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不容许我爱你》


 所谓的青春，我们拥有它的时间总是嫌太短

    在好几年前，很认真的努力想过什么是大人，什么是小孩？在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怀抱着自以为说出来会让大家吓到的梦想。所谓的青春，或许就像席慕容所说的：「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我们拥有它的时间总是嫌太短，等到回头来，一切都已经走过四分之三了。
    而我跟阿霖还有恩恩，就是这样的感叹。
    2004.夏
    又是一个礼拜的第一天，带着疲倦的身体与还未收起玩乐的心，浑浑噩噩的走到学校，然后走进教室。早上的早自习，最让人感觉舒服，趴在桌上，然后发发呆，是我每次踏进教室首要做的事情。
    啪！「陈雨歆，早上就那么没精神啊？」噢！痛！死董老，书是拿来看的不是拿来打人的好吗？董老是我们的班导师，他一年四季都穿着毛线背心，手里总是拿着他最喜欢的古文，冬天有时候还会加顶毛线帽，他的穿着没有色彩繽纷的时候，黑一点、灰一点是他的特色。
    我提振精神拿起黑笔仔细作答，董老会在每天的早自习给我们一篇古文选择题卷，他说古文是最有感觉的文字，太白话反而失了美感，他喜欢选些含有寓言或哲学性质的古文，说这样不但能提升我们的古文能力还能学做人处事的道理，但我觉得人的本性不是这样就能陶冶的，至少蔡慧如不是。
    蔡慧如是阿霖的前女友，她有着姣好的身材、天使的脸庞，也有着女生都不敢指教的泼辣个性，但她能柔中带刚，刚中带柔，是男人都会喜欢她，听说手机里有超过一百个雄蜂们的电话，随便一个都可以被她半夜叫出去帮忙买宵夜。虽然不知道阿霖怎么跟她开始，可是我知道他们处得不是很愉快，至少凭阿霖主动跟她分手这一点，蔡慧如一直觉得很不是滋味，所以总是处心积虑想挽回阿霖。
    说到阿霖，他的本名叫林惟霖，是我国小很要好的同学，要好到什么程度呢？六年都同班，你信不信？可以说是我们两个彼此『从小看到大』。他从一年级呆呆的马桶盖头，很矮又爱哭的鼻涕虫，变成现在又高又帅但是依然很呆的大帅哥，我只能说，这比『女大十八变』更恐怖，至少我从小到大都没变过。
    「放学后去杯杯麵吧！我请客。」恩恩说着。
    ok啊！我和林惟霖异口同声的回答。
    恩恩是我刚上国中认识的朋友，她真的是很正点的『美男子』。你可能会怀疑说她不是女的吗？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是啊！她的确是！”因为她有一头帅气的短发，甚至不输给林惟霖，还有一种很帅气的个性，简单来说就是『阿莎力』。我很喜欢恩恩，因为她的个性大剌剌的，一点都不做作，但是我妈不太喜欢她，她说女孩子就是要有自己的矜持，真是老古板。对了，她有着一点都不搭嘎的女性化名字------杨沛恩
    杯杯麵跟我们的学校对街相望，它是一家店面不大的麵店，份量大、价位又便宜，因此每当放学时间，店里满满的都是学生，我们三个也习惯去那里小吃一下再去补习，那里的老闆待人很客气，汤可以一直续又不加钱，麵可以选粗细，所以很受我们学生欢迎。
    今天的谈论主题是董老，林惟霖说董老常常会因为阿霖长得高、腿又长而强迫去接触有关运动的事。
    「你们不会觉得他很夭寿吗？像是学校的田径队、篮球队、足球队、羽球队…一大堆东西都叫我参加，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还说我成绩普通就该去开拓另一条道路，什么跟什么嘛！这么瞧不起人喔！」
    「对嘛！他也说我一点都不像女孩子，谁说女生一定要娇滴滴的啊？我才不要当那种被风一吹就飘走的柔弱女子呢！雨歆，你说对不对啊？」恩恩大口吸着炸酱麵，感觉鼻孔都出气了。
    「嗯...对。」本来想讲我妈也这么觉得，最后只好把那句话跟着乾麵一起吞回去。
    「我们这礼拜去ktv唱歌好不好？」恩恩在她喝掉最后一口汤时这么说着。
    「你明知道我不行的啊！还问！」上次成绩考太差，爸爸罚我禁足一个月，算一算也只剩几天了。
    「噢我忘了你还在禁足中，在家有没有乖乖念书啊？」恩恩故意用高亢的语气酸着。
    「我下次一定会超越你们两个的名次，还要进全校前三十名上去授奖给你们看！」我插着腰讲得脸不红气不喘。
    「是是是，大姊。」恩恩已经习惯听我讲大话，无谓的随手拿出一支香烟抽着。
    「杨沛恩菸很臭，可以不要在我们两个面前抽吗？」我两手交叉装做生气样。
    「对啊！没听过吸二手烟比抽烟更毒吗？」阿霖配合着我白了她一眼，恩恩斗不过我们只好把菸扔掉。
    吃完，我乖乖去补习，阿霖跟恩恩则往回家的方向走。
    十点三十四分，我放下书包走进浴室冲澡，冲掉一整天的疲劳觉得轻松许多，我坐在床沿正用毛巾擦乾头发，突然响起一则简讯声，我拿起手机躺在床上看着。
    欸陈雨歆！
    祝你明天生日快乐啊！！！我有准备礼物要送你喔~
    午休记得到穿堂来授奖吧！
    阿霖
    对喔！我都忘了自己的生日了！真不愧是我的青梅竹马，搞什么神秘啊？从小到大这傢伙从来没遗忘过我的生日，反而是我没有帮他庆祝过，顶多是写张卡片，小时候他还很厚脸皮跑到我老家跟阿嬤要猪脚麵线吃呢！算了，开始有点期待我的生日礼物了！
    一早就迫不及待追着阿霖问，但他始终三缄其口，我只好忍到午休，绕过中堂学校的成就碑，走入校长最引以为傲的绿荫大道，再转弯到学校左边最后段的穿堂，阿霖来回踱步，嘴里唸唸有词。
    「喂！你在搞什么鬼？我的生日礼物勒？」阿霖被我一拍，吓得抖了一下，缓慢转过头来，他看我的眼神突然有点不同了，被他盯着不自在地感到脸红心跳，我没有这么认真、详细得看过他，我们之间没有对话，午休时间的安静只剩一片虫鸣鸟叫，良久他才打破沉默。
    「欸陈雨歆，我们…我们在一起吧！」顿时的我呆住了！看着他认真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怪了，今天很热没错，可是没有热到会让人中暑啊！
    「怎么？我…我是不是不够好呢？」阿霖见我迟迟没有回答，着急的问了问。
    「蛤…这…你太突然了啦！」我双手摸着自己发烫的脸，已经分不清是害羞还是气温太高。
    「你想想我们相处过程中你的感觉是什么？有没有勇气给我们之间一个机会？」阿霖真挚的眼神已经看进我的眼底。
    「阿霖，我有想过我们之间或许可以有那么一点点爱情的成分存在，只是我不想感情退却之后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你知道能有像你这么了解我的人对我来说有多珍贵，所以就该更小心翼翼地维系我们的友情。」
    「傻瓜。」阿霖走上前，轻轻抱着我，全身感觉有一股电流，我们当朋友这么久了，并没有尝试拥抱…因为是朋友始终都不能拥抱。
    「我努力踏出第一步了，你只需要把你的勇气交给我啊！」我还在为这股奇妙的感觉电得头晕目眩。
    「我们俩个真的可以吗？」我害怕爱情，害怕没触碰过却又令人嚮往的爱情，怕会太上癮了，到最后无法自拔。
    「当然。」阿霖把我抱得更紧了。
    「噢！我的生日礼物呢？」我笑嘻嘻吐吐舌头，像个要糖的孩子。
    「喜欢你，跟你告白，不已经是你最好的生日礼物了吗？」看着阿霖从疑惑转变为”糟了”的表情，我开始有点明白。
    「这哪能叫什么生日礼物啊？这是哪门子的礼物？」
    「早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可是有备而来的，鏘鏘！」掛在我眼前的，是颗水蓝色形状很像泪珠的宝石。
    「angeltears天使的眼泪，我叔叔去年去法国带回来的哦！」
    「不用送那么贵重的东西啦！」我看着项鍊，感动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不想让你质疑这份感情，我是真的很喜欢你。」阿霖自信的眼神让我感到好幸福，这是我的爱情，第一次伴随泪水的不是难过，是喜悦。
    看着脖子上，这条属于我的angeltears，开始懂了阿霖对我的感觉，这不是伴家家酒，虽然小时候我当过他的妻子。回到家，还是觉得一整天很不切实际，我不知觉的摸摸脖子上的项鍊，又知道这不是梦，好希望一直延续下去的幸福，却不知道会变成怎样，拥有幸福一定要这么苦恼吗？算了，阿霖对我来说是难能可贵的存在，我要好好对待他才是切实的。虽然交往，但我不喜欢张扬，我们说好不曝光，就这样在心里深深爱着对方，我越来越依赖阿霖，在学校我们的互动总是很亲密，大家知道我们是青梅竹马的关係也都见怪不怪了，就算我们在一起，也没人会发现，从表面上看，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唯一改变的是不是只有关係？我不知道，多了几通他的电话、简讯，就是情侣吗？我不确定，但是能肯定的，那条项鍊紧牵着我们的爱恋。
    唯一知道我们的事，也只有恩恩一个。奇怪的是，恩恩一听到这个好消息后，脸色剧变然后像个神经病一样大骂我想得不够周全，隔几天后还是笑嘻嘻地跟我道歉还恭喜我，我只是呆住然后傻笑，其实心里是吓到的。交往后，每当我跟阿霖有说有笑，恩恩就摆着一张臭脸，然后连着好几节课心情都很不好，每次问她怎么了又一派轻松的说自己没事，我尽量不让自己太在意恩恩怪异的反应，任性的以为她是怕我跟阿霖走太近，会害她落单而感到不安，后来我才知道根本大错特错，而且…错的很离谱。
    互动多了，关係渐渐开始明朗化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班上的人又在背后讨论我跟阿霖了，他们很认定自己归纳出来的答案，然后这段感情开始有些不一样了。蔡慧如也察觉到了我跟阿霖的关係很不单纯，开始缠着阿霖，我不想多说什么，只要一在意，我们的恋情马上就会曝光，并不想惹太多麻烦，只是私下跟阿霖说了几句，阿霖也说是我多心了。
    真的是多心吗？
    我努力的去认定，很不好的，阿霖他自己打破了多心这个说法。
    「阿霖，你明天有空吗？」想想，我们没有试过所谓男女朋友的约会，我计画好约会行程便兴冲冲的打给阿霖。
    「摁…我明天有事哦！」
    「怎么了吗？明天要练球还是…？」怀疑着，阿霖的语气中似乎有点疑虑。
    「嗯…我们篮球队的要一起去看篮球赛。」
    「篮球赛？你什么时候对篮球赛有兴趣啦？我都不知道。」
    「嗯…最近男生的话题都是绕着那里转啊！更何况我是队员之一，观摩观摩别人的，也是应该啊！…以求进步嘛！」
    「哦，没想到我们阿霖这么有上进心，好吧！看在你那么认真的份上，我们下次再约吧！」我没多想，适时的让他放松也是应该的，人不应该都被某种关係束缚着，就像我下课有时也会跟姊妹淘到处晃晃一样，不全然都跟阿霖一起走。掛掉电话，我笑了一下，能有阿霖这么一个男朋友，我真的很高兴，不是人性的虚荣心，而是打从内心的高兴。
    「雨歆，我们去看电影啦！好无聊喔！」早上九点，恩恩在搞什么啊？好好的一个假日，非得要把我挖起来，应该一整天在家睡大头觉嘛！
    「我们要去看鬼片，还是喜剧片，还是还是…爱情文艺片啊？」什么跟什么啊？！
    「小姐，你有没有搞错啊？九点欸！看什么鬼片？看什么喜剧片？看什么爱情文艺片？应该要去睡觉！」
    「喔唷！不要这样嘛！走啦！人家好无聊喔！」掛完电话，看看窗外的天气，并不是个大阴天还是大雨天，还好恩恩挑对日子，不然她八成被我揍死。到浴室梳洗完毕回到房间的衣柜想想要穿什么，随手拿起侧背包，带了手机、钱包还有证件，到门前鞋柜穿了一双黑色帆布鞋，留了给父母的纸条，出门走去杯杯麵。
    看着杯杯麵门口那个很显眼的人就知道是恩恩了，她总是打扮的跟别人与眾不同，在人群里也是最亮眼的，今天的她穿着七分迷彩裤，黑色布鞋，带帽背心，米色薄t恤，也涂了很明显的睫毛膏，又长又捲，天啊！会不会太正点了？！怎么我身边尽是一些帅哥美女，瞄瞄自己身上的打扮突然觉得不太好意思，恩恩看到我招招手，示意要我过去。
    「我们要看哪部电影啊？」恩恩笑着勾着我的手。
    「其实，我并不想看电影欸！」
    「嗄？为什么？没钱吗？我可以请你啊！」恩恩这个人对朋友一向很大方，只是每个礼拜都看一部电影，我老早就对电影反感了，有人请固然很好，但是…这样的频率大概让我一阵子不想再踏进电影院。
    「不是啦！每个礼拜都在看有点腻了，我们找点其他的事做如何？」虽然这样说有点不礼貌，还是要豁出去问问看。恩恩听到我的回答脸色沉了下来，我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心里虽然疯狂找一堆藉口解释，但是恩恩好像听不见心里的我，继续若有所思的想着，不知道过了几百年，恩恩才扬起微笑看着我。
    「哦，我们家雨歆不想看电影啊！那我们去逛百货公司，然后去k歌，再去大吃特吃。」恩恩好像想配合我似的，是不是我太任性了？突然觉得很愧疚。
    「恩恩，你不用勉强自己配合我，如果你真的很想看电影，我们今天就先走这个行程下次再约别的吧！」觉得自己很爱颠三倒四的，真是讨厌。
    「不，我只要雨歆开心，我就开心。走吧！」一路上除了愧疚还是愧疚，但是恩恩好像也逛得很高兴的样子，我才放下心里的大石头。忠孝敦化站的明曜商圈如果要认真的逛，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逛完的，它的选择多样佔地也大，我喜欢跟姐妹边逛边聊天，话家常或嘴砲总是朋友间最好的调和剂。
    「哇！好好看喔！你看那双马靴，恩恩，我想你穿迷你裙加这双马靴一定很漂亮。」看着那双性感的马靴，不由自主的看得入神。
    恩恩有几次想讲话，却又欲言又止，最后她清清喉咙示意我认真听她说话。「雨歆…你觉得啊…如果我尝试打扮中性一点，就是穿着有个性点，这样ok吗？」
    「你要尝试个性一点的穿着哦？」我听了眼睛一亮
    「嗯…就是装扮比较…比较帅、比较酷一点的啦！」
    「当然好啊！你本来就是很有个性的人，我最欣赏你这一点了，不畏惧的做自己！」我拍拍她的肩膀兴奋的说着。
    「哈哈…谢谢你喔！雨歆。」恩恩笑到眼睛都瞇起来，我们又开始继续逛。
    一路上恩恩买了一堆衬衫，还有买搭配衬衫的领带，还有一堆牛仔裤、背心、皮料外套…。在试穿时就觉得穿起来很酷，逛着逛着，我肚子也饿了。
    「恩恩，我好饿喔！我们去吃饭饭啦！」我故意装可爱因为肚子已经饿得受不了，但恩恩看似还逛的不过癮，现在已经快两点了。
    「好，乖，我们去对面那家吃西餐。」恩恩像是哄小孩一样哄着我，真希望她永远都可以当我的大姊姊，毕竟我家就只有我一个独生女，从小就无聊，还好有阿霖陪着我，不然都不知道哪里找玩伴，也因为如此，爸妈很宠爱我但相对对我的管教方式就比较严谨。
    这家西餐厅是我没吃过的，去难免会有点陌生，但是恩恩好像很熟似的，三两下子就选定她想要的位子。
    「哈！靠窗，是看风景的好地方，坐吧！这家西餐厅，最好吃的就是它的羊小排。」恩恩兴奋的跟我说这里的特色，这家餐厅不大，中间是属于沙拉吧和一些小点心区，右边是热食区，主食要用点的。恩恩还说，这里的地下室是晚上专用的，吃饭时间会有现场演奏古典音乐，到了快十点的时候，就变成类似pianobar的地方，有些着名的地下乐团会在那开个小型的演唱会。楼上的话是用来庆祝类似喜宴的地方，吃得却不是合菜，一样是一人一份套餐，所以价格很贵，虽然这样还是有很多人抢着订位但都要排队预约呢！而且它的隔音效果很好，楼上吃喜宴的人并不会听到楼下乐团的摇滚曲。嗯，是不错啦！可是有点古怪，这样的陈设也太完美了吧！这个老闆是不是想赚钱想疯啦？
    「哇！羊小排来了，好香喔！」
    「好好吃喔！」好吧！我承认这家店整体设计有点怪，但是餐点真的太棒了！它的秘诀应该是在羊小排上面的酱汁上，那是什么酱啊？我边想边两眼盯着眼前的羊小排。
    「雨歆，你在想什么？」恩恩看着我许久都保持同一个姿势没有动，用怪怪的表情看着我。
    「喔，没事啦！美食当前看得太入神了。」我尷尬的笑了两声，继续乖乖的吃着我的菜。
    窗外渐渐贴上一滴一滴的小水珠，景色开始变得模糊，下雨了。下得可真是时候，还好没在逛街时下，否则我跟恩恩都会很狼狈，不太喜欢雨天身上黏答答的感觉。
    「雨歆，下雨了欸，那就代表我们要做些室内活动囉！等等去k歌吧！」
    「好啊！」下雨…我好像忘记什么事情，对了，阿霖今天要看球赛，他总是忘记带伞，猪头猪脑的，真不知道有没有人跟他撑伞，他淋湿了怎么办？我可不要带一个秃头老爹出去，呵！我怎么可以这么坏呢！「雨歆…雨歆，你又在想什么？」恩恩看着我心思又飘到窗外，我是怎么了？
    「阿霖没带伞欸！」我一定要打给他，淋雨了怎么办？会感冒欸！我会不会太大惊小怪啦？奇怪，怎么好像会发生什么事？
    「唉唷！放心啦！他壮的跟一头牛一样，大男生淋那几滴雨算什么！？」虽然听恩恩嘴上这样讲，但我还是拨了手机给阿霖。
    「喂？怎么了吗？」他的声音好像很匆促，但我也没多想。
    「阿霖，你在哪里？有带伞吗？要不要我去接你？你应该没淋湿吧！」我担心着，一下子就丢了很多问题给阿霖。
    「雨歆你不用紧张，我没事，没有变成落汤鸡哈哈！」
    「呿！我哪有紧张啊！除了我没人会关心你，你少臭美了。」
    「你还是这么可爱。」阿霖就是会说好听话让我开心。
    「好啦！满意了吧！去k歌啦！」恩恩抱怨着一边拉着我往钱柜方向走。街上的人似乎都因为下雨的关係而显得匆忙，有些人淋着雨快步地走着，有些骑士赶紧到骑楼下穿雨衣，有些人就像我和恩恩一样撑着伞在雨中漫步。
    「在雨中漫步？小姐，你有没有搞错啊？雨中漫什么步啊？谁喜欢在雨中漫步！」
    「唉唷！恩恩，有点文学气质嘛！你不会觉得这样很romantic吗？」
    「拜託！现在下得雨还不算大，等到下了大雨看你还有没有心情在那雨中漫步！」恩恩一口气把她心里的话说完，然后像卡通人物一样吐口气，继续走在路上。说得也是，可能到下大雨的时候，路上的人逃得逃、躲得躲，根本也没空管什么romantic、什么文学气质了。
    记得小时候我是喜欢雨天的，你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孩子喜欢穿着一件小小的黄色雨衣、一双小小的黄色雨鞋，走在自家的花园泥泞上踏着步。每踏一步，泥泞上的积水就会溅起来，那小孩子就会高兴的笑一笑，继续踏着她的步伐，总是要等到房子里的女人出来叫她吃饭了，她才心甘情愿的回家。记得阿霖说，那时候的我是最可爱的，阿霖以前是个顽皮的小孩，下雨天总是喜欢穿着雨衣骑着他最心爱的脚踏车到处跑，那是他的生日礼物，虽然是在卖二手脚踏车的地方买的，但他还是很喜欢。我很惊讶的问他，怎么可能会有卖二手脚踏车的地方，他说那个时代不像现在那么先进，二手脚踏车只不过坏掉的拿来修一修再卖而已。阿霖还说他最喜欢到『阿财柑仔店』混了，他和他的哥儿们会在那里玩弹珠，老闆总是会提供奖品。我才记起来小时候喜欢玩沙包，每天习惯都会把自己丢了几下写在本子上，然后破自己的纪录。阿霖说那时候的我可以参加杂耍团了，可是现在竟然一个也没办法丢好，看来是太久没练习了。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已经到钱柜门口了。
    「雨歆，进去吧！」
    「等一下，那个人…好眼熟。」看着柱子旁的两个人，因为柱子挡住让面容看不清楚，但是却有一种熟悉感…
    「怎么可能，一看就知道不是我们那一掛的啊！」国中的校园生活，班上的女生难免会搞小团体。应该不只国中，国小、高中，甚至是大学，都会有一掛一掛的那种分法。本来我是属于跟蔡慧如同一掛的，可是在我看清她的真面目后就跟他们渐行渐远了。而看蔡慧如不顺眼的，也慢慢组成一掛，现在我跟他们比较要好，算是跟蔡慧如对立。
    那两个人看起来好像在谈判？！
    「我发现…我还是喜欢你的。」
    「不用再说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想…你也应该很清楚是谁。」
    「我知道，可是我错了…我们分手之后我才发现我一直喜欢的人都只有你一个，你跟别的男生很不一样，你…」
    「就这样吧！我不会再回头，也不想再听你解释什么，我们就维持现状，各自好好过生活，我们的关係早就结束了。」
    「不要，我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
    「我能出来已经是最大限度了。那是看在你刚失恋，以朋友的立场陪你出来散心的。」
    「我们的关係不只是朋友，我们可以有更多的…」
    「更多的什么？别傻了！如果你真的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当初就不会选择伤害我，就不会害我被伤得那么透彻，伤到连相信爱情的勇气都快没有了…哼！」
    「我…」就只听到这里，恩恩拉着我往里面走，一边说着人家吵架关你什么事，但是我的直觉却让我用力的甩开恩恩的手，往那两个人影跑去，恩恩愣了一下，马上追上我。如果我的直觉不要那么灵敏就好…
    我定在那，大脑一片空白。那女的先是用馀光瞄我一下，瞳孔放大像是被吓到，之后的动作已经让我分不清是衝动还是耍心机。那女的吻了那男的，那男的呆住了，然后直到我用了口乾舌燥的声音说了一句话，他们俩个转头过来看着我。
    「阿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人，纵使心里是相信他的。
    「雨歆…我…」既使知道他有很多话想跟我解释，我却听不下去，像个疯子就往街上跑。
    耳边隐隐约约听到恩恩骂了一串脏话，然后感觉有人在追我，等到那种感觉不见了，我也跑累了，一个人蹲在街上低声啜泣，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以前看连续剧，觉得这种戏码很荒唐，难道女主角不怕丢脸吗？现在才知道，遇到这种情况，谁都顾不了，只想把自己一肚子的委屈宣洩出来，好累喔…第一次谈恋爱就那么累了，我还真是倒楣。一个人蹲在街上想着许多事情，从小到大，从刚刚到现在，想了好多好多。一直以来都是阿霖守护着我，或者说是照顾，我是不是连他心里在想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后来他发现自己喜欢的是蔡慧如并不是我呢？突然所有问题都像数学习题般复杂了起来，真麻烦，我最讨厌的就是复杂、烦人的事物。感觉有人走近，看了那双黑色布鞋，我有了反应。

 我喜欢你，不可以吗？

    「恩恩…」我抬头望着她，像个小孩子望着父母般要她疼惜，她好像懂得我的意思，蹲下来抱抱我，跟我讲了几句类似”不要上了蔡贱女的当”之类的话，然后边拉着我边说带我去一个转换心情的地方。恩恩拉着我往回走，然后刻意绕道而行，后来才发现原来对面是刚刚经过的钱柜，陌生的路有了熟悉感，我看着前面这间店，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是中午吃的餐厅，还要再吃一次吗？要干麻？
    看看天色，再看看时间，晚了，吃晚餐的时间到了。过那么快吗？都没发觉…恩恩跟我进了同一间餐厅，问她还要在这里吃吗，她却没回答我，只是默默带我往楼下走。
    七点半，地下室就已经开始准备工作。调酒师跟厨师纷纷进入，恩恩带我到一个位子上然后坐下。
    「要干麻？」
    「等就是了。」恩恩缓缓拿起一根烟，很有气势的跟着『大人』装模作样。
    「这是老位子，我是这里的常客，老闆都熟悉我，所以不管我有没有来，他都会留个位子给我。当然包括他们不给别人看到的『幕后花絮』我都有权看到。」
    看看四周，一样跟楼上不大，但是摆设很好，蓝色水晶灯，还蛮美的。吧台在后面，老位子正对着表演的舞台，所有的位子来说，这个位子是最靠近舞台的，恩恩跟老闆有交情好到这么夸张啊？
    「有些人可能去过真正的pub就不喜欢来这里，但是我不一样。pub那种地方对我们来说太复杂，太危险。我还看过有人在厕所里就”做”了起来，那种感觉真的不是很好。我想要的是可以放松心情，又不会招遇危险，又可以发挥自己潜力的地方。」语毕，恩恩起身向柜檯拿了杯调酒师给她的饮品。
    「这是什么酒啊？上面深蓝下面浅蓝，有这种东西吗？」
    「谁知道，调酒师常常把自己调出成功的酒取一些怪名字，只要有新品种，就拿给我试喝，搞不好，这叫蓝色多瑙河。」恩恩冷笑，然后一杯饮尽。
    我像个土包子看看四周，好像有乐团进来了，应该是在check节目流程。突然闻到一阵烤香，厨师在热锅吗？可是怎么可能有香味？还在疑问中，桌上就见了一盘法式苹果派。
    「雨歆，这位是michale，老闆请来的法国料理师，他也有负责楼上的餐饮，厨艺不错，试试看。」我跟那位法国厨师点了头表示问好，然后不禁被那香味引诱，吃了一口立刻惊艳了我。边缘是脆皮，外皮类似松饼，里面有蜂蜜还有苹果香，这简直是…天啊…算人间美味吗？这个头衔也太小了。
    「雨歆，今天算你好运，这样一盘呢…要两百多，而且一盘也才四片。」我瞪大眼睛看着恩恩，恩恩则是用很有成就感的表情看着我，我马上用拜菩萨的动作拜她，她则是亏我见钱眼开。
    不知不觉已经九点半了，经过恩恩介绍认识蛮多朋友的，像调酒师tom还有实习生阿高，除了那位法国厨师，还有厨房工作的筱培及乐团的一些人。那时的我完全忘了之前发生的不愉快，只是很开心的跟恩恩还有那些新认识的朋友哈拉。
    「雨歆，差不多要营业了，你要走了吗？还是…你想在这里待一阵子？」
    「我要在这里玩。」没经过大脑思考就一口答应，把所有事情都拋到九霄云外。
    一开始是乐团开始演奏，一些人在听歌聊天，一些人则是吃宵夜，看来来这里的人都是有钱人吧！？这里的菜一份都要三四百块，对我来说超贵。十点半后，dj出场了，大家开始狂high，恩恩找我到舞池去跳舞，原本不想跳的我，被整个环境影响，竟然也跟着气氛high了起来。
    「雨歆，跳得不错喔！没想到你也藏一手。」恩恩边讲边摆动她的身体，扭动的翘臀让她整体看起来更性感。
    「我只是随便跳个两下，没你那么好啦！」
    「你第一次试这样的律动已经算是不错了。」恩恩停下舞步，带着我往dj的方向走。
    「这是dj阿迈，他是假日的，还有一个叫mumu。」
    「mumu？是女的？」
    「对啊！谁说女生不能胜任dj这种工作啊？再说，她可是很有名的地下dj。」在我的印象中，dj这种职务好像都是男生当比较适合，没想到还有女生，感觉自己就像是井底之蛙。也不知道玩了多久，出来时恩恩已经有点酒意了，我连半点酒都没碰，只是点了杯果汁，我打电话叫计程车送恩恩回家，自己也慢慢往家里的方向回去。
    「雨歆，如果你觉得…谈得…太…太辛苦，你可以…就这样…放手。我…我会…会一直…一直…一直支持你的。」想着恩恩边说边打酒嗝的那段话，想了很多，却也想不出自己心中要的答案。
    慢慢走进自家的巷子，记得我们是从南部搬到北部的，乡下四周总是一大片稻田，阿公喜欢在自己的稻田里照顾自己的稻子，每天都会到稻田里逛一圈、看一次，妈妈就会叫我去外面的稻田里叫阿公回家吃饭。阿霖也会去帮阿公，阿公总会说嫁给阿霖的人一定是上辈子烧好香，我有烧香吗？呵呵…嗯…阿霖还是属于我吗？…还是…是蔡慧如的？看着台北的公寓，一栋栋隔开，当初阿公不想搬来台北，是因为他说，乡下都是厝边斗阵帮忙，像台北一间一间隔开，就是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那有什么意义？像这样厝边隔壁斗阵帮忙才是有人情味，去那种都市，就像是关小狗一样，寧愿自己住这么一间大房子，结果后来当然是阿公、阿嬤还有大伯留下来，想想，其实习惯就好。
    走着走着，发现家门口站了一个人，熟悉的白色衬衫，我慢慢步向他，两眼对视，他看起来很憔悴，我想我也不输他吧！
    「雨歆…」他用怜惜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双手抱住我，一股温暖的电流瞬间充斥着全身，一整天的疲惫都不见了，原来我要的良药是这个。
    「很晚了，你来干嘛？」
    「想看你。对不起，我以为这件事…我是怕你多想才没有跟你坦承我要跟蔡慧如见面的事，我…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雨歆，我是喜欢你的。」听到这句话，感觉好高兴，原来我的份量并没有变轻。
    「阿霖，我…一直对自己很没自信，不知道你喜欢上我哪一点，也从不觉得我们真的会在一起，经过今天的事我才发现自己真的很在乎你。」
    「你不需要这么没自信，我喜欢你因为你是陈雨歆，懂吗？只有陈雨歆最懂我，从小到大只有陈雨歆看见我这个鼻涕虫。」
    「哈哈！什么鼻涕虫啦！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鼻涕虫是阿霖以前的绰号，突然想起他以前的冏样就无法止住笑。
    「欸陈雨歆！你笑那么大声干嘛！很好笑吗？蛤？」我已经笑到弯下腰，阿霖把我扶起来，双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一脸正经。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不笑了这样可以吗？你不要那么严肃嘛！」我努力憋笑却憋不住只能用力咬住嘴唇，阿霖继续看着我没说半句话。
    「欸林惟…」话还没说完，嘴唇感觉好甜好温暖，我跟他都笑了然后相拥。现在知道，我们的爱情又有所成长了，相信会越来越坚固的。
    今天，是我们从青梅竹马更进一步的特别日子，属于我们的lovekiss。
    我幸福的表情跟蔡慧如的臭脸简直是超大反差，阿霖说他以后再也不会因为私事跟蔡慧如有交集，每天下课我都会轻快的哼着歌，蔡慧如经过我也只是瞪我一眼，什么事也没办法做。
    「你们又和好了？」恩恩看着我又回到幸福的表情，问着。
    「嗯！」我不疑有他，继续帮阿霖整理球衣。
    「我以为…我一个人也可以让你开心，没想到…还是只有他才能办到…」
    「嗄？…嗯…恩恩，这种运动衣要弄什么洗才会保持永久的香味又不会缩水呢？」
    「这个我没有研究。」恩恩铁断的回答我，然后找别的朋友去了。
    等到放学，我跟阿霖一起走回家，经过那件事之后，我们好像越来越黏了，整天腻在一起。
    「阿霖，我们是不是冷落恩恩了？她最近都怪怪的。」
    「或许吧！你整天牵着我，好像週遭就只剩我而已，恩恩当然会不高兴囉！」
    「你现在意思是怪我就对了，那好啊！我以后都不牵你了。」我故意跟阿霖耍脾气，然后放掉他的手，嘟起嘴，昂首大步得快走。阿霖大步追上我，握起我的手说”就算你要放掉我，我也要一直牵着你，你甩不掉的啦！”我们俩笑一笑，继续有说有笑的走到我家门口，阿霖习惯性的在我额头吻了一下，对我说还是要关心一下恩恩。我跟他说，我才没你笨勒！
    隔天，习惯性到巷口的早餐店帮阿霖买早点，这个头好壮壮、脑袋空白的人，最爱吃三明治加豆浆，很怪的组合吧…！我心满意足的带着早点去学校，路程不到一半，蔡慧如从另一个岔路走向我，一定不怀好意，我心里是这样想的。只见她表情跟平常见我的表情不一样，多了温柔…甚至是…和蔼？又在搞什么把戏？我想我跟她不可能再做朋友了，明确的讨厌她。
    「雨歆，早安啊！早上竟然可以遇到你，真好！」像是讽刺，但是看她那噁心的微笑，又觉得是真心的。
    「嗯…你也是啊！」就这样，我跟她两人走在路上，招来不少投目的眼光，羡慕？这些色鬼…虽然我没有很美，好啦…我承认那些焦点是蔡慧如的。我们走在学校旁的弯道，那条马路很宽，车子流量却不多，进去之后就是高级住宅区，所以往来的车子很少。弯道有个下坡，下坡再直走约五分鐘，就到校门口了。
    通常我都喜欢从这个坡道跑下去，可是今天…有人，所以只好抑住内心的慾望，淑女般的慢慢走。弯道见底，我看到一群人，一群女生，经过她们旁边时，其中一个人突然把我拉近，由上往下打瞄我一番，我慌忙的投出求救的眼神，蔡慧如似乎没有要救我的意思。
    「陈雨歆，我送你这份大礼你满意吗？看你还厚着脸皮跟我一起走勒，害我全身一大早就乌烟瘴气，你以为真的有人想跟你做朋友啊？还不是只有杨沛恩那个蕾丝边，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高尚啦！不然…可是会惹祸上身喔！」靠！我还真掉入陷阱，等等…蕾丝边？这…
    「大姊，就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吗？看起来是个软虾子啊！怎么会惹到大姊呢？」
    「kelly，你不懂啦！你忘了大姊是怎么说的？她是负责勾引男人的啊！通常这类的狐狸精比较妖媚嘛！」
    「妖媚嘛！」那群臭女人一搭一唱，然后齐声大笑，真是一群疯子，看看她们的校服，分别在不同的学校。
    「姊妹们，是不是很久没练啦！今天我带来这么大一个沙包，谁要先练？」
    「大姊，当然是你第一囉！」第一？沙包？什么？当我还没想清楚，脸颊一阵肿痛，蔡慧如那个贱女人，打我一个耳光，然后那群女人开始拳打脚踢，好痛！对了…我生理期来欸！怎么这么倒楣…天啊！她们猛踢，我的肚子越来越痛，受不了了，正当我快要晕过去的时候，听到一声叫响。
    「靠！蔡慧如！你们在干嘛！」看着蔡慧如惊恐的眼神，就好像胜利一般的我，渐渐微笑，说话的人走向她就给她一个拳头。
    「雨歆…」恩恩扶起我怜悯的说，我全身已经痛到说不出话，只剩眼神感激的看着她。
    「靠！你是谁啊？凭什么打我大姊？」kelly打掉恩恩的手把她拉起来，她们双方拳头已经出来正准备开打，我重重的摔在地上还是没有力气起身，蔡慧如抹掉嘴上的血，一脚踩着我的手臂，好痛…
    「蔡慧如！」有个人双手用力拨开挡在我们前面的那群女生，一手推开蔡慧如，力气大到她整个人跌坐在地板上，kelly赶紧上前扶她，其他女生一窝峰围上来。
    「算了！我们快走吧！」蔡慧如站起来快步走开，一群人跑得老远。
    「雨歆…」阿霖抱起我，我感动的看了一眼，然后陷入黑暗中。
    一直以来，我都很不喜欢医院的药水味，最好一辈子都不要闻到，一定是出事了才会到医院，但是…今天就是倒楣才住进医院的。看着自己被包扎的伤口，还有被换下来的衣服，唉…真无奈！
    等等…换下来的衣服，那就是说…有人看过我全身？！天啊！是谁？我…
    「醒啦！好点了没？」阿霖走进病房还不忘带了苹果来，他摸摸我的额头担心的问着，我则是一直祈求老天爷不要是阿霖换的。
    「阿霖…那个…是谁帮我换衣服的？」羞红了脸，如果是阿霖该怎么办？那他要怎么回答…这…
    「杨沛恩啊！不然是谁？」喔…还好，虽然我不喜欢让别人看到，但是至少不是男生。太棒了！以后还是可以跟阿霖很自然的见面。
    「不会吧！你把我想成哪种人啊？欸陈雨歆小姐，你脑袋会不会想太多啊？你连我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吗？亏我还是你的男朋友欸！」阿霖竟然知道我在想什么。
    「喔唷！不要生气嘛！我也是因为…因为知道你是衝动派的人啊！想说你一着急起来都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所以才会…」我嘟着嘴看着，他好像被说中般，也羞红了脸。
    「是…是没错啦…」被我说中了喔！还说我不了解你。
    「喂！你们两个不要再打情骂俏囉！听不下去了。」恩恩拿着餐点走进来，我把阿霖推出去，想要跟恩恩说悄悄话，阿霖心不甘情不愿的关上门，还说会买巧克力给我，我却没领悟其中的涵义。
    「恩恩…是你帮我换衣服的吗？」虽然一样是女生，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要不然勒？你都不知道那个林惟霖慌乱起来有多恐怖，亏我还看他抱你到医院的时候似乎很冷静，结果他看到你伤成那样子，整个人像疯子一样，护士说要换衣服，我想说应该要让女生来帮你换才合理，林惟霖他整个人几乎要扒开你的衣服欸！真是沉不住气。」原来阿霖是这种人啊！不过这样也表示他很在乎我，还故意装冷静。对了…还有一件事。
    「那…那我生理期…？」讲到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讲下去。
    「当然啊！看有点红红的，就知道你生理期来了。」恩恩却很平静的说着。喔唷！真丢人，丢光脸了啦！死蔡慧如！
    「这是老闆帮我包得义大利麵，他听到你受伤了，就包了一份给我，想吃吗？」其实我很早就虎视眈眈得盯着那盒餐点，哈哈！终于可以吃了。阿霖拿着一盒巧克力回来，他想到了我原本应该担心的问题。
    「怎么跟伯母说？」停下吃麵的动作，我也沉思了。
    「我不知道。」我丢了一个问题给阿霖，继续吃着我的麵。
    「随便撒个谎就好了啊！」恩恩无谓的说着。
    「又不是每对父母都那么开豁，你们两个都是把问题丢在后面的同类。」看着恩恩拿着背包里的小杯饮品，我满心期待看着她，根本没把阿霖的话听进去。
    「那是什么？」
    「摩卡咖啡，我差点忘记，老闆叫我保温带来给你的。」
    「老闆人真好欸！好感动喔！不过应该是你的关係吧！是吗？」
    「好吧！被你看出来了。」
    「够了喔！现在是要面对接下来的问题，还在那里不正经。」阿霖看着我们话越拖越远不耐烦的说着，其实我也知道他那急性子，他这个人真是…
    不对啊！学校怎么可能不找我，等一下…他们两个也相安无事在这里陪我，等于学校知道他们两个的行踪，然后应该也知道我发生什么事，然后就会告诉家长…然后…告诉家长！不会吧？
    「阿霖，妈该不会知道我怎么了吧？！」我着急的看着他，现在才知道事态的严重好像有点太晚了，怎么办？
    「你终于会担心了齁！」
    「喔唷！她知道就死定了啦！」
    「为什么会死定了？」恩恩疑问着边为我的咖啡加奶精，我只是乾着急，却没注意听到她提出的问题。
    「以伯母的性格，如果她听到雨歆被打，一定会告上法院，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哇靠！真的假的？」
    「死定了，死定了啦！」这下连麵也吃不下了，咖啡也没胃口喝了。
    「呼，还好…」比起我跟阿霖，恩恩倒是自在多了。
    「还好什么？」我跟阿霖异口同声的说着，现在我们两个可是跟热锅上的蚂蚁比还糟。
    「还、好、我、跟、学、校、说、雨、歆、摔、了、一、大、跤。」恩恩不疾不徐的说着。我跟阿霖都松了一口气，看看我身上也只有瘀青跟擦伤，并没有太夸张的伤口，恩恩掰得藉口还勉强说的过去。
    「吃巧克力。」阿霖拿了一颗榛果巧克力塞进我的嘴里，阿霖怎么会想要买巧克力啊？真奇怪…噗！该不会是那个吧？！
    「林惟霖，你怎么会想说要买巧克力给我啊？」顾不了女孩子的矜持，我逼问他。
    「女生生理期来不是都要吃巧克力吗？」瞬间体温高升，还真的被我猜中了。
    「雨歆，让男朋友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他才能帮你啊！让他做些什么，并不过分啊！而且，这本来就是应该的。」恩恩开始收着我吃完的餐盒，提起包包。
    「你要走啦？」我用想要留下她的眼神看着她，她则是抱抱我然后离开。
    「恩恩最近在忙什么？」我问着阿霖，阿霖则是摇头。
    「好久没抱你了，你还是那么香欸！」阿霖把我拥入怀里，我没有反抗或是跟他开玩笑，满脑子都在想恩恩的事。说真的，恩恩一关上门，我就觉得跟她的距离变得好远好远，就只是一道门，却感觉越来越不了解恩恩了。
    「阿霖，恩恩…变了吗？」阿霖听到，把我抱得更紧，好像知道些什么。
    一个礼拜后，我终于出院了。这一个礼拜有一堆人来看我，班上的姐妹们一些负责带补给品给我，一些递上抄写好的笔记，但恩恩却没有一次是跟她们一起的，只要我问到杨沛恩她们就支支吾吾，下一秒就会说自己有事要先离开了。阿霖则是每天一放学就跑到病房来陪我，住院两天后家里的人才来看我，爸爸跟妈妈都出差去了国外不过也因为我住院他们才得以提早回来，陆陆续续有一些亲戚来探望，妈妈说阿公跟阿嬤差一点就衝上来台北，是大伯克制他们的，最近田里忙着农耕，怕老人家还得花时间赶这么远的路途会太累，他们果然最疼我了，虽然最后只能靠电话问候，但一听到阿公阿嬤的声音心里顿时温暖许多。
    「恩恩也打了贱女一巴掌，超帅的！贱女那一掛的人也没说什么，她们应该也觉得贱女做得太过分了吧！而且我们班的人都算是敢说不敢做的，眼睁睁看她被打好几巴掌，后来她好几天都没来学校。」听着班上的小道消息，觉得杨沛恩果然一点都没变，还是这种爱替好朋友出气的类型。上学的前一天，阿霖跟我说一些我听了不太懂的话，说什么忠于自己的想法，不要被周围气氛给影响了，还扯出一句”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的成语，我笑他什么时候变那么厉害了。
    「反正，你只要相信自己所感受到最真的那一面就好了。」阿霖摸摸我的头说着，我没想太多，只是觉得终于可以去上学了，医院真闷，每天待在病房也不知道要干麻。踏进这个久违的校园，感到莫名的兴奋，好久没回班上了，我可以想像，等等一进去就会有同学准备惊喜给我，一走进去就有一堆彩带，每个人都会说”恭喜你出院”，光是用想得就觉得好开心喔！但是那终究只存在于我的幻想，踏进教室还是一样安静的早自习时间，每个人翻着书准备待会的国文小考，看来董老是不太可能允许彩带、拉炮这种东西存在，有些同学跟我对到眼用唇语跟我说”欢迎你回来”，有些则对我竖起大拇指，我轻轻点个头跟他们道谢，然后坐在位置上翻开书包却不知道从何开始，太久没来上课整个脑袋空空的。
    「你是不是想要一场欢迎会？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已经很努力说服董老了，但他说考试将近多读古文才是有益身心健康，不过至少他允许你之前的小考都可以补考，有时间我帮你复习再一张一张k.o掉那些考卷吧！」看穿我了，真不愧是我的男朋友，我抿着嘴乖乖拿出国文课本，把之前同学抄写好的笔记拿出来先看。
    「你们班导临时有事请假，我代班，我会不定时来巡视，有什么事就到隔壁班找我。」隔壁班的导师，他戴着老花眼镜听说已经快六十岁了，我看着恩恩的座位依然是空的，还好今天董老请假，不然她又要因为迟到而被罚写悔过书了。
    恩恩缓慢的走进教室，显得非常疲倦，不过她看到我，还是恢復以往的笑容。
    「早啊！恩恩。」
    「你早，出院了，很开心吧！」我用力的点点头，小老师已经在发考卷，我收起笔记呆望着题目，果然一题也看不懂，看来要追上这些进度是有得忙了。
    一整天感觉班上气氛变得有点不同，好像少了些什么，…应该是说闷吗？蔡慧如是有到班，本来想说是不是我跟她之间的紧绷气氛，但是排除了这个可能，因为有些同学还是跟她处得很好，我想…即使全班都不理她，她还是有别班的罩她，根本不用愁，如果说有谁格格不入的话，大概就是恩恩了。怪了，平常活泼乱跳的她今天特别文静，几乎都待在位置上发呆不然就是看手机，我们之间像是隔了一道墙，突然不知道要怎么接近她，才一个礼拜，就可以改变那么多吗？真猜不透，到了放学，没花心思找的答案，自己就跑来找我了。
    「恭喜你出院啊！伤得并不重嘛！是不是？」我想要听到的话，竟然是从我厌恶的人口中说出来，蔡慧如带着班上一些跟着她的小嘍囉，挡住我回家的路。
    「谢谢你的祝贺，我心领了。有何指教？」我拉紧书包有点害怕的看看四周，然后深吸一口气，不疾不徐地说着，趁着今天是阿霖练球时间来堵我，真会算计。
    「我想…以你的聪明伶俐，应该已经察觉班上有所不同了吧？」蔡慧如上扬着嘴角看着我。
    「你又要搞什么把戏？」
    「噢没什么…我只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你那时应该是被我打昏了头，才没刻意去了解什么是…蕾丝边。」蔡慧如显出胜利的笑容，彷彿有什么把柄握在手中。
    「蕾丝边？」我并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我不知道她的来意，她在指的是哪一件事？
    「是的，蕾丝边，简单来说…就是女同性恋。」
    「干麻告诉我这个？」
    「因为…你的好朋友恩恩，就是蕾丝边。」
    「那又怎样？我们依然可以当好朋友啊！你以为我会因为这种芝麻绿豆小事而排挤别人吗？我才不像你，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的人，你管得着吗？」
    「是啊！我是管不着。不过，如果恩恩喜欢的是你，你还会继续跟她当好姊妹吗？」
    我呆住了！
    恩恩喜欢我？这…这怎么可能？
    「你…你说什么？」我瞪大眼睛和蔡慧如看穿我似的瞇瞇眼產生对比。
    「我再说一次，杨沛恩是蕾丝边，而她喜欢的是你。日久生情是吧！这句话用在你们身上刚刚好。」蔡慧如说完转向，走回她家的方向，只剩我愣愣的站在原地。
    怎么可能？恩恩她喜欢我？
    週遭的空气像是突然凝结，大脑突然停止运转。
    卡住了。

 我真的喜欢上你了，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不，我只要雨歆开心，我就开心。走吧！」
    「雨歆…你觉得啊…如果我尝试打扮中性一点，就是穿着有个性点，这样ok吗？」
    「雨歆，如果你觉得…谈得…太…太辛苦，你可以…就这样…放手。我…我会…会一直…一直…一直支持你的。」
    「我以为…我一个人也可以让你开心，没想到…还是只有他才能办到…」
    「我再说一次，杨沛恩是蕾丝边，而她喜欢的是你。日久生情是吧！这句话用在你们身上刚刚好。」
    整个大脑思绪乱掉，原来怪是怪在这里，原来她不高兴是因为我太黏阿霖，原来一切都是因为我，我该怎么办？好乱喔！头脑要爆炸了啦！也顾不住已经六点半多了，匆匆忙忙的跑回学校的篮球场，气喘嘘嘘的跑向阿霖，阿霖跟他的队友似乎被我突如其来的反应感到疑惑，我看了阿霖几眼之后，阿霖似乎懂了，放回篮球，跟队友说几句话就牵我到丹堤去了。
    「蔡慧如…说的是真的吗？恩恩喜欢我？」茫然的眼神，这是我唯一可以形容自己的一句话，跟我比起来，阿霖倒是悠哉多了，点了一份松饼，我想应该是他肚子饿了，点了两杯冰拿铁，坐下来看着我。
    「我以为你懂我说的话了。」餐点上桌，阿霖用吸管搅拌一下咖啡，又用手拿了一片松饼淘气的吃着。
    「什么话？」
    「忠于自己心里的想法，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记得那时候我好像有讲过类似的话给你听，不是吗？」
    「嗯…可是你并没有说恩恩喜欢我，恩恩她是…她…」讲不下去了，我是怎么了，我不是不会为了性向而排挤别人吗？还是…是因为喜欢的对象是我的缘故？感觉自己好…好…好没水准，说话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杨沛恩是蕾丝边，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一开始我也是反应不过来，不过你要慢慢适应，不然对恩恩是一个很大的伤害，不要像我们班一些人，他们不懂歧视的眼光会让人多痛苦。」我当然知道那种感受，是多么煎熬，可是……
    「你难道不介意…恩恩喜欢的…是我？」中了！我想我是问到阿霖烦恼的问题了。看他面有苦色的模样，就知道自己问到重点了。
    「没关係吧！我…我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办，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
    「可是我介意啊！我不想有人为了我跟谁相处而影响她的心情，尤其是恩恩这个例子，我们三个是很好的朋友不是吗…」拿起书包也不管阿霖整口塞满松饼就衝出丹堤。
    眼泪溃堤，不知道为什么哭了，恩恩是我的好朋友，阿霖是我的男朋友，这种关係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会突然跑出这个情况？难道我们的友谊不能平顺的维持下去吗？这种想法很自私吗？要求太过分了吗？
    我不懂。
    洗完澡，关了房门，累了。谁有办法承受一天发生那么多事？放了钢琴演奏曲，不知道是哪一首，也不知道是谁创作的。我喜欢古典音乐，它可以让你在心浮气躁的环境下，给自己平静一点、冷静一些。卡农乐音声响，我并不是听那么华丽的歌曲啊！原来是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阿霖，打来干麻？
    「喂？」无力的声音，是那么的难听，我还是要振作点好。
    「雨歆，还好吗？」
    「对不起，今天丢下你一个人，我没事的…没事。」
    「说真的，我也很不知所措，雨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原本以为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什么事都可以克服的，从小到大我们都是无敌的不是吗？现在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我一点头绪也没有，沛恩是我们最要好的朋友，我相信你也不想放弃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友谊…」语气中听得出阿霖的无助，是啊！大家都痛苦。
    「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霖顿了一下，娓娓道来。
    被打了那一下，真的很糗。生平以来第一次有人敢打她，算是惹她生气，向她宣战了。
    阿霖犹思一下，好像那件事情不想再被人提起似的。
    被杨沛恩打了那巴掌后她跑出教室，跑出校门，已经不怕被记过了，这个仇我报定了，蔡慧如边走边想着，反正都走出来了，还是做些有意义的事好了。虽然知道杨沛恩是蕾丝边，但不知道她喜欢的是谁，这样还不足以构成赢的局面，要去查查，这种小事还是不要麻烦姊妹们好了，现在这种时间，就算她们够义气，还是不希望害她们被记过。国小的时候，跟杨沛恩可说是死党，会演变成现在这种互相憎恨、互相看不顺眼、互相讨厌的情况，是她从来都没想过的。
    「跟恩恩是国小的死党？那为什么她们现在变成死敌？」
    「蔡慧如抢了恩恩的男朋友。」
    「恩恩以前有男朋友？原来她不是天生就是…」阿霖没听我说完，继续讲下去。
    不过那种好朋友的关係，算是值得了，总算有个派得上用场的东西。好久没走这段路了，国小的时候，还常常两个人手牵手到杨沛恩家玩，时间真是个变数，才几年，人、事、物都不同了。这算探访吗？谁知道呢？只是想利用手中的工具为自己开闢一条道路吧！
    「谁啊？」电铃按完，熟悉的声音就传进耳中。
    「杨妈妈，是我，慧如。」亲和力果然是最好利用的。
    「慧如喔！你们现在不是在上课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喔！那个…嗯…是这样的，恩恩在中午的时候不小心被同学的汤泼到了，我拜託老师让我回来帮她拿衣服。」
    「你真好啊！慧如，从小到大总是那么乖巧，沛恩那个孩子受你照顾多了，不过几年没见你真是越来越漂亮囉！」
    「谢谢你，杨妈妈。」
    「衣服还放在阳台晒呢！进来坐坐啊！拿个衣服，去去就来。」踏进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还真有许多感触。开门进入恩恩的房间，比国小乾净许多，杨沛恩有写日记的习惯，找到那本日记，不就一切都明朗了。天助我也，日记本放在第四格抽屉里，每天要写得本子，当然不会花心思藏匿。
    看了几篇，不敢相信，这简直太劲爆了。
    九月五日星期五天气凉爽
    刚上国中，真的很徬徨。
    一大堆课业与学业要修，不过才几天，我就认识一个很好的朋友，陈雨歆，第一个除了我认识以外的人，所记的新名字。
    天真、善良、无邪，是唯一形容这个傻大姊的人，遇见她之后，我开始期待国中生活。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跟蔡慧如这个人同班，虽说如此，还是要为自己多加油了。加油吧！
    跟我同班是很衰喔？！多少人想跟我同班啊！
    三月二十一日星期三天气微暖
    一学期过的真快，我跟雨歆成了好朋友，但她却不听我的话，硬是要跟蔡慧如那个女人打交道，不过我想她很快就会露出真面目了，现在过得很好，也和雨歆的青梅竹马林惟霖成为很好的朋友。听说阿霖在跟蔡慧如交往，我就不信可以撑多久，希望雨歆跟阿霖可以儘早看清某人的真面目。
    说的我好像是怪物一样，贱！
    为什么自己会这样？不行啊…难道…
    不可能，可是我骗不过自己，也可能是我的他交往四年都轻而易举的被蔡慧如那女人拐走的关係，不相信男生，这真的是我吗？
    发觉…自己好像喜欢上陈雨歆了，不是朋友的喜欢，好像是…爱情。
    这篇没清楚的写出时间，而且草草了事，好像很急着把自己目前的感受写下来。
    但这已经够震撼了，她喜欢的人…
    原来是陈雨歆。
    惊吓许久。突然，蔡慧如回头望着百思不解的杨妈妈，手心渐渐冒手汗，她该不会看出什么端倪吧？
    「慧如，你在沛恩的房里做什么？」
    「哦…没有啦！太久没来她家玩了，有点怀念，我记得杨妈妈以前都会做点心给我们呢！我好想念你做得手工饼乾。」
    「原来是这样呀！下次有空一定要来家里玩玩，我再做给你吃啊！」捏把冷汗，看来…是没什么问题。
    拿过衣服，道过再见。蔡慧如随意把衣服塞到信箱里，反正这只是表面的藉口，真正事情的真相，实在太劲爆了！真有意思，看来…我得陪杨沛恩玩一把了。
    「阿霖，蔡慧如…她…她怎么会做出这么恐怖的事？她怎么可以伤害恩恩？这件事…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隔天，就在隔天，蔡慧如她…把事情全抖出来了。」尚未讲完，阿霖已经懂得我的意思，感觉自己在颤抖，电话另一边的他，是否感觉的到。
    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蔡慧如难得早到，否则以往都是迟到早退的。
    「喔唷！蔡慧如，这么早到呀！天空要下红雨了，哈哈！」自从杨沛恩在班上甩了她一巴掌，几乎对她有怨言的人都开始嚣张起来了，不时的言语带刺，听了就气。
    「反正你再嚣张也没多久，今天有好戏看，你最好不要错过。」咬牙切齿的，她瞪着那个嚣张的女同学。
    「哇！好怕呀！等恩恩来，你就死定了！」看谁先死定啊！她信心满满的想着等会儿的安排。不一会儿，恩恩到了，一群女生数落着蔡慧如的不是。这些贱八子，蔡慧如心里想着。果然，恩恩大步的向蔡慧如走来。
    好戏要开始了。
    「靠！你她妈的蔡慧如，怎样？被我教训的还不够呀？频频耍贱是怎样？」蔡慧如坐在位子上冷笑，缓缓站起来，跟她对立着。
    「杨沛恩，你不要太过分！你以为自己又多清高？」
    「干！你活得不耐烦啦！」杨沛恩的手掌应声落下。说时迟，那时快，蔡慧如的手迅速抓住杨沛恩的手臂，冷笑慢慢转成奸笑，全班都因这股奇怪的气氛而注视着她们两人。
    「蕾丝边。」杨沛恩不可置信的看着蔡慧如。才三个字就打赢了，会不会太容易？
    「靠！你说谁蕾丝边呀？」「对啊！你不要黑我们沛恩！」旁边的女生助势着。
    「杨沛恩，你不要否认了。一直以来，你都没有交男朋友，条件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没有人看上？其实，你喜欢的…就是---陈、雨、歆。」大家为之震撼，虽然这是很普通的事，但发生在自己身边还是有点不可思议。
    「我就是在那时踏进教室，而听到那句话的。」阿霖从电话中带来的语气让我感觉有点深远。
    「你这个肖查某继续装清高啊！表面上跟大家一模一样，没想到你…哈！也是个同性恋，还是个爱上有男朋友的同性恋。」蔡慧如一步步靠近，杨沛恩只得慢慢后退，直到她碰到墙壁…不对！这感觉并不是墙，是…林惟霖。
    杨沛恩低下头，带着一丝惭愧，此时此刻，大家都知道了吧！
    「你不要太过分，蔡慧如！」出乎意料的，林惟霖选择帮杨沛恩？
    「林惟霖，你是白痴吗？还是你根本搞不清楚状况？那我再说一次，杨沛恩她是同性恋，还是个爱上陈雨歆那个贱女人的同性恋！」啪！林惟霖的手印，深深印在蔡慧如的脸上，好明显…
    「林惟霖，你这个臭男人！」蔡慧如提着书包就往校门口跑，也不管警卫的叫喊了。
    「后来呢？她们…说些什么？」我听着，可以想像当时情况有多糟。
    「杨沛恩请假，其他女生…从那天起，就好像跟杨沛恩有一道墙隔着。」
    「怎么会…」
    「今晚说太多事了，你早点睡吧！我来处理就好。」阿霖不想多说就掛上电话。
    我拿着手机，仍然心有馀悸。接近九点，恩恩在哪？她一定承受着很大的压力，我却没有顾虑到她的感受，这样还算什么朋友？我要找到恩恩，我要找她！随便掰个理由跑出家门。恩恩在哪？打家里电话，杨妈妈说她还没到家，打手机又不通。网咖、撞球间、保龄球馆、游戏间，没有一处找到她的，恩恩…你到底在哪？脑海突然闪过…餐厅！我快步跑向餐厅的方向，深怕只要错过一秒，就会失去恩恩。开门，我走向地下室，乐团在演唱，我看见阿高，记得上次他还是实习生，怎么已经开始调酒了？
    「阿高。」
    「你是…？」阿高疑惑的看着我，是啊！我并不是这里的常客，也没有资格跟他们装熟，或许，我不该这么的亲切，算了，还是说认错人吧…
    「你不是恩恩的朋友吗？那个叫什么的…陈…陈…」
    「陈雨歆。」
    「对啦对啦！你已经出院啦！现在身体状况还好吗？」
    「现在没事了。」他还记得我，真的好高兴。
    「你开始调酒啦？怎么这么快？tom呢？」
    「频频苦练总算有代价啦！tom呀！我是来代他班的，听说临时有事请假了。你是来找恩恩的吧？她在老位子上。」谢过，我一步步走近恩恩，在听到事实之后，需要多少勇气才能面对她？或许，我们都已经没任何勇气了吧！
    「恩恩…」我心疼的看着恩恩，她喝醉了，很醉。是否这样才能忘记一切烦恼？
    「你是谁呀？」打个酒嗝，恩恩努力坐挺，眼睛惺忪的看着我。
    「我是雨歆啊！你看清楚吗？」我不知道喝醉的人是不是还可以认清她的朋友。
    「陈雨歆？...哼…你不讨厌我吗？在你们的思想里，同性恋是噁心的吧！我喜欢的是你欸你知道吗？走开，我不需要你！」恩恩的脸上湿湿的，是泪水吧！慢慢滑落…一直以来坚强的她，还是哭了。
    猛然，恩恩遮住嘴巴，看来是想吐了。我扶着她快步的跑向女厕，呕吐很痛苦吧？我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拍拍恩恩的背，看着她虚弱的背影，对于这样没用的我，突然感到好愧疚。一切清理完，乐团唱着摇滚歌曲，太吵。我让恩恩在女厕里清静一下。
    「陈雨歆，你怕同性恋吗？」恩恩的眼睛依然茫然，但我不确定她意识是否清楚。
    「不会，我不会拋下你的，你是我的好朋友欸！我们还有阿霖不是说要做永远的朋友吗？我们要一起吃到老、玩到老啊！」恩恩全身无力，我只能紧握住她的双臂，好让她支撑着。
    「即使我喜欢的是你？」恩恩靠着我好近好近，她身上的酒味好重好重，我们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了。
    「当然啊！不会变的。」听到，恩恩笑着，一隻手突然变的有力，她把我拉进第三间女厕，让我靠在门板上，压着我。
    「恩恩，你要干麻？」我看她，她看着我。下一秒，她吻了我。吓到，是我第一个反应，但我却没有推开她。心里乱乱的，我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在干麻，恩恩吻了好久好久，直到我喘不过气，她才离开我嘴巴，我可以看到她的眼睫毛好长好长，她喘息着，这也是她第一次跟女生接吻吧！
    「这样…你还不怕？」
    「不会。」我篤定着。恩恩的手伸进我衣服里，触摸着我的背还有小腹，嘴巴又贴上我的唇。我们在干麻？人昏昏的，我无力反抗。
    恩恩开始吻了我的脖子，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被她吻着。我听到的，我们彼此都在喘息着，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全身佈满酥麻的感觉。我只是让她自由的触碰我每个部位，那不是种噁心，反而是种体贴的舒服。每动一下，我都能感觉到有种痒意，她从背后抱着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该说是奇妙，还是奇怪？恩恩的目标转移到我背后，她的唇由上往下，已经深深触碰我的心弦，那瞬间我好像爱上她了。恩恩移到我面前，蹲下来，拉下我牛仔裤的鍊子…
    「可是我介意啊！我不想有人为了我跟谁相处而影响她的心情，尤其是恩恩这个例子，我们三个是很好的朋友不是吗…」那是我信誓旦旦说的话…瞬间清醒，我停止恩恩要脱去我裤子的动作。
    「对不起…恩恩，我们真的不能只当好朋友吗？」
    「你还是觉得我的感情很噁心吧！」恩恩僵笑着，我比她早一步走出女厕。
    要老闆照顾一下恩恩，我快步跑出餐厅。
    晚上十一点，我已经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哭了。
    不是觉得噁心，我已经有阿霖了。
    对不起…恩恩。
    我们只是国中生，不是应该单单纯纯谈场学生式的恋爱吗？为什么恩恩已经不知不觉跨到我不理解的世界了？现在的我们，还没走到底，就已经伤得体无完肤，我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不管是我、阿霖、恩恩，更甚至是蔡慧如，我们都只是想要有个单纯甜美的爱情吧！
    雨落下，淋湿了脸，我无力的看着前方，我想…我们都已经伤痕累累。

 听说只要化成蜻蜓，就能守护自己喜欢的人

    回到家，妈念了我几句，就叫我赶紧上床睡觉。
    昏欲。
    我脱掉衣服，打开莲蓬头，身上好像还存有恩恩的馀温，让莲蓬头落下的水冲醒我的脑袋。猛然，我觉得自己好噁心，拿起刷子就往身上刷，皮肤渐渐被我越刷越红，我却丝毫没有察觉，一心只想把噁心的自己刷掉，直到自己察觉到痛，才发现身上的一小块皮肤已流出一滴滴的血来。我使劲的大哭，再一次崩溃，无力的坐在厕所磁砖上，好想告诉恩恩，那不是脏，也不觉得同性恋噁心。我喜欢阿霖，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休息了一会，穿着睡衣，准备走到床边，眼神一昏，最后看到的，是我跟恩恩还有阿霖的合照。
    发生什么事了？我昏迷很久了吗？看着阿霖在我床边靠着睡着，缓缓的，我碰触阿霖的脸，当阿霖跟我告白的时候，我是用什么心情面对？一直以来的我都很期待谈恋爱的滋味，只是没想到会陷得这么深。
    现在的我，后悔了吗？
    轻轻的我下了床，走到走廊的尽头。那有一大片窗子，我望向窗外城市的景色，却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突然…好想回乡下。
    「雨歆。」阿霖出来叫我一声，我转头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好柔，看的我都出神了。
    阿霖环手抱着我的腰，轻声的说：「在想什么？」
    「我想回家。」我的声音轻的像是没有重量。
    「不行，你身体这么虚弱怎么受得了？得重病可就不好囉！」他一把抱起我，我就这么被他抱着，像隻被驯服的小猫，整身窝在他怀里，阿霖放下我，顺便帮我盖被子，我也很无辜的看着他，表明想出去的意思。
    「我知道你想出去，可是也要等你元气恢復一点，而且，你的手是怎么了？伯父伯母可被你吓着了。」他摸摸我包着绷带的手，但是此刻的自己，却一句话也不想说。
    「嗯…你累了吧？我先回去了，明天还要上课，我会帮你请假的。」阿霖关上病房门，整个病房又剩我孤单单的一个人，阿霖，我想留下你，可是，我已经不知道如何面对你了。
    闭上眼，只觉得脸颊，好像又开始湿湿的。
    「雨歆，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你喜欢的其实是杨沛恩吧！说得那么好听，你跟蔡慧如还不是一样，都选择脚踏两条船，哼！你们女生都一样，只是把我当宠物，要用的时候就叫来，不用就踢走。」
    「不是这样的阿霖，你听我说…」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阿霖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他转身，不再回头。
    不！并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是！
    惊醒，我下床倒一杯水喝，还好只是噩梦。走向厕所，转开水龙头，捧着冰凉的水就往脸上泼，这样清醒多了吧…重新回到病床上，天微微亮了。早上五点四十，这还是我头一次这么早起床呢！伸伸懒腰，继续发呆着，待在医院好无聊。医院里的人好像都开始工作了，病房外的声音在清晨格外明显，脚步声…有阵脚步声从我病房走来，快速的躺回床上，我闭上眼，装出熟睡的模样。
    那个人似乎拿着袋子，然后一出声，我就明瞭了。
    「雨歆，真抱歉，我刚从餐厅出来，看到阿霖的简讯就赶来了。昨天…你很困扰吧！都怪我，喝的太醉了，呵…现在，我还能面对清醒的你吗？连我自己都不敢确定。我…跟阿霖说了…我冒犯你的事，虽然那很难开口，但是…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毁了你跟阿霖的感情，这样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你不用担心，阿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男人，也很值得依靠。我不用担心你了，知道吗？我很在乎你，事情都变成这样，我…我也该退出了吧！对了，袋子里有你最喜欢吃的义大利麵，老闆这次有特别加份量喔！不管怎样，你好好休息吧！」感觉恩恩离开了座位，向病房门走去。我微微张开眼睛看着她，感觉她整个身子好像很疲惫。
    恩恩在离病房门不到一公尺处的地方停了下来，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真的喜欢上你了，我们还能做朋友吗？」打开门，离开了我的视线。恋爱这件事对于国中生本来不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吗？为什么一时之间变得好复杂？呆了好几分鐘，恩恩的话一直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我真的喜欢上你了，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刚清醒的脑袋又开始繁乱，好烦啊！翻开袋子里的义大利麵，才吃了一口又立刻吐了出来，根本没有胃口，所幸放回桌上，又继续发着呆。清晨六点二十，阳光早已裸露，我望着窗外，大家都已经起床了吧？这时的我应该在吃着妈咪准备的早餐了，感觉肚子空空想吃点什么，却又完全吃不下。
    思索着，恩恩在我心中的地位到底是哪一个位置？从刚认识恩恩到现在，她一直是我的好朋友，不管中间发生过什么事，她跟阿霖一直是我最重视的人，直到现在，那阿霖呢？我又怎么看他？当阿霖跟我告白时，我的确有些错愕，无可否认，我已经习惯依赖他了，但在当时，我只能把这种感觉归于彼此是青梅竹马的关係，直到阿霖跟我告白那天，我才发觉自己的确对阿霖也有点好感，永远都忘不了，当听到那瞬间，我的心狂跳得有多厉害，我的情绪有多雀跃。事后问了阿霖，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又是从什么时候对我有感觉的？他说，记得被蔡慧如劈腿的时候，我曾安慰过他，那时正好放春假，我们跟阿霖他们一家人一起回乡下过年，就在一堆亲戚一直灌他红酒的时候，他积了快一个月的悲伤终于释放出来。我扶着他到一个空房间，即使这间房间并无所属，大伯还是照样打扫的一尘不染。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在那晚，他却落下泪来，阿霖对蔡慧如是真的付出感情，而且绝对比蔡慧如付出的多更多，替他感到不忍的我，环手抱了阿霖，让他的头靠在我肩膀，我陪他哭了一整夜，就因为我能深切感受到阿霖的不堪，只想帮他送走悲伤。在那时候喜欢上的吧！阿霖笑着说。起初可能是为了感谢，所以想为我做点什么，可是慢慢的，他发现那并不单单只是报答。找不到我时，他会着急；我感冒时，他会担心；我考不好被骂时，他会跟着难过；看见我上扬的微笑，他会看着发楞。然后”我就…就跟你告白了”，我想到他当时耳根子发红的害羞。
    阿霖拿着早餐走了进来，又匆匆的去上学，只留下放学后我接你出院这句话。
    高兴着，我终于可以出院了。
    林惟霖骑着脚踏车载着我离开烦闷的医院，吹着风，我突然觉得自由。听说爸妈又因为公事而无法亲自办理出院，我反而感觉开心，这样才能跟阿霖多相处一点时间。转个弯，他载我到家里附近的小公园，停好脚踏车，我俩坐在公园上的摇椅，望着好久没一起欣赏的夕阳。
    「你没什么话想跟我说？」阿霖眼神依然看着天空，好迷惘。
    「你是说…我跟恩恩的事吗？」我小心翼翼的回答，他是打算向我兴师问罪吗？
    「其实我都知道了。」我当然知道你知道，可是你想谈的是什么？我懒得再回答，就这么沉默着。
    「我…吃醋了。」瞧我不再说话，阿霖吐出这么一句。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了，发生这么多事后，我第一次开怀大笑，而且笑得很离谱，笑到眼泪都快飆出来了。阿霖真的好可爱，什么嘛！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勒！还以为多严重勒！我只是一直猛笑，他突然一脸正经的捧着我的脸。
    「我不是在开玩笑好吗？」阿霖发红着脸，这次他是愤怒。
    我当然知道乖乖闭嘴，可是我也蛮识相的。二话不说，我吻上他的唇，阿霖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换他热烈的回应我，甜甜的。突然，我了解这跟恩恩接吻有什么不同，阿霖移开他的唇，我抱着他，说了一句胜过解释的话语。
    「我爱你。」我们的吻，就是多了爱情的存在。
    实在很不想上学，尤其是爆发那件事后，谁晓得班上的人会用什么眼光打量着。我是同性恋事件的女主角，而我又正好跟另一个男生交往，传来传去，搞不好到最后变成我是双性恋，找不到任何理由请假，而宪法又规定接受国民教育是公民的义务，我只好乖乖服从。早上的自习时间很安静，看起来没什么诡异的地方，只是蔡慧如的势力彷彿再度掌握到她手中。我喝着早上买的热奶茶，打算恩恩来的时候，我要主动找她讲话，总要有个人打破僵局吧！
    第一节，	董老的课。恩恩没到，我理解，她不喜欢上董老的课。
    第二节，	团辅课，喜欢热闹的恩恩应该不会错过吧！还是…她害怕舆论？
    第三节，	歷史课，恩恩喜欢听故事，可是她怎么还没来？
    第四节，	我早已不知道在上什么课，恩恩怎么一直没来？就算她讨厌上课，但是她会忍着上完一整天啊！怎么今天却一节都没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了？
    中午，吃过饭午睡前，我还不忘看看恩恩的位子，那座位依然是空无主人。闔上眼，恩恩下午就会到了，我轻声的告诉自己。
    过了整个下午，恩恩依然没有到校，难道她不怕被记旷课吗？可知道，董老有多么会教训人，来这班级三年了，难道还不明瞭董老的个性吗？我笑恩恩竟然忘了这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放学后我开了手机，恩恩捎来一封简讯，我就说吧！她没事。打开内容，我却不懂恩恩的涵意。
    雨歆：
    你听过蜻蜓的故事吗？听说只要化成蜻蜓，就能守护自己喜欢的人。真好，我也想变成蜻蜓，这样就可以每天守护你，又不会造成你的困扰。我知道你很爱阿霖，我也常常对自己赌气，其实我也可以像阿霖一样，甚至比阿霖更爱你一百倍，终究你爱的人不是我。好像有点太沉重了，我想我会祝福你们吧！即使我真的不忍心放开你的手，要快乐喔！我会记住你的样子，永远记住，因为，那是我觉得最美的画面。
    恩恩
    什么意思？恩恩要退回好朋友的位置？又可以恢復跟以前一样了？我顿时觉得无比的高兴，事情终于要告一个段落了！我兴奋的给阿霖看了简讯，阿霖看一看，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他笑着，跟我一起带着轻松的心情走了回家。
    接近晚上八点，写完作业，我打开电脑，恩恩没有上线，打她手机却直接转到语音信箱，怎么都联络不到她呢？无聊的瀏览许多网站，国三了，我却没有任何课业压力，大家拼死拼活也要考上好学校，我却还在家里悠间的玩着电脑，或许吧！我是真的懒得念书，传统的乡下人，也只希望女孩子嫁个好丈夫，我跟阿霖可以到那时候吧！如果我们真的结婚了我一定要请恩恩当我的伴娘，我想了想慢慢在规划我的未来，突然手机响了，是恩恩吗？她可终于打来了，我得好好唸唸她才行。不过，手机显示的却是阿霖。
    「欸我刚好在想我们结婚…」
    「雨歆，你听我说，你现在快点到医院。」我话还没讲完，阿霖急着打断我的话。
    「怎么了？阿霖你发生什么事？」心一紧，胸口好闷。
    「不是我，是恩恩她出事了。」
    忘了自己是怎么到医院的，阿霖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重复不断。恩恩怎么会出事？搞什么？不是都已经落幕了吗？为什么会这样？匆匆赶到医院，我看到阿霖的头靠着墙壁，似乎很懊恼。
    「恩恩她怎么了？」我心急的问着阿霖。
    「她…她…割腕自杀了。」我看到阿霖充满血丝的眼睛，他哭很久了吗？为什么要哭？可以救回来啊！
    恩恩苍白的脸紧闭着双眼，躺在病床上被推进手术室，手术中的灯亮了好久，我只是呆呆的看着那盏红光什么时候才会消失。自杀，为什么要自杀？什么理由？不是都处理好了吗？看着手錶，快接近十点，医生终于从手术室里走出来。
    「很抱歉，病患失血过多，我们已极力抢救，但还是回天乏术。」我无力的跌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什么是回天乏术？你来告诉我啊恩恩！
    杨妈妈一把拉起我，两手抓住我的肩膀，很用力的摇我。
    「是你吧！陈雨歆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杨妈妈怒吼着，我却丝毫没有感觉。
    「杨妈妈，对不起，我们也很难过，我们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阿霖轻轻拨开杨妈妈的手，扶着我摇摇欲墬的身体。
    「为什么我要怪罪她？凭这张纸！什么蜻蜓？什么放弃？什么退出？我们家恩恩从来不会搞这种复杂的男女关係，就算生长在单亲家庭，一直以来，她都是很听话的孩子。陈雨歆，是你毁了沛恩对不对？是你逼她走上绝路，一切都是你害的！你把恩恩还给我！我求你，你把恩恩还给我好不好？沛恩啊！我的沛恩…」杨妈妈无力的跪在地板上，一手捶着胸口死命地抓紧衣服，一手无力的扶着地板。
    我看着那张纸，哭了。什么嘛！我不要你变成蜻蜓，你回来，杨沛恩，你给我回来，不然我就不原谅你。你的死不是我害的，不是！绝对不是！不是我！不是我！啊------
    我听到一声高亢的尖叫，自己猛抓着头，一直尖叫。怎么有人为了我自杀？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害人精！我不是！我不是！四周开始天旋地转了起来，杨妈妈的哭声充斥整条走廊，阿霖摇着我，嘴巴不时在动，但我听不到他的声音，四周都没有声音，只有一个频率极高的单音，我耳朵好痛。
    「我真的喜欢上你了，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恩恩的笑在那个夏天好美，国一的校庆我曾经挽着阿霖跟恩恩的手说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那时候杨沛恩还骂我大三八，那时候的我们好快乐，不能回到那些日子吗？真的不行吗？恩恩…恩恩…
    我看到前方有一个人，光线好亮，恩恩你快回来，恩恩是你吧？
    我闭上眼睛，手想往前抓却什么都抓不住了。

 忘了我们

    醒来我闻到最讨厌的药水味，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为何会在医院？我倒了一杯水给自己解解渴。我躺了很久了吗？我怎么会躺在这呢？看看自己身上的外伤，只有手臂上有着深深的破皮，可是那看起来好像不是新的伤口。算了，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下吧！感觉头昏昏沉沉的，深夜十二点半，我躺在病床上，却没有任何睡意。
    「雨歆，你起来了。你爸妈刚刚才回去，他们叫你先休息。恩恩的事不用担心了，双方家长都谈好了，其实恩恩她后来……」
    「谁是恩恩？」我茫然的看着阿霖，看着他一直提着我陌生的名字。
    「陈雨歆，这一点都不好笑，还是我乾脆拿合照给你看。」阿霖从口袋拿出皮夹，给我看照片。
    照片里，校庆的背景显得热闹，我站在中间，握着阿霖还有另一个女孩的手，笑得灿烂。阿霖比着胜利的v字，旁边那个女孩另一隻手还拿着热狗。我不懂，干麻给我看这个？是阿霖的朋友吗？
    「欸那个女生是你朋友吗？为什么我都没看过？原来阿霖也有我不知道的事哦！」我看了好久，那个女生头发短短的，看起来很有个性。
    「好了我知道你又在演戏骗我。」阿霖生闷气的抽走我手中的照片。
    「欸你干麻生气？我都没怪罪你哪里认识这么正的人欸！」我生气的把被子盖住自己的头，让自己全身都躲在被子里。
    「你…你不记得杨沛恩了？」阿霖口气变得温和许多，把被子缓缓掀开。
    「我们从来都没见过哪来的忘记。」我嘟着嘴。
    阿霖愣了一下，就跌跌撞撞的跑出病房。
    阿霖回来后说明天医生要帮我做脑部断层扫描，问他为什么，却也吞吞吐吐的说是医生要求的。做好断层扫描，我回到病房等着检验报告，恩恩到底是谁？她想跟我抢阿霖吗？她是个怎么样的女生呢？为什么我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我偷偷下了床，去了诊断室门口偷听，应该可以听出些什么吧！
    「是失忆症。」医生缓缓说着，我惊了一下，阿霖跟爸妈也是。
    「全名是心因性失忆症，又分为四大类，患者是属于选择性失忆。不过，现在的医学说法，应该算是偏重度的失忆症，患者遗忘了某部份受到极大刺激的意识，其他没受到外来影响的记忆并没有消失。」
    「那，那有什么治疗方法吗？」
    「其实这种病没有所谓的方法，那都是要靠着患者本身去拾回自己所遗失的部份。」爸听完叹了口气，走出了诊断室。
    我快步的回到病床上，盖好棉被、躺好。等着他们走过来。
    「怎么了？每个人脸色都这么难看，我该不会得什么病吧？」我试探性的问一问，阿霖的耳根子动了一下。
    「没事，只是轻微的撞伤。你接下来给我好好准备考试，要上高中了，不可以再那么糊涂。」爸说着，这可能是他的安排吧！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遗忘的那一个部份是什么，是恩恩那个女孩子吗？她跟我又有什么关係？想多了也没用，升高中的考试还是很重要，考完再说吧！
    大家都拼命的k书，就连以往不认真的同学也开始唸一课算一课。我拼命的算数学，背书是没有太大问题，不过算数我得加强，时间似乎过的很快，阿霖没再提起恩恩这个人，而我也没心思去想这件事。或许我真的不是读书的料，台北中上的学校没把握进得了，爸爸提议乾脆回南部选一间离老家近的学校读，就跟阿公的心愿一样，嫁个好丈夫就好，阿霖却是一匹意外的黑马，卡其色制服真有点刺眼，令人眼红。没想太多有关于相隔两地的感情问题，我一直对我们的感情有信心。准备搬回乡下的那天，我收拾着行李，人果然还是会回到原点，桌上传来简讯声，阿霖叫我到楼下找他。
    阿霖骑着脚踏车，往杯杯麵的方向，或许有很久一段时间回不了这里了吧！一进门，看到一个穿着制服的人正准备把烟点燃，反射性的我拍掉他的手。
    「你没听过吸二手烟比抽烟更毒吗？」没来由得我变得愤怒，那人先是看我而愣了一下，然后有些疑惑。
    「不好意思哦！」阿霖尷尬的笑然后拉我到角落的位置。
    「你想起来了？」他兴奋的抓着我的肩膀，脸上充满着喜悦。是要想起什么，我有什么东西需要想起吗？
    「恩恩啊？」见我没反应，阿霖又试探性问了一下。
    「恩恩？吼！对欸！你还没跟我说她跟你到底是什么关係唷！」我狡猾的笑一笑，阿霖则是失望的表情。
    「真的是大傻瓜欸！」阿霖用食指戳了我的额头，莫名奇妙吼了我一声，不是很高兴地我起身跑出去，麵也不想吃了。
    阿霖追了出来，拉住我，我还是一脸不悦。
    「你真的想不起来吗？」他声音有些放软，而我的脾气还是很硬。
    「想什么啦？到底是要想什么？每次都要我想，我连要想什么都不知道，好像你们都有事瞒我一样，我早就知道我得了什么鸟失忆症，你们没有一个想跟我说清楚，恩恩是谁？恩恩跟我又有什么关係？你们都不说清楚，都不说清楚啦！」像是已经憋了很久的怒气我一次大骂出来，阿霖无奈摇摇头，拉着我走进公园。
    摇椅上，我们俩面对面坐了下来，像是要讲一个很长的故事似的。
    「恩恩，应该说她叫做杨沛恩，是一个跟我们很要好的朋友……」阿霖说了很久，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听着，没有任何熟悉感，如果恩恩真的是我很要好的朋友，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那个恩恩，她后来…」
    「哦！对！那时候你突然昏倒，大家忙得一团乱，本来要等你醒来跟你说这个好消息，我都差点忘了，恩恩的生命力跟她本人一样很旺盛，不知道为什么生命跡象又有了，后来急救成功囉！」听完我松了一口气，恩恩这个女孩，我得多知道她才行。
    我跟阿霖刻意绕了一大圈才依依不捨的走回家。
    「到家了。」我嘟着嘴，有些不情愿。
    「是啊！到家了。」阿霖满脸不捨的，一把把我拉进他的怀抱。
    「虽然南部是我们小时候生活的地方，但是也要会照顾自己，我知道伯母跟伯父因为工作关係不能陪你下去，我也很捨不得你，但相信我，只要有时间我就会回去看你的，好吗？」阿霖把我抱得很紧，我能听见他清晰的心跳声。
    「我也是，会很想你。」我默默的流下眼泪，只要想到不能再随心所欲的见阿霖，就觉得全身很不舒服。
    我们抱了好久好久，抱得好紧好紧。
    到了阿公家已经是晚上11点多，大伯很兴奋的把那间空房留给我，他说阿公知道我要回来陪他，一大早就在等着我，完全忘了我是搭晚班车回来的，10点多的时候被阿嬤催了好久他才肯安心睡，还吩咐大伯说我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叫他起床。听到阿公很大声的打鼾，我知道现在是叫不醒了。整理好行李，洗个澡，我躺在床上。再过一个礼拜就开学了呢！得赶快适应。
    一个礼拜后，我准时的出现在新班级，大家好像都有认识的人，说说笑笑，显得我这个从台北来的但原本却是南部人来说，真的很孤单。
    「小歆？」一个女生跑来拍着我的肩，笑笑的，脸蛋很可爱，我认识她吗？
    「痾…你好…请问你是…？」
    「你是傻了吗你？太夸张囉！才三年没见欸！我是温羽燁啊！」那女生瞪大双眼看着我。
    温羽燁….，我想着。
    「喂！叫你旁边鼻涕虫别再流鼻涕了，很噁心欸！」
    「他叫林惟霖，不是鼻涕虫！」
    「那你叫什么名字？」
    「陈雨歆。」
    「我大姐叫你。」那个兇悍的女孩子直指着前面，有个笑容很甜的女生对我招招手，我战战兢兢的走到她面前。
    「不好意思，我妹有点兇，其实我跟她才差几个月而已，我叫温羽涵，她叫温羽燁，是我自己想跟你作朋友。」她伸出手，示意跟我握手，好成熟的女生，我想。那时我们才小学三年级，阿霖缓缓走来我身边，那时他还比我矮一点，像樱桃小丸子里的滨崎一直吸着鼻涕。
    「想起来了没啊你！」她戳戳我的头。
    「想起来了啦！恰巴巴！」她捏了我一下，我捏了她一下，打打闹闹后，我们相拥在一起。
    「好久不见，过得怎么样啊？好想你唷！」
    「我啊！慢慢再告诉你吧！」我调皮的说。
    放学后，小燁带我到一个冰店，我们两个都点了芒果冰。
    「小涵过得怎么样？」我边挖了一口冰塞进嘴巴里边问。
    「好的不得了囉！台南女中不是考假的。」小燁也跟着挖了一口冰塞进嘴巴。
    「咳…台南女中！？真的假的？」我差点没被冰噎到。
    「真的呀！她可是很拼的。」小燁递了一张卫生纸给我。
    「对了，林惟霖呢？你们还有在联络吗？」小燁也拿了一张卫生纸擦嘴。
    「……」之后我故意大口吃了一匙的芒果冰。
    「喂！快回答我呀！林惟霖那个鼻涕虫勒？」
    「他才不是鼻涕虫勒！好歹也是人家的男朋友…」
    「吼！招了吼！真的假的？那个鼻涕虫也可以当你男朋友唷！」小燁惊讶的瞪大眼睛，又若无其事的说：「也是啦！好歹他国小也是一直黏在你后面，总是要给人家一个机会嘛！嗯…这我懂。」
    「不是啦！人家是真心喜欢他嘛！你不信吗？他还送我一条很不错的项鍊，叫做angeltears，你知道它从哪来的吗？他是法….」
    「他考上哪？」小燁没等我讲完，就打断我的话。
    「大便学校。」我没好气的说。
    「你耍白痴吗？什么大便学校？世界上哪有大便高中？」
    「植物园附近囉！」
    「什么植物园附近，你讲清楚啦！哪所高职？」
    「跟绿色制服同等级囉！」
    「绿色制服？哪种绿色制服？」
    「你是真不懂还假不懂呀？就是建……」等我一个一个字讲明白的时候，换她被冰噎到了。
    「噗！真的假的？不可思议，鼻涕虫闯出一片天吗？」她又拿了一张卫生纸擦了嘴巴。
    我们又聊了许多国小时发生的糗事，小燁直到离开冰店前还不相信我的话，一直觉得我是在说笑，可是这是事实啊！听小燁说，小涵在国二时交了一个坏蛋男朋友，骗了她的感情，国二那年听说她们家一直不得安寧，直到小涵认清事实，才卯起来在国三时拿下全校第一。还好我有阿霖这个比我还上进的男朋友，一定不会变坏。拿起手机，我拨了他的号码，没接。第二次，没接。第三次，您拨的号码未开机……
    怎么？他很忙吗？
    摇摇头，把不好思绪拋在脑后。
    高中生活真的很多采多姿，为了让新生进入状况，总是安排很多活动，从来就不知道学园生活也可以如此精采，社团博览会让大家都high翻了，简直就像园游会一样，小燁的一句话懹我莫名奇妙的就成了热舞人，选社单上有了社长的签名后，我看到热舞社个个都是美女样，使我有些退缩，我并不是个美女啊！唉！第一堂的律动我感到些许熟悉，好像之前就有人教我如何摆动身体，学姊直说我有天份，小燁直夸我「黑柑仔装酱油」。
    「看起来不是还蛮良家妇女的吗？深藏不露喔！」她是这么说的。
    日子过得很快很快，课业让我忙的没有时间，没有时间或许是藉口，或许是我不想面对相思的痛苦，林惟霖你这个大笨蛋，一点都不想我吗？手机的通话越来越不频繁，简讯一封一封都还比小燁传给我的少，不是我爱抱怨，不是我不懂体谅，只是这样的相思我苦到快疯了。
    难得的连假，小燁叫我上台北去看看阿霖，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熟悉又陌生的台北街头，点点小雨下在我脸上，我并不想撑伞，搭车回家按了电铃，妈看到我开心的抱住我，不知怎地，我眼泪溃堤，虽说不是隻身在外生活，但是没有父母的陪伴似乎等于没有家一样。客厅的摆饰有些改变，我的房间竟然还是乾净整齐，妈说一定要一直保留着，以防回来会没房间住。餐桌上有很大碗的汤麵，是妈妈为了我回家特地煮得，吃着吃着，不知道是热气燻了眼还是如何，眼泪又掉了。
    「怎么了？」妈抱着我问「受苦了？」
    「不是，是想人了。」点点眼泪往下流，是啊！是想念，想念谁？又有谁？
    放好行李，我出门，拨号。
    阿霖的手机没通，我觉得有点难过又有点生气。连假自己偷跑去玩了吗？散步走到他家楼下，台北的是是非非，好像离我好远好远了，远到没感觉。就这么坐着坐着，路灯开了，照在我脸上，更显得孤单。
    远远的有人影出现，阿霖吗？我站起来，全身力气快被使尽，熟悉的人影旁边站着一个人。两个走到我前面不到三公尺，我知道一个是阿霖，另一个是？如果不是女的，或许我不会那么吃醋，那个女生有美丽的长发，脸上画着淡妆，穿着很典雅，有说有笑的跟阿霖走了过来。阿霖看到我，张着眼睛笑着衝过来抱住我，其实我一点都不开心。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好想你！」抱得好紧，香香的味道，我想要拥有这份感觉很久很久，推开他，我看着，想道尽一切对他的思念。
    「她是谁？」但看到那个女生，我一点都讲不出来。
    「哦！她…她是…她是杨怀凌。」那个女生笑了笑，看了我的眼神就好像认识我很久一样，我想快步跑掉，却又跑不动，像被钉子钉在地上。
    「我先走了。」她看着我们，自己走掉。
    「林惟霖先生，其实你没有我也过得很好吧！」我看着他，在眼泪掉出来前转身，我不想跑掉，因为累了，好累好累。
    「我可不这么想哦！」阿霖笑一笑，把我整个人抱起来，开了门，进去。
    他的房间有满满的书，第一志愿一定要很拼吧！以前拥有的一堆电玩似乎都不见了，书桌上总是满满的讲义。
    「知道吗？」他开了口，我们两个坐在他的床沿，他看着窗外，眼神飘到好远好远。
    「知道什么？」我想握住他的手，可是还是想赌气，索性只拉了床沿边的被单。
    「在考上建中的时候，一堆人跌破眼镜的惊讶，可是我一点都不，因为不只为了我自己，我想到的是我们的未来。」我震惊了，一直以来从没想过阿霖这么拼的原因是因为我。
    「读书读得烦了，也会想着你然后咬着牙读下去。」他转向我，我们距离好近好近。
    「只有你，是支持我的动力。」我看着他的眼珠子，黑色瞳孔中我只看见我的脸，他的眼睛实实在在的只有我，眼泪流了，今天是怎么回事，泪水怎么这么多？
    他用手擦掉了我的泪水，唇碰了过来，相思真的太苦太苦，我想拥有的慾望太多太多。那个晚上，我们聊了好多好多童年的往事，我告诉他我遇到了小燁，但阿霖却没告诉我他跟杨怀凌是什么关係，似乎一点都没有心要解释，我也不想想太多，情侣之间没有了信任又怎能走下去呢？该是成长的时候，不能再无理取闹。聊着聊着，阿霖说他参加了热音社，想唱首歌给我听，他还没唱完，我已经睡着了。
    早上我搭着外套，比阿霖早起，坐在床上，摸着他的脸，阳光照着他的脸上，有无比的俊俏，忍不住地，我吻了他脸颊，他一手把我抱着，笑容好迷人。
    「被我发现你偷亲我了齁！」他笑了笑，摸摸我的唇。
    「欸你偷偷起床我都不知道。」害羞还是会害羞的，我低下头，窝在他的胸膛，不敢看他的脸。
    「我爱你。」突然地，他抱着我的感觉好实在，这句话，像是给我打了一剂强心针，什么都不用说，实实在在的。
    「我也爱你，好爱好爱。」在阳光照在我脸上时，我坚定的说着。

 这只是开始

    过没几天就是校内盛大的迎新晚会，每个社团都有五分鐘的时间可以上台表演，为的就是要欢迎学弟妹好不容易拼考试，终于熬过来进了这个学校，我跟小燁加得热舞社也不例外，而且往年热舞社都是压轴，因为那些流着口水飢饿的男狼们一定会坐到最后。小燁牵着我通过学长姐佈置的时空隧道，这次的迎新主题是「1895」，学长姐们好用心，每个人都穿着古装，连礼堂也搞得很復古，我们好不容易抢到很前面的座位，大家早早出来排队争个你推我挤，就是为了坐最前面才能看清楚台上表演。
    「听说这次热舞社的学长姐舞功都超强的欸！」小燁拿出相机检查记忆体容量兴奋的说。
    「是噢！那表演一定很精彩囉！」对从没接触这个领域的我感到非常新鲜。
    「废话，听说公关长又帅又会跳。」小燁说着人已经不知道神游到哪去了。
    「停止想像了吧你，想交男朋友想成这样。」我捏了小燁一下取笑着说。
    「齁唷！像你这种名花有主的心情是不会懂的啦！」小燁吐了吐舌头，舞台上的帘幕刚好拉开了。
    迎新开始了，第一个是春暉社，找他们先带动气氛真的是对的，一开始他们就跳团康舞，气氛一下就高涨许多，加上学长姐在二楼一直帮自己的社团加油，整个礼堂热得都快爆炸了。再来是音乐性社团，热音社真的好疯狂，学长姐唱功又超了得，让我一瞬间觉得「没加热音好可惜」的感觉，国乐社超优雅，不过对于小燁来说那跟催眠曲根本没有什么两样。
    「温羽燁，你太夸张了吧！别睡了啦！」我摇摇她的肩膀，小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到整个身体倾靠在我的肩膀上。
    「蛤？到热舞社表演了吗？」她擦擦自己的口水，重新坐正。
    「没有，再三个社团就到了，你今天怎么这么累啊？刚刚魔术社表演超精彩的，你不是很喜欢看人家变魔术？」这时台上的大传社已经开投影机正准备放自己的影片。
    「齁唷！好可惜噢！都是国文老师太呆板了，我以为今天都会在自我介绍中度过，谁知道她一进来就开始上课，一上就上了半个课文。」
    「哈！其实我也没什么在听课，国文老师太拼了啊！难怪你这么累，再撑一下就到热舞社了啦！」大传社影片刚放完，里面阿彦学姊超抢镜又超大胆，捏爆水球赢得满堂彩。
    如果要追究小燁什么时候喜欢看魔术的，当然得从我们认识后的一年开始说，那时我们小学四年级。小燁以前非常男孩子气，只要有男生逗她，她就会从背上一掌打上去，如果男生恶作剧太过分，她就会直接脱男生裤子，是！你没看错！就是温羽燁这女孩子会脱男孩子的裤子，完全不合常理，她脱得裤子次数都比男生掀她的裙子次数还要来的多。小四这年刚好班上来了一位转学生…
    「这是我们班的转学生，大家要多多照顾他喔！」老师招招手，示意门口的人进来。
    那是一位气质脱俗的男孩子，跟林惟霖这个鼻涕虫根本天差地别，他穿着白色小衬衫配吊带裤，眼睛大大水汪汪的，头发梳得很整齐，不过似乎是紧张，他全身在发抖。
    「也太女生了吧！真看不惯！」小燁撇过头一脸不屑。
    「礼貌一点。」小涵拉拉小燁的手，小声叮嚀。
    有时候我都觉得，为什么温氏姊妹才差五个月，性格可以差这么多？
    「大…大家好，我是从隔壁村搬…搬过来的，我叫朱胜羽。」朱胜羽看了一下台下，又急忙的低下头，双颊上一下多出两个红晕。
    「真受不了这样的男孩子欸！突然觉得鼻涕虫霖比他好太多太多了。」小燁转过头看看阿霖笑了几下。
    「你跟他交换身体不就好了。」阿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擦掉已经流到人中的鼻涕。
    「你再说一次啊！噁心鬼。」小燁一脸嫌恶，怕被老师骂又赶紧把头转向讲台。
    「胜羽，你去坐第三排第四个位置。羽燁，要好好照顾新同学噢！」老师说完翻开自然课本开始上课。
    「齁唷！我记得平常阿嬤叫我拜拜吃素我都有听她的话照做啊！怎么会这么倒楣？」小燁不情愿的拿出自然课本。
    「你加油吧！我觉得他看起来蛮好相处的啊！」我也打开自然课本，拿出铅笔说着。
    朱胜羽，那个看似靦腆可爱，害羞起来还会有两个红晕得男孩子，不知不觉已经介入小燁的人生。
    但这只是开始。
    「谁又掀我裙子？」小燁气冲冲转头一看，走廊上除了朱胜羽之外根本没别人。她快步走到朱胜羽面前，脸因为生气已经涨红了。
    「朱胜羽，是不是你偷掀我裙子的。」小燁两手插着腰，生气的瞪着朱胜羽。
    「我…我没有啊！不是我，真的！」朱胜羽两手抱着全班的联络簿，无辜的说着。
    「死不承认是吗？好，你死定了。」小燁什么也没有说，走到朱胜羽身后，因为他是转学生，理所当然不晓得小燁的习性，所以在他感觉自己屁股凉凉的时候，才惊觉裤子被一个女孩子脱下来了。
    「温羽燁，到导师办公室。」小燁没说任何话，当天就被老师罚半蹲站在走廊上，下课后人来人往，我跟阿霖还有小涵不发一语站在角落看着小燁，小燁好胜心强，爱面子，于是就算这样很丢脸，她始终不流下眼泪，只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小妹妹，还好吗？」一个声音温柔的大哥哥蹲下来望着小燁。
    小燁不说一句话，眼泪却因为关心而落下来。
    「不要怕，我是六年三班的纠察队长，等等纠察队就要执勤了，我只是经过顺便关心你，你被罚很久了吧？」大哥哥用手擦掉小燁的眼泪说着，小燁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来，我变个魔术给你看。」大哥哥从口袋掏出一条深蓝色手帕。
    「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对不对？看你这么漂亮，我就变很漂亮的东西送你。」大哥哥说着，不晓得何时空空的手帕瞬间掉出好几朵纸做的小花，小燁眼睛不再只有泪水更多了几份惊喜。
    「好漂亮噢！」小燁用了因为哭了很久的鼻音缓缓说出这句话。
    「很漂亮对吧！都送给你，下次不要再做错事被处罚囉！」大哥哥轻拍小燁的头，拿起纠察棒走下楼梯。
    小燁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才发觉自己心底根本住着一位小女孩。
    「小燁，你还记得那个让你喜欢上魔术的大哥哥叫什么名字吗？」主持人已经开始在介绍下一个社团。
    「什么？大声点啦！」热舞社的学长姐已经站在台上准备好，音乐已经下。
    「没事啦！轮到热舞社了，看表演吧！」我放弃，因为一些猪哥已经挤到台前准备一饱眼福。
    「我们也挤去前面啦！不然都看不到了。」小燁拉着我的手就往台前挤。
    第一组当然是女力热舞，那些猪哥一直在吹口哨然后拿着相机猛拍，热舞每位学姊跳得好卖力，不过我跟小燁的焦点都要放在breaking组的热舞公关长，好不容易终于到breaking组，他们有种叫battle的模式，就是每位学长姐必定会出来solo，不过残酷的是，这样很明显就看得出优劣。某位学姊跳完后，气氛突然high到最高点。
    「接下来就是我们校内舞王，热舞社的公关长，阿凯！！！」连主持人都特别介绍，我跟小燁很期待的看着台上。
    阿凯学长真的舞技超高，跳得非常卖力，无论台下台上的观眾都卖力为他欢呼，几个头转再几招大风扇，真的非常热血，跳完，阿凯学长转身一个鞠躬，迷人的笑容掛在脸上，要不是我身边有了林惟霖，搞不好也被他迷倒了，成为他后援会粉丝之一。看完表演非常满意的转过头正要跟小燁讨论，只看到小燁脸上完全没有表情，就连刚刚一直跟着尖叫的兴奋感都没了，甚至还有一点臭脸？
    「小燁，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我担心的问，但她像颗石头一样僵在那里。
    「小燁！…小燁！…小！燁！」我喊了几声，最后几乎是用喊的才把她喊醒。
    「蛤？陈雨歆干麻叫那么大声啦！耳聋了啦！」小燁臭着脸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你刚刚是被阿凯学长迷住了吗？」我心里偷偷窃笑。
    「谁被那个混蛋迷住，我要回家了！」小燁回座位拿起背包就往出口走。
    「欸！等一下啦！你认识阿凯学长噢？」我赶紧拿起背包跟在身后。
    「不认识啦！总之你别靠他太近，妈的，早知道就加热音社。」小燁一脸不爽，我则是一头雾水。
    时间过得很快，第一次段考过了，阿霖说考完那个礼拜的假日要来南部找我，所以我的心早在考试前就不知飘到哪去了，阿公阿嬤听说阿霖要回来高兴的不得了，急忙叫大伯整理家里说要打扫得乾乾净净的。
    「阿公！阿嬤！」还没进门就听到阿霖大声喊叫。
    「林惟霖~~~~」我几乎是用跑百米的速度跑向阿霖。
    「小傻瓜。」阿霖笑得都快把我融化掉了，可能是分隔两地实在太难见面，突然发现那张在我面前的脸是好熟悉又好陌生。
    「你头发好像长长了。」我摸摸阿霖的发梢，紧紧抱着他都不想放开。
    「你才是，怎么变瘦又变黑了呢？」阿霖摸摸我的头，轻轻吻在我的脸颊上。
    「不要这样啦！等一下被阿公阿嬤看到我又要被笑了。」我用手假装要把脸颊擦乾净。
    「看到就看到啊！最好赶快把婚事订下来给我。」阿霖捏捏我的鼻子笑了笑，我则是对他吐舌头。
    「阿霖啊！就故模跨欸！」阿公从庭院走了出来，脸上全是笑。
    「嘿啊！阿公，就故模来拜鬨，金拍谢。」阿霖跟阿公点个头，就把手上的饼乾礼盒递给阿公。
    「免啦！老啊模勒甲遮啊啦！」阿公作势要把礼盒推回去。
    「屋啊！我杯甲。」我顺手就把礼盒拿过来。
    「粒齁！」阿公露出受不了的表情，然后就把阿霖带到饭厅吃中餐。
    平常都只有我跟阿公阿嬤才会在假日时一起吃午餐，因为大伯去做工，有时假日也要加班，今天多个阿霖，阿公阿嬤抢着要跟他讲话，就把我晾在一旁，我默默夹菜又默默的吃，然后吃完独自到客厅看电视。真是的，阿霖一来，阿公阿嬤就忘了谁才是自己的孙子，真让我吃味。
    「阿公阿嬤被我抢走心里鬱卒齁！」阿霖吃饱摸摸自己的肚子走来坐在我旁边。
    「ㄌㄩㄝ！」我装作忿忿不平不想讲话，其实心底很高兴，未来的老公被喜欢真的是很骄傲。
    「好嘛！别生气，我们去散步好不好？」阿霖一边安抚我一边站起来伸出手就要给我牵。
    「哼！不给牵。」我快步走出去，顺便跟阿公阿嬤道别。阿霖从后头快步跟上来，然后拉住我的手，牵得紧紧的。
    「我不是说过你怎么甩都甩不掉吗？」他笑着，我也笑了，对啊！永远不要放开。
    我们经过阿公的田，刚好季节到了要收秧的时候，跟夏天的稻田比起来，似乎没有那么绿意盎然。
    「你还记得以前我都帮你阿公插秧吗？」阿霖牵着我边走边说。
    「有啊！阿公都很讚赏你欸！」今天的天气阴阴的，风徐徐吹来颇舒服的。
    「那你还记得你抢着插秧结果跌到田里那次吗？」阿霖想到便笑了笑。
    「不要提了啦！超糗的，全身都泥土，那阵子我都觉得我鼻孔充满青草味。」我一脸害羞低下头，那算得了是我这一生糗事排行榜里数一数二的糟。
    「可是很可爱啊！我妈都说怎么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阿霖安慰着我。
    「真的吗？」我的眼睛为之一亮，我知道伯母一直都对我很好，但如果可以一直有好印象直到未来，我就不用担心婆媳问题了。
    「假的。」阿霖看我被骗忍不住哈哈大笑。我作势举起手要打他，他却一把把我的手固定在我背后然后环抱着我。
    「可是那时候我觉得你超级可爱的，真的！」他戏謔的笑了笑。我感觉到自己羞到快爆炸了，赶紧推开他。
    「怎么上高中就这么会哄女孩子啊！」我赶紧丢个问题稳住自己的场面。
    「这点小事不算什么。」阿霖骄傲的摆摆手，然后拉我回到三合院。
    阿公叫阿霖留下来过夜，阿霖也很大方的一下就答应，不知道是太信任阿霖还是怎样，阿公阿嬤完全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就安排阿霖睡在我房间，不过可以多一个聊心事的伴，因为最近事情实在太多了。
    「你说你最近在烦恼什么啊？」阿霖洗完澡，用毛巾边擦头边跳来我的床上躺了下来。
    「没有啊！是小燁啦！小燁最近好怪，有时候我都觉得我不瞭解她了。」我摺完衣服收到衣柜里，躺在床上跟阿霖并肩躺着。
    「温羽燁噢！说真的我还不知道她现在长怎样了，男人婆一个不是吗？有什么好烦恼的？」阿霖擦完把毛巾放在旁边的柜子上，准备耐心听我说。
    我开始把看完校内迎新晚会之后的事跟阿霖说。晚会过后每次热舞社课，小燁都要去不去，跟一开始很兴奋入社的行动力相差很大，不过得知社课是分组上课，相同的舞风一组之后，小燁才比较愿意去。但每次验舞，社长说毕竟是一个社团，所以验舞都要合在一起验，小燁似乎很排斥这样的制度，于是都私底下找她最熟的活动长验，热舞社开始有一些声音说小燁太大牌了，自以为跟艺人一样大头症，但大家也都只是私底下传来传去，直到有一次社长跟副社忙着去开会，託给公关长验的时候，事情才爆发。
    「小燁，社长说以后不能私底下叫别的干部验，所以你今天一定要去验噢！不然我们怎么一起上台表演？」我换好社服，看着厕所的镜子，努力再练一下学过的动作。
    「靠！本姑娘就不爽给徐振凯验啦！」小燁一点都没有要换衣服的意思，手一直拿着衣服一脸不情愿。
    「你都不跟我说为什么那么讨厌阿凯学长。」我有些赌气。
    「反正他是个大禁忌，求你不要再问了。」
    「好啦！你就当作陪我验嘛！走啦走啦！」我半推半就才把她劝去换衣服陪我去验。
    从到验舞场地，小燁的脸就没有笑过，一批接着一批过，这一届学跳舞的学生都很有潜能，不知不觉已经轮到我们这组。音乐一放，我的身体更紧绷，紧张得害怕会忘了动作，于是很准确的做好每一个舞动。音乐结束，教学有点不爽的走过来，我闭上眼准备被挨骂，因为这组就只有我是最没舞感的。
    「小燁，你怎么了？平常我教得学生里你是算最不错的，怎么今天每个动作都很没力道而且忘了一大半舞步呢？」我惊讶的转过头，看着小燁一脸无所谓样。
    「所以我就说给我私下验啊！」小燁一脸不以为意，教学有点怒了于是用很严厉的口气叫小燁重跳。
    一次、两次、三次，一看就知道小燁无心验舞，根本越跳越烂。
    「以你这样的学习态度，不管到哪都不会把舞学好的！！！」教学吼超大声，小燁有点吓到却还是保持镇定，大家都被吓得不轻，有些坐在旁边的女生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阿may，不要对小朋友这么兇，她只是紧张吧！」阿凯学长坐在旁边看不下去示意教学坐回位置上。
    「我记得你很有舞感，是因为紧张而忘记吧？」阿凯学长温柔的看着小燁问了问。
    「别在那装好人，谁不知道你一切都是装出来的，我不屑跟你这种人讲话。」小燁撇过头，一脸愤怒。
    「你刚跪地板太大力，好像受伤了…」阿凯学长伸出手就要碰到小燁的膝盖。
    「不要碰我！」小燁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把阿凯学长推倒在地然后跑了出去。
    我也顾不了太多，跟学长姐道歉后就衝出去追小燁，馀光看到那些女生个个恨小燁恨得牙痒痒，可能是因为把自己心爱的阿凯学长推倒在地才这般不爽吧！
    「小燁！小燁！别跑了，我好累。」我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小燁也在我前方五步停了下来。我慢慢走过去，却惊觉小燁脸上划了两行泪。
    「你还好吗？」我迅速从口袋抽出一张面纸给她。
    「徐振凯就是害姐姐伤心的大坏蛋啦！」小燁跺了一下脚，无奈的说着。
    「哇！原来温羽涵跟温羽燁两姊妹感情这么好噢！」阿霖点点头好像自己都明瞭一样。。
    「不是啦！重点不是这个吧！」我没好气的说。
    「那结果勒？」阿霖好奇的问。
    「小燁退社了。」我无奈的说。
    我跟阿霖都沉默了好久，阿霖把我拉过来抱入他怀里。
    「先睡吧！如果小燁硬是不跟你说小涵发生什么事，你担心也没用啊！」阿霖闭上眼睛，整个房间我只听见我们两个平静安稳的呼吸声，我想东想西想尽各种偶像剧的情节在小涵跟阿凯学长身上上演，想着想着也不知道哪时睡着，哪时又天亮了。
    一大早，被阿霖的手机铃声吵醒，醒来的时候我听到阿霖在厕所的刷牙声，听了手机铃声我突然觉得好笑，我一直都不是那种贴心会送礼物的女生，那个铃声是去年阿霖生日被他强迫要求录的，他说他想常常听到我的声音，于是我录了一段：「林惟霖，陈雨歆很爱你，快点接电话。」，还有一个闹铃录音是：「快起床快起床了鼻涕虫。」，我拿起手机正准备帮阿霖接，看到来电显示，突然有些熟悉又很疑惑，是个女孩子的名字，叫杨怀凌。我听见阿霖快步的拖鞋声，于是下意识把手机放好，然后装睡。
    「喂！摁…好，好，我现在人在南部，你可能要等我一下，我会晚点到。」我假装刚醒过来，问阿霖是谁打来的。
    「痾…学长啦！叫我回球队练习。」
    「噢！所以你要提早回台北囉？」我不解，杨怀凌明明是个女孩子的名字，而且感觉好像有听过。
    「对啊！很抱歉，下次你来台北玩嘛！不然我过年喝醉你再照顾我。」阿霖撒娇的说着。
    「神经。」我笑了笑，心里不是很好过。啊！我想起来了，杨怀凌是上次那个女生，为什么？为什么阿霖特地为了杨怀凌牺牲掉我们在一起的假日还撒谎骗我，我越想越不对劲，阿霖已经开始收行李。
    收好行李，阿霖吃完早饭跟阿公阿嬤道别就上路了。
    「别想太多，有事就打给我。」阿霖不捨的牵起我的手，在我送他到车站时，上车前他给我深深的一吻，但我的心却没因为这个举动而感到踏实。

 我们好像有点距离了

    小燁的事暂且告一段落，才过一个礼拜，她就又恢復成那个活泼大剌剌的小燁，这期间在社课时阿凯学长一直问有关小燁的事，但我也只能说不清楚，因为不想把事情搞得更复杂，阿凯学长身边的花痴学妹依然没减少，不过我从未看他挑中其中一个，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对待每个学弟妹，完全看不出来他是伤害小涵的大坏蛋，一天，阿凯学长约我下课到学校中庭等他，我瞒着小燁说社团有事，悄悄跑去赴约。
    「雨歆学妹，真抱歉还要你瞒着小燁过来，我只是怕她反应过度。」阿凯学长笑笑的，一点也看不出他是害小涵伤心的罪魁祸首。
    「没关係的学长，你有什么事快说，被人看到就不好了。」我可不想被阿凯后援会的花痴们追杀。
    「你应该认识小涵吧！麻烦你把这个交给她。」阿凯学长拿出一个文昌宫的平安符，又拿出一个树叶形状的许愿卡。
    「这样就好了吗？」我有点疑惑。
    「摁…这样就足够了，小涵会瞭解的。」阿凯学长说完就揹着书包往校门口走，突然我觉得他脚步有点沉重，而且背影好落寞，一点也看不出来哪个方面有坏男人本性。但阿霖曾说男孩子城府也很深，有时候看面相看不出他是不是色狼还是杀人魔。
    我顺道走到温氏姊妹家中，跟伯母问声好，她说小燁去文具店买明天美术课要用的东西，小涵马上就回来，要我坐在客厅等。他们家重新装潢过，在这个城镇算是难得的乡村别墅。没多久，我听到脚踏车的声音，小燁虽然是男人婆，但她从来不会骑脚踏车，这应该是小涵回来了。
    「妈，我回来了。」小涵穿着台南女中的制服，一头乌黑长马尾，依然很有气质。
    「小涵！」我高兴跑过去抱住她。
    「雨歆，你怎么来了，我只听小燁说你们在学校发生的事，都没时间去找你。」小涵也抱我抱得很紧。
    「没关係啦！我现在不就把自己送上门了吗？」小涵笑着说我怎么还是如此鬼灵精怪。
    「妈，我先带雨歆上去囉！」她拿起书包牵着我就往楼上走。
    看了小涵房间连我都觉得羞愧，她房间超乾净整齐，感觉就是每个女孩心目中的梦想卧房，小涵招手叫我坐在床沿。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她两双大眼睛看着我，其实我真的很怕把东西拿出来会伤害到小涵，既然阿凯学长那么肯定小涵一看到东西就会明白意思，那么那两个东西对他们来说一定有很大的意义。
    「这个…你认得吧？」我从书包拿出平安符跟许愿卡，小涵似乎有些吓到，之后眼泪便一滴接着一滴流。
    「你不要伤心啦！不然你可以不要收，我退还给阿凯学长。」我有点慌了，因为小涵越哭越惨。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涵心情比较平静之后，她擦一擦哭红的眼眶。
    「我真的不知道他还留着，这对我来说有很大的意义。」
    「你跟阿凯学长到底发生什么事？」一直以来我都很好奇，只是小燁一直不肯提。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难怪小燁有一阵子都怪怪的，原来是她遇到徐振凯。」小涵把平安符跟许愿卡收进书桌的抽屉里。
    「谢谢你雨歆。」小涵的眼神里有种坚定，又有种我看不透的勇敢。她没说，我也不再过问，或许又是一段铭心刻骨，提起来只会让人感叹的爱情罢了。
    不知不觉秋天到了，早上跟晚上风都变得比较凉，冷冷的，我传着简讯要阿霖注意保暖，其实上次那个杨怀凌的事还是一直让我心神不寧，我却不敢开口问阿霖，总觉得那个女孩子跟阿霖之间很不单纯，但那女孩给我的眼神看起来又不是要横刀夺爱，到底是为什么？明明知道阿霖有我了却还是跟他这么亲密，还是是我判断错误，那个杨怀凌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对手？
    「陈雨歆，你这个傻子，林惟霖已经不像以前这么没条件了欸！你不是说他现在又高又帅又有才华？既然连你都因为他的改变跟他在一起，搞不好以前那些正眼没瞄过他的小贱人也会回头看上他，不要太相信自己的男人，偶尔也要捍卫主权一下吧！」小燁已经听了我好几个礼拜的抱怨才总结出来的结论，她含着滷蛋，手拿着便当喜孜孜的吃着。
    「哇！连你这个只懂吃不懂爱的贪吃鬼也在教训我。」我一手捧着阿嬤给我带得蛋炒饭，一手拿汤匙戳戳戳戳，一点也吃不下。
    「再戳，蛋炒饭都要被你戳烂了啦！你自己想想看，搞不好那个杨怀凌是林惟霖的青梅竹马。」小燁讲着一手抢走我的蛋炒饭大口大口吃着。
    「屁勒！阿霖的青梅竹马只有我一个啦！」从小到大我就是这样看着阿霖成长的，如果真的有别的「青梅」，难道我会不知道吗？」
    「你就这么肯定？男人一生中除了青梅竹马还有红粉知己，什么名称的女生多到数不清，有些人甚至还有乾妹妹呢！」我的便当盒已经见底了，因为大胃王温羽燁已经顺便把我的蛋炒饭吃个精光。
    「我相信阿霖。」因为突然想到阿霖之前跟我说他拼死拼活念书只为了给我一个好未来，我很相信，也只能相信，阿霖跟我都是彼此的全世界。
    进入十一月中旬，整个舞社为了圣诞节的晚会忙得焦头烂额，虽然表面声称是晚会但实际上是个不折不扣的「尬舞会」，每年会选定一所学校办理，差不多会请到十所最出名的舞社高手到现场表演，这对「舞林」来讲可说是非常大的盛会，因为往往很多有名舞团的舞者会混入晚会里寻找他要的人才，签约纳入自己的团，更幸运的还可能会被栽培出国，阿凯学长因为是公关长，所以每天忙着联络那十所学校就忙得不可开交，而他又被选为学生会的干部，所以整个舞会设计流程他也要参与，自从我把他交代的许愿卡跟平安符转交给小涵后，他再也没有过问我有关小涵的事，通常看到我也只是微笑点个头，但从他的眼神里我看的到他还抱着一丝希望------一丝能跟小涵重修旧好的希望。
    我们女力热舞组里其实有四个男生，其他三个我不是很熟，不过有一个叫王钧翔，是我隔壁班的，一开始会认识是他主动找我，因为我们一开始加舞社其实舞蹈底子都是零，连舞感也是零，常常社课结束我们就被迫留下来练习，还记得第一堂基础律动的时候教学长阿may说我们两个简直是七爷八爷，她说虽然我的律动感看似不错，但其实只要开始跳连续动作，整体看起来就很怪，节奏感也不对，每次都没跳在拍子上，于是只剩我跟王钧翔练习的时候，阿may都会找节拍很重的音乐，让我们一听就知道拍子打在哪。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讲话的时候是在第五堂社课，阿may无奈的看着我们两个，今天进度已经学了四个八拍，上一堂社课的两个八，我跟王钧翔怎么跳都跟不上，更不用说加上今天的两个八，不但动作一直记错段，力道也没有到位，现在已经四点五十，阿may提议我们先去把书包收一收，吃完晚餐再到中庭集合。我到洗手台开始冲脸，终于把黏踢踢的汗水冲掉，但却冲不走心里满满的挫败感，当初是小燁拉我进来的，现在她退社了，我也没什么动力继续留在这个社团，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萌生退意的想法却越来越重，好吧！乾脆等一下直接跟阿may说我要退社好了。
    「陈…雨歆？」在我走出厕所的时候，我看到王钧翔提了两份凉麵站在外面。我微笑跟他点点头，然后朝着楼梯准备走往二楼的教室。
    「欸…等一下！」在我准备踏上第一个阶梯的时候，我听到一个犹豫却不失坚定的声音。我转过身来，看着王钧翔搔搔他的头，不好意思的看着我。
    「请问有什么事吗？」我满脑子想着等一下要怎么跟阿may解释我想退社的事，根本没心情管他到底要干嘛。
    「摁…我叫王钧翔，你可以叫我大悟，我可以认识你吗？」他也向前一步，有点靦腆的笑着。
    「噢…我叫陈雨歆…呃…叫我雨歆就可以了，我是一年十班的。」我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接下来的谈话，我一向最不会开话题的。
    「所以你没有绰号喔？你一定想不透我为什么叫大悟，因为我像猴子很好动，朋友说孙悟空这名字太蠢了所以乾脆叫大悟，本来以为好动加热舞社一定很适合，结果没想到我完全是舞痴。我一直很害怕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拖累整team怎么办，还好有人陪我…不是啦…我是说有个伴不孤单的感觉。」他讲到一半发现他讲错话，两颗眼睛睁大大眨呀眨，随即又不好意思的搔搔头。
    「噢…我…先去收书包了。」我看着他，不知所措的咬了下嘴唇，再度转身。
    「欸!我有帮你买一份凉麵喔！我们晚餐就吃这个吧！边吃边聊，我在中庭等你！」
    不知不觉我已经吃完那碗凉麵，大悟也是从北部下来读书的孩子，去年因为爷爷过世，老家只剩阿婆住，他从小就是由爷爷与阿婆一起带大的，其他亲戚早就不相往来，为了照顾阿婆他选择回南部读书，大悟没有什么人生大目标或者大梦想，只想把书读一读找个工作能养活自己跟阿婆，如果真的要说有个梦想的话
    「那就是带阿婆去环游世界吧！」他说。大悟是个很健谈的人，在谈话间发现原来我们住隔壁村而已。
    「所以你也很喜欢阿财柑仔店的捲心酥哦？！」我喝了一口绿茶问。
    「对阿！我每次都买个5块、10块，反正他一根才1块钱，超便宜的啊！」阿财柑仔店刚好开在我们住的两个村落中间，对于那附近的孩子只要拿到零用钱必定会花几个铜板在那上面，阿财伯为了我们这些孩子，东西几乎都是赔钱卖，外面卖10元的生活绿茶他也只卖5元，不过我上次回去发现阿财伯退休了，自从他儿子接手后就改成了五金百货，生意普普通通但刚好供给我们两村落的生活所需。
    「你们差不多休息够了吧？！我从第一个八拍开始教你们。」阿may提着一杯珍珠奶茶走了过来，她拿起手机按了扩音，这首音乐大概听到做梦都会哼了。
    「来！动起来！5、6、7、8，1and2、3and4、5、6、7and8。」我看着大悟很专心的对节拍，让我突然有动力想把这支舞学好，其实大悟的律动感真的很差，既然他都不放弃了，我又有什么资格提退社。
    「很好！来，这里脚抬高一点，这里拍子是咚达咚。」阿may看我们两个学得很起劲，教学就更有热诚了。
    「好，今天先练到这里，你们跳得很不错啊！只是需要多练习，回去记得多练，下次不要忘记这个舞感，下课吧！」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半，阿may的饮料喝完了，他拿起垃圾揹起书包正想转身就走。
    「阿may学姐！」我叫住她，还在想要不要跟她讨论退社的事。
    「may姐！一路顺风！我们会努力练习的！」大悟一把抓住我，顺手摀住我的嘴巴。
    「雨歆，阿凯对你蛮有期望的，要加油噢！」阿may好气又好笑的说着就往校门口走了。
    「王钧翔你干嘛啦！」等阿may走远了大悟才放开他的手。
    「你跟阿凯学长是什么关係啊？他女朋友吗？」大悟偏着头问。
    「你刚才干嘛摀住我的嘴巴！！！」我一点都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欸你不要走啦！我以后都帮你买晚餐好不好，留下来陪我嘛！」大悟用恳求的表情看着我，这个人是有读心术吗？他怎么知道我想退社？太神奇了吧！
    「你…你怎么知道…我…」我一句话也讲不出来，真的是被他吓到了。
    「你的表情很明显啊！一整个晚上若有所思，刚在镜子前面还发呆很久，谁都看得出来。」
    「你偷观察我？」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我们才熟短短几个小时这小子竟然有办法摸透我心思？！
    「我只是不想失去一个好伙伴。」他脸上的表情多了些歉疚。我一手抓住书包就往门口走，真是莫名其妙的人，所以刚刚我到底有没有露出什么怪表情啊？被人偷窥的感觉真不好，亏我刚刚以为认识了一个不错的朋友，这个人到底是打哪来的怪胎啊？！
    「欸明天见！我会帮你买好晚餐，不见不散！」我可以从他的嗓音听出他的雀跃，但我一点都不在乎，不管是课后练习还怎样，我不奉陪了！
    到家后就把书包往床上一摔，真是越想越气，索性就拨了电话给小燁。
    「欸他该不会是从隔壁班偷偷观察你很久暗恋你吧？还是其实他从更早在阿财柑仔店就注意你一直到现在？你不是说他也是从北部回来读书的吗，怎么跟你际遇这么像？世界上有这么刚好的事？」小燁听了我所有的叙述之后突然下了这个恐怖的结论，这女人什么不会最会编悬疑惊悚的故事。
    「你不要吓我啦！哪有这么可怕！反正我以后除了正式社课再也不要留下来了。」我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说着。
    「那明天我要去买扑克牌你要陪我去吗？文具店附近开了一家汤圆店，选四种配料只要35块欸我们顺便去吃吧！」小燁兴奋的说着，对于甜的她最无法抗拒，小燁退社后经由别人介绍加入了魔术社，下礼拜终于要去上课，不过她也有一个原因---就是想遇到国小的时候变魔术给她看的大哥哥，虽然能遇到的机率很低
    「有缘分就能相遇啊！」她是这么乐观的说着。
    隔天，不知道为什么常常在走廊上碰到王钧翔，去蒸个便当也是、上个厕所也是、装个水、交个週记，怎样都会碰到王钧翔在走廊上晃，不认识的时候还没这个感觉，他看到我依然很热情的打招呼，只是我都回他白眼，或是瞪他，最后索性把他当空气一样忽视掉，最后一节写完考卷我拿着保温杯要去厕所冲洗，就这么刚好他也从教室出来。
    「欸等一下练舞喔！我会把晚餐买好，在中庭等你哦！」他依然摆出笑得很开朗的灿烂笑。
    「喂大悟！走了啦！太晚去球场就被佔走了。」他的一群朋友们拍拍肩膀就拉着他往操场跑去，他没有回头，只是对我挥挥手。
    我跟小燁去文具店买完扑克牌后就跑去汤圆店各自点了两碗汤圆，贪吃的小燁点了一碗大碗的汤圆还不够又点了一份烧麻糬，我们就这样坐着边聊，讨论今天发生有趣的事，讨论数学老师又出了什么难写的作业，总共有十题的回家作业我在学校写了两三题就写不下去了。
    「我记得有一题我完全不懂他要问什么，题目超长叙述超多，好像是第五题的样子。」我开始翻书包就想拿出来跟小燁讨论。
    「欸你忘记我最讨厌算术了吗？好啦还是你要来我家问我姐也是可以，我个人是觉得问我姐可能会比较实在喔！」说完她吞了一口烧麻糬，「靠！」我大叫一声，小燁差点没噎死。
    「你喊这么大声干嘛啦！是要害我噎死喔！」小燁拍拍自己的胸口边喝一大口水。
    「我好像忘记带考卷回来了！！！」我把所有东西倒出来，东翻西找就是找不到。
    「怎么会？你最后一次拿是什么时候？」小燁担心的问，开始回想第八节我拿出来算个几题发现算不下去乾脆就把它夹在数学课本里面，要改考卷的时候就顺手把课本放回抽屉，然后…然后就…
    「现在几点了？」我猛然看着小燁，小燁吓到表示快十点了，我们两个急忙衝出店里往学校跑，还好学校警卫还没下班。
    跟警卫拿了钥匙就衝上楼，到我的座位拿了数学课本，心中的大石头也就放下了。
    「呼~吓死我了」小燁拍了我的肩膀说了一声”你齁”，我们两个慢慢地走到楼下。
    「陈雨歆！」我看着黑暗中有个人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屁股后往我这个方向走过来。
    「王钧翔？！」我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男生，大悟提着餐盒搔搔头。
    「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天气还是有点热，但晚上已经有些许秋风，风吹着我的发梢，突然觉得有点冷，或许是大悟让我觉得他…有点可怜。
    「你怎么…会在这…？」其实不用问我也知道为什么，但我真的不知道该问他什么了。
    「等你啊！不是说好不见不散吗？我跟阿may说了你身体不舒服，所以你不用担心，明天就很自然的来练舞吧！」他依然用很爽朗的声音，很灿烂的笑容看着我，我哑口无言，觉得有点惭愧，的确，我从头到尾好像都没有拒绝他。
    「所以…你今天一个人练完…等到现在吗？」我几乎不敢抬头看他了，他笑得越开我就越惭愧。
    「对啊！今天练昨天那个八拍突然脑袋一片空白，果然对我这个舞痴而言真的要每天练习欸！」他又搔搔头，丝毫没有想对我生气的意思。我们两个就这样沉默一阵子，小燁看我们没说话，拉着我的手正要开口打破僵局的时候，大悟递给我他手上的餐盒。
    「这是我阿婆煮得番茄蛋炒饭，很好吃哦！我阿婆的手艺特别好。」
    「雨歆不敢吃番茄的东西！」我都还没开口，小燁倒是很白目的补了这句，我在大悟收回手之前握住餐盒。
    「谢…谢谢你，谢谢阿婆。」我跟他点个头然后拉着小燁快步往外走。
    「大悟，明天见，明天的晚餐我买吧！」我转头挥挥手，他笑得更灿烂了。
    小燁被我拉着走了好几公尺后大叫我的名字，甩开我的手。
    「陈雨歆！」我转过身看着她，表情有点呆滞。
    「我叫你好几次你都没听到。」小燁没好气的说。
    「噢！对不起！」我低着头看着手上的餐盒，想到大悟等我的场景，如果今天不是发现忘记带作业回家而跑到学校，大悟会等我到几点呢？应该不会那么蠢一直等下去吧？
    「你还知道说对不起，要懂得拒绝啊！你不去练舞就应该跟他说你不去，你不敢吃番茄就应该拒绝他的蛋炒饭，你不想让人误会就应该拒绝他所有的付出吧！」小燁插着腰看着低下头的我。
    「什么误会？他只是呆呆的…」
    「如果不是真的对你有意思干嘛等你那么久，你们不是才刚认识吗？」我一点都不想讨论这个，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小燁也清楚我不回话了并不是我百口莫辩，而是我怒火已经快升上来了。
    「好啦！对不起，我太兇了，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忘记，你还有林惟霖那个鼻涕虫。」小燁握着我的手，两隻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我，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丢下一句”好了我要回家了”就自己走掉。
    接下来的几堂社课大家都发现我跟大悟进步很多，也不会跟不上节拍，进度也都掌控的很好，除了放他鸽子隔天因为抱歉帮他买的晚餐，其他天都是大悟帮忙买。整段三分多鐘的舞也排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时间就是疯狂刁舞再刁舞，疯狂练习再练习，今天一样是满头大汗，我跟大悟大字型的躺在中庭地板上，最近因为练舞，功课着实退步不少，班导已经打给大伯说明我的成绩状况，阿霖不知道打哪来的消息说他这几天会找个时间下来教我功课，正合我意，只有把成绩弄得更糟才有办法看到阿霖吧！说真的我们已经好一阵子没见面了，都只有通话，阿霖说他们热音社也开始参与高校音乐祭的演出，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每天除了验团还有课业压力，我想阿霖在那种明星学校压力应该更大吧！
    「那你有好好吃饭吗？」我知道林惟霖这傢伙认真起来三餐一定都不定时，有时候一天只吃一片土司，所以我只要有空就会打电话关心，记得那时候拼高中联考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常常都要我负责拖他出去吃。
    「噢当然有啊！恩恩…摁有人都会陪我去吃啦！」电话那头阿霖的声音有点迟疑，我好像听到一个很陌生又很熟悉的名字，正要询问的时候阿霖说他们验团时间到了就掛掉电话。
    「雨歆，雨歆！」大悟的声音把我从思绪里拉出来，他说阿婆今天煮了一大锅咖哩饭，邀我到家里坐坐，看看时间才快要八点，最近练得时间越来越短，学长姐都说我跟大悟学习力越来越强，可以慢慢缩短时间，难怪今天大悟只帮我买了一杯饮料，我打了通电话回家里报备就提起书包跟大悟走回家。
    大悟他们村子比我们再小一点，每一户之间也都隔得很近，我看到有些人家里已经在客厅吃水果看电视，大悟家是一栋小平房，竹竿上衣服还晾着，大悟说阿婆这个时间应该都收好衣服了怎么今天还掛着，他拉着书包进门口就大喊”阿婆我回来了”，我也跟着喊”不好意思打扰了”，只听到一个女生声音大喊”唉唷”接着是短短的悲鸣，大悟丢下书包衝了进去，我急忙跟着他衝到厨房，只见阿婆蹬坐在地上，双手抚着她的屁股痛苦的喊着。
    「阿婆！」大悟想扶她起来却不知该从何下手，频频叫阿婆别乱动，我见状赶紧拿起电话拨打119，没多久救护车就到了，救护人员一同用担架把阿婆抬上车，我跟着大悟一起坐上救护车，大悟双手握着阿婆的手边安抚她，我则一边打回家刚好是大伯接的，简单告诉他我先去医院一趟现在发生什么状况后，跟着大悟一起在急诊室办手续，阿婆腿上有几块瘀青也有一些小擦伤，所幸并没有骨折，医生建议观察一下是否有头晕、脑震盪的问题，阿婆打着点滴，经过处置后现在已经入睡，我陪着大悟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沉默了不知道几个小时，当我看了一下手錶已经晚上十点半，我传个简讯跟大伯报个平安，正当我要开口时大悟茫然的眼神突然回到了现实生活中。
    「我只有阿婆一个亲人」他用乾瘪的声音说着，声音有些许颤抖，我看着他双手握拳也在颤抖。
    「从小到大都是爷爷跟阿婆两个人辛苦养我，我六岁的时候就跟着他们到市场去卖麵线，虽然我们生活很苦但我从来都没有抱怨，爷爷跟阿婆辛苦赚钱就为了把我送去北部念书，从我有印象以来爷爷的心脏就不太好，他突然走掉留下阿婆一个人，我都知道阿婆半夜会翻着相簿偷哭想着爷爷，但我能做的就是陪着阿婆，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让阿婆享清福，麵线摊已经让渡给别人，现在阿婆会到处找家庭代工，阿婆这么努力抚养我，为什么我没有好好照顾到她，竟然会让她跌倒！」大悟双手抓着头，我听到哽咽声也被他感染，眼眶湿湿的，我起身，双手扶着大悟的肩膀，口里说着”这只是意外”、”阿婆只是不小心”、”没事的只是小擦伤而已”，已经没有其他的话，原来这个傻里傻气的男孩其实背负了很多事情，或许开朗的笑容底下的他更需要一个懂他的人倾听，大悟反手抱着我的腰，整个人埋在我怀里，豆大的眼泪如雨下。
    「雨歆？」我全身抖了一下，这个声音是我最熟悉的，但已经有好一阵子没在耳边听到这个温柔的声音，我都快忘了这个温暖的感觉，只是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难道我因为想念而產生幻听了？我缓慢得抬起头，双手放开大悟，张大双眼看着我眼前的人，好像很久没看到他了，好像又长高了一点，好像…，阿霖看着我，表情有点惊讶，随即转为镇定，眼神已经透进我的眼里。

 我跑掉就没人保护你了

    「阿霖…」我站在原地看着他，大悟抬起头擦擦眼泪，也看着阿霖，一脸疑问。
    「我已经回家里一趟了，问了大伯你人在哪才过来的，现在可以回家了吗？」阿霖的声音有点冷，我从来没听过他这种声音，跟以前很温暖的人有点不太一样，至少今天我觉得，我们好像有点距离了。
    「好。」我往阿霖的方向走去，也不敢说什么，小声的跟大悟说声掰掰，阿霖一把牵住我的手就往医院门口走，阿公的机车停在医院外的空地，阿霖一句话也没说，帮我戴了安全帽，一路上我们都沉默着，突然觉得这条路好长好久、好沉闷，到家了，灯火早已经暗了，只要阿霖在，我们家的人都能很放心把我交给他，阿霖丢着安全帽就往我房里走，我快步跟上他，一边思索到底要开口跟他说什么，猛地，阿霖停下脚步，我差点就撞上他的背。
    「干嘛突然停下来啦！」我一脸不悦，阿霖转过身看着我，下一秒就上举我的手把我整个人压在衣柜上一阵狂吻，我全身都在反抗，被这个突然的举动吓到，好不容易挣脱后，啪！不偏不倚打在阿霖脸上，阿霖跌坐在床上，我不可置信看着他，全身发抖摸着自己的手腕，眼泪不知不觉流下，阿霖皱着眉头呆了一会然后缓慢站起来，轻轻的把我抱进自己怀里，起初我还有点退缩，我们就这样站了好一段时间。
    「对不起。」他幽幽吐出这一句，我不知道该接什么，接下来他轻声的说了好几句对不起边轻抚着我的头发，我的情绪比较平復后，也对他说了一声对不起，阿霖放开我，淡淡的笑了一下。
    洗完澡，我们两个平躺在床上，就这么发呆了好一会儿。
    「最近过得好吗？」阿霖的眼神依然看着天花板。
    「摁…刚刚那个人是大悟…是上次我说在热舞社跟我一样很不会跳舞的男生…」我简单得跟他介绍一下大悟，但并没有说那次我放他鸽子他却一直在等我的事。
    「我是说你…最近过得好吗？」阿霖已经翻身面对我，两隻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我，但眼神再也没有冷冰冰的感觉，而是我喜欢的那种温暖，我才赫然发现刚刚一直在跟他解释大悟是怎样的人，他是个单纯的好人，一点都没有提到我自己。
    我没有说一句话，双手就抱住他，把整个人埋在他的怀里，我好想说我们之间是不是开始有距离了，我也好想知道阿霖在台北过得怎么样，我一点都不了解林惟霖，我们好像分隔两地之后就没有像以前一样，为什么感觉都变质了呢？任凭脑袋冒出一堆问题，我一句也没有问，也没有问为什么他这么自私，可以因为大悟发脾气，我呢？我是不是该为那个杨怀凌发脾气？但我不想破坏现在的气氛，尤其是我们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好不容易见到对方。阿霖帮我把棉被盖好，把头靠在我头上磨蹭了几下，我可以听到他的心跳，也可以清楚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我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明天就没事了，一切都会恢復原样”在心里一直告诉自己，直到我沉沉睡去。
    我踏进教室反常的把书包放下后并没有马上趴在桌子上睡觉，而是坐在位置上呆呆的看着黑板，阿霖搭早班车回台北了，离开前他要我好好照顾自己，有时间多回去看看爸妈，并在额头上给我轻轻一吻，阿霖走后的月台留下一堆冷空气，天气好像变冷了。
    「早安啊！小歆。」小燁背着书包轻松的哼着歌，踏着轻快的步伐，从我背上打了一下。
    「摁…早。」我有气无力的回答他，能感觉到自己表情还是有点呆滞。
    「欸干嘛一大早就死气沉沉，我跟你说一件超夸张的事！」小燁整个人兴奋到都快跳起来，整个笑容都快裂到耳朵，两隻眼睛瞇成一条线，就像一隻可爱的折耳猫，我望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你知道吗？我昨天去魔术社的社课，发现魔术老师是…是那个大哥哥！！！！！」小燁双手握住我的手激动的晃呀晃。
    「真假！？你是说你小学被处罚时那个变魔术逗你笑的大哥哥？」我惊讶到昨天的坏心情瞬间消失，只想赶快知道小燁发生的事情。
    「对呀！我真的遇到他了！」小燁整个人都快融化掉了。
    「你怎么确定是同一个人？」距离现在也过了五、六年有了，况且小燁跟那位大哥哥也只是短暂的回忆，人也会因为岁月而改变穿着与容貌，小燁怎么有办法这么肯定？
    「因为他跟以前一样都没有变。」小燁说那个大哥哥叫吴纬晋，现在是大学一年级，因为玩魔术很多年所以有固定的工作坊，他也有在工作坊开课，还欢迎大家去学，我听到这里就知道她准备叫我做什么事。
    「欸陪我去工作坊看看嘛！」小燁撒娇的说着，女人啊！面对爱情真的就是不一样。
    最后一节下课是打扫时间，整整有二十分鐘，在内扫的我们十分鐘就绰绰有馀了，我扫完地正准备放回扫具，看到大悟在我们班门口探头探脑，不知在找什么似的。
    「欸你找谁？」我走到门口问他，他看到我灿烂的笑就又浮现在脸上。
    「你们班我就只认识你啊！欸我阿婆出院了，观察过后医生说没有脑震盪，我想谢谢你那天的帮忙，这个送你。」大悟拿着一大袋粿，他说是阿婆亲手做得，有甜的也有咸的，我正犹豫要不要收，他急忙把整袋塞给我，说他是从外扫区偷跑出来要赶快回去不然被发现就完了，头也不回的跑走，我抱着一大袋回礼，心里有些温暖，却也有些沉重。
    我跟小燁约六点半在火车站再一起搭车过去工作坊，工作坊是一栋大楼其中一层楼的教室，教室里放着大白板，几张长桌椅分成三、四组，旁边的柜子跟箱子摆了很多魔术道具，小燁看到眼睛都亮了起来，马上过去抢坐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学员陆陆续续入坐，课程开始纬晋学长先带大家复习上次的魔术，接着再教今天的进度，由于我们上一堂没学到，大家在练习的时候，纬晋学长就先教我们上次的魔术，我在旁边都把小燁眼睛发亮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纬晋学长一碰到她的手，脸颊就红得跟什么一样，看着这一切决定以后要拿来糗温羽燁，我摸着扑克牌自顾自得玩着，却觉得左后方有个男生一直往这个方向看，我馀光瞄到他一直在看小燁，难道他发现这里的氛围有点不一样？不对啊！就算这样那也不关他的事，我猛然的把头转过去，他迅速低下头继续玩弄自己的扑克牌，我又转回来，过没多久他又开始往这边看，于是这样反覆两、三次后，我拍拍小燁小声的跟她说这件事，但温羽燁根本就没心听我讲话，继续看着纬晋学长，整堂课眼睛都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我翻了白眼尽量不要在意左后方炙热的眼神。
    下课了，小燁依依不捨的跟纬晋学长说再见，我们急急忙忙要去赶火车，但一路上都觉得有个人在跟着我们，而且我百分之九十九确定跟刚在课堂上一直偷看小燁的是同一个人。
    「欸你感觉到了吗？」小燁靠过来悄悄在我耳边说着。
    「我刚不就说过了吗？你根本没听进去！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遇到大变态了啦！」我很小声但很激动，不时用馀光看着后面，那个男生似乎没有放弃跟踪我们这件事。
    「对不起嘛！这样好了，我们先把雨伞拿出来，然后在下个转角…」小燁轻声说着她的计画而我频频点头。
    「好，深呼吸来，一、二、三，跑！」我跟小燁两个人逃命似的跑，后面的男生果然也追上来，我听着自己的心跳分不清是因为跑步而喘或者因为紧张，我们很有默契的同时跑到转角后躲起来，那个男生左顾右盼就是不见我们踪影，跟小燁对看后我们一起高举雨伞然后…
    「你这个死变态！」我们两个拿着雨伞用力棒打那个男生。
    「你不知道这样是犯法的吗？大变态！」小燁几乎是使出浑身力气猛打。
    「欸！你们等一下啦！噢！好痛…温羽燁！」那个男的一叫，我们都呆住了，我一脸看着小燁用”你认识他吗？”的表情，小燁也用”我不认识他啊”的表情回我，那个男的一手扶着肩膀，一脸痛苦地站起来。
    「那么久没见你们力气还是一样大欸！」他淡淡的笑了笑，却还是掩饰不住痛的神情，眼前这位男生穿着很斯文，长的很清秀，带着一副粗框眼镜，我看着他觉得有点面熟，皮肤白白净净的，好像就是…
    「欸你们该不会忘记我了吧？我是朱胜羽啊！」他笑了笑，用一个久违了的表情看着我们。
    被处罚完的隔天，小燁的心情还是没办法平復，”那个死转学生，一来就给我用这招，好啊！看我以后怎么对付你。”朱胜羽背着书包战战兢兢的走到位置上坐下，抿着嘴唇偷偷看了小燁一眼再偷偷地看回桌面，默默地从书包拿出联络簿交到排长桌上，再默默的坐回座位上，小燁头都没抬，一直盯着桌上的国语课本在背课文。
    「欸他们这样怎么办？」阿霖敲敲我的桌子看着我，小涵也转头过来看着我们两个。
    「欸不要看我啦！我不知道齁！」我们都知道小燁的个性，她势必会跟朱胜羽斗个你死我活，不过看样子，朱胜羽可能永远都是佔下风的那方。
    第三堂课是美术课，我们的美术老师是一个很兇的人，她看起来三、四十岁，烫着波浪捲，脸上的皮肤坑坑疤疤，一年四季都穿着红色的高跟鞋，上过他课的人都寧愿忘记做回家作业也绝对不会漏带美术用品。今天要上的是纸黏土，老师上一堂课嘱咐每个人都要记得带，否则黏土成绩直接先扣十分。我跟阿霖拿出昨天一起买的纸黏土，正互相讨论等一下要做什么主题，只见朱胜羽东翻西找就是拿不出纸黏土。
    「我昨天明明有放进书包啊！」他嘴里唸唸有词，我看着小燁的表情有些得意。
    开始了。
    美术老师一一走过每个人的桌子检查东西有没有带齐，朱胜羽已经开始在冒冷汗，我从后面看得他全身都在发抖，那双红色高跟鞋最后在朱胜羽的书桌旁停下来。
    「你的纸黏土呢？」她面无表情地盯着朱胜羽，用长长的棍子在他桌子上敲了两下。
    「老师…我…我…我忘记带了。」朱胜羽的声音小到蚂蚁才听得见。
    「扣十分。」美术老师的棍子再度敲了一下桌面，不过这次比刚更大声，我跟阿霖吓到抖了很大一下，朱胜羽闭着眼睛表情都快哭出来了，小燁倒是老神在在。
    下课鐘响了，地狱式的美术课终于结束，朱胜羽垂头丧气地拿着水壶去外面装水，小燁悠悠地从书包拿出一盒纸黏土放在朱胜羽桌上，下一节是体育课，大家老早就跑到操场上先打球。
    「小燁，你这样太过分了！」小涵表情很严厉的看着小燁。
    「这样刚好而已。」小燁一脸无所谓。
    「你又没办法证明是他掀你的裙子。」小涵明显对小燁的态度很不悦。
    「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啊怎样！一个大男生做事扭扭捏捏这么娘，讲话永远吞吞吐吐，我就是讨厌这种男生！」小燁臭着脸对着小涵吼，我跟阿霖正想着要怎么阻止她们两姊妹吵架，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朱胜羽看这两姊妹，表情很是难过。我跟阿霖望着这个场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早知道就先下去操场了”阿霖小声说着而我用手肘顶了他的腰一下，小燁看到朱胜羽便双手交叉撇过头。
    「对不起，是我妹妹太过分了。」小涵上前走向朱胜羽，先对他释出善意。
    「温羽涵，你到底是不是我姐姐？」小燁气得跺脚便快步走出教室，下一秒朱胜羽衝出门口，小涵摇摇头，我跟阿霖面面相覷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也跟着追出教室。
    「温羽燁！」朱胜羽大喊，小燁的脚步顿了一下但并没有回头看。
    「我会努力让你喜欢上我的！」他的声音很坚定，而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朱胜羽讲话可以这么大声。
    「你怎么会在这？」小燁收起雨伞惊讶的看着朱胜羽。
    「我上高中就又搬回来了，你们怎么也来学魔术？」他看了看我们两个，但最后眼神还是落在小燁身上。
    「噢！小燁喜欢一个变魔术的学长…」
    「陈雨歆！是欣赏，欣赏好吗？」我还没讲完，小燁急忙打断我的话。
    「是小学的时候变魔术给你看的大哥哥吗？」我还没说完朱胜羽就已经先插话了。
    「对啊对啊！他就是纬晋学长！我终于遇到他了耶！」一提到吴纬晋，小燁又呈现一个少女心的状态。
    「噢…」朱胜羽的眼神有点落寞，我倒是蛮惊讶他这点芝麻小事还记得。
    「欸你们约一天来我家坐坐吧！」朱胜羽说着，眼神充满兴奋。
    「好啊好啊！欸小歆，你找鼻涕虫一起来啊！」小燁用手肘顶了顶我的手臂。
    「鼻涕虫？」朱胜羽一脸无解的看着我。
    「人家有名有姓，叫林、惟、霖。」我一字不漏清楚的说着。
    「阿霖啊？好久没看到他了。」朱胜羽笑着，突然觉得意外的重逢让今天变得美好起来。
    回到家我立马打电话跟阿霖讲这件事。
    「阿胜啊！真的好久没联络了欸！」阿霖开始边回想边跟我聊朱胜羽”进化成男生”的过程，还记得一开始他体育课没有一项成绩是好的，体适能差，球类运动又不好，就连男生也开始受不了他的扭捏，直到有一次他拿着游泳课招生的传单问阿霖要不要一起去。
    「他那时候坚定的眼神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阿霖笑着说他们一开始的换气训练，阿胜真的不是天生的泳将，但他几乎每天都到游泳池报到，就这样一天一天循序渐进。
    「到最后竟然是他入选为比赛选手，看来是我太混了。」听着阿霖讲着他们的回忆，我突然想到很久很久以前，在我们六年级的时候，那时候正值四月，大家因为毕业季即将到来而雀跃但也同时觉得捨不得，有一次放学，我怎么也找不到小燁跑去哪，小涵因为要去课辅班就匆忙地走了，教室里只剩小燁还有阿胜的书包，那天的值日生是我，值日生必须关好门窗、排好桌椅才能离开，我四处都找不到他们两个，只好从一楼开始找，经过保健室的时候，我看到小燁哭红双眼，正在帮一个人擦药，风吹起床帘，赫然发现那个人就是朱胜羽，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因为在我印象中小燁压根没为了男生哭过，而且这个人还是被她骂过娘娘腔的朱胜羽！阿胜的嘴角有点鲜血，脸上也有些瘀青，手跟脚也有一些伤口。
    「你干嘛不跑？你不是个胆小鬼吗？胆小鬼就是要赶快跑掉啊！」小燁的声音有点颤抖还伴随着很深的鼻音。
    「我跑掉就没人保护你了。」阿胜看着小燁眼神很是温柔。
    「谁需要你保护啊！」小燁边抹着优碘边看着阿胜刺痛的表情又流了几滴眼泪。
    「别哭了，没事了。」阿胜用手抹掉小燁的眼泪。我看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进去也不是，走掉也不是，于是我默默的坐在鞦韆上，看着他们回到教室揹了书包，这才安心地回家。
    「欸你记得阿胜后来为什么会突然转走吗？」阿霖的声音突然响起，我记得那件事情的隔天阿胜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教室过，全班也觉得很奇怪，都快毕业了为什么阿胜妈妈不乾脆让他念完，我记得老师把小燁叫去办公室会谈后就跟大家宣布阿胜因为个人因素所以搬家了，虽然每个人议论纷纷却也想不出原因，我看着小燁有一阵子一直望着旁边的座位发呆，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原由是什么，后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我也没想过要问小燁那天在保健室里发生什么事，直到今天我才突然回忆起好像有那么一段。
    「我忘了啦！」随便呼咙一下阿霖，我们订了一个时间要去阿胜家拜访，顺便讨论要带什么礼物去，突然看到桌上大悟送的一大袋粿，我想了一下对阿霖说…
    「阿霖，我们找一天出去玩好不好？」阿霖面对我突如其来的提问想不到要发表什么意见。
    「怎么会这么突然？」
    「因为…」我觉得自己越来越不瞭解你了，但我没讲出来。「我们很久没出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这句话。
    「好。」阿霖的回答着实让我放心不少。

 我好想你，好想念以前的我们

    我咬着三明治正在思考要跟阿霖去哪里玩，决定还是去北部及南部以外的地方，不然跟阿霖永远都待在这两个小圈子，重点是我不想被打扰。小燁现在书包里都会带一副扑克牌，每天就是拉着人变魔术给他看，变完大家嘖嘖称奇后就会开始帮纬晋学长招生，今天她大概又招了两三个去试听了。
    「欸欸圣诞节快到了欸！」小燁收好扑克牌跨坐在我前面那个位置说着。
    「啊对欸！代表舞会越来越近了，我最近回家都没在练完蛋了。」我懊恼的用笔戳了戳自己的头。
    「重点不是这个啦！我们圣诞节那礼拜的社课要交换礼物，你觉得我另外再送纬晋学长卡片跟巧克力怎么样？」小燁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我，表情有点无辜。
    「噢可以啊！那你觉得我跟阿霖去台中玩怎么样？」
    「yes！」上课鐘响，小燁兴高采烈的跑回座位。「欸我觉得台中那个地方挺好的！」我翻了白眼，小燁那句话根本就是在敷衍我，她整颗心大概已经在规划要送多大的卡片，要送怎样的巧克力了吧！
    放学了，我们吃完晚餐准时在中庭作暖身，我坐在地板上拉着筋想着每一段舞的节拍与动作，大悟也拉着筋，虽然已经练舞一段时间，他对拉筋还是很不习惯，总是皱着脸好像在做极度痛苦的事。
    「欸上次阿may学姐说，最后一段会有让人很惊艷，但对我们来说有点困难需要配合的动作，你觉得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的脑子现在正在规划要跟阿霖去新社的哪里，上网查了好像安妮公主蛮好玩的，新社上面也有很多景观餐厅，还可以去纸箱王，感觉都是很好拍照的地方。
    「雨歆，上次…」大悟还没问完，阿may已经到中庭拍着手叫我们准备起身律动，我们一开始会先律动一小段，之后开始复习前几堂课教得舞步，等教学觉得整体性看起来还ok的时候我们就会带新的动作，这个礼拜已经剩最后一段，正式进入十一月底，离十二月的圣诞舞会只剩三个礼拜，我看的出来阿may学姐的脸有点憔悴，黑眼圈都跑出来了，我想比起我们，他们的课业压力肯定更重。等到阿may带我们复习完，阿凯学长正好从另一边走过来，女力组不少女生在旁边小声尖叫，简直跟粉丝没有两样，记得之前我无聊在逛深蓝论坛的时候，深蓝是各大高中的一个论坛，有点像大学生们几乎都会去玩ptt版一样，深蓝是集结各高中联版，还有分好几区讨论，我们可以在上面讨论课业、爱情、鬼故事……一堆有的没有的，我在上面看过有人贴阿凯学长在捷运盃街舞大赛的片段，下面马上就有人跪求身分，接着就是一堆人贴阿凯学长的生活照，我都傻眼了，真的不知道那些照片是什么时候拍得，有几张还是我们上社课的照片，我真的郑重怀疑那是社内的那些花痴女拍得，否则怎么连这个都拍得到。
    「最后的动作需要两两一组，一男一女，我们依照你们最后队形分成四组。」阿may学姐讲完就过来帮我们分组，果然跟我一组的就是在我左后方的大悟。分好组后阿may跟阿凯一组，跳了最后的合舞，然后我们都呆掉了，大家看完马上议论纷纷，有人说这简直太扯了、谁做得到、我们只是个初学者，满天的意见，我跟大悟的灵魂早就傻到不知飞到哪去了。
    这个动作是这样，姑且不论两个人的距离有多近，基本上是有点双人合舞的感觉，所以默契要配合好，最后则是男生的右手从女生肩膀上滑过然后到腰部一手把女生整个翻过来，女生要挺直身体在男生肩膀上维持动作几秒鐘然后结束这段舞，这个动作除了需要男生的臂力还需要女生的腰力，我看现场的男生大概没几个真正举过女生，而且还是一手举，但由于这次的尬舞会是我们学校主办，所以学长姐们更希望我们的表现不要太失面子，等我们回过神，阿凯学长跟器材长黑炭学长已经搬了四个保护垫在我们旁边，他们嘱咐我们练习的时候一定要在上面才不会受伤，我根本不知道我的腰力好不好，估计大悟也不太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办法举起我，阿凯学长、阿may学姐、黑炭学长及副社小v学姐刚好一个人负责一组，阿凯学长看着我跟大悟两个人很不知所措，先教我们合舞的地方，一开始我有点彆扭，大悟倒是老神在在。
    「小歆，我跟你说，你整个人不要太拘束，最后这段是要很热情、奔放、活泼的结束，你也听到了音乐是很轻快的，我看得出你们两个默契很好，只要你再放开一点大概练几次就不成问题了。」阿凯学长很有耐心的教导我们，深呼吸，闭上眼睛还是想不透我干嘛面对大悟这么不自在，于是牙一咬也管不了那么多，果然在练了几次之后，我们这组的进度是最快的，小v看着对我们讚赏有加，阿may则是骄傲的说我们两个都是她训练出来的。
    「很好！那这样我要开始教你们最后一个动作了。」阿凯学长先教男生的部分，他说男生的臂力很关键，有些女生腰力不够，如果男生有办法push他的力量上去就有可能会完成这个动作，阿凯学长说完就开始示范，他一手从肩膀滑过然后数了一、二、三，三两下就把我举起来，我真的感受到整个人翻一圈之后等我清醒时已经在他肩上，阿凯学长还有力气叫我这时腿要伸直，腰要挺直，然后慢慢地放我下来，虽然才短短几秒鐘但我已经被一群羡慕的眼光扫射，不过，阿凯学长并没有让我感到不自在，大悟带给我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动作真的很难，阿凯学长要大悟别急慢慢来，先力量踩稳把我抱起来后翻一圈再举上去，为了这个动作我不知道在保护垫上摔了几次，真的很想给大悟一阵拳打脚踢。一方面阿凯学长叫我要把整个人交给大悟，他说如果我很紧张，把整个力气都憋紧在身上，这样大悟会更难把我翻过来，我边听却还是做不到，我们决定再试一次。大悟的手滑过我的肩膀然后在我耳旁轻声说”相信我”就好像一颗按钮让我全身忽然都开窍，于是我整个人放松，身体软到不能再软了，眼睛一闭，这次我并没有听到身体重重摔在保护垫上的声音，反而是大家的欢呼声，我眼睛张开看到每个人充满惊讶的眼神，大家都拍手叫好，我整个人好端端的挺直在大悟肩膀上，大悟轻轻把我放下来，跟阿凯学长击掌，黑炭学长也跑来拍拍他的肩膀大叫干的好，大悟一脸不好意思随即又搔搔头，小v学姐也跑来说我们真的进步很快，阿may更激动抱住我说她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的孩子考了第一名，我笑她太夸张了，阿悟看着我，笑容已经裂到耳根子去了。
    我们两个揹着书包，全身痠痛走到五金百货前面，铁门已经拉了一半下来。
    「欸你回去要泡热水澡，我家有祖传的酸痛贴布，是我阿婆以前自己研究草药做成要拿来给爷爷贴的，后来剩蛮多的，我明天拿两三片给你。」
    「好，今天谢谢你，你也早点休息。」我拉着书包就要往村子里走。
    「欸陈雨歆！」我转过头看着站在原地的大悟，「谢谢你今天相信我！」他两手摆在嘴旁做成一个扩音模式大喊着，接着举起手用力的往我这里挥，然后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后来我站在原地突然想到一个画面，小学的时候有个鼻涕虫也曾经像这样每天放学回家都会依依不捨的跟我挥挥手，为什么这个鼻涕虫，我突然觉得好陌生。
    回到家，我打电话跟阿霖确认要出去玩的日期、要去逛的景点及民宿还有车票，也都在网路上订好，阿霖说他最近快被课业烦死了，成绩也因为练团退步不少，我开玩笑问要不要乾脆转学来我们这比较轻松，阿霖则很认真的回答这样以后谁能养家糊口。
    「那你最近练舞还顺吗？」阿霖随口问，我则听到饮水机的声音，想到今天的舞蹈动作，突然很害怕阿霖如果跑下来看我表演怎么办，好死不死我的舞伴就是上次惹他生气的大悟。
    「摁…还可以阿！学长姐帮我很多，欸你又要熬夜泡咖啡囉？」
    「真的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今天需要熬夜读书，成绩如果不赶快拉回来，两年后的繁星计画跟推甄可能就没资格参加。」阿霖长叹一口气，或许我该上去台北看看他，也很久没回家了。
    后来我试探性的问阿霖，”尬舞会”那天他有没有事，他们音乐祭刚好在我们舞会隔一天，估计是不方便下去了，我心中暗自窃喜这样的巧合，真的不想再经歷一次阿霖发火的情况，我知道他对于感情其实很脆弱，尤其在经歷过蔡慧如劈腿后，他选择勇敢面对我们的感情，选择再一次相信爱情真的不容易，我一点都不想造成他其他伤痛，或许我真的该找一天跟大悟说清楚。
    「对了，上次我们讨论要去阿胜家的那个时间点其他人ok吗？」我已经忘记这件事了，小燁大概也忙着做卡片跟巧克力而把这件事拋到九霄云外了吧！我答应阿霖会尽快确认之后说了晚安，躺在床上因为练舞的疲惫很快就进入梦乡。
    隔天我喜孜孜地跑去跟小燁确认要去朱胜羽家拜访的时间，小燁两眼空洞看着窗外发呆，我第一次看到活泼、好动、大剌剌的小燁这样，我很紧张的坐到她面前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小燁一脸憔悴，却还是淡淡笑着说没什么事，说完就翻开歷史课本准备今天的小考，但是我看她一页都没有翻过去，温羽燁像突然遗失了灵魂，根本没讲超过三句话，表情也都很呆然，一整天都魂不守舍，在生物课上被点到名要回答问题，她木然地看着老师，最后站到后面去罚站她也只是低着头长叹一口气，这一点都不温羽燁，温羽燁是那种会回呛老师的人啊！怎么可能这么乖的被处罚？放学后我轻声地问着她今天还要去工作坊上魔术课吗？她只是轻轻的点点头，然后我们两个吃着史上最安静的一顿晚餐，她这个大胃王今天竟然只吃了三个锅贴，我默默地陪在她旁边走到工作坊，朱胜羽的位置上是空的，纬晋学长仍然很有活力的教大家变魔术，小燁今天很明显的不专心，没有一次是变成功的，手法也很不俐落。下课后，大家蜂拥而上问纬晋学长问题，小燁竟然没有衝第一，我低头玩弄自己的手指，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起身，大家一个一个回家，纬晋学长收收道具，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小燁旁边，温柔地问了一声”你还好吗？”小燁的两行眼泪就流了下来，纬晋学长轻轻地摸摸小燁的头，小燁突然就抱着学长哭了起来，学长也只是轻拍她的背，我在旁边感觉格格不入，正在考虑是不是该到外面等小燁，忽然看到门口有个熟悉的人影闪过，我拉起书包就往门口衝，朱胜羽快步的往大楼门口走。
    「朱胜羽！朱胜羽！」阿胜丝毫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低着头越走越快。
    「我知道你们在保健室的事！」我大叫，就这么一句话，他终于停下脚步，回过头，眼睛睁得大大的惊讶地看着我。
    练了好几个月的自由式，当初也没想过自己能成为比赛选手，一开始只是为了证明给温羽燁看他是个真正的男孩子不是娘娘腔，但在水里悠游自在的感觉就像重新找到自己一样，今天已经不知道游了几趟，秒数越来越短，距离比赛的时间也越来越近，正好是毕业后一个礼拜，但也是很捨不得，跟小燁的关係已经密不可分，以前总是很羡慕阿霖跟雨歆那种青梅竹马的感情，想都没想过有一天也可以跟小燁成为这样的朋友，突然想起一切都是从自己被脱裤子开始，他真的没想过会遇到这样的女孩子，阿胜想一想觉得以前的自己真的很好笑，摇摇头游了最后一趟就准备要回家吃饭，听教练说这次的比赛有关升学，未来也有可能加入国家队，父母对于自己这项兴趣也很支持，如果能拿个金牌回来给小燁就更棒了，她一定会很高兴，到时候就能用男生的身份跟她告白，再也不是一开始的娘娘腔朱胜羽。一如往常阿胜冲完澡、换好衣服准备回家，因为比赛将近所以妈妈跟老师请了每天的最后一节去游泳池练习，这时候大概小燁也拿着运动饮料在门口等他一起回家，阿胜穿着吊嘎披着毛巾走下阶梯，听到一阵吵杂声。
    「你就是温羽燁？」阿胜听到一个粗旷的男声问话，但对方没有回答。
    「干你娘勒就是你脱了我弟的裤子！」声音突然变大激动的问着。
    「你弟已经好几次考试作弊被我看到，这样对他只是刚好而已。」一个熟悉的声音回呛，不愧是不甘示弱的温羽燁。
    「干！」话音落下，阿胜刚好衝出来伸手挡住正要往小燁身上打的扫把，小燁紧紧的闭着眼睛正要承受预料中的痛，但怎么好像一切都暂停了？
    「喂！你不要太过分，一群人欺负一个女生这样对吗？」阿胜把扫把打掉，一手把小燁拉到自己后面，双眼瞪着前方一群人。
    「看三小啦干！」阿胜把小燁用力推出去，带头的男生衝第一个就对阿胜拳打脚踢，旁边的人也跟进。
    「你们不要再打了！拜託你们不要再打了！」小燁几乎用尖叫的，衝过去拉着其中一个男生的手，那男生用力把小燁推倒在地，朱胜羽见状大叫”温羽燁快跑”，两手护着自己的头，眼睛闭着承受这一切。小燁整个脑袋空白，眼泪不自觉留下，找警卫…找警卫…对了去学校找警卫过来！正要起身动作时，突如其来的哨声划破喧闹。
    「嗶----------」
    「你们在干什么！」教练手握着哨子，面露凶光的看着这群毛小孩，他们见状便一个个落荒而逃。
    「温羽燁你先带朱胜宇去学校的保健室包扎，我去调监视器看有没有拍到那群毛小孩。」小燁扶着阿胜就往保健室走去。
    我跟阿胜两个人站在教室对面的骑楼下，小燁还没从楼上下来。
    「昨天我陪小燁去买做卡片的材料，走回我家刚好被我妈撞见，我妈一直因为我受伤的事对小燁有很大的偏见，昨天对她讲了很多难听的话，她觉得当初如果我参加比赛，现在的人生应该都不一样了。」阿胜叹了很长一口气。
    「那你呢？」我不晓得阿胜会不会也埋怨小燁，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或许他真的能成为国家队的选手。
    「如果没有温羽燁，我大概还是那个娘娘腔朱胜羽吧！」阿胜淡淡的笑了笑，看着大楼的出口，小燁揹着书包神情淡漠的走出来，此刻她应该只想一个人静一静，阿胜说他妈妈也发现小燁在工作坊学魔术，大概以后都不能来了。事情演变成这样，”去阿胜家作客”这个计画大概也泡汤了，我慢慢的走回家，边想着明天要怎么逗小燁开心。
    隔天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小燁依然活泼乱跳得拿着她设计好的卡片草图，问我还有哪里需要修改的，我对于她能在短时间恢復那么快真的深感佩服，但只要一提到”朱胜羽”三个字，小燁就会赶紧转移话题，到底要怎么帮她的忙，我需要找阿霖一起想办法吗？
    「陈雨歆你不要太鸡婆喔！我的事自己处理就好，不要把鼻涕虫也拖进来。」小燁像是看穿我的心思一样，在体育课做暖身操的时候跟我说了这句话。
    第八堂课我改完英文考卷就衝到隔壁班找大悟，由于想谢谢阿婆上次做的粿所以决定今天晚餐我买。
    「欸小歆，我还要去买做巧克力的材料，你今天要练舞吧？」小燁说完看着我在隔壁班四处张望，也跟着我探头探脑。
    「欸你在找王钧翔哦？」我点点头噘着嘴。
    「我中午去隔壁班找人就听说他下午请假回家了啊！」请假回家？大悟不可能错过每一次的练习啊！难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欸我觉得你要赶快跟王钧翔说清楚哦！你跟阿霖不是要出去玩了吗？最好在那之前说清楚然后开开心心的玩，让你们远距离的恋爱赶快加温。」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小燁那你跟朱胜…」
    「欸我赶时间先走了喔！我说过的话要记得，赶快釐清你们的关係，掰掰！」又来了，小燁只喜欢对别人说教，自己的问题一直搁着不处理。
    双人合舞没有大悟也练不起来，索性向阿may学姐请假，走到五金百货的时候正犹豫是要回家还是绕去大悟的家里看看，最后还是止不住好奇心我走到隔壁村。凭着上回的记忆我慢慢走到大悟家，房子里的灯亮着，我从窗户外面看到大悟好像在煮什么，敲了敲门，听到他大喊”来了”。
    「你怎么会来？」大悟惊讶地瞪大眼睛笑得很开心，右手还拿着勺子。
    「本来今天要负责买晚餐的，去你们班找你发现你下午请假回家，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我看他整个人好端端一点都不像有事。
    「哦没有啦！中午村长打电话到学校说阿婆的脚伤发作，应该是上次跌倒的旧伤，我们刚才从医院回来，对不起哦放你一个人！」他一脸歉疚左手习惯性地搔搔头。
    「那阿婆现在好一点了吗？」我看看四周都不见阿婆人影。
    「阿婆从医院回来有点累了，应该在房间休息。」我低着头想想自己是不是该回家了，这种感觉好奇怪，看大悟没事了稍早之前紧张的心也平静许多，不对啊！是朋友都会关心，况且大悟还这么照顾我，我会担心也是应该的。
    「摁…我刚好在热昨天的汤，你不介意的话…啊！」大悟像是想到什么快速的跑回厨房，我把书包放在客厅的藤椅上也顺便过去帮忙，结果汤都滚到快满出来了，幸好大悟及时把火关掉，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边对着用嘴巴吹风。
    「怎样？烫到了哦？」他点点头，我示意他去水龙头底下冲水，接着打开冰箱拿了三颗蛋还有几样青菜就开始处理。
    「欸你是客人欸怎么能麻烦你。」大悟有点慌张，手就要来接走我的工作。
    「王大悟你给我乖乖的冲水，等我弄好，你的手才能离开水槽。」大悟还是一脸不好意思，很想帮忙却又不敢乱动。
    「你就当作我来帮阿婆的忙行吗？不然以后阿婆做的东西我都不收。」我篤定的说，他这才肯安静待着。
    我炒了几样菜，煎了几颗荷包蛋，再把冰箱的一锅滷肉烫一烫，外加大悟热了那锅汤及阿婆早就用电锅炊好的白饭刚好完整了这顿晚餐，大悟眼看自己的手好点了，兴奋的回房间叫阿婆。
    「阿婆，你快来看谁来看你了。」大悟扶着阿婆出来，阿婆扶着拐杖小心翼翼的走来厨房，看了我又看看满桌的菜笑得合不拢嘴。
    「阿婆来吃饭吧！我的手艺不太好，青菜炒得有点清淡，您不要介意啊！」我拉着椅子等阿婆就座，也跟大悟两个人坐下来享用这顿晚餐。
    「雨歆，我都还没亲自道谢，一直让你帮忙真不好意思。」阿婆吃了一口白饭，我边把菜挟给阿婆。
    「阿婆，您只要赶快好起来继续让我吃到您的好手艺就好啦！你们比较照顾我，我才应该不好意思呢！」大悟顺手把一颗荷包蛋挟给我。
    「你真是个好女孩，如果我们阿翔能娶到你该有多好啊！」阿婆边吃边笑着说，大悟把头低得很低，脸红得跟什么一样，扒了一大口饭吃，我捧着手上的白饭一时之间也有点不知所措。吃完晚饭陪阿婆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聊天，就像一家人有说有笑，趁大悟洗碗的时候阿婆说家里已经好久没那么热闹了，她知道老伴过世后大悟想扛责任的心，但他还小，阿婆只希望他能好好用功念书，也要我多看着大悟。
    「这孩子就算受苦了也不会跟我说，雨歆就麻烦你多关心他了。」阿婆和蔼的看着我，皱巴巴的手握着，手心突然也暖和起来了。
    我揹着书包跟阿婆道别，大悟执意要陪我走到五金百货才行，我们俩走在路上，大悟满口说着他们班今天有哪些好笑的事，讲完又说了陪阿婆去看医生的事，还说最近班上都有热舞社其他组的女生会过来偷看他，好像是黑炭学长把他练舞的事蹟到处宣传，每个人都想看看这号人物是谁。
    「所以你想当徐振凯第二？」我白了他一眼，后面整段几乎都在讲他最近多受欢迎。
    「如果能被你喜欢这样好像也不错。」他又开始搔头了。
    「我说了我跟阿凯学长的关係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小子竟然还想不通，亏我跟他朝夕相处，难道还看不出来上次那个眼冒凶光的人是我男朋友吗？
    「王钧翔，我跟你说，其实我…」再走几公尺就到村口，我停下脚步转过来看着大悟。没错！小燁说得很对，我应该要赶快跟大悟说清楚。
    「我…」我要直接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了吗？但如果他压根对我没意思我不就太自以为是？
    「我…」还是…到底该怎么开口才好…
    「我跟你说，我已经有…」大悟两眼注视着我，认真想听我把话说完，这时我的手机却响了，看了来电显示居然是阿霖。
    「喂！阿霖，怎么了？」我举起手示意要大悟等我一下。
    「小歆，我跟你说，我朋友生病住院了，我们是这礼拜要去台中是吗？我可能不能去了…」我脑袋一片空白，不能去…是什么意思？
    「我下次再补偿你好吗？小歆…小歆…」阿霖见我没有回答，不停在呼唤我。
    「可是票都订好了。」有千百个问题想质问他，到底是什么朋友这么重要？难道他的家人不能照顾他吗？我们明明说好的啊！我有多期待这次的旅行！林惟霖为什么我觉得我越来越不懂你？但我已经无力讲这些，只冷冷地回了这句。
    「摁我知道，我会去取消的，小歆，你乖，我们下次见面我再跟你解释好吗？」我脑袋好混乱，已经不想再听到什么，我直接掛掉电话。
    「雨歆，你刚是想跟我说什么？」大悟偏着头看一看我，我的脑袋快被一堆疑问、愤怒、伤心的情绪挤爆了，我双手抱着头蹲下来放声大哭。
    「欸怎么了？还好吗？发生什么事？」大悟也跟着我蹲下来拍拍我的背。
    「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我不断重复一样的词，大悟只能陪着我蹲在路边，我们两个蹲在路边好久好久，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只知道大悟边拍着我的背边说”没关係，有我在”，那我需要的那个人呢？那个以前都会陪着我的鼻涕虫，喜怒哀乐都会接收的鼻涕虫，为什么不见了？
    阿霖，我好想你，好想念以前的我们。

 如果我只想成为你一个人的公主，我需要的是什么呢？

    回到家深怕被家里的人问起，我低着头快速的上楼，阿嬤在楼下大喊”吃饱了没”，我压着鼻子大喊”吃饱了”，希望阿嬤没有察觉我的鼻音，把书包往床上一丢，我坐在书桌前拿起明天要小考的科目，就这样摆着，直愣愣地看着墙壁，墙壁上有跟阿霖小时候玩得圈圈叉叉，有几台车，有咸蛋超人，有兔子，有公主，那是以前每回阿霖来我家玩的时候我们都会在上面作图，有些角落的油漆掉了几块，怎么那些图偏偏就是不会掉呢？偏偏就是完好如初，偏偏就是这么刺痛我的心。
    「欸接下来你还要画什么？」我好像看见一个小女孩绑着两个小辫子问着。
    「摁…不知道，画你好了。」小小的阿霖边吸着鼻涕边说。
    「不要！你画那么丑。」我抗拒着，但阿霖已经拿起笔开始瞄脸的轮廓了，他一笔一笔的画，一下看着我一下又看回墙上，我不敢乱动，深怕一不小心就会被他画丑。
    「好了没啊？」我不耐烦的说着。
    「好了好了，差不多了啦！」阿霖放下笔，而我看了一下墙面。
    「哈哈哈哈哈！这什么啊？」只见墙上有一个头比身体大两三倍的人，头上戴着皇冠，辫子及地，有大大的微笑，穿着制服。
    「头好大哦哈哈哈！欸为什么有皇冠？」我指着墙上问。
    「你不是想当公主？画个皇冠给你啊！」阿霖揉揉鼻子说。
    我看着两个小孩继续拿起笔，对着墙上的图讨论着，你说有皇冠就可以成为公主，那如果我只想成为你一个人的公主，我需要的是什么呢？我的手摸着那些图，察觉不到眼泪滴湿了书本，我止不住地边笑边流泪。
    「小歆，方便开个门吗？」我听到敲门声，讲话的人是大伯，我赶紧抹掉眼泪、揉揉眼睛、照照镜子，把湿了半页的书闔起来后跑去开门。
    「大伯，您还没睡啊！」我刻意张大眼睛，就怕大伯发现我眼眶红红的。
    「大伯方便进去跟你说几句话吗？」大伯拉了书桌前的椅子，而我坐在床边，难不成被大伯发现了？
    「小歆，你跟阿霖最近还好吗？」我边玩着指甲边低头看地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大伯看上次阿霖回来，你们两个之间的气氛就不对劲。」我继续抠着指甲，不发一语。
    「今天看你眼睛又肿肿的，应该不是长针眼吧！」我还是看着地板。
    「小歆，大伯虽然没结婚但也谈过恋爱，你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最需要的是什么吗？是诚信、是沟通，我想你们都没好好坐下来聊聊彼此的想法吧！人的想法是会变的，你们不是每天相处，参与对方生活的时间就会比较少，这时候你们就要常常沟通，一直憋在心里只会把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弄得更大。」听大伯讲一讲，眼泪又不知不觉流下来，我不想吵、不想闹、不想当一个会让人感到厌烦的女朋友，所以才不去过问，不告诉他我心里有多难受，不告诉他我有多想他，不问他我们是不是少了什么，我想当一个体贴的女朋友，不会为难他，不会麻烦他，不会……只是这样的独立，好孤单，也好痛苦。
    大伯拍拍我，说爸妈不在南部，他跟阿公阿嬤就是我最亲的人，有什么烦恼不要憋在心里，他们一直都在，我点点头，揉揉眼睛送大伯出去。
    后来那天晚上，我竟然梦到大悟牵着我的手，而阿霖早已经与我们背道而驰。
    过了一个礼拜，这一个礼拜我每天都在赌气，阿霖打来的电话拒接，简讯也不看，通讯软体直接把他丢在黑名单内，我们的感情并没有长进，反而越来越黑，我不断让课业及社团的练习淹没自己，把自己搞得很忙，大悟倒是很识相地从没问我发生什么事，只是默默地陪着我。这礼拜是圣诞週，校园每个角落都用心佈置过，圣诞树拿出来立在校门口一进来的大堂中间，学校的树也都佈满了小装饰灯，中午吃饭时间大传社则开放这一个礼拜是耶诞音乐传情，鼓励有人想趁这个机会告白的话可以赶快行动，整个学校的气氛都不一样了，却让我感到更孤单。
    小燁拿了一盒满满的巧克力碎片到学校来，她说那是她累积的失败品，不过只是造型失败所以特别赏赐给我，看她拿着做好的卡片及巧克力，两眼笑到都弯起来了，我谢过她之后继续动笔写着数学讲义。
    「欸你最近怎么这么认真啊？不但抽屉塞满每一科的讲义，还会拚命找空档写，以前那个上三十分鐘的课就会睡着的陈雨歆呢？」小燁摇头晃脑地看看我。
    「对很多事突然想认真了吧！」我耸耸肩，继续下一题。
    「欸！你跟阿霖后来…真的都没有再约了吗？」小燁收起卡片跟巧克力，认真的问我问题。
    「摁。」语毕，小燁看我没意思谈下去就乖乖回座位复习今天要小考的内容，我看着题目就这样机械性的算着，一直算着，好一段时间我以为自己是个机器人，上学就是不断抄笔记、写习题，放学就是不断练合舞，把自己累得半死后一天就能这样过去了，这样的生活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
    早自习考完试，对完答案还真的进步蛮多，老师以为上次”告知家长”的举动奏效了，频频夸奖我其实是有读书料子的人，但我一句话也听不上，只是茫然地看着办公室的窗外，好想跟鸟儿一样飞出去，我拿着老师改好的考卷，回教室的路上正好碰到大悟从另外一头走过来。
    「雨歆原来你在这啊！我刚才从你们教室离开，还在思考你会去哪呢？」大悟捧着一个上面有不同顏色蝴蝶结的纸袋，我偏着头在想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但却不想开口问他，最近真的好懒得讲话，也没有任何一丝情绪起伏。
    「噢！这个是我做得薑饼，今天烹飪课老师说要做薑饼，我做了好几次才终于有几个是能看的，阿婆不喜欢吃这个，不知道要送给谁就拿来送给你了。」大悟递出纸袋，满心期待地看着我。我把考卷交给大悟，两手打开纸袋看看他到底做了什么，有爱心形状的、星星的、花朵、最后是一个歪七扭八的人，她的眼睛是mm巧克力，嘴巴是长条软糖，穿着裙子，然后…然后…
    「为什么有皇冠？」我指着薑饼女孩的头，对于这样的巧合我有点吓到，忍不住想问问。
    「女生不是都想像自己能成为公主吗？所以我想想决定给你一个皇冠，你就是公主了。」大悟把头抬得很高，好似觉得自己讲的很有道理。
    「谢谢。」我笑了，忍不住眼泛泪光。
    「欸你笑了！你终于笑了！」大悟兴奋地跳起来指着我，我有点疑惑的看着他。
    「你不知道自己最近都面无表情吗？有时候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常常在发呆，变得不爱说话，没有情绪。上次温羽燁还跑来我们班问我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逗你笑，她着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大悟煞有其事的说着，这个小燁偷偷担心我都不知道。
    「欸陈雨歆，你以后要常笑哦！」大悟用腋下夹着考卷，两隻食指撑起我的嘴角往上扬。
    「为什么？」我愣愣地看着他。
    「因为你笑起来最美了。」这句话，在过了午休之后，过了放学之后，过了这一天之后，还是不断的在我脑袋里播放着。
    我捧着考卷、拎着纸袋走进教室，想到那个歪七扭八的公主突然觉得好笑。
    「陈雨歆，你笑了？！」小燁瞪大眼睛的看着我。
    「是有没有这么夸张？」我按照老师排好的顺序将考卷放在每个排长的桌上。
    「你愿意讲话了？」小燁跑来拿走一半的考卷帮忙放。
    「是怎样，太久没听到我的声音囉？」我开始觉得小燁有点夸大其词了。
    「不是啊！你知道你最近的回答都是喔、啊、蛤、摁、好，这种单音字吗？变的很难相处欸！」考卷放好我们回到座位上，小燁继续说。
    「欸既然你都好的差不多了，今天就陪我去送卡片跟巧克力吧！」
    「今天？」
    「对啊！今天不是要去工作坊吗？」小燁讲的理所当然，我无可奈何只好陪她去了。
    工作坊的佈置也充满浓厚的圣诞气氛，有一段时间没陪小燁来不知道今天工作坊招待了育幼院的小朋友来看魔术，现场还准备了许多糖果饼乾，整间教室充满小朋友的笑声，我们今天不用上课，只要帮忙看管小朋友即可。纬晋学长跟其他的授课老师轮流上台变不同的魔术，小朋友笑的乐不可支，我们帮忙分糖果饼乾及饮料，整间教室充满欢乐的气氛。
    「啊！」突然，前方有个小妹妹一声尖叫，所有人都往那个方向看去。
    「老师，陈伟泰又掀人家裙子啦！」小妹妹气得脸发红，直跟老师告状。
    「陈伟泰！你怎么每次都讲不听！你…」育幼院负责带队的老师正要伸出手把旁边的小男孩带走，小燁挡住老师，蹲下来双手放在小男孩的肩膀上，认真的看着他。
    「陈伟泰，如果今天是一个女生脱你的裤子，你会怎么样？」小男孩低着头并没有回答。
    「你可能会害她一辈子都充满罪恶感…」小燁喃喃自语的说着，害怕她说多了，我正要拉开他们，小燁又继续看着他。
    「好了陈伟泰，以后不能乱掀女孩子的裙子知道吗？如果今天是你妈妈、姊姊或妹妹被别的男生掀裙子你会怎样？会不高兴对吧？这并不好玩，不是一种好的行为喔！我知道陈伟泰是个乖孩子对吧？刚刚姐姐看到你把小雯掉在地上的糖果纸拿去垃圾桶丢，伟泰是值得这支棒棒糖的乖孩子。」小燁从口袋里拿出工作坊准备给学员的螺旋棒棒糖送给伟泰，摸摸他的头，温柔的笑着。
    「我知道了，谢谢姐姐。」小男孩接过棒棒糖，转向刚被他掀裙子的女生。
    「小雯对不起，这支棒棒糖给你。」他抿着嘴，小小的手握着那支螺旋棒棒糖。
    纬晋学长对着小燁竖起大拇指，小燁红着脸低下了头，我看着这一切，如果阿胜也能看到该有多好。
    八点了活动结束，小朋友个个捧着奖励品开开心心的排队离开，我们跟着工作坊的工作人员一起收拾道具、清洁场地。
    「欸小歆，我突然觉得好紧张喔！」收拾的差不多了，大家纷纷揹起包包准备离开。
    「你镇定一点，保持平常心啊！」我们故意留到最后，纬晋学长拿出钥匙锁好门后比我们先一步跑下楼。
    「羽燁、雨歆掰掰！」经过时，他举起手跟我们打声招呼就逕自下去。
    「欸温羽燁，现在啊！加油！」我推了小燁一把，她深呼吸后便跟着跑下楼，我偷偷跟上正准备看好戏。
    「纬晋！」大楼门外一个绑着长马尾的女孩子从机车座上站起来，对着纬晋学长挥挥手，她有着很甜美的笑容及修长的腿，穿着灰色t恤配牛仔短裤，纬晋学长连忙跑了过去。
    「你等很久了吗？」他笑着摸摸那个女孩子的头。
    「不会啊！我们去吃宵夜吧！」她戴起安全帽顺便把一顶安全帽递给纬晋学长。
    「今天活动还顺利吗？」女孩上了后座抱着前面的纬晋学长，机车发动，他们俩人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远处。
    小燁看着这一幕，原本紧握住的卡片及巧克力应声落下。
    「小燁…你还好吗？」我上前询问，脑筋正在想要怎么安慰她。
    「我没事。」小燁捡起地板上的卡片及巧克力，一个人默默地向前走，我知道她这个时候不想有人在旁边吵，我站在原地看她渐渐走远的背影，转身正要走回家，一个熟悉的人影就从我旁边跑过去。
    「阿胜？」我有点惊讶的看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朱胜羽，偷偷的跟在他后面。
    阿胜追上小燁一手拉住她，小燁看到阿胜便皱着眉头。
    「放开我！你来干什么？」小燁大力的想甩开阿胜的手，但阿胜还是紧紧握住。
    「温羽燁，不要一个人难过。」阿胜温柔的说着。
    「你放手！如果被阿姨看到，她又会生气的。阿姨说的很对，你不应该跟我走得太近，如果不是我，你已经是国家级的选手；如果不是我，你的前途现在是一片光明；如果不是我，朱胜羽就不会受伤，如果不是我…我…」小燁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只能拚命流眼泪。
    「如果不是温羽燁，朱胜羽还是娘娘腔；如果不是温羽燁，朱胜羽的动作还是扭扭捏捏；如果不是温羽燁，朱胜羽的个性还是犹豫不决；如果不是温羽燁，朱胜羽就不会去学游泳；如果不是温羽燁，朱胜羽就不会入选为比赛选手！」阿胜语气坚定，说完他一手把小燁拉进怀里。
    「小燁，是你让我有动力想证明自己可以成为更好的人，受伤只是意外，并不是你的错，如果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去救你。」
    「可是如果不是我…」
    「我们好不容易相遇，你想放弃我这个朋友吗？」小燁摇摇头，还是乖乖地任由阿胜抱着。
    「那我们一起说服我妈。」阿胜笑着，小燁点点头，离开阿胜的怀抱。
    「可是阿胜…」小燁好不容易平静的脸瞬间转成哭脸。
    「我失恋了啦！」在将近十点的大街上，小燁大喊着。阿胜哭笑不得的摸摸她的头，我看着这一幕失了笑，温羽燁可真是个奇葩，不过我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

 从没听过他这么认真的声音，对着我说

    一回到家就接到温羽燁打来的电话，这小妮子一点也没有伤心的感觉，很开心的跟我说她跟朱胜羽和好的经过，却不知道我早就在旁边偷偷观察这一切。听着他们和好如初，或许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赌气也该赌够了，我把阿霖从黑名单移除，开始听电话里每一则给我的语音留言。
    「小歆，你听我解释好吗？」这是第一封。
    「小歆，对不起，你不要不理我啊！」这是第二封。
    「小歆，我是大笨蛋！你快点接电话嘛！」这是第三封。
    「小歆，我好想你，拜託你原谅我…」第四封。
    我听着苦苦哀求的声音，想起林惟霖的表情突然觉得好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眼眶还是湿湿的。
    「喂。」我拨出那串熟悉的号码，声音轻到都快听不见了。
    「小歆你终于打给我了！你肯听我解释了？」阿霖激动的说着，我听到那头许久不见的声音，终于眼泪溃堤，却还是压抑着自己的嗓音。
    「小燁跟阿胜和好了…」我轻声说着。
    「太好了！他们终于讲开了。」阿霖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知道他们…」我记得我没有跟阿霖聊到这件事。
    「前几天跟阿胜连络上了，阿胜有找我谈过。」
    「阿霖…」我想起阿胜跟小燁昨天的对话，如果朋友都知道要相互扶持，那情人间岂不是更加需要体谅。
    「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对吧？我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我说着，对这个礼拜的赌气已经感到疲累。
    「对，小歆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我们不吵了，我们和好。」阿霖的语气很柔，柔的我都快融化了。
    「好！」我在电话的另一头用力的点点头，已经哭得不能自己。
    又是一天的开始，今天的天气很好，我吃过早饭提着书包跟阿公阿嬤及大伯大声的说再见，走出村口在五金百货前面遇到王钧翔。
    「王大悟早安啊！」我用力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欸你今天心情很好哦？」大悟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揉一揉自己发痛的肩膀。
    「超级好！」我提着书包边走边跳边转圈。
    「欸上次的薑饼好吃吗？」大悟小跑步跟上我。
    「噢！还可以啦！欸谢啦！」我鞠躬表示道谢，大悟被我的活泼逗笑，明天就是”尬舞会”了，一路上我们都在讨论练舞的事。
    一进教室，小燁已经坐在我的位置上等我，我看着她手上翻着市区游泳比赛的简章，正在研究参加资格及比赛相关资讯。
    「欸小歆，我昨天跟阿胜讨论过后决定先復健，然后再从市区的游泳比赛开始参加，一步一步往前进。」
    「復健？阿胜怎么了？」我放下书包，小燁绕到我前面位置坐下。
    「他左肩有旧伤，对他的游泳姿势跟速度都会有影响。」
    「那你们打算要怎么说服他妈妈？」
    「我打算帮阿胜一起夺得一面奖牌…不！是好几面！我一定要让他妈妈改观，觉得我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朋友。」我第一次看到小燁充满斗志的神情。
    「欸那你的纬晋学长…」我已经准备好迎接温羽燁的哭脸。
    「没了。」她淡定的说，「这个年纪总是需要一些暗恋对象填补自己的青春空缺啊！」我暗自窃笑，真不知道是谁昨天晚上十点在大街上大哭勒！
    放学后我跟大悟直接约在活动中心，学生会的人把场地都佈置得差不多了，器材、灯光跟音响设备明天才会送到，我走进会场心情瞬间澎湃，明天就要在这个舞台上表演了呢！这几个月的苦练就为了那短短的三分多鐘，大悟兴奋地到处跑来跑去，我也跟着跑到后台看看，后台堆满了明天要表演的服装，节目rundown也都贴好在墙上，我们是倒数第二个表演。黑炭学长及阿凯学长再度把保护垫搬到台上，他说再练一次最后一个动作就要拿掉保护垫上总綵了，总綵就是从头到尾包含主持、走位、排舞，全部run一遍，我有些紧张，热舞社分了好几组，今天终于要合起来练了，好期待看到大家的舞。我们四组在保护垫上开始练习，仍然会听到几次摔在垫子上的声音，我们练习的时候有几个女生聚在台下一边窃窃私语一边不时瞄着大悟，等大悟觉得奇怪往台下看时，那些女生就会一哄而散，果然传言是真的，大悟后援会已经默默地成立了吗？
    「王大悟，你专心一点。」大悟今天的动作一直都没有到位，好几次差点把我摔下来。
    「欸我一直觉得好像有人在看我。」我晕！这隻猴子是真迟钝还假迟钝？
    「鬼才看你啦！再把我摔下来你就死定了。」我警告他。
    练习的差不多了我们开始总綵，jazz、hiphop、house、lockin、popin，每个都好有特色，学长姊的表演更是不用说，每一段都让我们热血沸腾，但距离我们上场的时间越近我就越紧张，等等完全没有垫子，希望不要出什么差错。一个一个就位，阿may学姊音乐一下，我凭着平常的练习及记忆，尽量让每个力道都到位，我压抑着紧张的心，每个人都在盯着我们看，终于只剩下双人合舞，我靠着和大悟的默契及阿凯学长的叮嚀，全身放松然后一转，最后一拍挺直的立在大悟肩膀上，没看过的其他组大声鼓掌，有些女生轻声尖叫，大悟慢慢放我下来然后我们两个击掌。
    「大家今天辛苦了，回家好好休息，明天尽全力表演吧！大家加油！」社长对着每个人喊话后就各自解散，我跟大悟两个人揹起书包就要往门口走。
    「不好意思，可以跟你要帐号吗？」几个别组的女生拿着便利贴跟笔问着大悟，大悟搔搔头也不太好意思拒绝，所幸在她们期待的目光下写着自己的帐号，我觉得无趣只好先走到校门口等大悟。
    「抱歉，让你久等了。」大悟很快的跑到校门口，深怕我先走似的。
    「哇！以后你一上线就有不停的”叮咚””叮咚””叮咚”耶！」我故意开他玩笑。
    「你吃醋喔…？」
    「你有病！我干嘛吃你的醋！」我们一前一后的走回家，路上没有再讲什么。
    「雨歆，如果明天我们表演成功，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我正要转身走向村口时，大悟大声地问。
    「什么事？」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明天再说好了！」他笑得很开，一副很有把握的表情，我不疑有他，只默默祈祷自己明天别出糗了。
    隔天我起了一大早，在镜子前面比划着自己的舞步，默默地数着节拍，衝到饭桌前吃了两碗稀饭，阿公夹了两颗荷包蛋给我，鼓励我今天要好好表演。一路上脑袋就是响起那首歌，在头脑里run过无数次的舞步，今天几乎都没心上课了，第六节过后就是社课，今天的社课大家都要赶着去会场帮忙，准备迎接六点半的进场，我们在社课的时候一个一个穿好搭配过的服装，再一个一个排队让学姐化表演妆，这是我第一次化妆呢！化好我站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觉得都快认不出来了，如果阿霖能来看我表演该有多好，我也想让自己美美的样子让阿霖看到。
    「哇…」我在要去会场的路上撞见大悟，大悟穿着无袖的表演服，什么时候手臂练那么壮我都没发现。
    「干嘛？」大悟一直打量我，害我有点不知所措。
    「好漂亮…」他完全没有要掩饰自己的称讚，害我突然觉得脸烫烫的。
    「走了啦！看什么看。」我推着大悟就往会场走去。
    灯光、音响都就定位，阿凯学长在台上测试麦克风及投影片，社长说要在其他学校到会场之前我们自己再总綵一次，从进场到主持人开场，投影片播放介绍，我们一个一个上去再跳一次，到最后整个綵的差不多，六点鐘别校舞社也纷纷到达会场，阿凯学长跟社长都在招呼他们，我们小高一在后台等着轮番上阵，我的手心还是不断的冒汗，一个人走来走去，最后还是决定去厕所小解一下。
    上完厕所舒服多了，正当我要打开厕所门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喧哗。
    「结果你被拒绝了？」
    「摁…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说完就打开水龙头，水声哗啦哗啦的响。
    「王钧翔有喜欢的人？我跟他同班都看不出来。」
    「欸你没听说大家都在传他跟陈雨歆很曖昧吗？搞不好他们在一起了。」第三个女生声音出现，她刻意压低说话声却还是被我听得一清二楚。
    「噢对耶！我上次还在走廊上看到他们有说有笑呢！听说练习时的晚餐大悟也都负责买好。」那个自称跟大悟同班的女生说着，讲完他们三三两两的走了。我推开厕所门，打开水龙头，水声哗啦哗啦的。王大悟有喜欢的人？我怎么都不知道？还把我扯进去干嘛！对于刚才所听到的只觉得可笑，却又有点在意着。
    我回到后台，大悟说台下已经涌入一堆人了，不只是我们学校，还有其他学校的加油团也来，我们在后台开始互相自我介绍去认识别的学校的人，后来我听到开场的音乐，阿凯学长已经在台上作介绍，第一场舞的人集合之后就一个一个上台，在后台的我们真的只有紧张、焦虑，我双手握着，闭着眼睛深呼吸，脑袋不断复习舞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到中场休息的时候，温羽燁突然出现在后台。
    「小燁！」我又惊又喜的抱住她，告诉她我整个人都快紧张死了。
    「我就知道你现在一定”挫”死了，所以我有帮你准备一位神秘嘉宾。」小燁自信满满的说着。
    「神秘嘉宾？谁啊？」
    「让你提前知道就不神秘了啊！好啦这个mp3你拿着，听一下就不会紧张囉！」小燁把mp3交给我就准备溜走，走前还不忘跟我说”fighting！”。我拿起mp3一播放就是古典乐，这个小燁竟然知道我听古典乐会放松，听了几首后心情也比较轻松。
    中场休息结束，时间就过更快了，到了我们集合的时候，大悟握着我的手轻声的说加油，我们一起深呼吸，到台上就定位，舞台上的灯光好亮，台下黑濛濛的一片，原来在台上根本看不太清楚台下的人，但我却看到有一个人影站起来对着我猛挥手，温羽燁那傢伙，神秘嘉宾根本是坐在她旁边的朱胜羽吧！音乐一下，我们便像平常的练习一样，跟着节奏施出该有的力道，我听着自己的心跳跳好大力，整个情绪上升到极点，从一开始想退社到每天放学留下来练习，从无到有，我的内心突然很澎湃，这一切都好值得，到了最后的双人合舞，我跟大悟的视线从没离开过彼此，最后的一拍------赢得了满堂彩。
    内心顿时轻松许多，好像很久没打扫的房子突然把垃圾都清出去了，我一直害怕的失败也都没发生，顺利完成这场表演，我们鞠躬下台后，我兴奋的跑下台，大悟跟上我便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我都还来不及反应，他就…
    我听见一束花掉在地板上的声音，就像那晚我看见小燁的卡片及巧克力，那不只是东西掉落的声响，更是心碎的回盪。
    「雨歆…」小燁跟阿胜两个人追在阿霖后面看着这一幕，阿霖旁边还站着一个女孩子，虽然我们没见过几次但我一眼就认得她是杨怀凌。
    我摸着右边温热的脸颊，大脑已经空白，大悟的唇刚离开，我从没听过他这么认真的声音，对着我说：「陈雨歆，我喜欢你。」

 裁断的，还有我们无法计数的

    阿霖并没有捡起那束花，小燁跟阿胜紧张的看着我们两个之间的气氛，大悟讲完才发现身后突然多了很多人，阿霖转身就往会场出口走去，我正要追上去的时候社长叫住我跟大悟，有一个舞团团长正想跟我们洽谈，我只能不断回头，阿胜说他会负责拖住阿霖，叫我赶快处理完事情就打给他。我跟大悟答应要去舞蹈教室试跳，洽谈完告知社长我不去庆功宴了，急急忙忙拿出手机拨给小燁，小燁说阿霖跟阿胜在工作坊附近的公园，要我赶快过去，我掛掉电话揹起包包就要走出去，大悟却在这个时候拉住我的手。
    「雨歆…」大悟的眼神坚定，我知道他想问什么。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他放掉我的手，并没有太惊讶。
    「我知道。」他知道？他知道为什么还…
    「可是你在这段感情并不快乐。」他继续说。我无语，没有不快乐啊！只是远距离恋爱本来就…本来就比较…
    「对不起。」我拋下大悟，快步走出去，他没有追上来，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我走到校门口，一个女孩子捧着花，那女孩就跟我刚见到她的时候一样有着柔顺的长发，脸上淡淡的妆，穿着典雅的洋装，我经过她，一点都不想停留。
    「陈雨歆。」她叫住我，杨怀凌把她手上那束花递给我。
    「这是阿霖选很久的。」阿霖？叫得这么亲密？我接过却很想把它丢掉，她凭什么代替阿霖把这束花送还给我？
    「阿霖是一个很好的男人，你要好好把握。」她送完花正要离开。
    「杨怀凌。」这次换我叫住她，我走到她面前，把花给回去。
    「不管你跟阿霖有多熟，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也轮不到你来插手。」一点也不想给她有好脸色看。
    跑到工作坊那栋大楼对面的公园，我看到阿胜一个人走来走去，阿霖则是背对着我安静的坐着。朱胜羽看到我就用力挥手招呼我过去，他丢下一句”你们好好聊”一个人走掉了，只剩我们两个，气氛凝结的很，阿霖站起来转身，跟我离了两个手臂的距离。
    「你今天表演的很棒。」他淡淡的笑着，但我觉得很不自在。
    「你不骂我吗？」我皱着眉头问了他一句。
    「骂什么？」他有气无力的说着。
    「林惟霖你可以大声骂我啊！你大可质问我，为什么王钧翔会亲我，你也可以唸我们的合舞接触太亲密了，为什么你不骂我？我寧愿你兇我！为什么你这么淡定？」我不解地看着他，他还是没有回答。
    「你不在乎我了吗？」我往前一步。
    「好，那换我问你，你跟杨怀凌是什么关係？你们怎么认识的？上次朋友生病要照顾的是她对吗？为什么她会跟你一起下来？你们在一起了吗？」我一次把积在心里很久的问题丢出来，阿霖挑了眉终于有了反应。
    「雨歆，你太夸张了！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不用了，我累了」我闭起眼睛想起最近的一切，我们两个除了电话就是通讯软体，我竟然已经想不起来跟阿霖有关开心的事情是什么。
    「阿霖，我们…分手吧！」阿霖身子微微一震，讲出口的时候，为什么心像被刀割一样的痛。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过了半晌，阿霖压着自己颤抖的声音问着。
    我低着头，点了点头，早已泪流满面。
    「我知道了。」阿霖的声音夹杂着绝望、落寞，他转身，身影渐渐消失在远处，我无力的瘫坐在地板上，用尽所有的力气哭出来，久久不能自己。
    裁断的，不只是我们在一起的一千多个日子
    裁断的，还有我们无法计数的
    青梅竹马的感情。
    最后，我只能在偶尔提起时，笑称
    我们是败给了远距离。
    寒假很快的到来，以前最期待的就是过年，除了可以收到长辈们的红包外，还可以跟阿霖两个人在房子的各个角落玩耍，这里有太多我们一起的回忆。分手后哭了几天，泪乾了也开始振作，我跟大悟每天都会去舞蹈教室上课，上次试跳后团长觉得我们很有潜力，决定把我们纳入舞团，于寒假开始接受培训。每天听着节拍重的音乐，努力记得更繁杂的舞步，每天在教室里尽情挥汗，都可以让我暂时忘却分手的痛苦。以往在年节之际，阿霖都会主动跑来拜个年，就好像把我家当成自己家一样，今年不一样了，空荡荡的，不只是房子，还有心。阿公跟阿嬤当
    然也感受的到哪里不同了，但他们并没有过问，偶尔我会坐在门槛看着房子前的空地发呆，那曾是我跟阿霖玩耍的地方，我们会拿着小石子在地板上画圈圈叉叉，拿从教室偷来的粉笔画格子跳，不过那些涂鸦都不见了，被日积月累的脚步磨平了，而我们的笑声，也被时间冲淡了。
    我发着呆，年初五了，有些人已经开始开工，过年期间教室也休息，没有舞蹈课的日子让我间得发慌，突然间手机响了，是大悟的号码。
    「喂！」自从上次告白被拒绝，我们绝口不提那件事，依然跟之前的相处模式一样，我从不认为是大悟害我跟阿霖的感情面临这种地步，毕竟早在那之前我们之间的信任感就越来越低，但小燁不是这样想的，她有好一段时间不给大悟好脸色看。
    「欸雨歆新年快乐！」大悟说阿婆做了好多发糕跟年糕，他们家吃不完只好拿来送给我。
    「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打电话给我，结果还是忍不住先打给你了，我把这些吃的送过去，可以顺便去你家玩吗？」我可以想像大悟搔着头不好意思的样子。
    「好。」我跟大悟约在五金百货集合，跟大伯说一声便穿着拖鞋走到村口。
    大悟提了一大袋的食物早已在五金百货等着，看到我开心的挥挥手。
    「欸你是把家里的粮食全都带出门了是不是？」我看到那一袋觉得很夸张。
    「没有啦！你也知道家里只有我跟阿婆两个人，这些东西吃不完啊！你家不是都会有客人来吗？一人发一个一下就解决了。」我带着他走，大悟说他从来没走进我们村子，小时候总好奇柑仔店的另一条路会通往哪里，今天终于看到真面目了。
    我把东西放在饭桌上，阿嬤热情的招呼大悟，倒了一杯热茶给他喝，阿公还在睡午觉，我们一起把食物拿出来整理一下，阿嬤说刚小姑妈打来说今天晚上会回来一起吃饭，刚好这些可以当晚饭后的甜点，她拿了一些钱给我们叫我们帮忙去超市买几样食材，我跟大悟一人一台脚踏车骑了就走。
    我们在超市晃呀晃，大悟说家里没有鸡蛋了就顺手拿了一盒，远远地我看到朱胜羽还有朱妈妈推着推车在冷冻区前面，阿胜也跟我对到眼，呼叫着我的名字，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我一向很怕朱妈妈，不过一直以来都是听小燁叙述她有多可怕，倒是没亲眼见识过。
    「朱妈妈好。」朱妈妈微笑着跟我点个头，她看起来很年轻，脸尖尖的，有一双凤眼，抹着淡妆，感觉冷冷的。
    「欸你们的秘密计画进行的怎么样了？」朱妈妈推着推车走了，要我们慢慢聊，我刻意压低声音说话。
    「很顺利，这几天復健都还ok，我上礼拜开始试游了，好久没碰水总觉得像旱鸭子似的。」阿胜边讲我边左顾右盼，深怕朱妈妈突然窜出来。
    「那小燁跟你妈…」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进行第二次对话。
    「没有，他们…唉…慢慢来吧！」阿胜摇摇头，大悟从另外一头走过来，篮子已经装了满满的食材。
    「喂！你有没有去问阿霖过得怎么样啊？」这次换阿胜压低声音。
    「没有，我们分手后就再也没联络了。」阿胜听完若有所思的样子。
    「所以我才不敢表白……」他喃喃自语，我”蛤”了一声，他辩说”没什么”就匆匆去跟朱妈妈会合，到底说了什么，压根没听清楚。大悟说阿嬤交代的食材他都拿好了，我们结完帐骑车回去也五点多了，阿公一向很好客，要大悟留下来吃饭，大悟打电话回家确认阿婆晚上会去找邻居吃饭聊天，就答应了这个请求。
    六点多小姑妈一家人到家，家里闹哄哄的，我跟阿嬤还有大悟忙着摆饭桌，阿公跟大伯在客厅招呼客人，一阵小小的步伐声往厨房这来，突然我的右脚一阵撞击力，感觉像是被谁抱住，一双圆圆大大的眼眸子看着我，笑得很开。
    「浩浩！」我开心的把浩浩抱起来，浩浩今年五岁是小姑妈的儿子，他的小手摸着我的脸，把玩着我的头发，大悟见到可爱的小鬼头也想过来跟他玩。
    「雨歆姐姐，他是谁？」浩浩用沙哑的声音说着，小小的食指指着大悟。
    「他是大悟哥哥。」大悟已经在跟浩浩玩击掌，浩浩的优点就是他从来不怕生。
    「阿霖哥哥呢？」浩浩好奇的问我，两颗眼珠子到处看就是看不见熟悉的身影，听到这个名字，心还是酸酸的。
    「阿霖哥哥没有回来啊！」我把整张脸埋进浩浩的颈间，小孩子的香味是我最喜欢闻的，浩浩的小手勾着我的脖子，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眼泪都快滴下来了。
    「欸来啊！别客气，吃饭吃饭。」小姑妈一家人入座，大伯拿了几罐酒放在桌上。
    「欸雨歆啊！怎么没介绍一下你同学勒？」小姑妈问着。
    「噢！他叫王钧翔，住在隔壁村而已，我们是在社团认识的。」大悟搔搔头跟大家问候一下，阿公首先开始挟菜。大家很久不见互相关心彼此的近况，长辈互相开始敬酒，我们小朋友只能默默倒着果汁。
    「咦？阿霖呢？这趟回来怎么没看到他啊？」小姑妈疑惑的问，小孩子是好呼咙过去，大人我就没什么把握了。
    「人家在台北念书很辛苦，可能最近忙就没空回来呀！」大伯见我不发一语，赶紧出来打圆场。
    「阿霖…跟你们家的人都很熟哦？」大悟轻声地问。
    「对啊！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嘛！」我僵硬的笑了一下，整晚的饭局只是更提醒我跟阿霖美好的点点滴滴，浩浩都会吵着要坐我跟阿霖的中间，我们在照顾浩浩的时候小姑妈总会开玩笑说我们像一对小夫妻，我喜欢看阿霖抱着浩浩用温柔的声音轻声细语地跟他说话，我有想过阿霖如果当爸爸一定会很细心、很稳重，我想过一切一切就是没有假设过我们分手，所以我一点也不晓得怎么面对，怎么面对这些排山倒海来的回忆还有带给我的心痛，这段时间我学最有心得的事大概就是克制眼泪吧！
    大悟坚持要洗完碗盘才离开，东西收一收大概十点多了，我送大悟到五金百货，大悟说他从来没有体验过跟家人围着一个圆桌吃饭，以前家里最多就是他跟爷爷及阿婆。
    「欸雨歆，谢谢你，我今天觉得心里好暖，你的家人们人都好好喔！」我骂了一句三八，告诉大悟既然现在知道我家位置，打个电话随时想来就来吧！
    「现在还会很难受吗？」我知道大悟在讲什么，我边走边点点头，低头看着脚丫子，路灯昏黄的照在路上，乡下的夜晚总是特别寧静。
    「加油！我会一直陪着你。」大悟停在我前面，指着五金百货的招牌，原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
    「你可以考虑…其实我也很不错啊！」他弯着身体跟我平视，摸摸我的头笑着说。
    寒假最后一个礼拜，小燁打来说阿胜已经开始游25公尺了，虽然速度上还需要加强，但左肩适应的蛮好的，听到他们有好的开始，总觉得多少能弥补心中的遗憾。高一下学期大家都在讨论选组的事，小燁已经选好要去第一类组，大悟则说他想选第三类组，为了养活阿婆他决定投入医疗业，我茫然的没有方向，如果这时候有个很了解我的人能给我一些建言就好了…想着想着，到底为什么心还是被揪住的感觉呢？
    这学期小燁再也没有回工作坊，大多时间她都在研究各个游泳比赛的资料、游泳选手需要补充什么营养品、左肩受伤照护…等，简直是阿胜的经纪人。我看着小燁投入这件事的时候眼睛总会闪闪发亮，滔滔不绝跟我分享阿胜这、阿胜那，整个人好像容光焕发，如果小燁跟阿胜在一起，我乐见其成，阿胜每天放学都会来校门口等小燁，不过他们还是没有提到更进一步的发展，我在旁边看着比他们还急呢！
    经过寒假在舞蹈教室的密集训练，我跟大悟的舞感变好了，领悟力也有所进步，团长说四月份的时候有一个表演邀约，想当我跟大悟第一次的登台表演，届时他会介绍我们给大家认识。热舞社这学期最重要的就是学长姐们的成发，因为还有繁忙的课业怕吃不消，于是七月的社团成发我们决定去幕后帮忙。开学没多久已经三月份，距离登台时间只剩一个多月，最后一个月的衝刺根本是魔鬼训练，团长的刁舞方式让我有点怀念社团的学长姐，比起他学长姐真是心软太多了，每天不断重来，跳到脚都快废掉了还是要继续跳，这样也好，我完全没有心思想别的事情。表演时间订在清明连假第一天，表演地点正好是台北国际会议中心，我跟团长说好要回家一趟再自己回南部。
    刚放寒假的时候有回去几天，家里的摆设都跟之前差不多，我笑着说妈也太厉害了，工作那么忙竟然有办法让我自己的房间一尘不染。
    「是阿霖之前每个週末都会过来打扫，有时候还坐在你的床上发呆呢！」我惊讶地听妈妈说着，心里很是感动，不过有什么用呢？都已经随风而逝了。
    到了表演当天我们坐了早班车，表演时间是晚上七点，团长说主办方中午摆了宴席请我们，我跟大悟看着那些buffet眼睛都亮了，把自己想吃的全部夹好才甘愿回到座位上慢慢吃，大悟直说着如果阿婆有来就好了。他狼吞虎嚥，说这是他第二次吃到牛排，我要他多吃点好好享受一下，吃饭期间团长也不时介绍我们给别的舞团认识，我跟大悟好像第一次见世面一样，对每一位宾客都行九十度鞠躬，吃完后我们在饭店房间里休息的休息、练舞的练舞，稍早我已经把行李带回家放，三点多团员们陆陆续续去饭店里的健身房或游戏间，整间房间剩下我跟大悟。
    「雨歆不留下来一起住好可惜哦！」他大十字的躺在床上，直愣愣看着天花板。
    「欸你是不是太依赖我了。」我拿了一个饭店的茶包，正准备泡来喝。
    「可能是吧！总觉得没有陈雨歆的生活一定很无聊，怎么办？再这样下去会越来越喜欢你吧！」我顿了一下，刚撕开的奶茶粉差点洒出杯外，这小子说话真是越来越露骨了。
    「王大悟…我…我不可能会喜欢你的呀！」我放好热水壶，等待他的回覆却没半点声音，偷偷的往床铺看，大悟早已呼呼大睡。
    「这人真是…」我端着奶茶坐在他旁边，看着他熟睡的侧脸，心里常因为他不计回报的付出而觉得心疼。
    晚上我们到舞台上彩排了一次，团长大致再纠正一些小地方，叮嚀我们放开心跳，我跟大悟对于这次的登台演出很重视，上台前我们互相喊加油后就这样上去，有了第一次的表演后，这次对于心理上的调适比较好点了，我努力看着舞台前方的灯光，用力跳出这几个月的练习，汗水从我脸颊滑落，让我感到真实存在着。四分多鐘的舞结束后，换来的是大家用力的掌声，只有在这一刻才觉得苦过很值得，主持人要我们跟大家问好再一一介绍自己，团长特别介绍我们两位新团员，我看着底下的观眾，瞄一瞄四周，然后我定住了。
    我看见那双能透进我眼底的眼睛，就算在这茫茫人海中，我也能看见他，不，应该是说，我只看见他一个。
    「阿霖…」大悟朝我看的方向看，团长还在介绍他创团的概念，我什么都听不见了，我要找他，我要找阿霖！
    我跳下舞台，大家被我的举止吓到，台上窃窃私语，台下一阵骚动，我衝入人群中，拨开每一个挡住我去路的人，终于在最后的漫游区看到熟悉的身影，我叫住阿霖，他停下脚步，转身过来。他好像瘦了不少，脸上有浅浅的黑眼圈，鬍子长了，没有好好吃饭吗？念书念的很辛苦吗？但我也只是站着，没说一句话。
    「你今天表演的很棒。」他打破沉默，淡淡的笑着。跟那天晚上一样，只是现在我们的关係不一样了。
    「谢谢…」为什么心里有很多想说的，见了面却空白了？
    阿霖一手伸出拉住旁边女孩的手，我是太专注才没发现杨怀凌也站在他身边，他牵着她踏出会场，阿霖没有再回头，只是杨怀凌不时回头看着我。
    「我好想你…」看着他们消失的身影，还好会场很暗，他才没看到我的表情有多失望多难看。

 好好相爱到底就对了

    回到后台自然被团长训了一顿，大悟帮忙解释说我是因为看到很久不见的朋友，团长严厉警告下回不能再如此我行我素，我道过歉后无力的提着包包搭捷运回家。爸爸出差去了，妈妈留了饭菜说今晚得加班，我没什么胃口，在抽屉里翻了几包苏打饼吃没几口就吃不下，我躺回床上想着，阿霖在这里发呆的时候都想些什么呢？想起今晚的相遇心里更酸了，他跟杨怀凌在一起了吧！他不会随便牵女孩子手的，也好…也好…想着想着还是把头埋在棉被里哭了起来。
    不知道是累了还是表演完压力整个大释放，隔天睡到下午才醒来，妈妈也放假，我闻到了久违的咖啡香，我妈喜欢在午后泡咖啡配一点跟同事团购的小饼乾，见我起床她问我想吃什么，还是没什么胃口，我想回国中看一看，跟妈说好会在路上买点东西吃，就骑着脚踏车出门了。没有学生在的校园很静默，我换好证把脚踏车停好就往里面晃晃，国中的回忆对我而言是断断续续、模模糊糊的，我还在意着那个叫恩恩的女孩，对她我怎么样就是想不起来，漫步的我走到了穿堂，不自觉摸摸脖子上的项鍊，现在我不配戴这条angeltears了吧，我跟阿霖之间的承诺早就没了，我两手绕到脖子后面解下项鍊，望着那颗水蓝色的宝石望得出神，好奇怪，我们的感情退了，但它的顏色却还没有退，我把整条收进皮夹里，从今以后它大概跟那些照片一样躺在纸箱里再也不会被翻出来了吧！
    我牵着脚踏车走到对街的杯杯麵点了一碗乾麵，好久没吃了它的味道还是一样道地，我边吃着边看店里的新闻，刚好有在报导我们昨天参加的表演活动，一个女孩子在我对面坐下来，轻声说着她要一碗炸酱麵，我看新闻看得入迷并没有注意。
    「雨歆？」她开口叫了我的名字，我把视线从电视移开突然吓了一跳。
    「杨…怀凌？」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她的麵上了，小口小口的吃着。我们之间沉默了，没有任何一句对话。我吃完乾麵，擦完嘴巴，拿起皮夹正在付钱时赫然看见那闪闪发亮的水蓝色项鍊，我掉头把那条项鍊交到杨怀凌手里。
    「现在是你的了。」杨怀凌看着好像会意了什么。
    「我跟阿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係。」
    「没差，我管不着了。」我没回头，骑着脚踏车，心情突然轻松了许多，虽然脖子空空的还是很不习惯。
    连假过了，我回到南部又开始在课业与社团两头烧的生活，上次回家跟妈妈讨论后觉得自己蛮适合第一类组的，小燁听到我的决定后兴奋的说还要跟我同班，大悟则是带着些许的失望。成发幕后的工作我们能帮的不多，大概就是参与宣传讨论、场地佈置还有主题规划等等。六月份大家填的选组单大致都交出去了，学期末每一个人都在准备期末考，我跟大悟讨论过后决定放掉学校的社团，选择参加校外的舞团，学长姐也要选接任的干部，黑炭学长听到这个消息戏剧性地到处大喊他的接班人拋弃他了，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早就心有所属，想给大悟当器材长，阿凯学长鼓励我们朝更高的目标迈进，听说当初舞团络绎不绝想挖角他，但他一一回绝了，说想在高三的时候好好念书考个好大学，虽然大家都摸不着头绪，觉得这样的舞材有点浪费，但我大概知道原因，要追上小涵铁定是要下一番功夫囉！
    团长说暑假要上台北参加捷运盃街舞大赛，时间是在八月份，我们从五月就开始排舞，讨论怎样的舞步好、音乐的剪接方式、要用哪些歌曲，团长很free喜欢综合大家的意见，一开始我跟大悟畏畏缩缩，因为是新人不太敢说什么，但经过团员的鼓励后我们也越来越适应这样的讨论，喜欢跟大家一起磨合的感觉，这样讨论出来的表演才会是最精彩的。
    阿胜的比赛将近，小燁邀请我一起去看他比赛，时间是七月中，我偶尔也会陪小燁去看阿胜练习，小燁有一本笔记本贴着满满的游泳资讯，里面还有纪录每次阿胜游的距离跟时间，后面一页还有每天吃的食物、营养品，最后是所有医疗单据及復健追踪进度，那本满满的都是有关阿胜的资料，我看着小燁每天都会认真记下来，这小妮子压根没发现自己陷下去了吧！我思考很久想着到底要怎么撮合他们两个。
    很快的比赛到了，这应该算是阿胜第一场比赛，在那之前他为了小燁错过人生第一场比赛，在朱妈妈眼里他甚至是错过了另一种不同的人生，今天的比赛虽说规模不大，在游泳赛事中的重要性也不高，但却是阿胜跟小燁的总验收，小燁早早就起床准备东西，我们两个走在路上，她拉紧背包直呼很紧张，我要她平常心一点，等等在阿胜面前不要太刻意，不然反而会增加他的负担。阿胜在公车站等着我们，他看起来很从容跟平常没什么两样，我很佩服要比赛的人竟然还能自然的跟我们有说有笑。在公车上，阿胜跟我们分享他昨天在电视听到的笑话，小燁的脸很僵，我觉得她有点紧张过头了，到了会场小燁拿好准备好的报到资料去前面排队，我趁空档跟阿胜间聊。
    「阿胜，为什么你可以这么从容？你都不会紧张吗？」阿胜左顾右盼正在看场地。
    「一点点吧！但是我势在必行！」这个人怎么有办法如此自信满满？不禁佩服起他。
    「不！应该是说，为了小燁，只能赢，不能输！」阿胜眼里燃烧的火焰似的，我拍拍他要他好好加油。报到程序完成后，阿胜去准备，小燁跟我两个人走到看台区。
    「小歆，怎么办？我好紧张哦！如果阿胜输了这场比赛…我们…我们…」
    「你要对阿胜有信心啊！」我握着小燁紧张到微微颤抖的手。
    「你喜欢阿胜对吧？你自己对感情这么明察秋毫，不要想骗我说你们两个是纯友谊哦！」小燁没回话，算是默认。
    比赛开始了，整个会场人声鼎沸，我跟小燁努力叫破喉咙也不晓得阿胜有没有听到，我们挥舞着加油海报，阿胜卖力的游，我能感觉到他的努力，不过他出发时的速度并不够好，所幸在最后一圈迎头赶上，哨声结束，阿胜得了铜牌，小燁又叫又跳眼泪都快飆出来了，我们赶紧跑到选手休息区，阿胜上身赤裸披着浴巾走出来，小燁站在前面眼里满是感动，我识相的适时与他们保持距离。
    「你成功了！你做到了！」小燁颤抖的声音与笑到嘴巴都快裂开的微笑。阿胜用力抱住小燁，紧紧地，小燁并没有反抗，他放开手将身上的铜牌掛在小燁脖子上。
    「小燁，当我的女朋友好吗？」小燁拿起脖子上的铜牌，开心的哭着，眼泪滴在奖牌上，羞涩的点点头，阿胜捧着小燁的脸，低头弯下身子，我脸红着赶紧转身，不料还是看到背面的后照镜，我笑着，看着这两个人亲吻着，觉得都快被他们周遭的幸福给融化了。
    结束后我们去吃了一顿大餐，小燁跟阿胜的手紧紧握着，看着他们不禁感到欣慰，我们决定打铁趁热，当晚就要跟朱妈妈摊牌，努力说服朱妈妈，有了阿胜在身边，小燁突然也不害怕了，气势满满的朝阿胜家前进，讨论过后决定让我先躲在远处，如果场面无法控制我再跳出来救小燁，他们两个战战兢兢的按了门铃，朱妈妈自然出来开门。
    「谁呀？」朱妈妈打开门，瞄到阿胜与小燁紧紧握住的手，并没有任何表情。
    「阿姨好。」小燁的气势遇到朱妈妈后减弱了不少。
    「妈，你看这是我今天参加比赛的铜牌。」阿胜笑着将铜牌递给朱妈妈，她有点惊讶的看着手上的铜牌，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她好像动容了，但随即又消失不见。
    「给我这做什么？」朱妈妈冷冷的说着。阿胜把这半年来小燁为他做的所有事，他们的秘密计画全部告诉朱妈妈，也把未来的规划大致说了一遍。阿胜的口才很好，小燁只是紧紧握住他的手，仍没插嘴半句话。
    「只要是温羽燁就不行。」这真是我听过最不可理喻的话了，我咬着嘴唇愤怒的握紧拳头。
    「妈…」阿胜无可奈何，朱妈妈叫他马上进屋里否则过几天就办转学，我真是佩服朱妈妈怎么有办法说搬家就搬家。
    「阿姨，我对那件事真的很抱歉，我也很努力想弥补这一切，我会跟阿胜一起努力的，拜託您…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阿胜…」小燁终于讲了一句话，表情满是恳求。
    「温羽燁，我求你不要再靠近我们家胜羽一步，算阿姨这样求你了，可以吗？」朱妈妈带着半愤怒半命令的语气说着便关上了门。我偷偷从远处跑过来，拍拍小燁的肩膀，小燁只是在阿胜家的门口站了好一阵子，默默的滴眼泪，我抬头看着阿胜房间的窗户，朱胜羽只能往下看，一脸不捨。
    我真是受够朱妈妈气势凌人的态度，这种越不可能的事我越要挑战，我跟小燁借了那本”阿胜专属笔记本”，揪了大悟壮壮胆子准备挑战朱妈妈，跟大悟说好如果他听到什么动静一定要衝进来救我，他义不容辞地答应便在阿胜家的后院埋伏着，我趁着小燁跟阿胜出门偷偷约会的日子按了他家门铃。朱妈妈出来开门一脸疑惑，我挥挥手表示我们上次有在超市见过。
    「雨歆哦？来找我们家胜羽吗？他出门去了。」朱妈妈笑着，要不是那天看到她有多么咄咄逼人，我还真不敢相信她是如此可怕的角色。
    「噢…我是来找朱妈妈的，方便进屋内作客吗？」朱妈妈一脸质疑但还是请我进去喝杯茶，阿胜家的格局很大，摆设也很整齐，我喝了一口茶，看看四周，气氛仍旧有点压迫。
    「怎么了？今天来有什么事吗？」朱妈妈也捧了一杯茶喝着。
    「阿姨，请您看看这个吧！」我把笔记本放在桌上，推向朱妈妈。她有点好奇的打开便一页一页翻着。
    「这是雨歆做的吗？」阅毕，她问着但表情没有一丝起伏。
    「这是小燁做的。」朱妈妈再度喝了一口茶，再度淡定的看着我。
    「所以呢？」
    「阿姨…求求您接受小燁吧…」我听到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声。
    「我是不知道你怎么被她鼓舞让你来帮她说话，不过当初就是因为温羽燁，我们家胜羽才没办法在那场比赛出现，白白浪费了三年的时间。」
    「您错了！」我生气的握紧拳头站起来。
    「是因为小燁，阿胜才会去学游泳的！」朱妈妈被我大吼的声音震慑住。
    「小燁她…她很努力想弥补这个遗憾，不管上课有多累，考试有多多，她还是每天很认真很认真的研究有关游泳、有关选手保健、有关復健的资料，每一次的练习、每一次的復健她都没有缺席，她就是这么尽心尽力的帮阿胜，那件事一直在她心中搁着，她一直以来都充满罪恶感的活着，只是您不知道而已…拜託您…给她一点机会好不好，就这么一次…」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开始哽咽，朱妈妈的眉毛动了一下，她缓缓站起身，若有似无的思索着。
    「小孩子的游戏我暂时不管，随便你们要干嘛，只要胜羽乖乖读书成绩不要给我往下掉就好了。」这…这表示…表示她不会干涉了吗？
    「谢谢阿姨！谢谢阿姨！」我频频鞠躬道谢，朱妈妈不耐烦的撇撇手示意我离去。
    我关起门，内心雀跃的很，大悟从后院绕出来，看看我绽开的笑顏好奇的问”成功了？”我点点头，我们开心的击掌，我勾着他的脖子大喊”去吃冰囉！”
    我们两个在冰店各点了两碗芒果冰，我开心的拨了手机向小燁报告这个好消息，小燁在电话那头开心的尖叫，阿胜接过电话感谢我为他们两个所做的一切。
    「你们两个给我好好相爱到底就对了。」我挖了一大口冰，这次换小燁接过电话。
    「小歆，真希望你跟阿霖能赶快和好，这样我们两对就可以一起出去玩了。」我嚷嚷着干嘛讲这种破坏气氛的话，掛掉电话我安静地吃着冰，想着如果我跟阿霖没有分手，我们四个人会去哪里玩呢？
    大悟看我想事情想得出神，叫了我几声，问我在想什么，我打哈哈的矇骗过去。他一手托着下巴看着我，那碗冰都快融化了。
    「看什么？还不赶快吃，要融化了耶！」夏天的闷热因为吃了冰而暂时冷却。
    「你真的是一个很有正义感、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呢！」大悟不经意地吐出这句话，让我好不容易因为芒果冰而沁凉的身体又发烫了起来，这小子讲话怎么有办法越来越直接了。

 我们因为彼此而伤痕累累，却也因为彼此学会爱的一切

    我们为了捷运盃再度北上，因为是比赛的关係，这次的舞蹈编排得更高难度、更复杂，八月的台北天气很炎热，空气闷闷的，我一样先把行李放回家再到比赛场地跟大家集合，因为是初赛所以来了很多人，我们也开始跟之前认识的舞团一个一个打招呼。轮到我们上场了，幸亏前辈们的指导，还有上台前的嘱咐，我们的舞很顺的表演完，当然也得到进入复赛的资格，一起讨论出来的一支舞比成发的舞跳起来更有成就感，因为我所提的建议也包含在其中。我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从比赛会场走出来，团长说今天要请大家吃牛排，大悟勾着其他团员的肩跳得很高，大家边走边欢呼，忽然大家的脚步停下来了，我低头看着手机都还没意识到。
    「雨歆。」等我抬头，我看见杨怀凌挡在路中间，我不常上来台北，为什么怎样都能遇到她？
    「我可以跟你谈谈吗？」她皱着眉询问着，我要团员们先去餐厅我随后跟上，也婉拒大悟想留下来陪我的意愿，我跟杨怀凌两个站在骑楼下，街上人来人往。
    「有什么话在这说就好，我没多少时间。」我两手交叉着，并没有看着她。
    「阿霖要出国念书了。」我听到这一句耳根子动了一下，但还是佯装镇定。
    「之前他父母就有打算把他送出国，但他一直惦记着你所以不肯妥协。雨歆，你不打算挽回他吗？他这一去有可能两三年都不回来了，我看的出来你还是很喜欢他…」杨怀凌有点激动的说着。
    「他已经不关我的事了，想留住他你请便吧！」我用力捏住自己的手臂，好不容易才能把衝动压制下来。
    「你们都认识那么多年了，青梅竹马的关係说断就断吗？明明很喜欢他为什么不努力争取自己要的？我认识的陈雨歆不是那样！」杨怀凌的声量越说越大，我越听越上火。
    「我跟你很熟吗？你没资格自以为是的评断我跟阿霖两个人的关係，你自己又好到哪去，介入别人的感情要不要脸啊？」我吼回去，杨怀凌有一瞬间定住了，越来越多路人频频回视看我们尷尬的局面，觉得浑身不自在，讲完就往对街走。
    杨怀凌不死心在后面跟着我，我便越走越快，她一边呼喊着我的名字，如影随形的感觉让我窘迫，所幸我开始小跑步边回头边叫她不要再跟着我了，结果她反倒追起我来了。
    「雨歆，小心！」就在那一刻她追上我，伸出手拉住我，我太专心而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在大马路上，方才的红灯也转成绿灯，车子纷纷呼啸而过，一辆休旅车离我不到一公尺，杨怀凌一把抓住我，反作用力反而把她推回马路上。
    刺耳的煞车声，等我回过神，我被刚刚的拉力绊倒在人行道上，杨怀凌的身子被休旅车大力的撞击，整个人弹到挡风玻璃上又重重的摔落在地板上，她大字形的躺在马路上，身体不停的颤抖，身后成了一片血泊。
    我看着她苍白的脸，那一刻，好熟悉。
    脑袋嗡嗡作响，不停有画面刷---刷---的过去，我压着头用力的拍打，却还是很痛，白雾雾的画面突然闪过，我跟阿霖还有一个女孩子在杯杯麵开心的大聊特聊，我看见一个女孩子牵着我的手一起逛街看电影，看见我们到一家餐厅吃饭，在pianobar吃着苹果派，看见她为了救我出了拳头，接着场景直接跳到医院里，那个病床上躺着的苍白的脸，然后有一句话回盪在我耳边…
    「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恩恩…那个女孩子…杨沛恩…我想起你了！
    我激动却又全身无力，我咬紧牙用尽力气爬到马路上，路上已经有一些人围观，有人叫了救护车，我扶起杨怀凌，她的身子很柔弱，嘴里不断咳出血来，我瞄到她右手肘有一条很长的疤，那是那年她为了我跟阿霖的感情选择离开的一种方式，我怎么还骂她介入别人的感情很不要脸呢？我哭着，摸着这张熟悉的脸。
    「恩恩…你是恩恩…对吗？」我哭喊着，她雪白的洋装沾上斑斑血跡，嘴巴被血淹没，只能轻轻的点头，留下眼泪。
    「恩恩，你撑着，救护车马上就来了。」我握紧她的手，她微笑着，无力的闭起眼睛，陷入了昏迷。
    我握紧双手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祈祷着，一个女孩子穿着很酷，绑着长马尾，脖子上有个刺青，她经过我，看了我一眼。
    「你是陈雨歆，对吧？」我哭乾的双眼盯着她，一脸疑惑。
    「恩恩现在的状况怎样了？」我听到她叫旧名，想必是恩恩很好的朋友，或者是她认识很久的朋友。
    「她…她出了车祸…现在还不知道…」我哽咽着，她听完瘫坐下来，许久都没有说话。
    「你大概不记得我了，我是那间餐厅的djmumu。」我脑袋开始搜寻着印象，餐厅…啊对了！是那间恩恩很喜欢去的pianobar，那时候我还很惊讶有个女dj。
    看我恍然大悟，她接着说「我是她男朋友。」
    然后我们都安静了。
    原来恩恩早就遇到一个很疼她的人了。
    手术的时间很长，不知不觉晚上了，医师开了手术门出来讲大致上的状况，手术算成功，但恩恩现在仍是昏迷状态，这几天是关键期，等等会直送加护病房。我们跟着到加护病房办手续，买了必需品之后访客时间也到了，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对了！杨妈妈，怎么没看到杨妈妈？
    在等电梯的时候，我正犹豫要不要问mumu，难道是杨妈妈反对她们在一起，所以才没出现的吗？
    「mumu，那个…怎么没看到杨妈妈？」我小心翼翼的问。
    「她在前些日子过世了。」我倒抽一口气，从来没想过这样的答案。
    「因为癌症。」mumu讲完，电梯间只剩长长的叹息。
    我打算开学前再回南部，大悟担心的打电话询问状况，我告诉他这些事想自己处理，不想把他捲进来，大悟表明如果有需要帮忙的一定要说一声。爸妈知道我失忆的部分想起来后就急忙带我去医院做检查，检查后没有大碍，他们同意我帮忙照顾恩恩，每天的访客时间我都会到加护病房报到，跟恩恩说说话，帮恩恩擦擦乳液，我有时候会看着恩恩的脸发呆，恩恩生长在单亲家庭，失去妈妈应该很难过吧！她要多么努力坚强起来，为什么我都在说难听话伤害她呢？恩恩我不是故意的，你醒一醒好不好，让我有能弥补你的机会。想着想着我哭了，眼泪不小心滴到恩恩的手上，她的手微微抽动，我叫了好几声她的名字，终于她头稍稍移动，眼皮慢慢睁开，圆眸转着看看这个世界，看看我。
    我急忙叫了医护人员，他们要我在外面稍等一会，我连忙打给mumu告诉她这个好消息，mumu说她在洽谈活动，等等立马过去。我在外面来回踱步了一阵子，mumu也赶到了，医生正好出来，他说恩恩情况良好大概过两天就可以转普通病房，我们谢过医生，访客时间也到了，我兴奋的回家跟爸妈讲这件事，大家着实都松了一口气。
    过几天恩恩真的转到了普通病房，但她头上的绷带还缠着，左脚也打着石膏，我把东西大概整理好后，坐下来好好看着恩恩，mumu说她得回店里一趟，离开前还不忘亲恩恩脸颊一下。
    「恩恩…现在的你，很幸福吗？」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向我点点头。
    「恩恩…你变好多…变得好有气质，我都快认不出你了。」在我印象中的恩恩是很有大姐头个性的人，变成现在温柔婉约的样子总觉得跟记忆拼凑不起来，但我不讨厌反而很喜欢。
    「人从鬼门前走一遭，什么都有可能改变的。」恩恩有些感慨。
    「怎么净是说我？雨歆，你有去找阿霖吗？」恩恩担心的问了问。其实在恩恩出事后的几天，我猛然想起她说阿霖要出国念书的事，骑着脚踏车衝去阿霖家却为时已晚，他爸妈决定让他提早一个月去适应新环境，现在想起来心还是隐隐作痛。
    「雨歆，你真的误会大了。」恩恩看着我开始讲起那些我不知道的，阿霖的事。
    自杀被抢救回来后，杨妈妈谢绝所有访客，也决定带着恩恩开始新生活。出院后他们搬到文化大学附近，刚好杨妈妈有个认识的朋友想出租房子，于是她们定居下来，帮恩恩休了学，靠着自学考上华兴高中。那年恩恩留了长发，听了妈妈的话决定好好当个女孩子，她变得不太爱说话，或许是差点失去生命过，对一切都看得很开，个性也变得恬静，在学校那样的形象被认定是气质美女。恩恩从不谈过往，没人知道她的过去，这样的神秘感也不乏有追求者因为好奇想跟她更进一步，但其实她心里知道，自己对男人早就死了心。高中要开学前几天，阿霖被篮球队找去阳明山看风景，雨歆回了南部等待开学，一个人在家也怪寂寞的，就欣然接受这个邀约。一群男生嘻嘻闹闹的搭上公车就往山上去，不料经过文化大学的时候，他好似看到熟悉的脸庞，自从断绝联络，他没想过还能在这个城市遇到她，匆匆按了下车铃，也不管队友的呼喊，他逕自下车。
    「恩恩。」眼前的女孩子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过了几秒鐘她快步向前。阿霖追上前拉住她的手，她留了一头长发，画了淡妆，面容变清秀了，但他还是认得。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恩恩，我叫杨怀凌。」起初阿霖发楞，以为真的认错人，却不经意摸到右手的疤，那是恩恩割腕伤痕，他更一口咬定她是那位消失已久的朋友。
    那位杨怀凌还是硬说他认错人了，阿霖不相信，每天都会上山寻找这位好朋友，因为他不想放弃三个人的友谊，恩恩会在特定的时段去文化大学的图书馆看书，阿霖不会打扰她，只会默默的在远处等她，等她看完书了默默跟在背后看着她平安到家。恩恩也不是傻子，她都知道阿霖会默默关心，但雨歆失忆了，正好他们三人都可以重新开始，不用因为她微不足道的爱而困扰着。一如往常恩恩在往图书馆的路上遇到一群男孩子，他们是学校的后段班，因为学校管得严他们这群人，经常是为了叛逆而叛逆，其中一个男生很直接地问她要不要当他的女朋友，恩恩看着这群人也不想多说，决定自顾自地走，不料那群男孩子处处刁难，要她给个清楚的答案才能走，她烦恼着正想该怎么办才好，阿霖从后头衝出来警告他们再不走就要告知学校，他们还想平稳过到毕业，于是一个个悻悻然地走了。
    「以前的杨沛恩不是这样的。」阿霖转过头笑着说，看着眼前这个女生真的变了好多。
    「我只是不想再惹麻烦，好好的过日子，还有我叫杨怀凌。」恩恩抱着书还是嘴硬着，谢过阿霖的好心相救，她走过他不想再回头。
    「我会努力让雨歆想起你的。」她定住，那个名字还真叫人痛心。
    「不管你叫杨怀凌也好，杨沛恩也罢，都是我们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我们三个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你忘了吗？」阿霖内心的一番话，让恩恩也觉得心暖暖的。
    终究说服不了自己，恩恩拿出三个人的合照，上面还有灰尘，她拍一拍，看见那时的笑容，是啊！有什么过不去的呢？既然生命如此短暂，为何不好好把握？她拨起电话，应该没换号码吧…
    「恩恩！」果然响起是阿霖雀跃的声音。
    从那次联络开始，他们就不定时见面，阿霖每次都会说着雨歆发生的事，听着听着就好像她人在眼前一样，从来没陌生过，恩恩也庆幸雨歆当初是选择阿霖，这么合适的两个人，怎能不在一起呢？恩恩也越来越常往都市跑，听阿霖的话，有一天终于鼓起勇气到自己以前的生活圈晃晃，好像有点不同了，是心境吗？她走到那个以前流连忘返的pianobar，正犹豫着是不是该进去。
    「恩恩？」mumu开心地衝过来抱住她，她喜欢上雨歆的事只敢讲给mumu听，因为她也懂那苦涩，心掏多了感情也就深厚，mumu偶然发现自己喜欢上恩恩说话的神情、她的举手投足，仅仅只是一个微笑都能让她神魂颠倒，于是她大胆的告白，虽然寂寞但恩恩还是婉拒了她的好意。她把这件事分享给阿霖，阿霖觉得恩恩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走在路上间聊着，快到阿霖家时竟然看到许久不见的人影，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最让她深切的侧脸，雨歆转过来看着恩恩跟阿霖，「她是谁？」冷冷的一句话，刺进她的心，阿霖很识相的向雨歆介绍恩恩的新名字，对啊！雨歆早就忘了，恩恩只能努力的把雨歆整个人记在脑海里，她永远也不想忘记。
    杨妈妈早就发现恩恩的不对劲，最近越来越常晚归，也越来越常往都市跑，难道又是跟那些坏朋友勾搭上了？她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看着时鐘已经快十一点了，恩恩揹着书包躡手躡脚地进去。
    「现在几点了？」客厅没开灯，杨妈妈突然出现的声响让恩恩吓出一把冷汗。
    「你是不是又跟你那群坏朋友开始联络了？」恩恩解释很久，表明自己真的不想拋开杨沛恩这个身分，因为”杨沛恩”她拥有好多好多，杨妈妈自然是听不下去，于是开始让恩恩禁足。因为恩恩突然断讯让阿霖着急着她是不是又反悔了，又想放掉这段友谊了吗？这样雨歆怎么办？阿霖跑到恩恩家楼下探头探脑，最后索性按下门铃，果然出来应门的是杨妈妈，杨妈妈看到阿霖并不想听劝，她拿着扫把就想把阿霖赶出去，拉扯中突然感觉一阵晕眩，然后她昏倒了。恩恩跟阿霖急忙叫救护车，mumu也赶到医院，检查结果出来是脑瘤，剩下的时日不多了，恩恩难过的在mumu怀里哭了好久，阿霖决定要帮恩恩让杨妈妈最后一段路能走舒坦些。起先杨妈妈很排斥他们的帮忙，她其实早一步知道自己得了脑瘤，才会毅然决然让恩恩断绝过往的一切，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这样她才能放心走，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表示只有当”杨沛恩”的时候才能让她感到开心，不禁思索自己的做法真的错了吗？加上林惟霖这个孩子不管颳风下雨，每天都会到医院报到，而且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每次都会带不同的营养品，每天都会关切有没有什么要添购的，这孩子真是越看越顺眼，一天杨妈妈终于愿意跟阿霖好好谈一谈。
    「你帮我们怀凌做了这么多是为了什么？」如果这孩子对小凌有意思，她也会很放心的交给他。
    「阿姨，我是为了雨歆来的，希望您能原谅雨歆，她真的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拜託您让她跟恩恩维持联系，虽然她暂时忘了恩恩，但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我会帮助她们，拜託你了。」可惜了这小子早有心仪的人，还为了她做那么多，头一次她不想再站反对区了，但小凌以后孤单一个人叫她怎能放心？
    「你知道小凌身旁有可以照顾她的人吗？」阿霖知道杨妈妈的用意，便告诉她mumu的心意，杨妈妈也不意外，她看的出来，也感受的到自己的女儿跟mumu之间有微妙的氛围。
    「摁…走到奈何桥前，心胸倒是宽广许多啊！」杨妈妈一席话表明自己的立场，只要恩恩幸福她就无后顾之忧了，后来恩恩也跟mumu顺理成章的在一起，只不过杨妈妈最近身体开始恶化，随时都得有人待在身边。
    「小歆，我跟你说，我朋友生病住院了，我们是这礼拜要去台中是吗？我可能不能去了…」听完电话阿霖尷尬的对恩恩笑着说”果然被掛了”，恩恩问他不担心影响到跟雨歆的感情吗？阿霖很有自信的回答”她会懂得，因为我们够相爱。”
    最后杨妈妈还是敌不过病魔，走了。
    那阵子mumu跟阿霖轮流陪着恩恩走出失去家人的痛，恩恩退掉北投的租屋，搬来跟mumu住在一起，那阵子因为悲伤而忽视阿霖的心情，他有好一段时间没笑了，总是喜欢嘻皮笑脸的他怎么会如此失落，一定有事，询问之下才知道因为上次的爽约让他跟雨歆之间產生冷战，恩恩提议在雨歆表演当天他们一起北上给个惊喜，虽然过程中他们讲开了，但还是决定计画照常进行。不料，老天爷给他们更大的惊喜是雨歆有追求者了？眼看着这两个好朋友感情面临崩溃边缘，恩恩决定主动出手，将掉落在地上的花束送还给雨歆，但她却更误会阿霖，最后在那个晚上还是敌不过彼此间的不信任，不是够相爱吗？因为太自以为对方能懂，也失去相爱的机会了。
    看着阿霖每天茶不思饭不想也够心疼的，恩恩一直都有在追踪雨歆加入的舞团表演讯息，于是瞒着阿霖，半拖半恳求他陪她去看一场表演，于是恩恩製造了巧合让他们相遇，但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他们还是没有把话说开。隔天恩恩想到杯杯麵去买一碗让阿霖提振精神，竟然在店里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她勇敢地坐在雨歆对面，但她正专注的看新闻，并没有发现她的出现，犹豫了一下子终于叫出她的名字，可雨歆的眼神仍旧是陌生的、冷冰冰的，直直刺进心中，她假装镇定的吃着麵，突然她把那条信物交到自己手里，不是！不是那样的！恩恩的心里喊着，但雨歆听不见，交出她跟阿霖之前的信物不就等于真的要断得一乾二净了吗？不行！不行让这种事发生。她快步跑到阿霖家楼下，阿霖正好从外面回来，最近他的心情好像舒坦多了，不像前些阵子总是闷在家里，常常啤酒不离手，阿霖微笑地跟恩恩打招呼，恩恩拿出angeltears交到他手上，阿霖一看就明白了也不问她怎么拿到的。
    「你不去挽回雨歆吗？」她皱着眉，她当初付出了多大的牺牲才让这两个人在一起，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地分开呢？
    「我知道我爱她就够了。」阿霖摆摆手，谢谢恩恩的归还。
    过些日子，恩恩看到舞团又有新讯息，八月将会北上比赛，她得知这个消息雀跃着，这次可不能失误了，一定要把他们两个兜在一起，恩恩縝密的规划好后跑去通知阿霖，只见阿霖正在打包行李。
    「我要去留学了，这阵子谢谢你的照顾。」
    「怎么那么突然？什么时候出发呢？」
    「开学前吧！」阿霖耸耸肩，摸摸恩恩的头。
    「你真的是很好的朋友杨沛恩，有缘再联络吧！」恩恩不甘心看着他们三个的缘分就到这里为止…于是…
    「我就来找你了。」等说完故事的时候，我已经哭完半包卫生纸。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主动去了解阿霖，任性的觉得他一点都不重视我们的感情，当我在耍脾气的时候原来他已经默默做了那么多了，到头来是我对这份感情充满不信任，是我不够爱他，他这么的坚信这段感情能开花结果，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分开的可能，我竟然很轻易地就提了分手……
    突然觉得无比惭愧，我掩住脸哭泣，恩恩的手拍着我，现在都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怎么会来不及呢？只要人还在，永远都是有机会的呀！她拍着我，我边啜泣。
    「你们虽然隔了十万八千里，但是是看着同一片天空啊！」恩恩讲得云淡风轻，对啊！一开始我就对这份感情不够自信，我要改掉这样的想法重新追求阿霖，追回我的感情！
    「我知道了，恩恩。」
    到头来，我们因为彼此而伤痕累累，却也因为彼此学会爱的一切。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要放开你们的手了。

    我坐在书桌前开始规划，我要用两年的时间增进我的语言，专心读书搞好课业，两年后我就可以选择国外的大学，这样离阿霖就能更近一点。我拿出笔记本开始写着读书计画。高二那年时间过得很快，加入舞团跟团员一起攻破好几场比赛；我跟小燁很幸运的还是在同一班；阿胜势如破竹的赢得每一场比赛，明年就可以参加全国运动会，成为代表选手，听说朱妈妈偶尔会邀小燁到家里吃饭；恩恩有时会到pianobar帮忙顺便等mumu下班；大悟还是那个陪在我身边的人，他说最后还是决定去考军校，他对自然科根本无感，怎么考也考不高分。
    「那我要看你的小光头。」我用手粗鲁的弄乱他的头发。
    「哈你到时候要来我们学校探监哦！」大悟举起勾勾就想跟我约定好。
    「大悟…」见我突然正经，他慢慢地放下手。
    「我不是那个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人啊…你以后还会遇到其他女孩子，一定能遇到你爱她，她也爱你的人…」他的表情有点丧气地看着我。
    「我还是很高兴能认识你，王钧翔，因为你我才能体验跳舞的美好，才能拥有这么多采多姿的生活。」我说着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
    「唉呀！陈雨歆，我们以后不打算见面了是不是？」他勉强的笑着，好像在强忍着眼泪，他转过身，没有回头，大力的挥着手臂。
    「我一定会在军校里碰到更好的女人！欸改天见。」他快步的跑走，消失在另一头。我们在高三上学期就退了舞团，毕业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走回家的时候经过五金百货，偶尔还会有些衝动想走到隔壁村看看他过得好不好，但最后还是停住脚步。我懂王钧翔，如果他在我身边就会继续爱下去，所以只能选择离开。
    2008.夏
    最后我们又回到了夏天，在经歷这么多事之后，天空依旧蔚蓝，台北的夏天还是炎热的让人想发脾气，我拿着国外各个学校的简章正在比较着，小燁跟朱妈妈弄好报到程序，阿胜已经进去选手休息区准备了，mumu今天刚好休假跟恩恩一起过来参与我们的加油团，他们已经先一一入座了，我因为看简章看得太入迷，以至于小燁打电话过来我才发现自己脱队了，我匆匆忙忙地跑进会场，四处张望着他们的位置，看到小燁做的超夸张的加油海报，我笑着急忙跑过去，没注意看到旁边有人正走过来，我来不及煞车就连忙撞了上去，手上的简章散落一地。
    「噢！对不起。」我忙着捡那些简章并没有抬头看对方。
    「你也想读这所学校吗？」对方拿着其中一本简章问着，我收好才站起身来想跟他道谢，但我却定住了。
    「这所学校还不错哦！不过我回来了…你却要走了吗？」他笑着眼睛弯起来，好久不见长高了许多，皮肤有点黝黑，但声音还是很爽朗。
    「不走了…不走了…」我开心的流着眼泪一边用手抹去泪水，他绕到我身后将一条水蓝色宝石重新掛上脖子，恩恩从座位上跑出来找我正好看到这一幕。
    「喂林惟霖，你迟到了！」她笑着说，好像事先就知道了。
    「抱歉！班机有点耽误。」阿霖笑着说。
    「好啊你们，竟然联合欺骗我！」我噘着嘴但眼泪还是不争气的狂流。
    「那你要怎么处罚我们呢？」恩恩偏着头，可爱的问着。
    「罚你们做我一辈子的朋友啦！」我勾着他们两个衝衝跑进会场。
    整场比赛我都勾着恩恩，跟阿霖的手握得紧紧的。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要放开你们的手了。
    偶然，我会想起在墙上涂鸦完的那天下午，我问阿霖以后谁会当他的公主，他摇摇头表示无解，我再问他那如果一直都找不到自己的公主呢？他不加思索，笑着对我说”那就你当我的公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