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找我》 一、楔子 脸贴在冰冷的桌面上，左手握着才喝了三口的啤酒罐，想醉却仍清醒着。每个人左一句右一句，我依然不发一语重覆着同样的动作—— 掉眼泪。 没多久，他就来了。拉拉我的手，我不依，甩开。 他极具耐心地从口袋掏出手帕擦乾我的眼泪，然后一用力将我扯进他怀里，维持我的骄傲掩饰我的软弱，不让人瞧见我如此毫无生气的模样。 也不挣扎了，紧抓他身上的白色衬衫，脸埋进他的胸膛，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气息。 纪允曜，你答应过我，如果你遗失了我，你一定会找我。 可是，你要离开我，却没告诉我怎么挽留你。 雾气裊裊，他剥去我身上的衣物，将我放进热水里，细细地擦着我每一吋肌肤，溼热的手触碰我的脸颊，抹去我的泪流不止。我知道他心疼、他难过、他无奈，可我又何尝不是？ 「我马上就要走了，我们不要浪费时间在吵架上好吗？」 「你明明知道我害怕什么，却还是坚持离开我。」 二、青春第一页 关于青春的第一页，你想写下什么？ 爱情？ 老套！ 好吧我承认我想写的是关于爱情，想写许久之前的暗恋。 「姚暻悠，你眼睛看哪里？纪帅哥？」畔畔贼兮兮地笑着，像是抓到我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我哪有？」我低下头，死不承认我是在看球场上的纪帅哥。啊啊，他又进一颗球了。 馀光瞄到，我忍不住激动。 「说没有，人家进球你这么紧张干麻呀？」 对于我的心事她们都很了解，也习惯我是死鸭子嘴硬。年少时期这好像是一种乐趣，明明是被熟知的事，却好似要维持一点什么，对方顺而调侃，然后自己再拼死否认。 球场上那吸引人的身影，因为又进一颗球引来在场边学妹的尖叫，也许因为那股热情喜悦了纪帅哥的心，他又无意地露出他那招牌笑容，迷死那些崇拜他的学妹。 看到这画面，不由得火大起来，也对自己觉得学妹是群花痴感到不屑。我不也是在看着他？不也跟学妹一样热衷他的一举一动？ 为了不让自己跟那群花痴学妹同等级，我骄傲转身，走到楼梯旁的榜单前。 「哼，我才不喜欢比我弱的男生呢！」 第一名，姚暻悠。 第二名，纪允曜。 「第一名跟第二名也才差一个名次。」畔畔咬着冰棒，不以为然地说。 是啊！才差一个名次就不应在我的考虑范围内，可为什么总还是被他吸引呢？ 鐘响了，走廊瞬间拥挤，我拉着畔畔、可妮和欣欣在一旁等着人潮渐少，其实真正的心思是想看纪帅哥。 这边的楼梯离我们教室不是最近的，但一上去就是纪帅哥他们班的教室。我总是有意无意地走着这边的楼梯，期许能和他巧遇。 「我们走吧！」人潮少了些，欣欣那柔柔的声音唤回我的注意力。 依依不捨地直回头看，终于看见了那高大帅气的他，我雀跃地露出一抹微笑，正要把视线收回来时，他的目光正好对上我的。 是对上我的没错吧？ 他知道我吗？也注意过我吗？怎么办怎么办？ 心里慌乱得难以言喻，一位同学从我身边经过，撞了我一下，而我又轻撞了旁边的欣欣，虽然是无伤大雅的擦撞，却惹来畔畔的不快。 「嘖，在楼梯跑什么跑啊？你们没事吧？」畔畔回头问着我们，脚步持续进行。 「没事。」和欣欣一同说，又不自觉回头寻找那道身影，发现他不再看我后，心里着实涌起一阵失落。 唉，也许是我多想了，他刚刚并不是在看我…… 「严畔星、姚暻悠、于昭欣、叶可妮下课到办公室找老师。」 听到我的名字一惊。怎么老师突然点我的名字？ 上课时候分心想着纪帅哥，完全没听到老师的话。 我不明所以地看向旁边的可妮，可妮解释：「还不是因为你是年级第一，身为你好朋友的我们假日都要来陪做教学成果。」 这是我们学校的传统，期中考后年级第一名要对年级成绩落后百分之三十的同学做教学，希望拉拉这些人的成绩，除了教学外还有成果报告，而做成果报告的人要求不用多，只要不是成绩落后百分之三十的同学就行了。 虽然教学只有四个礼拜，但也足够可妮她们哀嚎了。 「第一名不一定就比较会教啊！」我也觉得很困扰，对于教学这事，我是非常没有把握。一年级的两个学期都是我教学的，但成果显现不大就是了。 「所以学校提出另外一个方案，老师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要我们下课去找她。」 而学校提出的方案竟然是年级的一二三名一起教学，我的天啊！这不是说有四个礼拜的假日，我都可以光明正大的看到纪帅哥吗？ 看透我的心思，畔畔推推我的手肘，曖昧地看着我。 「趁这机会跟他混个熟吧！」 混个什么熟啊！ 恼羞地看着畔畔一眼，眼神又不由自主地飘到会议桌边，纪帅哥他们导师身边的他。好吧！就混个熟吧！当当朋友我还有这点勇气的。 三、第一名的，你说呢？ 话谁都会说，真要做可不见得有那勇气。 二三名都是同一班级的，许是不熟的关係，基本上讨论也只有他们比较热络，我彷彿是被孤立般，尷尬又彆扭。 第三名是一个女生，叫简约，名字可真是够简约啊！ 非教学时间做成果报告的人是不用来的，这只是我们三个要教学的人决定开会，可畔畔她们为怕我隻身一人而感到孤单寂寞特地来陪我。 嘴上怪罪我是第一名，其实还挺窝心的嘛！ 除了我们班上三名做教学成果的人外，纪帅哥他们班也派来两男一女协助。 「第一名的，你说呢？」 嗯？ 突然被纪帅哥点名慌乱得不知所措，紧张到手上的笔滑落滚到地板上，我赶紧弯下身捡笔，起身时头撞到桌子响了好大一声。 真是丢脸死了。 忍着头部的疼痛抬起头来，看见纪帅哥似笑非笑的俊顏，我想我的脸一定红到不行。 「还好吧你？」简约同学问说。 「没、没事。」撞到地方传来的疼痛让我都快哭了。 「暻悠，你这第一名的头可不能被撞坏啊！」可恶畔畔，竟还在纪帅哥面前调侃我。 自动忽略畔畔的话，我唯诺顶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和纪帅哥说话。这还是我第一次和他交谈，紧张到我手都颤抖。 「你刚问我什么？」 「问你对教学有什么看法？」纪帅哥扬起他迷人的招牌微笑。 唉唉，没事就别露出这么好看的笑容，有没有这么想引诱人的啊？ 对于纪帅哥的问题，我一点想法都没有。不就是我教得不好才让你们来帮忙吗？这么问好像是给大家看笑话了。 我羞愧地微低下头，看着我上课的笔记。 其实我是不大讚同我的读书方式，除了死背还是死背，不会去鑽研彻底，要别人这样取得好成绩肯定是吃力的。 「观念和背的部份不如我们以表格方式来，这样会让人比较好懂。至于要理解的东西就教给我和简约吧！我们的数学老师有一套不错的方法，可以用用看。」纪帅哥说。 就这样，表格由我来製作，其它就是纪帅哥和简约同学负责。仅才开这么一次会，再次与纪帅哥的接触就等教学那个礼拜。 思及此，我不禁觉得失落。好不容易才有一点点进展，虽然只是一两句话，但怎么说好的开始没有接续下去很快就会断了…… 「趁着有点熟悉，我们大家一起去吃个饭吧！」纪帅哥提议。 「好啊好啊！」畔畔兴奋地答应，然后拋个媚眼给我。 真是的！为什么要在纪帅哥面前表现得这么明显呢？希望他不知道畔畔的意思。 畔畔热衷于交朋友，与他们班三个做报告的人很快就熟稔，又因可妮和欣欣也是做报告的人，藉由畔畔这个交际花牵线在他们面前也就不那么拘谨，只有我…… 为了在纪帅哥面前维持好形象，原本想要小口吃着东西，但想想这样又太矫揉造作，装着也累，还是别了吧！再说我的吃相也没难看到哪里去。 「喂，慢点吃啊！纪帅哥在呢！」可妮提醒。 「我干麻做给他看？」又辩解着我没有喜欢他。 虽然也想在纪帅哥面前留下好印象，偶尔无伤大雅的小心机我还可接受，但这种小女人的优雅做了我都觉得噁心，说不定人家还比较喜欢我这般呢！ 好吧我多想了，纪帅哥根本没在注意我。 他一直和简约同学说话，这让我开始注意起简约同学的长相。 白皙的脸庞、俏丽的短发，有着男孩子性格的豪迈，又带点小女生的可爱。虽然自认自己长得也蛮美的，但怎么样都比不上让纪帅哥移不开眼的女孩。 暗恋人的心思自相矛盾诡譎多变，多年以后发现在青春日记写下的一切，都会微微笑着自己当初的愚昧。 四、我是纪允曜 「欸，第一名，我叫纪允曜，教学上有事都可以找我。」用完餐，大家在外头互道着再见，纪帅哥，不，是纪允曜忽然对着我说。 这突如其来的进展不仅吓到了我，在一旁的欣欣她们瞬间静悄悄地看着我们这边的状况。 「呃，好。」 天啊姚暻悠，你怎么就只说这两个字！ 这不只是我的懊恼，也是欣欣她们的os。 「她叫姚暻悠。」看不下去了，畔畔直接过来报上我的名字。 「我知道，从一年级开始就是全年级第一，没有人不认识。」他看着我笑了笑，这么温暖的笑容都让我晕眩快站不住。 他的意思是，他知道我？注意过我？ 我的心已飘飘然都要放烟火了。 「要不要给你我的手机号码，好让你方便联络我？」 「要要要。」 这都还没回过神来呢！畔畔直接攻击我的包包，来不及阻止她已经掏出我的手机一脸讨好地递给纪允曜。 严畔星儼然已化身为酒店妈妈桑，迫不及待把我推销出去。 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我的手机上点来点去，突然有种不实际的感觉。我不是在作梦吧？纪允曜竟然给我他的电话号码。 没有经由畔畔，他直接把手机还给我，到我手中时他的手指不经意碰触到我的，那瞬间彷彿被电到般震慑了一下。 「那就先这样囉！你们回家小心。」 一直到纪允曜的身影消失，我仍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倒是畔畔她们，兴奋地抱着我，整个就是比我还开心。 「奇怪，我喜欢他有这么明显吗？」明明我就不承认，可她们却这么认定了。 「纪帅哥看不看得出来我不知道，但身为你好朋友的我们，还看不出来就太逊了。」畔畔理所当然地说道，好似我长久以来的否认都是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不管怎么说，总是一个好的进展，说不定纪帅哥也喜欢你呢！」欣欣说。 喜欢我？怎么可能？ 好啦我也不是没有幻想过，可是这种幻想如果发生在现实上一定是世界快末日了，他不只是年级第二名，还运动音乐画画样样都行，而我—— 只是第一名。 但这幻想还是很让人雀跃的，虽然理智上必须否认。 为了我的骄傲。 一直没去点开纪允曜输入的号码，洗完澡后正想开始唸书瞥见桌上的手机仍是异常喜悦，嘴角不自觉上扬，手指轻轻滑动萤幕…… 曜。 他在我手机上输入的称呼。 脑子突然像是断了线，什么都无法思考。 或许他没有别的意思，但是我的暗恋怎么可以不让我有不一样的解读呢？ 还傻愣愣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吓得差点把手机给摔了。稳了稳情绪，看看萤幕显示的来电，竟是他！ 曜。 我吞了吞口水，颤抖的手按下接听键。 「喂？」 「我是纪允曜。」话筒那头传来他有活力的声音，听了都觉得世界充满阳光。「现在方便吗？有些问题想和你讨论。」 「现、现在？」虽然快九点觉得有点晚了，但关于教学上的事也不好意思拒绝。「可以。」 「你家在哪里？约在你家附近好了。」 原本想找畔畔她们一起，毕竟心仪的男孩子开口邀约还是让我不太好意思，且怕感到尷尬彆扭，但想想还有简约同学嘛！他们会彼此热络地讨论，不会太在意我的。 可怎么…… 「你同学呢？不是要讨论问题吗？」我不明所以地问着纪允曜，怎么没见着简约同学？ 「是呀！但我说是想和『你』讨论。」 五、实现我一个愿望吧！ 后悔啊！后悔没找畔畔她们出来，我一个人要怎么面对纪允曜？ 「哪、哪里有问题？」我闪躲着他名目张胆的注视，紧张到连话都结巴了。 唉，姚暻悠你怎么这么没用呢？上回或许只是自以为的目光接触，这次人在眼前给你欣赏，你这闪呀躲的，白白浪费这种大好机会！ 「我觉得，你讨厌我。」 惊慌失措地抬起头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表现出讨厌他了？畔畔明明说我喜欢他得很明显啊！ 「没、没有啊……」我尷尬地低下头不敢看他。 「不看我是心虚吗？」 他这么一说我又赶紧抬起头，看他那似笑非笑的俊脸，好似寻我乐趣。 天啊！我也想表现得落落大方，可眼前的他不是一般人，是我偷偷暗恋的对象，怎么也无法不激动、不害羞、不彆扭！ 面对他发动的攻势，我实在难以招架，觉得热又口乾舌燥，手要往桌上的水杯过去，却被他洞悉我要喝水缓解我的紧张，那无害的笑容更得意了。 「哈哈，想必你一定很少跟男生相处。」他篤定地认为。 「我……确实是很少。」还想反驳什么的，可悲惨的是他说得一点都没错。 曾有几个男生透过同学说喜欢我，怕人家误会我也有那个意思便表现得高傲，直言喜欢我就得忍受我傲慢的性格、不善解人意的缺点。 眾人听并没有把这些话当真，可我还是主张着我是这么样的一个人。他们不知道，其实每个人都有傲骨的，我自己知晓我确实有着这些负面，坦荡展现于大家面前是希望有一天纪允曜知道我这个人的时候，会觉得我不一般。 好吧我又过于幻想了。 就算他知道我这个人，也不见得有欲望想要深入了解我。 「所以你不是讨厌我所以才不跟我讲话？」他饶富兴味地端详着我。 「不是这样的。」急躁解释又觉得自己积极了，看他从容自在对我微笑着，脸不住地红起来。 他真的是来寻我乐趣的吗？ 纪允曜表示不是，话题终于围绕在教学上，可是这些今天都讨论过了。我发愣地看着他细长的手指握着笔在纸上移来移去，他、他为什么要换位子过来坐我旁边，那好闻的男性气息都快让我失了理智往他身上靠了。 我们坐的位置是饮料店类似包厢的沙发椅，这种隐密程度要做什么都可以。 但不要误会，我只是解释一下，没别的意思。 忽然，一隻温暖的大手覆上我的额头，我吓得赶紧将身体往后倾，远离那接触。 「看来你真的很讨厌我呢！我讲话时你都在发呆。」纪允曜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好像控诉我负他又不敢求我负责。 「因为、因为这今天都讲过了……」我越说越小声，因为、因为我发呆是事实。 「喔？我以为你今天不发表意见是因为不了解，所以才约你出来再讲一次。」由于刚刚闪开他的手掌使我们之间有些距离，身体这样后倾着腰都已经够痠，纪允曜又对着我靠过来，轻声地在我耳边说道：「我这么有心，你该怎么谢谢我？」 明明是你自己觉得我不了解的呀！ 我委屈地忍耐腰快断掉的痛苦，想从缝隙让身体维持在正常的状态，可他却不让。天晓得我们现在的姿势有多曖昧，我都怕我克制不住扑上去，纪帅哥，如果你还想要你的清白，拜託你坐好吧！ 「那、那你要我怎么谢谢你？这杯饮料我请？」我极力克制脑袋那些邪念的衝动，怯怯地问着眼前的纪允曜。 「实现我一个愿望吧！目前我还没想到，就先欠着。」他终于坐好，也不忘拉着我调整好坐姿。 可他这帮我调整坐姿…… 是直接搂住我的腰随他坐直身子，旁人来看来就像是我亲腻在他怀里，而我的确是在他怀里。火辣辣的触感从腰间传来，明明隔着衣服，可那感觉就像快烧起来似的，有种羞愧和可耻油然升起。 这莫名其妙就被骗去一个愿望也太不值了，但却怎么也拒绝不了纪允曜。 结束这场惊心动魄的『会议』，纪允曜去结帐要我先到外面等他，他要送我回家。原本我是拒绝的，但他坚持十点已进入深夜，非要送我不可。 他说他不想把愿望浪费在这件事上，所以拜託我一定要让他送。 人家都拜託了，我也不好意思再继续推拖耽误人家回去的时间。 虽不似冬天寒风凛冽，但夜晚多少有些凉意。拉拉身上的薄外套，环着胸微缩身子，试图减少身上的疙瘩。 「那个，请问你是红玫瑰吗？」 红玫瑰？这年代怎么还有人取这种名字呀？还不如绿芭乐黄香蕉来得有创意。 不过，这位拿着红玫瑰花的先生您是在跟我讲话吗？左右张望发现旁边没人我确定他是在和我说话。 「我不是。」 不是当然要否认，可我这一否认眼前的这位先生像疯了一样，丢掉手上的红玫瑰花死命的摇着我的肩膀。 「你是！你就是！怎么不认人了？你是不是嫌弃我了？你说过想见我的啊！」 这是在说什么啊？ 六、不是有我吗？ 我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位先生，想要挣脱他的钳制，他的力道却越发越大。我一奋力推开他，然后脚步踉蹌后退了几步，这又没想到撞进别人怀里。 严格说来我只是撞到人，可那人双臂却箍着我，所以算是在他怀里吧？ 他很高，以至于我要抬头看他，这一看各种感觉都来了，不管是感谢激动，或是紧张彆扭…… 「她是我同学，不是你要找的人。」纪允曜护着我，不让那个人靠近我。 那位先生看到纪允曜清醒了些，瞄了我一眼便垂头丧气地走了，看他孤寂的背影我也同情他来。 纪允曜说那个人肯定是来见网友的，只是被放了鸽子才错把我当成他要找的对象，大概还有点精神异常吧！ 我点点头，还惊魂未定。 「怎么？吓成这样子？不是有我吗？」纪允曜用他温暖的笑容安抚我的情绪，我朝他一笑，表示我没事。「欸你说，这件事你该怎么谢谢我？」 又谢谢？ 好吧的确是该谢。 「再实现你一个愿望？」我只是开开玩笑地问。 「真聪明呢！不块是第一名。」没想到他真的这么要求。 那他送我回家我还要不要答应再给他一个愿望啊？ 怎么觉得我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 月光映着我们的长影，似幻如梦。 到我家走路大概五分鐘的路程，其实纪允曜是一个幽默的人，逗得我呵呵地笑，只不过他终究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暗恋对象，如此并肩走着还是有点紧张。 「谢谢你送我回家，今天太晚了，不能请你进去坐。」我略带歉意地说着。 「这意思是，下次来得早一点，可以让你请进去坐囉？」 我只是客套地说，但对于纪帅哥，在心里我也不怎么敢吐槽他。 「你回去小心一点，可以的话，到家给我个电话。」他的话，我笑笑的带过。怎么还有下次呢？教学结束后我们又是两道平行线，互不交集。 「别忘了你欠我的两个愿望。」已经走了五公尺的他忽转头对我喊着，虽然十点半不算晚，可这附近住得都是老人呀！在人家的三更半夜时刻这样大喊，说不定邻居李爷爷都要跳起来打人了呢！ 直至纪允曜身影消失，我才进屋去。 这一整天简直不可思议，不会明天我睡一觉起来发现连教学都是假的吧？ 三十分鐘后，纪允曜来电说他已经到家了，原本想他说完这就要关灯直接去睡觉，没想到竟还和他聊上三十分鐘。 其实也不算聊，多半都是他在讲话，我只是偶尔回个一两句。 掛上电话我又开始懊恼了，明明有这么多让他记住我、对我有好印象的机会，怎么就表现得这么差劲呢？他会不会觉得我无趣呀？ 隔天我顶着一双微黑的双眼到学校。 是的，我失眠了。 昨天实在太像梦境，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然后脑袋又开始上演着我和纪帅哥两情相悦羡煞旁人。 鐘响下课，我迫不及待和畔畔她们说昨晚的事，听完她们傻愣到嘴巴都合不起来，但不是讶异纪帅哥找我出去教学讨论，而是—— 「你们说你们说，纪帅哥会不会也喜欢我？」我自顾沉浸在昨夜害我失眠的幻想里。 她们呆愣了十秒之后，畔畔首先爆出大笑。 「姚暻悠，有进步，这么想就对了。」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调侃我啊？」那大笑绝对不是夸奖，我敢肯定。 「我们暻悠终于不再妄自菲薄了耶！」可妮说。 平时我也常幻想纪帅哥喜欢我啊！只是你们都不知道而已。 「我哪里妄自菲薄了？我明明就很骄傲！」 「是是是，你最骄傲了，说什么不喜欢比自己差的人，现在都不害臊的大声说了。」欣欣取笑着我，食指还在我的脸上戳了一下。 损友专损我，但人生不就是要有她们才快乐吗？ 嬉闹了一阵上课鐘响，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后，我望着窗外的朵朵白云不自觉扬起嘴角。 暗恋，不只是我体会的情竇初开，更是让我与这些姊妹淘紧密不离。学生时期不管是笑是泪，都是值得纪念的成长。 七、他不一定喜欢简约 教学第一个礼拜，纪允曜和简约搭档，上课用的是我准备的教材。原本想每人负责自己整理的科目，可纪允曜说互相交流也不错，于是仅只一次的教学前讨论硬是生出了好多场。 在这件事情上，我并不觉得纪允曜有任何居心，他是个很认真且乐于学习的人，除了上次那样闹我逗我外，再次见面他都对我很客气，反而和简约轻松自在地说说笑笑，互动自然宛如一对真正的情侣。 此时此刻我明白，幻想只是幻想，以为他对我温柔就是有别的意思，其实不过是他待人的一种方式罢了。 但也因见面多次，讲话并无当初拘谨了，这大概是频繁接触后的收获吧！ 结束半天的教学，负责成果的畔畔她们说要一起去吃个饭，我们这三个教学的没参与到任何意见就已经决定必须跟着去。 我与欣欣走在后头，看似随意地聊着，心思却一直系在前面的纪允曜身上。他真的好耀眼，耀眼到让人离不开眼，他跟简约……应该如我所想是一对的吧？ 「你觉得很刺眼是不是？」欣欣没来由这么一句。「人家同班，感情当然是比较好的，要你主动似乎是不可能的事，不过纪帅哥对谁好像都很好，他也不一定是喜欢简约。」 知我者如这群好姊妹，都没说什么就看得出我在想什么，还这么贴心的来一句安慰。 「欣，你这么说好像我是他的谁。我们才高中而已，老师说现在喜欢什么的还不需要太认真看待，可能以后我会遇到更喜欢的人呢！」我故作轻松地道，以心智年龄尚未成熟来安慰自己就算纪允曜喜欢简约还是有变数的，也告诉自己对纪允曜只是迷恋，千万不要放入感情，否则对我来说他就是一辈子了。 我没有遇到太多爱的事物，可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纪，我并不怀疑我这辈子只会认定一个人，于是我极力克制自己的情感，想要把最好的留给要和我在一起一辈子的人。 「你能这么想就好，我们还怕你暗恋太认真，一不小心就认定了纪帅哥。」 到了餐厅，我和欣欣走在最后面也只能挑剩下的位子坐。其实这也不是多刻意的事，但好死不死我就坐到纪帅哥的旁边。 都见了几次按理来说我不会因为这点小小亲近而紧张，可几次见面他都与简约坐一块，我们的距离再也没有像那个晚上那么靠近，突然如此还是免不了心悸。 「你想要吃什么？」纪允曜把menu递给我，跟我一起研究同一张menu，我的周围满是他的气息，好闻到我都要晕眩了。 放在腿上的手不禁蜷缩成一个拳头，指甲用力地陷进手掌以稳住自己的情绪。 想想，我似乎是太低估纪允曜对我的影响力。 「吃这个。」松开手，我指了指menu上的餐点，微微笑着回答纪允曜。 「简约你吃什么？」划好我要的餐点纪允曜又问问坐他另一边的简约，我收回我刚刚笑容，若无其事地拿起水杯喝水，其实心里面空虚得要命。 纪允曜与我的相处就是这样，温柔的让人欲罢不能，可对其他人亦是如此。 想起在路上跟欣欣说的话，我也就没那么悵然若失了。 餐桌上，大家热络地聊着天，正在讨论着饭后要看哪部电影，我没兴趣也和其他人不熟，只一个人默默地吃饭，偶尔和欣欣交谈。 总是玩笑着我很孤僻，其实好像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欣欣，吃完饭我就不和你们去看电影了。」我小声地对欣欣说，希望不惊动任何人地消失，也藉由欣欣告知可妮和畔畔我不一起去看电影的事。 「嗯？怎么不去？」这话不是欣欣回的，而是——纪允曜。 没想到我低声只给欣欣听见的话还能落入他人耳里，这个人还是纪允曜，他毫不掩饰地问我原因，大家也停了口纷纷看向我。 「去啦去啦！一起去才好玩嘛！」虽不知道是真心还是脱口而出的挽留，可总还是有人表示惋惜。 我求救地看着我的三位姊妹，希望她们为我解围。 而她们是了解我的，了解我为什么无法与其他人太亲近。虽然我们是上了高中才认识的，但我的生长过程从没任何人能像她们一样让我依赖，我想，我这辈子不会再有比她们更好的朋友了。 就像对爱情一样，一旦我认定了，那就是一辈子。 到底是什么让我这么执着？也许是不想再有那样的事，于是小心翼翼地寻找让我相信的人。 「对吼！我忘了你说今天下午要收棉被。」畔畔急中生智想了这么一个理由，只是这理由实在牵强。早上天空灰暗，我怎么可能晒棉被呢！不过大家也不是非我不可，就顺着这个理由放我走。 欣欣她们则是多于担心，提议要不然别去看电影，陪我回家。 我说，这大白天的不需要人陪吧！而且我想要到书店走走，让她们安心地玩。 离开这一群人，我终于觉得轻松，或者是说，在纪允曜面前我一直是紧绷神经，还是暗恋人的心态，怕在他面前出糗。 从书店出来，原本灰暗的天已下起雨了，地面溼成一片，车子穿梭在马路。我伸出手接着雨滴，明明知道天气不好，却仍是没把伞收进包包里。 八、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吗？ 我拧眉转头看了刻意站在我身边的高大身影，掩饰不住惊讶，拿着伞对我一脸微笑竟是纪允曜！他、他怎么在这里？没一起去看电影吗？ 「下雨了。」他说。 「嗯。」我收回视线，也把手收回来。许是因为说谎被抓包，我觉得这一刻好窘迫，不自觉感到羞愧而低着头。 「我送你回家。」说完，他从口袋掏出手帕，拉起我的手擦着被雨水淋溼的手掌。 我、我快晕了。 他牵我的手？他竟然牵我的手！ 纪允曜对我的方式实在相差太大了，我非感觉细腻，但也能感受这种忽近忽远。我不认为他会不知道这是一种曖昧的举动，可是他喜欢我吗？还是在他人看不见的地方，才愿意表现出来？又或者是无聊玩玩的游戏？ 不，不是的，我认识的纪允曜不会是这样的人，他一向洁身自好，且尊重任何人，一定不会这样开我玩笑。 正当我恢復理智要抽回手时，他已经把我的手放下，打开他那把折叠式的蓝色雨伞，将我纳入他的伞下。 伞内的小小空间里，我的手臂与他的触碰，在这异常气氛的状况下，我只得离他越来越远地往外移步。 「都淋到雨了。」纪允曜说，手一伸勾住我的臂膀让我重回伞下。 这一路上一直是这样的姿态，他的手没离开过我，而我是全身紧绷到觉得自己一放松后都要碎掉了。 原本已无初识时那般彆扭与拘束，可经过今天之后，我又觉得跟之前一样。 送我到家，雨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跡象，我都还没有任何想法的时候，纪允曜就开口了。 「时间还早，请我进去坐坐？」 上次这么说时我根本没想到会有今天，愣着都还没回过神来，外公就推门探头出来。 「是暻悠吗？回来了怎么还不进来呢？咦？有朋友啊？」外公拄着柺杖走出来，我赶紧过去扶他。 「呃，这是我外公。」我对着纪允曜介绍，而纪允曜也礼貌地打着招呼。 「暻悠，怎么还不赶快请朋友进去坐坐？」 就这样，我把纪允曜请到家里面喝杯茶。 外公很喜欢纪允曜，人老了都喜欢说一些陈年往事，可纪允曜却不感到无趣，反而把外公逗得哈哈大笑，于是在相见恨晚的情形下，外公把纪允曜留下来吃晚餐。 「允曜，你不知道我们暻悠很可怜，生下来就没爸爸妈妈教她，很多地方不懂，如果她有不对或不会的地方，还请你多多帮忙她。」外公皱皱的脸上对纪允曜有许多期待，也许没误会什么，可却希望什么。 纪允曜带着诧异的目光看着我，我只是微微笑着，彷似外公是在说别人的事。 外公总是喜欢向人提起我的身世，希望别人听了会心疼我、同情我，然后对我好。除了畔畔她们，纪允曜算是我唯一带回家过的同学，也就是说，除了畔畔她们，纪允曜是唯一知道我家里面的状况的人。 从小到大，我为自己包装的美丽糖衣，希望自己看起来像一般家庭养出来的小孩，有骄傲，有任性。我羞于让人知道我没有正常的家庭，可我不想要外公知道我因为有个扭曲的家庭而自卑，所以从不在外公面前表现我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即使被知道觉得丢脸，我也只能维持自尊，强迫自己地撑着笑容。 「外公别担心，我会的。」纪允曜好心地安慰外公。 饭后，外公要我去送送纪允曜。 外头已经不下雨了，皎洁的月光映着溼漉漉的地面，下过雨后的街道像是被洗涤了一般，空气清晰好闻。 虽然下了一些决心，却还是担心身边这个男孩子怎么看我。 「对不起喔！我外公让你有点为难对不对？」我极力隐藏丑事被赤裸裸地揭开那种恐惧及无助的感觉，依然坚守着笑容。 「不会。」淡淡的一句话，纪允曜拉住我的手停下脚步，然后对着我说：「你还记不记得你欠我两个愿望？」 我点点头，揣测纪允曜忽然跟我提起这个是不是想要求我什么。希望教学以后不要再见面吗？也好，我本来就有这个打算。 正当我做足心理准备要接受这个要求时，从纪允曜口中听到的愿望让我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教学之后我们一起吃个饭，像情侣那样……约会。」 「为、为什么？」我屏息着等待那个不可能的答案。 「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吗？」 在梦醒时分想像过多少这样子的告白，如今听到却不似那么愉悦。 别人谈恋爱是不是也像我这么麻烦呢？喜欢一个人但不敢交付感情，因为害怕再度被遗弃。 外公说我没有爸爸妈妈，其实我有的，只是他们不要我。 生下我的时候，我的父母才二十岁，这么年轻没有经济基础根本没有能力抚养我，原本就不是多坚固的感情又因为我的出生而崩塌。庆幸的是他们没有结婚，也就不需要浪费时间去离婚，而我就被我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丢给我的外公。在我六岁时候，我的亲生母亲就嫁给一个有孩子的男人，她寧愿养别人的小孩也不要我，一年会见到她几次，可她却连个拥抱都不会给我，我们就如陌生人一样毫无感情。 从我懂事开始，我告诉自己绝对不要再被遗弃了。 我喜欢纪允曜，也曾经想像过在一起的幸福，可真正到了这一刻我才明白，面对残酷的现实不如想像中容易。 九、我有种感觉要遗失你 我心一横，放下我那卑微却又不可一世的自尊心告诉他所有，并问他这样的我还配让他喜欢吗，或者喜欢我就如外公所希望的是一种同情。 他说：「这不是你的错，没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生，不需要的执着反而让自己的人生更辛苦。而我在这种时候说喜欢你，是因为我有种感觉要遗失你。」 我愣了愣，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不是打算教学之后就不跟我当朋友了？」纪允曜的话虽然是问句，但他脸上的表情来看却很篤定这个答案。 的确，被纪允曜知道这件事后怕他瞧不起我因此打算先远离他。 曾经听过这样的一句话，人会因为害怕受伤而先伤害别人。我并不知道我的远离是否让纪允曜受伤，只知道纪允曜对我的任何看法都牵动我的情绪。 即使明白纪允曜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可我却还是用小人之心去质疑他。 「你说我是不是看不出来你喜欢我……」我逃避掉那个令人羞愧的问题，目光直视着他，似乎在他面前不再那么唯唯诺诺。反正最糟的事都摊在他眼前，也不会再有更糟的了。「我那样想过，可又想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喜欢我，而且你对我的态度不一致，有时候逗我闹我，有时候却很客气，所以我真的不确定你对我究竟是什么心态。」 「那是因为我不想逗你时的可爱表情给别人看见。」纪允曜将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用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看着我，对我说出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 纪允曜从高一进来时候就和各年级的学长交情颇好，常常一起打篮球踢足球。 那日阴雨绵绵，原本的体育课因为下雨老师便取消课程让大家回教室复习功课。班上男生浑身热血下了雨也想打球，听不得我们这些女生说老师绝对会因为下雨不上课而执意要体育股长借球，结果是苦了我这个当日值日生，还得冒着雨到器材室还球。 本来还有一个值日生，但因为她搬球到一半肚子痛跑去厕所。我一个人在细雨中拖着一箱子的篮球，经过足球场时觉得不畏风雨还尽兴踢着球的那群男生好自由、好洒脱，彷彿他们不会为任何事所困，不由自主就停下脚步看着他们。 不一会儿一个学长就向我跑来，看了看我的年级槓。 「学妹，可不可以请你帮忙一件事？」 「可是我……」我下意识地想要拒绝，指指那箱篮球。 「这我帮你还，你帮我拿这件外套去保健室给一位叫纪允曜的男生，他刚刚受伤去保健室，可是外套没带走，学长我等等还有事，就麻烦你了好不好？」 「可是……」我干麻莫名其妙给不认识的男生送外套？ 「拜託啦学妹，球我帮你还，你也不用一个人在下雨天拖着这么多球到器材室。好啦！就这么说定了，学妹你哪一班的？」借球还球都需要登记班级，学长拐了我说班级后，把外套丢给我，然后把球拖走了。 我只好无奈拿着外套到保健室找那个叫纪允曜的男生。 那时候纪允曜看到我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他告诉我他对我一见钟情，巧的是，我也如此。 还他外套之后我们再无交集，一直到了这阵子的教学。 「其实你是学长送来给我的礼物。」我们在月光下慢慢走着，走到车站他又陪我走回来。 原来是学长不小心撞到他害他受伤，他去保健室前学长说会找个漂亮的女生给他当礼物，纪允曜以为学长是开玩笑的，结果我真的去了。他好笑地想着我怎么会这么听学长的话，于是之后一直注意着我，且知道我是第一名，并以他流利的口才让学校点头同意这次教学由一二三名一起。 真不敢相信，我喜欢的男孩子竟然也喜欢我，这有如中了大奖一般，我的生命中会出现这么美好的事情吗？ 比起我那不欲人知的暗恋，纪允曜为了接近我可说是用心良苦。 「所以，你愿意跟我约会吗？」刚好走到家门口，从遇见我开始到现在这一刻，他以问号作为一个完美的句点。 听故事的轻松心情因纪允曜再次邀约顿时沉重起来，一则美丽的爱情故事莫过于两情相悦，以王子和灰姑娘的身份差距点缀，此后两人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童话毕竟是童话，现实生活不会因为在一起而theend，从此以后就是幸福快乐的日子。 对于幸福快乐我没有多馀想像，潜意识只想绝对不要再被拋弃，似乎也潜意识地认为将来纪允曜就一定会拋弃我…… 心突然像是被拧了一下，痛，却也更清醒。 「我、我不能，对不起。」我低首谢谢纪允曜喜欢我，也为我的拒绝表达歉意。 没去看纪允曜因为我有任何情绪的表情，我转身进屋立即关上门，我的被抵在门上，忍不住地哭泣。还只是什么都没失去的喜欢就已如此，那真的付出感情后呢？ 十、没关係，我还有她们 隔日一早，我顶着红红的双眼和外公一起吃早餐。外公眼睛不好，自然也没发现我有什么异样，可外公没发现，不代表同学就看不出来，所以今天还特地提早两个小时起床消肿眼睛。 但因为昨晚哭得兇，又睡眠少，效果实在不大。 算了，还是到学校再编个理由吧！ 「暻悠，外公没办法给你很多的知识，但是外公要告诉你，做任何事前都要想想后果，千万别像你爸妈一样。」外公咬了一口馒头，像是酝酿很久对着我说。 「外公，你在说什么啊？」 「虽然外公挺喜欢允曜那孩子，要交往外公也不反对，可是你们现在还小，要是有孩子了怎么办？」 外公的话瞬间把我的脸给炸红，虽然是莫须有的事，但这话题实在不是我能承受得了。 我有些虚弱地扶着额头，外公是误会了什么，到底要怎么解释才好？ 「外公，我和他只是一起辅导同学而已，没有什么的，昨天他送我回来是因为我忘记带雨伞，他刚好有带伞就送我一程，这样而已。」 「早上我要出去做运动看他从我们家门口离开，我以为他昨天在我们家，原来不是啊！那他怎么会这么早出现在我们家门口呢？」 真相大白！外公不再误会后我松了一口气，但我也好奇纪允曜怎么会在早上出现在我家门口…… 难道他一整晚没回去？ 不管这答案是否确实，一想到他在外面站了一整晚就不住心疼起来。 如果他真的在外面站了一晚，那是为了什么？因为我让他难过吗？ 推到这个结论我真是恨死自己了，我无意让他难过，他却因我而伤，这叫我怎么过意得去？ 到了学校后我没有直接进教室，而是绕路到靠近纪允曜他们班上的楼梯，想看看能不能来个巧遇。虽然真的碰到面了会尷尬，可我的脚就是不由自主地往那边走。 想不到没遇见纪允曜，却遇到了简约。 她微笑地朝着我点点头，我也给予一样的回应，然后我们擦身而过。 「等一下。」 对于我们突然默契不是因为感觉合拍才又露出一笑，而是想藉由微笑来化解彆扭。 「听说你拒绝了允曜？」我们俩并没有客气地要对方先说自己的话，简约抢在我问她关于纪允曜的事前先跟我谈论了关于纪允曜的事。 我为之一愣，没有想到她问得如此直接，而我也没有如此坦然能将这件事拿出来与别人间话家常。 「他还好吗？」我心里有些酸酸涩涩，因为纪允曜的关係，因为简约的关係…… 「不好，早上我去他家找他，他告诉我他被你拒绝。不过是被你拒绝而已，打击有这么大吗？竟然整夜没回家，还搞到自己发烧，你说，他好吗？」简约语气有一丝轻蔑，似在责怪我不该让纪允曜难过。 虽然我认为简约她并无立场怪罪我，就算今天我不喜欢纪允曜，难道我就不可以拒绝他吗？何必把他生病的事都推到我身上？可我真的对纪允曜过意不去，而简约的不谅解就像为我的歉意找到一个发洩的出口。 我抿着唇不发一语，在外人看来说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但我并不感到如此，只是因为内疚而无以辩驳。 「暻悠。我可以这样叫你吧？」简约亲暱称呼，反倒充分显现我们并不要好的距离感。「如果你不喜欢允曜，不对，不管你喜不喜欢允曜，都请你不要靠近他。」 或许是家庭带给我的自卑，就一味地认为简约反对我跟纪允曜接触是因为我的生长环境。 这一刻我其实是有点怨纪允曜的，我不想让人窥视我的一切，而纪允曜竟然告诉简约。 在简约面前，我似乎连说话的勇气都消失得荡然无存。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回教室，看到畔畔她们在位子上开心地聊着天，我的眼睛突然觉得涩涩的。 我的好朋友。 没关係，我还有她们。 「暻悠暻悠。」欣欣见我就兴奋地朝我这边来，拉着我过去位子上坐下。「跟你说，昨天去看电影可妮被搭訕了耶！」 「哪是搭訕，明明就是问路而已！」可妮解释。 「问路问到要请你喝饮料喔？」畔畔加入调侃，把可妮逗得都想挖洞跳下去。 「欸悠，你眼睛怎么肿肿的？没睡饱吗？」可妮脸红害羞直想要逃避『搭訕』的话题，刚好在我身上看到了一线曙光，也成功地引开别人注意力。 「对耶！是哭了吗？」 「当然不是！好像是过敏，一早眼睛起来好痒，揉一揉就变成这样了。」说着，我还附加动作去揉眼睛。 「悠你不要再揉了啦！这样细菌会跑进去。」 我把手放下，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以我这副模样去面对她们。 其实，她们不是不能让我诉苦，而是我不想亲口说着这些事让自己更难过。 十一、有他没有我 再次见到纪允曜已经是下一次的教学，虽然认定他告诉简约关于我的事有一丝恼怒，但不得不承认看到他的那一刻连日提心吊胆的一颗心终于沉静下来。 他进到教室，往他们班聚集的方向走去，没留任何一点注意力给我。 对于纪允曜的冷淡我有些受伤地低了头，目光逃避他的身影，馀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 为什么总是这么矛盾呢？希望他远离我，而当他这么做时，心里却难受得无法言语。 这次的教学组合是我和简约，经过上次的不愉快我们俩见到彼此都感到有点彆扭，可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台。 正无奈而要接受现实之际，简约朝着我过来，看似让我们摆脱尷尬的贴心说：「今天还是我和允曜来负责教学，你休息吧！」 就这样，我从这场水深火热的状况脱身，却没有解脱的痛快。 是我的事情，我不习惯让别人替我代劳，即使有人愿意替我承担，我也不能在一旁坐着休息啊！ 于是我驱逐心里与简约相较之下的自卑，决定为从小养成什么事都自己来的那份独立的骄傲发声。 我说：「我不用休息，我可以上台教学。」 简约沉默，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看着我，彷似我不该拒绝她的『告知』。 「如果你坚持的话，那好吧！」令人颇为意外的是简约收敛了不是很高兴的表情，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坚持，只是无谓地耸了耸肩便又回到她们班的那个区域。 随着简约移动的方向，她定住脚步，我的视线由下而上，就这么不经意对上纪允曜的。他与简约说着话，两人目光齐齐往我这边来，和我相视也毫不避讳，反而是我没用地先收回视线。 我忍不住想着，他们是不是在谈论我？又是在谈论我什么？ 结束今天的课程，我累到差点摊在台上。 我和简约的默契真不好，搭配的教学方式让台下的同学听得一脸茫然，好在我抓到了简约上课模式的诀窍赶紧配合她，否则造成教学大漏洞得全部重来，这台下同学不暴走才怪！ 为一个同学解答完问题后，畔畔就兴冲冲地跑来说要一起去吃饭，虽然纪允曜班上的同学有约他，可他说不去于是要我去邀约。 「为什么我去问他？」互跟同学道再见，我并无很专心地回应畔畔。 「她们说纪帅哥和你还不熟，拒绝你的机率比较低嘛！」 刚好同学都走光了，我才细细咀嚼畔畔的话。 晕！这什么理由？要是知道我拒绝了纪允曜，她们肯定死都不让我去接触他。 推拖不成，我只好带着她们殷切的期望走向纪允曜。看着他我退缩了，回头希望她们饶过我，把这个困难的任务交给别人。 这些人绝对没有同情心，我都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了，她们依然故我，畔畔还不断挥着手要我赶快过去问他。 深呼吸一口气，好吧！豁出去了，也只不过是和他说话…… 「那个……」才刚开口，纪允曜冷冷的目光直视而来，吓得我赶紧住嘴。 「我去。」 「啊？」我不明所以地看着纪允曜，他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说我去。」纪允曜从椅子上起身，越过我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对着我说：「我去，那你应该不会去了吧？」 全身血液瞬间冻结，言下之意，有他没有我。 我忍住在他面前如此难堪的窘境，故作无谓地开口：「嗯，我不去。」 看似瀟洒地与纪允曜错身而过，其实他说那句话时，我都忘了怎么呼吸。 或许畔畔她们要我去邀约纪允曜只是给我一个接触他的好藉口而已，我并无严重抗拒这件事，想想我还真是可笑至极，毁了人家的希望自己却还有期望，凭什么呢？ 我从纪允曜的表情读不出任何想法，但我想我不去还是带给他一些正面的情绪。 「纪帅哥要去了吗？」才刚走近畔畔，她就抓着我的手激动地问。 「嗯。」我微微一笑，看着畔畔要去跟其他人报告这个好消息连忙又把她拉了回来。「畔畔，我不去了喔！」 「为、什、么？」畔畔马上换上一张失望的脸。「找纪帅哥去是帮你製造机会啊！怎么你不去了？」 我忽视想哭泣的酸涩感，怎么不想去呢？我想去，想看着纪允曜，想要他温柔地与我说话，可是、可是他已经不想靠近我了。 这都是我自作自受，怪得了谁…… 随便找了个藉口应付畔畔，我一个人晃着晃着晃回家里。邻居婶婶一见到我便着急地向我跑来。 「暻悠，你外公下午跌倒了，现在在医院……」 十二、就只是安慰 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乾一样愣着无法思考，直到邻居婶婶摇晃我的肩，我才回过神来。 书包都没搁下就急急忙忙地跑到医院，问了护士找到外公的病房我推开门走进去，看到外公的脚缠着绷带有了想哭的衝动，也还好外公精神不错让我稍稍松了口气。 「外公，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知不知道我都快吓死了？」我走到病床边，帮外公掖掖被子，小小抱怨了下。 「没事没事。」外公呵呵笑着，心情看起来很好。 我奇怪地看着外公，想开口和外公多说点话的时候，病房门开了，我下意识地转头，竟是许久不见的阿姨。 阿姨长年居住在东部，她和姨丈经营民宿，小时候曾经去过一次，是个非常美丽的地方。但因为交通不是那么方便，也好几年没见过面。 难得见面，外公当然开心。 「阿姨。」我从椅子上起身礼貌地喊了声。 「暻悠，你跟我出来一下。」 阿姨口气严厉，搞得我战战兢兢，怯怯地跟在她身后。 阿姨从来就不怎么喜欢我，她认为我不负责任的妈妈把我丢给外公成为外公的拖油瓶。几年前她曾想接外公过去住，可因为我的存在外公拒绝，阿姨对我更是不谅解。 我无法辩驳什么，我不想要和外公分开，就算阿姨会更讨厌我，我也不会为了外公好这个理由而让外公离开我。 「今天是假日，你不在家照顾外公你去哪里了？要不是我刚好回来，你知道后果多严重吗？」阿姨怒气腾腾地指责。 「对不起，因为学校有点事……」 「那不是理由！你没照顾好外公是事实！」 阿姨的话无情般袭击而来，轰炸得我头昏眼花。我感到头疼地拧着眉头，试图减少晕眩感与疼痛感，终是徒劳。 几十分鐘过去，阿姨的喋喋不休才肯停下来，却带出一个结论…… 「我要把外公接过去我那边住。」面无表情地说。 一直对阿姨说的话如流水般过了就算，可我现在却不能假装没事了。她怎么能！我生命中只有外公一个亲人，阿姨怎么能再把外公从我身边带走！ 「不要！」眼泪瞬间倾洩而出，我跪了下来，抓着阿姨的手哀求：「阿姨不要，我、我会好好照顾外公，我以后也不乱跑了，拜託你阿姨，别留我一个人……」 阿姨无动于衷，冷眼地看着我。 「暻悠，你长大了，已经可以照顾自己了，而且你也是要上大学的，到时候外公怎么办？」阿姨叹了一口气，语气不再那么严厉，动之以情说之以理想要说服我。 「我不上大学了，我会去找工作，我会照顾外公，阿姨拜託你……」 见我固执，阿姨脸色又冷了下来，愤愤地甩开我拉着她的手，毫不留情地拋下我。 长长的走廊有如地狱一般吞噬我唯一的希望，阿姨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尽头。我摊坐在地板上，脑带乱得很。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跌跌撞撞进了外公病房，见我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外公自是担心，原本因为见到许久不见的阿姨而心情愉悦，此时被我破坏得消失殆尽。 「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你阿姨又跟你说什么？」 我哗啦一声，原本止住的眼泪又崩塌。 「外公，你不要丢下我，我不上大学了，不对，我不去上学了，我去工作，我会照顾你……」我情绪激动哭到不能自己。 知道这样哭哭啼啼的很讨人厌，但我此刻已管不了那么多。我像个孩子似的想以眼泪博取同情，阿姨不为所动，可外公一定会心疼…… 「暻悠。」外公叹了一口气。「你阿姨说得对，外公不能拖住你，你长大了，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无论如何，你要上大学，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终究还是要离开外公的。」 不要！我不要！ 我拼命摇着头，哭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是我真的不想再失去谁了。 爸妈不要我，纪允曜不理我，现在就连我唯一的亲人都要离开我…… 「好了好了，暻悠别哭了，外公不和你阿姨走就是了。」外公拍着我的肩安慰道，其实我知道，就只是安慰…… 十三、沮丧 阿姨并没有放弃要带走外公的决心，不是不能理解阿姨的坚持，她认为我无法给外公最好的照顾。而比起阿姨能给的事实的确如此，可我没办法，如果我让外公走，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天还没亮我就起床准备早餐，想讨好阿姨也想让阿姨明白我真的可以照顾外公，只是阿姨并不领情，仍没有给我好脸色看。 今天早自习要考试，匆匆吃完早餐我就赶着去学校。到校门口时，我的脚步变得缓慢，然后不自主地停下来望着那个人的身影。 他与简约走在一块，说说笑笑的。 我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有点疼。 刻意忽视那感觉，我快步进教室。 「暻悠，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没睡好？」一见到我，欣欣就丢下她正在看的书，担心地问着我。 自从阿姨住下，我没一天是睡得安稳的，就怕她趁我不在把外公带走，此刻我依然存着这种恐惧，要不是怕外公担心，我不上学就守着外公。 「还是你阿姨又找你麻烦了？」畔畔义愤填膺。 「最近是有点累，不过没事，你们放心啦！」我给她们一个笑容，然后快速回到位子摊开书来看。 考完试，畔畔她们过来，说放学后要和纪允曜他们班的人一起去吃饭。 畔畔果然善于交际，才认识没多久就好到频约吃饭。不过纪允曜可能不想看到我，还有…… 「你们知道的，我不能去。」我垂丧着头，知道已经很久没和她们聚聚，除了带点抱歉，也对所有事感到身心俱疲。 「悠，你说我们怎么帮你才好呢？」可妮叹了一口气，语气满满心疼。 「你们别这样嘛！等我阿姨回去，我们再出去大吃一顿。」虽然说得一派轻松，可阿姨会不会回去还是未知数，以她坚决的态度来看，她是非把外公带走不可，但我不能懦弱，绝不能让外公离开我。 「对了悠，数学老师不是要你去拿作业回来发吗？」 对喔！ 一听欣欣说起，我立即跑到数学老师的办公室，拿了考卷老师又要我送文件到别层楼给主任。 我傻了，这么直接把我当跑腿呀？ 虽然颇有怨言，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帮老师跑一趟。 步出办公室，然后按了电梯的上楼键，几秒之后电梯门开了，我错愕地看着里面的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同学，你要上楼吗？」站在纪允曜旁边的男生问我。 纪允曜或许不想和我待在同一个空间，但碍于快上课，我又必须把文件送达，犹豫了一会还是走进电梯。 我屏息着，尽量不往纪允曜哪里靠，可电梯上了一层又停止，陆续进来几个人使这小小的电梯瞬间变得拥挤，我想站到与纪允曜不同的方向，谁知就是无法移动到另一边。 前面男同学的虎背一直推压着我，我稳住脚步身体却自然地向后倾斜。忽然，一隻大手缠上我的腰，有力地支撑着不让我往后倒，动作看似曖昧，可纪允曜却是面无表情。 不管纪允曜是出于好意帮我，还是防止我撞到他，隔着制服腰部传来他手掌的温度让我紧张到难以呼吸。 到了教学层，人走得差不多，纪允曜的手终于从我腰上离开，我想还是跟他道个谢比较好。回过头去，他和悦地和他同学说话，看都不看我一眼。 好吧！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感谢的话都显得突兀，而且他刚刚那个举动分明就是他佔便宜了！ 如是想，可心里还是有点沮丧…… 这件事并没有多让我放在心上，原本一放学就要回去帮外公准备晚餐，但临时被老师留下来辅导同学。 六点一到，我匆匆离开学校，经过一家超市门口我停下脚步，看着我那好久不见的，妈妈。 岁月在她脸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痕跡，总的来说就是个美丽的少妇。她身边跟着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那是她的继子，几年前见过一次，他与那时候并没有多大的差别，记得他叫欧阳霽风。 最吸引我的目光还是在后头小男生，曾经听外公提起我有个弟弟，原来我的弟弟那么可爱。看着他，我不禁露出笑容。 「霽风，你看着弟弟，妈去开车过来。」美丽的少妇温柔地说道。在我印象中，她从没这么温柔地对待过我，亲眼看到这样的画面觉得好讽刺。 欧阳霽风不耐地翻翻白眼，可那妇人一点也不在意，对着小男孩说跟好哥哥便往停车场走去。 「哥哥。」看着妈妈走开，小男孩去牵住他哥哥的手，不料却被甩开。小男孩抿着唇，眼眶泛起泪水，两隻小手张得开开的，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心疼。 对于这个弟弟我是没什么感情，自己本身也是不喜欢小孩的人，但怎么说他还是我弟弟，也是那个人的弟弟，他怎么能对他这么冷淡？ 我走到小男孩旁边蹲了下来，轻轻地拍拍他的背。 「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欧、欧阳霽时，我三、三岁。」抽噎地说。 才刚回完我的话，小朋友的哥哥立即过来推了我一把，我跌坐在地上与他四目相交。 他认出我了，但惊讶并没有在他脸上停留太久。 「小时，谁教你和陌生人说话的？」语毕他抱起小男孩，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有什么样的妈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不要脸！」 超市的玻璃窗反映出我的狼狈。 我不示弱带着骄傲缓缓起身，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 其实，我只是不想承认那些话带给我的自卑和难过。 十四、我只当你的情人！ 假日畔畔来找我一起到学校教学，阿姨看到有同学来，也不好意思摆脸色给我看，这我可以理解，可为什么外公的态度那么奇怪？虽然他见到畔畔总是开心，但今天叨叨絮絮地感谢畔畔经常帮忙我，出门前也对我叮嚀这叮嚀那的，说什么他做的决定都是为我好的…… 「……纪帅哥还问你为什么没有去呢！」畔畔曖昧地呵呵笑，不过此时任何话也传不进我的大脑。 外公的反常让我越想越不安，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畔畔，我有点担心外公，你先去学校，我随后到。」 「暻悠！姚暻悠！」 顾不得畔畔在身后喊我，现在只想回到家，看到我唯一的家人在就好。 我往原来的路线狂奔回去，应该还来得及吧？现在回去，应该来得及阻止外公离开吧？我坚信着这样的信念，即使气喘如牛我仍是没有停下脚步。 十公尺的距离，我看见姨丈搀扶外公上车，阿姨把行李放进后车厢，我急了，更拼了命地跑过去，想出声喊住外公，却一句声音也发不出来，最终还是没有留住我最后一个亲人，眼睁睁地看着车子消失在我的视线。 我摊坐在地上，已没有力气放声大哭，从来没有对我的人生这么失望过，这一刻终于可以体会活不下去的人那种想法了…… 彷彿再也没有光线照亮我的世界，既然都是黑暗，何必再做垂死的挣扎呢？ 不管外公有几种为我好的理由，他这么狠心丢下我，以为我会更好，其实我没有那么坚强，离开了谁还能一个人活下去。 晃着晃到河堤上，看着潺潺流水，我不知道是不是想要结束自己，只觉得我的存在就是一场闹剧。我的父母不应该相遇，不应该生下我…… 「姚暻悠！」 还来不及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我就被拉进一个扎实的怀抱，那双臂紧箍着我，把我按在他胸口，驱逐我由内发出的寒冷。 「纪允曜？」不！怎么可能！他已经不想理我了，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即使认为只是幻觉，可也不敢乱动，就怕被纪允曜拥抱的温暖消失。 「对！是我！是我！姚暻悠，你去哪里了？我把你遗失，哪里都找不到你，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整天？你在这里做什么？你想做什么傻事是不是？」 我看不到纪允曜的表情，从他语无伦次的话里我明白他的焦急。 「外公不要我了。」我抓紧纪允曜的衣服，像是抓到了浮木把脸埋进他胸膛里放声大哭。 纪允曜把我带回家，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氾滥，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外公拋下我…… 在外面讲完电话的纪允曜进来一见我哭得难过，手轻轻地抹去我脸上的泪水，温柔地拥着我。待我情绪平復，他伸手欲解开我的制服扣子。 我立即去阻止他的动作，惊恐地抬起头看着他。 「我想洗完澡会舒服一点。」他解释。「还是，你要自己来？」 我点点头，表示我自己来就行了。 犹如机器人一般完成指令动作，现在也管不了男女授受不亲，纪允曜的拥抱成了我唯一的依靠。我靠在他的怀里，一起躺在我的小小单人床上，他的手来回抚着我的发丝。 「你怎么会来找我？」哭了一天，现在涌起阵阵睡意。 「一直到教学结束你都没有出现，又看你同学着急地在一旁窃窃私语，我忍不住问了她们。暻悠，你不要对你的人生失望，你的好朋友她们都很关心你，教学结束她们也找了你一整天，刚刚我给她们打电话说找到你，她们松了一口气说要来看你，但我想你现在需要休息，所以我就没让她们过来了。」 「这世上再也没人比她们更关心我了。」我有感而发，若说这辈子最大的不幸是我失去所有亲人，那么有她们就是我最大的幸运。 「谁说的！我也很关心你！」纪允曜不满了，搂我搂得更紧，似乎是想藉由力道证明他很在乎我。 「关心我还一直摆脸色给我看……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气！不过是拒绝你，你就不理我，难道当不成情人就不能当朋友吗？」逮到机会忍不住发洩我这阵子的委屈。 「我就是不要当朋友，我只当你的情人！姚暻悠，我不管你怎么拒绝我，反正我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了。」 纪允曜无理的宣言听得我一阵窝心，虽然拋弃又在我心里加上一道阴影，可现在没有纪允曜我一定没有动力再往前。 再怎么谨守自己的心，无可否认我早就认定纪允曜，就算不在一起，除了他我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了。 「纪允曜，你答应我，如果有一天，你遗失了我，请你一定要找我。」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纪允曜不由分说落下一个重重的吻在我唇上，那么不温柔，却是那么的真实。 十五、以后，我有纪允曜 沉溺一个晚上的温暖，天亮即醒。我看着纪允曜的眉目，已没有昨天激动，慢慢能接受外公离开我的事实。 我没吵醒纪允曜，悄悄地下了床到外公的房间，也许是昨天把眼泪都哭光了，如此触景觉得伤情却一滴泪都没有流。 在医院时外公说不走我就知道他只是在安慰我，可我仍自欺欺人地相信外公不会那么的狠心丢下我不管。 外公的床上放了一笔钱，里头有一封信是阿姨代写，内容大概是这样…… 怕我因为外公而不去上大学，为了让我无牵掛地去做我想做的事，他决定和阿姨走。 我忍不住揉了那封信，怨着外公一点也不了解我。我想做的一切事情哪有外公重要，他以为对我好的却是带给我那么大的痛苦。 我决定尘封一切，将外公房间的东西收拾好后关上门。我想，短时间内我都不会再进到这个房间了。 一转身，整个人就撞进纪允曜的胸膛。 「醒了？」我闷着声问。 「嗯。昨天哭了那么久，怎么不多睡一会？」 「纪允曜，你确定你真的喜欢我吗？也许我不是你想像得那样，我骄傲、任性，又不善解人意。说不恨我的爸爸妈妈是骗人的，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们，你可以接受这样的我吗？」我不想等到将来真的非纪允曜不可的时候，他才发现不能接受这么丑陋的我。「现在你可以选择远离我，否则你像大家一样拋弃我，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纪允曜拥着我的双臂缩得更紧。 「姚暻悠，你缺少的疼爱，由我来给你。你不要面对让那让你难过的事，也不要逃避我对你好，我们让一切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在他的怀里用力地点头，我不要再让过去那些事掌控我的人生，以后，我有纪允曜。 吃过早餐之后纪允曜说他得回家一趟，然后拨电话给畔畔让她们来陪我。 「姚暻悠！」畔畔一见到我就气呼呼地大喊我的名字，接着过来把我抱住。「你怎么这么让人担心啊？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一整天？不管怎样，你还有我们啊！」 的确对畔畔她们感到愧疚，当我失去我唯一的亲人时，我什么也无法思考，忘了她们也是会和我一起走下去的人。 「就是啊！悠，我们差点都报警了。」可妮和欣欣也加入拥抱的行列。 我们如此感人地抱在一团，终于大家情绪平復，可以好好地坐下来说说话。 欣欣似安慰地说，我终于不用急着回家而拒绝她们的邀约。 可妮心疼地看着我，要我明白就算我什么都没有，也还有她们。 畔畔义愤填膺，表示让我难过的人走路会跌倒、吃饭都会拉肚子。 原本还有点感动马上被畔畔的一席话给逗笑，要是真的如畔畔所讲，那么让我难过最受惠的就是医生吧！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欣欣问我。 「先考上大学再说吧！之前暑假打工我还有存款，外公也留了一些给我，但等教学之后我会去找假日工读……」 「暻悠，其实你不需要这么辛苦。昨天你缺席教学，老师也知道这件事，她说有任何需要帮忙都可以跟她说。」 我摇摇头，事情我还应付得来，不想麻烦别人。 或许这种倔强还是我的成长环境养成的，总是不想别人因为我被父母拋弃而对我好或是看不起我，于是对于任何好意都拒之千里，想要别人看见我的骄傲，以及隐藏我那不愿意让人看见的自卑。 她们理解我，也就没在这件事上多为难我了。 「对了，你跟纪帅哥是怎么回事？昨天他见你没来，教学频频『落漆』，结束之后问了我们你的状况就急着和我们分开找你……」一向不放过任何细节的欣欣终于提到这号人物。 「听到你不见纪帅哥的紧张担心一点也不输我们，我可不接受『纯粹朋友』这个答案喔！」畔畔态度踩得很硬。 「其实……」 我开始细细道来这几个礼拜和纪允曜发生的事情，她们虽有点埋怨我太不够意思，竟然什么都没说，但也对纪允曜是否真心想和我在一起而有些许的不信任，再三地确认他知道我所有。 她们关心我，无心让我难过，可也真切地让我明白我想与别人无异，却还是有所差别。 十六、寧愿痛也不想让谁好过 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星空，心想与外公的点点滴滴…… 沉浸在美好的回忆，思绪突被铃铃作响的电话声给拉了回来，晃晃头，走到摆电话的地方，接起。 还没出声，另一头就迫不及待喊着我的名字，我因激动颤抖双手，听着外公仓皇的声音，似乎深怕我一衝动就这么掛上电话。 即使外公丢下我，我也会因为他千千万万种理由而不去恨他，毕竟他扶养我长大，且是真心对我好。可是不恨不代表能原谅，原谅不代表我接受。 「暻悠，是外公对不起你，外公只是希望你过得好……」 「……」 「暻悠，你可以生外公的气，可是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 外公自言自语说了好多话，我在这头只是沉默，怕开口就哽咽。只是听着听着，眼泪还是无法控制地掉下来，思及我的亲人一个都不剩，心就隐隐作痛。 「暻悠，外公还可以打电话给你吗？」 以为我对任何事没有到热情，却也不冷淡，一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也是可以无情，越亲近的人包容力越不够。 我说：「外公如果不想让我哭的话，那就放我一个人自生自灭吧！听到外公的声音，只会让我觉得我很没用，连最后一个亲人都留不住……」 明知道这话说出来伤人必伤己，但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寧愿痛也不想让谁好过，或许是想藉由这点痛来证明自己还呼吸着。 不知道和外公是怎么结束这通电话的，想到外公以后不会再打电话给我就后悔刚刚的衝动，可我那颗不值钱的自尊心不允许我低头。 也许，人生很多事都是因为这样吃亏的。明明没有傲慢的本钱，却要如此地不可一世。 一隻手突然搭上我的肩膀，我回过头看着手的主人，缓缓平復被惊吓的心脏。 「想什么？」纪允曜顺着我的手臂将我轻轻抱住，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 「刚刚，外公打电话给我，我说了很过份的话。」是歉意，是愧疚，但重来一次，我想我仍会这么做。 拥住我的力道渐渐加重，是心疼，是安慰，纪允曜以拥抱的方式来告诉我，我缺少的一切，由他来给我。 我们并无刻意展现我们的关係，可也没想要隐瞒的意思，因为教学的关係和简约有所接触当然避不了她那指责般的眼神。 「简约，别这样。」纪允曜把我护在身后，彷彿害怕简约会对我做什么似的。 「允曜，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没话说，可是……」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难道她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吗？她配得上你？」 「哪有什么配不配得上，我没有比别人好，你不要再这么说了。」 起初我并不明白他们说这些话的意思，到后来才发现纪允曜的多才多艺不只是打打球、玩玩音乐这么简单。他简直是体育健将，在校外参加网球比赛、游泳比赛得到的奖项多到不可思议，还自创词曲、做国际环保与商业研究。当我知道这些事蹟时简直傻了眼，怎么看他应该都是全校第一名吧！ 我问他以他这么有才智的程度，要超越我根本不是问题。他告诉我，只有第二名才能最近距离看着第一名。 「那总不可能你让我你就是第二名吧？况且你也不知道我考得怎样，又是怎么我第一你第二的？」我的头压在纪允曜的腿上，看着他乾净的下巴好想让人咬一口。 「我告诉你有什么奖励？」他低头坏笑。 「嗯……让你亲一个？」 「怎么不是你亲我一个？」 「曜……」我红着脸转身躲开他的视线。 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很多事都会水到渠成，我们牵手拥抱，甚至亲吻，我不排斥这些亲密的举动，但因害羞使然我很少主动…… 这看在纪允曜眼里似乎颇为有趣，老动着脑筋想要我主动一回。 纪允曜把我转回去，亲了亲我的额头。 「这其实没有什么难的，就写个模拟两可的答案，比你高就去退分数，比其他人低嘛……我想我们学校应该没人会考得赢你吧！」 「说不定我失常呢！」 「你的骄傲怎么容许呢？」纪允曜指指他的脸颊。「来吧！亲一个！」 感觉纪允曜今天不会放过我，我深呼吸一口气，手心都开始冒汗。我想这是我必须突破的，毕竟未来日子多得很，总不能我都不付出点什么。 一定决心，我迅速地仰头要把吻落在纪允曜的脸上，殊不知他竟把头转正，正中他的唇。 十七、纯粹 老师知道我的状况后，帮我找了一个伴读的工作。那是学校老师提供的机会，工作内容是陪伴她小二的儿子读书，也帮他检查功课。 看着老师的儿子，我不禁想起那只见过一次的弟弟。 其实跟纪允曜在一起后，我很少想到这些不开心的事，只是刻意不想，并非忘了。被我尘封的记忆与空间仍是尘封着，非必要我依旧不愿去触碰。 随着升上三年级，日子也越发忙碌。纪允曜宛如我另一个家人，除了住在一起外，我的时间几乎都给了他。 我们一起唸书，或是什么也不做，就腻在一起，坐在沙发躺在他腿上听音乐。 「曜、曜，这首歌就是你做的吗？」听到mp3播放出熟悉的旋律，我想起这首就是前阵子他拿着吉他一直弹不停的那首，雀跃地从他的腿上起身。 「嗯，喜欢吗？」他宠溺地摸摸我的头发。 「喜欢喜欢。」我用力点头。我不懂音乐，但只要是有关纪允曜的，都是最好的，都是我喜欢的。「这首歌会发表吗？」 纪允曜创作的词曲常在一些地下乐团发表，热门程度可不输那些在电视上听到的。 「不会，这首歌是做给你的，叫『纯粹』。」 纯粹。 纯粹的旋律，纪允曜说他没填词，是因为他想把他对我的爱保留在最纯粹的原始。我听得感动，眼泪无法克制地流了下来。 「爱哭鬼，这点小事就让你感动吗？那我以后要给你更多你怎么办啊？」纪允曜心疼地伸手擦着我的脸，轻抬我的下巴要我笑一个给他看。 「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傻瓜，你一辈子都甩不掉我了，我不对你好要对谁好呢？」 我扑进纪允曜怀里，任由高兴的泪水沾溼他的衬衫。我讨厌衣服溼答答的黏腻感，但我想纪允曜不会介意的。 此时此刻，我真觉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这温馨的气氛，我离开纪允曜的拥抱，看着他衬衫溼了一片。泪水使他结实的胸膛清晰可见，不禁让我想起他参加游泳比赛露出的好身材而红了脸。 这都要怪畔畔！ 原本我一点都没在意纪允曜的身材如何，上礼拜纪允曜参加游泳比赛比赛，畔畔硬拉着我去看，当纪允曜一出场时，畔畔整个惊住，对纪允曜的身材是叹为观止，不断地在我耳边强调我真是好福气。害我看到纪允曜……好像色女一样。 「简约。」纪允曜没注意我的表情，接起电话还唤了来电人的名字。 听到简约，我的面容很明显地抹上一层忧愁。 我对简约有敌意是真的，而她对我也是如此，毕竟她对纪允曜的心思显而易见，就纪允曜这个笨蛋不知道而已，叫她的名字还叫得这么亲密！ 有几次想跟纪允曜表达我的不快，可又怕他认为我小家子气、无理取闹，只好将这一点点的心事隐藏在心里。 掛上电话，纪允曜对着我说：「悠悠，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跟谁？简约吗？」 「我晚点要去教她数学，在那之前我希望先把你餵饱。」 纪允曜从沙发上站起来，收拾有点凌乱的桌子，然后拿起我的外套要带我出门。 我愣愣地看着他的动作，脑袋想着都是等等他要跟简约单独见面。明明知道纪允曜对简约没有意思，可我还是小心眼地不想让他们单独相处。 「我可以一起去吗？」 「悠悠，简约一直觉得她不如你，你去怕是不妥。」 「她哪里不如我了？我拼全校第一是因为奖学金，而你知道我必须要……」直至见纪允曜皱眉的表情我才发觉我过于激动，我这么无理取闹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讨厌吧？难怪，外公还是离开我。 如此触情果然伤心了。 「你不用陪我吃饭了，我等等找畔畔她们一起吃就好。」我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藉由要准备躲进房间，逃避纪允曜的离开。 十八、醋意翻滚 「允曜怎么没一起过来？」 我翻了翻白眼，自从我跟纪允曜在一起后，她们也跟他混得很熟，每次见到我总用这句来调侃我们的形影不离。 对我来说，纪允曜是我失去家人的一种补偿作用，不同于我的好朋友，纪允曜带给我的宠爱是我从没感受过的，说是沉迷也好，享受也罢，我真的很感谢纪允曜所给我的好。 知我者莫若我这群好姊妹，除了玩笑般地数落外，倒也不介意我偶尔的见色忘友。 「简约又call他了。」我有些丧气地说。 「悠，你真的很care她耶！」可妮帮我倒了杯水，取笑我的醋意。 「一看就知道她喜欢允曜嘛！」我又气又委屈，简约单独约会纪允曜根本就是明显意图，绝非是我想太多啊！ 「可是允曜不喜欢她。」畔畔试着『安慰』我。 我知道她们是不想我因为简约的事情而不愉快，所以才拼命为纪允曜说好话。但以她们客观的立场来讲，或许站在纪允曜那边不过因为事实就是如此，只是我醋意翻滚，任何听来都是为纪允曜辩白。 「虽然允曜不喜欢简约，但是我还是觉得允曜这么做不太好，毕竟都有我们暻悠了，哪能和女生单独见面！」 「欣欣你真是太明白我了。」我感动地看着欣欣，而后我又重重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我允曜都愿意喜欢了，我怎么可以像一般女朋友一样做这种无理的要求。」 是的，我自卑，在这场感情里面，即使我有纪允曜满满的疼爱，我依然把自己摆在最卑微的位子。 人是如此，在多方面都有不同的自己。 我在纪允曜面前自恋、骄傲、任性，告诉他我不善解人意，只是想在他面前要个可以爱他的平等位置。我的确不善解人意，可却不敢轻易地在他面前表现，我自卑不敢展现于他面前，只是怕我认为自己不够好不够自信让纪允曜不喜欢。 「悠，你不比允曜差，他不会希望你这么想。」欣欣说。 「可是他也不会希望我这样乱吃醋……」看着我失落大家也跟着不开心，我赶紧换上笑脸说：「欸，别这么严肃嘛！我肚子好饿，快点餐吧！」 虽然和畔畔她们见面时间也很多，但我也无比珍惜能在一起的时光，胡乱瞎扯三个多小时，又去逛街看电影，一直到晚上九点我们才不捨地散去。 回到家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我不禁感到失望。 原本还有一丝期待纪允曜跟简约结束后他会来找我，可期望终是落空。 沮丧地回到床上躺下，翻来覆去还是睡着了，只是睡得并不好…… 身体发出疲惫的警讯，即使睡不好，我感觉有人的手在我脸颊上摸来摸去我仍是张不开眼睛。想要摆脱那隻大掌，可那手在我脸上的轻抚又让我觉得舒服。 渐渐放松，我竟然在登徒子的轻薄下沉沉睡去！ 我醒来时，映入眼帘的趴在我书桌上睡着的纪允曜。 不会昨天轻薄我的登徒子就是他吧？ 得出这个结论，我松了一口气。如果是做梦还好，要是真的採花贼的话…… 我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哪来的採花贼啊？ 纪允曜有我家的钥匙，所以我并不意外他的出现。 跳下床，我把纪允曜摇醒。虽然把睡觉的人吵醒是一件很不厚道的事，不过看到纪允曜我实在太高兴，也不管厚不厚道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抱着还没清醒的纪允曜，掩饰不住喜悦。 「昨天送简约回家时候遇到可妮，她说你不太开心……」可能还在睡梦中迷糊的状态，纪允曜完全没注意我听到他送简约回家而微慍的脸。 「那她有说我为什么不开心吗？」 不希望纪允曜知道我的小心眼，可心里面还是有一丝期待他会明白我的感受。 「没有。」纪允越精神恢復了些，摸摸我没有笑容的脸。「昨天睡觉一点都不安份，到底是什么事让你睡觉也皱着眉头？」 「还说呢！竟然趁我睡觉乱摸我！」我佯装生气，闪掉他在我脸上的手。 「哇，我让你睡好一点还怪我啊？本来我还想给你全身按摩呢！」 「色狼！」推开他，我羞红脸躲进浴室。 十九、衝动是魔鬼 「曜，你爸爸妈妈是在做什么呀？怎么你半夜出来他们都不会管你？」该不会也跟我一样有一对不关心自己小孩的父母吧？ 「小脑袋想什么呢？」纪允曜笑着把吐司摆到我面前，然后敲了一下我的头。「我爸是大学老师，妈妈是医生，我们家是採放任式教育，通常他们不太干涉我，不过他们还是很关心我的。喔对了，我妈说想见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我家。」 什么？这么快就见父母？ 要是纪允曜的父母知道我没有爸爸妈妈，就连最后一个亲人都不要我，会不会觉得我不讨人喜欢而要纪允曜远离我？ 真是如此，那怎么办才好？ 「曜，你家人会不会讨厌我？会不会觉得我没有家人是一件很丢脸的事？会不会……」 「悠悠，你想太多了，我爸妈人都很好的。而且我不是告诉你很多次，你不要因为这些事就看轻你自己，你怎么就是讲不听呢？你看看人家简约，多有自信，见到我爸妈都很大方，你就不能像她一样吗？」纪允曜微慍，皱着眉头轻斥我。 手上的刀叉我握得紧紧的，原本已经被我拋在一旁的简约连带委屈在崩溃的边缘地带。 知道他不喜欢我妄自菲薄，所以简约的事我一直忍耐着，可此时要面对的是他父母，我不免紧张，难道他就不能哄哄我吗？一定要用这么严厉的口气跟我说话吗？还有，他竟然拿我跟简约比较！ 衝动是魔鬼，现时完全无法思考只想逞口舌之快。 「怎么？后悔跟我在一起了吗？现在发现简约比较好，所以想跟我分手？」瞠着眼睛，就是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 「你说，你们男人为什么就是人家搞曖昧？我不信你看不出来简约喜欢你，要是你对她没有意思，怎么会把我丢下跑去教她功课？」委屈爆发，眼泪终是掉了下来。 「姚暻悠！你真是越说越过份！」 我自嘲地笑了笑。看看，之前见我哭了多心疼啊！可现在却视而不见，不安慰我就算了，还指责我过份，明明这些都是事实。 就在此刻，纪允曜的手机不识相地响了起来，萤幕清楚地显示简约两个字。 原本还理直气壮的纪允曜气势突然薄弱了，我抹去眼泪，一双眼睛就看着他，接还是不接都让他很为难。 僵持了十秒，纪允曜依然没有动作，我直接拿起他的手机帮他接了起来。 这喂声都还没有出口，对方就迫不及待地开口。 「允曜，昨天跟你说的事你想得怎样？我是认真的，我……」 纪允曜忽然抢过手机，刚好阻止了我认为是重点的后面那句话。 「简约，我现在跟悠悠在一起，这件事我晚点再跟你谈。」 切断电话，纪允曜看着我，有点心虚，有点焦躁。 种种一切都告诉我这不寻常，要是真的没有什么纪允曜何必这样子？ 「sorry，我今天心情不好，讲话比较大声，你别往心里去，那个……」 没等他的话讲完，我就大脾气地撞倒椅子，头也不回地把自己关回房间。 门一闔上我就后悔了，怎么使性子也不能砸东西出气，椅子或许没事，但我今天的角色如果是纪允曜的话，就是我错我也不希望别人这么对我。 可我实在不想这时候去为这件事情道歉啊！还有，肚子从刚刚就传来一阵闷痛，我都趴在床上还很不舒服了，根本不敢有太大动作，何况是起身。 我的生理期一向都不怎么准，今早发现，就有心理准备要痛好几天了，但现在痛的程度让我想到后几天都得这样就恨不得死掉，这种痛只有经歷过的人才懂。 腹部疼痛不断袭来，早已忘了和纪允曜吵架的事，在床上躺了一整天，醒来天都黑了。 正要起来开灯，就听到房间门开的声音。我放弃一切行动，闭起眼睛假寐。 「悠悠，你躺了一整天，起来吃饭好吗？」纪允曜坐在床缘，手轻轻抚着我的头发。见我一点回应也不给他，他把头靠在我的头上，柔声细语地说：「今天是我的错，我不该跟你大声，我跟你道歉，别再生气了好吗？」 「肚子痛，别烦我。」烦躁地推开纪允曜，还是想闹闹小脾气。 一听我喊痛，纪允曜吓得赶紧放开我。 上次看到我被经痛折磨到死去活来的样子，纪允曜在一旁不知所措，直嚷着怎么办才好。后上网搜寻，立马去买了一堆巧克力。 「经痛吗？那我去买巧克力！」 「曜……」我气若游丝地喊住他。「你泡杯玫瑰花茶给我就好。」 一天的冷战总算是结束了。 二十、初见家长 那天之后我们没再提起关于简约的任何事，虽然还是很介意简约的那通电话，但胆小如我，衝动过了之后就没勇气再去面对它。 我想，这算是一种逃避现实吧！认为船到桥头自然就直了，何必急在一时，现在开心不就好了吗？ 可我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能拖就尽量拖，只是说清楚讲明白势必还有一番争论，我实在不想要破坏目前的和谐关係。 站在纪允曜的家门口，我看着他从口袋掏出钥匙，心里不住长叹一口气。 好吧！该来的还是要来。 「别紧张，我妈人很好的。」开了锁，纪允曜牵着我进屋。 唯唯诺诺跟在纪允曜身后，见到纪允曜的妈妈时，我傻呼呼地愣在原地，看着一脸亲切微笑的高贵妇人。 好熟悉的感觉，纪允曜的妈妈犹如在超市遇到的那位少妇，美丽优雅又温柔，只是那些和善从不属于我。 「你好，我是允曜的妈妈。」不同于那女人的是，纪妈妈是真真切切地在对我笑。 「阿姨好，我是姚暻悠。」第一次如此和蔼地被对待，我紧张地朝着纪妈妈点点头。 纪妈妈呵呵笑着，似乎对我不讨厌。 我本身是一个慢熟的人，可纪妈妈的热情很有感染力，不久我就不再那么拘谨，和纪妈妈聊起小时候的纪允曜。 「允曜小时候就这么厉害，得好多奖喔！」我翻着相簿，讚叹似的说。突然翻到一页，是纪允曜跟一个小女孩手牵着手，不是介意，但也感到好奇。「阿姨，跟允曜牵手的这个女生是谁呀？」 「以前邻居家的小朋友，她好喜欢我们家允曜，只是允曜都不理她，还常常欺负人家，不过那时我和他爸都觉得允曜其实是喜欢人家的。」说完，纪妈妈笑了，彷彿想到以前的趣事。 「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楼梯口传来纪允曜的声音，他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插在口袋，缓缓地从楼上走下来，身着白衬衫的他看起来宛如王子般迷人。 「说你小时候都欺负小女生。」我笑说。 「我哪有！妈，你别跟悠悠乱说！」纪允曜无奈地看着纪妈妈一眼，然后拉着我的手在我身旁坐下。「对了妈，上次跟你说过悠悠生理期来都很不舒服，你不是说要带她去看中医吗？」 什么！我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纪允曜，让纪妈妈知道这也太尷尬了吧！而且纪妈妈还要带我去看医生？ 「呃，不用了啦！我已经习惯了。」回过神来，我赶紧推託，让纪妈妈带我去看医生怎么好意思。 「什么不用！你每次都痛到死去活来，不去看医生不行！」纪允曜非常坚持。 他每次都被我生理期来的样子吓得差点去半条命，连碰我都不敢，就怕接触到我我会更痛。 「允曜说得对，女孩子家的身体要好好调养。」纪妈妈敛去笑容，认真且严肃地说。「悠悠什么时候有空？阿姨带你去看看。」 「是啊！而且你别担心，那位中医师是我妈的朋友，人很好的。」 自我懂事之后，身体不舒服总到撑不住才去看医生，一是不想给外公添麻烦，二是觉得自己没有珍贵到稍有不舒服就去看医生，说到底还是一种自暴自弃的心态，反正也没有人会在意…… 严格说来，纪妈妈跟我没什么关係，可是她却这么关心我。 从没体会过妈妈的温暖，我似乎在纪允曜的妈妈身上感受到。 内心忽然涌起一阵感动，不知不觉酸了鼻溼了眼。 「好好的怎么哭了呢？」纪允曜和纪妈妈看到我这副样子慌了手脚，紧张地抽卫生纸给我，拍我的背安慰我。 「没、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很感动，除了外公之外，没人会这么关心我的身体……」 「傻瓜……」纪允曜宠溺地摸摸我的头，原本想顺势把我搂进怀里，但因为纪妈妈在场，我小动作地拒绝。 纪妈妈笑着说要去弄些小点心，要我不要拘束，好好地玩。 点心之后，纪允曜带我去他的房间，里面简直大到媲美饭店的高级套房。书桌上的物品井然有序地摆着，书架上放着许多种类的书籍，蓝色大床旁边还有一台电子琴和一把及他，唯一比较凌乱的就是在床柜上的琴谱，可也不影响整体的整齐。 房间明明好到让人想整天待着，可纪允曜却爱往我那边跑，和睡我的书桌上。 「过来。」纪允曜半躺在床上，拍拍他旁边的位子，我一走过去就被他拉下深深地按进床舖里，然后唇就落了下来。 我被突如其来的吻给吓到，双手小抗拒地推着纪允曜的肩膀，可他不为所动，仍是轻慢地吻着我，吻中带着怜爱与疼惜。 不自禁地停止抗拒，手攀上他的颈脖，唇与他的热烈缠绵。 二十一、非君不嫁，非卿不娶 因为成绩不错，大家还在奋战的时候，大学学校早早就确定了，纪允曜亦然。 不用唸书的愜意日子，纪允曜过得是非常充实，各种活动比赛把他的生活塞得满满，前一阵子发表的环境污染研究还得到一笔丰厚的酬劳，比起我给同学补课赚取的那点费用，纪允曜光是发表一篇文章登上国际杂志版面就可抵过我好几个月。 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和我出来吃饭，纪允曜说什么也要选个灯光美气氛佳的餐厅。 把切好的牛排与我交换，我满足地接受纪允曜的体贴。餐后，他拿起帐单，欲往柜檯走去，我赶紧抓起包包跟了上去，然后按住他要掏出钱包的手。 「曜，我不是说过不要请我吗？就算钱是你自己赚的，你也没义务要帮我付钱。」我不悦地皱着眉头，这都把我的话听到哪里去了！ 「悠悠，我也说过，这没有什么，再说将来你也是我老婆，老公养老婆很正常，除非你不这么想！」纪允曜板起脸孔，好卑鄙地这样威胁我。 一听老婆，我的脸不自觉红了起来。其实这是我想也不敢想的事，原以为和纪允曜在一起也就只有这样，况且我们年纪还小，说什么地久天长我还是很没有信心。 但不管将来有什么变数，纪允曜的话还是让我觉得感动。 「可是……」 「别可是了，我知道你接受别人的好意心里不愉快，但我并不是别人，你不接受反而让我不顺畅。悠悠，我是真的想给你所有的好。」 许是一阵子不见，纪允曜的思念强烈，连话都说得如同要世界末日一般。 我无奈叹了一口气，妥协。 「我听你的，不过，这顿我来请。」我从他的手上抽出帐单，迅速地到柜檯结帐。 两三个礼拜没见到面，我的思念并不比纪允曜少，只是从小就不轻易显露情感，在外面更是矜持，只能心机地用些行动来表示我的想念，例如别浪费时间在付帐上面。 从餐厅出来后，我和纪允曜步行回家。今年夏天好像来得有点早，四月就已经开始感觉到闷热，皮肤溼溼黏黏的，真不喜欢！ 「对了悠悠，我有件事要跟你说……」纪允曜口气沉重，像是酝酿了很久。 「你干麻这么紧张的样子？我很兇吗？」我好笑地看着纪允曜。 「只要关于钱方面的，你就把人家的好意拒之千里，而且还会发脾气呢！」 「所以，这件事是有关钱的囉？」 纪允曜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战战兢兢地道：「我爸为了我上大学方便，前几年在学校附近购置了一间公寓。我知道你不想接受太多帮助，但是你要想，读书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如果可以省住宿费不是很好吗？」 这么说还真的是，总觉得接受别人的金援心就会不舒坦，怕别人因此看不起我，可纪允曜也没说错，读书的确是一笔非常大的开销，就算住学校宿舍在高消费的都市也是难以负荷，但真的要接受纪允曜的提议吗？ 「悠悠，不管怎样我们都分不开的，我希望你能全心全意依赖我。」纪允曜真诚地说。 「但我们那样算同居，我怕……」 「你别担心，我们一人一间房间。」见我不像刺蝟浑身刺，纪允曜松了一口气，话末，还点了点我的鼻子。 「不是这个，我是怕被你爸爸妈妈不同意。」 「这你更不用担心，我爸妈是赞成的，就互相照顾嘛！至于其他人，他们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反正那时我们也成年了。」 我闭起眼睛，一咬牙，终是答应了纪允曜。 已经决定这辈子非纪允曜不可，那么依赖是我首先要学会的事，只不过接受帮助心里总有些不舒服，还是希望在各方面我与纪允曜是平等的。 见我点头，纪允曜高兴得都快飞起来。 「曜，我都决定跟你住了，你不娶我是不行的喔！」虽然对现实感到无奈，可也对未来有一丝期待。 「我就是要让你下这种决定……非我不嫁！」 年少轻狂所许下的承诺，听起来都是这么美好，谁都不知道十年之后我与纪允曜是否非君不嫁，非卿不娶。 二十二、住在一起 大考结束，我也不用再帮同学补习，于是我和纪允曜决定先到我们读大学的城市熟悉一下环境，对此他兴致勃勃，毫不掩饰他期待我们住在一起的日子。 为了搬新家准备，我找畔畔陪我去买些日用品。 「悠，你怎么这么早就要离开这里了？离开学还有两个多月啊！」畔畔语带不捨，看着我东挑西选跟在我身后帮我提东西。 「允曜的爸妈移民去美国，我在这里也没亲人，就想也没什么好留恋不如先过去适应一下。」看到架上一对可爱的情侣杯，我毫不考虑地放进篮子。 「移民？那允曜为什么没有跟着移民？」 一听畔畔这个问题，我的心马上纠了起来。 虽然知道纪允曜一向独立，不用纪爸爸纪妈妈担心，但他们移民就是没有要回来的打算，即使纪允曜现在不过去，也不保证将来不想和他父母在一起。 我不敢问他的计划，就怕得到一个我不想要的答案，只是听听纪允曜对我说他父母移民而他要留下就这么让这件事情过去了。 朝着畔畔一笑，故意扯开话题道：「你喜欢哪个杯子？以后来我们家可以用。」 畔畔她们志愿不同，也就没填和我跟纪允曜同样的学校，但都是同一个地区，以后见面还是很方便的。 「这些东西去那边再买就好了呀！带这么多不嫌麻烦吗？」 「去那边还不熟悉，不知道哪里有便宜的，而且我迫不及待要打造我的家了。」 要营造一个家的感觉，到底还需要什么东西呀？ 家…… 思及这个名词，心里一阵暖暖的。 畔畔摇摇头，一副败给我的模样。 与纪允曜搬进新家的第一天，我们两个都很兴奋，看着纪爸爸纪妈妈出国前为我打造的房间，我真的既感谢又感动。 淡黄色系的房间，让人感到非常温暖。我走进去，轻轻抚着床铺、柜子，以及淡淡黄点的窗帘，一切一切都美好到让人移不开眼睛。 走到书桌前坐下，竟发现桌上还有一台笔电，我的脸瞬间暗淡下来。 「是我爸送给你的毕业礼物。」纪允曜靠在门边，如同知道我的心事一般地解释，而他的确明白我在想什么。 「这、这太贵重了。」他们已经给了我住的地方，而且安排地如此妥当，我怎能再接受其它物品。 「一呢，是我爸贿赂你，要你好好照顾他唯一的儿子，二呢，他已经把你当成他未来的媳妇，而你会是，所以你当然可以接受。」纪允曜走过来，将我搂在他怀里。 反握着纪允曜的手，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其实也不用打扫，在我们搬进来之前已经有人把里面清得乾乾净净，一点灰尘也没有。只不过搬家还是很累人的，随意叫了外卖当午餐，吃完才想到还没去看过纪允曜的房间。 他的房间与之前无异，一样的色系与摆设。 「呀！」都还没参观完毕，就被躺在床上的纪允曜拉下，我挣扎要起身，他可恶地利用双手双脚箝制我，男女力气实在有差，我挣脱得气喘吁吁而他依旧不动如山。 「刚吃饱，来睡一下吧！」说完，这廝就闭起眼睛完全无视我的抗拒。 「那、那你让我翻个身，我这样平躺不好睡。」我喘息着，还是妥协于纪允曜。 稍稍松开手，我转过去背对着他，他迅速一跃到我另一侧，此时我们面对着面躺在一起。 原本闭着眼睛的他正目光灼热地看着我，再亲密的接吻都做过了，可这么靠近地对望，我仍不自觉害羞，想闪躲他的炽烈注视，他却不让。 「真好，以后在一起的时间变多了。」一隻手放弃控制我，温柔地抚上我的头发。 「可是我一直看你很腻耶！」我笑说。 「是吗？」纪允曜挑眉坏笑，手作势要搔痒我。「还腻吗？」 「不腻不腻。」我赶紧讨好。 忙了一天，照理说沾床就会立刻睡着，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按了床头灯，一看手錶已经一点多鐘，眼皮沉得要命，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都市的夜晚喧闹，可能是换到一个新环境没有安全感吧！我下床跑去敲敲纪允曜的房门，他正在做下一期的研究，刚告一段落准备睡觉。 「怎么了吗？」见我这么晚敲他房门，他脸上充满不解。 「我可以跟你睡吗？」没等他的同意，我逕自进到房内爬上他的蓝色大床。 「乐意至极。」 「可是你不能做什么喔！」一沾上纪允曜的床睡意袭来，但我想是因为纪允曜身上的味道让我安心的关係吧！ 「好。」纪允曜笑着点头，然后上床抱住我，轻拍着我的背，哼着他做给我的纯粹。 一天成习惯，我想没有纪允曜我大概睡不着觉了。 二十三、过不去 叮咚—— 听到门铃声我立马从椅子上跳下，三步倂两步跑去开门。 「畔畔！欣欣！可妮！你们终于来了，我等好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这都不知道经歷几个秋天呢！ 「塞车嘛！」畔畔放下包包，眼睛不断转呀转，羡慕地说：「悠，你这可真高级啊！刚刚去看宿舍，虽然不错，但跟你这里比起来是天差地别呢！」 畔畔和欣欣还有可妮是同一间学校的，住宿也一起，来到陌生环境不会那么孤单。 今天她们去参观学校，顺道来看一下我。 看了客厅、厨房，最后她们说要看我的房间。 其实那间房间只有在不想打扰纪允曜做事才会使用，所以里面跟刚搬进来无异，还是维持在完美的状态。 「悠，这真的是你的房间吗？」 「是呀！有什么问题吗？」 「你的床好像都没睡过，该不会……喔……」可妮说完，大家有默契一同曖昧地看着我。 天！可妮观察也太敏锐了吧！有躺过一次多少有点皱摺，竟然这么容易就被可妮看出来！ 「不是啦！我是跟允曜一起睡，可是……」我紧张地想要解释，结果越解释越糟。 「唉唷！别说了，我们都了解的。」欣欣笑着拉我到客厅，然后拿起她的包包神秘地说：「有惊喜喔！猜猜是什么。」 惊喜？我眨眨眼，对这莫名的惊喜一头雾水，最近不是我生日啊！ 我摇摇头，只见欣欣拿包包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竟是一堆小卡片。 「班上同学都考得不错，为了感谢你，大家都写了一张小卡片。」欣欣说，然后把装着卡片的盒子交到我手上。 自从卸下辅导工作后，我就没再见过班上同学，连谢师宴我都没有去。虽然跟班上同学没多熟悉，但毕竟相处三年，也在辅导期间培养出一些感情，他们多少也觉得我不够意思。 我低着头，心里感谢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对了，允曜去哪里了？」 「他去买东西。」 稍晚纪允曜提着两袋速食回来，我们看着电视、聊着天、吃着薯条鸡块，难得见面，我非常捨不得这样的时光结束。 公寓还有一间多馀的房间，听说本来是要给纪允曜当书房，但他拒绝，说书房与房间一起就好，然后提议把那间腾出来当客房。 其实隐约清楚，纪允曜这么做是为了我，客房虽不只我这些好姊妹使用，却也是因为她们而决定有一间客房。 「曜，我今天去和欣欣她们睡好不好？」洗完澡，我躺在床上拨弄一旁吉他的琴弦。 「你捨得啊？」纪允曜把视线从电脑萤幕移到我身上，似笑非笑地坐到我旁边。 「哪里捨不得？再说我也好久没和她们见面。」 「要我同意是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我去哪睡还需要纪允曜的同意吗？ 我疑惑地看向他，待他说出要我答应什么事情。 他说，打通电话给外公报平安。 刚刚去洗澡的时候，畔畔跟纪允曜说，外公打电话去她家找我，她不确定我是否要让外公知道我的近况，及我想不想听到这件事，于是就先告诉纪允曜。 听到外公，我沉默下来。 纵使现在有纪允曜，外公的离开还是让我过不去，一想起我又被拋弃，我心里就难受得想死，可为什么纪允曜就是不了解，非得逼我去面对？ 「不要！」我任性地拒绝。 「悠悠……」纪允曜还想说点什么就被我给打断。 「我今天自己睡。」说完，我头也不回地回到我仅躺了几个小时的床上，可已经习惯纪允曜的床、他的味道、他的拥抱，怎么努力想睡就是睡不着啊！ 正当我想放弃，欲偷偷鑽回纪允曜的床上时，我的房门被打开。 门不锁就是这个用意，纪允曜竟然拖了这么久！看我还理不理他！ 床铺凹了下去，纪允曜躺在我身侧，手伸过来将我抱在怀里，他的唇落在我额边、发上、脸颊，带着怜惜与歉意。 「我知道你还没睡……悠悠，是我不好，没考虑你的感受，我会亲自给外公打电话去，让他知道你很好。」 我没说话，默许。 在黑暗中嘴角微微扬起，心里的甜蜜来自于这个男人。我转过身，把整个人埋进他的胸膛，吸取他独有的味道。 「去你房间，不然我睡不着。」我闷着声说。 纪允曜笑容漫开，用公主抱的方式，将我抱回了『我们的房间』。 二十四、纪允曜是我的人 开学前的迎新茶会我没有参加，因于我不擅与人打交道且又慢熟，去了也是尷尬。不似纪允曜的好人缘，听说在茶会上就一堆学长姊相争与他认识，同学也个个将他当神一样膜拜。 我咋舌，这也太夸张了吧！ 纪允曜所拥有的成就的确令同儕崇拜，不过他并不高调，对于追捧他也很伤脑筋。 后来知道是系上主任因收到纪允曜这个学生与有荣焉，就大喇喇地把纪允曜的事蹟给散播出去，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 大一的课很满，我以家庭状况申请一些实习工读，当申请真的下来时候，我又不安了。因为工作时间的关係，怕纪允曜不同意。 晚上我讨好地做了一些菜，纪允曜进门我赶紧迎接，看他拧眉疑惑的样子，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要做什么坏事似的。 吃饭时候一直恼着如何开口，饭都吃完了还是没能问出口。 「怎么啦？有什么话要说吗？」洗完澡，纪允曜背对我拿着吉他试音，状似随意问起。 「那个……学校给我一个实习工读的机会，我想去。」我低下头，彷彿纪允曜拒绝的衝击就会变小。 纪允曜放下吉他，然后到我身边坐下，手握住我的，瞬间安抚住我的焦躁不安。 「你想去？」 「嗯。」我点点头。 纪允曜忽然笑了出来。 「你想做的事我不会反对，再说你说是实习，那可以让你学到东西我为什么反对？」温柔地在我的嘴角偷一个吻。 「我知道，可是……那要随传随到。」见纪允曜的脸色转为严肃，我也仿着他给一个吻。「拜託，我真的很想到那间广告公司实习。」 「随传随到？也太没有人性了吧！时薪高？」 「重点不是薪水，有实际工作经验对以后还是比较有帮助嘛！虽说是随传随到，但不影响上课也不影响正常作息，而且也是可以休假呀！我保证，有休假我会尽量休。」 重点当然是薪水，一小时三百我怎能错过，但这绝对不能让纪允曜知道，否则他又打算给我塞零用钱了。 我试着依赖纪允曜，只是怎么样还是希望经济可以独立。 谈判顺利落幕，我感谢地凑上去吻了吻纪允曜。 隔天到学校，新认识的同学薛文沂问我是否得到同意。 文沂是一个中性的女孩，有着男孩一般的短发，会认识她不是同班的关係，而是同到系办申请实习而开始有交谈。 昨天实习申请审查结果下来发现我们两个都有上，她便高兴地表示有认识的人作伴，那时我还不确定纪允曜答不答应我去，一听我可能不会去文沂原本愉悦的俏脸瞬间换上失望。 「太好了，你家人同意你去。」文沂高兴地拉着我的手，像个小女孩子似的跳啊跳，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我也不自觉露出一抹微笑。 下课后原本和文沂要一起去吃个午餐，谁知纪允曜竟然在教室外等我，这要跟文沂吃饭不是，拋下纪允曜我又做不到。 我的专业是广告设计，与他管理系所是同一栋，但因为上通识的关係，本栋教室与我们系学院在这大热天的燃烧下显得很远，看他满身大汗我实在不忍弃他而去。 「因为提早下课，所以就来找你去吃饭。」纪允曜把我垂在一侧的头发顺到耳后，食指抬起我的下顎让我仰着脸好给他看我嘴角的伤口。 这是昨天为了感谢他而送他激烈缠吻反遭受的罪。 纪允曜喜欢我主动，可我主动他就更激动，不断地在我唇上咬啊咬，结果咬出伤口。 夏天火气难免大，嘴角发炎是正常的，而幸好我也不是大家瞩目的焦点，所以没人夸张地对我指指点点。 纪允曜眼神流露出歉意，我扭头让下巴离开他的手，然后尷尬地看向文沂。 「呃，文沂，这我男朋友，允曜。」 听到男朋友的词，文沂睁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 好吧！我可以理解文沂，任谁知道纪允曜已经死会这种反应都是很正常的。 「允曜，她是跟我同班的薛文沂。」 就知道纪允曜会开心，他最担心的就是我的孤僻，怕我一个人不愿跟谁亲近，所以见我跟班上同学有接触时，他高兴得嘴角都要裂开了。 「你好，我是纪允曜，谢谢你照顾我们家悠悠。」 这会不会太过时的感谢方式啊？好像爸爸在对女儿的同学说，怪诡异的。 「那文沂，我们下次再吃饭喔！」看文沂对纪允曜邀约我去吃饭一事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于是我开口试探她有没有因为我见色忘友而有怒意。 文沂只是恍惚，然后点点头。 打击有这么大吗？我看着纪允曜那张俊美的脸庞，觉得这傢伙真是天生祸水，把人家女孩子迷得晕头转向后就事不关己地拍拍屁股走人。 我露出同情的目光瞧向身后还原地不动的文沂，心里暗暗抱歉。不管你多喜欢纪允曜，可纪允曜是我的人。 二十五、在他面前抬不起头 职场上总有个『姊制度』。 明明是阿姨的年纪却要我们称呼她为姊，一些工读生在私底下都会针对特别人物把这件事拿来作为消遣。 刚在陈姊那里受气回来的豫筑带着委屈坐下，然后一啪啦就是抱怨。 「我们是来实习、来当工读生没错，但也不能公器私用把我们当跑腿啊！又不是她付我薪水，为什么我要去帮她买便当，太慢回来还要被她骂，不知道用餐时间人都很多吗？」 陈姊是个年近五十的『阿姨』，脸上那层厚厚的浓妆好像随时崩塌，加上带着夸张的假睫毛就像千年老妖似的。 以需要创意的广告公司来说，基本上员工都会比较偏年轻。陈姊是从公司创立初期就在的人物，藉着老闆惜情存活至今，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副理，但在公司横行无阻，职位比她高的都还得让她三分，更何况我们这些工读生被压榨哪敢吭声！ 「昨天客户问个问题，我不知道她也骂我。我们是新来的，总要慢慢学习，哪有几天时间就要我们全部会！」文沂也表示对陈姊的不满。 「上次我印错一份资料，当天上班简直难熬，陈姊脸臭得跟什么似的。虽然是我错，但老实说那份资料也不算重要，而且有错才会进步嘛！」又一人加入。 我赞同地点点头。 回家我把脚放到纪允曜腿上，让他边帮我按摩脚底，边听陈姊的无理。 「你说，她怎么这么过份！我不过是忘了开她那边的空调，她整整唸到我下班耶！还有前天我问她文件要怎么修改，她很不耐烦地翻我白眼，明明她说不懂要问她的！」 纪允曜只是听着笑着，没表示任何意见。 我不满地把脚抽回来，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 「宝贝生气了？」纪允曜把我的脚拉回去，轻慢地按着穴道，我不禁满足地喂叹一声。「这是进入职场都会发生的事，会有不讲理、仗势欺人的人……」 「那我们就要忍耐这些不平等，活该被骂吗？」我最讨厌这种理论，很现实但一点都不正确！ 「可是你不觉得大家同仇敌愾也是一种乐趣吗？」 这么说好像也是。记得刚到公司彼此间都还不熟悉，好像就是因为一起讲陈姊坏话大家才开始热络起来。 想想，心情也好了一些。 没上班的日子我很少出门，和班上几个同学交情不错，他们要去吃饭唱歌都会找我，但我本来就对这些交际应酬没什么兴趣，便想还是待在家最实在。 窝在客厅沙发看着书，忽地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我疑惑地走到玄关等待纪允曜进门。 「曜，你不是说今天报告会讨论到很晚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我伸手接过纪允曜手上的书，打算把门关起来却发现后面还有人。 「我回来拿东西。」纪允曜踩上玄关地板，后转头领着他同学进到屋里。 当我看到他同学时顿时愣住，对方也跟我一样反应。 他……竟然是纪允曜的同学！ 「悠悠，这位我同学欧阳。欧阳，她是我女朋友悠悠。」纪允曜热心地向我们介绍彼此。「欧阳，你先坐。悠悠，你帮我招待欧阳，我去房间copy一下档案。」 我站在流理台搅着蜂蜜水，能感受背后欧阳霽风恨牙牙的目光。已经让动作缓慢，可搅蜂蜜水并不能让我躲一辈子，最后也是只能怯怯地端着蜂蜜水到欧阳霽风面前。 其实我没做错什么应该理直气壮的，但每每见他看我的眼神，我就是在他面前抬不起头。 「看看你，果然跟你妈一样不要脸，才几岁而已就和男人同居！允曜不知道你是骯脏没人要的私生女吧？」 这个人还是改不了说话的恶毒，儘管告诉自己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可他一句句就像利刃一样划着我的心脏，想要忽视那种痛都难。 我努力忍着要落下的眼泪，转身欲躲回厨房，躲回没有欧阳霽风在的避风港。 「怎么？想逃？我说错了吗？别装可怜博取允曜的同情，你放心，我会时常在他身边说你的坏话，一直到他讨厌你，离开你这随便的女人身边为止。」 再怎么悲愤交加，我还是没办法对欧阳霽风捍卫我的清白，或许他说得都是实话，才这么让我无可辩驳吧！ 我把力气全加诸在手里的拖盘上，彷彿它是我所有的支撑。此时我唯一能做的是维持我的骄傲，咬着牙艰难地漠视他那些话，慢慢移动双脚进到厨房。 纪允曜从房里出来问我去哪里的声音从客厅清晰地传来，欧阳霽风只是回答我在厨房忙，便催着纪允曜赶紧去和同学会合。 「悠悠，我出门囉！晚餐记得吃，我很晚回来，不要等我睡觉了。」纪允曜在玄关喊着。 我坐在冰箱旁边抱着膝盖，眼泪终是忍不住溃堤。 听到门开又门关的声音，屋内除了我的啜泣声之外，再也没有一点生气。内心伤心难过又气愤，指甲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臂，想藉由身体上的痛来转移心里的，却是无用。 二十六、你讨厌我了吗？ 「暻悠，你最近脸色怎么这么差？生病了吗？」文沂关心地问。 「有点累而已。」我摇摇头，给她一个微笑表示我没事。 「你男朋友都没好好照顾你！你看你这样有气无力已经好几天了！」文沂义愤填膺，拍着桌子像要把纪允曜大卸八块，后像是推理出什么，文沂一把抓住我的双手。「还是你们吵架分手了？我可以帮你修理他！」 看着文沂激动的样子，我觉得有些好笑。 她喜欢纪允曜，可要是我真的跟纪允曜吵架，看文沂的样子应该会是跟我站同一阵线的吧！ 「没啦！允曜跟我还很好。」 文沂脸上明显失望，可还是持续关心。 「那到底是怎么了？你精神真的很不好耶！」 思及那天遇到欧阳霽风，我的喉咙一哽，鼻子微酸眼眶热气浮上。但我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所以忍着不愉快挣脱文沂的手，撇开她的注视。 照镜子我也发现我的脸色很差，不可否认我是因为欧阳霽风的关係，幸好这几天纪允曜忙着报告还有他定期的研究，否则我这样子一定担心的吧！ 「我真的没事。」 「暻悠，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男朋友都不让你睡觉！」 晕！文沂，你可不可以含蓄点呀？虽然文沂打扮看不出来是个女孩子，但毕竟还是个女孩子啊！再说真有那种事，我能在喜欢纪允曜的她面前说吗？ 文沂情绪低落，脑袋似乎接受不了任何讯息，看起来伤心又难过，我不忍看她这样，只好红着脸安慰她：「我们没有你想得那样啦！」 「真的？」她的脸瞬间变得明亮。 「真的。」 对于这件事纪允曜虽无要求，可我想总有一天还是顺理成章会去完成。看着有时候纪允曜为了尊重我而到浴室待着，其实我也有点不忍心。 只是害怕恐惧存在，还没做好心里准备。 文沂看我信誓旦旦的样子觉得满意，高兴地抱住我欢呼。 虽然我是不介意她喜欢纪允曜啦！不过在我这女友面前文沂也太没心机了，就不怕我不高兴吗？但想想也是她这般自然我才喜欢跟她相处。 「暻悠，你觉得是不是男未婚女未嫁其他人都还有机会？」文沂在我喝水时忽然问出这句话。 「咳咳……」我用袖子擦掉嘴角部份流出来的水。她的意思是，只要我和纪允曜还没结婚，她是不是有机会？「这、这……是吧？」 「你说的喔！你说的喔！我有公平的竞争机会！」 文沂沉浸喜悦的模样，我实在不好意思泼她冷水，反正我知道纪允曜不会喜欢文沂，所以对文沂我并没有很担心。 今天纪允曜提早回来了，他每天不是球队就是报告，好久没在八点前回到家，我这随传随到的工作都没他忙。 洗完澡，我趴在床上看着纪允曜忙碌的背影，心想着欧阳霽风说的话。 他说，他会时常在纪允曜身边说我的坏话，让纪允曜讨厌我一直到离开我为止。 许是因为这番话实在让我太不安了，纪允曜一回来就忙东忙西鲜少跟我交谈不禁让我胡思乱想…… 「曜，你要睡了吗？」 「如果睏了你就先睡吧！」纪允曜头也不回地说。我想太多吗？怎么语调这么没有温度？ 「曜，我想要你抱着我睡。」 纪允曜终于有点反应，他放下手边工作，跳上床把我抱在他怀里。 「怎么啦？一直撒娇……」 「曜，你讨厌我了吗？」我闷闷地抓着他的睡衣。 「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讨厌你？是怪我最近太忙没陪着你吗？」纪允曜吻了吻我的头发，轻拍着我的背让我好入睡。 「嗯，你没抱着我睡我都睡不着，你看我都有黑眼圈了。」我把头仰起，让他看着我乌黑黑的眼圈。 纪允曜心疼地在我眼窝处按压着，其实他没受欧阳霽风的影响吧？他对我还是始终如一的吧？我无声问着，祈祷我和纪允曜不要因为欧阳霽风起了什么变化。 二十七、我女朋友悠悠 畔畔、欣欣和可妮竟然都来学校找我，实在让我太意外了！ 一见她们出现在校园的喷水池，我喜悦得无视身边的文沂朝她们飞奔过去。 自上次一聚也好几个礼拜没见面，虽学校离得不远，但新生总是忙的，活动多且课又满。 「你们怎么来了？翘课吗？」我惊喜地拉着她们的手，看到她们真是一扫我连日以来的阴霾。 「想你翘课是必要的囉！」畔畔笑嘻嘻的，还不忘捏我的脸调戏一下。 「畔，你在努力用功的悠面前说这种话都不会不好意思吗？」欣欣白了畔畔一眼，传达的意思是，怪不正经的！ 「听说你最近心情不好呢！允曜希望我们有空就来陪你，刚好今天校庆，学校活动也无聊，所以就来看看你啦！」可妮认真地看我的脸色，担心地问：「遇到什么事吗？真的很没有精神耶！」 我内心感动了一下。 原来我心情低落纪允曜都有看在眼里，他是真的关心我，只是顾及我的感受而什么都没有说，这个男人真是体贴又细心。 和畔畔她们在一起再吵的地方彷彿都只有我们四个，嘰嘰喳喳聊个不停，又因一阵子不见，要说的话如滔滔江水个没完。 一直到我们相谈深欢的气氛被文沂打断，我才抱歉地发现我刚刚竟把文沂给丢下。 「欸悠，找允曜一起出来吃饭吧！这么久没见你们小俩口，都不知甜蜜为何物。」畔畔夸张地仰天叹气。 「他今天在家和同学做功课，我们不要吵他啦！」 昨天听纪允曜说今天要在家里面写作业，我就打定主意不回去了，和纪允曜几次谈话他常提到欧阳霽风，感觉他与欧阳霽风蛮要好的，我想今天到家里的人应该不会没有他。 幸好畔畔她们来，这样要玩多晚都可以。 「暻悠，她们也认识你男朋友吗？」文沂忽然冒出这一句。 「呃，是啊！我们是高中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有同学正好，反正认识认识，看有没有发展的可能啊！」畔畔双手合掌，像在做什么花痴白日梦，后还不确定地问我：「允曜认识的人应该都很棒吧？」 我们都知道畔畔没有那个意思，只是爱开玩笑爱交朋友，我们也玩笑性地揶揄她的花痴行为。 哈哈笑了一阵，看文沂还站在我旁边才发觉我又把她给冷落。 「对不起文沂，我今天不能和你吃晚餐了。」我略带歉意说着。 「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喔！」文沂倒是不介意和畔畔她们不熟。 「我们要回家，所以……」最后还是被畔畔她们给说服了，天气这么热，哪有家里舒适呢！而且去允曜还亲自招待，多好啊！ 「那我不可以去吗？」 其实我是没打算让文沂知道那么多的，虽没有刻意隐瞒和纪允曜的同居关係，但也没高调地想公开，怕是带文沂回去，也许她会问我什么也不一定。 而且，我再怎么不在意她对纪允曜的心思，也是要顾及一下纪允曜的想法，要是让他我把喜欢他的女生带回家，我肯定要挨一顿骂的。 「今天有点不方便……」我闪躲文沂期待的目光，心里抱歉一千次一万次。 「喔，好吧！」文沂难掩失望，看她离去的身影我才无奈吐了一口气。 「悠，你同学真讨人厌！」大喇喇的畔畔受不了人家黏她紧，露出厌恶文沂的神情。 我笑了笑，没多做什么评论。 文沂不似她外表看起来那么坚强，从这阵子的相处来看，我发现她没有安全感，内心脆弱，相对的佔有欲比较强，也比较黏人。 这对一向喜欢独来独往的我来说的确是一种困扰，可又胡乱猜测她背后的原因，我就不忍拒绝她的接近。 回家途中，我还是不放弃地说服畔畔她们不要去打扰纪允曜，可一比三哪比得过。 在家门口我磨磨蹭蹭地不想拿出钥匙，谁知畔畔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按下门铃。 严畔星！我心中大叫，愣愣地看她那副得逞的表情。 门很快就开了，迎接我们的正是纪允曜，他带着诧异的目光，彷彿问着我回家了怎么不进来呢。 「悠说不想打扰你们做功课，不过允曜应该不介意我们来吧？」可妮间接回答纪允曜的疑问。 「当然，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而且我们也要结束了，你们快进来吧！」纪允曜好客地侧过身子让我们进屋，我走在最后方，隐约可感受在客厅里的四、五个男生衝着我们瞧，其中还有一道不善的目光打量着我。 我呼了一口气，状似轻松地对纪允曜笑了笑。 「抱歉，我拦不住她们。」 「没事的，别想太多。」纪允曜的手搭上我的腰，给了我一个好看的笑容。我们一行人站在客厅，他对他同学介绍我们：「我女朋友悠悠，然后她们是悠悠的朋友。」 我尷尬对着他们一笑，刻意略过欧阳霽风。 「对了，欧阳不是有议题微积分题目不会写吗？让悠悠教你好了。」纪允曜竟然这么自作主张！ 「我不……我的课里面没有微积分，我不会。」 「我看过那题，不会很难，你一定会的。」纪允曜似安抚地说，然后把我推到欧阳霽风那边。「让悠悠教你吧！反正等我教完他们也是等，不如让悠悠试试。」 二十八、把自己送给他 欧阳霽风没有拒绝，我只好硬着头皮在他旁边坐下，尽量把注意力完全放在题目上。 「笔借我一下。」没经过欧阳霽风同意，我直接抄过他的笔，在计算纸上哗啦啦写起来。 虽然我没修过微积分，但高中时候无聊时有自习一些，基本的还难不倒我。没几分鐘我就把答案算出来，我怯怯地问欧阳霽风要自己看算式还是听我解说。 欧阳霽风没有回话，只是朝着计算纸上的算式努努下巴，我大胆解读，他是要我解说。 「这个y是x的函数，然后……」我细细地把解题过程说给欧阳霽风听，这感觉好奇怪，每一次见面都是他骂我，可现在却这么和平真不习惯！ 为不影响纪允曜他们快做完的作业，教完欧阳霽风我就把畔畔她们拉进房间，死都不让她们去吵纪允曜他们。我还希望他们赶快做完作业赶快回去，这样干扰不知道还要写多久。 「悠啊，我说你们这些名校的学生怎么看起来都不像书呆子？头脑不简单就算了，各个还有型帅气，你说世界怎么这么不公平！」畔畔躺在床上，貌似认真在思考这个问题。 「再怎么帅气又如何，能进得了你严大小姐的眼里吗？」可妮不客气地吐槽。 「爱情不是只有靠外在条件，重点是感觉！感觉！而且你眼光也不低啊！要不然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男朋友，明明追你的人一堆！」 「可妮被追？」听到可妮被追我不由得八卦。 「是啊！还多着呢！」欣欣也加入揶瑜可妮行列。 可妮虽在我们这群好友面前大方，但实际是一个容易害羞的小女孩。高中时候常有听说谁喜欢她，却不见谁光明正大追求，果然上大学都不一样了，男生们都变得比较勇敢。 后来可妮在我们的逼问下，松口说她和她们班代互相喜欢。 其他人也说了一些自己最近的一些事，畔畔哀怨地表示她都没人追，欣欣则是说她和一个学长在曖昧阶段，不知如何前进也不知怎么后退。 青春啊，总是围绕感情，义气相挺。 而我除了欧阳霽风让我不快，其实也有一个小烦恼。 「允曜的生日快到了，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这个惊喜有什么好烦恼的吗？很难做到吗？」畔畔往嘴里再塞了一块饼乾。 「我想……把自己送给他。」说完，我羞得头低到不能再低。 畔畔被我的话给狠狠呛到。 我不是故意在她吃饼乾时说这话的啊！是她刚刚就没停下吃饼乾的动作，而又轮到我讲我烦恼，也不知道我这话的衝击力这么强。 「你、你和允曜、不是都、睡在一起吗？」儘管喝了好几口水，畔畔的喉咙还是不舒服。 「睡在一起又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呼呼，好热，为什么我要在这里解释这种事啊？ 「哇，允曜真是真男人啊！」欣欣讚叹。 「是真男人吗？」 我怒视畔畔一眼，她抱歉地笑了笑。 「他被我折磨得很辛苦好不好！」可是我睡觉又想有他陪着，这句话我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但该平反的还是要平反！ 「那你有什么想法？」欣欣问我。 「就是不知道才问你们的嘛！」我脸红得都可以滴下血来，拜託你们也稍微害羞一下吧！ 「这时候是暻悠要主动，但依悠的个性，主动可能有点难，那就做点暗示让允曜主动。」可妮分析得非常有道理，只不过还没讨论出方案就被敲门声给打断。 「不介意的话和我同学一起吃个饭吧！」纪允曜开门进来绅士地询问我们的意见。 「好啊好啊！」都还来不及拒绝，交际花畔畔就迫不及待地回应，还推开我，迅速地跑出房间。 后来大家一致决定吃火锅，我们也就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火锅店出发。 我跟纪允曜像老夫老妻一般缓步走在后头，他伸手帮我把吹微风吹乱的头发塞到耳后，在昏黄的夕阳下和他一起走着真有说不出的满足感，撇除那群不相关的人物…… 「开心一点了吗？」纪允曜握住我的手稍稍用力，眼睛看着已经和他同学打成一片的畔畔她们。 「嗯，谢谢啊！」我更亲暱地靠近纪允曜，即时怕热我也不想离开，但是看到欧阳霽风往回看的一记目光之后，我迅速跟纪允曜保持安全距离。 手还被牵着，纪允曜没发现什么异样。我们最后进到火锅店，大家都已经坐好，看着我们交缠在一起的手畔畔又忍不住调侃起我们。 「烦耶你。」我恼羞成怒瞪了畔畔一眼，然后拉纪允曜坐下。 「允曜，你女朋友蛮厉害的嘛！没学过微积分竟还可以教欧阳。」一个戴眼镜的同学说。 「别小看她，悠悠在我们高中可从没来把第一名让给别人过。」说这话时纪允曜语气充满骄傲。 天知道都是他让我的，还这么好意思吹捧我，我都羞愧得不敢抬头。 视线忍不住往欧阳霽风那里过去，他一定在想，不管我在课业方面表现得多么好，都无法改变他对我的观感。 令人颇为意外的，他眼里不再是嘲弄，反而带着一丝惊讶。 或许是被他这反应给吓到了，接下来谁和谁的谈话我都没听进去，畔畔怎么把给我出卖都不知道！ 二十九、追求 看着面前的一大束花，我环顾左右，不确定地比了比我自己。 对方一脸微笑地点头。 「呃，你会不会送错人了？」 周劲丞是和我一起在广告公司实习打工的隔壁班同学，我和他鲜少交集是因为他是我们老闆的小儿子。或许是先入为主的想法吧！这种处尊养优的少爷最好离远一点免得麻烦上身。 可我怎么好像没有避免掉麻烦？ 经过周劲丞解释，我才知道事出前几天…… 陈姊因心情不好又对我们这些无辜的工读生发火，豫筑受不了顶了回去，正好他走过…… 「我往豫筑旁边一看，瞬间有电到的感觉。明明就见过你这么多次，可那一眼让我身心舒畅，情钟于你。」 我听了傻眼。看到豫筑正义化身挺身而出应该是要喜欢上她的啊！为什么是在一旁的我倒楣成为他的目标？ 「我有男朋友了。」我说。 「死会可以活标！」 标你的头！我不想让你标！ 「我骄傲又不善解人意，孤僻又……」 「你不是说你有男朋友吗？既然你男朋友可以忍受，那我也可以！」 晕！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我都说得这么清楚明白，怎么还可以这么纠缠？还有那忍受是怎么回事？一直以来纪允曜都在忍受我吗？ 「周劲丞，你别再来烦暻悠了好不好！」文沂看不下去，推开周劲丞，不让他靠我太近。「别以为你是老闆儿子就可以骚扰暻悠！」 「假小子，这关你什么事啊？这是追求，你懂不懂！」周劲丞不甘示弱地回。 我虚弱地扶着额头，这是教室，可不可以别这么高调啊？ 「呃，我去装个水。」正巧看到来自中国的交换学生苏夏眠，我立即拿起水瓶跟了上去。 苏夏眠是一位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她那浓浓的口音听起来让人觉得舒服，重点是人好相处，认真用功且不藏私，只要课业方面有问题她都很乐意解答。 「夏眠，行销研究那个分组报告你找到组员了吗？」我问。 最近几个小报告我和文沂已经形成固定组员，需要三个四个或五个，人几乎都是文沂找来的。我不太主动去认识同学，但在课业上我是希望能与不同的人多交流。 而且文沂找的有些组员不是不参与就是不认真，每次都要三催四请或是我自己独自完成。 「还没开始找呢！暻悠要跟我一组吗？」夏眠和蔼的笑容带点靦腆，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亮一样美。 「好啊！听说行销老师的报告分数打得蛮严格，不过有夏眠一定可以高分pass！」 「你才优秀呢！跟你同一组我一定会学到很多。」 之后几天我都和夏眠一起研究功课，互相交流读书心得，真的不得不说，夏眠真的很认真，早八不翘课，上课不做任何事，只专注于上课内容，跟她一起学习真的很愉快。 虽然不晓得是否所有的中国学生都是如此，但就我看到而言，他们自信、勇于发言、对老师态度恭敬，这都是我们在高中看不到，更何况是大学。 星期三行销研究课后，文沂过来告诉我组员名单上已经写上我的名字，我才惊觉我没有事先跟她说我已经跟夏眠同一组。 「抱歉，我忘了告诉你我和夏眠一组。」看着文沂又快爆发的情绪，我自动缩紧全身肌肉，试图降低她的尖声攻击。 「什么！你怎么和她一组啦？」看吧…… 「要多和不同的同学交流才会有进步的空间。」官方说法。 「可是我觉得你最近跟她很好。」 「大家都是同学，哪有什么好不好！」我把书放进包包，偷偷覷了文沂一眼，发现她只是嘟着嘴巴颇委屈的像想事情一样。「名单的事我会亲自去跟老师说，我今天还有点事先走囉！」 彷似躲过什么狂风暴雨一样的庆幸，我先去找行销研究老师划掉我在文沂那组名单上的名字，然后出了校门立即给畔畔她们电话。 三十、生日快乐 好紧张好紧张！今天特地晚洗澡，已经待在浴室半个小时，为了就是要等十二点。十二点一到，就是纪允曜的生日…… 欣欣说最明显的暗示就是我看起来要像礼物，礼物都会有个蝴蝶结，于是有蝴蝶结的洋装是最好的选择。 「这种性感睡衣也可以解蝴蝶结啊！而且多方便脱啊！」畔畔一脸无害说着，我和欣欣还有可妮脸红得都可以出血喷死她！ 最后欣欣帮我选了一套洋装，保守不失可爱，可爱又不失性感，腰间的缎带让我看起来像礼物，这么明显的暗示聪明如纪允曜应该不会不懂……吧？ 看着錶上的秒针倒数五秒，我紧张地屏住呼吸，秒针一过十二我就挫败地将头往墙上叩了一下。 唉呀痛…… 怎么就这么没有勇气呢？不就是出去，然后洋装被脱掉，然后痛一下就结束了吗？短短三个过程我还在这边纠结什么？ 「悠悠，你还好吧？怎么洗这么久？」洗澡洗了四十分鐘果然被关切，纪允曜在外边敲着门问说。 「我、我快好了。」深呼吸一口气，伸手握住门把，一定决心，开。 「你……」就站在浴室门外的纪允曜果然被我这一身打扮给吓到。「要出门吗？」 「曜，生日快乐！」 我向前攀住他的颈脖，一倾身就是给他个热吻。纪允曜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惊住，但不一会儿就被动化为主动，疯狂地蹂躪我的唇。 直到我快窒息，纪允曜才不捨地结束这个吻。 「你、你今天好奇怪，不过、我喜欢。」纪允曜呼吸有点不稳。 「你生日嘛！」我拉着纪允曜的手到我身后的蝴蝶结，引领他拉开缎带，他一脸不可置信，我红着脸靠在他耳边轻声地说：「没错，就是你想得那样，我要把我自己送给你。」 「悠悠……」纪允曜声音难掩痛苦，想要礼物可又觉得该拒绝，天使恶魔互相拉扯，在要与不要间苦苦挣扎。 不行！我怎么能让纪允曜拒绝！为了今天我可是耗费多大心力，突破多少心理障碍！要是纪允曜不要我的话，那我多难堪。 我直接攻城掠地，手不间着欲解开纪允曜的睡衣釦子，无奈我太紧张，怎么也解不开，一愤怒一用力就把睡衣整排釦子给扯掉。 「呃……」见状，我那隻犯罪的手就这么举在半空中，不敢有任何动作。 「姚暻悠，你……」 「拜託，不要拒绝我。」我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如果现在拒绝我，我再也没勇气这样做了。 纪允曜脱下那件被我扯得釦子一颗都不剩的睡衣，直接把我打横抱起放在床上，他压着我，额头冒出薄汗。 「确定吗？不后悔吗？爱我吗？」 「我确定不后悔爱你。」 说完，纪允曜将我从床上扶起，解开已经被拉掉的结，然后褪去我的衣裳。 想得多轻松，实际上发生时却不似心态调整容易。因为紧张我握着拳头，眼睛紧闭，全身肌肉收缩在一块。当纪允曜的吻落在我身上时，我觉得自己窒息到快死了，可同时又有一股莫名的美好颤慄从他吻过的地方传来。 纪允曜的唇又落回我额头、唇上、脸上、眼睛及耳朵，每个地方都留下他爱我的証明，而后又缓缓下滑，在颈脖胸前留下痕跡。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他不确定地再问我一次。 「痛吗？会痛吗？」这次我没给他明确回应。要进到关键一步时，我想到人家说初夜的疼痛，儘管爱纪允曜也无法驱逐我的害怕。 虽然决定之时我就打算不管，可到实际状况还是忍不住在意疼痛的程度。 「那我们不要了。」纪允曜想从我身上起来被我给阻止。 反正还是要痛的，就别扭捏了吧！ 那一瞬间，我的眼泪整个爆发，虽然痛心里却是大大的满足，思及我和纪允曜又更亲密，痛楚也慢慢被我忽略。 原来这种事情不是只有三个步骤。 几次之后我靠在纪允曜怀里，累得昏昏欲睡，鼻尖盈满他的气息，我享受地吸取着。他一手握着我的手，一手轻抚我赤裸的背，呼出来的气拂过我的脸颊，痒痒的可是很舒服。 「曜……」 「乖，累了就不要讲话。」 「嗯……」只剩我的囈语回盪。 三十一、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 天啊！骨头都要散了。 我困难地从被窝爬起来，看纪允曜刚梳洗完毕，准备换衣服到学校上课。 「你三四节才有课，多睡一下。」纪允曜穿上t恤和牛仔裤，然后坐到床上来吻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抬起我的脸左看看右看看，心疼地说：「好像太累了，要不今天别去上课吧？」 真的很累…… 「我再看看。曜，你今天早点回来，我找畔畔他们要来帮你庆祝生日，你也把你的同学叫来，人多热闹。」 「好。」再吻了一下我的额头纪允曜就出门了。 躺到九点半我发现我今天没有办法去上课，身体实在是酸痛啊！而且还要帮纪允曜的生日派对准备东西呢！于是我翘了我生平的两节课。 十点半文沂就传简讯问我怎么没去上课，我也不好意思跟她说实话，便回说睡过头不去了。 为了今天的party，我还特地去买了一本点心食谱。做做布丁、饼乾还可以，太高难度的食物我就没办法了，反正畔畔她们过来会顺便带蛋糕和熟食。 中午十二点时纪允曜打电话回来问我有没有去上课、身体有没有好一点、他那边大概会有十个同学会过来、然后他有事会晚点到家，要我帮他同学开门。 强忍身体不适，我在厨房忙了一个下午，畔畔她们下课就先过来帮忙，可是没什么用。这三个女人十指不沾阳春水，指望她们帮我的忙根本是妄想！ 「昨晚……怎么样啦？」被我赶去客厅的畔畔竟偷溜到厨房问我这事。 「我可没有把这种事拿出来说嘴的嗜好！」没好气地瞪了畔畔一眼，然后指使她帮我做事。把布丁放进冰箱应该是不难吧…… 「你看起来很累耶！」 「晚上再补眠就好。」 「确定他会让你补吗？」 「严畔星，你够了喔！」 听到我冷冷的威胁，畔畔笑得开怀，乐呼呼地帮我把布丁送到冰箱。 五点多纪允曜的同学几乎到得差不多，我在厨房处理畔畔她们带来的熟食，准备先给大家填填肚子。幸好有畔畔，要不然纪允曜不在我真不知道怎么招待他的朋友。 「我来帮忙。」一旁忽然出现欧阳霽风冷漠的声音，我吓了一跳，对他的善意感到受宠若惊。 「谢、谢谢。」 欧阳霽风把食物端出去，我靠在流理台上，看着时针已经指到六，纪允曜还不回来！那蛋糕是要什么时候吃？ 我拨了一通电话过去，响没几声就被接起来。 「曜，你什么时候回来？大家都在等你回来切蛋糕呢！」 「可能晚一点，简约她和她男朋友吵架，我在陪她。好了，不说了，先掛囉！」 听到简约的名字，我脑子一片空白，浑身血液像是冻结般。我以为他们毕业后就没有再联络，可想不到他们竟然暗通款曲暗渡陈仓！ 我紧握着手机，不敢相信纪允曜就这么掛我电话。 发呆了一段时间，可妮进到厨房问我纪允曜什么时候回来，外头的人都等不及了。忽见我这副失魂落魄的表情，可妮的兴奋不由得转为紧张，我赶紧安抚她，然后退出厨房到客厅。 「允曜说有事晚点回来，大家先吃蛋糕吧！」我勉强撑起笑容，虽然纪允曜说晚点，但我直觉他不会出现了。 「没关係，蛋糕还是等寿星回来再切吧！」 「允曜真不够意思，让女主人一个人忙东忙西还不快回来。」 我笑了笑，没有对他们的话多做表示。 到了八点半，即使知道纪允曜今天不会回来，但在大家的殷切的期盼下，我实在不好扫他们的兴致，只好躲进厨房拨了第二通电话给纪允曜，电话那头他只是说简约还在难过，他没法丢下她。 「嗯，你不用赶着回来了。」 「悠……」 切断电话，我叹了一口气，原本就不太舒适的身体因心更是疲惫。 昨夜的美好彷彿是一场梦，纪允曜爱我是假的，对我好也是假的，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 三十二、好自为之 「让我猜猜，允曜没回来是因为……女人？」 语出欧阳霽风之口，我讶异地看着他，莫非他知道简约？ 对我的反应丝毫不意外，欧阳霽风仅是把手搭在我肩上，力道重得像是在告诉我，好自为之。 失魂落魄地送走最后一个客人欧阳霽风，我忍了一个晚上的眼泪终是溃堤。 凌晨时分大门才有了动静，我满脸泪痕背对着门瘫坐在沙发旁边，有如没灵魂的躯壳一样，连客厅进了人也完全不晓，直至一双臂拥着我，我才彻底回过神。 「这么晚了怎么还坐在这里不去睡觉？」纪允曜的头靠在我的肩上，可此时他碰我一分一毫我都觉得厌恶。「抱歉，简约她……」 「滚开，别碰我！」声音冷淡，我用尽全身力气挣脱开他。 「悠悠，我知道你生气，但你可不可以听我解释一下。」或许纪允曜被我言重的语气惹怒，一点也不温柔地抓着我的肩，逼我转过身面对他。 「解释什么？解释在今天之前你一直和简约见面？如果没有鬼的话为什么你不让我知道？」我气得大吼。 「因为你对简约敏感，所以我才隐瞒你！」他回得理直气壮。 「那今天为什么不隐瞒？为什么让我知道？为什么让我心痛？」 「我不想骗你……」 「呵，不想骗我……简约失恋，你就无视大家的心意、辜负我的用心，一句不想骗我就这么算了吗？简约何时不吵架，却选在你生日当天吵架？再说她和她男友吵架关你什么事？明知道你有女朋友还硬要你安慰，一点都不考虑她男朋友会怎么想！还是她男朋友就喜欢她是个随便的女人？」人在气头上难免口不择言，话一出口我也觉得自己讲得过份，纪允曜没来得及看我懊悔的样子，立即脸色大变。 「姚暻悠！你讲这话过不过份？人家是正当交往，在一起两个月也只有牵手而已，你别把人家想得那么不堪！」 纪允曜的话无疑是致命的衝击，我傻愣愣地不敢相信，浑身发冷，心碎了一地，原来他就是这么看我的。 「是啊！她不随便，是我随便！要不随便，怎么跟你同居？要不随便，怎么对你投怀送抱？你说是不是？」我绝望地笑着，心比听欧阳霽风讲那些狠毒的话还要痛，不是利刃割心一般，而是在那伤口上面洒了大把的盐巴，求死却也不让。 原来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地狱的刀山油锅，是我放下矜持爱他，可被当成了笑话，那种痛苦难堪更甚身体折磨的千百倍。 能明显地看出纪允曜对他说出那些话感到自责，但已无用。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无所谓，反正我也早该清楚我就是这样的女人！」我躲开他想碰我的手。 纪允曜愧疚，亦或负气，在这深夜踩着脚步离开独留我一人。其实该走的是我而不是他，只是身心俱疲，厚着脸皮又如何？ 整整一个礼拜我和纪允曜都是不言不语的状况，晚上我们躺在同一张床上，我背对着他，他离我远远的，我们之前就像隔了一条跨不过去的鸿沟，同床异梦。 前三天纪允曜还有回来，后四天就不见人影，我不敢去想这几天一直縈绕心中的问题。我们是否都已不再爱对方，只不过『关係』是他对我的责任，而我不想被拋弃所以不愿去面对？ 连日几天的精神压力导致身体状况不好。我趴在公司给工读生工作的大圆桌，头晕到都吐了好几回，加上生理期来作乱，简直痛苦得无法工作。 豫筑帮我倒了一杯水，神情紧张地等待周劲丞去帮我请假的消息。其实我今天就打算要请假的，可是我的直属主管陈姊不准，说没到要送医院的程度如果我不来就算我旷职，因不想有无故旷职纪录所以只好来上班。 只是我撑不住，一到公司就到洗手间吐，吐完之后只能全身无力趴在桌上。豫筑见状说要帮我去跟陈姊请假，不行的话她直接去找组长，正巧周劲丞过来得知这情况说要帮我出面处理。 这时周围似乎瀰漫一些曖昧，周劲丞见到豫筑关心同事的模样而对她增加好感，豫筑对周劲丞亦然。 几分鐘后，周劲丞手上持了三张假单。 「经理，呃……就是我妈啦！她准我们三个人的假，要我跟你送暻悠去医院。」虽然我看不到周劲丞的脸，但我知道对着豫筑说话的他肯定有些害羞。 不过请个假都动到经理，我想以后在公司陈姊不会给我太好过。 三十三、我好想你 周劲丞开公司的车送我到医院，从掛号到看诊到点滴治疗他和豫筑一直陪在我身边。 刚开始萌芽的恋情有点推力是好的，我这点滴吊完可能都要凌晨，于是我劝周劲丞先送豫筑回去。 「我们回去那你怎么办？你家人在这边吗？还是可以通知谁来照顾你？」豫筑帮我掖掖被子，为我奔波一个晚上她脸上有明显倦意。 通知纪允曜是不可能了，已经与他形同陌生人，或许他根本不会想理我。至于畔畔她们，现在太晚我不想麻烦她们。 「我一个人可以。」 「你怎么会在这里？」 同声响起，我讶异地回头瞧着说这句话的人，竟是欧阳霽风！ 「你是……」抓住单独送豫筑回去的机会，周劲丞显得开心。 「她哥哥。」 哥哥？欧阳霽风说他是我哥哥？ 这种感觉有点奇怪，怎么说呢……我的妈妈是他不想承认的妈妈，不想承认我的妈妈却是他的妈妈，不管是哪种不承认我们都不是兄妹，再说为什么他是哥哥我就是妹妹？ 「那，暻悠就交给哥哥你了，我们先回去囉！」周劲丞乐昏了头也毫不怀疑，就这样把我丢给莫名蹦出的哥哥照顾，自然地拉起豫筑的手往医院大门口走去。 他们甜蜜蜜的样子我不由得一笑，视线收回来见到欧阳霽风那副严肃的表情，我立即把嘴角拉平。 跟欧阳霽风相处其实很有压力，不管是我们诡异的『兄妹关係』，或是他跟纪允曜的友谊，以及他知道简约的存在，种种都是彼此间尷尬的原因。 「你怎么会在这里？」坐在一边看我吊点滴的十分鐘后，欧阳霽风才跟我讲第一句话，而且是他刚刚问我的那句。 很难理解吗？不就是身体不舒服才会在这边！ 「流行性感冒。」但我没有胆子那样回。 「要我打电话叫允曜过来吗？」 「不用。」 天啊！我们讲话一定要这么制式化吗？ 「允曜这几天都住朋友那里。男的。」还强调。 「对了，你为什么说你是我哥哥？说不定我才是姊姊呢！」不想提纪允曜只好转移话题。 「我十月出生，是允曜生日的前一天，你比我早吗？」 「比你晚。」我自讨没趣地撇过头。 欧阳霽风是故意的吧？看不出来我不想提到纪允曜吗？连个出生日子都能扯到他！ 点滴终于在十二点十五分打完，欧阳霽风整整陪我一个小时，生日话题结束后我们再也没讲话，他只是看着我尷尬得眼球乱飘。 看过医生吃过药吊完点滴精神有比较好一点，欧阳霽风问我介不介意坐摩托车，我摇头，他竟然说要送我回家，我吓得赶紧后退三步。 「怎么？害怕？」又是那副冷得让人发抖的表情。 「我跟你的深仇大恨应该不至于要杀我灭口吧？」 「我们有深仇大恨？怎么我不知道？」他嗤笑一声，即刻恢復他的面瘫脸。「在这等我，我去牵车。」 欧阳霽风的话有不容许拒绝的力量，我坐在他的机车后座，心里疑惑他态度突然转变这么大的原因是什么，是同情可怜我？ 「你为什么在医院？」 「打球受伤去复诊。」车子刚好到公寓楼下。 我跳下车把安全帽还给他。 「今天谢谢你，但我去医院的事没必要让允曜知道。」 欧阳霽风接过安全帽，也不说一句再见车子就呼啸而去。 虽然对他这么没礼貌的态度还是有点不满的，但他今天陪我又送我，所以只好算了。 洗完澡时针也指到一，虽然精神好了些但还是有点头昏脑胀，闭着眼睛快睡着时候隐约感到床的另一边塌下去，熟悉的气息传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想哭。 一隻手臂忽然伸了过来，我的睡衣衣摆微微被撩开，大掌爬了进去在肚子地方来回轻抚。 「悠悠，我好想你。」纪允曜的声音很是压抑，身体贴着我的让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距离。 「不要摸，最近长肉了。」我没制止他的行为，仅是口头拒绝。 「哪里长肉？都是骨头还长肉！还有你肚子为什么这么冰？最近没在吃中药吗？生理期来再痛怎么办？」 「不想吃！外公走后我是因为你才珍惜自己，可现在什么也没意义了。」听到他关心的话语我心狠揪了起来，还是不甘心非要说点什么话来伤害他。 纪允曜吸着鼻子，知道如果他还爱我，我说这些话多让他痛心，但我无法漠视我心里的痛、无法原谅他和简约带给我的痛苦。 「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纪允曜哽着声，把我的头发拨到一旁，吻着我的脸颊，手自然地拉下我右肩的睡衣，唇留连于颈脖与肩膀。 意识到他在做什么，我惊慌地睁开双眼，已不能对接下来的事无动于衷，泛在眼眶的泪水簌簌地掉下来，我全身颤抖地推开他，抱着身子缩到角落。 我恐惧地哀求：「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再被你看不起了。」 三十四、你想不想见小时？ 纪允曜一愣，难过得眼眶泛红，不知是我让他痛心还是自责他让我心痛。他抹一把眼睛，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你不要走，我睡客厅。」他哽着声，狼狈地从房间逃开。 说不心疼纪允曜这样子是假的，可我仍然生气他与简约的事，不想不甘愿地勉强自己去接受他错却不认错，于是狠着心看着他的憔悴。 躺在纪允曜的床上，我有种喧宾夺主的感觉，这是他的房子他的房间，而我却无一不霸佔。 辗转反侧了一夜，见窗帘透了些许的光进来我就决定不再赖床，梳洗完毕步出房间在客厅没见到纪允曜的踪影。 我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很失落，还是不想现在与他接触，但总忍不住担心我昨天是不是让他太过伤心。挣扎一番我躡手躡脚地开我房间的门，不在！脚步又移动到客房，也没有！才几点而已总不可能这么早去上课吧！ 还没完全下去的那口气更是嚥不下去，他明明就回家了，却又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房子！他昨晚是寄宿在谁那边？欧阳霽风说的朋友？还是……又跟简约在一块？ 我讨厌自己胡思乱想徒增烦恼，可他都瞒着我和简约见面，我又怎么不会那样想？ 烦躁地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便抓着钥匙出门。 「姚暻悠！」 一出大楼就听到一道男声喊着我的名字，以为是纪允曜，定睛一看竟是欧阳霽风。 我也真是的，想纪允曜想疯了吗？他们两个的声音都一样低沉得好听，可纪允曜很少会这样连名带姓地喊我，且会以这么冷淡的声音对我，也只有欧阳霽风…… 「你怎么会在这里？找允曜吗？」见到欧阳霽风我很是意外。 「我来找你的。」 我偏着头疑惑地看着他。找我？什么事啊？ 「看你精神不错，感冒应该是好多了。」 「嗯，昨天打过点滴吃过药就没那么不舒服了。」说到这件事，虽然感谢他昨晚的帮忙，可有件事情也该算算帐。「对了，我不是说没必要让允曜知道我去医院的事吗？你干麻跟他说？」 「我可没答应你不跟他说。」他冷冷地看着我。「而且我也没有说。」 「那他昨天怎么会回来？」我低声嘀咕，一直认为纪允曜是知道我生病回来看我的。 「大概想你了吧！」我愣愣地看欧阳霽风面无表情地说这句话，见我反应他尷尬地撇过头问：「要去上课？」 「想翘课到处去走走。」现在哪还有心情坐在教室…… 「你想不想见小时？」 小时？我的弟弟吗？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欧阳霽风，他愿意吗？他愿意让我看看我的弟弟吗？ 我在速食餐厅等着，几十分鐘过后欧阳霽风带着一个可爱的小男孩过来。我伸出双臂想要抱抱他，他却害羞地躲在欧阳霽风的身后。 「小时，还记得我吗？」 小时摇摇头，我失望地缩回手臂。 也是呢！又不是多值得记住的人，且见到那时也是一、两年前的事，小时那时候还那么小，怎么可能会记得我。 「小时，叫姊姊。」欧阳霽风推推身后的小时到我面前。 「姊姊。」 「好乖。」我摸摸小时的头，指着桌上我刚刚帮他点的儿童餐。「小时饿了吧？和姊姊一起坐着吃东西好不好？」 小时怯怯地抬头看欧阳霽风，似乎在徵求他的同意。 欧阳霽风点点头，小时转头过来对我释放一个可爱的笑容，礼貌地说，好。 看着小时在游戏区玩得开心，我也一扫早上的阴霾，果然小孩的笑容很容易感染身边的大人，他们真诚地表露自己的情绪，与我们这些欺瞒、猜忌多疑又死不认错的大人不一样，这一刻我多么希望小时不要长大，让他永远在这么美丽纯真的年纪。 「小时也上幼稚园了吧？你这样带他出来……那女人……不会说什么吗？」虽然是我妈妈，可她没承认过，总觉得那个称呼喊出口反而自己可怜了。 「小时幼稚园今天消毒，所以放假一天。你妈……」欧阳霽风顿了一下，不知道是他惊觉自己不该这么说还是要看我被那个称呼撞击疼痛的表情。「她跟朋友有约，让家里阿姨照顾小时，我把他带出来没关係的。」 我应了声，视线从小时身上移到欧阳霽风那边。 他很认真地将目光定在小时身上，眼神流露出的情感不难看出他对小时其实也很上心，可是他总对小时板着一张脸，第一次见小时的时候是，刚刚他带小时过来的时候也是。 「感觉小时很黏你，但是又很怕你。再怎么说他都是你弟弟，你不要总对他那么兇。」 「我哪有？」这傢伙竟然还好意思反问我。 「还记得我初次看到小时，他小小的手要去牵住你的手，可是被你给甩开……」我垂下眼眸，想起那个超市前欧阳霽风说我和那女人一样不要脸。 三十五、只想为他一个人活 欧阳霽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小时，而后才缓缓开口：「小时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只是他妈妈是那个女人，对他好就觉得对不起我妈。」 我的亲生妈妈怎么成为欧阳霽风的继母我不了解，从欧阳霽风口中得知，我妈妈是他爸爸的外遇对象，在他十岁时候他妈妈为了我妈妈自杀，人死了没多久他爸爸就和我妈妈结婚了。 欧阳霽风口中的那女人对他极好，可说百依百顺，但也不过是对他愧疚，又或者是继母继子的关係，只有宠溺纵容人家才不会说她虐待别人的孩子。 但不管什么原因，她对欧阳霽风的好态度是我从她那边感受不到的。 我听着，觉得好对不起欧阳霽风。那女人从没把我当成是她女儿，我又何必为她成了第三者而对欧阳霽风觉得抱歉？ 是不是我讨人喜欢，我妈就不会丢下我跑去介入欧阳霽风父母的感情，也不会让欧阳霽风这么难过？要是我讨人喜欢的话…… 「我记得，你们住的地方和我老家是同一个区，可照你刚说的，你们现在应该是住一起吧？那里离这城市有点远呢！」我随口提起这件事。 「我上大学时都搬过来了。小时候我爸忙于工作不怎么理我，可能老了觉得对我愧疚吧！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把我赶走却不要，非要一起住不可。哼，以为我现在还稀罕他的父爱吗？」欧阳霽风嗤笑一声。 「至少他也是在乎你的，那像我，到哪都不受欢迎。」 我的自嘲并没有得到欧阳霽风的安慰，因为小时突然从游戏区跑出来，大概是玩腻了。 「哥哥，口渴……」小时带着怯意说道。 欧阳霽风冷着脸，不发一语。 我从桌底下轻踢他的脚，用下巴努努桌上的可乐，示意他拿给小时喝。 他不理我，只是直勾勾盯着小时，彷彿用念力就可使小时不口渴。 我受不了瞪了欧阳霽风一眼，然后拿起桌上的可乐喂着小时喝。 「谢谢姊姊。」小时喝了两口礼貌地向我道谢。 「时候不早了，我带小时回去，你在这里等我，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虽然对这座城市还很陌生，也没有来过这一区，但回去也不至于走丢。 「我有话跟你说。就这样，等我。」语毕，他让小时跟我说再见就牵着小时离开。 哼，专制独裁霸道！ 不过欧阳霽风也没之前那么讨人厌了，至少他不会对我刻薄，也没有再说那些让我难过的话语。 十分鐘后他回来，然后风尘僕僕地把我送到家楼下。 不是有话跟我说吗？可怎么一路上这么安静？都到家了还没跟我说一句话。 「抱歉。」从我手上接过安全帽，他突如其来这么一句。 「什么事啊？」我傻愣愣地看着他，不解他为何事跟我道歉。 「以前总说些难听的话伤害你……」 没事，我早不在意了。 也许我该这么回的，但听他一说起这些，心里还是委屈难过，无疑那些话已深深烙印在我心里挥之不去。可现在哭是因为，我在欧阳霽风心里已经不是他认为的那种人。 是喜极而泣。 「不要哭，我会……心疼。」 我哭不出来了。 「我喜欢你，姚暻悠，我喜欢你！允曜不懂得珍惜你没有关係，我在，我会永远对你好，不会像他一样伤你的心。」欧阳霽风下了车，手紧紧地抓着我的双臂。「你知道吗？喜欢上你后我一直很后悔，后悔以前说那些话让你难过，如果时间可以从来，我一定在那时候就拥抱你、安慰你、陪在你身边。」 欧阳霽风说喜欢我？ 「你疯了吗？我妈是你妈，小时是我们的弟弟……」我不可置信，脑子恍恍惚惚的。 「我们又没有血缘关係！」他大声地打断我。「而且你不是恨你妈吗？我也一样！跟我在一起不会是她乐见的情况，要报復这何尝不是一种好的方法？」 冷静下来之后欧阳霽风似乎也发觉这些话不妥，但我无谓。我不在乎欧阳霽风是否把我当成他报復的工具，因为我对他并不在意。 「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可我是真心想与你在一起，想拥抱你、想亲吻你、想拥有你……」 「别说了。」如果欧阳霽风是我爱的人，他疯狂地所吐出的情意我会很高兴，只可惜他不是！「这么说可能伤你的心，可我只想被允曜拥抱、只想被允曜亲吻、只想被允曜拥有……」 我知道我残忍，但此刻如果我不残忍，将来对欧阳霽风对纪允曜甚至对我会更残忍。 「你真这么爱他？爱他爱到他这么伤你也可以吗？爱他爱到要你去死也可以？」 「死不足以见得我对他的爱，我爱他爱到只想为他一个人活，如果没有他，我早就死了。」我用衣袖擦擦刚刚流了满脸的泪，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欧阳霽风左一句纪允曜不懂珍惜我右一句纪允曜伤害我，是否证明他知道纪允曜与简约关係不是那么清白？ 纪允曜，你真的这么对我吗？ 三十六、等我回来 到家其实不晚，晚餐时间而已。 推开大门，我怨自己这么没出息，纪允曜可能都不要我了，我还继续赖在这里，可是没有这里我又能去哪里？ 窗外透着些许昏黄的光，不用开灯在这六点多仍能把客厅一览无遗地看清楚。沙发上窝着一个人，纪允曜一脸憔悴正躺在上面睡觉，他一手枕在头下，一手放在身上，即使睡着也能感受他的疲惫。 我轻轻地走了过去，看着他的睡顏，鼻子发酸了。 难道我们就只是这样？我们所有的快乐、所经歷的一切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吗？ 纪允曜忽地睁开眼睛，看着我不知何时掉下的眼泪慌了，他跳了起来伸手欲抹去我的眼泪，可却被我给躲开，他受伤地缩回了手。 其实我不是有意躲开的，只是没意识到自己哭了，而且我又偷偷看着他，于是心虚地逃避他的触碰。 「悠悠，我……你别不理我好吗？」他小心翼翼，深怕我一怒又不理他。 「去洗个澡，回房间睡觉，我们明天再谈好吗？这几天没有你，我睡不好。」 我洗澡完，纪允曜已经乾乾净净在床上睡着了，看起来虽然还是很疲倦，可洗了清爽的澡后没之前那么狼狈了。 爬上床，我看着纪允曜的侧脸，心里不捨、心疼。 他转身过来，眼睛还是闭着，可手却悄悄地缠在我的腰上，慢慢用力地抱紧我。我没挣扎也没拒绝，就这么缩在他怀里，吸取着他沐浴过后的清香，沉沉睡去。 难得好眠却被手机的夺命连环叩给吵醒，我揉着惺忪的双眼起身，纪允曜的手还掛在我的腰上。 「喂？」 「暻悠，你在哪啊？我们都要出发了。」 「出发？」脑子清楚一点，我才猛然想起今天有活动！公司举办两天一夜的露营，虽不是硬性规定大家都要参加，不过我们这些工读生几乎都要去，只有我不去似乎太不合群了，而且跟大家都处得不错，去玩玩也好。「豫筑，等我半个小时，我马上到！」 「悠悠？」纪允曜这时也醒了，看着我惊慌失措地掛上电话，然后拉开他綑着我的手。 「曜，我今天要去同事去露营，我已经迟到了，等我明天回来……」 我一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是因为决定去时正逢和纪允曜吵架的时候，而且既然都吵架了也没打算要告诉他，然后就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 刚和纪允曜的氛围和缓了些，其实我并不怎么想去，只是大家都等了我一段时间，突然说不去很过意不去，不过我迟到一个小时，大概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看，尤其是最近看我不顺眼的陈姊。 我从浴室出来，纪允曜已经完全清醒坐在床上。他好像想跟我说什么，可又不想说、不能说、不好意思说，总之就是没有说。 「等我回来。」我过去摸摸他的脸颊，好捨不得就这么离开。他握着我的手在他脸上蹭啊蹭的，也同样不捨。 「小心点，我们保持联络。」 跟纪允曜分开后，我立即到集合处，文沂和豫筑看到我都开心地松了口气，我问为什么是这种反应。 「你一直不来，打你电话又没人接，我就让劲丞回去拖住他爸妈，老闆和老闆娘迟到大家总不能说什么吧！」豫筑得意地笑了笑，然后指指不远处的老闆和经理还有周劲丞。「还好，他们比你晚到。」 「谢谢你，豫筑。」我感激地说。 「对了，你生病好些了吧？」豫筑关心。 「嗯，好多了，那天真的很谢谢你和周劲丞。」 「别老说谢谢，我们这都什么交情呢！」 豫筑是个很大喇喇的女生，她这种毫不做作的性格很讨人喜欢，她和老闆的儿子周劲丞交往低调却也没矫情地隐瞒，在一起短短两天也只有我知道而已。 才刚上了游览车，文沂就坐到我旁边来，她偏头直直地看着我，也不说话。 「怎么了？」正传简讯告诉纪允曜我去哪个地方玩。 「你知道豫筑跟我说他们把你送去医院我都快担心死了吗？那天如果我在的话，绝对让陈姊让你请假的！让周劲丞帮你，我就觉得不甘心！」文沂低声抱怨。 「周劲丞没喜欢我了啦！你不要老是跟他起衝突。」 「是喔！那就好。」文沂撇撇嘴。 进了深山，我打起一个寒颤。 此趟旅行说是露营，可老闆也不想让大家太辛苦劳累，不搭帐篷就住小木屋。原本我与豫筑一间，可文沂希望和我住，于是文沂变成我的一日室友。 把行李拿到房间放着，突然想起该跟纪允曜报平安一下，不过话说回来，这山里的讯号还挺不错的，没有满格还也有三格。 传完简讯我把手机放进要背出去的小包包，然后到浴室洗洗手。想着刚刚纪允曜传的简讯，我忍不住笑开来。 唉，真想赶快回家啊！ 三十七、我喜欢的人是你！ 中午老闆招待大家到山上的庭园餐厅吃饭，我们几个工读生一桌热络地聊着天，不过文沂却有点奇怪，老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下午分散开来四处走走，我与豫筑、周劲丞还有一个女生一块，没见文沂跟在我身边，豫筑疑惑地询问她的去向。 「不知道，从吃饭时候就不知道在忙什么，吃完就没见到她了。」我说。 「别理她了，我们赶快去走走吧！晚点还要烤肉呢！」周劲丞和文沂水火不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一开始本来就看不顺眼，后来则是因为我的关係。 可他们从不是私下仇视对方，而是稍有不愉快就大吵，如此坦率的不合，大家都觉得不耍心机的吵法其实挺健康的，也就没人要文沂让老闆的儿子一步。 从商店带了几样纪念品回来要送给畔畔她们，纪允曜生日过后她们有来电关心，只是我没多说，眼见我与纪允曜情况好转，那些事也别让她们知道来埋怨纪允曜。 烤肉后我与豫筑在洗手台洗着餐具，听她说周劲丞和她交往的这两天发生多天兵的事，我笑说是他太紧张，才会牵到别人的手。 「周劲丞跑去哪里了？」我顺便问。 「老闆要他去山下买些零嘴和饮料呢！可能要通宵打牌吧！」 「我来帮你们。」文沂忽然出现，吓了我和豫筑一跳。这深山里啊，别这么神出鬼没好不好！ 「你今天都做什么去了？我们忙了多久你才出现！」豫筑对着文沂小抱怨地说。 「这不是来了吗？」文沂笑笑的，心情看似愉悦。 洗完最后一组的夹子，周劲丞回来，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我抬头，竟然看见纪允曜！我这是做梦吧？他怎么可能在这里？ 「在山下看他要拦车，问了问发现是来找你的，所以就送他一程啦！」周劲丞解释，可我根本没注意听他在说什么，只是睁着双眼不移动一丝一毫看着纪允曜。 他竟然来找我…… 「悠悠，你怎么回事，打你手机一直没接，我担心就来看看，你没事吧？」纪允曜转着我的身，担心的神色一览无遗。 「我没事，可你说手机……我没听见它响啊！」翻遍我随身携带的包包，却找不到我的手机，我明明有放进去……视线不经意落到文沂的衣角部分扎进裤子里而露出的口袋，我的手机居然在她身上！ 随着我的目光不动，大家也明白我的手机跑哪里去了。 「周劲丞，麻烦你帮我弄一间房间。」我拜託周劲丞，这么晚了我不能让纪允曜回去，而我也不想和文沂住在同一间房间了。 「好，交给我。」 「曜，你先去房间，我等等过去，我有些话想和文沂谈谈。」 纪允曜不放心的表情显然不愿意先离开，可在我的坚持下他还是随着周劲丞和豫筑走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第三者，我对文沂也就开门见山地问。她虽然没阻碍到我跟纪允曜，可也三番两次表露出她不喜欢跟纪允曜在一起。 文沂咬着下唇，像是隐忍什么，但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不是她不说我就这么算了。 「说啊！你喜欢允曜是不是？」 「我才不喜欢他，我喜欢的人是你！」文沂像是豁出去般，衝动地脱口而出。 我待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比欧阳霽风的告白更是衝击，她是女的，我也是女的，我虽能接受这种性向的人，但我毕竟不是，而且我也没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看你跟他在一起，我嫉妒得都要疯了，一想到你会跟他有亲密接触，我就焦躁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你说，为什么我就不行取代他在你身边呢？」 「文沂……」 「暻悠，我拜託你，不要去他那边，至少今天不要，不要让我知道你和他……」文沂可怜地哀求道。 「文沂，别再自欺欺人了，我和允曜在今天之前都是睡在同一间房间，你觉得会不可能发生什么事吗？」虽然真的发生事情也只有一次，但为了让文沂死心，我不得不这么说。 「你跟我说没有的！」文沂泪潸潸地控诉我之前说过的话。 在那之前是真的没有……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爱允曜，我给他我的一切没什么不行。文沂，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你不懂我的过去，不会知道允曜对我来说何其重要。」语毕，我向前抽走在文沂裤子口袋的手机，头也不回地往小木屋的方向走。 三十八、只爱你 周劲丞在大厅等我，和豫筑一起。 「原来她是这种心思啊！好可怕。」周劲丞的那个『她』是指文沂。 「你们都听到了？」我苦笑。 「没有，只是猜的，我想允曜他应该也明白了。」豫筑担心地拍拍我的手，告诉我他们为纪允曜安排的房号。 倦了一天，我也不想再客套什么，简略道声谢，迈开步伐沉重地往纪允曜的房间走去。 纪允曜焦躁地在房里走来走去，一见我马上衝上来将我抱进怀里，紧紧的，勒得我难以呼吸，可我却不想他放开我。 「还好你没事。」他松掉对我的束缚，怜惜地拨开垂在我脸颊的头发。「我打电话找不到你，以为你是真的不想理我、不要我了，还好你在，还好你没不要我。」 「曜，我累。」 一听我这么说，纪允曜紧张地放开我，讨好似的说：「那我不吵你，你休息吧！」 「我累，我想洗澡，可是没力气。」 小木屋没有浴缸，纪允曜让我坐在洗手台上，缓缓地帮我褪去衣服。不是不知道这会对纪允曜產生什么影响，只是此时此刻我真的很想知道我会对纪允曜產生什么影响。 纪允曜皱着眉头紧咬牙根，忍耐使他的手不住颤抖，可他依然尽责地帮我冲着身体，洗乾净后他用浴巾包住我，将我抱到床上，然后衝进浴室。 他出来后看我坐在床上，头发还湿漉漉的，不发一语拿起吹风起把我的头发吹乾。 「不是累了？怎么还不睡觉？」放完吹风机他看我还坐在床上，于是过来要压着我躺下。顺着他的身体靠近，我抱住他，整个人贴在他身上不留空隙，手在他的背后游移。 「曜……」我想你，好想你，我爱你爱到没什么不可以给你，只是你是否认真看待过？ 「悠悠，我真的……没有觉得你随便，也没有看不起你。」纪允曜敞开我的浴巾，双手在我的肌肤上逗留，明明已经很难受了，却还是徵求我的同意。「可以吗？我不想看见你在我面前那么恐惧的样子。」 我没有说话，只是把唇凑上去，告诉他，我愿意。 慾望得到紓解，一时半刻停不下来，终是看我疲倦不忍心，纪允曜才将我拥进怀里。他的拥抱很扎实，彷彿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般，一辈子紧密不分离。 「曜，我们说说话好吗？」虽然很累，却一点也不想睡。 「好，你想说什么呢？」 「我很高兴你来找我，真的！」能感觉纪允曜把我缩得更紧，嘴巴被压在他的胸膛，出来的声音闷闷的。「你跟我说说你和简约的事吧！我没办法不介意，你所有都跟我坦白，让我知道我你和她不是我想得那样，你依然爱我、只想跟我在一起。」 纪允曜说，简约的确是喜欢他，我们第一次争吵的时候是因为简约跟他告白让他很烦躁，他一直知道简约喜欢他的，只是他不想失去与她多年的友谊而假装不知情。 他告诉简约，只能和她当朋友，他们也一直是朋友。上大学后为怕我介意，所以没告诉我他们一直联络着。 后来简约交了男朋友，然后吵架，找纪允曜安慰她，纪允曜看在多年的友情上无法拒绝她，却让我生了这么大的气。 他说的这些我一直是知道的，只是怀疑它的真实性罢了。 「我爱你，只爱你。早跟简约说清楚讲明白，我跟她如果有可能早在你之前就交往，她告诉我她明白，我们只是好朋友，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但不相信简约！」我直接了当地说。 「悠悠，不管怎样，简约是我的好朋友，我不会因为你而不跟她来往，但我以后也不会让你因为她跟我呕气，跟她见面我都带上你好吗？」 「不用了，我只希望你别再因为她让我这么难过了。那天你生日……」竟然去跟别的女人过，想着都上火。「算了，不说了。」 「好好，我们不谈简约。」纪允曜拍着我的背要让我消消气，根本是他不想谈，不是我要逃掉这个问题吧！彼此沉默一会儿，他开口：「我回家的那天，隔天买完早餐回来看见你上欧阳的车，你跟他……」 「你在意吗？」 「我当然在意，我让你这么伤心，欧阳又是那么好的人……」 「曜，别人再好对我来说都没有用，他们不是你。」我从他的怀里起身，拉着被子盖住我的赤裸的身体。「欧阳霽风，他妈妈是我亲生妈妈。」 三十九、我在意的只有你 真相对纪允曜衝击似乎颇大，他好一段时间回不了神。 「你们是兄妹？」 「也不算是，我们没血缘关係，而且我妈只承认欧阳霽风是她的孩子。你应该知道他现在的妈妈是他爸爸再娶的吧？」不在意的，我不在意的，可为什么会这么失落？ 「我见过你妈，呃……他妈妈几次，她很亲切，只是欧阳对她态度不是很好。我真没想到她是你妈妈，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我不说谁想得到呢？你不问我也不会讲，又不是多光荣的事。」我自嘲地笑了笑。「你说她亲切，从我有记忆以来从没见过她亲切的样子。还有啊，别你妈他妈的，我和欧阳霽风都不喊她妈妈……」 「悠悠……」 「你对我的心疼不要用在这种地方，我不要你可怜。」在纪允曜的又贴上来的身体里小小挣扎了下，还是安份地让他抱着。「你见过我弟弟吗？」 「小时吗？」 「嗯，他很可爱对不对？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告诉我他三岁，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感动在心里面滋长。」只是一瞬间被欧阳霽风破坏得消失殆尽。 「小时真的很可爱，很黏欧阳。」像是想起小时的逗趣，纪允曜也笑了笑。「真没想到你和欧阳的缘份这么奇妙，欧阳也太不够意思了，竟然没有告诉我。一开始我以为他讨厌你呢！明知道我有你还总要介绍女孩子给我。不过看你们那天相处好像不错，你们这层关係多多接触也是好的，也许可改善你和欧阳还有你们妈妈之间的关係。」 纪允曜以为我和欧阳霽风处得好，还打着改善母子母女间关係的如意算盘，可他太不了解那女人了，她不会认我，而我也永远不会喊她一声妈妈。 「我不想跟欧阳霽风见面。」 「为什么？」 「因为他说喜欢我。」 纪允曜又愣住，好长时间才吐出这么一句话：「你们名义上来说也是兄妹啊！」 「又没血缘，他不在意。」我哼了哼，他还打算用我去报復那女人呢！ 「那你在意吗？」 「我在意的只有你。曜，你不会因为我而不和简约来往，那也别因为我和欧阳霽风不好，你和他是朋友，但我们和他没有关係。」 不知纪允曜是否把我的话听进去，毕竟简约和欧阳霽风对他的意义和威胁都不一样，但我想纪允曜是个做事分明的人，大概不会因为我而和欧阳霽风绝交。 隔天一早，豫筑把我在文沂房间的行李送来，顺便也借了一件周劲丞的t恤给纪允曜。 「文沂还好吧？」我问豫筑，怎么说也是朋友，我再无情也无法连句问候都没有。 「应该是还好，就有点没精神这样……」 我点点头，想起待会见面必然尷尬，可这也不是说逃避就能逃避得了。我和文沂同班，有些课还是同组，有时候上班也与她排在一起，就算躲得了今天，那明天后天呢？ 关上门后我把衣服拿给纪允曜换，他接过道：「我觉得昨天那位同学人蛮好的，叫……周劲丞是吗？」 「好吗？他之前追过我呢！」我笑说。 纪允曜来到这里后不知已惊吓几次，他把衣服甩到床上，赤裸上半身过来把我抱住，然后把唇狠狠贴上我的。 真的是很狠，连吻带咬。 「我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你那么好，我怎么就没想到也有人追求你呢！」纪允曜声音听起来明显沮丧。「那个叫文沂的女孩也是，大家对你都很好，只有我，让你伤心难过……」 「以后不要就好了，没有你的日子，我一点也不想活下去。」我心疼地摸摸纪允曜的脸颊。 悔恨在纪允曜脸上清晰可见，如果这世界上有可以让时间回到过去的药，纪允曜肯定吃到吐也不会停下来。可执着过去没有用，倒不如看看眼前、看看未来。 知道周劲丞现在和豫筑交往，纪允曜也完全不把周劲丞喜欢过我的事放在心上了，畅所欲言地谈天说地，后听他和豫筑说起送我去医院的事，我觉得纪允曜都要崩溃。 「没事，我这不是好了吗？」我瞪了周劲丞一眼，他抱歉地搔搔头。 「姚暻悠，你以后要是什么都不说，我就分分秒秒盯着你，让你哪里也不能去！」 「对啊！没事，有暻悠的哥哥陪她，允曜你也不用太担心啦！」周劲丞又白目地补充。 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那现在周劲丞肯定尸骨无存！ 四十、你没让他失望吧？ 回到家我累得瘫在沙发上，凑巧欣欣来了电话，说是一段时间没见我和纪允曜，敲定下礼拜聚聚餐聊聊天。 掛上电话，我疲倦地叹了口气。 今天见到文沂我们没任何交集，我知道她想来和我说话，只是碍于纪允曜他们在我身边不敢过来。 虽然觉得文沂很黏我，但从没想过会是这个原因，现在事情已经成了这种地步，大概也回不到过去了吧！ 除了畔畔她们之外，我一直认为我对其他朋友的感情很薄弱，但不管是文沂、豫筑还是夏眠，我都可以感受到她们对我的真诚，闹到这样失去文沂这个朋友还是让我有些感伤。 「悠悠，我帮你把洗澡水放好了，快去洗洗睡觉吧！也累了一天了。」纪允曜从房间出来，身上已不是周劲丞借他的t恤，而是换了件乾净的衬衫。 「你要出去？」 「嗯，我想去见见欧阳。」 「为什么？」 「你生病他在医院照顾你我应该去向他道声谢。虽然他喜欢你让我不是很舒服，但我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不撕破脸总是要去宣示一下主权的吧！」他笑说。 「可是这么晚了别出门了好不好，我担心。」 「傻瓜，有什么好担心的？」纪允曜过来摸摸我的头发。 「总之明天再去好吗？我想睡觉，想要你陪着我。」 说不过我，纪允曜也只好顺着我的意。 已经几天没这么神清气爽了，旅行的前一夜虽然也是被纪允曜抱在怀里，可一大早就被电话吵醒，旅行那天有纪允曜但睡得又不是自家的床，还是一点都不舒服！ 但是这一舒服的后果就是我和纪允曜双双睡过头，我紧张地看着还有半小时就上课的闹鐘，旁边这傢伙一点也不急，手臂揽着我让我躺回床上。 「迟到了啊！」我说。 「下午再去，睡饱点吧！你都有黑眼圈了。」纪允曜没睁开眼睛，慵懒富满磁性的声音悠悠传进我耳里。 然后我和纪允曜翘了半天课，下午的必修没见到文沂，其实也松了一口气，但我想，就这么算了吧！多纠缠也不见得是多好的结果，当个陌生人倒还相安无事。 下课我和夏眠一起走出校门，她要回宿舍，与我是反方向，道再见后一转身就见欧阳霽风直直地站在我跟前。 瞧着他那副冷然死都要我先发话的表情，不得已我只好先开了口：「允曜跟你见过面了吧？」 「嗯。」他淡淡回应。 「那我们最好也别见面了，免得你和允曜尷尬。」 「那天我有些衝动，但喜欢你是我的事，跟你没关係，所以你别让我放弃。如果我不努力、不争取，怎么会知道没有拥有你的机会。」 「你拥有我要做什么？我在你眼里不都一直是骯脏随便又不要脸的女人吗？」 「我跟你道过歉，我不会再那么说你，我也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即使那些话想着仍让我难过，我也早就不怨欧阳霽风了。如今想想，我也是一个容易记恨的人，之前是多么希望他对我别再这么刻薄啊！可欧阳霽风现在不讨厌我又对我低声下气，我非要再拿这些过去让我和他都难过。 其实我明白，我就只是想他愧疚，别因为他让我和纪允曜之间出什么意外。 「你不懂允曜对我的意义，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候，他带给我光明和希望，要是可以，我希望生生世世与他都不分开！」 「你是错把恩惠当感情，再说你这才几岁就把他当成一辈子，也许以后会出现更适合你的人。」 「在允曜照耀我的生命之前，我就喜欢他了。没有和他在一起，我也篤定自己这辈子不会再喜欢任何人，所以拜託你，别再来打扰我和允曜。」 我绕过他，头也不回。 执着不是不好，只是我不是那个值得的人。 欧阳霽风外在条件好，家境也不错，被这样的人喜欢上是好运。撇开我对他没有感觉不说，我这身份跟他身份怎么在一起？难道真要如他所说的报復那女人？就算我可以如此狠心，那小时怎么办？我们可是他的哥哥姊姊啊！ 回到家纪允曜已经在了，我坐到他旁边跟他说欧阳霽风来找我。 纪允曜一手搂住我，一手把我脸转过去他那对着我的唇吻了一下。 「他说我们在一起是我们的事，他喜欢你是他的事，不影响我和他的交情，可想着就不舒坦，所以他跟我说要去找你，我就让他去你那边挫挫锐气，怎样，你没让他失望吧？」纪允曜可真是把我个性摸得一清二楚，还能让他在这边幸灾乐祸！ 可他为什么就不能这样对简约呢？ 「没让他失望？是没让你失望吧！」知道他要来找我，竟然也不阻止，刚跟他讲那些话怪难受的！要不是想让他死心，我从没想要跟他分享纪允曜对我的意义。 四十一、谢谢你 可妮交男朋友了。 一见到她们我激动地甩开纪允曜的手衝到她们那边去，嘰嘰喳喳地问候完后我发现可妮身边有个男孩子，纪允曜也在这时走过来。 「悠，他是可妮的男朋友，漠君。」知道可妮生性害羞，不太会做介绍，欣欣体贴地帮我们互相介绍。「漠君，她是我们的好姊妹，暻悠，然后这位是她的男朋友，允曜。」 姓莫吗？ 「你好。」我尷尬地打招呼。 漠君点点头，就和他的名字一样是个冷漠的人。 「可妮男朋友好严肃，是不开心吗？」我低声地在畔畔耳边问道。 「喔，他本来就这样啦！不喜欢参加我们的姊妹聚会，只是可妮想说至少也要让你看过，所以非让他来，现在摆脸色啦！」看来畔畔对可妮的男朋友稍有微词呢！ 「是可妮喜欢的班代？」记得她上次说过她喜欢她们班的班代。 畔畔摇摇头说：「可妮和她们班代明明都快走在一起了，发生一点误会也不肯解释，然后可妮就赌气地答应漠君的追求。」 「这样好吗？你们都没劝过她？」 「哪没有！她气她们班代，非这样做我和欣欣哪有什么办法！」 我暗暗吃惊，原来可妮也有这么强势的一面，可见感情能使人的性格变化非常大啊！ 和畔畔坐下后，纪允曜招来服务生点餐。 一边吃着，纪允曜一边说着昨天带我去吃小火锅，我不小心燃烧卫生纸的事，听得畔畔她们哈哈大笑，除了漠君。 「悠，你是打算把人家店里给烧了是不是？」畔畔笑得夸张。 「我又不是故意的，是它炉具设计得太奇怪！」我为自己喊冤。 一行人吃吃喝喝两个小时，我把我旅行带回来的纪念品送给她们，纪允曜去结帐，漠君到外头抽菸。 我说：「可妮，你那莫同学看起来真不好相处，没考虑换一个？」 「他不姓莫，他叫林漠君，沙漠的漠。」 「这不是重点！感觉你也没很喜欢他……」 「唉，最近有考虑跟他提分手，只是好像有点对不起他。」 「我和欣欣当初就叫你想清楚，现在后悔了吧！」 畔畔其实也是关心，但这风凉话的语气教可妮脸色一阵黑一阵白。我瞪了畔畔一眼，当然知道可妮后悔，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在这件事里漠君无端被利用，不如想想把他伤害降到最低。 「以后我们交男朋友一定要找像允曜这样，能陪着我们聚会又相处像家人一样。」欣欣由衷地说。她最见不得现场气氛尷尬了，大家热络聊天有人却孤僻不发一语，摆明就是在破坏现场气氛，若她跟漠君熟还可以陪他说说话，但看漠君的样子是不想跟我们大家熟。 「不要时不时就捧我们家允曜好不好。」我开心地笑说。 「看你骄傲得呢！」 回到家纪允曜到橱柜放钥匙，目光锁着他高大的背影，想着他为我做的一切，我的鼻子不禁发酸。 我走过去从后抱住他的腰，他想转身我不让，将他抱得更紧。 「悠悠？」纪允曜声调有些急躁。 「谢谢你，谢谢你帮我遮风挡雨，谢谢你对我的朋友这么好，谢谢你喜欢我也让我喜欢你。」眼睛有些酸涩，泛出微微溼意。 纪允曜转身过来，手捧着我的脸让我看着他。 「怎么啦？怎么突然说这些？和畔畔她们见面不是很开心吗？怎么哭了？」纪允曜用大拇指抹去一直掉个不停的眼泪。 「我没想哭，只是觉得可妮好可怜，不能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 纪允曜听到我哭的理由是哭笑不得。 「这么严重吗？好了好了，别哭了，明天我带你去走走，散散心好不好？」 听欣欣说，可妮和她们班代两情相悦，也已经准备答应他和他交往，谁知可妮竟然看到他送他学姊回宿舍。这其实也没什么，就可妮太小题大做。 等到明白事情的真相，可妮已经赌气和漠君在一块。她觉得自己对感情太不成熟，就这么失去她喜欢也喜欢她的人。 可妮大哭，我听着心疼，纪允曜表示同情，却也不好多置评什么。想想我和纪允曜，我真的很感激，两个人在一起难免有误会有争吵，可我庆幸我们不因为赌气而轻易分开。 四十二、你怎么就让我这么喜欢 在纪允曜怀里睡到自然醒，睁开眼睛纪允曜那扣人心弦的脸庞映入眼帘，许是早晨的缘故，他性感带着慵懒的微笑看得我心跳加速，暗骂自己没用，这都在一起多久了！ 感受到纪允曜的手在我背后肌肤游移，虽然渐渐习惯与他的亲密接触，但还是害羞啊！ 总之结束一场大汗淋漓，纪允曜带着我到一家不错的早午餐店用餐。店内一桌一桌情侣，当然也有不少朋友聚会，看来看去还是我们这一桌好。 「笑什么呢？」纪允曜拄着下巴，眼睛就定定地看着我的脸也轻笑起来。 「觉得你好啊！你看，你把所有注意力放我身上，可是隔壁桌不是滑手机就是看杂志，约会还互冷落对方，真是浪费两人在一起的时间。」 「你也好，心思都放我身上了。」伸出手摸摸我的脸颊，似感叹似无奈地道：「你说，你怎么就让我这么喜欢呢？」 我扯开嘴角，毫不保留把我的笑容都送给他。 天气热，也就在冷气房待到烈日过后，反正他说着他的事情我乐意听，我说起我的工作他认真地听我发牢骚，能这样在一起说说话，其实我们都不介意任何话题。 纪允曜还排了下个行程，正打算要离开的时候，手机来了电，我接起是畔畔慌慌张张的声音。 「悠，可妮受伤了……」 一接到电话马上就和纪允曜赶往医院，畔畔和欣欣坐在手术室外哭得毫无样子。 「曜，怎么办？可妮怎么办？」我扑进纪允曜怀里，想到可妮躺在手术室里，我也无法控制地狂掉眼泪。 抱住我的头，纪允曜任我泪水浸溼他的衣服，他冷静地问畔畔：「可妮家人知道了吗？」 「嗯嗯。」畔畔用力点头，抹了一把滑下来的泪水。「医院先通知她妈妈，可一时半刻她家人没办法赶过来，所以她妈妈才又通知我和欣欣。」 才说完，安静的走廊那头就传来奔跑的声音，以为是可妮的家人，没想到却来个焦躁的男生，跑着跑着还跌倒。 「严畔星，可妮没事吧？」他慌慌张张地抓着畔畔。 急诊室的门打开，我和畔畔还有欣欣马上衝到护士面前。 「她没事吧？」 三人一同转头看发声的那个陌生人，好吧，至少对我来说他算陌生人。 护士看着我们泪流满面没有什么表情，仅是冷冷地说：「没事。」 一会儿可妮就躺在床上被推了出来，左脚打着石膏，其它地方看起来都好好的。 「可、可妮为什么这样？」我抽噎地问。 「不知、道，她妈妈只说她受伤，没说、她为什么受伤。」欣欣也哭得话说不完全。 「你们怎么都来啦？」可妮看见我们马上从躺着变坐着，然后一脸奇怪地看着我们。「怎么每个满脸泪痕？」 「可妮……」 「你们这样是因为我吗？」看我们这副狼狈的样子，可妮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们是想说我发生多严重的事啊？我只是滑倒脚踝的骨头有点裂开，刚连全身麻醉都没有，可是看你们这样子好像我醒不过来。」 「别乱讲话！」 我被这大声喝止的声音吓了一跳，可妮亦然。她看着那男生很久很久，突然掉起眼泪。 「这、这怎么回事啊？」我低声问着欣欣。 「就……班代。」 欣欣拉着我和畔畔离开，纪允曜则跟在后，留下『班代』和可妮两个人在手术室外。不过我想护士应该已经把把妮推到病房，『班代』也陪着她。 欣欣说，昨天和我们分开后可妮就和漠君分手了，还当着她们的面！ 漠君一口答应。其实他不是不喜欢可妮，而是没有喜欢她到可以包容她所有，连偶尔陪她和畔畔、欣欣吃饭都不行，这点也是让可妮最不满意的一点。 可妮要的不多，不过就是她喜欢而也喜欢她、能和我们相处愉快的人，而班代嘉翔，的确是可妮心目中的理想对象。 四十三、我是对你放心啊！ 总要把实习机会让给学弟妹，所以升上二年级之后，我就不在广告公司工作了。不过周劲丞说，要是我愿意，我还是可以去上班，这事他可以做主。 我笑他，还没当上老闆就已经滥用权力。 他和豫筑交往稳定，虽然豫筑跟我不同学校，但我们常常会一起出去吃饭，有时我和她，有时会带纪允曜跟周劲丞。 和文沂倒是没什么在接触了，偶尔课业上的事会说点话，现在跟我比较要好的就是夏眠。 外头寒风簌簌，我抱着身子赶快进到屋里。纪允曜正坐在沙发上拨弄吉他的弦，他专心到连我进门都不知道，见状我又更恼了。 「纪允曜，你可不可以别让欧阳霽风去烦我啊？你是我男朋友，怎么就对情敌这么放心？」 还想说这一阵子他收敛一点，便答应他让他带我去看小时，结果送我回来又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纪允曜看了我一眼，笑着把吉他放在一旁，然后过来把我搂进怀里，我小小挣扎一下。 「宝贝，我是对你放心啊！你看你对我的情敌气呼呼的，我有什么好担心？」 可是，我担心。 依旧是在速食餐厅等着欧阳霽风把小时带过来跟我见面。小时回去后，我拒绝他接送，他说：「我们谈谈吧！」 我不想听他的任何话，可他拉着我走。摩托车一直到河堤岸上才停下来，我的脑带被冷风吹得有点混沌，他脱下手套把温热的手抚上我脸颊，我吓一跳欲与他保持距离，他却一把抱住我。 「姚暻悠，我看了你那么久，你也看看我好不好？」 「我没要你看我，你快点放开我！」我推着欧阳霽风，他不为所动，仍是把我箍得紧紧的。 我放弃挣扎，绝非我在他怀里感到温暖，而是这大冷天动来动去消耗体力。 许久，欧阳霽风才把我放开，抱歉写在他脸上，可没打算说。他自顾自的坐在地上，然后拍拍旁边的位子，见我不配合，他直接拉我坐下。 「你知道，允曜还跟那个叫简约的见面？」 「知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可从欧阳霽风的嘴里听见，我一口气哽着实在难受，后不知是一种自嘲还是反驳地说：「他们只是朋友。」 「如果允曜一心一意对你，我今天不会跟你说这些，可是我常看他们在一块，你要我怎让你什么都不知情继续跟允曜在一起！」 「我知情！他都有告诉我。」这是真的，只是我一点也没有被纪允曜尊重的感觉。 「你不介意吗？」 我介意，但我答应纪允曜要相信他，即使不满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们回去好不好，很冷！」笨蛋都知道我在逃避这个问题，就欧阳霽风这笨蛋一直不肯放过我。 「明明就介意，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 「我没有委屈自己！」我辩驳。「倒是你干麻委屈自己来喜欢我，你以前明明就恨我恨得要死。」 欧阳霽风看了我一眼，我以为他又要跟我道歉，叫我别再记着他说过的那些话，可是他没有。 「从我十一岁岁见到你，我觉得你就跟你妈一样爱装可怜，只想依靠别人过日子，知道你和允曜同居，我就更确定我的想法没有错。可后来你教我微积分那天，听允曜和你朋友说你努力、你认真、你独立，我也渐渐发现你有脑袋、有想法、有目标，除了对允曜执着外什么都好，然后……就喜欢上了。」 「欧阳……」 「我不想放开你，我想尽我所能来留住你。心不在我这里也无所谓，我只想看着你，总有一天你也会看见我的吧？」 欧阳霽风平淡的这番话在我心里掀起波澜。他说得篤定，好似我就会在一个地方给他看着，直到我把我的心奉上。 我不安，极度不安。 我让纪允曜抱在怀里，仰头目不转睛盯着他的睡顏，我一遍遍地问自己，他是不是真的在意我？如果真的在意，为什么他还能让欧阳霽风随便地带走我？如果真的在意，为什么他要无视我的心情仍与简约见面？如果真的在意…… 不行！我不能怀疑纪允曜！要是怀疑了他就称了欧阳霽风的心，他不就是想这样吗？也许纪允曜是因为相信我，也许他跟简约真的没有什么，也许…… 意识到我又不自主地胡思乱想，我赶紧闭上眼睛驱逐那样的想法，努力说服自己…… 没有也许！纪允曜依然爱我，依然在乎我！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我只要相信这个就好！ 四十四、那都别爱了！ 我看着眼前美丽高贵的妇人，忍不住露出嘲讽一笑。 欧阳霽风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而纪允曜竟然骗我来和她见面！ 「看你年纪小小就跟男人同居，没大人教也别这么丢我的脸。今天如果不是霽风，你以为我会愿意让你过来跟我住吗？快回去收拾行李，霽风会去接你，今天六点我要看到你出现。还有，那不是你家，注意你的行为。」 「凭什么你说我就要做？」许是没意料到我口气如此恶劣，原本起身拿着包包打算要走的妇人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你这什么语气？」 「我没大人教你不需要检讨吗？是不是觉得我和男人同居不要脸？我你女儿啊，应该不意外……」 啪—— 一巴掌狠狠打在我脸上。 「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有什么不敢？我让你养还是怎么了？我不欠你什么，没必要听你的话，刚刚那一巴掌你还没资格打我呢！」我笑，看她高贵的模样被我惹得怒发衝冠实在痛快，可怎么越痛快心越痛？ 「你就欠我！我生你就注定你欠我一辈子！我爱打就打，爱骂就骂！」她换了换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优雅。「我已经答应霽风一定让你过来，你非过来不可！」 「不要！」我大声喊。也顾不得丢脸，店内客人不多，相对就更惹人注目。 「给你面子你不要！你以为这事允曜都不知道的吗？人家腻了你巴不得你走，你还有脸赖着人家？他那么好的孩子，你配得上？」 她一句句狠毒，一句句进我心坎里，心就像被人狠狠攥着。我疼，可是谁又能救我？ 说爱我的把我推入万劫不復的地狱，该爱我的亲自把我带向地狱。我这么惹人厌，根本就不该有我的存在！她不该生下我，外公离开时纪允曜不该留下我…… 我抹掉因气愤而掉出的眼泪，不打算继续跟她周旋。 见我不理会她，她抓着我的手臂，一手过来就是要给我耳光，我不躲不闪，就让她打死我好了，打死了最好…… 手没有落下，是被欧阳霽风擒住。 「我让你低声下气跟她说，你这是做什么？」 我无心理会这对母子的争执，甩开我手臂上的那隻手，头也不回地出了餐厅，然后拨了一通电话给纪允曜。 一直没有人接通，我恨恨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眼泪还是不住地掉，再拨他的电话，终于接通。 「来接我。」 「我先送简约回去再过去……」那头声音轻快，简约的笑声从话筒传来听得我都要疯了。 耳边电话被抽走，我循着方向想看看哪个不怕死的敢抢情绪不稳定的人的东西，除了欧阳霽风应该没人这么不怕死。 「他不会过来的，他跟简约在一起。我送你回去。」欧阳霽风把电话切断，然后还给我。 纪允曜和简约在一起的事实让我什么也无法思考，全身力气像被抽乾一样站也站不住，欧阳霽风及时扶住快瘫软在地的我，我嚎啕大哭把头抵在他胸膛上。 在我这么需要拥抱和安慰的时候，纪允曜竟然是以简约为优先…… 一路上欧阳霽风愧疚得什么话都没有话，只是尽责地把我送回家。 不对，不是家，只是一个收留我这无家可归的人的地方。 推开门，纪允曜已经在家里了。 不知是从哪里得知情况，总之他看起来很担心。他走向我，想要碰我却被我给躲开。 他不死心，手又伸了过来。 「你走开，你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我歇斯底里地大喊，抱住自己的身体瘫在地板上。 「悠悠……」 「你不想我住这里就告诉我，为什么要让她羞辱我？想跟我分手有这么难说出口吗？顶多我恨你，你又不痛不痒……」我低声喃喃说着，可也被纪允曜听得一清二楚。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要你跟你妈妈相处看看……」 「你少自作主张！你是我什么人？我们分手你什么也不是！你凭什么就认为我需要她、我想念她？我明明说过我永远也不会原谅她，你根本就不懂我，不懂我听到你跟简约的事情有多难过，你根本一点也不爱我……」我大哭大叫口无遮拦，喊什么想什么都是下意识，满身怒气想发洩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全身上下就像被火焚烧着……难受到想死。 「我什么也不是？」他拉起我，手指深掐我的手臂，力道大得可怕。「我对你的付出你看不到，老拿简约的事情做文章，我跟你解释过我们只是朋友，你说相信我背后却还是怀疑我，这样的你就爱我吗？」 「那都别爱了！」 砰—— 原本吵闹的客厅瞬间安静。 纪允曜左手打在墙上的镜子，鲜血一滴滴掉在地上。 他用力推开我，然后冷漠地转身离开家，门大力关上所发出来的声音让我腿软跪倒在地。隔着裤子膝盖隐约传来刺痛，我把全身力气都往那里集中，玻璃碎片陷入身体的疼痛远远不及我的心。 四十五、又把你给遗失 再也不想自己可怜悲惨，无家可归无处可去我仍毅然决然离开那座不属于我的城堡。手机响个不停，我低头看了来电显示，纪允曜和欧阳霽风拼命打，畔畔欣欣可妮也轮流打，可我现在一点也没心力逞强地去安抚她们，我没事。 计程车停在那栋我和外公住过的小房子，其实……我也不是没有家的吧？ 推开门，重重的霉味传了过来，我轻咳两声，往外公的房间走去。 从决定尘封与外公的回忆开始，我就再也没踏进过这个房间一步。触景伤情，对外公丢下我仍是无法过去，可我……好想念外公。 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许久，心绪也较平静，思及刚刚那场像恶梦的大争吵我就忍不住发颤，是冷还是害怕我分不清。纪允曜的手鲜血淋漓的样子肯定痛的吧？不知道他有没有擦药…… 嘴角轻扯一下，自嘲道，我可真是下贱，他都能让别人那样羞辱我了，我还担心他做什么？ 但……我还是没办法不去担心。 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我索性躺下抱着身体。许是有点自虐心理吧！柜子有棉被我却寧愿挨冷受冻，或者我只是想看看，会不会就这么死去…… 迷迷糊糊间，我感觉到有人抱着我，轻轻喊着我的名字。 我困难地撑起眼皮，是纪允曜吗？是吗？ 意识逐渐清楚，眼前的人影也更加清晰。是纪允曜！是他！他正想把冰冷的大手触摸我的脸颊，我慌慌张张地拉下他的手，手背斑驳血跡已经乾涸但仍然触目惊心，我心疼得哭出声。 「你的手没事吧？痛吗？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以后要想见简约你就去，我不干涉什么了，你想要我搬出去我也可以搬，要分手我也答应，只求你别伤害自己，别让我去跟那女人见面了，拜託、拜託……」 「嘘嘘，别哭、别哭、别说话！听我说！」纪允曜抬起他那受伤的手用力地抹去我的眼泪，我看得出他痛，而他似乎是想让自己更痛。「悠悠，我又把你给遗失了，回来看不到你，哪里都找不着你，没有你我该怎么办？你原谅我吗？原谅我好不好？好不好？」 没等我回应，纪允曜的唇就重重地压下来，如缺氧般急切地吸取我所有的空气，直至我缓不过气他才放弃蹂躪我的唇。 他扬起手抚摸我今天挨了巴掌的脸颊，目光倾泻而出心疼与懊悔，然后红了眼眶。 「悠悠，对不起，她说她毕竟是你妈妈，没有妈妈不想跟自己的小孩住在一起，所以……」 我摇摇头按住他的嘴，我不想听到关于那女人的任何事，不想听他为自己找藉口，这对我来说没有意义，伤害已经造成，我寧愿独自舔拭伤口，也不愿给别人机会来拼凑我那颗残破不堪的心，因为结果也会跟现在一样，重复伤害。 「曜，我没办法不去在意你和简约，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拒绝我而陪在她身边，你知道世界末日是什么感觉吗？那一刻我真的体会到，原来失去全世界就是把水和空气抽得一点也不剩，仅留下的就只有快窒息的感觉。如果你不爱我了……」那我愿意让你离开。我想这么说的，可一想到纪允曜心真的不在我身上，我就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悠悠，我没有不爱你，如果你不喜欢我跟简约来往，我答应你不见她，拜託你不要离开我……」纪允曜低泣着把脸埋进我的颈脖，他痛吗？能懂我的心痛吗？ 动作太大，他的手又缓缓沁出鲜血，我看得心慌，要他别再乱动。 「曜、曜，去医院好不好？你的手又在流血了……」 「没事没事。」纪允曜一边安抚我的紧张，一边把我按进他怀里，然后我们静了下来，他也感受到我的不对劲。「悠悠，你一直在发抖，冷吗？」 「嗯，好冷，全身又痠又痛。」 纪允曜把手覆盖在我的额头，然后惊呼：「这么烫……悠悠，你发烧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没等我回应，纪允曜就一把将我抱起。膝盖蜷曲而牵引伤口，我痛得呻吟一声，纪允曜一看脸色又大变。 「悠悠，你的裤子怎么都是血？」纪允曜紧张地把我放下，欲捲起我的裤管看看我的膝盖，只是裤子因血液而黏在伤口上，原本没什么知觉因纪允曜一连串的动作而痛得我掉下眼泪，但我想眼泪更多是因为纪允曜还关心我。 四十六、谢谢你找我 医生说我的膝盖里面有些碎玻璃，拿着镊子正帮我清理伤口，我看着噁心就把头埋进纪允曜的胸膛。知道那碎玻璃正是他打破的镜子，他内疚极了。 因还外加感冒发烧，医生怕感染非要我打两支针和吊个点滴才准我回去，纪允曜的手包扎完后也到病房陪着我，用着没受伤的手轻抚我的头发，整个人看起来有一丝倦意。 「曜。」即使知道他很疲倦，我仍想开口与他说说话。 「嗯？怎么了？」声音带点睡意。 「你说不会再跟简约见面，是真的吗？」我怯怯地抬起头看着他。 知道那只是纪允曜安抚我的话，可还是不死心希望它有一丝真实性。 「是真的。」 我讶异地说不出话来。 纪允曜真的愿意为我不再和简约见面吗？我明白我这要求是无理，可我没办法，从以前就很清楚简约对纪允曜的心思，她能让纪允曜为她跟我吵架，我怎么可能不介意她的存在！ 「不相信？」纪允曜挑眉。 「为什么？你不是说过你不会为了我不跟她来往，现在怎么……」 「如果我继续见她，你就要离开我，是不是？」 「曜，我不想逼你做出选择，可是我真的好累。每次你跟我吵架都是因为简约，就算你对她没那么意思，我自己也过不去。」既然我无法踏过被拋弃的那道坎，那就由我来结束吧！至少还是我自己的选择。 纪允曜揉揉我的头发，帮我把被子拉上来一些。 「悠悠，是我不好，我没听你的话，以为只要我对简约没意思，她自然就对我死心……」 下午跟纪允曜通电话时简约也在，所以她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就在纪允曜跟我吵完架后她打电话关心，之后他们见面简约趁机告白，说没有我还有她，然后吻上纪允曜…… 我气得都想拔掉针头！ 「你不要碰我！」我怒气腾腾拒绝纪允曜的碰触。他居然让简约吻他！我不气到哭都不行！ 「你别哭别乱动啊！还吊着点滴呢！」纪允曜手足无措，似乎懊悔这么坦白。「这事是我疏忽，以后不会了。」 「可你被她亲过是事实！」我大声嚷嚷惹来一旁病人注意，虽气不过但还是懂得丢脸，掩着脸啜泣起来。 纪允曜见我如此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拍我的背安慰。 我本来就是小气之人，绝不允许纪允曜属于我时被别人佔便宜，可佔了佔了我能怎么办？就是不能怎么办才委屈地哭。 拿我无理取闹没办法，纪允曜抱歉地对病房的病人点点头，然后抬起我掩着的脸，迅速地在我唇上一吻。 「我、我感冒啊！」我愣愣地看着他。万一传染了怎么办？ 「我不在意！」纪允曜抬手抹抹我的脸，把泪珠一颗一颗擦掉，然后指指他的唇。「这里……已经留下你的印记，我是你的，全都是你的，别哭了好不好？」 我吸着鼻水，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丢脸，总之情绪被纪允曜安抚下来，不再把眼泪放出来见人了。 点滴吊完纪允曜带我回家，地板上还是一片碎玻璃。他语带歉意地说他和简约分开后回家没见到我急疯了，赶紧call人找我所以来不及清扫。 他急忙到厨房拿扫把，我跟了上去从背后抱住他。 「曜，谢谢你找我。」说什么分手都是呕气，很难想像我没有纪允曜会怎么活下去。今生有他，我这辈子无所求了。 「傻瓜。」纪允曜转过身来将我抱在怀里。「我说过遗失了你，一定会找你。不管你跑多远，我都会把你找回来的。」 句句言犹在耳，以为从此以后不会再分开，却不知离别的日子终究会到来。 四十七、分开 一转眼即将毕业，纪允曜打算先去服兵役，我则不再继续升学。 几个春夏秋冬相安无事的日子，那些美好无争有时也让我杞人忧天是否幸福有尽时。 一直知道纪允曜有在跟外公联络，多年不见我已经逃避成习惯，即使没那么恨了却还是拉不下脸去问候外公，总之彼此安好才是最重要。我试着安慰自己。 毕业后，我进入一家公关公司工作，纪允曜也很快去当兵。没有他在，我到哪都觉得空虚，尤其一个人待在家，那种寂寞是无法诉诸言语，于是自愿加班或是下班和同事聚聚，就是不愿意回去面对空荡荡的屋子。 扶着同事跌跌撞撞地从酒吧出来，我气喘吁吁地帮她揽计程车，另一同事是她的室友，目送她们两位上计程车，我抬起头看着月光，思绪不自觉飘回和纪允曜在月光下散步的夜晚。 我轻轻笑了，浑浑噩噩一段日子，也应该够了吧！ 「姚暻悠？」 收回视线顺着喊我名字的声音寻去，竟是好久不见的欧阳霽风！真的是好久不见，自从那件事之后…… 欧阳霽风还是学生的打扮，只是与几年前相比变得成熟一些。 我们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坐下，过去的纷扰如随风而逝，再不见一点痕跡。 「允曜不在，你就学人家喝酒了！」欧阳霽风闻到我身上的水果酒味而蹙起眉头。 「才一点点，又没什么……」我摇摇瓶子里的水，不以为意。 「你好就好。」欧阳霽风索性不再多说，忿忿地撇过头去。 看着被我惹得有点怒意的欧阳霽风，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太不礼貌，怎么说他也是好意…… 间聊了一下关于小时的事，欧阳霽风说这么晚了要送我回家，我没有拒绝。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我相信他不会留恋于我，看在对我愧疚的份上，他也不会想增加我的困扰再喜欢我了。 歷经快一年，纪允曜终于退伍，以为我的全世界回到我怀抱，殊不知又是另一个离别的开始。 纪允曜对他的生涯一直很有规划，我也没有多问他什么，只知道他有想继续唸书的打算，可却不知他申请的远是美国的stanford大学。 我无意在纪允曜的书桌抽屉翻到录取通知书，各种情绪都上来了。他瞒着我，申请的学校又是他父母都在的美国…… 即使为了我这四、五年没见过他父母一面，但说到底还是家人啊！他怎么会愿意一辈子都陪着我呢？ 纪允曜推门进来，看见我失魂地捏着那份录取通知单的文件，他彷彿松了一口气般。 缓缓走近，他双手搭着我的肩膀，预备又说些话来安抚我。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摀住耳朵，拒绝听他要离开我的藉口。 纪允曜叹息，似觉得我无理取闹，轻轻地扳下我的手。 「这一年你不也是过来了，再等我几年好不好？」 「那不一样！你爸妈都在那边，新学校又会好多漂亮又聪明的女生，你很快就会忘了我……」 「悠悠，这一趟我是非走不可。在遇见你之前这都是计划好的事，我已经为了你暂延一年计划，你可不可以多给我一点信心？我保证，我会尽快完成学业回来找你。」 为了我？那怎么不为了我改变计划呢？用为了我这三个字就要我体谅吗？一年时间他不知道我多难熬，从逃避中醒来虽是那一瞬间的事，可也是抱着很快就不会再分开的信念。 拿到一个学位最少也要两年，这两年会有什么变化谁也不知道，一旦他过去那边习惯了那边的生活，也发现比较喜欢跟他爸爸妈妈在一起…… 我晃着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曜，我知道自己自私，可你能不能就听我这一次？不要去，拜託你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就再也没有爱人没有家人了。」我哭喊着，已泣不成声。 「悠悠，再两个月就要开学，我最晚下个月就要过去……」 奋力推开拍着我的背安慰的纪允曜，太过生气太过气愤太过委屈全身不住颤抖。 我声嘶力竭怒吼：「你早就把所有一切安排好，可你却完全没有告诉我，如果不是我今天发现，你打算瞒我多久？出发前一天吗？我承认我知道也改变不了现在争吵的状况，但至少我会觉得你有把我放在眼里！」 不再去听纪允曜的辩驳，我怒气冲冲伤心绝望地跑出门。 胸口传来疼痛彷彿像回到外公离开的那一天，我跑我追可怜兮兮地仍获不得谁的同情。为什么我想留住的人怎么也留不住？最终，结局还是我一人。 四十八、他爱我如此 酒无法浇愁，只会越喝越愁。 我一通电话，畔畔她们中止约会，急忙地带着她们的男伴过来。一见我眼睛红肿，如哭累而没有灵魂般地发着呆，三位男士互看了一眼自动摒退。 「悠悠，我能理解你不想让允曜离开的原因，可你这真的有点无理。允曜只是去读书，又不是说不回来……」 「就是怕你这样允曜才不敢告诉你！」 「悠，允曜这么爱你，距离能拆散你们吗？别想这么多，让允曜好好去唸书吧！」 由于我一句话都不说，在桌上的手机铃铃作响我也不接，畔畔无奈帮我接起，然后从纪允曜那里得知情况。 我把脸贴在冰冷的桌面上，左手握着才喝了三口的啤酒罐，想醉却仍清醒着。她们左一句右一句，说的都是我的不该，我依然不发一语重覆着—— 掉眼泪。 没多久纪允曜就来了，他朝着畔畔她们感激又抱歉地点头。 「悠悠，我们回家好吗？」他拉拉我的手，我不依，甩开。 他极具耐心地从口袋掏出手帕擦乾我的眼泪，然后一用力将我扯进他怀里，维持我的骄傲掩饰我的软弱，不让人瞧见我如此毫无生气的模样。 也不挣扎了，紧抓他身上的白色衬衫，脸埋进他的胸膛，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气息。 「你们怎么回去？」纪允曜拥着我，也担心三个女孩子晚上危险。 「放心吧！嘉翔他们都在隔壁的便利商店等我们。」可妮说。 「是啊！允曜，别担心我们了，你快带悠悠回去吧！好好跟她说说。」欣欣上前摸摸我的头发低声说：「悠悠，别哭了，回去休息养足了精神再和允曜好好地谈吧！记住，别意气用事。」 「那我和悠悠就先回去了，今天谢谢了。」 回到家里，看着纪允曜忙碌帮我放热水澡的背影，止住的眼泪又不断地涌出来。 纪允曜，你答应过我，如果你遗失了我，你一定会找我。 可是，你要离开我，却没告诉我怎么挽留你。 雾气裊裊，他剥去我身上的衣物，将我放进热水里，细细地擦着我每一吋肌肤，溼热的手触碰我的脸颊，抹去我的泪流不止。我知道他心疼、他难过、他无奈，可我又何尝不是？ 「我马上就要走了，我们不要浪费时间在吵架上好吗？」 「你明明知道我害怕什么，却还是坚持离开我。」我恨恨控诉。 「不会有你害怕的事，我永远永远也不会拋弃你。两年很快，也许我不到两年就可以毕业，放假我会回来找你……」纪允曜轻声言语抚得我渐渐安心，将我身体洗乾净后用浴巾围着我，然后把我抱到床上。 水滴顺着发尾落下，纪允曜拿毛巾覆盖在我头发，吸着头发溼答答的水分，也按摩着我的头皮。 我舒服地闭上眼睛，闹了一整天，脑袋昏昏沉沉的。 纪允曜帮我吹乾头发让我躺在床上，虽然累可一直睡不着。那即将要离开我的人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我倏地坐起身眼巴巴地看着他。 「怎么还不睡？」他过来抱住我，让我的头枕在他胸膛上。 我不说话，只静静地享受他给我的温暖，听着此刻只属于我的心跳，极度展现我依赖他的样子，无声地拜託他别把我丢下。 「悠悠，我现在无法带你过去，你能理解吗？」一句话就把我从万丈高楼推下，轻易粉碎我所有希望。 我木然地看着纪允曜执起我的手在他嘴边吻了吻，忽然觉得所有一切如梦似幻。 哭闹至少是情绪的一种发洩，可现在我明白什么叫做哀莫大于心死。 「悠悠，留在这里你才可以做你想做的事，工作、朋友，还有……外公。也许你还放不下，可是外公真的很想见你一面。」 纪允曜说外公的身体不如以前好了，跟他通电话总是那么一句，暻悠过得好吗。 细细回想这几年我过的日子，可说是丰衣足食。这是外公最想给我的。所以我肯定，我过得非常好。 虽和纪允曜有争吵，但不能否认他对我真的是疼到骨子里，他让我受尽万般宠爱，我怎会不好？可我是多么自私啊！他爱我如此，难道我连两年时间让他实现梦想都不能给？就不能信任他会爱我如昔吗？ 「曜，我想清楚了。我让你去美国，可我只给你两年时间。」 纪允曜好笑地说：「我跟你讲外公的事呢！怎么突然跳回这里来？」 「答应我，好不好嘛？」我缠着他的手臂撒娇。 「好，答应你！」终于释放一个真心的笑容。 「离开之前，陪我去看外公……」 四十九、请你等我 那种感觉是焦躁、是不安，可当看到外公的那一刻，我的心如找到归属一般，安定下来。 外公身体不好，说是高龄加上思念成疾，空气再好环境再养生的东部还是让外公无法快乐健康地生活。 见到我的那一刻，外公热泪盈眶，我亦是。 阿姨不再给我脸色看了，她为当年对我刻薄感到抱歉，可她也说不后悔把外公接走，也因为把外公接走，才能看到我变得这么好。 我不去辩驳什么对我才是重要的，现在心里满足了，那些过往我也不想再提起，外公跟我有同样的默契，对于阿姨的叨念听而不闻。 顺着外公望向的地方看过去，纪允曜正在好山好水的外头散着步。 我握握外公的手，使他注意力转移回来。 「外公，你相信允曜对不对？」纪允曜要离开一事依然让我耿耿于怀，虽然决定让他去，可却始终放心不下。 「怎么这么问？」外公笑着，好似我的问题只是庸人自扰罢了。 或许真的是庸人自扰吧！我低首，不知该怎么开口道我的不安。毕竟被拋弃的阴影之一还是源于外公，我不愿再让外公愧疚了。 「暻悠，这几年允曜和外公联络，外公相信允曜是真心待你的。你啊，从小就爱鑽牛角尖，看你这样允曜不知道有多难过！」 「嗯，我让他很伤心，不过以后我会更相信允曜的。」 晚餐过后本想陪外公走走，可外公说要休息便赶着我和纪允曜到外面去。 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多跟纪允曜相处，来这里三天我不是陪着外公就是帮着阿姨工作。 夜晚山里的星星点点，和我小时候的记忆无异，怎么看怎么美。纪允曜走在我身侧，悄悄地牵起我的手。 「悠悠，我不在的日子你就别守着我了，如果你有另外喜欢的人……」 我愤怒甩开纪允曜的手。 「你就这么看我的吗？这辈子除了你不会再有人会让我心动了，我爱你爱到恨不得一分一秒都别和你分开，可你竟然要我别守着你！」 纪允曜顿了顿，把我的手重新挽回他手心。 「我明白了。悠悠，请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扯开嘴角，一个吻就落在我的唇上。 一个礼拜后，我和纪允曜回到我们的生活，我忙着工作，他忙着准备出国。 我希望他出国前的时间都是属于我的，可他非要和畔畔她们见个面，想也知道是要叫她们多多照顾我，假日多找找我出去玩。 大概知道我对自己的无理取闹有点丢脸吧！畔畔她们也没对我之前的哭哭啼啼多加调侃，否则在她们男朋友面前我无地自容啊！ 饭后纪允曜和其他三位男士聊着天，欣欣趁机凑了过来。 「你能想开就好了。夜晚很美丽，等等就不打扰你和允曜的两人世界囉！」 「欣欣！」我红着脸轻斥。欣欣后那一句突然讲得大声，像是在暗示所有人等等不准找我们去续摊。 「真是谢谢了。」纪允曜微笑，手从后面缠住我的腰。 我暗暗挣扎，他仍是不为所动。 「允曜什么时候离开？」 畔畔忽然问这么一句，我惊得身体都僵直了。 虽然接受了分开的事实，可这段时间我和纪允曜绝口不提他要离开的时间，只管在他的温情里做最后的享受。 「后天。」纪允曜淡淡回应。 「那我们去送机吧！」 「不用了，都要上班不是吗？」 「悠悠也不去送？」畔畔看向我。 我点了点头。 这是我们一开始就说好的，为免纪允曜出关的那一刻，我俩都捨不得。 五十、职场 两年后…… 「悠悠姊，热腾腾的case送上！」心苹甜甜笑着，恭敬地将她从老总办公室带出来的case递到我桌上来。 毕业后在公司也不过两年半，因缘际会之下顶替了快四十岁才结婚的前组长的组长空缺，公司多得是比我资深还要优秀的职员，可组长偏偏推荐了我。 我们公司的规模不算大，四组里面加起来也十几二十个，还有几个主持活动的主持人，上面就两个经理和一个老总。 虽然活动是哪组刚好没业务哪组就接，不过还是会争取一些热门的case，若是接到大公司的，那酬劳有时候都会多出薪水。 心苹是刚进公司不久的新鲜人，学生时期在公关公司打过工，人勤勤勉勉能力不错又好相处，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看你开心的……老总这次发给我们的case是什么？」 「是美国大公司metropolis的喔！」心苹贼贼一笑。「a组的惠美刚在老总办公室还要跟我抢这case呢！不过老总明理，把case给了我们。」 「metropolis？」 「嗯，老总说台湾分公司的总经理要换人，这次就是新任总经理上任的发表会。」心苹嘴巴凑了过来，非常有八卦味道地悄声说：「虽然metropolis在华尔街还是屹立不摇的大公司，可听说台湾分公司财务状况不是很好，所以新任总经理是来救火的。」 我无视八卦，我又不买股票，这些上市公司财务状况如何不关我的事。 「主持活动的主持人是谁？」 「是力哥。」 「通知组员半个小时候开会。」 心苹执行我的命令之前我把她叫住，稍稍说了她几句。怎么说其他三组的组长甚至有些组员都是我的前辈，可心苹这么明目张胆与公司前辈抢case难免被说不懂职场伦理、不懂尊重前辈。 我也明白职场生存是要各凭本事，但是心苹这个女孩样样都好，我实在不想让她因别人嫉妒而被流言蜚语。 metropolis公司的case让我们整整开了五个小时的会议，晚上八点半大家精疲力尽地摊在椅子上，可即使这样累，该结尾还是要结尾。 「力哥就麻烦你把新任总经里好好了解一下，会场佈置还有活动安全就麻烦佩熙姊和明真，餐点明天阿贵再跟我讨论，心苹负责联络纪者。没问题的话我们散会吧！」 这次和我们搭配的力哥是最年长的，散会后他说要请大家吃消夜，与他同年的佩熙姊笑说，这case还有得我们忙，让他回去陪陪老婆，免得到时忙到见一面都难。 力哥想了想，便笑着说也是。 大家都散了，而我留在公司继续做上个case的报告。存档后我mail给经理，然后伸伸懒腰看向墙上时鐘，天啊这都十点半了。 我赶紧拨通电话给欧阳霽风，这是一年半前因接了学校活动而跟他接触再次有了联络，之后他又带长高一些的小时来给我看，从那时我养成了每天都要跟小时讲晚安的习惯。 「喂？」欧阳霽风刚直的嗓音从手机传来。 「小时睡了吗？」 「嗯，一直在等你电话，刚睡不久。」 「抱歉，我忙到忘了时间。不过你也可以打给我啊！干麻就等着我打电话呢？」 「怕你在忙打扰到你。」欧阳霽风停了一下，似无意问起般地开口：「你现在还在公司吗？」 还没回覆原本被我关掉的办公室大灯突然亮了起来，我吓了一跳手机掉落在桌上，欧阳霽风着急的声音传来，我赶紧应着我没事就掛断电话。 开灯的人是正是这次metropolis公司case我们组的对手，a组的组长洪治清。 洪治清三十岁不到也是组的组长，他只大我三岁，听说是我的同系学长。以他的交际手腕来看人脉不错，能力也比我好太多，可不知怎么的经里赏识他老总却更欣赏我。 心苹笑说他命理太缺水，所以三个字都是水部首，可老总名字是三个火，焦烽熹。 「你怎么在这里？」我看着他绕到我这边来有些紧张。 「你呢？这么晚了为什么又会在公司？」洪治清站我身后双手撑在我两侧，能感觉他缓缓靠近。「讲电话的是你传说中的男朋友？」 我怎么忘了，洪治清可一直没有放弃对我表示好感啊！一开始我不以为意，笑笑地拒绝他的追求，在公司放出我有男朋友的消息，他不曾死心，原本的以礼相待到后来总是刻意接触，尤其我当了组长成了他的对手…… 「洪组长。」我从缝隙逃了出来保持适当的安全距离，他不在意地把手搭上我刚坐过的那张椅子。「我先下班了，办公室的灯麻烦你关。」 在这无人的办公室我不敢多待，逃也似的离开，可我隐约感觉有人跟在我身后，我焦急地直冒冷汗，电梯也不敢等，跑着三层楼梯下楼。 五十一、等我不再等纪允曜 一出办公大楼就见欧阳霽风坐在他的重机上，我如看到救星般跑向他。 「怎么了？」瞧我气喘吁吁，欧阳霽风忽然紧张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 「猜你应该还在公司，所以就过来了。这里离我们家不远。」怕我误会他的刻意，他又补充说。 洪治清果然追出来了，我从欧阳霽风重机的后照镜看他气愤地望向我们这边，手紧握拳头槌了一下墙壁。欧阳霽风似乎也注意到，他皱了皱眉头。 「这么晚了别和男同事单独在公司。」他淡淡叮嚀。 「我知道，今天是意外。」接过他手上的安全帽上了他的车，不敢再去看暗影下的洪治清。 送我到家欧阳霽风也不说一句话，接过安全帽就大老爷地看着我。我翻翻白眼，每次都这样，就一次让我看他先离开不可以吗？ 忙了一天也累了，就不多做一些无谓的事情，道声谢说完再见我就立即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 其实我知道，他在等，等我不再等纪允曜。 纪允曜离开的两年里，我们连一通电话都没有讲过，放长假时他也不曾回来看过我。畔畔她们都埋怨起纪允曜，可只有我知道，这是我们的约定。 不见面不联络，是我要求的。 我怕见面联络我就再也无法坚强地过下去，我一定会哭着要他回来我身边。但那是不行的，如果那样的话，我让纪允曜离开的决心都白费了。 虽对欧阳霽风感到抱歉，我却无法顾及其他。我不希望跟小时断了联络，也不希望我再耗费心力在他人感情上，也许有一天，欧阳霽风会明白，明白我终究不是他该等的那个人。 隔天到公司，洪治清见了我就迎上来。 「就看你们这次能把发表会做得多好！」似幸灾乐祸的语气道。 我没怎么在意洪治清的话，倒是我坐上办公椅子，力哥也一脸苦恼地向我走来。 「新任总经里的隐私做得很隐密，连一些些资料都查不到。」 「没关係，外国人嘛，隐私做得滴水不漏不意外，我们只是帮他们发表而已，到时候有什么状况就麻烦力哥随机应变适量斟酌了。」 有我这一番安慰，力哥着实放心不少。到底力哥也是个有能力的人，曾主持过几场国外活动，语言及突发状况都难不倒他，相信这次他也会做得很好，只是metropolis公司的名气让他有点紧张罢了。 前前后后为了这场发表会开会不下十次，老总也三不五时就来关切，又其他三组知道老总看重这个case，总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对我们冷嘲热讽，搞得我们压力极大。 「组长，我累死了。这公司怎么这么难搞啊？而且有必要这么神秘吗？什么资料都不透露我怎么让保全保护总经理的人身安全？」明真趴在桌上哀嚎加抱怨。 「大公司啊，总是要有点噱头。」佩熙姊喝了一口茶，又继续设计她的会场佈置。 「想想这活动办得成功，我们也有不少分红。好了，努力点吧！下午我叫点心来请你们。」面对这种暂时失去动力，最好就是用食物来诱惑，看看明真都活过来了。 「悠悠，有你这组长真好啊！你看其他三组哪位组长有在请客的。」佩熙姊瞇着眼睛柔柔地笑，滑鼠移动得更用心。 我点了一些高级马卡龙、蛋糕和布丁来振奋人心，其他组的人看得垂涎三尺，心苹她们好不得意。如此，他们为我工作就会更用心。 以前是工读生时候，主管常刁难，对待我们就像是自己的下人那样。那时候我告诉自己，将来有一天我成了别人的主管，绝对不要成为仗势欺人的上司，也不要让员工私下骂我，至少我们这一组的都要与我站在同一阵线上。 看着同组组员满足的神情，我也跟着高兴。 五十二、可是我很想你 metropolis名气大，发表会当天来的人数超过我们预估，还好心苹将媒体记者的动线规划得很有秩序，否则发表会还没开始就闹成一团。 「组长，怎么办？餐点公司来电说现在塞车，后三分之一份会晚半个小时到。」阿贵急急忙忙跑来，差点撞到工作人员。这是他第一次负责餐点部份，难免感到慌张。 我鼓励让他们做不同的工作，第一次可能会出错，但是有错才会进步，我也不会太苛责他们的错误。 翻了翻手上的资料，我说：「目前还够应付，台上有人讲话时他们也不会去吃东西，所以半个小时还ok，真不行的话楼上有metropolis公司备给工作人员的点心，看能否先应急一下。」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终于到了重头戏。力哥在台上流畅地主持，另外几位组员用对讲机跟我报告他们的情况。 我站在离讲台最远的角落，对力哥的表现很满意，其他人也都很顺利，我稍稍松了口气。倏地，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新任总经理在力哥的介绍下华丽丽地出现在大家面前，我惊得忘记如何呼吸。 「我们一直以为这次上任的总经理是美国人呢，纪允曜先生。」力哥笑着开场。 我忍住哭泣与想要上台抱他的衝动，看着他一身笔挺雍容自在及从善如流的应对。 从力哥拿到metropolis公司介绍纪允曜的稿子得知…… 这位才二十六岁在还未从stanford毕业的菁英就被metropolis公司网罗，提前半年就把学业修完，然后在美国metropolis本部担任副总经理一职。此次回来是要为metropolis台湾分公司效一份力…… 还是忍不住人的天性八卦，力哥为在场蠢蠢欲动的女士问了个好问题。 「纪先生资料难取得，不知是否愿意讲讲个人的感情生活？」 纪允曜低头笑了笑，抬头起来的目光彷似跟我对上，可我不怎么确定，毕竟会场这么多人，我们又离得远。 曾经那么亲密无比，可现在却觉得我们之间隔了好几条鸿沟。 「资料是我要公司保密的，至于感情生活……很抱歉，目前不便公开。」 此刻我内心澎湃激动不已，眼眶蕴着水气，是高兴又有一点埋怨。 「悠悠姊、悠悠姊……」心苹匆忙过来，脸上写着大事不好。「洪组长过来了。」 「他来做什么？」我皱起眉头，厌烦他总是这么阴魂不散。 以前有几次是这样，美其名是来帮忙，实则是惹麻烦。 「说来观摩我们的成果。」 「别理他了，metropolis公司的活动就算他想惹事也没有那个胆子。」 心苹回去工作岗会，我的目光又不自觉停留在台上的纪允曜。 两年不见，他的脸颊消瘦了些，其他倒是没有什么改变，只是整体看来更加成熟更加有魅力。 「看你目不转睛的……怎么，拒绝我的追求就是要找机会钓这种高不可攀的男人吗？」洪治清冷嘲热讽的声音地从一旁传来。「别傻了，看看人家身后的秘书，长得多漂亮！」 洪治清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台上的纪允曜身边站着一个清秀貌美的女孩子，刚刚力哥访问的时候纪允曜似乎有讲到，那是他能力极佳的同学，他把她带进metropolis放在身边帮他的忙。 「我拒绝你的追求是因为我不喜欢你。再说人家不像你一样，看到女孩子漂亮就死缠烂打阴魂不散，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面来！」一句话就把我的身价抬高，也贬低他的行为。我冷冷地哼了声，高傲地转身离开。 走往洗手间方向欲洗把脸，醒醒脑子。 虽然知道纪允曜不是会受漂亮女孩子诱惑的人，但我就是介意他身边围绕着她们。 还没走到洗手间，忽然有人从后面拉着我的手腕进逃生楼梯把我压在墙上，我吓得不知所措，正准备放声大叫时，那熟悉的味道侵入我的呼吸道，落下的吻是那么急切与怜爱。 我红了眼眶。 「你吓到我了。」 「抱歉。」纪允曜额头抵住我的，耳边传来他重重的喘息。「悠悠，想我吗？有没有想我？」 「不想！一点都不想。」我哽咽带着倔强口是心非道。 纪允曜轻轻地在我唇上啄了一下。 「可是我很想你。」 听到这话我就不行了，各种情绪的眼泪无可抑制地滑落下来，我抽泣着全身不住哆嗦，纪允曜见状也不安慰，满脸笑意地把我抱进怀里，任凭我的泪水沾湿他的衬衫。 久违的拥抱，失而復得的温暖，在他的怀里我哭得更兇。一颗飘荡不定的心，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重新有了归属。 五十四、我回来是因为你 好不容易有时间有空间可以说说话的，一进门纪允曜什么话也不说就把我拉进房间彻底云雨一番。 我这才知道思念深入骨髓那种椎心刺骨的难受在得到安慰之后的悸动。 爱固然在性之上，可有时候深爱只能藉由亲密关係来证明，如现在我与纪允曜都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自己身体里，到死都不再分开。 「听说你昨天就回来了，怎么没回家？」我把头枕在纪允曜的手臂上，他的指尖深入我的发里，我握着他另一隻手，把玩他的手指。 「太晚了，而且想给你一个惊喜。」他带着慵懒的声调，嘴唇蹭着我的额头。 「曜，你变得好霸气喔！而且我同事走向你，你理都不理，这一点都不像你。」想到纪允曜发号施令的严肃模样，我还真有点吓到呢！ 纪允曜轻笑一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是主管，对下面的人自然要有威严。至于你那同事……我可是听到风声他对你有非份之想，而且处处找你麻烦，你要我怎么对他和顏悦色？」 想必这风声是从力哥那里出来的吧！除了活动主持的力哥之外，谁还能近距离接触纪允曜？ 我叹了叹口气，已经预料得到上班时一团乱的场面。 「对了，曜，我听我同事说metropolis发生财务危机，你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回来的啊？」 「傻瓜，我回来是因为你，刚好总公司看重我，给了我这个机会。」 「那公司问题到底严不严重？会不会很棘手？」毕竟metropolis可不是一般公司，稍微动盪全球金融都会受影响。我对这些一向不在意，可事关纪允曜，我不得不担心。 「悠悠，我的工作就是解决麻烦。」纪允曜好笑地揉揉我的头发，好似这问题不是个问题。 不再谈公事，我们说了这两年。 说他刚进stanford，metropolis就拿合约来找他。 说我在他离开之后，很坚强地过日子。 说他为了能快点回来见我，拼命地把两年时间缩成一年半。 说我表现良好，老闆赏识让我当组长。 说他进入metropolis就努力争取调到台湾分公司。 说我真的很想他。一个吻让我们停止滔滔不绝。 次日是被门铃声给吵醒。 我揉着惺忪的双眼，纪允曜强健有力的手霸道地横在我的腰上，我费了好大的劲才移开。披了件外套赶紧踩着室内拖鞋去开门，就怕叮咚的声音吵到纪允曜。 这门一开，我傻了。 纪允曜哪里惹来的风流债啊？ 一个高挑的美丽女子脱了鞋也没徵求我同意就走了进来，我看着有点眼熟，一时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她。 「小姐你……」我跟了上去，想要了解这是什么情况，无奈眼前的妙龄女子停下脚步转身我的话就噎住。 「我是允曜在stanford的同学，现在是他的秘书，jennifer。另外我还有个身份，他的青梅竹马，傅靚霓。」 青梅竹马……我不自主地想到纪妈妈说的那位与纪允曜互有情意的邻居小女孩。 我相信纪允曜对我一心一意，可不代表我接受再有像简约一样心怀不轨的人在纪允曜身边。 见我脸色被她刺激得一阵黑一阵白，傅靚霓噗哧一笑，随即挥挥手。 「看你紧张……我和允曜同学是真的，秘书是真的，青梅竹马也是真的，不过不是你想得那样。他有你，我也有男朋友了。」 一听傅靚霓的话，我抱歉地笑了笑，不禁为我的小人之心感到羞赧。 「你先请坐吧！我去叫允曜。」 「不用了，我过来其实也是因为昨天听到一些间言碎语，人家不都会说老闆和秘书会有什么吗？怕你误会想来解释一下，不过我这趟好像是白来了。」 傅靚霓看我刚睡醒的凌乱样子朝我曖昧一笑。在国外住过就是不一样，举手投足间都有种风情万种的慵懒。 「我不该这么说的，但……你为什么要特地来跟我解释？」 清者自清，既然她对纪允曜没有心思，那何必对我跟他的事这么上心？ 「是我太小看你们的感情。在美国他身边的朋友都知道有个你，他对你这么重视，我不希望外面的一些话让你们吵架，还好你是信任他的。」 其实我也没听到纪允曜跟他的秘书有什么的间话，就洪治清为刺激我随便说说而已，却不知这件事在媒体的揣测下已经轰轰烈烈地渲染开来。 送走傅靚霓后，我又鑽回纪允曜的怀里。 「去哪了？」纪允曜缩了缩手臂。 「纪允曜，你真这么喜欢我啊？在美国左拥右抱的大好机会也不把握！」我扬眸看了看还闭着眼睛的纪允曜，心里每个角落都有一股暖流。 和傅靚霓聊了一下，她笑说纪允曜行情很好，许多女孩子倒追都不成，一句话，在这有我，硬是把各色美女往外推。 「你这才知道！」纪允曜环着我的手又开始不安份…… 五十五、凭着都是要给你好的生活 由于我办成一个大案子，老总也不介意我在电话上临时请几天假，金口立马同意。 趁着纪允曜还没开始上班，我带他一起去见见老朋友。 周劲丞和豫筑一样热络，周劲丞说许久不见纪允曜，这顿饭他请客就当是接风，顺便贿赂一下财团总经理，戏语他的前程就靠纪允曜帮忙了。 「允曜是拿人家薪水做事，你是公司小老闆，是我们家允曜要靠你多提拔！」我没好气地把周劲丞的话堵了回去，纪允曜刚到metropolis很多人看着，我不希望他因为一些小事而受到什么影响。 「呦呦，还我们家……我只是开开玩笑，你还当真！」周劲丞无辜地说。 「别这么说，有需要我帮忙的还是儘管开口没关係。」纪允曜悄悄把手搁在我腿上，要我别担心这种事。 我瞪了周劲丞一眼，如果给纪允曜惹麻烦，我绝不饶他！ 知道纪允曜刚回来，豫筑话是以后见面有得是机会，就不打扰我和纪允曜的两人时间，吃完饭我们就散场了。 隔几日和畔畔她们吃饭也是如此，我和纪允曜的两人空间可是愜意快活得让人恼怒，纪允曜总说不辜负这些人的好意，拉着我就到床上去。 在电话跟畔畔抱怨，你们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畔畔笑回，我们就是这个意思啊！ 我怒掛电话！ 休假结束，纪允曜也开始工作。我一踏入办公室，果不其然，大家都拥了上来，连老总都拉好椅子等着听我八卦。 纪允曜怕我一个人应付这种状况太为难，坚持要陪我上来。 一见纪允曜从我身后出现，大家自动后退三步，连坐着的老总都起立站得跟士兵一样端正。 「我不希望我的身份给悠悠带来麻烦，所以请大家别为难她。」纪允曜手提着一大篮进口巧克力，交给为首的心苹。「我的一点心意，贿赂各位好好照顾我们悠悠。」 说不让大家为难我，可这不给我为难吗？他是metropolis总经理，即使跟我们公司没直接关係，可他这么要求公司同事哪还敢和我们这组竞争case，我并不想因为他而有什么特别的待遇。 我把纪允曜拉到电梯口，真是后悔让他陪我上来。 「好了，你去上班吧！」我有气无力地说。 「怎么？生气啦？」 「你这样我压力好大……」我烦躁地抓抓头。 「悠悠，你有这种优势就要善加利用。培养人际关係不过都是要在事业上建立一个跳板，或许你觉得任何事都要靠自己努力才是正确的，可在这世界上你的原则是行不通。」纪允曜语气突然严肃，他伸出手摸摸我的脸颊。「我有今天，凭着都是要给你好的生活，不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我呆愣地看着纪允曜。 以前他就能把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看得透彻，而今我出了社会也一段时间，还是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乖，别想太多，去工作吧！」纪允曜在我脸颊上啄吻一下便搭电梯下楼。 回到办公室，巧克力分完大家也都散了，只剩几个女同事还围绕着说羡慕我之类的，我尷尬笑笑也坐回自己的位子。 没多久心苹又从老总办公室带个case出来。 「悠悠姊，又是个不错的case啊！嘿嘿，我们又抢赢a组了。」 若是平常，我想我会很欣然地接受，可早上纪允曜出现，老总又把一个好的case交到我手上，我接得实在不怎么舒坦。 抓着新case的文件夹，我门都没敲就冲入老总办公室，老总见我这样子显然吓了一跳。 「老总，a组现在手上没case，我手上刚结束一个，照理说这不是应该给a组吗？」我扬了扬手上的文件夹，颇有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给你这个case不是因为纪总的关係。」看出我的心思，老总解释。「这位客户是洪组长的朋友，他说为公平所以这case他不能接。」 「可人家也许就是因为是洪组长朋友才找我们公司的呢！老总这样把case给我好吗？客户又没指定我。」 「对方一听metropolis的活动是你办的，当场就跟洪组长说要指定你。」 「那老总，我想问问metropolis当初找我们公司办活动是不是也说要指定我？」我怯怯地问出口，就怕是我想得那样。 「不管是不是，你也办得很成功不是吗？」 那就是了…… 「唉，我也看了你一两年，明白你的死心眼。」虽然老总常说自己是奸商，可对我们这些底下的员工还是很关心，他语重心长地说：「单靠一个人是无法走到成功，你看，别人指定你可以，为什么身边的人给你机会你就不能接受呢？」 我沉默几分鐘，metropolis的case都结束了，多想也无益。 「老总，新case我接，但洪组长真的没任何不高兴吗？」 「放心吧！是他推荐你的，你就好好办，别给他在他朋友面前失了面子。」 五十六、再起风波 新案子带来的忙碌跟办metropolis有得比。 这次的客户不是什么大公司，只是一间规模小小的工作室要举办一个员工活动，这种活动类型我们经验丰富，没多久时间就拟出一个方案，可麻烦就在我们对整个活动没自主权，任何计划都要先给他们看过。 「靠，是故意找我们麻烦的是不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种小case害我好几天没回家吃饭耶！」明真气得摔笔。 「就是！组长，我们是不是中了洪组长的圈套啦？钟老闆不是洪组长的朋友吗？会不会是他们串通好整我们的？」 我顿了顿，连日的状况也让我这么猜想。 「今天大家就准时下班吧！我去找钟老闆谈谈。」 跟钟老闆约好时间，他要我直接到他工作室去。 我不是第一次来他的工作室，只是之前来的时候还有两三个员工，可现在只有我和他，我便提出到外面的咖啡馆坐坐。 「姚小姐，我还要加班呢！走出去再走回来浪费我多少时间啊！」言下之意，就是非在这里不可了。 「好吧，在这就在这。」我坐下来，从包包抽出文件夹给钟老闆看我们的方案，但他总心不在焉，摆明就是没心跟我讨论。我强忍怒气，把文件夹合起来。「若是钟老闆不满意我，那么我让洪组长接手。」 「你说我怎么不满意你？年轻又漂亮我怎么会不满意？喔，对了，治清不是追过你吗？你就看不上眼啊？」钟老闆朝我坐近了些，原本搭在桌上的手屈起手指碰了碰我的膝盖。 心里虽慌张，可我仍镇定地把膝盖往里面缩了缩。 「钟老闆，我想这个case还是请洪组长帮你吧！明天我会把资料交给洪组长，你有事跟他联络。」 「姚小姐这么不负责任？别忘了跟我签约的是你啊！你不干可是要赔违约金的。」 我咬咬下唇，三万元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公司若不吸收由我来付也是可以的，可我对老总那边怎么交代？毕竟也是公司的顾客，得罪到付违约金解决传出去也不好听。 趁我思考之际钟老闆坐到我旁边来，手倒是没刚刚的不安份，只是近距离地盯着我瞧。 「有男朋友吗？」 「我个人私事。」我站了起来，避免他再有什么动作。「不好意思，如果钟老闆现在不想谈公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出了钟老闆办公室，我的心脏依然跳得很快。在外面工作也有几年时间，还没遇过被骚扰这种事，想着委屈鼻子微微发酸。 我拨了电话让纪允曜到附近载我，一上车我就扑向他搂着他的脖子哭了起来。 「曜，我好累喔！」 「怎么了怎么了？」纪允曜紧张地想看我的样子，却被我给抱住不放，他只好抚着我的头发待我冷静下来。 话梗在喉咙，我不晓得到底该不该让纪允曜知道，我怕他担心，而且这种事难以啟齿。 「一个客户很难搞，我不想做他的case，可是不做要赔违约金，公司的声誉也会受到影响。」我抽噎地说，一想到钟老闆就噁心！ 「悠悠，只要是钱的事都好解决。真不想做就不要做了吧！如果你们老总不吸收这笔费用，那我们就自己付。」纪允曜伸手抹去我的眼泪，将我搂近他怀里。「悠悠，你想做的事我都会支持你，你要不想做也有我为你遮风挡雨，我只希望你开心。」 我反抱住纪允曜。 「你们公司还好吗？」 「还好，渐渐步上正轨，明天进来的净利可补上财务缺口了。」 「曜，你真厉害！才几个礼拜时间你就让metropolis起死回生。」 「我说过，我的工作就是解决麻烦。」语气充满自信，我好喜欢这样的纪允曜。 送我回家后，纪允曜说他还有个应酬，风尘僕僕又驱车出去。 我躺在床上，右手遮着双眼。对于钟老闆的案子不知道怎么解决，我考虑得太多，思来索去样样都不行，要不就听纪允曜的话，赔钱了事吧！ 这么心烦意乱的时刻手机忽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陌生的号码，看了看錶都十点多，我本来不想接的，但又怕是客户…… 「姚暻悠吗？」我都还没出声，对方就急着确认我的身份。 「是。」 「见个面吧！」 「现在吗？有点晚了，可能不方便……」 「我是你姑姑。你家楼下有间二十四小时的咖啡店，我们在那等你。」 忽然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姑姑……不就是我父亲的姊妹吗？ 五十七、只因为你是你 换下睡衣，也静不下心思考二十几年对我不闻不问的爸爸让他的姊妹找我做什么。匆匆跑下楼，从咖啡店玻璃窗望去看到三位妇人。 手心泛汗捏着衣襬，我推门走进。 「姚暻悠？」 「你们怎么会知道我住这里还有我的电话号码？」心跳不可抑制地加速，或许是因为亲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紧张到让我心悸。 「找一个人哪有什么难的？」年纪较长的妇人开口。 「那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明明说过我不会原谅拋弃我的父母，可心里还是期待是我爸爸想见我，若他说后悔，也许…… 自称是我二姑姑从包包拿出资料袋，里头装着是一份切结书。 满腔希冀狠狠被浇熄，我再也不抱任何期望。 切结书上面是写的是放弃财產继承。 「你也看到了。」二姑姑把切结书推到我面前，然后优雅地端起桌上的热桔茶啜了一口。「虽然你是私生女，但你爸过世还是有你一份遗產，我们来是来希望你放弃。」 我嗤笑一声，她们凭什么要我听话？ 「二十几年你们从没找过我，现在你们出现在我面前要我放弃我应得的，你们说，我肯吗？」 「我就说没必要告诉这丫头，钱谁不要？看，她不肯放弃我们什么也得不到！」三姑姑看起来就像藏不住话，大声抱怨惹得另外两位姑姑脸色青白交加。 「你爸根本不认你，你拿这钱不觉得羞愧吗？」大姑姑压下怒气想与我好好说，可她的话正中我心坎里的伤。 我紧握拳头，愤恨难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甘心被欺负到这种地步想要张口反驳些什么，话却噎着声音怎么也出不来。 「你还是签了吧！免得我们找人对付你。」二姑姑威胁。 一颗遍体鳞伤的心彷彿是我反击的动力，撑起身子，我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不含糊地说：「我不会动这笔钱，但我也不会放弃，我要把它捐出去，让你们怎么也得不到它！」 三姑姑被我这一番话震惊地瞠大双目，显然被我刺激得怒不可遏，手掌扬起我就意识到她要做什么。 我闭起眼睛，几秒鐘后竟发现没有预知的疼痛，反而被拉往一个熟悉的怀抱，张眼就见三姑姑的手落了空。 「什么事让姑姑这么动气？」 我抬头，纪允曜那张完美到毫无缺陷的脸映入我眼帘，话虽说得客气，但脸色并不好看。 一见纪允曜，所有委屈再也忍耐不住。我踮着脚尖把脸埋进他的颈脖痛哭失声，哪怕我此刻软弱，都有他护我一分一毫。 「你是？」 「姑姑调查暻悠就应该知道她跟我在一起吧？」 「那又怎样？你跟她在一起谁保证就会永远？她到底还是我姪女，我教训她没你的事！」三姑姑不以为然，好似刚没甩到我巴掌很不甘心。 「有我在，休想让任何人动她。」 「唉，我想你一定被她骗了，暻悠可不是什么好家世的女孩，她是私生女……」 「姑姑！」纪允曜冷冷喊了一声。「很晚了，请回去休息，以后我不希望你们再来找暻悠。」 回到房间，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抓着纪允曜的上衣狠狠地哭。 我真的恨，恨自己的出身，已经忘记的那些过去又血淋淋地浮现我眼前，即使纪允曜在侧，也难以再抹灭。 哭累了不知不觉睡去，醒来时候眼睛上的毛巾还是溼的。 我知道这是纪允曜怕我哭久眼睛肿帮我敷上去，这么贴心条件又好的一个男人，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太可惜了？ 「醒了？」搂着我睡着纪允曜悠悠转醒，他起身仔细地看我的双眼。「还是有点肿，要不今天别去上班了吧？」 我摇摇头，拒绝纪允曜的提议。 「不行，我现在手上的案子很麻烦，请假的话又拖了一天不好。」一觉过后我也比较平静。 「悠悠，昨天的话你就当作没听见，我们两个都在一起那么久了，我可不许你胡思乱想又变回那个没自信的姚暻悠。」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 「悠悠，你爱我吗？」 「爱！我当然爱你！」我激动地抬头看他，我爱他难道他不懂吗？ 可一触及他的双目，我发现我怎么爱也不够他爱我。 「既然爱我就让我好好爱你，我爱你不为别的，只因为你是你，懂吗？」纪允曜拨开散在我脸颊的头发，一双好看的黑眸带着急切、不捨、心疼与浓浓的爱意。 我这辈子所受的苦，是要换他来爱我的。 五十八、有我为你遮风挡雨 突如其来的灯光，我不适应地瞇起眼睛。 「悠悠？你在怎么不开灯？」纪允曜脱下皮鞋踏进客厅，见我失神地坐在落地窗前，神色不免又是担心。 视线又飘到窗外，发现天已经全暗，我从公司回来后竟然呆坐了五个小时。 「饿吗？我去弄点东西给你吃。」五个小时维持手抱膝盖不动，站起来一阵晕眩，脚也麻到站不住，一个摇晃撞歪小沙发跌坐在地上，纪允曜吓得脸都白了。 他快步朝我走来，将我抱起放在沙发上。 鼻间盈满他的气息，我不自觉地将脸贴上他的胸膛。 「曜，我失去我的工作了。」我毫无情绪起伏，就像在叙述我吃饱了一般简单平常。许是太难过了，才什么反应也做不出来。 我没想过一份工作要到永远，工作不过是混口饭吃，没了这份工作还有下一份，但怎么也都不希望离开的方式会是这样…… 今早我到公司，老总把我叫进办公室，转述钟老闆的话。 因为我们没在期限内赶出活动企划，钟老闆说要告我们违约并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除非……我辞职。 即使知道这件事是我委屈、是洪治清和钟老闆逼走我的手段，老总为顾全公司声誉，也不得不请我离开。 纪允曜抬手抚着我的脸庞。 「没关係，有我为你遮风挡雨，你在家当个贵妇就好。」 「曜，我不甘心，为什么他们这么讨厌我？我想请你帮我，可是、可是我又怕你为我出头会受到不好的影响。曜，我怎么办？我好难过……」说着说着不自觉哽咽，我不是什么任人欺负也不反击那种善良到人神共愤的人，我只是怕我的事情拖累到纪允曜才选择忍气吞声。 「悠悠，我说过，我能到现在，凭着都是要给你好日子，如果这点小事我都不能替你摆平，那我还是你的男人吗？」 「什么意思？」我抬头起看到纪允曜似笑非笑，难道他知道所有的事？ 「他对你有非分之想又处处找你麻烦，我怎么能不多注意点呢？悠悠，你不用担心我出手对他们会有什么影响，因为根本不会有影响。」纪允曜把我的头按在他胸膛，厚厚着手掌包裹我的手。 安心温暖的感觉让我一直紧绷的神经渐渐松懈，疲倦带着睡意袭来，没多久我就在纪允曜的怀里睡着。 我是被惊醒的，外面急促敲门声不断，我倏地起身，盖在我身上的小毛毯掉落到地上。 客厅没开灯，窗外的微光透着窗帘洒了进来，拍打门的这种声音都会让人觉得想要去阻止。我慌慌张张地跳下沙发去开门，顺便按下灯的开关。 一开，我就被来人的气势压得频频后退。 「你、你们……」这栋大楼戒备深严，她们是怎么躲过警卫先生进来的？ 「你到底签不签？」没理会我的讶异，大姑姑领着两位姑姑直接窜了进来。 「不签！我就是不签！」我根本没想过要这笔钱，上次说那些话只是气不过脱口而出，若是她们不来烦我，她们怎么处理那笔钱我都没意见，不晓得为什么她们就是要来跟我讨签名。 「臭丫头！」三姑姑不得激，见我言词不是她想听的，抬手就是准备给我上次没打到的那一巴掌。 上次是因为突见她们太过惊讶反应不及才没反抗，可都认清这些人了，我也不需再顾及什么情份。我不对她们动手，并不代表我容许她们对我动手。 接下三姑姑的手，她完全没意料到我会有这样的反击，恼羞成怒把脸都给涨红。 「不得了！你这小丫头竟敢忤逆长辈！」两位姑姑见状，也气得全身发抖。 还来不及回什么话，大姑姑就掰下我擒住三姑姑的手。由于从公司回来后就没有再进食，血糖太低，突如其来一阵晕眩没了力气，大姑姑的手劲又大得要命，我摇摇晃晃站不住脚，三姑姑得意机会来了，摩娑手掌把手举得高高的。 这一巴掌打下去一定很痛！ 我下意识紧闭眼睛低头，却听到三姑姑的惨叫声。 纪允曜怒不可遏，狠狠地甩开三姑姑的手。 大姑姑一看到纪允曜也立即松开我，在我倒下之际纪允曜箭步过来将我扶住。 「曜，我想吐……」胃里没什么东西，但刚刚晃了太厉害，一股噁心衝上食道。 「不会是怀孕了吧？」二姑姑惊慌地揣测道。 如果想吐就是怀孕，那么住院不就是都得癌症？ 纪允曜顺了顺我的背，没有把二姑姑的话听进去。我这两天生理期末，想也知道不可能。 「姑姑们独吞遗產你们不说我们也不会知道，而你们非要暻悠签名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暻悠的爸爸把遗產指名给暻悠，我说得对不对，姑姑？」 不知道为什么纪允曜会忽然说这些，但我身体现在很难受，也没认真听里面的寓意。 姑姑脸色一青一阵白。 「原本我想这件事就算了，可你们不听我的话，非要来烦暻悠，我不让你们如意，就是你们付出的代价。明天，我会让律师过去跟你们谈，不送。」 纪允曜冷冷地下逐客令，也不管姑姑还要说什么，推着她们往门外去。 砰一声，终于清静。 五十九、我们结婚吧！ 纪允曜趁我睡着出去买个食材要做简单的汤麵给我吃，没想到却让姑姑逮到机会登堂入室来欺负我。 其实从我妈那件事之后他一直很自责，从他两次把我从三姑姑掌下救走就可看出，他一直没有从我挨打的阴影走出来。 半夜我发起高烧，纪允曜匆忙送我到医院，医生说压力太大饮食不均，听得纪允曜原本就不大好的脸色更加阴蛰。 我怯怯地去拉他的手，耍着心机藉由装可怜要他别内疚。 「悠悠，如果我没有赶回来了，你就……」见我如此，纪允曜叹了口气，表情也柔和下来，他伸手摸摸我的脸颊。「我真怕你又挨打。」 「可她们并没有打到我。」 纪允曜抿着唇，似乎不接受我这个说法。 「悠悠……」他沉默一会，终于开口，表情像是挣扎许久一般。「你想知道，你爸爸的事吗？」 听到『爸爸』我身体明显一征，他也感觉到了，见我并没有很排斥这个话题，他才慢慢地道出原由。 我爸爸早就预知现在的状况，所以在几年前就找上纪允曜，因为对我愧疚没敢见我，希望纪允曜能在他过世后帮我收下他留给我的东西。 我说的那句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们的话言犹在耳，纪允曜替我婉拒，可终究拒绝不过一个长辈对他的哀求便答应下来。在姑姑找上我之前，我爸爸的律师已经找上他处理所有事情，他一直没告诉我还是因为我说的那句话。 「他……怎么过世的？」心里闷闷的，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 「心脏病。」 「曜，你说他们怎么这么自私呢？二十几年不闻不问，然后出现说愧疚，留了钱给我不过也是要让自己好过，可是你知道，我一点都不想要这些的。」说着说着，眼泪不知不觉掉了下来。话上都只是逞强，若是真的对我歉意，我的原谅也是早晚的事。 纪允曜见我如此无奈叹口气，他伸手抹掉我的眼泪将我抱进他怀里。 「悠悠，我们离开这里吧！离开这个让你伤心难过的地方……」 止住哭泣，我抬头惊讶地看着他。 离开？那要去哪里？ 「总公司希望我能回去那边工作，我还没有答应，可现在因为你，我不想拒绝。」纪允曜执起我的手，然后在我指上套上一个东西。「悠悠，我们结婚好吗？或许你觉得我们还太年轻，但我想和你在一起的心从来没有变过。」 我感动到说不出话来，纪允曜终于不再把我留下…… 眼泪潸潸不停，即使喜极而泣，还是怕这样的生理情绪不好，我摀着嘴巴不想哭出声。 「那时候让你独自一人等我回来是不得已的，现在我有能力为你遮风挡雨……悠悠，跟我一起离开好不好？忘了那些让你难过的事，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这么好的男人，如果我不要的话就太对不起我来到这世界上。 躺在纪允曜臂弯，把玩他一根一根手指头，心里还因为他刚刚的求婚而悸动。虽明白我们会不会再分开，可结婚……美好到让人不可置信。 我一脸笑意仰头看他，他微笑着将唇烙印在我眼睛上，抽出我玩着的手，结实双臂紧把我拥在怀里。 「曜……」我轻轻喊了声，手指不怀好意地摸上他睡衣的扣子，解了一颗、两颗，手掌滑了进去贴在他胸膛上。 「悠悠，你不舒服，不要！」纪允曜咬着牙，对我的挑逗儘管难耐还是压抑着。 「我很好……」我离开纪允曜的拥抱，化身成狼欲扑上去，手机却不识相地响了起来。 这几点！坏人好事！ 恼怒地从床头扫过手机要按下拒接，可看到来电号码我的视线回到纪允曜身上，不确定自己该不该接。 自纪允曜回来后心思完全没离开过他，把小时忘在一边当然也就没再和欧阳霽风联络，如今欧阳霽风来电是让我有点愧疚的，但这半夜三点半…… 纪允曜坐起身吻了一下我的唇。 「我前几天跟他见过面，知道这两年你们都有联络，也明白他对你还是有心的……」纪允曜再啄吻一下我的唇。「接吧！想跟他说什么就说吧！」 语毕，纪允曜掀开被子下床，打算留给我们一个谈话空间。我赶紧拉住他，摇头，希望他留下。 纪允曜被我逼着无奈躺坐回床上，帮他盖好被子我又鑽回他怀里，然后按下接听键。 「呃……」似乎没料到我会接，欧阳霽风愣了一下。 「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睡不着，想和你说说话。」电话那头显得小心翼翼。 「喔……」 「允曜在旁边？」 我无声回应。 「那个……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 当然！ 虽埋怨我的春宵时刻被欧阳霽风给破坏，但仍是违心地说：「没有，我们刚从医院回来，正要准备睡觉。」 「医院？你怎么了吗？」 「身体有点不舒服，不过现在没事了。」为避免欧阳霽风再问下去，我赶紧换个话题。「小时最近怎么样了？」 「他很想你，我也……」 「我要结婚了。」我急忙打断欧阳霽风，不愿听见只属于纪允曜可以说的话。「我跟允曜要结婚了，到时候希望你能来参加。」 欧阳霽风没有言语，我也跟着沉默，后他对我说了句恭喜，又心不在焉地讲了几句，我们才结束这漫长几分鐘的电话。 「欧阳是个好人。」纪允曜叹了口气，脸颊在我头顶磨蹭。 「再好也没有你好。」我翻身跨坐他身上，笑得邪恶。「今天，我要让你下不了床。」 六十、请你找我 睡得正熟，耳边不断传来扰人清梦的声音。 「悠悠，你吃完早餐要记得吃药，我会交代警卫注意一下进出的人，有事打电话给我，还有……」 我困难地睁开眼皮，纪允曜那张不见丝毫疲惫的俊脸映入眼帘。真是让人不平衡啊！他的精神为什么可以这么好？ 「曜，我累，我想睡觉……」 「小懒妞！是谁说要让我下不了床的啊？」纪允曜低笑，落下一个吻在我额头上。 「所以不该是你让我下不了床啊！」我往已换上一身西装半躺在床上的纪允曜怀里缩，语调懒懒又带点撒娇：「都怪你，害我这么累。」 「是是，都是我的错！你睡吧！我去公司一趟，中午回来陪你吃饭。」 反正也没工作就肆无忌惮睡到日晒三竿，醒来伸个懒腰，发现指上那枚昨夜纪允曜帮我戴上的戒指，一股暖意拥上心头，瞅着戒指傻傻地笑。 忽地听到手机震动声。 为怕吵我睡觉，纪允曜帮我调成震动。 一看来电显示是畔畔，我兴奋地接起电话，炫耀似的：「请叫我纪太太。」 「什么？姚暻悠，你要结婚了？该不会是有宝宝吧？几个月了？是男生还是女生？太好了，我要当乾妈了。」畔畔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 「严畔星，允曜才不会让我未婚就当妈妈好吗？」我翻着白眼，畔畔这都什么思想？难道纪允曜是会因为孩子才娶我的人吗？ 「喔……那就是允曜看你没工作，想要光明正大养你才跟你求婚吧？」 畔畔真令人恼怒！ 「你怎么不想允曜是爱我才跟我求婚呢？」我咬牙切齿道，后想想，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没工作？」 「今天新闻说你们公司恶意逼迫员工离职，我打电话给你就是要问你这件事……听说消息一发出重创业务，你没工作也是正常的啦！」畔畔凉凉地说。 「我没工作你都不担心，还在一边说风凉话！」 「冤枉啊大小姐，我这不是知道你们家允曜能力好吗，这年薪都不知道是我们这些贫穷老百姓的几倍呢，还缺你那点薪资？」 嘖嘖，这说得还真是有理啊！ 「那你知道那个被恶意被逼迫离职的员工是我吗？」竟然还悠哉地跟当事人讨论八卦。 「什么？他们怎么敢？难道他们不知道你男人是谁吗？」 「这事跟允曜有关？」 「我都不知道离职员工是你了，怎么会知道跟允曜有没有关！不过你那个性子啊……真的有关你也别跟允曜生气。要是我受委屈，我男人这么为我出气，我高兴都来不及。」 我知道纪允曜不得我受委屈，可真要是因为他而让公司出状况，那心苹她们怎么办？毕竟她们也跟了我一段时间，我不想她们无辜受牵连。 和畔畔结束通话后我心情一直很差，想问问心苹她们状况如何，又愧疚于她们，号码迟迟拨不出去。 中午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我马上丢下腿上的抱枕朝着门奔过去。看到纪允曜身影的那一刻，我向前紧紧搂住他的腰。 他愣在原地，似乎错愕我突如其来的拥抱。 「曜，是我害了心苹她们是不是？」希望纪允曜帮我出头只是说说，没想到他真的这么做，即使心里不舒坦，但我无法责怪纪允曜，他是那么爱我、那么为我好…… 「悠悠，不相干的人都没有影响。早在你被辞退她们就跟着你辞职了，过几天她们都会在劲丞那边上班。」 「那，你会不会有影响？」我仰头看他，却被他偷一个吻。 「当然不会！这种事不需要我出面……悠悠，我说过你不用担心这种事，你现在只要好好养身体，我们结婚后就可以要孩子了。」纪允曜牵着我的手到客厅坐下，从保温碗里舀了几匙粥。「趁热吃，吃完好吃药。」 看着纪允曜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我，吃个粥都要帮我吹凉，鼻子渐渐发酸，眼眶也不知不觉红了起来。 除了给他所有，我不知道跟怎么表达我对他的爱。 「傻瓜，这有什么好哭的，为你做这些是我心甘情愿，你只要健康快乐待在我身边，我做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宠溺地伸手抹掉我不小心溢出的眼泪。 「曜，我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永远永远都要跟你在一起，如果你遗失了我，请你找我。」对于纪允曜为我所做的，我感动得无以復加，只求生生世世与他一起。 「好，如果我遗失了你，我一定会找你。」他俯身将唇贴上我的，似是保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