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给莉莉娅(西幻np)》 欺辱恶魔 恶魔上半身赤裸,肩颈与腰腹两侧被些许羽毛覆盖,头上的犄角尤其小,隐藏在金色的发丝间,只有俯视时才能看见顶部的样子。除此之外,他的外貌与几乎与“人类男性”无异。 他正跪在地上,手脚都被长链紧紧束缚,不得动弹。 奇怪的姿势,更奇怪的是,他察觉到自己的魔力在消失殆尽…… 浅绿的双眸被黑布蒙住,不管怎么用力都睁不开眼睛。这里的温度对他而言过于暖和,恶魔依靠微弱的魔力,描摹出了此处的大致轮廓。 年久失修的小木屋,炭火爆开一声轻响,火上锅炉正骨碌骨碌地沸腾着,药剂与纸张从桌上溢到地面……还未环视一圈,他的视线就被遮挡。 “你醒啦?”莉莉娅绽开笑容,犹如四月芳菲,“比我想象中快呢。” “我呀,不喜欢长途跋涉四处奔波,所以劳烦你跑一趟啦。”她望向那构造精巧的铁链,“喜欢吗?专门为你炼制的,我可是连着一周都没合眼,又费了好些珍稀材料呢。” 莉莉娅强制召唤出恶魔,将其禁锢于此,当下又不理会眼前人的不明所以,是因为自己并不打算遵循约定俗成与恶魔签契约、做交换。 她俯下身子,正视着恶魔,在二者间一拂手,凭空出现一串文字。 “伊利斯,两百岁……”莉莉娅支着下巴,迅速扫过并点头道:“原来你有堕天使的血统呀!怪不得长了张漂亮的脸蛋。” 精巧的魔法书悬浮在空中,书页摊开如翅膀,轻盈地上下飘动。莉莉娅轻轻挥手,二者间的文字便被魔法书逐一吸附,浮现于空白的纸页上。 “不是人,却要化成人形。”莉莉娅徐徐站直身体,“真恶心。” 莉莉娅毫不犹豫地扬起手,又重重落下。 ——啪! 伊利斯被打得偏过脑袋,脸颊浮出血色,唇角发麻。 魔法书停滞片刻,骤然翻动起来,迅速飞到莉莉娅身侧,夸张地来回翻动书页,仿佛厉声斥责。 “你疯了?!”声音像泼开的墨水般激动道,“言辞辱骂就算了,还主动攻击?我还不想‘死’呢!” 魔法书有灵,作为莉莉娅的共生者,它的内容唯有莉莉娅可见,言语亦只有莉莉娅可闻。 伊利斯不知道扇脸意味着什么,他没有察觉出敌意,那一下极其清脆,明明是痛的,却和他以往遭受的,充满恶意及恨意的侵袭不同。 未待他弄清心中怪异的感觉,莉莉娅戴着手套的左手,便一把扳过他的下巴,逼迫他张开嘴,右手并指探入了他口中,敏捷地揪住舌头一番查看。 ——没有纹章。 既是混血,又未被封印,怎么会这么弱? 涎液从伊利斯的嘴角溢出,沿着下巴滴落在锁骨上,羽毛濡湿,像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身型庞大的恶魔不作任何反抗,单方面承受着魔女的侮辱,茫然之余,看起来似乎不太聪明,透露着一股清澈的愚蠢。 莉莉娅恶劣地将手指插在他的唇齿间搅动,漫不经心地挑衅道:“你森冷尖利的獠牙呢?藏到哪里去了?还不恢复原型,是怕我把它们一颗颗敲下来作装饰品吗?” 她咬住手套干净的那端,慢条斯理地扯下,扔到伊利斯脸上。 未待他反应过来,莉莉娅已然逼近伊利斯,拨开他蓬松细软的金发,握住幼小的犄角。 “唔……”伊利斯发出一声低鸣,显然这是他的敏感处。 坚硬如磐石,冰凉沁骨,却有血液流动之感,无疑是活物。 ——好小。 莉莉丝不禁蹙眉。 “他才两百岁,以恶魔的寿命年限计算,还是个孩子呢!”魔法书替伊利斯解释道。 孩子? “原来是这样呀!”莉莉娅轻笑出声,“你不变回原型,是因为你不能?你不说话,是因为你不会?” 莉莉娅用力抓住他的发根,欣赏着手中完美无瑕的金发。真是好看。 她生来白发,却不是华贵的铂金色,灰白蜷曲的长发披落及腰,宛若北境荒原狼的毛皮,粗野、干燥、毫无生机,只会让人想到刺骨的凛冬。 莉莉娅总是不厌其烦地将头发染成亚麻色,就像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踏春之旅,只为和煦春光、万物生长。 如果这头金发不是化形,那么她的孩子,大概就不用做一只孤独的荒原狼了。 莉莉娅舔了舔嘴唇,踢开右脚皮鞋,踩在了伊利斯两股之间。 性兴奋角液 “性兴奋?” “没错!”魔法书摇来摆去,“恶魔在欢愉状态下分泌的角液不容易失活,质量更高。” “魔女是介于人类与魔族之间的生物,与同为魔族的恶魔没有生殖隔离。现下,相比卑贱的人类男仆,魔女普遍愿意与强大的魔族交媾。”魔法书叹了口气,“当然,也不乏喜好人鱼、半人马等携人类血脉的生物作为伴侣的魔女,生殖隔离可以免做避孕措施,但也有极小的概率会诞下奇形怪状的婴儿。” “莉莉娅,如果你是临时起意,还是尽早打消念头为妙。魔女‘不老不死’,根本没有繁衍的必要。” 魔法书翻到第一千零二页,浮现出一组数据,“根据先前案例,魔女孕育后代的决定,往往是她们不幸的开端。” 是的,就像莉莉娅的母亲。 活在象牙塔的魔女,因为没必要的同情与善心,遭受了低等男仆的诱哄与欺骗,还怀上了孩子。 在这个女性为第一性的世界,女性被称之为人,天生具有魔力,男性为仆,只作为苦役与性工具,从事最低等的工作。 这种情况下,“杂交”的莉莉娅但凡是个有一丁点魔力的男性,一出生就会被扔进兽林,被生吞活剥地一丝不剩。 男仆的劣等基因,终究扰乱了莉莉娅对于母亲的魔力遗传。相比同辈魔女,莉莉娅资质较差,魔力也弱。幸也命也,倒是男仆的卑劣狡黠,让她拥有相对聪敏的大脑,得以炼金术见长。 既能不与异性交合,又能够免遭孕育之苦,莉莉娅决定,炼化一个孩子。 她需要,恶魔角液作精子,植物主茎作脐带,巨龙蛋壳作子宫,深海原盐作羊水,人马竖琴作胎教……莉莉娅要模拟天然的母体结构,炼化完美的体外孕育。 而所有材料中最难获取的,就是恶魔的角液。 “莉莉娅不喜欢和男性做那种事情吧?”魔法书苦恼道,“你要怎么获取恶魔性高潮下的角液呢?” 悬置了半个月的疑问,在此刻得以解答。 魔法书恍然惊觉她的想法,“莉莉娅,你该不会……” 话未出口,魔法书被强制合拢,像厚重的砖块掉落在地。 挑逗、触摸、爱抚、亲吻等前戏可以使生物处于性兴奋,除此之外,话语、疼痛、乃至窒息感也能达到同样效果。 莉莉娅自知召唤术拙劣,往日学习都是敷衍了事,唯有这次虔诚无比地写下诉求。 真是好运,她想。 天使与恶魔的混血,其分泌的角液,可是难得一见的极品。 小木屋门户紧闭。 莉莉娅的白袜不厚,隔着棉质的薄料,她能感受到伊利斯性器的形状,倒是没有愧对他恶魔的身份,这根东西的尺寸显然不小。 虽然是恶魔的拟物,却同样会给他带来快感。 先是挑逗式的,像羽毛轻扫过,挠得伊利斯心头发痒。莉莉娅一点一点加重力道,她的踩弄并不熟稔,身为人类的体温对恶魔来说稍显灼热,疼痛伴随着酥麻,伊利斯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倏然攫住。 传说,魔女以生物的心脏为食,这是她享用自己心脏的餐前仪式吗?伊利斯心想。 思考只有几秒钟,身体更早作出反应,像是回应莉莉娅,很快他就硬了,下面开始鼓胀,根本无法忍耐。 “唔……”他低喘出声,像呻吟。 裤裆因为渗出的浊白前液洇湿了一片,粘稠的液体滴滴答答地流淌下来。 “我要的可不是这里啊。”莉莉娅低下脑袋查看,蜷曲的发尾来回扫着伊利斯的胸部。当发尾不经意擦过敏感的乳头,伊利斯能感觉到自己全身发烫。 焦灼的欲火是液体的,正在一寸寸上升。 不过头上的犄角也变大些许,从顶部冒出。伊利斯又闷哼了几声。 “不会说话,却很会喘?”莉莉娅食指点在他的腹部,划过身体中线,一路向上,停在他的喉结处,用指腹摩挲了两下,戏谑地轻笑道:“小哑巴?” 莉莉娅双手覆在他青白的脖颈处,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伴随颈部供血减少,伊利斯的大脑出现缺氧,在窒息的痛感中,他竟然尝到了兴奋的滋味…… 伊利斯脑袋晕乎乎的,身体最后残留的一丝清明似乎也游离出了肉身,飘向远处凝望着这个陌生的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懂,但在这场被支配被掌控的受辱中,伊利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意,在躯体本能的渴望与欢愉下,几欲溺亡,就连自我保护机制发起的反抗意识,都被生生压了下去。 恶魔的角在接连不断地性兴奋刺激下,以递增的态势一次次变大,逐渐显现出其真实可怖的原貌。 烛火照耀下,角影倒映在墙面,溢到屋顶,像硕大无朋的树冠,极尽繁复,又狰狞无比。 “哇!”莉莉娅眨了眨眼睛,称赞道,“你真是变态呢。” 她伸出手去触摸恶魔的角,与起初的犄角截然不同,这全然演变成了另一种魔物。 皮肤触及的一刹那,角液开始溢出,他确实相当得敏感。 随着莉莉娅的抚摸施力,角液如汩汩溪流,源源不断,一滴不剩地被装进了精巧的器皿。 收集角液的过程中,莉莉娅才稍微温柔地摸了摸伊利斯的头发,仿佛某种奖励与赞许。 看你本事 莉莉娅侧坐在的魔杖上,纯白的正肩衬衫挺括,简约之余有着媲美宫廷礼服的优雅,她的下身是一条剪裁精细的西装长裤,宽窄恰好的裤脚随风微动,远不及长发漾在空中那般肆意。 “笨蛋!疯子!你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吗?”魔法书气急败坏地扑向莉莉娅,在即将正面冲撞时,被她灵敏躲过,“但凡从恶魔身上强制掠夺,势必会成千上百倍地遭受反噬。” “所以呢?” “我们会生不如死的!” 万物有灵,执念成魔。魔女的强大是相对而言,恶魔却是绝对的。 “那么现在,你有更好的办法吗?”莉莉娅无奈道,“恶魔是杀不死的呀。” “你就不应该用那些方式!” 什么方式?言辞辱骂、掌掴羞辱、强制高潮,以及…… “总感觉缺了点什么,这样就好啦!”莉莉娅心满意足地扯掉手套。 伊利斯收回像小狗一样吐着的舌头,抿唇卷了一下,舌尖刮擦到上颚,鲜血的味道在口中漫开。 他被打上了舌钉。 “好乖好乖。”莉莉娅摸着伊利斯的脑袋,咯咯地笑起来。 魔法书的音浪混着海浪猛拍礁石的声响,将莉莉娅从意犹未尽的回忆中拉回现实。 “你更不应该说什么,‘想要复仇的话,我的性命尽管来取,我期待着那天’……”魔法书狂躁地翻着纸页,像要把自己撕碎,“啊啊啊啊!莉莉娅你这个笨蛋!大笨蛋!” “冷静点,我们到了。” 海岸线一处礁石有个人影,在辽阔的海域尤其惹眼。 莉莉娅落地,熟稔地一转手,将魔杖缩至十一英寸大小,别在腰间,仿佛一把短剑。 他甚至没看那人一眼,径直走向复古大箱子,蹲在一旁一番查看,“就这些?” “最近破烂都不好捡了,有这个数量就知足吧。”下半身没在水中的人鱼无奈摊手。 魔法书情绪总是大起大落,却从不耽误正事。纸面上飞速浮现出箱子中的货名与相应的市值,以及统算出的总价。 “莉莉娅,这些全部加上已有积蓄,只能买得起半根植物主茎。” 半根?半根有什用?她又不是买来自慰! 恶魔角液难获得的原因是有市无价,而剩余的材料,除了深海原盐,基本都能花钱买到,金额大小的区别罢了。 “希济,深海舞会是什么时候呢?” “下个月。”被称作希济的人鱼反问她,“魔女集会是在……” “后天。” “魔女各成一派,互不关心,如此独善其身的种族,每逢春季却会如期举办魔法集市?” 莉莉娅勾起一抹笑,“就像鱼没有脚,也想跳舞?” 像被无情地戳到了痛处,希济说:“莉莉娅,我也是会难过的。” “那你哭嘛,”莉莉娅捏着他的脸,“人鱼的眼泪可比这箱子垃圾值钱多了。” 希济的皮肤是粉白色的,莉莉娅明明没怎么用力,他的脸颊却浮上血色显出印子。 “凡事都有先决条件,真有那么简单,海底早就水漫金山了。” “人鱼只有因真情泣下的泪水,才可化作珍珠。”魔法书解惑道。 “诶——”莉莉娅分明知晓,却故作失望地垂下眼帘,“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希济耸了耸肩表示:“比起朋友,我更想当你的炮友。” “真是一如既往地轻浮……”魔法书小声嘀咕着翻到某页,“和传说中的人鱼如出一辙,怪不得真心难得,真情难有。” 人鱼向来不是强大的种族,半人马尚有法器可以修魔,人鱼自身不具备魔力的同时亦无外物凭依。但人鱼浮潜海域、与万物通言的天生优势,让他们能够担任沟通天地一职,宛如一道海平面,连接起天地。 莉莉娅从不正面回复希济的戏言,唯独今天破天荒地作了回答。 “那得看你本事。” 她的语调上扬,试探与挑逗不言而喻。 希济自然听出话外之音,他静滞了两三秒,很快便如堪破玄机一般觅得答案。 “恶魔的滋味那么好?” 他神色不变,唯独嘲弄的嗓音中带着某种被背叛的愠怒,以及微不可察的酸涩,“上过一次就让你转了性?” 莉莉娅噗嗤一声,“你在想什么呢?裤子都没脱呢!” 笑得直不起腰了,她就顺势把手搭在希济的脑袋上,又相当随意地摸了摸他那早就被风吹干的长发,他在这里等她很久了,一如既往地,只是她向来装作不知情。 “给你机会,不开心吗?” 对赌 “下个月的深海舞会如何?原盐作为首奖可是百年难遇呐。” 果然。 莉莉娅半眯着眼,“是只有你能做到的事哦。” “你高看我了,我没有夺冠的本事,更没有窃奖的门道。”希济偏过脑袋,不动神色地避开了莉莉娅的抚摸。 “你能做到的。”莉莉娅笃定,“完成你的任务,我也会践行我的承诺。就像我们一直以来那样。” 吹来的海风裹挟着盐味,希济感觉喉咙发干,他一字一句开口道:“如果你是认真的……” 希济说得很慢,他在等莉莉娅。 等她从自己身上获取恶作剧得逞的快意后,随即结束此刻的混沌与暧昧。 就用她最常说的那句,“我们不是这种关系,不是么?” 鬼使神差地,希济别过了莉莉娅期许的眼神,也错开了如她所愿的回答,脱口而出:“我会觉得你被恶魔夺舍了。” 莉莉娅似乎明白了希济执着于何物,她轻笑了一下,“你的想象力什么时候这么丰富啦?需要我打开你的脑子检查有没有进水吗?” “我是认真的哦。” 希济并不相信:“牵手、拥抱、接吻,你都可以接受?” “扪心自问,你会和炮友做这些事情吗?” “我会啊。”他毫不犹豫地撒了谎。 魔法书嗤之以鼻,相当蔑视地翻开书页:“人鱼天生具备‘爱人’的本领,热衷于前戏与抚慰对方,哪怕没有情感基础,也能做爱。” “你既然接受,我有何不可?”莉莉娅应地风轻云淡。 “那你知道炮友不会只做一次吗?”希济淡粉色的眼睛攫住她,“也能接受?” 希济的追问好像没有尽头,于是莉莉娅说:“我们签订个对赌吧。” 对赌,一种具有绝对约束力的,没有门槛的黑魔法,在双方自愿的情况下,赫斯特里大陆的任何生物,哪怕本身不具备魔力,都能自行签订。 这也是一场注定不平等的游戏。 依照协议,在规定的期限内,被期待的一方,即受约方,只要完成自身任务,就占据了绝对的主导位置,就算失败,也不会遭受惩罚。 而邀约方则不同,协议一旦开始,头顶正上方,悬于天空的巨眼就会出现,作为公正的审判者,全程注视赌局,在受约者达成约定时,强制另一方履行职责,但凡有违背条例的情况出现,原本紧闭的巨眼便会睁开,施予失信者天罚。 无论结果如何,希济都会成为压倒性的受益者。 没有魔女会主动签订对赌,哪怕是再想要的东西。 巨眼就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头顶,随时可能掉落,砍下自己的头颅。 没有魔女甘心自负枷锁,以身涉险。 “莉莉娅!”魔法书再也无法忍耐。 她分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协议如约完成,只要希济愿意,他可以随时把莉莉娅召唤到自己身边,就算希济全无道德地把莉莉娅拉进水里,变成自己的性奴日日奸淫,她也不具备丝毫还手之力。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 希济“啧”了一声。 到底是哪根劲搭错了?深海原盐难道重要到,让她连自己的底线、魔女的原则都可以弃之不顾? 莉莉娅放缓语气:“这下你该相信了吧?” 而后对赌草拟的过程相当迅速,莉莉娅似乎十分熟悉整个流程。 内容由之前地对话自动生成,余下的几乎全部摘自希济的口述。 莉莉娅只补充了两条:人鱼发情期、插入性行为除外。 插入性行为不需多说,人鱼发情期间的精液活性高,尽管魔女与人鱼间存在生殖隔离,她仍要尽力规避一切受孕的可能。 此刻,希济仍目不转睛地盯着文字,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直到莉莉娅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你们雄性还是更信赖一纸文书呢。” 在莉莉娅看来,希济像个处男一样逐条清算,归根结底是出于商人本性。 “这个交易不错吧?”她嘴角携笑,斜睨了希济一眼,意有所指,“就连恶魔,我都不曾作出许诺呢……” 希济对恶魔那不加掩饰的耿耿于怀,莉莉娅全读懂了。 你不累吗 小木屋外面,无垠的辽阔农田,种植着肺叶、猪笼草、竹穿鱼……各种稀奇古怪的作物。 莉莉娅亚麻色的长发束起,扎了个松散的低马尾,背着麦秆草帽,踱步在比自己还要高出些许的石浪间。 这是一种结晶植物,含有极高的矿物质。 正值暖春,流苏的状细石垂挂在顶部,在太阳的照耀下折射出碎光,明显还要好一段时间,才会结成色彩斑斓的水晶。 她截了几段长势欠佳的,打算扔进炼金炉里碰碰运气。 “莉莉娅,这次你可千万不要只镀层表面了!” 魔法书忘不了上一次,她把铁矿镀了层金就拿到黑市非法交易,那一刻自己只想找个书架藏起来,是第一次迫切至极地想与没有灵魂的俗物——“工具书”们为伍。 在冗长的沉默中,它只能听见自己“千万不要受理”的祷告重复了上千万遍。 还好那些铁矿全被拒收了,但凡有一粒流入市场,魔法书大概会构想出最糟糕的结果,自此寝食难安…… 莉莉娅没料到魔法书会这么想,对此有些无奈:“我没有愚蠢到在知己知彼的魔女眼中表演拙劣的把戏,那是自取其辱,好吗?” 这让魔法书稍稍安心了些,但不多。 炼金依赖熟练度,并占据着很大的运气成分,但遵信基本的“等价交换”原则,在原料不充分的前提下,成品及格的概率都微乎甚微。 对此,莉莉娅表示: “我想成功,不只是现在,每次把材料投入锅炉,我都祈祷着成功。世上哪有百分百成功的事情,没有什么理由与动机,也不需要高尚的情操,炼金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想做就做了。” 这是魔法书熟知的莉莉娅——有流于表面的散漫与赌徒心理,却难掩心底的坚定以及对成功的渴望。 可这段时间莉莉娅的所言所行实在是过于“疯狂”,全然超出了它的认知,甚至让它怀疑是自己发生了语序颠倒、排版错乱,才无法读懂现状。 无论是对恶魔,还是那条人鱼…… 恶魔虽然强大,但莉莉娅召唤出那个确实有些“另类”,至于人鱼,他哪里值得莉莉娅提出对赌? “幸好那条人鱼拒绝了。”魔法书发自内心地感到庆幸。 希济没有继续最后的签署环节,他“反悔”了,既然莉莉娅那么想要,他愿意一试,只是无法做出任何有关成功的保证与承诺。 回想起莉莉娅当时过于平静的微笑,魔法书为自己一闪而过的想法皱缩起纸页:“这也在你预料之中吗?” “什么?”还在甄选细石并为数量烦闷的莉莉娅显然不关心魔法书那些复杂的心理活动。 “那条人鱼不会签署对赌这件事,你早就有所预料?” “不算,只不过……”莉莉娅摘下一丝细石,“鱼早就上钩了。” 作为共生者,魔法书一路陪伴着莉莉娅,曾亲眼旁观她在魔法学院的难堪而束手无策,比谁都深知她所遭受的非议与排挤,十分清楚莉莉娅囿于出身与能力,在同族间,是多么地不受待见。 因而它内心深处,依然不希望莉莉娅选择冒险,无论是有几成把握。 “明天的魔女集会,还是别去了吧。” “为什么呢?” “我总有不好的预感。” “哎,你不累吗?“ “什么?” 莉莉娅甜美的嗓音掷出残酷的致命一击:“你操心的样子,和小马越来越像了哦。” 小马,指的是抚养莉莉娅长大的艾勒,莉莉娅出生后不久,经过多次辗转,最后被扔给了半人马照顾。 “别用半人马侮辱我!” 莉莉娅的话显然正中靶心。 就像看不起希济一样,魔法书同样不把艾勒放在眼里。在它看来,二者甚至没有被区分的必要,都是低贱卑劣的种族。它难得的共情能力,以过剩的形式全耗在了莉莉娅身上。 “好好,尊贵的魔法书大人,我为自己的戏言道歉。”莉莉娅优雅地行了个歉礼。 很大程度上,魔法书的鄙视链影射着赫斯特里大陆的食物链,恶魔位于顶端,魔女与其比肩,与其他生物横亘天堑。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前者永远会赢。 陪我们玩玩吧 “莉莉娅,再不抓紧集市就要收摊了!” 辗转多地,好不容易堪堪凑齐预计所需的金币,眼下,莉莉娅即将错过魔女集会的原因无他。却面临着赶不上的现状,原因无他 ——莉莉娅的飞行速度太慢。 所幸,莉莉娅比预计稍早落地,却为此略感疑惑:“我的飞行时速似乎比以前快了一些?” 魔法书不具备追溯记录的功能,莉莉娅的猜测到底是错觉还是事实,现下自然无从考证。 它只顾着催促莉莉娅,“马上就要日落了!” 这是魔法集市的第七天傍晚,正处于预示结束的黄昏时刻。 魔女集会于每年的四月四日开始,持续七天,至十日结束,并在每天安排舞会、宴会、魔导会等不同的活动流程,数万年来雷打不动。 市面上不常见的稀奇玩意儿汇聚于此,在这个天然合法的灰色交易场所,魔女们早已将集会“团结同族”的最初目的抛之脑后,她们趋利而来,在明媚阳光下交换利益、置换商品商品、笼络人脉…… 只有少数魔女不忘初衷,为古老的约定俗成沦为形式主义感到落寞。 草坪占地辽阔,铺展开来一眼望不到尽头,零星伞棚支在上面。 走到所剩无几的摊前,垂耳朵、狗鼻子的魔女回答莉莉娅:“呼吸剂还有二十金币的。” 不需魔法书解释,呼吸剂前的立牌已有说明:单支可在水下呼吸十分钟。 相当于刚下水就失效,无疑是最鸡肋的一种。 “龙蛋呢?” “十万四。” 魔法书翻到育龙手册那章:“龙蛋不在市面上流通,因此价格不菲,根据品种、纯度、品相等差异,标价一般在三千到五万金币间浮动,通常不会高于十万。” 敏锐察觉到莉莉娅的还价意图,她率先开口:“只剩这一个,不议价。” “植物主茎……” “没货了。” 循着莉莉娅的视线,她解释道:“那根被预定了。” 兔子狗魔女话锋一转:“你想要也可以。” 她动了动鼻子,注视猎物般紧盯着莉莉娅外衣内侧的口袋,“拿你身上的恶魔角液换,这里的东西随便拿,包括你要的全可以给你。” 果然是一条嗅觉灵敏的狗。 “植物主茎已经物有其主,你现在却打算失信于买家?还是本质上,看不起买家呢……” 话音未落,莉莉娅的肩膀被揽住,“好久不见,吊车尾。” 莉莉娅下意识一怔,接近条件反射。 “呃……林恩·欧利恩特。” 被称作林恩的魔女修长高挑,脸上有道十字刀疤,几乎贯穿半张脸庞,触目惊心。 适时发觉魔法书退却的动作,她嗤笑道:“这本破书还没被烧掉啊。” “你和恶魔做了?”长相与林恩有七八分相似的于可戴着单边眼罩,面无表情地问道,语气寡淡地不掺丝毫感情。 “怎么可能,莉莉娅那——么弱,”林恩故意拖长音,又意有所指地替她解释,“而且莉莉娅出了名的讨厌异性,但凡是个男的,她必定敬而远之。” 看来欧利恩特双胞在她身后站了许久,她又隐约预感到植物主茎的卖家就是林恩,但这些都不重要,眼下只有一点十分明确。 ——和欧利恩特双胞胎过多纠缠绝没好事。 强压下心底的不适,莉莉娅熟练地扯出个自然的笑容,正欲开口拒绝:“没事的话……” “别着急啊。”林恩的力气极大,压在莉莉娅肩头的手臂稍一施力,便被牢牢桎梏,根本无法挣脱,“阔别十年,你不想我们吗?我可是想死你了……” “想要吗?”林恩抬了抬下巴,示意橱窗柜里的那根主茎,“给你也不是不行,陪我们玩玩吧?像从前那样。” 认知偏差 “自慰给我们看。”附上了时间、地点。 召唤测试前,莉莉娅的房间,吵闹鬼扔下的纸片,写着这样的话。 欧利恩特双胞胎,准确来说,是林恩找到了折辱莉莉娅的最佳方式——逼迫莉莉娅在自己面前探索身体的奥秘,无论她是否情愿。 回归人类原始的欲望,看莉莉娅意乱情迷,是这对双胞胎的乐趣之一。 性爱从来不是魔女们难以启齿的私密话题,既然生来具备肉体欢愉的能力,自己又强大到几乎可以把任何异性当作玩具,或是按摩棒,何乐而不为? 魔女就是这样一个族群,从不矫饰自己的欲念,足够坦诚且具有执行力,不去施行正义也不被制裁,不占据舆论高地也不具备道德耻感,她们并非坏人也不是好人,她们是不被界定的自己,她们即自由。 在这样的群体中,讨论是否合群是件没有意义的事情,但确实有人“不合群”。 其中包括莉莉娅,也包括她的母亲格瑞丝。 格瑞丝与莉莉娅走向了两个极端,一个选择与男仆相爱并受孕生子,后者似乎下定决心,以前者为鉴,不沾男的半点。 但事实上,在莉莉娅看来,性是好的,她讨厌的是性事与生育那条模糊的边界,并对性爱过程中男性存在的必要性持怀疑态度。 而在自慰成为被观看的性事后,莉莉娅为自己的被动处境感到难堪,也为自己的性事成为一桩身体表演感到心烦意乱,却从来不认为性事、身体、以及欲望是羞耻的。 在莉莉娅没有选择地将要接过那根植物主筋时,一串风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这是一种超阶魔法,只要在七日内涉足魔女集会的某一活动地点,就会被强制接收以下内容。 世界仿佛整个下沉,莉莉娅与欧利恩特双胞胎三人瞬间被传送到圆月广场的露天坐席上。 天已大暗,夜幕上方悬挂着一轮圆月。 莉莉娅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获得赦免。 “你真好运,又有人来救你。”林恩的下三白眼扫过莉莉娅,心里七分的败兴一下子成了十分,“巧得仿佛事先约定。” 魔女集会的最后环节是负责人讲话,作为魔女集会近百届承办者,巴洛珂完美继承了集会的初衷与精神,几乎耗费所有精力,致力于团结族群。 “女孩们,很高兴在今年的魔女集会再次见到你们。” “自古以来,与恶魔不同,魔女并不得神明垂爱。身为魔女本身就是一场伟大的冒险。” “神不问世,赫斯特里大陆并未因此沦为遗弃之地。我们不需要任何神明的庇佑,也不需要造神作为信仰。我们要的是以史为证,避免被内部瓦解……” 巴洛珂煽动性的演讲例行上演,掷地无声,像往常一样沦为廉价的背景音,消逝在细雨飘荡的春夜里。 话语不被听取,便失去了它原有的力量。 “大家都在背地里笑话她呢!老生常谈,人尽皆知的事实有什么一再重述的必要?又守旧过时,固守着传统那套。但今时早已不同于往日。”莉莉娅听到旁边的魔女与同伴悄声吐槽。 低低的笑声与嘈杂的环境融为一体。 林恩看了眼空荡的演讲台:“格瑞丝老师真可怜,没有你,她也不会死。” 魔女间,只有对真正敬佩之人,才会尊称其为老师。 因为这个称呼,莉莉娅无法分辨林恩的话到底是真情实意的流露,还是虚情假意的讽刺。 看着再熟悉不过的半月讲台,莉莉娅回忆起,同样是在此处,为林恩进行毕业授予仪式的正是格瑞丝,随后,她捕捉到了那时的林恩因为紧张略显僵硬的背影,被叫到时慢一拍的动作,以及与格瑞丝对话时扯出的那一丝微笑,是莉莉娅从未见过,也不敢想象的样子。 林恩敬重格瑞丝? 莉莉娅感到荒谬,她对格瑞丝的认知显然与自己大相径庭,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以及临走时,林恩留下的那句“希望下次再见时,你不这么傲慢”。 傲慢?莉莉娅反刍着林恩的用词,百思不得其解。 莉莉娅欣然接受别人难听的评价,因为不在乎也不会为此反思自身。 唯独“傲慢”除外。 她对这个词的反应堪称应激。在莉莉娅的认知里,格瑞丝在自身能力极强下,与男仆相爱,抱着拟神者的悲悯救赎卑劣。这种实际将自己升格为神,认定自己的爱是一种救赎,意图以爱人渡己,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傲慢。 那么现在呢?为什么自己会在别人口中听到这个词?因为不从众就傲慢了吗?还是因为不做爱? 置身魔女食物链底端的自己,也能被称之为傲慢吗?还是说,就因为自己弱小? 格瑞丝是大智若愚,而自己就是无能傲慢? 试图反驳林恩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意义的事情之一,但现在她却为此耗尽心力。直到瞥见小木屋农田门前那个徘徊的身影,将莉莉娅拉回现实,扯出自证的漩涡。 那是伊利斯。 陷入爱情的恶魔 七日前,光不触及的地方,暗得不见天日的深渊。 伊利斯向唯一的朋友讲述了自己梦一般的遭遇。 “伊利斯,这真是个浪漫的故事!” 菌菇激动地感叹道,“她将你召唤,又给予了你前所未有的美妙体验!” 体验…… 伊利斯咀嚼着这个词,微微张口,仅仅是这样一个细小的动作,舌钉便擦过了口腔内壁,流血的伤口早已愈合,异物感也逐渐消逝,他却沉浸于回忆,仿佛仍能感受到莉莉娅手指的温度。 菌菇敏锐地捕捉到那枚银制品。 “天哪!这该不会是她赠予的礼物?”菌菇惊呼一声,它深吸一口气,防止自己因为过于激动而分解成菌丝体,“如果我想的没错,这必然是定情信物的一种,为了表示忠贞,你绝对、千万、势必不能摘下!” 伊利斯点头,他从没想过、也不知道莉莉娅打在他嘴里的东西能够摘下。 “那么,她有约定与你再见吗?” 伊利斯清楚记得莉莉娅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用词,每一个发音,尽管他无法用相同的语调与音律进行复述,将莉莉娅的话语从自己口中照本宣科地说出,只能转换为恶魔的语言,通过魔力传达给菌菇。 她在临别之际的最后一语,“复仇”“性命”“期待那天”……有太多他听不懂的名词。 但菌菇听到了如己所愿的部分,“期待着那天到来……” 只摘下这一词,它信誓旦旦地保证,“果然是这样!她可是真心实意地想再见到你呢!” 菌菇为自己合理的解读感到读心满意足,转而问伊利斯,“那你呢?你想她吗?想和她再见吗?” 还想见莉莉娅吗? 伊利斯毫不犹豫地点头,继而抿唇摇了摇头,最后怅然地垂下脑袋。 从那天起,莉莉娅就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伊利斯想念莉莉娅冰荔枝般的嗓音,她蜷曲的发梢,于他而言过热的体温,掐住自己脖子的双手…… 着迷于莉莉娅的同时,伊利斯也不由自主地害怕。 他害怕自己尖利的獠牙会刺伤她,害怕自己恶魔的原貌会吓到她,害怕自己不被允许拥抱她……最害怕的是,自己的出现不被期待,就像一直以来不受待见那样。 “哎呀,陷入爱情的恶魔,真羡慕你即将体会世界上最真挚的情感。” 伊利斯歪着脑袋,并不理解菌菇所言。 菌菇清了清嗓子,作出最终宣判:“毋庸置疑,你爱上她了。” “还有疑问的话,伊利斯,你不妨问问自己的心。” 他双手捂在自己的胸口,清晰地感受着心脏的跳动。 身为魔女的莉莉娅没有剖开他的躯体,或掏出心脏大快朵颐,或扔进锅炉日夜炖煮,或置于盘中优雅分食。 他的心脏分明还在此处,却仿佛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这就是爱吗?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七天,再次回到小木屋,对伊利斯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上次初见,伊利斯的双眼全程被蒙住,但根据当描绘出的轮廓,他当即认出了眼前人就是莉莉娅。 那张极度陌生的脸,超越了伊利斯所有浅薄的幻想,她有着人类脆弱的面庞,女性柔和的五官,却毫不影响从内散发出的坚韧。 莉莉娅也看见了他,镌刻在伊利斯心底深处的声音,终于在现实中再度响起。 “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了,”她莞尔一笑,语气轻松,稀疏平常地像和好友打招呼,“你来散步?还是……” 她笑意加深,糅合着戒备与警惕,又参杂讽刺:“向我复仇?” 用亲吻试探 如果一个恶魔真正愤怒,留给莉莉娅的理应是黑火凶猛燃烧的农田、枯败的树干、坍圮的木屋……绝不会是现下的一片平静。 伊利斯的出现说明自己之前设下的魔法屏障已然失效,那么,他为什么只是安静地站在这里,看起来像在等人? 莉莉娅直白地打量着他,当初时没能仔细端详,现在伊利斯不受约束地自然而立,才发现他真是一副惊天动人的好相貌。 不知道是堕天使的基因实在强大,还是伊利斯的化形足够厉害,此时夕阳的余晖照耀其身,投下的碎影恍若残留着堕天使昔日辉煌的痕迹,没有半点恶魔的丑恶。 当仍然没有理解“复仇”的伊利斯再次听到这个词语,他水波般纯粹的碧眼,浮上了一层茫然。 莉莉丝并未因此卸下防备,恶魔倾向于完全的毁灭和屠杀,代表着混乱与邪恶,她不能轻信这种群体里的任何个体。 “小哑巴,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莉莉娅在以一种明知故问的方式挑衅他。 恶魔与魔女语言不通,无法交流,但根据伊利斯的魔力,他不可能听不懂自己说话。 “去见她。”菌菇替伊利斯做出了最后决定。 横亘在二者中间的是三棱镜,漂浮于空中,液体在最中间的镂空处晃动,尚未失活。 这是他根据菌菇的建议,准备了一份莉莉娅需要的东西回礼,也作为自己突然到访的合理借口。 莉莉娅曾认真钻研过恶魔角液,能根据液体稀稠与纯度推断出这是伊利斯自渎的产物。 这个剂量,真不知道他自己撸了多少次……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并不需要。如果你不是来复仇,我们似乎没有再见的必要呀。” 语毕,莉莉娅彻底忽略了伊利斯的存在,再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向小木屋。 害怕莉莉娅离开,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伊利斯慌不择路地抓住莉莉娅正欲落在门环的手,又在莉莉娅与他眼神相触时,像犯了错的小孩那样心虚收回。 “你是想和我一起进去吗?”用词是邀请,语气却是赶客。 她凝往着三棱镜接近透明的角液,心底萌生出一个荒谬又合理的猜测:“伊利斯,你该不会是想再做上次的事情吧?” 伊利斯的表情骤然发生变化,他不自觉地低下头,一点都不懂得隐藏,心事被戳穿下的手足无措一览无余。 “原来是这样呀,”她的兴趣被骤然挑起,逐一细数:“那你是想被我扇脸?掐脖子?揪舌头?摸犄角?还是……踩你那根只会哭的东西呢?” 提及哪一点,莉莉娅的视线就相对应地落到伊利斯那一处,似乎仅凭眼神就上了他一遍。 莉莉娅明明矮了伊利斯一英尺有余,却仿佛从最开始就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伊利斯身体本能地开始发烫,他张开嘴,然而无法拼凑出语句回答莉莉娅,更无法为自己辩解,也无法坦白自己的心意。 “将你的爱慕、对她的依恋都毫无保留地告诉她!”菌菇的叮咛与嘱咐被伊利斯谨记于心,“如果不能说,就表现出来!” 伊利斯还是牵起了莉莉娅的那只手,俯下身体,将嘴唇送到她的食指,探出舌头舔过指腹。 莉莉娅察觉到了圆珠的刮擦,不可思议道:“你竟然还戴着舌钉。没有摘下过吗?” 伊利斯摇头。 欺身而上,捧着他的脸,亲了下他的唇畔:“给你奖励。” 她充满恶意地笑了一下:“但你喜欢被欺负,这其实算惩罚?” 伊利斯好久没回过神来,惊讶地不敢眨眼,与莉莉娅对视一眼后,自己都没意识到抿在唇角的那一点欣喜。 好啊,那就陪你玩玩。莉莉娅心想。 她心情欠佳,正想找人出气,也有假设需要在伊利斯身上验证。 反正上次留下的铁链还剩很多,只要他肯乖乖就范。 接吻教学 飞行时速的加快毫无预兆,只是一个表象,本质意味着魔力的增长。 莉莉娅在脑子列举的一系列假设都被自己逐一推翻,只剩下一条:伊利斯,以及那次榨精。 恶魔会让渡自己魔力?对象是谁?条件是什么?又为什么? 抱着这样的疑问,莉莉娅在那天亲了伊利斯,间隔同样时间后,她发现自己的魔杖能变得扩得更大,也能得更小。 无独有偶,就有验证的必要。 与此同时,莉莉丝作出了初步推断:恶魔会对自己的性亲密行为对象让渡魔力。 如果这就是真相,莉莉娅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最后一次啦,”她递给伊利斯一支白色药剂,“喝下去,一滴都不要剩下哦。” 伊利斯双手带着铁环,一对犄角各罩了个包包头,他听话地接过,一如前几日,没有半分犹豫,乖乖倒进了嘴里。 伊利斯在小木屋已经呆了一周,莉莉娅先是给他套上铁环限制魔力,又炼了个包包头抑制恶魔的角,还每日一剂药防止异化,直到今天。 他以为莉莉娅会像最开始那样将他束缚,只用手摸与脚踩就将他送上生死交缠的快感中,却没想到莉莉娅轻描淡写地表示: “那我们继续上次的吻吗?” 莉莉娅的发问出于一种无伤大雅的礼貌,本意是告知,无论伊利斯同意与否,她都不会听取。 于是莉莉娅选择性忽视了伊利斯因为茫然导致的延宕,直接贴近了他的身体。 伊利斯太高,莉莉娅只好踮起脚搂上他的脖颈。 “你不低头,我亲不到呀。” 闻言,伊利斯终于识趣地俯下身体,莉莉娅才吻上了他的唇角。 唇与唇相触,莉莉娅百无聊赖地亲了几下,微微偏头,擦过他的下颚,又伸出手扳他的下巴,温热的气息吹在伊利斯的耳廓,“我亲你的时候,要把嘴张开。” 在莉莉娅的轻声诱哄中,伊利斯的唇齿被悄然撬开,柔软的舌头滑入口中,像个野蛮的侵入者肆意勾过一遍内壁,就开始与他迟钝的舌头相互纠缠,然后饶有兴致地玩弄起了那枚舌钉。 伊利斯不知道在唇舌分离的间隙适时换气,也不懂得改用鼻子呼吸,更没想过从莉莉娅的口中汲取空气。 所剩无几的氧气被莉莉娅掠夺殆尽,他却甘之如饴。 莉莉娅没有看他,她一直注视着伊利斯背后的墙面,估计距离不足三英尺,于是借着吻,一步一步前进,相应地迫使伊利斯后退。 直到他无路可退,被彻底压在了墙上,莉莉娅才将视线收回,发现接吻的时候伊利斯闭上了眼睛,以及他快要窒息了。 真傻。 她及时放开,看着剧烈喘气的伊利斯,“看来你不会接吻呢。” “我教你?”莉莉娅再次欺身而上,温和的语气中带不可忤逆的强迫意味,“把眼睛睁开。” 她在伊利斯痴迷濡湿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舔弄” “吮吸” “轻咬” “对……你做得很好” “别着急……我讨厌粗暴” 唇舌相依,彼此纠缠。 正当伊利斯迷离之际,莉莉娅退后一步,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学会了吗?” 伊利斯点头,酥麻感从口腔发散,遍布全身。 “那就换个地方。” 莉莉娅依次踩开脚上的皮鞋,解开裤子纽扣,然后慢条斯理地褪脱下,整齐迭好。 她勾起伊利斯的手,握紧中间三指,牵引向下,来到了自己的穴口处。 被舔到潮吹,送上高潮(h) 即使隔着棉质内裤,伊利斯仍能敏锐感觉到这里的柔软与温暖,莉莉娅握着他的三指按压一下,“它湿了,对吗?” “就像刚才那样,我会教你怎么做。你会乖乖听话吧?” 莉莉娅默认了伊利斯的回答,握着他的手,攀上自己腰际,解开内裤的一边系带,轻轻扔藤摇椅扶手。 莉莉娅将另一只手放在伊利斯的肩头,他相当配合,借着莉莉娅的施力缓缓跪在地上,然后低下了脑袋,停在她的两腿之间。 这个距离正好看清莉莉娅的腿心。 细软的毛发像爬藤植物一样向上生长,颜色是很浅的灰色,在暖光下泛着白,接近莉莉娅原始的头发发色。 伊利斯能闻到这里散发出的特殊气味,好像潜藏着魔力,接近致幻剂,引诱人拨开探索。 熨帖茂密的毛发覆盖下,他看见阴唇伴随着莉莉娅的呼吸翕动。 没有再给他观赏的时间,莉莉娅把伊利斯的脑袋径直按到穴口,高挺的鼻梁与毛发紧密贴合,穴口喷洒出的热气几乎染湿了他的面庞。 他感到呼吸困难,心脏因为兴奋剧烈跳动着。 “张嘴。” 伊利斯启唇,用宽厚的舌头拨开毛发,舌尖在缝口轻触了一下。 伊利斯的温度本来就低,银制的舌钉触碰又滑过时,冰凉的刺骨感让莉莉娅近乎本能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转而像最开始接吻时那样一下又一下亲吻两瓣唇肉,接触又分离,发出黏腻且暧昧的水啧声。 透明的粘液从缝隙中流出,将莉莉娅刚才授予他的付诸实际,伊利斯再次张开嘴,顺势用舌头碾过缝隙,将两瓣肉整个撑开,进而破开穴口。 伴随着莉莉娅喉间发出的低吟,又一股液体溢出,就那么径直流进伊利斯口中。 他不遗余力地吮吸着,将汩汩不断的水悉数咽下,淫靡的腥味充斥着整个口腔,继而品尝到了丝丝回甘。 混合着淫液,伊利斯湿润的舌头滑进穴口,戳着内壁的褶皱,阴道一阵阵收缩好像在回咬他,这里就是的甘泉源头,温暖、潮湿、柔软,令他流连忘返…… 莉莉娅却毫不客气地扯着伊利斯的头发,喘息道:“向上,有个凸起……” “唔……”伊利斯吃痛地从鼻腔出发出一声沙哑的低哼。 须臾,他的唇舌就向上游走,张口咬住早已勃起的阴蒂,含进嘴里,像在吃糖,仔细地舔舐吸吮,直到阴蒂充血肿胀。 透明的液体射精一般从穴口的上方喷射而出,浇在伊利斯脸上,他没有躲开,也没有抬手拭去。 阴蒂激发出的快感迅速向四处扩散,爽得莉莉娅全身发麻,她不穿束胸,乳尖经历了从硬挺地似乎能将衬衣戳破,到缓慢回缩,红晕一点点染上皮肤,好像换了一身着色,发生了一次蜕变 。 它的脚背业已绷直,明明还与地面贴合,却仿佛浮上云端,触及了魔杖飞行无法企及的高度,轻柔地像一片羽毛,随风飘荡,几乎意识涣散。 一阵暖流通过全身并四散漫开,莉莉娅迎来了她的第一次高潮,紧绷感缓慢纾解。 喟叹一声,莉莉娅将上半身后仰,躺在摇椅上,她阖上眼,沉浸在通身的余热中,快感的余韵萦绕不退。 但伊利斯没有停下。 缺乏经验的恶魔并不懂得取悦女性的方法,他只是一字不差地听从着莉莉娅的指示,像一个顺从的性玩具,尚未得到命令,他还咬着莉莉娅平滑的阴部,不知道及时松口。 高潮时没有稍停对阴蒂的刺激,身体带来的剧烈抽搐与痉挛让莉莉娅胃部扭曲,生出一种呕出干喘的冲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咸牛奶的味道,莉莉娅吃痛地抬眸,伊利斯的角仍被束缚,没有增大的趋势,否则早已将自己贯穿,只是—— 伊利斯的裆部处凸起,阴茎不知何时溢出了液体,洇透了下身的衣服,远比上次还要夸张。 拔蒂无情(h) 理智重回大脑,高潮过后的莉莉娅有种前所未有的放松感。 她俯首凝望着伊利斯的浊液,心情有些微妙。 莉莉娅很享受伊利斯的舔弄,也很受用伊利斯的听从,归功于二者,纯粹的口交得到了极致的发挥,并没让这场体验显得寡淡。 莉莉娅将伊利斯视作实验对象、观赏品、性玩具,不带一点负罪感。 伊利斯的想法不重要,这建立在自己对其了然于心的前提下。 可当下,她并不确定伊利斯是否表里如一,内心深处与她所见的如出一辙。 抑或是,他一如此刻,被迫强忍着恢复原貌的冲动,实际上始终以伪装示人,没有表露真实意图,是在等莉莉娅彻底卸下心防。 她收回视线注视着仍伏在自己腿间的伊利斯,发现他将穴口用唇舌舔舐干净后,此刻正聚精会神地端详着私处,似乎是之前没有看够。 毛发湿软地贴在两侧,两瓣阴唇宛若湿生,肉软得一塌糊涂,一张一合地颤抖着,红润的穴被他的口津舔弄得湿亮。 淫靡的秘境下,这里的味道与先前相比更为腥甜的同时,混合着自己的气味。 伊利斯喜欢与莉莉娅的唇舌痴缠,但相较之下,他更喜欢她下面的这张嘴。 每一次深吻都能得到全然坦诚的回应,好像他能借此窥探到魔女的真心。 伊利斯早已勃起,并没有将自己阴茎插入操弄穴口的天然念想,他最深处的欲望不在于自身的痛苦得纾解,他的欲望在…… 缓慢抬眸,视线从莉莉娅平坦的腹部向上游,被撑起的衬衣隐约勾勒出双乳的轮廓,两粒乳珠隐约可见。 伊利斯只注视着左侧——他想聆听莉莉娅的心跳声。 可是他没有得到许可,现在,他只被允许舔弄莉莉娅的阴部,一遍又一遍。 于是,他双唇蹭着莉莉娅的腿根,尝到渗出尚未干透的汗意,把这里舔净弄湿后,启唇破入腿心最深处。 莉莉娅却恶劣地把左腿搭在伊利斯宽阔的肩头,确保稳定后,就双脚离地,将右腿也放了上去。 并拢的双腿夹着伊利斯的脑袋,不仅害得他呼吸困难,更敛起了穴口,不再予以舔弄。 在窒息的性冲动下,伊利斯那始终乖顺的左手此刻摸上莉莉娅小腿处,一路向上,顺势握住臀肉,强行掰开。 藤摇椅失去平衡,莉莉娅向被迫后倾,又被伊利斯及时抓住。 ——嘎吱。 当然不至于摔倒,只是伊利斯这一抓,莉莉娅全身都被他攥住,连人带椅地直接钉在了地板上,不得动弹。 不给莉莉娅丝毫喘息的时间,伊利斯贴上穴口,饥渴地碾压吮吸,恨不得将脑袋全埋在里面,用舌头舔完一遍就覆上牙齿轻咬,循环往复,疯了似的侍弄软肉与阴蒂。 阴部软成一滩水,穴口泄了湿液就被伊利斯丝毫不剩地咽入喝尽。 莉莉娅双手捂住嘴,咽下呻吟的冲动,亦是忍住再次高潮的欲望。 得寸进尺。她不由得拧眉。 伊利斯完全没有要结束的意思,原来刚才只是体恤莉莉娅的中场休息,不知餍足的恶魔还能做很久,她想象不到的久…… “伊利斯……停下……” 不是商量,更无关求饶,是不容抗拒的命令。 “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伊利斯可怜地垂下眼眸,恋恋不舍地舔过阴蒂,又像最后的吻别一般亲了下阴唇后,才放过私处,退了出去。 简单收拾后,莉莉娅找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唇环,像上次那样,给伊利斯戴上。 情潮未退,莉莉娅脸上残留着薄红,眼眸迷离,发软的嗓音喃喃:“好像有点小……” 伊利斯的唇形不算精致,也不是标准意义上的好看,但和唇环十分相称,尤其是现在发肿的情况下,被唇环夹住的溢出微微的肉感,彼此相得益彰。 欣赏完毕,莉莉娅又亲自摘下:“你看呀,这个唇环,其实是假的。” “就像这样摘下唇环,你也可以把舌钉拆下。” 接着,那张不久前仍在与伊利斯反复深吻,润红、略微肿起的嘴里,说出了冷漠又无比残酷的话:“那么,我们就此别过吧。” 甚至不再是以反问作陈述的语调。 “做这种事从来不是非我不可……” 莉莉娅语气不痛不痒,混杂着劝导与认可继续陈述:“你这副样貌的受众度很高,魔女中不乏偏好施虐型性爱,远要比我擅长那些能让你欢愉的人技巧。她们很乐意与你做爱。” 善解人意的莉莉娅又用更浅显的话语一番解释。 然而,伊利斯只能看见她的嘴巴一张一合,他感到昏聩眩晕,大脑一片空白,无法解读现状,直到听见莉莉娅的最后一语。 “你明白了吗?” 海妖低吟 “你有在听吗?!” 魔法书正以怒气冲冲的嘶吼,质问对于自己所言置之不理的莉莉娅。 一如既往地忽视魔法书“这下完蛋啦!”“全完啦!”的绝望嚎叫,莉莉娅不留痕迹地转换话题。 “你去哪里啦?” “我自觉避退了。”魔法书气呼呼道,“你不是讨厌性交时第三者在场吗?” 显然是对上次,自己被强制闭拢的事耿耿于怀。 “哎呀,真是善解人意。” 魔法书虽不在场,但期间发生的事,从莉莉娅教恶魔接吻,到让他给自己口……践行着生命书的职责,它全部一字不差地记录了下来。 “你找到答案了吗?” “残酷的事实。恶魔确实会通过性爱让渡魔力,但都不是在关键处。和十分钟效用的呼吸剂一样,鸡肋。” 这在莉莉娅推测中,她早有预见:“但聊胜于无。” “莉莉娅,求证归求证,你为什么阴晴不定地玩弄他,语焉不详地折磨他?就算恶魔现下懵懂愚昧,难保某天他不会幡然醒悟!” 可是,莉莉娅直言:“他不是乐在其中吗?” “那你又为什么毫无预兆又绝情地戛然而止?” 还能为什么? 莉莉娅爽完了,这段关系自然就结束了。 但究其根本……莉莉娅坦言:“因为我没办法相信他,自始至终。” 魔法书飞到莉莉娅身边,难以置信:“难道你就能相信那条人鱼?” 它针对性极强的疑问并非空穴来风,此时,她们立于礁石一隅,莉莉娅正在等希济。 海上无风无浪,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至少我比他强大呀。”她的声音轻盈、坚定。 “那也是在陆地上!”魔法书正色历声,“如果那条人鱼坏心肠地把拉你下水禁锢,都不需要再做什么,你就会因为无法呼吸反复窒息,还溺死不能!直到自己完全湮灭生存意志,随后消逝于世……” 只是想想就让魔法书激起一身碎纸屑。 魔法书所言并非危言耸听,均有真实案例作为前车之鉴。人鱼虽然不具魔力,却有将陆生生物拖下水,用鱼尾缠住不放,使其丧命的能力。 因此,人鱼也被称作“海妖”。 魔女不死,除非她们自己丧失生存意志。可与此同时,她们在世遭受的躯体痛苦,不会减少丝毫。 “他有那本事,也没胆子做的。” 确实,莉莉娅不像希济,所以她弱于恶魔却敢一而再地欺辱、玩弄他。 也不同于魔法书,所以她不会总忧虑最坏结果,瞻前顾后,畏手畏脚。 希济给过莉莉娅一个蛋壳螺,外纹细腻,银装素裹,在阳光折射与漆黑夜幕中,泛着和他鱼尾相似的珠光色。 很漂亮,不只是装饰品,仅提供观赏作用,这是专门用于联系的道具,因此他们每次约定见面、突发变故,都能及时告知对方。 借着螺壳口,可以听见海底水流汹涌,唯独没有希济的声音。 “你看看,人鱼多么不可信……”魔法书兀自嘟囔。 像是特地打魔法书的脸,伴随着海浪声,希济不紧不慢地从水面冒出。 “你迟到了,这真少见。”没有责怪的意味,莉莉娅以裹挟意外的语气陈述事实后,继续此行的目的,转回自己的话题,“持久呼吸剂没买到,同时,在剩下一周的时间内,我无法保证能够成功炼制。” 莉莉娅苦闷地深深叹气:“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深海舞会的入场券尚未见影,她就因无法下水彻底丧失参与可能,被隔绝在外。 这也暗示,从一开始,莉莉娅就没打算将深海原盐全权交由希济,不单单是他无法保证成功。 纯粹因为,莉莉娅最信任的,是她自己。毋庸置疑。 “在海里呼吸的方法多的是……”希济幽幽探问道,“魔法书没有告诉你吗?” “魔法书并非全知全能呀。” 他双手支撑在礁石上,只消禁稍稍回拢,就能将莉莉娅圈在怀中。 海妖以摄人心魂的低吟蛊惑道:“那让我来告诉你个立竿见影的方法吧……” 在希济的示意下,莉莉娅心领神会地向他凑近。 “什……” 后半个字还没出口,微张的嘴唇被猝不及防堵住。人鱼欺身而上,莉莉娅后脑勺被一只手箍紧,余下的手预判了她探向腰间魔杖的意图,将其牢牢桎梏。 希济按着莉莉娅的头颅,狠狠吻住双唇,蓄谋已久,又泄愤似的,不断加深着吻,随后轻而易举地将她拉进水里,坠入深海 ——扑通。 他得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