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糖不耐只爱你》 是真的偶遇还是蓄意制造 laguardia机场的航站楼内,一改昔日的人来人往。 由于各国落地旅行禁令,大多数爱热闹常年计划去欧洲或世界各国旅游的美国背包客早已顾不得自己的爱好,取消原有的安排。航站楼内不能再冷清,原本的免税店,漂亮的有机食物贩卖商和纽约国民快餐连锁店早已关闭,只有几家零零散散的早餐供应商还依旧营业。 又是讨厌的截止日期,没完没了了还!杨蕾这么想着,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在电脑上面无表情地不停的打字,时不时拿起手中的麦咖啡的新品冷萃和薯饼囫囵吞枣地进食两下,冰块晃动的响声让她没那么烦躁,可是依旧难压心中的气焰,换作是小说里典型富豪家庭的描述,她应该是得矫情地抱怨这种速食快餐的随意和不精致,但她可是垃圾食品的大粉丝,唯一让她觉得有那么不符合常识的是她讨厌的家人没有为她安排私人飞机回到家,想着,她把耳机内的音乐猛然暂停表示她心中的不满,青春伤痛音乐也没办法让她再开心了。 “hey,mindifisit(嘿,介意我坐吗?)”旁边突然出现一道声音,杨蕾依然在敲打屏幕,也不做声回复,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对方一眼。“theloungeistemporarilyclosedduetothecovidrestrictionssoihaveto edown,justsoyouknow(贵宾室因为疫情的防护措施暂时关闭了所以我才能来下面的,就让你知道一下).”旁边这道声音见杨蕾没有回应,自顾自地辩解了起来。 杨蕾可是精致的利己主义,再加上长期在纽约生活,对于什么样的事情和大风大浪没见过,才对那么多事儿无感呢,更何况听到旁边这人如此给自己找台阶下的语气不禁无语,她依旧无视对方,目光依旧对着冷冰冰的屏幕慢慢动了动嘴皮子,无语的开口“asificared.”(说的好像我在乎一样) “okay,iwasnottryingtoexplain,iwastryingtoplayitnice.”(行吧,我也不是试着去解释,我只是表示我的友善而已)陌生声音的主人又自我抬高式地辩解道,这时杨蕾才抬头看他一眼,对上他的目光杨蕾才无与伦比地感到震惊。 “louis————?” 超出正常分贝的尖叫响起,麦当劳的工作人员听到怔了一下,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他们一眼,便又立马回到自己手上炸薯条的工作,毕竟是纽约,如果下一秒一颗炸弹爆炸这种实时似乎都变得没那么惊讶。 杨蕾摘下头戴式耳机,还没等她做出回答,这个叫louis路逸思的男人变自顾自地开始大言不惭的开口回忆,“确实好久不见,但不必如此惊讶。上一次是毕业典礼吗。当年的我大概还以为你会留在温哥华一辈子不走。” 杨蕾不经意间打量了一下他,心里估摸着似乎是有五六年没见,感叹着这男人身上多了一丝丝稳重,身上混血的特点似乎也变淡了,记忆中他还是金色的头发也变成了棕色,真是奇了怪了,从小看着长大的人突然就变成了陌生的样子,就跟当年他们的分离一样,从最熟悉的人到完全失去联络,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受。 路逸思顺着她的目光抓起自己的头发,“好奇吧!我可没有基因突变。” “那是……?”杨蕾心中依旧疑惑 “染发而已,想要尝试新的风格。”路逸思轻松又大方地回应,“毕竟是junior(三年级生)啦,赶紧趁自己年轻多变变风格,你不觉得这样我看起来严谨多了吗,像不像youngasianprofessional(年轻的亚裔专业人士)。” 杨蕾笑了笑,打趣道,“我也是junior,虽然是高中的吧,不能和你这个老人,但也不至于去改个造型变个种族就觉得自己专业了。” “切,你还真是没情趣的很呀,老样子,专门对我咄咄逼人的。”路逸思摸了摸杨蕾的头,像驯服小动物一样轻轻的玩着她的头发,幼稚地嘴上损了损她,“以前那个非我不可的成熟的大姐姐,说要守护我照顾我的蕾蕾去哪里啦?” 杨蕾刚刚还有的看好戏的心理瞬间灰飞烟灭,“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吧。你离开bc省的时候,从那天开始我就默认了你再也不是我想要守护的人。她嘲讽似地讥笑,“恶人怎么还喜欢先告状,这么多年你可曾想过当初我的感受,我又何曾没有做梦过,寄望着你有一天会回来,回来带着我脱离苦海。murphy先生,当我那颗只为你而跳动的的心不再跳动,只对你脸红的心情不再存在,只想守护你一个人的美好的占有欲也伴随你的消失而消失的时候,就注定了我们的过去势必是只能被留在过去了。”杨蕾平和地说出那些残酷的真相和过去,她自己都有些惊讶居然这些话脱口而出地如此自然。 路逸思手中抚摸她的动作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暂时僵硬地消失了,他想到过一万种杨蕾憎恨他的理由,但没有预想到这些似乎不能再平常在描述事实的话,从他曾经有过无数交集最亲密的人口中说出来,是如此的伤人刺骨又现实。他摇摇头,装作自己丝毫没有被影响,不去想那些苦涩,笑着回应“嗯,不假,你说的挺对的,那又怎么样呢,就算你用lastname来叫我想要跟我撇清关系,但更加证明你没有放下不是吗。” “哈哈,请自重吧。”杨蕾忍不住笑了两声,没有否认却有意地浇灭了路逸思点燃的话题,“那些情感早已过去。那时候小,都是小孩子的青涩懵懂的心思罢了。” 路逸思心里默默叹息一声,这回他沉默了没有开口,两人都没有再聊天的意思。 杨蕾看向远处一架飞机起飞,默默不语。她想了想过去的这些年,最开始确实还是难免的心痛和无法接受事实坚信有一天他会回来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可日子过得久了,打击让她练就成了现在的麻木不仁了,这些年来到纽约后经历的对于各种狗血和扑簌迷离早已让她学会了虚假地伪装和装作和善好相处。 杨蕾合上了电脑,再也没有那些担心各种项目的截止日期的憎恨心态,往垃圾桶里潇洒又干脆地丢下自己吃剩的垃圾遍径直走向登机口,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在和陌生人随意的寒暄,和自己的生活完全没有关系。 路逸思也没有再跟上来,而是一个人坐着静静看向前方那家已经消失在视线中往远方飞行的飞机。 登机之后,她深呼吸了好几次,让自己彻底放松,调节了座椅靠背和跟空中机组人员确认了过后的菜肴便闭上了眼睛开始修养恢复体力。 她殊不知路逸思就坐在她后面的座位,空姐为他端来了他长期在此航空客制的法式主菜,并毕恭毕敬地又问道,“we’dlovetoserveyoutheseasoningfruitsasoursignaturedesserts,wecurrentlyhavepineapplesandoranges,whichoneofthesewouldyoulikemetotakeitforyou,mr.murphy?(我们乐意给您提供当季的时令水果作为我们的招牌甜品,我们当前有菠萝和橙子,您想要我为您准备哪种呢,墨菲先生)” 或许是害怕她的声音吵醒前面累的不行看起来如同丧尸一样恐怖的杨蕾,路逸思做出了‘shush’的手势,小声开口,“bothofthemwillbegreat,thankyou.(两个都要就很好,谢谢你)” 空姐沿着他的目光扫向前面已经迷上眼睛的杨蕾,没有再说什么,毕竟是公司贵客的隐私,她们无权利知道,也没有权力八卦。 当空姐端上两种水果时,路逸思愣了一瞬,他忽然想起自己确确实实是要了两种水果而不是选择其中一个放弃另一个,他自己都笑了,原来潜意识里的霸道就不会允许让其中一个不属于自己而留给别人。他扑哧一声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再次向前方的杨蕾看了一眼。 旁边穿着西装的老白男商业旅客无意间扫过路逸思,却被他那锁定杨蕾的眼神给吓到,那眼神仿佛不是在看杨蕾,而是在看势在必得的猎物一般。 路逸思在起飞前默默给编辑好了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不难看出有杨蕾这两个字样,他和对方确认好这次去中国的目的便收起了手机。他转念想到她没有过问他为什么如此巧合地出现在候机楼里,之后在的偶遇,哦不,或许是见面的时候,应该会更加惊喜吧。 想着,他像杨蕾一样轻轻闭上眼睛,等待着十几个小时后落地。 回流的路 “i'vebeeneatingallkindsofpineapplecansgrowingup,butwhatdoeshisliptastelike?doesittastelikeasubtlebutsweetoneorasourflavor?”(从小到大我吃了太多种菠萝罐头,但是他的嘴唇尝起来又是什么样的味道呢?尝起来是复杂又精妙但是甜蜜的吗?还是酸酸的口味呢) 当杨蕾打开那本小小的,有些陈旧感,开始泛黄的文件夹时,终于意识到,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已经偏离了原来的生活轨道,又是新的篇幅了。她翻出了其中的一页默默叹了一口气,看到三年前自己的字迹后便默默合上了文件夹。三年了,大概还是出于曾经对他的一切都宝贝的不得了的习惯,她依然会随身携带路逸思送给她的小文件夹,像是一个护身符一样。 每次当她想放下所有关于那个男孩的事情的时候,所有过去的的回忆又会像在百货公司里敷衍销售员写的调查问卷,明明只是不经意间的举动,最后以寄送折扣抵用券的形式如期似潮水般涌来,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信箱,电子邮箱全都毫不余地地被这些“回馈”所挤满,水泄不通。这样的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她不能再了解曾经那心痛的感觉,不是如同刀割,更不是肉绞。路逸思对她来讲,似乎是一块不会结痂的大伤口。而这伤口注定一辈子都会留有疤痕。对于极度完美主义的杨蕾,这是第一次例外。毕竟以往她的观念中,自己的人生是决不允许出现瑕疵的,而关于他,她却义无反顾的接受了他曾经给她带来的所有的伤口,她对自己说道,这就是代价,成长的代价,痛苦不堪却又无法避免的一堂课。虽然对于他们当初的结局,三年前的她本身是十分无法接受的,但在多次挣扎后也只好妥协,现在的她已经刀枪不入了。 杨蕾在加拿大bc省出生,在隔壁国的麻州和纽约州度过了5年中学时光,这一次是因为家庭原因要搬回来生活一段时间,至于是多久,谁都没有数。身边的人和亲戚从小到大对她都是不断地称赞她中文好,说什么她人长的也保留了东方的含蓄美这种奉承话,杨蕾和路逸思不一样,她不是混血,东方人的特点更为突出。 乌黑的秀发,长长浓密的睫毛,白嫩的皮肤和西方人追求的健康小麦色完全不同。虽然妆容已经受到西方流传的亚裔妆容的影响,饱满的裸色嘴唇,高挑的鼻梁,上挑的眉毛和比自己皮肤深一号的粉底液,挑染的头发让她看起来canadianbornchinese味十足。她的样貌属于在任何种族的人看起来都是美的不可方物,又多了一分有些难以接近的锋芒。 在外的老一辈移民常常以谁家的孩子保留了中华文化多为骄傲,从小到大杨蕾的聪明伶俐和流利的中文和那一套对外人的人情世故都让她家的外公脸上挂满了光彩。 虽然每年暑假都会回来度过一段悠闲时光,虽然她和周围的女孩看起来实在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她没有太多土生土长的中国朋友,周围的朋友们也都是她差不多的背景和打扮,她出门在外拉上朋友们结伴而行,这一群人看起来也就不那么突兀了,国际化大都市,回流,abc,各种身份各种种族的人对于这片土地来讲,都能被像纽约一样的大熔炉似地一一包容。 她的印象也就只停留在多年前在法租界梧桐树下和路逸思的漫步。身边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对她来讲那段旧时光令她怀念不已,那段她和路逸思笑泪交织的日子。那一年,从经历双亲的分裂,再到闺蜜间的离别,一切的一切都让她痛苦不已,也是那一年,第一次让她对路逸思改观。 她看向窗外依依稀稀可以看到的陆地,房屋,那些高楼大厦从云端看起来变成了小小的建筑,她没再去想那些事情。是啊,也有几年了,何必庸人自扰。 “missyang,sorrytodisturbyoubuti'veseenyousleepingbeforesoididn'thaveachancetoaskyouwhichofthefruitplatteryouwouldliketohave.wearesorrybutweonlyhaveafewmandarinsleft.”(杨女士,抱歉打扰你,但我之前看到您睡着了并没有机会问您想要那种水果拼盘,我们现在只有一些橘子了)服务路逸思的空姐见杨蕾醒了,立马端出了她准备的水果,是一盘摆盘精致的橘子和一些装饰品,她还为杨蕾贴心地倒上了一杯热巧克力,“westillrememberthatyouwillhaveyourfavoritehotcocoabeforewelandin,alltheserviceswillbepauseduntillandedin,wehopeyouenjoytheflying!ifyouhaveanythingjustletmeknowafterlandingokay?”(我们还记得您会在降落前来一杯您最爱的热可可,我们降落前所有的服务会被暂停直到落地,希望您享受这次飞行,如果有任何事情请您落地后告诉我好吗)空姐毕恭毕敬地笑到,按理说这个星际航空对待公司的头等舱旅客的态度是应如此,但由于公司的钻石卡贵宾客户,她需要更加贴心并且考虑客户的感受。 杨蕾见怪不怪的转过头,脱下口罩回应了对方一个浅浅的笑容,“noproblem,thankyouforyourexcellentservice.”(没问题,谢谢你完美的服务),说完便静静开始吃起了橘子。 “叮--------”指示灯熄灭,飞机已经降落了机场。 指示灯熄灭后,她从座位上解开安全带准备下飞机,路逸思悄悄在后方观察她,她精神看起来缓和了不少,再一次带上了大墨镜和口罩,这时候她把头发散了下来,带上了一个设计师款的鸭舌帽,拿了头顶架子的行李后行尸走肉般无力的前进,一改往日的cl的红底高跟鞋,她选择了一双休闲又简单的薄荷绿色高级定制运动鞋,这双鞋是她之前在米兰时装周意大利设计师送给她的礼物。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路逸思的目光,或者甚至没有注意到他的整个人的存在,便走下了飞机。 她下了飞机后往廊桥下面走,便有一辆黑色的丰田alphard商务车在等候着,八月底的上海还有些燥热,她脱下自己的口罩和帽子,由于飞机上低温穿的一件开衫也被她拖了下来,便向前面的车走去。 司机下来为她开了门并举了一躬,“杨小姐,请。” 杨蕾钻进车里,车往前行驶的路途中她看了一眼刚刚下来的飞机,也在想在肯尼迪机场见到的路逸思。她拿出手机打算给朋友报个平安并且看看她下一步的安排,一条instagram的提示便弹出来,上面写着,connorm请求关注您。由于她是私密账号,所有人关注她必须经过她的同意才能看到她的主页。她疑惑地点开对方的主页,是公开账号,点开故事看到以往都是一些在纽约私人俱乐部或者高档餐厅的一些美食分享,又看到下面有30多个她在纽约的朋友也关注了这个connorm,她无心想那么多,估摸着这个人估计是她们那一帮富二代的共同好友,就接受了他的关注。 车开到了一家湾流私人飞机前便停下,司机下车为杨蕾开门,杨蕾摘下了墨镜从车里下来往飞机上走。 飞机内部不同于刚才的普通客机,整架飞机只有零星几个座位和两张大桌子,桌子上摆满了杨蕾爱吃的小点心,无乳糖有机巧克力奶,低脂奶酪和苏打饼干,还有一些杨蕾喜欢吃的法式甜点。杨蕾对于美食的热爱让她当初放弃了做素食主义者,她也不怎么挑食,拿起一个希腊酸奶就往里面放上了蜂蜜和自己爱吃的配料。 连上空中wifi给手机充了电,她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了一本同好会寄给每个成员的书,正在接着继续看这本之前没时间看的有意思的书,这书似乎是她的写作同好会里面某个成员的处女作,她看到书中描写的那些地方和对其他文艺作品的评论,不禁笑出声来,感叹道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她书看到一半,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她拔下充电器一看,是她的好朋友纱和子给她打的电话。 她还没像对方开口,对面就咋咋唬唬道,“你落地了吗?什么时候来店里。” “我听felix说你熬了几个大夜,怎么还不休息。”杨蕾身上的与世隔绝的冷傲一下就烟消云散立马变了一个人,宠溺地跟她的好朋友说到。 “哎呀,你一出发谁还顾得上店里!我都交给他打理了,反正我开心就好。你什么时候到呀,怎么夏天都要尾声了才回来,我还想着跟你一起去度假呢。”纱和子抱怨道。福泽纱和子是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作为中日高管驻海外外派家里最小的孩子,娇生惯养的她天真烂漫,虽然因为父母工作原因全球各地四处奔波,但多年一直都没有断了和杨蕾的联系,她们几乎每个夏天都在一起度过。 杨蕾不作声,装作嫌弃纱和子的任性,实际上她也很想自己的好朋友,当时事情太突然,一个电话就把她叫回了中国,没有任何事先警告,她也收拾行李速战速决,仅仅在最后关头告诉了纱和子。 “我说,你还在飞机上吗,空中wifi信号这么差!几乎都听不到你了。”纱和子大大咧咧地以为是杨蕾网络不好没有回应她。 “嗯,是啊,还有一程呢,现在大概还在上空吧。”杨蕾回应道。 她们曾经在小的时候在夏天的度假屋住得近,每年夏天的两个月虽然面对面相处的时间加起来只有一年半载,但情感一直很深。她们像符合这个年纪的青春少女一般经常厮混在一起,讨论那些她们喜欢过的男生,狗血的八卦,芝麻大的小事的事情,无话不谈。 虽然纱和子抱怨杨蕾都没有跟她打招呼就走了,但她在江湖混多多少少都知道杨蕾复杂的家庭情况,她没有责怪她,反而希望在杨蕾这种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关头,有人愿意站出来真心关爱她。 “等一切都安定下来,你有机会就来探望我吧,我也想你纱和子。”杨蕾翻着那本书,她现在还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回来的原因,或许等安顿下来再告诉纱和子也不迟。她想到刚刚的陌生账号,说不定纱和子认识他,开口:“你认识ig上那个叫connorm的人吗?” 纱和子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茅塞顿开似的,道,“哦,是他呀!我之前见过他,好像是那个安迪组的局上有他吧,挺帅的呢!但我那天断片了,我只记得他是caltech的吧,之前那会他说他大几来着,好像是学什么工科的,我忘了名字,我只记得我们互关了,他看起来挺冷漠的呢,不是我的菜就没多注意。” caltech的吗……?杨蕾心里琢磨道,但也没有多想,她当初在纽约的第二年听说也是路逸思录取caltech的那一年。她去了美国之后默默决定了自己的人生后,也没有再多关注他的动向。 校友那么多,她自然没心情去扒拉出这么一个陌生人的信息,只是他们在纽约的圈子人,礼貌性的互相认识一下,她也只需要回关而已。 “原来如此哈哈,他关注了我,我也应该礼貌地回关他一下吧,毕竟是安迪的朋友。”杨蕾说完就滑到他的主页点击了回关按钮,“有空就来找我吧,也别担心我,就是一点小事情而已。”她安慰着纱和子,她知道纱和子是担心她的心理状况,也为了让她安心说了这么一句。 纱和子听杨蕾这么一说,不能再高兴的回答道,“真的吗!那我必须明天给你在店里准备接风宴。”她说完自顾自地挂了电话, 杨蕾看着飞机又快要降落,无奈地摇了摇头,飞机降落到一片私人领土,四周都是草坪,滑行了两下便看到旁边不远有一座中式的庭院式建筑。非常低调,由于私密性过于强,外界甚至连卫星地图上都无法看到有此处的存在。 杨蕾下了飞机,看到自己记忆中的建筑,一些熟悉的感觉被勾起。大概是也有太久没有回到这个所谓的家,她倒是很好奇里面的风景看外面,会是怎么样。 homesweethome 虽然略显不真实,但杨蕾默默走下来接近了那栋建筑。 如果你曾看过亚裔们主演的超级富豪为题材的电影《摘金奇缘》,那么杨蕾眼见的这所大豪宅应该就显得没有那么陌生。 中式园林的建材,古朴的味道中无形中增添了一份中式的沉稳,和杨蕾在温哥华的私人宅邸或者纽约长岛富豪钟爱的拥有私人海滩的现代豪宅很不一样。 印象中她小时候的每个夏天都会在这里,她路过庭院里的锦鲤池。偶然看看池塘里的锦鲤们摆动,想起来很多年前偶尔拿一些饲料喂它们,它们成群结伴的就会都将嘴巴伸出高于池子里,掀起一道道波澜。或许是小时候的记忆,更加治愈,那时候的杨蕾和这些生物一样,单纯又可爱,没有任何的烦恼和坏心思。 或许是触景生情,她的脚步骤然停下,没有再往大门边走去的打算。这一切都太熟悉了,可她却没有准备好如何面对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整理好思绪,她想了一想,走进了那扇大门前,并没有锁门。她走进去,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坐电梯上了三楼,以往杨蕾都会在待客厅正方看到杨由纪,可如今却不见任何人的身影。 她陷入回忆,上一次见到杨由纪时,她刚满40岁的生日,但保养的好,让人依稀觉得她和杨蕾似乎还是姐妹,她和杨蕾不一样,她大学本科期间在ubc学的是数学,到后来的哈佛商学院,虽然早已不在商场,但她总是给人一种商场女精英的冷漠感,杨蕾反而更加接地气。 杨由纪原本并不姓杨,西方社会里嫁夫随夫姓的规则罢了,她的本名是林由纪,父辈以上都是书香门第,在过去那些年代属于千金小姐,没想到在求学过程中情定了一个凤凰男,选择和杨方鸣在一起,大概这是她妈妈这辈子最大的败笔吧。虽然杨方鸣是做网络安全方面的企业家,混迹在硅谷这么多年也有一定的名声,但圈子里谁不知道他的出生是多么的下等,要不是靠林家的经济和背景,恐怕这人最多也就在美国当一个打工的小中产。杨蕾在靠朋友们父辈的那些人脉在西部也积累了一些关系,早就调查过和杨方鸣以及他企业下面那些人的背后,是多么的肮脏不堪和他私生活的混乱。 之所以回忆如此沉重,是因为前段时间杨由纪最后因病离世了。 她察觉事情的敏锐度不是在开玩笑,早就发现有一些端倪才选择了离开自己独自生活。或许当时没有走就好了,陪在妈妈的身边,留在温哥华的私校,夏天开游艇出海陪妈妈一起,冬天的时候去滑雪和野营,在小木屋里陪妈妈烤火,所有的事情也不会成为今天这样了……阴谋论就在她心中打响警铃。 当年杨方鸣没有像由纪一样挽留她,反而非常支持地让自己女儿去对岸,并且包揽了所有昂贵的学费,还在上东区为了她上学购置豪华公寓……杨蕾当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家里面经济条件他是知道的,但现在想来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做父母的怎么会舍得自己的孩子那么早就离开家园。或许,杨方鸣早已打好如意算盘要将她们母女俩支开,这样两边都更好控制。好一个杨方鸣,好一个阴谋诡计算盘打得响亮。杨蕾默默想到这些,愤愤地握紧了手。 杨蕾很责备自己,葬礼的那周她整夜难以入睡,因为她依然无法独自面对这一团乱序。 从此大宅便空无一人。 “你是杨蕾吗?”温和的声音让杨蕾转过了身子。 还没等杨蕾答复,声音的主人便又开了口,“你好,初次见面居然是在这里,虽然很意外,但也很开心见到你本人,我是兰凯。”他笑了笑,杨蕾听到声音的第一反应,就断定这个人一定是个性格温润如玉的人,夕阳的余晖透过大厅窗户的玻璃洒在他的鬓角上,他穿着非常符合美国东岸的典型富家公子的学院风,但又不属于暴发户那一派的嚣张跋扈,不难看出里面的内衬是stefanoricci的粉色手工定制短袖衬衫,精致的袖扣,皮鞋和他肩上披着系的不符合季节的的毛衣,他的头发是咖啡色的,深邃的褐色眼睛和跟杨蕾一样被晒过的雀斑和古铜色的皮肤让杨蕾默默有了结论。她望着他,发现他的眉宇之间都是温柔,他似乎完美到挑不出瑕疵。 “你是爱尔兰人?”杨蕾不好意思再盯着他的脸,便找话题般问道。 兰凯依然是刚才的笑脸和从容不迫,他笑意更深,温柔地感觉地板都要被他身上的魅力所感染到爆炸掉,“我有四分之一爱尔兰血统,在英国长大。” “确实。我认识英格兰那边的朋友跟你的感觉很像。”杨蕾自然地点点头,验证了自己的思想之后她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她确实听说过kanelam这个名字,可是兰凯说中文的时候她愣了一下,但毕竟这些人从小到大掌握各种语言也不足为奇。她记得他的外公是爱尔兰人。不过兰凯依然属于走英伦风的绅士,“我曾听过母亲提起你,今天毕竟我不曾见过你,回来的日子也少,不熟悉你的身份,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兰凯并没有觉得杨蕾的话过于唐突或不礼貌,他依然镇定地说道,“嗯,是啊。杨夫人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我参加了葬礼却不曾见到你。她和家母一直以来,从大学时期开始就是好朋友呢。我先前也在麻州,只不过肯定是和你错过了,不然我们应该早就见面了呢。” “嗯,我当时没有自信自己可以有能力消化如此突然的信息,便也没回来。“,她低眸有些暗自伤神的忧伤样子,”对了之前你在mit还是哈佛?或许在哪个兄弟会吗?”杨蕾附和性地眨眨眼,双手环胸。自己了解信息后,自顾自地转移话题又和兰凯开始了美式寒暄。 兰凯愣了一下,又转瞬恢复了那平易近人的笑容,遗憾地说,“我相信时间会化解很多。我很抱歉你需要经历这些。”他又解释,“不过我们学校倒没有兄弟会的传统,我在威廉姆斯。” 这回杨蕾再也没有之前的那些轻视和心不在焉,她稍表示惊讶,“你在文理学院。” 兰凯看到杨蕾一改常态敷衍,现在如此不修边幅的表现出惊讶,他也不禁又笑了,这回是笑出声音的那种,“是的呢,我喜欢更浓厚的学术氛围和跟教授同学们的紧密联系,小小的文理学院更符合我对学校的憧憬,最后一年的本科了,以后的研究生学位就要阔别我爱的母校了,说起来还有点舍不得呢。” “如果这次没有回流,我想我长远打算也会去参加文理学院的授课。”杨蕾稍微思索了一下。 “我听过杨夫人说起你的天赋,你如此擅长并且热爱创意写作,我觉得你在哪里都会是最棒的安排,但是自己内心喜欢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去阻挠你的追求,对吗?没有你的默许,又有谁可以干扰你的未来呢。”他眼神坚定地看向杨蕾,“你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一般都是被决定好未来的,但偶然的机会,我发现了我真正喜爱的,愿意奉献自己所有精力的追求,我和家里人也坦白了,他们更表示理解。” 理解吗,或许吧……,她想到她家恐怕没有外人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美满温暖。又不是兰凯那样的包容幸福,何必考虑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呢。她又恢复了礼貌性的微笑,“谢谢你的鼓励,我想至少在大学前我不会放弃写作吧。虽然说起来很功利,但或许这样的爱好并不能支撑我到走出学院外,应该考虑一些更靠谱的可以为职业生涯铺路的学习。” “好的,我明年夏天会在爱荷华写作工坊的夏校也当助教,如果有机会回美,务必联系我哦,我觉得你后天付出的很多努力还有先天的才能,不想看到你的天赋被埋没。这只是几周短暂的交流项目,想要来大农村散散心或者玩,都可以找我。这是我的联络方式。”兰凯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来给她,“我就先不逗留啦,剩下的时间交给你,希望你这次回中国玩得开心哦。”兰凯依旧是温和到不能再温和的样子向杨蕾挥了挥手道别。 空气中只留下一些淡淡的兰花香味,杨蕾陷入沉思,看起来是在想刚刚兰凯的提议。过了一会她默默看向名片上,果然是好几个日耳曼语系和拉丁语义项目的组织者。 杨蕾安顿好之后便去了自己的房间,她看着这个房间熟悉的装饰和墨绿色的装潢,一直有阿姨在帮忙打扫房间,所以一切看起来都非常的干净,一尘不染。外面已经天黑,她拿出行李换了一套睡衣,又让女佣放了洗澡水后泡了个澡,护肤,刷牙洗漱,又习惯性的吃了两颗褪黑素,最后便躺到了床上。她并没有因为要倒时差而难以入眠,或许是因为这一路上太多事情让她变得精力耗尽……想着这些,她很快便垂下眼眸,睫毛扑闪扑闪着便睡着了。 最近是多数人讨厌的南方雷雨季。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雨点打在落地窗上。杨蕾却最喜欢这样的天气,但逐渐雨越下越大还伴随着雷声,杨蕾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就被这讨厌的大动静声音吵醒。 不速之客私闯民宅 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翻了个身,到右边打算开夜灯让自己没那么害怕,毕竟外面的雷可不顾杨蕾的死活和害怕。 “嘿。” 杨蕾皱眉,听到身边突然冒出一个人沙哑的声音,又吓了一跳,翻身的瞬间好像压到了一个人,那温热的触感是不会骗人的。 杨蕾以为自己是没睡醒,又或者是最近压力大而出现幻觉看迷糊了,疲劳的动了动眼皮看向窗户,发现落地窗左边的一个玻璃门却是开着的。透过隐隐约约的月光看到木地板上还有一些水的痕迹因为窗户留了一道缝,应该是雨滴飘进来。空气里好像是陌生的味道,还有点大吉岭茶的味道。她没想那么多,觉得只是离开纽约之后不适应的新环境的味道变化而已。 杨蕾一般服用了褪黑素之后就很容易熟睡,她的床铺特别温暖,也比纽约的更加柔软,她没精力去计较那些扑簌迷离,因为太舒服,很快又闭上了眼眸。 身边的人看这下没事了才放心的吐了一口气,“呼——”,皱眉了一下,看到杨蕾可能因为空调冷,颤抖了一下身子,随即立马给杨蕾盖上了被子,将枕头摆正,最后在她身旁轻轻抱过她,深深的吻了她的额头便离去。 如果此刻房间是亮着灯的,不难以看出他动作的小心翼翼和眼里充满了愧疚和后悔。 杨蕾在梦里感觉好像有人在碰她的脸,但又似乎不是,梦里她完全失去意识,似乎这个世界的事情跟她毫无关系一般,再也没有纷争和痛苦,失望和背叛。 昨天夜里的雨突如其来,没有预警。但杨蕾却因此捡回了失去已久的好好睡一觉的能力。 大概也是好久没有如此熟睡,大概那场大雨给她带来的安全感也自然不言而喻。杨蕾扔开床上的抱枕,掀开被子起身,想到昨晚睡熟了之后那场不太真实的梦。 梦里她被安全感十足地被人圈在怀里,被蜻蜓点水地亲吻。她觉得这梦十分新鲜,毕竟人们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如果这就是她埋葬起来的真实情感,那这梦反射的就是她渴望温暖渴望被人爱的内心在作祟吧。 杨蕾自嘲地笑了笑,随手拿起旁边的发圈扎了个头发。她头发自然卷,下面一些漂过的挑染头发已经像是被烫发过了一样像那些巴黎画染一样有些小波浪,走进了洗手间洗漱准备,她在家里一般只穿一件吊带,可能是早晨从被窝里爬起来,醒来觉得格外冷,又转去衣橱拿出一件松松垮垮的美式外套,拉链到中间半开,随即又换了一条网球裙,戴上一些她从纽约苏荷区一家中古首饰店淘来的复古的项链,戒指和90年代流行的发箍,想了一想还是把头发披着吧,又松开了发圈。 杨蕾不在聚光灯下的时候,更多时候私底下是个很随意的人,如果你在纽约大街上某个小小的拉美裔开的杂货铺里看到一个穿得松松垮垮卫衣和破烂牛仔裤还带着贝雷帽的人,别担心,你不是碰到了流浪汉,这一定是杨蕾的另一面。 你可能听说她在vogue杂志上分享她作为千禧年时尚弄潮儿的穿搭分享和小众设计师品牌和她的合作,还有那些她殷实家世从小就给她带上的标签,或者是一个又一个大牌回馈顶级客户的活动上标着leah的邀请函,但她自己私底下喜欢的穿搭是一些小众又休闲的复古单品。 她走出梳妆间,到房间的电脑设置台区域调制好背景音响,这个房间都是提前布置了她从海外珍藏收集的一些唱片书籍和杂志,在她回来之前被空运回来,佣人已根据字母排序早已帮她排列好在书架上。她放上她喜欢的艺术家的乡村乐,点上了薰衣草味的香薰,设置好视频会议的提示时间便默默下楼。 由纪喜欢法式的装饰,与外部中式的建筑相反,她把白色的大理石楼梯的扶手上换上了秋季感恩节主题的深色装饰,她离开之后大宅的布置还是保留了她自己最后一次亲手布置的节日装饰,杨蕾走下楼的时候还有些诧异,但想到她妈妈离开的日期恍恍惚惚又快一年了。 杨蕾伸了个懒腰,走到楼下厨房,西厨中岛台的中央是佣人插的花和盆栽和一些漂亮的知名意大利烹饪器材摆在中心,下面有一道蓝色的桌布做装点。杨蕾从冰箱里拿出食材便默默开始做早餐。她同时拿出奶泡机,又拿出研磨抹茶的手打器打算做一杯抹茶。佣人对她的喜好的了如指掌,因为在她的记忆里由纪不喝咖啡不喝茶,这些工具却一应俱全。 经过一系列的折腾,她最后用水果装盘点缀好了自己的法式吐司,拿了一个托盘装好便准备上楼。 “leah,你醒了。“远处玄关处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杨蕾脚步一下子就停下了。身影的主人脖子上搭着毛巾,下身是休闲的运动服,上面还些许有被汗打湿的痕迹,他健硕的手臂一只手搭着毛巾,另一只手正在整理头发。确实是西方人立体的五官和完美的线条雕刻基因都给到了他。 ”从什么时候你可以随意进出这里了?“杨蕾没有表示太惊讶,而是眉毛微皱不耐烦的样子,”路。逸。思。“她不悦写在漂亮的脸上,咬牙切齿却又无法做到真正有失风度的破口大骂。 ”虽然我们分开这么久,但不辜负杨伯父的信任,大宅的备用钥匙一直我有一份。“他难得不板着脸,他唇角微勾,理所应当飘飘然地样子一挑眉。手里正在把玩那一串金铜色有光泽的釉质钥匙。 确实是浑身散发的该死的荷尔蒙和青年爽朗的气息,杨蕾略表不屑,”杨方鸣他自己又曾几何时回过这里?家贼难防,只是没想到这里的安保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竟然还乱下定论放陌生人。“她又冷笑,“有钥匙不代表怎么样,我没有钥匙,但我照样是杨家真正的主人,恐怕外人入侵在美国我足以拿起枪支来捍卫自己的权利。” 路逸思慢慢向厨房靠近,他凑近杨蕾的身旁,和她眼神深情对视,杨蕾依然不怕他的眼神攻击,直勾勾地盯着他,下一秒他却低下身子朝她脸庞攻去,他在她耳边凑上去半吹气一般低声回应,“怎么办,我害怕了。可是我真的是外人吗。蕾——蕾——。” 他几分暧昧的意味让杨蕾认为十分搞笑,所以她不但没有脸红,反而追究起了他的责任,“墨菲先生,你这是在以身试法。告诉我,这算性骚扰吗?我们需要查看闭路电视去起诉你吗?” 路逸思的大手突然撩过杨蕾漂亮的头发丝,他入迷的将鼻子埋入杨蕾的头发之间,深吸一口,像极了变态,“蕾蕾,不要乱用词,怎么跟你耳边轻语就算性骚扰。如果你真的想要回味性骚扰,你房间有摄像头的话,去看看昨天晚上你睡着过后的吧,应该会有惊喜的。“ 杨蕾听出了这话里的端倪,她确实在昨天的梦里记得一些很真实的碎片,现在看来很有可能就是路逸思干的事情。 她轻蔑地嘲讽地一笑,”路逸思,我虽然跟你相处没多少年,但你过于天真吧。你单方面亲我做出这种事不觉得很可笑吗?像没人要的可怜流浪狗来我这里乞讨温暖,不嫌恶心吗?有心理疾病就去治,别找我开涮好吗?“话音一落,她就感受到对方的眼神突然变得寒冽又刺人,面部表情凝重,脸色都黑了一半。 ”杨蕾,我的好宝贝。你怎么不想想一切的一切,最开始,到底是谁先撩拨我的?哼嗯,你说说看好了“他语气变得瘆人又尖酸刻薄,一眼望去还是深不见底的瞳孔,前面的字眼还特地拉久了音节。他大力握住杨蕾的小臂,一步一步的逼近,如果不停止,他们即将撞上厨房护墙板。他低头在杨蕾露出的锁骨上吐上温热的气息,手慢慢不安分地往下探索,“宝贝,你根本不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想你……” 杨蕾没有回应他,而是竭力抽出他的手阻碍他。她不可置信地冷冷地笑道,“你真搞笑,我不过追你几个月跟你在一起后你就玩失踪,几年后要来给我闹这一出,我可不知道你几时开始演技这么好。在机场你策划好了不够,还要继续跟着我玩我呢。” “那又怎么样?你过后不也再也没了伴侣?昨晚亲你一下喘成那样,是有多久没跟别人有亲密关系了,嗯?你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呢,除了我,你谁也无法有肢体接触。“路逸思调戏十足地看着她的脸蛋,她知道杨蕾在感情方面确实是盲区,她睫毛扑闪扑闪的,真让人忍不住想就地正法,让她不要一副再诱惑他的样子了。 我希望你可以留在我的回忆 窗外有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清晨的第一道阳光强烈又刺眼,厨房的百叶窗是拉上去的,能看到外面的风景是一大片私人草坪和几把零零散散的椅子,杨蕾记得小时候杨方鸣经常带客人在这块广阔的草坪上打高尔夫,那时候她虽然小,但也喜欢在厨房这里搬上一把椅子,泡一杯柠檬水,看着自己心里最爱的老爸打高尔夫,杨方鸣回来之后杨蕾会不停地为他打气加油,不停地对他说“youdidagoodjob。”(你做的超棒)然后紧紧抱住老爸的脖子,杨方鸣会把她举高然后对客人们炫耀他那漂亮又懂事的乖巧爱女。 她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希望世界上有可以时光倒流的功能。 杨蕾些许有些走神,路逸思在旁却没有着急打乱她的思绪。因为他不得不承认,认真思考的杨蕾很漂亮,很安静,虽然身影看起来有些落寞,可这背影与他小时候认识的那个成熟冷静的大姐姐有几分相似,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回到从前,然后用世界上最坚定的答案去给她所有的呵护和爱。 “louis,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也回来了。虽然很多年没见了,可我们注定和当年不一样了。我的心态在变,我在不断成长,我相信你也是。如果是单纯为了我,我想说没有必要浪费时间追到这里来,我们都是大人了”杨蕾思索了好久,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跟他耐心地分析着。 路逸思没有急着反驳她,也没有像之前一样过分的亲密接触,比起邪魅的那张脸,他现在的姿态更像一只落水后没有人爱的狗狗,只是在很安静的听,他盯着杨蕾仿佛要从眼神里把她看透一般,“之前你为了我而浪费的时间就不是时间成本吗?” “杨蕾,你知道我平时待在哪里最多吗?”他又自嘲地摇摇头,“实验室或者工作的地方。我的大脑会计算成千上万种的可能性和容错率。我会跟人打交道前摸到他们最后一张底牌才安心。可对你,我可以自主放弃一切脑内分析和综合解剖,去他的数据和逻辑吧。和你在一起,我只跟着心走。” 他看起来很诚恳,跟任何时候戏谑时候的样子很不同。眼中好像都是小心翼翼和一些试探,漂亮的脸就在那里静静地还带一丝忧郁的美,倒是和早些时候的霸道不相同。 “不信,你看。”他经脉分明的大手突然一把牵过杨蕾白嫩的手,带着她轻抚上了自己心脏的位置,“蕾蕾,它依然在为你而跳动。” 杨蕾抽回了手,她没有暗自伤神或是故意隔绝和他的物理接触,她可恶的意识虽然正在疏远他,可该死的身体早已适应了路逸思,并不会像对陌生人那样开启防护机制,相反,每一次的触碰她都会有一种从脚底生下来痒痒的心悸和异样的情愫。 “我不是一个无缘无故记仇的人。”她眼神间透露着疲累,“你不辞而别就独自离开,对我的打击很大。我原本的生活本来就被打乱了,那个时候唯一可以依赖的人便是你。可你也离开了,你是否有合理的解释?” 路逸思本想告诉她自己的计划和正在做的事,可最后却只是说了,“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约会试试,我会改变你的想法。我会在差不多的时候告诉你原因,再给我些时间吧。蕾蕾。” “路逸思,我需要百分百忠诚的伴侣,不要谎言,不要逃避。”杨蕾觉得可笑地看着他,“suchana-hole,等你做到这些再来跟我谈条件吧,请自便。”,大概是在骂路逸思之类的话,就转身上楼了。 心烦意乱,剪不断理还乱的恐怕不是只有路逸思一个人,杨蕾头疼地用脚关上门,默默把早餐放在自己沙发前面的小桌子上,开始拿着叉子插起了吐司上的蓝莓尝着。 背景音乐已经从最开始的歌单播放到流行音乐,全都是青少年艺术家们抱怨自己感情不顺的重金属摇滚乐。她隐隐约约听过这些歌,当时觉得都是口水歌,不能再无聊的青春伤痛多部曲,现在却不能再符合她的心情。这么想着,她看向落地窗前的地板。 “嗯?”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 她记得昨晚睡觉前特地检查了落地窗旁边有一个小门的锁是紧闭的,检查好门窗再睡觉,是她在纽约就留下的习惯,再高级的公寓,再身强力壮五大三粗的门卫,都防不住内部住客作案的可能。 大概是她之前在纽约的公寓经历过一次熟睡时没有任何痕迹,无懈可击的入室抢劫。 而且虽然不见的也只是一件学长毕业舞会邀请她作为舞伴送给杨蕾的一件高级定制礼服,打911报警由于盗窃的案值过高,让杨蕾在nypd局子里做了一天的笔录,警方认定这是内部作案,把整栋公寓都进行了排查,还发现那天晚上莫名其妙的监控全部都没有了记录,他们认为事件蹊跷,来来去去让杨蕾提供了一堆笔录,甚至让她回想是否莫名招惹什么仇人或者露富,十年以内发生的大小事件都详细列举。 结果还是没有查出嫌犯,最后却让杨蕾错过了学长的毕业舞会。 可是看看现在这个落地窗的门,锁看起来有被人撬过的痕迹,窗户并不是紧密地闭合锁着的。她又低下头仔细观察,木地板虽然被室内的干燥沥干,但是表面上还有些水渍。她的第六感告诉她是昨晚路逸思留下的罪行,他自己也亲口承认了不是么 毕竟想到这里和看到这幅景象,她便认为这罪犯的犯罪水平可真是不谨慎啊,留下这么多线索,不是专业的吧,又或许是故意留给她的线索和让她故意琢磨不透罪犯的身份而心烦意乱。 自己的房间在二楼,想要爬进来并不困难,只是谁会这样不知死活,又留下这么多线索的故意,明知道他们家的安保系统还要偏偏来冒险呢?果然只有一个人选…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她拿出手机给管家发了微信,向他询问下雨开始之后自己这个房间外面花园的监控。 管家回复的很迅速,立马就把昨天的片段监控发给了她。 杨蕾道谢后,又嘱咐他不要让由纪知道这件事,并让他销毁这段录像。 管家之前在杨方鸣身边呆了多年,是杨方鸣派来照顾保护杨蕾的,自然知道杨蕾在家里的地位,他的职业素养也并不会让他八卦多嘴,他默默回应道好的。 杨蕾并不在乎管家会告诉杨方鸣这件事情,她知道杨方鸣把这管家派到她身边的本质是要保护她,如果杨方鸣知道管家的失职,自然会过问他的不是。但由纪却不一样,她只要担心自己女儿的安危,也会情绪失控的。她当时听说杨蕾在纽约经历的入室盗窃,当场直接因为情绪太激动而短暂性昏迷。杨蕾对于那个入室盗窃的人大概心里有数,家贼难防四个字确实是这么写,她知道他不会做出害人的举动。 她打开了视频,空中投送给了电脑播放,监控画面超高清的4k画质,用四倍速播放。果然在中间一段看到一道身影,虽然穿着雨衣和套着帽子看不清楚正脸,但这个身高和一双熟悉的鞋子一下就映入眼帘。倒也是搞笑,明明有钥匙潜入大宅,进入她的房间却有正门不走走后门! 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果然之前她的推测都没错。她合上电脑,没有再接着往下看,而是回到座位上又把吐司都吃完,之后默默地去漱口。 大显示屏上的视频会议渐渐的有些动静,一些嘈杂的背景音也传出来,杨蕾知道会议活动要开始了,这还是她第一个参加的有时差的视频会议,自己的日程本上恐怕还有更多这样的跨国线上安排,她默默感叹道,还好这个活动是东岸时间的晚上,如果是下午,恐怕她就得熬夜凌晨了。 会议主持人开麦了之后又是大家相互介绍今天的来宾和他们的头衔便让今天的嘉宾出场,又是某某博士,杨蕾知道没到自己的戏份她便默默地倾听,她属于这里面最年轻的成员了,大部分人的头衔都是xxx博士,很多成员的年龄加起来可能是快到她的两倍,于是乎到她打招呼的时候大家都像照顾自己家里的小朋友一样十分亲切地喊她的名字leah。 今天她的任务是要展示这是她之前在机场做的项目,是关于《霍乱时期的爱情》这本书的延展写作。大家觉得她的立意很好,也为了鼓励年轻人多创作,有很多人为她用会议的按钮竖起了大拇指表示支持。 这时聊天框一个叫allentsai的人却默默发出一条评论。大致意思是,你把自己在写作中考虑为,或者作为菲尔米娜的身份吗,如果不是,你是以什么视角呢? 杨蕾在演示幻灯片的过程中突然被这样的评论看得愣了一下,她皱眉给了一个很微妙的表情。这时会议主持人立马打圆场地出来,陪笑道,“iactuallythinkthatleahandmr.tsai,umm,youtwosseemtolikeareinthesametimezone,haha.whydon’tyouguyscatchuplateranddiscussmoredetailslater?”(实际上我觉得,嗯,既然看起来leah和蔡先生你们俩在一个时区,哈哈,为什么你们待会不私下联系讨论更多细节呢,) 杨蕾敷衍地答应,便快速结束了她自己的那部分。大家一顿商业互吹,掌声不断中就又过去了。接下来的人做的计划大部分都是一些对古英语和维多利亚时期文学作品的介绍和分析理解。 到了这个allentsai这里,画风就突然一变,扬声器传来的声音各种低音炮轰炸,接着是他展示的多个反乌托邦的小说分析案例,杨蕾在底下把自己感兴趣的一些好点子和书都默默记下,没有精力去多关注显示屏上正在滔滔不绝的蔡艾伦。 后面的一段时间蔡艾伦突然提到了她前段时间刚刚看完的史蒂芬金的一本小说,她慢慢放下手中的笔,打算正好看看这位刚刚打断自己的“嚣张先生”有什么另类的高见。 刚看向显示屏,杨蕾就被他的样貌吸引了。 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个人是读了研究生,这说是奶油小生才差不多吧。这跟她平时阅览的日本杂志上的帅哥一样,白净的脸,脖子以下分明的锁骨和诱人的喉结,骨节分明的手上戴着克罗心的银饰,男生戴首饰似乎在他身上看起来非常合情合理。 虽然眼神淡漠看起来一世不恭,但是中分的头发上看起来还有一矬呆毛,杨蕾都不禁感叹为何世界上有这般又帅气神态之间又飘忽着冷漠的反差帅哥呢,仿佛是看到了坂口健太郎那样的盐系帅哥一样。他嘴巴一张一合的,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居家暖男,扬声器传来的声音低沉,这么说来倒是和他的长相完全不符合,这泪痣看起来也是满满的一副受人欺负经历过风花雪月的可怜样,说跟自己同龄怎么也都不过分吧,杨蕾这么想着。 “好可爱。”几乎是脱口而出,杨蕾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leah,youarenotmuted。”(leah,你没有关静音)画面切换到会议主持人,她在台湾长大,自然听懂了杨蕾的话,尴尬地笑了一笑。 但蔡艾伦刚刚还正在说话的声音突然就被打断掉了。 由于此时此刻没有人说话回应,会议室的中心显示屏突然黑了。一片死寂般的沉默,杨蕾此时此刻即将在崩溃的边缘,她一只手在镜头死角看不到的地方,侥幸的抱着没人听得懂,等一下只需要应付过关应该就可以了,她的指尖不安地在桌子上敲打,内心不能再慌张。 “谢谢。”镜头又被切换到刚刚蔡艾伦这一头;按理来说正常人被人夸奖赞美打断,一定会高兴地合不上嘴,但他一挑眉,转瞬一愣,接着又看起来高深莫测的样子对着镜头前点点头表示回应,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这该死的沉迷美色一时嘴快,杨蕾此时的心情真的是不能再痛苦和后悔,她脸上的微笑僵硬地挂在嘴角,果然赌错了,虽然这个蔡的拼写方式的姓一看就是说粤语地区的后代,但果然他还是听懂了普通话。她觉得自己的突然和莫名其妙让自己陷入了尴尬的死角,人果然还是要悠着点。 “don’ttakeittooseriously,mr.tsai,americanpeopleareobsessedwith plementing.”(别太当真,蔡先生,美国人喜欢夸别人罢了)主持人是双语使用者,自然听得懂整个对话,为了避免尴尬和有些成员听不懂出来活跃气氛,开玩笑道的说着。 过了许久也没人回应,蔡艾伦又默默的回道了自己的演示片上,雷厉风行地继续履行了他所有义务,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继续炒热气氛,最后这个会议也就草草结束了。 杨蕾如释重负地躺在床上,吐了一口气舒缓,她心想总算是把最后的那小意外给熬过去了,又觉得似乎以后又和蔡艾伦不会打交道,都是陌生人,她也没必要再多想,从群组里面给蔡艾伦发了个私信说抱歉之前的打断,估计事情应该也就这么自然的会这么过去了吧。 蔡艾伦过了一会就显示已读,系统显示他正在打字,可是杨蕾却迟迟没看到回复。 先这样吧,管他那么多呢,我才不要自讨没趣,杨蕾默默安慰自己。 我的快乐我的心痛我的泪水全是你给的 这两周对于杨蕾来讲还是蛮快的,这期间她联络了纱和子确定了聚会的时间,不料最近她店里生意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真的的,闷在这里哪里也去不了,蕾蕾你快去帮我全网征集帅哥啊。”视讯电话里纱和子蓬头垢年,和平时相比整个人脸色看起来非常糟糕,她平时喜欢网络游戏还有各种掌机游戏,杨蕾每次见到她那的粉色头发和朋克饰品和白皙脸蛋打的烟熏妆,就是一种电竞酷女孩的感觉,可今天却再也没有了那种感觉,她头发乱糟糟的,神态看起来不太轻松,“你看看我天天无聊的,在这里守着不是接受采访就是接待那些无聊的名流预定,也没有帅哥陪我聊天,又快开学了,真的是够糟糕的。” 纱和子现在是一家人气超高酒吧的主理人,一切都是源于她爱热闹爱帅哥的本质,但开业的时候并没有想到有一天会突然爆火变成这个地区最难预定最备受瞩目的清吧。 杨蕾虽然本身并不是爱热闹的人,但听到好友突如其来的窘迫遭遇,也为了不让她那份千里迢迢赶来陪自己的这份心意惨遭打击,更何况她也算里面一个股东吧,也算纱和子半拉下水成了酒吧的“合伙人”,她还是联络了几个之前在这里的朋友准备筹备一个小小的聚会。 虽然半路回流,和这些所谓圈子里的朋友发小半生不熟,但这些公子哥和小姐们不就喜欢那种放松醉生梦死的氛围么,管你熟不熟喝下来,多参加几次这种社交见见共同好友,不就熟了吗。 杨蕾反倒没有觉得时间过得快,她每天都是把自己的日程安排的满满当当。 她也偶尔会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好像自从离开了温哥华过上的就是这种看起来漂泊不定颠沛流离的居无定所的生活呢。可是她却很意外的喜欢这种忙碌、充实停不下脚步的生活。她看着窗外的花花草草,喷泉里的水缓缓流动循环,虽然花园里的一切都在经过人的打理不断成长更新,但它们始终都没有离开这个家。 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只是自我迭代,脱茧成蝶的状态让她痛苦的感觉大于成长的快乐,于是便选择了不断用离开,不断开始新生活的忙碌去麻木自己的真实情感。 很多年前,明明还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她在心理上更容易受伤,虚弱又依赖别人,因为她知道,就算全世界都与她为敌,一定有一个人会无条件的包容她,因为她知道路逸思和任何人都不一样,他对她的情感是最特别的,也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她就这么在窗户前原地抱着膝盖坐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很多都是她小时候熟悉的景色。 小的时候,身边的人都认为杨蕾拥有最美好的家庭,她拥有的一切也都是最完美的。原本以为这样完美的家庭才是标配。可她的父亲作为一步一步向上打拼的企业家,把对待下属的那一套全部搬给了她,她一旦哪个行为哪里不入父亲的法眼,便会遭受父亲的白眼和冷落,有时甚至是家暴。 反之,一旦她有哪里迎合了父亲对他的胃口,并且让他感到有面子,她就会被重视。杨方鸣会对外界说他最引以为豪的就是杨蕾。于是她为了迎合杨方鸣的期待和他对她寄予的厚望,渐渐就扭曲到发展成病态的讨好型人格。为了得到杨方鸣的许可而自己拼命,为了自己什么方面都闪闪发光的人设而硬撑。 要说加国最保护儿童妇女,有一年她在房间,因为杨方鸣的操控和对她的言语暴力,她绝望透了,尝试自尽,家里的佣人看到后打了911却被由纪拦下,并轻松地说到爸爸只是一时冲动。 想到这里,杨蕾轻轻掀开自己丝绸睡衣袖子,袖口里面露出一道伤疤,看得出来已经愈合,却还是留下了痕迹。她没有去除疤痕,为的就是时刻警醒自己杨方鸣对于童年自己的打压,暴力以及当年她的懦弱,没有反击。 杨方鸣以为她早已忘记陈年旧事,现在和她其乐融融地做一家人,就是希望她作为正妻的长女可以早日接管他的生意。她在暗地雇佣了私人调查员了解了杨方鸣这些年的风流韵事,可谓是四处留情,但最没让她想到的,莫过于他早在她诞生两年后就与情人又收获一个儿子。 好在老天有眼,杨方鸣近几年的身体状态愈来愈差,杨蕾为了防止他立遗嘱让自己和由纪的这一份分给别人,早就装作亲密和贴心地样子处处为杨方鸣考虑。虽然她对最核心的业务不熟悉,但她知道想要做好企业,管理和领导力才是最重要的。她在加州有的是精通商科互联网的人脉给她支招,杨蕾在美国去的每一场派对和聚餐也不是白混的。 肥水不可能流外人田,今天的她再也不是傻子,自然会想尽办法,把杨方鸣靠着由纪得来的一切全部收回来。虽然这条路必定是孤军奋战,再也没有曾经某个人的安慰,但她也下定决心再也不要做当年那个不知所措,只会躲在路逸思怀里哭的小女孩了。 她打开之前那扇未上锁的窗,吹进来的是夏天尾端燥热的风,轻轻的吹,她抬起头想着这些年所有的经过。 以前这种关头,她总是会瞎想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杨方鸣才会抛弃她和由纪,所以她自信的背后是满满的自负,只是她太会装,深深藏起来,自己都入戏太深,没有任何人知道戴着面具底下的她是多么自卑和小心翼翼。 “想什么呢?”一个身影大步向她靠近,他从背后死死地抱着她,杨蕾可以感受到脖颈之间属于路逸思的气息和炽热的呼吸。她想得入神,没有搭理这身上带有栀子花香的主人。 虽然从小都和身边的人正常相处,好朋友也有,社交范围也正常,但她知道自己还是无法轻易的与任何一个人建立亲密关系。可总有一个人是例外 那时候她遇到了刚搬来温哥华的路逸思,老师说他们一家人是从弗罗里达搬来的。她只是看着路逸思,确实是一副讨喜的脸蛋,灰褐色的头发戴着金色的光泽,褐色的眉毛和棕色眼睛,依然是西方人特征明显的挺鼻子,硬朗的五官和高颧骨。这个人看起来似乎是无所欲求,一脸淡然的样子,私立学校的校服那件高领羊毛衫到是被他穿得正统又禁欲,但他身上有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淡,杨蕾心里不免觉得又是长得好看的花瓶,不见得有什么过人之处。 杨蕾在学校时期是慈善活动的筹备人,从小练习体操和钢琴的她在才艺秀和体育方面也是方方面面令人羡慕。每个学期拿了大大小小的荣誉状,在学生会里为学生们着想做出的各种活动,口碑和人气可见非常的高。 可这个路逸思一来,靠着自己运动方面,滑冰橄榄球和曲棍球样样不差,一来因为觉得课本太简单要把主修课换成了跟高中的孩子们一起上,还在学生会竞选被大家以多票选举成了正主席,一下就把杨蕾刷下去了。 最开始两个人经常被拿来比较,大部分人觉得杨蕾是无可挑剔的存在。可慢慢地,杨蕾因为亚洲人的缘故,所有人渐渐地开始把她的好,她的出色都认定为是她的种族优势,相反,却把长相看起来没有那么多东方人特质的路逸思归类为白人,认为他比杨蕾更加优秀,慢慢地所有人便不再捧杨蕾,都开始更加默默觉得路逸思才是最具有代表性的优秀学生。路逸思听说了这些,依然还是一副无所谓又冷淡的样子。 可是从小被注目到大的杨蕾怎么会受得了突然之间的冷落,只是她表面依旧装作一副温和的笑容和平易近人的态度,对任何人都是那么温柔无可挑剔。 即使内心再讨厌这个路逸思,也会路过的时候看到他比赛或者在走廊休息的时候,她也会微笑又体贴的,假装一副柔情似水的样子说到,“辛苦了”,“最近怎么样呀”,“如果应付不过来,别的事情有问题就交给我吧”,这样的漂亮话。偶尔碰到他训练完橄榄球还会贴心的送上水,“真的看起来好累啊,你有什么烦恼也都和我说吧。” 虽然这个路逸思多半时候还是面无表情,表示礼貌的“谢谢。”便走开,或者偶尔点点头看她一眼没有多说一句话,但杨蕾还是觉得这种人的深不可测和高冷,多般都是人设。只要自己有心,一定能够扒出来他的真面目,然后就在学校里曝光他的黑历史,“哈哈,到时候再当大家看看,谁才是学校里的完美存在。”她在家里面偷偷查找路逸思背景资料的时候,总是这么想着。还狡诈腹黑地笑着,仿佛是她已经抓到了路逸思的黑料一样。 杨蕾对路逸思越来越好,就是为了能够和他拉进距离,毕竟这学校里她打听了路逸思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可以理解,毕竟大家都是仰望着他,知道他那冷冰冰的性格也估计没人自讨没趣去关心他。她最不怕这种情况了,便天天像一个知心大姐姐一样,每天碰到他便会上前关心。 他们课表之间不相同,课外活动的时间就更不相同了,一般在学生会的时间都是错开的。杨蕾去学生会工作室的时间一般在他前面,她会贴心地把所有资料都分类好,用便条纸留下待处理的事项,有时候知道他太累会帮他代处理好,路逸思最开始还会皱着眉头找到她盘问,但看到她处变不惊地淡定和一成不变的微笑,以及她处理事情的能力和效率后,也慢慢的默许了她的全权代理和协助。后面她见到这个路逸思也挺好说话的,展开了进一步的进攻,她觉得自己在过几步肯定可以比一般人跟路逸思更熟络,只要一了解他,他的过去和缺点,肯定一目了然。那时候的她真的很小聪明,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之后的故事。 渐渐时间到了十二月的尾声,西温降下了温度,寒冷的,绝情的冬天,一切看起来好像都是那么死寂般的毫无声息,寒风肆虐。好在室温一直都是那样,一进教学楼封闭的区域也就没有呼啸的风声了。初雪来临瞬间是中午,学生们在学校空中花园午餐的时候有些人看到小白点的降落,精致的营养餐早就被甩到一边去了,大多数女孩子还是会选择冻着腿穿着被改短的校服跑到室外去凑热闹,咋咋唬唬地大惊小怪,有好多人发了瞬间照片,多半都是和雪和朋友们的自拍以此纪念和朋友们看到的第一场雪。 杨蕾还是一往不变的处变不惊,她默默拿着电脑在打字,仿佛空中花园那帮围观的人和她所处的是两个世界一样。依然紧锁眉头,头也不抬地关注着屏幕里面的数据。十二月尾声代表着圣诞假期的来临,也意味着这学期的结束,作为学校各种活动的活跃人物,自然是恨不得把时间挤出来全部把各种事情处理好了之后过个好的圣诞节。她没有心思去关注别的事情,只是全神贯注地打字,查看信息,写出分析和回复邮件。 她注意到旁边一个餐盘被放下,椅子被拉开,有人默默地坐下。杨蕾还想着是谁跟自己一样这么无趣,不去外面看雪却待在室内准备吃饭。 “在忙什么?”低沉的声音传入杨蕾的耳中。 杨蕾转眼望去,原来是路逸思。她还觉得有点惊讶,按道理来讲他是不会和人主动说话的。但她还是把手上的工作停下来,合上电脑,礼貌地转头微笑着,“年末了,学校有几个大型活动还有圣诞节前的慈善夜需要筹备,在联络pta(家校会)看看流程和经费呢。” 路逸思点点头表示明白,他瞟到杨蕾一动未动、完好无损的餐盘和未开封过的矿泉水瓶,又皱眉问道,“我听过负责这件事情的行政管理老师提到过,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我的职责吧,怎么会让你在这里占用自己的午餐时间处理。” “我本来中午就没什么吃饭的习惯啦。”杨蕾依然是温暖和煦如太阳般的微笑,见到一向沉默寡言的路逸思说了这么多话,以为是自己让他又起疑心了,解释道,“真的很抱歉,确实是我个人的决定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只是我想到你要大考了,这一学期你一直保持了很好的绩点呢,期末的占比还蛮多的。你选的课都很难又超前,多多少少希望我可以为你分担一下学生会的事情。” 路逸思眼神里闪过一丝杨蕾没有捕捉到的亮光,随后又恢复了平常,他盯着杨蕾脸上没有任何破绽的微笑,“你很关心我?” 杨蕾愣了一瞬,虽然心里面根本就不想和他说话,可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那是自然啊。” 路逸思琢磨不定杨蕾,他侧头看着杨蕾大减以往神色有些疲劳的样子,想要验证自己的推想,“你为什么要……” “louis你备受瞩目,闪亮到不可及,我怎么会让你耗费自己的精力在这些不成体统到小事情上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你负责继续集中自己手上的重要工作就好啦。多休息吧。”杨蕾抢着他的话继续说,这回边说终于打开了那瓶没有喝的矿泉水。 路逸思没有再接着回答,又恢复了之前的淡漠神色。向她如往常那样公事公办地说了声“谢谢”,便端走了餐盘。接下来又是杨蕾一个人和她的餐盘了,她内心翻了一万个白眼讨厌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路逸思,看到身边的人都走光去室外花园看雪了,便又使劲捏了一下开封的矿泉水瓶来发泄。哼,这个爱找茬有多事的路逸思!要不是你我能至于午饭都没吃好吗! 她完全忘记了刚才离开的路逸思坐在不远处的对面看着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小小地笑出声来。他觉得自己的推测不完全是错误的,这个杨蕾虽然一直看起来温婉大方的样子,就连刚才都是无可挑剔的耐心,原来趁人们不在的时候,自己私底下有这么多小动作,如此可爱。 终于结束一天的糟心和难过了,杨蕾踏进了家里的大门那一刻就表示她彻底自由,庭院的草坪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软软的看起来好像是棉花糖。她在大宅门外的恒温玄关处套上了褐色小熊睡衣,头上还有一个软软的小熊角,身上也毛茸茸的,仿佛就像杨蕾就是这个小熊一样呢,她穿上配套的毛绒拖鞋就进了屋。她每天回家就是自我放飞模式,没有杨方鸣和学校里的人设,活得不要再轻松自在了。她进屋就走过水晶灯吊顶下面的一楼摆放花的装饰台,穿过走廊之后看到梳妆打扮过的由纪,直接一个大熊抱蹭着由纪的身上,“妈妈~今天累死我啦!你好漂亮呀,刚从外面回来吗?好饿呀,有没有给我带吃的呀,蕾蕾好想你!”今天的她比往常更加娇气,她又撒娇又抱在由纪身上,像一个考拉。 由纪拍拍她的背,赶忙把她放下来,“我也想你。今天家里来客人啦,快下来吧。” 杨蕾一副紧张的样子,想起自己在玄关确实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看到两双陌生的鞋子。果然是今天的自己忙坏了,神经太大条了,她扶额尴尬,转身看向由纪身后的客厅,沙发上是坐着一位和由纪差不多大的中年美人,同样是乌黑长发,看起来确实富贵,她带了一条很有和风的珍珠项链和配套的压发圈,头发微卷。杨蕾看出来眉眼中透露着欣喜而不是尴尬。坐在她旁边的人似乎是他儿子,但两个人的长相看起来却并不相仿…… “louis?”,杨蕾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希望自己最好是看错了。打量了那熟悉的身影,换下校服后的他穿着灰色的卫衣,里面是白色的高领衬衫打底,脖子上戴着一条银色的克罗心项链。头发看起来软塌塌的,眼睛还是深不见底的样子,身体板直地坐在沙发上。杨蕾脚下已经准备好开溜。太尴尬了,到底是怎么样才会这么巧合,自己另一面暴露出来又碰到的不是别人而是路逸思,而且刚刚发生的,他果然都看在眼里吧,这下倒霉的人有黑历史的人肯定是她了!怎么办,果然家里面没有地洞可以钻,她太难过了。 “由纪,果然我说他们认识彼此吧。”旁边的中年美人默默捂着嘴笑了笑,分毫没有责怪的意思,“路逸思回来跟我说过,如果他没有你们家蕾蕾的帮忙,不会在新学校适应的那么好。” 这下轮到杨蕾困惑了,真的假的,它都不信路逸思是这样念着别人的好的人,这么沉默寡言的人还会说我的好话?果然人不可貌相。 “哈哈哈,没想到咱们的孩子互相都熟络了呀,以前不见蕾蕾有太好的朋友在学校里,我还担心她是不是不合群,这下看来有你们家小路信任,我都放下心来了。”由纪也放下心来,丝毫没有被刚刚杨蕾闹的那么一出给尴尬到,“蕾蕾,这是你舒阿姨,妈妈的高中同学。他们特地从弗罗里达搬回bc来的。旁边的路逸思,想必你比我熟悉吧,跟你同级生呢。” 杨蕾转即恢复了大家闺秀的风范,“舒阿姨,第一次见面,刚才让您见笑了,我每次回来特别黏我妈妈。见到您和路逸思真的很开心。我去给您亲自准备点心,招待不周多见谅。” 舒梦自然没有放在心上,她撩撩头发,摆摆手让杨蕾不要担心,“别说这么客气的话,多见外呀,我们高中时期那是真闺蜜。蕾蕾,别介意哈,我们家这孩子跟你一样就好了,都不跟我说话,天天跟他爸爸一起讨论大事儿,倒是一点都不像你能和你妈妈一样聊天讨论。”说完她还眼神示意路逸思,“快快,去跟你的好朋友玩去,聊聊天去呗。蕾蕾你别管我们,和你妈妈叙叙旧,也不在乎什么吃的喝的,就是开心一场啦,别跟舒阿姨客气。” 路逸思依然是举手投足间的淡漠,却听话地起身来往杨蕾的方向走来。“好吧阿姨,谢谢您的谅解,那我们就先失陪了。”杨蕾觉得自己真的是比当众表演吃300个面包还尴尬,憋屈。看着他的脚步逼近,可没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眼神示意他跟她走,他依然淡漠,索性杨蕾直接抓着路逸思衣袖,带着他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 路逸思从头到尾还是淡漠和不可一世。好不容易走到了房间门口,杨蕾转头看着他。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堵住门,毕竟谈判归谈判,但自己的房间是不是有点隐私的地方。路逸思眉头一皱,又不死心地手攀上了门把手打算开门,她大喊:“不行!” 路逸思很不理解的问为什么,她却一副泄气摊牌了的样子放弃了伪装,“行吧,不装了。反正你也看到了。我杨蕾就是这么一个虚伪的人,你以前看到的都是我演的,怎么样,精彩吧?你要爆料给别人随意吧,是我失策了。你倒是隐藏的很好喔,高冷小王子,我输了!你满意了吧。”她气呼呼的嘟着嘴抱着胸,高昂的抬头装作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不管怎么样,气势上不能输,杨蕾这么安慰着自己。 路逸思看着她不语,面无表情的样子盯着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杨蕾拿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喂,我说!无视别人才显得自己很强吗,这就是你的招式吗!是我小瞧你了,你说话呀!” ”嘘———”路逸思上前走出两不,身子向前倾,离杨蕾更近了,是那种呼吸和呼吸都能感受到的不安全距离。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放在杨蕾的嘴唇前,她被强行闭住了嘴巴。 杨蕾感到呼吸急促,空气中好像只能闻到路逸思身上淡淡的好闻的那种味道了,虽然她对路逸思无感,但这样的距离还是让她难免有点心跳加速的紧张。身后抵着门,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她又不满的开口,“行啊,我才不在乎那么多啦,要看就看吧!来来来,谁怕谁呀,你可是贵客。”说完,她一气之下用手轻轻覆盖住路逸思门把手上的另一只手。原来他的手背抓起来是这样的感觉,她默默想到。她一用力用手压下身后的房门。门是朝里面开的,拉下的一瞬间,因为路逸思在外面的手撑住门的力量被顶到了里面,杨蕾和路逸思两个人就往后倒。 “哇啊啊啊——-”杨蕾被突如其来的后仰吓到,开始手在空中挣扎了几下,可是还是无济于事的要掉下去了。 她急忙打算站起来,可发现路逸思的手还把她的手臂牢牢的紧握住。她一脸慌乱又自责地看向他,要不是因为自己要执意拧开门把手也不会这样。 杨蕾以为自己要掉下去,却陷入一个柔软的保护罩里,原来是路逸思千钧一发抱住了她自己朝着地板摔了下去。他们的身体大面积的接触不禁让杨蕾有点脸颊发烫,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有如此亲密的举动,可一向讨厌肢体接触的自己却并不讨厌路逸思。 她不敢看路逸思的眼神,而是闪闪躲躲看向天花板,嘴上却还是关心道,”你没事吧?“ 路逸思难得见到杨蕾这副样子,不免觉得她有些可爱,他笑出声,变了一副杨蕾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慵懒地伸出手把杨蕾乱掉的头发整理好之后才说道,“嗯,我没问题,你呢?” 杨蕾看到他这样自然的亲密举动,明明刚才是抱着九死一生的豁出去了,她还是不禁有点脸红,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好像不太擅长拒绝路逸思的任何要求,而且她真的潜意识里对路逸思真的没有抵抗力,“没问题就好。但你先松开我的手臂,好吗?我要先起来你才能起来。” 一下子看到她脸红和不好意思,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举动,路逸思越发觉得她可爱,他松开了杨蕾,又趁她没站起来,把她的睡衣帽子套回了她的头上,室内很暖和,帽子上有棕熊两只耳朵,“你的睡衣很可爱,很适合你。”他的语气不同以往的礼貌客气,这种感觉好像是真情实感地在赞美一个人一样。 杨蕾现在连耳朵都开始发烫,因为她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路逸思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她紧张的动都不敢动,迫切希望路逸思只是在开玩笑而已,“谢…谢谢。”她赶忙站起来,扭过头不敢看路逸思,他觉得路逸思今天不太正常,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眼神,让她很心虚。声音说到后面越来越小声,仿佛觉得路逸思是在嘲笑她私底下的这一面。 路逸思很喜欢杨蕾现在的模样,小小的一只,庆幸也只有自己才看得到她这一面。他慢慢站起来,环顾了四周,这是他第一次走进杨蕾的房间。 衣帽间门是半开的,里面不难以看到杨蕾平时穿的衣服和鞋子,各种颜色的衣服和裙子,换过的衣服被乱七八糟地堆在沙发上,和杨蕾平时在学校穿的板板正正的校服和那副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完全不一样。她的房间香香的,床的那边有床幔和很多公仔,电视机前的柜子上也有杨蕾收藏的各种漫画和手办,展示柜和书桌有很多书,各种颜色的彩笔。梳妆台上全是他不熟悉的化妆品和首饰,她的房间似乎有香薰蜡烛的味道,很多杂货的堆砌,似乎完全是他的反面。 “你的房间挺可爱的,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路逸思嘴角勾了勾,打趣道。他嘴角有个不符合常理高冷人设的酒窝,都这个关头了,他笑起来真的还是很好看,杨蕾不禁不分场合地这么想。 虽然路逸思确实好看,但杨蕾嘴上不会饶人的,“干嘛,我的房间你也要管啊,会长大人是不是太闲了?给你留出的时间用来做无聊事,我的私生活也要干涉了?”说完还翻了个白眼,她决定破罐子破摔,反正路逸思妈妈和自己妈妈关系那么好,她也不怕这个路逸思了。 路逸思自顾自地坐在床前的沙发上,拿起一个粉色的玩偶来把玩,“原本以为你看起来没有感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可能会住在极简风的洞穴里孤独的生活呢。” “哈?”杨蕾满头黑线,毫不示弱的反击回去,“你确定不是在描述你自己吗?冷冰冰的人,你家才会住树洞。” 杨蕾又假装正经的样子“咳咳”两声,“虽然谢谢你刚才保护了我,但是这不代表你可以贬低我。而且,你最好是不要跟别人去揭发我私底下这一面,我的口碑很好的,没有人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哦。” “原来你担心这个?”路逸思有些意外,他拿起杨蕾沙发上的抱枕把玩着,但杨蕾现在难以看出他的神色。 “多多少少有点吧,但我知道你跟我是一类人,你也不希望我去跟别人说你私底下这一面吧。我们和平交易友好相处,谁也别拆穿谁好吗。” “哦?”路逸思挑眉一副腹黑的样子,她走向杨蕾面前,低下头离她很近,“你说说看好了,我哪一面啊?蕾——蕾——”一字一顿地说着最后两个字,让杨蕾觉得莫名的别扭。 他说完之后起身直逼向她,把她堵在了一个死角,他放下抱枕,一只手抓住她的肩膀,用一只手死死地抵住杨蕾的手臂,让她无法动弹,杨蕾身体开启保护机制,不禁开始颤抖。 他皱眉,望着杨蕾飘忽不定的眼神,“你害怕我?” “没…没有啊。”杨蕾不敢直视他的双眼,脸上的滚烫还是没有消下去。她没有和人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很是不适应,但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了,自己无法挣脱他。 路逸思看出来了杨蕾的故作镇定,今天的杨蕾很不一样,让他心里有一种很特殊的情感一下就堵上了心头。其实他平时就对杨蕾有好感,因为她很特别,会关心自己,会体谅他的辛苦,也会凭自己的力量去帮助他分担自己的事情。 任谁被这样对待,都很难不去关注身边的这个人吧,更何况杨蕾的存在,在他眼里,杨蕾那些细水长流的关怀正在慢慢融化他对人拒之千里的冷漠,至少她不会像别人一样听说他就敬而远之,或者在远处静静仰望。他其实并不喜欢别人背后对他的评价和一锤定音的刻板印象,杨蕾没有距离感的交际才是他最渴望的正常社交距离。或许他也是头一次没有被区别对待,或许是杨蕾的温柔如水恰到好处,就像潺潺流淌的小溪,平和又美好。她在他心中渐渐有了一个特别的地位。 “既然你在我的面前放下了你的伪装,我也应该学着像你一样,表露真实的我自己。”路逸思捋了捋头发,捆着杨蕾手的那只力气也变小了很多。是难得的耐心语气,“通常,我不喜欢和陌生的人说话。但我现在开始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都不介意和你说好多话,我开始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很舒心。你说是否因为在我的心里你早已不是陌生人的存在?” 杨蕾听得云里雾里,这是什么意思,真情告白还是表示友好?听起来确实有些暧昧,但她有些犹豫,虽然路逸思并不是那种她理想中可以给她全世界童话一样的真爱,但是既然惜字如金的人都愿意敞开心扉,她也没必要去故作深沉地拒绝。 而且,虽然讨厌他是不假,但她觉得好像能有一个在别人面前大胆做自己的机会也挺不错的!她在生理上出乎意外地不排斥路逸思和她的接触,或许有时候她还会想要回应。毕竟她从来没有让身边的人知道自己真实的这一面。 她鼓起勇气,决定也向前靠近一步,“那或许,我是说或许。平时有空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外面走走,我从未见过和了解离开校园以外的你,就算是喝杯咖啡也可以。”杨蕾问的时候,那副拧巴又纠结的少女情怀是少有的,她有些紧张,因为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这么快就接受别人的示好,但她知道自己一直不排斥就是最好的答案,平时很多人给她一个礼节性的拥抱都能让她感到不舒服半天,但路逸思的小动作她却一直没有点破。她望着路逸思栗色的眼睛,近距离才发现是如此的明亮,杨蕾迷失在他的眼睛里,起初想在里面急切地寻求答案,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收到回应,但路逸思的眼睛很漂亮,像漩涡一般把她的心卷进去了,她甚至忘记了最开始的目的。 路逸思听到之后并没有很快给她答复,他先是一怔,高大的身子僵硬地愣在原地,杨蕾看到他的迟疑,但随后又变换了表情。后来的神色杨蕾没有看懂,但她急切不安又想知道他的回答,她看了他的项链许久,又默默盯着他的下巴和脖子之间。慢慢的她开始心急了,就好像小朋友害怕原本属于自己的玩具被人抢走之后产生的侵略性的不甘心爆发了一样,她轻轻踮起脚,慢慢把手攀上他的肩膀,交叉地绕在他的脖子上,她身体轻轻往前倾,她把自己往他的怀里送。 四目相对,眼神之间的互动才让杨蕾终于看清他眼神中的火花四溅,她惊了,不敢相信自己面前的人是真实的路逸思。他的脖子好烫,估计自己的脸和他脖子的温度一样吧。他皮肤的触感真的很好,就是不知道自己冰凉的手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感受呢?可是杨蕾突然有点后悔自己的一时兴起,她现在想起来路逸思也没有明确的告诉她自己是什么样的态度,就怕又是她的自作多情了。她这么想着,突然抽出了自己的手 路逸思从刚才的愣神到现在看到她的举动后不悦地皱眉,“你后悔了?” “嗯,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小心越界了,希望你不要在意。”杨蕾自嘲地笑了笑,她失望地把踮起的脚收回,一下子看起来回到了原点。 “我才要说对不起。” “怎么会,明明是我的唐突吓到了你。抱歉给你带来困惑了。”杨蕾恢复了往日机械没有感情的声音,听得出来是客套和陌生的礼貌。明明刚才还脸红心跳,现在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荡然无存。 “不是因为这个说的对不起。”路逸思低下头,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她,她看着杨蕾满头问号和不解,他开口解释,“是因为这样,我才要说对不起。” “因为什么才要……?”杨蕾话还没说完,她就被路逸思整个人圈住,突然两人之间的闷热不透风和他的举动,杨蕾还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秒,他轻轻地用手掌穿过杨蕾的头发,抚上她的脸颊,他的眼眸轻轻对上杨蕾不知所措的眼神,低下头,他温热的唇贴上了杨蕾的唇。像是在安抚杨蕾的慌乱和害怕,这个吻是轻柔又漫长的,杨蕾的脑海里好像看到夜空里一颗烟花漫天绽放,她说不上来什么心情,又好像轻快的在云间弹跳,轻飘飘软乎乎的,又好像是淋雨过后湿漉漉的时候烤火般的温暖让你烘干,她闭上双眼,踮着脚,手随即缠上他的脖子去尽情回应他。 路逸思就这么睁着眼睛,他深情地凝望着她,此时此刻他觉得杨蕾的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他连她的头发丝都觉得是那么完美。他的眸子里充满了柔情,他不是一时起意,事实上早就预谋已久了,也许是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启。原本以为自己和她从不会有交集,但既然她一次又一次的主动,还是应该给她一些回应。第一次和她如此近距离接触,他贪婪地吸吮着杨蕾的上嘴唇,柔软的触感,薄荷糖的甜甜味道,他可怕的占有欲正在慢慢侵蚀,他竟然希望未来的每一天她能够在自己的身边。 这个吻过了很久,杨蕾最终恢复了正常的站姿,她不自然地“咳咳”两声,脸上依旧还是刚才的红晕未褪去。他看到杨蕾脸红的样子是如此可爱,如此讨人喜欢,不知道之前曾经有没有人也对她做过这样的亲昵举动。 “路逸思,我…”杨蕾脸比之前更红了,任谁看都是一副情迷意乱的样子,路逸思很渴望更多甚至是她的所有。杨蕾则是不好意思的看着他,又回到了刚才的拧巴。 “你想要一个答案吗?”路逸思看出她地疑惑,看着娇羞的杨蕾,从未见过她如此,果然是迷人,心里又贪恋她那令人意犹未尽地甜美和柔软了。“记不清曾几何时开始迷恋你,只记得你的一颦一笑。哪怕是在外看到了你为了精心营造的人设的那分刻意,我想我对你的喜欢也分毫不减。”路逸思大大方方地湘杨蕾表露他的心意,没有半分虚假,任谁说出这些话杨蕾恐怕都会无感觉得可笑,可是从路逸思口中说出来,她心跳加速难以置信,甚至有些害怕这些话的真实度,或许是她从小到大一个人孤独太久,没适应突然的温情和另一个人的长情的告白。 亲密举动带来的心跳加速只不过是一瞬,她头脑里的那分理智让她不得不清醒。她现在看起来没有了刚刚的羞涩和心动,脸上依然是平时拿一副略显严肃的样子,瘪了瘪嘴,她眉心紧蹙,张了张嘴巴又没有开口,好一阵子才回答到“路逸思,首先谢谢你的好意。我不觉得像我这样的人值得拥有你的喜欢,我想我们最好是保持距离做朋友,勿念我。” 路逸思没有感到难过,他也没有开口说话,而是慢慢地环抱着她,把她扣的死死的,试图向她证明他的心意,不得不说杨蕾的安全感被带回来了,她也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背,或许是冬天实在是太绝望太冷了,有这样的一个人为你取暖真是让人开心的一件事。“杨蕾。”他也非常严肃的喊了她的名字,“我听说过你的过去。” 杨蕾一听到这样的答复,警惕的抽开他的肩膀一弹,慌了神、没有了刚才的温情和美满,杨蕾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满了陌生,“你都知道些什么?” “不要怕,不要怕,”他安抚性地抱着杨蕾的背拍着,修长的手指在她背后轻轻地描线似的,“不管发生什么我依然会在你身边,永远守护着你。你永远是我的蕾蕾,所以我自私的希望你可以待在我身边吧。”那一瞬间杨蕾曾经遭受过的所有委屈都化为眼泪流出,他的话是本世纪最有魔力的神奇咒语,好像多年杨蕾心理上的所有心结都被他一个个打开。她相信了他,难得地。她用足了所有的勇气去把自己托付给他,她的手握住他的大手,脸上依稀的泪痕也被它抹去。她主动地覆上他的唇,向他不满足地索取着。 原来多年前的记忆片段回忆起来还是可以这么难过,原来过去的事实到如今还是让人感到刺痛。如果当年他没有抛弃她。她想她也不会成长,如果当年她在他的庇护下,确实不会死受伤难过,或许把所有事情都想成最好的结局,永远不面对现实,那才是最好的境界。 可现实总是以难过,背叛,伤痛和不堪为结局。她又不曾贪念那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唯一的温暖呢? 偏执和爱意 杨蕾想了许久,还是认为自己无法快速整理好心情来面对路逸思。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是过于复杂。 但她决定当个勇敢的人,还是决定主动出击,她踱步到走廊另一端的客房,门是虚掩的,她轻敲两首声,“路逸思,我在整理我们之间的事情,我需要和你谈谈。” 门内的路逸思并不惊喜,只是低声说了一声“进。” 客房的面积很大,一样的法式木地板却是石墨灰的背景板,连接的书房前面有大理石砌面的烤火炉,但路逸思几日来已把陈列和摆设改装成了自己习惯的。他看起来确实同几年前不一样,修长的身影,比杨蕾高出不少,经历时间的洗礼似乎更成熟一些了,杨蕾看到他桌上的雪茄不禁感叹道曾经她的少年是真的变化万千。 “随意改变客房的设施,未经过主人的同意吧,果然是一如既往的霸道。”杨蕾略显嘲讽的挑眉问罪。 他这些天赖在这里,早已把自己当作大宅的男主人,甚至他以后想要当她的男主人。他白天有各种各样的公务在身,却在夜里归来,总是会趁杨蕾熟睡后去陪着她入睡,冠冕堂皇地借着检测杨蕾睡眠质量稳不稳定的口吻,至于进了房间他做了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好在杨蕾并没有逐客,他默认为是他们回到了以前交往的时候。 “无所谓,将来我们还要同床共枕,相信你不会在意这么多细节吧。”路逸思今日穿的文质彬彬的,上衣是米白色的cashmere羊绒衫,家居裤也是浅色系的色调,看起来人模人样,不禁让杨蕾想起初见他时也是如此。 可即便是打扮上看起来谦逊有礼的人,他的态度却又如此蛮横还带着轻浮,“所以结论是什么,想迫不及待的当墨菲太太吗?嗯,我们可以先婚后爱,我相信杨先生会支持我们的。还是单纯的想念我,决定只是重温旧情,长期做炮友?”杨蕾意识到了他是在不讲道理调戏她。 她无奈地抱胸,摇摇头,眼睛一白,“我强调过多次,不要耍流氓和自以为是。这是杨家,这里讲逻辑和事实。而事实就是你伤害了我,在我并不打算原谅你之前,我们都没有和好的余地。” 路逸思侧过头,垂下耳朵的几根头发让他看起来毫无攻击性,他薄唇一动,玩味地打趣道,“你和杨方鸣还挺像的,现在变得很霸道总裁嘛。” 杨蕾听到这三个字像是感觉受到了诅咒一样恼火,她不悦地皱眉,“不要和我总提到他。我们之间的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噢?是吗……我想,杨先生可不这么认为。”路逸思故作深沉地笑了一下,脸上依然是玩世不恭的表情。 今天是宅内所有工作人员的公休日,因为大宅没有任何佣人,杨蕾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换上正式的套装,穿的则是昨夜睡觉的紫色丝绸吊带裙,面料光滑,十分贴身的修剪,较好的修饰出了她的身材轮廓,裙摆只跟到大腿根部下至一点点,白皙的大腿只要稍微一个动作就会走光,路逸思就这么毫无避讳地直勾勾地盯着。他不悦地皱眉了一下,“裙子稍微有点短,好在现在只有我看得到。” 杨蕾感受到他毫不掩饰的打量和目光,不禁觉得好笑,“我自己做决定,无需任何人的评价,路逸思,你最好记得这是我家,你在这里是外人。” “嗯,无所谓。只是觉得我的蕾蕾长大了,真漂亮啊。”他一语双关,放下一只金属质感的笔,若有所思的看向杨蕾胸前的饱满,头发丝垂在胸前,能看到若隐若现的轮廓和中间的阴影。他走到杨蕾的背后,用手轻轻撩开头发丝,无意间手指轻扫了一下那圆润的物体的表层,“上次就注意到了,蕾蕾的头发留长了好多。传言说失恋的人会剪成短发,蕾蕾是觉得我们之间还有戏,在一直等我吗?” 杨蕾察觉到了他极具暗示的动作和调情般的话语,愣了一拍,因为她感受到一股奇怪的电流一般穿过她的身体。过后清醒了,她依然无情地甩开他的手,拉开了和他的近距离,嫌弃地拍了拍路逸思碰到她的地方,公事公办地澄清道,“路逸思,我再三强调,拒绝性骚扰和耍流氓。我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到分开,也是一直认为你是正人君子一个,希望你及时止损,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杨蕾小姐。”他一改之前的不正经和散漫,英气的脸上透露的是坚定和自信的姿态,“虽然我中文不好,但我很清楚你说的两者的区别。更何况,我只是对我深爱的人抒发内心的情感,这是不由自主的动作,你明白吗?” “一直以来,我很抱歉我的不辞而别还有唐突。我离开的日子很痛苦,我习惯了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所以剩下的日子对我都是煎熬和折磨。你根本无法想象我对你的依赖和爱意,成为了动力,支撑着我完成了多少人生的重大任务。“他低垂着头,看向地面,虽然无法看到他的眼神,但杨蕾从他的神色里察觉到一些无法看穿的复杂和失落。时光真的一去不复返,他成熟了好多,记得第一眼在温哥华看到他的时候,他漂亮的眼睛里是睿智、冷漠还有一丝孤独。 杨蕾不禁也叹了一口气,她有些许怀疑自己是不是稍稍把话说重了,摇摇头,有些犹豫却还是上千拍拍路逸思的肩膀安慰道,”无法原谅终究是我长久以来个人的原则,其实和你这个人本身已经不大了。你离开吧,我们需要一些时间,我现在很麻木,暂时不想和任何人拍拖。“ 其实路逸思离开的缘由很简单,他被确诊了bpd。 比唇膏还要甜 没错,一向骄傲,被所有人众星捧月的,睿智的,耀眼的,无与伦比的路逸是严重的边缘人格障碍患者。 不如同中学时期,他在弗罗里达长大的时候,寡言少语,即使周末也会跟随年轻时参加过州立锦标赛的父亲一起度过时光,虽然运动神经发达,却也并没有遗传到自己父亲作为白人精英那些侃侃而谈的社交技巧。舒梦是典型的亚洲家长,并没有那么在乎他的心理健康发展。大部分时候他会封闭内心,好友们也多半都是父亲社交圈里那些中上层阶级大咖们常年放养在预备学校的西海岸公子。他并不合群,母亲这一边亚洲人圈子的小孩们也下意识排斥跟自己不同非纯种的亚洲人,又或者是认为路逸思太“白”了。但也没有太多人在意他的那些小偏执,这样的状态直到舒梦带他回温哥华为止。 最开始进入新的学校,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过着自己的生活,也会受到男生之间称兄道弟的友谊和羁绊,但他还是会下意识地保持距离感,青春期个子拔高,脸蛋长开了,也会有女生会在他的柜子里塞入“你可以当我的情人节对象”或者“我对你很来电,可以约会吗”这样的消息,但他还是没有感触。好像他来这个世界只是被写好了程序自动播放的机器人一样。 与此同时,他很快就发现了和他很“相似”的杨蕾。 说是相似,但还是有些勉强。他和杨蕾在很多方面都有相互的交集和重复的活动,比如学校年历上面的封面照会让他们凑近距离一起拍,学生会间经常一起筹备工作,运动会开幕的共同致辞和宣发的气氛组,还有作为竞赛候选人,出发前他们会在生物老师的迷你面包车上那样密闭空间紧挤着透露的亲密氛围。 但杨蕾是那么的耀眼。被别人围着夸赞时,他只会感到不自在和笨拙地点点头表示感谢,和会大方回应很快跟别人打成一片欢笑的她,又怎么能相比呢? 突发情况到来,他总是在头脑内策划又自我否定,和会敏捷做出决策对付应战被大家欣赏采纳的她,又怎么能相比呢? 虽然人们总是会在任何场合给他喝彩和起哄力挺,可他知道这一切只是因为大家的新鲜感厌倦了杨蕾,如果他没有出现,那么人们只会更加偏爱杨蕾。他认为自己德不配位,明明收到喜爱和真正为大家着想的应该是杨蕾才对。 第一次见到她,就被她身上的积极和阳光所吸引了。她是很真挚的、真正热爱生活,在努力过好每一秒不虚度光阴的人。她很漂亮,可能并非典型的西方人眼里公认的美女,微卷的头发和温柔的眼睛,睫毛很长,每一次对视,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自信,路逸思会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假装在想别的事,却又想偷偷多看几眼。虽然他们之间的互动仅限于学校范围,但他比往常也因此更加期待这些平庸的却能和杨蕾相处的时间。 杨蕾对任何人总是有求必应,对自己也是很贴心。大部分的时候,她都会主动关心自己的身体状态和情绪,如果看出他感到疲累,她也会十分谅解地自己包揽住所有自己的任务。有时候他会痴心妄想, 如果自己卧床不起生病了,杨蕾会不会来看望自己然后悉心照顾自己直到好起来呢?这样的话如果他 如果永远不好起来,是否杨蕾就可以陪在自己身边一辈子了? 想着,他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果然是有些偏执的。 直到初雪的某一天,他终于鼓足勇气去主动关心一回杨蕾,其实主要还是想问问她是否愿意和自己一起出去,他听说新开的滑雪场有缆车。纠结了一番向前,却看到了没有吃饭的杨蕾,他不禁担心到杨蕾的身体状况,询问了才得知,居然是因为对方不想让他那么辛苦,所以正在分担本属于他的任务。那一瞬间他就觉得自己真的很不要脸,理所当然地享受着杨蕾对她的好还不知足,现在正在牺牲别人的午饭时间,自己还跑到这里来干扰注意力,果然是犯贱!内心是这么想的,但当听到杨蕾说很关心自己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一直以来昏沉的的世界好像被一束光点亮了。可紧接着她又官方的那一副面孔公事公办的回答的时候,路逸思又失望了,果然杨蕾并不是真的对他有想法。他走开了,好不容易阴郁的心情转换了,现在又阴郁了,可又看向她时,她的小动作又像一阵带有魔力的风吹进路逸思的胸膛,好像……比原来更加在意她了。 到了下午是舒梦来接她,一路上和他说了要去拜访自己的好友和她的女儿,一直建议自己的儿子去多和她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免得总是这么孤僻,他并没放在心上,应付了两下,只是自顾自地摘下领带,在校服衬衫上套了一件保暖的卫衣,翻出领子,依然在想杨蕾的事情。 直到拐进车道外面的大门,他轻瞥一下门牌,上面写着私家道路和铜牌上面印着的“yang”字样,他才问了一下舒梦拜访的对象。 “妈妈不是跟你之前跟你说了吗,我高中闺蜜,yukilin她先生家,也就是杨家。”舒梦带着墨镜,确认了一眼后视镜准备倒车,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是说,她的女儿,姓杨吗?” “是啊,跟你是一个学校的,我们这片区最好的学校里亚裔只有他们一家姓杨。”舒梦慢慢把车往后退,“就你之前也跟我经常提过她呀,那个小女孩,leahyang,妈妈忘记她的中文名了。” “杨蕾。”他肉眼可见没有了刚才那些心不在焉,而是专注又期待的眼神,说话的声音都高了一下,他念出那两个有魔力的字,嘴角毫不掩饰地上扬。 舒梦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她打趣地看向自己的儿子,胳膊肘碰了一下他的肩膀,“哟呵,转换这么大。是不是对人家小姑娘有意思啊。你放心,妈妈是绝对支持你和由纪的孩子在一起的,只是嘛,你也这么大个人了,端起责任心,好好照顾人家小姑娘,我不阻止你们,不过一定记得安全措施也要做好啊。由纪是我最好的朋友,不准让人家家里小姑娘吃亏哈!我知道你欺负人家了就唯你是问。” 路逸思被她这么一假设,自动就代入了和杨蕾交往的身份,他不禁陷入幻想,耳根有点发烫,不自然的“咳咳”两声然后回应,“知道了。我会注意分寸。” 舒梦见到如此反常的儿子,更加确信了他这不开窍又拒人千里之外的儿子果然是陷入了青春期的热恋之中,“好了不说了,赶紧走了别让人家等久了。” 路逸思有些紧张却又佯装成无所谓的样子,他其实特别期待见到放学后杨蕾在私生活的这一面,走入大门,他很新奇地思考着原来这就是杨蕾的生活空间,不过却迟迟不见杨蕾的身影,他有些失落。 “真不好意思,今天蕾蕾课后有舞台剧排练,可能还得待她一会。”由纪笑着招待着客人。 “别不好意思,我还没来得急说教路逸思吧,他平时到点就跑,也不关心一下自己的社团伙伴需不需要帮助,平时也多受leah照顾了。”舒梦感叹道自己的儿子真是和朋友间的孩子千差万别。 “leah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领袖,很多方面我都需要向她学习,平时相处的时间不多,希望有机会能深度交流一下。” 就这么寒暄着,直到杨蕾回家撒娇和在门口向妈妈索求拥抱那一幕。路逸思看呆了,可下一秒却又是宠溺的微笑和陶醉的表情。他开始情不自禁地想,会不会哪天自己也被杨蕾抱住乱蹭然后她红扑扑的脸蛋对着他撒娇道,“蕾蕾好想你!” 虽然杨蕾在意识到他在现场的表情是错愕惊吓又害怕,但他还是觉得杨蕾好可爱,像一只无辜的兔子看到了大灰狼的害怕。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为她的一切感到着迷,直到她拉起自己衣袖的那一刻是无限的心动,占有,还有喜欢。 她被激怒的样子也好可爱,路逸思不禁想着学校那一面杨蕾对任何人的温柔是否也是面具,那现在是否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到了真实的她?他并没有把杨蕾那些像挠痒痒一般赌气的狠话放在心上,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五官,好漂亮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眉毛好像有点红红的,是真的生气了吗?脸颊还是白里透红,刚从外面回来应该很冷吧,好像为她暖一暖冰冷的脸蛋。还有一直喋喋不休在动的嘴,润唇膏的光泽在上面,他听说润唇膏有不同的味道,有点好奇杨蕾涂得是水果的还是花香的?要不要尝一尝好了。 杨蕾还在咋咋唬唬,真的可爱极了,路逸思快被她的唇干扰视听极了,于是他将手指放上去。如此亲昵的举动,现在他的手指上不仅是唇膏的粘腻,还有杨蕾唇部的触感,果然还是想尝一下她的味道。 他的手一直放在门把手上,这是杨蕾却也覆盖上了他的手,她的手好细腻,虽然很冰冷但是小小的又软滑的触感。。想着,下一秒门就被打开。他下意识的想保护她,于是凭着自己敏捷的动作抱住了她的腰往另一个方向倒去。 近距离接触感觉杨蕾的触感真的好软乎好香甜,怎么办,有点想跟她有更多的肢体接触,所以还是青春期的躁动吗?可是杨蕾小小的真的摸起来手感好舒服。 结果还是被要求站起来了,杨蕾的睡衣好可爱,跟她一样是小熊的,今天他变得格外会观察会赞美,他揪住小熊的耳朵把帽子套回她的头上。 杨蕾真的和她想象的很不一样呢。 所以他决定要把一切都告诉她,她是他很珍贵的宝物。果然当他尝到唇膏味道的时候,比想象中更加的甜蜜! 那天过去之后,很多年路逸思在晚上都会倒带一样无数次循环到这样类似的梦。他想,这是他们之间的开端吧。从那以后,他便是她的俘虏。 WhyMenkill? bpd又称边缘性人格障碍。 路逸思不太记得是什么时候就会有的偏执和不稳定。跟杨蕾腻歪在一起的时候,至少他们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他的性格相当好,生活确实变得更加稳定,他在无意间会学着向自己的爱人一样去关心周围的人和对别人的期待作出回应。 还有就是……他学会了关心了她。 他一直下意识的以为杨蕾的面具是她战略性的小聪明和圆滑的处世。可当她们躺在一起,她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时,她的眼神看起来很脆弱。 好像眼眶有些红,鼻音带一些哭腔地微微开口,“路逸思,我很少跟你提起小时候吧。” 路逸思嗯了一声表示回应,他不会强迫她干任何她不愿意的事情。 “我的父亲是一位很严厉的人。” “我很少看到他和我妈妈一起出现。” “我以为他们是像别人说的那一番分开了,所以我从小很懂事,怕成为单亲妈妈的累赘。” “可我后来在信息表一栏看到妈妈填的是已婚而不是离异。” “所以我就追问她为什么我很少看到他。因为我记忆里和他相处的时间都是在我6岁前。” “她没有吭声,只是苦笑着告诉我父亲他多年都爱着别人。还告诉我,父亲有自己的孩子,他更加偏爱小儿子。所以他多年少有关心我的时刻。” “我一直都很努力,因为妈妈告诉我,父亲只认可优秀的人。” “可那一天,我认为我就是天大的笑话。我一直在为一个从不会回头从不会关爱我的人努力。” 她的眼泪落下来浸湿了路逸思的衬衫。路逸思紧锁着眉头,还在继续等待她说完。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会刻意地讨好身边的所有人。哪怕再累,只要能够换来他们对我的喜爱我就很满足了。” “可跟你相处之后,你几眼就拆穿了我的面具和伪装。” “我很害怕你会讨厌我,会向所有人宣告我是多么的虚伪。” 路逸思抱紧了她,希望给她一些鼓励,“不会的,我只希望这样的蕾蕾是我一个人的。” “我知道自己的daddyissues很严重。因为我是缺爱的,我没有安全感,所以,可不可以。路逸思,你永远不要离开我……”她就像受惊的小动物,泪水还有颤抖的身体在路逸思身上乱蹭寻求安慰。 “好,好。我不走,一直陪着你。”路逸思没有想到是童年被忽视的她出现了后遗症,需要这么辛苦的伪装自己好不受到任何伤害。他轻抚杨蕾的头,想要让她可以百分百的依赖自己。 他下定决心要好好保护杨蕾,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如果可以的话,最好适当的寻求医疗建议和帮助。他最宝贵的,心爱的在意的女孩,怎么就活得这么小心翼翼让人心疼呢? 他陷入一些纠结,但果然在那天之后也在凭自己的力量联络到了杨方鸣。 他乘直升机跨边境到西雅图,降落到一个私人停机坪,往下一走便是在市中心顶层的公寓。 杨方鸣看了他一眼,便带领他走过360度观景的客厅旁坐下。路逸思联络他前,他并不认为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小孩子过家家他可没时间参与,直到路逸思抛出劲爆的新闻,他不得不面对。 “您好,杨先生,虽然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但我想应该不是最后一次。”路逸思举手投足间都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气宇轩昂和意气风发,他伸出手表示友好。 杨方鸣摆摆手,”这些都不必了,我们开门见山吧,这里只有你我。“ “想必您和清楚我和杨蕾在交往的事情。” “嗯。“依然是杨方鸣不耐烦的承认。虽是中年,他魅力不减。 “杨蕾是很渴盼和您相处的。至少作为她未来的丈夫,我看出来您对她成长的缺席影响了她的一些个人发展。而我本着以她的心情来考虑,希望您可以定期和她相处一下,解铃还需系铃人,她需要您的肯定。” 杨方鸣“呵呵”一声冷笑,“还早着呢,年轻人。你凭什么认为你就是陪着她到最后的人?” “我承认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不久。”他胸有成竹地淡定描述,“但您也看到我这份心意了吧,为了她我可以做到任何地步。不然也不会来要挟您。”他向桌子上轻放了一份文件,上面标注的“confidential机密”字样。 “我想您打拼了多年,是一定有手段压平风波和讨论。但我不认为您的妹妹,哦不,应该是您的情人cheryl会怎么想?您说,您的儿子alex和她的命运会如何呢?” 路逸思云淡风轻地轻吐出这些话,不禁让杨方鸣脸色煞白。他多年未向外界透露的丑闻便是自己婚后出轨,而对象却是自己的亲妹妹,而杨方鸣对妹妹的哄骗迫使她找了代孕诞下一子。 “是我小瞧你了,还以为你只是简单的信托继承人,呵呵,看来murphy家族后继有人。”杨方鸣默默看现眼前的年轻人感叹道,“我会答应你的条件去看望她,只是我不保证yuki怎么想。我不希望她认为我是在加害她。孩子都是无辜的。” “您说的对,孩子都是无辜的,那您更没有理由只偏爱alex而拒而不见杨蕾。” 杨方鸣只能叹了一口气,“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但我确实有罪,没能好好对待杨蕾和参与到她的成长是我的错。” “那么我们加拿大再见了,杨先生,保重。”路逸思起身。 “对了,这些谈话仅限我们,最好不要让杨蕾知道。” “我会好好保护她。”路逸思放下一句话便整理好衣襟准备离去。 杨方鸣准备送客站身起来,从大衣里掏出了一把手枪,枪口正对准路易斯的额头。 “果然年少有为,但拿了飞行执照就胆敢自己一个人来,倒是我没想到的。” 路逸思并没有很惊讶的样子,他处变不惊,还是经典的笑容,”杨先生品味不错,beretta92,我想这把成色不错的是奥地利制造吧,触感应该一流。虽然我不保证是否会打偏,不过记得洗手。” “离开杨蕾,至于cheryl的事情我自然会给你一个说法。”杨方鸣坚决地威胁着,“你今天降落并没有得到许可,就算我开枪,最后调查结果也会是被当作你非法入侵我自卫,恐怕并不需付出什么代价。” 路逸思瞟了他一眼,挑眉一笑,并没有当作一回事,”杨先生,我在来之前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旦出任何事,我相信各大媒体晨报的讯息就不只是您的私生活了。“ 杨方鸣看向路面上的街道,这是一座25层高的建筑,此刻从楼上俯瞰下去,密密麻麻的人行道和红绿灯都变成了小小的荧光在装饰着这幅画一般的场景。 “好,你确实很聪明。”杨方鸣最后还是有些遗憾地说道,”我知道对于你而言无法构成任何威胁可言。“ 他放下了枪,开始径直慢慢走向路逸思的方向,“恐怕你并不清楚杨蕾的焦虑症吧。” “她是个好孩子,可为什么总是要惩罚自己呢?” “从小的时候就是那么懂事的让人心疼呢。” “你或许不知道,她正在长期服用处方药。” “治疗相对症状的致死率高的一种是xanax。” “碰巧,她的治疗师和家庭医生都是我为她安排好的。你说,一款过大剂量就会导致死亡的药,长时间的服用会怎么样呢?“杨方鸣阴险地一笑,“恐怕世人都会认为是经受多年的疾病折磨,自己了断了一切。又或者,你几天死在了这里,她过于伤心选择和你殉情。” “你说对吗,路逸思。” 路逸思没有想到这个角色会如此的狡诈,连自己亲生女儿的性命都赌上了,他现在与方才的淡定完全不同,他眼神充血,十分警觉地瞪着他,他大步走上前去握住杨方鸣的衣领。“杨方鸣,这种遭天谴的事情你最好提都不要再提。” 杨方鸣无所谓地看着他,装作无辜地摆摆手,”你看,早跟你说让你远离她,我就不会伤害她。如果心情好,我还可以试着弥补我们之间的珍贵父女情。我想在你这个外人面前,我说的话在杨蕾前更有分量吧。” 路逸思无法忍受他持续的挑衅,一把抢过他的枪,朝着他的额头准备打去。 杨方鸣一把踢开他,扳下机捶的那一刻,他一把躲开,子弹差点擦到他的太阳穴。 这一声枪响最后惊动了整栋楼的警报 “louis,iassureyouthiswasnotagooddeal,icalled911inadvance,andthecopsareontheway. (路逸思,我向你保证这可不是个好买卖,我提前叫了911,条子们在路上了) “seeyouatthecourt.lookingforwardtohearingneighbors'testimony. (法庭见了,很期待邻居们的证词哦) 他依然邪魅一笑,挥手示意告别。 依然是西雅图深夜各样的嘈杂,救护车的声音,消防队的声音。 路逸思大概没想到他被困在美国竟是在如此突然的情况, TequilaShots 夜色接近,市里面被当地人评为最值得一去的爵士吧被挂上了“营业中”的招牌。 倒不是什么太过于浮华的装修,只是灯光微暗,蜡烛灯罩的火苗偶尔会摇曳。 穿着夸张防水台高跟鞋打扮俏皮的电光蓝双马尾女孩背着迷你双肩包推门而入,木质边框的玻璃门还发出了”吱拉——“的声音。 ”呜呼大家,又是一天。上班快乐啊各位。“双马尾少女嘟囔着嘴欢呼着。 她话音未落多久,一位穿着苏格兰红格子类似”披头士“打扮的调酒师朝着她一笑,”今天来的很早哦,纱和子。看看谁回来了?“ 纱和子一眺过去,在坐在离吧台不远的卡座上锁定了一位头发披肩,一手扶着书,另一手紧握酒杯的人。她看向这个背影,心中已有些许答案,她不禁加快脚步穿越过设施大步向前走去。 轻拍了一下正在看书人的肩,只见熟悉的脸庞慢慢回首。 “哇哦!金牌合伙人蕾蕾你可算回来了。好久没见到活人,无比想念哦。”说完,还用自己娇嫩的脸颊蹭了蹭那看书女人的颧骨。 远处的调酒师正在擦拭高脚杯,看到她们如此亲昵的样子便也偏头笑了笑,“别贫嘴啦纱和子。蕾老板可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的,路途奔波非常辛苦。蕾总,欢迎回来哦。“ 看书女人摘下皮帽子,她身下是暗紫色细闪吊带,牛仔短裙上别着金色腰带,卡其色长靴完美修饰她白皙的腿,一件白色的毛呢大衣随意搭在卡座沙发上,蝴蝶刺绣穿过肩带上,就像漂亮的锁骨上真正招来的蝴蝶。还带着白色的皮革手套,灰棕色的微卷披肩长发,现在倒看起来没有那么神秘。“纱和子,好久不见。没来得及通知,但我想我们有很多时间慢慢跟你细说。“她略微一笑,瞳孔反射出明亮的光泽,眉宇之间是柔情。 她和双马尾少女福泽纱和子在沿海富人区老钱专属的乡村俱乐部一齐长大,走得很近,儿时回忆确实不少。两年前纱和子这个酒鬼因为到处的年龄限制和查id便脑子一热开下了这一件静谧又放松的清吧方便自己随时喝酒和看帅哥。虽然本意是想做成热闹非凡的舞池互动club,但由于中途拉了杨蕾下水,她不喜热闹和过于低俗的理念。她眉头一皱,纱和子只好退步妥协。 “哇哦,非常经典,非常法式淑女,madam~bonsoir~”纱和子正在玩弄杨蕾的头发丝。 杨蕾无奈地轻轻点头,宠溺地看着纱和子,“纱和子小朋友,感谢你的夸奖,淑女倒不至于。我少见法国人在大街上穿着过多明亮系的色泽。只是这个季度的新的hautecouture套装被我定下而已。” 纱和子再清楚不过去年圣诞杨蕾在巴黎进修了一个月高级厨艺课程,她好奇地问道,“说真的,法国的帅哥睡了几个?每每听到他们说英文都性感极了,oohlala~ “那倒没有,我只追求精神层面和灵魂真正和我合拍的人。剩下的我也无欲无求。不过如果你真有需要,魁北克地区说法语的帅哥倒是可以介绍!“杨蕾一幅清心寡欲随缘吧的样子。 纱和子转了转眼珠子若有所思的样子,她猛然一拍手,“懂了!果然还得是路逸思这一款比较适合你。我想想,虽然我没见过真人。不过嘛,听过八卦论坛的描述,高冷禁欲,沉默寡言惜字如金,妥妥的一副书呆子像!” “嗯,确实爱过。”杨蕾云淡风轻的拿起酒杯轻抿一口,她唇边占了些许白葡萄酒的晶莹酒渍,她双眸低沉,用不轻不重的语气轻轻吐出。“他回来了,打算和我谈复合。” 不是太大的音量,但话一出口,纱和子却比之前确实更寂静了。 纱和子感觉脚趾突然扭曲了一下,因为这个新闻着实是有些令她震惊了。她瞪大眼睛茫然地眨了眨。 “什么情况蕾蕾姐。”她暂时还无法接受这种说法,有喋喋不休地追问道,“什么时候?在哪里?怎么没有和我说。” “说来复杂,我可能对他还有一定的感情沉淀,只是时间太久,我认为我们的关系已经变质,没有重来的必要。现在我自己的事情变棘手,我个人很多别的因素,应该考虑优先解决别的问题,暂缓一段时间再看看我要不要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吧。”她把杯中最后一口酒轻抿,抬起白皙的手腕比了手势向示意点头微笑表示收到。 “我听说了由纪的事情。希望你早日好一些,朋友之间,需要我们的时刻一直都在。”纱和子轻叹一口气,她此时此刻,哦不,是一直以来,最希望的就是自己的好朋友能够远离戏剧,悲剧,闹剧,人间喜剧,早日获得自己内心的平静。可这命运偏偏不让她过安慰的生活嘛!风波四起,四处都是如同剧本似的生活吧! “好吧,我做不了决定!你还是跟着心走吧!”纱和子俏皮地眼睛一转,“拒绝沉重的话题!不过我们还有一会结束营业,不如就用这个机会来测试一下你是否还有去结识新对象的能力呗?” 杨蕾没有反驳,她好像并不忧伤,只是惆怅。 她也正等着felix的特调琴酒汤力水和马丁尼。 纱和子神秘兮兮的看着她,“规则很简单,我们这里正在进行中的订单有36个。”她故作玄虚的伸出一只手指摆弄,“你从1-36任选一个数字。然后我让felix去后台查看是哪一位客人,不管性别和性取向如何,你都得要到ta的联络方式。” “你意下如何呀!”纱和子兴冲冲地准备大干一场。 杨蕾斗不过她,便自行认栽,她摇摇头无奈的一笑,却也未生气,“那好吧。那我就选择…13号。” 纱和子一副“收到长官命令”的士兵表情,她向正在调酒的felix比出“二”和“四”的手势。 felix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走到机器前捣鼓了一阵,又返回吧台端起了两杯酒,径直走到纱和子和杨蕾面前。“gintonic和martini到位,蕾总。13号订单客人点了tequilashots,很幸运是一个人,正好坐在吧台,喏,背对着的那位先生。” 杨蕾没有回应,她点点头表肯定,她夹起橄榄咀嚼了一口后把马丁尼一饮而尽。“祝我好运吧。希望不是变态。” 纱和子捂着嘴笑,一副损人不利己的模样,“放心,我们都是预约制的,只有通过筛选才能订位,绝对是‘人类高质量’才可以进入。说不定人家觉得蕾蕾你是变态呢,哈哈哈。” 杨蕾摇摇头,felix也是一副别和她计较她是个小女孩的模样无奈的摊了摊手。 她收拾一番后径直向吧台走去,靴子和地下碰撞发出了一些响声,终于在接近男人的身后时刹下了脚步。她观察着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但说不上来的熟悉,这个角度能看到他的袖扣很精美,还漏出了手表一半的表盘,从背后就能闻到一些未挥发完的酒味。 “先生,您好。”杨蕾找了他右边空闲的位置自顾自的坐下,灯光昏暗,她看不太清男人的侧脸,只能看到他一些碎发和耳朵的轮廓。“我是酒吧的股东,今天的服务和酒品质量不知您是否还满意吗?” 并非众人眼里期待的老土的搭讪开场白,而是十分客气又礼貌不是公允的管理者的心态,确实给自己留了很多后路。 万众瞩目的背影男侧过脸看向她,没有太多表情却也是微笑,“不愧对于评选和老饕手册的排名,目前为止无可挑剔。” 故作文艺的流浪诗人还是落魄失意的富二代?杨蕾看到他背影第一印象是这么想的,但看到脸之后还是不免改观了很多。 因为这命运和玄学一定是在跟她开玩笑,短短两个月不到,她又“偶遇”到了认识的人。不过这么讲或许不太公道,和路逸思在机场的偶遇恐怕是人为计算的。但这么看来,这个概率也太扯了一点。 “谢谢您的支持。我想我们还是重新介绍吧,mr.tsai,我记对了吗?”杨蕾微笑,一副伤脑筋的样子却又依然表现地得体。 这时男人放下了小酒杯,看向她一眼,“是有些巧合,但我印象深刻。研讨会鲜少有人打断我说话,我想leah小姐是为了活跃一下我那无聊演说的气氛吧?” 他并没有恶意,但杨蕾还是会有点感觉自己的窘迫和尴尬,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这样的距离内能有机会碰到自己在万里之外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同好吧。 “哈哈。”杨蕾硬笑两声,她摸额头,尴尬地快窒息了,“没有跟你正式道歉,非常不好意思。造成那样的局面我感到十分羞愧,希望您谅解。”毕竟谁都有看帅哥美男子的一颗心嘛,杨蕾这么想着,看着他颈部的银饰,依然是上次研讨会那一款,十字架,是教徒?她觉得有些眼熟。 男人轻松地摇摇头,“不用放在心上,没给我带来任何实质上的损失。”他低沉的嗓音还有散发出的荷尔蒙让杨蕾有些带偏了,真人确实是更好看一些。 “好的。既然如此我也不多提起了。蔡先生,对吗?”杨蕾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手上,骨节分明,很漂亮。“我想您不是本地人或长住居民吧,这个时期也少有人将这儿作为旅行目的地。” “嗯。刚来这儿不久。是一份离我自己故乡更近一点的工作。” 杨蕾将信息零零散散地拼起来试着分析,“莫非是回流?” 男人手指正放在桌面上有规律地敲打着,修长又有力,他应该会弹钢琴,“也不完全是。我生在台湾,跟着父母在列治文长大。找了一份离自己长大生活的地方几万英里地方的工作,因为年纪大了想要所谓的安稳吧。” “于情于理都听起来挺不错的,只要是你自己选择的总好过别人强加的。”杨蕾模凌两可说的话好像是在说给他听,也像是在说给她自己听。 “你呢,leah?” “长话短说,不是出于我本意回流。虽然一切都没确定下来,但我在期待尽快返回bc吧。”她并不愿意讲太多细节透露给刚认识不久的人,虽然自己对他没有任何抵触情绪,但依然还是为了隐私着想。“实际住在这里,比在这里度过一个假日是很不同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今天跟你聊天很开心。对了,有人说过你不上相吗?”杨蕾走出自己的思绪,她毫不吝啬地赞美到。 “没多少人提过,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还是感到夸奖,谬赞了。”男人依然保持风度,只是轻抿一口酒。 “好,见到你很愉快。下个月我们有新的ctastingmenu,欢迎前来尝试。”杨蕾从小包里拿出一张内部邀请卡放在桌子上递给他,并没有过多讨论更多话题,“又或许,下次线上见。” 她不失风度地微笑、对视便走开,留下男人在吧台依然孤独的背影。 纱和子从远处就急忙小步跑过来低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要到联络方式了吗,我刚刚看到侧脸了,好帅!” 杨蕾眨眼看向地面,又对上她的视线不紧不慢地吐出,“没这个必要。”她挑眉,“我们先前认识。”更何况在这个遍地大数据花开的时代,想在互联网找到一个人的联系方式和社交媒体,过于简单。 纱和子一脸不可置信又震惊的表情看着她,拍了一下她肩膀,“你没事吧你,到底有多少事情没跟我说,怎么这也认识,那边又偶遇!” 桌子上有felix新上的酒,杨蕾皱眉一下,拿起其中一杯分量多一些的一饮而尽,“又是意想不到和冗长的故事,懒得说了,我也没那个心思。后会无期吧…” “好吧好吧,走一个!”纱和子也和她一齐端起酒杯,豪迈地跟她隔空干杯,“今晚把我们之前没见面喝的的全补回来!” 杨蕾笑笑,居然还真又拿起酒杯。 营业时间接近,人潮即将散去,但她们俩依然还在说说笑笑和举杯消愁。 felix在远处看到她们,只是摇摇头,似乎也在反省是不是上的酒太多有点让她们纵欲过度了。 纱和子玩嗨了,在一把夺过杨蕾手机,打开闪光灯,又是自拍又是录像一顿咔咔完了之后发到仅好友可见的限时动态,不一会在黑暗中手机提示音和通知消息发出的亮光就爆了,接踵而来一条又一条,而醉醺醺的杨蕾似乎全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便把手机关机随意一扔,继续灌下更多酒精。 LoveinWashingtonSq. “对哦,我就说吧…果然是这样没错!”纱和子半趴在桌子上,脸上红扑扑的,她小声嘟囔,“话说回来,那家伙真是个贱人!” 此时已经远过了营业时间接近一个钟头,两位大美女依然在嘴碎聊八卦,felix摇摇头无奈地看着不远处醉如烂泥般的两个人。特别是纱和子,酒量不好就不要逞强嘛,他这么想着。 “嘿,我亲爱的两位老板们,不要贪杯了哦,劳动法规定我得下班了。”他已经收拾好了大部分店里的摆设,清洁人员也早已离开,他看了一眼手表向她们告示时间。 纱和子不屑地往身后靠垫一躺,“切,这才哪到哪啊。不过话说。。嗯。。我得去卫生间一趟。”突然感受到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她头也不回地跑了。 “纱和子…跟你回去吗,你们一起吧。”杨蕾也是喝的晕乎乎的,但她努力保持清醒去理解felix的话。 “蕾老板,我和纱和子一起送你走吧,这么晚了。”felix担心地看着纱和子离开的方向,他提出建议。 杨蕾摇摇头,她有些难受地半倚在沙发上,“不用,我住的远,让司机来接就好。你照顾好她,她喝了这么多容易胃酸。”她自然感受到他和纱和子之间相处的那份默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好他好好照顾她。 还不及felix回话,木质门又被推开。 “实在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已经今晚结束营业了。”felix走向前礼貌地对面前这位男士说到。 高大的身影并没有接话,只是冷酷地默默走向杨蕾的方向。 “下次不要喝这么多,不安全,也对身体不好。”他皱着眉看着神色迷离的杨蕾,语气却温柔。 “都说过多少次了别管我!”她摄入过多酒精会脸红到发烫,现在头发有些凌乱,两个眼睛气鼓鼓地盯着面前站着的男人。听起来是在发脾气,其实看起来更像青春期和父母对着唱反调的小女孩。 他并没有因此感到不悦,他一只手揽过杨蕾的肩膀,另一只手轻松的搭上大腿,贴心地脱下自己的外套为她挡住裙摆方式走光,就这么将她横抱起来,“回家吧。” 杨蕾就像在案板上的鱼一样不断挣扎,虽然这对男人毫无影响,他甚至觉得怀里这小姑娘力气也太小了。 当他走到大门前时,felix一脸严肃的表示他不能带走杨蕾,“先生,您无权带走杨小姐,如果您执意要这么做,我们会报警的。” 男人听到这两个字眼,下意识地发出了很轻微的笑声,但他还是处变不惊地应对felix的警告,“看来杨蕾未提起我们的关系啊,我是路逸思。” felix很熟悉路逸思的名字,只是他确实没有想到路逸思和杨蕾时间的互动看起来的微妙,他第一次见到本人,没有对上号很正常,“您依然没有权利这么做,直到杨小姐同意之前,否则这将是非法行为。” 杨蕾无法做到像平日里一样的冷静,她一肚子火气和莫名其妙无处安放,她用力挣脱,“我没有同意,你快点放我下来。” 男人并没有因此就妥协,而是下一秒靠在她耳根悄悄地说着一些话,果然她停止了物理攻击和清了清嗓子,“felix,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我先跟他走了,你一定照顾好纱和子啊。” 他只好妥协,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只留下felix一个人默默叹气,不知是否杨蕾是真的有困难呢。 纱和子依然走路东倒西歪的回来,却发现座位上的人不见了,她抓抓头发,“蕾蕾呢?” felix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回去休息了,有人来接她。” “啊?这么突然?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没劲…felix你快来陪我继续啊!”她又笑嘻嘻的看向felix。 此时城市主干道上,车里正是杨蕾和路逸思之间的默不作声和沉默。 “为什么接我?”最终还是杨蕾打破了局面。 路逸思手握方向盘,他看了一眼信号灯停下,“本来不想参杂你的聚会,只是担心你饮酒过度不舒服。” 车里是黑的,只有两侧的路灯和建筑外灯带的光线隐隐约约照亮他的脸。杨蕾就这么盯着她的侧脸看着,好像这么多年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好像有些岁月的痕迹悄悄留在她曾经最爱少年的脸上。 其实她还想问是怎么知道她的位置和情况的,但转念想想,她自己在路逸思面前几乎就是透明人一般,于是算了。 “路逸思。”她每次说到这三个字感觉都需要很大的勇气,“我有问题想问你。” 他依然盯着远方的路面,单手覆在方向盘上。 “好。”他回答到。 “之所以我为什么要去纽约,是因为我听到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在议论你说你去那里了。” 路逸思没有打断她,在继续等着她说下去。 “我尽我最大的努力去打听了你的消息,却最后听到了你在加利福尼亚。可后来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明明听到的是你在东边的消息,你却在西边。信息差距这么大。” “你是听到了我的消息,为了躲我,对吗?”她眼睛还是如此的明亮,期盼地看向他,他却等了好久才和她对视。 “对。”路逸思承认了。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很少见。 “好,我继续问。”杨蕾不想再和他对视,只是继续问道,“9885大道的公寓,发生了一起入室盗窃案,并非其他名贵珠宝或藏品,而是一件jeanpaulgaultier的高定礼服。” “是你吗?” 路逸思依然没有否认,“是。” 杨蕾虽然心中早有答案,但当听到他亲口承认,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路逸思,你不会觉得自己有点搞笑吗。” “真是痛快又干脆啊,这下我反而没话说了。”杨蕾自嘲地摇摇头。 路逸思看起来是在专心开车,但他还是在用余光观察杨蕾的神色,他很认真地说,“蕾蕾。你知道我从不对你说谎。你说的事情都是事实,没什么好反驳的。” “我无法理解你就是因为如此!”杨蕾从座位上往前倾,她有些激动,“你总是以关心我爱我的姿态出现,可你做的这些事情却无法自圆其说,你让我如何理解你的想法。” 路逸思没有说话,他默默放慢速度直至在路边停下了车,他的目光只留给了杨蕾一个人,他就那么看着她。 “离开你是我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他一改以往的傲慢,他默默低下头双手紧握,看起来落寞的样子,语调也是痛惜和责备自己的一些低落的感觉, “是我没有等到万事周全就先擅自做了决定,没有你的知情,我真的很愧疚,leah。” “我当时正在经历棘手的问题。我无法出境回到加拿大,我每一天都在收集着你的消息,可我不希望因为自己的麻烦把你卷进来。”他开始诉说着杨蕾不知道的过去,“我一直在等待回去的时机,听到你来美国的时候,欣喜极了,我决定第一时间就去看望你。” “可我得知我还需要数个月才能了结当时的情况,我失望极了。” “再后来,我终于等到去纽约见到你的那一天。” “那天我很紧张不安但又激动。我买下了你公寓隔壁的那一间,想到晚上就要敲门见到你,我去washingtonsq买了花,还有,这个…” 他边说,从汽车储藏盒子里拿出了一个蓝色的小盒子。 杨蕾看到上面的logo,她很清楚这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路逸思,我……”她皱眉,却还没开口就被打断, “我在脑海中排练了好多遍该如何祈求你的原谅,并且让你重新接纳我。” “那天晚上,我按照事先计划好的,让门卫去敲你的门并且送上我写的信。” “我在他胸前的口袋装了一颗微型的摄像头,我在远处观看。” “门铃响后,我打算按计划指挥他送信。” “但开门的却不仅仅是你。” “antoniobianco,我想你很熟悉这个名字吧。” “我看到你们打闹嬉戏的那一刻,便让门卫终止了所有程序。” “我心碎了,原本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 “所以我选择了离开。因为我看到你和他在一起后是那么开心,我知道了没有我你也过得很好。我便不忍心打扰。” “我去了加州,自认为这是离你最远的地方,我以为自己可以放下你开始新的生活。” “可我做不到。我人已然跨过时区来到相隔万里的地方,可我的心依然牵挂着距离我milesaway的你。” “我还是默默关注着你,没有你的每一天,都如同行尸走肉一样。” “antonio快毕业的那一天,他在社群里征集大家为他加油去给喜欢的人告白的勇气。” “我得知了他送给你的礼服。” “我想到这些就快要嫉妒地疯掉,便回到了纽约潜入你家拿走那件衣服。” 路逸思说到最后,原本不近人情的那张脸上粘满了很多泪水。 杨蕾听愣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那段不值得一提的日子对于路逸思而言的打击是这样。她慌了神,有些心疼的看着他,伸出手慢慢靠近他的脸,试着用自己的手指抹去他的眼泪。 他的手上还紧握着那个蓝色的盒子,杨蕾一把握住他的手背,大拇指轻轻刮蹭着他的皮肤。 “我不知道你的这些打算和计划。但我和antonio是好朋友,真的。”她笃定的眼神看向他,“他喜欢的对象在我们好友里皆知,他只喜欢男性。” “那他怎会邀请你去毕业舞会?”路逸思驳回了她。 杨蕾不禁笑出声来,“我是他的舞伴。” “毕业舞会上我最重大的任务就是和他获得人 气王和女王,于是我可以得到机会发表演说帮人家助攻表白。”她啼笑皆非的样子,“如果人家邀请自己喜欢的人做舞伴,哪里来的惊喜去表白呢。拜托,天才路逸思,你是否考虑过这些可能。” 杨蕾少见路逸思不敌对任何人的样子,让她看愣了神。 “不过呢。这个盒子里面的东西,我暂时无法接受。”她收回了手,语重心长的解释道,“我还需要时间去决定我们之间到底该如何。” 路逸思一把抓回她伸走的手,“我一直在。我想参与你的未来。”他看起来很受伤,眼眶湿漉漉的,像一个摇着尾巴的狗狗一样试图讨她的喜欢。 她也不忍拒绝,只是看向前方叹息,“路逸思,我可能有感兴趣的人了。” 路逸思没有说话,稍微过了一阵才红着眼看向她,他少见的生气了,“你告诉我,是兰凯还是蔡艾伦,还是刚才那个felix。” 杨蕾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有被冒犯到,“你不要总是这样,我想要一些隐私和空间。” “我累了,我们先回家吧,我想休息了。”杨蕾不想再和争论什么便主动提起,她闭上眼睛表示想要休息。 路逸思没有吭声,听到“我们”之后他脸色也没有之前那般阴郁。他继续开着车行驶在路上。 车停靠在园林外的小道上,杨蕾早已熟睡。 路逸思看向她熟悉的睡颜,并没有惊醒她,而是下车轻轻抱起她回到宅内。 睡着了之后的她不再念叨,也没有极具攻击性的眼神,她睡的很安稳,路逸思轻轻地把她放到床上。 睡梦中感受到外界环境的变化,她云里雾里的眼睛睁开了一点,“我们到了?” 路逸思贴心地在为她盖上被子,她却脑袋重到像灌了铅一样没有力气没有意识一般踢开打滚,“好热。”她不耐烦地喊着,“我要喝水。” 路逸思递给她一瓶拧开过的水,他细心到了极点,恐怕换做一般人都无法相信他竟然也有如此关心人的一面。“你感觉好一些了吗。”他轻抚她的额头,撩起她的发丝。 她咕嘟咕嘟地吞咽,然后立马躺下。 “我想你。”杨蕾又猛然从床上坐起,她虽然人看起来迷迷糊糊但坐姿却十分笔直,“很多。我想你很多。” 还没待到答复,她便又自顾自地开始嘀咕,“可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走。”有些小孩赌气地嗔怪,听起来却更像是在撒娇。 她朝着坐在床边的路逸思那个方向偏过去,抓着他的手臂,头慢慢躺向他的腿上,她就那么没有意识又有些迷离的,静静地看着他的脸。 “我在这儿,我不走。”路逸思像安抚婴儿一般轻拍着她的肩膀,他毫不避开她的眼神,也没有过于惊异于她的举动,而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的头部更加舒适。 杨蕾却执意抓着他的手臂不肯放开,很柔软很凉快,她是这么想的。她平日里平时观察到了那些他身上的健身痕迹和肌肉线条,所以并不会有过于生硬的骨头硌到她的脸。 她红扑扑的脸,嘴角挤出微笑,眼睛半眯着,嘴里嘀嘀咕咕着,“你知道吗…艾伦有一个和你一样的项链,说话跟你很相似,三分距离感和剩下的疏离感却不失礼貌,总感觉能挑出些刺和毛病。但我第一次看到他时,就被吸引了。” “你们过于相似,所以有在留意他。”她不清不白地补上一句,“我到底是在刨根问底好奇他的信息,还是单纯过于怀念你,而在寻找相似的复刻品。” “是后者。”路逸思摸了摸她的头,“我不做没把握的事,但凡知道你真的放下我了,我势必不会再回到你的身边。” “他是独立的个体,请你不要以任何名义去把他标签化。”路逸思看着杨蕾,“他订婚了。” 他说完后便在她的额头下留下一个吻。 杨蕾眼皮已经疯狂打转,自己说完话后便睡着了,后面的自然是没有听到。 冬天,春天,夏天,然后秋天 秋天。 因为是万物叶落归根,回到地面,万物拥抱地心引力的季节,所以被称为fallseason。 因为多年前有人离开时无心地说了一句,“我们秋天见。”,而等待了一个又一个的秋天却杳无音讯,杨蕾并不对这个季节抱有太多的好感。 小时候换季她会频繁复发寻麻疹。虽然生理上的不适和难以忍受,但是因为经历的次数多了,也就慢慢习惯了。长大后不再复发,她也并没有异样。就像只是秋天准时一到,她会下意识地默默想到不再出现的人和不再遭受的折磨。旧习难改,oldhabitsdiehard。 她收拾着自己的随身文件包时候,是这么想的。就像此时此刻在楼下花园不远处,那个曾经“杳无音讯”“下落不明”的人正在坚持进行早晨运动,杨蕾又习惯了新的日常和奇怪的相处模式。 是默许了这样子的关系了吗,还是真的要再续前缘?都不见得,她只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应付这些让她曾经受伤的东西。所以,短暂的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也许是个好主意。你看,他们其实目前相处的也挺融洽的嘛! 她耳机里有一些2000年的地下摇滚音乐播放,虽然内心是这么想,但表面依然面无表情,只是像平时的每一天一般机械地完成所有的准备工作。 直到她下楼准备饮料时撞上刚结束晨练的人为止。 “嘿,”路逸思先开了口,他正在厨房岛台咖啡机前等待制作,“开学第一天?” 杨蕾看着他被汗浸透的跑步衣一眼,别扭地挤出一个微笑,“是啊。” “送你一程?”他从头到尾大量了一遍,看向杨蕾的米白色百褶裙和领带他点点头,“就是,有点让我怀念起我们以前一起在学校的时光了。” “真是不好意思。”杨蕾没好气,她依然假装淡定,“又不是说我可以决定的事情,第一天有典礼规定不能穿自己的便服。” “不,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这样。这很好,除了让我意识到自己已经变老和不再拥有青春之外。但抛开这些所有,我的爱人还是依旧如此年轻和美丽,我为此感到幸福。”他拿着马克杯一脸正经的说道。 杨蕾按耐不住,她愤怒地随手拿起一片桌上的面包就朝他扔去,“去你的爱人。你听起来真像个迷恋祸害小姑娘的老变态。” ”嗨,我的小姑娘。”他并没有生气,只是云淡风轻地顺手接过面包,优雅地往上面抹好奶酪后再向她走近。 他从背后抱住她,手正在把玩她脖子上的项链,“我喜欢,是我以前送你的那条,3克拉的princesscut,没想到这么正式的一天你选择这条钻石项链陪你见证,是我的荣幸。”他低下头在她耳畔轻轻呓语,“说真的,我送你。” “杨小姐,murphy先生,我很抱歉打扰。但我恐怕我们需要离开了,司机在外面等待。”从一旁走来的女佣点头向他们问候,看到这样的场景并没有难为情,而是提醒杨蕾时间已到需要离开。 杨蕾还没有适应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和他身上滚烫的气息,她有些不悦地侧过脸看向女佣对她微笑示好,“谢谢,我马上就到外面。” 最后结局自然是杨蕾快速整理好着装后落荒而逃。 “所以…你在知情的情况下,就放她走了?”电话的另一头传来声音。 “嗯。”路逸思带着入耳式耳机,他依然坐在厨房中岛的椅子上,他望着杨蕾离开的那个方向默默看着,“我并不担心他们相处会如何。我对她有足够的自信心。” “好吧,我看不懂你,但我祝你们早日重修旧好。”电话里的声音表示。 * 虽然来之前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给自己无数次洗脑了在几乎没有生活的地方参加外籍学校的体验会和之前自己在本土的学校有多大的不同,但身临其境才会感受到一些隐约的压迫感。 中学最后一年的插班生并不会好过,k-12的学校,大多数这里的人从幼儿园一起长大升高年级,已经建立了稳定的圈子,且多数人在离校前精力有限,并不想开启新的社交圈。 她是经历了很多,跟同龄人相比,但这不代表她会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这些无聊的东西。但总归而来,她还算是个小女孩。所以这个场景终归有些尴尬。 她已经在前一个夏天修好大部分可以换算大学学分的先进课程,所以上课当别人在电脑前分析图表和回答问题时,她也不过是拿出电脑回回邮件看看书。 下课后她第一时间在了解好地形后,冲进了校长办公室里,她正向校长申请提前申请毕业。 “dr.webb,我需要向你重申,我们家族向学校捐的基金下一年将不会如约而至的到贵校的账户里。我很抱歉,如果我们无法为你提供新的小学教学楼修建计划和净化空气系统的方案,敬请谅解。”杨蕾装作惋惜地说到。 “杨小姐,我替所有股东以及董事会感谢您家族多年的支持。但也请知悉,我们虽是营利性的一所教育机构,我们需要对待所有学生一视同仁。”面前胡子拉碴的白人正和蔼地试着和她沟通,”但是我认为我们成立多年,受到了来自您一如既往的慷慨解囊,酌情来说,您的成就我们都有所耳闻,我们批准您提前离开并非问题。只是按照大学程序来看,他们仍然要求学生在校出勤。” “当然为了您最好的权益,我们将在您早申阶段结束后为您特别授予优秀毕业生荣誉。您可以选择不参与面授,因为我相信您的学识没有这个必要。但是,请允许我为您介绍我们最好的新入职的升学导师,他将在您需要时上门拜访,并提供一对一的指导帮助。”慈祥的白男一脸骄傲地说着。 “我并不是所有时间都有空,但如果这样可以免去我浪费时间,我想没什么不好的,我接受你的提议。”杨蕾答应了他的提议。 “太棒了,”校长欣慰地看着她,“一旦您需建议或帮助,我们随时联络。” “很好。”杨蕾拿起她的随身物品头也不回地潇洒地大步离开。 她得意的刚出了门口,往前走时从包里准备掏出手机,一个不转眼就撞上了人。 “ouch。”她撞上了后跌到地下,碰到了手肘很疼,她看着对方的文件散落在地下也皱眉,地下还有对方的眼镜,是玻璃框的,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已经碎了一角。 “我很抱歉,你没事吧?”对方现在看不太清视线,但还是朝着杨蕾这个方向看,他关切地问。 “我没事,你还好吧?”杨蕾捡起地上的眼睛,看了一眼上面不可修复的裂痕,“嘿,不好意思好像弄坏了你的眼镜,我赔给你吧。” 她还没有机会看清对方,她诚挚地说,“今天是我来这儿第一天,不熟悉地形。你告诉我眼镜的价格吧,我赔付给你。”她小心的擦拭后,递给了它正蹲在前面整理文件的主人。 “没关系,别担心。还可以暂时用,明天开始换备用的隐形眼镜就好。”眼镜的主人放下文件接过她的眼镜重新带上,镜片反光,但他看起来依然没有任何的不悦,他抬起头看向杨蕾表示无需担心。 杨蕾摇摇头,无奈地噗嗤一声笑笑,“在跟我开玩笑吧。” “我没想过世界这么小。”杨蕾在看清他的面貌后变成了惊喜的笑容,“第二次巧合没想到是在这样的场景。艾伦,你怎么在这里?” 眼镜的男主人温和一笑,“确实过于巧合。你好,leah,看见你很好。只是这样的情景我未曾设想过。” “真过意不去,让你损失了眼镜,请务必允许我为你做些什么。”他的风度几乎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见到你没事就好。”蔡艾伦向她表示友好,“还没来得及参加员工会议,今天也是我的第一天。” 杨蕾大脑飞速运转,她很快就猜想到了来龙去脉,“噢,我不知道你在这儿工作。” “是我没有说明,不过今天见到你很开心。”蔡艾伦向她点点头表示肯定,“我得走了,晚些时候再见。” “没问题,你也是,我不耽搁你。”杨蕾表示理解,她目送着他离开为止。 偶遇……每一次她都有些措手不及,次数多了,反而看起来更带有人为的痕迹了呢。 她走出大门戴上墨镜掏出钥匙,走到一辆新的车里,只不过她还并不打算回家。 她把车停在一座写字楼下面,在洗手间换好衣服后走入大厅的电梯,随即在控制板输入一串数字,电梯行驶向40层。 “嗨,我是杨蕾。我找你们的负责人。”她走到玻璃门前面的前台礼貌地询问。 “您稍等,我为您确认。”前台迎客的人员正在查看电脑,“您这边请。” 杨蕾跟着他走向另一侧的电梯间。 “直达42楼您出门就是了。”前台的人向她鞠躬送行。 “谢谢。” 再次出电梯口,走廊的另一边是露天花园,今天外面微风,天气却算不错,能见度很高。外面有一些椅子,遮阳伞零零碎碎的摆着。 她默默走向左侧漂亮的玻璃房子,是全透明的设计,外面有一些花草装饰做隔断,她走到门前轻敲两下。 “请进。”坐在桌子上的人不再看向屏幕,他站起来迎接客人。 “我很庆幸你来了,随意坐吧,leah。”椅子后背挂着驼色风衣,今天他穿的是浅色系的毛衣衫和西装裤。 “谢谢你的邀约,兰凯。再次见到你真高兴。”杨蕾今天穿了素色的职业套装,看起来很潇洒。 兰凯对她笑着说,“是我的荣幸能够邀请到你。你想喝点什么?” “不用这么客气,我想我不会待太久。”杨蕾礼貌回绝,“突然造访打扰,没有安排好。今天原本是我在学校的第一天。” “新学期快乐,”兰凯关心道,“这两个月适应地还好吗?” “嗯…还可以吧。”杨蕾作答,表情却又有一些犹豫和伤脑筋的感觉,“需要再花费一些时间去再调整一下,但目前为止来看,还不错。” 兰凯耸耸肩,“是的,完全理解。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对我而言确实很难,需要适应新的大环境,但我很幸运有这个团队愿意陪着我一起进步。” “哈哈,已然发展的很好了。”杨蕾自然清楚兰凯团队的布局和战略,她认为没必要为这些成就感到谦虚,“当然这也是为什么我联系你,我不算有名,但选择合作自然是因为喜欢你们的氛围。” 两年前在兰凯在amherst当地做微型startup企业稍获名气时,他收购了这家在外地的跨国出版公司,规模不算大,最开始一直都是远程管理,但后来便决定自己来到当地继续经营。 “谢谢你的肯定,我很期待与你共事。”兰凯依然谦逊有礼。 杨蕾能感受到他的真诚,“我稍后会通过电子邮件回传了签名,合同说的我们下个月正式开始,这期间有问题请找我。” “谢谢你今天邀请我,办公的地方很漂亮,布置的很用心。”她起身给了他一个礼节性的拥抱。 兰凯绅士地隔空伸手,“任何时间,随意找我,leah。” “对了,”她松开手看向兰凯,“你听说过allentsai吗。在这儿的教育机构…任教?之类的。” 兰凯正在回想,他没有否认,“是,这里的人流动频繁,但我在前不久有听到过猎头推荐他。” “好的,谢谢你的信息,我再看看。”杨蕾向他道谢,“我们回见。” “路上注意安全。”兰凯风度不减,他向她招手告别。 举一杯敬今天,明天,昨天,还有每一天。 又一个黑夜,杨蕾洗漱后打算休息。 她拿起手机有些犹豫不决,在屏幕上敲击几下,最后按下了发送键。 她有些忐忑不安地放下手机,却没想到不一会儿消息就变成已读。 她发送的信息是“嘿,眼镜的事情很抱歉。但介意如果我问你白天为什么会在那里吗??” 上一次对话还是让她有些尴尬的情况,嗯,就是忘记关麦克风产生的窘境。 导致她如此自信大方的人每次都有些别扭的面对蔡艾伦,这样的情况也是极其少见。 对方一直在打字中,等了有一些时刻才终于看到回复: “当然不介意。如我白天所说,这是我的新工作。” “不过看到你也有些惊讶,你放弃酒吧的岗位了吗?” 杨蕾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她坐在床上盯着屏幕上,白光反射在她的脸上,她又开始打字: “原来如此。” “嗯…酒吧的工作,我只是有一半所有权,经营的话是另一位老板坐镇。” 对方很快就回复了: “我没想到酒吧的幕后管理人员如此年轻,这算不算违反了一些规定呢?” 杨蕾嘴巴里嘟囔着“什么呀,”又开始接着回复: “不…我很少喝酒,分场合。别误会。” 对方传来:“开玩笑的。以后在校园里会经常看到我的话,记得路过问候一下。” 杨蕾不禁想象如果是面对面他说出这句话会是什么表情呢?很难想象吧,总觉得他不是一个太冷漠有距离的人,虽然看起来是那样吧,但有可能是外冷内热也说不一定? “好的,”她发出去,“对了,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 对方显示正在编辑中,停顿之后却什么消息都没收到,过了一会又开始编辑,才看到简洁的文字,“allen就好。” 杨蕾向后靠去,她躺在枕头上看着天花板,手机又亮起提醒,依然是他的消息,“仅限你和我私下聊天:)” 杨蕾看着他发的笑脸,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个弧度,“好,晚安allen:)”她也学着他的方式回复。 她并没有睡觉,而是顺着他的头像点进了主页。嗯,私密账户,关注列表只有好友可见,人数有点多,她并没有耐心去全部翻完,所以她索性去看了一些帖文。 有一张配图是他在摄影棚和剧组杀青的合照,地点是南加州,配文:“感谢这期间所有人的努力,我们做到了,期待下一个翻拍!”下面详情提到了很多账号,也有很多人在地下评论和点赞。杨蕾一下就注意到了一个眼熟的账号,connorm。 再点进去想要刨根问底的追踪一下,却发现之前主页的内容已经被全部删除了,也并没有显示这个账户追踪allen的情况。杨蕾觉得奇怪,便点击了私信按钮,她发出,“嗨,你认识allentsai吗?” 这一次她没有耐心等到回复便放下手机休息去了。 * “怎么不喝了?”此时此刻pub吧台内一群人正在起哄,花天酒地乱吹牛中。 “周二之夜,穿连体服明天有啤酒供应,继续来啊allen。”因为酒精满脸通红神智不清却大着嗓门的澳洲男兴奋地喊着,今天是他们教职工第一天上班,肯定要出来借着迎新狂欢一下。 摘下眼镜的蔡艾伦看起来没有那么斯文,脸的轮廓和五官依然是秒杀现场大部分中年男人发福的腮帮子。 “谢谢,不了。”他刚放下手机,脸上也是淡淡的喜悦。 白男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打趣地问道,“你跟你挪威的未婚妻聊天这么开心?她什么时候来看你?” 蔡艾伦脸上的笑意消失,“没有,只是一个朋友而已。” “我说,你们差不多可以确定一下婚礼了不?不打算去欧洲举办么?”白男不依不饶地问他,借着酒劲把平时不好意思说出口的问题全部脱口而出。 “我不这么觉得。”蔡艾伦冷淡地回应,“她认为异国恋没有结局,她在奥斯陆的人。我们决定先分开了。” 白男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有些窘迫,喝多了果然容易说错话,“对不起,我希望你找到更好的人。” “没事。”蔡艾伦拿起酒杯轻碰一下对方的杯子没有计较。 他没有酗酒的习惯,只是微醺。因为学生时代经常通宵喝大了,烈酒宿醉后醒来的感受并不好,后面便有较强的自控力,也只是在社交场合应付一下,至于精酿啤酒,尝个味道便是。 这家运动吧有自己特色的啤酒,意想不到的有一些果香味,他想起上一次在杨蕾的酒吧也尝试过类似的选择。 他打发走白男后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杯子的照片,里面是自制的精酿啤酒,闪光灯把他的手指也拍了下来。 “虽然说了晚安,但有机会你应该来试试,我觉得你会喜欢:)” 他看着对话框笑了笑,也是感叹,很久没有随时想到什么就能随意地说些什么这样聊天了。 消息发出去很久没有回应也没有已读,他自然知道是对方早已进入梦乡了,便没有多打扰。 他把手机放下,自顾自地又浅抿一口,是茉莉花的后调?有些清香。 * 杨蕾房间的门把手正在往下转动,幅度很小,看样子是门外的人力度很轻。 路易斯透过夜灯能够看到杨蕾熟睡身型的轮廓。 他最近有些忙过头,很少跟杨蕾有过多的接触,今天早上能够看到她不得不说感到很欣慰。 他知道杨蕾缺乏安全感,尽量想陪着她一起睡,当然自己的私心应该占比更重,如果睡觉时没有她在身边还是会有些孤独。 真是奇怪的两人和相处模式,但好在现在她没有那么排斥自己了,是不是多多少少都算一些安慰呢? “iloveyou.”他躺在她的身边,他就那么深情地看着她的轮廓,“asalways,nomatterwhattimedoestous.” 他最后留下一份吻在她的额头便离去,终究不忍心做多的举动去惊醒她。 房门关上之后,杨蕾转过身睁开眼看着他离去的方向。 “唉。”她无力地叹气。 她最近睡眠很浅,不同于以往,大概是门传来动静她就醒了,只是想探个究竟下一步那个人到底要做什么。好在没有太出格,但她还是意识到现在他们现在的关系还有默认的一些亲密举动,很不合时宜。特别是在自己举棋不定的时候。 她再也无法入眠,便拿起床头柜的手机打算打发时间,又看到了来自蔡艾伦的消息。 她打开屏幕的图片,没有作声,而是注意到了他手指上的戒指。 保持冷静,按兵不动,拒绝多想。她又开始分析情况了,但此时这样大脑会死机,一片混乱。她没有选择回复,她决定晚一些再问清楚好了。 接着看一下之前那个connor的账号有没有进度,果然还是什么都没有。她死心了,决定还是乖乖睡觉吧。 另一边回到家的蔡艾伦鬼使神差地又一次点进聊天记录框,却发现不久前他发送的信息显示已读,他有些奇怪为何没有任何回复,但也没有多想。 第二天应该会在学校里遇见她,那时候再问问看吧。 和小朋友们 “英语写作和文学的班级,你们好。我是mr.tsai。我不知道你们是否听说,你们的老师mrs.wayne,韦恩太太怀孕了,所以我今天暂时代课。” 艾伦站在中心圆桌外看着这帮青少年,按理说早晨的第一节课学生们注意力应该还会集中,但他丝毫感受不到课堂的活力。 “嗨mr.tsai,你是新来的老师吗?”一个扎丸子头的女生问道。 蔡艾伦一只手撑在办公桌上,“是啊。其实昨天是我第一天。”他想了一下,笑了笑。 “你看起来挺年轻,你多大了?”另一边的金发男生好奇地看向他。 “嗯。”蔡艾伦假装在思考,“我刚拿到上一个学位不过3年。” 学生们并没有多惊讶,作为最早一批的外籍子女学校,成立接近100年,中途不乏年轻又有多个学位的各种教职工。 “但mrs.wayne都没和我们说,她可是我最爱的老师。”金发男生把笔别在耳朵上。 “怎么说呢,”艾伦有些为难的回复他,“我确实也不知道信息,直到今天早上学校发邮件安排我来代班。说到这,我还是跟大家澄清一下,我不教英语。我是你们其中一些毕业生的升学导师,当然了,不是所有人的。不过你们都欢迎来找我讨论你们的大学规划。” 他爽朗地笑了笑,虽然也是第一次从事类似的工作,但他还蛮真切地在关心这些学生。 “我昨天看了课表,确实是可以在我的自习课去你的办公室找你。你是我的导师mr.tsai。”烫了波浪卷造型的男生一副“太好了”的样子兴奋地说。 “好的,你自习课我们就会见到了。”艾伦表示肯定他。“好了,我们先来统计一下出勤率。” “emmatimberland.” “有。” “lilyleung?” “我在。” “maxwellreyes” “来了。” “treysun.” “好的,先生!” 叫到下一个名字,他眉头紧皱一下。 “leahyang.” 没有人回应。 “leahyang?”他又一次点名,依旧没有回应。 “抱歉来晚了。”门被打开,她不慌不忙地陈述着。 艾伦朝着声音那个方向默默瞥了一眼,门口穿戴整齐的杨蕾,和昨天不一样的装束,今天是拉链外套和牛仔裤的搭配,嗯,还挺符合青春靓丽年纪的… “额…先进来吧。”他下意识地想扶一下眼镜却想起自己并没有眼镜了,“leah,你来晚了,我得把你标记成迟到。” “我是mr.tsai,如果你不知道的话,原先的老师怀孕了,今天这节暂时由我代课。”他微笑示意。 杨蕾走向空桌前没有看他,她把自己的包放好了之后才和他从远处对视,“哦,是吗?你好,mr.tsai.” “好了,我们继续点名…” * “嘿,嗯…leah。”下课铃响后,杨蕾拿起东西打算起身离开教室,却被艾伦叫住。 “有什么事吗?”杨蕾摘下耳机,她若无其事地问。 艾伦纠结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你有时间吗,我们谈谈。” “我恐怕现在不行,下节课是五分钟之后。”杨蕾象征性地看了手表一眼表示自己时间紧凑。 “有仔细看课表吗?”艾伦对着她一笑,“下一节是升学辅导,我是你的导师,allentsai。” 杨蕾愣了一下,随即她打开手机确认,“确实如此。” 艾伦看着她的样子不禁一笑,“在503,我的办公室,当然你喜欢图书馆也可以。” “没问题,我们走。”杨蕾礼貌地回应。 两个人去的路上就这么穿过走廊和中间的咖啡厅走到外面一侧电梯,他们边走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过主要是艾伦在听着她说情况。 “说真的我并不是一个很喜欢学校生活的人。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杨蕾按下上升的按钮。 “嗯。”艾伦走进去用手帮她护住电梯门示意她先进,“我的学生时代也是。我以前是冰球校队的,但当时的同伴们没有给我留下太多的美好回忆。” “是。大多数人在这里接受教育了后升入顶级私立大学,无需操心高昂的学费,不管是继续研究学术这条路还是创业、就业,享受大多数校友时间的互助和家族的地位给他们带来的便利本身是一种很大的特权。”杨蕾看向透明的电梯门,“可这些所谓的路上大家都太相似了,高重合度的雷同的有些让我反感。我并不讨厌人文艺术本身,甚至我感谢它的存在。” “我赞同你的想法,我们每个看样子是在自己选择,但最后局限的选择都逃不过世俗的生活。”艾伦没有说教或者反驳,因为事实如此。 走出电梯后艾伦带着她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他并非授课老师全职,所以没有自己的教室,而是个明亮的隔间。一张桌子前面有沙发和落地的台灯,旁边有一个书架,第三个的展示柜上是他和家里人在毕业典礼上拍的合照。 房间里有空气香薰机使用后的余味。 “照片挺漂亮。我喜欢你戴的花环。”杨蕾拿起相框看着里面他毕业帽子上的装饰,优秀成绩学生的身份毕业的,他看起来笑的很开心,旁边还有一个同样是露齿笑看着他的女生,“看起来你的朋友不错啊。” “谢谢。”艾伦正在整理文件档案,他只放了一张照片在架子上,自然知道她在谈论什么,“是的。她以前是我的未婚妻。” 杨蕾一怔,“你说以前的…” 艾伦大方一笑,他正半跪在地上整理文件,脱下大衣后能从贴身的衣服看到他背后肌肉的线条,他转过身来,“被甩了,学生时代的爱情长跑出了校门很难走到底。” “很抱歉听到这个…” 艾伦摇摇头,“不是大问题。” 她拿起另一侧的书,是自己之前在读的那一本他着作的小说,“之前就好奇主角了,是你之前的未婚妻吧。” “嗯,其实写的时候还很举棋不定,完成的时候我们已经分开了。中间犹豫了很多,但最后就当是做个纪念顺便出版了。” “我看出来了,你很爱她。”杨蕾不紧不慢地翻着书,“我很少代入或者和某个特定角色产生共情,但我还是能感受出来字里行间都在说着你有多么在乎她。” 艾伦苦恼地皱眉笑一下,“嗯,写书时候永远骗不了读者。回忆是很好的回忆,我们都要继续过下去。我有试着认识新的人,也算放下很多了。” 杨蕾点点头表示赞同,“我一直以为是我的错觉。第一次见到你就有些落寞的神色?我不知道我这么说是不是太不着调了。” “是吗?可能我对你没有警惕。现在的话是因为现在是工作时间,不愧对我的职位,得打起精神来才行。”艾伦看着她正经回想的样子,解释道。 不设防的人很少有吧,杨蕾这么想道。 “好吧,我羡慕你的坦然。我对未来感到恐慌。哪怕计划好一切,周围的因素外在的环境是我不可以改变的,所以我对我不能掌控的东西感到苦恼。” 艾伦默默思考她说的话,“听起来是控制欲很强的人。” “谢谢。我当赞美了,因为我大多数时候是计划型,唯独控制不了的事情会展望一下,然后因为无法得到确切答案而失控。”她自认为自己是个偏执的完美主义,但又不够心理强大。 “没什么。这不应了你之前说的相似性。世界上就是需要不一样的人互相碰撞去相处才更加精彩。”艾伦走过来,从她手里拿起书放回架子上,他看着眼前有些伤神的小女孩,“不要因此感到苦恼,虽然在这里我的头衔是导师,但我以朋友立场给你打气,做你自己即是最好。” “招聘的时候,我想你是这份工作最佳人选吧。”杨蕾听着他鼓励的话很满足,“确实很会安抚人的情绪。”她小声地补充。 艾伦依旧这么看着她,“嗯,其实之前很想转专业去医学院然后去当治疗师,但好像不能再承担各种学位的高压。所以一毕业就选择了回大学教书。” “现在和小朋友们相处,采访一下什么心情。”杨蕾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她无所事事地调侃他。 “首先,我们的学校理念和使命是制造人人平等的空间。” “第二,杨蕾小朋友。我觉得你置身事外不太合适。第一次在研讨会打断我的时候,真觉得你是坐实小孩身份。后面才发现原来是戴着小孩面具吃老虎。”他学着她的语气开玩笑,身高上的绝对优势,低头凑近离她更近一些。 她这么一听不禁笑场,看着眼前他凑近后认真的神色,不由得觉得更发搞笑,她也不紧张,顺手抓住他的领带把玩,“嗨,老虎先生,你领带松了,小朋友帮你重新打理一下吧~” 他看向一脸玩味的杨蕾,脸上没有任何不悦,只是笑笑,拉开距离默默走向别的方向,最后回头微笑看着她,“不管怎么说,以后我们会相处愉快的。” 感恩节,感谢你的到来。 感恩节通常是最忙碌的时候,秋天的风和温暖的节日氛围搭不上边。 园林设计师在前几天完成了了花园的节日布置,因为杨蕾决定一切从简。接近三个月,自她回来后也没有任何由纪联络她的迹象。 或者是杨方鸣,两者皆无。 不过她早已习惯一个人庆祝任何节日,哪怕是家人团聚的日子或者是热闹的庆祝,很少有人和她一起庆祝。 路逸思还是会偶尔关心她,仅限她睡着后,因为她也学会查看闭路电视了。不过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举动,最近很少回到宅里,杨蕾也并不在乎。 越来越多因为无法跟家庭团聚或是在异国他乡生活的驻华外国人会选择以“friendsgiving”来替代thanksgiving,但杨蕾并不喜欢热闹,主要是她考虑过,但思索了一下也并没有太多朋友,便也打消了念头。 虽然她是放弃了,但总有人惦记着各种节日喝个烂醉然后狂欢。 比如,此刻按响门铃的“不速之客”… “蕾蕾,虽然我们错过了万圣节,但说什么感恩节也得…” 杨蕾通过闭路电视看着门外拿着朗姆酒瓶子和话说到一半身子却开始东倒西歪的纱和子和他一旁扶着他的felix,摇摇头很无奈。 打开门招待他们进来,“还没到晚上,她怎么喝了这么多?”她皱眉盘问felix。 felixi也是一脸无可奈何,他摇摇头,“过来的路上我开车,她说好的是要给你提前打电话。结果一会儿没看着她就开始边拆酒边喝了。” 他怀里的纱和子一声不吭,是前所未有的安静,果然是要喝多了她才能安静。 杨蕾招呼他把纱和子抱到客房安顿好后才出来碰面。 “感恩节快乐,杨老板。”felix拿出一个提袋来递给她,“这是纱和子和我的心意。” 杨蕾接过提袋没有打开,她知道是珍藏的香槟和水晶杯。 “谢谢你们,节日我先吩咐佣人离开了。不知道你们要来,冰箱里有一些准备好的冷盘我拿出来吧。” “纱和子关心你,节假日盼着和你一起过,不想让她失望,没有提前说就来确实打扰。”felix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厨房交给我吧,感恩节大餐我很有经验的。食材我还自带了火鸡,剩下的我相信都有。” “felix,你不必特意准备的。”杨蕾感受到了他的好意,“本来这几年节日就没有准备过的习惯。” “其实最近几年感恩节邀请好朋友的趋势也很流行,不如问问朋友们?我一起准备食材,图个节日的气氛。” 杨蕾有些犹豫,但不得不承认felix说到了点子上,她又有些好奇她在这里一只手可以数过来的“朋友”是怎么安排的。 “好,谢谢你,felix。” 她最终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心里有点犹豫。 “嗨,是我,leah。” “最近还好吗?” 对方那一头没有噪音,杨蕾有些紧张。 “感恩节快乐,嗯,虽然不是加拿大的。” 她看着远处在厨房忙碌的felix,有些犹豫不决的开口,“你今天怎么安排过节?在外地吗,还是…” 对方回答了,杨蕾正原地绕圈走路就突然停了下来,她走到沙发前坐下。 “嗯,我家有聚会,你为什么不加入我们呢。不是很隆重的派对,就是好朋友之间的晚餐。”她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正在刮短裙上的布料。 “好!,发给你地址。”她有些不易察觉的欣喜,语音尾调好像都上扬。 匆匆忙忙挂了电话,她松了一口气。 “嘿,说你呢美女,谈到什么这么高兴了?”纱和子一个瞬移立马到她身边,她看起来迷迷糊糊的。 “你怎么样?休息好没,每逢见我必喝醉是什么道理啊?”杨蕾关心她,却又有些责怪她。 “这不过节嘛。”纱和子小声嘟囔,她今天穿得随性,修身直筒裤和露脐白色上衣配开衫。 杨蕾拍拍沙发示意她也坐下,纱和子大大咧咧的半躺在杨蕾腿上,“你跟谁打电话呢?这么好,看来关系不一般哟。” 杨蕾止不住的笑容浮出,“一会儿揭晓。” 纱和子一下就弹起,她坐不住了,“不会吧,邀请到家里来了?据我所知,你就压根没有外人过节的习惯。” 杨蕾拍了下她,她思考,“不算外人,好朋友吧,也算在这里认识的为数不多的人?” 过了一会门铃响,纱和子一个飞速穿过走廊抢先杨蕾一步打开门。 面前是拿着插满郁金香花篮和礼物手提袋的人。 “嗨,你就是杨蕾的好朋友吧,我是她发小,福泽纱和子。所以叫我sawako就好”她微笑迎接的看着面前这个戴眼镜打扮成熟的男子,伸出手示好。 “你好,sawako。我是蔡艾伦,杨蕾的…好朋友。”他点点头示意对方,微笑着伸出手。 “allen。”杨蕾匆忙的跑出来就是纱和子表情丰富地看着她,好像是一副很有戏的样子,她面对蔡艾伦的方向迎接他,“感恩节快乐。” 看着他新的眼镜,杨蕾想起之前,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她象征性地给了蔡艾伦一个拥抱,垫着脚小声地说,“谢谢你今天抽时间来。” “随时,leah。庆幸你叫我。”艾伦回抱了她。 感受着不知道是他怀里的温暖还是衣服的温暖,杨蕾有些感激felix让她邀请他来。 “咳咳,”纱和子假正经的咳嗽两声,“亲爱的两只爱情鸟们,外面这么冷,赶紧进来吧。” 本来只是礼节性的拥抱,被她这么一说,杨蕾和蔡艾伦都有些不淡定了。 蔡艾伦看着她裸露在外的腿皱眉,“sawako说的没错,你会冷,快点进恒温的地方比较好。” 最后是杨蕾点点头招呼他进屋。 sawako最开始总是问一些八卦的问题,比如他们的关系还有撮合他们,半天杨蕾终于忍受不了了便以带着他参观的名义,结束了所有纱和子的乱点鸳鸯。 他们现在在外面的花园,是杨蕾即兴带着他乱跑走到的地方。 修剪整齐的园林和喷泉,左右侧都被大灯饰和各式各样的南瓜给装饰着。 “很漂亮的花园,刻意为了秋天的节日吗?”蔡艾伦坐在草地上的秋千问道。 “嗯,不完全是,喜欢自然景物,所以会季节性地请人布置打理庭院主题。”杨蕾也坐在他身旁看着刚布置好的花园,“我妈妈。她以前感恩节会布置很多室内的装潢。但自从她离开后,我没什么太多心思。” 艾伦看着她神色好像有些落寞,担心自己是否说出了伤害她的话,想要弥补,“对于你的失去,我很抱歉。” “哈哈哈,”杨蕾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我妈妈没有死啦,只是我们不在一起生活了。” 艾伦一脸责备自己的样子,“我真抱歉,这么说真对不起,冒犯到你了。我最诚挚的道歉。” “没事没事。”杨蕾大气地摆摆手,“我很久以前就不和他们相处了,比较复杂,但也算练就了一身养活自己的能力。虽然不知道以后如何赚钱维稳生活,但我还有他们的信托基金嘛,哈哈。” 艾伦看着她虽然一脸轻松的描述,但隐隐约约感受到她作为一个表面世故小女孩却有些悲伤的一面,他有些心疼,但又不好多说什么,最后默默拿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肩头,“外面凉,你穿的少,不要着凉了。” “嘿,之前看到就想问啦,”杨蕾最近和他熟络了之后放松了很多,“眼镜是新配的吗?看起来不错哦。” 艾伦摘下了眼镜递给她,“要看看吗。” 杨蕾接过眼镜,“我可以戴戴吗。” “好,度数有点…” 还没等他说完,杨蕾就把眼镜框架上了自己的鼻梁上。 原来戴眼镜是这样的吗,她这么想着,站起身来想要走两步感受一下下“眩晕”的世界。 刚走两步,就因为没看清路而绊倒, “小心。”艾伦迅速起身来扶她。 她跌倒在他的怀抱里,手下意识的勾在他脖子上,好在这次眼镜没有掉落。 她感受着熟悉的温暖,不禁觉得艾伦身上的味道也好香。 下一秒艾伦拉开跟她的距离,把眼镜从她脸上取下。 他指尖好冰啊,一瞬间杨蕾的脸颊感受到了他指尖传来的温度。 突然之间的一些亲密举动让杨蕾有些不知所措,“不好意思。还好这回没有把你的眼镜弄掉,不然就太难为情了…” 艾伦并没有责怪,而是摇摇头,“你没事就好,要注意安全。” “回去吗?我帮你准备一下热饮吧。”杨蕾试探着问他。 “嗯。”他没有看她,而是重新帮杨蕾整理好衣服。 她还是觉得这些行为作为朋友是否太越界,但也暂时没有思考好如何行动。殊不知这一切都被人看在眼里。 感恩节赢家 felix在餐厅已经准备好了蜡烛和桌面装饰品。 “好了好了,就让我们举杯致敬杨蕾,感谢你让我们难得欢聚一堂,在这里庆祝,感恩朋友们在一起的节日。”纱和子不知从何时起又开始灌醉自己,她一身酒气,却在餐桌前豪迈地大肆演说。 “敬leah。”艾伦也附和,他微微一笑,眼神锁定在杨蕾身上。 “致敬致敬杨老板。”felix起身碰杯。 “干杯。”杨蕾也站起来,四个玻璃杯不轻不重地碰在一起。 入口微苦,是vintage年份的玫瑰香槟。 “庄园的主人,杨小姐?你是否想发表一下演说。”艾伦轻抿水晶杯后,漂亮的手指和清透的杯子质感很相配,只是今天他的手上没有配饰。 好像这个男人喝酒时总是那么儒雅又有些耍帅,杨蕾这么想到,“好吧。不管怎么说,都感谢你们的到来,无论是自发的,还是我临时通知的。有你们我很庆幸。谢谢你们点亮我的感恩节。我很感恩你们的存在。举一杯感恩一切。”她高举着杯子站起来。 众人也站起来碰杯。 “节日快乐节日快乐!”纱和子欢呼,一饮而尽。 felix一脸无奈地又宠溺的眼神,“少喝点啊今天,我的大小姐。” “我不管!待会谁要加入‘我从来没有…’游戏?”纱和子越说越起劲。 “大小姐你就别添乱了,这么老套的游戏没人玩了。”felix一脸冷汗又欲罢不能地这么看着她。 “谁说的?姐可是玩这游戏没被罚喝过酒。”纱和子自信地炫耀着。 杨蕾看着她也是摇摇头无奈,“你吃点东西打打底,我可不想看着你待会空着胃喝了就吐,对身体不好。” 艾伦没吭声,他正在优雅地使用着餐具,没有在骨瓷盘上发出任何响声。 结束了晚餐,纱和子兴致勃勃地跑到车库去拿酒去了。 “felix,谢谢你的大餐。你的厨艺无与伦比。”杨蕾看着她回来带着一箱限量的白葡萄酒,伤脑筋地向一旁收拾残局的felix致谢,“和她相处需要多照顾她,也只有你的性子对她百依百顺的才能不离不弃了。” “应该的。纱和子值得。”felix从地下摇滚乐队的演出认识她后一直都陪在她身边收拾摊子,百依百顺地都像出卖了自己的灵魂一样,“我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那些俗气的什么‘一眼万年’好像真的适用于她身上。” “谢谢你陪在她身边,这一点做的比我好。”杨蕾默默叹气。 “别这么说,这是两种不一样的概念。你是纱和子很珍重的朋友,她会一直支持你,我们任何时候都在。” 纱和子一个劲地欢呼着,“今天必须把气氛点到最高涨,hialexa,播放流行音乐歌单,顺便调整灯光” 家居智能助手瞬间把原本温馨的灯光都变成跟着节奏变化的led氛围灯。 “开始了开始了,大家快来。”纱和子不知什么时候点上了烤火暖炉,她在地上铺上毯子和厚垫子,示意所有人都坐过来,“游戏规则大家都熟悉吧,每人举起十根手指,轮流说一个自己从没做过的事情,一旦这件事情你做过,就需要放下一个手指,谁的手指全部放下就输了。只有最后的赢家免酒哦~” “那么…我们就开始吧,今天的酒很不错!我很期待哦。”纱和子从旁边小推车拉过一箱伏特加,“不过小刺激,大家争取留到最后~” “那我先来吧。”felix拍拍纱和子的头,“以免纱和子喝不到她爱的酒。” “我从来没给别人发即时私信去骚扰他们。” “噗,一上来就要坑死我。”纱和子和杨蕾都默默放下一根手指,喝了一口酒。 “好了好了,游戏嘛。”杨蕾安慰地看着她,“接下来是我。嗯,我从来没有裸泳过。” 此话一出,竟然旁边叁个人都放下手,拿过酒杯猛喝一口。 “我去,居然有人这么大没有裸泳过。”纱和子惊呆,她挤眉弄眼暗示杨蕾,“温哥华有个地方,下次带你去,裸体海滩哦。” “呃呃,我听说过,不全是老大爷和老太太们吗。”杨蕾一脸黑线。 “好了好了,我们继续,到艾伦啦。”felix回到中心。 艾伦笑笑,他没有沉思太久,“嗯…我从来没有在24小时内吻过不同的人。” “够劲爆啊。就喜欢你这个节奏。”纱和子放下一根手指,感受酒精的灼烧。“怎么到我就叁杯了?跟我想的不一样啊。” “你们真会玩,终于到我了,哼哼!”纱和子邪恶一笑,她立志报仇雪恨,“我从来没有和别人在一段我没有感觉和爱的恋情里。” 杨蕾看到只有艾伦默默放下一根手指。喝了一口。 “好,继续继续。”felix自豪地笑道,“我从来没有用假身份证件去买酒。” “你这不公平,你自己身为调酒师也太吃红利了!” “下一个下一个,我从来没有在考试中作弊。” “我从来没有车开超速被贴罚单。” ………………… 进行到最后纱和子居然是第一个出局的。 “不是我说你们哈,这想的都是什么损问题…”她已经喝得神智不清,又有些生气。 felix拍拍她的背,“好了好了,谁让你天天及时行乐呢,宝宝快去休息吧。” 纱和子躺在他的腿上,挥挥手示意“睡了晚安朋友们,明年见。” “宝宝你想多了,今天不是新年夜来着。”felix为她披上毛毯。 杨蕾越来越起劲,“我们继续,felix,依然是你先问。” “好。我从来都没有跟这个房间的人隐瞒我心动的对象。” “有点狠。”杨蕾喝了一口后感叹,她看到艾伦也同样喝了一杯,“嗯…我从来没有计划过向某人求婚。” 有些意外地看到felix这回也和艾伦一起喝了一杯,她有些惊讶felix的想法,但她隐隐约约觉得那个对象是纱和子。 艾伦很少像今天这么喝,他看起来也有点醉醺醺的了,“好。到我。我从来没和人在公共场合亲热过。” “很好,你抓到我了。”felix把最后一根手指放下,一饮而尽。 杨蕾笑笑,她也只剩两次机会,已经有些累了,“你这下好好带纱和子休息吧,我们差不多玩到这就好。我认输。” 纱和子一听到“认输”两个字,立马爬起来,“不行!你们赶紧继续,我旁观,我就好奇谁能留到最后。” “好好,你先躺下休息。艾伦只剩一次机会,我觉得我的胜算很大,所以,我们…继续。”杨蕾很有把握,决定玩下去,她在脑中快速分析所有信息,“嗯。我从来没有跟别人虚情假意地说过‘我爱你’。” 然而艾伦并没有如她赌注的一般放下手指,“到我了。我从来没有在背后评价别人却被本人听到。” 他说完还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谢谢啊…问题真不错。”杨蕾尴尬地为自己倒上一杯酒,他和艾伦都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 “好吧,虽然如此,但我感觉我依然要赢。”杨蕾不甘心地看着他。 杨蕾感觉大脑飞速运转,但有些山穷水尽,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最终她还是决定铤而走险一把,“我从来,没有…” 她有些紧张,即使这一次艾伦没有放下手指她依然无所谓输赢,只是突然就开始在乎起这个答案本身。 “我从来…没有…对我的学生,心动过。” 好像很久都没觉得哪一瞬间有这么长过,杨蕾太紧张了,一贯淡定的她都有些拿不准主意。 好像,她没有看到他放下手指,啊,果然是有些自作多情了吗。 玩游戏就不应该认真的,杨蕾感觉有些莫名的心酸。 这都是在问什么糊涂的问题,太有失风度了。杨蕾不敢看他,她现在只想时光倒流回去扇自己。 “对不起,这个问题不合适。我认输。游戏就到此为止吧,我自罚一杯。”杨蕾摇摇头苦笑,起身拿起一瓶新的酒开封。 真是尴尬又像小丑,她只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或者酒精要是发挥作用了让她暂时忘记这发生的一切就好了。 她要把这一瓶都喝了,就当作是惩罚自己的荒谬吧,牢记这一刻的窘迫。 明明只是游戏,为什么觉得自己不仅仅是在游戏中输了呢…… 她握着瓶子,几乎快要哭出来。 另一只手从她手里抢过瓶子。 “应该是我来才对,毕竟,我输了。” 艾伦微笑着解释,他放下最后一根手指,拿起杨蕾之前手上开封的瓶子朝自己灌去。 “恭喜你,杨蕾。感恩节快乐,你是最后的赢家。”他起身把瓶子还给杨蕾,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语。 杨蕾就在原地感受着他身上的酒气,一颗泪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post-friendsgiving 联系代驾送走felix和纱和子后她看着外面满地的落叶叹了一口气。 好像感恩节并不被庆祝,所以并不算假日,服务行业人手充足,但由于距离远她还是多给了很多辛苦费。 果然是秋天,即使再怎么否认,都无法拒绝这个事实。 她没有烂醉,是最后的清醒和感官上的记忆让她醍醐灌顶。 不想回头走进房子内,但又不得不。 到底是为什么人生有这么多必须要面对的问题啊,她边想走回去。 她走到厨房倒水给沙发上坐着的艾伦,“嘿,好点了吗?司机让他休假了,我帮你叫代驾。” felix想要顺路送他带回去,却发现艾伦住在市中心,车程和他们一个南一个北,便也作罢了,好一个顺路。 “我真的没想到,你今天特意远程过来,是我没想周到,抱歉。”杨蕾离他住的地方接近开车一个半小时的车距,“不过,你平时上班通勤真的方便吗,至少也要接近一个小时那么久,都是自己开吗?” “嗯…还好。”艾伦虽然已经极度不清醒,但他尽量坐的端正一些。 “谢谢你,allen。真的。作为朋友的话你无需这么卖命。”杨蕾有些自责,确实是自己今天答应了纱和子玩这样损人不利己的游戏。 “没什么,愿赌服输。更况且…”艾伦声音有些沙哑。“嗯,没事了。今天玩得很尽兴。” 杨蕾虽然也微醺,但她很清楚之前他们之间自从游戏过后就有些微妙的变化。 “我很快就能醒酒,别担心我。”艾伦脸不正常的红,杨蕾从来没见到他这样子的一面。 “你看起来真的不太好,不如你先休息吧。等好一点了再出发。”杨蕾担心地看着他,伸出手摸摸他的额头感受体温,异常的烫。 “你对酒精是过敏吗。我前两次都没察觉出来。”她抽回手到一半,又被他拉住了。 “没有…”艾伦拉着她手臂,感受着冰凉,“纱和子的酒度数…是烈酒,我自己没有注意区别。” 她皱眉,“我都没有察觉,这太危险了。” “我输了,确实不应该食言。” “抱歉…”杨蕾小声地表达歉意,“我不应该最后那么刻意。” “不…你没错,我也只是在说实话。”艾伦摇摇头。 “所以…”她小声确认,“不是为了我解围乱说的吗。” “游戏要凭尽全力去玩。所以是真话。”艾伦一如既往地冷静地陈述。 杨蕾没有想到他打直球,但又不敢确定他到底是在描述什么,只好“哦哦”两下搪塞。她感觉很不自在,身上也有点发烫了。 太近了,是距离太近了害的。 艾伦看着她耳根发红,“不追问了吗?不像你的性格。” “这个,个人隐私,我还是无权干涉。”杨蕾决定以公事公办逃避问题,划清界限一贯到底。 艾伦一副伤脑筋的样子看着她,“我以为你问这个问题是早已清楚我的想法来确保自己的胜利。没想到你是在博弈?” “这个…怎么说呢,我不否认是有一点夸张的成分在里面。”杨蕾想了想,“但我,嗯,随便一问,而已。” “没有私心吗?杨蕾。”他的声音怎么会如此魅惑,这让杨蕾回想起她第一次看到他那一天。 她咬唇思考如何应答,没有对视但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火热。 “有。全是我的私心。”她干脆承认。 “老师,你最好不要告诉我,我是你口中那个学生。”对视上他的双眼。 倒是第一次看到艾伦这样… “杨蕾…我不是醉了。”艾伦突然无奈地看着他,取下眼镜,又凑近她几分,“至少我之前承认的时候格外清醒。” 这下聪明人都不能继续装糊涂了。 心在怦怦跳,是紧张吗。 “dr.webb。他那天劝说让我活在当下。”杨蕾叹了一口气,“那么我就试试看吧。” 他身上实在是太烫了,自己只是把手放在他脖子上都能感受到,嗯,老师是脸红了还是,第二次看到老师没有戴眼镜,睫毛真的好漂亮。 “感恩节快乐,老师。”她在他额头上留下轻微一吻。 是打破禁忌的仲夏夜之梦,还是单纯的酒精中毒找解药?谁说得准。 “ihavefeelingsforyoutoo.”是第一眼的化学反应吗?不,她不觉得。 就这样轻柔地贴上他的唇角,直到他开始回应。 屋内灯光昏暗,只有烤火暖炉还在燃烧,发出微微的光。 节日灯带和蜡烛在远处,暖色系的倒影照在他脸上。 看到她的第一次,在严肃的场合不专业地莫名其妙地打断人。后面又是看不出悔改之意的道歉。离奇的偶遇解锁她的另一面,也随着越来越日常的聊天对她有些改观。 再见竟是出现在日常生活中,工作第一天碰上漫不经心的她。是那时候就意识到了,巧合,契机,偶然好像都不过如此,见到面了总是想关心一下她。有积极不怕挫折,有落寞独自伤神,有大胆冒险创新家,反正确实是被吸引到了。 她两腿分别岔开跪在他腿外侧,越来越暧昧,暖气升温都不过他们现在的气氛。 “人造的巧合接近完美。本来只想旁观看看你的演技,但没想到我还听吃这一套的。或者说,我几乎忘记什么时候掉入你的陷阱了。”他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握住她颧骨的菱角,他半说笑地看着眼前举动无辜的女孩。 她莞尔一笑,装作伤神。 “怎么办?这么容易被戳穿了,好有挫败感,mr.tsai。”说完手还不安分的开始替他解扣子,“你看起来有点热,我帮你?” 她刚解开一颗就被他的手握住,是炽热地触感。 “我们不合适。”他说话一身酒气,但又透露些无奈。 “这对你没有任何坏处,还是你害怕了,在后悔?”杨蕾无法理解做到这个份上还在拒绝她的人。 “两者皆非。”艾伦的目光从来都没有从她身上移开,“我的话不假,但我不想伤害你。” “这跟伤害没有关系,是我主动提出来的,后果我可以承担。”杨蕾懊恼地看着他。 “不是的…我在滥用我的职权,这样不对,你懂吗?”艾伦已经几乎神智不清却没有放弃解释,“我们等等,等你冷静下来,如果你坚持这样,我会辞去我的工作。” 杨蕾没有感情地打断了他,“够了。” 她最恨的词就是等待。 她整理好衣着后走开,“叫的代驾应该差不多到了,我就不送了。” 冷酷无情的送客方式吗,艾伦自嘲地笑了笑。摇摇头,明明自己还有她留下的柔软触感,还有她身上的香甜,他不是没有感觉,其实相反,不过是理性又一次占据上风作出的最优选择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 万变中的唯一不变 在挫折里负重前行。 虽然说到底她也没有失去什么。 前几个冬天,不过距离现在确实是好几个年头了,是在圣诞节假期热闹的bryantpark和路逸思滑冰,然后做那些热恋中的人会做的庸俗的事情。 好像天冷的日子大脑机制会像磁带一样自动播放起老掉牙又腻歪的回忆。 他们悄悄潜入杨方鸣在纽约的商务办事处,在写字楼上手牵着手等待着洛克菲勒中心那颗巨大圣诞树点灯。 学生时代好像和路逸思做了不少傻事,也包括在疯狂骑单车30条街区后深夜闯入叁一教堂在开国元勋安身之处接吻。 之所以为什么她后来在纽约总喜欢在上城行动,是因为除此之外剩下的地方总是有回忆。 复盘这样的行为太讨厌了,不放过自己的同时也不放过别人。 直到有点喝不动了,她这才起身准备睡觉,说好了不再宿醉,然后又破坏规矩了吗,她讨厌自己没有原则。 吾日叁省吾身,她最喜欢在自己掌控不了的情况或者出糗的时候通过总结来警醒自己,包括现在,包括今天,因为她不知道哪里来的挫败感。 灰头土脸醉汉形象,好糟糕,自己的身上闻起来就像自己最讨厌的那一个类型。 她气急败坏想跺脚,压根忘记细跟高跟鞋重心不稳,老毛病了。 她已准备好摔下去清醒,又被好心人救了。 “我该拿你怎么办?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染上酒精瘾了?” 同样的话听着耳熟,啊,原来是好心人来替她收摊子了,好感动啊,呜呜,杨蕾这么想着,“嘿嘿~” “好心人”半蹲在地上为了扶住她。一脸黑线地看着她傻笑一根筋的样子,实在是拿她没辙。 “我知道你是谁~”她俏皮的滚下去,索性在地上打滚,“嗨,murphy先生,你好吗~我很好。” 路逸思看着她这反常的自问自答的样子就知道是喝了有多少。 他横跨过一个抱枕,双手把她抱起来,“地上比石头还硬,快起来。” “明天开始得让家庭医生给你下禁酒令。” “我就喜欢你这么霸道。”杨蕾正在他怀抱里拍手叫好,“专制,挺好的。好一个领导风范~” 路逸思强忍想要教育她一顿的冲动,又不想和喝酒后占弱势的一方计较,他轻轻拍拍她的背安抚她,把她带回了房间。 “今天我玩了游戏,是叫什么来着…反正,我从来没有过24小时跟不同的人亲热。”杨蕾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可路逸思不能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她被抱回床铺上,总算有个软些的落脚点了,感觉四肢都伸展舒畅了。 她伸了个懒腰,在寻找抱她上来的人,“路逸思,你过来。”她烦躁地命令。 “我是没有吸引力吗,你说实话。”她脸红扑扑地生气中。 “很有。”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为什么要拒绝我?”她越来越生气了,想下床去讨个说法,抑或是,心情烦躁想要找个出气对象。 “你先好好休息。”路逸思上前摸摸她的头来平复好她的心情,“你特别有魅力。” 杨蕾不信地轻哼一声,她又和对方拉进一些距离,路逸思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 她眼眶有些湿润,吐出的气息发烫,气势汹汹地最后也只是蜷缩在他怀抱里,她用脸蹭蹭他的衣服,“你可不可以永远不离开我。” 耳熟的句式,路逸思终于意识到她是又收到精神上的打击了。 把自己包装成虚无主义,不相信人性又保持冷静不过都是遭到伤害的保护机制。 她能说出“永远”这两个字的情况下,恐怕是戳到她什么回忆了。 “我就在这。”他伸手摸着她的头想要缓解她的不安,“你最近还有在和dr.eli聊天吗?” dr.eli是杨方鸣给她安排的治疗师,一直以来都跟随她进行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疏通,他不确定有没有断联。 “没有。”她看起来很灰心,“一年前,他们同意以家庭为单位的群体疗程,这些天看起来没人愿意配合。” “好像没人愿意再关注我了。”她有点自嘲,“你会吗。” “听着…”路逸思实在不忍心看着眼前在抽泣的人,“我很抱歉我来晚了,但我以后再也不会错过你任何事情了。我保证你,我一直在你身边,我哪儿也不去。” “我当时应该说‘好的’。”杨蕾前言不搭后语地开口。 “什么?”路逸思还在思考她的话。 她摇摇头,“我知道你那天晚上之前打算问我什么,我应该答应你的。” 路逸思大脑飞速运转,只是杨蕾说的太笼统了,他还在消化信息。 “他们在一段婚姻里失败了。”杨蕾终于开口,“而我是见证人。对我来说理解他们太难了,我不断分析他们的行为,可无法找出一个合理的解答。” “我觉得我会继承他们的厄运,就像带着诅咒一样一辈子不得翻身。” 看着她神色落寞一改往常的自信和高傲,路逸思终于明白她所指,他毫不吝啬地抱住她,“你值得最好的。” “他们确实失败了。可他们世界带来了最宝贵的财富,也是照亮我的光。”路逸思低声向她表白,“你的到来点亮了我的生命。” 杨蕾在他怀里静静地听着他诉说,她鼻子好酸,快要哭了。 换做是往常觉得不切实际的空话为什么被他描述总是听的想哭。 她不再神色迷离,而是默默看向他,确认他还是一往情深的认真,眼神里不能有再多真挚和爱。 时光倒流一次,她应该会选择不辜负他。 “不好意思,我肯定是喝多了,不应该提起这些。” 又开始下意识的回避,不管是在亲密关系里还是犹豫不决。 “好吧,是真的醉了?”他不介意再说千百遍那些誓言,拿她没办法,只是带着笑意看着她。 路逸思突然把她拽到墙壁一侧,“让我们来确认一下吧。” 他说完就抓住她的手,侵略性十足地凑上她的唇。 她没有反抗,而是在感受着他的温度,他身上的荷尔蒙无形中都是致命的吸引,好像是沉醉在余味里不甘心,她最后无力抗拒,选择主动回应着加深这个吻。 她使出自己最大的力气和路逸思位置对调,把他抵在墙壁上,开始惦着脚尖拉回距离,她用舌头轻轻舔划过他的脖颈,双手在他身上游走。 熟悉又怀念,真是糟糕的刻在骨子里的眷恋。 说不上来的感觉,像迷恋,像发疯的依恋,在疯狂索取着他。 路逸思被她少见的主动挑逗到气息紊乱,杨蕾只能听到他低声闷哼。 她胡乱摸索地找到他腰际线上的皮带,想要打开却被他一手拦住。 他脸色通红,身体部位也是很诚实,他皱眉劝阻,“你想好了吗?” 她看着眼前被生理反应折磨到全身发烫,脖子和脸因为情动血色饱满的路逸思,才想起来他的基因,她笑笑看着他却没有停顿,继续为他脱下衣装。 “没想好,但想要你。” 杨蕾话一出口,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面前的人抱着推倒在不远处床上。 路逸思哪里受得了她这么明目张胆的勾引。 “想要你帮我脱掉。”她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说不出的魅惑。 包臀的迷你裙上翻一点,白皙的大腿裸露在外,脚踝往下还穿着高跟鞋,他轻轻摘掉她的子。 “还穿着这对鞋?”路逸思看着眼前这对露趾高跟鞋,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穿着的款式。 “嗯,特别的场合偏爱这一双,已经快成古董了。但还爱着。” 他坏笑,手在她腿内侧游走,往上一点即是她的私密处,“听起来像我。” 他蜻蜓点水地俯下身亲吻,想要把自己的痕迹遍布她身上每一个角落。 “24小时内没有和不同的人亲热过,恭喜你,打破禁忌。”他终于脱下衣服诱惑地展示自己。 杨蕾无法自拔地陷入他的陷阱,头也没回地就直往爱河里坠入,“和你,千千万万次。” 她确信自己在不断失去的时刻里总有不变的因素在等着她,一直都在,或许是真的永恒。 就像他的爱。 橘子硬糖 所以,你现在是在告诉我,你和路逸思又开始约会了?”在美甲沙龙里俏皮的女孩正在对着电话中的另一方提问,“其实也不是那么令人惊讶,我多多少少都感受出来了。” 电话另一边并不是别人,而是早上起来边在跑步机上边打电话的杨蕾。 “我们睡了。虽然就一晚,但是我想要重新考虑一下这段关系了。”杨蕾边擦汗边回答对方。 “等等等等,什么情况?”纱和子猛地把正在护理的手抽回,让她的美容师吓一跳。此刻很明显她更好奇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记得感恩节那天吗。” “肯定记得,毕竟我当时也在啊。” “他后面回来了。回来我家。” “等一下。”纱和子更加疑惑,“那allen呢,又是什么情况。” 她并不打算隐瞒,“他最后走了,情况稍微有些复杂。” 纱和子一听就来了兴趣,她调侃道,“我就知道你们之间肯定有什么化学反应。而且他确实很帅啊,不发展些什么都对不起你们之间的氛围。” 杨蕾无奈的叹口气,她停下来喝一口水又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就算我们真的约会或者想要发展正式关系,会很难。” “什么情况?我全耳倾听。”纱和子被挑起了兴趣,她巴不得立马知道答案。 杨蕾抬起头看了一眼钟,“要不这样吧,我今天晚点要出门。不如晚上我们喝一杯。” “行吧,我一定全力赴宴。”纱和子体内的八卦之魂已经燃起,“那我们felix的店见?” “felix开的店?你是说那家夜店吗。我对噪音接受无能。”杨蕾一边拉伸一边思索着。 “你放心,我必须会让他留出最好的座位给我们,可以享受也不用被人潮喧嚣打扰。” “好,那我们九点见。”杨蕾结束锻炼,准备去洗漱了。 她挂断电话后,整理好衣装便坐上轿车出门。 车行驶到目的地后她下车前向司机致谢,“谢谢你萨曼莎,五点半来接我就好。” “不客气杨小姐,祝您一切顺利。”司机向她微笑。 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看着她。在金融科技行业区域像这样的摩天大楼并不少,人来人往,她穿着打扮并不贵气,颜色老气也非成套的职业套装,只是为了场合搭配意大利羊皮高跟鞋,却还是吸引了很多在这栋楼工作人的眼光。她来之前因为不喜欢被别人打量议论的眼光便一如既往的带上了墨镜 她走进顶层专属电梯后一如既往的按下电梯的操控面板。电梯里仅她一人。 “请等一下!”电梯关上的瞬间却又再次打开了,“不好意思。” 杨蕾并没有展现出不悦,假意微笑示意“没事。” ”谢谢等我,这应该是唯一一个可以通往顶楼的电梯。”有磁性的声音在只有两人的电梯里回荡 “当然。”她在看清楚对方的身影后便不做声。 随着电梯里数字不断的变化,终于到了顶层。 电梯开了之后,刚才的人便为她挡住电梯一侧示意她优先走。 杨蕾依旧向对方微微一笑,她熟练的走向另一侧的电梯按下按钮,而对方向反方向走去。 到达42层,路过一如既往熟悉的露天花园,这一次她大步径直走向玻璃房子甚至没有敲门,高跟鞋在木地板走廊上发出各位突兀的声音。 “whatthehell,兰凯,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你认识allentsai。”她十分不悦,难以令人相信她之前的待人和善,可以说是近乎质问地逼迫着兰凯的答案。 兰凯此时正在窗外观赏自己种的花,在这之前看起来心情愉悦。直到他听到身后的声音不禁有些被吓到,不禁皱眉一下,但还是保持风度。 “leah!很高兴又见到你。你这幅太阳镜真不错!”他依旧是一身白色系针织衫和米色长裤,“我们为什么不坐下来慢慢说?” “你最好是详细说明。”杨蕾看起来非常缺乏耐心,她摘掉墨镜盯着兰凯,“我刚才在通往顶层的电梯里看到他。” 兰凯大概意识到杨蕾十分严肃,他托着下巴,信誓旦旦的输出,“关于这件事,我可以非常确信的是---我们整个团队做了他的背景调查。” “非常详细,个人征信到犯罪记录。“兰凯边说还一边操纵身后的荧幕屏调出来了档案,“请看一眼,无需有心理负担。” 杨蕾此时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当,她也粗略地大致浏览过allentsai的履历,只是---她看向兰凯的屏幕,很明显这份长达56页的背调令人惊愕。 “你也可以看到他的经验。所以结果是,我们发现他还是个不错的人。至少在我们管理层的人来看,他在这个行业有一些很独特的经验和潜力,会是一个不错的editor。并且本来我们初期在亚太地区收购的公司也需要一些新的力量注入,我,个人来讲还是蛮看好他的。” 杨蕾一脸黑线,她脸色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好,因为这一切说明艾伦也许会即将成为他的同事。 “然后,说到这里……”兰凯看向玻璃门的外面点头示意外面的人进来。 杨蕾背对着门,她轻揉太阳穴,还在为刚才兰凯的说辞感到措手不及。 “容我为你们互相介绍,这位坐着的女士是leah,很年轻的freelance作家,”兰凯转眼间就起身微笑着对刚从门外进来的人介绍。“leah,这位是……” 还没等兰凯说出口,杨蕾刚站起来打算伸出手握手就被刚从门外的人紧握住。 ”leah,对吗?我是新来的编辑allen。我听说你就是以后我负责的作家了,认识你真开心。”蔡艾伦握住她的手同时在她的手指关节上轻掠过,杨蕾眼皮随即立马跳动了一下。 “嘿,兰凯,如果你不介意我现在和allen单独谈谈的话?我很感谢你。”杨蕾看向兰凯。 他点点头非常体谅地张开一只手表意,“当然,我非常乐意。请便。” 杨蕾示意艾伦跟着她离开房间,她一路走向外面的花园,外面的空气有些凉意。 “allen,whatthehell?”杨蕾不可置信的看向艾伦。 艾伦真挚地微笑,“我也惊讶。我发誓刚才在电梯里真的没认出你。” “这么久没见到你,怎么每次都这么出其不意。但还是很开心又见面了。”艾伦继续毫无恶意的微笑,这笑容让杨蕾很难恶言相加。 他今天是深色西装革履,领带和杨蕾的手包颜色相衬。 “打住。”杨雷伸出手让他暂停那些叙旧的话,“我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不会我必须和你达成共识。我现在不想考虑发展任何长期关系,我希望你能明白。” 艾伦并没有急着反驳她,他点点头,“我完全理解。但你也清楚,这一行职业的特殊性,至少我的情况,很难在城市里再找到其它这样的机会。” “好,我理解。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什么?你为学校和这家公司同时工作?”杨蕾努力冷静,她意识到之前有些不得体,“ “学校的工作很好,只是不适合我。”艾伦解释给她听,“实际上我本身的工作职责只是接替和临时代表任课老师一段时间,做好交接工作后我就离开也是正常不过。” “这也意味着你不再当升学辅导员了?” “非常好的问题。事实上,升学辅导员不仅我一位,学校为了保证升学,有一整个办公室的人员。”艾伦轻松地描述着,“没有我就像一张餐桌上没有冷门的调味料,或许会代表餐厅不拘小节,但也不影响太多餐厅的特色。这份工作对我而言并不陌生,但我会展望更好的职业发展。” 杨蕾正在尝试消化所有的信息,“好吧,感谢上帝,我现在放松多了。我听到和我没有太多关系真是松了一口气。” 艾伦默默望着她,“为什么这么说?” “我觉得我得说清楚,感恩节那天发生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希望我们之间还可以像朋友一样相处,好吗?”杨蕾真挚地向他表示自己的想法。 艾伦默不作声了一阵,随即微笑,“你说得对,我很抱歉那天我也很唐突,为你带来困扰了。那么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同事了。相处愉快。” 杨蕾点点头附和,“对,你也是。那么希望我们相处愉快。” 虽然内心掀起波澜,但她已经尽量维稳自己的情绪了。看来今天开始必须减少到办公室来的节奏了,她自己这么心里想着。 “那么我先回去了,我有个项目需要和兰凯沟通,祝你第一天顺利!”杨蕾通知他后便回到兰凯办公室。 兰凯的秘书已经在桌上准备好两份项目进度报告,兰凯在她回来前一直专心致志地分析着。 这次杨蕾敲门得到他的回应后才进来。 “刚才真抱歉,不好意思。” 兰凯摇摇头,“不会。你们之间有不好的过往纠纷?我知道你们之前在一所学校,不过…” “我第一次知道你喜欢八卦?”杨蕾无语地瘪嘴,随后她又开怀大笑,“没有,开玩笑的。针对这个问题,个人纠纷,大可放心,不会影响我们工作。” 兰凯翻页文件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不管怎么说,你和艾伦都是难得一遇的好成员,我感到很庆幸有你们。” “好吧,到此为止。让我们回到今天的讨论吧,”杨蕾坐下展开面前的报告书。 离开金融区已超过8点,她匆匆忙忙坐上萨曼莎的车前往开在市中心不远的夜店,邀请制的会员模式,刚开业不久,是felix得意之作。 到达之后甚至门口的入口都十分不起眼,需要密码门进入后安保人员再次确认身份。 “杨小姐,这边请。” 并非杨蕾想象中的灯红酒绿,并不嘈杂,而玻璃电梯两侧的楼梯都是蜡烛灯罩在地下装点着的淡淡的光。 特定的通道前往二楼一道看似普通的书柜后轻推后即看见纱和子正在躺椅上握着漂亮的鸡尾酒杯,颜色看起来像mimosa “威士忌?”杨蕾看一眼表,走到步入式酒窖里精挑细选,又拿出两个冰杯。 “不到九点一刻,我们争取十一点前喝完回家。” “什么鬼,这种事不需要效率吧。”纱和子无奈笑笑,“话说回来,工作怎么样?”她接过杨蕾递过来的巴卡拉水晶杯。 杨蕾不说话,打开一瓶21年的hibiki倒出来,“这让我想起某人了。”她盯着纱和子无奈一笑,“allen,今天allen也在。是我们所谓的’第一次见面‘,我老板兰凯聘用他,现在我们是共事合作。” 纱和子一副脑袋爆炸的神色,一副“如果这不是你们排练好的我真的表示不信”的样子 “兰凯不是那位阿姨旧相识的小孩吗?他也在这?” “我知道,我知道。”杨蕾思考片刻,指尖指甲盖轻敲着杯身,“这不是全部,但我始终没有想明白一件事。” 纱和子表示认同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很有兴趣听下去。 “我也是突然想到。今天去兰凯办公室的时候他给我看了一份allen几十页的背景调查,我看完了关键信息和近年的就职情况。”杨蕾轻抿一口挂在杯壁上的酒精残留,“奇怪的事情是这份调查不是今日更新的,并没有他在学校就职的经历。” “嗯,或许是最近才离开,最近才就职,时间太短了没有过试用期?”纱和子歪着头深思熟虑着。 “这好说。”杨蕾又补充,“我从来没有和兰凯提过allen的事,他居然今天一看到我碰见allen就出来打圆场说你们曾经在一个学校吧。他怎么清楚?” 纱和子大脑飞速运转,觉得杨蕾分析的有道理,“那他应该清楚你的背景吧。” 杨蕾笑而不语,纱和子瞬间明白她的背景都是100%保密的,任何机构无法查看到任何踪迹,她终于发现盲点所在,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杨蕾。 “allen告诉他的?所以他一开始就很清楚你们会再遇见并且特意跟你在一起共事?”纱和子大胆猜测。 “我不敢断言。问题就在allen到底是不是有目的的接近我,毕竟叁番五次的巧合过于虚假。总之如果allen是刻意的那一定会有他的目的,我们先看看他到底想要我身上得到什么。我也会找反调查跟进。” 纱和子担心地看着她,抱住她的肩膀拍拍,“哎,人人都想从你身上得到点什么。我还以为那allen是你的忘年恋呢,没想到这么不清不白的,我以后再也不乱站队了,总之你要好好的。” 杨蕾很感动纱和子的举动,她回抱抱她,阴森森地问道,“虽然你这么说,站队又是几个意思啊。” 纱和子一秒放开她,尴尬地打圆场,“诶嘿嘿,就是说,这个allen,妥妥帅哥年上男,你们感恩节那天互动,还是很有恋爱感的。不过声明,我是恋爱脑,我有罪,自罚一杯。”说完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表示谢罪。 她豪迈的喝完,“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电话里说的跟路逸思的发展…” “嗯…”杨蕾听到这个名字后眼神又看往远方,“我们都会对自己情窦初开的年纪遇到的第一个人有滤镜吧。我恨自己哪怕现在和他相处还是不够客观,不够理智,好像还是没有长大一样。” “leah。”纱和子眼神好像发着光一样看着她,“我特别清楚,真爱就不是有理性的东西,正因如此你才知道他就是那个人啊。”纱和子说到爱的话题好像是被一道光俯照着一样,有种被太阳沐浴的光辉。 杨蕾看到她诉说“爱”这个话题时候眼里的希望,好像理解了为何纱和子对生活的期盼。 纱和子伸进大衣的口袋里想拿起一根烟,但却意外找到两颗皱皱玻璃纸包起来的水果软糖,她伸手递给杨蕾一颗橘子味,“人的情感太复杂了,暂时不提。但我相信他一定在你心里是不可替代的存在。他会牵动你所有的情绪,不仅仅是让你开心。” 杨蕾看着糖也露出那种天真又无虑的笑容,“嗯。”后面的半句她不打算说,因为她在乎才会被他左右情绪牵着鼻子走。 “我只是变成了胆小鬼,nostringsattached是我说给自己听,保护自己的机制。”剥开玻璃纸,是小时候喜欢的橘子硬糖,入口有奇怪的香精味和甜腻的色素,看起来似乎会把舌头也染成橙色。因为她也曾被融化了不规则碾碎的糖果碎片扎的舌头上都是血迹,但会因此再也下毒咒断糖戒断吗? 她做不到,像有人带着她的理智在高速公路上疯狂飞驰然后趁她还没反应过来在路上心跳加速地一路不停向前冲。 “纱和子果真有自己的哲学。”她笑笑。 她守时地打道回府,路过糖果店时特意精挑细选了一罐漂亮的水果糖——这次,她不想避讳她有了想要分享糖果的人。 GeorgetownLaw 长大了之后反而比小时候更爱逃避了。 这一次手里拿花而踌躇不定的人是杨蕾。 她在过去的24小时又思前想后把人生中从记事起的事情又反复回顾了一遍,也仔细参考了纱和子的建议。 原本以为自己已然成长,生活把自己褪了一层皮,但好像内心的小孩又重新跑出来。她总归是年轻的,几年的时间过去还停留在人们说的青春年华。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大衣,深秋有些凉意,南方地区的湿冷让她猝不及防,感觉骨头泡到阴冷的水里了一夜。 她又一次站到写字楼大厅的电梯口等待,周五的十点,几乎没有人,她已经等了超过10分钟,连衣裙让小腿裸露在外,她有些后悔穿了4英尺的尖头高跟鞋,脚踝处像白天患了风湿后又发酸。 同样和她等待的还有旁边年纪较长的白人男,穿着白色polo衫和卡其色裤子。 “看起来我们要永远等下去了,我们不如换去货梯?”身后的男人建议道。 “确实如此。”杨蕾转身看向他,虽然无奈也还是保持礼貌微笑赞同着,“我们换货梯上去吧。我不清楚具体位置,介意我跟着你吗?” “噢,怎么会呢,完全没问题。”男人伸手示意,“我来引路,跟着我来这边。” 穿过大厅后面推开一道门后里面有很重的化工味,应该是长年不透风的结果。 男人按下电梯后礼貌地等待杨蕾先进入,随后按下16的按键。 货梯动静很大,四周都用木板封起来。 “你要去几楼?”男人和蔼地问道。 “13,谢谢。”杨蕾依然保持微笑。 男人转身看过她,“我希望你不要觉得我说的话很奇怪,我没有要任何骚扰你的意思。” 杨蕾有些疑惑,刚这话听起来像是什么铺垫。她打量着这位和蔼的男人,估摸着年龄在50岁以上,她正在等待下文。 “是的?”杨蕾问他。 “你让我想起我的第一位爱人。”男人说完还不好意思地笑一笑,笑得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不好意思?”杨蕾觉得有些冒昧,正打算训斥一顿这老头的措辞,她见惯了这样的搭讪话术。 “你们长得真的很像,如果冒犯到你了的话我深感歉。”男人看向杨蕾后,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又有些伤感,“我们大学四年就在同一个学校,法学院又当了校友。” “她是我遇到过最美丽最动人的女士了,我此生的挚爱。” 杨蕾边听着他深情的表露又看到他手上的婚戒,“但你最后没有和她有结局,对吗?” “这个嘛。”男人一副遗憾的样子,“她家人的意思,离开美国回到加拿大。但你简直就是30年前的她,噢我亲爱的yuki,我希望她有一天也能想起我。” 杨蕾瞳孔放大,“你说她的名字是?” “yukilin。你认识她吗?” 杨蕾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不已。“法学院在哪里?” “乔治城,2000届校友。”男人想着往事还有些意犹未尽,脸上春风得意。 电梯终于到达了13楼,门打开了,男人看着杨蕾没有反应,提醒她已经到了楼层了。 杨蕾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虽慌神但正在强行稳住自己的情绪,“你现在有空吗?” 男人看了一眼表,“抱歉。” 她深吸一口气,电梯门早已关闭正在往16楼上升,“yukilin,是我母亲。” 此刻轮到男人震惊不已,“那么她现在生活在这儿,是吗?” 话还没说完,手机铃声就响起。 电梯门也再度打开,门外光亮再次映入眼帘,这一次是男人的目标楼层,“认识你很开心!该死的,我得走了,我是michael,这是我的名片,一定联系我!”男人脸上的惊喜转瞬即逝,眉头紧锁,能做的只有递出名片给她。 杨蕾快速接过名片,他看起来确实有重要的事情,“谢谢,我会联系你的michael,我是leahyang。” “保重。”男人关切的眼神看向她后即走出电梯,接起电话走开。 杨蕾心里五味杂陈,拿起他的名片看向联络方式。国际律所md。 妈妈年轻的时候是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度过时光的吗?也是,仔细想想刚才的人或许年轻时候在大学很受欢迎,又或许是书呆子,谁知道呢! 突然好好奇妈妈的一些事,如果michael听到关于妈妈的消息,又会怎么想呢? 心情突然有些沮丧,她有些讨厌和后悔今天来到这里。 可她依旧很迫切的,急切的想要知道跟妈妈更多的消息。思考良久,她才回过神来按下13楼。 Mrs.Murphy是他的太太 她拿着花束有些失神地走出电梯,她并没有门禁系统的识别卡,她按下虚拟门铃想着远程控制,却发现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进门前她还整理好着装,调整自己的心态,以保证是自己的最佳状态去见到她想见到的人。 奇怪的心态的变化,这一整周都是这样。 周五深夜的办公室工位和透明玻璃里的空间并没有人,灯却敞亮着,她不熟悉地况,也不好意思给路逸思打电话,只好从左边开始一间一间的看。终于在拐角处办公间透过玻璃上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路逸思。 路逸思侧坐着盯着电脑屏幕,正在阅览一份报告书。 杨蕾脚步都轻快地往前走,她轻轻敲了一下玻璃门。 路逸思并没有转头看向她,而是说了一声“请进。” 她高跟鞋走在地面发出声音,路逸思听到后才转过头来。 路逸思的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都解开了,亮面的浅蓝色衬衫没有一丝褶皱。 周五fintech公司着装要求是休闲,他没有一往的领带,袖口挽上去,金色的袖扣衬托着他漂亮的手臂。手掌上的青筋一览无余。 杨蕾看着他这副糟糕的打扮,无奈的叹口气。平时看到他穿正装都是整装待发,今天的装扮却过于糟糕地吸引人。 “怎么办,好想跳槽来这家公司就业,lp穿得衣服好对我胃口,人也看起来好可口。”杨蕾走到他身前装作伤脑筋地戏谑道。 路逸思终于转身看到穿着白色连衣裙和大衣的她,笔直的站在那里,如同一幅画一般。 难以言喻的激动,严肃的表情转瞬即逝,他一脸灿烂,眉眼带笑。 他声音似乎都比刚才高了一些,他激动地眼神发光地看着杨蕾的身影,“蕾蕾,你怎么来看我了?” 他刚想站起来走上前去,却被杨蕾走过来把他按回座位上。他甚至可以闻到杨蕾身上的味道,还有头发丝扫过在他肩头上那种令人眷恋的味道。 眼前是一束鲜花遮住了他的视线。 “拿着。”杨蕾从椅子后面献给他一束花,“不是买的哦,花艺课结余做给你的。” 路逸思接过鲜花,他低头轻嗅花香,“谢谢,我好喜欢!我最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今天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转头看着从椅子后拦住他的杨蕾,看得出她有些红血丝的眼球,他连忙拉住她的手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她坐下,她注意到杨蕾的脚踝有些红肿,不禁心疼地皱眉,立马蹲下把她的高跟鞋脱下,先是从抽屉里拿出邦迪创可贴,紧接着又旁边拿出一双frette的棉质拖鞋为她换上。 “今天很晚了,我收拾一下我们回去吧!”随即在一旁收拾桌子上的文件准备关掉电脑。 杨蕾被刚才他的举动撩拨地有些心痒,但她还是温柔地摇摇头望着他,“没事,我等你,不要着急。” 玻璃再次被敲响,“murphy先生。” 杨蕾没有把门关上,站在门口穿着一整套西服的棕发男子提醒道,“东岸时间10点了,家族办公室的人都到位了。” 路逸思没有正眼看他,他清楚自己的安排,杨蕾自从看到棕发男进来后也不笑了,她挺起腰站起来认真地看着他,点点头,眼神示意他大可放心不用管自己。 “不是今天。”路逸思一把按下杨蕾回到座椅,“很晚了,我太太身体不适,安排改日吧。” 这屋里没有另外一个人,所以杨蕾和棕发男子自然知道路逸思口中的太太指的是谁。 杨蕾看着他,摇摇头,动嘴唇用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表示自己“没事”,希望他丢下自己快去。 棕发男子至始至终没有多关注自己不该关注的,他点点头恭敬地表示,“我明白了。” “顺便,剩下的你帮我收尾,我得回家了。”路逸思拿出桌下的一个白色纸袋打开里面的鞋盒,一双女士皮质无后跟拖鞋,他小心地替杨蕾穿上,和刚才命令的语气完全不同,他温柔询问,“会太冷吗?” 杨蕾摇摇头站起来表示自己能走,她别无他法,只能任其路逸思牵着她离开办公室。 “保重,murphy先生。”棕发男子鞠躬,目送着他们离开。 他们一路不语地走到一楼,杨蕾谢天谢地这会电梯终于正常运作。 她走出旋转门,司机面带笑容向她问候,“leah小姐。” “hi。”她打过招呼,随后跟着路逸思坐进深色maybach后座里。 “你确定我们真的可以走吗?”杨蕾和路逸思确认。 “你绝对的拥有我的时间优先权。”路逸思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会太冷吗?” 他盯着杨蕾裸露出的小腿,帮她调节座椅温度,又从身边拿起一条毛毯盖在她的小腿上。 “我没事。出门没想到晚上温差这么大。”杨蕾看着他一如既往的体贴表示自己很好。 “但是,刚才的人鞠躬也太好笑了。”杨蕾终究忍不住开怀大笑,“他在日本生活吗?我第一次看到白人这么标准的90度鞠躬。” 路逸思一下就理解他说的是自己的助理andrew,“我可没这么要求过他。” “肯定是他年轻时候太沉迷日本职场文化。给自己多加的戏。”路逸思有些无语。 杨蕾不仅被逗笑了,“日本职场文化?认真的吗,自己跟自己过意不去吧。” “谁知道,weeaboo?”路逸思也表示不解。 “等等,你知道这个词。”杨蕾有些惊讶,毕竟这和路逸思平日严肃的科技公司高管的影像不符合,她好像是找到什么乐子一般,笑得自在勾出了一道酒窝,“挺可爱的。真让人意外。 “是吗?”路逸思看着她的笑脸觉得自己有些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还记得第一次我在你家吗?看到你一柜子的漫画书,我都有去做功课。” “认真的吗!怎么突然提到以前。”杨蕾不敢再看路逸思那副痴情的脸,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往别处看,“谁小时候没有喜欢过看漫画对吧,我也不例外。” “没。我不会。”路逸思被她逗笑了,他摇摇头否认。 “我知道,那是因为你是全a优等生和现实充实主义者。”杨蕾老练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懂。 “不是。”路逸思偏过头就这么看着她的脸,“我用大部分时间去了解你了。” 好难去抵挡如此强烈的攻击,杨蕾想强装镇定但是还是有些脸红,“好俗气的台词。” “我睡觉了,别和我说话。“杨蕾卷起毛毯盖过自己的头,卷缩在一团像一只松鼠一样撇过身子。 路逸思再清楚不过她是害羞了,也拿她没有办法,”好。到家了我抱你。” 车内一阵沉寂,过了一小会毛毯下传出来一个声音,“对了路逸思,我还没有说我是你太太呢!” 声音的主人甚至不敢从毛毯里出来。 路逸思此时正在回复邮件,亮光折射在他的镜框上,他没有着急反驳,而是合上屏幕摘下眼镜,笑着凑近毛毯的方向,“当然了,除了没有和我在法定程序结婚之外,剩下所有我们都做过了对吗?你说呢,我没有结婚的‘太太’。” 杨蕾掀起毛毯,呼吸到新鲜空气,她礼貌地眯着眼睛看着路逸思,微笑道,“改变主意了,我不睡觉了。” “一般人们和自己情窦初开时候爱上的第一个人很难走到最后。”杨蕾挺起身板,有些落寞地望着身旁的霓虹灯和一晃而过的街景。 “统计学?”路逸思看着她看向的方向,“我们可以忽略不计,因为我们不是一般人。” “不是这个意思。其实今天我碰见一个人。”杨蕾边说从自己包里夹层翻了半天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路逸思。 路逸思接过名片看着上面的字。“他在楼上工作。” “今天上去找你的时候,我碰到他。说我像他认识的人。”杨蕾胳膊撑着她们中间的扶手,“他说yukilin。” 路逸思也低下头来看着她,“他认识的人是杨太太?” “我也觉得百思不得其解。更重要的是不仅如此,他说yuki是他初恋,他们一起上的法学院。我从没听我妈妈说过这些,我真的有些疑惑了。他让我联络他,我真的一无所知他。我们应该背景调查一下吗?”杨蕾正在征求自己身旁男人的意见,此时此刻他拥有她的全盘信任。 路逸思正在揣摩这个人的信息,外资律所合伙人,姓氏有些眼熟,看起来都不太像在骗人。“我会安排人进行背景调查,安心吧。”他安抚地拍了拍杨蕾的肩膀希望她不要焦虑。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他们应该是校园初恋,也没能走到最后,不是吗?”杨蕾没有看着他,只是失神地低着头喃喃自语。 车终于停下,路逸思没有回答她,只是起身离开,过一会走到她这一侧为她打开车门。 杨蕾走下车,叹气,但又希望自己不要再沉浸于过去的悲伤情绪,只好对着他挤出一个笑容,“你说的对,我应该安心一些。” 她柔软的手牵起他的手,“我们应该先关注自身,对吧。” 虽然她还有很多不确定,但她清楚路逸思是她可以放心依靠的人。 一路上路逸思只是紧握着她,她头轻微靠在他的肩膀上,依恋于他的温暖,慢步向家门口走去。 “我小的时候很爱质问别人,如果怎么样,如果怎么样。长大了发现好像越不安越容易失去。”杨蕾感叹着。 路逸思每当听到这样的话都有些责备自己,是他给她的安全感太少了。 “让我知道。”路逸思,“让我知道,我需要做些什么去缓解你的不安。”他突然在门口停下,单膝跪地,神圣地捧起她的手心,落下轻轻的一吻,“无论我的身份与地位,我将永远忠于你。” 杨蕾怔怔地望着这天之骄子正跪下像自己表露心意。 好像他真的是自己一直的爱,藏在心底的悸动和渴望不曾变过。 她皱眉,低身捧起他的脸,对望中看到,他眼神中没有一丝犹豫和纠结,是那么的坚定。 情场失意,人间失格,为什么自己年少时却总是不介意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 最终还是忍不住覆上他的唇,她的泪水再一次掉落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