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星(星际 NP)》 第一章初次见面就跟你要个男人玩玩也不算过 银河帝国500年,人类科技发展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只有贫穷,是唯一治不好的疾病。 而费星恰好是个连一张逃离垃圾星的船票都买不起的穷人。 一年前,卧底任务失败,她隐姓埋名逃到普鲁托星,帝国警署除了一个不会伤及她家人的承诺之外什么也没给她。 她的身体由于被迫注入神经毒素每况愈下,在彻底丧失五感之前,一名好心的义体医生收留了她。 【出门,买物资。】 费星听不见也看不见,日常活动就是搬把椅子坐在窗边,像一朵被欺骗的向日葵,残缺的脸随着人造恒星的光与热从这一头摆到那一头。 医生离开之前会在她掌心写几个字,用尽量简单的笔划告诉她自己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 费星点了点头,嗓音沙哑,声带仿佛被强酸腐蚀过一般。 “等你。” 挂在小黑诊所门口的风铃呼啦作响,很快,一切又归于寂静。 费星转过脸,无机质的眼木然望向窗外。 很难想象帝国警察学院最年轻的优秀毕业生会沦落至此,在那些非富即贵的同学心中,费星这个名字恐怕代表着一位英年早逝的烈士,还有一段被官方修改过的光辉历史。 对于一个失去视觉与听觉的人来说,时间变得毫无意义。 可在等待的这段时间,费星还是会在心里默数。 一般来说,数到2333左右,那串劣质的塑料风铃就会再度响起,落在费星耳中,则是一段破碎而又朦胧的旋律。 然而今天,她却数了很久很久。 久到费星终于按耐不住,她佝偻着站起身来,靠着那双布满小伤口的手,一点点从小诊所里摸出去,直到刺鼻的空气不管不顾地钻进鼻腔,她才确定自己已走入不曾被保护层隔绝的、独属于普鲁托星废矿的污染之中。 哗啦啦—— 费星笑了一下,嘶哑的声音像是割断了的琴弦,可她眼中喜悦不似作假,她一把抓住眼前人,惊讶地说: “医生,你回来啦?” 那双被她握住的手,有着与人类体温相仿的温热。 可那个人却一动不动,僵硬极了,翡翠色的眼睛向他的主人转去,似乎在请示接下来该怎么做。 如果费星看得见,她就会发现,这间小得可怜的黑诊所里密密挨挨挤满了人。 除了一大票穿着黑色制服的义体人保镖之外,还有一个一看就不好惹的西装男,好看的眉眼挑剔地皱起来,纡尊降贵般坐在脏兮兮的手术台边,仿佛这世上没什么能入他的眼。 西装男几不可察地点了头,被费星抓住的黑衣保镖也只好杵在原地,任她断裂的手掌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家主的意思是,让他扮演那个义体医生对吧? 所以,这个怪里怪气的女人和那名医生就是这么相处的吗? fgh0820瓷白的肌肤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他一出生就分配到了铂金家,从不曾和异性有过任何亲密接触,她的动作大胆而又亲昵,在一双双冰冷的机械眼睛前,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无所适从。 “医生,你今天怎么走了这么久?” 费星旁若无人地抱上了他劲瘦的腰,不甚灵活的手指溜进速干面料的制服。 嘿,这个傻小子人不怎么聪明,身材倒很好。 与暗中偷笑的费星不同,fgh0820此刻倍感煎熬。 义体末端异常敏感,她的每一次触碰都激起一连串意想不到的刺激,他很想推开费星的手,可铂金家家主的眼神深沉得可怕,运行着的底层程序让他唯有服从。 “怎么也不亲亲我?” 她轻挽起他的手臂,笑意盈盈地侧过脸去。 见他没有反应,费星再也等不及,微微仰起头,两只手搭在他略有凹凸的耳侧,而fgh0820则感觉到她的呼吸越来越近。 近到他有些喘不过气。 “你,难道就这么喜欢我主动吗?” 她巧笑倩兮,神情天真烂漫,可眼睑下的肉却簌簌脱落,露出白骨森森的一张脸。 铂金家的保镖再怎么训练有素,瞧见如此有冲击力的画面还是难免一愣。 而就在这一愣的功夫,fgh0820等来的却不是一个轻柔的吻,而是费星拼尽全力的一记肘击。 “唔——” 痛呼声、惊讶的吸气声、费星慌不择路逃跑撞到的瓶瓶罐罐的碎裂声,还有最后,她被人反剪手腕押在地上发出的喘息声。 “费星小姐,你还真是胆识过人。” 可以说,费星和卢锡安·铂金的第一次会面就充满谎言与压迫。 在费星没打麻醉却面不改色做完义眼和耳膜的移植手术之后,铂金家的家主终于不吝赏赐她一句称赞。 她笑。 机械眼睛的视野有些异样,看向几百公里外的远处毫不费力,看近处却是一片模糊。 费星甩了甩脑袋,对着在她眼中糊成一团的西装男问: “把我查得很清楚嘛,可惜我见识短,不知您是哪位大人物?” 稍稍缓和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那一溜黑衣保镖齐刷刷亮出枪,卢锡安却举手示意他们要对费星以礼相待。 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出戏也不知要演给谁看。 费星往前挪了几步,悄悄靠近刚才那个傻乎乎让她摸了个遍的义体人保镖。 她只剩嗅觉还算好,可以清晰地辨别出他身上独特的海风味道。 是最新型号的仿生物技术义体人吗? 这么大的派头,果真财大气粗。 西装男装模作样地向她表示抱歉,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上层人士风范。 “是我不对,竟然忘了先做自我介绍。费小姐,我是卢锡安·铂金。” 他没说更多,显然知道光是这个名字就足以表明他尊贵的身份。 事实上,费星也确实知道他是谁。 帝国最大的财团,铂金家的掌权人,又有谁不知道? “费小姐,我可以给你安排全身义体改造手术,只要你愿意帮个小忙。” 哦,原来是铂金家的小少爷,一不小心感染了她当年被迫注射的同类型神经毒素。 “其实,我在垃圾星躺平这几年也挺快乐……” 她的新眼睛加载完毕,费星终于看清他昳丽的五官与清冷的神情。 真是勾人。 费星一手托住还在掉渣的下巴,连忙改口:“我能不能再要点儿别的东西?” 她眼中欲念深沉,就连向来以上位者自居的铂金家家主也不敢逼视。 他轻轻拨开她的手,说:“收起你脑子里的肮脏想法。” 费星一笑,并不解释。 她一扭头,指着还在神游天外的fgh0820说: “我要他。” 第二章谁教你这么用嘴巴给她清理的啊? “卢锡安·铂金不是已经把你给我了吗?” 费星的神情太过理所当然。 以至于,fgh0820半点不敢反抗,只好低头去看她死死扒在自己腰带扣上的手。 她的手指有三根是断的,假若这是一柄排箫,那它的制作工艺未免粗糙,可她却用过于娴熟的技巧,在他崭新的身体上演奏出一小节奇妙的旋律。 “更何况,你明明也很喜欢吧?” 她笑得很坏,舷窗外星河璀璨,那对金瞳却比任何一颗星子都耀眼。 至少,对于此刻被她压制在身下的青年来说是这样。 他衣衫半褪,饱满的胸型裹在纯黑制服之中若隐若现。她手一勾,没了最后的遮掩,青年滚烫发红的性器就这么映入眼帘。 义体人的设定,原来这么色的吗? 费星有些震撼。 她手指并拢,圈出一个圈儿来,连个商量都不打,就握上了他兴奋的证据。 青年闷哼一声,亚麻色卷发汗湿着贴在额间。费星没有错过他眼中的错愕,当然,还有唇齿之间难以抑制的呻吟。 他的反应生涩又色情,费星对此相当满意。 “你叫什么?” 从普鲁托返回铂金星,大概要一小时舱程。 卢锡安·铂金不改商人本色,费星还在做脊柱替换的时候,他就派人给她送了一份电子合同。 他给费星安排了最好的医生,使用了最尖端的材料,算下来要好几亿通用币,费星就是打十辈子的工也还不起。 只要她帮铂金家的小少爷戒了毒瘾,这笔债就一笔勾销。 费星觉得好笑。 就算在帝国警察学院被同学师长称作什么“冉冉升起的一颗警界新星”的过去,她也不曾想象自己会有这么大的价值。 “我叫fgh0820。” 费星一愣,问: “我是问你的名字,不是你的编号。” 青年抿唇,笨拙地表达他的失落与抗拒。 他没有名字。 可他梆硬的鸡儿还在费星手里一跳一跳,尖尖的头剐蹭着她柔软的手心,寡廉鲜耻地在费星手中达到高潮。 “你很白啊。” 青年的脸再度发热,因为他很清楚费星说的并不是他的肤色。 她掌心沾染数点白浊,像是在提醒他,刚才那过度愉悦的行为是某种罪恶。 义体人的存在就是为了服务人类。 他怎么可以,享受他不配得到的快乐? 青年喉咙一紧,问: “需要我为你清理吗?” 费星无所谓地点头,以为他会拿出纸巾之类,可下一秒,他就乖巧地垂下颈子,探出粉色的舌头,仔仔细细去舔她的手。 难得,费星也会脸红。 “谁教你这么做的?” 看他一脸傻气,勾起人来怎么还一套一套的。 青年同样理直气壮。 他眨眨眼,舌尖一卷,嗓音清冽如泉。 “这样,很方便。” 费星笑着摇头,长腿一跨,正好是与青年对坐的姿势。 “那,接下来的事,要我继续教你吗?” 他的表情纯然无辜,费星有种在诱拐青少年的心虚感。 “我的代码里有写。” 可那些飞速在他脑海中划过的字符却没告诉他,几个简单的动作,就足以让他神魂颠倒。 是因为这是人生初次的刺激体验,还是因为,那个给予他无上快感的人,是费星呢? 她一只手按在他肩上,脚腕处的骨骼瘦得突出,盘在fgh0820腰上的时候,他觉得有点儿硌。 “你是融了海豚的基因吗?” 深红色的阴茎绕着那块核桃肉的顶端打着圈儿,过高的体温借由那一点蔓延全身,她腿发软,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快要融化。 他愣住,问:“你怎么知道?” 海的气息愈发浓烈,淡淡的咸。 那柄尖锥却小心地试探,一会儿戳进去一会儿抽出来,大片的水液顺着腿根蜿蜒而下,就好像是他在她两腿之间研磨出一条溪水潺潺。 费星觉得这个场景有些淫乱。 但她还是笑着,打趣道: “看来你是真的第一次。” 也不知道是谁造的fgh这批义体人,仿生物就仿生物,干嘛这么恶趣味,就连那儿也仿得这么逼真。 异于常人的性器,此前从未有过与人肌肤相亲的经验,一切都是那么激烈且新鲜。 他怔怔望着她的金眸,并不发达的想象力疯狂运转。 他想到铺满夕阳的海面,想到长遍金色海藻的深渊,想到某种以鱼为食的猫科动物。 好怕。 好怕就这样溺毙其中。 “费星……” 这是fgh0820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费星闻言歪头看他,双腿间的夹角忽而很小又很大。 他面色古怪,捂着猛烈跳动的心脏,恍惚之间,似乎听到机械零件近乎崩溃的嗡嗡声响。 不应该。 他是为杀戮而生的义体型号,对于设定好的主人有着人类难以理解的忠诚。 她的触碰甚至算不上痛,只是很痒。 可那抹痒,却随着机油在血管中的循环,侵染他四肢百骸。 “嗯?” 他哽咽,脸上洇出大团大团的粉,眼中泪光闪闪,看得费星心头一跳。 她伸出手,抚弄着他耳后的凹凸不平。 这个构造,是在模仿鱼鳃吗? 可海豚,明明是哺乳动物。 费星兀自思索着,并未注意指尖触及之处越发滚烫。 他眼中浸透情欲的色彩,显得青翠欲滴,非常可爱。 这里,是他身上最敏感的部位。 费星不知道,无意识摩挲许久,直到fgh0820嘤咛一声,腰如虾子般弓起,大头朝下软绵绵地栽下去,他声音太小,小到她只能凑上前去,脸贴着脸,问: “怎么这么大反应?没电了?” 他的脑子烧得一塌糊涂,没听清费星戏谑般的那三个字。 “我好像出故障了……” 费星撤回身去,眼睁睁地看着fgh0820的黑色长裤暴涨撕裂,两条修长的腿寸寸贴合,最后竟然变成了一条波光粼粼的大尾巴。 是清透的绿色,是费星记忆里,天灾还未降临之前,她故乡的海的颜色。 费星傻眼。 不过,她好像知道该给他起什么名字了。 第三章“我,是不是应该叫你主人?” “费什?” 眼前这位女士是铂金号的义体医生,她拿着刚配好的试剂,重复了一遍费星刚刚说出的名字。 她左胸处别着一个名牌,上面写着薇薇安。 “可真够土的。” 就因为fgh0820变出了条?尾巴是吧? 薇薇安医生笑着摇头,手中针管却快准狠地扎进闪着银色流光的义体手臂。 费什仰着头,眼神黏黏糊糊地挂在她身上,似乎对这名字还挺满意。 名字,是最古老也最简单的咒语。 而这两个人,谁也没意识到,她为他取名字这个行为甚至比肉体交缠还要更亲密。 “v女士,费什他究竟怎么了?” 薇薇安医生先是给她换了义眼和耳膜,登舱之后又为她安了一段脊柱,在她身上下刀子的时候眼都不眨一下。 冷血无情的v女士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 “费小姐,你做了什么好事还要我讲?” 费星眨巴着眼,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又和费什两个人在白色的小床上排排坐。 v女士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丝毫不给费星面子,直白说道: “教会在设计fgh这批义体人的时候融的基因很杂,本意是想最大程度发挥基因优势,可惜技术水平受限,表现并不稳定,尤其是受到强烈刺激的情况下。” 她看起来蛮无语,费星却向身侧的费什探出手去,隔着一层质地坚硬的制服,抚摸着他此刻酸软得乱七八糟的腰际。 费什被她抱来医疗舱,硕大的鱼尾有气无力地垂下去,整个下半身唯一精神抖擞的器官藏在两瓣青蓝色的泄殖腔中。 就算费星暂时找回了大脑,还记得给他裹了层床单,可他脸上热意还未褪去,人都昏成那个样儿了,一双精壮的手臂却还不忘紧紧抱着她的脖颈,苍白的唇不受控制地翕合,小声叫着什么。 薇薇安医生为他注射试剂的时候凑近听了一耳朵,毫不意外,费什是在叫费星的名字。 啧。 她就知道,铂金家的家主看上的怎么会是一般人。 玩弄得真是有够惨烈。 “抑制试剂的配方我已经发到f……已经发到费什的光脑了,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你们自己配就好。” 费星直勾勾地望着她,薇薇安医生很识趣地改了口。 “如果下次他反应还是很强烈,你可以带他去海边,遛一遛鱼,释放天性,对他有好处的。” v女士拍了拍费星的肩,走出医疗舱的时候还很贴心地拉上帘子关了门。 光线很冷,暧昧无声蔓延。 她和他,此刻正处于一个狭窄的私密空间。 彼此距离再一次拉近,近到她忍不住埋首在他两截伶仃的锁骨。 在那段五感残缺的过往,她唯一熟悉的是医生的气味。 可她离普鲁托星越来越远,远到还没来得及与医生告别。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良久,费星才说: “对不起,我不知道。” 费什看了她一眼,视线旋即下移,落在她不怀好意流连在他身上的手。 卢锡安·铂金,是他初始设定的主人。 而他将自己转手赠予费星,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是安抚也好,是贿赂也罢,又或许,这是两个聪明人之间的高手过招,他只是一个礼物,是她在橱窗里由于一时的好心情买下的漂亮玩偶。 费星不知道,义体人有多么不好招惹。 他们有着近乎完美的外表,足以以假乱真的情绪反应,可终究不是人类。 于是,在主脑热得快炸掉之前,费什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捉住她的手,好奇地问: “我,是不是应该叫你主人?” 费星“啊”了一声,神情古怪地缩回了手。 真没想到他还好这口啊! 经过一番解释之后,费星大概弄懂了义体人的逻辑。 我主人的主人不是我的主人,人只能属于一个主人。 既然他已经归费星所有,那么,他此后便会对她极尽忠诚。 “咳,首先,我只是去铂金星打工的,我不是卢锡安·铂金的臣属……” 他却不管,抑制药剂终于发挥作用,漂亮的大尾巴恢复如初,两条裸露在外的大腿却跟八爪鱼似的缠上了她的腰。 只是,白色床单上,却留下一大滩不规则的水迹。 “费什,你想干什么?” 他真的很像一条美人鱼。 肌理表层渗出透明的水液,布料结实的制服被暴涨的肌肉撑裂碎成一片片,他跟刚从海里刚捞出来的一样,眼神清透如海底沉船中的名贵宝石。 “继续。” 他的表情纯然无辜,仿佛不懂他现在提出的要求有多么不合时宜。 费星哽了一下,但很快表情又变得玩味起来。 她又不是不敢玩。 “继续,我刚刚对你做的事吗?” 费星拈起两根手指,看似随意却极富技巧地揉捏着,凭着记忆找到了他大腿上应该是泄殖腔的位置。 奇妙的身体构造。 也许,她是该好好探索一番。 费什沉默点头,眼睛却亮晶晶的,写满期冀。 她哑然失笑。 “我是不是该说声不客气?” 毕竟,他驯顺的态度与诱人的体态无一不在向她俯首称臣。 费什摇头,拉着她的手,覆在他尖而圆的滚烫之物。 “主人,我是你的。” 这算什么? 一条运行失败的代码?还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碰瓷感冒的爱情? 费星皱眉,轻轻吻上他薄薄的眼皮。 “费什,别这么叫我。” 是舱门开启的声响。 不知在门外听了多久的卢锡安·铂金漠然地瞥了还缠在一块儿的两位费姓人士,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 “费小姐,还没忙完吗?” 费星转眼望去,没有错过卢锡安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 得,是她脏了他尊贵的眼。 费星站起身,挡在费什身前,笑着说: “已经到铂金星了嘛?我这就能见到帝国第一美男子,铂金家的小少爷了?” 卢锡安一僵,似乎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这么冒犯的话。 谁不知道,路易斯·铂金和卢锡安·铂金除了发色眸色有差别外,根本就长得一模一样。 他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费星背过去的手。 她左手仅剩的两根手指弯折在义体人柔软却又泛着金属光泽的手心,很轻地写下一行帝国的通用文字。 这是她还没改掉的坏习惯。 而与她还没那么默契的费什,还在傻兮兮地问她: “主人,你刚才写的是……” 不要在外人面前,叫我主人。 好在,她和他还有很长时间,可以单独相处。 第四章“我想做主人也爱做的事……” 从一颗三级星考到帝国警察学院,费星领略过不少上层人士的风采。 她对这些上层人士有不少刻板印象,其中之一就是城府颇深,少言寡语。 可她没想到,卢锡安·铂金这人还挺特别。 特别就特别在,他的话怎么就这么毒,还这么密? 刚下铂金号,费星就一瘸一拐走出舱门,一面伸懒腰一面俯瞰整颗星球。 铂金星,银河帝国最富有也最丰饶的星球。 而它的主人,又该有多么高不可攀。 卢锡安扫了她一眼,说: “费小姐,欢迎来到铂金星。” 夕阳正好。 黑眼睛的青年,逆光站在她身前,他身后碧海微澜,霞光漫天。 费星只能看见他镀了一层金边的下巴,尖尖的,有些可怜。 “非常感谢您给我这份工作。” 卢锡安的神情还是冷冰冰的。 因此,顶着这样一张惊艳的脸说出下面的话也就更加好笑。 “费小姐对铂金星很满意?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在铂金号上乐不思蜀,不舍得下来。” 合着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费星也不反驳,偷偷瞥了站在队伍后方的费什一眼,可没想到这么回头一望,金色的流星撞上了绿色的火焰,两个人的眼神儿缠缠绵绵拉起丝来。 人群如流水般向前走。 费星回头,老老实实坐上了卢锡安飞艇的副驾驶位。 “路易斯·铂金的病情,很严重?” 卢锡安和路易斯,是一对性格迥异的兄弟。 如果说,卢锡安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食人花,那路易斯就是柔弱不堪的菟丝子。 他把这个弟弟看成自己的命根子,想尽办法爱护他照顾他。 直到十八岁生日晚宴,路易斯·铂金才第一次在公众面前亮相。 整个帝国的贵族不远万里前来祝贺,而每一位宾客在看清他的面容后无不暗中称奇。 像。真的太像了。 然而,就是这个被铂金家家主视若珍宝的亲弟弟,却中了和她这个平民一样的毒。 造化弄人。 “费星,你什么意思?” 卢锡安眼型很漂亮,标准的桃花眼,眼头尖尖,眼尾翘起,抬眼看人的时候,眼里像是晕开一圈水墨。 他生得好看。 好看到,比费星目前为止认识的任何人都要好看。 可是,费星也很清楚,卢锡安·铂金不是她可以染指的人。 “我?我就是想问问他的病情,看怎么帮他摆脱毒瘾。” 费星感到莫名。 卢锡安揿下自动驾驶的按钮,目视前方,不再看她。 但他的声音还是很冷。 “费星,你缺男人,我可以给你,但我希望你明白,路易斯·铂金,你不许碰。如果被我发现你和他发生什么……” 后面的话,卢锡安没有说完。 费星猜,八成是要做掉她之类的? 可什么叫如果被他发现? 那不被他发现,她就可以对小少爷为所欲为了? 她想了想,试探性地问: “那要是我对小少爷的病毫无办法呢?” 卢锡安拿看傻子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不用他挑明,费星也懂了,这意思是治不好小少爷她也别活了! 关关难过关关过。 费星也没怎么担心。 她不是不信卢锡安会对她痛下杀手,只是她有自信能捞铂金家的小少爷一把。 更何况,她还有一些必须去做的事。 不到半小时,飞艇就停了。 费星窝在副驾驶,抱着膝盖翘着脚,迟迟不肯下去,卢锡安冷哼一声,又赏了她一个白眼。 “费小姐,认识你之后我才发现,帝国警察学院江河日下。” 费星睫毛一颤,卢锡安匆匆一瞥,想好的刻薄话噎了回去,变成另一句干巴巴的话。 “十五分钟后,一楼大厅。” 卢锡安扭头就走,一秒也不想和她多待的样子。 他身姿摇曳,肩宽腿长,腰细得过分,以至于从后面远远望过去,柳条似的一扭一扭。 费星耸耸肩,火速溜去后几排的飞艇。 费什,还在那儿等她。 “主人。” 他的五官很立体,如古希腊的雕刻家精心雕琢的神祇。 费星默认了这个称呼,笑着说: “老板只给了我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让她会一会姘头。 费什也不傻,反手摁了什么按键,打开了飞艇的隐匿层。 光学迷彩闪烁片刻,整架飞艇最终消失于众人视线之中。 而在这一方小天地,她和他亲密到可以品尝彼此的呼吸。 费星长叹一口气,把人压在飞艇银蓝色的金属外壳上。 “碰”地一声,他撞得七荤八素。 “费什,你和人接过吻没有?” 他面上绯红,似海水覆上一层浅浅的藻。 “没、没有。” 费星眉头皱起,思绪乱七八糟。 费什经常短路的大脑烧了好一阵,蹦出来一句: “我觉得我应该挺好亲,主人,你要不要试一试?” 费星捂脸。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在想,和义体人交换涎液的话不会触电吧? 可转念一想,俩人更深层次的体液交换也不是没有过,怎么接吻的时候才想起这茬呢? 她不再犹豫,气势很足,咬了上去。 可当她的唇落下来,夹在飞艇和费星中间的那个人,感觉到的却是一个再轻柔不过的吻。 铂金星,极少下雨。 大多数情况下,它都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费什是家养的义体人,没有自由,没有权利,没有人格。 仅有几次大雨滂沱,他也只是沉默地站在铂金星的主人身后,偷偷摸摸地伸出一根手指,去感受那飘忽不定的雨的足迹。 有些湿润。 还有些,像是心脏的机械零件因为生锈卡住转得很涩的不适感觉。 正如此刻,费星的吻。 她用舌尖小心探着,轻而易举地撬开了他的嘴巴。 柔软、潮湿,还很热。 她好像还不满足,吮吸着咬了咬他的舌头,费什吃痛,翡翠色的眸泛起泪光点点。 他连话都说不完整,却还贪心不足地问她: “只是,一个吻?” 费星低声笑着,放开他一瞬,反问: “那,你想要什么?” 就剩两三分钟了,再想干点什么也不够。 费什欲言又止,应是食髓知味。 费星又碰了碰他的唇,他的嘴巴肿起来,樱桃般丰润。 “我想做主人也爱做的事……” 费星刚想出言安抚,一抬头,却看见费什头上蹭蹭蹭冒起白烟,整个人红得都跟煮熟了差不多。 接吻,需要调动146块肌肉。 在所有亲密行为里,它可能不是最刺激的高潮,但一定是两个人水乳交融的前奏。 但是,接吻接到冒烟儿,也太夸张了吧? 费星这次有了经验,二话没说先把费什送到医疗室,她呢,则紧赶慢赶去找她那位高贵且挑剔的老板大人。 第五章因为太饿所以选择在老板家里吃兄弟盖 “你,跟我来。” 眼前,是一座古典式二层庄园别墅。 占地千坪,视野极佳,主体杏色涂漆,棕绿色线条边缘,个人风格极其浓郁。 费星摸摸下巴,心想不愧是铂金星的主人,私宅也跟凡尔赛宫似的。 她是在时限的最后一秒走进一楼大厅的。 卢锡安眼神不善,可胸腔沸腾的怒火却将他多情的眼涂上薄薄一层亮色,他瞪过来的时候,费星不自在地偏过脸去。 只觉夜色撩人。 费星答了声“好”,回头匆匆看了一眼镶在天边的紫色月亮。 铂金星,是一颗人工制造的星球。 而它相貌如何,自然完全按照主人心意。 就连那轮月,也不曾有过阴晴圆缺的变幻,永远娴静,永远温柔。 卢锡安非常在乎路易斯。 所以,他没有带任何手下,一个人领着费星走到一楼西侧走廊尽头的房间。 他抿着唇,似不放心地看了费星一眼,可她除了初见庄园稍稍露出讶色以外,脸上始终古井无波。 卢锡安认为,单凭自己的意志就可以抵抗ddy00921的人有资格得到他的信任。 她,就是不可替代的、唯一的那个人。 他收回视线,推开门,声音和动作一下子放缓许多。 “那,就是路易斯·铂金。” 门开之后,简直是另一个世界。 房间很大,朝向却不算好,藕荷色的月光贪婪地从巨大的落地窗爬进来,却怎么也冲不散屋中那股病态而又古怪的氛围。 开了灯,是玫粉色的光线,房间里没有烟雾,否则的话,铂金家的智能家居岂不成了摆设? 可费星还是觉得,空气里有什么模模糊糊的看不清的东西,像是一只潜伏在混沌中的怪兽,恶狠狠地注视着闯入这片领域的陌生来客。 “老板,你这是……” 你这是想让路易斯活,还是想让路易斯死? 真没听过谁把病人房间整得跟克苏鲁怪谈似的。 卢锡安摇头,一边走向那架被粉红色帏幔遮得严严实实的大床,一边向费星表达他的不满。 “不要叫我老板。” “好的,老板。” 卢锡安又瞪了她一眼,却没计较太多,纤细的手臂掀开帘幕,费星终于得见传说中美貌无双的铂金家小少爷。 啊,其实也没那么好看。 费星情不自禁地转过视线,这不就是年轻病弱版的卢锡安·铂金吗? 再看第二眼,却看见那苍白瘦弱的少年,紧闭双目,神情痛苦,他安静地躺在床中央,像是陷进一个罗网,如一朵正在枯萎的玫瑰,簌簌落下花瓣。 “你到底给他打了多少镇定剂?” 费星有些愤怒。 没有人知道,除了她之外,没人知道,这种神经毒素会让人多么痛苦。 路易斯·铂金一脸安详,不哭不闹不发疯,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注射下去的镇定剂已经超过了人体能够承受的最高范围。 就算清醒过来,那八成也得傻了。 卢锡安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看她看了很久,就在费星以为他要发火的时候,他却浅浅地笑了出来。 不得不说,是很惊艳。 费星啊费星,难道你就是这么看重色相的人吗? 她还真是。 “费星,你的心……” 卢锡安毫不避讳,一指头戳在她心口,是很轻微的碰触,不带任何色情的味道。 可她的心脏,那颗虽然由于肌体受损而总是跳得过快的心脏,再一次剧烈跳动。 这一次,她却不知缘由。 “你有一颗鲜活的心脏。” “不,我是说,一颗没有机械零件的心脏。” “你担心他,你同情他,你……” 铂金星的主人不怎么喜欢排比句,他讨厌一切抒情的话语,所以,费星在怀疑,他的最后一个“你”后面,接的是不是“你会爱上他”之类。 但他没说完,另起一句,说: “费星小姐,我知道我没选错人。” 在卢锡安说完这堆云里雾里的话之后,费星迷迷糊糊地走出去,又迷迷糊糊地这座宫殿里逛了起来。 她没听懂老板是什么指示。 下一秒,她就被身侧房间一条伸出来的手臂捞了进去。 门轻轻关上。 一个热烈的吻,铺天盖地向她涌来。 费什,他是这么热情的性格吗? 费星想着,炙热的触感却打断了她漫无边际的思绪。 “怎么这么急?” 急到还在卢锡安的宅子里,隔着一块门板,就迫不及待坦诚相见? 没开灯,她靠在原木门板,看见的是淡紫色的月光下,翡翠色的两颗泉眼。 感官极度混乱。 液体开始分泌。 费星仰着头,任由对面的男人伸出手指,狡猾地溜进她的私密地带。 “在哪儿学的?” 她不是不满意。 轻拢慢捻抹复挑,他在极力地讨好。 他知道哪个部位最滑腻,知道她快乐的源泉在哪里。 手指,顺着那块软肉滑下去。 她甚至感受到指纹的细微凸起,来来回回的每一道抚弄,都是令人怀念的、许久不曾有过的刺激。 费什,他懂得很少。 而热爱学习,又是一个很好的习惯。 “你看。” 义体人声音沙哑,音色难辨,他撤出一只湿漉漉的手来。 月光之下,光泽晶莹,动人心魄。 她和他,像是做了什么坏事的小孩子。 躲到大人看不到的地方去,急切地探索彼此的身体,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偷情般刺激。 费星长舒一口气。 没注意,差那么一寸的距离,她后脑勺差点儿没磕门上。 他却心细,解语花般适时地把他的手掌垫过去。 费星眯着眼,温热的水哗啦啦喷了一地,她却无暇顾及事后现场要如何处理。 爽得有点受不了。 尤其是,面前这个男人,心甘情愿地,放低姿态,双膝并拢,二话没说就跪下去。 嘴巴,在最靠近她湿而又湿之处的位置。 费星当然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她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疑惑,并不耽误她理所当然地接受。 接受这世上最湿润的吻,接受唇与齿的纠缠,接受他精心学习的成果。 她抓着他的发,猛地按下去。 他像是溺水的人,濒死之前,还以为自己是在沙漠里,忘记水流的不可抵挡之势,反而大口大口地呼吸。 “你和费什长得这么像,是和他同一批制造出来的型号吗?” 按照人类的说法,也就是—— 兄弟。 第六章他没想到,自己还有一边被人骑着猛操 fgh0821。 是这个大半夜不睡觉,冒充他的哥哥费什,缠着费星为她口交的义体人的编号。 他和费什,是不严格意义上的双生子。 唯一的区别是,当他靠近,费星闻到的却是某种草木的清香。 “你,你怎么知道……” 卢锡安去普鲁托捞费星的时候,fgh0821也在,他眼睁睁看着那个怪女人错把哥哥当成别人,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呢,差一点就演起活春宫来。 他幸灾乐祸。 可在发现两个人当真苟且之后,他又觉得不是滋味。 为什么?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外貌,为什么被选择的、被偏爱的,总是蠢笨的哥哥,而不是他呢? “别问,先继续。” 费星眼神很冷,手上的力道却一点没松。 本来也不是你情我愿,身份拆穿之后,尴尬的,另有其人。 她把重心全部卸在门板上,再怎么结实的木头,也禁不住两个加起来体重过吨的义体人的份量。 耳后,是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不服气,舔舐的角度稍稍拐了弯儿,小兽一般咬上两瓣莲,黏腻的液体冲刷着口腔,很难分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费星摸了摸他耳朵,奖励似的。 可他的反应却超出费星的想象。 “不,不能这样!” 他猛地回退,两颗眼睛也氲上雾气。 费星现在视力很好,轻而易举地发现了他耳朵尖那一层薄薄的粉。 真没想到。 能主动放下身段来勾引她的人,怎么还这么容易害羞呢? 这种反差,真是迷人。 “怎么了?” 费星擦去他嘴角漫溢的液体,眸光深深。 “你不是喜欢我哥哥?还给他取了那么个蠢名字!你怎么能……” 怎么能这么快就移情别恋? 明知道他不是费什,还对他的投怀送抱来者不拒。 他还没顾着站起来,一条腿搭在另一条,情绪激动得不成样子。 “那你是什么意思?” 费星双臂抱胸,感觉有点无聊。 费什的弟弟想了很久,想到费星都准备提上裤子走了,他才抬头,忸怩问道: “你也得给我取个名字!” 同样的意思,费什说出来像乞求,而他说出来则像命令。 她本应反感。 可如果,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在他挺括的制服之下,穿了一双故意撕破的渔网丝袜,又在发红挺立的乳首戴好乳夹,如此全副武装地来见她…… 费星,又怎么能说出拒绝呢? 她的视线如有实质,君主巡视自己的土地般不留余地,一寸寸在他裸露的肌肤上游走。 “你这,是学了不少?还是经验丰富?” 他是争强好胜,凡事都想压费什一头,懵懵懂懂的,始终没有长大,反倒不如哥哥更有主见。 然而,即便是一个流水线出来的,兄弟之间还是各有所长。 就比如,在这方面,他天生就比生涩的费什更有天赋。 “你不用试探我。” 他垂下眼睛,光影明灭,费星这才明白,即便是颜色相同的眼睛,给人的感觉也完全不同。 费什的绿眼睛,像极了她家乡的那片海,她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一探究竟。 可他这个不省心的弟弟,却如野兽一般,藏不下的野望与热忱,眸中风吹碧波,林海听涛。 “我只是,做了点功课。” 如果他有尾巴的话,那估计现在已经翘起来。 费星听懂了他的暗示,俯下身,轻轻咬着他软软的耳垂。 仔细想想,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她的声带还没换,多说几句话就哑起来。 那些细碎的、暧昧的、难辨假意与真心的称赞,落在这个野心勃勃的义体男人耳朵里,变成这世上最为致命的情话。 “这么用功呀,感觉你会比你哥哥做得好呢。” 想要控制一个灵魂,不需要强权压迫,也无需百般心计。 寥寥数语,她道破他的心事。 这应该是间客房,床大而舒适,两个人滚来滚去也不觉拥挤。 费星叉开腿,借着皎洁的月色,端详他茫然无措的可爱神情。 该湿润的部位依旧湿润。 除了背德快感带来的刺激,还有他又舔又吸,用舌头刮出的奇怪液体。 她扶着他的腰,坐下去,再次玩起了找茬小游戏。 他的性器和普通男性的没什么区别,粗而直,她面无表情一坐到底,却又在淡色月光悄悄照过来的时候,发出一声长长的、可能是快乐也可能是感慨的叹息。 禁欲太久,有种一下子吃撑了的感觉。 “你不是问我怎么发现你不是费什的吗?” 费什的弟弟瞪大双眼,满脸惊愕。 他没想到,自己还有一边被人骑着猛操一边聊他哥哥的这一天。 他抬起头,盯着费星,乳夹和丝袜不知什么时候扯得满床都是,红肿的胸部在她不安分的手心下微微发热。 他的眼角有一点晶莹,费星并不认为这是痛苦导致的眼泪。 事实上,两个人都在细细品味这次体验的销魂之处。 费星低下头,一会儿轻一会儿重地啃噬他的胸乳。很快,她齿下就绽出一排排错落的梅花印记。 “你!你怎么下嘴这么重啊!” 他眼睛瞪得更大,是想要指责她的,可听起来更像撒娇。 费星抹了抹唇,仿佛这样就可以暂时消除那种扎实而又丰满的美妙口感。 她有很多坏习惯。 喜欢在床上运动的时候在对方身上留下浅浅的伤,是发泄,也是标记。 好在,义体皮肤的恢复速度异常地快。 几乎是一边种一边消失,到最后费星也只好放弃。 “是气味。” “你和费什,身上味道不同。” 至于怎么个区别,她没细讲。 身下的人却不在乎。 他只是颤抖地伸出手臂,有一下没一下去拭她的脸颊。 要怎么承认,在瞎了眼睛的她义无反顾地选择费什之前,他就对这个怪异的女人怦然心动。 他的自尊和骄傲都不允许,可本能却驱使他向她靠近。 就算,是以这种不堪的方式开始。 她和他的故事,要怎样继续?又会有什么结局? 没人知道。 而唯一对这个夜晚不满意的人,正死死盯着监控屏幕,既想要屏蔽掉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又想直接冲进去把这俩胆大包天的混蛋拎出来再丢出去。 “费星,真有你的。” 卢锡安·铂金首次意识到他请了个大麻烦回来。 不过,这个时候的他却还没发现,与费小姐共赴云雨的义体保镖压根不是白天那个。 第七章“不是,你们兄弟俩怎么什么都吃啊? 义体设定千奇百怪。 所以,就算fgh0821射出来的不是精液,而是一朵朵鹅黄色小花,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对吧? 话虽如此,费星还是倚在床头,愣了半天。 空气中弥漫着淡雅的花香,也许是几百种花瓣原料提取而出的芳香物质。说实在的,她有些怀疑,fgh这批型号设计之初有色情服务目的。 “我,怎么会这样?” 他的表情一片空白,望向费星的眼神可怜巴巴的。 费星呢,一回生二回熟,他这点情况还是不如上次费什大变活鱼吓人,她是不怎么担心,只是怕薇薇安医生会逮着她大骂一通。 喜欢兄弟盖饭的她又有什么错呢? 她只是想给每个帅气的男孩子一个家而已。 费星摸摸他的头,手指拂过他薄薄的眼皮,不经意带下几枚花瓣。 怎么搞得到处都是? 也许是太激烈了一点。 费星眼神一暗,脚踝还勾着一块破丝袜的义体保镖却一卷舌头,无意识地舔着她的手指,顺便把花瓣也嚼了下去。 “不是,你们兄弟俩怎么什么都吃啊?” 费星哭笑不得。 可这一句话跟点燃引信一般,刚刚还乖乖吃花瓣儿的义体保镖立刻炸毛,薅着她手臂,一边摇一边说: “你还没给我起名字呢!” 云收雨歇。 失控与高潮暂时得到抑制,他偶一展露的脆弱消失无踪,只剩下那千方百计,想要同她多片刻温存的难言心意。 费星思索片刻,笑着说: “那你也跟我姓?叫费拉尔吧。” 义体保镖爬下床去,很难讲他是有心还是故意,捡衣服的时候用把腰弯得那么夸张吗? 从他身后看过去,垂软的下体与美好的曲线一览无余。 他一件一件地捡衣服,先是穿了白色背心,再套上黑色外套,内裤皱巴巴地卷成一团,干脆真空又穿上了工装裤。 “费拉尔?这名字,很特别嘛。” 他很惊讶。 因为,他揣测费星可能直接叫他费佰。 永远是备选方案,永远追不上哥哥的脚步。 活在费什的阴影之下,他没有独立的人格,也不懂什么是快乐。 费拉尔。 很简单的发音,他在唇齿之间反复咂摸,开始是满意的,可当他的视线滑到米色床单上四处散落的小花儿之后,扬起的嘴角又飞速抹平。 “费星,你就这么敷衍我?” 她挠挠头,真诚地说: “此情此景,正合适嘛。” 费拉尔哼了一声,他不敢叫铂金家的机器人,只好自己搞了块小抹布,任劳任怨地清理事后现场。 费星,很少与人相拥而眠。 她与她的情人,只是彼此需要。 需要美丽的外表带来的感官刺激,需要紧密交合的肉体满足一时的空虚。 她不需要爱情。 物质或精神,至少有一样丰裕。 否则,那只是有钱人的无聊游戏。 “你又不是家务型,怎么这么贤惠啊?” 费星检查了一遍,万分感慨。 费拉尔手指打结,小声说: “如果你喜欢,我下次可以穿围裙来见你。” 他眼中春水盈盈,看她时,欲说还休。 是要穿裸体围裙给她看的意思吧? 费星没说话,抓着他的手,两个人鬼鬼祟祟一前一后溜走,在尽力不让这段关系暴露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 可是,纸包不住火嘛。 次日清晨。 费星来到医疗室,在薇薇安女士戏谑的目光中缴械投降。 “好好好,我承认还不行吗?我是和费拉尔睡了,可他又不是小孩子,你操心他干嘛?” 饮食男女,你情我愿。 在这段见不得人的关系里,没有人会被指责。 “费拉尔?小费同志,别告诉我,你打算把铂金家的义体人一网打尽?” 搞一个就改一次名字,那到最后铂金家的人不都得跟她姓费了? 费星脸黑了一半,反驳道: “也不至于。” 她又不是来者不拒。 “v女士,我就是想问一下,费拉尔喷花儿这事儿,有什么大问题吗?” 薇薇安一脸严肃,故弄玄虚地在光脑上查了好一阵,最后一本正经对费星说: “作为一名专业人士,我的建议是,下次你俩做的时候,最好能……哈哈哈,最好,最好让他少喷点!费小姐,我相信你明白源远流长的道理。” 费星那半张脸也黑了,她道了声谢,头也不回走出医疗室。 她现在其实有很多要做的事。 打探一下家人的消息。 查查从前卧底的黑帮怎么样了。 在普鲁托一直照顾她的医生去了哪里。 还有,她现在的身份,又算是什么? 思绪万千。 从垃圾星爬回来的费小姐,知道自己是走大运,得了卢锡安·铂金的青眼,可她也清楚自己是在与虎谋皮。 悬在脖颈之上的利剑随时都会落下。 而在此之前,请让她再放纵一点。 “主人!” 她转过头去,看到了费什眼中按耐不住的惊喜。 可那抹令人心动的光,很快就被他强压下去,变成一个很浅的笑。 是,这才是费什。 只有在海里才能自由自在的美丽生物,到了岸上,就要藏好鱼尾,压抑情绪,按照设定好的程序一板一眼地活着。 可是,怜惜,又怎么能算是爱情? “费什,你来这干嘛?” 费星捉了他的手,不轻不重地在他掌心捏来捏去,那一小块皮肤干燥温暖,火星从她指尖一路烧到他飞速运转的主板上。 这是什么病毒吗? 让他思维混乱,呼吸滚烫,神魂颠倒。 “费什,你身体不舒服?” 她眼中关心不似作假,费什却只想一退再退。 他不只是她向铂金家索要的一个成人玩具。 她,多少也是在乎他的吧? 费什摇头,说:“我没事。” 费星顿觉疑惑,刚要说些什么,卢锡安就又领着一队黑衣保镖炫酷登场。 他还是那副谁也瞧不上的样子,精心搭配的西装三件套,打了好几次才打得完美的领带,斜着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手指随意向后一点,叫了个人出来。 “费小姐,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和我一起散步?” 她瞥了眼卢锡安身后笑嘻嘻的费拉尔,心里咯噔一下。 “您说这话也太客气了。” 费星苦笑。 卢锡安挑眉,又指了指还在状况外的费什,说: “你也一起。” 第八章如果,她的手没有放在他屁股上的话。 费星曾经听说过许多关于卢锡安·铂金的传闻。 进入帝国时代,人类平均寿命达到一百二十岁,除了皇室成员是着名的短命鬼以外,没有人会把结婚生育当作一项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然而,像卢锡安这样一直单身没有伴侣的大龄青年也是少数。 约炮和乱交是这个年代的常态,铂金家的家主如此禁欲,简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教会的秘密成员。 “到了。” 飞艇自动驾驶,一路绿灯,十分钟就到了这次行程的目的地。 铂金大厦。 它是整颗星球的行政首脑,经济重镇,文娱中心,更是最新科技成果发布的首选之地。 费星坐在后排,夹在双子之间,要不说这俩人是兄弟呢,一个伸出左手,欲拒还迎地挠着她手心,另一个伸出右手,大着胆子,直接滑进腿侧,手指若有若无地向上、再向上探去。 隔着一层轻薄的布料,费拉尔敏锐地感受到了那一点湿意。 他很得意。 至少在这件事上,他要比费什擅长得多。 卢锡安从外拉开车门,脸上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两只不安分的手的主人,不约而同地咳嗽一声,一左一右走下车去。 费星偏过头,泪眼汪汪向等着看她笑话的卢锡安伸出一条手臂。 “我腿麻了,老板,你能不能拉我一把?” 卢锡安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做作地在车上的小抽屉里取出一副没开封的手套,慢条斯理地戴好,大发慈悲般握上了费星那只残缺的手。 “费小姐只是腿麻了吗?” 怕不是浑身都酥了吧? 还在这儿享上齐人之福了? 卢锡安冷笑连连,费星却有苦难言。 她揉了好一会儿腿,一抬头,看见铂金大厦外层粒子光墙上的巨幅广告。 光墙闪烁不已,各方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有种诡异的热闹。 教会说,信神得永生;皇室说,人类一定可以战胜天灾;美丽得不像真人的明星魅惑一笑,仿佛在说,娱乐至死也没什么不好。 最后,纷繁的色彩尘埃落定,铂金家家徽隐隐浮现。 费星咂舌,多问了一嘴: “老板,在你这播一条广告要多少钱?” 卢锡安不耐烦,比了个“七”,费星惊讶不已,脱口而出:“七万?这也太……” 费拉尔跟上来,先冲卢锡安笑了笑,接着说: “这也太便宜了!铂金大厦这块屏幕一天流量都上亿了,七万怎么够呢?” 一条要七百万。 这还是友情价。 费星眼神复杂,心里骂了很多句狗资本家。 她骂得专注,丝毫没注意费拉尔喷洒在她脖颈处的热气,也没看到费什忽然疑惑的眼神。 至于她的老板,半点没有炫富的自觉。 他的视线在这段三角关系中的每个人身上平等划过,既有洞察一切的得意,也有隐隐让费星栽个大跟头的期待。 他讨厌费星。 是的,虽然是他万里迢迢把人请来,虽然她几乎是救回路易斯的最后一线希望。 卢锡安还是难以抑制地讨厌费星。 原因很简单,她不好控制。 铂金星的主人,从来处于上风,永远游刃有余。 可她表面油嘴滑舌,实则桀骜难驯,卢锡安觉得在她面前他一次也没有赢过。 和这样的人交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驯服她,要么…… 被她驯服。 这让他如何容忍? “你们仨,跟我上楼。” 他一进大厦,四周便投来或惊讶或崇拜的目光,卢锡安并不在乎这一次高调出行会为铂金家带来怎样的影响。 就好像,只要能赢费星一回,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卢锡安露出面对新闻媒体时的官方笑容,而他身后三位费姓人士各怀心思,陆陆续续又开始小动作。 费星跟个三明治夹心儿似的动弹不得,只好把求助般的目光投向前方。 卢锡安才不理她,他明摆着就是想看她笑话。 铂金大厦有几百层,头五十层是公众区域,对所有人开放,从五十一楼起就需要权限才能进入。 楼层越高,权限的级别也就越高。 电梯上升很慢。 梯门打开又闭合,正赶上午休,不少被工作吸尽精气跟梅干菜一样的白领涌进来,一下子就把电梯塞了个满满当当。 这么多人,不是没人认出卢锡安·铂金这张脸,可谁也不觉得他那样的大人物会纡尊降贵和平民百姓一起挤电梯。 义体改造手术如此发达,也许是哪个铂金家的疯狂崇拜者把自己整容成这样呢。 卢锡安第一次感受这样的眼神。 鄙夷、猎奇、莫名其妙的轻视。 他觉得不舒服,可又不懂这种不适感从何而来。 一同出发的四个人,被轿厢上上下下的人群冲散,费什靠在角落里,反倒是费星和费拉尔以及俩人共同的老板站成了一个歪歪斜斜的三角形。 电梯里的空调温度很低,可当费拉尔凑过来同她咬耳朵的时候,费星仍觉脸上一热。 人太多了,这不怪她。 “你,想不想摸摸我?” 费星心想,还是你们义体人玩儿得野,大庭广众还有监控的,怎么就这么喜欢露出啊? 似知晓她的顾虑,费拉尔瞄了挤得不成人形的哥哥一眼,小声补充道: “我可以把这段监控录像屏蔽、。” 只要,我们不被人看到就好。 他深绿色的眼睛里,写着这句未竟之语。 那么问题来了,她该摸费拉尔哪里好呢? 觉得这把火烧得还不够旺似的,他又说: “我的屁股很翘吧?” 他不给费星辩白的机会,嗓音如糖水般甜腻。 “不然,怎么昨晚盯着看了那么久呢?” 费星低着头,她挤到了电梯最里面,眼睛往下一扫连自己的脚在哪儿都看不到,只能瞧见身前的人后颈处青黑的发茬。 老板这人也真是,这么爱装腔作势,非要在手下面前臭显摆,结果跟她们这堆穷打工的一起挤个电梯都受不了,脸都白成什么样子了? 她觉得自己有关心老板的义务。 给钱了嘛。 于是,费星一边伸出手,在腰部以下腿部以上的位置小心摸索,一边询问此刻备受煎熬的卢锡安·铂金: “老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听着还挺真诚的。 如果,她的手没有放在他屁股上的话。 第九章诶,费拉尔的臀有这么翘吗? 她,到底在干嘛? 卢锡安当然知道这只正在侵犯他的手属于谁,他感到烈火灼烧般的愤怒,还有一丝不想让外人察觉的羞耻。 可惜,挤成沙丁鱼罐头的他除了无能狂怒之外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她知道她在干什么吗?她怎么一点廉耻心也没有?她竟然敢对他做出这么下流的举动? 一个又一个问题轰隆而过,卢锡安有种脑子即将被碾碎的不妙预感。 当这些注定得不到回答的疑问接连消失,他想出的最后一个问题是: 费星为什么要对他做这种事? 电梯里还有那两个她勾勾手指就能拐走的蠢货保镖,他本来是想让她当众出丑的,可为什么现在陷入尴尬境地的人却是他呢? “我的身体,还不用你操心。” 卢锡安几乎是咬着牙说完这句话,他想要尽可能离她远一点,电梯里传来“叮”地一声,他身侧的人像条鲶鱼一样莽撞地游来游去,嘴里还不停地说着抱歉抱歉。 这么一撞,他又踉跄向后倒去。 差一点,就要撞到费星怀里。 卢锡安气血上涌,双目通红,恨不得直接咬舌自尽。 他现在这样,就好像、就好像主动向她投怀送抱一样。 更加羞耻。 费星却还没发现他的异样。 她只是觉得,自己掌心里的触感相当紧实。 她不是没听出卢锡安奇怪的语气,但她的大脑已经在不由自主地描摹昨夜在淡紫色月光下与她赤裸相拥的曼妙肉体。 诶,费拉尔的臀有这么翘吗? 她觉得奇怪,纤长的手指却触及他大腿内侧,试探性地滑进去。 费星的手布满小小的伤口,那是盲眼的她在垃圾星努力生存留下的印记。 她指尖的肌肤,是那么粗糙,蹭在他缠着的高档西装面料上,引起他潮水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颤栗。 她是故意的吗?一面行猥亵之实,一面假意关心。 她,也是这样和那对兄弟相处的吗? 卢锡安一哆嗦,几乎要叫出声来。 “老板,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漠?” 费星看不清下面,却能精准地在一锅西装男里分辨出最漂亮的那张脸,她稍稍侧过去,沙哑的嗓音由于此刻愉悦且兴奋的情绪透出几分荡漾。 和费拉尔认识没多久,她就从他身上学到很多。 比如说,在这私密的变态行为中品尝到一丝乐趣。 在两厢情愿的情况下,这的确是件风流韵事。 然而,除了玩心大起好半天没有撒手的费星之外,另外两个男人此刻都倍感煎熬。 卢锡安咬着牙一声不吭,幻想着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训她,让她知道铂金家的男人不是好惹的。 至少,在招惹之后,不能让她全身而退。 费拉尔却很委屈,他求欢的姿态摆得这么明显,为什么费星还是不为所动? 就算不是用巴掌和他的翘臀打个招呼,她怎么也该绕过众人的目光,和他私下里偷偷摸摸拉个小手之类的吧? 费星冲怨念十足的费拉尔一笑,对卢锡安说: “我很关心你的,好吧?” 这话倒是没说错。 要是她再关心一点,他怕不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射出来了! 卢锡安不曾有过伴侣,这并不意味着他对性一无所知。 除去每个帝国公民都会上的生理卫生课外,在无数个寂寞的、被紫色的月光映衬得更为清冷的夜晚,铂金星的主人会唤醒光脑屏幕,学习网络上的教学视频,笨拙地用手指抚慰自己。 他讨厌和人接触。 费星却以强硬的、不容拒绝的姿态,甚至在没有征求他的同意之前,就闯进他早已习惯了的一个人的世界。 没人告诉过他,与性有关的一切可以如此…… 让人着迷。 他还以为,欲望的产生是某种动物本性的低劣证明。 每次,粘稠的液体喷薄而出,快感从每一寸神经末梢传来。深陷灵魂的空虚得到片刻的满足,可紧接着,那股巨大的失落感又席卷全身。 不太一样。 费星的触碰,费星带来的一串串刺激,和他自慰时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形容不上来。 卢锡安的脸烧得滚烫,眼神深沉如岩浆沸腾,他正在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身后的那个人却得寸进尺,手指擦过极具弹性的臀瓣,在他柔软的还未唤醒的生殖器官上狠狠摁了下去。 “呃……” 他又不知道男人叫床是什么样子。 他只会遵循本能,却又在最后关头凭借理智将还未脱口而出的呻吟咽回去。 如吞药石。 自食苦果。 “费星!你不能……” 又是“叮”地一声,人头攒动,他像是热带鱼薄而宽的漂亮大尾巴,被粗暴的洋流冲得七零八落,可他的命脉却始终被她抓在手里,难以逃脱。 卢锡安生平第一次如此无力。 既想要脸面,又想探寻她莫测的心。 他卡在人群中,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 电梯又停。 卢锡安身形一晃,那只温柔的手,也卡进他体内温度最高的部位。 也是,从未被人到访过秘密花园。 他情不自禁,捂上嘴巴,对费星下一步的动作既恐惧又期待。 这算什么? 是邀请?是挑逗?是骚扰? 还是……合谋? 如果她用另一种方式给他带来快乐,他没想好,这份陌生的快乐是否可以接受? 接受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铂金家,是缺一位女性主人。 卢锡安·铂金知道自己在堕落,可他又无法抵抗这种堕落带来的快乐。 “老板,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楼层越升越高。 轿厢里的空隙越来越大。 费星确实有点担心卢锡安,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她怎么也得再做十几次义体手术。没了卢锡安这个冤大头给她当资助人,她就得以这副半死不活的状态去过下半辈子。 她手腕一动,想要结束这场紧张刺激的调情游戏,可那个与她同谋的男人却浑身一僵,万分不舍似的,红莲两瓣跌跌撞撞又叩上她掌心。 还好,费星喜欢屁股翘的男人。 她不介意这一点小小的情趣,所以,她又暗中揉了一把,相当顺滑地收回了手。 卢锡安猛地回头,眼中波光潋滟,似有万语千言。 他有很多话想要对费星说。 可那些质疑、恼怒、羞愤,在看到费星转身去牵费拉尔的手之后倏尔消散。 他听到她这样对费拉尔说: “我们回家再继续,好不好?” 她笑得开怀,看向义体保镖的眼神温柔似水。 卢锡安太聪明,聪明到他一下子就懂了费星误会了些什么。 耻辱再度袭来。 他扭头就走,无法承受这份自作多情的难堪。 第十章老板,和我打电话叫床也是你自慰play 费星觉得莫名其妙。 先是费拉尔,刚才俩人还你来我往情意绵绵的,刚下电梯,他就甩开了她的手,指着她“你你你”你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两颗青葡萄似的眼睛瞪得溜圆,最后一甩袖子,哼了一声就走了。 这是生气了? 费星挠头。 不应该啊。 他,明明也很配合。 如果不快乐,为什么要主动邀约,和她一起玩儿这些? 再是卢锡安,她那阴晴不定的老板大人,狗一样的脾气,她跟在后面一边追一边问他怎么了,是不是脑子短路了,他却步子迈得飞快,受不了她似的,扔了枚亮晶晶的卡片过来。 “费星,我现在不想见你。” 他极力克制,用尽量体面的措辞,向她表达此刻的心情。 饶是如此,费星还是听懂了卢锡安的言下之意。 基本等同于,请你快滚。 好吧。 费星也不是不识趣的人。 她盯着小卡片看了半天,没看懂这玩意干什么用的。费什慢吞吞踱过来,善解人意地为她解惑: “这是权限卡,可以刷开铂金大厦任何一层。” 不仅如此,她在铂金星的一切消费都会有人为她买单。 费星大为震撼,小心翼翼收好卡片,拉着一脸纯良的费什在楼里大摇大摆地逛了起来。 这一定是铂金家的员工福利吧? 她拿得心安理得。 义体保镖笑得有点不自在,他少有和人一起逛街的闲暇时刻,可费星残缺的手掌却隐含诱人的温热,他反手握了回去,甚至抓得更紧。 然后,低下头轻声叫她: “主人。” 我好开心。 和这俩缺心眼儿不同,卢锡安·铂金臭着一张脸走进专梯,不到一分钟就直达顶层,这是他的私人办公室,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入内。 即便,他刚丢出去一张权限卡。 卢锡安端出一套骨瓷茶具,从精巧的木头盒子里数出二十余片茶叶,等到叶脉在从几光年外的星球运来的天然山泉之中完全舒展,他才举起杯小小地抿了一口。 其实,今天带费星出门也没什么正事。 他只是想再观察观察她,想看看能从浣溪沙全身而退的卧底警察到底有什么本事。 可她却轻飘飘地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高处的风景,总是更好。 卢锡安站在落地窗前,从这里俯瞰整个都市,看到的不是千篇一律的霓虹灯光,而是斑斓而又壮阔的云海。 尽管这也是人造的景色,出身财阀世家的他,也有资格看到平凡人看不到的风景。 他又啜了一口,神色阴郁极了。 想让费星死,这很容易,可让她听话,却很难。 更糟糕的是,她在他身上遗留下的触感与温度,如烙印一般,从最表层的肌肤渗透下去,渗进他的骨头,让他越发地痒。 当众被人亵玩,是侮辱。 而如果她的目标本不是他,他在她眼中连一个义体保镖都不如,这侮辱也就更深一层。 卢锡安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打了一个响指,窗帘缓缓落下,房间光线昏沉,只剩几盏夜灯散着萤萤的光。 他喜欢怀旧的风格。 就连自慰,也习惯在网络上检索教学视频,按照冰冷的机械语音提示,生涩地探索自己的身体。 “为什么?” 他躺下来,腰带卸下三寸,正好够他滑进去一只手。 卢锡安双目微睁,盯着天花板上的全息投影,明知道不会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也语焉不详。 为什么,他自己的触碰和费星的,是那么不一样? 在别人面前勃起,当然是一种失礼的行为。 可那个将他撩乱至此的人,却并不打算为此负责。 他只好躲进只属于他的私密空间,自己解决自己的欲望。 可把那张卡丢给费星的时候,他又抱着怎样的隐秘心思。 他的逻辑链条是那么合理,假如不是他的手指上下求索之时,他满脑子还在回味费星在电梯里对他做的那些事的话。 他不是纵欲的性格。 之前,只要按照视频的指引,在进度条爬到最后的那几秒,生理欲望会被抚平,他也可以去展开下一项工作。 这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烦恼。 可这一次,他却卡顿许久。 感觉和从前也没什么差别,只是总差那么一点点。 潮水涨起却又旋即后撤,在燥热的海的洗礼之下,他始终没有找到月亮的踪迹。 是月的引力还不够强,是万里的长风决意绕路而行。 是因为,那个对他有着致命吸引力的人,此刻不在他身旁。 她在陪着另一个人。 一个低贱的、还没一条广告贵的义体保镖。 卢锡安双眼朦胧,这是过度的渴求没有得到满足的后果,汗水打湿了他的额发,真丝床单也被他攥得皱巴巴的,他终于选择放弃,在空荡荡的房间大口喘着粗气。 他第一次明白,什么叫求而不得。 即然不得,也就更加渴望。 卢锡安愣了好一会儿,他身上黏糊糊的,很不好受,可他不想起来,只想在这张床上躺到地老天荒。 他想起一件事。 铂金家会为新入职的员工统一配备光脑。 他抬起手腕,是没被弄脏的那一只。 他检索信息的动作有些焦急,健康监测软件发来警告提醒,卢锡安无暇顾及,一条条去搜铂金家的通讯录。 最新一条,应该是她。 “嘟——嘟——” 那边,接通得倒是很快。 “喂?哪位?” 费星的声音响起,不怎么好听,却飞速唤起他前一刻还在瘫软的器官。 卢锡安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自己比几百万就能买到的义体保镖还要下贱,竟然卑鄙地在另一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玩起phonesex。 可他纤长如玉雕刻般的手指,还是罩上了那团丑陋的性器。 她刚才不也摸过这里? 她该负责。 “费星,你在哪?” 他不知道费星会对他说什么。 事实上,费星对他说什么都好。 他需要的只是一个符号,一个来自于那个他无法掌握的人的符号。 随便她说些什么,他都可以当作是对上一场未完待续的游戏的重播。 “老板,你怎么问这个?我还在铂金大厦看热闹呢。” 卢锡安皱眉,手上的动作却快如拨弦。 他可以想象,想象费星没有离开,想象是她的手在他身上游走,想象他现在极度匮乏却还未得到的那些东西。 “老板,你要我开视频吗?现场情况比较复杂。” 他压抑住嘴边的呻吟或尖叫,哑着嗓子,拒绝了她的提议。 “好吧,那我先挂光脑?嗯?你也不想挂?老板,你声音怎么回事?真的不需要看医生吗?” 卢锡安摇摇头,在意识到她看不到自己现在的狼狈模样后,无声地笑了出来。 第十一章他弄脏了床单,也弄脏了自己。 费星和费什刚手拉手在大厦里逛没多久就瞧见乐子了。 是88层,一个还算高端的商场,一位和尚打扮的青年男子和两个贵族起了争执。 “你不是前两天卖我赎罪券的神父吗?怎么今天就改信佛祖了?你别想跑,跟我一起去警署!” 看这情况,这仨男的一个是骗子,一个是受害者,还剩一个,是受害者的朋友。 矮个子的贵族揪着和尚的长袖不放手,他咬牙切齿,神情愤恨,一看就是被坑去不少钱。他那个朋友呢,瘦瘦弱弱的,瞧着也没多能打,跟只大扑棱蛾子似的围着俩人团团转。 没多久,四周就聚了一大圈人。 围观路人纷纷拿起光脑,拍视频的拍视频,发星网的发星网。 费星瞥了一眼那和尚,相貌妖艳,举止风流,穿了一件大红袈裟,眉眼之间锋芒毕露。 好高调的骗子! 她不免好奇。 “主人,我们还是换一层逛吧?” 这里很吵。这里人太多。这里不安全。 什么时候他才可以和她单独相处? 安安静静的,没有在她面前卖弄风骚的弟弟,没有一反常态的铂金家家主。 只有她和他,两个人的小天地。 费什话也不说完,费星就算是猜破头也猜不出他是这个意思。 她从店员手里接过两杯奶茶,一杯牛油果抹茶的递给费什,一杯蔓越莓红茶的自个儿留着嘬了起来。 “喝完再走?” 酸酸甜甜的冰水灌下去,费星感到久违的舒爽。 对于垃圾星的居民而言,几百块通用币的奶茶自然奢侈,绝大多数人这辈子都没吃过除了营养剂之外的其他食物。 生存,是件不容易的事。 “热闹嘛,不看白不看。” 费什欲言又止,冷冰冰的杯壁渗出道道水痕,堆积在他虎口处,要落不落的,叫人胆战心惊。 他很不舒服,却又不忍心打断她金色眼眸中显而易见的欢喜。 原来,她喜欢这些。 费什沉默几秒,坦诚道: “主人,我没有味觉。” 为杀戮而生的义体保镖,当然要割舍掉一切多余的功能。 费什双手捧着饮料,像是在对待什么不得了的珍宝,他不需要食物和水,累了的话,只要去无线充电舱躺上十分钟就好。 费星眉开眼笑,问: “尝不出来味道吗?至少口感能分辨出来是不一样的吧?你的那杯口感顺滑一点,我这款要清爽很多。” 费星没忍住笑出声来,她这话说的,像是在给奶茶店打广告一样。 她全部注意力被正在扯屌的三个男人吸引过去,抽空看了费什一眼,说: “试都没试过,万一错过你最喜欢的东西,怎么办?” 她笑眯眯的样子,很像一种大型猫科动物,在看到心仪的猎物之时,微笑着露出锋利的獠牙。 对于动物而言,这是威慑。 可那个愣愣望着她的男人,却下意识捂住左心口处,仿佛这样就可以找回刚刚心脏漏跳的那一拍。 “主人,我……” 他还在组织语言,过于复杂的情感让他的脑部零件超负荷运转,可即便连接上了星网,海量的数据库中仍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表达他此刻的心绪。 人造人,也有心吗? 费什不知道。 就在这时,一阵铃声响起,费星也不看一眼是谁,就接通了语音。 “费星,你在哪?” “老板,你怎么问这个?我还在铂金大厦看热闹呢。” “什么……热闹?” “老板,你要我开视频吗?现场情况比较复杂。” “别,我这不方便。” “好吧,那我先挂光脑?嗯?你也不想挂?老板,你声音怎么回事?真的不需要看医生吗?” 环境嘈杂,她走开几步,一边回头瞄现场闹成什么样了,一边应付老板突如其来的查岗。 费什杵在原地,把吸管有坡度的那一端猛地戳进塑料封膜,他的视线随着费星行走的轨迹微微移动,面无表情地啜饮着。 卢锡安·铂金,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他一个电话过来,她就连理都不理他了。 他双眼聚焦,紧盯着费星开开合合的唇,还有上面蹭到的红色汁液。 她哪里都很好看,嘴巴翘翘的,几息之间就能把他吻得晕头转向。 费什感到口渴,喝了一大口下去,灌下的饮料差点要冲出喉管侵入肺部,可他的目光却始终在那一点朱唇处逡巡。 好想知道,她的那杯,什么味道? “老板,你到底要干嘛?” 事实上,卢锡安也知道他和费星没什么好说的。 卧室一片昏暗,只有他手腕处的光脑微微发亮,费星的声音就从那里传来,她很疑惑也很不耐,完全是看在他是她上司的面子上才没挂电话。 他坐起来,靠着床头,手指圈出的环几乎要握不住那根蓄势待发的阳具。 菇头处,渗出透明的液体。 沿着粗圆的柱身流下去,湿润了他的手,也在整洁的床单上留下暗色水迹。 在电梯里,他为什么没有拒绝费星的玩弄? 而现在,他又为什么主动向她求欢? 卢锡安认识到自己本性的淫荡与人格的卑劣,可还是固执地不肯挂电话,并隐隐跟随她声音的节奏,一下又一下,套弄他此刻硬得发烫的性器。 真奇怪。 为什么以前不觉得自慰有这么快乐? “担心你。” 他只肯说几个字,是怕费星发现他不正常的呼吸频率。 水流愈深。 卢锡安不敢看自己脐下三寸,做出羞耻的事和承认自己是个淫贱的男人之间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他错开眼神,只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却很认真地去听屏幕另一头费星的声音。 她有些惊讶,停顿片刻,和身边的人低声说了些什么,才问他: “担心我什么?担心我把你的卡刷爆了?” 卢锡安笑了一下,却无法否认刚才一瞬心头划过的失落。 他在期待什么? 期待她发现摸错了人,向他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地道完歉,然后再发现她心里其实对他也不是毫无感觉? 怎么办? 他难道就这么贱?和她说了两句话而已,连调情都算不上,他就这样颤抖着喷涌而出。 “费星小姐。”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异常小心,生怕她发现他的秘密。 卢锡安伸出手指,蹭掉左右摇摆的阴茎上浊而腥的体液。 “整颗铂金星都是我的,你觉得,我会那么小气?” 可是,站在这片土地上的那个人,却并不属于他。 这场扯屌大戏即将落下帷幕。 费星赶着凑热闹,急匆匆挂掉通讯。 卢锡安只听到她这样说: “老板,我知道你很有钱,但也不用这么见缝插针地炫吧?” 手腕处光亮熄灭,他嘭地一声,大头朝下,瘫软在床。 正巧,他的侧脸,结结实实地撞上那滩湿漉漉的水痕。 他弄脏了床单。 也弄脏了自己。 第十二章“主人,你对别的男人,也是这样吗 “阿sir,做人也不能这么偏心吧?” 假和尚被一群黑皮摁倒在地,他疼得龇牙咧嘴,再怎么立体深邃的五官瞧着也很滑稽。更别提,那一身很能唬人的朱色袈裟也皱成一团,委顿尘泥。 铂金分局的警察来了。 藏青色的警服,闪闪发亮的银色徽章,还有随身佩枪的特权。 “什么偏心?你犯法了你知道吗?蹲局子不是你活该?” 矮个子贵族叫嚣着,很是不服。假和尚冷笑连连,大声诘问: “你没做过亏心事你买赎罪券干什么?非要我揭你老底?” 小矮个儿脸色一僵,不说话了。 围观群众四散而去。 只剩下十步开外一对外表相当耀眼的情侣。 王警官咳嗽一声,见那对小情侣还是不为所动,她只好走上前去,出示警官证,肃着脸说道: “警方执行公务,请无关人员离场。” 有着翡翠色眼睛的英俊青年眨了眨眼,不知所措。 他在公众场合,从来只以铂金家的保镖这一身份出现,除了费星,还有谁把他当成独立的个体? 就连这次,也是因为费星在他身边。 王警官以为是碰到了硬茬儿,没忍住回头看了眼假和尚,心想这事儿可真是难办。 早就听同事说过,近来有一青年男子假扮宗教人士招摇撞骗,骗的还是当地有头有脸的贵族,目前已在数个一级星之间流窜。 她这次出警还以为是个立功的好机会,没想到警督却给她发来消息,说在外面做什么表面功夫都可以,但一定要把这位难搞的大少爷安然无恙地带回去。 不用说,又是个有怪癖的贵族吧? 王警官是不屑的,但她面对上级的指令,只能乖乖照办。 “警官,我们只是看看热闹而已。” 费星晃了晃那张亮晶晶的卡片,笑眯眯补了一句: “不会说出去,也不会发到网上的。” 这规矩,她懂。 王警官恍然大悟,押上假和尚就要走。 临走前,那个虽然狼狈却仍难掩艳色的青年深深看了费星一眼。 “我很欣赏你,告诉我你叫什么,我们交个朋友?” 费星还没回答,她身边的男人却已投来不善的眼神。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她轻轻地、轻轻地攀援上他泛着金属光泽的义体手臂。 好痒。 似安抚,又似清风吹拂。 他奇怪地安定下来,像是一条只对外人呲牙,却对主人千依百顺的狗。 “我?” 费星落落大方,丝毫没有是在和诈骗犯对话的自觉。 “我叫费星,目前在铂金家打工,有空的话,欢迎你来找我玩儿。” 王警官脸色大变,还在那掂量这俩人哪个更不好惹一点,假和尚就笑着应了费星的邀请。 即便,她只是随口一提。 “好啊,你记住,我叫……” 他示意费星伸出手来,在她手掌心飞速写下几个字。 好熟悉的动作。 费星抬头,见他唇角微翘,窣地衣袍,只剩一个背影也足够叫人浮想联翩。 “昙无花?” 名字真够怪的。 费什凑上来,问她怎么了。费星不答,攥着他的手,搭上最近一班海滨快线。 “主人,我们是要去出什么任务吗?” 窄而长的车窗外,人造景色疾驰而过。 红瓦绿树,碧海蓝天。 费什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费星单手扶额,在同一车厢乘客惊诧的目光中拽着他在第一海水浴场下了车。 “不是告诉过你吗?别在外面叫我主人。” 再加上“任务”这一关键词,就显得更有bdsm那味儿了。 费什笑着,有些腼腆。 可他还是挽起费星的手臂,赤金色的阳光洒下来,把他俊美的脸分割成一明一暗。 “对不起,我刚刚忘记。” 费星叹了口气,扭头就走。 沙很细又很软,踩上去像是做了一个棉花糖口味的梦。 费星走得很快,跟跑没差别,费什还没想明白她是怎么了,忙不迭追上去。等他反应过来,俩人早就不知道逛哪儿去了,附近空无一人,只能听见海浪接连不断拍在礁石上的声响。 “主人,你别生我气。” 他的声线硬邦邦的,一点也不像是在道歉。 费星回头去看海,忽地想起一个关于铂金星的传闻。 就算是人造的星球,也不可能起源于纯粹的空想。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片海域模拟的就是她的故乡。 那个以景色优美而闻名帝国的旅游星球,如今只剩断壁残垣,是名副其实的废星。 和她一样,终将被人遗忘。 “我没生气。” 费星矢口否认,又问: “你哑巴了?上电梯的时候就发现你不开心,什么话都不肯跟我讲?” 她咧嘴一笑,像是自嘲。 “不是说我是你的主人吗?” 费星,作为一名曾经的帝国警官,心思细腻只是她的优点之一。 至于愿不愿意对人花这份心思,那是两码事。 她这次说得很认真,不像在玩笑,也不是调情,最底层的代码被强制唤醒,费什有一种如果回答不好这个问题就会被费星抛弃的错觉。 他卡顿很久,抬眼看她,已是泪光盈盈。 她无奈,擦去他的泪水。 “哭什么?” 费什摇头,诚实地解释:“我不会哭,可能是线路漏水。” 费星嘿然一笑,揪着他大臂上的肉三百六十度扭了起来。 费什不喊疼也不叫委屈,呆呆地问她: “主人,你对别的男人,也是这样吗?” 义体人,也懂什么是占有欲吗? 不想看她跟别人有说有笑。无法想象她和其他人肌肤相亲。 甚至,当她的目光移向它处,他就会像被海啸冲上岸的大鱼,绝望并开始窒息。 费什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感情是什么,可他知道,假如她不肯施舍他某个不特定的亲密动作,他马上就会需要义体医生来把他砰砰直跳的心脏拆卸重组。 费星笑着拥抱他,自然而然地说出情话。 “怎么可能?费什,你和别人都不一样。不然,为什么第一次见你,卢锡安带了那么多保镖,我不选别人,偏偏就选你呢?” 当然是因为,那独一无二的海风气味。 第十三章我摊牌了我不装了我就是人外控怎么 费什,还算好哄。 密度极大的义体保镖双臂摊开,毫不设防地躺进碧蓝的海,他开启反重力模式,亚麻色的发丝顺着水的波纹晕开,像是某种生活在海底的藻类植物。 “要在,这里做吗?” 几个字说得结结巴巴,也许是羞耻心作祟,更大的可能是软件和硬件尚未协调。 人既然可以造人,那么也就有自诩为神的傲慢,无人关心被创造而出的人类是否需要人性与感情。 此前,费什并未认识到他的匮乏。 可在费星身边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不够。 脑子不够聪明。情感不够丰沛。想象不够丰富。 假如将自己定位为一个玩偶,他也就不需要这些复杂的东西,可他还不懂人是什么的时候,就本能地学会了贪婪。 不满足。当然不满足。 卫星无法脱离恒星的轨道。 他,无可避免地,想要离费星更近一步。 “你没意见就好。” 费什愣了几秒,在故作矜持和坦诚相待之间选择了后者。 “我不懂,为什么要在海边?” 在这颗繁华的星球,每天都有几亿人在床上打滚,那么多的酒店房间,那么多的私密场合,为什么偏偏要选在一片近乎无人的海? 是喜欢一不小心就会暴露人前的刺激?还是,为了方便让那条缺水的鱼回归故乡? 费什不懂她。 “这不是医嘱吗?” 她的吻,一串串落下。 似飞花,似丝雨,似一场迟来的春暮,在他肌肤裸露之处浅浅发芽。 他该庆幸,费星是女上位,否则,她就会发现他的小腿,像是还没习惯人是两足动物这件事,轻微发抖,无所适从。 “v女士不是说了嘛?建议在海边多遛遛鱼。” 他这尾巴只能在爽极了之后变出来。 总不能是说,先做完这苟合之事,然后再千里迢迢地把鱼运过来吧? 那多麻烦。 费星觉得自己理解得非常对。 费什一脸茫然,手臂弯折勾上了她颈处。 有些人天生就有这种魅力。 即便是在胡说八道,也让人忍不住信服。 费星半跪下来,双腿岔开,一左一右将他禁锢于身下。 要不了多久,这两条裹在黑色工装裤管里的修长的腿,就会因为兴奋过度而转化为一条波光粼粼的青色鱼尾。 怎么说呢,这个程序设计,直白得让人脸红。 她也不是不喜欢。 对于未知的生物构造,费星难免会好奇一点。 所以,她三下五除二就把人扒个溜干净,也不算是急色吧? 再硬挺的面料,浸满了水,也很好剥开。他睁着眼,海水侵入角膜也不肯合上眼睑,直勾勾地望着她,就好像看她的每一眼都是偷来的,每一帧画面都值得封存纪念。 暮色将近。 她有一张童话故事中光之精灵般的脸,即便还没做完面部手术,这副骨骼也足以叫人惊艳。 他仰头看她,她像是什么宗教壁画里的人物,背景是万千星辰点缀的夜幕,还有一轮任群星如何闪烁也难掩其光辉的明月。 啊,铂金星主人的复古情结。 迫切的焦渴和娴熟的撩拨,让本该冷淡的海水也变得温热。 他是仰泳的姿势,在最浅层的海水浮沉,早已分不清自己在用哪个器官呼吸。 是嘴巴还是鼻子? 是他不存在的腮部,还是白而光滑的皮肤? 费什左看右看, 与她的经验太过有限,费什还不确定她喜不喜欢会叫床的男人。 他忍耐着,一条手臂颤颤巍巍地攀上来,虚虚去抚她弯弯的眉眼。 “主人,你的脸……” 费星随手摸了一下,确认自己的面部肌肉没有在上演恐怖片。 “你不也知道我之前做什么的?这张脸,当然不是我的原装脸。” 发色和瞳色改动最大,五官只是微微调整,就把她换成了另一个人。 除了费星这个名字,现在的她和从前,当真一点关系也没有。 是恒久的沉默。 负距离的两个人,谁也不肯多剖白一句,都在害怕紧闭的蚌壳被撬开后,大白于世的究竟是打磨过的碳化钙,还是一颗过于柔软而不可示人的心。 “别哭。” 他笨拙地学习、模仿,指尖擦过她眼角,只觉一片干燥。 看来,他的主人,有一颗非常坚强的心脏。 费什缩回手,不自觉搓了搓手指,以掩饰尴尬。 费星却笑。 她腰一沉,肌肤相亲,错开波涛汹涌。 礁石之后,这一方仅容她和他的小天地,再小的风波也像天翻地覆。 “我很少在人前哭的,费什。” 她也不懂,她和费什是巧合还是天造地设,腿一跨过来,尖尖的柱头就正中靶心,对准两片半月形软肉的顶点,也许是过滤后的纯净海水,也许是两个人体内多余的液体,漫过来又淌过去,就算水漫金山也不是这么个流法。 虽在水中,费星却觉得她是在骑马。 骑一匹没上过战场,却天赋异禀的马。 “为什么?” 其实,义体人也不该有好奇心。 只要按照指令去做就好,毋需追问,不用思考。 当一个个体问出“为什么”,无论是哪个宇宙的上帝都会露出微笑。 可费星不是上帝。 费星从前是一个失败的卧底警官,现在是一个看人脸色讨生活的臭打工的。 她收敛笑意,轻声回答: “因为,眼泪在招来怜悯的同时也会展露脆弱。如果你遇到的是好人,哭一哭也无妨;可你要是遇到了坏人,那要怎么办呢?” 他们会利用你的弱点,在你心口狠狠来上一刀。 费什还是懵懂。 他和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一样,一边在猜他的心上人究竟经历过什么,一边立下海誓山盟: “你不会哭的。” 担心语气生硬,费什又郑重其事地举起几根手指,重复一遍: “有我在,你不会哭的。” 近距离这么一看,费星才发现,费什的眼睛和海的颜色还是有色差。 可他看她,总是一水盈盈,含情脉脉。 费星不应,她在他唇间烙下一个吻,亲密得不能再亲密的两具躯体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摇摇晃晃。 慢慢去感受,每一朵温柔的浪。 第十四章粗壮而又卷曲的人鱼尾巴紧紧绕上来 第二次见到这条鱼尾巴,两个人都没那么惊讶。 水,消失在水中。 人,融化在人里。 费星懒洋洋的,瞟了一眼微波荡漾的海,似乎没有察觉正有一条强而有力的尾巴,不自然地卷曲着,只为弯弯缠上她的腰腹。 她原本的肤色是小麦色,是多年训练与执行任务留下的痕迹,可在普鲁托星衰颓的那一年,被阳光亲吻过的健康肤色被没有血色的苍白所取代。 肢体交缠。 同样白皙的肤色。 同样美丽的五官。 这样的两个人,沉沉浮浮地溺在澄澈的海水里,很难分清谁是引诱过往船只与水手的海妖,谁是那个匆匆的打马路过江南的过客。 也不是不能分辨。 毕竟,长出尾巴的那个人可不是她。 费星闭着眼,在她的工字背心和牛仔裤差点儿没被水冲走的时候伸手一抓,触感潮湿柔软,像是在抓一团水母。 她顺手推了推,可他缠过来的尾巴很紧,没推开。 不太像鱼,反倒像蟒,当它看到心仪的猎物,先是暗中窥伺,再找准机会出手,最后用尽全身力气,死命缠着,不肯放松。 一旦认准了一个人,就不可以轻易放手。 因为,爱情就和进食一样,也许吃这一餐对一生而言也足够。 费星倒是无所谓。 他爱缠着就缠着,他想松开就松开。 她迷迷糊糊地想,最近体力不太好,是不是该锻炼下身体了呢? “主人。” 不知什么时候,他凑到她耳边。 费星还没睁眼,也许是海水隔音,费什的声音一下子变得远而朦胧,恍若塞壬在呼唤无法在海上迷雾中辨别方向的旅人。 “怎么了……呸呸呸!” 过于放松,以至于失去警惕。 费星一张嘴,咕噜噜地冒起泡泡来,她猛地睁开眼,惊觉自己还在水里泡着呢。 水流不止。 万物不居。 腰酸腿软,她现在很需要休息。 费星抹了把脸,一偏头,果不其然看到费什捂着嘴巴,强忍笑意。 “想笑就笑嘛。” 她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费什却不,他不懂任何恋爱的技巧或套路,他只凭本心而动。 于是,他翻身覆上,像是天边裁下的一角云,很轻很轻地抱住了她。 一时恍惚。 现在到底是在哪儿? 是云中的海,还是水里的天? “主人,遛遛我吧?” 两个人在水里妖精打架打了半天,好不容易站起来一个,另一个却也没好好穿上衣服,只从腰间解下一条细细的尼龙腰带,递给她。 就像是,虔诚地、热诚地、毫无保留地,把自己也交给她。 费星攥着腰带,向远处看去。 夜色深沉,月光散淡,海水远极了且深不见底,白天宛若一整块碧色宝石的清亮的海,晚上瞧着却叫人捉摸不透。 铂金星的主人,有在竭力模仿她的故乡,到底砸了多少预算,才能做出这样一片浑然天成的海洋。 费星觉得这不是个好现象。 她怎么总是想起卢锡安·铂金? 可转念一想,这也不奇怪吧。 毕竟,她脚下踩着的沙粒,鼻尖轻飘的呼吸,头顶璀璨的星空,无一不归他所有。 她笑了一下,像是想掩饰些什么,手指绕出一个圈,松松垮垮地套在小美人鱼的脖颈。 说实话,大晚上遛鱼,真的很怪。 但如果这是他的要求,那么,她不介意。 “你这样,是不是不太方便?” 费星是想问,她在岸上走,他在水里游,脖子上还牵着这么个玩意儿,怎么想都很不便于行动吧? 费什却抬起脸,一张俊美到不似真人的脸,仿若一朵开得过盛也过艳的花,直直看她。 他的手绕到背后,用那条尼龙编织的腰带,飞快地在颈后打了一个结。 黑色针织,质地粗糙,如一条匍匐的蝰蛇,在他细而长的颈部咬出一小圈狰狞的吻。 费什系的结很紧,他甚至有点喘不上气,眼圈发红,呼吸急促,无辜地望着她,明明是他自己动的手,可他却在努力向费星表达臣服。 “啊……” 他气喘,说不出话。 好一会儿,费什才细着嗓子,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她,说: “现在不就方便了?” 明示暗示,他就是想要和费星保持这样的关系。 绝对的占有。 不存在的自由。 是狂热的粉丝对明星的爱。是自愿让渡尊严的读者对作者的爱。 是相信这个世界上必然有神的信徒对神的爱。 这是不真实的泡沫,还是稍纵即逝的永恒? 费星不知道。 她只觉得自己在被诱惑。 “嗯,我们走吧。” 费星牵着腰带的另一端,其实她没怎么使劲,因为这玩意儿本来也不是拴人脖子上用的,全靠费什那条大尾巴扭来扭去,跟安个螺旋桨似的,最后反倒是他在前面游,她虚握着这条不算绳索的绳索,在他身侧的海滩慢慢地走。 她都不知道要是现在碰到人该怎么解释。 就算喜欢人外,也不是这么个玩法。 可那个将自己的呼吸都献出去的人,却在这侮辱中获得了满足。 他喜欢这样,他就应该被这么对待。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费什,你的鳞片是什么材质的?” 费星没多想什么,她只是觉得这条尾巴亮闪闪的,人造灯光如此稀少的海岸线,它却像掉进海里的星星那样耀眼。 费什却停下来,想也不想,抓过她的手,一把就按在他的尾鳞上。 湿滑,却很坚硬。 和费星想的软鳞不大一样。 她想收回手,费什不肯松开,反而引她寸寸深入。 从平滑的腰际,到两瓣隐蔽的、羞涩的泄殖腔,再到他尖尖的分成两杈的尾鳍。 是错觉吗? 怎么忽然感觉很热? 他轻声问,可她还是听出那难以抑制的颤抖。 “主人喜欢哪里,我就拔出哪里的鳞片,送给你,好不好?” 鲜血淋漓的礼物。 贵重到,无法接受。 她怀疑,如果她今天问的是心脏,费什也会毫不犹豫,剖出来,送给她。 义体人的优势吗? 费星笑着,笑得心安理得。 “好啊。” 她这样说。 第十五章只要这疼痛,是因她而起,那就会有 最后,她的指尖,停留在青色鱼尾凸起来又凹下去的位置。 换算成人腿的话,大概是脚踝。 费星往下摁了摁,笑着看他,说: “这里,好像要比其他地方更软一点。” 西瓜最中间的那一口。 刚吃完面吸上来的泡面汤。 冰镇可乐开盖后,嘭地一声炸在口腔里的汽儿。 她只想要最好的东西。 费什毫不犹豫,随手一捞工装裤口袋,摸出一把刀,想也不想,利落刮鳞。 锃锃锃。 金属与金属碰撞的声响。 他应该会感受到疼痛。 他骤然苍白的脸色,汗水密布的额间,还有几要咬破的唇角。 无一不在说明,他真的很痛。 义体保镖为什么不直接去除痛觉呢? 如果被创造的目的,只是要当一个杀戮机器的话。 因为,能感知到疼痛也是一件好事。 就比如,一个小孩子,伸手去碰火,这次疼了缩回手,那以后就再也不会玩火。 fgh这一系列的设计者,最初的想法是,赋予义体人缩回手的余地。 然而,又有谁会想到,原来有人即使疼痛也会感到快乐。 只要这疼痛,是因她而起。 那就会有意义。 “给。” 费什递过来刚剥下的鳞,肌体表面的缺口处流出深蓝的血迹,本该是很浓烈的色彩,可在墨一般深厚的海水里,这些痛苦与忍耐似乎也很快消散不见。 他几乎要晕倒在水里。 费星,不可避免地,又想起小美人鱼的比喻。 怎么就这么乖呢? 总不能她想要什么,他都给吧? 费星叹气,掏出一枚抑制针剂,v女士倾情提供的配方。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她对自己向来没什么耐心,以前受再重的伤也不会好好休养,而会选择最快见效却也可能有很大隐患的治疗方案。 对情人,自然不一样。 费星抱着他,小心翼翼捧着他的头,力道很轻、一下一下地抚着他薄薄的脊背。 他的肌肉并不夸张,是刚刚好的程度,丝毫不会破坏费什俊美的外表,摸上去的手感却也叫人流连。 “不疼了,不疼了,费什,我给你扎一针,你就不疼了,好不好?” 原来,在安慰人的时候,需要说这么多废话。 可正是这些赘余的絮语,一片一片扫进他的耳朵里,很神奇的,针剂还没注射进身体,一股难以抵抗的热流过全身,他好像没那么疼了。 难道,她的声音,是什么麻痹神经的毒药? 不致死,但会让人上瘾。 “嗯!” 他用力点头,看出来是疼得难受,费星并未停止抚慰的动作,另一只手快准狠地把药剂用针管推了进去。 费什瘫软在她怀里,背过去,不想让她看到他的狼狈模样。费星不很介意,羽毛似的吻静静地掉进他湿透了的发。 黏黏糊糊的。 很容易想到一个带有色情暗示的成语——水乳交融。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不清是你还是我,以至于就这么在一起。 似乎,永远也不分离。 “主人,我、我好了。” 健硕有力的大尾巴又裁开,变成青年赤裸裸的两条长腿。费什很不好意思,在她面前露出如此脆弱不堪的一面。 也许是这个原因,他也暂时失去了羞耻心,再度兴奋的性器,就这么直挺挺地漏在衣料的遮掩之外,费星不用特意去瞧,视线稍稍下移就能看到,头一点一点,像是在向她敬礼。 费星逆着水流方向走去,弯着腰掬了一捧清凉的水,囫囵抹了把脸。 她才走开几步,他就等不及,急切地转过头,贪婪地注视着她在月光下的剪影。 “费什,回去,还是继续?” 她走回来,给他搭了一把手,费什海里拔葱蹭的站起,两个人加在一块也凑不出一套干衣服,可他还是舍不得松开她的手,很狡猾地一个不小心差点儿没摔回去。 那么,她当然也不会先放手。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纠葛微妙却也具象。 你牵着我的手,承诺不会抽离。 他小声问: “为什么不可以回去继续?” 夜风渐凉。 这是铂金星一个很美好却也很普通的晚上。 因为,铂金星的主人不会让他的所有物不完美。 夕阳下适合约会的海滩。纯净到没有一丝杂质的海水。一成不变的温柔月色。 但是,她不想在这里继续了。 费星摇头轻笑。 “不是让你二选一。” 也就是说,她同意。 费什努力收敛脸上的喜悦神色,很自如地说出让人多想的邀请。 “主人,我的员工宿舍还挺大的。” 这下,费星是彻底忍不住笑了。 俩人偷偷溜回铂金家的时候,除了公寓门口的摄像头闪了两下红光之外,谁也没心思去探究这一对野鸳鸯的踪迹。 哗啦啦啦,是费星在洗热水澡。 她到底还没做完全身义体改造手术,绵密的泡沫、舒适的热水,还有一捏就叫的小鸭子,不仅可以让她洁净自己,还会给她一种幸福的错觉。 费星裸足走出来,身上连条浴巾也没裹。 “铂金家的待遇不错啊,这么寸土寸金的地方,硬件配备还挺全。” 费什低着头,不太敢看她,想了一下,说: “但我还是更喜欢你。” 还嫌不够似的,他又低低叫了她一声“主人”。 是比起卢锡安·铂金,更喜欢她来当主人的意思吗? 啊? 怎么就突然聊到这儿了? 费星挠挠头,直接拉开他的衣柜,在看到一排排黑色工装后既觉得震撼,又觉得本该如此。 好不容易,她翻出白t和大裤衩,想也不想就往身上套。 衣服穿上了,脑子也清醒不少。 铂金家为他提供一份体面的工作,为他解决掉衣食住行所有烦恼,如果他有意进取,卢锡安·铂金也不介意花上一大笔钱送他去帝星参加什么战斗培训课程。 只要,他肯为铂金家卖命。 她和他之间,没有如此明确的人身隶属关系,这只是一场有趣的主人与宠物的游戏。 是随时可以被叫停的关系。 “费什,你是自由的。” 费星顿了顿,加了一句: “只要你愿意,你就是自由的。” 费什抬头望她,姿态虔诚,如仰望一弯真正的、遥远的、非人造的月亮。 他仍然懵懂。 所以,费星也就没把下面的话说完。 这是一段脆弱的关系。 问题是,物质的封锁、身份的限制、暴力的压迫,这些都是外在的手段,是虽然很可怕但如果鼓足勇气就能摆脱的境地。 可如果,他的心被扣在那里。 精神上的服从。忍不住想要靠近的本能。以及,分开一秒就接踵而来的失落。 那,要如何逃离? 第十六章今天想见你,明天想见你,后天大后 费星还是第一次有被榨干的感觉。 也没数一共做了几次,先是费什不依不饶,在那张硬邦邦的床上,怎么也不喊停,她的兴致也没好到这个地步,肉体碰撞到大汗淋漓,最后竟也生了几分火气,仿佛谁先说结束谁就算认输。 到最后,还是费什先一步缴械投降。 她和他都湿得不得了,温热的水液一路淌下去,在厚实柔软的地毯上留下羞耻的痕迹。 费什连躺进充电舱的力气都没有。 费星皱着眉,推了半天才推开像八爪鱼一样缠在她身上的男人,迅速冲了个澡,蹑手蹑脚就准备走。 “主人,你去哪儿?” 床上,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条修长的手臂。 都累成这样了,还有心思留她? 费星半跪在床边,像哄小孩儿一样哄他: “你明天不是轮休吗?好好睡一觉,等我下班了,再来找你。” 费什心念一动,他的职业与身份都不允许他和别人有过密的关系,唯一算得上亲人的弟弟更是视他为仇敌。 “主人的意思是,明天也会和我约会,对吗?” 他困得睁不开眼,嗓音也变得异常柔软。 费星知道,这是义体零件电量低导致的,可这并不妨碍她认为此刻的费什是可爱的。 他的呼吸缓缓晕染过来,费星下意识屏住呼吸,但还是闻到了海的气息。 她摸了摸他的头,说: “如果你想的话,不止是明天。” 费什的嘴巴咧起来,笑得很孩子气,打破他一贯的克制与忍耐。 也没什么特殊的理由,只是纯粹的开心。 为了这个很寻常却也美好的晚上。 为了体温与体温渐次冷热的纠缠。 “主人,你觉得我好,才会愿意继续,对吗?” 他的脸蹭过来,一个无论如何与猫科动物都没关系的男人,却理所当然地摆出小猫咪的姿态,下巴的弧度正好敲进费星的掌心。 费什闭着眼,朦胧地听到她在笑。 “是,你是很好。” 不好的话,也不会腻腻歪歪这么久她还愿意陪着他闹。 费什犹在得意,她又说: “但花样太少,下次,我们换几个?” 说实在的,她都怀疑费什是不是也在星网上看了什么教学视频。 她起身,手指离开脸颊的时候也触及到腾地升起的温度。 这么容易害羞,勾引她的时候却不眨眼,这对兄弟在某些地方还真是相似。 她轻手轻脚走出房间,靠在走廊里金属色的墙壁上,揉了揉眼睛,开始查看光脑。 很好,一个找她的也没有。 费星啧了一声,她的目的本来也不是这个,她动动手指,切换页面,检索了几个关键词。 铂金大厦。没有。 铂金大厦88层。没有。 铂金红衣僧侣。没有。 铂金星分局。没有。 没有没有,通通没有。竟然没有一条关于昨天那个假和尚的消息。 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即便没有独家新闻报道,总该有些本地人泄漏出来的音频视频。 看来,那个”昙无花“兴许是什么大人物。 费星单脚支在墙上,小腿与墙壁夹出一个锐角,她有咬手指的习惯,尤其是在遇到什么烦心事儿的时候,就比如现在。 卢锡安·铂金,他知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呢? 不一定。 问题是,就算知道,他又为什么要对她和盘托出? 这事儿真难办。 因为,费星现在对昙无花相当好奇。 “嘿,想什么呢你?” “啵”地一声,有人拨开她血肉模糊的手指。 费星抬头,看见的是一张颇为熟悉的面孔,还有不曾在费什脸上见到的纠结神色。 她弯了弯眼睛,半点没有自己刚从人家哥哥床上走下来的尴尬。 “费拉尔,原来你也住这儿?昨天有点事忙,没来得及找你。” 有点事忙。 她还能有什么事忙?不就是忙着和费什……做那种事? 费拉尔两颗眼睛瞪得溜圆,绿水晶似的葡萄,看得费星困惑不已。 “费拉尔,你在生我气?”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难道是这傻小子突然长脑子了,不想跟他哥哥共侍一女了? 费星着实想不明白。 她压根就没反应过来电梯里闹的乌龙。 在费拉尔的视角里,费星先是拒绝了他的求欢,还和他一直看不顺眼的哥哥逛街约会,俩人也不知道干了什么好事,足足折腾了一下午加一晚上。 他能有什么好脸色才怪。 不解、愤怒与伤心。 这些情绪要把他给压垮了。 所以,他酝酿许久,思绪万千,眼睛里写满仇恨,准备说出他此生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语: “费星,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在这场零和博弈中,为什么被选择的永远是哥哥,而不是他呢? 费星被这句恶毒的话伤害得手足无措,凭本能去拭费拉尔眼角溢出的泪水。 别说,他哭起来是真不好看,眼角红红的,五官皱起来,丑兮兮的,却很动人。 费星一愣,小声问: “费拉尔,你是漏水了吗?” 费拉尔一噎,哭是不哭了,绿眼睛瞪得都发蓝了。 “费星,你个傻子,你真是个大傻子!” 啊,这算辱骂吗? 费星摁下电梯键,走出公寓的时候还在疑惑。 当然,她的疑惑没有持续多久。 任谁在一排黑洞洞的枪口前,都没心思想别的。 费星双手举起,以示自己并无恶意,笑着对一脸严肃的铂金家家主说: “这么大架势,您有什么急事找我?” 卢锡安盯了她几秒,她笑得没心没肺,对前一天发生的混乱与焦灼一无所知。 他的舌尖压下两种完全相反的命令,一个是杀了她,一个是姑息一次。 冷静些。 卢锡安,你要冷静些。 他这样对自己说。 卢锡安冷冷地望着费星,目光阴沉,声线冷漠。 “押你上班。” 某种程度而言,这和要她死确实也没区别。 第十七章而他则是她用心血浇灌而成的第一朵 即使人类文明已经发展到星际时代,人不干活就没饭吃这一问题还是没有得到普遍性的解决。 简单来说就是,费星作为一名无产阶级斗士,还是得看卢锡安这个大资本家的脸色。 “费星小姐,你最近是不是过得太滋润些?” 卢锡安端了一杯红茶,茶汤色如琥珀,一看就是千金难求的高级货。 费星用力甩了甩,还是没能甩开身后两个义体保镖死死摁在她肩膀上的手。 膝盖传来尖锐的痛感,她才不想在卢锡安面前低声下气,可她的脸仍有一瞬倏尔惨白。 “老板,我发誓,我刚踏出那栋楼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你。” 找他?找他干嘛? 找他汇报她昨天是怎么和这群低贱的义体人交换体液的吗? 光是想想,卢锡安就感到神经收到了污染。 真恶心啊。 卢锡安的视线滑过她的脖颈,那里有数道明晰又暧昧的吻痕。 让他猜一猜,是她瞎着眼的时候就跟他要走的0820,还是与她暗通款曲,大庭广众之下就和她眉来眼去的0821? 她嬉皮笑脸,摆明了不把他放在眼里,铂金星的主人心头闪过一丝愠怒,可费星如此狼狈,他看她也有几分可怜,而他两股之间,曾被她的触觉入侵过的部位,此刻也传来汩汩的热意。 卢锡安面沉如水,放下茶杯,挥挥手,两个保镖立刻放开对费星的桎梏,很有眼色地退出房去。 费星转了转手腕,两只膝盖还磕在地上,故作姿态地问: “亲爱的老板大人,小的现在能起了吗?” 她阴阳怪气,一句话拐出十几个调,听得卢锡安脑仁儿疼。 他觉得好笑,也不再跟她计较,大发慈悲赐她平身。 费星嘴角一扯,怪模怪样地给他鞠了个躬,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费星!我有说让你走吗?” 她怎么敢? 就是这种掌控不住的感觉,让卢锡安忍不住拍案而起,不由自主地跟上去好几步,等费星转过头看他,他才绷着一张顶漂亮的脸蛋,怒火将他的眼眸照耀出光华璀璨。 上位者怎么可以对下位者表露出愤怒? 这只能说明,他外强中干。 “您找我来不就是为了路易斯吗?” 他一顿,面色不善地看着她。 “时间不等人,耽误了治疗可怎么办?” 卢锡安那俩眼珠子都快把费星给瞪穿了,就在费星以为这位喜怒无常的老板大人要把她送进局子的下一秒,他骤然放松,笑道: “费星小姐,我还真期待你的本事。“ 惊艳的笑容中闪烁着戏谑,雪白的牙齿上露出了恶意。 费星明白,这将是她在铂金星遇到的第一个生死攸关的难题。 她已然将好色的弱点暴露在卢锡安眼前,他也许会厌恶她,也许会认为她不堪大用,但他一定会认为她是一个好拿捏的人。 而下一步,就是向他证明自己的价值。 几个亿的手术费眼都不眨就花出去,战斗力最恐怖的两个保镖也送给她当男宠,甚至还给了她进入铂金大厦高层的权限。 要是她的价值无法与之相匹配,又会有什么下场呢? 费星耸耸肩,颇有几分临危不惧的气势。 “老板,我保证您的弟弟会渐渐好转,但您要答应我一个请求。” 这句话的重音落在弟弟这两个字上。 卢锡安心头一紧,竟不知这位难以琢磨的费星小姐是否发现了些许端倪。 “什么?” 费星还是笑,语气却不容置疑。 “撤掉你在他房间里安装的监控设备。” 卢锡安沉默不答,费星不依不饶,接着说: “用人不疑嘛。” 最后,这场无声的博弈,似乎是费星赢了。 “费星小姐,请你明白,我不是因为信任你才答应你的请求。” 他是相信凭铂金家的安保力量,费星这只小蚂蚱怎么也蹦不出他的手掌心。 诶?他家里是不是有俩保镖变节了? 卢锡安犹在思索之际,费星早已大踏步走进路易斯·铂金的寝室。 走廊尽头的密闭房间,若有还无的粉色迷雾,帏幔飞舞的豪华床榻。 又见到你了。 这朵生长于铂金家陈朽土壤中的、一边盛开又一边枯萎的娇艳玫瑰。 费星坐到床边,从帆布袋子里掏出一本童话书,像模像样地就要给他讲起来。 哈? 屏幕前的卢锡安目光不屑,心思转动,暗中思量整顿手下的事来。 他是答应费星撤掉监控,但路易斯身体这么差,留几个热成像设备监测一下他的身体健康也不算他食言吧? 路易斯刚打完今日份的镇定剂,浑浑噩噩的,很不清醒。 饶是如此,他还是挣扎着撑开眼皮,声音虚弱极了。 “你,你是谁?” 费星翻书有个习惯,她不喜欢从第一页开始看,那样总觉得古板没意思,她喜欢随手翻一页,翻到哪页是哪页。 而她今天翻开的这页,是篇简单却动人的古典童话,名字叫做《小王子》。 “我是最新款的点读机,你哥雇我给你讲故事。” 费星想了想,一本正经地瞎编: “但你哥哥有点傻,买错性别了,我不是你的小王子。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我小公主。” 而他,则会成为小公主倾注心血浇灌而成的第一朵玫瑰。 她这人真是,满嘴跑火车,没一句实话。 尽管如此,卢锡安还是不敢疏忽,盯着费星好几个小时,发现她确实除了讲童话之外什么也没干之后关闭了电源。 看她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路易斯·铂金却被费星忽悠得一愣一愣,由于疼痛的关系,他连行动都很困难,只能从床上慢慢地挪,费劲吧啦地蹭到费星身边。 他的头颅枕在费星的大腿上,路易斯未曾注意这个姿势有多么亲昵,好像真的把费星当成了一具没有感情的低级机器。 费星垂下眼眸,端详着这张几分钟前就近距离观察过的脸。 啊,那淡金色的发丝多么柔软,那碧蓝色的双眼多么诱人。 比起翻云覆雨的老板大人,还是弱小又可怜的路易斯·铂金相处起来更容易些。 “那,你要给我讲什么故事呢?我的小公主。” 啪。 费星揉了揉耳朵,不想承认她刚才幻听到花开的声音。 第十八章想要跪下来给喜欢的女人舔逼,又有 铂金家·温室花房。 平日里,这是少有人来的地方,只会在卢锡安需要社交之时对一小部分名流贵族开放。 然而,原本精心打理过的温室此刻却潮湿闷热,暖香阵阵,熏得交迭在秋千架上的一对璧人愈发沉醉。 汗水。体液。还有糟糕的眼泪。 她和他的气味,不分彼此地搅和在一起,挤挤挨挨地充塞着整间温室。 有点儿乱。 还有点儿窒息。 费拉尔是不信神的,他一个义体人,如果信神的话,只会成为盲从人类的无可救药的奴隶。 但电量低下的脑部零件却让他产生信仰的错觉,有那么一瞬,他在向神祈求,要是与她交欢的这一刻可以延长到永恒该有多好。 诶? 假如愿望如此鲜明且具有针对性,为何不直接将她奉为神明? 智商上限并不高的费拉尔陷入天人交战之中。 费星一手抓着费拉尔的肩头,两个人你咬我我咬你,咬得唇角破裂,双目赤红,她伏在男人赤裸的胸肌,秋千一荡一荡的,几乎叫她楔进他开始喷花儿的性器, 分明,意乱情迷。 可费拉尔一高潮就到处开花的设定真的让她很出戏。 费星扭过头去,腰又向下沉了几分,她不在乎性器的咬合激烈与否,快有快的激情四射,慢有慢的柔缓熨帖。 还不想,这么快就结束。 她定定地看缠在秋千架上的藤蔓,浅绿色的枝条绕来绕去,一朵小小的白色花苞正开在她鼻尖。 费星没看出来这是什么品种。 她的脑海中浮现老板大人不可置信的脸色,有种和聪明人对弈并将了他一军的快感。 “跟你说了,治不好路易斯,我提头来见。” 真是见鬼。 她才没说过这种大话。 然而,路易斯大大好转的各项身体指标又不能作假。 卢锡安惊讶的表情只是一瞬,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即便在费星这儿吃了个哑巴亏也当是小打小闹。 也好。 她还知道藏一手,看来不傻。 卢锡安亲手为她斟了杯茶,笑容又变得很假。 “费星小姐,我对你相当满意。你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我有。” 费星很想说,我要自由。 但她转念一想,自由这东西又不能靠他人给予。 所以,她向卢锡安提了三个请求。 “花房的使用权,一瓶非常特别的香水,还有……” 卢锡安眉毛皱得跟馄饨皮儿似的,他想费星是不是看童话看傻了,把他当成阿拉丁神灯来许愿了? 她却说: “还有,你不要在我面前这样笑。” 费星施施然离去。 看她急成那样儿,肯定是去温室私会情人吧? 卢锡安的确不笑了,他气得牙都快咬碎了,可又不知这气从何来。 只好捧起她没有喝的那杯茶,面不改色,一饮而尽。 她的手段,稚嫩又下作。 他会被这样的手段勾引到吗? 可笑。 “你在想什么呀?做这种事,也不专心?” 骨头酥烂。 心软成泥。 费拉尔掐着嗓子,声音如花蜜般甜美醉人。费星回过神来,亲了亲他的嘴角,哑声问: 怎么?“ 合着一句也没听进去。 费拉尔气得不行,脸上笑得却像朵花儿似的,痴痴叫她: “主人。” 费星两臂向后,环抱住他,脸埋进他胸前轻嗅那甜腻却诱人的芬芳。 “别学费什,你和他不一样。” 手指,双腿,躯干。 她需要做的义体改造太多,以至于不那么重要的声带迟迟未换。 客观上讲,费星的声音简直难听得要命。 可费拉尔却觉得她刚刚说出了世上最动听的情话。 她说他和哥哥不一样诶! 费拉尔满心欢喜,完全没想过她除了费什之外还认识其他男人。 “费星,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里?” 他抱着她,走下秋千,交合的体液淅淅沥沥,从摇摇晃晃的秋千架一路洒到开得正艳的绯色花丛。 爱嘛,越做越熟。 感情的事不好说,这档子事儿却是默契不少。 她的膝盖仍在隐隐作痛,腿一盘,斜斜勾在费拉尔完美无瑕的腰背上。 “因为我心里有你呗。” 她卸下不少力,微眯着眼,感受道道粗圆的碾磨。 这哥俩也是,虽然形状大不相同,用起来倒是一样好用。 费拉尔自然不信,一口咬在她肩膀,牙印是个标准的半圆。 ”你乱讲。” 费星呼痛,眼中却噙着一抹笑意。 “我又不傻,上次路过这儿,你眼珠子都快黏上去了。” 一副期待、好奇却又不敢靠近的模样。 她无聊时搜了搜,才知道铂金家一个养花的地方也有这么多讲究。 他很不好意思,犹疑问道: “有那么明显吗?“ 费星歪着头,诚实回答: “要说多明显也没有,是我总忍不住想多看你几眼。” 不是你的渴望有多外露,只是我对你的关注,总要比对别人多那么一点。 费拉尔难免怔愣,脸颊擦着微微的红,他两手托举费星腰臀处,也没想好停在哪里,好在体力尚且足够,抱着她边操边走。 这花房转了好几圈,两片软肉拱出的圆环,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吞吐着他迟迟不肯软下的阳具,两边干得难舍难分正是销魂,就连性器相连处也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 煞是羞人。 费拉尔站定,把怀中人顶仔细顶小心放下,他先是在她颈处嗅了嗅,而后又探出粉嫩的唇舌,在她胸前两点耐心细致地舔舐。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这用嘴雕花呢! 很快,那一片肌肤反射出银亮的水迹,像是一条调皮得四处乱窜的溪流,从她双腿之间奔流而出,最后又在这里拓出新的河道。 “干嘛呢这是?” 费星推了两下,没推开。 因为,他已经就着这个姿势双膝跪地,难掩俊美的面容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埋上她的阴阜。 他抬起脸,近乎仰望的姿态。 费星看到,他的眼角也蹭到闪闪水光。 “想要和您继续。” 想要在她身上尽可能地留下花的香气。 想要与她无数次巫山云雨交颈而眠。 想要跪下来给喜欢的女人舔逼。 这,又有什么错呢? 第十九章“你不是也很喜欢偷情的感觉吗?” 费拉尔跪着为费星口交。 是第二次。 粉色的软刃拨开水淋淋的穴口,他用嘴巴去探索,她身上最敏感也最脆弱的神经群落。 费星一手把住他的头,似赞赏似喟叹,轻声说了些什么。 他没听清,唇齿闭合再松开,囫囵咽下口腔里微咸的体液。 “我的口技,不错吧?” 费拉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急切地等待着来自费星的夸奖。 “是挺好,不过嘛……” 她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长,为了吊他的胃口。脑子不怎么聪明的费拉尔果然上钩,深深浅浅地咬了咬她腿根处的软肉。 “不过什么?” 费拉尔紧张极了,他确实害怕她说什么“不过还是比不上你哥哥”之类的话。 万一,万一她也这么想,他这辈子都不想和她说话了! 费星当然不知道费拉尔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这一口咬的真是地方,咬得她又是酸又是麻,腰一酥腿一软,重心下移,向后跌去。 刚巧,又跌到了秋千上。 费星单手薅住绳索,由于惯性的关系,坐秋千上来来回回荡了好几轮才停下来。 哭笑不得。 “不过,这件事要不要让你哥哥知道呢?” 费拉尔本就是跪姿,看她没有从秋千上下来的意思,双膝着地,一步一步,向她爬去。 修长的腿,绷紧的臀,流畅诱人的肌肉线条。 他不是故意的,可义体人天生完美,举手投足之间,就不自觉散发魅力。 可费拉尔现在在干什么? 一台杀戮机器,为了讨一个人类的欢心,竟然也学会顺眼低眉。 即便是猛兽,他也是蠢到乖乖走进人类陷阱里的残次品。 是,费拉尔是不太像人。 那么,他像什么呢? 在费拉尔从那里爬到费星身前的这十几秒,她在思考这个问题。 “什么事?” 她不回答,费拉尔便又重复一遍: “什么事不能让哥哥知道?” 他很快就找准了位置,一左一右分开她的腿,燥热的呼吸正对靶心。 费星猜到他的打算,可她偏不让他如意,她荡了荡秋千,在即将坠落的顶点停留,两腿一张夹住他棱角分明的脸。 湿润粘稠的温度。毛发弯曲而顺滑的触感。还有,随着秋千的升与落,不时消失的呼吸和视线。 “嘭”地一声,是她再度撞过来。 看,她是多么恶劣的人。 事已至此,他要是继续配合,那该有多么下贱。 然而,当那块细腻湿滑的肉递到嘴边,费拉尔却还是檀舌轻卷,又吸又舔。 费星笑了笑,揪着他的耳朵,反问: “很多事,都不该让他知道吧?” 她坐在他脸上,毫不客气地享用着他技巧丰富的唇舌。对于费拉尔而言,除了尚在工作的口腔,其余感官都在发出危险的警告,心跳过快,呼吸加速,耳朵里也传来嗡嗡的轰鸣。 假如他是人类,医生会告诉他,这是某种严重的心脏疾病。 可他不是。 “比如说,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假装是他来勾引我。” “去铂金大厦那回,那么多人呢,你也不嫌害臊。” “还有现在,你不也和我一起,弄湿了整座花房吗?” 她笑眯眯的,细数他犯下的每一桩罪过。 费拉尔神情恍惚,不管是不是他做的都一概承认。 他搂住她小腿内侧,把脸埋在她褪至膝盖的牛仔裤上,认命一般,喃喃问道: “那你说,该不该告诉他呢?” 费拉尔知道,哥哥很喜欢费星。 卢锡安·铂金,一个一年就能遭人暗杀四五百次的大资本家,他最看好的义体保镖,怎么可能是个善茬? 明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却在她面前撒痴卖乖,玩什么主人与宠物的游戏。 真够恶心的。 所以,告诉他吧? 不不不,不能大摇大摆地在他面前炫耀。 要悄悄的,一不小心的,泄露给哥哥蛛丝马迹。 那么,他一定会很痛苦。 会愤怒到发抖?还是会偷偷一个人抹眼泪? 费拉尔还在幻想,不知道哥哥的大脑神经模拟装置有没有老化到没办法做出这些生理反应的地步。 一只手伸过来,是费星挑起了他的下巴。 “就这么恨费什?” 瞧他张牙舞爪的样儿,不用猜也知道他刚刚在想什么。 费拉尔摇头,说出的话如孩童般天真却恶毒。 “我才不恨他,我只是想让他难受那么一下下。” 然后呢? 他和他还会是一条流水线上生产下来的好兄弟,有没有费星这个人,都无所谓。 “合着我只是你用来气你哥哥的工具嘛。” 费星语气玩味,故作双手捧心状,循循善诱: “费拉尔这么做会让我很伤心呢。” 果然,跪下来为她埋脸口交的男人一下子慌了神。 费拉尔连连摆手,道: “不,我、我也很喜欢你!” 绕了这么一大圈,他似乎也有些明白,试探着问: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瞒着哥哥吗?” 费星露出孺子可教的欣赏神色,调侃道: “你不是也很喜欢偷情的感觉吗?” 费拉尔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支吾半天,另扯话题,指着他右脸硌出来的扇形印子问: “你兜里揣什么了?这么硬?” 费星的口袋里,总是装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现在的话,大概有费什的鳞片,离开垃圾星的时候顺手抓的一把矿土、薇薇安医生给的抑制针剂,还有卢锡安·铂金随手丢给她的卡片。 她一件件掏出来,还没掏完费拉尔就出口叫停。 “好了好了,别翻啦!你是打算开资源回收站吗?” 费星笑,又把东西挨个放好。 “你,更喜欢哥哥,还是更喜欢我?” 她闻声看去,看见他羽睫颤抖,一滴浑圆的水珠沾在卷翘的圆弧,欲落不落。 这不是随便就能问出口的问题。 费拉尔尽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可他也知道自己的表演相当拙劣。 她说喜欢费什,那代表她是个人渣,他这么尽心尽力伺候她,她竟然撒个谎骗骗他都不愿意。 可若是她说更喜欢他,他又如何判断得出,这句脱口而出的喜欢是真是假。 “这个嘛,怎么说呢。” 她一副犹豫不已的模样,残缺的手掌落下来,像是安抚什么小动物一样摸他的头。 费拉尔对此并不抵触,因为他更想知道她的答案。 “我还是更喜欢卢锡安·铂金,哎呀,你拿这种眼神看我干嘛?” 费星一摊手,理直气壮地说: “给钱了呀!” 第二十章唾弃这三言两语就被撩拨到勃起的淫 “给钱了吗?” 费星整个人半瘫状态,软趴趴靠在飞艇副驾驶位,她昨天刚从花房里出来就被v女士抓去做了手术,无痛开膛又飞速缝合,折腾这么一大圈下来,大早上的又要出门办事,她就算是铁打的也受不了。 更何况,这位毒舌的老板大人还不依不饶地问她和费拉尔都在温室里干了些什么。 可能是怕她糟蹋了那些名贵的花? 费星如此想着,虽然一脸疲惫,但还是绘声绘色地为卢锡安讲述了许多生动的细节。 没想到听完这些,卢老板的脸那叫一个黑。 “费星小姐,难道你就这么自恋吗?我可不记得有给过你这样的钱。” 她一边揉太阳穴,一边想卢锡安这张唇形漂亮却那么讨嫌的嘴巴什么时候能闭上? “我雇佣你,只是为了路易斯。” 费星连连点头,表示她也很认同这一观点,他也没有继续唠叨的必要。 他却又说: “不包括让费星小姐喜欢我的部分。” 今天,卢锡安没有开自动驾驶模式。 他也不想给费星当司机,但这车上一共就俩人,她还是个缺了几根手指头的残废,他虽然笃定费星翻不起什么大浪,但他对她也没信任到敢把命都放心交到她手上的地步。 他开就他开。 就当是铂金星的主人,又一次的复古情怀。 正因如此,今天的车速并不算快,给了卢锡安充分发挥的空间。 费星揉得差不多了,恢复了点精神就在副驾驶戏瘾大发。 她挺直身子,满脸严肃,下一秒就要英勇就义一样。 “那是另外的价钱!” 说完,她又笑逐颜开,瘫作一团,倚靠在昂贵的真皮座椅上,半天没动弹。 飞艇里,大概安静了两分钟。 卢锡安一踩油门,红唇微抿,说: “费星小姐,我有时候真是不懂你。你怎么好意思跟我说这些?” 摇摆不定的秋千架。互相传递温度的胴体。娇嫩的花瓣边缘暗流涌动的水迹。 她也算风月好手,怎么就不知道…… 不知道文字与声音也是上好的催情药,她再多交代几句,他就能在驾驶位不受控制地高潮。 卢锡安咳嗽了声,一条手臂垂下来,扭出一个并不舒适的姿势,想要巧妙地掩盖掉胯下那一团不自然的凸起。 他的脸绯红一片,简直恼羞成怒。 不管怎么扭,这姿势看起来都很奇怪。 他是该埋怨费星事无巨细的坦诚,还是该唾弃自己? 唾弃这叁言两语就被撩拨到勃起的淫乱身体。 “老板,你这就不讲理了,不是你先问的我吗?” 飞艇启动自动驾驶模式,车载换气装置徐徐打开,她周遭那股散不去的香气似乎也淡了些。 卢锡安打开光脑,一边处理信息一边和她拌嘴: “费星小姐,人总应该有廉耻心。” “你有廉耻,你有廉耻你打听人家床上那点事?” 费星翻了个白眼,看也不看他,长腿向前一伸,咣地一声撞到中控台。 她愤愤,龇牙咧嘴去调座椅的角度。 “这不一样。” 费星不看卢锡安,卢锡安也不看她。 两个人的脸,一个朝左,一个朝右,宛若一对早已没有感情却因为财产分割问题迟迟不肯离婚的中年夫妻。 如墨的眸子掠过一点锋芒,他声音低沉,听起来相当无情。 “费星小姐,我并不在乎你和几个义体保镖做爱。” 她诧异地转过脸,似乎是没想到卢老板居然也有说话这么直接的一天。 不阴阳怪气,不冷嘲热讽,都不像他了。 卢锡安接着陈述他的理论: “那些义体人,即使价值不菲,终究是钱能买到的东西。再说,从费星小姐的使用方式来看,他们对你而言,和两根人形阴茎也没两样。” 瞧瞧人家文化水平是高,骂人都不带吐脏字的。 费星分不清,他这是骂她是个老色胚,还是骂那对保镖兄弟有个鸡巴用。 她想了想,说: “老板,你是不是很看不起义体人?” 看不起? 不至于。 他是纯粹的蔑视与利用,一堆生龙活虎的义体保镖和一个圆圆扁扁的扫地机器人在他眼里毫无区别。 “他们,也算是人?” 再好用的工具,也只能是工具。 坦白讲,费星向他讨要费什的时候,卢锡安不是没有忍痛割爱的想法。 显然,能救路易斯的费星比一个武力值极高但仍能被取代的fgh0820重要得多。 “一个义体人,他的外表看起来像人,按照人类的逻辑行动与思考,甚至可以悄无声息地融入人类社会。这,怎么就不算是人呢?” 卢锡安低声笑着,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弯起来,刻薄说道: “我没想到,费星小姐还是位义体人权运动的支持者。” 费星耸耸肩,顺手推开车门,不想和卢锡安继续这个话题。 说不通,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抬眼一看,又是铂金大厦。 只不过,这一次卢锡安直接停在233层的空中停车场。 这一层专卖奢侈品,再不起眼的物件,摆在这里也贵得吓死人。 “老板,你带我出来就是为了陪你逛街吗?” 费星觉得无聊,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她这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想来是本就不多的体力在那对兄弟身上耗费大半。 卢锡安银牙咬碎,却堪称绅士地向她横出一条手臂。 “不是答应要送你一瓶香水吗?整个帝国不会有比这里再高端的香水店了。” 他见费星愣神,还以为她没听懂。 “我是说,只要费星小姐喜欢,多贵的香水都没关系。” 费星唇角一勾,卢锡安还以为她是看到了什么,朝她的目光看去,是一家有名的高档成衣店,一个道士打扮的青年男子手中挥舞着两道黄符,正在卖力向一对情侣兜售。 卢锡安感到不快。 她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在挑起他的情欲之后,又毫不留情地看向另一个男人? 不甘和屈辱席卷而来。 铂金星的主人想起上一次在以他的姓氏命名的这栋大厦里发生的乌龙事件。 她还不知道是吧? 要不要想个办法,让她知道? 卢锡安还在权衡利弊,费星却恍若无事发生,亲昵地挽上他的手臂。 “卢锡安,你对我这么好,就不怕我爱上你吗?” 嗯? 她这话,是真是假? 卢锡安僵在原地,刚刚才褪去的热意又如潮水般回流。 渐渐,侵染全身。 第二十一章在以她为主角的故事里,其他任何 又是那个昙无花。 上次扮和尚,这次演道士,别的不说,至少他的扮相和道具足够逼真。 费星也不急着上前,反而在想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比如说,他今天扎的这丸子头是真头发还是什么高科技? 上回见他,他还是个锃光瓦亮的大秃瓢呢。 费星有点想笑,但还是绷住表情,挽着卢锡安,施施然向233层其中一间店面走去。 半点不在乎,她这一身工字背心牛仔裤与西装革履的铂金星主人有多么不相配。 好在,卢锡安还算配合。 至少没有推开她,反而像个精致的偶人,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像纵容,也像不知所措。 什么爱不爱的? 她说话向来如此轻浮吗? 卢锡安乜了费星一眼,她却早已看向别处。 “你好,我想找一个很特别的味道。” mythlu的专柜前,费星礼貌地与售货小姐攀谈。 这也是个享誉帝国的大牌,线下的客流量不算多,但也不至于冷清到这个地步。 费星的视线在一脸倨傲的卢锡安与毕恭毕敬的柜姐之间转了个来回,猜测是他提前打好了招呼。 大人物嘛,就得有大排场。 “您可以大致形容一下吗?是之前在店里闻到过的?或是什么比较独特的香型?或是您想私人定制一款专属于您的香水呢?” 费星松开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 扇形的鳞,矿土,针剂,还有亮晶晶的卡片。 “不,不是任何一款香水。” 她陷入某种回忆之中,露出茫然、怀念、还有一点羞涩的表情。 卢锡安认为,他不该太在乎费星的感情生活。 可她这副追忆旧情的样子却十分碍眼。 他感到烦躁,贵族的修养又强迫他保持专注。 “是我一个朋友身上的味道,那个时候我在普鲁托星,出了意外,来不及问。” 费星掏出那一小袋矿土,赭色的颗粒,封在透明的小塑料袋里。 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她却如此小心翼翼。 “前调是绿叶、香柠檬、茴芹、葡萄柚,中调是薄荷、醋栗叶,后调有玫瑰,麝香*。我闻出来的是这些,还有点矿土味儿,一直都有,但我分不清是人身上的味道还是诊所里的味道。” “我想找到那个味道,也想……找到那个朋友。” 她垂下头,金色的眼眸盛满怅然。 卢锡安终于明白,她哪里是想买香水,分明是在找在垃圾星上曾收留过她的义体医生。 还真是痴情。 身份、相貌、声音、年龄、性别,一概不知。 她记住的,只有那个人在她掌心写字的触感,还有牢牢记在脑海里的复合香气。 闭上眼睛,切断视觉的困扰与阻碍,她就会毫不费力地想起关于普鲁托的一切。 可她这么念念不忘,那位医生早就在铂金家的人抵达之前逃之夭夭。 人家都不要她了,她还在这痴情个什么劲儿? 卢锡安很不爽,怎么每一次和费星出门都一堆破事儿。 售货小姐犯了难,给出她能力范围内的解决方案。 “女士,您提到的这些味道我们研发部都有,想要找到类似的香水也不难,但很少有调香师会在配方里加入某个特定星球的矿土。不如,您先在我们的库存里找一找?我们这边会尽可能协助您的。” 费星还没说话,卢锡安就替她拿定主意。 “所有能拿出来的香水,都给费小姐闻一遍。” 这不是个好主意。 短时间内闻成百上千种味道,鼻子不瞎才怪呢,可费星也没反驳。 为什么?是不敢?还是被极度的渴望冲昏头脑? 她胆子多大啊,她都敢在他家里搞他的义体保镖。 她还有什么不敢? 卢锡安坐去沙发,茶几上堆堆迭迭摞上小山般的茶点。 柜姐挂上暂不营业的招牌,叁四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脚下生风,奔来跑去,抱来一盒盒精心包装的瓶瓶罐罐。 有人捧着盒子,有人递来喷洒好的试纸,费星刚开始还觉得有意思,闻到最后像个无情的机器一样,摇头摇得她颈椎都快断了。 “都不是吗?” 女孩子们十分失望。 费星摇头,揉掉最后一条试纸,慢悠悠地回答: “有很像的,但都不是。” 就像人类的基因,组成部分就是那些,但许许多多的排列组合下来,就演化成数以亿计的不同的人。 可在这茫茫的宇宙,我要如何找到像你的人? “这样啊,真可惜。” 卢锡安起身,在她身侧站定,他扫了一眼开了封的香水瓶,屋子里的气味浓度严重超标,人的鼻子很难辨别香气的细节,店内的排气装置却已开始运转。 “真是麻烦了,今天所有这些都给费小姐包起来吧。” 他捂了下口鼻,黑眼睛里满是嫌弃。 这么多的香水,足以冲抵好几个月的业绩,对于铂金星的主人来说,这点钱却像是从指缝里漏出来的米粒。 ”走吧,费星小姐。“ 他再度向她伸出手臂,费星笑了笑,指了下还在233层边晃悠边寻找目标的昙无花,问: “这个人,前几天不是被警署带走了吗?怎么又放回来了?” 心有灵犀一般,昙无花(丸子头版)也向她的位置看过来。 他笑容妖冶,顾盼生姿,一袭紫袍更显贵气逼人。 昙无花向她挥了挥手,很友好地打了个招呼。费星眯了眯眼,没出声音,只是用口型说了句“你好啊。” 眼神交汇的刹那,她和他眼中似乎都只有彼此。 卢锡安·铂金,只是观看这个故事的局外人。 等到了停车场,卢锡安解开生物锁,冷冷地说: “别想了,那个人和教会关系很深,才没时间去普鲁托和你玩什么医生病人的游戏。” 被戳中心事,费星也不尴尬,半只脚踩进车里,大方承认: “我也没说他一定是嘛。” 她蓦地收声,弯腰捡起车座间隙中一枚淡黄色胶囊状物体,甩出去的瞬间,剧烈的爆炸声和刺鼻的火药味将她和卢锡安恶意地推向两个世界。 费星反应很快,快到那粒微型炸弹的余波只炸碎了她的眼睛,与她一座之隔的卢锡安几乎毫发无损。 他愣了几秒,但见她眼球破裂,金色液体顺着眼角蜿蜒而下,她神情悲悯,如古典时期以圣母流泪为主题的厚涂油画。 咚咚咚—— 是他震耳欲聋的心跳。 卢锡安膝盖擦伤,尝试数次但因为太痛还是没站起来,只好用手肘撑着大理石砖铺好的地面,仰头看她。 在以她为主角的故事里,其他任何人都只能拿到一个小角色,即便他是高高在上的卢锡安·铂金也不例外。 “不是,卢锡安,你真一年遭人暗杀四五百次啊?” 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却只是捂着再度失明的眼睛,蹙着眉头,轻声抱怨。 卢锡安捂住嘴巴,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是:还好,还好她看不见。 不然,要怎么和她解释,他此刻的泪流满面? *是“像你的人”这款香水的香型描述 第二十二章老板,你也不想你偷偷摸摸和我do 为什么费星受了重伤,哭泣的人却是他呢? 实际上,卢锡安事后处理得井井有条,他通知铂金家的医疗队以最快速度赶来,打了通电话跟铂金警署的最高长官放了一堆狠话,最后找了几个不太方便在明面上联系的朋友。 他不仅要费星毫发无损,他还要揪出来这次暗杀的幕后凶手。 “还好,费星没出什么大问题。铂金先生,您……” v女士风尘仆仆,抢了保镖队的机车,赶在大队伍到来之前为费星小姐作出诊断。她瞄了一眼眼泪止都止不住的卢锡安,心想,和一脸安详昏死过去的费星相比,铂金先生的反应未免太大了些。 她想起一个不合时宜的童话故事。 自小娇生惯养的公主,竟然可以发觉二十层床垫之下的一颗小小豌豆。 薇薇安医生为铂金家服务,更直白说,卢锡安·铂金是她的衣食父母。她一眼就看出来费星的伤更重,可还是先走向了伏在支架前嘤嘤垂泪的铂金先生。 他却摇头,指了指费星,让薇薇安首先确保她的生命安全。 正如v女士所想,费星伤得很重,必须马上安排义体手术,由于她的高超医术,费星想必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这位哭哭啼啼的豌豆王子,还真难伺候,给他抹了药水,包扎伤口,再不处理的话,没准他都能自愈了。 卢锡安受的那点伤,跟费星比都不够看的,可薇薇安还是尽职尽责,表达关心。 “铂金先生,请您放心,我保证您身上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卢锡安抬起头,他从胸前口袋掏出一方丝帕,擦掉费星脸上流到干涸的金色液体。 这不是眼泪,只是机械义眼的组织液。 他也不嫌脏,给费星擦完,又用丝帕的背面,胡乱抹了抹自己的脸。 下意识的、不分彼此的亲密。 v女士再次将视线投向她那位昏迷不醒的病人,后知后觉地明白,原来铂金先生不是半点苦也吃不得,他只是对费星小姐的痛苦感同身受。 她痛,他也痛。 “叁天,能治好她吗?” 薇薇安估算了下,点点头,招呼同事一起把费星推进医疗舱。 她原计划后天就去帝星医科大学交流,接替她的医生是在业内赫赫有名的一位大手。 可费星的手术急得很,v女士决定先开台,到时候是中途换将,还是她挤挤时间,且说吧。 卢锡安还是第一次觉得等待的时间有这么长。 七十二个小时,象征着洁净的白色的门,开开合合。 可惜,除医疗人员之外的无关人士只能在外等候。 卢锡安几天没睡,灌了几支营养液熬下来,他的心跳频率数据显示没有任何异常,但他的手掌却总是违背他的意愿,悄悄地溜去心口处,探听心脏跳动的轨迹。 他的光脑界面,停留在一则关于“吊桥效应”的百科词条。 当一个人遇到危险,会不由自主,心跳加速。 而如果他碰巧遇到另一个人,那么他会错把加速的心跳,当作是对某人心动的反应。 她救了他。 她为此负伤,至今未醒。 她在做一件她没有付钱的事。 为什么?他没要求她为他牺牲至此。 卢锡安熬得眼睛发红,水墨的颜色渐渐流转,现出隐隐约约的蓝膜。 他告诫自己:还有很多工作没做,费星并不值得他投入这么多的时间和心力。 可他迟迟不肯离开,目光不善地看向先后来看望费星的保镖兄弟。 “回去,好好工作。” 她取名叫费什的那个,像条呆头呆脑的鱼,一句话就能打发走。 至于特别能发骚的费拉尔,则要狡猾得多,满口答应不会再来打扰,一扭头就看见他扒上了窗框,简直是自作聪明。 “费星,我真讨厌你。” 他闭上眼,倚靠在手术室外的墙壁,容颜沉静到像是睡着一样。 至于费星,她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仍是一片朦胧。 机械女音柔声安抚着她的情绪: “费小姐,请您不要担心,改造手术刚刚结束,视力尚未恢复属于正常情况。” 费星倒是不怎么在乎,她摸索着从病床上爬下来,正巧摸到一块纱布,她用拇指和食指估算了一下尺寸,扯出细长的一条覆上了眼皮。 她有些渴,下意识舔了舔唇,正准备叫小机器人,一杯热茶就递到了她嘴边。 “费什?是你吗?” 顾不上烫,费星咕噜噜一饮而尽。 对面的人却不出声,拎起大肚茶壶,又给她添满一杯。 两个人,一个倒,一个喝,谁也没说话,场面一时有些滑稽。 “诶诶,够啦,我喝饱了!” 当是浇地呢,咔咔咔往下灌? 费星腹诽,却也明白这位不愿意透露身份的好心人恐怕是没怎么照顾过人。 眼前光影变幻,她听到脚步声渐渐走远。 鬼使神差,费星轻声地唤: “你能不能再陪我一会儿?” 她很少在他面前流露出如此脆弱的神色。 她喜欢和他明争暗斗,不管惨成什么样也不肯低头,他看到的是狡黠的费星,张牙舞爪的费星,死也不服输的费星。 哦,当然,还有和义体保镖床上打滚的费星。 他的脑海中,浮现了许多活色生香的画面。 每一帧,都会让卢锡安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就一会儿,我发誓。” 他还在挣扎,可她却精准地抓住他的手臂,小幅度地摇晃起来。 她要求的并不多,她不需要他的财富和权势,也对他昳丽的容貌视而不见。 她只想要,他陪她一会儿? 甚至不是高贵的铂金星主人忙里偷闲抽出空来的陪伴。 卢锡安想,今天在这个病房里,哪怕是随随便便什么人,费星也都会提出这个请求吧? 他对她来说,不是什么特别的人。 “为什么只有’一会儿’?” 他是不够坦诚,不然的话,也不会在按下变声装置后再开口。 卢锡安心跳又很快,因为他知道,他即将做出此生最为冒险也最不理智的决定。 是早有预谋?还是不曾摆脱的吊桥效应? 他不认为有分辨的必要。 在费星还不曾给他答案之前,他就再也按耐不住,忘情地吻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