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太养成记（甜宠）》 第一章发病 协诚医院精神科 “小叶，待会儿把这份报告单交给张护士长。”他微垂首，将文件夹递过去。 “好的，顾医生。”护士小叶从那只白皙修长的手中接过文件夹，又抬头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压下脸上悄然涌起的热度，强自镇定地说。 突然，病房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一片安静。只见另一边，护士小杨急步走来，面色凝重地唤了一声：“顾医生。” 闻言，清瘦挺拔的男人转过身来，洁白合身的医生袍下摆也随之扬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这段时间的职称考评导致的睡眠不足使他眼下有一片淡青色的痕迹，但尽管如此，他依旧没在人前显露出半分倦意，仍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顾茗澈，顾茗澈，字如其人。如茶般清润，沁人心脾；也似水般清澈，涓涓细流。 立在小杨面前，顾茗澈低头询问她：“怎么了？” “顾医生，3床的病人情绪不稳定，又开始躁动了。”话音刚落，小杨只觉得身边一阵轻风刮过，男人已经大步朝前面的病房走去。 他一推开门，便看见了许久未见的一幕。眼前的女孩双手双脚都被约束带束缚着，却仍然在用她瘦小的身子激烈地挣扎着，小脸通红一反平日的苍白。黑发湿答答的垂落着，有几缕发丝贴上了她的唇角，也抵挡不住她从喉咙深处发出地一声又一声尖锐的叫喊。 护工王姨不停地安抚她，两只手也未曾停止过忙碌，正一边按住她挣扎的身体，一边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汗。 顾茗澈示意王姨先出去，然后走到林研的面前，双手扶住她瘦削的肩膀，放柔了嗓音道：“研研，看着我。” 见女孩没有半点反应兀自挣扎着，他又耐心地说了一遍：“听话，研研，看着我。”清俊的眉目里满是温柔，好像溪湖里潺潺流动的清水，碧波缓缓荡漾着。 终于，女孩慢慢抬头，放缓了挣扎，也不再叫喊，喘着大气看着他，一双大眼睛里还残留着一丝愤怒。 “跟着我一起深呼吸，用鼻子吸气，再慢慢地用嘴呼气。”顾茗澈温声说完，注视着面前的女孩兀自做起缩唇呼吸。 林研脸上没有一丝波动起伏，半响后才阖上双眸跟着他乖乖照做。 “放松下来，不要去想任何东西，你只是你，一个独立的个体。”他轻轻说道，嗓音如三月春风般令人感到舒适，有抚慰人心的作用。 他看着女孩开始慢慢平静下来，刚舒缓一口气。可下一秒，她蓦地睁开眼睛，瞪大了双眸，迅速抱住了自己的双膝，将整个人缩成一小团。 一般来说，做出这种动作的，不是因为受到过度惊吓，便是缺乏安全感。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意识极强的动作。婴儿在母体里生活的初期，就是以这种方式存在。 顾茗澈眼底闪过一丝怜惜之意：研研那样的经历，想要忘记谈何容易。 她深受折磨那么多年，时间在不断地往前走，可她自己却停滞不前，不是不想走出来，而是陷入太深，需要有人一点一点耐心地引导她出来，那个引导人便是他。 似有似无地轻叹了口气后，他弯下腰，用一种近乎诱哄小孩子的语气说：“研研，现在想不想要画画？”顿了顿，又继续说，“之前那套画具摔坏了没关系，我又给你重新买了一套。” 林研再一次缓缓抬起头，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看着他。许久，她僵硬的脸才开始出现松动。 顾茗澈眼底闪过一丝波澜，可这点波澜还未持续多久，便被打破了。只见女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躺回床上，闭上双眼，显然是一副拒绝交谈的样子。 他替她盖好被子，就这样静静地立在床头看了她片刻，最后才走出病房。 门口等待已久的小杨迎上来追问：“顾医生，她怎么样了。” “已经睡下了。”顾茗澈看了一眼紧闭的病房。 “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么剧烈的情绪波动了，需不需要加大用量。”小杨一想到刚刚林研那久未出现的失控样子，不禁轻蹙起眉头。 顾茗澈略一沉吟，回她：“不用，五羟色胺的抑制效果虽然好，但对身体造成的不良反应也是难以避免的，她这次发作距离上次有两个多月了，可见采取心理治疗比药物治疗要好，这一年来效果虽然慢，却是最为稳妥的。” “好的，我知道了。”随后，小杨看着顾茗澈修长的身影离去。 她恍惚想起三年前顾医生刚来到这里时，便造成了不小的轰动。还未见其人，便已闻其事。据说他在荞大提前一年修满学分顺利毕业后，前往耶鲁大学继续深造完成硕博连读，曾有多篇论文都在顶级医学期刊《jama》发布，甚至在硕士期间对于新型抗抑郁药物的研究成果得到了国内外的大力认可并投入临床治疗中去。一回国，便被院长高薪聘用。 这三年里，经他一手治过的重症病人，不说各个都完全治疗成功，至少心理状况大有好转，这也让医院里那些对他有偏见，认为他只会纸上谈兵没有多少阅历的老医生心服口服，不再有任何异议，直叹：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至此，他名声鹊起，破格得到副主任医师的职称考评。而顾医生的长相、性格等各方面都是万里挑一。他刚来没多久，便已成为整个科室病患、护士和女医生的梦中情人。如此优秀的男人，谁能抵挡得住，更何况他还单身，自然有不少女人向他暗许芳心，道出爱慕之情。可大家没料到的是，顾医生竟一个个都婉言相拒，没有任何多余的心思。 如今看着28岁的他依然如当初那般清俊挺拔、温润如玉，岁月的流逝不过是令他显得越发得成熟稳重。 小杨不禁心声感慨：顾医生这么好，究竟哪个女人才能有幸得到他的青睐呢？又有谁足以匹配上他，与他比肩而立呢？ 坐在办公室里，顾茗澈正低头认真翻阅着桌上的病历。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缝溜进来，洋洋洒洒地打在他的侧脸上，似给他棱角分明的轮廓镀了层金。 此刻，他手头的这份病历正是来自于一名26岁的职业女性。前天晚上11点，这位名叫艾伦的女性被她的同事送来时昏迷不醒。昨天一早由急诊科转入精神科。 她同事说:“这几日公司加夜班，艾伦她正在办公桌前整理文件时，突然眼皮一耷拉就睡着了。我们起初以为是她这几日太累了，所以没去叫醒她，后来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发现如何推她，摇她，拉她都无法叫醒。于是我们才觉得不太对劲所以把她送来了医院。” 现在，经过实验室检查和脑部ct检查，诊断发现这名女性可能罹患了罕见的疾病——“克莱李文综合征”，又称为“嗜睡症”。 嗜睡症是指白天睡眠过多，这种睡眠过多并非由于睡眠不足，或者酒精、药物，躯体疾病所致，也不是某种精神障碍（如抑郁症）所致。临床表明，其患病年龄通常为15-30岁之间。患者会不分场合，表现为经常困乏思睡，出现不同程度、不可抗拒的入睡。 下午，顾茗澈带着护士来查房。病床上的艾伦闭着眼，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姣好的容颜略有些暗淡。 趴在她床边的男人闻声坐起来，满脸疲态地望着顾茗澈，哑声道:“顾医生，我未婚妻什么时候才会醒，这都睡了整整2天了。” 顾茗澈走过去检查了她的瞳孔大小正常后，才说:“艾女士可能患了一种罕见的嗜睡症，还需要等她醒来才能确诊。” “我知道，那该怎么办，用药物能让她醒来吗？”男人看了眼病床上的未婚妻，又转向他。 “目前，我国对这种病例的治疗还不是很完善，所以我不建议采取药物治疗。但是你可以从生活习惯方面对她进行调节。比如室内需要经常通风换气，多运动，合理安排作息时间。”他将瞳孔笔放回白大褂的口袋里。 “好的，谢谢顾医生，我知道了。”男人认真听完点了点头，又说，“那她现在怎么办？” “耐心等她醒来，记得多用凉水帮她擦脸部和颈部。”顾茗澈说完，见男人没有问题了，便率先离开了病房。 夏天的夜晚来得格外迟，此刻已是五点多，红霞依然洒了半边天，趁着这一缕光亮，他加快了在电脑前敲打医嘱的速度。 临下班，顾茗澈再次来到了林研的病房。见病床上的女孩正熟睡着，卷翘的长睫像把小扇子般柔顺地贴在下眼睑。她的睡颜温顺乖巧，不复白天时的愤怒和惊慌。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俯身替她掖好被子，深邃的黑眸里蕴出一丝欣慰，虽然研研一直被那件事折磨着，但至少这些天里能够保证她每晚五，六个小时的睡眠了。 总有一天，你会彻底治愈她的。 顾茗澈向自己保证，一双湛黑的眸子里映出了坚定的光芒。 ……… 旧书重开 第二章初遇 在医院食堂吃过饭后，顾茗澈驱车回到观澜苑，已是晚上8点，整个荞北市都被浓郁的夜色所笼罩。 他的家在15楼，玄关处的灯开启后，客厅霎时被暖黄色的光芒照亮，彻底阻挡了夜色的侵袭。 目之所及，宽敞的空间以灰白两种颜色为主格调。装修并没有过于奢华，而是处处透露着现代化的低调简约，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大理石茶几上那一整套紫砂壶茶具，整整占了茶几的三分之二，而剩下的三分之一处则是迭放了两本有关于精神心理学方面的书籍。 回到卧室，顾茗澈换了身宽松的居家服。修长挺拔的身形，俊逸出色的五官，纵观他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精致，可不就是上帝的格外偏爱吗？ 被格外偏爱的男人却不自知，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微弓着身子，摆弄着茶几上的茶具，温壶涤具、投茶、润茶、冲茶浸润、分茶，这一系列连贯的动作不过1分钟左右，却处处显露出他的优雅从容，不疾不徐。 顾茗澈虽在美国留学多年，却并不习惯于喝咖啡。相反地，他对茶情有独钟，尤其是普洱茶。普洱茶，云南西部出产的一种黑茶，多压制成饼状，因产地的部分地区在清代属于普洱府而得名。其饮用丰富，既可轻饮，亦可混饮，经久耐泡。它的香气持久，香型独特，轻抿一口，只觉滋味浓醇，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握起杯身，手腕微转，凑近薄唇抿上一口，滚动的喉结，微阖的双眸，怡然的姿态，这样的闲适自得，连时间都忍不住跟着他放缓了前进的速度。 他双腿交迭倚靠在沙发上，手中的茶杯握起来温度尚高，湿热的蒸汽渐渐模糊了他清俊的脸庞，连带着思绪也跟着飘忽起来。 时光倒转，停留在了5年前，他在童知孤儿院初遇了12岁的林研。 出国留学后的第三个暑假，他回国来到童知孤儿院当义工。一来是帮助曾经的恩师——岑院长，二来是他想要更多的与这些孩子们接触，深入了解他们的一些想法和行为习惯。 如今青少年出现心理疾病的现象层出不穷。据临大医学研究所调查显示，这其中有大部分孩子是由于童年时期的特别经历而留下了阴影，导致成长中的他们开始变得性格叛逆，暴躁易怒，愤慨社会；另一种是变得寡言少语，孤僻冷淡，逃避现实。林研可归类为后者。 那是盛夏的傍晚，落日当空，橙色在逐渐褪去，只余天边淡淡的光圈在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顾茗澈走在前往岑院长办公室的路上。雨过天晴，有些湿漉的绿茵草地上点缀着些盛开的蒲公英，四周墙壁上缠绕着翠绿的藤蔓。鼻尖不时传来阵阵清淡的花香。此时，童知孤儿院的孩子们都已去吃饭，这条小径便显得颇为静谧。 凉风袭来，缓解了夏日的燥热。低头抬首间，一抹白色的身影，就像绿叶间的一朵梨花，乱世中的一瞥惊鸿，闯进了顾茗澈深邃的黑眸里。 八角亭一角，女孩身穿一袭白裙坐在地上，黑色的长发仅用一条发带松松绑住，有几缕发丝顺着她的下颌弧度调皮地垂落下来，略长的刘海遮住了她半张脸。从远处看去，她整个人好似被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顾茗澈缓慢走进，才发现她纤细白皙的手中握着一支彩笔，唯一的白纸上画着一大片茂密却迷雾缭绕的森林。一场大火自森林深处由内而外蔓延开来，点点人影奔跑于大火中，有的被火势所吞灭，有的被人群所碾压，总之看不到一位幸存下来的。 古怪的是整幅画的上色。这幅画中森林是黑色的，人影是灰色的，而火光则是绿色的。诡谲怪异却格外逼真的画面给他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顾茗澈感到有些压抑。 他不明白眼前这位看起来才八九岁的女孩怎么会画出这种画。 正疑惑地准备抬眼看看她，却蓦地撞上她古井无波的目光，那双清眸生得格外漂亮，像弯弯的月牙，可惜的是它漆黑又空洞，带着些许沉郁的气息。苍白瘦削的小脸上面无表情，丝毫没有流露出半点被打扰的不快。 佛曰:只此一眼，迷醉半生。 此时，还不知迷醉了谁的半生？ 突然门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顾茗澈的思绪，将他从回忆里扯出。他揉了揉眉心，缓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打开门来，眼前是隔壁邻居乔阿姨一张焦急不安的脸。 “乔阿姨，您怎么了？” 对面年过古稀的老人拉住顾茗澈的手着急道:“小顾啊，我家冬瓜又不见了，我到处找了都没发现它，你能帮我找找吗？”嗓音哑哑地，大抵是担心过度了。 “冬瓜”是乔阿姨养的一只布拉多尔猫，她的孩子们常年在国外工作，很少有时间回国看她。所以乔阿姨几乎把这只猫看做是自己的孩子。因自己爱吃冬瓜，故为它取名为“冬瓜”。 她每天都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它，可冬瓜生性顽皮，爱乱跑乱闹，给乔阿姨添了不少麻烦，瞧瞧没隔几天，这会儿又闹失踪了。 上上次顾茗澈是在小区楼下的垃圾堆里找到它，发现它的爪子正握着骨头在那啃，啃的专心，吃的放心，结果毫无防备地就被他拎着脖子给提走了，半碎的骨头随之而落，换来冬瓜哀怨的眼神，眼睁睁看着肉骨头离自己越来越远，发出委屈的几声“喵”叫。 上次又在小区附近一个餐厅的垃圾桶里，发现它趴着身子，挥舞着爪子一阵乱找，将碍事的塑料袋一条条叼出，结果就这么来来回回间对上了顾茗澈无奈的眼神，某猫嘴边的塑料袋滑落，奄奄地软下了身子，耳朵也耷拉下来，眨了眨琉璃般漂亮的眸子认命地等着面前的男人将自己提走。 而这次，想到冬瓜爱吃的性子，顾茗澈心中已有数。 于是他出声安抚道:“乔阿姨，您别担心，我会帮您找到冬瓜的，您先回去等吧。” 乔阿姨一脸感激:“又麻烦小顾你了，真是太谢谢你了。”说罢便微佝偻着身子叹着气离开。 顾茗澈站定片刻，想到小区附近新开了家名为“鱼之味”的餐馆，那只小馋猫大概会徘徊在那处，于是他和前几次一样先去卧室换了一套防水衣并戴上橡胶手套。 诚如他所想，等到顾茗澈来到“鱼之味”不远处时，就发现了那只黄白相间的冬瓜正双眼泛着绿光，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的猎物，舌头不时地吐出，舔了舔自己垂涎已久的唇瓣。 那模样分明就是在等待一个合适时机去捕捉猎物，最后彻底享用，拆吃入腹。 顾茗澈无奈一笑，慢慢走进它，可惜某猫因为太过专注于自己的猎物，而放松了警惕，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靠近。于是某猫的脖子被人从身后提起，不论它如何挣扎，爪蹄并用也逃不开某人的魔爪，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远离了猎物，愤愤地朝着他“喵”了好几声，爪子都握成了拳头，猫须一抖一抖地，看来是气得不清。 “你再不安分点，我把你扔下去了。”顾茗澈瞥了眼仍在不停扭动着身子的冬瓜，懒懒地威胁道。 某猫瞅了瞅这15楼的高度，连地面都望不到，抖了抖小身子，很安分地窝在了顾茗澈的胸前，眼里闪着不甘的泪花。（三番两次的坏我好事，好猫不吃眼前亏，我跟你没完。） 敲响隔壁的大门，乔阿姨本是担忧的脸在看到顾茗澈怀里的冬瓜时，顿时喜笑颜开，容光焕发，颤抖着双手从他怀里接过，还不忘对他连声道谢。 而某猫却不似它的主人，一脸凶狠地瞪着他，偏生它脸上肉乎乎的，这一瞪没什么气势不说，怒气冲冲的样子反而让人觉得可爱。 顾茗澈温和一笑，不顾某猫的闪躲，硬是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含笑对乔阿姨说道:“阿姨，冬瓜饿了，您记得给它煮两条鱼吃。” 某猫似乎能听懂他的话一样，刚刚还一脸凶样，这会儿已经呲着牙看他，喜悦之情显而易见。（算你还有良心，记得本猫最爱吃鱼） 收拾完自己顾茗澈坐回了沙发上，关于第一次见到林研的回忆早已被打断。此刻，他感到有些困乏，俊挺的眉宇间难掩疲态。 外人眼里只道他谦和有礼，温润可亲，可在回国的前一天他与几位华人朋友相聚时，好友苏扬确是这么评价他：“你骨子里其实是个生性淡然的人，那些温和只是浮于表面，职业需要罢了。”顿了顿，终究是没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可对于林研你是怎么回事？你何曾这么冲动过？” 当时他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直到聚会结束将要离开之际，他才回答了他的这个问题。 “对，你说得对，可是林研，他是我生命中的一个不可舍弃的意外。” 第三章决定 经过了三天多的睡眠时间，艾伦终于在这天早晨从沉睡中醒来。 病房里，顾茗澈对她进行了一番检查:“艾小姐，你这样的情况持续多久了？” 艾伦尴尬地笑笑:“大概一个月前，我一直以为这只是自己疲劳过度，睡眠不足的原因导致，也没太在意。” “什么情况下出现嗜睡状态？”他拿着病历问道。 “我记得第一次是在和别人谈话时，后来又和未婚夫在看电影时，之后巴士上睡过头，开会睡着，然后最严重的就是这次工作时。”艾伦沉思了几秒后，一五一十地说。 “睡得时间最长和最短分别是多久？”顾茗澈边问边握笔记录。 “最长大概就这次了，最短是半小时，不过”她停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道，“不过这根本原因在于看电影散场后硬生生被未婚夫以各种手段叫醒的。” …… 最后，顾茗澈将一些平时注意事项以及各种预防措施告诉艾伦后，便允许她未婚夫带着她出院了。 回到办公室，他将艾伦的病历报告整理好后，放进桌下面的第二个抽屉里。 视线在第一个抽屉停留了几秒，随后手指向上移动，打开了它。眼前是一份很厚重的病历，顾茗澈双手托在两边，将它取出来放在了桌上。 翻开第一页，那醒目的几行简要病史便一下子跃进了他的眼底。 患者林研，女，14岁，因9岁时遭遇了难以承受的经历，随后出现失眠焦虑症状2个多月，10岁时性格行为情绪出现明显异常，且伴有抑郁情况4年，期间间歇接受过心理治疗，病情时好时坏。昨日下午1点在孤儿院受到突发情况，导致当初的经历被唤醒而出现不停地嘶喊抽搐被收治入院，caps结果确诊为ptsd。 明明看了很多遍，甚至他都能熟悉地背出来，可是他仍是不肯错过般地一字一句细细看过，墨黑的眼底有情绪在翻滚着，像是在烧的白开水，从刚开始一点点的起伏到后来的彻底沸腾。 当初他回国从徐医生那接手过已经入院2个多月的林研。时隔两年多未见，病房里，她闭着双眼躺在病床上，尖尖的小脸没有半点血色，此时此刻难得的安睡是镇静剂发挥的药效。 他替她掖好被子，俯身看着她低低地说了句：“研研，澈哥哥回来了。” 重新合上病历，顾茗澈小心地将它放回原位，走出办公室，又向着3床病房走去。 “顾医生”走廊上的病人见到他含笑打了声招呼。 “李先生”他礼貌地回应，“下午重新安排你去做个检查，待会儿你的责任护士会来接你的。” “好的，太感谢顾医生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自己这焦虑症那么严重了。” “职责所在，你快好起来才是我们最终的目标。” “哈哈哈，那顾医生先去忙吧，我在走廊上再走走。”李先生摆了摆手，又继续沿着走廊朝顾茗澈相反方向缓缓地前行着。 打开病房门之前，顾茗澈想着此时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的林研会在做什么？ 是到点了肚子饿了在吃饭？还是继续完成那副她未给他画完的画？也或许是拿着笔在一遍遍抄写着他曾经教给她的那首诗？ 他的脑海里想过许多种不同的场景，却独独没敢想过这样的一种。 被约束带束缚着的小小人影歪倒在一片血色中，尚未完全凝固的有印在床头的、床档的，鲜红的液体还在不停从头上流出在床单上蔓延开来，她阖着双眸，唇边却一反常态地勾起了一个浅淡的弧度。 是因为终于得到了解脱吗？ 愣了一秒后，他大步冲上去，一手按住她的颞浅动脉，一手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白大褂的口袋里仅剩一块纱布，他取出按在了伤口上，触及颈动脉处微弱地搏动，他的心不可控制地一缩。 小叶第一个赶来，看到这样一幕还未来得及走近，已经听到了顾医生沉声道：“赶紧去血库取b型血。” 小叶点点头，于是一边稳定着自己的情绪，一边大步走出病房。 之后赶到的小杨迅速为她连上监护仪后，听到一旁在包扎止血的顾医生说道：“先给她输平衡液。” 等到一切急救措施都完成后，看着监护仪上出现的稳定指标，小杨和小叶才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转而注视着病床上的女孩。 怎么会这样，即使当初那么难，她都没有选择放弃，为何如今却要选择这样了断自己。 精神科里的病人总是多种多样的，让她们发笑的，让她们恼火的，让她们着急的……却唯有一个林研让她们感到无比心疼。 视线微微一偏，她们又注视着病床边久久不语的顾医生，他低垂着眸子看向床上的林研，她们看不到他眼底的情绪，却只觉得他平日里的温和被尽数掩去，此时周身都笼罩着低气压。 “你们先出去忙，我来看着她。”顾茗澈闭眼缓了缓，将眸子里的寒气驱散开来，才朝着她们开口，只是嗓音早已不复以往的清润，是带着微微的沉哑。 等到她们出去后，顾茗澈才拉过床旁的椅子坐下，之前无法看清他眸子里的情绪，而如今却看得分明。依旧如方才在办公室里那般浓烈，却蕴着一丝怒气，那血丝迅速占据了他的眼球，也化作一团缠绕住了他的心脏。 从推门进来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分钟，却像是被人按了回放键，不停在他脑中重复播放着，他不愿相信她会轻生，如果不是他早来一步，他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他庆幸着却也气恼着。气她更气自己，气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下定决心换一种治疗方案，这样保守稳妥的心理治疗，选择忘记却还是让她在挣扎中反复经历，还不如，不如选择直面当年的一切，采取暴露疗法，克服它，战胜它，虽然残忍，但也好过现在的局面。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那样可怕的经历，这一次他陪着她一起去面对。 满室的静谧被一道焦急的声音打破，护工王姨提着盒饭匆忙进来：“怎么会这样，研研难得说肚子饿了，我多高兴，也没顾着其他，就去楼下食堂打饭去了，哪能想到她原来是想支开我做这样的事。” “还好顾医生你发现的早啊！”她刚回来就碰到了杨护士，从她口中听说了这事后，连道谢也忘了说，忙提着饭盒心有余悸地直奔3床病房而去。 “王姨，您看好她，她醒了再叫我。”顾茗澈站起来，已经恢复了情绪。 “好，好，那顾医生你快去忙吧！我会看好她的。”王姨将饭盒放在床头柜上，坐在了刚刚顾茗澈坐过的椅子上。 看着林研惨白的小脸，又怜惜地叹了声：“这孩子啊。” 分明是中午时刻，他却一点食欲也没有，回到办公室握着笔时，才发现原来手还在颤抖着，是那只放在林研颈动脉处的右手。 仰靠在椅子上，左手挡在眼前，闭目缓了缓，他才重新拿起笔，为林研写下了一个新的治疗方案。 林研没有想到自己会再次醒来，原以为她终于能解脱了，终于可以去找她的爸爸妈妈了，可是触目所及依然是病房里那一片白的耀眼的天花板。 怕再次发生那样的事，除了刚才神经外科的医生来会诊，王姨陪在林研身边几乎寸步不敢离去，此刻看见她醒来，她轻轻地唤了句：“研研，醒了？” 听到声音，女孩视线从天花板处移开，落在了眼前满脸欣喜的中年妇女身上，想说话，喉咙却哽住了一样发不出半点声，于是只好点了点头。 “你这个傻孩子，怎么能做傻事呢。”她习惯性地想去揉揉女孩的头发，却看到那浓密的黑发被纱布掩住了，于是手伸到一半只好作罢，转而轻轻拍了拍她瘦削的肩头。 从她住院起，就是王姨在照顾她，一晃三年过去了，她明显的苍老了不少，两鬓添了不少的银丝，白的刺目。都怪她这个麻烦精，那么多年了她还是走不出来，对不起王姨的辛苦照料，对不起护士姐姐的关心抚慰，更对不起澈哥哥的费心治疗，她的存在只会给他们带来麻烦，倒不如让她一走了之。 她不想哭的，可是大眼睛里却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渐渐地眼前王姨的容貌开始变得模糊了，一点一点直到再也看不见了，她的眼眶里已经装满了泪水，装不住地都相继顺着眼角滑落，窜入了鬓角深处，最后在枕巾上蔓开了一片水渍。 她哭得无声无息，却让王姨慌了手脚，忙拿起床头柜上的纸巾，轻轻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痕。 小姑娘很少哭成这样，她劝不住，反而不劝了，让她好好发泄一次也是很好的。 于是走到门边轻轻唤来了中午值班的护士，让她告诉顾医生3床病人醒了。 顾茗澈再次踏入这个病房时没有丝毫停顿，支走了王姨便径直坐在了那张床旁椅上。 林研将脸埋在被子里，压着嗓子尽情地哭泣，始终没有发现身旁的王姨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顾茗澈。 她掩着被角哭了多久，他便看着她默默不语陪伴了多久。 谁都不知道此时此刻顾医生在想什么。 第四章幸好 直到一声短促的打嗝声在病房内响起，林研才终于觉得自己哭得有些过头了，她的嗓音哑哑的，却也难得带了些羞恼：“王姨，您别笑我。” “研研，我不笑你，只是膈肌痉挛罢了。”此时王姨不在，总归他是要代替她回答小姑娘的。 熟悉的清润嗓音在她身旁响起，她机械地拉下一点被子，还未和他视线相对，只捕捉到了那一片白大褂的衣角，就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马上拉高了被子。 “为什么不敢看我？”顾茗澈将女孩方才的动作都悉数收进眼底。 他的话音落下好久，却迟迟没有收到半点回应，只有那一阵一阵的打嗝声不时响起，本该为这室内添上几丝轻松滑稽的氛围，可依然掩不住半点凝重之感。 “说话，为什么不敢看我？”他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对着林研向来好脾气的男人在经历了今天的事后，此刻很难再对她做到往日的温和。 “我一直深受折磨，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在噩梦中惊醒回到9岁的那一刻，于是我的神志就又开始不清楚了。可是后来你回来了，这三年来你倾注心血为我治疗，我的情况却始终时好时坏，我不愿意让你失望，所以我努力克服着，可是真得好累啊！澈哥哥，我可能一辈子也走不出来，与其这样活着，为什么不能让我和爸爸妈妈早点相聚，他们在天上也一定很想念我的。” 病床上的小姑娘双手紧紧地搅着被子，过了好一会儿没忍住情绪发泄般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顿了顿才想起自己答非所问，于是又哑着声音低低地说：“不敢看你，是怕看到你对我失望的眼神。” 又是一片静默，此时不说话的人变成了顾茗澈，她以为他等不到她的回应早已离去，抿了抿唇，又将被子缓缓拉下，下一刻便对上了男人一双泛起波澜的黑眸。 这一次他没有给她再次拉高被子的机会，隔着宽大的病号服，他握住了女孩纤瘦的小臂，沉沉开了口：“有看到我眼中对你的失望吗？” 林研定定瞧了会儿：“没有。” “那你看到了什么？”知道女孩没有拉被子的意图后，他才松开了她。 “你在生气。”平时温和的人，一生气便是很容易被发现的。 “我为什么生气你知道吗？” “知道，因为我选择”似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她顿了顿，才说完后两个字，“轻生” “林研，既然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你就应该相信我对不对，相信我能治好你，当初你也是这么说的，你忘记了吗？” 她怎么可能会忘记，当初镇静剂药效过去后，她悠悠转醒，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她床边的他。 他们相隔两年未见，他穿着让她陌生的白大褂，可是他的声音还是这么清润好听，和记忆中一样。 他说：“研研，澈哥哥以后就是你的主治医生了。” 那时的她短暂的恢复了稳定的情绪，于是用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定定注视着他，认真地说：“澈哥哥，我相信你。”相信你会带我走出来的。 顾茗澈看着女孩轻轻吐出“没有”两个字后，才压着情绪说道：“我们所有人都在努力帮助你走出来，护士们每天关心安慰你，王姨尽心尽力照顾你，岑院长隔三差五来看你，甚至隔壁病房的小朋友都在真心念着要你早日恢复，那么多人在关心着你，盼着你走出来。可是你呢，你选择轻生来寻求解脱。你想过我们会失望，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觉得累了，可是我们都没有放弃你，我们都没有喊累，我们都在努力拉你走出来。” “你想和父母团聚，百年后总会来的，可是今日若你去了，他们真得会高兴吗？他们的一生太过短暂，你是他们生命的延续，难道不该承载着这生命的重量去看尽这繁华世界，走遍这千山万水？只有你走出来，他们才会感到欣慰，他们一定会为你自豪的，他们一定不吝于说一句’我的女儿真棒’。” 他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可当耳边低低地抽泣声再次响起时，他轻叹了口气，压在心头的怒意早已随着这些话的说出开始逐渐散去，最后仅剩的一点也因为小姑娘悲恸的哭声给尽数打落。 于是被怒意掩盖住的疼惜也渐渐从眼底浮现出来，他取过床头的纸巾，温柔地替她擦拭着夺眶而出的眼泪，看着女孩红肿不堪的双眼，他的眉头轻轻蹙起。 为她抹泪的手突然动不了，他视线下移，只见小姑娘用她没在输液的手轻轻扯住了他的衣袖，她吸了吸鼻子，再次开口时嗓音又沙哑了几分：“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既然知道错了，要怎么做？”顾茗澈另一只手又抽了张纸，掩住她的小鼻子，和缓了语气，“先吸”。 她有些难为情，可是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于是只好乖乖地照做，等他扔了那团纸后，她才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我以后一定配合澈哥哥的治疗，不会再做出今天这样的事，不会让你们失望，会走出来，会让爸爸妈妈为我自豪的。” “那么一言为定。”他伸出了小拇指，而她也和小时候一样伸出了小拇指勾住了他的，最后两个大拇指盖在了一起。 既然小姑娘已经给了他承诺，他也没在久留了，只吩咐她一句“有任何不适的话就马上按床头铃”后，便出了病房，准备好好休息会儿。 这个中午因为林研，他的情绪起伏实在是过于浓烈了，此刻卸下那些多余的情绪后，只剩下了疲倦。 待王姨再次进来时，不仅重新提了饭，还拿了一块冰袋。 “研研啊，王姨重新给你打了饭，梅干菜扣肉，番茄炒包菜，蛋炒虾仁，都是你爱吃的。”她一边笑着说，一边打开了食盒。 “神经外科的医生说你这三天都不能下床走动的，你的脑袋还要继续观察，你听话啊，乖乖躺在床上休息，王姨喂你。”说着便用勺子舀了一口米饭，又夹了块瘦肉盖在上面，随后才递到林研的嘴边。 林研张开嘴慢慢咀嚼着咽下后，才静静地看着王姨说：“王姨，谢谢您。” “傻孩子，照顾你应该的，虽然我拿的是工资，可是王姨打心眼里也是真疼惜你啊！之前神经外科医生来会诊时，我站在门口多怕呀，怕你小小年纪脑袋落下毛病，站在那腿都软了，幸好，幸好医生出来说你没有大碍，只是需要躺在床上先观察三天。”她虽不停地说着，喂饭的动作却也没停过。 “答应王姨，以后可不能再做这样的傻事了。” “再也不会了。”林研看着面前的中年女人，坚定地说，“再也不会让王姨为我担心了。” “多懂事的孩子，王姨只盼着你早日恢复出院啊！虽然你出院的那天也是我们分别的那天。”她喃喃念着，借着扔饭盒的工夫悄悄抹了下湿润的眼角。 王姨转过身来坐下时，又恢复了正常，她将冰袋裹在毛巾里，轻轻地放在了她的眼睛上方：“研研，闭上眼睛。” “回来时，刚好碰到顾医生，他给了我这块冰袋，让我记得给你冰敷下眼睛。”王姨兀自解释着。 等到冰袋化得差不多的时候，林研也已经睡着了，她替她掖好被子，静静坐那守着还未输完的液体，眼底溢出的是对床上女孩的疼爱怜惜之意。 从三年多前林研住院起，就是她在照顾她，对于这样一个小姑娘，她刚开始也不是很喜欢的。那时她不愿意说话，看着你的时候眼里总是冷冰冰的，不讨喜。甚至晚上她做噩梦惊醒睡不好觉，也连累她也没办法睡，结果第二天她还得打起精神照顾她。一天两天还好说，可时间久了总归是对她有一丝厌烦的。要不是拿着工资，她也真得干不下去了。 直到两个多月后的一天，她又一次在噩梦中惊醒，明明很害怕却捂着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眼睛时不时往她那里看去，她以为自己没醒，可是在她做噩梦发出那一声短促尖锐的叫声时，她便已经醒了，只是不想理她而在装睡罢了。 令她没想到的是，小姑娘慢慢走下床，脚步声很轻，可是在夜深人静时却被无限放大，她在一步步向她靠近。得出这个结论时，她全身毛孔都竖了起来，她不知道这个一向冷漠的女孩要对她做什么。 正当她考虑要不要坐起来时，小臂一紧，她用两只纤细的手臂轻轻环住了她，她的脑袋靠在她的床边，她听见了她低低的声音，压抑沉闷却又带了些庆幸：“王姨，幸好有你在。” 那一刻，她喉咙一哽，眼眶热热的。她终于知道原来小姑娘并不是那么冷漠的，也并没有那么讨厌，她经历了什么她不知道，但是她现在知道了这个每天都从噩梦中被惊醒的女孩需要她。 她为她的先入为主感到惭愧，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轻放开她，看着面前女人沉稳的呼吸，又喃喃说了句：“幸好你没被我吵醒。” 小姑娘转身的那一刻，她的眼角湿润了。 她用了两个“幸好”来告诉她，她也想对她说：“’幸好，我在你身边。’，’幸好，今晚我被你吵醒了。’” “幸好”是啊!真得是刚刚好，很及时。 第五章配合 绿茵草地上蒲公英比往年开的更盛，凉风轻轻拂过，它便随之翩翩起舞；四周墙壁上那翠绿的藤蔓不断生长着，早已垂挂到了地上。 看着那些生命力旺盛的植物，他想着很快林研也会有这样的一天的，于是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昨天做了决定，今天顾茗澈就趁着休息来童知孤儿院找岑老师了，他希望能获得他的支持，能得到他想要的帮助。 “茗澈，来了？”岑院长此时正在看报，眼风扫到熟悉的身影，嘴角已经扯开了。 “岑老师”顾茗澈看到了他的指示，于是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你在电话里说要和我详谈林研的事，是什么事？最近她不是情况好多了吗？”看着对面的顾茗澈表情凝重的样子，他心底有了不好的预感，“是出了什么事？” “她噩梦发作的频率是没有那么多了，但是每一次发作后都很严重，严重到昨天她选择了轻生。”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很沉重。 “你说林研她自杀？”岑院长不可置信地皱起了眉头，脸上浮现出岁月雕刻后的痕迹。 “是的，所以我想重新采取别的方法治疗她，让她忘记虽然保守稳妥，我一直以为这样对她是最好的，甚至也有了些效果，可是到头来她却选择了轻生，可见这效果太微小不足以让她有所恢复。倒不如让她记起，从前我觉得这这对她很残忍，可现在我却觉得这大抵是她唯一能走出来的方法了。” 岑院长听了他的话后，迟疑道：“你是说”。 还在想下面的该如何说时，顾茗澈已经明白了，他点了点头：“我想带她重新去记起那件事，我想带她回到她原来的家。” …… 三天观察期到了，林研的脑部并无大碍，王姨松口气的同时，也终于允许她下床稍微走动走动了。 今日的阳光很明媚，她站在窗边看着一束束金色透过玻璃洒了满室，于是迈出了一步，周身立刻迎来了暖意，这是自然予以的无声的温暖。 仰着脑袋缓缓闭上了双眼，此刻她放空了一切，一直觉得头上的纱布缠得太紧，此时却也没了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林研深深吸了口气后，好似想起了什么，她坐回到床上，先支起病床桌，又打开床头柜取出了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翻到空白的那一页，正要落笔，突然想到今天不止写一份的，她已经欠了三天的量了。 于是林研抿了抿唇，手腕微动，开始一笔一画地认真书写着深深印在脑海里的诗。 “皮囊如寄居，每个早晨，都是新的落脚。欢喜、沮丧、不义、须臾的觉知，如同不速之客。接纳且招待他们每一个，即使是一群忧愁的丑角，狂扫过你的屋舍，带走你的家当。 你仍要待客以礼，因为他可能带来某些崭新的欢悦，涤净你的心灵。无论是灰暗念头、羞愧或恶念，都要在门口笑脸相迎，欢迎它们进入你的内心。要对每位访客心存感激，因为每位来客都是上天派遣来，指导我们人生方向的使者。” 顾茗澈开门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宁静美好的画面。 床上盘腿坐着的女孩正微伏着身子，一手压着纸页，一手握笔移动，黑色的长发遮住大半张脸，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能看见那一张一合的嘴唇，也听见了低语着的那首诗。 “因为每位来客都是上天派遣来，指导我们人生方向的使者。” 写完了最后一句，她也正要念完，却发现有道清润中带着一丝低沉的嗓音和她的交织在了一起，他们共同念完了。 尾音落下的那一刻，她也抬起了头，看着朝她走近的男人轻唤了声：“澈哥哥。” “嗯，有没有把前几天落下的给补上。”他温和地看着她，唇边含了一丝笑意。 林研点了点头，双手拿起本子递给他：“请检查”。 他接过，看着最近三页工工整整，没有涂改的字迹，眼里略过了一丝满意之情。 又往前翻了翻，这一整本内容都只有这一首波斯诗人鲁米的诗，往前也大多是工整的字迹，偶尔也会夹杂几页潦草的。但更潦草的那十几本都在观澜苑的书房里被他妥善安放着。 林研看着身旁的男人用修长白皙的手指一页页翻看着，明明都是同样的内容，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这么有耐心。 有耐心的顾医生其实也早已经失神了，他的神思游离到了当初他教她写这首诗的场景。 彼时，他刚成为她的主治医生，而她刚经历了一段发作期，短暂的情绪恢复让她在那一晚怎么也睡不好，而王姨又有事回家了。恰逢他那夜值班，本想过去看看小姑娘有没有好好安睡，却看到了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 “研研，还是睡不着吗？”他坐在床旁椅上，伸手揉了揉女孩杂乱的头发。 “澈哥哥，我害怕。”她不敢睡，一闭眼眼前就是那些画面。 他的大手将她露在外面的小手整个包住，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研研不怕，我陪着你，给你念诗好不好。” “好”她看着他点了点头。 “皮囊如寄居，每个早晨，都是新的角落……要对每位访客心存感激，因为每位来客都是上天派遣来，指导我们人生方向的使者。”他温柔地凝视着她，在这深夜里，他的嗓音因为特意压低而格外磁性。 他念完过了好一会儿，床上的小姑娘都没有动静，仍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他薄唇一抿：“研研？不喜欢？” 她摇了摇头，半晌才道：“我很喜欢，你可以教我写这首诗吗？” “好”他没有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只是想到现在已经是凌晨了，便又道，“明天再教你。” “可以现在吗？”她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 “好，那你等等，我去给你拿纸笔。” 拿着东西再次进来时，她已经支起了病床桌。 时间在悄然的流逝，昏黄的光线下，病床上的两个人却仍然在执笔书写着什么。 仔细一瞧，原来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坐在小姑娘的身后，大手迭在她的小手上，两个人稳稳地握住笔，他带着她正一笔一划地在空白的纸页上落下痕迹。 他感觉到她握着笔的力度，于是将视线从纸张上移开，看着怀里的小脑袋低低地说：“研研，放松，手不要握得那么紧。” “嗯”她太久没有写字了，有些不习惯。 “真得很喜欢这首诗。”她喃喃细语着。 “那研研答应我每天都记得写一遍这首诗好不好。”如此你就会牢牢记着它，让它也在你的记忆里扎下根。 “好” 于是这一坚持就是三年之久，每三个月他就会为她重新换上新的一本，而旧的那一本便被他收好。 她真得很听话，即使是因为发作期而落下的量，也会在恢复期时尽数补上。却从来不会在他面前邀功。 “澈哥哥，你在这一页已经停留很久了。” 女孩突然的出声将他游离的神思拉了回来。 他合上本子放到一边，双手交握着，一脸正色地说：“研研，如果我说以后的治疗不再采取让你忘记的方法，而是让你记起，你会配合吗？” 顾茗澈看着女孩抿着唇角不说话，想了想还是继续道：“我知道这会让你很痛苦，但是你别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所有的一切我都会陪着你经历的。我知道自己没法做到和你感同身受，但是你可以把曾经经历的伤痛和害怕分担给我，不需要你独自承受，我可以站在你面前。” 那些如梦魇般缠绕她多年的经历，总是挥之不去，她避之不及，它却迎面而来。既然连躲避都不可以，那么她是不是该拿出勇气来面对它了。 何况她忽略不了面前男人眼底流露出的一片真心诚意，她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用尽全力才完整地说出了一句：“我会配合你。” 她说过，要相信他的，她得做出实际行动。 …… 临下班时，顾茗澈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阿澈，这周末有空回家吗？”另一头，顾母温声问道。 “妈，这周末有事回不去。”的确是有事，他得先去一趟林研原来的家。 “你每次都这么说，上周末这样，上上周末也这样，我不过就是之前给你介绍了个姑娘骗你去相看，你现在好了，怕得连家也不回了。”向来好脾气的顾母也是急了，倒豆子一样一股脑地说。 “你要真不想我介绍，那你倒是自己带回来一个啊！都28了还小吗？妈也不是逼你，但眼看你马上就奔三了，工作又忙，我哪能不着急，我给你急的都要长出白头发了。” “妈”他无奈地叫了声，“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到时候。”顾母咕噜了一句，这孩子又想找借口了。 “再过两年吧。”他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听罢，她心里了然地一叹：果然吧，又是这么个没有诚意的借口。 她这个儿子啊，看着一副挺好说话的样子，实际上主意大的很。 当初考大学填报志愿时，她和他父亲都让他考虑第一志愿填本市在全国的重点大学—俞大，结果他在他们面前是点了头，可背着他们却填了邻省的重本荞大，直到通知书寄来他们才知道。想想荞大和俞大也是不相上下，而且还不远于是也没说什么了。 再说这专业，她和他父亲都是医生，自然希望儿子也去当医生，他也没什么意见，结果一看通知书才发现，好好的临床医学专业变成了精神医学。这可让他父亲发了好大的火，都知道最难治的不是外病，而是心病，这要求一个精神科医生得有很强大的心理素质，他们不是担心他做不到，而是心疼他太累了。 后来的出国留学也是好事，他们支持，他是他们唯一的孩子，能够得到更好的发展自然乐见其成。既然选了精神医学专业，那就该深入地钻研它。 三年前听说他博士毕业要回国工作时，他们多开心啊，虽然国外有更大的发展空间，但他们是传统的人，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学成回来为国家做贡献，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国外，渐渐忘了本，忘了自己的根。 于是他父亲连回来的工作单位都给他安排好了，结果这孩子一句“我已经接受了协诚医院的聘用。”就给打发了。他父亲这回坐在沙发上揉着眉心，轻叹了口气：“随他去吧，这小子主意大的很，只希望以后在那工作可以多回来看看我们。” “那你记得有空多回家看看我们。”我和你父亲年纪大了，心却越来越软了。 “妈，我知道，下个月每个周末我都回家。”听着那头母亲略带哽咽的嗓音，他也有些不是滋味。 作为儿子，他无疑是失职的，总是让他们为他担心。但是他得让他们明白，无论他飞得再高，线一直都在他们手中紧握着。 第六章治疗 等到头上的缝线拆掉后，林研才再次走进心理治疗室，这一次她注意到了自己以往忽略的细节。 比如虽然没有窗户，但是室内的光线总是很舒服，天花板上的顶光和射灯会随着她进来而柔柔地铺散开来；还有她坐下时，入眼的就是那几盆翠绿茂盛的植物，不多不少刚好能让她尽收眼底； 以往每次她都只注意到隔着桌子坐在她对面的顾茗澈，而这一次他被她忽略地彻底，在将这室内的一切物品都一一看过后，才将视线落到他身上。 “研研，先闭上眼睛。”顾茗澈看到女孩表现出准备好了的样子，才温声开口。 她乖乖地照做，眼睑阖上的那一刻，他的手也轻轻按下了一个按钮。随即，舒缓轻柔的纯音乐在整个房间内响起，空灵清淡，仿佛不掺含一丝杂质，以柔软却不可轻视的姿态缓缓洗涤着人们千疮百孔的内心，最终让他们成为干净崭新的自己。 林研的情绪随着音乐的流泄而逐渐变得平静，那些音符仿佛一个个会跳动的精灵，慢慢地旋转进她的心房，慢慢地抚平了她有些异常跳动的心。 一曲终了的时候，她缓慢地睁开了眼睛，而他也默契地没有再继续播放。 今天，他们要开始采取新的治疗方法——眼动脱敏再加工 这是ptsd最有效的治疗方法之一，它可以重新激活大脑的机制,把那些沉重的打击变成以往经历中的一件平常事。 “研研和我讲讲你的爸爸妈妈好吗？”顾茗澈握着笔，在笔记本上快速地写下些什么。 “我的妈妈她叫季寒茹，是一个小学美术老师，我和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呆在画室里并肩坐一起画画，我们互相不干扰对方。长时间的画画会让我觉得有些累，于是不知不觉就倒在了妈妈的肩上，醒来时发现我正睡在她的怀里，而她虽然还在动笔，一只手却会轻柔地抚摸着我的脸，含笑着逗我说，’小研，睡得那么香，每次都要把妈妈也给传染了。’” 顾茗澈看到女孩那双陷进美好回忆里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动人的光泽，好像不经意间将日月星辰都揽进了她的眸子里。 她唇角轻轻翘起，用很眷恋地语气继续说道：“妈妈陪在我身边的时间最多了，我们除了坐一起画画外，她还会教我跳舞。当我看到妈妈在客厅里为我翩翩起舞时，裙摆飘飘，轻盈优雅的样子我永远难忘。而她每次跳完一段舞后，总会朝我抿着唇微笑，将我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问我，’小研，妈妈跳得好不好’，’小研，你喜不喜欢妈妈跳舞’” “喜欢，我最喜欢她跳舞了，我还很喜欢她一步一步耐心教我跳舞的样子。我很笨，刚开始学舞的时候总是踩到她的脚，可是她从来没有骂过我，只会轻轻蹙着眉头用委屈的语气和我说，’小研，下次要记得我们的脚尖只需要轻轻相贴，不要那么重重地迭在一起哦。” “我似懂非懂，却仍是不可避免地踩到了她，直到妈妈说让我自己练习的时候，我才看到一门之隔的她避开了我在蹲着身子轻轻揉着发青发红的脚背。我抠着门框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久，看她即将转身的那一刻我才赶紧回到原处练习。这之后，我和妈妈一起跳舞时便再也没有踩过她的脚了。她当时抱着我亲了亲我的脸，笑得那么温暖又欣喜，用那样为我自豪的语气说，’我们小研真是顶顶聪明呢！’” “研研那么喜欢妈妈，那爸爸呢？”看女孩说完后眼里的光芒黯淡了些，他忙顺着引出下面的话题。 “我的爸爸他叫林思慎，工作很忙，总需要在公司加班，虽然他陪我的时间没有妈妈多，但是我也很喜欢他，像喜欢妈妈一样。我知道他努力工作是为了给我和妈妈更好的生活，我也知道他一直很爱很爱我们的。” “有一次，我和妈妈在画室里靠在一起睡着了，等到天快黑了妈妈还没有醒，我不想吵醒她，于是乖乖窝在她的怀里，一直在盯着她的画看。没过多久，很轻地开门声响起，我看到爸爸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刚想叫他一声，却看到他忙把食指立在唇边，示意我别说话。我知道他怕我吵醒妈妈，于是只乖巧地看着他，而他也过来蹲在了我面前揉了揉我的头发，嘴唇张合了几下。我听懂了，他在说，’我们小研真听话’” “后来，他把我从妈妈的怀里抱出来，又把妈妈抱进房间睡觉后，才走过来拉起我的手说，“小研，爸爸带你去菜市场，今晚做你喜欢的梅菜扣肉吃。” “爸爸的厨艺特别好，那一晚上，我们一家三口兴致都高，把所有的菜都吃完了。妈妈在厨房洗碗的时候，爸爸就背着我在房子里到处跑，我搂紧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温暖的脖子里，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味，觉得特别有安全感，于是那一刻我笑得特别开心，也没错过爸爸的呢喃自语，他说，’我的小研，以后的日子里，不管你多大了，即使七老八十了，也要像此刻一样开心” “直到现在，我都能清楚地记得爸爸那时用多么宠爱的语气对我说，’我尽我所能护你，你随心随性而为’。可是如今，那个说会护我的人早已不见了，8年了，此后也不可能出现在我面前。” 说到这，林研的嗓音已经带着哽咽了，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强忍着内心的痛楚继续道：“可是我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也还没能送出去呢！” 一旁始终倾听着，注意着女孩情绪的顾茗澈此时抽了张纸巾放到女孩的手里，又倒了杯温水放到她面前，最后揉了揉她的头发，无声地给予安慰。 “为什么没有送出去？”这是在明知故问他知道，因为接下来就要开始进入治疗了。接受这种治疗的患者必须回忆给自己造成精神创伤的情景，同时医生根据患者皮肤的导电能力测定其激动程度。当患者激动得浑身冒汗时，精神科医生就开始在他面前晃动自己的手指，患者必须紧盯医生的手指。这会刺激他的大脑重新处理对恐怖经历的记忆内容，并将其存储到另外一种记忆中。从而使病人恢复记忆和忘记恐怖，让心情平静下来。 她紧闭了下双眼，握着拳头，很努力地克制着面部微颤的肌肉，不能让自己被它打败，她要一步步战胜它。 “因为那一天”她深吸了口气，“其实应该是很快乐的一天。那一天是爸爸的生日，妈妈来接我放学，回家后妈妈炒了一桌子爸爸和我爱吃的菜，然后我们就开始给爸爸做一个生日蛋糕。蛋糕胚被做坏了很多个，直到面糊只剩下一点的时候，终于做成功了一个最完整最好看的。” “后来妈妈把蛋糕胚涂上奶油的时候，我去给爸爸打了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笑着说，’我在路上了，再过15分钟就能到家，小研肚子饿了的话和妈妈先吃饭。不要等爸爸。’我压着自己内心的激动装作没事人一样地说，’那好吧，那我们就不等爸爸了，会给爸爸留饭的。’” “爸爸工作太忙了，他甚至不知道那天是他自己35岁的生日，所以我们给他准备了一个大大的惊喜。我握着妈妈的手机偷偷乐了好久，听见妈妈喊我出去给爸爸买几个他最喜欢的火龙果。”林研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几口水，想润润嗓子，也想让自己缓和一下。 “于是我蹦蹦跳跳地出去了，那时巨大的喜悦淹没了我，我想着回家就能和妈妈一起给爸爸唱生日快乐歌，为他过一个难以忘记的生日，不知道爸爸会有多高兴，多惊喜。这么想着，我竟然在路上笑出了声。一点形象也没了，完全忘记妈妈平时教导我的’女孩子在外面要注意举止得体’。” “拎着水果店李阿姨给我挑好的几个又大又新鲜的火龙果正准备出门，这时一场大暴雨说来就来，我被困在了李阿姨的店里，等了好一会儿。我盼着这雨快点小下来，爸爸妈妈还在家等我，我得回去给爸爸过生日呀！于是我扬起脑袋，看着下着瓢泼大雨的天空不停地求它快点停，好让我快点回家。” “可是它好像听不到我的祈求，仍然下得张狂肆意，像要吞噬一切。不知为何，我的心脏好像被人攥紧了一样，无法呼吸，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迅速将我包裹住。那一刻，我管不得这么大的雨了，我只想要回家，爸爸妈妈在等我。” 顾茗澈看到林研的额前因为整个身体的剧烈颤抖而冒出了虚汗，她的手紧紧放在那颗跳动的心脏处，咬着发白的嘴唇甚至没能说完最后两个字“等我”。 于是他立刻顷身，看她一双大眼睛里浮现出了惊恐，忙伸出了两根手指在她面前缓慢地左右移动：“研研，看着我的手指，对，看着它，只是看着它。” 就这样让她的视线跟着他的手指来回移动了十几次，她眼底的恐惧才渐渐消散，转而恢复了平静。 舒缓轻柔的纯音乐再次响起，林研仰靠在靠椅上，轻阖着双眸，双手交迭着放在腹部，落在顾茗澈的眼里，只觉得小姑娘特别地乖巧。 他用纸巾轻柔地替她擦去额角的细汗，用一种表扬的语气对她说：“研研今天真棒。” 这是一次良好的开端，他相信接下来的每一次她都可以一步步克服它，战胜它。 她说，她相信他，而他也报之同样的信任。 第七章讲座 6月中旬，顾茗澈收到了一份来自临大医学院的邀请函，他们想邀请他去给医学院的学生们做一次关于大学生心理健康方面的讲座。 他看了看自己7月初的安排表，不是特别忙，便也没有拒绝，于是给他们回了一个确切的消息。 如今，转眼7月就要到了，他也准备好了当天下午讲座的内容，这不是第一次去给高校开讲座，所以没有什么特别大的负担。 临南市和荞北市隔得不算太近，于是他提前一天坐飞机，先到达学校指定的下榻酒店。 第二天早上，临大医学院的领导来拜访他，于是又免不了一番应酬，推杯换盏间曲意逢迎的话自然而然地就从他们口中而出。 无非是些“顾医生年纪轻轻真是大有所为啊！”“像顾医生这样年轻有为的青年现在也是很少见了。”“顾医生，三十不到啊就已经是副主任医师了实在是难得啊！” 诸如此类话语，他早已听过数不胜数，即使有些无奈，但良好的教养却让他仍然维持着脸上的淡笑，只以茶代酒敬了杯这些领导们，谦虚地道了句：“谬赞了。” 和这些领导们应酬，一番大称赞后面必然跟着有所需求，否则这大好时光人家有什么理由拉着你一顿猛夸猛赞，虽然他们是发函者，他是受邀者，一主一宾，以宾客之礼相待便好。 但看他们，又是下机接送他，又是宴请他到五星级大酒店，又是全程赔笑没有冷落，又是不停敬酒欢迎，这种种表现在他看来，完全不正常。 果不其然，下一秒身旁一道浑厚的嗓音笑眯眯地道：“哈哈哈哈，顾医生太谦虚了，不知我们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来当我们医学院的客座教授呢？” 他深知自己既然接受了他们的这一轮番“好意”，再要拒绝便是让他们觉得不知好歹了，总归客座教授连兼职也算不了，倒是挺清闲，也就点头同意了。 之后在几位领导的陪同下，顾茗澈算是简单地参观了临大校园。 离讲座开始还有2个多小时的时候，他们带着他去看了眼准备讲座的大厅—第一阶梯教室 “那几个同学，你们哪个院的，这是待会儿要开讲座的地方，你们别在这逗留了。”这位领导也没想到这一阶竟然还有人，不是都吩咐了各院系不让学生进来的吗？他拧起眉头不悦地喊道。 “不好意思，老师，我们是临床医学院的，我们这就离开。”其中一个留着短发，一脸英气的女孩扬声说道。 于是几位女孩低着头开始将摊在桌子上的本子都塞进书包里，正打算从后面悄悄地离开，却被另一道声音拦住了。 “等等，你们是临床医学院的？”他像是为了确认般又重复了一遍，随即露出了满意的笑，“临床医学院好啊，你们留下来吧，这讲座本来就是咱们院开的，你们留下来待会儿帮着学生会一起忙吧！不许偷偷溜走啊，待会儿就坐在我们后面，刚说话那姑娘我可记住你了。” “？？？”几位女孩心里在悄悄地腹诽着，可这欲离开的动作倒是停了。 “顾医生，那咱们再去办公室先坐坐吧？”那为领导好声好气地建议道。 “也好”顾茗澈略一点头。 于是，几人又离开了，诺大的一阶再一次只剩下了四位女孩。 刚刚说话的那位短发女孩唇角一扯，嗓音凉凉地：“咱们这运气倒是好啊，本想在这好好复习的，结果被无意拉来做苦力。” “也怪咱们忘了今天这里有讲座，刚刚隔着老远领导们都在也没敢细瞧那主讲人，好像挺帅的样子诶。那我们就乖乖留下来吧，待会儿坐第二排好好看看这位大神。”一个甜美的女音在几人间响起。 “海报上介绍是28岁的精神科副主任医师，那啥，也太年轻有为了点吧！”这时，东北姑娘也插话道。 “你们，还复习吗？”另一边，始终一言不发的女孩抿了抿唇，拿出了本子。 “小小，别复习了，咱们来聊帅哥。”甜美女声再次响起，顺便将寡言的女孩拉了过来。 “啧，这可不行，小小是有家室的人，这话让陆教授听到了老三你后果自负啊！”短发女孩挑了挑英气的眉毛。 “嘿嘿，瞅瞅陆教授的醋劲，那可不得了啊！别说老三，就是小小也得惨了，她可才18岁！”这位东北姑娘揽住舒槿的肩膀，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我们先把之前那道题做完吧？”这样的调侃总是让她觉得莫名脸热，反驳不了她们说的话，于是只好转移了话题。 她们没再打趣她了，写完复习题时，学生会的人也来了，她们帮着一起做了讲座开始前的准备工作后，便听话地坐在了中间第二排的位置上。 几位领导进来时，看到几位姑娘正规矩地坐在他们指定的位置上，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姑娘，把这题目记好了啊，待会儿提问环节你站起来问。”那位领导看身后的女孩莫名有些眼熟，“你是不是去年参加元旦晚会表演古筝的那个？” “嗯”她接过纸条，点了点头。 “表演得很不错”他眼中透露出赞许，又不放心地嘱咐了句，“待会儿可不要问错了。”到时候提问，他担心这些孩子们都问人私人问题去了，还是先提前准备一个专业性的问题为好。 得到女孩的保证后他才转回身去。 此时离讲座只剩五分钟，整个一阶一片热闹，座无虚席，同学们叽叽喳喳地都在兴奋地讨论着什么。 直到顾茗澈踏进来的那一刻，整个室内的气氛被推到了至高点。 一阵强过一阵的掌声经久没有落下，直到台上的人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后，他们才渐渐地收起了击拍的双手。 见惯了顾茗澈在医院里一身白大褂清雅温润的样子。如今他站在讲台上，是众人焦点所在，合身得体的黑色西装衬得他矜贵持重，精致深邃的五官在灯光照射下更显出众，低眉抬眸间皆令人怦然心动。难怪底下的学生们呼喊声如此之高。 窃窃私语声在整个室内蔓延开来，不敢打扰到台上人的演讲，于是都把声音压低了再压低。 “妈呀，我的心脏激动地都要跳出来了，这顾医生真真是人间极品啊！” “要是学校每次讲座都请这样高质量的年轻男人，那我肯定半点不拖拉，哪怕卧病在床都要爬过来。” “还别说，这场被强迫来听的讲座简直太值得了。” 身旁人闻言立刻纠正道：“什么叫强迫，我这是心甘情愿来的，让我坐着听他讲三天三夜我都可以，不吃不喝没事，美色管饱。” 第二排那几位女孩碍于前排领导们的存在，于是只能压低着嗓音讨论着。 “这留下来也太值得了吧！’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可不就是在说眼前人。”甜美的嗓音里掩不住她的激动。 “老三说得不错，看他举手投足间都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短发女孩附和道。 “要我说，瞅他和陆教授就是两个极端，一个严肃不笑，一个温和常笑。”东北女孩认真端详了台上人片刻后才说。 一直认真听着顾医生演讲没有说话的舒槿听到耳边传来这话后，默默想了想觉得二姐这话说得不是很有道理。 陆昭屿对着她还是很爱笑的，也总是要她一起笑。 1个半小时的讲座很快就要结束了，往常的学生们到了此刻不是睡了好几个回笼觉就是忍不住发出一句“终于熬到头了”的感慨。哪里像这一次，一个个眼神清明又泛着金光地注视着顾茗澈，异常躁动，好像在表达：我们还没有听够，希望顾医生再多讲一些。 这时第一排那位给舒槿递纸条的领导站起来，转身回顾了一圈学生们的情况后，笑容满面地说：“既然同学们这么喜欢听顾医生演讲，那么接下来我们进入提问环节好不好，把你们对这方面有疑惑的，或者想了解的都说出来问问顾医生。” 底下的学生们纷纷点头，高喊着“好”字，顾茗澈一一望去，看着这些学生们容光焕发的小脸只觉得像初生的太阳，朝气蓬勃，充满生机。 看到领导的示意，舒槿乖顺地举起了手。 顾茗澈微微含笑，示意她站起来：“这位同学，你有什么想问的？” 舒槿抿了抿唇，将纸条里的内容一字不落地背下来：“我想请问下顾医生，您认为精神病可怕吗？” 台上的男人用白皙修长的双手微调整了一下麦，清润的嗓音缓缓在室内响起，透着三分认真，七分从容：“谢谢这位同学的提问，作为一个精神科医生，如果我说可怕是不是要遭到你们嘲笑了？事实上，在我选择精神医学专业的时候也是考虑了很久，学医不容易，学专科化的精神医学更是难上加难，普通人来医院是治身上的病，而来我这的都是治心理上的病。” “其实可怕的不是这些精神病，而是每个患者在患上精神病之前所遭受过的那些难以承受的经历。我每天接收不一样的病人，那些病人又各自有着不一样的痛苦经历，首先我需要自己先消化那些经历，然后再去治疗他们，如果我自己都做不到，反而将它们都迭加起来，那么最后遭到反噬的必然是我自己。所以这就要求一个精神科医生有着绝对强大的心理素质。也许在没有选择精神医学的时候我会想过它是可怕的，而当我选择了它成为了一名精神科医生，并且今天站在了这里，那么我就再也不会说’精神病是可怕的’，因为它终将被我所击败。” 这一番激荡人心的话语引得台下众人缄默良久，直到前排开始响起零碎的掌声，下一秒整个一阶都爆发出了如雷贯耳般响亮的掌声，久久不曾停歇。 既然选择了精神医学，那么他就会在这条路上走到底，哪怕荆棘密布，哪怕艰难险阻，哪怕所有人都反对，他依然会为自己的选择付出所有，因为热爱，所以无畏。 他的字典里没有退缩放弃，只有迎难而上。 ………… 当当当当 我们的舒槿携402寝室来客串啦 推文一波，这是《陆教授的恋爱法则》里的女主，帧帧写的一本师生文，在番茄七猫都可看，未删减部分在微博置顶处，大家有兴趣可以看看哦，超甜无虐。 第八章画像 讲座结束拿了聘书和几位领导一番寒暄后，顾茗澈便直接坐了当晚的飞机回荞北。 夜晚的机场仍然有不少人，他们有的等待着相聚，有的面临着分别，这样的地方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人生的悲欢离合。 他提着行李走出来时，已经感受到了一丝凉爽，不同于临南市的闷热，荞北市还没有迎来盛夏，这个时候刚刚好，微风不燥，舒适怡然。 不远处一道爽朗的男声唤道：“阿澈” “来的很准时。”顾茗澈迎上去，看了一眼腕表。 “那是，说好的来接你，当然准点到。” “楚轩，我看你是不想留在公司加班吧？”他毫不留情地揭穿。 “咳，咱们上车说。”男人俊脸一僵，讪讪笑了。 “阿澈，我是真不想接受我家老爷子的公司，你也知道，我志不在此。”楚轩一边握着方向盘转弯，一边苦笑着说道。 “不接受你就告诉他，这公司你爱给谁给谁，反正你不要。”顾茗澈靠在副驾座上揉着眉心，闻言瞥了眼他，淡淡道。 “你”他气急只发出这一个字，随即又缓和下来，咕哝道：“谁说我不要了。” “要你就接着，做出点本事来，你父亲年纪大了也该退休享福了，总不能老让他一直呆在那个位置上不下来吧？” “什么年龄该做什么样的事，你多大了心里没点数吗？别一天天老想着吃喝玩乐了，拿出当年你上学时的那股拼劲。尚楚需要你，你家老爷子也需要你。”想当初，楚轩也是根正苗红，志向远大的好青年。谁能想到，在国外留学的这几年，竟然被西方风气带偏了，他和苏扬怎么劝也没用，最后只好让他在不影响学业的情况下继续玩了。可是如今转眼就到而立之年了，也该收收心了。 “我知道了。”他将这一番话听进心里去了，“尚楚我得接受，这是我们家几代人的心血。” 说实话，他也反省了下，觉得这几年自己的确虚度了年华。当年他们三个人在华人晚会上相识，虽然都是不同的专业，却成为了好友。 起初，他也跟着他们的步伐走得很稳当，可后来却被外面的一切渐渐迷了眼，听不进他们的劝阻，只一意孤行，最后差点拿不到毕业证，幸好有他们的帮助。 如今他是该收收心了，好好把尚楚运营起来才是正道。 “阿澈，你这讲座过后，倒是越来越有老师的风范了。”想明白后，楚轩的心情倒也好了不少。 “当你是在夸我了。”他唇角微勾，墨黑的瞳仁又深了几分“不然这客座教授怎么来的。” …… “什么时候把这幅画画完的？”顾茗澈双手握着画纸，眼神专注地盯着它看，没错过画上的每一个细节部分。 “你前两天不在的时候。”林研站在他身边，也将目光落在了那薄薄的画纸上。 其实这副画早该画完送给他的，可是那时她做出了那样的事，原以为不会再有机会了，如今既然自己重获了新生，也该兑现给他的承诺。 她的双手放在裤边握成了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来回好几次，才鼓足了勇气想问问他这副画画得像他吗？ 结果才开口一个“你”字，就被打断了，他的办公室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顾茗澈朗声回应，视线却没在画纸上移开半分。 “顾医生，这是前两天开会的内容。”徐医生进来把本子放到了他的桌子上，又微笑着和林研点了点头。 “这是看什么呢，这么认真，连正眼都没瞧我一下。”他也好奇地把脑袋凑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画中人可不就是他身边站着的这位嘛！瞧瞧这浓眉，这高鼻梁，这微勾的唇角，一双黑眸还很有神韵，简直是画得太生动了，尤其上了色之后，更是添了几分逼真感。 “这画得真是和你一模一样。就是这胸牌内容得换成副主任医师了。”徐医生忍不住感慨道。 主治医师顾茗澈 副主任医师顾茗澈 这两者之间差距很大吗？也许在患者眼里看来是的，后者基本上是他们选择挂号的最低标准了。但是对于林研来说，他依然是她的主治医生，主持治疗她的医生。 更何况在她为他画这副画之前，他还没有成为副主任医师，这胸牌上的内容就好像是一个警钟，提醒着他这副被分成两段时间才画完的画，它的主人经历了什么。 “不过我很好奇，这谁给画的？” “不是在你旁边站着吗。”顾茗澈微微含笑地偏了下头。 “你，这是你画的？”徐医生惊讶地看了看画，又看了看林研。 “嗯”林研松开了拳头，把手贴放在了裤边。 “小姑娘，你这就有点不够意思了吧，当初好歹我也当过你的主治医生一段时间，怎么没见你画幅画送给我呢？”徐医生佯装不乐意的样子。 还没等林研开口，顾茗澈已代替了她回答：“你治疗了她一段时间，我治疗了她三年；她叫你徐医生，叫我澈哥哥，我们能一样吗？” 徐医生第一次感受到了顾茗澈的毒舌，他摇头直叹：“扎心啊扎心，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外面那些护士、病人都说你温和可亲，甚至我都差点被你骗过去了，真是猪屎蒙了眼啊！” 一边说一边仿佛受了沉重打击似的转身出了门。 林研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只觉得这徐医生颇有几分做谐星的潜质。 “研研，你刚刚想说什么？”他记得方才她刚要说话，便被徐医生进门给打断了。 “没什么。”她紧咬了下后牙槽，突然失去了询问的勇气，他收下就好。 作为她的主治医生，又是深谙心理学的人，顾茗澈怎么会不知道她想问什么，于是放下画纸，又弯下腰，将视线和她平齐，注视着她的双眼，薄唇上扬，眼尾也忍不住跟着扬起，用他那清润的嗓音一个字一个字很认真地说给她听。 “研研送给我的，不管像不像，都是我觉得最好的，更何况你还画得那么像，我真得很喜欢，也谢谢你还记得把它画完。” 说完后又揉了揉她的脑袋，知道小姑娘一时会有些缓不过来，便直起身，将画纸卷起来，以一根皮筋暂时捆住，妥帖地放在下面的抽屉里。 诚如顾医生所想，林研的确是没缓过来，她脑子里现在只剩下那双对她含笑的漂亮眼睛，眸子很黑却又很亮，好像装满了天上的繁星，要把她吸引进去。 而等她缓过来时，才晃悟他方才说了些什么，都是夸她的，说她画得像，还说他很喜欢。 她心中有小小的喜悦蔓延开来，缓缓流过四肢百骸，于是一双贴在裤边的小手，那十根白皙的手指开始缓慢地跳动着。 “研研” 林研低低应了声“嗯”。 “今天天气挺不错。”他看着她，黑眸里光华灼人，“想要下去走走吗？” “我可以吗？”女孩总是无神的瞳仁里掀起了波澜。 这一刻的她蜕去了以往的黯然和死寂，整张小脸熠熠生辉，迸发出了一丝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的活力。 顾茗澈见此不由微怔，随后深邃的黑眸里笑意浓浓，连眉梢也染上了几分光彩。 他轻轻地朝女孩点头，于是女孩唇角极为难得地轻轻翘起。 住院部楼下花园 阳光明媚，空气清爽，偶尔阵阵微风吹拂而过，吹乱了女孩柔顺的长发，一缕发丝调皮地贴在身旁男人的颊边。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感到一丝撩人心弦的痒，鼻尖充盈着女孩发丝上若有若无的清香。 林研见状，想要将头发绑起，放在脑袋上的手却蓦地感受到了一阵温热的触感。 “我来”他按住了她的手，取下她腕上的头绳，以手梳刮着她柔顺漆黑的长发。顺着清风的袭来，这次他闻清了她发间那股柠檬的清香，馥郁淡雅，很好闻。 他看着她的发丝沿着自己的指缝间穿过，一丝一缕，轻轻缠绕；而女孩静静立着，侧颜安然，任凭他为她打理那一头长发。 女孩黑色亮丽的长发，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黑白相间，交织相缠，宛如钢琴上的黑白键，紧紧相依，交相辉映。 出来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他担心她身体会出现不适，正想开口问问她要不要回去休息，她却先开口说了。 “我们再走走吧！”林研看着他，好不容易能出来，她不想那么快又回到病房里呆着，看日升日落，一天又那么悄然过去。 “好”他想她愿意多走走也好，放松心情，有利于她病情的恢复。 她走在前面，他落在后面几步看她。舒展的眉头不自觉地拧起了。这三年来，她的病情时好时坏，身体状况也跟着时好时坏，处于青春期的女孩身高只到自己的胸口处，又瘦如柴骨，连最小的病号服给她穿都太过宽大了。 看着眼前纤细瘦弱的女孩，他想着还是得好好呵护，现在做得还不够。 第九章疑惑 隔三差五来看望林研的岑院长这段时间因为家里的事情一直没机会去医院。 总惦记着想过去好好说说她做的傻事，这一天，机会终于来了，于是岑院长习惯性地抱了一束粉色的雏菊花来到林研的病房里。 “岑伯伯”林研看着来人怒气冲冲的脸，被子下的双手握成了拳头。 “林研，你这是不把自己的小命当回事。”岑院长一见到病床上的女孩心里的火就燃地更旺了。 “您先把这花放下吧！”王姨怕他这模样吓着了林研，赶紧出声将他脑袋上这团火先灭一部分。 “谁说是送给她的？”他看了眼王姨，拧眉道。 “不是送给她的，难道是送给我的？”她诧异了，眼前这人每回来都会带这么束花送给研研。 “咳，胡说什么，这是送给顾茗澈的。”岑院长被这话惊得嘴角一抽，而后老脸一红。 王姨状似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一喜，瞧瞧这说话的气势都弱了不少，看来这团火呀是灭了不少。 她微微转过身，对着林研眨了眨眼。 林研默默地看着岑院长脸上丰富的表情变化，从刚进来的大怒，不悦，到现在的大惊，脸红，不过是王姨三言两语的工夫。 王姨真是太了得了。 收到王姨的小眼神，她也做出了回应，对她眨了眨眼。 “谁让你做那事的，这花转送给顾茗澈了。”似是觉得自己方才的模样有损威严，他微侧过头咳了咳，又恢复了半分刚才的模样。 “岑伯伯，我知道错了。”林研主动认错道。 “咳”岑院长也没想到小姑娘这认错态度那么积极，火一时倒冒不出来了，却也仍然板着脸。 “您先把这花交给我吧？有什么话要对研研说的，就坐下来慢慢说。”王姨建议道，也明白自己现在最好出去一会儿。 岑院长迟疑了一下才慢慢递过去：“这花记得待会儿拿回来。” “晓得晓得，是给研研的嘛。”王姨被逗笑了，接过这束花后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林研，你知道那天茗澈过来和我说起你这件事时，我想了些什么吗？”岑院长走来过，在床旁椅上坐下。 林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我在想是我们对你的关心不够吗？茗澈他没有用心治疗你，王姨没有好好照顾你？为什么你可以那么轻易地选择离去，难道我们都不能成为你留在这个世上的理由吗？难道这个世上没有什么能留住你了吗？你还那么小，外面的世界那么美好，它们再等着你病好了去看，很有耐心，不说你，也不催你。” “我怕成为你们的负担。”她依然摇了摇头，低垂着眸子，嗓音轻得不行，仿佛风一吹，就散尽了。 “负担的另一种意思是什么？是承担起责任，你就是我们要承担起的责任。顾茗澈他作为一个医生，完完全全治好你是他的责任；王姨作为你的护工，全心全意照顾你是她的责任；而我作为你的监护人，时时刻刻关心你是我的责任。抛开这些既定的身份之外，我们都是你的长辈，关心疼爱照顾小辈是我们应尽的责任，就算你是包袱，那也是我们背得动的包袱。”岑院长低叹了口气，看着小姑娘线条过于分明的侧脸，语重心长地说。 “抬起头来，林研，你听明白了吗？”看不到她的表情，也不知道他这一番话说得她能听进去多少。 “我听明白了。”为了表示自己真得听进去了，她还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才听话。”岑院长终于露出进门来的第一个笑容。 “那你说说，以后该怎么做。”他得好好听听，检验一下她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配合澈哥哥的治疗，让王姨和你放心，再也不会做任何傻事。”她看着岑院长认真地说，一双大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芒。 他满意地点头，又一次语重心长道：“好孩子，我知道这个过程很辛苦，你坚持了那么多年了，但是相信岑伯伯，一定不要放弃，一定咬着牙再坚持坚持，也许离成功就只剩下一步的距离了。” “你在黑暗里呆久了难免会迷失了方向，所以不急，我们陪着你慢慢来，这一步我们要走得稳稳的，跨过这一步，迎来的就是光明。” 林研目不转睛，一直认真地听着岑院长说话。这一次，她把他说得每一句话都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她告诉心里面那个躲在角落里的自己： 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那么多人都在陪着你啊！ 从林研病房里出来后，岑院长顺便也去了趟顾茗澈的办公室。 “您去看过研研了？”顾茗澈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将岑院长引到沙发上坐下。 “我刚从她病房里出来。”岑院长笑了笑，又带了几分得意的语气道，“这一次我可终于把她给劝明白了。” “还是老师厉害。”他弯着唇角，很给面子地夸道。 “对了，上回我碰到陈队长，他告诉我林研家这案子上头又开始重新重视了，说势必要把这逍遥在外8年多的凶手抓捕回来。”岑院长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脸正色道。 “其实这些年他们也始终没有放弃过，只是那一天的暴雨让所有的证据都被冲毁了，这案子便也难破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更是难上加难。” “早有预谋的凶杀，凶手做好了一切准备，案发现场的勘察完全没有发现第四个人的痕迹，可见凶手早已为自己准备好了退路。”他沉吟道。 “可是岑老师，我们其实也该感谢那一场暴雨的，否则研研怎么能幸存下来呢。”他想起那一天的谈话，那一场暴雨拦住了她的去路。 “是啊，只希望林研能够尽快恢复，去协助警方一起寻找杀害她父母的凶手。”岑院长轻叹了一声。 这时，办公室被敲响，传来小叶轻柔的嗓音。 “顾医生，12床转来了新病人，你记得去看看。” “好，我知道了。”他点点头。 “茗澈，那你先去忙吧，我也回去了。”岑院长见状，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岑老师，那您路上注意安全。” 顾茗澈将岑院长送出去之后，转身朝着12床病房走去。 “您是姚女士的丈夫？”他看着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的中年男人。 闻言，中年男人转头望去，深隽的五官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 “是的。”他看着他，一双眸子晦暗不明。 “那麻烦您跟我说说您妻子的情况。”他看了一眼病床上打了镇静剂后安静入睡的女人。 男人点点头，沉沉地开口：“我妻子她患有抑郁症多年，我带她去看过很多次，也用过很多药，但效果很一般。直到这一次，我下班回家看到她拿着刀在冲着我晃来晃去，脸上笑得很奇怪，我以为她是想伤我，结果她突然不笑了露出很悲伤的表情，拿着刀要往她自己身上刺，我连忙上前一步夺去，可还是没拦住，刀一偏划伤了她的手臂，而她也晕过去了。” “之前为什么不愿意送她来医院接受长期治疗？”为什么要拖到这么严重时才把她送过来。 “我工作忙，不忍心让她一个人呆在医院这样冰冷的地方。”男人垂下眸子，眼里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那把她放在家里就安全吗？”他反问道，又看了眼病床上面容消瘦，毫无血色的中年女人。 “家里我装了监控，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她在做什么。”他淡淡一笑，那样自信，好像妻子的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 顾茗澈蹙了蹙眉，显然不太认同眼前男人的做法，只觉得这个人虽然言行举止都透露出对妻子的在乎，但是偶尔那种微妙的眼神变化又让他觉得这个男人似乎在掩藏了些什么。 “您妻子是因为什么原因患上了抑郁症？”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抑郁症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表现出来的，等我带她检查出来的时候，她已经不会跟我说了。”男人摇摇头，露出了哀伤的表情。 顾茗澈心中的疑惑更重了，既然那么在乎自己的妻子，为何不努力找到她发病的原因，为何不想办法治疗她。 他想很有可能，她发病的原因是因为他，所以他隐瞒着他。 “顾医生，希望你能治好我的妻子，我知道抑郁症的严重性了，所以我把她交给你，也相信你的能力。”他认真地嘱托道，眼中也带着一丝真诚的意味。 “您放心，我会尽全力治疗她的。”顾茗澈颔首。 掩门之前，他又注视了一眼病房里的情况。 只见中年男人握着女人的手微微举高，在上面轻轻落下一吻。 顾茗澈眉头一紧，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因为男人举高手的这一个动作，他看到她宽大的病号服往下滑了些，露出了一节小臂，他看清了那节小臂上有着严重的青紫痕迹，交织错落着。因为皮肤苍白的原因，所以那些痕迹便显得特别扎眼，让顾茗澈一下子便注意到了。 掩好门，他一边走着，脑子里却不断回放着刚才男人对他说的话，以及最后那一幕女人小臂上的伤痕。 第十章伤痛 诚如顾茗澈所言，这个月他每个周末都做到按时回家了，这可把顾父顾母高兴坏了，当然一向沉敛的顾父只是在心里偷偷高兴着，面上忍是端着一副“你回不回来都不要紧”的冷淡模样。 而温柔的顾母则不一样了，那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拉着儿子不停地嘘寒问暖：“阿澈啊，怎么又瘦了，这两天在家妈给你好好补补。” “妈，没事。”他淡笑着说道，揽着母亲坐到沙发上。 “开了几小时的车，累不累啊？”顾母看着儿子眼下淡淡的青黑，关切道。 顾茗澈摇了摇头，微微一笑：“不累。” “其实，你工作这么忙，也不用这几周都连着回来的。”她虽然想儿子，希望儿子多回家看看，可是看着他好不容易有休息还要这么辛苦的奔波，又觉得很心疼。 “没事的，妈，得空了就该回来多陪陪你们的。”他安抚般地拍了拍母亲的肩膀。 坐在一旁看报纸的顾父这时瞥了眼儿子，鼻子里发出一声很轻地低哼：“还算你小子有良心。” “你这么阴阳怪气地做什么，儿子不在天天唠叨，儿子回来了还摆着一副臭脸，你要不乐意见他就上楼去，别打扰我们母子联络感情。”顾母一看丈夫这副样子就来气。 顾父表情一僵，又很微妙地变了变脸，掩着嘴唇咳了一声道：“谁说我不乐意见。” “我要不乐意见，能起个大早就去买菜吗？”他又小声地嘟囔了句。 顾茗澈将顾父的变化尽收眼底，微侧过脑袋，薄唇缓缓地勾起。 他知道父亲一直对他有些不满，不满他私自找了工作却不和他们商量一声。但是总归再不满也抵不过他对儿子的关爱。 “爸，我来陪您下盘棋。”顾茗澈将茶几下的象棋取出摆在了上面。 过了好一会儿，传来顾父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阿澈，你这唯一的’车’怕是要不保喽。” “再吃一个你的’炮’”他用拇指和食指捏起自己的“马”盖在了顾茗澈的“炮”上。 见到父亲展颜欢笑的模样，顾茗澈也跟着缓缓笑了，毫不在意自己方阵上输得越来越少的棋子。 顾母看着父子俩各坐一边，各执一棋，其乐融融的样子，只觉得这样温馨的时光太过难得，于是也不禁露出满足的笑容。 有夫有子，阖家团圆，这一生所求，不过如此。 …… 在俞东市的家中度过两天后，顾茗澈又回到了荞北，紧接着也开始对林研进行下一次的眼动脱敏再加工治疗。 经过第一次之后，后面的几次效果都不太好，林研根本无法触及那一层回忆，于是他没有勉强，只采取放松的方式先让她稳定下来，一次一次慢慢地攻破她的恐惧。 “那一天，你提着水果店买好的火龙果正要回家，可是一场大暴雨阻拦了你回家的步伐。你急着回家给父亲过生日，但大暴雨却始终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你心里开始变得有些慌乱不安，慌乱不安之下你怎么做的？” 顾茗澈用清润温和的音调在林研耳边慢慢地说着，带着她重新回到当年的那一刻。 坐在她身边的女孩，双手环住自己的双腿，将整个人都缩成一团，只拿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盯着他。 看他不停张合的双唇，脑海里开始闪出当年可怕的记忆。 她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抖了抖，却被顾茗澈看在眼底，于是伸出一只手在她背后轻轻拍着，柔声安抚她：“不要怕，我们慢慢来。” 直到林研微颤的身子放松下来，顾茗澈才将手拿开，朝她微微笑着，用鼓励的眼神示意她慢慢说。 “我当时等不及了，强烈的不安感让我想要快点往家赶。于是戴起外套上的帽子，将火龙果牢牢抱在怀里就要往大雨里冲。但是李阿姨拉住了我，她想劝我等雨小一点再走，可是我不愿意，于是她拿着伞拉着我一起，要送我回家。”林研轻阖着双眼，深深吸了口气后，才缓缓道来。 “我在李阿姨的陪伴下，顶着大暴雨，往家赶去。本来5分钟的路程因为雨势延长了一会儿。我无视自己越来越湿的衣服，却无法忽视从心底窜出的越来越浓的不安感，它们像是一双双无形的手，牢牢地抓住了我的心脏，让我连呼吸一下都感到强烈的痛苦。”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缓缓地放在心口处。 “李阿姨看着我越来越痛苦的样子着急地问我怎么了，可是我说不出话，只能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家门在我眼中出现的那一刻，我挣开了她的手，不顾她在后头地叫喊，在大雨中奔跑着，一路奔到了门口。” 有湿润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滑落，她没有在意，滚了滚喉咙，继续哑声道：“就是这一门之隔，里面有在等着我的爸爸妈妈。可是真得很奇怪，我我的手抖得很厉害，开了好几次门都没有打开。更奇怪地是，爸爸妈妈为什么不来给我开门，他们听不到我的开门声吗？” 顾茗澈拿过纸轻柔地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微蹙的眉宇间尽是对眼前女孩的疼惜之意。 林研突然将那只手攥下来，牢牢地握住，握得越紧，她才越有勇气开口继续说。 顾茗澈任她紧握着，将另一只手也覆盖在她的手背上。 厚实的掌心源源不断地向她冰凉的手背传递来温暖，那温暖便循着她的四肢百骸流窜着，最后汇入心房里。 无言的温暖，却直抵人心。 “又开了好几次，我终于打开了，可是，可是为什么我的家变成了这样。”她一直摇着头，嗓音哽得几乎说不出话。 “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都倒在了地上，为什么妈妈要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看着我，为什么好多鲜红的血在从他们的身体里流出，那么红，那么红，一直流着，我的眼里再也看不见其他，只有那一片红和妈妈瞪着眼看我的样子。” 时光停留在了她的九岁，那一刻，她眼中繁星坠落，从此一双黑眸再无光彩。 林研突然从顾茗澈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双手抱着脑袋，不停地晃动着，最后仿佛再也忍不住了一般，尖锐的一声尖叫从喉咙口冲出。 “啊” “研研，看着我，你看着我。”他抬起她的脑袋，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眼前左右移动着。 “看着我的手指，跟着它一起来回移动。”他嗓音轻轻地哄着她。 直到看着女孩慢慢地平静下来，他才放下了手指。 林研呆滞地没有表情地看着他，虽然不再激动，却好像被抽离了全部的思绪。 “研研？”见她这样，顾茗澈低声轻唤，心尖处不可察觉地缩了下。 他抚了抚她的黑发，她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最后他心疼地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瘦削的后背：“乖，先睡一觉，一觉醒来一切都好了。” 不知是累了还是听了顾茗澈的话，后来她真得藏在他温暖坚实的怀抱里睡得特别安然。 而他就这么抱着她、拍着她，不知道在这心理治疗室里呆了多久，看着墙壁的眼睛里一片深沉，让人看不透，也猜不到。 听着怀里的女孩逐渐传来稳定的呼吸声，在这无人打扰的清净环境下，他又一次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他微弯着腰，而她略抬起头；他对着她温雅一笑，而她对着他面无表情。 小女孩没有说话的欲望，但是有些教养牢记在心中。 “林研” “林妍？”顾茗澈念着她的名字琢磨了一番，含笑道，“百花争妍的妍？” 她摇了摇头，嗓音很温软，和脸上的漠然完全相反：“研精阐微的研。” “原来是希望你成为一个精深能细究，坚韧有耐力的人啊！”他晃悟，又由衷地赞叹了句，“真是好名字。” 小姑娘听了这话一愣，从开始上学后就觉得女孩子用“妍”比“研”更好，还没有来得及问爸爸妈妈，甚至以为终生都没法再知道了，可今天她却从这个陌生的哥哥口中得知了父母为何要给她用“研”。 心底生出些许欢喜，可是一想到父母，她漠然的表情一寸寸瓦解了，苍白的小脸上覆盖了一层浓重的悲伤。 由于小姑娘低垂着眼眸，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只又好奇地指着地上的画问：“那么林研小朋友，你画的这副画又叫什么名字？” 地上的小姑娘始终不发一言，顾茗澈以为她在思考，便没有出声打扰她，只蹲下身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 却不知林研是因为喉咙哽得厉害出不了声，她以为他长久没有等到她说话，会就此离去，却没想到他竟然在她身边蹲下来继续等着。 “《迷失》”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出这两个字。 微哑的嗓音引起了顾茗澈的注意，他看了她一眼，因为长发的遮挡，他依旧不能看见她的脸。 “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这一次给出解释的是林研：“因为我没有家了。” 她的嗓音很沙哑，带着明显的哽咽，他知道她哭了，也因为她给出的答案而心中微微一涩。 林研说完这句话后，蜷缩起双腿，将整个人缩成一团，脑袋埋在腿间呜呜咽咽地低哭着，带着难以抑制的悲痛。 看着身旁女孩抱着自己低声抽泣的模样，他突然很懊悔，为什么自己要问那么多。 他不太会安慰小姑娘，于是抿着唇角想了想，犹豫了一番，将温暖白皙的手掌落在女孩纤瘦的背脊上，轻轻拍着，柔柔地哄着她：“研研，不哭了，不哭了啊！” 背上突然传递来的温度让她整个人一僵，随后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才慢慢地放松下来，可是哭声仍是有些止不住。 她有些气恼，为什么要安慰她，他应该不管她，让她在这里好好哭一场，哭够了她自然就好了。 没法忍住，她依然在哭，而且哭得更厉害了，泪水像是开了闸门一个劲地往外涌。 见状，顾茗澈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也不劝她了，只陪着她慢慢哭，她哭成这样也都该怪他的。 “好好哭吧，不急，哥哥陪着你。” 这样好听的嗓音，裹着温暖和清凉，顺着夏风，徐徐吹进她的耳畔里，最后落在了她的心里。 第十一章清醒 林研从来没有哭得这么肆意过，可是这一次在一个陌生哥哥的陪伴下她却仿佛要将心中深藏许久的伤痛和对父母深深的想念全部以大哭的形式发泄出来、诉说出来。 直到察觉出白裙上一片湿漉，她才发觉自己哭过头了，于是哭声小了不少，只剩下止不住的抽噎声。 感受到背上的温暖，以及身旁人平稳的呼吸，她觉得自己有些抬不起头来，这个才刚认识的陌生哥哥，她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竟然就在他面前哭成这样，这下好了，哭完了，出走的理智回来了，她尴尬地不想抬头。 顾茗澈一直注意着小姑娘的情绪变化，见她这会儿不哭了，却也没有抬头的打算，略一思索，便也明白了她此时的小别扭。 “研研，不哭了就站起来吧！哥哥陪着你腿也蹲麻了。”他将她散落在耳边的头发勾在耳后，看着那双泛红的小耳朵只觉得异常的可爱。 小姑娘不吱声，也没有任何反应，他淡淡一笑，拉着她的双臂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林研没想到他会突然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举动，惊呼一声后，立马开始了挣扎。 “别乱动，再乱动鼻涕要出来了。”他小声地威胁道。 她果然很听话地站着不动了，甚至连续吸了好几下鼻子，只是脑袋始终低垂着，没有看他。 他放开了她，可很快眼前又伸来一只捏着纸巾的手，在她脸上轻轻地擦拭着，而后又换了一张纸放在她的鼻子上，温声道：“用力吸一下。” 她乖乖地照做，却没有吸的太用力，那只手这么白净好看，她不想弄脏了。 顾茗澈将纸扔到一边的垃圾桶后，转身朝林研走去，方才她是坐着的他没发现，如今隔着不长不短的距离，他将她看得更清楚了。这个小姑娘这样瘦小，却穿着对她来说略显宽大的棉布裙子，领口总是斜向一侧，露出明显的锁骨，而她的身高才刚及他的腰部。 见小姑娘低垂着眼眸，双手揪住自己的棉布裙，像是极力掩藏些什么。 于是他走到她身边，略弯下身子先捡起地上的彩笔和画纸，而后单手搂住她的双腿便将她抱了起来，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背上小心护着。 “研研，哥哥抱着你走，就不会有人看见了。” 林研一时回不过神来，只凭本能地在她身子腾空的那一刻紧搂住这个陌生哥哥的脖颈，看着他忘了反应。 顾茗澈望着女孩呆愣的样子，一双大眼睛哭过后泛着水光显得特别有光彩，眼周红红的，小巧的鼻尖和嘴唇也是红红的，甚至整张小脸都染上一层红云，看起来特别可爱，比之刚才苍白无神的样子好太多了。 于是没忍住，他伸手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脸颊。 这一捏倒是把林研的神思给捏回来了，她不解地低头看着他：“你为什么捏我？” “因为研研很可爱。”顾茗澈弯唇一笑，又揉了揉她的脑袋，压着她的后脑勺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怎么这么轻。”他掂了掂怀中的女孩，“都八九岁了。” 一只小手揪了揪他背上的衬衣，小声解释道：“我今年12岁了。” 顾茗澈脚步一顿，看了眼趴在他肩上的小脑袋，不可思议地挑了挑眉，随后又眉头一皱，那确实是太瘦小了。 他不知道她这么小的孩子经历过什么，明明十二岁了却瘦小得像个八九岁的孩子，会画出这样沉闷压抑的画，会有着这样沉郁冷漠的表情，甚至会哑声说出“我的家没了”这样的话，最让他心疼的是连哭都哭得这么隐忍，如果不是他后来的安抚，她可能也不会这么肆意地发泄出来吧？ 她为什么会生活在孤儿院里？她有多久没有好好哭了？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他此时很想知道，这个令他心疼的小姑娘背后的故事。 不同于顾茗澈的所思所想，此刻林研安静地趴在他的肩上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这个哥哥的衣领上有一股很清爽的皂香，一点也不刺鼻，夏风一吹，它会钻进她的鼻腔里，让她能够很好地闻到。他的肩也不是特别的宽阔，却正好能够搁下她的脑袋，而她一偏脑袋就能把自己完全埋在他的颈窝里，很温暖又很安全。 于是大哭一场后整个人也变得迷迷糊糊的，又加上这个怀抱实在太温暖，她的眼皮不受控制地开始耷拉下来，迷蒙之际，恍惚想起了什么。 原来被哥哥抱着，别人就看不到自己湿了一块的裙子了。 顾茗澈感受到了颈间温热平稳的呼吸声，他微垂下眼，看着小姑娘酣然入睡的样子，漆黑的眸子里逐渐漾开了笑容。 好好睡一觉吧！研研小朋友。 …… 林研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她记得她明明坐在心理治疗室里回忆那些经历，尤其是想到父母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时，她很痛苦很难受，整个人像是要被那些经历撕成碎片，后来她承受不住，即将被打倒的那一刻澈哥哥将她拉出来了。 她记得他一直在哄着她，而她听着他温柔的嗓音渐渐地睡着了。 他说：“睡一觉，一觉醒来一切都好了。” 现在她这么一回忆，爸爸妈妈的死依旧是很触目惊心，那些画面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在一帧一帧回放着，可她却仿佛能接受了不少。 这一次，她没有再逃避了，她直面母亲那双瞪着门口的眼睛，她知道她希望自己不要那么快回来，不要受到残害。 床上的女孩瞪着天花板的双眼由迷茫逐渐变得坚定，那里面褪去了当初的层层恐惧和无助，有幽深的情绪在剧烈涌动着。 我曾侥幸免于一死，可又无比希望自己和你们一起葬生在那场血海中。 可现在我很庆幸我还好好活着，哪怕只活一天，我也要拼尽全力找到杀害你们的凶手。 “研研，醒了。”王姨提着水壶进来，“那时我看顾医生抱着你回来，还以为你” 她笑了笑，轻缓了口气：“还好你没事，顾医生说你睡着了。” 林研极浅地扯了扯唇角：“王姨，我不会有事的。” “您帮我把我的画纸和笔拿一下吧。” “好嘞。”王姨看她微笑的样子，不由被感染，连声音也欢快了不少。 另一边，顾茗澈正在给12床的病人姚霜做治疗。 经过这段时间的心理+药物治疗，再一次进行hamd测量时，她的抑郁状态明显好了不少。 还记得第一次治疗时他问过她手臂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她含糊着告诉他只是不小心摔了。 对上他有所怀疑的目光时，她只是躲闪着避开了，将视线落在了紧闭的门上。 一门之隔，坐着耐心等待着她的丈夫。 她的丈夫，每一次在她接受治疗时总会匆匆赶来，坐在外面静静陪着，而当她接受完治疗后，又会扶着她慢慢回到病房。 这样伉俪情深，不离不弃的一幕落在旁人眼里，不知引得多少人艳羡不已。 比如护士小叶就常说：“这姚女士太幸福了，她丈夫对她实在是太好了，中午就这么点午休的时间，还带着饭盒匆匆赶来，要看着妻子吃完饭自己才肯吃。” 小杨也是捧着脸笑着附和道：“是啊，那天我正要过去给吐了一身的姚女士患病号服，他丈夫马上抢过去了，说以后这种事就交给他。” “唉，得夫如此夫复何求啊！”最后两个人都羡慕地感慨了一句。 而这一次顾茗澈因为自己的排班问题，将姚女士的下一次心理治疗时间提前了几天。 正好赶上姚女士的丈夫去出差，于是这是第一次他没有在外面陪着她。 对于手臂上的伤痕，姚霜这一次却给出了一个让他在意料之中的答案。 “我手臂上的伤是我丈夫弄的。”她垂眸，将宽大的袖口缓缓往上卷了几圈。 他仔细地看了看，这些伤痕蜿蜒盘旋着没入到未露出的衣服里，又宽又深，像是用皮带抽的，力度太大，即使时间过去很久了，依然消褪不去，在皮肤上形成了很深的瘢痕。 “他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他觉得我背叛了他，这么多年，我一直被他禁足，忍受着他时不时的虐打。”姚霜苦涩地笑笑，想起当年的事就觉得荒谬。 “之前是因为你丈夫在外面所以才不肯说出真话吗？”顾茗澈没有顺着这个话题问下去。 “是，他不希望我好，这样他才能控制我。”她放下衣袖，将它慢慢地抚平。 “那你为什么不选择离开他，反而要留着继续受他的折磨。” “因为我恨他，却也爱他。”她说出这话时微微颤抖着身子，眼尾处几条纹路时隐时现。 顾茗澈正要开口，口袋里的手机却开始振动，他看了一眼，和姚霜示意了下，于是准备出门接听。 隐隐约约，在顾茗澈关门的那一瞬间，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久违的名字。 3床林研 是她所知道的那个“林研”吗？ 后来心理治疗没有继续下去，顾茗澈有一个紧急会议，而她也无心再接受治疗，恍恍惚惚地往回走时，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3床病房的门前。 未曾谋面，只在照片上见过的那个小姑娘如今是不是已经长大了？ 可是被他捧在手心长大的小姑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巧合重名吗？ 她没再深思，只顺着自己的念头打开了那扇门。 “你叫林研吗？”她愣愣地看着床上微弯着身子在画画的女孩。 陌生的女音在室内响起，她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病号服的陌生女人站在她面前。 她淡淡地回了个“是”，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你的父亲叫林思慎吗？”姚霜试探地询问着，不肯错过女孩脸上的表情。 林研听她说完，脸上一僵，沉默地点了点头。 她突然抓住女孩的手，激动地问道：“我是你父亲的朋友，这些年你们过得好吗？” 她摇了摇头，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低声道：“他去世了。” 姚霜闻言一愣，抓着女孩的手一松，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周韬明明说你们都去了国外。” “阿姨，我爸爸妈妈早在八年前就去世了。” 姚霜离开前，脑子里一片混乱，独独只记得林研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十二章栽了 “周太太，您去哪里了，周先生电话打来好几回了。”有焦急地声音从远而近传来。 护工着急地在病房两边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了姚霜。 她回过神来，扯唇道：“就是去楼下走了一圈。” “那您也该和我说一声的，周先生把我请来照顾您，我可不能出差错啊！您别叫我难办。”护工露出为难的表情。 “下次不会了。”她笑容很淡，明白这个护工名义上是在照顾她，可事实上确是在替周韬监视她。 “您快去给周先生回个电话吧！不然他得说我了。” 姚霜点点头，回到病房，拿起放在床旁桌上的手机，拨通了电话。 “你去哪里了？”电话里传来男人不悦的嗓音，带着很明显的质问语气。 “今天天气不错，在楼下转了会儿。”她缓了口气说道。 “我一不在你就乱跑了是吧？我走前怎么和你说的，叫你安分点，别想着治好病，你就这么病着我最放心不过了，等我回来就办出院手续回去。” 耳边不仅传来男人暴怒的声音，还有玻璃碎裂声，她闭了闭眼，原本混乱的脑子逐渐清明起来，她终于察觉到了什么。 他这一次的发火和当年多像。 他一直瞒着她，是故意还是无意？是想瞒着她一辈子的吧？可世事难料，竟被她这么意外的发现了。 “你他妈听见了没有？”周韬许久等不到她的回应，对着手机怒吼了一声。 “听见了，等你回来就出院吧。也没什么好治疗的，就这样吧。”她慢吞吞地说道，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异样。 “这两天给我好好在病房里呆着，不准乱走。”男人对于妻子的听话很满意，语气也和缓了些。 挂了电话后，姚霜躺在床上沉思了好久。 她想不明白，林思慎怎么会在八年多前去世呢？ 到底是什么原因去世的？到底这件事和她丈夫有没有关系？ 她得回家，回家好好找找看。 …… 紧急会议开了半小时左右，结束后顾茗澈又重新来到了姚霜的病房。 “不好意思，姚女士，你现在愿意继续刚才的治疗吗？” 姚霜点点头，跟着顾茗澈重新回到了心理治疗室。 “顾医生，我可以相信你吗？”她没头没尾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作为医生，我相信我的职业素养，值得你信任。”他微微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面前的女人蹙眉犹豫了许久，才道：“我怀疑我的丈夫瞒着我做了一些事。” “他说过几天要给我办出院手续，我不希望你告诉他我的情况恢复了不少。我想瞒着他让他放松警惕，我要去寻找答案。” “当然，我尊重你的意愿。”他放下笔，将纸条递过去，“出院之后如果出现什么问题，都可以打这个电话咨询我。” 盯着纸条上的电话号码看了许久，姚霜最终将它紧握在手中。 给姚霜做完心理治疗后，顾茗澈去了林研的病房。 几小时前，她情绪这样崩溃，虽然最后引导她几乎说完了整件事，揭开了她的伤疤，可是她那么痛，他也痛得不减半分。 后来她在他怀里睡过去了，他不知道眼动脱敏再加工是否起了作用，不知道她醒来是否有所恢复和忘记那些可怕的画面。 他怀着几分担忧打开了她的病房，而下一秒微蹙的眉宇便缓缓地舒展开来，薄唇扬起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澈哥哥” 女孩听到了动静，握着画笔的手停了下来，她抬头看着来人很自然地轻唤了一声。 他点点头，朝她走近，垂眸看着她的画。 没有上色，只是很简单的一幅黑白画，画中仅有一个看不清五官的脑袋和一只在上方握住脑袋的手。 于细微之处他看出了些端倪，那只手很大，却并不是在握，而是掐着它，用力到手臂上都浮现出一根根明显的血管。 再看那脑袋，虽然五官模糊，可一对眼球却在翻白，没有任何反击之力，就好像是砧板上被握住的鱼，任人宰割。 看着这样一幅画，顾茗澈抿起唇角，方才唇边扬起的一抹弧度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只有一瞬间的欣喜，但之后涌上来的便是比之前更甚的担忧。 她开始恢复了，这是他一直想要看到的结果。之后她会去寻找杀害她父母的凶手，他也能料到。但是看着这样一幅泄露她情绪的画，愤怒、激烈、狠戾、痛恨，毫不掩饰，她的病情尚在恢复期，这样危险的情绪完全不利于她的恢复。 “研研，你”他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女孩突然出声打断了。 “我会控制好自己的，我想回家看看，你能带我去吗？”林研扬起尖尖的小脸看着他，清澈的瞳仁里覆上了一层灰色。 他看着画，她却一直在看着他，看着他的情绪变了又变，她相信他一定通过这幅画明白了她的情况正在恢复，同时也看穿了她的想法。 但她这一次不想听他的劝说，于是在他刚开口便马上拦截了。 顾茗澈沉默地看着她，陷进那双晦涩不明的眼眸里，良久才回了一个“好”字。 原本就打算带她回家看看的，甚至他早已抽空带着家政阿姨去打扫了一遍那栋房子，只不过是比原计划提前了些，这没什么的，他在她身边陪着，不会让她有事的。 他这么告诉自己，但发自内心的担忧仍是消散不去。 …… “阿澈，干一杯，今天难得我们三个出来聚聚。”楚轩将酒杯举到了顾茗澈的面前。 “是啊，前些日子我忙着事务所的事，也没时间出来。”靠内侧闲闲坐着的苏扬朗声一笑，也将酒杯举到了他面前。 顾茗澈没什么饮酒的欲望，但还是顺了他们的意，拿起杯子碰杯后一饮而尽。 “你这情绪不对劲啊！”苏扬凑过来，挑了挑眉又道，“小姑娘还是那样？” 他还未说话，楚轩已经抢过先道了：“一直就这么反反复复的，时好时坏。” 顾茗澈淡淡地瞥了眼抢话的某人：“她好多了。” “真有起色了？”楚轩一脸惊讶，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嗯” “那你还担心什么？林研开始转好不是你一直想要的结果吗？”苏扬不解。 “她还没好全就已经想着要找出杀害她父母的凶手，被仇恨蒙蔽只怕对她的恢复不利。” 当年那起入室凶杀案，造成的轰动太大，即使在2007年信息网络传播不太发达的背景下，依然在荞北市引起了强烈的舆论反应。 可令人气愤的是这样残忍恶劣的凶手，警方竟然迟迟抓不到，甚至半点证据都没有，整个室内完全找不到第四个人的痕迹。 那一段时间市民对这起案子的关注度相当高，楚轩也不例外。 因为林思慎是他家公司的员工，平时工作认真勤恳，待人和善，处事有原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出现这样的事，公司上下都惊到了，他们实在是想不到这样平易近人的林主管和谁有过冲突。 “其实让林研去寻找证据，未尝不是件好事，只有她最了解她的父母，也只有她或许能够在自己家里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楚轩一直觉得林思慎这件案子想要破掉，林研会是关键。 “那你有考虑过她的病情吗？”顾茗澈蹙眉反驳道。 “阿澈，你先别想太多，或许让她病情转好的原因就是她内心开始变得强大，是这股渴望和仇恨压倒了疾病。”苏扬缄默不语好一会儿，才若有所思地说道。 “对，这事要是发生在我身上，那我肯定和她一样，病情一有所好转，我就要去找证据，让凶手绳之以法，要不然活着我都觉得没意思。父母被害，自己还什么都做不了，这不是窝囊废嘛！”楚轩愤愤道。 顾茗澈握着杯子，眸子里情绪万千，几经变化才转归为平静和坚定。 “你们说得对，我不能拦着她去找证据抓凶手，既然她要去，我也得陪着她一起，出什么事一切都有我。” “你这是真栽她身上了啊！”苏扬玩笑似地调侃了一句。 “早栽了。”他涩然一笑，倒是大方承认了。 楚轩和苏扬没想到好友这么直白的承认了，一时有些发愣，而后才对视一眼，齐齐发出了感慨。 “没想到我们顾医生竟然喜欢林研这种类型的。” “你可真是让我们意外啊！” 苏扬眼神陡然一深，迟疑道：“你不会是那时就对她有感觉吧？” 顾茗澈明白好友说的哪时，也没生气，只是一脸坦然地说：“我没有恋童癖，那时只因为心疼和医生职责才想着治好她。” 他素来追求平淡生活，不喜情事，却是不曾想到有朝一日会栽在林研身上。那种感觉就像是看到路边一株盆栽枯萎发黄，奄奄一息，不忍心地将它带回家，浇灌施肥，接受日照，小心呵护，日复一日，等到它渐渐恢复成明媚鲜艳的样子，他感到高兴的同时只想把这盆盆栽纳为己有，继续照拂，让它在自己的身边开得更美。 养花人的初心不变，但心境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但想要继续养着它，还要成为它的护花使者，护它一生。 第十三章回家 林研再次站在家门口时，看着荒草丛生的花园，看着锈迹斑斑的铁门，恍若隔世。 经年已过，物非人去，这个家再也没了任何的温度。 她就这样沉默地立在那好久，一双大眼睛里没了一丝神采，整个人混沌地仿佛又回到了当初。 9岁的她看着父母倒在地上，鲜红的血液流淌在米白色的瓷砖上格外的刺眼，刺得她瞳孔一缩，小小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那时落在后面的李阿姨被尖锐痛楚的嘶喊声给吓到，心里一咯噔，忙收了伞，疾步跑进林研家里。 “啊” 她没有想到，落在她眼底的是这样血腥的一幕。 季寒如的身子歪倒在地上，平日里总是焕发神采的大眼睛此刻瞪着大门，眼球微微上翻，尤为恐怖，她的一只手从胸口处滑落，胸前的鲜血仍在不停地往外流，身下早已一片血红，衬得整张脸愈发得惨白吓人。 她的丈夫倒在不远处，胸口同样流淌着源源不断的鲜血，他一双眼睛牢牢盯住妻子，伸向妻子的那只手鲜血淋淋，仿佛能够看到之前他是如何挣扎着想要握住她。 而小小的林研，她跌倒在地上，努力的朝着她的爸爸妈妈爬去，手心几次因为湿腻的血液而打滑，趴倒又爬起，哭喊着，嘶叫着，那么小的一团，确是她眼中唯一鲜活的存在。 李阿姨反应过来后，颤抖着双手拨了报警电话和急救电话，然后全身仿佛脱力般地看着地上的三人，她很艰难地迈动脚步，朝着林研走去，想要抱抱她安慰她，想要和她一起堵住他们不断流血的地方。 顾茗澈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林研沉默良久，10月的荞北市早已有了一丝寒意，微风一吹，凉爽不再，只吹得整个人愈加发冷。 而他面前的小姑娘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开衫，本就单薄的身子显得更加瘦弱，仿佛风再大一点，就要被吹跑了。 本想不打扰她，让她静静地在这里沉淀心绪，做好准备，可是一想到这寒风，一想到她的身体情况，便还是朝她走去。 “研研，进去吧！外面风大。”他拍了拍她的削肩。 林研木木地点了点头，跟着他走了进去。 “这是？”她很意外地看着他，眼底终于流出了些许情绪。 顾茗澈温声道：“干干净净的，你不喜欢吗？” 一走进，迎面而来的没有堆积多年的灰尘，没有常年未居住而充斥的难闻气味。与之相反，空气中充满了淡雅清新的茉莉花香，锃亮的瓷砖，干净的家具，整个家没有一丝破败感，反而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她喜欢，真得很喜欢，即使物非人去，她还能守着这样一个空壳。 林研微弯了唇角，嗓音很轻软地说：“很喜欢，谢谢澈哥哥。” 她看着地板朝前走去，站在客厅中央，蹲下身抱住自己，先是朝着门方向的地面看了好久，而后又背过身去。 顾茗澈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他知道小姑娘此时一定不想被人打扰，她想要一个安静的空间，静静地缅怀他们。于是他只倚靠在窗边，独守一隅。 而林研她蹲在那，仿佛看到了当初无助的自己，在不停地爬向他们，想替他们止住血，更想摇醒他们，想告诉妈妈火龙果她买好了，想告诉爸爸祝他生日快乐。 可这一切都被那个残忍的凶手给摧毁掉了。 那个人夺走了她的家，她的父母，她的童年，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尚难解她心头之恨，更何况这么多年让他一直逍遥法外，她该是多么的恨自己，恨自己太无用。 林研伸出手轻轻地触摸着地上的瓷砖，光洁干净却泛着微凉，它缓缓侵入体内，却没办法冷却她由心底滋生出的仇恨。 她握起拳头，一双大眼睛里染血了似的一片深红，下颌紧绷着，早已泄露了她起伏的心绪。 顾茗澈见她缩在一起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俊眉一皱，立刻走到她面前，想要把她扶起来。 “研研，不要怕，我在你身边。”他将她半拢在怀里，柔声安抚。 林研松开咬得发白的嘴唇，一只手紧紧抓着顾茗澈的衣袖，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 “我要找到他，我要将他绳之以法。” 从轻到重，从喃喃自语到坚定不已。 “好，我陪着你，一起找到他。”他轻拍着她的后背，没有丝毫犹豫地回复，嗓音很轻，却如她一般坚定。 后来，顾茗澈带着林研来到她父母的墓碑前。 两个人一起将墓前的杂草和灰尘清扫干净后，他依旧给她留了一个和父母独处的空间。 林研跪在墓碑前，静静地叩下了三个头，神色哀伤而沉痛，又饱满着浓浓的思念，她颤着嗓音道：“爸爸妈妈，女儿不孝，这么多年没来看过你们，你们是不是在怪我，怪我不来把这些长得旺盛的杂草给清理干净，就这样任它们挡住了每天的日光，让你们一直呆在阴暗里。” “你们一定很怪我，我怯懦无能，不堪折磨，一病多年，让你们不明不白地走了，却连害你们的凶手都找不到，每每午夜梦回，我总是能看到你们死不瞑目的样子。可是，现在我清醒了，即使这么多年过去，我也一定要将那个逍遥在外的凶手给揪回来，我要将他绳之以法，我要看他坐穿牢底，我要他以命偿命。”说到最后，她的眼神越来越冷，即使嗤着泪光，眼底那股深切恨意也让人不可忽视。 林研慢慢地站起来，跪在地上太久了，以至于险些又倒了下去，原地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往前走，跪坐在林母的墓碑前，然后张开双手紧紧抱住了它，嗓音哽咽道：“妈妈，我真得好想你，我想你教我画画的样子，想你和我一起跳舞的样子，想你温言细语和我说话的样子。将近九年过去，我长大了，和小时候相比，长高了不少，没有圆润的脸，也没有以前爱笑，可是我还是很喜欢画画，也很喜欢您。妈妈，你呢，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一定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美丽吧！”她突然扬了扬唇，笑得很忧伤，一滴眼泪砸落在了墓碑上，“妈妈，我真得好想你，可不可以让我在梦里见见你，哪怕只有一个背影都好。” 她放开了林母的墓碑，又将眼睛里的湿润抹去后，才跌跌撞撞地走向林父的墓碑前，环抱住了它：“爸爸，小研祝你生日快乐。” 一共欠了九年的生日祝福，她断断续续地说了九次，每次都用着最软糯清甜的嗓音，唇角始终扬着一个最美好的弧度，眼底有星光在闪烁，眼眶却变得越来越红，仿佛眼睛的主人在极力地压抑住什么，又极力地表现出什么。 临走之前，林研又在两个紧挨着的墓碑前重重地叩了三个头，说了太久的话，又压抑了太久的情绪，以至于现在开口嗓音都哑得不行：“爸爸妈妈，我要走了，下次在来看你们。忘了告诉你们，陪我来的是澈哥哥，他是我的主治医生，也是我的好朋友，还像哥哥一样，我很依赖他，也很喜欢他，像喜欢你们一样。他是我见过的最优秀最好看的人，我希望他可以得到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顾茗澈虽然没有打扰她，却始终站在不远处，一眼望去视野里能够出现她，又不至于听见她和她父母说话的安全距离。 直到看见林研站起身后，向着四周环顾一圈，好像在找他的样子，他才拢了拢外套朝她走去。 “要走了？”他垂眸注视着她，将她肩上落着的枯草取下。 “嗯”林研闷闷地应了声，不舍地回头看了眼。 “有时间我会带你再来的。”他看着她留恋的模样，温言许诺。 林研抿着唇轻轻地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着，这次不再一步三回头了，只是到底跪坐了许久，双腿微微发颤，走得又慢又吃力，顾茗澈起先还迁就着她的步子扶着她走，到了后来的下山阶段，他干脆将她背起，双手牢牢箍住她的双腿往下走去。 女孩静静地趴在他的背上，一双纤细的手臂搂住男人的脖子，忽觉很安心。 阴沉沉的天空，凉飕飕的冷风，处在墓园这样过于安静阴森的地方，即使这里住着她的爸爸妈妈，又是大白天，可此时思念的心绪抽离后，竟觉得有些可怕了。 但是她被温暖包裹着，他的背不是特别宽厚，却很紧实，感受到熟悉的皂香味盈满鼻腔，背着她的人是她最喜欢最依赖的澈哥哥呀。 “澈哥哥，谢谢你。”我欠了你太多的谢谢，“谢谢”一词说来太过苍白，可若不说，又觉得没有什么可以表达她的情感了。 “小傻瓜，没什么好谢的，为你都是应该的。”他微侧过脑袋，薄唇缓缓上扬。 原本温情的氛围被一阵不合时宜的咕噜声给打破，察觉到这响声来自她的腹中后，林研第一次觉得相当难为情，于是将脑袋紧紧埋在了他的肩窝里。 还好，她背着他，看不见此刻她的囧样，要不然他一定会笑话她的。 和林研的想法相反，顾茗澈非但没有笑话她，反而隐隐觉得心疼。 她这一天早上经历了太多，面对物是人非的家，踏入多年未来的墓园，对着父母墓碑嗓音说到沙哑，隐忍着情绪，一次次崩溃，一次次修复，大起大落，悲喜交加，她一一体验。 这些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鲜活的她，以至于这小小的咕噜声让他生出许多感慨。 “哥哥带你去吃饭。”顾茗澈加快了下山的速度。 趴在他肩窝里的女孩低低地轻“嗯”了一声。 将林研放进副驾座系好安全带后，他开车驶离了墓园，就近找了一家面馆。 两个人的口味都偏向清淡，因此林研随着顾茗澈一样要了一份牛肉拉面。 他见她难得食欲不错，能吃下半碗面，于是自己也被带动了，心情颇好地拿起了筷子。 “澈哥哥，你还能带我回趟家吗？”她想去爸爸的书房看看。 男人闻言刚好吃完最后一口，正拿出口袋里的纸巾在擦嘴。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弯了唇角说道：“今天休假，我的时间都由你来安排。” 林研听懂了，看着他也回之淡淡一笑，而顾茗澈在她的瞳仁里清晰地看见了他自己。 他正对着面前的女孩笑得一脸温柔，就连漆黑的眼睛里也是盛满了光华，那里藏着毫不掩饰的宠溺。 第十四章发现 林思慎的书房在二楼最里间，采光良好又安静，是最适合办公的地方，也是小时候的林研除了画室外最爱呆的地方。 彼时，林父正伏在案前核对公司的财务报表，余光里却瞥见一个扎着两根辫子的小脑袋缓缓推开虚掩的房门探头探脑地望进来。 他心下好笑，面色却是依旧如常，甚至连眼风也没扫过半分。 就假装自己没看到吧，他倒是想瞧瞧他这个小女儿想做些什么。 这么想着，文件已经慢悠悠地翻过去一页了。 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林研举着两本书挡住自己的脸蛋慢慢地从他眼前飘过，小步子轻了又轻，仿佛一个不察，就会被父亲发现一样。 殊不知，她再怎么小心翼翼，慎之又慎，也早已被他察觉了。 从父亲的眼前经过后，她终于轻呼了一口气，手脚并用地爬到了飘窗前，将身子掩在了蓝色窗帘的后头。 林思慎摇了摇头，被小女儿的动作给逗乐了，无声地勾起了唇角，温润的脸庞如玉般美好。 他翻页的动作停止了，却听见飘窗处不时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很轻微，但仔细听一定能察觉。 穿着居家服的男人放下笔，将靠椅往后移动了些，站起来的身影高大颀长，却不会带给人一种浓浓的压迫感。 他无声地朝女儿靠近，又怕突然掀开窗帘的举动会吓到她，于是收回放在帘子上的手，转而握成拳抵到唇边，轻咳了一声。 果然这一声近距离的轻咳声落在了小林研的耳朵里后，她翻书的动作停了，阿里巴巴说了什么密语开的门她也忘了，只是呆呆地盯着窗帘，模模糊糊地她看到了一帘之隔外站着的父亲。 好半天她吸了口气，才伸出一只白嫩嫩的小手，小心地掀开了窗帘，一眼对上的就是父亲含笑的双眸。 “爸爸，被你发现啦！”她甜甜一笑，露出了洁白的贝齿，虽然中间掉了几颗，却也不影响小姑娘的娇俏可爱。 “小研，怎么坐在这里看书呢？”林思慎在她身旁坐下，摸了摸女儿毛茸茸的小脑袋。 “不可以吗？”她瘪了瘪嘴，耷拉着脑袋，有些蔫了。 “当然不可以，在阳光底下看书容易伤眼睛，小研难道不想要自己漂亮的大眼睛了吗？” 小林研起初听着还觉得很难受，可听到后来突然扬起了嘴角，原来爸爸说得不可以和她想得不可以是不一样啊！ “爸爸，我下次不会在阳光底下看书了。”她小脸一扬，弯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林父揉了揉女儿肉嘟嘟的小脸，赞许地点了点头：“还没告诉爸爸，怎么突然想来这里看书？” 小林研眨了眨眼，软软糯糯地说：“因为我想陪着爸爸呀！可是又不想打扰到爸爸工作。”爸爸工作那么忙，也会抽时间陪着她玩，所以她也想陪着他工作呀！ 林思慎听罢一愣，没想到女儿竟是这样的想法，心中一暖，伸手就把他的小棉袄搂进了怀里。 “下次在我的桌子旁边给你买个小桌子好不好，以后爸爸在书房你就来我旁边看书，嗯，写作业也可以，有不会写的问题都可以问爸爸。” 小林研坐在父亲的怀里摇着两只小短腿，扭过头来眉飞色舞地说：“好啊！我太喜欢爸爸了。” “不过，我不会什么问题都问爸爸的，我要先思考了真不会再来问爸爸。”她光顾着高兴，忘了还没回答完爸爸的问题呢。 男人听闻相当愉悦地笑了，眼底满是自豪，忍不住亲了亲女儿光滑柔嫩的小脸蛋。 “那既然小研要和爸爸一起共用书房了，爸爸也得给你留一个大书柜。”他指了指对面角落里的那一整块面积最大的地方，“小研，你看那可以吗？” 此刻，林研正站在书房里，看着父亲留给她的那个大书柜，里面塞了不少她的书，幼时启蒙书、小学教科书、课外阅读书、兴趣爱好书，绘画读物书……各种各样的书籍都被她和父亲分门别类地放了起来，他甚至贴心地在每一个类别前都贴了标签。 林研蹲下身轻轻地抚摸着那些标签，纵然没有灰尘，可这些苍劲有力的字迹终究抵不过岁月的流逝开始渐渐褪色。 站起来后，她平视着几层空无一物的书柜，言语中带着难掩的哀伤：“哥哥，你看，这上面本来是要装满着我初中高中，大学的书本的，爸爸说让我将小时候的书放在最底下，上面的等我长得越高就能越轻而易举地够到和放进去了，可是如今我长高了也长大了，这里面却依然空空如也，我这九年竟不知是多么浑浑噩噩地过去了。” 顾茗澈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小时候的书柜里塞着满满的书，可见她对书籍的热爱程度。 “这逝去的九年时间里，你不知有多坚强地在和它作斗争，那么需要全身心投入去做的事，你怎么会有时间做别的。”他拍着她的肩，以示宽慰，“而现在，你斗争成功了，想做什么都去做，一切都来得及。” 林研明白他说的“它”是什么意思，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才点了点头。 又转过头扫视着那些书籍，最后她将视线落在了那个没放满的书柜上。 很奇怪的是，这些书本全都向外突出了一点，于是她伸手轻轻将它们往里推，好像感觉到了阻力，竟没将它们推动半分。 “研研，怎么了？”顾茗澈看着她突然的动作，提了提裤腿，也跟着蹲了下来。 “这些书放得位置不是那么外面的，但是我推不进去。”她疑惑道。 两人对视一眼，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异常，仿佛心有灵犀般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他们分别从两侧将书本取出来，还未取完，已经看到了里面藏着的东西。 一整套落了灰的画册。 林研抿着唇角，伸出双手将尘封已久的它取出，然后轻轻地抹掉层层灰尘，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画册的首页。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夹在其中的粉色小纸条，依旧是熟悉的字迹，却有着几分工整，带着明显的迁就。 “今日下班，爸爸路过书店，看到了这套画册，直觉小研你一定喜欢，于是我便买下了它，想着你期末考马上就要到了，若是依旧成绩斐然，爸爸便将它当做奖励送给你；若是发挥有失水准，这便当做是对你的鼓励。 爸爸希望我的小研明白，作为父亲在乎的从来不只是女儿试卷上的成绩，他更在乎的是他的女儿在拿到这样一个分数时是有着怎样的心理状态。 你考出好成绩，我会陪着你高兴；你考得差强人意，我会鼓励安慰你再接再厉。可不管如何，你都是爸爸心目中最优秀最引以为傲的女儿。” ——爱你的爸爸 2007.6.1822：15 在最后的落款处，林父还留下了这么一幅简笔画。 只有两个背影，一个高大的男人牵着一个扎着两根小辫子的小姑娘在慢慢地往前走着。 这份被掩藏在了时光里的礼物，时隔九年终于被她所发现，画册分明不厚，但林研捧在手中，却感受到了厚重感。 而那张薄薄的纸条上，字里行间都满载着父亲对她的深切关爱，即使笔墨随着时光的消逝开始逐渐褪去，但那一份情感早已传递到了她的心中，永远陪伴着她。 林研紧闭着双眸，掩住了里面渐渐泛起的红色，唇角轻轻上扬着，将画册紧抱在怀里，这一刻她仿佛能够看到当年她父亲在书房里是如何神色温和地写下了这么一段话。 “研研，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 听见顾茗澈迟疑的声音，她缓缓睁开了眸子，只见男人俊眉微拧地看着她怀里的画册。 于是她将画册平放到了书柜前，而他则上前一步，看着画册边沿露出的黄色一角，抬手将它慢慢地取出来。 林研也站在他身边，凑过去看着黄色袋子里的内容。 他一页页地翻看着，神色变得越来越凝重；而林研虽然看不懂，却明白这些东西既然会被父亲放在她这里就一定很重要。 微抬眼看着面前男人一反平日的温和，而是薄唇紧绷，脸色肃然的样子，她心里隐隐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对这份文件愈发好奇了，然而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带着几分肯定地语气问道：“这份文件是不是和爸爸妈妈被害有关？” 闻言，顾茗澈渐渐和缓了面庞，将视线从文件中移开落在了女孩的脸上，片刻后才给了她肯定的回答。 方才，他看着这份属于尚楚财务部的机要文件出现在这里，心里已经隐隐起了不好的预感。而当他一页页地翻过去时，真相呼之欲出，让他无法忽视内心涌现的怒火。 他实在无法理解，如果就为了这个文件，杀害林研的父母，破坏一个幸福的家庭，毁掉一个孩子的童年，那么这个人其罪当诛。 “那你能告诉我，这个文件里的内容都是关于谁的吗？”林研注视着它，下颌绷得紧紧的。 她实在没想到能够这么不费力地找到杀害她父母的可疑之人，如果当初她没有生病的话，是不是凶手早就能抓到了？是不是她早就能替她的父母报仇雪恨了？可是现在也不晚。这一刻，她激动地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着。 然而顾茗澈给出的回答却硬生生地将她的激动给拦截了。 “研研，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告诉你是将你拉入危险之中，也许这个人他所犯下的罪远不止于此。 “被害的是我的父母，凭什么我没有权利知道。”她眼眶通红地朝他吼道，小脸满是愤怒地看着他。 “研研你听话，这个人他太危险了，我不想你受到伤害，一切交给澈哥哥好不好，我一定会帮你抓住这个杀害你父母的凶手。”他不顾她的挣扎，握着她的肩，坚定地说，“相信我能抓住他，就像相信我能治好你一样，好不好。” “那我就什么也做不了吗？我快18岁了，不是8岁，不能什么都依赖着你的。”她不再挣扎，只是用很受伤地眼神看着他。 “是，研研要长大了，所以你要做的事就是好好照顾自己，等着看到澈哥哥将凶手抓到你前面的那一天。”他放开她的肩，转而揉了揉她的脑袋，“依赖我有什么不好的，我的存在就是让你依赖的。” 我多高兴你能依赖我，怕的就是有一天你不再依赖我了。 第十五章陈队（上） 这个城市即使华灯初上，车水马龙依旧不减，高楼林立下一切的事物都显得格外渺小，更何况顾茗澈从15楼望下去，只见点点光影人影连成一片，交织成一个密不可分的网。 “阿澈，把我叫过来，你倒是半句话不说，是想怎样。”楚轩慵懒地靠坐在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前的挺拔背影懒懒地说了句。 顾茗澈转过身来，米白的居家服衬得整个人愈发地清润温和，只是此刻他的脸上却是与之不符的深沉之意。 他朝楚轩走去，将手中的文件放到了他面前的茶几上：“你先看下这个。” 楚轩疑惑地拿起来，越看火气越大，最后竟是“啪”地将它摔回茶几上，怒骂道：“周韬这老东西，真是好胃口啊，也不怕把自己撑死，这么多年公司多少财产进了他口袋里。” 他骂完之后，看着情绪难辨的好友：“你这文件是从哪里得来的，还是那么多年前的。” 顾茗澈在另一边的沙发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普洱茶后，轻抿了一口，才道：“林研家里找到的。” 楚轩也不是什么愚笨之人，略一思索，便有所晃悟了：“这周韬不会是被林研父亲抓到他私吞贪污公司财产的证据，所以才要灭口的吧？” 顾茗澈颔首，又补充道：“不止这样，应该还有些别的。”那些别的，只怕需要姚霜来给他解答了。 “我今天把你叫来，是希望你在公司里密切关注点周韬的动静，不要打草惊蛇。他既然当初能吞了这么多，现在不可能一点也不取，你好好查查。” “这是当然，这老东西我特么一定不放过，我家老头也是瞎了眼，这些年竟然还这么倚重他，让他差点爬到我的头上来了。要不是被你发现了，尚楚都得易主了我可能才知道。”楚轩愤愤道，突然话锋一转，“林研知道周韬了吗？” “没有，我没告诉她。”顾茗澈转了转茶杯。 “这事关于她父母被害的，你不告诉她，她没和你生气？”楚轩疑问道。 他的话让顾茗澈回想起了那一天，纵然之前因为他的不告诉而生气，可最后她还是选择相信他。 “澈哥哥，我听你的话，要相信你，还要好好照顾我自己。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定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不管如何，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我相信凶手既然被我们抓到了把柄，那再怎样也是逃不了的。”她凝视着他，认认真真地说，情绪没了刚开始的激动。 “被我说服了。”他扯唇说道。 “那也好，要不然周韬这老东西万一现在知道了林研的存在，保不准会干出什么事。”楚轩兀自感慨着，直到现在他也不能忽略心头的震惊，这八年难以破解的凶手案，如今竟是这么轻易地解开了？ 他就说嘛，林研才是破掉这起案子的关键人物，果不其然，这才恢复病情没多久，一部分证据和凶手指向都已经掌握在手了。 楚轩离开之前，顾茗澈回书房将文件重新复印了一份，将复印件交给他，而自己拿着原件出门了。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荞北市公安局的附近，他拿着文件袋朝着目的地走去。 “你好，我想见一下陈队长，有关于荞北市八年前的一起入室凶杀案我有线索要提供。” 清润的嗓音在女警官的耳边响起时，瞿冉握笔书写的手一顿，缓缓抬起头来，眼前是一张清隽温雅的脸庞。 她就这么注视着微微晃了神，片刻后，才恢复了得体的言行，含笑问道：“好的，先生，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顾。” “请稍等一下。”瞿冉见他点头后才往陈队长办公室走去，悄悄将手放在心房处，那里跳动地比平时剧烈多了，一向冷淡的脸此刻攀上了两朵不甚明显的红云。 “陈队，有人找。”她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低沉有力的声音后，才开了门说道。 伏案工作的中年男人，身形健壮，给人很强的压迫感，但一抬头，一双深邃的眼睛里却流泄出了淡淡的温和，生出些许亲近感来。 “让他进来吧。”他双手交握在一起，微微颔首。 顾茗澈走进来，在陈队的示意下落座。 “顾先生是说，有6?21入室凶杀案的线索？” 这位陈队显然对这话题很感兴趣，说出这话时，身体不自觉地向他前倾了些，嗓音也是带了些许愉悦的。 “正是。”顾茗澈点头，将手中的文件袋放在了陈队的面前，“您可以先看看。” 他看的同时，他也在缓缓地说道：“陈队手中的这些都是死者林思慎查到的关于尚楚总经理周韬私吞贪污公司财产的相关证明，这也许是周韬的杀人动机，我想你们警方可以重点来调查他。” “这些都是当年的财务信息，你是如何得到的。”他将审视的目光落在顾茗澈身上。 “和死者女儿一起在她家中找到的。”他没有任何隐瞒地说道。 “你，和林研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的主治医生，也算是她哥哥，我们关系很好。”男人微微一笑。 ……… 后面开始一章分两次更啦，早上9点，下午2点一更 第十六章陈队（下） 听他这么一说，陈队想起了当年那个被他接到怀里的小姑娘，想起了他亲手将她交给岑院长的那一幕。 彼时正是要到下班的时间，荞北市公安局忙得厉害，而这时一通电话的响起更是让他们忙得再也停不下来了。 三辆警车和救护车几乎是同一时间赶到的，那时的陈振峰还不是大队长，他跟着师傅还未走进里面，便已经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那分明童稚的嗓音却异常尖锐地哭喊着，耳根疼连带着心脏也微微不适地紧锁着。 直到进了凶杀案的现场，他才明白原来现实远比那撕心裂肺地哭喊声更加残忍。 绕是对此有心理准备的他，也被那样的画面给震惊到了。 穿着白裙的小女孩跪在地上，染着血红的双手紧紧地抓住医生的白大褂，哭得止不住，话都说不稳了，仍然再不停地乞求着：“求求你们，不要带走我的爸爸妈妈。” 一遍遍地说着，一遍遍地磕着脑袋，那双手却是紧紧地不肯松开。两根小辫子散乱成一团，白裙也早已被鲜红所尽染，她浑身像是从血水中爬出，一双大眼睛里也是红透到了极点，似乎再哭掉得就是血水而不是泪水了。 他看了眼担架上被白布盖住的那两团，又将视线移向她，原本该是娇俏可爱，被父母捧在手心中无忧无虑长大的小姑娘，如今一夕之间，便成了无根的浮萍，漂泊无依，再也没有人为她精心浇灌了。 这人生便是这样无常，他不由地眼眶微涩，不知是因这小女孩的处境还是对发生的这一切所生出的感慨。 “小朋友，把手放开好不好，你的爸爸妈妈要去另一个地方了。”那位被抓住衣角的医生弯下腰柔声哄道，纵然心疼眼前这位可爱的小女孩，但却不能不完成他的工作。 “可不可以让我再看他们一眼。”她哀求着，嗓子早已经哑得发不出什么声音了，只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在努力地说着。 那位医生微微地叹了口气，允诺的同时不忘提醒道：“那你记得不要碰他们。” 看着她捣蒜般地点头，他终是不忍，示意同伴将担架放下，微微掀开白布露出底下的两张脸。 林研跌跌撞撞地爬过去，看着父母早已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她再也难以忍受，身子一歪，便要倒去。 此时，距离最近的陈振峰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她抱在了怀里。 而之后医生们终于顺利地将两位死者给抬走了。 隔着些距离，他依然能听见几人的低语声。 “这小姑娘长得那么漂亮可爱实在是可怜了。” “谁说不是，虽说我们来得够快，但是你们看看女性胸口那一刀直接插入肺内，而男性虽说胸口那一刀不致命，手上那一刀也好说，可也抵不过没有及时的止血处理啊！等我们来的时候，早已没了呼吸，当场死亡了。” “唉，这凶手是真得惨无人道，也不知这小姑娘活下来是幸还是不幸。” 之后的声音他便再也听不见了，陈振峰垂眸默不作声地看着女孩呆滞的双眼，抱着她站到一边，尽量不妨碍其他同事的现场取证。 后来他于心不忍将她带回家交给他的妻子先照顾着。录口供时，她双眸呆滞，只要让她去回想那个场景，她便嘶吼着难以安静下来，最后这口供自然是录不下去。他只好带她回去。 当时妻子刚诊断出怀有身孕，而他又工作繁忙，没多少时间照顾她，于是带着她去童知孤儿院想把她交给岑院长。 他还记得，那一天，她难得主动地牵住了他的手，他带着她买了好多小裙子，买了女孩子都喜欢的布娃娃，带她吃了饱饱的一顿饭，最后他将车停在了童知孤儿院前。 小姑娘心思敏感，仿佛知道了什么，怎么也不肯下车，紧紧地抱着布娃娃缩在车里，拿她那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研研，听话，叔叔以后会来看你的，阿姨肚子里有小宝宝了，叔叔工作太忙，真得不能好好地照顾你。”他心里一阵苦涩，不仅是没有时间，就是经济也不允许他负担两个孩子啊！ 他看到她听完这话后，一直垂着脑袋不说话，长长的睫毛眨呀眨，像蝴蝶的小翅膀，煽着煽着就要从他眼前飞走了。 这么乖巧的小姑娘能有什么麻烦，他咬咬牙，决定说服妻子留下她好好照顾着。 可是下一秒，女孩却放开怀里的布娃娃，倾过身来抱了抱他，软软地说：“谢谢叔叔，叔叔再见。” 他因她突如其来的亲近而微怔，待他反应过来想回抱她时，小姑娘已然松开了他，抱起布娃娃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看着她跟着岑院长头也不回地离开，眼里的酸涩终是没忍住，变成一滴透明的液体滑了下来。 后来的这些年里，他很少来见她，一来是工作上的调动，二来他再也没了脸面来看她，即使是过来，也不过是站在孤儿院的门口静默片刻。 关于她的一切消息都是来自于岑院长，包括她生病、她住院了、她恢复了，但她是怎样一步步走过来的，他不清楚，可他唯一能够提供给她的便是经济上的付出。 当年他因为经济负担和妻子的不愿而放弃她，那么之后在经济条件越来越好的同时，他始终不曾忘记欠林研的那一份。 始终不曾忘记地还有林研父母的被杀案，即使多年过去，他依然坚持着要将凶手捉拿归案，他相信这是对林研最好的补偿，也是作为一个人民警察该尽的责任。 而今，再一次得到林研的消息，竟是因为眼前这个素昧平生的男人，原来她的伤痛病情都是由他来治愈的，原来她在他之后遇见了更好的他。 他很高兴，林研终究是幸运的。 ……… 想必你们也知道凶手是谁了吧，等案破了，就开始感情戏。 第十七章随访（上） “顾先生，感谢你提供的这个线索，也特别感谢你对林研的照顾。”陈振峰朝面前的男人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对于这两个感谢，顾某受之有愧，在我看来，我做的这些，都是应该的，也是份内的。”顾茗澈不清楚眼前这个陈队和林研有着什么样的交集，但是单看他方才陷入回忆里脸上时而感伤，时而怀念的表情，想来也是不太愉悦的。 他的研研在他不曾到来的日子里还经受过什么，他无从得知，于是他有些恼火，对面前这个人，也对自己。 交待的差不多了正欲辞过离开，又想起了什么淡淡地说了句：“周韬的妻子姚霜，陈队也可以多关注些。” 顾茗澈一走出陈队的办公室，外面的些许窃窃私语声便瞬间停下了，他目不斜视地往外走，以往温和的脸上像是凝结了一层冰霜，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寒凉。 瞿冉坐在位置上怔怔地看着他，不同于方才，这一进一出间，已是两幅面孔，可不管是方才的温润还是现在的冰冷，都是这么的吸引着她。 旁边另一个女警官凑上来低声调侃道：“小冉，瞧把你迷得，眼珠都不转了。” 瞿冉轻咳了声，眨了眨双眼，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没有，你看错了。” “承认吧，这男人的确是帅中极品了，瞧瞧对面那几位，谈论得都没完没了了。” 她撇了眼对面，又望着门口男人离去的背影，突然站起身来，往外跑了出去。 “顾先生，请留步。”她扬声喊着，见男人脚步一顿，她才赶紧跑到他面前。 “不好意思，请你留个电话号码，之后这案情有需要可能还会联系你。”她说得不疾不徐，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顾茗澈颔首，在口袋里取出了一张名片递给她。 她将这张薄薄的纸片握在手中，只垂眸略看了眼，便听到了男人磁润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还有什么事吗？” 她微微勾唇，露出明亮的笑容：“没事了，谢谢顾先生的配合。” 直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她才借着灯光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手里的名片。 “协诚医院精神科副主任医师，顾茗澈。”她喃喃念着，“顾茗澈，真是年轻有为啊！” 正是晚高峰的时刻，路上车辆疾驰着，行人匆匆离去，路灯开始工作，唯有灯下立着一位穿着警服的女子，身材高挑纤细，站姿笔直端正，不言不语，不慌不忙，她不属于这夜色里奔波忙碌的一员，此刻她站在这是心有所想，所想之人刚刚离去，而她仅是这样目送着便觉得很好，手心里那张名片被她握出了温度，和她的体温融合在了一起。 顾茗澈驱车回到观澜苑时，正碰上乔阿姨抱着冬瓜下来散步。 “小顾，刚下班啊！”乔阿姨热情地问了句。 “今天休息。”顾茗澈温和地回道。 “是不是和女朋友出去玩啦？”不管多少岁，八卦总是女人的本性。 “没有女朋友，出去办点事。”他看了眼乔阿姨怀里朝着他呲牙咧嘴的冬瓜，这小表情逗得他心里的不愉散去了些。 “没女朋友啊！”乔阿姨琢磨了一下这几个字，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冬瓜柔软的猫毛，突然咧嘴乐了：“小顾啊，我有个外甥女，是个警察，26岁，长得高高瘦瘦的，五官也没得挑，一直忙着工作也没时间谈男朋友，你看你有没有这个想法，我给你们牵牵线。” “俗话说的好，‘千里姻缘一线牵’你俩啊，就差我这么个牵线人。”乔阿姨含笑打量着眼前清俊挺拔的男子，摸着下巴越看越满意，嘴里还不时地嘀咕着，“配，太般配了。” 顾茗澈脸上依然维持着淡淡的笑容，只是等他刚要回话时，突然摸出了口袋里的手机，放到耳边，一脸正色地说：“喂，徐医生……那份文件你急需吗？……好，我马上整理了发给你。” 他刚放下手机，乔阿姨已经摆了摆手，很体谅地说：“小顾有事先忙吧，这事不急我们下回再说啊！这住对门的要见你还不容易。” “嗯，对门见个面也挺容易的。”他跟着附和，随后在乔阿姨地催促下离开了。 转身的那一刻，向来温润的男人漆黑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垂眸看了眼手里的手机，从始至终都是黑屏，从没响动过。 而乔阿姨一边摸着冬瓜的脑袋，一边看着顾茗澈离去的背影，笑容满面地感慨着：“这孩子，我怎么没早点发现他一直没女朋友呢？要不然啊这喜酒怕是都要吃到喽。下次见面，一定得先把小冉的照片拿去让他瞧瞧。” 谁知，乔阿姨这一句“下次见面”竟是迟迟没有机会，谁说对门见面很容易来着，真是把这张老脸啪得通红啊！ 第十八章随访（下） 即使顾茗澈将线索提供给了警方，他自己却也没有停止过调查。 他站在姚霜当初住院时填下的那个地址处，具体几栋几楼虽然不知，却也不是没有办法问清楚。 “你好，我想问下你们这里有没有叫周韬或者是姚霜的住户。”顾茗澈走进保安室里，礼貌地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那保安一脸戒备地看着他，虽然面前之人看着一副精英模样，但难保不是骗子装的，当下一双手已经紧握成拳了。 “我是医生，姚女士出院一个月了，我例行来做一次随访，不过她的电话我一直没能打通。”说着，他拿出了自己的执业医师资格证和名片以及姚女士挂他号的记录。 “至于姚女士是我病人的诊疗记录，就不方便向你透露了。”他看着保安神色由凝重逐渐变为欣喜，看来想知道点什么已经是轻而易举了。 这位保安之前听他这么一说，还不屑地很，吹牛谁不会，但当他看着摆在他面前的一份份证明材料时，不由地心头一震。 好家伙，真看不出啊！眼前这小伙子是协诚医院的医生就算了，年纪轻轻还都到了副主任医师的地步了，他佩服啊，太佩服了。 于是悄悄地将那张名片收起来，再说话时言语神态不比刚才，而是一脸讨好地笑道：“顾医生啊，那个名片我就收下了，以后我有啥要去医院的地方，还望你伸只手啊！” 顾茗澈看着他笑得很淡，却始终没给出回应。 那保安忙有所醒悟般地继续说道：“顾医生想知道他们住在哪栋几楼是吗？我现在就帮你查，你是大忙人，怎么能耽误这宝贵时间。”说着，他就已经坐在电脑前点着鼠标查找了。 没过一会儿，保安惊喜道：“查到了，e栋13楼。” “谢谢，名片上有我的电话。” 保安也是个机灵的，知道他这么说是答应他了，于是连忙让他写了出入登记后便放行了。 站在姚霜家门口时，顾茗澈按了好一会儿的门铃也没有人回应，想着是不是下午这个时间点没有人在，正打算离去，突然门里面传来一声细微的声音。 “你是哪位？”是姚霜压得很低的嗓音。 “顾茗澈”他说着摘下口罩，将自己的名片放在了猫眼前。 片刻后，门被打开了，姚霜披散着头发，脸色苍白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顾医生？你怎么来了？” 同时，客厅里也传来一声男人粗沉的嗓音：“是谁来了？” 姚霜将他引进来，在客厅落座的同时，回了丈夫一句：“顾医生。” 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笔挺西装，发量虽稀疏，却也因发蜡的打理而显得有精气神，他淡笑着开口：“顾医生，冒然前来是有何事？” 男人虽然是含笑说话的，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话中深意也让人不能忽视。 “确实是不请自来了，只是姚女士出院1个月了，我例行前来随访一次。”他先是一笑，而后才正色道。 “既然这样，那你就好好给她看看吧！麻烦顾医生了。”周韬将妻子拉过来，自己退坐到一边。 “姚女士，你先将这张单子填一下。”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和笔摆在她面前。 姚霜填的时候，周韬也将目光落在了那张单子上。 一旁坐着的顾茗澈薄唇微抿，看着夫妻两人貌似很和谐的样子，实则姚霜连握笔的手都是微微在颤抖的，而周韬虽然始终垂眸不语，但沉重的呼吸声就如同无言的警告一样，他们之间悄然涌动着一层暗流。 等妻子填完单子后，周韬突然回了房间，整个客厅只剩下了姚霜和顾茗澈二人。 丈夫离去的那一瞬，她眼中的惊惧散开，对着顾茗澈镇定地眨了眨眼。 其中深意，顾茗澈自然是知晓的，如她当初在出院前所说，她不想要她丈夫知道自己病情有所好转。 “姚女士，作为医生我建议你回医院继续接受治疗。”顾茗澈看完单子后，对着她真诚地建议道。 “顾医生，我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医院我是绝对不想再去的，我呆不下去。”姚霜站起来故作激动地大声道。 “你别激动，我希望你还是好好考虑我的建议。”他放轻嗓音安抚道。 “你走吧，顾医生，这个随访没必要进行下去了。”她突然将他往门口的方向推。 这时，周韬又出现了，见状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而后又迅速切换成一幅蹙眉不悦的模样。 “你怎么回事，人家顾医生特地过来给你进行随访，你就这么推人的吗？”他恼怒地扯开妻子推着顾茗澈的手，又摆出一幅歉意的脸色朝他道，“顾医生，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妻子这病时好时坏，这事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顾茗澈拍了拍褶皱的衣服，面色如常道：“都是小事。” “我妻子这病就这样了，从前是这样，现在也这样，去医院治疗也好不到哪去，我看她不愿意也就算了，呆在家我也能照顾好她的。”说着周韬拉过妻子的手，缓缓地拍了拍。 “我只是提供建议，当然采纳与否都是你们的自由。”顾茗澈颔首，也没再过多说什么，再说便是浪费口水了。 看着电梯里往下跳动的数字，他当初的疑惑终于解开了。 周韬对姚霜的感情很复杂，爱恨兼有，他不愿意治好姚霜，怕是一恢复的她便会察觉到他的不同，又或者发现他做了什么事而离开他吧！ 只有现在这样的她才能更好地被他所掌控，困在身边哪也去不了。 那么姚霜究竟为什么会被家暴？她认识林思慎吗？她知道他的丈夫可能杀了他吗？ 他将口袋里的纸条拿出，是姚霜在推他的时候背着丈夫和摄像头悄悄放进去的。 展开纸条，只有四个字，字迹凌乱潦草，可见她写得匆忙。 “电话联系” 第十九章证据（上） 大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姚霜的脸上也落下了五道清晰的红色指痕。 “是不是你把他叫来的？”周韬一把提起捂着脸跌倒在地的女人，抓着她的头发狠狠地问道。 “我没有。”女人眼底嗤着泪光，喃喃辩解着。 “你是不是想治好了离开我，嗯？”他松开了她的头发，转而用手掌覆上了被他打红的半边脸。 “我告诉过你，这事你想都不要想，嫁给了我就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他将她箍得紧紧的，而姚霜靠在他肩上的脸突然变了，眼里虽然还有泪光，却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在细看她眼里，藏着一丝不可察觉的厌恶。 她的双手紧握成拳，牙关紧咬着才能强忍住一把推开他的冲动。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传来振动，他将她放开，接通后，不知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周韬脸色一沉，声线紧绷道：“我马上去公司。” “你给我在家好好反省。”他朝妻子抛下这句话后，便开门离去。 大门再一次被关上，这一次姚霜仿佛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一般，缓缓滑坐在了地上，神色漠然，一滴泪水却顺着眼角悄然落下。 她和他，不知从哪一刻起就变成了这样，他不断将猜忌和伤害加诸在她身上，而她默默承受着，即使为此患上了抑郁症也从来没有真正恨过他。 她永远也忘不掉那一天，他难得不上班，陪着她逛街，彼时新婚燕尔，他是最体贴温柔的丈夫，而她却不是合格的妻子，脾气差爱使小性子，但他却无条件的包容她，偶尔气急，也只是冷着脸自己去冷静，等想通了再过来将她抱在怀里，无奈道：“你就可劲磨我吧。” 她不记得了，那一天是因为什么小事而发的脾气，甩开他的手，就气冲冲地跑入人流中，不管他在后面怎么呼喊也不理会，只回头瞪了他一眼，可就是这一回头后面的一切都改变了。 如果可以，她希望那时的自己不要回头；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收敛住脾气；如果可以，她希望他不要那么地纵容自己；可是，一切没有如果。 她听见他惊恐的呼喊声，她听见周围人杂乱的叫喊声，她听见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的刺耳声，下一秒，天旋地转间，整个世界都在她眼前颠倒了。 她被一股力量大力地扯了出去，跌倒在地时，她整个人都反应不过来，愣怔地盯着地面。直到耳边传来路人的惊呼声和连绵不断的议论，才将她拉回神思。 微微一回头，看着眼前的场景，她几乎目眦欲裂，她的丈夫为了救她而被货车压在了下面，她看不见他，只有鲜红的液体在不停地流淌着，顺着她的方向不断淌过来，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刚才犯下的错而导致的后果。 她爬过去，要将他拖出来，可是周围那么多人拦住她，不准她动手，她就这样哭喊着，后悔着，跟着救护车一路来到了医院。 周韬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数个小时的等待中，她想了很多，如果她的丈夫能够活下来，她一定不再这么任性了，她一定学着去做一个善解人意的妻子；如果她丈夫不幸离开她，那么她一定会跟着离开的，反正她这条命都是他救的，那就还给他。 也许是老天听见了她的忏悔，愿意给她一个重来一次的机会，周韬被抢救过来了，虽然全身多处骨折，外伤出血，却并没有伤到要处。可是老天终究要让她为了自己的任性付出代价，这个代价却落在了她的丈夫身上，每时每刻都提醒着她当初犯下的错误。 她永远记得那时前一秒她还沉浸在丈夫劫后余生的狂喜中，下一秒却因医生的话而彻底跌进黑暗里。 “很抱歉，由于车祸伤及到你丈夫的睾丸和两侧输精管，他以后的生育能力几乎没有。” 而周韬在她照料下醒来后知道了这件事，只是愣了片刻，随后拍了拍她的手，淡笑着安慰她：“有没有孩子我无所谓，只是要委屈你了。” 她瞬间关不住眼底的泪水，扑进他怀里，一遍遍地忏悔：“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周韬轻拍着她的后背，眼底溢满了柔光：“那你以后不可以再和我闹了。” “不闹了，再也不和你闹了。”她承诺道，把这几个字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始终不敢忘记。 这么多年，她真得做到了，没有一次和他闹过。 ……… 二更14点 第二十章证据（下） 姚霜撑着墙壁缓缓地站起来，这些年他待她也是极好的，只是从林思慎最后一次来家里做客后开始出现了改变。 这些天里，她对周韬隐瞒了自己逐渐转好的病情，砸掉摄像头，继续在他面前做戏，就是为了放松他的警惕，想要找到些什么，想要知道林思慎的死和她丈夫是否有关系。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一周前，她在他书房的保险柜里，最下面一层找到了许多让她难以相信的东西。 她颤抖着手将它们取出，上面第一样是一张多年前的荞北日报。 黑色粗体的大标题一下子就落进了她眼底。 6?21入室杀人案，一家三口仅幼女生还 她的胸口一阵紧缩，强忍着不适将后面的内容看完，她多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林思慎他们夫妇没有死，可事实却如此直接地摆在她眼前。 拿开那份报纸后，是一张照片，那是她丈夫和林思慎两人的合照，她当初也看到过的，而如今手中的照片里，林思慎的脸被红笔划破，清隽的五官再也看不清楚分毫。 最后那一样是一本黑色的笔记本，她仰头紧闭着双眼，双手抖得不行，仅仅是前面两样东西，就足够她去猜想到什么了。 手中的笔记本那么烫手，以至于她将它抛得远远的，仿佛只要不去看它，那么她所有的猜想都只是猜想，而不是事实。 她双手抱膝，将脸埋在了腿间，一颗心被可能的猜想扯得七零八碎，她不相信，甚至不能接受，所以逃避，然而这张报纸明晃晃地摆在她面前。 脑袋里的两个小人不断地争吵着。 “他是你丈夫，是你的天，他做什么都是有理由的，你不能再次伤害他。” “人性不能泯灭，杀人就要偿命，暂且不说林思慎，那他的妻子何其无辜，他的女儿何其不幸。” “不要打开它，当做一切都不知道，活在他的掌控中，这么多年你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爱一个人，但要有自己的底线，你不能纵容着他的错误，明知他犯法，却为其隐瞒，那么你就是他的帮凶，多年前他害了他们一家，而多年后的你让他们死不瞑目。你的良心不痛吗？” 姚霜最后摸着自己的心，爬过去将那本笔记本取回来。 她忍着心里的痛楚，一页页地翻看着他丈夫的日记。从最初和林思慎年会上的相识，后来的以友相待，之后的产生偏见，到最后的狠下杀手，全都记录得明明白白的。 最后一页时间定格在20076.210：30，寥寥几行字，却让她觉得触目惊心。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你夺不走我的工作，也夺不走我的财产，更夺不走我的妻子，我所拥有的你再也得不到。 这本日记让她见证了自己丈夫泯灭人性的全过程，再爱也难以原谅他的做法，也不能抹去他是一个杀人凶手的事实，可是内心终究是煎熬的，痛苦的，于是她将所有东西放回原位，假装自己不知道一切，就这么接受着道德的拉扯过了一周。 她爱他，因为曾经他可以为了救她而不顾性命，原谅她犯下的错，尽管一生无子也从不有怨言。 她恨他，因为他的不信任，因为他的多次误解和伤害，因为他再也不是原来那个温和善良的他了。 那一巴掌让她彻底清醒，昔日夫妻情分到头来早已是消磨殆尽，只留下一身的伤痕累累。 助纣为虐到底是错的，她该停止了。 …… 自从那天答应了顾茗澈要好好照顾自己后，之后的每一天林研都在为这句话付出行动。 她每天早晨都会起来默写一遍鲁米的诗，然后跟着小叶姐姐去做治疗，接着她会将大把的时间都花费在爸爸送给她的那套画册上。 虽然里面的内容早已不适合她这个年纪了，可是只要在这上面作画，她就会想起爸爸对她含笑宠爱的样子。 一天当中她很少会去想那个杀害她父母的凶手，不是不关心，也不是将这事交给澈哥哥后就全然不顾，只是她明白自己的力量，她能找到那个文件袋已经是提供给警察和澈哥哥最大的帮助了。 而她现在只需要静静地等待着警察将凶手捉拿归案，将真相彻底查明，以慰籍她父母的在天之灵。 可有时候她也的确是绕不过弯来，午夜梦回之时，总是泪流满面，想不通，这个凶手到底和他们家有多少深仇大恨，竟然这么残忍地痛下杀手。 而这时，王姨总是会将她温柔地揽进怀里，拍着她的肩柔声哄着：“研研，别怕，王姨在这陪你呢！” 她将脑袋埋在王姨温暖的怀抱里，深深吸了口气，喃喃道：“王姨，你真好。” 后来又是怎么睡着的她记不得了，只知道有只温暖的手在她背上停留了好久。 像小时候母亲哄着她午睡的样子，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在她背上缓缓轻抚着，而她的小脑袋搁在她的怀里感觉这一方小天地无比的舒适安全，呆在这里入睡再合适不过了。 第二十一章真凶（上） 荞北市公安局刑侦大队自从收到顾茗澈提供的信息后，就把重点调查对象放在了周韬身上。 当年陈队他们来到现场取证时，房子里的贵重物品都在，林思慎手机里的通话记录最近一条也只是18点8分他妻子的来电。有打斗痕迹却找不到任何其他人的指纹，所以初步判断为夫妻双方的相互杀害；后来由于在现场没有发现凶器的存在，最终判定为他杀，不是普通的入室抢劫杀人，而是仇杀或者情杀。 “他们的女儿林研是18点10分出门的，由于暴雨在水果店耽搁了10分钟时间，将原本来回10分钟的路程拖到了20分钟，18点30分我们才接到报案人李阿姨的电话。因此凶手就是在这个时间段进入家里实施并完成凶杀离开的，且很大可能凶手当时已经潜伏在他家外面很久了，监视着屋内人的行动，伺机杀害母女二人，只是他也没料到林研会出去，于是正好给了他机会先杀林思慎的妻子。”陈队拿着笔在白板上圈了一下。 “凶手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杀害了两个人，可见林思慎夫妇一定是错开一点时间被害的，其次能够这么精准地掌握他们家的情况，知道林思慎这一天会晚回来家里只有母女二人，基本可以判定为熟人作案。”看着底下人纷纷握笔记录着，他喝了口水才继续说道。 “林思慎的家住得虽然不算偏，附近200米却也没有人居住，只有他们一栋小洋楼连着花园，作案前后两小时没有目击者，作案时间段还下了场暴雨，2007年监控又未普及，这些因素都增加了调查的难度。” “在没有取得任何现场调查收获的情况下，我们只能从被害人的社会关系中展开调查，夫妻两人的亲朋好友和同事都配合讯问过了，均有作案时间的不在场证明。” “所以这个案子就这样积了那么多年。”瞿冉眉心微蹙，看着白板上的人物关系说道。 “线索断了，又毫无证据，按照当年的刑侦条件也确实难以破解。”陈队颔首，在一众资料中又取出了一份文件。 “现在我们根据顾先生提供的线索，知道了林思慎掌握了当年周韬贪污公司财产的证据，还没来得及举报就遇害了，那么周韬实施仇杀也是一个合理的猜测。” “陈队不如把当年周韬的讯问过程翻出来看看，到底他当时是怎么说的，如果凶手真是他，又是怎么伪造的不在场证明。” 瞿冉提议道，底下几个警官也纷纷附和着。 “我也正有此意。”陈队微微一笑，开始翻找了起来。 好半天，也没有找到与周韬相关的材料，陈队的眉心逐渐拧了起来。 “是不是当年没有讯问过周韬？”有一个高大的男警官沉声道，“那时周韬是不是和林思慎没什么交集，所以没人把他的死和周韬联系在一起。” “你说得有道理，所以你们现在去查查当初的周韬和林思慎到底是怎么认识的，还有周韬妻子姚霜是否知道林思慎，趁着还未引起嫌疑人的注意，你们千万要行事小心，不可轻举妄动，暂时不要前往周韬家里，可以守在他们家附近，等姚霜出来。”陈队拿笔在白板上写下了“姚霜”两个字后，又将调查的任务分配下去。 ………… 吼吼，忘记说有名字的女二也出来了。 第二十二章真凶（下） 顾茗澈回到家后，一直在等着姚霜联系他，直到第二天的下午，他才等来她的电话。 “顾医生，我是姚霜，你现在有空吗？”手机里是姚霜喑哑的嗓音。 “嗯，你想说什么事？”他正在敲字的手一顿，连忙正襟危坐，做好接听的准备。 “我的丈夫他刚才去公司了，出院之前我告诉你我想瞒着他去寻找答案，如今答案找到了，我想把它们交给你。”姚霜看着墙上挂着的两人的婚纱照，凄惨一笑继续道，“你可能不知道，你的病人里有一个是我朋友的女儿，我从来没见过她，却在朋友口中知道她，在她的病房里我们第一次见面，却让我得知了那位朋友早已逝去的消息。” “我怎么也不能相信，我的丈夫明明告诉我他们一家三口八年前早已去了国外，可如今却只剩下在精神科病房里住着的小姑娘一人。但事实摆在我眼前，我不知道我的丈夫究竟为什么要瞒我，他们的死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所以我去寻找答案了。” 顾茗澈听到这已经明白了，姚霜嘴里的小姑娘是谁。 “你说的是林研。” “是啊！你也知道？”她愣了一秒，似乎惊讶到了，“说起来，我真得很感谢顾医生你，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知道林研也在这里。” “我是怎么让你知道的？”他俊眉微拧，实在是想不到自己何时向她透露过。 “最后一次给我治疗时，你接了个电话，我听到你说了'林研'两个字，虽然现在重名的可能性很大，但我还是想要去验证一番，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你来我家一趟吧，我把答案交给你，一定要快，我怕晚一点就被我丈夫发现了。”此时，她的嗓音变得很急切。 “好，给我20分钟时间，我马上到。”顾茗澈挂了电话，立刻拿起车钥匙大步往外走去。 黑色车子以最大限速在道路上行驶着，虽然早已料到了凶手，但是此刻真正要得到抓捕他的证据，他期待，也欣喜。他终于可以给林研一个满意的交代了。 此时，瞿冉和两名男警官也在周韬家所在的小区楼下监视着。 就在刚才另一组负责调查周韬的同事发来了他们查到的消息。 周韬如今是尚楚集团的总经理，在公司谦和儒雅，深得员工的喜欢，但是他的一位女助理却说周韬其实是一位披着人皮的狼，他们打算将她带到警局做个详细记录。 瞿冉回复了消息后，刚放下手机抬头，此时车前突然经过一个熟悉的挺拔身影，她眸色一亮，不自觉地眼底便浮起了光芒。 可也只是一秒，下一刻她便蹙起了秀眉，寻思着：顾茗澈，他来做什么？” 思索片刻，她眉心皱得更紧了，他不会是要去打草惊蛇吧？ 正想开门下车，一旁高瘦的男警官拦住了她：“瞿冉，你要做什么去？忘了陈队说得不要轻举妄动了？” “你没看到刚才那个来提供线索的顾先生进去了吗？”瞿冉面无表情地说道。 “啧，他进去了就进去了，与你何干？”他挑眉道，眼里闪过一丝揶揄。 “我这不是担心他被抓为人质吗？”她有些恼怒地说。 “瞎担心啥，周韬都还没发觉自己被我们调查了抓顾先生做什么，我看你是”高瘦男人瞥了眼她，毫不留情地要揭穿。 可惜被瞿冉半路拦截了：“再乱说，看我不揍你。” “行了，这办正事呢，你俩瞎吵吵什么。”始终一言不发的一个资历偏老的男警官沉声道，制止了两个人停不下来的唇枪舌战。 于是三人又耐心地在这里候着，只是瞿冉的一颗心早跟着方才在车前经过的男人飞走了。 顾茗澈来到13楼敲门后，耐心等待着姚霜来开门。 门锁开动，露出中年女人一张忐忑不安的脸，她将怀里的东西全部交给他，催促道：“顾医生，你快走，我把家里的摄像头全砸了，不知道周韬什么时候会回来。” “他回来，那你怎么办？”顾茗澈眉心微蹙，看着面前的人。 “你放心，我有办法对付他的。”她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衬得整个人愈发的脆弱。 “我马上报警，你尽量拖住他。” 姚霜点了点头，突然又悲伤道：“顾医生，我怕有些话不说就没机会了，请你帮我转告林研，'对不起，真得很对不起他们一家，欠了八年的债，我终究只能还的清利息，如果有来生，做牛做马我们都要还清欠他们的债。'” 顾茗澈将这些话记下了，走前还是说了句：“姚女士其实你也不过是受害者。” “顾医生，你是去了周韬家里吗？”瞿冉见顾茗澈进去出来不过一会儿的时间，手里已经多了些东西，于是目光不由地落在了那个黑色袋子上。 最初，那声称呼并没有让他停住脚步，直到听见后来的话时，他才朝着声源处看去。 不远处站着一个容貌清丽的女人，一身卫衣牛仔裤的休闲打扮，利落的短发被风吹得肆意飞扬着，她眸光凝视着他，唇角扬起一抹美好的弧度。 顾茗澈看着她，静默片刻，才记起她来。 他略一颔首，朝她走去。 看着让她心动的男子缓缓朝她走来，瞿冉极力控制着自己想要再高高上扬起的唇角，她实在不能在他面前失了太多的矜持了。 那天晚上她主动加他微信，已经是不算矜持的行为了。 可是她实在是没忍住，在得到他名片的那一刻，看着底下的一串数字，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搜索了这个微信号，没想到的是，竟然真得是他。 在发送请求之前她打上了备注，等待对方通过验证这一过程尤为漫长，整整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从惊喜到欣喜，再到焦急，最后她犹豫着想他是不是不太用微信，或者忘记了回复。 正想着要不要再发一次，这时，手机里弹出了微信的消息，她打开一看，忍不住弯起了唇角，这一瞬间，先前的焦急等待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仿佛不曾出现过一样。 顾茗澈：瞿警官，你好 加上标点就这么六个字都让她来来回回看了好久，最后消息打了删，删了又打，也像他一样回复。 小冉：你好，顾医生（微笑） 而现在这个让她等待好久的男人正站在她面前礼貌地唤她“瞿警官”。 “顾医生，这里不太方便说话，先去车上再说。”瞿冉压低嗓音，示意他跟过来。 两人先后坐到了后座上，顾茗澈跟着前面两个男警官打过招呼后，便将手里的证据直接交给了他们。 “这是姚霜刚才给我的，当年周韬犯案的证据。” 三人翻看着手头的东西，那个高瘦的警官不由地发出了一声愤慨：“这周韬简直不是人，这下终于能把他抓住了。” 年长些的警官面露异色地看着顾茗澈：“你是怎么认识周韬的妻子的，她为什么会帮助你找到这些证据。” “这个我们可以迟点再说吗？”顾茗澈温声道，“姚霜为了拿出这些证据，将家里的监控都破坏掉了，我想周韬马上就要回来了，你们还是先做好抓拿他和保护他妻子的准备吧！” “顾医生说得对。”瞿冉思索了会儿说道，“既然证据都拿到了，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将其他同事叫来，等到周韬走进小区的那一刻，就准备伺机行动。” “顾医生，我想之后可能还需要你的配合，现在你先离开这，这里不安全。”瞿冉偏头对着身边的男人说道。 从车上下来的那一刻，顾茗澈内心产生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 研研，等我回去告诉你这个好消息。 第二十三章抓捕（上） 协诚医院精神科 “小叶，你帮我给21床的患者发下药吧！我这边医嘱还没转抄好。”护士小杨一只手敲打着键盘，另一只手拍了拍旁边的桌子。 “行，我把这份治疗单打印好就去。”小叶很爽快地答应了。 这时，熟悉的身影从她们眼前经过，小杨不禁纳闷地看着朝病房疾步走去的那一道修长挺拔的背影。 “小叶，顾医生今天不上班吧？” “是啊，不上班，我昨天还看了一眼排班表呢！”小叶抬头看她，奇怪她怎么突然问这个，“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小杨示意她朝自己看的方向望去，于是小叶疑惑地照做，虽然只看到一个进入3床病房的背影，但是由于一起工作多年，就这样她也能认出那是顾医生。 顾茗澈的身影消失后，两人疑惑的目光转而交织在了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顾医生怎么去了研研的病房里。”小杨率先出声。 “他那么急匆匆地赶过来，难道是研研出了什么意外吗？”小叶转了转眼珠，迟疑地说。 “不能啊，我刚才去病房巡视的时候，还看她正在看书呢！再说就算出了什么事，最先知道发现的不也应该是咱们吗？”小杨反驳道。 “那这是怎么回事？” “没准是他们的私事吧？研研小时候不就和咱们顾医生认识了。”小杨沉思了一会儿说。 “那就好，只要研研没出什么事就行，眼看着就快完全治好要出院了，可不能再出什么差错。”小叶不由地感慨道。 顾茗澈打开轻掩的门，看着半靠在床上安静看书的女孩，黑色的长发被高高竖起，露出了饱满的额头和优美的下颌弧度，长睫像一把小扇子，轻轻地扇动着，此刻她的注意力全在手中的书本上，完全不知道有人站在门口注视了她多久。 “研研”他终是悄然走近，出声打扰了沉浸在书海世界里的她。 耳边有一道熟悉的嗓音在唤她，依旧清润，却隐隐带着一丝激动。 林研抬起头，倏然撞上了他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那双眼睛微微翘起，里面藏了很多细碎的光芒，半点也不掩饰地让她悉数看到。 “澈哥哥”她弯了双唇，“你怎么了，这样着急。” 她当然也没忽视，隔着衬衫他隐隐起伏着的胸膛，以及略显急促的呼吸和温热的气息。 顾茗澈在她床边坐下，双手搭在她肩上，凝视着她，柔声道：“研研，澈哥哥接下来要告诉你一件事。” 这样的郑重，不禁让林研想得有些多了，不过才一周时间，难道是凶手找到了？单是这么一想，她的心脏就开始剧烈地跳动着，一双大眼睛紧紧地盯着男人的薄唇。 “杀害你父母的凶手找到了。”说完这话后，男人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真的吗？” 心里的猜想得到证实，女孩眼底瞬间迸出了绚丽的光彩，整张小脸都显得熠熠生辉，让他挪不开眼。 “真的”怕女孩不信，他又是点头又是柔声地重复说了一遍。 “澈哥哥不骗你。” 林研突然抱住男人的脖颈，将脑袋埋进了他温暖的胸膛里。 顾茗澈没想到女孩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愣怔一瞬后，垂下眼看着怀里那颗黑黑的脑袋，眼底忍不住染上了笑意，伸手回抱住了她。 “我好高兴，八年了，我终于能给爸爸妈妈一个交代了。”她吸了吸鼻子，又将脑袋从他怀里钻出，“那你现在能告诉我凶手是谁吗？” “研研，还记不记得有一天下午，有一个阿姨过来找你，说她是你父亲的朋友？” 林研抿着唇想了片刻，点了点头：“她还问我这些年我们一家过得好吗？” “是她的丈夫周韬杀害了你的父母。”看着女孩脸色一变，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可是也是她找到她丈夫杀害你父母的证据。” 见女孩始终不发一言，他继续道： “你别怪她，其实她也是受害者，这么多年一直被他丈夫蒙在鼓里，受到他的虐待和禁足。” “那我应该要好好谢谢她的。”林研突然抬起头，喃喃道。 “嗯，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帮助，就不会这么容易破案了。” “她还让我告诉你一句话。”顾茗澈将姚霜交代他的话原原本本复述给女孩听。 “她不欠我们，欠我们一家的是她的丈夫，我不要她做牛做马。”林研摇头，大眼睛里晶光闪闪的。 “嗯，研研是个是非分明的乖女孩。”顾茗澈抬手替她抹去眼角边的泪水。 这时顾茗澈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走到门外，接通了电话，里面传来楚轩气愤的声音：“阿澈，我查到了，周韬这几年在总经理这个位置上也贪污了不少。” “是么”顾茗澈单手握拳抵着眉心，微垂着眼，“数罪加迭，周韬该受惩罚了。” “是不是找到其他证据了？”楚轩听他这么一说，眼睛一亮，立刻想到了什么。 “嗯，找到了，只差抓捕他。”他轻笑一声，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挂了电话后，他又是一副温和的面容出现在林研面前。 “研研，澈哥哥陪你一起等着周韬被抓捕的好消息。” ……… 破案过程有些粗糙，希望大家多多包涵，我实在是尽力了。 第二十四章抓捕（下） 另一边，所有警员都已经就位了，陈队用对讲机交代着在抓捕周韬前的最后事宜。 周韬近来觉得自己事事不顺，在公司里受那新上任的太子爷屡次挑衅，之前上报的假账单又出现了差错；在家里，姚霜又是一副病得不轻的模样，不是摔东西就是砸监控，这一次更过分，家里的每一个监控器都被砸坏了。 他心里隐隐觉得怪异，右眼皮一直跳着，于是油门一踩，更快地往家里开去，他倒是要瞧瞧，她究竟想做什么。 “各部门注意，目标嫌疑人已经出现在了小区门口。”瞿冉拿起对讲机说道。 随着电梯的上升，周韬的眼皮跳得更剧烈了，心里那股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刚跨出电梯，耳边就传来一道凌厉的声音：“不许动，蹲下身来，双手抱头。” 周韬抬眼望去，只见两名高大的警官举着枪对着自己。 他一边照做，一边露出不解的表情：“不知两位警官这是何意，我周某就是个安分守己的公民，有做错什么吗？” 这时，陈队从另一边出来，将周韬双手戴上手铐：“周先生，我们有足够证据证明你是八年前6?21入室凶杀案的嫌疑人，请跟我们到警局走一趟。” “足够证据？”掩下心里的慌张后，周韬嗤笑一声，“我周某行得正坐得端，又怎么会犯下这种杀人罪。” 此时，家门被打开，两个警官护送着面无血色的姚霜走出来。 周韬看着妻子古怪地笑了笑，最后仰天大笑了一声，再看向她时，眸子一片猩红，恨声道：“原来如此，姚霜啊姚霜，你这做妻子的就是这么赶着将丈夫往火坑里送的？” 姚霜一脸漠然地看着他，只是长袖下掩盖着的一双手早已紧握成拳。 周韬被警察带走的那一刻，回头最后看了眼妻子，那眼里藏着锋利的刀刃，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 今天的审讯室客人特别多，光是周韬这一个案子，就已经用了好几个房间。 3号房间里，坐着一个年轻的女性，她脸上是一幅局促不安的样子。 “艾小姐，不要怕周韬，把他对你做的事说出来就行，他伤害不了你，就在刚刚，我们的同事传来消息说周韬已经被抓捕了，所以他对你构不成危害了。”她对面的一位女警官含笑安抚着，试图让她放轻松。 艾伦深吸了口气，看着桌面缓缓道：“我是在去年成为周先生的助理的，公司里人人都说他待人和善又亲切，不会动不动训人，又愿意教员工做事，所以他一直很受我们的爱戴。” “直到今年的5月份，那天我跟着他一起加班到很晚，他要送我回家，可是却没有把车开到我家楼下，而是将我带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想要欺负我。他说我很像她妻子年轻时候的样子，要让我跟他，我不同意他就对我动手动脚。可是我力气敌不过他，眼看着衣服就要被他脱光了，我一直哭一直哭，也许是看我可怜，他最后没动手了，只是把我抱在怀里说让我好好考虑。” 说到这，她眼底骤然浮起了泪光，做记录的警官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谢谢”艾伦接过纸巾擦了眼泪后，继续说，“考虑什么，我根本不会同意跟着他，可是他却告诉我，如果我不跟他的话，他就把今晚这事告诉我未婚夫，还要找个由头辞退他，我未婚夫也在尚楚工作，他在那奋斗了好几年，好不容易小有成就，我不忍心他因为我而受牵连。但是如果我同意跟着他的话，他就会让我未婚夫升职。此外他还威胁我如果我敢将今晚这事告诉我未婚夫的话，他保证我们两个人今后都不会好过。” “所以你同意了？” 艾伦点了点头，又摇头：“我说能给我多少时间考虑。他说最多一个星期，于是我每天都在想该怎么办，到底有什么两全的办法让我能逃离他的魔爪，又不让我的未婚夫受到影响。那段时间我甚至因为这样而患上了嗜睡症，晚上睡不好，白天又总是睡不醒。” “也算是因祸得福，他知道我这个病后，看我瘦得厉害，精神也不太好，倒也没有再强迫我，只是总会找些理由对我动手动脚，他没有真正侵犯我，但是却不停地猥亵我长达4个多月。” “这些都是你口头说的，那么是否有证据能证明。”同为女人虽然对艾伦的遭遇表示同情，但是法律面前却不能没有证据说话。 “我留了他的精液。”艾伦抿了抿唇角，缓慢地说。 说完了这些事后，艾伦觉得压在自己心口的一块大石头终于不见了，不由地轻舒口气，离开之前，她问出了心里的疑惑：“警官，我能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抓周韬吗？” “他涉嫌一桩八年前的命案。” 艾伦被这几个词吓得呆呆地，直到在警局门口撞上了人才反应过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不停地道歉。 “没关系，下次注意点。”被撞的人倒是很好说话。 她抬头看去，惊诧道：“顾医生？” “艾女士，你的病情怎么样了？”顾茗澈也想起来了。 “一直处于嗜睡状态，但是我相信这一切马上都要好了。”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缓缓勾起唇角，这是这几个月来她唯一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顾茗澈看着她虽然比几个月前要消瘦的样子，可精神状态却不错，于是由衷说道：“那么恭喜你。” “谢谢，顾医生那我先走了，我未婚夫在前面等我。”艾伦说完后，朝对面的男人跑去，步履生风，急切不已。 “研研，我们进去吧！”顾茗澈揽住女孩的肩，看着她一直盯着艾伦离去的背影，轻唤了一声。 ……… 第一章的艾女士也粗来啦 第二十五章再见（上） 林研从未想过，那一别后，能再次见到陈振峰。 于她来说，他是父母离开后带给她温暖的第一人，彼时她虽然只有九岁，却能真切感受到他对她的好，即使这种好只维持了半月。 母亲常告诉她要站在别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她虽然不想自己被他所抛弃，却不能不考虑陈叔叔的感受。 他和她无亲无故，能够在父母遇害后带着她半个月已经很好了，而且陈叔叔的妻子也待她极好，只是就像他所说，他们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她的存在只会给他们带来更多的负担，所以送走她，忘了她才是最好的。 “研研，过来坐。”见女孩只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却没有走进来的想法，陈队出声唤道。 林研握了握拳，走到他的对面坐下，看着那张九年未见却依然棱角分明的脸庞，她有些不自在地喊了声“陈叔叔”。 陈队刚毅的脸上挂起了一丝柔和的笑，他仔细端详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少女，小时候稚嫩的五官逐渐长开，虽然不再可爱，但秀丽精巧的模样依然招人喜爱，只是她的面色太过苍白，身形也太过瘦弱，让人生出许多怜爱之意。 这么一想，相逢的喜悦被冲淡了不少，这几年在心里一直滋生助长的愧疚感像沸腾的开水一样咕噜咕噜冒出来，他眉宇间黯淡了不少：“研研，叔叔对不起你，这么多年都没有来看过你。” 女孩轻轻摇了摇头，面色如常道：“陈叔叔工作忙，没时间来看我也没什么。” 他听着她略带疏离的语气，心脏像是被针刺了一下，绵绵作痛：“你终究还是怪我的。” “我不怪您，我们无亲无故，叔叔已经对我很好了，那半个月就像是我额外偷来的美好日子，阿姨这么照顾我，叁餐都变着法子做给我吃，费尽心思让我高兴，每晚都把我抱在怀里轻哄着我睡觉；还有叔叔你，虽然每天下班都很晚，却总会在夜里到我的房间去为我掖好被子，在我做噩梦的时候陪在我身边哄着我，现在又帮助我找到杀害我父母的凶手。” 她一直很认真地注视着对面的男人说道，最后唇角轻轻弯起，很浅地朝他一笑：“所以，陈叔叔，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太麻烦你们了，我也欠你们一声谢谢，感谢你们给了我那半个月的温暖和家，感谢您能够让我的父母在天上能安心。” 不知为何，他虽然听她说着感激他们的话，可心里却一点也不好受，这么多年，终是生分了，那半个月的相处怎么抵得过这九年以来的不闻不问？ 陈队苦涩地笑了笑：“研研，不用和我说谢谢。” “那您也别再对我说对不起了。”我怎么受得起。 另一边，瞿冉和一位男警官在4号房间给顾茗澈做记录。 一问一答，顾茗澈相当配合，从怎么认识林研和姚霜的，到如何发现周韬的不对劲以及姚霜为什么会将证据都交给他的原因都一一道来。 最后，瞿冉关上录音笔，朝顾茗澈展开笑颜：“谢谢你的配合。” “应该做的。”他理了理袖口正打算开门离去。 “顾医生”瞿冉抿了抿唇，突然朝他的背影唤了一声。 “瞿警官还有什么事吗？”他回头，用眼神询问她。 “我想说的不是公事可以吗？”她敛去面上的犹豫，转而放柔了表情。 “有我可以帮助解决的私事？”见她面部表情一变再变，顾茗澈略一思索说道。 “嗯，我们之间能算是有点交情吗？”对于他的说破她完全不奇怪，这本就是他擅长的。 “交情分为很多种，比如知音之交、刎颈之交、生死之交、泛泛之交、一面之交，如果说是泛泛之交的话，那算是有点。”他轻描淡写地说着。 她微微一愣，随后一笑，这个男人真得太会说，也容易看破别人的心思，所以想要攻他的心真得不容易，但她却不会放弃，这样的男人才是她想要的。 他给了她叁分面子，没说他们只是一面之交就已经很好了，而她相信假以时日，她会做到和他生死之交。 “那么顾医生愿意帮我一个小忙吗？”她当然不能放过这一点泛泛之交。 “你说。” “我的大姨她焦虑症特别严重，在荞北市几个叁甲医院看了专家号都不见什么效果，我能带她来给你看看吗？”瞿冉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如果你信的过我的话，我当然愿意接手。”顾茗澈淡淡一笑，这本就是医生的职责。 “我当然相信你。”瞿冉眉色飞舞，毫不犹豫地说道，平时冷淡的一张脸此刻看来尤为生动。 坐在一边整理记录本的男警官看到这一幕惊得下巴都要掉了，瞿姐一反常态的笑也就算了，瞧现在这明媚的表情那是他来到警局工作后从来没在她脸上见过的。 看她的样子，不出所料就是钟意于这位顾医生吧！ 等到顾茗澈离开后，这位男警官实在没忍住，走到她身边，打趣道：“瞿姐，你这是终于动了凡心呢！” “别多嘴。”瞿冉瞪了他一眼，眸子里隐含威胁之意。 “又没和别人说。”他撇了撇嘴。 “你敢和别人说？”虽然瞿冉没有他高，便是这样仰头看他，气场都比他强太多。 “不敢不敢。”他讪讪一笑求饶道。 瞿冉满意地点了点头，抱着文件离开时，用别人都听不见的声音，低低嘟囔了一句：“我又不是仙女，还不允许动凡心吗？” ……… 本文有点慢热啊，大家别急，该有的都有，后面保证甜蜜蜜 第二十六章再见（下） 在2号房间里，被审讯的是嫌疑犯的妻子姚霜。 “你说关于你丈夫八年前犯下凶杀案的事情毫不知情，那么他究竟是怎么瞒住你的？” 姚霜惨白着面容道：“他告诉我他们一家叁口都去了国外，发生那件事后，我就被他禁在了家里，那段时间手机被他收走了，电视坏了也一直没有修，报纸我也从来没有看到过，也听不到别人对这件事的谈论，所以我从来不知道林思慎夫妇早已去世的事。” “那你后来是怎么知道的？” “后来我因为常年的禁足得了抑郁症，因为一次意外，我住进了医院，巧合之下碰到了林思慎的女儿，从她口中我终于得知了这件事。我不明白我的丈夫为什么要瞒着我，我心里隐隐对他产生了些怀疑，总觉得他们遇害和他有关，所以我回家去找证据，我的丈夫他有写日记的习惯，所以如果和他有关的话，我一定能找到些什么。” “所以，你找到证据后，把这些交给了你之前的主治医生顾医生。” “是的。”她点了点头。 “你身上的这些伤是怎么回事？” 姚霜垂下眼：“是我丈夫打的。他一直以为我变心喜欢上了林思慎，认为我背叛他，我怎么解释他都不相信，所以他把我禁在家里，只要我对他露出一点点的害怕和不高兴，他就会打我，这么多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丈夫杀害林思慎夫妇，不只是因为死者抓住了他贪污公司财产的证据，还可能是他以为你变了心背叛他。” “我后来有想过，可是这根本不是我的错，我和林思慎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行为，他只来过我们家两次，那两次我虽然和他聊得很愉快，但聊得都只是关于她女儿的事。”姚霜突然激动起来，声音都有些抖。 “是的，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我们还应该感谢你提供的这些证据。”这位警官出声安抚道。 “你们能帮我一个忙吗？”姚霜逐渐平静下来，眼里早已流不出泪水，只能巴巴地看着对面的警官。 “你说。”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放到桌上，慢慢推过去：“你们可以帮我把这份信交给我的丈夫吗？” “当然可以，今天谢谢你的配合。”他说完，将信收好，准备待会儿就拿过去。 看着1号房间始终紧闭的门，这位兜里揣着信的警官只好先去工作，等着里面结束后再把信交给他。 结果刚转身要走，就和陈队碰上了，他见陈队要进去，于是顺便就将那份信转交给了他。 隔着门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再往里面过去点，隔着透明的玻璃，却能看到周韬被扣着手铐坐在那愤怒暴戾的样子。 “‘他该死’你倒是说说他为什么该死。”陈队走进来坐下，沉沉发问。 方才他还在办公室和林研叙旧，下属便敲门过来告诉他，从进来开始到现在，周韬一直愤怒地只重复着一句话“他该死”。 看到林研面色一变，他忙安抚道：“研研，我去看看，回来一定给你一个交待。” “他就该死，我为什么要和你说。”周韬咬牙切齿地朝陈队说道，下颌绷得紧紧地。 “其实你说不说都无所谓，铁证如山依然能定你的罪。”陈队将手机推到他面前，亮着的屏幕上赫然出现的就是周韬那本满是证据的笔记本。 他盯着屏幕看了好久，直到熄屏后，他才冷冷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贱人。” “嘴巴放干净点，你以为是她害的你，那么林思慎夫妇呢？他们有什么错要被你这么残忍杀害。”陈振峰沉沉发问。 “林思慎最大的错就是多管闲事还想招惹姚霜。”周韬大吼道，眼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那季寒如呢？你为什么要杀害她？” “呵”他冷冷一笑，“不止是她，要不是那小姑娘竟然在我要动手时出门了，我还准备一起杀。” 听着对面的男人说着桑心病狂的话，陈队眉头狠狠蹙起，放在大腿上的手紧握成了拳。 “看来也是我大意，要是一起杀了，林思慎手里的那份证据也不会被她找到，我竟然埋下了这么个隐患。”他扯了扯唇，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意。 “你就是这么视人命如草芥？” “我说了他们该死。”最后两个字被周韬咬得很重。 “难怪，你的妻子毫不犹豫地要揭发你，再不揭发哪天被你害死了都不知道。”陈振峰眼神凌厉，将兜里的那封信推到他面前，“这是你妻子给你的。” 说罢，他示意旁边的警官出去，两人走到外面的透明玻璃前站着，在这里他们可以看见周韬的所有动作，而他却看不见他们。 周韬冷眼看着桌面上的信好久，最后才挪动着被戴上手铐的双手，指尖触及到隔着信封袋里薄薄的纸张，他将它打开，随后缓缓展了开来。 他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字，字迹凌乱不复以往的娟秀，其中有一片被什么晕染开来的痕迹。 他知道，那一定是她的眼泪。 第二十七章招供（上） “周韬，夫妻多年，你我之间的信任竟然如此脆弱，我说过很多遍，我和林思慎之间是清白的，那两次见面只谈他的女儿，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你终究是不信，所以杀了林思慎。可你杀害他们的原因怎么可能只是因为我？当初的你多么正直善良，我怎么可能相信你竟然会私吞公司财产？我不相信，于是现实狠狠甩了我一个大耳光。 你一定很好奇我怎么会突然找到这些证据吧？要不是那次住院我偶然碰到了林思慎的女儿，我也许要被你蒙在鼓里一辈子了。我隐瞒你我逐渐转好的病情，就是想去寻找那些证据，我多希望我永远找不到它们，这样或许他们的死就和你无关；可是偏偏事与愿违，是你，就是你，当证据摆在我面前，我怎么都不愿意接受，当年那个正直善良的你在商海里浸染多年终是变了。 我不能替你隐瞒，真得做不到我试过的，我不能摸着良心告诉自己他们的死与你无关，我也不能挖掉我的眼睛说瞎话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些证据，我更不能接受每天和杀人凶手处在一个屋檐下。 我的人性始终都在，我的良知也从未泯灭，虽然你是我丈夫，但我不能纵容你犯罪。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今后就不再见面了，总归夫妻一场，我还是要替你去还债。” 2015.11.01姚霜 这封信看到最后，周韬眼里的火苗逐渐熄灭，最后眼神呆滞地瘫坐在椅背上蠕动着双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这时门被打开，陈队和那位警官再次走进来。 “周韬，你还不想说吗？” 见他没反应，陈队又用手指关节叩了叩桌面。 周韬木木地转动着眼珠，多年前的回忆开始排山倒海似地涌进了他的脑子里。 2007年2月，他和林思慎相识于公司年会上，两人一见如故，虽然一个是市场部经理，一个是财务主管，工作上没多少交集，但私下相处却不错。 那年五月，他第一次邀请林思慎来家里做客，由他亲自下厨，而妻子姚霜则负责招待他。 “小霜，把厨房里的菜端一下，可以开饭了。”他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唤他的妻子，只听到她回了一句“知道了”，却半天没有进来。 他以为妻子偷懒不愿意进来拿，无奈地笑叹了口气，擦干净双手正要端着红烧狮子头出去，结果刚打开厨房门，看到客厅那一幕时，他嘴角的笑意一僵，转而又勉强维持住。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他的妻子能跟另一位异性聊得这么好，笑颜如花，红唇张合着说个不停的样子真是少见。 “我来帮你一起端。”姚霜见丈夫出来，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朝林思慎示意了下，忙站起来去厨房帮丈夫端菜。 “你们聊什么这么高兴？”周韬忍不住问道。 “就聊林思慎的女儿，小姑娘长得可爱又有趣。”姚霜含笑说完，已经端着一盘菜出去了。 听了这话，他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奇怪，却没特别地放在心上。 第二次邀请林思慎来家里是在6月14日，就是那一次他们的友谊出现了裂痕。 原来他查到了自己这些年私吞公司财产的证据，他不想举报他，所以劝他将以前私吞的金额都尽数补全，他便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 周韬内心恼怒，没想到这个他视为朋友的男人竟这般固执，墨守成规，他甚至愿意和他一起分享这笔财产，他都不同意，于是他内心大为不快，但证据在他手里，便只好先答应了，只是要求他给自己半个月的时间准备。 后来吃饭时，他从洗手间出来，只见两个背影挨得极近，那是他的妻子和他的朋友，两人脑袋都快凑一起了，不知道在低头看些什么，只听妻子笑得格外开怀。 他们不曾察觉，身后有一双眸子沉沉地盯着他们，眼里掀起惊涛骇浪，风卷云涌，呼啸着，翻滚着，最后被黑暗所吞没。 那一晚，他极力遮掩着自己起伏的心绪，将林思慎送走后，扬起的嘴角终于被扯平，他眸色不明地看着正在忙碌收拾着的妻子，最后不顾她的反抗将她抱进了卧室里。 她被他折腾地眼神失焦，越是反抗，越是激起他的怒意，他的动作与温柔毫不相干，怎么用力怎么来。 “今晚和林思慎在聊什么，这么开心？嗯？” “没，没聊什么，就说他，他女儿的事？”一出口，话都是支离破碎的。 “又拿他女儿说事，就是这么敷衍我的？”他怒极反笑，于是刚缓下的动作又急促了。 “没，骗你，林思慎，过几天生日，他女儿和妻子，要准备给他过生日。”她摇了摇头，意识清醒了些，但嗓音哑得不行。 “他什么时候生日？”周韬停下动作若有所思道。 “下周一” ……… 说到底，周韬还是不信任妻子，或者说他就是以此为借口要除掉女主爸爸 第二十八章招供（下） 于是在这一周的时间里，他做好了一个详细的谋杀计划。 6月20号晚上，周韬来到他们家附近寻查过情况。 6月21号林思慎生日那天，17点他下班时，他告诉他自己在应酬能否帮他一个忙，他知道林思慎的性子，所以明白他一定会帮忙。 如他所说，他果然同意去火车站接他的外甥了，而他则一下班就拿着背包朝他家开去。 周韬算好了时间，在17点45的时候就打电话告诉他，火车晚点一个小时，不需要他接了，而林思慎考虑到他女儿和他妻子在等他，所以会加快开车的速度，不出意外的话就在18点15-18点20分之间赶回来，在那之前他只要杀了母女二人就可以。 因此，周韬一直躲藏在他家的后花园里等着天黑，直到18点10分他准备进去的时候，只见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他看着她的背影勾了勾唇，想着这样也好，一个一个杀。 于是他换好一身黑色防水衣，戴着口罩，手套和脚套，将水果刀藏在袖子下走出花园，朝着大门走去。 门铃响起的时候，季寒如眉梢轻扬，随后有些无奈地笑了。 她丈夫呀，总是忘记带钥匙，于是她擦干双手，走出厨房，步子略显急促，一颗心早已掉在了门外之人的身上。 “思慎，你回来啦！”季寒如打开门，扬起的笑容还为未落下，想说的话还剩两个字，就这样愣愣地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那把水果刀。 大门被重重关上，她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只露出一双狠戾眼睛的男人，缓缓倒下。 周韬蹲下身子，口罩遮掩下的嘴角扯了扯，他摸着女人白皙柔滑的脸颊，俯下身子，贴着她的耳朵说着轻佻又残忍的话：“真是细皮嫩肉啊，你这样美，你的丈夫竟然还想着招惹别人。” 季寒如无力地晃动着自己的脑袋，眼角有透明的泪珠滑入鬓发里，可是男人的大掌狠狠箍住她的下巴，让她动不得分毫。 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不断地流逝，连发出质问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的最后她只能瞪大着双眼看向门口。 周韬见季寒如没了呼吸后，于是放开手，扯着她的手臂将她拖到了一边，拔下插在她胸口的那一把水果刀，喷出来的血贱到了他的衣服，他也毫不在意，只是将刀上的血往她衣服上一抹，再站起身来打量着这个家，之后缓缓朝厨房走去。 见餐桌上不仅有丰盛的美食，还摆放着精巧的水果蛋糕，上面用巧克力酱歪歪扭扭地画了一个“35”的数字，他嗤笑一声，在这蛋糕上画了一个大叉，最后将它扔进了垃圾桶里。 生日吗？那多幸运，生日忌日同为一天，林思慎你该感谢我。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缓缓踱回到客厅沙发上坐下，听着外面陡然下起的大暴雨，他摸着刀刃凉凉道：“下一个会是谁？” 很快门铃声响起，周韬眼神一深，站起来放轻脚步朝大门走去。 门锁转动的那一刻，林思慎的俊颜变得格外柔和，正欲开口道：“寒如，我回来了。” 不料，胸口已经挨上了一刀，他瞪大眼眸，被一股大力拽了进来，随后脸上落下了重重的一拳，他缓缓倒下时，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抓着蒙面男人的裤腿，用略显吃力但很肯定的语气说：“你是周韬。” 周韬弯下身没用几分力便甩开了他的手，他直视着林思慎的眼睛，让他能清晰地看见他眼底毫不掩饰的杀戮气息：“不错，是我。” “为什么？”林思慎吃力地问道，余光瞥见倒在地上满是鲜血的妻子，他瞳仁一缩，眼底泛起了浓郁的红色。 “寒如”他嘶哑着嗓音一边喊妻子的名字，一边侧着身子缓缓朝她爬去。 “啊”一身沉痛地嘶喊从林思慎喉中冲出，他的中指上插着那把水果刀，他颤抖着身子，额头满是细密的汗水，紧咬着发白的嘴唇仍然坚持着朝妻子爬去，可终究只是在地上缓慢地挪动着。 周韬冷眼一笑，随后才慢条斯理地说：“为什么？你想夺走我的工作，夺走我的财产，还想夺走我的妻子，你觉得我会让你得逞？” “没，没有，放过”林思慎几乎说不出话来，闭上眼之前他牢牢地盯着近在咫尺却触摸不到的妻子。 对不起，寒如，是我拖累了你，在另一个世界里，我会抓紧你的手。 对不起，小研，爸爸终究对你失信了，希望你带着爸爸妈妈的份好好活下去，一定要将周韬绳之以法。 见林思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后，周韬将水果刀从他手指中拔出，又掏出他口袋里的手机删了两人的通话记录，离开之前看着变成一片血泊的客厅勾起了舒心的笑容。 再次躲进后花园里，他先将染血的水果刀妥善包裹好，又脱下一身装备放入背包里，只留了口罩和脚套，看着四周依旧无人，于是撑起伞沿着来时的反方向迅速离开。 黑夜和暴雨在为他打掩护，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唯有一个例外。 小姑娘，算你走运。 ………… 到此，本文前叁分之一内容结束啦，下面开启“同居生活”。 顾太太养成开始！！ 第二十九章不听（上） 半个月后。 开庭宣判的那一天，顾茗澈陪着林研一起坐在台下，而苏扬则是林研的辩护律师。 听着法官最后一次敲下法槌，宣布周韬犯下数罪，判处死刑的那一刻，林研始终紧握的双拳蓦地松开，有冰凉的液体从眼眶中滑落，那是大仇得报后喜极而泣的泪水。 那一天，荞北市各个报社的头条无一例外都是关于此事。 荞北日报：“6?21入室杀人案八年后成功告破，凶手判以死刑。” 荞北都市报：“八年不懈追击，擒真凶告慰逝世者，安抚幸存者。” 法制日报：“6?21入室凶杀案八年后凶手落网，罪难以恕，择日死刑。” 仁新社：“6?21入室凶杀案凶手被判以死刑，不止犯下这一个罪？” …… 那一天，尚楚公司的员工也震惊了。 “周总，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顶着一张人皮，可内心却是一个魔鬼啊！” “我再也不随随便便‘以貌取人’了” 而当艾伦看到这个消息时，并没有像她们一样露出震惊诧异的表情，而是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嘴角扬起了一个灿烂的弧度。 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 再一次站在父母的墓碑前，这么多年来林研终于露出了一个开怀的笑容。原来大仇得报是这样的畅快。 从法庭出来后，顾茗澈仿佛就知道她心里所想，立刻驱车带她来到了这里。像上次一样，他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给她留下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林研先是跪下来给父母叩了叁个头，而后才走到他们墓碑前坐下，絮絮说道：“爸爸妈妈，女儿又来看你们了，这一次来是想告诉你们两个好消息。第一个好消息是杀害你们的凶手抓到了，就在今天他被判了死刑。八年多了，让他一直逍遥在外，如今终于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你们在天上一定也很高兴吧！” “第二个好消息是我要出院了，我的病情已经被澈哥哥彻底治好了，你们会为我感到骄傲吧！可是，你们更应该感谢澈哥哥的。如果没有他，我可能已经去找你们了，而周韬这个杀人凶手更不会这么容易被抓捕。所以你们要好好感谢他的，嗯，我也要特别感谢他。” “可是我真得不知道要为他做些什么来表达我对他的感激之情。我们在来的路上他和我说让我出院后去他那里住，他说我即将18岁了在孤儿院里住不方便，一个人在家住他不放心，而且我想参加荞北美术学院明年的艺考，他说住在他那更方便我学习和画画。”说到这，林研摸了摸墓碑，秀气的眉头轻蹙起，眼底带着困惑，“爸爸妈妈，你们说我应该搬到澈哥哥那里去吗？” “我去了又需要他照顾我，这几年他虽然名义上是我的主治医生，其实总是像亲人一样照顾我。难道我还要继续麻烦他吗？我已经够给他添麻烦了。”她收回手，又抱着膝盖靠在墓碑上，纠结道，“但是这些年我习惯了听他的话，其实还是想说同意的，我太依赖他了，这样一点也不好，但是我会改的，慢慢改。所以我可以先去哥哥那住一段时间，之后如果考上了学校，我就去住宿，只在周末回来。” 林研突然眼睛一亮，一双大眼睛里华光灼灼：“对了，和他一起住，更有利于我去表达我对他的感激之情，我可以给他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收拾家里，虽然这一切我都还不会，可是我会慢慢学起来的，澈哥哥工作这么忙，我也要学会照顾他。爸爸妈妈你们是不是也同意我的做法？” 女孩看着两个墓碑好一会儿，抿嘴笑着：“我知道你们肯定支持我的。” 言罢，她抬头转动着脖子，好像在找什么人。 ……… 第三十章不听（下） 直到视野里出现了那个挺拔清隽的身影，她的唇角才上扬起了更大的弧度。 而顾茗澈在和女孩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原本没什么情绪的脸上也柔和了不少，他深深盯着女孩异常耀眼的笑容，不肯错过她一丝一毫表情变化的同时，也回应了她的笑。 他双手插兜，隔着距离，她看不清他眼底炽热的情绪，只觉得此刻澈哥哥嘴角的笑容亮得晃她的眼，像烟花绽放的那一刻，像晌午高挂在天空中的太阳，光芒太盛。 今晚苏扬和楚轩邀请他们吃饭要为林研庆祝，所以两人离开墓园后，顾茗澈就载着她往约定的地方开去。 林研坐在副驾上，双手摩擦着安全带，看了眼认真开车的男人，轻声道：“澈哥哥，关于你说我出院后搬去你家住的那件事，我” “不用那么快拒绝，还要过几天才出院，你可以好好考虑，哥哥不逼你。”未等她说完，顾茗澈已经柔声打断了。 他腾出一只手摸了摸林研毛茸茸的脑袋，这习惯性的动作此刻不知在安抚她，还是安抚他自己。 “不是的，我是想说……” 女孩着急地想要解释，结果又被他出声拦截了：“嗯？你想说什么，待会儿说好不好，澈哥哥还在开车。不能分心。” 她抿抿唇角，又瞥了身旁的男人一眼，这样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和下颌，却不能看到他眼底的情绪。 真奇怪，去墓园的路上，澈哥哥不是也一直和她说话来着？难道是天黑了，开车比较危险？ 林研当然看不到，因为顾茗澈不会将他不好的情绪在她面前表露出来，所以在她看不到的角度，他目视前方道路的黑眸就显得格外冷冽了。 她开口要说起这件事时，他直觉她要给出一个让他不满意的答案，所以下意识地就不想要她说出来，只要她先不说，他还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她有可能答应他。 之后这一路上，两人一直没再说话，车厢内的氛围变得有些压抑，让她感觉喘不过气来，刚伸手按下了车窗，凉风还没吹进她心里，便又被升上去了。 她不解地望着他，顾茗澈温和地解释道：“外面风大，你身体弱，小心着凉了。” “嗷”她耷拉着头，只觉得脸上的热度一直不退，让她脑袋也变得晕晕的。 “研研，你不舒服吗？”见女孩这模样，他忙将车靠边停下，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好冰”林研喃喃道。 听女孩这么一说，他刚想将手拿下，却又被她的小手握住贴到她滚烫的脸颊上。 “可是好舒服。”她低低地发出一声感慨。 顾茗澈脸上一僵，神情复杂地看着那只手掌落下的位置，而后放在裤腿边的另一只手握成了拳头，松了握，握了松，最终还是顺从自己的心意将它覆盖在了女孩另一边通红的脸颊上。 冰凉的触感缓缓地渗入她发烫的皮肤里，林研不由地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等到他一双手掌的温度快要和她脸颊温度相同时，他才放开了双手，取出了车里备着的酒精和体温计。 “研研，我们测一下体温，看看是不是发烧了。”他将体温计甩了甩，用酒精棉片来回擦拭了两遍。 “嗯”林研乖乖地配合，把大衣扣子解开，又拉下毛衣的拉链，将保暖内衣向下扯开了点，等着他将冰凉的体温计夹进她的腋下。 看着她毫不犹豫地解衣服，看着那一小片暴露在外的雪白细腻的肌肤，他心里不禁泛起一丝苦笑，她对他真得一点男女之防都没有，这说明她的潜意识里根本没把他当男人看。 五分钟的等待时间里，顾茗澈想了很多。这些年他在她面前从来都只有两个身份——医生和兄长 前者是医患关系，后者可勉强归类为亲情，也或许掺杂了些友情，但独独无关爱情。 会有这样的转变，他从来不曾想过，但却来得猝不及防，他能接受，不代表她就能接受，她的病才刚好，这么多年异于常人的生活让她缺失了很多正常女孩该有的羞涩和情感。 所以他应该慢慢来，他不能那么早地将他的情感强加在她身上，她还那么小，甚至对他都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他怎么能在她还懵懂无知的时候就束缚住了她？ 看着温度计上显示的37.1c，顾茗澈才放下心来，只是这一次他按住按钮降下了车窗，不是林研那一侧，而是他自己这一侧。 感受到阵阵凉风从敞开的车窗内钻进来，吹拂到脸上，林研觉得舒服多了，双颊上的热度也开始逐渐褪去，等到了目的地时，她的脸上只留下了一层浅浅的绯红。 一向过于苍白的脸色此刻因为这一抹天然的绯红显得特别有气色，整个人都生动了不少，好像瞬间注满了活力。 顾茗澈心头一动，忍不住捏了捏女孩红润的脸颊，引来她困惑的眼神时，没忍住从喉咙口溢出一声轻笑，她更不解了，就这样被他捏着小脸，秀眉微蹙地看着他。 “澈哥哥在笑什么？” “研研这样太可爱了。”他终于好心松开了她，看着被他捏得更红的地方，眼里隐隐闪过一丝懊恼，随后又伸出手为她揉了揉。 “你俩都已经到了怎么还不进来。”这时，顾茗澈那一侧的车窗被敲响，一张俊脸探了进来。 他听见耳后传来楚轩的声音，放下手，继而转回身对他面色如常地说道：“现在就来。” “快带着林研进来吧，我先进去了。”楚轩朝林研点了点头，随后又看着面前的男人，眼底带着明显的揶揄之意。 他这个兄弟，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啊！要不是他出来买包烟，怎么会看到他对着人小姑娘又掐又摸的一幕？ ……… 嘻嘻，养成要开始了 第三十一章出院（上） 顾茗澈带着林研走进包厢一落座，就开始向她介绍起对面的两个人来。 对于苏扬只在早上见过一面，下庭后她还未来得及对他说声感谢，于是此刻朝他浅浅一笑，很认真地说：“谢谢苏扬哥哥早上的帮助。” “妹妹，不用那么客气，都是自己人。”苏扬摆摆手，根本没把这点事放在心上。 “林研妹妹，你这么对苏扬说，那是不是也该和我说一句‘谢谢’？”楚轩靠着椅背勾着慵懒的笑意。 一旁的顾茗澈见女孩露出不解的表情，于是朝她温声解释：“周韬是他公司的员工，他帮你找到了周韬后来贪污的证据。” 林研明白了，既然困惑被解开了，她当然也该向楚轩道声谢。 只是这声“谢谢”说过后，她明显就变得心不在焉了。 周韬能够顺利被抓说到底都是因为有澈哥哥在，这些提供证据的人都和他有关，假如自己没有遇上他，那么现在又是怎样的情况呢？ “研研？你怎么了？”顾茗澈见女孩半天没有动静，出声问道。 林研听到了他清润的嗓音，于是阻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假如是不存在的，所以她也得好好感谢他。 “没怎么，谢谢澈哥哥。” 女孩朝他甜甜一笑，露出几颗白净整齐的贝齿，他眸色一软，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其实他想告诉她：真得谢我的话，就搬来和我一起住。 两人的小互动被对面的楚轩和苏扬看在了眼底，他们对视一眼，心中皆有所感慨。 苏扬：阿澈是真得一头栽进去，想拔也拔不出来了，瞧瞧这柔情模样，除了他对面那位，任谁看不出来他的心思。 楚轩：啧，瞧瞧阿澈这眼里藏不住的感情，换任何一个女人都要承受不住了吧，偏偏对面是个一点也不懂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会被他叼回狼窝，还是让他一腔感情付之东流。 吃到一半的时候，林研去了一趟洗手间。 此时，楚轩终于憋不住了，试探道：“小姑娘还没成年啊，你不会要对她做点什么吧？” “做点什么？”顾茗澈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女孩的碗里。 “咳，明说就没有意思了，你懂的。” “我不懂。”他放下筷子，薄唇缓缓吐出叁个字。 “你俩这打哑迷呢，一个个都揣着明白装糊涂。”苏扬摇头一笑，看不下去了。 “她还那么小，我能做什么？”顾茗澈不答反问。 “那你刚才还对她又掐又摸的。”他可不相信。 这话一出，包厢里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苏扬也是倒霉，刚把一块鱼肉放进嘴里，还没来得及把鱼刺吐出来，就听到这么劲爆的话，于是猝不及防地就被它卡了喉咙。 “你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着什么急。”楚轩一边说，一边拍着他的背，见他都这样了还试图要说话的样子，皱眉道，“说什么话，人都没缓过来。” 苏扬喝了几口水后舒服了不少，鱼刺也顺利下去了，只是红着一张俊脸怪异地看着顾茗澈：“又掐又摸？” 顾茗澈扶着额头，瞥了眼楚轩，眼神凉凉的。 楚轩感受到了来自对面的威胁之意，于是连忙解释道：“是我没说完，那是对着林研的脸。” 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于是几人不再谈论这个话题了，转而聊起了时下的热点新闻。 由于林研还要回医院，所以几人吃完后，就各自散去了，而顾茗澈自然要送她回去。 “研研，吃饱了吗？”男人骨节修长的手指握着方向盘利落地掉了个头。 “嗯”她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有些发愁，“好像还很撑。” 顾茗澈闻言，轻瞥了眼女孩摸肚子的小动作，眼里升起了淡淡的笑意。 “到医院后给你拿点消食片。” 林研点了点头，见顾茗澈一直在和她说话，不由地感到奇怪。 方才来的路上，他不是说开车不能分心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她的大眼睛滴溜一转，好像想明白了。刚才天黑车又多所以他不能分心，现在路上没有那么多车了所以他可以分分心和她说说话。 既然如此，那她也要继续说之前被他打断的话了，她想这回他一定很愿意听她说。 “澈哥哥，我之前想告诉你的是我愿意出院后搬去和你一起住。”林研双手搅着安全带，双唇张合着说道。 话音刚落，突然的急刹车让她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幸好她系着安全带，最后又稳稳地靠回了椅背上。 ……… 小姑娘自然是被叼回狼窝呀，哦不，是主动进狼窝了。 第三十二章出院（下） “研研，你刚才说什么？”男人一手搭在方向盘，一手落在女孩的肩上，眸色深深地盯着她。 “我说我愿意出院后搬过去和你一起住。”她眨了眨眼睛，呐呐地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 难道刚才的突然情况是因为她让他分心了？林研有些不敢再和顾茗澈说话了。 后来，不管顾茗澈怎么愉悦地和她说话，她都只是用“嗯哦嗷好”回应他，他也不禁纳闷了，小姑娘这情绪怎么说变就变。 于是再次开口时，嗓音里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研研怎么不愿意和我说话了，难道又后悔了？” 听了这话，林研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瞪得更大了，她摆摆手，忙解释道：“不后悔。” “那你怎么不和我说话。”绕是他深谙心理学，可此时却也难以摸清女孩心里的想法。 “因为我怕你分心。”她看着他，温软的眉眼里藏了一丝担忧。 “？？？”顾茗澈听得一头雾水，显然早已忘记了自己在不久前说过的话。 “出现刚才那样的状况。”她又补充道。 她是指自己方才的急刹车？顾茗澈一愣，而后淡淡地笑了，薄薄的唇角上翘着，昏黄的路灯透过车窗映在了男人的脸上，衬得他的脸部线条愈发柔和。 因为他面对着她，所以林研看得一清二楚，此时的澈哥哥漆黑的眼睛里聚集着星光，好像就在一瞬间，他就把天上的星星都装进了自己的眼里。她仿佛就要被他吸进去了，掉进那双星辉灿烂的黑眸里，而后迷失了自己。 “研研放心那只是个意外，仅此一次。” …… 林研出院的这一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一连几天的寒潮余韵在这天彻底离去，太阳终于从沉睡中醒来，积攒了几天的热量，这一刻它在不遗余力地散发着，于是荞北市迎来了近半个月来最温暖舒适的一天。 “研研，出院后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王姨就只能陪你到这了。”王姨握着女孩的手，另一只手替她理了理几缕翘起来的黑发，眼里是极力掩藏的不舍之情。 “王姨，您也是，好好照顾自己。”她抱了抱眼前这位照顾她多年的中年女人。 微一侧首，王姨鬓间的一簇白发便那么清楚地落在她眼底，她伸手轻轻抚摸着，眼神一暗，再出口的嗓音带了些感伤：“王姨，这些年因为我让您费尽了心力。” 犹记得初见时，王姨还是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而如今两鬓却已染上了风霜。 王姨用力地抱了下林研，然后拉开她，看着女孩秀丽精巧的脸蛋，勾起了怜爱的笑：“傻孩子，我年纪大了总会老的，长白头发都是迟早的事，为你费心也是我应该做的。” “你看我也没白费心力是不是？我们研研病好了，也开始长大了，你看你长得多好，将来再长开一点不知道要吸引多少男孩子。”说到这，王姨眼里闪过一丝担忧，“研研，你以后可得睁大眼睛好好看啊，不要随随便便被那些男孩子的花言巧语给哄走了。” 林研起初还带着忧伤的表情此刻已经因为王姨的话而转变成尴尬了，她脸上飘过一丝红云，呐呐道：“王姨说什么呢？我才多大怎么会懂那些。” 王姨又放下心来，也是，研研本该在青春期最为懵懂冲动的时候一直在生病，所以她其实对那些情啊爱啊都是不懂的。她只盼着有一天真正出现一个对研研好的男孩，一点一点教会她。 办公室里，顾茗澈脱下白大褂，正打算接林研一起出院回家，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信息，接通后率先问候了一声：“岑老师。” “茗澈，你真得想好了？”岑院长在电话里再次问道，前几天他打来电话告诉自己林研的病情彻底治好，他正高兴着，结果他又说出院后想将林研带回家照顾。 其实岑院长觉得这对顾茗澈自己不公平，作为病人的林研是他的责任，而现在她治愈了，她就不再是他的责任了。眼看顾茗澈马上要30岁了，还没有对象，家里又多了个需要他照顾的林研，那他自己怎么办？他就不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所以他认为最好的办法还是让林研去他家，他还是林研的监护人，自然应该他来照顾她的。只是他的学生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做下的决定基本不会去改变的。 今天这一通电话，其实还是存了些想再劝劝他的心思。 “岑老师，这个想法不会变的，我以后也不会后悔的，您放心。”顾茗澈凝眸看着桌子上属于林研的那一份出院小结，声线坚定道。 岑院长在那头轻叹了口气，随后还是释然了：“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也不劝你了，你们虽然不是亲兄妹，感情却和兄妹一样深，所以林研跟着你，我其实也很放心。那我就把她交给你了。” 顾茗澈听着那头传来的嘱托，他心思很微妙地一变：“岑老师，你放心把她交给我，我会照顾好她的。” 挂了电话后，顾茗澈若有所思地在桌上轻敲着手指，耳边回荡的依然还是岑院长不久前在电话里说过的话。 你们虽然不是亲兄妹，感情却和亲兄妹一样深。 可他不想和林研只做兄妹。 ……… 顾医生的心思呀昭然若揭，顾太太养成记开始了。 大家放心追，全文存稿已完结，想要加更的话，请投珠收藏留言多多支持呀。 第三十三章巧合（上） 顾茗澈来到林研的病房时，只看到被打包好的行李，却不见她的人影，而王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于是他走出病房正要去护士站询问一下，这时却听见隔壁病房传来一阵熟悉的嗓音，有童稚的，也有清脆的。 他脚步一顿，转了个身朝隔壁走去。 房门虚掩着，他看见了病床上的小朋友以及背对着他坐在床旁椅上的女孩。 “姐姐，真好，你能出院了。”床上的小男孩脸上露出向往的表情，可没一会儿又低落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出医院。” 林研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安抚道：“你要相信澈，顾医生，然后好好配合他治疗，很快你也会好的。” “嗯，我相信顾医生，因为他把姐姐都治好了。”他一扫之前的低落，脸上扬起童真的笑容，眼里闪烁着点点星光。 “所以瑞瑞以后接受治疗的时候不能再躲了。”顾茗澈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抬步走进来。 “顾医生，我知道了。”小男孩甜甜地说道，为了增加自己话语的真实性，甚至还点了好几下脑袋。 “澈哥哥”林研也转过头去唤了一声。 “你乖乖配合，相信我，很快就能和姐姐一样出院了。”他将视线落在女孩身上停了一秒，随后又用哄孩子的语气对床上的小人说道。 “嗯嗯，我相信顾医生。”他再次重复道。 “那你先好好休息，顾医生带着姐姐出去了。”他将床上垂落下来的一角被子重新掖好，然后示意林研一起离开。 小男孩往被子里缩了缩，乖乖地说：“顾医生再见，姐姐再见。” 当顾茗澈提着女孩的行李箱经过护士站时，小杨和小叶都纷纷拉住林研的手不舍地说了几句话。 “研研，真为你感到开心，你终于被我们治愈了。”小杨理了理女孩滑落在脸颊边的头发，柔声道。 “是啊，研研，当初我们有多心疼你，现在就有多舍不得你，虽然顾医生才是你的主治医生，但是我们陪伴你的时间也不短。”小叶附和道。 “谢谢姐姐们，今天我能恢复出院都是因为你们的费心护理。”林研眉眼认真地说着，最后为了表达感谢向她们鞠了一躬。 “别，研研不用这样，护理照顾你都是我们的责任。”小杨和小叶两个人连忙上前一步，一人握着一只女孩的胳膊将她拉起来。 “你看，顾医生一直在等你呢，研研你快走吧！”小杨见顾茗澈一直耐心地看着这边，于是便长话短说，交待了些林研平时应该注意的事项后，就催促着她离开了。 “研研，先带你去买点东西。”他将车开到了离观澜苑最近的一个购物中心。 地下停车场有点黑，所以顾茗澈一路上都揽着女孩的肩，直到坐上电梯后才放开。 从电梯里出来，他带着女孩径直来到女装店，这些年其实林研多数衣服都是他给她买的，所以为她挑选衣服已经成了游刃有余的事。 “去试试看这件。”顾茗澈将手里的一件白色圆领针织毛衣递过来。 “哥哥，我衣服够穿。”研研轻声说道，没有伸手接过。 “够穿也都是以前的，现在该换新了。”他柔声劝哄道，“听话，快去试，不试我们就不回家了。” 林研抿抿唇接过后，就在导购员的带领下去了试衣间，随后她又连续试了大衣，裙子等等，直到额上都浸出一层薄汗了，顾茗澈才停止了挑选。 看着男人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又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她动了动双唇，正要说话，男人已经柔声制止了。 “研研，我是男人，这些东西应该让我提的，不要觉得愧疚。另外，给你买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那就等你长大工作赚钱了，再给澈哥哥买好吗？”他两只手都提得满满的，没办法揉揉她的脑袋，于是只好弯下身来平视她，让她能够看到他眼底的认真。 “好，等我长大了也给哥哥买。”女孩也同样认真地回了他，眼底满是坚定。 第三十四章巧合（下） 之后，顾茗澈将手里的购物袋都放进车里后，又带着林研去了一趟超市。 “哥哥，别买了，你买的零食已经够多了。”林研握着他大衣的一角，看着购物车里堆出一座小山的零食，低低地叹了口气。 “怎么办，可是我想要你每种都吃到，从前错过的，我想给你补回来。”他刚含笑说完，又扔进了一瓶保质期新鲜的半边梅。 “电视里医生都说要少吃零食，你怎么不一样。”她疑惑道。 顾茗澈心里无奈：真是没良心的小东西。 “因为我知道研研很听话不会多吃零食的，至于买那么多是怕你有一天吃没了而我来不及补充。”他温声解释后，将小姑娘拉到自己内侧走。 从零食区出来，购物车里已经塞满了将近叁分之二了，到了生鲜区顾茗澈也挑了不少，研研那么瘦，他该给她多做点有营养的食物。 “例假是不是快来了？”他低头询问道。 林研绞着双手轻轻地应了声“嗯”。 “那去那边看看。”顾茗澈推着车，率先往生活区走去。 因为时不时有人推着车从她面前经过，所以走走停停，等到到了那一片女性专用的区域时，顾茗澈已经站在货架前替她挑起来了。 周围有叁叁两两的女性也在挑选，看到身旁突然立着这么一个清隽修长且俊逸非凡的男人时，总归有些小骚动的。 她耳边就有一位女性压低着嗓音却止不住激动地对身旁的同伴说：“你快看，咱们右边不远处有个男人在挑卫生巾。” 旁边同伴满不在意道：“这有什么好奇怪，虽然稀少但又不是没有这样的男人。”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他长得也太好了，让人看着就很舒服，谦谦君子型的，你看他拿个卫生巾的动作都那么优雅。” 听她吹得天花乱坠，于是同伴只好撇过去看了一眼，只这一眼，便再也挪不动了，她眼里顿时柔光乍现。 “冉冉，冉冉？”她噗嗤笑了，“刚刚谁还这么不屑一顾来着，现在呢挪不开眼了吧！” 瞿冉听不见同伴的打趣，心心眼眼里都只有顾茗澈一人的存在了。 一身墨绿色双排扣大衣衬得他的身形更加颀长，立体的侧颜在暖光的照射下仿佛铺上了一层金辉，他垂眸看着握在手中的东西，专注仔细的模样好像卫生巾不是卫生巾，而是一份需要他拿出治疗方案的病历。 从意外相逢的惊喜中走出，又从男色惑人的画面里走出，此刻她将目光定定地落在了那包卫生巾上，看着他扔了一包进去，又去看另一款。 不得不考虑的现实问题来了：他在为谁买卫生巾？难道他有女朋友了？甚至是结婚了？ 她眼里闪过一丝懊悔，她还不知道他是否单身呢？ “冉冉，你认识他？”身旁的同伴看着她脸上多变的表情不由地出声问道。 “嗯”她低低地应了声，突然失去了上前打招呼的勇气，她怕听见一个让她失望的答案。 此时，林研也觉得自己站在这听人说悄悄话挺不好的，于是赶紧走到顾茗澈身边，看着他挑选。 “这几次量多不多？”他垂下眼看着只到自己肩膀的女孩。 “还可以，就这个吧！”她指了指男人手中的卫生巾。 而瞿冉在看到一个小姑娘跑到他身边的那一刻，有一瞬间的愣怔，而后缓缓笑开了。 她在同伴诧异的目光下朝前面的两人走去：“顾医生，林研，好巧，在这里见到你们。” “瞿警官”顾茗澈淡淡地打了个招呼，随后又将她简单地和林研介绍了一下。 “我刚刚还在想顾医生是来给女朋友买卫生巾的吗？”她说到这又看了眼林研，继续含笑道，“结果就看到林研走过来了。” “你是出院了吗？”她关切地对林研说道。 “嗯，出院了。”林研点点头，有礼貌地回她。 “那顾医生这是要送林研回去吗？”她又看向一旁的顾茗澈。 “嗯，带她一起回家。”顾茗澈将购物车拉过来，又对身旁的女孩柔声说，“研研，你再去那拿个蓝色的护垫。” “林研要和你一起住？”瞿冉压下心底的吃惊，稳了稳声线道。 “嗯，她是我的责任。”顾茗澈不欲与她多言，看林研将护垫拿了回来，跟瞿冉道别后，就推着车带着女孩离开了。 瞿冉怔怔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一个高大一个瘦小，这么和谐又美好，可是为什么她心里会觉得怪怪的。 不过就是一个17岁的小姑娘，他们关系好顾茗澈照顾她是应该的，自己有什么好多想的。她应该高兴他还没有女朋友，既然他这么在意林研，那么她也要去学着在意她，这样才有机会靠近他。 这时被她忽略已久的同伴走上前来，将这场戏剧性的变化从头看到尾后，她带着叁分肯定的语气说：“冉冉，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男人。” 瞿冉从鼻腔中发出一声短促地轻“嗯”，面对多年好友，她没有任何迟疑的承认了。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她好奇地问道。 “阿秋，我们边走边说吧！”瞿冉挽过她的手臂。 这一路上，瞿冉说的缓慢，等到说得差不多时，该买的东西也买好了。 “你是说顾医生现在要带着那个小姑娘一起生活？”同伴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嗯” “虽然这样”她欲言又止，随后又摇了摇头压低嗓音说，“这也不合理啊，虽然小姑娘还小，那也17岁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保不会发生什么啊!” “阿秋”瞿冉无奈地唤了声同伴，“他们情如兄妹，再说我相信顾医生的人品。” “你俩才认识多久，你就这么相信他？”同伴瞥了她一眼，不可置信道。 “我喜欢的人，难道我不该相信他吗？”她反问。 “问题是人家现在又不喜欢你。”阿秋一针见血地说道。 “你别说了，太扎心了。”瞿冉苦涩地笑了笑，同时也坚定了自己要尽快对顾茗澈展开攻势的决心。 前段时间因为几个案子连休息的时间都很少，更别说让她去想些其他的事，如今机会要来了。 “阿秋你等着看，我会让他也喜欢我的。”她握了握拳，一双棕眸里光芒大涨。 ……… 不能小看17岁的小姑娘哦 第三十五章回家（上） Laｓнцщц.𝓬öM 因为多年被ptsd纠缠着，所以林研的身体发育比别人要晚很多，直到去年的夏天，她才来了月经初潮。 那一天，林研的精神状态还不错，于是支起了病床桌，拿着彩笔在纸上涂涂画画着。 突然一股热流从她的小腹处往下窜，她小脸一红，连忙朝卫生间冲去。 原以为是自己这么大了还尿裤子，正有些懊恼和羞意，可仔细检查了一下，看着染红一片的内裤时，她愣愣地盯着，不知所措地揪着病号服两边的衣角，最后跌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下面又流出来的鲜血。 她不敢看，一看就会想起一些可怕的画面，于是连忙拉上裤子慢慢地朝外走去，按了呼叫铃后，小小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滑坐在地板上，她曲起双腿，抱膝环住了自己。 听到呼叫铃的小杨率先赶来，见女孩抽抽搭搭地坐在地上缩成一小团，于是连忙冲上去握住了她的肩，着急道：“研研，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本文首发站：30𝓶č.č𝖔𝓶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哪里不舒服告诉小杨姐姐好不好？” “我们先站起来好吗？” 小姑娘一直不肯回答她的话，只嘶哑着嗓音重复说：“我要澈哥哥。” 小杨有些头痛，真不巧，今天顾医生不上班，王姨又有急事出去了。 可是看林研怎么哄怎么劝都不愿意告诉她，于是她没办法只好拍着她的肩安抚道：“好好好，我马上叫顾医生过来。” 随后，她走到一边拿出手机给顾医生打了个电话。 “顾医生，你现在能回医院一趟吗？研研吵着要找你。”小杨着急地说道。 “你把电话给研研。”电话里传来一阵窸窣的穿衣声和男人磁性低醇的嗓音。 “研研，顾医生的电话。”说着，小杨将手机贴到女孩的耳边。 “我要澈哥哥。”林研哽得声音都带颤了。 “研研乖，澈哥哥马上就到了。”他在电话里又柔声安抚了几句。 一路上他都紧蹙着眉头，担心林研又发病了，于是油门一踩，把车开得更快了。 等到顾茗澈火急火燎地赶到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 他看着缩在地上的小姑娘，又看了眼蹲在她旁边轻哄着的小杨：“怎么不让她坐床上？” “她不愿意。”小杨无奈地轻叹了口气，“那她交给你，我先出去忙了。” “你去吧！”他颔首示意，而后提了提裤腿，在女孩面前蹲下，“研研，澈哥哥来了，你抬头看看我。” 林研听到熟悉的嗓音，于是将脑袋从双腿间解放出来，看着顾茗澈，瘪着嘴要哭不哭地叫了声：“澈哥哥。” 男人看着女孩哭得通红的眼角以及仍残留在脸颊上的泪痕，伸手替她轻轻拭去。 再开口时，眼里的担忧显而易见：“哥哥来了，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好吗？” 林研刚要说话，只见男人已经一手贴在她背上，一手放在她臀部，作势要将她抱起来，她连忙扭了扭身体，强烈挣扎着。 “研研，地下凉，坐床上说。”顾茗澈不赞同地看着她，声音还是温柔的。 女孩瞪着双眸不停地摇头，嘴里只喃喃道：“脏，脏，脏……” “你不脏。”他不明白女孩为什么会突然说这话，只是柔声反驳她。 “研研身上太脏了。”她还是摇头，又哑着嗓音道，“哥哥，研研是不是要和爸爸妈妈一样死了。” “不许胡说。”顾茗澈闻言厉声道，见小姑娘被吓得身子一颤，他又缓下情绪，拍着她的肩轻轻哄着，“研研为什么说自己要死了？” “因为，因为”她小小的嘴唇蠕动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着急又没有办法，只好说道：“那你哪里脏了指给哥哥看。” 小姑娘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于是点了点头，然后将曲起的双腿放平，又往后一弯，继而让两只小腿并拢在一块，她的上身便顺势挺了起来。 做完这些，她感受到小腹又一阵急促的热流涌出，小脸刷的一白，她咬紧了双唇。 看着女孩瞬间变得毫无血色的双颊，还有咬得发白的嘴唇，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内心一慌，嗓音都不稳了：“研研，别吓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研松开了双唇，摆出一副即将赴死的模样：“你自己看吧！” 话音刚落，女孩扯开了病号裤上的抽绳，下一秒宽大的裤子瞬间滑落，紧接着她又干脆利落地将自己的内裤脱了下来。 ……… 哦天，谁尴尬谁知道 第三十六章回家（下） 面前的男人震惊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孩光溜溜的双腿，下一秒又迅速反应过来觉得这样大为不妥，连忙转过身去，平稳着呼吸催促道：“研研，快把裤子穿上。” “可是，我还在流血，我是不是要死了。”林研呐呐道，半天也没有动静。 顾茗澈这会儿彻底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扶了扶额，唇角勾起一抹无奈地笑：“你不会死，你只是长大了。” “可是我的裤子上有好多的血。”林研指着掉在地上的裤子，依旧站着不敢动。 “没关系，留这些血都是正常的，以后的每个月你都会有这么几天。”他余光瞥到地上还团在一起的裤子，顿了顿继续说，“研研你先抱着它们去卫生间好不好，澈哥哥叫小杨姐姐过来帮你可以吗？” 林研知道自己不会死后，轻轻地舒了口气，然后很听话地蹲下身来抱住自己的裤子，又奇怪道：“为什么你不帮我？” “……”顾茗澈嘴角一抽，面对这样初长成的少女，他该怎么和她解释这一大堆的事情？ “因为我也不会。”他语塞，只能催着她赶紧去卫生间。 进去前，小姑娘以为他听不见，还小声地嘟囔了句：你是医生，怎么还不会？ 顾茗澈深呼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对他这么不见外，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最后，还是小杨过来替他解释了一切，又告诉了她好多经期的注意事项。 不过后来的每一次，林研来例假的时候，总能在床旁桌上看到一杯红糖水，她一直以为是小杨姐姐替她准备的，直到有一天她在酝酿睡意时，看到熟悉的俊挺身影走进来，将杯子轻轻地放在一旁。 “研研，醒醒，我们到家了。”顾茗澈放下手刹，看着副驾驶上睡得昏沉的女孩，想着今天她果然是挺累的，就这么10分钟不到的路程，都睡得那么深。 听到男人轻柔地叫唤，女孩发出了一声嘤咛，眼皮底下的两颗珠子动了动，随后有些迷糊地看向他。 “到家了。”他弯唇再次重复一遍。 “嗯”女孩点了点头，神志清醒了些，这会儿也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就这么点距离都能睡着，而且还做了个梦。 他带着她走到电梯口，因为手里提满了东西，所以吩咐她按下了15层的键。 顾茗澈放下东西打开门后，站在玄关处，将新买的粉色兔耳棉拖鞋拿出来让林研换上。 随后把脚边的东西都提起来放到客厅后，带着林研来到了她自己的房间门口。 “研研，这是你的房间。”顾茗澈说罢，放在门把手上的大手轻轻往下一拧。 将灯光开启后，林研才看清了这个房间的样子。 偏粉色调，床上一只半人高的米黄色垂耳兔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视线。 她走过去站在它旁边，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脸颊。 顾茗澈见状，温声道：“研研，喜欢它吗？” “喜欢”林研点点头，又摸了摸它长长的耳朵。 男人满意地笑了，随后又打开卫生间的灯：“这个房间也有独立的卫浴，你过来，我教你里面的东西怎么用。” 林研乖乖过去，从卫生间出来后，她又站在飘窗前，看着外面林立的高楼，听着不断响起地鸣笛声，内心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情绪。 有紧张、有满意也有向往，她和这个社会脱节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能不能好好地融入进去，可是不管怎样，她都得努力去适应，澈哥哥已经给了她最好的生活了，那么她就要全心全意为未来而奋斗。 “研研，有没有哪里不满意的地方。”顾茗澈走过来站到她的身边。 “没有”她摇摇头，“一切都很好，澈哥哥的眼光特别好。” “马屁精”他唇角一弯，伸手揉了揉女孩的脑袋。 “研研告诉你一个消息，前两天我把你以前画过的所有画里选了叁幅最好的给荞美的何教授寄去，就在刚刚他给我回复了。”男人突然淡笑不语，见女孩不自觉地绞着双手露出了紧张的情绪，这才又继续道，“他说你的天赋非常高，如果能够得到系统的学习，相信以后一定会在美术界大展光彩。” “所以只要你在明年3月能考过艺考，他便能让学校破格录取你。”说到这，他拍了拍女孩的肩，“研研，你要好好加油啊！” 他示意她往前面的书桌看去：“这一摞书，都是为你艺考准备的，还有下周给你报好的培训班，都要认真学知道吗？” “嗯”林研收回落在那些书上的目光，转而看向眼前的男人，坚定地点了点头，眼底毫无惧意，只有一往无前的决心。 澈哥哥，就像林研能战胜病情一样，这次也一定会战胜艺考的，我一定不让你失望。 ……… 被质疑专业性的顾医生：(t＿t) 第三十七章惊喜（上） 在超市偶遇顾茗澈后的第叁天，瞿冉就带着大姨来找他看病了。因为提前约好了，所以她直接就带着大姨上了10楼的精神科。 顾茗澈经过一番详细的检查和询问后，给出了让她大姨住院接受治疗的建议。 “没问题，她焦虑症这么严重，在家又不愿意按时服药，还是住院治疗一段时间吧！”对着顾茗澈说完话后，瞿冉又握着大姨的手道，“大姨，您在医院住段时间吧，我和妈妈有空都会来陪您的。” “不，我要回家。”中年女人脸上露出惶恐的表情，颤声道。 “您听话好不好，这样才能好得快。”瞿冉耐心劝道。 “不，小冉快带我回去，我不要在这里。”比之刚才的配合，她现在明显变得焦虑不安了。 “好好好，带你走。”瞿冉连声应下，又没办法地看了眼顾茗澈。 顾茗澈表示理解，安抚道：“她如果不配合也没法住院，开的药她也不愿意按时吃，既然这样，你们家里人更应该注意她的情绪，多陪陪她，尤其是她的睡眠情况更应该重点关注，看看她是不是总是出现失眠。另外，我教你一下如何在她焦虑症发作时进行松弛训练和呼吸控制训练……” 瞿冉专注地看着边说边做的顾茗澈，不由地连呼吸也慢了下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工作的样子，一身不染纤尘的白大褂高尚又神圣，此刻他是治病救人的医生，一言一行都体现出了他的专业性和职业感。 那样温和的眉眼是她以往不曾见过的，清润低醇的嗓音里透着的耐心和责任心让她整个人都如置身在暖阳里。 “你会了吗？”顾茗澈演示完一遍后问道。 “呃”瞿冉脸上泛起一丝薄红，她刚才虽然定定地在看着他，但是她被他的一切表象所迷，他说得她听见了，只是还没进到脑子里，就从另一侧耳朵里出来了。 “我以为瞿警官的学习能力很不错。”他微讶。 被他这么一说，瞿冉觉得更不自在了，连忙解释道：“不是的，刚刚顾医生的声音太温和了，我没听太习惯。” “对着病人和病人的家属我一贯如此。”闻言，他也给出了解释。 原来如此啊！她心里一阵苦笑，原来不是对我，而是对于你所有的病人都是这么温和有耐心的样子。 “那你可以再教我一遍吗？”她掩下心里的苦涩，轻声道。 “当然。”说着，顾茗澈又重新演示了一遍，依旧是极有耐心的模样。 这一次，瞿冉终于专注地跟着他学会了。 “顾医生，之后我大姨如果出现了什么情况，我能在微信上向你咨询吗？”瞿冉带着大姨离开之前，转身看向伏案工作的男人。 “当然”顾茗澈微微颔首，“只是不一定能及时回复。” “没关系，你工作忙，抽空回复我就好。”瞿冉微微一笑，和他道谢后，带着大姨走了。 此时，还是下午3点，距离他下班还有2个小时，也不知道林研在家里做些什么。 他心里有所挂念，索性顺了自己的意，给她打了个电话。 手机铃声响起时，林研正在厨房里削土豆皮，想到是澈哥哥的来电，于是她忙洗净双手，用干毛巾擦了擦后，才去厨厅的桌上拿起手机。 “研研，在家做什么呢？”接通后，电话里传来男人磁润温和的嗓音。 林研闻言狡黠地转了转眼珠，“唔，我在看书。”她没骗他，她看得的确是书，只不过是菜谱。 “好认真的小姑娘。”顾茗澈不吝表扬道，“不过也要记得劳逸结合，平板密码告诉你了，书房电脑的密码你也知道，想玩就去，但是不可以玩太久，也不可以太近距离地玩。” “嗯嗯”林研轻快地应道：“哥哥，晚上我们吃外卖好吗？” “你想吃什么外卖？”男人倚靠在坐椅上，眼里隐隐有笑意，“和你说过一周只能吃两次外卖，这次用了，就只剩一次了。” “我知道，我可以自己选自己来点吗？等你回来刚刚好能吃。” “当然可以，你做主就行。” 男人隐隐带着宠溺的语气听得林研心里泛甜，想着晚上澈哥哥就能吃到自己做的菜，于是心情更好了，连带着嗓音都变得格外欢快：“那哥哥快去好好工作，我也要好好学习了。” “好，研研晚点见。” ……… 呼呼，研研要给楠竹什么惊喜呢 第三十八章惊喜（下） 听到女孩的回应后，他才挂了电话，如她所说那般开始好好工作。 她要好好学习，而他也要好好工作才能为她树立一个好榜样，更重要的是，只有这样他才能把她养得更好。 林研将手机放回桌上后，看着白色的机身想到了顾茗澈昨晚是怎么把它交给她的。 当时两人刚吃完晚饭，顾茗澈去了一趟书房，再回来时手里就多了一个白色的盒子。 他将盒子递过去，温和地开口：“研研，这是给你买的，以后有什么事就给澈哥哥打电话。” 她接过后，打开看到是一款崭新的手机，没有拿出来看，而是小心地将盖子盖上，抿了抿唇道：“哥哥，我不能要。” “你不要？那有事情怎么联系我？或者我挂念你了又怎么联系你？”他依旧神色不变道。 林研觉得他说得挺对，一时反驳不了，片刻后才慢吞吞地说：“你可以给我买老人机的，我觉得医院里陈大爷的老人机就挺好用的，声音又大，还会报时。” 听到女孩质朴的回答，他实在没忍住摸摸她脑袋，笑弯了唇：“我们家研研怎么这么乖。” 别人家的孩子小小年纪都想要智能手机，他家这个倒好，给她买了她却只想要个老人机。 林研被他突然的夸奖，夸得小脸一红，垂下眼不好意思去看他。 看着她露出羞怯的小模样，他唇上的笑意已经攀上眼角了：“研研，听话收下，老人机没有微信，我们如果经常打电话是不是很浪费话费？1毛1分的话，如果每天打10分钟就要1块，1个月就是30块，1年12个月360块，之后你要是去上学了，我担心你，可能一天一通电话时长20分钟，这样下来一年话费翻了1倍，就是720块了。”他微微一顿，看着已经呆了的女孩，柔声问道，“你觉得这开销是不是挺大的？” 看着女孩愣愣地点了点头，他又缓缓道来：“但是智能手机有微信就不一样了，我们可以免费语音通话，也可以免费视频通话，你上学后要是想我了，我们就可以开视频对不对？” 林研轻“嗯”了一声，突然发现智能手机作用很大，还省钱。 “那你是不是应该收下了？”这回她总该被他说服了吧。 女孩点点头，不再推拒了。 于是顾茗澈满意了，他将女孩带到沙发上坐下，取出手机，教她怎么使用，教她下载安装，最后在她的手机联系人里保存了他的手机号。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跳动着，没一会儿，屏幕上显示了备注：澈哥哥。 看着这空白的联系人栏里，只出现他一个人，还处于置顶位置，顾茗澈微妙的心思从眼里淡淡地溢了出来，还好他垂下眼，女孩看不见。 而林研偏头望去看见了茶几上他的手机，一样的款式，只是他的机身是黑色的：“哥哥，我们的手机是同款？” 顾茗澈循着她的视线看去，落在了自己的手机上看了几秒，随后又转向她，定定地说：“嗯，是同款。”更确切地说是属于情侣款。 林研发现自己盯着手机失神良久，于是回过神来，又再次忙碌起来。 澈哥哥五点四十到家，那她只有叁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准备了。 她一边看着菜谱，一边按上面写的步骤认真完成。 因为是初学者，所以她不敢做太复杂的菜，只炒了一个番茄炒蛋，一个青菜炒豆腐，还有一碗紫菜虾米汤，最后还特地为澈哥哥做了一份鸡蛋羹。 虽然最后摆出了成品，但是整个厨房像是打过一场仗似的，一片狼藉。 林研十分懊恼，趁着顾茗澈还有一会儿才到家，赶紧将做好的饭菜放进保温箱里，然后开始匆匆忙忙地收拾着。 最后看着自己溅上油渍的衣服和被泡得发白的双手，她抿了抿唇，重新去房间换了一套连帽卫衣。 刚将饭菜摆到桌上，替两人盛好饭，玄关处便传来了响动。 林研小跑出去，脸上早已挂起了清甜的笑容。 “澈哥哥，你回来啦！”她看着走进来的男人，很自然地接过他的手提包，注视着他换鞋。 “嗯，研研今天想吃什么外卖了？”他揽着女孩的肩膀往里走。 “你看了就知道。” 她神秘兮兮的样子勾起了他的好奇：“这么神秘啊！” 这话一落，两人已经走进了厨厅，看着桌上摆放着简单的叁菜一汤，他心尖一颤，清润的嗓音有些不稳：“研研这些是你做的？”虽然是疑问，但却带着几分笃定的语气。 他收敛住了些眼底的波澜，转而垂下眸子定定地凝视着才到他胸口处的女孩。 “嗯”林研重重地应了声，只一个字却不难让人听出她此刻的愉悦心情。 “真突然，可是我很高兴。”他俯下身抱了抱女孩，嗓音里蕴了一丝哑，“你怎么这么好。” 林研伸出双手轻轻地回抱了他，躲在他温暖的怀里，她不由地软声道：“哥哥，我就想让你高兴。” 顾茗澈紧了紧怀抱，很想告诉她，这个家里有了你，我就会永远高兴。 可是还不是时候，他将心里的话尽数吞回去，好半响才低低道：“研研，快点长大吧！” 很轻的低喃，但是因为两人挨得太近了，所以林研能清楚听见他的话。 快点长大？她想，却也不想，长大了就要离开他了。 终有一天会离开，她有些低落地想着，那么还是努力珍惜现在和他的每一天吧！ ………… 顾医生忽悠小姑娘也是很有一套滴 再过几章研研就要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了，炮灰女二要派上用场了。 第三十九章惊梦（上） “澈哥哥，这是我给你炖的鸡蛋羹。”林研将碗端到他面前，示意他吃。 “谢谢研研，但是你现在在长身体，而且又要学习，更需要营养，所以你吃。”他温笑着将碗移回去。 “不行，你工作这么辛苦，这本来就是我特地给你炖的。” 看着女孩一脸坚定，不肯妥协的样子，他无奈只好提了个建议：“那我们一人一半好不好？” “好”她点点头，于是又去厨房拿了个碗，用勺子舀了叁分之一到自己的碗里，然后动作很快地将碗端得远远的，生怕男人会又舀一勺给她，“那些都是哥哥的。” 顾茗澈被她的动作逗乐，唇边笑意更深，他点点头，舀着鸡蛋羹吃了起来。 蛋羹没什么味道，甚至有些腥，但他却觉得像是裹了一层蜜一样甜，甜而不腻，深得他心。 林研看着被清空的每一盘菜，心里乐开了花，这个菜咸，那个菜淡，可是澈哥哥却都吃得干干净净，于是心情大好的这会儿连说话嗓音都是脆脆的：“那个豆腐就别吃了吧，都碎成这样了。” “没关系，可以用勺子舀。”他拿起勺子，舀之前又夸了一句，“研研第一次炒菜就很好吃。” “那我以后都给你做。”她杵着下巴看着他，眸色很亮。 顾茗澈握着勺子的手一僵，他唇角的笑意凝住了。 以后，她的以后能维持多久，他太贪心了，他想要的以后是一辈子。 “不”男人抬眼淡笑着摇了摇头，“以后我给你做。” “可是我也想给你做。”女孩有些发愁。 “那我们以后一起做。”他定下主意。 “好”女孩点点头。 研研，这一个“好”字重若千金，你可知道？ 饭后，顾茗澈去洗碗，林研就去阳台上收衣服，她先将他的衣服迭好放在他房间的衣柜里，然后才去收拾自己的。 等到顾茗澈洗完碗出来时，叫了她一声才知道小姑娘已经回房间了。 他在门口敲了两声后进去，见女孩已经端坐在桌前学习了，于是温声道：“研研，吃饱了不要马上学习，不利于消化。” 听他这么说，她乖乖地合上了书。 “今天是不是为了我做饭而耽误了进度？”他靠着书桌，垂眸看着她。 “没有”她摇头，“是超前完成了进度才去做饭的。” “这么棒！”他没想到小姑娘这么有心。 “那既然这样，澈哥哥明天休息，带你出去走走吧！”他顿了顿，又道，“我们去童知看看岑伯伯好不好？” “好”林研点点头。 “然后后天你就要去上课了，正好培训班和我医院在一个方向，我每天早上送你去，中午你就自己在那买饭吃，下午我再去接你。” “但是每天中午吃了什么都要给我发图片。”顾茗澈突然正色，“垃圾食品不许吃，上课也不准玩手机开小差，最重要的是不要搭理男孩子。” “你这么乖巧漂亮，被他们骗走怎么办。”他又有些忧心地呢喃。 “我记住了，不吃垃圾食品，上课不玩手机，不和男孩子说话。”林研重复了一遍。 第四十章惊梦（下） 后来顾茗澈又和她聊了差不多半个钟头，吩咐她晚上早点休息后才关门离开。 处在一个屋檐下的两人，一个在书房办公，一个在卧室学习，他们都在奋斗着，一个在为她，一个在为自己的未来。 林研一投入到学习中，就容易忘了时间，直到22点半的时候，顾茗澈为她设定的闹铃响了，她才发现原来这么晚了。 刚伸了一个懒腰，手机就振动了一下，提示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给她发的。 顾茗澈：研研，可以准备睡觉了。 来这的第一晚，顾茗澈就告诉她晚上十一点前睡觉的重要性。 他说：“研研，我们身体内的脏器从晚上十一点开始就需要休息了，中医上讲人体脏器在夜间睡眠过程中，会进行自我疗愈，从夜间十一点到凌晨一点在调养胆经；凌晨一点到叁点在调养肝经；凌晨叁点到清晨五点在调养肺经；清晨五点到七点在调养大肠经，在这个过程中确保自己处于熟睡状态，脏器才能起到自我修复的作用。当然我说这么多，你可能听不太懂，但是你是不是能明白了从晚上11点到早上7点这整个时间段你保持睡眠的重要性？” 他还说：“我再用西医的话讲得通俗点，晚上11点前睡也就是早睡，早睡能让你一天好精神，让你的皮肤变得更好，会提高肝脏的排毒能力，也会提高你的免疫力，更重要的是会增强你的记忆力，现在你学习是最需要记忆的时候，所以更应该早点睡觉。” 到最后，她郑重承诺自己会每天做到早睡，而他终于满意地笑了，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了句：“真听话”。 所以此时她依旧很听话地回复了。 石开：我知道了，澈哥哥也早点睡。 随后，她就去洗漱了一番，将自己换下的贴身衣物洗好后，准备去阳台上晾起来。 阳台的晾衣杆有点高，她每次都要把小凳子搬过来，踩上去才能顺利地晾好。 这次，她刚踩上去，准备将自己的内衣挂上，冷不丁冒出的一声清润嗓音将她吓得脚一滑就要摔倒了。 “研研，你在做什么。” 顾茗澈刚才在厨房热牛奶，端着杯子正要往她房间走，却发现阳台的灯亮着，小姑娘踩着凳子，不知要做些什么。 眼见着女孩因为自己的突然出声要摔倒，他忙将杯子搁下，快速冲到她面前将她抱在怀里，然后微微用力，将她从小凳子上提下来。 看到她站稳后，他才放开她：“是我吓到你了。” 林研摇摇头，脸色还有些白：“是我自己不小心。” “要晾什么，我帮你。”他朝她伸出手，心里有些懊恼自己当初怎么把这个晾衣杆升得这么高，看来明天得找人来重新调一下了。 看着面前修长白皙的手，她犹犹豫豫地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他。 见他面不改色地挂起她浅蓝色的贴身衣物，她也不再不好意思了。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澈哥哥这样高，手臂举起，甚至肘部还是打弯的就能把衣服稳稳挂好。 心中所想不知何时说了出来，顾茗澈弯唇一笑：“研研想不想比哥哥更高？” 她疑惑地看着他，下一秒只觉得身体一轻，有一瞬的失重感，随后她发现自己的视野开阔了，她被他像抱孩子一样高高抱起，他一手搁在她的腿弯，一手放在她的背上，将她护得紧紧的。 这一次，她微微低头看着他，而他也微仰头看着自己，满眼都是星河，好像又满眼都是她，她看得不太分明，只觉得澈哥哥的眼睛这样漂亮，吸引她不断往里走。 “研研高不高？”他扬起薄唇，没有半分吃力地说。 “高”女孩揽着他的脖子，转头看着此时与自己视线平行的晾衣杆，伸出一只手摸了摸，眉开眼笑道，“这样子我就够到它了。” 顾茗澈眸色一深，看着女孩抚着衣架的手：“那以后晾衣服，我把你抱起来晾好不好。” “好啊！”林研点点头，这样子她就不需要小凳子了。 男人仰视着女孩白皙秀丽的侧脸，他能看见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和耳垂下方的那一颗黑痣，多么近的距离，只是再靠近一步却不被允许。 微微闭了下眼，驱赶着体内那些让自己浮躁的因子，将起伏的浪潮平息后，再睁眼时又是那个淡雅温和的他。 他放下她，看着她和自己说晚安后离去的身影，久久没有动弹。 直到一股冷意向他袭来，他才回过神，摸了摸林研刚才摸过晾衣杆的地方，眼底一片柔情。 他轻笑一声：“是你给了我机会，我刚才竟然还想着要把你降下去。” 这样清冷寒凉的12月初，阳台上伫立着的清隽男子漆黑的眼底却有着炽热的温度。 这一晚，顾茗澈做了一个梦。 梦里清晨的一缕光亮透过厨房的百叶窗照射进来，洒在了系着围裙的林研身上。 而他从房间里出来倚在厨门边，看到她背对着他在流理台前忙碌的背影，依旧纤瘦但多了一丝女子的体态美，原本那一头黑色长发此刻在发尾带了卷，走动间发梢轻扬，有悠悠淡香朝他袭来，他沉浸在这香味里，不由自主地抬脚要朝她走去。 这时，一阵尖锐的啼哭声让他止了步，他忙转过身回到房间抱起小脸哭得涨红的孩子在怀里轻哄着，边哄边朝外走去。 孩子在他怀里渐渐地安静下来，他深情地看着眼前的她，正要走去只觉得怀里一空，他垂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还维持着环抱的手无措地握了下，随后蓦地一抬头，他脸色刷地白了，眼前纤瘦的身影也不见了。 “研研”顾茗澈猛地睁开双眼坐了起来，一双湛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刚睡醒的朦胧，只有无尽的恐惧。 他轻轻地舒了口气，颤抖着手掀开被子，慌乱地开门朝林研的房间走去，只见房门敞开着，床上的被子被迭得整整齐齐，可主人却不见踪影。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慌张，连忙朝厨房走去，和梦里一样，她在为他做早饭，不一样的是此刻她是少女林研，黑发被高高竖起，露出了一片白皙的脖颈，随着她的走动，后面的马尾也跟着轻微地甩动着。 林研太专注地夹面包了，丝毫没有注意到顾茗澈的靠近，直到后背贴上了一个温热的身躯，她吓得手一抖，筷子就要掉了，下一秒她的手和筷子就被一只大手牢牢地握住。 他放开她的手，取了她手里的筷子，将她转过身来正面搂进了怀里。 “研研，让我抱抱。”喑哑的嗓音还带了一丝轻颤，只有这样将她纳进怀里，他才觉得有真实感，才觉得林研真得不像梦里一样消失了。 林研从刚才他从背后抱住她再到现在一直处于呆滞惊吓的状态，直到听见男人低哑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回抱住了他。 “哥哥，你怎么了？”她关切地问道，小手在他背上轻拍着安抚他。 顾茗澈不说话只是收紧了怀抱，而她也只好跟他一样抱紧了他。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这副脆弱的样子，她有些心疼和难过。在她眼里，澈哥哥高大优秀，是无所不能的存在，是她的依靠，是参天大树，可她没想到有一天这棵大树也会歪倒，也需要她的抚慰。 只是她怎么会知道，他的歪倒是因为她，是因为她是他根基的一部分，有一天她想要和他剥离，不想要扎根在一起，那么他就不再是那颗参天大树了。 ……… 顾医生忍得好辛苦，研研还是快点长大吧！ 今日份珠珠大家还有吗？嘻嘻 第四十一章名车（上） 吃过早饭后，顾茗澈开车带着她去童知孤儿院。一路上两人谁也没提他早上的失态，而他依旧神色温和地跟她说话。林研恍恍惚惚觉得他的失态是自己的错觉。 “研研，还记得那吗？”两人走在前往岑院长办公室的路上，顾茗澈指了指八角亭的一角。 “嗯，那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只不过当时是盛夏，而现在是隆冬，绿茵草地变成了荒败的枯草堆。 “当时的澈哥哥好年轻。”女孩看着那一处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感慨。 “现在老了？”他皱起眉头，声线紧绷。 林研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仔细端详着，当年的白衬衫黑裤子有着年轻男子意气风发的一面；而现在一身黑色大衣成熟稳重，举手投足间的神态气质，一看就是事业有成的男士。 “也不老，虽然样子和以前没什么变化，但是之前你对我都很温和，现在突然这么严肃，我感觉有点显老。”这是林研的心里话，澈哥哥表情一这么严肃，她就觉得有点可怕，还显老。 顾茗澈嘴角一抽，随即放柔了面部表情，有些紧张地问道：“真老了，你会不会不要我？” “当然不会，你多老都是我的澈哥哥。”她不懂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听了女孩真挚诚恳的话，他心里一宽，却仍是不免有些忧伤，他大她11岁，确实不少了，他有这个耐心等她长大，却无法改变自己逐渐增长的年龄。 顾茗澈突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算光滑，只是也得开始好好保养了。 “岑伯伯”林研刚踏进门，就脆脆地喊了声。 “你们来了，快坐。”岑院长从办公桌后走出来，看着先后进来的两人露出了和蔼的笑。 “岑老师”顾茗澈含笑问候。 “林研啊，看来你被茗澈照顾得不错。”岑院长端详着坐在爱徒旁边的女孩，削尖的下巴带了点肉，脸色也白里透红了不少，他满意地说道。 “澈哥哥每天都好吃好喝地照顾我，我不圆润一点，那就没良心了。”女孩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俏皮地说。 “说得对，他对你那么好，那你怎么回报他？”岑院长看着女孩一脸朝气的样子，不由地也被她所感染。 多么不容易，用了这么多年，林研才恢复到正常少女该有的明媚样，他为她感到欢喜。 “我昨天还给他做了饭。”她这样说着，语气里还带了一丝自豪。 “这么厉害？”岑院长吃惊地看向顾茗澈，好像要他证实林研话语的真实性。 顾茗澈淡笑着点了点头：“昨晚我下班回来，研研已经做好了饭，她瞒着我第一次下厨，味道却还不错。” “不错不错。”岑院长笑眯了眼，连声赞扬道，“我们林研很厉害。” “岑伯伯，我能回我以前的房间看一下吗？”林研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 “当然可以，那个房间一直给你保留着。”一边说着，他一边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后，在一个抽屉里取了把钥匙递给她。 林研拿着钥匙看向顾茗澈，他知道她的意思，于是只眸色温和地对她说了句：“去吧，我待会儿去找你。” 等到林研出去后，岑院长跟顾茗澈聊了起来。 “茗澈，我没告诉你，周韬被执行死刑后的第二天，他的妻子姚霜来到了这里。” “她来这里做什么？” “她希望我能让她留下来，她说下半辈子都会留在这做义工。” “您同意了吗？” “我没有理由不同意吧？犯错误的是她丈夫，她想来这做好事，我当然不去阻拦。”顿了顿，岑院长又道，“不过我之前想过她来这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后来看她一直勤恳有耐心也就放下心来。” 第四十二章名车（下） 林研打开属于自己的小房间，目之所及一切都是干净整洁的，空气中没有任何异味，仿佛这么多年主人都不曾离去过。 她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一些重要物件，打开柜门时，角落里那件白色的棉布裙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伸手触摸着裙子的某一处，有些记忆如排山倒海般向她涌来。 彼时，明明和澈哥哥是第一次见面，她却当着他的面悲恸大哭，明明他们还一点也不熟，她却允许他抱着她走，甚至倚在他的肩上睡着了。 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不记得了，只记得再次醒来时，她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身上是干净的睡衣，而窗外，站着刚认识不久的年轻哥哥，他双手正握着自己那件被泪水打湿的裙子，轻轻一抖，然后晒到了晾衣杆上。 此时的阳光并不刺眼，她看着他那双在裙子上撑平褶皱的大手，又白又长，还很有力量。 她每次拧完衣服都湿漉漉的，挂在晾衣杆后就开始哗哗滴水，有时候总是不清楚到底是外面真在下雨，还是她晒在外面的湿衣服在淌水，可是他却将她的裙子拧得这么干，没有一滴水落下来，可见这双手多么有力量。 看着他挂好衣服要进来，林研连忙闭上了眼睛。 顾茗澈走进来坐在了她的床边，看着小姑娘安然的睡颜，黑眸里漾开淡淡的怜惜之意。 方才他抱着沉睡的林研一起去了岑院长的办公室，在他的不断追问下，他将女孩身上发生的经历告诉给他。 从初听时的不可思议到后来的满眼心疼，这么一个小姑娘，背着这样沉痛的经历，小小身躯如何支撑得住，就算没被压垮也得失了童真。 难怪见到她时，小姑娘的表情这么沉郁漠然；难怪画纸上的画面这样诡谲怪异；难怪她会哭得这样悲恸难抑，这一切都是有因果的，只是他没想到这因是这样的让人难以接受。 他轻轻地摸了摸女孩的黑发，却看到她浓密的睫毛微微发颤，又使劲忍住的小模样，不由地眼神一柔揭穿她：“林研小朋友，还装睡呢！” “才没有。”她装不下去了，揉了揉眼睛后缓缓睁开来。 “你是谁，怎么还在这？”她有些戒备地看着他。 “我叫顾茗澈，会在这里陪你一段时间。”他柔声道，眼神温和又宠溺。 “顾名车？有名的车子？”她皱起了小眉头，“好奇怪的名字。” 他失笑，好好的名字从她嘴里出来的确奇怪，于是从口袋里拿出笔，不顾她的反抗握着她的小手，一笔一划带着她在他另一只手掌心上写下了叁个字。 “顾，茗，澈，是这叁个字，明白了吗？”他垂下眼看着怀里的小脑袋。 “明白了，原来草字头加名也读ming。”小女孩晃悟道，又指了指最右边的那个字，“可是我不认识这个字。” “这个字是指水很清的意思，我教你多读几遍就认识了。” 顾茗澈读一遍，小林研也跟着读一遍，小小的房间里，只有两种声音在轮流响起，一个清润，一个软糯，像是钢琴上的黑白键，你起我落，我落你起，不可分割。 最后，窝在他怀里的小女孩仰头看着他，软声道：“那我以后就叫你澈哥哥吧！这样就能把‘澈’字记得牢牢的。” “好”他揉揉她的小脑袋，眸色如水般温柔。 “澈哥哥”林研摸着衣服喃喃叫着，比之当年喊的略显生疏的第一声，如今显然带了更多的亲昵和依赖在里面。 她将这件白色棉布裙缓缓折好放到箱子里，等到顾茗澈过来找她时，她已经将要带走的东西都收拾妥贴了。 “研研，岑伯伯在食堂等我们过去吃饭。”他看着女孩脚边的箱子，顺手提起来，另一只手伸过来要牵她。 林研点点头，很自然地将手放进他的手掌里跟着他一起出去，锁门之前，她留恋地看了最后一眼。 和岑院长吃过午饭后，两人就要回去了，临走前，岑院长拉住林研告诉她陈队其实并没有忘记她，这么多年他每周都会给他打电话询问她的状况，甚至后来她常年住院需要的钱一部分都是陈队出的。 林研听罢，只道了声：“我知道。” “你也别怪他。” “我没有怪过他，我很感激他。”女孩摇了摇头，心里做下了一个决定。 “他一直不让我告诉你，觉得自己终归是对你有所亏欠，再怎么解释都像掩饰。”岑院长低叹了声，“但我还是觉得你已经长大了，有权力知道真相，也有辨别是非的能力。” “谢谢岑伯伯告诉我这件事。” “去吧，茗澈还在等你。”他颔首示意她。 “岑伯伯再见。”林研朝他挥了挥手，向前面的男人走去。 多年前，她抱着布娃娃孤身朝岑伯伯走去，身后的陈叔叔不要她了，她看不见前方的路，只觉得孤儿院是她今后唯一的归宿。 多年后的今天，她和岑伯伯挥手道别，朝着前面的澈哥哥奔去，前方道路宽敞，未来一片光明。 “澈哥哥” 林研突然叫他，语声清软，像随风飘动的棉絮吹到了他的耳边。 “嗯？”他转着方向盘回她。 “澈哥哥” “怎么了？研研”刚好遇见红灯，他停下车来，将深邃的目光落在了女孩身上。 她不语，只是弯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顾茗澈能看出她的好心情，于是放下心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遇见你真好。”你能向我走来真好。 那时她每每午夜惊醒，父母被杀害后鲜红血液淌满地的画面盘据在她脑海里多年。 后来，他来了，他带着一身清辉走进了她灰色黑暗的世界里，是不顾一切的姿态。 …… 嗯～，后面研研会意识到自己对顾医生的感情的，下章女二粗来。 你们对剧情有什么看法的可以在留言区讨论呀。 第四十三章对门（上） 两人回到观澜苑已经是下午1点，林研刚开门进去，隔壁的房门被打开，乔阿姨终于见到了1个多月未见的顾茗澈，于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小顾啊，你这段时间怎么这么忙，一直没机会见到你。” “乔阿姨，这段时间工作是比较忙。”顾茗澈顺着她的话说，如果不是刚刚和林研边说话边上来，可能还不会让乔阿姨注意到，她那天说要给他介绍对象的事他记得清楚，盛情难拒，躲总可以了。 “那刚刚进去的那个姑娘是谁啊？”乔阿姨收敛了些笑意。 “那是我女朋友。”他淡淡一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这”乔阿姨神情微愕，“之前不是还没对象吗？这怎么说有就有了。” “乔阿姨，有些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顾茗澈薄唇上翘，声线温和。 “唉，我那侄女今天刚巧也来了，正在客厅里坐着，原本还想让你们两个年轻人认识认识，既然这样就算了。”乔阿姨眼里闪过一丝遗憾。 “不过还是恭喜小顾啊，终于找了个对你知冷知热的人了。” “谢谢乔阿姨。”他由衷说道。 “那你快进去吧，我也进去了。”乔阿姨冲他摆了摆手。 “姑姑，您刚才在外头和谁说话？”瞿冉顺了把怀里的猫毛，冬瓜便舒服地趴下了身子。 “就我刚和你说的，隔壁那个优秀的小伙子，想介绍给你认识。”乔阿姨关了门，在她旁边坐下。 “您别介绍了，肯定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瞿冉低叹了声，她姑姑的眼光属实和她有所不一样，看电视都喜欢那些肌肉壮实的男人，她可以想象隔壁住着的那位，一细想，她便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不想我介绍？行，反正也没机会了，人小顾现在都有女朋友了。”乔阿姨气呼呼地说，又不免感慨，“要我说你俩真得挺配，他是医生，你是警察；一个治病，一个救人；他长得很好，你长得也不赖；他大你两岁，瞧瞧这年龄又合适，可惜没机会了。” “姑姑，你说他姓顾，大我两岁，是医生？”瞿冉刚开始还不甚在意地听着，之后突然面色一凝，迟疑地说道。 “没错啊，怎么了？”乔阿姨不明白侄女怎么突然这么问。 “他是不是叫顾茗澈？”瞿冉一颗心砰砰直跳，颤着嗓音问出了这句话。 乔阿姨想了想，点头道：“你怎么知道的？还是你们认识？” 在她点头的那一刻，瞿冉的心跳动到最剧烈的地步，全身的血液都在加速流动着，她太激动了于是手下一个不稳，抓起了一把猫毛。 冬瓜哀叫一声，迅速地挣脱了她的怀抱，回到主人身边寻求安慰。 “我们是认识。”瞿冉看着手中的一撮毛，有些歉疚地看着拿屁股对她的冬瓜。 “那你”乔阿姨眼睛一亮，随后又熄灭了，“那也没机会了，他有女朋友了。” 闻言，瞿冉手中的猫毛飘落在地，一颗仍在快速跳动的心也沉了下去：“姑姑，你确定吗？他有女朋友了？” “他自己刚才说的，我看他家先进去了个小姑娘，没看见长什么样，只有个背影，所以我就问了他。” 她稳下心来，嘴角挂上了笑：“是不是一个很瘦的小姑娘，个子不是很高，然后头发还挺长。” 乔阿姨回想了下：“好像差不多。” “那是他妹妹，姑姑，他说有女朋友是想搪塞你的。”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这些我都知情。”瞿冉有些傲娇地说。 “看你这样子，是不是对小顾有意思？”乔阿姨眯着眼，仔细瞧着身旁的侄女。 “是，我是对他有意思，我还要追他。”她没有半分扭捏地说道。 “那你还得感谢我，要不然你是不是都不知道他住哪？” “是，多谢姑姑的歪打正着。”她凑过去，揽住了她的手臂。 瞿冉实在是按耐不住自己雀跃的心，于是她将自己提过来的几盒蛋糕取出一半，和自家姑姑商讨着：“姑姑，你看这么多蛋糕你也吃不完，要不我拿几个给顾医生的妹妹送去？” “看你急的，拿去吧。”乔阿姨看着不争气的侄女，无奈地摇了摇头。 …… 嘿嘿，没猜到吧，接下来要加快剧情进展了。 你们对本文有什么想法的可以评论留言呀！ 第四十四章对门（下） 站在顾茗澈家门口，她按响门铃后，等待开门的这一刻格外漫长，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研研，还记得我吗？”看着打开门的林研，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林研想了想点头，叫了声：“瞿冉姐姐。” “家里没有多余的女士拖鞋了。”她站到一边，解释道。 “没关系，我不用拖鞋。”说着脱了自己的靴子，赤脚跟着女孩走进去。 “研研，这是给你的蛋糕。”她将手提袋递过去。 看着女孩抿唇不动，她笑了笑：“没关系，我和你哥哥是朋友，他会同意的。” “谢谢姐姐。”她伸手接过，礼貌道谢。 这时，顾茗澈从书房里出来，温声道：“研研，是谁来了？” “顾医生，是我，瞿冉。”还未等林研开口，她已经自报家门了。 “瞿警官？”顾茗澈微愕，随后收起惊讶，示意她坐下，“你怎么知道这里？” “研研，帮这位姐姐倒杯水。”他坐到另一侧单人沙发，对着一边还提着手提袋的女孩说道。 林研点点头，去了厨房。 “实在是很巧，你隔壁住的那位邻居，是我姑姑。”她穿着呢子大衣，许是室内的暖气有些足，她感到有些热，于是解了上面的第一颗扣子。 “原来是这样。”顾茗澈淡笑一声，想来面前这位瞿警官就是乔阿姨想要给他介绍的人。 “最近，你大姨情况怎么样？” “我们重新给她找了一个懂点医的阿姨，叮嘱她要记住按时给她吃药，然后又每天带她出去散心，焦虑症发作我就按你教的让她放松，现在好些了，就是怎么都不肯住院。”瞿冉缓缓说道。 “姐姐，喝水。”这时，林研走来将杯子放到她前面的茶几上。 “谢谢研研。”她弯唇一笑。 林研回了句“不客气”后，就看着顾茗澈示意自己先回房间。 看到他颔首，她就径直往自己房间去了。 “精神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好的，它跟身体上的病不一样，不是说打针吃药就能好，它是心理上的病，药物只能是辅助治疗，更多的还是需要你们家属来对她进行心理上的疏导和行为上的把控，稳住她的情绪也是至关重要的。”顾茗澈对着她徐徐道来。 “听了顾医生这番话，我真得受益良多。”她握着手里的杯子，棕眸里焕发出了光彩。 “瞿警官，过奖了。”他扯了扯唇。 “我们也见过好几次面了，可以不叫我‘瞿警官’了吗？你每次这么叫，我就感觉自己在办案。”她用商量地语气和他道，“以后不如直接叫我瞿冉吧！” “好，我下次注意。”顾茗澈交迭着长腿，同意了她的建议。 “你和我姑姑说‘研研是你女朋友’，是不是想拿她当挡箭牌？”她用闲聊似的语气说道，一点也不敢表现出自己的在意。 顾茗澈笑而不语，瞿冉想着那或许就是默认吧，于是缓缓舒了口气，她要加把劲啊！ 其实除了几次巧合的遇见外，两人根本不太熟，所以又聊了几句后，瞿冉就准备离开了。 看着只有几步之隔的两个房子，她眸光一转，唇角缓缓上扬，看来以后要好好发挥姑姑这对门的价值啊！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年末，顾茗澈准备带着林研一起回俞东市过年。 对此，林研感到很担心，她担心澈哥哥的父母不喜欢她，也担心澈哥哥会夹在她和父母之间难做，更担心自己的到来会扰了他们一家叁口的相聚。 她眉间的顾虑被顾茗澈看得清楚，于是他出言安抚道：“研研，别怕，我的父母都知道你，他们是好相处的人，一切有我在呢！” “可是……”女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可是我不善言辞，又是你的小包袱，大过年的我好像是一个外人插足了你们的团聚。 她记得九岁前，每年过年爸爸妈妈都会做一桌子丰盛的菜，大部分都是她喜欢的，爸爸主厨，妈妈帮手，而小小的她则坐在厨厅的椅子上捣鼓着自己的小厨房。 爸爸让妈妈拿个西红柿，她就会有模有样的把红色的小模具拿来放进锅里； 爸爸握着锅柄将锅提起来翻两下，她也会马上握着她的小锅照做； 后来开饭了，她也将自己炒的菜摆到餐桌上的一角，指着它们，童稚的语气里藏着小雀跃：“爸爸妈妈你看，这是小研炒的。” “我们小研真是太棒了。”林父走过来一把抱起了她，亲亲她柔嫩的小脸。 而林母则柔柔说了句：“小研做的当然要摆在正中间。”于是，她将两个小盘子挪到了最中间的位置。 虽然只有叁个人，但是却年味浓浓，挂对联贴窗花，电视上播着春晚，欢声笑语不断，尤其是小小的她总能被逗得发出一阵又一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这才是过年，是一家人的年，而她显然不属于这一家人里，勉强走进也难以融入。 “既然研研不愿意过去，那澈哥哥陪你留在这过我们两个人的年，好不好？”他握住女孩一双冰凉的手，见她眼神有些迷茫脆弱，不忍心再让她为难。 澈哥哥有家人，有朋友，不像她，无依无靠，只会缠着他，她已经很麻烦了，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大过年的，怎么能不回去陪父母，所以她拒绝了他的提议：“不好。” “那你想如何呢？”男人有些无奈，将决定权交给了她。 “我们还是去俞东市过年吧！”如果没有她，那么他一定不会这么纠结，所以她应该去配合他，为了他，她可以做到的。 顾茗澈没有想到小姑娘能这么体谅他，为了他可以克服自己的忧虑，他眼神一深，清隽的眉目里划过一丝感动。 “好” 研研你放心，澈哥哥保证，这会是一个让你高兴的新年。 ……… 下章让我们一起揭晓顾父顾母对未来儿媳妇的态度啦！ 第四十五章认可（上） 关于林研的事，顾茗澈曾经和父母说起过，他们很心疼这个小姑娘，也叮嘱他一定要尽心尽力将她治好。 后来当他把治好林研的消息告诉给父母时，他们在电话里也颇为高兴，直夸她是个有毅力的好孩子。 而当他们知道林研家的案子告破后，当天就给他打来电话要他好好看着小姑娘，一定要注意她的情绪变化，不能再让她病情复发。 他们唯一生气的一点就是在林研出院前他回俞东市告诉父母要将林研带回家自己照顾。 那时一向脾气温和的母亲也不免严肃地对他说：“阿澈，我们虽然心疼林研的遭遇，希望你能治好她，但这只是作为医生的职责。既然她现在已经好了，你就没有责任再去照顾她了，你也不小了，不要因为她耽误了自己的事。” 他父亲也是绷着一张脸，沉声道：“顾茗澈，我希望你知道自己今年多少岁了，不是18，28了，你没有冲动行事的资格。” 顾茗澈抿着唇不说话，黑眸里是一片晦暗不明的光。 顾母见儿子这样，忍不住叹了口气，退让了一步：“我们也不想为难你，但你也别为难我们，她17岁了，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地住在一起，落在别人口中总归是难听的，再说你也要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你觉得带着她合适吗？”她顿了顿，继续说，“不如你把她重新送回孤儿院，隔叁差五去看看她，带她出去玩都可以，就是不能住一起。” “妈，我做不到。”他不可能再让她去孤儿院。 “你说什么？”顾父眼神一凛，隐含怒气。 “我说，我想要把她接回去照顾是因为我在意她，带着她很合适因为她就是我的终身大事。”顾茗澈毫不畏惧直视着父亲越来越凌厉的目光。 “阿澈，她才17岁，你到底在想什么？”顾母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样样出众的儿子。 “妈，我是认真的，她需要我，我也需要她，如果没有她，那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们，我的终身大事绝对不会有着落。”他字字句句铿锵有力，仿佛要砸在他们的胸口。 “你就认定了这么个小姑娘？”顾父怒极反笑，连连抛出了多个问题，“她才17岁，能懂什么，她知道你为了她和父母对着干吗？她能明白你的心思吗？她患了精神病这么多年现在恐怕对男女感情都不懂吧？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你对她有所图谋，她会不会主动要离开你？” 面对父亲的质问，他紧抿着唇角，而后才缓缓道：“我不需要她现在就明白我的心思，她现在只需要好好学习，至于男女感情，随着她的不断长大我自然会引导她，告诉她，既然决定了这一生就要她，那么我多等等她长大又有何妨？” “爸妈，儿子并没有想和你们对着干，只是希望你们可以接受她，长这么大以来她是我唯一喜欢的女孩，也是我这辈子除了你们之外最爱的人。年龄，经历，身份都不足以成为我放弃她的理由，你们看不到她的好，但是你们应该相信我的眼光。” 两人听了儿子诚恳坚定的一番话后，心里大为震撼，沉默良久的顾母低低叹了口气，担忧地看着顾茗澈：“若是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是啊！若是林研她根本不喜欢他呢？他会不顾她的意愿强迫她接受他的感情吗？ 他不会，他不愿意让她为难，所以只好为难他自己，若是付出一颗真心都得不到她回应的话，那他只好放她离开，与其绑在一起都不快乐，不如放手让她去追逐幸福。 “若真如此，我也认了。”顾茗澈垂下眼，眼里有着化不开的沉郁，这是他一生最大的赌局。 成，则拥抱幸福；败，则孤独终老。他的成败全权交给了一个小他11岁的女孩。 做父母的总是为孩子操碎了心，既然儿子的态度这么坚定，他们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倾心对林研好了，这未来的儿媳妇要是没了，他们的儿子也要完了。 “过年把她带回来让我们见见。”久没动静的一家之主终于开口了，许是觉得就这样妥协有些不甘心，又补充了一句，“我和你妈倒想看看她有多好，让你这么喜欢。” ……… 澈哥哥先把自己父母说服了，再安心等研研长大(?°???°) 第四十六章认可（下） 大年叁十那天，为了避开高峰时段的堵车，顾茗澈很早就带着林研驱车开往俞东市了。 站在顾家门口，林研紧张地手心都冒出了汗，她担心会弄脏要送给叔叔阿姨的礼物，于是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来来回回擦了好多遍双手。 顾茗澈将她的不安看在眼底，双手扶着她的肩，轻哄道：“研研不怕，澈哥哥在。” “跟我一起深呼吸一下，然后再进去。”他一边说一边做，看着女孩跟着他一起动作，才放开她，准备开门。 顾家住的是大平层，所以外面一有动静，在客厅的人就会知道。 “阿澈，研研呢？”顾母从客厅里走过来，看着躬身换鞋的儿子，柔声道。 “阿姨，我在这里。”林研从顾茗澈身后走出来朝面前保养得当的顾母走去，她太娇小了被他挡着几乎看不见。 “小姑娘长得可真好。”顾母仔细端详着面前的女孩，一身米色短款羽绒服搭上一条黑白色的围巾衬得整张脸蛋愈发的白皙秀丽，花骨朵一样的年纪，五官又生得精巧，不施粉黛都已经足够美好，这外表倒真是让人挑不出错，若真要说一两点，那便是人太瘦了，也不是很高，站在他儿子旁边显得特别娇小。 “阿姨，新年快乐。”知道她在打量她，林研告诉自己要得体些，于是唇角绽开一个明丽的笑容，连带着一双大眼也微微往下弯，“这是送给你们的新年礼物。” “怎么这么客气。”她含笑收下，“小姑娘真有心。” “咱们去客厅坐着聊。”她拉着女孩的手正准备往前走，又回头看了眼始终含笑看着她们说话的儿子，“你快去帮你爸炒菜。” 顾茗澈颔首表示知道了，在林研看不到的地方又动了动唇无声地对他母亲说了一句话。 她睨了他一眼，示意他放心。 妈，不要欺负研研。 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她是那种恶婆婆吗？再说了这还没娶进门呢就护成这样了，她儿子果然是陷得很深。 “研研，平时阿澈对你怎么样？”顾母握着女孩的手，柔声询问道。 “澈哥哥对我很好，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她说得很真挚。 “阿姨，您不介意我跟着澈哥哥吗？”她抿了抿唇，终是问出了堵在自己心口的话，“因为我的存在给他带来太多的麻烦了，他工作这么辛苦还要回来给我做饭，虽然我也有做饭给他吃，可是我只会炒一些简单的蔬菜，他也不能一直吃素，所以其实都是他做饭多；还有我想帮他一起分担家务，给他洗衣服的，可他总是拒绝要自己来，但多了一个我，他要做的事洗的衣服就更多了。” 顾母一直都是含笑听着，越听心里越是感慨，想不到林研小小年纪既然这样懂事，知道体贴阿澈，难怪他一心栽在她身上。 “傻孩子，阿姨怎么会怪你呢？那是阿澈自己的选择，我们做父母的只会支持他，他喜欢你，我们自然也喜欢你，你对他而言从来不是麻烦，如果是麻烦的话他就不会把你接回来了。”顾母摸了摸女孩的脑袋，温柔地说。 若是顾茗澈没表态之前，也许顾母就不会这么说了，但如今面前这位可是她未来的儿媳妇，不好好哄着到时候跑了可如何是好。 顾母当然也有她的小心思，她连说两个“喜欢”，自然不是字面上的喜欢，她想看看小姑娘听到这个词是否会有什么其他的表情。 然而，她果然还是太小了，对于这一个词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自然。 这样也好，若是这么小就明白了她儿子的心思，还给出回应的话，两个年轻人又单独住一块，她可得操不少心了。 饭桌上，林研见到了顾茗澈的父亲。他算不上和蔼，总是不苟言笑的样子让她有些犯怵。 “第一次来，多吃点，尝尝叔叔的手艺。”顾父招呼着女孩，虽说没有什么笑意，但声音算是放柔了不少。 “谢谢叔叔，您做的很好吃。”她甜甜一笑，露出了白净的贝齿，一张小脸焕发着青春的气息。 这乖巧模样看得顾父心头一阵舒畅，再看了眼林研身旁坐着的顾茗澈，不免眉头一蹙。 果然还是女孩招人疼啊！这小子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 也不知道是谁之前还一副大怒的样子怪某人冲动行事想要个17岁的女孩，这会儿自己倒是先甩了自己一巴掌了。 “研研，这就是自己家，不要客气。”顾母也弯唇道，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女孩碗里。 “谢谢阿姨。”女孩看着顾母温和的双眸，又看了眼碗里的牛肉，眼底闪过一丝动容。 “研研，来之前我说让你别担心，我的父母很好相处，也都会喜欢你，你还不太相信是不是？”顾茗澈将剥好的皮皮虾放进女孩碗里，“现在呢？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看着顾父顾母注视着她一动不动的样子，她明白了他们也在等着她的回答。 林研挺着身子，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展开笑颜道：“我觉得阿姨是一个很温柔有气质的人，好像我的妈妈，我特别喜欢。” “叔叔虽然看着有点凶，但其实对我也挺好的，我也很喜欢。” 听了这话，顾母捂着嘴笑得乐不可支，而顾父则皱了皱眉，有些不解：“为什么不说我像你爸爸？” 林研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料到顾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顾母：这是怎么回事，她丈夫今天怎么有点反常？ 顾茗澈：他父亲今天对着林研的表现，让他着实有些不解，挺怪，又说不出哪里怪。 “因为我爸爸他比较爱笑。” 顾父恍然大悟，立刻松了眉头，扯了扯唇，虽然是一副笑脸，却让人硬生生地觉得有一股皮笑肉不笑的既视感。 “爸，您还是别笑了，慎得慌，小心吓到研研。”顾茗澈实在是忍不住出声制止他。 这会儿他算是明白了，看来他父亲也挺喜欢研研的，这分明就是想讨她欢心。 “臭小子”顾父瞪了顾茗澈一眼，转而又对着林研软了眸子，“研研别怕。” 林研含笑摇了摇头，突然觉得碗里的米饭特别香软。 这天中午，她的胃口出奇地好，吃了一碗半的饭，顾家叁人看着女孩温软恬静的眉眼皆是有所感慨。 顾父：看来我做的饭菜很合研研的胃口，晚上继续做几道我的拿手菜给她吃。 顾母：越看研研越喜欢，这吃饭的小模样也是落落大方，一点不扭捏。 顾茗澈：研研今天胃口不错，看来她心情也不错。 ……… 请收看顾家夫妇大型爱转移现场 再有一章，研研就要略开窍啦 悄悄告诉你们，投珠珠可以申请帧帧加更哦！ 第四十七章新年（上）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过年的意义在于辞旧迎新，在于阖家团圆，在于探亲访友；而对于九岁之后的林研来说，过年于她毫无意义，甚至是痛苦的回忆。 九岁以前的过年有多美好，那么九岁以后的过年就有多煎熬，她被美好回忆所包裹，清醒之后却是一场空，从此回忆不再是蜜糖，而是砒霜。 然而过年的煎熬最终定格在了她即将成年的这一天。 “研研，好不好看？”顾茗澈朝她走来的那一刻，身后的烟花冲上云霄，在夜空中瞬间绽放，华光璀璨，耀眼夺目，又在下一秒纷纷坠落。 “好看”她扬起唇角喃喃道，烟花的耀眼只有一瞬间，而她的澈哥哥不仅比烟花更耀眼，还会在她的心里永远耀眼下去。 当你向我走来时，我看到你被烟花照亮的眉眼，清隽柔和，像碧波荡漾的溪水； 当你向我走来时，我看到你被烟花照亮的身影，高大挺拔，像深扎在土地里的参天大树。 “给你玩。”他将手里的仙女棒点燃塞到女孩手里。 林研愣愣地看着光芒四射的小烟花，她有些不熟练地摇起了手臂，看着它熄灭得这么快，她眼里有些失望。 “别担心，这一整箱都是买来陪你玩的。”他揉了揉她的脑袋，重新点燃了一根。 到了后来，林研彻底放开了自己，追着顾茗澈要玩那一串的炮仗。 “研研，那个比较吓人，你躲远点我来放。”顾茗澈蹲在地上，拿着打火机点燃之前，又嘱咐了女孩一句。 骤然响起的噼里啪啦声吓了她一跳，脸上好像被什么弹了下，她拿起手正要往脸上挡，下一秒整个人都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让你傻傻地站那不动。”男人低叹了声，垂下眼看着怀里的小脑袋。 “我以为它没那么吓人的。”刚刚见那些烟花绽放都很漂亮，又适合近观，她以为这一个也会是这样，却没想到威力这么大。 顾茗澈将她抱起来，走到有光亮的地方，大手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女孩白皙的脸颊，见只有一点点泛红，这才放下心来：“还好没有被炸伤，要不然我多心疼。” “下次不会了，见到那个我一定躲得远远的。”女孩承诺道。 “嗯，吃一垫长一智。”他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又将她抱进怀里，“研研，这个新年你过得快乐吗？” “快乐。”林研回抱着他，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唇角勾起了快乐的笑容。 “那么澈哥哥祝你新年快乐。”男人清润的嗓音里含着浓浓的宠爱。 研研，我的小姑娘，新年快乐，不止今年，往后年年更胜今年。 今夜的鞭炮声连绵不断，万家灯火通明，已经是23点了，林研躺在床上没有半点睡意，酝酿许久，睁开仍是一双清明的大眼睛。 这时，手机振动了一下，她拿过来看了一眼。 顾茗澈：研研，睡了吗？ 石开：还没有。 顾茗澈：那来我房间找我。 石开：好 今晚她睡的客房刚好在顾茗澈旁边的房间，于是女孩下床披上羽绒服后，打开门朝隔壁走去。 她看着虚掩的房门，敲了两下后才走进来。 听到动静，顾茗澈坐在书桌前转过身来：“研研，过来。”他朝她招了招手。 女孩乖乖走过去，看到书桌上摆着一幅完成了大半的拼图。 “你来拼？”他站起身来，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好啊。”她点了点头，按照他拼好的部分继续拼。 而他则陪着她一起，后来见小姑娘拼得格外顺手，还不允许他打扰，于是男人笑笑不再插手，转而从架子上抽了一本杂志看了起来。 窗外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地响着，室内的两人虽各执一角，互不干扰，但却有静谧安然的氛围在其中缓缓流动着。 睡不着的不止是顾茗澈和林研，主卧室里的顾父顾母也因这鞭炮声而难以入眠。 此时，顾母正坐在床上解着林研送来的新年礼物，还未完全呈现出来，坐在她身旁的顾父便已经听到了一声赞叹。 于是，他放下手中的报纸，好奇地将头凑过来，仅是一瞥，便忍不住称赞：“研研这小姑娘真是有心啊！” “可不是，你看她把我们一家叁口画得多像啊，一点也不比我们墙上的全家福照片差，将来指不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画家。”顾母摸着画纸上的自己，又看了眼墙上挂着的全家福，嘴角含笑说道。 “画家？”顾父咂摸了一下这两个词，若有所思道，“我们家都是医生，出一个画家倒也不错。” “怎么，你接受研研了？”顾母闻言打趣道，“瞧你晚上对她那样子，亲儿子以前都没有被你这样对待过。” 又是炒了好几个拿手菜，又是不停地嘱咐林研多吃点，一整个晚上嘴角的弧度都没下来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嘴角抽了。 顾父被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掩唇轻咳了声：“这不是才发现小姑娘的好。” “我也觉得她很不错，年纪小点就小点吧，看她现在就挺疼人的，以后长大了说不准更会体贴阿澈。”顾母将画卷起来放到床头柜上，想着过几天去给它裱起来挂上。 “要她体贴阿澈做什么，就该阿澈体贴她。”顾父皱皱眉，反驳道。 “你这胳膊肘拐得厉害啊！”顾母瞪了他一眼，眉目流转间，依稀还有着当年的风韵。 “应该相互体贴，相互体贴。”被这一瞪，他连忙改口道。 “这还差不多。”顾母满意了，但随即又有些忧心，“希望研研以后能回应阿澈的感情。” “要是这样我们就心满意足了。”顾父也不禁感慨道。 …… 我好喜欢顾医生呀，真得是太温柔太好了(?°???°)。 14点二更走起 第四十八章新年（下） 顾茗澈再次注意到林研时，小姑娘仍然再用一只手垫着脑袋趴在桌上，另一只手握着一个小拼图，因为背对着他，所以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于是他放下杂志向她走去，越靠近，清浅均匀的呼吸声便随着鞭炮声的短暂停下而细微地传进他的耳朵里。 他走到她面前停下，微弯着身看着小姑娘阖着眼睡得安稳乖巧的样子，男人深邃的黑眸变得格外柔软。 顾茗澈看了看腕表，还有15分钟才到到零点，他怕待会儿林研会被更响的鞭炮声所吵醒，也怕她这样趴着睡不舒服，于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将她抱到床上睡。 因为自己的动作，女孩发出了细微的嘤咛声，男人连忙拍着她的背轻哄着，直到她的呼吸声再次变得平稳，他才将她轻轻放到床上，为她盖好了被子。 隔着幽暗的射灯，他坐在床边凝视着她的睡颜，一双湛黑的眸子里有浓浓的情意在缓缓流淌着，一颗心亦是柔软地不可思议。 在零点来临的前几秒，在鞭炮声愈发响亮的时刻，他倾过身子，双手将女孩的一对白皙的耳朵捂住，隔绝了外界一切会打扰她安睡的因素。 最后，零点来临的那一刻，顾茗澈缓缓勾起了唇角，薄唇张合间，无声地落下了一句话。 “宝贝，新年快乐。” 此时此刻，这个清隽温润的男人，满心满眼里都只有床上的女孩。 …… 林研没想到这一晚她竟然睡得格外好，一觉到天亮，悠悠转醒时竟然已经9点了。 昨晚分明是在澈哥哥的房间里拼图的，后来是不小心睡着了被他抱回来的吗？ 她正想找手机，余光一瞥只见床头柜上迭了叁个大红包，红包旁边是她昨晚未拼好的图，如今却被拼好了并且裱上了框立在那。 她将它拿过来，只见森林里的那头麋鹿正回身朝她微微笑着。 女孩摸了摸麋鹿的脸，不禁感慨：原来拼好的图要比照片上更生动有趣。 触摸到框架后面有些凹凸不平的部分，林研好奇地将它翻过来，于是一行被雕刻上去的字落进了她眼中。 研研，别怕迷路，我一直在你身边。——澈哥哥2016.2.14 女孩静默地看着这一行工整的字迹，良久才将它抱进怀里，笑得温软。 然后，她又拿过叁个鼓鼓的大红包看了眼，上面有这一家人送给她的祝福。 顾母：研研，新年快乐，今年18岁了，是个小大人啦！ 顾父：研研，叔叔祝你新年快乐，明年的过年我和你阿姨还在家等你过来。 顾茗澈：新的一年，澈哥哥依然在你身边。 因着顾父顾母真切希望他们能多留几天，盛情难却下，林研跟着顾茗澈在顾家待到了初四。 这几天里，顾母带着林研购物买衣服，顾父天天换着花样坐好吃的菜来待她，林研被这两股久违的浓浓暖意包裹着，初来时的担忧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很快就放开了自己跟他们亲近起来。 以至于要走的那一天，彼此都特别舍不得，看得顾茗澈扶额微叹，虽说父母喜欢林研待她好、而林研也愿意敞开心扉和他父母亲近是他乐见其成的事，但是他们也不至于因为她的离开而表现出一副如此感伤的表情吧？ “研研，跟阿澈回去后，他上班忙，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该吃什么就去买，不要替他省钱。女孩子都爱漂亮，我们研研长得这么漂亮，阿姨给你买的裙子也要记得穿啊！还有回去很快就要艺考了吧，不要紧张，好好考，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就好……”顾母絮絮说着，不放心的一一嘱咐道。 林研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她始终微微笑着，回握着顾母的手，认真地说：“我知道，我会的。” 顾母这样不放心的叮嘱，多像儿时母亲将她送到幼儿园前，握着她的手柔声说：“小研，记得听老师的话，不要一直想妈妈，放学了妈妈会来接你的；中午记得好好吃饭，不要挑食，不要浪费粮食，也不要吃得太快；午睡的时候乖一点，不要闹来闹去吵到别的小朋友，也不要和她们说话耽误睡觉时间……” 林研面上有些动容，她抱了抱顾母，温软地说了句：“谢谢阿姨。” 正要和顾父说声再见，却看到他也向她张开了双手，于是女孩抿唇一笑，投入了顾父的怀抱。 “叔叔，谢谢你。” “傻孩子，谢什么。”顾父拍了拍女孩的背，随后和蔼地说，“回去照顾好自己。” “阿澈，好好照顾研研啊！”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顾父又大声地嘱咐了一句。 ………… 下一章研研要小开窍啦，后面矛盾逐渐积累，再到爆发，放心不会太虐的哦！ 今日份的珠珠大家还有吗 第四十九章发堵（上） 从俞东市回来后，林研就要开始为即将到来的艺考做最后的冲刺。 3月15日那天，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顾茗澈将林研送到了考场，目送她进去后，又像万千家长一样，撑着伞在校门口等待着她的归来。 因他长相身高都过于出众，又这么年轻，在漫长的等待时间里，免不了有家长过来同他说话。 “小伙子，看你这么年轻，是送妹妹来考试吗？”一位女家长撑着伞凑过来向他问道。 “嗯，送妹妹的。”顾茗澈颔首，淡笑着回她。 “那你们的父母呢？怎么不过来？这可是孩子人生中的第一件大事。”那位女家长有些不解。 “他们都在陪着她。”他神色不变地说道。 听他这么说，她以为是他们的父母在不远处等着，于是只是笑笑说了句：“这样才好，孩子的大事总该有父母在的。” 随后她又和他说起了自己的孩子有多么优秀，多么出色，言辞中溢满了她对儿子的骄傲。 顾茗澈耐心听着，等到她终于说完问他一句：“你那妹妹呢怎么样？” 他才勾起唇角，眉眼温和地看着眼前的学校，那深邃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建筑物、穿透墙壁、穿透一切阻碍，定定落在考场内他的小姑娘身上。 “我妹妹，她是我的骄傲。” …… 林研为这次艺考花下了大功夫，离考试只剩半个月的时候她瞒着澈哥哥每天都学到凌晨一点才睡觉，所以考场上，她没有太多的慌乱，只是沉下心来认真答题，遇到不会的，会先跳过，等到把会的题目都答好检查过一遍没问题后，她才用剩下的时间好好琢磨她不会的，直到最后将它们一一攻破。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铃响起的那一刻，林研放下笔，握了握拳头，小脸上扬起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她跟随着大部队往外走，远远地就看见了一大群家长将学校大门围得水泄不通，可是她的澈哥哥依然这么耀眼，这么鹤立鸡群，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她都能一眼就注意到他。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了振动，她拿出来接通后，将它放到了耳边。 “澈哥哥” “研研” 一门之隔，人山人海中，温软和清润的嗓音在电话里同时响起，伴着相同的嘈杂背景。 “研研如果你不是很饿的话，我们不急，等他们先走好不好？”这么多人，挤到他的小姑娘该怎么办？ “好，澈哥哥，你站边上一点，免得他们挤到你。” 她用轻软的嗓音说着关切他的话，他们彼此都为对方想得一样，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男人一手插兜，一手握着手机贴在耳边，清雅一笑，低低地回了声：“好”。 于是很快地，林研就在电话里听见顾茗澈在跟旁人说着，“借过，谢谢。” 等到人群散得差不多了，蒙蒙细雨也停了下来，她才挂断电话，迈开步子走向他，而他张开双臂嘴角含笑地着看她走来。 林研很自然地钻进了他的怀里，两只小手环住了男人的腰身：“澈哥哥，让你等了好久。” 顾茗澈收紧了双臂，腾出一只手轻柔地摸了摸女孩的小脑袋：“研研只要是你，等多久都值得。” “之前不是一直想吃烤肉吗，走吧，苏扬和楚轩都在那等你。”他放开她，转而拉住了她的手，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可以再加一份牛排吗？” “可以”他转头看了眼女孩的小腹，“你能吃得完？” “吃不完还有你啊！”她仰着脑袋，冲着他笑眯了眼。 听着女孩说得如此自然，他眼神宠溺，“好，我给你收尾。”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顾茗澈给苏扬打了个电话，这会儿两人到时，已经可以直接开吃了。 “祝贺你终于考完了艺考。”苏扬举杯，和颜悦色地看着女孩。 “谢谢”林研握起顾茗澈给她倒的果汁，抿嘴一笑。 “看这样子，林研妹妹考得不错哦！”楚轩嘴角嗤着笑，朝她眨了眨眼。 “唔”林研想了想，谦虚地说道，“是有点小把握。” 楚轩听了不禁低笑一声，神色莫测地看着顾茗澈：“阿澈，看来你家小姑娘被你养得很不错。” 这一次，顾茗澈难得回应了他的调侃：“当然。” “澈哥哥，我牛排吃不下了。”林研放下刀叉，扯了扯男人的袖口，小声地对他说道。 “给我吧！”他将女孩面前的牛排转到自己这边，然后若无其事地吃了起来。 见状，苏扬和楚轩对视一眼，总觉得两人明明还没在一起怎么一举一动都像秀恩爱？ ……… 哦，我已经发出姨母笑了，甜蜜蜜呀 二更上女配 第五十章发堵（下） 在等待考试结果出来的漫长时间里，林研依然没有放松学习，她这些年落下了太多，如果自己不努力去补上，那么之后即使被荞美录取了也会跟不上其他同学的进度。 所以这些天林研在家的生活基本上就是学习，画画，做家务以及学厨艺。 这天下午，顾茗澈打电话告诉她说要晚点回来让她自己先吃晚饭，于是她简单地煮了两碗肉丝面，一碗保温放好，一碗给自己。 等到吃完面洗了碗后，她又踩着凳子去阳台收衣服。 原本澈哥哥在，都是他抱着她挂衣服收衣服的，既然今天他忙，那她就小心一点自己踩着凳子上去了。 她正将衣服钩挪到一起，透过衣服间的空隙，楼下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闯进了她眼中。 她的视力很好，即使在15楼，也能注意到顾茗澈。 女孩从凳子上下来，双手撑在打开的窗户边，看着一步步向她走近的年轻男人。 他穿着蓝白格纹衬衫，黑色休闲裤，不疾不徐的步伐里透着沉稳持重，他一向如此，走路时背脊挺得很直，因为腿太长一个步子通常都是她的两步，所以和她一起走时，他总会慢下来迁就她，不会让她小跑着去追上他。 一想到这，她脸上浮起了笑意，轻咳了咳嗓子，正想叫他一声，视野里突然又闯进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她走向了她的澈哥哥，而她呼之欲出的叫唤被堵在了喉中。 她仰头在和澈哥哥说话，而后没说几句话，两人便并肩往前走，他们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可她的目光却依然凝在那一处。 只是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了下来，她眉间隐隐皱起，觉得这个姐姐很熟悉，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玄关处传来响动，她走过去，看到站在顾茗澈身后的女人时，她终于想起来了，原来是上次那位送给她蛋糕的瞿冉姐姐。 “研研，我们又见面了。”瞿冉率先和她打了招呼。 “瞿冉姐姐”林研的视线越过顾茗澈直直看着她，“你的头发长长了不少。” “姐姐留长发好看吗？”她的包被顾茗澈接过，而后一双拖鞋放到了她的脚边，“这双拖鞋干净的。” “好看。”女孩嘴里喃喃说着，可视线却转到了落在她脚边的那双粉色拖鞋上。 那双拖鞋是她和顾茗澈逛超市时选的，当初她说多拿一双给自己当备用拖鞋，又问他要不要再买一双，万一有女孩子来还能有多余的给人穿，而他却说不用买了，除了你，哪里还有别的女孩子过来。 可是现在那双拖鞋穿进了别人的脚里。 澈哥哥是骗子，那是她的拖鞋。 林研心里有些难过，但是她很懂事，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和顾茗澈一起把她迎进来。 “研研，你吃过了吗？”顾茗澈关切道。 “嗯，我给你留了面。”女孩点点头，看了眼瞿冉，有些无措地对她说，“只是不知道瞿冉姐姐会来，所以只留了一碗面。” “没关系的，姐姐不在这里吃，我待会儿就走了。”她温声安慰小姑娘。 话音刚落，瞿冉兜里的手机响了，她走到一边接通，不知电话里说了什么，她只回道：“姑姑，您让冬瓜好好玩吧，那我就下次再来看您。” 挂断电话收起后，她笑着对顾茗澈解释：“冬瓜看到同伴，一时贪玩不愿意回来，她们可能不会那么快回来，那我就先回去不打扰顾医生了。” 她作势要走，可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只这一声，就足以让她在他面前丢尽了脸，于是容貌清丽的女子脸上浮起了一丝不自在的红云，长发衬托下，原本飒爽的气质都被削减了不少，余下的是被她深深掩藏起来的娇美。 “瞿冉，不如留下来先吃了再走。”顾茗澈自然听到了那一声，他不能再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她离开，既然是客，就要以宾客之礼相待。 “那麻烦顾医生了。”瞿冉有些不自在地说，她想让他挽留她吃晚饭的，可是不是因为这样才挽留的。 “小事，茶几上有面包，你饿了可以先吃。” “研研，你先陪着姐姐在客厅玩一会儿。”顾茗澈温声嘱咐林研，见女孩点了点头后，才径直走向厨房。 “姐姐，你先吃面包吧？”林研拿了个面包递到她面前。 “谢谢研研。”她从她手中接过，脸上的红云终于消褪了些。 因为厨房是开放式的，所以瞿冉能够看到系着围裙的男人背对着她忙碌的身影，她咬着面包，只觉得心里甜甜的，棕色的眸子里也开始浮现出柔软的笑意。 林研顺着瞿冉的目光也注意到了在厨房做饭的男人，不知为何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里有些发堵，此刻在厨房忙碌的澈哥哥不是为她，而是为她身边的姐姐。 “姐姐，你先在这坐会儿，我去一下厕所。”林研闷闷地说，她觉得自己才是不属于这里的那个人。 “你去吧！”她淡淡一笑，这样从容的姿态，仿佛她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而她什么都不是。 林研木着一张脸回到房间，坐在自己的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本笔记本，翻到空白的一页，抿着唇，开始落笔写下些什么。 顾茗澈站在厨厅叫瞿冉吃饭时，见客厅里只有她一人，他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 “研研说去上厕所，然后就一直没出来过。”瞿冉知道他想问什么，于是含笑解释道。 “你先去吃吧，我去看看她。”他眉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于是解了围裙挂到一旁的钩子上。 瞿冉笑着说好，她看着厨厅里摆着的叁碗面，一碗孤零零地在一边，而另外两碗并排挨着，她想了想，在挨在一起的这一边坐下。 看着普普通通却泛着热气的面条，她眼神一软，拿起勺子先舀了一口汤喝，细细一品，只觉得美味已将她的味蕾完全包裹了。 原来，顾医生的厨艺也这么好，她有幸吃到一回，也盼着今后能吃到无数回。 第五十一章冲动（上） “研研”顾茗澈敲了两下门，没听见女孩的声音，于是便直接推门进来了。 扫视一周，没看到她的身影，最后在床上看到了隐约隆起的一团，他走过去，在她床边坐下。 “研研，哪里不舒服吗？”他将她的被子扯开了点，见女孩抱着垂耳兔把整张脸都埋进了它毛绒绒的身上。 林研摇了摇头，低低地说了声：“没有不舒服。” “那怎么那么早躺床上？”他将她垂落在颊边的头发别到耳后，温声问道，“要不要出去再吃点，我给你也盛了一碗。” “因为我今天学习学累了。”林研放开垂耳兔，看着眼前的男人缓缓扯开一个笑，“我吃饱了，澈哥哥，你快去吃吧，记得要把我给你做的肉丝面吃完，还有瞿冉姐姐也在等你呢。” “那你不舒服的话要告诉我。”见女孩脸上流露出了笑意，他才放下心来。 “嗯嗯”她推着他出去。 看到他关上门的那一刻林研维持在唇边的笑意渐渐地垮了下去，一双大眼睛虽然看着门口，却没有半点神采。 顾茗澈走回厨厅，看着瞿冉坐在平时林研落座的地方，他眉心微蹙，随后又悄然展平了，只是脚步一转，走到瞿冉的对面坐下。 “研研怎么样了？”瞿冉关心道。 “学习累了在休息。”顾茗澈不欲多说，随后伸长手臂，将瞿冉旁边的那碗肉丝面端过来。 看着男人的动作，她垂下眸子，眼神一暗，宁肯绕到她对面坐下，也不愿坐在她旁边。 前段时间，因为无意得知林研要艺考，知道他一心都会扑在她身上，不会有别的心思去想其它，所以没有再找机会靠近他。 而如今，林研的艺考也结束了，她总该多做点什么让他不要对她再这么疏离冷淡下去。 “顾医生，你的面做得很好吃，是我从来没有吃过的味道。”她鼓起勇气，抬头看着对面的男人真诚地说。 “想不到你除了医术精湛外，厨艺也是很精通。” “还好，这是和研研一起研究调出来的味道。”他淡声道，只有提起女孩时，声调才会柔和了不少。 “研研也喜欢研究厨艺？”瞿冉微讶，她以为他们之间应该都是顾茗澈做饭比较多。 “嗯，喜欢给我做各种各样的菜。”看着碗底的煎蛋，他神色一柔。 “看来研研是个很体贴的小姑娘。”瞿冉不禁感慨道，“这样你照顾她就不会这么累了。” “不管她体贴与否，我照顾她从来不觉得累。”听了这话，他开腔时声线骤然一冷。 瞿冉能够明显感受到来自他那边的低压，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这源于他们还不算熟，而她说得有点多。 这之后，她不敢贸然开口，有些恼自己，又有些嫉妒顾茗澈对林研的好。 可是现下，她除了控制自己的情绪外，什么都做不了，于是她稍微加快了吃面的速度，准备主动一点去把碗洗了，给他留下一个秀外慧中的好形象。 她想得很美好，可事实上在她刚端起碗准备要走时，他便出声阻拦了她。 “我来吧，等我洗好送你下去。” 她点点头，心里有些发涩，这是变着法的赶她走呢。 因为瞿冉是自己开车过来的，所以顾茗澈把她送到小区门口，嘱咐她路上开车小心后，便回去了。 等到顾茗澈收拾完厨房，又回房洗了澡后，拿着要换洗的衣服到阳台时，才发现今天的衣服还没有被收下来，而窗户也没有被关上。 他将两人的衣服一一收下拿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先把女孩的衣物迭好，敲门两声后，才进去将那些衣物分门别类地放到相应的地方。 现在不过才晚上8点多，小姑娘已经躺在被窝里发出清浅的呼吸声，看来今天一定是学太久，累坏了。 他替她掖好被角，大手抚摸着女孩熟睡的脸庞，男人的眼神缱绻温情，只有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在她安然入睡的时候，他才能放任自己流露出对她的绵绵情意。 第五十二章冲动（下） 四月底的时候，林研的艺考成绩出来了，是荞北美术学院的第一名。 那天何教授亲自打来电话恭喜林研，言辞间表示欲收她为关门弟子，并邀请她趁着这段时间还没开学，来他的工作室先进行初步学习。 林研也没想到自己能发挥的这么好，还能有幸接到何教授的邀请，何教授的名气她怎么会不知道，他是国内写实派的大师，是摘得齐白石奖的写实派第一人。 她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拒绝他的邀请，于是两人在电话里敲定，从下周一开始，林研每周都要在他的工作室待六天，只有晚上和周日一天是属于她自己的时间。 对此，顾茗澈为她高兴之余，又为自己感到忧虑。 小姑娘沿着未来清晰的轨迹开始一步步往前走了，不知会否想起回头看一眼始终站在她身后的他。 在林研去工作室学习的前一天，顾茗澈请了假，打算好好陪她一天。 “研研，明天想去哪里玩？”他摆弄着茶具，替自己倒了杯普洱茶。 满室都飘散着清香淡薄的茶味，林研并不反感，反而让她觉得心神安宁。 当初她刚来时，原以为她会不爱闻这味道，顾茗澈正想收起来放到书房里，没想到林研却觉得这个味道很好闻，于是他笑着夸她很有品味。 “想去海洋馆。”林研看着电视里的海洋小生物，不由地心生向往。 “好。”男人握着茶杯宠溺地应下了。 第二天，林研起得很早，因为天气开始渐暖，她对着柜子里的衣服一阵挑，最后听了顾母之前对她说的话，女孩子要多穿裙子，于是她挑了一件胸口缀着花边的裸粉色吊带长裙，外面罩着一件奶白色的开衫毛衣，下面一条光腿神器。 顾茗澈见到小姑娘穿裙子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基本上的穿着都是卫衣牛仔裤，或者t恤休闲裤，如今突然见她一身裙装，他的目光不由地焦灼在了她的身上。 林研本就生得过于白皙，此刻在粉色的映衬下，她的脸蛋，露出的颈项和肌肤更显得透亮有光泽，莹白如玉；在他的精心调养下，虽然小姑娘的身形依旧纤瘦，但比起住院那会儿已经有了一点肉感，不至于像个骨架子一样撑不住衣服，所以当她亭亭玉立，长裙飘飘的站在他面前时，他怎么能不被吸引住目光呢？ 在他目不转睛地注视下，女孩白皙的脸上开始染上一层淡淡的绯红，澈哥哥这样看着她是觉得她穿得不好看吗？ 于是她双手揪着裙边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声音低低地，带着明显的不自信。 “好看，研研穿得很好看，所以澈哥哥才挪不开眼。”看着女孩脸上的天然腮红，他唇角的笑容渐深。 而后视线下移，看到她的小动作后走过去，将被她揪住的两侧裙边从她手中解放，嗓音温柔道：“别揪了，再揪裙子出褶就不好看了。” “嗯”女孩垂着脑袋，黑发盖住了大半张脸。 顾茗澈看不见她的样子，心有不满，于是将她柔顺的长发别到耳后，双手轻抬着她的下颌将她脑袋托了起来。 看着她眼神软软，脸颊飘红的小模样，他的心也跟着软了，像极寒之地的坚冰融化，只剩下潺潺流动的清水。 林研看不懂他黑眸里骤然涌现的深意，只能在他的瞳孔里看到一片迷茫的自己，她看着他的俊脸在她眼前逐渐放大，最后在即将贴上她的时刻突然止住。 “研研，脸怎么这么红？”顾茗澈抚了抚她的双颊，嗓音带着淡淡的沉哑。 她感受到他说话时扑洒在她脸上的呼吸，有些灼热，又有些强势，但随着他话音落下后，他开始往后退，直到她再也感受不到他的呼吸。 原来他靠近她只是为了想看清她脸上发红的程度。 林研捂着脸，遮住双颊，然后低低地说：“毛衣挺厚的。”扯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 若要她说出实话，是因为你一直看着我，我不好意思所以脸才这么红的，那她肯定说不出口。 可她又一细想，他从一开始就见证了她脸上逐渐飘红的过程，他当了她这么多年的主治医生，两人相处那么久，他怎么会不了解她的心理，所以她觉得他有些明知故问。 明明知道理由还这样对她，林研在心里腹诽：原来澈哥哥也是个爱捉弄人的。 顾茗澈当然知道女孩脸红的原因，但他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在女孩心里的好形象开始出现了坍塌。 就在刚刚，他们隔着咫尺之距，他能看到女孩细腻瓷白而又染着绯色的脸颊，能看到她清澈柔软的水灵大眼，能看到她自然闭合着的双唇红润小巧，这一切都在无声地吸引着他，诱惑着他。那一刻，他的理智早已被心里的冲动所代替，他想靠近，再靠近她一点，将那咫尺之距彻底打破。 被冲动短暂的代替后，理智终究回笼，他庆幸自己的自制力足够强大，否则他不敢想象在他贴上她之后，在他短暂的得偿所愿后，即将迎来的是什么。 “穿厚点，到时候热了再脱。”顾茗澈已平复了方才复杂的情绪，他摸了摸女孩还算厚的毛衣袖子，满意道，“这个厚度可以。” 多有默契，关于她脸红的原因，明明都心知肚明，她扯谎，他替她继续圆谎。 ………… yeah，研研终于长大了，后面剧情会加快啦 第五十三章陪你（上） 你有没有遇见过这样一个人，她的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你的心，她的一举一动都能占据你所有的注意力，不管她行走在人群里，还是游离在人群之外，你的目光始终都能追随着她，一刻也不曾离开过。 咔嚓一声，顾茗澈按下单反的按键，镜头里神秘的蓝色水域背景下，女孩修长纤细的剪影就此定格。 今天是周日，海洋馆里有很多家长带着孩子来参观这奇妙有趣的海底世界，其中也不乏有几个像林研这样年纪的少男少女携同而来。 虽说不至于到人挤人的程度，但总归有些不方便行走。 于是顾茗澈大步回到女孩身边，她专注地看着那些遨游在水中的、形态各异的小生物，而他专注地看着她。 这时，林研被一个展台上的灯塔水母所吸引，它们的身体透明，能够看见红色的消化系统，状如灯塔，因而得名。 女孩的双臂撑在展台边沿上，她转头朝一旁的男人感慨了句：“澈哥哥，这个水母好漂亮。” “嗯，不仅漂亮，它还有返老还童的本领。”顾茗澈柔声回她，正想继续说，但不知看到了什么，他原本放松的眉宇突然皱了起来，“怎么没有袖子。” “嗯？”听到男人后半句话，女孩不解地看向他。 他看到女孩的开衫毛衣从他这一侧滑落下来，里面只有一根细细的肩带，肩带挡不住什么，于是平直的肩颈，圆润的肩头以及大片雪白的肌肤都暴露在外。 顾茗澈眸色一深，伸手将她滑落的毛衣重新往上拉好：“研研，把扣子扣上。” “可是这里面这么热。”她不想扣上，人太多了，闷闷地已经挺难受了。 “听话。”见女孩不动，于是他将她转过身来，亲自动手替她扣上了第一颗，“那就扣一颗。” 林研微垂下眼，看着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将她两边的毛衣合拢，然后灵活地给她扣上了纽扣。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明白为什么要扣上一颗，她不就是敞着穿出来的吗？怎么现在反倒要扣上了？ 到达下一个参观点时，没想到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人，于是没过多久，林研便感觉到热了。 “澈哥哥，你不是说热了再脱吗？”她仰头看向他，“我现在好热，不信你摸摸，额头都出汗了。”她拉过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他感受到了，她额前有一层薄薄的汗，可是一想到她脱了毛衣后就只剩下里面这么一件清凉的吊带裙，于是顾茗澈第一次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他刚想说那你把袖子卷起来的时候，身边的林研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姐姐，对不起。”只见一个小男孩端着一杯西瓜汁在对她抱歉地说道，“我不小心把西瓜汁洒到了你的衣服上。” 林研看不见的背后，顾茗澈却看到了，一大片红色在奶白色的毛衣上晕染开来。 “舟舟，让你跑那么快，又闯祸了。”一个穿着灰色卫衣的少年跑了过来，连忙将小男孩的手拉住，一脸歉意地对面前的两人说：“对不起，是我没看好我弟弟，让他弄湿了你的衣服。” 这时林研转过身来说了句没关系，少年面色一变，随后惊喜地说：“林研？” 见女孩露出困惑的表情，他连忙出声提醒道：“我是那个培训班坐你后头的孙俨。” “你好。”林研有些想起来了，和他打了招呼。 “这位是？”少年将目光转移到林研身旁的男人身上，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她是我哥哥。”林研自然地介绍道。 “林研哥哥，你好。”少年爽朗一笑，向他问好，因为只比顾茗澈矮一点，所以他能够平视他。 “你好。”顾茗澈看着他带着细微的探究目光，而这位名叫孙俨的少年也无惧于他的视线，坦坦荡荡地接受他的打量。 “哥哥，我们去那里看看。”小男孩拉着他的手要走，于是他朝着林研再次说了声抱歉后，带着弟弟离开了。 顾茗澈抿着唇替女孩将毛衣脱下后，一只胳膊挂着她的毛衣，另一只胳膊揽着她的肩往前走。 “研研”他沉沉地唤了她一声。 方才那个男孩看着她的热络劲很难不让他多想，原来不是林研不搭理男孩子，他们就会忽略她，他的小姑娘这么美好，他们怎么忽略的了。 “嗯” “人这么多，你别走丢了。”他揽紧了她的肩头，没有任何的衣料阻隔，这算是肌肤相贴了吗？ “你一直揽着我，我怎么会走丢。”她仰头看着他好笑地说道。 随后又问他，“你看最后我还是脱了外套，那你刚刚到底为什么不让我脱呢？” 顾茗澈眉头一皱，小姑娘又开始追问了，他该怎么告诉她这是他的私心在作祟。 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美好，因为他担心别人的视线都会落在她身上，因为他下意识地认为她是属于他的，不能让别人觊觎。 可这些原因，他通通不能现在告诉她。 “因为人这么多，我怕别人碰到你。”他抵了下牙关给出了一个解释。 “嗷”林研望着前方乌鸦一片的人群，晃悟地点了点头，“那你要揽紧我。” “好。”她这么说，他自然乐意至极，于是又收紧了几分力道 突然前方爆发出了一阵阵尖叫声，林研的身高看不到，于是好奇地问顾茗澈：“前方发生了什么？” “有条美人鱼在里面表演。”他俯下身回她。 顾茗澈看了眼那些被高高抱起的孩子，于是下一秒，林研也被他举了起来。 她的惊呼声被淹没在了人群中，原本还只能看到人堆的她，瞬间视野开阔，那条漂亮的美人鱼映入了她的眼底。 因为林研穿着裙子不能走光，所以他一手将她的裙摆压到腿弯处抱着，一手护着她的后背，仰头宠溺地笑问：“怎么样，看得清楚吗？” “太清楚了。”她搂着他的脖子，眉开眼笑道。 “哥哥，那位姐姐被抱得好高啊！”不知何时，兄弟二人又转回来了。 孙俨看着被高高举起的女孩，一身吊带裙勾勒出她纤瘦美好的身影，那一片白晃得他眼花。 “你能把我再举高点吗？”小男孩委屈兮兮地说，“我感觉自己都在往下滑。” “那是你太胖了，我抱不动。”孙俨用力将这一团往上掂，“要是那位姐姐的话，我也可以给她举得这么高。” 林研听到了周围小孩子议论她的声音。 “爸爸，你看，那位姐姐被举得好高啊，我也要。” “叔叔，再高点，我要像那位姐姐一样高。” ………… 顾医生是妥妥的爹系男友呀(?°???°) 男二也出来啦，下面好戏登场 当当当当 第五十四章陪你（下） 这么被人注目着，她有些无措，于是看表演的心情也没了，她低下头，搂紧了顾茗澈的脖子，将脑袋埋在了他的肩窝里。 那些话林研能听见，顾茗澈自然能听见，于是他只是拍着她的背，轻哄道：“害羞什么，嗯？你看那些小朋友多羡慕你。” 两人的衣料都不够厚实，这样贴在一起，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女孩的圆润压在他坚实的胸膛上，也许她不会想到这些，但是他会想得多些。 本就挺燥热的，这会儿浑身血液都在加速流淌着，还紧紧相贴下去，就不再美妙了。 所以，他放下她，揽着她的肩要走出这里：“研研，我们离开这里吧，确实有些热。” “嗯” 走出人堆，他们正好赶上水族馆里最后一场的鲸鱼表演。于是，两人在最末尾的中间一排坐下。 这里不比刚才，空间大，人少，鲸鱼跳水又总会激起一些水花，因此没过多久，林研就感受到了冷意。 那片被西瓜汁倒湿的地方有些干了，于是他将毛衣递给她穿上，又将两只冰凉的小手捂在掌心里取暖。 过了好一会儿，他问道：“还冷不冷？” “不冷了。” 虽然小姑娘这么说，但是顾茗澈握着她的手再也没有放开过。 等到看完鲸鱼表演已经是中午时分，离开之前他给她买了些海洋馆的纪念品。 中午两人在附近的中餐厅里解决完午饭后，顾茗澈带着女孩去了购物中心，直奔叁楼女装，为她重新买了件开衫毛衣。除此之外，又挑了件白色的短袖方领裙让她去试。 见状，一旁的导购羡慕地说：“先生，您对您女朋友可真好。” “对她好是应该的。”他声调从容只有细听才能察觉出一丝宠溺在，说着又挑中了一件衣服放在臂弯处。 “当您的女朋友真是太幸福了。”她忍不住感慨，顺手理了理架子的衣服。 “她愿意成为我的女朋友才是我的幸福。”顾茗澈望着试衣间里走出来的女孩，弯着唇角道。 导购发现了，只有面对着女孩时，男人温润如玉的脸上才会不由自主地染上笑意。 从购物中心出来后，他让她直接穿上那件新毛衣，而被倒脏的那件则被他迭好放进了袋子里。 还有一下午的时间，她以为他会带着她回家，没想到车子却驶向了离家相反的方向，最后停在了荞北美术学院的正门口。 “澈哥哥，这”林研一脸惊喜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在这里上学了，作为家长，我不该早点带你来认认路吗？”他倾过身来替她解开安全带，看着她雀跃的小表情，忍不住勾了下她挺翘的鼻尖。 “这也太早了吧？”林研回过神来，不禁感慨。 “是我等不及了，想来看看研研以后四年要呆的地方。”他薄唇勾起，柔声说完后先下车，绕过车头，打开副驾座的车门，朝她伸出手，“下来吧。” 荞北美术学院的校园环境很好，校内一片绿意盎然，有小桥流水，又有密林小径，校园虽不算太大，但餐厅却有两个，一个主餐厅，价格优惠，美食繁多；一个茶餐厅，提供休闲，提供茶点。宿舍距离图书馆和教学楼都很近，所以偶尔睡会儿懒觉也没关系…… 用了两个多小时，两人才绕着学校差不多走完一圈，她一路上听着他絮絮说着，心里满是动容。 “澈哥哥，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女孩疑惑地问。 “为了你，我当然要去全方面的打听。” ……… 帧帧：顾医生，研研可还不是你女朋友哦 顾医生：6章后的事（微笑） 第五十五章表白（上） 瞿冉觉得自己在追求顾茗澈的这条道路上简直是充满了绊脚石。好不容易等到林研结束艺考要展开追求，结果局里一个电话将她派到俞东市辅助那边办案近半年。 从3月末离开到现在9月中旬了才回来。这一次，她决定了不能再拖下去了，谁知道再慢慢来他会不会被人抢走，会不会有了自己中意的人。 于是在回来的第叁天，星期六，她和姑姑约好一起包饺子吃，然后再邀请对面的两人一起过来。 刚开学不是很累，所以每个周末顾茗澈都会接她回来，然后照着食谱给她做些有营养的食物来投喂她。 这天中午，两人正在厨房里一起捣鼓着什么，只听门铃声突然响起，顾茗澈走去开门。 “乔阿姨” “小顾，我和小冉包了很多饺子，你们俩也来吃点。”门外站着隔壁的乔阿姨正热情地招呼道。 顾茗澈刚想婉拒，只开口一个“我”字，就被她打断了。 “不许跟乔阿姨客气啊！你不来那我就进去叫那个小姑娘了。”她佯装不快地说。 “好，那我们就不和您客气了。”他笑了笑，应了下来。 随后，他去厨房和林研说明情况后，就带着她一起去了隔壁乔阿姨家吃饺子。 饭桌上，顾茗澈和林研坐一边，而乔阿姨和瞿冉坐在另一边。 “研研，这个蒸饺是虾仁馅的，你多吃点。”瞿冉将自己面前的一盘饺子摆到女孩面前。 “谢谢姐姐。”林研礼貌道谢后，才夹了两个饺子，一个给澈哥哥，另一个给自己。 “你们多吃点啊，不要客气。”乔阿姨眯眼笑道，“冬瓜它也不吃饺子。” 顾茗澈颔首，看了眼躲在角落里吃鱼的冬瓜。 它好像很警惕他，一看见他的视线落到它身上，就挺起胖乎乎的身体，然后用爪子将那一盘鱼往后遮了遮。（别想打它主意。） 顾茗澈淡淡一笑，收回了目光。 这时瞿冉突然站了起来，放下筷子：“我忘了厨房里要凉拌的黄瓜还没做。”说罢，她往厨房走去。 “那你记得多切一根。”乔阿姨看着女人在厨房里的身影，扬声道。 “好的，姑姑。”瞿冉回应她。 她和姑姑商量好了，待会儿让姑姑叫林研去她的房间帮点小忙，而厨厅里就只剩下她和顾茗澈，她再向他表白。 昨晚，她把想对他说的话已经在心里打好了稿子，这会儿趁着在厨房里切黄瓜的时间她再进行最后一遍的演练。 一时投入太认真的后果就是她落刀的速度和手指移动的速度不匹配，最后切到了自己的手指头。 “啊”瞿冉惊呼一声，看着鲜血从指头的裂口处缓缓涌出。 在厨厅的几人自然能够听到，作为医生的顾茗澈反应速度最快，他已经放下筷子，几个箭步就来到了她身边。 她还没有所反应，他已经握着她的手，将它带到水流下冲洗。 随即过来的乔阿姨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小冉，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去给你拿消毒的东西。” 而林研，她站在厨房的玻璃门外，静静地看着，没有再上前半步，因为这一切都不需要她的帮助。 乔阿姨很快提着箱子过来，她打开后，取出了要用的酒精，棉签和纱布。 顾茗澈有条不紊地用棉签蘸了酒精为她消毒，最后再在伤口处包上了纱布：“乔阿姨，没有胶布吗？” “我去房间里再找找。”乔阿姨在箱子里找了下，没找到，于是说道。 因为没有胶带，所以他只能先用手固定着纱布的开口处。 瞿冉从被刀子切到后到顾茗澈握着她的手帮她处理伤口这一整个过程都有些发愣。她呆呆地看着他动作，鼻间传来的是他身上淡淡的皂香，他们挨得这么近，他握着她的手清洗时，两人的胳膊都贴到了一起，他们从未有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以至于她沉浸在他的照顾中难以走出。 尽管她心里清楚，他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作为一个医生的本能反应，可是在那一刻她选择性地忽略了这点。 “还疼吗？”他微垂下眼看她。 这样近的距离看他，她发现了这个男人有一双很深邃漂亮的眼睛，眼皮的褶皱不是很深，浅浅的只有一点，瞳仁极黑，和周围的白有着鲜明的反差，因为鼻梁太过高挺，衬得眼窝有点深，所以看人时总会显得很专注。 从前她不相信一见钟情，后来直到遇见他的那一刻，那一瞬间，心跳毫无征兆地陡然加快，仿佛要跳出她的胸腔，摆在她面前告诉她，你为这个男人着了迷。 事实上，她不仅为他着迷，更为他着魔，要不然此刻她怎么会这么大胆地将自己另一只完好的手覆在了他按着纱布的手上。 …………… 女二表白了，研研该怎么呢办？ 二更请看顾医生的回答。 第五十六章表白（下） “顾茗澈”这是第一次她叫他的名字，而不是顾医生。 这个名字她在心里反复咀嚼了无数次，在俞东市的租房里无数次对着镜子弯唇练习叫他的名字，除了姓氏，名字都是轻音，所以她得放柔嗓音叫他，不能把警局里那个洒脱干练的自己摆在他面前。 然而她那么精心准备练习着，真正叫出的那一刻依然让她有些失望，因为她的嗓音里带了些紧张。 紧张么？是的，那是她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第一次去向一个男人表白。不管面对她的是什么，她都要说出来。 “儿时在电视里看到警察叔叔英姿飒爽，为民除害的样子，我心生向往，所以一心一意考取警校，要做和他们一样的人。去年10月我遇见了你，从此对你心生爱慕，我的喜欢很长久，我可以做一辈子的警察，也可以喜欢你一辈子。顾茗澈，你可以让我一直喜欢下去吗？” 虽然一切的发展都脱离了她的设想，但她还是情不自禁地在这一刻和他表明了心迹。 厨房外站着的林研将瞿冉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看着她的手覆盖在澈哥哥手上，他们挨得很近，她能看到姐姐扬着笑脸看着澈哥哥脉脉含情的样子，可是她不看见澈哥哥的，他背对着她看不到表情。 但那又如何，姐姐这一番话她听了都觉得很感动，澈哥哥一定也差不多吧，瞿冉姐姐长得好看不说，还是一个警察，而哥哥是医生，多相配啊，连她都觉得两人站在一起挑不出半点不合适的地方。 她应该高兴的，澈哥哥终于要有了自己的幸福，而她不能再给他带去更多的麻烦了，于是女孩悄悄转身，想要离开这里，回到家里去。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脚步像是灌了铅似的，迈得这么艰难，一颗心空荡荡的，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瞿冉说完这番话后，紧张地看向顾茗澈，他的眼神里没有出现动容，没有半点波澜，她眼神一暗，随后她覆在他手上的那只手被他移开，这一次，她眼底的最后一丝光芒也消散了。 他只字未语，可他的眼神和动作却已经将答案告诉了她。 “找到了，找到了。”乔阿姨拿着胶布一脸欣喜地走进来，好似完全没有感受到里面怪异的氛围。 这当然也不能怪乔阿姨了，她又哪里会想到在她离开的这短短两分钟里会发生点什么。 顾茗澈默默接过，替她固定好后，只嘱咐了一句：“伤口每天都要记得换”，然后就出去了。 对于瞿冉的意外表白，他完全没有任何准备，他们之间的相处一直很有度，没有跨越任何的界线，也许是她掩藏的太好，又或许是他从来没往这个方面想过。 所以他反应过来后，只是移开了她的手，没有言语，只有动作，回应不了的感情如果开口拒绝更伤人，那么倒不如用行动来表达他的回答。 他出来后环顾一圈也没看到林研的身影，蹙眉想了想，于是对里面的乔阿姨说道：“乔阿姨，今天谢谢你们的款待，研研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我去看看她。” “那你快去吧！”乔阿姨朝他摆了摆手，催促道。 顾茗澈转身离开的那一刻，瞿冉的眼睛转瞬间就红了。 见状，乔阿姨也算是明白了，于是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啊，我们小冉那么优秀，还会遇见更好的。” “可是，他是我心中最好的。”瞿冉抱着她喃喃道，“所以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乔阿姨在心底叹了口气，她这侄女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小顾这样的摆明了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里还会有回旋的余地。 顾茗澈担心林研是不是因为看到厨房里的事情，所以有些不高兴了，他正想着回去要怎么安抚她，结果哪里能想到开门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幕。 女孩盘腿坐在沙发上，正抱着一包薯片，看着电视笑得乐呵呵的，见他回来了，还弯着唇和他打招呼：“澈哥哥，你也吃饱啦！” 顾茗澈看着她神色不明，只从鼻腔里溢出一声“嗯”。 “怎么先回来都不跟我说一下？”他将手机放到茶几上，在她身旁坐下。 “你们都不在，我一个人不好意思再吃了，所以就先回来了。”说罢，她将薯片放下，准备起身。 “去哪儿？”他拉住了她的手腕。 “去厨房倒杯热水。” “你坐着，我给你倒。”他手下微用了几分力，女孩便往后退，随后又跌坐在了沙发上。 “谢谢澈哥哥。”她朝着他的背影说道。 这时，男人的手机振了两下。 她偏头看了眼，是两条微信，都是一个名叫“小冉”的人发来的。 盯着“小冉”两个字，女孩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原来澈哥哥是这样给瞿冉姐姐备注的，原来他们比她想象得要更亲密。 那么她的存在是否会妨碍他们的亲密呢？答案显而易见，是的。 于是她在心底悄然做下了一个决定。 ……… 哎呀，这误会大了，接下来开始小小虐一下。 第五十七章撞见（上） 用21天时间可以养成一个好习惯，那么戒掉对一个人的依赖，21天够不够？不够的话就42天，90天，总有一天，林研会戒掉对顾茗澈的依赖。 从前澈哥哥是她的主治医生，是和哥哥一样亲的人，她可以依赖他，但是现在他有瞿冉姐姐了，她再也没有依赖他的资格，此后他的好不再是属于她的，而是被瞿冉姐姐所拥有。 戒掉依赖他的第一步就是住宿舍，逐渐开始不回家，第二步便是投身学业作画中，不去想他。 第一个周末她以要去何教授工作室学习为由，没有回家，因为顾茗澈也知道，从学校到工作室的距离比观澜苑到那要方便很多，于是虽然很想念他的小姑娘，但还是为了她的学业忍住了，想着马上要到国庆了，七天假，她怎么也得回来了。 然而面可以忍住先不见，但该操的心还是忍不住透过微信传递给她。 顾茗澈：在学校里好好吃饭，一日叁餐都不可以少，多吃水果多喝水，记得晚上11点前必须关手机睡觉。 顾茗澈：不要一直盯着画板画画，眼睛会疲劳，所以要隔1个小时就让它休息片刻，我不在你身边你要自觉做到。 林研放下画笔，看着半个小时前他发来的短信，眼神里划过一丝细微的光亮，最后又被黑暗吞噬了。 她手指在键盘上跳动着，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只在上面敲下两个字。 石开：收到 这是这些天里她给他回复最多的话。 顾茗澈看着最近他们聊天记录里这个出现频率最多的词，不禁摇头失笑。 学生时代，包括他现在工作后，只要群里发布了重要通知，就需要大家回复“收到”二字。他想，也许是小姑娘在学校里经历了太多这样的时候，早已养成了一看到消息通知就习惯性地回复“收到”。 于是他撑着额头，单手敲下了这么一行字。 顾茗澈：研研，我们不是上下级，也不是在学校里，对着我，不需要这么尊敬。 捧着书从教室里出来的林研看到这么一句话，她抿着唇正要回复，却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唤她的名字，于是她停住了手，看向声源处。 来人一身黑色长裙，及肩长发随风肆意地飘散着，她看着自己，微微含笑的脸庞冲淡了不少眉宇间的英气。 “瞿冉姐姐，你怎么来了？”她因她的突然到来而有些发愣，随后朝她走了过去。 “我来看看你，只知道你在荞美上学，却不知道具体在哪个教室，然后一路问过来才找到你的。”她笑了笑，又说，“走吧研研，带我去你们学校的食堂看看。” 女孩点了点头，带着她去了适合休闲的茶餐厅。 瞿冉给两人各点了一份糕点和奶茶后，将手边的袋子朝对面的女孩递去：“研研，这是给你带的巧克力，每天揣一颗在兜里，很抗饿。” 她刚想推辞，她便皱起了眉头，佯装不悦，“我都拿过来了，你还要我提回去吗？” “谢谢姐姐。”她抿着唇说。 看着女孩收下了她才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期间，两人不时闲聊着，几乎都是瞿冉问林研答。 诸如还适应学校生活吗？和室友相处的怎么样？课堂上跟得上老师的进度吗？此类闲聊的基本话题。 “那你哥哥有来看你吗？” “嗯，有时候。”女孩拿纸擦了擦唇角沾上的奶油。 瞿冉沉吟了下：“研研，你希望多一个人来疼你吗？” 她看着女孩抿着唇不说话，于是又道：“我很喜欢顾茗澈，研研你还小可能不能理解这种喜欢，但是如果我和他在一起你会同意吗？” 林研默默听着，只觉得嗓子有点干，于是又喝了一口奶茶，几秒钟的时间里她想了很多。 “会”她希望澈哥哥能幸福，瞿冉姐姐多喜欢他，一提到他眉角眼梢都染上了光彩。 听到女孩干脆简单的一个字，她心里一松：“那你可以帮我告诉他，你也希望我们在一起吗？” “我，可以。”她嗓音发堵，喉咙滚动了下才说完后两个字。 瞿冉得到了林研的帮助，于是送她回去的路上更是一脸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走。 第五十八章撞见（下） 下午的课上，林研神思恍惚，看着台上教授不停张合的双唇，却怎么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林研，教授叫你回答问题。”后面的孙俨戳了戳她的肩膀。 于是，她木木地站了起来，看着教授越来越沉的脸，最后在孙俨的小声提醒下才顺利回答了问题。 课间休息时，他看着趴在桌上的女孩，走到她身边坐下，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孙俨看着女孩白皙秀丽的脸庞，少年的心思很明显地写在了脸上。 当初他们在一个培训班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她，是个文静淡漠的女孩，话不多，总是在很认真地埋头学习，他没见她笑过。 直到那次在海洋馆的偶遇，她穿着一身粉色裙子，被她哥哥抱起来，少女的笑干净又美好，那种发自内心的笑让她整张秀丽的容颜都焕发出了动人的光彩，不禁让他迷了眼。 也许是他们真得有缘，荞美开学的那一天，他坐在班级里看着她走进教室的那一刻，震惊之后涌上心头的便是莫大的欢喜。 女孩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节课后就没课了，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他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去哪？”她坐起来有些犹豫地问，两人在平时一点点交往中逐渐地熟悉起来，于是她也不像在培训班一样对他主动凑过来的聊天不怎么搭理。 “跟我走就知道了。”少年俊朗的脸上勾起了神秘的笑。 林研默不作声，孙俨只当她是答应了，于是一下课就拉着她从后门离开了教室。 地铁上，人群拥挤，少年用他的身高为女孩开辟了一个小范围的立足之地，她被他半包围着，而他垂眸注视着她黑黑的脑袋，一丝笑容不自觉地攀上了嘴角。 “这里人多，你要跟紧我。”他带着她来到了一家电玩城。 林研第一次来到这样吵闹的地方，有些不适，于是她点点头，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我带你去玩枪击。” 他们走到机器旁边，他教她握抢的姿势和如何扣响扳机，再演示给她看了一遍后，他就放手让她来了。 砰砰声响起，屏幕上的身影一个个倒下，林研觉得每扣响一次扳机，堵在心里的烦恼便消散了些。 孙俨看着女孩此时英姿飒爽的模样，只觉得原来她的另一面也这样吸引他。 后来她扛不动抢了才停了下来，但视线却落在了不远处的跳舞机上。 他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于是带着她来到跳舞机旁边：“你要玩吗？” 林研看着另一台机器上在跟随着屏幕指示跳舞的人，熟悉了玩法后，于是轻“嗯”了一声。 当音乐响起时，跟着节奏，女孩开始扭动起自己的身体，从刚开始的略显生疏到后来的完全投入，她在这一刻找回了自己丢失多年的舞蹈功。 越来越快的节奏，而她灵活的身姿也跟着动得越来越快，此时此刻，她仿佛是一个发光体，是许多人目光的凝聚地，有人为她欢呼，有人为她打拍，有人为她深深着迷。 孙俨没有想到，今天的她能给他带来这么多的惊喜，原以为她只是个文静淡漠的女孩，一心扑在学习上，两耳不闻窗外事。可看看现在这个舞姿摇曳，在台上发光发热的女孩，完全褪去了他对她的初印象。 林研气喘吁吁地走下来，脸颊微微泛着一团红云，她的眼神清亮，嘴角还挂着一丝满足的笑容。 “喝口水吧。”孙俨将矿泉水拧开递过去，又将她手中的外套接过。 她扬起修长的脖子，不紧不慢地喝下了好几口水，跳了这么久，也确实是渴了。 “你跳得很好。”他看着女孩，弯唇称赞道。 “其实我很多年没跳舞了。”她淡淡一笑，眼里却覆上了一层薄灰。 看到女孩突然变了的表情，他暗骂了自己一声，原本就是带她出来放松的，怎么一不小心又要让她不高兴了。 于是，他赶紧拉着她，走到娃娃机前，指着里面的玩偶对她说：“我给你夹娃娃吧，你喜欢哪个？” “都可以。”她不挑。 为了这句都可以，孙俨几乎要将机器里的每种娃娃都夹了个遍。 旁边不时有围观的小孩子拍手欢呼。 “哥哥好厉害。” “哥哥，你好棒，下一个就夹这个吧！” “这台机器最难夹了，哥哥你竟然还夹出这么多。” 林研没有玩过这种娃娃机，所以并不清楚他们口中的难到底有多难，直到听见旁边一个女孩对自己身旁男孩抱怨的话。 “你看看你，花了40个硬币都夹不到一个，你看他夹得多溜。” 后来，林研看着孙俨的背影，看着他娴熟的动作，又看着自己抱了满怀的娃娃，忍不住在心底感慨：他是真得好厉害。 最后因为硬币用完了，他才满意地收了手。 两人将娃娃分了些给围观的小孩们，而后她抱着两个稍大的娃娃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在电玩城玩了半个多小时，后来孙俨又带着林研去了附近的小吃街，等到两人从地铁口出来已经六点了。 他们慢慢地往学校走，孙俨侧过头看着女孩，俊颜上挂起了笑容：“林研，今天玩得高兴吗？” “高兴。”她点点头，也回了他一个笑。 此时，一辆电瓶车朝他们开来，他脸色一变，说出“小心”的同时，伸出手揽过女孩的肩膀将她往他身边靠。 “林研” 孙俨还未来得及松开手，只听前面响起一道沉哑的嗓音。 两人齐齐往前方看去，不远处，立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仿佛要和夜色融合在一起，他的目光毫无阻隔地落在女孩身上，路灯照不进他漆黑的眼底，于是那双眼即使掀起了惊涛骇浪也不会被人所察觉。 ……… 都猜到是谁来了吧 第五十九章冷战（上） 初秋的夜晚带了些寒凉，尤其是一阵夜风拂过裸露在外的肌肤时，总会让人觉得凉意来袭，想要裹紧自己。 可还不至于到遍体身寒的地步，然而此时的林研却觉得遍体身寒，她在他如炬的目光里冷得想要颤抖。 除了她轻生那一次，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叫过她林研，她知道只有在他生她气的时候他才会这么叫她。 以往他的声音总是清润的，像一壶甘甜的美酒，而这次他嗓音里透出的沉哑让她差点听不出来。 孙俨想起了来人是谁，于是他马上放开还揽着她肩膀的手，而她也马上和他分开了点距离，这样欲盖弥彰的一幕落在男人眼底反而让他的眸色更加深沉。 他在朝她一步步走来，收敛着脾气，克制着情绪，他即将叁十岁了，不该再有任何不合时宜的举止。 中午他给她发的最后一条微信仿佛石沉大海般没了回应，这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他思索担心了一下午，趁着下班晚饭都还没吃就急匆匆地开车赶到她学校门口，正想停下车去找她，结果远远地，就看到一对人影并肩走了过来。 女孩的面貌再熟悉不过，但他依然在心里无数次否定自己的想法，可是随着他们的不断靠近，事实摆在他眼前，他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于是他走下车，看着他们向他走来，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看着那个男孩揽过她的肩膀，直到这时他终于看不下去，沉沉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林研哥哥”孙俨挂着笑，冲他打了个招呼。 听到男孩的称呼，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他却想起来了，是当初去海洋馆碰上的那个男孩。 没想到他竟然都追到这里来了，难道林研一直都在和他有联系？ 想到这，顾茗澈眸色又是一沉，他朝他淡淡颔首，随即拉过对面默不作声的女孩的手腕，离开前寒着嗓音给孙俨丢下了一句话：“你想打她的主意有没有问过我是否同意。” 孙俨站在原地看着女孩被她哥哥带走，脑子里反复响起她哥哥对他说的话。 的确是他不对，两人又不是男女朋友，这都天黑了他才带她回校。难怪她哥哥对他冷着一张脸，原来是对他没有好印象。 另一边，林研被顾茗澈扯上了车，看着她将两个娃娃紧紧抱在胸前，他眸色暗沉，伸手拽过就往后一扔，两个可怜的娃娃一个落在后座上，另一个滚落到地上。然后他才替她系上了安全带。 女孩垂着头，双手揪着安全带始终不曾言语，车内温度明明很适宜，可她却依然觉得很冷，不止身体冷，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冷凝的味道。 她不敢看顾茗澈，甚至不敢坐在副驾座上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这个时候她只想缩减自己的存在感，如果她和蜗牛一样有壳，那么这个时候她一定会悄悄地钻进去。 这一路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观澜苑，又是怎么被他拉回家的。只知道再次坐下来时客厅里一片灯火通明，而澈哥哥，他就坐在她身边，眼神晦暗，眸底有着浓烈的情绪翻滚着，以至于眼睛里都泛起了红血丝。 “我们好好谈谈。”他吞了吞喉咙，才发出了嗓音。 女孩点了点头，之后就一直垂着脑袋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然而某人却不允许，他的食指和中指卡住了她的下巴，微一用力就把她的脑袋抬了起来：“看我” “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他沉沉发问，目光一刻不离地看着她。 “我忘了。”这是从他出现后，这么久以来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又轻又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 “是和那个男孩出去玩忘了？”他勾唇，笑得有些冷。 林研没有辩解，也许最开始不是，但是后来确实和他出去玩得忘了这回事，而他看到的也确实如此。 “你们一直有联系？”他被她默认的态度伤到，胸口一阵钝痛，像是被人重重地击了一拳，但他依然在她面前控制着情绪，担心吓到她。 “是的。”她说，“我们是同学。” 顾茗澈扯了扯唇，难怪她能跟他这么亲近，认识那么久总归有情谊在，可是真得只有情谊没有别的吗？ “你”他艰难地滚了滚喉结，后面说出的话几乎都是破碎的，“你喜欢他吗？” “喜欢？”林研不懂，她反问了一句，“像瞿冉姐姐喜欢你一样吗？” “你怎么知道？”他抿起唇角，漆黑的眸子直直地摄住她。 “她来学校告诉我的，她说希望我能帮帮她。” “那么你呢？你怎么回她的？”这一刻，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所抓住，他紧紧盯着她的双唇，等待对他的判决，究竟是放过他，还是撕碎他。 “我同意了，澈哥哥你和瞿冉姐姐站在一起很相配。”女孩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后槽牙，才轻声说道。 听了这话，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一空，整个人像是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他仰靠在沙发上，只觉得眼眶酸涩发胀，目眦欲裂。 他说：“真是我的好研研。”带着无尽地嘲讽之意，没了一丝往日的温情。 顾茗澈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于是他强撑着力气站起来，缓缓朝房间走去，这一晚他背对着她只留下了这么一句关心的话。 “早点睡，明早送你回学校。” ……… (t＿t) 第六十章冷战（下）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了她自己，林研蜷起双腿将整个人缩成一团，她的目光一直落在男人离去的方向不曾移开过。 她知道，澈哥哥生她气了。 因为她不回他的消息，因为她没有听他的话不去搭理男孩子。 可是为什么在听到她说希望他和瞿冉姐姐在一起时，他的眼神会那么受伤，为什么他离开的身影让她觉得这么落寞？ 为什么他说出“真是我的好研研”时，她的心会突然一缩，然后绵绵密密地疼落在心口处，为什么她现在这么想哭？ 那么多为什么困扰着她，谁来告诉她这究竟是为什么，她只是想不再这么依赖他，让他有自己的幸福，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将脸埋在自己的双腿间，躲进这里面，在光亮照不到的地方，不被窥探，不被发现，可以无声啜泣着。 他们处在同一个屋檐下，一直以来都是温馨快乐的相处模式，他宠爱她，而她体贴他。这是第一次，两人之间爆发出了这么一场没有硝烟的冷战。 她在客厅里埋头啜泣，而他在主卧室里贴着房门滑坐在地上。 男人一只手垂在弯起的长腿上，而另一只手覆着双眼，这么一遮，谁都无法窥探他眼里的伤痛，哪怕是夜色都不被允许。 他守护了她这么多年，从来不介意再多等几年，可是他忘了，她在不断长大的同时也会吸引很多异性的目光，那些冲动的男孩往往会受荷尔蒙的支配去热烈追求她，他们没有他的耐心，而他同样不会像他们一样冲动。 这顶多让他觉得恼怒还不至于难过，最难过的是什么？ 是你此生唯一喜欢的女孩告诉你，她觉得你跟别人在一起更合适。 剜心之痛不过如此。 她推开他，要他到别的女人身边，这样她是不是就可以和那个叫做孙俨的男孩在一起？ 那他呢，原本对她是出于同情和职责，治愈她，照顾她。是他在后来偏离了既定的情感爱上了她，错的不是她，而是他，是他想要她的回应，所以在得不到的时候把一切都怪罪在她身上。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放不了手，是他心有杂念无法单纯地只做她的澈哥哥，他回不了头，也没想过要回头。 想明白了这点以后，他又想到刚才林研说瞿冉来学校找她的事，林研善良纯真，但这不是她瞿冉一个成年女人，一个人民警察利用一个小姑娘的理由。 于是顾茗澈放下捂着双眼的手，漆黑的眸子里情绪几经翻滚，最后只余下了一片冷意。 他拿出手机，找到瞿冉的微信。 他们上一条信息还是在她和他表白的那天发的。 小冉：顾茗澈我不会放弃的。 小冉：只要你还没有女朋友我可以一直追着你跑。 顾茗澈：我有喜欢的人。 看着短短几条聊天记录，透露出的是她的坚持和他的拒绝，但显然她并没有把他的拒绝当回事。 他抿着薄唇，手指在屏幕上跳动着，最后点击发送。 顾茗澈：瞿警官，林研她是我的宝贝，不是你利用她追求我的工具，我的回答始终很明确，如果你想让我再说清楚一点，那就是你的追求会打扰到我和我喜欢的人。 他放下手机，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气，感觉到腿上的酸麻，他才恍然从进来到现在原来已经维持这么一个姿势有半个多小时了。 注意到客厅里的光亮透过门缝挤了进来，想着还在客厅里的小人儿，男人闭了闭双眼，将手放在门把上，他终究是放不下心来。 看着沙发上蜷成一团的小姑娘，她虽然朝着他，但一张脸都埋在双腿里，他只能看到一团黑黑的长发和露在外面的一对白皙的双脚，极致的黑和耀眼的白，两者有着鲜明的反差却同样引他注目。 “研研”他在她身旁坐下，嗓音喑哑，像被撕裂的锦帛。 女孩没有回他，一动不动地维持着这样一个姿势。 “你理理我，是澈哥哥错了。”他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女孩肩上。 话音落下，仍是一片安静无声，如果不是因为林研确实坐在这里的话，他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这一次，得不到回应的他心里一慌，于是摇了摇女孩的身子，谁料下一秒，她就这样歪倒在他的怀里，而他下意识地伸出另一只手环住她。 原来是睡着了，他轻舒了口气，神色一柔。 然而当他看到她脸上未干的泪痕，通红的眼角和鼻尖，一直皱着连睡觉都不肯松开的眉心时，他的心狠狠一抽，满目柔情瞬间化作了歉意。 是澈哥哥不好，害你这样难过。 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孩，他一只手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另一只手牢牢抱紧她，那样小心地呵护，如同珍宝一样。 这一次，他再也忍不住，俯低身子，吻去了她脸上的泪痕。 他抿了抿唇，围绕在唇瓣上的是苦涩而又甜蜜的味道。 第六十一章失落（上）Рô18вr.𝖈ôм “研研，起床了。” 林研在梦里恍惚听见了一道清润温柔的嗓音在唤她起床。 那样悦耳好听，让她沉迷，以至于她更深地陷在梦里，不愿意醒来。 顾茗澈坐在她床旁，看着她对他的叫唤毫无一点醒来的意思，只是闭着眼睛无意识地提了提被子，仿佛还困在睡意里的样子。 他扬了扬唇，修长的手伸到她面前，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女孩突然被堵住了呼吸，发出了一声抗议的低吟。 看到她摇着头在挣扎的模样，他放开了手，凑到她耳边：“再不起来要迟到了。”捯しián載渞蕟蛧站閱du卟迷路：𝖕ô₁8𝔟t.côℳ 这一次，林研听清了，原来不是在梦里，而是真实在她耳边响起的，她最眷恋喜欢的嗓音。 于是，她缓缓睁开了双眼，睡意朦胧地看着眼前那张含笑的俊脸，一时回不过神来。 这是怎么回事，昨晚她不是坐在沙发上的吗？澈哥哥不是生她气了吗？为什么现在她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而澈哥哥依旧如平时那般温柔地看着她。 她揉了揉双眼，怕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刚揉了一下，便被一双手轻轻地拉开了：“不要揉眼睛，手上有细菌。” “给你熬了燕麦小米粥，蒸了鸡蛋和奶黄包，快去洗漱出来吃。”他替她理了下一头凌乱的黑发。 顶着鸡窝头，还带着一脸迷茫的小姑娘实在是太可爱了，他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脸，看她点头后才离开。 直到听见房门被掩上的声音，她才终于回过神来。掀了掀被子，发现自己被换上了一套长袖睡衣，里面也不是真空的，于是轻舒了口气。 她以为昨晚之后，她再也见不到那个对她温柔宠爱的澈哥哥了，谁料第二天他又恢复了以前待她的样子，不，也许昨晚从房间出来的他看到她不小心坐在客厅里睡着之后，他就恢复了，他抱她回房间，替她换了睡衣擦了脸，有多温柔，她不知道，但是能想象得到。 他这是原谅她了吗？ 怀着雀跃的心情，林研很快地在卫生间收拾好自己来到厨厅。和往常她在家时一样，餐桌上放了一杯等待她喝的温开水。 而顾茗澈已经在她旁边落座了，他手里拿着一张报纸，见她过来了才收起来，含笑示意她坐下。 “慢慢吃，别急，会给你准时送到校的。”他将一个鸡蛋剥好后放到她的盘子里。 “嗯”林研点点头，放缓了吃饭的速度。 他们谁也没提昨晚的事，这么美好的早晨，不应该被不美好的旧事所打扰。 “研研”路上，顾茗澈突然唤了她一声。 “嗯” “国庆我要去美国出差10天，后天下午是接你回家还是你留在学校里。”昨晚他将林研抱回房间后，收到主任临时发来的通知。 “我留在学校里。”女孩垂下眼，他突然对她好了，是因为国庆不能陪她而感到内疚吗？ “这样也好，你一个人在家我也不太放心。”顾茗澈想了想，又说，“或者我送你去俞东市？” 林研摇了摇头，何教授替她报名了一个全国性的美术比赛，她刚进了复赛，还是趁着国庆假期的时间好好准备决赛的画作。 “那你呆在学校里好好的，和同学出去玩不要太晚回来，和男孩子也要保持点距离，还有记得每晚11点前给我发一条晚安的微信。”他絮絮嘱咐着，实在不放心就这样放她下车。 “好，澈哥哥，等你下飞机的时候也给我发一条微信。”她抿了抿唇，解开安全带之后又倾身抱了抱他，“你一路小心。” 他拍了拍她的背，要她放心。 ……… 马上要在一起啦吼吼吼，你们激动吗，猪猪留言在哪里 第六十二章失落（下） 林研走进学校大门后，回头一看，发现黑色的车子依然停在原地，她仿佛能够透过玻璃窗看到驾驶座上的男人是如何温柔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 于是她心里有些动容，挥挥手朝他露出了一个明丽的笑容。 而他也降下车窗，回之一笑，然后动了动唇。 她猜，他一定是在说让她快点去上课。 她点点头朝教室走去，一路上她想了很多。 她对他的依赖是逐年累月迭加起来的，如今一时半刻怎么可能剥离得开，还是慢慢来吧，现在只要不影响他和瞿冉姐姐就好了。 至于昨晚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她想是因为孙俨的原因，所以她决定还是要和他保持点距离。 想通后，除了和澈哥哥每日例行的微信聊天和偶尔的通话外，林研这些天基本一门心思都扑在了作画上。 等到拿出成品给何教授看时，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给她提了一点修改的建议。 最后，在结束国庆假期的第一天，她向导员请了一天假，被何教授领着去俞东市参加决赛。 这个比赛是她瞒着顾茗澈偷偷参加的，她不告诉他是想给他一个惊喜，所以她一直在努力准备着，原以为那天她一定是胸有成竹的，可到了现场后看着那么多机器对着他们录制的画面，她发现自己还是很紧张，甚至都没了提笔的力气。 “林研，别紧张，就当是给自己一个锻炼的机会，第一次参加这个知名的全国性大赛，你能走到决赛这一步真得很厉害了。老师相信你的能力，但更看重你在这次比赛中获得的经验和感受。”何教授拍了拍女孩的肩以示安抚。 刚开始跟他学习的时候，何教授总是严师一般的存在，偶尔林研也会觉得委屈，难过，但她从不抱怨，只会不断地发现和改正自己的不足，不断吸收知识，不止做到让他满意，也要让自己满意。 她良好的学习态度加上本就具有的极高天赋的画作水平，让何教授对她愈发喜爱，严师形象逐渐瓦解，偶尔也会表现出和蔼可亲的一面。 接收了他的安抚，林研逐渐让自己镇定下来，于是下面叁个小时的现场创作，她不慌不忙，从容不迫地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偶尔灵感乍现，她的笔锋都带了些随意自在的意味。 在等待最终结果的时间里，她没有了最初的紧张，这一切重在参与，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那么得到什么结果她都能安然接受 “林研，上台领奖啊！”何教授拍了拍她的肩，笑得和蔼又自豪，“你可是唯一的特等奖获得者。” “林研同学？”颁奖嘉宾在台上又喊了一遍。 她呆呆地站了起来，感受到光源一下子聚集在了自己身上，女孩有些不适地闭了闭眼睛，随后仿佛脚踩棉花一样，一步步走到了台上。 她接过属于自己的荣誉证书和奖杯，当主持人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说的话时，林研已经从惊愕状态中走出来了，她点点头，滚了滚喉咙，清秀的眉目间隐隐透着欢喜：“很荣幸能在这次比赛中取得优异的成绩，感谢评委对我的肯定，感谢我的老师对我的培养和鼓励，也感谢我家人对我长久以来的支持，这是我走向写实派画作的一个良好开端，为了不辜负这个良好开端，我会继续努力下去。” 对于关门弟子能取得这样的好成绩，何教授也是满面笑容，于是结束后载着林研去好好庆祝了一番，在天黑前才送她回了学校。 当晚和远在美国的顾茗澈发微信时，有好几次林研都忍不住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她想当着他的面亲口告诉他，想看他惊讶后为她高兴的样子，想看他摸着她的脑袋说一句“研研，你是我的骄傲。”。 在林研拿奖后的第二天，顾茗澈从美国回来了。 那天正好是周五，他说17点要来接她回家，而她高兴地捧着自己手里的荣誉提前在校门口等他。 从17点到18点半，从黄昏到黑夜，林研亦从满心欢喜等到一脸失落，不知道澈哥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所以才没办法来接她，然后给她发了消息，偏巧她太高兴了以至于只顾着捧盒子而忘了桌上在充电的手机。 她想了想，既然他有事的话，那她就自己打车回去好了，反正口袋里也有现金，于是她拦了辆出租车。 上车后她才恍然觉得自己饿得有些难受，但一想到回家就能见到澈哥哥，能吃到热热的饭菜，那么再挺一会儿也没事。 到达15楼后，电梯门缓缓打开，林研扬起笑容刚要走出，可才要迈出的腿因为眼前的景象而顿住了。 隔着一段距离，前方站着一对熟悉的身影。 澈哥哥怀里好像抱了什么东西，而瞿冉姐姐则凑在他身边，时而低头看，时而仰头看他，她笑得明艳夺目，而他背对着她，想来也是笑如春风吧！ 她脸上的笑容也随着脚步一顿而逐渐凝滞了，多么美好的一幕，她怎么能上去破坏，怎么可以影响到他们两人好不容易得来的相处，此时此刻她不重要，他身边陪着的她才是最重要的，那么她就不打扰了。 于是她任凭电梯门再次合上，她将手中的盒子紧紧握着贴在胸口处，那里不知为何酸涩闷痛，而唱着空城计的肚子她此时已经无暇再管，整个人像是卸了力一般靠在一边，唇角委屈地耷拉着，清亮的大眼睛里不知何时也变得灰蒙蒙的，那里逐渐浮起了一层雾气。 来时几多欢喜和期待如今早已像一团被烈火烧毁的灰烬，而后随风散去飘得了无踪迹。 再次坐上出租车，这一次目标是回校，观澜苑从此再也不是她的家了。 ……… 下章就解除误会，然后敞开心扉在一起。 第六十三章怒火（上） “小顾啊，又麻烦你了，我跟小冉实在是找不到冬瓜。”乔阿姨从顾茗澈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只顽皮的猫。 “没事的乔阿姨。”他看了眼老实缩在老人怀里的冬瓜，建议道，“您下次不能再这么纵着它了，这回差点跑保安室抢了保安餐盒里的鱼。” “我知道，唉，都是给我纵的。”乔阿姨揪了揪软软的猫毛，低头有些生气地对怀里的冬瓜说，“回去看我不收拾收拾你。” 这回冬瓜也知道自己错了，于是缩了缩脑袋不敢吱声。 一边的瞿冉笑了笑：“看来冬瓜还是最怕姑姑。” “顾医生，那我们先进去了。”她冲他颔首，随后跟着乔阿姨进了家门。 两人之间仅是一门之隔，她却对他不会再有任何多余的心思了，只因为他彻底断了她的念头。 那天晚上，她刚从警局下班回到家，听到手机振了下，她看到是他发来的微信。 他怎么会主动给她发微信？瞿冉没有一丝欢喜，逐渐萦绕上心头的反而是一股满满的不安感。 她滑开手机，仔仔细细看着那几行字，越看心里越冷，眼神里的光亮在逐渐消失，最后陷入沉寂。 有些人看着温和但骨子里冷漠，顾茗澈就是这样的人，她不是他在意的，所以他拒绝她，甚至不惜撒谎想要摆脱她；而林研是他在意的，是她的宝贝，所以他为了她，主动给她发微信，要她别想利用她，还说了那些叫她放弃的话。 字字句句直戳她的心口，叫她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他是她得不到的人，再念着便是痴心妄想，毫无自尊了。 国庆那七天，她关在家里叁天说服自己放弃他，之后四天她给自己来了一场短途旅行，让沿途的美好冲散她心头最后一丝不甘，她告诉自己，再一次见到他时，她一定会是个全新的自己，不再为他而心动。 事实上，这一次见面她成功了一半，因为两人在寻找冬瓜时，她和他说清楚了她要放弃他，而他也满意地点点头，安慰她会遇见属于她的幸福。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觉得难过了，但听见他的回答时，她的心脏依然猛地一缩，很短暂的刺痛感，却让她不能忽视，她在心里苦笑，她对他执念太深，岂是几天就能彻底放下的，终究还是需要经历漫长时间的冲洗。 顾茗澈关好门去卫生间冲了个澡后，回到客厅拿起手机，见2个多小时前发过去的微信到现在都没收到林研的回复，像极了上次那样，他不禁蹙起了眉头。 正要打电话过去问问，刚打开通话联系人，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妈”顾茗澈接通后，叫了声。 “阿澈，你怎么不和我说，研研竟然都上电视了，还得了特等奖。”电话里传来顾母有些抱怨，又颇为激动的嗓音。 “什么？”他微皱着眉头，一脸雾水。 “连你也不知道？”她惊讶道，“她参加了一个全国性的美术比赛，决赛那天的比拼现在上电视了。” “妈，哪个频道？”顾茗澈一手握着手机，一手取过茶几上的电视机遥控。 “俞东卫视” “啊，研研画得竟然是你啊，太像了，太像了。”顾母在一边连声感慨着。 是他？他紧皱着的眉心悄然被抚平，看着电视上出现的女孩，她扎着高高的马尾露出了精致秀雅的五官，穿一身白衬衫和黑裤子，左胸口处贴着一个3号的标签，她静静地站在那里面，不施粉黛，不言不语，却足以夺走他所有的注意力。 此时，她的画被展出，而他也看清了画中的自己。 他一身白大褂从黑夜里走来，敞开的大门里，外面是夜色浓重却无限广阔的世界，而里面是灯火通明却满地鲜血的围城，挺拔清隽的男人微弯着身，向缩成一团的女孩伸出了手，唇角勾起温暖的弧度。 我带你走。 那是画里的他对她说的话。 随后镜头逐渐聚焦到右下角，下面写着画作的题目。 《当你向我走来时》 母亲的电话何时挂断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此时此刻他不想就这样透过冷冰冰的屏幕看着她，他想她鲜活地站在他面前，他可以触摸到她，拥抱着她，然后倾诉他对她压抑已久而今再难压抑的情意。 黑色汽车在路上飞驰而过，它在奔向唯一的目的地——荞北美术学院 研研，再等等我，我马上向你奔来。 ……… 搬凳子坐等二更男二表白＋男主撞见（＾＿－） 第六十四章怒火（下） “林研？” 孙俨今天和几个同学出来打球，饿到现在饭还没吃，于是寻了荞美附近的一家馄饨店打算随便吃两口。 没想到刚吃上两口，一个抬头便撞上了一抹熟悉的倩影。 “你怎么了？”他见女孩神色飘渺，脸色苍白的样子，不禁走过去将她带到他对面的空座上坐下。 林研摇了摇头，张合了下双唇，跟服务员要了一碗鸡丝馄饨。 这些天，她仿佛是在和自己刻意保持距离一样，每次回答他总是特别敷衍的“嗯哦是对”，好像对他多说半个字都是累赘。 他想过她怎么会突然变了，也许是她哥哥要她这样做的，又或许是她觉得他们之间没有什么特殊关系所以不应该太亲近。 如果是前者，他私以为她哥哥对他有偏见，要限制她和他来往，可大学生要谈对象多正常也不是早恋，更何况他不是一个花心的人，既然喜欢她就会一心一意对她，他可以证明给她哥哥看的。 若是后者的话，他更应该快点和她说明自己的心意了。 择日不如撞日，她心情不好，那么他就负责哄好她顺便和她表白。 “林研”他抿了抿唇叫她。 女孩咬了一口馄饨后抬眼看他。 “记得小学叁年级的时候，我有一次因为考试没考好，然后回家我爸就拿扫帚捶我，我突然想起老师说过要体谅父母，于是我边被打边说了句，‘爸爸你今天没吃饭吗？’” “你猜后来我爸说什么了？”少年将手肘抵着桌子，询问对面的女孩。 林研摇了摇头，她不想猜。 “我爸说，‘臭小子，你没饭吃了。’于是，我又多挨了几扫帚的打。”孙俨边说边笑了起来。 对面的女孩始终没什么表情起伏，但看他讲得这样卖力，又笑得这样爽朗，她也尝试着勾了勾唇角，可惜太费力了，她只轻轻扯了扯便放弃了。 不好笑吗？他一直在观察着女孩，见她依然神色不变的样子，他有些挫败地握了握拳。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她一直紧紧地抱着盒子，而他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会儿忍不住还是问了：“你怀里抱的是什么？我能看看吗？” 林研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慢慢地将盒子递给他。 他欣喜地接过，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被里面沉甸甸的份量所吸引，他看清了这两样东西。 前几天她参加比赛获得特等奖的事在班级里都传遍了，他一直想找机会祝贺她，奈何她一直避着他，现在看着手里的东西，他自然而然地将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太棒了，林研，你都不知道这个奖有多难拿，听说咱们学校这么多年也就只有两个人得到过这个奖，而且还只是二等奖，结果现在你一出现，就给咱们夺下特等奖，真是给学校争光，给咱们班级撑足面子啊！” 少年眉角眼梢，面庞唇角扬起的欢喜不掺杂一丝假意，是随性而真挚的，她看得清清楚楚，于是莫名被感染，黑眸里的雾霭散去了些。 “谢谢你，孙俨。”这是今晚她开口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不用谢，如果真要谢我的话，那就请你认真听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以吗？”他微俯下身子，平视着她。 “嗯”她点了点头，黑眸直直地看着他，专注且认真。 “其实我在培训班的时候就注意到你了，那时的你坐在角落里，虽然在教室的存在感很弱，但在我眼中却很强，因为我的前面就是你，偶尔趴下身子，我的眼中便只有你的背影。” “后来我们在海洋馆里巧合相遇，又在荞美开学那天重逢，成为同班同学，缘分是不是很奇妙？”他笑了笑，“也许它只想让我眼中装着你，所以我们总能在意外中相逢。” “说了那么多，其实我的心意就是：孙俨喜欢林研。” “可以请你做我的女朋友吗？我可以为你戒掉游戏，戒掉抽烟，陪你学习，和你一起进步，永远把你放在第一位。” 他说完后，静静看着她，棕眸里的光影在起伏，他勾着笑，但背在身后的手却在微微颤抖着，不露声色的紧张。 林研原本听得还很专注，但是越到后面越发懵，他说他喜欢她？ 澈哥哥曾经也问过她是不是喜欢孙俨？ 瞿冉姐姐也告诉过她她很喜欢澈哥哥。 那么喜欢究竟是什么？ 她不知何时把自己心底想问地说了出来。 少年微微一笑，面对这么单纯美好的女孩，他似乎更喜欢了。 于是斟酌了一番，才慢慢地说：“我喜欢你，所以我的眼里只能看见你，每天一进班级我就能一眼看到你的身影。因为喜欢，所以我讨厌你跟别的男孩说话，你不理我的时候我会很难过；你高兴的时候我会觉得更高兴；你伤心的时候我会很担心，想要逗你开心，就像刚才那样。” “喜欢就是为她牵肠过肚，为她尝尽酸甜苦咸，还有就是忍不住想和她亲近。” “亲近？”听了他的话，林研若有所思地想着。 “就是这样。”他笑得狡黠，上前一步，手臂一伸便将女孩抱到了怀里。 “你听明白了吗？”他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女孩毛茸茸的头发，忍不住催促道，“可以给我答复了吗？” 这么多年她习惯了和澈哥哥的相处，她喜欢他身上淡淡的皂香味，也喜欢被他拥抱的感觉，如今突然被另一位异性抱进怀里，一股陌生的气味充满了她的鼻腔，她深感不适的同时又极为排斥。 她不喜欢他的亲近，那么就是不喜欢他了。 “我”于是，女孩刚要挣扎着摆脱他的怀抱，这时却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们两个分开。 孙俨呆呆地看着自己空了的怀抱，一瞬间的错愕后，随即对上的便是男人一双燃着怒火的黑眸。 “林研哥哥。”看着男人不再温润变得狠戾的面庞，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叫出口的嗓音都带了些颤。 “站着等我。”顾茗澈冷冷抛下这句话后，扯着早已吓傻的女孩上了一旁的黑色汽车上。 林研连带着手里的盒子一起被男人用安全带系在副驾驶上，他始终没看她一眼，听到“咔嚓”一声后，他直起身，副驾驶的车门被“砰”地关上了。 那么响，震得她耳朵一痛，可想而知他有多生气了。 女孩瘦削的身体缩在副驾座上，不敢去想回去要面对她的是什么。 ………… 下章顾医生发火＋强吻＋交心，嘿嘿 第六十五章亲吻（上） “上次和你说的话已经忘了是吗？”顾茗澈走到孙俨面前，声线寒凉道。 没忘，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不让他追求林研：“我喜欢她为什么不可以？”少年倔强地问道。 “因为她是我的人。”男人薄唇张合着，眼底流露出的占有欲清晰可见。 同为男性，孙俨自然能够发现，他惊愕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你，可你是她的哥哥。” “谁说我是她的哥哥？”他面色紧绷，嗓音很沉，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不是林研说的吗？”他呐呐地问道，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承认过吗？”他不答反问，眼底散发出的冷冽几乎要冻伤他。 “那你是她的谁？”其实他心底早已有了一个答案，只是仍不死心地抱有一丝希望。 “她是我的人，你说我是她的谁？”他勾起一丝冷笑，一字一句地吐出一句话，“我自然也是她的男人。” 他被这句话震得脑袋发疼，站在那再也没了一丝往日少年意气风发的样子，脑子里盘旋着的不过是方才男人对他说的最后两句话。 “我是她的男人。” “最后再说一次，警告你别再打她的主意。” 眼睁睁看着黑色汽车扬长而去，孙俨棕眸里仅剩的一点光彩也彻底熄灭了。 不属于他的终究不能再觊觎。 顾茗澈一上车，林研就觉得车厢内的氧气仿佛不够用，她有一种要喘不上来气的感觉，于是伸手降下了车窗。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借着昏黄的灯光，只见男人的下颌紧绷着，她看不见他的表情，所以也不敢贸然开口。 而顾茗澈心底的火从远远看到两人之后就再也没有熄灭过，反而随着他们的拥抱而烧得更旺。 他怀着满腔期待和深重情意去接她，可最先迎来的不是她，而是一把灼烧他理智的烈火。 他怎么也想不到，两人并肩行走的画面会又一次出现在他眼前，分明是不久前才发生过的事，可如今却又占据了他的目光。 当看到他的小姑娘被别的男孩抱到怀里时，他的愤怒到达了顶峰，于是车子停在了他们旁边，他毫不犹豫地大步走过去，将女孩扯出了他的怀抱。 林研是他的，怎么能容许别人觊觎？ 虽然和孙俨说明白了，但对于林研，他此时依旧很生气，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挣开他的怀抱，难道她也喜欢上他了？ 上次他问过她，她没有给他回复，所以她真得喜欢上他了？ 想到这，顾茗澈瞳仁一缩，眼底闪过一抹异色，握着方向盘的手陡然用力，于是手背上的青筋明显凸起，指节发白，好像在彰显主人此时有多么得愤怒。 这一路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和他正面相对过，直到在玄关处，她要开灯换鞋时，手上传来了一阵温热的触感，他的大手覆在她的手背上，阻止了她开灯的动作，而她抬眸疑惑地看向他。 室内一片漆黑，只有一丝窗外的光亮投射进来，让她看到了他紧抿的唇角和高挺的鼻梁，再往上便是那双深邃好看的黑眸，可此时，那里幽深莫测，让她无法看懂。 ………… 这么霸道的顾医生我好爱啊，二更如标题所说，嘿嘿，要亲啦。 姐妹们国庆中秋假期快乐 第六十六章亲吻（下） 林研一只手被按住了，于是只好用另一只手将怀里的盒子放到一旁的架子上。 她想将自己的手从他滚烫的掌心下撤出来，可刚想动作就被男人阻止了，他握紧了她的手，另一只手也被他抓住，然后他只用一只手便将她的双手反剪在后，而她因这个动作只能向前倾去，靠进了男人的怀里。 “林研”他俯下头叫她名字，“那个男孩是不是和你表白了？” 被他周身滚烫的气息包裹着，她想逃避，却被他卡着下巴转回来：“回答我。” 林研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陌生的澈哥哥，他一点也不温柔，脸上没有表情，身上的温度烫得吓人，就连嗓音也是沉冷的。 “是”她老实交待。 “他抱你的时候为什么不拒绝？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是不是答应他了？”一连抛出叁个问题，他的嗓音也是越来越大，带着再也压抑不住的怒意，“该死的，谁允许你这样做的？” 他今晚这样得可怕，即使没有开灯，她也被吓得不轻，他的怒吼，他面上的怒气，都像是巨浪一样朝她翻滚而来，将她卷进大海里再也逃不出去。 她努力地动了动唇，想要解释给他听，可下一秒唇上传来了一种温热的触感，很强势也很霸道，她被他牢牢地压在墙上，她的唇也被他紧紧地压制着。 她逃不掉，于是只能任他所为。 这一刻，顾茗澈早已没了理智，而林研却早已陷入了呆滞。一切来得那么突然，她根本反应不过来。 “唔，澈哥哥。”直到感觉自己快呼吸不了了，她才摇头挣扎着。 听到女孩那一声“澈哥哥”后，他的理智开始逐渐回笼，感受到怀里的女孩在挣扎着，他缓缓放开了她，抿着唇角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刚刚做了些什么。 她终于被松开了，可全身像是脱力了般，只能将手反撑在墙上，才能勉强站定。 然而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开关，一瞬间，灯光乍现，整个室内都明亮了。 在最初的刺眼过去后，他逐渐看到了她红肿却闪着水光的唇瓣以及无措的小脸；而她看到了他泛着红血丝的双眼以及凝重的神情。 “澈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林研用手背擦了擦嘴唇，颤着发哑的嗓音说道。 “我”他舔了舔唇，尝到了清甜的味道，那是属于她的，于是眸色一深，握着她的肩，缓缓说道，“我吻了你。” “其实我一直在等着你长大，我对你的心思早已不再单纯。” “研研，当你第一次把手交给我时，我就没想要放开，最初是由于医生职责想治愈你，后来则是作为一个男人对他心爱姑娘的私心。” 沉从文写给妻子张兆和的信里说:“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于顾茗澈而言，即将30岁的男人，走过许多地方，看过许多风景，遇到许多人，匆匆而过后，却只余林研扎根在了他的心底。 “这怎么可能？”林研摇着脑袋，不敢置信地说，“你明明喜欢瞿冉姐姐的。” “我不喜欢她。”顾茗澈坚定地说，“我只喜欢你。” “可是，可是我一直以来都是把你当哥哥看待的。”她一时接受不了他情感上的变化。 “我吻了你，你觉得难受吗？”他抚着她细嫩的脸，轻柔地问道。 刚在他那样对她，不仅在唇上，还闯进她的唇内，现在他问她难受吗？ 林研仔细想了想，不觉回味了下方才的感觉。 看着她俏脸上逐渐泛起一丝红云，是害羞而不是厌恶的表情，顾茗澈悬在半空的心也终于落到了原位。 他眉眼带笑，贴着她耳畔柔柔问她：“是不是挺喜欢？嗯？” 他从鼻腔里轻轻发出了一声气音，音调微微上扬，蛊惑着她的神志，让她不由自主地就点了下头。 直到听见他短促而愉悦的低笑声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连连摆手，一脸窘迫。 “那是哪个意思？”他勾唇问她，笑意蔓上了眼底。 澈哥哥分明就是不想让她说话，她刚动嘴，他就俯下头来在她唇上轻轻一碰，还故意沉着嗓子：“不许说，就是这个意思。” 他替她换了鞋，然后抱着她坐在沙发上。 除了刚才的两次亲吻，他们从来没有这么亲密过，以至于林研想从他腿上下来。 “别乱动。”他搂紧了她的腰肢。 “澈哥哥，你可以让我坐在沙发上吗？”她揪着他腰侧的衣料，和他商量。 “不好”他拒绝，“我就想这样抱着你。” 只有这样将你整个人纳进怀里，我才会觉得你是我的，才能平复刚才在我心里横冲直撞的怒火，才能缓解这10多天来我对你的想念。 他不同意就算了，反正她也喜欢被他抱着，那就她来适应好了。 “研研也喜欢我的对不对？”他将下颌抵在她的肩上，这样从侧面看去两个人仿佛紧紧贴在了一起。 孙俨告诉了她什么是喜欢，于是她按照他说的仔细想了想。 那一晚，当澈哥哥生她气不理她时，她坐在沙发上被难过和恐惧深深包围着。 那一天，他飞往美国出差时，一直没收到他落地的消息，她为他牵肠挂肚，没有一刻放下过心来。 不久前，当她看到澈哥哥和瞿冉姐姐在一起时，她难受得想哭，只因为她想着澈哥哥再也不是她的了。 就在刚刚他亲了她，她对他的亲吻不排斥，甚至还隐隐欢喜，这算是想要亲近吗？ 她因为瞿冉姐姐的出现而心里发涩，她答应帮她于是强忍着难受说出违心话，她以为这一切都是她对他的依赖使然，原来不过是她喜欢他却不自知罢了。 “是，澈哥哥我喜欢你，不是那种对哥哥的喜欢。”她微侧过头，想看着他，却忘了他的脑袋正抵在她的肩上，于是红润的双唇便不小心地擦到了他的脸。 他这样问她，其实心底仍然没有多少底气，他不知道怀里的小姑娘到底对他有几分爱恋，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对他是依赖更多还是喜欢更多。 漫长的等待里，磨掉的是他原本就不多的底气，他刚想放过她，告诉她只要不排斥自己那么就来日方长，谁知她却给了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偷亲我？”他低笑了一声，满腔的欢喜溢出喉咙最后跑到了嘴角和眼角。 “才不是。”她否认，这只是个意外。 男人抬起头来，一手握着她的下巴将她脑袋转过来，随后对着她好看的唇形啄了一口：“不需要偷亲，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来。” “研研，你说喜欢我，我很高兴。”他寻到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着放到了自己的胸口。 ……… 甜不甜？有猪猪留言的话，后面会更甜。 以后就开启甜蜜的二人世界啦！ 第六十七章甜蜜（上） 得偿所愿原来是这样得让人心满意足，于是顾茗澈抱着怀里的小姑娘迟迟松不开手。 只是两人虽然坦诚了彼此的心意，但有些问题还是需要解决的。 “你今晚怎么又会和孙俨在一起？”他把玩着她柔软白皙的手指问道。 “我们是偶然碰见的。”她垂下眼看着一大一小纠缠在一起的手，慢慢说，“我一直在校门口等你，可是你一直没来，我又忘记带手机也不知道你有没有给我发消息，所以就想着自己打车回来，结果我刚要出电梯，就看到你和瞿冉姐姐有说有笑的样子，我很难过没有上前打扰你们，就又回学校了，但是因为等你所以一直没吃饭，那会儿饿得难受，就在附近找了一家馄饨店，没想到在那碰到了孙俨。” “你以为我为了瞿冉而和你失约了？”他低叹了声，幽幽发问。 女孩低低地“嗯”了一声。 “傻姑娘，你怎么会这么想。”他无奈地抚了抚她的脑袋，控制着力度，满是温柔，“我当时正要去接你，却碰到了乔阿姨和她在找冬瓜，这只猫因为贪吃丢了好几次，都是我帮她们找回来的，所以这次也一样推辞不了，于是给你发了消息后便去帮她们一起找了。你看到的那一幕可能就是我跟瞿冉找到冬瓜后，她逗猫跟我说话的时候。” 林研静静地听完后，只觉得压在心头的一根刺被拔了出来。 “那你为什么微信上都给她备注‘小冉’。”她想起了那天她看到了茶几上他手机屏幕中显示的。 “？”顾茗澈微愣，反应过来后有些失笑。 他拿出手机，翻到和瞿冉的聊天界面，又点开头像进入她的主页，最后将它放到女孩手里：“研研，看清楚一点，那是她自己的昵称，我从来没有给她备注过。” 发现自己闹了个大笑话后，她脸上有些窘迫，垂着头没有说话。 “你例行看看吧，我真没对她有过什么。”男人的手指在屏幕上一滑，随即又回到了两人的聊天界面。 林研最先看到的是顾茗澈在半个月前给瞿冉发的消息，也就是他因为孙俨生她气的那个晚上。 她被“宝贝”两个字吸引，目光定定地看着它，白皙的脸上逐渐染起了一层胭脂色。 在往下看，不长不短的一段话明摆了是对她的爱护和对瞿冉姐姐的拒绝，以及悄悄表达了他对自己的情意。 “你说得好像太严重了，她会很伤心的。”女孩扯了扯他的衣袖。 “宝贝，我不说重点，该伤心的就是你了。”他吻了吻她的侧脸。 那一声“宝贝”被他叫得缠绵悱恻，和文字上看到的感觉不一样，他第一次那样叫她，对她的冲击力太大了，听得她心里头好像有只小鹿在不停乱撞。 他话音落下，女孩白嫩的耳朵泛起了红，那样小巧，红如烈火，吸引着他凑上去亲了亲。 她身子一颤，被他时不时地亲近弄得脑子有些发晕。 于是勉强将聊天记录看完，也的确是如他所说，他们什么都没有，要说有的话也只是瞿冉姐姐单方面的有。 “除了这个昵称之外，你还有哪里误会了我和瞿冉。” “其实在乔阿姨家吃饺子那天，我看到了你们在厨房里的样子，也听到了她和你说的话。”林研抿了抿唇低低道，“你们看着那么相配、那么合适，瞿冉姐姐又那么好看优秀，你肯定会喜欢的。所以后来她找我帮她，我没有拒绝，我希望你幸福。” 听着女孩低落的口吻，他收紧了箍在她腰间的手，嗓音越发温柔：“你当时一定没听完，我拒绝了她，谁说我跟她相配的，你才是最适合我，也是我最想要的幸福。” “可是，澈哥哥你那么好，你应该得到世界上最好的一切，而我不是最好的，甚至都触及不到最好的一个边。”她哑哑地说着，为他感到不值。 “研研其实我没你想得那么好，我也曾在精神医学这条道路上迷惘过，但是为了治好你，所以我不停地探索着，你是我前进的动力，如果你要说我好的话，那么也是因为你我才变得更好的。” “所以不要妄自菲薄，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也是我唯一想要的。”他温声细语，又脉脉含情地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 顾茗澈眼中的坚定和柔情通过相对的双目直直地穿射到她眼中，于是她将双手从他怀里挣出，转而搂住他的脖子认真地说：“那我会为了你变得更优秀的。” “好，那我拭目以待。”他俯下身两人鼻尖轻轻地一碰。 ……… 一声“宝贝”听得研研心都酥了，顾医生精准撩研 第六十八章甜蜜（下） “现在我们再说回来，孙俨抱你的时候为什么你不拒绝，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我有多生气，当时恨不得将你拉回来狠狠打一顿。”直到现在他一想起那一幕，心口仍然会冒火，于是不解气地弹了弹女孩的额头。 “澈哥哥，你误会我了，我正想挣开拒绝的，结果你就来了。”林研将脑袋往后缩了缩。 “看来是我来得巧了。”他点点头，唇边不觉泄露出一丝笑意。 “其实说起来我很感谢他，如果不是他告诉我喜欢是什么，我可能还不会那么快就认清对你的感情。” “这么说来我是不是应该也感谢他？要我这么大岁数了才尝过一次什么叫做怒火中烧。” “唔，你吃醋了？”她笑得有些狡黠。 “谁教你这个词的？”他好笑地问。 “电视里学的。”她努了努嘴。 “……”顾茗澈，八点档的肥皂剧吗？ 林研的反射弧有点长，这会儿才回味过来他说的话：“什么叫做‘才尝过一次？’” “澈哥哥，你从来没有过女朋友吗？”她捂着嘴，不可置信道，他都一把年纪了。 “这么惊讶？”他开腔，“确实没有。” 工作之前，他忙着学习，踏进精神医学这个大门后，就再也没有多少自己的时间了，哪里会想别的；工作之后，一心扑在她身上，后来更是把自己也栽进去了，从此所有后路都被他斩断了。 林研搂紧了他的脖子，埋在他怀里的小脑袋在偷偷地笑着，那股得意劲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 原来澈哥哥真是只她一人的。 她在心里喜滋滋地乐完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要挣开他的怀抱。 “你做什么？”察觉到她的不安分，他垂下眼问道。 “你先松开我，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她掰着他放到自己腰间的手。 他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于是手臂一松，看着她从自己腿上跳下去。 林研捧着盒子从玄关处回来，将它放到了顾茗澈的腿上。 “你快打开看看。”她在他身边坐下，含笑催促道。 于是他打开盒子，映入眼底的是被红布包裹着的水晶奖杯和荣誉证书。 看着证书上印着她大大的名字，他伸手轻轻地来回触摸着，最后又转头注视着身旁的小姑娘，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我的研研真优秀，不管是作为你的澈哥哥，还是你新晋的男朋友，我都为你感到骄傲。” 她心里甜得冒泡，面上却抿嘴笑得有些矜持，因为他的赞扬，也因为他那一句“男朋友”。 “一直瞒着我这件事，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吗？”他又温声问道。 “嗯，还有就是我怕自己在中途就被刷下去了，所以不好意思和你说。”所幸最后她拿到了她不敢想象的好结果。 “不好意思什么，若真被刷下去了，告诉我我还能安慰你。”他徐徐说道，突然话锋一转，“那你那幅画最后他们要怎么处理？” “他们说要在俞东市美术馆展出。”林研想了想回他。 顾茗澈曲着手指在大腿上缓缓敲着：“下次跟我回俞东市时，我带你去看。” “好”她笑答，这再好不过，那确实是专门为他画的。 “那这次表现得这么好，想要什么奖励？”他关上盒子，将它轻轻放到了茶几上。 “不要奖励。”她摇摇头，想了想说，“要你陪我去看爸爸妈妈。” “是打算告诉他们我们的事？”他将女孩滑落到颊边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 “不是”她面上一热，反驳道。 “那研研是不打算在他们前面给我一个名分吗？”他压低了嗓音。 “你是想让我继续像上两次一样杵在一边喂蚊子吗？” “还是杵一边欣赏墓园风景？” 这连着叁个反问，问得林研愧疚难当，于是她声若蚊蚋般低低地说：“我告诉他们，你别这样了。” “你心甘情愿的吗？”他握着她的手，黑眸里悄然划过一丝得意。 “嗯”她点点头，虽然是有点快，但也不是不可以。 “你吃饭了吗？”她这才想起来他如果准备去找她的话，一定还没吃饭，后来又碰上了这一堆事，到现在都快20点了。 “想起来关心我了？”他眸色一软，“还没吃。” “那我去给你煮面。”说着，她就站起来往厨房走去。 顾茗澈看着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娇小身影，这一次他走过去，从背后光明正大地抱住了她。 “澈哥哥，你好粘人。”她侧头看着跟随着她脚步移动的男人。 “小没良心的。”他指控她，“我们多久没见面了。” “半个月左右，也不是很久。”她眼珠一转，“唔，看来你确实是想我了。” “……”顾茗澈，小姑娘怎么突然这么开窍了。 ………… 是谁笑得甜蜜蜜，是我呀，你们嘞，珠珠有木有，为了他们的幸福（性福）生活，你们要加把油呀。 本文清水，肉有一点，但是比较含蓄，不太露骨，大约还有几章才出现，要是看得不尽兴，可以看看我其他作品哦。 第六十九章回应（上） 周六这天，万里无云，墓园的阳光正好，掺着一丝秋风，凉爽又温暖，让人感到无比舒适。 与往常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两人是牵着手上来的，他们十指交扣地站在林父林母的墓碑前。 “爸爸妈妈，我和澈哥哥又来看你们了，我考上了荞北美术学院，又在前几天的全国性美术比赛中获得了特等奖，你们是不是感到很高兴！其实我还想告诉你们一件事。”她弯下身将手中的一捧菊花放在墓碑前。 “记得上次我来时告诉你们说要一点点减少对澈哥哥的依赖。”她缓缓说着，顿觉被握着的手一紧，她感受到了来自身边人的力道。 “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我不止依赖他，也喜欢上了他。很幸运地是，他也喜欢我，所以我们在一起了，你们现在知道了会不会很高兴，澈哥哥那么好的人，以后就是我的了，我再也不用离开他了。我们一定会很幸福的。”她始终上扬着唇角，温软地说道，“所以今天他不是以哥哥的身份来见你们了。” 林研转头看了眼顾茗澈，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开腔道：“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顾茗澈，今天我来是以研研男朋友的身份来见你们的，希望你们能支持我们的关系。我知道这个关系的转变有点突然，你们可能没有心理准备，也觉得有些奇怪。” “其实是我对你们的宝贝暗生情意很久了，我一直在等她长大，虽然我大了她11岁，在你们看来是不是偏老了？但是请你们放心，这11岁不是虚长的，我会用我的阅历包容她，用我的经验指导她，人生路上难免会有波折，但有我在她身边，一切大风大浪我都陪着她走过去。” “为了弥补这11岁的差距，我甚至会更注重自己的身体情况，尽我所能陪伴她一辈子，她在你们身边获得的宠爱，我会一分不差，甚至双倍给予她，所以请你们放心把她交给我。” “傻姑娘，你哭什么？”顾茗澈说完后，看到身旁眼角通红的女孩，用指腹替她擦去泪痕。 她低低呜咽着，说不出话来，是被他的话感动的。 “别哭了，再哭，叔叔阿姨要以为是我欺负你了。”他弯着身，柔声劝慰。 她抽了抽鼻子，刚想说话，一张纸已经包住了她的小鼻子：“先吸。” 这个动作他们都做了好多遍，以至于她没有半点难为情，而他一脸从容淡定。 顾茗澈将女孩的鼻涕纸扔到垃圾桶后，才走到她身边，就被她拉住衣角：“澈哥哥，你一点也不老，正是风华正茂的大好时候。” “现在是风华正茂，那再过10年，20年呢？”他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你依然年轻，而我已逐渐走向衰老。” “我也一样会老，虽然不能陪你在一个时间老，但是我都在你身边，即使老了我也喜欢，这样我就能照顾你了。”她放开他衣角，转而握住他的手说，“你看我12岁就遇见了你，14岁的时候你又回来成为我的主治医生，治愈我照顾我，转眼我已经18岁了你依然在照顾我，我也想照顾你，可是你肯定不让，那么就只有等你老了我才有机会。” “这么说来，你还挺期待我老的？”他因为女孩真挚的话，眼底闪过一抹动容。 “期待，但是更想慢慢来，因为一旦走到老年感觉人生已经到头了，可我还没跟你在一起够呢。”她这样说着，语气不自觉就带上了一丝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娇憨。 “好，一辈子很长，我们慢慢来。”他反握住她的手，沉声说道。 ……… 以后就是泡在蜜缸里的爱情啦，主打的就是齁甜，希望你们不要腻哦，喜欢顾医生和研研的话，快把猪猪砸向我。 第七十章回应（下） 下山路上，林研心情特别好，许是因为带着她最爱的澈哥哥见过了爸爸妈妈，也或许是因为她察觉到了澈哥哥对她浓浓的喜爱，所以一路上她都牵着他的手蹦蹦跳跳地往下走。 “研研，看着点脚下。”男人看着女孩欢快的模样，不自觉地勾了勾唇，有细碎的光芒自眼角处折射进他的黑眸里。 “有你拉着我呀！”她朝他甜甜一笑，抬起两人相握的手晃了晃。 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和澈哥哥相识的太早，她见证过他白衣青葱的岁月，他陪伴着她从豆蔻年华走到如今的最美年华，而后真正在一起。他们之间，严格意义上说从来没有第叁个人的存在。 真好，我喜欢的人，不用经过兜兜转转，不用经历坎坷波折，甚至不用我回头，他始终陪在我身边，只要伸出手就能碰到他。 “澈哥哥”她这么想着，忽然觉得满腔的喜欢兜不住了。 “嗯？”他垂下眼看她，眼底带着宠溺的味道。 “我想亲亲你。”她第一次把想要和他亲近说得如此直白，清澈的大眼睛里亮亮的，像缀满了星辰。 “好”这样的要求他求之不得。 于是顾茗澈弯下腰靠近她，让她不需要踮脚便能亲到他。 林研盯着男人薄薄的又翘着一丝弧度的双唇，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慢慢靠上去，在即将贴上的那一刻，她闭上了眼，让美好的触感不止停留在唇上，还充盈在她的脑海里。 她不懂技巧，只一味地用力贴着他，便是这样也觉得心满意足了。 扑闪了下长长的睫毛，她慢慢地和他分离，然后像个做了坏事的小孩一样，迅速朝出口跑去。 男人看着她逃得飞快的身影，舔了舔唇，不禁扶额一笑。 小姑娘这是害羞了？ 林研在车子旁边捂着红扑扑的脸颊等着他过来，只见他插着兜慢悠悠地走向她，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那双黑眸里裹着淡淡的笑意还有一丝她看不分明的深意。 她别过脸去不再看他，然后上了副驾驶给自己系安全带。 刚扣好搭扣，准备抬头，只觉得一片阴影向她笼罩了过来，下一秒男人压低的嗓音在她脑袋上方响起：“系这么早做什么，我们还不走。”说着，他轻轻一按，将安全带解了开来。 “不走要干嘛？”她呐呐地问道，见他眼神越来越深，不觉缩了缩脖子。 他勾唇一笑，带着蛊惑的味道，让她觉得有些不妙。 果然下一秒，她被他掐着腰抱起跨坐到了他腿上，后背抵到了方向盘。 “亲完了就跑，是谁教你的？”他伸手抚摸着她泛起红晕的脸颊。 她不敢直视他，静默不语。 “电视里学的？”他给出猜测。 林研摇了摇头。 下一秒，那只抚摸着她脸的手游移到了她的下巴处，微微用力，女孩的头便被他抬了起来。 猝不及防地，他的吻便落在了她的唇上，和她只会紧紧相贴不一样，他的吻带着力度，又不失温柔，会辗转轻磨，也会深入攻击。 她从来不懂原来亲吻可以这么用力和深入，如果不是昨晚他冲动之下狠狠吻了她，她不会在深夜里好奇地查着百度翻找此类相关事宜。 结果她像是走进了一个新世界，缓缓注入了新知识，晃悟原来亲吻也是一门大学问啊！ 察觉到小姑娘的心不在焉，他缓缓分开了些，咬了咬她的下唇：“研研，这么不专心？” 嘴唇突然一疼，她低低地抽了口气，听到他的话后，揽着他的脖子将自己重新凑了过去。 这一次她也在尝试着浅浅回应他。 良久，双唇分开，他们注视着彼此，眼底浮起了浓浓的爱意，它们分别化作两团，最后凝聚在一起，将两人紧紧地包裹在其中。 “亲完就跑，不是好习惯，下次不许这样。”他将她放回到副驾座上，平息着自己有些燥热的内心。 “嗯。”林研轻轻应道，以后适应了她就不会这么害羞了。 “亲吻的时候也不可以分神。”他要自我怀疑了，是因为没有经验所以吻得太差？他不觉蹙起了眉心。 忽而想到了什么又缓缓舒展开来，差也无妨，以后带着她多练练总会提升。 “嗯。”这是个意外，下次再亲近她就不会了。 “澈哥哥，我亲完就跑，是不是叫做“撩”？”林研想起了什么，咕哝道。 “……”顾茗澈，“哪里学来的？” “也是在电视上。”她见他没反驳，于是挺了挺胸膛，一副得意样，好像学会了什么大本领似的。 “……”顾茗澈，把一个小姑娘教成这样，八点档的肥皂剧真是“功不可没”。 “以后在家八点钟跟我一起看新闻重播。”他温声道，“咱们是好公民，要时刻关心国家大事，民生要事。” “……”林研，这就是11岁的差距所在吗？ “那肥皂剧还能看吗？”她迟疑地问道。 顾茗澈想了想，也不能夺走小女友的快乐，于是给出了妥协：“不能背着我偷看，不过我可以陪着你一起看。” 那些相爱相杀，漫天狗血的剧情虽然让他毫无兴趣，但是只要她觉得快乐，那他可以陪着一起。 她也在慢慢长大，迟早会接受到肥皂剧的洗礼，与其到时候让她觉得自己太过强势，倒不如现在就松松态度。 再者，他有这个自信，当她看完那些肥皂剧后，对比剧中男主，会越发察觉到自己的好。 ……… 哦，是我的嘴角在上天。 隔壁更的强取豪夺一直在拉拉扯扯，一到这我就是姨母笑了。 第七十一章倾诉（上） pô18𝔪ⅹ.ｃô𝔪 两人确定了关系后，这个周末过得相当甜蜜，仅是在一起普通的做饭洗衣，吃饭散步都会感到特别满足，偶尔对方递来的眼神里也都是透着满满的爱意。 然而甜蜜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顾茗澈就把她又送到荞美校门口了。 “在学校乖乖的，这次真得不许再搭理别的男孩了。”他握着她的柔荑，带着几分严肃的口吻说道。 “嗯”林研点点头，心里泛甜。 终于明白了之前澈哥哥为什么不让她搭理男孩子。 因为他会吃醋的。泍呅唯❶璉載䒽址：𝓹õ18𝖇𝓉.𝒸õⅿ “我回去跟孙俨说清楚后，就不会再搭理了。”她想了想说道。 顾茗澈没说什么，只是收紧了握着她手的力道。 “以后是不是每个周末都能回家了？”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期待的口吻。 “你想我回去吗？”她转了转眼珠，带了几分娇俏。 “研研，我怎么想的你不明白？”他凑近她柔声道，清润的嗓音因为刻意的压低而变得格外有磁性。 “想我别总回来，学业要紧对不对？”她沉吟了下，笑得有些顽皮。 顾茗澈深深凝视着她，他的小姑娘也学会和他开玩笑了。 “原来你觉得学业比我还要紧？”他佯装受伤地说。 澈哥哥在她面前露出受伤的表情屈指可数，所以她一看到就会特别心疼，于是忙收起笑容，捧着他的脸认真道：“不是的，你和学业并重，但事实上你比学业更重要，我能重新捡起学业都是因为先有你的存在。” “所以，我会每周都回来的，学业和你在家一样能兼顾。” 顾茗澈没想到林研会对他说出这么一番话，他一直清楚自己在她心里的重要性，但能这么直白地听到确是第一次。 他的小姑娘善良美好，聪颖体贴，总会在不经意间带给他意外的惊喜，这让他如何不去深爱呢？ “以后每周五我都会准时来接你，再也不迟到。”他重重承诺，看着女孩的眼神缱绻温软。 这样的眼神直到目送着女孩离去后，他才缓缓收回，漆黑的眸子又恢复到了那种平日里淡淡的温和。 回到教室上课时，林研习惯性地坐在角落里，而这一次后进来的孙俨没有在她后面落座，而是选了一个离她较远的地方。 然而这影响不了她，她依然能够神情专注地将90分钟的课给认真听完，并做了满满一页笔记。 课后，学生不断走出，她从人群中挤出来，一路小跑着追上了前面大步行走的孙俨。 “孙俨，我们能谈谈吗？”她微喘着气拦住了他。 男孩沉默地看了她良久，才缓缓点头。 因为下节没有课，所以两人便去了较为安静的体育场。 “你想说什么？”两人在椅子上坐下后，久久没有听到女孩的动静，还是他率先出声。 林研抿了抿唇，措辞了一番才说：“我还欠你一个回答。” 他明白她的意思，唇角蔓开了一丝苦笑：“不用回答，我知道答案。” 然而少年心里终究有些不甘，于是问出了盘旋在他内心好久的疑问：“你和你哥哥是怎么回事？”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知道他不是你亲哥哥。” 林研长这么大以来，从来没有和除了澈哥哥以外的人倾诉过，可是今天她对着身旁这个少年缓缓讲述了她和顾茗澈之间的故事。 当然关于父母的，她选择简单地略过去了。 孙俨静静地听完后，心里颇为震撼，良久不语。 “他是真得对你好。”最终，他出口的只剩下这么一句感慨。 你早已遇见对你这么好的人，那么之后遇上的不管对你多好，你或许都感受不到了吧？ 孙俨在心里一阵自嘲：这么些年，他对她的照顾、对她的陪伴、对她的等待，你怎么比得过那个男人呢？ 林研抿唇一笑，赞同了他的话。 他看见了她眼里的满天星河，看到了她一瞬间的柔情，只是对象不是他，也永远不可能是他。 有这个认知的时候，他卸下了心里对她的一丝怨恨以及所有的喜欢，他闭上了眼，再次睁开时已能笑对着她。 “你知道那晚他和我说了什么吗？” 林研摇了摇头，只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他说，‘他不是你哥哥，是你的男人。’”孙俨扯了扯唇道。 “又说，‘你是他的人，要我别再打你的主意。’” 这么霸道又透着满满占有欲的话，听得林研耳根子发红，但不得不说她很喜欢。 幸好他们已经心意相通在一起了，要不然她免不了被这话吓到。 我的男人顾茗澈 她在心底咂摸了下这几个字，只觉得脸上的热度越来越高，越发让她不能忽视。 孙俨将女孩脸上的羞涩看在眼里，他掩下心头的酸涩，佯装自在地说：“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还是同学，祝你幸福。” “谢谢你，孙俨。”她真诚地笑了，“你值得遇见更好的。” “当然”男孩如释重负般地笑了。 及时打住是为了避免以后发生更大的损失，趁他还没在她身上跌得太彻底，那么就尽早爬出来吧！ ……… 占有欲爆棚的顾医生，及时打住的男二，你们更喜欢哪个呢？ 第七十二章倾诉（下） 和孙俨分别后，林研回了寝室，她住的是四人寝，寝室叁人和她都不是一个专业的，又都比她大一级，所以平时没有太多交集，但在寝室里相处得又还算可以。 “林研，吃葡萄。”寝室里唯一在的王濛看到她，忙端着盒子走过来，含笑道。 “谢谢濛濛姐。”她也不推辞，拿了一个放嘴里。 开学已有一段时间了，她和寝室里的几位室友姐姐也逐渐建立了不错的关系，最喜欢的大概就是眼前这位了。 性格爽朗不拘小节，长得端庄成绩又好，她第一次来到这个寝室也是她先过来和自己打招呼的。 当时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她的笑容特别亲切真挚，让她一下子就对她产生不少好感，后来相处下来也发现了她身上更多的优点。 “你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啊！”王濛朝她眨了眨眼，“不像那几天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 林研笑笑没说话。 “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她勾起唇角，猜测道。 女孩抿了抿唇，轻轻地“嗯”了声。 “是你同班的那个男孩吗？”她想起有一次回寝室的路上看到他们两人走在一起。 “不是”林研否认道。 “唔，那告诉姐姐是谁呢？”她更加好奇了，看着面前这个小自己两岁的女孩，个子娇小，容貌出挑，越看越喜欢。 “是开学送我来的那个哥哥。”她想了想说道。 王濛微愣，随即恍然大悟般地感慨：“我就说嘛，你俩看起来也不像亲兄妹。” “他长得是不错，准确来说是相当极品了。” 她回忆起今年开学的那一天，她是寝室第一个到的人，看着原本空旷的2号床铺上摆了一个大行李袋以及地上立着的两个行李箱，正有些奇怪，只见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姑娘进来了。 “研研，你擦书桌吧，我来给你铺床。” 她听见了他的声音，清润又富有磁性，像是夏天冰镇的果汁饮进口中，从咽喉到胃都是一阵舒畅。 她好奇地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眼底闪过一抹惊艳，穿着格子衬衫黑色休闲裤的男人很高，略有些清瘦，棱角分明的五官上挂着温柔的笑意，是对着他身后的女孩。 在男人注意到之前，她很快转移了自己的目光，看向他身边那位娇小的女孩身上。 她扎着高高的马尾，露出一张不施粉黛、精巧白皙的脸蛋，同样的格子衬衫黑裤子穿在她身上却给人一种青春靓丽的感觉，听到身旁男子的话后，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那一笑，仿佛冰雪消融，万物复苏，有春天来临的气息。 她轻咳了咳嗓子，两人这才发现寝室里多了一个人的存在。 于是她脸上挂起友好的笑，朝他们走去，站定在女孩面前，出声道：“你好，我叫王濛，欢迎新室友的到来。” “我叫林研。”女孩也回之一笑，又指了指身边人，“他是我哥哥。” 王濛这才完全看清了面前男子的模样，略瘦的脸，浓密的眉，深邃的双眼以及高挺的鼻梁，都是那么完美和相称，尤其是看着你时，带着一丝淡淡的温雅。 “你好”他颔首，端得是一副温润姿态。 “你好”她弯起唇角。 “以后在寝室里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他温声道，磁醇的嗓音在室内缓缓流淌着。 “一定会的，林研看着就很让人有保护欲。”她看着女孩眨了眨眼。 顾茗澈淡淡一笑，虽没说话，但在心里却相当肯定她说的话。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中，王濛的耳朵里传来的全是男人为女孩各种操心的话。 “研研，寝室床不大，你睡觉的时候要安分些，别像在家里一样到处乱滚。” “床单被子要记得每个月晒两次，洗一次。” “还有每天必须11点前睡觉，不准熬夜。” “尽量吃食堂里的饭，少点外卖，最多允许一周两次。” “常备的一些药品都给你放在这个柜子里，怎么吃我都给你标好了，不舒服就不要硬挺一定给我打电话。” “研研，你要在学校里好好的，别叫我担心。” …… 她不知道背对着她的林研是怎么想的，只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旁观者，听得都感动不已。 试想一个大帅哥为你忙里忙外，为你操心，嗓音温柔地对你嘱咐再嘱咐，挺唠叨，但完全是甜蜜的唠叨。 顾茗澈离开后，她忍不住上前问女孩：“林研，你是从小跟着你哥哥长大的吗？” 林研放下手中的茶杯，想了想：“差不多” “对你真是太好了！”她忍不住感慨，这样的哥哥打着灯笼都难找，哪个不是爱欺负妹妹的。 不过就是有一点，他俩长得确实不像。 如今骤然听到两人在一起的话，虽然惊愕，但也不是难以接受，就是看着年龄差距有点大。 “他大你多少岁？”虽然看着挺年轻，但也得有25岁吧？ “11岁”林研老实道来。 “……”王濛，29了！！！，那不是都要奔叁了。 她看着眼前还不到20的女孩，眼里闪过一丝惋惜，只觉得嫩草被啃得有点早。 “你是跟着他长大的，那他不会从小就对你有这方面的心思吧？”她若有所思地问，这是把她当童养媳养吗？ “不是的。”林研下意识地反驳，澈哥哥才不是这样的人，在没有挑破情意之前，他对她从来都是规矩的。 “那就好，日久生情还算正常。”王濛舒了一口气。 “他是做什么职业的？”她换了话题。 “医生。” “哪个医院，我以后能去给他看吗？”王濛眼前一亮。 “协诚医院” 她眼睛更亮了，这可是荞北市最好的叁甲医院啊！ “恐怕不能。”林研摇了摇头。 王濛露出不解，随即恍然道：“放心，不要多想，姐姐有喜欢的人。” 林研还是摇了摇头，低低地说：“他是精神科医生。” “……”王濛 ……… 协诚医院精神科欢迎你(^.^) 第七十三章故意（上） 这一年，林研跟着顾茗澈回俞东市过年，心境较去年相比大有改变。不再忐忑不安、忧心忡忡，取而代之的是期待和高兴。 但除此之外，心里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 去年她是以澈哥哥妹妹的身份去的，那么这次呢？是以女朋友的身份？ 她和澈哥哥在一起，叔叔阿姨能接受吗？他们会支持吗？ 她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也许是下意识地不想现在就考虑，想先瞒住他们，所以她总是不敢在他们面前和澈哥哥太亲近。 林研的改变一次两次也许顾茗澈不会注意到，但次数多了，他总会有所察觉。 仔细思索一番，大抵也能知道其中缘由了，于是再次将目光落到旁边隔着一人距离的女孩身上时，眼底的温润逐渐褪去，变得越发幽深和不可捉摸了。 那一边的林研顾着和顾母聊天，没有注意到男人眼神的变化。 “研研，那次阿姨看到你上电视了。”顾母握着她的手，眼里一片亲切温和之意。 “画得可真好，那么像，我一眼就看出是阿澈了。”她眼里划过对女孩的赞美，“后来我们科里的电视也刚好放到你那个比赛，那些病人护士都夸这个小姑娘不仅长得漂亮还那么有才华。我听得心里真高兴。” 林研听着顾母的话，俏脸上飘起了红。 而顾母没有告诉她的是，那天她很自豪地指着电视里握着奖杯的林研对他们说了一句：“那当然，这可是我未来的儿媳妇。” 这一声犹如平地惊雷，炸地那些病人护士都纷纷瞪大了双眼看向她。 有知情一点的护士呐呐道：“郑主任，您不是只有一位快30岁的儿子吗？”言下之意便是，还有哪位儿子的年岁能和这小姑娘相配。 她点点头，笑容依旧：“就是他。” 众人看看屏幕里的小姑娘，心头纷纷感慨着：郑主任家的儿子老牛吃嫩草啊！ “我去厨房看看你叔叔怎么回事，这么点水果到现在还没切好，是要雕出个水果花吗？”顾母放开林研的手，蹙眉低喃道。 看着顾母进了厨房，顾茗澈朝小姑娘招招手，温声道：“研研，帮我拿点山核挑。” 她坐的位置离果盒最近，于是伸手取了一把，走过去送到他面前。 顾茗澈笑笑没有接，反而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拽，女孩便跌坐到了他腿上。 “澈哥哥你干嘛，快让我下来。”她看了眼厨房的方向压低嗓音道，这可不是观澜苑，被叔叔阿姨发现了可怎么办？ 男人不听，只单臂环住她的细腰就将她紧紧箍住动弹不得。 “别怕，他们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他柔声哄慰。 “你怎么知道？”女孩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怀疑。 “我爸说要在厨房用苹果给你雕只兔子。”他从她手里拿过一颗山核挑，修长白皙的手指灵活地动了几下，里面完整的肉便被他剥出，然后喂到她嘴边。 “……”林研很自然地微张嘴接过，所以叔叔真算是在厨房里雕花了！ 她被他抱着喂了几颗后，又开始挣扎了：“他们要是出来看到就完了。” “别怕，没关系。”他搂紧她，一只手放在她后背轻拍着以示安抚。 “这”林研刚说了一个字，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轻咳声，于是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顾母端着一个水果盘才走出厨房，看到的就是小姑娘被她家儿子抱坐在腿上，喂着吃东西的画面。 她呆了好几秒，随后老脸一红，最后竟缓缓笑了，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 于是她赶紧招呼顾父出来，两人掩在一旁悄悄打量。 “老顾，你说他俩这是在一起了？”她放下果盘扯了扯顾父的衣袖。 “都抱一起了还不叫在一起？”他摸着下巴，压低嗓音道。 “那两孩子关系好，抱抱不是很正常？”顾母反驳道。 “关系好就抱腿上坐着？”顿了顿，顾父又道，“我看阿澈那小子就是故意做给咱们看的，让我们知道他俩在一起了。” “你说得也有道理。”顾母缓慢点头，“那出去直接挑明问吧？” “我看行，要不然辜负了他的一番筹谋。” ……… 接下来继续上演相亲相爱一家人 第七十四章故意（下） 话音刚落，林研那只攥成拳头放在大腿上的手被一股温暖包裹住，她垂下眼，看到他的大手覆在上面，然后将她的拳头完全包在掌心里。 隔着茶几，顾父顾母看不见他们的小动作，林研微微放下心来，任他握着。 “研研，你知道阿姨等你这句话等了多久吗？”顾母满含笑意地看着她。 林研露出不解的表情，这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早在去年阿澈要把你接到家里照顾时，就已经告诉了我们他对你的感情。” 女孩不可思议地看向身旁的男人，但他只是神色宠溺地看着她。 “当时我跟你叔叔是不同意的，你俩差距太大，不管是从哪方面看你们都不合适。”顾母见女孩表情一变，忙继续道，“可是我这儿子他是个死心眼的人，认定了你就是不要别人，他要我们放下对你的成见，还说过年时我们见到你自然也会喜欢你的。” “他说得对，我们见到你确实很喜欢，所以也认可了你，只盼着有一天你俩能真正在一起，同时又担心你要是不喜欢我儿子怎么办，他可跟我们强调了，如果不是你，他就一个人孤独终老。”顾母温柔地注视着对面越看越般配的两人。 林研听得心里满是动容，原来早在那么久以前，早在她还懵懂不知的时候，澈哥哥就已经开始规划他们的未来了。 孤独终老？他怎么能为了她将自己画地囚牢。 幸好她也喜欢他，幸好她给予了他回应，否则她不敢想象有朝一日她喜欢上别人而抛弃澈哥哥的一幕。 林研将拳头缓缓松开，在男人的掌心内转了个圈，然后张开手指和他十指紧扣，面上确是一脸真挚地看着顾父顾母：“叔叔阿姨，谢谢你们，我一定会和澈哥哥好好的。” “好”顾父爽朗一笑，“研研，我等你这句话可是等了好久。” 他看着这个未来的儿媳妇，越看越满意，脑子里不禁就想起几个月前他在手机屏幕上看到她上比赛的消息。 彼时，会议室里，他正和一些院领导们在开会。 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他以为是什么重要消息，结果打开一看，是浏览器推送的信息。 原本正打算关掉，结果标题里一个熟悉的名字吸引了他的目光。 林研？他想了想也许是巧合，可是再往下滑，荞北美术学院？ 他神思一动，突然坐正了身子，轻咳了声。 众人将目光都投向他。 “开了1小时了，大家也都累了吧？先去喝口水上个厕所，我们五分钟后继续。” 人群叁叁两两地散去，但他们心里的疑惑却消散不掉。 男厕所里 “顾院长今天是怎么回事，平时开两个小时的会也不见得让我们休息一下。”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吧。”另一位领导打趣道。 “我看他倒是看了手机后，才突然改变的态度。” “真是奇了。” “……” 这十几位领导喝了水上了厕所才过了3分钟，当他们推门进来时，只见他们院长对着手机看得眼睛一眨也不眨。 众人颇为好奇，于是便一点一点凑上去，只见屏幕上正显示的是一个美术比赛的获奖情况。 他们不解，院长何时对艺术这么感兴趣了。 手机屏幕上此时传来一句悦耳的女音：“特等奖的获得者是荞北美术学院2016级绘画系的林研同学。” 也是在这时，院长指着屏幕一脸自豪地说：“就是这小姑娘，我未来儿媳妇。” “……”众人惊。 “茗澈不是要30了？”有个领导反应过来吞了吞喉咙说道，这屏幕里的小姑娘才18吧？ “30怎么了，人小姑娘都见过我们了。”他蹙蹙眉，挺着胸膛沉声道。 “他们真是有缘啊！”见院长说得气势汹汹，他们陪着笑脸附和道。 “那是，你们别看小姑娘年纪小，但心思细腻又体贴，长得乖巧又讨人喜欢，这未来儿媳妇我太满意了。”看着女孩握着奖杯站在台上的样子，他眯着眼脸上一片和蔼之色。 “……”众人，您是满意了，小姑娘的家里可就要着急了。 “好了，继续开会吧，你们也别羡慕我，该有的都会有。”他也知道他们其中有好几个儿子30岁了还没有定下来。 “……”众人，今天的院长格外扎心。 ………… 后面甜蜜升级，先同床共枕，再h起来。 第七十五章新年（上） “老顾，你想什么，这么出神？”顾母用胳膊肘杵了杵呆愣了半天的丈夫。 “咳，没什么。”顾父回过神来，又看了眼林研，“研研，快吃这个苹果，这是特意给你雕的兔子。” 林研垂眸望去，果盘中央确实摆着一个由苹果雕成的生动可爱的小兔子。 “叔叔雕得真厉害。”她拿起来端详了好久，感慨道。 “叔叔还会雕别的。”顾父说着，语气不由自主带了一丝得意，“下次雕别的给你看。” “研研，你叔叔是外科医生，用惯了手术刀的人，用刀自有一番好手艺。”顾母柔声解释道。 林研抿着唇，迟迟下不了嘴。 “舍不得吃吗？”顾茗澈凑近她耳边，含笑问道。 “嗯”她点点头，精致的像工艺品，吃一口就破坏了所有。 谁料下一秒，她手中的“小兔子”就被人夺走了，再放回她手中时，已经缺了个脑袋。 林研呆了。 “帮你吃了第一口，你就好下嘴了。” “顾茗澈，你多大了还跟研研抢食物。”顾父恼了，这好好一只“兔子”，被他一口咬得没了脑袋。 而一旁看戏的顾母勾唇笑得十分温柔。 曾经的一家叁口在未来即将变成一家四口，甚至五口，他们家再也不缺热闹了。 顾茗澈受不了顾父言语上对他进行一番番的狂轰滥炸，于是将林研拉起来无奈地说道：“爸，说这么久嘴不干吗？” “喝口水吧！”顾母收到儿子递来的眼神，会意地将茶杯放到丈夫手里。 也确实是说渴了，顾父伸手接过，仰头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 就这几秒的时间，放下杯子时，两人已不见了。 顾父看向妻子带着询问的眼神。 “回房间去了。”她弯下腰从果盘里取了一块哈密瓜送进嘴里。 顾茗澈拉着林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还不快吃苹果，都要氧化了。”他将她带到书桌前坐下，眼里是促狭的笑意。 “你怎么这么过分。”她垂眸看了眼，又抬头指控他。 “这就过分了？”他眼神一深，“还有更过分的。” 于是他从她手中拿过苹果咬了一口，随后又用另一只手贴上她的后脑勺，略一用力，她便向他贴了过来，而他顺势袭向了自己的目标。 林研毫无防备地被他吻住，被他撬开唇齿，被他喂入苹果，然后听见他贴着她的唇轻语：“研研，嚼碎一点再咽下去。” …… 最后看着垃圾桶里的苹果核，只要想到它是怎么被两个人一点一点解决掉的，女孩脸上的热度就再也没下去过了。 “你这脸跟刚才的苹果一样红了。”顾茗澈双手覆在女孩的面颊上揉了揉，柔和的嗓音里裹着笑意。 “还不是因为你。”她嗓音低低的，转开眸子不看他。 “所以我说会做更过分的事。”他移开手，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 “比我嘴唇的温度还高，是不是想融化我？嗯？”他将她抱进怀里，下巴蹭着她的发顶。 林研不吱声，澈哥哥有点讨厌。 被他拥了好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他怀里钻出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叔叔阿姨都能接受我这件事？” “害我担心了好久。”她咕哝了一句，又晃悟般地说道，“你把我抱到腿上坐着是不是想故意让他们发现的？” 顾茗澈含笑看着她，半晌才承认：“是故意的。” “研研，提前告诉你就没惊喜了。” “那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我？要我这么害怕。”她瞪着他，分明是带着一丝恼怒。 “那样的情况下，我告诉你也不会信吧？” 林研默了片刻，确实这样，不得不说他对她太了解了。 “还怪我吗？你看我早已为我们之间扫平了障碍，没有人能阻拦我们在一起。”他凝视着她，眼底的温柔满得仿佛要溢出来。 “不怪你。”她摇摇头，是她只想到了自己。 “那有什么奖励吗？”他摸了摸她的头发。 林研垂眸想了想：“你想要什么奖励？” 男人沉吟了下：“我想研研每年新年都陪我一起过。” “这不是肯定的吗？”她看着他专注地说。 “那换一个。”顾茗澈笑了笑，“我想今晚研研陪我一起守岁。” “好啊！”她眉梢上扬，“这个奖励满足你。” 第七十六章新年（下） 晚上，在吃年夜饭时，林研又收到了叁个鼓囊囊的红包，席间欢声笑语不断，她看着顾家叁人脸上洋溢的喜悦和温情，心中泛暖。这一年，她终于觉得自己开始融入其中了。 饭后，林研跟着顾母回到客厅，而顾家父子俩则在厨房里负责刷碗。 这会儿，她才注意到原来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的画是去年她送给叔叔阿姨的新年礼物。 见女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幅画上，顾母温和的眸子里含着一丝期待：“研研什么时候能在这幅画上添上自己呢？” 她听出了顾母话里的意思，是想他们真正成为一家人吗？那不就是要成为澈哥哥的妻子？可是她才19岁。 想到这，林研不禁脸上一热，她移开目光，有些吞吐地说：“我，我还没准备好。” 顾母被女孩娇羞的样子给逗乐，她摸了摸她的脑袋，宽慰道：“不急，慢慢来，等研研把画画学好了，再在这上面添上美美的自己。” 她垂着眸子点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之后四个人坐在沙发上例行看了会儿春晚，林研因为心里想着事，所以总有些心不在焉。 趁着身旁的澈哥哥去上厕所的时候，她抿着唇，拿出手机打开了百度。 手指在上面敲打出几个字。 女生法定结婚年龄是多少。 加载出来的第一条信息，就显示出了“20周岁”这几个加粗大字。 原来这么早就可以结婚了，一想到自己再过1年就到法定结婚年龄了，女孩脸上刚下去的热度又要窜回来了。 点进去，顺着内容往下滑，又看到男性的法定结婚年龄是22周岁。 她想到澈哥哥今年30了，早已过了法定结婚年龄8年了。 这么一想，两人的差距确实有点大，她还没能踏进的地方他已经在那呆了好多年了。 “看什么呢？”顾茗澈回来，见小姑娘握着手机一动不动的样子，好奇道。 “没什么。”她回过神来，迅速地关闭了屏幕。 因为被长发挡着，所以他看不清手机上的内容，但是见女孩有些慌张的样子，他挑了挑眉：“研研背着我做什么坏事了？” “没有。”她摇了摇头，重复一遍，“真没有。” “那脸怎么这么红？”他摸了摸她滚烫的脸颊。 “热的。”她拿手扇了扇。 顾茗澈没再追问，小姑娘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小秘密，这很正常。 也许是只看春晚有些乏味，顾父提出了来几局麻将，家里四人刚好凑成一桌。 林研摆着手说：“叔叔，我不会。” “没事的，研研，我们随便玩玩，让阿澈教教你。”顾父温声道。 于是林研无奈地被推上了牌桌。 虽说真是一窍不通的菜鸟，但她在澈哥哥的指导下竟然连续赢了好几局，也不知是他们在给她放水，还是自己运气真得不错。 叁人见女孩白皙的脸上浮现出的惊喜和欢喜，这样年轻有活力，真是具有感染力，他们看着也觉得心里一阵舒畅，于是放水放得愈发狠了。 快22点了，因为顾父顾母觉得累了，才结束了这场麻将娱乐，他们嘱咐两人早点休息后，就回了房间。 等到听见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后，顾茗澈才拉起女孩回了自己的房间。 “研研，赢得开心吗？”他握着女孩的手在床沿坐下。 “开心。”她抿嘴一笑，“不过我觉得都是你们故意在让我的。” 顾茗澈勾起唇角，转了话题：“还有两个多小时才到零点，你想做点什么？” 林研歪头想了想，之前在寝室里有跟室友们一起看过恐怖片，刚接触这类电影，她觉得还隐隐有点刺激，后来再想看她们却都没有时间，而她自己一个人又不敢看。 她还没和澈哥哥一起看过呢，今天正是一个好机会。 “我想看恐怖片。”她这样说着，眼底都是一片亮晶晶的星星。 “你不害怕吗？”他微讶，没想到小姑娘对这种电影有兴趣。 “不害怕，越恐怖越好。” 这要求还挺高，他温声道：“行，那我用电脑找找看，你先去房间洗漱一下？”省得看完不敢去。 林研乖乖点头去了，等到再次回来已经是15分钟后了，她穿着一身蓝色珊瑚绒的长袖睡衣，看到澈哥哥也已经换好睡衣半靠在床的一侧，正在连接投影仪。 “快过来。”看见她的身影，顾茗澈拍了拍床的另一侧。 这是她第一次和他一起躺在他的床上，有点高兴，又有点害羞。 她掩下内心泛起的涟漪，掀开被子将大床另一侧的空缺给填补上。 “找的是一部泰国恐怖片，怕就抱紧我。”他垂下眼看她，将抱枕塞进她怀里，又揽住她的肩。 看女孩点了点头后，他就按下了播放键，于是墙上开始投影出了画面。 林研刚开始也没觉得多吓人，冗长的前奏反而让她觉得有些无聊，瞌睡都被勾了起来，直到最后40分钟里，诡谲的背景音乐、突如其来的惊吓、血腥的杀人手法以及被恐怖气息环绕的氛围，都吓得她不停地往他怀里钻。 “刚才是谁说不怕的。”男人垂下眼看看着怀里的女孩，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低笑。 “我之前只看过国产的。”她嗫嚅道，双手捂着脸只露出两只眼睛来。 “国产跟国外的，就是小巫见大巫，没法比。”他温声解释道。 原来如此，林研在心里感慨。 这时屏幕上的天花板突然出现一只满是血的手，猝不及防地，吓得林研叫出了声。 “别怕，别怕。”他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哄她。 直到电影结束，林研还是躲在他的怀里不敢出来，这后劲太强了，她现在只要一闭眼就是天花板上的那只手，以至于现在都不敢看天花板。 “下次还敢不敢看了？”感受到女孩揽紧他的腰，他也回应似地收紧了抱着她的双臂，这样是不是就能让她更有安全感了。 “敢。”嗓音带着颤，却没有半点犹豫。 “吓成这样还要再看？”他揶揄地问道。 “有你在我身边，我不怕。” 话音刚落，窗外的鞭炮声骤然响起，愈来愈烈，有让人震耳欲聋之势，原来新年就要到了。 不同于外面热闹的鞭炮声，室内的两人只是静静地抱在一起，他在前一秒听见了她的声音，可这时，无法给出语言上的回应，那么不妨做出行动上的回应。 于是他放开她，转而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下来。 漫天烟花在迎接新年的到来，而他拥吻着她，要带着她一起谱写2017年的新篇章。 第七十七章同床（上） 去年的新年，她躺在他的床上早已陷入了沉睡之中，而他坐在床边专注凝视着她，眼里满是对她隐忍的情意。 今年，他们半靠在他的床上，她被他拥在怀里密密实实地亲吻着，他们唇齿相依，他们心心相印，他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亲近她。 外面的烟花声响了多久，他吻着她就维持了多久，分开时，两人皆是有些气喘，特别是林研整个人都软趴趴地倒在了他怀里。 “研研，2017年到了。”他抱着她躺下，深夜里的嗓音透着一丝沙哑。 “嗯，我陪着澈哥哥守岁了。”她软软地说，一双眼睛因为方才的亲吻而变得更亮。 “我的奖励也拿到手了。”他勾起唇角，黑眸里荡漾开温情。 “回去睡觉，嗯？”没了鞭炮声后，午夜便是格外安静的，此时正是好睡觉的时候。 “嗯”她点点头掀开被子，刚要下床，又突然窜了回来，像八爪鱼一样抱住了他。 “我不敢。”她低低的嗓音透出了几分怯意。 “那怎么办？”他因她突然的袭击而身体微僵，再开口时声音也哑了几分。 “可以和你一起睡吗？”她有些难为情地说，早知道就不在大晚上看恐怖片了。 顾茗澈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显然是比较愉悦的。 “睡吧！”他将她抱下来放到一侧，然后一只胳膊让她枕着，另一只放到她的背上轻拍着。 林研陷进他温暖的怀抱里，呼吸间掺杂着他身上淡淡的皂香味，还被他这样轻哄着，不久便没了意识，会周公去了。 看着睡得香甜的女孩，顾茗澈确是久久没有睡意，温香软玉在怀，又是他渴慕已久的，作为一个身心健康的正常男人，若是没有半分别的念头，那才真是有问题。 他扯了扯唇露出苦笑的表情，动作轻柔地放开女孩进了一趟浴室，再出来已是半个小时后了。 他带着满身的凉意不敢靠近那团温暖，等到在被窝里把自己捂热后，他才悄然靠近，在她额上落下一个珍重的吻后，拥着她入眠。 因为昨晚睡得太晚，第二天顾母敲响房门时，两人都还陷在睡梦里。 还是顾茗澈先醒来，前去打开了门。 “研研昨晚睡在你这？”顾母虽然是在问他，但语气里满是笃定，刚刚经过小姑娘房间，见门是虚掩着的，于是她正想进去看看，却发现床单被子整齐地保持原样，没有一丝被睡过的痕迹。 “嗯”他大方承认，眼里还有一丝惺忪的睡意。 “她还小，你可被乱来。”瞧见被子里的那一团没有动静，顾母瞪了他一眼，压低着声音警告他。 “妈，你放心，我们什么都没做。”他坦诚地解释道。 “你要真忍不住，也得研研同意，别乱来。”顾母也知道自己儿子的品性，这么多年都没谈过女朋友，如今30岁了，虽说早过了冲动的年纪，但一直这么憋着总归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了。”顾茗澈不自在地轻咳了声，大早上的他母亲操心他这种事，真是怪异得很。 “你心里有数就行，别吵醒研研，让她多睡会儿。”她缓和下脸色，拍了拍儿子的肩头，温声道。 看着母亲离开，他的睡意也差不多散了，于是去浴室洗了漱后，站在衣柜前换衣服。 林研自迷蒙中醒来，看到了一个挺拔清瘦的身影，不同于往日，此刻的他赤着上身，肤色白皙又紧实，腹部线条完美、肌理分明，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并没有看起来这么瘦。 她低呼一声，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实在没想到早晨醒来看到的第一幕竟是这样的画面。 顾茗澈听到床上的动静，转过头来，见女孩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在了被子里，于是套上手中的白色毛衣后，走到床边坐下。 “研研害羞了？”他闷着嗓音笑道。 被子里的一团一动也不动，他又开腔：“昨晚像八爪鱼一样抱着我要和我一起睡怎么就不害羞呢？” 依旧没有动静，于是他用了点力将被子扯开一角，只见女孩双颊通红地看着他，一双大眼睛里带着羞涩。 “这会儿可赶上猴屁股了。”他覆上她的脸，掌心还带着过了冷水后的冰凉。 这样的凉意此刻正是林研所需要的，于是她下意识地闭上眼做了个轻蹭他掌心的动作。 没料到女孩会做出这样勾人的动作，他眸色一深，继而另一只手也覆上了她的脸。 看着她的嘴唇因为他两只手的夹击而微微变形嘟起，下一秒他凑了上去，将她的唇整个包裹住，极尽温柔地含吮纠缠。 “唔，我没，没刷牙。”她用力挣开了他的亲吻。 “我不嫌弃。”他将她抱起来站到床上。 他站在地板上，而她站在床上，只有这样他们的身高差才能倒转，她才能有机会俯视着他。 “刚刚是不是看见了？”他微仰着头，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看见什么？”她装糊涂地说。 “小骗子。”他捏了捏她的鼻子，偏要她回忆，“当然是我裸身的样子。” “咳”这就是大11岁的差距吗？澈哥哥他一点也不害羞，还能这样淡定自若地说出来，这种事不应该都掩在心里翻页就过去了吗？ “说不说？”他作势要挠她腰间的痒痒肉。 女孩躲闪着，屈服于某人的淫威之下：“看到了。” “那你满意吗？”他挑起眉梢。 “满意”林研软软道。 “满意就好。”他点点头，想着她要是说出不满意的话，那他就得去加强锻炼了。 第七十八章同床（下） 大年初七那天，俞东市美术馆开馆了，于是顾茗澈带着林研前往，并荣幸成为他们新年里的首位参馆者。 因为来得太早，所以馆里除了他们和馆长外就没有别人了。 他们没有刻意地去寻找那幅画，而是沿着馆里展出的画作一幅幅驻足欣赏起来。 特别是林研，她本专业就是这个，所以看起画来总是特别认真仔细，偶尔兴致上来还能拉着顾茗澈一番讲解。 而男人虽然对艺术没有太多了解，但不妨碍他欣赏他的小姑娘在她的专业领域里辗转畅游的灵动样子。 “研研，你过来。”他放下相机，朝前头的女孩招了招手。 “啊，这是我的画。”林研走到他身边，跟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惊喜道。 此时，已有三三两两的参观者在往这里走来，安静的美术馆顿时有了些许响动，但也不乏有人听到女孩这一声短促的惊呼。 于是她闻声走过来，也围着这副画端详起来。 蓦地视线上移，看向她身旁的这一对男女。 男人清隽温润的面容让人不免心动，但隐隐透着一股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她又低下头看了眼画，画中人和眼前人完全重合在一起，没有丝毫差别，只是眼前人是站着的，身形显得更加挺拔修长。 “你就是这画里的。”她眼中带着半分诧异，半分惊艳。 顾茗澈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眉眼温软地看了眼林研，揽过她的削肩对她说：“托我女朋友的福，荣幸出现在这里。” 这时，那位女参观者又将目光落到了林研身上。 女孩穿着一件白色的短款羽绒服，长发被斜编成一股松松的麻花垂在颈侧，她的五官不算惊艳，却很耐看，本就娇小的她在身旁男子的衬托下更加小鸟依人了。 “你画得真好。”她由衷赞叹。 “谢谢”林研抿嘴一笑。 “你选男朋友的眼光也很好。”看了眼顾茗澈，她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两个人在她眼前分明只是普通的亲昵，但她能看出他们两个人偶尔目光相接时，眼底漾开的柔情蜜意。 “我也这么觉得。”她感受到了澈哥哥拥紧她的力度，于是唇角又上翘了几分。 后来避免被更多人发现而打破美术馆安静的氛围，于是两人和她打了个招呼后便离开了。 她看着一对璧人离去的背影，想到刚才他看她时的宠爱和专注；她看他时的依赖和迷恋，尽管各不相同，但无一不是爱情的模样。 女孩精致的眉眼黯淡了下来：这样的爱情她还会有吗？ “澈哥哥，刚才那个和我们说话的姐姐长得真漂亮。”他们走出美术馆时，林研突然开腔。 “哪里漂亮了？”他温声笑问。 “就是她的美很具有攻击性，看了一眼就让人忍不住沦陷了。”她措辞了一番说道。 “所以你沦陷了？” “我”她抿了抿唇，“是很喜欢。” “那你呢？”她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我有没有沦陷？”他反问道。 女孩低低地“嗯”了声。 “连你都这么说，那我是不是更该沦陷了？”看到前面开出来的车辆，他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些。 “当然不可以。”她用另一只手紧紧地抱住男人的手臂，“你只能是我的。” 顾茗澈垂眸看着女孩这个满是占有欲的动作，听到她那句霸气的话，眼角折射进了满满的笑意：“是，只能是你的。” “早就在你这沦陷了。”他温言细语，给她喂下定心丸，“哪里还会注意到别人。” 林研听得心花怒放，微偏过头咧着嘴角，她心里的小尾巴要翘上天了。 “高兴了？”他握着她的下巴，将她脑袋转回来，看到她脸上来不及收回的大大的笑容，嗓音温和地问道。 “高兴。”她也不忸怩，在他面前大方承认了。 高兴就好。 研研你高兴，我才会觉得高兴，你的悲喜早已与我绑定在一起，当初治愈你是我的前期目标，那么现在让你高兴，给你幸福就是我的余生所愿。 ………… 这里客串的女孩是帧帧另一本伪兄妹小说的女主哦，大家感兴趣可以去七猫看，书名《揉进时光里的心动》，还是熟悉的甜宠风。 第七十九章送饭（上） 因为陪着林研在俞东市和父母多呆了几天，所以回到医院后，顾茗澈连续上了好多天的班。 恰逢那时林研还没有开学，于是有一天心血来潮，做了自己新学的几个菜品装进保温袋里，打算给顾茗澈送去当午饭。 她没有提前告诉他，只是打车到了协诚医院楼下的时候才给他发微信说自己要去医院给他送午饭。 那时差不多要11点半了快到下班的点，她等了几分钟，才收到他的消息。 顾茗澈：好，到了告诉我，我下去接你。 林研微微一笑收了手机，打算给他一个惊喜，虽然已经告诉了他她的到来，不过这也是为了让他不要去食堂先吃饭。 于是她轻车熟路地坐电梯来到10楼精神科，阔别一年多，触目所及依旧是不变的布局，只是这一次，她是以不同的心境回来的。 护士站的小杨和小叶正坐在电脑前办公，一抹倩影的到来成功让她们转移了注意力。 “研研？”小杨率先出声。 她看着面前眉眼带笑的女孩，比出院时要高些，也更圆润了点，穿着明黄色的大衣，整个人白里透红看起来特别有气色，那双大眼睛灵动又有光彩，显然可见，出院后的状态相当不错。 只是为什么又回来呢？ 小叶走上前关切地问道：“研研是哪里不舒服来找顾医生吗？” “不是的。”林研摇摇头，提了提手里的纸袋，“我很好，是来给男朋友送饭的。” “男朋友？”小杨一脸差异，“你谈男朋友了？” 小叶也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孩：“男朋友是我们科的医生？”总不该是病人吧？ 林研刚要说话，又听小杨突然来了句：“顾医生来了。” 顾茗澈拿着15床的病历正要去查个房，还未走到护士站却已经听见了那边传来的响动，当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他愣怔过后一阵欢喜涌上心头，于是加快脚步走过去。 “研研，怎么不让我下去接你。”他揉了揉女孩的头发，又拎过她手中的纸袋。 两人自然而亲昵的举止，流露出一丝默契和温情，一时让她们反应不过来。 “顾医生，这，这是。”小叶先从呆滞中走出，带着满脸的困惑。 顾茗澈微微一笑，空着的一只手揽过女孩的肩头：“正式和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林研” “……”小叶和小杨 这话似是平地一声雷，炸地她们脑子乱乱地。 小杨：顾医生和研研？这个设定她从来没想过啊！多少人喜欢的顾医生，眼高于顶的顾医生，怎么会和小他11岁的小姑娘在一起？？？ 小叶：她没听错吧？研研和顾医生是男女朋友？研研怎么就成了顾医生的女朋友？？？ 然而两位当事人正等着她们回应，于是她们只好收起面上的震惊，转而换上笑容。 小杨：“真是意想不到，但还是很高兴能听到顾医生对我们坦白，这下全医院所有女性的美梦都可以收一收了。” 小叶：“研研，你可要好好对我们顾医生，他可是我们医院的一枝花呢！” “我知道的，所以今天才特地来给他送饭。”她看着她们从善如流地说道。 当然她也看见了她们眼中的诧异。想想也是，这些年一直都是被她们当做妹妹一样照顾的患者突然有一天成为她们科里最受人喜欢的医生的女朋友，而且年龄差还摆在那，不震惊才怪。 “好了，你们先去做事吧，我带她先去我办公室。”顾茗澈淡笑着打断了她们还想说的话，毕竟这里是医院，又是上班点，还是得注意些影响。 小叶和小杨看着两人并肩离去，虽然没有任何亲昵的动作，但总让人觉得两人之间的感情特别深，不是年龄、身高以及阅历上的差距能够阻碍得了的。 小叶不禁感慨：“顾医生说好的不与患者同事有超出正常范围之外的交往，怎么就打破了？” 一旁的小杨拉着她回到岗位上，恍悟道：“他也没这么说过，都是我们默认的。” “你说这千想万想也不敢想，顾医生竟然和林研在一起。”小叶沉沉地吐了口气。 “是啊！她分明就是个小姑娘嘛，怎么就让顾医生另眼相待了？” “不过咱们好像忽略了一点。”小杨突然挺直了背看着她，“他俩可是认识很多年了，虽然年龄差得有点大，但也算是青梅竹马吧？” “唉，终究还是输在时间上。”小叶低叹了声，“谁让林研比我们认识顾医生都要早呢！” “不过我说句实话，其实他们两个在一起还真挺配，毫无违和感。”小杨看了眼办公室的方向。 “这倒是，我也觉得挺好，就是有点难过，顾医生不是我们大家的了。” “害，他都30了，终有这样的一天的。”小杨已经说服自己坦然接受了，虽说顾医生被个小姑娘拿下，她们心里真是有丝不甘，但终究她们只是外人，没法插手。 ……… 嘿嘿，文案情节来啦 第八十章送饭（下） 再说这边，林研被顾茗澈带到办公室后，就嘱咐她自己先乖乖在沙发上坐会儿，他先去查房。 等到男人走后，她打量了眼他的办公室，简约干净，和他这个人一样。 其实她住院的时候也来过他的办公室，只是今非昔比，当初她没有这个心思看这些，而今关于他的她都想要看看。 这时，窗边的几盆绿植吸引了她的目光。 它们每一盆都是枝叶繁茂，绿意盎然的，充满着生机的样子让人看了不禁觉得时光静好。 她想起家里的绿植也是这样，阳台上的每一盆都是他精心浇灌，细心打理的。 在一起之后的某一天，她洗漱过后前往厨房，却瞥见阳台上一抹挺拔的身影正迎着微熹的晨光在那修剪残叶。 他微垂着头，眸色有多专注她看不见，但是她能看到他有条不紊的动作。 那时他一身米白色的居家服，拾掇花草的样子让她顿生一种时间静止的感觉，她沦陷在他悠闲怡然的世界里久久没有出来过。 她轻轻碰了碰那朵开得茂盛的绿叶，清澈的黑眸里有光影在浮动着。 听说爱养花草的男人，顾家稳重热爱生活。 她将这个说法一一放在澈哥哥身上进行比对发现他真真是完全符合。 顾家男人，顾家男人。 林研在心里细细咀嚼了两遍这几个字，前者是他的姓氏，后者是他的性子。 那么好的澈哥哥是她的，女孩一时心里甜蜜得能挤出糖来。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顾茗澈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从后面将女孩揽进怀里。 她微微侧过脑袋，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以及高挺的鼻梁，那样好看的面容，她以前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想你。”她弯着嘴角，眼里星河灿烂。 他惊讶于听到这么一个答案，愣怔一瞬后，勾起笑在她侧脸上落下一吻：“人就在你面前，不需要想我。” 她点点头，挣开了他的怀抱，转过身看着他。 这是她出院后第一次看见他穿白大褂。略带收腰的款式衬得他身形更加修长，一身洁白让他看起来更加温润俊雅，低眉抬眸间，眼神里流淌着的柔光和温暖，让人不禁想要沉溺在其中。 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男子，是一位优秀出色的医生，是曾经治愈她的医生，而现在多出了一个身份，是她的男朋友。 “澈哥哥，你穿白大褂真好看。”她毫无保留地说道，大眼睛里只装下一个他。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笑了笑：“穿上它，那些病人就是我的责任。” “脱了它之后，你才是我的责任。”说着，已经开始将白大褂上的扣子解开，最后脱下挂到了衣钩上。 “给我做了什么？”他将她拉到身边坐下，开始解放在桌上的纸袋。 “你自己看。”她杵着下巴道。 他眸色宠溺地看了她一眼，打开了保温盒。 三菜一汤，荤素搭配得当，色香味俱全，一下便勾起了他的食欲。 “你吃过了吗？”他拿起筷子。 “嗯” “怎么不陪我一起吃？”他舀了一口汤。 “因为我想看着你吃呀！” “好” 他吃得不紧不迫，从容优雅，嘴里在咀嚼的时候从来不说话，一看就是有良好的家教。 顾茗澈很给面子地全部吃完了，她看着空空如也的保温盒，心情大好。 “研研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他擦了擦嘴，不吝赞扬道。 “那当然，我有好好照着菜谱练的。”她扬了扬唇。 他将她的柔荑拉过来包在掌心里细细抚摸着：“这双手这么好看，不应该做这些。” “澈哥哥，你的手也很好看，可你都在做，为什么我不应该？”她疑惑地问道，而后想到了什么，又说，“我知道你疼惜我，可是我也想体贴你。” “谁把你教得这么贴心。”他的小姑娘如此懂事，听得他心都软了。 “当然是你啊！”她看着他，很自豪地说。 你为我奉献了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年华，我的眼睛看得到，我的心也感受得到，那么我自然会有所触动，有所改变。 因为下午顾茗澈还要上班，她想让他多休息一会儿，所以她陪着他呆了没多长时间，便打算回去了。 “我送你下去。”他作势要站起来。 “不用了，你快休息，我又不是不会走。”她制止了他的行为，“澈哥哥，你放心，到家了我会给你发消息的。” “那你路上小心。”他倾过身来抱了抱她，叮嘱道。 “嗯嗯，我知道。”她回抱了他，而后转身离开。 林研经过护士站的时候，只看到护士小叶一个人。 “研研要走了？”她朝她笑了笑。 “嗯，要走了。”顿了顿她想到什么，问了句，“王姨还在这吗？” 小叶歪头想了想：“她今天好像没过来。” 女孩眉宇间闪过一丝失落，不过又很快收起来了。 “那小叶姐姐你先忙吧！我走了。”她看到她的颔首示意后于是离开了精神科。 ……… 还有一章就上肉啦，你们期待吗，猪猪有木有 第八十一章公开（上） 终于结束了这些天的加班后，顾茗澈打算和两位好友聚一聚，顺便将林研的新身份正式介绍给他们。 “研研，明天晚上我带你跟苏扬他们见见？”他看着身旁在看肥皂剧的小姑娘柔声道。 她和苏扬他们早就见过，现在的见见应该是另一个意思吧？ 澈哥哥这是要把他们的新关系正式和他们公开了。想到这，她脸上一热，不知道他们知道后会如何做想。 “好。”被知道都是早晚的事，他们怎么想她也拦不住，于是她不去纠结了。 她虽答应的爽快，但真正被他揽着腰要踏进包厢大门时，她还是忍不住紧张地攥紧了拳头。 她迟疑的脚步招来了他的注目，于是男人安抚般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别紧张，我的父母都同意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障碍吗？” 他说得对，他们在一起很合法也得到了叔叔阿姨的同意，没什么好紧张的。 于是，她点点头，攥紧的拳头缓缓地松了开来。 见女孩嘴角扬起了清浅的笑容，他终于放下心来，推门带着她走进了包厢。 苏扬和楚轩也是刚到，听到动静，纷纷看向声源处，只见他们的好友揽着怀里白皙清秀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你俩这是？”楚轩瞪大了双眸。 “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在一起了。”顾茗澈微微颔首，垂下眸子看了眼怀里的人儿，又看着好友勾唇说道，“正式介绍下，这是我的女朋友林研。” “这么快在一起了？”苏扬也是微讶。 听了苏扬的话，林研心里有些奇怪，这个反应不应该啊，难道是他们也早知道了澈哥哥喜欢她的事？ “不快了。”男人淡淡一笑，“我已经等了这么久了。” 顾茗澈能得偿所愿，作为好友的两人自然也是为他感到高兴的，于是对两人的祝福语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席间，顾茗澈和楚轩前后去了趟卫生间，整个包厢便只剩下了苏扬和林研。 “其实能看到你们在一起，我觉得很高兴。”苏扬放下筷子，朝对面的女孩露出一丝浅笑，“一直担心阿澈他得不到你的回应。” “幸好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心。”女孩抿嘴笑道。 “是啊，幸好，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在乎你。”他摇晃着杯子，看着里面流淌的液体缓缓道，“那时你病情发作被送到医院，却怎么也不肯配合医生的治疗，于是他从岑院长那听到这个消息后，连博士毕业的答辩都还没有完成，就赶着飞回去，接受协诚医院的聘用成为你的主治医生。” “他那时为了你差点不能顺利毕业，我作为他的好友，十分不理解他的做法，你们的感情再深，也不过是只有两个多月的相处，后来长达两年的时间里你们基本没有联系，他何至于为你做到这样。” “可你知道他是怎么告诉我的吗？”他将目光重新转移到女孩身上。 林研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她从来不知道他竟然是为了她才选择回国的。 “他说，‘林研是我生命中的一个不可舍弃的意外。’” “那时他对你虽然没有男女之情，但就这话里的份量，可想而知，你对他有多重要。” 听了这话，女孩清澈的大眼睛里泛起了薄雾，她眨了眨眼，才将雾气驱散。 此时此刻，她的心境十分复杂，带着三分感动，三分欢喜，三分庆幸以及一分后怕。 她何德何能，能得顾茗澈如此全心全意的爱护。 “我说这些，其实是希望你不要伤了他，小姑娘的喜欢能维持多久我不知道，但是像阿澈这样的男人三十年情感空白，如果对谁说了喜欢那一定是一辈子的。”苏扬看着她，语气郑重而坚定。 作为好友，他不得不替他未雨绸缪，陷入爱情里的男人看不到别的，而他作为旁观者看得更清楚些。 “苏扬哥哥，我明白你的顾虑，你是担心我以后会变心吗？”林研收起了笑容，严肃地说，“我的病是澈哥哥治好的，我的心是澈哥哥修复的，甚至我这个人都是他养大的，现在坐在你对面的林研，她全身上下，从里到外每一处都有顾茗澈留下的印迹，就算时光如何变迁，那些印迹都不会褪色、不会消失，这一辈子我都是他的人。” 这一番话女孩说得坚定而认真，年纪虽小，却有一颗玲珑心，苏扬作为律师不会看错，于是他替顾茗澈由衷感到高兴：“期待你们的未来。” 他此刻的笑容明明是愉悦而满意的，没有一丝揶揄之意，可林研却觉得耳根一热，她那番话说的时候没觉得怪异，现在一回味，顿觉得自己脸皮真厚，这样羞的话竟然对着别人说了出来。 于是，为了缓解即将染上面颊的燥热，她胡乱端起了手边的杯子，一饮而尽。 第八十二章公开（下） 等到顾茗澈和楚轩回来的时候，发现女孩双颊绯红，眸若秋波地看着他，张开双臂要他抱：“澈哥哥，你回来啦。” 他将她揽进怀里后，目光落到苏扬身上，用眼神询问他刚才发生了什么。 苏扬摊摊手，也很意外：“她自己把你旁边那杯没喝的酒当饮料喝了。” “就一杯？”顾茗澈皱皱眉。 “就一杯。”他肯定地回答。 “澈哥哥，我好晕。”她软糯糯地叫他，双手勾不住他的脖子就要滑下来了。 于是他索性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按着她的脑袋让她趴到自己的肩上。 “乖乖趴着休息。”他垂下眼柔声哄道。 对面看着的两人再次惊了。 楚轩：这哪里是疼女朋友，这分明是宠女儿了。 苏扬：原来这两人在一起后恩爱是这样秀的。 因为林研已经变成一个小醉鬼趴在他肩上睡着了，所以几人也没再多呆了，帮着好友把小醉鬼放到后座之后，便各自离开了。 顾茗澈一边开车一边关注着后座上的情况，他平时开车就很稳，这会儿因为女孩睡着的关系，开得愈发稳当了。 将车子停到观澜苑的地下停车场后，他下车将小姑娘抱出来，像抱小孩一样，一手托着她的臀部，一手放到她的背部，慢慢走进电梯里。 她很轻，单手抱她也不费力，于是他能空出手来按楼层键。 其实林研睡了一路后，现在有些清醒了，只是浑身都乱绵绵的，所以任由他抱着不想睁眼。 这时他的手突然离开了她的后背，让她陡然没了安全感，于是抬起垂下的胳膊圈住了男人的脖颈。 “醒了？”他往后仰去，对上女孩一张红霞遍布的脸。 一声轻轻地“嗯”自她鼻腔里发出，懒洋洋地又带了一丝娇气。 “怎么一杯就倒呢？”他好笑地看着她。 此时电梯门打开，他抱着她走出来。 “我怎么会知道。”她看到了他眼底的揶揄之意，于是撇过脑袋嘟囔道。 看着女孩撅得能挂油瓶的嘴，他眼神一深，偏过头去，含住了那一团诱人的红。 她被他抵在家门口的墙上，被迫承受着他炽热的亲吻，她的嘴里还有一股清酒的味道，连呼出的气都掺杂着淡淡的酒味，他明明滴酒未沾，此刻却像是醉了一样沉浸在其中不可自拔，只一味探索着。 这时，隔壁传来了门锁的转动声，林研心里一急，在他怀里不断挣扎着。 他感受到了，于是狠狠闭了闭眼，门被打开的那一刻，他也终于放开了她。 “小顾？”乔阿姨拎着一袋垃圾愣愣看着眼前这一幕。 只见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女孩，女孩埋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虽然看不到面容，她却认出那是他家那小姑娘。 “乔阿姨”他打了个招呼。 “你们这是？”她疑惑地转了转眼珠。 “我女朋友睡着了，抱她上来。”他淡笑着解释。 “她不是你妹妹吗？”乔阿姨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 “她不是我妹妹，我一开始就跟您说过，她是我女朋友。” 他这么认真地跟她解释，让她恍惚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但她那时被瞿冉说得没有把这当回事，只听了她的话以为这小姑娘是他妹妹。 “啊，那你快抱她进去吧，要不然着凉了。”她回过神来，催促道。 “好”他点点头，按下门锁上的指纹识别进去了。 而乔阿姨下去扔了垃圾又快速上来，关好门后，拿出手机拨通了瞿冉的电话。 “小冉”她握着手机有些急迫地说，“上次我说小顾跟那小姑娘是男女朋友你还非不信。” 瞿冉这时刚洗完澡在擦头，通话被她按了免提，乍一听见这话，她手中的毛巾突然滑落，迟疑道：“姑姑，你说什么？” “小顾和那小姑娘是男女朋友，我刚出去扔垃圾，人小顾把她抱在怀里跟抱小孩一样，还跟我解释说女朋友睡着了，抱她上来。”乔阿姨很有耐心地絮絮说着。 “这怎么可能？”瞿冉双手抱着脑袋，脑子里一片混乱，她嘴里不停呢喃着同一句话。 “你啊，还好放弃了，要不然得更难过了。”电话里传来乔阿姨宽慰的声音，“小冉，咱往前看，更好的在前面等着你。” “姑姑我知道了，我这还有事，先挂了。”她勉强挤出这些话，随后挂了电话，将整个人缩进了沙发里。 顾茗澈和林研？ 当初阿秋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保不会发生什么。她是如何坚定地反驳的？ 多可笑，因为年龄上的差距，难道感情就不会发生了吗？顾茗澈的人品和喜欢上林研两者之间又哪有什么必要的关联？那时的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难怪那时她问他：“你告诉姑姑林研是你女朋友是挡箭牌吗？” 他只是笑笑，却并没有回答，原来那根本不是挡箭牌，而她非要曲解成是。 这么看来，顾茗澈早就喜欢上了林研，原来早在她认识他要追求他以前，他心里就有人了。 难怪每次提到林研，他的表情就会变得特别柔和。 难怪那次和他表白会被他拒绝，在她发微信告诉他不会就这样放弃的时候，他告诉她自己有喜欢的人，原来那不是借口，是真的。 难怪她找林研帮她被他知道的时候，他这样生气，那一次主动给她发微信，不仅是在保护林研，更是间接告诉她自己喜欢她。 然而这一切都被她忽略地彻底。 她揪着自己的头发，眼底一片血红，这一切怪不得谁，是他们无缘无分，是她在他面前丧失了一个警察该有的洞察力，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 本就已经放弃了，如今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她可以彻底放下了，如姑姑所说，朝前走去。 ……… 下章上肉啦，小小的收个费 第八十三章结合（h） 顾茗澈将女孩抱进来，一手托着她，一手去开玄关处的灯。 “澈哥哥”林研趴在他的肩上软软地唤他。 “嗯”开了灯，他又重新将手放到她背上。 “刚才你跟乔阿姨说的话，我听不太懂。”她抿了抿唇，“你说，‘你一开始就告诉她我是你女朋友’。” “你刚过来不久，我们从童知回来后，你的身影被她看到，而我告诉了她你是我女朋友。”他将她的脑袋从肩头移开，要她和自己对视，“研研，很抱歉，是我私心作祟还没和你坦诚心意就擅自说了那样的话。” “不，不用说抱歉。”女孩捂着他的嘴，“我很喜欢你说的那句话，每当我知道你在我还未长大的岁月里默默喜欢着我时，我就会觉得很幸福也很欢喜，但同时也为你感到辛苦。别人的喜欢都是直接说出口的，只有你，因为我还小只能憋在心里。可其实那时候我也不小了。” 男人摇了摇头看着面前的女孩，漆黑的眸子里是一片难掩的复杂情绪：“哪怕现在，我都觉得你还小，我不想这么早就将你纳为己有的，可是我害怕，研研，我害怕我一个不小心就把你弄丢了，我害怕你被别的男孩抢走，他们和你同龄，不会觉得你还小，只会遵从心意和你坦白。” 女孩感受到他抱着她的手突然收紧，她被他紧紧按在他的身上，那力道强劲得让她觉得难受，可是她心甘情愿地忍受着。 为数不多的，林研在顾茗澈的脸上看到了他反常的情绪，他在对她倾诉那些她还懵懂无知的岁月里他一个人的害怕和不安。这一切都因她而起，她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心安呢！ 他曾为了回来接手她差点不能顺利毕业、他曾为了治愈她牺牲了自己的大好年华、他曾隐藏心意默默守护她许久，他向她走来时从来都是奋不顾身的，那么她也不应该有任何犹豫地把自己交给他。 “澈哥哥，我不小了，我可以和你做很多事情的，包括把自己交给你。”她说得很轻也很郑重，这一次不管脸上涌起的热度，她只想让他心安。 顾茗澈被女孩的话震得脑子一片空白，薄唇几次张合也只能发出一个“你”字。 可此时她被注入了勇气，双腿上翘着盘在了男人的腰上，闭着眼贴上了他的双唇。 她的动作很青涩，用为数不多的经验在亲吻着他，用唇舌在专注地描绘着他的唇形、他唇上的纹路。 渐渐地，她转移了阵地，像是在画纸上作画一样，她以唇代笔，细细勾勒着他的脸庞、眉眼以及鼻梁。 “研研”当女孩将颤抖的手落在了他的外套领口上时，他的意识重新回来，抓住她的手，不再任由她动作。 “澈哥哥，你不想要我吗？”此刻她的嗓音哑哑的，又有些颤抖。 “你喝醉了。”顾茗澈撇开眼，不敢再看她水光潋滟的黑眸和红唇。 “不是酒精作祟，此刻我很清醒。”她挣开他的手，继续拉扯着他的外套。 “你真的不后悔？”他迟疑地问道，身体有多燥热只有他自己清楚，可他强忍着，调动全身的自制力才能遏止它破土而出。 “给你是早晚的事，我永远不后悔。”她坚定地说着，再也没有一丝颤音。 话音刚落，她便觉得一阵阴影突然向她袭来，而后双唇被摄住，不似她绵软细腻的触碰，他带着一身火，强烈、热情以及滚烫，不仅要燃烧自己，更要点燃她。 当她能够呼吸到空气时，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放倒在了他房间的大床上，而他站在她的面前，眼神专注地看着她，眼底火星四起。 “研研”他唤她，和以往一样带着深重的情意，可此刻被注入了一丝沙哑后，在这黑夜里却显得格外缠绵。 “嗯”她软软地回他。 然后看着他将身上的外套脱下后，又很配合地让他脱了自己的。 荞北二月底的天气，还是颇有些冷的，随着衣服的剥离，她逐渐感受到了寒意向她袭来。 可下一秒，滚烫的温度将她包围住了，她被他密密实实地包裹在身下，他的温暖逐渐过渡到了她的身上。 因为陌生的触感，她的眼皮在微微发颤。 “别怕”顾茗澈在她额前落下安抚地一吻。 随后，他的吻和大掌开始逐渐下移，所到之处，皆撩起一片星火。 他吻她纤细白皙的脖颈，时轻时重的力道，最后移开时，那上面早已遍布了星星点点的红痕。 他吻她柔软小巧的耳垂，轻吮舔舐，惹得女孩不禁发出一声细微的轻吟。 “这颗痣我很早就注意到了。”他摩挲着她耳垂下方的那一小点，眼神逐渐变得幽深，而后移开手指，双唇覆了上去，亲吻，吮吸，甚至轻咬。 这一系列动作让女孩敏感地浑身都在发颤，一股陌生的热流在她小腹乱窜着，想要寻找出口。 再往下移，那雪白的两团便让他彻底移不开眼，虽然过于小巧，但不至于满足不了他，只要是她的，他都喜欢。 于是这一次，他同时出动了唇和大掌。 胸前两处同时遭受到了不一样的对待，或按压揉捏，或吮吸轻咬，林研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体验，于是被刺激地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尖地呻吟，那股热流也终于找到了出口冲出。 她被那个娇媚至极的声音吓到，连忙紧闭着双唇，将即将破口而出的声音尽数压下。 那一声呻吟吓到的是女孩，可是被刺激到的却是她身上的男人，在那一瞬间他的小腹绷得更紧了。 “不要忍着，研研，我想听。”他凑上去吻住了她的唇，又闯进了她紧闭的唇内。 “乖，我想听。”他放开她，哑着嗓子重复了一遍。 见女孩仍然咬紧了唇，于是他袭上了她的雪峰，五指收拢，略下了力道，她便被他逼出了呻吟声。 因为这突然的刺激，痛苦而愉悦，她双手紧紧揪着身下的床单，仰起了脆弱的脖颈，“疼” 他放过了它，然后用大掌丈量着女孩每一寸细腻瓷白的肌肤：“研研，你真美。” 她感受到了男人最滚烫的部位抵着她的大腿根部，这样的极致亲密让她有些不适，但是却不后悔今晚的主动。 直到那处滚烫抵在了它应该进入的地方，而她的双腿被迫夹在男人的腰上，她才有些害怕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别怕，放轻松，研研，这是最美好的事。”他在她耳边哄她，汗液从他脸颊滑落又落进她的鬓发里，与她的融合在了一起，正如此刻他们正在进行的步骤。 “研研，叫叫我。”他握着她的腰在缓慢地推进。 “澈哥哥。”她哑着嗓音唤道。 “再叫我。”他身下的动作不停，嘴里的话也不停。 “澈哥，啊。”突然地彻底贯穿让她甚至没能完整唤他，便因为疼痛而叫出了声。 “别怕，别怕。”他吻着她的面颊，抚开她凌乱的发丝，眼里有炽热的欲火更有满满的怜惜，他强忍着冲动，埋在她体内一动不动，嗓音沙哑又带着激动，“感受到了吗？我们结合在一起了。” 直到女孩缓过来搂住了他的脖颈，他这才允许自己缓慢地动了起来，他要拉着她一起在另一个世界里激烈地探索着。 …… 当一切都静止下来时，她早已累得精疲力尽，而他俊脸上难得泛起潮红，抱着怀里的小姑娘，满足而心安地勾起唇角笑了。 “澈哥哥”再出声时，嗓音都沙哑得不行。 “嗯”他垂下眼，一只手摩挲着她光洁细嫩的后背。 “你安心了吗？”她不敢看他，只是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里。 “安心”他低头吻了吻她耳垂下方的那颗痣，软声道，“研研，再没有比刚才那样更让我安心的时候了，我清楚地感受到我们结合在一起，没有距离，不分彼此。” “谢谢你，研研。”让我此生终得圆满。 “不许说谢谢，让你安心我也很高兴。”她伸出一只白皙光滑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好，不说谢谢。”他啄吻了一下她的手掌心，而后嗓音坚定又温柔地贴着她的耳朵说，“我爱你，研研。” 这样珍重而又郑重的话随着耳朵一路传递到了她的心房，最后在那落地生根。 她瞬间为此湿了眼眶，是感动的也是欢喜的，再也顾不得羞意，她紧紧抱住他的腰，让被子下未着寸缕的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密不可分。 世间最动人的情话莫过于两个相爱的人在用最原始，最直白的话语向对方表达心底浓烈的情意。 翌日，顾茗澈自晨光中醒来，感受到怀里那一团温软的触感，他垂下眼，深邃的黑眸里灼灼光华在缓缓散开。 两人都是第一次，昨晚他虽控制了些，但难免还是会让她有些难受的，所以他不想打扰到小姑娘的安眠，只用眼神在勾勒着她的眉眼，鼻梁还有双唇。 他这样看着她，不知过了多久，感受到了怀里人的动静，嗓音轻柔地说道：“醒了？” 一声轻“嗯”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还很难受吗？”他将她搂紧了些，一只手细细抚摸着她的脸颊。 被子下的双腿试探着动了动，女孩秀气的眉头便轻轻蹙了起来。 “还有点。”昨晚结束后，他抱着她去浴室泡了一会儿，热水缓解了一些那里的不适。 “是我没有轻重了。”他怜惜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眼底有着歉意，其实刚开始都很轻柔也很克制，可到了后来再克制也略显放肆了，怀里的人儿是他渴望已久、隐忍多时的，当心里的欲念一朝得到释放时，可想而知会有多强烈。 “不怪你，澈哥哥。”林研摇了摇头，她们说第一次都会疼的。 “我陪你好好休息，今天休假。”他为她的体贴而动容。 “好啊！”她很高兴早上一醒来自己还在澈哥哥的怀里。 “昨晚我没有做措施，不过你在安全期所以不要怕。”他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 “安全期？”她反问道，嗓音里带着困惑。 顾茗澈贴在她耳边缓缓向她解释了这一生理知识：“安全期首先要计算排卵期，排卵期是在你下次月经来的前14天左右，所以要除开排卵期以及排卵期前后四五天，然后除开月经期其他的时间就是相对的安全期，这是一种避孕方法。” 这样在他怀里听他讲这些，她不由地感到面红耳赤。 “你听懂了吗？” 女孩轻咳了声，点了点头。 “其实听不懂也没事，你的例假向来很准，有我记着就行。”毕竟以后这样的亲密都是由他发起的。 虽然两人这样相拥着躺在床上是很美好，然而对于顾茗澈而言却是痛并快乐着的，这其中的痛不用多说，自是他生理反应所带来的痛。 可她昨晚才第一次经历了这些，甚至早上还有不适，如何拉着她再来一次？于是他只好强忍着不发，去了一趟浴室。 再出来时，他已经换上了家居服，头发还在滴水。林研半坐在床头，俏脸上泛着淡淡的粉，她嗫嚅道：“你这样做是不是很伤身体？” 他们这样紧密地贴着，她如何能感受不到他的变化，她已经调整呼吸做好了准备，只是她没想到他会为自己忍着。 “研研，我不这样做那伤的就是你了。”他淡淡一笑走出房间，再回来时手里拿着女孩的衣物。 “穿上吧。”他将她从被子里剥出来，不顾女孩的挣扎和羞意，一件件替她穿回去。 “你要是担心我这样伤身体，那之后就好好补偿我。”见她害羞地不敢看他，他扣着她的下巴硬是要她看着他，“好不好，嗯？” “好”被他这样诱哄着，又用这样深邃的眼神看着，她拒绝不了他。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他眉眼化开，第一次笑得好不得意。 身心满足后的男人理智也渐渐回笼了，早饭后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他终于想起来一件事。 “你怎么会懂把自己交给我这种事？”他的小姑娘这么单纯，他还没准备教她，她是如何知道的？ 顾茗澈看了眼电视，莫不是八点档肥皂剧教的？可下一秒就否定了，都是他陪在她身边看的，也没见有教坏她的情节。 难道是她背着他偷看了？正欲开口询问，身旁已经响起了小姑娘轻软的声音：“是室友告诉我的，她借给我一本书看。” 他听了眉角一跳：“什么书？” 林研抿了抿唇说不出口：“能不说吗？” “你说呢？”他不答反问。 于是，她起身去了一趟自己的房间，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本书。 她将书的背面朝上递给他：“你自己看吧。” 接过花花绿绿的书后，他将书扣过来，正面一行大字的书名以下子入了他的眼底。 《强势索欢，总裁的77天霸宠》 他在心里无奈一叹，果真如此，于是这一次再看向面前低眉不语的女孩时，眼神深沉地让人捉摸不透。 她在他这样的注视下脸颊逐渐变得滚烫，实在是顶不住了，她才低低地说：“我以后再也不看了。” “看了多少？”他开腔，嗓音喜怒不明。 “一半多点。”她老实回答。 “看完吧，你现在需要了。”他神色陡然一软。 “……”林研 ………… 吼吼，终于，这章肥不肥，今天就一更啦，后面都没有什么h了。 第八十四章同意（上） 自从王濛知道林研和她那位澈哥哥在一起后，她就开始为她普及一些男女之间的知识了，毕竟她家那位都快三十了，一个不小心饿狼扑食，她也能做好准备。 她拉着她絮絮叨叨地讲着，没有一丝不自在，反而是林研红着脸听得一脸震惊，她不知道原来男女之间能亲密到这份上。 “你别怕，这种事水到渠成，他那么在乎你，肯定会好好对你的。”王濛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道。 然后转身又从一迭书中抽出一本递给她：“想多了解一点的话，就看看这本书。”她朝她眨了眨眼，“这可是我看了好几遍的书！” 林研垂眼看着书名，嘴角一抽，手有些伸不过去。 见状，王濛哄道：“别看书名这样，其实内容很丰富，值得你细细品味，看了你就知道新世界的大门在哪了。” “都是成年人了，别害羞，看这个很正常。”她将书塞到女孩手里，不放心地嘱咐道，“你可一定要看啊，不要辜负我的一番美意。” 然而很长一段时间里，林研都被这想看又不敢看，好奇又害怕的情绪给折磨着。 直到某天夜里，她颤巍巍地拿出压在枕头下的书，又颤巍巍地打开了第一页，趁着室友们都睡着了的时候，开着手电筒，在那秉烛夜读。 那是第一次她背着澈哥哥23点还不去睡，从颤巍巍到后来的平静翻页，她的内心受到了强烈的冲撞，新世界的大门在她眼前缓缓打开。 小说里的情节跌宕起伏，小说里的主角纠缠不清，小说里的描写生动细腻，这一类的都市言情小说她以往从来没有接触过，而现在只触及一个边便彻底沦陷了。 她看得面红耳赤，有合上书的冲动，可最终还是被心底的念想支配着继续看下去。 直到时针缓缓指向零点时，她才意犹未尽，不舍地合上了书本，带着一脸燥意地入了眠。 后来她花了一周的时间将它看完，还回去的时候，顶着王濛戏谑的眼神，红着脸问：“第二本还有吗？” 她接过后，笑得很是愉悦：“这一系列我都有，下周我就回家把后面三本都给你拿来，到时候你放寒假在家也能偷偷看。” “记得不要让你的澈哥哥发现。”她温馨提醒。 “嗯”女孩眼神躲闪着点了点头。 所以现在摆在顾茗澈面前的其实已经是这一系列的最后一本了。 “都第四本了，看来你是看了不少。”他掀了掀眼皮看了她一眼。 “课堂上看的还是熬夜看的？”他收起笑容，板起了脸。 女孩咬了咬唇，说不出假话，于是老实交待了。 “我不在你身边就这样不听话了？”他将书放到茶几上，语气有点沉。 林研顿觉心里一阵委屈，她都那么大了还被他训，昨晚他还抱着她做那样的事，甚至说了爱她的话，早上也很温柔地对她，连从前都没这么说过她，可是现在不过就是熬夜看了点小说，他就这样对她。 顾茗澈看着女孩的眼眶逐渐泛红，眼底闪着一抹水光，他心一软，忙将她拉着抱坐在腿上。 “别哭，不是和你生气，我只是担心熬夜伤你的身体。”他轻拍着她的后背。 “你看我和你说过熬夜的危害的，我们要养成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对不对？”他压低嗓音，像哄小孩一样和她慢慢讲道理，“看小说可以，但是要注意把控时间。” “嗯，我知道了，以后不会超过23点睡的。”她眨了眨眼睛逼退了眼底的水光，然后抱住他的脖颈把脑袋埋在他的怀里，他这样哄着她，她又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了。 “真乖”他牵起唇角，为女孩的乖顺感到欣慰。 “下午去找岑院长说我们的事，好不好？”他突然转移了话题。 久久没有听到回复，他垂下眼和她对视，看到小姑娘眼中的犹豫，他再次开口：“别怕，岑院长要怪也是怪我，他会心疼你就这么被我拐走。” 她不是怕别的，就是怕岑伯伯会说澈哥哥他欺负她。 可她是心甘情愿的，也是遵从内心的，所以她要站在他身边告诉岑伯伯。 “好，一起去。”她握住他的手，却被他反握住牢牢包在掌心里。 ……… 上一章的h大家看得可还过瘾（邪笑） 第八十五章同意（下） 诚如林研所想，岑院长知道后的确是颇为大怒。 他看着顾茗澈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顾茗澈，你是我曾经带出来的学生，就是因为相信你的人品，和你对林研的爱护，我才同意把她交给你照顾。结果你倒好，这才过了多久，你现在就拉着她的手站到我面前，告诉我说你俩变成男女朋友在一起了。有你这么照顾的吗，把人照顾成枕边人去了。” “你老实跟我说，当初你说要把她接回家照顾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对她有了别的念头。”他眼神一变，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是”顾茗澈没有丝毫犹豫地回他。 “她当时才多大啊，你大她11岁，虽说称呼你哥哥，但也算是半个长辈了吧！你说你怎么就下得了手。难怪你不考虑终身大事，原来都把终身大事压在她身上了。”他瞪着面前的男人说得气喘吁吁的。 顾茗澈沉默听完，不卑不亢地看着他说：“岑老师，我和林研又没有血缘关系，不过是大她11岁，为什么不能和她在一起？我可以花这么长时间治愈她，也可以耐心等她长大，更可以做到一生爱护她，陪伴她。就因为年龄、辈分这莫须有的东西就让我失去拥有她的资格，那我觉得真得很不公平。” “您生我气是应该的，因为当初我想把林研接回去照顾的确是居心不良。但我可以和您明确地说我们还没有在一起之前，我从来没有对她做出任何过分的行为，只是遵守本分地照顾她，关心她。” “那么个小姑娘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岑院长听罢，怒火逐渐熄灭，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他也的确想不明白，顾茗澈这么出众的人，怎么会喜欢林研这小丫头，若真有玩玩的意思，那可万万使不得。 顾茗澈听得勾起了唇角，眼底蔓开一片柔光：“岑老师，喜欢一个人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我认识她太早了，这么多年的相处中，我的情感会出现这样的变迁是我自己也想不到的，我看她的眼神变了，对她的态度也变了，可她依然是我宠在掌心的人，以前只能以哥哥的身份，而如今又多了另一重身份。如果您硬是要问我喜欢她什么的话？那我只能说她的一切，我都喜欢。” “我对她是百分百真心的，岑老师您不妨一路看下去。” 这时，门被推开，被支出去的林研闯进来挽着顾茗澈的手臂对岑院长急声道：“岑伯伯，我对澈哥哥也是真心的，我是真得很喜欢很喜欢他，喜欢到非他不可。” “你才多大，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他看着两人亲密的举止，皱眉看着女孩。 “我19岁了，已经不小了，我知道明年我就到了法定结婚年龄。”此刻，她不惧岑院长威严的目光，继续道，“所以我当然知道喜欢是什么，我见不得澈哥哥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希望他只是我一个人的，如果有人和我抢他，我一定不会同意的。” “你那是依赖他，不是喜欢。”岑院长拧着眉头出声否定。 “才不是，我喜欢和他亲热这就是喜欢。”她反驳地很快。 然而话一出口，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两个男人脸上的表情倒是相当精彩。 顾茗澈抿着唇角，极力压制着它的上扬：他的研研此刻真像个小斗士。 岑院长听着她如此直白的话，老脸一红，瞪了眼他：“看你把她教成什么样。” 林研还顾不及害羞，眼见岑院长又说澈哥哥了，她又出声维护：“不是他的错，他把我教得很好，这些事我长大了都应该懂的。” “行了行了，瞧你把他护的，真当我会欺负他？”岑院长摆摆手，有些气恼地看了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一眼。 “那您同意了？”她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我同不同意有什么用，你会听我的吗？”岑院长眉头一挑，不答反问。 “当然不会。”她放低嗓音嗫嚅道。 “臭丫头，骗我一下都不会。”女孩声音虽小，但他耳聪目明自然听得见。 “澈哥哥说人不能撒谎。”她看了眼始终含笑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的男人一眼，软声道，“岑伯伯你看他把我教得多好。” 这是在为某人正名呢！啧啧，正是女大不中留。 “林研你跟我说实话，茗澈真得没有欺负你？” “他当然没有欺负我，疼我还来不及呢！” 看女孩说得一脸认真，他才舒了口气，彻底相信了。 然而同意是一回事，该操的心还是要操的，于是他开始细细嘱咐顾茗澈：“其实林研真跟你在一起，我也放心，知根知底的总好过外面那些毛头小子。你既然跟我承诺了，那就得好好待她，不能比以前差，要更好才行，如果让她受了委屈，就算你是我爱徒，我也得揍你。” “她年纪还小，你得多让让她，这两个人真正在一起可不比以前那样，总会有闹小矛盾的时候，你该哄的还是得哄，她真有错的你也得指出，两个人要想过得长久，不能一味的一方迁就，要双方相互适应才行。” “我知道的，岑老师。”他握住身旁小姑娘的手，眸色坚定地和他保证。 “还有你林研，茗澈他工作忙，你得学会多体贴他，他对你好，你不能当做是理所应当的，你也得给他回应。不能总享受他对你的好，自己却不想付出，这样是行不通的。你既然喜欢他，也应该多为他想想。”他转而看着女孩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记住了，岑伯伯。”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记住就好，得做到。”看着眼前二人，他终于放下了心。 “对了，林研还小，你可别对她乱来。”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心又是一提，对着顾茗澈正色道。 男人眼神一闪，很快又平静地道：“我知道。” 但女孩不一样，到底没什么经验，“刷”地一下子红了脸。 岑院长的目光在两人不同的表情上游移，晃悟后有些气愤地指着他道：“你竟然先斩后奏，还说没有欺负她。” 顾茗澈正要开腔解释，却被女孩夺走了发语权：“不怪澈哥哥，是我自愿的。” “你，你不知羞。”他被她的解释气得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话。 “我就是喜欢和他亲热。”反正都不知羞了，她倒不如破罐子破摔，于是梗着脖子道。 “你俩赶紧走，别呆在这气我。”岑院长被气得要挥手赶人了。 “那我们先走，下次再来看您。”顾茗澈掩下笑意，将小姑娘护在怀里往出走。 “等一下”他又叫住两人，滚了滚喉咙，有些不自在地对男人说，“记得做好措施。” “还有你，他要真欺负你了就回来。”虽然语气严厉，但眼神却很温和。 林研突然挣开了顾茗澈的怀抱，跑过去抱住了他：“谢谢你，岑伯伯。”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眼神连带着嗓音一下子就软了：“你幸福最重要。” 林研，岑伯伯相信茗澈他既然能在以前抚平你心里的创伤，那么今后他也一定能让你一直幸福下去。 ………… 岑院长家的小白菜被拱喽，这里的岑院长刚送走顾医生和研研，马上下一对伪兄妹变真情侣就找上来啦 指路七猫《揉进时光里的心动》 第八十六章日记（上） 开学前一晚，林研被顾茗澈缠着要了好久，直到快23点了才鸣鼓收兵。 迷迷糊糊之际，她听见他抱着她哑声道：“你看，这样的睡前运动是不是有助于你消食和更快入眠。” 她想说那她就因为这样看不了八点档的肥皂剧了，可是一点说话的力气也没有，眼皮再也撑不住地闭上了。 顾茗澈满脸都是饱食后的魇足感，细密的汗液还遍布在他白皙瘦削的脸庞上，在黑夜的笼罩下看着格外性感。 他不带半点念想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开她，去浴室拧了一条热毛巾来为她擦拭着身上的狼藉。 后来又将落了一地的衣服捡起来放到浴室的衣筐里，最后才去收拾了自己。 再次回到床上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他一手寻着她的手紧紧扣在一起，另一只手则按在她的腰上将她嵌进自己的怀里。 佳人在怀，自是一夜好眠。 翌日，顾茗澈穿着一身休闲夹克牛仔裤，踩着一双白色板鞋送林研去学校。 走在人来人往的校园里，他一手拉着她的行李箱，一手牵着她的手，像无数校园情侣一样。 这让他恍惚想起了自己的大学生活，只有学业，重复又单一，但他并不遗憾，因为这一切到后来都会由他身边的小姑娘来替他弥补。 她一身干净犹如初生婴儿般等着和他相遇，而他亦如此。 “研研，这样和你漫步走在校园里，是我以前从来不敢想的。”他握了握了她的手，垂眸柔声道。 “我也是。”她点点头，又压着嗓音不满地说，“你看那些学生都在看你。”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有三三两两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正悄悄打量着，见他看过来，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了。 “那你可要抓紧我。”他虽这么说，却是他自己收紧了握着她手的力道。 “都怪你今天穿得太年轻。”她瞥了眼男人的穿扮，一看就像是那种在读研究生的斯文学长。 “特地为你穿成这样，你还嫌弃我？”他好笑地说，然后又无奈一叹，“那研研是希望我穿老成一点过来，最好让别人以为我是你叔叔？” “……”林研，大可不必。 “是我有点小别扭，你这样穿我很喜欢。”她挽住他的手臂，仰着脸对他露出了笑颜。 原本顾茗澈还准备像上学期一样替她一起整理的，但被王濛略带促狭的目光注视着，她实在有些顶不住，于是劝他赶紧去上班。 “你一个人可以吗？”他不太放心地问。 “可以的，不行还有室友在。”她瞅了瞅王濛。 “那我先走了。”他摸了摸她脑袋，“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快去吧，你还要开会。”看他转身要走时又吩咐了句，“开车小心。” “还看呢？人都走远了。”王濛凑上前，拍了拍女孩的肩。 林研缓慢地收回了目光。 “你俩这粘糊劲，看得我真羡慕。”她弯下身替她一起整理着衣服，“那本书看完了吗？” “嗯，看完了。”谈到这，林研刚好找到了那本压在衣服最下面的书递过去。 她伸手接过：“怎么样，是不是学到了不少？新世界的大门是不是在你面前完全打开了？” “咳”女孩脸色泛红，胡乱回了声“嗯”。 “别不好意思呀！”她用那只没拿书的胳膊碰了碰她，“跟我说说，你俩寒假粘在一起这么久，就没发生点什么吗？他年龄也不小了，就没有那方面的需求吗？” “没有”两个字怎么也没办法从她口中说出，昨晚的一切还历历在目，被她这样问起，那些让人害羞的画面只会更清晰地浮现在她脑海里。 眼看着沉默不语的女孩双颊上逐渐晕开两朵红云，她笑得狡黠：“看这样子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对不对？” 女孩垂下眼，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幸好我那时给你普及了这些知识，让你能有所准备。”她将她垂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其实也没这么可怕是不是？” 轻轻地一声低“嗯”自她鼻腔里传出。 “他对你这么好，看来你们的体验应该很不错。”她抿着嘴轻笑，“还要看这些书吗？” 林研歪头想了想，说了一句：“不要了。”这些东西太容易让人沉迷了，既然她已经知晓了男女之间的事情，那么它们的作用也算是完成了，再看下去，便是贪恋了，她不想再为了这些熬夜到23点，学业才是她在学校里最重要的事。 “也好，其实这些看多了也就这样。”王濛点了点头，站起来将手里的书放到书架的最里层。 第八十七章日记（下） 顾茗澈一时有些不习惯林研的回校，原本每晚都可以温香软玉在怀，也可以睡前一番云雨，可是现在别说怀里是空的，就连整个家都没了她。 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下班后也没有扑过来迎接他的人，吃饭时拿了两双筷子却发现身旁的她不在，每晚八点已经习惯性地打开电视播放肥皂剧，就连晚上睡觉他都只能抱着她睡过的枕头，靠着枕头上散发出来的那一丝属于她的气息来助眠。 于是像是学校里的那些学生盼着周末放假一样，他则盼着她周五的回来。 周四这天，顾茗澈只有一上午的坐诊，下班后，看着今天天气很好，于是他打算将家里好好打扫一遍。 收拾到林研原来房间的时候，看着书桌上摞得整齐有序的书本，他眼里闪过一丝满意之情。 他的研研跟他一样爱干净，就连桌子都是擦得雪亮的，没有一丝灰尘。 突然顾茗澈的目光落在了一本熟悉的笔记本上。 那是当初他买来给她写鲁米的诗的，只是后来她病情好了后，他就没再买了，这是她最后没写完的那本吗？ 他伸手将它取出，然后缓缓翻开，并不是他想的那样，这本从第一页开始就是别的内容，似乎是林研的日记。 2015.11.26 “今晚，我跟着澈哥哥回到了他的家，以后我就要和他一起生活了，希望我不会给他带来太多麻烦，希望我能带给他一些照顾。他给我布置的房间很温馨，我很喜欢也很感动，我有了自己的一个独立小空间，未来所有无限的可能都将从这里开始。 林研加油，不要让澈哥哥失望。” 2015.11.29 “今天我瞒着澈哥哥给他做了一顿晚饭，虽然失败了很多次，但最后总算是能看得下去。我第一次下厨，做得不太好，但是为了他，我会努力学的，谁让澈哥哥对我这么好，我也得回报他。 他吃得高兴，我心底也很高兴，脑子里已经开始想着下回要给他做什么了。可是他突然说希望我快点长大，为什么？我一点也不想快长大，那样我就得离开他了。”(??Д`) 顾茗澈看到这，对着本子喃喃自语：傻姑娘，你想错了，只有你长大了，我才能光明正大地追求你。 2016.2.17 “这一年的新年是我九岁以后过得最快乐的一次，顾家给了我久违的温暖，叔叔阿姨和澈哥哥一样都是很好相处的人，真希望我们是真正的一家人，可惜我永远只是外人，那些温暖都是借来的，终有一天要还回去。” 男人以指轻触着那一行行字，仿佛这样就能够感受到女孩当初写下这些话时那快乐而又忧伤的矛盾心理。 研研，你不是外人，当我把你带到俞东市过年，甚至是接你出院带你回家开始，你就是我们的一家人了。 2016.3.15 “为了艺考，我准备了那么久，因为落下太多，我甚至都不敢赖床早早就起来背题，夜里睡不着觉又爬起来继续看，如今一切都结束了，惟愿是个好结果。” …… 再往后翻，他敏锐地注意到了“瞿冉”这两个字。 2016.4.15 “我在阳台上收衣服看到了澈哥哥，本想大声叫他一句的，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长发的姐姐走到了他的身边，他们并肩往里走着，我突然觉得这样的画面很刺眼。 后来她进了家里，我才知道她是瞿冉姐姐，可尽管如此，澈哥哥为什么要把我的拖鞋给她穿，那时候分明跟我说过家里不会来别的女性，她抢了我的拖鞋！澈哥哥是个骗子。 他在厨房里为她忙碌，不是为我，以后更没有我。我很难过，但是我不能怪他。” 看到这，顾茗澈的眼眶有些热，他的心里有两股情绪在冲撞着，有欣喜也有愧疚，欣喜于小姑娘对他那隐秘的占有欲在此刻开始萌发，愧疚于自己的失信和让她难过，但终究还是愧疚大过于欣喜。 2016.4.28 “我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还成为何教授的关门子弟。未来在我眼前似乎明朗了不少。” 2016.4.29 “这一天澈哥哥陪我去了海洋馆，我喜欢他对我的宠爱，也喜欢他带给我的惊喜，荞北美术学院很好，可是那时在我眼里他才是最美好的存在。” 什么叫做文字生暖，此时此刻的顾茗澈彻底体会了一把，短短几个字就让他不自觉地勾唇浅笑。 之后都是些琐事的记载，他看得比较快，直到视野里再次出现“瞿冉”两个字时，他才慢下速度。 2016.9.18 “我听到瞿冉姐姐和澈哥哥表白了，怎么办，澈哥哥会同意吗？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我，她这么优秀，他没有理由不同意。于是我没有再听下去，我想回去，可是为什么心里这么空。 我希望澈哥哥幸福，他以后有了瞿冉姐姐后，就不会有那么多经历管我了，所以我要戒掉对他的依赖。于是我找借口不回家，尽量和他少说话，过程很痛苦，但是为了他，我必须要做到。” 三十岁的男人自懂事后第一次眼睛里起了雾，原来他的小姑娘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心里偷偷在下雨，他怎么可以不知道？那段时间他怎么就不对她多关注一点？ 2016.9.28 “昨天瞿冉姐姐来学校找我了，我答应帮她，因为我希望澈哥哥幸福，虽然我的内心很痛苦。 下午的课再也没办法好好听了，我被痛苦折磨着，是孙俨带我找到了快乐，我在电玩城里玩得很开心，那一刻快乐短暂的代替了痛苦。可如果我知道之后发生的事会让我痛苦万倍，那我宁愿这个下午没有快乐过。 我从来没见过澈哥哥这样生气又冷漠的样子，我甚至在他眼中看到了他对我的失望。他丢下我，再也不理我了，我该怎么办？ 我想要他幸福，他却在怪我，我究竟是哪里做错了？我想不明白。谁来帮帮我。?_?” 这一刻，顾茗澈眼中的雾气凝结成水光，悄然落下，打湿了那一块文字，他慌乱地想要拭去，却发现晕开地更厉害了，甚至将笔墨都晕褪了色。 研研，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给你带来了伤害，是我因为自己对你的思恋而将火泄在毫不知情的你身上。 对不起，真得对不起，让你这样难过，我真不应该。 第八十八章威胁（上） 平复了下情绪后，顾茗澈清楚地知道后面的内容会有什么，但依然微颤着手准备翻开，不能逃避，他要陪她一起难过。 那是一张被夹在里面的草稿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不复清秀，凌乱而潦草，表明了写字之人内心的难以平静。 2016.10.9 “我想成为澈哥哥的骄傲，所以我隐瞒着他去参赛，得奖了我就在他回来后第一时间捧着奖杯告诉他，得不到就当一切没发生过。 然而，即使我得奖了也再没有机会告诉他了，他为了瞿冉姐姐抛下了我，可见她在他心里的重要性远大过我，那么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我没有家，当初的小洋楼是个空壳，后来的童知孤儿院包容了我的存在，现在的观澜苑是暂时收留我的，只有学校宿舍还算是我目前唯一的归宿。 澈哥哥祝你幸福，林研她该退出你的生活了。” 高大的男人曲着腿坐在地上，光影逐渐从他的头顶移至脚边，洒下一束淡淡的金辉。他正捧着一本书呢喃出声：研研，澈哥哥这辈子都不会抛下你的。 剩下的一半完好的出现在了笔记本上，字迹工整而清秀，看得他心境也陡生改变，变得舒畅了些，只因他知道下面是他想看的内容。 “我真不敢相信，澈哥哥竟然在生气之下吻了我!幸好孙俨跟我表白时，我问过他什么是喜欢，然后才能认清自己的心，否则那个时候我大概会伤了他。 真好，我和他竟然是两情相悦的，原来瞿冉姐姐什么都不是，都怪我胡思乱想，不仅让自己难过这么久，还让他担心。以后再也不会了。 澈哥哥，能和你一辈子在一起，真是我最快乐幸福的事了，9岁以后我所拥有的都破碎了，12岁那年当你向我走来后，我开始重新拥有了好多，是你给了我新的生机。 我喜欢你，这个秘密只能和你分享。” 后面记录的多是两个人在一起后的平淡日常，他勾唇笑着看过，不知不觉已经看到了最后。 2017.2.23 “昨天，我做了一件很大胆的事，我主动把自己交给了澈哥哥，现在想想也觉得勇气可嘉。 那份勇气来自于想要彻底抹去他心里的不安。我从来不知道他心底的想法，一朝向我流露的结果就是让我深深震撼到了，以至于舍不得让他再这样下去。 我终于体会到了小说里写的相爱的两个人结合在一起时那种灵肉合一的极致快乐。真得一点也不假，我感受着那些来自于我身体内的时而细微，时而明显的变化，看着他在我面前时而放大，时而远去的脸庞，我没有惊慌，因为他一直在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于我的身体里。 我爱你，澈哥哥，如果文字有声音，它一定会在你耳边响起千万遍。” 研研，我的小姑娘，我的宝贝，该如何才能向你表达此刻我快溢出胸腔的感动呢？ 人人都问顾茗澈为什么会喜欢一个小自己11岁的小姑娘。 因为她值得。 这就是理由。 这一次，水光乍现在纸上，不再是苦涩的，而是甜蜜的味道，他任由它湿润浸透纸页，而他始终注视着的眸光早已化作了一滩池水。 顾茗澈将这本笔记本抱在怀里良久，像是抱着他最爱的小姑娘，全然不顾已经逐渐被浓重的黑所取代的天色。 直到黑夜完全降临，整个房间被黑暗所覆盖，他才揉了揉发胀的眉心，缓缓站起来，将笔记本归为原位后，离开了林研的房间。 打开灯光后，一双适应了黑夜的眼睛一时接受不了强烈的光亮，他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适应。 男人的目光定定落在了玄关处，然后迈步走去，从里面取出了那一双被别人穿过的粉色拖鞋。 难怪研研从来不穿它，他懊恼于自己的粗心，于是将它拎着扔到了客厅的垃圾桶里。 因为下午这事，他没有打扫完林研的房间，可是没有关系，她能跟他一起去主卧睡。 第八十九章威胁（下） 第二天下午，顾茗澈一下班就匆匆开往荞美校门口。 他到的时候发现他的小姑娘已经背着书包在一边等了。 明黄色的俏丽身影一下子就入了他的眼，女孩的头发高高束起，白皙清秀的小脸迎着天边一抹淡色的晚霞看起来特别耀眼。 她看到了他的车子后，唇角挽上了笑容，然后小跑着过来。 刚上车系好安全带，她放在大腿上的手便被男人握住了，他的指腹略带了些薄茧，摩挲在她细腻的手背上时会让她感受到一阵轻微的战栗。 “研研”他压抑着浓重的情感唤她，漆黑的眸底像是被泼了墨一般深沉。 他想亲近她，以慰籍这么多天来对她的想念，可是地点不对，时间不对，他只能强忍着。 “嗯”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眼底炽热而滚烫，像极了那些夜里他们做隐秘事时他看她的眼神，不过此刻的他是隐忍着的。 “有没有想我？”他单手转着反向盘掉了个头。 “想”林研抿着唇角点了点头，她已经习惯了有他的日子，习惯了他温暖的怀抱，回到学校后，白天要学习上课倒还好，可夜里总是辗转反侧睡不好，想给他发微信，又怕他说她23点了还不睡，于是只好放空思绪什么都不敢想。 “我也很想你。”他低低一笑，而后又轻叹了声，“你说四年时间怎么这么漫长。” 她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想了想试着问道：“那我下学期回家住？”听说大二就可以出去住了。 “研研，不用迁就我，等你实习的时候回来住就好，现在安心在学校里学习，周末我们好好过就行。”他因女孩的体贴而动容，虽然很希望她回来住，但他不能那么自私地剥夺了她的校园生活。 “你再等等我。”她清澈的瞳仁看向他，里面的微波在缓缓荡漾开。 “好”他郑重承诺，“我等你。” 回到家时，他拦住了她拿拖鞋的动作，林研疑惑地看向他。 顾茗澈没有说话，只是替她打开了鞋柜，取出了一双新的拖鞋放到她脚边，而后蹲下身替她换。 “研研，对不起，再也不会出现那样的事了，澈哥哥再也不当骗子了。”他仰头看她，神色专注而郑重。 她讷讷地听着，好半天反应过来后耳根一热，嗓音有些不稳地说：“你，你看了我的日记。” “不是故意的。”他站起来解释，“昨天给你收拾房间时，以为那本笔记本还是你写的诗，所以就抽出来看了。” “别怪我看了那些。”他俯下身将她抱进怀里，“否则我怎么会知道在我看不见的背后，我的研研在偷偷难过。” “我不怪你。”她嗡着声音说，“只要最后结果很好，以前的那些痛苦难过都只是过眼云烟，偶尔想起也不会觉得不适。” 他将她直直抱起走向沙发上落座，把她抱在腿上紧紧圈着，双目凝视间，两个人的眼底都浮现出了浓浓的情意，这会儿再也不需要隐忍，于是他欺身而上，吻住了渴望已久的双唇。 她勾住他的脖子，闭上眼试着回应他，温软相贴，他不禁满足地发出了一声低低地喟叹，于是从辗转浅尝到深入细品，关于她的一切，他都不肯放过。 两人之间的热情在逐渐被点燃，温度也不断地攀高，他的双唇很柔软带着热度转移了阵地，细密亲啄落在了她耳后的那颗黑痣上。 直到他看见了女孩胸前的一抹春光，他才紧紧抱住她柔软的身体，平复着紊乱的呼吸和体内的燥意。 “先吃饭。”他哑声道。 于是将她放下后，进了厨房很快地做好了两碗番茄鸡蛋虾仁面。 “你刚开学那两天，我总是忘了，每回早上拿筷子都爱拿两双，做的饭也成双份。”他垂下眼搅拌着面条，清润的嗓音在女孩耳边响起。 “也没了做饭的欲望，几乎都是在医院食堂吃完晚饭回来的。”他扯了扯唇，淡淡一笑，“习惯有时候真可怕，你一走，整个家都顿时没了温度。” 林研一边听着，一边吃着面，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酸涩，她也一样，只不过是在另一个地方想着他。 “澈哥哥，习惯是很可怕，但是我再也不会去戒掉依赖你这种习惯的。”她放下筷子勿自说道，“我想在外面做一个独立的人，而在家可以尽情依赖你。” “再也不戒掉了？”他想起了她日记里的话。 “嗯，不戒了，一辈子都赖着你。”她弯起唇角，将脑袋靠在他的肩上。 顾茗澈自喉间发出一声愉悦的低笑，他将手搭在女孩肩上，缓缓摩挲着她圆润的肩头。 两人小别了五天，今晚原该是干柴遇烈火的时候，偏偏林研收到了一条班级群里的消息，需要在今晚11点前上交一份作业。 于是她很无奈地从顾茗澈怀里挣出，打算回自己房间写作业。 “你什么时候写完？”他眼里勾着一团火，硬生生被浇灭了。 “我也不知道。”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都20：15了，她摇摇头，这个实在说不准。 男人沉沉地吐了口气：“去吧！” 此时的顾茗澈半倚在床头，衬衫领口开了两颗扣子，松垮地斜向一边，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一张白皙的俊脸覆着薄红，他半眯起双眼，掩住了黑眸里的波涛起伏。 这一刻，夜色掩映下、昏黄壁灯照耀下，他再不复原来的清隽温润，低眉抬眸间都透露出一股致命的性感。 这边的某人燥意难捱，另一边的林研却是在奋笔疾书。 最后险在22：50上交了作业。 她放下笔，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眼睛，又伸了个懒腰后，准备就在自己房间睡好了。 万一澈哥哥已经睡着了，她再过去把他吵醒就不好了，所以她将书收起来后，就脱了外套只穿了件薄绒睡裙躺在床上。 刚酝酿出一丝睡意，就感觉后背贴上了一个滚烫的怀抱，一瞬间睡意被吓跑，她绷直了身体。 “别怕，是我。”顾茗澈温声开腔，大手在她后背上安抚着。 她渐渐放松下来，安心地窝在他怀里：“你还没睡啊？” “没有你在，我怎么睡得着？”他反问，嗓音透着一丝低哑，“怎么没给我回消息？” “我没看到。”她软声道，察觉到他在她身上游走的手，突然低呼了一声，“这么晚了。” “你说要好好补偿我的。”他有些委屈地说。 男人的气息很沉重，扑在她脸上只觉得一阵燥热，她有些为难地说：“可是你说每晚都要在23点前睡的。” “……”顾茗澈，他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于是他收回乱动的手，规矩地搭在她的腰间：“那我们睡吧，明天早上你没课，我休假，我们在做，就是这时间点不太好控制了。毕竟漫漫白日，空闲在家，你会多补偿补偿我对吧？” “……”林研，不带这么威胁人的。 她实在难以想象他们大白天做这种事，还难以控制时间，于是再三权衡下，硬着头皮，狠了狠心勾住了他的脖颈，轻轻在他耳边落下一句话。 他听罢勾唇一笑，眼底的深意一闪而过：“心甘情愿的？” “嗯”一声鼻音轻飘飘的，不过两人这么近地贴在一起，他自然能听见。 “放心，澈哥哥明天陪你一起补觉。”话音刚落，他便将女孩压在身下。 ……… 好好好，暖饱思淫欲啊 第九十章娃娃（上） 漫漫长夜，才刚刚开始。 粉色羽绒被下的光景难以被捕捉，只看到被子在不断地上下起伏着，忽高忽低，正如林研此刻的情潮。 她的双手被他压制着举在上方，她的纤腰被他另一只手紧紧箍住，动弹不得，只能不断地承受着他的撞击。 他听她清浅吟哦，不管是眼里的还是身体里的火都燃得更旺了，直到燃烧到极致时才肯彻底喷薄而出。 那一刻，她的双手被骤然松开，她因突然而至的灭顶快感而胡乱地动了动手，床边的垂耳兔在摇摇欲坠下终究倒在了地上，下面被压着的正是女孩那件薄绒睡裙。 这样抱着她不肯退出享受着余韵，顾茗澈的心底一片满足，在她背后交叉的双手不禁收得更紧。 他吻着那颗诱他心神的黑痣，沉哑而性感的嗓音缓缓在她耳边响起：“看了你的日记后，很想抱着你吻着你说些话，可惜那时你不在我身边，而现在我终于能说了。” “我是你的人，观澜苑是你的家，我的父母以后也会是你的父母，研研，你缺的我都补给你。我的年少有你，我的余生也都将只有你。” 他的话就像是冬日里的阳光，带着温暖和美好一点一点照射着她，让她不再寒冷的同时又倍感舒心。 女孩双颊绯红，一双大眼睛还未彻底从刚才的迷离中走出，此刻却因为这一番话而变得清醒，雾气逐渐占据了她的眼眶，她唇角上扬着，一滴湿润的液体滑落了下来。 千言万语道不尽她心里的感动，于是她只能紧紧抱住身上的男人，酸涩的双腿此刻也仿佛被注入了力气，紧紧地勾住了他。 即使怀里的小姑娘没说话，他也能懂她动作里传达出的对他的回应，只是两个人原本就过于亲密了，她这样做无异于再次将他体内还在蠢蠢欲动的火苗勾起。 于是林研上一秒还陷进一塌糊涂的感动里，下一秒就因为体内某人的变化而僵了嘴角。 “我们再来一次”他的手掌下移着落到女孩的柔软处，“宝贝，这是你挑起的得负责灭掉。” 话音落下，她还来不及回应，双唇已经被他重重吻住了，被他再一次点燃之前，她恍惚想起刚刚瞥到的墙壁上的闹钟已经显示零点多了。 可澈哥哥还精力充沛的很，怎么办？她拦不住他，只能被他带领着再次沉沦在那个高低起伏的世界里。 …… 第二天，他果然陪着她一起补觉到日晒三杆。 然而林研是被胸前一阵细微的痛而弄醒的，想碰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又不好动，澈哥哥还抱着她熟睡着，她怕打扰到他。 所以她缓慢地深呼吸着，尽量让自己不去在意，可是没多久她又感受到了一丝痒意，这可真不好再忍了，于是她轻轻地从他怀里抽出手，刚挠了两下，他便因她的动静而缓缓睁开了双眼。 “怎么了？”刚睡醒的嗓音还带着淡淡的磁哑。 “这里痛。”她将被子往下拉了一点，老实交代，“还有点痒。” 听到女孩说痛，他仅存的一丝睡意彻底没了，连忙拉开被子，将女孩胸前的睡衣扣子解了三颗。 露出来的肌肤原本该是白皙细腻又富有光泽，而现在覆在上面的是一片让人心疼的红痕。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凝视着这一处看了好一会儿，转而看向女孩的眼神带着歉疚：“研研，对不起，是我的错。” “？”林研一时没反应过来，后来看到他下巴上短短的胡茬时才明白，“没关系，你帮我吹吹就好了。” “好”他温柔地应下，然后俯下身，轻轻为她吹着。 感受到一片温凉的气息落在自己的胸前，一时好像也不再那么难受了。 “你等我一下。”顾茗澈说完这话后下床离开了房间。 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条药膏，替女孩细细涂抹着：“你那么娇嫩，下次我会注意的。” “那时我怎么没注意到有点渣呢？”她低低地嘟囔了句。 “因为那时你的注意力不在这。”他眼底含着一抹深浓的笑意看向她。 女孩脸色一红，转而歪过脑袋不看他。 等到药膏完全吸收后，他正欲替她扣上纽扣，然而刚才因为歉意没太注意，现在看着胸前露出的一片风光，他的呼吸骤然变得沉重，触目所及，白皙上还印着昨晚他留在她身上的痕迹。 眼底出现的红和眼前看到的红交织在一起，仿佛要摧毁他的意志力。 林研听到了他沉重的呼吸声，一转头对上那双染红的黑眸，她脸色一变，连忙用双手挡在胸前。 这样的眼神她如今再熟悉不过，原来她的澈哥哥那什么这么强烈，可她真来不了了。 “我不行了。”她苦着一张脸说。 顾茗澈闭上眼深吸了口气，伸出手要将女孩的双手拉开。 她被吓得几乎要从被子里跳出来，心想他怎么还要硬来？ “别乱动。”他用身体压住她，用了几分力将她双手拿开，然后平稳地替她将扣子扣上，美好风光瞬间被衣料遮挡了。 “知道昨晚把你累着了，不动你。”他松开她，抚了抚她翘起来的一缕黑发。 前一秒她还感动于他的体贴，下一秒，她觉得自己大可不必这样想。 “等我把胡茬剃干净，我们晚上再继续。” ……… 大肉没有，小h时有 第九十一章娃娃（下） 有一周回家，顾茗澈陪着林研看八点档肥皂剧时，看到电视里面的男主角在替女主角夹娃娃，她突然想起当初孙俨也给她夹了很多，只是后来都送给围观的小朋友了，仅剩的两个也因为他生气而被丢到后座上。 那后来呢，这两个娃娃到底怎么样了？ 于是她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那只手，好奇地问道。 顾茗澈没有吭声，林研便一直追问。 最后没办法他和她说了实话：“被我送给已经出院的瑞瑞了。” “你都没经过我的同意。”她撇了撇嘴，也没生气就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孙俨。 他没再吭声，只是收紧了怀抱，是他自作主张了，可他不想她留着别的男孩送给她的东西。 第二天下午，顾茗澈拉着她出门，问他去做什么也不说，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直到他们站在那个熟悉的电玩城门口时，她才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你会玩吗？”她惊讶地看着他准备投币的手。 他只是眸色温和地看了眼她，并没有说话，而是在用行动回答。 等到林研怀里的娃娃多得再也塞不下时他才住手，将手里多余的硬币送给了身边的小朋友们。 “叔叔，我可以要姐姐怀里的那个娃娃吗？”其中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拉了拉他的裤腿奶声奶气地说。 “你叫我什么？”他蹲下身脸上挂着一丝浅笑。 “叔叔”小姑娘抿了抿唇，又低低地喊了声。 他听得皱了皱眉，于是出声纠正道：“叫一声哥哥先。” “哥哥” “再叫一声。”他听得眉眼一软。 “哥哥” “……”一旁的林研。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晚上亲热时他总是要她叫他“澈哥哥”的原因吗？ “去找姐姐要吧！”他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柔声道。 其他小朋友眼看着这个小姑娘从林研手中要到了娃娃，于是也纷纷围了上去。 到最后，和上次一样只剩下了原来的那两个娃娃。 顾茗澈走过去揽着她的肩看着她怀里的东西，开腔道：“研研，欠你的，我还给你了。” “你怎么也这么厉害？”她看着他，满眼都是崇拜，想不到澈哥哥还有这么一手。 “也？”他捕捉到了关键点，“孙俨和我谁更厉害？” 看着女孩蹙着秀眉苦想的样子，他有一点气恼，这么简单的答案她竟然还要想这么久。 自从看了她的日记，他为了替她抓回娃娃，连着几个星期在他空闲而她还在学校的时间里，跑到这来练习。 在各方面都学得很快的顾医生没想到竟然被一台小小的娃娃机打败了。 从来没有玩过这种游戏的男人往机器面前一站，在身边一堆小朋友的衬托下显得格外亮眼。 本就长相出众气质不凡的人在哪都惹人注目，于是大小朋友，少男少女都被吸引而来，偏偏他是个菜鸟，屡战屡败的情况下，众人不免一阵唏嘘，他第一次觉得如此挫败又难为情，恨不得再也不过来了。 然而一想到家里那位小姑娘，他咬咬牙，下一回戴着帽子口罩又来了。 这么连续几次下来，他有所进步的同时，也被里面打扫卫生的阿姨认出。 “小伙子又是你啊，看你这年纪也不像爱玩这个的，是不是家里小孩吵着要娃娃啊！”阿姨用胳膊顶着拖把，一脸热络地朝他说道。 “嗯，她想我夹娃娃给她，我不太会所以先来练练，等会了再带她过来夹给她看。”顾茗澈淡笑着解释。 说罢，已经很熟练地又夹了一个上来。 他本打算这周六带她来的，然后再告诉她那两个娃娃的下落，没想到她突然想了起来，计划被打乱，他一时不好解释又想给她惊喜，于是只说了实话后便没多说什么了。 “都很厉害。”她想了想，给出了一个中肯的答案。 他没说什么，只是扯了扯唇，便拉着她离开。 “澈哥哥，今天我们在外面吃吧！”林研抱着怀里的娃娃，仰头看着身旁的男人提议道。 他点了点头，询问：“你想吃什么？” “炸鸡和披萨。”她指着旁边的店一脸雀跃地说。 “好”对于她想要的，他都愿意满足，虽然这种食物不宜多吃，但她平时也确实没怎么吃。 “你怎么都不吃呢？”她握着手里的炸鸡，发现澈哥哥几乎都没怎么动，于是迟疑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吃？” “你吃饱就好。”他弯了弯唇，“我不太饿。” “可是我也吃不下这么多。”她看了眼桌上摆的，有些发愁。 “你吃不下我再吃。”说完，他握着杯子喝了一口温水。 后来，林研坐在车里摸着鼓鼓的小肚子，低喃道：“我吃多了。” 顾茗澈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晦暗不明的光：“吃多了回去多运动一下。” “嗯”她点了点头，又埋怨道，“你还说吃不完就帮我解决，最后还不是差不多都进了我的肚子，你晚上可别饿。” 他淡淡一笑，遮掩了眼底的暗潮：“饿了不是还有你。” 她撇了撇嘴，佯装疲惫的样子：“今天厨房打烊了。” 回到家后，林研才深刻明白他那两句话的真正意思。 她被他压在客厅沙发上，承受着他激烈地冲撞。 逃离不得又求饶不了，她被他欺负得嗓子都发哑了，头顶的吊灯在她眼中始终没办法聚焦，每一次看清一点又不断地模糊起来。 “不要来了，好不好？”她嘶哑着嗓音，还带了点哭腔说道。 “那你说我厉不厉害？”他俯低身子，亲了亲女孩汗湿的额角。 “厉害。”她胡乱点头，感受到他又一次重重地撞击，破碎着嗓音重复道，“你最厉害。” “我是谁？”他仍然不肯放过她，但身下动作却和缓了不少。 “澈哥哥。”她神思清明了些，终于明白了，他这是在和她算下午的账。 林研没想到，他竟然也会有这么别扭的一面，这一次教训使她明白了以后都要说让他开心的话。以如今两人的亲密关系，他虽然依旧在乎她疼惜她，却可以在某一方面对她花样百出，狠狠欺负她。 ………… 即将完结预警啦，甜不甜，你们喜不喜欢顾医生和研研呀 第九十二章三年（上） 𝓷ⅰнō𝓷𝓰𝓰ё.čōм 时光如梭，一晃而过，转眼便是三年，林研的大学生涯也即将划上一个句号。 这最后一年的实习，的确如了顾茗澈的愿，林研搬回家住了。只是她一周七天时间里只有一天休息，白天其他时间都呆在何教授的工作室里，晚上回来甚至还要赶工，偶尔又要跟着教授出差几天，所以两人虽住在一个屋檐下，但只有晚上睡觉时才能有抱着对方聊天说话的机会。 从那一年获奖后，林研就开始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写实派的创作中，本就有天赋，又愿意努力，还得了何教授的传授，一时业内很多人士都开始知道她。 尤其随着她一幅又一幅精彩画作的展出，获得了很多业内人士的肯定和赞赏，何教授更是在人前对她赞不绝口。 值得一提的是，在大二下学期，她的三幅画在何教授的画展中展出时，被人看中，一连买走两幅。那时她握着人生第一桶金，白皙俏丽的脸上浮现出明亮的笑容，她的心底升腾起满足感的同时又有一股力量在敦促着她要继续努力不可太过骄傲自满。 这样的喜悦她自然想第一时间和澈哥哥分享，虽然是周三，不过明早没课，她还是决定打车回去，她等不及了。 林研站在街头准备拦车，看到对面的购物中心，突然心思一动，收回了手，直直朝对面而去。 一进购物中心，她就直奔四楼男装，最后在千挑万选下给他买了件灰蓝色的长款风衣。夲攵鱂洅ⓜis𝔢wu.𝒸oⓜ韣傢哽薪梿載 綪荍㶓蛧址 付款后，看着一下子就缩了三分之二的第一桶金，她没有感到舍不得，反而是满腔的欢喜和迫不及待。 回到家后，她看着满室的清冷和漆黑，突然能够感受到他每天回来时的心情。 于是她抿了抿唇，将袋子放到沙发上，准备去厨房洗手为他做羹汤。 现在的她厨艺已经颇为熟练了，从冰箱里拿出几样新鲜的食材，不过半个钟头左右，两菜一汤已经做好摆到了桌上。 她刚脱了围裙，打算打电话问问澈哥哥什么时候回来，这时玄关处传来开锁声。 她眉梢一扬，一脸欢喜地跑了过去。 顾茗澈意外地看着满室的明亮，还没缓过神来，只见一个娇俏的身影朝他扑来。 他下意识地接住她，托着她的臀，惊喜地问：“研研？” “是我，澈哥哥。”她靠在他颈窝里蹭了蹭，然后抬头满含笑意地直视着他：“惊不惊喜？开不开心？” “嗯，很惊喜也很开心。”他就这样抱着她换了拖鞋往里面走，“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 “当然是来给你送惊喜的。”她揽着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白皙的侧脸，虽然他的脸没有她那么光滑细腻，有一点点粗糙，不过她还是很喜欢，那是和她不一样的触感。 “还有什么惊喜？”一阵饭菜飘香的气息传进他的鼻腔里，他眸色一软，“还做饭了？” “嗯，先移步去厨房，我们边吃边说。”她点了点头。 他将她抱到椅子上坐下，洗了手，又替两人呈了米饭，在他身边坐下后，才开腔：“你说吧，我听着。” 她喝了几口汤，开始兴致勃勃地说起。 顾茗澈始终眉眼温和地听着，最后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后又化作一片赞许：“我的研研是个小画家了。”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深邃的黑眸里映满了女孩的倒影。 “以后会是个大画家。”她挺起胸膛，仰着小脸道。 “嗯，顾家要出一个大画家了。”他勾起唇角跟着附和，只觉得小姑娘此刻的自信让他看得心底满是欢喜。 这才是他最想看到的样子，自信而不自满，坚定初心又从不妥协，过往对她的影响正在一点点消失，而她在他的爱护下逐渐变成最好的自己。 晚饭过后，他在厨房刷碗，而她正坐在沙发上对着那条袋子发愁。 她该怎么递给他才好呢？要隆重点还是随意点？她应该露出怎样的表情？他会不会不喜欢她挑的？ 还没来得及再想想，只见男人已经从厨房里出来了。 她忙将那条袋子掩在身后，眼神躲闪着避开他。 “你后面藏了什么？”他朝她走过来，看着她的目光带了些好奇。 “唔”反正也被他看到了，索性就这样拿出来好了，“是给你买的衣服。” “给我买的？”他挑了挑眉，“用第一桶金？” “嗯”女孩抿着嘴说，“是你说的等我长大赚钱了，也可以给你买。” “我现在是以女朋友的身份买给你的。”她想了想不顾开始泛红的耳根，又补充了一句。 顾茗澈从她手里接过袋子，一双漆黑的眸子因女孩的话而泛起涟漪：“研研真是长大了。” “那当然，我都20了。” 她这么回他，还是一样的孩子气，然而不管是哪一面的她，他都喜欢，最好在他身边她永远当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让他能够一辈子宠爱着。 “你快试试。”她迫不及待想看他穿上这件衣服的样子。 顾茗澈遂了她的意，脱了外套后，拿出里面的衣服穿上。 “澈哥哥，我发现你更好看了。”她杵着下巴，满意地欣赏着面前的男色。 “我好看还是衣服好看？”他温雅一笑。 这道熟悉的送命题让林研一下子就想起以前的某件事，于是心里一颤，嘴里说出的话却是从善如流的。 “你更好看，你衬衣服。” 看着她眼底闪烁着的璀璨星光，他的唇角不自觉扬得更厉害了。 第九十三章三年（下） 有了第一桶金的开始，之后陆续她又收到了第二桶金，第三桶金，于是她的名声被传出去的同时，她的工作强度也更大了，一边又还要兼顾学业，把她忙得团团转。 大四这一年实习，她跟着何教授去了不少地方参加画展，比赛和学习，开拓见识的同时，她又吸收了别人的优点，后来在作画上她开始能很好定位自己的风格，弃掉糟粕的同时又融入了新的元素。 与她初期的画作相比，显然这个时候的更是成熟细致了不少，何教授看了也连声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我可真是没有看错你。” 林研抿嘴一笑：“都是老师您教得好。” “这马屁拍的。”他收敛了笑容，正色道，“你有没有想过毕业后自己办一场画展？” “我还不够优秀。”她垂下了眼。 “不要妄自菲薄，我倒是觉得好得很。”他提出了建议，“你要是觉得自己不够优秀的话，那这样5月底我在这里和临南市各有一场画展，到时候带上你的画作一起展出，你看看反响如何再做决定怎么样？” “嗯，谢谢老师。”她想了想同意了。 “你是我学生，这么个优秀苗子我当然希望你能在美术界有一席之地，将来我退下了，还希望你能继承我的衣钵。”他又挂上了和蔼的笑。 众多学生里最喜欢的就是眼前这位最后收的，其他的不是吃不了苦的，就是不肯沉下心来下功夫，又或者被他说两句就不高兴了。 这么一看，这小姑娘长得也是让人觉得格外顺眼，于是试探着问道：“我那孙子今年刚从法国留学毕业回来，你有对象了吗？” 这么跳跃的话题让她有些失笑，何教授这是想给她介绍对象？可惜，她已经有了最好的了。 “老师，我有对象了，我们谈了很多年。” 何教授眼底略过一丝失望，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是偶尔来接你的那位小伙子？” “嗯”林研回答地很肯定，“就是他。” “那你俩确实在一起好多年了。”他顿生感慨，“你不也是他介绍给我的嘛！” “是的。”她浅浅一笑。 “他大你不少，是做什么的？”何教授难得对她除了学业外的事表现出了关切。 “是医生。”她有些骄傲地说。 “这个职业不错不错，小伙子前途无限啊！”他点点头，眯着眼睛道。 这时，女孩外套里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眼何教授，后者示意她去接。 “研研，我到了，你快好了吗？”电话里的嗓音温和又清润，一贯地让她觉得好听。 “嗯，再等一下。”她软声回他。 “好，你先忙，我不急。”他体贴地说。 挂断电话后，她对上何教授闪着笑意的眼睛：“男朋友过来了？” 她轻“嗯”了声。 “那你先回去吧，今天早点结束，小伙子在外面等着也不容易。”他通融道。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女孩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明丽的笑容。 “去吧。”他被她脸上的朝气所感染，笑着冲她摆了摆手。 她一上车，就听到了他惊讶的声音：“今天这么快？” “嗯，老师知道你来接我了，特地早放我出来。”她冲他含笑说道。 “我今天好饿啊，咱们去吃什么？”她摸了摸肚子。 “今天科里聚餐，说要带家属来。”他和她解释，“前两天你也忙我也忙，忘记和你说了。” “那我就这么去啊？”她看了眼自己的着装，卡通t恤黑色休闲裤，外面罩着一件开衫毛衣。 “没什么不好的。”他凝视了她一眼，缓缓开腔。 “澈哥哥，我今年22岁了，素面朝天也就算了，可是总得穿得成熟点才能配上你啊！”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要不然他们会说你老牛吃嫩草的。” “谁是老牛？”他咬了咬牙，从齿缝里蹦出后两个字。 “我是，我是。”她讪讪一笑，他对自己的年龄越来越敏感了，真是一点也不能刺激到他。 “其实我是想说，我22岁了在你面前怎么穿都可以，反正我们这么亲密不拘这些。可是正式场合我总该有得体的形象吧？要真穿这样一身去，他们该说我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了，你看看你们科里认识我的医生护士那么多，我可不能给你丢脸。”她说着，手指伸过去勾住他的摇了摇，软声道，“让我回去好好打扮以下吧？” 她长大了其实很少会做出这样朝他撒娇的小动作，于是他勾起唇角，点了点头。反正离聚餐还有1个多小时，让她准备一下也好。 临近18点，橙黄的光束摇曳着在缓慢往下坠，黑色的车子汇入车流中瞬间便没了踪影。 第九十四章聚会（上） 林研在卧室里一番梳妆打扮，顾茗澈便坐在客厅里煮着茶耐心等待。一起生活多年的人时间观念都很强，所以他从不催促她。 直到快19点了林研才从房间里出来。 她向他走来的那一刻，他抬眸，灼灼的目光便凝在女孩身上再也移不开了。 一袭收腰黑纱裙勾勒出了女子起伏的优美线条，白皙俏丽的脸蛋在略施粉黛后褪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成熟和精致，尤其那明艳的红唇和腕上的一串红色手链，在黑色的衬托下更显注目。 这是第一次他那么清楚地直视她身上的变化，长高了也有了几分玲珑曲线，脸上的稚嫩在逐渐褪去，举手投足间满是迷人的风采。 他依旧深受吸引，于是抬步朝她缓缓走去，不长不短的距离他恍惚忆起四年前他带她去海洋馆玩，彼时的她一身粉裙让他心动，他被心里的念想所支配，忍不住想亲近她，可她还是个对感情懵懂无知的小姑娘，于是他硬生生地在离她咫尺之距的时候止住了动作，用了最蹩脚的理由来掩盖他的冲动。 可如今她是他的了，他的亲近是光明正大的，是被允许的，所以他遵从本心掐着她的腰将她举起。 “研研，还记得当年我带你去海洋馆之前，你穿着粉色裙子我突然靠近你的时候吗？”他深深地仰视着她，嗓音轻缓地说。 林研搂着他的脖子，被他的话带进了回忆里，随后终于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你当时是不是想亲我，还找借口说我脸红了，我为什么脸红你怎么会不知道，唔，我……” 下一秒，女孩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便被人吻住了，他极尽温柔地含着她的双唇，唇上炽热的温度仿佛要将她融化，最后她沦陷在他的唇齿间，依着本能在给他回应。 “是”他采撷了一遍女孩甜美的双唇后，抵着她的唇轻轻地说，“那时很想亲你。” 她听了他的话唇角止不住地翘起，因为双唇还相贴着，他自然能感受到她的变化：“那个时候，真怕自己控制不住酿成了大错。” 她睁开眼，对上男人深邃如一汪潭水般的黑眸：“幸好澈哥哥你做到了，那时的我还没意识到对你的感情产生了变化，如果你亲了我，也许我会害怕地想逃避，会不小心伤了你，会彼此经历了一番波折才能在一起。” 感受到男人箍着她腰的手骤然收紧，她连忙安抚道：“可是没有如果，你做到了，所以终究等来了花开月明，‘我是你的’这一点从来不会改变。” “研研”他喉咙微颤唤着她，缱绻又动情。 “嗯”她微微一笑，替他抹去了沾在他唇间的口红，“下回我涂了口红还是别亲了，化学物品可不好吃。” 闻言，他弯起唇角将她放下：“的确是不太好，不过你也涂得少。” “走吧，我给你重新补上。”他牵着她的手回到主卧。 对着镜子，男人神色专注地握着一管口红在替女孩小心涂抹着。 她看着顾茗澈依旧如昔的俊雅面容，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她肆意端详着，不得不承认，他太受时光的厚待了，即使几年过去，她依然深深地迷恋着他。 等到两人到达聚餐地点时，他牵着她的手朝里走去。 听着大包厢里传来异常热闹的动静时，他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疑惑。 突然他的肩膀被轻轻地拍了拍，侧首见徐医生正朝他打招呼：“顾医生来了？快进去吧。” “林研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他将目光转移到男人身旁的女孩身上，眼里掠过一丝惊艳。 当时科里传出顾茗澈和这个小姑娘在一起时，他真是打死都不信，这简直太扯了，这两人怎么可能凑一对？ 后来听说是顾茗澈亲口承认的，他坐在办公椅上瞬间呆了，好半天都没接受得了这个事实。 不过这事总归和他无关，缓过来后也只是唏嘘一叹，觉得爱情这个东西真是奇妙得很。 转眼两人已经携手好几年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亲密地出现在他面前，不同于从前的瘦弱苍白，现在的林研长大了美丽又不失魅力，站在顾茗澈身边落落大方又不失小鸟依人，真是般配。 他在心底微慨：顾医生的眼光真是了得，这是放长线钓大鱼啊！ “徐医生过奖了。”林研弯唇一笑，美目生辉。 美人一笑，的确是噬人心魄，他收回目光，转而又对顾茗澈说：“进去吧，听说普外科的也一起来了。” 顾茗澈挑了挑眉，难怪里面异常热闹。 作为医院里的出名人物，两人走进后，不免又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有对林研面生的普外科医生叫唤道：“顾医生，赶紧给我们介绍介绍身边这位小美女。” “是啊，你这不吭一声就找了女朋友，让我们医院的姑娘们真是好一阵心碎。”有人跟着附和道。 看着普外科那边同事们双眼泛光的眼神，再看看自己科里这些看好戏的同事，他淡然一笑，揽着女孩的肩膀解释道：“林研，我的女朋友，她年纪比较小，你们别欺负她。” 这话介绍地跟没介绍一样，反而是一股护犊子意味。 众人眼底纷纷闪过揶揄之意，但也有些女同事眼底划过一丝黯淡。 角落里两个未带家属的普外科护士低声谈论着。 “真让人伤心，顾医生竟然喜欢小家碧玉这一款的。” “是啊，难怪顾医生刚来那会儿，咱们科那位怎么也追不到。” “不过，我听她们科的护士说顾医生这女朋友之前是她们科的病人，住了好几年呢，都是顾医生管的。” “这缘分真是难说。”她顿了顿，不由地感慨了一句，“最后谁能料到，顾医生竟被这么个小姑娘追到手。” “是啊，谁能想得到，这么清风明月的一个男子啊！” 第九十五章聚会（下） 顾茗澈担心自己不在林研身边，她会不自在，于是整个聚会上，他都将她带在身边，不敢多离开一步。 于是，这样黏糊的一幕被一些同事注意到后，不免调侃了句：“顾医生是真怕身边这位小佳人受欺负呢！” “是我比较黏她。”他看了眼身旁的小姑娘，薄唇微启，喝过酒后的嗓音变得更加清润醇厚了。 这话一出，说者坦然，听者倒是被刺激地不轻。 小杨：顾医生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一面，有生之前何其荣幸能因为林研见到一回。 小叶：我要自燃了，顾医生的话，顾医生看研研的眼神，那简直是泡在蜜糖里的爱情呀！ 徐医生摸了把自己日渐稀疏的头发：所以我单身的原因，不止在脑袋上和脸上，还有一张不会说话的嘴上。 直到顾茗澈不得不去洗手间时，他才用不放心的眼神看着她。 “澈哥哥，你放心去吧，我不会受欺负的。”林研有些无奈地说，澈哥哥他在有些方面依然习惯性地会把她当小孩看待。 “那你乖乖坐在这里等我。”他捏了捏她柔软的手后，起身离开。 林研没想到，他一走，她就被一群女医生女护士女家属们包围住了。 “妹妹，跟姐姐说说，你是怎么追到顾医生的？”一位普外科的女医生好奇地凑上来问道。 林研看着一双双好奇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也不露怯，只是翘起唇角回答她：“我没有追他。” “那是他追你的？”小杨捂住自己差点被惊掉的下巴。 女孩想了想，摇摇头，也不算追吧，他亲了她又和她表白，然后她也意识到自己喜欢他就同意和他在一起了。 “那你们怎么在一起的？”小叶也纳闷了。 “就顺其自然地在一起了。” “那总有个挑破关系的人吧？”那位女医生追问道。 “是他。” “他怎么挑破关系的？”众人脸上的好奇更重了，这可是顾医生不为她们所知的一面啊！ “他亲了我，然后跟我表白。” 林研的话虽然满足了她们的好奇心，却也让一众女医生女护士们惊掉了下巴，没想到顾医生是个这么简单直接的人。 最先缓过来的小杨还想问些什么，余光瞥见顾医生的回来，连忙招呼众人散了开来。 “澈哥哥”她想着她们刚刚问她的问题对着身边的人说，“我突然发现我好亏。” “嗯？”顾茗澈自鼻腔内发出一声疑惑。 “你都没有追过我。”她靠近他的耳边有些委屈地说。 “追你？”他重复了一遍，从果盒里拿了一颗半边梅放到女孩嘴边后，才柔声笑道，“我这些年不是一直在追你吗？” 听他这么一说，好像也对，他们的关系不同于别人，不是人生路上中途结缘，而是从起点开始就一起往前走的，是注定要一起走到最后的终点的。 聚会结束时已经22点了，因为顾茗澈喝了点酒，所以回去的路上自然由林研来开车。 她是大一下学期的寒假拿到的驾照，平时也有开，这会儿也算不上新手了，于是一路顺利地开回了观澜苑。 “澈哥哥，你难不难受，要不要给你煮碗醒酒茶？”她看他坐在沙发上揉着眉心，关切地问道。 顾茗澈平时不抽烟，也不怎么喝酒，今晚因为科里聚餐推拒不了才多喝了两杯。 “没事，你让我抱抱就好。”他将小姑娘搂在怀里，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间，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清淡香气，酒精作祟下身体开始变得格外燥热，没过多久便有些心猿意马了。 林研一个不察便被他打横抱起，朝主卧走去。 “你想做什么？”她为了稳住自己连忙抱住他的脖子。 “想要你。”他看着她，眼神直白而炽热，仿佛要流出岩浆来将她融化。 林研面色一红，原来他喝了酒后这么直白：“很晚了。” “不晚，长夜才刚刚开始。”他放在女孩臀上的大手不轻不重地揉了揉。 这样有暗示意味的话以及轻佻的动作让她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喝完酒后的澈哥哥是这样的。 “还没洗澡。”她软着嗓音强调，“没洗澡。” 于是男人抱着女孩进了卧室靠近床边的脚步一顿，朝浴室拐去，出口的嗓音不觉哑了几分：“那我们就从浴室里开始。” …… “你醉了吗？”两个人泡在浴缸里，女孩眼角勾着潋滟的红色，显然是被欺负地狠了。 “没有。”他微阖着双眸，揽着女孩纤腰的手臂紧了紧。 “那你为什么这么，这么”那词她说不出来，一张本就红了的脸这会儿被憋得更红了。 “这么用力？”男人不害臊，于是替她说了出来。 女孩默不作声，论脸皮她厚不过他。 “因为只有我能这样欺负你。”顾茗澈低低一笑，藏在水中的双手又一次覆上了女孩光滑细嫩的肌肤，“狠狠的。” 不顾她的挣扎，他抱起她转了战场。 徐医生看她的眼神，还有那些普外科的年轻小伙子看她的眼神被他看在眼底，他不喜欢，非常不喜欢有人觊觎着他的宝贝。 当他又一次和她亲密纠缠在一起时，心里的那些不安和不快彻底散去，他满足而动情地在她耳后的黑痣上落下一吻。 第九十六章幸会 2020年5月底，何教授在荞北市举办的画展中，林研展出的五幅画作反响都非常好，于是她怀着几分自信和何教授一起准备临南市的那一场。 去临南市的前一天，顾茗澈帮着她收拾行李：“那边现在挺热了，就给你放两件外套好了。” “嗯，那边都30c了，你再给我塞两条短裤吧。”她拿着平板将自己的毕业论文整理好后发给导师，就等着回来后的答辩了。 “这不是短裤！”她秀眉一皱，看着他放了两条雪纺长裤进去。 “雪纺料子凉快，还能防晒。”顾茗澈看着她不疾不徐地说着。 “你是不想我在外面穿太暴露了吧？”她促狭地笑了，恍惚想起当年去海洋馆时他不让她脱外套的情景。 “是”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承认了，“我的占有欲很强，不希望你太受别人的注目，尤其在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更不准你穿得太暴露了。” 有一点，他没告诉她，其实他希望把她的美好全部掩藏起来，这样那些年轻的毛头小子就看不到她的好了。 他说着这样霸道的话，可林研听了却一点也不生气，那是澈哥哥对她满满的在乎。 “好，我会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一点也不会惹人注目的。”她走过来蹲下身抱住他，“我的美好都是留给你的。” 顾茗澈回抱住她，黑眸里的一丝锐利尽数软化，她这样乖顺，这样懂他，他何其得幸。 …… 临南市的三天画展里，林研扮成志愿者参与其中，她为参观者介绍每一幅画作的内容和意义，投入且认真。 来参观的多数是行外人，但其中也不乏有些收藏家，他们认出了她后，商量着要拍下她的作品。 这样的反响其实也算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想自己或多或少还是沾了不少何教授的光。 虽然作品都有了着落，在展览结束后就要被送走了，但她依然富有激情地和参观者介绍着。 在展出的最后一天下午，她注意到了一对情侣。 也许是他们的外貌气质太过出众，又许是两人的年龄搭配像极了她和澈哥哥，所以她不由地将目光放到了他们身上。 隔着不算远的距离，她听到了两人之间的谈话。 “陆昭屿，你怎么会想到带我来这里？”她看着墙上的画作，转而又看了眼身旁的丈夫。 男人身形高大颀长，棱角分明的脸上淡淡的，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感觉，只有对着身边的女孩时眼底才会浮现出几许柔光：“槿槿，你跟着导师搞科研这么久了才有一天休息，我想带你出来放松一下，恰好听说这里有一场画展，你又喜欢画画，就想趁着这一天带你过来。” “你喜欢吗？”他勾唇问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响在她耳边。 “喜欢，谢谢陆先生。”舒槿抿嘴一笑，双眼弯成了一道皎月。 这样简单的谈话，却让她实实在在感受到围绕在两人之间的一层淡淡温情，看着他们就仿佛想起了自己和澈哥哥的日常相处。 于是她忍不住想朝他们靠近。 “你们好，我是这里的志愿者，需要我为你们解释一下这幅画的含义吗？”她站在他们面前，举了举挂在自己身上的牌子，礼貌地笑问。 “可以啊，刚刚看你一直在解说，也没好意思打扰你。”舒槿回之一笑。 “这幅画的名字叫《新生》，属于写实派的创作，树上的幼鸟从窝里钻出好奇地看着这个世界，既映衬着标题新的生命，又代表着它从此获得的崭新的生机……”林研不急不缓地解释着，偶尔会和他们的目光进行短暂的交汇。 舒槿听得很认真，她若有所思地说：“这只幼鸟会不会是创作者自己内心的真实反映？” “我也是这么想的。”林研微讶，没想到她能想到这一层，不由地对这位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女孩产生了更深的好感。 后来的每幅画她都一一为她讲解着，两人的想法时而一致，时而分歧，但林研很愿意接受那些善意的分歧。 陆昭屿凝眸看着前面的两个女孩聊得如此尽兴，舒槿这样对一个人一见如故的样子，他真是从未见过，不由地心底为她感到高兴，虽然他的小妻子为此早已将他忘在一边了。 这时，一位穿着格子衬衣的男子走了进来，风尘仆仆的样子不像是来参观画展的，反而像是来找人的。 他深邃的目光在展厅内寻望着，最后仿佛找到了目标，黑眸一下便软成了一片潺潺流动的湖水。 陆昭屿跟着望去，只见他将目光锁在了两位女孩身上。 既然不会是舒槿，那就是她身边的这位志愿者了。 “研研”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还在张合着的双唇一僵，那样熟悉的清润嗓音在她身后响起，那一刻她全身仿佛被定住了一样，好半天才转过身去，看着在她面前不远处站着的清隽男子。 顾茗澈唇角含着一抹笑朝她走来，摸了摸她的脑袋：“惊喜吗？” “你怎么来了？”林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来接你回家。”他握住她的双肩，放柔了力道拍了拍。 “您是顾医生？”舒槿看着面前这位让她眼熟的男子，突然出声。 闻言，顾茗澈向她投来目光，唇角还微微上扬着，只不过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看来他没有认出她，舒槿抿着唇角解释道：“16年的7月，您来临大医学院开过讲座，当时提问环节向您提第一个问题的是我。” 顾茗澈寻着她的话思索了片刻，温声道：“你当时是不是问我精神病可怕吗？” “是的。”舒槿微微一笑，觉得顾医生的记忆也很不错。 陆昭屿先是看着那位男子和志愿者亲密的举止，后来又看着自己的小妻子和他有说有笑的样子，不由地挑了挑眉，朝他们走去。 他揽过舒槿的肩头，看着她的黑眸带了些需要她解释的困惑。 “这位是之前来给我们院开过讲座的顾医生。”舒槿明白他的眼神，于是含笑为双方介绍，“这位是我的先生，陆昭屿。” 两位在各自领域都很出色的男人伸出手友好地握了握。 “你好，陆昭屿。” “幸会，顾茗澈。” 而一旁的林研被她的话惊到了：“你，结婚了？？” “嗯，去年结的。”她看了眼在一边交谈的两个男人，“顾医生是你的男朋友吗？” 虽然用了问句，但女孩的语气带着几分笃定。 “嗯，是我的男朋友。”林研扬起下巴，看着那两个不分伯仲的男人，对着其中一位流露出了深深的眷恋。 “那么等你们的好消息。”舒槿弯了弯唇，表达了祝福。 随后两个一见如故的女孩迅速加上了微信。 陆昭屿和舒槿要走之前，顾茗澈突然朝女孩问道：“当初你问我精神病可怕吗？那么现在我也想问问你作为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决定学那么辛苦的临床专业？” 这样一个问题，当初刚上大学时在402寝室讨论过，而今她的答案依旧没有变。 “因为我想在有生之年为国家和人民多做些贡献。其实学医这条路不尽然是苦和累，我乐在其中，只觉得甜而满足。”舒槿看了眼紧紧握着她手的男人，嘴角微微上扬起，“更何况身边还有一直支持我的丈夫在。” “很高兴未来在我们医学界又多了一名出色的医生。”顾茗澈俊雅一笑，看着舒槿的目光带着一丝赞赏。 这一次，两人真要走了。 林研不舍地朝他们挥手告别。 这时，舒槿突然挣开陆昭屿的手朝她跑来，倾身给了她一个拥抱：“林研，我知道其实你就是那些画的创作者。” 还未等林研的开口回应，她又继续道：“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罢，她放开她，融融笑意在她脸上绽放，然后她不再向她告别，走向那位等着她的丈夫身边，两人牵着手走出了他们的视线。 “澈哥哥，你看他们也很幸福。”她收回目光，唇边笑意清浅，“刚刚我看着他们携手走来，总感觉像是看到了你和我。” “是么？难道不是你把那位陆先生看成了我？”他有意调侃她。 “当然不是，你跟他虽然差不多高，但不是一个类型的。”林研回想了下那位陆先生的容貌，就一个“不可亵渎”足以形容。 “那他是什么类型的？”他挑眉好奇地问。 林研想了想，慎重地说：“清冷淡漠，沉稳严肃，很不好相处的样子。”顿了顿她补充道，“我就喜欢澈哥哥你。”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显然很满意她的回答，眼底浮起了柔和的光芒。 “陆先生她是做什么的？舒槿她怎么会还没毕业就甘心嫁给他呢？”林研有些不解地问。 “他是大学教授。”顾茗澈回了她第一个问题，至于第二个问题，他摇了摇头，“为什么甘心嫁给他？那你就要去问问舒槿了。” “唔，也对，我们还加了微信。”她眼珠一转，扯着他的衣袖，眼底难掩激动，“他们不会是师生恋吧？” “好奇就去问她。”他拍了拍她的脑袋，阻止她再八卦别人的事，“你不该关心关心我怎么有空来这的？” 她点点头，也觉得自己八卦的有点过了，眼前这位跋涉千里而来的才是她该真正关心的：“你怎么有空来了？” “我调休了一天，然后早上坐完诊后直接飞过来。” “这个惊喜太大了。”她抱住他的胳膊，眉眼渲染着笑意。 之后也没什么人了，顾茗澈帮着她一起结束了画展，然后和何教授汇合。 第二天基本没事了，将画展的收尾工作处理了一下，何教授便放她和顾茗澈先离开了，他则去会一下在临南市的老朋友。 因为顾茗澈只有一天休假时间，所以他们没在临南市多逗留，当天下午便乘飞机回去了。 在一万米的高空上，遇到气流的时候，机身抖得厉害，来时她害怕地只能抓住扶手，而现在澈哥哥就在她身边，他揽着她的肩头，她靠在他的肩上挽着他的手臂，满是安心和放心。 第九十七章毕业 盛夏在疾步走来，六月也走向了末尾，30号这天林研穿上了一身学士服，来迎接她的毕业典礼。 站在讲台上，她接过校长给她颁发的优秀毕业生荣誉证书，白皙精巧的脸上容光焕发，满是优雅和自信。 林研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在讲台上侃侃而谈，作为她的家属来参观的几人在台下为她感到满满的自豪。 顾母：“我们家研研真是太优秀了。” 顾父：“是啊，顾茗澈博士毕业我都没这么激动过。” 陈队朝岑院长感慨：“真好，不知不觉间，她已经长这么大了，变得漂亮又出众。” “可惜，才20冒头的小姑娘就这么被人早早夺走了。”岑院长撇了眼身旁这位坐姿挺拔的男子。 “老师，肥水不流外人田，研研注定是我们顾家的。”顾茗澈摸摸鼻子，注视着台上从容自信的小姑娘，笑得很是得意。 另一边的顾父也听到了这话，难得附和道：“就是，研研这小姑娘注定是我们老顾家，那些毛头小子哪里配得上她。” 典礼结束，她回班级和同学老师们合完影后，在草坪上寻找着顾茗澈的身影。 他说来看她毕业典礼的，可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出现。林研垂首握着没有一丝动静的手机，咬着唇压下心头泛起的委屈之意。 学士帽的麦穗被夏风吹得时不时地飘扬着，这一片草坪上聚集了毕业生们的欢声笑语，可是她的一颗心却仿佛沉进了深海里。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她看到熟悉的来电显示，险些没有绷住情绪，深吸了一口气才滑屏接通。 “研研，回头。”电话里是他清润含笑的嗓音，一下子便滋润了她的心房。 林研握着手机转过身来，只见她的澈哥哥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手捧着一束鲜花，朝她逆光而来。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那样浓密的眉毛，深邃的双眼，高挺的鼻梁以及薄而温暖的双唇，是她在很多个日夜里用双手反复感触过的，是最真实的存在。 他站在她面前，将花递给她，俊脸上挂着的是足以让她沉溺在其中的温柔，一双黑眸里盛满了她小小的倒影。 “研研，我的小姑娘，毕业快乐。”他柔声说着，下一秒，已经握着她的纤腰将她抱着转了起来。 她搂着他的脖子笑得开怀，一扫方才的委屈，此刻她的眉眼一片温软和喜悦，像个得到奖励的小女孩一样，再没了不久前在台上的从容优雅。 将她放下来后，他把她搂进怀里抱着，贴着她的耳朵缓缓开口：“刚刚是不是以为我没来？” “嗯”她闭着眼睛轻声应着。 “傻姑娘，我们都在台下看着你呢。”他沉沉笑了。 “我们？”林研有些困惑。 “你看，谁来了。”他将她放开，走到了她的身边。 林研一睁开眼，就对上了四张含笑的脸庞。 “研研，毕业快乐。”他们齐声说道。 林研捂着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清澈的大眼睛里瞬间被激出了水光。 好半天才吸了吸鼻子讷讷道：“叔叔阿姨，岑伯伯，陈叔叔你们怎么都来了？” 顾母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含笑柔声说：“今天是你的毕业典礼，作为家属我们当然都要来。” “是啊，不来怎么能看到我们研研这么优秀的一面。”顾父接话道。 “研研，希望我来的还不算晚。”陈队刚毅的脸上挂着笑意，双手却在裤缝边握成了拳头。 林研知道陈队想表达的意思，于是弯了弯唇回他：“不晚，谢谢陈叔叔能来。” “岑伯伯，也谢谢你能来。”她又看了一眼岑院长。 “这有什么好谢的，都是应该的。”岑院长摆了摆手，不在意地说。 “大家一起跟研研合张照吧？”此时顾母突然提议道。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老顾，你把单反交给那个小姑娘，让她帮咱们拍一张。”她跟顾父指了指不远处的女孩。 顾父点了点头，过去和那个女孩笑着沟通了两句，然后把脖子上的单反取下来递给她。 “阿澈，你跟研研站一起。”顾母将儿子推到女孩身边，然后她紧挨着林研的另一侧站着。 顾父自然站在顾母身边，而岑院长和陈队则站在了顾茗澈的身边。 肩头突然一沉，她侧首望去，只见澈哥哥也垂眸凝视着她，两人不由地相视一笑。 这一刻，快门按下，这样的一幕就此定格。 女孩看着镜头里相互凝视的一对，心里陡升一股羡慕之情。 她调整了一下表情朝他们说了句：“再来几张吧。” 后来六人合照结束后，顾母单独给顾茗澈和林研两人拍了好几张。 有顾茗澈抱起林研的双腿，一个垂首一个抬眸相互凝望的；有他从背后搂着她，而她抱着鲜花，对着镜头弯唇一笑的…… 中午将至，陈队在五星酒店早早订了一桌酒席为林研庆祝，于是几人动身朝目的地驶去。 这样为她相聚的一幕林研很多年没有经历过了，满心动容的同时又不免感慨命运待她真得不薄。她9岁失孤，原以为这一生惨淡无人照拂，却不想能够在眼前这些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身上获得了源源不断的感动和温暖。 她心存感激，于是握着杯子站起来作势要敬酒：“林研能有今天，都是你们给我的帮助和爱护，如果没有你们，我难以想象如今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所以借着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我想一一敬你们一杯。” 小姑娘这样说了，几位长辈也不好推拒，于是一一接受了她的敬酒，不过基于陈队和顾父待会儿还要开车，所以就以茶代酒了。 等到了顾茗澈时，因为连喝了四杯林研的脸颊上已经浮现出两朵小红云了。 “研研，我就不用了，爱护你是应该的。”他深邃的眼眸看着她，嗓音轻柔如春风拂过耳畔。 “不行，就差你了。”女孩坚持地说，不小心一个小小的酒嗝就从嘴里冒了出来。 几位长辈好笑地看着这对小儿女，默不出声。 “你醉了，听话，不喝了。”他揉揉她的小脑袋，凑近她耳边低语，“他们都看着我们呢。” “我没醉，你要是不喝我今天就不走了。”她嘟囔着说，声音不大气势却很足。 硬生生把几位长辈都给逗笑了，纷纷劝着顾茗澈以茶代酒回了她。 他失笑，将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悄悄话送进她的耳朵里：“那除非你跟我喝交杯酒。” “你说什么？”她呆呆地看着他。 看着小姑娘脸上的绯红瞬间染成了血红，他如何能不清楚她已经听清了他的话。 于是他只笑望着她，黑眸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打趣。 “那就喝吧！”见女孩没了反应，他眉头一挑，端起面前的茶作势要穿过她的胳膊和她相缠。 下一秒，林研回神似的忙放下了酒杯，低低地说：“那就不敬你了。” 当着这么多长辈和他做那样亲密的动作她实在是接受不了，太不合时宜了，正想瞪他一眼，却对上他那双捉弄她的黑眸，她心里一恼终于明白他是故意的。 于是，想明白后的林研背着长辈气愤地剜了他一眼。 顾茗澈终于发现了，小姑娘这一恼有点严重，直到回家都不肯和他说话。 方才酒席上面对着长辈们她还是好好的，后来几人还要上班工作，道别离开后，她对他就再也没了好颜色。 这会儿，两人进了电梯后，他受不住这样沉默的氛围，揽过小姑娘的后腰便将她紧紧地箍在怀里。 “你放开我。”她在他怀里挣扎着。 “别生气听我解释，不想让你多喝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你不觉得“敬酒”一词不适合我们之间吗？”他放在腰间的手下移，拍了拍她的臀，继续柔声道，“我们这样的关系，我对你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你非要这么疏离地对我，我没有生气是不是很好了，嗯？” 男人那一声带着蛊惑意味的低“嗯”，一下子让她软了身体，静静地依偎着他。 她其实只觉得有点被他耍了后的气恼，没有很生气，顶多有点小别扭。 不过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她也觉得自己刚才那样的举动有点伤他的心。 向他敬酒那不是说明她把他当成了那些长辈看待吗？ 这确实太不应该了，于是她埋在他的怀里低低地承认错误：“对不起，是我一时糊涂了。” 他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乖巧的认错，于是笑了笑，正要说话，结果15楼到了，他将她抱起来走出电梯。 “不用道歉，只要记得还欠我一杯交杯酒就好。”他替她拖鞋时，突然开腔。 交杯酒，那不是那什么的时候喝的吗？她什么时候答应了？可是看到男人略带威胁的眼神，她红着脸胡乱点了点头。 顾茗澈满意地笑了，将她抱到客厅沙发坐在自己的腿上。 “还有”他抚摸着她的双颊，清明的眼中逐渐变得深沉。 “你想对我致谢完全可以换一个方式，比如这样。”他说着，吻上了女孩娇艳的双唇，一阵辗转厮磨后，他舔了舔她的下唇放开她。 “又或者”他贴着她的耳朵，将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只说给她一人听。 这11岁的年龄差真不是虚有的，林研深深觉得自己真是只有被他拿捏的份。 “晚上的时候你可以主动一点。” 瞧瞧，这样的话他是怎么说出来的。 然而林研当晚还是顺了他的意，毕竟“敬酒”那事真是她的错，她心有愧疚，于是只好忍住内心的羞涩去取悦他。 可最后占据主动权的人依然是他，她就像这么多年的每个夜晚一样被他带领着在欲海中沉浮，逐渐迷失了自己，将身心都交付给他。 ……… 完结倒计时 第九十八章求婚ℎêiy𝖊sℎuｋu.co𝓶 翌日，艳阳高照，一缕缕金色的光束透过窗户洒了一角进来，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一点点从床尾爬上床头，最后一道道光束汇聚成一片光亮铺洒了整张大床。 床上的女孩陷入沉睡里却始终不曾察觉，直到光亮调皮地爬上了她的眼皮，她的眼珠缓缓动了动，还未睁开已经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她摸了摸身边的位置，一片冰凉，双眼倏地睁开坐了起来。 原本还惊慌的双眼在看到床边男子深邃温情的目光时陡然放下了心来。 可是下一秒她又奇怪地看着他，嗓音还有些刚睡醒的沙哑：“澈哥哥，你怎么穿得那么正式。” 男人里面那件挺括的白衬衫被系上了所有的纽扣，外面一身黑色西装服帖地穿在身上衬得他沉稳又矜贵，儒雅也 清隽。 他深情凝望着她，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来回答她。 他在她震惊的目光中单膝下跪：“我国现行计划生育政策规定，迟于法定婚龄叁年以上结婚的是晚婚，即男性25周岁，女性23周岁。我已经踏入这个圈将近8年了，为了不让你也踏进去，嫁给我好不好？” 原本还很严肃的氛围瞬间因为男人的话而冲淡了不少。 眼见着女孩从震惊转变成失笑，他心里微舒了口气。 林研转了转眼睛，黑眸里闪着一丝狡黠：“其实我挺愿意踏进这个圈里陪你的。”苯伩逅續jiāng茬𝖕õ18w.𝓿𝓲p鯁新 綪到𝖕õ18w.𝓿𝓲p繼續閲讀 “可我不愿意，研研。”他收起笑容，眸光灼灼地看着眼前心爱的小姑娘，缓缓道，“我在23岁的年纪遇见了还是小女孩的你，那时你才到我的腰间；后来时隔两年我为了你回国，一心一意扑在你身上只为治愈你，然而在那些长久相处的日子里，我自己都不曾察觉已经逐渐栽在你身上了。原本只想治好你，后来却多出了一份想要拥有你的私心。” “为了这份私心，我想要继续照顾你，把你接过来，希望尽我所能对你的好以换来你对我的依赖，也许它不是爱情，但是总有一天它会变质。于是我等到了，你19岁那年我们像真正的情侣一样在一起了。如今转眼便是叁年，我们平平淡淡地走过，温馨却也幸福，可叁年怎么够呢？我想抓着你一辈子。” “我一直等你其实只为了要等到你成为顾太太的一天，这一路上等你长大，等你过了法定结婚年龄，又等到你毕业，顾先生的耐心真得快耗尽了。” “你看浪漫我能给你。”说到这，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黑丝绒的盒子，缓缓在她眼前打开，又转而看向了床头柜上的皮蛋瘦肉粥和叁明治，对着林研笑得宠溺，“烟火气我也能给你。” “婚姻里的日子平淡是常态，但为了你，我可以让浪漫和烟火气并存。这么多年你该知道，我没有不良嗜好，也不会见色起意，这一生有你就已经足矣。也许忙碌的工作会让我偶尔忽略了你，但是我的工作之余可以全部都是你。” 他将手里的戒指举高，滚了滚喉咙再次郑重地说：“我的悲喜，我的身心都早已交付给了你，那么林小姐，愿意将往后余生托付给顾先生吗？” 她原本的紧张让他最初那番关于晚婚的话逗散得差不多了，后来听着他那样认真地将两人一路走来的历程说出来，感动的同时，也觉得岁月流逝得太快了。 林研努力眨去挡在眼前的那一层朦胧的雾气，她看清了眼前那颗光芒四射的钻戒，又对上了男子漆黑如墨的眉眼，他正专注地等着她的回答。 是的，这一路澈哥哥为了等她，不仅耗尽了最好的年华，也费尽了不少的心血，在尽心照顾关爱她的表面下他掩藏了对她深沉隐忍的情意，他用温情融化她，让她再也不能离开他。 他做到了，她真得离不开他，也舍不得让他再等下去了。 “我愿意。”她伸出左手，弯起唇角再次告诉他，“我愿意嫁给你，我愿意和你一起经营婚姻，并且以后再也不让你这么辛苦地等我了。” 顾茗澈绷着的下颌终于放松了，他取出戒指，握着她的左手，将它缓缓推进她的无名指根上。 看着纤白的手指上那颗璀璨夺目的钻戒，他眸色一片温软，这一刻终于牢牢将她圈住了。 “研研”男人起身将她抱进怀里，唤着她的嗓音带着得偿所愿后的满足。 “嗯”她回抱住他。 “我们去领证。”他将她抱起，往浴室走去，“我想要合法化，一刻也等不了了。” “唔，可是我还没有好好打扮。”她其实心里也很期待。 “我陪你一起打扮。”说着让她踩在自己脚上，然后动手帮她挤牙膏。 等从浴室里出来，她在主卧里吃早餐，而他则在整理两人领证要用的相关证件，直到女孩吃好了，他才过来帮着她换上了白衬衫和黑色百褶裙。 对着镜子好一番打扮后，她看着他，犹豫地问：“我这样行吗？” “行，研研本来就很美。”他凝视着她，含笑夸赞。 “其实我想问为什么选今天和我求婚？”她被他灼灼的目光看着有些不自在，于是转了话题。 “其实一直都计划着在你毕业当天求的。”他摩挲着女孩手指上的钻戒，无奈一笑，“只是没想到这一天在周日，民政局不上班。” 见小姑娘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他连忙打断：“先去领证，嗯？” 于是她乖乖点头，被他牵着走出家门，一上车直往民政局而去。 周一人不少，她被他紧紧攥着手等着队伍地缓慢挪动。 再次从民政局出来时，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了。 这一次因为两本小红本的加持，两人的关系从此以后被称之为“夫妻”。 “研研，你总算是我合法拥有的顾太太了。”一坐上车，女孩便被顾茗澈拥进怀里，他的嗓音带颤，有着难掩的激动。 “是呀，2020年7月1日，建党节这天，林研嫁给澈哥哥了。”她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温软地诉说着。 从来没觉得人生如此圆满，可圆满其实很简单，有了林研就足矣。 …… 和林研领完证后的下午，顾茗澈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父母。 他们在电话里听了一阵高兴，于是翻着黄历很快跟他们敲定了两人举办婚礼的时间，就定在下个月的15号，两人回俞东市举办。 除了多了一层夫妻关系，两人的婚后生活的确和以往相处差不多。 顾茗澈忙着赚钱养家的同时，林研也在为自己的事业奋斗着。 因为两次画展她所展出的画作反响都很好，于是她决定在何教授的帮助下真正举办一次个人的画展。 所以这些天里她不仅要忙着画展的相关事宜，还要抽空准备着婚礼。 离婚礼还剩两天的时候，林研暂时放下了画展的筹备，而顾茗澈也向医院请了两周假，带着准新娘回了俞东市。 婚礼当天，她穿着一袭雪白的曳地婚纱挽着岑院长的手臂看着对面一身笔挺西装的男人。 那是她的澈哥哥，是她的丈夫，也是她余生的归宿。 每一次都是你在朝我走来，这一次请你站在原地，就让我走向你。 …… 这一天的婚礼很盛大，可是却不及此刻他对她的体贴让她感动。 因为穿了一天的高跟鞋，她的脚后跟被磨出了水泡，而她的澈哥哥正蹲在地上，为她按摩着那双泡在泡脚桶里的脚。 明明他也很累，明明他的白衬衫都因为热气而浸湿了一片，额角隐有汗水滑落，可他全然不顾，只一心一意照顾着她。 她也心疼他，于是抽了张纸倾身替他擦去额角的汗：“我很舒服了，你别按了。” “心疼我了？”他仰视着她，唇角微勾。 林研点了点头。 “那你说点好听的话哄哄我。”他温和地凝视着她，“比如我们结婚后你该怎么叫我？” 林研抿了抿唇，轻喊：“顾先生。” “另一种叫法。”他摇了摇头，显然不满意她的答案。 她知道他想听什么，可是她怎么也叫不出来，那个词太让人害羞了。 “那我先给你起一个带头作用。”他满含笑意，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出口一句，“老婆。” 这个词，代表着无限的亲密，他用这样轻柔缱绻的嗓音唤她，听得她心尖一颤。 “你怎么这么熟练就能喊出呢？”她嘟囔道，心想这也许就是大11岁的差距，对什么都接受的快。 “不熟练”他摇了摇头，“只是因为这个称呼我曾在夜里对着你的睡颜默默喊过无数遍。” “那么你呢，可以试着给我回应吗？”他用期待地目光看着她。 他这样有心，她怎么可以因为心中的羞涩而退缩？于是女孩鼓足勇气，无声试了好几遍，才轻轻对他说出“老公”二字。 极不熟练，但却让他止不住地心潮澎湃。 “再喊一遍。”他欺身上来，低哑着嗓音轻哄道。 “老公”有了第一遍，那么第二遍自然说得不会太困难，也自然了很多。 身下的小妻子用那样软绵绵的语气唤他，顾茗澈不由地眸色一深，对着她的红唇便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这一晚，是真正意义上的新婚之夜，他们极尽欢愉，也抵死缠绵。 夜色渐浓，可床上的两人情潮正盛，低吟声和粗喘声交织在一起钩织出了一个不眠夜。 ……… 还有两章完结 第九十九章蜜月 婚礼后的第二天，顾母和林研坐在客厅里聊天，顾父和顾茗澈则在厨房准备午餐。 林研看着那幅被裱起来的画，突然对着顾母说道：“妈妈，这幅全家福画像该取下来了。” 顾母闻言惊喜地看着自己的儿媳妇：“全新的一幅研研画好了？” “嗯”她含笑点了点头。 “老顾，你快出来。”于是下一秒，顾母便冲着厨房喊道。 “怎么了？”顾父还围着围裙，手握着刀柄，一脸不解地问。 顾母被他这拿刀模样吓到，皱眉催促他赶紧先把刀放下。 “出来的太匆忙了。”他讪讪一笑，忙将手里的刀交给厨房里的顾茗澈。 “你快去把墙上的画取下来。”她朝他颔首示意。 “好好地取下来做什么？”顾父皱眉问道。 “咱们家这不是添了新成员嘛！”说着，她看了眼林研。 夫妻多年，自然有默契，顾父眉头一展，瞬间明白过来了。 “研研，这么快画好了？”他和蔼地看着儿媳妇问道。 “是的，爸爸。” 于是顾父二话不说，马上踩着凳子上去要把画取下来。 而林研则回房间，把前几天赶好的画作拿出来，她蹲在地上将画纸平铺开来细细端详着，许是太过认真，竟没注意到顾茗澈的进来。 “研研，你把自己画得不是很好。”他蹲在她身后突然开腔。 “什么时候进来的？”她侧首看向她的丈夫。 “刚进来。”他指了指画像上妻子的鼻子，“你的鼻梁可要比这上面还高。” “其实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这四个人里最困难的就是画自己了，她一边照着镜子，一边动笔，有好几次都无奈的想放弃，实在是这操作太害羞了，所以她一直都是背着他完成的。 他没再说什么，看着这幅画一双黑眸里流露出浓浓的满足感。 背景是一片蓝天和草坪，他的父母坐着，身后站着他和他的小妻子，他一手搭在她的肩上，四人脸上皆是弯唇浅笑的模样。 温馨而幸福的一家四口。 “出去吧，爸爸妈妈该等着急了。”林研将画拿起来，示意他一起走。 裱框不算很难，父子俩合力便重新将这幅一家四口的全家福画像裱好，然后挂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研研，妈妈真高兴。”顾母挽着她的手臂，看着墙上新鲜出炉的全家福，眼底有些湿润。 “我也很高兴，可以和你们成为一家人。”她将脑袋倚靠在顾母的肩上，眼尾有些泛红。 “这张就收起来放我们房间里好了。”顾父将那张一家叁口的全家福画像卷起来，朝顾母说道。 “那当然得妥帖放好，这可是研研送给我们的第一份礼。”她揉了揉女孩的脑袋。 不是多么贵重，却是最打动人心的。 …… 在俞东市陪着父母呆了两天后，顾茗澈带着林研去海岛度了一个短暂的蜜月。 尽管只有一周时间，但林研也觉得尤为满足了，毕竟那是澈哥哥动用了自己的年假才额外换来的。 白天，他带着她下海潜水，在神秘的海底世界里肆意畅游，阳光被清凉明澈的水折射出无数个星星，在眼前不断地闪烁耀动；形态各异、五颜六色的游鱼在她眼前飘过，它们灵活地摆动着自己的尾巴，好似在欢迎她的初来乍到。 和当初走进海洋馆里隔着一层屏障看它们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此刻她置身在它们生活的世界里，尽情欣赏着它们千姿百态的样子。偶尔成串气泡欢快地飘过耳际时，她惊奇地发现自己正在轻松地扇动脚蹼，自如地悬浮在水中，用心体会着水中世界的浪漫与奇妙，自在与畅快。 后来，他们又乘船在波光闪耀的海面上慢悠悠地飘荡着。顾茗澈靠着夹板，而她被他轻搂着躺在他的怀里，鼻息间满是微风混合着大海的味道。 处于这样广阔的天地间，仰头是一片碧空如洗的天空；垂眸是一汪清澈湛蓝的海水，身边陪伴着的是她一生的丈夫，她不禁内心泛起了阵阵涟漪。 于是不由自主地用晶亮的眸子看着他，也被他用深邃宠溺的目光回视着，后来两个身影在不断地靠近，直到双唇触碰到一起。 在水天一线的交汇点，他们拥抱着相互亲吻，没有过多地深入纠缠，只是依着内心的一份念想，想要亲近，想要以柔和的轻吻来表达彼此间的融融爱意。 偶尔阳光太烈、气温太高的时候，他们会选择呆在酒店房间的阳台上，仰躺着靠椅，看着对面沙滩上戏耍游玩的点点人群，看着海面上时不时掀起的一阵阵白色的浪花，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沐浴着午后的太阳，微微舒展开身体，整个人都变得格外慵懒，于是顺着内心那一股困意，听着浪潮轻柔的拍打声，享受一场惬意美好的午觉。 晚上，他们在这海岛上品尝着最鲜美可口的海鲜大餐，清蒸、红烧、白灼、碳烤、油焖，煎炒等等烹饪方法一一呈现在他们眼前，这不仅是一场视觉盛宴，更是舌尖上乃至内心的极大满足。 饭后，他牵着她的手漫步在沙滩上，欣赏着夜幕笼罩下静谧的海域景色，体验着海水波动时打湿小腿的那一股温凉的触感。 突然林研挣开他的手，朝前面奔跑着。 他看着她肆意飘扬的黑发，随风起舞的裙摆，柔光夜色下一身雪纺白裙的女孩轻灵欢畅的像个快乐的精灵。 她转头看他，眼底聚起灿烂的光华，双手放在嘴边朝对面清隽无双的男子呐喊：“澈哥哥，祝我们新婚快乐。” 随后，她缓缓张开了双手，笑意盎然地凝视着他。 顾茗澈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深邃温情的目光焦灼在女孩身上，他大步走过去，微弯下身箍着她的双腿便将她高高举了起来。 身子腾空的那一刻，她紧紧揽着男人的脖颈，被他像个孩子一样抱着转圈。 “研研”他唤她，似此刻泛起微波的海水一般柔情。 “嗯”她眉眼温软地俯视着他。 “顾太太” “嗯”她扬起了唇角。 “老婆” “我在呢！”她贴着他的耳边软软地说。 “我爱你。” “我知道。”她亲亲他的侧脸，唇边的弧度咧到后脑勺去了。 后来，她被他愈发炽热的眼神看着，又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后，整个人像是被点着了一样想要从他身上下来。 “别动。”他托着她的臀部，稍一用力，就让她紧紧和自己贴合在一起，染了欲念的嗓音带了些沉哑，“帮我掩一掩，我们回去。” 她只好乖乖地将腿缠在他的腰上，脑袋抵在他的颈窝里，他的身体太烫了，连带着和他紧紧相贴的她也被传染了，尤其是她的小腹处。 直到进了房间后，男人再也忍不住那一股流窜他全身的烈火，将女孩抵在门上便狠狠欺了上去。 她在他密实的掠夺下溢出了轻吟，被他亲吻过的每一处无不是落下一片浅红的印迹。 夏装轻薄，何时飘落在地她都不曾知晓，只知道一片迷乱之际她突然因为一股剧烈的撞击而短暂清醒了。 身后是冰凉坚硬的门板，身前是滚烫炽热的躯体，她被夹在冰火两重天的世界里，迎接着她的丈夫最直接而深刻的爱意。 这份爱意洒遍了偌大的整个房间，几乎每一处都曾留下他们欢愉的痕迹。 黑夜是他们享受欢愉最好的遮掩，也是他们结束后相拥着诉说情意最好的时刻。 “我突然好希望你去上班。”林研在他怀里哑声说，顿了顿又补充一个词，“夜班。” 顾茗澈梳理着她汗湿的长发，闻言低笑出声，性感又撩人。 “是嫌我精力太充沛了？” “太充沛了。”她真是吃不消。 “唔”他吻了吻她耳后的黑痣，俊脸上还泛着潮红，显然是一副魇足后的模样，“充沛是应该的，毕竟那是叁十年的积蓄。” 他身心干净，只有过她一人，她好得意又好想哭，这样甜蜜的负担她只能照单全收。 “况且我现在正是如狼的年纪。”他搭在她身上的手正缓缓摩挲着她腰间的软肉。 “所以你就动不动狼变了？”她在薄被下按住他作乱的手，原以为平常在家时他已经够放肆了，哪里料到是她没见过世面，在海岛的每一个晚上他不仅变本加厉还花样百出。 然而她的力气怎么抵得过男人的，一个反手就被他按住了。 “狼变？”他咀嚼着这两个字，看着女孩的眼底闪过一丝威胁的光，“什么意思你真得明白吗？” 林研看着他的俊脸在她面前不断放大，薄唇扬起的弧度一点也不温柔，看她的眼神就像是马上到嘴的猎物一样，她胡乱摇头想要躲避，却被他压着不能动弹。 “顾太太，今晚你别想睡了，顾先生以身示教，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真正的‘狼变’。” 男人低哑的话音刚落，没再给女孩说话的机会，便抓紧时间以身示教了。 ……… 下章完结，然后还有2个番外 第一百章结局 从海岛回来后，两个人又开始投身于自己的工作中了。 顾茗澈为了让自己的小妻子有一个安心的创作环境，于是将另一间客房改造成了一个画室。 很多时候她虽然因为沉迷于创作中而忘了时间的流逝，但是却会记得在16：30闹铃响起时，抛开一切去厨房为丈夫洗手作羹汤，并在玄关处传来动静时，起身迎接他的回家。 而在顾茗澈休假的时候，他往往不去画室打扰她，会选择去书房处理自己的事情，直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他才会握着一杯温水来找她，柔声嘱咐她先休息一会儿。如果碰到她正握笔创作的时候，他会默默在她身边放下杯子，然后掩好门离开，挽起袖子进厨房为她做做一份热乎乎的晚饭。 白天忙于工作，那么晚上的时间自然要留出来给对方，有时是出门散步，闲话家常；有时是你侬我侬，亲密拥吻；又或者浓烈点，那就是夜里的缱绻纠缠了。 因为是人生中的第一次画展举办，所以林研不敢有任何马虎，事无巨细都要再叁核对，最后在何教授的帮助和指导下，顾茗澈的支持和陪伴下，她终于在半年多后完成了一系列事宜。 2021年3月7日那天，林研在荞北市举办了为期叁天的个人画展。 何教授是第一个来捧场的人，得意门生有这样的大出息，他如何不高兴？于是，又因为他的到来，带来了一大批美术界的专家前来参展。 他们对着女孩满口都是赞赏和惊叹，又羡慕何教授教出了这么个有出息的学生。 但其中也不乏有给出专业性的建议的，林研虚心采纳的同时也会和他们进行一番探讨，最后她一副认真钻研的态度更是获得这些专家们的认可。 于是，当天就有近半的画作因为他们的推广而成功售出。 她掩住内心的喜悦，放平心态继续进行还剩两天的画展。 第二天，来了一个让她意外的参馆者。 “濛濛姐”她瞪大了双眸，看着朝她走近的高挑女子。 “好久不见，林研。”她朝她眨了眨眼，带着一丝动人的韵味。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们很自然地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昨晚刚回来。”她笑了笑，“错过了你的婚礼，你的画展自然不能再错过。” 她毕业后就去了国外攻读硕士研究生，为了靠近她喜欢的人，她努力将自己变得更好，直到足以匹配上他的时候再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他眼前。 “那你们在一起了吗？”林研关切地问道，王濛告诉过她，她喜欢的人在国外留学。 “嗯，在一起了，他就在外面等我。”提到喜欢的人，她的眼底泛起了柔光。 “真好。”她轻声感慨为王濛感到高兴。 “难道你不好吗？”她促狭地看着她，“你的澈哥哥成为了你的老公，从陪着你长大到陪着你变老，一路相随。” “我也很好。”听着她的话，她心里一阵甜蜜，“我们都很好。” 王濛朝四周环顾了一圈，又看着面前容光焕发的小女人，忍不住感慨：“你小小年纪，事业有成，人生大事又解决了，老公还这么出众，把你捧在手心上宠，人生赢家说得就是你了。” “被我说的是不是心里偷乐呢。”她看着林研抿着唇角不吱声的样子，凑近她说道。 “嗯”她终于忍不住翘起唇角，回礼一句，“下一个人生赢家会是你的，濛濛姐。” “借你吉言。”她含笑说罢。 后来林研陪着她一起参观画展，最后要走的时候，她想买下一幅自己喜欢的画，却被林研拒绝了。 王濛一脸困惑地看着她。 “濛濛姐，这幅画我送给你。”她温声解释道。 “这怎么行。”她义正言辞地拒绝，“那是你辛苦画的，我们都是学艺术的知道创作的不容易，所以我不接受。” 最后再叁推拒下，两人各退了一步，王濛以半价买下了这幅作品。 王濛走之前，两人又给了对方一个离别的拥抱。 “下次见。”她们不约而同地说道，最后相视一笑。 为期叁天的画展举办得异常顺利，最后一天里甚至荞北中学一个班级的学生们都在老师的带领下前来参观了她的画展。 她一路为他们进行讲解，在接受这些学生们钦佩的目光时也同样告诉了他们坚持与奋斗的重要性。 晚上，林研将这次画展取得的报酬拿给顾茗澈看。 “研研是个小富婆了。”看着眼前不菲的数额，他轻笑了声。 她也抿嘴一乐，随后又正色道：“其实我打算将这笔钱还给陈叔叔。” “我之前住院的费用他出了不少，我不想欠他。” “还他，我支持。”顾茗澈点点头，又凝视着她，温声道，“那欠我的，你打算怎么还？” “我不是用一辈子来还你了吗？”她依偎进他的怀里，嗓音轻软地说。 他拥着小妻子温软的身体，满含笑意：“原来是以身偿债？” 话音刚落，她突然钻出他的怀抱，愤愤道：“你偷看了我的小说。” “是你自己放在床头柜上不收起来。”他摸了摸她气呼呼的双颊，感慨道，“你竟也喜欢那种霸道总裁。” “我”她想解释来着，可是一时语塞，憋了半天只弱弱地说，“我没有。” “为了满足你，总裁是不可能了，但是霸道我能试试。”他没管她那聊胜于无的解释，勿自说道。 “我不喜欢的。”她红着脸重复。 “好了，别解释，我都知道。”说罢，他用行动堵住了她还要张口的嘴。 去找陈队的那天，是顾茗澈陪着她一起的。 她在陈队办公室里和他交谈，他则坐在车里耐心等她。 突然车窗被敲响，他按了下降键，对上了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瞿警官”他微微颔首。 “顾医生，好久不见。”瞿冉淡笑着回他，确实是多年没见了。 “刚才看到林研进来，我想你肯定也陪她过来了。”她解释着自己的来意，又由衷祝福道，“听我姑姑说你们结婚了，恭喜你们。” “谢谢。”他唇边裹着一丝笑意。 “你怎么样？” “我也很好，也结婚了。”她将被风吹乱的短发别在耳后，“挺冷的，那我先进去工作了。” 顾茗澈淡淡颔首，看了眼她离开的身影又收回视线，耐心地继续等着林研的出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到了车上。 顾茗澈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问她：“怎么样，他接受了吗？” 林研摇摇头：“他不接受。” 直到现在她的脑海里还回荡着陈叔叔坚定的话语。 “研研，这笔钱，本就是为你准备的，哪有还我的道理？如果你非要还我，就是在让我难堪，就是在怪我当年把你丢下。听话，自己收好留着花。” 他能猜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于是询问道：“那这笔钱先这么存着？” 她没说话，静默了好一会儿，突然眼底闪烁起了光芒：“我们把这笔钱捐给童知孤儿院好不好？” “我是从那里面出来的，从9岁到12岁这几年，是它收留了我，如果没有你，也许我还会在那呆得更久，我感激它的存在，也想让里面的孩子过得更好些。” “好，都听你的。”顾茗澈弯唇一笑，他的小妻子一直都是如此良善体贴、懂得感恩，尽管年岁在增长，可这些优良的品质从未消失过。 …… 画展的事宜告一段落后，林研又继续在何教授的工作室里协助他一起出版一本关于写实主义的着作。 何教授是她一辈子的恩师，目前几年她没想过要走出去自己单干，毕竟她还未到羽翼丰满的时候，需要积累更多的经验，也想继续为他效力。 等到出版社那边回了审核通过的消息已经是两个月后了。 任务完成，她终于能喘一口气，好好休息一下了。最近不知为何，总觉得特别疲倦，还没怎么工作就起了困意，在校对文字的时候险些出了差错。 这会儿躺在床上还没睡一会儿，又被饿醒，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翻身下床决定给自己炒点面条吃。 然而面条有点油腻，她还没吃两口只觉得一阵恶心涌上喉咙，于是连忙放下筷子直奔厕所而去。 看着水流冲刷着自己的双手，这些异常状态迭加起来让她不得不有所多想了。 这个月她的例假一直没来，算算已经晚了10多天了。 可澈哥哥从来没提过要孩子的事，所以除了安全期，其他时候他们都是有做措施的。 但是安全期也不是百分百就能安全避孕的，她想了想怀着一颗忐忑复杂的心下楼去最近的药店买了验孕棒。 晚上顾茗澈下班回来，吃饭的时候看着小妻子欲言又止的模样，他不由地关心道：“研研，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碗里。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闻言弯唇一笑，“哪有什么事，就是想问你这个菜是不是被我炒得有点咸？” “不咸，还可以。”她这么说了，他才放下心来。 “后天我休息，又是母亲节，我们回俞东市一趟？”他提议道。 “好，给妈妈过母亲节。”林研点头同意。 5月9日那天，他们赶高速早早回了家，还拎着一大袋食材。 听到敲门声响起，客厅里的顾母前去开门。 “你们怎么回来了？”她看着儿子和儿媳妇，满眼都是惊喜。 “来给妈妈过母亲节。”林研挽过她的手臂，弯唇一笑。 “妈，你看研研多有心。”顾茗澈眸色温和地看着两人。 “是，有心着呢！”顾母拍拍她的手赞同道。 之后顾母和林研坐在客厅沙发上闲聊，顾茗澈则拉着顾父去了厨房。 “妈妈，其实我给您准备了一份母亲节礼物。”林研抿了抿唇突然道。 “什么礼物这么神秘？”看着女孩凝重的表情，顾母好奇地问。 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嗓音轻软：“您要当奶奶了。” 顾母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后不可置信地重复道：“我要当奶奶了？” “嗯”林研笑着点头，“您别告诉澈哥哥，他还不知道。” “谢谢研研，这真是最好的母亲节礼物了。”她将女孩揽进怀里，激动地说。 “什么时候发现的？”她放开她，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前天下午。”她试了一遍又一遍，每一次都是两条红杠，完全一样的结果。 “这孩子来得突然，你做好准备了吗？” “我没有准备。”林研老实说道，“但是我会整理好情绪开始慢慢准备的。” 这个孩子来得措手不及，这么早就当母亲她其实也没想过，所以她忐忑不安，彷徨不定，但是既然有了，她就不可能抛弃他，一番心理建设后，她终于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相信自己会成为一个好母亲的，也许经验不足，可还有澈哥哥呢，再不行还有爸爸妈妈，家里那么多医生，总归会将她肚子里的孩子照顾得好好的。 “别担心，都有我们在。”她拍拍她的背安抚道。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阿澈？” “妈妈，你把他叫过来吧！”她想了想说道。 “行。”于是顾母起身去了厨房。 顾茗澈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的小妻子正望着墙上挂着的那幅全家福画像发呆。 “研研，你在想什么？”他走到她身边坐下。 “我在想不久之后这幅画上又要添一个人了。”她指着那幅画看着面前清隽的男子柔声说道。 顾茗澈先是一愣，而后颤着唇不可置信地问：“你是说你怀孕了？” “是的，澈哥哥。”林研弯着唇角，澄澈的黑眸里倒映着男人一张激动欣喜的俊脸。 新成员的到来，你欢迎吗？ 这一次，由我带着他向你走来。 ………… 正文完！ 番外一1+1＝3 “澈哥哥”12岁的林研握着一根棒棒糖，仰头软声唤着身旁的男子。 “嗯”他垂下眼看她，唇角微弯着。 “你会在这一直陪着我吗？”这1个多月的相处让她逐渐对他产生了依赖，她喜欢这个笑容好看的哥哥。 闻言，顾茗澈唇角的弧度凝住了，他的暑假马上要结束了，下学期繁重的学习任务让他没法在这里继续耽搁下去。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和其他小朋友相比，他和她的接触是最多的，只因最初先深入了解了她。也正如此，他很快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于是，他将林研可能罹患抑郁症的事情告诉了岑院长。 后来由于岑院长的帮助，开始有心理医生过来为林研进行治疗，期间顾茗澈也是一直陪着她，只是向她隐瞒了她自己的情况。 如今对她的治疗还未初见成效，而他却要先行离开了。 离开是为了更好的相见，他相信，只有他将自己的专业学到顶峰，才能更好地治愈她以及那些患有精神疾病的患者。 “研研，我很喜欢陪着你，看你这些天来对我从冷淡到信赖，我很高兴也特别荣幸。只是澈哥哥还是一个学生，有未完成的学习任务。”见女孩的眸光逐渐变得黯淡，他顿了顿，还是继续说了后面的话，“我离开你，是不得已，但是相信澈哥哥，我们还会再见的。” “再见是什么时候？”她好半天没出声，再开口时，嗓音里掺杂了些哽咽。 他想了想，至少要等他博士毕业后：“最多叁年。” 叁年有多久，林研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澈哥哥一定会回来的。她不想他离开，她习惯了这些天他的陪伴，可是，没有可是了，她还是只能一个人呆在这里。 “叁年后，你一定要回来。”她抿了抿唇，清澈的眼里带了丝乞求的意味。 “好，我们一言为定。”他伸出了小拇指，然后示意她也伸出来勾住他的，最后两个大拇指盖在了一起。 原本他牵着她的小手正在去给她买衣服的路上，因为她突然的发问而停止了步伐，如今问题解决，他继续牵着她往前走。 “累不累，要不要抱？”离最近的地铁站还有一段路程，他担心她会走不动。 林研原本想拒绝的，可是又一想，她能被他抱着的次数已经不多了，用一次少一次，那么还是好好珍惜吧，于是她点点头，伸开了一双小胳膊：“要抱抱。” 顾茗澈弯唇一笑，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林研静静地趴在他的肩头，看着后方的景物在离她逐渐远去，眼前出现的是她不熟悉的人和物，除了这个怀抱，其他都很陌生，都令她感到不安，于是她突然搂紧了顾茗澈的脖颈，整个人紧紧地贴着他。 “怎么了，研研？”他感受到了怀里小人儿的动静，于是柔声问道。 林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她不肯说，他也不问了，只是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长发以示安慰。 来到商场的童装店里，他给她挑了两件合身的裙子，导购员要陪着她去试衣间换衣服时，她突然挣开了她的手，跑到一旁的顾茗澈身边，拉着他的衣角：“澈哥哥，要你陪。” “好，我陪你去换。”他点点头，宠溺地看着她，然后接过导购员手里的裙子陪她进去。 她身上的裙子很大，不用他帮忙自己就可以脱下去了，他看着她脱完裙子后空无一物的上身，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事。 小姑娘12岁了，虽然胸前还没怎么开始发育，但至少该穿上小背心了。 于是买完衣服后，他跟导购员说了几句，之后在她的推荐下给林研买了整整叁年份量的小背心，导购员还顺带帮助他告诉了小姑娘穿小背心的重要性。 “研研，记得听姐姐的话，小背心每6个月换一次，等这些都用完的时候，澈哥哥就回来了。”他弯下身和她平视，嗓音温柔地嘱咐她。 “我会记得的。”她点点头，握紧了刚刚姐姐交给她的装有小背心的袋子。 然而小背心还没有用完，林研就发病了，后来顾茗澈也提前回来了。 这一回来，此后两人便再无离别。 …… “澈哥哥”23岁的林研一手抚着早已显怀的肚子，另一手捏着一张薄薄的泛黄的信纸，嗓音轻哑地唤着身旁的丈夫。 “怎么了？”顾茗澈听见小妻子的叫唤，放下手中的书朝她走去。 “这个是你写给我的。”她颤着嗓音道，“如果不是今晚心血来潮翻起了儿时的旧物，我怕是很难发现了。”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用深邃温情的眸子看着她：“研研，就算没有发现也没关系，澈哥哥一直都在你身边。” “这封信你能保留至今，可见当初对你也或多或少起了些作用，那么现在，它之于我们是回忆也是未曾谋面前的纽带。” 他伸手覆上了她握着信纸的手上，而后目光也落到了信纸上，洋洋洒洒并不少的内容，但用词却是简单易懂的，一看就知道这是充分考虑到了小林研的学识问题。 如今的林研，再次看着这封信时，有了更多的感触，尤其是对于最后一段话。 “小姑娘，你不是一个人，你的心里住着你的爸爸妈妈，你得活出叁个人的精彩人生，哪怕脚下步子很重，也得不断前进，只有前进，你才能看到更明亮的大路。” “澈哥哥”她将脑袋靠在他的肩上，“遇见你，我多幸运，从不幸转为幸运，原来只因有了你。” “那我也很幸运，有了你，还有了我们的孩子。”他揽着她的肩头，一只手放到了她的肚子上轻轻抚摸着，这里面是他们相爱的结晶。 过了好片刻也没听到妻子的回应，他略一偏头，发现她已经闭上了双眸，唇角是微微上扬的状态，可见入睡前的心情是很好的。 顾茗澈吻了吻她的唇角，而后将她抱起小心地放到了床上。 抱着她入睡前，他和往常一样同肚子里的小宝宝温声交流了一番，这是从孩子开始出现胎动后他便形成的习惯。 “宝宝今天做得很棒，没有欺负你妈妈，她怀着你很辛苦了，所以1个小时伸伸腿，伸伸手4次就够了，再多妈妈就要累了。爸爸很爱你的妈妈，希望宝宝也能和爸爸一样爱她，等你出生后，我们就一起守护她。晚安，宝宝。” 贴在肚子上的大掌感受到了一下轻微的碰撞，顾茗澈莞尔一笑，眉目里都是一片清辉：“宝宝这是答应爸爸了？爸爸知道了，现在你得乖乖睡觉了。” 而后，他动作轻柔地从背后揽住了熟睡的妻子，闭眼之前，他的薄唇轻微阖动着，落下每晚必说的几个字。 “晚安，老婆。” 第二天，是林研例行产检的日子，顾茗澈自然是和往常一样，早早请了假要陪同去的。 他们两人在一众等候产检的孕妇中是一对亮眼的存在。时不时会有一些善意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我想吃医院楼下的灌汤包。”林研抓着顾茗澈的袖子，清亮的眼神里带了些期待。 “现在？”顾茗澈皱了皱眉，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这里。 “嗯”她重重地点头，知道他的顾虑补充道，“你放心，我会乖乖在这里排队等你的。” “我很快就回来。”妻子难得怀孕后有了些想吃的东西，他怎么能不满足她？更何况今天的产检内容不需要她空腹，于是，他含笑跟她说完便要迈步离去。 “澈哥哥”她看着他离开，突然又唤了声。 这突然拔高的声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林研白皙的脸一下子红了。 “怎么了？”他蹲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温声道。 林研抿了抿唇，看着周围人含笑看她的样子，嘴唇动了动，好半天才对着顾茗澈低声说出了话：“我，我还想吃一个大鸡腿。” “是我早上没喂饱你们吗？”他闻言弯了唇角，明明记得早上煮的皮蛋瘦肉粥，虾饺和牛肉饼她都吃完了。 “你这是嫌弃我太能吃了。”孕妇的情绪来得突然，林研有些难受地控诉他。 “不是嫌弃，是在反思我是不是饿到了我的两个宝贝。”他摩挲着她白皙光滑的手背，低醇的嗓音有着道不尽的温柔。 “你的意思是你低估了我的食欲。”她垂着脑袋压低声音说，被他握着的手也在努力地想抽出。 自己诚恳真挚的话被妻子这样误解，顾茗澈笑得有些无奈，看着周围人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他便更无奈了。 然而，这不过是她孕期体内激素水平发生急剧变化所引起的情绪波动，他不能感同身受，那便更需要妥善照顾她，让她得以缓解。 “研研，看到你的食欲这么好，我很高兴，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才是我的目标。你别多想，要吃灌汤包和鸡腿澈哥哥都去买，还有没有别的想吃的？”他略施了些力，便紧紧握住了她挣扎的手。 “没有了。”林研摇了摇头，突然发现了自己的无理取闹。 直到顾茗澈离开后，她还在懊恼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时，身旁的一位女士凑过来和她搭话。 “姑娘，你那先生长得好不说，对你也真是好得没话说。” “他对我一直都很好。”澈哥哥对她的好，她怎么会忘？ “唉，真是羡慕你，不像我家那位，忙得连产检没空陪我，我有时嘴馋了想吃点什么让他给我买，他却说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都胖成什么样了。”女人扶着隆起的肚子，苦笑道。 林研听着她的话，心里感到酸涩，身为丈夫，怎么能这样对待为自己怀孕的妻子？ “不论工作多忙，他也不应该这样不尽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倒是也还好，他没空的话都是保姆陪我产检，虽然说我胖，却也愿意为我去买。”她看着林研，眼里满是动容，“只是，唉，这世上能有多少向你这样的先生啊，妹子，你可得好好珍惜他啊！” 身旁女士对林研最后说的话，久久回荡在她的脑海里，直到顾茗澈提着食物回来，也不见她回过神来。 “研研，趁热吃。”他将包装袋撕开，递到她前面。 林研看着丈夫深邃温情的眸子，看着还带着热气的灌汤包，她滚了滚喉头，心里溢满了感动。 “你先吃。”她反手将包子递到他嘴边，“我喜欢的想先分享给你。” 顾茗澈惊讶于妻子的转变，但还是顺着她的意，先咬下一口。 眼看他妻子还做出想要让他继续吃的动作，他连忙阻止，劝道：“澈哥哥跑下楼是专门买给你吃的，而不是自己吃。我尝了第一口已经够了，余下的都是你和宝宝的。” 林研点点头，一边小口吃着灌汤包，一边又时不时地瞧着身旁坐着的丈夫，只见他时而给自己喂水，时而给自己擦嘴，又时而给自己拍背，总之双手一直没有闲下来过。 这天荞北一院8楼妇产科，3号b超室外的孕妇及其家属们觉得这次排队等待的时间尤为煎熬，孕妇们不是因为排队饿得快，而是莫名撑得很；家属们则时不时收到自家太太带刀的眼神，觉得往后的日子更难过了。 …… 林研怀孕的第7个月，家里除了一位顾茗澈请来的刘嫂外，顾母也来了。 原本是想接林研回俞东市照顾的，只是她儿子不允许，说路上奔波，怕伤到林研。可自己的儿子究竟什么心思，她做母亲的能不知道吗？还不是不想林研离开自己。 她也曾年轻过，能理解这对小儿女如胶似漆的感情，想了想那就自己请假过来吧。 虽说自己不是妇产科医生，但好歹也是医生，又有生育经验，怎么也能给儿媳妇照顾妥当的。 于是，顾茗澈去上班的时候，顾母会和刘嫂一起准备孕妇的营养餐，陪着林研看孕母手册，带着她去散步，还会时不时给她讲解一些关于孕晚期的注意事项，偶尔两人也会避开周末来到商场去购买些母婴用品。 比如今天，万里无云，微风拂面，是个宜出门的好天气，因此婆媳两人便来到商场在母婴店里逛了好久。 小小的衣物，白中映着浅蓝，柔软又带着可爱的卡通图片，没有纽扣只有两根绳子绑着，林研握在手中，感觉整颗心都跟着软化了。 肚子里的宝宝，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知道是个男孩了，再过两个多月它就要出来了，然后她会替他穿上这件小衣服，他会喜欢吗？他应该会长得很像澈哥哥的吧？ 这么想着她的一只手松开了握着的衣服，转而轻抚着自己的腹部，低眉垂眼间，有一丝母爱的光辉注入到女子的黑眸里。 宝宝，妈妈有些迫不及待想见到你了。 等到婆媳两人结束购物回到观澜苑时，顾茗澈竟然已经下班坐在客厅里了。 “阿澈，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顾母将手里提着的购物袋交到向她们走来的儿子手里，抬头看了眼客厅里的摆钟，上面显示16：30。 顾茗澈一手扶着林研的腰，一手接过母亲提着的东西，闻言，先是看了她一眼转而注视着妻子，没有说话。 顾母脸上闪过一丝无奈，阿澈这是一天没见研研就要害相思了。 “我先回房间，就不打扰你们小夫妻了。”说罢，她便转身而去，唇角渐渐勾起了笑。 等到顾母的身影消失在客厅后，顾茗澈揽着林研的力度微微收紧，带着她走到沙发前坐下。 “研研”他柔声唤她。 “嗯” “你和妈去买了什么？”他看着被放在茶几上的购物袋说道。 “买了宝宝出生要用的东西。” “那我呢？”他看着她，湛黑的眸子里只有她的倒影。 “嗯？”她有些不解他的意思。 “给我买了什么？”他耐心地解释。 林研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可那双大眼睛里却流露出了一丝歉意。 “我没给你买。”她到底还是说了，只是声音渐弱，到最后垂下眼都不敢看他了。 他用手卡着她的下巴，不让她逃避，只让她看着自己，而后才缓缓开腔：“没给我买啊。” 顾茗澈用很淡的语气重复这句话，可她却听出了里面的一丝威胁之意。 她确实有错，因为宝宝疏忽了他，正想开口，已经被他打断了。 “没给我买也没事，把我的份都给宝宝吧。”他放开她的下巴，转而轻抚着她光滑的脸颊，薄唇弯成一个浅浅的弧度，“至于欠我的，就等他出生后再补给我。” “好，我会补给你的。”她认真承诺。 “不过你欠我的可不止这一方面啊！”他吻了吻她的耳朵，将更私密地话说给她听。 “是不是觉得很亏欠我。”顾茗澈摸了摸她发热的耳垂。 “才不是。”她因他突然的调戏有些羞恼，站起来准备往房间走去。 然而下一秒，身子已经稳稳落入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她被他打横抱着走进了两人的卧室。 “可是我很想你，想亲近你，想毫无阻碍地贴着你。”他将她温柔地放在床上，双手撑着身体悬在她上方。 因为林研身体不是很好，自从检查出有孕后，顾茗澈就再也没有碰过她了，偶尔有擦枪走火的时候，也只是他自己去浴室灭掉。 她的整个孕期，其实最辛苦的人反而是顾茗澈。 他在照顾她的同时还得兼顾工作，前叁个月胎儿还不稳，他请了一个月的假期用来照顾她，每天换着法的做菜投喂她，她孕吐最严重的时候他甚至都跟着她吃不下饭；到了孕中期显怀的时候，他开始替她洗澡，为她按摩双脚，每晚陪着她入睡后，又起来去书房工作；而现在进入孕晚期，虽然刘嫂和母亲都在，他依然会坚持在每天下班后为她清洗不方便行动的身子，而休息的时间里他基本都在陪着她，满足她的一切需要。 怀孕29周，她已经胖了10公斤了，而他却明显的瘦了，下颌骨的线条变得更加凌厉了。 听着他如此直白的话，她这一次没有逃避，而是用手抚摸着他的下颌角，眼神认真地看着顾茗澈：“澈哥哥，你再等等，宝宝很快就出来了。” 许是宝宝也不愿意看父亲一直受罪，他很配合的在预产期的当天就要出来了。 那一天，当林研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顾茗澈也跟着进去陪同她一起，他握着她的手，空出来的手在为她擦汗，他的嘴始终在张合着，为他的妻子鼓劲。 有了顾茗澈的陪伴，林研熬过一阵又一阵的宫缩，顺利产下了他们的宝宝。 当那一声响亮的啼哭在手术间里响起时，所有人眼底都染上了笑意。 “顾医生，孩子3.5kg，很健康，是个男孩。” 护士将孩子抱到他俩面前时，他看了眼儿子乖巧的面容，又紧紧握着妻子的手，出口的嗓音沙哑而动容：“研研，你辛苦了。” 而林研因为生产耗去了太多的体力，说不出话，她只是摇了摇头，唇角缓缓向上扬起。 澈哥哥，当你向我走来后，我的人生里就再也没有“辛苦”一词，你给予我的只有幸福和更幸福。 手术室里剩下的医护人员看着顾茗澈跟随着护士推着推车和妻儿离去的身影，不由发出感慨。 “这样的好丈夫，真是少见啊！” “同为医生，看看我家那位，啧啧啧，孩子出生，他还在门诊坐诊呢。” “我看他手臂都被妻子掐出淤青了也没见他皱过眉头，还换了另一只手让她继续掐。” “可是，最让我感动的还是他想进手术室陪他妻子生产时说的话。” 这话一出，她们的记忆共同被带回3个小时前，林研要被推入手术室的那一刻。 清隽挺拔的男子站在她们面前，眼底有担忧，又有祈求，一双好看的黑眸都染上了红。 他说：“我的妻子她年纪小，是第一次怀孕，她人生重要时刻，我不想缺席。你们不要担心，我也是医生，在手术室里我知道分寸，不会干扰你们，我只想陪着她一起面对。” 后来他们同意了，他走进手术间里，握着妻子的手，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研研，澈哥哥来陪你了，不要怕，我在这里。” 这一次我无法代替你去承受生产的痛苦，但是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陪着你，和你一起分担它。 番外二萌宝交流记（完结） 当顾之林和陆申漾有了小天才儿童电话手表后，每晚的睡前联络成了两人不可缺少的交流活动。 他们经常会和对方聊聊自己的日常生活，兴趣爱好，但偶尔也会发发牢骚，比如今晚。 顾之林嘟着嘴巴说：“漾漾哥哥，我不能再亲近妈妈了。” “怎么了？”陆申漾一边问道，一边握着笔在解数独游戏。 “下午妈妈陪着我坐在沙发上看《马丁的早晨》，然后我太高兴了，窝在她的怀里亲了亲她，可是没想到爸爸这时候竟然下班回来了。”小男孩软糯糯地说道。 “他回来了，你遭殃了。”他定定地说，之林爸爸想必是和他爸爸差不了多少。 顾之林倒豆子似的说个不停：“我遭殃了，是的，爸爸朝妈妈温柔地笑了笑，然后对着我就没了表情，走过来把我从妈妈腿上拎开，对我说，‘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重？’” “我默默地看他把妈妈抱在腿上坐着，又默默地想了想我才17公斤，会比妈妈重吗？”他委屈地瘪了瘪嘴。 “那你怎么和叔叔说的？”陆申漾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果真是和他家教授老爸一个样。 我说：“爸爸就是不想让我亲近妈妈。” 听了这话，陆申漾笃定地说：“你完了。” “我没完”他软声反驳，“爸爸他没生气，反而冲我笑了笑说我很聪明，说我长大了，不能再黏着妈妈那么亲近她了，说我们男女授受不亲。” “然后我就说那爸爸为什么还这么黏着妈妈，结果他说，‘我不黏着你妈妈，哪来的你？’” “我刚想继续问，可妈妈挡住爸爸的嘴不让他说话了。后来他们就去厨房做晚饭了，漾漾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呢？” 陆申漾俊俏的小脸上划过一丝神秘之意，他支吾了一下，慢慢说：“之林，你想要弟弟妹妹吗？” “想啊，这样就有人陪我玩了。”顾之林在另一端点头如捣蒜，一双大眼睛里亮闪闪的。 “那就不要打扰叔叔黏着阿姨了。” “嗯嗯”他软声应着，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迟疑道，“那我就不能再亲近妈妈了嘛？” “当然能。”陆申漾轻轻一笑，压低嗓音说，“我们乘着爸爸不在的时候，偷偷黏着妈妈，你想亲亲她，抱抱她都可以，只要不被爸爸看见。” “嗯嗯，我记住了。”顾之林一想到以后还能亲近妈妈，白皙俊秀的脸上就扬起了开怀的笑容。 “哥哥，那你的爸爸是不是也这样呢，不让你亲近妈妈。”他想了想，又问道。 “是，我有一次坐车靠在妈妈肩上都被他说，最后我都贴着车门边了他才满意。”陆申漾回忆起那件事，叹息道，“我相信，如果不是当时老爸在开车，他也一定会把我拎开的。” “我们同病相怜啊！”顾之林听完后，绞着双手道，“难怪能惺惺相惜。” “之林，成语学的不错嘛！”陆申漾听着电话另一端的弟弟一口气蹦出两个成语，称赞道。 “妈妈总是带着我玩成语接龙，总会有点进步的。”更何况玩成语接龙的时候，他要是赢了妈妈，就能亲亲她了，他肯定会很努力学的。 陆申漾听罢，摸了摸下巴，看着眼前的数独游戏。 成语接龙？ 还是数独有趣。 顾之林刚想继续说点什么，只听隔壁房间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他赶紧压低声音说：“哥哥，我爸爸要来了，先不说了，明天再聊哦！” “好的，之林晚安。”这话刚说完，电话已经挂断，陆申漾笑了笑，把数独游戏收起来，又精神满满地翻开了小学奥赛题。 …………………… 萌宝座谈会 帧帧：今天很荣幸能把两位小朋友邀请到现场，就让大明星许乘安来充当主持人吧。 许乘安：“两位小朋友先说下自己的名字和年纪。” 陆申漾：“4岁9个月多5天。” 许乘安莞尔一笑：“果然是阿屿的儿子啊，严谨的不行。” 顾之林：“我刚满四岁。” 许乘安点点头，心想：顾医生的儿子，长得真像个小团子。 许乘安：“最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两个小朋友一口同声说：“妈妈” 许乘安：“哈哈哈哈，我懂我懂。” 这笑声换来小朋友们幽怨的眼神，好像在说，你懂你还问？能不能保护下两颗幼小的心灵。 陆申漾：这叔叔如果不是老爸的朋友，我都不知道他是个明星，还很有名？？ 顾之林：我真不知道他有多有名？还是爸爸长得好看! 许乘安：“平时在家你们喜欢做什么呢？” 陆申漾：“做奥数题，看书。” 顾之林：“画画，陪妈妈画画。” 许乘安扶了下额头，笑得无奈：“小小年纪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趣。” 小朋友们再次异口同声说：“我觉得很有趣。” 许乘安眨了眨眼：“你们不知道什么叫有趣吧？下次叔叔带你们去感受下什么才叫真正的有趣，比如垂直过山车，跳楼机……” 两位小朋友们还来不及拒绝，底下的两位爸爸已经不能忍了，上来牵走了自己的儿子。 陆昭屿牵着儿子走前，淡淡留下一句话：“许乘安，还好你没有孩子。” 许乘安：我就是开玩笑，开玩笑!!! ……… 完结撒花，《顾太太养成记》就停到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