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金山庄-孤雪降姬》 孤雪降姬-孽缘之序 孽缘之序 传说,在盘古初开之后,经歷了几千万年,拥有高智慧的生物渐渐为了可以富足地生存,会选择群居一起,从而形成了不同的族群。生物进化,野心越来越大,强大的族群开始吞併其他弱小的小族群,再经过千年地貌的变动,于国度里的某一个板块,这样的演变过程,形成了两个大族组成的两个相邻的国家。 又经过几百年的苦斗,两国的国家经济条件已再不能应付庞大的战争开支,粮食几乎供不应求,所以两国之首都认为要先安好民心,整顿国家,慢慢的,两国由敌对,化成暂时友好关係,让两国的商人通商,使处于北方的偃月之国独有的粮食传入南方的粼水之国,同样南方的可以传入北方的。 两国之间,经过了几十年的平静且富强的生活。 生活丰足,慢慢两国之首都不想再去争斗,便推动两国友好关係,互派使臣到彼此国家作客,交流文化习俗。两国之首,还相约了在交界的城门,来一个世纪的友好会面。 风光明媚,是最好形容当天的天气。 蓝天白云,猛烈的太阳,却也乘着凉风。 两帝会面之时,两国史书唯一叙述相同的部分,只有偃月之国的帝王是初登帝位几年的弦帝,同样,粼水之国的帝王也是初登帝位的涟帝。 两位帝王当年,还不到而立之年,容貌年少俊俏,却不失帝王之风,站出来便君临天下,压倒群臣,而身旁,则拥有貌若天仙的皇后和两三位得宠的妃子,每位妃子亦是拥有一张各有特色的美艷容貌。 那天,在彼此城门的交界处,地上放满了长寿菊,在交界处的中央,放置了一张玉石打造的圆桌,两帝身边当红的侍从已把皇椅放到圆桌两端,皇椅两旁,则放了凤椅,是给皇后和妃子的。 会面的一刻,两个年轻的帝王相谈甚欢,十分投缘,久而久之,他们之间总常会面,为了方面,便在交界处合资兴建了一个互相的大庄园,偶尔便会他们二人会相约在庄园一起欣赏戏曲和民族舞,而两位帝王得宠的妃子见面多了,也有一定交情,偶尔若两位帝王没空,但得到他们的许可之下,也会相约在庄园茗茶聊天,找些唱戏的来娱乐一下。 生活,很悠悠自乐。 但两国的命运,注定要互相交错,错综复杂。 某天,两国的皇后相约于这个庄园茗茶,享用大家亲自答应了弄的糕点,她们之间,已经好友得没甚么不谈的了。 她们相聊甚欢,一聊眨眼便到黄昏,她们还未尽兴,相讨之下,偃月皇后—怀枫邀了粼水皇后—依菱到皇宫用膳,更留她留宿一宵。而粼水皇后派人到皇宫通传给涟帝,很快,涟帝明知礼数上是不可以,但他就是很爱皇后,便答允了。 两位皇后来到怀枫所居住的婉枫殿的大厅,在皇后的吩咐之下,很快婢女便呈上了晚膳。弦帝得知粼水皇后到访,且要留宿一宵,即使国务繁忙,他也命人送上宫廷最顶级的美酒和精美糕点。 酒是弦帝所赐赠,依菱即使不胜酒力,随随细喝也喝掉一整壶,怀枫眼见她已经醉意甚浓,便命婢女扶她先回寝室休息,而她则还有点未尽馀兴,便领着婢女带上美酒和甜点过去找另外的好姐妹继续馀兴。 事件就如戏曲里所发生的一样,与群臣欢聚后有点醉意的弦帝,照惯常来到婉枫殿,来到寝室门见烛火已灭,挥手把侍从退下,独自轻轻推开门进去,在微弱得难以看清四周的光线之下,他来到床边宽衣,躺进那娇美的身躯旁边。 他没打算今夜要与怀枫行房,只想好好拥着她进睡罢了。 依荾感觉腰间多了一抹温暖,她醉意绵绵没清醒,忘记了自己在别人的皇宫的寝室中,以为拥着他的是涟帝,自然的侧着身,埋进那温暖又安全的胸膛之间,听见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是她每一次涟帝与她同床共枕时的习惯。纤手轻柔的抚上他的胸膛,空盪盪的心胸即使被填满。 这一点的小举动,对于男人来说,都被视为逃逗。 何况,以往怀枫都不会有这种举动的。 弦帝收紧臂弯翻身,在暗黑的环境之下,倾身吻住身下那可人儿的娇软唇瓣,醉意与皇后的稀有挑逗使今夜的弦帝有点失控,带了点粗獷的吮咬着嫩唇,掌心激烈的搓揉那对丰姿凝乳,还迫切的解开可人儿的衣裙,直接挺腰进入那温热软柔无比的地方。 总觉得有点不一样,弦帝心里若有所思,可当男人在这个时刻,再怎么理智,都只会靠下半身去思考,紧緻细软的感觉,让他陷入忘情的境地,一遍又一遍的拥抱身下的"皇后" 交欢之后,弦帝和身下的娇躯紧拥于一起,却不时喘息地互相亲吻。 「涟帝……」依菱也觉得今夜的涟帝有所不同,害羞万分的在被亲吻之间轻轻呼唤他。 弦帝睁大了眼,放开怀间的娇躯。 「你……你是谁!?」此刻,醉意瞬间全都退去了。 「怎么了,涟帝。」依荾还处在半醉之间,何况刚刚才交欢完毕,身心都疲累,脑袋一时之间清醒不来。 「涟帝?难道你……你是邻水国的皇后?该死的!」这时,弦帝醒起今天皇后派奴婢通传说粼水皇后的事宜,他急忙下床,点起油灯。 柔和的光线照亮了整间寝室,这下,依菱才看清楚眼前赤裸的男子的容貌。她惊吓得脸容苍白,脑袋全都是刚才她与这男人交欢的景像!双手抓紧绵被,泪珠已凝在眼眶,她已有一死以谢涟帝的念头。 「怎么办……我要自尽!」赤裸的身躯,根本找不到可以自尽的物件,最后便想到…… 「不!别咬舌!」弦帝即时捏住她的脸颊,不让她自尽。 「放开我,我要一死以表我对涟帝的心。」依菱管绵被滑下,双手推着弦帝拼命挣扎,更抓伤了弦帝的手臂。 弦帝也点乱,一来要阻止她,二来在想解决方法。 「你冷静一点!」弦帝用身躯把她压到床上,双手锁住她的手腕压到头颅两则。 「本宫怎可能冷静!本宫跟偃月的皇帝……总之,我要自尽!以保我对涟帝忠贞之心!」泪珠一串串的夺眶而出,柔美清丽的容貌,哭起来也是惊艷万分。 弦帝看得有点恍然,之前与涟帝相见时,她总会带着淡雅笑靨静静地待在身边,他从没正眼看过她的容貌,因为正眼看别人的皇后实属不礼貌,也有对涟帝的不专敬。 每一回,弦帝也只扫过那微微低下的脸容罢了。 无疑的是,弦帝明白涟帝为何这么宠她了。 她真是一个外表惹人爱不释手,可内里很坚贞的女人。 「若你自尽了,你可知后果?两国会再次陷入战乱!你猜涟帝会放过朕吗?你难道想为了坚贞而牺牲两国的百姓?」弦帝往她耳边低吼。 他也不想才停战不足几十年就因为他一次酒后糊涂而败了,何况国家才初起步,还有很多地方依然粮食不足,国房财富也只刚好有点盈馀。全国军队的士兵也得休养,新兵操练更不用多说,也只刚开始没多久。 这种情况下,即使他野心是想完成先祖遗愿吞併粼水之国,也绝对不是此时此刻。 依菱含着泪思考弦帝的话,渐渐,她没再挣扎,瞅看着眼前这张很认真的脸容。 冷静下来,她也深知弦帝是把她当了怀枫姐姐了。 「那我还可以怎样……」依菱轻叹。 「忘记今晚,朕会处理今夜看守的侍卫和见过朕来这寝室的所有人。」弦帝松开她,在床边把衣衫穿上。 依菱瞅看着他的背影,此刻,她也只能依他所说的了。 待弦帝吹灭油灯离开后,依菱才敢掀开被子,从黑暗中寻回衣衫好好穿上,重新躺回床上装睡。 只是,混身都是属于那个男人的味道,还有冰肌之上,还残馀那男人掌心的温度,脸颊发红,依菱今夜无法挥走夺去她这夜的男人。 翌日,怀枫送依菱回去粼水国。 那夜,弦帝找了个藉口调走所有怀枫身边的婢女还有当夜跟随他的侍卫、太监等,暗中命令直接隶属他的锦衣卫把全部人暗杀且把尸体乾净地处理掉,这样,知道那夜他去过皇后寝室的人,就只知他自己还有粼国的皇后。 怀风虽然也觉得弦帝的举动有点奇怪,可皇上的决策,做臣妾也不便多问。 之后,弦帝跟涟帝依旧会见面,身边总会带上各自的皇后和妃子,只是弦帝每一回见到依菱,心里都有股莫名的失意,他了解这是他对依菱有一份情在里面。只是,她是涟帝的皇后,若是其他人的妻子,他一定照抢过来的。 后来不久,依菱再不出现,弦帝装只是关心地透过涟帝间接问候。 得来的答案,却是依菱怀有身孕,太医说第一胎要特别小心注意身体,所以涟帝命令依菱不能跟过来,要她好好在蕙菱宫待產。 弦帝闻言有所错愕,心里泛着丝丝的怒意。刚巧不久,怀枫也被太医诊断有了身孕,这件喜事使弦帝暂时忘记了依菱有孕,更即使命在全国公佈此喜讯,让全国百姓一同庆祝偃月之国能有延后。 日子飞逝,偃月国的皇后诞下了男娃儿,而粼水国的皇后则诞下了女娃儿,从此,命运又把两国才刚解开的结,再慢慢地扭曲于一起,生生世世,世世代代。 粼水国的皇宫中,涟帝待依菱就寝后,便回到御书房继续批阅堆如山丘的奏摺,阅至子夜之时,待在外面的近身首领太监忽然神色凝重的冒死走近涟帝,弯腰往他耳边压下声线说了些甚么。 涟帝动作顿了一会,便閤上奏摺,威严而宏亮道:「传!」 首领太监马上凝聚丹田,往外向叫:「传紫玄真人。」 不一会,门被推开,一位一身素色朴实衣着的老人扶着拐杖进来。涟帝扫一眼首领太监,他适时的也跟御书房里的宫女和侍卫打眼色,大家都向涟帝行礼后便全部退到外面。 涟帝欲想从椅上起来,却被紫玄真人止住。 「圣上找草民前来,未知所为何事。」紫玄真人抚着白鬍子,眼神严肃,却嘴角含笑。 「你可知偃月国诞下男婴?」那是肯定的语气,想必两国之间,没有百姓不知道此事。 「草民当然知道,粼水全国上下都谈论此事。」真人还是抚着白鬍,笑得瞇了眼睛回话。 「可孤王却诞下的是公主。」虽则公主可爱精灵,太子日后可以追生,但心里还是有点不安。 「有关係吗?此公主,可是个人中之凤,她一定青出于蓝,能与圣上匹敌啊。」 「她是女儿身,孤王要生一个太子继位,才可与弦帝争一席位。」涟帝有点激动的调大了声量。 「何苦、何苦。圣上,天意如此,注定公主天姿异常聪敏,是继位的最佳人选,圣上日后虽有五位皇子,可没一个能媲美公主,若要吞併偃月国,公主继位定必能完成先祖遗愿,且依在下推算,公主一生无后,粼水国的继位人也是五位皇子其中一人的延后。」 紫玄真人在公告依菱皇后有身孕之后当晚即使望天占星象,却占到了惊人的讯息,此讯息,一定不能让涟帝知道。 因为,依菱皇后肚里的婴孩,他算得既能兴国,也能灭国,全部造化,是看涟帝的决定,还有……弦帝的决定。 涟帝想说甚么,紫玄真人则快他一步道:「草民话说到这,夜已深,草民先行告退。」 这夜,涟帝无法就寝,他只好按部就班,顺其命运所安排。 清晨,偃月国的皇宫里,于弦帝的御书房中,连夜赶回宫的细作一身黑衣装的俐落从窗户跳进去。 一向危机感很强的弦帝即时从床上弹坐起来,眼见是心腹的细作放松开眉间的皱起。 「皇上……」细作起身往弦帝耳边告知今天从涟帝那儿偷听回来的所有事情。 弦帝眉头挑高,怒意染红了眸目。 咬着牙,即使那女婴是他心里有情义的女人所生的,可始终不是他的孩子,再对那女人有更深的情,为了国家大业…… 女婴必定要…… 杀! 细作接下圣旨,便带齐身手了得的人马,连夜赶回粼水国,潜进皇宫里的蕙菱殿去。 静待子夜时份,守卫因浓厚的睡意而警觉松懈,细作一一把附近的守卫暗杀然后拖到角落,很快他们一行六人潜到寝室门外,未料的是涟帝还在寝宫中待在小女婴的摇篮前,一脸慈父的逗着女婴,而床上躺着休养的皇后则一脸欣慰地含笑看着他们。 细作别无他选,今夜一定要杀掉女婴。 领头的黑衣细作踢门闯入,涟帝身手敏捷的即时抱起女婴,拔出掛在床边拿来装饰用的宝刀,挡下细作的剑锋。 一时之间,涟帝护着女婴抵挡六个身手高强的黑衣人,身上已被剑刺了多条伤痕。 锦衣卫此时赶到加入混战,涟帝一手抱着女婴,一手扶着依菱于混乱间跟着锦衣卫首领逃走。 两名细作杀出重围后追在他们之后。 涟帝多处受伤,外加依菱產后尚未復原,拖慢了锦衣卫的速度,最后来到西城城门那儿,锦衣卫只好单人匹马与两个细作苦战。 最后两个细作一个被锦衣卫杀了,可锦衣卫则被另一个细作杀掉。 涟帝拿起剑再遇细作交手,可细作身手实在是在他之上,但他觉得细作真正目的不是要杀他,要不然他早就已经死了不知多少遍。 细作抓住时机,一掌打在涟帝肩上,让他不能再站起来,然后,细作走向抱着公主的依菱那儿。 依菱一心以为细作要杀她,她也无悔,用身体护着公主,只求细作别残害小小的婴儿。 只是,细作只从她怀中抢走小公主,便往城外逃去。 依菱回神后才惊叫的追着那黑影,但已经改变不了事实。 细作按着圣旨,把女婴带到圣上所说郊外地方。 「圣上。」细作跪下,双手举起呈上女婴。 「真可人,这位小公主。」弦帝面无表情的抱起女婴,用手指逗着女婴的小嘴。 弦帝抱着女婴,一边哼着偃月国的童谣,一边往河边走去。 抬眼,一轮明月洒在河中央,真是美景。 低首再多看两眼女婴的脸,恰巧,女婴睁开了圆圆小眼,奇异地对着他甜甜地笑。 身体僵了僵,弦帝自知再不下手,他会心软,便从袖口中掏出汗巾,沾湿它,然后铺于女婴的脸蛋上。 湿气让汗巾紧贴在女婴的脸上,女婴鸣哭地挣扎,她尖叫,想有人救她。 可惜,即使有人经过,也不敢救她。 那是她的命运啊。 女婴停止了挣扎,弦帝才把汗巾拿开,用指背贴在她的小鼻子前,确定她没有气息,才把她的小小尸首放在准备好的小蓝子里,在推送篮子到河流里去前,他把汗巾绑在女婴的小手臂上。 弦帝抹过一丝婉惜,但只有一丝,转身后,他是无情的弦帝,要阻止让偃月灭亡的一切可能。 篮子沿着水流漂到很远很远,远到大海中心,海洋流水变得很急,篮子随急流流走,直往另一个国度里去,而奇蹟在太阳升起的第一道晨光发生。 女婴被绑上汗巾的小手轻轻挥动,微弱地呼吸,她好像再次从母亲肚里出来一样,在晨光照到她脸上那刻,脸发红,然后…… 非常有生命力的哗啦大哭。 她似乎在告诉世人,本公主命不该绝,归来之时,定必颠覆朝野,把天下玩弄于她股掌之中。 孤雪降姬-第一章 孤雪降姬-第一章 美丽绝伦的暮光,温暖舒适地穿透窗户上的绢纸,经过绢纸的过滤,阳光变得更加轻柔地洒在寝室的角落。 掛上浅紫色纱帐架子床里面,躺睡着拥有一张轮廓略带深刻的极緻温婉容貌的美人儿,每天同一时晨,眉角依着习惯,轻轻跳动,随之,一双黑白分明的清透亮眸惺忪地缓缓张开。 张眼的第一个动作,她是坐在床架沿边,像是还没睡醒一样,静静的呆看着掛在窗上的桂木框架,框架中央,钉住了一块淡雅黄色的丝绸汗巾,汗巾上绣有精巧的锦鲤鱼在柳枝湖下畅游的图案,刺绣相当精巧细腻,是美人儿在眾多收藏的宝物之中,她独爱的。 说是珍藏品,倒不如说因为这汗巾是由她被师父拾回去那天就绑在她手上的物件,所以,这汗巾对她来说,可能有一丝丝特别的意义,心思上情有独鐘吧!何况,汗巾上的刺绣技巧,她在宋国找不到可以媲美这汗巾的刺绣师父,连皇宫里的御用刺绣大师,也略差一点点。 此汗巾,可谓是绝珍贵的物件。 欣赏够了,美人儿才懒洋洋的从红木制的衣柜随意拿出她一眼看上的衣裙,俐落穿上后,坐在同是红木制的梳妆台前梳理头发,往丰厚且柔软的发理之间插上形状精緻名贵的发簪,戴上同样稀有精巧的手鐲和项链,再往唇瓣上轻轻印上口红。 铜镜里头,女子就是拥有一张粉脂凝香、娇艷欲滴、丽质天成、美伦美奐的容貌。 她,就是江湖传闻上闻风就丧胆的拜金山庄庄主-冷姬。 冷姬是她行走江湖久了别人给她的称号,师父替她取的名字则是──孤漪箔 可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个名字。 又可能,江湖上,只有绝剑、灵巧、毒蝎和夺韵知道。 可是的可是,她的姐妹们绝大部分时间都称她冷姬,这称号,寻遍中原的江湖人物之中,她当之无愧。只要见过她拿剑杀人的境况就会知道,何为冷若冰霜、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的正真意思! 孤漪箔,有可能除了当其馀四姐妹被冷姬作弄到无可忍耐的时候,她们会咬牙切齿的低吼她的全名,然后四对一的与冷姬打一场之外,想必,几乎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其实叫孤漪箔。 孤漪箔──孤傲地躺在泛起涟漪、如一片箔刃般的湖中心之上。 这是师父当年这么告诉她,他就在连绵起伏的山群的其中一个山上练剑,休息的时候,他跳上一棵很高的树上,眼尖的发现一个小小的篮子,而篮子不知道是偶尔还是命运的安排,就停在群山包围的湖泊中央,平静如镜的湖泊因为小篮子在慢慢旋转而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孤漪箔就是在无与伦比、诗情画意的环境之下突兀地出现,师父赶到湖上时,发现她在篮子里发出丝丝的哭喊声,几乎快要断气,她的名字,就是这么得来。 得知自己是种情况下被发现,她在乎的是当时的环境而自豪,更深深的肯定,她大难不死,不是有后福,而是她命不该绝,连上天都要她活下来,心里面,孤漪箔认为,她接下来一定要活,活得多久就多久,不择手段都要活着,随心所欲的活动,不管代价地活着。 信念推动,她必需遇强越强,何况她被师父拾回去的命运就是要替他不择手段做事,不乾净的事情,这些事情要多危险便有多危险,她要活着,总不能让自己身处危险之中。 不让自己身处危险之中,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让自己在别人眼里认为遇上她,他们才是该提防啊! 那么,她要强大,自小便鬼灵精的她,每天都夜潜师父的书房,打开书房里的暗室,偷看里面师父用不乾净的手段夺回来的各门各派的武功秘笈,有些可谓极为稀有也奇特怪异,不是普通习武者可以修练,她见师父对那几本奇特怪异的秘笈都敬而远之,只敢看,不敢练。 而她,就看中这一点。 师父被江湖人称为剑圣,武功在江湖上是顶尖,还被视为武林盟主,但当年武功已经算是只在师父之下的孤漪箔认为,这个男人太虚偽,人前做正人君子,人后做卑鄙小人,手段还是很低劣和残忍! 她天生就十分聪慧,所学的武功招式和内心心法,别人要十年,她只需半年,年仅十岁的她,武功可以媲美师父,而她也感觉到师父再没教她更高层次的武功,他怕了她! 这是孤漪箔肯定的。 若她不能学高深的武学,迟早有一天,师父会因为害怕她而把她杀了,这也是她绝对肯定的事。 所以,以她的身手,早就知道师父的武功秘笈放在这里,几乎师父有炼的她每一本都看了,然后通通修炼,师父还没炼好的,她也比他快的修到最高境界,短短两年间,她自问身上武功已远远超越了师父很多很多,多到她也觉得自己是否天资聪敏过头呢? 每次出巡任务,她最难做到的却是要隐藏她的实力,还得故意被人刺两剑回去,让师父降低戒心,真是苦了她。她的血和身躯是多么的珍贵,她当年不知在那里飘浮而来这个地方,快要断气都能活下来,可想而之,她是个宝唄! 密室里的秘笈炼无可炼,她在暗里观察,有十数本奇异怪特的秘笈,师父不敢修炼,这正中她的下怀,她必须有与眾不同的武功,这才能更远地超越师父,超越所有江湖中人,所以她就要鋌而走险,每天偷偷进去这密室,一点一点地修炼那些秘笈。 起初她也摸不头脑,半看不懂,还修炼到有走火入魔,可她就是不放弃,继续修炼,最终给她在一天看通了那十数本秘笈,在短短三年里面修炼完成。 这也满足不了她,越强就想越强,只有越强,她才感觉到安全。 就在她连同几位出生入死的姐妹要把师父整个庄园灭了的半年前,她自成一派地创了一套连她也觉得无与伦比的武功,这套武功招式,每一招都是取人性命为目的,遇上她的人,每一个能够把她所用的招式带回去。 因为,见招者,必死。 她,孤漪箔,带着一身的绝学和四个武功高强的姐妹,开始建立她的拜金山庄之路。 只是…… 荣华富贵、江湖地位、奇珍异宝,甚至只要她愿意便能权倾朝野,实际暗中连当今皇上都怕了她都拥有了之后…… 天下最强的孤漪箔,最不能穿越的,就是无敌是最寂寞这几个字啊。 所以,她近年都以作弄四位好姐妹为乐,最好四个一起发飆,合作和她来一场干架。剑妹快如闪的剑法、巧姐远距离用暗器的攻击、毒妹专攻她的死穴的点穴法,还有韵妹妹听起来很悦耳但实际听久了会七孔流血的琴音,集合起来,她才可以达到舒展筋骨的效果。 每一回结束,四个姐妹都筋疲力尽的对她咆吼,那时候,孤漪箔三个字就会响片整个拜金山庄。 只是的只是,四位好姐妹都快不吃她那一套了,再怎么作弄,都习惯,不会乱对她发飆。 哎哩哩,无敌最寂寞这几个字又变成了她的阴霾唄! 天下,还有甚么好玩的事情啊! 对着镜子粉饰完毕,漪箔满意的扬起今天第一个微笑,挥袖正要踏出房门,今天,她很想含巧姐的早点,先跑去厨房作弄她当是前菜。 想起也觉得欢快,漪箔打开松本门,正想踏出房间。 咔,嚯。 一连串的响声,止住了她的步伐。 踏出去的腿收回房间里,腰微微往后弯,原本在墙上的木架裂开两半掉落在地上,钉在木架上的珍贵汗巾则飘落到酸枝椅背之上。她微恍,木架是用顶级的松本所制,她特别爱惜这汗巾,即使她对宝物再怎么随便丢,这汗巾她都会好好处理的。 现在,架子无故裂开两半? 真奇怪。 她退回房间,走过去把汗巾拿在手中轻抚。 难道是之前跟剑妹干架时,她的剑气伤到木架? 可汗巾却完整无缺耶!? 这事,真奇怪! 漪箔把汗巾收到袖口里去,作弄灵巧的念头打消,换上的是用过早点后,就外出一趟去另找更稀有坚硬的木唄。 用稀有冰玉雕琢而成的圆桌上,随了绝剑被冷姬派去护送一个女子到甚么国做妾之外,其他人都很准时在这个时辰享用灵巧的早点。 「哩,我说……」冷姬吃了一口面条,扬起眉角准备说些甚么…… 「别找我!」圆桌上的其他三人,即时很有默契的回应她。 有剑妹被派走去做一个奇怪的任务为先例,灵巧、夺韵和毒蝎都怕了这个女人! 「甚么嘛,人家……人家那有要找你们做事!」冷姬放下玉制筷子,用袖子拭着没眼泪的眼角。 「还人家哩!」灵巧白她一眼,若不找她们做事,那她就可以很安心继续打造她的暗器。 「冷姐,你装不了弱质女子,对了,要不要试试新毒?看看你的内功能否把它逼出来?」毒蝎想起甚么,便从胸间掏出一个小小的瓶子。 冷姬看了那个洁白的小瓶即时冷汗涔涔,最近蝎妹的毒越来越难迫出来,有几回差点她也得命送黄泉,但因祸得福的是,经过那几次生命边沿走了一圈死不掉后,她身体对一般的剧毒都起不了作用。 未到百毒不侵,但至少江湖上所用的毒试在她身上,她最多只有一丝丝胸口不舒服的反应,是绝对毒不死她。 她果真要感激蝎妹,所以,她才愿意当一当蝎妹的白老鼠,试她的新毒。 可是啊,蝎妹在制毒界是无敌的了,她这个小小姑娘家,即使武功再高强,也不敢胡乱以身试毒呢! 「哦呵呵呵呵,蝎妹,你真爱说笑!吾仍体虚身弱,有甚么能耐试你……新药,吾还要好好活着,以作弄人为乐啊。」 毒蝎冷寒如瘫了的脸难得于嘴角深深地弯起,把小瓶子小心收起来,继续享用那一桌的早点。 「冷姐姐,那你想说甚么呢?」夺韵吃炸面条吃得满嘴油光,她小心地瞄瞄冷姬,也小心地问。 她是拜金山庄里排位和年龄都最小,冷姐虽少找她来作弄,但是,她有生之年也不想多给这位恶魔作弄! 太可怕了! 「啊~还是韵妹妹最好了!」冷姬用那隻拿着炸面肥油油的手搂住小韵儿,单是这点,已经够夺韵想番白眼。 她这身衣裙虽不及冷姐身上那么名贵,可也是上等的丝绸,一早就给沾污了! 可恶! 「冷姐姐,你赔我一条裙子!」嘟起小粉嘴,她不敢从她钳制中争脱,因为继过往的经验,那只会被作弄更凄惨! 「好啦,柜子里随便挑。」冷姬也很疼这位小妹妹。 「那你到底想说甚么啊,冷妹。」灵巧白她一眼,继续大吃她的早点,拜金山庄里面,她最大吃了。 「我打算吃过早点就出门几天吧,想找个懂看木的师父找一些稀有坚硬的木材,然后再打造一个木架,今早不知怎样的,木架裂开两半。」放开了韵妹,冷姬继续吃早点。 另外三位顿时停下吃东西的所有动作,瞪大眼睛看着她。 「那那那那……冷姐姐那条最宝贝的汗巾没弄脏吧!」全庄上下都知道,冷姐最珍视那条汗巾了! 「小韵儿,当然没有了!」冷姬安心一笑道。 「那就好了,若弄脏了,你一定会变恶魔,四处找人来发洩!」灵巧拍拍心口。 「呼……」毒蝎则轻轻呼了一口气。 「哼!那有这么严重啊!」冷姬不服的嘟起腮子,她不承认她很宝贝这条汗巾。 「谁知道啊!」灵巧打了个颤抖,回想到某一次…… 剑妹不小心,真的不小心在炼剑时爆走,剑气不小心落在冷姬的寝室外,墙身裂了,而差一点,就裂正那木架之上,就差那么一点点。 那天,冷姬找了剑妹对决了整整一天。 从此,剑妹练剑都躲到远远的,不敢再靠近冷姬寝室了。 「可恶,巧姐,你都欺负吾!」冷姬又拭着没眼泪的眼角。 「去,别再之乎者也。」灵巧吃饱了,便收拾碗筷。 「今天是冷姐姐洗碗哟~你洗了碗才可以出去!」小韵儿嘿嘿一笑,也把碗筷收到厨房。 随后,毒蝎也一样。 阔大的饭厅,就独独馀下冷姬,冷姬继续细味灵巧用心弄的早点,不知怎地,她总觉得今天过后,要很久很久才可以吃到了。 用过早点,把碗子都洗好,冷姬回寝室把手涂点护手的冰肌膏,那是她逼蝎妹替她研制的。 女人的手,怎能不保护唄! 顺手,她把冰肌膏带在身上,出发找她结识很久的木匠去。 居于森林中的年轻木匠,一早起床就眼角在跳动。 两边都在跳,都不知是吉还是兇,但心里就是有种不祥预感。 然而,就在他于后屋空地破今天要用的柴木时,一阵微风,他举起就要砍下去的动作僵住。 明明是条木来的,眨眼却换上了一个穿得华丽高雅的女人。 这女人,是不是武功高强到已炼成少林寺那些高僧的金鐘罩了? 「有何贵干,妖女!」他一生人,最不想遇上她! 那一天,一定是孽缘,他只是经过森林时,见到一隻巨熊想袭击一个“弱质”女子,正义感氾滥,他想也没想,就拿着砍树的大刀从巨熊后刺过去,巨熊一击被刺穿心脏,当场喷血身亡。 就是他太鸡婆,却以为自己救了人,但事后他才知道这女人根本不用他救!他没多问,但推测那天她肯定是无敌寂寞太久,间来找些猛兽来干一场架解解闷。难怪那段日子猛兽都少了很多,要么都躲了起来。 「哎哟,宝哥哥,见到美女害羞?」冷姬用女人天生软锦的娇躯依在阿宝身上,纤手极为挑逗地轻抚他上半身赤裸的结实肌肉之上。 「你知不知羞耻!」阿宝退开数步,他可是成年男人,何况眼前是一个美妙绝伦的女人。 「哦呵呵呵,我,冷姬,真的快要不知道甚么叫羞耻~」谁叫,她被“救”了。 这么好玩的男人,她耍定了啊! 「废话少说,你来找我做甚么?」阿宝冷哼。 「跟你远走高飞囉~」冷姬笑得嫵媚,在阿宝都不知道甚么情况之下,已鑽到阿宝的怀间里,小指往他的胸肌上打圈。 「嘖嘖!正经一点!」阿宝拍掉她的手,可他知道甩不掉这女人。 「呵呵呵呵呵,好啦,正经、正经。」冷姬从袖袋中拿出那条宝贝汗巾。 阿宝一见这汗巾,即时问:「怎么了,木架又被你的剑妹妹砍破啦。」上一次,他听了这女人说那件事一整天。 木架根本没裂,她真小题大造。 「这次是它自己裂开两半!很夸张!所以我来找宝宝一起去找些珍贵的木再造一个架子。」这汗巾对她来说,太重要。 「哼,我才不要,为一个木架子劳师动眾!」阿宝冷斥她一眼侧头不理她,她虽然是很强的女人,但男人,有时候也有男人的架子。 「哎哟,宝哥哥!跟我一起去啦!」冷姬一个轻步就移到他眼前,只有这时候,她才会露出“普通女子”该有的撒娇。 「去甚么,你随便去那个岛拾几条木回来多方便,带上我一个一点武功也不懂的男人只会拖慢你。」阿宝红着脸又把头撇向另一边。 冷姬要露出这种少女情怀,真的很稀有。 「我就说教你武功,你又不肯学!哼!宝哥哥,你正坏蛋!」冷姬鼓起腮子,装……可爱。 若给其他四姐妹见到,定必笑翻肚子之外,也会把早上的早点吐出来,可对于阿宝来说…… 那真是致命点。 「喂,孤漪箔!」脸更红了一层,阿宝轻轻推开她又依上来的娇躯。 对,阿宝是少之又少的人之中,知道她全名的。 「呵~我就知道宝哥哥最疼我了!」 很不要脸,真的,冷姬就踮起脚,往阿宝脸上轻啄了一吻。 阿宝咬着牙,用力推开她。 「你这妖女!!!」大吼之后,他走回房子里。 未几,他收拾了一些简单的包袱出来。 「宝哥哥,就说你很疼我。」她又想偷香他一吻。 阿宝即时移开,冷斥道:「你敢再亲上来,我管你武功高强,铁定先把你强上,让你知道男人要女人的时候,你再怎么厉害也没用!」 「吼,吓人家的!」冷姬微微移开身躯,她知道阿宝生气了。 虽则,她不认为这男人能动她一分汗毛。 就这样,因为阿宝,冷姬就得用“正常”的方法,过河去对面那个很遥远的小岛。 船上,只有船家和他们二人,船家在划船的时候,笑咪咪的跟阿宝聊天。 「哎哟,小子,这姑娘水喔!」 「我跟她绝对没关係!」阿宝管他的,大大声回应,就是要让站在船头的女人听见。 「呵哦哦,安啦,男人厚脸皮一点,就追倒手啦!」船家用手肘顶了顶阿宝的手臂。 阿宝默然以对,静静的乘着微风,凝视船头那女人的身影。 太遥不可及了,这个女人跟他之间。 他永远控制不了这个女人,而这个女人,也不甘被任何一个人神服。 这世界上,真有人能降服这个女人吗? 应该有吧,但那个绝对不是他。 就在靠近那个岛时,风云突变,这让经验丰富的船家也吓倒。 小船摇曳,几乎用颠簸来形容比较合适,连冷姬也得抓住小船两边,更何况一点武功也不会的阿宝和船家。 阿宝力气大,一手抓住年老的船家,一手抓住船边。 冷姬见情况不妙,心想岛就在不远,以她的内力,是可以把两个男人打向岛岸边。 「啊,水龙!」老船家大喊。 冷姬回头,一条水龙捲从河里窜起,她见机立断,过去一手抓住阿宝,但太迟,水龙捲的引力把他们三人都吸起。 「阿宝,你不能因为我的任性而赔了性命!先走!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冷姬抱住阿宝在他耳边说,然后用尽她的内力一掌打在阿宝背上,她只望阿宝的肌肉能受得住这一掌。 背后一道很强力把阿宝连船家推往岛岸那边。 他们刚才落在那岛的沙岸之上,阿宝慌张的回头,跑到水中心,流着眼泪的大吼:「你这该死女人!我没有要你救!」 他眼白白见着冷姬被捲入那水龙之中,那该死的女人还给他安慰的笑容! 「孤漪箔!!!!!!!!!!你绝对要给我回来!」 水龙捲带着冷姬消失那刻,阿宝对着消失那点用尽力气大吼。 ============== 某个国度的滩岸,那里拥有最幼细的沙粒,沙粒色泽金黄,被当地人称为黄金盘岸。 只是,要来这里要么要经过很险要的悬崖,要么就得越过浪涛特别兇猛的海岸才能到达,所以,能够来这里的人,是少之又少,几乎没有平民敢冒生命危险来这里。 偏偏,今夜盘岸上,冲上了一条黑影,黑影喘息的爬了爬,眸子朦胧看不清环境,她只知道自己又一次命不该绝。 用最后一口气把身体翻过来,用力吸一口气。 活着…… 真好。 明明命悬一线,她,脸上,却带上一层笑靨。 她很肯定知道,这一回,她一定也死不了。 呼吸变得微弱,她,孤漪箔终于昏倒,直待第一线的暮光来临。 清晨,黄金盘岸的岩洞那儿走来一位身穿湖绿衣裙的女子。 她背上揹着一个大篮子,神情清清冷冷的走在盘岸之上。 忽地,她停下脚步,低首,看着绣花鞋底下,到底她踏到些甚么。 嗯,很好,是一隻手掌。 跟她没关係,清眸撇开,移了移步,欲要继续风雨不改的事情。 但,脚怎么动不了? 清眸再一次撇下去一看,手掌正牢牢地抓住了她的脚腕。 「踩……到……本姬……你还敢……想走……吾……缠定……你了……」 某“尸体”说完又昏了过去,可是手掌却死牢地抓住这女子的脚腕。 怎甩也甩不掉,清眸闪过一丝无奈。 她蹲下来,轻轻拨开被金沙淹了淹的一张脸容。 「不要缠我,我救你就是了。」 冷姬嘴角微扬,黑暗中,她听见一道清冷却温婉的声音。 这声音告诉她…… 她,会好好活着,还她一个恩。 孤雪降姬-第二章 孤雪降姬-第二章 她,被急流旋转的水涡包围。 吸力使她连眼睛也睁不开,身体使不上力气,她试图感受急流的动向,打算抓住急流的缺口,运转身体的内力打破急流最脆弱的那一刻,从强悍的水龙之中逃脱出来。她试了好几次,明明感受到急流脆弱的一刻的,可就是打不破这个唯一的缺口。 她不知道自己喝了少水,还有多少命数,内力过于消耗她的体力,她咬着牙,决定拼命一博,抓住那水龙顷刻的减弱,用她能够爆发的最后一口劲! 内力全都聚到掌心之间,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灼热,几乎要灼伤掌心的皮肤。 等到那一瞬间,她吃力睁开双眼,左手托着右手的手腕打出这一掌,水龙破了一个缺口,她深深弯起了笑容。她还是无敌啊,水龙又如何!正当她要跳出去之时,缺口的水如有生命力可以感应一样,马上汹涌地涌向这个缺口,更把她重新吸入更深层的旋涡里去。 力气殆尽,她脑海里全是阿宝最后对着她咆吼的说话。 她答应了他会回去的,可这一回…… 她真的无法履行承诺了。 对不起啊,姐妹们。 对不起啊,阿宝! 鸣鸣,对不起啊,宝物们,吾不能再好好地收养你们了,就让姐妹们把你们卖了吧! 对不起啊……这么好玩的尘世! 鸣鸣鸣鸣鸣…… 她冷姬,她孤漪箔,这一回,真的要离开这世上了! 「对不起啊,对不起啊……吾的宝物,吾的金条、银条,吾的珠宝……吾再不能享用你们了……」 「……」 安坐在一旁,正利用奇特的工具切着甚么药材的人,已经听了躺在石玉床上三天三夜的烦人说着那堆有的没的的梦语几千万遍,她都快要背熟,然后猜到她接下来就是说甚么姐妹,甚么宝哥哥。 看吧,她猜中了。 「宝哥哥,吾不能再找你耍乐了,不能再逗你了,剑妹啊!@#$%^&,巧姐啊!@#$%^&,蝎妹啊!@#$%^&,小韵儿啊!@#$%^&」 一大堆重覆又重覆的说话,她真的觉得很烦厌。若不是她死抓住她的脚,怎甩也甩不掉,直至她无奈跟她说会救她,她才松开她的手的话,她真的不会那么麻烦救一个原来这么多话的人! 很吵!她能否闭上嘴? 她内功这么深厚,到底还想赖着这里睡多久? 脉搏很强壮,血气运行的速度就知道她武功相当高强,还达到难以想像的程度,本来,以她的医术的治疗和此人的内功护体之下,救她当晚就应该会醒过来,可无奈的是,这个麻烦的人,迟迟不肯睁开她的眼! 对,是不肯,不是她身体健康状态让她醒不过来! 「够了,你再说一大堆话,明晚把你丢到大海里,明晚也会有水龙捲出现,让水龙捲捲走你。」她生平跟着师父时,就与师父一样,不喜欢触碰世俗的事,更别说鸡婆去救了一个人! 可是…… 回想师父仙游前的顷刻,他握起她的手,对着她温柔地深深一笑,然后告诉她,纵然她怎么隐世,不与凡尘俗世之人交往,独居于岩洞中,她的一生之中,定必遇上会纠缠她一生的人,无论她遇上前和后怎么样躲藏,这个人必定会跟她再遇上,然后又纠缠下去。 师父当时用词她是感到些许奇怪,师父不是用姻缘之类的言词,而是用纠缠一生来形容她与这个人之间的命数。 说来也奇怪,以她占术,的确占到那晚会有水龙捲出现,但当晚的卦象是有些地方她解读不来,一开始以为是她道行还不及师父厉害所至。后来她救了这个人,再回去细想那日的卦象,卦象里有提示过甚么的,她才恍然大悟…… 因为,师父说,占术再厉害,若占到与自己有关的所有事,都是无法清楚解读的。 清幽脱尘的眸子,轻扇着卷而长的眼帘,浅浅地瞥向玉石床上的人…… 命运必会与之纠缠的人…… 她从师父得知这命运的时候,还在猜想,纠缠一生的人,应该是说会与之一辈子的男人,可…… 躺在床上的,她彻底检查过,是个女儿身。 她真的很怀疑,师父当日的卦象,是否有错了? 师父好像还说过,遇上这个人之后,要她坦然接受,既然她个性都是不理会凡尘俗世的规则的话,就别强行拒之千里之外,要不然只会后悔一生。 后悔一生? 跟一个女人纠缠一生才要后悔! 算了,她不想去想太多复杂的。她只在乎,这女人,到底甚么时候才愿意醒来? 听见那把温婉平淡的嗓音所说的话,某人即时吓得闭上了嘴,重新捲入沉睡里去,她好像几千年没睡好的一样,这几天她是恢復了一些意识,可就是不想这么快醒来。这里很幽静,只有淡淡的海风,和夹杂的浅浅咸味,她彷彿知道她在这里,绝对不用去在睡里也要提高危险意识,安心睡多久便多久。 她,孤漪箔,或者是冷姬,太久没睡得这么好了。 淡薄清幽的眸子闪过一丝的讶异,玉石床上的人,果真因为她的话而乖乖闭上她的丫嘴! 真是……她遇过之中,挺有意思、意思的事情。 「你到底想何时醒来,你把我的床占用了。」这几天,她都只是睡在师父过往的玉石床上,对于她来说,太不尊重师父了。 说罢,她见这个人又昏睡过去,觉得这个人不会听得见,索性低头继续专心把药材切片。 「多给我两天时间……」沙哑软弱的声线一会儿之后,软柔地飘扬于岩洞之中。 女子从药材堆中抬头,眉毛轻轻挑高,眸子又闪过一丝波动…… 这个人…… 到底真昏,还是假昏了? 那个人到底是真昏还是假昏,女子不想理会,反正之后那个人一直昏睡了很久、很久。她也不想理会那个人会不会醒过来,总之两天之后,她就把这个跟自己命数有关係的人丢回去海里餵鱼。 她就是不要接受有人会跟她纠缠一生,那…… 那太麻烦,想起也觉得累人。 晨光穿过海平面缓缓升起,女子惯常在这一时刻,自然醒过来,脸容没有惺忪,睁开眼,就是一张清幽婉雅的脸容,轻柔地眨了眨眼睛,她坐起来转个身坐在玉石打造的床沿,弯腰正要穿上鞋子。 弯下动作,于一半途中顿了顿,继而把腰挺回来,瞥向岩洞另一端那儿,原本属于她的玉石床上。 嗯,很好,玉石床上空空如也,果然两天,那个人真的给她离开了。 太好,她的一生可以平平淡淡度过。 重新弯下腰,把鞋子穿好,换上一套浅浅海蓝色的衣裙,准备吃点水果当早点,之后回復她每天清晨必定去的山头採药,这几天,她为了照顾那个人,都没去採药呢。 吃过早点,她梳理一下发丝,便揹起竹篮子,踏出洞口。 晨光直射到她的脸上,刺目光线使她瞇起了清婉的眸子,忽然,一袭海风狂吹到她身上,海蓝色的衣裙随风飘动。 海风过后,一切如常地很幽静。 她睁开清眸,一丝惊吓闪过如墨般深切的眸子,却很快消逝。 「啊,原来你睁开眼睛的时候,是个美胚子!我的恩人,早上好。」孤漪箔抹着露齿的甜美笑容,把脸凑上去。 嗯,她身上,也有海水的清新味道。 女子眨动了眼睛,身体向后轻移半步,拉开与那个人脸容之间的距离。 瞥了瞥她脸上的气息,女子顿了一会,才把她的手托起,半空替她把了个脉,彼此之间静默一会,女子才道:「内功深不可测,血气运行畅通,行了。」把她的手放下,一眼也不想多看她,侧身想继续今日的行程。 「恩人~你要去哪了?吾饿了。」孤漪箔对于她冷淡的态度更泛起了趣味,一手便拉着她衣袖,跟着她身旁。 漪箔在晨曦前已经醒过来,那一觉,是她踏入江湖之来眠得最好的,特别是昏迷期间总有一双温暖的双手照料她,很轻很柔地为她擦脸擦身。醒来第一时间,她便瞄向岩洞里去,另一端那头,躺了个女子。 她顿时轻步地走过去,坐在床沿上,凝视着女子的睡容,她的睡容跟醒来时都一样,清清婉婉的,冷冷清清的,给她的感觉,是有别于凡尘俗世的女子,她内里是空无一物的简单,纯朴。 没想到,她醒来后的脸容,是比她想像中更有不沾尘土似的世外女子。 女子清清冷冷又瞥她身影一眼,没理会她继续往她的目的地走。 「啊~恩人,我很饿~我很饿~我很饿~我很饿~~~~~好人做到底,给我点吃唄~」一个轻步,她挡在女子的前面,微微弯腰把脸凑近她。 她贪婪的闻着女子身上的气味,真想耍一下她呢! 女子即时顿住步伐,又往后移了半步,清婉眸子里,泛着一丝厌烦。 她想怎样? 人又救了,她现在生龙活虎的,还想要缠住她到甚么时候? 她应该一醒来就快点离开才对。 她又侧身避开她继续往前走,奈何,那个人依然像孩童跟着娘亲一样,拉住了她的衣袖,跟着她走在身侧。 跟着她就跟着她,她可否别吱吱喳喳的说过不停? 她真的……很烦人。 「恩人~恩人~你要去哪?你不理我啦!我身体好了你不理我?那太狠了吧!比我更冷耶!好吧,恩人以后就叫冷姬好了!我把我的称号给你,冷姬,你可否告诉我你要去哪?採食物给我吗?」她对女子左挑一挑,右挑一挑,完全把女子眼里那丝厌烦当透明。 这个女子,真好玩! 「你这个烦人,给我闭嘴!」一路上,女子忍不住了,冷冷斥责她吱吱喳喳那些有的没的。「别替我乱改名,我叫降翾。」 **(降是读降伏的降音,不是降落的降音,要注意囉~还有,故事名字孤雪降姬的降就是指降翾,但这里是一语双关,因为的确要找人降伏冷姬~哈哈~) (翾,音萱。) (降翾合起来在粤语上是读寒酸的~哈哈哈~这里先对不起广大华语的读者们~我没有先照顾你们的方言了~呵~)** 漪箔闪过错愕,嘴角抹起更耀眼的弧度,眼睛闪烁着无比的星茫,「谁替你改名!?寒酸!?」 「是降伏的降,睘羽的翾,你不用当我是恩人,若你要报恩,就请尽快离开这里就算报恩吧!」降翾单手伸出把挡住面前的人推开。 漪箔被推到侧边,还因为伤后身体软弱而步伐退后了几步。 呃? 她……被推了? 手抚着被推的肩胛位置,那儿,竟然莫名有热流在急速流动!怎会有这种反应?她的血脉竟然因为她的触碰而起了不知名的反应!! 自从她被称为天下无敌之后,别说推她,几乎没甚么人能碰到她! 降翾? 哦呵,她太有趣了。 「小翾翾,既然恩人把名字相告,那吾也把大名告之恩人吧!吾叫……」 「免了,我无需要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她们今日之后,就会分道扬鑣! 「可是……我想告诉你。」漪箔不可至信,有人……对她的名字没兴趣! 怎么了? 这个叫降翾的女子…… 让她心头有种……说不上的气流窜来鑽去。 「你别太自负,我没有要知道。」降翾瞥瞪她一眼,用不变的步伐往前走。 「这……好吧,你不让我告诉你,那我就跟着你,直到你想知道,这年头,怎么了,连个名字也得要缠着才能报上……我真够可怜,被水龙捲卷走,来到这里鸟不生蛋的地方,都不知道怎么回去……翾翾,你说啊,叫人家怎么办!」说着说着,漪箔抽起衣袖,拭着没眼泪的眼角。 降翾眼尖的看着她没眼泪的眼角,即使有眼泪,不吃她这一套,只觉得她又吱吱喳喳的,很烦人! 「请你不要说话,行吗?」降翾受不了的停下脚步,横着瞥瞪也跟着停步的某某。 「不说话,很闷耶,聊聊天不是时辰过得快点吗?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沙是金黄的,很美,可我看了一个早上,腻透了,还是小翾比较有趣。」她无视当她叫小翾时她眸中的不悦,漪箔自得其乐继续说她的话。 定住脚步,降翾纳闷地瞅瞪这个吱喳麻烦人。良久、良久,她按捺住那份不该有的情绪起伏,眸子又回復了过往淡如水般透彻的清静,瞥开与她对看的目光,继续向前走。 这一回,无论那个烦人怎么在耳边说一些有的没的,她都默然忽视,独自成乐的寻找她的药草。 可能她太专心地了,走着走着,她突然才发现那把吱喳声没了,眸子左右瞥了一记。 太好了,那个人终于离她而去,再不会来烦她。 师父,就说你算错了,降翾不会跟任何一个凡尘俗世的人纠缠的,她的命运,她自主。 一路找找看看的,篮子越来越重,正准备回去岩洞弄午膳。走到某个崖脚下,抬起头,瞇眼瞪住那朵生长于崖腰有两朵很稀有的双栖之花,也有人称它们为双生之花。何谓双栖?双生?它们万中无一才会于同一个苞中开出两朵花,无论纹路与香味浓度,都是一模一样,而另一样特徵是,它们像是对看着彼此一生一世似的,到枯竭为止。 世人给它们很有诗情画面的名字──双栖之花。 而她比较喜欢双生之花,简单直接。 此花对于降翾来说,是很有珍贵的药材,但一般人见到它们只拿来当欣赏看,诗人会为它们作诗词讚美它们。 师父说,双栖之花是可遇不可求。五年前,她经过这里无意见到它们含苞待放的状态,窃喜以为自己这么有缘,可以看到它们开花,谁料,一年一年过去,此花,仍然没开,维持待放的状态。 如今,它们竟然开花了!? 怎会这样? 降翾不怕畏惧,放下篮子,这就赤手空拳,伸手要爬上去把花採回去炼丹药,有了这花,她就可以完成师父留给她的药本里的丹药了。 沿着直觉抓住崖墙上的石块,一抓一踏,不知不觉,快要到达了,差一点点就碰到它们了! 香汗淋漓,洁净的衣裙已沾满泥泞,脸上也沾了土黄的泥沙,头发因风已吹得零乱。 她不介意她的外表,外表有始至终,都是皮囊一个,老了还都人人一样,很丑,死人更不用多说,白骨一堆。 人,何必着重外表。 差一点点,指尖可以擦碰到茎干,就差一点,她就可以完成师父的心愿之一了。 或许她踏着的地方不够稳,或许她太兴奋用力过度,石块就是这两者之一的原因下松脱,固定点没了,身体就急速坠落。当下,降翾只在心里想,师父又算错了,她怎会是长命的?她快要跟随师父了。 急坠的身躯忽然变慢,降翾睁开眼,映进她清眸里的,是一张皱着眉头的容貌。 漪箔一路是跟着她走的,她採了甚么,她都好奇走过去闻闻捏捏,直至,她见到她停在崖底下若有所思似的。她沿着她的线野看上去,有一对花儿,甚么烂花儿她不懂,只知道下一秒她就错愕的瞧见她开始爬上去。 真有趣! 莫说她吧,她要上去崖腰,也得用一用轻功才能顺利上去,何况用爬的? 她就静静的躲在树上之间,看着有趣的画面。 后来,就见到她失足,丢下山崖了。 用她最快的速度来到崖底,再沿着崖上凹凸不平的墙借力轻跳而上,就在她快要丢到地面之时,伸手接住了她。 她带着她有点惊险地降落到地面,漪箔眉心依然扭成一团,不悦地瞪住一脸还是清冷且古井不波的脸容。 她…… 胆子特别大,还是,她视生命如粪土? 她在想,后者的原因比较正确。她连丢下来时一声尖叫也没有,只闭着眼等着丢下去,她是不是想死的时候也得清清冷冷,与凡尘俗世的人不一样? 偏偏,她就是个有血有肉有情绪的凡人一个! 又一阵莫名的气流窜进她的心坎里,但这气流和刚才的不一样,她知道那是生气! 对甚么也以好玩来看待的她,竟然对降翾单单只是不爱惜生命而生气? 开甚么玩笑了!? 她……冷姬,怎么了! 降翾清静地凝视眼前这张脸容,心里感叹,她的确是她见过的人之中,容貌最惊艷的了。 她懂的形容很少,但惊艷绝对是配上此人的其中一个词意。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降翾忽然开口说。 「孤漪箔。」 不明所以她突然怎么会想知道她的名子,眉心更是蹙成一团,化解不开。 直觉告诉她,以这女子的个性看来,那不是甚么好事情。 「嗯,孤姑娘,你我互相救了对方一次,各不相欠。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占术命数,但以小女子替你占的卦象来看,你还是快点回去你该回的地方吧,这个地方,不适合你。」其实,当救了孤漪箔当晚,她就替她占了个卦。 卦象相当奇异,她出生那年,十二星宫就连成一线,她注定是人中之龙的人选,必然是登上帝位的帝皇命格。而且,她与粼水之国的国命是可以相剋,又可以相成,但……她若要留在粼水之国,必定遇到很多劫难,卦象也无法测到她留在这里可以有多长命,若她选择去偃月之国,竟然又是一模一样,同样遇劫无数,有性命之危。 她那天被水龙捲捲来,降翾认为,那也是她的命数。 她的命格,也太奇特了一点。 不过,若她此时回去原本的地方,反倒是可以富可敌国、横行无忌地舒服活她一生。 本来,天命难为,天要把她捲来这里,定必有它的原因。她现在预知了未来,其实说道理之上,是不可以告之的,降翾这一回把她所知的告诉她,已经是为了她,破坏了她的原则了。 「你是不是认为,活不活,不重要?」漪箔眉心依然扭成一团。 她,完全没把她所说的甚么命格命数的话听进耳里,那都是屁话,即使她从来不否定占术的可相性,她就是不介意她留在这里对她来说是危险的。她的脑袋只不停地闪过刚才降翾丢下来的情境!心脏有种不安忐忑! 她的问题,使降翾意识到自己被她抱着,身体不习惯的扭动了一下,漪箔顺她意的放她下地。 「回答我,降翾,你是不是觉得活不活,不重要!」漪箔首次对着一个不是她想杀掉的人咆吼,她已经搞不清到底怎么回事了。 降翾抬眸对上她那对闪着不一样的波动的眸子,那是生气,此人生气起来,挺让人惊怕的,可对她来说,那是不必要的情绪,她对这个叫孤漪箔的人,无畏也无惧。 「对,活不活,不重要,我本来,就只是被师父救活一命,师父如今仙游了,我也没有活下来的意义。」没有起伏,没有情绪,降翾有她的固执所在。 她感恩师父救了她,感恩师父把他所有绝学都在二十个年头里传授给她,至少她很开心愉快地活了二十年。 虽然,师父总跟她说,她一生会遇到一个可以长相思守的人。 「降翾,那你错了,在沙粒是金黄色的滩岸上,你好踩不踩,就踩在我这手的掌心之上,我,孤漪箔,注定就是要今生今世缠着你,直到,本姬,玩腻了。」 嘴角傲慢邪气的弯起,眸子闪着锐利瞅看着降翾。 漪箔举起当天被踩到的右手手掌来到她们眼前之间,掌心捏紧。 她就像是对着天、对着降翾许下毒誓一样,很认真。 孤雪降姬-第三章 孤雪降姬-第三章 偃月之国,佔领了版块的北面,所佔领的陆地领域在画师的笔下显现出来的形状,宛如横卧的半弦月一样,故,创基立业建国时,国家之名,取为偃月。如半弦月的两尖侧是环抱着大大小小的湖泊,首都设于靠北南边、四季分明,名叫嘉月的丰盛繁华之都上。 偃月之国佔有广大领土,北南以下的地方是四季分明因而出產很多不同种类的作物。可是,偃月的北面一半的领土几乎是长年寒冬,冰天雪地,不下雪的日子单单只有伏月、巧月与桂月三个时节,可气温还是寒冰似的。 莫说人不能长居,何况是任何的耕作物! 故此,偃月国的作物能够有馀出口到粼水那边的话,数量是不多,而由于粼水国位处四季如春的南方,反倒偃月有时得靠他们来提供足够的粮食,让偃月的百姓过严寒的冬季。 以往,两国仇视对方,偃月国急于想吞併南方土地,往往是它们先挑起战争,自从两国帝皇会面之后,达成停战协定,好让双方百姓得以休养生息。本应,两国帝皇都认为至少能够让彼此百姓停战三十四载,可惜,当年粼水国的小公主出世没多久就被刺客抱走这一事…… 则成为了两国之间的尖刺。 粼水国的涟帝事后明查暗探都查不出事件到底是何方神圣所为,思来想去,唯一可以做到如此乾净俐落不带痕跡的能耐,只有偃月的弦帝所训练出来的黑卫兵团了。 心里是很肯定那是弦帝所为,可一点证据都没有,何况国家才休养生息不到两个年头,兵力和粮食根本不足以应付持久的战争。他才压下想亲手出战的衝动,只对外宣佈小公主因受了严重风寒而与世长辞,涟帝和依菱心痛的为小公主举办媲美是帝皇级别的葬礼。 涟帝心目中,一直有把紫玄真人的话记于心中的。 小公主,是粼水国下任登基的帝皇,纵然,她出世是女儿身,出世没多久,就被刺客抱走了。 葬礼当天,涟帝同时对外公佈他为小公主所取的名字──夏怜。 夏怜-夏,被抱走时是初夏,怜,与涟帝的涟同音,含意是让全天下的人知道,小公主是与他的帝皇之位是并驾齐驱,同时,他跟依菱十分怜爱她。 无证无据,小公主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皇后整整半年以泪洗脸,看得他心疼无比。涟帝心里对天发誓,他有生之年,定必要与为小公主报仇,完成先祖遗愿,与偃月一决高下。 尖刺,已刺在心中,无人能够拔走。 涟帝忍气吞声,通通压下群臣上奏的猜疑是偃月国所为的怨气,继续让百姓休养,鼓吹百姓开垦土地耕作,首先要达到自给自促。国家各地粮仓开始有馀,涟帝下令全国加速招揽新兵入伍,提高入伍的俸禄。 待国家开始丰盛,涟帝再下令开採矿场,铸造新兵器,也让旧的兵器翻新。 偃月的细作都把这些一一向弦帝上奏,弦帝也是聪慧卓绝,心知涟帝虽无证据,但也猜出小公主被抱走,是他所为的。涟帝如今积极招兵等等举动,是向偃月下挑战的战书一样。 弦帝也知道以偃月的地理环境来看,再怎么加快发展,也会比粼水慢很多,至少粮食要团积到足够大量招揽新兵也得要三四个年头! 幸好的是,也因为地理环境,偃月有很多矿场,他暗里让黑卫兵买通民间以採矿为商的商人,让他们把矿铁石材卖给粼水来以粮食为商的商人,既可以明为两国通商,暗里是买粮食来储备,掩人耳目,特别是粼水那个智慧无比的涟帝。 这样,偃月也渐渐跟着粼水国富盛起来,两国无论兵力与粮食等等方面都势均力敌,一旦开始,又是一场维持甚久的战事。 当人对前路有点迷茫时,就爱求神问卜,想超越天,超越地,预卜先知。 特别是,两国帝皇在同一个晚上,忽然被一袭夏风吹醒,他们披着薄薄风衣走在御花园时,抬首一看,十二星宫竟然在一瞬间围成一圈,圈中央有一粒不知明的星发出很炫目的银光。 与弦帝的太子和涟帝的小公主出世时的天象十分相似! 只是当时夜空的十二星宫是连成一条线,而非现在的围成一圈,圈中却又多了一粒特别的星茫。 他们同时找了占术师前来问卜,可同时所得出的都是问非所答的解释,实际上,是那些被召回来的占术师也从没见过如此的星象! 但只知道,此等奇异的星象,国家定必有大事发生。 弦帝与涟帝得不到解释,心就是忐忑不安。涟帝想起多年前的紫玄真人,可惜闻说他已仙游甚久。 噫? 不对,紫玄真人有提过他命里是会救起一个孩童的性命,也将会把这童孩养育成人,好让他死后有人送他一程。 若推断看来,紫玄真人有可能会将他的占术传授给那位孩童! 深思后,涟帝从烛光拉回神,抬眸跟贴身总管太监──桂公公道:「传御辰苍。」 桂公公即时挥袖下跪:「喳!」他欠身便退出御书房,拿上灯笼,领着领牌来到宫门前,坐上马车,快马加鞭的往宫外西边不足半炷香路程的锦衣卫领长御辰苍的府第去。 炎热的初夏,马车奔驰迎面而来的风也是热浪逼人,桂公公冒着汗水,不足半炷香后,到达了御府,桂公公急忙落下马车,敲响木门,直到听见有人喊:「来了、来了!」他才松开门把。 「啊,是桂公公!」来人见访者即时态度必恭必敬的弯下腰。 御府的下人都见过桂公公,因为圣上有时候会传召他家的主人进宫见驾的,大家都知道,他是圣上身边一直侍候的当今红人。 「圣上有旨,传御辰苍进宫见驾,快快去通传,本公公在门外等候他就好了。」桂公公微微喘着气,拿着灯笼映照着一脸焦急。 「是的,公公。」下人旋即跑回去。 未几,御辰苍高大健壮的身影,穿戴简洁的走出来,而刚才那个下人已同时在马棚里领着主子的爱驱来到门前。 「公公,先走一步!请追上。」御辰苍板着一张严谨的脸对桂公公欠了欠身,转身俐落就跳上爱驱,「于!」用力一扯,爱驱前腿仰高后便快速前往皇宫方向奔驰。 桂公公无奈叹气,速上马车,追在已几乎无踪影的黑影后面,每一回找他都会这样被冷在尘土之后,真是的! 御辰苍一路上快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宫门拉停马匹。马四停定后,他一言不发,只从腰间举起刻有锦字的腰牌,宫门外的守卫即时推开坚厚的城门让他进去。他跳下马匹,把马匹交到守卫手上,随之快步往御书房奔去。 桂公公这才赶回宫门,从守卫得知御辰苍已去见驾,才略为放心,可他也不敢怠慢,把马车交到守卫手上,拿着灯笼急步往御书房跑。 跑到御书房时,他识趣地挥挥手,让待着的宫女和小太监通通暂且退下,也让侍卫到远一点的地方先守着。而他,当了涟帝贴身太监这么多年,在宫里头也活了这么多年,有些时候,他要选择甚么也不管,甚么也不要听,那才是最能保命,能在宫庭中活得长久的唯一方法。 宫庭中,他经歷了多少风风雨雨,见过多少急功近利的太监,他脚下,踩过多少人的鲜血,无论那些鲜血是否是他造成的,他才能升任总管太监一职,才能待在涟帝身边这么多年,得到涟帝无比的信任。 多少两黄金放在眼前?多少珍宝一一献给他?多少人想套他的话! 他都坚定不移,忠心为主。 他这夜,做好他做的事后,也随身灯笼的昏昏黄黄的光芒,往御膳厨房那儿走去,为主子体贴的在与御辰苍倾谈之后,奉上一盏清幽安眠的花茶。 御书房里,烛光随风摆动,映在墙上的两扇影子也跟着微晃,不过一个是坐着,另一个则是跪于地上。 「御首长,平身。」涟帝急切的道。 「谢圣上。」御辰苍俐落的站起来,但头还是低着,不与涟帝有直接的目光。 「御首长,孤王……想派你去找一个人。」 找一个人? 这…… 「辰苍,孤王知道以你的能耐,要你替孤王去找一个人似乎浪费了你。」因为平常,辰苍的职务是负责训练锦衣卫,还有他微服私访民间时,他是他的贴身侍卫,还有就是有重要的敌探事宜才会找上他的。 「圣上言重了,臣深知圣上做任何事都有固中原因,若找一个普通人,想必圣上不会传召微臣了。」辰苍腰又弯下。 「平身平身,不必多礼。」涟帝挥挥衣袖,端起前面那盏已凉的茶吮啜一口。 「那,圣上要微臣私下找的是甚么人?」他又再次挺起腰子,但头始终微微低下,不与君皇直视。 这是从小,他爹严格教导他的事宜。 伴君如伴虎,不可成为圣上的友人,心中只可以有忠心为主这四个字。 主就是主,僕就是僕,这一点,绝对要分得清清楚楚,不可以存有任何不必要的情义在里面。 「紫玄道人收养的孩童。」声线隐含着不确定,涟帝说罢也轻叹了。 御辰苍顿时闪过愕然,挑高了眉梢,他不是不知道涟帝一直耿耿于怀那夜的异常星象,他也不是不知道紫玄道人,闻说他所占的卦都确准无比。可,他倒真的不知道紫玄道人有徒弟。 从涟帝的语气中,他听出了丝许犹豫与不确定。 「圣上……可真有此人吗?」他做事也有原则,不想浪费一些到最后没结果的事情上面。 「第一次见紫玄真人时,他提过他一生之中,会遇上与他有缘的孩童,遇上之后,他说他会养育成人,直至苍天把命收回。孤王深信紫玄真人的说话。」 最后那句,是说给御辰苍知道,找此孩童,是必定的了。 「微臣接指了,暮光起,微臣便出发,在此期间,微臣会安排几名身手了得的锦衣卫紧贴在圣上四周的。」 「嗯,事事小心。」涟帝化开了眉间的纠结,松了一口气,又端起杯子。 挑准时辰,桂公公从外轻唤道:「圣上,就寝前添一盏花茶,好入眠啊。」 涟帝嘴角抹了一记浅笑,「还不端进来?」 这奴才,真懂时务。 「喳!」桂公公即时端着盘子进来,在端盘子过来时,他已吩咐宫女侍卫归位了。 不是他偷听了甚么,而是,他了解御辰苍的个性。 御辰苍是快人快语,说一不二,他若认为圣上要他做的事情有那么一点不妥当的地方,会当面启奏,再与圣上提出他认为最好的方法,若圣上同意了,他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回来的。 所以,御辰苍见驾时,多半不足半炷香时辰的。 御辰苍见桂公公进来,圣上也没另外的旨意,便弯腰行礼道:「夜已深,微臣先行告退,不阻圣上休息。」 「嗯,退下吧。」端着桂公公送上的清香花茶,涟帝轻轻挥了挥手。 御辰苍身体退后数步来到门槛前,侧身小心地夸过门槛,顺便关上那对门儿。 =============== 深蓝的天际由旭日东升的辰光粉碎,柔和的阳光打在海面之上,闪烁闪烁的,如晨曦中的星辉,特别耀眼灿烂,夹杂一丝丝咸味的海风,这,绝对是天朗气清的一天的开始。 放置于岩洞里的玉石床上,静态几乎没多少动作的睡人儿睁开了眼睛,最近催促她醒来的已经不是暮光照亮了岩洞,而是,阵阵的烤鱼的香味飘进了岩洞里面,充满了每一个角落。 降翾纵然再不怎么喜欢这阵烤鱼味道,也得接受她是被这烤鱼味弄醒的。坐起来转身到床边,每一朝早同样的动作,弯腰穿上鞋子,再套上不知何时放在她平常放衣服的架子上的紫艷无比的裙子。 不是她的格调,可她对顏色上没甚么喜恶之分,即使这裙子不是她自愿收下,也不是她今天打算要穿的。 奈何,昨夜她睡前明明挑选好的素色裙子却不见了,架子上,就只馀下这条很艷丽的裙子,其他是属于她的裙子,又失去踪影。她知道,只要她换上眼前这条裙子,属于她的裙子才会出现的。 把裙子拿上手中,清幽的眸子闪过一剎的无奈,暗里叹了无数遍了。 不过,都没关係,反正,她从小就不在乎外表,不在乎她穿甚么。 穿上那个人想她穿的裙子后,步伐随步走出岩洞,不意外,那个弄得一洞烤鱼味的始作俑者,正正就坐在火堆旁,冒着汗水认真地烤鱼,烤鱼之外,降翾瞧见了一些新鲜摘下的柰果和一些她在森中开垦的耕地所种植的疏菜。 「小翾~早安。」认真烤鱼的人抬头奉上一抹炫目的灿烂笑容。 「早。」师父有教育她,人要懂礼貌,人家跟她说声早,她怎么不愿意也得回一下。 「吃烤鱼,很香,很肥美!」烤鱼的人拿起削尖了的木枝,木枝上刺了一条如她所说很肥美又烤得很完美的鱼。 降翾幽冷的眸子看着这烤鱼之人的灿烂笑脸好一会儿,才接过那条烤鱼,坐到另一端一口一口地细嚼鱼肉,一大早没甚么食慾,烤鱼她只吃了一边,把另外半边递回去那个正吃着柰果的人。 「好吃吗?」接过那半边鱼,漪箔已习惯地一手接过鱼后,便一手把脚边的柰果递给她。 「嗯。」被此人缠上的头两天,她连“嗯”也不会回应的,可,她的缠功太可怕,若不给她至少一个“嗯”,她真可以由早在她耳边碎唸到晚上,连她睡着,都好像听见她吱吱喳喳的嗓音。 「这柰果应该合你口味的,清爽,甜中带微微酸意。」 「嗯。」又是简单一声。 刚才,心口闪过的波动,是怎么会事? 她是意外此人竟然心如微尘竟然从她习惯中得知她的口味,还是…… 她惊讶此人的体贴? 她细咬一口果肉,果然,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一旁的漪箔瞧她如同平常那般清薄的脸容,可她留意到她细味这柰果时,眸子闪过一丝的波动,这口古井,还是有波澜的。 她,孤漪箔除了武功高强了点之外,唯一的优点就是厚面皮,越是觉得好玩的事,即使对方再怎么冷淡无视她,她依然很有耐性,寻找对方可以攻破的那一个点,即使,那一点很小很小。 降翾吃完便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尘沙,揹起一旁又是那个人体贴为她放好的篮子。 「小心点,别再乱爬高爬低的,我今天可不能在暗中跟着你,要到村子一趟,拿点海盐和番茄、茄子,换点白米和酱油,还有换点你爱吃的甜食吧!」阳光灿烂的笑容随风扬起。 刚好,降翾回头,正想瞪视她,却没想到映进她眼帘里的,是衬托着柔和光线的一张绝色艷丽的笑脸。 顷刻,她无法驳斥,要她别再偷偷跟在她四周,还有,那甜食…… 不算她爱吃的。 无从思考到底这几天她怎会有看着她的脸容会使她出现恍神着迷的情绪,她总要花很大力气,才能够遮掩她表情上的波动,还有,心口中,跳动着那微妙不齐的心率。 拉回心神,降翾实在想不到,怎么她身上可以没有这里的货币的情况下,也能够在几天内赚取银两。虽当她把银两交到她手上时,她是很错愕,可她不想问她怎样得来银两,只清冷的告诫她,得来的银两,绝对不能是偷鸡摸狗的,与不正当的手法换来。 谁叫,这个人武功太了得,随便跳进人家的房子就可以顺手牵羊。 当时她清冷不带一丝波澜告诫她时,此人就此地无银地慌着一张脸,还很心虚的把漂亮深彻的眸子移开,当下,她就清楚明白银两得来的真相。 整整两天,降翾就一句话也没有跟她说过,完全把她当空气,连嗯一声的回应也没有。 漪箔输了,不知怎么地,当降翾不理不采她时,她心里很不安,很不舒服。她便归究于她被捲来这鸟不生蛋的甚么偃月与粼水之间的交界地后,只是想找一个她可以暂时依附的人,而这个人正正把她不当存在一样,感觉很差劲,彷彿,她孤漪箔甚么也不是。 首次,她对一个人投降,一早把银两还回去,还气喘的赶回来去森林里找那个一成不变每天都要来林野採药草的降翾,找到她时,降翾刚好蹲下背着她,她急忙带着喘息地轻吐:「都还回去了,就别气啦。」 她以为,降翾还在生气,她就瞪着她蹲下的背影良久也得不到答案,在心慌得要命时…… 「嗯。」 一声很轻,很轻,轻得普通人几乎听不见的回应。 漪箔庆幸自己武功高强,把那轻如毛的回应,清清楚楚地听进耳里了。 「那……我可否取几瓶凝血膏和清露丸?」 这时,她唯一想到可以用正当手法换银两的点子了。 起初,缠上降翾时,一点也问不出为甚么天天採药,而且于另一边的岩洞,降翾不准她进去,直至有天,她趁降翾外出採药后,偷偷打开机关大门进去,才发现,降翾除了占术高明,原来还很会弄些药效特别好的和外间都没有的膏药和药丸。 好奇地把每一个瓶和盒子都打开来闻闻看,闻到其中一小盒子里所装的膏药跟被救起时梦中闻到的味道是一样的,当下,她偷走了这小盒子,待降翾回来便直接拿出来问她是甚么来的。 谁料,换来是降翾两天两夜都不理不采她! 有一天她不小心在凹凸不平的岩石上擦损了大腿,她假装很痛的挤出了几滴眼泪扮可怜,如小孩鸣鸣的把大腿流血的地方给她治疗。降翾又是冷淡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才拿出那瓶药膏涂于伤口之上,轻叹说:「这叫凝血膏,止血,也可以止痛,不会留痕疤。」 后来,降翾不再关上另一边岩洞的机关,让漪箔自由出入,当她在里面制药时,漪箔都跟进去东问西问的。 她就这么地拿了几瓶上好的膏药到再远一点的市镇换银两,把银两拿来为自己和降翾添点新衣裳和食用品。刚巧回程时,遇到卖一些甜食的路摊,顺便觉得自己很久没吃甜的,便买了一份甜饼。回去后当然要跟降翾甘苦与共,就分了一半甜饼给她。 幸好,她总爱留意降翾的脸容,虽然总是一脸淡薄,可当她咬下那甜饼时,深稳的幽静眸子,闪过一剎的亮光! 那一刻,她知道降翾爱吃甜食,特别是婆婆卖的红豆甜煎饼。 待降翾走远往林野去后,漪箔先把火熄灭,回去岩洞拿点需要的东西,临行前检查一下钱袋后,便以她最快的速度,往有点远的城镇,远是远了一点,可降翾喜欢那家婆婆弄的甜饼,再远,也值了。 日落黄昏,蛋黄般的阳日,有一半已埋没于大海的边际里了。 降翾背着有点重的篮子又是步伐不疾不除的走着,回到岩洞前,扫了一眼,心想,漪箔还没回来,意即,她今天应该是去了比较远的市镇。 心知肚明,她其实无需去那么远,近的村落也有她今早所说的东西,她,是要给她买甜食。 胸口流过一丝的暖意,自师父仙游后,很久没被人呵在手心里了。 呵? 她真的被这个人呵护了吗? 怎么办,师父,徒儿遇上了难题,解不开啊。 「敢问姑娘是否紫玄真人的徒弟?」 在她失神思考之时,一把沉实平稳的声线把她扯回了当下之中。 降翾侧身瞥了一眼这个男人后,没作理会的把篮子放下,然后从篮子里把不同的草药分开。 「敢问姑娘是否紫玄真人的徒弟?」男人不厌其烦,再问一回。 男子久久也得不到回应,只好先报上身份:「在下是侍奉粼水国涟帝的锦衣卫首长,御辰苍。在下奉圣上之命,寻找紫玄真人的徒弟到皇宫一趟,未知姑娘是否紫玄真人的徒弟?」 听闻了男子的身份,降翾抬眸深深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轻语:「我跟师父不同的是,不是我自愿的,谁也动不了我。」 「姑娘!只需一趟,圣上是想你解答数日前十二星宫围成一圈的星象到底是怎么回事罢了!」御辰苍压下心里的怒火,眼前的女子,太目中无人了! 「我既不是粼水国的百姓,也不是偃月国的百姓,这里可是两地之间的交界,无人管治,两国的皇帝,我不会放在眼里,请回,不送。」 「大胆!敢对圣上无礼!」 「请回,不送。」降翾的眸里,散发出坚定。 二人僵持了一会儿,御辰苍忽然心泛起了一剎的忐忑,身体随着不安的方向闪躲,正好,避开了上方黑衣人的一剑。 御辰苍瞬时拔剑与黑衣人交缠,黑衣人避而不守,却又每招都挑他进攻,心里感到奇怪,当他醒起甚么时,回头一望,那位目中无人的姑娘已被黑衣人的同党弄昏了,还被抬于肩上。 「你是偃月派来的!」可恶! 真没想到弦帝那隻老狐狸的黑卫兵那么厉害,竟能穿过层层的守卫与锦衣卫夜里的巡守,偷听了他跟圣上的对话。 「哼!」黑衣人在面罩之下冷笑,刺伤了他的手臂后,即时从腰间放了一个烟雾弹便逃去,跟上带走了那女人的手下。 圣上只下旨,把紫玄真人的徒儿带回去。 御辰苍吃痛的扭着眉心,被刺破的手臂流出温热的鲜血,染红了一边衣袖。 痛恨的咬着牙,冷寒的瞪着黑衣人消失的那个方向,发誓下一次再碰上黑衣人,一定报此一辱! 身体变冰冷,他心知身体快撑不下去,直觉地往岩洞里想找点甚么,刚才见那个姑娘正在分开药草,推断她应该懂医术吧! 拖着虚弱的身躯,给他找到一间放满了很多瓶罐的一处,其中一个瓶子上写着凝血膏,他马上打开抹了一大坨往伤口处涂。清清凉凉的,又刺刺麻麻的,神奇地,血渐渐流少了,他再抹一大坨往涂上去,血止住,而且已经不那么麻痛。 「降翾……在哪?」 正当,御辰苍要赶去追上那帮黑衣人时,背后纳凉的扬起一把冷寒死寂的嗓音,不带温度,只有很浓厚的杀意。 他转身,对上的,是一对彷彿沾染了鲜血的孤寂寒眸。 孤雪降姬-第四章 孤雪降姬-第四章 由两国的交界点用五天四夜就回到偃月国,代价是几乎跑死了数十匹良驱,还有……累病了长年累月都不太远行过的的降翾。 被劫走后,降翾一点被劫走的正常反应都懒得表现,或者说是她……感到有点无奈,脑袋都反应不来,甚至都没有恐惧,她就只好接受现况。她就完完全全很安静地被扛在肩上,她还怕被一不小心甩下地,双臂更牢牢地勾住扛着她的大汉的肩膀,害扛着她的大汉心里疑惑了片刻,这姑娘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被劫走了? 当黑卫兵来到指定的森林,那儿已经准备好几匹骏马,大汉二话不说扛着她骑上去。起初,降翾觉得只是有那么一丁点颠簸,到后来,她胸口纳闷,胃部异地翻滚,她再怎么不愿跟这群鼠辈沟通沟通,也得开她金口提出要求。 「我要下地。」她强忍着要吐的衝动,拍了拍大汉的肩膀。 大汉没理会她,还继续快马加鞭,骏马越跑越快,颠簸更厉害! 「我要下地!」头晕严重,本来是拍,改成捏紧拳头搥下去。 「你觉得有可能吗?」大汉眸子闪过寒意。 他还以为这丫头跟以往的有点不一样,谁知都是凡人,还是会挣扎,还是会害怕! 「有可能,因为我要吐了。」声线变得虚弱。 大汉来不及停下,更加来不及让她滚下地,他就听见了背后有呕吐的声音。脸当场绿了,即时拉住韁绳,马匹急停,降翾则被急停的拉力甩下了马,滚到地上。 降翾吃痛的爬起来,身体上的痛敌不过胃部的翻腾,快步走到一旁的大树,扶着树身低头又是吐。 吐到胃里一滴都不净,她才感到舒服一点。 擦擦嘴巴,转身抬头给那大汉一记活该被她吐得一身的讥讽目光,「我就说有可能。」 「吼!!」大汉怒得几乎想杀掉她,还已经亮出了暗器,但被后来追上的黑卫兵首领止住。 「别乱来,快去去河边洗洗,然后马上出发!」首领眼神锐利回头瞪向降翾,打量着她脸上的表情。 此刻她是带了一点讥讽,可,总体上她太冷清了吧,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逼近她,用目光锁住她,不放过她一丝丝的情绪。 她就真放心被人劫走?真奇怪的女人。 随后,降翾就被这个人全程负责,不眠不休的赶路,这三天内,即使那些劫走她的手给她吃乾粮,她也吃不下,即使吃了,一上马不多久就吐,吐完又骑上马,差不多要她想吐时又下马去吐,来来回回,吐到最后连黄胆水都吐光,在进城前,降翾彻底病倒。 她在病得迷糊,只感觉到最后没有再颠簸,还被安躺在一张很舒适的床上,耳边传来很多人的说话。内容是甚么她听不进耳里,直到有人把她扶起来餵她吃很苦的药,舌尖才沾了药,她就知道那是甚么药,成分是甚么。 知道里面没有毒性,且是替她治病的,才放心的吞下去。 足足,她昏迷了两日两夜才有点意识。 漂亮的眼睛缓慢地睁开,身体好像被打了一样全身酸痛,她很肯定绝对是因为骑马造成。焦点清晰了,她才转动眼睛,扫了她能看见的范围一眼,她不知道自己被带到哪里了。 吃力的撑起身体,刚好有人推门而进。 「啊,让奴婢来。」年轻的女子赶紧跑上前,扶起降翾让她靠坐起来。 「这是哪里?」 「这?这里是静安殿!」女子微笑回答,「啊,吃药了,药凉了不好。」她转身从桌上端起药碗。 「殿?我在那一国的皇宫?」降翾闭了一闭眼睛,阻止她餵,伸手接过药,一口气灌了。 「这里是偃月国,你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呢。」她把降翾交回的碗子放回桌上,然后从腰间拿出一个被油纸包住的东西,打开是一粒粒的糖莲子。 「吃一颗,那么就不苦了。」 「谢。」降翾接过一粒放进嘴里,让甜味贯穿整个口腔才咬碎吃掉。 偃月国…… 难道她就是避不开命运? 师父说过,她会有一天离开黄金滩岸,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怎么一切她不想出现的事情都在孤漪箔来了之后发生?那个人是不是她的剋星? 吃完药,那个宫女欠身就退出去说要弄点清粥给她,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吃进胃里,最怕现在她的胃受不了。 房间很安静,虚弱的她没力气下床,胃又因为那些药有点不适,即使腰己有点酸,她只愿躺下来,不多久,她又昏睡过去。 睡前,她在心里默唸,那碗药有安眠的效果。 再次醒来,降翾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天?还是两天? 几天不重要,重要是,醒来就有一把声传入她耳里。 「身体还好吗?」 降翾侧过头,由于窗外的光芒,导致她只看见一个黑影正坐不远处的椅上,直觉靠诉她,那个人身份地位都有点不可想像的,可她就是对任何人无畏无惧,悠悠扬起嗓音却带沙哑反问:「你有顾过吗?」 「哈哈哈哈,他们说得没错,降姑娘真有个性。」雄亮笑声响起,黑影从光芒之下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近床边。 光芒渐渐被黑影遮没,脸容随之清晰可见,「要不要向你行礼?」降翾嘴上那么说,可行动一点也没有配合。 即使她从没见过弦帝,可单凭此人身上的衣服是偃月国的指定皇族代表图案,也只可以是皇族才能绣的绣图。再怎么孤陋寡闻,她也得知偃月国的皇太子年纪绝无眼前这个男人大,所以推算下来,眼前的男人,就是当今偃月的皇帝-弦帝了。 「哈哈哈!」又是几声大笑,弦帝抚着下巴短而黑的鬍子,瞇着眼轻笑道:「降姑娘说过你不属于两国的百姓,何况,朕要你行礼的话,降姑娘,你会吗?」弦帝坐在床榻边,毫不避讳地捏住冷清却心绪很傲慢的一张脸。 降翾连躲的念法也没有,她或许太清楚自己的身处情况了,躲,有用吗?还不是被捏住,不躲,又是被捏住,她干嘛还是花力气去躲。 用一双清透幽亮的眸子也同样毫不避讳地与弦帝对上眼,相信,没太多人敢与君王直接对上眼睛,那算是对君王的大不敬。 「那更好,反正我真的不会对你行礼。虽然我长年住在岩洞,但男女授授不亲还是知道,麻烦请你拿开你的手。」连称谓也是相当无礼,目中无人。 弦帝的手明显震动了一记,他又瞇起眼锁瞅着她那张脸容,让人气不了,可却会闷倒了自己呢。 手松开了她的下巴,轻拨她的发丝道:「你真是朕遇见的女人当中最特别的,紫玄真人的徒弟,果然有点不一样,真想把你赐给朕的世子。」 「你别妄想了,我不属于任何一个人,何况,你不会成功。」弦帝的话,倒是掀动了降翾一丝的情绪波动,是她也未料及此的微妙反应。 然而…… 就在刚才弦帝说了那句话时,该死脑海第一时间想到了孤漪箔的那张笑容如太阳闪耀的绝美容顏,她也第一时间想到,即使她答应了,或是被人强迫了,这个古怪的女人,都会拼了命把她抢回去,因为她曾经对她说过,她的命是她的,直至她把她玩腻。 「那是你算到出来的吗?你又知道你自己命定不是当皇后的人?」弦帝扬起眉,深深地笑了。 「你在套我话吧?我师父没告诉你,自己是不能算出自己的命运,不过我就知道你再怎么有强横的手段,我也不会成为你儿子的人。」她很篤定,她脑海全是孤漪箔当时跟她所说的承诺、誓词。 弦帝闻言又顿感有趣的大笑了几声,静待片刻又深深地看着降翾,未几终于把目的问出金口:「前阵子的十二星宫连成一圈的星象,是代表甚么?中间那粒星,又说明甚么?」 降翾先是带着一丝讥讽的看着弦帝的脸,随后冷淡回道:「凭甚么你认为我能读懂师父也没见过的星象?」 她所学的占术,全是师父所教,她看的星象图鑑,也全是师父一手所绘编的,师父见过甚么都绘画下来且加以解释,她把那堆星象图鑑读到可以倒背,所以她敢肯定,当日那天的怪异星象,师父都未曾遇过。 不过,她也不是一个死读书的呆子,师父把星象图鑑里的每一篇都会给她细心讲解和分析给她知道,至少,她也很肯定十二星宫围住的那颗星,绝对是指那个怪人,孤漪箔。 「朕对你的宽容,也是有限度。」弦帝作以淡淡的警告,眼睛瞇了起来。 「不必对我有宽容,降翾不稀罕。」她又一次心口那来的勇字,无畏无惧的陋习又来了。 这一点,不知被漪箔唸了多少遍! 「好一句不稀罕!朕就把你关在天牢,直到你向朕说出那个星象代表甚么,还有,向朕俯首称臣!」 弦帝冷着脸无情地立起来,昂首阔步走出房间。 他前一步离开,后一步就有两个守卫跑进来,几乎对她动粗的抓她起来。 「我自己走,不劳烦两位大哥。」她依然不畏惧,一脸清幽淡薄的面对眼前两个把她看成罪恶滔天的犯人的兵大哥。 她的气场和语气,让两个守卫都不禁止住正想粗暴抓住她的举止,顿时柔了半分,默然替她带上手扣后,只轻轻推她走出去,一路往天牢那个宫殿里最荒凉的地方走去。 走了三分一炷香的时间,才来到天牢的沉重石造大门外。里面,住的都是穷兇极恶的重犯,每个重犯都被锁上锁链,锁链还带上一个很重很重的铁球,再严重的重犯,更会被把锁链固死在墙壁上,让他们只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走动。 降翾一进来这里,她身上一点也没有穷兇极恶的气场,让天牢添了一阵子的新鲜气息,再加上她一身素淡的衣服,更是天牢里的一个点缀。 被关得很沉闷的重犯闷都变得兴奋无比,他们的动作引起了铁链的咔咔声,有些被关到神智不清的还对着进来的降翾兴奋的大笑。这种情形,莫说守在这里的狱兵也会感到一阵的寒颤,何况是带她进来的那两个守卫。 可是,降翾对于眼前的一切,真的没看进眼里,更加没被他们一群疯子吓倒。 她有时怀疑,自己到底七情六慾里面,有多少是她拥有的? 守卫互望一眼,真是佩服这位丫头,良心发现,便小声跟狱卒说安排她到跟这群疯子最远距离的牢笼,还有离开前更交代要送好一点的饭菜给她。 关在最深处的牢笼之中,那些疯子兴奋的吼叫和笑声还是悠悠的传进她耳里,她没多想甚么,只静静的靠到一旁依躺着,闭上眼休息。 降翾可能内心深信,那个女人会找到她,然后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是她真的不害怕…… 而是,怕又有甚么用? 她只是相信孤漪箔就够了。 到底是甚么时候…… 其实她已经依赖了这个女人呢。 那也…… 太可怕了。 ============== 一张美得讚叹、倾国倾城的容顏,映进了御辰苍的瞳孔深处,这张脸容,他随了第一时间是有讚叹的体会之外,竟然是带几分眼熟。 在那里见过? 不过,他已经没法子继续深究下去。皆因,眸子里面那张绝色容顏中,那对深寒冰冷的眼睛,使他深深地体会到何谓够冷,够杀气。她是美得让人止步,也冷得让人颤抖。 「敢问姑娘是紫玄真人的徒弟的何许人?」御辰苍声线夹杂了抖动,喉结因吞嚥而蠕动。 「吾只再重覆问一次,降翾在哪里!」漪箔瞇了瞇寒眸,眸子紧逼地锁住眼前这个受伤了的男人的脸容。 她若不是回来见到他是受伤的,而且也会是唯一知道降翾被甚么人劫走的人,她可能一句不问,就把他给杀了。 她的杀气直逼御辰苍,逼到全身无法动弹,即使他上过不少的战场,遇过不少被围堵的境况,也没有一次如同现在体会到那样是让他身体僵硬,连一根指头也不听他的指示! 「若降翾是指紫玄真人徒弟的话,那么,她被偃月的黑卫兵劫走了。」 「偃月的黑卫兵?」孤漪箔虽对这个鸟地方不算熟悉,但她敢相信她知道的一定比那个足不出“洞”的小翾多很多,从小翾身上,她只知道这里分了两个大国,是偃月和粼水。 对,真的,降翾给她说明的,就只有这些。 或者,她是很懒,懒到不想再跟这个外来的鸟人解释很复杂的事。当时漪箔的反应,是一脸错愕,随之一想到小翾就是这种事不关己,己不劳心的心的人,她就不以为意了。 之后,她到了不少附近的村落与市镇交换食物和必需品时,打听到不少这鸟地方的不少事跡。例如廿多年前,粼水的第一位小公主出世没多久就被黑衣人抱走,再探入打听的外闻,粼水国的百姓私底下都认为,那是偃月的弦帝所为。 扩大百姓都这么猜了,何况是涟帝本人呢! 两国同时在休养生息,因此,两国维持友好,但两国帝王是有不少的暗涌。 如今,偃月为何要劫走足不出“洞”的小翾? 奇怪! 「嗯,是弦帝直属的兵团,全都是精挑细选的高手。」刚才不是因为那个高傲的女人分了神,他怎会被刺伤! 失策了,怎么向涟帝交代!? 孤漪箔冷冷一哼,眸子瞇了一瞇,乌亮的黑瞳之下,闪过巨浪般的杀气。 「姑娘……那你是紫玄真人徒弟的甚么人?」那倾刻的杀气,御辰苍不禁又打了个寒颤。 「不是我是小翾甚么人,是她的命,是我的。」孤漪箔平服了心口中那极度不快的波动,从没有一个人可以那么影响她的思绪和情绪,即使儿时她的姐妹受了重伤回来,她也只有一丝的担忧。 而刚才一回来发现有打斗过的痕跡,沙粒染着斑斑的鲜血,心口顿时是惊怕,从来没试过那么惊心,脑袋空白,完全冷静不了分折,直至她沿着血跡找到眼前这个男人,意识到那些血跡应该都是这个男人的,才略为松了一松。 「她的命是你的?你们到底是甚么关係?」御辰苍越听越糊涂。 「我跟她甚么关係重要吗?现在最重要是把小翾救回来。」漪箔瞥睇他一眼,刚才他的问题,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她也不知道啊! 「是,那是当然的,我们必须赶去偃月!」御辰苍把剑重新套回剑鞘里,「放心,姑娘,我一定会把降翾姑娘带回粼水的。」 「谁准你带去另一个地方?别开玩笑!我说过,她的命是我的,她要去哪,也得由我来决定!还有,以你的身手,能救小翾出来吗?别忘了,小翾是从你手上被劫走的!」漪箔又闪过寒光,真恨不得把这个笨男人碎尸万段! 不是他!小翾怎会被另一班人劫走! 御辰苍无言以对,她没说错,降姑娘是从他手中被劫走,可是事出突然啊,而且他身手绝不比黑围兵的首领低,手上那一剑之仇,他绝对要还! 「哼,若不是你会去偃月,不用我麻烦边走边问人,我,冷姬一定不会留你活口!」孤漪箔指着自己的鼻子,忽然对他吐了个舌,装出了她女性应有的一面。 「……」他又是一阵无言,心里嘀咕着她看起来只是一个脆弱的女子,怎么会一口狂言。在尷尬的静默之下,他轻吐:「真是……感激姑娘留活口之恩……」 不过,刚才他所察觉到的杀意,也不是假的。 或许她会武功,不过应该也只是三脚猫功夫吧! 「废话少说,我们要追上去!若小翾少一条头发,我定必真的把你五马分尸!」孤漪箔指住他顿了顿:「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收拾一下。」 御辰苍还想说点甚么,却只见她脚步轻快的进开了他的视线,精神愰了愰,他也只好就地找一些乾净的布,撕开后为自己的伤口包扎。包扎妥当后,随随沿路走出去洞穴。 他环视了四周,一刻寧静去欣赏这里的景色,黄金滩岸,要来这里真是非常险要,但到此一游后,真是一绝的。 未几,背后传来脚步声,他自然地转过身,又是无比的错愕,与无言。 刚才,是一个容顏惊艷的女子,此刻,却装扮成一个俊秀美男子。身上的浅灰配紫色的衣着华贵冶艷,腰间也配上条紫色绣花的腰带,腰带间掛着一把黄色边绣着精美花纹的扇子。她还把秀发随意绑在脑后,一边瀏海还装有点神秘的比较长,微微遮住了三分的脸容。 「呃……姑娘,这身打扮的确会方便一点,但要不要先去最近的城镇备一辆马车,要去偃月的皇宫,路途很远。」御辰苍对着这个女子,有点不知所措,他脑里空空如也,一点思考也掘不出来。 「马车?」扬起眉梢,也挑起嘴角,讥笑说:「吾是怕你骑马的技述会追不上我。喂,跟上来,抓紧时间!」 嚯,风打在御辰苍的脸上,眨眼之间,她在眼前消失。头即时转向悬崖那边,已见那条顏色很夺目的身影轻盈无比的"跳"上去!无比惊讶也尽在不言之中,心中的嘀咕,大部分是庆幸,她真的留他活口。 全身打了一个寒颤,远远的听见那人不悦的咆吼声,脚步自动的往那个紫色身影跟上去。 几经辛苦…… 呃,这话,只针对御辰苍来说。 几经辛苦,他总算可以在视线范围跟在那紫色一点的物体狂奔来到最近的城镇。 当他到步时,那紫色背影就不知所踪,不过,他倒是很直接往售卖马匹的马棚方向走去,不管她到底是不是去哪里。因为,即使她不见了,先走了,他的目的地始终都是偃月。 顺路他略略写了一封暗藏含意的信件,托信差使送去粼水其中一个城镇的住户,那住户就会知道怎么做的。 解决了信件之后,御辰苍便直接住马棚去。 去到马棚,他已经见到那条紫艷的身影骑在一匹外型跟线条都十分优良的骏马之上,旁边,也有另一匹赤红色,看起来很壮,线条更佳的马儿。 「姑娘,多少银两,我先给你。」御辰苍已有从胸怀之间拿出巨额银票的动作,以他推断,这两匹马至少价值几百两。 「咳咳,吾虽然脸容清俊也一张白脸,可吾乃是男的,好吗!还有,别囉嗦,快上马!」漪箔翻他一记白眼,再扫了那个马夫,马夫似乎也听见了,看着自己,十分疑惑。 「咳咳,在下失言了,那银两日后再算。」御辰苍对于数目分明这点,很有原则。 骑上了马,他们便快马加鞭,御辰苍真没想到一下子他已被拋落了一个马位,他只好在后头仔细的跟前面的她说明路怎么走,计算他们与黑围兵落后了多少路程。 听完了很多,孩漪箔听到最后的重点随之转头瞪眼道:「他们有那么快吗!?才半天不到,你说黑围兵有可能跟我们差几个山头!?」 「你不见沿路都有些被遗弃且躺着急喘不动的马匹吗?他们一路换快马,以他们的速度,三天应该便回到偃月,我们差了半天时间,而且去偃月的路在下不算太熟悉,深怕会比他们至少慢两天。」心中清晰的盘算,脑海之中,有着黑围兵与他们之间的距离的幻想图。 孩漪箔转回头直望向前,心急如焚的她一直再加快,瞇起了眸子,闪出更大杀意的光芒。 「可恶,若小翾少了一条头发,有甚何的小伤口,吾一定把整个甚么狗屁黑围兵连根拔起,把所有人碎尸万段!」忽然,她转过头,冷寒的咬牙道:「还有你一样,她有任何损伤,吾也会把你分尸!」 听出她绝对不是开玩笑,御辰苍却一点害怕也没有。 「那是在下的责任,若降姑娘有任何损伤,在下定必任由姑娘处置。」 漪箔冷哼一声,随即专注前方。 他们也越跑越快,马匹越跑越喘,在入夜前,到达了一个小市镇。 第一时间,漪箔不是找客栈,而是找卖马的地方。幸好,这小市镇,也有牧民,专驯养野马作为买卖。 她从中一眼挑了最好的两匹,更很有当商的头脑,用跑累了的两匹骏马以作免费交换以及给他们二人休息片刻,还有一点乾粮和水。 「我只给你半炷香时间休息。」说罢,漪箔轻轻一跳,便跳上牧民的屋顶,吃了点乾粮和喝了点水后,便躺下闭上眼。 御辰苍也同样很快解决掉乾粮和水,而他则躺在牧民给他拿出来的长椅之上,闭目休养。 半炷香时间过去,他们又快马加鞭往偃月奔去。 虽然他们也是连夜赶路,但到达偃月皇宫城门前时,已经过了十五天。御辰苍不熟路,期间蹺错了几次山头,那里多花了三天,明明问了村民可以走小路,但村民说那路很多山贼,也有很多猛兽,在御辰苍的坚持之下,也只好走正路,那也多花了好几天,就这样,明明应该十天之内可以到达,如今却变成了十五日。 本来,漪箔是想直接翻墙去救小翾,奈何当御辰苍说黑围兵无处不在,也问她到底遇到黑围兵会怎么样时,得到的回应是直接杀掉,遇到甚么人也杀掉!御辰苍摆出严重的警告:「你敢!现在只要有风吹草动,弦帝都会借意说是粼水所为,到时候两国大战就会提早!」 「那你想怎样进去!」漪箔按捺真的想把这男人碎尸的念头,寒着眸子。但是,拜金山庄原则,绝对不可以做一些颠覆朝野的事。 可恶,明明小翾就在眼前! 「现在已经丑时,找地方休息,明早打听一下皇宫里的消息,另外再找可以进去皇宫里的方法。」 御辰苍已在暗角位离开,孤漪箔则冷瞪向皇宫某一处,那一处,她觉得小翾就在那里。 瞇了瞇眼,冷视城门上的守卫,哼的一声转身,暗处的街角,已无人影。 孤雪降姬-第五章 孤雪降姬-第五章 年盛客栈,是偃月的首都嘉月中名声最大的客栈。客栈格局如同一座小皇宫,有皇宫四分之一那么大,普通小房有四十多间,中房有三十多间,最大的贵宾厢房也有二十多间。另外,它还有自己的膳房,一流的厨师,有特色的地道商店街,十足一个小小的市镇。 年中,不少达赴而来办事的达官贵人和在这通商的富商子弟都争相入住,何况是由四面八方而来嘉月一游和探亲的普通百姓。 每一天年盛客栈都几乎住满,有馀房的,都是格调较小房还要小的房间。 如今入夜,以孤漪箔对财富的嗅觉,她直接无视御辰苍的劝阻,凭她无比的直觉,走在百家百户的屋顶之上,直往灯光最通明的那一方,更肆无忌惮的从人家的牌坊顶下飞躣而下,成为在里头游走的客人的焦点。 「哇!好地方!比拜金山庄更壮观,吾真要考虑重建山庄才行囉!」一身治艷紫色男装扮相的她,幽雅地拔出腰间的扇子,轻轻地扇着微风,遮住脸容的瀏海也随风轻轻飘扬。 「冷姑……咳咳,冷兄,你能不能用正常一点方式"走路"?」御辰苍从门口跑上前,脸容十分不悦,他扫视了四週,不少人正以奇怪的目光看着她了! 孤漪箔斜斜一瞥,哼的一声,命令道:「少囉唆,还不快去问问有没有房间。」 「在下不是你的属下!」他虽则这么说,但孤漪箔始终是女儿家,气也气不了,也只好按她吩咐去找年盛的负责人。 他去找人,孤漪箔则很没品的到处游赏,原来今天是偃月国名为春龙节。何谓春龙节,在孤漪箔八卦的个性,很快便从三姑六婆的口里得知,天龙节是指二月飞龙抬头,传说二月这个时候是大丰收的月份。民间有有大仓满、小仓流的民谚流传。以前古老的祖先们都是夜晚打灯笼到河边挑水,回到家便点灯、烧香、上供。而现在演化打灯笼去挑水之馀,还会到河里放天灯,也会把许愿灯掛在许愿树上。 年盛客栈刚好就种了一棵许愿树,后门一出,便是一条河流,那儿多半都是客人到此放天灯,导致客栈四週都热闹非常,多半是年轻男女,情投意合地并肩畅游,同手放一盏天灯。 孤漪箔也插一脚,买了个许愿灯掛在树上后,又挑了个天灯到河里去放。 看着天灯随流水飘去,忽然有点感触,想起巧姐她们,又想起中原,又想到自己日后能否有机会回去。更多的,竟然是过去与小翾相处的日子,她冷冷清清的表情,清幽淡雅的眼眸,气在眼里,却骂不出口的表情,真够有趣。 不经意扬起嘴角,拨动扇子依然恍恍的看着她的天灯,有点茫然。 「冷兄!冷况!」御辰苍叫了她好几声,觉得她有点古怪,依过往数日的相处,每次只要他在附近靠近她,她就知道的了,而这一回,她似乎失神。 「嗯?」从天灯拉回神来,孤漪箔恍恍的转头,对上御辰苍的急喘脸庞。 「只有一间大厢房,订金我下了,你先去休息吧。我到另外的客栈再问,明早我会来找冷兄的。」 「别麻烦了,大厢房可以住两个人的吧,叫他们设一个屏风甚么档一档就行啦!」反正,这男人不会碰到她一条毛发。 「这……」男女授授不亲,御辰苍有点不知如何以对,但眼见她一脸很认真,也没有意思要改变之后,他只剩下无言接受。 「你还傻傻的干甚么,去休息吧,吾很想浸一个热水浴。」孤漪箔收起扇子拍了他额头,便随随往年盛的客房走过去。 御辰苍摸摸额头,跟着她身后走,怎么一回到她身边,自己就低了一级似的。 来到厢房,按了他们的要求在一间设了一个屏风,放了两张被褥。孤漪箔第一时间放下解开包袱,拿出替换衣物便走去浴池,可当她站在门外正准备走去女池那边时,却被随后过来的御辰苍叫住。 「冷兄!这可是女汤,你喝多了吗?」御辰苍扫了一眼四周,拍住她的肩膀截停她,压低声道:「回去换下男服再来吧。」 「啊,是女汤,御弟,吾真的喝多了。我回去休息一下再来泡好了。」孤漪箔也发觉不少人看着自己。 「嗯。」 回到房间,孤漪箔换下一身男服,再随便换上一套衣裙,把头发随意放下,又冲冲回去浴池。这一回,她堂堂正正走进去,解下衣裙便泡在热水中,连夜赶路,她再怎么好功夫,也觉得很累很累。 泡了一个很长的热浴,感觉肌理都轻发很多,扭着脖子走出来,却被站在门外的御辰苍吓倒,「你在这做甚么?」别说在等她! 「等你,入夜,外面几乎没人。」御辰苍理所当然的道。 「我要怕吗?」真好笑,她冷姬是谁人?敢碰她的衣角已经要人头落地。 「我不是怕你,是怕会遇上你的人明早会被发现四肢不存。」扬起嘴角,御辰苍难得在开玩笑。 「御辰苍,你真很想被吾碎尸万段吗?」冷起脸容,明知他在开玩笑,可她就是看他不顺眼! 哼,谁叫因为他,小翾就离她而去了! 孤漪箔没他好气的擦过他走了。 「哈哈!」难得好心情,他边跟着她身后,边笑了。 这个女人,其实也很好逗啊! 要打听宫里的事宜最佳又有效的渠道,两个天南地北都拉不起却偏偏无奈一起同行的人又意见分歧了。 孤漪箔认为要打听事情,不用理会是中原还是这鸟地方,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不变的定理就是男人会在妓院说八卦,她坚持要进去妓院打听。而御辰苍极力反对进入这烟花地之馀,坚持打听事情最好的地方是达官贵人用膳的饭店。 入夜,孤漪箔打扮华贵的准备出发这地方最高级的烟雨楼,是她打听回来说是多半是达官贵人出入的妓院。 「不可以,你是女儿身怎能进入那种地方!」在街道路上,御辰苍急切的跟着她身后,意图要阻止她前去。 奈何沿路跟苦苦纠缠她说道理,偏偏这个女人就无视他,当他是透明人! 「哇喔,这个鸟地方都挺繁华,烟雨楼真名不虚传!」不经不觉,孤漪箔已停在烟雨楼前,两盏红通通的灯笼掛在门两边。打开扇子,轻轻扇动,嘴角弯起。 「不行!冷姑娘!这里真不是女人进去地方!」御辰苍一个箭步张开手挡在门前,扭起眉头紧锁住她。 「滚开,吾以往去过无数妓楼了!还有甚么可怕的?」嘴角的笑意化成冰冷,目光闪过丝丝不耐烦已產生的杀气。 上前一步推他开他,紧接踏进去,即时,有两位身形绰约多姿、神态娇艷魅惑的妓女上前直接依附于孤漪箔的身上,「这位客官好像以前未见过,第一次来烟雨楼吗?客人长得真秀俊啊。」 香味淡淡飘散而来,两边被附着的软柔躯体,若是男人的话,的确当场被迷倒她们的风韵之下。奈何,孩漪箔是女人,面对这种女人,她轻轻一闪便罢脱她们,用扇子抬起其中一个妓女的脸容微笑道:「姐姐真够漂亮,吾就选你陪我我喝酒……」她转向另一个道:「而你呢……就陪后面那个大笨汉吧!」 她扬起眉角,斜眼瞥一眼御辰苍,见他一样被两个女人缠着而显得脸红不知所措,画面真逗趣。 难道这男人从没去过妓院? 「好的,客官!」另一个妓女见客人指着的男人也十分高大俊朗,两眼发亮,很久没遇过外貌质数这么高的客人了! 独立的厢房里,被名叫青雨的妓女依附着的御辰苍十分不自在,怀中的温柔软香使他全身酥麻,冷硬着的身体坐得腰很直,青雨送上酒他喝,餵上水果他吃,逗得一旁异常自在且熟练的孤漪箔十分乐。 「干嘛崩着一张脸呢!」扇子收起来,轻轻拍在他的肩上,扯起嘴角,禁不住轻笑而出。 「冷公子啊,今夜你真幸运,咱们烟雨楼的行首会表演聚浪鼓舞,那是有大人物来,行首大人才会献技,今天,闻说烟雨楼来了一个判书大人。」艺名是西灵的妓女为孤漪箔倒酒的同时,也把今天的大事告知。 「哦,会让外人来观赏吗?倒是想看一下。」把倒满一半的酒碗抬到嘴边,喝了一大口,随即嘴边被送来一块鲜味的肉丸子。 「可以,这位判书大人昨天已说过邀今天来烟雨的客人一同欣赏,还设席了。」 正好,扇门被推开,一名婢女已跪在那儿低头说:「西灵、青雨,可以领客官到外的酒宴了。」 「嗯,知道了。」西灵轻轻打发,变脸的看着孤漪箔时却是一脸魅惑娇笑道「冷大人,那就请移玉步吧。」 「好,真是太好了!」孤漪箔起来时瞄向御辰苍,扬起得意洋洋的笑靨。 看吧,打听宫中消息,就是来妓院就对了! 御辰苍冷哼的撇过头站起来,被青雨仍然依附着的领他先走一步。 「走吧,冷公子。」 「嗯!」笑意不减反提升了,她期待那个鼓舞,也期待打听到小翾的消息。 不一会,他们二人被妓女领到后园,早上还空盪的后园,此时设下了数十席,大半已坐满,西灵和青雨也领着他们,挑选最佳的位置。 很快,席间已坐满。啊,不,还有一席,就是在正对着五鼓舞台的一席。这一席是在一个座之上,上面放着一张檯,檯面上也罢满了特别名贵丰盛的菜餚,两边还站着板起一张死人脸的守卫。 忽然,席间的吵杂声都停下来,正品质着美酒的孤漪箔缓缓抬头,有些微醉意之间,看到一个瘦削健壮的男人走出来,身边跟着四个应该就是刚才从西灵得知烟雨楼中最美的妓女,在妓女之后,也又跟着另一个贴身守卫。 扬起眉,挑起嘴角,吮喝了一小口美酒,目光锐利的紧锁在那个男人的身上。 又经她从西灵、青雨打听了这鸟地方的官阶是怎样的。基本上除了名字有点不一样之外,是完全跟中原的朝庭的阶级分数是一样的。而这个判书职权可算很大,是六曹之首。 六曹也相当于中原的六部。他是判书,是六曹之首,那便是朝庭中的叫六部尚书,是正二品官员。 他的职权那么重,应该知不少官中事了。 太好,她很幸运了。 「相逢旅馆意多违,暮雪初晴候燕飞。良神美景,美酒佳人,难得各位贵人赏面前来欢聚一夜,在下施少源先敬各位一杯。」施少源端起身边妓女为他倒满的酒碗,举杯一口气喝光。 席间眾人纷纷站起来,回敬了他一杯。 「哈哈哈哈!畅快!畅快!」施少源笑了,席下,也跟着笑了。 除了,混在其中的某异地来的人。 不一会,一位成熟有韵味且的女人姿态风韵的走上舞台之上,她对着眾人,嗯,可以说只对着施少源浅起淡雅微笑后,便接过侍女递上来的鼓棍,开始边舞蹈,边跳起舞来。 鼓声震盪了全场的人心里面,包括也感到意料之外的孤漪箔和御辰苍。 他们目不转睛欣赏那舞蹈和震盪心霏的鼓声,全场宾客鸦雀无声,连举到一半的酒杯,也因为眼前的表演而定住,久久不能送进舌尖品嚐。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很久,时间长到可以活过一个一百年似的,只见舞者的鼓棍越来越快,节奏越来越急速,鼓声如同万马奔腾的涌进心窝之间,震摄灵魂,直至鼓声静止,舞者作出结束的柔美姿态。 又是一阵子的鸦雀无声,只有灵魂最快回到躯壳的施少源和孤漪箔拍掌,从而带动全场的人拍掌,甚至有人高呼讚美的说话。那位舞者扬起凤眼,以魅惑的目光,瞅看着高人一等那一席上的施判书,扬起嘴角,似笑非笑对他行了个礼,便随着侍女下台离开。 台下远远地目送舞者离开后,宾客也纷纷跟施判书行礼回去自己的厢房继续把酒抱佳人。 而孤漪箔和御辰苍也跟着青雨和西灵来到中间,向施判书行礼,但临回去之前,孤漪箔打开扇子,一边拨动,一边故意地念:「主人酒醉君未醉,薄暮途遥归不归?」 她转身前眼尾瞅看着施少源,扬起笑靨,便随西灵回去。 施少源动作定住,瞇起眼盯着那艷冶的背影,嘴角深深一弯。 原来,偃月还有不错的人才呢。 走到半路,御辰苍好奇一问:「冷兄,你刚才念的是甚么诗?在下见到那个施判书有点错愕似的。」 「那一首是属于吾的地方那里的诗词,吾也没想到在这鸟地方也有人读过啊,何况这首诗不算很有名。」 「冷公子真有文采呢!」旁边的西灵对他加欣赏,不单在俊朗的外貌,胸怀还有不错的墨水呢! 西灵几乎没遇过像他这种贵气的公子,就连她服侍过施判书,也只觉得他太粗人一个,官职高一点便目中无人,懂一点诗词却行为粗鲁,不惜温柔。 她真想好好被这位公子抱拥一夜,让她还可以留在烟雨楼的年华之中,留下一丝的美好回忆。 「只是刚好我懂得这首诗而已,走,西灵姐姐,回去好好再喝唄!」她搂住西灵的纤腰,拨着扇子,而目光,则不断观察四周,正打算来一个夜潜烟雨楼的每一间厢房。 回到房间,她与御辰苍互打了个眼色,暗自在酒中下了最普通的迷晕药,他们二人则在事前早已吃了解药。耍了些手段让青雨和西灵喝了些酒,不用多久,她们迷迷糊糊的依在他们身上便昏睡过去。 把她们都躺好,孤漪箔脱下外面的鲜艷衣服,里面她一早已穿好夜行衣。 烟雨楼的屋顶之上,闪过两条黑影。 唯一这两条黑影是一致同意的,就是第一个地方是去施少源的厢房,其实多找了,以他的面子,定必是住在烟雨楼所设有的三间华贵厢房中的其中一间了。 不意外,他们找到了,而且有意外收获,厢房内还有几个似乎是官中人物。 「施判书,你猜圣上找那个女人回来做甚么?闻说有一张清丽容顏,真想见一见呢。」穿蓝衣的男人接过身旁妓女的美酒,眼睛直瞇向女人的胸口之间,笑得邪昧。 「圣上下旨,未经许何,任何人不得内进天牢,那怎会是我跟你这小官进去一睹她的容顏呢!」另一位穿绿色衣服的男人抢腔回应。 施少源未有答腔,继续与身旁的两位妓女把酒欢畅。 「判书大人,难道你不好奇吗?」蓝衣男人不解的问。 施少源慢条斯理地啜一口花酒,扬起嘴角说:「好奇?天下号称美人的,本官都审阅不少,圣上关在天牢的那个女人,本官不在乎她容貌,而在乎到底圣上的用意。」 「最近世子到了适婚年龄,会不会那女子有甚么特别的身份?圣上正逼这女子成为世子嬪?那么……施判书的千金不就……」绿衣的男人迟疑地判断,细细地观察他的表情。 举杯的动作略略顿了一顿,施少源瞇了瞇眼,俐落把酒一饮而尽,有点不悦的情绪道:「我绝不会让事情发生的!偃月未来的皇后,绝对是我的女儿!」用力的把酒杯放回桌上「倒酒!」 两旁的妓女见他开始生气,便使尽浑身解数去取悦他。 屋顶上的黑影互看一眼,出乎意料的有默契点头,便双双跳下去,准备回他们的房间再详细讨论。 谁料,运气真的很背,才跳下屋顶,便有一个醉汉和照顾他的妓女忽然走出来,漪箔来不及打昏他们,那个妓女已经尖声大叫:「啊!!你们是甚么人!?人来啊人来啊!!有不速之客!」 「真麻烦。」漪箔闪过杀意,可她知道只会把事件弄得更麻烦。 「先离开这里再说!」御辰苍拉着她即时他记忆中的路线走。 漪箔半路甩开他的手,打算连同御辰苍抽上屋顶逃跑方便的时候,前方已有十几名似乎烟雨楼的守卫佩带着剑往他们杀去,后方也有追兵,他们被迫走另一条路,可以他们对烟雨楼的结构图的记忆,那条路走到尽头是无出口。 他们果真被围在四面都是高墙的地方,以孤漪箔的功力,当然可以逃脱,但是她也没那么没义气的拋下御辰苍,另一个方法就是她把全部人杀掉,可她知道以御辰苍的个性,铁定不答应! 最后的方法,就是……「喂,你先走!我会追上来。」她不管他惊讶又不悦的表情,当机立断用内力一掌把他推到屋顶上。 「一定要追上来!」御辰苍有点摸通那女人的脾性,走前衝衝留下一这句话。 蒙着脸的漪箔眼底充满了杀意,可在这鸟地方,她也不便大开杀戒,而且她很肯定若给小翾知道的话,一定不知多少天多少夜不理她,一想到会这样,胸口澎湃的杀意只好抑制住它。 「你到底是甚么人!」这时候,带着醉意的施少源领着他身边的侍卫赶来,包围住漪箔。 「是何许人,又与你何干?」布块之下,她嘴角上扬,一脸傲慢。 「敢在有本官的地方做偷偷摸摸的事,给本官拿下!」他一声领下,不属他的侍卫也一同拔剑衝上前。 三脚猫功夫,漪箔一点也不放在眼里,几掌之下,便杀出重围,她难得再跟他们纠缠,杀出一条路便奔向烟雨楼的后园逃走。 来到后围,又有几个人阻拦,几扳功夫又让他们倒地昏去。她多少年只是打伤人,而不是直接杀人?真是太不过癮了,若不是心里怕了小翾,中原江湖闻风丧胆的冷姬,怎可能只打伤别人就算了! 她冷姬是有敌人必杀,现在是有失她的江湖身份呢! 沿着路就跑,一跑就跑回纵横交错的城镇之中,因为她得赶去与御辰苍会合,再找方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去烟雨楼的厢房之中,离开越久,他们二人很有可能会被怀疑。 可是,那些人竟然有点让她意想不到的追上了她,这下她反而有点兴趣。翘了几条横街,跳上屋顶奔走,该死的他们竟然带了弓箭队,应该是那个施少源下的命令。 点点的箭雨向她射去,左闪右避却避不了一箭,箭端擦破她的左臂,刺麻之后是猛烈如火的痛楚,怒火一剎之间飆升,她,冷姬,很久没被人刺伤过了!这种痛楚,陌生又熟悉,胸口炽热的愤怒如熊火燃烧。 「跟我走!」 漪箔正想大开杀戒,身体忽然被拉力拉走,她反应不来的,身体自然跟着那个人继续沿着屋顶跑,但这个身穿黑赤色夜行衣的人似乎很熟附近的路,走着走着,转了几圈,便把那些弓箭手与侍卫甩脱了。 那人气喘的拉着躲到一个暗巷之中,头颅微微探出去后才松了一口气。 「你是谁?」漪箔瞇眼在只有微弱的月光之下盯住这个人的双眼。 「你不用管我是谁,记住,下次别接近施判书,那个人很残忍的,被他抓到了,你要么被折磨而死,要么就会被用刑过度而死!」 她的声调…… 是位姑娘。 「多管间事。」漪箔压低声线冷冷地回应。 「我多管间事?若不是我,你早就死于箭海之下!看看你,受伤了。」这下,她瞪住了此人的手臂。 「真好笑。」她又是不屑的一笑。 「傲慢的傢伙,受伤了还大言不惭,走吧,去我住的地方包扎一下。」 漪箔静静的瞪着这个女子的背影,怎么身体却自然的就跟着她走。 不一会,便跟着她来到年盛客栈。 真没想到,她们住在同一间客栈啊。 进去她的房间之后,她脱下脸上的布条,一张清澈秀丽又带点刚毅的容顏映进漪箔的眼底间,她不自觉问:「你叫甚么名字。」 「嗯?我啊,姓步,名雪虔。」她扬着嘴角笑着回应。 名叫“不说钱”!?(注:国语应该读起来是有点像不说钱。) 怎么她总遇到奇怪的女人? 一个是寒酸,一个是不说钱? 都跟她很爱很爱钱财的个性那么相反呢! 漪箔恍着神,回神之后,手臂上己被包扎好了。 她站起来,忽然勾住这位步雪虔的下巴,浅浅宣佈:「吾,会还你的。」 步雪虔从没跟一个“男人”这么亲近过,浓烈的气息飘浮于鼻息之间,心忽然猛烈跳动。 「不用了!」她急忙推开他。 「哼,步雪虔是吧,吾记住了。」 孤漪箔不管她用不用,但这个她不想领的情,一定会还给这个女人。 她,冷姬,从不欠别人人情。 步雪虔奔到窗前,瞪着月色之下,轻盈跳在屋顶之上奔走的身影…… 或许,她真的多此一举,单看那男人的身手,就知道刚才真的不用她去救。 可,偏偏,命运就要她衝动地上去救了那男人。 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弯明月,步雪虔…… 心里翻起了一丝丝的波澜了。 孤雪降姬-第六章 孤雪降姬-第六章 一个女人的固执,可以去到甚么程度? 那是,弦帝在十数天一直思考的问题。 他以为,那女人不可能待在天牢超过两天,谁知,两天过去,他没收到任何有关那女人认输的消息,他还故意派人过去看看她,问她有没有回心转意。怎料报回来的答案,只是她冷淡凝视,随之忽视那两个侍卫,继续吃她的清菜白饭。 没关係,弦帝再等数天。 只是,数天又数天之后,换来的消息都是一模一样,这下弦帝忍不住了,他决定要採取非常手段让这个女人神服于他。 早朝,群臣弯弯站立两旁,一旁以施判书为营,另一旁则是以左水使大人为营的。两邦人互看不顺眼,政治理念不同,而且施判书私下横行无忌,手段使人讨厌且残忍,他只有喜欢不喜欢,没有公义不公义。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朕有很多公文要批阅。」弦帝想今天安静在书房思良如何让那女人神服的法子。 「臣有事上奏。」施少源踏前一步,腰弯着不敢直视君王。 「准。」弦帝心里更是嘀咕,又是这个施判书! 「近日朝中流传,圣上把一名身份神秘的女子关于天牢,让群臣都有不同的猜测,未知圣上可否说明其因?」 眉头挑起,弦帝冷冷回驳道:「朕要关一个女子,也得跟你们交代吗?施判书,你可有放朕在眼里?」 「臣不敢!臣罪该万死!」他即时跪下,头额贴地。「臣只是想减轻朝中的传言。」 「传言?关一个女子,又可以有甚么传言?难道朕要事事经你们同意?」弦帝已有点怒意,再加上天牢里那个女子实在惹人生闷! 「传言说,圣上要一个宫外不明来歷野女子选为世子嬪……」他一定要力保女儿成为皇后,而他就可以权倾朝野,把眼中钉左水使铲除! 「放肆!传言那能尽信,真没想到施判书会这么愚昩!」 弦帝借意要挫一下施判书的锐气,他不是不知道施判书权倾朝野,势力与财力日益扩大,不少军官会给他面子替他耍手段办事,更有不少被他加灌罪名,抄家的小官更是不计其数! 他手段残忍,在嘉月及跟从他的官员的地方他都横行无忌,只有一半是挺左水使的地方,他才不会那么放肆。 不过,弦帝是有能者居之,施判书的确有他的办法去解决他想的事情,他能够短短十年之间升官那么快,也是弦帝看中他这一点。只是最近弦帝有所感到他的势力有点过大,他更不是不知道施少源想送他的女儿进来选世子嬪。 炯炯有神的眸光直射底下弯下腰的臣子,底下,再没有臣子敢进言。 怒意略为有所消减,弦帝啜了一口清茶,忽然,想到可以加快那女人驯服的方法,「朕根本没有把甚么宫外女子送进天牢,别给朕查出到底是谁人传出这个流言,否则拖出去五门斩首!」 「圣上……那女子到底是何许人?」施少源问不到黄河里去真的不死心。 「她?」弦帝冷冷一笑,啜了口茶,慢条斯理才扬着嘴角宣告:「她是左大将收养的孤女,而爹娘在一次洪水中身亡,是吗,左大将?」弦帝挑了站向左水使那边的捕盗厅左大将李清下手。 捕盗厅的左大将李清虽然官职小,可对左大将忠心耿耿,做事果断,面对大场面都不会劫场,弦帝就是看上他这一点。 与左水使互看一眼之后,李清即时弯着腰走上前,接下弦帝拋给他的故事说:「是的,圣上。她的爹娘与在有很深交情,在年轻时帮了臣度过最艰难的时候,前阵子闻说他们所住的地方遇上洪水,臣便去到当地,谁料友人已遭预不测,葬身洪水之中,留下一个女儿在世,臣见她一个人,便带她回嘉月了。」 施判书在一旁瞇着眼盯着李清的背影,心里嘲讽起来。 平常看李清一派正经,没想到说故事也是有一手! 「那为何有人说在宫中见过左大将所带回来的孤女?」施少源很快在故事中找出疑点。 李清也没想得那么周详,迟疑的答不出话来。 「左大将,无事不可对人言,唉,都是皇后嘴馋,朕有跟皇后提过孤女所属何处,正好是皇后的家乡,竟私下找来孤女询问懂不懂弄成一道名叫绿蓉饼的糕点,她懂了,皇后便叫她做了。」 弦帝开腔接话,「施判书,你还有甚么问题要左大将……或是……朕?」他语带警告,眼神瞇了起来。 「臣不敢。」施少源即时又下跪。 「还有没有事要上奏?」弦帝横视了群臣,眼见群臣互望欲言又止,他随即站起来道:「无事上奏就退朝!」 临离开前,弦帝故意停顿又向李清道:「左大将,关于你之前问孤女能否参与选嬪的问题,经朕跟皇后相议后,孤女已被你收养,在背景方面是可以的。」 「是,谢圣上!」李清闪过一脸错愕。 眾臣退出议政院,施少源走过李清与左水使身旁时故意道:「哼,我就看看到时朕真挑了那孤女作世子嬪时,你们要不要推翻所作的故事!」 他领在大步领在前方,身后,跟着以他为首的官员。 左水使与李清停下脚步,互看一眼之后深深叹了口气。 他们,只望圣上英明一点,别真的把那宫外的女子选为世子嬪,现在真是骑虎难下! ============== 牢狱中,降翾脸容有点疲倦,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牢狱里已算不出有多少天,她只能算到约有十数天。 待在这里,她几乎没有一晚睡得好、睡得熟。闭上眼后都是其他重犯吓人的尖叫与呼喊声与兴奋的大笑,她发觉连梦中都梦到了那种种的声音,每每都被漆黑包围,然后有不同面目狰狞的人物对着她做出不同怪异动作,跟着就被吓醒,再也睡不了。 状态已维续了十数天,身心都疲惫,而且不见天日,牢狱潮湿,发出恶臭,恶劣的环境她连饭也只能勉强吃到两口,靠水来维持清醒。 只是,她已感到身体快撑不下去,再这样下去,她铁定又会昏倒。 牢狱那石制的厚门似乎被人在外打开,那些重犯又再度兴奋的尖声呼叫,锁链的磨擦声音特别刺耳,让人毛孔扩张,降翾不禁打了个颤慄。 但,进来的人,似乎是衝着她来的。 牢笼之外,李清星目含威,直直瞪视依在一旁的降翾。 「圣上下旨,要我带你离开。」 降翾幽幽一笑:「似乎跟你离开,被关在这里更糟,那男人才不会那么容易就放我走。」 「圣上要你做我的养女,桃月时份,再送你入宫选秀。」李清侧过身,向狱卒点了点头。 狱卒拿着钥匙把锁链解开,拉开笼子的门。 李清踏进去,蹲下,凝视那张清冷幽静的脸容,心里盘算到底此女子是为何人,圣上怎么那么执着? 降翾闻言抬头,眼睛略睁大一点的瞪着李清,闪过一丝愕然,最后,淡雅一笑,站了起来,侧过他步出狱门,「跟那男人说,我降翾不会屈服,天命难为,读懂天命,又能怎样?天要灭偃月,再怎么预防也是徒然。」 李清惊讶的站起,瞪着降翾的背影,「你……难道是紫玄真人的后人?」所有人都知道前阵子天象怪异,圣上招了不少占星术士,却没有一个人能读懂天象。 传说,紫玄真人能知天地,但十多年前已经失去踪影,不过有很多传言说过他收养过一个孩童的。 「小女子名叫降翾。」她答非所问,清冷的目光透视出一丝的屈强。 李清扬着浅笑,「走吧,我的好女儿。」 降翾反应地瞪着他已走前的背影,不悦的眉头轻皱,咬着下唇,心里在咒骂…… 那怪人到底来了没?这鬼地方、鬼人,她受够了! 亏她救了她一命! 人在弦帝安排之下,被李清秘密带走。 回到李清的府第,降翾一点也不客气,吩咐李清命人烧热水给她沐浴,还命人把她那套衣服烧掉,拿一些清淡一点的衣服给她换上。府上的下人不敢妄动,还向主子求救。 得到主子一句:「从今天起她是这李府的小姐。」之后,下人才积极听从命令,达到小姐的要求。 沐浴过后,降翾才感到飢饿。李清已料到了,一个小女子被关在恶劣的牢狱,又怎会吃得下东西,就在她去淋浴时,他已命人煮点容易入口的菜餚与清粥,还打点好一切,安排了一个贴身侍女照顾她起居生活。 所以,当降翾穿好衣服走出来时,那名叫小小的侍女早就在外等候。 「小姐,老爷吩咐奴婢带你去后用膳。」小小曲着身子,对降翾万分恭敬。 降翾不言却挑高了眉角,静静的跟着奴婢身后来到用膳的房间。 小小拉开门,降翾踏进去,幽澈的眸子,直瞪着李清。 「坐吧,女儿。」李清扬起刚才那惹降翾讨厌的笑容,指指对着他的那饭桌。 瞪瞥他一眼,依然冷淡以对,按他指示盘腿坐对面的矮小饭桌那里,桌上放了些清淡的菜色与一碗清粥。 「想必在牢狱里不会吃得下东西,特意弄了点清淡一点的,待你身体好过来,爹才叫厨子弄一桌丰盛的。」李清把降翾真看待成自家女儿。 「大叔,我可没说要当你女儿,别乱认。」降翾幽幽的冷瞪向他,真搞不懂这大叔比那女人更怪异! 一个被水龙捲捲来说她的命是她的,一个硬要认她做女儿! 「那怎办?圣上金口已开,说我“已经”收养了你啊!」李清假装惊讶,暗里则忍着笑意。 这位小姑娘,真有意思。 「他说说而已,你怎么笨得当真。」吃着粥的她抬了抬眼轻轻瞅视着他的脸,平时她是冷清也冷淡,可当触犯到她时,嘴巴说的话都字字鏗鏘,句句讥讽。 李清又再闪过错愕,错愕过后,是大笑。「有趣!你这小姑娘很有趣啊!啊,不,现在是我家女儿才对!」 降翾僵着身子,冷眼满是闷气的瞪着笑得开怀的大叔,心里的嘀咕更甚怨气…… 那个女人,到底来了没…… 她不来,自己找机会逃跑好了! 她再跟这个傻大叔多待一天的话,难保她有一天都会变傻,认他做爹呢。 弦帝的安排虽然在宫里算是很秘密,但始终深夜要开城门出宫,会比较惹人怀疑,这个怀疑,正好被一直守在城外暗处监视的孤漪箔见到这不太对劲的画面。一个大叔带着几个侍卫,东方西望,神情严肃,然后拖着一辆马车悄悄的走在小巷横街,转了一个大圈…… 来到了牌面上写着李府的大宅。 御辰苍跟在她身后,又再阻止救人心切的她想“飞墙”进去。 「你是怎样啊!御辰苍!」第一次,孤漪箔喊了他的名字,而不是“哩”“喂”“嗨”的字眼作呼喊。 第一次被叫出名字,御辰苍有点愕然之后在想,他是不是此刻应该高兴,这女人原来一直都知道他的名字。 要感动,感恩吗? 「你又打算直接杀进去?」她做事可以不要这么鲁莽吗! 「那不然呢!」奇怪,降翾都出了宫,她爱怎么杀光这府上的人再带降翾走也不会影响甚么! 「先打探一下,你不觉得事情很奇怪吗!」真是有鬼,明明还被关在天牢,如今被一个似乎官的大叔接到府上。 「关本姬甚么事?」她决意要去,一刻也不能再让小翾受一点苦! 「冷姬!」御辰苍火大了。 「吾知了,你是想此刻五马分尸早说啊!」漪箔眸光冰寒,手无半寸铁的她,一点也不畏惧腰间有佩剑的他。 「何许人在外吵闹!」 他的吵架的声量,已引来府中的侍卫,门打开,涌出几十名侍卫包围了他们二人。 「嘖!你看你兇甚么!」漪箔把全部责任推到他身上。 御辰苍无言以对,叹了一口气随即时拔出佩剑指向那些侍卫作戒备。 「笨,还对持甚么,现在都被发现,衝进去啦!」漪箔真败给这男人,亏他还说自己是粼水的锦衣卫首领! 呸! 漪箔轻易两掌打断挥过来的剑,再两掌解决撑着门的两个物体,直觉地衝进去。御辰苍也三两下功夫击退了那班侍卫,随后跟上了她把每一间房间都打开来找。 当然,侍卫不断涌出来阻止他们,有孤漪箔在,那些人根本碰不到他们一条毛,这一点让御辰苍终于见到漪箔的实力了。以往总听她大言不惭说要五马分死他,他虽有时觉得她身上发出杀意很寒,可未见过真实的功夫,他都不完全相信。 如今,他彻底相信了。 她像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一样,多少人来,她都几个掌风就解决,看她还一脸悠然自乐的轻松,这个怪女人,到底是在那里学功夫? 怎么她的功夫,很神异啊! 李清与降翾各自安静地用膳,可渐渐听见外面很吵杂,不禁皱起了眉,这时有人急忙的跑进来稟报:「大人,外面有两个黑衣人不知何事闯了进来,其中一个武功很神怪,非一般人似的!大人,你快点带小姐先离开!」 「到底是甚么人!难道是施少源派来的!?」李清即时叫住降翾:「小翾,跟他先走,我出去挡着他们!」 李清拿下他的佩剑便衝出去,那个侍卫即时抽住降翾往另一个秘道跑。 正好,李清跑出去没几步,就见到那两个黑衣人从一间房间出来,似乎真的在找降翾! 一定是施少源派来的! 「来者何人!敢夜闯本官的府第!」李清拔剑指向他们。 「囉嗦!降翾在哪里!」漪箔瞇眼看着这个大叔背后不远的房间,正好降翾被一个侍卫拖着跑。 「啊!小翾!」 漪箔情急的想上前,但李清即时挥剑拦下,二人即时过了数招,当然,漪箔虽对这人的功夫感到有趣,至少能跟她过上几招,不过小翾要紧! 一掌又打断他挥来的剑身,再出一掌打在他的肚上,李清即时整个人后往承弹,还正好跌在跑不多远的降翾腿边,这让降翾身旁拉着的侍卫停下,情急的跪下来扶起李清。 「大人!」 「别管我,快带小姐走!」 李清眼中是黑衣人的二人渐渐步近,他拼了命的又想上前挡下,可漪箔又一掌,李清即时吐血又倒在降翾腿边。 降翾清冷的眸子中带着清绪波动,她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不忍心,只知道内心在滚烫,因为这个说要认她做女儿的男人受伤而内心不安。 「小翾!快跟我走!」漪箔开心终于见到她了,还抓住她的手腕正想带她离开。 谁知,她拉着的人却僵立原地。 手更被她甩开。 「小翾?」漪箔不明所以。 「快扶他到房间,准备热水。」降翾吩咐那个侍卫,侍卫却呆立原地,因为…… 现在是怎样啊!? 「还不快去!他有可能内出血,会致命的!」她提高了音量,嗓音中,略带紧张与怒意。 「小翾!」漪箔对此时此竟,很有熟悉的感觉!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身武功很麻烦。」 「呃……对我来说很方便……」漪箔怯怯的回应。 降翾再没有跟她说话,也没有理会她,进去房间前只狠狠地抬头瞪了她一眼,轻哼一声,砰,把房门关上。 涌过来的侍卫见此情况,都不知道该不该再杀上去。 这……这不就是小翾生她气,不理采她的时候!难怪这么熟悉啊! 她到底做错了甚么? 来救她也不对哟! 这……这很难侍候啊! 小翾到底又要不理她多少天啊!! 操! 她冷姬上辈子到底作了甚么孽,这辈子要屈膝于小翾手上呢! 孤雪降姬-第八章 孤雪降姬-第八章 角色调换了,实况,原来比降翾想像糟糕许多许多。 她以为那个怪女人会看在她就是这样个性的降翾份上,只会恼她最多一天,也许多给她一天气的时间,就好会了。理想归理想,现实就是现实,这女人气上来,那股劲真强大。 阴暗冰寒的气氛,如同挥不走的乌云一样,浓罩在李府之内,奴僕们纷纷对某个不请自来侵占了那房间的十步以来的范围是敬而远之,连远远观望也不太愿意,总之房门有甚么动静,其他人就鸡飞狗走,一个不留。 除了,降翾一人。 步伐相当轻巧,端着有点沉的盘子脚步细碎走在长长的走廊上,停顿在府上最大的那间客房前转身。 如一的是,她还没敲门,门内已传来……. 「不吃,不要进来!反正我就是要等饿死,或是烂肉而死!」漪箔已拒绝接受换药数天。 每一天,降翾踏足这走廊时,她以步伐的轻重和规律,就已经知得是不是降翾,还有呼吸的频率,她都清楚得很。这几天,反思再反思,思良再思良,甚至倒掛一个晚上,也百思不得其解,这…… 她气甚么!? 她要出去四围逛,她冷姬管得着吗!?她是她的谁啊!她管她干嘛!小翾又为何要被她管! 事实却是,那晚她睡不着,想过去找小翾聊聊天,敲了两下没人应门,有点奇怪,平常她再怎么不愿意,都会敷衍嗯一声的,胆长毛冒着会被她怒视的危险,劲自拉开那扇门…… 漆黑之间,床榻洁净整齐,一丝搬动过的痕跡也没有,那意味,小翾外出了。剎那之间,心头颤慄起来,种种小翾会遇上的危险一一盘旋于脑海之中,特别是她夜里爬上爬下去採草药不小心掉下山崖的画面重覆重覆…… 披着薄薄的衣衫跳上屋顶,打算以直觉找她回来,谁料就在远远见到她跟一个疑似是男子的人散步回来,当他们来到面前,她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心里惊讶的,是她松那口气原因绝大部分是那个男子是步雪虔。 她不想知道到底她发生过甚么事,总之遇上步雪虔送她回来的,铁定不是甚么好事情。 唉,她不是想气小翾的,可心底就是找不出她为甚么会那么生气。 同样,如一的是,降翾就当充耳不闻,依旧拉开门走进去把盘子放下。 「饭要趁热吃,凉了对身体不好。」把丰富的菜罢放好,幽静的眸子远远的瞅看着榻上那团被子。「孤漪箔,听到没。」柔软的嗓音之中,夹杂一丝威胁性。 「哼!」从被子发出来的,听起来有点纳闷。 持续冷战的这几天,回想她用种种怪招发出来的抗议,这一回,降翾不禁勾起了嘴角,弧度更是前所未有的高,轻步走过去坐在床沿,小手掌拍拍那团东西「出来,不怕闷死在里面吗?」 「不出,就让本姬闷死吧!」被团蠕动了一下。 「好,你就闷死里头吧,那我从此跟你再没有关联,你说过你玩腻了,我的命再不是你的,我自由了,我俩不拖不欠。」她欲挥抽离去,她高兴就好。 况且,也是她想要的,一路,她就想要罢脱孤漪箔,如今她何需再要和她纠缠下去。想通了,降翾也没再多想,还打算收拾细远,准备离开李府,独自己回去滩岸渡过馀生。 真好,回归以往舒适安稳的生活了。 嚯! 才站起来的身体被拉回去,还因为过份的力度,头差点撞上……掀开了被子那怪女人的脸上…..脸和脸差那么一分毫就要碰上,彼此呼出来的气息都轻抚在对方的脸上,唇划过彼此的气息,气氛剎那变得曖昧不明。 「你想怎样?」最先回神的降翾拉开距离,脸很烫热,眼睛不愿和她再对上。 刚刚……心跳怎么了? 同样错愕的漪箔难以调整心绪,可抓着不放的手,藏着她心里的坚定不移,纵然有这颗心,她就是一下子表现如寒冰,冷着一张可怕的脸,如閰王审判「只有本姬说了才算,你没权利说走就走。」 使力甩开她,眉心紧扭,嗓音冷而坚硬「是。」微怒的心绪逼使降翾无法冷静,未经思良接着说:「我那天没穿没烂,当宠物也有权利走走,你高兴就好,甚么也是你高兴怎样就怎样,我,降翾就是认了!」 嗓音首次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平常在门外都不会听得清楚她说了点甚么,如今,在门外偷听的李清和其他下人,都听清楚里面二人的对话,似乎,关係没有越来越好,是越来越糟糕,两人个性都挺固执,特别是不请自来那姑娘,固执起来,太可怕。 「本姬高兴就好?哈哈哈!好!好一句本姬高兴怎样就怎样!你说对了,降翾,本姬何时有对其他人这般低声下气的,遇到你,我连自己也不是了!我何曾会胆心一个人夜出会遇甚么危险,其他人我管他们被野兽吃掉,你可知道那刻种种你会受伤的画面都闪过我脑里,心都快要停顿了,你懂不懂,降翾!我不再是自己!不再是冷姬,不再是孤漪箔!在这个鸟地方,我甚么也不是!!所以,我才害怕失去能让我感到我还是生存的你!」 她们,都先后咆吼了,用尽她们的力气,用力的呼吸,才能静止猛力的心跳,眸子彼此对视。 「很快不用怕你在这地方甚么也不是,你现在回去那滩岸,十五天后,我算出也有水龙捲经过,只要你把握机会,我算出你会回到你原来的地方,你留下来也只会遇到大大小小的劫难,回去对你比较好。这里我练了一些补命丹,若你幸运被水龙捲捲回去还有一口气,就吃下,等人发现你。」 掏出前几天才练好的一粒晶萤透白的丹药放在桌子之上,丹药放于一个锦盒之中,如同夜光珠一样清高冰凉。 放下锦盒,降翾转身静静推开门,愣住的看到门外的一眾人群,不知怎地,她勾起淡若的苦笑向他们都点头打招呼般,却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早已湿了,因为她流下了两串温热的泪水。 心被揪住,李清用眼神要大伙儿干活去,他则跟随爱女背后,打算给她一点安慰。从没见过她会这样,有情绪,说话有很大的波动,还是激动的,然后,出来就是两串泪水的脸,当爹的,真纠结,李清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呢。 「小翾,不想她离开,为甚么不对自己的心意坦诚一点?看来,那个姑娘也跟那夜的星象有关,那夜,也是有水龙捲出现,为甚么你就不把星象的意思告知圣上,那么…….你不用进宫选嬪了,圣上,不好惹。」李清和她来到后园上的小桥,和她站在桥上,看看漆黑的池水,里头游了十数条锦鋰鱼,池水反映出天上的月亮,又是另一副天然的画。 「大叔,她不该因为我,而要遇上无数的劫,她的命理之中,是因为有三个人影响才会遇到大大小小的劫难,还有一大劫有机会让她失去性命,其中一个,应该就是我了,如今她有机会回去当她的天下第一,就让她回去好了,趟若我命是要成为世子嬪,那怎躲也躲不过。进宫选嬪好像是后天。」 「爹会想想办法,劝劝圣上,你是好姑娘,不应该被困皇宫过另一种像是牢狱的生活。」他看过太多被圣上打入冷宫的女人,不是等老等死,就是等到疯掉,凄凉可怜。 他不忍心见着小翾变成那样,何况小翾的个性,不会讨好到世子的。 「别硬来,大叔的职运应该是平步青云的哟。」说笑的侧过身看着他,脸上抹着温和的笑意。 「哈哈哈哈,好,平步青云!早点休息吧。」李清挥走示意她回去。 降翾点头,转身往自己房间方向走。 「小翾,要告诉她吗?」 她头也不回,回道:「不必了,反正她会离开。」 看着她素淡轻风的背影,深深叹了一口气,她们都那么口不对心。 翌日,那间被霸佔了的客房空空如也,里面还被收拾整齐,对于李府上上下下来说,是大好的消息,瞬间,整座李府由盖上乌云,转眼佈满了花瓣的美好,有些人在天空还看出了彩色的光芒,每个人脸上都抹上灿烂的笑靨。 处处都在散花,处处都是阳光,唯独,依然是素雅清清冷冷,回到最初那个不哭不闹、不被所有世间任何“情”所动的降翾。所有人都那么认为,也只有李清不这么觉得,反而,他觉得降翾变了,变得更冷,那种冷,是指对“情”上的冷,拒绝别人关心,也不愿意理采其他人。 绝不是好事,那姑娘的走,对小翾来说,是另一种很深刻的人生体会,人一生没了这体会,似乎又像缺少了一块,甜酸苦辣,也算是人必要经过的。小翾能够有这五味交集的感觉,看似坏事,实际,那又是必需的。 李清今早准备离开进宫,今天想劝服圣上放过降翾。晨光初露,下人也一早起来做好准备,为老爷做了点早点,把马给餵饱,套上马鞍。换上端正沉实的衣服,李清和贴身侍卫俐落骑上马,出发了。 对所有事都处于莫不关心的降翾以为乐得一天清静,到晚上才拉回神,从侍女口里得知大叔进宫了。 似乎,他的进宫,是关于自己的事宜,没关係,反正怎样,她不会成为秀女。 只是,李清一去,怎么好像…… 不懂回来了。 李府天上拨开了乌云,里头却悄悄的埋了一丝灰暗、一点黯然、一些清冷和一片沉默。 冲冲,天又亮了,鸡鸣了,李府上下,又要过新的一天。 这一天,也是有点特别的一天,有位贵客到访。降翾听说来,是宫里那男人的贴身红人-连公公,且,他来的目的,矛头直指是来见她的。 很麻烦,那女人不是走了吗?应该连同霉运也走了吧,怎么所有事都要关连到她身上来呢!不情不愿的被下人从房间请了出来,更说要替她换一套较体面的衣服,不慢不快的就跟随下人来到前厅。 前厅,在客上主席位上坐了一个样貌秀气,穿着一丝不苟的男人,不过男人脸上一根鬍子也没有,目光异常锐利,眉头眼额之间,都透露出他那股红人该有的身份气质,还有,他完全不避讳的直接打量着进来前厅的降翾。 真的很不习惯受这种目光接待,忍下内心的不悦,眉头微皱松开,没有甚么待客之道,招呼问候也没一句,直接坐在主家位上,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温热的茶,缓缓放下后,一言不发,回视那双很不礼貌的目光,等着对方的开口。 心里已微言:有甚么事,快说,别浪费她的时间。 连公公轻轻一笑,果然如圣上所说,此女子个性真是奇特,脸上是波澜不经,眼里却满载着不耐烦。圣上说,不用说别的,也不用转弯,直接放话不用理会。 「圣上传话说,期待降姑娘进宫成为秀女,好让降姑娘顺利成为世子嬪。」脸带不怀好意的微笑,眼睛半瞇,眼角皱起了眼纹。说完站起来,准备离开回宫。 「凭甚么?」在他踏出门口前,降翾也有点激动的站起来。 「啊,忘了,本公公是年纪大了,差点溜掉圣上要传给降姑娘最重要的话,就是…..你不进宫,李清就是罪犯欺君,罪犯欺君可是死罪,啊,会株连九族,李府上下,没一个能逃掉呢,降姑娘。」回首,依旧抹着那讨人厌的邪昧笑靨。 背影随随消失于眼前,如今,李府上下又抹上一片乌云,目光都投向了新来的小姐身上。 降翾脸无表情,固执的不想表露出此刻的心绪是翻着巨浪,可眾人都看出她脸色苍白。 大半天,她困于自己在房间中眨眼到了夜深。 贴身侍女已在门外守候多时,又不敢进去,饭也凉了,茶也凉了,也得不到批准。到了天亮了,鸡又鸣了,她快要倒过去睡在走廊时,门才拉开。 想通了,或许,那也是她的命,师父说过,要来就来,自己选择,选择了就别后悔。 「备马车,替我换衣服,梳头,进宫吧。」降翾有点疲态,轻语吩咐了侍女后又拉上了门。 侍女愣了愣,紧接赶紧叫醒所有人通知此事。 天空全亮时,马车已在府第门外等候,降翾在别人扶助下坐上马车,她不愿带那贴身侍女进宫,只想进宫就自己好了,别拖其他人,孤身一人,她又不是未认过,好歹,她也孤身一人也廿个年头。 算了算,以她的武功…… 还有几天就到了吧。 ============ 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遇,凡人叫缘。 那夜擅自溜出去捉樊九的事,步雪虔的父亲──步墰堇(近似读音:不谈金)得知后,下令软禁在步星流里的地牢藏物库之中,未有他的解禁令,步星流任何人等不等擅自放了她,这命令矛头针对的是他的妻子还有蔡晏銊的。 得知师父有此命令,蔡晏銊这次也无能为力偷偷晚上放师妹出来走走了,他为有每天三餐亲自送上,挑的都是师妹爱吃的。 一早,步雪虔从昏睡中醒来,蔡晏銊刚好端着早点下来。 「蔡大哥,爹到底气消了没,这里不见天日,我快不知道自己被困了多少天了!」步雪虔鼓气了的腮子,托着下巴,抿着嘴儿。 「师妹,你已被禁足十一天,今天是第十二天。」蔡晏銊记得很清楚,熟练的倒了杯清水给她。 十岁那年,洪水把他的家给冲了,爹娘被淹在洪水之中,一去不返。当时,他沉默不语,里头空洞的,在一堆难民小孩之中,无可稽考地被师父选上带回步星流,事后,师父只说,他相信眼缘,第一眼看上他,就是他和他之间的缘。 当时蔡晏銊十分自闭,即使训练,也是师父单对单训练,他不愿意跟别人说话,直到他遇到当时才五岁多的步雪虔。他记得五岁的小步长得很甜美,人人都爱抱她,亲她的脸,师母每次抱着小步来训练场,师父都会笑容掛脸,小步也会挣开师母,用短短的腿跑到师父腿边讨一个抱。 那天他才来步星流第二天,汗流夹背的他,被师父招了过来,给他介绍小步,最深刻印象,当师父抱起小步要她叫他做师兄,小步便很乖巧甜甜一笑的叫了一声师兄,那刻,蔡晏銊跟着笑了,伸了手,轻柔的捏了她的小脸蛋。自此,蔡晏銊阴霾散开,开始与其他人接触说话 他视小步为救赎的恩人,也视如妹妹,只是近几年,心境有点起了变化。或许,最近小步频频提起那个恩人,她的眸中含有少女的羞意,他明白那是甚么样的心思。 接过清甜的泉水,一饮而尽,大刺刺的又大字型躺下,「蔡大哥,帮我跟娘说一下她女儿现在很凄凉,快被这里闷死了。」 蔡晏銊失笑,瞄向地牢「还凄凉?师母都故意把这里打扫乾净,铺上软被子,三餐都亲自煮你爱吃的,要不然,师妹你一定冷死或饿疯了。」 「我还可以怎样?爹到底要气多少,扶着正义去抓朝庭犯人,也要被罚,不公平!」腮子又鼓了起来,又洩气的把鼓着的气吹出来,吹动了瀏海。 蔡晏銊看得失神,竟不察觉有人踏了进来。 「不公平?正义?小步,你这十几天来,到底有没有真的静思己过?你到底知道自己错在哪?」来者,正是步墰堇,炯目有神的目光,斥责的瞪向步雪虔。 「爹!」自动省掉爹全部所说的话,扬起讨好的灿烂甜笑,站起来奔向他,用力地抱住他。「爹,小步好想你,你都不来看我。」嘟起了小嘴,故对他撒娇,那与平常硬朗的个性截然不同。 拨开她的双臂,过去都不知掉了多少次这样的撒娇陷阱,这一回,步墰堇要她真的知道自己错在哪!「小步,你可知道你犯不了该犯的错!京城遍佈都是他的爪牙,咱们步星流是要扶助左水使的,如今咱们就得忍,不能有任何过于暴露名声的事情发生,万一被他知道咱们是帮左水使的,一定会多加提防!」 步墰堇所说的“他”,就是六曹之首的判书-施少源。 「这……」步雪虔真的没想那么多,一心本着正义想帮助手无寸铁的百姓,奈何,没想到一份正义感,也得要思前想后,跟原来的是两回事。「对不起,爹,女儿没想那么多……那……事情还好吗?」 「哼!我已派人调查,幸好那樊九只是这一地的恶霸,平常只是欺凌弱小图取买路钱,跟施少源没有关链。」要不然,他会把小步罚更重! 「那太好了,爹,女儿何时能出去!」这里太闷了,再不晒晒太阳,人都发霉了。 「你要出去是吧?」浓密又粗的眉往上扬起,斜斜瞄射向小步的期待笑脸。 「当然。」小步猛点了点头。 瞭解师父个性的蔡晏銊暗中替小步担心,师父一定是有甚么条件了,而且这一回一定是很苛刻了。暗暗苦笑小步的迟钝,怎么当女儿都不知自己爹的心思。 「好,跟我来。」 步雪虔和蔡晏銊跟在步墰堇身后,穿过走廊,来到步星流的小后园,那儿设为武练场,烈日当空下,屹立着一个腰挺很直的背影,身上没有任何武器,独独腰间佩带着一折用玉石而做的扇子。 「跟他比试一下,直到我说停。」步墰堇指着那个背影,扬角深深的弯起,炯亮的目光,带了点期待的闪烁。 那背影…… 不会……是他吧!? 背影转过身来,脸无一丝表情。 步雪虔错愕在原地,怎么….. 他又出现在她面前了,而且,还要跟他比武!? 不是吧…… 孤雪降姬-第九章 孤雪降姬-第九章 孤身一人,流走于街头,手中一瓶陈年女儿红,也已经没了半斤。 微薰的思绪,满载是空盪的愁思。平日总整齐的外表,如今也带着一丝丝飘泊和沧桑的潦倒,要不然孤漪箔原是女人之身,她脸上铁定是长满了鬍子,她唯一幸运的,身为女人之身的她,男装打扮也是白白净净,如今几分的潦倒,让她加多一份男子气慨。 身子走在街头,左摇右摆,几乎的醉意,一时不留神便撞上了几个臭名远播的侠士。「臭小子,行路不长眼,敢撞上本大爷!」绿衣侠士一手便抓住了孤漪箔的衣领,轻易把她抽了起来。 「嘿……你还有力的。」孤漪箔一点也不放在眼里,被抽起也自顾的拿着女儿红仰头一灌,溅出来的酒正倒到那侠士的头上。 「你找死!」绿衣侠士握起拳头,正要挥拳到她的脸上。 没人看到发生甚么事,一瞬之间,那侠士便惨叫一声,松开了孤漪箔抱着自己的拳头,原来,侠士的五指已断了骨头。 其他侠士义字当前,见首领被伤,顿时拔剑就杀上去。 孤漪箔冷冷一笑,拿着女儿红像是醉了的左摇右摆,闪过了侠士那高名的招数,随后又再瞬间,围观的百姓听见了他们的凄凉惨叫,目睹他们拿剑的肩膀全都脱臼了。 「你们怎么了?」淡淡一笑,吊起了酒壶把里面的酒全都灌了,摇了摇,没听到声响,便把壶随手掷到地上,莫视一地的乱七八糟,摇摇晃晃往另一条街走去。 闻到酒香,醉意绵绵的她,又往酒铺里又想买一斤女儿红,怎料掏了掏腰间,却发现银包不见了,酒铺老闆见此,如看见瘟疫一般,恶言相向的打发她离开。漪箔蹙起眉间,若不是降翾不喜欢,她早就先杀掉老闆,再把酒抢了! 「年轻人,你的钱包丢了。」一隻手伸了出来,一个紫色的钱包就出现在漪箔眼前。 漪箔抬眼扫了那人一眼,浅浅一笑「谢。」把钱包拿来打开,取了一定银两给老闆,冷寒的说:「酒,给吾酒!」 见钱开眼的老闆顿时抹起灿烂的笑容「是是,等一会,给少侠拿最好的酒!」他往里面的店小二说。 店小二拿了一斤陈年女儿红出来交到漪箔手中。 酒拿了就转身离开,又再边喝边走,万无目的,心空了,脑也空了,只有胃里满满都是酒。走了几条街,漪箔转入一个死胡同,拿着酒边灌边等,直到那个人出现「大叔,你跟了吾很久了喔,到底想怎样。」瞇了瞇眼,眸子中略显敌意和杀意之寒气。 「年轻人,在下刚才见你出手很快,想来证实一下,你是否有一流的功夫。」那人笑着的摸着下巴的鬍子,目光打量那一身苍凉的衣着。 「你真要证实吗?会丢性命哟。」漪箔似笑非笑,仰头又灌了一口酒。 「点到即止,点到即止。」那人笑意更甚。 「大叔,看你刚才把钱包还我,那吾就单手让你二十招,二十招内都伤不到吾的话,那大叔就要死囉。」说完又灌了一口酒,漪箔醉意更浓烈,几乎眼前也看不清楚。 「好!」那人一口答应。 那人率先出手,拔剑刺向漪箔,招式高超,速度极快。从没见过这种功夫的漪箔在浓烈的醉意之下,竟然感到躲避有点吃力,而且招式套路乱中有序,让人摸不透接下的,眨眼他们已过了十九招,最后一招,那个看到漪箔因醉意而失了平衡,一剑就在剎那之间刺向她的喉咙之上,剑尖差那么一分毫就伤到漪箔了。 「谢谢年轻人让我这老人家了。」大叔把剑回鞘中阁于腰后,笑着的摸着鬍子。 「哼,大叔,你目的何在?」漪箔不以为意,反正她刚才也只想动动手脚,清醒一下头脑。 「你还年轻,甘于无所作为吗?要不要跟随在下,加入步星流?」 「步星流?哈哈哈哈……大叔,难道你想吾学你的功夫吗?」漪箔大笑了。 「不是,在下反而是想你教授功夫给咱们的步星流,不知年轻人愿不愿意。」大叔那会不知道眼前的小子功夫比他高出很多,刚才若不是她喝醉了,都不会有破绽。 眉角挑起,愿赌服输,反正如今她也不知该何去何从,学降翾说的,跟着命运走,就对了「好吧,唯一的条件,是不能管吾。」 「没问题,在下姓步,名墰堇,未知年轻人大名是……」 不谈金!? 娘的,来到这鸟地方,怎么接二连三遇到跟银两背道而驰的人啊! 一个叫降翾(寒酸),一个叫步雪虔(不说钱),如今又一个步墰堇(不谈金)! 噫噫,等等……步雪虔,步墰堇? 他们不会是……「步雪虔是大叔的……」 「原来你认识在下的女儿,对,小步是在下的女儿。」步墰堇颇感意外,然后想到……「啊,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甚么?」 「请给在下教训一下女儿,好让她日后别再乱闯祸,一定要让她难看一点!」他不忍心出手,让外人来出手,至少让小步心服。 「哦?」漪箔倒觉得好玩,笑得邪恶的「没问题。」 闻声转身,阳光直射之下,孤漪箔也只能半瞇着眼睛,瞧向远远那边站着的几个人,当中抢夺了她的目光的,是那个身材较娇小瘦削的姑娘。 扬起嘴角「我们又见面了,大小姐。」 「你……怎会在这里!?」心跳澎湃汹涌,她料不到会在这种情况再遇上他。难道……这便是常人所说的缘? 漪箔笑言不语,一瞬之间掏出那折玉扇,轻轻地扇着微风「是你爹要吾好好教训你。」眨眼间,她已来到步雪虔面前,扬起嘴角,玉扇不轻却又不算重打在她的脑袋之上。 吃痛的步雪虔顿时拔剑接招,可见着对方像玩耍一样作弄她,左打她一下,右打她一下,完全不把她的步星流剑法放进眼里。漪箔玩得高兴,她的剑法比起她爹实在逊太多了,感觉大小姐已有点疲惫和吃力,她用玉扇卡住她的剑,轻轻用了内力,便把步雪虔连人带剑转到半空,一时忘记对方不懂中原功夫,且剑和人分离,漪箔即时上前一步,在她转跌于地上前伸手接住她。 刚好步雪虔跌进漪箔的双臂之间被抱着,反射性的她双手抱紧了她的肩膀,当所有人和物都定下来后,漪箔的脸就在步雪虔眼前,很近很近,五官看得一清二楚,特别是他的眸子,如无限的吸洞,深深的把她吸进去。 「太好!实在太好!冷兄弟的功夫,果然很神奇!」步墰堇拍着手笑呵呵的走进来,刚才他紧盯着他所使出的一招一式,虽然他看似随一接小步的招,可手法相当高明啊! 特别是最后那一招,怎可能做到让小步整个转到半空!? 「别叫吾冷兄弟,吾叫冷瀟。」漪箔纠正,顺手把怀间的步雪虔放到地上。 「爹!我讨厌你!」步雪虔感到羞死了,该死的爹爹竟然那么惩罚她!抿着小嘴不敢再看漪箔一眼就红着脸跑走了。 蔡晏銊追在身后,走前顿了脚步,回眸怒瞪向漪箔,暗哼一声便跟着小步追去。 打开玉扇,漪箔瞇眼笑说:「步大叔,吾的教训满意不?」 「满意!当然满意了!步星流上下,就没一个敢对她这个大小姐动真格,处处让她,才让她目中无爹娘的吩咐!」大快人心,步墰堇虽然很疼爱女儿,但过了他的界线的话,他也是一个严父! 他走过去,笑得开怀,豪迈的拍了漪箔的肩膀。 「可是啊,又欠了你家大小姐了,都还没报她的恩,却又加了一条罪名,唉,算上来,吾是亏大了。」漪箔浅声轻叹,扇动的力度,柔柔软软,吹出来的风,也显得无奈。 「说来,冷瀟,你到底欠了咱们家小步甚么恩呢。」倒好奇他们二人如何相识。 「哎呀,说来话长,不过简单说便是你家的小步,可是救了吾一次哟。」漪箔挑起眉角一笑,随后双手阁于腰间往厢房那边走「大叔,准备浴桶、热水,当然还有美酒点心了,吾仍是客人,不能待慢的。」 步墰堇顿了一顿,随即仰天大笑「有趣、有趣!」紧接低首看着刚才拍了拍“他”肩膀的手掌,又仰天大笑,然后招来了下人,吩咐他们准备冷瀟要的东西,而且把话传开,说冷瀟是步星流的贵客,绝不能怠慢。 淋浴于热水之中,一把黑发倾散于水中,蒸汽映衬了水中的女子格外艷美出尘,水飘浮着一个盘子,盘子之上,放了一瓶清酒和一个小杯子。挑起尾指轻子地端起小杯子,举杯把里面的一口烈酒喝下去。「好,大叔这里的酒,真不错!」胃里的酒在发烫,再怎么烫热,也抵挡不住胸口一想到和降翾分离时的感受。 一想到降翾,胸口热热的,泛着丝丝的痛意,思来想去,冷姬好像渐渐明白,她似乎…… 「啊!不会的!」霍然站了起来,一副姣好的胴体被烫得泛红,添了点嫵媚。一股莫名的气流窜进胸间,猛然便拿起那瓶清酒仰头直灌。「嗯哈!好酒!」好像有点平抚了胸间的奇怪异样,她才重新坐回水中,向外大叫「喂喂,外面的小姑娘,再拿瓶酒来唄。」 很早前,她就知道外面有人站着,似乎是大叔吩咐她站着侍候她的。 「是,冷公子。」小姑娘声音颤抖,急步又跑远,不多久,又跑回来,轻轻敲门后走了进去,她一路低头不敢看,那怕看到不该看的男人身体。 「小姑娘,抬起头,吾已穿上衣服,替我抹乾头发和梳理。」一头散下的发配上一身低调却典雅的浅紫色衣衫,看傻了小姑娘。「还看,再看一眼就把你眼挖了!」竖起两指假意要插下去。 小姑娘即时慌乱的拿起一块布和梳子,小心地替冷公子擦乾头发,再替他梳了一个整齐的发和绑上发带。「恕小人直言,冷公子把头发散下来时真像个姑娘,而且是很美的姑娘,但一梳起头发,就变得很俊俏了。」 「哈哈哈,那是当然的,吾仍是天下无双啊!」自恋又自大,是孤漪箔习以为常的个性。 「冷公子,老爷有请冷公子到后厅用膳。」 「来得正好,吾饿着呢!」她拍桌起来,走了几步又回头吓着小姑娘说:「你不是吾的贴身侍女吗,还不跟上来?当心吾又挖你的眼睛!」阴森的笑了几声,见小姑娘吓得全身发抖,作弄的成功感让她开心的笑了起来。 即使流浪异地,冷姬还是冷姬,爱作弄别人的个性,是死性不改啊! 扬步跟着那下人后面,步星流说大不大,说小心不算小,了过了几条长走廊和拐了几个弯,才到了那下人口中所说的后厅。下人推开那扇门:「冷公子,请。」漪箔仰首阔步的走进去,步夫人便笑得温婉的起来招待「冷瀟是吧?过来坐下,今天特意为你弄了些家乡小菜,还不错的。」 「甚么还不错!娘的家乡酿人参鸭和八宝鱼可是绝顶!」步雪虔嘟嘴反驳。 「别那么无礼!」步夫人回首瞪了步雪虔一眼,转回来又是一张四川特技的变脸,笑得温婉的,拉着漪箔坐下来。 漪箔见到小小的长方桌上放满五顏六色的菜,口水直流,不顾礼节的拿起银筷便夹了一块大肥鸡腿肉塞进嘴里「嗯嗯嗯…….果然好吃!步大小姐没说谎!」鸡肉很嫩,渗着不浓不淡的人参甘甜味,人间一绝啊。 步墰堇见他吃得那么高兴,也示意大家一起起筷,间谈之间,步夫人说到:「今天街头的药店老闆说要送女儿进宫选秀,可怜药店夫人捨不得女儿才十六就离开家了。」 「嗯,是圣上为太子选世子嬪,不少商人和官人都准备把女儿送进宫,借意飞黄腾达,可是,这又害了多少女子变成苦等的女子,连太子都还没见到,便老死宫中。」步墰堇摇头轻叹。 「对,还闻说李捕头的乾女儿也要进宫,可怜了。」步夫人跟着叹气。 吃得痛快的漪箔顿了筷子,肥美的鸡腿肉丢回白米之上「大婶,你说甚么?李捕头是不是指李清!?」 「当然是指他,这附近没有另一个捕头姓李的了。」 眼睛瞪大了,眸子闪过的画面,全是那天降翾要她离开回去的话,想着想着,她感觉到降翾是故意似的,因为她已决定要进宫当世子嬪吗!怎会这样!?没可能啊!李大叔那么疼爱小翾,怎会让她送宫当牢子里的金丝雀! 一定另有内情!好一个偃月的狗皇帝! 但……小翾已经跟她没关係了,放她自由了,她的事,本姬不管了! 矛盾的心绪氾滥,有点按奈不住,莫名的怒意酝酿于胸间,内力不自觉从掌心发出,用银製的筷子即时从她掌心里断开。怒意绵绵的站起来,快步走了出来。 眾人一脸惊呆,特别是那断掉了的纯银製的筷子。 ============= 皎月映照,夏风微凉,蝉鸣鸟叫。 夜海,静如古井,难起涟漪。可是,心的涟漪,是难以抵挡,只要一滴水珠,也无止境的画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再三遇见一个人,这一次还在同一屋簷下,步雪虔的心绪七上八落,像极有一隻小猫到处乱跑,抓不到,压不住。躺在床榻之间,辗转难眠,心烦之乱,便想着到外散步,看看花,赏赏月,重整自己的思维,素淡的衣装,让她添上了一份恬静,与平日爽朗的她,有点不一样。 她微仰螓首,看向远远的两端有着两颗暗淡的星光,想起从异国流传而来的一些诗句「盈盈一水间,脉派不得语…….」 「哎哟……」 一把声调吓到了步雪虔,即时摆起了动武的姿势。她眼看一条黑影如夜里的巨雁般展开翅膀一样,从后园那棵家传就种了下来的果树飞跃而下,身影轻盈,眨眼就来到她的面前,此人脸上,抹了一记不知含意的笑靨。 那人指尖轻柔地托起步雪虔的下巴,脸颊靠上去,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呼出的热气淹没于她的脸上,轻吐:「真没想到……大小姐你也懂两句诗词。」 过于近的气息,害步雪虔吓倒连退几步,还一不留神往后趺坐于地上,怒羞的她红着一张脸,英气的眉蹙了起来,瞪向那个身影仰天大笑。「你!可恶!」她俐落的用手力便把自己撑跳起来,二话不说从衣袖间拿出爹找人专为她手掌长度打造的匕首,往他攻去。 「哎哩哩,姑娘家说不到两句就动刀动枪的,那有男人敢娶啊。」自然用身上佩掛的玉扇迎接她的匕首,玉石和尖锐的铁片磨擦出亮红的火花。 漪箔一路把玩着步雪虔,顺着她乱来的招式以慢打快,身贴于她身后,玉扇和她的匕首交户相卡,更引领着她的身躯着她的动作而走,轻轻地在她耳边说:「你太衝动,根基打不好,先教你一套吾自创的破敌剑法吧,先来简单的较好。」 她身体和步雪虔像是合而为一般贴于她身后,手和手一致,开始引教授她那给十式,每式有十招的剑法,「这叫冷破剑法,此剑法以守为攻,只要练熟后再与吾加以实战,普通剑客绝对接近不了你。」 步雪虔根本记不了一招一拭,她心跳加速,同时也感受到身后那热烫的体温正正传送给她身上,还有他的心跳,很强很有力,不过倒是惊讶他的骨架很纤瘦,不太像普通瘦削男子般坚硬宽大,加上他身上有阵淡淡的香味,很好闻。 很快,漪箔把这一百招的冷破剑法带着她打完,最后手往下落,正好脸颊碰脸颊,大家都气喘了。 「师妹!」 忽然,蔡晏銊杀了出来,推开了漪箔,把师妹护于怀中「姓冷的,你竟敢佔小步便宜!你别以为是师父带来的客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他拔剑刺向漪箔。 又是一个衝动派! 漪箔摇头叹气,步星流第一样要整顿的,就是切忌心浮气燥,没说两句就衝动拔剑!他完全想致她死地的一剑,漪箔轻易用玉扇接下,她更用内力保护玉扇,以免让这宝贵的玉扇受损。 他的剑招比步大小姐厉害很多,也略逊了步大叔,果然是大叔的第一大弟子,力气说来也不大叔有劲! 「姓冷的,给我认真一点!」他们打斗的声已吵醒了不少弟子,蔡晏銊一下便用剑挑了其中一个弟子的剑出鞘,直飞到漪箔那儿。漪箔伸手就拿住了剑把,一阵烫热的血窜过四周。 又算多久了……她不拿剑,姐妹们,也不敢让她拿啊。 拿着剑于月映下细察,血彷彿在体里沸腾起来,「哈哈哈哈哈,以前没人敢要吾拿剑,也不想吾拿起剑来,如今,竟然有人要吾拿剑对决,真百年一遇!」漪箔仰天大笑,如疯了一样,笑得不可收拾。 她把剑拋到半空,在剑正在眾人眼前要刺回她身上时,她手掌举起,剑尖落于她的掌中心,却刺不进去,反而眨眼被她的内力震断碎裂。「小子,这便是吾和你的差距,你要记住,别要吾拿剑,下次吾再拿剑,只能见血收场。」 玉扇嚯声打开,轻柔拨动,悠悠的在眾人惊愣之下回去属于她的厢房。 「你们全部不睡觉跑出来做甚么!是不是想来个夜修!?全部给我练剑一百次!」说完哀怨声四起,步墰堇若有所思的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刚才,步墰堇已把全部过程都看到了,包括冷潚把剑法教授给小步,即,从头到尾,他们看到了。 本来,是想千方百计试出神秘的冷潚到底有多厉害,如今看到了,心里是高兴也有担忧。“他”从何而来?武功的奇特来自那里?为何又要女扮男装!?种种谜团,难以分解,相信她可以增强阵容,还是早早放弃这个机会? 抚着鬍子,有思解不得,慢慢长夜,实在难眠。 今夜,也有另一个人难以入眠,于床榻上苦苦思良刚才的心跳,刚才的悸动,是不是该对自己诚实呢……. 冷潚,你到底又是何许人也? 孤雪降姬-第十章 孤雪降姬-第十章 要当上世子的妃嬪,不是单单只看容貌和背景,门不门当,户不户对这么简单。这一回,弦帝誓必要给世子选一个能助世子得天下的贤内,他需要一个聪慧有胆识的女子待在世子身边,不管世子要不要,喜不喜欢,只要一经他挑中的,就必然是未来的偃月国皇后。 每个进宫的千女,家父不是兵曹内的高官,就是议政府内的高官,还有承政府、司宪院的。当然,眾千金之中,最有家景实力的,便是施判书的千金-施晓菱了。 不过,这一回,有一匹黑马也备受关注,就是当今圣上开了金口,要捕盗厅的左大将即李清收下的孤女-降翾,宫中流言蜚蜚,前阵子还传出李清进宫想劝圣上收回要降翾选嬪一事,可圣上不许,就把李清软禁于大牢之中,所以,降翾才会进了宫来先训练宫廷礼仪等等。 宫中虽眾说纷紜,但唯一能证明的是,圣上准予李清去后宫殿和降翾短聚一个时辰。 位于后宫殿最里面,也是全后宫殿最人烟稀少,最清静房间中,里面的摆设也非常简朴,就一张床榻,一些若遇上大寒天是抵不了棉被子,一张圆桌,连一个梳妆台也欠缺,可这正正才合降翾心意。 刚进宫时,她为何会由平民女子化身为圣上金口亲挑的女子的事已在宫中传开,一开始侍卫为讨好她,当她一进宫就让施千金和她前后脚先挑选房间。当然了,以施晓菱被宠坏了的个性,就指明要最大的一间,降翾则是一间一间的挑,挑到最后这间,才指着房间跟侍卫说选好了。 侍卫先是茫然,后来也没话好说,便由她了。 简朴的房间中,李清站在中间叹了口气,他虽只是一个小小的捕盗厅的官,好歹翾儿也是圣上开金口要她进宫选嬪的姑娘,怎么能这样对待她呢!「不用看了,是我自己选这间的,我爱安静,李大人又不是不知道。」 「翾儿啊,何苦为爹爹进宫,爹不怕死。」李清摸摸短短的鬍子,又叹了口气,才坐下来,贴身跟着降翾进宫的侍女即时为他倒了一杯茶。 绣着香包,纤幼的手指灵活的穿来插去,闻言,停下动作,抬眸细语:「降翾或许的命运要是如此,也能救人一命,又何况呢,这地方,反倒合我意思,清静。」她把香包的最后几针修了一下,完成了,然后把准备好的安神药材放进去,再绑紧。「大叔,送你,里面是一些安神的药,待会写一张药方拿回去,三天要换一次。」 接过香包,李清有说不出的感动,一个大男人,眼眶冒了些湿意「我李清……竟有生之年能得到女儿送的香包,此生无憾!此生无憾!」 静静的瞅看着他,一个香包,用得着连眼泪也快要流出来吗?她到底做的事,是对还是错?她轻浅嚐了一口茶,听那小姑娘说,是圣上送来的,说是茶中极品。果真是极品,茶味清新,回甘。 「大叔,回去吧,圣上说的时辰也到了。」降翾瞧了一眼外面,快要入黑了。 算得没错,不一会,守在外的侍卫已经敲了门,「左大人,时间到。」 李清站起来,把香包好好掛在腰上,也收好那张药方「有机会,爹再来看看你。」 「嗯,你伤刚好,要注意饮食,酒暂时不能喝。」她也起来送他到门前,临别时,她还不忘提醒。 李清又再被感动,有些事,尽在不言中,圣上赐的乾女儿,赐得太好了。轻拍她的肩膀,对她点点头,便挥袖带笑离开。降翾目送那高大的背影远去,莫名仰天感叹,脑海竟然縈绕的,是另一个人远去的背影。 被困于这牢笼里,此生此世,该不会再和她遇上了。 ============== 住在步星流,眨眼也十数天之久,漪箔每天一早起来,叫醒所有步星流的弟子,训练他们,由基本扎马开始,到练她独门自创的剑法,每天由早上,一眨眼便到了黄昏。 汗流浹背的她,每一回都得回去洗澡,然后吃晚餐,再休息,几乎这数天都是这般规律地过。不过今天,当她梳洗之后,有贵客暗中到访。那就是与施少源势均力敌的左水使,郭丞峰。 漪箔好奇心之下,偷偷潜到步墰堇见此贵客的房间外,把耳朵贴进去偷听。 「左大人,如今老狐狸势力越来越大,他还把女儿送进宫中选嬪,万一他的女儿选上了,情况会大大不妙,朝中很多大臣,因为他的压迫,已经投诚于他。」步墰堇担忧万分,铲除那老狐狸是必须的。 「那老狐狸根本有谋反的意图,暗里招兵买马,而且圣上也略知一二,昨夜圣上就为此事招见了在下,圣上下旨,一定要找到那老狐狸的罪证,一举把他灭了。可是施少源那老狐狸小心得很,很难找到证据。」郭丞峰也扭住了眉,圣上还把重任送给了他,他也想铲除施少源,但事情都来得太快。 说上来,郭丞峰是对朝庭忠心,不过他心里效忠的是未来即将登基的世子。世子一直视施少源为眼中钉,他处处在削弱世子的势力,迫使投向世子的大臣们都纷纷改投向他,当今圣上又因为重才,所以一直重用那老狐狸,也惊怕若真与施少源撕开面具与他开战,粼水便会趁机举兵进犯,内忧外患之下,弦帝和世子只可以忍住施少源的横行无忌。 可是,世子眼见施少源的势力日渐扩大,他日即使他能够从父皇手中得到皇位登基,不多久,施少源定必举兵抢夺偃月江山。所以,世子才会找上了郭丞峰和步星流有过千名精英弟子兵可用。 「派人做间谍唄。」漪泊推门而进。 「来者何人,敢来偷听!」郭丞峰拔出剑指向她。 「冷公子!,你……」步墰堇即时对郭丞峰解释:「左大人,他是在下找来的高手,打算想在数月内增强步星流的弟子实力。」 「可他已经听到不该听的,一定要死!」他剑尖往前刺去,一招一式,都是取命的。 漪箔轻笑,轻松避开他的剑招。 「你…….」郭丞峰收回了剑,凝视着一脸嬉皮笑脸的他。 「吾怎么了?」她双手放于腰后,抹着笑靨瞅看着郭丞峰。 「到底是甚么人?」 「吾乃是可以帮助你们的人,结识步大叔之前,吾曾经和施少源有过一面之缘,他对吾一定有印像,正好可以借机接近他。」 「你为甚么要帮我们?你跟他有仇?」郭丞峰实在想不透。 「倒是没有,不过,吾提出这见意也是有目的,就是吾要助他的千金顺利当上世子嬪,那其他女人,就不可能被选上了。」当然了,天底下没有那么好康的事,流连在江湖,漪箔也不例外,不做善事。 「为甚么!?若你助他的千金当上世子嬪,只会增加他的势力啊!世子的皇位难保!」郭丞峰一听几乎要爆血管。 「谁说千金当上世子嬪,就是助他势力?你们倒不想一想,若世子能够懂得拿他的千金反威协他呢?那情况就会扭转了,不过,施少源个性为求目的,有寧可牺牲女儿也要得天下的野心,所以,吾的计谋是先让他的千金当上世子嬪,再找出他的证据。」 「好,很好!你果然是奇才!」步墰堇激动叫好,当初只是看上这姑娘武功非凡,万万没想到脑袋这么灵光,这么有计谋! 「谢啦,大叔,吾不怕受别人的讚美。」漪箔双手摆于后腰,下巴微仰,高傲自大了。 「要怎么,你才可以接近施少源?」可一会儿,步墰堇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这问题,大叔你问得最好了,就得你们找一个机会,推吾去送一送死,事就成了。」漪箔似笑非笑,眸子之中,闪过寒光。 郭丞峰和步墰堇互看一眼,彼此背上,都感受到一股寒意。 此人,太难触摸了。 =============== 大官们的喜好,有很多,有的爱收藏前朝之物,有的爱把玩玉器,有的爱收藏珍宝的字画,有的更是很爱收藏稀有的珠宝宝物等等。而,大官们这么多爱好当中,有一个,是共通的,便是到妓院玩乐。 施少源虽妻妾成群,但独独鐘情于那天烟雨楼表演鼓舞的嫣澄。嫣澄年纪很轻,却是烟雨楼现时最当红的妓女,她是烟雨楼妓女当中相当高尚和自傲,大半只会卖艺,卖身的话,要得看看那个人是谁,地位和职权。 近来,施少源已对外放话,任何人不得指名嫣澄,以至嫣澄近几个月来,都只服侍施少源一人,几乎是包起了她一样。起初嫣澄也看不上施少源,纵然他身份地位和财富都十分显赫,可嫣澄看他就是一张太阴森和狡诈的脸,倒不太讨自己心里欢喜,奈何他势力太大,威迫利诱下,嫣澄还是敌不过他,心知自己只是一名命运无法选择的女人,便顺了他。 今夜,风摇欲坠,大风吹得烟雨楼外的树都沙沙作响,是刺客大好下手的良辰。 最专贵的厢房,床榻上,躺了两条疲累无力且喘息的人影,他们身躯还在交叠。男人粗扩的背正好挡住了躯体下的狡好曲线,男人有点意犹未尽的和曲线微微磨蹭,引来身躯之下的人的娇吟。 美好时光,战意高昂,东方都备了,蓄势待发,再来一回。 可惜,大战还没开始,厢房的门就被一条黑影破了。 施少源还来不及反应,只见地上的贴身侍卫被一剑封喉,连挣扎也不用直接丧命!警觉的抬起头来,就见几名黑衣人手持锋利的剑,眸露寒光,似乎他们的目的,就是最他性命! 「来人!来人!」施少源大喊。 「别喊了,你的侍卫全喝了下了迷药的酒。狗官,今天咱们要替偃月百姓取你狗命!」领头的拿剑就要刺向他,直取其性命。 施少源说来也是武官出生,功夫根底也未曾生疏,避了两招借意移到他的佩剑附近,再和他们交手之间,取其佩剑先刺伤一人,眼见情势不妙,即是半身赤裸,也得衝门而跑! 来到烟雨楼的后园,追兵有增无减的杀到,施少源至少被十个黑衣人包围,心想,难道他真要死于此地!? 可他福大命大,算命的果然没骗他,说他至少活到九十,突然有人从高处飞坠下来,剑招直接解决包围的其中二人,黑衣人被突然其来的人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你们这些狗贼,果然如出一辙,都爱以眾敌寡,用阴招!在下路过也看不过眼啊!」来者目光锋锐,直盯着一群黑衣人。 「别管他是谁!给我都拿下!都拿下!」领头叫嚷,他就不相信二十人敌不过两个人! 施少源不管那个人是谁,有人帮他,就有机会活下去,活下去,才能够完成大业!他和那个少年有剑便挡,有机会就杀,可是敌眾我寡,很快二人被迫到死角。他们拼命反抗到底,黑衣人终于只留下那个武功很高的领头。 这个领头专攻向施少源,因为他目标从一而终是他!「受死吧!看你这狗官今天还能逃去哪!」领头招招狠毒,施少源招架不敌,眼见剑快要刺向自己,他只好闭目受这一招。 他听见了剑刺穿身体的那厚实的低沉声,可身体完全感觉不到痛楚!他睁开眼,就见一个很眼熟,一直帮的那个人为他活生生的用躯体接住那一剑!「你!」施少源见那领头也被吓了一跳,即时手持长剑,一剑封喉把那黑衣人也杀了。 「年轻人,你怎样!?」施少源扶住这个少年,剑幸好刺不中要害,只刺穿了肩膀。 少年吐得一口血,昏倒前浅笑轻语:「救了当朝最大的官,这回吾发财了。」说罢,他又吐出血来,最后昏倒过去。 ============= 施少源连太医也请了进了他的府中,为那替他挡下一剑的少年看伤势。经太医看过包扎之后,那少年终于从昏迷之中醒了过来。 「公子,你醒啦!」 一睁眼,映入眼中是一个样貌挺可爱的小姑娘,漪箔伸手摸住伤口,暗庆当时在剑插进身体时,暗中吃了小翾当初给她的丹药,加上她用内功护体,这一剑差点刺到心脏,如今才流了点血,昏迷几时辰就醒来,真的要拜小翾的福了。 「这里是…….」演戏也要演到底,明知这里是施少源的府中,她也得问一问,装装傻。 「公子,这里是施老爷的府第,你救了咱们的老爷,老爷就请太医给你看伤势,公子身体挺强壮的,只昏迷了半天就醒来,太医走前还预测公子至少昏睡两三天呢。」小姑娘可爱又高分贝的声线,挺让漪箔头痛。 「哦呵呵,吾至少就训练,可能这个原因吧……」漪箔心想,那一剑,再怎么锻鍊的人硬吃了也不会那么快醒来,要不是小翾的药,她这么武功高强,也得昏几天啊! 小姑娘没想太多,为人单纯,收拾了一地血布于盆中,回头说:「公子,奴婢要去通知老爷你醒了,再拿布条去洗,厨房已在煎药,待会就连晚膳一同呈上的,奴婢先行告退。」她弯了弯腰,退到门外再关上门。 关上门后,漪箔即时拉下衣服看过伤口,她不得不讚自己的绝顶聪明、料事如神,知道施少源爱面子,爱显示自己身份地位,所以定必不会邀请城外普通的名医,铁定会请宫中太医来看她的伤势。 所以她才会要郭丞峰一定要买通施少源一定会请来的那位太医来替她看伤势,要不然被施少源得知她是女儿身,那他不会给她做一些较不见得光的事了。 不多久,施少源来了,她马上拉回衣服,躺下再盖了被子。 「少年!」施少源摸着鬍子走过去「你身子真是壮,太医说你至少两天才会醒来。」 漪箔脸色苍白,嘴唇也发白,身体的确很虚弱,她吃力的撑起来,「刚才那位小姑娘也讚了在下身体壮如牛,在下自小就得帮爹娘耕田,后来遇到机会就当了点小生意,家里有钱了,爹娘又担心在下被人欺负,便请名师教在下功夫,真要感恩爹娘,以前我还嫌弃学武没用,要不然,昨夜就不能帮大人解围了。偃月有大人,才有今天,偃月不能没了大人呢。」 吹捧的话不厌多,施少源听过许多,这一回,倒是听得很顺心,很欢快!他大笑起来,「好!你这小子,真懂说话!」 「老爷,药煎好了。」门外的下人端着盘子,盘子上放了药之外,还有些清淡的晚膳。 「拿进来,小小呢?怎么还不回来,不是说要她好好照顾这公子的吗?」施少源想到甚么,又回转向漪箔问:「真是的,我还不知道公子姓甚名谁呢!」 「在下姓冷,单名潚。」漪箔拱着双手报上名字。 「好,冷兄,先用膳,太医说,药要填饱肚子再吃的。」施少源笑得和慈,回头则又一脸严厉「还不给我叫小小回来照顾冷公子用膳!以后小小就是冷兄的贴身婢女,不用做其他粗活!听到没?」他不是不知道其他下人欺负小小是刚买进府中当奴婢的,所以甚么粗活都给了她做。 施少源虽然为人阴险狡诈,可当初见到小小的年纪在街头跪地求被卖走,就是为了要葬掉病逝的爹娘,他一向以孝为天,所以就当机立断卖走了小小,更为她爹娘体体面面的葬了。 「是的,是的,小的马上叫小小回来。」端盘子的官家放下盘子后急着跑出去,直接跑到后园,把正洗一大堆被子的小小叫回去照顾冷公子,更放话给别的下人知道老爷所表达的意思。 小小回去照顾漪箔用膳,施少源待多了一回,跟她聊了几句也离开。 走在走廊之中,他的近身侍卫轻轻在他耳边说:「大人,在下觉得事情不简单,而且他怎么会刚好就在哪里,小心有诈。」 施少源瞇了瞇,摸着鬍子想了一下。 「如果是别的计,那也佩服对方攻用这招,推自己人来送死!别担心,本大爷不是那么好骗的,再看看吧,若不是陷阱,只是纯粹的巧恰,那小子,用得着,本大爷正等人才用!你给我暗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跟甚么人见过面,说了点甚么,都得一一记下,然后每天晚上向我回报。」 「是!在下这就安排。」 ============ 步星流。 深宵,郭丞峰低调从步星流后墙隐蔽机关门夜访进来,步墰堇早前已收到只有两字的信函,所以在约好的时间迎接他。 他们低调也不想给步星流太多人知道,快步去了平常谈重要事的偏厢去。 「怎样?冷瀟伤势如何!」步墰堇真担心,何况冷瀟身为女儿身要吃这一差点致命一剑,谈何容易!万一施少源狼心狗肺不救她的话,也铁定失血过多而死! 「那一剑,冷瀟硬吃,太医说幸好她不知道吃了甚么丸护住了心脉,太医还说她体内有一种奇怪的气,把她的五脏也护住,要不然,即使这剑刺不住心脏,也会危及性命!」郭丞峰等待太医回报时也急疯了,特别是从步墰堇得知冷瀟是女儿身! 他已经觉得奇怪,当初为何冷瀟要他去买通信得过的太医,知道真相后真难以相信!俊俏的容貌,武功高强,竟然是个女人! 「那太好了……至少……我没那么内疚,何况她只是这件事的外人,真没理由拼了命扶助咱们去铲除如狼的敌人。」步墰堇心口舒了一口气,今天一整天他都心绪不灵,还自责当初不该听冷姑娘的话,甚么找人刺杀她! 「真是万幸,你和她之间或许有此缘份吧!」要不然,怎么万中无一都给步兄遇到呢。 在外剑听已久,一听到冷瀟吃了一剑还差点命送黄泉,激动的已忘了自己是剑听的身份,闯了进去。 「爹!冷潚现在伤势如何!」步雪虔就感觉今天爹爹不一样,整天愁眉深锁,原来是派了冷瀟去做这么危险的事!那怕冷瀟真的武艺高强,要硬吃一剑,万一刺错了,便一剑致命! 「小步!大胆,你又乱来了!」步墰堇探头在外看了看,赶紧把门关上「小步!国家大事,你不要插嘴。」 「爹,可我们怎可以让冷大哥做这么危险的事!万一他有甚么不测,你要怎么向他的家人交代!」步雪虔心很乱,脑海闪过很多万一他死了怎办! 心很不安,即使过去蔡大哥受伤了也挺多只有很担心的心情,这一回…….她似乎听到消息是心也蹦出来似的! 「放心,冷潚没那么容易死,小步你也看过他的武功,再加上他说过的那高人给他的丹药,吃了之后,昏了半天就醒来。不过真看不出他武功高之馀,脑袋很聪明,猜出那老狐狸会请太医,所以他就要咱们一定要买通太医。」 步雪虔这才不明白为何要买通太医「为甚么呢?太医看伤,为何要买通?很正常的事呢,怎么连看个太医也得先买通?」 「因为她是…….」郭丞峰不知道步兄没告知他的女儿冷瀟的真实性别,正要开口解释,却被步兄抢了一步。 步墰堇这才醒起来,小步不知道冷潚是个女人的事,为了不被再多的人知道,步墰堇用眼神截住了郭丞峰,略略带过跟小步解释:「没甚么,都是计划的一部分,说了你也不懂,何况,你做事有点不顾大局,你少知道细节对你较好。」 「哼!爹爹!」步雪虔染了一张红脸,奈何爹说的是事实,她做事是有点不顾后果,对他们两位做大事的人点了点头,如今关係到冷潚的安危,她即使想反驳也学乖了,以免累了大事,让冷潚处于危险之中。 「小步,别担心,郭叔叔一定会暗中看好冷瀟的,我保证她再出现你面前时,一定是脸光红润,比牛还壮的!」郭丞峰哈哈大笑,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儿。 「好啦好啦,小步,时间不早,爹跟郭大人还有点事要谈,先回去休息。」 「是,可爹、郭叔叔,一定要三不五时向我讲冷瀟的情况。」她离开厢房前,千叮万嘱。 郭丞峰等步雪虔真的远走后,才跟步兄道:「步兄啊……」他接下来的话,有点迟疑,可又不得不提醒今生难得的知己。 「怎么了,郭大人有话直说。」 他把日掌放到他的肩上,深叹了一口气「冷瀟是女人一事,是不该给再多的人知道,不过,你要注意一下千金对冷瀟的情义,万一小步知道真相后…….那后果很难想像。」 步墰堇一言被惊醒,眸子瞪了一瞪「也对……怕最后伤的是小步呢。」 「嗯,现在开始让她少听冷瀟的事,望事情快点解决,冷瀟也说了,事成就会离开,不多留,年轻人遇到对的人很快就会忘记冷瀟的,你多加注意就可了。时候不早,以免惹人怀疑,在下先回去。」 「是,谢郭大人指点,慢走,不送了。」 步墰堇看着厢房里掛着的字画,写的就只有精忠二字,在烛光之下,他抚着鬍子,是一夜难眠,很难熬的一夜。 孤雪降姬-第十一章 孤雪降姬-第十一章 对于孤漪箔来说,施少源设在四周拿来监视她的人,实在太容易被她发现,上致府院的刀卫,下致扫地的下人,都被下令盯着她一举一动,除了跟在她身后的贴身侍女-小小。 起初她都以为小小亦是施少源故意安排盯着她的,相处几天后,她也暗里跟踪过小小,她这几天除了被管家说教了几句后,也没跟施少源见过面,她的举子也不像有甚么暗号留下,她是施少源唯一单纯派来照顾她的下人。 从小小口中探听的,她是被施少源在街上救回去,可见其实施少源这人也算是有怜悯之心,可惜权力慾太强,功高盖主,现在就惹祸了。或许他是一早知道,所以他要功高盖主之馀,更野心勃勃打算拿下帝位。 而这回偃月皇帝又急于替太子选一个能贤的妃嬪,导致让施少源的计划添上了一笔,安插女儿施晓菱进宫选妃。从小小那知道,施晓菱个性实属典型的被宠坏了的千金小姐,心胸狭窄,想要的必定用任何方法得到,真算是……难以服侍的主子。 深思之下,硬吃了的那一剑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她皱起了一对故修饰得较粗野的眉毛,嘴巴吐了轻轻呻吟,手抚着伤口之处。 「公子,又痛了吗?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小小正好端着漪箔爱喝的高出青茶来到后园的凉亭,每一回看到冷公子认真的入神深思,小小都特别觉得好看。 小小眼中,冷公子真的很好看,人品不错,得到老爷赏识也没架子,但……除了生气时脸像要杀人的可怕,还有的就是爱作弄人的劣性外,其实,他真的很好。 「不用,这痛,要小小来亲一个才不痛的!来唄,吾的专属侍女!」漪箔弯起深深的笑容,伸手状似要抓住小小。 小小已被她作弄惯,但难免有点害羞,红着一张脸,鼓起腮子避开她伸过来的魔爪,微瞪了她一眼「少来,公子,这是你指定的高山泡茶,还有这是公子爱吃的花饼。」 花饼,是由不同清香的花做成馅料,外面用酥皮包住,然后拿去烤,是漪箔来了这里后又一爱上的点心,三不五时,就会叫小小弄给她吃,也听话这里只有小小懂做,说是她娘亲的家乡小吃。 「喔呵呵,花饼!小小,谁娶你回家真有福气唄!」漪箔嘴馋的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淡淡的花香味溢满于口腔之中,满足得闭上了眼睛,舌尖不浪费地舔走了嘴角的小块。 「冷公子,你有没有试过女子装扮?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像女的,而且还是很美的女子。」小小真心的又再一次提出这一点,她越是服侍冷公子,越是觉他很多方面都挺姑娘家气的。 漪箔被花饼啃了,胸口有伤又不能鎚,只好猛灌了几口茶,才把花饼吞下去「小小,你是全心想把吾啃死?吾乃是如假包换的男儿身,不信吾就给你摸一下!」她即时抓住了小小的手,迫她往她的胸上摸。 小小的手才碰到便马上红着脸缩回去,嘟起小嘴娇滴滴的抱怨:「讨厌!我又没说不相信你!男女授授不亲啦!要是别人知道那敢娶我啊!」 「哎哟,哎哟哟,年纪还这么小,就已打算要嫁人,吾很伤心,吾打算留小小一辈子啊!让吾娶回家唄!」漪箔玩心大发,逗着小小的下巴,一脸迫良为娼的猥褻脸容。 「谁要嫁你!嫁你那个一定是瞎了眼才会选上你!」如果对方知道冷公子个性如此恶劣,才不会嫁给他! 「小小,怎可以对客人无礼啊!若冷公子要了你,我也会给他!」施少源双手搁腰,慢慢的走过来,脸带威严。 「老爷,奴婢知罪。」小小管他说甚么,马上跪了下来。管家说过,老爷认为你有错,就是错,错就得知错。 「大人言重了,在下也只是待闷了,拿小小开玩笑,别责怪小小,她很照顾吾呢。」漪箔起来迎接,拱手对施少源略略行了个小礼。 「坐吧坐吧,不用多礼,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伤口还痛吗?」他随随就坐下来,一旁的小小顿时为他倒了杯高山青茶。 漪箔摸了摸伤口那处,最近是又痛又养,又不能抓,怕抓伤伤口和留疤,真是生不如死,还是小翾的膏药厉害,只要涂一涂,不痛不养,也有美肌功效。暗叹了一口气,明明叫自己别管她了,偏偏离开半途又捨不得才折返,折返了又找不着借口,如今眼睁睁的就见着她进宫做金丝鸟。 她以往在皇宫见多了深宫怨妃,多少少艾的姑娘被送进宫,一直到老了,还得要皇帝恩准才能出宫再嫁,可大多已人老珠黄,最终还是孤独终身。她真不想小翾步这种后尘,她医术高名,应该拿来济世,做福百姓啊! 虽则,她孤漪箔一生也没有这么伟大的想法,倒认为小翾可以的。 「还好,有时痛和养,又不能抓,不过见伤口也开始结痂了。」嘴角扬着悠悠笑意,她必须小心应对这老狐狸的任何问题,她清楚这老狐狸想用她,却又不断在认探她。 「冷公子,你家自那里?师成又那里?之前接触过甚么人?」施少源抚着鬍子,笑意中,不知藏了多少巴大刀。他一早已经打探过她来之前接触过甚么,住在那,见过谁等等…… 但漪箔应对的招数是…… 「施大人,在下明白你想知道甚么,也知道这十数天一直被你监视。说白的,在下的确受步星流主人一些恩惠,当初从南方乡下之地隻身来到这大城,甚么也没有,甚至流落街头乞食,幸得步墰堇出手相助,所以才会前阵子在步星流做些粗活报答,但人望高处,在下来大城是要干一番大事业,的确当天在下去烟雨楼目的就是想接近大人,望大人收了在下,上天眷顾,给了在下一个机会救了大人一命。」 施少源闪过一丝愕然,没想到眼前的小子,对他一五一十说出来,真的意想不到! 「哈哈哈哈哈!对,大的事业,是要趁年轻来干唄!本大人现在就有一个机会给你了,下月中旬,圣上要世子到边关以新兵阶级的身份,操兵一个月,一个月后回皇宫就正好开始选妃嬪,当然,圣上一定要确保世子安全,十天后向全天下的官衙公开以招募五十身手了得的兵卫,精中之精那一名,是拿来贴身保护世子,而本大人已把你的名字上交,以本大人旗下守卫参加是次比武,能不能干一番大事业,就看你的本事了,年轻人。」 他用力拍了拍漪箔的肩膀,大声的笑了一会,又道:「不过,里头高手云集,我在里头除了你,还安插了我的高手,有信心吗?」 「多谢大人!在下拼了命,也至少要挤身这五十名兵卫当中,为施大人…….咳咳,为国家效力!」漪箔故意说错了才纠正,正好逗得施少源又乐笑了一番。 「好,很好!就让本大人看看你可以为国家多效力了。」话中话,眸子中闪过光芒,他认为意外得到冷瀟这一隻棋子,真是如虎添翼,大好山河,迟早也是他施少源一人所拥有的! =============== 恬静简朴的秋苑,照顾主人的奴婢只有小猫两个,加上跟随降翾来的叶儿,秋苑人丁也是相当单薄,那两个留下的怒婢是因为见尽太多主子的坏脾气,觉得降翾个性安静不多话,给很多自由,间时可以偷个间,亦可跟主子分享小点心,所以很喜欢降翾就留下来照料她。 她太好照料,早上比她们还早起床,到她们起床赶来,主子已经梳洗好,她们也只好帮忙收拾床榻,其后服侍主子吃早点,然后大半天,主子都不多话安静的在小小的后园茗茶,看医书,有时会绣手帕或钱包,这个月来,已绣了不少成品,她都会它们一一收在一个会发香的木盒之中。 而主子一人送了一个香包给她们,也会定时吩咐和提醒她们要更换香包里的药才和香草。 如此好的主子,皇宫难求! 只是……不知道该说主子生无可求,还是胆子特别大,平常都目中无人。其实在这个月里,圣上暗自前来数回,每一回,主子一点也不给面子,礼也不行,直视圣上,敬语也不用,就称圣上为“你”! 多大的不敬! 奇怪是,圣上每一回都没有动怒,实在很难猜想圣上到底在想些甚么。就像今夜啊…….. 「你又来做甚么?那天星象表达甚么,我不会说的。你迫我答应来选妃嬪,我也兑现了,请别三不五时前来,扰人安眠。」降翾抬起幽清的眸子,无畏无惧地怒瞪着眼前笑咪咪的男人,最讨厌他边摸着鬍子边笑,真教人想…… 「非也,朕是发觉,每一次前来,你的反应都很逗趣,朕是纯粹看了一天的奏摺累了,想到这里想必是皇宫最寧静地方,就前来休息片刻。」弦帝端起已凉的茶,嘴刁的他,凉了的茶,也觉得入口得宜。 降翾这一回输得彻底,无言以对,静默的瞪着一个皇帝赖在一个即将要选世子嬪的秀女别苑,难道不会招来话柄?算吧,他都不怕,她也不用替他担心,那只会浪费她的心力。 「哈哈,别瞪了,眼睛也要被瞪出了,朕只想找一个地方安静心粹片刻,星象内容,朕还是想知道,那朕就只好跟你磨下去,起初迫你来选嬪纯粹要你就犯,倒没想到你真是逆来顺受,然后最近朕深思了,其实由你来成为日后偃月的皇后,也是偃女百姓之福,你不爱争斗,不干涉政事,却聪慧贤淑,定能助太子统治天下,是一国之后的最佳人选。」 闻言,降翾脸差点垮了下来,装作镇定道:「小女子深信,若你不从中下药,世子要选中我,实属比登天更难。」她假意浅笑,眸子里却装满了警告。 「喔呵呵呵,甚么下药,朕是很开通的,选嬪的姑娘们,都得世子看过才算。只是朕很深信,以你的个性,铁能吸引世子的。」弦帝对世子的个性太清楚了,世子无疑是治国的贤能,将来的明君,但身边独欠一些能为他分忧和看时势能通透的贤慧女子。 「你过奖了,时候不早,小女子要休息,还请你回去早点休息,奏摺非一日能看完,香包里的药草过两天叫太医换新的,叶儿,恭送圣上吧。」降翾不忘叮嘱,独自回去房间,留下两个完全被吓得苍白的婢女跪地恭送弦帝。 每一回见过降翾,弦帝心绪都特别静下来,临走前,他从腰间拿出一早准备好的钱袋放到桌子上「给你们的主子弄点好的布料造些衣服和鞋子等等的,吃好穿暖,知道了吗?」弦帝法眼眾多,当然知道降翾从不接受别人的银两,除了每十天朝庭为她们秀女所发的特定小量银两之外。 「奴婢遵旨。」跪地的二人更是头额贴到地板上了。 弦帝轻轻挥抽离开,才踏出房门走了没几步,就迎上了世子──阮瑾祺。他即时跪下行礼:「儿臣叩见父皇。」 「平身,瑾祺这么晚前来秀女别苑,礼教上,不合理。」弦帝摸着鬍子,嘴角含笑。他就知道每夜来访降翾,即使他要近身侍卫及奴婢怎么口密,迟早也是会传到瑾祺耳里。 瑾祺由小就被教导做事要合乎道德礼仪,弦帝深信这儿子一定会前来劝告。今天,陷阱还是吃掉了瑾祺啊。降翾说得没错,药,他当然要下了,不过,要下得对时机,可是要用一招守株待兔! 「儿臣敢问父皇,父皇夜访此名降氏秀女苑舍,那可又有顾及道德礼教?」瑾祺抬起脸来,七分像弦帝的俊俏脸庞带着几分的清逸,看似瘦削的身材,实质见过他操兵赤裸上身的人就知道世子在复杂的衣服内,拥有一副健壮好看的身型。 「连她姓降也知道,看来世子也调查得很清清楚楚,你该懂得父皇为何要来见降翾吧!」夜里添上一些风,凉了,守在一旁的公公很懂君意的为他披上薄而暖和的风衣。 弦帝走到秋苑外的小凉亭坐了下来,命人沏了壼安神的花茶,亲自倒了一杯给瑾祺。瑾祺接过杯子,啜了一口放下,「父皇说过,世子嬪会交由瑾祺亲自挑选,如今父皇高调来访降氏秀女,那不就公告天下,父皇已选了吗?儿臣不想浪费国库银两办一些无谓的选嬪大典的无聊戏。」 「父皇金口开了,世子嬪一定是世子挑上才算,父皇可没说过要指定,世子心多了。」弦帝笑得很深。 「父皇!」瑾祺扭住了剑气的眉,他知道这次选世子嬪,也是一场政治的选择。施少源暂时不能得罪,选了故然顺了他的意,却助大了他的势力,不选,则是公然给他下马威,掉了他面子。 最近,他也特别头痛,偃月日后的皇后,他心想选一个当真能助他一把又是自己喜欢的,但目前形势,不容许他这么做。何况……父皇高调来访这名叫降翾的女子,分明就要施少源和他知道,他的心意之选便是此名女子。 「瑾祺,选谁是世子自己的决定,父皇夜访谁,世子不用理会,而且,父皇也想跟世子说一声,施少源不用怕,他暂时不敢做些甚么,要对着一辈子的女人,要谨重选择。」弦帝起来,拍拍他的肩便随随回去皇后寝宫。 瑾祺目送父皇离开,思绪一直在想,到底……. 降翾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可以让父皇拋下母后前来夜访。 翌日,降翾习惯的一早起来梳洗,整理完毕后见两个缠人的侍婢还没前来,便披上披风,打算吃早点前散散步,舒展一下四肢。踏出房门没多久,她定住了身子,沉默了一会儿,装没事一样,继续走她脑海设计好的路线图。 「大胆,见本世子都不行礼!」瑾祺远远的喊住。 降翾回首冷视了他好一会儿,终于明白那该死的老头为何三不五时夜访她住处,目的就是要对世子下药!她连当今偃月皇帝都不行礼,对着这位世子,她更不用弯她的腰。 无视他的威严,头回转继续走。 眨眼之快,那位世子已挡住了她的去路。「请你让路。」 「你!你敢如此称呼本世子!」瑾祺心里其实一点怒意都没有,相反……他知道父皇为何会对这女子有兴趣。 「世间身份地位再高贵,命数尽了,贫贵之人一样要被埋土下,不是小女子敢不敢的问题,是小女子认为世子本也只是凡人,你不能长生不老,不能升天为神。」她顿了顿,「连你父亲我都没行礼,何况是你?所以,请你让路。」她走了没多久又回头,补上一句:「还有,我不想当世子嬪,别选我,否则我会恨你一辈子。」 「你……」瑾祺错愕在原地,久久地站在原地,却是嘴角含着趣味的笑意。 太有趣了,这女子……. 父皇的这一步棋,下得太狠了! ============== 今天,皇宫的东厢属于锦衣卫平常练习的地方,前所未有的热闹,这一次弦帝招募精兵,超过两百来自各方各路的兵卫参加,由于人数过多,弦帝决定要平常黑卫兵练习的方法去试练他们眾人。 黑卫兵平常要锻鍊水中闭气、泳术、耐力、眼界、体能,当然还有武术了。所以今天的试练是一整天的。弦帝和世子也亲临现场监察,淘汰是否由黑卫兵领长──司楠涛做裁定。 第一项是体能,参加者必须在一炷半香时间里从城内出发跑到城外蜂月山顶,摘一个只有蜂月山顶才能种出的果子回到城里,平常黑兵卫门规定是一炷香时间的,如今已增加了时辰。 由弦帝敲响锣鼓后,眾人都纷纷直衝向蜂月山,独独眾人像疯子般狂奔之下,留下了一个身影用平常走路的速度走出去,这么独特的举动,使弦帝、世子还有司楠涛注意了这个身影,弦帝暗问了一下身旁的公公,得知那人是施判书安插在其中参加是次比赛的人选之一。 弦帝啜了口茶,抱着拭目以待的心情,倒看看这个选手以这种速度,何得何能挤身精兵五十名里面。 一炷香时间过去,现场的侍卫再点了折断一半的清香,当所有人以为没那么快会有人回来之时,最后走出城门的那条身影,又是一脸悠然,步伐平常的走回来,肩上背着一大包果子之馀,自己也口吃一颗果子。 那人拎着那袋果子走到司楠涛面前倒出来,嘴角深弯的拿着一颗递给他:「这季此果子很甜,烈日当空站得一头汗,吃一个解解暑唄。」 司楠涛接过颗子端详了一下,的确只有峰月山才有的果子,而且上峰月山的山路险峻,且沿途有不少野兽,平常黑卫兵训练也必会遇上几隻一齐攻击他们,如今……此人竟在一炷香时间回来之馀,身上还如刚出发前乾净,一点泥泞和疲累之意也没有。 「别让我知道你用旁门左道。」司楠涛冷冷的拿着果子用力一捏,果子碎了,汁和肉从他手中流出来。 「吾乃做事对得起天地良心,有人可作证,吾从山顶刚摘果子下来就遇上第二个参加者,啊,他终于回来了,你可以问问他。」说时,城门外气喘的跑回来第二个身影,那人不同于的是,他满身泥巴,全身都是汗水。 那人气喘的走到司楠涛面前,从怀间拿出一个果子,不用司楠涛多说,他搭着那人的肩膀佩服道:「兄弟,你怎么跑那么快!体力这么好!」 那人笑着,对着司楠涛耸了耸肩,真相一目了然。 「你叫甚么?」司楠涛咬牙的问。 「吾是冷瀟是也,好好记住了,司领长。」漪箔嬉皮笑脸的拍了他的肩,又偷拿一个果子到一边乘凉喝水去。 经过第一项目,已成功砍掉二十人,后来的考眼界的射箭、水中闭气及泳术后,馀下不足一百人。其后的比耐力更是一绝,漪箔佩服想出来的人,竟然搬来两个大铁缸,一个铁缸下堆了木枝和乾草,缸里放满了水。另一个缸里放着由雪山搬来的雪,雪半溶之中。司楠涛一声领下,手下便马上拿着火把点着了缸下的草木等等。 此项规则十分简单,先到雪水浸一炷香时间,忍不住跳出来的就淘汰,一炷香后馀下的要即时跳入烧热了的水中再浸一炷香,最后馀一的五十位,便是这一次所挑选的五十名精兵卫。 而能够成为世子近身侍卫的,就是十个一组上台互相撕杀,最后倒地的五位又到台上又撕杀,最后能站在台上的人还得与司楠涛交手,能接过他十招的,便成为世子的近身侍卫。 雪水的试练后,又砍掉了十五人,最后六十人浸到烧得开始冒烟的热水当中,一开始已有三人马上从热水人跳出来,跳出来的几人皮肤都被烫得红了。唯一能保持一张笑意的脸应对的人,也只有孤漪箔,她像泡热泉一样,依在缸边仰天闭目享受此时此刻。 她快要睡去时,便听到锣鼓声,她才睁开眼,就见缸中已馀下她一人,其他一听锣声便鸡飞狗走的跳出缸外。她又再一次在眾人之下,悠然自得般爬出缸,只略略呼了一口气,吐出鼓着的那一口真气。 休息才一会儿,大眾儿身上的衣服还没乾,司楠涛在圣上的示意下,开始接下的比武一项。十个一组上台,正好漪箔被安排在最后一组,不少人都想看看到底这个看似瘦削的小弟,能否杀入最后一关,与司领长过招。 眾人看得瞠目结舌,漪箔也故意打得吃力,接下对方数掌和拳脚,假装被打一下后,才一拳就把对方打倒,看得其他人都顿感奇怪却又说不出那里奇怪。唯有司楠涛看出此人根本没认真。 果然最后漪箔是跟司楠涛对招。 「你给我认真,否则我敢在圣上面前杀了你!」司楠涛小声的跟漪箔说。 「告诉你,吾很久没像这回那么认真……地要留到最后,再要认真地待会要输给你。」漪箔扬起笑来,退后几步后便到眾多兵器中挑了一支很普通的木棍。 「你确定!?」司楠涛瞪了瞪眼。 「确定!吾还嫌棍有点硬呢!」她把棍子在掌心拍打了几下。 司楠涛被惹怒了,他也只选了一支木棍,二人上了台,司楠涛摆了好姿势,而漪箔则拿着棍子像呆子一样站直。 锣声又响了,漪箔嫌刺耳的皱了皱眉,掏了掏耳朵。司楠涛气得拿棍直往她致命头部打过去,出手之快,旁人也看不到,莫说司楠涛,那一招莫名就被她用棍挡住,还被她回击过去。 安规定,要接过司楠涛十招,就在第十招后,本来该是漪箔一棍就可以打倒司楠涛,可是他击向漪箔时,漪箔故把棍用内力击碎,造成是司楠涛用棍子穿破了她的棍般。 棍端抵住了她的喉咙前,司楠涛瞪大了眼,即时收手。 「啊!司领长的武功果然了得!在下佩服,不过吾过了十招也不倒,不知是不是吾乃当上世子的近身侍卫一职?」她得意的看向席上的偃月皇帝还有旁边的世子。 其后,弦帝宣佈冷潚是世子的近身侍卫,以及入选的四十九名兵卫将成为世子专属的精兵,跟随世子到边关操兵一个月。而晚上,弦帝设宴招待这些入选兵卫,当然包括最夺目的冷潚。 席上漪箔脸带笑容,眉角不时挑高,眸光直射向对面一张黑脸的司楠涛,分明就要气死他。司楠涛则一直目不斜视,硬着一张脸瞪住她,正猜量她到底是何许人也,当他的棍刺破她手中的棍时,明显他的掌心多了一股很烫的气,手中的棍子也顿时变得很坚硬,就如一把剑般! 掌心用力的握成拳头,心口不禁溢满着被侮辱之感,眸光更是火冒三仗,怒视对面仍旧露着一张欠扁的笑脸。 宴会开始后,眾人都欢天畅饮,漪箔也只是假装轻啜一两口,全晚她要和司楠涛对视,实在有点累。 随后,漪箔顺利成为世子身边的近身侍卫,每天都得进出皇宫,暗中,她也要应付老狐狸,向他报告世子每天的行踪,见过甚么人,说过甚么话,甚是疲累。另一方面,亦要近在世子左右,他看书亦要呆守在旁,朝上也得在外空等…… 她堂堂冷姬,落得如此下场,回去给姐妹们知道,铁定笑番了她们! 书房里,她不禁轻叹。 「冷兄何以轻叹?是否当本世子的近身侍卫没想像的好?」瑾祺合上兵书,嘴角扬着一丝笑意。 「非也,在下所叹之事,世子不会明白。」漪箔恭敬的微微弯腰回对。 「哦?也对,冷况比赛期间已看出你非常人,最后跟司领长那一招又故意输给他,可见你也有很多难言之忍。」瑾祺并非瞎子,当然还有父皇也看出冷潚隐藏了实力。 「世子见笑了。」漪箔挑眉避重就轻的回应。 「走,休息前,去取一份礼物好了。」瑾祺笑着起来,双手搁在腰后,心情突然变得开心。 漪箔挑高了眉,近了世子几天,第一次看到他这种表情。 来到秋苑,瑾祺直接开大门,里面的奴婢依旧还没习惯的惊慌下跪「奴婢参见世子。」 「免礼,反正你家主子也目中无本世子。」叹了口气,直接过去坐下。 漪箔眉角高挑,没想到世子给人感觉不爱近女色,今天却夜来后宫别苑,实在是刮目相看! 谁知,当此苑主人昂阁细步走出来时,漪箔脖子上青筋也爆出来,冷着一双寒眸死瞪住那人,而同时,降翾出来时,全身也僵在原地,无法言语,眼睛只能停留在漪箔身上。 她怎么还在这里!?她应该走了啊! 「怎么了?降姑娘。」瑾祺带着紧张的走过去,欲想扶她过来坐下。 「没事。」降翾避开和他身体接触,「只是奇怪你今天带多了人过来。」 「那是本世子最近新来的近身侍卫,后天本世子便要到边关操练,他亦会跟随,今夜本世子是来讨礼物的。」 「近身侍卫?还要跟你去边关练兵?」降翾即时忍不住露出情绪,冷哼一声。瞅看着漪箔,暗里瞪视了她一记。 漪箔顿时带着心虚的回避目光,心跳加速,怎么了!她只是…… 「叶儿,把盒子拿来。」降翾坐下来,目光已完全把漪箔忽略,把她当透明。 叶儿赶快到房间把盒子拿出来放在台上,降翾打开,取出一个香包送给瑾祺道:「你说你要到边关,边关风大尘多,易引起呼吸道症病,待会我另外写一张药方,上次给你的就留待回来再用,叫太医院整理好一包包,带够一个月过去吧。」 「噫,这个香包跟冷兄的掛在腰间的很像!」接过她手中的香包,瑾祺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起了冷瀟总很宝贝不给人碰的香包。 「是吗,倒觉得吾的比世子这个好看,手功也精美多了!」冷瞥了那香包一眼,淘气的哼了声。 旁边的侍女又是感到一震惊恐,是她们人生见到第二个对皇宫里的权贵之人大有不敬,何况眼前此人是世子,未来的皇帝。 「是吗?本世子觉得这个较清雅,比你那艷丽有点像女儿家用的配衬。」瑾祺不是故意有心,只是每一回看到清俊的冷瀟腰间配带一个女性化的香包,实为感到突兀。 「世子懂甚么!在下的香包,可是最配吾了!」哼哼哼,一连三哼,此时很显漪箔十分孩子气。 「哈哈哈哈,一个香包,可以让平时板起脸的冷兄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今夜这趟来值了,降姑娘,本世子先走,你就好好休息。」照惯的,瑾祺暗中把银两挤给了叶儿。 以往,降翾都会由他就走,不留人,不送人,可这一回…… 「慢走,夜凉,下回夜游带多点披肩。」降翾随他们二人身后来到门前,清澈的眸子今夜带点波光,说此话时,似是看着世子,却感觉却不是跟他说,而是跟他身后的某人说的。 「对,此回太意了,降姑娘还请回吧,外面有点冷,下次见面,该是一个多月后了,保重身体。」瑾祺跟他的父皇一样,已被降翾目中无人的态度勾起了兴趣,而年少的瑾祺,心底更泛起了不少的情意,对降翾日渐產生好感。 「保重。」降翾点头,眸子却始终如一的投放在他身后的人去。 瑾祺转身,同时漪箔也转个身位回到瑾祺身后,她回首看着降翾,降翾在关门前幽幽地瞅看着她。 一剎的眼神接触,足以……此世倾心,万世轮转。 孤雪降姬-第十二章 孤雪降姬-第十二章 两个身高差一点的身影刚从秋苑走出来,迂回阴暗的走廊的另一端,却悄悄守待了亦是两个身影,前头的身影拥有一双雪亮精锐的眸子,星茫璀璨的夜空之下,此双眸子抹着一丝许的寒意。 「哼!」她咬着下唇,冷哼便快步转身离开此让她不悦的范围。 雪苑,仍是施晓菱于皇宫的住苑。 回到雪苑的她,气冲冲的,一踏进去便拿桌上的名贵茶具洩忿,挥手便把它们扫到地上,乒乒呯呯的碎于一地。侍候她的宫女吓怕得一脸苍白,低头不敢发声,而施晓菱带进宫的贴身婢女──圆儿,则安抚主子,顺便献计讨好她。 「主子息怒。」圆儿往旁边的奴婢瞪了瞪眼,示意她们马上把地上的碎片清走,再泡一壶主子爱喝的玫瑰花茶过来。 施晓菱艷美的脸庞,此刻,却只有愤怒而已,「圆儿,教我如何息怒!?前阵子圣上夜访那穷酸女人就罢了,以为是圣上看上了她,可现在连重礼道的世子也夜访那女人,一定是她用了甚么妖法!之前不是打听到她是能算命看星象的吗?一定是为了成为世子嬪,用了甚么邪术!」 圆儿听着主子这么说,即时献计道:「主子,她能邪术,你也可以用别的招数啊。」 「我那有甚么招数?选嬪都还没开始,世子都被那女人迷惑了!」她自问论容貌,绝对比那女人有很大的优势,以往多少俊杰富家公子踏破门槛就为迎娶她,她轻轻一笑,足够迷倒所有男人! 「等等,主子。」圆儿快步离开,回来时,拿着一个小盒子。 施晓菱一瞧见那盒子,瞪大了媚眼看着圆儿,有点迟疑:「这……可……爹说这是留在…….」 「主子,圆儿打听了,世子几天后便要到边关操练,而那女人懂医术,便开了一条药方给太医院,要他们按药方包好一包包的,世子说要带到边关拿来做香包。圆儿记得老爷给你前说过,它味道特殊,轻量便能让人中毒,如果能够把此毒草加到世子每一段时间更会的香包里,不出十天,世子就会中毒,然后再能够让香包里的药方是那女人所开出的话……所有事情都不会牵扯到主子身上了,最后主子找一个理由得到此香草的解药,更能够得到世子的主意。」 圆儿含笑的低声在施晓菱耳边献策,施晓菱一边听,一边也扬起笑容,目光锐利的看着前方。 单是打着父亲是施少源的名号,施晓菱简单轻松的买通了各方各路,把香味特殊却带毒性的西域香草交到了某些被施少源一早用权威制服了的太医,太医捏一把汗的趁着没人注意时,把药包打开,把香草在每一句里加了一点,然后再把那药方改了。 到了院瑾祺出发那天,他已急不及待要太医把小药包里的东西放进香包中,一路之上,把香包如珍宝一般的掛在腰间。此举动,更让近在他后侧的漪箔怒目直瞪,更用唇语咒骂连连,人家世子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 由这里去边关,快马加鞭都要用上十天,慢则便要二十天了。 可还没到第三天,瑾祺渐渐感到不适,以为自己太久没走长途之旅,身骄了才会有头晕胸问的感觉,可再隔多五天,他从马上丢了下来,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跟在后面的漪箔即时下马替她把上一脉。 四周的侍卫都十分紧张,不知如何是好! 「怎会这样?吾天天都会先吃世子的东西,连水也不放过,怎会中毒了!?」她即时点了世子胸口几个穴道,用来护住他的五脏,再把些许真气传到他体内,渐缓毒性漫延到心脉。 「我先背世子马上折返皇宫,你们跟上!」她马上把世子移拿到背上去。 漪箔第一次后悔没多跟蝎妹子学点用毒之法,蝎妹常说,用毒要懂得解毒,要不然那天毒到自己,解不了,死了也不要死不冥目,那是自找的!她不管其他人看傻了,直接用轻功狂奔,以她的能耐,即使背着世子一个大男人,再加上累了再骑马,算了算大慨三天可以回到皇宫。 听琴殿里,弦帝脸色难看,皇后忧心忡忡,太医纠结了眉。 床榻上,躺着已中毒昏厥的阮瑾祺,太医把脉也把了很久,实在有话说不出来。 「太医,到底世子怎么了!?中了何种毒?」皇后依菱鸣哽的又一次询问。 太医脸色也苍白,马上跪地,头也不敢抬「臣罪该万死!臣不才,看不出世子所中何毒,却又奇怪把到世子身上有些经脉被封,亦有一股气保护五脏六腑,实在恕微臣解读不出,恳请圣上降臣死罪!」 拍! 弦帝发怒的拍打桌子,情急之下站起来「朕每月给你们这群奴才那么多俸禄,竟然连世子中了何毒都不知道!来人,给朕把太医院的所有人都斩了!」 「皇上息怒,别意气用事,世子还得救啊!」依菱马上用目光止住外来的侍卫,安抚弦帝。 「叫朕如何是好!」弦帝担心世子若真有甚么不测,他也只剩公主,若再找后宫女人替他生个男婴,到时施少源一定兵把他的江山拿下! 「圣上,在下有事要说,请圣上先彻掉无关之人。」一旁的漪箔从弦帝面前跪下。 弦帝端视了她好一会儿,便示意侍卫、太医和奴才们都退去,房间里,包括世子,只有四个人。「说吧,有甚么要跟朕说的?」 「谢圣上!禀皇上,背着世子回来时,在下闻到世子腰间香包发出了异常的味道,在下已拆开来看过,发现了一种特别的香草。」漪箔把那种香草拿出来给他看。 弦帝拿上手一闻,的确香味特殊。 「你意思是……让世子中毒的,就是此香草?」弦帝瞪大了眼。 「或许吧,而经在下调查,香包里的药方是降秀女亲笔所写,后来在下盘问太医,太医说抓药时曾经离开过,再经在下追问,有人看见疑似降秀女的身影从太医院中出来。」漪箔从中耍了点小谎,用屁股也知道是谁该的好事,也想把事情推给降翾。 所以,顺水推舟,既能得施少源完全信任她,亦可以得到弦帝的重用,到时再把施晓菱抽出来,便能将小翾的罪名洗掉! 「是她!?她不想当世子嬪也不用毒害世子!可恶!」弦帝第一时间想到降翾会毒害世子的,就那么一个理由!「人来!把降翾带来!」 在外守的侍卫在门外跪地「喳!」 很快,降翾被两个侍卫抽着进来,还很粗暴的把她推到地上。 降翾跌于地上,弦帝即时命人把准备好的,用那些香草熬出来的汁液灌给她喝。此情景,漪箔看得青筋也出来,拳头手捏紧,她以为能平静,多少再难看的都看过,只是灌一个她认识的人喝毒液…….. 该是多么平凡的事!但……. 她气得要命,心口很痛! 「咳咳咳…….」降翾喝了不少,她一喝便知那不是甚么好东西,「你给我喝了甚么!」 「你还装!」弦帝一巴掌打下去,降翾又被打得趴于地上。「竟然毒害世子!快拿解药出来!」 降翾吃痛的扭住眉心,「毒害?」她目光此时才瞄到床榻上躺着的瑾祺,唇上的紫色足以让她看出来的确是中毒了。她肚子很痛,像被甚么绞着一样,很快便吐出黑色的血,看来她也中了世子的毒了。 即时为自己把脉,此毒她也从没见过,回忆师父所写的医书,也没提起过这种毒!她又那来此毒去毒人! 「没解药,我也没有毒害世子,请你理智一点看整件事。」降翾不用问,也猜到现在发生甚么事了。 有人要加害于她! 「理智!冷潚说有人看到你夜里从太医院走出来!还用说吗!?」弦帝咬牙,眼睛充着红光。 降翾顿时瞧向漪箔,冷笑「她说?」冷笑之后,是一脸回归没情绪波动的她。好像心里有甚么碎了,碎到她很痛。 师父曾经对她说过,尘世间的人和事都很复杂,不少凡夫俗子会重覆做因果循环的事情而不自知,师父亦说过,人最可怕的,是为达到目的,可以连自己身边最亲的人都可以出卖。 她不承认她是孤漪箔最亲的人,可能她们之间命理中,只属一面之缘而已,如今她要出卖自己,也不出为奇。 何况,她来自异域,武功高强定必是于江湖行走的厉害人物,要做到在她这个年华便身怀绝世功力,亦可以猜想到她要经歷多少风浪,跟江湖上的人耍计耍心机,互相出卖。 降翾耳里抹过的全是师父说尘世间不好的事,特别是他老人家临终前叮嘱她最要小心的,不是甚么猛兽,而是人心! 「她说的,你相信了,小女子再怎么说也只是徒劳,说白,我没解药,即使你已灌我喝下此毒,或许小女子命数如此,我死了,没关係,不过,世子得救,我算过了,世子绝对是下一任帝王的最佳人选,偃月下一任不是他来当皇帝的话,不出十年,就会给粼水国吞掉。」 「解药我真没有了,倒是听过师父说过,位于偃月国最北的地方,有一座山叫苍龙山,山顶长着一种草叫雪舞草,此草能解天下所有剧毒,可是此草极其难找……咳……」 降翾说完便痛子剧痛,嘴巴吐出一地黑血,绞烈的痛楚之下,倒地昏了过去。 漪箔捏紧拳头,多么想解释,见到她中毒昏去,更想马上杀掉那个弦帝!可是不能…….大事要紧,这么一来弦帝更不会让她来当世子嬪。即使来了异域,以拜金山庄的原则,是不能做任何一件事颠覆国家命脉。 「圣上,在下愿意前往苍龙山寻找此雪舞草!」为了小翾,她一定要找到此草,解她身上的毒。 漪箔上前跪下,拱手低头。 「准!朕就拜託你了!」 此刻,弦帝没法选择,纵然眼前此人是施少源安排的人,也得相信他能够找到解药回来。 「是!」 =============== 出发时相当紧急,漪箔只简单收拾了一个包袱,里面带上一件衣服之外,就只有一件用狐狸毛做的披风,连乾粮也免去,反正到了雪山,乾粮也结冰。 准备好后已一入夜,漪箔坐上弦帝为她准备的马,往苍龙山狂奔,可走到林野之间的路上,一条黑影挡住了去路。「谁?敢当吾的去路!」 「冷大哥,是我,小步。」步雪虔从阴暗中走到有月光洒落的地方。 「你怎会在这里!?」漪箔大为惊讶,她下马暗视四周,确实没有弦帝或施少源埋下的人才松一口气,走到步雪虔的面前。 「我……偷听到爹说世子中了毒,皇帝要派你去苍龙山取解药,可爹说苍龙山地势险要,且有很多猛兽出没,十分危险,我担心冷大哥,便偷了爹的地图,所以……」步雪虔很怯的越说越小声,而肩上已背着一个包袱。 漪箔挑了挑眉,瞇着一双眼走过去,手指不轻不重的弹了她的额头,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谢囉,步妹妹,回去吧,小朋友别乱跑。」笑笑的摸住她的头颅,让她想起了夺韵,拜金山庄最小的妹妹,亦是她特别爱作弄的对象。 「别把我当笑话看!你做的,我也能够!」步雪虔抬起一对印有坚毅二字的眸子,清亮且透澈。 一剎那之间,漪箔被这双眸子震摄了深底里的某一处,收起手掌,改捏住她的下巴,认真说:「会掉命的,你还要跟吗?」 「要!」步雪虔用力点头。 「好!上马吧!你要跟好哟!」漪箔转身跳上马,拉住韁绳。 正当步雪虔上了马时,另一边的暗处亦走出了一个黑影,黑影慢慢的也走到月光洒落之处「不行,小步!」 「蔡大哥?你怎么会……」小步讶异得手也在发抖。 「你在门外偷听师父说话时,我正好经过,虽然我不知道你偷听了甚么,以你的个性,一定会有后续,果然,给我猜对了,你不可以跟他一起去苍龙山!那里太危险!」蔡晏銊骑着马,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蔡大哥,我的事你就别管了!今天我就要跟着冷大哥去取解药!」步雪虔半步不让,坚贞的目光直直迎上他。 蔡晏銊沉默的瞅看着她,心口酸苦的,暗叹气了,「算了,反正现在一定是劝不动你的,所以……我也只好跟着了。」 「真的!可是很危险的,蔡大哥。」 「保护你,或许是我此生唯一能做的事了,何况,十多岁时,曾经跟师父去过一趟苍龙山,可当时只到过山腰,不过至少我可以替你们领路,省点时间。」蔡晏銊幽幽的瞪向冷潚,生硬说:「如果途中小步少了一条头发,我一定会杀了你!」 漪箔不避讳的回视他,嘴角勾起了嘲讽,一言不发,无限自信的气息,倒让蔡晏銊更甚看不顺眼。 「哼!走,小步,跟贴我!」他拉过马身往前方便奔去,步雪虔快速跟在后头,而漪箔则抬起看向今夜特别皎洁的圆月,扬起的弧度更深了几分。 看着已有点走远的两个黑影,漪箔眼里一闪一闪,拉起韁绳,抽鞭到马上,马儿即时往前狂奔,好像感受到骑着它的主人的心情,跑得特别快,特别起劲。 在蔡晏銊带路下,的确省了不少时间便来到了苍龙山脚,随后的路在蔡晏銊的描述情况后,的确不适合以马代步,所以他们把马弃掉,徒步上山。这里地势很高,空气稀薄,光走一步就像平常走五步,而且他们争取最大的时间,所以步伐必须快。 漪箔倒只觉得有点疲累,但眼见后面两个人气喘喘的,不得已之下,途中休息了几次,而越往山顶走,气温便一直下降,才来到山腰,已看到有些些许许的白雪铺于山边,漪箔不难想像,山顶上,天气是多么的恶劣。 真有雪舞草的存在吗?会有“草”能够在暴风雪下生存? 不行,她要相信降翾。 摇着头,去除不该有的想法,「你们若不行,就回去,还来得及。」 「我挡得到的!我想为冷大哥出一分力……」 漪箔笑而不语,平静的看着眼前一旦决定便要做到底的坚毅小姑娘,伸手轻轻摸上她的脸颊,冰冷的。「转过身。」她命令步雪虔,如何魔咒,只要冷潚说甚么,步雪虔亦照做了。 轻轻一掌打在她的背上,这一掌,让蔡晏銊紧张起来,正想阻止时,却听到小步说:「噫,身体好像有股热流在四肢流动!」 收起掌风,漪箔冷不防又一掌打向蔡晏銊,他反射性亦出掌抵挡,正好掌心贴掌心,蔡晏銊感觉有一股如热泉的东西从掌心涌进身体里面,很难受,却顿感觉身体的不适缓和了不少! 及时收掌,漪箔即时双腿一软,站不稳的要扶住一旁的大石支撑身体。 「冷大哥,你对我们做了甚么?你怎么了!」步雪虔急忙扶起她,身贴身之间,她心跳加快,而冷潚淡淡发出的香气,更使她不知所措。 「你做了些甚么!」蔡晏銊冷瞅着此刻脸色有点白的她,再盯着自己的掌心,那暖意涌住全身,刚才还冷得已没感觉的四肢,就像被一层暖气浓罩一样,甚至身体在此种冷天气下出汗了。 漪箔轻笑「没甚么,放心,说你们也不懂,总之不会弄死你和你的小步妹妹。」即使体力消耗了很多,以冷姬的本性,嘲讽还是字字有力,掷地有声。言词之间,更淡淡的透露出,她冷姬看穿了他的心思之意。 「你这浑蛋!」蔡晏銊恼羞成怒大吼,捏紧了拳头,若不是小步在,早就挥拳过去了。 纵然明知打不过他,却身为男人,怎样也要战斗到底! 「谢,一路以来,被骂浑蛋已是常事,再难听吾也听过,放心,我不会放在心里,若我真的放在心里了……想必蔡兄也不会留有全尸。」说到最后那话,漪箔眼睛顿时阴寒带邪意,全身上下透露出绵绵压抑的杀意。 「你!好,今天我拼了!」蔡晏銊拔剑便挥向她,可不知怎地,全身浑身是劲,剑才一挥,竟然挥出了奇怪的剑风。 漪箔才刚消耗了大量内力,还没恢復,身体还处于放松状态,四肢神经也迟缓,亦同时未料及此,直硬的吃了这度剑风,剑风如一条巨柱打向她的胸口,把她整打得飞了起来,跌地更吐上一大口鲜血。 从地上起来那瞬之间,漪箔双目像是血红般散发出冷冰的杀意,她捏住了拳头,像是要往蔡晏銊挥过去,这一拳想打中的话,足以让蔡晏銊五脏六腑全部碎裂,即时死亡,可拳头挥向的路线,则是刚才她坐下休息的那块巨石。 她的拳头比石头更坚硬,一拳落下,巨石和她都静默,却在静默之间,步雪虔和蔡晏銊都看见巨石从她的拳四周慢慢裂出几条裂缝,嚯的一声巨响,巨石碎成小石,看得旁边的二人说不出话来。 漪箔喘着气,在海拔甚高的地方动用内力真让她吃不消。 「冷大哥……你可好?」步雪虔慢慢的走过去,手想贴在她的肩上,便被漪箔反射性的抓住她的手,目光冷寒的近贴地盯着她看。 步雪虔面前变了杀人不眨眼模样的孤漪箔,却一点惊怕也没有,反之,温柔满泻地包容她对自己的粗鲁,一颗坚毅的心似乎连愚公也移不走。 香气浸入到她的脑里,漪箔被愤怒遮掩的眸子即时清醒,邪寒的眼睛变回平常的清冷且一闪一闪。奇怪的瞪看着眼前样子带了点刚毅的清灵容貌,心头忽然又来了一阵不明的蠕动感。 怎么每一回遇着这小丫头的“坚贞不二”的目光,她的杀意都会莫名消失,回恢平静。 嘴角扬起,轻轻笑了出来,让蔡晏銊和步雪虔摸不着头,「休息够了吧,吾连内力都传给你们了,很宝贵的,你们体内各有一成吾的功力护体,应该不会再怕冷,上到山顶穿厚一点就没问题,吾这回亏大了。」 蔡晏銊错愕的盯着自己的手心,他需然不懂她说甚么,可不难猜测要修练一成她那样子的神奇内功,是要多少心血和时间,那怕是一成!如今她随便就传了给他和小步!? 到底她是个怎样的人? 「真的吗?那我也可以像冷大哥一样轻轻一跳就跳到屋顶囉!」步雪虔兴奋的了。 「哈哈哈,小丫头,妄想,当年吾悟性那么高,也得练上一年多,你啊,再练十年八载可能会跳到一半!」爱嘲讽又作弄的劣性,一下子又全盘托出。 「切!」步雪虔嘟起小粉腮,天气的冷使她腮子和鼻子都红了。 「别囉嗦,快走,要不然入夜都找不着地方休息,那更糟。」漪箔眺望山顶的方向,今天晚上应该走不上去,一定要在上山顶前找一个可以挡风休息的地方才行,要不然莫说他们师兄妹二人,连她功力深厚也会冷死苍龙山。 给漪箔传了内力的二人走路变得轻松,也没那么容易疲累,速度加快了,在入黑前,他们三人找到一个冰洞休息,因为已很接近山顶,天气十分恶劣,时而会刮着暴风雪,四周的树都结冰,根本没有一支柴枝可取。 处于眼下的劣势,漪箔也不是第一次,所以出发前早有准备,从包袱里取出一大堆早前撕成一条一条的布条,再拾一些很幼的柴枝和石头,不一会,便起了一个小火,她细心一点一点的加柴枝,以免冰的柴枝弄灭了火种。 「吾出去看看有没有肉可吃,这才能保存体力,入夜天气会更冷,你们二人若要小睡得轮流来睡,不能一起睡去,知道吗?」她站在洞口,回首叮嘱。 「冷大哥…….你小心一点。」步雪虔担心的看着洞口的她。 「嗯,我一定会好好看着小步。」蔡晏銊此时也放下偏见,毕竟外面已伸手不见五指,连方向也辨别不了。 「放心,吾还有很多事要做,不会那么快死,更不会死在这座苍龙山里那么逊。」 身影消失于洞口,可是…… 她没有遵守承诺,此行一去,到天亮也没折返。 孤雪降姬-第十三章 孤雪降姬-第十三章 天无星月,地无寸草,苍龙山有的是冰天雪地。 雪在夜里更显冰冷和无情,一飘飘刮过脸上的风,如像薄刃一样,削痛皮肤,而冰冷却又使皮肤刺麻,完全分不清楚是痛,是麻,还是已经根本没了感觉。 屹立于一个高处,漪箔闭上了眼睛,静听四周。寒风刺骨,她已感觉到骨头都僵硬,若此时有一个高手偷袭她,她也未必能即时迎击!于杂乱的风声之中,她回想到中原的种种杀戮染满鲜血的画面,不知怎地,她心里抖了一抖,毛管扩张。 忽然,她睁开了眼,于扬扬鹅毛般的漫天飘雪之下,瞇起眼瞧向了白雪皑皑的地上,眼尖的她瞧见了有一个小小的物体在移动,嘴角浅浅的勾了起来,等了这么久,真没白费她吃了这么久的冷风! 此“肉”,她要了! 脚尖轻轻借力一跃而下,身躯如天空中的霸王-鹰一样,速度飞快且体态轻盈的瞧准了地上那移动的物体侵袭过去!物体天性地察觉到有危险,才回眸一望,惊吓之下胡乱跑着,漪箔被它的惊吓反应勾起了一丝丝杀戮的细胞,太容易则没趣味,有点反应倒有点意思、意思。 漪箔和它在雪地上玩着捉迷藏,她没想到它个子小小,身手还挺灵活的,她玩得高兴,可风雪太大,再玩下去也挺浪费体力,所以在躲避之间,看准时机,五指一抓,便把此物体给抓住!小傢伙尖声而叫,小小身体不断扭动,神情惊恐万分! 「哈!别怪吾不客气,是你这小傢伙半夜不睡,出来乱跑!」漪箔把这东东全身打量起来,毛有点白又有点啡,且图案挺漂亮的,一点一点,这小傢伙应该不到几个月大唄! 虽肉会少一点,但肉必定很嫩,用简单煮食法也可以很可口! 想起在冰天雪天来一锅美味的嫩香肉,漪箔肚子饿得就给她长鸣了一声,她举手就想一掌把小傢伙给打死,但忽然感到一剎那的风吹草动,闪身避开直觉有甚么攻击过来的方向,抓住小傢伙的脖子同时转身。 漪箔还来不及弄清发生甚么事,只知她正被人袭击,以直觉地躲开对方的攻击。此人身手相当了得,她一手抓住小傢伙,一手又要和那个不知从那来的人对招,正好互相打出一掌,漪箔心想,她有内功,这一掌,定能打倒她! 可万万没料到,对方眸光有点惊讶的波动,似乎知道她用了内力,即时也动用了内功去出此掌! 双掌接合的那剎那,漪箔眼睛瞪得老大,嘴角扬得十分高。在这鬼地方那么久,终于找到一个不只拳脚功夫了得,而且也修练了深厚内功的人! 太久没舒展四肢,漪箔十分兴奋,跟此人比着内力,可她忘记今天才过了些内力给蔡晏銊和步雪虔,身体一时三刻是没那么快恢復,体内内力忽然乱窜,她试图控制它们,可是,太晚了,漪箔步入别人口中所说的走火入魔的临界点,嘴吐着一口鲜血,她却又要死掌着与那人对掌。 那人擦觉不对劲,用力推开她同时收起掌风,就见到抓了她的小雪豹的人仰天吐了一大泡血来后倒于地上。此人的血,染红了雪地,然而,手还死抓住她的小雪豹! 他是何方神圣?竟然和她一样修练了内功心法的? 她走近漪箔,从高处孤冷的凝视地上的她,愣神了一会儿,察觉小雪豹如猫咪似的苦苦乌鸣求救,她才回过神,蹲下把小雪豹从她手中抱到臂弯里,与漪箔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点。 空洞冰冷的眸子里,映着漪箔嘴角染血的一张俊美的脸庞,深视着她脸上每一分的细緻,好像察觉到一些事情,亦深思熟虑之下,落下了一个决定。 鹅毛般的白雪依然体熊轻盈地从夜空中飘落,染血的那片雪地,又慢慢地被另一层新雪淹盖了。 像是今夜,好像从没来过甚么人,发生过甚么事,回到一个漫天雪花的寂静之境。 =========== 她被一些野兽嘶哑低哮的声音唤醒,不敢睁开眼,怕是一睁眼,就被感觉在旁边的野兽给吃掉,心里还咒骂人家祖宗,咒骂那女人的无情,把她打伤还竟然就把她给丢在雪地,好歹也找个风水地埋了她,起码不用被野兽给吃那么没面子! 嘶哮之外,忽然脸上感到一片湿润又温热,心又里是抖动,难道野兽在试味了!?它它它它在舔她!!! 漪箔在想对策之时,便听见了「雪花,不可以,那不是你的食物。快去管好你的儿子,别再让他夜里偷走出去。」她听见女声说完,那嘶哮声便渐渐远去,然后……「还装甚么,你到底是甚么人?」 睁开双眼,漪箔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冰雪里的仙女,住在冰晶制造的皇宫之中,四周的结晶规律般排好,很壮观。「你又是谁?怎会懂得中原的内功?你师成何处!」激动说了一把话,随即丹田有气流翻滚般,痛苦难耐,导致她猛力咳嗽。 「你差点走火入魔,说话轻柔一点。」她随即从身旁端起刚煎好的药递给她「这药能助你减轻痛楚,亦有助你经络畅痛。」 「走火入魔……幸好你及时收手。」接过碗子,管人家给她吃甚么,反正昏倒不杀她,醒来更加不会餵她吃毒药吧,一口气便把药灌了,味道苦得让她脸部都扭结于一起,把碗还给她去,「哇,这药怎么那么苦!从没喝那这么苦的!」 「雪舞草是很苦,但它是一种非常珍贵的药材,苦有它的道理。」收起碗子,目光透露出寒气的凝视于她,手中多了一把小刀架于漪箔的脖子上「快点说,到底你是甚么人!」 「噢!姑娘,冷静一点,吾并无恶意,由于偃月世子中毒,且此毒在偃月里从没见过,得知苍龙山有一种叫雪舞草的药材能解百毒,圣上便命在下上山取之,可途中遇上风雪,又没了乾粮,朋友还在山腰躲避,只好去找些食物,真无心……呃……」漪箔瞄向一旁冷瞪着她很久的一对母子,抖着嘴角说:「真无心抓到姑娘的……宠物啊。」 一般人也不会养野兽做宠物唄,何况冰天雪地,谁知道那是有人养的啊!不能怪她啊,更不能因此而杀死她! 「你是来找雪舞草……」她又深深的凝睇着漪箔,半响都一言不发,然而刀子还架于她的脖子之上。 「咱们好说都不打不相识,敢问姑娘……芳姓大名呢……」她吞嚥了一下,脖子上的冰凉,其实不是她所惧怕的。死,对于她来说真的不算甚么,死也许对她杀戮的人生里头可以划上一个句号。然而她惧怕的,却是此女子那冷表情之间,透露出丝丝死寂一片的寒意。 她,到底在冰天雪地生活了多少个年头?有否接触过其他人?怎样的冰冷无言语的生活使她如同冰雪中的閰王似的毫无七情六慾,世间于她眼里都是空洞的,无意义的。 「休息,明早带你去找雪舞草。」刀子收起,她完全没意思要告诉漪箔她的名字。 「真的!太好了!谢谢姑娘,真不告诉吾你芳名吗!?」看着她远离的背影,身体还虚弱的她没法起来。 怎料她的叫喧,得来是她吩咐某一大一小道:「雪花,好好看着她,她若偷跑了,那她就是你和你儿子的食物。」 名叫雪花的雪豹像是高兴的嘶哮回应,而她怀间的小雪豹则似乎听懂母亲的兴奋原因,也尖叫呀呀的和应叫好。 漪箔顿时闭嘴,斜斜瞄了一眼,起料那叫雪花的生物已来到她床边,瞇眼盯住她舔着嘴巴。不旦闭嘴,连身体都僵住不敢乱动,乖乖闭上眼去,以为自己一定睡不着,怎知道不知甚么跳到她怀间去,她想应该是那隻小傢伙,温暖的体温使她渐渐睡去。 然而梦中却…… 操! 好一隻雪花! 翌日,漪箔又是被甚么湿湿又软绵的东西舔醒,睁开眼,那只小傢伙兴奋的张开着嘴巴,似乎打算直接把她给啃了! 「操!」漪箔一手把它抱住想揍它一顿,又怎料一阵嘶哮把她己举起的拳头缩回去,抖了抖的转过头,就瞧见雪花半身已跨到她的床上,瞇眼盯了盯她,她勾起的嘴角颤动的松开怀间的小傢伙,还于自由。「吾没打算要对它做甚么,是它先想把吾吃掉先的哟!」 欲哭无泪! 她堂堂冷姬耶!说出来也没人相信!竟然跟一隻从没看过的生物解释事情的来由!到底这鬼地方要她再怎么衰下去啊! 「白儿才一个月大,它还没长牙。」 漪箔见到那个姑娘,又一次连自己都惊讶的很感动,马上起床躲到她的身旁,状似告状的哭诉:「吾那知道那么多,睁开眼就见到一张嘴和舌头,你也不能怪吾啊!」 手指还夹住她的衣袖拉着,状似小朋友。 她,从来没接触过其他人,忽然她的靠近,换得她一身不知所措。她丰富的脸部表情,为了两头雪豹跟她告状的举动,还有明明是个姑娘却装扮成男子,一切一切都是第一次遇到,百般令她费解。 「那又怎样!难保它没牙也能光用猛力就撕开吾的嫩肉啊!」 说后,那对母子嘲讽的嘶哼了一声,用鄙视的目光投向她。漪箔吃惊得退后一步,躲到姑娘的后面,偷偷一瞄那两母子可恨的目光。 这一回,连她也嘲笑了一声,死寂的眸子点起了一点波动。「你……真另类。」 「逗逗你啦,要杀它们,对吾来说,太轻易了。不过,它们是你的宠物,在下当然不会杀它们,吾的同伴应该很担心在下,敢请姑娘可否马上带在下去取雪舞草?」说此同时,她于她面前拱手弯下了腰。 她又再次脑里无法运作,寂静一片的盯住她的举止。 「随我来。」她又是用简单几个字回应,转身走了。 漪箔追上前,同样,那一大一小也随步跟在那姑娘的身旁,不时回首对她嘶哮,似在警告她别打坏主意。 跟着她走出洞穴,外面又是一片茫茫大雪,天气不算理想,比昨天更差。走了一段路,忽然漪箔感到不对劲,同样,她前面的两隻雪豹和姑娘也顿了脚步,雪豹明显的露出了尖牙,翘起了后身,压着前掌,盯着前方嘶哮。 那姑娘似乎没甚么情绪起伏,静待甚么的出现。未几,一群至少有二十隻的雪狼在高处出现,它们似乎是有备而来,也状似对姑娘和那隻雪豹已掌握了对策。十分有策略,如同兵戎相见一样,敌眾我寡,前锋的十几隻狼一跃而下,张牙舞爪往她们扑过去。 漪箔看准一掌一隻,还偷瞄那姑娘的武功套路,她解开了发带,发带在她手中化一条无坚不摧的鞭子,雪狼群完全不能接近她数步之内,可她又不会杀了它们,只打伤它们,让它们再不能起来而已。 雪豹也一样,只和雪狼搏斗,却也不会咬死它们。最让人感到可爱的,是那小傢伙没牙也走过去咬人家倒地昏去的狼。 真奇怪…… 他们好像是为了打而打! 雪狼的首领出场,它满身伤痕,样子兇恶,它露出尖牙,瞪着姑娘嘶哮,不知谁先动起来,就见一剎那之间,雪狼跳起扑向她,她则俐落躲开,用手中的发带鞭向了它的身体之上。 此一鞭,即时让雪狼身上多了一条渗血的鞭痕,它几乎连站也站不稳,可眼神仍旧十分兇悍。 「别档路。」她冷硬的命令。 雪狼不服气的咬牙低哮,一步也不想退。 「小心。」漪箔淡瞄了四周一眼,狼的数目增加了,这群狼族很庞大。拖得越久,对她们相当不利。 她斜瞄了四周高处,狼的数目仍增加中,「我给你几次机会,你却死性不改,那别怪我会灭你全族。」 雪狼首领仰天长鸣,万天的的雪狼如雨的往下扑下来,它们全都张起了利爪,打算要跟她们来一场你死我活的激战。雪狼们好像目标就是她,不管雪豹如何抵抗它们,它们只狂她攻过去。 纵然武功多高强,敌人数量太多,不一会,她身上已被撕破了几处伤口。她闪避得太过吃力,其中一隻雪狼看准了时机,远远的助跑扑过去,眼见利爪就快要直接撕进她的脸上。 肉眼完全看不到如何出手的,漪箔眨眼已挡在她的面前,手中拿着的玉扇直接穿过了它的喉咙之处,这还压不下漪箔那愤怒的杀意,她拉出玉扇,快速打出一掌,雪狼就在半空嘭一声被炸成了碎块。 场面吓得全部雪狼静止了,且一隻一隻的退到那雪狼的首领后面。 漪箔一步一步的走到那头首领前面,双眸如染上了火红,冷寒死寂的杀意直染着雪狼的全身,使它打了个冷颤,想挣扎的嘶哮对抗,可她身上的夹杂皇者且杀意的气息,顿让雪狼首领收起嘶哮,坐地对漪箔俯首称臣。 忽地,漪箔感到脖子刺痛,然后意识没了,倒地之前,她把她接住抱于怀中。 「冷大哥!!!」一把声尖叫声,从她身后传来。 她还看不清甚么状况就被人推开,怀间那昏倒的人就被抢了。 「你对冷大哥做甚么!」步雪虔把冰冷的漪箔纳入怀间。 她静视了眼前小姑娘一眼,再瞄一眼她怀里所叫的“冷大哥”,冷薄说:「刚才她差点又走火入魔。」 「甚么!?甚么是走火入魔?」她摸着漪箔的脸,抵着她的额头,奇怪地时而冰冷,时而滚烫得很。 她又是凝睇着她不语,站起来拍拍裙子上沾到的积雪,走过去跟那头雪狼下令:「回去。」坐地的雪狼四腿站起来,静睇着倒于别人怀间的漪箔一会儿,冷嘶一声,便转身跑了,而其他狼也跟在它身后离开。 「雪花,把她带回去。」转身,她又对守在一旁的雪豹下令。 雪花走过去轻轻推开惊拍中的步雪虔,再把漪箔阁到它的背上。然后对着它的儿子吼叫一声,便平稳的先带背上的人回去洞穴。 「冷大哥!」步雪虔欲要追上去,可被她阻止。 「你也跟我回去。」她说完便随着雪花已远去的方向继续走。 「你到底是谁!」 她没有回答,继续往前走。 「小步!」蔡晏銊追了上来,瞄到她,可师妹比较重要。 「蔡大哥,找到冷大哥了,快跟上去!」步雪虔小跑的跟在她身后,一路之上,盯着这女子的一举一动,还有前方那雪豹有没有伤害冷大哥。 蔡晏銊只能摸不着头,跟着小师妹身后,却也不停看向那女人,脸无表情,眼眸空洞,说来…… 有点像认真起来的冷瀟时的模样,会让人毛管扩张。 怎么……她又被湿润的东西弄醒了? 这一回,漪箔不用多想,铁定又是那隻小傢伙所为!\ 可怎么她又回来了?她明明记得自己正和一群狼对持…… 有些画面记不起来……忽然感到腹腔剧痛,「啊……」冷汗飆出来,侧着身抱着全身呻吟。 有人把她拉起来,衣服被扒开,背上随即被打了一掌,继而暖流灌入她的体内.痛楚慢慢减退,漪箔的神智也清醒了一点。「你……到底芳姓大名啊……说一下会死哟……」才说完,背后的手掌随即收回,更无情的让她自然地跌回去坚硬的床榻板上,让后脑吃个痛。 朦胧的焦点之间,漪箔的意识又渐渐模糊,她为她拉好衣服后,立于床边深深的冷视着自己。 在意识失去前,孤漪箔很清楚地听到她说…… 我叫……孤寒。 她心底笑了,这名字,真特别。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庆典的日子正一步一步的逼近,分割两边的祥安园里面,两边的奴才全都忙得不可开交,全都为这庆典的到来而做好每一个准备。两国的皇帝也在五天前到达祥安园,这一点,更让两边的侍卫大为紧张,万一在安全上有甚么闪失,便会惹龙顏大怒,一到入夜,两边的指挥官更要巡兵加强巡逻。 偃月这边的指挥官便是世子瑾祺,为做一个榜样,他经常通宵领兵巡守,然而他这么尽心尽责的行为,害到了孤漪箔也要一起受罪,她为此还深深的向孤寒抱怨不能夜里抱抱她一起入睡,只是她这么一说,小寒则以一记寒瞪应对,让她更对世子深怀怨恨起来。 今夜,又是一个通宵的寂静的晚上。漪箔从温暖的被窝中不愿的起来,房间里有着柔和的烛光和一些淡淡的食物香味。这几天她已习惯的醒来便坐到桌子前,让某人替她擦脸梳头,而她只需填一填肚子。「今天有鸡粥吃!还有这个红豆包!」她拿起包子大吃一口,甜甜的,很开胃。 「夜宵吃多不好,吃了这碗粥和包子就别再吃,对胃也不好。」自上一次被偷袭了唇瓣,孤寒虽对她冷冷淡淡,更是处处提防。不过女人就是有容易心软的天性,特别对着一个她心已存在的人,怎教她能不闻不问要通宵巡逻的她呢。 为她梳理了一个好看的整齐的头,孤寒已经由不太懂梳变成了得心应手,每晚都为她睡乱了的头发梳回一个男子的发髻,绑上一条丝绸编造的缎带之后,再戴上一个象徵武士的小冠作为装饰。 「小寒,明早我又和那个贵妇人约好听她弹琴,不知道怎么了,我对那个贵妇人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你先别生气,我指的感觉不是对你和小翾那种,是……是一种心灵感应般似的。」为免惹某某误会,她抬头瞧向脸无表情的她,那双眸子正以一道复杂的目光也迎接她的目光。 「我不会生气,你要对谁有感觉,我也管不了。」孤寒把梳子收好,冷冷的指着粥说:「快点吃,时辰快到。」 漪箔微微轻叹,默默吃着那碗粥和包子,全都吃光后,她站起来,孤寒也已经习惯了似的拿起她的外衫为她套上,再替她束好腰带子,细心为她整理领子之后,正要转身,却腰间被某人无赖的圈了回来,直倒她那温暖的怀间。「放开我!你别每次都这样!」 「那么贤淑的妻子就眼怀抱,吾怎可能放开你?」她挑高她的下巴,眺望她眸子里头尽是左右两难的迷朦,指腹在她唇瓣上来回轻抚,自上次之后,她不是没机会,却为她而止住自己的衝动。 「乱说甚么,谁是你的妻子,你去找降姑娘,别来烦我!」从她温暖且挑逗的抚摸中逃脱后,冷不防把她轰了出去,再用力关上门,直接锁上。 站在门外的漪箔嘴角深笑,刚才她没看错,小寒的脸颊很羞红的样子,迷人又怪可爱的,谁能不为她心动?至少她身为女人,却爱上了她。耸了耸肩膀,叹口气没趣的跳上屋顶,抄“小路”走过去与世子会合。 今夜要巡更的精兵已按照分配在偃月范围里仔细的巡视,漪箔则跟随世子之后,了无生趣的四周张望。夜里,寂静无声的长廊,只听见火把燃烧噼啪声有还有侍卫门身上盔甲磨擦的突兀又剌耳的声响。 走到一段路时,世子察觉湖中凉亭有些光芒,停下脚步,「有可能是父皇和母后,你们继续原定路线,冷瀟随本世子过去看看。」 「若是圣上和皇后,世子去就子,卑职也要继续。」听见可能是皇后,她全身都有点硬化,最近她感觉皇后看他的目光很不一样,又说不出那里怪怪,她是生怕皇后对她的“俊秀”的外表生趣了,那会招来杀生之祸! 能免得免,她没必要近日都会找借口不陪世子去和皇后跪安。 「身为本世子的近身侍卫,容得你说不吗?废话少说,和本世子一起过去看看。」瑾祺威严的回首瞪住强权甚么都不怕的冷瀟,他头痛怎么当初让他当了近身侍卫,这位连世子都会回嘴的男人,真教人搞不懂。 「切……」小声的抱怨,得来是世子又回首瞇眼瞪了她一眼。她退了一步,假装她根本没抱怨过一样。 两人走过湖上长弯的桥路,越接近湖中的观月亭,世子已肯定是母后,父皇却不在身边,应该还在跟大臣们相论政事吧。「儿臣叩见母后,愿母后千岁安康。」 「卑职参见皇后。」世子不用跪,漪箔却要跪下来,这才是她最不甘愿的地方。 以往在皇宫,皇上也不敢让她弯膝半分。 「都平身,瑾祺,今夜又巡逻了?」怀枫皇后嘴角含笑的把瑾祺召过去坐下「喝口茶,歇一会。」她转头对着站在亭外的漪箔,眸子里含有些星茫的对她露出温和笑意道:「冷侍卫也过来喝口茶,都辛苦了。」 漪箔看了一眼世子,得到世子目光上的许可,她才站起来走入亭内,接过婢女送来的一盏暖的茶。婢女暗送秋波,漪箔不为所动,她也问过自己,男子示人的她,很多女子会对她暗里示好,却没有一个让她心有悸动。 「冷侍卫看来年纪比世子略年轻一点,本宫也听闻你有一个心仪的姑娘,怎么到现在还不聚之为妻?」怀枫话里隐含着试探。发现冷瀟是女子之后,她暗里打听她的一举一动,察觉此人行为举子有点怪异,完全猜不出来,她为了甚么而成为瑾祺的侍卫。 漪箔瞧她那另有内情般的笑靨,打从心底寒了一寒,把那盏茶交回婢女手上之后,弯腰禀告:「回皇后,心仪的姑娘还没完完全全的接受在下,所以卑职还在等,等到她答应。」 怀枫挑起眉角,嘴角稳含玩味的笑靨,一对秋水的眸子瞅看着漪箔那张俊秀却细看是绝艷的脸容,「也对,冷侍卫还年轻,也许日后会有另一个想法也不一定,世子身边有你在身边扶持,本宫十分放心。」 身边扶持?漪箔瞇起了眼,不避讳的瞧瞪着一副拥有坏心眼的皇后,难道……漪箔马上撇开脸,忐忑不安的摸着脖子之上,果然……这里是破绽。敌人如今在明,她在暗,既然这样,她必须先发制人。「皇后言重了,扶持世子是靠各路大臣的协助,还有日后世子所挑选的世子嬪,都能助世子,卑职的职责,是好好保护世子的安全,政治要事,卑职学识不多,也不懂。」 「学识不多,可以学,有时候读万卷圣贤书,却没有一点聪慧和睿智,处在如狼似虎的群臣当中,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冷侍卫,瑾祺需要你。」怀枫用袖遮掩的把杯子拿起来往嘴唇抿了一口清茶。刚才她观察到冷瀟摸脖子的小动作,嘴角不禁勾了起来,她终于发现本宫已知道她是个女子了。 嗅出一丝异样,瑾祺顿即问口替冷瀟解围道:「母后,一下子要冷瀟读书,恐怕有点难,不过儿臣会让人教他读书的。时候不早了,母后也早点休息,儿臣和冷瀟也要去继续巡视。儿臣告退。」 「卑职告退。」漪箔弯腰拱手。她挺起身子之时,怀枫含笑的瞅看着她,还故意摸摸脖子。 漪箔冷寒了眸子看着她一会儿才转身,跟在世子身后。皇后知道了她是女子却没有马上拆穿她,那应该是还没弄清她来这里所为何事,也不敢轻举妄动。事情没有她想像的糟糕,不过事情不能再拖,这庆典之后,下一步就必须让世子选下施晓菱成为世子嬪。 乌黑的眸子在夜里透出冰冷的寒意,她咬着牙,捏紧了拳头。 巡逻一直到天亮,有人替换后,漪箔在世子不察觉之下便消失了,有时候,瑾祺怀疑她到底那么赶是怎么一回事。他曾经取笑她是不是回去抱美人,却被冷瀟冷嘲一声却没得甚么回应。 漪箔已对整座的祥安园的结构十分了解,包括怎么走才最快走到粼水那一边,那当然了,最快是走屋顶,不过光天白日,真不宜走屋顶,她小心的穿过一些小路,很快来到熟悉的圆门,那里果然没有守卫守着,似乎粼水那边很放心一国之后在那里独自一人弹琴。 「冷公子,来了吗?」依菱已在寧静的自然恬静的环境当中听见了脚步声。 「早上有点冷,皇后怎么不披多件风衣?」漪箔微微皱眉的打量了她,觉得她身上衣衫有点单薄。 「本宫不觉冷,倒是冷公子,一夜通宵巡视,你也怎么不披风衣?夜风甚寒,望公子要多多注意。本宫准备了些包点和粼水有名的马奶酒,就在那块石上的篮子里,可暖身。」依菱内里知道她是女子,虽不明白她为甚么要女扮男的当起侍卫,而且看她身上衣着较普通侍卫的不同,单是腰间的带子上酿有些玊石,发髻上的冠也较为上好,她猜想到此人的职阶不也低。 「谢谢皇后赏赐~在下正饿着呢!小寒跟我说夜宵不能吃饱。」漪箔走过去大石上坐下,拿起篮子打开,一手拿起还冒烟的包子往嘴里大吃了一口,是很简单的菜肉包。「皇后,在下想边吃边听曲哟。」漪箔笑起闪亮的笑容。 依菱被她的笑容摄住了心神,总觉得她的容貌,有点像自己。是她错觉了吗?还是因为她是知音之人,所以特别对这个小女孩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和她相处之间的感觉,舒服又自然,她的率真,她的无畏无惧,不畏权力的性子,她甚是欢喜。 看她吃得满足的表情,依菱嘴角含笑,双手抚在琴弦之上,开始弹奏曲子。 细如流水,柔而不软,刚柔恰好。 每一个起伏,沁入漪箔的心坎,牵住了她的情绪,随着柔美细緻的曲,抚慰了一夜巡视而身心处于疲态的她。曲子完结,她也依旧以拍掌讚许她的琴音。只是,今早却忽然多了另一个掌声。 「好妹子,你的琴技又比往年进步了。」不知道甚么时候,怀枫独自一人,披着紫色的风衣,手提着一个雕花清雅的篮子出现她们的眼前。「还有,冷侍卫原来也是位知音人,咱的妹子平常只会在皇上和姐姐面前才弹的。」 漪箔从石块上下来,冷着一张脸,不愿的下跪「卑职叩见皇后。」 「平身,本宫来这里本是想来看看依菱妹妹在不在的,身边没跟任何人,冷侍卫不用紧张。」怀枫拨了拨风衣,提着篮子走进亭子里放下。「依菱,姐姐带了你喜欢吃的偃月小点给你。」 「卑职从来不为身有权力的人紧张,包括皇上。」漪箔瞧她好像把她当透明的和粼水的皇后倾谈,突然心里有点不舒服。 「冷公子,小心说话。」依菱替她担心,这孩子的个性在皇宫里能生存至今,是奇蹟了。「怀枫姐姐,望你别怪她。」 「哎哟,何时依菱妹妹还替我们偃月的侍卫说话了。」怀枫在言语间,暗示了那是偃月的事情,她不该插嘴。 能成为皇后,依菱也是一个聪慧的女人,也清楚自己刚才是多事了,她温婉的笑着抱歉道:「是妹妹多事了。」 怀枫没有回话,把话转回去当初来到这里的时候,见到冷瀟所產生的疑问「冷侍卫,一夜巡视后不去休息,反而来这里听妹妹弹曲,是怎么会事?」 漪箔一五一十把那天迷路的事告知怀枫,「卑职对曲子有点研究,问准了粼水皇后之后,偶尔会来这里听曲子。」 「胆子很大!身为侍卫和粼国皇后单独共处,你知不知道如果被涟帝知道,可是会怀了妹妹的名声。」怀枫突然拿出皇后的威武,语气也略为沉实,眼中显露了她身为皇后的权威「不过……本宫知道如果事情真的发展成那样的话,冷侍卫也有最后一招可以洗脱你跟妹妹的污名的。」 漪箔顿时瞇起了眼,脸容抽动,眸里充满了深寒直瞪住她。「卑职愚昧,不清楚皇后话中意思。皇后是后宫之首,本份只需管好后宫,有些事情,是容不得皇后插手,若坏了大事,恕在下只会用非常手段解决一些事不关己的事情,何况卑职本来就不属于任何人。」 怀枫闻言只挑起眉角,眼里尽是欣赏之意。 「两位皇后,卑职先行告退休息。」她冷冷的挥抽转身,管不得身后的人是甚么人,她冷姬要走就走,谁也不能意识用权力来牵制她! 怀枫反倒没有生气,她走了之后更是嘴角含笑。 「似乎姐姐知道了,为甚么姐姐没有拆穿冷公子?」依菱看着那明显生气的背影,怎么她心里有点替她那份狂妄胆心了?在皇宫里做事,她那份狂妄和她身上自然透露出来的权威,还有压不住的气势,是要不得的。 「看来妹妹也很清楚,果然能当上一国之后,看人也是很眼尖。她,本宫看上了,想她成下一任的皇后。」怀枫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 依菱瞪大了眼瞧向怀枫,她心绪突然平静不来,甚至有点激动。彷彿那个女孩,要她来保护,也不想她落入怀枫姐姐手里。「是吗?可是她不怎么怕姐姐,是个不畏权力的孩子,姐姐看来要下点功夫了。」 「没错。」怀枫把食物都拿出来,笑得高兴说:「来,还热,来嚐一下。」 「嗯。」 看着一桌子的食物,依菱一点胃口也没有。 心头气疯了的漪箔没有直接回去休息,她知道若这口气不下,是睡不了。 四处走动,顺便也巡视守卫门有没有好好看守,转了几回长廊,来到一片大空地,空地搭了些竹子,竹子上掛满了衣服。 噫? 原来这里是祥安园的晒衣地方?这让她想起了小翾,已经快一个多月没见到她了。 她好像见到海量般凉在竹子的衣物当中有一个身影,她慢慢穿过那些衣物,在一袭风猛然吹起的时候,衣物上扬,那抹身影正背着她。漪箔停下了脚步,熟悉的背影,让她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你……你是我的幻觉?是我太想念你,你就出现了?」 那抹身影闻声转身,眸子里闪过诧异之后,她无言的盯住眼前这个人到底是怎么了? 漪箔伸手过去,想触碰眼前的人是否是真实存在的。 「疯子。」降翾冷冷把她伸来的手用力打掉,继续把衣物凉在竹子上。 「真的是小翾!」漪箔从身后把她抱住。「我好想你……啊。」某一种欲望忽然佔据了她的理智,她把她转过来抱在怀间,倾下自己的唇,亲吻那片有点冰凉的唇瓣。 她的吻把降翾吻乱了平静的心房,她用力把她推,可惜她不为所动,反而抱更紧了。漪箔落下的吻越来越细密,加深了在她唇上辗压的力度,把她身心吻软了,身躯只能投进她温暖的胸怀,本来推在她肩上的双手,渐渐无力的变成了扶着她,让自己站隐。 她需要呼吸来维持狂乱的心跳,唇瓣本能的微启,这个无意的举动,漪箔却看成了应许甚么的,舌尖首次嚐试的探进去她一直想攻佔的神秘领域,当触碰到小翾的时候,她自己也全身酥麻,还想要更多,舌尖打算四处探险之制,身体就被人推开去。 「你不可以这样……」降翾已经不知道该说些甚么,想必脸颊已经通红,她感到十分烫热,心跳也十分不正常的猛烈跳动。 刚才她舌尖探进来,与此轻微触碰,已使她全身发麻。她是不是已经算是爱上这个人了?她不懂怎么是爱,也从没碰过爱,面对陌生的发展,她十分不安,也知道这个人的心里,不单单只有她一个人。 替她疗伤的孤姑娘,就是其中一个了。 不敢和她谈将来,也不敢让自己投进她的心里面。 「那我又可以怎样了?相信我真的有那么难吗……」漪箔开始自我质疑了。在爱情面前,她完全拿不出一点自信和判断力,搞不懂她和小寒的心思。她悄悄的把小翾纳回怀间,指尖在她的唇瓣来回摩娑,意犹未尽。 「漪箔,女人都是自私的。」降翾轻叹,撇开头避开她指尖曖昧的触摸。 「我知道,所以我也是自私的,你和小寒,就不能共存吗?」漪箔改为和她五指交差的紧扣着彼此。 「真的只是我和孤姑娘而已吗?」降翾皱眉篤定的问。 漪箔被问到哑口无言,内深深处,的确还有那一张清灵可人的脸孔,她很久没见她了。本来她以为小步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可爱的妹妹,日子久了,她对这个小女孩,还是有点惦掛…… 小翾把她都看得太透彻了! 「漪箔,你是一夜都没睡吗?你眼中满是红丝和眼下黑圈严重,是肝脏没能休息的原故,快点回去休息吧。」降翾用最柔和的方式把手中紧扣着她的手松开,装着她没有说中了漪箔心事而心里不舒的不快情绪,继续把馀下的衣物都掛在竹子上。 漪箔还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凉衣服的姿态。 莫名一种伤愁涌在心口,原来爱,不易。 降翾凉完衣服便抱着盘子离开,她在她炙热渴求的视线中,差点无法正常呼吸,心跳还处于她吻她时的那样,剧烈跳动, 有人转身离开,皇后惹她的气下了,因为那一吻,如今,她感到相当疲乏。 转入长廊前,漪箔顿了一顿脚步,又若无其事的继续走路回去。 有些事情,是时候要火速进行。 消失在某人的眼前之后,她嘴角扬起,把降翾向他宣示是她所属的,心情一下子感觉良好,很爽快! 她身影远去,躲在暗角的瑾祺捏着拳头走出来,怒目不愤的紧盯着那个瘦削的背影…… 他一开始就知道降翾会随队来到祥安园,也故意不让冷瀟知道。谁知祥安园再大,也不及两人之间的缘份。他不服也不甘,怎么所有事都好像主宰在冷瀟手中一样的? 瑾祺一拳打在木柱上,实心的木柱毫无损伤,他的拳头则是渗出了血。他把拳头松开,手在抖着,冷眼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凉了热忱的心,他不该让冷瀟再爬到他头上来。 冷哼的挥袖而去,留下把一切都看进眼里的降翾,沉思﹑无语。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庆典来临了,天还没亮,祥安园里的全部奴才奴婢们已经起床,整理好自己今天庆典的洁净的衣装之后,便要为各自服侍的主子准备流洗所需的物件,特别是今天要为皇帝和皇后装扮的内侍监与宫女,都特别紧张万分,那怕错一分毫,都难保脖子上的人头。 全园子都紧张万分,全园子都忙得不可开交,独独孤漪箔虽也是天未亮起来,却十分悠然的躲在一颗高大且树叶浓密的树上,静静的观察四周的动向。她闻着空气中的气息,很平静的风息,然而她的心上有些许的波动,彷彿在告诉她…… 是风雨欲来的前夕。 当一切都准备就绪,天色已到黄昏,庆典即将要开始。 两国的君子穿着最显威武的新龙袍,从祥安园一东一西的长长走廊上,昂首阔步的往祥安园最中间的那条无影的界线走过去,那里已被舖下一条很长的红地毯。他们的身旁都跟随着自己的皇后,而身后跟随的,是国家的重臣,以及再后面的是服侍他们的近身内侍监与奴婢。 弦帝和涟帝一年之后又一次的碰面,他们脸上带着不退让的威武浅笑,用目光向对方打了一个招呼。他们跟着前面各自的内侍监走下楼下,来到中庭,中庭处放好了一个神坛,他们来到神坛前面,内侍监马上为他们送上一支涂有精美龙腾图案的大香。 他们闭眼向天鞠躬,接着亲手把香插在灰炉当中。此时,各自的内侍监大声呼叫「庆典开始!」 回声响片了整个祥安园,随即远边向天发放了烟火炮,当爆开那一刻,乐师演奏着喜庆的曲调,为这庆典打开了一个欢腾的序幕。弦帝和涟帝已上座在各自的龙席之上,四周的奴婢算好时机,为皇帝、皇后、世子以及也已上座的各重臣端上一席的佳餚与美酒。 一会儿后,中庭的中央,出现了十数名穿了素白衣裙的女子,独有一名女子身穿了一套桃艷的衣裙,此女子用裁有金边的面纱蒙住了半边脸容,只露出一双清灵水亮的眼睛。 站在世子身后的漪箔挑高了眉稍,瞇眼的在远远的高处看着这名女子,总觉得此人的身影相当眼熟,特别是那一双清净纯真的大眼。那群女子开始随曲起舞,站在前面的桃艷裙子女子,也随着乐曲,跳起了柔软又典雅的舞姿,她那身桃艷的衣裙跟着她的舞姿而随空飘然,把席间的所有人都摄去了目光。 唯独,已看清跳舞的人是谁的漪箔,她一点也没这欣赏的心思去欣赏。她寒瞪住那女子的一举一动,吃味的她这般独特又动人的姿态给所有人都看光了。蒙面女子的目光总勾向了漪箔那方,笑的时候,眼睛更是如月儿是弯着又嫵媚,相当勾人心神。 「世子,卑职去巡视一下,看看各处的侍卫有没有守好本份。」漪箔弯下腰,在他耳边道。 瑾祺端起酒杯点了点头,虽然状似目光停留在那位女子身上,他却是猜度冷瀟这一回是要去哪,做些甚么。漪箔前脚离开,他马上看向不远处的黑卫兵,对他视示了一个眼神后,那名黑卫名便也火速消失在宴席之间。 漪箔步伐走很快,她也知道后头的黑卫兵也很高超的跟着她。她依照自己对世子所说,去巡查每一个冈位的守卫,遇到平常较熟的,更是和他们聊几句,关心他们累不累。她已经绕了一圈,准备先绕回去席上,她回到世子身后,向他稟告一切都安好。 瑾祺看向黑卫兵,那名又回到暗处站着的黑卫兵对他点了点头,瑾祺却更加不明白身后的人到底在想些甚么。中庭上的舞蹈正好要完结,所有人都热烈的鼓掌。蒙面的女子向四方都弯了弯腰,便动作柔美的退场。 下面,为大家表演的是由粼水国侍兵跳他们特色的战胜之舞,中庭上,有人己搬出了一个特大的战鼓。与前面柔美的舞姿很不一样,侍兵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力量,动作十分齐整一致,看起来如同一样所跳的不差一分一毫。 然后,便是庆典最让人热向沸腾的部分,是由两国各派一名高手出外比武,以展现两国精湛的武艺,比武以三局两胜制。 人已安排好,两国各胜一场,这更让两边的士兵情绪高涨,还高呼吶喊。 本来,第三名武将正要准备踏出去,可弦帝伸手止住那名武将,跟着和漪箔说:「冷侍卫,不如最后一场,由你去为咱们偃月而战吧。」 瑾祺顿时跪下:「父皇,冷瀟他还有其他事要办,真的不能参与此比武。」他完全猜不透到底父皇也在打甚么算盘,但父皇叫冷瀟出去,一定有甚么原因。 「世子,不重要的,都让其他人去办吧,微臣也想看看冷侍卫的能耐。」坐在另一旁的施少源瞇起眼,嘴角含笑。他知道冷瀟的厉害,如果此战胜了,得到皇帝的信任,更加可以让冷瀟在宫里替他办事,他女儿要成为偃月的皇后,是未来不久的事。 「世子也听见了吗?有甚么事非得冷侍卫去办呢?你看,外面对方已等很久,再下去,恐怕别人会笑咱们偃月不够大方。」弦帝飘过冷笑,转向冷瀟「冷侍卫,你可以吧?」 漪箔挑眉凝看着他,她顿了一回才下跪:「卑职会尽我所能,誓要为偃月取得胜利。」她站起来转身走向中庭中间的舞台上,对对方弯了弯腰。 对方瞇了眼,瞧他手中空无一兵器,冷哼道:「你是在侮辱我吗!去拿你的兵器和我一决高下!」 「兵器?」漪箔弯起一笑挑高眉角,右手从腰间拔出一把铁钢玉扇道:「这把扇行不行?」 「可恶!今天我就要你输得无地自容!」粼国武将被漪箔羞辱得红了脸,怒了眼,他拿着宝剑衝向她,对她使出招招送命的剑法。 漪箔眼尾连瞄都几乎不用瞄,身体对对方向的动作已作出自然反应,左右轻松躲开他的剑尖。对方虽然招招取命,她也是不为所动,连手中的铁玉扇子连一回都没打开过。 对方武将被羞辱得怒发衝冠,提升了出招的速度。这回儿,漪箔才感到有点趣味,他的剑法也不错,上场杀敌,也是猛将一名,普通人难以招架!可她是谁啊!?她可是拜山庄的大魔头,冷姬是也! 铁玉扇子终于在眾人看得捏拳冒汗之下扇开,铁造的扇身完美的挡下对方正面衝来的剑尖,而近日勤加主修内力,功力也回復了三成左右,驱驱破铜难铁,漪箔只略施了点内力,便轻易把对方的剑截断,继而铁扇完美又锋利的弧度已在对方脖子之前了。 比武的规则是点到即止,当武将手中的兵器都截断,也以示对方已经落败。 「承让了,大哥。」漪箔俐落的把扇子收回腰间,双手拱起向对方行礼。 就在偃月那方的侍兵都为之而欢呼喝采的时候,一阵危机出现的悸动浮过心口!漪箔寒起眸子,眉稍蹙紧,她耳听八方,突然她向上一看,一群黑衣人从屋顶飞坠下来,偃月和粼国的侍兵一时之间失去方寸,到知道要保护两国皇上之时,黑衣人已经杀死了不少侍兵,领头的那位似乎身手十分了得,还一直衝向涟帝那个方向。 本应,漪箔该是回去保护世子,可眼见那个领头的黑衣人身手意外的武功超群,她放心不下那位总是弹曲子给她听的夫人,也正是涟帝身旁的那个高贵美丽的皇后。 涟帝前面围了几名黑衣人,他一点也不怕,拿着剑对抗那群黑衣人,但以一敌寡,涟帝只能应付那几个黑衣人,但领头的那一个是高手,他没几招已经处于下风。黑衣人见准时机,一掌打向他的肩上,涟帝吐血倒地。 黑衣人手起,刀快要落下,一旁的依菱情急之下闭眼扑向涟帝,己有做好一死的唸头。 「有吾在……谁也不能杀死可以弹出美妙曲子的夫人哟!」漪箔也及时赶上,在黑衣人挥下剑之前,铁玉扇抢先一步挡在剑尖前。她用内力定住对方的剑,再用内力往黑衣人打了一掌。 意外的,漪箔瞪大感受到打一掌在这黑衣人肩上那刻,黑衣人体内有一道内功抵挡。 「你是谁!?」漪箔表情认真,手捏紧铁玉扇。 「来取涟帝狗命的人!想不到涟帝身边有懂这种内功的人!」黑衣人出剑刺向漪箔。 漪箔勾起笑意,又一次扇开扇子,和黑衣人爆发大战。也是意料不到,黑衣人内功很深厚,功夫相当厉害! 以她这身己初练回三成的内功,在数十招之内已处在下风,漪箔不服气的拚命抵抗,只是,已经力有不逮,她频频吃了黑衣人十掌,最后一掌,黑衣人出了十成的力打向她的心上,血从嘴里喷出。 「我想如果不是你有伤在身,内功只馀下三成,你一定是一个天下无敌的人。」黑衣人冷哼,这人竟只馀下三成功力也与他过了百招以上,那她以前还没失去内力之前呢? 难以想像! 黑衣人不想留有后患,打算杀掉这人!他剑已对着她的心口,在落剑那刻,不知从那里飞了一颗石头打伤了他的手,剑从他手中丢下,但他在千钧一发之制,打出一掌,让内劲把剑打向那人。 锋利的物件刺入血肉之内的沉厚声,打痛了赶上的孤寒。 黑衣人瞇了一眼,眼前这女子似乎内力很高,现在不宜与她过招,还是要以局为重!他快速向对方撒了白灰粉,孤寒在闪避之间,已逃到屋顶去。他在屋顶上吹了长声口哨,其馀的黑衣人也跟着他离开。 「呃……多久没嚐到有利器插进来的痛楚了?呃……原来一样很痛的。」漪箔再喷出一口鲜血,鲜血还溅到了孤寒的脸庞之上。在倒地之前,她对小寒还露出自以为是的笑意,举手想抓住她,却身体已经昏了过去。 她没有倒在冰冷的石地之上,而是倒进了身后,另一个赶了过来的怀间。降翾心上不能平伏,她紧抱着漪箔跪坐在地上,抖着手心,摸过去漪箔的腰侧被插上一把锋利的剑。她气息很弱,弱到她几乎感受不到她还有呼吸! 与此同时,孤寒蹲下来,果断的撕开她上的衣服,观察她的伤势,紧接往点了她的几个保住五脏六腑的重要穴道。「必须把剑拔下来。」孤寒抬眼看向脸容苍白却有冷静的降翾。 「对,要快。」她想扶漪箔起来,可暂时不能乱动她的身体。 未几,四周都平定下来,四周不少结识漪箔的人都围了过来。瑾祺第一时间拨开人群,紧张的也蹲下来,扭头质问孤寒道:「还不快点救人!还在做甚么!」 「拿块板过来,她伤势不能乱动,万一腰间的剑略有移动伤到其他地方,那就更麻烦!」孤寒一手拿住接近腰间的那一节剑身,利用内力,用另一手的两指夹住上方把上半部分的剑身折断。 很快有人拿了块板来,两个大汉小心把漪箔放到上面,再听从那位一看便知是女扮男装的小医官吩咐,带冷侍卫回去她本身的房间,还命人除了降翾姑娘,任何人都不得进内。 说的时候,她还故意看向已赶来一瞧的弦帝和瑾祺一等人。 降翾快速去拿了些草药进去房间摆放好,而孤寒见她已经来了,便道:「我待会用内力把剑身逼出来,剑身一出来,你……」 「我知道,必须把药草敷到伤口上,要不然会大量出血,性命难保。这是我炼制的玉凝膏,再配上这药草,只要时间配上,漪箔的命会保住的。」她已把大量的玊凝膏和磨烂了的草药放在一条布上,做好准备。 孤寒向她点了一下头,示意她要开始。她扶起漪箔,内力集中于手当之上,与降翾互看一眼,大家都点头,便把掌打在她下背上,剑身在一剎那之间飞脱出来,降翾马上在血喷出来前把药覆上去,她听见了漪箔吶闷的低吟一声。 降翾快速替她包扎,包扎后替她把脉,「命是保住了……但脉搏很弱。」 孤寒一头冷汗,她也松了一口气,「我刚才点住了她的穴道,她不会那么容易捨得离开你的。」她从床边离开,「我去打点热水和命人煎药,记住,别让任何人进来。」 「她有何尝捨得放走你?」在孤寒离开之前,降翾小声的回道她刚才的话。 她的话,孤寒听见的,任何女人,对爱情方面,都是偏执的,难以放下。 正如孤漪箔一样,她放不下,所以更加偏执。越偏执,却让其他人都困了,到最后,谁也逃不了。 等到一切安好,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时份,天色由漆黑渐渐迈向深蓝。 房间里的孤寒与降翾照料了一夜漪箔,本已经有点筋疲力尽,正打算倚躺一下睡一小会,却没想到,门外却有人敲门。这几声轻柔的敲声,惊动了已快要进睡的两个人,她们互看一眼,心想天色还没亮起,到底是谁在这时候要来? 打了一记眼色,降翾负责守在床边,不让任何人有掀开被子的举子,如今漪箔身上,只穿了单薄的内衫,由于腰间的伤势,她们不可能替她绑上束胸的布,而偏偏这女人的身材却是“美妙绝伦”姿色呢! 另一边,则由孤寒去应门。她冷淡的问了声门外道:「冷瀟已保住性命,伤势已处理好,若你是皇帝或世子派来打听的人,就回去这样回报就可以。现在他身体很弱,不便打扰。」 门外,一片寂静,孤寒以为门外的人已离开之时,那个人又敲了敲门,小声道:「可以麻烦姑娘先开门让我进去看看她吗?」 女的?! 孤寒转身跟降翾又交换了一个眼色,那个女人会那么在乎漪箔?难道是当时在雪山跟着漪箔的女子吗?心沉了一下,孤寒打开了门,却见到来者,马上挡在门前:「这个时候,夫人独自来一个男子的房间,有点不太妥当,还请夫人回去,与其他人同行才来吧。」 她正要把门关上,那位夫人则用手挡住,孤寒差点夹到她的手。「本宫知道的。」那位夫人把披肩上的帽子拿下来,依菱抬起她清透无比的眼眸,直凝孤寒那双冷冰冰的眸子里去。 单是一句话,孤寒佩服自己,她相信了她,也读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她侧身让她进去房间里面,继而眺望了外面一眼,没感觉有其他人,便立刻把门锁上。「夫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漪箔男装打扮,外表相当俊朗刚毅,皇宫上下,包括总和她在一起的世子,一点察觉都没有,偏偏就一个只见过几次的夫人就看穿了?如果漪箔醒来之后知道的话,会不会打击她的自信了? 「女人,就有女人独特的举子、气息和韵味,即使冷……呃……她真名不会叫冷瀟吧?」依菱觉得明知她是女孩,却叫出一个男孩子的名字,有点怪怪的。 「她叫孤漪箔。」这个问题,由降翾回答她。 「即使漪箔天生装起男的有那么的俊逸,只要细心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一顰一笑都会意会到她是位姑娘,何况……虽然不明显,女人天生就是没有男人的喉结,这才是最大的破绽,起初本宫是猜的,后来发现她真的没喉结,就更加肯定了。」依菱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却一路说,一路坐在床沿,观察漪箔的脸容…… 怎么越看,她五官有些像自己,也有些像涟帝? 是她太喜欢这女孩,所以才有这种错觉? 「夫人又为何不拆穿她?」降翾也同时观察这位夫人的容貌,自小跟师父学习紫微斗数与各种占卜、看掌相的她,一看她的五官已经看出她的命格是位高权位的女人,但仔细再看清楚,她的五官竟与漪箔有几份相似之馀,漪箔的命格,本是帝皇之命。 难道……这女人是漪箔的…… 「本宫也不知道为甚么。可她是一个容貌极美的女子,却要整天装成男子,一定有她的用意,她注定是个做大事的孩子。另一个原因,就是本宫身为粼国的皇后,插手偃月的事,也是于理不合。」依菱从被子里握出她的手,她的手是那么的好看。 握住她的手,一股前所未有的心跳袭向依凌,猛烈在跳动的心脏,好像在告诉她眼前这个姑娘,和她注定要是遇上。让她想起了多年前,她的小公主出世没多久就被人抱走的那一夜。 那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心,也被时间磨散,几乎已没了女儿会有一天回来的唸头。只是最近每一次她来听她弹曲的时候,她在弹奏之间,总隐约惦记她女儿最后熟睡的那一个可爱的小脸蛋,脸蛋上,还有些因胎毒而长出来的疹子。 漪箔在昏沉之间,忽然感觉心浮过一丝的温暖,那是陌生的感觉,却好像在很久很久,久到她都忘记有多久的时间之前,她曾经有过这种温暖。她试着抓紧这股暖意,用力想睁开眼睛。 「她要醒过来了吗」依菱激动的抓紧她的手。 「依我计算,至少得一天的……」降翾沉静的瞪着漪箔跳动的眼皮,还有她用力回握夫人的手。流有同样血脉的人,真的可以用不可异议的方式,传达心中的思念。 单是要睁开眼睛,漪箔已耗尽了全身力气,她睁大眼第一个见到的,是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皇……后?」 「没人的时候,本宫还是喜欢叫夫人。」依菱松了一口气,她温柔又心疼的伸手用衣袖擦走她额上的汗。 「夫人……」漪箔想起来,只是她才用力,腰间便传来剧痛。 「你别起来!躺好!」依菱把她轻轻的推回去躺好。 降翾掀开被子,皱起了眉,「你别给我找麻烦,伤口被你这么一动,破了。」她留点空间给这……母女吧!便和孤寒在另一边又开始磨药草。 目光从她们二人安静又好像不对劲的身影拉回来,她微微一笑道:「哎,被人说……教了。」 「你能保命,多亏了她们,本宫打听到,她们不许任何人进来,两个姑娘要照顾一个完全昏去的人,很辛苦的。」依菱拿了降翾送来的一条热湿布,掀开被子,替她先擦汗。 夫人知道她是女子一事,漪箔反而奇怪的,是自己的反应。她很平静,平静到,如果夫人没看出来,那才是一件不正常的事!降翾和孤寒拿着抹有药草的新布条回来,依菱却要求让她来。 在降翾的协助之下,依菱替漪箔重新包好伤口,当她见到伤口那么深的时候,眼泪不禁滑下来。 「夫人,天色已亮,你还是现在回去比较好,要不然,你反而给漪箔添上更多麻烦。」孤寒在一旁瞧天色已经完全亮起。 「是,的确要回去。」依菱再次细心看了一眼漪箔,始终握住她的手,也不捨的松开,她把披肩披上,盖了起帽子。 在离开之前,她回眸对漪箔露出温柔的笑容说:「好好休息,有机会本宫会再来看你。」 孤寒送她出去,也为了确保外面没有其他人。 门关上那刻,她手握住降翾,淡淡的看向窗外的晨光,嘴角勾起,很肯定的对降翾说:「我知道你一直从不把我命格的事说出来的原因了……世间上那么多人,偏选上了我来到这个地方……不是天要我来,它是要我“回来”才对。」 「对吧,小翾?」她侧头看向降翾。 「你那么篤定?」降翾抱着笑意反问。 「哎哟,你看不到吗?我这副天姿绰约的美貌,分明就来自她的……」漪箔已经很疲累,她抓紧她的手,也渐渐失去力气。 降翾是无言以对,并非不想回话。她待她完全睡去后,替她整理衣服,盖上被子,她也累了,轻握住她的手,倚在床边,也沉沉睡去。 回来的孤寒,静眼的看着这副好像她插不进一笔的画,选择悄悄退场,无声为她们到屋顶守航。 暗处,一名身穿素白衣服的身影躲在石块后观察着漪箔的房门口,她看见了孤寒,就是上一次冷大哥上雪山邀她下来替世子治毒的姑娘。 她心上,有种难以言语的愁感。 在离开之前,她低声轻唤:「冷大哥……你还记得我吗?」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再次醒来,外面天色漆黑,房间里面,只留下一盏残缺柔弱的油灯。 漪箔低声嘶哑,喉咙相当乾涸,她想起来喝一口水,那怕只有一口也好。她不忘自己腰间的伤,按住腰伤打算硬行起来,可是,手掌着,腰才略为用力,伤口的痛使她不得不低吟了一声,全身冒出冷汗。 「你想做甚么呢?是又想给我们添麻烦?」惊醒了的降翾冷冷的发出一些怒意,她早上昏睡过去之后,情况一直处于很差的状态,额头很烫,炎症一直不退导致的高热,然而手脚却很冰冷,一时喊冷,一时喊热。 她跟孤寒二人轮流照顾她,加上又要应付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与世子怎样也要进来看人的事情,她们筋疲力尽,待她情况稳定,已经夜深,才刚睡去,怎料这个大麻烦又醒来。 漪箔想哭了,病人换来被出气!她有气无力的说:「我想……喝……水……」鸣鸣,小翾表情很兇。 也被惊醒的孤寒很快便端着一碗水走过去床沿「降姑娘才刚睡的,让我来吧,你去睡一回。」 「没事。」降翾那会真的能生她气,瞧她一副苍白的脸,心已经被揪成一团,心痛这个女人。「我去弄点粥回来。」她撇了一眼那张脸,随之起来披上袍子,她打开门,发现一个人影在柱子躲着。「是谁?请出来!」 「谁?」孤寒闻声也跟着走出来。 「孤姑娘,是我。」那个人从暗角处走出来。 孤寒瞇了瞇眼,在她盖着帽之下,认出是她──步雪虔。「你……想见他?」她是漪箔在乎而唯一一个不知道她真正身份女子。 「是!求求你,我想见冷大哥一面!」小步走到她们二人面前,眼有泪光,她真的很担心冷大哥。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降姑娘,你还是先去煮点粥给漪……冷瀟。」她顿时转了称呼,降翾心知明白,一言不发便离开。她退回房内,把关先锁上,对着病床上单是听声音就猜出是谁的漪箔道:「要让她进来吗?」 「先为我梳理一下,再盖好被子。」漪箔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才深深的叹了口气说。 「你瞒不了多久的。」嘴巴上是这么说,偏偏手脚已动起来,为她快速整理了发型,覆上被子。「你不放手,迟早她会很伤的。」 「我会的了。」漪箔心有点破裂的感觉。 孤寒回头让外面的小步进来,她也是很贴心的为她们留点空间走出去,把门关上。 「冷大哥,你伤势还好吗?」小步第一时间来到床边,手探进被子里握她的手出来。 「放心,她们是很厉害的人,一定会保住我的命的。倒是你,你怎么会来到这里?你爹知道吗?」漪箔最担心的是这个,怕是这小姑娘像上次跟着她去雪山那样,又来逃出家门这一招。 「这次我混进来,就是爹要我告知你一些重要的事情……原来那个人野心很大,这次有剌客,我猜也是那个人所为的,不过还弄不懂他打甚么如意算盘,他还在暗里勾结不同小数民族,助大自己的兵力。」 「喔?」刺客是施少源派来的?这……他是想挑衅偃月与粼水之间的关係更紧张,好一招鷸蚌相争,渔人得!「他的野心,冷大哥一早就查清楚,他跟那几个小数民族结盟,要背我也背出来,看来,是时候我要更加助大的他的兵力了。」漪箔冷冷一笑,事情终于要到了这个点,果实已渐趋成熟了。 「冷大哥还要助大那个人的势力?!」步雪虔不明所以,实在猜不透到底冷大哥的心思。 「你放心,待我伤再好一点,我写一张条纸让你带回去给你爹,你爹自然会明白的,这个先别说,难得小步来看我,总提起其他男人,冷大哥好伤心喔。」漪箔反握住她细嫩的小手,把玩在她的掌心当中。 「哪有!正事要紧。」小手突然被紧握且被抚摸着,心跳剧烈,她想缩又不敢缩,教她羞人无比。 「正事说完啦,留下陪我聊聊天。」有时候,和小翾与小寒相处唯一的缺点是……她们不爱多话!!一句起,最多三句就止了,叫她平常爱作弄人,爱说过不停的个性实在缺乏了有人和她聊天人。 「冷大哥想聊甚么?」 「随便,说说冷大哥离开之后,你都做过甚么?有没有好好练我教的剑法?」漪箔其实已经相当疲累,虽然她是刚睁开眼不久,她太虚弱了,只是小步的前来,使她有着一股暖暖透入心的安稳。 「当然有了,我现在耍给你看!」步雪虔兴奋烈着笑容,在房间有限的空间,耍出漪箔所教的剑法。 漪箔看她一招一式都熟练透了,却欠缺一点实战的运用,待她伤好了,要多与她对决,她才能好好运用这剑法。剑招耍完之后,步雪虔又回到床边,两人手牵上,由她来聊着漪箔入宫后,她在步星流每天遇到的人和物,直到降翾敲门进来,她把粥放到桌上。 「不打扰两位,麻烦姑娘餵她吃粥吧。」降翾抬眼瞄了小步一眼,她这才想起来,这位姑娘便是那天在客栈里受伤了的姑娘。 「我叫步雪虔,姑娘叫我小步就可以了。敢问姑娘怎称呼?你还记得我吗?」步雪虔走过去把粥端起。 「记得,我是降翾。小步,那我先出去煎药了。」降翾离开前略瞄了一眼孤漪箔,只见她一脸心虚的,目光也飘盪不定,就说了,她这花心的傢伙! 待她出去后,漪箔大松一口气,小步看着,便忍不住轻笑出来「冷大哥武功那么厉害,没想到……却怕降姑娘!」 「谁说我怕了!」漪箔心有不甘,也不要承认! 步雪虔笑而一语,事实就写在冷大哥的脸上呢!「冷大哥,这是你不能一心一意的代价,吃粥吧!」 想辩驳的漪箔嘴里已被塞进一口粥,她满肚子气的发洩不出,只好猛吞粥来出气!步雪虔看着眼前这个任人欺负的模样,实在乐透了,导致她……越来越爱上这么一个神密却多心的人了。 =============== 一场飞身迎救敌国皇后的经验戏码之后第四天,漪箔伤势已有好大的好转,至少她能独自起床,腰间的痛,已减轻了不少,伤口很快的正在癒合。能下床走动,漪箔第一时间拜託了小寒要高姿态的去告知弦帝。 对,她冷姬,决定不再在任何人面前,卑躬屈膝! 孤寒凝睇她一会儿之后,心知肚明她下面要做的事相当危险,虽则她不知道她想做甚么,至少是,她竟然要她去告知弦帝,“要”弦帝过来见她!那有人敢要求皇帝做事?相信几乎无人可以吧! 她眼里的光芒,让孤寒心里头也下了决定做一件事。 四处寻找弦帝的踪影,终于在后花园的小桥上的凉亭,正享受悠间的午后寧静,她清淡素雅而又冷酷,一言不发的要上前和弦帝说话,可才接近小桥,已被黑卫兵拦了下来。 「请留步!圣上有旨,现在不见任何人!」 「我要见谁,是你们能拦下的吗?」她在黑卫兵发野要动粗之前,俐落的往他们身上点了两个穴道,他们全身动不了,只管瞪大眼睛。 其他人见此,马上拔剑相向,这却冒犯到弦帝和怀枫两人之间的片刻寧静。弦帝看向发生骚动的位置,瞧见了那位医术高名的孤姑娘,便让内侍监前去问过究竟,内侍监打听完后回来稟告:「回稟圣上,好像是孤姑娘要见圣上,而被拦截,她不从,又使了些奇异的招数,让两名黑卫兵全身不能动弹。」 英俊霸气的眉角挑起,弦帝端起茶细细啜了一口道:「让她过来。」 「喳!」内侍监过去把孤姑娘请了过来。 孤寒没有下跪,也没有行礼,一见弦帝,便冷冷开口说:「冷瀟要我来传话,要圣上过去见她。」 「好大的胆子!」身旁的内侍监闻声顿时大斥。 弦帝举手截停他,嘴角勾起,一点也不意外似的。「回去告诉冷瀟,朕和皇后喝完这茶,赏完此景,便过去。这样的话,姑娘就请解开那两个黑卫兵吧。」 孤寒冷瞪他一记,转身走了,在经过那两个黑卫兵时,顺手把他们的穴道解开。 一盏茶的时间,弦帝只伴随了一名内侍监和黑卫兵的领长司楠涛。 才来到门前,房门就被人打开,前来迎接的,又是那个傲高的姑娘。「圣上,请进,其他人只可以留守外面。」 「不可以。」司楠涛冷冷的开口。 「罢了,你们留在这里,朕自己进去。」对方的傲慢没有影响弦帝的心情,好像对方用这种态度,才是那个人真正的面貌。他双手搁后,昂步踏进去,门就被人关上了。 房间内,漪箔身穿最华贵的服饰坐着,身旁降翾也无视来者,动作清雅的餵漪箔吃药,刚才这个人竟向她耍赖,说不餵就不吃,真是比男人更无赖! 「来了,圣上请坐,让卑职倒杯茶给你。」漪箔用手帕抹抹嘴,动手倒了杯茶放到对面的位置上。 「朕还有很多事要做,你废话就少说好了。」冷瀟过了火的态度,弦帝顿时有点反感,他感到这个人,把他吃在头上,而这身衣着,更突显了他一直以来都隐含着的皇者风范。 应该说,是彻底把他皇者的气势毫不保留的任意散发出来,给所有人知道他才是皇者。 「卑职救了粼水皇帝,圣上是不是该赏赐给卑职呢?」她止住降翾送来的药,此时要谈正事。 「以往冷侍卫不是不吃人间烟花,多少功劳都不求赏赐的吗?」事情有趣了,弦帝一点也猜不到这个人的心思。 「开门见山,圣上也许知道刺客是施少源派来的,目的就是要挑衅两国的关係,他在暗,圣上在明,往往在明的,很吃亏。」她示意降翾可以再餵她吃药,她要留点时间让弦帝思考。 弦帝瞧他一副十拿九稳的模样,心里怒意万分,却认同了他的说法。对,一早黑卫兵就查出来刺客是施少源派来的,施少源也在暗中结盟小数民族,但他手握大量兵权,而且施少源对士兵相当好,整队军队对他为命是从,每个人都效忠于他。 如今粼水国亦展开追查,即使他已下令封锁消息,也难保有风声洩漏!万一再惹上涟帝,情况更为恶劣,骑虎难下!「不要转弯,你要用甚么方法助朕解决困境?朕可以赏你任何宝物!」 「宝物?也好,不过卑职要宝物的同时……是要圣上好好听卑职的说话去做。」漪箔瞇起眼寒视着弦帝,是不许他反对的意思。 弦帝被他的目光吞噬了灵魂一样,无法开口说话。 第二天,弦帝向外公佈,冷瀟击退刺客以及救回友国皇帝与皇后有功,升为黑卫兵总长,比司楠涛高一级。还赐于宝物一箱,万量黄金,一座冷府。弦帝应她的要求,把降翾赐给她当贴身奴婢。同时,宣佈选世子嬪一事,要在日内执行! 这项公佈,震盪了内政院上下,亦同时震盪了整个偃月。 几乎是内定一样,施少源的女儿施晓菱顺利被选为世子嬪,瑾祺被迫接受。对瑾祺来说,是极大的侮辱!他输得一败涂地!他被一个神秘的人抢去了所爱的女人,如今还被他设计,聚了施少源的女儿! 大婚还择了最近的吉日进行。 施少源也女儿大婚那天晚上招了漪箔前去见他,讚许他能够接下只听从皇帝命令的黑卫兵团,是他一直都忌讳的兵力。如今,也变成了他的旗下了!施少源大讚,她真的促成女儿成为世子嬪一事。 如今朝野之内,无人不知他真正做到权倾朝野! 漪箔瞧他一脸过份自信的笑意,暗里勾起嘴角。 一个人被权利遮蔽了该有的判断力,那便成为他最大的弱点!过份的自信,让人失去理智。 孤漪箔对弦帝的这个“赏赐”十分满意,至少不用再跟着阮瑾祺身后!但要黑卫兵全都效命于她,是一件很艰难的事,他们一群男人,只视司楠涛为唯一的领主。 要想点办法才行了! 回去偃月不多久,正好西边边境有强盗四处横行,专门抢运送到边境的物资,边防兵不熟悉地形,导致节节被击退,被抢少不少粮食,弦帝闻之,觉得是时候要让冷瀟吃点苦,要她知道让她当上黑卫兵总长,不是随便的。 所以,他命冷瀟只能带同五十名黑卫兵前去把人数有两百人的强盗给彻底击溃。 在出发前一晚,孤寒让漪箔随她去一个地方。 来到一个山洞里,走到里面,是别有洞天,那里有一个露天的温泉,淡淡的硫黄味道浸入漪箔的鼻子里。「我们来这里泡温泉!?没想到小寒那么……」 「闭上你的脏嘴!」孤寒瞪住她欲想说出的话,她就知道这个人总是不正经!害她脸红了。 「难道泡温泉穿衣服哟!」漪箔皱皱鼻子,没趣的踢着脚边的小石,踢到温泉水里。 「是要脱衣服,那我们脱掉衣服下去。」孤寒不想想太多,她们都是女人,要有的,都有,没有的,都没有,她怕甚么呢!她这样想,便开始动手脱衣服。 漪箔瞪着她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下,在脱光上半身的时候,眼前的胴体,摄去了她身心,也夺去了她的呼吸和灵魂,再来下半身都没半丝布掩体之时,她倒吸一口气,她以为自己看惯了姐妹们的裸体,看小寒的应该没甚么感觉…… 可是……她却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悸动在心口氾滥出来,更想把这副曼妙的胴体拥入怀中,抚摸她每一寸的肌肤。 她炙热的目光,使孤寒脱衣动作加快,在最后一件衣物落地之时还快速转身,走入温泉里,她红着一张脸下令:「你还不脱!」 「脱!脱!马上脱!」脱完就可以抱得美人吗!? 漪箔前所未有脱衣服脱那么的狼狈不堪,越是心急紧张,越脱不顺!终于花了一刻才把身上所有衣服脱下,她半点害羞都没有,全因这副美妙的胴体,早就被对方看清光了。 她慢慢走进泉里,也慢慢的走近她。 「停。这距离就可以,转身吧。」孤寒截停她继续接近,看她脸上就知道她在想些有的没的事了。 「啊?你要替我擦背喔?」漪箔失望的转身,却一个转身,背上来了一掌!「小寒!?你在做甚么!」 糟!内力已传输进来她的体内! 传输内力需要高度的集中,孤寒没有回她的话。漪箔也知现在一旦挣开,两方面一定会内伤,导致两人的功力都会全失!这招太狠了!漪箔不敢再动,只好专心感受体内属于孤寒的内功在运行。 她用她仅有的内力慢慢与小寒的内力融和于一起,起初两道力在抗衝,后来慢慢变成一致。 这期间,足足花了三个时辰! 内力成功传输的最后一刻,小寒体力透支,整个人倚到漪箔的背上,她伸手抱住她的身体,低声在她耳边说:「再次成为天下无敌的孤漪箔……我不许你在为任何人受半点伤……答应我。」 漪箔转身把她抱进怀里,轻抚她的背,对她许下承诺道:「本姬在此,以天地为证,答应你的要求!」她捧起她的脸,倾首吻住她的唇。 孤寒被彻底击溃了心中的墙,双手用最后一点力气,抱住她的脖子,为她送上自己的身心。 激烈的热拥吻回盪在温泉里头,漪箔把她压到池边,双手握紧她的两手,身体紧贴着她的,感受着二人猛烈的心跳,震摄了她的灵魂。她精心想安排一回这种吻,却一直得不所愿,可能有些事情,不用强求,自然便会来的。 热烈的拥吻因为孤寒体力耗尽才停止,她娇躯瘫软在漪箔的怀抱之间,某人还依依不捨,在她昏睡之间还在她唇上落下零碎的轻吻,有的吻,还大胆的落在她的脖子上,眷恋那份甜美。 第一道暮光降临大地,漪箔才捨得把她抱上水来,为彼此穿上衣服后,以体内热血的内力,用最快的轻功,回到圣上赐给她的府第,在她抱着孤寒来到她的房间时,走廊上,降翾慢慢走了过来,端来的,是一碗有药性的鱼粥。 「小翾……」漪箔深感愧疚。 「事前她有跟我提过,要把八成的功力传给你,她最后一定体力透支,我早就准备好了。」降翾无视她眼里的歉疚,她不想知道到底她们除了传输内力之外,还做了些甚么! 她怎么了…… 她心口很痛,也很酸! 降翾的冷淡,让漪箔心情下沉,她把孤寒轻轻放到床榻上,轻柔着她的额头。离别,太痛苦「我要走了。」她这回一走,至少要三个月后才回来。 漪箔回去房间穿上了黑卫兵总长的威凛盔甲,盔甲全套亮黑色,她捧着头盔来到门前,门前,早已备好了一匹骏马,还有她这次率领的五十名黑卫兵,还有司楠涛。 在她跳上马前,降翾竟佩叛了自己的思想,跟随了自己的心思,气喘的追了出来。漪箔听见门声马上转身,她走近她,却未敢有甚么行动。「怎么了吗?」她温厚的声线,抚平了降翾的喘气。 她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香球的小掛饰,她动手把她腰上的铁玉扇拔出来,巧手的把掛件绑上去。「我知道你把我之前送你的香囊没带上,你怕弄掉吧?」 漪箔把扇子拿高摇一摇,小香球用松本精雕而成,花纹独特精美,十分漂亮,香球下方有个绣结,结中间有一粒翠绿的玉子,与扇子上的玉子很相配。「谢谢,我好喜欢!」 她宝贝的把玩那个小香球,脸上笑如春风。 「总长,该出发了。」司楠涛冷冷的打断他们之间曖昧的氛围。 「嗯。」漪箔淡淡应许,她瞅看着降翾那双比平日泛着丝丝波动的眼睛,轻柔的握起她的手包在掌心里道:「我很快回来的。」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也在漪箔的意料之内,她了解小翾的个性,不那么容易打开她的内心世界给别人进去的。 松开她的手,难捨的转身,走向那匹骏马的身旁。难得有不捨的心情,失去了以往的上阵杀敌的洒脱,如今,她冷姬,已不再是了无牵掛的人了。 就在她要跳上马匹之时,身后来了一阵衝力,腰间多了一双手臂,把她轻轻的抱住了。她惊喜的转身,瞧见了小翾一张红透的脸颊,还有她那双羞涩而闪动的眼眸,她紧抱住了她,倾下紧紧的吻住她的唇,由于还有其他人,漪箔饮恨的只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再一次放开她,抚摸她的唇瓣,温柔的再往她的嘴角落下一吻说:「我发誓,绝不负你。」 「你不欠我,何来负我,虽然你现在又重新变成无人能敌,还是小心一点。」她推开她,推她上马。 漪箔难捨的被逼跳上马上,目光无法从她的脸容移开,直到司楠涛领着马往前走,她转身依依不捨的看着降翾,降翾也静静站在那儿,目送着她。「我发誓!!绝不负你!!!小翾!!!」她大喊回去。 她听不见,却看得到…… 小翾回她:知道了。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狡猾的狐狸! 当漪箔一等黑卫兵决定以最危险的方法,以身犯险带着庞大的粮草走在那条说常常有强盗的路上,却又真的引出强盗出来的时候,她狠狠的咬下了唇,心里大骂那个狗皇帝的不仁! 人数根本不像之前说的只有两百馀人,这群强盗的数量,都快可以组成一队小军队了!包围他们的,至少谈上五百人。 以她一人之力,要面对五百人也会筋疲力尽,不是说武高盖世,就能应付这么多的人数,何况她得想办法让根本不服她的这群黑卫兵神服于她,所以她完全不指望这五十名黑卫兵能帮她甚么。 敌军杀来,漪箔管不得别人怎么看她的武功,她一马当先,上前杀敌。被包围的他们,在漪箔的奋战之下,杀出一条路带着粮草跑,来到一个悬崖前,强盗每个人都扬起笑意,应为此次又是他们获胜。 只不过,他们扬着笑容的同时,漪箔也拿着她的铁玉扇扇着风悠然的笑着下战书:「在下定必把你们一群乌合之眾一举歼灭!」 「总长!我方处于劣势,该杀出重围再找他们的巢穴才对。」司楠涛一听大惊,他驰骋沙场经验丰富,即使他们有五百多人,可如总长所说是一群乌合之眾,没甚么战力可言。 「不,定必要在这里速战速决,你看在中间那个穿得特别的人,是他们的首领,我们只要取到首领首级,其馀的人,不值一提。」漪箔踏前一步,高举铁玉扇大喊:「本总长管你们服不服!如今我就是你们的总长,给我把他们杀过片甲不留!!!」 可惜,身后没有人敢乱动一分,他们心中无这个总长,只有司楠涛。 司楠涛也不是公私不分的人,他们处于恶势,若兄弟们都不合作,他们都有可能会损失惨重!他转身,以眼神制服兄弟们,冷冷开口:「你们必需听命于总长!杀!!」司楠涛以行动作证,第一个杀向敌方。 其后,五十名黑卫兵合力杀了不少强盗,馀下的已开始怯慌,不断后退,直到他们的首领出手,和杀得十分勇猛的司楠涛过招,把他气势压下来后,军心被稳住,为首领卖命的杀向黑卫兵。 漪箔也注意到司楠涛开始处于下方,却故意只在一旁留意却没有帮手,直到她找准时机,那首领的刀正要挥向司楠涛的肩胛时,她突然出现推开司楠涛,巧妙的吃下这一刀,此刀擦伤了她的手臂,而她利用锋利的扇子,俐落的把那首领的首级取下来。 咚一声,四周都静了下来,有人吓怕得退后几分,甚至有些大男人吓到腿软,跌坐在地上。 「谁准你们停!一个不留,全灭!」漪箔冷寒的下命令,她脸上被溅着的鲜血,增添了她的邪恶与无情,特别是她那双如黑洞的寒眸,半点感情都看不出来。 黑卫兵见总长为了司楠涛挡下那刀,心存佩服,完全被她那种无畏无惧的自信给神服,纵然,这个总长的杀人方式太过残忍了。由一开始,经过总长杀死的人,死相都十分死怖,不是断手断脚,便是心脏被他的玉扇狠狠插进去,再拖拉出来,他们驰骋沙场也已见惯不怪,但死于总长扇下的人,不禁使他们有股寒慄。 战场一面倒,漪箔一句的命令,让黑卫兵不敢放过任何一个强盗,甚至可能有些只有十几岁的,也狠下心杀了他们。战争之后,已经入夜,他们带着未少一分毫的粮草,找了一个地方扎营。 受伤的漪箔坚持不用军医替她处理,还吩咐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去她的帐棚里。司楠涛端着一盘热水站在帐棚外,沉厚的嗓音如今带沙哑的道:「总长,属下打了盘热水,还有一些乾净的布。」 帐棚由里面沉静了好一阵子,漪箔坐在屏风后,确保安全才道:「进来放在桌子上就出去,不要再来。」 「是!」司楠涛手里是端着晚饭,身后跟着一名黑卫兵,他则捧着一盘热水和肩上有些布。放下之后,司楠涛让那名黑卫兵先出去。「总长,为甚么你要为我挡下那刀?」 「我说过甚么?放下就出去,你是听不懂我的命令吗!?」漪箔伤口正在剧痛,他还在那拖拖拉拉,想痛死她! 「总长!」司楠涛跪了下来,向屏风后的人叩首道:「属下在此发誓,此恩必定会还,也会向兄弟们下令,你才是我们的总长,所有人都必需听命于总长。」 漪箔虽痛,可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招苦肉计,果真万用万灵,她收拾兴奋的心情,冷淡的回道:「司楠涛,你别误会,我救你就是要其他人神服于我,信不信,随便你,我现在命令你马上出去!」 有时候人就是很愚蠢,真相说了,司楠涛就偏不相信,他心里已篤定冷瀟是一个位爱将,也很可靠的总长,虽然他杀人的手法太可怕了。刚才满地尸骸,过半数死状十分噁心,也代表……总长实力非凡,以一敌百。 他出去之后,漪箔马上走向那盘热水,用布清洗伤口,她心里有点对不起小寒,她答应过不能让自己受伤的……但此伤,她必需伤,那才能让事情按照她的计划发展下去。 没想到一开始只想让世子娶了施晓菱,她带降翾离开就可以告一段落,如今好像上天要她不能就此离开,让她身不由己,帮偃月处理内在的危机。到底上天要她回来做些甚么?她身为粼水国家的皇族血脉,现在替偃月狗皇帝所做的,又对不对? 她叹了口气,摇一摇头,此时她不能想太多,有太多疑虑,只有见一步,走一步,先解决那隻小狐狸施少源再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专心处理伤口,漪箔擦觉不了帐棚外,有一扇回来的黑影,他手中,拿着一瓶金仓药。 乌明的眸子诧异甚极,同时也无法从那晳白透红的肌肤移开视线。 当漪箔衣服再滑落几分,露出她束胸的布带也盖不掉她美妙丰盈的身材之时,司楠涛红热了双颊,他即时转身,紧捏手中的金仓药,然而脑海当中,全是刚才那一幕春光。 他捏紧拳头,轻步离开。 漪箔闻声马上拉高衣服,挑起眉角......她,有点大意了。 不过,也罢。 是男是女,对弦帝、施少源,甚至整个局面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 此程,漪箔用最快的速度,也耗花了两个半月。 回到都城,漪箔却不是第一时间去皇宫覆命,而是心急如焚的一路骑马回去她的冷府,身后的黑卫兵一时之间,抓不住这位总长的心思,也只好领着兵马一同前往冷府,等候总长下一步的命令。 漪箔下马之后,回头看了看这群白目的将士,是死脑袋,他们不会回去黑卫兵营的吗?也罢,反正他们也来了,就先让他们到府内歇一会,算是慰劳他们「你们就到里面歇一天,明早司楠涛随本总长进皇宫覆命,其馀的都去西厢,本总长会设宴让大家吃饱喝暖。」 「谢总长!」五十名黑卫兵一同跪下谢恩。 「一大早的,你到底在吵甚么?」降翾一打开门就瞧见了一眾士兵下跪,场面真够气大的。 「小翾~~」漪箔高兴的抱住小翾转了个圈,还想在眾人面前一亲芳泽。 降翾脸红的用手挡住她快要亲下来的唇,推开她,却不小心弄痛了漪箔手臂上的伤口,她见漪箔略为皱了一皱眉,即使她掩饰多好,她还是注意到了。瞬间,她冷下脸容,一言不发的把漪箔的手袖撕破,缠着手臂的布条已经染了一些血,她抬眼瞪住已心虚的一张脸,冷薄的开口:「我是不知道你又是那招弄伤了自己,不过,要生气的不是我,你知道的。」她冷哼的挥袖离去,每一回,这个大麻烦都总给她弄点功夫来做! 雪白的手臂完完全全呈现在大眾眼底之下,唯一很紧张的司楠涛顿时斥喝道:「你们还不低下头!敢直视总长的身体,成何体统!」他那么一斥,纵然眾将士心有疑问,也只好马下低下头。 总长是男人,有必要要回避吗? 嘴角勾起,眉角弯弯,漪箔含笑的,也故意压声往司楠涛耳边,用回自己本来好听的女音,吹了股热气说:「谢谢司队长了~」 司楠涛吓得退后数步,还对漪箔下跪说:「请总长马上进去处理伤口,换掉衣服。」她她她她……刚才用女声跟他说话!?那意思总长已经知道他知道了她是女人的事吗!? 「好,大家都起来,去饱足一顿吧!」漪箔意气风发的挥袍转身,才踏进门内,就迎上小寒生气的目光。 她装傻的快步走上去,给她来一个抱抱:「小寒,有想念我吗?」 「此伤,伤得值吗?」孤寒淡淡的推开她,目光里,是让人猜不透的冰冷一片,她瞪住被撕烂的手袖所露出的手臂,那片鲜红刺痛了她的双眼,一点也不为漪箔的讨好而心软。 「值。」漪箔倒是坚贞不二的回答她。 她眼中的肯定,也不躲避,却瞬间瓦解了孤寒心里头的闷气。原本以为,她至少暂时不会想理会这个不守承诺的人,此刻,她在忧心到底她为求目的,可以把自己逼到去甚么到步。 伸手把她手臂上的布条解开,瞧那刀伤,很深,差点就到骨了。心被瞅紧,连眉头都不禁为那难看的伤口蹙紧,抬眼瞪视那张心虚的脸容「你没带上小翾的玉凝膏吗?差点都坎到骨头了。」 把她的手握在掌心中,心里头很温暖,她微微一笑「我见涂点金仓药也可以,就把玉凝膏发给了将士们。」 「冷总长,你这话真说得轻松,小寒,扶她进去,这伤口不能再吹风。」降翾背着药箱,身后的婢女则捧着一大盘热水。 「嗯。」孤寒点点头。 房间里面,有一张特别大的床榻,是漪箔特意命木匠师父设计定造的,她的目的,就是要让小寒、小翾都和她一起睡,若日后她能打动小步,也有位置留给她,四个人挤在床上,冬天一定很温暖。 降翾让她奴婢放下水之后便去请附近饭店的厨子过来为在府上过夜的将士准备晚饭,而漪箔的晚饭,她待会会亲自准备。她小心的提起手臂仔细端详,差一分亮就伤到骨头,伤口很深,而且可能漪箔长途跋涉,不眠不休的赶回来,导致伤口不但没有癒合,反而有轻微发炎和化脓症状,她再替她把脉,果真她已经在发低热,可能是漪箔自己察觉不到。 「会痛,忍住。」她在暖热的水里加了一些草药,用一个大汤勺盛了点水,她抓住她的手臂,目光瞅看她「准备好?」 漪箔甚么伤没伤过,她断言便点下头。下一剎那,猛烈的刺痛让她全身发抖,可她死忍着不叫出来,此痛入心入肺。很快,降翾为她涂药绑好伤口,而孤寒已替她拿出替换衣服出来,也在两人合力之下,替她换过一套藏蓝色的衣服,从新梳理发髻。 「辛苦你们……我爱你们。」她一手抱一个,让她们都纳入怀中。 「凯旋归来的总长,也该和将士们大饱一顿,别喝酒,知道吗?」同时,降翾和孤寒推开她。降翾离开去厨房下厨,孤寒则随她过去西厢,盯紧这个不听话也不承诺的人。 西厢,热闹非常,甚至有空旷的地方,堆了一个火堆,把整隻猪架起来在火上烧烤,香味四溢,将士们边喝酒边聊天,大谈家中的妻儿,没妻儿的,则诉说自己的心上姑娘到底怎么样。 漪箔和孤寒来到之后,将士们都站起来向她行礼。 「免了,继续喝,继续吃,不吃到撑着,也不要停!」漪箔握起孤寒的手来到属于她的席上坐下。 大伙儿的心已忠向了她,漪箔心里盘算,下一步,应该很快就会找上门,她要彻底查清楚施少源的真正目的。不过,她猜,也是想争权夺位。然而,施少源背后有甚么支持他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向弦帝这老狐狸战天下? 难道…… 在失神思考之时,守门的下人走来传话,他弯腰禀告:「总长,外面有几名女子说是前来贺总长凯旋归来。」 女子? 漪箔和孤寒互看一眼,挑挑眉稍「那就请她们进来。」 「是。」下人离开后回来的时候,身后跟随了几名身着异国风情的女子,半透的衣裙之间,透视出雪纺布料之下的绰约身姿。 带领的女子半张玉容用雪纺丝巾遮去,她踏前一步,向漪箔行礼:「小女子是奉圣上之命,来此为总长献丑,跳一曲我家乡祝福将士们的舞蹈,献给在座的凯旋的将士们。」 「你家郷?」漪箔瞇着寒眸,紧盯着这女子。「好,那你开始吧。」她举手示意。 女子站在中间,作以准备,在没有音乐之下,她们身上的响铃随着她们翩翩起舞的舞姿发出动听的律响。起舞的每个女子纤腰扶风,莲步轻踱,举手投足之间,尽是独特的野性嫵媚,犹如夜之妖精,用舞姿和眼神,足以迷倒了四围的将士们,包括,坐在席上,看得入神的漪箔。 「你捨得让她展露这面给其他男人看?」孤寒啜了一口清茶,目光也丝毫没有从那中间的女子移开。无话可说,舞姿的确很吸引目光。 「骑虎难下,怎么不捨,也得忍。」漪箔在中途已经捏紧了拳头,特别是发现在场的所有男人都对那群女子投以色迷迷的目光。 女子们以最妖媚的姿势结束舞蹈,将士们热烈的拍掌。「好!相当好!重重有赏!」 其他女子行礼道谢后都退下,唯有那舞蹈的主角留了下来,她曲膝说:「圣上要小女子今夜留下陪总长。」 「那还等甚么,上来。」漪箔对她勾了勾手掌。 那女子轻姿曼妙的走上席上,坐在漪箔的身旁后,把整个人都倚向她。漪箔也相当配合,美人在怀,她那会放过吃豆腐的机会,一把把她搂紧怀间。女子马上餵她吃了一颗葡萄,与她一起喝茶。等到四围的将士们都重新投入食物与美酒当中,女子才压声道:「冷大哥,施少源在你离开之后,和几个民族的族长见了一面,似乎近日之内,必有行动,圣上要爹想法通知你,于是又让我来了,这一次,爹让我留下来协助冷大哥。」 「其实没有另一个方法让你混进来吗?非得让你拋头露面?!他有想过你也是还没嫁人的女人?」漪箔轻抚她的脸容,她嚐到淡淡的醋酸味了。 「冷大哥,你不喜欢?」步雪虔在雪纱之下,羞着了脸。 「喜欢,那么勾男人的魂魄,谁会不喜欢?你既然已在眾人之下说今晚要陪我,那你就得今夜与我同眠。」她指尖逗弄她的下巴,清楚看到小步对她这话而泛起了羞红的脸。 「那只是说给他们听的……」步雪虔推开她,心跳狂乱,她难以想像今晚……今晚就要献给冷瀟。 「我不管,总之你己放话,本总长就要不能抗指,收下圣上这份礼物。」重新把她抱进怀间,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即使她脸上妆容故意弄得妖媚艷丽,她身上的香味,永远是那么纯净怡人。 「没有啦……我……我……」她不懂该说甚么,只一想到冷大哥真的要她陪过夜……那……冷大哥是喜欢她吗? 「大家继续喝,本总长累了,现在回去休息。」漪箔把身旁的孤寒和小步都拉起来,在眾将士的笑声之下,退下去。 在走廊上,孤寒甩开她的手,冷淡道:「今夜不打扰总长和这位姑娘休息,我也回房间休息。」 「小寒。」漪箔追上前,把她转过来,往她额头落下一吻再放她离开。 回首,步雪虔吃味的低着头,漪箔走过去把她的小手牵起,「走,我们先回房间。」她领着小步回去房间,房间之内,有降翾早己点起的可以安神坛香。小翾外表看来冷清,实际上,她照料漪箔每一项事都相当细心。 只有她才知道,其实她晚上是睡不安稳,杀人太多,麻目了,可梦中,那些被她杀的人,会跑出来说怨恨她。她以为自己习惯了这种惊吓,然而她只是忍着,每一个晚上,都忍着。 直到降翾为她点这种坛香,她才比较容易入睡。 漪箔关上门后,便把外衫脱下掛好,长途赶路,她今天的确累得要命,要不是再演一场慰劳将士的戏码,她早就拋下不管,直接倒头大睡。「小步,脱衣服吧。」她坐在床沿,瞅看着背向她的小步。 「冷大哥……我还是睡那里好了。」步雪虔心里狂跳,双腿僵着不动。 「这里睡觉的设备只可以是这张床,过来!」漪箔把她拉过来,顺便把她抱到腿上坐着,她拉下她的面纱,静视这张纯真灵秀的容貌,指尖点住她的唇,却忍住了要吻她的感觉。 「你喜欢冷大哥吗?」漪箔抚弄她的嫩唇。 「冷大哥……」嘴唇被摩娑而引起了一股热流滑过全身,也让全身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拒绝。「喜欢……我很久之前……就喜欢上冷大哥了。」 指尖来到她的眉毛,轻柔的描绘她的五官「如果有一天,冷大哥不再是冷大哥,你还会喜欢吗?」 「甚么是你不是你了?冷大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她咬下唇,眼泪想奔出来了。 「美如一池碧绿的水的你,谁能捨得不喜欢你?可是……小步,冷大哥怕你知道真相,只会讨厌我。」她叹了一口气,抱着她躺到床上,为她盖上被子,自己也躺下来,侧着身,继续欣赏小步的特色。 「不会的,无论怎样,小步的身心,这辈子都只属于冷大哥的。」小步双手轻轻的扶着她的肩上,把自己埋进她的怀抱之间。 「睡吧……」 漪箔轻拥她入怀,只能往她额头轻柔落下一吻。 小步知道真相的话…… 孤漪箔啊、孤漪箔…… 上天要你来到这里,是要自作情债吗?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短短的日子之内,全皇宫谁不知道冷瀟的名字,深得圣上圣宠,除了统令整队黑卫兵之外,弦帝还封冷瀟的将军,让他带兵去驱赶边关一些势力强大的族民,成功之后,弦帝又封赏了冷瀟,成为朝中的大统帅,和施少源的兵力是旗鼓相当。 可在暗里之间,施少源却让冷瀟勾结那些族民的领君,安排不少领君和施少源见面。 施少源也越来越信重漪箔,这点是掌握在漪箔的掌握之中,她让施少源相信了只要拥有她,他就是掌握了全天下的兵权,朝中大臣几乎倒戈相向,对他阿諛奉承,只留有少数坚忠皇上的派系和他对抗,只是,施少源採取谁跟他对抗,他会千方百计把罪名加在那些大臣身上,杀鸡警猴的作用,让反对派系也只能吞声忍气。 现在的施少源,根本就是一隻被权力财富蒙住了心眼的老虎,反而,更好对付。 漪箔就是更加助大他的势力,他野心越大,心就会越心急,那时间上,她可以很快速解决这隻大狐狸。 等了大半年,施少源这隻狐狸终于按捺不住。 在冷府的后花园处,漪箔正和孤寒练剑,刀光剑影之间,两条身影好像互相跳舞,她们飞天遁地,一时飞上屋顶过数十招,一时在地上掌风如雨,四周的花花草草,假山假石,都被她们的剑破出了很多条剑痕。 下人们已见惯不怪的在一旁欣赏之馀,不忘服侍总凉在一旁喝茶聊医书的两位……呃……算女主人吗? 「小步、小翾,换你们,看看你们的点穴功夫练怎样了。」漪箔总担心那天有厉害的人会找她寻仇,这半年之间,逼着小步和小翾学厉害的点穴法,还有在中原赫赫有名的穿心指。 降翾不屑的望她一眼,冷不防交出一指,让来不及闪避的漪箔被点中了穴道,全身动弹不得。「小翾,你很过份!小步,替我解开!」 小步好笑的走过去,没两下就解开了她的穴道,「这样看来,冷大哥不用再检验了吧?」 「还是小寒对我好。」漪箔嘟起嘴巴,走过去牵起她的手撒娇。 这段日子,漪箔故意没对小步有另一步,她对她像个朋友,像个妹妹的疼她,即使小步再番暗示,她也只会逗玩她。 突然,屋顶飞来一隻鸽子,四个人互看一眼,由小步跳上去抓下那隻鸽子下来。果然鸽子的脚上,有一个小竹桶。「冷大哥,你看看。」她把小禾竹桶拿下来之后把鸽子放飞了。 漪箔打开那纸条来看,上面写了首诗,是一首藏了暗号的诗,她一看就知道纸条里到底想说甚么。 「冷大哥,这首诗,到底代表了甚么?」小步皱眉的读了诗几遍,也只觉得是一首很普通的诗。 「要来的,还是要来,小步,你背起这首诗,今晚马上回去步星流,把这首诗告诉你爹,他会明白的。」看来,今夜,就是要和小步分开的日子了。她轻轻握起她的小手,瞧着她一脸羞红的脸,怪纯真又可爱的,让她血淋淋的心灵,添上了一丝的乾净。 只是,她双手,她的心,从来都是由鲜血堆砌而成的,还有她是女人一事,对小步来说,是一个很难接受的事实。她今夜,就把她送走,让步墰瑾好好的让小步留在步星流,哪怕有一天把她嫁掉也好。 冷府底下,有一个地下室,地下室有一道机关石门,门连接的通道,是通向后山。太阳落山之后,漪箔陪着步雪虔走入这道石门,穿过这条通道,到达出口的时候,外头已有一匹马。 步雪虔把深蓝色的斗篷的头笠掀下来,她从漪箔那里拿过自己的包袱,双眼在黑夜之间,依然是洁净灵气,是一双纯真的眼睛。她用这双眼睛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过去短短半年里面的日子,她不是没感觉到冷瀟故意对她保持距离,她嚐试过靠近,却总被他轻柔的推开了。 纵然他的力度是那么的轻,她还是感觉得到,心里,每天都受伤。 漪箔替她拨拨前额的发丝,迎上她那双期待渴求的纯真目光,小步她太容易懂了。可她不可啊,正如小翾和小寒跟她说的,不能再害多一个人了。离别始终都要来的,漪箔放下手,温软的道:「冷大哥就送到这里了,你万事要小心,不多久之后,会发生大事,你是女孩子,别插进来,好好找个地方躲起来,冷大哥……就此和你道别了。」 漪箔难捨的让自己转过身去,没走两步,身后被人拉转头「冷大哥!此生,非君不嫁。」步雪虔踱起脚尖,捧住漪箔诧异的脸送上自己的唇瓣,深深的吻住她。 闭上眼的漪箔努力控制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唇瓣之上,深深的感觉到小步的嘴唇,拥有独特的软柔触感,使她从头皮酥麻到脚底。拳头捏紧,指甲已插进皮肉当中,快控制不了自己的时候,这个吻结束了。 她闭上眼深呼吸几口才敢张开眼,眼前,是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容,双眼通红,充满了泪光。「小步……冷大哥不是你要的人。」她伸手轻抚她脸上的泪水,心被揪住的难以呼吸。 「是或不是,不是冷大哥来决定的。」她躲开脸上那股温柔,这温柔,是毒药,也是致命伤。 他不爱她,就别对她那么温柔,他越是那样,她更加爱他。 步雪虔重新把头笠盖上,俐落的上马之后,她拉住韁绳,她不想离开,她在等冷瀟的一句话。 「真相是残忍,我寧可今天对你狠心,也不想日后你抱着一份对我的怨恨活下去,走吧。」漪箔咬牙转身。 听见了马匹奔跑的声音,她才转身,眼角滑下泪水,因为,她同时听见了小步的哭泣。 转身要回去了,她才抬头,顿住了脚步「你……」 「有客人来了。」孤寒淡淡晒她一眼落下此话,便回去通道了。 客人? 漪箔回首再看一眼,转回来后,脸色变得冰冷沉默,她踏进去通道之中,被黑暗淹没。 踏进侧厅看到的背影,漪箔丝毫没打算要对此人行礼。 她当上总长的时候,就发誓,在这个鸟地方,在任何场合,也不会再卑躬屈膝于人了。悠然自信地走到自己专属的红木太师椅上坐着,为她倒茶的,从不是府上任何一个奴婢,每一回,都由降翾亲自送上一口特为她身体而冲泡的茶。 没有一次例外,她接过降翾送上的一盏热茶,故意在此人面前牵住她的手,让她站着她旁边不能离开。降翾暗里捏她的手心,目光瞪了一瞪她,知道她根本不会容易放过她,才不再作无谓的挣扎。 「未知公子大驾光临,是有甚么事要找在下吗?」她叩一叩杯盖,眼尾看到来者的一张黑脸,嘴角扬起的喝了一口热茶。 「冷瀟,你到底是在做些甚么!这半年来,你一直助大他的势力,他已集结了四方民族的兵力,这几天还在潜藏在边关不远的荒城。他的野心,已不再是权倾朝野那么简单!」 「哪又怎么样?世子有本事就去圣上哪里告状,何必要来这里?」冷哼一笑的站起来背着她阮瑾祺,「卑职大胆猜想,世子是很憎恨卑职,才挑这个时辰过来。」 「本世子要憎恨一个下人甚么!」当世子,怎样亲民有善,到了某种被惹怒的时刻,就会爆发皇家贵族狗眼看人底的通病。 「下人?」冷寒着一双眼转身瞇眼瞪住他,嘴角再抹不起笑意,回恢一条直线「我告诉你,在我眼中,你和那个狗皇帝也只是一粒尘!你们俩个要感恩有我替你们出关打仗。要恨别恨我,要怨也怨自己无能,有些事情,不是用你的世子头衔就可以甚么都拥有,例如……小翾。」 她把降翾拉过来,就在他面前强吻了她。「她,是我的。」 「冷瀟!你好大的胆子!你敢公然羞辱父皇和本世子!这条罪名,足以赐你死罪!人来!给本世子锁冷瀟回天牢!」 他一声令下,外面守着的一大堆侍兵便拿着刀衝进来,把漪箔围成了一圈。 「哈哈哈哈!!就凭他们?」漪箔仰头大笑,紧接下一秒,她冷不防对其中一个侍兵在头上出了一掌,那侍兵当场番白眼吐血倒地。 所有人都不敢再动一分,再来第二个侍兵被漪箔的铁玉扇割开了喉咙,鲜血还喷到她的脸上,还有旁边侍兵的脸上,甚至是阮瑾祺的衣服上。那名侍兵在断气前倒地的挣扎,再一次吓寒了所有的人。 说时迟,那时快,她放出手中的铁玉扇,它在半空高速旋转,侍兵们在来不及反应之下,一个一个被割破喉咙,鲜血在屋里乱喷一通,也一个一个的倒地挣扎,到最后一个都断气了,屋子里的地上,全是血,站着的人的脚底,都沾上了还温热的血。 漪箔转身,带着一双冰寒的深眸凝睇着吓到苍白了脸的世子,姿态是过往杀人不眨一眼的恶魔冷姬。「这就是我跟你之间的距离,不送。」她回到座位上坐着,纵然全身上下都是血,她还是悠然的喝了一口变温了的茶,再吩咐已吓到跌坐在地上的下人们道:「全部人都回去休息,这里本帅会处理。」 「是……是……。」数名下人苍白了唇,再怎么腿软走不动,也得离开。 阮瑾祺无法思考的,脚跟随了漪箔的说话,一步一步的离开。整个厅里,只馀下降翾看着一屋子的零乱。她脸色也惨白起来,到最后还是忍不住空气中的浓厚的血腥味,奔到外面吐着胃里的东西,刚才的晚膳,全都吐了出来,可她还在吐。 「这样的我,你怕吗?」漪箔站在她身后,未敢上前,她身上,全是血。 「你有甚么好怕的?」降翾扶着木柱,脸色发白的迎上她温柔又害怕的目光。「不过下次你要在屋子里杀人,请用一些较乾净的方法,我不喜欢血的味道,现在也难洗掉。」 「吓倒你了,我就是要给世子一个下马威,谁叫他还是放不下你!都成亲了,他还是对你念念不忘,所以我……」唇上,被一隻手指点住,止住她下面要说的话。 降翾微微皱起了眉,咬下唇道:「谁叫你那么坏,硬要他娶了他不爱的人,换作是你,你何止会这样?」 握起她的手,指尖触碰她的唇瓣,「这是本姬的报仇方法啊……」朦胧的皎月映照之下,降翾在她眼中,格外迷人,指尖轻无她的眉毛,顺着鼻子再度滑下唇上,良辰美景,头颅自然往前倾,想索取一个深吻。 唇瓣再一次被一头手指止住,她抱怨的皱起眉瞅看着一脸羞红的降翾,降翾低头避开她的视线小声说:「我先去打水给你洗澡。」她转身便逃走,心脏在张狂的乱跳。 无论多少次和她对望,她眼中的真摰和诚恳,仍然使她紧张万分,心脏乱跳的速度,负荷不来了。 落荒而逃的背影,逗笑了她。收起目光,转过身,她又被来者吓了一跳「小寒,你最近神出鬼没的……想吓死人哟!」她拍拍心口,幸好刚才她做坏事不成呢! 「做虚心事了?」孤寒藐视着她,暗里道出一声冷哼。这花心的傢伙,甚么情况都有机会亲这个、亲那个! 「哪有!」她高了八度大声回应,反而更显她就是做了不见得光的事。 「哼!」孤寒又向她投向藐视的目光,转身看过去片地的尸首,还有一屋的鲜血,回头瞪住她,冷声一问:「你要怎么处理这里?」 嘴角对着她深深的弯起说:「小寒,要不要学武林中被列入禁学的武功秘笈?」 「甚么秘笈?」谈起武功,孤寒也有越学越强的斗心的。能再强一点,也可以帮助眼前这位总到处找麻烦的傢伙。 「对!」漪箔走到门口,运气到掌中,手掌快速旋转几圈后往其中一俱尸体出掌。 下一刻,孤寒瞪大了眼,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当中,传来尸体腐化的强烈臭味,本来还完整的尸首,血肉慢慢被化成了白沫,甚至白骨最后也化成朋粉末! 「这样会不会容易处理好多?」看到小寒惊讶的表情,漪箔更为得意,随即再运气,出掌甚快的往每一俱尸体都送上一掌。 眨眼之间,鲜血里的尸首全都化成了白沫,骨头也碎成粉末。 「这是甚么武功?」孤寒已从惊讶当中拉回来。 「是失传武林的化尸掌。」 「我要学。」她坚定的看着她。若学了,日后也真的很方便。她绝对认为日后跟随这个专找麻烦的女人,一定在往后有很大的帮助,至少可以替她毁尸灭跡。 漪箔对她眼中的认真,感到有趣。以她的个性,想学一件事,定必不是为了自己的。她猜测,孤寒想学,是认为日后她惹出个麻烦,可以替她略为善后一翻吧!这种恶毒的武林秘笈,不是小寒会想学的。 「统帅大人,快去洗澡,即使尸首被她灭成了粉末,但血也得清理,你还叫下人们全都去休息。」降翾已打好热水到漪箔的房间,回来正好也见到她出了一些奇怪的掌风,把尸体都灭了。 「也对喔!叫他们出来清理啦!」堂堂统帅府上,竟然叫女主人洗理这些,她真是大意了。 「不用了,我和小翾一起清理就可以,你快点去洗澡换衣服,时间不是快到了吗?你明早有很多事要去处理。」孤寒已参透了那首诗里面是想表达甚么的。 无非就是施少源通知漪箔他挥军起兵的日子,然后要漪箔做好准备。 挑起眉角,漪箔深深一笑「我的女人,果然聪明!」双臂张开,一把欲想抱她入怀间,却被对方狠狠的闪身避开。 孤寒闪身避开后,还使招把她转过身,一掌打向她的背上,让她往前跌走了数步。「小翾,我们一起去拿些木桶和布来吧。」 小翾点点头,跟着她的身后走。走了几步她偷偷回头,看到漪箔抿起小嘴像个小狗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们,她低头偷偷笑了…… 武功天下第一的孤漪箔,竟被她们欺负到头上去,是不是有点讽刺? ============= 一个月后。 大殿上,群臣被弦帝急召到此,大家脸上神色十分紧张。 等到齐人了,弦帝也从来了,他坐到宝座之上,脸色严肃,他瞪住朝下群臣,愤怒的斥喝道:「怎么城外数十里集结了数万名士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施判书呢!朕不是要所有人到殿上参谋对策的吗!」 「禀圣上,集结军队的人正是施判书,他的狼子野心已经压不住,此是目的就是想谋朝篡位,偃月大半兵力已被削去。」跪下来的人是左水使—郭丞峰。「即使我方处在劣势,臣也愿意领兵出战,务死也要击退叛贼!」 「好!朕就命左水使郭丞峰为今次的统帅,冷瀟则带同黑卫兵守住皇城!」弦帝转眼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冷瀟身上。 「微臣遵旨。」漪箔踏上前面弯下腰。 郭丞峰和她互看一眼,心照不宣。 数天内,郭丞峰领兵到城外抗敌,可传到皇宫里的消息全是我方军情告急,郭丞峰的军队一直往后败退,最后连唯一抵挡的敌军的城池都在两个月内失守。对方的将军和军帅似乎十分熟悉地形,还巧妙用了很高超的兵法。 即使敌军也被杀退大半,但他们还是气势如雄,一路杀到皇城。 「圣上!糟了!原来冷瀟是叛贼!敌军一来到皇城,他竟然打开门让敌军进来,如今施少源和冷瀟,还有黑卫兵正杀进来!圣上,快逃!」郭丞峰满身灰尘的跑进来。 弦帝身穿黄金盔甲,阮瑾祺则身穿亮银盔甲站站在殿上,弦帝拔剑高举道:「朕不会跑的!朕就要和他们一决高下!」 他和阮瑾祺带着数十名士兵来到宫殿外,正好迎上施少源和冷瀟! 「冷瀟!本世子信错你!信错你!!!」阮瑾祺十分愤怒的大叫!万天的战火之下,有多少无辜的百姓! 「哈哈哈!只怪世子你太愚蠢!!」漪箔一身黑亮的盔甲,头盔下的脸容,沾满尘土,仍然不减她俊逸的脸容。 「本世子跟你拚了!」他拔剑便杀向漪箔那儿,其他士兵也跟着他杀向敌军。 施少源和弦帝也加入其中,很快,黑卫兵把馀下的士兵也都杀了,而世子也很快被漪箔打倒在地上给踏着,施少源也击倒弦帝,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施少源兴奋无比,他把剑架在弦帝的脖子上,仰天大笑「哈哈!!!天下终于是我的了!!!!是我的!!!!!!!!!!哈哈哈哈!!!!」 「是吗?」弦帝看着他疯癲的样子,顿感好笑的笑了出来。 「你笑甚么!现在天下是朕的!朕的!!!杀了你,天下就是朕的了!!」施少源举剑挥下,眼见剑锋就要坎在他的脖子之上,全身毛孔都扩张起来,疯了心神。 鏘的一声,施少源眼睁睁见着剑锋断开了两断,断开的那一节只擦破了弦帝的脖子。 「冷瀟!你!」施少源瞪大了眼不可相信,他横视四周,全部黑卫兵的剑,全都对准了他。 「起初,你比我想像的野心要大,在下无心要插手你和他的斗争。奈何啊,时势,要造就我这位英雄囉~」啪的一声,她猛然扇开了她手里的铁玉扇子,银亮的扇面显露出它的锋利。 在场的人都倒抽一口气,没有人想像有人敢在皇帝面前,称皇帝为“他”那么不敬! 「从一开始就是!?」不可相信,他完全不相信这是事实!!!处心积虑的计谋,竟然是由一个自己带回来的人给破坏了!! 他不甘心!不甘心!!! 「对,不过,始作俑者不是我,是这位皇帝。」她又把铁扇收起,用扇端无礼的指向弦帝哪里。 「甚么!?」莫说他不明白,连其他人也听到一头雾水。 「你都快要死了,我唯一送你的,是真相。你要怪……就怪这位皇帝敢动我爱的人,硬把她送到宫里!」说时迟,那时快,漪箔又一次打开扇子,运用内功把扇子回旋的打出去,眾人只见扇子高速飞向施少源那里转了一个圈,下一秒,他的头脑都咚一声跌在地上,大动脉的鲜血猛然喷出,溅到她的身上。 铁扇最后回到漪箔的手上,她用力一挥,沾在上面的鲜血被甩走后,她才把扇子收起,握于手中。 漪箔转身,和弦帝对视,一点卑躬屈膝的意思也没有,冷淡的说:「我很累,馀下的就由你善后,就在此告退。」她说完走了两步又停下,对着司楠涛道:「你听从他的吩咐做吧。」 她懒理世人的目光,运功一跃,便跃到屋顶之上,下一刻,也就消失在眾人面前。 受到极大侮辱的弦帝咬着唇,心存愤怒的瞪住那消失的背影…… 咱们走着瞧!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施少源叛变一事,整个偃月的面貌彻底从新洗牌,判书一职的悬空,朝中的大臣因此分成了以挺郭丞峰为一党与挺冷瀟为一党,双方的群臣都在争议谁的功劳最大。不过,由于冷瀟态度傲慢至极,要非有重要的事项,他都以身体抱恙为理由拒绝上朝,故郭丞峰一党的总爱借此评击,也因此,朝臣认为这才是圣上始终迟迟选不定的主要原因。 冷瀟的目中无人,掀起了朝中大臣一同上书到弦帝弹劾他,正中了弦帝的下怀,朝中对冷瀟批判越高,他越有借口不用把判书一职赏给他!判书掌握兵权,万一他是第二个施少源的话,不,他要是有施少源的野心,以他的能力,偃月定会茖入他手中。 他是一隻狡猾无比的九尾狐,喜欢便追赶猎物来玩,趟若猎物让他玩得不顺心,便张开利爪无情的把猎物给杀了! 可是,判书一职不能悬空太久,既然群臣对冷瀟的傲慢态度十分不满,他就…… 哼! 天还没亮,在偃月飞雪的严冬,最好莫过于躺在暖暖的被窝里,睡到太阳升起才是美满的事情。 冷府里的某间最大的寝室当中罢放了一张巨型的床榻,在落下的床纱里,也可轻易看出来床上的隆起物体。长年累月已习惯天未亮便早起採药的降翾推门进去,先把房间里的油灯点起,照亮房间。 她漫步的走过去把床纱掀起,一点不留情的伸手把被单甩开,冷冷开口下令:「起来!你昨天说要叫你起床上朝,你不要再耍赖!」都多少遍,整个偃月都在说她目中无人,连朝也不上,谁也不知道每一次不是她不想去,而是都不愿在寒冬起床! 昨天这傢伙又说今天弦帝通告有重大事情,朝臣必需出席,又一次拜託她要叫她起床。 「再睡多一会儿……」漪箔翻了个身,背着光源,好让她快速再进入梦香! 「那你再睡,我还有很多事要做。」降翾管她那么多,她拜託的她已做了,要不要起来是她的责任! 「啊!不要啦~」漪箔一个翻身抓住欲要离开床边的降翾,用力一拉,直接把她拉到怀中,紧抱着她翻身继续闭上眼睛。小翾的体温好温暖,还香香的。 「放开我,你起来!!」降翾红着一张脸的挣扎,小掌用力推,换来的是腰间的手圈得更紧。 「小翾……」又一个翻身,漪箔索性把她压到身下,惺忪的张开眼睛,映入她眼里的,是一张冷着一张脸,双目充满怒气又羞红的美丽脸容,她双手改为扣住她的十指锁在头顶两侧,她害羞而脸红的姿态紧揪住了她的心窝「我起来了,有没有奖品?」 「甚么奖品,是你说今早必需起来。」她狠狠的瞪住此刻十分讨她厌的笑容。 「啊,我想到甚么奖品了,就……给我一个深深的吻吧~」无赖至极的漪箔故意把唇凑紧,在她的唇瓣前停下,本来只是想吓一吓她的,怎料一凑近她的唇,气氛一下子渗透出一丝的异样。 「你……你别乱来……」她的凑近,已让降翾全身软化,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抵抗,她的气息且渐渐提高的体温,让她心跳加速,属于她的气息,把她全身浓罩着。 「乱来,又如何?」唇角勾起万分,眸子里一闪一闪的欣赏此情此境,她脸红如一朵盛开的鲜花,娇艷动人,使人垂涎欲滴。心动,不如行动,也是冷姬行走江湖的至理名言! 唇瓣再贴近一点,降翾脑海运作不来,她控制不了自己去拒绝眼前想吻她的孤漪箔,她开始认为昨夜这傢伙死缠她今天必定要把她叫起来是一个阴谋。想些乱七八糟的同时,漪箔的唇已轻柔地在她唇上试深吮吸,犹如毛毛细雨的细腻绵密一丝丝的融化了片地的乾涸,全身也为这种甜腻的轻吻而软成了一团棉花。 胸口那团炙热越烧越旺,被她的吻融化的降翾闭上了双眼,任由身体去取决之下,叫做理智的这条被锁住的弦鏘的一声断开,作做了第一次的回应,学着她,羞涩的微吮着她火热的唇。 漪箔内心无比的激盪,比起之前可以上战场大开杀戒的快感更猛烈、更激昂!她暂停了这个吻,微微抬起头瞅看着含羞的降翾,她突然咬着下唇,一张不愿承认甚么而倔强的表情,反而激起了漪箔心底某处抑压的甚么,「你露出这种表情……谁不为此而着魔?」 冷不防又吻住了她,这一回,多了很多深情,更多了很多很多的激情。力度张狂的重压在她的唇上辗来覆去,故意不给她有呼吸的空间而成功诱拐了降翾不得不微启朱唇欲想呼吸一口气。漪箔给她一口气的时间,仅一口气之后,降翾连呼吸的时间几乎也没有,在十级惊慌之下,她只感受到有甚么在贪婪且湿润的缠动着她的一切…… 当她略为适应那酥麻的触感,稍微试着跟着她触碰对方,耳边听到一声厚实的低喘,孤漪箔的攻势紧密如火,灼热了她的唇舌,连喉咙也像被火烧一般,却又抵抗不了这种吻的诱惑,心里不服的跟随着她的节凑,细细软软的一一回应她…… 「降翾姑娘,水打来了~啊……对不起!对不起!小人不是有心的……刚才房间没有……对不起,请大人降罪!」被降翾吩咐烧热水的奴婢心感失策,她见房间没关,以为可以进去,怎料却衝破了大人和降翾姑娘的在…… 那奴婢把水放下后双膝跪地,头也不敢抬起。 降翾火红着脸的把压上身上一动也不动的人推开,她擦着嘴侧过身不想被人瞧见她现在这个样子。她怎可能会……这傢伙是恶魔! 「没事,你把水放到桌上退下,记住关门哟!」漪箔俐落的坐起来挡住身后的人,纵然她们衣衫整整齐齐的,想必跪下的奴婢已经把事情想到另一个方面去。也好,这下子全府上下都不敢再多嘴说小翾是不三不四的女人。 「是!是!」她依然不敢抬头,她知道冷大人平常好像挺温和,但见过那夜他杀人的模样,府中上下,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抬头偷看大人的表情,何况想八卦床上的人是怎么样了。 按大人吩咐把水放好之后,奴婢火速退下,这一次她没忘记把门关上。 「小翾,她走了。」漪箔微微倾下去,坏心的往她耳珠咬下去。 「我去採药了!」涨红的脸进一步被染红,她赶紧下床夺门而出,管孤漪箔哀怨的在叫住她。 漪箔摸摸嘴唇,那是和小寒不同的触感和震撼,这种吻,太美妙了,该多多和她们俩练习一翻才行。 瞧见窗外天色已渐渐亮起,她伸了伸腰肢,起床用水洗脸,继而把上朝的官服穿上。还差一点,她静听房间外面,勾起了嘴角道:「小寒,替我梳梳头嘛~」她才说完这话,门口那儿出现一条黑影,那黑影推门进来,一张冷淡无比的脸中,脸颊带着一丝的羞红。 现在的孤寒,学懂了面对这隻傢伙的时候甚么都别说,一说话,她总可以找出一个缺口攻陷你的心房。她细步的走到她身后,拿起梳子,把她天生细软的长发梳解,再替她梳成一个髻,再用发带缠紧。 「还是小寒梳的髻才好看。」漪箔讨好的抬头瞪着她看。 「少来,你快点动身去用早点,马车已准备好在门口了。」孤寒避开她炙热的视线,抽身挥袖离开房间。 用过早点,再整装出发,天已经亮起,漪箔坐上马车,出发去皇宫上朝。 大殿之内,一早群臣已经站好等候,大家面面相覷,唯一最面前空了一个位置,那个人还没到,实是让人焦急无比。在殿后等候的弦帝冷着一张脸,内侍监告知冷瀟还没到,问他否上朝,可今天必需等到冷瀟来,才可以进行计策。 不一会,漪箔意气风发的踏进殿内,在挺郭丞峰一党的窃窃私语与鄙视当中昂首阔步走在中间,来到最前面属于她才站的位置。殿上的内侍监马上走入殿后通知弦帝,弦帝捏紧拳头,挥袖走出殿前。 「圣上驾到!!」内侍监大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都跪了下来。 场上,鹤立鸡群的,就只有孤漪箔一人未有下跪。当所有人都住口等待弦帝开口之时,她才微微弯身,抬眼傲慢的道:「微臣参见圣上。」 「平身!」怒着一双眼睛,弦帝差点就想上前扇那张该死的脸容两巴掌! 「各位大臣有何事要相议的?」弦帝坐着帝位之上,腰肢挺直,目光如炬,严萧且霸气非常。 「禀圣上,微臣认为,判书一职不可再拖,必需在今天议定人选上任。而微臣认为由左史郭丞峰担任最为不过,一来郭大人在叛变一事功劳甚高,二来郭大人一直为偃月征战沙场,击退时常来犯的蛮夷,轮功劳,郭大人绝对能担上判书一职,统领将士,保护偃月不受敌人来犯。」第一个上前的是挺郭氶峰一派的首议府的左议政──曹坤。 (注:吏、户、礼、兵、工、型,称为六曹,即相当于中国的六部,其之首称为判书。) 「圣上,微臣则认为该由统帅冷瀟担其一职,在情在理,叛变一事,有冷大人才能成功彻底消灭施少源的馀党!判书一职,由冷大人担任才是最适当的人选!」也踏上前替冷瀟一争的,是与曹坤不对盘的右议政──周晓志。 (注:皇帝下面是议政府,其之首为领议政,相当于中国宰相的职级。而领议政之下便为左、右议政。) 后来,两派的群臣都议论纷纷,挺郭丞峰一派一路以冷瀟目中无圣上大造文章,批评再助大冷瀟的权力只会制造出一个更胜于施少源的狼子野心之人出来。弦帝眼见不少大臣对冷瀟的态度是负面的,心里可乐得很,但表面上严肃,直到他认为该出声了:「全都闭嘴!大殿之上,你们在干甚么!领议政,此事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领议政──方皓缺脸露难色,弦帝之所以重用他为领议政,是因为此人相当有原则,从不跟别人分党分派,自问清高非常,也对他贞忠不二。「微臣……也没法从冷大人与郭大人之间挑选一位,冷大人虽然是新人,可他的功职不可忽视,有勇有谋,郭大人则是偃月一直的功臣,其获得的功劳亦是不可以忽略。」 弦帝假装头痛的摸摸额头,其实心里己有人选,当下,他抬起头,威严的说:「经过朕的深思熟虑,也听到大臣之间的意见,朕就此宣布,判书一职,由……由冷瀟担任!郭丞峰则升任为统帅!」 他的旨意一下,挺郭丞峰一派的大臣每个人都脸露严峻的脸色,也不满的私下讨论起来。 唯有孤漪箔终于看完整场的戏,她走过去先拍了拍脸没表情的郭丞峰的肩膀,踏到前面弯下腰:「谢主隆恩!」她挺起腰肢,瞇眼瞅看着弦帝,她暗下冷哼…… 这隻老狐狸,利完用她,终于还是有行动了!她可以想像下面定必发生很很荒谬的事了。 她堂堂冷姬怎可能被弦帝玩弄在股掌之间,弦帝宣告所有人退朝之后,她转身趾高气扬的在许多大臣的鄙视眼光中勾起冷笑。所有人以为他是得到判书一职所至的,可惜,冷姬是对接下来会发生事而期盼而深感欢畅,她要看看这隻老狐狸的能耐! 弦帝啊弦帝,你有你的张良计,我也有我的过墙梯! ============= 夕阳西下,步星流的后庭花园处,留有一扇失落的身影,多少转日落,又多少转日出,步雪虔忘不了的,始终还是忘不了。 最后那一个吻,她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送出去,换来的,甚么也没有,难道……冷大哥真的把她看成妹妹而已吗?女人的直觉不会错的,和他相处的半年当中,冷大哥对她若即若离,曾经,他们之间的有过心最靠近的时候。 「雪虔,快点来,吃晚膳了,今晚郭伯伯来了哟。」不远处,步夫人轻轻叫唤不久前回来之后一直心事重重的女儿,怎么问她,她也不愿开口说话,就连问他的师兄也出甚么。 「郭伯伯?怎么那么突然……」每次郭伯伯来,都是和爹爹有重要事情要相议,这一回……难道是关于今早圣上颁布由冷大哥担任判书一事吗?在还没决定谁来担任之前,整个偃月都在议论该由谁来担任,那当然的……她偏私的想冷大哥上任了。 有客人来了,步雪虔也只好收起这份掛念的心思,做好待客之道,顺便向郭伯伯撒娇。 一餐晚膳来到到尾升,步墰瑾和郭丞峰相谈甚欢,没有人敢提起郭丞峰没被选为判书一事。突然,府中扫地的下人来到内厅来,脸上有点忐忑,结巴的向他们禀告说:「老爷,郭大人,外面有位客人来了……」 他话也没说完,那个所谓的客人已经出现在他后面,「步大叔,步夫人~很久没见!」孤漪箔意气风发的出现在大家眼前,她假装看不到步雪虔那双闪烁的目光,灼伤了她的心窝。 步雪虔紧捏了手中的筷子,多日不见的他,依然第一眼,就吸引住她的灵魂。 「你!」郭丞峰已气闷在心头,现在他还好意思出现在这里的!? 步墰瑾脸色也为之而沉下,过去的数十天,他在想当初找冷瀟回来是否正确的。何况冷瀟身为女儿身,拥有相当厉害的身手,还靠自己的力量,爬到如今的位置,是好?还是坏?他已经不懂她了。 「呵呵呵~不如这样,我们去一个较安静的地方喝杯水酒。」孤漪箔没被对方的态度影响心情,脸上依旧是笑咪咪。 在步墰瑾的半推之下,郭丞峰才起来,和他们一起往步星流的密室。来到密室,孤漪箔再也弯不起笑容,冷着一张脸,背对着二人。步墰瑾与郭丞峰下一感受到他身上发出的崩紧,霎时之间,郭丞峰忘记了冷瀟抢走本该是他渴望很久的官职。 「郭大人,你该理解在下无心要担任判书一职,一切都是那隻老狐狸在耍花样。」她转身,诚恳的对上郭丞峰皱起的一张脸。 「既然冷兄你不愿意,为何在殿上不拒绝?」郭丞峰不解的问,冷瀟这个人,深不可测,旁人从不理解他心里在计谋着甚么事情。他的话,有多少是可以相信,又有多少,是难以费解个中的深意。 「不可以拒绝的,那隻老狐狸早就计算好的。若在殿上直接拒绝,换来是得了惹怒圣上的罪,在下只会连一点准备的时间也没有就会被压进天牢。当然了,根本没有人能压得了在下。郭大人你也知道,在下府中还有两个人,怕万一有甚么异况,会害到她们了。」从然她知道孤寒一定会带降翾离开,但难保人数太多,小寒应付不了会出甚么意外的。 「所以,在下选择在大殿上光明正大的接受封赏。不过平静的日子不会很多,圣上一定会做甚么出来,无论如何也要治在下的罪,铲除在下的。而且在下猜他会找上郭大人你合演一场戏出来。事成后,届时圣上就有足够的理据让你登上判一职,同时,他可以让你和他成为同一伙人,以后就不再怕郭大人会兵变,他这隻老狐狸不好对付!」 「真的会这样?冷兄那么能干,为甚么圣上要铲除你?」刚才他的话对郭丞峰来说太难以想像!很多事情都好像说不通! 「那更简单!一来,他很清楚在下可不会是那种听他指挥的人,何况在下也一定不会受制于任何人的。二来,更简单,他不想再出现多一个比施少源更有威胁的人啊!他一开始对在下就有疑了,所谓疑人勿用,最终目的就想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在下给杀了,那就没后顾之忧。」 她抚摸着姆指上的翡翠扳指,是最近每当她有事在思考的时候,会出现的小动作。 「今天,在下来跟郭大人说这些事,是因为在下想告知郭大人,很快,不出一个月,他便会私下找郭大人,在郭大人面前,一定会利用在下在施少源一事中的功劳,尽是说些本来他的心中人选是郭大人你,而选中在下,是因为群臣和天下的呼声,他会挑拨郭大人的妒忌。不过,在下要郭大人做的,就是要对他言听计从,按他的话去做就是了,郭大人不用怀疑。可在下想郭大人做的是,无论他要你甚么也好,在下没所谓,反正天下间,没有人能伤到在下半分,可我但求万一我顾不及府中的两个女人,恳请郭大人替我保住她们的安全。」 小寒把内力传了给她之后,身体还没完全灰復,小翾说她不宜在短时间里再用过多的内力。如果那老狐狸故意找她们俩麻烦而她又不在身边的话,小寒未必能和小翾全身而退的。 「好,在下在此答应冷兄,如果孤姑娘与降姑娘趟若有危险,在下一定会保她们安全。」虽然郭丞峰还怀疑她的话到底会不会发生,可她眼中没半点开玩笑,而且他也觉得窝不及亲人…… 满城都在传,冷府有两个女主人没名没份,不少人说她们是不三不四的女人,只有内行人才知道一个是曾经被送进宫里要选世子嬪的降翾,还有名震一时,医世子的名医孤寒。 听到传言之后,他和步兄都只认为这两位姑娘是冷瀟的好知己,但是……冷瀟对她们二人的态度和感情,多了几份不一样的感情。他们不愿想太多,那是别人的事情啊。 「那拜託郭大人,还有步大叔了!」漪箔对他们俩弯腰拱手,这个礼,是对他们十分尊敬的礼仪。 「这事暂时不聊吧,难得咱们可以一聚,不如冷兄和郭大人都留下来,咱们喝酒喝到天亮!」步墰瑾豪气的笑说。 漪箔和郭丞峰互看一眼,被步大叔的笑容感染的也把刚才严萧的气氛赶走,抹起清雅的笑容,和他们两位大叔走出密室。自从受伤之后,府中有降翾和孤寒紧瞪着她,她很久没喝过痛快了! 三个男人……是两个大叔配上一位俊俏的美人,在皎月包围之下,在后园凉亭一边聊国家大事,一边聊家中妻儿,他们越喝越多,一埕又一埕的女儿红几乎被他们三人喝光。 夜深时份,黑浓的天幕浓厚的罩住四周,连风声都没了,安静又阴森似的。步大叔和郭丞峰双双醉倒在石桌上面趴着呼呼大睡,漪箔把最后一口酒也喝了,她站起来,准备回去。转身之时,醉意使她脚步飘浮,往前踉蹌了数步,身体摇摇摆摆的要跌下去。 没有预期跌在地上,反而跌进了一个柔软又温暖的怀中,清净的纯真香味淡淡的入侵孤漪箔。「冷大哥,你是不是醉了?我扶你去客房休息吧。」一直就在暗角偷看他们的步雪虔在千钧一发之间跑出来接住了他。 「不要碰我,小步!」漪箔把她推开,醉意使她眼前朦胧,看着小步惹人怜爱的模样,心口便会氾滥着浓烈的沉重。 「为甚么!我爱你,冷大哥,我一个女儿家都跟你说那么白了,你为甚么不肯接受我!我要跟你走!」步雪虔扑住他怀中,紧紧的圈住他。 「放开我,小步!别对我有爱情,你还可以是我的好妹妹。」漪箔又一次把她推开,继而退后数步。 「不行!我不可能把你当哥哥!」眼泪,又一回猛然滑落,她伤心,也不服为甚么降姑娘和孤姑娘就可以,而冷大哥明明对她也有情,却偏偏她就不可以! 「步雪虔,我最后警告你,别对我有爱情这回事!当你日后知道我真正身份之后,你不可能再爱我的!我们就此分清楚大家的界线吧!」心好痛,小步的眼泪,把她揪紧了心脏。 漪箔一路退后,一步一步的远离眼前一张梨花带雨的纯美脸容。 「为甚么……冷瀟,为甚么!」步雪虔往前几步,欲想抓住好像一但走了就没办法再抓紧的人。 「保重……」漪箔忍痛的转身,轻功一跃,她已跃到凉亭顶上,她回眸俯瞰地上的小步,咬紧牙,捏紧拳头转回去再一次跳跃…… 孤漪箔在步雪虔的眼眸中,消失于皎月的净白之间,谁也抓不住去意已决的沉重黑影。 一缕清风刮起,吹散了夜半哀愁的浓烈。 暮光破茧而出。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不出所料,孤漪箔上任不足一个月,频频被传他贪污因雪灾而在国库拨下来的巨款、对不满他的大大小小的朝臣暗杀,还自成一国暗中勾结不少民族的族王等的事件都衝着冷瀟跑出来。 而正好的是,一个月之内,有五位挺郭丞峰一派的朝中重臣被暗杀弃于荒野,死相十分恐怖,有的喉咙被割破,有的断手和断脚的,甚至最近的一位则是被人把整个心脏都掘了出来。 种种可怕的杀人手段,整个朝野的臣子都暗下认为是冷判书为铲除不服他的人而作的,可没个人都怕了,即使弦帝在早朝询问到底谁那么残忍之时,他们也不敢直白的说是冷判书所为。 早朝上的漪箔不为所以的倦着一张脸,就说她不要当甚么判书,每隔两三天都得来上早朝,这也算了,她要容忍最近明显是老狐狸所为的小动作之馀,还得看着老狐狸每次都演上一齣感人戏码,先声夺人对群臣说传言太可恶,是妒忌的人中伤她! 漪箔几乎都要泪滴眼泪配合他呢! 好啊,反正迟早这老狐狸也是会行动,她何不成全他!上了几次早朝之后,漪箔决定接下来都以抱恙为由谢绝上朝,还故意夜夜笙歌,和不同的少数民族的皇子到妓院喝酒,讨一夜的温柔香。 而当然,漪箔府中有严管“妻”,每晚待那些皇子抱了美人在床之后,她便溜走,回去府中,来一个夜袭其中一位美人。 浓夜掛着的弯月,浸淫着诡异的气味,漆黑的天幕,一闪一闪的星芒,今夜,特别显得有些似乎是不祥意味的闪动。学会了些许轻功的降翾爱上了夜里跳到屋顶上观星,看到今夜的星象,心口略过一丝的不安的悸动。 观察明显是代表着漪箔那粒特大特亮的星,最近四周开始被抹上一些灰濛濛气息。相对的,与此对立的一粒同样大又亮的星,四周群星拥护,助大了此星的龙腾之气,这样看来…… 漪箔在不远的未来,有机会被这粒给吞噬。 这段日子,降翾心存观星后的心事,她不想自己看到的是真的,她多希望自己观察出来的星象解读是错的。不知不觉拧起了眉心,她不相信的又用五指神算漪箔的时辰八字,还有偃月未来的国运…… 全都是下下之象。 她专注的心思,被肩膀上突然传来的暖意和味道而回了心神。 「你怎么穿那么少上来这里?」漪箔替她披上自己的斗篷后和她一同坐下来,细心的替她拉好抖篷。「手冷不冷?」她握起她的手,眉头一皱不悦道:「手都冰了,为何回房间?」她把内功集中到掌心,把她的双手贴到她的掌中心取暖。 「你又去妓院了?」她鼻子很灵,闻到了她身上很浓又俗的脂粉味道。本来拧起的眉头更加紧束,双手抽回来,不悦的站起来不想待下去,她很讨厌和有这身味道的漪箔在一起。 「别走。」漪箔及时伸手搂过她的腰,把她搂到自己的怀中,双手紧紧的圈住她的柳腰。「最近你怎么了?」她不是没有察觉小翾最近有点异常,有时候连吃饭时都走神,一碗白饭,都没吃几口就说没胃口了。严寒的夜里,还很常来到屋顶看星象。 心中,也猜到降翾从星星看出了甚么端儿,她对小翾这方面的能力,十分相信她的能力。 既然她都问出口,小翾也不想自己再这样忐忑下去,她不是小寒功夫了得,可以实际帮助漪箔,可她不是袖手旁观「你看,你的星宫最近被蒙上了一层阴霾,相对的,龙星宫特别光亮,且四围群星拥护助它发光,若它再强大下去,迟早会把你的星宫吞噬。漪箔,你要对我诚实,到底……」 「是,老狐狸很快便有所行动,前天已收到郭大人给我的讯息,老狐狸秘密召他进宫了。」她双手把她搂紧于怀中,平静的在她耳边告诉她。「放心,你和小寒我都安排好了。」 听到她的话,反而更让降翾不安,双手紧抓住了她的衣衫,她心里不舒服,只要看到她的星宫光芒一天比一天灭弱,她一路以来都心颤不已。此时此刻,漪箔实实在在抱住她,她才承认自己真的在心里头,被她彻底霸佔,每一个空隙,都是她,每一步想的,都是她的事情。从她怀间微微抬起头来,和她正好俯视的目光对上,弯月之下,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充满了神密的柔情。 「未来变化很大,不是你要掌握便能掌握……我们和小寒回去我们原来的地方,或者回去雪山也行。」这一回,不同以往,天象充斥着不明朗的浮云,她的内心更是躁动不安。 降翾第一次开口左右她所做的事情,以往,降翾对她在外面做的事不闻不问,只要她回来就好。她轻颤的语调,陷入到漪箔的心坎里头,紧紧的揪住她,指尖轻抚她的脸颊,来到她的唇上止住她的话:「会的,这件事过了之后,我会带着你和小寒远离这个地方。现在,你相信我,好不好……」近乎撒娇的气韵,脸颊倾前磨蹭她的颈窝之间。 「冷瀟……你别像个小孩的……」肌肤的磨娑,引起了一股酥软侵袭全身,嘴上说反抗,然而整个娇躯已被她圈入怀间,跑不掉了。 「小翾……」一声的轻唤,调节了两个人的气氛。漪箔掌心捧住她的脸颊,姆指疼怜的磨娑她娇嫩包满的嘴唇。降翾被指尖上所施的诱惑而闭上了眼睛,心跳乱撞的等候漪箔吻下来的瞬间。 未几,唇上感受到一阵冰凉又刺麻的辗压,心魂顿时也被抽走,双掌轻扶在她的肩胛上,好稳住自己快软下来的身躯。随着唇上的辗压急剧的加重,甚至漪箔用唇齿撕磨起来,朱唇受不了刺进千万个毛孔的触感而微启想喘口气,却因为这一口气,反而被她的舌尖捲了进来,无论她怎么在有限的空间退避,都把她追缠不放,逼她回应。 即使她不回应,降翾深知漪箔也乐于掌控其中。 深冷的夜空突然又漂降雪花,一点一点如雨的雪冰凉的浸进了在屋顶吻得深密的人的脸颊之上,雪花越降越重,很快屋顶上的两个人身上,都披满了一层雪花,连眉毛也染上了一片雪白。 即使她们再怎么热炙地吻着,也被逼被突如其来的这场降雪而终止。 「好冷……」漪箔替她扫走肩上的雪,双掌往嘴前呵了一口热气,再为她把眉头上的雪也抹走。「小翾……天气这么冷……一个人睡盖多少被子都不够。不如……」漪箔说起来很正经,心里却已计谋起来。 「不如我去叫小小替你先用火炉暖被子,你再多穿双袜子和衣服就足够,何况你内功深厚,运功睡觉,会提升你的内力的。」降翾闭着笑,也正经的回她。谁也知道她很常想诱拐她跟小寒和她一起睡的破心思了! 只是小寒一听到她这么说,脸上虽是染上了羞红,却也会用一言不发的寒瞪她作无声拒绝。而降翾,则爱把她心中所愿的事情跳开,替她找方法暖被子。 「切,你和小寒,越来越会欺负本姬了!」失落的抿起小嘴,伸手把她搂紧在怀间,双眸水亮湿润的,装可怜的瞪大眼睛凝睇着降翾。 「是你脑袋总想些污秽不堪的事!」羞红的娇斥的推开她,表情全是少女才有的娇艷,如一朵为爱人盛开之花。她用指尖无情的戳了一记她的额头之后,她转身想用轻功回到地上离开,可她始终还没习惯在那么高地方跳下去。 降翾怯了一步,想做一个心理准备再来,然而下一剎那身体就被抱起,还俐落的降落到地上。「看来你要多点练习飞上飞下了。」漪箔把她放回地方,好笑的用指尖扫了一扫她的鼻尖。 「我有点累,现在也很晚了,回去休息吧。」倦容中的双眼,一看便知降翾很累,她最近失眠严重,每晚也不断观星象,想从万天星空中,为漪箔寻找可以助她星宫发亮的方法。 「我和你一起走吧,翾。」漪箔轻缓的握起她的手,侧头对着降翾抹起一记温婉清雅的笑容。 「嗯……」头颅微点,被包在她手中的手,主动和她的五指交差紧扣。 漪箔眸中闪过诧异,她以为小翾会甩开她…… 「你还恍甚么?你不走,我走囉。」假装要甩开她的手,却被她扣更紧。 「不不,我们一起走。」 漪箔牵住她的手,心中不肯定的乌云被拨开,连带牵住她的手也微微的前后摇摆。之前,降翾的确有主动吻过她,只不过后来她的态度是若即若离似的,有时候她感受到降翾,有时候却只感受到降翾和她之间有距离。她很挣扎,以为降翾愿意伴她在身边,是因为当时救她的时候,她对她说过的话,现在…… 漪箔很肯定了,无论以后会怎样,她要和小翾白头偕老。 回到降翾的房门前,漪箔站着不敢动,却迟迟也不肯放开手。「我要回去休息了。」降翾几回想甩开也甩不掉。 「小翾啊……」漪箔张手把她深深的抱住,恐怕,眼前的降翾会消失似的。 「你把我抱太紧了……」她在她胸怀当中,紧到难以呼吸。 「对不起,直到刚才,我一直都觉得你总有一天会离开我。」她松开了她,真摰的双眼,直勾住她眸里的满地繁星。 「曾经。」降翾躲开她太强烈的目光,转身推开门轻轻告诉身后的人道:「可现在……只想有你在,我哪里也不想去。」 一句话,足以震撼了漪箔的心灵,回神之时,门已经关上。 弯月和星空,神秘又带了点阴森,对此刻的漪箔来说…… 绝对是一个美好的晚上。 ============== 偃月严寒的冬天,止于一场暴风雪后。 严冬后踏进了初春,地上还有些许的积雪,纵然高空掛着一颗温热的太阳,气温依旧寒冷刺骨。冬处的冬梅一枝独秀,冷寒中独自盛开,花团锦簇,漫山片野,争夺识花之人为它们停留片刻,独赏它们的美艷。 褪去白蒙的盔甲,盛开的冬梅则为寂静太久的大地添上一丝生气,过往这个时节,全偃月都充满了寧静的生机。而今年,偃月上下却是动盪一片,人心徨徨,整个严冬,主要臣子合共被杀死了八个。 本已重新大洗牌的偃月,现在一朝臣子,看起来几乎全是“冷瀟”一派的,可熟悉内里局面的人,暗里深知背后的始作俑者,正正就是看似袖手旁观的当今圣上,要洗走事事提倡和粼国该和平共处,而不採取攻打的臣子。 局中看似是主角的冷瀟之态度却是拎人侧目,不上朝,不议政,夜夜和邻族王子上妓院喝花酒,旁人看来,她就是第二个施少源,甚至肯定她便是杀害大臣的兇手,相信了传闻,她正勾结外族势力,打算吞佔偃月。 她能除去施少源,实力非同少可,所有朝臣都认为,她能改朝换代的可能性极高,导引朝中大部分本来反她的臣子,暗下不断往漪箔府上送上一箱又一箱的金银,一箱又一箱的珠宝,得知她宠爱府中的两位女子,更是送上一匹又一匹的珍贵又特别的布匹和名贵的饰品。 漪箔本着“有财便贪,有宝便藏”的原则,别人送来甚么,她都一一收下,导致本来拿来藏金银宝物的房子已塞满,在眾大的传言当中,只有贪财这一点,是真实的。 冷瀟的贪财,眾人偕知,造就了不少她贪去不少救灾巨款的罪名,恶名远播,百姓本来封他为大英雄都开始齐声向各地官府要求上报圣上,彻查各地贪污案,要重治冷瀟的恶行! 民间反冷瀟的声势浩大,当中弦帝有暗中推波助澜,把细作混入其中,唆使百姓的领主率领民间力量,导引偃月各处城镇,牵起了不少示威。虽则这样,冷府门口,却没有人敢做些丢鸡蛋的事情,只因她的恶行当中,其中一项最为让人深信不疑的便是她杀人手法相当残忍,断脚断手,心也被挖出来。 四处的“反冷”的声势之下,整个局中冷眼旁观的弦帝,看似在眾臣的压力之下,终于不得不颁布下旨,命郭丞峰彻查最近朝臣被杀以及冷瀟贪污一案。郭丞峰当然已暗中通知了冷瀟。 冷府的前堂,眾下人被召集在此齐整的五个一行排开,由于降翾和孤寒都不喜欢府上人太多故堂堂冷府,下人们都不超过十五个。 漪箔身穿沉厚的紫色装束从侧门走进来,孤寒和降翾跟从身后,而孤寒的手上,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面,有十五个信封。她站在眾下人的面前,脸色略显沉重,瞧住不离也不弃的他们,她实是不捨得呢。 「相信大家都听不少本王的不好传言,而很快,府上下都会因我而受牵连。你们,是本王精挑进来干活的,可本王不想连累你们,所以,在今天,是大家在这里干活的最后一天。」漪箔左右踱步,一张一张的脸都记住脑海当中。 「大人,我们不走!我们要和你共同进退!」有人含泪高举拳头,情绪高涨。其他人也和应,也不拾得离开难得的好主子。 「不行,时间很紧逼,弦帝把本王视为眼中钉,他一定会连根拔起,所以你们明天就得出发。当然,本王出名出手阔绰,不会亏待你们!本王保不住你们留在这里的生命安危,可本王能向你们保证让你们以后不用再当别人的下人了!」漪箔往身后的两位美人瞧了一眼,端着盘子的孤寒和降翾走到他们的面前。 「收下这个,是本王赏给你们,感谢你们一路以来把冷府上上下下打理得很好,每个地方都擦得十分乾净。」 降翾拿起第一封信看看名字后发给了相对的那个人,那个人马上拆开来一看,给里面的银票吓到腿都软了!五百两的银票!他打几辈子的工也没可能赚到!这这……「大人!小的怎能收下!」 其他人也跟着打开自己的信封来看,每个人都有五百两银票。 「大人,我们不能收下这么多钱!」 「别废话了,本王已决定,而且给了出去的银两,我不会收回!好了,今天是你们的最后一天,收好银两之后给本王好好打理府中上下,要一尘不染。」漪箔挥挥衣袖,在眾人面前,便牵着两位府中美人离开了眼前。 三个人今天决定出府外的郊外走走,以她们三人的轻功,要翻上山峰之上,是一件很容易又快捷的事儿。走不到两炷香的时间,她们便来到称为千丈峰的崖顶,这儿开满了鲜艷的冬梅,地上也舖盖了鲜向的冬梅落花。 她们席地而坐,享受冷寒的初春当中,掛在天边的温暖阳光,还有眼前一片的如仙景般的湖景。寧静之下,本来个性已够安静的某两人,其中一人也禁不住开口问:「那个人,何时会有行动?」 问的人是孤寒,她昨天在街头看到有官兵在贴上一则告示,说让郭丞峰彻查传闻中的事情。 「小寒,小翾。」漪箔并未回应她的问题,反而左右伸臂把她们都拥入怀间,看着眼前的湖景道:「明天……你们也要离开。」 两个人同时抬眼诧异的瞅看着她,降翾虽则听过她说会有安排,可怎么事前她没告知一声?「那么突然?」 「嗯,我已安排好,你们先去粼水国那边,我已暗里叫了粼水皇后帮忙,那儿已有住的地方。」她低首看着两人波动的眸子,心都被揪紧。 「那你?」孤寒抓紧她的衣领,这个人为了目的,根本不懂保护好自己。「你送小翾先去,我怎样也可以留下来帮助你。」这一回,孤寒心里不安,她有种离开了,眼前这个人会离她们很久很久。 「不用怕……我孤漪箔向你们许下承诺,下了鬼门关,我怎样也要爬回来和你们牵手到老。」她往她们俩的唇上落下一个轻吻,代了一个无形的盖章。 她们一直到相拥看到完美的日落,打算就此下山。突然,一声独特的鸟叫声穿破了寧静的崖峰,漪箔闻声顿时瞪住了眼睛,马上抬头看上已灰沉的天空。在远远的一处,一隻毛色雪白的巨鸟不断在她上空盘旋,而且发出长短、短短长,长短长的规律叫声。 不刺耳,却很清亮。 漪箔对它叫了口哨,发出跟它相反的暗语:短长、长长短,短长短的口哨声。巨鸟超快速的飞降下来,漪箔伸出手臂,它精准的降落到上面。「小冷冷?!怎么你会在这里的!」 小冷冷吱呀的又叫了,翅膀一直拍。可惜啊,天下无敌的冷姬,一点也不懂它的意思,见到它,管它怎么来的了! 「这隻肥鸟……是甚么来的?」孤寒欲想伸手摸摸那儿肥啫啫的身躯,它身上雪白的毛,看起来柔软。 「吱吱吱吱!!!」小冷冷抗议躲开她的手。那不是肥,是壮! 「哈哈哈~小冷冷说那不是肥,是壮!」这一点,倒是冷姬猜到,平常有人这么说它,它都会生气的。 「明明就是肥。」另一旁的降翾双手快俐落的把小冷冷抱住,还轻柔了它身上的肉,更加判断那是肥肉。 「吱吱!!」才不是!!小冷冷猛挣扎终于甩开,重新回到冷姬的手臂之上。 「管它的了……噫?!」刚才兴奋过头,现在漪箔才瞄到小冷冷肥胖的肉下,有个小竹筒!她马上把小竹筒摘下来打开,里面竟然有着一张小纸条!她即使过了八百辈子,都认出纸上的笔跡,是大宋皇帝──宋华熙的亲笔啊! 怎会这样?!小冷冷到底从哪里到这里的? 宋华熙纸上所写,情况十分紧急,要她必需在短时间做好准备!可她身在这个异地,怎回去?如果水龙是唯一回去大宋的方法的话,小翾算过,暂时不太可能出现水龙啊! 「怎么回事?」孤寒一瞧她的脸色特别凝重,似乎不是甚么好事。 「啊,没事!是郭大人又传来讯息。」漪箔顿时收起纸条到袖中。 孤寒瞇了瞇眼打量她,总觉那隻肥鸟出现有点诡异,再加上漪箔看完纸条之后,表情不太像平常的那么平静。同样地,降翾也感受到特然之间的变化,她才惊觉,其实她和小寒,一直以来都没法抓紧这个人…… 她是属于这里,却又不属于这里的。 带着小冷冷回去,冷府在离别的晚上,添了一些乐趣,下人们都很爱逗那隻肥鸟。夜深后,冷府上下格外冷清也乾净,躺在床榻上的漪箔,一丝睡意也没有。她的房门外,两条影子抬眼互看,然后为此而笑了。 她们门也不敲,推门而进。漪箔侧躺在床上不想起来,好奇一问:「怎么你们都来了?都收拾好东西了吗?」 「收拾好了。」降翾和孤寒同时回答,而她们,也同时脱下了外衣和衣裙,留下一身素白的内衫。 「你们……想怎样?」突然,漪箔心跳加速,她们走得越来越近。 「还你心愿,和你同床共枕。」她们两人坐到床边,一脸羞红。 「啥!?」漪箔弹坐起来,瞪大了眼看着她们。 「你不想?那我们可以回去。」孤寒冷冷的假装要回去,却被一度力拉回去。 「不是!我……我只是……」心情难以形容。 「别多说,我们明早要出发,休息吧。」孤寒热烫着脸颊,两指发出轻功,把房间里的油灯弄灭了。 漆黑之间,漪箔躺在中间,怀中,抱着两个绝色美人。轻软的娇躯,如丹桂飘香,清新淡雅,她的手只敢搂住她的腰上,未敢乱动半分,她虽则不懂女女之间甚么甚么是怎样的,可以往很常在妓院找目标等时候,总看到男人和妓院姑娘合欢的时候。 她不敢乱动,纵然身上的娇躯异常诱惑人的心智,香软的娇躯不时轻微的和她的磨娑着,脑海,全是妓院里的不该见到的画面…… 「你怎么了?心跳那么快的?」降翾抬头,小小的手按在她的胸口上。 「没事,血气很好,体内的内功很绵厚沉实,怎么心跳是那么快?」孤寒也马上替她把了个脉。 「没事!你们两个睡吧!」漪箔双手各自把她们碰到她身体的手握在手中间,不让她们再乱碰她。 某二人互视一眼,找不出端儿,也只好躺回去闭眼休息。 规律的呼吸,证明了房间里的人已熟睡,窗外,弯月被浓厚的灰蒙遮去,连带伴在它身旁的星宫也再深深的蒙盖…… 星宫被遮盖那刻,偃月初春的第一场雨到来…… 房间内的温馨,是山雨欲来的最后静土。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天雨濛濛,初春的第一场雨来得又急又绵密,哗啦哗啦,滴滴答答地刷走严冬离开之后,所留下来的积雪。 看不见太阳,整个天空灰濛一片,如同此刻的冷府一样,让人感到一丝的愁哀与冷清,下人们要散的都散了,现在大门之外,备了一辆马车。三把花纹图案都鲜艷无比的油纸伞随随的从大门打开,挡住了来势兇兇的雨水,移步到大门外的马车旁。 「要小心……小寒,拜託你,要保住你们的安全。」漪箔紧紧的握住小寒的手,认真的告诉她。一早醒来,胸口闷着,她突然感到一股不祥之感。 「我会见机行事的。」孤寒也紧握住她有点冰凉的手。 「你也是,小翾,记住我教你的穿心指和点穴功夫,不要遇到危险被吓到忘光。」她用另一隻手,也紧牵住降翾。 「我才不会……漪箔……你要小心,答应我们,你一定要来找我们。」她卜算到漪箔即将会有大劫,可她也知道此人去意已决,是绝不会听她的话,和她们一起离开。 好像是永别的心情,降翾眼泪忍不住无声滑下,紧紧的揪住了漪箔的心口,她把她拥入怀中,「别哭……我答应过你,即使跑到鬼门关前也要爬回来找你!」倾唇落下一个深深的吻,再一次对她发誓。 降翾红着一双脸颊的撇开脸,轻柔的从她怀抱之间离开,她是第一次在小寒面前和漪箔拥吻……「我先上马车。」她低下头,不敢迎对孤寒的目光。 漪箔扶她上马车后转身,把孤寒也纳入怀中,「遇到甚么危险,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逃,你们去到哪里,我也会找到你们的。」她低首轻轻的把唇印上她的,由软转深,用力辗压磨娑。 「我们该出发了……」孤寒也一脸緋红的把她推开,在漪箔的依依不捨之下,扶她上了马车。漪箔没有安排车夫,所以由孤寒领车。 一切都准备好,孤寒和降翾各自看漪箔最后一眼。孤寒撇开脸,双手很沉重但也要挥下手中的马车绳子打在前方两隻马匹身上,马车缓缓的向前走,速度渐渐加快,直到在街头消息,只听到馀下的马车声响。 入夜,府中,冷冷清清,漪箔站在屋顶之处,一双手撑着雨伞,一隻手臂上,则站着一隻漂亮且神态锐利的雪鴞。她抬头观看一片夜空,这场雨,让整片美丽的星空都被蒙住了,只有那神秘的弯月,隐约在朦胧中透出薄弱的光芒。 代表着她的星宫已经埋没于雨幕当中,而奇异的是,如此濛濛的夜空当中,有一颗星依然是发出银光闪闪,只要一抬起眼,目光都被夺去。心口抹下一层忐忑,这是由早上到现在的了,没有消减之馀,还越来越严重。 「小冷冷,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可大宋那边我是答应过要帮忙,你也替我办办事,好不好?」漪箔用脸颊磨娑她柔软的毛和躯体。 「吱!!」小冷冷双目露出坚贞报国的情怀,主人要她去东,她便去东! 「哟~不往娘亲平常那么疼爱你!!!」漪箔把一个小竹筒掛到它的脖子上道「用你来的方法回去,用你最快的速度找各位阿姨,要不然她们很动作太慢,来不及的。」 「吱!吱吱!」是!主人!「啾啾~吱吱~~」主人,我要吃肥肉~ 「不行,再吃真的太胖飞不起!完成任务再赏你吃两大块肥牛肉,先去找巧阿姨,找了她之后,她便会告诉你该去找谁的了~」漪箔把立着小冷冷的手臂举到半空,手臂用力一抖,小冷冷便从她手臂中抽起来,展开巨大的翅膀飞往夜空。 小冷冷没立刻离漪箔视线范围而去,它不是没感觉到主人这两天的心绪不灵,有点替她担心的在空中对她发出清亮的叫声。它不捨地在她四周旋飞了几圈才跟漪箔道别往它要去的地方高速飞去。 雪白的一点渐渐消失于夜空,漪箔从温馨当中收起笑靨,继续沾上一脸的懊恼,静待躲在暗角的某人,用她以为很轻的脚步走近这边。 「冷大哥……爹爹是瞒不了我的,你是不是走了?」雪虔撑着雨伞,仰头凝睇黑幕之下那清薄的背影。 漪箔在夜空中缓缓转身,一张清俊的脸容在夜色当中带有几分冰冷,眉心紧蹙,淡淡回她:「是,我从来就不属于这片土地。」她生于粼水,长于大宋,踏在偃月的大地,让她很不踏实。 「你不可以带我走吗?我爱你,我真的真的很爱你……冷大哥,不要对我那么残忍,我可以接受你一颗心,装的不只是我一个人……还是……你讨厌小步,不喜欢小步……」清净的精灵眸子霎时发红发烫,凝于眼眶里的泪水,转眼一串串的如喷泉的涌了出来。 堂堂冷姬,敌不过“无敌是最寂寞”这句话之外,原来还受不了她心疼着的女人的眼泪。对自己的心软黯然呼出一口长叹,从屋顶上轻跳下来,来到脸上梨花带雨的可人前面,轻轻的牵住她的手于掌心中,用耳语般的声线说:「傻女孩,我已警告你不能对我有爱情,因为我跟你……是一样的……当你得知我原来的面目,你只会受到伤害,远离我。如果结局是这样的话,我寧愿当你这辈子都痛恨的人,我不要你,至少减低你受的伤害。」 「我不懂!甚么叫做一样的!我不懂!我只求你带我走!」步雪虔悲痛万分拋开手中的伞子,伸手抱住漪箔,眼泪比刚才更兇悍的奔流出来,不一会已沾湿了漪箔的胸襟。 漪箔也把伞子丢下,细绵的初雨很快把她们二人都打湿。 「迟早你会明白的,明早我就要离开……」漪箔被雪虔的小指止住了要说下去的话。 「就一晚,这一晚,请你成为我唯一的,心里想的,也只有我……可以吗?」双手揪住她胸前的衣服,泪眼充满着恳求。 心软,是漪箔的弱点! 她终于还是把小步抱起,冰冷的初春加上春雨,她们不宜待在室外太久…… 她们换上一身的衣服之后,春雨停止了,好像下太久有点累,要歇息一下。漪箔和小步来到后园的凉亭,彼此倚着。她们可以一言不发,只管抬头看向夜幕当中那颗星。 深厚的黑幕,抵挡不住这颗龙腾宫如银芒的闪亮,它好像要向世人宣示,这片大地的主人,是不可能被取代的拚命反击。 ============= 第一线晨光从东边升起,映照偃月连日被春雨浸洗的潮湿大地。平静的晨曦,空气浸透着雨水洗刷过后的清涩,也很冰凉。 议政殿,是偃月宫里弦帝和群臣上朝的地方,正是全皇宫最高的地方。屋顶之上,随着第一线晨光昇起后,出现了一个直立在最尖端的黑影,黑影手执扇子,俯瞰的眸子波澜不兴,犹如夜里的潭水,黑亮却冰冻。 「有刺客!!」正好抬头看天空盘算时间的巡更侍卫被刺目的阳光弄得瞇起了眼睛,也同时发现了黑影。无端的站屋顶的人,不是刺客,还可以是甚么人呢! 「刺客?!在哪!?」和他一起的伙伴惊慌的拔剑出来,四周张望。 「在上面!!」发现的侍卫指向屋顶上的黑影。 「他……他……他……他不是被彻查的冷大人吗?!难道最近死的大人真的是他杀的吗?!」 「别说那么多!我们快去通传!」他推着他,却双脚软成一团。 传闻中的冷大人品性兇残,杀人手法相当可怕!他们互相推着大家走,越跑越快,还边跑边大喊:「有刺客!!!刺客是冷大人!!!」 站在屋顶上的漪箔被逗趣的勾起了深笑…… 好一句有刺客! 那就让这句话成为今天她要回敬一路以来对她很“不薄”的弦帝吧!手扇着扇子,身体轻盈的跳下来,还在半空漂亮的转了一个圈后刚好双脚站于地上,一直瀟洒未停的摇着扇子。 果然,首先跑出来的是直属弦帝之下的黑卫兵团,他们一来便列好阵势,重重的包围着漪箔,只可惜她安之若素的勾起嘴儿,悠悠然的拨摇手中的铁玉扇,微风吹拂,发丝飘动。 「总长!」司楠涛拿着他的剑,从间中的一列走出来。 「别那么叫,我已经不是黑卫兵的总长!那我是偃月的甚么人呢?也不用算我是甚么人,偃月的所有,我不稀罕!」她运行丹田内功,再大喊:「弦帝,你不仁、我不义!我冷姬今天不把皇宫闹得翻天覆地,且夺你一臂的话,就再也不叫冷姬了!」 「大胆逆贼,敢口出狂言!眾将士听命,今天非要给朕拿下他!」弦帝身穿黄金盔甲从议政殿里走出来,身旁还有阮瑾祺,而两边是保护他的黑兵卫,再来四周,出现了覆天盖地的弓箭手还有将士。 漪箔不用看四周,听脚步声就清楚而在包围着她的,至少有一千人以内,宫城外,她却难以猜想到底弦帝动用了多少兵力想把她拿下!「是我痴人说梦,还得看过才知道!」 弦帝冷冷一笑,他高举宝剑,大喊一挥:「杀!!!!」 一声令下,箭如雨下。 数不清的箭雨从高空直插到目标人物漪箔身上,漪箔瞇了一瞇眼睛,动作极神速的用扇子加内功挡下奔来的利箭,可箭一直落一直落,她用扇挡着前方,运功往上一跃,她在半空把一些箭控制,出掌把箭打回那些弓箭手。 听到数十声痛苦的叫喊,箭雨顿时停下。 箭雨没了,接着来的,是司楠涛忍痛的着眾将士下领把冷瀟拿下。武功不俗的黑卫兵也和孤漪箔纠缠起来,纵然她一掌便粉碎一个黑卫兵的心脏,被训练到没感情的他们,还是连同过百名的普通士兵一同围剿她。 俗话有说,蚁多咬死象,人的体力是有限的,打了半个时辰,漪箔冷着一张脸,然而也开始微喘,相对的,将士们好像完全没有减少,原因她知道是一直有士兵围上来填补! 弦帝部处阵营几乎是无孔不入,几次漪箔想直接突围用轻功飞跳到他前面之时,即使会伤及自己人,箭雨都会狂疯喷射下来,万天的箭盖住了晴朗的天空,她用很多神才能把箭雨破开。 「逆贼!朕看在此形势,你是自投罗网!冷瀟,方你一世英明,你以为你送走你那两个女人就安全了吗?你以为朕会放过她们吗!哈哈哈,朕已派人追捕她们,相信你们很快可以到黄泉下相聚!给朕一口气拿下逆贼,取其首级者,至少重赏黄金万两!」 弦帝的说话,将所有士兵的士气推到最高涨,每个人都紧拿他们的剑、矛、戟等武器攻向漪箔。 漪箔深寒的眸子发出了如血红的怒意,她可以战死在此,却不容许有人敢碰她深爱的人!「啊!!!!!弦帝,我要拿你狗命!!!!」她把铁玉扇打出去,扇子在半空高速飞旋,连环割破十数个来者的喉咙,血喷到她脸上,也喷到衣服上,全皇宫沾满了血的腥味。 她第一件事已做到,是大闹皇宫。在她站着的地方,地上已经血染成河,墙壁上,也像被画上了一幅由血喷成的画,那么可怕,那么惊心。再加上不少士兵看到她杀的人死相恐怖而猛吐,呕吐物再混上浓烈的血腥味,尸横片野的皇宫已经不像皇宫,像是一座废城。 漪箔心里相信郭丞峰,却听到弦帝的却怒火浓浓的烧了起来,打出去的扇子直插到墙壁深处,可见刚才她用了多少的功力。四周的人可乐了,以为她手中没了兵器,至少战力也削灭几分,拿下首级更踏前一步,黄金万两,就在眼前! 他们错了! 孤漪箔一身的绝学,拿甚么兵器也可以,但如果是拿剑的话,威力会发挥到淋漓尽致。 天下无敌的她,为了寻找可让带给她乐趣的人,才心里起誓,若非必要,她不敢拿剑。一但拿起剑,心里的魔性,随着体内的那股兴奋而爆发。嘴角冷寒的勾起一抹阴寒的笑容,脚尖轻轻一挑,把就在脚边的剑挑到半空,俐落的举手接住。 因为兴奋,手拿着的剑一抖一抖的,目光染抹的是魔性且寒的闪烁。只被迎上她冰寒的眸子,便彷彿看到她的眸子霎时像是化成夜魔的深红似的,让人一瞧也从心而发地颤慄。 下一刻,剑也消失于她手中,听到的,是一声又一声的哀号惨叫声。剑一直就在她手中,而那些将士们瞧不见她手中的剑,是因为她的速度太快了,又或者可以说,剑一时在她手中,一时已被她控制出招的打了出去,看似有剑,却又没剑。漪箔的身影快如风,穿梭于剑影当中,每杀一个人,血也喷到她身上。 不一会,她全身上下都染满了血,连一张绝美又俊逸的脸容,也可怕的被喷上一层鲜血。与此同时,四周的将士也开始怕了,没有人敢再上前一步,还后退到他们觉得是安全的范围,只敢拿兵器指向她。 漪箔在血泊中目光如一池死潭水的空洞,彷彿她只是为杀人而杀人,心底的魔性已彻底的把她理性遮蔽,敌人停下,可她反而不想停下来!内力一下子从掌心爆出,把她围成一圈的前排将士全都被震碎五脏而喷血倒地,这下子,更没有人敢上前,一路退后。 身躯缓缓的拿着剑转向弦帝那儿,手执着剑举起指向他。好像要宣告下一个,就沦到他了!嚯一声,她跳起,踏着脚下将士们的头顶飞跃过去。 「放箭!!」弦帝大喊。 箭又如雨的往她落下,只是漪箔极度的剑法犹如把她自己营造成一个保护罩,伤不到她一根汗毛。很快她快来到了他的面前,突然司楠涛出现,出剑阻止她再走前。 「你可知道……我从不念你曾经是我的下属?不过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滚开!」漪箔是唸在这个男人明知道她是女儿身却没向弦帝告知才会留他一命的念头。 「冷瀟,你也曾经是黑卫兵的总长,该也清楚黑卫兵从来只能为当今皇上而活,或是为当今皇上而死。」司楠涛双脚从没想过要离开。 「成全你,那你就为这无耻的狗皇帝去死!」漪箔使出剑招刺向他,司楠涛也至少在偃月武功算是最高,也能挡下她的一招半式。 但,也仅只可以是一招半式。 一招半后,他已经连环被打了五掌在心口,漪箔也有所念在这男人的情义,给他死得痛快和留全尸。漪箔手执剑把,把剑身在最后一招插进他的身体,穿破他的心脏,司涛楠喷出鲜血,却还没断气,手缓缓的抓住胸口剑把上的手,当黑卫兵那么久,首次露出薄凉又凄楚的笑靨…… 「你……能不能永远……记住我……司楠涛……」他还来不及等到答案便断气了,身体整个软在剑身之上。 他的话,深深的刻在漪箔的胸口之上,抹过一丝难过…… 这个男人……错爱了。 漪箔心里头默默的回答:好。 把剑俐落的从他身体拔出来,转身,目光深寒的冷瞪向一脸凝重的弦帝,一步一步的踏上梯级,来一个士兵杀一个士兵,来一个士兵,她杀十个士兵。再没有士兵敢上前之时,阮瑾祺却坚贞的拿着佩剑挡住了她的去路。 「收手……冷瀟……偃月不能没有父皇的!」阮瑾祺不想与他剑尖相向。 「哪又如何?没了他,还有你,如果你现在滚开的话,我就留你一命。」漪箔再踏上一级,目光依然深寒如冰湖。 「不可能!本世子绝不退让!」 「很好,好一句绝不退让,那我也让你死过痛快!」剑又快速穿梭于剑影之间,阮瑾祺根本也不是她的对手。 突然,从弦帝背后跑出一个穿着奇异,发式也特奇的中年男子,他手执一樽法杖似的兵器,准法杖最高处有一个大球体,球体两则有两片弯月似的刀锋。他轻轻的把法杖摇晃,那球体上的刀锋也跟着转动起来。 那么奇怪的异族男人,漪箔接触那么多民族以来都没见过他身上的奇服是属于那个民族的。奇装异服的男子用力一拋,原来那弯月刀锋是可以飞脱而出,在千钧一发之制,出手把刺向世子的剑身直接打断,而他才挥一挥,刀锋竟自动回到那个球体上。 漪箔盛怒的把馀下的剑身丢掉,她现在管眼前有甚么人,眼中,只有要杀死那老狐狸的想法!她眼明手快的用穿心指打向阮瑾祺的手婉,他手上的宝剑瞬即因剧痛而松开,漪箔轻易的把宝剑夺了过来。 一跃,漪箔已飞往那个奇装的男人前面,她明白他便是弦帝最后的武器了吧?不杀了他,是不可能杀掉弦帝!她要试试他的能耐,于是出掌打向他,竟然那男人也出掌接住她这一掌。 两股内劲在掌间互相对抗,漪箔浮于半空当中略感诧异的瞅看着这位奇装男人,然后断然把掌收回来,在空半打了个半圈落地。目光瞇了一瞇的打量这位男人,刚才,他运用的好像不像是中原的内功的功夫,她感受到的是一股异样的气。 似是中原内功却又非也。 奇装男子轻笑一声道:「想不到,世间上,也有懂如此奇特功夫的人。」 「好说、好说。」漪箔把刚出那掌的手阁到腰后捏着拳头。然而,她手掌好像被火烧一的烫而刺痛,似乎是这个男人那一掌所至的。 「那在下,就向你再请教、请教!」奇装男人再次旋动手中的法杖,球体上的刀锋也跟着高速旋转,在达到一定速度后,他便往漪箔发出去! 高速的弯月刀刃迎面而来,漪箔用剑抵挡住一片,却第二片则从后袭来,她俐落翻身躲开,可这两片弯月刀刃被他个奇装男用那股气控制自如,不断从两侧飞辗过来,本已过度消耗内力和体力的漪箔早就有点疲乏,如今此男人的弯月刀刃速度太快,稍不留神,他的手袖被割开,手臂上多了一条血痕。 血从手臂慢慢凝聚成一小串流到她的手心之上,看来今天不能硬碰,她相信这个男人到这时候才出来攻击她也是弦帝佈的局!好一个老狐狸,果然很阴险!可是,她今天怎样也要挫一下弦帝的气焰! 她吃力的抵挡那两片包旋着她的刀刃,目光轻轻的瞄向弦帝,她用剑一挡止住刀刃卡在剑锋上,随之挥剑把刀刃往弦帝那里打去,刀刃也高速往弦帝那飞奔,奇装男人未料如此,马上收回另一片刀刃也往弦帝那飞去,刀刃赶上的把差点要袭向弦帝的那片弯月刀刃飞弹到另一个方向,而另一片则直插到石泥的墙身里。 漪箔勾起嘴角,都中计了! 下一刻,她已来到弦帝前面,剑身俐落举起落下,全场的人,只听见弦帝痛苦的大叫一声,他的一隻手臂直接被砍断掉在地上!而漪箔还想把他另一手臂都砍下来受点苦的时候,赶来的奇装男人从她背后出手打出一掌,漪箔千钧一发转身也出掌和他的对上。 又是一场内功的比赛…… 但漪箔是孤身一人,而整个场面,都是弦帝的。 一支高速飞来的箭直射向她,她危急的断言把掌收回翻身避开,内劲顿时回流,伤及五脏六腑的她马上吐出一大口鲜血。她一眼扫过去,此箭竟然是平常满嘴正义的阮瑾祺! 可她还来不及喘一口气,那个奇装男人便攻上来,让漪箔应接不暇。 和男人打斗不到一回,漪箔感到自己体力己达到极限! 漪箔行走江湖很久,绝不像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必须战到死那一刻!她还答应了小翾和小寒一定要去找她们,她不能死在这个地方!她用尽内功打出一掌,让那男人在走失避开之时,马上飞跃飞到屋顶上! 「弦帝,本姬已断你一臂!而你的狗命,本姬日后再取!」漪箔冷哼一声,便转身走了。 「给朕追……一定要杀了他!!!」断了一臂的弦帝拒绝马上接受治疗,疯癲似的叫喊全军一定要追杀冷瀟! 奇装男人和其他将士见此,只好全军追出城外,连阮瑾祺也带兵追上前。 箭雨后方射来,漪箔急着躲避,咬着牙咒骂自己太大意了!她往后一眸,气势磅礡的军队追着她,而那个奇装男人也快要追到她了! 此时,天空传来一声尖锐清脆的鸟叫声,漪箔瞪大眼边逃边往上一看,是小冷冷?! 它怎么没离开的?! 小冷冷在漪箔顶空发出暗语的叫声又盘旋了几圈后,便一路往前飞。漪箔懂它意思是跟着它走! 想不到她冷姬一世英明,在逃跑时要靠一隻雪号!管他的了!她一路跟着小冷冷也要避开后面三不五时往她躺来的箭雨,还有奇装男人那两片弯月刀刃!跑着跑着,漪箔竟然来到了千丈峰的崖顶! 这里那儿有去路了?!小冷冷是在骗她吗! 「小冷冷!你想我死吗!」已来不及转身跑别的路,一转身,身后奇装男人已经赶来,其他将士由于千丈崖地势险要,山路又狭窄,故还没追到过来。 奇装男人冷笑「还想跑!」弯月刀刃又再发出,直击她的两边夹击她。 「可恶!」漪箔提剑接招,一路的跑,加又再次内伤,根本是敌不过他!她发狂的改变套路,他一直用刀刃和她保持距离,那证明……这个人不善近距离的功夫! 她硬接那片刀刃,直逼那男人,果然那男人有点乱了阵脚的连翻失手,被她打了几掌。 就在他们的掌又一次对上之时,一支箭又射过来,这一次漪箔用尽力先把男人的掌打回去,刚好来得及往上翻身避开那一支箭。只是,另一支箭紧接射过来,她才站稳,那箭已直插到她的左肩胛之上! 「该死!箭有毒!」漪箔顿时替自己点下穴道,可被蝎妹练成算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也有点没法挡住此毒性,纵然已控制它不快速侵入体内,它也正缓慢的攻向她的体内! 头开始晕,目光一暗一暗的,她扫视射箭的是谁,原来又是阮瑾祺! 她一步一步的退后,小冷冷在高空一直尖叫…… 大军赶到,弓箭手也正要准备往她发射箭海。忽然,天突然暗了下来,一袭狂风吹起,所有人几乎站也站不隐!不一会,千丈崖下的湖泊的水被此风捲了起来,形成了和天空连成一线…… 「不要管!!给本世子放箭!!!!!!」风继续狂吹,阮瑾祺在混乱中大喊! 但如此大风,又怎能射箭,但弓箭手也一一拉放箭,但几乎没有一支箭能射中漪箔! 奇装男人管他的,授了钱财,就得解决她!他再次把弯月刀刃从法杖上扫出去。漪箔吃力的提起剑打下一片,却另一片眼睁睁的瞧见它飞过来,她连动也没法动,心想…… 她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毒性慢慢的扩散,前面已经漆黑一片了。 在她昏过去之前,她只感到身体被甚么猛力撞了一撞,身体顿时好像丢落到山崖下…… 小冷冷在一剎之间直冲向冷姬,把她的身体给撞开而避过了那片弯月刀刃,同时,它也给冷姬撞下了山崖。救主心切,小冷冷垂直飞下想救正坠下去的主人,怎料那袭被捲起的湖水的引力,把它跟主人都捲进去水龙的中间…… 漪箔在黑暗当中努力睁开眼,她又一次被捲进水龙当中,如此熟悉的感觉。她伸手抱住已昏过去的小冷冷…… 失去知觉了。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神雾山,顾名思义,此山早上会留存一丝薄雾,如仙境一样。一到入夜,神雾山却是十分危险,浮着浓浓的雾气,没有人敢在晚上进入神雾山,只因为很容易迷路,根本走不出来。 按照漪箔告诉她们的路线,赶了大半天的路,太阳慢慢往西边移,她们的位置应该就在神雾山腰,只要过了神雾山,便会有一个小市镇,到那里就可以投栈休息。由于漪箔千叮万嘱一定要在入夜之前离开神雾山,故负责驾马车的孤寒也从未停下,一定要在太阳完全下山前离开,她敏锐的感觉到四周的雾气渐渐浓厚了。 马车来到了山峰之上,只要来得及下车就可以了,孤寒略松了一口气。突然,她把马车急忙拉停。 「怎么了?小寒。」马车里的降翾拨开布帘,探头出去。 「小翾,你躲进去。」孤寒横瞪四周,抓住了身旁的佩剑。 她才跟小翾说完,四面八方出现了一群偃月兵。领军的女人身穿奇服,此人身上发出来的感觉,孤寒心上感到一丝不安。她一手扯住韁绳,一手握住佩剑站着,而敌方那个奇服女子嘴角勾了起来,她双手各拿着一把奇特的兵器。 奇服女子举起手挥下去,包围她们的精兵马上往她们攻过去,而她从原地跳起,踏过士兵的肩膀,一路奔向她们。 孤寒马上挥下韁绳,两匹马即时全速往前奔,车里的降翾无法在这个环境留在里面,她扶着的站出来,每当她发现有人接近到小寒那里之时,便使出穿心指击退那些士兵,助小寒专心的突围而出。 挡得了虾兵蟹卒,可那个奇装女子却没那么容易对付。眨眼之间,奇装女子拿起左刀直往孤寒砍下去,孤寒及时拿剑挡下,同时降翾一道穿心指打过去,奇装女子跃立身体避开,孤寒却看准机会,打出一掌。 奇装女子无惧的接下此掌,两人对掌之间,孤寒瞪大了眼,她的内功有点像上次在祥安园的那黑衣人!上次那个黑衣人是男人,难道他们是同一伙人?「谁派你们来的?」 「哈哈哈~谁派有那么重要吗?反正你们也不会有命留下来告诉别人啊!」那女子再加强掌中的内劲,压住孤寒。 「她说得没错,那隻老狐狸不会放过任何人……」孤寒瞇起了深海般的眼睛,回想起那隻狐狸的阴险脸容。起初,她还以为他还算一个好人,心里觉得他没漪箔说得那么差…… 如今,事实就放在眼前。 「那也只怪他和你们也太天真了!」她再加强了内劲。 孤寒大半年前把八成的功力都给了漪箔之后,至今只修回一半的功力,若是以前,这女人怎能是她对手,然而现在这个女人在她之上,不过功夫却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她答应要保护自己和小翾的命,一定要等她回来找她们的…… 若在此与她硬碰是不智之举,孤寒出尽力把掌打回去,奇装女子未料及此来不闪避,硬吃了这掌的劲力,身体被弹开了几丈的距离,孤寒趁机马上领着马上火速离开,可追兵在后,那奇装女子也快要追到上来,在胡乱逃跑之下,她们被逼到一另一个悬崖之颠。 千钧一发,孤寒拉住了快要奔出去的马车,奇装女子和士兵随即也赶上,她们没路可退。 孤寒手紧握住降翾的手,一步一步退后。 降翾侧身看一看悬崖之下,再火速替孤寒卜算了一下,便小声在孤寒耳边道:「下面好像是河,替你算了命,你至少有七十岁命。」 「那你有多少岁命?」她有七十,可未必小翾有啊! 降翾浅浅一笑道:「我师父还没仙游前,卜算我也可活到七十。」 孤寒扭头瞪大眼看着她,她看到降翾眼里的认真,唇角也不禁勾起一笑道:「那好,我们就一起活到七十!我数到三就跳!」奇装女子已奔来对她们出手,孤寒一手紧握住降翾,一手拿剑挡下她奇怪的双刀斩式,而降翾则继续用穿心指打倒想涌上来插一脚的士兵。 「一!」孤寒在应付奇装女子的数十招之间,数了第一声。 「二!」在奇装女子意会到她们要做甚么,招式越来越恨毒之前,孤寒再数第二声。 「三!」孤寒往她扫了一掌,在她躲开之时,握住降翾走到崖边,她们互看一眼,又看向万尺深崖,再互相扫了一眼,吞下了一个心寒的口水。「跳吧!」孤寒和降翾一起说,就在奇装女子又再要攻过来那一剎那,她们牵着手一同跳了下去。 奇装女子气疯了的瞪着那两个身影就高速堕下,崖下是湍急的河道,她们要么那么幸运能够活下来,要么就必死无疑!她才没那么笨要爬下去找她们,她转身跟士兵们说:「撤退!」 咚! 两个巨大的水花溅起。 撞入水的力量太大,孤寒和降翾同时被水的撞力击倒而失去了知觉,她们昏倒过去,随着河道飘流,可她们由始至终双手紧紧的握住在一起。 因为,她们听从漪箔在离开前的命令…… 怎样也要保住她们的命,等她从鬼门关前爬回来找她们啊。 ============== 有知觉的那一剎那,孤漪箔闻到一股很熟悉又像是很久没闻到的味道。 耳朵听见了烧柴的声响,她好像忘记了甚么,她想挣脱现在被黑暗包围的无力感…… 忽然,很多画面闪进她的脑海当中,由她被水龙捲捲起后去到了一个黄金海岸上遇上了踩了她手心的降翾开始。她猛然睁大眼坐起来大口的呼吸,刚才她好像快要窒息的感觉,她贪婪的大口大口的吸气,直到她确认自己又一次死不了。 「小箔!你终于醒了!」一路照顾她导致倦睡在床边的她阿宝也被她突然的大动作而弄醒。他马上扶她倚着床边,替她擦汗,还马上餵她喝点水。 「阿宝?!」漪箔刚才还以为是幻觉,怎料当清凉的水滑过喉咙有点真实感之后,她才意识到眼前的阿宝是真实的阿宝!他那身麦色的肌肉肤色依然漂亮又可口! 「小箔,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去请华大夫来,他去採药了。」阿宝瞧她还一脸迷糊似的,深怕是她绝顶聪明的脑袋被撞笨了,便马上跑出去寻找华大夫来。 阿宝夺门而出之后,漪箔想阻止己来不及,她环视了这个简陋的小木屋,的确是阿宝的家!她抓开补了很多块的被子,脚尖穿上鞋子后试着站起来,很实在!她不是在作梦!她还原地跳了两跳,运一下功力于掌心,她体内的内力却实在的属于小寒输给她的沉厚又绵密的内力…… 怎会这样?! 她一步一步的走出门外,阿宝常拿来破柴的斧头沉实的陷在那块圆偏的树干之上,抬头呼吸一口气,倾听她带了点陌生又熟悉的树林声……是的,这里是中原……怎会这样啊,难道当时那个水龙捲把她又捲回来了!? 那小寒、小翾呢?!她怎么回去找她们!她还答应即使从鬼门关也要爬回去啊!可现在怎爬!难道要再等一次水龙捲吗!要等到何年何月?对了,小小冷在哪里? 心口满是疑惑之时,阿宝竟然背着华大夫喘的跑回来,瞧见她走出屋外更是大惊喊道:「小箔,你怎么跑出屋来吹风!华大夫,你看,小箔好像撞坏脑子!」阿宝对眼前这个不闹不弄她的恶魔太陌生了! 「甚么撞坏脑子!」漪箔从一切茫然之中拉回来,再见一次阿宝,她感动的张开双臂抱住他道:「啊~阿宝!我终于回来见你了!!!!!!」好久不见了!好去了偃月已经两年多! 「甚么好久不见!你才昏去几天啊!」那么爱捣蛋的恶魔冷姬回来了,阿宝当下把她推开,手背轻放到她的额上「没事啊,华大夫!你搅,冷姬真的撞坏了脑袋!」 「几天!?」甚么?!漪箔瞪大了眼,完全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是啊!」阿宝傻傻的回道。 「阿宝,快扶她进去,我来替她把把脉。」华大人也略感不对劲。 「是!」阿宝也不扶了,直接横抱还在惊呆中的冷姬进去小屋子里,从新躺到床上去。 华大夫随即替她把脉,她脉象平和,没甚么地方不好。「冷姬,你有没有甚么地方不舒服?」他替她检查,头上碰没有伤痕,正常应该不是撞到头,手上也只是有擦伤的伤口而已。 「阿宝,我被水龙捲捲走之后到救了我上来,过了几天?」她必需弄清楚现在是何年何月! 「嗯……你被水龙捲捲走后,我每天都在河上找你,在第三天来了一场暴风雨我没法去找你,之后那天我就见到你漂在河上了,再计算你昏去的几天,合共十天左右。」阿宝曲着手指计算。 「十天?!」漪箔思绪十分混乱,她真实的是去了偃月两年多,却回来这里只是十天!那小小冷上的竹桶又是怎么一回事?啊!!!很乱啊!!! 漪箔突然狂叫了和抓头,想也想不通了,突然肚子很饿,发出巨响。「呵呵,你饿了吧,阿宝,快点去拿些好吃的来,看来这位恶魔是饿坏了才思绪乱了,给她一点时间吧!」 阿宝又跑到厨房张罗食物,华大夫则去熬些汤药给她补补气。 漪箔利用这段时间整理思绪,待吃饱后又睏了,她又睡了过去,到了深夜她醒过来,静悄悄的穿好衣服走出去,这地方她太熟悉,不像在偃月那样,甚么地方她都要重新认。 她回去了拜金山庄,熟悉的一桌一椅顿让她眼眶一热,姐妹们不知都往那走了,还没回庄,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明明她离开了两年,可这里才十天……她从一个宝物箱子里拿出一个特制的小笛子,然后跳上山庄最高的屋顶上,对夜空吹山一个口令。 不一样,有一声鸟叫的长鸣声回应她,继而远远的天边渐渐出现一隻大鸟!她伸出手臂,小小冷马上完美的降落到她的手臂上「小小冷!!你没死!」 「吱~~」当然了!吾是史上最强啊! 「之前巧姐吃掉我的小鸽子时,是剑妹传讯过来说要任务延期,似乎这件事不简单哟!你要马上出发去找巧姐!知道了吗?已拖了十天了。」她算了一下日期,上天要她回来,定必有她在这里要做的事,如今再多想怎么回去偃月找小寒小翾也是无补于事,只好抓紧当下要做的。 要不然……她有可能没了小寒和小翾之馀,也会失去剑妹啊! 小小冷大声高声尖叫,它也觉得很奇怪哟!它听从主人的吩咐,在高空旋了几圈便以高速飞走了。 漪箔在庄里浸了一个热水澡,熟悉的环境使她很安稳,可心里惦记的,却满满都是小寒、小翾,甚至她担心小步会怎样,这里的时间比偃月来得慢,意思是她越待这里越久,偃月那边的时间就越长…… 她很心急,却环境让她急不来,眼前最急的,她要去弄懂宋华熙、宋天和金国之间到底有甚么关係,小煕好像对她隐瞒了甚么!反正她要去金国一趟,和那个世子说明一下带飞鳯楼的琴姬回金国需要多些日子,那她就先从金国下手吧! 把整个人浸在热水当中,在水中闭了很久的时间她才冲出水面,大口喘口气,她拨开水,睁大清明的眼睛…… 此刻,她,是称霸中原的冷姬! 小熙敢对她拜金山庄下手,她一定用十倍来还他! 机缘之下,漪箔在去金国回去的路上,发现了一个黑衣人被金国派了出去,她认为事有诡异,便小心的跟随那个黑衣人,怎料那黑衣人的目的地却是宋华熙的堂哥宋天,也即是大宋的恭亲王的王府里面。 黑衣人送上一张纸之后便离开,漪箔在屋顶偷看进去,高度之下,她又看到一个“实”的字眼。有点搞不懂何谓“实”中的真正含意,她离开恭亲王府之后,回到了阿宝的住处。 回到了这片大地之后,漪箔在山庄收拾了一些行装之后,便到了阿宝的家暂住。一开始阿宝死也丕愿意,说男女授授不亲,可漪箔认为留在空无一人的山庄没有她真的回来的实在感,死缠阿宝之下,得到他的同意住了下来。 她躺在阿宝的屋顶上,看着星光闪闪的夜幕,想起了偃月那片同样空无一尘的清透夜空,心口又泛起了相思之苦。她猛力摇头,嘖了自己一记,都说了在这里先专心救她的剑妹,救了再想方法回去! 冷静下来,漪箔重新由宋华煕找她开始把零碎的事情开始拼凑,一块一块的,她猛力瞪大了眼,拼凑出来的事情让她十分气愤!在去偃月之前已经察觉金国的军队在暗中调动,还有宋华熙也有暗中调动兵力…… 果然! 宋华熙打算来一个一箭三鵰!想连她们拜金山庄也想铲除!她得要去皇宫一趟,警告一下宋华熙! 第二天早上,气愤的漪箔一早起床,吃完早点就马上潜进皇宫,找遍了皇宫,在静思缘里找到了宋华熙。神出鬼没的她故意让宋华熙发现,待他开口邀请她出来后,她才缓缓的从屋顶中跳下去。 「小熙啊,我是来向你淘宝的哟~」漪箔一身华丽鲜艷的服裙装,手、脚、脖子和头上好像上辈子都没机会戴饰品似的把上好的手饰珠宝都带上,手脚还有铃铃噹噹的饰品,根本不像一个潜进皇宫的人! 宋华熙不是明人,他做的也是暗事,故也不跟冷姬她转弯,也知道在大魔头面前,他再转弯也是自找麻烦!放下手中的诗书,抬起他一张俊气的脸,剑眉与双眼配衬刚好,透彻而散发出不可冒犯的威严,张口道:「冷庄主,那你想要甚么?」 「哼,那么容易就给了,意思就是一开始就盯上我们拜金山庄了?」漪箔脸容上的笑意略收了一半,笑意中带着无比的寒意。 「就当这一次朕重金礼聘拜金山庄助朕一臂之力,何况拜金山庄不是出名只要有钱和宝,不颠覆朝政就会接下任务吗?何况金国会找上拜金山庄,也是朕意料之外,冷姑娘不能怪朕将计就计。」宋华熙也不让半分,他是一朝天子,怎能真的怕了眼前己散发出敌意的女子! 「好一句将计就计!将计还想把本姬拜金山庄铲除!」漪箔快人快语,这件事分明就是这个小华熙在作弄她! 宋华熙叫自己沉住气,别跟这个女人一般见识,低厚的嗓音带几分警告道:「冷庄主,你话有点重了,也不要再越朕的界线!」 漪箔瞧他表情看来不惧不怕,倒猜到他内心在冒汗!如今天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又再次掛在她的脸上,轻轻的小跳一步,像极一个嫵媚的女子,撒娇道:「呵呵~到底现在是谁在越界了呢~」笑容下一秒从她脸上消失,目光笑意也化成了一股寒意绵绵,冰冷且杀意甚浓。 这个男人太狡猾了!想扯她拜金山庄下水! 察觉冷姬的杀意,宋华熙也不想再多说道:「冷庄主,决定权在你,或者在于你们身上,你不是可以马上飞鸽传书把绝剑给叫回来吗?没关係!待宋天真的成功了,不用冷庄主来取朕的命,他也会,这场战争要战多久,就看你们!」 漪箔听了他的话后静待的瞅看着眼前这个当皇帝的男人,她想起了偃月和粼水之间的战事也战了很久,两虎不能同时并存,战事越长,苦也只会苦了大宋的百姓,她不是有同情百姓之心,而是看到尸横片野,谁想在兵荒马乱的地方享受生活呢! 她冷静过后,眸中的寒光消退,换上她明亮又清灵的眸子,嘴角深深勾起了,那是她贪财的前奏!「熙儿啊,那本姬不客气,就想要一箱金条,闻说你有一个白玉兔子,还有宫中那个很厉害的雪参补灵丸,本姬也想要几颗~」 「朕答应了,也再多给一箱金,一些你们女儿家也爱的手饰珠宝。」只要冷姬答应,那即将到来的战事也是十拿九稳了! 「那冷庄主下一步是想怎样?」他倒要听听这个自称聪明绝顶的魔头的想法。 「啊?下一步?!自然发展,那有甚么下一步!」漪箔笑成一朵盛开的花,内心却是笑翻了。 「甚么!?」宋华熙大怒,他有种被骗的感觉。 「那有甚么,本姬还可以做甚么吗?结果最终是小熙大胜,拜金山庄全身而退便是了!小熙管本姬可以做甚么吗?别傻了!」漪箔笑中一哼,她冷姬是不会亏大的! 但这次已经亏不小了!如今怎能再给这隻小狐狸牵扯她! 漪箔放下狠话后,管宋华熙想怎样,她直接离开皇宫,离开皇宫前,不忘拿走她的酬劳!那两箱金子和珠宝她拿不走,宋华熙自然会送到拜金山庄那里,她不担心,可她坚持要拿走那隻白玉兔子和那一盒雪参补灵丸。 回到阿宝的屋顶上,她拿着手中的白玉兔子和那盒雪参补灵丸轻轻一叹…… 金条就是她贪财才要的,而那白玉兔子她想要来送给小步,那些药丸就送给小寒和小翾…… 唉,怎么跟宋华熙谈些宝也是想起她们了…… 回来大宋已经十数天,算一算那边的时间……会不会已有一年了?! 她的心…… 很想念她们。因为想念,她每一回都感到心痛。 何时能回去? 怕相思,己思相,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大战在即,江湖之上,孤漪箔也嗅出了丝丝的骚动来。 话说,是前天,她到了镇上的大街打算逛逛散散心思,坐在一个茶馆里听到的消息。她也不急着赶去皇城,她那么厉害,这里去皇城那边,只需要一天半,她还有几天调理心情,也要密切留意事情的变化。 茶馆里的店小二很热情的招待她,即使知道她就是冷姬,江湖上人称大魔头的通辑犯。她美丽如仙女下凡的容顏,还有她出手的阔绰,足以让店小二忘掉她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只要她来,他便会热情招待她。 店小二拿了一些包点小菜和一壶最极品的普洱茶过来放下,漪箔大方的给他一串铜钱。待他走了,她享受此茶馆寧静和满满的茶香味,一个人茗茶吃包子。茶馆只有要其他客人,总会有人在说八卦。 吃了一个包子的时间后,有四个拿着剑的,穿了一身浅黄道士服的江湖人士走上来,他们温文的向店小二点了些素菜和茶,他们在间谈的内容,倒让漪箔感到了兴趣,使她竖起了耳朵。 漪箔看他们一身的装束,无疑就是华山派的弟子,可华山派的弟子来这附近干嘛? 「听说恭亲王不单找了我们师父助阵,还找了江湖上七大门派,三大邪派。」其中一个弟小压声跟其他师弟说着他最近听来的小道消息。 「师兄,其实我有点怕,毕竟是要对付拜金山庄的大魔头,师父要我们一眾弟子也去阵营都得帮忙。师兄,你到底有没有见过拜金山庄的人出手?她们五个女子的武功真有传闻当中那么厉害吗?」师弟甲满脸都是疑惑。 那个师兄不想在师弟面前失威,便神气的道:「当然有看过!平身一定要看一次拜金山庄的魔头出招!特别是传说中的冷姬,我见过她杀人如魔鬼,出招快如电,根本看不清她的一招,对方的头就己经不在脖子上了!这一次,师弟你们有福气了!」师兄勾起一个可怕又得意的笑容,他看到师弟们都打了个颤慄。 可是,他从没见过拜金山庄的人出手!因为传闻也有这么说的……见到拜金山庄的人出手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故有很多人死在她们手中,却没有多少活人能回来跟别人说见过她们出招。 听到这里,漪箔啜饮那口茶前也不禁勾起笑意。那个男人口中的她,可能是真的,但她敢肯定他绝对不会是那个能活着坐在这里跟其他人说她多厉害的人,她很多年没出手杀人了,他怎可能见过,也没可能活得下来了。 她再自己倒了一杯茶,拿起包子一口一口咬着,心里是被激怒了。 可恶的宋天,他集齐十个高手来对付剑妹?! 那也太恨了! 不过剑妹若是好好的话,十个所谓的高手绝不是她的对手!可以防万一,她还是多准备一些才行。 可惜啊可惜……冷姬是没想到…… 故事早就定了下来,绝剑被人计算,她被水月刺了一剑,身受重伤。十个高手合力对付她,她也很快处于劣势,还打算一死以谢天下…… 又是一个沉重的黑幕降临,阿宝在屋外烧起了一个火堆,火堆上正烤着一隻小山猪,山猪的香味充满了整个周围环境。阿宝用刀子割了一块肉下来端详一下,确定已经熟透了,便抬头往上一喊。 「冷姬,小猪可以吃囉~很香!」阿宝自己先大咬一口,肉汁马上从口里喷洒出来,充满着整个口腔,那肉的甘香,那油脂的美味,让人食指大动。 一到晚上便会仰望天空的漪箔又从遥远的偃月夜空拉回来大宋这片天空,她听到有吃了,一个飞躣奔下去,完美降落到火堆那儿,坐在阿宝身边。阿宝待她如皇后一样,马上割下小猪腿的部分,那是最肥美,肉质又嫩的地方送给漪箔享用。「小箔啊,你最近怎么了?」阿宝瞧着一脸沉默,这是她自从醒来之后,一到夜幕降临后处于的状态。 咀嚼嫩肉的动作也略顿了一顿,她轻叹一口气,再次抬头看向万天的星光,这里的星都很亮,不过跟小翾那么久,她也略懂些许,代表宋华熙和宋天的那两粒星最近越来越亮,似是真的大战在即了。「没甚么,在想最近宋国即将有战事的事情,何况那个小狐狸把剑妹妹都手止进去,连带整个拜金山庄也可能有危险。」 「你不是说不会管那个皇帝说甚么,到时候你让剑妹她们回去拜金山庄就好啦!」阿宝不懂国家大事,身为和小箔纠缠那么久的日子里,虽则她常勾引他,他也把小箔看成妹妹。 「话是那么说得容易啦!对呢,阿宝,你最近是不是常常在中午后不见人了?」漪箔深深的瞇起了眼盯着阿宝在火堆前的脸容,她这么一说,阿宝脸颊马上一红! 有鬼!! 「啊!你出去鬼混了!」可恶!难道连阿宝都找到他的真命天女了!!! 啊~她的小翾~她的小寒~~还有……得不到的小步!怎么她的命运那么悲哀啊! 「甚么鬼混!你别乱说!!!莫姑娘是正经人家!只是平常不爱说话!我只是过去帮她拿篮子和替她砍木烧柴,她一个女儿家做不了粗活啦!」阿宝是鬼撞墙,简单就被人套出话来。 「啊!!莫姑娘!!!!!!!!」漪箔悲哀了!她抱住阿宝那强壮的躯体,故意装被人拋弃的哭说:「阿宝!你好啊!!你敢出去找别的女人!!!把我天下无敌的孤漪箔始乱终弃!!!!!!!!说!你说啊!!你对得起本姬吗!!!!!」 漪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样子,让阿宝根本反应不了,只管被她抱着,而手心还拿着油肥肥的猪肉,也不好意思弄脏冷姬那一身超贵的衣裙,用手推开她。 怎料…… 一把平静又淡薄的语调透在他们这场闹剧之间。 「胡瀟宝,你以后不用来替我砍柴了。」莫荷放下这话便转身,手中的篮子紧抓住,她看到刚才阿宝被其他女人抱着,心里很不舒服。起初她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很烦,每天都准时来借口要替她做事,用屁股想也知道这男人想做甚么…… 她以为不会动心,可这段日子以来,她已习惯阿宝的出现,上一回阿宝生病没法来,她在屋子里竟然期盼他来,他没来却心头有股寂寞感……她知道自己已经被阿宝那傻呼呼的笑容给败了下来。她也知道阿宝一个男人不懂煮食,今夜第一次为他弄了些小菜,也暗中缝了一件衣服给他,怎料来到就见到…… 可恶!她不该为一个花心男人心动!! 「啊!!!莫姑娘!不是的!!!!!!」心宜的姑娘就那么走了,阿宝管手上还肥油油的,一手把漪箔推开,追了上去。 莫荷没有管他,一路走,一眼也不看阿宝。 漪箔闹够了,也为身上衣裙肥油油的感到不舒服,她决定到附近的温泉泡一泡…… 远处,傻呼呼的阿宝再不傻笨,情急之下抓紧机会向莫荷表白,在月亮与星星的见证之下“强吻”心上人,借以从此莫荷便是胡瀟宝的妻子了。 热月泉,是山林之间只有拜金山庄的人知道的一个天然地热的温泉。 冷姬脱下全身的衣物,把脚尖伸进去试探水温,有点烫烫的,她慢慢的走进去,热烫的水很快被她适应了,泡在一池热水当中,仰望星空,出尘之美,彷如身在另一个世界,四野寧静非常。 突然间,远远的天边又传来熟悉的尖脆鸟叫,雪白又壮的身躯娓娓道来,漪箔拿出特制的小笛子往天空吹了几声长长短短长的讯息。小小冷闻声便瞇了瞇眼,看见了主人就在舒服的泡着温泉。 它乐吱吱的飞降而下,站在泉边。漪箔移过去伸手抚摸它壮肥的身躯,见小小冷露出舒服的表情,她被逗乐的乱摸起来。「怎样,很舒服?任务都完成了?」 「吱吱~~」当然~还向其他人讨了很多美食呢! 「呵呵呵~真是娘亲的好孩儿!噫?这是……」漪箔见小小冷在啄腰上的小桶子,她明白小小冷是说小桶子入面有讯息是给她的。她小心的把小桶子拿下来之后,便令命小小冷自己去玩。 把小桶子里的纸条拿来一看,是小韵儿的字,上面写了首诗,她明白了。意思是小韵儿也已经出发,意思大战也会在后天早上开始!漪箔用内功把纸条烧成灰,继而从热月泉上来打算穿回衣服…… 可她挑起那条肥油油的衣裙实在不能再穿回去,她大胆的只穿着白色的内衫,在漆黑之间奔回去阿宝的住处。她在里面找着找着,在挑一件拿来大战一场该穿的衣服,可怎么也挑不出手,后来她竟然找到了阿宝说当时她身上很诡异的穿着的奇装的男服…… 这件衣服曾经由小翾替她补过,还有小寒亲手洗给她的…… 穿好这套服装,她抚摸一下质料,就像小翾和小寒都在她身边。数不清第几次,漪箔再次抬头看向夜空…… 长叹一口气…… 她很快会回去的,她相信。 ============= 晨曦之光昇起,宋天挥兵攻城。 皇城的东边,有一条高速奔来的黑影,没有人看清楚来者是谁,大家也没心思了,只因为皇城外的百里,聚集了几十万大军,领军者竟然是恭亲王宋天,此事已传遍了皇城内外。 黑影第一个来到皇城墙上的最高一点,俯瞰下去,宋华熙的大军由羽文楚领兵对坑敌军,军战当中,几十万大军在互相撕杀,场面十分震撼,漪箔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浩瀚的战场场面。 真有岳飞那首满江红的气感叹! 怒发衝冠,凭阑处,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漪箔在出发前也回了山庄一趟,拿出她很久没佩带在身上的由稀有黑天石打造而成的天下第一神剑──黑耀星,只要她有此剑在身,本来已天下无敌的武功,更可谓再上一层楼。她把黑耀星拔出剑鞘,黑耀星全剑都是黑色,剑柄与剑身是连成一体,用同一块黑天石一体制造,不是分开然后接起来的。 两旁剑刃好像没不锋利,可漪箔手中的黑耀星独特就是在此处,它没有锋刃,却削铁如泥,故被江湖上的人称为神秘又厉害的天下第一神剑,没有人知道它是谁打造的,连漪箔也不知道,她也是在偶尔之下到了一个山洞里避雨,她好奇的往山洞里走,走到尽头便看见一把黑乌乌的剑放在一个墓上面,墓上没有名字,上面刻却是:黑耀星,取之者,天下无敌,无敌者,寂寞! 漪箔一看便闪闪发亮,天下无敌耶!谁不想啊!她马上拿下此剑,然后觉得挺愧疚拿了人家的宝物,便在墓上放下了一定金后,便高兴的离开了。 起初她也以为此剑算甚么神剑!都没锋刃!怎知她回去拜金山庄路上,却遇上了总找她麻烦的名门正派,故与那派的掌门大战了一场。就是在那场大战中,她知道了黑耀星的厉害! 果然是天下第一神剑! 至此,她带着黑耀星走盪江湖,所有人都怕了她之后,她觉得天下无敌太寂寞了,也终于了解到何谓“无敌者,寂寞!”这话了,寂寞当下,漪箔决定把剑不再佩在身边,除非有重要事吧! 出鞘的黑耀星十分不起眼却全身黑色也惹来别人的目光,漪箔瞇起眼远看过去一片如蚂蚁在走动的大地之上,试着想从中找出绝剑的身影。剑妹天生身材瘦削如柴,真是难找…… 再拖下去剑妹会不会有危险!?毕竟宋天找了十位高中来助他一臂之力啊! 但宋天不要出甚么阴招害剑妹,要不然十个高手也压不住剑妹的瘦柴剑法吧!(明明绝剑自创的剑法不叫瘦柴剑法,也没名字,是冷姬硬要替绝剑改的。) 在漪箔惆悵之时,皇城下方的左侧也闪出一条身影。灵巧气喘的赶上,在半路已感到被骗!信上没写会有如此浩大的场面!这儿有多少兵马?剑妹妹在哪了!?噫?冷妹子站在那么高干嘛? 另一侧,毒蝎也正好赶来,目光淡薄的看着下方那千军万马的场面,怎么冷姐这一回搞出一趟厉害的浑水来了?这么多的人马,她身上也没那多么毒在身!照理她们合力也杀不了所有的兵马吧!杀到一半她们先累死了!好不好现在回去找霏语躲起来过悠间生活好了…… 可剑姐呢?她现在怎么了? 最后一个也悠悠的赶来,夺韵抱着她深爱的琴还来不及弄清状况,傻傻的站在城下已打到乱七八糟当中,久久回不了神。 「韵妹!你还恍在那干嘛!还不上来!」漪箔没好气的大喊。 夺韵回神抬头,才察觉姐姐们都来了,她马上跳起也集合到城墙之上。看向远方,那不知算有多少的士兵如蚂蚁一样的多!根本看不到没人的空地! 「对呢~冷妹子啊~你怎么突然穿那么帅气了?」灵巧在这摄人的场面之下,不忘瞇眼贼笑的看向漪箔这身奇怪的男服打扮。 漪箔忽然想到心里头的小翾她们,脸颊一红道:「现在不是说这的时候!我们得快找剑妹,闻说宋天利诱威逼了十大门派高手来帮他!那些门派高手似乎是专找来对付剑妹的!走!往那边走吧!」漪箔以她超神准的第六感指向前方,也率先第一个从城墙最高处飞降而下,踩踏在那些不知是敌军还是我军的士兵的头盔之上。 为了有守承诺这回事,漪箔在奔走之间,也会出几掌打飞疑似是敌军的士兵。后来跟上的三位拜金山庄的魔头也明白冷姬的用意,在跟随之下顺便也杀杀不少敌军,突然被袭,果然也打乱了敌军的阵势,我方军兵得知拜金山庄来帮忙,士气极昂,奋勇杀敌。 漪箔的第六感是神的准! 她们一行走了没多久,就瞧见绝剑以一敌十,可是有点不对劲,绝剑竟然被压制下来!还处在劣势! 漪箔气疯了!她见到剑妹身上全是血,一定是宋天耍了甚么阴招!她要自己双腿再快一点,可就是快不来,已经是最高速了!她往后一喊:「巧姐!」 「是!只好赌一赌了!」灵巧在千钧一发放出暗器,用她最大的力气,在那么遥远的距离放出去。她心里期盼一定要打中那个正要砍下去剑妹那的人! 上天是听到她的话的!锋利的暗器直接高速划过那个人的手臂,正要砍下去的手臂和主人一分为而。 漪箔第一个赶上,马上拿着黑耀星和那十个所谓的高手和他们对决,气疯的她已被愤怒蒙住了,双眼像是被血染血一样,化成一个恶魔,使出全部的功力以洩这一口心头之恨! 「敢得罪咱们拜金山庄,算你们倒楣了!」漪箔化成恶鬼对他们大喊一声。 十个高手一见是江湖传闻上的冷姬顿时双腿也软了!想逃却也逃不掉,只好硬着头皮十人合力挡下她的无缺口的奇怪自创武功,至少十个人合力,也有机会保命离场。 后来赶上的毒蝎马上替绝剑把脉,猛住她嘴里灌丸,先保住心脉最重要!虽然剑姐身旁的姑娘很麻烦!待剑妹气息好了很多后,毒蝎站起来转身,目光也染上一层寒意…… 该死的敢把剑妹弄成这样!看来她也要好好和那些名门正派讨一讨公道了!! 水月抱着绝剑,扭头一看,何时……那边打得如此激烈!四条身影完全不留力,把刚才那十个高手都压迫下去……她低头看向绝剑,放心了…… 拜金山庄的五个人,齐全了。 =========== 拜金山庄里头,多了几个人,十分热闹。 绝剑在毒蝎和水月日夜交替的照料之下已经可以下床走动,山庄各处又是一双一对的闪光弹,连刚才,她的宠物小小冷也带了一隻傲慢的雪鴞回来!她是何等悲啊!!! 小翾!小寒!你们过得怎么了!!! 她暗自对天长长哀叹,一想到偃月那边的时间比这里快,她心更急了!已经又过了十多天。从阿宝求她上来,然后到现在,合计起来也已经一个半月…… 站在屋顶的她唰一声打开了铁玉扇子,这也是阿宝说救她上来时身上的东西。她拨摇着扇子,对着藯蓝的天空哀哀轻唸:「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復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 四个月眨眼又过去,绝剑的伤终于被毒蝎判断完全好了。绝剑那一刻顿时跑去挥剑宣洩心不的不愤!!谁叫姐妹们总爱来对她搞破坏啊! 山庄的大厅里头,一双一对的都坐在这儿,灵巧餵了一颗柳丁给渺儿道:「我就说冷妹儿,你就别在那边衰衰叫叫的,想要就得去争取啊!」冷姬一路都没透露到底她喜欢上谁,是不是一个女人,也是她猜的,这一回,妹子很口密! 看来她对这个人很认真。 漪箔深叹一口气,心里想,她不想吗?!可她现在在愁不知怎么回去!回来已快接近半年了!怎办法了! 她默默抹起了一丝愁伤,从她的皇座上走下来,又一次扇开扇子拨遥微风,一步步的走出大厅,唸道:「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啊........」 庄里一天比一天热闹,但热闹归热闹,却有八颗心竟同一时间有着出庄走走的念头! 十天后的一个清晨,绝剑和水月、灵巧和蓝枫渺、毒蝎和霏语还有夺韵和霖澪碰巧在山庄大门前相遇。 彼此揶揄一番之后,大家都离庄出走了,最后离开的灵巧回首一看,想必再回来也是以年数计算了! 她和蓝枫渺最后离开之后,太阳一直晒到头顶上,漪箔才从梦有小翾她们的梦里醒过来。 她惺忪的擦着眼睛,忽然感到异样!怎么庄里突然那么安静了!平常至少一大早蓝枫渺总爱在屋顶上和谁在比快啊! 突然一阵凉风吹过她的脖子,换上衣服走出大厅,果真一人也没有,桌子上,倒是姐妹们很齐心又“负责任”的留下一个温馨的小纸条! 剑妹说:冷姐,与水月回去绝樱谷,游游山水再回庄。 灵巧说:冷妹,在爱情面前,别想太多了,去吧!咱与渺儿同游江南,顺便回去义门,过一些日子才回庄。 毒蝎说:冷姐,小语说要去救人,你保重,日后再见。 夺韵说:冷姐,霖澪要我跟她回去,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回庄,但我一定会回来探你的哟!再见了! 她盯着这几张纸条沉默了,她拿起灵巧的那一张纸条,细细再读了一片…… 她猛然瞪大眼睛!对!她干嘛在这里等!!水龙捲不来找她,她就去找它啊!!!她是天下无敌!怎能够输给一条水龙捲! 可恶!水龙捲,本姬就要过来找你!!!! 漪箔快速收拾包袱,在整装待发之前,她站在镜子前,以一身最真的冷姬出现。她身穿华贵又艷丽的衣裙,打扮如天上有地下无的绝色女子,脖子、头发和手脚上都戴上了最昂贵的手饰珠宝,手脚上更是戴上一串又一串的铃噹。 这是她,她决定不会再以卑微的身份回去,回去偃月或是回去那个地方,她就是高高在上的冷姬,没有人可以让她下跪,也没有人敢逼她做事! 她转身站在天下第一神剑黑耀星前,沉寒的眸子盯着它。她感受到它渴求强者的颤动…… 漪箔在最后一刻把黑耀星从剑架上拿下来掛佩在腰间,她是天下无敌的冷姬,决意要战胜上天,强势回去! 啾一声! 拜金山庄的庄主,也是庄里最后留下的人也离开了。孤漪箔在离开前在山庄大门前贴上一张黄纸,黄纸上大大的字写上:庄主外出,里面宝物,如有损失,定必追究! 漪箔对自己那么聪明绝顶感到佩服,高声大笑的就此离开了拜金山庄。 该去哪了? 啊! 阿宝说他在河上救她的,她就买条大船待在河上好了! 就这样,一首华丽的大船住在河上已经十天,船夫看看天色,马上跑进去跟里头一脸愁容的船主冷姬说:「冷姑娘,天色有异,可能会有大风暴,我们是不是该停在岸边较好?」 「大风暴?」他那么一说,漪箔顿时瞪大了眼,没有惧怕,反而兴奋!她站起来和船夫一同走出去,果然天色变异了!她对天大喊:「干!!!你快点来!!我冷姬不怕你的!!!!!!!」 船夫以为她疯了,可她是金主,也没不意思阻止她! 「船夫,这里没你的事了!银两都给你,本姬就此送你回岸边吧!」忽然天色突然变黑,冷姬深感不妙,马上抓住船夫一掌送他回岸:「大叔,快走!」 船夫惊叫之下,手中拿着一袋都是金,眨眼被一个掌风送到岸边。他没有离开,大喊:「冷姑娘!不行!你快快回岸!很危险的!!!!」可是已经来不及,天气下一秒变得恶劣,河水变得汹涌。 他惊慌得说不出口,冷姑娘的那首大船忽然就在河上不停打转,他见到河上出现了一个巨型的漩涡! 船上的漪箔站也站不住,心里喊怎么不是水龙捲?!她看看船底下,竟然出现了一个大漩涡! 啥米?! 船跟着漩涡高速转动,力量大到她已站不稳,失去重心,她跌下了船! 船夫就看着她跌进漩涡里去,想救也无能为力…… 很快天气出了阳光,四周平静了,河上的船也不再转动…… 船夫游过去,搜探了四周,也不见冷姑娘的尸体。 他哀伤又惋惜的拿住手中的一袋金子,把那首大船视为她的最后遗物,好好的把它停在岸边,在上面用红油写上…… 拜金山庄庄主之物,偷者,杀!──冷姬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位于粼水西面,有一座山,此山种满了翠绿的竹林,故被称为竹帘山。 竹帘山名字上听起来很温和,像是一个翩翩公子似的,前段山路是清新宜人,可一但走到深山之处,竹林越来越繁密,蜿蜒的山路也越来越难,可以说是一大片的繁密竹林,筑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连猛烈的阳光几乎也穿不透这一片竹君子。 正因为连阳光也穿不透,一但走进去如迷宫的竹林当中,就很难再走出来,而且有传言深山当中,有猛兽出没,曾经有人在林中迷路之后,没有人再见过他,估计他是死在竹林当中。所以,竹帘山几乎没有人会走进去深山当中,只会在前段山路砍伐竹子而已。 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人人都怕了,没有人会想到,那片复杂崎嶇如同迷宫的竹林之后,是被竹林包围的一片花海,花海四处有一些巨石石柱,也有数百棵果树和樱花树,穿过这些树群后,中间便是一池清澈的湖水,湖水波平如镜,映出天上蔚蓝的晴空。 此处,是天上人间,人间仙境。 普通百姓无法触及的人间仙境,如今倒有两位样貌清雅标緻的女子住在这里,她们偶尔之间找到这里,觉得这里清幽雅静,也不用接触人烟,所以当初便合力用竹子在湖边的空地上,建造了一间清幽雅緻的竹居,后来住下一段日子后,甚至筑栏圈养野兔山鸡,裁种疏菜,自给自足。 六年前,降翾与孤寒跳下崖后虽然昏了过去,可她们活了下来。 是巧合还是命运?醒来之后,她们竟然来到了粼水国的西面。起初她们也打算按照原先的计划,往南面的皇宫出发,但走到半路,她们察觉到各处有一些假装是通商的商人,四处暗中到处寻找两女一男。 据听回来的消息中形容的容貌和身材,当下她们知道那些人在找她们和漪箔,但万万没想到他们找到来粼水。 商量之后,她们决定不往皇城方向走,似乎那些人也猜出漪箔的心思,如果安排她们往粼水的话,那定必是去皇城那边寻找有势力的人做接头。降翾和孤寒人生路不熟,只好回头沿路走回去找落脚点。机缘下来到竹帘山,起初她们走进去也迷了路,幸好她们懂一点轻功,飞跃到竹子上看看地势,便发现了竹墙之后,是一片人间仙境的地方。 她们很喜欢这片人间乐土,便决定在此地暂时住下来,等待……她的回来。 两位如天上下凡的女子生活很有规律,早上起来裁种与饲养“食材”;午膳后修练武功;晚膳后享受这里人间仙境;一个喜欢跳上一棵果树上倚坐观看那一片映出夜幕星空的湖水与感受竹林野飘来的竹香。另一个,则特别喜欢站在特意建造的观望台上,仰望夜幕降临后的满天星尘。 她们,心底上,都盼在这片星空当中,能够找到那颗代表“她”的一颗星。 今夜的星空,有点灰暗,漫天的星光也黯然下来,唯一仍然闪烁着耀眼光芒的,是代表粼水帝皇──涟帝的那颗星宫,在它身旁略显娇小的一粒小星宫,顺利成章便是代表粼水皇后。 忽然,一朵厚云遮去了正好是初十五的一轮又大又亮的圆月,已经黯淡无光的夜空骤然的昏暗下来,夜空中彷彿只留下涟帝的翼龙星宫与依菱皇后的凤角小星宫照亮漆黑的大地。 黯然之下,一颗流星从遥远的天边滑翔而来,刚好消失于于鳯角小星宫隔有一定距离的旁边。继而,鳯角小星宫旁,出现了一颗闪耀非常的星宫,那朵厚云如适时的随风飘散,圆月再次照亮大地,而本来黯淡无光的夜空,因为这颗星的出现而带亮了整片夜空的星尘…… 倚躺在树上的女子纵然不懂看星象,可这些日子来以来与降翾朝夕相对也听过不少关于星象的事宜,也从她口中得知孤漪箔应该是另一个地方来到这也方的,虽然她不算明白,可她简单理解为漪箔出世这里,却命定会在另一个地方生活,如今,命定她要回来这个地方。 孤寒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下一瞬间,果树上不见了她的黑影。 「是她吗?」孤寒眨眼已来到观星台上,她憾动的盯着另一个女子的背影。 另一个女子回首,多年以来首次可以真正拨开了心口中的阴霾,对着她浅起了悦目的微笑给她答案「是,是她。」 过去的六年,她和孤寒一路等,等她回来。当等到第四年,她们各自心里都有想过漪箔是不是已经在那一年大闹皇宫遭遇不测,因为依孤寒打听回来的消息,当时很多人见到她丢进了山崖被一条水龙捲捲走。 降翾告知孤寒关于漪箔神奇的命格,那水龙捲只是把她捲回去原本属她来的地方。这番话,像是安慰自己漪箔还活着,也给她和孤寒有一个希望,终有一天,漪箔会回来的。 她回头过去,凝望夜空中那颗突然出现的星光…… 眼泪默默的滑了下来,她们活下来,就是为了等她回来。 ============ 熟悉的窒息压迫感,孤漪箔在黑暗的包围当中用力的挣扎,冲出一个缺口,她见到了一丝的光线,还有被水淹没的窒息感顿时大力呼吸而感到重新一样…… 「咳咳咳咳咳……」她已管不得自己身在何方,一醒过来便猛力呼吸新鲜的空气,还有吐出肚里的海水…… 「啊!娘亲~!仙女姐姐醒了!」一把小孩子的声线音锐的刺痛了漪箔的耳朵,她才抬起眼皮,只瞧见一个小孩背影奔出了那道门,不一会,小孩子牵来了一个容貌清秀贤淑的少妇人,她身上破旧暗哑的衣裙,也盖不掉此少妇人的气质。 「你真是醒了。姑娘,你觉得怎样?」少妇人略担忧的上前探探她的额头,状似自言自语道:「不烫了,热应该是退了呢!」她低过头跟女儿说:「芊芊,到村里头请大夫来一趟,娘给银两你买甜煎饼,好不好?」少妇眼中尽是宠爱与温柔。 「好~芊芊马上去!」芊芊接过娘亲的银两后高兴的又跑出了屋子去。 漪箔瞇了瞇眼紧瞅住这个气质温惋的少妇人,她身上有种说不上的吸引力,目光从她脚底一路紧缠到她的容顏之上,顿时之间,她和少妇二人沉默对看了好一会儿。 少妇被盯着有点脸颊火烫,她率先避开漪箔的目光,过去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道:「姑娘,喝点水,你的唇很乾。」 漪箔刚醒来还是脑海一片空白,她接过杯子喝了几口,继而觉得很渴便水都喝光更向少妇再要一杯。都喝完了后,漪箔第一句问:「这里是哪儿?」 拜託!她一定回去偃月的! 可眼前这位少妇的衣着和偃月的是两马子的事,但对她身上的服饰风格,又好像在哪儿见过…… 「这个村叫丰谷村。」少妇单纯的回答,却不知道漪箔到底真正想知道的答案。 「不是,我是指……这里是偃月吗?」漪箔吞下口水,她深怕被捲去不知道那个角度去了。 少妇眼眸闪过诧异后很快平息,这才明白她问甚么,再倒了杯水给她说:「这儿不是偃月……」 「甚么?!」少妇话才刚开始说,漪箔吓倒整个下了床站着。 「姑娘,先别激动,你还是先坐下来。」少妇扶她倚躺在床榻上,还体贴的替她盖一盖被子,继续她的话:「这里不是偃月,而是粼水,姑娘,你是坐船遇到前几天的暴风雨遇溺吗?还是你是……」少妇后面的话,不太好意思问出口。 「前几天的暴风雨?等等,你救了我至现在过了多少天?还有,这儿是粼水,那现在是涟帝多少年?」漪箔满脑子都是问题,怎么每一次她回到或去到一个地方都是当时的地方必然会有暴风雨?! 难道…… 少妇虽然有点奇怪她为甚么问现在涟帝多少年,是遇溺的话,至少也知道何年何月吧?还有,救她上来时的衣服都很奇怪的。纵然对方身上都是奇怪的事,少妇还是有耐心的回答「在海边发现你的时候,正好三天前有暴风雨,救你回来到你现在醒来已经七天,至于今年是涟帝三十八年。」 「甚么!涟帝三十八年!?」漪箔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年份!她才回去大宋半年,回来却已过了六年了! 那小翾、小寒,还有小步现在都去哪了? 偃月和粼水的局面又如何了? 整个人空白一片,漪箔沉重又无助的软了,她无力的倚坐在床上,脑里想寻找出一丝可以让她行动的蛛丝马跡,但此时此刻,脑里一点东西也没有。 六年! 整整六年! 小翾和小寒会不会以为她没活下来就跑去嫁人了?!她的情史能不能不要那么坎坷!!她的姐妹们全一双一对,她有机会爱人都跑去嫁人了!那她回来还有意思吗? 漪箔在沉溺自我悲痛之下,芊芊又牵了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进来,男子背着一个医箱。她瞧那男子一眼,那男子却眼中只有那位少妇,漪箔来来回回的看着他们二人,心里不禁被逗起了一丝劫后馀生后的作弄别人的性子。 「哎~你是大夫吗?我不舒服喔!」漪箔使出百般的娇媚,猛往这个男子拋媚眼放电。 她不相信以她的美貌,就勾引不了那男人对她的兴趣! 男子冷着一张脸瞪视了她的一举一动,跟着撇头跟少妇道:「不用看了,她生龙活虎,根本不用把脉。」 「不,还是把把脉才走吧,殷大夫。」少妇着急的双手拉住了段大夫。 漪箔见成功了,不得不掩嘴而笑。在一旁的芊芊见此情境,也瞧了漪箔一眼后跟着也掩嘴偷笑。 段大夫被手臂的温柔的力度和热烫而留住了脚步,不禁抬眼深深的瞅看着妇人,暗自叹了口气,回首大步走到床边,拉过漪箔的手把脉。他静心的听着她的脉象,第二次替这位姑娘把脉,他还是奇怪她的脉象中有一股很强功的气流流向全身…… 「她没事,你可以放心了。」段大夫收起指尖,连药方也不打算开。 「真的吗?那太好了,谢谢你,段大夫。」少妇抹起娇羞的笑靨。她的一笑,让段大人脸颊一烫,他顿时站起来,背起药箱匆匆走到门口说:「我还有病人要看,先走了。」他头也不回离开了房子,留下两个继续偷笑的一大一小,还有一个有心的神女。 少妇终究还是收起略显心思的目光,转身,发现一大一小的掩嘴偷笑,她顿时涨红了脸。她撇开她们的目光,醒起甚么,去拿了一个包袱出来,还有一把全黑的剑「姑娘,这些是救起你的时候你紧抓住的剑,还有在你附近一起捞起来的包袱。你看看有没有少了甚么。」 「只要剑还在就可以,其他没了也没问题。」漪箔走下床,拿起黑耀星把剑身放在掌心之间感受它的灵性,继而把它放下,再解开那那个包袱。「里面的衣服由于湿了我替你洗了才放回去。」少妇解释说。 「容我问一句吗,姑娘是从哪里来的?你的服装我从没见过。」 「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英雄莫问出处,说了夫人也不懂,连我自己会来了粼水也懂怎么一回事。」她叹了一口气,可突然肚子发出咕嚕咕嚕叫声。「夫人,有没有吃的?」她尷尬脸红的看着少妇。 少妇轻轻的笑了,而芊芊还是掩嘴也笑了。 一顿饱足的美味地道家乡菜后,漪箔和芊芊帮忙在外面洗衣服,洗好后芊芊被叫去睡觉,而漪箔则轻轻一跃,跃上了屋顶仰头看向粼水漫天的星尘,依样很美,可惜一眨眼,这星河也隔了六年之久…… 心惦记着小翾她们,一方面怕她们嫁人了,另一方面,她也很想找到她们。 少妇哄完芊芊睡觉后走了出来,再次诧异尽于眸子之中,盯住站在屋顶上的孤漪箔。「姑娘,夜里有点凉,多披件外衣吧。」 漪箔从那漫天的星尘当中拉回来,俯视下方的少妇,嘴角浅浅的抹了一层耐人寻味的微笑「夫人,吾的名字叫孤漪箔,救命之恩,就用日后你有需要本姬的地方,一定答应你任何要求,夫人,你叫甚么名字?」 「报答救命之恩就不用了,我已离逝的丈夫姓董,村子里的人都叫我董嫂。」 「董嫂?我是问你名字,才不是问你丈夫。」漪箔皱一皱眉,瞅看着眼前这位气质分明是上流千金似的少妇。 少妇目光顿然闪过茫然,自从嫁了丈夫,她很久没向别人提过自己的名字了「我叫诸葛菁澪。」 漪箔挑了挑眉,心里头唸了几遍。「诸葛菁澪,本姬记住了,你也要好好记住我的名字。明天我就要离开,可我一定会回来,时候我回来你还没想到有甚么想要的话,我就想办法让那个木头开晓吧!」 诸葛菁澪脸颊一红,说话也结巴「孤姑娘在说甚么!别乱说!」 「呵呵~本姬才没乱说呢!」漪箔在她面前轻轻一跃,便跃到她前方完全落地。 菁澪吓了一跳,可很快适应了漪箔全身上下的奇怪,也奇怪了她怎么会飞天遁地。「你别乱来,我和殷大夫没甚么的。倒是孤姑娘似乎也对粼水不熟悉,怎么明天就说要走了?天大地大,你打算要去哪里?」 「当本姬静下来,看着这漫天的星星时候,决定了上天要本姬来这里,而且这一次是粼水而不是偃月,直觉告诉本姬,这里也有本姬该做的事情,也深信本姬所爱上的人一定会来这里的。」漪箔看向星空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突然扭头又抹自信满满的笑意和她再说:「何况……粼水本来就是本姬的出生之地,想通了,它要本姬回来夺回所拥有的东西也不一定啊!」她再次看向夜空,手指指向天上。 诸葛菁澪也随之看向夜空,星河如蜘蛛网的佈满了漆黑的天际,一丝一丝,一缕一缕,千姿百态,看久了就像被它吸过去一样,让人捨不得离开那让人忘却所有一切的黑洞中。 神秘美丽,却又可怕的。 天还没亮起,孤漪箔习惯性的起床,把收拾好的行装背好,再伸手拿下她那把黑耀星,最后离开前,在屋子里的木桌上,放下她身上那唯一一袋的金子。她走了没几步,身后的脚步声让她停了下来。 「孤姑娘,这袋金子你放在身边吧!我两母女用不着。」诸葛菁澪生活在这村子也有几年,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平凡清淡生活。 「留着吧,用得着就用吧,用不着的话,待本姬回来之时你用袋金子换一次本姬替你办事。」 漪箔怕再留多一小会会被身后的人缠着要她拿回金子,她轻跳一跃,眨眼已走到一大段距离。 诸葛菁澪拿着金子也并没打算要追上去,瞪住她远去的背影,心里还是觉得这位姑娘有股与生俱来的某种气势,她不经的一个小动作,也会震摄人心。更何况她容貌不能单用美来形容,她绝色的容顏,可以倾倒眾生,她的一顰一笑,也牵动了眾人的灵魂。 收起目光,她拿着金子走回屋子里,找了一个隐密的地方收好,等待某一天,孤漪箔回来取回它。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一位容貌极緻好看的姑娘,领住一匹高壮的良驱,走在一个大城镇里面。在镇上,只要是不经意瞥见此姑娘一眼,顿时也会被她倾国般的绝世容顏勾住了眼球,甚至一些男子,更像是被夺去灵魂般投在她身上的目光,好像不懂收回来。 上路以来,孤漪箔已经习惯了每到一个市镇或村落,都会被种种的目光洗礼,起初以为自己一身大宋服装有点突兀,后来便挑了件合心意的当地衣服换上,却依样招来大眾目光,甚至有些不识好歹的傢伙,意图想用武力把她掳走。那当然了,堂堂拜金山庄庄主,也是人称恶魔的她,轻松便把那些傢伙用两拳解决掉,在这个粼水国的地方,她暂时不想惹事生非,所以那些幸运的傢伙只是被揍了两拳,再多她也懒得给了。 不过,一路以来,她却也用她的美色打听了不少自她回去之后的六年来,偃月与粼水之间有没有甚么特别事发生,却意外打听到偃月那边的巨大消息! 原来当年她砍掉弦帝的一臂,一来造成了偃月翻天覆地的恐慌,甚至朝野之上,某些大臣暗示弦帝是否该退位让贤,却遭到了弦帝派黑卫兵暗杀,一时之间,偃月上上下下人心徨徨;二来,闻说弦帝查出了当年郭丞峰与步星流暗里帮助她一把,所以在六年之内,一步一步削走郭丞峰的兵权,更是暗里赶绝步星流一等人,后来还将莫需有的罪名灌给郭丞峰和步星流身上。 结果是弦帝不管群臣反对,也拥有一身功劳的郭丞峰发配到矿场当一辈子的矿场奴隶,而步星流被抄家,除了步墰瑾被判终于囚禁牢狱当中,直至老死之外,其馀也被判到矿场做奴婢,但……传闻黑卫兵去到步星流抓人当天,却找不到步大叔的女儿,也即是步雪虐。 也这样,步大叔在牢狱时被黑卫兵鞭打逼供,想找出步雪虐的下落,只是步大叔死口也不说一句话…… 打听到这儿,漪箔后悔了! 她后悔当时怎么没一剑把那狗皇帝杀了! 可恶! 若非现在她一定要先去一个地方找一个人才能得知小翾她们的下落,她一定马上赶回去偃月把步大叔救出来,再问他到底小步在哪! 此仇漪箔已记在心底上,她发誓日后一定要铲平偃月,以洩她心头之愤! 连日赶了三天三夜的山路,途中只有一些落后的小村落,漪箔已经没好好吃饱睡暖了三天,在她来到这个大城镇后,马上打听镇上最有名的客栈还有饭店,她先领着马匹来到“四悦居”投栈,投栈后,她饿鬼附身,问路后马上奔去“六味亭”打算吃一顿大块肉大块鱼的午膳。 来到六味亭,店二小瞧见漪箔的容顏已经想晕过去,他掬起笑容走过去带路,偷偷闻着她身上沾上了的桂花香味。「姑娘,要坐楼上,还是楼下?」 「楼上吧,我想看着外面的桂花树吃东西,应该会更加增进食慾。」漪箔因为闻到了食物香而勾起了“我没选错地方”的笑容,却看在店小二眼中,则是“倾国倾城”的勾魂夺魄的微笑。 幻想与现实,反差是差一段十万千里的距离。 店小二带她到楼上最能欣赏外面美景的桌子坐下后,推介了几款镇店之宝的菜式,得到漪箔的应许下便马上跑去跟厨师说一声这桌的一定要先上菜。不一会,店小二端着盘子把漪箔所点的菜都放下,多看了两眼漪箔后,被其他客人招去以至无奈的离开了。 漪箔拿起筷子马上夹了一口名叫松子鱼来吃,镇店之宝真是名不虚传,鱼很鲜,酸甜味道配搭刚好,不会抢去鱼本身的味道。她一路细味品嚐,一路观赏外面那几棵桂花树,香味十分宜人,也暂时让她疲倦的身心可以缓松下来。 略有饱足,她细茗着杯中上好的普洱茶,卷长的眼睫毛伴随眨眼而上下扫动,她天生便拥有的高雅气质,比她装成男子的时候更为突出,反而以往男装打扮的时候,把她这种勾人魂魄的气质盖掉了不少。 她,天生下来就必然是女儿身,命中注定。 外人看她那么优雅,不会想到漪箔心中在想的,是她刚才吃太肥腻的,在担心会不会长胖。她想起了小翾曾经跟她说不要长太胖,要不然她不喜欢…… 心里的懊恼裁在眉宇之间,又在旁人看来,更添了一分不能言语的遗和感。 连皱眉也美得出尘,世间之上,还能找到比她更美的吗? 收回裁上眉头的懊恼,也终于等到店小二没那么忙打用一记迷倒眾生的微笑还有她的手掌勾了两勾,把店小二召到她面前来。「大哥,我第一次来光庭镇,可以介绍一下光庭镇吗?这镇很繁盛呢。」 光是刚才她转了几圈才去到四悦居,再走了一段路才来到六味轩,她就知道这镇很大,在街道上的店铺各式各样,门庭若市,十分热闹。街头上也有很多穿着贵气的商人,甚至有机会是官人,也有不少千金小姐般的姑娘在铺里挑布挑饰品,身后还至少跟上一个丫环。 可见,光庭镇在粼水里头,应该是一个挺重要的市镇。 「当然了!光庭镇就位处粼水的中心,四面八方的商人都会必经这里,所以这里特别多商人经商,或是停下来休息,所以光庭镇光是客栈就有几十家,莫说大饭店和小店了。姑娘,你是要去哪里的?」店小二没有看溜漪箔放在桌子上那把剑,剑鞘和露出的部分是黑色的,上面一点雕纹也没有,看来是一把很素却富有神秘感的剑。 「对,大哥,我接下来就想问的,这里离皇都襄涟还有多远?」漪箔瞧店小二不经意连眨了眨眼睛,害店小二差点都站不稳了。 「原来姑娘要去襄涟啊!骑马的话,应该也要五天吧,若用走的话,那就一定起码需要八九天了。」店小二算算手指回道。 「谢谢了,大哥,结帐吧。」漪箔从腰间掏出一定碎银给了他,继而往楼下走,走到掌柜那里结帐。 虽然有点累,可漪箔的习惯就是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会到处走走,打探此镇的所有横街小巷,她的记忆力特好,只要走一圈,基本就能记住镇上有多少间客栈、饭店、酒馆等等,甚至妓院有多少间也一一记在脑子中。 光庭镇果然很大,她走着又欣赏之下,竟然天色已渐黑,中午才饱足的东西已经全都消化掉,她随便找了一间格调很风雅的小酒馆坐下,点了斤上好的酒和小菜后,她从门口那里探望外面已黑下来的夜空,星星的光芒开始一闪一闪的打进她的心上…… 每到晚上,她都特别哀愁。 她依然是小酒馆里最突兀的女人,绝色容顏加上天生的气质,是怎样也盖不住。而总会有人自以为英俊瀟洒,自信满满的领着跟班来到她的桌子前面,挡住了漪箔望星哀叹的愁思情绪。 连她自怨自怜也给人打扰,漪箔心口上略过一丝不悦。蹙眉抬头看看来者是谁,怎料一看就知道是甚么富商二代的贵公子,脸上还高傲无比,自以为是,漪箔最讨厌这种登徒贵公子了! 「姑娘,是一个人来这里吗?人生路不熟,要不要在下……」那名贵公子还没说完,漪箔已猜到他的来意,马上抹起敷衍的笑靨开口止住她快听到背熟的开场白:「不用,虽然我第一次来这里,不过我想现在我比公子还熟这里。」 语中含有的揶揄之意,那名富商二代也不是笨到听不出来!从来只有他拒绝女人,从来没有女人不要和他一起的! 「你!你知不知道本少爷是甚么人!」 她怎可能知道突然前来打扰的贵公子是甚么人!漪箔心里大力吐槽,而且她在想,是不是甚么官二代和富商二代都会说出这种对白?上路以来,她大大话话已经听过几十遍了! 总在听出她揶揄之意后,便愤然跟她说:你知不知道本少爷或大爷我是甚么人! 她连弦帝的手臂也砍过,才不管眼前的人是甚么得罪不起的富商二代或官二代! 「本姬管你谁,即使是涟帝,本姬也不会跟任何人走!」漪箔眸子里头,闪出了丝丝冰冷的寒意,只是想愁思、愁思一番也要被无聊人打扰,有点想不如换回男子装扮较方便,但她回来之前,却也发誓要以她真面目示人,她冷姬是不用遮遮掩掩的。 「好大的胆子!本大爷就是当今皇后的亲姪儿!谁见到本大爷也要弯腰低头,这还任你这女人耍嘴皮!」那位自称是皇后亲姪儿的年轻男子说完还举手甩漪箔巴掌,长那么大,连他娘亲也怕了他,没有女人会拒绝他,现在竟然……他怎可能不气愤! 听见他的来头,本来漪箔还想说有甚么了不起,但脑袋顿了一顿,瞧他想对自己甩巴掌,俐落就把他的手腕捏紧,顺便把他拉下来,压到桌子上面,光是单手就能把他制服。 「你是当今皇后的姪?那你能否进宫见她?」漪箔之前还在想,虽然她要翻过皇宫的墙是何等容易的事,但毕竟要见依菱皇后也不想那么鬼崇,何况不知道依菱皇后能否认出她就是当年的冷瀟,毕竟已经事隔六年。 跟着他身后的护卫见状顿时出手要迎救少主,可漪箔也是用另外一隻手就把那两个大汉打倒。 「你到底想怎样!大胆!快点放开本大爷!要不然我向皇后告状,要把你斩首!」那自傲的男子还高傲自大的反驳。 漪箔冷冷一笑,告状?她见到依菱和涟帝的话,可能就会成为当今粼水的公主!不过,若皇后没把她认出来的话,她漪箔也不会贪恋那些无聊的公主名衔,她去找依菱,就只是想看看到底小翾和小寒六年前有没按她的安排去找她。 如果真的有的话,那皇后把她们安置到哪里。 「斩首?那就看你没有没本事碰本姬一条头发了!」漪箔拔出黑耀星,轻轻挥了两剑,那大绑着在头上的发髻就在眼前割了下来,「怎样?还想本姬刮走你那些毛发?本姬剑法很厉害,刮眉毛也可以哟!」她把黑耀星的尖端指向他的眼球前方,几乎要刺进去。 「不!不要!!!!求求女侠,放过小人!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他已吓得尿了出来,眼睛不敢睁开,怕美人儿一不小心,把剑尖插进去。 「现在就叫本姬做女侠?刚才你不是很大口气的吗?说没有女人会拒绝你?」漪箔瞇起眼,故意用剑尖戳向他的眼皮。 「啊!不要啊!!救命啊!!!!救命啊!!!!!!」男子大声叫嚣,他真的怕没了一双眼,他还有大好的美人要抱在怀,看过够的! 「放过你也行,你是要去襄涟吗?你叫甚么名字?」漪箔把黑耀星放去同时全黑的剑鞘当中,松开了他。 「小人叫宋睿瀚,正是要回去襄涟的家,今趟是出来替爹办事的。」宋睿瀚吃痛的抓住自己刚才被压捏住的左手手腕,披头散发的他,没想到眼前这位貌若天仙的女子力气那么大,武功也十分了得,真是好惹不惹,给爹说中惹上一个大麻烦了! 漪箔瞧他年龄应该比她小,若她真的是依菱皇后的女儿,那眼前的宋睿瀚就是她的表弟…… 和与自己有血缘的相遇,漪箔心口莫名窜过一缕紧绷。 「宋小弟,皇后疼不疼你?你可否进皇宫见她?」漪箔端起一杯清茶嗓一口滑入舌尖之上,眼尾的馀光,留意宋睿瀚的举动。 「当然疼!可是每一次进宫都是跟着我爹,我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进去见她。」宋睿瀚拿起筷子,打算夹美女前面那碟看起来好好吃的脆皮鸡。 「那就带我见你的爹,他能带我进宫见皇后就可以了!」漪箔简单的就那么决定,已不管坐对面的宋睿瀚一张错愕的表情。 漪箔眼明手快的也拿起筷子抢先他想夹走那隻肥美的鸡腿,还很没仪态的拿在手中在他哀怨抿着嘴的表情之下大咬一口,然后跟他说:「还想吃鸡腿?!吃鸡屁股吧!」 宋睿瀚看着她用手拿着的那个鸡屁股放到他面前的碗中,顿时倒了胃口,只好默默的倒了杯茶喝了一口。 心里哀怨,也发誓,以后都不随便搭訕看起来很美的女子,红顏祸水,原来爹说的这番话,就是这个意思。 ============== 宋睿瀚一出世就受尽宠爱,几乎没吃过甚么苦,面对漪箔心急的连日赶路,他最终在半路中途已经病倒,还脸色苍白,每天在马车上呕吐。可漪箔管他的,让他坐马车已经算她人慈,他休想在到达前能够休息! 可是,路程上,漪箔也因为宋睿瀚的病君也拖慢了一些,迟了两天才到达襄涟。 宋府,是襄涟最富甲的府第,也即是宋睿瀚所居住的大宅。他爹叫宋浩军,宋浩军的爹也即是宋睿瀚的爷爷白手兴家,做押挡的生意,后来演变主要做银号生意,押挡生意也有保留,还发展做柴米油盐、布坊、茶叶的卖买,起初也只是叫做富有,后来当依菱被选上皇后之后,宋家的势力遍及粼水,特别在襄涟,几乎所有店铺都是宋家的生意。 漪箔压着病君宋睿瀚站在宋府大门前面,还有守卫守在门外,真是气派非凡!那两名守卫眼尖发现了少爷,再看看他被一名漂亮至极的女子压住,顿时拔剑大吼道:「来者何人,快放开我们少爷!」 「等等!你们快把剑收起!她是本少爷的贵客!」宋睿瀚急忙阻止他们,以免身旁的冷姬动手动脚,在宋府前做出有损声誉的事,要不然,爹会很生气,还有爷爷! 「贵客?」两名守卫互看一眼,横看竖看,少爷根本就被人压着回来的。 「哼,你们少爷都说本姬是贵客,快不过来扶你们少爷进去!他重死了!」待那两名守卫才接近几分,漪箔出手就把完全没有力气的宋睿瀚掉给他们,一路上她扶着这个没用的男人差点累死她! 还连日赶路,她身心根本已经累透了! 一个守卫去扶少爷进去,另一个则机灵的马上去和宋浩军通报。漪箔亦有察觉到他们的举动,却无所谓,由他们去,反正没有人可以动她半分。漪箔像是自家主人一样,率先走进去宋府里面,里面的豪华装横倒让她看得满意,今夜在这里休息也该应有尽有。 才走到大厅,第一个跑出来的是一名高贵却还保存风韵容顏的妇人,她紧张兮兮的走过去扶着宋睿瀚,心痛的高八度道:「哎哟,我的心肝宝贝,谁把你弄成这样了!」这时候,妇人抬头瞧见那位拥有一张倾世容顏的女子,瞇眼指向她骂:「是你!你这妖女,对我家瀚儿做了甚么!」来的时代,她已经听过守卫打的报告了。 后来赶来的宋浩军出来瞧见漪箔那一张让人心跳加速的容顏,顿时瞪大了眼。眼前这位姑娘容顏真没话可说是倾国倾城的绝色美貌,可对他来讲,震撼的是,这女子的轮廓和五官,有六成像他姐姐!心头一紧,宋浩军见过大场面,即时止住夫人的指骂,跑过去挡住她,对那姑娘说:「姑娘,感谢你把犬儿送回来,连日赶路,姑娘应该也累了,若不嫌弃的话,先进内到房间梳洗休息,老夫命人去准备晚膳。」 漪箔盯住和依菱皇后有几分相似的脸容,心口又划过一丝紧绷,她对宋浩军抹出自然的温和笑靨,点头示好。她跟着那个叫果果的婢女身后,边走边观察四周的环境,雅緻清幽,果然很会享受! 「姑娘,请到里面等一会,小人马上去准备洗水。」果果有点害怕的瞧看漪箔手中的那把全黑又特别的剑。 「本姬很久没正式洗一趟热水澡,麻烦可以直接拿一个大桶进来,倒满热水,让本姬泡一泡吗?」她礼貌的跟果果要求。 果果被她美貌与温柔吓了一跳,想着这位姑娘没有传来的消息那么可怕啊!果果甜甜一笑的点头后,小跑的走去准备客人需要的。 她的手脚很快,眨眼间,漪箔就泡在水温刚好的热水当中,果果在身旁服侍她。「姑娘,你身上……怎会那么多伤痕的……」当她替漪箔脱下衣服时,她肌肤上大大小小的疤痕把她吓倒了。 漪箔但笑不语,泡进水里后,才缓缓说:「本姬……仇家很多~」认真的情绪才维持不足一秒,漪箔用俏皮的表情,转身把热水溅到果果脸上,像开玩笑的对果果说出事实的真相。 对,她──孤漪箔走到哪里,都有人找她报仇,仇家遍及中原各地! 果果当然没把她的话当真,却因为她的开玩笑,而越来越喜欢这位突然来作客的客人。 梳洗完毕,太阳也完全没入西山之下,天色顿时被神秘的黑夜浓罩。漪箔换上一套果果替她准备的轻纱紫色裙子,还替梳了一个自然又好看的发式,洗走一身风尘且未染脂粉的漪箔,看上去更加华贵艷美。 走在走廊之上,下人们全都把集中力放到她身上,多看漪箔两眼。 跟随果果来到内侧厅中,一桌美味的佳餚,一壶香醇的美酒,都为漪箔而设。她才踏进去,宋浩军便亲自为她带到位置上坐下,还亲手替她倒了杯酒后,才坐回他的位置上宣告起筷。 全桌子满是沉默,特别是被下人们梳理一番的宋睿瀚看起来更显苍白,他还挑了一个离漪箔最远的位置坐下,吃娘亲叫下人专为他而煮的鲍鱼鱼蓉粥,可一路吃的同时,他又忍不住偷偷看向漪箔换上的这一身的装扮,如果去除她的脾性,宋睿瀚认为自己会爱上这位绝色的美女。 天下间的男人,他想没有一个看了她一眼就能够忘记的! 「姑娘……」宋浩军身为主人家,决定打破沉默,可还没说完就被截断。 「本姬姓孤,名漪箔。」她勾起温惋至极的微笑,都不知道想勾引谁呢! 宋浩军的胸口她这抹笑靨沉了一下,她笑起来,更多了几分像她的姐姐。「孤姑娘,听犬儿说……」同样,他还没说完,又被打断。 「是,本姬要你带我进宫见皇后。」漪箔从宋浩军眼里探望了他的顾虑,便保证道:「放心,本姬不是要伤害皇后,她和本姬六年前已经相识,本姬只是有些事要问她,得到答案就会离开。」她喝了一口醇厚的美酒,果香溢满口腔,填满了她心口的某一处的角度。 「老夫见孤姑娘是快人快语之人,在下也不转弯,老夫要见皇后也只有特别日子,或是皇后召见时才能进宫,若平常日子要进宫的话,要书写一份见皇后的理由书递入皇宫,还要经过很多重的审核,最终权只有当今皇帝才可准许,即使老夫是皇后的弟弟,也无法说找便找的,不过……如果孤姑娘不急的话,下个月底正是皇后的寿辰,届时老夫也应皇后邀请进宫为她庆生,每一年老夫会为姐姐安排一个民间的表演作为助庆,项目已经安排了舞姬,人名及人数已经递进皇宫,若孤姑娘可以的话……老夫可以安排你作为舞蹈歌姬中的其中一个。」 漪箔眉毛上扬,想不到下个月是依菱皇后的生辰……身为女儿,就送她一份生日礼物吧! 「好,不过跳甚么舞由本姬来编,明天把那些舞姬带过来,本姬亲自教她们排练。还有,替本姬准备一个琴,届时本姬要为皇后送上一份最好的礼物。」孤漪箔满意宋浩军脸露的难色,他脸越难看,表示难度也越高。 而且,她说一,竟然宋家上下没有人敢提出反对!这真是有趣! 眨眼之间,便到了皇后的生辰,襄涟全省的每家每户都掛上大红灯龙,街道也掛满了彩带,热闹非常。 皇宫的后宫宫殿里面,更是佈置更是大费周张,依菱身穿华贵却顏色偏淡的鳯裙装坐在席上,她的身旁,正是一早就来到陪爱妻的涟帝。殿上所设的宴席,被邀的群臣与宾客也陆陆续续的到达宫殿前来祝贺。 宋浩军与其夫人、儿子宋睿瀚在传通声下走进殿里,弯腰向涟帝依菱请安后,一个一个向依菱说祝贺词。 「皇后,弟弟祝你青春常驻,永福安康!弟弟知道皇后在皇宫里甚么珍宝都有,今年依然安排了一些特别的节目送给皇后。」宋浩军脸露微笑告之,可心里已经有点慌。 对于已住在他府中的孤姑娘,她行为看上来挺怪异,而且在他府中已经一个月了,宋浩军完全不理解孤姑娘的思维是怎样执行的,跟不上,故他们府中没有一个敢和她聊天,除了她的贴身婢女果果。 可从果果的口里说出才孤姑娘的确是有点怪,但倒是一个很随性的人,而且和她一起去逛街,会对下人很好,与果果同桌吃饭和买甜煎饼给果果…… 宋浩军转身的同时已收起了笑靨,满是忧心的坐在皇后留给他们一家的宴席之上。 群臣宾客到齐后,菜由宫女捧出来放到席上,各位宾客都捧出他们的贺礼送给皇后,而也有不少人按排了一些民间杂耍与戏法节目,场面热闹也不冷场。终于,轮到了宋浩军安排的舞蹈表演。 一眾身穿民族风格的女子体态优美的走进来,半脸蒙着面纱,纤腰尽露,然而站在中间的那位女子全身素淡的天蓝色,服饰与其他女子类似却有独特的地方,依然是露出大好的纤腰,身上满是铃鐺的饰物。 乐曲响起,蒙住脸的漪箔目光勾媚的勾向依菱皇后舞动身子,一对像极依菱的眼睛,顿时吸住了依菱的目光。依菱瞇眼的盯住那位即使遮去半张脸也依然明艷万分的舞姬,总觉得她的身影很熟悉…… 漪箔利用自己独有的武功在空中跳出优美曼妙的舞姿,半空旋转后被下方的其他舞姬托住脚尖,然后完美的转了一圈,她在上空挥舞袖子,如一朵盛开的花随风飘扬,最后脚下的舞者假装是她们用力拋高她,实际只是漪箔轻踩一下在半空旋起来再完美落地,罢出结束的姿态。 全场拚息的宾客,包括涟帝与依菱热烈的拍掌讚赏。 其他舞姬一一退场,有内侍盛很快速的搬了一个琴桌与一个琴到漪箔面前。漪箔用舞姬回谢的方式前后蹺脚曲身向涟帝和皇后行礼。「皇上万安,皇后金安,宋老爷为皇后安排了一场舞蹈之馀,也安排小女子为皇后弹奏一曲,贺皇后生辰,小女子祝皇后福寿安康,有闻皇后琴技出眾,那小女子就在皇后面前献丑了。」 漪箔席地而坐,双手轻轻放在琴弦之上,她的气场,一下子镇压住全场的声音,直到连蚊子飞过的声音都没有之后,漪箔的指尖才轻轻挑弹着第一条琴弦之上…… 只是前奏,依菱已经瞪大了双眼,那是她自己创出来的乐曲!除了弹给涟帝听之外,她从没公开演奏给别的人听过。 不! 还有一个人! 依菱在漪箔演奏完后禁不住的站起来,还不管眾人的目光,走下去站在蒙住脸容的女子前面。 漪箔在面纱之下勾起了微笑,她站起来与她对视…… 依菱眼眶热红,伸手掷下她的面纱。 清雅绝美的容顏展露在眾之眼前,一张与依菱皇后相似的脸容,也让眾人为之惊讶。 「是你……」依菱皇后双手捧住漪箔的脸,泪如雨下。 「是我,冷瀟,但……我现在是……孤漪箔。」 漪箔双掌贴在脸颊上的一双温柔的手背,眼眶热烫,无声的…… 流下一串热泪。 (注:鸣谢hk蕃茄baby提供部分剧情蓝本~爱你哟~~~>3<)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宋浩军与孤漪箔在寿宴的第二天中午被召了进宫。 依菱在小桥中间的凉亭远见漪箔那华美的身影,已经急不及待的起来走过去,伸手把漪箔牵住,双双把宋浩军拋到身后,走向凉亭那儿。坐着茗茶的涟帝心里有股激盪,却身为君皇习惯的保持沉稳,凝视站在皇后身旁的女子。 「漪箔,来,坐下来。」依菱牵住她坐下来,还亲自为她倒茶,夹了一块点心。 「皇后,小女子受宠若惊了,还是由小女子自己来吧。」漪箔出手阻止,却被依菱温惋的笑容和坚持而无法拒绝。 重遇漪箔对依菱来说是莫大的激动,特别是当年的冷瀟如今以原来的女性身份出的时候,她更肯定当年的猜想不是她太想念自己的女儿,而是……她的女儿真的还在人世! 纵然多么想马上认回自己的女儿,但当年已公告天下公主已经病逝,如今何来又认回自己的女儿,这才是依菱顾虑的事情。而且她暂时不想太过张扬,依菱先淡雅的开口使退下人:「你们先退下,本宫想和弟弟相聚。」 周围低头站着待命的婢女和内侍监喳了一声,全都缓缓退下,有管教的远离他们都不会听到皇后与皇上讲话声音的距离待命。 下人退去,依菱却没有邀请宋浩军坐下,只是拿出刚才命人带上的一箱金和稀有宝物和长百山野生人参出来,对他道:「弟,今年的生辰礼物本宫特别喜欢,现本宫把这些都赏你的。」 「谢皇后……礼物里面不包括这位……孤姑娘。」宋浩军不明所以到底何时姐姐与这个年轻的姑娘有着那么深厚的交情,但二人脸上相似的地方,也让宋浩军心底里明白了一些事。 他不是一个爱八卦的男人,宋家出了依菱这位姐姐还当上了皇后,是宋家的风光,他当弟也沾了不少的光彩,让宋家短时间里越来越兴盛,明白有些事,姐姐有她的分寸,轮不到他这位弟弟来说话。 「没关係,能够让本宫遇到漪箔,你的功劳就很大,还有替本宫讚赏睿瀚吧。」依菱浅浅的笑说,话中也有请宋浩军退下的意思。 「是,皇后。弟弟现在就回去,皇上,皇后,老夫先行告退。」宋浩军低头弯身,捧住皇后赏的物品就退后离开。 「皇后,你确定……」涟帝还是有所顾忌,世间上人有相似,不能因为脸容相似而断定眼前这位来路不明的女子就是他们当年的女儿。 「臣妾肯定。」依菱十分坚定,再次握住漪箔的手。「只是……」 漪箔一听马上明白,抢先说:「身份这回事,本姬不稀罕,这次要宋浩军带本姬进宫见皇后,只有一些事想问而已,皇上你大可以放心,不必做些不必要的事。本姬一路以来,活得自在富足。」 「不!皇上,臣妾这一次怎样也要把漪箔留在身边!臣妾不能再一次失去……」依菱顿时在涟帝面前下跪,热泪已奔流出来。 涟帝大惊的先让爱妻起来,深情的握起她的双手,替她擦去眼泪。他转过头看向与自己也大几分相似的脸容,心里是憾动的,脑海里全是当年她刚出生的红通通又皱的脸蛋,还有她雄亮的哭声。而另一方面他记住的,是紫玄真人跟他说这个女儿注定是粼水下一任的君皇之选。 可能就是这样,苍天才让公主大难不死,活着回来。涟帝伸过去抓住漪箔的手,充满慈爱怜惜的像是向天下宣告:「孤姑娘,你是否愿意当朕与皇后的契女儿?」 依菱抬头,泪眼瞪大又诧异的看着涟帝,感动的她眼泪再次一串串的滑下来,还投进涟帝的怀间,连声感谢:「谢谢皇上!谢谢皇上!」 「别哭了,再哭别人都以为朕斯负你呢。」涟帝宠溺的不断用袖子抹去她的泪光,两夫妻的恩爱与浓情,根本就把刚认回来的“契女儿”凉在一旁。 漪箔差点想坐下来一路吃糕点一路看这你浓我浓的表演,也深深替母亲恩惠,她找到了真的用心来疼她的男人。她这位老爹也不错,过了五十也英俊俊秀,身上的君王之气,也压到她一路以来的自大气焰。 果然……是她的爹,气场比她更旺。 两夫妻终于演完戏,重新坐下来,在女儿面前略显尷尬,漪箔也不阻他们夫妻恩爱了,直接跟他们说来这里的目的。「皇后……」依菱顿时截断她纠正:「是母后!」 嘴角抽动,漪箔料不及这位娘亲也挺执着的。「是,母后。本姬……」她又一次被依菱截断:「甚么本姬那么嚣张!」漪箔只好再一次改口:「儿臣来找母后、父皇的原因,你们也应该猜到吧,儿臣不是要来认你们,而是……」 涟帝轻轻举起掌心止住她的话,他先瞧清楚四周的范围,握住依菱示意可以说了,依菱才用很轻的语调告之六年前的事况:「六年前,母后一路等,等了一个月都听不见有人要找本宫,已经很心急,便把全部事情告诉皇上,皇上派人去调查,后来查出来……」 「查出甚么!」漪箔见到依菱脸露不好的神色,心有不详的预感! 「寒姑娘与翾姑娘还走不出偃月境内,似乎已槽弦帝派出的人阻截,听闻当时她们被逼到悬崖边,还为了逃命跳了下去,悬崖下是河,母后认为以她们的功夫有机会能活下来,便暗里求皇上派精兵去搜查,可因为偃月也派黑卫兵,进度有点被阻,可找了几乎半年,都找不到……而母后又打听到你当年被……所以也找不着你,心里很急……很害怕你就这样再离开母后!」 依菱说到最后又再哭起来,漪箔心头一紧,心绪沉下来。但接下来涟帝说的话,却让她还存一丝希望。「漪箔,先别那么灰。其实朕一直认为两位姑娘不会那么短命,至少偃月那边没传出找到她们的尸体,所以为了爱妻,朕一直都有派人在偃月那边查找,还召集了不少老船夫,根据他们经验一路沿河水流动的方向沿岸暗中找,也是被偃月那边派出的黑卫兵阻扰了,导致进度很慢,就在前两年朕派出的精兵搜索回来显示,两位姑娘很有可能沿河水流到粼水国境,而且情报应该没错的,朕知道偃月派了一些人混进境内假装是商人通商,实际是在找你和两位姑娘的下落。」 「那……」漪箔眼眸当中,点燃了曙光。 「漪箔,或许你也知道,粼水国境要找两个姑娘,很难找!而且精兵们要避过偃月的细作,不能让弦帝知道朕也有找她们,所以一找就找了两年,但几乎所有地方都找过,就只有一个地方……朕派出的精兵回来说他们实在进不了去所以无法查证。」 「嗯,母后也知道那里,竹帘山,闻说那里的竹林交错生长,形成天然的屏障,皇上派去的精兵没有一个敢进去如迷宫一样的竹林,他们说连早上的阳光也透不进竹林当中,漆黑一片,完全看不到路,所以认为两位姑娘也没可能穿过这片竹林。而且依据船夫所说,水流最大机会就是粼水的西面,而刚好,竹帘山就地处粼水的西方。」依菱若有所思的替涟帝说下去。 听到这里,漪箔勾起嘴角,她感激的握起涟帝和母后的手,很自信的告诉他们:「儿臣就要去那里,儿臣相信,她们一定在哪里等着儿臣的!父皇,母后,儿臣现在告退,回去准备出发!」 漪箔根本管不了礼数,有了小翾她们的消息,心已飞走了,行礼也省去,顿时起来转身就想跑。 「等等,你身为公主,怎能一个人去,怎样也要带个婢女跟着你,照顾你。」依菱拉住她。 「不用麻烦!本姬一路以来都这样啊!」漪箔皱起眉来,若带一个弱质纤纤的婢女在身,不更加拖慢脚步? 「又来本姬!」依菱不悦的皱眉。 「噢……」漪箔俏丽的吐舌,假笑的卖乖。 「这样吧,漪箔,要去也不急着一时,朕先安排你在住的地方,再挑选一个略懂功找的婢女给你带在身边,那也至少让你母后安心啊。」涟帝故意带懊恼的向漪箔暗示爱妻不会让她一个人独去,若她真的去了,他耳朵只有受罪。 漪箔瞧见一代帝王竟然怕了老婆,不禁失笑,只好点头答应。不过……她有更好的居住地点「可以是可以,但儿臣不想麻烦,就让儿臣住在舅父那吧,反正他家很大~儿臣也住得舒服,还有那个婢女叫果果的,已经习惯怎样服侍儿臣了!间时儿臣也可以欺负母后的姪儿,替母后你管教他~」漪箔抹起要作弄人的狡滑表情,日后宋府上下得知她就是当今皇上皇后下指要契的“公主”,一定对她千依百顺! 实在太好欺负了!特别是那个爱勾人家姑娘的表弟,实在要好好教他做人的道理! 依菱和涟帝不禁失笑,看来宋府上下,一定翻天覆地,叫苦连天。 黄昏后,漪箔坐着宫里的马车,由涟帝身边内侍监红人小桂子跟着出宫,带着一大堆皇后送给漪箔的金银珠宝和衣衫,在入夜前来到宋府,宋浩军闻声带府中上下的人到门前接旨。 「皇上已出公文公告天下,召孤漪箔为契女儿,封为怜漪公主,当今之后,按照漪怜公主的喜好,入住宋府。皇后亦有旨,宋府上下定必照顾好怜漪公主生活起居,说一不二,任由公主欺负……钦此……」内侍监宣读到最后也不禁替宋府为之汗顏,嘴角抽搐了一下后,摺起圣旨。 「宋浩军替宋府上下接旨!愿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宋浩军无言的接下圣旨,更莫说是身旁的夫人,还有已经吓到脚软的宋睿瀚! 「都平身啦~」漪箔得意的跳下马车,让伴随的内侍监惊吓万分。皇上与皇后竟下一道如此荒唐的圣旨,可见皇上与皇后对这位女子相当重视与放纵!而且封衔更用了当年已宣称病逝的夏怜公主的怜字,对此女子的重视更甚呼之欲出! 涟帝当年取已病逝的公主为夏怜,怜字读音近似涟帝的涟,意味病逝的公主与涟帝有并驾齐驱的意思。现在涟帝又把怜字配给漪箔,百姓们怎能不联想与猜想涟帝的用意。 也当然,接下圣旨的宋浩军更是心知肚明了。 依菱向涟帝施压之下,涟帝宠妻无度,火速大肆在襄涟与附近地区张贴要招一名女护卫。精挑女护卫的地点设在离皇宫不远的一个大镇上举行,这一回,涟帝和依菱更是亲临现场,替怜漪公主帮眼。 景源镇的街头比平日冷清,原因是全镇的人都跑去了一暏涟帝与皇后的风彩,更多人八卦的是,到底最近热话的怜漪公主都底长怎么样!有盛传怜漪公主容顏出眾惊艷,是一代美人。 可惜,来看八卦的人全都失望,除了涟帝露脸之外,依菱和怜漪公主都躲在纱帐之后,完全看不到还好,可纱帐隐约透出帐后两人的举子,却容貌怎瞇眼也看不清楚,才教台下的男人心痒万分。 招这女护卫要通过几个关卡,一是用最简单的食材煮出美味的菜餚,二是要刻苦洗衣,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要懂一些拳脚功夫。 不少自少习武的少女报名参加招选,在百人初选之下,如今留下二十人进入最后一轮决赛。 坐在纱帐后的漪箔一开始就对招募提不起一点兴趣,只是娘亲坚持,她也跟爹一样怕了她,顺她意思。漪箔无聊中一路啃着花生与坚果,品嚐她指定要服侍她的果果送来的花茶与家乡糕点,意兴阑珊的东张西装,就是没有专心看看帐外的比赛实况。 二十位参赛者当中,其中一个表情十分坚定,她参加这场比赛不是真的想当甚么怜涟公主的女护卫,而是上天终于给她一个机会能够接近粼水皇室的人了!她知道要报父亲与整个步星流的仇,单凭她的力量根本不可能与整个偃月斗的! 只要找到能与偃月匹敌的粼水来助她,她才能有机会把父亲救出来! 六年前,父亲已得知弦帝有意要铲除步星流,所以骗了她要她出外替他办事,可当她走到粼水边境前,心血来潮看看爹给她的信,信内容是要她躲进粼水境内,才保以安全。 父亲的好意,步雪虐心里很痛,但她知道回去只有死路一条,她何不听爹说话进去粼水,找机会救父多和步星流!可粼水境内她不熟,更遇上暴雨,甚至有山贼想把她掳走当山寨夫人,幸好她没忘记冷大哥教她的武功,在敌眾我寡之下,跳落山坡逃跑,但滚落山坡的她绝望的昏了过去,醒来后得到一位老伯伯救起来。 老伯伯把她看错了是亲女儿,步雪虔心知她要等机会,也捨不得让老伯伯一个人,所以便和她一起生活,直到两个月前,老伯伯安祥离逝,她伤心之下,带了些衣物离开老伯伯的小屋子,打算往皇城的襄涟走去,找机会接触皇宫的人。 不负有人心,竟然来到襄涟后,涟帝下召书,要公开招募懂武力的女护卫,说要保护和照顾那个甚么怜漪公主去一个甚么地方!步雪虔知道机会来了!何况以冷大哥教她的武功,一定能从参赛者中脱颖而出! 不知,原来项目有煮饭和洗衣服这两项,而且要求严格,幸好与老伯伯同任的六年,学会了照顾自己,所有家事都由她来的,所以在比赛的这两个项目当中,勉强过了关,挤身到最后一项的项目──比武。 用抽籤方式,二对二,很快,十二名参赛只留下步雪虔和另一个武功不错的女人身上。 女人比试,在很多人角度是没甚么好看头,不知怎么地,不少人很喜欢看步雪虔,而且打起上来,也十分激烈。 帐后的怜漪几乎昏昏欲睡,她已被娘亲与果果宠得无法无天的放肆撒娇,一时要东,一时要西的,而且纱帐隔了一重,她也让她看不清外面那两名女子的样子,只知道终于这场闹剧的招募大会要来到尾升,只要其中一个人胜了,她第二天就决定马上出发去西面的竹帘山! 两名女子开始对决,四周的人为此他吶喊起来,涟帝也看好那个娇小的叫步雪虐的小姑娘。 听到外面热闹的叫嚣声,漪箔从欲睡当中略为醒来,终于正眼看着比武台上的两名女子的“三脚猫功夫”…… 可当那穿着破烂衣裙的女子使出当年她教步星流自创的那剑法之时,漪箔全身都醒过来,更推开果果送来的葡萄,抓开帐纱,看清楚比武台上的那名女子。 毛孔都窜起来,竟然……竟然还没找到小翾、小赛,却遇上了小步! 可小步会认出她来吗?她看看自己一身女子的装扮,心口被人捏得紧紧似的呼吸不来,很痛,很痛,忍痛割捨的爱,原来被万箭穿心更痛得厉害。不出所料,虽然另一个女子武功已算是上好,但在漪箔亲自传授的剑法,小步是没可能输的。 此时涟帝起来,宣佈步雪虔获胜,而这时候,在场的人才发现怜漪公主走出了帐纱,那绝美的容顏让男男女女都为之一震,无法移开视线。 步雪虔禁不住心中的欢喜若狂,感动她报仇的路又踏进一大步,眼泪不自觉的猛然落下,跪下来接下涟帝的圣旨,成为怜漪公主的贴身女护卫。 漪箔从席台上一步一步的走下来,来到小步面前。小步低下的头察觉阳光被挡,自然的抬头,一张美艷万分的脸容映入她的眼中,突然,她心口竟然传来六年前与冷大哥第一次相遇的那种心跳感觉…… 怎会这样?! 「功夫不错,随本公主回去,你身上太难看了,是受了不少苦吧。」漪箔嘴唇有点颤抖,可她一看小步脸上的表情,就明白她没有看出她就是冷瀟。 那也是当然的,当年她除了穿男装之外,其实也叫花了点易容术,把自己的轮廓弄得较立体起角,化妆也把眉毛化浓和粗獷。现在做回自己的漪箔,则是化上淡而雅的女装,耳朵戴上饰物,实属娇媚万分。 「对不起,公主!」小步闻声被惊吓,头贴到地上,不敢再见看这张竟让她心跳加速的脸。 「怎么突然道歉?」漪箔皱眉的看她对着自己卑微的样子,心很痛,过去她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她见小步还没定下神,只好命身后的果果道:「果果,带她回去梳洗,买些方便舒服的衣服给她,还有要餵饱她。」她跟六年前相比,瘦了不少,却也长大了不少…… 如今的小步,拥有女人的韵味,已不是六年前稚气的小女孩了。 六年啊六年…… 拎人头皮发麻的数字。 步雪虔已待在宋府的某间厢房三天了,在果果的照料下,她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是新的,质料还是上等的,这点让她爱宠若惊,还拒绝果果的好意,可果果说这是公主的旨意,她不能抗旨,所以雪虔只好接受这位怜漪公主的安排。 这三天里面,她再也没见过怜漪公主的身影。她有问过果果,果果却回答她公主这几天一早就进宫见皇后与皇上,果果还偷偷笑着跟她说,公主向她抱怨是皇后不捨得她那么快就要离开襄涟,缠着她不放。 第九天,果果在送午膳时跟她说,怜漪公主要她今晚准备好,明早便要出发去西面。 第十天,天还没亮,漪箔已经起床,果果服侍她梳洗后,便换上简单的服装,率先到门口等待,再命果果去帮小步准备。但万万没想到,才打开大门,步雪虔已经整装待发了。 后来追出来的果果,边跑边说:「公主公主,糟了……步姑娘她……噫?步姑娘原来已经出来了!」 「果果,回去休息吧,本公主会很快回来,到时候要弄好吃给本公主哟!」漪箔抹起微笑,伸手摸摸小果果的头颅,这位小妹妹真讨她欢心。 「嗯!」果果转身跑回去了。 「小人参见公主!」步雪虔在漪箔的面前跪下来行礼。 漪箔心口又是一窒,任由她跪,但她绝不让小步再跪她第三次!「你叫步雪虔?」 「是,公主。」 「跟随本公主,你知不知道有很多规矩?」小步未有开口,漪箔挑眉继续说:「第一,以后你不可以在本公主面前跪下。」她才说第一点,小步已经诧异的抬起头,可她知道不能与皇室的公主直接对视,很快又低头「是,公主!」 「知道还跪?」漪箔勾起不悦的笑容。 「对不起,公主!」小步低头站起来,始终不敢正视她。 漪箔对她的态度十分不满,上前走近她,用力钳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来,命令道:「第二,不能不看着本公主说话,第三,别再说对不起!第四……别称呼我为公主,我要你叫我漪箔,知道吗?」 「是……公……」步雪虔被她的目光与倾世容易摄去灵魂,还在她的生气目光下,马上改口:「漪箔……」 漪箔满意的松开她,劲自跳上其中一匹马的马背上,「还不上马,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去西面的竹帘山,这段时间很辛苦,若你现在怕了,可以选择留下来。」漪箔拉住马转过来,从高处俯视小步。 「不,我要跟公……你去!」步雪虔也跟着跳上马。 漪箔不禁一笑,已隔六年,少女成长了,却还是当年的小步,依然是个很执着的女孩。她拉马回转,冷不防鞭下马匹,让马奔跑起来,不用她说,她听到身后已传来马蹄声,也不用回头,她知道这个执着的女孩,一定死命跟随。 漪箔看着初露的晨光,温暖的阳光洒落到她身上,彷彿…… 苍天在跟她说…… 她的命运,才正式开始。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连续赶了几天的路,步雪虔相当疲累,不过还好,最让她疲倦的,是要习惯和怜漪公主之间的相处模式。 第一,就算再早起来,步雪虔依然在这几天之内没有一天是比怜漪公主早起的,最后她选择放松了,只要在公主临睡前规定第二天出发的时辰前起床就可以了,但还是很早。 第二,她身为贴身女护卫,可怜漪公主却不肯给她服侍,甚么都亲自来,还规要与她同桌吃饭,每一顿饭都被怜漪餵到很饱,才几天我觉得自己长了不少的肉。步雪虔感觉到自己在怜漪公主看来是不是一个根本是拖慢她的柔弱女子?!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当晚上要在荒野中的破庙休息时,怜漪公主被火堆照亮的三七脸的轮廓,十分像冷大哥……让她情不自禁会一路瞪视她那张相似的脸容。而且怜漪公主不知道为甚么总避开与她有身体上的接触。 刚巧,火堆劈啪的响了一声,拉回了步雪虔又一次被勾了过去的目光,那火堆火红热烫,把她的脸也弄得烫烫的……怎么连心跳也被烫快了? 「你好像我认识的一个男子。」步雪虔禁不住脱口而出,一双火堆光茫映进去的眸子,在悄然的夜幕之下,显得格有朦胧之美。 翻着烤鸡的手腕停了一停,心头翻滚起伏,难以言喻,漪箔假装与她间话家常,不在意的问:「谁?那他……现在在哪里了……」连她自己也心虚了,把话说得相当无力。 步雪虔双手托腮,仰望万天的星河,语调黯然的说:「他失踪了。」六年她打听来的消息都是冷大哥被水龙捲捲走,可一直没找到他的尸体,即使几乎九成的人都认为他必死无疑,可步雪虔深信冷瀟只是失踪了。 失踪?漪箔眸茫复杂的瞅看着罩住淡淡愁眉的小步,你寧愿小步相信“冷大哥”已经死掉的消息。「何以见得他失踪了?」 小步仍旧仰望星光闪闪的天边,突然问:「你相信星宿命理的吗?公主……对不起,漪箔。」在漪箔不悦的皱眉之下,她马上改口,也是在一路之上她改不了口的习惯。 漪箔挑高了眉,微微点了点头也学她抬头看向星河天际道:「相信吧……」不由得她不去相信的,她的经歷就是莫名其妙的命中注定。 「你看到天上空有三颗很大的星星吧,曾经在偃月的时候,待在他身边的姑娘曾经说过,最闪亮的两颗星就代表了帝王与皇后的星宿,而那位姑娘说,代表他的那颗星也是很大颗,就像现在天空上那颗在鳯角星宫旁边,体形上比鳯角略小一些的星宿。」 她用小指尖像是轻碰那颗小星宿,脑海不知道在想甚么而嘴角勾起的继续说:「说真的,起初我是不相信的,对那位姑娘说的话半信半疑,而且她好像只说了一半关于他的星宿的事情,到后来……他失踪了,偃月星空上属于他的那颗星便消失了。」 「消失了?那为甚么你不相信他已经不在这世上?」漪箔有时候可以理解小翾小寒的想法,却很多时候,不解小步那份执着里面,到底是想些甚么的! 小步的眼角突然悄然落下一串泪水,声线也吵哑,忍着想哭的衝动,回答公主这条问题「曾经……曾经我也有这个念头……可太残忍了……涌起这个念头的时候,我竟然有寻死的想法!如果我不相信,那我至少我用那么一丝的希望活着,做我必需要做的事,等他回来。」 她的眼泪是漪箔的致命伤,身体不自觉的来到她身旁坐下,伸臂把她拥进怀里安抚。「可六年了,你还觉得他会回来吗?」 「会!因为我相信,所以在几个月前,粼水的夜空突然在某一天出现了这颗星宿!就是鳯角星宿旁的那颗,我相信是他!他回来了!而且我觉得他就在这个国家里面!」步雪虔放软了身躯,公主的怀抱异常的温暖,她身上很香,很好闻,也让人安心,和冷大哥的……真的有点相似。 噫? 当小步冷静下来之后,用袖子抹去泪痕,离开漪箔的怀抱,抬头不解的问:「公主,你怎知道我等了六年……」 六年,那么准确的年月。 漪箔心口一窒,她那副疑问的表情使她脑袋空白,最后只好转移她的视线,装生气的双手捏她脸颊,气愤的说:「我说过甚么!不可以叫我公主!我要好好调教你才行!」 「啊……对不起……公主……」她又叫错了,换来的是漪箔更加放肆的拉扯捏搓。「漪箔,是漪箔!我记住了,别再捏了,很痛!」 「好,罚你马上给我练习,朗读一百次。」漪箔心虚的回去她刚才翻鱼的位置,把早已烤好的鱼从焦叶当中拿出来,分了一半给小步。 在吃鱼的时候,步雪虔被迫吃一口就得叫“漪箔”一次,这招有点效用,她真的有点叫习惯了。晚餐之后,她们两人去了附近的水源擦身,回来后便睡在火堆旁,累极的漪箔很快就熟睡了。 寧静只有风声和小动物吱吱叫声之下,步雪虔挡起半身,看向对面已熟睡的漪箔……这个角度,也很像冷大哥,最奇怪的是,她怎可能知道她等了冷大哥六年呢? 到底怜漪公主是甚么人?涟帝和皇后怎么突然公告天下要收这位姑娘当乾女儿?还取命“怜”,谁都明白涟帝起这名字的用意呢。 她回想六年在偃月遇见冷大哥的种种情节,突然瞪大双眼,她记得有一夜,她被爹安排混进祥安园表演那天,有刺客刺伤了冷大哥,深夜逼近天亮前,有位好像是粼水皇后的身影能够进去当时连弦帝都不许进内房间探望冷大哥,当时她已奇怪翾姑娘与寒姑娘为甚么会给那个妇人进去的了…… 后来由放四週太黑,她根本看不清楚那个女人的正脸,事后也忘记有这回事。回想起来,她现在很肯定是粼水国的依菱皇后!怎会这样?!冷大哥和漪箔还有皇后是有着甚么样的关係? 不会的,冷大哥不会是漪箔,漪箔也不会是冷大哥……不会的,不会的…… 步雪虔自我催眠,但心中已有的答案让她怎睡也睡不了,看向满天的星河,独独吸引她的,是那颗闪烁万分的小星宿。 天还没亮起,步雪虔首次比漪箔早起来,其实也是她一夜未眠的结果。 火堆已经残馀零星火苗,通红通红的,她起来跑进林野间寻找一些果树,想摘点水果让漪箔起来当早点吃,配点她们包袱里的乾粮,也算是一顿不错的早点了。她轻步离开了一段距离后才使出轻功奔进森林,连佩剑也没有带上,她认为只是去摘点水果,不需要佩剑。 熟睡的漪箔过了一会儿才习惯性的从同一个时辰睁眼起来,以为会以往常一样起来便见到小步,却看到空空如也的草堆,还有那把没带上的佩剑!危机感泛起,林野间的猛兽在这段时间很爱出没找食物,以小步的功夫的确没甚么好担心的,可不知怎地,心头就是忐忑,特别她连佩剑也放下! 猛地跳起来,沿着地上的痕跡跟上去,找到小步的时候,是那么危险的情况。 虎纹漂亮如画的一隻野老虎不断舔舐唇齿,口水大滴大滴的落草地之上,它已两天没吃过东西,眼见有一隻看起来不错的食物,它当然饿疯了是不会放过的,还势在必得这隻小动物。 它把小动物逼到它认为只需张牙舞爪就能手到拿来的距离,环视四周小动物一定没路可逃,它小心翼翼的来回踱步,尖锐的虎眼从没离开过小动物身上。 步雪虔己被迫到气喘无力,加上整夜未眠和连日来都疲于奔命,如今的她,真后悔没带上她的剑!身后是悬崖,下面深不见底,没法判断,跳下去有机会会死,倒不如她放手一搏! 猛虎罢出了扑杀的完美姿势,大腿的肌理漂亮完美,可说得上是黄金比例,它用尽全力一跳,伸出的利爪满自信的认为一击必杀这隻动物。世事难料,它感觉到旁边传出强中之强的气息,马上跳开躲避那气息的逼近! 被躲开的锋利剑气砍开了猛虎身旁的那棵树,完全的一分为二,啪噠一声,震惊了整片林野,四周的小动物纷纷逃跑,来人听见了四八方面的惊吓吱吱叫声。 「漪箔?!」步雪虔惊魂未定之下,让她最震惊是漪箔刚才那一剑的威力!她曾经见过……在哪里? 「你的武功连一隻猛虎也打不过,你是怎样胜出那场比武的!」漪箔气疯了,如果她来迟一步,小步早就死在这隻猛虎的利爪和尖牙之下了! 猛虎被激怒,它以为漪箔是来抢它的食物,更何况它已饿了两天,天生动物本能要生存之下,它很快重整姿势,对漪箔低吼发出警告,想让对方知难而退,好让它不用费吹灰之力就能获得食物! 漪箔平和的目光霎时冰寒至极,半瞇的盯住猛虎的一举一动,王威不能侵犯的气焰,添上“冷姬”这名字背后冰寒冷血的魔性,不畏惧的与猛虎直视。猛虎是这一带的王者,对上这本来是她天下的王者,两王之间,单用眼神也足以要挣持很久。 最终猛虎还是太饿,决定要与这“王者”一争“天下”! 张牙舞爪的扑过去,巨掌敏捷的用力挥下,却挥了个空。漪箔已经避开它的虎掌,来到它的侧面,她行走江湖那么久,遇过不少猛兽,知道老虎的特性是眼睛只会向直线望,而只要她站在它的侧面,它便无法看清。 下一瞬间,黑耀星全黑的剑身俐落的在步雪虔的眼前刺穿了猛虎的身体,猛虎瞪大嘶吼,在漪箔拔剑后倒地痛苦的挣扎,在它挣扎动作开始减慢,虎血染红了它身上漂亮的毛,再从草丛里形成小川流向漪箔那双漂亮的绣花鞋。 漪箔挥了一挥黑耀星,光亮漆黑的剑身让它滴血不残馀在剑身之上,仍然呈现它黑色神秘之美,如它的名字一样,黑夜间,它是最亮眼的。转身看向步雪虔,她皱起眉,用指尖点住她的眉心道:「你被吓呆了?」 「不……不是。」步雪虔终于从过去的思绪中拉扯回来,纵然刚才只有一招,她很肯定是冷大哥独特的功夫。 公主到底和冷大哥的关係是甚么?! 即使是两兄妹,那轮流和五官也太过相似,还有所拥有的功夫几乎是一样的。心里十万个为甚么,她抓主漪箔的手,瞪住漪箔那双和冷大哥根本是一样总带阵阵寒的眸子问:「你……到底是谁?」 漪箔默言不语的看着她,知道小步没可能真的那么笨,刚才她出手对负猛虎的一招,小步应该会认出来的。她轻柔的反手握住她的小手,寒眸不再,换上是复杂又疼怜万分柔情深眸,她还是无法亲自说出答案。「你真的想知道吗?」 步雪虔吞嚥地点头,被她那双变调的眸子勾去了呼吸,十分像六年前冷大哥同样也对她这么凝视过一样…… 不会的……不会的…… 步雪虔一直在脑中否定她拼凑出来的事实。 「很快你就会知道,再走一天一夜,应该就到竹帘山,而本公主要去竹帘山里找的人,小步你也认识的,到时候,你就清楚答案了。」漪箔收起只属于小步面前的柔情一面,冷下心房的转身背对她用公主的语调下令道:「回去吃东西就上路,你不是想快点知道答案吗?」 搁下这话,漪箔就再也不避讳的用轻功远走了。在过去的路上,她和小步一直在骑马,能避开用轻力的,她都避开,刚才也是逼不得已之下,才会使出功夫救小步一命。 留下来的小步盯住地上那动也不能动的老虎,心口颤抖,特别是看到老虎身上那个伤口,扁平俐落,就像六年前冷大哥一出手伤口都是冷完无瑕的。 她默了言,回到了那堆烧焦的柴枝,漪箔早已为她摘了点水果和烤了一条小鱼作早点。「快点吃,我们已经拖慢了。」 小步坐下来,麻目的瞅看着漪箔,看着她手中的食物,脑海空白的伸手把水果拿过来吃,密密的小口小口的吃,吃完又把烤鱼吃掉,整理一下行装,一切都在沉默寡言之间进行。 漪箔没有要逼她去确认浮出水面来的答案,也一言不发和她一起继续赶路。她没有给小步有机会休息多于一刻,骑上马上的时间比以往时间更长,几乎到了晚上,漪箔才找了到一个较适合休息的地方停下,让马儿喝水和吃东西,她和小步也各自分工合作,她去找食物,小步则收拾柴枝生火。 到了吃饱过后,漪箔倚在大树坐着,手上把玩着娘亲在出发前送她的一隻翠玉手环,摸着镶嵌在上面的冰凉翡翠,在赶路的一整天下来,说第一句话「你睡一会,时辰到了我会叫你起来出发的。」 「那公主呢?」小步小声的问。 她用公主作为称呼,漪箔知道她是故意要和她拉开距离,心好像被人捏紧一样难受,故作平淡的回她道:「我会休息,你快点睡,不会给你很多时间。」 「是……公主。」步雪虔从包袱里拿出一条薄毯盖在身上,躺在枯叶堆上,身心疲累之下闭眼休息。 听见她轻柔的呼吸声,漪箔才正眼看向小步被火堆映衬的纯真脸容,年月让她添上女人独有的韵味,每个女人都是独特的,她有她女人的味道,不知道小翾和小寒又变成怎样了…… 她闭目养神,一闭,就闭了三个时辰,起来的时候,漆黑的天空浓罩住她们,今天星空有点黯然,好像是有场雨要来似的。 叫醒了小步,她们又再次出发,在马匹高速奔跑之下,终于来到了竹帘山的入口,上面有警告本牌,上面写着有野兽出没。漪箔看了一眼小步后,便仰了一下下巴示意要准备进去,待小步点了点头,她便领头进去竹帘山。 前段山路还见到有人在砍竹子,他们还很好人提醒不要再往内走,要不然很容易迷路。漪簜只微笑回应却继续往前,她已心急如焚,即使一夜未眠已很疲累,但还是很想快点…… 快点找到她们。 果然像那些好心人说的一样,竹子开始越来越密,而且在不知不觉之间便走进了连阳光也穿不透的如迷宫的竹林当中,苍天还嫌漪箔还不够可怜,适时之下更让已酝酿很久的灰蒙天空洒下一场大雨。 「可恶!」漪箔小心的带头低咒一声,后头却传来马匹的嘶叫,继而听到小步堕马的叫声。 她扭头在还看到一点东西的视野下见到那头马倒地挣扎,痛苦叫喊,漪箔盯住它脚上的捕兽器,不知道该大悦还是该佩服那两位姑娘的机智,理不了那么多,她扶起小步,小步似乎跌伤了手肘的骨头。 「忍着。」可才说完,她走没几步,咔嚓一声,小腿传来锋利物体插进来的刺痛,「啊!」漪箔吃痛的顿时跪下来,原来这附近还有一个捕兽器! 而且还在下雨,里里外外早就湿透,似乎还不够惨,漪箔突然抹起了深寒的眸光,拔出黑耀星盯着有甚么正跑来的方向……漆黑之间,她看到了一双发出红色光芒的野兽眼睛,毛孔扩张,以她这个状态,而且小腿还被捕兽器夹住,她和小步都有危险! 「小步,你还能跑,快坐上我的马走!它应该能走出这竹林的!」漪箔把小步推走,事情来得太突然,甚至怀疑这些捕兽器和眼前这隻野兽是否和小翾和小寒有关……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小步也拔剑,那隻野兽在她们面前来回踱步,还发出抵吼的嘶叫声。 漪箔要她走,二人拉扯之间,一些雨中窸窣的声响突兀的传入漪箔和小步的耳中,她们默契的静下来,暗黑无光的环境之下,漪箔听见了一把熟悉的声音,连说话的方式也未曾改变的带刻薄道:「六年不见,你还是很麻烦,孤漪箔。」 「雪儿,回去让她过来一趟。」说话的主人伸手摸了摸雪儿的头颅,雪儿舒服的享受后,便转头跑走了。 「你是……小翾吗……」漪箔吃力的勾起微笑,小腿早己流血不止,而且利器上似乎上了一些麻醉的药,如果以她们用来捕兽看来,份量一定不是适合人体的,漪箔能撑那么久都还不倒下,已经是很厉害。 「那还有谁敢对你那样说话呢?怜漪公主。」降翾撑着伞子一步一步走近声音的方向,近距离的俯视之下,她还能瞧见漪箔那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 「呵呵……呵呵呵呵……真的是你……我心爱的小翾……」再撑了一下脸上的笑意,下一刻,漪箔昏了过去,完全瘫软在小步的怀间。 后来赶上的孤寒全身淋湿,刚才雪儿好像很急的找她,她情急以为小翾出事,便十万火急的赶过来,却万万没想到,六年前没了踪影的人,就在她眼前倒下了。她马上瞧她腿上的伤,皱眉冰冷的说:「她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给我们添麻烦,这捕兽器是抓大黑熊的,上面的麻醉药很重,小翾,我们得快点。」 「对……」 她们合力把夹在她腿上的夹拉开,血更猛喷出来,幸好每一次降翾身上都带上止血药,略为包住她的腿后,扭头看向也一脸明显是太过震惊而显得苍白的步雪虔,她走过去问:「你有那里伤了?」她轻轻碰她,碰到她的手肘时,小步痛得扭起眉轻叫就知道骨十成裂了。 降翾和孤寒互看一眼,唉…… 只是想捕那头最近爱偷她们的野鸡的大黑熊,怎么却捕来六年不见的“坏人”,还似乎已找到事实真相的“可怜人”呢! 小翾体力较差,而且小步还能走,所以由她来扶小步走出竹林,直漪箔伤势严重,便由孤寒背她先行回去竹居。 漪箔一昏,就昏睡了两天两夜才醒过来,她瞪住一片绿油油的屋顶,身体猛然只想到那头发出红光的野兽之下,弹坐起来,却因为腿上的伤而吃痛的躺回去。正好有黑影从外走进来,清雅淡薄的表情,淡淡晒了她腿上的伤,放下盘子上的粥到桌上,再到床边替她把脉。 「死不了。」降翾疑似淡淡的语调,可听在漪箔耳里却是万分的惊慌!这是小翾生气时候才会句句讽刺入骨啊! 「鸣鸣,小翾,你可怜可怜我唄,腿伤都伤了,何况是由你们所设下的陷阱所伤的,怎么反过来你生我气了!」漪箔委屈了,可委屈却不能舒发,怎会是她再次见到小翾的感觉?! 过去她无数幻想过再遇见她时该是怎样的!至少她们也该来一个世纪重遇的火辣深吻啊! 怎么倒头来她无端惹小翾生了她的气啊! 「哼,活该。」降翾心里头何尝不是已翻腾起来,等了六年,足足六年!等到以为她已经死了,在万念俱灰之下,这个人又受了重伤的出现她眼前,十足六年前她被冲上海岸一样。 「小翾……」漪箔软下来轻唤她,把她的手握过来放在她胸口上说:「我很想你……很想你……我没想过这里过了六年那么久,我没打算要你等六年的……你知道我被捲回去后,在那边只过了半年,回来之后我怕了,我很怕你和小寒就拋下我嫁人去了!」 漪箔激动的流下眼泪,捧住就在眼前那么真实的小翾,禁不住自己的思念,倾首吻住她的唇,原本冰凉的唇瓣,渐渐被彼此的唇温而烫热,直到需要呼吸才放开她,却又禁不住在她唇上落下不少的碎吻。 「咳咳……」小寒也拿着东西走进来,其实她已看到全部,脸颊微红的走进去,也来到床边抓开被子,默言的拆开她腿上的布条。「伤口……癒合不错,该换药了。」 六年以来,小翾和小寒已相处很有默契,她们互相合作之下,小寒餵漪箔吃药,小降则替她小腿清洗和换药。一切完成之后,她们也有点疲累,两天以来,她们轮着照顾她,漪箔体温一遍高,她们更是守在身边替她用水擦身降温。 房间里诡异的安静,漪箔更是忐忑。她来来回回的盯住她们的一举一动,不敢说半句话,深怕她一说话,连另外一个心爱的人都惹生气呢! 降翾暗里哼了一声,瞧她一副可怜又害怕的样子,教人也真的气不了,可一去六年!这六年她怎样也要在她身上出气!漪箔就突然被她捏揉双颊,脸上很痛又不敢叫出声,任由她捏是最好的讨好方法! 「哼!活该!」降翾又给她一句后,把东西收拾,和小寒说:「她醒来应该就没事了,我有点累,去睡一会。」 「嗯。」小寒点点头,她明白小翾的用意。六年来,她们已经不用说明白,就知道对方的心意。 待房门被关上,孤寒瞅看着几乎怕得要命的漪箔,她再也装不起她没那么在意她回来后心头上的翻滚又欢喜的极端情绪的起伏,「漪箔……你真的回来了。」她伸手主动抱住她,埋首在她脖子之间哭了出来,哭到漪箔心酸了,心痛了,心窒了。 她们在互相深情凝视之下,唇和唇一触即发,热烈的拥吻,吻到气喘了,还不断来来回回的接上又分开。 漪箔心想,若不是她腿上有伤,早就…… 哼,在拜金山庄看到姐妹们对另一伴这个又那个都快长针眼,她身为拜金山庄的主人,怎能输给她们! 侍她伤好了,一定要真正抱得美人归呢! 漪箔坏心眼的又一次把小寒紧抱的深深吻住她,让小寒完全软成一团的倒入她的怀中可爱的喘息…… 想到亏了六年,漪箔又低首吻住还在喘息的美人儿,完全管不了怀中的人,已娇喘反抗了。 她要补回六年来失去的!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人间仙境,世外桃源之地,本来幽静宜人,却来了一个多嘴多手的人之后,整个仙境,充满了热闹,还有不少某爱毛手毛脚的人被扭耳朵的尖叫声。 「啊!!!!痛痛痛!!!!」漪箔痛得要求侥,抓住正扭住她耳朵的手腕,痛到眼角飆出泪光,奈何腿上的伤,她可以逃或反击的机会都没了。 「知道痛?还以为你腿伤了,连何为礼义廉耻也“受伤”了。」漪箔趁降翾替她换药时对她毛了一记大腿侧,又毛了一记腰肢后,降翾不悦的羞红着脸却依旧脸部冷清的躲开她还想偷袭手后,眼明手快扭住她耳朵。 漪箔陪笑又吃痛,耳朵的痛不减半分还增加了力度「就是我过去守住礼义廉耻这四个字,害我每晚都辗转难眠,你和小寒也故意让我独守空房,不来跟我一起睡,那我不会对你们出手啦~」她闪亮闪亮,不给她动手,也至少让她晚上可以抱着美人一起睡唄。 她没礼义廉耻的话,更让降翾懊羞得不知该怎么回她话,默然瞪了瞪她,让她别乱来,一路细心替她清洗腿的伤口,一路瞪她道:「会与你同床共眠,一定是我和小寒都想不开了。」 「嘖……」又一次诱骗失败,漪箔深深哀怨的叹了口气,依在床边,静听着周遭的清幽寧静,还有凝视一副专心替她洗伤口和包扎的秀美侧脸。「你变美了……」她禁不住用指尖把她垂落挡住她视线的发鬓撩拨到耳后,姆指轻磨于她的唇上,轻柔的把她拉过去坐在她身旁,倾首轻吻住她。 「漪箔……你不可以……」降翾无力反抗,她的吻有魔咒一样,一但被她吻上,全身都使不上力气,她甚至会被迷惑地迎上唇加深这个吻,双手扶住她的肩,不让自己软成一团柔水。 「唉……」结束之后,漪箔依依不捨的继续用指尖磨娑那红肿了的唇,突然嘟起小嘴说:「我能不能下床走走?再在床上多待两天,我快不懂走路了!」自从她醒来之后,一直被逼只可以躺在床上活动,已经第七天了。 降翾涨红了脸颊,眸茫带了点被吻晕了的朦胧羞涩,可一说到她的病情,降翾心中还是比清水更清,难得和她独处,降翾也难得展露女人的娇柔温惋,主动轻依在她的怀里,有点哄骗的成份道:「再多躺几天,伤口很深,想像以往那样飞天遁地,就得好好养伤。」 谁的心水较清,漪箔怎会搞不清楚!小翾与小寒看起来性格都是冷冰冰的,可其实是截然不同。小寒看起来让人有疏离的冰冷感,内里却和她外表是相反,她可是会顺从内里的情绪而热情主动,实属是那种很容易就拐走“身心”的女子,而到目前漪箔还没诱拐成功,都怪她有条腿伤了,小寒每一回被她吻到天翻天覆时都会及时拉住所有的情绪,不想让她的腿癒合不好。 相反,小翾则是外表灵秀清清冷冷,对待所有事都好像“与她无关”的态度,可只要是她在乎的人,她便会尽她所能付出她的一切,只是她个性有点“彆扭”,不喜欢也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展露这个彆扭的自己。要拐走她的“身心”,要看时机,还有小翾愿不愿意交出来,和小寒是两回事的冰清型女子。 「这句话我听了好几天,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在哄我哟!几天又几天,何况我不用遁地啦……」漪箔笑笑的抱住她,暂时拐不到“身”,只好吃吃豆腐抚慰心灵,掌心在她背上难奈的来回扫抚,低首在她额前落下一个轻吻,闻着她身上总传来的淡淡草药的味道,让她很安稳。 「怪你不看地走路。」小翾推开她,稀罕的抹起了俏皮的笑靨。 「我才难想像你和小翾在那么伸手不见光的环境下是怎么躲开捕兽器!」说来真够倒楣,还有,怎么小寒就那么爱养功击力很强的野兽当宠物!最近小寒每一回到她房间,身后那隻只雪儿的总跟在左右,还对她露出敌意! 「我们习惯了,六年时间不短,漪箔……」小翾也想起这六年里思念之苦,有点情绪的激动,突然紧圈住她的腰抱住她轻柔在她耳畔耳语:「答应我……要离开也要带着我……好吗……我不想在这里再等一个六年,或许更久的时间。」 「带……一定带……我到时候跟老天爷拼了命也要抓住你们带你们走。」被降翾无意的挑逗,香软的娇躯就在怀间,漪箔已禁不住的吻向她,情慾使她急不及待闯进那甜美湿润的地带,和她的湿软紧迫的缠结起来…… 降翾被吻得头昏脑胀,只能用本能去回应漪箔带着异样情绪和技巧的深吻,在她擦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不知道何时被压在床上,腰带的结被解开,一双手在她包满的胸前放肆无忌的乱来! 「啊~痛……」漪箔忘我想吃掉的坏事,果真被她太过心急而弄到腿伤而吃痛得眼色飆泪,被迫停下来。 「活该!你没听过色字头上一把刀吗?」降翾从床上逃出来,把腰带俐落的重新结上后,还是不忍心看她痛得扭曲的脸,软了下来替她检查伤口,幸好没甚么。她红着一张脸,小声的承诺:「伤口好了,你想怎样,又有谁能敌过你吗……你不是总说自己是天下无敌吗……不用急于一时。」 「可我的伤何时能好?」可口的肉就从嘴边飞走,漪箔自己我伤心的哀起了脸容,一脸就是她吃不到很失望的样子。 「你安份一点就很快好。」小翾闭不住笑意,轻笑的扶她躺下来,替她盖好被子后,瞪住她一脸可怜的眸子,略退下的緋红霎时又加深了几分,往她唇上轻吻了她后,便火速拿着药箱离开房间。 漪箔勾起一笑,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 幸福的生活,就那么简单啊。 但…… 其实也并不然。 有这种感觉,是过了五天之后,她终于在降翾大人的宣告之下,可以用拐杖下床走走之下,走着走着,遇到到来了这里,一直避开她不见的小步。 小翾在左边,小寒在右边,她们扶着漪箔,来到了湖边,让漪箔欣赏湖边这片五顏六色的花田,怎料,却遇上每天都会来这里沉思的步雪虔。两个很没义气的美人儿,竟然一左一右很有默契的阁下她们去拿点水果后,就逃之夭夭,留下漪箔一人去面对小步。 她们沉默了,漪箔痛心不知该怎么解释,或许再解释也是徒然。「公主,你腿的伤……」 「躺了床十几天,今天终于得到小翾的批准可以出来走走,我想伤口应该癒合不错的,要不然,她不会给我出来了。」漪箔温暖的声线,如今带沙哑了。话音结束,她们,又沉默了。 步雪虔在沉默之间觉得过去被骗了感情而委屈,心口纳闷不愿开口说话,可是沉默不是她的个性,自己闷着不舒服,那也不是她!步雪虐忍不住走过去,可她的气势,反而吓倒了漪箔,她急忙退后一步,却忘记自己是单脚走路的人,一退后就整个跌后去了。 未料如此,步雪虔瞧漪箔吃痛的摸着屁股喊痛的模样,实属难以想像她便是冷大哥,和她的记忆中,容貌相似却个性上有很多差异……那个才是真正的她?她好笑的样子,步雪虔闭住笑意的扶她起来坐在大石上,身为公主的贴身护卫,怎生她的气,也要照顾她。 替她拍走裙子上的草和泥土后,她抬眼却对上的是漪箔一双属于冷大哥和她离别时的深柔眸茫,对,是“他”,她禁不住自己的手,伸手摸上她的脸颊,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滑下来,声调鸣哽轻语:「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她爱“他”,是确切的感情。可“她”呢?她是爱这个人的所有,还是只爱这个人的所显露的形态? 漪箔把她的小手拿下来包柔在掌心当中,对上她那双让人心头揪紧的泪眸,心痛的愁闷,也让她难以呼吸「小步,骗了你是我不对,可六年前与六年后,我的心没变,我还是我,心里头……还是有步雪虐所佔的重要位置。」她深呼吸一口,把她抱住:「你能不能……接受现在这个我?」 心头一惊,步雪虔下意识的毛管扩张把她推开,但推开后她懊悔了!她看到漪箔失落伤心的神绪。她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刚才明知道她是女人却被抱时心跳猛撞的强烈感,结巴的退后几步,她还耍不清怎么了! 「对……对不起……我……我……」她还没搞清楚自己的心到底怎么了。 漪箔抹起了苦笑,她没哭却表情尽是悲痛要哭也忍住似的,嘴角强装一记平和的笑容道:「不用对不起,没关係,待我腿伤好了,你只要跟我们回皇宫覆命,到时候我就想办法救你爹和你的家人。」 她不单只救小步的爹,那狗皇帝敢对小翾和小寒下手,她孤漪箔一定要再一次大闹偃月皇宫!何况,根据娘亲所述,她出生没多久就被黑衣人抱走,一定是弦帝所为,当年他已杀了她一次,上天要她活着回来,就意味她可以报此仇了! 步雪虔很想解释不是她所想的,可又不知道为甚么她想解释,矛盾之下,她转身说:「是,公主。」然后跑走,一路跑,跑到另一个幽静的地方去。 人去,留着漪箔,适时的,小翾和小寒带着一篮水果和点心出现,她们若无其事的在地上铺了一块布,把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悠然又默契的双双扶漪箔坐下。漪箔闷闷的抿起嘴,突然大哭起来:「怎么办!我心很痛!鸣鸣鸣!你们今晚不能陪陪我吗!」 小翾和小寒互看一眼,她怎么哭也得佔她们便宜了。孤寒用手帕擦她的眼泪,拿了一个豆沙包子送到她嘴边「少来,你想着别的女人还要我们去陪你?那来的道理。」 降翾则倒了一杯菊花茶,很好服侍的送到她嘴边「整天说天下无敌,对小步就无计可施,骗了人就正式向她道歉,求原谅吧。之后的事,我们可帮不了你,你自求多福。」 「你们没听过吗?无敌最寂寞,小翾,小寒,我寂寞了。」漪箔决定暂时放下小步的事,一左一右的抱住她们,各自在她唇上偷了个香,在她们耳边说些曖昧的话儿。 「想些乱七八糟的。」小翾瞬时羞红起脸,让她想起了几天前差点被漪箔甚么甚么的情形。 相反,小寒只是红着一张脸,羞娇的道:「你腿好了才说。」她用指尖戳她的额头,让她弹开。 「唉~苍天没眼啊!!!!」漪箔没趣的索性躺下来,对着蔚蓝的天空大叫后,舒服张开手,任由阳光和清风洒下来,吹过去。 在哪里也好,有小翾和小寒,最好小步都在的话,活在哪里都是美好的,她还打算解决了那隻老狐狸后,便回到这里归稳,不问世事。她闭上眼睛,向两位美人宣布:「腿伤好了之后,你们随我先回去襄涟,见见我的娘和爹吧。」 降翾和孤寒又是默契的互看一眼,随着一阵俏皮的风把她们的发丝吹起,彼此也因此阵清风的凉快而勾起笑意。 她去哪,她们就去哪,再也不分离。 ============= 漪箔那条残腿真正可以不用拐杖下,也能够勉强自如走动,也是在半个月后。一但可以用双腿走路,漪箔已经急不及待让小翾和小寒,当然还有小步收拾简便的行装,出发回去襄涟。 但出发前,漪箔紧盯着跟在小寒和小翾,甚至是小步身后半步不离的那隻名叫雪儿的狼,实在禁不住要出口问:「为甚么雪儿不留下来看野鸡?」她总觉得雪儿把她看成敌人!当她很深情要亲亲怀中美人之时,雪儿总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跑来兇她! 「这一去不知何时回来,我把圈在栏中的野鸡都放了,竹林那儿有几头黑熊,我们不在,野鸡迟早都被吃光,雪儿留下来会有危险的。」孤寒低头看向雪儿一脸娇嗲又“可爱”的模样,便弯腰摸向它坚强又厚毛的舒服背肌,还有它的头额。 小寒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可你们不觉得雪儿对我不满意吗?它每一次都想攻击我。」她瞪向那头又对她想嘶吼的狼,很难想像它是一头公狼却被取名为雪儿…… 是小寒那独特品味才能取出来的名字,以前那头雪豹叫雪花,这头白色的狼叫雪儿…… 降翾目光投向孤寒,孤寒目光投向步雪虔,三个人默契的笑了起来,给她同一样的答案:「那是当然的,谁叫你爱欺负它。」 「我那有欺负它!」漪箔喊冤的瞪大了眼,仍然与那头狼互相瞪视。 她平常最多只是抓隻野鸡绑在树上,诱惑它去专心抓野鸡而分心不再跟在小翾她们身旁“疑事”!谁叫它总在她要亲亲她们时出现吼她!又或者…… 她先骗到它到一远的地方,之后她使计回去找小翾小寒亲亲,到了它知道后回来,她已经亲过够了…… 这那是在欺负它了! 「走吧,雪儿,别管她了。」孤寒摸摸它的头,扶降翾上马后,她也跳上马背。这两匹马,也是她们住在此山的第二年找到的野马,后来被她们二人各驯服了,奇怪的是,这两匹马也不算难驯,很快和她们很有默契。 漪箔和步雪虔也跳上了马,由她们带头,小寒和小翾在后,雪儿则在四匹马之间来回穿梭,可每当走到漪箔的马旁,它都会对漪箔露出尖叫,警告她甚么似的,看在另外的三人眼里,是一个很有趣的娱乐。 四个人一条狼,看起来有点突兀的走着回去襄涟的那条路上,她们不急着回去,这个地方停一停,那个地方停一停,游山玩水,让她们几乎都忘记要回去的目的。短短十数天的路程,却被她们那么走,就走出一个半月后,才回到襄涟。 漪箔还不管,直接带着小翾她们回去宋浩军的府中安顿她们,这让宋浩军冷着脸,无言的只好接受这位皇上和皇后的乾女儿所有好像她才是此府主人的理所当然的要求! 倒是宋睿瀚瞧见降翾和孤寒都是各有特色的美人儿,心里头多么愿意孤漪箔多带几个这样的美人回家住,而漪箔的贴身护卫也很可爱,他每一次都找机会和步雪虔聊天,只是她好像很害怕的会躲开他。 「宋伯伯~~好饿,吩咐厨房弄点好吃的!我想吃那个甜醋排骨!」漪箔嘿嘿的笑,在宋浩军一张又黑又冷的之下,还故意拍了拍他的肩,又说:「哎~圣旨上好像是有说过宋家上下,都任由我来欺负的吧?是圣旨乱说啦~我孤漪箔不爱欺负别人的~」她瞧宋浩军眨了眨媚眼,又呵呵笑了几声,便累秀的和两位小美人回房间休息。 宋浩军冷抽着嘴角,皇上下的圣旨,谁敢把它看成是乱说的啊!何况,这个姓孤的女人,怎看也是在欺负他的宋府上下,好吗! 夜里,陌生的地方,降翾太认地方了,辗软睡不了之下,她还是选择出去走走呼吸一下夜里的寧静空气,她找到了一处角落的屋顶,这儿仰望星空是最佳的地方,她坐下来,抬头所要看的,和六年以来的目标还是没变,仍然是皇帝皇后的星宿,当然现在她特别关注的,是孤漪箔的星宿了。 她的星宿特别闪亮,夺目而灿烂,也有让人安稳暖心的能力,配以那轮明月,互相映照,粼水的星空太美了,比起偃月,那是苍天福照此片大地的证据。 突然微凉的身躯被披上了一件外袍,「都六年了,你怎么都还学不懂保暖?这儿一到晚上较寒凉,以前你都常常忘记而受到伤寒。」孤寒身上也披了件袍子,她坐在降翾身旁,和她一样习惯了仰望夜空。 目光,还是那颗吸住她身心的星宿。 「谢谢,怎么你还没睡?」降翾温惋的笑问。 孤寒瞧了她一眼,也笑着回她:「和你的理由一样吧。」六年以来,她们已养好了彼此之间的默契。 「也是,我们以前都是住上一个地方很久都不愿离开的人,来到这里,第一个晚上是不可能那么容易睡的。」降翾抓住袍子,肩和孤寒的肩轻轻彼此倚碰,同样爱上一个人,但她庆幸漪箔爱的另一个人是孤寒,在她身上,降翾不会感到有压力,虽然偶尔见到漪箔吻她的时候会很妒忌。 她们默沉了一会儿,孤寒看着星空忍不住问:「小降,漪箔有一天,又会离开这个地方吗?」 降翾抵下头,沉默了,她低声说:「我也不清楚,漪箔属于这里,却又不属于这里,要看天怎么安排了。」她再次抬头望天,心里求的,漪箔去哪,她只想到哪去。 「看天吗?」孤寒也望向天际,暗里叹了口气。 突然,降翾和孤寒合拍的互看一眼,正想起来离开屋顶,却始终逃不了,才想起来,身后的人就叫住了她们。 在竹林那时候地方大,而且是她们的地盘,她们知道该躲去哪便让她找不着,可逃得了一时,却避不开三刻,她们也同时暗叹了口气,该面对的,她们还是要面对。 「翾姐姐,寒姐姐,终于给我抓住你们,今夜我们就好好“谈谈”了!」步雪虔认真的瞇起眼,她们的举动真教人生气,在竹林时总躲开和她独处,现在宋府说上她也比她们要熟,照道理也是她的地盘,怎可能会给她们再躲得了! 两个人同时侧身看向步雪虔,脸容难看,嘴角抽扯道:「那就“随便”聊聊天。」 「你们一早就知道了吗?」不用步雪虔说明,那个人已明白她指的是甚么。 「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她几乎断气了,何况当时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女人装扮。」降翾淡然的回答。 「第一次遇到她,她被我所伤,男女脉像有别,一把脉也就知道。」即管当时候漪箔一身男子装扮。 对于她们那么那么淡然的反应,步雪虐不知道该生她们的气,还是该无视她们的态度较好!「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她是女人!女人!可你们……你们……你们和公主她怎可以……」接下来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 在竹林的时候,即使她知道公主故意避开她的视线范围才和翾姐姐与寒姐姐“甚甚么”,但她不是瞎子!公主根本是名不副实的在避开她不让她知道啊!特别是晚上,她想找翾姐姐一起看星,却见到观星台那里有两个人影在热吻当中,害她害羞死了。 想找寒姐姐聊个天,找不着人,便到公主房去找,在门都没关下,她们在就床上吻得难分难解…… 她实在想不透翾姐姐与寒姐姐到底知不知道漪箔不是“冷大哥”啊!她们怎可能把感情投到一个女人身上而还不能自拔似的?! 两个人同时脸颊一红,也同时站起来,降翾轻轻揉着她的小脸,要她轻松一点。「如果活着要受别人目光控制的话,就有很多事情都不能随心所欲了,心给你的答案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你又何苦要因为别人而骗了自己?除非你不爱她,小步。」 「我……我怎可能爱……爱上公主!她不是冷大哥……我不可能……」步雪虔狂乱的心跳,也证明给自己看了,她根本对公主…… 或者,六年前她的爱的,就不是冷大哥的形态,而是她的全部。 「那你就好好想想,你爱的只是“冷大哥”,还是孤漪箔。」孤寒轻抚她的头颅,对她们来说,小步也是纯真无邪的小女孩,被孤漪箔指染了也是很可惜,可是小步迟早都会成为漪箔的猎物吧……? 「翾,时候不早,我们还是回去休息好了。」孤寒借意要和降翾又逃了。两个人手牵着手的跳下去,回去她们的房间睡觉。 被留下来的步雪虔心跳加速,每当冷大哥和孤漪箔的身影重合之时,心跳率还不减反而增加,这是代表甚么? 那不是很好的证明吗? 可,爱情,是需要勇气啊! 第二天,在宋浩军暗里通风报信下,涟帝已派出马车到宋府接他和皇后那位很俏皮的女儿回宫一聚。当然了,小翾小寒都意外被传召进宫,漪箔在上马车前对宋浩军抹起呵呵的笑,还讚他是一位“好弟弟”,知道皇后很想她,所以让皇后知她已回来! 宋浩军抹了一把冷汗,冷抽着脸的送走她。 来到后宫的花园,涟帝已经和依菱等着了。漪箔还有另外两位姑娘都坐下后,依菱又母爱氾滥的抱着漪箔哭了起来「漪箔,怎么你一去就三个月!」 「哎哟,我腿伤了,不方便马上回来。」漪箔尷尬的瞧向自家在偷笑的爹,还有身旁无视不打算帮忙的两位红顏知己。 「甚么,腿伤了?!」依菱顿时放开她,往她的小腿看过去。 「现在没甚么了。母后放心吧。」终于自由的漪箔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还喝了一杯花茶才舒心。 「对了,你生辰快到,朕和皇后想替你办一场生日庆典,也顺便来一个简单的上契仪式,好让你真正成为朕和皇后的“乾”女儿。」涟帝充满父爱的摸摸漪箔那张极像依菱的绝美脸容,也带有几分像自己的俊秀,是倾城的容顏。 「啥!?不用了吧!我生辰不是过了吗?!」漪箔记住的,是师父抱她回去时,赐给她的重新日子。 「才不是,是你本来的生辰,怜漪公主。」依菱也尽是温惋的宠爱,感慨的握起她的手。 「本来的?啊……我懂了。」漪箔没话说,如果她不从,娘和爹会伤心,难得上天要让他们一家人团聚,就顺他们的意,让他们活得快乐一点。「那好吧,一切照母后和父皇的安排了。」 短聚的后来,依菱故意支开了漪箔,留下了降翾和孤寒。 依菱先是认真的打量她们,害降翾和孤寒也挺紧张的。「辛苦你们了,要照顾本宫这位俏皮又鬼主意多多的公主,可跟在她身边一辈子的话,是不会寂寞的了。」她末以一笑,同时握起了她们的手,说了一段意味深长的话。 降翾和孤寒又互瞥一眼,双双都冒出冷汗,降翾只浅笑不语,孤寒则代为回应道:「皇后……我们……」该怎么说好了! 「放心,本宫是不会乱配男人给她,而且,本宫这位公主寧愿跑也不会接受吧,虽然本宫和皇上都想……」他们都多想抱抱外孙儿。 嘴角抽动,这个皇后不是盖的有心计啊! 「皇后,知道就好,那就少给我们麻烦。」降翾忍不住反嘲过去,她和孤寒不是可以任由眼前这两位权贵罢弄的! 涟帝诧异的瞪大了眼,随之呵呵大笑,抚着鬍子道:「好了,你们的护花公主回来了,就把刚才的话抹掉吧。」涟帝在远处已见到漪箔正往这边奔来。 看来公主是摸清他们的心思,她愿意离开只是想顺他们两老的意,现在适时的回来,是要向他们警告别再乱来的意思吧! 「好了,倒杯茶给朕和皇后喝吧,小媳妇。」涟帝压声说。 降翾和孤寒无奈的照好照做,各自倒了一杯茶给他们喝,瞧他们喝成是人间美味的极品一样,让人不禁也跟着他们弯起了幸福的笑容。 漪箔正好回来,见到此鬼来的场面,让小翾和小寒亲自倒茶,果然父皇和母后真有一手! 高傲的她们,怎可能服侍她以外的人! 哼哼! 她要吃醋!!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涟帝下旨向全国公佈怜漪公主的生辰要举办庆典,还有上契的仪式,让全粼水的百姓共同庆祝,而老一辈的群臣心水更是被这消息震惊!他们还记得当年夏怜公主出生那天,正正就是怜漪公主的生辰那天,怎会如此巧恰?! 难道…… 而且不单这样,涟帝更故意把消息传到偃月那边,他要让弦帝知道,粼水的第一位公主,是不会那么容易被他杀害的!天命不可遗!夏怜就是粼水下一任的君王,谁也不可能轻易夺走她命中注定的命运。 消息第二天就传到弦帝的耳边,断臂的他不减君王的风采,只是会多安排一个贴身内侍监伴他左右帮助他一些生活细节。守在外的黑卫兵突然叫喊道:「圣上。」 「进来。」弦帝把手中的奏摺放下,身旁的内侍监便送上热茶,另一个则替他按摩手臂,凡事都用这隻手臂来做事,六年来圣上的手臂的肌肉很紧崩,所以在太医的提意下,一休息下来就让他按摩手臂。 「叩见圣上,涟帝派人送来请柬。」黑卫兵下跪后连头也不敢抬,把请柬卷轴双手举高。 内侍监即时上前把请柬拿上来为他打开放到桌面上,弦帝快速扫视了请柬内容,退下那名黑卫兵,瞇眼的自言自问道:「这一次……怎么那么高调了?」弦帝瞇眼的盯住那卷轴,他怎么突然心灵有点忐忑起来了? 「圣上……奴才不知道该不该说……」身旁跟着弦帝很久的内侍监总管脸露难色,伴君如伴虎他见多了,他自己也伴着一头虎,事事要小心,只做份内事,不多做,不少做,就是他爬到这个地位和活长久一点的秘诀。 「说。」弦帝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暖茶,想缓和心中那股莫名升上来感觉。 「圣上,奴才注意到卷轴上提到怜漪公主的生辰日期…..如果奴才没记错的话……好像就是当年夏怜公主出生的日期……」他低下头讲出他记得的事情,当年他清楚知道是弦帝派出黑卫兵虏走了夏怜公主且用一条湿的手帕闷死了公主…… 如今涟帝如此高调宣布怜漪公主的生辰和庆祝,彷彿好像要告知圣上一些事情一样。 经他一提,弦帝心口更是沉闷的不安燥动,他按住心胸,眉头蹙起瞪住卷轴上由涟帝亲手提笔的请柬,内容上那个日子,彷彿在嘲笑他一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的邀约,独臂的弦帝是不会亲自去的了,自从断臂后,他把外出的大小事都交给了瑾祺了。「给朕召世子进来。」 「喳!」内侍监扫了扫衣袖,弯腰退下去。 襄涟,宋浩军的府上。 府中多了两个标緻漂亮的姑娘,还有有一条狼,起初全体府上的人都怕了那头狼而避之则吉,到后来因为知道那头狼只会紧紧尾随那两位姑娘,或是小步,要么就紧盯住怜漪公主吼她之后,府中的人,已经把这头狼视为可以制约怜漪公主放肆作弄别人的武器。 雪儿更是故意一样,和全府中的人都打好关係,它这处讨块肉,那处讨些水果,住得不亦乐乎,而且它心水很清的知道府中上下都喜欢他去吼那叫该死缠着它两位主人的女人! 它现在正四处靠气味闻着主人们到底又被那女人藏到哪里,可四处都闻不到主人们的气味,他气愤的闯进去漪箔的房间里,生气的用利爪抓烂她的衣服和咬破她的鞋子。 牵着小翾和小寒的某狡滑的人禁不住在湖边大笑起来,引来身旁的人的质疑目光。 「你是不是又欺负雪儿?」孤寒一想到她今早摄手摄脚的跑进她的房间,还东看西看,现在就猜到她那时候是看雪儿在不在她的房间。不幸的是,雪儿住这里后,都爱四处乱讨别人对它的抚摸和讨吃的。 「啥?!」被说中了,漪箔心虚的瞪大眼瞧住小寒。 「哼,看你这样就一定是用了甚么法方甩开雪儿了。」另一旁的降翾挺想给这个长不大的小姑娘一个白眼,到多大了,竟然和雪儿争风吃醋,她到底脑里在想些甚么? 她很难想像孤漪箔是粼水的第一位公主,也是命定的下任的君王! 漪箔拥有天生就有君临天下的气场,可行为还是幼稚无比。孤寒不悦的皱眉,冷斥道:「你不可以这样对雪儿,我不喜欢!」孤寒站起来,打算回去宠她心灵上在乎的宠物。 「等等!」漪箔正想拉住她,可孤寒一手甩开她便用轻功离开了。 这儿是过了六年的时间,即使孤寒悟性没有漪箔的高,但六年比起她在中原才半年,孤寒的内功也起码进步了很多很多,差不多与漪箔匹敌了,只要孤寒认真起来,她的轻功那怕漪箔也不太能追上。 眨眼不见了孤寒那素淡湖绿的背影,漪箔哀怨的抿起嘴,转头瞅看着闭笑的降翾,她顺势把脸转磨在她的肩窝之间,撒娇道:「我真的没有欺负雪儿,是雪儿欺负我……还有你们两个……最近娘亲和父皇都很爱召你们俩追宫,把我赶出宫门外!」 漪箔连自家的亲娘和亲爹也吃醋了。 「你好好跟雪儿相处,因为它是小寒在无意间救来的,当时雪儿小小一隻,很可爱,小寒很喜欢雪儿,她说,雪儿很像你。你就别跟一隻狼计教,你要的,怕小寒不给吗?小寒有时候会为了你使开雪儿,你别乱来了。」降翾难得俏皮的勾起可爱的笑容,用手指弹她的额头,以示惩治。 包住她的小手,往唇上轻轻的吻着,听到她那么说,漪箔感慨的叹了「小寒的品味不能正常点?她养隻小狗我就不会那样了,还说雪儿像我……」微嘟起漂亮包满的唇,伸臂抱住小翾,闻着她身上的草药味。 小翾拍拍她的手,从袖子里的暗袋拿出一个顏色漂亮鲜艷的药草香包,香包下方莲着一个雕纹精红的银球,「明天就是你的生辰,这是送你的礼物。之前的就收起来,那是你装男子时造给你的,所以都带着男子气息,现在的你,该换上和你合衬的了。」 她伸手把她常掛在腰上的,六年前她亲手缝製的香包拿下来,换上她新造的这个,里面已放了一些可以舒心安神的草药。她退后一步,看看香包配不配,满意自己的作品,爱不释手的拿着香包捏揉起来。 漪箔感动的突然就把小翾抱着,挑起她的脸容,在她想拒绝前亲在那张小嘴上,深深的探进去里面。够了,喘气了,才放开小翾道:「我很喜欢……谢谢你。」再往她额心深深落下一个吻。 她庆幸生命中,遇到了降翾。她踩到她手掌的那一天,是难以忘怀的记忆,她想到了她七八十岁,她还会记得那天,海岸只有海浪声,沙是金色的,在柔和的清辰阳光照射下,发出闪亮的光芒,她和降翾,就在那等的绝色美景之下,碰上了。 那是命运,她的命运。身为女人爱上的不是男人,也绝对是命定的。 她不管世俗,反正世俗的人都把她看成杀人狂魔,世俗都不管她了,她为甚么还要理会世俗的规则,世俗的所说的自然理? 「我对你依然很愧疚……无论是保护你不足,还是我心里还装了别人,对于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遇到就是你,我还对你做得不够好……我爱你,却不能把全部都给你……」她俯视小翾那双和遇上她那天一样清透洁净的眸子,深如无尽的黑洞,每次凝视,漪箔都自然被吸进去她的世界里。 降翾点住她的唇不让她说下去,娇羞的主动依进她的怀中,听着她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那是咀咒的声音,她已经离不开这个人了。「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能在我身边,就足够了,我最怕的,是你突然又离开了。」 「不会,我发誓!」漪箔举起三隻手指头,这举子逗笑了降翾,她把她那三隻手指拿回来,那刻互相凝望,两个人的头颅在自然的醉人气氛之下,在树林的遮掩当中重叠在一起,在柔和的环境里面,忘我地只想抱紧对方。 到了黄昏,漪箔和降翾终于回到宋府。 由于明天就是庆典的日子,漪箔晚上要进宫住一晚,以方便明早一早就要准备。她回去泡了个澡,吃了顿晚膳后,宋浩军派人过来说马车已准备好,时候不早也要进宫了。 漪箔换上一套紫红的衣裙,正当纠缠怎么梳理这把又长又麻烦的长发时,门口被人敲了两敲就打开,这府中只有两个人敢只敲门而不等她回应就进来的。一个是降翾,另一个……当然是孤寒了。 她在铜镜里看到的,是孤寒。「小寒,你来正好,替我梳个美到天上有的发式~」她走过去牵她进来,自己坐在铜镜前期盼。孤寒一言不发的紧盯住铜镜里那张好像没事一样的容顏,内心是佷气,却在她面前就气不了,她讨厌这个不没骨气的自己! 「别这样盯着人家看……我会害羞的。」漪箔果真的给她露出羞涩的模样,两边脸颊还抹上了一层可人的緋色。 「雪儿……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孤寒只落下这句话,继而默默的拿起梳子,开始为她梳理一个对漪箔口味的发式。 说上来奇怪,漪箔很爱穿华美又亮眼的鲜艷衣裙,但发式就不爱梳复杂的,超简单,更突显她的气质。更奇怪的是,简单的发式配她身上的艷丽的衣裙,却一点不搭的感觉也没有。 「好了……」孤寒宣布。 漪箔高兴的在铜镜里照左照右的,还站起来在孤寒面前转了个圈问:「我美吗?」 孤寒冷抽了嘴角,瞪了她一眼说:「或许还差点甚么……」 「有吗?」漪箔顿时底头看着自己,没觉得少了甚么啊…… 「差了……这个。」孤寒从袖子拿出一条她亲手用小绳子编织成的幼身抹额,抹额的中间是织成了水滴形装,水滴中间镶嵌了一些漂亮的紫色琉璃。她倾身过去踮高了脚,双手伸在她的两侧,替她固定在头额前,中间那颗琉璃,正好垂在她的额心。 「送你的,明天是你生辰,喜欢吗?」孤寒抵不住她那张脸散发出来的光芒,轻软的把掌手贴在她的脸颊上,瞅看着亲手造的抹额和这张脸容和在一起。 「喜欢!当然喜欢了!」她抱住她,往她唇上亲了一吻。高兴的抱主她坐下来,瞧铜镜里欣赏那条很漂亮的抹额。手指指头轻轻逗着那些琉璃,嘴角是按不住的欢喜笑容:「这个好可爱。和小翾的香包也很配,你们是说好了款式和顏色的吧?」 孤寒笑而不语,实际上,她和降翾没有预先说好的,只是她们太了解漪箔的口味和甚么才配她的吧,所以造出来的,便异常配合得来,还互相辉映。「只要你喜欢就好了。」她也欢喜的逗着她额前的琉璃珠,这是皇后让她挑的礼物,一看到那一盒大大小小的琉璃,从中她只向皇后要了几颗紫色的。 正当她们凝望对方的眸子而快乐被吸引的贴上双唇之时,门外传来假装的咳嗽声,「咳咳。」继而是敲门声,「公主,要出发了。」 步雪虔一开始就怀着不愿的情绪前来,她刚才就见到寒姐姐进了公主的房间,她们还胆子大到连房门都懒得关上。起初以为她们不关门,大约不会让她碰见见不得的画面,怎料她就在远远的见到她们互相依着,眼睛看眼睛,快要亲上去似的。她不知道怎么了,当下心里头被揪住似的难受,明明可以待她们亲了才出现,却偏偏不听话的双腿就走了过去打断她们。 「原来到了这个时候了。」漪箔装自然的把孤寒从大腿上扶下来,她起来走过去眼望漆黑的夜幕,抹起的,是一袭温暖又好看的笑容。 步雪虔完全被她展露出来的女人韵味吸住眼球,眼前的她和“冷大哥”相较之下,公主的女性装容,才能特显她身上的气质和女人独有的魅力,她散发出来的女性耀眼的光芒,是无人能及的程度。 「怎么了吗?」漪箔低声探头一问。 「啊……没甚么!出发吧!我在门口等公主。」步雪虔顿时热红了脸,她转身落荒而逃的跑走。 怎会这样?! 她刚才竟然想的,是一身艷美装扮的公主和她相依相偎的情况!还有她们唇和唇亲来的羞人画面…… 望着她远去的可爱反应,漪箔勾起笑意。却被背后那声冷调杀过措手不及「看来……她迟早还是落入你的魔掌里。」 「哼。」孤寒不滋味的高调冷高一声,推开阻挡在门口的那个无奈了脸容的某人,劲自离开,明天她和小翾也要追宫参与庆典,要回去休息了。 看向另一边小寒快步又消息在走廊的淡雅背影,漪箔当下有点疲惫,带着一份疲惫的心绪,来到宋府的大门前,那辆皇宫派来的豪华马车,已停了很久,等她很久,小步则站在马车旁,不愿和她对视。 「公主,请上车。」小步伸手要扶她。 挑眉的盯住她的小手,漪箔真把手放到她的手掌去,可故意的抓住她,姆指轻抚她的掌心。步雪虔震惊的却又不敢抽开手,毕竟皇宫的内侍监都看着,她忍着扶她上车后,娇怒的瞪向公主,漪箔为之抹起邪气的笑靨,托着腮子有趣的看着小步的少女娇美。 「出发。」撇过头不理她,红着一张脸骑上她的马上大喊,整个小小的车队便出发向皇宫去了。 马车起动中途,漪箔轻轻掀开了布帘,盯着走在前方的那个娇柔的背影,当年的女孩,如今独当一面的女人,步雪虔,依然是漪箔血淋淋的心路之上,出现的纯粹的甘露,她的简单,她的直率,都是她本来就缺乏的。 所以,小步能够抚顺她血腥心灵。 望着她的背影,漪箔始终勾着浅笑…… 会不会有一天,像小寒和小翾那样说的,这颗纯粹的心,会紧紧的让她抱住呢? 第二天天才亮起,舒适的大床上,熟睡的女子被床边紧盯的视线弄得不知如何是好,闭上的眼睛不情愿的睁开,映进眼的是昨夜进宫后娘亲和父皇硬要安排给她的侍奉宫女,还是精挑细选,经验十足的。 「呃……宫女姐姐,早安……」漪箔尷尬的笑了一笑,却得不到宫女姐姐的温柔回应之馀,还被宫女姐姐的跪下举动吓到弹坐起来。「怎么了,宫女姐姐!快起来!」她生平最不喜欢长辈跪她了。 「公主,宫中规矩,奴才就是奴才,只需侍奉主子。」宫女姐姐扳着一张脸。 漪箔挑眉,姐姐跟她说宫中规矩?好,就跟她说规矩二字! 「那你可知道宫中也有规矩,就是主子说甚么,做奴才的就得听从吩咐?」漪箔见到宫女姐姐抖了一记,她勾起笑意继续道:「本公主现在要你抬起头起来,然后看着本公主的眼睛说话。」她语调带严厉的命令。 宫女姐姐为难了,她扳着一张严肃的脸抬头马上站起来,可眸子不敢直视漪箔而飘到远方。 「宫女姐姐啊,侍奉本公主,就得像小步那样,要听本公主的话,知道你由小就被训练,奴性很高,不直视本公主这方面,本公主算了,不是要赶梳洗装扮吗?本公主实在不明白只是梳洗装扮用得着那么早起来准备吗?」 「是,公主。」宫女姐姐往后面也不敢抬头的普通奴婢使了个眼色,她们开始动手为怜漪公主由洗脸开始做起。 到了三个时辰之后,漪箔还在宫中大浴池里泡着加了牛奶、花瓣,还有甚么草药的池水里,头发被两个宫女用甚么草药浸泡的水在梳理,十指也被两个宫女修剪打理,而她的脸则被宫女姐姐用两条线打叉的修理她的眉毛和皮肤,痛的程度,她认为比一剑插入肌肉里更痛,害她一路被修,一路飆出泪水。 等待好了,该洗都洗了,要修都修了,上水后便是享用一个午膳,之后便要换衣装扮了。 吃了皇宫里御厨亲自设计的清淡菜式,漪箔差点想一走了知!公主真不好当,只是一个生辰和一个上过契仪式,竟然由早起床准备到眼见已是下午时份,现在盯住掛着的那套衣裙,还有那一大堆头饰、手饰等,她受不了! 三个宫女替她穿衣服,这复杂得要命的裙子,三个宫女也帮她穿了半个时辰,坐下后,宫女姐姐替她梳发髻,却被她先下手为强的指令:「别给本公主梳那些一大垞在头上的发髻!像本公主昨夜到皇宫时那种简单就可以,还有,这些甚么发饰全都给本公主减少,而这条抹额一定要为本公主系上!」 宫女姐姐向其他奴婢又使了个眼色,便开始依照怜漪公主所说的,一切从简,当然那条很精緻又大方的抹额,一定为公主系上。 「公主,这样可以吗?」一个时辰后,宫女姐姐低头询问。 漪箔几乎要睡过去,听到宫女姐姐的声音,顿时清醒的抬起沉重的眼皮,瞧向铜镜的自己。这是她,真的是她。宫女姐姐的一双巧手,利用华而精緻的简约发饰让她梳着的简约发髻生动起来,特别是一切的设计都配搭着小寒送给她的抹额所打造的,更突出了抹额的独一无二。 「宫女姐姐!你很捧!母后说没错,你很厉害,有一双巧手!」女人都爱美,漪箔也不例外,她从小被称讚美而得了十分自恋又自满的病,如今铜镜里的她,是最美的一天。 她逗了逗抹额悬垂的琉璃,才不见不到一天,漪箔想念那两位清丽冷薄的女子,也是她很爱很爱的女子。 漪箔把降翾的香包亲自掛在腰间,宫女姐姐作最后准备的为她戴上耳环、项鍊和戒指等饰品后,一名内侍监急跑的走过来通告,被邀的群臣、宾客等已差不多到齐,她们该动身前往宫殿的侧园准备出场了。 侧园里,席下已经坐满了群臣与被邀的宾客,席上的涟帝和依菱也隆重的盛装出现,而降翾和孤寒彼受其他人目光的被安排坐在公主席上的旁边,让不少人在私下讨论到底这两名女子和公主有甚么亲属的关係,几乎没遇过这种人多的场面,两位被皇宫命人也为她们打扮的两美清冷而精緻的美人,倍感僵硬的坐在哪里,一动也不动。 内侍监在涟帝耳边告说宾客已到齐,得到圣上点头后,由他来向各位宣佈先开始上契仪式。 吉时一到,内侍监大喊道:「怜漪公主驾到!结契仪式开始!」 群臣和宾客都跪了下来,除了……降翾和孤寒。 她们不跪,席下的全部都人汗顏,但竟然涟帝和皇后都没因此而责备,反而当作他们是瞎子,没看见。漪箔在宫女的带领下踏进从不知那里的拱门走出铺了红毯的路上,所有群臣和宾客都被她出眾绝艷的容顏所吸去了心神,她身穿桃红配白,绣有金线的衣裙,艷丽当中却简单自然,发髻简洁秀雅,那条抹额是画龙点精,为她那张精緻雕出来般的容顏添了一些神秘。 那张有六分像皇后的容貌,带有几分涟帝的英姿风范,已被传到多姿多彩的流言蜚语,这一下更添了几分真实性。 怜漪公主,是当年的夏怜公主! 漪箔被领到一个巨大香炉面前,内侍监已经准备好。漪箔先向席上的皇后和涟帝跪叩,再亲手点起香独和大香,向神明祷告,也期求娘亲和爹安康万福,福泽粼水这片土地。 诚心跪求后,漪箔到依菱和涟帝的前面,用最尊敬的礼仪,向他们跪拜了三个响头,紧接在身旁的宫女捧着盘子,上面有两杯茶,她拿给漪箔,漪箔则奉给涟帝,涟帝喝后给了一封红包给她,漪箔又把另一杯奉给依菱,依菱又给了一封红包给她。 涟帝身边的内侍监很快捧出一双金筷和一隻金碗,他送到漪箔面前,涟帝便说:「公主,送你金筷金碗,以后公主就是粼水的公主,就是朕和皇后的好女儿!来,各位!」涟帝拿起金酒杯站起来,向席下的敬酒。 席下的全部人纷纷站起来,举杯回敬。 「礼成!公主生辰庆典,开始!」内侍监又大喊宣布。 乐师们起奏,率先有舞姬为庆典揭开序幕,四周点起了火光,橙红的火光飘摇之下,舞姬动人蔓妙的舞姿格人醉人,大家一下就被舞姬所吸引,还有宫女们送上的一盘又一盘精緻又美味的菜式。 舞姬跳完后,来的群臣和宾客开始一一带着自己礼物上前祝贺,大致都是类似的祝福语。不能翻脸离开,漪箔硬着一张笑脸一一回应,那些贺礼,她连瞧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正当身心疲惫,她连睁着眼都想睡的情况下,上来献礼的人,顿时让她精神为之清醒,嘴角还勾起了一抹冷笑。 漪箔心想,云云来宾献礼,献到像他那样目光都飘向她身旁的某某上去的,就只有他才会办到,所有前来靠近她的男性动物,无一不被她这张脸吸引住的。「世子未免太不给面子本公主了吧?」她站起来,还在群臣目光之下,走下去来到世子前面,一把拿走他侍从手中竹旳贺礼劲自打开来看。 「偃月粮草不多,却矿场多的是,这樽青玉雕鋰鱼,选用的玉块是绝顶稀有,那八条鋰鱼雕得栩栩如绘,有柔和和谐之感……这贺礼,太破费了。」她嘴上是谦逊,但表情和语调都告诉所有人,她不介意收下贵重的礼物,那是她的本色,宝物不嫌多! 猛然把锦盒合起来,交到已守候中的内侍监手中,让他拿去放好。 阮瑾祺的目光淡淡的从降翾身上回到眼前这位容貌很美却有点眼熟的公主身上,纵然席上所有男人都为她而心动,那他一定是例外的那个。他恭敬的低头,祝贺道:「公主喜欢,也是值得的。本世子在此祝公主安康万福。」 眉毛又挑了一挑,冷哼一笑,漪箔突然凑近他的耳边,冷寒道:「回去告诉那隻老狐狸,下次本姬要的不是他的一条手臂,而是他的命。」阮琪祺瞪大眼的看着她,可见怜漪公主已经走回去席上坐下。 他惊讶到要身边的随从提醒才懂走回去自己的席上坐着,庆典继续下来,他目光无法从那张脸移开。 冷瀟……是女人?! 怎会这样! 他暗里马上写了一封信,让随从马上找侍卫快马送回去给弦帝,事关重大…… 冷瀟在那场水龙捲之下不但没有死,还当了粼水的公主! 世事,怎可能那么巧合了。 待所有庆典的事项都结束,人潮散去,热闹的皇宫又变会空洞安静之下,漪箔忍痛的送走了降翾和孤寒,事由是依菱皇后要她住在宫中至少十天八载才能田去。而为了方便,涟帝不管爱女的抗议,已在离皇宫最近的地方,买下了一座四合园,现在正装横当中,过两三个月才能正式入住。 和娘亲谈谈天,和爹喝了几杯水酒,天色已晚,漪箔也借意喊很累,两老才愿意放走她。 漪箔命宫女姐姐们带那些奴婢都退下,只命她的贴身护卫小步跟随左右。她没有马上回房间,而是四处乱逛,借散步来挥发一些醉意。小步在身后默默近在三步之内,两个人都没开口说话,直到来到潭池上的小桥,漪箔停住脚步,突然转身盯着小步。 「今天是我生辰,所有人都送我礼物,怎么你不送?你可是本公主的贴身护卫,怎样也跟我说句祝贺说话。」星茫璀璨,与那轮皎白的明月柔和和谐的合奏着属于夜幕里的孤寂又神秘的美丽,把世间这一瞬间,化成了永恒,万世流转。神秘的寂寞,在此刻收纳在漪箔那双如潭深的眸子当中,从她眸子里透出来之后,更使人难以忘返。 步雪虔细碎的退后了几个碎步,她捏紧了拳头。早在涟帝公告天下要为眼前这个人庆生的时候,她日夜都在想要送她甚么礼物,可当她想到这一天甚么世间珍宝都会有人送来给漪箔,她就更烦燥不安,每个人都送她最好的,最名贵的,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卫,薪俸够她生活却不够她买些甚么,一路以来,她也烦恼送她甚礼物才好。 等她在昨天苦苦的製作好礼物打算送给漪箔的时候,就在寻找她时,碰巧见到翾姐姐和她单独在树林里依偎,她见到翾姐姐送了一个很别緻的香包给她。那一刻,她还觉得自己这礼物也不错,打算转头找机会送出去,只是没想到,一个转头,又发现寒姐姐送她一条也很别緻的抹额,戴在漪箔那身无法正视的身份和衣着之下,更映衬出她独有的君主之气焰。 「那小人祝公主福寿安康,青春永驻。至于礼物……小人凭甚么送你礼物呢,今天之后,公主还有甚么珍宝、名贵饰品是没有的,你要小人送你甚么?」步雪虔自卑也恼怒起来,她咬唇忍着泪水,把心中那闷口借以宣洩出来。 漪箔默然的看着她那张要哭却坚忍的脸容,心被揪紧之下,她稍微皱起了眉,瞅视小步撇开的侧脸。 「小步……对不起,你不能喜欢这个我,我不应该生你的气,虽然我心里面很痛,可是……我听说过,放下也要勇气,我一直拿不出这勇气,可今天我不想再让你伤心流泪了,我说过不能让我在意的人流一滴眼泪的,所以……」她顿住,最后的那几个字,涌到喉咙却无法在此刻说出来。 步雪虔忽然转过来看向漪箔,又一次被她如潭深不见的瞳眸摄去了魂魄,她马上转过身,看向那池映衬着天上璀璨夜空的潭水,如同水天一色样,让整个天空都收纳在池面之上。 看久了,会让人觉得池里真的是存在着这般绝美的星空。 「漪箔……你看看池面上映照的夜空。」小步双手抓住栏杆,眼睛凝视这片潭中星宿。 漪箔随之靠近栏杆,望着那片水中的星河,被她的话打断了刚才的勇气,现在她要说又说不出口,心里头在挣扎。小步知道她在看了,指向那三颗特别闪烁的星宿道:「翾姐姐说,这颗星是代表着你。」 「嗯,小翾是这么说过。」漪箔笑笑的在水面上看着那颗近在眼前般的那颗星。 「漪箔。」步雪虔转身,神情认真的:「我心里不确定对冷大哥的那份感情是不是也对现在的你还存在,很乱,六年后你跑来跟我说,你是他,他就是你,我已经不知道心是怎么对待你了。」 「小步,我……」小步截停她的话,「可是,我只知道我想和你一起,在你身旁我就觉得很快乐,或者……我们就这样相处,像以前一样自然的,可以聊到天边也不会厌闷的。」 她再回首看向那片池水上的星空,「我想到一份礼物送你,你想要吗?」 「当然想要。」漪箔被她刚才的话也弄得不清不楚的了,到底小步想和她之间,是要甚么样的关係? 「好,你等我,这颗星,由我来摘给你。」小步指住池中的那颗代表她的星。 「别疯了,那里没星!」漪箔瞪大了眼,她瞧见小步俐落的就跳下去,阻止也来不及!「小步!小步!」她慌了,夜里很凉,池水更冷,而且不知道此潭有多深,漆夜之下,她等了认为已经很长的时间都不见小步浮上来,她急了的正想跨下栏跳下去找她。 可是水面有动静了,小步呼了一口气,她手中拿着一些东西高举。「漪箔,我摘了一颗星送你。」小步轻功一跳,眨眼湿漉漉的回到漪箔面前。 漪箔没把她的话听进去,世间上没可能会有人能够飞上星空把星摘下来!她只把小步跟她玩耍而已。但这玩耍也未免过头了,看她在夜里湿漉漉,一定很冷! 「你不相信?」步雪虔见她只关心她冷不冷。 漪箔叹了口气,摸着她的脸道:「你的心意,我知道的,以后别开这玩笑了。」 「我真摘了一颗星送你。」步雪虔把手心摊开,她的小掌心里面,真有一颗星! 漪箔无法相信的的看向小步,心跳又一次用力的给她怦然了一声,她小心的把那颗星状的饰品拿在手中。细看之下,是用长的铜钉打造出来的体型较大的主体星星,主体星右边连锁着几颗用小铜片打出来的小星星,同时系上一条编织啡色手带,手带的接合位置,是几个小圈,最后的小圈,吊掛着一个用小铜钉打造的星星。 造功虽然粗糙,漪箔一看之下,十分欢喜!很可爱,很有小步的影子! 「你真要送这颗星给我吗?」漪箔认真的瞅看着小步期盼的眸子。 「是,要送你的。」小步温和纯真的给她一个笑容。 「可能你不知道我曾经对天说过,若那一天有人能摘星给我,我就嫁给那个人。」漪箔渐渐勾起了笑容…… 步雪虔听后像被炸开的瞪大了眼看着她那抹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有种不祥之感。 「所以……步雪虔,你要负责任,迎聚本姬,本姬现在是……非卿不嫁了。」 漪箔用指尖勾起她错愕的脸庞,星河映照之下,她深深的往她颤慄的唇落下一吻…… 这夜,太美。 (鸣谢:hk蕃茄baby~小步摘星送漪箔,让漪箔厚脸被倒贴要下嫁小步的剧情由hk蕃茄baby提供~~~>3<)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安坐在龙案上的油灯,那点烛光轻微的随空气飘摇,该是和谐的气氛,但守在一旁的内侍监全都不敢抬,和谐的当下,弦帝则是相反的表情冰寒,龙顏十分难看,现在谁做错事,几乎谁都会断送性命。 伴群如伴虎,是不管职位高与地,伴着一头虎,随时随地都要作人头落地的准备。 弦帝把世子送来的密函狠狠的用那点烛火烧成了灰,他用左手按住已空无一物的右边,断了的手,六年以来,虽然已经习惯它不在了,可偶尔,他还是以为手还在,当想用右臂时,却才惊觉,断了的右臂已被他葬于泥土里去。 断臂此仇,弦帝六年以来一直铭记在心,时时刻刻都想起当时冷瀟挥剑砍下时的剧痛,还有断臂后不能接受的痛苦。一心想冷瀟已被当天的水龙捲捲走命送黄泉,不能亲自报仇让弦帝一路深深不愤…… 六年后,竟然那个人死不了,还成为了公主?!冷瀟是个女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是个女人!!!」弦帝悲愤的怒不可遏,他会输给一个女人?!突然间他怒气冲销,一把把龙案上的全部东西用左手发怒的扫到地上,没人敢上前,殿内的内侍监全都吓得跪下来,头贴地上。 「好!很好!!当年你死不了,朕就要报一臂之仇!」他让人召了黑卫兵的新任领长刑景冲进来。 刑景冲冰冷的眸茫扫了殿内一眼,低头跪下,听候吩咐。 「给朕找那些人过来,还有,偃月要强大的日子……要来了。」 跪下的刑景冲瞪了瞪眼,闪过的诧异很快被他抹走,低沉一声:「喳!属下先行告退。」他站起来,头低下退后数步,来到门槛才转身火速离开,去办皇上要他去办的事。 弦帝嘴角抽起,目光深寒阴森,他看着月亮,是那一轮,即将会被片野鲜血染红的月亮。 ============= 娘亲的下旨,要她多待皇宫住上十天八九才能回去,本来被困在皇宫里,漪箔会闷到发慌,还打算晚上偷跑出去见小翾和小寒,可现在她不但没有当初的苦闷,而是乐于待在宫里,每天起床就来一朝寻找“夫君”的游戏。 步雪虔身为她的贴身护卫,却每天都给她躲起来,总要她用公主这威名,她才从一个暗角走出来待在她身边。 「小步~小步~~夫君~夫君~~你跑去哪了~~还不出来,别怪本公主发脾气!」漪箔又在皇宫里四处探视一些暗位,只怪上天恩泽粼水,粼水国库包满,连皇宫都比偃月大了一倍! 加上四处都是爹找很多人来用石块堆砌而成的宏遗假山丘,形式小步要躲起来,她真的找不着。 在寻找小步的路上,突然一名内侍监急忙的往她奔过来,她记得那是爹身边的贴身内侍监,也是皇宫里面几乎每个人都要贿赂的大红人,她说几乎,是因为她孤漪箔根本不需要! 连她那些弟弟们都会给他一些银两,以探听爹的心意,真是世风日下,难怪爹说他还选不定太子人选! 「奴才参见怜漪公主。」同样地,他是很了解涟帝的人,涟帝赐给这个女子为怜漪的称号,可见眼前这位女子地位很重,也是宫里唯一一个不卖他面子的高权贵的人。 此人深不可测,而且宫里规定除侍卫外都不得带兵器踏入宫殿,亦只有她可以拿着那把很独特黑剑出入各个殿里,手不离剑! 「平身,有甚么事那么急了,陆总管。」漪箔对眼前这个人没好感也不讨厌,她也了解在皇宫要爬到他这个位置,花了多少精力,踏过多少尸骸才能登上,他做事圆滑,不失任何人,是他活下来的手法。 「谢公主。」陆总管老年了,他缓慢的起来,却还是低头不直视皇宫里主子,急忙道:「皇上急召,请公主马上移步到曙希殿。」 眉角挑起,住在皇宫才第三天,她一早向爹挑明她是不会过问国事,也不想理会国事,如今竟是急召,想必是有甚么大事吧! 漪箔嘴是硬,心却是软的,她暗叹了口气,就看看爹召她过去想说甚么才作决定吧。 陆总管一直跟随漪箔的身后,来到曙希殿门前,他又急忙的叫喊道:「皇上,怜漪公主驾到。」 「进!」门外,漪箔听出了爹有点焦急的情绪。 她推开进去,却察觉陆总管没一同进来侍奉爹,随之发现殿内还有两位四位领军十万的长胜将军。 「参见父皇,未知父皇急召怜漪,为的是甚么?还有……各位将军为何在此?」以她所知,曙希殿是爹阅读的地方,平常不喜欢有外人进来这里打扰的。 「怜漪,据探子回报,弦帝找六年前对付你的一些异人,还集结兵力,似乎数月之内,他必会挥军攻打过来。」涟帝皱眉,神色凝重。 「父皇是想怜漪对付那些异人,还是……你想让怜漪参与国事了?父皇,怜漪一早就说过……」她还没说完她的意向,涟帝则截断了她。 「不是,父皇知道你不想碰国事,父皇也知道你有多厉害,可万一……所以,父皇想你有所准备,至于弦帝要挥兵攻过来,父皇早就准备好了,当年弦帝把你虏走那一天,父皇就立下誓要铲平偃月!可父皇担心你的安全,想和你相讨,你下个月便与降姑娘和孤姑娘回去竹帘山里,那儿偏西,也没有重要城镇,战火不会波及到那里。」 听到他的一席话,漪箔被感动了,她刚才还怀疑父皇想她参与战事,助他一臂之力对抗偃月…… 有亲人疼的感觉,漪箔在这些天里深深的体会到! 「不必了,父皇。」漪箔突然勾起了笑容,自信满满的。 她认为,是命运。一个国家的命运,弦帝的命运,她和涟帝和母后的命运,四个人,有着交错复杂的关係,就像是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他们被命运选上,纠缠一生,看看谁幸运被命运宠爱,活存下来。 就那么看,命运一定很宠孤漪箔,至少她死了一转离开,又活着回来。她觉得,命运疼她,她也该为自己做点甚么,为六年前小翾、小寒被袭做点甚么,也为这片大地做点甚么…… 「可留在襄涟只会有危险,你母后也不许的。」涟帝焦躁的,他以为怜漪会答应,回去竹帘,至少之前她也提过之后想回去那里隐居。 「本公主就是要留下来,当年本公主还没满月就被抓走这仇,父皇,怜漪也很想亲手报之!」漪箔笑意中渗透出阴沉的寒意。 「这……」涟帝知道她愿意出手,当然是很好,可身为父亲,即使女儿身怀绝技,也不想让她冒险。当年婴儿就被抱走的那一夜,他偶尔也会作梦梦梦,然后被吓得满身汗醒来。 失去的感觉,他不想再拥抱一次。 「放心,本公主已有对策,只差父皇要全力配合,拿下偃月,保证是五年以内的事。」漪箔自信的扬起眉稍,勾起嘴角。 「怎么配合?」涟帝盯住自己的女儿,他在她身上,看到下任君王的气魄和光彩。 「封本公主为统领,全国的军权,由本公主来掌控!」她转身瞪向那四位将军,她清楚知道在他们面前跟父皇说此话,等同要当着他们面前敲断了他们的腿一样,夺去他们的军权。 「四位将军,你们相信本公主吗?」 漪箔比他们都要矮了大半个头,可四个将军和涟帝一样,同样在她身上看到了君王的气焰和风范,那份威信,已让他们臣服于她。 四位将军同时跪下,忠贞叫喊:「末将听从公主安排!」 满意的点头,她瞧向父皇,父皇对她轻点了头,正当她想离开之时,涟帝想起了茎么,怕忘记了跟女儿说,女儿日后生他的气就糟了,皇后一定会在他耳边囉唆的。 「怜漪,刚才父皇从皇后那儿用午膳,回来的时候,正好遇见步雪虔,似乎她是去找皇后的……呃……你是不是天天都跟她玩躲猫猫了?」据陆总管稟告,公主天天起来就大叫“夫君啊~小步”的,他脸都绿了,何时公主那么张扬,把自己下嫁一个姑娘了! 她至少也给点面子这位父皇吧! 「哦?夫君又去了母后那躲起来了?」漪箔挑起了眉,随即哼的一声,懒理殿内的四位将军面面相覷,顿时挥袖离开曙希殿,往母后的仁寧宫奔去。 四位将军在殿里仍旧面面相覷,他们最终把视线落在皇上身上,想从他身上探出一些八卦来。 可涟帝怎会如他们所愿,装咳数声,便威严下旨道:「退下,未来半年,加将士们薪俸,让他们有足够的准备!」 「末将遵旨!」 仁寧宫,依菱正为难的叹气,手握住步雪虔的小手,望能再拖多点时间,好让她那位笨丈夫快点指点怜漪过来把她的“小君夫”拿回去“调教”一番,让步雪虔快点收归门下,别再让她老人家为难了! 「皇后,小人求你了,小人只是想辞呈回家郷,难道也不行吗?小人去过所有的部门了,每个部门一听到小人要离开,都惊慌的推小人出门外,如今,小人只能求皇后了。」步雪虔这几天已走访相关机关部门,甚至来到今早,那个守门才远远的见到她,已经躲进门内关门去! 气死她了! 自从她送了那礼物又被偷吻后,漪箔就整天说要她要娶她过门,要不然会遭天谴!她对天发誓说甚么有人摘一颗星给她就下嫁给谁,她又不知道,为甚么事情就变这样了! 而且最讨厌的是,漪箔已故意恶劣的叫她夫君,害四週的人都猛瞧她们看去,还偷偷私语讨论她们!谁要当夫君了!她们连堂也没拜过,那来夫君不替君的!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现在不是气恼这些事了,她得赶快说服皇后给她离开皇宫,好从漪箔的大胆作风里逃走。 「小步啊……这……你就不要让本宫为难了!全皇宫都知道怜漪公主的“势力”啊!没有人敢放你走的,何况本宫疼爱怜漪,更加不可能放走她心爱的“夫君”啊!」漪箔的作弄别人不是没有遗传的,依菱在如此悲壮求救的场面之下,也能够开步雪虔的玩笑。 她瞧步雪虔错愕的表情眨了眨眼睛,勾起和漪箔在作弄别人时很想像的笑容。 「皇……后!小人不是公主的夫君,何况女人跟女人,怎么拜堂成亲!皇后就别拿小人开玩笑了!小人何德何能迎娶公主!啊……不不不不……根本谈不上娶不娶的问题……不…不…啊,皇后,小人不知道该说甚么好了!」她这几天被这命题弄得头昏脑胀,女人怎能说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漪箔的地方,好好冷静一下!她现在突然很想翾姐姐和寒姐姐在皇宫里,至少有她们让她分心,漪箔就不会火力全开的追在她身后跑了! 「甚么叫做谈不上娶不娶的问题?」人还没出现,声音就已经让步雪虔吓怕的躲在皇后身后,紧盯住大门那儿。 漪箔高姿态的走进来,她对小步瞇眼盯了一盯后,换上一抹温和的笑容,向依菱行礼,道:「儿臣向母后请安。」 「好了,你当人家媳妇的,快点把你的小夫君拿回去,别让她老跑本宫这边来,本宫都快被小步可爱求饶心都软了!」依菱松了一口气,心里怪那笨丈夫怎么那么晚!再晚一点,她就真的衝口答应小步的要求了。 「母后,夫君害羞,让母后见笑了。」漪箔却是皮笑肉不笑的看向自家母后和她身后红着脸不敢正眼看她的小步。「夫君,你这样会打扰到母后的,以后乖乖待在本公主身边,哪里都不该跑去!」后劲来了,漪箔依旧皮笑肉不笑的瞇起了眼。 「孤漪箔,你别再叫我夫君!我没说过要娶你!不!是两个女儿家谈甚么娶嫁的问题!根本世上没这回事,你别再拿我来娱乐,来打发你见不到翾姐姐和寒姐姐的寂寞!」步雪虔一直以来都认为漪箔是被困宫中太间,恰巧她很好欺负,就拿她来娱乐打发时间。 漪箔皱起了眉,不悦霍地站起来,她己忍住一掌打在桌子上,怕是吓着娘亲。她走过去把小步的手腕抓住,跟着不管小步的挣扎,向依菱道:「儿臣还有点事要跟夫君谈谈,儿臣就此先行告退。」 依菱笑咪咪的挥挥手,她也不想整天被小步哀求放她离宫,小步的娇柔可人,和自己的女儿也挺互补的,也想早点让女儿高兴,嫁给这个“小夫君”! 漪箔硬拉着步雪虔走出仁寧宫,她冷着一张脸,寒着一双眸子,一看就懂,漪箔生气,却又不能爆发出来,她把小步拉到一个无人的地方,还有些假山作为遮挡。 她举起手,衣袖滑下一些,露出她每天都戴着当宝的手链,她这一回不会委服,即管说她卑鄙也好,硬来也好!步雪虔,她孤漪箔就是嫁定的了!「这是夫君送给本公主的聘礼,竟然聘礼都下了,本公主也接受了,只差择个良辰吉日,拜堂成亲……」 「但!」步雪虔还想作反驳!她送的时候根本没想过她曾经对天作出那种誓言啊!她很想敲爆自己的笨脑,送手链就送啊,她干嘛要搞特别一点,说摘星给她! 「小步……」漪箔截住她,硬逼的语调稍作调低,暖软的说:「本公主这一次是不会让步,至于你何时能够愿意为本公主择良辰吉日,迎娶本公主,都没所谓。」她轻叹呼了,烫热手掌轻抚她的脸颊,眸芒抹了一层深柔道:「本公主把时间都留给你,而本公主很有耐心,等你的期限是……一辈子。」 被她的话所憾动,特别是最后那一句,彷彿眼前这个人,对她落下了一个很重的承诺。步雪虔眼眶染上一层刺烫,禁不住眨了眼睛,眼泪在无声之间夺眶而出。「公主……我……我……」她还是很乱,她总是会想起以前的冷大哥,近日,冷大哥和公主的影子,很常被她重叠在一起。 「我不是要逼你,但我这一回,也不会再退回去。如果我这辈子都等不到,那我就求上天下辈子再让我遇到你,那时候,请你别乱改名字,就让我找到你。」漪箔叹声的双手捧住她的脸,额头抵住她的,闭上眼去调整自己伤痛的情绪。 她不能处在这情绪里面,那只会让她下面要做重要的事时分神的。 「小步,你下了聘礼,拜堂成亲你的高堂也要在啊,虽然你还没为本公主择吉日,但至少本公主要去把步大叔带回来,让你们团聚,多一个人择吉日,也不错。」漪箔笑笑的逗着一脸惊讶的小步。 涨红着脸,步雪虔此刻不知道该说甚么,她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漪箔……谢谢你。」 「小笨蛋。」她摸摸她的头颅,牵住她的小手,俏皮的笑容又回到她嘴角之上,「夫君~我们去赏花吃点心吧~娘子饿了~」 「少来,别再乱叫!」步雪虔脸颊已通红,现在更是连耳子都全隻红通通的。 她心里狂跳,用另一隻手在漪箔看不到之下捂住心口…… 它跳得太强烈,一下又一下的撞击,也代表一次又一次的怦然。 步雪虔细看那张勾起狡滑微笑的侧脸,很讨厌…… 却教她移不开视线,为此而把灵魂灌注下去。 ============= 几天后的,漪箔回去了宋府,一反常态,她没有找宋浩军麻烦,和作弄宋睿瀚,反而整天黏腻着才几天不见的降翾和孤寒,当然还有,往小步身后追着跑叫“夫君”。 她黏腻的程度,让宋府上下侧目,步雪虔一起床就往府里躲,也是唯一已知道内情的人,可她被下令不可以说出去,否则漪箔会迫她择“吉日”,而降翾和孤寒察觉到不对劲。 午后的溪边,降翾和孤寒默契的推开漪箔,冷着一张清丽的脸容,不太愿意开口问:「你是不是有甚么要跟我们说?」 「……」漪箔被甚么窒住了喉,哑巴般看着她们,无法言语。 「到底是甚么事?」降翾皱起眉,她时常担心有一天,她这不抓不住的心,会飞走。 「呃……几天前呢,父皇找我去聊个天。」漪箔故作轻松的说。 孤寒和降翾互看一眼,挑起了眉。「聊个天?内容呢?」 「就……他说短期内偃月便会攻打过来。」额边冒汗,怎么她突然紧张起来?!看着她们一副“你最好给我说清楚”的可怕冷脸,漪箔只好把所有供出来「他本来是让我和你们离开回去竹帘山的,待战事结束才回去,但……我被父皇感动了!何况我是一国的公主,那些皇弟能力还有待培训,于是……」 「于是你答应了代弟代父从军?」降翾瞧她没胆子说下去,她替她说。 「从军?!原来是要从军的?!」漪箔这下才想起她答应了就要待在军营啊!那她三年不能见她那三个小美人了!??!?!?!?!? 糟!她好像自己跳进去万劫的陷阱里! 「要不然呢?你以为能够打两场仗又回来,再回去?」孤寒冷哼。 「我……没想那么多……」漪箔手指打圈,装可怜的抿住小嘴,悄悄的瞧她们,又低头看地上。「对不起……人家只想为粼水做点甚么啊……」她那么孝顺,怎么没有人欣赏她呢! 降翾和孤寒互看了一眼,也叹了口气。她们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双双倒入她的怀里,闷声说:「只要你没事回来就可以了……我们不求甚么。」 双臂把她们同时圈紧,承诺道:「一定!吾是谁啊!是冷姬耶!」 「少来了!」她们俩在她怀里偷笑,轻轻搥她的肩膀。 「啊~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要说~」漪箔装傻的让她们离开怀间,笑哈哈的,这几声哈哈笑得多心虚。 两对各有不同特色的冷清眸子瞇了一瞇,随后便听到她打哈哈地说道:「今晚我就要出发去救小步的爹和郭丞峰~所以……我有事要拜託小寒……」漪箔已感受到两双眸芒的怒意。 「说来听听。」孤寒挑了挑眉,冷怒了一对眸子,紧瞪住这位姑娘接下来的伟伦。 「就是~就是~就是~~~」漪箔一个音比一个音调高,自以为营造轻松的气氛,可她忘记了,她缠回来当宝的两位姑娘,天生就是冷调的人。在气氛没被她提温之下,漪箔怕怕的道:「就是小寒,你要去救郭丞峰还有步星流的人,依父皇派出去的探子调查回来,郭丞峰和步家上下,都在偃月西面的矿石洞,那里离粼水边境最近,只要你能和他们躲开追兵,去到粼水的边境,那儿就我安排的人接应你了。」 「听起来是一个“简单”的任务。」孤寒瞄向她,心里盘算,漪箔找她去是正常,降翾一身的武学只学来自保,实战经验太少。 「对嘛~除了我天下第一,你就排第二了~不找你,我能找谁了!」漪箔开心的张开双臂,想抱住她。 孤寒一个闪身躲开,还点了她的穴道,让她保持了一个张开手臂的动作,很逗人。 降翾在一旁被孤寒的俏皮而逗得惋然浅笑,她走近漪箔,伸手捏住她的脸颊,装生气道:「你还是那么麻烦,孤漪箔。我先回去替你收拾包袱,拿点药效特别好的凝血露,凝神丹,还有一颗很珍贵的,只在身受重伤才可以吃的保命丸。」她一路说一路捏她,待她说完才松开。 漪箔不敢喊痛,晳白的脸蛋已经被揉得红痛痛的。她含泪哀叹,身旁的小美人会点穴不是一件好事! 「翾,我也跟你一起回去,早点收拾包袱较好。」孤寒追上去前回眸瞪她一眼,冷哼一声,走上前挽住翾的手一起回宋府。 在后面的漪箔无言了,幸好…… 幸好她还有绝学是没教她们的! 漪箔气凝丹田,闭上眼一会儿,便把穴道衝开了! 潜入去偃月的境内,已经是半个月后。 漪箔和步雪虔与孤寒在途中分别,孤寒向西,她和小步继续往北走。她恢復女装外表,穿着故意低调,普通家常女子的衣裙,朴素平实的她,很顺利逃过偃月黑卫兵的线眼,何况偃月上下只有阮瑾祺见过她一面。 沿路漪箔很收敛,与步雪虔的相处很正经,住客栈也开两间。漪箔是想留点空间给小步,也因为路途很远,让彼此有足的休息,才可以进行她们这次的周密的行动。 依探子回报,步墰堇被困在守卫最深严的天牢当中,每天分三段时间,守卫会转人一次,那时便是最佳潜进去的时机。 可是,弦帝知道她没有死,那天生辰她扬言会杀他。弦帝的脑袋不能用常人来猜想的,如果他知道她没死,一定会发怒,至少他会为他的手而报仇!此转要去天牢劫人,看怕是最困难的。 她也有担心小寒那一边,郭丞峰也和当年的“他”有关係,要不然也不会在短短六年间削去他的兵权,还莫需有罪名治他罪了。故与小寒分离之前,她叫小寒要多加小心有伏兵。 至于为甚么如此危险也带上小步,一来小步这六年来武功也进步不少,可以帮上忙,二来她一早就打算用自己引开追兵,接应步大叔由小步来的话,她会比放手给其他人做放心。 她们已经到达了偃月的首都,也即是皇城所处的地方──嘉月。 在行动的前一个晚上,步雪虔担心爹而睡不着,跳到屋顶上看向那片星海。吸引她的,还是,还是,还是那颗鳯角星缩旁的星茫,也是代表漪箔的那颗公主星啊。 她伸手逗着那颗星,勾起笑容…… 掌心放在胸前,她问着自己的心脏。曾经,她听说过,人有两隻手、两条腿,为甚么心只有一个…… 因为,本来是一双的心,有一颗在别人的身上,每个人都要花尽力气,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那颗心。 她的心在哪了? 她是不是,已经遇见了她的另一颗心了? 行动的当天,在月黑风高的晚上。 步雪虔一身黑衣装,潜藏在皇宫的指定的位置。漪箔也反了常态,做偷鸡摸狗的事,她不再艷丽衣服出场,也跟步雪虔一样,穿上黑色夜潜装束,还蒙上了面。她向小步打了个眼色,小步点了点头,在她去之前,抓住漪箔,轻声在她耳边落下了一句话。 漪箔瞪大了眼,纵然那句话不是跟她说已择良辰吉日,可也代表了小步已经开始在意她了! 自信满满的给她一个温柔的拥抱,漪箔一眨眼跳到树梢上,再往皇宫里潜进去。 漪箔对偃月皇宫的熟悉,相信没有人比她更好,她在想,即使四周的黑卫兵,也不会如她那样,摸清皇宫里那个位置最快去到天牢,那个位置不怕被人发现。因为她在大宋的日子,才过了大半年,回到粼水也只有半年,短短一年的时间,她对偃月的皇宫还记忆犹新。 她很快无声地解决了天牢的那十几个守卫和几名黑卫兵,拿了钥匙,也很快找到了步大叔的牢仓。 「步大叔!」再见旧人,漪箔瞧那披头散发,也已白头的步大叔叫去。 「你……你……你是冷……瀟?!你不是死了吗?!」他见鬼了?是阎王要他走了吗?! 他在死前见小步一面啊! 「本姬才没死。」漪箔裂嘴一笑,轻松的打开锁,进去里面火速把步大叔的四肢上的锁球也解开。「步大叔,你瘦了很多,他们怎么虐待你了!」可恶!他们连一个老人家也不放过! 「起初的头一年几乎是地狱的生活,我以为自己一定死定了,后来第二年开始,他们就看我如普通囚犯,吃不是人吃的,偶尔也会拿我出去鞭打,到了后来,就连打都没有,我总算活下一条老命。」步大叔大口大口的吃着漪箔特意带来的香煎酥饼,漪箔递来甚么,他快咬也不咬的吞进肚子里,其中有几颗药丸,吃了后他感到有力气了。 漪箔正在耳听八方,见步大叔把东西都吃光了,她扶他起来道:「步大叔,我们要出去了,小步……她在外面等你呢!」 步墰堇瞪大了眼,激动又感激的抓住她的衣服。 「感激的话待会再说,我们得快了走!外面被我打昏的,很快会被人发现!」她才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有刺客的叫嚣了。 糟!比预计的早了一些! 幸好步大叔在牢狱里瘦了一个圈,几乎只皮包骨的男人,她还是有力气背上。「抓好,步大叔!我们要……逃了!」 她和他跑到出去后,四围已奔来了侍卫与黑卫兵,漪箔亮出她的黑耀星,很快杀出了重围。 正当她奔到宫外,寻找小步的身影,突然一把刀刃飞过来,这般奇异的兵器,她这辈子也会记住! 哼! 「想逃,问过我吧!」那奇装男人把杖用力一挥,另一端的刀刃顿时往她飞去。 六年前漪箔没有黑耀星在手会略处下风是正常,可现在黑耀星在手,神兵利器配合她在过去一年内的修练,即使此处已过六年,她功力还是特飞猛进! 鐺一声,漪箔把黑耀星一把就把那飞来的刀刃挡下来。 「漪箔!」小步在黑暗中叫她。 很好! 漪箔用黑耀星狂挥乱舞起来,用剑风营造成狂风,转起了四周的落叶,落叶因她捲起的剑风形成了锋利的屏障。她瞧那奇服男子还抵受不了之下,顿时走过去把步大叔交到步雪虔手中。 「走!!小步!五十里外便有缓兵助你回去!」她抱住小步,其实她也怕弦帝会像六年前有埋伏,但如今她背后有一整个粼水作后盾,她要对自己的计谋有信心! 「漪箔!」步雪虔扶了爹上马后,她叫了漪箔。她走过去捧住她的脸,眼泪凝眶道:「要平安回来,你说过这辈子要等我的,你不能没等到就出事。」 「一定。」漪箔抚摸她的脸,赶她上马。 步雪虔在出发前回眸,对上漪箔那双温柔的双眸…… 她按住胸前,对自己说…… 对,另一颗心,她找到了。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禀报圣上,刺客劫走了重犯步墰堇后,交到了接应人手中,步墰堇已被接应黑衣人带走,现在薜塞亚拔大师和黑卫兵正追截到宫外的郊林当中,与刺客对持当中。」一名探子兵跑得气喘的跪在殿上,不敢抬头。也不用抬头,探子兵在进来时已感受到弦帝的龙顏大怒! 啪! 探子兵被一声巨响惊吓,头几乎贴到地上,全身己被冒出的汗湿透了衣衫。 「备马!召全部黑卫兵随朕过去!朕就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弦帝奋然起来,快步走出去。 他的一声令下,内侍监、侍卫们已最快的速度通知黑卫兵领长刑景冲,和备上弦帝的爱驱。 当弦帝来到宫城外,马已备好,刑景冲亦召领了全体黑卫兵在宫外等候。他在奴才给他做了一个阶梯下,踏在奴才的背,单手扯住韁绳,用力一跨便坐上马背,他扯住绳子拉着爱驱,下令道:「出发!」 「喳!」黑卫兵们冷调却宏雄的齐声回应。 浩荡的黑卫兵在他高速的骑速下,很快来到宫外的郊林,眼前的画面,让刑景冲也暗里吓了一着,冷酷的黑眸当下,也闪过了一丝的怯却。 黑夜当中,突然因为黑卫兵手拿着的火把而照亮了郊林的片野,他们同样也被吓得瞪大了眼,吞了一口口水,已感到胃里开始翻腾,有些才刚吃宵夜的,甚至有想吐的衝动。 满地的鲜血,躺在地上的尸骸,要么断手,要么断腿,有些直接头与脖子分开……死状,很恐怖。 如此熟悉的场景,只有六年前已见识过的弦帝相当熟悉,已见过大风浪的他,对眼前血淋淋的景观毫不惧怕。他瞇眼盯住远一点的黑暗当中,不一会听到了轻柔的脚步声,还有拖着重物压辗着草丛的声响。 刑景冲顿时和十个精英中的精英护在弦帝的前面,声音再靠近一点的时候,他们还拔出佩剑,刑景冲冷言开口:「谁!」 一抹全身黑色的黑影在月映之下出现,蒙住脸颊的漪箔,如今连露出的上半张脸也被鲜血染红,她右手拿着黑耀星,左手则拉着一条黑布,黑带缠住拖着一条已奄奄一息的奇装男子的脖子上,那正是刚才探子兵所说的薜塞亚拔大师。 漪箔拿着黑耀星的右手一挥一收,左手上拖着的薜塞亚拔顿时减轻了的重量,因为她左手如今只需拿着一个人头。她左手用力一拋,多么远的距离也正正把那颗死状很噁的人头拋到去刑景冲的前面。 「狗皇帝,本姬是不会放过第二次再遇的敌人……你凭甚么以为本姬会输给一个六年后也没怎么增进过武力的人?」漪箔在面罩下冷笑嘲讽那个自以为无与伦比的自大狂。 「冷瀟!想不到你竟然死不了!」弦帝皱着眉,瞪了一眼地那颗人头,心已有点被影响,他又再次想起了手臂被砍断的那刻,亲眼瞪着自己的手臂在他眼前,动也不能动的情景。 心有馀悸,他下意识的让爱驱退了半步。 「哈哈~狗皇帝,你在说甚么呢?谁是冷瀟啊?哈哈哈~~」漪箔大笑起来,她使内力把黑耀星一挥,染在上面的血即时脱离剑身,一如以往漆黑亮眼,而那剑气,把一旁的大石砍出了一条裂痕。 笑声骤然静止,随即紧接而来,是漪箔那双被染血的眸子瞪住弦帝的那股让人颤抖的压迫感。 「狗嘴长不出象牙!你以为是天下无敌吗?!朕一定能把你杀了!」被她的狂妄的说话震怒了,弦帝咬牙,目露兇光。 「哈哈哈哈哈~」漪箔这回是仰天长笑,忽地收起笑声,嚯起跃起,在包围弦帝的黑卫兵才意识要提剑迎战之前,已经来到他们的眼前,半空旋转,黑暗中黑耀星发出血红的光芒,前面除了刑景冲能躲开致命一剑之外,其他的全都头和脖子分离咚一声全地。 后方的黑卫兵纷纷上前挥剑攻击,可每来一个,漪箔砍一个,过百人的黑卫兵,馀下十数个不敢轻举妄动,只管拿着剑对准这位黑衣人。刑景冲咬牙上前,剑尖指向漪箔「在下誓死保护圣上!其他人,马上带圣上离开!」 漪箔嚯地又把黑耀星收下,指尖触碰刑景冲的剑尖,锋利的剑尖刺穿了她的指头,一个细小的伤口刺出了一滴血珠,她收回指尖,运气一弹,血珠如一粒钢珠般直弹向刑景冲的肩上,还穿过他弹到站在他身后的其中一个黑卫兵的额心之上,那个倒楣的黑卫兵当场咚一声倒地。 「本姬没记错的话……你是刑景冲?」她嘴角勾起笑意,手碰在他僵硬了的肩膀之上「不负本姬所望,你是下一任领长的人选,不狂当初本姬挑选你入黑卫兵。」在她还是黑卫兵的总长之时,她再怎么不愿意,也得履行承诺,处理黑卫兵的大小事务。 其中一项工作,包括每半年都会举办精兵挑选的事宜,而刑景冲是当时她只看了一眼就直接点名让他进黑卫兵的人选。 「你……你真的是冷总长?!」冷总长怎么会是一个女人?!当年还是一个普通黑卫兵的他,亲眼见证总长被一袭水龙捲捲走!六年以来,他已把总长看成了已死了。 但六年之后,总长不但没死,还是一个女人! 「呵呵呵呵~刑景冲,别犯傻,本姬之所以刚才不杀了你……只是觉得……你怎么也是本姬挑选的人……就让你活久一点……但不保证下一次咱们再遇的时候,本姬还会手下留情。」漪箔眼明手快的把刑景冲点了六道,让他在一时三刻是动弹不得。 根本没人可以保护之下,弦帝狼狈的被漪箔一剑刺向他所骑的那匹马之下,重重的从马背上掉下来。他感受到死亡,却不甘示弱的怒瞪住那抹黑影站在他面前趴在地上的他,目光盯住那把全身是黑色的剑锋…… 可没有发生他所怕的事,反而,那抹黑影把他抽起来站住。「可能你忘记了,其实……你曾经也把本姬杀了一次。」 弦帝不发一言,脑海不断探索他在甚么时候有能力杀过这怪物一次。 「你是忘了!也对啊!对面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也下得了手的人,怎可能记住他曾经杀过一个无力能反抗的婴儿!」漪箔从怀中猛然抽出一条她一路以来很珍视的手帕逼近他的眼前…… 待在皇宫里,偶尔一次向娘亲请安时,见到娘亲正为她绣着一条手帕,她便拿出这条伴着她长大的手帕出来问娘亲是不是她绣的,可当时娘亲一看手帕便惊讶问:「你怎会有怀枫姐姐绣的手帕?是不是你在偃月时姐姐给你的?」但依菱想,应该没可能,姐姐怎可能会送一个小小的侍卫的手帕,不怕弦帝生疑吗? 听到娘亲的话,漪箔完全明白了。 弦帝是不会让怀枫皇后知道他的手段有多卑鄙,所以怀枫绝对不是杀她的人,而世界上能够拥有怀枫皇后的亲手绣的物品的人也不多,第一时间她就想到了弦帝。 以前听传言她只是觉得有七成可能,如今,她是百分百肯定当年杀她的人是弦帝王 婴儿?! 弦帝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那条手帕,不可相信,那条手帕是怀枫给他的第一条亲自绣的手帕,他让它和夏怜公主陪葬是因为表达他对这位薄命的公主一份尊重。「不可能!婴儿已经死了!」他亲自检验她的气息,亲手把她推到湖中心…… 「没有!她没死!她回来了!」漪箔抽住他拉到她眼前,一对深寒的眸子瞅看着这张脸,冷嘲道:「你……就在你眼前……」一手把他甩开,他失去重心就跌倒地上,用独臂支着身体。 「你以为……本姬今夜是要杀你吗?那你错了……本姬要你比死更难受……你不是说要铲平粼水的吗?你很自豪偃月在你统治下有多强大吗?屁!」漪箔拿着手帕,握起他的手…… 弦帝瞪住她的举动,他知道她想干甚么! 漪箔慢慢的把手帕绑到他的手腕上,深寒的眸芒抬起瞅住他看「攻下偃月那天,本姬就会取你这条该死的狗命!」 她站起来转身走了数步回首,拉下脸上的面罩,露出她一张如夜里盛开的一朵百合花般精緻的容貌,露出嘲讽的微笑对弦帝下战书。 「我们……战场再见。」 一阵猛风突袭,捲起了沙土,待沙土平息再见前面,那抹黑影已人去留空,空气里,飘来的,只有呛鼻的血腥味。 清辰第一线光从百里外的一个地方升起,步雪虔在一个营帐里醒来,她披住外衣走出外。 她瞇起了眼,瞪住前方有一抹黑影…… 黑影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当她站在她眼前,步雪虔已经眼泪满脸,她激动的跑过去,双手摸着她染满血的脸容……「你受伤了?!」很多血!怎么办!怎会这样!她不该离开!她该和漪箔一起的! 「没有……」漪箔温柔的把她的双手拉下来握紧,心瞅紧的淡淡道:「都是别人的,本公主天下无敌,怎可能受伤。」说罢更抹起一个微笑,让她放心。 「自大狂!那有谁是天下无敌,你之后就要从军,面对的是几十万的大军,再怎么厉害,以一敌眾,累也累死你。」步雪虔也轻握她的手,在清晨的温柔阳光的低下,两人凝望对视,一切彷彿不用再用言语去表代,尽在不言之间。 「咳咳咳!」步墰堇皱着眉的瞪视那两个气氛诡异的人,他在她们之间来来回回的打量,心底上,有了一些评估。「冷瀟……咳,那不会是姑娘你的真名吧?」 「早~步大叔!」漪箔像是自然极的松开了小步那双小巧的手心,内里却是紧张得要命,心虚的瞧他裂了一个不知道要诱惑谁的大大灿烂笑容,先向大叔卖个乖,讨个好印象。 「爹!」步雪虔也心虚的跑回去爹的身旁待着,目光不敢飘向漪箔却又不禁偷偷看向她。她拉着爹的衣袖,怯怯的结巴道:「爹爹,她姓孤,叫漪箔……她现在是粼水国的怜漪公主来的,你要对她有礼。」 步墰堇闻言诧异的瞪住满脸鲜血,一身黑衣装的漪箔,她的身份,真够特别…… 可特别特别,还是公主又怎样? 他总不能把她的女儿那么送出去啊!救命恩人就要他赔掉女儿吗!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走他心肝宝贝的女的!可恩还是要谢,他顿时跪了下来,额贴石地道:「草民参见公主,感谢公主相救。」 惊慌的上前把步大叔扶起来,漪箔焦点的说:「平身、平身!大叔,我已把你看成一个很尊敬的长辈,晚辈何德何能让长辈跪我,公主这身份,不用介意,大叔把我看回从前那个我就可以了。」 讲者无心,听者有意! 长辈?! 步墰堇被扶起来同时,假装疏离的道:「不敢当公主的长辈!草民和小女身份卑微,“不配”和公主交朋友结友。」 鸦雀无声,漪箔纳闷的说不出话,也不勉强一时之间的口角之争,她抹了一个微笑,跟小步问:「我替换的衣服在哪?」她环视四周,精挑的五十名将士的营帐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漪……」她才叫一粒字,却被爹假咳两声而吞回去,生硬的改口「公主……在我爹休息的帐篷里,你先进去休息一下,我去打水给公主擦身。」步雪虐昨夜得知已进入安全范围,虽然很累,可六年不见爹,两父女聊天聊很晚才睡,其中她有提过自己现在是公主的贴身侍卫。 自然,现在她“关心”公主,和“照料”公主是正常的。 步墰堇明知女儿心里有鬼,可名义上女儿是公主的贴身待卫,照料公主擦身穿衣,也属是正常,若他这也反对,也是无私显见私了。他默声点头,挥了挥袖,也去河边洗把脸,让自己精神一点。 帐蓬里,小步跪坐的用布条轻柔的擦拭她满脸的血跡,而漪箔紧瞪住她的脸容,害她很害羞,连手也抖了起来,心跳加快。漪箔突然微微一笑,微推开她站起来说:「你爹在外面,让我自己来吧,我暂时还不想被你爹给杀掉。」 「甚么意思啦……」小步拿着布条红着一张脸,她当然明白是甚么意思了。 「呵呵,出去吧,本公主要换衣服,难道你想本公主的胴体?」漪箔逗玩她,勾起了邪昧的笑容。 「谁要看!哼!」步雪虔顿时脸颊痛红,她哼了一声就跑出帐外。她的爹就在外面,刚才她太专心漪箔擦血,所以没有注意外面。 漪箔瞧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失笑的摇头后,是一声长叹…… 以为已经手到拿来,却杀出一关叫“爹”的难关…… 看来路还有得走,步大叔这关不好过啊! ============= 长途拔涉的路程,由于怕有追兵,漪箔那边的一干人等,在到达粼水边境那刻,都松一口气,那一刻,他们才感到相当疲倦,而一直活在大牢里不见天日又没活动筋骨的步墰堇在到达那瞬间,意志力用光,突然昏累过去。 漪箔连同步雪虔即时骑一匹快马把步大叔带到与孤寒会合某将军的府弟中,懂些医术的孤寒把脉后说只是疲劳过度,喝点药和吃点东西,让他睡一下就会好了后,心惊的某二人顿时脚都软下来,瘫软在一旁的椅上。 「你们辛苦了……」孤寒摸摸漪箔,也瞧小步微微笑了一个。 这时候,门外有侍兵进来禀告:「公主,皇上派人送了密旨过来。」 「密旨呢?谁送来?」漪箔奇怪的坐起腰子,奇怪没见到有甚么人。 「是我。」此时,空无一人的门口那,降翾随步而来,手中拿着一个卷轴。她心痛的走过去轻轻为漪箔第一时间把脉,看她没受甚么伤,只是太累而已才放下心头大石,她去了那么多天,她便担心和掛心那么多天。「幸好……你平安回来了。」 「父皇怎会派你过来的?」漪箔高兴的张手抱住降翾坐到她身上,无视那侍兵的目光。 降翾尷尬的挣开她,把卷轴送到她手中:「你父皇想找人送密旨的时候,皇后在身边,皇后说,我应该很想你,所以便提议了我来送密旨,加上我功夫还不算错啊。」说时,她也羞红了脸。 「呵呵呵~知我者莫若母后!」她开笑的裂开了笑容,拋了一个媚眼给降翾,得一个害羞的回瞪作回礼。她没所谓的收起笑意,认真的打开密旨看看内容。 大家见她神情凝重,步雪虔忍不住问:「密旨写甚么?」 「密旨说,探子回报,弦帝似乎想提早起兵。」哼,那当然的了,他被本姬挫了他的高傲的自尊,一定会大怒! 对! 就是要他大怒,怒上脑,失去判断力! 但她也不能大意,弦帝头脑很聪明,能很准确猜到别人的心思。漪箔也难保自己的心思也会被弦帝猜到半成,只要半成被猜中,那对战线也有很多的影响。她猛然收起卷轴,站起来道:「今晚休息之后,本公主要和她们三个,还有郭丞峰全部立刻回襄涟,待会派人整装好,明天一早便出发。」 「喳!末将马上去办。」侍卫退下。 她暗幸除了武功秘笈,建造了拜金山庄后,任务都分给姐妹们去干,她没事干又太无聊之下,四处游去别的地方,间时会看很多书卷,而她对孙子兵法也情有独鐘,不算熟读,却理解孙子兵法里的招数。 行军打仗她没经验,可打仗的场面正好在回来前在大宋遇过一次,也算是有上过场杀敌的经验吧! 「对了,郭丞峰现在怎样?」漪箔看向孤寒问。 「被奴役很惨,救他的时候,一个大男人却瘦如柴,几乎连走路也没力气。」孤寒回忆当时的情况,她也很诧异,跟六年前见过一面的印象,差十万八千里。 「那我娘和其他人呢?!」步雪虔一听,担心起来。 「小步……也差无几,不过我比你们先来这里待了也有几天,经大夫治疗,和每天都给她们吃最好的,现在已经好了一点。」孤寒安抚小步同时,同看向漪箔表示郭丞峰也在安养当中。 「漪箔,我先去看一下我爹和其他人……」那个其他人,小步是指蔡师兄。 「嗯,去吧。」漪箔体贴没说破她指其他人是谁。 步雪虔离开,漪箔站起来,轻握起另外两位红顏知己的小手,叹息道:「小步爹不喜欢我……」 「天下无敌的你,总会有办法的。」降翾笑笑的戳她的脸颊。 「我想是我们疯了才会“喜欢你”。」孤寒闭笑的一语相关,也用指尖戳她另一边脸颊。 「哼!你们啊,都爱欺负本姬。」她霸气的把她们都拉进怀里,各自在她们唇上亲上个久遗的吻。 红着脸的两人埋进她的怀里…… 只要她活着回来,就是她们最快乐的事了。 半个月后,漪箔他们回到了皇宫,把郭丞峰引进见了涟帝。 弦帝对郭丞峰不仁,郭丞峰也没道理会不帮涟帝,他也很感激漪箔救她之恩,誓说会报她救命之恩,对涟帝说愿意在旁扶助没上战场经验的公主打仗。因为,在漪箔的要求下,涟帝第二朝上朝,先向群臣公告偃月的情况,再宣布封是次元帅为怜漪公主,左副将为郭丞峰。 起初群臣也有言论,可后来涟帝说那就让公主和眾位将军比武,谁赢了就是是次出征的统帅。 结局嘛…… 当然是孤漪箔轻松胜出,压倒群臣那张嘴,成为粼水开国以来,首位女统帅。 十天后,天还没亮起,在刚装横好的孤府里的主人寝室里,有四个女子。 漪箔安静的站着,让降翾她们替她穿上她要求且量身而打告的统帅盔甲,盔甲一切以简约为主,她一身的武功,不能穿普通太笨重的男人盔甲,如今这一件是连夜赶起,轻便却该护着的,都护了。 为了配合,漪箔在孤寒亲自操刀下,替她把头发盘了来,方便等会戴上头盔。降和小步正为她穿衣和套上盔甲,在出征前能与爱人一起,漪箔此生己无憾了。 「穿好了。」降翾和小步,还有孤寒站在她面前凝视她。 她转身站在铜镜前,瞪视镜中的自己。简约的盔甲也依样突显统帅的威信,或许她天生下来就是王者,根本穿甚么,她的威信也会自然流露。转身再看她们,手拿起头盔,交给了站在中间的降翾。 「为我戴上。」 「好。」降翾接过头盔,踮起了脚,伸手替她把头盔戴上去。 「我出发了,答应你们,本姬一定会活着回来!回来后,我不再留下,随你们去哪,便去哪。」她把三双小手都握在两掌中间,坚定的作出承诺。 「等你回来……」她们含着泪光,与她道别。 漪箔收起了情绪,放手挺腰,大步的走出去。 府弟门外,已有两匹马,郭丞峰和一班随她的精兵在等候。她俐落的跳上了马,在走前再回头看一眼,就只可以一眼…… 回首直望前方,她发誓五年内,一定会回来的。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军旗随风扬起飘摇,嚯噠~嚯噠! 一眼看过去,一大片的草源荒地,满满都是有备而来的伟大的将士们,他们全都要为自己一国而战。偃月士兵以一死的决心誓要达成过往先帝们的遗愿,统一南北方,攻下粼水。 粼水的将士,则也以一死的决心,保家护国。心底也盼望,是次战事,在有皇族成员──怜漪公主的带领之下,降伏偃月,也藉此达成南北融合为一国的国愿! 每个将士们心里都有伟大的宏愿,他们坚决的雄心,震撼了天地,也,震动了孤漪箔。 第一次亲自上战场指挥全国的军队,孤漪箔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憾动,看着将士们抱着必死的决心共同完成她下达给他们知道的宏愿,他们不但没有说她痴心妄想,反而举剑支持,大声呼喊。 站在第一线,孤漪箔穿着的一身量身打造的盔甲,虽是简单,可造功精细绝妙,配在她身上,更突出此时身为一名主帅的威风,全身上下散发出的逼人皇威,莫名让将士们都凛然起劲,对她身为一个女子身份而信服万分,毫不质疑她连一次行军打仗的经验也没有到底有没有资格。 人心就是这样,信服一个人,不一定这个人做过甚么丰功伟绩,单凭她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一个眼神,一抹浅笑,已足够抚慰将士们颤慄的心灵,战场上,只有无惧死亡的将士,才有可以活下来,继续奋勇向前。 那是,出发前,父皇跟她说过的话。 漪箔瞇眼瞪视前方相隔五十里的敌军,根据她的印象当中,六年前她没见过这个人,弦帝还让他当主帅,可见这个人一定很有经验和勇猛过人。不过,根据郭丞峰的告之,眼前这个人叫伏戥,弦帝把他拉下来后,莫名不知从那里让他当统帅,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来歷,只传言他本来是一个蛮族的勇士,可被放逐,他精通兵法,鬼诡多端,脑袋聪明得很,被放逐时流连各山各地,让他佔尽了精通那种地形该用那种兵阵才是最好的上风。 郭丞峰谓,此仗,弦帝选用伏戥,就是想速战速决,偃月的粮仓再怎么储备足够,百姓们也撑不过长年战事之下,断了粼水卖买粮食主要来源的生活。 漪箔闻之嘴角一笑,虽则郭丞峰说他们这方的优势就是粮食多到爆满,足够整支军队打仗十之八载,战术该用拖慢战情,让敌方因缺粮之下有缺口便攻其弱点,一口气拿下偃月。 可漪箔心里就是畏把战事速战速决,不把战事拖长! 第一战便两雄相遇,漪箔前所未有的抗奋,太阳移到头上之时,她拔出黑耀星,黑色的剑身在猛烈的阳光之下,也是别树一格,神秘也十分有威势。全军拼住呼吸,当黑耀星挥落,剑风破起地上的沙土之时…… 号角呼啸绵长的吹起,鼓手用力的为将士们敲打巨大的战鼓,跟着节奏,由快,变更快,由紧张,到唤醒每个人心里面,那头勇猛的雄狮。 头一战,漪箔的战略就是衝,她虽然不清楚伏戥是一个怎样的男人,但听郭丞峰所说的也略了解一二,这种诡计多端,又被放逐过的人,其实……根本是一个怕死的人! 他虽为主帅,还与她正面而战,可她猜,他整场战事只会骑着那匹马站在他那个位置上隔岸观火一样一动也不动,一来他要试探她的实力,二来……他根本不想那么快命送黄泉。 不出漪箔所料的,也让郭丞峰有点佩服,伏戥挥剑后,便拉着马匹一直紧观战事,没有意思要下场至少也跟将士们一起杀敌。当然,在战略上,的确主帅不会那么快上场,因为万一主帅有甚么闪失,一定会影响偃月全国上下的军心。 可,他们的主帅就不一样! 漪箔冷冷一哼,她连马也不骑,从马上一跃到半空,俐落的成拋物线的降下来便跟着将士们奔跑往前衝,而她的命令是让身为左先锋的他主持大局,右先锋跟随她上前杀敌。 将士们也感到诧异,可很快也震奋了他们的心,更加无惧勇猛拿着他们的剑,他们的矛一路跑,直到与敌军终于迎上。 一声一声叫声,一声一声锋利的剑身刺进盔甲的声音,瞬间如一曲悲壮的曲韵一样四处响起。 漪箔拿着她的黑耀星,见一个,杀一个,方式是俐落直砍他们的脖子,让他们全都人头落地,不让他们有再站起来的机会。一剎之间,围在漪箔四周满满都是人头,或是没了头的身躯,血流成河,污染了母后为她裁制的军靴,她深寒的眸茫尽是痛快杀人的兴奋,血脉在扩张,无法抑制心底处的魔性。 她要赢!她不能输!谁也挡不了她的! 如今,在她一里之内,没有人敢上前,敌军全都吓得吞着口水,只敢用剑相向,却没有一个敢再上前送命。 此时,在敌军的后方,跳起了五个奇服的男女,他们每人手中都拿着独特的武器,他们五人同时向漪箔攻过去。漪箔挑眉,冷笑一声,她轻松挥了挥黑耀星,用内力打出的强劲剑风,已把他们挡住,停不了,下一刻,她上前和他们打了起来,五对一,对漪箔来说,只属于伸展筋骨的程度。 有高手制压敌军的主帅,偃月的将士继续杀向对方…… 血战…… 开始漫延,好像毫无止境。 与此同时,东方的防线,弦帝很狡滑的派了十五万兵马,由刑景冲统领攻打,可他这一计,已经被漪箔看穿,她早就让本来是粼水军权在握的统帅韩尚河伏兵在东面的泰白山。 之所以她会猜对弦帝一但攻向东面,会选择泰白山,是因为泰白山地势易攻难守,粼水原本休是兵力较疏弱的一个地方。 韩尚河一开始被怜漪派去镇守东面,以为是这公主看不起他,让他留在后阵之上,可接到探子回报说正有偃月兵前来泰白山,他感到错愕,即时从心里佩服这位连一次上场经验都没有的公主! 她竟然看穿了弦帝佈署的一着! 有所准备的韩尚河利用他在数百场的战事经验,来一个突击。泰白山是易守难攻,可敌军到在他地盘上取优势?!是笑话!他的地盘,由他来话事! 东边泰白山,战事开始。 同样,西面名叫敦陵西之地,也属于粼水最脆弱的一个缺口,此处地势不易驻军,故粼水一直只有两万兵马驻扎镇守的地方。孤漪箔也看穿弦帝利用声东击西的招数,用二十万大军引她与犬军迎敌,也引兵到泰白山声东,可大好的西面,弦帝怎会放过! 漪箔也已暗中让四大将军之一的郑公驥在敦陵西的军营埋伏等敌军,也因此,西面战事,一触即发。 回到正面交锋的中心,漪箔被五位高手缠住不足一时三刻,两个女的已被砍掉头,其他三个男的,也有一个被她砍断了手掌。她震裂的一掌,打向挥剑而来的其中一人,那男人当场喷血,心脏碎裂死亡。 「还要来吗?你们两个一个没了手掌,一个功夫平平,收了点钱,值得赔上性命吗?莫说本公主没有慈悲之心,这战事是两国之间的事,你们是不相关的人,本公主大可放你们一马,让他们现在离开。」说时而,漪箔把剑一挥,把想从后面袭她的人的人头,从他脖子上砍下来,血,喷到她的脸上去。 她用手袖没甚么感觉的擦掉,可看在眼前两个男人来讲…… 她如同魔鬼杀人如一样可怕!他们互看一眼,做了一个决定。 「哈哈哈!弦帝啊弦帝,当初你想杀本姬,便注定犯下大错!本姬在江湖上有名,是有仇必报!」她仰天大笑,看着那两个男人逃走的背影,瞬间收起笑声…… 好了,战事眨眼已经打了有半个时辰,她方死伤也不少,为了保持军心与人数,漪箔觉得可以去擒王了! 她向郭丞峰做了一个暗号,收到暗号的郭丞峰即时指军后方将士们退后,让鼓手敲打不同节奏的鼓声。 不少将士们退回防线,以为敌方怕了他们的偃月兵追兵而至,早已准备好的弓箭手在郭丞峰一声:「放箭!」天空被箭海所遮盖,后面听到的,是万箭穿过人体的啾啾声响,还有叫喊声。 如今战场上,只留下漪一个人,敌方未知前方被箭海攻击之下,以为敌方主帅来不及退回,可漪箔强劲的剑法,把全部勇过来的士兵们的头都砍下来。伏戥瞇眼瞪视闻说是涟帝早前认作女儿的怜漪公主,美极的容貌,让男人们都心动,可她一身奇怪又厉害的功夫,却让人打从心底颤抖,特别是…… 她以见人就砍头的可怕方式杀敌,谁敢和她迎战? 漪箔没时间和那些小卒熬下去,杀出一个缺口后,她轻功一跳,踏在那些士兵的头盔上,一路斩杀跑来送死的士兵同时,一路往伏戥奔去。伏戥心感不妙,马上指军其他守后的士兵全部迎战,下令一定要把敌方主帅拦下来! 士兵们硬着头皮,拿着他们的戟叫喊的直往满身是血的漪箔刺过去,交差的戟刺了个空,他们往上抬眼,下一刻,他们已经不见天日,围在最前面的士兵们眼都被剑锋割破,妻楚又悲凉的痛苦叫声,此起彼落,一个圈的范围内,再一次没有人敢上前。 但是,在战场上,怯了就没命了,即使心中害怕,但保家卫国的宏大理想,让士兵们继续鼓起勇气,手拿戟或矛围上去! 开战至今,太阳已经西斜,这场仗已经打了三个时辰,漪箔的体力也耗得了七成,她想奔过去砍下伏戥的头,至少伤他一剑,也可以挫敌军的军心,那才是她怎样也想过去的目的。 伏戥也不是笨人,他已猜到漪箔的目的,让号角手吹起让前方士兵彻到特定界线之后,大喊:「弓箭手准备!」后防数百名弓箭手有阵营的布阵,「放箭!」伏戥下令,连天也遮盖的箭海在半空划了一个弧线,如大雨的射向在战场上,只馀下漪箔一人的方向去。 「可恶。」漪箔咬着唇,黑耀星在她手中高速挥舞,箭才停不足一刻,又如雨的落下,她已喘如牛,不得不不断往后退,差不多退到箭海到不了地方时,身后传来郭丞峰的声音。 「主帅,上马走!」郭丞峰奔过来,漪箔用力抵挡这一轮箭海后,趁弓箭手在装箭之时,转身抓住他伸来的手,借力跳上马,坐在郭丞峰的身后。她心有不甘,发现此马有备弓箭,她拿起它们,对准了很远的伏戥身处的方向,狠狠的拉弓,还运了气…… 嚯! 箭离开弓,几乎用肉眼看不到的速度,往伏戥射过去!伏戥瞧见略为因风阻而减慢的箭时,他已避不及,闪身之下,还是被箭穿插到手臂里去,他吶闷的一声,立剧狼狠把箭截断! 待漪箔回去阵营时,两军的号角手吹起了另一个讯号,表示全军回营,今日一战,暂时结束。 入夜,漪箔脱下染满血的盔甲让人拿去刷洗,她洗了把脸后,召了郭丞峰进帐里相讨明天开战的对策。 几乎一夜未眠,到了深夜才倦极的闭上眼休息,只是一天,她已觉过了好几个月…… 她深深体会到…… 这场仗,很漫长。 ============== 眨眼之间,战事已经持续了一年。 战事,并未如漪箔所想的那么顺利。弦帝的头脑不是盖的,他聪明又心思细密,漪箔猜他的心思同时,他也根据大局去猜想漪箔的佈阵的心思。故漪箔不少的佈阵与伏兵,也被弦帝所指派的将军看穿,继而让不少战事败退。 基本上,整个局面,慢慢被漪箔掌控了节奏,加上郭丞峰熟悉偃月各区地势且每个敌军出战的主帅在佈阵的习惯,情况其实不像外面的人所说,偃月还是存有很强的兵力。 自从断臂后,弦帝性情比以前更加无常,七年前赶走漪箔后便削去郭丞峰的官权,只要是不支持他施政的大臣,派人暗杀,更威胁邻近地方的民族要他们归顺,不归顺的,便出兵强佔,最终降服的不少小数民族,外面看来对偃月无私奉献,但内里已经对偃月深存不满。 别以为涟帝派了自己爱女出征沙场,自己则在皇宫里只管了解军情和处理国事,他一方面要调派好军粮以及关心百姓们食粮的问题,还要冒险微服到边境,躲开弦帝的探子,与偃月的小数民族族长见面,劝服他们帮助他,降伏偃月,以达南北统一,天下太平。 不少族王答允,回去暗中召集士兵们,准备听候涟帝所说的怜漪公主的讯息。 连续和敌军不眠不休战了十天,最终敌军先彻退,他们再追逼佔领城池才宣告里门关之战告终。 漪箔被郭丞峰和右先锋赵子高左右扶着拖她回到营帐当中,更命人马上准备热水、请军医过来,还有拿上只有骑兵以上职阶的将士才能用的凝香膏,此药膏闻说是公主身边的“红顏知己”精制而成,药效相当高。 郭丞峰脱下漪箔的盔甲,正想扯下她衣衫看看中箭的伤口之时,赵子高尷尬的抓住他的手道:「郭大人!主帅是公主!」 顿时,手僵在半空,以往公主所受的伤都只是皮外伤,每一回都是公主自行途药就可以,但这次可能公主不眠不休杀敌了十天,一不留神被远来射向她的箭射中肩胛位置,在疲累之下,在回程的中途,血流过多而昏了过去。 军医进来,紧张的替公主把脉,「幸好,没生命危险,主帅太累才会流了一点血就昏了过去,要赶紧替主帅把箭头拿出来。」连军医也那么一刻,忘记了公主是女儿身,正想伸手把她衣服扯开时,两隻男人的手即时按住他。 「怎么了?一定要快!不可以再让箭头在里面!」军医大斥。 「主帅是公主!」 三个男人互看了一眼,脸颊烫热的即时缩回手…… 「可是,军营根本没女军医!」 忽然,一个小兵在外叫喊道:「禀郭将军,补给军队已到达,呃……」小兵迟疑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你结结巴巴在干嘛!有甚么事快说!」郭丞峰眼看公主中箭的地方渗出不少血,他打算如果再找不到解决方法,他们也只能由他们来治疗伤口!行军打仗,主帅是不能出事! 「是!补给队伍的领队,是一个姑娘!」起初以为是敌军派来装成粼水兵,可那姑娘清冷也一言不发的在马背上拿出一个金领牌,那领牌只有皇上才能发出,见领牌如见皇上一样。 「姑娘?!快请她过来!」太好了!郭丞峰和其馀的两个男人都舒了一口气。 「她就在外面!」小兵站起来,替姑娘掀开帐帘,让她进去。 轻步的踏进去,郭丞峰更是瞪大了眼,差点要跪下来感恩上天配合得那么着时!只是……那姑娘一开口,郭丞峰就怕了。 「她……怎会这样?」降翾瞇起眼,心跳加快了,她内里多么波涛汹涌,难以平静。脚步自然焦急的走到床榻边,即时替漪箔把脉,把完才略舒了一口气,可只一口轻气。 「里门关战了十天十夜,主帅可能太累,在彻回时不幸中了敌方的箭。」郭丞峰颤颤惊惊的说出来,他目光飘向其他两位没见过降翾的两人,打眼色,让他们三人快点安全退出去。 「对对,姑娘,刚才正想公主治伤,却想起公主是公主,咱们三个大男人……所以正苦恼的时候,幸好姑娘出现了。」军医也被眼前这位姑娘散发出的疏离感冒了一额的汗。 「都出去!」降翾气了,她下重了语气。 「是!降姑娘!我们都出去,如果可以就叫一声,我命人为你们准备吃的。」郭丞峰即时拉着其他两人出去。 待一切安静了,降翾流下了眼泪,她捧住她的脸,瘦了!原本已没几量肉,现在脸都凹了下去,多了很多沧桑感。现在也不是伤心的时候,她解开她的腰带,轻柔地拉开她的衣服,伤口血肉模糊的,隐约也见到金属的箭头在深处。 拿出特制的膏药,先往伤口洒上去,漪箔即时痛得在昏迷当中叫喊,手下意识抓住了降翾的手。 「放松点……你不是天下无敌吗?要忍着痛……」她摸着她的脸安抚她,漪箔彷彿听见了一把温柔又熟悉的声线,平静了下来。 接着,是让人侧面惊心的画面,降翾用一个钳探入去伤口中把箭头拉出来,过程漪箔痛得大叫,全身冒汗,她昏沉之间,只听见一把声不断安抚她。降翾双手满是她的血,心里很焦急,赶快冷静下来替她洗伤口洒上止血粉,再涂了好几层的凝血膏才包扎。 她正想用水洗去手中的鲜血,手腕则被人漪箔抓住,那个人竟然在煎熬之下,半醒着,睁开的眼,失焦的看向她「不要离开我……」说完,她再次昏了过去。 诧异闪过,她撬开她的手掌,先把满是血的双手洗乾净,再命中打一盘暖热的水进来,为漪箔擦身,换上乾净的衣服。降翾还不能休息,她为她盖好被子,便去了煎药,煎完便拿去餵她吃…… 到了清晨,她把脉知道平稳了,才累得趴倒在床榻旁沉沉睡去。 午后。 咕嚕咕嚕…… 漪箔肚皮扁了下去,肚子还发出巨响,吵醒了趴睡的降翾。她抬头,对上是一张极好看,却脸色有点苍白的脸庞,脸上的一双眸茫,此刻正用炙热的目光凝盯着她,降翾关心的,不是自己脸颊有没有变红,而是她的伤势。 「觉得怎样?」降翾想站起来,可双腿曲太久,导致提不起力,正好跌在已准备好拥抱美人的某人怀中去。 伸臂把她搂紧,闻着小翾身上熟悉的草药味道,轻拨她的发丝,往她唇上落下一吻,轻惋在她耳边説:「你不乖,怎么不在襄涟等我回去。」即使话是责备,但她心里已经软呼呼的,她就知道自己会心软,才在出发前,要她们别过来前线找她。 「不单我的,小寒跟随补给队去了东面,小步则去了西面,你父皇说,弦帝想抢粮草,他们正缺,反正我们三个人武功也不错,便自荐了。而你母后知道我医术不错,所以指名让我来你这里,看你有没有受伤,要回去告诉她。」降翾她们三人在这一年半来收到不少漪箔送回来的报平安的信,可她的母后就是不放心,怕是女儿只报喜,不报忧。 「对不起……又让你救我一次了。」她握起她的手,再次亲吻她的唇,突然之间,便擦抢走火,一年半的思念,化成了浓情,激盪的索求降翾的全部。舌尖和舌尖颤慄的捲缠于一起,深深浅浅的,绵绵密密的,最后是喘息不止的。 咕嚕咕嚕…… 在互相羞涩的凝视之间,漪箔肚皮不适时的发出巨响,她们错愕的瞪向彼此,降翾失守的轻笑出来,把她推开,走去掀开帐帘,叫人准备饭菜过来,在等菜来的时候,她为漪箔换药。 降翾并没有逗留多一天,在第二天一早,便随队伍离开回襄涟,她是不想漪箔因为她在这里而分了心去打仗,不过她回去前,有跟漪箔说,小寒和小步分别完成她们的任务便会绕来这里找她的。 漪箔亲自骑马送降翾走出里门关一百里外后,才不捨的回去军营,当晚跟左右先锋整顿我军的战力,还有现时战事的走势。 半个月后,小寒来了,第二天,漪箔又送走了她。 恰好,两天后,小步也来到,漪箔又一次满怀不捨的送走最后一个人…… 火光处处的一夜,在送走小步的第五天,漪箔决定要来一个夜击,挫那个藏头露尾的伏戥一把! 全军整装待发,漪箔挥剑:「杀!」 金属的磨擦声,战士们的叫喊声,痛苦的在壮烈悲鸣,在星茫低下,像是无止境的奏起……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战火在三年半以来,漪箔联同四大将军合力把战线逼进了偃月的首都嘉月附近的附近地区,那也是漪箔的策略,分东西合击,最终把偃月的军队逼回嘉月附近的地方,也同时让我方三面军力集合,准备一口气击破嘉月最后的防线。 「主帅,如今我方军力整顿后,约只留下十万不足的兵力,估计对方的兵力没比我方少多少,兵力上是差无几,何况我方粮草的补给还要等上半个月才到来,如果主帅要在十天后出兵,恐怕……」郭丞峰和四位将军在帐篷里分析现在战况,他们听到主帅说要十天后出兵作最后一场生死战,他们不禁都清楚表达现在我方军情。 「本帅知道。」漪箔紧盯着沙盘之上,插着偃月国旗的嘉月,和我方把敌军逼到嘉月附近的地方,她专心盯着那个地形,几个男人的话,她都有听进去。她突然抬起头,看着郭丞峰和几位将军勾起了微笑:「你、你、你、你、你还有那隻老狐狸都知道,本帅就是要改变思路,若老狐狸猜到我方军力且还在等粮草运来,便认为我们在短时间内不会攻打这最后一场死生战,他们也可以趁机补给,让将士们休息。」 「但……如果我十天后就攻过,便有机会杀老狐狸一个措手不及,一口气拿下偃月,提早结束战线!」漪箔眸中渗透出三年以来睡不好,吃不好的心灵疲乏,但只要她上场杀敌,她就必须让将士们感受到她精力还盛的模样。 军心,一定要稳! 「可是我方将士在近月的战士也伤亡不少,身心和体力也耗特快,再短时间里出兵,恐怕我方军心也会疲乏动摇,削减了战斗力。」郭氶峰又指道。 「相信本帅,十天后一定要出兵,而且……本帅还有留有一着。」漪箔指尖指向嘉月的后方,那座她曾经去过的长年雪山…… 「此雪山地形险要,弦帝选嘉月做都城,就是因为有此雪山作为最佳的天然守不破的天然城墙!没可能可以从那里攻打过去!」另一位将军即时指道。三年以来公主给他们的指示每一次都让人深感怀疑到底是否成功的,但他们行军就必需信任主帅任何一个给的指示,所以一路以来,需然有些奇怪的战略被弦帝看穿而招至兵力有损,可十之八九,公主所给的战略都很成功。 如今要从嘉月后方攻过去,根本不是跟偃月作战,而是跟大自然比拼! 「不,我们依旧从正面攻向嘉月边城,嘉月的后方……」漪箔嘴角抽起来,「是时候让那些想保住自己民族,不被偃月欺负,却又想置身事外的汉子,起来反抗了,加上……本帅还有一位对这座雪山很熟悉秘密军师啊!」 两年前,孤寒出发回襄连那天的清晨,她送她到一个分离的地方时,又一次拜託了小寒担当了一个项很重要的任务,这个任务,她给了小寒足足两年的时间。 散解其他人后,漪箔在自己帐蓬里走在那隻她养了三年又训练了三年的大雕,她为雕儿解开脚上的小铁釦,伸出臂要它站上来。和雕儿走出军营,来到观望台之上,手臂一挥,雕儿展翅飞起,拍了拍翅膀,在漪箔头上转了两圈就高速飞往一个方向…… 漪箔看着雕儿越飞越远,飞到她都看不到了,才收起视线,准备十天后的生死之战。 转眼,十天后的一个还没天亮的时辰,就在敌军大部分将士们处在熟睡或是守夜守到有点疲惫,身心都处于一个放松状态的时候,漪箔率了我方全部的将士,她站在漆夜之中,身后是她三年半以来生死与共的战友,出发前,她跟战友们说了一番激励又感动的话…… 她的真心诚恳,让有点疲意的将士们重新捲起了激奋的战意。黑耀星在她手中用力一挥,身后的将士们齐喊的往前奔跑…… 敌方守城士兵还搞不懂发生甚么事,已经被弓箭手射向城墙上的箭刺穿头盔,直插头额。这时候其他人才从梦中惊醒,他们完全没料及之前几个月的连场大战,敌方主帅会这么快又来袭,手忙脚乱的点起了烟花,通知还死不去的主帅伏戥和其他将军,打响罗盘,让士兵全都起来作战。 伏戥惊谎的奔出来,他心感不妙,敌方好像要来一决天下,这和圣上所猜想的日子差很远! 弦帝给他的指示,敌方主帅应该会在等粮草补给后才会与他们来此一决天下的一战。因为他们那边的也在等粮草,如今军中的粮草不足撑过半个月,何种药草也缺乏…… 怎办?! 伏戥一边指挥将士要坚守城池之外,马上让人快马加鞭送信到嘉月给弦帝告知之事! 跑死了一匹快马,信兵用一天的时间把信送到皇宫给弦帝,弦帝看了信大怒,即时选择披甲前方嘉月最坚固的城墙之地──殷江。 出发的那夜,怀枫在宫门相送,夫君这一次出战,她心里很忐忑不安……即使她多么不想弦帝亲自上场,可与弦帝做夫妻多年,她明白他决定了的事,是不会变的,正如当年她知道依菱妹妹刚生出来的小公主被抓走的人是夫君派出去,也很清楚知道是夫君亲自下手杀的…… 一直以来,她状似不闻不问国家政治,但她清楚得很发生甚么事!由涟帝高调邀请本国出席那个叫怜漪公主的生辰,还有这三年的主帅就是怜漪公主,她都清楚得很,心水也很清楚…… 当年的公主,现在要回来报仇…… 怀枫被侍奉的宫女带回后宫休息,她日夜在宫里等,可惜的是…… 她不会等到心爱的人归来。 持续的战争,比的,是耐力,和精神谁较强。 粼水一军有漪箔做主帅,每次她都跑在前线用她超凡的武功吓倒敌军,让其他人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总成为每一次战场上,让士兵们震奋和心灵上最大的支持,主帅都那么拼了,他们还能畏首畏尾吗! 每一次,将士们都因为她而激起了心头的猛兽。 决战天下之战,眨眼持续了半个月。 回营的漪箔,满身鲜血,可她根本没空要去清洗,直接相讨下轮战线。 「主帅,还没到时机吗?」郭丞峰亲自为她打了盘热水,湿了热巾给她先擦走脸上的血。 一直以来都这样,怜漪公主回来时,也是满身鲜血,身为女子,他对她佩服万分。而且在这三年多以来,从她身上,他看到了一代王者的风范与上场时那种她就是皇者的君临天下的气息。 「多等两天。」漪箔差点也沉不住气,小寒比她想像迟了。 第二天,战火又再度悲奏起来,倦怠的漪箔还是拿起她的黑耀星,在战场上,为一眾的将士们,杀出一条血路,让他们顺利攻上去。 第五天,漪箔一方的将士因粮草短缺已吃不饱,又再连连战火之下,已疲乏到极点,他们的战意被飢饿削去大半,军情急了。这一点,弦帝也看出来了,所以,下一轮,弦帝便开始反守为攻,连日以来主动出击,把漪箔一方打得惨烈。 第八天,漪箔一方开始被击退,将士们已疲乏得连拿戟的力气都没了之时,敌方竟然吹起号角,让全方士兵彻退,在渺茫的那瞬间,漪箔听见敌方的号角,那一刻她倦极倒下,用黑耀星撑住身躯,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上天还是疼本姬的!!」她几乎站不起来,要让郭丞峰扶上马带回兵营。 就在此时,降翾与小步又一次带着补给队前来,时机配合太好!她下令必须让全体士兵吃饱。「小翾!小步!」漪箔再怎么走不动,一见到降翾就要从郭丞峰后面下马,却因为没力气而失足滚下了地上。 「漪箔!」降翾与步雪虔跑过去,扶她起来。一脸的血,一身的尘土,让她们都心痛无比。 「你们又不听话了!」漪箔下一刻则是皱起了眉,即使她见到她们很开心。 「你都让寒姐姐去做危险的事了,为甚么我和翾姐姐就不能为你做些甚么!」小步抿起了嘴,心痛眼前这个本来很爱美,却为了一份对国家,对父皇母后的情,身为一个女人选择出征此战。 她们二人只能扶着她,却不能扶着她走去帐蓬,漪箔根本连双腿都累得发抖,站也站不住了,何况要她走几步。「郭大人,麻烦帮我们一下。」降翾瞧向不敢打扰她们的郭丞峰。 听到准许,郭丞峰一个大男人一手便把公主抱起,快步走到帐蓬里轻放到床榻之上,随之听了降翾吩咐之后,出去命人打热水,准备主帅乾净的衣服,还有大量的饭菜。 不能动的漪箔一躺到床上就累得失去意识,昏睡过去,连降翾和步雪虔对她擦身和换上衣服,也感觉不到,也是她们给了漪箔心灵上暂时的安稳,让漪箔上战以来,第一夜睡得那么沉。 待她醒来,已经是快到天亮,醒来的第一眼,瞧见了两位她心爱的姑娘。微笑温柔的弯起,伸手抚摸降翾的脸,也抚摸了小步的。可她的逗弄,弄醒了刚睡不久的她们。 「你们……想留下来吗?」漪箔已经在降翾灌饮特调的汤药之下,恢復了体力,她坐起来,双手握住她们。 「不碍你吗?」降翾替她把脉,知道她身体很好,才安心下来。 「不碍……因为今夜,是时机去擒王了,顺便去接小寒吧。」战事到了这地步,漪箔一直等待这一刻,过去弦帝到了殷江,她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可以潜进去杀掉他影响军心,可时机还未到,在偃月军力还没被严重削去之前,杀掉老狐狸作用不算很大,但如今嘉月后方被攻,军情紧急之下,若她再能拿掉偃月的一国之君,一定会百分百拿下偃月。 「你……也太狠了。」降翾笑笑的揉她瘦了很多的脸。 「寒姐姐知道吗?」步雪虔不解的问。 「呵呵……我们四个人,一定心有灵犀的。」漪箔自信一笑。 身旁的两人互看一眼…… 她们的爱人,太自大了。 =============== 连月来的战火,在殷江上城墙后,弦帝也身心疲乏,正当以为敌方要喘口气而暂停彻回不多久,传来了嘉月后方被敌方军队攻击,探子兵回报,领兵者……竟然是一个女子。 女子连盔甲也没穿,一身湖蓝裙衣,披上一件雪白用动物毛裁制的斗篷,骑着的不是高壮的马,而是一隻兇猛又壮的雪豹,跟在雪豹后也是几隻雪豹,是它的族群,另一群任由女子指挥的,是一群雪狼。 一听之下,弦帝怒极了,他怎能遗忘了当初冷瀟就是从雪山上找了那个女子回来救世子一命!那女子跟随冷瀟在一起,当然是会帮他了! 他输的就是这一着吗?! 这还不单止,嘉月后方被攻,前方探兵也回报过来,敌军在旁晚由郭丞峰等人领兵又再攻入殷江,战况十分危急。 「圣上!快走!末将已出主意命人在带皇后世子离开,圣上带些士兵逃吧!前线士兵已快挡不住了!末将会在这里守住最后一刻!有陈滔一天,一定会保住偃月的,圣上一定要保住命,为偃月日后捲土重来!」在伏戥一次又一次失败的时候,弦帝在前几天已一怒之下处决了他,由陈滔这名老将代任主帅,的确使漪箔那方贴退了几回,可战阵一早出了问题之下,再有经验,也撑不住了。 弦帝冷着一张脸瞪住陈滔,连忠心耿耿的陈滔都那么说……他真的错了? 他想留下来与陈滔和将士们一起与敌军决一生死,他不怕死,只想死得有尊严和价值! 但…… 偃月不能一日不可无君。 他在陈滔的安排下,坐着马车,带着五十人的将士往东面离开,由黄昏,走到了深夜,他们一行人也不敢停下来,直到马车突然被拉停,弦帝在车里听见有将士们大叫:「来者何人!」 「我啊,你们不认得我了?」漪箔踏前一步,正好月光洒落到她身上。 将士们全都惊荒起来,拿着戟和剑的手全都抖起来……谁在过去的日子里没见过她!他们从没见过一个主帅总是跑向最前,由她来猛杀敌让后面的士兵攻向前,而她杀人手法,每每到了战火暂缓时,片地都是头和身分离的尸骸,状况惨烈呕心,她总是被喷到一身血的回营…… 这是幸存下来的士兵,每次见到她回营时的情况。 她如战场里的恶魔,遇人杀人,遇佛杀佛,在她身上,不会见到畏怯。他们全都称敌方这位主帅为战魔。 漪箔一步一步的前走,她身后,伴着了降翾和步雪虔,她们没打算要出手,刚才漪箔说,她们只需留在原地,好好看着。 弦帝听到声音从马车里走出来,他瞪了瞪眼,随即冷静的应对,向将士们道:「你们回去陈滔那里。」 将士们心照,他们留下,也是死,回去,也是战死,而且主帅对他们最后的命令就是要保护好圣上!他们互看一眼,誓死不走。还一起衝向漪箔那里,挥剑就砍,那怕有一线希望,他们也要保圣上万全! 「不!」弦帝已阻止不了,他就眼巴巴的盯着眼前悲凉的情景。一颗一颗的头在黑夜里和脖子分开,血脉喷洒到月光洒落的半空再溅到那个战魔的脸上,她杀人如同玩耍,嘴角还带兴奋的扬起来。 眨眼,绕着她四周的全是无头士兵的尸体,弦帝还听到她身后的两个人很嫌弃的说了些话。 「你可不可以一剑刺他们致命伤就好了呢,砍他们的头也很费力的。」步雪虔皱一皱眉,她胃里在翻腾,她就那么爱砍人家的头下来?非得要把血弄得片地都是,还溅到她靴子了。 「你还是很麻烦,孤漪箔,都弄到我的裙子。」降翾更是嘖的一声,瞪住那个背影。 漪箔回身对她们嘿了一嘿,装疯卖乖哄了两嘴,转头又用剑尖指向弦帝「你有绑着那条丝帕吗?」 弦帝慢慢举起他的手,袖子滑落,那条丝帕就绑在他的手腕之上,不禁一问:「你……当年怎可能没死的……朕是亲手把你闷死的,你没可能还活下来!」这问题,在漪箔把这条丝帕绑到他手上后,一直盘旋在他心头的问题。 漪箔耸一耸肩答:「谁知道我怎么没死掉,这便是你太恨心的下场,上天要惩罚你如此对一个小婴儿,如果不是你,我也不可能有这一身对于这个地方来说奇异的武功,也不可能回来这里助父皇完成粼水歷代先帝的遗愿,你一开始,已经走走错棋了。」 如果她一直都是娇生惯养的公主,她再为悟性,也可能只能一个能干的公主,帮助处理国事,但天注定她现在是脑袋很好,身手也不凡的人! 「别废话了,要杀就杀!」他眸子当中,不存一丝畏怕。 嘶唦~ 树上有些响声,漪箔闻声勾起嘴角,她转身跟身后的人说:「我就说,我们四毎人,是命定在一起,心有灵犀!」眨眼,她身旁站了一抹人影。 「小寒(寒姐姐)!」她们同时诧异了。怎么有那么恰巧的! 「太好~我最爱的人,都来了,哩,我可以杀你了!」扬笑的表情下一刻化成江湖上的冷魔,眸茫深寒。 一个眨眼之间,漪箔来到弦帝面前,冷调瞪住他一脸刷白的脸说:「本姬留你全尸……因为这丝帕曾经伴我很多寂寞又无助的晚上。当初你好像杀了本姬后送到河里吧……今天本姬也把你送到河里,看看上天会不会怜悯你,让你不死,多年后再找本姬报仇。」 她手抓住剑柄,把刺穿他心口的黑耀星拔出来,弦帝顿时失去意识的抓住她的盔甲咚一声跪在地上,彷彿他为当年的错而跪地谢罪。 漪箔把他搬到马车上,跳上马车领着马车道:「去河边。」她落下一话,马车便往河那方向走去,全程默不作声看着她的三位姑娘,静静的跟随在后。 来到河边,有一首小木船,漪箔亲手把弦帝抱到船里躺着,她紧盯着他死去的脸容,突然蹲下来,解开他手腕上的丝帕摊开,盖到他的脸上。紧接割开绳子,轻轻送出一掌,把小船送到河里随水飘走…… 脸颊忽然有些湿意,她竟然哭了?! 她仰望星空,那颗代表偃月的龙帝之星黯然消失,整个星河一片黯淡…… 殷江几天后被攻破,没了殷江这坚固的防线,嘉月几乎是不堪一击,若半年之后,漪箔领军顺利打到襄涟,攻破城门,直抵皇宫大殿之上。原来安排离开的怀枫和阮瑾祺被封住了去路,他们只好返回襄涟的皇宫,本来漪箔是想放走怀枫皇后,但来到皇宫时,怀枫得知弦帝被杀,她也跪求漪箔也杀了她。 漪箔见到她的决心,也送她一剑,也命人把她用船送到她送走弦帝的那条河去。至于阮瑾祺…… 「你想活着,还是想跟你母后一起?」漪箔站在他面前。 「我要活着!有一天,我一定要找你报杀父杀母之仇!!!!!!!!」亲眼看着母后被刺死,阮瑾祺悲痛的流着泪大吼,他们压在地上,一直抓住漪箔的脚大叫大哭,他没多少的尊严,此刻一滴也不剩,被漪箔全捏光。 「好!很好!本姬能等的,就等你来!」漪箔瞧旁边的郭丞峰伸出手,郭丞峰顿时把涟帝的圣旨卷轴交到她手中。「奉天承运,皇帝詔日,封阮瑾祺为嘉月群王,统领邻近民族,钦此。」 漪箔一刻也不想逗留,丢下圣旨便大步离开,让郭丞峰善后。 没有人知道,连她也不知道,当她刺死弦帝之后,为甚么哭了。 那一刻,漪簜只感到好像一个伴她很久的人离她而去一样的难受…… 她归咎于那条伴着她二十数载的丝帕,是她亲手丢掉所至。 没真相,这世间,没有一个真相,只有当下的结果而已...... 那还执着真相做甚么,何苦? 她,孤漪箔,当下知道的…… 是宫门外,有三个人在等她凯旋门而归。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南北方统一,由涟帝管治下的大平盛世以一个新面貌展开,全国上下,包括原先的偃月国民已接受了偃月已去的事实,所谓成王败寇,百姓所望的,只是有穿暖温饱,不再饱受战火的煎熬。 涟帝把漪箔攻入嘉月的那一天为新一天的国庆,在漪箔回归襄涟之后,国庆欢腾整整一个月,打仗虽耗了不少粮草,可涟帝也下领全国每一户可分派一袋白米和一袋食盐,也免收税五年,邻近的全部民族的族王,也修定了放宽的规条,让他们休养生息。 他知道要让偃月和那些民族真心臣服于他,必须要真正做到修身齐家治平天下。 这些事,涟帝处理事事顺心,唯一有一件事,他也没办法。 爱女在凯旋门回来之后,洒脱的脱下战甲,辞去主帅一职,把原先的兵权交回韩淌河,推举郭丞峰与成为大将军,连同与她上场杀敌的左右先锋一起镇守他很熟悉的北面。 涟帝以为爱女此战之后,至少会来帮助他处理国事,毕竟他已有一定年纪,归天是人生必经的阶段,其他五位皇子也未成大器,看来怜漪的确是命定的下任皇位继承人,更想破天荒因为她这次的功劳而封她为世子(该说世女吗?!)。 怎料,爱女决定了的事,是谁都不能改变,这一点也很像他!不想做世子就算了,在涟帝要在群臣面前赐封赏赐有功劳的各位将军,独独她拒绝出席,自从凯旋回来,他这位爱女,终日沉迷“女色”,不愿从她身边的三位小美人离开半步,情况使人侧目。 匾额上刻了有力的“涟漪坊”三个字,也是涟帝封赏给漪箔的其中一间宅园,是比之前涟帝买给她住的府弟更大上一倍。坊里住有四个女子和一隻狼,十名婢女,十名下人,一个管家。 此宅主人凯旋后住进这涟漪坊已有半年,里面上上下下的人,由一开始诧异不可相信,到现在已经麻目的总看到主子和其他三位女主人的亲爱甜腻的画面。特别是主子一回来便缠着“步夫人”要她择良辰吉日娶她过们!每一回步夫人害羞的转移话题的技巧,越来越熟练了。 看吧!主子一早起来,又上演要步夫人娶她的歌仔戏了。 「小步,我听街口的大妈说,后天是好日子!宜婚嫁,不如,咱们就在后天拜天地吧~」漪箔喝着小翾泡的菊花杞子茶,手覆到小步的手背上,装得再自然不过的灿烂笑容。 喝下的茶都要喷出来,步雪虔瞄一眼翾姐姐,再瞧一眼寒姐姐,她们两怎可能每次遇见这情况,都事不关己呢!「你怎么都不去问翾姐姐寒姐姐娶你,我不要啦!我身份卑微,配不上你。」当然,配不上是她的藉口,这段日子以来,步雪虔总算摸清漪箔是一怎样的人了。 她自大,总说自己天下无敌。 她自恋,常常觉得自己很美。 她爱玩,一天不作弄人会死。 她还有缠功很厉害,脸皮特别厚,每天都上什缠翾姐姐,下午缠寒姐姐,却整天当着她们面前逼她娶她!难道她不怕两位姐姐会生气的吗!看着爱人整天说要下嫁给另一个人,她到底在想甚么了! 「小步,你能不能快点择吉日,半年以来,我耳朵听到快烂掉。」降翾嫌弃般皱着眉看向她,她恨不得快点把身旁爱黏着她的“公主”往外推。 「对,就后天吧,你爹被圣上召过一次入宫之后,好像被说了甚么,后来都不管你的死活,把你丢在这里给漪箔照顾,便和夫人四海为家,他们已当把看成嫁掉的女儿,到处游湖看景了。」孤寒回想半年前,步大叔被召进宫后的第二天,便和小步说她想怎样就怎样,爹已管不了,小步还在错愕之下,就丢下女儿离开…… 孤寒看着小步第二早还茫然送别爹和娘的画面,不禁同情小步,她似乎被爹出卖了。 涟帝也为博爱女欢心,也出了手段吧!她是知道漪箔不会跑去跟涟帝说甚么的那不是她的个性。 小步霎时红着脸,她没吃几口便站起来说吃饱,自己一个人往外走走。漪箔含着愁思盯着小步离开的背影,不禁皱眉,感叹道:「是她不能接受我吗?等了半年了,我耐性都快被磨掉。」 「谁说过等她的年期是一万年?」降翾喝茶揶揄,依旧是事不关己,己不劳心的调子。 「多情自古空如恨,只恨绵绵无绝期。」孤寒也嘲了漪箔,无视她抱怨抿嘴装可怜的表情,喝着降翾倒给她的茶啜了一口,还是喝惯了翾泡的茶,才对味。 「对了,妹妹,潘大妈说今天要带些甜煎饼去药炼坊给我们吃,她指名你要过去,顺便你也帮帮我,最近太多病人了。」这几年来,她和孤寒互相以姐姐妹妹称呼,毕竟大家也不年轻,再叫小子辈,有时候也叫不出口,挺尷尬的。 「甜煎饼哟……」孤寒皱一皱眉,她跟降翾相反,不好甜食。 降翾一看她的眉头眼额,勾起一笑道:「你的份都给我,可你要引开潘大妈。」她就是看中孤寒不爱吃。 「你爱甜煎饼可以叫下人去做给你吃,用得着出这些招数吗?」她还勾出毫不遮掩的狡滑笑意,倒让孤寒佩服万分了,也无语以对。 「可是潘大妈做的,下人们做不到。」降翾用目光视意时候不早,她站起来,和孤寒拼肩同行,认真跟孤寒讨论下人们所做的甜煎饼到底那里不对味…… 孤寒习惯了降翾的沟通方式,只要她想聊的事,最好别打断她,要不然,她其实也很小器哟! 被凉在一旁的漪箔饮恨的目送两位小美人离开,饮泣的拿起一个大包咬在嘴里,恨恨的咀嚼,食之无味的吞下去…… 前路没有她想的那么“幸福”美满啊,至少她要嫁给小步,把她的聪明才智都耗掉了大半,小翾和小寒最近相当亲密,甚至很常一起同床共眠,害她不敢潜去其中一人的闺房来一个美妙的偷击…… 她饮泣的对天苦笑…… 一国公主,一代功臣,却败给三位女子手中,上天一定在作弄她了! 小溪旁的大石上,步雪虔红着脸盯着流水,回想当初漪箔把救出来的爹送到她手中,她去抵挡敌人之前,她在漪箔耳边说的话。 那天,她在她耳边说:冷瀟是你,你就是孤漪箔……你要平安回来,我会等你的。 之后,她和漪箔根本没时间好好的聊一聊,漪箔就得去从军打仗,一去,四年多才正式退役,脱下战甲,回到原本的她,瀟遥自在的和她们在一起生活。可是,府中有两位姐姐,漪箔总在她面前亲她们,害小步又搞不懂自己能不能可以容许自己喜欢的人,心里头已有两个人的存在…… 她不是不想择“吉日”,可这吉日,太难开口了。 忽然,草丛里发出窸窣的声响,步雪虔才想站起来转身之时,一条锋利的爪光剎那出现在她眼前,她脚步退后,才忘记后面就是溪流,失足之下丢进水里,全身湿透了,可危机逼近,那隻大黑熊咚一声跳进溪河里面,罢起了下一次的攻击姿态。 这溪河本来就是它找食物的地方,刚才如常来的时候,察觉有人类的气味,它以为又是那些人类想抓它,它的兄弟们已经被人类杀光了!它恨人类,也以为这个人类想杀它。 步雪虔认命了,怎么她命中遇那么多的猛兽啊!上一次是猛虎,这一回是又兇又壮的黑熊!她在溪流里,身体冰冷,一点一点害怕得往后退,可是黑熊小心的步近,察觉这大类似乎没还击之力,利爪又一次展开,有力的熊臂举手就想抓烂眼前人类的皮肉,报它兄弟的们仇。 「啊!!!!」步雪虔心想死定了,她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意料不到的漪箔,她还以为会是爹和娘亲。 空间静了下来,紧闭眼睛的步雪虔仍然听到溪水的孱孱的流水声,风吹草动的窸窣声,还有……黑熊的嘶叫声,嘶叫声后,是软弱的抽搐声。 利器从血肉抽出来的声响,步雪虔也听进耳里。她放下手,睁开眼,眼睛有点模糊,直到那个人说:「本姬教出来的怎可以死在一隻黑熊的爪下?小步,没剑在手你就不会武功了?」 漪箔心痛的扶她站起来,要不是小翾和小寒忙着药炼坊的“生意”(在她眼中是意生~笑)连瞄她一眼的间也没有之下,她只好去小步黏一黏,搏一下可以黏来一个吉日,谁料找啊找,找到这里时就远远看到一隻黑熊出没在小步身旁,她急得从远远的奔过来,幸好在千钧一发赶上了。 「漪箔!」步雪虔见到是她的这一刻,心都跳出来,她猛地抱住她,在她怀中大哭「刚才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我不想没和你成亲就死!我刚才想的是要是我一早就娶你为妻有多好!我害怕我甚么也没做就离开你了!」 她揪住漪箔的衣领,激动的,眼泪一串串的滑下。 「我的小步…….你是我心里面最捨不得让你哭成这样的女人啊…….」漪箔抹去她的泪珠,双手捧住她的脸颊,瞅看她的脸容,抵受不了这张哭成梨雨带花的可怜也可爱的模样,倾唇轻柔的吻住她。 先是一颤,后是松了下来,步雪虔完全把自己交出来,双手攀上她的肩膀,微微踮脚,送上自己的唇瓣,加厚这个吻的深度,激起了漪箔残存的界线。舌尖不疾不徐试探舔弄小步的唇瓣,有技巧的鑽探进去试图引领小步微启唇齿,她感受到小步在她怀中颤慄非常,双臂自然搂紧她的纤腰把她更纳进自己的身体上,此时,她唇齿因此的小举动而情不自禁开启,看准时机,漪箔马上把舌尖探进去轻颤的挑弄那湿润的小舌。 步雪虐忘我的也攀紧她的脖子上,在漪箔带领之下,羞涩的回应这一个激烈的深吻,脑海空白,完全醉倒在这一刻当中,可当腰间的其中一隻手沿着她的曲线探上去她的胸部上揉了柔之下,步雪虔顿时惊慌失措的截断这个吻,把她推开,红着脸抱着臂不知所措起来。 「小步…….对不起……..」漪箔捏紧拳头,她真想敲烂自己的脑,她怎能一来便失去理智了! 「不是…….你不用说对不起…….」她猛然伸出指尖点住她的唇,她不喜欢漪箔有如此委屈的时候。「那种事…….成亲后才可以的…….」她羞红的把目光飘开才缓缓的道。 「真的?!」漪箔双眼发亮,她要感动到哭了!没想到最容易拐的是小步啊!还一气呵成! 「当然啊…….爹爹和娘亲说成亲就要洞房……..」想当初她一到十六岁,踏入可婚年纪,某天爹和娘亲就神秘的支开所有人,和她单独留下来“聊天”,聊的内容就是关于若日后嫁人,成亲那天就是要跟夫君…… 但成亲那天,她是“夫君”,她不知道该怎么洞房啊,爹只跟她说,到时候全交给夫君就可以了。 「何时成亲!?」漪箔差点要流出口水。 「你不是说潘大妈说后天是好日子,宜嫁娶吗?难道你是说假的?」步雪虔娇羞的瞧她一眼。 「当然不是说假的!我对天发誓!潘大妈真的这样说的!」漪箔竖起三隻手指,的确她跟潘大妈说笑她等夫君择吉日迎娶她,谁料潘大妈就说后天就是吉日,笑笑的要她快逼人娶她过门。 「不用发誓啦!」她把她竖起的手指拉回来,谁知漪箔不怕羞,顺便和她十指紧扣在一起,害她一脸緋红。「你很讨厌……」她鎚她一拳,漪箔把她抱进怀间,在溪流之间,一条熊尸的旁边,又一次深情的拥吻…… 热烈气喘,火辣万千。 当她们二人手牵手在晚上宣布后天要成亲的时代,府中上上下下都震惊万分,平常听主子常缠步夫人叫成亲,怎么步夫人突然被俘虏了,答应这头婚事啊!还那么突然! 在他们角度是有点怪里怪气,可看着主子和三位女子人每天生活幸福快乐,做下人的,也替她们高兴。主子宣布后,他们第二天四处张罗成亲的事宜,不过主子说低调简单就可以,不用铺张,故她们只把府弟用些红带装饰,掛上灯笼,大门也略为添上一点红,掛上大红灯笼。 没有人知道涟漪坊在搞甚么,襄涟的百姓都猜不透有甚么喜庆事,但也习惯涟漪坊的主人做事不按章法办事的,是一个猜不透的公主,故也习以为常,继续他们的生活。 宫里的涟帝和依菱,也是第二天晚上才收到爱女送进来的信函,他们又喜又无奈,他们的小公主怎么做事都爱来一个突然呢!第二天一早,他和依菱微服出皇宫,坐马车直接去涟漪坊等喝这杯“駙马”茶。 吉时一到,由有经验的其中一个府上的中年妇人负责拜堂的礼仪,涟帝和依菱坐在席上,高兴的又感动。漪箔穿了一身简单的红裙子,头披红头巾,出乎意料安排降翾和孤寒一左一右的护着她从东阁前来大厅的门口,而小步真的要当个小“夫君”,首此穿起了男服,但不是传统的新郎装,而是全套红色,配以黑色带金边的腰带,胸前有一个红花球。 她由几个婢女伴着从西阁到来,恰好与漪箔出现在大厅门前。降翾握起漪箔的手,放到她手中道:「我们松一口气,你总于肯要了这个大麻烦,日后你看好你的夫君,别再惹麻烦。」虽心里上有点小吃味,但这是漪箔最大的心愿,她爱她,她不想漪箔完成不了任何她想要的事。 孤寒则叹了口气,她也有点吃醋,不过可以完成漪箔的心愿,至少府上不要再整天来一段追跑小夫君的桥段,可以让府上安静一点。 「才不是~我嫁了给小步,然后你们俩要嫁给我啊!」漪箔在红巾之下不满的说。 「谁要嫁你!」降翾嘖她一声,嫌弃的快快把她推上去。 步雪虔轻笑的握住她的手,带她走进大厅里,进行拜堂仪式。拜了天,拜了地,最后拜涟帝和依菱两位高堂后,漪箔没照传统的被带进新房,而是由小步直接掀起头巾,正式宣布起菜吃喜宴! 又传统,又反传统的一夜……. 漪箔高兴,猛拉着下人们灌酒,下人们也难得喝开了,跟主子玩大的,玩输的要灌酒。小步也被很多人猛灌,到了深夜时份,酒都喝光了,她们俩才被人推进新房去。 漪箔醉意绵绵,可她不忘记今天的“重要”事情!她大醉的小步小心躺到床上,自己运功把酒气逼出大半,头脑清醒了不少后,她勾起嘴角,来到床边,看着让人垂涎的“小夫君”。 躡手躡脚的上了床,落下床纱后,才解开小步的腰带,轻柔地扯开她的衣服,露出了里面的红色肚兜。一剎那被摄去目光,她的可能因为喝了酒,娇躯红红白白的,情不自禁也脱下自己的外衫后,把身体欺压上去,唇瓣直接吸舔着她性感诱人的锁骨,听到她的嚶吟呻吟,舌尖舔弄而上,直到覆到酒味浓郁的唇片,急不及待的探入去和她深深地拥吻。 醉意有三分醒,步雪虔迷茫的迎接这个激烈的吻,双手攀附到她的肩膀上,不自觉的抱紧她,抚摸她背后的曲线。这举动挑起了漪箔忍耐已久的情绪,双手胡乱的扯走她身上的衣物,直到拥有成熟丰满身材的胴体尽露在她的眼低之下。 她醉眸瞇了一瞇,双手颤慄的覆在那对包满又漂亮的女性胸乳,她的触碰勾起了步雪虔也颤慄起来,从没被外人触碰过这儿,她很敏感地抽着气,双手抱拥着埋在她胸里舔吮的那颗头颅。 「小步……」漪箔窜回来吻住她嚶呤轻吟的朱唇,纵然她从没有过经验,人本来对这方面就有本能的,手掌火烫的在每一寸肌肤点燃人性最基本的慾望,一路深向女性最神圣的地带,完全感觉到小步一直在颤抖,肌肉很绷紧。 她决意把吻加深,舌尖火辣的挑缠着她的,成功转移她的集中力后,冷不防的把揉着她雪乳的手掌沿着她娇嫩姣好的身段下滑,不给她准备的时间,免得她又紧张起来,直接深探到湿热的领域,一举探进去轻柔的抽送。 首次嚐试到拥抱所爱的女子的娇躯,漪箔也惊讶原来…… 即使她是「出力」的那一个,也感到无比的欢乐。她激盪地在小步身上索取更多,卖力地不管小步在哀求她放缓速度之下,继续她如野马在草原奔跑的狂野,最后她自己也脱光衣衫,让彼此紧密一起,缠绵廝磨到身体的最欢快的那一刻。 香汗淋漓的胴体交欢过后累透的交缠手脚,沉稳拥抱中睡去。 美满幸福溢盪于胸口之间,那是世上最美好的一个醉人时刻。 喜席散去,也目送新人被推入房间,某两位很大方的美人双双爬上涟漪坊特意为她们而建造的观星亭里一起喝酒看星,看景,享受微风。 她们两个人安安静看向星空,一杯接一杯的吮饮着涟帝从宫中带来给大家的名贵美酒。 孤寒端着酒杯正想跟下之时,突然想到了甚么。她不以为意说:「依照传统,孤漪箔嫁了给小步,她是不是从〝夫〞姓?」 降翾顿住倒手的手,抬眼瞧向孤寒看星无心问的侧脸,她认为孤寒接下来说的不是甚么好事,也她和她生活了六年之下,摸清她的冷到冰点的一些幽默感。「对,她正常叫步孤漪箔。」 「步孤漪箔……」孤寒点了点头,细念了一遍后自言自语唤:「那我们嫁给步孤漪箔,日后妹妹你不就要叫步降翾了,而我也就叫步孤寒?」她说得风淡清风似的,但降翾还是瞧见了她禁不住笑意的嘴角。 她的幽默,真的很难触摸! 降翾则斩钉截铁回道:「不嫁给步孤漪箔就不用改姓,谁说一定要嫁给她?」她冷哼一声。 孤寒回首瞅看着她,篤定的抹起微笑道:「我放长双眼,就看你嫁不嫁。」她站起来,伸了伸腰肢,声音沙沙的道:「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你也别跟太多。」啾地,孤寒直接跳下地面,也是她们离开观星亭最方便的地方。 留了下来的降翾瞪住手中的那杯酒,有点被孤寒的话恼了,气愤被看扁的一口把它喝完后,也离开观星亭去休息。 哼,她,降翾,绝不嫁给孤漪箔的! 之于,后来嘛…… 不足三个月,降翾变成了步孤降翾,孤寒则变成了步孤孤寒。(名字很好笑) 终章 终章 春光明媚的日子,在涟漪坊里面,并不是每天都过得平静快乐。 孤漪箔低调的“嫁”给了步雪虔,不一会又分别前后“娶”了两位妻子之后,再怎么不让外面的人知道,她身为女人,也身为堂堂一国神秘被涟帝上契的公主,也是一国功臣,流言蜚语还是传片整个襄涟,甚至已经传开去了。 襄涟各处的大镇村落,每家每户都在暗中把怜漪公主做的事指责成污秽不堪,可闻风说公主身手不凡,杀人不眨眼,才会镇住了襄涟百姓的嘴巴,不敢在大白天的大街小巷说八卦,似乎涟帝也闻之,也暗中派人到襄涟民间里面,要百姓们管好自己的嘴巴。 然而繁华大地,怎可能管住每个人的嘴吧? 小翠跟在降翾身后,她一脸担忧,却未敢跟女主人说,直到来到市集的街头,小翠已感受到眾人所投来的奇异目光,有的甚么一脸嫌弃,十足见到不乾净的东西似的,而她身边这位很喜欢“事不关己,己不劳心”的自我中心很强的女主人,一点也感受不到他们不喜欢她们的目光。 平常降翾没空和小翠一起来市集买菜回府,可由于不知怎么地最近药炼坊人烟也没有一个,她和孤寒特别清间,不自在赚钱的她们没有觉得奇怪,只认为病人不上门硬要她们看病,是最好不过的事。 乐得清间,却又有点太间,降翾心血来潮要跟小翠出来,可没想到她来到一个卖菜的大婶面前连开口问多少钱一斤都问不出口,大婶大骂道:「我不卖给你这种有遗伦理道德的女人!不知丑!丢光女人的脸!走走走走!别碰我的菜!」 降翾目光静悠悠没半点波烂的听完大婶骂完,逕自走去另一个卖瓜的大叔,同样地,大叔一来就破口大骂,她目无表情又听了很多难听的话后,试着又去到卖鱼的大哥那里,卖鱼的大哥一脸兇光瞪向她,手拿大刀指住她,又是那堆同样的骂语…… 再怎么事不关己的性子,降翾再也不认为真的事不关己了! 小翠见此,小声跟女主人道:「夫人,我们还是回府,让别人来买吧。」这回好了,以后她也不用来这市集了,以往不是很多人知道她就是涟漪坊的下人,如令想跟大婶大叔们说只是人有相似这谎也不行呢! 「到底他们怎么了?」降翾回身瞪住小翠,她不喜欢有人侍候,但漪箔说有么粗重的就让下人来,她好歹也身为公主的“夫人”,不能连小事都自己来。只好从听之下,小翠就算是她的贴身婢女。 「夫人,没甚么事啦,她们……总之,你别管他们,我们先回去吧。」小翠有口难言呢! 她身为涟漪坊的下人,起初也有这邦人的想法,可在坊中见到公主和“夫人”“夫君”相爱如同亲蜜的朋友和家人,其实比起真正只为成亲的男男女女感情更好,公主很疼她们三位女主人,虽然公主都不避讳的在坊里大大方方爱抓住其中一个来亲亲抱抱的…… 教人心跳又害羞! 「……」降翾已听见四週的人都在指着她来骂,这等场面,她也只好听小翠的话,先回坊,再质问她到底怎么了。 药炼坊没人来看病,想必也是小翠不肯说的原因! 她点头同意先行回坊去,可她们没走几步,降翾感到身后有甚么接近,她微推小翠,侧身避开,一颗鸡蛋便从她们中间飞过,跌在地上碎裂在地上。降翾生气的转身,正想说他们可以骂她,却不能动手,迎上的是一个孩童吃着冰糖果子,他身边伴着他蹲着,一脸紧张害怕似是他的娘亲。 「所有人都说你们这群女人不三不四!是坏人!有违道德!佛寺的大师也说你们有罪孽,一定不能升仙,要下地狱!下辈子做猪做驴!」孩童稚气用声线指买着降翾。 「小乖别乱说!以后见到她们都要避开,知道没!」孩童的娘皱眉小声说教,却眼里看向降翾也是嫌弃般,马上抱走孩童。 市集的人看完好戏,装没事的继续做生意,小翠见此,拉拉好像愕然呆住的降翾小声说:「夫人,我们回去吧。」小翠心替夫人不值,可她小小的一个下人,又怎能出来抱不平呢。 回过神的降翾眸茫里抹了点黯淡,语调波澜不惊似的冷淡对小翠说:「今天没发生过任何事,回去你也没甚么要跟任何人讲的,知道吗?」她微瞪住小翠。 「是,是,夫人。」小翠连连点头,做下人的,再怎么没读过书,最会看就是主人的喜怒哀乐,一听就知道夫人要她别出去,特别是跟公主…… 午后,吃饱的孤寒与步雪虔决定和雪儿一起去了溪边散步晒太阳,她们和降翾之所以那么清间,是因为今天一大早漪箔被召入宫中见她的母后和父皇,才乐得清间的可以出来走走,享受寧静的大半天。 孤寒还是很爱站在树上,眺望远远缘油油的群山,享受高处的清凉阵风。步雪虔则和雪儿在溪水中玩耍,微凉的入春,清凉的溪水也相当凉快,步雪虔身上有点少湿,觉得有点冷便叫了雪儿上水,在太阳底下晒一晒,温暖一下。 她坐在大石块上,赤着双足,闭上眼享受阳光的温暖,雪儿也玩累的趴在大石块的旁边,蜷着身躯闭眼睡觉。 享受了不到片刻,一些水花突然拨到她的身上,她被吓得睁大眼,可水花越来越大,她已半湿的侧着脸,用手挡着拨过来的水,她还听到小孩的笑声。雪儿也被浅到了水点,即时起来做了一个攻击的微前倾的姿势,嘴露尖牙,低声磨吼。 闭目享受清风和阳光的孤寒闻声睁开眼,一见此情境,从树上飞降而下,可小孩们一点也不怕,还从溪涧中拿起小石头丢向她们和雪儿。雪儿想攻击他们,可被孤寒喝止:「雪儿,不可以。」 雪儿不服又只好退后几步,躲开乱丢过来也挺痛的小石头。 「小孩们,你们为甚么丢我们?」步雪虔避无可避,退到大石后躲开小石攻击,不明所以的问。 「娘亲说你们是不要脸的女人!有违道德!是坏人!所以我们要打坏人!把你们打倒!」小孩们平均只有七八岁,他们说完继续用小石丢她们,觉得太好玩,可以明正言顺打坏人。 孤寒和步雪虔互看一眼,她们心里知道小孩在说甚么,再低调,也是有话传到别人的耳里的。对着小孩,她们更不可能还手,两人默契的默然转身,用轻功跑走,而雪儿也在一声口哨声之下,跟随主人的声音跑了。 到了晚上,漪箔坐马车回来涟漪坊,由于己入夜,坊中也很安静,以为三个小宝贝都睡了,而她今夜和父皇与几位将军喝了不少的酒,有点微醉的她,脚步飘浮的在下人的陪伴下走回房间,命人打热水进来。 打热水进去的,是小翠。 替主人擦身洗脸的时候,小翠几番想跟漪箔说出口,一想到夫人叫她不要多事,她想讲的话来到喉咙又被吞回去。明知自己不可以说,所以目光也不敢多看漪箔,以免被看出端儿来。 怎么遮掩,也逃不了漪箔锐利的目光,她见过很多人,小翠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有话想说,却又不敢说。她默不作声,直到小翠助她穿上衣服贴近她时,冷寒的道:「你最好有甚么就告诉本姬。」小翠是降翾的贴身侍女,意思即是小翾有甚么了! 别说她偏心,她的确比较着紧小翾。当然也很紧张孤寒和小步,她们三个人,她都很爱很爱,得来不易。 「主人……小翠……小翠被夫人瞪死也要说的了!」小翠鼓气勇气,跪了下来一五一十把今天她和降翾到市集发生的事,也说了近半年来,外面的人是如何说主人和夫人们的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漪箔一向不管外事,有了三位最珍宝的宝物后,她就少出门,总在坊中和她们玩乐,偶尔一起出去附近游湖赏花,要么就是被召宫中和爹娘相见…… 是她生活过太幸福,幸福到…… 她没注意四周已对她们起了敌意,她捏紧拳头,把小翠退下,静夜之间,她走出房间,去到为小翾和小寒建造的观星亭上,远看天上的星尘,银光闪亮,耀眼夺目,她瞪住自己那颗星宿,苦闷起来。 这里的人,不喜欢她们,可她本是属于这里,现在却被人讨厌了…… 忽然之间,她感到这里很陌生,为百姓们打了接近五年的仗,换来不是他们体谅与支持,而是打击…… 漪箔只为父皇母后而打仗,本来就没有要向这片大地的人讨甚么恩情仁义,一开始她来到这里就是甚么也没有,到了今天,她拥有了爹娘,拥有了三位佳人,好吧,还有一条很讨她厌的狼,已经足够了,待不待在襄涟,也已经不重要。 是时候履行那时候的承诺,凯旋门回来之时,她便和降翾、孤寒和小步……好吧,还有一条狼归稳竹帘山。 想通了,漪箔肩膀松开,开始怒了那些欺负她们的百姓,现在可是看破红尘一样,他们的话再有杀伤力,能不被影响开心快乐活下去,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啊!她嘴角微笑,闭眼感受星河照下来的柔情光茫,还有为她打气的春风。 第二天早上,以为漪箔会睡很晚的她们,带点错愕的看着侧厅的餐桌那里,有一桌的简单早饭之外,还坐了一个脸带欢笑的人物。 「下人说你昨晚很晚才回来的,怎么都起来了?」小步暗里跟翾姐姐和寒姐姐看了一眼,三个人默契的感到一丝的异样,她们三人走过去自己特定的位置坐下,下人们已经送上碗筷。 「昨夜就是喝太多!一早就想去方便一番,谁料方便完就睡不了,决定亲手为你们做一顿早饭,等你们来吃~」漪箔夹了些麵到问出口的小步碗里,也卖乖的为小翾盛碗粥,再为小寒也盛了粥。 「你做的?」降翾瞪住这碗东西,认识她那么多年,知道她会做饭,可她吃过的就只有当年救了她后,她每天在洞口烤的鱼和野鸡或野兔肉。 孤寒和步雪虐更是从来没吃过了,她们诧异的瞅看着漪箔,这一回,三个人更加觉得不对劲!心水很清的降翾斜眼尾角瞄到小翠颤抖又把头低到最低似的,她就知道是小翠讲了甚么给漪箔知道。 她吃了几口粥,在漪箔猛说昨天的事期间,打断她道:「你不用理会外面的人对我们做了甚么的,我们没事。」昨天她看到小寒与小步湿着回来,一问之下,两人也没有隐瞒的告诉了她,她也告诉了她遇到了甚么。 龙飞鳯舞在说话的漪箔再也吐不出话来,突然眼眶一热,眼泪串串珍贵的滑脱到脸颊上,她捏紧拳头,抓起小翾的手,声音唦哑对她们几个人说:「我不要你们受委屈,同时也不想伤害这里的人,我本就不属于这里,来的时候空无一物,那你们……愿意跟随打算也空无一物离开的我吗?」 她们感动的伴着她一起滑下热泪,默头答允。 十天后,漪箔把涟漪坊的全部下人都给了丰厚的银两让他们离开,待他们都离开,她来到大门与下人们道别,出发前,她托了其中一个下人把一封信连同她的令牌送去皇宫交给门卫,要他们送到父皇与母后那里,门卫见到她的令牌,应该会第一时间把信送去的。 交代好后,她和小翾她们一人坐了一匹马,好吧,还有一隻狼叫雪花的也跟着。她们带了些乾粮和水,连回望也不望一眼,走山路避开经过城镇的大街上,往西面出发。 她们边走也边游山玩水,只要出了襄涟,她们也不急着回去。 玩了大半个月,一夜降翾辗转睡不着,只好起起在附近树林走走。她来到一处空旷的地方,习惯性的观看星,她一看星空,瞪大了眼,五指一算,再拿出随身的金钱和龟壳卜了一个卦象…… 她皱起了眉,怎么这卦象显示有点模糊…… 难道为漪箔卜出的这一卦的兇兆之象,也涉及到自己了吗?! 降翾再为孤寒和小步也卜了一卦,结果竟然是一样的!难道上天也要她们这一行也不顺利吗? 前后等了这一天可算十二年有馀,她看望天边,老天爷啊……! 求你了,别再作弄我们吧! 之后,降翾心绪不灵,总是走神,其他的以为她有点累,因为降翾在体格上也比她们瘦弱,太阳才西斜,漪箔便决定不赶路,在山里找地方休息。漪箔还是做去抓野兔的那一个人,小步则去收拾树枝生火,孤寒则去装一些水和摘一些水果,甚至去捕些鱼。 待小步回来生了一个火,随后小寒也回来带了一堆水果后,降翾察觉了不对劲,她心一荒,站起来害怕说:「漪箔怎么还没回来?!」她不要!她不想漪箔离她而去!她看向星空,好五指又算了一下,原来今天是十五月圆之夜!她瞪大眼,圆大的月亮突然被甚么遮去了光芒,一阵大风吹减了火堆! 霎那之间,原来已漆黑的山林,此时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漪箔!!」降翾大叫,她很快适应了黑夜,「快!小步,小寒!去找漪箔!我们要快!我不要她离开!」降翾已经动身奔跑起来,听到她说的话,小步她们也不管了,也跟着降翾跑。 她们一路跑,一路大喊,她们连跑到哪也不知道! 在山林中奇怪怎么月亮被遮去的漪箔正抓住一隻野鸡,她摸黑半步也难行,突然就听见了她们叫喊声。突然心口闪过不安之感,她拋下野鸡,往她们叫喊的方向跑去。 完全看不到路,可她们只管跑,当遮挡月亮的都退去,她们差点掉进湖里,在湖前及时止住了脚步。降翾跑得气喘,她看向天空,她快要哭了,漪箔那颗星突然黯了下来,好像在残存似的微弱闪烁…… 「不要,我不要……不要带走她!」降翾对天大吼。 「小翾!小步!小寒!」漪箔赶了过来,她不明所以,可有种重获至爱的激动,跑过去张开臂把她们抱住。「你们跑去哪!你们不可以把我丢下!」她眼泪都奔出来,怎么好好地会变成这样! 降翾推开她,看向天空,她心急了,那颗星一直淡下去,消失了!! 「怎么办!消失了!漪箔,你……要走了!」降翾抓紧她,不想放手,可天命难违啊…… 「我要走!?我走去哪!?」漪箔错愕的瞪大眼,可下一刻,她明白甚么事了! 一阵大风吹起,把她们吹到快站不稳,继而此风把湖水捲了起来,形成又急又快的水龙捲。漪箔急了,她的身体开始被水龙捲的引力吸过去,只有她身体一路被扯走。 「我不要……我不要!!!」漪箔吼叫,她运功把自己稳住脚步,小寒她们也一起抱住她不放手。 可引力太强大,漪箔连带她们一起被捲到半空…… 水龙捲在咆吼等不耐烦,一口气把漪箔吸进来,成功后,水龙捲在半空消失,湖水回復平静,好像甚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待一切安静之后…… 始终,她们四位分开了,山林之间,却空无一人,到底,漪箔被捲回去后…… 步雪虔、降翾和孤寒,又在哪里了? ============== 大宋边境,此处蛮族不敢再来侵犯,因为有羽霖澪在这镇守。 一个大好的清晨,羽霖澪正和怀中的小韵睡得很香,很甜,突然被外面的吵闹声同时吵醒了二人。 她们快速梳洗穿上外衫和披风,走出去,也正好有侍兵被安排过来报告发生甚么事。「禀将军,刚才粮草的帐棚突然被甚么从上方丢下来,一开始以为是有敌军来犯,但后来发现一个湿漉漉的姑娘昏倒在米包上,现在已把姑娘送到军医那里看看怎么一回事。」 「上面跌下了一位姑娘?」羽霖澪挑起眉,总觉得是有阴谋,可能是蛮族的入侵手段,她还是小心一点较好。 夺韵则是很好奇到底会是一个怎样的姑娘,便跟了霖澪过去军医帐帐棚那儿。 待姑娘醒来,已经过了三天,姑娘醒来那一刻,眼神惊慌却脸还是那般,她虚弱的撑起来,冷冷的道:「你们是甚么人!?我怎会在这里?」她看看四周,全都很陌生,她从没见过,还有她们身上的衣着,好像在哪见过…… 「是本将军要问你才对!你是甚么人!怎会从半空跌下来的?」霖澪手拿着剑,她难保眼前的女子是奸细。 女子察觉到她的举动,以为她要对自己不利,暗里在冷不防之下对她使出穿心指!在一旁的夺韵瞪大了眼,同时也使出穿心指把她的打走。夺韵快步上前把她的穴道点住,错愕的问:「你是到底是谁!」穿心指除了原创的人会使之后,就只有拜金山庄的姐妹们会了! 「快说!」霖澪已拔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瞪住眼前这个自称是将军的人,女子虚弱的答:「我是……孤寒。」 刚才使出穿心指已使出她最大的力气,说完孤寒又昏了过去…… 夺韵让霖澪让她来处理这位姑娘,怎么她觉得她跟冷姐有关的? ============= 蓝枫渺和灵巧已在义门住上了好一段日子,后来她们决定又四处游山玩乐,途中过着是神仙美眷的生活,吃好的,住好的,不吝嗇一分一毫,爱怎么花就怎么花身上的银两。 她们还买了一条船出游西湖,欣赏湖岸风光。突然,船家大叫:「啊!!!有人!有人在水里死了!」 她们二人闻声走出船来到甲板,看着船夫指着的方向,果然有一个似是姑娘溺在水中,甚至有机会已死了。灵巧当然是事不关己,她一向不做甚么仗义之事,可她忘记了身旁的渺儿是义门之人,侠义情义结的她,在她还来不及阻止之下就跳进水里! 咚! 灵巧拍拍额头,呻吟一声,唉……这下有得忙了! 救了那姑娘上来后,见她还有脉搏,灵巧才很不甘愿的命船夫带她们去找大夫。姑娘被救后,整整三天才醒来,醒来第一句便问:「你们……是甚么人……」她们都穿好奇怪…… 「你遇溺了,是我们救了你的,你发生甚么事了?你叫甚么名字?」蓝枫渺急切的问。 「我……我叫……咳咳……步雪虐……」咚,步雪虔又昏了过去,后来还发热起来,待她好过来也精神的醒来时,又过了五天。 灵巧觉得她很奇怪,醒来后问她,她根本说不出到底怎么遇溺,对渺儿的问题是有心隐瞒的支吾以对。蓝枫渺说带她回义门,说她记不起自己身世很可怜!屁!人家根本有心不告诉你啦! 心里暗骂小傢伙太笨,却又不可以对这个可疑的人出手! 怎办?她怎样也要她露出狐狸尾巴赶她走!好让她和小傢伙继续把臂同游! 等到有一天回义门的路上要休息,小傢伙自告奋勇去找食物,听到小傢伙走远,灵巧冷不防向步雪虔使出灵灵剑!步雪虔被突袭,情急下拿了渺儿忘了带在身上的剑挡下,以为灵巧对她不轨,出剑使出剑招应对她高强的剑法…… 她才出了十招,灵巧顿时把灵灵剑收回,瞇眼瞪住她问:「这套剑法谁教你的?!」 ============ 穿过山洞,是别有洞天的与尘世隔绝的优美地方,湖上有一间由竹建造的竹居,本来是世外桃源,可是由于某位不理政事的小皇帝说要做大夫,这世外桃源如令排满了生病的村民。 主治医师是翼霏语,可毒蝎会在一旁提点。 突然,好像情景相同似的,毒蝎皱眉听到有村民大叫:「啊!有尸体又飘来了!」 对!又! 继翼霏语后,又飘来一俱“女尸”! 村民吓怕的,只有翼霏语一眼看向毒蝎,毒蝎无奈之下只好轻功一跳,到水面一捞,把身躯捞了上来。她赶紧把手指探到她的鼻上,还有呼吸!「霏语,你继续看病,我带她上去。」 翼霏语点头,只要毒蝎愿意,甚么也能救活的,她放心的继续看村民。 毒蝎快手快脚的餵她吃了几颗丹药,再运功到她身上,再把脉搏感到强了,她才松了一口气,再去煎药餵药,可在她医术高明之下,这位姑娘也要三天才醒了一醒。 她睁开看不清眼前的人,只知道有人在她眼前,她抓紧了毒蝎的手袖,虚弱的轻吐:「漪箔……漪箔……」 毒蝎冷寒的表情起了变,她紧瞪住眼前这位姑娘,是同名?怎么这位身穿奇怪衣着的姑娘会叫出冷姐的名字?! 后来,待降翾真正醒来,毒蝎知道了她的名字,可其他的,她甚么也不说。 直到有一天翼霏语睡了,她听见那位姑娘走了出去,观看星空,她冷寒的站在她身后,不带感情的问:「孤漪箔,冷姐的名字,你怎会知道的?」 毒蝎瞧到的,是降翾含着泪光转身瞪住她看,继而她看向星空,笑了。 尾曲 尾曲 孤漪箔醒来后,她第一个看到的,是那个船夫! 船夫告诉她,船被大浪捲起,他以为她死定了,可当风平浪静后,船夫在河面上见到她把她救了上来。 听了之后,漪箔已见惯不怪,打发船夫离开后,她一个人坐在那条丝毫没破损的船上整整两天两夜,半滴水也不沾。到了她饿极了,才意识她要吃点东西,只要活下来,她觉得还有机会回去的…… 她失心疯的来到一间饭店叫了好几样的菜,狼吞虎嚥的把菜都扫光,饱到肚皮快跛她才意识已饱了。 身躯在,却灵魂不在,她行尸走肉一样不知道往哪走,迷糊的走着走着,却来到了山崖,对面就是她的家──拜金山庄。 她苦笑,转了转去,她还是回来了这个地方。而且一看就知道,她的姐妹们一个都还没回来,再苦嘲自己,如今真的空无一物的回来,连在这里的事物都空空的,她心很痛。 飞堕到崖下,再跳爬到另一面去,站在她亲笔提上的字条和大门前,她叹了一口气,亲手贴上的,如今又亲自撕下来,双手推开大门,依哎一声,迎接她的,同样是寂静与空虚。 她踏进去,以为至少在这里等姐妹们回来也要等上两三年吧,她们离开要游走四处,看怕也不会那么早回来。 在庄里,她没心没肺的生活,饿了吃,渴了喝,这样的生活,眨眼过了两个月。 对崖那边,恰巧有四群人同时来到,连绝剑都好像心有灵犀一样,和水月来到了里这里。 她一眼看着陌生的其中三个人问:「她们是谁?」 灵巧、毒蝎和夺韵齐声合拍回道:「冷姐(妹)的女人!」 她们又问绝剑道:「你怎么养了一隻狼?」 绝剑冷冷的瞪住跟着它不放的狼,一切已不知该怎么说,某天从半空丢下来的!水月说不能不管它,待它好了打算放走它,可它不知怎地就一直跟着她了!如今也只好带回去山庄呢! 那三个被说的人脸颊一红,撇开了脸。绝剑闪了一剎错愕,她们才离开一年左右,怎么冷姐就拐了三个女人! 三个耶!冷姐果然是冷姐,天下第一魔头,连心也多,有三个红顏知已! 随了霖澪很凄惨要镇守边关不能回来山庄之外,其馀的人都到齐了,她们互看一眼,笑得高兴,带着冷姐/妹的礼物,准备给她大大的惊喜! 「冷妹~~你在不在啊!!」灵巧一看零乱的痕跡就知道冷妹回来了。 隔了好一会儿,漪箔披头散发,眼色空洞的走出来,她睡了一整天,如今阳光之下,刺得她看不清前面。 她瞇了一瞇,看到前方有很多人影…… 「巧姐?剑妹和其他人都回来了?」她才踏出一步,半米不吃的她脚一软,整个人跌到地上。 没有人去扶她,姐妹们难得见她出糗,全都笑出来!特别灵巧和夺韵!笑最大声!可就是没有人扶她起来! 漪箔气了又委屈,心灵空的一块,让她哭了起来…… 全场笑声变成安静万分,就也一个人猛着抽声而哭。 突然有三个人影遮住了她,她以为是那个姐妹终于良发现,谁料…… 「孤漪箔,你怎么还是那么麻烦,都不照顾好自己……」声音已经沙哑,降翾眼泪奔跳出来。 漪箔以为自己太想念她们出现了幻听!抬头却真真实实见到了小步小寒和小翾!她又哭又笑的被她们扶起来,即时展臂把她们全都拥进自己怀里。「是你们?!」 「漪箔……」孤寒也哭出来,抬头往她唇上亲去。「你是真的,真的是你。」 身后一等人虽然平常跟另一伴玩亲亲己是常事,可瞧见别人大白天在那么多人面前亲亲,倒全都害羞的别开了脸。 「我此生此世都跟着你,你是我的娘子啊!我是你的夫君!我对天说,它不能分开我们!」小步也往她唇上落下一个羞涩的吻。 后面的人即时闪过错愕,甚么?!那小的是夫君!!甚么东西啊! 漪箔每人在她们额上落下一吻…… 她们同时看向天,同时向它问…… 祢不会再分开我们了吧? 此时晴天响了一个雷声,像是答应了她们的心愿。 她们手牵手,四个人,互相看着,幸福地笑了。 (正文完)(2015年3月8日凌晨二时三十一分) (竟然在2015年三八妇女节结束这地狱缠了我很久的冷姬正文,感动终于解脱同时,也有不捨,突然空虚了,真的完了!各位,我也宣布拜金山庄完了~谢谢大家对拜金山庄每个故事的支持!!!也包容柠檬写了几年才完成这系列啊!!) 番外一:真相 番外一:真相 半年后,拜金山庄。 这里越来越热闹,姐妹们回来之后,呃……除了羽霖澪很可怜没可能回来之外,多了三个人和一隻狼的拜金山庄,如今每天都充满了笑声、尖叫声还有揶揄的说话,偶尔谈不上两嘴,气了,庄里更是传来掌风与兵器磨擦的响声。 小步她们起初为她们姐妹们“相处”的方式瞠目结舌,还担当起劝解的那一位,徒劳无功很多回,久而久之,她们习以为常,若那天到中午前还没发生过甚么,她们才觉得一定是她们又不知道闹翻了脸,闹到不理对方了! 平静中有热闹的安稳日子,拜金山庄的主人们,似乎有了另一伴之后,只想过着每天和深爱的人甜甜蜜蜜的日子,除了偶尔一起去游湖,和定期外出到市集购买菜啊肉啊之外,她们几乎都留在庄里,和大家打着闹的。 日子是挺快乐的,对,在漪箔的角度,只属于“挺快乐”的程度,因为啊…… 虽然孤漪箔和小翾她们已大团聚,可她觉得怎么在庄里,那三个小美人总不是陪在她身边的?! 一大早,漪箔醒来,身边和她同眠的三个销魂娇躯已人去留空,依过去半年的习惯推断,她们已被姐妹们“抓走”。 起床伸了个懒腰,她瞄向桌子上,那有一盘还冒烟的水,架上有一套今天她该穿的衣裙,心甜了一甜,她知道无论姐妹们怎么爱拐她们离开,降翾会打一盘热水给她起床洗脸,孤寒则为她挑选衣裙放好,至于小步则会拿些乾净的布放到热水旁,挑选一些饰物,无论怎样,她们还是第一个想到她的。 心甜地梳理了一番,她神采飞扬的踏出房门,不疾不徐的来到用膳的侧厅,嘴角扬起,眼前如此热闹又温馨的场面,总好像在作梦一样,每天都上演。不过偶尔美梦中,会有点恐怖的。 她走过去坐在中小步和小翾的旁边,她扫了一眼,拿了一个热呼呼的菜肉包子捏了一小块吃进嘴里,好像满不在乎的随便一问:「小寒又和出走小皇帝跑去跟动物“沟通”?」说上来很奇怪,翼霏语好像真的会听懂动物说话,而一向总吸引一些猛兽作宠物的小寒,对翼霏语这“异能”很有兴趣,常和那隻雪儿跟霏语到处乱走,找不同的动物来“聊天”。 「冷姐,她叫霏语。」毒蝎不悦的用寒光瞪向她。瞪完后,她想起了甚么,嘴角稀有的勾到老高的,这表情一出来,漪箔已打从心底寒起来。「冷姐,昨天刚出炉的毒药,吃了会全身火辣,好像有一团火烧着全身,跟之前那颗会让全身进入冰寒状态的毒药是相反的,不过这毒药却难受百倍,火会慢慢把五脏烧成溃烂。」她从袖子里拿出一颗朱红色的小丸,还有了一个名贵的盒子装着,可见这世间仅此一粒的毒药,是多么艰难才炼製而成的。 「毒妹,这么珍贵,你就留下来自己用好了……」漪箔想起也冒汗,不如直接送她一剑较快。 「你不愿试??!」毒蝎假装惊讶又伤感的说:「唉,那翾的心机都白废了,是我和翾姐一起熬夜炼製出来的……真可惜啊,没人敢吃。」她小指尖逗着那颗赤小丸。 「甚么?小翾,你最近两个月总熬到半夜才回来,就因为陪我这炼毒成魔的妹子一起炼毒!」漪箔瞪大了眼,看着翾那副古井不波的淡淡然一号脸,瞬间窜起了鸡皮疙瘩! 「蝎妹妹手法相当高明,她救我到现在学了不少,医术增进很多,你们这个地方的医术很有学问。」除了占术,一谈到医术,翾也是少有的滔滔不绝,最后还对漪箔抹起满足的灿烂笑容,拿过毒蝎手中的赤小丸推到她面前,温柔一笑:「那……你要试一下我第一颗炼成的毒药吗?」 倒抽一口气!漪箔从心底颤慄的拿起那颗赤小丸,吞下口水,瞄到另一边灵巧和她的小傢伙已笑到没打算遮掩,另一则还有点良心的绝剑和水月带了点忧心的瞅看着她手中那颗小丸子…… 绝剑用眼神在问她:冷姐,你不是真的要吃下去吧? 水月也用眼神说:冷姐,为爱不用那么牺牲啊! 「冷姐,看怕你是吃定了,我以为我怕霖霗已经很丢脸,没想到姐你怕翾姐姐更上一层楼,妹子我甘拜下风,你甚么都拿第一好了。」夺韵笑得风凉,她寂寞了半年,昨夜收到信,是霖澪想她回去,其实那也好吧,回去陪陪她。夺韵吃饱了站起来,对姐姐们说:「姐啊,霖澪想我回去,我也考虑了好一阵子,打算明天回去陪她,有空我再回庄里哟~」 韵儿都是大人了,她们也不反对,任由她回去那霸气将军那里吧! 「吃就吃啊!我是天下无敌!怕谁啊!我百毒不侵,怕这赤小丸!」爱面子的漪箔根本不清楚她硬装出来的表情有多可笑,脸容僵硬,她在降翾“含情默默”的目光之下,吞着口水,拿着那颗赤小丸放到嘴边,再在降翾目光充满朋期盼下,张开唇,把赤小丸吞进去。 绝剑和水月都替她可怜,吃饱后没眼看她们这邦毒性发作的人,带着水月跑去后山享受清风,享受太阳,享受寧静。 吞下赤小丸的漪箔起初觉得没甚么,以为她百毒不侵的体质又更上一个颠峰,可到了吃完早饭,肚子饱饱的打算在后园那亭里喝口茶,安静一下,可突然一刻,毒性开始发作,先是胃里如被烧一样,继而很快传到四肢! 她席地而作,封了几个穴道,运功抗衡毒性的蔓延,体内很热,可她觉得身体很冰!又热又冰之下,她要专心运功逼毒,但似乎有降翾帮忙製炼的这颗毒,比毒妹以往的毒性高了很多倍! 全身冒汗,漪箔只好出尽力逼毒出来。 毒蝎和降翾双双来到了后园就是要看她毒发的样子,毒蝎倒是看得很舒心,她勾起一笑,转身离开前道:「翾姐姐,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愿意和我一起製毒的用心……你别太疼她,让她受点苦吧,这自大狂要点教训。」 降翾瞥她一眼,微微一笑而不语,只静静的依在柱子旁,看着漪箔痛苦又苍白的脸。 心抹过一丝的痛,她可是用心良苦。 半夜,晚风清凉入骨,在后园逼毒的漪箔,运了一整天的功,只逼到一丁点出来,她全身还是如火烧一样,可表皮则是如寒的冰冷。冷热分不清的汗水早把她的衣衫都湿透,脸容比早上更难看。 突然肩上披上了一件斗篷,漪箔随之听到一把温柔的声线下令道:「收起内功。」她只好照做,可一收起内功,毒性如猛兽的张牙舞爪,攻向她的五脏。 「张嘴吃掉它。」降翾把她扶在怀间,拿了一颗半透的一颗丹药,快速餵她吃下去。 不一会,漪箔全身虚脱的倒入翾的怀抱当中,她没力气的问:「怎么……你会有解药的?」 「你以为我真想和毒妹妹一起炼毒药?这半年我摸清了她,她每次炼成了毒药都找你来试,漪箔……我们很不容易再一起生活,我怎能忍心看着你为了一些姐妹情而试毒?我那天听到毒妹妹说要炼一颗赤小丸,毒性一听就知道很强,一不小心会要了你半命,当然我也知道毒妹妹也留有一手,她手中有可以减缓毒性的药。」 她拿出丝帕,替她擦去脸上的汗水,待她平息了一点,再餵她吃点药丹,很快漪箔至少恢復一点力气,在翾的帮忙下,扶着她站起来。「所以你跟她一起炼药?」这是甚么道理?! 「当然,不跟她一起炼,就不会清楚毒药里有甚么,只要清楚毒中有甚么成份,我十之八九也可以找出化解的成份製成解药。」 「那你为啥不一早给我吃!」害她虚脱了一整天!知不知道天下无敌也很累啊! 降翾深深一笑,逗了她的鼻尖说:「毒妹妹说啊,你太自大,要给你一点小教训!」 漪箔抽一口气,瞪大了眼,己说不出话。 那是小教训!不成功会要了她命耶,好不好! 「你全身都是汗,湿淋淋的,我扶你去泡澡,顺便为你准备吃的。」降翾心情特别舒心,她笑容可掬的扶着。 浑身是汗的漪箔绝对讚同她的话,来到打造出来的澡堂,那池热水对于心身很疲累的漪箔来说相当吸引,站在池边,降翾有点害羞的问:「你自己可以吗?可以的话我先去弄点吃的进来,你应该很饿。」 「可以!你真的快去弄点吃的,我饿扁了。」漪箔力气已恢復不少,也不用别人来扶她,她解开裙子,一件一件衣衫脱下来,脱光了便走进池里,不知何时降翾已经离开了。 她倚在池边享受热水的洗礼,疲劳一下子都消散,突然闻到食物香味,她睁大眼转身见到降翾端着盘子,她把盘子放到池边,让她方便边泡边吃。「先吃一点吧。」漪箔转身,她贴心的餵了她吃一口饭。 澡堂里,孱孱的水声,显露了如今空间里的安静,漪箔吃了这口饭后,顺利成章用眼神和张口的动伯要降翾餵她吃。降翾扇了扇长又捲的睫毛,瞧了她那双有一点诚恳,同时也添了点不明炙热的目光,假装不经意的继续餵她吃饭,沉默之间,降翾把饭餵后打算不理这个图谋不轨的人,默不作声就捧着盘子要离开。 那个图谋不轨怎会就此罢手,难得她们可以独处,是她们在襄涟“成亲”,回来拜金山庄后,五隻手指也可以数下来的次数。漪箔一手抓住她欲要离开的脚腕,好像就跟当年一样,她怎样也要抓紧这个人。 「孤漪箔,你想怎样!」降翾羞红着脸,真想一脚踩在那张勾起嘴角的脸蛋。 「想你……陪我洗澡。」她用力把她拉进水里,在降翾失平衡丢到水中之前,伸手把她接住,安全的带到水中,顺势压制她到池边。 「孤漪箔,你很无赖。」全身已湿透了,降翾两边脸颊渐渐染上了緋红,也不打算挣扎,反正她就是不够她来啊! 漪箔凑近她盯视她一张害羞的表情,是降翾很害羞很害羞时才会脸颊那么通红,也是只有她知道最秘密的事。「本姬不无赖,怎么拐走你的心到我的心里来?」她笑得痞子,唇瓣与降翾的距离,只差一根钉的厚度。 「你真的……很无……唔……赖……」降翾即使被吻住了唇,她还是坚持说完这句话。手掌是象徵式的拍打她的肩胛,要也放开她,这个吻又急又深,在对方激烈的热情纠缠招数攻击下,她投进热吻当中,稀有感情激动地回吻她,双臂漪箔,在她热烫的背部来回抚摸。 被她那么的挑逗,怎可能还把持得了,漪箔已经没空把降翾裙子一件一件的脱下,跳脱的慾望驱使她粗暴地扯下降翾的上身裙装,拿走贴身女性衣物,埋首从她唇上滑下到脖子上,再一路吻舔到那双雪白软柔的地方。 吞尖舔逗雪峰上的那朵已绽放的花莲,漪箔感受到降翾在颤抖,同时发出可爱的嚶寧。唇舌回去重新点起另一轮绵密又热烫的深吻,掌心爱不释手地揉搓她的双峰。降翾受不了今天她的热情,躲开她的吻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急速娇喘,澡堂温度很热,她好像都呼吸不来了。 漪箔吻舔她的肩脖之间,把她的衣裙从水底下脱下来,让她的头颅抬起来,手托起她的下巴,凝视着降翾迷蒙的眸子,她被吸引又挑起了抱她的慾望,再次急切的用力狠狠吻向她,激烈的在她甜美的嘴唇里狂放肆虐,已偷潜进水底下的手,在热吻当中猛力探进她的体内,在降翾惊叫一声之下,还卖力的抽送。 名副其实是一池春水,漪箔一点羞耻心也没有,激盪地让心里那头猛兽释放出来,水声撞到池边发出噼啦的急速声,直到降翾完全为她解开,才累倒在降翾怀间剧烈喘气。 她们平復了呼吸后,红着脸深深的拥抱对方,亲吻对方。 「到现在……我还是觉得能够拥抱你是很不真实的。」降翾抱住她,头贴在她的锁骨的心间,漪箔的心跳声,强烈的传进她的耳里。 「当初我被你救了之后,也有你这样的感觉。所有的都跳脱了我能理解的范围。」双臂用力的圈紧她,给她知道她是真的,这也是真的,她就在她身旁,到永远。 「是不是真的都没所谓了!孤漪箔……你还是一个大麻烦……」降翾抬起头,捧住她的脸认真的说。 「喂……」漪箔以为那么醉人的气氛,翾就爱破坏它! 「我还没说完,你虽然是一个大麻烦,但是我……爱你,以后别乱吃毒妹的毒药了,不会每次都能调配到解药的。」降翾像是惩罚捏了她一把脸,在漪箔又痛又没准备之下送上她的唇…… 漪箔瞪大了眼后很快闭上了眼,一点一点的回应这个温馨又可爱的吻。 (番外完:205/3/10) (这番外本来想回写在正文时,由于不想多拖一章而草草一句带过她们成亲那天的详细情节和晚上如何xxoxoxo,可想到……那好像又重回地狱一样,倒不如写她们回来拜金山庄后首次xxooxxoxoxo吧~~哈哈哈~~好吧,有小步的,小降翾的,怎能没有小寒。。。小寒下篇吧~感谢喜欢降翾的朋友~我这故事偏心了,这很对不起小寒和小步。。特别是小步,真的有愧疚,所以才会在正文中先打她和漪箔的ooxx补偿她~~) 番外二:陷阱 番外二:陷阱 晴朗的天空,微风舒畅,空气清清凉凉,飘散着花草大自然的香味,是绝佳出游的好天气。 翼霏语一早被窜进来的雪儿给弄醒,她睁开便开怀的笑着,摸着雪儿毛茸茸的身躯,道了一声性感的早安。她起来向上伸了伸腰肢,笑声的下床去打热水梳洗,雪儿则在她腿边穿来插去,全庄除了漪箔,其他人都对它不错,可这位姑娘和主人就是最好的! 梳洗好,也换好衣服,翼霏语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一个缠绵的吻就在她头颅侧向的时候展开,结束一个早安的吻,抱住她的某人吵哑的在她耳朵说:「你又要跑去哪?」毒蝎昨夜和降翾一起炼制赤小丸,到了深夜才回房间睡。 可这几天,她这位小妮子怎么老是一大早就不见人呢? 「没有啊,和寒姐姐带雪儿去山林找〝小动物〞啊。」霏语天真无邪把话说得那么平常自然。 她口中的〝小动物〞,毒蝎深深的瞇起了她那双薄情般的眸子,不禁打了个颤,她又想起了那条霏语三不五时要回去探望的双头蛇,当初的小蛇,上年回去找它,已经变巨蛇了。 「你今天不陪我吗?」毒蝎身体贴紧她的,在她耳边吹着热气。 「是谁天天和翾姐姐在炼丹室炼毒药?哼……」霏语不再是当年的少女,毒蝎曖昧的挑逗,害她全身上下都拿不起力气,倚靠到她的怀里,同时雪儿就在一旁瞪住她们看,霏语也不敢回应毒蝎。 「早上我们大可以……一起活动、活动一下。」双手探到霏语的胸脯上,舌尖舔逗她很敏感的耳廓。炼製赤小丸已多天,她在这几天都没好好抱过霏语了,加上那条狼总是待在她身边,好像佔住了霏语。 「不行……我约了寒姐姐啦……」霏语抓住那双很坏的双手想拉她下来,但被逗得全身酥软的她,使不出力气,她瞄向雪儿,霎时緋红了脸。 「要雪儿去找寒……我们今早留在房间里谈谈情。」毒蝎在她背后瞪住那隻雪儿,雪儿不悦的也瞪住她。 「这……」霏语瞧向雪儿,雪儿装可怜的把耳朵都榻下来,试图用这招数拉走可爱的小霏语。奈何背后的毒蝎的魔手在她曲线上来来回回,尽可能地点起苗,爱人至上,她逼于无奈对着雪儿抱歉道:「雪儿……」 雪儿知道已经输掉,不满的对毒蝎低吼一声,还故意伸出利爪抓痛毒蝎却又不伤到她之后,便快速撞开房门跑出去,哼!全天下都赶它走,它主人一定不会的!它往孤寒的房间跑,沿路正好遇到准备去找霏语的主人。 孤寒见到雪儿,扬起了今早第一抹的笑容。她蹲下来,迎接雪儿的飞扑,未几,一条强壮又毛茸茸的动物便倒入她房怀间,用舌头舔她的脸,她轻笑出来,摸它的背和头顶,站起来想去找霏语之时,雪儿挡住她的路。 「怎么了?」雪儿不是最喜欢找霏语玩的吗? 「鸣~~~~鸣鸣鸣~~」雪儿边鸣边摇头。 「你找过霏语了?」孤寒冷薄的眸子静探向雪儿那对好看的狼眼里。 「鸣!」雪儿又点头,随之窜到她腿边装可怜,说是自己被毒蝎赶出来。 「那……」孤寒看着霏语方向的房间,也不是少女的她,加上对于毒蝎和这里拜金山庄成员的了解,已猜想到平常那么爱和雪儿玩的霏语,怎会赶走雪儿,一定是……霏语背后那个爱弄毒出来毒孤漪箔的人了。 「今天我俩自己去山林走走,明天才和霏语找其他〝小动物〞玩吧。」孤寒瞧雪儿可怜兮兮的,特别那双狼眼很像漪箔撒娇时的模样,心痛它的再蹲下去,用它最爱的方式抚摸它健壮的身躯和头颅。 雪儿满足的伸了个腰子后,便随主人身旁,一起去山庄后的山林散步晒太阳,也是只有它和主人时,一人一动物最寧静的享受时光。 到了夕阳西夕,过了寧静的一天的孤寒和雪儿双双心情舒畅的回到庄里头,孤寒吩咐雪儿去找霏语玩,她则过去灶屋那里,看看今天的晚膳要不要她来帮一把。来了庄后,很多事都可以分工合作,比以前只有她和降翾的生活里面,实属生活挺清间,所以轮不到她去干活,她也会去帮忙。 来到灶屋,她顿时想转身就离开。 「小寒~~」那故装甜腻的娇嗲声音,让孤寒打了个颤,她不得不转身,迎上漪箔灿烂的笑容,她怎么忘记今天负责晚膳的是她呢!她暗里咬了下唇,冷冷开声:「你笑那么噁心,想做甚么?」她故作嫌弃的伸臂阻止她再靠近。 失落兮兮的漪箔,脸容上那抹金光灿烂的笑容骤然跨了下来,抿着小嘴,一脸小汗的道:「人家一整天看不着你,也看到霏语妹妹在庄里,那就知道你和雪儿单独出去了,我也知道你很安静,所以才没去找你呢!我那么贴心,你都不赏我一下吗?」她嘟起了小嘴,还闭上了眼装可爱说:「至少赏我一个吻啊~」 嘴角抽了抽,她要自己平静以对,听到她所说的话,心里其实很温暖窝心的,她也知道她若坚要过去找她,她才不会管她和雪儿在一起,直接来打扰她了。她的心是那么容易被眼前这个讨厌的人所牵动,外表的冰冷只是保护自己不要那么容易让她摄进来,奈何…… 终究她的一颗心,她没办法用冷漠来武装,彻底被她的热情与黏附给一一攻破。 孤寒把心一横,捧住她的脸真的往她唇上亲下去,比起小翾和小步,她的身高和漪箔相约,也可能是这样,她看起来就是那种不娇弱,不需要别人去保护似的,却只有孤漪箔总在她身边,对她呵护如宝。 「呵呵呵……还是我的小寒最热情……」待她亲了一吻就放开她的脸后,漪箔不放过任何机会,一把拥着她的腰让她纳进怀里来,挑逗性的挑起她的脸,深情的倾唇印上去,很快她们吻得喘气万分,难捨难离。 「噢!拜託,妹啊,你和寒夫人可否别随便闪瞎别人的眼?还有,我好像闻到焦味!」灵巧肚子饿,加上她深爱的小渺儿也抱怨说晚膳怎么还没上,她决定到灶屋这看,怎料一看就看到该忙录准备晚膳的冷妹妹,竟在门口和寒妹妹大辣的吻起来…… 孤寒闻声把漪箔推开,红着脸的背着她们二人,淡淡道:「我先去洗一洗脸才去膳厅。」继而她急步离开,丢脸的连耳朵都红通通的。 「哎,巧姐,我可口的美人儿就被你吓跑了!」漪箔深深的哀怨,像个怨妇的拿起丝帕咬在嘴里。 「甚么东西!她是你夫人,何时都可以“吃”!现在别说那么多,别说姐我无情,快点和我一起去煮吃的,我家渺儿肚子饿到叫了!」灵巧扭住漪箔的耳朵,抽着她还怨妇的姿态拖进灶屋里。 在二人合作忙碌之下,漪箔深唉道:「巧姐,你有所不知,可口的美人儿不是可以容易吃的。」齐人之福,不易享之馀,到了山庄里,孤寒爱和霏语一起,晚上,雪儿就爱黏在孤寒的闺房里不肯出去,每次她才踏进去半步,雪儿就伸出利爪把她驱逐出去。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悲哀呢! 「呵呵呵,谁叫你一口气拐三个姑娘回庄,妹啊,你要好好对她们,她们能包容你不是一心一意,而是一心三意已经是很大量了,至于美人儿如何吃……就得想点办法了。」灵巧俐落把鑊里的炒三丝捞到碟里,再倒进碎肉炒了一炒,再把蛋浆倒下去,这是渺儿很爱吃的肉碎炒蛋。 「小寒身旁的雪儿很难对付啦!」她不能杀它,莫说想伤它一根毛!这隻雪儿持着有小寒撑腰,对她供它吃和住的主人真是毫无该有的态度!她每次整它后,小寒便会生她气,几天几夜不理她。 「要吃山珍海味,不付出怎可以呢!有一个很妙的计,还可以一劳永逸,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做了!」灵巧很快又把肉碎炒蛋做好捞到碟里,菜也全部做好,她边说边和冷妹放到盘子里带到膳厅去。 「当然有胆!谁说我没胆啊!我天下无敌耶!」漪箔心虚的大声嚣张,越把声线提起,表示她越没胆! 灵巧轻笑出来,第一次看到冷妹那么胆小如鼠,她停下来,往漪箔耳边耳语她的妙计,漪箔一路听一,渐渐瞪大了眼,嘴角还深深的弯起…… 她心里暗笑冷哼! 雪儿啊雪儿!本姬就要你好看的!!!哈哈哈哈!! 她,冷姬,孤漪箔是天下无敌!没有事她是不敢做的!!!!! 第二天,全庄的人都在叫孤漪箔的名字,独独灵巧勾起笑的一点担心都没有,还勾走很有正义感的小渺儿到市集去,今天轮到她要煮饭,一个人去市集太闷了。临走之前,灵巧提了一提姐妹们和翾她们道:「冷妹天下无敌,你们还怕甚么?她常失踪又不是第一天的事,不过翾她们在庄里,我想妹妹不会像以前那一走了知,去她房间里看看有没有留下纸条吧。」她转身牵住渺儿拉她走说:「还不走,你真想找冷妹吗?你的功夫,拍马屁也比不上她,少来担心了。」 渺儿嘟起小嘴,气通通的只好无奈跟灵巧去市集,其他人也好像白担心一场解散去做自己的事,让某三个人无言的看着人去留空的正厅。她们三人已拥有很强大的默契,走去了漪箔的房间里,就瞧到漪箔留书说:出去几天,请掛念本姬~ 三个人无言的盯住这张“可爱”的纸条,她们都无奈地笑了,继而也像其他人一样,没当一回事的去做自己今天想做的事。 一眨眼,已经过了几天。 漪箔还没回来这一点,庄上的人已经半嘴没提起这庄主,一直享受没了漪箔这爱作弄的女人难得的和谐感。 鉴于一早雪儿又在往霏语的路上挡了下来,孤寒心疼雪儿摸摸他之后,如往常的带雪儿到后山山林里的湖边散步。一人一狼走累了,还悠然的坐下来,在柔和的阳光底下坐下来,吃着带来的一点糕点,当然了,孤寒为雪儿准备的是一隻鸡腿。 一人一狼吃饱了,孤寒倚在树下打算睡一小回,而雪儿这时候总会也捲曲着身躯,靠在她身旁,也休息片刻。寧静的午后,只有风吹树叶的唦啦的清脆舒爽的声响,一阵一阵的,让睡着的一人一狼甚是舒适。 突然一些尖叫,一些零乱且急速的步伐声惊动了孤寒,她奇怪了!山庄后面的全片山林,由于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是拜金山庄五位魔头的出没“圣地”,故基本上这片山林江湖人士都会避之则吉,只有很偶尔,很偶尔会有一两个迷胡的普育平民游了一圈,不知道的情况下经“魔头们”指点下,找到路走出去。 孤寒防备的瞇眼瞪着茂密的林野间,那窜动很快的骚动,那骚动从暗处奔出来! 「啊!!!!!!救命啊!!!!!!!!!!啊!小寒!!!!!!!!救命啊!!!!!!」孤漪箔见到小寒如见到一块浮木的往她那奔去,她全身都乱七八糟的,头上还摄了不少的叶子,样子极为狼狈!她躲到小寒身后,害怕的瞪住已追上来的另一个“骚动”! 唰!!!!!! 有甚么跳出来! 雪儿此时有反应,他对来者低声嘶叫,似是在警告对方不能再走前半步。 「孤漪箔,你别告诉我,它就是你尖叫的原因?」区区一隻狼,体型还比雪儿略小一些许,怎可能会让漪箔倒头跑? 「对啊!」漪箔装起做了错事可怜兮兮的抬起眼皮瞅看着孤寒,她嘟起小嘴道:「你看看这隻雌狼,不觉得它不但线条很美,毛色很光泽飘亮之馀,重点是……」她再住孤寒耳畔道:「你不觉得它和雪儿很配吗?雪儿都多大了,还是一隻“童”狼,你不觉得它某一天遇另一隻公狼会丢人现眼吗?所以啊,我这几天用心良苦,跑了几个山头,千挑万选,才选中这隻狼,再用些方引它追着我来到这里!」 孤寒深深的瞇了瞇眼,半信半疑,她认识的漪箔才没不会对雪儿用到“用心良苦”这程度! 可她的说话也不是没有道理,雪儿毕竟是公狼,该为他找一个伴。 「还有哟~我才不是乱挑的,这隻狼外表很好之馀,它应该是它们狼族中首领的女儿,态度是有点傲慢啦,但相信本姬,它绝对对雪儿的口味的。」漪箔也禁不住要讚赏自己一方面为了她的计谋,另一方她也是挺宠雪儿的,虽然她总爱整它,不会随便给它找条狼交配,乱挑有机会雪儿也看不上就泡汤了。 「还傲慢呢!」孤寒一看就知道漪箔是另有目的,但此人太狡猾,根本猜想不到她那么“好”为雪儿找了一隻很捧的狼做伴的真正用意。她哼她一声,转回来瞧向雪儿仍和那隻雌狼对持当中,下一刻还一触即发的打起上来。本想出声阻止,可漪箔阻止了她。 「别去,本姬告诉你,狼与狼喜欢这样决一高下,我们到树上看战况就好,有危险才出手也未迟,你啊,太宠雪儿了,不要忘记它不再是当年你救回来那隻小小的狼儿,它是成年的狼,你要让它学习成长。」一番感人肺腑的话,孤寒无言反驳,只好随她到最近的小树上,观察两隻狼在地上已打滚起来的战况。 出乎意料! 雪儿输了! 输了之后,雪儿只有那么一会儿是伤了自尊心的垂下了耳朵,鸣鸣的背着那隻狼,神奇就在那一刻,那隻狼靠近雪儿身旁,鸣鸣的叫了几声,雪儿好像很高兴的就把头依到那隻狼的脖子去,两头狼很快就“热吻”起来。 「哇!!!!!!!!!成功了!!!!!!!!!!」漪箔兴奋的跳起来,降到地面。 「雪儿,你要和它一起?」孤寒也回到地面,走近雪儿蹲下来,意外的那隻狼对她起了敌意。她失笑的试着摸摸它的头道:「放心,如果你们是要一起的,我不反对,那你以后叫……蜜儿吧。」 蜜儿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可爱情至上,雪儿在它眼中实在太帅,太有公狼的雄风了,所以它怎样也要跟着雪儿。 两人,两狼,黄昏前回庄里。全部人都惊讶怎么孤寒又拐了一隻猛兽回来当“宠物”,也只有霏语无任欢迎,第一个跑去抱抱蜜儿,和它“聊天”之外,灵巧对冷妹投以一个“真有你的”的目光。 漪箔勾勾一笑,她冷姬天下无敌,为求目的,任何方法都要用上! 晚膳之后,小翾又跟蝎妹妹去学医术,小步则被渺儿拉去聊天,漪箔了无生趣的只好独自去洗澡,洗后她决定今天…… 嘿嘿几声,漪箔直往孤寒的房间走。来到房门,她试着轻推,果然没有锁,那是因为孤寒会让雪儿自由出入她的房间,所以住到庄里已过了大半年,她都没有锁门的习惯。 依啊,门推开,里面在看的孤寒淡淡的抬起眼皮瞧鬼祟似的,没理会她继续看着书,没理会孤漪箔到底进来干嘛。 不过,她很快清楚了解了,。 她坐到她身后来,双臂突然圈住她的腰,唇办在她耳朵上挑逗地亲咬舔吮,她羞红了脸的把书放下,侧身躲开推开她站起来:「雪儿很快会回来的。」此时雪儿通常在找霏语。 「呵呵呵~才不会!它啊,现在眼里只有蜜儿,刚才我看到它和蜜儿在“大触放”当中!才没空回来!」漪箔顺势把错愕的孤寒推倒在床上,嘴角狡猾的勾得老高的。 果然! 孤寒深寒的瞪向她道:「你别告诉我,你找蜜儿回来是为了……使开雪儿!」她说完都害羞脸红,到底孤漪箔有没有羞耻心!可恶!她是色上脑了?天下无敌常在掛在嘴边的人,竟用这一招! 「当然啊!要不然……怎样好好的和你“每天每夜”了~」漪箔已急不及待的解开孤寒的腰带,把身躯欺上去,用一个热烫的吻封住孤寒想骂出口的说话。 可恶! 孤寒被吻得团团转,脑袋根本运作不来,直觉的迎接她每一回的波浪,也回应着她。当漪箔终于愿意放她一马,让她可以喘口气之时,才意识身上已空无一物的遮挡,雪白的胴体,就在漪箔的眼眸子映照出来,害她更脸红耳热。 「小寒,我知道你和小步都知道,我好像心里较着紧小翾……但是……我要跟你说的,是无论怎样,我都一样很爱很爱你,很着紧你,只想你永远地往在我身边,好不好……」 惊天动地的山盟海誓,也不及漪箔对她说的这番真摰的平白话语,轻轻的承诺,温柔的抚摸了她的心灵。「好……」她拉她下来,送上她热情的深吻。 两条湿润的舌尖在激烈中又缠绵不息,深深浅浅,浅浅深深,此波还没落,这波又被对方挑起来,更把身体上的慾望带到最高峰。漪箔揉着她那双恰好的软柔,挑逗软柔峰上的坚挺,唇舌沿着胸下的腰线下滑,分开她的双腿,把舌尖挑舔着那火烧边的湿润泉源之地。 漪箔抽身回吻孤寒快咬破的唇瓣,在激盪的情慾之下,又深又快的进入热烫的体内,尽她的热情和体力,往她那儿来回穿梭,那儿的颤动,更勾起了她恶劣的魔性,深深浅浅,又浅浅深深,快快慢慢,慢慢快快地律动。 经验甚少,孤寒不知在何时管不了被人听见,嘴巴吐出让人脸红的呻吟尖叫,还被那股快感弄得哭出了眼泪,她一边说不要,一边微微弓腰迎合,此刻的她,在漪箔眼中,是那么的……“痛快”。 突然加快速度,孤寒受不了的终于为漪箔绽放最美的一刻,她抱着身躯抽搐,直到漪箔把她拥入怀中,往她唇上落下无数的碎吻来安抚她还没回魂的躯体。 「你……很坏。」孤寒累透的在睡前捏了她的手臂。 叫痛的漪箔无奈的摸摸鼻子,心痛的往她唇上亲了一个后,在她耳边诉说…… 这辈子都别想离开了,我的小寒。 (完,2015/3/13) 番外三:新成员 番外三:新成员 数年后的某一天,毒蝎和霏语出游后的某一个深夜回来庄里,还抱了一个小婴孤回来。 夜深人静,绝剑、灵巧、夺韵与孤漪箔同时被一阵阵幽魂般的夜半婴儿哭声吓醒,她们同时看看四周的黑暗房间,心脏快要吓得蹦跳出来!不是吧!她们好像很久没杀过婴儿,怎会有婴儿的鬼魂在半夜三更里哭! 她们四个人没了良心之下,推醒身旁睡得正熟的宝贝/宝贝们(笑),宝贝们惺忪的醒来,擦着眼第一句便问:「怎么了……」 「你们听不听到有婴儿哭声?!」漪箔惊叫!借意抱住身旁的小步,把脸埋在她的脖子上。 三个还在半睡之间的姑娘,沉静的细听,培养的默契,使她们对漪箔使坏的吓她道:「没有。」其实她们确实也听到,夜半有婴儿哭声有点恐怖,可她们觉得在这个山庄里,真的没甚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拜金山庄里的人,全是疯子! 「真的没有?!你们听听!!!好像有耶!」漪箔又转向另一边的小抱着她,全身颤抖。 她是天下无敌,没错!可是,孤漪箔有点怕鬼! 「大麻烦!」降翾觉得这样缠下去,天亮也不用睡。她第一个下床,披上外袍道:「我们去找找看,哭声越来越大了,再不去看看怎么回事,以后有可能真的会夜半传来婴儿哭。」 「啥!?我不要!那……那小翾带路,我与小步和小寒跟在你身后好了。」漪箔弱弱的提意。 降翾无奈又好笑的瞪她一眼,捏住她的脸皮,下令:「那还不快点放开她们,给我滚下床?」她想找死吗?一手抱一个,却说要她去找“婴儿鬼” 「啊……也不用虐待我美美的脸蛋啊。」漪箔接下来都不敢再说一句话,因为她的脸被严重的捏紧。 位于东面的漪箔扰攘了一回才四个人真的打开了房间,由降翾,还有很有义气的姐妹小步和寒一起走在前头沿婴儿哭声方向走去,而那个弱爆的漪箔紧随她们身后,寸步不敢跟丢。 前面的三位美人儿都被她逗乐了,小步更偶尔来个突然转身大吼一声吓她,这时候她们三个人更乐番的看她吓到跳后几步的蠢样,怎么回事啊!她杀人无数,不是就早不该怕鬼魂这东西了吗? 要是真的有阴阳眼,她们三人铁定相信这山庄里住了满了被她们杀害的无辜鬼魂了! 随婴儿哭声越来越近,漪箔她们四个人和其他也是随哭声来的绝剑她们相遇,好笑的是,只有绝剑一人是和水月手牵手而来,其他灵巧、夺韵则像漪箔那样,躲到另一伴的身后。 「哎~巧姐~你笑死人了!!」漪箔此时一个闪儿,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回宝贝物的前面,她身后的三位美人儿,则斜眼瞪她。 「哼!别以为我看不到你刚才也是躲到她们身后!」灵巧也出来站在渺儿前,渺儿叹气的白她一眼,这山庄里,只要灵巧和漪箔扛上,就会没完没了! 「我天下无敌!杀人无收,怎可能会怕!」她说得趾高气扬,头仰向夜空。 「屁呢!杀最多婴儿就是你!」灵巧兰花指指住她。 「才不是!!!!」漪箔顿时心寒!婴儿声越来越急速,完全没停下来似的。 在她们还吵闹的时候,毒蝎房门被人用掌风打烂,门在她们眼前飞脱到地上去……所有人都静了下来,空气仍继续留下了婴儿的抽空哭音。毒蝎手忙脚乱的抱着一团东西怒目走出来道:「你们在吵甚么!」她的怒吼,换来婴儿更哭上一层楼…… 「噢!拜託,小宝宝,别再哭了!霏语很快会回来的,你耐心等一回吧!」毒蝎满眼是红根的摇着宝宝,她生硬的哄宝宝的话语,逗爆了山庄的姐妹们,她们每个人都狂笑,只有绝剑忍着的摀嘴抱着肚子。 「笑甚么啊!哼!」毒蝎首次红着一张脸,不理她们继续哄着哭声有点放缓的小宝宝。 「啊~姐姐们,你们怎么来了?」霏语这时候出现在那扇被打破的门旁,手拿着一个羊皮袋。霏语说时,也走过去把哭很惨的宝宝抱回来,抱怨瞪毒蝎说:「就叫你平常别捏他小脸蛋,我不在他就哭了。」她变脸的看向宝宝,一脸慈爱的用小指逗着他的嘴说:「对不起哟~姨姨来晚了~害小宝饿扁了!」 姨姨?! 「这个宝宝是……」灵巧灵敏的听出端儿来。 「宝宝是我大哥的第三个儿子,他说过若第三胎也是儿子就送给我啊!」不过她没打算真的不把宝宝带回去,会在大时节和有空时便带回去见他爹娘啦。 「送你!?」漪箔倒抽一口气!那意思是……「这小怪物要住下来?!」不就每晚都听到夜半哭声了! 「要不然呢,冷姐。」毒蝎皮笑肉不笑的瞪住她,要是她敢说宝宝不能留下来而使霏语不开心的话,她二话不说弄多几颗赤小丸出来让她吞了! 「没有要不然!我只是问清楚嘛!」漪箔瞧她表情心一寒,弱弱的躲到降翾身旁,又逗了其他人乐透了。 「你啊,少说一句话。」孤寒叹气的摇头,怎么她身边那位总爱丢人现眼的? 外面的人看她天下无敌,我说他人看不穿才对! 「哦……不说就不说嘛……都不想想这庄的主人是谁呢。」抿起小嘴,漪箔冷哼,终于想到刚才哭声,不禁一问:「宝宝怎么哭成那样?不怕会哭死吗?」 她才说这话,换来庄里上上下下的冷瞪,包括身旁的小美人。 没人要回答她的话,霏语打开羊皮袋,用一个小竹子一点点的把里面的奶水餵给小宝宝喝,小宝宝己不再哭,用力的吃着奶。「不好意思,宝宝吃量很大,我没预备很多奶给他,所以他半夜在哭,吵到大家了。」 「没事,只是觉得突然有婴儿哭声有点奇怪。」绝剑和水月上前,看看婴儿的小脸,水月一看就爱极了,用小指轻戳那还红红的小脸。 其他人也上前看看这小宝宝的吃奶样子,独独漪箔才不要的站在一边,可被放凉又心里不爽快,「小宝宝叫甚么名字啊!住在这里也得报上名来啊!」她才是庄主耶!至少也要知道他的大名啊! 「啊?」霏语瞪大双水眸愕然了。 「你们俩不会是“抱走”了人家的儿子却没有替人家儿子改名字吧!」漪箔瞇了一眼,在这里,她算是阅读不少诗经书篇的人。她慢慢的走过去,把已吃饱又熟睡的婴儿抱在怀中,在月映之下,小脸睡得很可爱,又安稳…… 女人天性便有的母爱顿时让漪箔抹起了一个好看的微笑,她伸出指腹小戳他的脸蛋,心里决定了……他便是下一个可以称霸天下的小恶魔,她要将毕身的绝学都传授给他好了! 「你爹姓伊甸……那你从此名字就叫做夜帝。」她从上空的月亮看回小脸之上,笑得灿烂的叫了他一声…… 伊甸。夜帝,欢迎来到……拜金山庄。 夜帝的入住,让平常已够吵闹的山庄更是热闹,姐妹们……呃,不,除了漪箔是被迫之外,庄里的每个人都愿意以一组组人来分担照顾夜帝的日子。夜帝从第二天便轮流被绝剑她们照顾,之后便是灵巧和渺儿,如此类推。 眨眼过去,夜帝已经是一个很会爬爬走的魔怪。 照顾己爬走的夜帝相当累人,又担心不留神盯着他便会给他爬到另一个地方去,恰巧今天轮到漪箔房间来照顾,可是…… 「孤漪箔,你别欺负小帝,我今天跟雪儿和霏语山去。」孤寒走前,她瞪她一眼,以示警告。 小夜帝还在熟睡,漪箔慵懒的挥挥走,叫小寒快走。隔了不到半个时辰,小步和绝剑炼完剑回来却不是帮她分担照顾小夜帝,而是说:「漪箔,剑姐要带我到后山,和水月姐姐一起散步,你千万不要弄哭小夜帝哟!」小步说完便跑回去她的房间换衣服,再急忙跑去回合绝剑和水月。 漪箔感受到一股不祥之感,正想出去找小翾回来时,翾则端了几个巧姐特制的,用来装奶给小夜帝喝的小竹桶进来,她放下后,不理会漪箔直说:「我知道寒和小步都出去了,你别再指意我,今天我镇上的牛大婶说要给我弄甜煎饼,也是轮到我去卖菜回来,你就一个人乖乖留下来看着小夜帝,还有,别欺负他。」 脸也跨下来,待降翾走了之后,她发现庄里太安静!她又怕小夜帝醒来,先用一条绳子把他绑好到柱子,她出去快速逛了庄里一圈! 靠! 庄子如今只留下她一个人! 回到了房间里,小夜帝已经坐了起来,小手玩着那条绳子,其实他是想解开它!小夜帝一见到漪箔,发出了:「啊!」他用力扯那绳子,皱着眉,见漪箔没行动,他继续啊啊叫。 「呵呵呵~本姬才不会把你解开乱爬!」见他笨笨的蠢样,漪箔心凉的坐下来,吮着翾走前为她泡进来的花茶,慢慢欣赏小笨蛋和那绳子的决斗。 小笨蛋当然斗不过,用他最厉害的招数──大哭,引来漪箔皱眉的。她拿着装了奶的小竹桶给他,让他自己喝,可他不要,还一推把小竹桶推开。「啊!你这死傢伙!」她忘记了三位美人的警告,气愤的捏他肥嘟嘟的小脸,也忘记了这只会使他哭更兇! 抵不过比韵妹子的琴音更魔音的哭声,漪箔只好快快解开那条绳子,抱他起来,再餵他喝奶。小夜帝才满意的在她臂弯里吮着奶,却高傲的不看漪箔一眼,吃饱就扭着身体要到地上去,可漪箔不依,又哭的猛扭着,最终漪箔放他到地上。 小夜帝一到地上便爬很快,漪箔也只好快步跟着他身后,她总觉得这小傢伙以为自己是这里的主人,而她是跟随的奴脾,摸摸鼻子在小夜帝身后不屑的看向另一个方向,可转回来时,小夜帝……不见了!? 漪箔连心脏也飞了出来!怎么才一个小婴儿,眨眼不见!她顿时急忙的在走廊上跑来跑走,每一个房间都跑进去番找,都没有!她此刻恨透自己没事把山庄建那么大干嘛! 可此时的小夜帝,根本没走远,彷彿是想耍漪箔一样,在一个只有他才可以躲进去的小洞里笑了起来。 找到大半天,漪箔越找越急,她几回打算放弃,等毒蝎回来请罪,可一想到毒蝎会把很多不知明的毒都往她肚里塞之时,她又打起精神开始仔细的翻找……最终由为小夜帝又饿了,自动从一个小洞儿爬回出来,满是灰尘。 小夜帝:「啊!啊啊!哇~~啊啊啊!!!!!!鸣鸣!!!!!」他坐在小花园里,圆滚滚的他,饿极的仰头大哭。 漪箔在最远那端,闻到哭声才舒了一口气,着急的奔去哭声处,却偏偏就在刚才小夜帝消息的附近见到他坐在小花园里,满脸尘土!她气疯了的把他捞起抱在怀间,气急的她竟然哭了出来,和小夜帝一起哭:「你!!!你这小坏蛋!!把我吓死了!!!哇!!!!!!!!!!我的小宝贝,你们快回来啊!!!!啊鸣!!!!!!!!小坏蛋欺负我啦!!」 一个成年人,一个小婴儿,好像在比哭声谁大似的,在小花园那猛哭,他们一大一小饿了,漪箔才回去房间把奶餵给小夜帝吃,她瞧那条绳子,把心一横,决定小夜帝再哭也不会放开绳子的! 小夜帝不肯被她绑在一个地方,漪箔也顺他的意,拉着绳子“溜”小夜帝四处逛逛。 她陪小夜帝玩耍,又抱他玩飞飞,大部分她还是“溜”小夜帝,那是小夜帝要的。到了接近黄昏,降翾回来,正巧,其他人也回来。漪箔高兴的听见一声,一时忘记自己的所作所为,便“溜”着小夜帝跑出去迎接姐妹们和小宝贝们。 小夜帝爬得满快,漪箔还哼着歌曲和他双双来到大门…… 「孤漪箔!你到底想怎样!」降翾第一个冲上前,把小夜帝从地上抱起来,心痛的解开他身上的结。 「啊?!」漪箔心里大叫糟糕,她忘记了应该把小夜帝抱着才对! 「冷姐!你把小夜帝当狗吗!」毒蝎火大了,她已见到霏语不开心。 「不是!听我说!我真的没……」漪箔想解释…… 「你不用说了,冷姐。」绝剑哼的一声,和水月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目光后便走开了。 「等等!剑妹!我真的……没有啊……」深叹一口气,她横瞪向被翾抱在怀中的小夜帝,他竟瞧他奸狡一笑! 所有人都离漪箔而去,那天的晚膳,漪箔却饿着,她不敢去膳厅一起和姐妹们吃翻找过灶房,一定是翾故意的,所有可以吃的都没有,只留下些薑啊,蒜啊,根本吃不下口,她只好动身拿了一瓶她藏起来的酒,跑到后山找食物。 到了夜深,她才从远远的后山回来庄里,里面已经很安静,看怕也已经全部都睡了。自从小夜帝来了之后,她们庄里的每个人每天都累透了,照顾一个孩子不容易。 特别感叹,漪箔没甚么睡意,跳上了屋顶去看星星,属于她的那颗星,一闪一亮的,旁边不知何时,应该是小夜帝来了之后,翾说旁边的那颗小星星,就属于小夜帝的。 忽然,她听见了些许声音,继而发现小夜帝小小的身躯在爬啊爬,爬到去小花园! 见鬼了!平常小夜帝有甚么风吹草动,翾和寒,还有小步都会察觉到的!可能她们照顾他太累了,真的睡熟了没发现这小傢伙跑了出来!她一个飞身飞下去,一捞,把小夜帝捞到臂弯里,轻捏他的脸颊指责道:「小傢伙,你这样跑出来不行的。」 「喔!哎!哎!呀呀呀!」小夜帝举起了两隻小手臂。 漪箔看着他的小手臂向高空挥来挥去,抬眼见到的就是属于他的那颗小星星「你也知道它是你的哟?」 「依依依~!」小夜帝高兴的笑咪咪的,继续往夜空上的那颗小星星挥动小手,好像要去摸它似的。 「傻瓜!摸不到的啦!你睡不了就别回去吵住翾她们哟!跟本姬到屋子上看星星好不好?」漪箔被她逗笑的捏捏她的脸。 「喔!」小夜帝转身回来抱住漪箔,等待被抱飞飞的。 漪箔失笑,刚才还整她呢!现在却要抱抱!她抱紧小夜帝回到了屋顶上,让他坐靠在她的怀里,一起仰头看星星。 一会儿,她感觉到怀间的小傢伙泛起了规律的呼吸声,她低头一看,小傢伙睡着了,还吮着他的小姆指。漪箔满载爱意的笑起来,轻柔的抱住她回到地面,打算偷偷把小夜帝抱回去翾她们的房间里。 门打轻柔一推,柔柔的小火光下,房间里的小翾、小步和小寒却坐在床边,好像等待甚么。漪箔以为她们又误会了,急忙想解释:「我……我没有……是他……」她想到若她说是小傢伙自己走出来的,好像又没有人相信…… 「让我来吧。」翾走过去从她臂膀里抱走小夜帝,放回去他的那张小蓝子里去。 三个人同时转身,抹以一笑:「原来小夜帝那么会爬,何况他也特别爱作弄你,难怪你要绑住他了。」 「吼,你们根本都知道,刚才还故意不理我!」漪箔委屈了,眼泪几乎要奔跳出来。 「才没有,我们刚才真的在生气,再怎么样,你也不可以像狗一样绑住小夜帝啦,你看他爬到身上都脏兮兮的。」小步皱着鼻子,掐住她想哭又哭不出的二号脸。 「我知道啦。」漪箔抿起小嘴,装多可怜又多可怜「夫君~娘子要亲亲。」漪箔抓住了机会,往她唇啵了一吻。 「你讨厌!」小步红脸的瞧瞧两位姐姐,她们装没看见,回去看小夜帝。 「嘿~好啦,今晚你们跟我一起睡,我喝了点酒很睏哟。」漪箔脱下鞋子和外衫,倒进床的中间就睡了,那是她总会佔据的有利位置。 另外的三个人互看了一眼,温馨的笑了,她们也回去床上,各位一个位置,和漪箔幸福的睡觉。 漪箔在温暖中沉沉睡去,此生,幸福了。 转眼过去了很多个寒冬和盛夏,当年的手抱的小夜帝,如今已经是一位少年。 某一天,他早上起来,察觉庄里不对劲,他先跑去了总很疼他的霏语姨姨的房间,那里空无一人,继而她转了几个圈,他认清了一个事实,庄里的女人,全都跑了!丢下他一个人! 有点被丢下的寂寞感,夜帝那张好看又俊俏,还带了点稚气的脸庞上,学了毒蝎的冰冷,也学了翾的淡然,可内里的个性,则是活脱脱爱耍黑幽默,常作弄人的劣性!这一点,不用多想就知道他彻底被某人带坏的。 他提不起任何情绪,随步去了大厅,大厅的大门,竟然贴上了一张纸条,纸条上是属于孤漪箔的字跡。 纸条上写道:今天是你的生辰,也是你的弱冠之年,小夜帝要长大了,回去伊甸国接受加冠之礼,咱们都没甚么可以再教你了,你的武功已在本姬之上,想留在伊甸国当一个皇子,还是在这片大地横行霸道,那是你要选择的事,咱们不能再替你想好要走的路,我们也有要去的地方。再见了,伊甸。夜帝,拜金山庄留字。 夜帝读了一遍后把纸条小心撕下来,来回再看了一次,便默默的把纸条收到怀间去…… 加冠之礼? 好! 他回房间时,床上已有一个包袱,看怕一定是霏语姨姨替他准备的了。拿起包袱,同时拿起了大魔头在几年前说他武功已在她之上而送给他的黑耀星,走到山庄大门外,重重的把门关上后,他看看山崖之下,勾起了一抹笑意…… 皇子?谁要当! 他当然是要横行整个江湖,发扬拜金山庄的“臭名”,继续在江湖上作恶多端了! 几年后,江湖上,谁听到夜帝的名字,谁都避之则吉…… 无人不知,他,伊甸。夜帝,便是新一代冷魔,杀人不眨眼,更胜已过去的拜金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