干什么呀？』 『潺潺密师父父也没有回……』 "？帮主怎么了？" 『看来有人真的少一根筋……』 『这种时候，只能出动探扇最珍爱的娘子?细挽风流了。』 『说得对！挽挽、挽挽，你出面的话一定行的～』 "……我？" 一群人像解禁一样一举释放，絮絮叨叨地相互接话，七嘴八舌，而因为场面过度混乱，他们甚至没注意到细挽风流同探扇一样，好长一段时间全无发言，仅是机械性地套盾、加敏、加功速加伤害…… 躺着也中枪的柳晚表示：干他啥事？ 『是啊，你是他娘子，自然要去关心他了！』 "……" 叶小荫理直气壮地回应，一副仗义执言的模样，该死的是，柳晚还真的找不到反驳的论点！ 是的！他是他娘子！ 他在人前就是一个与探扇情投意合的娘子，关心他？那是理所当然的，不做才奇怪！ 而他突然想到，自己从没问过探扇，究竟打算与他虚与委蛇到何时，这个假道侣的期限在哪？尽头在哪？ 好煎熬…… 『拜託你嘛～挽挽，师父父很少这样，好担心啊～』 终于连雨潺潺也忍耐不住拜託出声，队频里传出唯一的女声时，柳晚恍惚回神。那甜而不腻的声音中独属于年轻女性、自然而然的撒娇感，令他不自觉抿紧了唇。 ……她都不知道自己听到这句话，是什么心情。 该死的是，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无可躲避，那头探扇似乎没有回话的意愿，柳晚只好举起白旗投降： "……等我一下。" ----- 雨潺潺是好孩子的大家不要误会她ovo 7-9 该有多尷尬啊？ 刚吵架的两个人，马上就在眾人的撮合之下被迫面对……说到底，这根本不算吵架，只是柳晚单方面闹彆扭而已。 "那个，探扇？" 切换密频之后，他很快打字。 『……』 那头传来明显的呼吸声，但并没有回答。 柳晚心脏狂跳，因为，他并没有关闭与自己的密频。 如无意外，他应该是关闭了所有人的密语，才会连雨潺潺都没有回。但是，他并没有关闭自己的。 "……探扇。" 顿了一下，那头的人儘管缓慢还是回答他了：『我在，挽挽。』 熟悉的声音传来后，柳晚静止了半秒，如鯁在喉，慢了一拍打字："我刚才、说得有些重了，我不是那意思，你知道……" 他感觉手指笨重迟滞，着急地想要解释什么，探扇却立即打断了他：『嗯，我知道，挽挽。』 "那你……" 『抱歉，挽挽是被浮生他们拜託的吧？毕竟你是我名义上的道侣……我刚关了队频，不好意思，现在我打开了。』 探扇笑了一下，保持平和与冷静回话，那个「名义上的」说法再次刺痛了柳晚。 ……他到底在干什么，把气氛弄得这么糟，这样到底对谁有好处？ 只因为他一时的……只因为他什么？ 他到底在想什么…… 『挽挽不用担心了……没事了，困扰你了吧，真是抱歉呀。』 探扇一连说了多个抱歉，语气和声音还是那么温和平顺，充满着慰抚与柔情，充满着他喜欢的一切特质，毫无动怒与不快的跡象，却让柳晚如坠冰窖。 他真的搞砸了。 他被自己的衝动和一时心急控制，口无遮拦…… 对着一个百般忍让自己的人撒泼耍赖，无疑就是恃宠而骄。 明明错的人是他，探扇却代替应该道歉的他，率先说了很多宽慰的话，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依着他，对他这么好？大可以朝他怒吼或发脾气啊！ 柳晚都想揍死自己了！ ——那头的探扇说着说着就自然地转到队频，用稀松平常的口气同队里人哈拉： 『嗨，听说有人找我很久了？』 邪魅狂气的轻佻话语一出，立刻引起队频一片热烈回响： 『唷，千呼万唤始出来，你探扇浅笑真是好不一般，准备好接受制裁了吗？』 『生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刚刚明明打电话跟我说超级担心老大，要是再没回就要杀去老大家找人……』 『闭嘴，小心我把你列黑名单。』 『师父父～你终于回魂了，潺潺好担心呀——』 "欢迎回来。" "欢、迎。" 连许久未出声的观月也炸尸打字欢迎。 『哈哈，没事儿，咱不是被夺舍，不要紧的。』 探扇勾起嘴角，缓缓一笑安抚，再次感受到自己拥有一群可靠的伙伴。 『真的不是吗……』 雨潺潺仍然有些怀疑，她的师父今天实在太反常了，而那颤巍巍的语调一传出，明明不是打字，却彷彿看见缀在后头的qq表符。 柳晚想，她真的是个表里如一可爱纯粹的人啊…… 跟无法坦率的柳晚不一样，只会展露天真率性的一面，面对人群也能柔韧自如，轻松向自己伸出友谊的手，连柳晚都无法讨厌她，更何况是探扇呢？ 『老大，就算是你，让潺潺担心我也不能忍的……』 队频依旧热闹地你来我往，像是想要宣洩堆积许久的憋屈一样，斗嘴斗得比平时热烈。 其中叶小荫气愤填膺地大着胆子朝探扇懟过去，但是探扇耸耸肩，不屑表示： 『呵，小荫，你敢。』 『我！不！敢！！』 『妈的叶小荫你真的孬种……』 浮生忍不住狂吐槽，但叶小荫除了面对探扇都很皮。为什么？因为帮主一根手指就可以把他踢出帮会啊！ 没有其他地方会收他了！ 『你！还！不！是！浮生，别跟我说你敢拂老大面子。比如，跟嫂子在这里现场聊骚，你敢吗！？』 『啥！？为什么我要那么做啊！？』 『哦，是谁之前说好玩不过嫂子……』 『生生才不会聊骚呢，因为生生已经有我了。』 『……海棠你给我闭嘴！』 『啊哈～让你们担心真的很不好意思，因为方才探探接到了宇宙星辰的呼唤，忍不住深陷其中，思索了一下人生的意义。』 『师父父！？师父父又变成探探了！？潺潺要昏倒了……』 『潺潺！？潺潺！！潺潺啊！——』 『宇宙星辰的呼唤？老大你是天文系的吗？』 『……吵死了你们。』 "认真过副本的，好像只有我们呢。" "器修渡罪，认真敬业，表示尊敬。" "嗯？你是在说我吗？不好意思，观月，我指的「我们」是我和鍊器。" "……" ——察觉到队频开始了他无法插入的话题，柳晚叹了一口气，将视线转回正在破解的副本谜题，只要把这最后的关卡解决，就可以顺理成章下线了吧？他不在乎会拿到什么奖赏，本来这种等级的他也没资格论功行赏。 而不同于前几次巧妙从私频适时插入的解说，这回没有一道热切温和的声音縈绕在耳边同他消遣了，是啊，是他自己要人家别对他那么好的…… "细挽风流。" ——就在这时，密频传来文字。 7-10 "细挽风流。" 柳晚心惊了一下，意识到这句呼唤是从梦惜流年那传来的。 怎么回事，他要说什么…… 不给他反应时间，无视于队频喧哗的梦惜流年兀自认真地同他对话： "细挽风流，你跟浅笑吵架了？" "是因为我说的那些话吗？" …… 他能说什么？是的？但分明是自己做死，哪能怪到梦惜流年头上？ 说到底，错的人从头到尾只有他。 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柳晚苦笑打字： "不是，我们没有吵架的，师父别担心。" 真没吵。 只是他单方面闹起彆扭，还把脾气撒到探扇身上而已。 一点也不像个成熟的大人。 "是吗。" 梦惜流年定定看着萤幕上飘出的文句，无表情的面上充满着让人摸不清的思绪。 好在，柳晚看不见。 过了许久，他才略带迟疑地敲动键盘—— "细挽风流，我可以跟你保证，浅笑他——" 然而，还没等他一句话打完，阻挡在眼前不请自来的外来客，已经自主挑起了纷争的火种。 ——从「轻频」跳出的无数訕笑与调侃，令人眼花撩乱： "哦？竟然让我在这里遇到垃圾堆出巡，真是不得了。什么风把归朝欢帮主吹出来的啊？" "阿劫好了啦，都是一群粗人……" "劫，现在应该先专注于副本。" "吵死了——檀郎，你又不是我保母。" "我只是……" 以探扇为首，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不灭堂……？』 定睛一看，发现励心劫、檀郎、以及盈盈在内的多个玩家总计十二人，也就是所谓的满编队伍出现在眼前。 之所以能轻易看出是满编，是因为《清宵》特殊的代表色机制，让人放眼望去就见截然不同的十二色一字排开，气势凛然。 其中，玩家名盈盈，门派莲华，就是日前引起探扇全网黑的罪魁祸首，虽然没有一项实际证据指出是她，但那些偷天换日移花接木的对话纪录，应该都是出自此女没错。 ——毕竟探扇可从不知道，自己顶着虚拟网名与id名「盈华」的人私赖聊到三更半夜的情节啊。 他还没有中二到把牵扯现实、对外沟通的软体用户名设得跟网游一样。 但是不明就里的人，往往轻易就受骗。 此时，那编织一切骗局，因着不明原因大肆陷害他的蛇蝎女人，摇动着一袭特製花裳，犹如一朵奔放的野玫，曖昧娇笑着："讨厌，阿劫，这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吗？" "宝贝，你别怕，我励心劫今日一定为你出一口气……" 浮生面无表情，冷酷地在队频里发问：『探扇，我们现在不是在副本里头吗？』 探扇点了点头，愣愣的，语气变得古怪：『啊，是啊……但这副本还有一个机车规定……』 搔搔头，他恍惚一笑。是啊，他怎么就忘了呢？ 这个被誉为难度之最的副本—— 『如果不只一组人马进入，就可能会遇到同时下副本的队伍，两队人马，需要进行限时竞赛。』 ----- 不会虐多久时间的(这应该也不虐？ 8-1 眼下，以励心劫为首，〈不灭堂〉排排站开，猖狂地在轻频叫唤，旁若无人调笑： "讨厌～阿劫，别公开叫宝贝啦，人家会害羞……" "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吗？" "是这样没错，可是，人好多哪～" 浮生眼角跳了跳。那你们就赶紧闭嘴或者砍手啊？ 敢情这女的吊不到探扇，就转移目标靠往励心劫了？ 噁心死了。 "别怕，盈盈，如果有人嘲笑你，我一定把他们全部处决。" "呀～阿劫好帅～" "劫，公眾场合，应当注意形象……" 不灭堂这副帮主也真是为励心劫操碎了心。 照顾人家的公眾形象，只差没连衣食起居一起管了。费尽心思护着的崽子，现在却被魔女缠上。 "看看，副本的条件更改了……好像是得在限时内抢先完成才能得到报酬呢，阿劫，你怎么看？" "那当然是杀死所有阻挠的人了。" "不愧是阿劫?～" 『怎么办，探扇，要战吗？』 浮生冷笑一声，用队频向眾人询问。 『还是一部分人牵制他们，一部分专心闯关？到最后了，我可不想被这群人抢占功劳。』 『不成，敌方是满编，平均等级估计也高过我方……』 『那怎么办？』 在探扇还没回答的间隙，轻频又轰轰冒出挑衅的文字： "哎呀～我还想这是谁呢……原来是探扇大神的「新」道侣，细挽风流呀～" 被点名的柳晚：…… 躺着也中枪？ 今天第几次了？ 不，说到底，以自己现在的敏感身分来说，本就不可能不引人关注，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盈盈不特地讥讽几句才显得奇怪。 这种时候，只需要忍耐…… "不说话？传闻榜二太乙的新女人惦惦吃三碗公，用颠倒是非的相貌傍大款依二郎神，果然名不虚传啊。" "一个锅配一个盖，渣男配婊子，刚刚好。" "说得好～阿劫，你真是伶牙俐齿?" "跟你学习的。" "咦？讨厌啦阿劫……" "我早就看这傢伙不爽很久了，带着你也只是方便我而已。" "阿、阿劫……" 盈盈的脸色不虞了起来。 而这时，终于有人忍不住，切换轻频开呛： "你这女人给点顏色就开起染坊了？欠教育是不是？你们帮主在拿你当枪使你不知道？没点尊严？" 『生生……』 海棠惊讶地在队频劝阻，然而浮生向来不是好惹的货。 "我们归朝欢的事外人少来插嘴！说到底，你也只不过是倒贴探扇的人之一，真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同了？特别会编故事？哈！那倒是！" 盈盈被说得有点恼羞，立马反唇相讥："什、什么啊，我们的事又关你……" "我是归朝欢的人！探扇是归朝欢的帮主！是我们值得信赖的领导！！" 浮生慷慨激昂的回应，瞬间震慑了柳晚。 是啊，连浮生都可以无条件信任探扇，他为何做不到…… 因为一点小事就颠覆了原来的认知，自己与他的情谊就真这么薄弱？ 不，其实他知道，他不信的理由，与那些无关—— 就在这时，雨潺潺也忍不住了，于轻频呛声： "说得对！师父父才不像你们诬赖的那样呢！潺潺可以保证，师父父绝对是大好人，也不会招惹你这种坏蛋！" 盈盈不自觉气笑，想着这一天三番两次的，不断有人挑战她底线："你……" 现在，连一个小小莲华都敢对她比手画脚了！？ "灵修莲华不过就是比较耐打的花瓶而已，真以为你有什么不同了呀？以为搭上探扇大神自己就跟着不一样了吗？告诉你，你不过就是个花瓶——花瓶，跟我没什么不同！！" 把人往死里骂、往人家最大的痛点攻击，是她最擅长的本领： "整天混在男人堆里，享受眾星拱月就算了，分明是个婊子，还想立牌坊？觉得自己很可爱吗？自称叠字噁心死了，都几岁了还这么幼稚，真以为自己是活在幻想世界的亲亲小公主呀？" 『什、么……』雨潺潺错愕的声音直接透过麦克风传来，而盈盈心无旁騖快速敲动键盘，彻底发挥那平时没能用在游戏技术上的手速。 强大的韧性，仅体现于骂人上，而她每一分秒的思考，都足以写作一篇情节曲折惊心动魄的小说。 "细挽风流！看到了吗！你每天待在一起闺蜜相称的女人可能会抢你老公啊！给我悠着点！不要你对我做的事最后也回报到自己身上了！" 「什么鬼……」好在柳晚没开麦，不然他真实的吐槽就要洩漏出去了。他的记忆是出了什么问题吗？抢老公？他一个铁錚錚的宇直男用去抢人老公？雨潺潺也是，天地良心，谁都看得出来她对探扇没意。 雨潺潺彷彿被狠狠雷到一般愣住，眾人也感到不可思议，怎能有人把话讲得颠三倒四，还看起来特有说服力，这时，盈盈的砲火又转了一个向： "哈哈！就是你吧！？纯靠鍊器爬上榜单的渡罪——果然，归朝欢就像个垃圾堆，什么人都收！" "……？" 真?躺着也中枪。 而盈盈把蒲歌的错愕不解视为默认： "再强也没有相留醉强，人家是器修之顶、梵门之首，一人支起一个帮会，还具备相应的武力值，你蒲歌算个什么？" 挑衅完蒲歌，盈盈又轰轰骂回了浮生，劈哩啪啦就是一连串： "你也是。阵修梵门？守城暗杀很厉害？只是因为阵修稀少而已吧——无论是守城还是暗杀都有强过你的人，守城有圆融府恨水长东，暗杀有淮堤山庄旖旎情……" 敢情，是看着人物资讯栏骂的？ "海棠依旧？哈！体修的摧岳，一点特色也没有，标准的筋肉脑，什么技术都不用，只需站着坦，特适合脑袋空空四肢发达的人……" 海棠表示：这是今天的二次伤害，第一次来自下一个你要骂的人。 "还有你，听说还是个小学生！？自以为选魔修就比较独特吗？以为自己别开蹊径了？告诉你，魔修魔尊始终还是王道！看看我们帮主！爬上了榜四，而你呢！还停在60等，只是个小小的榜八十九！" ——原来是看着榜单骂的啊……等等，小学生？ 柳晚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秘密，而最仗义执言的浮生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在队频痛骂： 『探扇……都已经到这地步了，你还不愿意发声吗！』 『是啊，老大，她把大家讲得好难听……说我只是脑袋空空的摧岳呜呜呜……』 『有讲就很好了，人家还无视我呢……是怎样，司命没人权！？我连被骂的资格都没有！？』 『潺潺、潺潺才不是那样的，潺潺才不会……潺潺从来没想过……』 『潺潺你别在意坏女人的挑衅啊……！』 场面顿时陷入一团混乱，然而探扇还是没回应—— 梦惜流年皱了皱眉，微微焦虑地呼唤： 『浅笑？浅笑？你还好吗？』 他认为浅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果不其然，那头的探扇顿了一下……『啊……』 很快地搔搔头，憨厚一笑： 『抱歉，刚刚连轻频也一起关了来着，忘记打开。她说什么了？』 『『……』』 队频陷入长长的沉默。 8-2 漫长、悠久的静默…… 然后，衝动派代表?浮生，青筋暴裂： 『那婊子……说那么多，你都没看见？』 悠间派代表?叶小荫感叹： 『天啊老大，原来你还有天然属性……』 他真的好惊讶啊，竟然在这种时候来这一手，要素也太多了吧？ 想要受欢迎，就得拥有这种多元性格吗！ 那头探扇一脸如常地回应了：『嗯，因为我跟蒲歌在私频讨论谜题来着……我以为大家这么安静是在抢时间，还很紧张呢。』 『……蒲歌也不是平常人。』 『没错，我们早该知道的。』 『想跳槽去不灭堂怎么办，在线等，急。』 『帮主就在你面前，趁机勾搭一下吧。』 连柳晚都感到无言了。探扇这傢伙，原来这么呆的吗！？ 『我截图了，过会发给你。』浮生脸色铁青，皮笑肉不笑，决定下杀手鐧，而且他还会码掉自己宣示忠诚的地方，太丢脸了。 『等等，生生，冤冤相报何时了……』 不如把仇恨完结在这个无心之举下…… 不要因为自己看了挑衅肉绞痛，就要探扇跟着一起重伤啊！ 虽然归根究柢，这些无妄之灾都是探扇太过受欢迎的错！！ 『好啦，我打开了，我瞧瞧她要说什么……』 探扇不理会眾人的吐槽，说着说着就打开轻频。 这时，盈盈刚组织好的热腾腾文句，刚好跳到眼前： "尤其是你！细挽风流！我觉得你很牛逼，初出茅庐就可以钓到大神，怎么使的教教我行不行？这么能想必拍过一百多部片子吧？就是可惜，各处扫黄不让播了……" "……挽挽不是那种人。" 探扇默然无声，缓缓敲动键盘，盈盈立刻惊讶地瞪大眼睛： "探扇……！" 她看到了什么呀？探扇，竟然回应了她的挑衅？ 明明她让各种不实谣言在论坛谣传那么久，都对她置之不理的…… "说我可以，不许你说挽挽。" "你……你就这么喜欢那婊子！" 竟然，是因为这种理由吗！ 盈盈的怒火更盛，但探扇无视她的怒意，就事论事道： "挽挽什么错也没有——你有什么意见都衝着我来吧，一开始抢到你怪是我不对，你要多少金子，我也都凑到了，可以给你。" 『浅笑！？』梦惜流年惊讶地喝阻，他没有想到，自己哥们为了细挽风流，连那种扯淡的条件都打算答应。要知道，一千万金子，是有可能让探扇从财富排行榜二掉下来的。 盈盈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才会在一开始的衝突中刻意刁难，眼下她被自己提出的条件反过来狠狠嘲讽了，因为探扇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表明我寧愿下榜也不想跟你绑在一起。 "呵……为了那女人做到这种地步，你就真这么喜欢她，甘愿为她身败名裂，其他人对你完全不值一提……" ——没想到，探扇这时却缓缓出言否定："这跟我喜不喜欢他没有关係，他诚心待我，这就是所有我回应的理由。" 「……！」 萤幕前端的柳晚，狠狠震惊了。 而探扇仍兀自认真且严肃地陈述——"这世界上，已经很少有纯粹到能称上傻气的人了。真诚且不带心机地接近我，是这么久以来的第一个，所以，我才会在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天开始，决心好好守护，不能让你们随便欺负了去。" 原来、原来是这样的吗？ 所以那傢伙才会对自己…… "说到底，你还是要护着她！"盈盈越加愤恨，连打字的手都带着杀气，朝着画面中青衣而立的瀟洒男子怒目而视，彷彿想要穿越次元过去制裁他。 那份洒脱不羈向来是她爱的，此时此刻却只有满满的生厌。 说到底，她的爱意从头到尾都只是…… 探扇耸耸肩，对盈盈的所有情感恍若未闻，一如往常淡漠如水："那当然……毕竟，细挽风流是我娘子，你呢？你又是谁？" ——正如同成名之后的他，本就是像这样把所有女性推拒在外。 此时此刻对盈盈，不过也是同理而证。 "我……" "跟我，有什么关係？" "……探扇！" 盈盈终于忍耐不住，操纵人物提起无尽的彩带，似乎是想要使用莲华唯一的伤害技能，也就是奥义鹤舞索命—— 这时，一句跳出的文字打断了他们： "探扇，完全无视我地挑衅我帮里人，是不是太过踰矩了？" 是励心劫。 特地挑这种时机插嘴啊……探扇缓缓一笑，嗤之以鼻："哦……是劫啊。猜得没错的话，方才不说话也是同帮里人在卖力解题吧？毕竟，谁都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什么。" "你……看出来了？"盈盈脸色不虞，默默看着轻频文字的所有人一惊。 敢情这盈盈所有话还是计算好才讲出来的？ 探扇傲人一笑，稳操胜券： "当然，因为就我所知，你不是一个蠢女孩——该有的势利与情商让你懂得在正确时候做正确的事，也就是对帮会有利的事，这样才能巩固你的地位，因为怒气冲昏头的情况实不多见。" 眾人立时捏一把冷汗。也就是说，她刚才讲那么卖力，恨意满满，你全当她是在筹谋了……？ 果不其然，盈盈一想到自己的情意与恨意不被认知，双眼更加喷出怒火，几乎感染了文字，那是比被探扇直接回懟还更残酷的事："探扇，我恨你……" 但是探扇不理会她，他有想守护的东西。 一整个帮会的人、兄弟、徒儿、战友——还有挽挽。 "你们明里暗里多次挑衅，也对我帮里的新人出手过，我暂时安抚他们了。然后呢？" "现在，你们还想骑到我头上来？" "迫不及待……提前开打半个月后的帮会战？" ——近乎摊牌的话一说出，所有人都静止了。 因为一步错全盘皆错，一个弄不好便马上是两大帮会最主力成员的互相征伐。 他们在战时，随随便便都能斩杀对方。 而励心劫不自觉地敲动手指，对着电脑萤幕恍惚一笑。啊啊、是啊……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一直渴求的，一直冀望的…… 勾起嘴角，狠狠嗔笑，眼神流露出疯狂。他要这个男人，认真注视他。 他是魔尊——是将要打败太乙的魔尊。 能不能扳回顏面，就看这一着了！ "没搞错的话，你们应该也知道谜题答案了，是吧？" "是啊，你们可靠的副帮主应该也解出来了吧？哭哭，檀郎单相思真可怜，一片苦心却总被忽视。" "你……" "现在，没什么好说的了。" 探扇不理会想要反驳的励心劫，当即摆出备战架式。 还剩下一点时间……是限时闯关。 ——"开战吧。" ----- 儘管探扇的话跟"女人，你真的好单纯好不做作，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都不一样"有87%像，这也依旧不是个霸总文喔!!!! 不是的!!!! 8-3 队频里，风风火火传出数道喊叫，那是探扇分别对不同人下出指令的声音：『蒲歌！观月！不，谁都好，谁能抢在不灭堂之前点到npc就赶紧去！全体打掩护！』 『小心别被对面的空袭绞死了……那是他们刚招揽的梵门，很难缠！』 『我来挡住励心劫，你们小心别被魔尊的奥义扫到了！』 果然，对方也不打算堂堂正正打，谁先点到npc就赢了。 毕竟，双方都是经过几个小时的卖力突破，才走到这一步的。 但是，就算想要隐身突进，也会被对方的范围技横扫阻挠……反之亦然。 『怎么办，我方火力不足，魔尊太过无脑……』 『是啊，尤其是檀郎还在，先击杀辅助！』 『浮生你偷空画阵！对方没阵修，最好能把靠近npc的范围都围了！』 『ok！』 『三无脑角太烦了，被加了数值的战仙根本无敌啊！』 『别怕，速度加再快也有其极限，跟他慢慢耗就行了，观月别害怕，对方一定打不到你，不过还是一样，想办法先把檀郎杀了……盈盈那边会有漏洞，可以突破。』 这之中，探扇竟还能偷空对人私频：『挽挽，对不起呀，又连累你了。』 "……" 柳晚微一皱眉，一丝苦楚闪过。 不是这样的，不是连累，是他…… 是他，早在决心配合他演戏时…… 『潺潺你绝对不能死，顾好我的血量和阿梦的。观月由你自由发挥了，没问题吧？我相信你。叶小荫，阻碍对方下辅助，奥义使光也没关係，等cd的时间随便用判官笔打点物伤也行！』 『记住，魔尊很脆！他们的魔尊很脆！叶小荫你打一下他就死了！我说真的！』 『但是要小心他的无限回血，对，那不是啥鬼技能，盈盈的补血根本不行，是励心劫单身十几年的手速都用在点大还丹上了。』 『那个天帝应该是后进……海棠，你绝对要扛好伤害，不用怕丹药不够！阿梦可是行走的丹药库！』 探扇疯狂地在队伍下指令，几人飞速动作，但是人数少过对方，又有近战卖力维护阵形，天帝魔尊在后头畅快输出，怎样都让人无法靠近。 他也想试试突袭，以太乙的机动力来说不是做不到，但要是他失败的话，这里所有人都会…… 就在找不出突破口，双方陷入僵持时—— 『那是……什么？』 浮生的人物跳跃到一半，突然瞇起眼睛。 是的，不只是现实里反射性的抗拒，连同角色，整齐划一地全数闭眼——光线、漫天漫地的光线，炸响在一方幽寂，犹如子夜的陨星…… 那是不计其数的无数个鍊器，飘盪在空中的光辉！ 是蒲歌！？ 『吶，那个，是我方的器修，没错吧……』 『嗯，对方不像有器修，都是武修或体修……』 眾人一同瞻仰，操纵角色向上仰颈，努力想要看出形体的轮廓，却是徒劳无功。 所有角色的眼睛，不分敌我，都被耀眼刺目的光线强制闔上。 就在这时，不受萤幕影响，微微泛出晶莹闪光的「轻频」里……默默传出文字： "感谢不灭堂如此抬举我，将我认知在与圆融府帮主同等的地位上。" ——那是气定神间、游刃有馀的反唇相讥。 充满着力量与生机，和各式各样不曾在「她」身上出现的、杀意与挑衅。 "我只想说——是的，你们并没有错误。" 微微旋身，暗紫色的渡罪勾起手指，掀动光影—— 灿如星辰的无数鍊器，旋转辉耀着独属于特等高级品的光辉。那是只有蒲歌才鍊得出来、最接近这个世界真理的神器： "纯靠鍊器的器修渡罪——感谢赐教。" ----- 恭喜mvp大秀一波 *这招胜在出其不易，如果对手有防备的话，多半能躲过 8-4 话语一落，锁定释放的十二道盛光，同时向四面八方散溢。 敌方无可躲避地悉数承受这波攻击，包括对方的天帝、战仙在内，全部被一举击杀。 他们措手不及，连移动角色抗击的尝试都没有，就那样避无可避地被无情的光波扫荡！ 蒲歌单靠高等鍊器製造出来的威压——竟是一次击毙了四人！ 其中竟然连血厚的梵门都被残酷削死，蒲歌这计伤害究竟是多大…… 至于几乎一样脆的励心劫与盈盈，一个从看到光线起就开始疯狂点丹药，一个同时开始疯狂回自己血，蒲歌的攻击是四段式的，勉强算是救了回来。 『厉害……』 『操！蒲歌，我爱死你了！』 『等等，这是谁啊，不要趁乱告白……』 『器修、渡罪、不容小覷。』 『……观月！？你讲话了！？』 『你会讲话！？』 『喂……』 ——『所有人，注意！他们的圣贤还没倒！』 探扇赫然一喊，将所有人的意识拉回。 他们一同调整心态，重新面对不甚明瞭的战况，而从尘埃之中缓缓站起的——是伤痕累累的檀郎。 "……真是坚固啊。我有些想要、你身上的盾了呢。" 『蒲歌……』 叶小荫汗顏，而这时他的缓速刚好控到了对方的人…… 『就是现在，观月！』 ——『斩日鬼闪』 血红色的光辉配合着系统生成的机械男音侵入视野，同时掩日的奥义斩日鬼闪也使了出来。 这一招，又措手不及地击败了对方的渡罪！ 『做得好！』 「混帐……」 励心劫没来得及打字，也无暇跟队友沟通，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队友一个个倒下。不，那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队友，也不是伙伴，而是一个个的棋子才对。 『混帐，檀郎……』 『劫……？』 沉鬱的、压抑的，励心劫透过语音，宣洩出他的憎恨： 『是你啊……！是你说这群傢伙很可靠！我才跟探扇浅笑开战的！是你啊！你这废物！』 『……劫！』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呀、呀！！大神、大神别杀我——』 轰地一声，不灭堂里被临时找来凑组的女性摧岳被探扇大刀阔斧挥下的摺扇秒掉了…… 竟然连摧岳都—— 『嘖嘖，檀郎可真会跑，还是，是擅长把队友当成挡箭牌？』 探扇嘖嘖称奇，勾嘴一笑。哪有圣贤到现在还不死的道理？血量最多的摧岳和梵门都死了，他没理由不倒。 视线一转，面上掛起嗜杀的神情，他将目标巧妙转移至那个青蓝色的身影。 舔了舔唇，犹带狂热： 『真好……是初出茅庐的太乙萌新……可惜，你遇到了我……』 ——『学着点吧，孩子。』 话音一落，不明就里逃窜的身影立时化为一道青光直衝上天，并在半空爆裂开来。 摺扇无情的风压，将敌方的符修太乙绞碎拆解。 『还有，五个……』 剩下狂浪、掩日、圣贤、莲华以及魔尊吗…… 那么，不消五分鐘…… 柳晚抖了一抖，音响中传来的嗓音略带沙哑，充满着魔性的魅力，他第一次看到探扇这样…… 嗜血而狠戾、残忍而果断，手起扇落，一条条生命皆成为他的扇下亡魂。 『小心，敌方的掩日还没死……别被偷袭了。』 明明说着危险的话，却偏偏狠狠微笑了。 那副样子，不知怎地，令柳晚心脏狂跳—— 『顾好npc……浮生，你的阵差不多该画好了吧？』 『还没啦！刚才一直被盯啊！小型的倒是好了……』 『ok，我再给你一点时间，司命倒了，你可没藉口打混摸鱼囉？』 『……操。』 浮生差点没被气笑，可他的话音里带着酣畅淋漓的爽快。 因为，他是喜欢这样的。 他喜欢衝锋陷阵，在游戏里逞凶斗狠、作威作福——他喜欢这种现实肉身没能体会的捨命相陪感！ 在这里，每个人都能成为不一样的自己！ 『喔耶！敌方只剩一堆弱鸡！……等等，那女人还没倒！？莲华不是数一数二脆的吗！？』 『大概是只顾自己了吧……如果她刚才抽空补一下战仙，应该是能逃过蒲歌的四段攻击的。』 『哼哼～是潺潺的话就会那么做唷！我一定会保住梦惜哥哥！』 『保我也行，但我觉得浅笑比较容易引发奇蹟。』 『阿梦……？突然对我寄予厚望好害羞……』 『闭嘴。』 『哎呀，是好久不见的探惜……』 眾人酣笑打闹，这时，直逼眼前的敌方掩日，差点削了叶小荫！ 千钧一发之际，被雨潺潺救回来了。 『呼，好险……』 『可惜啊，现在少一个司命好像也没什么损害的说。』 『老大！？』 『同意。』 『浮生！？呜呜我真的是工具人……』 『浮生，该好了吧？』 『好了好了，吵死了探扇，下次线下聚一定要好好修理你……细挽，小心，你太靠近我的阵了！』 柳晚还沉浸在探扇微妙的改变之中，听到浮生的提醒吓了一跳，赶忙操作角色慌张移开，同时，冲天而起的熟悉光阵也将敌方数个人一次包拢。 这计无差别的攻击，终于一次将苟延残喘的圣贤檀郎带走！ "啊……可惜，没掉落装备。" 『死掉不会掉装备的吧！？《清宵》里头是这样，不是吗！？』 『我听说过，只有在极稀少的情况下，例如玩家死前遭到多次连续爆击，也有可能会……』 『咦！？』 叶小荫抖了一抖，更加坚定自己不能死了，从现在开始一次都不死，就算少帮梦惜下牵制都不能让自己死…… 为什么？因为他忌妒！ 『阿劫，怎么办……』 不灭堂的队频里，莲华盈盈哭着向励心劫求援，刚才那记兇猛的杀阵也把狂浪的血削去了一半，虽然她随后跟上补回来了，但…… 她觉得，她的回魔丹好像不够了！！ 她想向励心劫拿点，不是讨，就是借，然而，励心劫却…… 『吵死了！吵死了！要是你刚才好好看住战仙，那傢伙也不会死！强力输出都靠他啊！可恶……狂浪！你绝不能死了！死了我就永世通缉你！』 『阿劫……！』 盈盈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是的，她是玩的不好，但是励心劫简直已经疯了…… 他连队友的名字都没记，就那样直接用着最原始的方法威吓对方。 什么叫作我会通缉你一辈子？这傢伙，不如他的意，就想利用人脉把对方玩死啊！ 太狠心了！ 相比之下，那女人却…… 『喂！盈盈，你给我——』 励心劫还在那头说着什么，盈盈已然心灰意冷，消沉地转了一个向，直对前方的圣贤。 她明明也只是普通的女人……丹修圣贤，毫不稀奇的组合…… 为什么，这样的她，却能得到探扇的关注……！ 为什么！连梦惜流年也收她为徒！ 为什么！连雨潺潺都认她作闺蜜！ 明明自己、自己稍微被提携，也能变得那么强…… 要是探扇愿意收她为徒—— 要是探扇愿意搭理她—— 要是探扇能够喜欢她—— 要是、要是，没有细挽风流—— 『盈盈！？』 队频里，传来励心劫惊天动地的怒吼声，然而盈盈已经关闭了队频，拔腿就跑，朝着正前方的丹修圣贤直衝而去。 她只有一个目标……只有那唯一的目标！ 『鹤舞索命』—— ----- *归朝欢里谁最能詮释游戏废人四个字？ a：探扇浅笑、蒲歌。 *盈盈：她明明也只是普通的女人，为什么能得到探扇的关注？ a：因为她是他。 (而本作是耽美网游) 8-5 『鹤舞索命』—— 机械女音倏忽传出，艷红色的光辉闪烁，柳晚刺了一下眼，画面晃动，全白的包围网闷头罩上，血条瞬时降低，很快就要削减至零。 然而，下一秒。 「……？」 向上飞升的红色血条，显示了他的起死回生。 而阻挡在身前的背影——探扇浅笑，那袭飘逸绝尘的青白道袍，稳稳挡住了丹修莲华的捨命自爆。 "探……扇！？" 『挽挽，战斗时发呆可不好哦……怪我，没好好教你。』 "不、不是，为什么……" 柳晚震惊地瞪大眼睛，看着显示探扇生命值的血量条飞速下降又上窜，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迟了一秒，视线转向，柳晚才赫然发现，是魔尊趁着空隙顺势施展的奥义，正朝他们这里无差别释放，连同衝过来的盈盈一齐消灭了，而我方的雨潺潺救回细挽风流的生命后，正捨命倾力补足太乙岌岌可危的血量。 不算肉盾的太乙，竟以肉身阻挡在魔尊面前！ "为什么，探扇，你为什么要这样！！" 柳晚忍不住衝动打字，因为他不懂啊，真的不懂！ 探扇太傻了、太笨了！为什么不乾脆丢下他不管就好！？ 柳晚想大喊、想说服自己，这只是游戏里的一个挫折，死掉还可以重来，可是不对。 不对。 这不只是一个游戏——对他来说是如此，对探扇来说更是如此。对那个榜上赫赫有名、光辉与荣耀全系一身的探扇，更是意义特殊……为何他能做到不顾一切拯救自己？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在所有队友、包括敌方，皆瞠大双目不能言语的时候，探扇带着笑意的曖昧调侃微微传来： 『因为，我早说过了啊，娘子。』 那是轻松而自在、彷彿所做之事不值一提的语气： 『此生此世，生死相守不离不弃。』 犹带笑音，声音恍惚，全无悔意与犹豫。 柳晚知道，自己是彻底栽在这个人手里了…… 最后的最后，当雨潺潺坚持不住，法力与回魔丹同时用罄后，太乙也被邪黑色的强效加时型魔攻削死。 慢了一拍，魔尊的奥义才停住，险险击毙了命大的探扇。 这与其说是技术与能力的较量，不如说是精神与丹药量的比拚…… 『师、父……』 雨潺潺愣了一下，往后靠倒在椅背。她终是没能坚持住，没能……要是、要是她前头再少用一点丹药，或者厚着脸皮向梦惜哥哥讨多一点就好了……要是、要是，她的等级再高一点，拥有更多mp的话，她或许就能、就能守护住师父—— 『雨潺潺，不是你的错。』 『但、但是，师父父是因为我、因为潺潺是莲华——』 梦惜流年皱起了眉，稍微强硬地打断她，儘管极少说话，也仍是认为自己一定要表明清楚：「不是……浅笑不会希望你这样想！你是莲华，所有人都很骄傲！」 雨潺潺恍惚了一下，缓缓愣住：『真……的？』 超过半数的人都出声回应了她，角色死亡后被副本机制强制退队的探扇自不在内，但包括观月都特地打字鼓励了她： "你很、棒。" 『！』 『潺潺、潺潺，你比所有人都好，你坚持超久的，真的，超厉害呜呜，要一边点技能一边点丹药一边瞄准很累吧？而且你一定还同时盯着其他队友的血吧！？你很棒了真的！』 『呜呜……』 队频传来雨潺潺轻微的呜咽声，然后是麦克风轻微扣响的声音，应该是女孩克制不住关闭了通讯。 ——直到最后，柳晚也仍是没说话。 因为，是啊，怎么会是她的错？明明都是自己的错…… 要是他早点操作角色避开就好了，不，就算那样他的移动速度应该也躲不过魔尊的奥义，所以，他要是等级再高一点…… 再专注一点，不被敌方古怪的莲华自爆攻击就好了，他要是—— 敌方的人员在莲华狠狠自爆下，就只剩下魔尊、狂浪和掩日，愣了一下，他们很快逞强："哈！现在，失去了领头羊，看你们还怎么嚣张……" "失去领头羊的，好像不只我们啊？"浮生微微勾动嘴角，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齿的感觉都能透过文字生动传出。 是的，他指的不灭堂的领头羊，不是利慾薰心的昏君励心劫，而是一直以来在背后稳稳支撑整个〈不灭堂〉的檀郎。 在檀郎拜倒的那一刻，这群人早就失去了主心骨，失去了威胁性。 "让你看看，失去老大的我们，有多么强大！" 海棠一边打字一边吶喊，同时接受他耳膜攻击与文字衝击的队友们，通通失笑。 几人还彷彿微微听到了、队频里稚嫩的轻笑，他们猜，那是观月。 ——后来，直到很久很久的以后，〈归朝欢〉是如何以九敌十二大胜〈不灭堂〉的，都仍是一个传说。 而至于这场战斗消息为什么流出、甚至沸沸扬扬到〈不灭堂〉不得不止息住帮会战的程度，风向顺势倒，全网嘲讽他们而同情〈归朝欢〉……就要多亏叶小荫第一时间手贱按下的萤幕录影了。 包括缺乏根据的迫害、毫无道理的侵攻，全数呈现在民眾雪亮的眼睛前。 至此，〈不灭堂〉风评一落千丈，而本来评价两极的〈归朝欢〉，彻底成为大家的英雄。 ----- 榜二大神探扇浅笑是个中二病晚期病患√ 再老掉牙的浪漫都可能感动晕船的人√ 坠入情网有时只需一秒鐘，承认也是√ 预告：下一章将有重大突破！！！！ 8-6 一个月期限到来，帮会战并没有如期举行，虽不算和平但也顺利落幕了，柳晚松一口气的同时，赫然发现自己莫名在清宵里头度过了同样长的时间…… 今天，是八月的第一天，而柳晚刚才得知，因为有些系级提早举办迎新活动，包括他同年级的室友在内，很多人都会于今明两日抵达宿舍。 ……这可就有点麻烦了，有室友在，他玩游戏必得遮遮掩掩，因为，他玩的是人妖号啊。 而这款游戏，如今还有谁不认识【细挽风流】？ 漂亮解决帮会间纷争的〈归朝欢〉，彻底成为《清宵休独倚》中的红人，本就因着榜二大神探扇浅笑的领导如日中天，如今更是一度在论坛流行趋势霸佔了十几天，包括较少露面的观月弄影在内，全部成为人人追捧的明星，而主要由于这次的战役是在少掉天帝魔尊战仙三无脑角的情况下大肆胜出的，从次以后《清宵》中捨神角玩太乙的人变多了，器修也增加了。 也有不少人被雨潺潺的极限回血感动到……本被视作花瓶的莲华地位提升，逐渐被人们重视，对女性玩家的不友善目光也少了很多。 在这样一面倒的风评之下……那之后，他与探扇有过一次深入对谈，仅此一次。 依旧是他说话他打字的形式——一个人如机关枪一个人如慢郎中，步调却渐趋和谐。 是的，那天结束以后，探扇找大家重新确认各自领到的副本奖赏后……默默私频柳晚： 『挽挽，你什么错也没有，这些都是我自己选择的，不要有心理负担，你觉得讨厌，但我也无法轻易改变，我还是会尽可能对你好，因为我想这样做；我还是会忍不住对你温柔，因为你值得。如果你不嫌弃，我们就继续这个道侣关係，可好？』 柳晚如鯁在喉，生涩的苦意窜过喉头，这是多么一种陌生的感觉。 他怎么会讨厌呢，他怎么有馀裕讨厌？说了那么多，不过也只是因为…… 但是，他还是吞了吞口水缓缓打字： "如果……我说我嫌弃呢？" 迟疑地敲动键盘，不特别为了什么，只是想确认；确认，如果自己转身奔逃，这个人会怎么选择。 会追上来吗？还是立时放弃这得来不易的缘分？ 那头顿了一下，很快笑开来，无畏无惧：『那，我把你重新追回来就是了。』 「……」 这傢伙的意思，竟是自己不管怎么选择，都不会放过他吗？ 『没事的话，今天就先休息吧，好好吃个饭，回復体力……挽挽升了不少等，阿梦这回应该无法再说话了吧，好啦，改天我带你去放松，掰掰～』 "……好的。" 交代过后，这次对谈就算是结束了，从那以后，探扇对待他的态度一如往常，柳晚的心却是彻底乱了。 他知道自己一定得找个时间重整才行，因为这样下去不行，他会越陷越深…… 正沉思着，门口传来响动。 「放那边就好……接下来我自己拿进去，谢谢。」 那是一道沉稳而有磁性的男音，声音压得很轻，彷彿怕吵到里头人一样，那样恰当的小心翼翼让柳晚觉得舒服，而他也同时想到，这，估计就是自己其中一个室友了。 听说南大的制度可能让不同年级的人分到一室，就不知道这先来的人是什么系什么年级了…… 柳晚不自觉有些紧张，下一秒，那扇门便打了开来。 「！」 「啊……」 一与那个高个子的男生四目相对，柳晚就愣了一下。 因为，好像，太像了。像什么呢？柳晚觉得熟悉又陌生，奇异的相似感从心底迸出，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 「学弟？是学弟吗？」 柳晚惊了一下，猛地回神，面前那个高挑挺拔的男子覷着自己，目光里似有打量似有沉思。声音也有点耳熟。 柳晚紧张了一下，马上回答。因为会这么问，一定是高年级的人，而他是小大一，谁都可以成为他学长：「是……是的，我一年级。」 「这样啊，我是外文三的钱肖，你名字是？」 钱肖？ 怎么、好像有点…… 「我、我是柳晚，中文系，一年级……」 柳晚訥訥地、没话找话，又把刚刚说过的资讯重说了一遍，察觉到的时候，面前的男人已经目光带笑地看着他。 「怎……怎么了！？」 「没事～」 钱肖笑吟吟地回答他，怎么看都不是没事的样子。 什么啊…… 柳晚悻悻转身，回到自己的桌椅前，顿了一下，飞速把笔电闔上。 「学弟？」 钱肖似是被这阵动静吓到，试探性地关切了一声。 「呃，没事……」 好险。好险！ 刚才【细挽风流】的人物介面就开在萤幕正中间啊！ 虽然不确定钱肖这种洋溢满满现充气息的人是否有玩网路游戏，但有鑑于《清宵》现在的火红程度，以及半月前那次事件的馀波，还是小心一点得好。 就在这时。 「呀啊！」 「呃，学弟，抱歉……」 柳晚整个人跳了起来，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同宿的钱肖突然出现在他背后，朝他搭话。 身高的差异让他稍微低头就能轻碰到他额头。可恶，差两岁为啥会差这么多…… 柳晚的身高是170，这傢伙到底多高啊？ 「抱歉，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剪刀，我拆箱需要用……」 「啊、啊啊，有的……」 柳晚心乱如麻地随意在桌上翻找，看见目标物后便迅速递了过去，钱肖一脸注视不可思议生物的表情看过来，让他觉得脸很痛。 说实话，这傢伙其实不是让他眼熟，而是长相标緻到无法无天吧？ 没错，就是那种上了杂志也不奇怪的名模明星！ 不应当出现在这里，而该出现在电视节目上，放远距离看！ 柳晚平时很少注意男生的相貌，只有偶尔几个被报导为世界神顏的明星才会多少看看，不带感情地讚一声：哦，好看……但他觉得钱肖是真帅。 主要是气质吧。彬彬有礼、温润如玉，充满了洒脱飘盪的气息，还有一丝狂野邪魅，从星眸之中迸散而出，想想，可能是杨洋与胡歌的合体…… 不、不，这样对他们仨都很失礼…… 钱肖就是钱肖。 重要的是，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谢谢，学弟。」 「嗯……」 钱肖提起笑容，温和地朝他致意了一下，旋即转身，柳晚无意识应声，一边在心里想：真累…… 他的社交障碍好麻烦。 早知道当初就在外租屋了，儘管钱肖全无不良习惯，给他的初步印象也是好的，他仍是觉得棘手。 尤其是，接下来还会来两个室友。 他该如何面对一年的宿舍生活啊？可以退宿吗？ ----- 再来，就是傻子与傻子的酸酸甜甜推拉过程了。 恭喜同居^^ *故事至此大抵进入后半段 8-7 把笔电抱上床用奇怪姿势使用后，柳晚重新打开了《清宵休独倚》的介面，一回到游戏，就被跳出的讯息吓了一跳。 "挽挽～挽挽，我回来了，你在干嘛？" "不在吗？挽挽？挽挽？" "半天没见挽挽，我挽挽不足了……" "嚶嚶，挽挽，你该不会是关了我的密频吧？不要这样，我要去全频找人了qq" ……探扇是真烦。 就跟他说今天可能会有室友进宿舍，要他等一下啊…… 为防万一，柳晚早就把笔电插上了耳机，所以探扇用麦跟他讲话才没传出来吧。 好险，不然这样一个阴阳怪气的傢伙让新室友听见了，不被误会才怪…… "我回来了。" "！回来了？挽挽挽挽欢迎欢迎～" "什么事啊……" "还是一样冷淡，不过我喜欢～挽挽，今天想介绍个人给你认识，怎么样？" 谁啊。 探扇塞给他认识的人还不够多吗？ 虽然事实是他跟那群人都变成了朋友，以雨潺潺为首，探扇身边的人一个个接纳自己，将归朝欢整塑成温暖而友善的大家庭，他心里不无感动。 他从小就寡言少语，也不会主动去人多的地方，参与人群的话题，所以除了竹马戴振森，这么多年来其实挺孤单。 说到戴振森，好像很久没联系他了来着…… "实不相瞒～是圆融府的帮主?相留醉啦，他说想认识认识你，ok吗？" ……相留醉？ 排行榜一的神级帮会……其领导人？ 使用传送卷轴通往探扇所在的地方，一个叫和沧的峡谷后，柳晚晃了一下眼，立时被一字排开的红色圆点刺瞎眼睛。 这些……是什么？ "嘿嘿，挽挽，喜欢吗？这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可以加成血量的九十九朵玫瑰，象徵着我们的感情长长久久……" ……何等老式的过时浪漫。 不过还不坏。 "你说要介绍的人，在哪？" 但他面上才不会表现出来。 "呜呜挽挽好冷淡……挽挽，相留醉什么的你就不害怕吗？那傢伙可是衣冠禽兽……" 衣冠禽兽？ 柳晚认为不会有比探扇更禽兽的人了。 "无妨，反正有你在。" "！" "呃……" 惨了，他不小心说出真心话……太过放松了吗？ 竟然直接表明了自己有探扇在就很安心的事实，这对包袱重重的柳晚来说，不允许啊！ "我是指，你不可能会让任何人欺负我，不是吗？" "嗯……" ……惨了，这句也不适当。 当探扇浅笑沉默下来，任何正经的话听起来都像调情。 柳晚抱头懊悔。他明明不是那意思…… "……也罢，挽挽，等等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儘管交给我就是了，不要有压力。" 不要有压力……这到底是探扇第几次对他说这样的话了？随时都记掛着自己的情绪，迁就他、关怀他，让他尽可能轻松自在，这，对柳晚来说就是最顶级的禽兽了。 坏心眼，又不自知。 ——"探兄。" "……来了。" 顿了一下，在轻频冒出文字后，那个文句的主人也姍姍出场。当独属于梵门的凝重肃穆出现时，柳晚有一瞬间恍惚。 这人……不像浮生那样锋芒毕露，有种沉稳慎重的庄严。 不知是土黄色的道袍给人拘谨感，还是天生自带的冷傲气场，柳晚总觉得这人不好惹。 "好久不见，感谢探扇兄这次为我牵桥搭线。" 原来如此，这就是「器修之顶、梵门之首」吗？ 百闻不如一见。 "你自己一个？" 探扇张望了一下，随口一问，相留醉摇了摇头。 "不，寻也跟我一起来……在后头呢。" 柳晚不知道相留醉所指的「在后头」是什么，是还没传送到这里？还是沿路有什么事耽搁？ 不管如何，他都觉得…… "好了，我娘子就在这里，记住，不可拍打餵食调戏，我盯着呢！" "您多虑了，相某怎可能会突出无礼之举呢？" "谁说的！谁不知道你相留醉面上彬彬有礼，其实是个斯文败类！一肚子坏水，还对老七出手！" ……老七？ 探扇那里的老七，应该是指……旖旎情？ 柳晚感觉自己又发现了什么惊世大秘密。 "探兄这可说得忒难听了，相某不曾对旖旎小姐不敬，烟歛对此有所误解，探兄怎可跟着以讹传讹呢？" 柳晚表示：…… 咬文嚼字，好讨厌…… 眼看相留醉虽是一副四次元的样子，大抵还是进退有度，一颗心不由得安定下来。 但很快地，当他结束了与探扇的寒暄，转而面向自己时…… "您好，久仰大名，细挽小姐是吧？听说您与探扇兄相识不到一个月，就风风火火甜蜜结合……请问，两位现实也如此「恩爱」吗？" "……" 柳晚立时觉得，前一刻的自己有些天真。 ----- *老式的过时浪漫又一发^^挽挽就吃这套。 *相留醉，就是个优质助攻。(and混乱bg线灵魂人物) 8-8 柳晚立时觉得，前一刻的自己有些天真。 相留醉温文儒雅？知书达礼？大错特错，他根本是…… "！相、留、醉！告诉过你不要调戏我娘子！" "不？……相某没有，相某冤枉。相某只是把此时此刻最想知道的事情问出来而已，相某真的很想知道探扇兄如此沉迷的女人究竟什么来头，今日一见，果然是尤物……" "啊啊啊啊啊！相留醉你给我闭嘴！闭嘴！我们挽挽年纪还小啊！" 他……年纪应该也不小了，但关于那方面的事情，实在是…… "就我所知，现在年轻人多半很快就会发生关係，小姐是否做过心理准备？我听闻现实里的探兄亦是生猛如虎、一柱擎天、气压乾坤……" "相、留、醉！！" 柳晚恍恍惚惚，整张脸红了起来……他都看了些什么…… 发生关係？发生什么关係…… 是指、他跟探扇…… 『挽挽、挽挽，你不要在意啊！？你不介意吧！？这个人就是这样，喜欢一本正经说干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操。 不要这种时候切换密频跟他说话好不好！ 近距离响在耳边的低音浑厚性感，尤其透过耳机压缩，又多了一丝曖昧缠绵…… 柳晚按住发麻的耳朵，面上虽无表情，心里却如擂鼓躁响。 他的音量很小，彷彿避着什么一样，但柳晚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搞什么…… "？我说错什么了吗？恋人之间如此相处不是天经地义？还是，两人走的是柏拉图式恋爱？" "不是……不管如何，都不关你的事！" 探扇暴跳起来，连文字都可以感受到那种崩溃。 ……说起来，说到文字，今天探扇似乎多是跟他用文字传讯，这是为什么呢？ "原来如此，相某知道了。探扇兄顾忌着什么，渴望出手却怕吓到恋人。细挽小姐，您怎么看？" "……" "啊啊啊啊啊！" 柳晚的脸还是很红，可他差不多平静下来了。是的，相留醉以为他是女生，外人看起来，跟探扇就是那么回事，这也是他们的目的，所以…… 没事的，不要紧，他是男生，跟探扇的那种事本就不成立。 静了一下，在心里做好建设，柳晚缓慢打字： "如果夫君想要进行下一步……我随时奉陪，毕竟，我是夫君珍爱的娘子。" "哦……？" "！挽挽！！" 相留醉曖昧一笑，探扇兀自激昂，柳晚流下冷汗……不、不是，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在做戏、在做戏知道的吧？ 你也是在做戏，没错吧！？ "恭贺探挽夫妻在现实也能喜结连理、网恋奔现……什么时候邀请相某参加婚礼呢？" 探扇似乎心情很好，笑嘻嘻地回应："很不巧～如果你搬来高雄的话，或许还可以吧～" ……呃，探扇果然是南部人。 不过，这傢伙为什么自主认定婚礼就是办在高雄了啊？ 不，等等，应该说为什么预设有婚礼可办…… "原来如此，找个时间我跟旖旎小姐一起下去。" "！？相留醉？你不要衝动啊，老七虽不介意，她身边的小忠犬可是很可怕的！" "探兄是不是忘记相某的身分了？" "对噢，你是相留醉，大名鼎鼎的榜一圆融府帮主……" 顺带一提，个人排行跟综合排行都是第五。 说实在，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觉得会打不过掩日的烟歛。 但是，人在为爱奋战时，往往会爆出意想不到的潜能。 说不定…… "这次事情过后，探兄与眾女子的牵连也断得一乾二净，与旖旎小姐的关係自是不言而明，相某深感欣慰。" "说什么眾女子呢……我一直都只有挽挽好吗！？等等，又提老七，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探扇喃喃自语，打字的手都在颤抖。一想到某次相留醉公开「调戏」旖旎情后烟歛的反应……操操操，世界要末日了。 《清宵》会被整个掀翻！ 至于旖旎情的态度…… "相某自有想法。对了，探兄，您与不灭堂的恩怨就此了结，有没有想过下一步打算如何？" "下一步……？" 探扇瞇起眼。相留醉嬉笑完马上又转到认真的话题。 这个人的无厘头与严肃，总是无缝切换的。 "是啊，不灭堂虽仍在榜三，但包括帮主在内，其本身的评价已经一落千丈，现在唯一能威胁到您地位的，就只有紧迫盯人的弥勒角战无极……" 相留醉说得头头是道，柳晚全程掉线，探扇兀自瞇起了眼睛。 这傢伙……来这一趟，果然不安好心哪。 现在，竟是在试探他吗？ 怕他野心增大，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正想回应，一道正气十足的文句不躲不闪代替了他。 探扇与相留醉，同时机敏回头。 来人是，〈弥勒角〉?战无极。 说人，人到。 "因为，我与探扇浅笑的情谊，不是这么随意容人挑拨的。" ----- *相留醉——疑车有据。 *无极无极——终于再见到你。 (对不起你明明是榜三却没戏份。) *探扇：真的我要求你就会答应吗？挽挽。 柳晚：滚。 *旖旎情：渣男必死。 ？：旖旎小姐…… 旖旎情：欢迎对号入座。 8-9 "抱歉，醉，我没能阻止他……" 在战无极之后，一句略显怯生生的文字飘出，id显示为琵琶寻。 等等，琵琶寻的话，柳晚感觉有点眼熟…… "他是圆融府的副帮主，唯一榜上有名的莲华，法修，深不可测，挽挽你要小心。"就在这时，探扇又适时地密频了过来。 法修莲华，原来就是他啊…… 今日一见，果然非凡。朱唇玉面、倾国倾城、气宇轩昂，不过…… "他是男的女的？" "噗……" 因为有点失礼，柳晚用密频询问探扇，而探扇很直接地给了他一个噗哧笑声，才缓缓解释："是男的……长得很艷丽吧？虽说莲华的偶本就塑得特别工整，琵琶寻这种程度还是太过了，忍不住想问是不是哪个整型大师……" ——实不相瞒，柳晚第一次见到探扇浅笑，也是这种感觉。 只不过他探扇是英气逼人、超逸绝尘，琵琶寻是颠倒性别的妖艳美貌，意义不同啊！ 没有探扇这句话，柳晚都不敢确定琵琶寻的性别。 眼下，几人的对话已经在轻频自动跳了几句： "无妨，寻，你没事就好。" "但是，我应该能做得更好……" "没事的，寻，你已经很棒了，在我这里你永远是最棒的。" "……醉！" "很开心圆融府的正副帮主感情还是一样好，但是，相留醉、探扇浅笑，我今天来是想表明……" 战无极霸气出场，却被晾了半天，不由得有些无语，可他跟励心劫本就不一样："一个月前，我战无极宣誓在归朝欢与不灭堂的齟齬之中，将会鼎力相助归朝欢帮主探扇浅笑，不料事情生变，意外开响的斗争提早结束了争端，但我战无极言出必行，说过的话必是不会更改……" "寻，这个人说话好饶口哪。" "说得是哪，醉。" "我们再忍忍，寻。" "好的，醉。" "……" "所以，无极阁下，你的结论是？"探扇闷声忍笑，正经回应，连柳晚都有些忍俊不禁。 因为，这俩活宝实在太逗了…… 战无极苦笑了下，无奈回应： "所以，我的结论是，战无极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永远是归朝欢的朋友、探扇浅笑的援军。相留醉，你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表明立场的话一出，探扇立刻勾起嘴角——他担心的事不会发生，但他有新的事情要担心了。 那头的相留醉沉吟了一下，在略显侷促的琵琶寻注视之下，缓缓开口： "原来如此……相某感到惋惜，本想藉此机会邀请两位加入圆融府的怀抱，看来是没有可能了。" 探扇与战无极纷纷一惊——相留醉的意思，竟是想要招揽他们吗？ 不，用在这种时候，应该作……招降？ 这头还在整理，那头相留醉已经兀自说了下去： "无妨，相某与见人就咬的疯狗励心劫不同……分清事理，望感情长存、三帮友好。" 拋下这句话后，相留醉就示意了一下琵琶寻，两人一起点开传送卷轴。 而他离去之时，还有一句剩下的话遗留…… "我很期待，下次见面之时，你是否还能保持一样的理念。" "……"探扇无语了一下，转向战无极："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 竟然还有馀裕反问他啊，真是…… "是啊，这虽然是游戏，但野心勃勃想一统天下的人多的是，我跟相留醉不熟，不确定他的志向在哪。" "是这样啊……" 战无极似是沉吟了一下，很快回应： "无妨，我战无极除了榜一的狂浪神，谁都不怕，你探扇浅笑不也是？不说这个了，你徒弟雨潺潺，没跟你一起来？" "啊？" "……？" 探扇与柳晚纷纷一楞，打出充分表达自己情绪的问号与删节号。等等，战无极那傢伙还记得上次的事吗，难不成是认真的…… "我战无极一向言出必行，你不珍惜的话，交给我就是了。跟雨潺潺说，我随时欢迎她来。" 战无极说完这句话后就瀟洒离去，传送卷轴跟流水一样随便洒。所以，你到底来干嘛的…… 探扇摇了摇头，转回密频对柳晚解释： "虽然相留醉的个人排名仅佔第五，其上是实力与个性皆很突出的战无极、励心劫，但他所在的帮会招揽了不少长才，不只有可靠的法修莲华副帮主尽心辅佐，攻守皆宜，还邀请到了实力赫赫有名的榜八战仙天晚来风，所以才能所有人一同齐心协力将〈圆融府〉推上帮会巔峰吧！我们得小心才是。" 这样啊…… 探扇的意思，应该是对方包括整个〈圆融府〉不容小覷了，但老实说柳晚比他还更不熟相留醉，压根不知那老狐狸打的什么主意。 只有他留下的某方面暗示，在柳晚心中荡漾了好久……不，他才没有在胡思乱想呢！他什么都没想！ "能够管理圆融府那样强大的帮会，相留醉也绝对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说到底榜五本就打趴一大堆人了，那种故作温婉的地方，也让人隐隐觉得是在扮猪吃老虎，毕竟群狼之中的小兔子，就算只是驯兽师，也足以登上檯面了。" 探扇继续正经地对他解释。 "原来如此……" 柳挽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似懂非懂，在战无极离去之后，和沧又只剩下他与探扇，所以现在差不多可以问了。 "对了，刚刚没机会问，你为什么不用语音？" 柳晚好奇很久了。 那头静默了一下，传来文字："呵……换了个地方，有些不方便，过几天吧。怎么，挽挽，想听我的声音？" ……操。 早知道不问了。 9-1 过了几天，剩下两个室友也相继入住宿舍，悉数将行李安顿好后，几人一在寝室中央打了照面，纷纷静默下来，交换心照不宣的友善微笑…… 尷尬。 一般来说，都是怎么开始的……首先会自我介绍吗？ 没想到，觉得尷尬的貌似只有柳晚一人，先一步跟他打过招呼的三年级钱肖很快站了出来—— 「在场应该都是学弟吧？」 不知道是不是确认过室友名单了，钱肖的态度没有初始那种不确定，添了些游刃有馀，包括柳晚在内的三人一同覷向他，默默点了点头。 钱肖顺势接话： 「咱大三的，外文系，有幸抽到宿舍，同你们挤一间，别见外啊。」 「不敢不敢，学长方便就好。」 长相剑气活泼的少年马上接话，有传闻说这学校学长学弟制重，在学校待的年数越多，地位越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瞧那钱学长老油条似的，气定神间，明明在场就他一个三年级，犹能冷静以对、进退有度。 柳晚觉得自己还是皮绷紧点得好。 「马骏翔，二年级，学经济的。」 在钱肖之后，边上肃着脸色沉默寡言的男生也缓缓接话。原来如此，这就是室友间互相认识的感觉吗？马骏翔不愧是二年级，多了一点沉着气息，没有一般新生那种对什么都跃跃欲试的感觉。 「姚力堂，辅资系，一年级～」 ……呃，果然，那个剑气少年是一年级的。 「柳晚，中文系，一年级……」 柳晚立刻接话，想着自我介绍环节差不多这样就行，难忍受的相见欢差不多可以结束了，没想到…… 「咦！？你也是一年级？几月生几月生！？」 马上就被注意了。 「……四月。」 柳晚不情不愿接话，结果…… 「哦！我是一月的，比你大，排名第三，嘿嘿～」 嗯？ 为什么柳晚感觉被鄙视了？ 没想到，钱肖竟然挑了挑眉，顺势接话： 「不错，照这样来看，马同学是老二，我是老大，柳晚学弟你就是老四？」 ……不不不什么逻辑！ 完全不是这样的吧！ 「耶，我是老三，好欸～」 「……随便你们。」 老二耸了耸肩，就这么接受自己身为老二的事实…… 等等等一下，马学长你怎么回事？高冷男子不都是要来个一言不合马上开呛吗！？ 算了，老四就老四…… 「对了，难得大家都在，就来约定一下宿舍规章吧……不难，大家有什么习惯都讲出来，好的坏的都可以。」 静默了一下，钱肖突然转而提出一个实际问题，但柳晚只觉得满头问号。 突然要规定公约？ 好像也不是没听过有寝室会这样，但这样约法三章后，要是有人违反，不会很难办吗？ 大家都是学生，难道还能互相惩处不成？ 「我先来。我有时候会语音，你们ok吗？」 钱肖说着说着，就先一步自主提出自己的生活习惯了。三人对看一眼，然后…… 「我基本不在宿舍，没差。」这是老二。 「我只要睡着就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啊，放心，我十点睡。」这是老三。 「……我基本都会戴耳机，没关係。」这是柳晚。 柳晚悄悄偷看了一下大家，很快决定这样说最安全。虽然他是对声音敏感的类型，也不喜欢声音外放或一切可能製造杂音的行为，但看大家没有意见，也不好特别说什么，而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是真的习惯了每分每秒戴耳机听音乐，能够隔绝一切声响专注做自己的事，是容易被影响的柳晚多年来培养的习惯；听不见的话，自是不会被吵到。 只要钱肖学长不要半夜两三点还在语音，应该都没差…… 「真棒，学弟们都很大度呢——那，有人会打呼吗？我不会，我也不介意。」 钱肖弯嘴笑了一下，微微瞇起眼睛，一股邪魅风流的气概自然溢出。可恶，帅哥的一顰一笑都很亮眼，这就是天生顏值的差距吗。 「啊，我可能会喔——但一起睡过的都说我打呼超规律，反而助眠喔！哈哈！」老三举起了手，开了小玩笑。 柳晚跟老二各自摇头，表示不介意跟不会。 其实柳晚私底下记在了心里。打呼啊，可能睡觉时得戴个耳塞了…… 「冷气的话随你们要开不开，我个人是愿意当分母，但如果有人觉得白花太多钱或是想要环保爱地球救助北极熊的话，可以请那个人跟最会全身流水的同学沟通协商。」 ……这意思，就是冷气的事学长你不管吧。 「然后是带朋友回来的问题。个人的界线是只要不是带回来开趴，偶尔串串门子也无所谓，毕竟我都可能天天语音了，这方面也不会管太多。」 钱肖继续说着，游刃有馀地推进节奏，稍微瞄了一眼，似是询问他们的意见。 果不其然，老二很快回应：「我说了，我大抵都不在，随便你们怎么吵。我的床不要乱碰，这就行了。」 钱肖吹了一声口哨：「ok～快人快语我喜欢。老三你呢？你看起来是阳光型现充，老大我有点畏惧。」 被唤作老三的姚力堂立刻堆起憨厚老实的笑，微微摇起头：「不会不会！学长你这是对辅资系的刻板印象！我活动可能确实会多，但会注意不影响你们的嘿！」 「感恩啦～」 钱肖接着开了个小玩笑，姚力堂自然应对，几人的气氛好得没话说。这是怎样…… 然后，三人同时将视线移向未说话的柳晚。 「我、我也……」柳晚抖了一下，十分不习惯一时之间焦点全在他身上，颤颤巍巍，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是死宅……没有朋友。」 「「「……」」」 长长的沉默降临寝室，就连状似冷酷、不喜说话的老二也朝他露出同情眼神……等等，他刚刚是说了什么吗？ 这时，钱肖靠了过来，大力拍了拍他：「没事！学弟！我当你朋友！」 ……不需要！ 「接下来，是卫生习惯。我自认不乾净也不骯脏，你们有人有洁癖吗？老二？不许碰床应该是有些讲究？」 又被点名的老二耸了耸肩，摊摊手：「无妨——你们怎么乱我都不管，我私人的领域我会管好。」 很好，看来，是一个洁身自爱型的洁癖君。 「我、我可能有些脏乱，啊但是，我会注意不影响老二你的！」 马骏翔睨了他一眼，好像是在说你还真的跟着叫老二。 这时，柳晚弱弱地举起手：「啊，我希望房间里内衣裤不要掛到遮蔽视线……就是，那个，不要太多。」 因为是在眾多年长者之间发言，柳晚显得有些怯生生，但勉强让自己的声调没有过度扭曲。 钱肖愣了一下，噗哧一声——「噗——就是希望齐整一点、勤快一点唄！okok！老三我们一起加油！督促彼此！」 「好！」 姚力堂活力十足回应，柳晚只觉得好累…… 声音好大，虽然人不坏吧…… 钱肖挑起眉，如此总结： 「看来，一年的宿舍生活会很有趣呢～」 柳晚个人是完全感觉不出有趣在哪就对了。 ----- 室友是龙套，用来助攻跟营造偷情感(？ 9-2 摇摇坠坠回到自己座位，柳晚感觉全身乏力，许是用了自己大半的精力在应付新舍友的缘故吧……想想，这应该是每个大学生必经的过程。 有些人性子冷，就得学着习惯群体生活，性子热的、能跟舍友混熟的，自会觉得这种每天与朋友朝夕相处的感觉非常棒。 总之，柳晚只觉得自己很怀念刚放暑假时，那种自由逍遥的日子…… 现在，以钱肖为首的三人，该怎么说呢？虽不是令他生厌的类型，却也是他乏于面对的人种。 正当他想着，以后可要悠着点时—— 「老四？」 「！」 ——突然，一道声音从背后叫唤他。 是钱肖。 「什、什么事？学长？」 无论如何他也拉不下脸来叫钱肖「老大」，又不是一个宿的就真的成为家人了，真不知道钱肖是去哪里跟人学这种说法的。 总之…… 「老四，刚才听你说没有朋友，我想了一想啊。」 「……？」 「我觉得，你蛮有趣的。」 ……？？ 「有趣」……？这词，怎么听着那么新奇？ 这难不成是某种霸道总裁爱上你的套路吗？ 不不，他在想什么啊？怎么可能啊？真是被帮里那群洗脑了太多bl剧情…… 学长看着那么正常…… 「所以，我决定要跟你成为朋友了！！」 「啥！？」 ——一个不小心，柳晚在房间里头发出了太过浮夸的巨响。 他往后一跌、险些摔倒在书桌前。 引起的巨大动静，甚至惊动了同一寝的老二老三——天啊，他在干什么啊！ 不引人注目可是他的目标啊！ 「呃，抱歉？老四，你没事吧？」 「没事……」 钱肖自然而然地伸手将他扶起。 那动作耀眼到柳晚觉得刺眼的程度。风度翩翩、落落大方、气质脱俗…… 可恶，真的是全身上下都很现充…… 「想成为朋友果然得先了解对方吧？怎么样，老四你有什么兴趣吗？」 「啊、嗯，兴趣……我有在玩网路游戏，清宵休独倚，你听过吗？」 没错没错，就这样用宅宅的兴趣把他吓跑吧……像他这种阳光型的现充一定很厌恶玩游戏的死宅！ 没想到—— 「真的假的！？」 「什么……？」 「我也有在玩欸～嘿，学弟，你哪一服的，玩什么门派啊？」 「咦！？」 什、什么…… 这意想不到的展开是…… 柳晚慌了一下，復又想到自己在游戏中是那副鬼样子：玩女号，还有一个榜二大神老公……绝对！不能被发现！ 「我……我没玩多久，也没有很常玩，所以……！」 「是吗？不常玩也没关係啊，我玩的是太乙，很有趣喔～」 咦！？ 太乙？ 不、应该不会吧……！ 「我排名还蛮高的呢～那、就是这样，有空再一起玩吧，好好促进一下感情～嘿嘿。」 排名高的太乙，也不会只有探扇一个…… 嗯嗯、没错…… 柳晚默默在心里决定，以后玩《清宵》都要跑到床上背靠墙壁玩。 与室友的住宿生涯维持着相安无事、各自安好的模式，时序很快进入八月中，期间柳晚除了刷牙洗漱和适当地进食以外，基本都待在床上，抱着电脑用僵硬的姿势玩《清宵》。 彻底成了个游戏废人的他，持续着每天上线下线，被探扇浅笑影响的生活…… 躲避不开、又无从下定决心斩草除根，是故步步深陷、无法自拔。 而他至今，仍是没在心里承认那一句话。 「啊，老四，我今天要参加系上的营火晚会，很晚才回来，帮我跟老大说儘管语音没问题。」 「好……」 其中，他的几个室友确实都如同规定公约那时所说，一个基本不回来、一个生活规律十点就睡，一个天天语音。 由于柳晚没有探知别人隐私的兴趣，察觉到钱肖有打开笔电的跡象，就会立马把耳机戴起来。 姚力堂表示今天有活动，可能超过十点才回，就不知道他的生理时鐘会不会让他在外头睡着了。 现在…… 柳晚瞥了斜对角的地方一眼，那里是钱肖佔据的一号位置，宿舍的设计是上榻设置床位，下榻摆放书桌，每个人都能拥有自己的空间，此时，晾完衣服回来的钱肖熟练地打开笔电，吹了声口哨，同样戴上耳机…… 看来，他是准备上线了吧，不知道除了《清宵》，还有玩什么游戏。看他天天语音，应该是人缘不错？ 跟初始的印象不同，钱肖学长意外是个死宅，提早到了学校，也基本不参与活动，整日窝居在宿舍。 虽然柳晚也没资格说就是了。 中文系的迎新就在四日后，柳晚姑且勾了个不确定参与，但应该是不打算去了。 照着姚力堂交代的把传话告诉钱肖后，马上得到对方一个愉悦的点点头：「这样啊～太好了，这偌大的寝室好像只住着我们两人呢。」柳晚表示：…… 两人？好像……挺有那么一回事的。 钱肖平时挺静一个人，就算说话也不大声，开关门都有明确意识到时间和室友的存在，不会大喇喇又任性妄为，也很尊重柳晚，还会在出去时问他要不要顺便帮忙买晚餐。 这就是属于年长者的贴心吗？柳晚多半会拒绝，但有时也会答应，下次去超商再帮他带杯饮料。 如此礼尚往来两礼拜，柳晚基本感觉不到住宿生活的不便，因为钱肖跟他彷彿就是一个人，又比他更稳重一点，处处互相体恤的感觉挺好。 『挽挽？挽挽？我们几乎同时上线呢～嘻嘻。』 耳机里传来探扇浅笑温柔磁性的低笑，柳晚照例耳朵麻了一下，久久才习惯。 因为不想被同宿的人听到探扇各种换着花样的调戏，他只要登入《清宵》都会戴上耳机。 有时候心情不好，日常忧鬱，就把耳机音量调大一点，让探扇的声音縈绕在耳边……有时候心情还行，就调小一点，纯当背景音乐播放。 ……嗯？是谁？是谁说他很像变态的？ 深吸了一口气，柳晚打字："今天要干嘛？" 『挽挽～今天咱们去个地方～解特殊任务～』 ……特殊任务？ 9-3 "今天要干嘛？" 『挽挽～今天咱们去个地方～解特殊任务～』 ……特殊任务？ 柳晚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一传送到探扇所在的地方，【细挽风流】就险些被迎头衝来的云天豹咬死…… 『呼呀，哎呀，好险，挽挽，这里的怪平均等级有九十，你得小心。』 "……" 探扇擦了擦汗，俐落地帮他把怪清掉，随性一笑。 所以说，这傢伙是有虐待狂吗？干嘛总带他来高等怪物区。 如果他自己想解任务或练功，柳晚也不会硬要跟啊…… 『今天，是清宵开服的444天纪念日～挽挽，这样特别的日子，我一定要同你待在一起。』 …… 情人之间庆祝444，真的正常吗？ 说到底，他们也只是假道侣…… 『来来，快些跟我组队～』 "好啦。" 柳晚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接受探扇浅笑的队伍邀约。 而后，探扇很快对他解说： 『挽挽，今天一整天清宵都开放经验加乘，击败特殊保丽龙怪的话还可以藉由掉落物兑换至宝，一地图同时间仅有一隻，所以可能要花点时间找找。』 保、保丽龙……？ 这里不是古风背景吗？ 探扇不理他，继续解释： 『高等怪物区玩家比较少，我才会带你来这，好了，咱们开始吧！』 ……原来如此。 所以他不是虐待狂。 本来柳晚的等级已经升上49，但还是差108级的探扇太多，他们根本无法一起练等，除非探扇纯心想给他吸经验了，现在就当作是体验活动也挺好…… 也真多亏探扇想出这个方法了，让脸皮薄的柳晚愿意接受他的躺飞计画。 因为，细挽风流是圣贤，天帝或魔尊还好说，他的伤害根本不够高等怪物区的生物塞牙缝。 他总说想护着他，这个护真的是体现在各方面的。 柳晚有时会怀疑，他对欣赏的人都这么好吗？ 『顺利的话，挽挽今天就能升上50，50后就可以自由pvp，你要小心……』 探扇还在那头叨叨念念着，柳晚的心思已经飘走，在好不容易找着一隻看起来像保丽龙的奇异生物后—— 『不二凝指』！ 专属于战仙的究极奥义，配合着系统机械音，同时回盪在两人耳里。 一道冲天而起的焰光，快速将眼前数里的无数野怪连同格格不入的保丽龙一齐消灭，根据堪比天文数字的伤害显示，是同时造成物法伤的犯规角战仙没错。一击过后，掉落物也成功收入施术者囊中。 『呃……』 "嗯……" 本就是我方速度慢，怨不得人，从攻击方向看，那战仙也因为视线死角，看不到柳晚他们。 好吧…… 探扇悻悻然地带着细挽风流转身，很快又在几步远处发现一隻重新生成的保丽龙。 正想着真幸运，随机生成竟然在附近，结果—— 『上清之志』 ……是司命的奥义。 探扇扶额感叹了一下：『运气不好……』 再次带着柳晚转向，逛了老半圈，顺便清了不少怪，终于发现一隻新的保丽龙，就在这时： 『不二凝指』！ ——探扇皱起了眉，觉得不太对劲：『怎么回事，强到能够一招秒的战仙司命应该不多……』 再说一次，这里可是高等怪物区。 不只周围的野怪会妨碍，保丽龙的素质也会随环境增长，具备抗衡这些的实力，一定是赫赫有名的高手。 探扇示意细挽风流小心，自己稍微靠近了些…… ——他很快看到，站在那里的人，是id显示为天晚来风与恨水长东的一战仙一司命组合。 两人同样归属在，〈圆融府〉。 9-4 "啊！！" 一句浮夸的惊天尖叫在轻频飘出，随着这句话显示的，是整个角色暂停活动的奇异画面。 尖叫来自天晚来风，也就是施展出不二凝指的那人，因着他整个人停下，靠在一旁的司命恨水长东不得不再使用一次上清之志。奥义之所以称为奥义，当然是因其有着特殊性及巨大耗魔量了，以通性来说，每个门派的奥义在一天之中第一次使用时会耗去50%魔力，第二次是75%，第三次是100%，想再使用第四次第五次除了得不断使用丹药补魔以外，还得等待额外的cd时间。 所以探扇才会常常耳提面命，要叶小荫别过度仰赖奥义……就算有再多的丹药，一天也只能使用最多五次，四五次之间则有过长的技能冷却时间，适时地压招才是正确保命方法。 而现下，面前的战仙与司命……分别在半个小时内连续使了两次压箱底。 两人的动作有一瞬间不顺，可能是同队伍正用队频沟通什么，柳晚私自认为是有争吵了，因为刚才的动作怎么看都是战仙失误。 然而…… ——『不二凝指』！ ……对同一目标物连续使用多次奥义，不觉得浪费吗！？ 『真是豪迈。』 探扇语带钦佩，柳晚彻底无言。 三次了，接下来这位战仙等于被折去了羽翼，犹如飞不起来的神仙。 可是，就算没有奥义，战仙的本质还是外掛。 『哦……』 探扇勾嘴笑了一下，眼见面前的战仙使了n个左闪，光速回避大手箝控，在司命的缓速与晕眩下，连续清空周遭来势汹汹的野怪，不小心被k到也能及时使用大还丹补血，很快就乾脆俐落地解决所有敌人。 那样的动作、那样的锐利、那样的躲闪，配合修练得当的体能、杀伐果断的巨剑，真可说是游戏至今所见过最卓越的战仙。 跟榜十的法修战仙是完全不同、实打实的武斗派。 原来如此，天晚来风，他果然就是…… 探扇打开了人物资讯确认，果不其然，那里明晃晃写着：【天晚来风性别男等级85门派战仙帮会圆融府】 本来以为是高仿号，看来是本尊了。 "呼，好险……大神！大神！您没事吧！" 嗯？ 大神？ 柳晚皱眉顿了一下，这个间隙足够行动缓慢的战仙衝到面前来了。 探扇有意无意挡了一下，但天晚来风眼中根本没有细挽风流，全副心神都放在探扇浅笑身上。 "抱歉抱歉！抢到怪了吗？我以为这时间这里不会有人！" "等等，阿天……" "怎么能等！是探扇大神啊！排行榜二的那位！我早就想见见名列前茅的高手了！" 探扇表示：…… 先生，你家有个榜五的神级存在相留醉，自己也算是榜八不得了的人物，有必要见到他如此惊讶吗？ 真要说，他才惊讶呢。 竟然在特别活动期间被〈圆融府〉成员连续抢怪……看来是无心，但这巧合加上前几天发生的事，未免给人不祥预感。 "天晚来风……没记错的话，是圆融府的体修战仙吧？久仰大名。" "咦！？原来探扇大神认识我！？天啊、天啊，长东，我要疯了……" 柳晚彻底无语。这是粉丝见面会吗？ 既然都说是榜八了，探扇知道他也没什么奇特吧，总感觉这人有些天然。 至于他，早就因为见过太多榜上有名的大神，所以免疫了。 "你们要在这边打的话，我跟我娘子就先一步离去……" "！不成不成，小弟晚来风怎能抢大神的怪！？小弟这就跟长东一同滚蛋，走！长东，我们换地图！" "等等，你是想换去哪……" ——天晚来风说着说着就像一阵风，想把恨水长东撵走，然而探扇犹豫了一下，终是决定，比起把人赶走，不如结交一下："等等。" "是！大神？" 『……这人真逗。』探扇抽空用私频跟柳晚吐槽了一下，立刻转回轻频打字： "有缘千里来相会，何不藉此机会交流交流？我是探扇浅笑，带领帮会归朝欢，跟你们帮主相留醉也有点交情。" "！！" 天晚来风顿了一下，马上露出星星眼。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很直接地点了n个表达雀跃的内建表符给探扇。 这…… "你真的要跟他们认识啊？" 柳晚无语地用密频向探扇确认，探扇很快悠悠哉哉回应他： 『是啊～比起不欢而散，结下良缘比什么都好，说不定还能在相留醉那里攒点好感度呢。』 ……原来如此。 探扇也这么有心机吗？ 『听闻天晚来风是属于天赋型的，玩游戏不满一年就一跃而上85级，看起来很二其实操作很六，跟他pvp我也不一定能赢。』 是这样吗…… 柳晚有点惊讶，探扇对天晚来风的评价如此之高。 虽然不清楚实际强在哪，但单看人家是战仙，还能玩得有声有色，应该就很难得了吧。 毕竟三无脑角恶名在外，猪队友的形象深入人心。 总之，柳晚不太管那些游戏狂魔关注的技术层面，只见天晚来风被探扇邀请后，马上便在轻频窜出n个文句： "真的吗！？太好了，我老早就想勾搭大神了，啊！这个勾搭不是奇怪的意思！" "我知道您老人家早就有恩爱相守的双修道侣了……啊，我绝对绝对不是暗指您年事已高，真的真的很抱歉！" "怎么办，长东，我好开心、好性奋，可以打电话给你吗吗吗……" "我打错字了，是兴奋不是性奋啊啊啊啊……" 柳晚差点没吐血。 这人，好像有点二……不，不是有点。 很二又很六，这是什么设定？ 9-5 很二又很六，这是什么设定？ 此时，接受了探扇邀请进到队伍里头的恨水长东默默表示——"抱歉，他其实是个晚来疯来着。" ……原来还有这层意涵。 在天晚来风也进入队伍后，一行四人就开始在同个地图大开杀戒，虽然因为经验值均分给四人，初始有些不顺，但随着人员增加，效率也提高，反而加快成长了。 细挽风流想在今天升上50等，应该是完全没问题。 而这时候，他抽空偷看了一下两位新朋友的人物资讯……天晚来风，85等，恨水长东，66等。 这两人等级差得有点多，但这游戏等级不是一切，看恨水长东俐落老练的动作，比之叶小荫不是一点半点的高明，应该也是榜上有名的高手吧。 ——『上清之志』 ……一个共通点，就是两人都很喜欢用奥义。 四人边打边行走至下一地图，来到平均等级95的高等地图区。这里是连探扇都需要凝神以对的地方，但天晚来风全然不在意，屡次衝在眾人之前打头阵，无所畏惧地喊着： 『大神！这里交给我就好！』 『不用劳驾您！』 『我来！』 『吼——嘿呀！吼吼吼——』 ……柳晚是乐得不动手，但还是会意思意思帮天晚来风加个伤害。 加移速就免了，因为他说自己习惯用现在的龟速活动，被加了反而可能產生意外…… 是什么意外？衝过头来不及煞车掉下悬崖？ 听说这游戏跳楼是会死的来着…… 柳晚冷汗了一下，静心观察几人的动作。探扇表明不管有没有他辅助，自己都能适时调整至最佳状态对敌，说得也是，这才是高手最标准的常态，意思是无论跟什么人什么门派搭配，都能使出最高限度的实力，屈伸自如，真正发挥太乙的秉性。 于是，柳晚便着重援助探扇了，没想到这样一来一往之下…… 『啊啊！好羡慕，我也想有个专属辅助当我娘子～』 柳晚：…… 是你自己说不要辅助的！ 绝对不是他偏心啊！绝对不是！ 探扇是队伍里的第二输出，他保他也没什么问题吧！ 被羡慕的探扇顿了一下，咧嘴而笑：『哦～娘子……看来我们的恩爱是有目共睹呢～』 "……" 他实在尷尬，只好打个点点点敷衍。 这傢伙，就是看着有外人在，他无法反驳，才得寸进尺的吧？ 『不过，挽挽这样的人可是很难得的，我可是花了好些时间才收服～』 ……收服。你当你在驯养神奇宝贝吗？ 柳晚差点没气笑，但天晚来风迷弟上身，根本听不出探扇话里的调侃： 『啊～可恶，我也不会输的！就算孤家寡人也会好好帮上大神的忙！』 只听他嚷嚷了一下，动作就变得更加简练俐落，来回衝杀于群怪之中，以一挡十。 这在战仙里头是非常难得的。任何门派都可能拖怪，唯独三无脑角不行。 但选择体修完美补足了战仙身体素质的不足之处，本身血量和防御起来以后，就可以任意衝锋陷阵无往不利，既不会在少次的来往攻防中一下子败下阵，也不会因为血少肉薄移速慢，得一味仰赖补血量多的莲华。 重要的是，司命恨水长东的配合跟他搭得很好。 只要适时地稍微下个牵制，甚至都不用圣贤提升机能，天晚来风自己一个也能所向披靡。 ——还真的是孤家寡人也能帮上大忙啊。 而每当战仙的动作有什么破绽，恨水长东就会极限操作援助战仙，让天晚来风更加方便地斩杀，配合可说天衣无缝。 看了十几分鐘，柳晚忍不住打字："你们，默契很好啊……认识很久了吗？" 这在他来说是很难得的，因为【细挽风流】名义上是探扇浅笑的情缘，能低调就尽可能低调，此时主动开口全因那点搬不上檯面的好奇心。 他跟探扇好像就无法发挥这样的效果…… 恨水长东顿了一下，很快抽手打字回应。 "啊，是的，我们是同班同学。" ……同班同学？ 现在进行式？ 也就是所谓的现实基友吗？ 柳晚纳闷了一下，突然想到自己现实唯一可称上朋友的对象，戴振森。不知道自己跟他搭起来会是什么感觉，记得那时他也说要玩战仙，不知道现在练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坚持下去。 本来也是为了跟他的赌约才会进入《清宵》，看来，应该找时间联络联络他了。 正思索着，那壶不开提那壶的天晚来风又该死地想了一个话题扰民…… 『大神、大神！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你问。』 探扇慵懒地回答，语气中充满了狂狷邪魅，似乎是配合着天晚来风期望看到的大神形象，果不其然，得到回应后，天晚来风更来劲了，兴冲冲直喊： 『大神大神！我好想知道您跟情缘是怎么认识的，我本想跟长东结成道侣来着，结果发现这游戏性别意识挺退步啊，同性竟然没办法结婚呢！』 "……" 柳晚遵循本心打了个点点点，怕被误会的恨水长东赶忙撇清关係："别误会，这傢伙只是为了道侣加成的好处，不是我跟他有关係。" 这个嘛……本来没多想的，听你这么解释都感觉不误会不行了。 不过，柳晚心里也明白，这两人应该就是好基友而已，哪有可能玩个游戏处处皆是gay呢？ 海浮那对就不好说了，不知是不是常被帮里人洗脑，他总觉得两人对话互动都有些曖昧…… 话说回来，那头兴致冲冲的天晚来风仍兀自狂热着：『是啊是啊！只要能对修练有帮助，不管男的女的都好啦！我以为大家也都这么想啊，结果游戏竟然不开放……』 探扇挑了挑眉，曖昧一笑：『不知道……可能以后会开吧。』 听他这么说，柳晚不自觉心梗了一下……呃，这是为什么？ 天晚来风很快又接话：『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囉～单身十几年，至少想在游戏中成功一点，长东，你一定要帮我啊！啊，大神，我真的想知道您跟您娘子的认识经过……』 似乎是挺能聊的类型，问一个问题也能东扯西扯，柳晚听了都精神疲劳，但探扇似乎乐此不疲： 『哦……认识经过，其实，咱们的认识挺普通啊……』 柳晚不自觉抖了一下。他总感觉，探扇会爆出什么惊人之语…… 果不其然，下一秒： 『想想，我应该是一见钟情来着。』 ----- 探扇浅笑习得技能：睁眼说瞎话 9-6 『想想，我应该是一见钟情来着。』 「！」 『哦哦！！』 什么！？ 柳晚瞬间瞪大眼睛……然后狠狠吐槽：最好啦！ 那种相识经过怎么可能是一见钟情！ 不，说到底，探扇明明就不喜欢他，就不要总用这种态度应对，会让他有期待的…… 柳晚迟一步才想起，他们的首要任务本就是人前秀恩爱，所以探扇的作法一点问题也没有。 可恶。 『那时候娘子还是小萌新，一个人迷了路，正无助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我出面击退了突现的boss，现在想想，那boss应该是红娘，我得补个红包给人家……』 柳晚：…… 敢情这傢伙的记忆出了些差错？怎么跟他的回忆完全不一样？ 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勒！明明本来打算走人的！ 『哎呀！天啊！好浪漫喔！』 『是吧～哎，我发现我娘子真的好天真好纯粹，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都不一样，所以忍不住二十多年来芳心萌动、情竇初开，嘖嘖嘖……』 ……这傢伙，干话张口就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本干话辞典。 说什么呢，还把流行语掺了进来，以为自己很时髦嘛…… 没想到，他天晚来风根本听不出探扇的调笑，认真给反应：『呀！真的假的！所以你们就天雷勾动地火，一夜恩爱缠绵到天亮吗……』 ……什么？什么鬼？？ 在说什么胡话啊！这傢伙！ 『是啊，娘子真的好勾人，弄得我六神无主……』 ……够了！ 『咦？不会吧，你们真的做……』 『还没呢，但我想有朝一日在现实一定要……』 『呀啊！呀啊！我还没成年啦！』 "……你成年了。" 『咦！？是吗！那就可以，来来，大神，再多讲点……』 『还想听什么呢？细节？嘖嘖，那么可爱的挽挽我实在不想让人知道……』 『呀啊！是独佔欲！是王道情节「这样的你只有我能知道」，呀啊！呀啊！』 『哦，你很懂嘛？但我的挽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点也不王道。』 『呀啊！好浪漫！！』 ……柳晚表示，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能下线吗……不，他要删号，要退坑…… 那头探扇无视他的崩溃，仍在兀自嬉笑： 『那天娘子在你们帮主面前说只要我想进一步，随时奉陪。我准备哪天让他兑现来着。』 「……！」 操！ 这傢伙，怎么还记得那时候的…… 不，那很明显就是做戏啊做戏！ 而且探扇说想进一步，到底是指哪方面—— 『呀啊！我们帮主！？是指相留醉吗！？呀啊！好浪漫，这样帮主岂不是相当于证婚人……』 『正是！』 才不是吧！！ 明明那天你还不让人参加婚礼的！ 『天啊，长东，我越来越兴奋了，今晚睡不着了，大概可以码个万字小黄文出来……』 『哦？小黄文？我跟挽挽的？』 『是啊！大神你有所不知，咱可是网上火红的同人写手，随时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让脑里的ooxx跃然纸上……』 ……这傢伙，究竟在说什么！ 但是探扇竟然来了兴趣：『哦？那你写完给看一下行吗？记住，设定是这样的，挽挽得是男儿身，懂吗？』 喂！ 探扇，你疯了！ 『男儿身！？咦？男儿身？男儿……』 『是的，男儿身、男儿身、男儿身。因为很重要，所以说三次。』 探扇认真地回应，柳晚颤抖地连防御都加歪，差点没被乱刀削死，但是探扇千钧一发英雄救美，还可以一边秀操作一边发骚： 『我真的肖想挽挽很久了……碍于一些事无法马上实现，但等我做足准备，一定立刻去见挽挽……』 …… 柳晚震颤一下，彻底怔住。 这傢伙，到底在说些什么…… 说的东西到底有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一定全部都是假的吧？可是，他好想相信是真的…… 粗鄙的渴求里，希望一切都是真的，不管是这些情感，还是道侣关係也好，打从一开始，是真的就好了。 恍惚之中，只听天晚来风悽惨叫了一声：『呀啊！！好可惜……明天得早起！大神，加个好友唄？下次再给我讲故事！拜託拜託！』 『那当然行。』 探扇一口答应，求之不得，几人很快互相加了好友，然后天晚来风跟恨水长东就相偕下线了…… 最后，柳晚是怎么升到50等，怎么跟探扇道别、离开游戏的，已经全不记得。 ----- 探扇：大撩特撩毫不手软(在性骚扰的边缘疯狂试探 柳晚：大脑里塞满了木头(恨不得打爆探扇的狗头 9-7 下了游戏，柳晚若有所思地盯着电脑萤幕发呆，眼角馀光无意间瞥见一床的钱肖脱下耳机，起身出去的画面。他也这个时间结束？真巧…… 定睛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十点半了，姚力堂还没回来。 「我回来了！～啊，老四，只有你吗？」 「……学长刚刚出去。」 柳晚傻了一下。说人人到。 一进来便用大嗓门轰炸……逼得柳晚有点想把耳机戴回去。 或者用探扇的声音洗洗耳朵。 可是现在那傢伙的一切只会令自己更痛苦。 「哪一个学长？啊，一定是老大吧。」 「……」 你知道干嘛还问啊。 柳晚点了点头，随意应和一下姚力堂，打算出去洗漱回来窝进床，没想到才刚踏上地面，就被对方逮住。 「欸欸，老四……」 「干嘛？」 神秘兮兮的。 瞥了姚力堂一眼，柳晚对于自己的脚步被碍住感到棘手，然而直接拂人面子也不太好。 就在这时，姚力堂四处看了看，神秘兮兮地朝他压低音量： 「老四，你觉不觉得……钱肖学长有点可怕？」 ……可怕？ 钱肖吗？ 柳晚愣了一下。敢情这傢伙是特地挑钱肖出去的时间找他讨论？说好的十点睡生理鐘呢？ 「可怕？怎么会。」 不以为意地否定了下，柳晚思绪飘走，回想起刚才游戏里的事。天晚来风跟恨水长东，圆融府，探扇浅笑…… 这时，姚力堂也不管他有没有在听，兀自絮絮叨叨起来： 「人长得帅，体能在线，外文系男神，十项全能，动不动就要来个骚话两三句，浪死人不偿命，我个宇直都要因他变弯了。」 ……喂。 你确定你宇直？ 柳晚露出怀疑的眼神，无意识退避了一下，姚力堂连忙举起手对天发誓，他没撒谎。 「有传闻说他在外包养很多富婆富商，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男女关係复杂、生活混乱，我感觉也是，那种长相，没沾点腥羶我不信……」 这都怎么扯的…… 柳晚啼笑皆非，根据他与钱肖的实际相处，不觉得那个人会有私生活不检点这种事，而就算真的不检点，也用不着自己这样的学弟评价。 「还好啊，学长对我还行……」 耸了耸肩，柳晚下意识为钱肖说话，这时姚力堂顿了一下，露出尷尬表情： 「呃，可能是因为你都窝在床上，我是学长隔壁桌，稍微转个头就看得到他……很可怕啊！他有时候会对着电脑萤幕笑喔！」 ？？什么鬼？ 姚力堂到底想表达什么？ 「对着萤幕笑没什么吧，可能是在聊天啊。」 不要对着空气笑就好了。 「可是、可是……」姚力堂抓了抓头，似乎还想说什么，想破了头般很苦恼。 过了十几秒，他才终于下定决心： 「可是！！」 「嗯？」 柳晚漫不经心回应，满脑只想着快些洗漱完回去休息，然而这时候…… 「我亲耳听到他对着萤幕叫娘子娘子、老婆老婆……调戏勾引样样来，还有各种惨不忍睹的……嗯，老四你都戴着耳机，老二不在寝室，当然只有我听到了！可是那个样子，怎么说都跟……」 柳晚表示：…… ……不，应该不会吧、吧…… 玩世不恭的人很多，柳晚如此相信。 「虽然我生理鐘稳如泰山、稳如老狗，十点一到躺上床马上睡着！还是感觉很可怕！那股声音不绝于耳，骚到我心里发寒，我老怕哪一天做梦就梦到了学长……」 梦到学长？姚力堂你确定你没弯？ 有话说梦境是深层潜意识的反应，所以你…… 「偏偏学长声音也不大，就是呢喃的程度，真要说的话我平常製造噪音都比学长吵，也没资格制止，但我还是，呃……」 姚力堂抓抓头，挣扎万分，柳晚慢了一拍，终于懂了，这个人想要自己去做什么。 早说不就好了。 「好不好嘛！晚晚！就靠你了！你跟学长亲，你让他不要老是用那种邪魅语气说话好不好！」 等等，晚晚？ 以为叫得亲密一点就会答应你吗？ 「这种私事我怎能插手，搞不好人家在跟女朋友聊天啊。」 柳晚面露难色，确实感觉自己不该轻易答应这种事，因为一个弄不好，得罪学长就麻烦了，虽然他不觉得钱肖会是因为这种事针对学弟的人。 姚力堂悲愤怒吼，打断柳晚： 「问题是他影响到我的心智了啊！心智！我好怕我哪一天突然就睡不着觉了，那是比世界末日还严重的事啊！晚晚！是学长自己说有问题要提出来沟通协商的，但是我怕啊！只能靠你了！」 什么鬼…… 因为怕所以推他去？ 就在拒绝的言语吐出前半秒，柳晚突然瞥到了姚力堂可怜兮兮饱含冀望的眼神，他不禁于心不忍…… 这么怕啊？那好吧…… 「唔，因为我没听过，所以也无法确定，那不然……」 耸了耸肩，柳晚决定日行一善： 「你先给我个几天，我实际听听看，如果真的感觉很夸张，我再去跟学长说……好吗？但是如果我觉得不怎样，或者没什么，就由你自己去跟学长桥啦……如何？」 姚力堂马上兴奋回应： 「okok！完全没问题！晚晚我最爱你了！」 「……不需要。」 还有那个绰号，快给我住手。 ----- 过场章。 等着收看大型掉马现场。 9-8 为了确认钱肖学长的语音是否真的骚到扰人的程度，隔了几天，柳晚特地挑了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时间，爬上床，只戴上单边耳机。 因为不想为了这种事减少自己的游玩时间，他依旧登入《清宵》，刷动好友介面，找到了那个显示在线的【探扇浅笑】。 他犹豫了一下，是否该由自己这边主动密过去，基本上每次都是探扇率先发现他上线，找自己攀谈，但是…… 柳晚总感觉，自己至少可以在这方面努力一下。 是的，不为了什么，就是稍微增加点勇气。 没想到，他刚点入探扇的私频，那头就传来密语： 「挽挽？挽挽今天好早啊～吃过饭了吗？」 …… 等、等等…… 刚刚那个完美重叠、彷彿回声的效果是怎么回事…… 柳晚不敢相信，拉掉了耳机。 「挽挽？挽挽怎么不回话？挽挽你打字应该没这么慢吧～」 「哈哈，跟了我一个多月，应该被调教得挺行了不是？不要刻意不理我嘛～」 「娘子？娘子？理理我嘛娘子……」 柳晚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瞠目结舌看着眼前一切。 那个……座落在斜对角，好整以暇戴着耳机盯视电脑萤幕的人……确实、确实—— 柳晚深吸口气，强作镇定地再次戴上耳机。 很快，那重复加叠的声音又分别从左耳右耳进入——『挽挽？唷呼——挽挽～』 ……什么！？探扇浅笑就是钱肖！？ 不，谐音是很像啦，但，真的假的！？ 柳晚抖了一抖。心里有无限个「操」，想到至今感受的相似处……不，不可能吧？ 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 "我我在。" 『嗯？多打了一个我唷，挽挽今天好奇怪～』 你才奇怪呢！！ 明明比我大吧，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宿舍啊！！ ……不，根据这所学校的规定，每寝不定会有一至二个高年级生，所以探扇出现在这里也很合理…… 真的合理吗！？ 这是什么孽缘！？ 柳晚的脑袋当机了一下，想到同宿两礼拜以来的相处，除了互相带晚餐买饮料的礼尚往来，少什么必需品时互相借一下，他几乎是每天钱肖一打开电脑就戴上耳机，而他也因为要听探扇语音，玩《清宵》时固定使用耳机…… 想到这里，柳晚还是忍不住进一步确认的心，反正也不一定会被发现： "那个，你在解任务……？" 『嗯？是啊，怎么了。』 "我可以去你那边吗？" 『当然～你知道我从不会拒绝你的啊，娘子。』 ……可以就可以，干嘛说得这么油腻。 柳晚使用传送卷轴后，马上看到探扇单人力抗十几隻野怪打带跑的精彩画面。 精湛的技术、优秀的游戏意识、各种极限操作，依旧是那个风流不羈的探扇浅笑，而同时，柳晚瞥了一眼现实里的钱肖…… 那傢伙，游刃有馀地飞速动着手指，一脸气定神间。 柳晚吞了吞口水，难以置信： “……你手怎么动那么快啊？” 『？当然！单身二十一年的手速你敢嘴。』 …… 二十一年！他真的是钱肖！ 柳晚止不住颤抖，忍不住再问： “探扇，你，还是大学生？住宿？” 『嗯？是啊，怎么，娘子，突然对我有兴趣？』 呕呕呕呕……他只是突然发现了某人的马甲，震惊到不能自已而已！ 就在一片混乱时，端坐在电脑桌前的钱肖突然抬头看了一眼柳晚。 严格来讲，不是直视，而是藉由一面中间悬掛的镜子将视线对上，传递出询问。 而后，他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学弟，怎么了？」 「！……」 被发现了！ 「没、没事没事！……」 柳晚惊了一下，马上后仰躲避，鑽进棉被里，过了几秒，他就看到探扇在打字…… “好奇怪啊，我学弟刚刚突然瞄了我一眼，他是不是爱上我了？” “……” 他心里有一句卧槽不知当讲不当讲。 ----- 普天同庆。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x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网路交友隔层纱，而是我爱你却不知道你在我眼前(o 四捨五入就是结婚了^^ 预告，接下来会有好长一段时间都在谈恋爱！ 9-9 一天很快又结束，这天不知为何连老三都没回来，寝室空荡荡只剩他们两人，下了游戏后，两人又不约而同去洗漱。 「！」 「学弟，你……」 「你、你先请……」 「啊，好……」 柳晚僵了一下，想到早几天游戏里的互动，忍不住浮想连篇……不，柳晚，住手啊！不对，住脑！ 不能再想下去了！你会成为变态！ 「学弟……学弟？老四？」 钱肖叫唤了一下，深感神奇。奇怪？学弟怎么静止了？ 于是他伸手挥了挥—— 「呀啊！！」 「啊，耳膜……」 「抱、抱歉……不对，你干什么！？」 吓了一跳，柳晚一感觉到钱肖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再联想到那是探扇浅笑，配合他早前说过的话…… 啊啊！啊啊啊！ 「呃……」 「……！」 柳晚瞪大了眼，很快回过神。糟！不小心表现出太大的反应！ 刚刚那样子，怎么想都像个神经病！ 「不、不是的，我只是在……发呆！对，我在发呆！」 「这、这样啊……」 「那、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睡、睡了！再再再再见，晚安！」 柳晚当机立断转身，宛如行军踏正步，抬头挺胸有如雕塑，他想着，一定不能被发现有诡异。 钱肖无言地盯视过来，视线凌厉地几乎要将柳晚穿出洞，可是柳晚知道，他现在还拥有「保命符」，不知道细挽风流就是他的钱肖，是不可能像游戏里那样调侃他的…… 没错，不可能的！冷静下来！ 专注思索并试图安稳心神的柳晚，没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同手同脚并非常明显地四肢僵硬肢体不协调。 钱肖就那样盯着诡异的学弟，吁了一口气，转身—— 重新啟动笔电，点进论坛，打字： “同寝的学弟好像喜欢上我了，怎么办，在线等，急。” 过了几天，等柳晚实际接受探扇浅笑就在自己身边的事实，他……接到了戴振森的联络电话。 是的，在某一次钱肖刚好出去拿晒好的衣服时，直接打到手机里的——他秒速接了起来，顺势调成静音，因为平常根本没人打给他，所以这方面就忽略了。 好险，钱肖儘管最常与他同处一室，也不曾让手机铃声或是影片声音影响到他。 真的是标准的优良室友。 「喂？」瞥了一眼房门，见钱肖没有要进来的跡象，柳晚便缩到棉被里压低声音。 那头很快传来回应：「喂喂？晚晚？是我啦戴振森戴振——」 「知道啦！有屁快放。」 「……晚晚还是这么狂妄酷炫屌炸天。」 戴振森囁嚅了一声听不出是称讚还是贬抑的碎碎念，很快进入正题：「我是想来问问你有没有坚持下去啦——还记得吗？七月初我们开玩笑的那个赌约——吶？如果你还有在玩清宵，加个好友唄。」 柳晚：…… 开、开玩笑？ 不，不是开玩笑吧…… 深吸一口气，柳晚扶正手机，义正严词开口：「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还有在玩，而且玩得挺好，赌约也仍然持续着，不出意外你是要贡献出三千元了。」 「……真的假的。」 戴振森紧张地吞嚥了一下，柳晚鼻子翘上天：「怎会有假！」 没错，与探扇继续道侣关係，本来就是为了这三千元！只要探扇不戳破他身分，自己就算耍贱也要拿到手。 为什么？因为，戴振森就算真的被坑了三千，也不会生气。 他很清楚，所以略微勾起嘴角，笑了起来：「约个地点见吧——莒埔村行吗？离得很远的话就给我用传送卷轴过来。」 「等等，传送卷轴很宝贵的……」 戴振森还想说些什么，但柳晚当机立断掛了电话。他才感受不到戴振森所谓的「宝贵」，毕竟他有探扇无限供应的各用途卷轴。 兴高采烈打开笔电后，柳晚暂时忘了探扇就是钱肖的事实，很快上了线—— 钱肖还没回来，极大的可能是在晾衣场遇到朋友就顺势聊起来了，登入后，果不其然，探扇显示不在线。 「……就算已经确定了，还是觉得很神奇啊。」 自己一个多月来在网上朝夕相处的人，竟然就在自己身边……对方还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这种感觉真奇妙。 柳晚虽也想过利用这点讯息差调侃一下探扇，但想到那傢伙极有可能在知道真相后更加厚着脸皮戏弄他，便马上作罢。 是的，他觉得如果是那傢伙，在现实叫他「娘子」这种事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先传送去莒埔……」 因为寝室里没人，柳晚无意识地开始自言自语，顺利按下传送卷轴后，他等待起来。 等待、等待，然后—— 一个披着金光战袍英俊威武的战仙出现了。 ----- 同场加映：戏精钱肖的吶喊 “同寝的学弟好像喜欢上我了，怎么办，在线等，急。” “蛤？你问我怎么确定他喜欢我？那当然是因为我一摸他就脸红尖叫着退开啊，还马上跑去睡了，明明平常是不过十二点不睡的坏宝宝。” “啊？好酥？叫宝宝好酥？身为大人，可是在谴责他耶，虽然我自己也半斤八两啦。” “咦？你问我怎么会摸他？那当然是因为他头发上黏了脏东西我好心想弄掉啊……嗯？等等，你们不信？你们完全不信？” “冤枉啊！是学弟喜欢我，不是我喜欢学弟啦！” “我没弯！！” 9-10 一个披着金光战袍英俊威武的战仙出现了。 "晚晚？晚晚？" 轻频中出现不确定的叫唤声，然后灿金色的战仙顿了一下，转身："抱抱歉，认错人了，竟然是赫赫有名的细挽小姐，失礼了失礼了……" 柳晚：…… ……对吼，他都忘记自己这个号的公开身分是——探扇浅笑的情缘。 真麻烦，应该先跟他解释一下的…… "戴振森？" "！" 那金光闪闪贵气满满的傢伙僵了一下，不敢置信地转回来： "不是吧！？柳晚？我哥们？真的假的！" "闭嘴！" 柳晚这句话是透过密频传的，戴振森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向细挽风流递出交友邀请，然后…… "不是吧！？你真的是我铁子！？柳晚！？细挽风流！？大名鼎鼎的太乙神老婆，细挽风流……" "……别这么大惊小怪。" 柳晚撇了撇嘴，被戴振森的浮夸反应雷到了。是怎样？大神探扇浅笑的老婆是个男的，就这么不可置信吗？ 他没发现自己已经无意识认为老婆是男的很正常了…… 那头戴振森还在惊讶："不是吧，真的假的啦，还好附近没人欸？不然论坛要被轰炸了……" 柳晚僵了一下，想想还真是，他现在的特殊身份实在不容许轻举妄动，所以他哼了一声，按出一个白眼表符："知道就好！还不悠着点，别让我暴露了啊！" "不是，我知道啦，但……" 戴振森平復了一下，下一句话果然还是—— "不是吧？晚晚，你真的把到榜二大神探扇浅笑啊？" 柳晚梗了一下……这傢伙，都说的什么话。 "别说得这么难听……注意点别露馅了啊。" 他同时想到名义上的三个月还没到，想要确实拿到三千块，就必须继续扮演女号玩得很好的人，不能掉以轻心。 也要去跟探扇通知一下，在戴振森面前千万别穿帮…… 就在这时，他突然瞥到戴振森奇特的id名。 "咦？待春深？你怎取的这么文艺的名字。" "要你管啊！自己还不是一样！" "我中文系啊！" 柳晚平常最牴触会点文学就咬文嚼字的作风，不过跟好友拌嘴不算在内。 怎么说，他取个文诌诌的名字，都比体育系的戴振森适当。 何况这还是用系统随意生成的。 两人又贫嘴了几句，然后—— "吶，晚晚，正好，我想入归朝欢很久了啊！可以麻烦你引荐一下吗？" 柳晚愣了一下："咦？应该是可以吧……"他总感觉探扇不会拒绝他，想了一下，也确认过帮里人数还没满："等他上线，我再叫他邀你。" 然而这时候，他顺势打开戴振森的人物介面—— "咦？你原本是弥勒角的！？" 柳晚惊讶了一下，看到待春深的人物资讯确实是这样显示——【待春深性别男等级51门派战仙帮会弥勒角】 弥勒角！？ 这可不妙，不、不，如果是弥勒角的话应该还好，不灭堂或圆融府的话就要警醒点…… 戴振森顿了一下，像是意识到什么，急忙撇清： "是啊，怎么了？我有通知帮主转会的事了喔！" "欸……？" 这么短的时间就通知完了？这傢伙莫不是早就打算自己有帮会的话跳槽过来吧？就算不是归朝欢也一样？ 至于弥勒角帮主战无极的想法，嗯…… 想想，如果是那个战无极，应该确实不会对帮里人跳槽来归朝欢的事情说什么，不灭堂的话就不好说了。 那条疯狗无论在什么意义上，都是很麻烦的人物，相比之下，战无极简直是神仙。 "帮主还说了，只要我想回去，随时可以回去喔！一日是弥勒角的人，就永远是弥勒角的人，我都快感动哭了！" 唔哇、唔哇。战无极真的是个好人？ 同是帮会的帮主，励心劫为什么不能学学人家！ "帮主帮主哎哎，想当初也是从危及之中解救俺……啊！之后不能叫他帮主了，因为俺以后的帮主，变成俺们晚晚的老公探扇浅笑～" "……" ……这傢伙，要不要这么噁心。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名义上来说就是那样，如果戴振森真的入了〈归朝欢〉的话。 看来，还是要找个时间跟他解释清楚……就说自己跟他是互利互惠的关係好了，不提到对方知道自己是男生的事，只说探扇需要他当挡箭牌。 好，就这么决定…… 心绪稍定后，柳晚突然震了一下，看到显示【探扇浅笑】上线的通知。 因为是道侣关係，对方上线可以设置特别提醒，柳晚便遵循系统赋予的这个好处了。眼角馀光瞥到钱肖确实进来了，他麻木地点开私频…… "探扇？我有个朋友想入归朝欢，可以吗？" "咦？挽挽的朋友……好神祕，你每天同我待在一起，是有什么时间认识新朋友啊？啊，该不会，娘子下线后换号偷吃……" ……这傢伙，不理他还能自己编织一齣八点档了。 无可奈何，他打字解释："是现实的哥们啦……他仰慕你很久了，态度可能会有点浮夸，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咦？现实哥们？难不成……" 想到之后还得说明，不如趁现在一次说清楚，柳晚便给予肯定答案："嗯，就是我打赌三千块的那傢伙，记住，可别穿帮了啊！" "哦。"探扇给出意味深长的回应，然后给了一个瞇瞇眼表符："这样啊，那么娘子，我会火力全开的，你可要接好招哦？" "……" 日常一操。 他开始怀疑邀请戴振森的决定是否正确了。 ----- 柳晚：不作死就不会死。 10-1 id待春深的玩家加入〈归朝欢〉后——立马迎来帮里人热烈的欢迎。 "呀～好久没新人了——听说是挽挽的朋友？欢迎欢迎！" "咦？朋友？现实的？" "对啊对啊，两人好像认识了很久——" 柳晚在心里点点点。他不过就跟探扇透露了一些，怎么这群人已经开始编织他们的故事了？ "嗨～大家好，我是待春深，怎么叫都可以！" "耶～那潺潺就叫你春春，可以吗！" "咦？春春啊，呃，可以……" 辛苦你了，戴振森，一来就被取奇怪绰号，不过雨潺潺就是这样的。 "春春，噗，那我叫待待可好？" "那咱就叫深深——" "咦，不行啦，听起来跟生生太像了，生生是属于我的专属绰号……" "……海棠你闭嘴，新人面前别耍白。" "呀，海浮又开始了～" "待春深，跟你安利一下，这是我们归朝欢仅剩的官配cp，海浮。" "海浮？" "没错！也就是海棠依旧x浮生若梦的cp简称，可甜了呢……" "喂！你这群腐女别给新人洗脑啊！！" 帮频顿时乱作一团，当初自己加入时冒泡的人大多都出面对待春深表示欢迎，不过蒲歌跟观月照例神隐。 也不知道那女孩鍊出世界神器了没…… 就在这时，帮主探扇终于在帮频发话： "刚刚跟春深确认了一下～他是武修战仙，专职练剑，也就是剑修，挺无脑的，以后打团注意一下，练一下默契嘿。" "okok～" "没问题啦！咱会把所有怪控住让你专心输出的！" "谢啦……" 战仙啊，戴振森真的如当初所说选了战仙，也刚好对上探扇想邀战仙入帮的时机，真不错。 自己也算是为帮会贡献了点心力吧……柳晚有了这样的想法，正为此沾沾自喜着，突然…… "挽挽？呼叫亲爱的娘子，娘子在吗——" "……" "呀啊！探挽要开始放闪了！" "每日一骚，茶。" "生生，我们也来放……" "闭嘴。" 柳晚抖了一下。这傢伙，该不会是打算兑现那时所说的「火力全开」…… 天啊。 "怎、怎样？" "我突然想到啊，情缘之间，可是能透过亲密互动增加缘分的呢，例如互相说甜言蜜语，只要被侦测到都会增加亲密指数，亲密指数提高，就可以帮助彼此在战斗间更如鱼得水喔！例如可以使出相应的合体技。我们还没试过呢，怎么样，要不要现场来一下？" …… 操，《清宵》这什么变态游戏，什么设定啊！ 竟然鼓励情侣公开洒狗粮，简直是妨碍风化……！ "怎么样？好不好嘛，挽挽，听说在全频效果最好，但我想娘子你一定怕羞，所以咱们就在帮频来唄～好不好嘛，挽挽～" 竟然还把选择权丢给他……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他要是拒绝的话…… 重点是，具体来说怎么做啊！ "你……你想怎么来？" "哦～娘子的意思是同意囉？我先来示范～" 不不不他只是询问可远远没有同意啊！ 结果那头探扇已经兀自开始演了起来： "挽挽，我爱你。你爱我吗？" "这……" "你爱我吗？我不在乎你的真实身分，不在乎你的性别，你的职业、你的年龄，只要你是挽挽，所有一切都令我心动。" 「……！」 "呼呼，墨镜墨镜……" "等等，不在乎性别？" 柳晚不自觉地心梗，转瞬间暂停了呼吸，但那头探扇仍兀自说得欢畅、说得顺口："我爱你，一直都是认真的，就算你觉得讨厌，就算你觉得不适，我还是会鍥而不捨追过去，我至今所言，没有半丝虚假。" 没有……半丝虚假？ 可是，他明明说过，自己不是gay…… "你爱我吗……挽挽，你愿意接受我吗？" 深吸口气，柳晚最终最终，还是敲动键盘，如此回答："我愿意。" 因为，没有其他可说的了。 不管是戏里戏外，他都只想回这一句：我愿意。 ——帮频立刻传出调侃与口哨声，还有人受不了说要关频的："唷呼，你俩秀恩爱真是够了啊，希望下次打团合体技真能派上用场。" "话说真有那什么合体技吗，不是帮主捉弄细挽的吗？" "有啦，虽然探扇平时不正经，这方面不会乱说，我们帮里没有情侣，所以才不知道吧。" "咦？生生，你怎么这么了解，该不会……" "！先说，不要误会啊！只是研究游戏时各方面资讯都求证了一下而已，而且男男也不能结情缘，所以你别想……" "……生生，我还什么都没说。" "……" "恭喜海浮cp、贺喜海浮cp。" "每日一糖，今天的我整个人都好了。" "受不了受不了，一堆情侣狗，关频了关频了……" ——帮频一瞬间出现许多"普天同庆"跟"百年好合"，气氛欢乐得有找，只有柳晚兀自陷入悵惘……他需要时间整理整理心情，这时只听雨潺潺来了一句： "师父父～挽挽只说了一句我愿意，真的能增加指数吗？挽挽是不是应该说更多啊～比如，叫个爱称之类的～" ……柳晚彷彿能看见，雨潺潺朝自己挤眉弄眼的画面。对吼，这女孩从初次见面就很执着挖他俩的糖来着，还帮忙想了一个奇葩绰号…… 记得，是叫作「笑笑」……想到探扇现实里的名字，柳晚不由得脸一红，也突然理解了，为什么这么多人里头只有梦惜流年唤他「浅笑」。 原来是现实叫惯了，直接搬到网游来…… "嗯，不知道呢，效果应该会减半，但是无妨啦～得循序渐进，不能吓到娘子嘛。" "呀啊～师父父好man——" "看来奔现的话嫂子也能很性福……" "等等叶小荫你这个错字是？" "嘿嘿……" 柳晚失神地关掉了帮频，反正，这次的「做戏」差不多到此结束了吧，要是有重要的事探扇应该会直接密过来。 嗯，因为他看不下去了…… 正思绪混乱，那头戴振森默默传来了私频："晚晚……" "嗯？" 这傢伙，竟还叫他"晚晚"啊，因为是游戏内，应该要改成"挽挽"了，就算可以辩成选字错误，次数一多还是会引起怀疑。 他有些漫不经心地想着，该如何坑戴振森，让他叫错一次给他一百元，这时，戴振森投来了重磅震撼弹： "你俩，不是认真的吧？" ----- 柳晚自虐ing. 10-2 "你俩，不是认真的吧？" "！？什么？" 柳晚心惊，眼睛一晃，戴振森又爆出了多行文字："就，我感觉探扇好深情啊，不管是说话语气还是措辞，都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温柔，只对你释放，真的，态度差太多了……就连他那个徒儿都比不上你。" ……什么东西！？ 不是的，明明不是那样！ 探扇只是—— "想想，也是当然的，毕竟在他那里你就是道侣，是情缘，哪能用对一般人的态度待你？徒儿是徒儿，娘子是娘子啊！" 柳晚恍惚怔住，面无表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绪。 只一股麻痒的躁痛，缓缓从胸腔里蔓延…… "那个，你这样骗他真的好吗？你是不是应该告诉他，你是男生？" ——心狠狠揪紧，充满了悔恨及悵惘。 他何尝不希望，自己可以「被爱上」之后，再来决定「要不要坦承」。 经由戴振森提醒，柳晚也间接想清了一些一开始就清楚显明的事情。 那就是，戴振森不知道，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欺骗」了。 探扇知道所有他应该知道的事。 只除了…… "不管如何，赌注的三千块我是一定会给你的，晚晚你就、找时间跟探扇聊聊吧，不然这样子用情下去，我感觉我都于心不忍了。" "……" 戴振森有所不知的是，用情至深的人，并不是探扇。 从头到尾被骗、甘愿被骗的人，也不是他。 自始至终，被绕进谎言之中、戏码之中的，都只有一个人。 不是神智清楚，正因为两人是「名义上」道侣，理所应当做出使所有人满意的「好夫君」模范的探扇。 不是那个意识清晰、刻意曖昧，并做得天衣无缝的人。 毕竟，这就是他一开始的目的…… 探扇本就是要柳晚当幌子吓退追求者，自然要演出夫妻和谐的一面，这柳晚心里很清楚。 所以，入戏的人不是他，而是…… 戴振森有事先下线之后，帮频里关于情感的话题仍持续延烧了一下，分别挖出几位玩家的丰富情史才总算止息，而这些柳晚全数不知，因为他关频后就没勇气再打开。 而探扇似是察觉到自家娘子不只是因为害羞才不说话，极大可能是当缩头乌龟去了，所以…… 『挽挽？挽挽你还好吗？』 ——密频来了。 『生气了？』 …… 这傢伙，如果知道他会生气，干嘛还要那样做？ 刻意做得那么浮夸，在所有人面前…… 『对不起嘛，挽挽，我太心急了，一想到你的朋友在看，就不自觉认真了点。』 "……？" 柳晚有些懵。 为什么，戴振森在看，他就要认真？ 探扇犹豫了一下，终是问出心里最想问的话： 『因为挽挽……我总害怕……要是搞错的话，你别生气啊。』 "嗯……？" 柳晚思绪混乱，无意识回应，脑里仍在回想刚才戴振森的劝告—— 那无异于对自己一个人的劝告。 奉劝他不可再沉迷，必得及早回头是岸—— 然后，探扇的语音接着来了： 『你跟待春深不只是朋友吧？』 ……咦？ 柳晚愣了一下，双目大睁。探扇这么问的意思，是…… 难不成，他在吃醋……？ 不、不，怎么可能…… "我们当然不只是朋友。" 『！』 "我们是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家住在附近，孽缘斩不断的那种——损友。" 『……什么啊。』 探扇顿了一下，很快绽放笑容： 『这样，就跟我和阿梦差不多嘛～只是我们的缘分从国中才开始，算不上严格意义的竹马～』 "喔……" 探扇拓展话题的能力依旧是一流。 不过，嗯，他果然没有多馀的意思。 不可以自己多想。 ----- 旖旎情：谈恋爱真的让人降智。 10-3 后来的几天，随着时序进入八月底，国高中生开始准备面对新学期，帮频静默了不少，虽然包括探扇在内的大学生、社会人士不受此影响，还是比起先前安静许多。 今天，柳晚照例一登入就接到探扇的密频—— 『挽挽？今天真早啊——有好好睡觉、休息眼睛吗？饭也要好好吃喔～』 『我今天跟潺潺去解师徒任务，你跟阿梦要来吗？』 "……不了，我炼一下丹。" 『ok～』 探扇应完之后就没声了，看来是专心去做自己的事了。这样啊，跟雨潺潺啊，只有他们两人…… 也对，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独佔探扇，探扇还是有自己的交友圈，自己的人际关係，也要处里帮会一大堆混事，最重要的是适时练等、培养手感，因为他是榜二…… 而雨潺潺是他的徒弟，是技术在线的可靠莲华，两个人一起练功解任务，没什么的。 可是…… 柳晚内心的某个地方深恶痛绝，对那个卑鄙到谁都要忌妒的自己。 明明已经表明了，就是徒弟……更重要的是，他也没什么资格怀疑。 柳晚思绪混乱了一下，这时，一道密语飘入了他的视野，连带着整个角色传送过来： "细挽风流？" ——是梦惜流年。 柳晚梗了一下，胆战心惊回应。对于这位便宜师父，他不管过了多久都难以习得正确应对方法： "怎么了吗？师父。" "浅笑跟雨潺潺解任，你没跟？" ……他们解师徒任务，自己跟着干什么？ "你不在意？" "怎么会呢，师父。" "因为……我在想，你嘴上那么说，心里还是在意的吧？" 「……！」 柳晚僵了一下。梦惜流年到底啥意思…… 刻意说这种扰乱人心的话，到底想怎样啊！ "你们之前吵过架，虽然不清楚详情，但从时间点来看，应该是因为我说的事。" 你如果知道的话，为什么还—— 不要再来扰乱他了——！ "细挽风流。" "……" "你问过浅笑是吗？你问过他跟那些女人的关係？" "……没有。" 真没有。 连鼓起劲去问的勇气都没有。 "没有？你应该问的。" "……" 柳晚不断重复打出删节号，表达自己的心情，梦惜流年却好似故意无视他的尷尬，兀自接续下去，认真得令人害怕： "你问的话，你们现在就不是这样了。" "什么……？" 瞇起了眼睛，柳晚几乎怀疑自己看到的。 梦惜流年平时话少，也基本不插手帮里事，鲜少在公开频道发话间聊，但是常常突出惊人之语，每一有话绝对是必要且重要的资讯。 现在，他特地私频自己，所说的这些—— "细挽风流。" "是……？" "你是不是……" 顿了一下，梦惜流年才接着打完这句话： "你是不是，喜欢浅笑。" 「……！」 来了。 他最害怕承认、最害怕面对——但已然板上钉钉的事实。 但是，探扇可以问，他自己可以问，就是梦惜流年不应该问…… 难道，他们的做戏露了什么马脚吗？ "师、师父这是何意？我与夫君结成道侣，自是……" 没想到，一句话还没打完，就被梦惜流年打断： "我曾经问过浅笑，他有坦白告诉我。" "什……" "我知道你是男的。" "！" 探扇那傢伙，竟如此轻易地…… 现在回头看，发现梦惜流年这次密语，从头到尾用的都是"你"，以前明明都是"你"的。 这样好吗，跟梦惜流年说…… 慢了一拍，柳晚才忆起探扇曾经说过，梦惜流年是同系同班的铁哥们，所以算一算，还是自己学长。 那以他们的交情，确实说出这点事情不算什么。 何况他们也不是真的道侣…… 倒不如说，被现实的朋友误会还挺麻烦的吧，像他之后也打算跟戴振森解释清楚。 柳晚顿了一下，如鯁在喉："我、我们不是gay……" 他感觉头皮发麻。 绝对、不能被误会了，然而。 画面里，梦惜流年的角色人物动了一下，好似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 "我当然知道浅笑不是。" 他说的话，与他的措辞一样简洁俐落： "所以我要问的是：你是吗？" ——当时的自己，到底为什么没有办法回答他？ ----- 柳晚→继续自虐 10-4 接下来的一整天，探扇除了偶尔用密频跟柳晚说几句，基本都在师徒任务中水深火热。 听说两人因为置放任务过久，有些时效性的得重解，不然无法过接下来的关卡。 两人叫苦连天，雨潺潺直言都是因为师父父每天沉迷温柔乡，才害得他们进度停滞。 ……柳晚对此无可反驳，探扇确实是将大部分时间分给了他，也不知道在其他方面会不会有影响。 柳晚自从升上50后就感受到了等级提升的困难，而做师徒、情缘这些特殊任务都可以在变化中得到更多经验值，百利而无害。 他跟探扇也解过几次情缘任务了，但…… 是呢，毕竟是徒弟，有些时间也必须分给她的。 柳晚食不知味地炼着丹，几乎是机械性地投放材料调整火侯，反正习惯了后基本不需变动，系统也会自动认定玩家炼的是大还丹。 大还丹跟回魔丹都是各门派最基础的物资，所以多炼点总是好的。 他现在只是初阶丹修，还没有自己的炼丹房，固定在帮会开设的空间炼，而像梦惜流年那样的高等丹修就能在自己的专属房间炼丹。是的，柳晚再一次感受到了等级歧视。 不过，无妨，他确实不像蒲歌那样志向鍊器，不管有没有合宜的地点炼丹都一样，只要能多少帮上帮会，在哪里做什么都可以。 ……就在他打算这么炼一整天时，突然有意外的密语跳到了眼前。 id显示为——旖旎情。 "细挽风流？是你吗？我没打错字？" "咦……" "探扇的娘子，是你吧？" "……是。" 柳晚慌张了一下，不知道探扇之前的緋闻女友干什么突然找自己，谨记着自己面上的身分，拘谨地回答。 下一秒—— "抱歉啊，有点突兀了，帮里有个太乙想向他諮询……但他好像在忙啊，连我密他都不回。" 连你密他都……是指？ 柳晚膈应了一下，可是又想这应该只是旖旎情无心的讲话方式…… "他好像在解师徒任务。" 柳晚探头看了一下探扇的电脑萤幕，果不其然，画面一角偶尔能看到雨潺潺桃红色的身影，两人貌似在应对难缠的头目。 "这样啊……那，能麻烦你吗？转达一下——一个id清秋的，阵修太乙，蛮有天赋，探扇应该会开心多了生力军加入吧。" ……好像确实会如此。 柳晚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应下来后当即向探扇发送密语，果不其然，那头很快来了回应： 『哦？挽挽！？老七找上你！？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想说晾她一阵子没关係，非好友密语我又看不到……』 探扇现在似乎设定除了好友以外都不能密语。 所以，他其实有看到旖旎情密他，只是故意不理她，呃…… "你有空回应一下人家吧，好像挺急的。" 柳晚丢下这句话，就打算继续放空发呆，没想到—— 『嘻嘻，挽挽……你不介意吗？』 这感觉不怀好意的起手式是—— 果不其然，下一秒，探扇又开始浪了起来：『说是帮里人，淮堤山庄可都是女生啊～你就这么放心我，不怕我跟人跑了？』 ……这傢伙，不是忙着解任务吗！ 给我专心点啊！ "我干嘛管你那种事？" 『咦～好冷淡～挽挽要是跟其他人相亲相爱，我绝对会吃醋的说～』 ……他又不是没吃醋。 就算吃了又能怎样…… "那是你的私事，我管不着。" 『欸～？好啦……我开玩笑的啊，我只爱挽挽你一个人～』 ——留下这句曖昧的话后，探扇又回去专心解任务了，不知道雨潺潺有没有被这短瞬间的不专心气疯。希望是不要吧…… 柳晚叹了一口气，这时旖旎情的密语又跳了出来： "他回应我了，谢啦，不愧是情缘，特地出面就是不一样。" …… 不知道为什么，柳晚总觉得这句话好刺好刺。 明明以前见到旖旎情，没有这种感觉的…… 皱起了眉头，柳晚的手一时之间不受控制，竟轰轰打出了心里话："请问，你跟探扇感情很好吗？" ----- 宣誓主权(不 10-5 皱起了眉头，柳晚的手一时之间不受控制，竟轰轰打出了心里话："请问，你跟探扇感情很好吗？" "哦……？" 天啊！他都问了些什么！ 柳晚狠狠眨眼，感觉刚才一瞬间，自己好像魔怔了，竟然就那样对着几乎初次谈话的对象问出这种事，重要的是，他的身分是探扇娘子！被误会怎么办！ 要是旖旎情把这件事告诉探扇…… "你为何这么问？" "……" 竟然问他为何问，那不是废话吗！ 当然是因为很在意啊！ 喜欢上之后，就会在意他跟任何人的牵扯，任何细节都无法放过，什么小事都会引起怀疑。 只因为感情不同了啊！ 要是之前，无论旖旎情或雨潺潺跟探扇多么亲暱，柳晚都篤定自己不会有任何感觉，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今非昔比，探扇依旧是探扇，旖旎情与雨潺潺也都没有变，变的只是柳晚。 "我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请放心，我敢保证你担忧的事情一件都不属实，外人喜欢疯传些流言蜚语，麻烦你，探扇的娘子，相信他好吗？" "……" 怎么觉得，旖旎情好像有点兇…… 正错愕着，旖旎情又传来了话："抱歉，稍微激动了点，实在被问得有些烦。我个人是挺鄙视敢做不敢当的，所以，要是探扇或我，哪一方对彼此的感情產生一点误解，我都会很直接地跟你承认，我喜欢他，或是他喜欢我，既然没有的话……" 说到这里，像是特地留了些馀韵，旖旎情停留了一下—— 才缓缓打完接下去的话： "就请你放下心来。" 「……！」 柳晚慢了一拍，才迟迟了解到，旖旎情竟是在变相对他教导某些事……？ 虽然初次对谈讲这个突兀了点，但想想自己不也是什么都没搞清就失礼地怀疑人家吗？ 所以…… "抱歉，我不是……" 柳晚心怀愧疚地打字，一时之间不知如何组织言语，感觉怎么说怎么错。 然而，旖旎情对此表示理解： "嗯，我知道你不是。谁是呢？恋人之间彼此怀疑，可以理解的，可是不是每个男女之间都得有曖昧……纯友谊这东西我是信的，你也不可能真的限制探扇不跟任何异性交流吧？" 柳晚恍惚怔住。说得也是，探扇朋友本来就多，不管男生女生…… 真要说，其实他身边女生是少的，只是自己在胡思乱想。 "他是榜二，是很多人心中的神，如果要一个个去在意，那是没完没了的。" 顿了顿，柳晚深吸一口气。 他被说服了。 不，只是本来就知道的事情——重新被提点了而已。 旖旎情的话，没有任何错误。 恋人之间，不，就算不是恋人，也应该保持最基本的信任。 什么都要怀疑，那是害人害己。 而他回想探扇至今为止说过的所有话。 恍恍惚惚，记忆重溯。 他不正是一遍遍重复表明了——自己「现在」只有他吗？ 那么，无论怀抱的感情是什么，都应该相信才是…… 细挽风流，确实是此时此刻，最靠近探扇浅笑的人。 ——他已经站在比任何人更靠前的起跑点了。 "……你说得对。旖旎情，谢谢你。" 旖旎情应了一下，说不谢，然后提起另一个柳晚在意很久的人名： "不谢，应该的——凭他叫我一声老七，我就该帮帮他的感情危机。话说，他跟雨潺潺也是，比认识我还要早，你要问他们有曖昧吗？我觉得没有，大部分人也说没有——他们自己也觉得没有，但要是有一个人这么觉得了，你就要跟着破坏所有信任吗？" "呃……" 柳晚好像确实是这样。 本来都不认为有什么，一被人说了，马上开始怀疑。 这根本是本末倒置。 "对吧？不是这样的吧？恋人之间的距离是很难说清楚的，但我认为探扇绝对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安全感……吗？ 是的，放宽心来看，他根本不认为探扇跟谁有诡异…… "他不是三心二意的人，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请你相信他吧。好了，我就说到这。" "……谢谢你。" "还谢呢？让细挽风流说了这么多句谢谢，老二可要揍死我的。好了，掰啦。" 旖旎情说着说着，就不再传话过来。 也没有回应柳晚再传的一句"真的谢谢"。 看来，是很真性情的人呢……这样的个性，或许常常会被误解，但柳晚决定了。 至少他一定要相信旖旎情——相信探扇。 想通这些以后，柳晚突然觉得沉迷于解师徒任务的探扇浅笑，不那么惹人介怀了。 稍微捨下执念后，柳晚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刚好也藉由这个时间休息一下，最近总待在床上玩《清宵》，他觉得自己都要长霉了。 于是，他打算出门买点吃的，经过钱肖的座位时，突然玩心一起，朝着戴耳机的那人轻喊：「学长！」 「嗯……？」 钱肖很快转过身来，狐疑地看着他，顺势拉下耳机。柳晚勾起嘴角。 「我要出去买晚餐——学长，你要来点什么吗？」 「来点什么……那，一个咖哩鸡排？没有的话就随便，我都吃的。」 「好～」 转身而去时，他刻意留下一句： 「学长，你太乙玩得真好。」 「……？？」 嘻嘻。 闔上寝室门后，柳晚沉浸在自己终于将人一军的畅快——丝毫、没有发现，这样的举动，将引来更深的误会。 ……不过，他也很快会知道的。 ----- 过来人的教诲(。 p.s.挽挽你不是站得比别人前，你是已经在终点了。 10-6 晚间，最近行程满档的老三姚力堂终于有空间回宿舍，不过还是看不到老二，柳晚觉得有些尷尬，帮探扇带了两餐，都没帮姚力堂带到。 不过，他似乎并不急着吃，可能是约了宵夜吧。 「吶，老四……」 他一将背包放好，就神秘兮兮地向柳晚招手。 「嗯？」 柳晚狐疑了一下，还是很快跟上，直到两人一同出了寝室后，站在走廊，姚力堂马上…… 「怎么样啊！？」 「啊？」 「语音的事啊语音——学长那个网上的神祕娘子！我真没兴趣再听他们恩爱啦！你有请他消停些吗？或者趁我不在的时候再恩爱！？不然要是他们哪天来个隔空滚床单，我……」 柳晚：…… 隔空滚床单？那是什么高逼格的东西？ 这一个个年轻人都在想些什么，他怎么可能跟钱肖做…… 想到探扇浅笑实际上就是钱肖，柳晚不由得满脸通红，好在姚力堂粗神经，没发现这件事：「拜託拜託！我今天想好好睡觉啊——」 「……你不是说你生理鐘稳如老狗，十点一到意识全消吗？」 那其实学长语音不语音，根本没影响吧？ 「是……没错啦，但要是我听着学长的声音入睡不小心梦到学长怎么办，我不想弯啊真的……」 ……原来你还有自己快弯的自觉。 不过，很遗憾，关于这方面，柳晚只能—— 「抱歉，我实际听过，觉得挺普通，你要是在意，就直接跟学长说吧。」 要柳晚直接跟钱肖说，不好意思，请你别再跟我语音了，他可做不到。 毕竟，他其实挺声控的，挺喜欢钱肖的声音来着…… 「噢不！噢！！老四，你怎么这样狠心，噢不！！」 「反正你都睡得着，应该没差吧？没关係啦，就算弯了学长也不会看上你，安下心……」 「完、全、没、有、安、慰、到！」 姚力堂悲愤怒吼，这时候门突然—— 「啪唰。」 「！」「哇！」 开了。 是钱肖！ 什么？怎么突然出来，不是还在解任吗，解了一整天的那个师徒…… 柳晚一阵心慌，这时，只听钱肖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那个，学弟……」 轻声一叫唤后，「嗯？」「是！？」出乎意料，竟有两个人同时回答。 「……」 声音完美重叠后，柳晚与姚力堂对看了一下，两人都是一脸莫名，然后他们才迟一步意识到，对了，对于钱肖来说，他们都是学弟…… 面前的钱肖同样错愕，顿了一下，搔搔头： 「啊，我说的是……柳晚，是你。」 「！」 突然被叫唤名字，柳晚脸一热，而老三「喔」了一声，狐疑地分别看了看钱肖柳晚，似是察觉到什么，好在他没有追究。 不管他想了什么，都希望他不要多想。 柳晚应声后，钱肖抹了把脸，沉吟两秒，决定……「嗯，柳晚，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谈吧，如何？」 「好……」 当然好。 只要能脱离这种尷尬的气氛，怎样都好。 但是，突然找他何事？ 好不安啊！ 一离开走廊，来到可以眺望中庭的阳台，两人就迎来难堪的沉默。 柳晚疯狂地想着怎么办怎么办他发现自己了吗他发现了吗应该不可能没可能吧因为他装得那么好他完全没有掉马甲他…… 早知道今天就不要帮他殷勤带晚餐了早知道就赶紧断得一乾二净。 这时，只听钱肖来了一句：「那个，学弟啊。」 好似苦恼良久，好似深思熟虑，才勉强做好心理准备一般—— 柳晚不由自主地注视钱肖，心想，该死的，这脸还真的有点像探扇！ 拿自己的脸当模板捏角色，这傢伙该有多自恋啊！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吐槽完，面前的自恋狂就来了一句—— 「我目前不打算谈恋爱，所以学弟，你的心意我可能无法回应……」 「……咦！？」 啊！？ 啊啊啊？ 啥啊！？ 他都听到了什么—— 不理会他的错乱，钱肖已经兀自说了下去： 「别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大三了，事儿有点多，你看嘛，同寝室也有很多不方便……」 ？？这傢伙，在说什么鬼？ 「我是说你的心意我很开心，但我无法回报你，真的，学弟你很好，只是我……」 ？？到底！ 「停——停停停停，学长停！」 他必须撇清这个误会！ 白都还没告，怎么就被甩了！！ 「嗯？柳晚？」 钱肖顿了一下，似是很诧异被打断，这时柳晚深吸一口气，彻底爆发： 「学长是怎么导出这个结论的——怎么导出我喜欢学长的啊！学长怎么会认为我喜欢学长！哪个方程式得出的答案啊！完全需要砍掉重练啊！是啊，我根本一点也不喜欢学长！还半点都没有到达那种程度啊！只是稍微稍微有好感的地步罢了……呜！说到底学长自我意识也太过甚了吧！什么样的举止在学长看来都是喜欢吗？都是示好吗？学长到底是多么习惯被追求啊！说到底我是易上火体质，有时情绪来了或者激动脸就会跟着红！像现在这样也是！根本不是学长以为的那样喜欢上学长了，我是清白无辜的，真的，我对天发誓！」 ……空气静止了一、两秒。 然后在到达第三秒的时候—— 钱肖恍恍惚惚，露出憨厚的傻笑： 「嗯……柳晚，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有点像啊。」 「什么！？？」 被发现了吗！？？ 不，不可能。不，绝对是被发现了吧？被发现了！？ 怎么可—— 「你们都一样傻傻的，很可爱。」 「……！」 很、很可爱……！？这傢伙，不管对谁都这样称讚吗！ 太轻浮了！ 「都喜欢害羞时自己说一大串……解释了老半天，我总是半句没有听。」 ……喂！ 给我听啊！ 「不过人莫名地好，会陪着我胡闹，做一大堆混事；从开始到现在，认识一个多月了，就算我有霸道的地方，也还是接受我所有任性，被我误会也完全不生气……」 「！」 他的、意思是…… 「就像现在这样。柳晚，我误会了你，你人怎么那么好，都不生气呢？」 ----- 网上撩不够，线下也要撩。 10-7 时间彷彿静止了，柳晚觉得口乾舌燥，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直视着钱肖，努力想要辨别他话里的意思。 可是，没有效，现实的钱肖，就只是钱肖，就算把他与自己相处惯了的探扇连到一起，也无法变得比较理解。 因为，他对这个人的认识还太少，还远远不足以应对一切突发状况—— 他想同这个人待久一点，再久一点，多久都不嫌多，只要能让幸福的时光延长一点——他或许就能提起足够的勇气。 不是永远等待别人，而是自己主动。 可是，现在……现实是，他连组织出适当言语都需要耗费大把时间：「我、我……这又没什么好生气的……」 口乾舌燥、如鯁在喉——他还能说什么？说他甘愿被他误会、甘愿陪他胡闹，只因为是他？ 怎么可能！ 钱肖已经拒绝了「柳晚」，理由不明确。说无心恋爱是真的吗？还是因为有其他对象？ 那，「细挽风流」也没希望了吗？ 他已经无暇思考对方到底是不是gay，也不去分辨自己究竟是不是。那种事情重要吗？他已经义无反顾了，然而还是有很多需要关注的事，不能就真的轻轻松松拋开一切，毕竟，现实是很残酷的。 而最重要的，便是钱肖他—— 「哈哈，是吗。」 面前的钱肖缓缓笑了一下，犹如每天每夜每分每秒的相处里，探扇带给柳晚的感觉——一样的舒心与自在，一样的柔情似水，是所有令他心动的特质、加乘起来再乘以数万。 而他浅浅瞇起眼睛，露出了月牙弯似的眼睛——「问他，应该也会得到一样的回答吧。」 「！」 钱肖这意思是…… 柳晚訥訥地张口，再徒然闭上，觉得自己活像个白痴，怎么比网路上还拙于言词，而这时，钱肖缓缓伸出手，自然而然地摸了摸他的头： 「就这样啦～学弟，早点睡。」 「什……」 说罢，钱肖就点了点头，朝着寝室走去——等、等等啊…… 柳晚心跳如擂鼓，因为他感觉再不说就没机会了，他将会再也提不起勇气—— 必须得说！ 「学……学长！」 「嗯？」 钱肖半转过身，背过光瞇眼看他。 注视着那双眼睛，那双陌生而熟悉的眼睛，柳晚抖了一抖，终是颤巍巍问出口： 「你、你是要，回去『语音』吗？」 那彷彿是一个暗号。 一个提点。 一个暗示。 然而，钱肖仅是顿了一下——很快笑出来：「是啊……每天都想语音呢。」 柳晚吞了吞口水，这不是他想要的回答，可是，他说的确实是「想」语音，而不是「得」语音。 这样，不就代表…… 狠了狠心，柳晚决定再进一步深入，因为，错过这次，他将回到原点： 「那……是对你来说，那么重要的人吗？」 「……？」 钱肖愣了一下，似是很讶异柳晚问得这么细，可是柳晚定定注视他，眼神里没有半丝躲闪，他不由得就想认真回应。于是，他微微沉吟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浅浅一笑：「……是啊。」 ——「很重要、很重要喔。」 眉宇间透出的一股温柔，浓得可以化开所有坚石。 柳晚一接触到那双眼睛，就傻了。 醉了、痴了、贪了。 心神恍惚、魂不守舍。难不成他可以……有所期待吗？ ----- 啊好甜。(自己讲 10-8 犹豫了良久，柳晚终是鼓起勇气在一次上线时问起探扇。 问的当然不是对方喜不喜欢自己，他还没那么有种，得循序渐进才行。 他首先问的，是这样—— "探扇，你在现实有交往的对象吗？" 因为，得先确定那个使他「无心恋爱」的人，到底是不是另有其人才行。 还是其实，就是自己。 探扇似是愣了一下，很快回应： 『嗯？没有啊，娘子，我像是那种不专一的人吗？』 没有…… 也就是说，不是因为现实喜欢上了谁，才对误会喜欢自己的对象直接提拒绝。] 那么，似乎有点希望……？ 『不过，最近倒有个后辈很可爱。』 ……嗯！？ 后辈！？ 谁！？ 柳晚心头一紧、心神紊乱。是系上的学妹吗？他们系比其他人都晚办迎新，所以时间也对得上，说不定是在活动期间跟谁看对了眼…… 一丝危机感飘了出来。难不成，他得在现实接近钱肖吗，可是现实的那个他，已经被直接拒绝过一次，还有希望吗？说到底，是不是应该表明身分，他到现在也没个头绪……太过专注在沉思，以至于柳晚完全没听到、钱肖后面若有所思补的一句：『跟你有点像。』 在柳晚兀自纠结钱肖究竟看上了谁，而不知道那就是指他的时候，探扇也仍然在游戏里度过他极其平凡的一天。 榜二的人生，朴实无华且枯燥。 不过，今天确实有些不同。 他跟〈淮堤山庄〉的新手太乙约好了在阿含亭见面。 阿含亭是战仙的转职点，也就是门派据点，也不知道两位明明是太乙的傢伙为何约在这里，可是听说〈淮堤山庄〉最近有不少新手，可能是跟着帮主带人时顺势到了附近吧。 探扇最不缺的就是传送卷轴，帮里的符修叶小荫只有这点还算给力，源源不绝的传送符咒免费供应，不带收钱的。 ……毕竟，探扇平常给他的好处更多嘛。 准时到达了约定地点后，探扇稍微探看了下，寻找着太乙那青蓝色的特殊背影。 因为玩家数稀少，很容易就能在一片万紫千红中看到，青蓝色，是探扇很喜欢的顏色。 然后…… "您好。" "啊，清秋是吧？来来，先加个好友～" "好的。" 看来是很拘谨的人呢。 钱肖瞇起了眼，藉着好友名单更新的空隙，看了一下显示细挽风流不在线的标示——真难得啊，快开学了，是因为这样才变忙的吗？ 他本来想跟他报告自己要见清秋来着，但想到旖旎情当初还是透过他转告的，应该不用再特地报备一次吧？ 钱肖久未跟人谈感情，虽不至于真的像自我调侃的那样单身二十一年，还是缺乏经验。 他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惹怒另一半。 不过最大的可能还是，那个人什么都不在意吧？ 苦笑了一下，钱肖重新操纵【探扇浅笑】，面对清秋： "好了，听老七说，你有些事想諮询我——什么事呢？" 想不到，新手太乙首先提出的疑问，竟是…… "老七？" ——啊哈。 这个称呼竟然还没普及，看来得加紧宣传了。 钱肖理解似地点点头，劈哩啪啦打字： "你们帮主。我都叫她老七。她喊我老二。" "哦……" 清秋訥訥地回应，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而探扇趁着没人指正就胡扯一通，心里窃笑：很好很好～就是这样，让「老七」这称号流传全《清宵》吧！ "我是想问，太乙的右闪有时候会拐一下，难不成门主的设定是左撇子吗？" ——哦。 竟意外地，是一个挺有水准的问题。 探扇勾起嘴角。没想到，初出茅庐的太乙萌新竟可发现这点。 "其实——太乙他老头设定上是左右开弓来着，但最一开始出生的时候，确实是左撇子。" "这样啊……" "嗯，因为古代某些地方歧视左撇子，视其为不祥，清宵可能是截取了这个元素吧——把太乙他老头的生世定得挺悲惨，也因此才能成就多元诡譎的战法。" "原来如此……" 清秋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而探扇像是来了兴趣，忍不住多说了点： "对右撇子玩家来说，只要是在空旷的场地，都习惯右闪——可偏偏太乙的右闪距离与左闪距离不一样，造就了很多悲剧，这也是官方设计的一个陷阱，我个人认为诸如此类的小细节才是太乙之所以称为难度之最的原因——跟什么东窜西跳所以耗体没有干係，那都是技术层面，而这个……确实是需要注意的地方。" "原来如此……" 清秋又说了一句原来如此，一般人可能会认为她在敷衍，但探扇暗自激赏，这，才是他渴望看到的反应。 不过度浮夸，也不想着捧他场，对眼前一切新知全然吸收并且内化涵养。 沉淀。 这，就是老七所谓的「有天赋」吧。 既然如此，探扇身为《清宵》的重度成癮者，就一定不得不提出的，便是： "吶，清秋，你如果没师父的话，我收你为徒吧？" "咦？" 清秋愣了一下，很快便怯生生回应： "这样……好吗？让我成为您的二徒弟……" 她虽然与流传在论坛的八卦没缘，还算是有听说过，探扇浅笑玩游戏一年多，只收过一个徒弟。 而那个徒弟是现在进行式，灵修的莲华——门派差异这么大，也仍是收她为徒了，那探扇提出想要收自己为徒也没什么奇怪。 可是……他们不同帮会。 〈淮堤山庄〉与〈归朝欢〉，也没有进行联盟。 帮主旖旎情，还事先跟她提醒过，不要太过靠近探扇浅笑，她虽然不知道那是为什么，还是隐隐觉得应该拒绝。 最主要的是，明明不同帮会，还要抽出时间照看她这个「徒弟」，那探扇浅笑身为帮主的时间…… 她想的是很现实的东西，心里全无那点小九九，然而探扇摆了摆手，随性回应： "没事没事～老七现实里忙，我帮她看着点帮里，指不准还要感谢我。要知道，我多愁老七一句谢谢啊！" "……" 清秋缓缓怔住。传闻榜二的太乙神作风随性、生性自由，甚至有点玩世不恭，果然名不虚传呀…… 清秋活了十九年，一直谨守本分与礼教，突然被一种截然不同的特质碰撞了，瞬间就被狠狠震慑住。 而她想到旖旎情事先的提醒…… 突然，就想要大胆一次。 ——而她不知道，这是个不归路。 "谢……谢。" 彆扭生硬、迟缓拗口地道出一声谢，那头的探扇却愣了一下，很快笑开来： "怎么你还先道谢了呢？清秋。" 明明只是一句普普通通的回话，那声"清秋"却莫名在她心中荡漾良久，掀起圈圈涟漪久久不停息。她突然就有些畏惧了，这是令她……陌生的感觉。 危险而易成癮。 ——"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很正常的。" ----- 以为会这么简单在一起吗？ 不！！！！(后妈) 问题来了，钱肖到底会不会发现柳晚呢～～ p.s.清秋是个戏份很少的龙套情敌(虽然我挺喜欢她 11-1 柳晚想了半天，想破了头，还是没能得出一个结论——关于钱肖最近看上的后辈，到底什么来头，他实在太想知道。 想知道到——决定使出杀手鐧。 是的，他突然想到了。 梦惜流年。 那个傢伙，可是探扇从小到大的哥们啊！ 那从这方面着手，也一定—— "不知道。" "……" 没想到，竟得到这样的回应。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 好歹也闹过探惜cp，倒是给他知道啊！ 不行，得冷静下来。 深溪一口气，柳晚重新打字："真的没有吗？你再想想，他说不定无意间跟你提过？" 因为，他才不信，钱肖那么喜欢唸叨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把心事叨出去。 如果是感情方面的事，跟哥们讲也没什么吧。 然而，梦惜流年还是表示——"真不知道。" "……师父！" 一不小心，柳晚使用了过激的语气。 因为他没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竟就这样断了。 梦惜流年感到很讶异，细挽风流难得显露这种情绪，沉思了一下，终是缓缓地打字—— "那，我帮你探听一下？作为交换，你告诉我你哪个学校？" "！？" 啥！？ 这交换条件也太突然了吧！？ 没事干嘛问他学校，啊，该不会…… "嗯，因为浅笑说你都不告诉他来着，我准备问了之后跟他说。" ……要不要这么诚实啊！ 话说，探扇果然特话嘮，连这都能向梦惜流年囉嗦，明明他也只问过那么一次，还是在一次短短的间聊…… 原来让他介怀了那么久。 可他那时候已经知道探扇浅笑就是钱肖了，自是不可能透露任何现实资讯。 除非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不然，告诉我你的名字也好，或是联络资讯，各种社交软体……都可以。"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身家调查！ 下一步是不是要问住址了！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再拖拖拉拉了。" 啥？ 柳晚听不懂这句的意思，他不知道梦惜流年下一句本来要说"要奔现就赶快"，一不小心手速太快，打断了对方： "我、要是说的话，你一定会吓到的。" "无妨，我天不怕地不怕。" 呃……榜一狂浪神，你怕吗？ 想必是怕的。 "其实……" 柳晚深吸一口气，犹豫良久。 网路那端的梦惜流年等待着他。他现在在炼丹，就不知道梦惜在干嘛了。不管如何，他确实不应该再「拖拖拉拉」。 必须下好离手。 好！ "其实——学长，我跟你同学校来着。" "……" 梦惜流年很难得地打了串删节号。 果然，很令人震惊吧？ 而柳晚连讲出来是否是个正确选择都不知道。 要是他转头就跟钱肖通知，那他…… 马上退学！ "……你，跟我同学校？意思是，你认识钱肖？" "……是。" 梦惜流年真是快人快语，直接就爆出真名确认了，也不想想自己可能是坑他的吗？ 不过，柳晚没坑他，坑了大家的人是上帝。 竟然製造这样的巧合，简直是造化弄人…… "我只认识钱肖，事前不知道，挺有缘的，没看过你，但听他说你们同系同班。" "嗯……" 梦惜流年似是在沉吟，很快从密频丢来一句： "我知道了。" "……？" "我们见个面吧——在现实。" ……操。 一失足成千古恨，他真的太衝动了。 11-2 「张孟德，外文三。」 「……柳晚，中文一。」 「你就是细挽风流？」 「呃，是……」 完了，尷尬。 为防被打扰，梦惜流年特地选了个废弃校舍角落，但好像有些弄巧成拙，太过寂静，反而增加柳晚的恐惧。 还是，他就是特意想让他恐惧？ 过了一会，面前的梦惜流年终于整理完毕，来了句—— 「你跟钱肖同寝？」 「……嗯。」 是的，他第一时间就认出梦惜流年了。 因为梦惜也住宿，还住得特别近，同楼层，不同侧，曾经在晚间来他们寝借过东西——那时柳晚还没特别注意，现在一看，记忆立刻復甦。 因为钱肖平时生活挺单纯，一有一两个朋友出现，柳晚大多都认得。 他还挺会认脸的。 就是没想到……张孟德也认出他了。 他明明总是躲在棉被里啊！ 拜託别把他当变态啊！他本来也不知道他们同寝啊！ 他绝对不是因为同寝才喜欢上人家的！ 不如说，天天跟喜欢的人同进同出，很痛苦好不好！ 不理会他纷杂的思绪，面前活生生的梦惜流年稍微沉吟了一下，终于来了句—— 「那你要小心了。」 「……什么？」 「不要太快被吃掉。」 ……？？ 什么鬼？ 正思索着，梦惜流年——不，张孟德又语出惊人： 「没有想到远在天边近在咫尺，你就在这里，钱肖知道会很开心的——又多了一个网友在学校。」 ……嗯？ 又？ 张孟德点点头，对上柳晚直愣愣的表情，眼神纯粹而直率，犹如网上那个他，让柳晚不禁纳闷地想，原来真有这种现实与网路完全一样的人啊：「淮堤山庄，烟歛，她也读这里。」 嗯？ 等等……烟歛！？ 柳晚喘了一口气，如实表现出自己的震惊： 「烟歛！？」 这半生不熟的名字好久没听到了！ 记得她是榜九来着，挺强一女生，好像还有个属性，是帮主旖旎情的疯狂忠犬…… 是的！柳晚对烟歛的印象只有这样！想不到远在天边，近在咫尺！ 缘分好奇妙！ 梦惜流年，不，张孟德似是看柳晚真的震惊，点了点头补充： 「嗯，你不知道？她也是我们学校的，广设科，二年级。」 谁会知道啊！ 连这个人是谁都快忘记了！ 还不是因为旖旎情太出风头，以致压下了其实实力也很强的榜九烟歛。 柳晚只依稀记得，她被雨潺潺称讚过，是很了不起的体修掩日。 可能是因为后来又遇到更强的体修战仙，记忆才被洗去了吧。 面前的张孟德仍是认真地继续解说—— 「而旖旎是烟歛高中的学姐，我们几个人加浮生他们组织过线下聚会，钱肖也是因为这样才跟旖旎熟起来的。」 ……咦？ 这是他今天第几次震惊了？ 来这一趟真是来对了啊……旖旎，是指〈淮堤山庄〉旖旎情吧。 柳晚慢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表示他们私下也都很熟了。 这样啊，线下聚会…… 「那么，探扇才总叫她老七……」 柳晚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悟，这时张孟德突然戏謔地笑了一下： 「怎么？吃醋？」 「才、才没有呢！」 真没有！他早就决定不怀疑旖旎情了！ 那样直率的女孩，还要故意踩她雷点编织其与探扇的故事，不是挺没礼貌吗？ 而他其实觉得，探扇跟她相处起来真的就像哥俩好，没什么曖昧…… 「你呢？不打算跟钱肖表明身分，网恋奔现？」 …… 张孟德真的语不惊人死不休。 快住手吧，他可承受不起啊。 「怎么可能啊。」 摇了摇头，柳晚露出苦笑，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或者说还没做好被无情拒绝的准备，没想到张孟德却严肃回应了他： 「柳晚，记住我的话。」 「……？」 「喜欢钱肖的人特别多，从小到大我看得够了。」 呃…… 原来喜欢钱肖的人真的多…… 也是，连柳晚这个对长相麻木的人都觉得客观来讲挺帅了。 不只如此，个性也挺温柔和善、幽默风趣、具亲和力、运动万能、品学兼优，听说还是教授之间的抢手货，可想而知不是一般火红。 ——「但你是特别的。」 「……？」 特别、的……？ 不不他哪里特别，他特别的只是鬼迷心窍玩女号，变人妖—— 「你是他的情缘，是他的道侣。」 「！」 「是他唯一的娘子。」 张孟德正儿八经，讲完了这句话。 而柳晚彻底怔在原地。 是这样吗？张孟德是这样认为的？可是…… 「那都是游戏里的……」 ——张孟德再次打断了他： 「说到底，哪个男人会在明知对象是男的情况下还对你百般讨好？钱肖对你什么样你心里没点数？没感觉到厚待？」 「好像，是有些……」 可那就能称上厚待了吗？探扇对每个人都很好，对哥们、对徒弟，对他这个假道侣…… 其中，到底有没有明确的差异，他说不准。 「那就对了。」张孟德斩钉截铁回应，不容他反驳，一如游戏里的杀伐果断。 ……他真的就是他，而他比游戏里还缺乏勇气。 但他还有想说的： 「可是……」 这次，同样被打断。 张孟德竟是不容许他说任何丧气话： 「我只劝你这一次。作为你的师父，也作为你的学长。不要让机会白白流失。」 柳晚瞬间怔住，徒然吞嚥了下，觉得空气滞闷而难熬。 过了一会，他突然想到雨潺潺曾经提过的、梦惜流年在追的那位玩家，不知道过了这么久，有没有进展，瞧张孟德说得头头是道，是不是成果颇丰呢？于是柳晚遵循内心的欲望，诚实发问： 「那么，学长，你在追的是……」 面前的张孟德僵了一下，若无其事撇开视线：「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11-3 结果柳晚本来想要知道的事，一个都没弄清。 他还是搞不清楚，钱肖到底对哪个后辈有兴趣，只得来梦惜流年莫名篤定的鼓励。 可是，他还是有些犹豫…… 说到底，他没追过人，本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更不可能知道如何攻陷男神级人物。 外文系，还特巧地跟中文系狠狠相对，他实在找不出两人的共通点。 想到这些，头都痛了起来，浑浑噩噩回到寝室，看到钱肖依旧老神在在翘着二郎腿打游戏，忍不住就恨得牙痒痒。可恶，先喜欢上的就输了是吗！偏偏他还不确定能不能有一个「后」…… 关于钱肖到底喜不喜欢他，不，探扇到底喜不喜欢细挽风流，他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的。 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挽挽？挽挽？』 来了。 一登入《清宵》，戴上耳机，那个熟悉的该死声音又来了。 一如往常的悠间自适，始终不变的逍遥自在，一点也不知道他的想法，真是…… 柳晚不自觉叹了口气，瞥了现实的「钱肖」一眼，耳机同时传出声音：『挽挽今天也好早～今天我们去哪玩啊～』 ……只要稍微把耳机拉开，就能清楚听到钱肖的声音近在咫尺，这种感觉还真神奇。 不过，还不坏。 "去哪都行，你不解师徒了？" 『嗯～不解了！今天想同挽挽待在一起～』 "……" 所以说，这傢伙为什么总能将这种曖昧话说得如此顺口？ 说得这么多，都不知道哪句是真实了…… 『你先传来我这唄？挽挽，快开学了，你以后上线时间会缩短吗？』 上线时间？ 柳晚沉吟了一下，没想到探扇会突然问这个。因为新生有很多事情得处理，可能会乱糟糟好一阵子吧？如此一来，就会挤压到游戏时间。 可是问他想不想继续玩，答案是肯定的。 因为，这里有探扇。 还有以探扇为首，带给他难能可贵的感情。 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 探扇这么问，是怕以后看不到他吗？ 如果是他想的这种意思就好了。 说起来，开学的话，也代表三个月的期限很快要到…… 他们的关係，会有什么改变吗？ "……不知道，应该还是会少上点吧，你呢？" 『嗯～我应该还是每天能上，没课的时候也都可以上！』 ……这傢伙，真的是游戏废人。 大三了，不打算思考出路吗？ 还是已经胜券在握呢？ 『挽挽呢？至少假日一定会上吧？我会每天等你的！』 这时，钱肖突然来了极其开朗的一句。 顿时让柳晚错愕难解。 "……每天？" 如实地道出困惑后，探扇笑了一下，马上道歉。 『啊，抱歉，太沉重了？你别有压力啊。』 "……不是啦。" 真的不是。 不如说他超级开心。 被人等待的感觉很好，有人守候的感觉也很好，可是他怎么就无法坦率呢？ 要是能像探扇那样，装作玩笑说出真心……将真话掺在假话里说，能让对方理解吗？ 探扇能够看出、他的心意吗？ 犹豫了一下，柳晚决定试试看： "我会尽可能来的。" 『哦！？』 "因为这里有你……我一定还会来。" 『咦……！』 耳机传出探扇错愕的呼叫，柳晚静止了一下，狠下心破罐破摔。衝了！ "跟你待在一起，我一直很开心。" 『……挽挽！』 探扇惊讶地呼唤，柳晚闭上眼，不看不听不闻不问，只管放手打字： "从开始到现在，总是很开心……从来没有变。我很谢谢你。" 『……』 那头的探扇彻底静默了，不知是感动还怎样，直到柳晚的双颊彻底红透时，才缓慢传来一句…… 『哈哈，挽挽，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 喜、喜欢……！ 他说喜欢了！是在调侃他吗？还是……！ ——紧接着，话锋一转：『只是，你不是在发我好人卡吧？』 「……」 操。 什么鬼东西。 不想理他了！ 柳晚整个被探扇气到了，简直是木头！木头嘛这傢伙！亏他还这么认真，他转眼就嘻笑带过，可恶…… 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勇气啊！ 柳晚忿忿不平不住捶床，但捶了两下就想起钱肖在下面…… 妈的！连发洩都不让人发洩了！ 『哈哈，好啦，挽挽，跟紧我哦～再往后有很强的boss，小心点。』 ……又要带他去高等怪物区了吗？ 这傢伙真的不是虐待狂吗！？ 还是喜欢挑战一边保人一边退敌？ 那么其实他才是m！？ ……柳晚发现自己再想下去就要怀疑人生了，还是趁早打住。 这时，探扇的声音又飘了过来： 『挽挽，这里，看到那个头目了吗？牠耳聪目明，但不会自动打人。』 "噢……" 『我们来试试上次说的那个合体技。』 合体技？ 都忘了还有这东西。 无思无想，柳晚訥訥打字："怎么做？" 『首先，你先对准我，按ctrl加w……』 探扇开始教导他。 "嗯。" 『然后，你按住左键，画一个爱心……』 画爱心？ 柳晚愣了一下，但还是不疑有他，照做之后，呆呆地——看到他标示为【细挽风流】的游戏角色，扭腰摆臀、极尽嫵媚地，比了一个爱心。 "…………" 『哈哈哈哈哈哈！绝了挽挽，你竟然不知道ctrl是动作指令吗？画爱心就只是画爱心啊，哈哈哈哈哈……』 ……操！ 这傢伙，竟然敢坑他！ "不理你了！" 『等等！？』 细挽风流恨恨地转身离去，想着刚好怪高等的话一刀削死他好了，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鑽进去，竟然被迫支使角色比那种屈辱的动作……本来只是个爱心的话也没有什么，但是眼前是探扇，戏弄他的人是探扇，瞬间就变得与眾不同。 因为，就算只是玩票性质，他刚刚也是形同告白了啊。 但是探扇果然，对他没有那个意思…… 『好啦挽挽～对不起嘛～』 耳机中传出钱肖委屈的道歉声，直接穿进耳膜，柳晚呼吸一窒。 这，对心脏很不好啊。 『我们的缘分还不够嘛～还不能用，以后我会多对你说情话的……你可不要逃跑哦？啊，但是，比爱心也会增加亲密指数喔！有赚有赚！』 "……真的吗？" 『真的真的～我哪一次骗过你呢？挽挽。』 刚刚不就骗了吗？ 柳晚摇了摇头，彻底放弃吐槽，反正这个人就是这样，拿他没办法。 ……而他也就是喜欢他这样。 难不成，其实自己才是个m？ ----- 晚晚怀疑人生。 11-4 难不成其实自己才是个m？ 摇摇头撇开纷乱的思绪，他想着自己最近怎么这么容易想岔呢——突然一个晃眼，看到左下角跳出私频： "哈囉～歹势啦，你跟你夫君在一起吗？能帮我问问他为何不理人家吗？" 人家？ 定睛一看，是天晚来风。 嗯……？ 那个探扇迷弟，为什么透过他找探扇？ 该不会…… "你又不理别人的密语了？" 『欸！？挽挽你怎么知道！？』 探扇发出被人抓包的困窘声。 柳晚摇了摇头，无奈："天晚来风跟我说的，干嘛不理人家？" 算上旖旎情那次，已经是第二回了。 而探扇笑了笑——一本正经回应：『没办法，我不想让任何人打断我与挽挽的两人时光嘛……这很难理解吗？他们这些人不知道坏人姻缘会被马踢死吗？』 …… 两人时光……吗？ 柳晚梗了梗，觉得打字的手都在痠软："可我已经跟他讲了我们的地点……" 这游戏为什么没有收回功能啊？ 果不其然，下一秒—— "呀！大神！大神我找您好久了——我每天都在跟长东唸叨，一定要尽早再见您，虽然也可以直接透过私频传，但这种事果然还是要当面送交！" "抱歉，我没能拉住他……" ……果然是个急惊风，一来就用机关枪轰炸，相比之下，恨水长东就像个老妈子。 探扇气定神间回应："哦？来风，如果不是够有趣的事，我可是不会原谅你的哦？" ……不原谅还能怎么着。 pvp吗？ "呀！探扇大神您放心～包准让您满意！来来，要我直接传在这里吗？" 等等。柳晚瞇起眼，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传什么，需要过问？ 探扇笑了一下，点点头："你传。" 得到本人的首肯后，天晚来风立马："呀！！太好了，咱这就来啊……先传第一段吧？首先，是这样开头……" 兴冲冲尖叫一句后，不到一秒，轻频就飘出大串文字： "探扇浅笑把细挽风流推倒在床上，虽然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但他可没办法温柔了。细挽在人前就是个小姐，眼下却只是他一人的娘子。他慢慢褪去他的衣衫，从颈上抚到腰腹。平坦而洁白的胸膛与他没有任何不一样，在他眼中却如同鑽石水晶，拥有万克拉的光辉。他很快吞嚥了下口水，嘴里唸着：对不住了……然后急匆匆地连扩张都没有，便猴急进入。" ……！？ 什么鬼东西！？ 到底在胡扯什么！？ 气氛有一瞬间的静止，包括恨水长东都背过身去做出好像面壁思过的模样……等一下，等一下，他到底都看了什么，眼睛花了吗，还是神智不清了，这个起手式，不，这从头到尾黄爆的文字是怎么搞的！ 过不了审核吧！ 但柳晚还来不及阻止——下一秒，天晚来风又复製贴上了一段： "细挽风流尖叫了一声，但是曖昧的推拒听起来像是欲拒还迎，彷彿越痛他越喜欢，越被粗鲁拥抱越感到兴奋。这是什么？这是只有探扇才能带给他的陌生感觉，他忍不住腿间的昂扬，腿跟一下一下抽动，看起来淫荡而美艷，明明是第一次承受，却在身前男人的卖力顶弄下逐渐挺立……他感到羞耻，但他的声音逐渐低哑，终是浪叫了起来。探扇笑了一下，玩味地喊：挽挽，你好可爱……" ！！ "住手！" "这可真刺激啊。" 探扇若无其事地评价。 "我为作者本人感到羞耻……并对大眾道歉。" 恨水长东恨体不成钢般致歉。 而柳晚……"不要再传了！够了！" 痛哭流涕。 他真的是，会被这群人气死…… 为什么他会跟探扇做那种事，他还是被、的那个…… "咦？可是才正要进入正题……" 天晚来风委屈地囁嚅，柳晚狠狠吐槽： "后面还有吗！" 是还有多少啊！ 耻力这么无极限的吗！ 竟然还传给本人……柳晚感觉自己被狠狠雷了一把，可是他记起这好像是探扇要求的来着。 操…… 而他儘管心里很羞耻，还是忍不住感到些许震撼。男人跟男人，原来是能做的吗？ 虽然文字没有写得很清楚，但天晚来风确实遵照探扇的「吩咐」，将细挽风流「设定」成男生。 这样，真的不会出问题吗？各方面…… "当然，才正要进入高潮呢，但是再传下去我可能要被ban了，大神啊，加个赖唄，我私发比较不会被删号。" ……原来你还有顶风作案的自觉哦！ 他第一个就检举他！ 为了捍卫自己，柳晚决定使出杀手鐧： "探扇！你不准看！不准加！" "咦……" 他就不信探扇会不听他的话！ 果不其然，下一秒—— "就是这样了啊，来风，我娘子不让加。独佔欲还挺强的不是？管我管得挺严的。不如你直接私频我吧，截图也没关係，我会用心收藏的。" "……" 操！ 他不要玩了！ 过了一会，似乎进行完秘密交易的探扇转到私频，朝他来了句：『挽挽，来风挺有才的啊——找机会我们把这上面的108式全部实践一下。』 "实践你妹……" 108是什么具体的数字…… 他会被玩死！ 『可惜，我没有妹妹。我只有你了，挽挽。』 探扇还在那边一本正经回应，他真的受不了了……各方面…… 恨恨地按下登出键后，探扇愣了一下，笑逐顏开，因为柳晚整个人鑽进棉被里，理所当然错过了这个灿笑。思考了下，缓缓打字："抱歉，来风，我娘子怕羞——以后还是别传了唄，写当然是没问题的，但其实，我在床上是个温柔的人来着。" ——一本正经说干话，第二波。 娘子不在，浪起来。 后果，以后再想。 "哦！？这可真是失礼——探扇大神如此尊重娘子，想必夫夫之间的生活能够甜蜜永续！好了，小弟不才会加紧磨练的，要是有新作再向您匯报——走了！长东！" 拋下这句话，天晚来风就拉着恨水长东急急走了……所以这两人到底是来干嘛的？不知道。 恐怕就真的只是，同人作者的自卖自夸吧。 探扇闭目深思了一下……好了，他亲爱的娘子，该花多久时间哄回来呢？ 应该不至于再也不上线……吧。 嘻笑了下，扶正耳机。就算那样，他也会追上去的。 11-5 意外尺度很大的同人文深深刺激了柳晚，为着这事他连着三天没上线，甚至还惊动了同个学校、早知道他真身的梦惜流年，也就是张孟德。 那天，张孟德趁着哀怨的探扇浅笑出门走走散心的时机，到寝室找柳晚： 「细挽风流。」 「……」 在现实还叫网名，怕不是中二病復发。 「学长，叫我真名吧，被听到可不好。」 他不想再多一个人知道他的马甲了。 张孟德顿了顿，理解似点点头：「没问题，那我就叫你柳晚。柳晚，你三天没上线，钱肖很失落。」 ……很失落？ 那傢伙很失落？ 他打击才大呢！ 被当面传了那种文章，还是两人的面……简直比实际下场还羞耻……不，果然还是实际下场更羞耻吧？ 察觉到自己不经意就要想岔，再下去他可能会在张孟德面前脸红，连忙打住：「我才不管他呢……他根本是由着人调侃我，偷着乐呢！」 「调侃你……？」 张孟德困惑反问，柳晚迟疑了一下，大吐苦水一般把那天的事全数告知。 听完之后，张孟德……「果然。」 「什么？」 柳晚狐疑了一下，张孟德马上接话：「你们要做好预防措施……年轻人血气方刚，受伤可就不好了。」 …… 操。 一个两个，没个正经。 有张孟德的前车之鑑后，为了防止弱小心灵再受伤害，柳晚愣是狠狠等了两天才上线，不过谈话当晚就抽空上去留个言了： "我心极度震惊，急需平復。整理好再上，掰。" ——毕竟，他不想让探扇担心。 他每天都看得到钱肖，钱肖可不是。 对钱肖来说，他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网友，没有交换过联络资讯，彼此不知对方的事，保持不探测现实的平衡巧妙维系至今，而他不知道这个距离早就被打破了，早在他发现他就是钱肖的那一天打破。 柳晚实在不想让人体会到等人的煎熬，便出此下策。 ……至少这样张孟德也不会再来跟他念叨吧。 张孟德讲话总是很曖昧，比起那种直白的言词更令他羞赧，所以他觉得自己还是警醒点，绝对别在现实靠近对方，没想到，隔天一早，他就在操场撞见了钱肖与张孟德。 「学弟？早安……」 「早、早安。」 「早，柳晚。」 「咦？阿孟你认识柳晚吗，世界真小……」 柳晚撇了撇嘴——岂止小啊。 根本是疯狂相撞了。 眼下，柳晚为了买早餐抄近路，走了一条平时不会走的路，穿越操场，很快能回到七宿，没想到，好死不死碰见在那里进行晨间慢走的两人。 虽然想吐槽慢走是什么老人运动，但想到钱肖终日坐在电脑前，适当地运动休养也是好的。 而一部分的他忍不住想，这傢伙一脸颓丧，是因为自己吗？ 「好巧……对了，阿孟，跟你说，学弟也有玩清宵，但他不告诉我名字来着……」 张孟德瞥了一眼柳晚，似笑非笑。他当然不可能告诉你了。 柳晚全身一僵，打哈哈笑道：「哎呀，学长，因为我很弱啊……看你玩得那么精彩，不好意思啦。」 张孟德点头来了一句：「嗯，他很弱。」 「……」 师父你……挟怨报復喔？ 他知道他真的很弱，但也是有在练功的啦……应该吧！ 这时，只听面前的钱肖一声惊呼：「什么！？阿孟你看过柳晚玩？怎么会！什么嘛，不公平，每个人都这样对我，呜呜……」 ……呜个屁啊。 这么高个子缩得跟个小乌龟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什么欺负。 可能在探扇那里，「准恋人」的不理不睬真的是欺负。 柳晚尷尬了一下，视线覷向张孟德，不知该怎么收场，而张孟德他老大爷耸了耸肩，撒手不管：「不好意思……柳晚，这傢伙最近被『喜欢的人』甩了，正难过呢。你要不要安慰一下他？」 柳晚：…… 喜、喜欢的人，是指…… 钱肖一声哀号：「噢不！阿孟！你怎么这样对我！亏我还把你当作我的铁子我的心肝宝贝，你怎么可以帮着外人欺负我——」 「外人？」 张孟德定定地瞥了钱肖一眼。没说完的那句话，是「很快就要变成内人了」。 钱肖没注意到哥们的打趣，兀自摀脸尖叫哀号：「受不了呜呜……柳晚，你知道吗？甩了我的人我都叫他『挽挽』，跟你名字很像，我触景伤情呜呜呜……受不了我要去买饮料，你们喝什么？我请客。」 …… 甩了他的人？ 柳晚一脸纳闷。他哪有甩他啊，又在乱说话…… 他追他还来不及呢。 「无糖奶绿，去冰。」 「……红茶拿铁，全糖。」 乖巧地跟着点餐，目送钱肖一脸沉痛离去，莫名赚了一杯饮料的柳晚接着看向张孟德，沉默…… 「……」 张孟德也沉默。 两人迎来难堪的死寂。 ……这是怎样。 这傢伙，不是语出惊人把他弄得乱糟糟，就是完全不说话让他尷尬尬吗！ 超难懂！ 「那个，学长，探扇刚才说的是……」 不管如何，他实在太想知道探扇到底哪些是真心、哪些是胡话了。 习惯真假话掺着说的那人，与他相处多半是同一种调调，导致柳晚最后也搞不清对方到底什么时候是认真。 他实在不想闷声投入以后，才发现那人从头到尾只是开玩笑…… 张孟德耸了耸肩：「还不懂吗？歹戏拖棚也要有个度。」 ……歹戏拖棚？ 张孟德真的好喜欢打哑谜啊…… 11-6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站在操场边缘间聊，到最后乾脆开始绕圈，权当作慢走的延伸了，柳晚没有运动的习惯，藉此机会看看景物修养眼睛也挺好，期间张孟德又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准备什么时候告白？」 「……我真的可以告白吗？」 「你承认你喜欢他了？」 「我没有不承认啊，只是……」 「喜欢就要赶紧衝。」 「那学长，你喜欢的人……」 柳晚眼见张孟德全身一僵，悄悄偷笑。 这傢伙，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轮到自己上阵时，马上就怯场了。 不料，张孟德接下来的一席话，却让柳晚震惊难当： 「我不可能成功……因为，我喜欢的人是蕾丝。」 「……什么！？」 蕾丝！？ 张孟德瞥了柳晚一眼，彷彿在责怪他的大惊小怪： 「我早就知道了……她也在单恋，我没自信让她喜欢上我，不管性别，我都不觉得我是值得喜欢的人。」 张孟德意外说出的话，大大震慑住了柳晚。 因为，这个人，竟是对自己抱着如此深的不自信—— 这是远比柳晚，还要更—— 「可是，探扇也……不是gay来着。」 如鯁在喉，柳晚吞下生涩的苦意，为了自己，也为了张孟德。 而张孟德点点头： 「我知道。」 「……」 两人復又陷入死寂。 这时候，好像是算好时机一般，姍姍来迟的钱肖终于抱着两杯饮料回来。 左手右手各拿一杯……等等，他自己没买吗？ 完全就只是跑腿了一趟的钱肖依旧病懨懨没精神，是在想着他「喜欢的人」？还是为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理由？ 柳晚兀自思索着，彷彿就快要突破迷思，这时三人的视线一对上，钱肖首先便—— 「唷～阿孟啊，怎么，两人聊开了？」 吹了一声口哨，语带调笑。 呃…… 在外人眼里看来是那样吗？柳晚只觉得他俩尬到不行。 不得不说，钱肖的出现简直救了他们两人。 因为再下去，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张孟德了。 他自己也是在谈着无果的恋情，张孟德也是，他喜欢的人亦然。 感情的世界，真的好难、好难。 「这可真难得……慢熟的阿孟竟然跟人一见如故，我起危机感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张孟德翻了翻白眼，接过钱肖递来的无糖奶绿，感到一丝冰凉，皱了皱眉头。 这傢伙…… 这时，钱肖又咧起嘴，来了一句： 「阿孟，我警告你喔——晚晚是我的，可别抢走噢～」 「晚晚？」 柳晚震了一下，插吸管的手险些插到自己。 钱肖刚刚叫他、晚晚？ 还是挽挽？ 钱肖好像也愣住了，顿了一下，搔搔头致歉： 「啊，是啊……不自觉叫出来了。抱歉，你介意？」 「不、也不是……」 这不是介不介意的问题，而是…… 张孟德拿着饮料，没好气地瞥了两人一眼，刚承认自己失恋，就被撒了满满的狗粮，白眼简直翻到外太空： 「……无聊。谁会跟你抢。」 也抢不赢。 11-7 当柳晚好不容易镇定心神，拋开前些天的黄色风暴，姍姍上线以后——一秒迎来探扇浅笑的鬼哭神号： 『挽挽！挽挽啊——挽挽你终于上线了！挽挽对不起啊我对不起你啊！原谅我好不好嘛拜託拜託——』 "……" 柳晚回以长长的删节号。说实在，他还没整理好思绪，有个点卡着过不去，他感觉自己再一下就可以突破了，被探扇这么一喊，什么了悟立马都没。 回归原点。 他还是弄不懂这个人。 "叫什么……吵死了。" 『呜呜！挽挽，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不开心，原谅我啦……』 "……你错哪了？" 顺了口气，柳晚决定考验一下这傢伙。 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学到教训—— 没想到，下一秒钱肖立刻心直口快：『我错就错在忍不住诱惑！我错在没能坚持心志！我大错特错！怎能这样把持不住呢？挽挽，为了我俩的幸福，我一定会……』 "……闭嘴。" 他又想下线了。 没个正经。 『呼呼，好嘛，挽挽，真的原谅我好不好？你不要生气了嘛。』 ……这傢伙，用这种语调说话，是要他怎么拒绝。 他感觉整个人都被吃得死死的了。 顺了一口气，柳晚决定……换个话题： "下礼拜就要开学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需要什么准备？』 ……忘记这人好像还有学霸属性来着。 『我已经找到指导教授了，学分也几乎修满，没问题没问题……剩下几个必修来着，慢慢搞就行。』 柳晚顿时觉得一片刺目，钱肖散发的光芒，实在太大太大了。 可惜对方是外文系，跟自己的学科没交集……不，中国文学，有时也会顺带提到外国文学的。 正盘算着哪天藉由问功课的名义跟钱肖来个现实相处，那头探扇已经接话——『挽挽，阿梦跟我说，你跟他说你哪个学校了。』 "……" 张、孟、德！！ 竟然敢阴他——！ 不，等等，他跟钱肖说了，是说到哪个程度——『挽挽，你好坏，怎么可以跟阿梦有小祕密呢？难道你喜欢他甚过我吗？』 ……果然。 他没说清柳晚实际就在他们学校吧。 可是，即使没说，这种变相的逼迫，也让柳晚喘不过气——"我不喜欢他。" 我只喜欢你。 『欸？挽挽讨厌我给你找的师父吗？好难过……』 ……这傢伙，到底想怎样。 他该怎么回答！ 好想直接来一句"我爱死你了啦"，又觉得那样没脸没皮，做不出来。 他要是能像钱肖一样不要脸就好了。 『他还跟我说，你唸中文系。挽挽，你知道吗？我是外文的，虽然选修学分满了，我还是想唸唸这学期中文系新开的课程，专门讲老庄的，挽挽，你有兴趣吗？』 柳晚心里立刻万隻草尼马跑过。他也打算选那门来着。 孽缘。 『挽挽，我们一起选唄？虽然不同学校，上同一门课程就感觉我俩好像靠得特别近，庄周梦蝶我说不定能梦挽挽呢。』 ……啥？ 这都能扯？ 他感觉自己快变吐槽役了。 "选就选唄。" 『真的？太好了，嘻嘻。』 "这么开心吗？" 『当然～挽挽不拒绝我，挽挽接受了我，这是很大的进步！』 不想理他了。 不过不管如何，有一件事一定得问清。 "师父他……没跟你说其他的了？" 他得确认清楚，张孟德到底洩漏到哪个程度。 自己对他的感情，务必得死守到底。 等他做好心理准备的那天，再坦白…… 『嗯？没有了，你们还说了什么小秘密！』 "……没有。" 『真没有！？嗯！？我感觉我头上有点绿……』 "……说到了他喜欢的对象。" 『咦！？』 探扇大惊，而柳晚决定使个小手段。 既然张孟德坑了他，他也要回敬一下。 果不其然，探扇马上哀叫—— 『什么？他连这种话也跟你说呀，可恶，阿梦该不会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了吧？我的挽挽啊——』 …… 柳晚的心又狠狠跳了一下，但是手上还是刚强地打字： "谁是你的……" 摇了摇头，挥去綺丽的幻想，继续认真套话： "你想太多了，而且他不是在追那位吗……" 重点就是那一位。 柳晚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 用着好像已经知道的口气说话，说不准下一秒探扇就会自爆。 很快地，探扇马上—— 『nono，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挽挽，所谓放长线钓大鱼，就算已经订好了目标，也可以广撒鱼网，虽然我不认为阿梦是这样的人，但他有可能被挽挽你迷得鬼迷心窍，同时又放不开烟歛……』 啊。 原来如此。 是烟歛啊。 等等，竟然是那位…… 柳晚混乱了一下，在脑中重组资讯。咦，烟歛，蕾丝，咦，烟歛对旖旎情…… 再问下去好像就很失礼了，柳晚及时打住，探扇也顺势接话： 『我们都是同一所大学的，所以也见过喔，啊，挽挽，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你的学校吗。』 "……我不想说。" 柳晚有一瞬间的僵硬，马上便回避。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啊……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准备好。 会不会哪一天，自己还没准备，对方就远走高飞了呢？ 探扇叹了一口气，语气里还是充满了宠溺与宽慰： 『好啦～不勉强你。』 为什么呢，明明自己总是这么不坦率。 迷惘了一下，柳晚又陷入深思，他感觉他应该要知道的什么事情，一直被自己的不自信卡住，其实答案很明显，一直在眼前…… 就在这时，钱肖又说： 『只是这样线下聚会就没有你了，探某觉得好孤单啊～』 "……线下聚会？" 他们还打算要办吗？ 不，照这个讲法来看，他们是有固定在办聚会的吗？ 这是不是意味着，钱肖在现实也能常常见到旖旎情…… 虽然已经决定不误会人家，柳晚还是脑袋一片空白，因为他记得，旖旎情现实也是个美女来着。 美女，技术好，个性独立。 而他是男生，技术烂，仰赖别人带飞才能升等，个性也软弱。 没有一点比得上。 ——没注意到他的混乱，探扇兀自点头，说了下去：『是啊，距上次办也有好些时候了，海棠一直说想再见见浮生，所以说他们果然是坚不可摧的cp嘛……啊，我也有事情想问问老七，关于那位太乙的……』 柳晚没发现话里的重要资讯，只紧张地捕捉到一个重点："你们见面都聊些什么！" 探扇愣了一下。 『嗯？挽挽，你的问法好奇怪……聊些什么？就……乱聊啊？天南地北地聊、上天下地地聊，什么都聊……』 柳晚差点没气笑。这傢伙，真他妈特能聊啊！ "就、就没有聊点有意义的吗？例如……" 讲到一半，柳晚自己也词穷了。聊什么有意义的？ 怎样才叫有意义？ 他心里某处知道，答案是谈情说爱，才是他指的那种有意义。 而他不希望探扇浅笑、不希望钱肖跟任何一个除他之外的人谈情说爱—— 11-8 他不希望探扇浅笑跟任何一个除他之外的人谈情说爱。但是，他又有什么资格管控他？ 他只是受到探扇邀请、作为幌子的假道侣，只是徒具形式的戏中演员，只是个在他眼中的小屁孩、小弟弟，不管现实虚拟皆然—— 『例如？』 那头探扇还在好奇、等他的回应。而柳晚又陷入自己的牛角尖。 他怎么总是这样呢？ "没事……要聊什么，都不关我的事。" 『……』 探扇静默了一下，很快接话： 『挽挽，你怎么好像突然不开心了？』 柳晚的心痛了一下。这样子，不就好像无理取闹的小孩吗？ 探扇为什么对他这么好，这么宠他…… 就像梦惜流年说的一样，柳晚偶尔会好奇探扇话里的真意、举动中或许藏着的真心，从一大堆堆叠的虚假之中找真实，可是每当他找到类似或者相近的感觉时，都无一例外会被那股告知不可能的情绪驳回。有道声音，总在告诉他，不可能的，别肖想了，别做梦了，他不可能喜欢你—— 他不可能喜欢你这种、不讨喜又全无优点的「男生」—— 『挽挽？』 『娘子？』 『老婆？老婆——天啊怎回事，挽挽，掛机？』 『连我叫老婆都没反应，天要下红雨了……』 看看，探扇还在那头撒着娇、讨好着他，柳晚却感到越来越不适。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为什么百般依着他，徒然给他希望，到头来又不可能喜欢他？ 为什么独独对他温柔，将那绝无仅有的「特别」赠与他。感受过一次他的特殊对待，这辈子就不可能振作起来的吧？ 因为，钱肖，探扇浅笑，这个人对柳晚来说，就是如此特别—— 特别到刻印到心里、划记到底层，便再也去除不掉、挥之不去。 但是，像这样子嚐到钱肖独有一人的对待的，真的只有他吗？真的只有柳晚吗？ 他真的是特别的吗？ 要是连他赖以维生、饮鴆止渴的「特别」……都不是真实的话，他该怎么办？ 脑里想着这些，思绪变得越来越混乱，逐渐分不出是非。 所有东西都是虚假，只有自己对他的爱越发具体深刻。 躲藏不掉、抵赖不掉、无法找藉口。 那傢伙该死的痕跡，就是像这样子填充他每个地方，存在于他每一处；衣柜、桌脚、床板、窗沿，每一处每一处，该死的，甚至是他的身体里—— 他该如何挖出自己，把他的那一部份去除掉，只留下原本的自己？ 他又真的捨得那么做吗，在他已经体会到那样的感情、那样的爱恋后？ 那头的探扇叹了一口气，默默转了形式，将讯息留成文字： "挽挽……看来你真不在，好吧。" "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去洗漱啦，回来如果你还在，记得补给我一个晚安吻哦？哈，开玩笑的～" 柳晚盯着那两行字，眼神渐渐发直。 晚安吻？如果他现在衝下去亲他，他会给他好的回应吗？ 还是厌恶又嫌弃地看着他……狠狠推开他？ 12-1 开学，柳晚上游戏的时间渐渐少了，他跟探扇的相处时间也少了，但取而代之的是，现实里，他越来越常注视钱肖。 钱肖除了去上课，参与基本的人际交际，就是回来坐在电脑前，打开《清宵》。 柳晚看着看着——有时候会想，他在想什么。 是否仍在等着什么人，是否真的有等过。 而他也在等。 等自己什么时候提起勇气。 星期四，上午十点。柳晚准时抵达t104教室，准备上那堂开放给全系学生的多元学习课。 课程名为老庄概论。 他一进教室就不由自主探头探脑，不知道自己是想看到什么，但在一个人跟他打招呼后，他不由得转移注意。 戴振森。 好久不见他——结果后来也没能一起玩过几次，听说他被探扇要求升等到60，每天每夜都在想办法抽空修练。 他还曾经跟柳晚抱怨过，说你老公怎么这么操，光会怜香惜玉，对男生就差别对待了起来……囉哩八唆一大堆，柳晚最后也没能跟他说其实探扇知道他是男的。 他只是恍惚有些愣住，发现原来，探扇是会严格要求帮里人的帮主，那他对自己是怎么一回事…… 怪不得梦惜流年会调侃他很弱没升等了，原来是有差别待遇在。 「早啊晚晚～最近黑眼圈少了一点，没再没日没夜打游戏了？」 「戴振森，你一个体育系修老庄干什么？」 吃饱没事干？ 「嘖嘖晚晚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传闻说这堂课老师是大天使，对非本科生特别好，就像看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孙儿，我哪能不来蹭蹭冷气呢？」 「……」 心术不正…… 柳晚叹了口气，没好气地说：「那你听说过考试特别难的事吗？班平均50分，每年都要刷爆一堆人。」 「……咦？」 戴振森立马石化，柳晚摇了摇头，转身回座位。他是骗人的。 谁知道考试的事啊。 喜欢一个主题，想上一堂课，如果全为好不好过学分好不好拿，那能学到东西吗？ 光打混摸鱼了吧。 柳晚想要学的，是能够用一辈子，刻骨铭心、感同身受的人生哲理。 虽然这堂课建议修课是二年级，他也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才不是因为这里有钱肖。 对，没错，顶多只能算……部分原因。 「唉，晚晚，坐你旁边行吧？cover我一下……对了，还得给你三千来着。」 正心思纷乱着，左侧与右侧同时传来声响。物品摩擦的声音，桌椅拖动的声音，书包放下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声纳闷的「咦」：「挽……挽？」 「！」 柳晚光速抬头，看往右侧，那个方位正站着一个高个子、身材细瘦，但坚实有力的男子，柳晚当然非常熟悉，甚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为那是他每天每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钱肖的身影。 背着光，瞇起眼睛看他——一副不太确定的样子。 钱肖，真的出现了！ 他听到戴振森叫他晚晚了吗！？ 「学长……」 「咦？晚晚，你认识这个帅哥？哇赛，我还以为是模特……」 够了！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别再叫他晚晚了！ 过了一会，时鐘指针彷彿都黏住，钱肖才勉强笑了一下——「哈哈，学弟……想不到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我有一个朋友，上次跟你提到过的——我也都叫他『挽挽』来着。」 柳晚沉默了一下……木訥地点头，意识恍惚飘远。他没有认出他来，他称他为「朋友」。 这，不是很明显了吗…… 柳晚心灰意冷地坐回座位，无视那个选定位置后就自然坐下的钱肖。他的右侧在发烫，他的太阳在那边，可他越发冰冷。戴振森愣了一下，同时坐下，偷覷向他： 「怎么了晚晚，失恋？」 「闭嘴。」 他需要时间好好疗伤。 12-2 一堂课食不知味地过去了，柳晚甚至没注意听教授讲解期中期末的评分方式，整副心神全用在注意钱肖了。他的侧脸、他仰起颈来的下頷、他结实坚硬的手臂线条、他沉稳沉思的冷静面容、他片刻不移的专注眼神，在在让他失魂落魄。 他知道这里有一个喜欢他的人吗？他知道每天每夜跟他聊着不知所终的未来的人，就是他吗？ 他如果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会窃笑，会窃喜，还是会失望，将一切都结束？ 他如果知道自己的同寝室友，还是学弟，偷偷喜欢着他，会不会感到噁心，要求换宿，或者更惨一点，把他掛到网上？ 他这可悲而粗鄙的暗恋…… 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结尾？ 想着这些，他没注意到，专注凝视钱肖的间隙里，那一个两个他闭上眼叹息的瞬间——钱肖也悄悄地转过头来，凝视回去。 一股异样，在心中產生。 而回到家后，他们同时发现——一个新的八卦緋闻，正悄悄地于论坛掀起风暴，造成久未停息的骚动。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正是时候，让他们决定彼此的未来了。 那是一个绘声绘影的八卦帖。 就置在论坛首页，被有心人刻意增加曝光率，吸引过万次的转发点击。 造成的轰动，远远是上一次的数倍。 而帖子，是这样下标题的： 扒一扒大神探扇浅笑身边的女人。 其下洋洋洒洒一大串，充分挥发狗仔精神，将子虚乌有的事情化腐朽为神奇，假的说的跟真的一样，真假掺半，以致人们不想信都不行。 ——不，粗略来说，大部分人是不信的，只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情，想看那实力排行榜二人气却是第一的男神，这回是不是真的垮台。 站得越高，越可能摔跤。重心失衡，跌得越惨。 想拽下他的人多的是——从来就不只〈不灭堂〉。 然后这次，一样狠狠牵连了所有他关切的人。 柳晚颤抖地点开帖子，从第一个字仔细阅读。 他知道他不应该看，还是克制不住。 他知道他不应该信，还是忍不住悵惘。 因为，那些明摆着已经知道的事——只不过是又一次提醒了他，他们之间的距离。 ——扒一扒大神探扇浅笑身边的女人： 1.灵修的莲华，同帮会雨潺潺 收徒的理由仅是因为同是灵修！？太乙？？收莲华为弟子？？？这确定不是养宠物吗你们评评理，养着一个花瓶莲华在身边，难道不就是为了专门补血机？探扇其心可议，雨潺潺小m实锤了，不接受反驳。呵呵，因为修练方式一样就收为弟子，那我一个灵修魔尊怎么不收，谁信。 2.独领风骚的美女庄主，〈淮堤山庄〉旖旎情 身为全《清宵》公认最漂亮强大的女性玩家，兽修之顶、渡罪之首，实力不容小覷。而她也是一直以来最被认可与大神探扇浅笑匹配的人物，可惜两人从初识至今屡次传緋闻、被扒出各种小甜蜜，也从来没承认过，难道是有什么隐情？根据可靠消息指出，大神都叫她「老七」，老七唤大神作「老二」，这不是爱称是什么？ 3.丹修的莲华，〈不灭堂〉盈盈 日前闹得沸沸扬扬的緋闻女主角，一段时间甚至成为《清宵》最被同情的女玩家票选第一，但有消息指出此女实为倒贴。要我说我也是不信，谁都不能倒贴我探神。其所在的〈不灭堂〉虽还在榜三，却也形同倒闭，坐等励心劫心态崩溃删号退游戏。 4.丹修的圣贤，同帮会细挽风流 探扇浅笑名义上的情缘，正牌道侣，公开的恩爱关係，但是观察互动，找不到一点糖，结婚头几天在全频发声过，此时看来只是做戏。谁信？反正我是不信！探情cp，嗑死我了！ps.有人说细挽风流是男生，反正我是信了，提供实锤我给他一千。 5.阵修的太乙，〈淮堤山庄〉清秋 这个不确定，有人提供我就放上来。探扇浅笑最近收的二徒弟，很诡异吧？这个节骨眼收徒弟？说没点猫腻我才不信，虽然这回总算收了个太乙，但是阵修？阵修？阵修已经够少了探扇还要抢阵修人才吗，不知道是为了帮会利益还是纯想开后宫，总之其心可议。瓜偏少，多是猜测，最近有传闻说她准备开始追大神，也确实是近来最常在大神身边围绕的女人了，各位老婆粉小心……因为同是少见的太乙就被收为徒弟，各位还不快去换号转职太乙？迷妹们站起来啊！ 这其中，多数人都是看过就笑笑，毕竟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说得还更噁心，只是针对的多是男方，这次作为主角的眾女子惨遭池鱼之殃，用词也夸大不实，一看就是有心人编织的故事，但还是不乏万次疯转。 毕竟人类的本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而这之中，讨论度最大、最被画重点的，莫属于第四条的最末句了—— 细挽风流，是男儿身。 所有人，都将焦点放在这里，并开始了一连串的炎上事件。 帮频里，刚得到消息的雨潺潺愤怒打字刷频："竟然说我跟师父父有染……实在不能忍啊！挽挽！你不会信了吧！？" 雨潺潺一打开帖子看，马上又是暴跳如雷： “气死了！他们把潺潺说得好难听！！” 眾人纷纷劝她冷静，安慰说大家都知道你俩清清白白，说谁都可以就是潺潺不能说……因为天地良心，两人相处就像年长的哥哥跟稚气未脱的妹妹；还有人转移话题，说到细挽风流是男生的谣言，帮频顿时乱作一团，眾口鑠金，就算是不怀恶意的猜测，也引起更大的恐慌。 而这时，刚上线的叶小荫突然慌慌张张插入对话，看来是特地上来找雨潺潺的："潺潺、潺潺，我看到帖子了，网上传得沸沸扬扬，我的天啊……" 雨潺潺悚然一惊，大受伤害："什么！？不会连小荫你都信了吧！？" 她曾经想过，全世界的人都可能不信她，唯独叶小荫必须信…… 那头的叶小荫，却是完全没察觉到雨潺潺的黯然，兀自狂敲键盘、急于求证： "你你你你先回答我，潺潺，你跟老大到底怎回事……" 结结巴巴的，连字都打不好了，雨潺潺感到难以置信，长久以来累积的信任全数颠覆： "连小荫你都不信我……梦惜哥哥呢？梦惜哥哥一定会信我……" "不、我不是不信你啊！真的，潺潺，我只是……" "够了，小荫你不要再说了，潺潺以后也不会信你了……" 正当帮会乱成一团，闹哄哄时—— "都安静。" 探扇浅笑终于出声。 一句话落下，帮频顿时落入寂静，探扇便趁着这阵空隙，率先问出自己想问的： "首先，挽挽？挽挽你在吗？" "……" 沉默良久，柳晚还是面无表情打出一个删节号，算是作为回应。因为他察觉，今天他不回应，这事绝对没办法收场。 他就不该好死不死今天上线。 探扇顺了一口气，沉沉打字。柳晚就坐在上铺，从他的角度能将钱肖看得清清楚楚。 "……我再私频你。听好了，各位稳住军心，不要听他人胡言乱语自乱阵脚，我在此宣布。" 那微微侧着的身影顿了一下，面色沉鬱，眼神深邃而悠远，含有意想不到的浓厚决心： "〈归朝欢〉帮会，全体上下，向相留醉统领的〈圆融府〉，正式宣战！" 12-3 结束帮频的暂时灭火后，探扇很快私频柳晚，劈头就是一句：『挽挽，帖子上说的那些，你不要信。』 "……" 柳晚只觉得心累。跟他解释做什么呢？ 一次又一次的，他已经不知道该信什么了…… 不，他心里是明白的，他应该信，可无论如何受到的伤害都无法忽视。 『我会查清楚是谁在乱放风声……连累到你，真是对不起呀。』 ……连累。 不是的，这不是连累。 但或许对他来说，就真的只是—— 『你信我吗……挽挽？你生气了？』 所、以、说。 到底……为什么要问他呀！ 像这样着急解释的话，无差别释放你的温柔的话，不是平白无故给人希望吗？ 明明——不可能喜欢他。 明明——只当他是朋友。 探扇没有察觉柳晚的想法，不慌不忙继续解释，因为他认为自己的态度一直很明确：『我只当潺潺是妹妹，而老七就像我的哥们、我的铁子，跟阿梦是差不多的存在，至于不灭堂那位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了……』 说的是盈盈。 盈盈的话，他当然知道，但…… 『最后一个。清秋……』 柳晚的心紧了一下。 是的，那个清秋—— 说是探扇新收的徒弟，可他连他收徒弟这件事都不知道。 他们在什么地方，因为什么而认识，从哪时开始有联络，常常联络吗？柳晚完全不知…… 什么都不知道，造就了他深深的背叛感。 而他一句都不敢问、不敢确认，只能被动地等着探扇解释。 他连对方为什么要解释都不敢细问。 ——『我也不是很清楚。改天，我会去了解一下。』 ……什么！？ 柳晚猛地一抬头，瞪大眼。 什么意思！？ 了解一下……了解什么！？ 如果她真的对你有意的话，你会答应她吗！？ 还是说你不了解自己对她的感觉！？ 究竟是哪一个！？ 好想问，但又不敢问！ 『就是这样了，挽挽，我先去忙了，有什么事随时call我，或者叫阿梦通知我也行，联络方式你都知道了。』 说完这句，探扇浅笑就急匆匆下线，而柳晚不自觉失神……他、接下来是要去哪里做什么呢…… 他要自己一个人、去哪里做什么、独力完成什么事…… 那些事情，是不需要他的吗？ 可他还是这么贴心，怕他找不到人，特地留了联络方法，温柔又体贴，好到让人心痛。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对他那么好了？如果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精心安排的戏码，那能不能让它就只是一个戏码？无论是这一整件事情，还是他动的真感情，可不可以都不要是真的？ 他不想要再喜欢钱肖了……不想要再喜欢探扇浅笑，太痛苦、太痛苦了…… 探扇浅笑开始了一连串的调查，关于最近在论坛甚嚣尘上的讨论，他得查清楚谁是始作俑者。 而他之所以会在帮频公开发声，对〈圆融府〉宣战，只有一个理由。 相留醉的逼迫。唯一知道细挽风流是男生的人，是天晚来风。 虽然自己当初用开玩笑的语气支使人设定成男儿身，天晚来风对那没有任何异议，难保心里有着什么样的想法。 他是不愿意怀疑帮里的人，所以…… 这是下下策。 「唉。」 叹了一口气，钱肖一边刷动论坛首页，一边看看有没有人确实找出【细挽风流】是男生的实锤。他是不介意，但挽挽呢？再引起更深一层的误会，有弊而无利。 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自己追了这么久的人轻易跑掉。 但是，眼下，看着那个连续几日没上线、始终黯淡无光的姓名，他只有深深的悵惘与不知所措。 他黯然地想着……挽挽，你要我怎么办好？我不想放手，可是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无意识地刷动首页，抽手操纵角色应敌退敌，他感觉自己的动作迟滞，不再如往日那般行云流水、流畅俐落，被俗事拖动的太乙失去了自我，犹如上了枷锁的笼中鸟。 明明可以自由翱翔，却故步自封。 "师父父，你真的要跟圆融府宣战吗？大家都说挽挽是男生，怎么回事？" "老老老老老大，潺潺不理我了，该怎么办……" "探扇，人还活着吧？没事的话就应一声。" "老大，生生很担心你……qq" "浅笑？浅笑？我有事要跟你说，重要的事。" "帮主，有需要我的地方，随传随到。" "我可以、邀我姐姐、进帮会。" ——探扇看到留讯息给自己的人，微微苦笑了一下。虽然外头有着万千中伤万千詆毁，还是存有无条件相信自己的人呢。 他能不能不辜负这份期待……做好所有份内之事？ 连同稍嫌奢侈的奢望，一併实现？ 正沉思着，突然一个画风不同的语句跳了出来。 ——是天晚来风的密频。 这次，他不得不回了。 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想清楚该用什么说话语气，且战且退吧。 "大神？大神，我看到帖子了，对不起……" "是你说出去的？" 那头马上变得慌乱，连字都打得零零落落： "不不是！不是的……我也不知怎么搞的……是我无意间唸叨出去吗？大神，还是有人监控了我？我那篇文在网上也没啥讨论度，怎么就一夕之间大家都知道了呢？" "……不是你？" 探扇沉默了一下，脑袋光速运转。不是天晚来风，那会是谁？ 但也不排除此人说谎的嫌疑……虽然他看上去就是一个活泼剑气、开朗纯粹的人。 "不是我呀——！大神，您要相信我！" "……" 委屈哀怨的情绪，连文字都能够清楚传递。难不成，真不是他？ 思绪一转，探扇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桃红色的印象深入人心，以致人们都忘了艷丽的花朵往往会刺人。手指飞速跳动，一行命令当即迸了出来。 天晚来风抖了一抖，马上答应："遵命！大神！我马上去办！" 12-4 在到约定地点前，探扇首先找到了一个人。一用传送卷轴抵达，看到那熟悉的青蓝色身影游刃有馀窜动于林野之间，他不自觉就有片刻失神。 因为，他彷彿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自由、逍遥、无所拘束——充满了孩子的天真与纯粹，任意徜徉于天地之间，无处不可安身，永远是那么随心所欲。 那时候，他们眼里没有太过残忍的事物，没有狠踩一脚把人拽下的心机，没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勾心斗角。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再单纯？ 缓缓地，青蓝色身影颤动，止住了竖琴的演奏，漫天飞舞的细剑随之停下，清冷的面目回转过来，露出参不透心思的淡漠神情。 "怎么会来……师父。" 上次分别前，清秋告诉对方自己这阵子都会待在闉雷殿的领域。闉雷殿，魔尊的门派据点，充斥着各种邪魔妖兽以及奇诡怪事，堪称是探扇浅笑最厌恶的地方。 清秋不是刻意躲藏，只是想要磨练自己对抗高阶魔攻的韧性，特地挑了具挑战性的地方，而她深知自己师父是曾经力抗榜四魔尊的神级人物，拚了老命，也想更靠近对方一点。 网上传的那些，她不在乎。 无论是其道侣实际为男生的事实，还是自己准备追对方——对她来说都没有影响。 因为，捫心自问，她…… "清秋。" 正当探扇稳下心绪，缓缓打出第一个字时—— "帮主？" 一个专属于渡罪墨紫色的飘渺身躯掩映在暗影里，几乎与闃黑的不祥融为一体，交织成炼狱鬼神一般的诡譎怪象。雄伟的驯兽稳立身后，看来是一路衝杀开出血路才到达此地的。 灵鸟回旋，腾蛇曼妙，滑过女子细瘦的腰臀胸，缓缓鑽进宽松的半袖。 "老七？" 探扇惊讶地一呼，旖旎情顿了一下，不慌不忙： "找你好久了——清秋。嗯？探扇？" 像是大感意外一般，恰到好处的反应。但是做得太天衣无缝反显刻意，令人嗤之以鼻。探扇挑了挑眉，咧嘴一笑： "真是好巧……老七跟老二心有灵犀？" 旖旎情耸了耸肩，不理会探扇的调侃： "那个绰号别了吧……在风波止息前我不想再听到你那么叫了。怎么，师父找『徒弟』有什么事吗？" ——反将一军。 探扇歛了歛神色，凝神以对。 两人同时将目光放向话题人物： "……我来确认。" "我也是。" 建立了共识以后，他们彼此点点头，首先由旖旎情出招—— "清秋，我应该警告过你……探扇有情缘了，要你洁身自爱吧？" 一开口，就是咄咄逼人的质问。 不愧是以狠辣果断闻名的旖旎情。 但是清秋故作镇定，维持一如往常的淡漠自适，继续对着满坑满谷的各色妖魔举起竖琴："帮主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太乙的攻击形式多元，而清秋恰好选了一种极适合她的手法——游刃与优美聚于一体，那便是藉由音乐演奏支使满天飞扬的细剑，令敌手眼花撩乱的同时，製造难以喘息的攻势。 搭配阵修，她也能更适时地巧妙画阵。因为组合稀少，往往打得敌手出其不意、措手不及。 探扇睨了旖旎情一眼，恨铁不成钢。老这么恰北北难怪被称虎姑婆。 还是让他来吧。 "你问得太直接了……清秋，有人说你要追我，是真的吗？" "……" 清秋直接回以一个点点点。 对了，他们都忘记探扇浅笑是个不懂女人心的木头直男来着。 "你比较直接吧。"旖旎情直接开嘲讽，探扇表示有问题吗？ 他问的很优秀啊？ 那头的清秋深吸了口气，终是停止了摆弄竖琴的手指，缓缓道："师父……对不起。" 道歉的话一出，气氛转趋凝重。 "果然没错，是你把消息放出去的……但你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还多了许多超出你认知范围的事，对吧？ 清秋保持沉默，唯有周身闹腾的魔物在喧哗。 高等魔物被旖旎情驯服的妖兽震慑，不敢轻举妄动。 探扇摇头訕笑，颇有自嘲之意。 "我收徒的事连挽挽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一夕之间传遍全清宵。" "哦？" 听到这里，旖旎情一挑眉，打断了探扇。 "细挽风流不知道？你惨了。" "什么？" 探扇立马狐疑地停住……惨了？为什么？ 基本上，探扇想不出比现在更惨的情况。 风评一落千丈，挽挽不理他，终日心思杂乱……钱肖着实不擅长应对这样的感觉。 旖旎情深深睨了他一眼，明明只是游戏里受到规范节制有度的面貌，却恍如有了真实的感情。 探扇震了一下，彷彿见到现实里的旖旎情实际走过来赏自己一巴掌。 ——"恋爱中的人可是很麻烦的。" 并留下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转身就走。 「……」 钱肖顺了一口气，凝起眉头。不可以重蹈覆辙。 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他了。 "不管如何，清秋，我一定要告诉你……我没办法回应你的心意，我欣赏你，但那只限太乙技术的层面，所以我才会收你为徒。" "……师父。" "我很感谢彼此鑽研共同砥礪的美好时光……清秋，你仔细思考一下，如果没办法整理乾净的话，我们就不要继续这个师徒关係了。" 一向淡泊的面目皱起了眉，展现了难以想像的悲戚与酸楚，可是探扇谨记在心，不可以心软。他早就在内心做出了抉择，甚至不用选，都可以仅凭直觉反应。多馀的柔情只是利刃，伤人伤己。话已至此，没什么要说的了，临走前，探扇最后瞥了两人一眼。 ——"老七，接下来交给你了。" 旖旎情无奈抱臂，叹出口气——"没问题，老二。" 探扇走后，旖旎情重新面向那个悵惘哀伤的愁容，彷彿看到了从前的自己。是谁的过往在喧嚣呢？或许她们只是拿到了每个爱过之人相似的剧本。对着清秋轻蔑地睨了一眼，旖旎情终是满是无奈摇了摇头。她只说一句。 只能说这一句： "清秋，你不要错爱了。" 别挣扎了，徒劳无功，看到紧密联系的两个人，瞬间就会明白什么努力都是白费。 这世界上所有的爱都一样——容不下异物。 而不管那异物是杂质或污点都一样……能做的，唯有洁身，并自爱。 12-5 探扇离开闉雷殿以后，旋即赶往桃红花开的世外仙境——通称宿唐观的那个清净之地。 里头有着斑斕的五彩花团，气象万千的各色雕饰，而似锦的繁花在其上繽纷点缀，将春樱齐放的这片净土烘托得有如仙山琼阁。 碎石街道上人来人往，偶传笑闹与细语，好不悠间，烟雾繚绕在光线收束的彼端，曖昧不清的光晕片段错移，和煦照人而不炙热，是挺适合午睡的地方。 滞空的场景也增添了那种虚无縹緲——似假似真的仙气漂浮围盪，简而言之，是与闉雷殿截然不同的桃花源。 探扇偶尔会陪雨潺潺来这，所以大抵熟悉这里的地势，以及周遭可能出现的仙禽异兽。 其地势自带的限制是云雾繚绕遮蔽视野，看似挺诗情画意的这个设计，其实在应敌退敌上会使玩家吃不少亏。 所以，探扇向来觉得，能别来这里，就最好别来。 宿唐观并不排外，相反地它欢迎来客，热烈接待每一个抵达这里的玩家，与阴森森的闉雷殿、地势险峻的旗云涯不同，住民会用丰盛的佳餚美酒抚慰你旅途的艰辛，宽慰你伤重的心灵，所有伤痕都在这里焕然一新。 但正因为如此，探扇更不喜欢宿唐观。 那种耽溺的、沉醉的氛围，总令人感觉不祥与危险。 就像是被设计好的箱庭，或者楚门的世界。 人们脸上摆着的笑脸千篇一律，角度与弧度完美无缺、如出一辙，每个人都拥有恰到好处的温柔善意，瞇着眼同你搭话。 但是世间的人怎可能统一良善与秉性呢？ 正因为截然不同，才能在交会时碰撞出互放的光亮。重视拟实的《清霄》，不可能注意不到这点；而除了宿唐观，所有地图的npc都尽可能设计得人性化，想要找到家世背景、个性率皆相同的人物几乎不可能。 所以，《清霄》为何要将悬壶救世的莲华门派搞得阴阳怪气，究竟带有什么用意呢——也许哪天改版会将故事背景揭露得更详细，但现在，他没空关注那些。 因为他恰好明白，眼前正有一个人，并非纯洁无瑕——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次事件的主谋，就是你吧？" 逼问出眼前人的意图，是他此行唯一的目的。 "将清秋的事与挽挽的谣言散佈到网上的人，就是你……" 是的，探扇甫一抵达，便对着早已等在那里的「某人」搭话—— ——"琵琶寻。" 钱肖微皱眉头，鹰眼锐利地凝视屏幕，微抿嘴角缓缓打字："你私自跟踪帮里人员天晚来风，就算是假借副帮主关切之名也略显踰矩，而你是否曾想过这么做对天晚来风的伤害？"也因为太过专注，让他没发现寝室斜对角的地方，正有一个人缓缓从四号床位爬下，轻巧踏到地面后默默走出、带上门板："你将天晚来风无意间嘮嗑出去的内容擷取，因为他平时大喇喇又随性，常常无视他人就在轻频跟恨水长东大肆畅谈。听闻天晚来风最近执迷于讨伐津合村a区的牛魔王，高等怪物区的地图理应不会有太多好事者路过。" 顿了一下，钱肖歛眉抬手： "所以，帖子上才会有那个对话纪录……对吧？趁人之危，就是你们莲华的秉性？" "……" 萤幕那端的相留醉缓缓皱起眉头。早在听闻天晚来风将琵琶寻约来这里时，他就隐约有感了，没想到，来赴约的人真是探扇浅笑。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他们好不容易拉拢到的榜八战仙可能随时反水。 而有传闻〈归朝欢〉打算对〈圆融府〉出手，就是这个原因吗？ 相留醉沉吟了一下，换了神色。是吧，是因为细挽风流…… 因为那名女子…… 就在他深思时，琵琶寻猖狂的言论从轻频快速传出： "哈哈！探扇浅笑，你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宿唐观！只要我一声令下，聚集在这里的莲华全部都会围上来！" "寻！？" 相留醉惊讶地制止，因为他从没看过琵琶寻用这副面目讲话。 在他面前的琵琶寻，无论现实或虚拟，皆是始终如一的温驯与和善。 彷彿收去了所有棘刺与脾性，在他从那个暗无天日的境地救出他后，便乖巧而听话地默默跟随自己，一直以来亦步亦趋、谨守分寸与本份。 而现在这个刻薄狠戾的琵琶寻，他不认识。 那边引起恐慌的琵琶寻无视相留醉的反应，仍旧恶狠狠地大放厥词，因为他满脑子只有歹事被揭穿的懊恼，与当着相留醉面摊牌的难堪。 早知道就阻止他陪他出来了，又给他添麻烦了……天啊，他会怎么想自己？天晚来风那傢伙，一定要弄死他…… 现实里的季珣卿握紧拳头，咬住嘴唇，姣好到难辨雌雄的面庞覆上一层阴影。至少在相留醉面前，他想永远是完美的。 "我是不知道你从天晚来风那得到什么消息，但我做过的所有事都是为了正义！为此就算要与你为敌我也在所不惜！" 探扇微微一笑： "哦？这可是你说的啊……琵琶寻，你一个莲华敢对太乙叫板？" "谁怕谁！我可是法修！" 探扇歛了一下神。没错，琵琶寻可是唯一榜上有名的莲华，擅使神祕莫测的术法，是操控自然元素的法修。 一个弄不好，製造大骚动就完了。 而探扇现在已经用〈归朝欢〉帮主的名义对〈圆融府〉整个帮宣战，处于战时，也就是可以任意发动而没有损失地攻击对方…… 就在探扇兀自思索时，一个突兀的语句打断他们： "且慢。" 深吸一口气，相留醉揉着眉心、压抑地说： "探兄，是我没善尽管理底下人的义务，请不要怪寻。" "……醉！" 琵琶寻愣了一下，瞬间褪下带刺的外壳。只见对着帮主相留醉，他又是另一副面目： "醉，你不要这样，分明是我……" "定是我无意间透露的愁苦侵袭了你，导致你不得不出此下策。寻，我没能陪在你身边，察觉到一切，对不起。" "不！不是的！醉你做了那么多，这些都是我自己选择的，你别这样……" "寻……" 相留醉皱紧眉头。 而回忆中那个青涩靦腆、摆动着僵硬肢体的小男孩，又一步一踏朝自己走了过来。 拉起衣角，从下往上，小心翼翼地凝视。 ——困苦的、不捨的，饱含了疼惜与情意。 探扇皱了一下眉。那很明显，超出了朋友的范围。 如果说相留醉的态度自始至终如一的话，那么琵琶寻此时此刻…… 正因为探扇曾经有所体验，从纯粹的友情转变成爱情的过程，所以他知道其中的差别。 琵琶寻，莫不是对相留醉—— "你别说话了，寻，接下来交给我。" "醉……" 琵琶寻瞬间沉默无语，相留醉平顺气息，復重新转向探扇浅笑： "探兄，这次能否看在相某的面子上，放寻与〈圆融府〉一马？相某定会在事件过后加紧对底下人的管束，也不会再对您的娘子与徒弟出手。" ——这毫无疑问，是拋下便无法再悔改的诺言。 君子一诺千金、一言九鼎，而〈圆融府〉帮主的一席话份量不可谓不重。 但是探扇很快勾起嘴角，微微一笑，瞇眼调侃： "哦？不会再出手？能做保证吗？期限呢？我怎么敢肯定相留醉不会是在事后反悔又加紧黑我一次的男人？毕竟，你可曾经背叛过旖旎情。" 是的，探扇没这么好打发。 而他首次以本名称呼那位总调侃为「老七」的女子，代表了他的愤怒与不容质疑的认真。 满腔的怒火与不平让他一想到为此饱受伤害的珍视之人，就无法克制勃发的恨意。 尤其是，还让挽挽—— 面前的相留醉，缓缓叹出一口气。 而后遗憾地抬头： "话已至此，如果您还是没办法原谅寻的话——" 探扇瞇起眼，做出应敌架式。而相留醉果不其然、惋惜地说完了那句话，彷彿所有立下的决心，都是逼不得已： "就只能请您，在这里跟相某打一场了。" ——凭空而现的狂轰滥炸，一瞬间扭曲了空间。 战火的狼烟一秒被点燃。 12-6 那是至今为止所见过，最为强势的爆破。 梵门的原生天赋，将空气收束凝缩，炼造出令人窒息的气场。 彷彿稍动一步，就会被捲入有形无形的漫天火海。 「这就是梵门之首的能耐……吗？」 钱肖皱起眉头，小心操纵角色步步为营、速速退后，远离不定时出现在周遭的爆破。 炸响在脚边的力量波，犹如远程投射的巨砲，掀起尘埃与土沫。 梵门位列十二门派难度之三，仅排在太乙渡罪之下，而无论防御血量都是摧岳之后的第一，稳重而内敛的对敌方式使他们便于掌握局势，不费法的天赋也善于製造空隙突入敌群，攻击距离中程，爆发力足够，所有数值皆不突出却恰到好处。 适当地运用，绝对是最棘手的对象之一。 而可以想见地，一步一脚印爬上榜单第五的相留醉，绝对不是好惹的货。 这时，琵琶寻出面阻止了率先出手的相留醉： "醉，拜託，别为了我这样，你还有更重要的事……！" 相留醉一顿，很快又回復到若无其事： "寻，请你安静。你是为了烦忧的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身为帮主，身为最信赖你的我，怎能捨忠臣于不顾？" "醉……" 琵琶寻楞楞地、停止了说服相留醉。因为他知道，跟自己相同，当〈圆融府〉的帮主决定一件事，就再没有人可让他回心转意。 不管那个人是旖旎情，还是自己。 "接招吧……探兄。" 相留醉说完，又快速抬手比划，n道几近透明的衝击波瞬间炸响于四周，极富心机地包拢探扇。探扇一边冷静应对，一边在心里计算：一对二，有些吃力。 相留醉的实力不容小覷，而他从来都只让底下人露面，自己鲜少出战，这是一个很大的资讯差异。 探扇在到达榜二后即不参与斗技场的一般pvp，仅接受几个知心好友或帮里人的切磋邀请——目的也是为了避免树大招风，而饶是如此，攀爬至榜二的艰辛过程仍让他所有优缺点彻底暴露：灵修造就的雄厚血法量，以及大气沉稳的精湛操作，几乎傲视群雄。 而他最出名的地方是控使角色进行极限躲闪，游刃有馀灵巧周旋于乱石洪流间，一般人难以跨越的无差别大范围群攻对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也因为熟悉十二门派相剋效应，清楚计算攻击距离和体力消耗的重要，总能于瞬间掌握敌手弱点，加紧组织出应对计画、往罩门处猛攻，绝不会有一丝多馀动作，也不会显露破绽，一对多也绰绰有馀。 可以说无脑角的死穴就是探扇这样的太乙，将输出攻速血量防御等所有数值皆位于中高的特性发挥到淋漓尽致，那从这方面来说，太乙才是真正的无脑角。 所以当时候，徜徉于各大斗技场间的探扇，是除了榜一狂浪外最受瞩目的焦点人物——除了他的高顏值、天生自带的风流气场，与不正经喜说骚话的嘴，还有无庸置疑位列顶端的精湛技术使人折服。偏偏他关键时刻还总爱开玩笑，玩弄对手是必备，吊人胃口是常态，总能将严肃的斗技场弄得荒唐滑稽，增添不少笑料，然后又该死地逞尽威风——故每日企盼探扇浅笑带给他们意外惊喜的观眾不在少数。 然而，现在，眼前的人是梵门。 是极少出现在斗技场，一直以来以隐蔽为卖点的相留醉。 还是个阵修，代表可攻过来的战法未免太多变了些，再加上有号称补血神角的顶级莲华随时照看，得，还是少见的法修，饶是强如探扇，也不得不小心应对。 『净魂之剄』 探扇皱了皱眉，一道收束的黄光烧掉了身后一整排参天大树。好在npc几乎都逃难去了——这也是《清霄》特别的地方，npc跟玩家一样拥有血量，当玩家间发生「战事」，生存本能便会促使npc前往避难，而这种时候全频和讨论区就会一片怨声载道，因为想接任务的玩家找遍天涯海角也难以找到奔逃的正确目标物。 而要是一个手滑，不小心「误伤」到npc，玩家会得到难以承担的责罚，严重者甚至被通缉，被杀害的npc也不会重生，等于是其所属的任务从此石沉大海，极低的机率诸如影响到门派晋升才会由官方出面补足闕漏处。 极为有弹性的设计让多数玩家自觉地避免于城镇村庄开战，因为那毁的建筑一个个都是住民的心血——是人性化npc的居所。 但是现在，相留醉哪有一点留招的意思？ 探扇抿了一下唇，飞速跳跃躲避流窜而过的闪电。他从来不知道，琵琶寻还拥有雷属性。 记得上次遇上的时候，是风与火来着。 ——『鹤舞索命』 一个不察，探扇险些被莲华的奥义擦到手臂。想不到琵琶寻会灵活运用两个攻击性能，大意了。 果然是带刺的莲华，一点也不容轻忽。 而虽然探扇立即用大还丹补回血量，极限操作下体力仍是大大减低。 他不由得沉下心，深感不妙。 为了躲避梵门毫无脉络的爆破，从开始到现在，他不得不多次操纵角色紧急回旋、翻身跳跃，而这是极耗体的行为，一般来说，探扇会等到对手露出破绽后再靠近到视线死角突袭，而相留醉动态视力极好，盯他盯得极紧，每当他想靠近一步就会远远退后，再加上他神出鬼没的奥义在那虎视眈眈，探扇可说陷入了极为不利的苦战。 怎么办，该撤吗？还是…… 就在探扇犹豫着是否该且战且逃，回头跟帮里人思索对策时，奔流在眼前的气流突然起了难以形容的变化。 ——那是紫色的电光。 是锋芒逼人、兽修外放的血气。 是熊兽伟岸的身躯，遮蔽光影的蛮横。 探扇与相留醉同时一楞，暂停动作—— "老七？" "旖旎小姐？" 排行榜七的〈淮堤山庄〉帮主、所有渡罪的偶像——旖旎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12-7 探扇惊讶地一呼，相留醉也同时缓下步伐，近乎静止不动。 琵琶寻讶异地转动视线，很快就摸清了原委，眼里流出仇恨。 因为，他知道，他很快就想明白这个被他视为眼中钉的蛇蝎女子打算做什么了—— 综观全《清宵》，也只有她能够…… 那头，被三双目光炽热凝视的人影，倒是不疾不徐回应了："嗯哼——让我最后再帮你一次吧，探扇。" 气定神间、从容不迫，彷彿所有离奇的举动都是天经地义。 "什么……？" 探扇不由得被这副理所当然的姿态震惊了，错愕质疑，因为他眼中的老七向来不是管间事的人，而那边旖旎情不给人反应时间，很快地转向梵门莲华："相留醉，想对归朝欢出手，先过我这关。" "老七……！" 探扇终于忍不住了。老七这是疯了不成？还是在梦游？然而旖旎情依旧无视他，逕自对相留醉发话，这回语不惊人死不休，投下更大的震撼弹： "还是，睥睨天下的圆融府，看不上默默无名的淮堤山庄呢？" "……" ——来势汹汹，旖旎情竟是携着整个〈淮堤山庄〉对〈圆融府〉宣战了！ 而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旖旎情从来不会唬弄人。 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被成员奉作金科玉律；她不只是所有人的女神，还是〈淮堤山庄〉的主干、〈淮堤〉的精神、〈淮堤〉的信仰。 气氛瞬时落入死寂，诡异的曖昧流淌在空气中，相留醉一脸木然、无声无息，琵琶寻侷促地来回凝视、观情察势，探扇无思无想，整个人当机…… 良久，相留醉才顺了口气，缓缓地道： "旖旎小姐，我无意将您牵扯。" 旖旎情挑了挑眉。 相留醉歛了下神色，下一句话很快跳出—— "这是我与归朝欢的恩怨，必将在此一举结清。" 这回，旖旎情同样不容分说，快速打断了他，挑衅意味满满： "哦，是吗？我偏要牵扯了，要知道，能跟大名鼎鼎的相留醉过招的机会可是不多的啊。" 探扇眨了眨眼。老七这是、吃了炸药？ 相留醉静止了一下，冷静回应： "旖旎小姐，您应该知道，我对您……" "哈！" 旖旎情连现实都克制不住嘲讽的笑意。 太可笑了。 "无法下杀手？还是不忍残害？不，我可不知道啊。" 耸了耸肩，旖旎情微微莞尔，意有所指： "毕竟，你相留醉，所有的感情、说过的每一句话，从始至终，都让我无法尽信。" "……" 话一拋出，琵琶寻立刻脸色大变，神色不定地覷了一眼相留醉，心虚移开。 "旖旎小姐……" 而相留醉微微皱眉，深沉而不可捉摸地凝视过来，那深邃到彷彿要洞悉一切的双眼，竟出奇地让人感觉出一丝痛彻心扉。 明明实际相隔了好几公里，却彷彿透视了万水千山，直接触到眼前的人，与那双澄澈的瞳眸相撞。 探扇微抿嘴唇……一度放掉了滑鼠。 他们之间有着什么样的牵扯，有过什么样的故事，只有当事人才知悉了。 那跟现在的事情没有关联，也没有必要再提。 所以，旖旎情同样无视那些感情曾经佔据的份量，微一动作促使驯兽趋前——对她来说，一根线头错乱，就坏掉了整片平整。她能做的唯有面无表情掏出袖中暗藏的梨花针、摆好架式。她从来不是手下留情的人。 战火的号角，重新吹响。 成千上万的梨花针梅花针从四面八方包夹而来，梵门手掌平举，抵销衝击，但是身后突现的峨嵋刺令他防不胜防，一个不小心便以腹背全数吸收了这计伤害。 紧跟着数以万计的袖箭、吹箭、流星锤加紧袭来，将各色暗器使得得心应手的旖旎情，无疑是所有渡罪的榜样、被暗杀者的恶梦。好在莲华一招妙手回春随后跟上，立马补回了相留醉去掉的血量。 两人稳步后退，保持一定距离牵制对手，思索对策。 二对二，但战力明显悬殊，琵琶寻再强也不过是个辅助，难以左右大局。 关键还是在他——他是主要输出，他败了便是全盘皆输，而虽然琵琶寻一直将他的血量顾得挺好，再不济也维持在七成血，却总让人隐隐感觉这只是垂死挣扎…… 或者说，一种缓刑。 『醉，你等着，我一定会打赢这一战……一定会！』 法修莲华支使着风火雷三元素，凝成术法炮弹，将清新雅致的宿唐观烧得片瓦无存，美好的世外桃源不再，真真可以说是一个环境破坏狂，然而那样终究有其极限。 错落的大范围群招对机动性高的太乙渡罪本就成效不大，然后…… 相留醉顿了一下，闭目沉吟。 渡罪的爆发力介于梵门和太乙之间，但要论突击性与灵巧度，绝对是远远胜出。 而更重要的是，旖旎情还是个兽修，过往积累的丰富驯兽，让她有足够资本傲视一切。就算是当作敢死先锋队，直接衝撞相留醉的爆破也绰绰有馀。 也就是说，梵门的主要攻击已被封住……现在仅能做到最基本的牵制。 ——『缘起缘灭』 时不时还要应对探扇巧妙的偷袭。棘手。 这两人默契怎么那么好？ 那头探扇并不知道相留醉的小情绪，微一挑眉，配合着三棱刺频繁挥扇，製造凌厉风压。想想，他们确实已经很久没像这样并肩而战了。 过了大半年，他们依旧是那样默契十足、配合得宜，彷彿一个眼神一个暗示就能心意相通，长久培养的信赖也使他们不多言就能确认对方出招的顺序，且及时做出应对。 从来没有谁刻意等谁，也没有谁远落于后跟不上对方——实力相近的两人，本就是最贴合彼此的战友，而只要探扇一计狂风呼啸而过，旖旎情就会配合着投出毒针；旖旎情一声令下驮兽衝刺，探扇就会加紧着挥扇开路。太乙与渡罪，相辅相成。 许久未体验的战意窜流，让探扇与生俱来的嗜血本能被激发，不由得莞尔一笑： "怎么样，老七，无极刚才密我，看来宿唐观发生战事的消息传得挺快啊——他说要助我来着，你觉得呢？" "是吗？"旖旎情顿了一下，对探扇的试探无动于衷："叫他来吧。" "哇呜——"探扇微一撇嘴，嘖嘖称奇，可嘴上的笑意却掩不住地上升："老七，真够狠的。" 果然，渡罪通通都很可怕。 而旖旎情无视探扇的调侃，耸了耸肩若无其事： "没办法。谁叫他不得人缘。" 说得那叫一个乾脆俐落。 探扇曖昧地一顿，意味深长应声："哦……"眨了眨眼，目光来回于梵门渡罪间穿梭，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我看，应该是不得情缘吧？" "……" 被直戳死穴，旖旎情不由得深吸口气，揉揉太阳穴。探扇这傢伙，不吃点苦头是不会消停的吧："帮主权限其一，随时随地的宣战。" 总而言之，她不是一味给人戏弄的主。 "我不介意来个三方大混战，谢谢。" "……" 探扇失笑，微摇头投降："别别……我介意。" 这个老七怎么这么禁不起逗呀？ 不能再把骚乱弄大了，今天过后，论坛大概会霸屏好几天关于他们的小道消息吧——不知道这次又会被怎么传，让他猜猜，估计会是他们四人的修罗场？ ……嗯，就某方面来说，也不是胡说。 ——『净魂之剄』 被梵门的奥义扫过，探扇险些送了命，当即回神认真应对起来，旖旎情的嘲讽又无缝接轨： "哦呀，老二莫不是未老先衰反应不行了吧？在榜五面前栽跟头？" 探扇撇了撇嘴，嗤嗤一笑。也不想想谁是榜七——"才不是勒，老七你才是，别一个劲儿留招了，明明时机正好的吧？" 探扇指的自是旖旎情一次也没使用过的渡罪奥义，名为蛊风听月的那个无情剧毒。 又被称为毒中之毒、毒中之最，是目前《清宵》里头所知毒性最强、成效最快，几乎可说立竿见影、又完全不容翻转的终极致死物，连高等丹修都製作不出解药。 使用时，会有大片紫色雾靄遮天蔽日，漫天薄云遮盖视线，形成天然防壁，而后如网的毒雨中，细小绵密的剧毒便会窜入肌肤，于血管内恶性蔓延，直至鑽入骨髓、夺人魂魄。 ——是极为毒辣的手法。 也是旖旎情这等高级渡罪从不避讳并灵活运用的究极之招。 此刻，旖旎情却是顿了顿，缓慢回转，表情难以言喻。如瀑的青丝于身后漫漫飞舞，清冷幽绝的面目远胜星华，墨紫色的衣袍融在暗影里头，跟随着时不时掀起的狂风猎猎作响。 曖昧地看了一眼探扇后……终是叹出一口气，语焉不详："别了……我怕用了后某人恨我一辈子。" "……" 所有的对话都是在轻频进行，那头的相留醉听着两人一搭一唱有如相声的斗嘴，脸色逐渐难看。 他还有三次的奥义可用，可是，他已经…… 『醉？』 琵琶寻在队频传来探问，也是，他不可能不注意到他的情绪转变。皱了皱眉头，相留醉微一吐气，下定决心： 『我们退……寻。』 12-8 『我们退……寻。』 『什么！？』 琵琶寻惊讶地高呼，然而相留醉已经转到轻频表明退意： "请罢手，旖旎小姐、探兄。" 毫不停歇、接续着道："相某知道了——相某会立即收兵，不再对两位出手。" "……醉！" 琵琶寻连忙慌张制止，而相留醉不理他，兀自认真陈述，只讲自己想讲的： "即刻起，我将撤回所有对〈归朝欢〉的牵制，以及有形无形的经济孤立。同时，〈圆融府〉也誓言从此不再与〈归朝欢〉、〈淮堤山庄〉两帮为敌。" "……" 探扇讶异地眨了眨眼。相留醉这是转性了不成？ 还是老七的魔力真这么大？ 对那些各怀心思的诡异盯视完全置若罔闻，相留醉一个劲地继续："我会用立即的行动证明我的决意，在论坛也会以真身出面解释这次事件……很抱歉给诸位添麻烦了。"说着说着，竟是直接操纵角色，对探扇和旖旎情鞠了一个躬，这在早已名闻天下的各高手间实在是难以想像。 然后，貌似嫌大家的惊吓还不够，定定注视大家的相留醉又添了一句—— "如果还是无法信任相某，相某会用这个咒约之符立下血誓。" "醉……！？" 相留醉拿出的，可是市面上最为稀少的上级符咒！ 是情非得已才会使用，一般情况绝对不会拿出，甚至有些禁忌的东西……只有高等符修才能製出，具有绝对强制效力，人人闻风丧胆的咒约之符！ 要是违背了约成之时立下的承诺，言而无信的那个人就会即刻被官方删除角色。 ——名副其实，是踏错一步就没有转圜馀地的狠绝诅咒。 听到这里，探扇终于能够确定了——大势已定。 "干得好，老七！" 他忍不住捶桌高呼，好在寝室空无一人，足够容纳这声叫喊；旖旎情回以微笑，默然无语。 彷彿早就知道会如此。 琵琶寻看到这里，终是忍不住了——衝动地奔向前，猛力摇晃相留醉： "怎么这样……怎能这样！醉，你的大业呢？你想要一统清宵的梦呢？怎能为了我……醉！" 他心里想的是透过这次事件，抹黑在玩家群间越亦得人心的探扇，消除他在未来盖过相留醉风头的可能。是的，任何危及到相留醉和〈圆融府〉的对象，他通通不想放过、不能放过，或许是有些仓促了点，没能掩盖掉那些太过明显的证据，不过没关係，必要时把自己捨弃掉就行，要紧的是维护整个〈圆融府〉的名声，一切只因为，相留醉。因为这是相留醉初次想要仅凭自己之力完成什么。 那么，他就一定得助他才行。 ——出乎意料，旖旎情冷冷睨了他一眼，代替回答： "他不是为了你。" 微一抱臂，骄傲地说："他是为了我。" "老七……" 探扇完全傻眼。现在是不掩饰了吗？相留醉微微苦笑，却并无否认： "相某这就带着帮里人离开……希望两人能确保相某回去的路平安通畅。" "那当然了。" 探扇耸耸肩，咧嘴回应，旖旎情则是随意地挥一挥手，驱赶之意过于明显："慢走不送。" "……" 琵琶寻打出代表憎恨的删节，而相留醉摇了摇头，制止他的衝动。 现在，什么都没必要再说了。 最后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他便果断地转身离去： "再会了……探兄、旖旎小姐，终有一日，我会让你明白的。" ——旖旎情始终抿紧唇，维持着抱臂姿势，但是探扇明显看见了她悄悄握紧的手指，以及那一刻的动摇。 "……老七。" 漫长的沉默蔓延在两人之间，足足过了好几分鐘，旖旎情才长长叹出一口气，摆摆手，懨懨道："什么都别说——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了，关于你的事总是没好事，为什么我要出来呢？可能是在跟自己争口气吧。" "……" 探扇顿时无语，被她一阵抢白弄得好不尷尬。好吧，不想让他问这个，那么…… "那清秋的事……" 他转而问起另一项他介怀许久的事。 "嘖……" 旖旎情听到他说这个，冷笑了一声，更加不屑： "没问题——我会劝着她，她本性不坏，只是走了弯路……没事的，她依旧会是你的好徒儿，不过你还是先得到细挽风流的首肯吧。" 她良心建议，没想到，反而震惊了探扇。 首肯？ 什么意思？ 虽然老七常常说出奇怪的话吧…… 微微迟疑，探扇仍是纳闷反问："挽挽？为什么？" 他实在太想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提挽挽了。 就他所知，他对这次的事情一点表示也没有，估计跟以前一样完全不放在心上。 可以的话，探扇是希望他在意一点的——能稍微像自己一样，随时随地为对方的事情牵动情绪，那就好了。一点点也好，想要对方的心里稍微有自己。 那样，他或许就有勇气更进一步…… 旖旎情奇特地看了探扇一眼，好似在看什么稀有动物，探扇回以更加莫名的视线，旖旎情的眼神才逐渐掺出同情……得，这傢伙是真木头。 摇了摇头，再次叹气。谈恋爱果然会让智商下降吗？"你啊……再这么迟钝下去，迟早会吃亏的。" ……？ 探扇错愕。 吃亏？ 什么意思？ "什么……等等，你说清楚——" 匆忙地叫住对方，但是随性的兽修渡罪追风逐电惯了，没一刻得间。她可是大忙人呢："掰了。" "！" 掰个头啊！ 旖旎情甫说完，便使用传送卷轴光速瞬移离开。传闻旖旎情是个崇尚反璞归真的復古派，无论到哪都主张徒步行走，眼下这到底是多想避开他啊？来去一阵风的，出现时那么莫名，离开时也那么乾脆，只剩探扇一个人留在原地，孤独发楞…… 发楞。 他还没想明白。 只能迷茫惶惑地、自言自语：「挽挽……？为什么？什么意思？」 挽挽，也会在意他的那种事吗？ 怎么可能…… 12-9 吁出一口长气，探扇往后靠倒椅背，整个人脱力瘫倒。 好久没像这样全力以赴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四人都没有误伤到npc，虽然以琵琶寻为首，毁了大量景物，以〈圆融府〉的财力来说，赔这点小钱应该绰绰有馀。 旖旎情的出现完全是个意外，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心转意的，不只是出现在相留醉面前，出手帮他想必都费过一番自我挣扎。 总之，以结果来说，算是帮大忙了…… 探扇沉思了一下，关于该怎么处理那两人之间过于复杂的问题，这时，叩门声隆隆敲响。 探扇一楞。 回头张望了下，发现寝室除了自己之外空无一人，如果是室友，应该不会仅只是敲门。 「请进。」 他迟疑地说。 很快，伴随着一道熟悉的声音，房门开啟。 ——「钱肖。」 「阿孟？」 钱肖微微睁大了眼，很快转移视线回到萤幕。这样啊，是阿孟的话就没关係了，随便点对待也行…… 毕竟是多年的兄弟，钱肖也没想特地招待人，嘴上胡乱说着：「怎么了，阿孟，我还有事情得忙呢，老七刚才帮了大忙，我现在得确认相留醉是否履行诺言……」就打算这么混过去，然而…… 张孟德却是沉下脸，阴沉地说： 「柳晚刚才找过我，他说要放弃你，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什……么？柳晚……？」 钱肖诧异回头，张孟德恨铁不成钢，加重了语气： 「出大事了，你这个木头，为什么不回我的讯息？」 「啊……因为、太多了……」 钱肖结结巴巴，记起那一串慰问的讯息里头确实掺有梦惜流年，但他好像一概无视了来着…… 为着许多令人心烦的事，他更是一整天没打开手机。 名副其实的闭关状态。 回想一下，那时候，梦惜流年都跟他说了什么？ ——"浅笑？浅笑？我有事要跟你说，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是指什么？ 钱肖恍惚陷入沉思，这时张孟德深沉地看了他一眼，眼里有着同情和惋惜。 深不可测的凝视里蕴有太多钱肖摸不懂的思绪，他们相处多年，却不曾坦承过什么，像是钱肖救不了张孟德在无望暗恋里挣扎的苦痛，张孟德也救不了他。 最后乾脆放弃。 可是，要他眼睁睁看着对方沉沦，果然还是没办法。 停顿良久，张孟德终是沉沉开口、掷地有声： 「你还不明白吗……钱肖，细挽风流就是柳晚……你心心念念的学弟，就是你一直以来喜欢的人。」 「什么……？」 钱肖诧异喘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细挽风流是柳晚？那个他一眼望见就心生好感的学弟？相处过后更是暗暗欣赏、惦记在心的学弟？ 怎么可能…… 张孟德又重复了一次，一字一顿、字正腔圆，千真万确，钱肖并没有听错： 「细挽风流就是柳晚，而他说要放弃你……你懂我的意思吗？」 你懂我的意思吗？ 这代表，他们两人从头到尾，都是互相喜欢？ 钱肖徒然张开口，脑袋乱作一团，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 因为，那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柳晚怎么可能是细挽风流，如果他是的话，一开始为什么不坦承？放弃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他喜欢他了吗？他知道他从头到尾都是认真的，然后…… ——好死不死，慢张孟德一步回到寝室的柳晚，于此时打开了房门。 「柳晚……？」 两人同时一惊，飞速回头，瞪大眼睛。 张孟德顿了一下，皱起眉头，心想：完了。「柳晚，我不是……」 想要解释些什么，柳晚却已经听不进去了，大脑一片空白，只依稀记得自己失意受挫后心灰意冷，跑去跟唯一知道他喜欢探扇的张孟德诉苦，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放弃钱肖，跟对方道别后，却看到张孟德拧眉抿唇沉思，原来是要来这里，是要跟钱肖说这事…… 柳晚颤抖了一下，声音里透出丝丝无助，不敢置信：「学长……你怎能……这样呢？怎么可以……」 怎能随便说出这种事呢？ 那可是他守了大半个月，终于决心要一刀斩断的恋情啊…… 柳晚既嗔怪又埋怨，突地面色涨红，眼眶湿热。 自己的心事，都被知道了吗？那些粗鄙的感情、可耻的盼望、隐蔽的思念，全部、全部……几秒内脑内飞速窜过纷杂思绪，他想到至今为止的所有情意都被摊开来放大检视，再也无所隐藏，瞬间就起了一种衣不蔽体的狼狈。 彷彿被钱肖整个人拨开，狠狠地羞辱。侷促与羞赧窜上，促使他捏紧衣角。 ——他们谈了多久？说到了什么程度？ 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一头热暗恋的事都被知道了吗？ 钱肖会怎么想？会怎么看他？会感到噁心吗？ 被他这种人喜欢，一定很困扰吧？ 会觉得厌恶吗，会看轻他吗？ 可是，他只不过是喜欢上一个人而已…… 「柳晚……」 钱肖呼吸一窒，如鯁在喉，仅能听凭本能驱使脚步向前。 柳晚却下意识退后，摇摇晃晃。 是的，他喜欢钱肖的事，已经被知道了…… 大脑一热，思绪中断，他选择转身奔出、逃离。 「柳晚！？」 ——留下慌乱错落的两道声音，在背后焦急呼唤。 13-1 「柳晚！柳晚！等一下……！」 急促的喘息回响在长廊里，一前一后两道人影将步道踏得脆响，好在这个时间学生大部分在外觅食，不至于引起注意。 可是，再让柳晚这么跑下去，钱肖怕会再也追不上他。 不是体能优劣那种实质性的比较，而是心理层面的譬喻。他有一种预感，必得在这个时候叫住柳晚…… 否则，就会失去一些东西。 ——「挽挽！」 步伐一顿，如鯁在喉，终是在下楼梯的关口拉住了那个仓皇逃窜的人影，一触到对方微温的肌肤，钱肖便狼狈地呼喊，带点不确定地探问：「是挽挽……吗？」 ——真的是挽挽吗？ 彷彿生怕戳穿什么，或者碰碎什么，便将一切捣毁，问得那样小心翼翼。 而柳晚仅只回过头一眼，钱肖就知道答案了。 眼前这个人，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对象，就是他盼了许久、不敢轻易碰触却始终心系的人，就是他时刻警醒自己不能躁进不能衝动不能吓坏了他、想就那样紧紧攒在手心里珍惜的人。是他偷偷渴望天长地久害怕碰坏的人，是他经由日积月累与日俱增的好感逐渐认定的人，可他竟然一直没发现，他就近在眼前。 不，他其实不是没发现，只是…… ——「放开我。」 柳晚冷下脸，说着就甩开他的手，犹带泪痕的面容充满了心灰意冷，以及明显的失望。 钱肖不由得哑然。 紧接着恍惚一楞，失去语言能力。 他对自己失望了吗？他讨厌他了吗？ 「挽挽，这……」 徒然张口，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只能吞下乾涩的苦意，感受从胸腔涌出的躁痛。 良久，他才成功顺出一口气，抹了把脸：「你得给我点时间，这事儿我没心理准备……」 他确实需要时间思考。 不只是他的事，还有他自己的事，他们两人的事…… 然而，柳晚却打断了他，咧嘴自嘲：「别说了。」 温婉的笑意里充满了戏謔与无奈，不待钱肖回答，便自顾自接话。这回声音里带上了破罐破摔与义无反顾： 「我知道是我的错，是我擅自喜欢上了你，你我只是游戏中假意结成的道侣，打从一开始你就没对我用情，是我自己会错意没事找事……」 ——是的，柳晚心里很明白，感情这种事，先喜欢上的人就输了，何况他俩之间还没法有一个「后」。 情路，大概就会断在他这，无疾而终。 他既不想听钱肖支支吾吾安慰，也不想听他拒绝自己。他知道本性善良的那傢伙一定不会放着自己不管，会困扰而尷尬地对自己道歉，正因如此，柳晚才要逃跑。逃到远远的地方，这辈子再也不见他。 因为，他不要同情那种次等的贗品，在情爱面前，怜悯和其他都只是多馀的残次，是没有人会想要的歪瓜劣枣。 钱肖微微睁大眼，想要解释什么，却只迸出软弱无力的反驳，「不是的，挽挽，我……」连他自己都被自己的没用惊吓。 柳晚微微苦笑，早知道结果如此，就能不爱的话，这世界估计会圆满一些吧。 但正因为做不到，才有那么多错身而过的遗憾。 还有无以回报的自责。 摇了摇头，撇去无关的念想，柳晚再次飞速打断了对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口齿清晰： 「是我自己不小心发现你的身分，不小心对网路上那些虚情假意的应和动了情，不小心把逢场作戏看成真实，是我对不起你。」 他面无表情细数着自己每一个感到歉意的地方，把自己分开来拆解剖析，好似透过反覆刨挖伤口就能淬鍊成精。 而他其实知道，那样根本没用。 「对不起让你找了个这么麻烦的道侣，对不起让你有了一个自作多情的学弟，对不起让你跟一个变态室友同住……」 「……挽挽！别说了！」 钱肖忍了忍，终是忍不住喝斥，柳晚却是顿了一下，泪流了下来。 钱肖瞬间哑口无言。 你为什么要哭？ 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 你的脆弱是因我而起吗？ 他想这么问，可他仅只是僵硬在原地，无法言语，任由时间一点一滴而过，奔向无可挽回的地方。 一看到他的眼泪，他整个人都停止住。 难以喘息、四肢僵麻……彷彿丧失了自主意识，全凭着半梦半醒的昏昧支撑。他心惊于他泪痕的脆亮，心慌于无能为力的挫败。 以及感情的沉重。 过了许久，柳晚才缓缓摇了摇头，语带讥讽。 更多的却是不带念想的自知： 「别叫我挽挽了……钱肖学长，你连我在这里都没有发现啊。」 最后自嘲一笑，便率性地转身离去，留下钱肖默默凝望的身影。 眼中映出逐渐远去、却越发清晰的轮廓，细细描绘边框线条，一股柔情温暖滑过、恍惚散溢。 却是无言以对。 是的，就像柳晚说的，他没发现，他什么都没有察觉，无论是他的心情还是他在这里的事实……这样还有什么资格说喜欢呢？ 可是，他真的没发现吗？真的什么也没有吗？他或许不够敏锐，但…… ——不是那样。 真的不是。 他想叫住他。 他想拉住他。 想轻轻拥吻他，再温柔地慰抚，缓慢佔有他再适当地浅嚐即止，轻吐出一声曖昧的叹息。 想跟他不乾不脆牵牵扯扯，总好过乾瞪眼光看对方离去。可他什么也没有做。 是的，钱肖有很多想说的，有很多埋藏已久的心思急于吐露，有很多急待紓解的杂念需要理清，最后却只是徒然伸出手，看着他远去。 13-2 那晚的雨下了一整夜。 柳晚离开房间后，就再没有回来，然后像是联合起来嘲弄坐立难安的钱肖一样，除了照例不在寝室的老二，连老三都不见踪影。 整个寝室只剩他一人。 他慌张过，甚至打过电话，n次滑到早就加入通讯录却未曾拨过号的那个名字，看见名单里平凡无奇却微微发着亮的几个字，抿唇不语。他以为他不会有机会拨通它的，他以为他跟这个号码的主人无缘无分，甚至应该保持点距离，没想到…… 钱肖的眼眶不觉有些湿润。 他这才知道他有多么白痴。 他应该追上去的……现在，他该去哪里找回他？ 他逐渐想明白了这两三个月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逐一理清脉络，抽丝剥茧后层层剖析，拢好了乱成一团的思绪。 ——挽挽早就知道他是钱肖了。 应该说，早就知道探扇浅笑等于钱肖。 等于他的室友。 他没有表明身分，刻意隐瞒不提，是因为不在意吗？ 不是的，他说要放弃自己，代表他一直在挣扎什么。 他哭了，在自己眼前轻易哭得泪眼汪汪，彷彿就要破碎的玻璃，让钱肖心疼地想要掬一把泪水、抹去他的悲伤，或者凑上前轻巧舔舐掉他的脆弱，可他勉强克制住了。 不能躁进，不能衝动，可是，也得往前。 因为，正是一直这样蹉跎消磨，才让他错过了许多重要的、应该要做的事。 ——柳晚深爱着他。 他也是。 不用去想为什么，怎么发生，怎么產生，只需要往前进就行——踏步向前、突破僵局的一着，需要由他来做。 因为，他不想再后悔了。 他一直对他用情至深，他却从没发现，早知如此就不要犹豫地出手，早一步告白，让他难过了这么久，都是自己的错。 不应该因为同是男人就却步，在知道自己对他有了爱恋的感情后，就应该第一时间表明，为什么要迟疑不前呢？总想着再等等，再观察一下情况，再等挽挽不那么抗拒他一点的时候，再告白也不迟……哪知道，一切早已太迟。 太迟了吧。 伤害已经造成，挽挽已经哭泣，他是个笨蛋。 着实不该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不该为了怯懦、害怕被拒绝，就把表露感情的要事一味丢给挽挽。 所以，这次，便由他—— 深吸口气，定下心绪后，钱肖打开笔电密语待春深。 他游戏一直没关，发生了一连串事情《清宵》里头标示【探扇浅笑】的角色还是好端端站在那，飘逸绝尘、风流不羈，摺扇轻摇、好不自在。钱肖睨了他一眼，悄声责骂：蠢蛋。 真真是蠢蛋。 但他现在要力挽狂澜。 首先，跟待春深坦承。 "待春深？待春深你在吗？我有话想问你——首先，我得跟你说，我喜欢柳晚。" "我知道细挽风流的真实身分，知道他的性别，一直都是认真喜欢他，现在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 "我不是骗子，我是跟柳晚就读同一学校的钱肖……或许他没有跟你提过，但你随便问问外文系的人就知道了，我三年级。" "你也读南大吗？可以的话，出来见个面好吗？" 就他所知，待春深是细挽风流现实的朋友，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关係，极有可能也在这个学校，就算不是，只要能透过他得知一些柳晚现实的资讯，或者他可能去的地方就好。 他不能放他一个人在外面。 尤其是这样的雨天。 有家不归，算个什么道理？ 退一百步来说，也该是他离开才对。 那头很快传来了回应，微微尷尬、措辞小心："咳咳，歹势，我有点没回魂……你说你是我们学长？真的假的？晚晚真够可以啊，闷声干大事……等等，所以你们是玩真的？让我先缓缓……" 他的疑问其来有自，但探扇没时间解释了。 "详情之后再跟你说……我现在很急，柳晚不见了，你知道他可能去的地方吗？" "……" 待春深愣了一下，努力消化过大的资讯量。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他该如何接受挚友一秒被出柜的事实？还有榜二大神探扇浅笑就在他们学校的事，他该先惊讶哪个？ 良久，长吁出一口气，戴振森才定下神，伸展僵硬的手指，缓缓打出一句…… "那个，所以你们奔现了……吗？现在吵架了？" "……" 这回轮到探扇点点点了，简直被直戳死穴，尬得无语。他该如何解释他们阴错阳差互相误会的事情？简直是闹剧。 如果跟他想的一样，那么柳晚估计也是以为自己在单恋，这还真是…… 「呼。」 抹了把脸，钱肖重新振作精神，正经地说： "还没有，但快了。我们现在有些误会，我想赶快找到他，跟他告白。" "……这样啊。" 戴振森一口气堵住，差点出不来，想死的心都有了，好在万隻草尼马只是跑过去跑回来。他真的对两基佬的恋爱进展没兴趣，真的。 尤其其中一方还是他从小到大的哥们……另一方是他崇拜已久的顶端人物，咳咳，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想不到榜二大神是这样一个急于撒狗粮的人…… 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就急着宣誓主权了？ 微微搔了搔头，戴振森好不尷尬，因为他也不知道柳晚在哪来着："晚晚就是这样啦，闹彆扭的话就会躲起来，不用太担心他……" 比较起来，他有更想一吐为快的事： "那个，抱歉，我还是很惊讶，没想到帅哥你就是探扇浅笑……" 是的，戴振森早就知道钱肖这号人物。 应该说，南大没有人不知道外文三的钱肖——都传遍整个学校了好不好，这个世界上俊男美女是没有隐私的，而他也在老庄课上见过后，秉着一股大无畏的精神勇敢谷歌了下，嗯，校版上很快就有n个热心女同学踊跃回答他，他看到的人是钱肖。 外文三，品学兼优，身高一米八五，能文能武，深受教授同学的信赖与爱戴，前途光明的优等生之首。 重要的是，长得很帅。 入学第一天就上表特版，之后维持每两个月有人刷频告白一次的频率，人气高居不下，传奇人物中的上等传奇，没想到，就是探扇？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柳晚这都什么狗屎运啊…… 那头的探扇倒是将他满头满脑的心慌意乱无视得乾乾脆脆，认真交代起来："那，找到他的话麻烦告诉我，我会马上赶过去的，谢谢。" "……" 他好像也没理由拒绝来着。 因为天地良心，谁都看得出来柳晚最近心情很不好。 游戏逐渐少上，明明前阵子玩得比他还踊跃，等级差点超过他，现在却反常地龟缩起来，想必是跟钱肖有关。 戴振森不知道柳晚与钱肖同寝的事，单纯地想着他们可能只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那么义气如他一定得帮帮忙才是。嗯，首先，先确保人没事吧。 快速地掏出手机传讯给柳晚，在看到对方若无其事照惯例已读后，马上放下心。 ——呼，因为，还能不理他，想必是活得好好的，头好壮壮呢。 如果他真有什么需求，应该会抓紧时间求救，不会冷漠地已读吧？ 戴振森耸了耸肩，随意丢下手机。虽然他好像有天生贫血，外头还下着大雨，总不会那么简单就出事。 ——娇生惯养的富家大少外加体育系思维筋肉脑发作，戴振森草率处理了这事。 然后，一脸稀松平常地回去安抚钱肖…… "没事啦没事，帮主呀，晚晚活得好好的——不是，他很安全啦，他没那么笨，也有看我的讯息，晚一点应该就会自己回寝室吧，所以我说你们这群恋爱脑上头的傢伙一个个都让人不省心。听我的，准没错！" "真的吗……？" "是啊，他没什么间钱，也没有交通工具，是能跑到哪里？难道能浪跡天涯不成？安啦、安啦——放下心！" "……" 钱肖半信半疑，因为他看柳晚弱不禁风就像一根稻草，总怕他被雨淋一淋就会感冒，或者风一颳就被吹走。 而且，晚晚长得那么可爱，要是被坏人抓走了…… 经过一番慷慨陈词、好说歹说，钱肖才勉强相信了柳晚现在很安全的事，需要做的只有默默等他回来，顺便抑制住了打电话报警的衝动。好吧，他就再等等好了。 要是柳晚有个万一，绝对要做掉待春深。 13-3 钱肖这一等就等到了将近午夜。 他焦虑不安、来回踱着步，期间老三回来过又出去，鬼鬼祟祟的，可能是有什么其他行程，倒是吓得钱肖惊魂未定。 ——都做好准备打开门马上来个热情大告白了，结果目标不对，心情那叫一个起起伏伏。 好在，零零落落忘掉好几次东西的老三终于折腾完毕、远走高飞，下一次房门开啟——终于确定是柳晚回来。 他的挽挽。 钱肖吁出一口长气，掛上一抹笑意，匆忙迎上前，正想倾吐自己早前得到的结论，没想到…… 「柳晚，你终于回来了……」 眨了眨眼、动作静止。他的柳晚面色不自然涨红，呼吸急促，也不像是奔跑过后造成的喘息。 半身微湿，轻轻打颤，喀紧的牙关显示出他的寒冷。 ……操。 那头的柳晚注意到沉默下来的钱肖，很快转移视线，躲避与他的对视。 钱肖阴下了脸，沉声一问：「柳晚？」 看来，他要做掉待春深了。 柳晚倒是对钱肖的内心戏不觉不察，只摆摆手撇撇嘴道：「干什么？你别管我了，我明天就提出退宿申请……」 ——是的，他只是因为无处可去，才万不得已回寝室，又不想去戴振森那里蹭床，只能厚着脸皮回来。 因为，他还挺认床的，不，应该说认枕头。 这时，钱肖不顾陷入沉思的柳晚，一步靠近，冰凉的手指当即贴紧了对方额头： 「你发烧了？」 「！」 柳晚一楞，大步退后，随之推开近在咫尺的钱肖，嘴里一嚷：「……放开！」 心脏剧烈跳动，颊畔窜上诡异的緋红。 吓死人了。 钱肖这傢伙，果然是花心大萝菠，随随便便就靠人这么近，是怕喜欢他的人不够多吗…… 那头的柳晚兀自心乱如麻，这头钱肖缓缓耸了耸肩，被大动作推搡擦破了手指也完全不介意，仅微微皱眉探问要紧事。 ——「有药吗？」 是的，这个天气，最好还是待在家休养，别冒雨去大医院……免得二次着凉就不好了。 然而，柳晚微微别开头，不情不愿地应声： 「没有，你别管了，这不关你的事……」 「……」 钱肖吁出一口长气，揉了揉眉心。不行，果然不行…… 冷静下来，不能发怒。先别责怪他为何不好好照顾自己，先确定人没事要紧。 安下心绪，钱肖重新镇重开口，语气里带着不容分说的严厉： 「我去买药，你先休息。」 说着，还回过头来瞥了他一眼： 「等我。」 「……」 柳晚抿唇不语。 因为，现在已经十点半了，他想去哪里买药？ 距离学校最近的药局十一点关门，钱肖就算全力奔跑也很难赶在歇业之前抵达吧。 除非，他有其他交通工具…… 「我有车。」 …… 柳晚满头问号。这傢伙有车？ 不是机车，而是汽车？ 他到底摊上了什么大佬…… 「去去就回，你先躺好……不，先换个衣服好了，我不会偷看的你放心啊。关紧门窗，别让坏人进来了！」 柳晚眼神死，默默目送钱肖快步离去，瞬间有了一个衝上前锁门的念头，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当个缩头乌龟，也可以不让人进来了。 可该有的良心让他无法这么做，毕竟这里好歹是四人共用的寝室，他就是无处可去才不得不回来，想必钱肖也一样……对了，说到共用。 柳晚瞥了眼空荡荡的二床三床。该死的，马学长就算了，那位姚同学到底去哪了啊！？ 为什么关键时刻偏偏不在！ 偏偏在这种时候，在他跟钱肖尷尬得要死的时候闹失踪！祝他在外头被捡尸！ ——等待的时间无疑是难熬的。柳晚多次焦虑地来回走动也仍是感到无尽折磨，他几乎就要按捺不住衝出门跑圈的衝动。 最后，等到那扇关上时静悄悄的门重新被开啟，伴随着钱肖沾了夜露的凉气透入室内，他的声音才同时传出，掺有一丝呼吸的紊乱： 「柳晚，我回来了……你没事吧？呼，好险有赶在打烊前抵达，不过，我大概要被老闆列黑名单了……」 柳晚看了一眼手錶。已经十一点半，如果没算错，单程就要三十分鐘，钱肖应该是刚刚好卡点抵达。 这样，也不难想像会被怎样白眼…… 搔了搔头，钱肖有些不好意思： 「我顺便买了点宵夜，先吃点东西吧，填填肚子，然后……啊。」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一下，气氛陷入诡异的静寂。 柳晚等得有点太久，狐疑地抬头一看，正对上钱肖略微尷尬的视线： 「我买成了……退烧塞剂。」 「……」 啥鬼？ 退烧、塞剂？ 前面没问题，后面是怎样？ 疯了吧！？ 气氛瞬间落入死寂，连同空气都静止，钱肖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出槌啊？ 买什么都好，偏偏买成塞剂！ 成事不足败事有馀！ 「那、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钱肖如鯁在喉、结结巴巴。微闭上眼，差点没捶死自己。当然不是故意的了，这种事情故意也未免太居心不良，虽然他自认不是那么禽兽的人，但经过这么一解释，反而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呵呵，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柳晚微妙地打量着他，从上到下审视，使钱肖如坐针毡，感觉里里外外都被剥了开来逐层检视。 终于，在气氛尷尬到顶点快要绷不住的时候……他不忍了，慌慌张张、急促地道：「我、我再出去一趟……」 他想再试试看能不能挽回名声，然而柳晚难以言喻地盯视过来，不敢置信： 「出去？已经这个时间了……」 「……」 气氛简直令人窒息。 是的，已经这个时间了！ 药局已经打烊，连刚刚都是掐着点腆着脸皮进去买的，这会儿怎么说，都不是可能被宽容的时间。 只怕，是要等到天亮了。 天啊……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互相交换着诡异的视线，说不出的曖昧诡譎回盪不绝，钱肖几乎举双手投降。他还没有遇过这么尷尬的场面，国中时偷看a书被母亲发现都没这么困窘。 沉默良久，最后仍是由柳晚叹出一口气，打破僵局：「放那边就好。」 接着，随着背过身去表达的无声抗议，还有那句凉凉不带一丝多馀感情的道谢，「谢谢。」让钱肖仅剩的自尊心彻底被击沉。 「……」 他想去死个一遍再回来。 但是，在那之前…… 默然无语，钱肖徒然张开了口——一个没忍住，终是补出几句： 「那个，虽然跟想像有点差距，其实塞剂对成人也有用的，反而比较好吸收，利于快速退烧……」 ——柳晚瞪了一眼过来，钱肖立马噤声。 他将来一定是个妻管严。 尷尬地陪笑几下，吞了吞口水，钱肖决定乖乖巧巧頷首打道回府：「那、那，我先走了……」 ——话一拋出，两人又陷入无声的静默。 走？是要走去哪？ 他们可是同一房间的室友啊！ 是上天造孽之下的欢喜冤家！ 钱肖懊恼地抱紧脑袋，猛抓头皮。如果他是麵包超人就好了，绝对要去换头。是的，走很奇怪，不走也很奇怪，怎么想都彆扭，可是，要现在的他跟柳晚独处一室，实在是…… 他怕一个不小心，就做点什么了。 不行不行，挽挽还病着呢…… 钱肖偷覷了柳晚一眼，想要看他的反应，却发现对方已经静悄悄爬回床上，放弃与他周旋。是啊，虽然逞强着，但发烧的感觉应该很不舒服吧…… 可以的话，他也想带他去医院，但是…… 鬼使神差，看着他手脚并用专心致志攀爬台阶的姿态，钱肖突然就有了一个想法，很自然地生成并且快速捕捉，顺着说出口，毫无半丝犹豫。他想，他一定是疯了吧：「我帮你。」 「什……」柳晚的背影有片刻停顿，然后他很快转过身来，露出傻眼的表情。攀爬到一半的步伐顿在半空，微微扭身看他的角度更显身材的细瘦。那副样子，不知怎地，令钱肖更难以按捺。「你在说什么……」 他在说什么，他也不知道。 只知道自己越来越坚定的内心，在诉说着：他想要。「我说，我帮你塞。」 13-4 「我说，我帮你塞。」 「……！」 什么！？ 钱肖说着说着就拿起被柳晚丢在桌上的药品，略嫌粗暴地拆开，一边同步跨上台阶，重复道：「塞剂。」 柳晚当即瞪大了眼睛。 他有没有听错……有没有搞错！？ 钱肖是疯了吧！ 慌乱无措、口不择言，台阶上的人一边后退一边迸出惊叫，可他不管怎么退后头都只有墙壁，还有那引人遐思的床铺。 「什么，别过来……不要！不需要！」 彷彿在看疯子一样，语气里充满了不敢置信，还有惊疑不定。 钱肖心想，是啊——他真是。 但他故作镇定、状若无事地冷下脸，一边安抚柳晚一边缓缓靠近。 「自己一个人很难用吧？没事的，我帮你……」 「哪是没事啊！怎能让你、让你做这种……」 「没关係。」 ——钱肖说着说着，就碰触向柳晚搭在扶手上、微凉的手臂。 「！」 柳晚瞪大眼睛，猛力一甩开。 慌乱抬头的间隙里，眼神流露出恳求： 「不、不要……真的不要……」 连声音都带了哽咽、一字一顿、微微颤抖： 「真的不行……」 缓缓哀求着，彷彿将要做的是什么剜肉刨骨的酷刑，而他就是那个刽子手。 钱肖看到那副表情，马上就知道：啊，他要哭了。 完蛋了。 可是，他好像停不下来。 低头注视着柳晚几乎被他包在怀里、畏畏缩缩的细瘦身躯，整个人就那么小小一个，缩在那里微微打颤，彷彿受欺负的小动物，钱肖吞嚥了下，内心不忍，也仍是说了这样一句话：「没事的。」 并继续缓缓靠近。 ——随着越来越欺近的两具身躯相碰一起，两人的呼吸逐渐交缠。钱肖厚重的喘息，配上柳晚急促的呼吸，几乎分不清谁的心跳比较快，直到两人的频率趋于一致，钱肖终于一个奋进，箝制住柳晚的双手。 柳晚惊恐地低呼：「你、你疯了……」钱肖不理他，一脚抵上床，顺势推倒对方。 「不要……！」 两人开始在床上进行一场象徵性的角力，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柳晚的力气比他想像中大，可终究不算什么。拉拉扯扯之中，柳晚无数次推碰到他某个要紧处，钱肖烦不胜烦，感觉火气上涌，不得不出声警告： 「柳晚，乖一点。」 语气里带点不轻不重的威胁，却让人不自觉停下动作。柳晚恍惚一楞，脸颊热辣辣地烧了起来，既觉得委屈，又觉得生气： 「……就说不要了！」 微微喘着气，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和歇斯底里。 「我自己、也可以用……！」 或许是这样没错。但钱肖喘出一口气，冷静下来，便有理有据回应： 「你自己的话绝对不会想用吧？我不能再让你烧下去了。」 「……唔！」 柳晚心中充满了被说中的难堪。没错，他绝对不会主动去用，他从国小开始就没用过塞剂那种东西了，在他的印象里头，塞剂就是小孩子生病时找妈咪撒娇求帮忙的东西，妈咪会无奈地答应，完事后还顺势打几下屁股…… 柳晚的脸咻地一下腾腾烧起来。想到现在的状况，对比以往的认知，羞赧和侷促涌上心头。 他要让钱肖……打他的屁股吗？开什么玩笑？ 不由得心乱如麻，手上力道不自觉松了，钱肖便趁着这个空隙顺势一扯。 「……啊！」 双手箝制在两侧，快速地脱下裤子。 光滑的肌肤一曝露出来，接触到空气，大腿就细微地颤抖了几下。 柳晚不自觉睁大眼睛，双腿贴紧闭合，侷促扭动，试图隐藏私处，但这样的动作反让他更加曝露于外。转身也不是，后退也不是，只能呆呆地僵硬原地，任由钱肖将他看得一清二楚。 一股羞赧涌上心头，染红了整张脸颊，他感觉既惊慌又难堪，眼泪从眼角迸出，而钱肖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底起了微妙的满足感。他想着，啊，真好啊。不愧是他的挽挽，整个人都这样小小的，好可爱。 好可爱。 曖昧地叹息一声，微微摇了摇头，撇去綺思，钱肖改用左手捏紧他动弹不得的两手，后伸出空出的那隻，触碰柳晚。 「！」 柳晚瞪大眼睛、急促喘息，但钱肖仅只是拂过他的大腿外侧，很快将他两脚打折曲起，拐到身侧。一边在心里劝告，不能看不能看、不能多看，一边用膝盖抵向他的膕窝，让他犹如侧身蜷曲。 柳晚整个人僵硬住了，略微撇开视线，难以置信地眨眨眼： 「开什么、玩笑……」 事情到底、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暗恋对方的事才刚暴露，怎么就…… 钱肖定下心神，缓慢眨眼转移情绪，很快伸出手指，探向他某个敏感的关口。 「啊……」 柳晚睁大眼睛，微微震颤一下，而钱肖一刻没停，碰到一个下凹的地方后便柔缓地轻抚起来，伴着轻戳，步步突入。 ——柳晚轻声低吟，差点没崩溃。 「不、不要了……」 塞塞剂……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钱肖倒是瞇起眼睛，认真地应对：「得先帮你放松。」讲得煞有介事，连汗不自觉流下都没有发现。 「呜！不、不需要！哪需要……啊！」柳晚听他这么说都快要哭了，但哀叫到一半，却狠狠倒抽一口气，屏住呼吸。 因为，他感觉到钱肖的手指微微碰触到他的内壁，并在上头轻轻搔刮了几下。 「呜……」他紧紧地闭上眼睛，绷住身体，想要立刻失去意识。 他受不了了，眼下是他喜欢的人在碰触他，在摸他的那种地方……他是要怎么静下心来！？ 而钱肖似无察觉柳晚的挣扎，不自觉低声轻唤，一边抚弄一边拿过早就备在一边的白色药剂。柳晚早就卸去了全身力道，自暴自弃地瘫软，仅用指尖紧紧抓住床单，所以他乐得用两手掰开他两瓣白嫩的屁股，轻轻松松摆弄蹂躪。很快地，像是终于满足，他才用塞剂抵住了自然收缩的那个粉色穴口，轻推。 「柳晚……」 感受到一股力量顺着动作逐渐推进，紧接着冰凉感混着刺痛与痉挛交相袭来，他猛烈抽动了一下，像是濒死的挣扎，可无济于事。 过了一会，他微微喘出一口气，虚弱地催促：「够、够了吧……可以了，快出去……」 钱肖却是微一沉吟，轻声回应：「嗯……可是指示上说要一、二个指节深……」 「……什么！」 柳晚立马惊慌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看向他，因为，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他从小到大塞过那么多塞剂，从不知道有这事…… 钱肖故作镇定、不动声色地平静回应，立马堵回了柳晚的质疑： 「还要维持十五分鐘。」 ——声音中充满了理直气壮和大义凛然。 「怎么、可能……」柳晚颓丧低头，崩溃吶喊，泣音都出来了，完全不疑有他，因为他单纯率性的思维里头，根本没有正直如钱肖骗他的可能性。 钱肖心虚地吞了吞口水，撇开视线。 是的，他是骗人的来着。 指示上只说双臀「夹紧」后维持十五分鐘，根本没提到放入的手指必须十五分鐘。 但钱肖想反正已经这样了，不如再多做一点，向前想过的浅嚐即止根本被他忘得一乾二净，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道：「忍耐点，嗯？」并继续驱动手指往里侧推…… 「……啊！」 柳晚迸出惊叫声，混着吃痛和隐忍，钱肖专心致志、心无旁鶩，犹如入定的老僧…… 「啊！啊！不要、不要……！」随着他的动作，柳晚叫得越发激烈，配上剧烈挣扎引起的震动，不知道会不会引起隔壁寝关注。但是钱肖想管他的，就说他们小情侣情不自禁好了，反正都是这年纪血气方刚的男人，多担待点互相cover一下……谁没想过偷偷带女朋友回来过夜呢？只差在他的「女朋友」性别稍微有些不同…… 顺了一口气，定下心神，柳晚仍旧挣扎得激烈，叫得他心头酥软，但他秉持着公理正义，誓言要完成这项壮举，所以当柳晚动得越发大力，钱肖反而更加紧地压制住他，手往内侧挤。 「呜……！」 ——终于，一声曖昧的轻喘响在仅有两人的斗室，馀音结尾后仍绕梁不断、盘旋再三，甚至有了百转千回的意味。 两人有一瞬间的静止，钱肖微微停顿，才总算回过神来颤抖探问…… 「柳晚，你该不会……」 如果是他想的那样，那么…… 「吵死了！！」 ——柳晚飞速打断了他，用着今天以来最大的音量。 钱肖被轰得耳鸣目眩、头晕眼花，而柳晚一边飆泪一边给他一顿胖揍。妈呀，痛死了。钱肖任由他打，麻木地感受拳头落雨，些微疼痛的同时魂魄归位……喂喂，他刚才是做了什么？ 他，在还没告白的状态下，对柳晚…… 钱肖还未想明白将来会有什么样的火葬场等他，就被连声怒吼的柳晚推推搡嗓下了楼梯：「闭嘴闭嘴闭嘴闭嘴！快出去！你出去啦！」 「对不起，我……」 钱肖略带歉意地回过头致歉，但是柳晚向他扔了一个枕头，厉声道： 「出去！」 「……」 钱肖默默退出，轻声带上门，留下柳晚一个人难以置信，面对不堪的死寂…… 他不自觉地摀脸呻吟，感受到深深的羞耻，和满溢的恼怒，手却不自觉探到了下裤…… 半瞇着眼睛，微微失神地想：钱肖，应该已经走了吧…… ps.因为不知道这样的健康行为(?)有没有超标，所以还是先放在这里，如果尺度过大(?)违反popo规定的话，我再移动到18版去！ 13-5 钱肖一个人离开寝室后，漫无目的地在长廊走着，路过不少前往淋浴间的舍友，无一例外皆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他。是啊，他可真是个疯子，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就像个游魂，明天会不会上靠北版啊…… 半夜不睡觉在走廊散步的那个白衣高个子，有人可以做做功德制止他吗？诸如此类的。 ……嗯。 有家归不得，钱肖六神无主地逛到了七宿另一侧，也就是俗称东面的地方，突然想到，啊，对啊，他还有个唯一的朋友啊。 出门在外靠哥们，阿孟他来了！ 兴匆匆地忆起张孟德房号后，钱肖也不管会不会打扰，逕自乒乒乓乓敲响了那扇门。 「嗨，阿孟。」 门打开后，他若无其事打了声招呼，面无表情，那叫一个自然。 嗯，毕竟他除了下半身有些异样以外，一点问题也没有。 刚好张孟德的室友也不在，不然就要让人家看到自己裤档的危机了…… 张孟德往下瞥了他一眼，马上就是一句：「卧槽。」 ——简单粗暴。 没办法，面对这种情况，也只能诚实吐出这一句……钱肖耸了耸肩，厚顏无耻地说：「没办法，挽挽太有魅力了，借我躲躲。」 张孟德深深睨了他一眼，缓缓摇摇头，大叹：「禽兽。」 …… 钱肖一口气憋着差点没吐血。他是禽兽！？对天发誓，过分踰矩的行为他可没做……嗯，应该是还没做吧！？「不是……我有好好忍着的！我有忍住好不好！」 张孟德全然不信，斜眼看他：「……人渣。」 「……」 操。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爱情的渡轮……操。 钱肖想到他就那样离开了，会不会……抹了把脸，沉吟。嗯，完蛋了。 钱肖魂不守舍，好说歹说才硬是把张孟德说服，让对方把笔电让给了自己。 一坐上电脑桌，钱肖便心慌意乱登入《清宵》，打开好友栏…… 一段时间没关注，全频又传得沸沸扬扬了，估计论坛也是一样。 多是在说着探扇浅笑与〈圆融府〉的过节然后各种添油加醋火上加油，顺道扯上了拔刀相助的旖旎情，说她水性杨花不懂洁身自好周旋在两男人之间牵扯不清吊人胃口……还挺惨的，不过，他现在可没空关注。 他得先…… 「！」 出乎意料，细挽风流在线上。 这小孩，竟然不好好休养吗……算了，他也是猜测他会在线才央求梦惜流年把游玩时间让给他的。 暂时坐在室友椅子上的张孟德无言凝视他，心里好气又好笑。这傢伙，一惊一乍的，怕人看不出他在追妻火葬场吗？ 不过，倒是挺有趣的。 耸了耸肩，张孟德稍微拉近了椅子，靠近钱肖，问：「怎么，你被甩了？」 钱肖马上怒呛了回去：「呸呸呸，说什么呢乌鸦嘴！只是出了一点小意外！现在就挽回！」 「下半身的意外？」 张孟德睨了他一眼，凉凉地道。 「……」 钱肖无话可说。 所谓的哥们这东西，可真是辛辣啊。 搔了搔头，点开那人的讯息栏，钱肖如鯁在喉，终究还是艰难地自我坦白：「我……做了点不好的事，怎么办啊，阿孟，我对挽挽……他会不会生气……」 「到底怎么了？」 这样讲他也听不懂。 钱肖心慌意乱，不自觉地颠三倒四：「我、我碰了他……那个，他发烧了，我买成塞剂，所以，就帮他……」 「……」 这回，轮到张孟德无语了。 他，好像高估自己挚友的底线了。 想不到，他连禽兽都不如…… 「差劲……」 难以置信、大感背叛，张孟德拿起了手机，拨号110，钱肖马上——「喂！」 夺过了对方的手机后，微微喘着气，深呼吸，变成土下座姿势，猛一跪地磕头。 「对不起对不起阿孟我让你失望了呜呜原谅我好吗拜託拜託，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管束自己我一定会赶快跟他说清楚然后跟他道歉说我爱他……」 张孟德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他是怎么养出这种小孩的，不，他可不是他爹。 承担不起。 「你不该跟我说这些吧。」 他能说的，只有这一句。 是的，他又不是受害者，干什么跟他道歉？ 钱肖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当即转回萤幕，发挥傲人手速，疯狂敲动键盘。 虽不是他用惯的键盘，手感不太对，还是无碍于发挥一分鐘160字的实力。 "挽挽！挽挽！你还好吗！抱歉……刚刚真的很抱歉！" "嚶嚶嚶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那样的，你退烧了吗？qq还是你休息了……" "记得盖好棉被，别再着凉……呜呜，挽挽，真的对不起，希望你没有受伤……" "嚶嚶，回答我好吗？你在的话就应个声，我真的很抱歉很抱歉……" "桌上的东西随便吃，那是帮你买的宵夜qq我问过了，感冒发烧都可以吃……" 张孟德瞪了他一眼，厉声道：「说重点。」 「……」 也对。 钱肖耸了耸肩，转换语气……"那个，柳晚，刚才，真的，很抱歉。" "其实，我，什么也没想来着，不对，其实我，想了很多……" "其实，嗯，你应该也猜到了，是因为，我，嗯……" "我，喜喜喜喜……" "喜、喜喜喜喜番……" 「孬种。」 钱肖：…… 不是！告白什么的很害羞好不好！ 预热了那么久，实际上场马上就怯场，张孟德站着说话不腰疼，哪会懂他的苦！？ 「你自己也还没跟烟歛告白好不好！？」 「……」 这回轮到张孟德呕血，不过他顿了一下，很快镇定回应：「那不一样……我是已确定无希望，而你，是对一个已经确定喜欢你的人。」 …… 钱肖目瞪口呆，被张孟德的代换惊呆了。 ——也对！ 也对啊！ 柳晚喜欢他啊……他喜欢的人也喜欢他！！ 彷彿现在才回过神来，钱肖的脸唰地一下红了。等等，所以刚刚那……要是他顺序没错，先告白再塞塞剂的话，是不是就能成功做点什么了！？不对不对，挽挽还病着耶！他在想些什么啊！ 不然让他上自己也行……咦，但是那样好像也挺耗体啊…… 钱肖心乱如麻，狂乱地搔弄头发，思索着关于同性恋的奥妙问题，张孟德看不下去，面无表情抢过键盘。 不上换他上。 「啊！」 阿孟你干嘛！ 钱肖想要制止，然而张孟德已经开啟了麦克风，顺势打字："柳晚，我是张孟德，钱肖现在在我房间，他敢做不敢当，敢撩不敢负责，我现在叫他说话……你看是要来还是在房间听。" 「！」 变成语音告白了吗！ 卧槽…… 他没心理准备啊这！ 抹了把脸，钱肖楞是说不出半个字，平时骚话一堆语速堪比rap，这回脑袋彻底打死结，感受到了背稿上台却瞬间忘得一乾二净的侷促。张孟德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沉默踢出一脚。「唔哇！」 好痛！ 「阿孟你干嘛啊！」 情急之下，钱肖慌不择言，直接以最原始的姿态爆出怒吼……完了。 他泛出冷汗。他，好像是要告白来着吧？是不是应该、庄重一点…… 大脑一片空白，但麦可风已经将他的声音传送过去，不意外的话，柳晚应该是能听到这句。 「挽挽？挽挽？」 为了挽回顏面，钱肖焦急地叫唤，他怎么也不想在这种重要时刻出糗，必得蒙混过关才行……「那、那个，我我平常不是这样的喔，我是很优雅的，我很有气质嗯嗯嗯……」 「……你还怕他不知道真正的你？」 张孟德用看白痴的眼神注视钱肖，钱肖搔了搔头。也对。 谈恋爱真的会降智…… 柳晚早就摸清现实的他有几根毛了。等等。 那他换衣服他是不是也看得见！？裤子呢……等等！他穿什么内裤他也都知道！？ 等、等，不是吧…… 张孟德正狐疑钱肖怎么说一句就没声了呢，转头一看，才见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大有立地晕倒的趋势，诡异地顿了顿，伸手到他眼前一挥……是怎样，被夺舍？ 「喂，你没事吧……啊，雨潺潺密你。」 张孟德也没多想，看到跳到眼前的文字就照着唸出，本是无心，却被那头其实一直听着的柳晚捕捉："……" 他忍不住，就打出了一串删节。 完了。 「！？挽挽！」 钱肖立马一跳，彷彿电脑萤幕变成了柳晚，想要直接扑过去抱住他一样，急匆匆开口：「挽、挽挽，那个，我终于想明白了，其实，我一直对你……」 出乎意料，柳晚开麦了，直接以人声回答他。 13-6 出乎意料，柳晚开麦了，直接以人声回答他： 『每次都雨潺潺雨潺潺的，那么喜欢她去找她告白不就好了！反正她那么喜欢你！！』 「……咦。」 钱肖一怔，刚要出口的告白马上被打断。挽挽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提到雨潺潺……咦？他跟潺潺？为什么…… 张孟德看了他一眼，毫不掩饰地说：「吃醋。」 「……」 『才不是！』 柳晚愤怒地辩解，想死的心都有了，不，他一定要同归于尽，一定要让钱肖也不得好死……凭什么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凌乱啊！对、对他做了那种、那种事情…… 心乱如麻，柳晚抱着瑟瑟发抖的身体，用尽全身力气怒吼：「每次都说什么师徒情！谁信啊！一天到晚黏在一起，哥哥妹妹什么的都是幌子！一堆明星就这样出轨了懂不懂啊！我才不信你俩没什么！」 『挽挽，叶小荫喜欢潺潺，所以我……』 柳晚听到他这么说，更加恼火：「那又如何！凭你的姿色有什么抢不赢的！？榜二大神一出手谁与争锋啊！而且你这意思难道是说……没有叶小荫的话，你就会追潺潺了吗！？」 钱肖哑口无言，百口莫辩。是怎么曲解成这样的……「不，不是啊……我对潺潺真的只是……当妹妹……」 『你看！说是妹妹吧！天大的笑话啊！这么喜欢人家，为什么还对我……』 说到这里，柳晚抽泣了一声，充满了被非礼的怨懟：「为什么还对我、做那种事……呜……」 「……」 钱肖静了一下，感受张孟德谴责的视线，闭紧眼睛。天啊，他都做了什么蠢事？ 想不到挽挽的误会如此之深…… 竟然还胡乱联想他跟雨潺潺，潺潺跟张孟德都还比较有可能…… 『我明明、那么喜欢你……呜呜，你却到处跟女生打情骂俏，一个雨潺潺不够，还有旖旎情……』 「……老七！？」 钱肖瞪大眼睛、瞠目结舌。怎么还扯到老七了！？ 张孟德怜悯地摇了摇头，那头柳晚又泣不成声地继续抱怨：『旖旎情就算了，人家又正又美丽，个性还很独特，二徒弟又算什么……你什么时候收了徒弟我都不知道……』 「什么？」 钱肖马上捕捉到一个重点。 不过，他的重点总不是别人的重点：「挽挽你怎么知道旖旎情又正又美丽！？该不会、你喜……」 「咚」地一声，张孟德以手刀敲向钱肖，试图劈开他那木头脑袋的死结，钱肖愣了一下，微微恍惚开口：「我、我跟她们没什么的，我只喜欢你啊……」 但是柳晚压根不信，应该说他什么都无法相信了。他无法分辨那些从始至终一个劲释放的暖意和温情。所以，片刻的静默后，他仅只是稍微强硬地回应：『谁会信呢……你不是什么也没发现吗？只会一个劲地戏弄我，刚刚也是，对我做那种……你很喜欢看我笑话吧！？』 他已经破罐破摔了，不想去管之后相处可能如何尷尬，反正总要退宿，顺便一起退学算了，游戏也删掉，躲得远远再也不见钱肖…… 所以，他放任自己的情绪奔流，无差别释放，不去管后果：「你觉得很可笑吧？很有趣吧？有一个小男生喜欢上了你……真是对不起啊！你喜欢的是女人，我一直都知道！就算不是雨潺潺，你也还有二徒弟呢，真好啊，叫做清秋是吧？一定是个很高雅的人……」 钱肖顿了顿，徒然吞嚥了下，生涩的苦意梗住他，只能艰难地道：「不是的，挽挽，清秋是……就只是徒弟，她是太乙，技术很好，所以我才……」 柳晚马上又回应：『是啊！技术很好！真棒！我技术就不好，还是个没用的圣贤，呜呜呜呜……』 …… 怎么办！？ 钱肖无助地回头看张孟德，发送「请救救我」的讯号，然而张孟德仅是耸一耸肩，摊手表示：你自己看着办。 「……」 损友。 无助如钱肖，麻木地转回萤幕，盯着正中间那个瀟洒不羈的身影。该死，你还是这么飘逸绝尘，丝毫不懂主人我的困扰……妈的，探扇浅笑，怎么这么会惹事！？ 不自觉地对着【探扇浅笑】也就是自己迁怒，一边无意识地发颤回应。一定要好好表现才行，不，他得安抚好他，加油啊！钱肖！「那个，挽挽……！我刚刚也说了，我真的……喜欢你，不是在戏弄你，一直都是在追求你……！」 那头顿了一下，钱肖趁势继续道： 「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误会她们，我以为我一直做得很明显？我以为……你能够感受到我的心意，例如那次，在副本里头，你不是说你很讨厌吗？说我的态度，让你不适……」 柳晚缓缓止住呼息，跟钱肖一同回到那个他们拥有共同记忆的时刻。 那一天，他都说了什么来着？ 他因为羞于承认自己的感情，所以嘴硬闹脾气……到底在干什么呀？ 「所以，我就以为……你无法接受这种……哈哈，他们怎么说？同性恋。不是吗？」 自嘲一笑，柳晚不自觉就跟着带有微微苦涩的钱肖一起愣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从来不知道，钱肖会这么误会，他从来不知道他伤他这么深，一直以为受伤的只有自己。 怎么会这样？ 那头的钱肖深吸口气，继续言语，像是在细数着自己纷乱的情绪，一点一滴坦承给他，全无保留。 正如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探扇一直是像这样，不假思索地给予温情，不济代价地无偿帮助，对他比对谁都好。 探扇的温柔，无疑抚慰了柳晚因为家庭破碎產生的不幸。 而他从来没去思索，那份温柔背后的寓意。 13-7 探扇的温柔，无疑抚慰了柳晚因为家庭破碎產生的不幸。 而他从来没去思索，那份温柔背后的寓意。 「我一直以为自己很直来着……直到遇到你才发现，根本一点也不直。那个，对不起，或许我的态度让你有了误会，或许我该一开始就讲清楚。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 『……』 柳晚整个人都僵住了，暂停在那个吐露心意的时间，他感觉如梦似幻、不敢置信……这真的是真的吗？钱肖真的喜欢他？他所喜欢的探扇浅笑，一直都喜欢他？ 喜欢细挽风流……喜欢柳晚？ 他并没有对自己失望吗？ 钱肖没有停顿，一口气不间歇地继续认真诉说，因为他觉得自己实在亏欠对方太多。 让他独自苦恼了这么久，实在不是个称职的「道侣」。 「我不懂这种感情……实在太陌生、太无道理，所以我一开始遇到了你，遇到『柳晚』的时候，我以为我疯了。想说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有人跟『他』这么像……是我头壳坏去还是精神失常？」 苦笑了一下，钱肖不去管已经完全愣住没了声息的柳晚，以及一脸不可思议注视过来的张孟德，兀自倾吐，带了点自我解嘲： 「细挽风流怎么可能是柳晚呢？怎么可能我一渴求他就出现在我身边？不可能的，一定是因为我太思念你才幻想出这么一号人物……或者是移情作用，一不小心把跟你很像的他错认成你……」 说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仅只是驱动口舌不断诉说。 他一定要、非得要让柳晚明白才行……心意，一定得传达到： 「可是我不经意又想……要是不是这样呢？要是我不是因为他像你……才喜欢他，是因为我出轨了呢？虽然我们还没正式交往，但我一直认定我们总有一天会在一起，结果我却遇到了『柳晚』……」 钱肖搔了搔头，不好意思地坦白：「我很困惑啊……我到底是不是一个花心大萝卜呢，是不是同时喜欢上两个人的混帐呢？还是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下定决心远离『柳晚』，逐渐斩断对他的念想，结果……」 他有点不好意思再继续了，可是凭着最后一股劲，也得剖白到底：「抱歉……我真的很蠢对吧？但是请你相信我，不要再哭了……我会心疼的啊。」 他微微羞赧地低下头，不管去看萤幕，儘管知道隔着网路，无法实际探触到彼此。 可是，他们其实又那么近。 一直都那么近，近到打开房门、穿越长廊、敲响那扇门，就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了。 柳晚眼前一阵模糊，再次开口之时，已经语带哽咽：『探、扇……』 他不自觉地叫出对方网名，因为那是他一直以来叫惯的名字，把个月来紧攒在手心里的温存，也是他一直暗自心系怀揣罪恶不抱希望开花结果的恋情。至此，柳晚知道，他不用再忐忑了。不用再不安，不用再猜忌，因为，钱肖已属于他。 他们终于属于了彼此。 张孟德睨了钱肖一眼……专注凝视了那个他从小到大相伴长大的人，他们一起度过了彼此的青葱岁月，熟知彼此的所有难堪过往，也清楚对方的恶脾气与优缺点，长久以来互相忧心着彼此的幸福，现在，他终于可以满怀着宽慰祝福了。 太好了。 他找到了想要的恋情……找到了真正适合他的人。一直懵懂迟钝的那傢伙，终于凭着自己的意志做出改变。 这无疑是突破性的一着，我行我素的钱肖，在这一刻改变。 有情人终成眷属，而他的恋情，大概会就这样无疾而终吧。 张孟德歛了歛神色，想到他无处可归的单恋。是的，不是每个人都拥有暗恋成真的运气……相爱本就是奇蹟，而他不曾冀望那样的魔法降临己身。 ——注视着萤幕的钱肖温暖一笑，没注意到张孟德独自一人的黯然，沉浸在修成正果的喜悦中，缓缓绽放和煦的笑意，柔声问：「我可以过去找你吗？挽挽。」 他想赶快拥他入怀。 而柳晚微微一愣，很快点头，发出带有泣音的囁嚅：『嗯……』 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现在就想见钱肖。 想跟他整天黏在一起……诉说这么多日子以来的心酸与无奈，互相指责互相嗔怪，再互相陈述互相诉苦，互相撒娇耍泼……互相掬起对方、捧在手心，说出很多关于未来的想像，以及天马行空的幻梦，直至天荒地老也毫不停歇。 他还想认识他的家人，认识他所有珍惜的事物，稀罕他的稀罕，惊奇他的惊奇，恼怒他的恼怒。这次，不要再吃味，不要再妒恨，不要再小心眼，因为已经不必要……钱肖喜欢他，他喜欢钱肖，这就是一切。 而探扇浅笑喜欢细挽风流，正如细挽风流喜欢探扇浅笑。 他们自始至终——都会是情投意合的恋人、道侣……情缘。 感谢《清宵休独倚》，感谢这个天地，让他寻到了再也不想放手的真爱。 是的，他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 ----- 正文到此完啦！！！！ 接下来会发几篇番外，交代一下其他角色的去处！至于数量目前还未定xd 感谢各位的阅读～ 进阶人物介绍 人物介绍tmi版、资讯统整 1.探扇浅笑/钱肖 男 185cm 〈归朝欢〉帮主 职业：太乙(灵修) 等级：108 ——综合排行榜二位【探扇浅笑】。 ——等级排行榜二位【探扇浅笑】。 ——实力排行榜二位【探扇浅笑】。 ——帮会排行榜二位〈归朝欢〉(ps.帮主【探扇浅笑】)。 ——pk排行榜二位【探扇浅笑】。 ——击杀数排行榜二位【探扇浅笑】。 ——装备排行榜二位【探扇浅笑】。 ——财富排行榜二位【探扇浅笑】。 ——人物形貌排行榜一位【探扇浅笑】。 ——人气排行榜一位【探扇浅笑】。 被称为万年老二 绰号：探扇、浅笑、笑笑、夫君(挽挽专属) 外文系(南区大学) 射手座 2.细挽风流/柳晚 男(女角) 170cm 隶属〈归朝欢〉 职业：圣贤(丹修) 等级：28(被励心劫的杀招波及两次，升15等)、35(半个月后)、49(八月中)、50(现) 绰号：细挽、风流、挽挽、娘子(钱肖专属) 中文系(南区大学) 处女座 3.观月弄影/关宸 男 149cm 隶属〈归朝欢〉 职业：掩日(魔修) 等级：60 身分成谜年临成谜神龙见首不见尾总是语焉不详(ㄎ1ㄤ、中二)却意外能一眼看破一切(看出挽挽与探扇的关係) 被戏称为装逼男实际上还真有点逼 貌似有一个榜十的战仙姐姐 榜八十九 水瓶座 4.梦惜流年/张孟德 男 180cm 隶属〈归朝欢〉 职业：狂浪(丹修) 等级：79 状似高冷，实则是拥有少女心的孤僻男 外冷内热不善言词 挽挽加入帮会后，经由探扇搭线，向其拜师(后引起探扇吃醋) 是宇直男 在追烟歛 钱肖现实朋友、晚晚学长(南区大学) 榜十三的高手 称呼探扇浅笑为"浅笑"、"钱肖" 天蝎座 5.浮生/符若笙 男 178cm 隶属〈归朝欢〉 职业：梵门(阵修) 等级：65 阴阳怪气但莫名很受欢迎，可能是因为有点实力 脾气暴躁炸毛美人 初始让人觉得不好接近实际上是好人 不固定上线操作依然稳如山 与海棠依旧是cp 榜五十七 社会人士(服装设计师) 称呼探扇浅笑为"探扇" 天秤座 6.海棠依旧/唐逢 男 193cm 隶属〈归朝欢〉 职业：摧岳(体修) 等级：68 开朗、阳光、无烦恼、忠犬类，总能不介怀地打破藩篱接近人，总被人说个性跟名字不符，很糙汉 因为是摧岳，所以体型特别大 唯一的缺点是不太会看气氛 与浮生是cp 榜四十九 社会人士(摄影师) 称呼探扇浅笑为"老大" 金牛座 7.蒲歌/班诗 女 158cm 隶属〈归朝欢〉 职业：渡罪(器修) 等级：72 认认真真修练反射弧长对眾人之间的感情事反应慢总让人捏一把汗 高一生(中区) 榜二十四 称呼探扇浅笑为"帮主" 天秤座 8.雨潺潺/林暮蝉 女 165cm 隶属〈归朝欢〉 职业：莲华(灵修) 等级：52 活泼开朗纯真可爱认真好学无心机把挽挽当成闺蜜 探扇收的第一个徒弟 后期有心人故意传其与探扇的緋闻很快就不攻自破(但引起一些人的惊愕例如叶小荫以为自己失恋) 高三(北区) 称呼探扇浅笑为"师父父" 双子座 9.叶小荫/叶君瑋 男 175cm 隶属〈归朝欢〉 职业：司命(符修) 等级：51 负责调节气氛的搞笑角 与雨潺潺总一搭一唱 暗恋雨潺潺 游戏虽打不强但人超好 高三(跟雨潺潺皆是北区的高中，但不同间) 称呼探扇浅笑为"老大" 牡羊座 10.待春深/戴振森 男 182cm 本属〈弥勒角〉，后跟着挽挽加入〈归朝欢〉 职业：战仙(武修之剑修) 等级：51 柳晚基友(竹马) 本名戴振森 对旖旎情一见钟情被叹自不量力 体育系一条好汉田径好手将来大概会成为体育老师(南区大学) 狮子座 11.战无极/徐虚 男 173cm 〈弥勒角〉帮主 职业：天帝(灵修) 等级：105 个性衝动好战正义嫉恶如仇对外残酷苛刻对认同的人视如己出 讨厌衝动的人所以总是对探扇有点意见但人不坏(类似恨铁不成钢) 探扇表示自己很喜欢无极(其实就是喜欢逗弄人家) 对帮会底下的人极好大哥个性性情直爽通情达理连只待过〈弥勒角〉一阵子的待春深都视如己出 称呼探扇浅笑为"探扇浅笑" 称呼励心劫为"劫" 榜三 国三生(中区) 12.别熙/杜韶磐 女 168cm 〈弥勒角〉副帮主 职业：掩日(武修之棍修) 等级：76 负责收拾战无极的烂摊犹如带崽 榜十八 高二生(中区) 巨蝎座 13.相留醉/相吟宵 男 179cm 〈圆融府〉帮主 职业：梵门(器修) 等级：92 沉稳稳重圆融个性好笑面虎 榜五 大四生(北区) 处女座 14.琵琶寻/季珣卿 男 171cm 〈圆融府〉副帮主 职业：莲华(法修) 等级：56 在背后辅佐着〈圆融府〉帮主 极其稀有的男莲华 总被人误会成女生(无论现实与虚拟) 「捏脸还能捏得让人看不清男女，可真够厉害啊。」(by挽挽) 看似无害实则有不容小覷的地方 法修元素为风火雷 大四生(北区) 榜九十七 牡羊座 15.天晚来风/万般 男 181cm 隶属〈圆融府〉 职业：战仙(体修) 等级：85 傻兮兮的无害型 与恨水长东是现实基友 看起来很二其实玩得挺好 不知为何，总是能够侦破经验值给得特别大方、机会成本特少、代价与回馈总合起来特别划算的任务，快速识别哪个有利于自己的成长，并且哪个是最符合经济效益的副本，他也总能一眼挑中，并在不费吹灰之力于最适宜自己施展手脚的划算任务中顺利斩获大笔经验值后，成功于短时间登上榜八之位 榜八 高中生 16.恨水长东/董惟 男 178cm 隶属〈圆融府〉 职业：司命(阵修) 等级：66 老妈子性格总要看着晚来风免得他耍泼 榜五十六 高中生 17.励心劫/力杏杰 男 176cm 〈不灭堂〉帮主 职业：魔尊(魔修) 等级：98 被探扇戏称为疯狗 被叫心劫会生气 衝动喜怒无常树敌千万 榜四 高二生 18.檀郎/谭意涵 男 177cm 〈不灭堂〉副帮主 职业：圣贤(符修) 等级：72 吐槽系 人应该不坏但总是尽忠地配合着劫胡闹 榜二十三 大一生 19.盈盈/李琳莹 女 153cm 隶属〈不灭堂〉 职业：莲华(丹修) 等级：49 惹事的人 〈归朝欢〉与〈不灭堂〉的导火线 探扇过激粉 娇纵花痴自我中心 被好脾气的雨潺潺称作三八阿花 高二生(北区) 20.旖旎情/萧晴 女 169cm 〈淮堤山庄〉帮主 职业：渡罪(兽修) 等级：89 高冷吐槽系在挽挽出现前被传为探扇的緋闻女友 不厌其烦地撇清关係不厌其烦地被重新误会 被探扇笑称为老七两人大抵为互懟的关係 在后期引起挽挽忌妒便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挽挽 榜七 大四生(北区)，与烟歛是高中学姐学妹 天秤座 21.烟歛/温濛瑀 女 166cm 〈淮堤山庄〉副帮主 职业：掩日(体修) 等级：83 与外表装出来的收敛不同，有着泼辣的本性，本质是个忠心护主的旖旎情粉丝后援会长 榜九的高手 大二生(与旖旎情是高中学姐妹。与探扇、挽挽等人同大学，南区) 天蝎座 22.清秋/邱亭千 女 157cm 隶属〈淮堤山庄〉 职业：太乙(阵修) 等级：53 喜欢探扇浅笑 旖旎情：「清秋，你不要错爱了。」 清冷慢熟不易动情同为极其稀少的太乙，对探扇有亲切感 一次起心动情至今 探扇收的第二个徒弟 高三生(南区) 魔羯座 23.榜一大神 男女未知 职业：狂浪(魔修) 等级：126 神龙见首不见尾 被人称为「那个疯子」、「那个狂人」 *是下一部正经网游文主角 24.姚力堂 同寝室友，被钱肖唤作老三 辅资系一年级 25.马骏翔 同寝室友，被钱肖唤作老二 经管系二年级 各门派详细介绍总览 *有许多重复资讯 *但也有补充 天帝极远程物伤爆发攻速慢(需要拉弓时间)血少肉薄控制：普通武器为弓箭或弩转职地点：胜麟洞奥义名：天泽恩破代表色：纯白 魔尊极远程法伤爆发攻速慢(需要吟唱时间)血少肉薄控制：普通武器为法杖转职地点：闉(一ㄣ)雷殿奥义名：弥楼狂想代表色：纯黑 战仙短程近战能同时造成群体物法伤血少肉薄标准的无脑角需仰赖强大的后援职业方能衝锋杀阵武器为巨剑转职地点：阿含亭奥义名：不二凝指代表色：灿金 圣贤远程辅助增益技能(对我方buff)单体法伤武器为典籍转职地点：井原府奥义名：方英圣境代表色：禾黄 司命远程控制牵制技能(对敌人debuff)单体物伤武器为判官笔转职地点：白昌谷奥义名：上清之志代表色：银灰 梵门中程可攻可守可辅可伤玩得好也能有高输出特徵是爆破攻速中等不使用武器→空手转职地点：满阡坡奥义名：净魂之剄代表色：土黄 莲华中远程辅助第一治癒第一回血量第一基本没有攻击技能如同舞蹈一般的身姿被称作花瓶角武器为彩带、捧花、以及各种梦幻的东西转职地点：宿唐观奥义名：鹤舞索命代表色：桃红 太乙中远程武器为毛笔、细剑、笛、簫、琴、扇等各种看似无杀伤的武器吃操作以飘忽难定、行云流水为特色玩家数最稀少转职地点：安虞山奥义名：缘起缘灭代表色：青蓝 狂浪短程近战刀类双刀多为短刀也有太刀弯刀长刀(少见)等等爆击加成攻速加成单体强力物伤多能戳穿坦克的防壁被戏称为狂战士攻速为所有职业的上乘攻击时如同狂风过浪一般故得其名重爆发但有续航力不足的缺点以及自身血薄的弱点转职地点：旗云涯奥义名：无想幽泉代表色：海蓝 渡罪中程使毒以诡异多变为特性每个渡罪的攻击手段皆不统一故比掩日还要更常出现在暗杀现场唯一的共通点是毒一些渡罪配合兽修擅长召唤出驯服物共同作战而其驯服物多为蛇、鹰等小兽武器多为短刀、短剑、匕首或各种暗器(梨花针、梅花针、三棱刺(飞刺)、峨嵋刺(飞刺)、袖箭、吹箭、流星锤、脱手镖、鞭、勾)转职地点：化靖乡奥义名：蛊风听月代表色：墨紫 掩日中短程机动性高闪躲与傲人的移动速度擅长穿梭在敌人之间以变幻莫测为特性可隐身善于突进、衝刺武器为长枪或棍也有戟转职地点：昌夏崖奥义名：斩日鬼闪代表色：血红 摧岳短程近战武器为盾、斧头、拳套、拳甲、腕甲等攻击起来大开大闔的道具是坦克物防最高抗打击法防差强人意力大无穷通常搭配体修身材多高大而强壮移动速度最慢攻击速度微慢转职地点：雄侯山奥义名：百岫崑崙代表色：木绿 攻击距离：极远程>远程>中远程>中程>中短程>短程 天帝=魔尊>圣贤=司命>太乙=莲华>渡罪=梵门>掩日>战仙=狂浪=摧岳 群攻：天帝、魔尊、战仙(三门派都是范围技，消耗大，本身血少肉薄) 单体攻击：圣贤、司命、狂浪、掩日、摧岳 可单体可群攻：太乙(攻击方式多元)、梵门、莲华(单补跟群补)、渡罪(攻击方式多元) 物伤：天帝、司命、梵门、狂浪、掩日、摧岳 法伤：魔尊、圣贤、莲华 同时物法伤：战仙 可物伤可法伤：太乙、渡罪 防御：摧岳>梵门>太乙>渡罪>狂浪=掩日>圣贤=司命>莲华>天帝=魔尊=战仙 输出：天帝=魔尊=战仙>狂浪>太乙>渡罪=掩日=梵门>摧岳≥圣贤=司命>莲华 机动性(灵活度)与移动速度：掩日>渡罪>太乙>狂浪>梵门=圣贤=司命>莲华>战仙≥天帝=魔尊>摧岳 爆发力：天帝=魔尊=战仙>狂浪>梵门≥渡罪>掩日=太乙>圣贤=司命>莲华>摧岳 血量：摧岳>梵门>太乙>狂浪>掩日=渡罪>圣贤=司命>莲华>战仙≥天帝=魔尊 操作难度：太乙>渡罪>梵门>狂浪=掩日>圣贤=司命>摧岳>莲华>天帝=魔尊=战仙 魔力量：莲华>圣贤=司命>太乙>渡罪>梵门>掩日>狂浪>天帝=魔尊=战仙>摧岳 攻速：狂浪>掩日>渡罪=太乙>梵门>圣贤=司命=莲华>摧岳>战仙>天帝=魔尊 牵制能力：司命(技能牵制)>掩日(扰敌)>太乙(灵活难测)=渡罪(灵活难测)>摧岳(肉身牵制)>梵门(爆破扰敌)>狂浪>天帝(大输出牵制)=魔尊(大输出牵制)>战仙(大输出牵制)>圣贤>莲华 玩家数：天帝=魔尊=战仙>圣贤=司命=莲华>掩日=狂浪>摧岳>梵门>渡罪>太乙 不负责任之初始大纲(完全没有点进来看的必要) *又名一分鐘了解整个故事、二十万字删减版 键盘网游《清宵休独倚》 为了赌约以女身进入《清宵》之中，意外在游戏第一天偶遇排行榜大神 没半天就掉马 被探扇浅笑逼迫当假道侣 称呼娘子探扇 加入探扇浅笑的帮会〈归朝欢〉，发现那里根本是集结了各路英雄好手的探扇后宫 终日对探扇气得牙痒痒却不得不假意迎合，还被加码威胁如果不好好配合让人发现假道侣一事的话，就要连带着把他女身男心的事情公布到世界频上去。(为了打赌的三千元，柳晚咬咬牙忍了) 发现现实中的室友兼学长钱肖竟然就是探扇浅笑 本想反威胁，却想探扇那傢伙那么厚脸皮，恐怕被发现只会来一句「太好了娘子，这样咱们就可以每天亲亲我我了。」 为了避免被噁心也是为了人身安全，柳晚决定静观其变并试试看能不能抓到多一点把柄 游戏现实交错逐渐动情 游戏事件感情加深 终于承认喜欢上探扇也喜欢上现实的钱肖可是对方对自己有情吗？纠结的过程 游戏衝突 现实被钱肖关心 现实掉马双方尷尬 游戏衝突反派嘲讽开杀探扇深情告白 交往游戏相处日常相处(不小心在人前叫出娘子) 第一次基本上照着大纲写的作品(摊 初始正经版文案(毫无趣味性) 为了与幼驯染的赌约，柳晚隻身以人妖身份进入现在国内正当红的一款古风网游《清宵休独倚》，条件是三个月内不让任何人成功辨别出自己的真实性别，赢家就可以拿到三千元！ 帮会排名与综合排名加超微妙剧透 一些陌生的名字是大概率会成为下一部(*假如能够顺利產出，没有就当一场梦)主角的人 是正经网游文(*但一样会搞基搞姬……) 以下！ 帮会排名： 一位〈圆融府〉好人 二位〈归朝欢〉主角 三位〈不灭堂〉敌人 四位〈弥勒角〉混乱中立 七位〈淮堤山庄〉都是女生 八位〈无上斋〉路人 十位〈精神病院〉路人(能在这么文艺的游戏取个这么直白的名字，也真是服了帮主的脑袋呢) 榜一【征尘暗】无帮会魔修狂浪等级126 榜二【探扇浅笑】〈归朝欢〉帮主(万年老二)灵修太乙等级108 榜三【战无极】〈弥勒角〉帮主个性衝动好战嫉恶如仇对外残酷苛刻对认同的人视如己出灵修天帝等级105 榜四【励心劫】〈不灭堂〉帮主讨厌战无极在底下人闹事〈归朝欢〉不成后反恶人告状地出征〈归朝欢〉魔修魔尊等级98 榜五【相留醉】〈圆融府〉帮主人如其名的圆融情商高人好有些难以捉摸笑面虎器修梵门等级92 榜六【长淮望断】〈无上斋〉斋主妖修司命等级91 榜七【旖旎情】〈淮堤山庄〉帮主(探扇喜欢调侃人老七)兽修渡罪等级89 榜八【天晚来风】体修战仙等级85 榜九【烟歛】体修掩日等级83 榜十【黯销凝】观月弄影亲姐无帮会法修战仙等级83 榜十一【海阔山遥】武修摧岳等级82 榜十二【荏苒行】兽修魔尊等级80 榜十三【梦惜流年】丹修狂浪等级79 榜十四【天堑无涯】丹修天帝等级79 榜十五【苍穹寞】灵修狂浪等级78 榜十六【】等级77 榜十七【】等级77 榜十八【别熙】武修掩日等级76 榜十九【】等级75 榜二十【墨染霜】妖修掩日等级75 榜二十一【吐幽丛】阵修渡罪等级74 榜二十二【】等级73 榜二十三【檀郎】符修圣贤等级72 榜二十四【蒲歌】器修渡罪等级72 榜二十八【乾坤落】武修狂浪等级71 榜三十七【朝闻游】器修太乙等级70 榜三十九【尘缘梦】丹修梵门等级70 榜四十五【篱落】阵修掩日等级69 榜四十七【微霜凄凄】符修梵门等级69 榜四十九【海棠依旧】体修摧岳等级68 榜五十六【恨水长东】阵修司命等级66 榜五十七【浮生】阵修梵门等级65 榜六十九【苍苍】法修太乙等级64 榜七十八【枯荷】符修渡罪等级62 榜八十五【离歌欢】灵修渡罪等级61 榜八十九【观月弄影】魔修掩日等级60 榜九十七【琵琶寻】法修莲华等级56 榜九十八【鹿饮溪】灵修司命等级56 榜九十九【入梧桐】灵修圣贤等级56 榜一百【】等级55 不严谨修练法(请勿轻率模仿(?) 取自修仙小说的乱来设定 丹修、符修、器修、阵修、体修、灵修、武修(剑修、刀修、棍修、弓修等单一武器强化)、法修(雷光风冰木水火土等各种元素) 魔修、兽修、妖修 丹修：能透过反覆炼丹，快速提升修为。财富＋＋生存力＋＋ 符修：能透过反覆画符，快速提升修为。财富＋机动性＋＋＋ 器修：能透过反覆製器，快速提升修为。财富＋＋＋＋ 阵修：能透过反覆画阵，快速提升修为。牵制能力＋＋＋ 体修：能透过反覆强健体魄(去被玩家戏称为健身房的地方)，快速提升修为。血量＋＋物防＋＋＋。 灵修：能透过反覆打坐(长期掛网的意思)强化灵识，提升修为。血量＋＋魔力量＋＋＋ 武修(剑修、刀修、棍修、弓修等)：反覆修练同一武术使其趋于圆熟，功力加倍，并且使用此武器时修为加速提升。物伤＋＋＋＋ 法修(雷光风冰木水火土等各种元素)：同上。法伤＋＋＋＋ 魔修：以血浇灌滋养，快速提升修为。杀人(玩家)是最好的进阶方法。物法伤＋＋ 兽修、妖修：驯服妖兽，使役妖兽，突破极限，提升修为，被视为同源。机动性＋＋＋牵制能力＋＋ 14(番外1) 公开出柜 探扇浅笑公开出柜的新闻，很快成为网上最火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就连不玩线上游戏的吃瓜群眾，也都知道了有这么一个任真自得的榜二大神，而他竟然是同性恋。 技术好、个性温和、擅说骚话、风流不羈、飘逸洒脱。 是不少女性的梦中情人。甚至，男性的。 而这样的他，承认了自己是gay。 他还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是几乎一样火的——细挽风流。 他竟然真的是男生。 "我，探扇浅笑，在此宣佈，我的身边从来都只有一个人，此后一生一世，也只会爱一个人，他的名字是细挽风流，是我珍视的娘子，我唯一的情缘，唯一的道侣。我爱他。 "是的，他是男人，我也是男人。这又如何？" "我一直都用「他」称呼挽挽，我不知道怎会有人误会……我从来就无意隐瞒。" "是男是女，有什么关係。" "我就爱他。" "偏偏爱他。" ——探扇的发言间接证实了细挽风流性别为男的传闻，好一段时间甚至让向前出面致歉过造谣的〈圆融府〉难以做人，可最后也仍是在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视若无睹下齐心让热度退了下去。 省去关注甚至有人说旖旎情与探扇浅笑同时喜欢上相留醉才扯出日前那场在宿唐观的风波，柳晚在发现探扇的全频宣言后，立马害羞地头皮发麻，困惑眨眼。 他不懂探扇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已经彻底明白了他的心意——为什么还要特地公开声明呢？ 这对一介红人的他来说，实在是有弊而无利。 虽然网路世界的东西终究只存于网路，《清宵》玩家就算再怎么好奇他俩也不至于真的肉搜，可是…… 柳晚担心，他人看待探扇的眼神会改变。 他们在学校暂且还是隐瞒关係的，毕竟同一寝室实在会引起太多联想，一个弄不好退学都有可能，他不想连累钱肖。 钱肖也点头同意了暂且隐瞒，等到柳晚大二时搬出去再一起出外租屋。 他们决定了两人出租。 在外人眼里看来或许只是哥俩好凑在一起搭伙摊房租，可是柳晚知道……这代表他们将拥有无限的相处时间。 从早到晚、分分秒秒，兴许还会睡同一张床。 ……想到这里，柳晚不自觉就脸红了。 是的，明明已经做过几次，柳晚还是楞不能习惯那事儿……不是疼不疼的问题，而是羞…… 因为，他总觉得，在钱肖面前露出那种样子……好丢人。 钱肖总是温柔地看着他，宠溺又迁就地纵容容易脸红的他，慢慢地引导他，偶尔强硬地拉开他摀住脸的双手，抚拭或浅嚐那因为羞耻与疼痛流下的眼泪。 他总是说，这没什么。 这只是我们爱的样子。 晚晚你真的怕羞的话，你上我也可以。 我不介意。 看吧？不是那么奇怪的事吧？ ——柳晚恍恍惚惚，就这样彻底陶醉在了钱肖的魔力，他总感觉这人有一股劲儿，能够随意牵动他带跑他，就此徜徉到看不见摸不着的遥远彼方，宛如流星坠落、火燃之姿烧炙一空，不去计较后果不去思考终点，也不太在意旁人眼光，就那样无所拘束地互相容许对方成为唯一的叛逆。 谁怕谁呢？ 他们两个人总会一起的。 更何况，这个世界在慢慢变好。 他们都知道，这个世界仍然很糟，还有很多剷除异己的声音，也有很多畏惧蔑视的目光；有一天到晚筹谋加害的人，也有妄图把人踩在脚底的人。 可是，他再也不会害怕，也不会再忍让。 他会极力主张，跳出来阻挡一切，张扬他肆无忌惮的爱。 再也没有谁能够阻止他。 然后…… "呀呀～呀呀～挽挽挽挽，恭喜你恭喜你恭喜你恭喜你，听说你跟师父父修成正果了～咿嘻嘻，奔现什么的好浪漫喔～" "潺潺、潺潺，你想要跟道侣奔现的话我也可以喔……" "小荫你吵死了！" "！？呜呜呜呜，潺潺对不起，原谅我呜呜……" ——柳晚一瞬间有了些尷尬。他还是维持一样的习惯，坐在床上使用笔电，这个角度可以让他更清楚地看见钱肖，看见他宽阔的背脊，蓬松柔软的头发，以及覆住半身的白t。 还有他微微侧着、戴着耳机、轻抿薄唇瞇眼浅笑的模样。 ——喜欢，喜欢极了。 可是现在…… "你们还真是。还没吵够？雨潺潺，那事都过多久了，你也差不多该原谅叶小荫了吧？" 浮生微微无奈，吁出口气劝道。是的，从雨潺潺被叶小荫误会与探扇浅笑有染后，雨潺潺对叶小荫浓厚的怨恨就延续至今，丝毫不减。 简单地说，她是个敢爱敢恨的人。 叶小荫则是，不敢爱但很敢恨。 解除误会后，彻底明瞭探扇与雨潺潺仅是师徒关係，他很快又确认了自己新的敌人——梦惜流年。 正确来说，不是新的敌人。 而是炒冷饭似的、重新讨厌上了梦惜流年。 梦惜流年表示他很无辜他无端被牵扯因为他跟雨潺潺一点关係也没有。 大概。 总之，叶小荫不再掩饰自己对雨潺潺的喜欢，就某方面来说，是很大的进步，但柳晚知道已经太迟了。 雨潺潺，竟意外地跟旖旎情一样，是眼里容不下一粒沙的人。 所以，帮里的气氛就这样持续着怒懟与恳求，再加上这两人的…… "生生、生生，週六的那个案子你打算怎么……" "海棠依旧！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在帮频讨论工作的事吗！？" "呜、呜咿……对不起嘛，我一时有些兴奋了，因为生生第一次啟用我嘛qq" "什么什么？浮生跟海棠什么情况？在一起了？" "才不是勒！从哪扯上那事的啊！海棠你给我闭嘴！别再哀了！" "好呜呜，我这就转去私频……" "呀啊～海浮cp要开始讲悄悄话啦～" "闭嘴！" ——乱作一团。 柳晚无奈地摇了摇头。〈归朝欢〉还是一样，丝毫不受外头的纷纷扰扰影响，始终如一地像个大家庭，永远有着温暖与柔情。 就算他们公开出柜，也没有改变。这里还是那么好，就跟领导它的探扇一样，好得令人难以置信。 『晚晚～晚晚，我们一起去解道侣任务吧～』 ——耳边又传来那个熟悉的轻笑，似远非近，经过声波压缩、耳机传送，与外头那个柔和的低音合为一体。 探扇还是这样……含情脉脉、情意绵绵，他想，他们以后也还会像现在这般，永远在一起。 要是不小心争吵，就提起勇气道歉，如果是钱肖的错，就骂骂他后互相沟通理解，总有过得去的时候。 而要是真的遇到难以跨越的关口…… 就一起沉沦吧。 他不会再放手了。 ——"好。" 敲响键盘，柳晚露出灿烂的微笑，与微微抬头看他的钱肖互相凝视，一眼万年，彷彿就要这么狠狠注视，直到天荒地老。 他们两个都头一次知道——所谓爱的模样，与永远的渴求。 14(番外2-1) 线下聚会(距故事开始时间约半年，寒假) 寒假尾声，探扇终于决定组织新一次线下聚会，这次决定邀请所有熟人，这个决定使柳晚不自觉地焦虑起来。 因为……是的，他终于就要见到传说中的北大校花旖旎情了。重要的是，不只旖旎情与跟班烟歛，之前因大考而缺席的叶小荫雨潺潺这次也会到场。 天啊。 决定了后便马上行动，这就是钱肖。于是，命运的那一天很快到来…… 驻足在目标餐厅前隔一个马路的人行道，柳晚微微转头睨了旁边，无奈地叹气。是啊，戴振森，这傢伙到底跟来干嘛啊？ 他跟探扇也在现实中打过招呼了，不知他是对谁还有兴趣？ 明明跟大家也不熟…… 喜欢凑热闹的戴振森一听到柳晚等人要聚会，就兴匆匆地主动说想去，明明人家还没邀他呢……记得他可是曾说过浮生很可怕的啊？这次聚会也有海浮cp耶？ 绿灯亮起，穿越马路，柳晚很快就看到了修长高挑的浮生倚靠在墙边等人的画面。因为柳晚已经事先看过钱肖给的集体大合照，稍微认过人，所以他知道。符若笙专注地玩着手机，听到动静缓缓抬头一看，马上平静自若地打招呼： 「嗨。是细挽？」 「……」 怎么认出来的？ 也有可能是叶小荫啊…… 「您、您好，没错的，我是……」 柳晚话还没说完，身旁的人立马笑嘻嘻打断，发挥他自来熟的超能力：「你好你好～我是待春深～本名就叫戴振森来着，哈哈哈～」 浮生睨了他一眼，微微冷笑，自有一套应付的办法：「哦，原来是你呀……那个要等级没等级要技术没技术的武修战仙，请多指教了。」 「……」 戴振森秒速石化。 然后，凋零。 製造一万点言语伤害的浮生耸了耸肩，状若无事往后一指：「进去吧？大家都在等了。」 嗯，也只能这样了。 一进入餐厅，柳晚当即放眼寻找那个企盼的身影。很快地，他找到了。钱肖因为负责定位，比所有人都率先抵达餐厅，早就等在里头。只见他微一晃眼，看到柳晚与戴振森进入后，立即生猛地挥挥手，上窜下跳兴奋招呼：「啊！晚晚、晚晚～这边这边～坐我这～」 店内的视线齐刷刷射向他，柳晚的脸不自觉红了……钱肖这该死的大嗓门。 能不能要点脸啊！ 畏首畏尾地挤到钱肖身边位置后，这才有时间将周遭人一一映入眼帘。定睛一看，大长桌的最左侧坐着一个安静的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六十七，身材细瘦，面目清冷，透出一股冷峻严肃，淡漠无衷的神情里有着说不出的距离感……但柳晚感觉得到，如果这女孩笑一笑，一定会很出彩的。 这位，就是蒲歌了吧？ 再往右侧一看，一个开朗嘻笑着的阳光大男孩削着俐落短发，过动似摇来摇去，兴冲冲看向他：「嗨！挽挽？是挽挽吧！我是叶小荫啦！叶君瑋！」 ……原来如此。 接着继续看，发现叶小荫身边坐着一个脸有点臭的女孩，烫着飘飘的捲发，些微染成褐色，自然又柔顺，漾着一股纯情风味，淡粉色的彩绘指甲则惹眼又大胆，却不会过度浮夸，整个人亮晶晶洋溢着青春气息，散发一股天真烂漫的纯粹，却也同时蕴有难以言说的成熟俏丽。不意外的话，是雨潺潺没错了。 跟想像中一样，是可爱初恋系的，玲瓏小巧又活泼，鬼灵精怪的双眼微微眨动，任何花里胡哨的小饰品戴在身上都很适合。 只见她微微嘟着嘴腆着脸，好似心情很不好，但是一抬眼看到柳晚，立马光速转变表情、笑逐顏开：「挽挽！是挽挽吗！？呀啊挽挽好可爱！好萌好软好像天使——」 ……天使？ 柳晚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钱肖笑了一下，轻弹下雨潺潺的额头，微微告诫：「别太兴奋啊……晚晚只有我能抱。」 那笑容里有说不出的得意和宠溺，另一侧的张孟德听到，立马翻了翻白眼，柳晚也不自觉红了脸。 探扇这傢伙，真的是…… 这时，一个坐在对面最左边，看上去温文尔雅、戴着细框眼镜的高个子男人绽放和煦的笑意，柔声招呼：「哈囉～终于能够见面了，好开心呢。」 柳晚怔了一下，但看到浮生回去坐在他旁边，马上就明白了。这个人，就是海棠依旧吧？ 怎么说，还真是跟想像中有点差距，怪不得浮生常常呛他是弱鸡摄影师。 看那含蓄靦腆、拘谨矜持、谨守分寸的模样，还真有几分弱鸡的气息。 只是，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其身高很高。甚至坐下都比每个人高出些许，骨架也宽大细长，挺特别的。 这时，浮生瞪了他一眼，微微警告： 「别嘻嘻笑得像个傻子……都几岁了还不成熟点。」虽然是在警告，却没太多恼怒气息，顶多算是浮生标准的日常懟人，正常发挥。 被这么一骂，高个子男人也没有丝毫不满，反而快活地发出嚶嚶声： 「呜呜，生生好过分……」 「就叫你别在现实叫我生生了啊！」 ……嗯，果然是浮生与海棠。 柳晚无语了一下，看人到得差不多的叶小荫马上想跳起点餐，顺便搜刮一下自助区的甜点美食，但钱肖顿了一下，不疾不徐挥手制止： 「等等，还有一个人哪……啊，来了来了。」 眾人齐刷刷将视线转向门口。 他们很快看到，被推着进来的小学生，与携着小学生的嫻淑优雅女子。 「……？？」 什么情况？ 柳晚倏地瞪大眼睛，看向钱肖，但是包括钱肖在内，浮生等人率皆见怪不怪，难不成…… 这时，钱肖悠扬的声音轻松传出： 「哈囉～观月，这里这里～」 ……操！ 还真是啊！ 柳晚一混乱，目瞪口呆看着相偕走进的一高一矮两个人……观月应该确定是男生没错，所以，他真的是小学生…… 完蛋了，大脑要星爆了。 牵着观月的女人看起来贤淑又恬静，有一种自带的温雅柔和，微微抿唇轻笑，让在场所有人立即感到一阵如沐春风、身心舒畅，彷彿冰镇过后的气泡饮品，拥有那样的爽利感与透心凉。 而后，探扇轻松地頷首致意……「谢谢你带他来囉～姐姐大人。」 ？？ 柳晚微微一顿，困惑：姐姐大人？ 被称作姐姐大人的那个高雅女人浅浅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就回去了，直到最后都还保持着雍容大度、华贵高雅的模样，让每个人都微妙地心生讚许，这时，钱肖默默来了一句…… 「她是观月的亲姐，位列榜十的法修战仙，又被称为狂战士。」 所有人：？？？ 狂战……士？ 狂……？？ 柳晚回想了一下那个温婉贤淑的样子，吞了吞口水。所以，又是一个现实与网路截然不同的例子吗…… 遇过或稍微听闻过榜十战仙传闻的人纷纷愣了，想不到，她是观月的姐姐……所以探扇才会总拉着观月要他邀姐姐入帮啊…… 怪、怪不得…… 这时，钱肖微微耸了耸肩，轻声一拍手，唤回眾人注意，很快将视线放低，看向那个拘谨站着、揹着双肩书包袋，看上去手足无措的小小男孩。 勾起嘴角，轻轻笑道：「哈囉～小观月，数学考试及格了吗？」 「……」 其实就是调戏。 没看过观月真身的人立马震惊了，是的，儘管已经知道，在确认眼前的人真的就是那个网上难以捉摸、狂妄酷炫屌炸天、人狠话少又看起来超社会的观月弄影时，还是忍不住感到震撼。 这反差……也太太大了吧！？ 这对姐弟是怎么回事！？ 坐在身旁的戴振森抖了一抖，失神地道：「晚晚，我开始不相信网路上有真实了……」 柳晚睨了他一眼。是谁之前还说要找网婆的？ 就在气氛稍微有些僵硬，因为不擅长应对小孩子的两个年迈社会人士浮生若梦&海棠依旧完全缄口不言，外加气氛担当叶小荫戴振森仍处于惊吓，没能回过神，一时之间竟无人说话。 观月眨着眼睛，貌似下一秒就要流出眼泪…… 这时，一阵店门开啟的叮铃声响起，一个脚踏高跟鞋的清丽少女伴随着阵风大步流星走进来，胶底鞋跟轻响在地面，发出微微的轻扣，引起整个店里的人悄悄观望，甚至橱窗外头都有人驻足回首。是的，一看到那绝美的容顏后，所有人都恍惚震惊了。 何等美妙的少女！？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不足以形容她！ 只见匯聚所有目光于一身的空灵女子微一顿身，将散发揽到耳后，轻轻地环顾一圈后，终于将视线定睛在一个方位。 明眸轻眨、风雅恬静、百蕴悠扬、微唇轻抿，悄声地道： 「啊……探扇？是探扇没错吧？」 ！ 居然是旖旎情！！ 她身后跟着一个稍矮一点、穿着打扮偏中性的中长发少女……看起来不太好亲近，微微皱着眉，若有所思。 她亦步亦趋跟着旖旎情，从头到尾都是四处探看，彷彿在警戒什么人靠近女子一样，然后等她终于将视线放向大家…… 她很快地微一歪头、困惑开口： 「我是烟歛……怎么觉得大家都长不一样了？」 「噗噗……」 烟歛一说出这句话，立即引来一阵爆笑。没错，许久不见，连探扇都几乎认不出旖旎情了。尤有甚者，刚刚要认浮生他们都有些吃力。 因为剪个头发、换个妆容，差不多就可以是另一个人。 而有话说女大十八变——跟旖旎情不过半年没见，怎就感觉这等生疏？ 算了算了。钱肖不去细想旖旎情大幅度改变的事情，大手一揽，当即热情介绍起来：「来来来——坐坐坐，老七，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恋人，柳晚～」 「……」 柳晚内心崩溃。妈的，不要突然cue他好不好！ 没做好心理准备啊！ 旖旎情听见后倒是没什么反应，仅只是微微一顿，瞥向了柳晚。柳晚尚未做出反应，或者说想出什么适当反应，清冷的女子当即莫测高深、高冷一笑：「哦……就是你呀，原来细挽风流真是男人……」 柳晚：…… 头皮发麻。 虽然感觉不出旖旎情有任何恶意，他还是不由自主瑟瑟发抖，这就是美人自带的气势吗……就在他心神紊乱，而旖旎情慢慢于雨潺潺身边坐下后，身边传来一道稍微压低的痴汉音：「晚晚，我觉得我恋爱了……」 「！？？」 柳晚光速一回头，卧槽！？戴振森的眼睛整个变成心型，从头到脚闪闪发亮，散发粉红气场，扭捏的身体胡乱颤抖，窜出金色小心心…… 操。 钱肖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微摇头失笑道：「勇者。」 是啊，戴振森竟然煞到了旖旎情，有没有搞错！？ 也不秤秤自己几斤几两……抱歉，但他说的是实话来着。 旖旎情已经够受欢迎了，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噢！ 等眾人差不多坐定以后，拿过菜单，钱肖便嘻笑着主持大家开始自我介绍。 首先由坐在最里面的蒲歌开始： 「各位好，我是蒲歌，〈归朝欢〉的器修……目前高一，本名班诗。」 蒲歌跟游戏里头一样，表情不太有变化，让人猜不出她的情绪。初始看到或许会以为她在生气，但久了就知道她其实什么也没想。 简单地说，就是放空状态。 姓班？好特别。 话说，蒲歌竟然才高一？ 看不出来。 年纪轻轻性子就这么冷，长大不得了…… 蒲歌说完，身旁的阳光大男孩立马敞开笑顏摇晃身躯，兴奋道：「换我换我——我是叶小荫！叶君瑋，嘿嘿今天第一次见大家，好兴奋……」 不愧是自来熟。 戴振森跟他真的会很有话聊吧。 还是会同类相斥呢？ 这时，不等大家消化完叶小荫的自介，另一侧的雨潺潺马上接话： 「咱是雨潺潺，本名林暮蝉，日前终于确定有学校唸了嚶嚶嚶……以后要做同学了！挽挽！」 ……嗯？ 等等，什么意思。 同学？ 雨潺潺考上了他们学校！？ 不等柳晚细思，似乎认为自介就是走个流程，过后马上忘的旖旎情当即接话：「我是旖旎情，萧晴，〈淮堤山庄〉帮主，目前在北区念书，大四，请多指教。」 ……真是简洁有力。 在她之后，烟歛也很快接话： 「我是烟歛，温濛瑀。大二，同样是〈淮堤山庄〉的。」 嗯嗯，这个柳晚已经稍微听说过了。他们还是同一学校呢。 怎么感觉南大越来越多认识的《清宵》玩家…… 「浮生，符若笙，只要别叫我笙笙什么都好。」 轮到浮生，他不假思索地就平淡而道，顺势吐槽了一下某个只会叫他叠字的男人。 海棠哭笑不得，愁眉苦脸撒娇：「呜，阿笙……」 总算不是生生了啊？ 不过……等等，究竟是阿生还是阿笙呢？ 不知怎地，柳晚总感觉这其中有很大的差别。 而这时，浮生又若无其事踢了海棠一脚，催促道：「换你了。」 14(番外2-2) 「噢噢……」 海棠摸了摸被浮生揍的地方，痴痴傻笑，在左侧的另一计攻击发出前赶紧开口：「那个，我是唐逢，也就是海棠依旧，目前担任业馀摄影师，有什么工作邀约都可以……」 「你以为你在自荐吗！」 浮生一个没忍住，又是狠狠吐槽了下，这回当然也配上了手刀与白眼。 「呜呜，好痛……」 ——换到张孟德。 「梦惜流年，狂浪，张孟德。」 「嘖嘖～阿孟就爱装酷……跟第一次来的人说明一下嘛，阿孟是我竹马未满的亲密友人唷，目前跟我就读同一学校，刚才自介过的烟歛小姐姐也跟我们同校～」 「咦！？真的假的！」 叶小荫立刻惊讶地高呼，烟歛却是微微一顿，撇开了头。 咦，她好像很不想关注这边……张孟德也瞥开了视线，为什么？ 他们两人……已经说破了吗？ 他知道梦惜流年一直喜欢着烟歛，是苦涩而隐蔽的单恋来着，而烟歛，不意外的话，应该是喜欢旖旎情。 柳晚瞥了一眼兀自高雅喝茶的旖旎情，心情复杂。不知她又是怎么想的呢…… 「好了，下一个，也就是我。我是探扇浅笑，本名钱肖～」 「嘻嘻，谁不知道师父父呢～」 雨潺潺笑咪咪地接话，那叫一个开朗活泼，气氛终于轻松了起来。 柳晚赶忙趁势接话，有点害怕冷场：「我是柳晚，啊，游戏名细挽风流，那个，大家，请多指教……」 钱肖马上转向他，枕着下巴好整以暇看他： 「晚晚，你最重要的那个身分呢？怎么没说？」 「……什么？」 柳晚狐疑回头，而这时，钱肖…… 瞇眼一笑、温柔地揭示答案：「你是我的娘子啊～」 「……」 眾人纷纷摀眼。没脸看。 最后，还是看气氛不对的戴振森回过神来，连忙打断他们曖昧的调情，不然他真怕这两人情不自禁当眾接吻起来：「嘿～嘿呀！俺是待春深，戴振森啦～怎么叫我都可以～」 雨潺潺立马巧妙接话：「那么，叫你振振也可以囉～」还搭配上俏皮的眨眼睛。 戴振森立马僵住：「呃，叠字有点……」 「噗哈哈～」 ——眾人笑成一片，成功忘记刚才的尷尬。 不过，柳晚的脸还是很热。钱肖这傢伙，脸皮怎么这么厚啦！ 竟然不顾场合地…… 戴振森也介绍过后，就剩下坐在他左侧的「那一位」了。 几人全将视线调转，挪移到那个仅剩一人、还没说话的小、学、生…… 观月。 「……」 观月抬起头，无助地四处仰望，似乎失神许久，眼底散发出哀怨与恳求放过的意志。 然而探扇枕着下巴，愉悦邪笑道：「该你囉，观月月。」 …… 柳晚无语地睨了钱肖一眼。这该死的坏心眼，怪不得观月来过一次就不敢来了。 就是不知道他这次怎么会应邀…… 那头的观月弄影承受着眾人的视线，心慌意乱捏紧衣角，过了一分鐘、两分鐘、三分鐘——直到诡异的静默来到第六分鐘，才迟缓地吞吐出第一个字：「那、那个，我是观、观月月……关、关宸、宸……」 ——柳晚倒抽了一口气。 好可爱！ 这什么小萌音啊！ 竟然结巴出了叠字，萌死了！ 钱肖立马得寸进尺接话，嘻嘻一笑：「知道了，关宸宸是吧？宸宸你好～」 「……」 咳咳咳，这位先生，原来你是正太控？ 怪不得，他早该发现的啊早该发现的…… 根据观月的结巴程度来说，他的本名应该是单名一个宸字，钱肖却故意这么说，果然坏心眼…… 想到他在床上对自己做的那些，柳晚不合时宜、可耻地脸红了。操操！吃饭时间呢！想这做什么呢！ 摇了摇头，撇去綺思，只听调戏够了终于愿意放过观月的钱肖微一頷首，轻敲桌沿，缓缓道来： 「好了，许久不见，召集一次大家，都放轻松呀——来来，先点餐点餐——」 拉过菜单，开始疯狂推荐后，眾人也终于脱出那种尷尬，忙不迭地争论起哪道菜最好吃，哪种样式最好看，哪种口味最合宜，加辣不加辣…… 气氛终于开始热络了。 柳晚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实在很不习惯这种场合啊，刚刚讲话时也是紧张到快疯掉，不过在钱肖的大力支持下，他总算稍微接受那种一群人相处的感觉了。 这也都要多亏钱肖。 柳晚浅浅微笑，看着起身前去点餐的那个人，骄傲地想着，这个人，是我的男人，真是太好了。 眾人纷纷选好主餐后，便各自去拿小菜，这个短暂的间隙里，斜对面的旖旎情并无移动，仅仅是专心致志地端茶品茶。 轻抿薄唇、舔拭一下后——她抬起视线看向自己。「细挽风流，叫你柳晚可好？」 …… 没事干嘛叫他啦！？ 但他面上还是得体地回应： 「可、可以的。」 他能说不可以吗？ 柳晚在那头紧张应对，同样没有离开的戴振森倒好，来回看了看，眼里蕴满了好奇与欣羡，好像很想知道两人是怎么认识的一样。 柳晚根本没空理他。而且，他不知道比较好。 这时，旖旎情揍又放出了大绝。只见她缓缓放下茶杯，双手轻拄下巴，微微倾身，认真地道——「同性恋挺辛苦的吧？如果有了恋人，男生女生都要防。」 …… 嗯嗯？ 旖旎情，这是在说什…… 柳晚恍惚一楞，彻底僵硬，旖旎情偏偏状若无事地坐了回去，往后轻靠椅背，垫起脚尖：「尤其喜欢的人本来是直的，那就更麻烦了。怎样都无法安心对吧？」叹了一口气，轻轻摇头，好似拥有万分同情万分感慨一样：「不过，异性恋也是一样呢，要是喜欢的人是个双，一样很困扰。」 ……？ 什么东西！？ 旖旎情这话怎么说的……好像亲身体验呢？？ 这时，刚巧端着盘子回来的中性少女温濛瑀，也就是烟歛，微微一顿，僵在了原地：「晴姐……你还是念着那个人……」 她有一丝难以置信，还有半丝的无法释怀，但柳晚更多感受到的是挣扎。 她，确实对旖旎情有所不满，却不是人格方面的挤懟，而是出于关心的恳求。 但是旖旎情的动作仅有一瞬间停滞，很快又平静自若耸肩道：「没有的事，随口说说呢。还楞着做什么？用餐了。」随之抿了一口茶，优雅贤淑又高冷孤傲。 烟歛怔了一下，脸色不太好看，终是应了一声：「嗯……」 气氛瞬间落入死寂。 这是……怎样？发生了什么？ 虽然柳晚不太明白，但隐约有感觉，这两个人，估计是也…… 这时，过了好一会才终于回过神来的戴振森缓缓凑到柳晚耳边，悄悄地压低声音：「喂，晚晚，这什么状况？什么双异同的？俺怎么听不懂。」 柳晚：…… 他没好气地白了戴振森一眼，得到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回视。对吼，都忘了戴振森是个宇直男来着。 不过，他本来也是啊。 耸了耸肩，正想说点什么打破沉寂，马上看到从另一侧走回来的张孟德拿着盛装小菜的碟子，整个人暂停在原地。 柳晚缓缓与他对视，一秒、两秒，两人交换心照不宣的眼神，被钱肖看到大概会指着鼻子大骂不要脸！眉目传情！ 但他们彼此都懂。 ——气氛令人窒息。 柳晚很想说：学长啊，你想避免尷尬的话就做得严实一点，不要只呆站在那边不说话，更诡异啊…… 烟歛还没发现张孟德，就已经够该尷尬了，要是她一个瞥眼…… 简直是正正得正加倍尷尬！！ 这时，就在气氛冷凝僵持，师徒俩心慌慌焦虑虑地担忧东担忧西之时，一个朝气蓬勃的声音从后欺近，快速地贴紧后，便顺势跳起搭上那直挺挺呆站的张孟德脖颈……「呀嘿～！梦惜哥哥你在这里干什么呢？罚站？」 「……」 柳晚与张孟德同时陷入了无语。 潺潺啊！ 看一下气氛啊！！ 只见对面的烟歛猛地抬起头，惊疑不定看向梦惜流年，嘴巴张了张，却是一句话没说，就被打断：「梦惜哥哥？梦惜哥哥你全身僵硬哦？怎么了呀～要潺潺帮你治疗吗？嘻嘻～」 眾人：…… 潺潺呀！这里可不是《清宵》啊！你直接说那种话，会引人误会的！ 果不其然，听到「治疗」两字的温濛瑀脸一黑，快速转过头去不再看。 张孟德：…… 一万隻草尼马跑过去了。 可是，似乎是嫌场面不够荒唐，刚好回来的叶小荫?叶君瑋惶恐高呼：「呀啊——」彻底将诡譎的气氛推上最高点。 他嘴里嚷着：「呀啊！——梦惜流年你这傢伙快放开潺潺啊！不要碰我的潺潺啊！啊啊啊啊非礼非礼啊——」然后快速走到亲密紧靠的两人身边，把雨潺潺的双手从张孟德脖颈上扳开…… 张孟德再次失语，而雨潺潺先炸了：「叶小荫！你干嘛呀！谁是你的！潺潺比较喜欢梦惜哥哥，不喜欢你啦！」 「什么！！」 叶小荫凄厉地放声尖叫，引起不少人驻足围观，店员犹豫着要不要来告诫……柳晚头痛了起来。潺潺啊！快别这么电波了呀！ 要知道，这两种喜欢是不一样的啊！不管是叶小荫对你，还是你对张孟德……完全没办法相提并论！ 咦？等等，要是没有不一样呢？ 那叶小荫…… 柳晚难以言喻地看了失魂落魄的叶君瑋一眼，眼里有说不出的复杂。天啊，修罗场…… 这时，相偕走着的浮生若梦&海棠依旧两人终于回来了，他们身后还跟着不断调戏观月的探扇，呃，感觉要叫个fbi了。 总之，浮生首先这么道：「喂，你们几个在干嘛？都吵到其他客人了，探扇你也不管管？」 不愧是出社会的大人，特别沉着冷静。一股可靠的高大上气氛流洩出来。 海棠也微微一笑，点头接话：「是啊，大家注意一点哦～老大是这里的常客，别让他被黑名单了。」 那磁性低哑的浑厚男音蕴有一股温煦和暖，和一种说不出的书生气息，却又完美地融合，好不特别。跟网上的海棠依旧真的完全不一样——柳晚兀自点头，做下结论，定睛一看，这才确认了，海棠果然很高。 估计有超过一米九。 探扇还在那热衷地变着法子调戏观月月，丝毫没理会两个社会人士的制止，浮生于是睨了他一眼，眼光在几人之间一转圈，立即明白情势：「原来如此……叶小荫你又缠着雨潺潺了？早跟你说过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强摘的果子不甜，你就赶紧承认自己不如梦惜流年吧。」 ……浮生先生！！ 不要火上加油啊！ 果不其然，浮生这句话又逼得眾人心头一紧，这时，从另一侧回来的清冷少女蒲歌脚步一顿，微微纳闷地说：「大家怎么都站着？嗯？叶小荫喜欢潺潺？我以为他喜欢的是浮生。」 「……」 蒲歌啊！ 这是什么邪教啊！ 不出所料，这句话又引起了另一人的危机感。只见海棠依旧微微颤抖着，高个子都萎缩了，瑟瑟地道：「叶、叶小荫，原来你……不行、绝对不行！生生是我的！是我的呀！」 「喂，海棠你别闹……」 浮生皱眉制止，然而场面已失控： 「蒲歌！！这话我可不能当作没听到啊！我喜欢猪狗都不会喜欢浮生！因为浮生只是把我当工具人！我疯了才会去喜欢他！」 「……什么？叶小荫你这是说我猪狗不如吗！？」 「小荫，你太过分了！怎能这样说生生！」 「你别再叫我生生了……」 「嗯？不是吗？搞错了真是不好意思啊，那么，叶小荫喜欢的是谁？雨潺潺的话，我以为她喜欢帮主呢。」 柳晚：…… 蒲歌你这货！别再生事了！ 不然他也要生气了啦！！ 这时，被点名的探扇浅笑微一探头，狐疑地问：「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叫我……」 浮生赶紧机敏地求援： 「探扇！快管管这群疯子！我受不了了！」 「呜呜，生生，不要不理我，呜呜呜呜……」 「我疯了才会喜欢浮生！我疯了才会……！！等等，潺潺你果然喜欢老大吗？天啊……」 「就说不是了！」 雨潺潺恼怒地道，气急攻心，一不小心拐到了脚，张孟德下意识去接，结果很恰巧就揽到了对方的腰。 「……」 一秒、两秒…… 探扇微微摇头，嘖嘖称奇地笑道：「阿孟，你够可以啊……终于移情别恋了，恭喜你。」 「……！」 「呼，谢谢你呀梦惜哥哥，咱好像闪到腰了……嗯？移情别恋？什么意思？」 「梦、梦惜流年，我绝对要做掉你……」 「我并没有……啊，烟歛……」 烟歛微微冷笑，别过头去：「呵。」 「……」 这妻都还没追到呢，就被永久地打入火葬场了。 ——永世不得翻身。 彻底观赏了一场闹剧的萧晴?旖旎情于此时优雅地抿唇品茶，耸了耸肩，面无表情看向探扇，冷静道：「感谢你让我欣赏到这么一齣修罗场……所以，各位的喜帖，什么时候能寄到呢？」 探扇：…… 这老七，怎么跟相留醉一样喜欢催人结婚啊…… 这就是所谓的「活成你的模样」吗？真牛逼…… 摇了摇头，撇去多馀的吐槽，钱肖回过神来，看看乱作一团的帮里要员，揉了揉眉心。 现在，该怎么办呢……？ 他慢一拍才意识到，这其实是个奇特的组合来着。 14(番外3-1) 盘旋在我们之间的(聚焦在观月&蒲歌&叶小荫→雨潺潺&梦惜流年→烟歛→旖旎情&相留醉←琵琶寻的超复杂多角恋)(距故事开始时间约一年，清宵满两年，升年级) 经过一番寒彻骨，雨潺潺终于如愿以偿迎来扑鼻的梅花香，实际踏入那个有着师父父与柳晚晚的南区大学后，她仅费一天的时间就跟班里所有人混成一片、连外系的人都多少知道了有这么一个耀眼开朗的女孩出现在音乐系一年级。 人们多少都以跟她打上交道作为边缘与否的指标——然后，就在某一天，有一个传闻开始了。 林暮蝉，绰号雨潺潺的那个女孩，有了男朋友。 ——「所、以、说～」 面对光洁的红泥刷墙，天真无邪的少女枕着下巴，微叹一口气： 「到底为什么会传成这样啊——晚晚，你说对不对？」 歪一歪头，林暮蝉睁着眨巴眨巴的眼睛好不无辜、困惑发问。 被她直白一问的柳晚表示：无语。 他实在说不了什么——因为连他也觉得那个传闻很夸张，竟然说雨潺潺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也就是他与钱肖，正在进行着一场惨烈修罗场。 有没有搞错？ 钱肖是他的男朋友耶！ 虽然已经彻底解除了对雨潺潺的误会，柳晚还是时不时有些担心，对谁都很亲暱的雨潺潺是不是真的特别喜欢探扇呢…… 例如，现在。 「师父父～师父父你怎么知道潺潺现在特别想吃炒麵麵包呢？分潺潺一点啦～」 「okok，别急～嘿，真的只分你『一点』，行吗？」 「欸～？师父父好坏——」 「嘿嘿，你师父父一直都是这样的～」 柳晚：…… 虽然两人的相处一直是这样，也从来不避讳在他面前打闹，代表是真的问心无愧吧，可是，老实说，柳晚还是有些吃味。 眼下，他啃着钱肖帮他买的排骨便当，不由自主就沉下脸、生闷气，这时候…… 「来、啊～晚晚，张开嘴巴！」 「……咦？」 微微一顿，就见林暮蝉绽开灿烂的笑顏举起麵包往他张开的嘴巴里头塞……咦咦？咦咦咦？ 餵、餵食！？ 「好不好吃～晚晚！」 「好、好吃是好吃，但……」 柳晚不自觉有些愣怔。雨潺潺这女孩，真的有些独特…… 该说她从一而终吗？初始会觉得她这样的态度有些诡异，久了就知道，这便是雨潺潺。 只有雨潺潺，能自然而然地做这些动作而不惹人讨厌。 ……话说回来，听说雨潺潺在开学第一天曾经创下惹所有女生讨厌却在经过一下午后成功征服所有人的纪录。 嗯。 柳晚微闭眼睛，彻底投降。 好吧，反正钱肖看起来也很开心……微瞇眼睛轻笑，凑热闹般同样塞给他一个麵包：「来～啊～晚晚，最好能把我的手指一起含住……」 …… 操。 光天化日的欸！ 这对师徒，真是不要脸！ 用餐时间的风波过后，雨潺潺开朗地挥别两人，蹦蹦跳跳地回去系所了，柳晚看着独自远去也乐在其中的雨潺潺，不由得有些无言，这时钱肖微一低头，笑吟吟看向他： 「怎么了，晚晚，好像有点不开心？」 ……这傢伙，这种时候总是特别敏锐。 柳晚偶尔会想，这人明明能察觉到他情绪的细微变化，为什么就不能发现，他很容易吃醋呢？ 就算是雨潺潺，不，正因为是雨潺潺，他才会在意…… 「晚晚？」 忌妒你跟她的师徒情，忌妒她认识你比我还要早，忌妒她拥有许多我们之间没有的共同回忆。 ——柳晚抬起头，失神地望向背着光的角度里，稍微掩映在暗影里头的钱肖。刀锋般的阴影将他的面部分成两半，犹如生活丰富的钱肖，永远有那么多精采等着体验，而他却自始至终都一样，不想将他分给任何人。 想要永远独佔他…… 「晚晚，我爱你唷。」 「……」 「我只爱你。」 「我、也……」 「你也是吗？」 「嗯。」 「那就不要露出这种表情了。」 「……嗯。」 「我会心疼的啊。」 是的，他想。他总归是会慢慢成熟的。 林暮蝉回到教室后，出于惯性翻开课本到了上次教学的进度，后枕着脸颊，左右晃动。 ——嗯，这堂课不听也没什么关係吧。 来思考一下。 首先，为什么会有那种谣言呢？ 她只不过是在路上看到师父父跟晚晚的时候就会很开心跳起，雀跃打招呼，然后兴匆匆丢下所有朋友跑过去嘻笑打闹……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呀？ 雨潺潺楞是不明白，这个世界的人在想什么。 就像她不懂为何正常的女生不可以称呼自己叠字暱称，也不可以穿轻飘飘可爱的衣服，因为那是特立独行、与眾不同。她不懂为什么每个人都极力让自己合乎于眾，彷彿甘愿融入背景也不想太过风光；害怕做自己，所以寧可活得悄无声息。 她偏不想这样。 她想做所有喜欢的事——在不影响他人的范围，自由做自己。 而她做自己，又究竟会影响谁呢？ ……除了对无辜牵连的师父父与柳晚晚有些愧疚，应该都还好。 而师父父也明言跟她说了——他不在意，潺潺你做自己就好。 不愧是她的师父父。 可这样的师父父，已经有了相亲相爱的恋人。 雨潺潺翘着脚儿，不自觉就有些失神。啊～啊，好想交个男朋友喔…… 女朋友也可以，谁能一直陪着自己呢？ 能够像师父父与柳晚晚那样，互相包容互相体谅互相扶持就好了。 在她心里，那就是绝美的爱的形式。 无关性别。 所以，她更无法理解了，为什么会有人…… 微微一瞥，看见了窗外走过的人影。 肃穆拧眉、沉着冷静，彷彿如临大敌，面无表情向前进的——某个熟人。 雨潺潺第一秒就衝了出去。 对着惊慌大喊「同学，你要去哪里！？」的老师，平静自若回应：「上厕所！」后，她就轻巧地踏上台阶，穿越步道，奔到了那个人身边。 ——梦惜流年。 梦惜哥哥，张孟德。 「呀～嘿——！」 「……雨潺潺？」 张孟德微微一顿，狐疑地回过神来，不确定地问。 真是的～明明就看到她了，为什么还要确认啊。 雨潺潺没多在意，蹦蹦跳跳地就跑到了梦惜流年身边，微垫脚尖笑吟吟看他：「梦惜哥哥不上课在这里干什么呀～」 自从冬天在线下聚会初次见面，雨潺潺就记住了梦惜流年那网路与现实完全一样的冷凝淡漠，彷彿泰山崩于前都能够无动于衷一样，那种始终如一的姿态令雨潺潺有些惊艳。是的，就像她一样。 她终于找到一个与自己相似的人。 所以，她不自觉就生出一些好感——在她彻底与叶小荫闹翻了以后，转而将精神寄託在这个永远会相信她的人。 她不喜欢背叛。 所以，她嚮往信任。 渴求信任。 ——那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前提。 「我这节没课……雨潺潺，你那边不要紧吗？」 梦惜流年微一歪头，皱眉看她。啊噢，因为这里不是游戏，所以应该称他为「张孟德」吧，有些不习惯呢。 「嘿嘿，没事啦～孟德学长！潺潺想见你所以来了～」 「……」 张孟德有了片刻的静默，林暮蝉歪了歪头，好是不解。 梦惜哥哥，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呢？ 过了一会，张孟德才微微别开头，好不自在地吞吐出声：「雨潺潺……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引人误会？」 「嗯？」 那时的雨潺潺，仅只是发出困惑迷茫的声音，全然不解。 14(番外3-2) ——距今半年前的某一天，差不多就是线下聚会举办完的那阵子。 叶小荫抓到机会，又进入帮频哭闹了。 这几天他总是一挑到空间时间，就上线大肆哀号——说自己不被雨潺潺理会已经够惨了，竟然还被志愿学校打枪、与南区大学擦肩而过……是的，他勉强考上了跟柳晚他们很近的学校，但近，也终归只是近而已。 失之交臂。 之前也是一样，他们明明都是北部人，高中却纷纷差了一个学区，直到线下聚会才与大家同时见到彼此，一点特殊感也没有。 而现在，雨潺潺更是完全不理他…… 叶小荫有些无助，不，很无助。 似乎是因为时间关係，一些学生还在进行寒假辅导，在帮频回应他的只有一个。 ——蒲歌。 等等，蒲歌？ 记得她还是高中生啊，难不成是翘课？ 还是学校没有那么严？ 叶小荫有了片刻的错乱，很快便耸耸肩想，干他何事。 他早就下定决心不管蒲歌了……因为感觉一不小心，就会被那个危险的女性拉入深渊。 他不喜欢太过阴鬱、幽微的事，而他总觉得蒲歌拥有的黑暗面是他无法承受的，承受不起。他需要的是一个像雨潺潺那般，永远灿如朝阳、光如花火的女孩。 "叶小荫，帮主要我空间时间多多担待，多看着你不让你扰民。" ——尤有甚者，这傢伙还是个帮主狗。 名副其实就是只听探扇话的〈归朝欢〉奴隶——不求回报不计代价的那种。 叶小荫至今也不知道，为何蒲歌会被探扇拯救，因缘际会加入〈归朝欢〉，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被称为垃圾，并被弃如敝屣，因为在他看来，蒲歌比他有用多了。 无论是哪个方面。 "蒲歌，你不用上学吗？" "嗯，我翘课了。" ……这理直气壮的。 "我是因为有大学了没压力才上线，你是因为翘课，这么小就学坏，不乖唷。" "？你是因为没压力才来鬼吼鬼叫扰民。" ……不要用肯定句好不好。 他感觉整个人生都被否定了。 不过，确实，在雨潺潺转换态度的那一刻，某个部分的他就被剥除了吧…… 他担心的事情，或许很快就会发生。 这时，蒲歌话锋一转，认真地道： "啊，观月来了。" …… 观月？ 什么观月？ 蒲歌马上解释。她在奇怪的地方会很话嘮： "前阵子又遇到他姐姐，又被託付了呢。帮主说要是讨得姐姐开心，就可以多一位战仙主力，所以我接受了，正在照顾观月。" "照、顾……？" 有没有搞错。 照顾，是什么意思—— 蒲歌似是没察觉到叶小荫的紊乱，兀自正经八百继续道—— "嗯，他姐姐最近有事，没人照看，现在正寄放在我家。" …… 不要把人说得像是物品好不好！你要顾的可是一个孩子欸！ 等、等等，意思是蒲歌现在跟观月…… "同寝！？" "嗯？是啊。" 还真的是喔！ 等等，等等，真的同寝了？同床共枕，她其他的家人呢？ "我一个人住，所以没关係。" 不不不正是因为这样才有关係吧！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观月，很可爱呢。" "！" 蒲歌还在那里边思索边喃喃，叶小荫已经彻底晕厥了……他没意识到，就蒲歌来说，仅仅是短期照看一个孩子，没什么大不了，而对观月来说，也只是看护的人突然变成了另一个大姐姐。 所有人之中，反而是他最齷齪。 〈淮堤山庄〉副帮主，本名温濛瑀的烟歛，正坐在远望风景的高台独自呆望蓝天，呈现坐姿，双脚无意识窜动。 就算是游戏里的画面，呈现出的也是同一片蓝天呢。 旖旎情，萧晴，或许也正在哪里，跟某个人牵牵扯扯吧。 他们或许共同仰望这片蓝天。 身边没有自己的位置，儘管委曲求全也塞不进那个空间。 不需要自己的存在，人海洪流之中，只照映得出彼此，这就是热恋期的两个人。 她以为她会很快释怀……但果然还是没办法啊。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了那个女孩。 怎么就喜欢上了，跟自己并无不同的、「女性」。 她不太懂那些感情的事，只知道从小时候开始，自己就不太喜欢跟其他女孩儿一样留长发，变换着发型与头饰，费尽心力把自己打扮。 她用心妆点自己的内心。 而后，这样一具独树一帜的躯体，很快与另一个人相碰，疯狂坠入爱河。 可惜她的爱河，太过拥挤。 那里已经有了不需要自己的人。 轻轻咬唇，淡漠一瞥，无意地警告——诉说着：这里，不需要你。 ——旖旎小姐、旖旎小姐。 旖旎小姐，我好喜欢你。 让我们在一起。 ——温濛瑀抱头弯腰。她感觉痛苦，无法自持。 恨极了那道声音。 恨极了那个温润如玉，微微沙哑轻声呼唤着：旖旎小姐——的声音。 她不懂，怎么她的晴姐，就变成了别人的旖旎情。 怎么从高中开始喜欢她，却轻易被人夺走了呢？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啊。 她恍然大悟。抬起头。 面向高处刺眼的反射。 ——原来，是因为她不是男孩啊。 那样，好像就没有办法了呢。 可是，她明明已经放弃了，明明已经死心了，做好准备诚心诚意祝福，却为什么……那个人反而不幸了呢？ 他们分手了。 萧晴提出的结束。 理由是，互相的不谅解，造就深深的背叛感。 旖旎情执着认为，相留醉出轨了，对象是近似于竹马的特殊存在，琵琶寻。 那个人她也认识。 怎么回事？ 就她所知，琵琶寻应该是个男的——难不成，相留醉是个双？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变成这样…… 她如此小心守护轻轻捧着的女孩儿——怎么就被别人伤害了呢？ 怎么——可以如此？ ——今天，她也看着同一片蓝天，等候着那个或许永远不会回头的人。 14(番外3-3) 萧晴与相吟宵分手之后，回归到自己一人的独身状态，继续隐忍一大堆逼疯人的偏激追求与犹如蚊蝇的奇葩骚扰。 她从来都不缺人追，而最让人无法容忍的，是竟然有人开始编织她与探扇浅笑的緋闻……有没有搞错，明明她跟相留醉牵扯不清的时候，都没有人说长道短，是因为相留醉面上看起来太禁慾了？ 殊不知，那傢伙根本是禽兽。 男女通吃、贪婪的人。 旖旎情撇了撇嘴，抱臂紧缩，有片刻的楞怔。 她不由自主地、又回想起了当年那个悲惨的时刻。 一个崩毁的时刻。 那个她把自己活得不像自己，怨恨太多、哀愁太多的时光。 她不愿再回想。 也不敢再品嚐。 对她来说，一粒沙的刺痛可能会深入骨髓，所以，她乾脆撒手不管。 她害怕了。真的。 她怕了相留醉，怕了相吟宵。 怕了那个——全面侵入自己生活的傢伙。 "旖旎小姐？旖旎小姐。" "抱歉，请您回应我吧……我非得再见您一面才行。" "最近我才知道，原来您对我有这么深的误会，旖旎小姐，请让我有一个机会解释，好吗？" "旖旎小姐，如果首肯的话……请在老地方见。" ……老地方？ 天知道你的老地方，是属于她的，还是他的。 旖旎情第一次发现琵琶寻喜欢相留醉，是在一个湿冷凌晨、曙光微微乍现，但人们仍得互相取暖相互温存的时刻。 那时，他们四人一同到中部的合欢山宿营，萧晴、相吟宵、季珣卿与温濛瑀。 在旖旎情与相留醉搭上以后，两人身边最紧密的友人也一同熟悉起来，因为凑在一起的机会多了，就算个性不合也得讲点场面话。 ——可是温濛瑀怎么样都看季珣卿不顺眼。 她总说那个傢伙像是狐狸精，阴阳怪气，明明是男人还莫名娇媚，骚得可以，莫名碍事。 总爱黏着相留醉，跟在他身边腆着脸色、好不要脸。 两人的对话也总是怪异曖昧，像说双簧一样互相应合着，说出一些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笑话，然后沉浸其中…… 讨厌死了。 而季珣卿也讨厌她。 他怎么样都看不顺眼，为何会有一名女子如此乖戾、作风冷酷，毫不柔软也不懂变通，说一是一说左是左，简直就是旖旎情养的哈巴狗，真可悲，还喜欢板着脸色自詡为骑士。 什么鬼东西嘛。 不知道相留醉怎么想，但是旖旎情只要想到他们不对盘的事情，就会忍不住失笑。是啊，因为，不管如何，濛瑀，要说「阴阳怪气」的话，你也一样啊。 哪里找得到你这样帅气的女孩呢？ 那只不过是人类的一种样子。 季珣卿也是，他只是恰巧拥有了倾城的容顏，配上男性的躯壳，其实一点也不奇怪。 ——然而，旖旎情儘管有着这样的念想，这样的大度，她还是不经意地、极不小心地、撞见了。 如果没有看到就好了。 ——两人接吻的画面。 严格说来，那并不算是一个双向的举动。 相留醉微闭眼睛——不，相吟宵沉沉睡着，仰靠在躺椅上，眼帘轻合嘴唇微蠕，似乎在做着什么不得而知的美梦，这时，一直沉醉上演单人独角、口沫横飞的琵琶寻，突然注意到了相吟宵的昏沉。 ——季珣卿，注意到了相吟宵。 悄悄凝望过去，就此定睛注视。 因为，那是他早就看了许久的人。 从那个他把他救下的一天，就一直相思至今—— 他不太懂得、什么叫退后。 什么叫适可而止、识相离开，也不太知道。 他只知道，这一刻，他想拥有相留醉。 他知道他有女朋友了。 他知道她是个好人。可是，他克制不住。 仅只是那一刻的欣喜——让他有了同处一梦的错觉。 他以为这是梦。 他以为他会被原谅，就像每一次当着旖旎情的面与相留醉上演双人相声扮演着情侣或是夫妻时，旖旎情的默许一样，他以为他这次也会得到原谅。 但他没有想到，原谅他的人，只有相留醉。 ——旖旎情在那天的回程，直接提出了分手。 因为相留醉拒绝了与琵琶寻保持距离的请求。 明明被吻的时候第一时间醒了过来推开他，皱眉喝斥，仍是不愿意正视自己被亲近之人喜欢的事实——对他来说，琵琶寻就是朋友、兄弟……是必须守护的存在。 他们共同度过了年轻时代，几乎从小一起长大，產生的革命情感让他无法轻易决断。 他选择守护那曾经的友情。 因此失了爱情。 琵琶寻又何尝不知道，他早已做出选择。 14(番外3-4) 事过境迁，他们也差不多分手一年了。 旖旎情有些怔然，有些恍惚。相留醉，到底还想要干什么呢？ 她无法掌握太过自由的那人，不懂双性恋到底是什么东西。她懂得尊重，可是不懂退后。 爱情里，哪有礼让的事呢？ 所有人，都站在同一水平，互相争斗。 她只不过是、不小心爱了而已。 大家都一样。 所以…… 「旖旎小姐。」 背着光的微尘里，缓步轻现那个纤长细瘦的人影，踏在时间的长河中，川流而行。 目不转睛、心无旁鶩。 专心致志地、朝向了她。穿着那件熟悉的黑袍式长衣，脚步轻挪、带起微风、掀起捲叶。就如同她日思夜想的所有梦境里头，那个飘逸绝尘的模样。 温润而沁凉，淡雅而晶莹。 她忍不住就如痴如醉，彷彿回到了当年那个懵懂初遇的年代。 ——彷彿看到了，只为她一人的微笑。 「旖旎小姐，我不太懂说话的艺术。」 「我只想重复申明，我爱你。」 「我会跟珣保持距离——如果你执意的话。」 「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没有理由。爱的模样，不过如此。 就再傻一次……也未尝不可呢？ 听闻温濛瑀再次失恋，张孟德一个人漫步在大学的校园，有片刻的失神。 嗯，他也失恋了。 又。 情爱这东西可真调皮，追来寻去，总难有一个美妙的巧合，总会有错身而过的遗憾。像钱肖与柳晚那样，在一连串的奇蹟与缘分撮合之下，顺理成章在一起的例子，其实是少数。 可他们又何尝不是挣扎过一番才觅得良缘呢？ 在爱里，每个人都在挣扎。 就像叶小荫至今追求不到雨潺潺一样，就像烟歛始终无法放弃旖旎情一样，就像他总无法对烟歛撒手……爱里，总是这样。 他从来不寄望魔法降临。 然后，他或许就会像这样，一天又一天…… 「梦惜哥哥？」 面前的人微微歪头，好奇而认真地注视自己。 他突然觉得，这是有点熟悉的眼神。 在什么时候看过呢？映照出仅他一人的眼帘，眸底反射晶光，璀璨而闪亮。 此时此刻的林暮蝉，无疑只看着自己。 在所有人都看不见他的时候，她…… 伸出那隻手。 「梦惜哥哥，怎么了？愁眉苦脸的呢。」 「梦惜哥哥总是板着一张脸，让潺潺难以捉摸，可是现在，就算潺潺再笨也知道唷！」 「梦惜哥哥正在难过！梦惜哥哥露出了与曾经的师父父相似的感觉！」 ……什么时候的事啊。 是钱肖被黑子抹黑，还是他以为自己追不到细挽风流的时候？ 不理会张孟德的吐槽，雨潺潺兀自认真地点头续道： 「梦惜哥哥，潺潺永远在这里，有什么烦恼，都可以跟潺潺讲唷！」 「梦惜哥哥对潺潺很好，所以潺潺也想要对梦惜哥哥好……虽然潺潺很笨，但潺潺很真心！」 ……他不自觉，就有了想讲的衝动。 突然就、很想倾吐什么。 对这个甚至不懂男女之防的孩子。 ——「我失恋了。」 「咦！？」 林暮蝉微微睁大眼睛，很快地道：「烟歛姐姐又甩你了？」 …… 这孩子，对自己以外的暗潮涌动倒是摸得很清嘛。 好像不能小看她了。 张孟德摇了摇头，撇开头不去看她。因为那双眼睛，实在太过闪亮：「我只不过是……再次确认了自己的恋情无法实现而已。」 这就是尽头了吧。 他是个傻子，可偶尔也想要聪明一次，在漫无目的的滞空中，他想要落地一次。 想要重新体会孤身的清冷。 ——眼前的雨潺潺，却缓缓笑了。 笑得明媚而璀璨、毫无机心与算计。 与那个女孩不同，却有几分神似。 也许，是张孟德魔怔了吧。 ——「我不知道爱是什么，但是梦惜哥哥，我很喜欢你唷！」 「所以梦惜哥哥，请你放下心来，你一定会找到属于你的幸福的！」 「在那之前，我会陪着你的！」 所以、所以…… 那个人会是谁呢？ 他想，总有一天，他们都会知道答案。 14(番外4) 浮生若梦但是海棠依旧(就是这两人的故事) 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年末。这是一年里头符若笙最忙的时刻，也是他最擅长忙里偷间的时间，因为，他毕竟是浮生。 红尘就像幻梦，微瞥一眼即消长成空，风云诡譎中永远有参不透的奥秘，伸手捕捉却是转眼皆无。 四大皆空。 世间一切都是徒然……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虚妄。 永远不需执着。 可是，却在不经意之间，默默有一个人，出现在你的生命。 从此，颠倒错乱。 符若笙摘下眼镜，稍微施力便将之随性一丢，随即脱力地瘫倒躺椅，揉捏眉心。 他又工作过度了。 竟然三天没上《清宵》，也不知道帮里那群会惹事的安好与否。皱紧眉头，他还真有点担心，毕竟，带领那群傢伙的，是探扇浅笑啊。 上樑不正下樑歪，所有歪风都是从他而起，而自他公开出柜后，帮里的腐女就越益猖狂，越加热衷地将他与海棠依旧凑作堆。 头疼。 符若笙揉了揉眼睛，感觉用眼过度有些痠涨，是不是该消停一些呢？他算是自由业，可以凭心情好坏决定工作想接不接，因为一个字，很简单。他火了，所以他任性。 他不需要腆着脸色求人赏识，也不需要亲自出马接见客户，更不需要大费口舌大肆推销，搞得脸红气喘反显掉价。 他心高气傲、实力非凡，又偏偏有那个运那个命，没被变动太快的这世间转眼淘汰，反而在一次次的汰旧更新里打下根基，日渐茁壮。 他是国内首屈一指的设计师。 以个性殊异、脾气难搞、无法捉摸而闻名。 在业界之中不太受欢迎……但因着大老闆赏识，以及出眾绝伦的实力、高远辽阔的眼界，硬是将一群忌妒眼红的人逼得成群结队示忠诚。 ——抱紧大腿最重要，自尊算什么。 符若笙倒是不挺在意。 对他来说，不管有没有人趋之若鶩阿諛奉承，他都能够一如往常做好自己……因为，那是天经地义的，符若笙永远是符若笙。 不会有改变。 所以…… 『生生？生生你在吗？』 浮生有片刻的楞怔。一打开电脑，登入《清宵》，就被那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侵扰，侵入心神，好在他拥有自己的工作室，所以这个入侵，实际指的只有心理层面。 一点也不困扰。 正是如此，才困扰。 『生生？生～生～』 浮生叹了一口气，找出耳机、设定好后，缓慢戴上。 ——海棠依旧清晰温润的声音近距离响在耳边，鑽入他的耳朵生根发芽。 犹如那日渐滋长的强大，海棠也正在，缓步地向前。 而他会变成什么样呢？ 浮生恍惚了片刻，这时又听海棠急切焦躁地催促道……『生生？生生？阿笙？……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 扶正耳机，符若笙很快回覆到无动于衷，对海棠网路与现实的反差愣是不能习惯。是啊，海棠依旧，本名唐逢，现实里就是个畏首畏尾的高个子，明明骨架细长却不敢随意伸展，彷彿稍一轻举妄动，就会让那过度发育的好身材碍了别人的眼。 ——他极度自卑。 也极度良善。 同时拥有符若笙最讨厌的两项特质的他，本以为是绝对不会接触的人。 却不知道从何时起，被「入侵」了呢。 ——『生生？生生啊……呜呜，我做错什么了吗？人家要杀去找你了哦～』 海棠开始哭喊、撒娇耍赖，浮生不由得一笑，轻吟出声。 『！生生，生生你说话了生生……』 激动又欣喜，明明用着语音，却彷彿能看到语尾自带的顏文字。真是的，这个人啊，怎么就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呢？ 他的年龄稍长，但终究差异不大，所以浮生想海棠怎么说都不可能是个不正经的人，没想到，网路上的他，根本放飞自我到跟探扇有得拚。 ——他们很早就认识了。 因着工作缘故，有着几次短暂的见面，那时的唐逢初出茅庐，还是一个任人虎视眈眈的小萌新，软弱又无助，稍一喝斥就会瑟瑟发抖，腆着脸色看自己，微歪头覷探，目光移转窜动。 个子那么高大，却楞是不敢直视他。 戴着颇为正经的粗框眼镜，儼然一个宅味十足的家里蹲，或是害羞靦腆的温雅书生，一股温润软懦的氛围自然漾生，他忍不住就產生了点好奇。 浮生工作的时候也会戴眼镜，所以他忍不住从那个度数不高的薄镜片底下瞇眼凝望，专注窥视。 窥视。 想看看，这个毛头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为什么，一看到自己就「脸红」呢？ 「唐逢？」 「啊！啊啊、是的……是的。」 结结巴巴。 「你的职业是摄影师……然而你想要应徵我们这里的打杂？」 「……是、是的，因为我很喜欢，这栋建筑的外观，然后……」 外观？ 符若笙微皱眉头。第一次听到面试时用这种说词的。 一点也不感动人心哪。 可是，还挺有趣。 所以他微一耸肩，拄着下巴，微微笑道： 「然后呢？」 ——唐逢有一瞬间的楞怔。 然后他很快回过神来，急匆匆应道：「啊、啊啊，是的，是……的，我很喜欢这里的氛围，很喜欢……」 唐逢顿了一下，无助地瞥了符若笙一眼。 面对那个将来可能成为他boss，可能永远在他之上的男人，他略微呆傻、痴妄地说： 「我很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 从第一次见面起，就一见倾心，再难相忘。 然后，他们很快在游戏里遇到。 一开始两人都没认出彼此，仅只是觉得——天啊，怎会有一个人这么二呢？ 以上当然是浮生挑挑眉后的感想，而海棠依旧是这样想的：天啊！怎会有人这么像符先生呢……我恋爱了，天哪…… 他好像也出社会了，怎么办，可以出手吗…… 可是他是不是gay啊……如果不是的话怎么办…… 猛冒爱心眼、秒变纯情少男的唐逢双手紧握、扭扭捏捏，过于快速地坠入爱河。 不过——无妨。 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管在那之前……要经过一段多么煎熬的时间。 浮生若梦不喜欢男人。 他的反应实在太明显、太突兀，过于厌恶而无所隐藏，他讨厌男人，而对于有人将他与之联想感到不满。 他讨厌cp。 讨厌凑作堆。 讨厌所谓的腐女。 打从心底感到彆扭，认为他人不该侵入自己的领域，胡乱牵扯不乾不脆。 ……原来如此。 海棠有一瞬间的心死。 然而，就只是一瞬间。 再然后，他就知道了浮生若梦就是符若笙。 原来，他不只失恋一次，是接连被打枪呢。 可是——他才不会放弃。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浮生渐渐习惯了帮里人不带恶意的调笑，渐渐接受了有人没事找事编织他与他的故事，也不再避嫌按照惯例找他练功解副本，因为他们两个的对战观念莫名相像，很容易就能在战斗中施展出无间默契。 反正就是耸一耸肩无视那些吵吵嚷嚷，正如这个红尘浊世，不必要太过认真，才是快活一生的唯一方法。 是的，唐逢逐渐全面了解了浮生若梦这个人，也清楚了符若笙的秉性，他就是那样，不可一世、永远不会改变，不会为谁更改自己。 永远走在应走的道路上，做好所有决定的事，从无超出计画、跌破眼镜的事，所以，要他跟自己在一起，确实是难了点吧。 可是，再说一次。 他不会放弃。 后来的后来，浮生逐渐敞开心房。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通电话，因为自己脆弱时寻求浮木攀依紧靠时那个人的于心不忍，才没有办法地向他伸出双手。他不知道，参透不了，只知道浮生允许了他，允许他不再是若即若离的普通朋友、工作伙伴、不多联系的陌生人。 他终于接受了他。 成为他近在咫尺的人。 没有再把他推远——真正接受了他。 然后、再然后。 他也喜欢上了他。 浮生若梦，而海棠依旧。 既然如此，就不该放手才是。 时光流转，至少只有你——会永远伴在我身边。 14(番外5) 后来，雨潺潺就出现了(讲述张孟德暗恋的心路歷程) *此章有非官配暗示请斟酌观看(土下座 张孟德初见温濛瑀，是在一个下着雨的清晨。 如那女孩动听的名字一般雾濛濛轻飘飘的下雨天，张孟德感觉整个人都要跟着空气一同溶解、起飞，沉醉在这冷凝的雨滴里了。 他着实喜欢这样的下雨天。 然后，他看到了。 红灯亮起，秒数推进，可是老人年事已高，走得缓慢。时间点滴向前毫不等人，冷汗垂落，喇叭声响起。 他第一时间衝了过去。 抵挡在因赶快心急而没注意到老人的货车司机前，以肉身弹跳而过，护住了老人的头部，却将自己曝露于外。剧烈的耳鸣乍响，伴随着怒骂声与老人微弱的道谢，可是，不只如此。他还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醇厚温润，却又饱含清冷疏离的，悦耳的低吟。 抬起头一看。 她就站在那里。 ——「还好吗？」 微皱着眉头，缓缓看向他。 无视于人来人往及车水马龙，独自一人停下来。没有甩动沾上泥水而湿润的鞋子，没有露出嫌恶与不耐，对这下雨天、对他，仅只是全神贯注地皱紧眉头，注视过来。 张孟德一下就呆了。 那时的她蓄着短短的黑发，平贴在脖颈，却有一股自然而然的恬静气息，彷彿周遭空气都跟着洗涤而净，再不染尘埃。她就那样端立于此，深邃的眼睛，专注地凝视，一瞬不移。撑着雨伞的她，微微腾出一隻手，接着……张孟德一看见对方伸出的手，便恍惚呆愣。 深吸一口气，却感迟滞僵麻，彷彿有什么快要破蛹而出。 ——「没事吗？」朝着自己问话的那人，一丝不苟，郑重而认真地看着他，像是将要进行的是一场多么神圣的仪式，而她必须谨慎以待。 目光相触，女孩的眼底浩如烟海，好像有亿万颗星辰在里头闪烁，将日月尽数一揽。澄澈、却空无。 高傲、也清冷。 也孤寂。 他忍不住就想去捕捉那璀璨。 因为，跟别人不一样，她没有嘲笑自己的天真，没有责备他有勇无谋的行为，也没有喝斥他不该以身犯险，甚至调侃他这样一点好处也没有。 她没有。 仅只是伸出那隻手，分了一点温暖给他。 适度的关怀，不多也不少，恰到好处的冷凝温暖，就如这雨天。 ——他再也无法忘记那个画面。 他的初恋开始了。 后来，他听说了她是同性恋，并且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她因为作风独特秉性耿直，在系上大受好评，不管男生女生都颇为推崇，欣赏她的直率坦荡。渐渐地，围着她的人变多了，她的头发留长了，而他自始至终没有再找她讲过一句话。 他知道了她在广设科，刚入学，还是懵懵懂懂的大一新生，可是却比所有高年级生还要成熟稳重，好像已经认准了方向，且永远不回头。 是的，她已经规划好了她的道路。 那么，他就不可以再去叨扰才是。 后来的后来，他们在游戏里遇到。 梦惜流年初见烟歛，又轰轰坠入一场盛大的暗恋。 名副其实的双重一见钟情。 可惜，永远是单向的。 他终于实际见到了她喜欢的人，原来她们是高中学姐妹，两个人兴趣相似、个性也相合，很有话聊，站在一起很搭配，彷彿一幅精心绘製的风景画，自己则是很无奈地，好像无论如何也无法适合温濛瑀。 更不该去打搅。 后来，他听说，她失恋了。 他有些诧异，没想到这样别具一格的率性女孩也会有人不喜欢、也会陷入失恋的苦痛。他不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而她永远不是她喜欢的那个人眼中的独特。 就像，他也不会是她的一样。 甩了她的那个人叫旖旎情，本名萧晴，自己的铁哥们不知怎地好像跟她很熟，喜欢叫人家老七老七，在几次线下聚会里头，明明应该是〈归朝欢〉帮聚，却莫名出现旖旎情的人。 外加那个亦步亦趋的忠心耿耿小跟班?烟歛。 张孟德看到她的时候有点怔然，虽然早就知道她的存在，但烟歛对他的印象实际只有同个学校的学长，然后碰巧又在游戏里遇到而已。 只有这样。 两人沉默地点了点头打招呼，坐在剩馀的位置上，就算拥挤温濛瑀也仍是挑了旖旎情旁边的座位。 后来，张孟德又听说，甩了旖旎情的人叫作相留醉。 严格意义上，不算是甩了，先提出「分手」的还是萧晴自己，可是怎么看都觉得比较受伤的人是她。 他喜欢的人受伤了，她喜欢的人也受伤了，他自己也好伤。可是没有人知道。 后来，后来的后来…… 「……？」 梦惜流年想到这里，有些微的恍惚。后来呢？他怎么突然就没有印象了？ 啊啊，是的，后来的后来，他们逐渐熟稔…… 然后…… 「梦惜哥哥？」 张孟德恍然一抬头。 看到背着光的阴影里，将光阴踩在脚下、踏在梦里，走来的那个女孩。 那个直爽乖张、悖于世俗，却永远活泼开朗的女孩。 「梦惜哥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呀～啊，又想到烟歛姐姐了吗？」 「……潺潺。」 张孟德无意识地轻喊，看着被呼唤的女孩慢慢走到自己跟前，微抬头看他。 他不自觉地有了片刻的失神。 是的，雨潺潺还是像这样，那壶不开提那壶，不懂得应对进退，不懂得婉转含蓄，曾经创下入学第一天被所有女生讨厌而经过一下午又被每个人喜欢上的纪录。 ——她是上天的宠儿。 她稚气、灵巧、无忧无虑、纯真无瑕、洁白如玉。 光是站在那里，就彷彿泛着光的宝石，蒙了尘也微微发亮。 可是、可是她为什么…… 「梦惜哥哥？」 林暮蝉微一歪头，认真地看着张孟德，张孟德不自觉便感觉生涩，吞了吞口水。 他要说什么来着？对了，要回答她。 他永远应该回答她的所有问题。 「啊、啊啊，是啊……」 是啊。 我在想她。 我在想烟歛，还有旖旎情，还有她们之间的那些所有事。 雨潺潺微一撇嘴，好不高兴地嗔道：「我就知道～吼吼，梦惜哥哥你不要再想难过的事了啦～」微微皱起了眉，鼻尖被一月的冷风冻得有些通红，他不由自主就想拂去上头看不见的雪。 可是，他知道，根本没有雪。那只是他的藉口。 「……我没有。」 吞吐了下，张孟德深吸一口气，被冷空气灌入的同时，瞇起眼睛。 而雨潺潺毫无所察，兀自认真地继续，声音里透出一股稚气：「还说没有呢～还是这么不坦率～不是说过了吗？梦惜哥哥你有潺潺啊！潺潺会陪着你的！」 ——还有一股孩子特有的纯粹、认真。 「……」 张孟德彻底安静了。将双手插在绒毛袖袋里，一股温暖自然散溢。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知道，或许有一天，他会抓住谁的手，探测这份温暖。 所以他微微发颤，抬起目光，看向她，实诚地道：「是的。我在想她。」 可是我接下来要想你了。 ——他们的故事，即将翻篇。 ?全文完? 公告 故事暂且在此告一段落啦～ 虽然还有很多想写的、想交代的，目前就先到这里。 以后就随缘更新、随机掉落番外，感谢所有看到最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