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之影》 第一章 神弃之地 除了自己，还有谁能救赎自己。 ——魔王之王，罪孽黑帝 ＝＝＝＝＝＝＝＝＝＝＝＝＝＝＝＝＝＝＝＝＝＝＝＝＝＝＝＝＝＝＝＝＝＝＝ 荒芜，触目所及皆是荒芜。 天上灰暗暗一片，地上龟裂乾枯，这片土地就像是被神遗弃的土地。 没有风，没有云，没有绿地，更没有其他生物。 半点生机都没留下。 除了。 一个被黑铁鎧甲包裹的人。 不过，虽然外表是人型，但这人的称呼可能也不准确。 因为头盔的隙缝透过去，看不到脸孔，只看到黑暗的一片，鎧甲的隙缝中，冒着化不开的黑气，还有令人心惊的红光。 他半跪的站立在一块石碑上，手一一摸着上面刻下的文字，充满眷恋。 【父亲，母亲，我做到了，我报仇了。】 【那些人死之前很痛苦，充满恐惧与绝望，在死亡来临的最后一刻，对我下了最恶毒的诅咒。】 【时间没有意义，孤独成为永恆。】 【听起来很恶毒，很可怕。】 【但我并不在乎。】 【现在世界没了。】 【而…我早就什么都没了。】 【父亲，能跟我说我该怎么做吗？】 【母亲，我不会再贪玩，再任性，能和我聊聊吗？】 【你们能起来吗？】 【我…好想您们，真的好想好想。】 在细心擦拭完石碑上不存在的灰尘后，这人宛若是石雕般，静静的跪立在石碑前。 十年… 百年… 千年… 这世间万物彷彿成了一张画，永恆不变，几乎让人以为要永远这样下去时，这人动了。 【果然，我太笨了，想了千年才明白。】 【父亲，母亲，抱歉，我要先离开了。不过…我相信，很快我们就会再见了。】 那人起身的瞬间，一个黑洞突然从他身后突兀出现。 不过，他似乎早就知道了。或许，这黑洞就是他放的？ 他转过身之后，豪不犹豫的迈入黑洞之中。 在他离开时，超过千年没有起风的世界，开始刮起了呼呼的风吹。 那声音，好似在为这世界唯一的生灵离去而悲鸣。 又或者，是为自己哭泣。 第二章 光影重逢 我儘管被地狱业火所烧，但心仍嚮往天堂。 ——艾瑞克《歌剧魅影》 ＝＝＝＝＝＝＝＝＝＝＝＝＝＝＝＝＝＝＝＝＝＝＝＝＝＝＝＝＝＝＝＝＝＝＝ 高掛的太阳正绽放着温暖的阳光，树上的鸟儿轻声歌唱，绿油油的青草随风吹动。 这寧静和谐的景色之中，然而却有一与景观格格不入之物出现，破坏这如画的美景。 黑甲人躺在地上，黑色的盔甲散发着不单是黑气，还有黑色的液体从隙缝中渗出。 翠绿的草地，转眼间就被腐蚀了一大块。 【果然，还是太托大了。】 那人费力往前爬行，地上也随着爬行留下一条长长的黑痕，宛若深渊爬出的恶魔。 然而速度越来越慢，最终那人使尽力气翻身后，就不再动作了。 【只能到这了…或许这就是命运吧？虽然有些不甘，但能重新看到太阳，已经值得了。】 【可惜…感觉不到温度了。】 浑浑噩噩，濒临死亡之时，一股陌生又怀念的暖意袭了上来。 这是… 「殿下，这不好吧？万一是什么心怀不轨之徒就糟了。」 【真怀念阿，这声音是艾德诺吧？既然他在，那她也在吧…】 「艾德诺，我想无论是谁在陷入危难之时，都会希望会有人能伸出援手，我也不例外。所以当我有馀力时，我希望能尽我所能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更何况…」 【这话多么的熟悉…又讽刺……】 这宛如百灵鸟在轻声歌唱的女声在停顿时，黑甲人脑海中已经浮现了她下一句话，以及俏皮眨眼的动作。 【我的守护骑士可是你阿。】 「我的守护骑士可是你阿。」 在暖意恢復的一点力量之下，那人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到一名少女正在专心的帮他治疗。 她的金色长发如瀑布般落下，其色泽如同太阳一般，耀眼温暖。 虽然背着阳光，看不清少女的样貌，但那人还是认出了少女是谁。 希莉艾雅。 果然，是你… ※※※ 传说创世神尤克希尔创造了这个世界，因此这个世界以创世神为名，称为尤克希尔。 尤克希尔主要由两块大陆和一望无际的大海而组成。 西大陆是人类的国度，由人类所统治，而隔着大海遥远相对的东方大陆，又名为魔大陆，顾名思义被魔物所统治。 虽然听起来可怕，但千年之前魔物入侵被击退之后，就鲜少有连系，加上大海遥远的阻隔，很少有人类乘船到达彼岸。 千年后的现在，不少人都认为魔大陆的存在只是传说故事罢了。 就连当初的创世神话也逐渐被光明神教给修改，世界之名虽不变，但也不是原本之意了。 菲洛帝国。 一座位于西大陆的人类国家，国民同样信仰整个大陆信仰最普遍的光明神，国家并不是最强大，但也不弱。 皇帝公正贤明，皇后端庄贤淑，整个国家处于欣欣向荣之景。 希莉艾雅·菲洛，救了黑甲人的少女，同时也是这个国家的公主，还是信仰光明神的虔诚信徒。 虽非光明圣女，且还属于豆蔻年华。但其娇小身躯所含的圣力，比起光明圣女毫不逊色。 其善良仁慈之名，在整个国家非常出名。 关于这国家，或者说这个世界的一切，黑甲人在看到少女之前，便已经一清二楚了。 躺在床上的他，虽然紧闭着双眼，身体虚弱，但四周的一举一动，都避不开他。 「这到底是谁下的手？怎么这么残忍！」 希莉艾雅正低头细心温柔地擦乾那些渗出的黑血，检视到黑甲人的伤口时，语气忍不住有些激动。 这一身沉重的黑色盔甲是烙印在身体上，不是穿上去，彷彿和身体合而为一。 这也意味着，这人永生都无法脱下鎧甲。 透过隙缝便可以看到那些可怕的伤痕，从中可以想见他受到过多大的折磨与苦楚。 无一片好肉。 施放治疗术的希莉艾雅知道，与这巨大黑甲完全相反的是，鎧甲之下的血肉之躯是多么瘦小。 当铁甲人睁开双眼时，正好目睹希莉艾雅清澈见底的金色双眸，闪着粼粼碎光，眼泪不自觉的滑落。 注意到铁甲人的甦醒，希莉艾雅连忙转过身。 希莉艾雅知道有许多人，并不希望自己的伤痕被人所知，让人同情他。 对于战士而言，伤疤是荣耀，但对于某些人，伤疤是耻辱。 希莉艾雅擦掉眼泪，整理好情绪后才转过身来，对于那发出淡红光的眼睛，她丝毫没有恐惧，而是轻声说道。 「你的身体需要休息，放心。这里是菲洛帝国的皇宫，你在这里是很安全的，好好休息吧。」 黑甲人听了后，微微点头。 之后希莉艾雅聊了几句，主要是讲这里是哪里，介绍一下环境，让他多放心。 考量到黑甲人的伤势，希莉艾雅并没说多久，便令僕人们留下帮忙看管，自己就先行离开让黑甲人好好休息。 「公主又救人回来了，真是的，这不是添麻烦吗？」 「就是阿，说不定这人还是通缉犯也不一定。」 「是通缉犯还好，就怕身上带着瘟疫，你们可没看到，那人流的血可是将床都腐蚀了一大块。」 僕人们窃窃私语的声音不大，但黑甲人听得一清二楚，或着说不是听，而是藉由空气的震动而感觉。 他在穿上这副黑甲没多久之后，便失去了除了触觉以外的所有感觉。 睁眼和闭眼其实是无意义的动作，但还是保留下来。 因为只有这种平凡动作还在时，她才感觉到自己像个「人」。 对于僕人的抱怨，头盔下的嘴角微翘，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他并没有生气，而是感到讽刺。 原来是这样啊？很麻烦阿？ 但这些僕人们是不是忘记了？ 当初… 他们也是这样被救回来的。 第三章 受封 白就是正义，黑就是邪恶，光明就是指引，黑暗就是迷失。人这种生物，就是容易被视觉所欺骗。 ——菲洛帝国皇帝，末皇，雷瑟克·菲洛 ＝＝＝＝＝＝＝＝＝＝＝＝＝＝＝＝＝＝＝＝＝＝＝＝＝＝＝＝＝＝＝＝＝＝＝ 在希莉艾雅的细心照料之下，黑甲人三天后便可以下床，一周后便可以如常人般行动。 对于这样的回復速度，希莉艾雅感到惊讶与高兴，然而眾人却是相反，感到恐惧和忌惮。 黑甲人的伤病不只有希莉艾雅看过，还有其他医师和牧师看过，诊断结果几乎一样。 那就是与死亡只有一线之隔。 然而这么严重的伤势在一周后就可以如常人般行动，十天后对一名出言不逊的皇家骑士发起决斗挑战，并且完胜，将那名皇家骑士打成重伤。 这已经不是人了，是怪物了。 加上黑甲人那一身黑的外表，给人阴森的感觉，更是加重了此印象。 那些照料时不尽心，甚至苛扣部分资源的僕人，原本以为这人死定了，才这么大胆。没想到这人不但好端端的活下，还有这么强大的武艺。 他们担心被报復之下，开始散播不利于他的谣言。 一时之间，黑甲人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他伤不好了吗？怎么还不走？该不会想赖在这了吧？」 「怎么可以？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厚顏无耻的行为会对公主的名誉造成多大的伤害吗？」 这些谣言不断地传来，但黑甲人始终不为所动的坐在花园一处晒到太阳的空地上，远远望去就像是有骑士把鎧甲拿出来晒似的。 他已经听过比这恶毒黑暗千万倍的话了，这些真的不算什么。 与其将这些无举足轻重的话记在心里，不如多晒晒太阳。 虽然… 他感觉不到温度。 晒到一半时，黑甲人为微微动了一下。 因为另一个太阳来了。 「你果然在这里。」温柔安抚人心的声音传来，紧接者黑甲人便感受到旁边多了一个有温度的物体。 对黑甲人而言，这个太阳才真的是太阳，只有她能给她温度。 希莉艾雅。 与别的贵妇千金喜好装扮华丽不同，希莉艾雅平常穿着没什么俏丽花纹的白色长袍。 虽然样式简单朴华，但本身就是最佳的模特儿，合身的白色长袍勾勒出她姣好纤细的腰身，配上与生俱来高贵优雅又不失亲合的气质，穿出了难言的风情，让人的目光忍不住随她而走。 与眾人避之惟恐不及相反，希莉艾雅常常在空间时找他，说来神奇，希莉艾雅觉得黑甲人散发着一股让他很熟悉，很亲切的感觉。 就像是和兄长威拉德在一起一样。 在相处之中，她知道铁甲人不能说话，不过铁甲人会识字写字，他写了个影，让希莉艾雅称呼她。 影。 你是我的光，我是你的影。 只要你存在，我就是永恆。 这就是名字的由来，但影是不会说的，而希莉艾雅是不会知道的。 两人彼此坐着晒着太阳，听着希莉艾雅说话。 「影，你为什么要找霍雷肖决斗阿？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啊。」希莉艾雅偏着头不解的问，这疑惑的模样有些可爱。 霍雷肖是那个被影决斗挑翻的皇家骑士。 虽然希莉艾雅认识影的时间很短，但希莉艾雅觉得影不会因为对方出言不逊，便出手跟人决斗。 影没有回应，脑中回想那名霍雷肖的贵族男子，只不过不是那天决斗，而是更久更久以前。 那段记忆久到比菲洛帝国的歷史还久。 纵然如此之久，如今想起来，头盔下的红眼隐隐亮起，内心的杀意难以制止。 直到，一个柔柔嫩嫩的小手放在到他的肩膀上，那温度慢慢将内心的杀意压下。 「怎么了？不舒服吗？」 影摇了摇头，这话题彼此间有意略过，继续晒太阳聊别的话题。 「我先走了，你记得要好好休息喔。」 希莉艾雅毕竟是一国公主，有很多事要忙，所以这放松的时间也没太长。 影点了点头，望着希莉艾雅离去好一会儿，这才继续看着天。 不过，看没多久，忽然一队人走了过来。 「影，你好，皇帝陛下要见你。」 ※※※ 帝国明珠希莉艾雅与影的交好让许多臣民表示反对。 虽说公主经常救人回来，但关係如此亲密的这倒是头一遭。 这就让有意追求希莉艾雅的贵族子弟感到威胁。 先不提希莉艾雅的美貌是国民的梦中情人，其皇帝唯一公主的身分就是一大重点。 美人丶财富丶地位。 这三者是许多人一辈子追求的目标。 对于不少贵族子第而言，若是能娶了她以上三着皆有，不单是人生少奋斗五十年，整个家族说不定都能更上一层楼。 因此，皇帝雷瑟克·菲洛，都快要被不断出现的上书进言，给淹没了。 最后皇帝当下表示会处理，并将黑甲人召进书房密谈。 出来时，黑甲人变成白甲人，黑色鎧甲变白色甲冑，但重点不是这个。 而是黑甲人成了公主的守护骑士了。 一个来路不明，处处可疑之人，却成了整个帝国明珠希莉艾雅的守护骑士！ 这也太疯狂了！ 皇帝这跌破眾人眼镜的任命，换来的自然又是一波上书进言。 「只要有人能够在决斗中战胜影，那我立刻收回成命。」皇帝也很无赖的说道。 结果皇宫里迎来了决斗潮，但不幸的是没人能战胜他，大多数的人撑不到一回合，强一些的两到三回合便落败，就连国家年轻一代里最杰出，同样是公主护卫骑士的艾德诺，也不出五回合武器便被挑非。 在没人能胜出之下，皇帝这任命无疑是铁打不动了，迎来了受封仪式。 「……你愿意为我忠诚，守护我的一切，就算强敌当前，也无畏不惧。影，你愿以你的荣誉与生命起誓吗？」仪式上希莉艾雅拿着无剑尖的慈悲之剑问道。 半跪的影点了点头，希莉艾雅放平其剑，然后在影的左肩上轻点三下，每次点击都有淡光出现。 观礼的人知道，这是希莉艾雅对着影施放祝福术。 轻点完了之后，影双手恭敬的接过慈悲之剑，收剑。 礼毕，影和莉雅的前方，出现了文字。 『这把慈悲之剑只为你存在。』 『而我，也是如此。』 第四章 离别上路 其实这是外人的夸大，我与一般人几乎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大多数的人是用眼看，而我多了用心看。 ——菲洛帝国皇后，明智之眼，卡珊德卓·堤路埃拉 ＝＝＝＝＝＝＝＝＝＝＝＝＝＝＝＝＝＝＝＝＝＝＝＝＝＝＝＝＝＝＝＝＝＝＝ 平心而论，守护骑士立誓的誓言，有些很像是告白的语句。 但眾所皆知，皇帝雷瑟克可是宠女狂魔，所以誓言往往会经过修饰，因此之前的守护骑士，每个的誓言都很中规中矩。 就怕惹怒了雷瑟克。 而今天这如同告白般的誓言，自然是引起轩然大波，虽然希莉艾雅却感觉得出影不是这个意思。 但当事人知道没用，雷瑟克在典礼当下，刷的一声，愤怒的直接拔出腰间的宝剑，要将影砍掐死。 若不是皇后的劝解，影这个新任的守护骑士大概上任一天都不到。 大家也不知道这位皇后到底说了什么，能让雷瑟克不但平息怒火，还掛上了笑容，赏赐了一把宝剑给影。 贵族们好奇询问，但皇后只是淡笑不语，而雷瑟克明显的不想在上面多做话题。 久而久之，这话题便淡了下去。 帝都从来不缺新的话题，也不缺新的新闻，像是帝都千万少女的梦中情人威拉德皇子歷练归来，光明神教圣子全国巡回祝福的下一站，菲洛帝国一年一度的麦酒节开幕盛事。 这一切一切的新闻，自然是将影这位深入浅出，又鲜少与人交际的守护骑士给盖过。 渐渐的影便淡出了人群。 直到公主希莉艾雅的成年礼到来，和守护骑士艾德诺一左一右的站在希莉艾雅的身后，大家才恍然想起，原来有这么一号人物。 「……小心身体，别管间事，记得要按时用餐，有事情叫你身边的人做。记住！你才是公主，请他们来不是来让他们当公主皇子，还有钱当花就花，我省下的钱就是要给你花的……」 雷瑟克滔滔不绝的叮嚀，一改往日的威严。此刻他不是一国之君，而是关心女儿的好爸爸。 在眾人有一种似乎要讲到天黑的感觉时，希莉艾雅抱住了雷瑟克。 「父亲，您的教诲我知道，我会注意的。而您，也要多保重身体。」希莉艾雅在雷瑟克怀中，衷心的说道。 「好，好，好。」雷瑟克亲拍着希莉艾雅的背，眼中带着湿意。 良久，两人才松开。 「亲爱的，你有什么话要跟宝贝说吗？」雷瑟克擦了擦眼泪转过头，对着站在一旁的皇后问道。 皇后，卡珊德卓·堤路埃拉。 在菲洛帝国里她的声望并不逊色其丈夫皇帝雷瑟克。 她有一个外号叫做明智之眼，不过有更多的人想称她为预知之眼。 她曾经预言过许多的灾难发生，并提出解套的方法，让菲洛帝国避开了许多的灾难，可以说菲洛帝国目前如此和平，欣欣向荣，除了皇帝雷瑟克的决策无误之外，皇后卡珊德卓也功不可末。 虽然这几年来，卡珊德卓并未再提出什么灾难预言，但在臣民百姓里的声望并不减。 卡珊德卓脸上浮出温柔婉约的笑容，反问：「亲爱的都说完了，我该说什么？」 「哈哈。」雷瑟克哈哈大笑，掩盖刚刚多嘴的一面。 当然，这也只是卡珊德卓的打趣，对于女儿的疼爱，卡珊德卓丝毫不输给雷瑟克。 怕自己女儿吃不饱，穿不暖，住不惯。谁不知道她已经事先准备了许多东西给希莉艾雅呢？ 她走到希莉艾雅身前，伸起手摸摸她的头，柔声说道：「该注意的你父亲已经说完了，我只有简短几个字。切记！如遇危险，自己先逃。」 相较于皇帝的长篇大论，卡珊德卓的话简单扼要，但眼中尽是对游子远去的担忧，可以知道卡珊德卓的内心是多么的不平静。 或许，她已经预先看到希莉艾雅一路上的不平静。 若是可以，他们两个不喜欢女儿前往光明神殿受洗。 但他们也知道，对于一位虔诚的光明信徒而言，成年受洗的意义有多重大。 期望孩子长大成材，但又担心成长的途中受伤，明明知道要受伤才会成长，但又会觉得不捨。 这就是父母亲。 「母亲，您也要多保重身体。」 希莉艾雅同样也给卡珊德卓一个深情的拥抱，感受到父母的关怀之情，声音中带着哭腔。 在互相告别之时，希莉艾雅的兄长，皇子威拉德也加入了行列。 能成为帝国少女们最想嫁的人，威拉德其样貌气质自然不差，他带着身为兄长的关怀，叮嚀了几句。 「妹妹，一路小心，明天我们在一起过丰收祭。」 「好，哥哥明年我们再一起过，父亲母亲就麻烦你了。」 威拉德对希莉艾雅说完之后，走到一旁的艾德诺前，用拳头用力的槌了下他的胸口。 「我妹妹就交交你了，千万不要辜负我的期许。」 「必然，我将以命守护公主的安全。」威拉德行了骑士礼道。 两人彼此有默契的对笑，可以看得出他们的关係不浅。 影默默的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动静。 这温馨的一幕，对他似乎没有任何影响，也像是与他无关。 在公主确定要上路时，他这才动了身，宛如影子般的跟随在公主后方。 「影，过来一下。」 眾人有些意外，没想到卡珊德卓突然叫住了他，并私下说了几句话。 卡珊德卓说话的很小声，也很短，但对影带来的影响似乎特别大，大家很明显地看到影整个身子动了一下。 尤其是接过卡珊德卓给的东西时，影的身子似乎因震惊又颤抖了一次。 这是一个小插曲，小插曲过后，公主的队伍便啟程了。 「你刚刚对他说了什么？」望着早已离去不见身影公主队伍的方向，皇帝小声问道。 卡珊德卓握者手中影交给她的东西，闭上眼睛，声音中带着自己也不知的惆悵和难过之意回答， 「我说：『孩子，辛苦你了。』」 第五章 巨鹰折翼 对于腐朽之人，幸福不过是慾望的暂时停止，唯有死亡方能终止慾望。 ——影 ＝＝＝＝＝＝＝＝＝＝＝＝＝＝＝＝＝＝＝＝＝＝＝＝＝＝＝＝＝＝＝＝＝＝＝ 一个国家是由许多事势力而组成，其中势力最强，掌控力最大的自然是皇室，但还有许多势力只是略逊一筹，对着统治者虎视眈眈的大贵族。 有句话叫做百年王国，千年世家，就是说明那些大贵族的底蕴一点也不输给皇室。 菲洛帝国也是如此，而有着勇猛巨鹰之称的范德顿家族，便是国内皇室以下最大家族之一。 在日积月累之下，范德顿家族野心开始膨胀，逐渐不满足皇室以下最大家族的称呼。 尤其是家族长子霍雷肖·范德顿被影给打伤，皇帝不但没有惩处影，还封她为守护骑士，这无疑是对范德顿家族赤裸裸的打脸。 此刻他们准备将不满化为动作，开始给皇室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既然老匹夫不给我们面子，那我们就自己挣回面子。刺杀都安排妥当了吗？」 范德顿家主厉声说道。 「大人，一切都安排好了，只要一过边界，那些人便会下手。」管家毕恭毕敬的说。 「很好很好，这是给那老匹夫一个教训，以报我儿之仇。」范德顿家主讚许的点了点头。 这时在床上躺着的青年男子，这时也面露狰狞的插话。 「父亲大人，一定要将影那畜生和公主都抓回来，我要亲手报仇。」 「放心，放心，一定会让你出口气，到时帝国明珠将会成为你身下之母狗，任你玩弄，影的脑袋挖空拿来当尿靶，受人羞辱。」 「没错，霍雷肖少爷，我办事您放心，绝对不会出事，您只要好好养伤等手下回来就行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丝毫不把皇室放在眼里，说到尽兴之处，不禁放声大笑。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吵杂声。 「什么事？吵吵闹闹的，难道不知道大少爷要安静吗？」范德顿家主怒吼道。 刚一吼道，便有一名守卫急急忙忙的跑进来。 「大人不好了，有刺客！有刺客！！」 「刺客？那快抓啊，吵什么？」霍雷肖不耐的说道。 受重伤之后，他的脾气越加乖张暴躁，有时心情一不爽，就直接杀僕从洩恨。 所以一般的僕从守卫，现在都很怕这位少爷，常常霍雷肖一吼，他们就连忙求饶，迅速滚开。 然而，这一次他怒骂之后，那名守卫彷彿没有听到，呆站着不动。 霍雷肖愤怒的拿东西扔出去，结果一丢中那名守卫，那名守卫便硬挺挺的倒在地上。 瞬间屋内的所有人眼睛睁大。 「你怎么会在这？」霍雷肖的话有惊讶，有愤怒，但随即是更多的恐惧。 因为他看到不该出现在这的人。 影。 他怎么会在这？他不是应该护卫公主吗？ 可惜，他不会有答案，他听到他父亲喊着守卫，但是没有任何人出现，随着影一步一步的前进，自己的靠山父亲和忠心的管家已经先后倒了下来，而他也感觉到死亡到来的恐惧。 「放心，你不会死的。」 影的声音，竟然会那么好听？ 不对…这声音是！！！ 霍雷肖震惊的看着影，然而他无法看太久，在失去意识之前，一个白色的巨大光柱直接从天空破开屋顶而下，同时伴随一道让他如堕冰窟的声音响起。 「你会生不如死。」 ※※※ 当晚，一道破开黑夜的巨大光柱在范德顿家族落下，宛如一把光之巨剑斩下。 勇猛巨鹰折翼，范德顿家族被血洗一空，只剩部分小孩和妇孺。 而在白光最中心之处，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位绝世美女，可惜口不能言，手不能提。 恰巧这时候光明神教的红衣主教在菲洛帝国商谈传教之事，主教查看之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在胸口画了十字架。 他声称因为范德顿家族作恶多端，这是与恶魔勾结，意图不轨產生的后果，这些被收取的灵魂，迎来的毁灭，便是与恶魔交易的代价。 只不过虽然范德顿家族执迷不悟，但光明神是仁慈的，所以降下圣女抵御恶魔，让无辜的妇孺得以倖存，可惜恶魔太过强大，圣女虽然击退但也身受重伤。 虽然这些言论有些扯淡，但光明神教的地位深植人心，平民百姓们对这一番说词深信不疑。 这件事后来，为了让伟大善良的圣女得到妥善的照顾，因此主教将其迎回了光明神殿，而那些无辜妇孺在神的仁慈之下也被一同迎回光明神教。 她们将会感受到光明的赐福。 而帝都这番巨变，已经出发的希莉艾雅一行人自然不知道。 「殿下，这边靠近国界了，再过去一些就出国了，不如现今天在此过夜，明天再出发。」 出了国界之后，就没那么平静了，希莉艾雅也知道艾德诺的考量。 「恩，那大伙先休息吧，一路辛苦了。」 希莉艾雅的话一落下，周围的人便开始生火做菜，搭帐篷，准备过夜。 「公主请用。」艾德诺端了食物过来。 「谢谢。」 希莉艾雅道了谢，然后将食物接了过来。 「艾德诺，跟你讨论一下值班的事。」 艾德诺本想看希莉艾雅用餐，可惜被人叫住了，在说声：「抱歉，失陪」之后，便暗怀怨念离去。 他不知道，在他离去之时，一道影子瞬闪过。 看到影突然出现，希莉艾雅要叫唤他的名字时，影却离开了。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影出现做什么。 直到尝了下食物，瞬间发现惊喜，里面竟然没有洋葱。 原来影刚刚来，是换掉她那盘食物。 其实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讨厌的食物，希莉艾雅也不例外，她很不喜欢洋葱的味道。 但是作为公主，身为皇室一员，一举一动都是表率，有很多喜好和厌恶都需要压抑的。 所以隐藏好恶的她，没有人知道，其实她很不喜欢吃洋葱。 没想到这被影发现了。 虽然只是小细节，但这却是没人发现的小细节，这让希莉艾雅内心感到暖暖的，望着影离去的方向，暗自说道。 「谢谢。」 第六章 瘟疫肆虐 宽恕是被害者的权利，当被害者已经逝去，那对于这些罪大恶极的加害者，我们只能安排他们在光明神的见证下与被害者见面。 ——希莉艾雅 ＝＝＝＝＝＝＝＝＝＝＝＝＝＝＝＝＝＝＝＝＝＝＝＝＝＝＝＝＝＝＝＝＝＝＝ 踏出菲洛帝国国界后，公主朝圣团还算风平浪静，虽然这里是国与国之间的三不管地带，但有强大的护卫团在倒没发生什么事。 偶尔遇到不长眼的盗贼或土匪，便直接送他们去见光明神，让他们向光明神乞求原谅。 对于这些罪孽深重，手上沾染许多无辜性命之人，就连心善的希莉艾雅，都没阻止护卫团斩杀的行为。 这些人恶贯满盈，可说是杀一人，救十人的代表。 这些匪徒每个人都好手好脚，这地方也不是什么荒凉之地，但他们却以打劫杀人为活，甚至为乐，希莉艾雅不知道有什么理由说服自己放他们一马。 在经过一番波折，渡过漫长的三不管地带后，总算要进入光明神教教廷所在的圣洛特帝国。 不过没想到的是，在危险的三不管地带没遇到大麻烦，但要进入圣洛特帝国时，却出现了大麻烦。 「艾德诺大人，弥羽城的瘟疫太过严重，据说现在城里将近四分之一的居民已经被可怕的瘟疫夺去了性命，如今已经实施只进不出的管制了。」 护卫的报告，让守护骑士艾德诺，眉头都皱了起来。 照原本的行程应该直穿边境城市弥羽城，由此进入圣洛特帝国，然后经过三座城镇的补给，就可来到光明神教的教廷圣蒂冈。 这样的行程可以确保在下个月公主的生日时，能够顺利的抵达圣蒂冈。 但若是饶路，那要绕过一大山脉。其所需时间保守估计要原本的两倍不止，这样很可能会赶不及。 「算了，改路吧。虽然殿下的成年礼可能要到在荒地举行，但什么都比不上殿下宝贵的性命。」 艾德诺思考之后，下了决定，然而就在启程时，原本不知情的希莉艾雅突然冒出，并下令按照原定的行程继续。 「公主殿下请三思阿！您贵重之躯，万不能以身犯险。」艾德诺半跪的说道，神情十分认真的劝阻。 在他心目中，任何事情都比不上公主重要，而且这还是别国的子民，公主并不需，也不该为别国子民犯险。 艾德诺心里骂死影了，因为他知道消息之后，早就令人将消息封锁，不让公主知道。 但现在公主还是知道了，那唯一个可能性便是影泄漏的。 虽然没和他们有什么交集，但艾德诺知道队伍里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 艾德诺苦口婆心的劝阻半天，可惜，希莉艾雅始终不为所动。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但我心已决。」 她能理解艾德诺的考量，也知道瘟疫的可怕，然而这些都不是让她囊足不前的理由，她并不是在意饶路会赶不上成年礼受洗，而是想以自己学到的医术和神术，为弥羽城受苦的人尽一分力。 最终在公主的坚持下，行程照旧。 「公主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不会原谅你。」艾德诺在经过影的身边时，恶狠狠的说道。 影对此不置可否。 他望着弥羽城的方向，头盔底下的双眼浮现红光，脑中浮起了一道道久远的回忆。 「该死的亵神者，都是因为你们，瘟疫会出现都是你们的关系。」 「你们这群罪孽深重，触怒神罚之人，怎么不以死平息神怒。」 「肮脏不已的亵神者，死吧，死吧，快去死吧。」 一道道狰狞脸孔，恶毒的声音，影此刻彷佛置身其中，不断在眼前出现，耳中回响。 弥羽城吗？ 进入的过程不同，时间不同，结果会一样吗？ ※※※ 本该是喧闹的大街此刻空无一人，以往晴空万里的天空，此时被一团阴云给遮盖，透不出光亮。 街道角落随处可见爬满苍蝇的腐尸，或者是即将成为腐尸的病人，整座城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夹杂着黑暗腐烂的气息在整座城市弥漫开来，宛如死神的双手，给这座受尽苦难的城市来一个死亡的拥抱。 希莉艾雅一行人进入后，便看到如此荒凉的情景。 道路两边的住宅，门窗紧闭，不断有向光明神的祷告声和痛心疾首的哭泣声传来。 这股悲伤气息，很快地便像瘟疫般传染给这群外来的访客。 「公主殿下，快走吧。这样不是办法，我们先去光明教堂。」 希莉艾雅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放下手边生病的孩童。 艾德诺的话没错，希莉艾雅这样一个一个治疗不是办法，很可能刚治好一个没多久，又继续染病了，完全不治本。 她想到了一些能阻止瘟疫蔓延的方法，但这方法，是要地方官员的配合，要不然她这个外国来的访客若是贸然行动，很可能会落人口舌。 尤其她地位并不低，说不定还会因此触动圣洛特帝国官员的敏感神经。 希莉艾雅叹了口气。 这就是政治。 光明教堂坐落于弥羽城的黄金位置，也就是整座城的最中央。 这位置并不意外，因为圣洛特帝国是君权神授的国家，其城市可以没有行政大厅，但一定会有光明教堂，一些小城的行政大厅往往直接就在光明教堂之中。 当希莉艾雅一行人还未来到光明教堂时，这里已经被深受疾病所苦的居民给包围了。 「不，大人，请您救救这孩子，他真的还活着，他是今天早上才发烧的，一定来的及，求求您，求求您了大人…」 说话的妇女穿着粗布衣衫，跪在地上，一只手紧紧抱着怀里看似三岁左右的孩子，一手则是拉着一身白色长袍，有些肥胖的光明牧师不放，嘴里不断发出恳求声。 而这妇女并不是唯一一位，其身边还有许多居民，跪在教堂大门前，也发出请求：「求求您了，求求您了大人，再试一次！再施放一次治疗术就好。」 以肥胖牧师为首的光明牧师，原本要转身回教堂，但此刻被居民一拥而上，完全无法返回教堂。 这些居民大都已经染上了瘟疫，外表骨瘦如柴，身子脏污不堪，与穿着白色长袍的光明牧师们成反比，而且最糟糕的是，那身上发出的一股病臭味，让就算是瘟疫蔓延仍然保持整洁的光明牧师难以忍受。 他们发出了一道圣光弹，圣光弹没伤害力，但这些居民不知道，因此吓得连忙退开。 而这时持着武器的教堂卫兵们，也趁机涌了上来，将光明牧师和人群给隔开。 看着武装精良的卫兵，居民恐惧的不敢向前。 见到自己安全之后，肥胖牧师想起刚刚的状况，严厉地怒斥。 「光明神从未放弃过祂的信徒。只要是信仰祂之人，一个治疗术便能重新获得力量，去除病气。信仰不虔诚之人，就算百个治疗术都没有用！那些治疗术没效之人，正说明是信仰不坚定之人，这样的人，还有资格让光明神庇护吗？」 肥胖牧师这话，让一些染病之人，变的绝望，不过他又继续说道：「这场瘟疫，是光明神降下的神罚，并不是所谓的黑暗，用意在筛选那些信仰不坚定，不思悔改的信徒。只有信仰虔诚的信徒，才有资格存活下去。不过，避过这次神罚。尔等染病之人，也莫绝望，若是能够真心忏悔自己的罪过，光明神还是会宽大的免除其罪刑。」 后面补的这句话，让一些染病之人重新有了希望，但也有些人更加绝望。 像刚刚那名抱着孩子的妇人，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要怎么让他对光明神忏悔？这不等于是说，她的孩子死定了吗？ 希莉艾雅见状，内心不忍，正想要出声时，不知为何，突然说不出话来，喉咙像是被某种力量给阻止了。 她有些惊慌，就在想发生什么事时，忽然一名语气充满嘲讽的女声，传了出来。 「我看光明神如果是真的存在，若是真的有神罚，他第一个要收拾的，便是你们这群只会空口说白话的无能之人。」 影听到了这女声，那头盔下的双眼，闪了闪。 密涅娜。 果然来了。 第七章 红发少女密涅娜 最惨的其实不是绝望，而是深陷绝望之中，看到了希望；然当抓住希望时，却发现希望只是另一个绝望。 ——影 ＝＝＝＝＝＝＝＝＝＝＝＝＝＝＝＝＝＝＝＝＝＝＝＝＝＝＝＝＝＝＝＝＝＝＝ 光明牧师们一听，眼神一凝，锐利的目光纷纷穿过人群，射向声音的方向。 这目光带有极大的压迫性，这些人群宛如圣经上的先知分海般，集体分像两侧，那发声的主人在没人群的掩护下，立刻现身。 发声的是一名容貌带有侵略之美的少女，其身材高挑，拥有一头如火焰般燃烧的赤红短发，背上背着一把双手巨剑。 这打扮乍看之下，很像是一女充满自信的女佣兵，女剑士。 她那如宝石红般闪亮的双眼，毫无畏惧的迎向牧师们具有压迫性的目光，缓步走向前，轻松的用一隻手就将背后的双手巨剑抽起，然后对准了刚刚振振有词的肥胖牧师。 「有你这样只会粉饰太平，空口说白话，内心早就腐朽到极点的人在，光明迟早会被黑暗给湮灭！」 最后这句话可以说是对光明神教最重的侮辱，因为光明神教的名言之一便是：黑暗永远不会湮灭光明！ 单凭这句话，就足以将这女子定位异端份子处分。 然而那做为地区教堂主任牧师的肥胖牧师，却没有下令将这胆敢触犯光明神威严的人抓走，施以邪教尖叉及铁处女的惩罚，最后再执行火刑消除罪孽。 因为，他认出此人的身分。 红发、红眼、那一身单手轻易挥动双手巨剑的怪力、最重要的是剑上面那一隻火鸟飞舞的纹章，正是圣洛特帝国里地位斐然的菲尼克斯家族。 这些特徵之下，肥胖牧师若还认不出此人是谁，他也做不上这个位置了。 肥胖牧师见状，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架，然后合十点头，这是光明牧师见到比自己地位高，但又非神职体系之人，行的礼仪。 由于并非同一国家的关係，情报并不流听，因此希莉艾雅并没认出那少女是谁，但能让鼻孔朝天的肥胖牧师，行礼，可见其地位不同凡响。 肥胖牧师行完礼后，语气瞬间一改之前，变得和缓的说道：「密涅娜小姐，在这里见到你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只不过这里是疫区，你这样贸然进来，我想菲尼克斯大公一定不忍心见您来疫区涉险。」 密涅娜闻言，嘴上掛着嘲讽的笑容，双眼也带着不屑的斜睨看着他：「听你那么说，你这是要拿我父亲来威胁我？」 「不敢。」肥胖牧师低垂着头，虽然表示谦虚，但可以看得出他就是这个意。 再怎么说，他身为光明神教的牧师，就算是见到了皇帝陛下都可以不跪拜，本身有一定的底气，虽然菲尼克斯大公地位斐然，掌有权势，握有重兵。 但眼前的并不是菲尼克斯大公，而是他的女儿。 因此他只要礼貌做到，让人说不出错就行了。 而这时刚刚那名抱着孩子的妇人，突然衝了出来，然后带着孩子衝到密涅娜前面，直接跪下：「这位仁慈的大人，请您救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有救，真的有救！」 她看的出这个少女的来头很大，比这些牧师大人还大，很可能是贵族大人，而自己这样的举动，很可能会因为冒犯他们而处以极刑。 但没办法，这个少女是唯一可能救自己孩子的希望，她不能眼睁睁的看自己孩子去死。 所幸，坚持仍然有回报，密涅娜不但没有厌恶她，而且神情变得温柔，伸手将她伕起：「放心，你的孩子会有救的，虽然靠这些神棍的治疗术是没用的，但我还是有办法救这孩子。」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妇人高兴地站了起来，连声道谢。 她并不管治疗术有没有用，只要孩子能活着就好了。 其他人也是如此，那些受疫的居民，双眼闪烁着希望之光，看向密涅娜，宛如密涅娜是光明神派遣下来的神使。 相反的牧师们的脸非常的黑，感觉自己脸上有些肿。毕竟，就算事实就是这样，但被人这样当面说没用，这绝对是一种羞辱。 而且他们虽然不知道神棍是什么，但听那语气，也知道这不会是什么好名词。 没关係，他们就静静的看这位菲尼克斯家的大小姐，能做出什么事。 而这个时候，密涅娜也不负眾望地说出瘟疫相关知识。 「瘟疫发生的可能性有许多，但最主要是由不完善的卫生制度所引起的，辅以病原体的出现，进而產生的大规模传染疾病，再加上你们防治不严谨，只相信这群神棍，在持续拖延之下，才会变得那么严重……」 密涅娜的话，一开始大家还很努力听，但渐渐的所有居民的双眼浮现茫然之色。 大人，请问您在说什么？怎么我们都听不懂？ 这时候的知识被光明神教和一些贵族所掌握，书都是奢侈品，百姓们鲜少有独立思维，这也是方便他们统治的作法。 所以密涅娜的话，对于这些居民而言，和鸭子听雷差不多。 密涅娜完全没注意到居民们的茫然之色，所幸她终于开始说到瘟疫的解决方法了。 「我估计这次瘟疫很可能是水源污染，所以你们所有喝的水都要煮开，衣服也要煮沸消毒，当然老鼠传播也很有可能，所以你们要补抓老鼠，必须把所有被感染的人集中起来进行消毒，还有已经死亡的尸体要火化……」 随着密涅娜说的越兴奋，居民们的希望之光也越来越淡，最后在听到尸体要火化时，直接袭灭了。 这些方法听似简单，但对他们而言可谓天方夜谭 先说煮引用水好了，煮开水需要乾牧草或乾木柴，但现在在只进不出的政策下，实际上用来煮东西都不够了，现在哪来的东西让你煮开水呢，更别说拿来煮衣物做什么消毒了。 还有抓老鼠，先是没什么材料设陷阱，人工要去抓老鼠，但速度那么快，这些老弱病人根本没力气抓不到，而猫这种东西，早在光明神教说这是魔女的使魔后，便已经扑杀到快绝种了。 而尸体的火化，对于信仰光明神的信徒，更是禁忌之一。 在光明神教的教义提到，人要入土为安，而若是火化，代表此人罪孽深重，将永远被神之国度给拒绝，永生永世在地狱为自己的罪孽而受罚。 可以说在深信光明教义的信徒眼里，火化可能比死还可怕。 最重要的是…… 「大人，请问照您这样做，瘟疫要多久时间才能改善。」妇人忐忑不安的问道。 「若是能完全清扫环境，一个月就会有成效。」密涅娜带着自信的语气，一一解释。 一个月！ 那她孩子早就死了！ 瞬间，这妇人瘫坐在地上，脸上尽显绝望之色。 密涅娜并未注意到妇人的状态，而开始指挥着光明神教的牧师和护卫们开始进行除疫动作。 但她没想到的是，那肥胖牧师直接拒绝：「对不起，密涅娜小姐。你既非主教大人，也非教皇冕下，恕我们难以从命。」 「什么！」密涅娜厉声质问：「这可不是一个人，十个人，而是关乎整座城池的大事，你这样拖延扛的起责任吗？」 对于气势大涨的密涅娜，肥胖牧师仍然不为所动。 「教皇冕下已经知道城里的情况，她正在派人前来，请密涅娜小姐，别让我们为难，更别轻举妄动，以下犯上。」 「笑话！」密涅娜冷笑了一声：「弥羽城的瘟疫出现多久了？不是两到三天，而是二到三个月，怎么到现在只有你们这群无用之徒存在，让这座成的人等死。」 肥胖牧师想要回她，真正处里瘟疫的不仅有光明神教的事，帝国的官员才是真正的关键。 但情绪激动的密涅娜，犹如爆发的火山，不断的指责，肥胖牧师完全插不了嘴。 说到后来，密涅娜怒火中烧，直接鼓足了力道，怒骂：「因为这座城市只是光明神教的弃子！」 「因为这座城市只是光明神教的弃子！」 「因为这座城市只是光明神教的弃子！」 这声音不断的在城内回响，所有人几乎开不了口，陷入一片沉寂。 良久，才有一道孩童有些虚弱的稚嫩声音出现，划破沉寂。 「妈妈。」 眾人循着声音一看，只见刚刚那名跪拜的妇人眼神充满喜悦，而她手上的孩子睁开了纯真的大眼，恢復了意识。 而在妇人的身旁，出现了一名气质温柔，浑身释放给人放松气息的美丽少女。 她的容貌无疑是极美的，但带给人的第一印象，并不是这份犹如造物主亲手製作的美貌，而是她身上那温和纯净的感觉。 她望着大家，如同天使花般绽放的樱脣轻啟，明明那声音那么淡，人那么娇小，却让人感到无比的安心和信任。 她说：「我相信，这座城市不会被光明神给遗弃，她的光芒将会驱逐这片黑暗，人们终将迎来光明。」 第八章 大圣疗术 若是可以，又有谁想当坏人？ ——艾迪罗牧师 ＝＝＝＝＝＝＝＝＝＝＝＝＝＝＝＝＝＝＝＝＝＝＝＝＝＝＝＝＝＝＝＝＝＝＝ 希莉艾雅的出现，让人以为是女神不忍弥羽城的居民受到苦难折磨，特地下凡来拯救。 她身上的光明神教修女白袍因为长途旅行的关係，其外观并不是那么整洁，有些脏乱，但眾人却觉得这白袍比光明牧师身上的牧师袍还庄严神圣。 弥羽城彷彿也知道拯救它脱离苦难的希望到来，几丝阳光穿透过那许久不散的阴云，照映在希莉艾雅身上。 过腰的金色长发，似乎闪烁着名为希望的点点流光，那双清澈的金色双眸，漾着粼粼碎光，似乎为这座城市而伤痛，怜悯。 在希莉艾雅周围，有一群身穿厚重盔甲，手执长剑的护卫，面容肃穆，整齐划一，沉默地分立在两侧，就像是女神摩下的神使，忠诚不二的等候女神的命令。 此刻，别说是一般人了，就连光明神教的以肥胖牧师为首的光明牧师，在一剎那之间也闪过此女神降世的念头。 尤其是希莉艾雅接下来的举动，让所有居民更加深了此种印象。 她提起裙摆，快步走上教堂上的阶梯，那些教堂护卫也不阻挡，就直接放着希莉艾雅和她几名守护骑士进入。 「愿光明神的光辉长存，我是来自菲洛帝国的希莉艾雅·菲洛，这些是我忠诚勇敢的护卫。首先，为我之前喧宾夺主的无礼行为致歉，我本欲前往圣地朝圣，然途经见同样是光明神的子民在受苦，于心不忍，这才出言发声。若是可以，我希望能贡献自身之力，缓解这座城市瘟疫之苦。」 希莉艾雅的语气很温和，也很有礼貌，充分表达了想帮助的意愿，让肥胖牧师留下很好的印象。 除了如春风拂面般的温雅谈吐之外，重点是肥胖牧师知道这人的地位不低。 能够冠上国姓，自然是皇室之人，而能动用如此的护卫，可以看得出她在邻国有多被看重。因此就算希莉艾雅非本国之人，其所代表的份量也不低。 「感谢光明神的恩赐，让我们彼此能够相聚。邻国来的贵客，您好，我是艾迪罗牧师，很高兴认识您，但可惜这不是个好地方…」肥胖牧师也就是艾迪罗牧师，他也很友好的回礼，不过提到希莉艾雅想要帮助时，他话锋一转：「我也很感激您想伸出援手，但…」 艾迪罗牧师言词婉转的拒绝希莉艾雅的帮助，并从中透漏了很多原因来劝解。 他的原因并不是没有道理，像是治疗术并没效果，邻国插手容易引起政治纷争，治的好不一定有什么好处，但治不好的话，这些都会算到希莉艾雅这位邻国皇室之上。 这些其实希莉艾雅都懂，原本她也不想出头，但见识到这一切惨况之后，她无法忍心将那些居民眼中，刚从绝望转成希望的微光，又再熄灭。 所以艾迪罗牧师的这些劝阻，并不能说服希莉艾雅，从这简短的对话当中，艾迪罗牧师也发现希莉艾雅有着与外表不符的固执。 【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人，可惜…】 最后艾迪罗牧师叹了口气，喊了光明神祝福您之后，便摇了摇头退到教堂内。这也意味着希莉艾雅可以自由行动了。 希莉艾雅点头表示感激之情，目送艾迪罗牧师退去之后，便採取行动。 她紧握着怀中的十字架，嘴中念起晦涩冗长的词语，虔诚的祷告。 随着祷告，神圣的银光从她体内为中心开始绽放，光波所过之处，其阴邪的秽气被扫荡一空。 眨眼之间，光明教堂附近焕然一新。 不过这神圣充满治癒力的光波，并未因此停止。在净化光明教堂和前面的广场之后，继续的往外扩散，而希莉艾雅身上的银光也跟着越来越亮。 亮到希莉艾雅彷彿成了光球。 然而光球散发出的强烈光芒，明明连厚厚阴云都无法阻止，这么耀眼夺目。但每一个直视的人，并不感觉刺眼，而是感觉到一股暖意。 温暖，非常的温暖。 如寒冬暖阳，沙漠降雨，雪中送炭。 希莉艾雅本来美丽的脸庞，此时像是披上了一层神圣的面纱，变的圣洁无比。 渐渐地，围绕在教堂的居民，在那名抱着儿子的妇人跪倒在地之后，一个接一个自主跪下，以最虔诚的姿态膜拜着教堂前的希莉艾雅，专注的加入祷告。 「这太惊人了，简直是神眷者！」 教堂内的光明牧师，对于这么强大的光明之力感到惊讶，就算光明圣子亲自前来，恐怕也有所不及。 艾迪罗牧师早已从惊讶回过神来，出现这么强大带有治癒和净化能力的光明之力，照理说艾迪罗牧师应该松了口气。 但此刻的他眉头深锁，看不出半点喜悦。 过了一会儿后，他像是想通了什么，表情变的坚定，混浊的目光被坚毅给取代。 「我们也加入祷告。」 听到艾迪罗牧师的话，眾牧师更加惊讶。 「艾迪罗牧师，这…」可是违反命令阿。 然这名牧师劝阻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艾迪罗牧师跪在光明神像前，开始虔诚的祷告。 有艾迪罗牧师起了头，其他牧师彼此对看一眼，也重重的叹了口气后，便也下跪开始祷告。 有了光明牧师们的加入，帮希莉艾雅减轻了一部分的负担，感受到新的光明之力涌入，她露出了笑容，也更加的努力。 纵然，这些新的力量对于维持希莉艾雅施展的大圣疗术相比只是杯水车薪，但其中的涵义，对于希莉艾雅是莫大的鼓舞。 她觉得无论怎样，她都能支撑下去，就算…已经超出了她的负担。 影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原本他想阻止希莉艾雅那么做，但最后还是收手了。 他也许是想见证，在他已经干扰许多之下，这件事情他不插手，歷史的轨跡是否重新返回。 又或者，是他自己想重新体验，那让他怀念的温度。 望着希莉艾雅皮肤苍白，身子摇摇欲坠，但脸上始终掛着甘之如飴的笑容。 或许，没那么复杂。 他只是想让那纯真的笑容一直保持。 因为这是他，早已丧失的东西。 第九章 守护 如今，我再也不会为了不重要之人，而牺牲重要之人的安全。 ——影 ＝＝＝＝＝＝＝＝＝＝＝＝＝＝＝＝＝＝＝＝＝＝＝＝＝＝＝＝＝＝＝＝＝＝＝ 带来治癒和净化的光芒渐渐黯淡，而整座城市的病气也被清扫一空，人们重新恢復了生机。 奇蹟。 希莉艾雅这举动可以称为奇蹟。 在施放到一半时，她的四肢猛打颤，冷汗将衣物给打湿，体内存积已久的信仰之力早已被抽空，整个人完全的超支。 然而她还是撑下来了，而且现在还醒着，虽然她现在的身子，像是风一吹就倒。但她对整座城市范围的大圣疗术施放成功了。 以一己之力拯救整个城市，这不是奇蹟是什么？ 不过对于自己创造奇蹟这件事，希莉艾雅并不是她的关注点。 她的关注点还是这些居民。 她看着教堂台阶下的居民，她想对这些歷经苦难，陷于绝望的居民说些安慰的话。 可惜，精疲力竭的她说不出半句话。 就在这时，她旁边突然出现了一道淡淡的光芒，虽然远不如之前希莉艾雅施放大圣疗术那么显眼，但也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被那淡光扫过的居民，其内心受到了慰藉，获得了寧静，精神上得到安慰，脸上显示出放松的神情。 寧神术！ 在这群身体已经净化，心灵还需安抚的居民，有什么比这还适合的神术吗？ 希莉艾雅之前也想施放，但心有馀而力不足。 没想到，竟然有人猜到她的心思，而且还帮她施放了。 更没想到的是，施放的人，还是影。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弥补过错吗？」 在眾人还沉静在这许久不见的安寧时，一道质疑的声音忽然冒出，在这平静的当下特别明显。 发声的是刚刚斥责光明牧师的红发少女密涅娜，查觉到眾人的目光聚集，她并不退却，反而气势高涨了起来，神情愤怒的开始指责。 「我说错了吗？瘟疫爆发至今已经数个多月了，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了，灾情早就传遍了整的帝都，但你们现在才来，做本该弥补之事，这样有还资格得到眾人的感激？真以为这样做就能弥补严重失职的过错？」 听到密涅娜的发言，眾人一愣，尤其是护卫团的人，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不过，听不懂归听不懂，但他们明白一件事，这名红发少女在挑拨眾人的情绪，意图对自家公主不利。 其中艾德诺特别愤怒，一气之下，刷的抽出了骑士剑，气势大开的怒斥密涅娜。 「混帐，那里来的异端刁民，在这里毁谤殿下的名声！再不闭嘴，就算我不遵守骑士美德，也定要将你斩杀。」 「怎了，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心虚之下想杀人灭口？我才不怕你。」 密涅娜完全不怕艾德诺的威胁，也举起她的双手巨剑，针锋相对。 「一个是非不明，充满愚忠，敢对女子下手的骑士，有谁会怕？」 艾德诺一听，怒上加怒，直接挥剑相向。密涅娜也毫不畏惧的迎击。 在一旁的希莉艾雅见状之下，连忙想要劝阻。 但那比蚊子还虚弱的声音，完全无法阻止，眼见两人打了起来，心急之下，忘了自己身体目前的状况，往前衝了出去。 结果早就不堪负荷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一个脚软，整个身子瘫了下来。 最后她只听到一阵惊愕的呼喊，就眼前一黑，失去意识了。 ※※※ 希莉艾雅醒来时，已经是七天之后。 她睁眼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副让她无比熟悉和心安的鎧甲。 四周非常的安静，自己是在一张床上，除了影之外并没有其他人。 她手刚动了动，那一副会让人误以为是装饰品的鎧甲也动了，而且神奇的是知道她想喝水，还特地弄了一杯水来。 「谢谢。」希莉艾雅道谢之后接过水来，喝下之后，一肚子的疑问想问，便直接问了出来：「城市的状况如何？我昏睡多久了？这里是哪？对了，艾德诺和那名少女之后有没有怎样？」 对于这些连珠砲弹般的问题，影则是不慌不忙的在空中写下一道道发光的文字。 反正自己会神术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他也不需隐瞒了。 虽然文字显示比起交谈来的慢，但希莉艾雅有耐心的一一阅读，也没想到呼唤其他人。 因此在一开始说话声过后，这里又恢復了寧静。 弥羽城的瘟疫并没有完全解决，当然并不是说希莉艾雅的大圣疗术没有帮助，而是根源部分没解决，这些被治好疾病的人还是有机会二次感染，所以这段时间，城市还是持续的忙碌当中。 而希莉艾雅目前所在的地方是光明教堂准备的一处密室。 至于密涅娜和艾德诺的战斗，在当初希莉艾雅突然昏迷之下被打断，后来经过解释密涅娜才发现自己误会了希莉艾雅一行人，误以为希莉艾雅她们是光明神教派来的援军。 没办法，这也是希莉艾雅出现的时间点太过凑巧，加上她又和艾迪罗牧师来交谈的很和谐，就產生误会了。 只能说是命运的捉弄。 在阅读这些讯息时，从中知道自己昏睡了七天，希莉艾雅很惊讶。她以为只睡一下子，没想到昏睡了那么久。 「对了，护卫团的其他人呢？怎么只有你在？」 希莉艾雅这个疑问刚落下没多久，突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和一些细小的对话声。 「…据…说…病源……乌丁…娜森林……」 声音有些零碎，但听得出大概是谈论跟瘟疫有关的事。 希莉艾雅有些惊奇，她发现自己的听觉突然变得更敏锐了，竟然能隔着墙门却听到走廊上压地音量的对话声。 对话的声音，在接近房门时停了下来，接着门口响了几下敲门声。 不过，还未待希莉艾雅回应，门便推了开来。 访客刚刚才提到的话题人物，艾德诺和密涅娜，他们两个表情明显心事重重。 他们似乎没想到希莉艾雅已经醒来了，当进入房间发现才发现她醒来了，两人愣了一下，然后艾德诺表情变的非常欣喜激动，而密涅娜有些尷尬和一丝愧疚。 「太好了！殿下，您终于醒了！」 艾德诺一个箭步向前，但走到一半似乎发现不妥，下意识地看向影，但发现影完全没有动静之后，才继续往前。 他仔细查看着希莉艾雅的状况，确定她的气色好了许多后，招呼站在门口的密涅娜进来。 而这时密涅娜也缓缓地靠近，她似乎有些怕影，虽然也走过来关心希莉艾雅的状况，但她很明显地避开影一段距离。 这发现让希莉艾雅有些意外。 不知道影做了什么，那让当初那么勇敢，貌似什么都不怕的少女，会那么惧怕她。 不过更让希莉艾雅意外的是艾德诺和密涅娜的关係，她昏迷前和记得两人打的不可开交，但从刚刚听到两人在走廊的对话的语气，以及彼此之间的互动，怎么现在像是相识多年的好友一样？ 走近后的密涅娜，带着歉意说道：「我为我之前的态度跟你道歉，我误会你了。」 「密涅娜小姐过礼了，你也是为了贵国子民太过着急，其中的勇气和心意让我很佩服，不需这样。」希莉艾雅带着温和的笑容回道。 一开始密涅娜以为希莉艾雅只是客气，但聊了几句之后，看着希莉艾雅似乎真没在意，而且也没有不耐烦的情绪，便聊了开来。 其实谈话的内容，主要还是说城内后续的状况，以及瘟疫处理的情形，大致上跟影之前报告的差不多，比较不同的是，密涅娜特地讲出为何房间内只有影一个人在的原因。 在希莉艾雅昏迷途中，曾有人假扮成修女行刺希莉艾雅，但被影抓了出来直接就地斩杀。 影的速度非常快，有许多人还反应不过来，甚至还对影出手。事后查证，才发现那修女是刺客假扮的。 至那次刺杀之后，影便拒绝所有人接近希莉艾雅，连护卫团的人也不例外，但没办法，因为影一个人就将护卫团全都挑翻了，这也代表没人能够阻止影。 而且最重要的是，有人像是挑战威权般的违反影的禁令。不过，那些人不管男女老幼，下场都跟那个女刺客一样。 就地斩杀。 第十章 异变 你聪明，会有人说你心机重，你努力，会有人说你运气好，你天生乐观，会有人会说你虚情假意。 有时候，你明明就是一杯白水，却被人硬生生逼成了满肚子憋屈的碳酸饮料。 人一生遇见太多人，只要内心澄明，就永远不用讨好一个不懂你的人。 尤其，是用来伤害一个懂你的人。 ——心语录 ＝＝＝＝＝＝＝＝＝＝＝＝＝＝＝＝＝＝＝＝＝＝＝＝＝＝＝＝＝＝＝＝＝＝＝ 不可否认，密涅娜的话，有打小报告的意思。 当时影银白的鎧甲被鲜血给染红的一幕，真的震摄到她了，尤其头盔下那一对猩红的目光，让她更是打了冷颤。 密涅娜心想希莉艾雅这样善良的人，听到之后，一定会重眾责罚影。 但没想到希莉艾雅并未对此多问，而是又返回了瘟疫的话题上。 最终密涅娜还是忍不住为那些被影斩杀的人发声，忿忿不平的痛斥影，并要希莉艾雅为那些人做主。 对此希莉艾雅想了一下后，反问：「影杀的那些人有无辜的人吗？」 「没有，但有几个家里是被威胁的，他们是逼不得以的。」密涅娜回道。 「抱歉，密涅娜小姐，虽然影的手段有些激烈，但我并不觉得影有错。他是我的守护骑士，自然以我的安全为优先，这是他的职责。我没有资格，也不会。斥责一个在主人危险时，还尽忠职守的守护骑士。」 希莉艾雅的话还是那么淡，那么柔，但很明显地是站在影的这一边。 「但…」密涅娜想要反驳，但被艾德诺暗中拦下，然后话题被特地拉回到瘟疫方面。 在这几日的抽丝剥茧，以及城内居民的配合之下，他们终于找到疑似疾病的起源。 「……根据第一批身中瘟疫的居民行踪来看，他们曾都前往过城外不远处的乌丁娜森林。我们怀疑，源头可能就在乌丁娜森林之中。所以护卫团的兄弟们打算趁着殿下休养时前去仔细搜查，看看能不能解决源头，恳请殿下答应。」 希莉艾雅有些意外艾德诺会那么为瘟疫的事上心，因为这与他的性格不太符合。 不过，艾德诺难得这么积极，希莉艾雅自然是打从心底赞成。 「愿光明神讚美你的勇敢与仁慈。艾德诺，你能那么主动，我非常高兴，怎会有拒绝的理由，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完成任务。」 「定不负殿下的厚望！」艾德诺恭敬的行了礼回道。 在又聊了一会之后，眼见希莉艾雅面露疲色，密涅娜和艾德诺便先行告退。 在离开希莉艾雅房间好一段距离后，密涅娜脸上不悦的对艾德诺说道：「真没想到你家公主是如此偏私之人。」 「你说什么！？不许说公主的坏话！」艾德诺怒斥。 虽然由于这些日子以来的合作，以及不打不相识的关係，艾德诺对于密涅娜是有好感，但其重要性还未大于自己的守护的对象之上。 被艾德诺这么一喝斥，密涅娜更是不悦。 「我有说错吗？那些下毒之人都是贫苦之人，虽然有错，但你家主子不是没事吗？而且他们不也是被逼的，每个都有亲人被威胁，在重要之人被威胁下，他们也只能那么做。但那杀人盔甲不听解释，一点仁慈之心都没有，还是直接将他们杀了，而你家主子知道这件事之后还不责罚！」 「你知道吗？那些被杀人盔甲杀死的人，其中有一个不过十岁，他在前一天还叫我姊姊採花给我戴，结果就这样身首分离死在我面前，而我却无能为力。」 「那些人可是一个个的生命，生命是无价的，人的地位虽然有高低之分，但人格不应有贵贱之别，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你们这些高高在上，享尽荣华富贵之人，永远不知道底层的人有多么辛苦！」 说到激动之处，密涅娜流下泪来，原本还是满肚子怒火的艾德诺也不好指责，最后只能轻拍她的背，轻声安慰。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身为大公之女的密涅娜，不也是荣华富贵的其中一员？】 在艾德诺抱住密涅娜的剎那，房间内被称为杀人盔甲的影，猩红的双眼缓缓地闭上。 【原来多年的主僕之情，比不一见钟情。】 看来，他的疑惑又少了一个。 ※※※ 艾德诺是个有能力的人，虽然有时衝动，但他的武艺不是假的，而且护卫团也是武装精良，经过训练的菁英份子。 希莉艾雅深信从小陪伴她长大的守护骑士艾德诺，带着护卫团一定可以解决问题。 她已经有赶不上成年礼的心里准备，所以安心的在光明教堂休养，静待艾德诺带好消息回来。 然而，很不幸的。 艾德诺辜负了希莉艾雅的信任。 「希莉艾雅殿下，快救救艾德诺，快救救他！」 和艾德诺一起出发的密涅娜，一身狼狈地回来，背上的巨剑也不见了踪跡。 在床上静养的希莉艾雅一听，吓得连忙询问发生什么事。 「我们进入乌丁娜森林没多久便遭到埋伏，将我们困住，后来是艾德诺和几位护卫团的兄弟留下来殿后，我和几名弟兄才能逃出来求援。」 听了这消息，身体还很虚弱的希莉艾雅差点昏了过去. 艾德诺对她而言不只是守护骑士，还是一位兄长，感情很深厚，一想到可能天人永隔，希莉艾雅的心便乱到不行。 所以当密涅娜提出让影去救援时，希莉艾雅没有多加考虑就同意了。 影很明显的不想动身，但在希莉艾雅的请求之下还是同意了。 「若是能救便救，若是不行，便回来吧，我不能连你也赔上。」希莉艾雅认真的说道，并勉强身子，为影施放了一个祝福术。 影点了点头，接受了希莉艾雅的祝福术，并弄出一个项鍊给她戴上，最后施放神术召唤几个圣灵僕从守在一旁。 在确定没有遗漏之后，这才和一脸着急的密涅娜离开前去救援。 虽然做的事很多，但影的动作很快，所以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在影他们离开没多久后，因为强撑一口气的希莉艾雅终于撑不住昏了过去。 当希莉艾雅醒来时，一脸茫然，接着有些恐慌。 这里不是光明教堂，这是哪里？ 希莉艾雅所在之处，有些昏暗，从烛火带来的微弱亮度来看，四周佈满着岩壁，这似乎是在某处洞穴内。 希莉艾雅身子虽然虚弱，但这种地方很明显的不是什么能安心休养之处。 撑着虚弱的身子下了床，慢慢的走出洞外，好不容易走了出去之后，瞬间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了。 第十一章 魔王出现 帅气的变态，还是变态。 ——影 ＝＝＝＝＝＝＝＝＝＝＝＝＝＝＝＝＝＝＝＝＝＝＝＝＝＝＝＝＝＝＝＝＝＝＝ 明明太阳还未西落，属于阳光最盛的正午，但这里已经被黑暗给笼罩，那炙热的阳光，丝毫无法渗入。 在她远方有一条河，确切来说应该说是条被污染的河。 本该是清澈无比的河水，此刻被漆黑给取代，河面上像是沸腾般的不断翻滚，突然间跳出的鱼更是让希莉艾雅差点忍不住叫了出来，退了几步。 那鱼被腐蚀的露出了骨头，鱼眼的瞳孔变成绿色，还会骨碌碌的转动。 鱼注意到了希莉艾雅发出微弱的响声，刚落回河里之后又跳了出来，然后对她露出笑容。 鱼这个笑容，让希莉艾雅浑身发寒。 当平常看见的生物，露出超乎想像的一面时，这恐惧往往会比那些可怕生物还让人害怕，更毛骨悚然。 希莉艾雅目前就是这个状况。 「怎么能吓吾的贵客呢？这可是严重失礼。」 突然一道低沉的男子声从希莉艾雅背后响起，话刚落下，便响起了一声碰的爆破声。 只见刚刚那隻鱼被一团黑雾拉到空中，然后血肉模糊的炸了开来。 「抱歉，吾的公主殿下，吾已经帮汝教训牠了，吾非常欢迎汝的光临，还望这烟火可以让汝原谅牠的失礼之处。」 这次声音更加靠近了，希莉艾雅还感觉到自己的金发被一隻手给抚摸，耳畔旁传来呼气。 这呼气是热气，但希莉艾雅却觉得无比寒冷。 身后带来的极度恐怖黑暗的威压，像是整个黑夜浓缩成一块，将自己紧紧的包围住，那股与莉雅所拥有的光明之力完全相反的黑暗力量，压抑的让希莉艾雅无法动弹，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希莉艾雅紧握着拳头，但还是无法克制自己的身子发抖，她现在维持站立都很勉强了，更别说是转头了。 「请问你是谁？将我抓来这里做什么？。」 希莉艾雅平静的询问，但声音里的抖音还是出卖了她。 「别紧张，吾只是想邀请汝看一下眼前这座美丽的河流的现况，据说这河可是乌莱丁河，曾被汝所信仰的丑陋光明神教封为圣河。」 说话的同时男子的手，抱在希莉艾雅的细腰上，将她紧紧抱住。 希莉艾雅身子一怔，眼神满满的错愕。 并不是因为男子的动作，而是他说的话。 乌莱丁河是横跨数个国家的长河，滋养着沿岸的土地，带来无线生机，有千千万万的居民因这条河而活，根据歷史记载，无论是多么厉害的旱灾，这条河流从来没有乾枯过。 这带来的帮助，使的这条河流除了被光明神教封为圣河之外，还有母亲河之称。 但如今，这座母亲河出了问题，那不就意味着依靠这河流为生的居民，将会… 瞬间，希莉艾雅想明白了一件事。 据之前密涅娜他们推测，弥羽城的瘟疫源头是在乌丁娜森林，而乌莱丁河正好经过乌丁娜森林，那答案很明显了。 这就是这场瘟疫真正发生的原因。 想通这点的希莉艾雅，愤怒席捲而来，同时还带来了一股力量，然后那股力量炸了开来，希莉艾雅便用这爆炸的威力挣脱开男子的拥抱。 转过身，她带着怒容，看向了这名一直对她毛手毛脚的男子。 第一印象是这男子充满邪气，这并不是因为那一身如墨的黑发，黑暗的眼瞳，也不是因为那一身漆黑的打扮，而是这人的气质就是如此。 虽然外表彬彬有礼，但从刚刚的对话已经其神情姿态来看，充满着对世界一切的轻慢。 再细看，虽然这男子上半脸被一张黑色的面具给遮盖，但从轮廓不难看出，这男子长得很帅气。 若是忽略那一身黑的穿着以及隐隐散发强大力量的威压，就像是化妆舞会里邻国而来的邪魅王子。 但这些并不是希莉艾雅所在乎的，她看向黑发男子的眼神眼神充满着熊熊烈火，身子虽然持续发抖，但跟之前害怕不同，这次是被气的。 「你疯了吗？难道你不知道这样的后果吗？」希莉艾雅愤怒的质问。 虽然不知道这黑发男子为什么要将她绑来这，但她已经知道弥羽城瘟疫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而且这还只是开端。 黑发男子闻言露出不在意的笑容：「知道阿，怎么不知道？不就是几个国家陷入瘟疫当中吗？大概死个几千万个人左右的事。」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希莉艾雅实在很难想像怎么会有人丧心病况那么做。 「为什么？或许是无聊吧，又或者是…」黑发男子说到一半时顿了下，像是进入了什么回忆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才续道：「想再一次见到，拋弃我们的神吧。」 黑发男子的话刚落下，希莉艾雅身上便突然绽放出耀眼的银光，一道宛如画开黑夜的光明之力，犹如流星般的袭向黑发男子。 这是希莉艾雅全力的一击，然而对于这实力深不可测的黑发男子，大概就只是比较亮的烟火。 黑发男子动都没动，一样是背着双手，单凭脚下忽然升起的浓浓黑雾，便将银光给吞噬了。 「疑？」 亮光消散之后，黑发男子挑了挑眉，发出了疑问声。 他发现希莉艾雅已经不见了，看来那道攻击只是障眼法，真正目的是为了争取逃跑的时间。 难怪她会问那些没什么意义的问题。 「真是聪明的小女孩，不过…」黑发男子低语称讚道，嘴角往上勾，露出了带有玩味和残忍的微笑：「聪明的小女孩有资格享有更多的特权，既然公主殿下想玩游戏，那吾自然奉陪。100丶99丶98…」 黑发男子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不大，但每一个字都落在狂命奔跑的希莉艾雅耳中。 希莉艾雅觉得这双脚因为用力的关係，就像不是她自己的，呼唤着自己休息，但她知道她不能停下来。 这名黑发男子的思想和想做的事情太可怕了，希莉艾雅也知道他们两个的实力是犹如天与地。但怎么说也要尝试看看，不能坐以待毙，放任瘟疫蔓延，情况恶化。 然而，耳边的倒数，无一不是在打击她的精神。 她原先已经将黑发男子的实力高估了许多，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耳边传来的倒数声证明了这一点。 此刻的她，只能拼命的跑，拼命的跑。 赌赌那一线生机。 「40丶39丶38…」 随着倒数，黑发男子的笑容越来越残忍。 他闭着双眼，脑中专注回想着刚刚的触感。 他曾抚摸过最擅长织布的阿剌克涅族所织出的布料，但那光滑柔顺的程度比不上那一头金发。 他也玩弄过美色闻名性感充满诱惑的魅魔，以及高雅圣洁的光明圣女和端庄贤淑的一国皇后。 然而这些都比不上她。 赛霜胜雪的白嫩肌肤，纯洁漂亮的绝美脸蛋，这一切的一切，勾起了遥远记忆中的那一位。 真期待那纯净的金色双眸被染黑的一刻。 啊，那将会是多么美妙啊。 「10丶9丶8…」 就快了就快了，黑发男子暗自想着，迫不急待的舔了舔嘴唇。 「3丶2丶1…」 「0。」 黑发男子猛的张开了双眼，因为刚刚那最后一声0并不是他说的，他立刻意会到不对劲。 但迟了，一把巨剑直接从他背后贯穿到胸前。 「好久不见，魔王巴贝鲁尔…」像是熟人般打招呼的话语刚落下，带来的却是内容不符合的行为，巨剑整个烧了起来，让被称为魔王巴贝鲁尔的黑发男子被火焚身，并带来未尽之语：「所以，请你去死吧。」 第十二章 魔王末路 我觉得无论是人或魔，还是谦虚点好。 ——影 ＝＝＝＝＝＝＝＝＝＝＝＝＝＝＝＝＝＝＝＝＝＝＝＝＝＝＝＝＝＝＝＝＝＝＝ 魔族是一个信奉弱肉强食的种族，魔王顾名思义是魔族里的王者，也是魔族里的最强者。 虽然这偷袭来的猝不及防，但巴贝鲁尔再怎么说也是魔王，有着超强的战斗力，不可能就这样死了。 烈火顺者巨剑伤口蔓延至他全身，他连忙挣脱，在确定物理方式无法挣脱这把巨剑之后，当机立断的用另外一种方法。 他全身化成了一团无实体的黑雾飞遁而去，在脱离的同时避免被追击，一部分的黑雾化成数之不尽的鞭子，袭向刚刚偷袭之人。 一名手握巨剑，身穿白银鎧甲的骑士。 圣骑士！ 圣骑士号称是光明神教最强大的武力，是从骑士们万中选一的最强骑士，其身受光明神洗礼祝福的身躯，能使出光明神赐与的力量，是光明神教底下最锋利的剑。 这是巴贝鲁尔看到偷袭之人，脑中浮出的第一认知。 不过，若换希莉艾雅看到，那便会惊讶的认出这穿白银鎧甲的骑士。 因为他不是圣骑士，而是他的守护骑士。 影！ 巴贝鲁尔被这奇袭的莫名奇妙，但还不待巴贝鲁尔多想，刚被黑雾包围的影，无视黑雾之鞭的攻击衝锋而来。 看到那一柄银白巨剑的逼近，带着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气势，巴贝鲁尔手中赶紧召现了一面漆黑的巨盾，在巨盾的中间还有一个骷颅头，在巨剑斩下时，骷颅头的大嘴咬着巨剑。 「汝是谁？汝是查理曼那个老匹夫派过来的？汝知道汝这是在毁约吗？」抵挡攻击的时后，巴贝鲁尔恶狠狠的说道。 若不是说全名的话，单叫查理曼这个名讳，大家会联想到全大陆最有影响力之人，没有之一。 那人便是光明神教地位最高的掌权人，光明教皇查理曼。 听到一个近千年没有出现踪跡的魔物，而且是魔物之王，说和光明神教的掌权人定有约定，一定会大为震惊。 然而，影丝毫没被他的话给动摇，连话也没回，有的只有持续加大手中的力道。 喀喀擦擦－－ 很快的，巴贝鲁尔的骷颅盾出现裂痕，那骷颅头发出了悲鸣。 「啊～～」 最后骷颅头发出了惨叫声，骷颅盾应声碎开，在银白巨剑斩下的千钧一发之际，巴贝鲁尔再度雾遁了。 巴贝鲁尔确定了一件事，虽然这人充满光明力量，但光明神教绝对没有这么一号人物，要不然查理曼根本不需要与他合谋发动圣战。 若他手底下有这种实力的人，足够将光明神教所有的死对头暗杀数遍都没问题。 巴贝鲁尔已经好久没这样体会到被追杀的感觉了，以往都是他当猎手，如今他反倒成为猎物。 他手不断画出魔法阵，一个一个传送门形成，召出大量的魔物，并令一些本来便潜藏在森林的魔物，不顾一切的攻击，试图拖慢影的脚步。 影因追击而深入，景色跟着变化，一草一木都带有腐蚀的效果，叶片成了凶器，花香变成毒物，这里的每一物都孵育着死亡。 黏稠到宛如成了实体的黑暗气息，不断袭击入侵者。 很难想像被人视为传说不存在的魔物，居然在这里成批的出现，土地也被腐化成了书中记载的魔大陆景象，而这一切人类竟然豪不知情。 这些攻势飞常兇猛，可惜…这些是徒劳的，魔物一个一个涌上丧失了生命，但影的脚步一点都没慢下的尾随在后。 鲜血染红了整副银白的盔甲，彷彿是出自地狱的血腥骑士。 好几次巴贝鲁尔都被追上，身上的伤痕不断的增加。 虽然巴贝鲁尔的再生能力很强，但影的巨剑有着克制巴贝鲁尔再生的能力，那些伤口恢復的很慢。 巴贝鲁尔一开始还想正式和影对战。但在他放了数道大招，只让影的盔甲变脏之外，没有实际作用，他就心生退意了。 「汝以为杀了吾就是正义吗？错了，汝所谓的正义是如此廉价可笑，汝的信念就如同逗人发笑的小丑，汝知道我和查理曼有什么约定吗？汝知道每千年必定发生圣战的真相吗？」 「汝仔细想想吧，为何有那么多的千年世家或繁盛帝国，在每一千年在正兴盛时便会消失灭亡，独独只有光明神教屹立不摇。」 「这些为了所谓荣耀而死去的人，灭亡的国家，其实只不过是光明神教想让这群不需要的人，在战场『死去』，而这些以为自己牺牲是为了保家卫国的勇士，在死后还不得安寧，其灵魂与骨肉，将成为魔物们的点心…」 回应巴贝鲁尔处心积虑挑拨的是一个斩击，这次巴贝鲁尔的左手直接被砍下。 「啊～～」巴贝鲁尔发出凄厉的惨脚声，整个魔跪在地上，神情非常痛苦，右手捂着断臂伤口处。 影缓步的向前，就在举起巨剑，要挥下时，巴贝鲁尔神情瞬间一变，露出狰狞的笑容：「去死吧！」 只见影快步的退开，而那被斩断的左手，突然变成一颗黑色的火球，直接从背后轰向了影。 轰！ 一道轰隆巨响伴随着的是一团巨大的黑蘑菇云，从原地出现缓缓升空，整座乌丁娜森林產生的剧烈震动，就连周为的城镇都感受它的威力。 那黑色火球带来的巨大威力，让巴贝鲁尔这位施法者也因爆炸產生的巨大衝击力，而被波及的轰非出去。 虽然此刻的巴贝鲁尔很狼狈，但一想到解决这个强敌，就忍不住喜悦。 这招地狱火球是巴贝鲁尔的杀手鐧，他的左手藏有地狱岩浆的精华，地狱岩浆的高温和破坏力非常惊人，引爆后產生的威力足以让方圆百里变成寸草不生的荒地。 他有自信只要中招之下，没人可以倖存。 「哈哈哈，想杀我暗之魔王巴贝鲁尔没有那么简单，真以为我没有办法了吗？哈哈哈哈……」 然而巴贝鲁尔才刚笑没多久，瞳孔猛的一缩，那一柄让他厌恶不已的银色巨剑，从黑雾中快如流星的射出，直接穿过巴贝鲁尔的胸口，将他定在石壁上。 「怪…物…」巴贝鲁尔咳着血说道。 只见影缓步的从黑蘑菇云里走了出来，除了鎧甲上沾满的魔物血滴因为高温而蒸发外，外观几乎是毫发无伤。 巴贝鲁尔原先认为是自己被偷袭的关係，所以才打不过。 但如今，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错得离谱。 这种怪物，就算自己属于全盛时期，都不可能战胜。 不过，随着影的逼近，巴贝鲁尔并未感到害怕，他反而邪魅一笑的威胁道： 「吾承认汝很厉害，但汝只有一个人，单因为这一点，汝便无法杀吾的，汝知道吾死了的话会发生什么事吗？现在整个大陆已经有许多魔物出现，之所以没有爆发是因为吾的关係，如果吾死的话，哼哼。啊～～」 影将手放在巨剑上，一把火从剑身开始，蔓延到巴贝鲁尔全身，让他痛苦的大叫。 雾遁是巴贝鲁尔的保命招，但此刻受伤过重的他，已经没能力施放了。 他现在只能承受剑火不断的燃烧。 「汝…是…杀不死吾的…吾可是…当初创世女神…最近的神使……汝这信仰…异端神的愚徒…是杀不死……吾的……」 「汝记得…等吾脱困之后…此…大恩大德…吾将百倍奉还…将光明神教踏为平地…所有人类永生为奴…」 纵然巴贝鲁尔身陷被火海之中，但身为魔王的傲气存在，丝毫没有向影求饶的念头。 他现在恶狠狠地看向影，那眼神恶毒的就像是在暗中伺机而动的毒蛇，嘴里不断出恶毒的誓言。 「确实，这样是杀不死你。」 除了一开始，影便没再说话的影说话了，而且这声音还跟一开始的不同。 听到这声音，巴贝鲁尔瞬间一愣，惊呼：「你是！」 然而更惊讶的还在后头，影的鎧甲变得漆黑，那把银色巨剑也跟着变黑，外型也有改变，变成他绝对不会忘记的熟识外型。 第十三章 远古之事，遗世之憾 长生的时光，永恆的绝望，那是足以将神灵都扭曲的力量。而我，也深有体会。 ——影 ＝＝＝＝＝＝＝＝＝＝＝＝＝＝＝＝＝＝＝＝＝＝＝＝＝＝＝＝＝＝＝＝＝＝＝ 「汝和罗贝尔有什么关係！？」巴贝鲁尔难以置信的吼道。 也难怪巴贝鲁尔那么失态，因为那把剑改变形状后，其外观跟剑之魔王罗贝尔人手不离的爱剑『永恆使徒』一模一样。 罗贝尔曾经作为创世女神最虔诚的护卫和信徒，就算创世女神离开这个世界，罗贝尔的虔诚之心还是没变。 这剑取名为永恆使徒，有永远受创世女神使遣的信徒之意。 就像人类的国度拥有许多国家和许多国王。魔族也是一样，魔大陆那也拥有不止一位的魔王。 除了他这位擅长黑暗法则之力的暗之魔王巴贝鲁尔，还有刚刚提到精于用剑的剑之魔王罗贝尔，善于构造幻象的幻之魔王安狄勒斯，拥有百兽之力将万物视为猎物的兽之魔王克洛克吉伦，以及不知死亡为何物褻瀆死者的死之魔王克尔苏罗特。 他之前一直觉得影的动作很熟悉，不过直到注意到这把剑时，巴贝鲁尔这才意识到，影的武技和战技和罗贝尔极为相似。 对于巴贝鲁尔的质问，影又返回之前的沉默状态。 就在巴贝鲁尔不甘心的继续质问时，让他震惊不已的事又再度发生。 只见影的双眼猩红光一闪，巴贝鲁尔的身上便开始不断冒出黑雾，那些黑雾不停涌入影的鎧甲间隙当中，虽然往常黑雾这样的行径是他常用的攻击手段，但这次的黑雾并不是巴贝鲁尔所控制的，他是被动的。 最可怕的是，他感觉到体内的力量随着黑雾被抽取，正在不断流逝。 暗影虹吸！ 这是自己利用暗元素吞噬的性质演化而来，经由暗元素作为媒介将对方的生命能量转化为自己一部分的独门绝技，搭配自己本身强大的再生能力，这是他无往不利的必胜战法。 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眼前这位怪物不但会，而且还能吸收他体内的暗能量。 可惜的是，这答案注定得不到解答。 在经过愤怒丶恐慌丶威胁丶挣扎之后，现在的巴贝鲁尔呈现一种放弃的状态。 他像是决定坦然灭对死亡了。 似乎是为了不让那段悠久歷史随着死亡而消散，就算眼前是即将夺命的仇人，但巴贝鲁尔还是说出了那尘封已久的歷史故事。 「…在祂还行走在这个世界，施展祂的神蹟时，那是一个无比美妙的时代。」 「人们不带着私慾由衷的讚美崇敬祂以及祂所创造的世界，而祂也不厌其烦的一一教导人们存在的意义，不因前途的未知而恐惧。」 「那个时代的生活，从未感受到空虚与痛苦，也不会害怕死亡，就连战士们的战斗也是为了荣耀，一切的憎恶并不存在。」 「吾，也就是汝等口中的魔王，是祂最信赖的助手和信徒，分摊并掌管着天地间的工作，从美丽的花朵绽放，到大海產生的动盪微风的吹抚，无一不经由吾之手。」 谈到那个遥远的年代时，巴贝鲁尔微微仰起头来，虽然脸上还戴着面具，但不难感受的出面具底下洋溢着幸福的神情，也可以从中知道那个时代对于巴贝鲁尔而言是多么的值得回味。 虽然巴贝鲁尔的语气像是和老友在茶叙般，但影丝毫没敢放松手中的巨剑，吸取的力道也没变弱。 这导致的结果，便是此刻的巴贝鲁尔身体已经慢慢的变淡，有些地方已经变得透明了。 「然而这样美好的时代还是终结了，如今的人们只知有可笑的光明神存在，似毫不知那位创造他们并给他们舒适环境的造物主－－创世女神。」 「后来的每千年一战，对于吾而言，其实也只是为了尝试那渺茫的可能性，期望祂能降临阻止吾。」 「可惜，万年过去了，除了劣质的仿冒品外，并未见到祂的踪跡。」 「不过，仿冒品也好，也好……」 「…吾想，汝一定是祂的使徒，只有祂的使徒才有这样的实力。若是可以…在吾灭亡之前，想再一次，再一次见面就好了…」 当话语到结尾时，巴贝鲁尔终于支撑不住，嘴角带着不知是遗憾还是释然的笑容化成了飞灰。 鏘噹！ 在如此寂静的时刻，这响亮的金属撞击声非常突显。 那没有主人能配戴的面具，似乎是为了和主人告别，又或者是为主人做出最后的攻击，特意的撞在漆黑巨剑上，这才落在原地。 被剑连同主人穿透的黑衣，此刻沙沙沙的无风而动，像是哀悼主人的逝去。 纵然是有着近乎永恆寿命的暗之魔王，死去之后也与常人没什么太大的分别，只不过是黄土一杯与黑灰纷飞之差。 在巴贝鲁尔死亡后，影的巨剑并没收回，整个人静静的站立在山壁前，人虽在此处，但思绪已经飘向远方。 「只要汝将自己奉献给吾，这条河流便可以恢復当初。汝，可以慢慢考虑，吾不急，吾不急。」 「呵呵，没想到汝的眼光竟然如此糟糕，身边之人皆是故名钓誉的丑陋之人。」 「看吧，这就是汝牺牲所换来的丑陋人类。若不是吾，汝早就被火给烧死了，或者该说是灵魂净化了？」 「殿下，喔！吾失礼了，汝已经不是殿下了。」 「想復仇吗？可以，当然可以，吾会将吾的一切教给汝，然后…杀吾。」 「没想到吧？吾已经如此老迈…在吾所剩不多的时间里，在灭亡之前，想再一次，再一次见面就好了……」 影不知道巴贝鲁尔的话有多少真实性，他的身躯几乎都是由谎言所组成。 所以与其交战由始至终，影都不敢对巴贝鲁尔有些许松懈。 不过…有关创世女神的事，或许是真的。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那离世之语都那么一致。 可惜，他注定见不到创世女神了。 影抽剑，转身离去。 轰隆隆！ 在影离开之后，整座山壁便垮了下来，将黑衣和黑面具掩埋在一块，若干年后原地诞生了一株白蜡小树。 鲜少人知道，白蜡树，传说便是创世女神的化身。 ※※※ 道路上一辆顶棚马车正不急不慢的行驶着，车轮发出「格拉」「格拉」的声响。 有不少的旅行者看到这辆顶棚马车时，被它这吸引了目光。 顶棚马车一般都是贵族所乘坐的马车，也算地位的象徵，在非大城市的地方并不常见，不过，这并不是这辆顶棚马车引人注意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在于，驾驶座上竟然没有人，也就是说这辆马车上没有马夫操控马车，但神奇的是，马车行驶的十分正常。 这让看到这一幕的人，不禁嘖嘖称奇。也有不少听过无头骑士传闻的人，将此联想到一块，因而感到害怕，避之惟恐不急。 后者的数量本不多，但现在有增多的趋势，这归咎于最近冒出魔物的传闻太多了，就涟一些偏远乡下的居民都收到了消息。 虽说光明神教的大人宣扬这只是谣言，就算是真的，他们也有光明神保佑，但这时又有不利于光明神教的传闻出现。 无论真假，这都足以让求个温饱的平民百姓弄得个个人心惶惶。 在这情况下，出现了一个死神马车的传闻，实在算不上什么意外。 而这辆传闻中的死神马车，行驶了数天之后，在某处民宅旁停了下来。 这民宅看起来跟一般的民宅差不多，但当地的居民给这一处民宅取了与朴实外表完全相反的称呼。 那便是──魔女之家。 第十四章 魔女之家 人和魔物最大区别就是前者可以用理智来控制自己的身体行为，而后者则完全遵循身体本能。这是某位学者的名言，但在见识过那么多人之后，我时常在怀疑这句名言的真实性。 ——影 ＝＝＝＝＝＝＝＝＝＝＝＝＝＝＝＝＝＝＝＝＝＝＝＝＝＝＝＝＝＝＝＝＝＝＝ 魔女，又称巫婆、女巫、妖女。 严格来说这几个名词应该分开，因其力量体系的不同，拥有的能力也有所差异。只不过对于光明神教和被其洗脑的大眾而言，这几个名词所代表的都是同样的东西。 她们是魔物的阵营、黑暗的势力、邪恶的走狗、魔王的爪牙。 透过崇拜恶魔、褻瀆光明神、献祭无辜者之灵魂…等诸多恶行，以获得黑暗的力量。 虽然魔物已经有近千年绝跡，鲜少出没，都已经成为英雄小说或童话故事的虚构角色。但神奇的是，魔女这名词却从未间断过，而且只要偏远的地方都会传出魔女出没的消息。 像是某个猎户上山失踪阿，这绝对是魔女做的坏事。 又如某个婴儿生病死亡阿，这绝对是魔女下的诅咒。 再如某家养的牲畜不见阿，这绝对是魔女抓来献祭。 反正出了什么坏事，全部都是魔女搞的鬼。 单从这些传闻来看，听起来这世界好像应该被魔女统治了才对。 但别忘了，这个世界还有伟大又正义的光明神教存在，怎么能容许黑暗势力入侵？ 每年圣洛特帝国死去数百上千的魔女，便是光明神教所带来的伟大功绩。 同时他们还宣称，魔物之所以没有大举入侵，便是因为他们事先拔除这些魔王爪牙的缘故。 这也就是近千年来，没有魔物入侵的「真相」。 所以，以这逻辑来看──魔女之家。这个魔王爪牙的栖身之所，应该非常可怕。 外面不是掛满了骷颅头，便是种植了各种阴森可怕的植物，要不就是佈满各种夺命的陷阱，若是没有，这一定是魔女设下的障眼法，用来掩饰其杀机。 里面会是血腥集散地，生命屠宰场，四周摆满着各种生物尸体还有褻瀆光明神的邪器，大锅里煮着正波波波翻滚冒泡的可怕毒药，其剧毒的程度只要将一条鱼放下去立刻变成白骨。 而魔女不是在大锅旁拿着搅拌棍邪恶的笑着然后翻滚製作剧毒魔药，便是满身血腥的准备献祭给魔王的祭品。 恩… 其实影觉得《魔女之槌》的作者应该没有进过厨房，或者厨房就是他的恶梦。这几段对于魔女居住地的描述看似可怕，但仔细推论起来跟厨房差不多。 虽然《魔女之槌》这本书非常有名，但影因为诸多原因以前并没看过，没想到如今却在一名「魔女」的推荐下，看到了这本对于魔女有着严重指控带着无穷恶意的书籍。 而这名魔女叫做安瑟卡。 她成为魔女的原因，便是因为她是女的却敢拿弓独自上山打猎，而且还能将杂草製作成治病的药，并将药製成药卖给异乡人或游民。 她做了一个成年男子都做不到的事，拥有神奇的力量，这不是与魔王或高等魔物定下契约，这会是什么？ 很好，这理由很强大。 从书籍或传闻得知，和亲自拜访见证，感觉果然不同。 不过，虽然有感觉对于影而言时是十分难得的好事，但为了保证自己的理智不再受到摧残，影觉得有必要暂停一下。 影将书本轻轻闔上，放在一旁桌子上，然后继续观察熟睡的希莉艾雅。 当初在弥羽城，密涅娜回来求救时，影就觉得不太对。 并不是因为影知道未来发生之事的缘故，毕竟知道事情最终的结局，并不代表知道中途所发生的事或事发前因，而且他那一世也没有那么早到弥羽城，很多地方都改变了。 真正让影起疑心的在于密涅娜身上带有巴贝鲁尔的气息。 这代表密涅娜与巴贝鲁尔见过面，而以巴贝鲁尔的性格和实力，不可能凭白放密涅娜回来，八成下了类似主僕契约的控制。 所以，很不意外的。影在跟着密涅娜进入森林要救援护卫团没多久之后，便失去了密涅娜的身影。 不过，前一件事不意外，后一件发生的事意外了。 影没想到巴贝鲁尔不怕曝光的风险，直接来到弥羽城的光明教堂毁掉影派遣的圣灵僕从，掳走希莉艾雅。 坦白说，影并不想那么早和巴贝鲁尔对上，毕竟他的实力还未恢復到顶峰，后来能赢的那么轻松还是多亏了第一次的突袭得手时，在他身体里种下了幻象种子。 幻象种子是幻之魔王安狄勒斯的独门绝技，就像巴贝鲁尔之于暗影虹吸一样。 巴贝鲁尔一开始一定想像不到，后来应该想到了，但也晚了，他也该败了。 至于希莉艾雅是在巴贝鲁尔倒数开始没多久之后找到的，那时影暗自招了一个不会被巴贝鲁尔注意到的暗影僕从暗自保护她，待影将巴贝鲁尔解决之后，便迅速回来找寻已经奔跑呈现脱力状态的希莉艾雅。 「影，听我说，这次瘟疫的源头是乌莱丁河遭受魔物污染了，魔物已经现身了！快去跟父皇和光明神教说，情况危急，别管我了…」 希莉艾雅在看到影之后，一口气将消息说完之后，便感觉达成了使命，那支撑的气一松懈，整个人便晕倒在原地。 那速度之快，影都来不及解释什么。 这让影又好笑，又是心疼。 希莉艾雅会不知道被巴贝鲁尔抓住会发生什么事吗？不，她知道。 那希莉艾雅不相信影的实力吗？不，她相信。 虽然巴贝鲁尔给她的威胁非常的大，但她并不觉得影会打输他。 但…她不能赌，万一影输了的话，除了人们将在无知的情况下迎接浩劫之外，而且她还会再度失去一位亲近如家人的朋友。 虽然有人对于这种自我牺牲嗤之以鼻，觉得是愚蠢，但影却非常敬佩这种行为。 他已经见识过，当整个世界都是所谓的「聪明人」后的结局。 后来影带着昏迷的希莉艾雅离开森林，弄了辆马车，然后找寻可以让希莉艾雅休息的地方。 这是非常重要的事，希莉艾雅的身体因为多次的透支，身体亏欠太多，再不好好调养，不但会留下病根还会减少寿命。 至于弥羽城，影不可能带她回去，除了密涅娜以及一些避险的因素存在之外，再着他们出森林口的位置与弥羽城相反。 所以影便打算遵照希莉艾雅的吩咐，「火速」的朝光明神教教廷圣蒂冈前进，沿途寻找休息的地方。 中途希莉艾雅醒来了数次，第一次时希莉艾雅确认影没事之后，忽然哇的一声，直接哭了，大哭特哭，像是把之前受到的恐惧都哭出来。 毕竟希莉艾雅可是菲洛帝国最宠爱的公主，从小算是顺风顺水长大，虽说不是没受过苦难，但绝对没这次严重，这次不只是身体上而且还是心理上。 先是当成兄长般的艾德诺和信任的护卫团生死未卜，后来又遇到恐怖的变态，然后玩变态倒数躲猫猫，最后以为死定之下，没想到又活下来了。 心情大起大落之下，哭出来也不意外。或者说哭，情绪抒发才是好事。 第一次醒来是以希莉艾雅哭累了睡着了结束，接下来醒来的那一次询问影，得知影正在往圣蒂冈方向前进，也就心安了。 后来数次醒来，算是被影叫醒的，因为要让希莉艾雅补充养分。 影虽然有神术可以补充养分，但那是遇到昏迷不醒的状态(注1)影才会用，因为那会养成依赖性和上癮性。 说实在，后来的路程，与其说是前往圣蒂冈，不如说是寻找一个适合希莉艾雅休息的地方。 不过，这休息的地方，非常难找。这一间魔女之家，还是影找到的第四个村庄，然后里面一个小女孩站出来指引的。 说是指引有点不太多，确切实情是这样。 那个小女孩是影经过几个村庄以来，非常少见，是一位洗的特别乾净的小女孩。然后旁边推满了一大堆的乾柴、以及一口装满水的大锅、和一些像是香料与食材的东西。 她的双眼似乎有泪珠再打转，双腿猛打颤，大眼睛充满胆怯但强忍不回避的看向影。 「死神大人…我…吃了我之后…请……请……不要给村子降下瘟疫……若…若是不够…的话…山上……还有魔女……等待您享用……」 影看了看四周紧闭的房门，瞬间明白为什么前几个村庄会在他刚到村子没多久，便将一堆东西整齐放好摆在广场。 影原本还以为是村子举行什么庆典之用。现在看来原来那是特地准备，用来献给他这位「死神大人」，避免瘟疫发生的贡品。 后来影就暗照小女孩的希望。 等等…当然不是吃掉她，而是来到山上的魔女之家，接着遇到了对他没恶意也不害怕的安瑟卡，然后暂住了下来。 至于村民们是不是期望影收拾掉这位魔女，影就不知道了。就算是，恐怕也只能失望了。 ＝＝＝＝＝＝＝＝＝＝＝＝＝＝＝＝＝＝＝＝＝＝＝＝＝＝＝＝＝＝＝＝＝＝＝ 注1：人真正陷入重度昏迷时，是非常禁忌给病人进食和喝水，因为那会误入气管，引起窒息或肺炎，反而更快丧命。现代人还可以插鼻胃管，但在古代医疗技术并没那么发达，没有输液设施，最多只能唇边擦水保持水分。 因此在古代人真正重度昏迷，差不多就等于等死，影视上那些严重昏迷还灌食算是危险动作了。 第十五章 魔女安瑟卡 有时候，一些事情的判断明明是如此的荒谬，但却被人视为理所当然。很不幸地，这有时候还经常发生。 ——影 ＝＝＝＝＝＝＝＝＝＝＝＝＝＝＝＝＝＝＝＝＝＝＝＝＝＝＝＝＝＝＝＝＝＝＝ 虽然在这暂住，但影还是将希莉艾雅的委託完成了。 他写了几封信，用神术控制了一些鸽子，然后让这些鸽子充当信鸽，将信带到记忆中的一些大教堂，当然教廷圣蒂冈自然没少，而且还额外多寄给了各大帝国的皇室，以及有名的大贵族。 这些信鸽影有特别施放神术守护，要被中途拦截的可能性不大。 影那时光明神教可是把魔物入侵和瘟疫的事情掩盖很久很久，就不知这一次，光明神教是否还能掩盖下去？ 这一想，影猩红的双眼闪了一下，突然感到有一点期待。 信件的内容纯粹按照希莉艾雅所说的，影并没有说出魔王的事，当然也没说出魔王已死的事，反正还有其他魔王，而且事情真实与否，还是让那些大势力自行探索吧。 反正，魔物肆虐和瘟疫爆发的情况应该就快发生了。 影温柔小心的帮希莉艾雅擦了擦脸之后，正准备将《魔女之槌》打开，重新给自己一点刺激时，传来了门被推开的声音，紧接着还有脚步声。 安瑟卡回来了，只不过多带了一个小不点，而且这小不点影还认识。 她正是被村民拿来献给影这位「死神大人」的小女孩，只不过相较于当时，现在伤痕累累，非常狼狈，身上也是脏兮兮的。 她现在被安瑟卡抱者，有些好奇又有些胆怯的四处张望，最后在看到影时，瞬间缩了起来，乖乖的不敢乱动。 「唉，可怜的女孩。」 安瑟卡将女孩安置好之后，便自来熟的和影说话。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影为了避免希莉艾雅被吵到，还是对希莉艾雅施放了一个隔音术。 在看影施完神术之后，安瑟卡这才往下说。这也算是一种默契了。 「因为你的关係，她差点就要被火烧死了。」 安瑟卡的开头听起来莫名其妙，但影知道人类本来就是很莫名其妙的生物，所以并未有任何反应，而安瑟卡则继续往下说。 因为村子最近瘟疫爆发了，长者说是因为那个女孩的表现非常不好，让死神大人生气了！发怒了！以此惩戒整个村子。 所以村子为了平息死神大人的怒火，村民听信了长者的建议，立刻决定献祭，以求平息死神大人的怒火。 影：「……」 影当时特地避开与那女孩的互动，就是怕到时村子们以那女孩被死神大人看上，或者被什么污染为由，直接献祭。 结果搞了大半天，那个女孩还是要被献祭。 「…我是在山上採草药时找到她的，也不清楚那个女孩怎么在严密看手下逃出来，真让人佩服其勇敢，又怜悯她的命运。」 影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附合安瑟卡的话。 其实在影看来，那个乱出主意动不动献祭活人的长者，比起自己配药私下帮人治病的安瑟卡，才更像是魔王的爪牙。 但没办法，谁叫安瑟卡是女的，而且出生在圣洛特帝国，对于女性非常不公的国家，从《魔女之槌》这本被这个国家视为专门教导一般人如何判断魔女的书，便可见一般。 其中有大一段是那么记述的(注一)： 「如果被告过着不道德的生活，那么这当然证明她同魔鬼有来往；而如果她虔诚而举止端庄，那么她显然是在偽装，以便用自己的虔诚来转移人们对她魔物来往和晚上参加巫魔会的怀疑。」 「如果她在审问时显得害怕，那么她显然是有罪的，良心使她露出马脚。如果她相信自己无罪，并且保持镇静，那么她无疑是有罪的：因为魔女们惯于恬不知耻地撒谎。」 「如果她对向她提出的控告辩白，这证明她有罪；如果她由于对她提出的诬告极端可怕而恐惧绝望、垂头丧气，缄默不语，这已经是她有罪的直接证据。」 「如果一个不幸的妇女在受刑时因痛苦不堪而骨碌碌地转眼睛，这意味着她正用眼睛来寻找她的魔鬼；而如果她眼神呆滞、木然不动，这意味着她看见了自己的魔鬼，并正看着他。」 「如果发现她有力量且挺得住酷刑，这意味着魔鬼使她支撑得住，因此必须更严厉地折磨她；如果她忍受不住，在刑罚下断了气，则意味着魔鬼让她死去，以示使她不招认，不泄露秘密。」 很荒谬的判断方式吧？但偏偏却是这个国家用来判断魔女的准则。 以此为准则，每年圣洛特帝国会死去数百上千的魔女，然后拥有数万的魔女之子也不让人意外了。 「唉…」谈到这一点时，安瑟卡叹了一口气：「其实，光明神教许多的教义出发点是好的，是劝人向善，带来正面的力量，可惜教义没变，是人变了。」 「确实，我赞同安瑟姊的说法。」突然一道柔和的声音插入，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原来是床上的希莉艾雅已经醒来了，而且感觉已经醒来了一段时间，要不然话插入的时机也不会那么好。 也不知道影的隔音术是什么时候失效的，这让安瑟卡有些担心，虽然她只是个普通人，也不知道希莉艾雅真实身分。但她也感受的到希莉艾雅那浓厚的光明之力，加上口音，自然也猜测的出她是一位来自异国，但虔诚的光明神教信徒。 还好希莉艾雅并未表现出丝毫反感之意，甚至还和安瑟卡专注探讨了起来。安瑟卡也是健谈博学之人，顾虑一放下后，便放开了谈。 比起影这个十来句才可能换来一个点头的反应，希莉艾雅无疑是更好的交谈对象。 见两人谈的深入，影便悄悄地离开。 当影再度回来时，身上扛了一隻野猪回来，当谈的正欢的两人注意到时，已经是这隻野猪的一部份变成了佳餚的时候。 「你真是太厉害了。」安瑟卡喝了一口野猪浓汤后，赞同的道。 除了是指料理美味的程度外，更是指弄到野猪这件事。 虽说她也会拿弓入山打猎，但大多射小鸟，猎野兔就差不多了，遇到野猪只有逃的份。 可别小看野猪，野猪的加速度衝撞非常可怕，足以将大树撞倒，若是獠牙野猪，衝撞时甚至还有可能将骑士的盔甲给刺穿。 再着木箭的材质根本射不出野猪的厚肉，而在圣洛特帝国一般人又很难拿到铁器，铁器都掌握在贵族或光明神教手中，一般人要拿到铁器是需要申请的，因此更别说拿铁器做武器了。 许多猎户人若不多，没带上猎犬，也不敢惹野猪。 还有这里的野猪可是群居动物。 安瑟卡之前帮人治病时，就听到有一个贵族青年出外打猎时看到野猪群，见猎心喜的丢下守卫独自衝去狩猎野猪，结果马被野猪撞倒，而那贵族青年就被野猪给撞死了。 这也成了旅行者之间的笑谈，但不可否认故事主角野猪的厉害。 而影这次抓来的野猪还是一隻獠牙野猪，速度还那么快，真是太厉害了。 安瑟卡由衷的佩服，而当用完餐之后，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她。 那一头野猪其馀部分已经完全处理完毕，醃製的醃製，风乾的风乾，影直接要送给她，当作提供住宿的回报。 就快要入冬了，这可比那些金币银币实用多了。 而且这一个冬天，她还多了一个孩子要养。 ＝＝＝＝＝＝＝＝＝＝＝＝＝＝＝＝＝＝＝＝＝＝＝＝＝＝＝＝＝＝＝＝＝＝＝ 注1：内容摘录自《女巫之槌》，这是由天主教修士兼宗教裁判官的克拉马与司布伦格（jacobsprenger）在1486年所写的有关女巫的条约的书。 第十六章 血影修女 当我绝望时，命运给我曙光，但当我迎向曙光时，却又残酷夺走了她。 ——血影修女 ＝＝＝＝＝＝＝＝＝＝＝＝＝＝＝＝＝＝＝＝＝＝＝＝＝＝＝＝＝＝＝＝＝＝＝ 「若是发高烧的话涂抹在额头上可以降温，若是剧烈咳嗽不止，混进热水里让他喝下。」 安瑟卡将调配好的药，交给上门看病的妇人并细心叮嚀使用方式。 像这来魔女之家寻求的访客越来越多了，理由无他，整个村子陆陆续续有人生病，为了活命也不得不找上恶名昭彰的「魔女」寻求治疗。 「谢谢你…安瑟卡，对了…这件请帮我保…」妇人还未说完，门便传来碰的一声。 只见一名男子愤怒的大喊：「你果然在这里！」 男子迅速衝上前，用力抓住妇人的手不放，然后把她拉出魔女之家。 「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村长已经花钱请牧师大人过来了，你这样是要害死我们全家吗？」 就算是离开，但男子愤怒且慌张的声音还是不断的传入屋内。 呃…像现在这种情况也很常发生。 「愿光明神祝福那些村民，愿那名牧师能够解决瘟疫，为这座村子带来曙光。」在二楼的希莉艾雅祈祷的说道。 虽然没有目睹经过，但听声音，就足以明白前因后果。 对于希莉艾雅的祷告，影并没有任何反应，因为知道光明神教教皇是这次瘟疫幕后推手的情况下，他已经知道接下来这块大陆即将发生的命运。 现在的魔女之家已经变成两层楼了，动用神术将一层楼的房子扩建成两层楼，对影而言不是多大的难题，就是不用神术，他单凭力气技巧也有办法做到。 之所以那么做，是想让希莉艾雅能住在魔女之家休养的情况下，不被上门寻求治病的人打扰，当然也是为了避免让村民们知道，他们害怕的「死神大人」还在，到时又冒出一个什么献祭就不好了。 就在希莉艾雅虔诚的祷告，影回忆之后的大陆局势时，传来了微弱的脚步声。 只见一个小女孩端着食物爬上楼梯，走了过来。 「这…这是妈妈，叫我…我端上来…的，说要趁热吃…」小女孩有些结巴的说道。 「谢谢你莉安娜。」在小女孩将餐盘放好了，希莉艾雅摸了摸她的头，称讚道。 莉安娜就是这小女孩的名字，是当初被村子拿来献祭的小女孩，在被安瑟卡救下之后，没多久便被安瑟卡收养了。 莉安娜原本并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据说她是从人犯子手中逃出来，接着逃到这个村子，然后在飢饿数天后，行窃下被抓到，最后成为祭品。 虽说人贩子的货物来源偷拐的居多，但购买的也不少，看莉安娜丝毫不愿提起过往事情的态度，大概是属于后着。 「我…曾经也有个孩子，若是她还活在这世上的话，年纪就像她依样大了。其实，今天正式那孩子的忌日，我看到她，就觉得她回来找我了。」 安莉卡那时对待莉安娜的神情佈满了母性的光辉，就连知道莉安娜曾经依照村子的指使，想让影这位「死神大人」解决她这个魔女，也不改其志。 虽然听来很蠢，但影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多一些像这样的蠢蛋比较好。 这也是影在希莉艾雅身体好转后，还是留下来的原因之一。 因为她隐隐约约觉得那孩子很眼熟，而那个眼熟并不是指这一世…… ※※※ 郁郁葱葱的森林，一改往日翠绿的装束，换成了洁白的银装素裹，整座森林舖上了一层白雪。 今天是两个月之后，也是秋季转入寒冬的时刻，同时也是希莉艾雅离开魔女之家的时候了。 希莉艾雅在这两个月的细心照料之下，终于康復，她打算前往光明神教教廷圣蒂冈。 虽说成年礼的时间已经过了，还是在安莉卡主持之下过的，但希莉艾雅还是想前往圣蒂冈一趟，算是一圆身为光名信徒朝圣之梦，再着也想看看光明神教如何对付这场瘟疫，回国时万一有个意外可以借镜。 不过最主要的一点，还是在于，之前希莉艾雅和莉安娜一同努力之下，研发出了对于这场瘟疫的特效药。 这件事事关重大，所以希莉艾雅才会在入冬之际，却做远行之事。 影只会帮助，而不会阻止希莉艾雅做任何行动， 「感谢你们这段日子的照顾。」希莉艾雅感激的说道。 「不丶不，是我们要感激你们，要不是你们，我今年冬天可没那么好过了。」 安瑟卡这话可不假，影弄好的醃肉粮食，足够她和莉安娜吃到明天开春都没问题。 「唉，若是可以的话，真希望留你们一起过冬。」安瑟卡有些可惜的说道。 但她也知道这不可能，如今瘟疫没有弥羽城那样爆发，是因为入冬之后，人类减少活动，温度下降东西也不容易腐烂滋生细菌，加上一些有着病源的水结冰的关係。 若是不趁现在重视瘟疫，制定一系列防疫手段。那等到明年开春，温度上升积雪融化之后，那潜藏在雪水里的疾病便会渗入地下水中导致整个爆发，到时弥羽城的惨况将会比比皆是。 虽然她也有将特效药託人带给附近城镇的光明教会和地方贵族，但地方的绩效速度有限，而且来源又是邪恶的魔女製作，下场没当毒药丢弃就不错了。 「对了，若是圣洛特帝国待不下去的话，可以照我之前说的，菲洛帝国欢迎你，那里并没有进行魔女逼害。」 「没问题，到时公主大人可要关照一下我这魔女喔！」 两人说到这，笑了笑。 「珍重再见。」 「你也是。」 「姊姊再见。」 在几人互相道别完，希莉艾雅上马车准备要离开时，突然间莉安娜突然大喊：「影…影师父，谢谢你！我…我会保护母亲的！」 影师父！？ 无论是进入马车内的希莉艾雅，还是安瑟卡，都看向了影。 但影丝毫没有想要解释的跡象，只是罢了罢手，便驾着马车离去。 虽然影不确定那个女孩是不是真的就是她那一世认识鼎鼎有名的血影修女，但他希望不是。 因为，那个名称代表的也是一个活生生的血色悲剧。 ※※※ 「好啊！你什么时候拜影当师父的？」 「妈妈，那是秘密。」 「好个秘密！看我搔你痒！」 「阿阿！不要阿！哈哈哈，我……」 两人打玩笑闹之间，突然门上传来了叩叩叩的敲门声。 「是有东西忘了拿…」安瑟卡脸上掛着喜悦，以为是希莉艾雅她们东西忘了拿，但开门之后，瞬间愣住了。 只见门外聚集了许多拿着武器，穿着衣服上有十字架图案的人。 开头一名牧师举着一个十字架，但十字架上面有一个骷髏头的男子，缓声说道：「打扰两位女士了，我是隶属于光明神教异端审判所第二分部的异端审问官，凯威特。」 他自我介绍完了之后，看向了颤颤发抖的安瑟卡。 「我来这，其实是有个问题想请教你，请问──」凯威特顿了下后，温和的笑容收敛，眼神瞬间变的锐利：「你是魔女吗？」 第十七章 圣城耶撒路城 尘封的记忆如同酝酿的美酒，经由岁月的洗涤，美酒越陈越香，记忆越放越苦。 ——影 ＝＝＝＝＝＝＝＝＝＝＝＝＝＝＝＝＝＝＝＝＝＝＝＝＝＝＝＝＝＝＝＝＝＝＝ 在白雪纷飞之下，道路上已经积了一层雪，马车正不具风寒的行驶当中。 虽然因为圣洛特帝国气候寒冷的缘故，所以入冬之后人们会避开远行，在家乡过冬。不过，这不是一定的，有些商队为了赚钱可没时间好好休息，也有旅行者因为各种因素需要在不同城市往返旅行。 在这情况之下，为了避免好不容易平息的死神马车的传闻再度出现，所以影所在的这辆马车上，这次的驾驶座上终于有马夫了。 只不过这马夫并不是人，而是影招唤出的圣灵仆从，若是把伪装的衣物给脱下的话，会看到一颗光秃秃的头和没有五官的光滑脸蛋，铁塔般的倒三角身躯。 若是这一幕被发现，想必又会出现另一种新的传闻了。 所幸寒冬之下，衣物穿着再厚也不会起疑心，而且也因为寒冷的关系，旅客商队彼此就算见面，也不太会像炎热的夏天那样热情的打招呼。 「…纵然寒冬而至，霜雪落下，但人心温暖散发的热度，是足以驱散寒冬的冰雪，给予人们生生不绝的力量。」 马车内的希莉艾雅，回忆起安瑟卡那母女二人的互动，有感而发的说道。 短短数个月，经历了那么多事，她成长了，但也更想念自己的家乡和父王母后了。 想当初希莉艾雅还只是来参加成年礼，没想到后来连成年礼还是魔女所主持的，只能说命运给她开了一个好大的玩笑。 影微微点头听着，充当良好的听客，不过突然之间，影整个身子征了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吗？」希莉艾雅担忧的问道。 影摇了摇头，示意没什么事，只不过是他留给莉安娜的护身符被启用，安瑟卡那边应该出事而已。 影并不感到意外，而是有种果然发生的感觉。 不过，这出事也会没事。那护身符里蕴含的力量，就算是异端审判所本部亲至也拿她们没办法，至于之后的事，就看她们自己了。 希望能这样减少一个悲剧出现。 影脑中突然浮现了一个穿着修女袍的少女人影。 那是一个外貌看起很普通的修女，但那圆滚碧绿的双眼里，却蕴含着炙热愤怒的火焰，那是即使要将自己燃烧殆尽也会将意志贯彻到底的燃烧之火。 确实，在他那个时期，光明神教后面的毁灭，圣蒂冈的大火，这修女功不可没。 「我有一个非常好的母亲，她教了我知识，给我东西吃，并让我了解生命的可贵，她给了我一个家，她对我非常好。还记得初次见面时，在我因偷窃要被断手时，是她承担罪责留下烙印之罚，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但…她死了，她被光明神教杀死了…因为她是魔女，被光明神教处以缴首刑和火刑。对了，她是活活死在我眼前，而且那把火还是我放的……从那一刻起莉安娜死了，只剩下复仇的恶魔。」 「哈哈哈，你说我傻不傻？我竟然帮真正的凶手打天下！我真是蠢到家了，原来当初光明神教会找上来，是因为母亲做出瘟疫特效药后，并没有要加入起义军，而起义军怕特效药的作法流传出去，便出卖了母亲。」 影脑中的少女，歇斯底里的嘶吼着，双眼之间流下了血泪。 他走了过去，手轻轻地放在少女的头上，温柔地抚摸着。 【过去了，都过去了…】 影默念了几句后，少女突然慢慢的变小，最后变成了莉安娜，然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嘴里念了几个字，便消失了。 当影意识返回现实时，却发现希莉艾雅站在她身前，她伸手轻轻摸着自己的头。 「影，我知道影背负了许多，这我感觉得出来，我明白你很强大，我很弱小。但，若是可以的话，我也想尽我所能地帮你，而不是让你一直帮我，让你承担一切苦难。」 希莉艾雅认真的说道，她有时候感觉影身上散发那股悲伤绝望的气息，那气息让人感觉莫名的心痛。 她很想帮他驱散，想帮这位帮了她许多忙，始终守护在身边的好友，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不…你这样已经够了。】 影打从心底那么想着，并连忙的让希莉艾雅坐下，避免让莉雅继续在行驶的马车上站立，做出那么危险的动作。 对他而言，只要希莉艾雅能够快乐的好好活着，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了。 ※※※ 圣城耶撒路城是一座古老的城市，根据光明圣经记载，光明神在创造了世间万物之后，觉得累了，便在此休息居住，并以此为据点看管着整个世界。 这说法自然是跟创世神尤克希尔创造这个世界的说法严重相冲，但在世人普遍只相信光明神之下，加上光明神教的推动。因此世人便相信光明神也是创世神的说法，而创世神尤克希尔这一则说法反倒成了异端邪说了。 反正对于百姓而言，是谁创造这个世界不重要，重要的是谁统治他们就够了。 也因为耶撒路城是传说光明神的落脚之地，因此又称光明之都，它是圣洛特帝国的首都，同时也是光明神教教廷圣蒂冈所在的城市。 在历经了近一个月的路程，击退了少许的盗匪和魔物之后，影和希莉艾雅终于抵达了耶撒路城。 看着这座被繁雪覆盖，但仍然难掩辉煌繁盛的城市，希莉艾雅内心是有些激动的，在胸口画上了十字，虔诚的祷告。 耶撒路城对于光明信徒的意义是非常重大的，有一种说法便是来过耶撒路城，在圣蒂冈那祈祷过，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光明信徒。可以说每个光明信徒一生都必须来一次朝圣。 纵然路上，她看到光明神教以光明神的旨意进行了一些恶事，明白圣洛特帝国这个光明神教的根源，并未如她想的那么好，但耶撒路城对于她的影响并不会因此就衰退。 或许在看到自己信仰中有着这么不堪的一面，愤怒的信徒，会感到深深的失望而背弃，又或者用最暴力的方式来发泄。 但有一些真正信仰虔诚的信徒，在看到自己所信仰的宗教不堪的一面时，并不是想着背弃，而是挽救。 希莉艾雅便是属于这样的虔诚信徒。 虽然急切想将所见和特效药交与光明神教，但希莉艾雅还是先缓了缓和影找了一间旅馆，暂时住下一晚。 除开天色已晚的原因之外，希莉艾雅希望能以最好的姿态，前往光明信徒的圣地。 第十八章 弥撒 幸福，不是长生不老，不是大鱼大肉，不是权倾朝野。幸福是每一个微小的生活愿望达成。当你想吃的时候有得吃，想被爱的时候有人来爱你。 ——《天外奇蹟》 ＝＝＝＝＝＝＝＝＝＝＝＝＝＝＝＝＝＝＝＝＝＝＝＝＝＝＝＝＝＝＝＝＝＝＝ 耶撒路城这整座城市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白，整座城市以纯白为主体，无论是厚重的城墙抑或是一般居民的住所都是如此，尤其是在薄雪的衬托之下，更加显着。 不可否认耶撒路城这座传说中从有生物便存在的城市，非常古老，但古老和陈旧其实不能换上等号。 里面所有的建筑设施，不知是神术作用还是信徒勤奋的擦拭，非常的乾净，丝毫不显脏乱。 若不是从这一砖一木中感受到经由歷史沉淀，所带来的沧桑气息，会让人误以为这是座建造不满半百的新兴城市。 街道上或是广场中间，随处都可以看到雕刻手艺非常精湛的石像，石像身体的每一个细节都表现得非常好，这些石像有男有女，不过不管是英俊的脸孔或是美丽的脸庞，每一个的整体架构都是那么的庄严肃穆，生不起丝毫褻瀆之心。 这些石像虽然不是光明神，但在光明信徒里的地位也是非常尊贵的，同时也是光明信徒最嚮往的。 他们是光明神底下的神使，传达着神的旨意，给人们带来福音。 据说有几位神使出身来自凡人，石像建立在这贴近人群，算是给那些光明信徒最终级的梦想。 成为神使，奉祀光明神。 影与希莉艾雅在道路上缓步走过，在雪中留下一道道足跡，相较于希莉艾雅对这些石像展现浓浓的兴趣，他只是一声不响的跟在身旁靠后。 在经过佈满神使石像的天堂路之后，便看到一座占地面积十分广阔雄伟的白色神殿，其顶端的十字架圣印是那么的显眼。 其蜿蜒的台阶是白色的大理石修葺而成，石阶之间有着一个又一个精美的线状花雕，阶梯两侧则有着举者火把的神使石像，那火在寒冬之中还是炙热的燃烧，石像像护卫般的看守着这座光明神教信徒的圣地。 这座神殿，便是光明神教教廷所在的梵諦冈。 每天，都有无数的人抱着最虔诚的心情前来朝圣，在那石阶下叩拜祈求，希望能聆听到神的福音，解答心中的困惑。而光明牧师也会在那诵念经文，给予前来礼拜的人们祝福。 偶尔这里也会有佈施大会或者是弥撒(注1)。 影他们来的时候，正好目睹了一场弥撒。 穿着红袍的牧师，正慈眉善目地如同神使一样，望向着前来的信徒。 这红袍牧师确切名词该称呼为红袍主教，是光明神教仅次于教皇和圣女圣子底下，地位最高的，若单纯是以职位来说，是仅次于教皇。 他的身边着许多的牧师修女们，在外围一圈是那些身穿雪白鎧甲，背后有着金色十字圣辉的骑士，这些牧师修女们并不年轻，但一个个看起来非常慈祥，充满慈爱，他们对每一个来访的信徒投以真诚的微笑，然后亲手的分出手上经由祝福的圣餐。 圣餐的东西其实很普通，几块麵包和一瓶果酒，但对于这些信徒，可说是寒冬中最温暖的东西。 前面聚集的信徒丶有的是城中居民丶有的是旅客丶有的是乞丐丶也有的是贵族丶有老人也有小孩丶有男子也有女生，各式各样。 他们路过神殿前的台阶，在经过牧师前时停下脚步，而这些牧师的手会在一旁修女手中着的金碗沾了沾，然后将水洒在信徒身上。 明明是如此寒冷的天气，那水并没有结冰，而被水泼洒在身上的信徒，也没感到寒冷。相反地，他们的脸上露出一脸幸福沉醉的表情，宛如洗去了一身凡尘。 在这之后，他们才会领走属于自的那一份圣餐，并感恩地回了一句：「讚美光明神的仁慈！」 每个人都非常的守秩序，没有乱逛插队之人，也没有吵闹喧哗，所有来参访的人，都会自发性的加入队伍之中守秩序的领走圣餐。那怕是最调皮捣蛋的小孩，这时候都非常的文静，乖巧地模仿着大人的动作从牧师修女们手中领取圣餐。 小孩子领的圣餐和大人有所不同，外表像是礼物般的用盒子装上，然后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而果酒也被换成了一种适合孩子喝的，带着甜味的饮料。 有的人领完圣餐之后，便会踏着轻松的步伐回家。当然，现场不远处也是有提供遮雪的棚子和长桌，你也可以选择在这里与大家一同享用圣餐，一同分享神的恩惠。 「若是幸福能这样持续下去该有多好。」希莉艾雅目睹那些人们脸上充满洋溢的幸福之后，有感而发。 虽然来到这只有一天，但影已经发现，这里的人们对于弥羽城的瘟疫一无所知，跟别说魔物已经出现的消息。这些消息，就像是被人故意封锁似的。 影并没有隐瞒打探到的消息，所以希莉艾雅也知道这件事。 其实这是可以理解的，与其让百姓造成恐慌动盪，不如暂时隐瞒，私下寻找解决方式。 身为经歷许多事的公主希莉艾雅，自然也可以理解。除了尽些微薄之力外，她也只能期望这岌岌可危的幸福可以转为稳固，能够这样的持续下去。 在确认这场弥撒还需要一段时间之后，希莉艾雅也加入了排队的行列，一同体验这场赐福弥撒，并打算等弥撒结束之后跟红袍主教报告特效药之事。 不过，希莉艾雅意料之外的遇到了一名熟人，或者说被人给认出来了。 「菲洛公主殿下！？」正要对希莉艾雅泼洒圣水祝福的牧师，看清楚来者之后忍不住喊出了她的姓氏。 「愿光明神赐福与你。抱歉，恕我失礼，请问您是？」希莉艾雅脸上掛着微笑，言词有礼的反问。 「殿下，我是……」那名光明牧师还要解释时，突然一道和蔼的声音落下。 只见红袍主教缓缓的走来，看向光明牧师问道：「艾迪罗牧师，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格哈德主教，抱歉，事情是这样的…」被称为艾迪罗的牧师，行了礼之后便开始解释，以及介绍希莉艾雅。 听到艾迪罗这个名字，希莉艾雅瞬间一愣。 她是知道艾迪罗牧师是谁，那是负责管理弥羽城光明教堂的牧师，但如今实在是和眼前的牧师对不太起来。 她记忆中的艾迪罗牧师肥肥胖胖，而言前的光明牧师虽不是骨瘦如柴，但和肥胖实在是沾不上边。 不过听着这位艾迪罗牧师对红衣主教的介绍，希莉艾雅确定了这位便是弥羽城的那位艾迪罗牧师。 真不知道在希莉艾雅离开之后，艾迪罗牧师发生了什么事？而弥羽城之后又怎么了？ 「啊，神的孩子，欢迎你不远千里的来到这，我代替神的子民感谢你的付出，愿神赐福于你。若是可以的话，还望这场弥撒结束之后，能来圣蒂冈一叙，教宗非常期待与你相见。」 格哈德主教的邀约，好比是打瞌睡送枕头，真是太巧，也太棒了。 希莉艾雅怎有理由拒绝，当然是欣然接受。 在弥撒结束之后，她便和影二人，随着格哈德主教一同进入的神殿。 ＝＝＝＝＝＝＝＝＝＝＝＝＝＝＝＝＝＝＝＝＝＝＝＝＝＝＝＝＝＝＝＝＝＝＝ 注1：是天主教会拉丁礼的祭祀仪式的称呼，也指与罗马教廷完全共融的圣餐礼，这边用来当作圣餐仪式的称呼。 第十九章 面见教皇 所有的事物都是谜团，而解开一个谜的钥匙……是另一个谜。 ——?思想家，爱默生 ＝＝＝＝＝＝＝＝＝＝＝＝＝＝＝＝＝＝＝＝＝＝＝＝＝＝＝＝＝＝＝＝＝＝＝ 步入宽广的神殿大门之后，在格哈德主教的带领下，希莉艾雅缓步进入神殿之内。 在经过数常常的阶梯之后，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就像当初希莉艾雅看到过的旅者画像一般，两边是长长的座椅，中间直通讲台的道路上铺上了一层红毯。 在讲台之后，是一座光明神的巨大神像，那座神像自带着柔光，明明脸孔因为柔光笼罩看不清楚，但就是感觉祂在露出慈祥的微笑，欢迎到来的信徒。 不过，这里并不是格哈德主教所带领的目的地，他主要的目的是要带希莉艾雅面见教皇。 也因此，他并没有给予太多的时间，让希莉艾雅祷告，感受光明神的荣光。 最后格哈德主教将希莉艾雅和影带入会客厅之后，便先离开，前去跟教皇稟报。 身为西大陆最有影响力的人之一，教皇日理万机，平常行程都非常的满，见一面可没那么简单，就算希莉艾雅是菲洛帝国的公主也是如此。 但此刻希莉艾雅带来的东西与消息事关重大，在会客厅等待了一会儿，便看到教皇在一群骑士的守护下出现。 教皇若是扣掉那皇冠和权杖，以及给人朴素但实则高贵的教袍，单从外表来看是一个善目慈祥，白发苍苍的普通老人。但身上散发着强大的光明之力，让见到他的人会知道他并不是普通的老人。 不过其所带来的强大亲和力，导致信徒会对他感到崇敬而不是畏惧。 「啊，神的孩子，欢迎你来到这里，愿神赐福于你。」教皇一见面变表示欢迎之意。 「我是来菲洛帝国的皇室之女，希莉艾雅·菲洛。在此感谢天上的光明神，能赐与我与冕下相逢的一刻。」 而希莉艾雅也不失礼仪的回应，这画面看起来很融洽。 两人寒暄没多久之后，便迅速进入了主题。 「菲洛公主，这边容我先称呼您为希莉艾雅，我听说您冒险进入乌莱丁河深处，目睹瘟疫的源头以及製造悲剧的兇手，是有这么一回事吗？」 「确实如此，那男子的强大，让我到现在还是心急有馀悸，而这也是我来此的主要原因……」 希莉艾雅认真地将其所经过的事，从弥羽城开始，一五一十地告知。 虽然她相信影早在数个月前已经先告知光明神教和眾贵族，但有些事还是面对面解释比较清楚。 「这便是对于瘟疫有关的特效药，以及详细的製作方式，希望能对陷于瘟疫之苦的人民给予帮助。」 说到这，影心领神会的将一个木箱放到桌上，木箱里面装者几罐特效药以及羊皮纸。 教皇身边的侍从也在教皇的示意之下，将木箱收了下去。 「我在此非常感谢你对光的子民所做之事，无论是弥羽城的大圣疗术，或者是瘟疫源头的揭发和特效药的製作，每一个都是不可忽视的功绩。我为光明神有你这样的信徒感到高兴，这边容我为光的子民向你表达感谢之意。」 「不，冕下您客气了，我只是遵循光明神的旨意，尽我所能罢了。」 而这时教皇摇了摇头，满脸不赞同的说道：「不，荣耀不应该因谦虚而抹灭，美德应该获得鼓励。这样吧，据闻你是原本是要来参与成年礼，可惜错过了。但勇敢的孩子应该获得嘉奖，我希望能为你执行一次祝福仪式，除了弥补遗憾，也算是尽一份心意。」 听到教皇的决定，希莉艾雅喜出过望的欣然同意。 对于一个虔诚的光明信徒而言，能受到教皇亲自举行祝福仪式可说是莫大的荣耀。 因此希莉艾雅很难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 祝福仪式定在七天后，说是要给予英雄该有的待遇，要特别准备。但影觉得之所以会拖那么久，其实是想验证特效药的效果。 在进入客房之后，希莉艾雅难掩其喜悦之情，但在和影分享喜悦时，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一瞬间低落下来。 「这分荣耀艾德诺和大家都该拥有，但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了。」 旅途上希莉艾雅一直想办法打探弥羽城的经过，可惜弥羽城的相关消息封锁得太厉害，最多只能打探到弥羽城瘟疫蔓延，其他什么都没有，更不用说护卫团的大家了。 在这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时代，消息的传递大多只能靠旅者信件往返，情报是很不灵通的。 虽然希莉艾雅内心是希望护卫团没事，但一想到巴贝鲁尔的厉害，希莉艾雅就觉得希望渺茫。 「不如，我帮你问看看艾迪罗牧师？」影用神术在空中写到。 「对喔，艾迪罗牧师是从弥羽城出来的，想必知道不少后续消息。」 看着希莉艾雅双眼重新绽放希望之光，想要立即动身，最后影还是拦下了任务，自行出外寻找艾迪罗牧师打探消息。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刚出房间没多久，便被教皇的来使叫住了，说是要私下跟他见一面。 对于教皇，影不怎么感兴趣，但莉艾雅在这，也不好闹太僵，便乖乖前去。 「强大的勇士，伟大的英雄，据闻最近各大教会和贵族收到善心人士的消息，出自你手对吧？」教皇掛着和蔼的笑容，亲切的说道：「你的勇敢和忠诚让我非常的敬佩，我教非常需要你这样的英雄，不知你有没有兴趣，为光明神效力？」 这可新鲜了，影倒是没想到，教皇召他前来是为了挖墙角。 当然，影怎么可能会同意呢？任教皇说得天花乱坠，影的答案也只有摇头。 最后在教皇的叹息之中，影离开了，那些金银财宝，锋利的武器自然一动也没动。后面影也没有询问到艾迪罗牧师的下落，便返回了客房。 这时希莉艾雅已经用完餐了，她原本是想等影回来一起用餐，但听侍从说影已经和教皇用过餐了，便自行用餐了。 听到影没找到艾迪罗牧师虽然有些失落，但很快便暂置于脑后。 而影也不隐瞒的将教皇想挖墙角的事写出来。 这件事，也是一路上影都想不明白的事。 教皇这一举是做什么？ 光明神教的信徒遍佈各地，他的耳目也是如此，像艾迪罗牧师就不可能不说出关于他的消息，就算没有希莉艾雅之前的说明，影也相信自己所做的事教皇心里也略知一二。 他表现的角色是一名对主人非常忠诚，说一不二的守护骑士，这样的守护骑士，是不可能叛主的，这些教皇应该也很清楚。 这种拉拢的手段，是非常低下且劣质的，这别说是召来好感，没產生坏印象就不错。 虽然影以前和教皇接触的不多，但他不相信有睿智着称的光明教皇查理曼，会不知道这一点，而且做出这样徒劳无功的事。 难不成想用这种手段，造成他与希莉艾雅离心？但这会不会太愚蠢了？以希莉艾雅的的品性而言，听到他被招揽，只会祝福他，完全不可能產生恶念。 「影，在私心方面，你若是留在我身边我当然很高兴。但你若是愿意为光明神教而战，我也会给予你满满的祝福，无论你做出任何选择，我都会给予肯定，因为我们是朋友。」 看，果不其然的，知道经过之后。希莉艾雅是满满的祝福，眼神丝毫没有作假，言词真诚，并对于影的任何决定都表示赞同。 影想不明白教皇所做为何？然而教皇这样的行为并没有中止，还是每天都来一次挖墙角。 这让影越加放在心上，严密注意。 这样的行为持续到了第六天，影以非常隐密的方式，收到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者：「小心…」 第二十章 极光之下的黑暗 很多时候，我们都生活在假相里。明白真相时，又活在了假相的阴影里。不过，我相信你可以走出阴影。 ——影 ＝＝＝＝＝＝＝＝＝＝＝＝＝＝＝＝＝＝＝＝＝＝＝＝＝＝＝＝＝＝＝＝＝＝＝ 小心什么？ 纸条剩下的一半被烧掉了，所以未尽之语不明，毕竟谁能想像的到蜡烛里面藏了一张小纸条呢？ 若不是影谨慎，恐怕整张纸都烧没了。 也不知这纸条的主人是想法特殊，还是因为没有办法才想出这种传递讯息的方法。 虽然不知道是哪一种，也不知道是要小心什么，但小心谨慎加强戒备是不会有错的。 而最让影要放在心上的，便只有希莉艾雅。 所以这一天明面上影的活动没有改变，就连教皇无用的邀约也没有拒绝，但私底下比以往更加上心注意了。 ※※※ 叩！叩！叩！ 在希莉艾雅正在阅读明天祈福仪式所需注意的事项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并传来了侍女的声音。 「殿下，这是神殿有名的圣酒以及圣餐，是格哈德大人特意吩咐带给您的，说是明天的祈福仪式隆长，这圣餐能够增进您的体力，以应付明天的仪式。」 这个时候希莉艾雅才发现天色已经晚了，被这么一说肚子也饿了，便让侍女端了进来。 侍女带来的圣餐并非大鱼大肉，但也是精心製作的料理，虽然只是麵包和一些酱料和鸡肉，但每一样都不普通。像是麵包并不是一般常吃的黑麦麵包，而是白麵包，上面还有着馀温，感觉刚出炉没多久，酱料和鸡肉也不是一般常见的。 「辛苦了，并请替我向格哈德主教表达谢意。」希莉艾雅柔声说道。 「不，您客气了。」 侍女礼貌地回道，并弯身朝希莉艾雅行了一礼，转身退了出去。 而在侍女离开没多久之后，在房间的阴影处慢慢地浮现了一个人影。 这人赫然是一刻鐘前被教皇邀约而离开的影。 他正在严格的检查刚刚侍女送上的餐点，其实前几天影被教皇邀去参加餐会时，影也有让希莉艾雅遗留一部份的餐点让他检查，平常希莉艾雅用餐时影也会不厌其烦的检查，只不过结果都很正常，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影并没有因此放松，直觉告诉他有事情要发生了。 而今天收到纸条之后，警戒等级提高的影，自然不可能随意离开希莉艾雅的身边。尤其是影一直觉得很诡异的教皇邀约，他乾脆直接用了个分身替代了。 反正只要不动手，影有自信他们是无法看穿那是分身的。 「有什么不对劲吗？」希莉艾雅一脸担心的问道。 小纸条的事，影并没有隐瞒希莉艾雅。 若是希莉艾雅没经过苦难，可能会认为影太过谨慎。毕竟这里是圣蒂冈，是光明神所庇佑的地方，是光明与正义的所在，身为光明神的虔诚信徒，绝对会相信这里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信徒最坚固的庇护所。 但在经过这一路上的旅行，看过光明神教黑暗的一面之后，这个认知有所动摇了。 这也是影所想要的。 真相往往是粒难以下咽的苦药，但这苦药是救命，是必须的。 在影的仔细查探，且豪不吝嗇的使用神术之下，终于找到了异常。 异常不在食物里，而是在水晶杯之中，这水晶杯是透明的，然而这正是最大的盲点，它其实有夹层，夹层里面藏了透明的液体，而水晶杯还做了一个巧妙的小机关。 这杯子平常是没什么事，但是若将水晶杯摇晃之后，夹层里面的液体就会流出。 而这圣酒其实是红酒的一种，而对于红酒有些为了解的人都知道，红酒是需要醒酒的。 希莉艾雅虽然不好酒，但身为公主迎接外宾或参加宴会时，一些酒的知识是不可少的，这是上层社交之间的礼仪。更何况寒冷的冬天，少许的酒是可以暖身的。 只要希莉艾雅摇晃酒杯做出醒酒的动作，那液体便会流出，而事后侍女回收餐具后，证据就没了。 毕竟希莉艾雅是客人，总不会让客人洗餐具，所以收餐具是很正常。 这时就算希莉艾雅留下食物或美酒也没用，因为食物和酒本身是没问题的，有问题的是餐具。 而且这液体也不是什么毒药，它一种名为「魔女之吻」的特殊药剂，它本身不但不会对人体造成损伤，而且还会饮用的人短时间拥有样能施展诸如火球这一类的法术，就向人们想像中的魔女一样，故而得名。 「那为什么要让我喝下这魔女之吻？」 对于希莉艾雅的问题，影对于「魔女之吻」產生的效果，多加了一句解释。 「魔女之吻」產生的力量属于黑暗之力。 看到这解释，希莉艾雅脸瞬间变白了，她虽然不知道陷害她的原因，但她已经知道万一自己喝下「魔女之吻」明天会发生什么事。 经过这几天的阅读了解，希莉艾雅知道教皇主持的祝福仪式里，有一个重头戏便是在圣泉里接受洗礼。 圣泉蕴含着极为精纯的光明之力，可以说是整个圣蒂冈光明之力的核心，能让受洗着获得光明神的祝福。 但也因为这光明之力非常纯粹，同时也拥有强烈的排他性，尤其是对于黑暗力量更是敏锐的可怕，甚至只要与充满黑暗气息的东西接触过，圣泉都能检验出来。 若是希莉艾雅就这样喝下「魔女之吻」，那明天的圣泉受洗，就是她的死期了。面临的下场便是被绑在十字架上，接受审判，最后等待的不是火刑便是绞首刑了。 一想到这，希莉艾雅便感到毛骨悚然，同时内心不断喊着为什么，长久的信念有所动摇。 看着希莉艾雅大受打击的模样，影轻轻的拍着她。 这很不好受，然而希莉艾雅必须承受，真善美虽好，但也需要力量和智慧来守护，要不然只会成为空谈，甚至是悲剧。 而他虽想，他也有实力，但他没有时间。他无法守护希莉艾雅一辈子，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让她成长。 「影，谢谢你。虽然这一切像是噩梦一般，但我相信我一定能够走出去的，只是…要给我点时间…」希莉艾雅露出让人心疼的笑容，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续道：「现在，我们应该先解决眼前的麻烦，之后再找出原因。」 影点了点头，并将食物和美酒收了一部分起来，装作是已经吃下饮用完毕了，然后让侍女进来回收餐具。 过没多久，影的分身也回来了，这一切就跟往常一样。 现在就静待明天的到来，看看这已经变调的祝福仪式，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这一夜，注定让人难眠。 第二十一章 祝福仪式 狂热的慾望，会诱出危险的行动，干出荒谬的事情来。 ——小说家，马克·吐温 ＝＝＝＝＝＝＝＝＝＝＝＝＝＝＝＝＝＝＝＝＝＝＝＝＝＝＝＝＝＝＝＝＝＝＝ 清晨，一道淡金色的阳光透过房间里的那扇窗子横洒在房间之中。 整夜因为心思沉重几乎没合眼的希莉艾雅倏地睁开眼，快速的穿衣洗漱，整理完仪容之后，习惯性的祷告。 「仁慈且公正的光明神，感谢您一直以来的指引，令您虔诚的信徒不会成为迷失的羔羊。但愿今天您的光辉能驱逐阴影，让有意玷污这块神圣之地之人的阴谋失败，仪式能够顺利进行……」 虽然昨天的事让希莉艾雅大受打击，整夜辗转难眠，但她始终相信光明神的教义是正确的使人向上，真正为恶的是人。就如同火带来光明，带来温暖，但也有人用火来行兇。 希莉艾雅祷告的声音很小声，但在房门外守候的影听得一清二楚。 对于希莉艾雅的想法和选择，若是可以影并不想多加干涉，毕竟…影转头望着窗户外的太阳。 嚮往光明，寻求心灵支柱，不是人的天性吗？ ※※※ 祝福仪式既然称为仪式，那代表整个过程不会太过简短，更何况这一次是教皇主持象徵给予英雄荣耀的鼓励，因此整个过程就更长了。 先是宣扬希莉艾雅的功绩，讚美光明神，紧接者不短的由教皇所带头的共同祷告，这些完了之后便是重头戏的到来－－圣泉洗礼。 影环顾着大殿四周，这时候已经出现了满满的人群。 除了教皇丶数位红衣主教丶眾多的骑士丶牧师丶修女这些神殿的人之外，还出现了许多在圣洛特帝国地位不低的人。 像是面貌与密涅娜有几分相似，衣服上绣有火鸟飞舞纹章，同样有着红发红眼特徵，在圣洛特帝国握有不少军事力量的菲尼克斯大公。以及在教皇后方贵宾席上容貌俊朗、气宇不凡的年轻男子，其身上穿着绣有圣洛特帝国皇室徽章的华服，证明他就是圣洛特帝国的太子，下一任皇帝继承人奥古斯特·圣洛特。 奥古斯特露出温和无害的笑容，与身边的贵族寒暄着，但偶尔那如大海一样深蓝的双眸闪过锐利的光芒，证明其人没那么简单。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些大贵族或着是大商人，每一个手中都有一定的势力或财富。 这可有趣了，之前几乎都只是神殿的人，现在却冒出那么多位高权重之人。 影可不相信单纯一个公主的赐服仪式，可以引来那么多大人物的关注，就算他做了不少的事，但也是别国之人，这样的殊荣太大了。 希莉艾雅这时也察觉不对，但看到影对她点了点头后，心瞬间定了下来，不再受外物的影响，静待教皇下达下一个仪式步骤。 奥古斯特看到希莉艾雅这份镇定，眼光闪过讚赏和怜惜。 菲洛帝国的公主确实不错，但可惜了… 外人不知，圣泉拥有最精湛的光明之力不假，但以往的祝福仪式，是不会动用到圣泉。反而因为圣泉拥有敏锐的判断黑暗的能力，最常动用到的时刻反而是审判之时。 毕竟，只要是人，谁能保证自己没有黑暗的一面呢？ 「…此刻便是希莉艾雅公主，应有的荣耀之礼，将沐浴在我主的光辉之中了。」教皇朗声说道，在结尾之后举起了权杖。 而这意味着希莉艾雅该是进入圣泉的时候了。 希莉艾雅发现，在她身后的两名修女，在教皇话一落下时，便往前站了一步，与她平行。而且她还注意到，这两名修女孩不是普通的修女，手上虎口处长满了厚厚的老茧，若是一般杂事做多的人茧是不会这样长的，会这是练武而来的。 看来，若是希莉艾雅发现异状不想进，那么这两名修女便会强制送她泡圣泉。 安排得真好。 希莉艾雅心中出现了一阵悽凉，那是为圣地的堕落感到难过。不过很快的，双眼被坚定所取代，一隻手紧握着小型十字架。 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我，希莉艾雅·菲洛，雷瑟克之女，菲洛帝国公主，不会这样就被击倒的。 在眾人的目光之中，已在圣泉边缘的希莉艾雅，毫无畏惧的顺着台阶之下步入圣泉之中。 那头金色的及腰长发，浮在圣泉之上泛着金色的光泽，让那雪白圆润的香肩以及形状优美的修长脖颈更为突出。仪式服是一件简洁朴素的白色连衣长裙，因为材质特殊并不会有沾水透明的情况发生，不过因沾湿浮贴之后与雪白的肌肤相贴，变得格外相衬。 随着步入，身体的隐没，泉水泛起了淡淡的的涟漪。阳光照射之下带来的金光，更有股神圣庄严之美。 此情此景，加上那股优雅高贵的气质和坚毅虔诚的神情，整体搭配起来，虽然美的如画，但多了一股神圣不可侵犯之感。 不过，欣赏美景美人的是有，但还有一部分的人注意力是放在泉水当中。 【只要这透明的圣水变黑，那今天祝福仪式真正的目地就完成了。】 这是知情人的想法，而不是知情人，但因敏锐而有所察觉之人，也有些好奇这圣泉会发生什么事？ 然而命运总是喜好作对，总是让事情往眾人所想的路上相反而行。 拥有纯净光明之力的圣泉，没像某些人如愿的变黑，也没有什么特殊得事情发生。在希莉艾雅站定在指定位置之后，泉水便似毫没有动静，纹风不动。 在大家静静等候一段时间，在快要不耐烦时，教皇开始咏唱一道道祝福的词语，划破这寂静的时刻。 【呵呵，真是个老狐狸。】 其他人或许没注意到，但影可是发现在希莉艾雅进入圣泉浸泡没发生异状时，教皇握着权杖的右手，可是十分的用力喔。 别看教皇现在的神情是如此的慈爱祥和，内心指不定多么气急败坏。 这场祝福仪式也算是在大家期望之中开始，失望做为结尾。 许多人甚至没有礼貌的提早离开。当然，这或许是跟中途有人带来的坏消息有关。 在仪式之后，希莉艾雅在拒绝教皇的挽留之下，离开了这让她感到心类的神殿，返回温暖的国家。 「影，真的如你说的泉水发生了变化。」马车上的希莉艾雅小声说道。 虽然祝福仪式结束了，也离开了圣蒂冈，但此刻的希莉艾雅还是心有馀悸。 大家以为泉水没发生变化，其实错了，那时在她进入泉水之后，泉水便慢慢变成了金色，只不过因为影给她十字架的关係，又慢慢的恢復正常。 没人注意到除了因为时间短的关係外，也是因为她的金色长发和阳光所带来的保护色。 「还好，你照我说的做。」影用神术在空中写道。 圣泉若是变成黑色，那代表那个人被污染，但若是变成金色，那代表的便是神跡，是神所眷顾之人，是神所选择的光明圣女。 而且重要的是，圣泉变成金色的神蹟，上一次可是千年前，这份荣耀带来的诱因对一个光明信徒可想而知有多大。 不过，那可是裹着糖霜的剧毒啊。 影中途是有些担心希莉艾雅会因为自己触发神跡的关係，中止对她给予的十字架，让神跡出现。 还好，希莉艾雅没那么做，若是没忍住，那将会陷入万劫不復。 因为无论是触发哪一个，都是中了那老狐狸的算计。 「影，你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教皇要这样对付我？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就算事实再残酷我也可以接受。」 从希莉艾雅口中出现教皇这个名词，影一点也不意外。 希莉艾雅并不笨，只要细想，不难推出是他主使的，只不过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和动机罢了。 而希莉艾雅现在就是想明白这件事情背后的动机。 希莉艾雅的神情满满是坚定，看得出她已经下定决心。 影默了默，思索再三，最后点了点头。 「这些事情的真相复杂且丑陋，但你做出了选择，那我会尊重你的选择，并给予解惑。」 空中浮现的文字，即将揭露一段光明之下的阴影。 第二十二章 推测的真相 权力会使人渐渐失去温厚善良的美德，使一名慈眉善目之人变得面目狰狞，最终因保留权力而不择手段。 ——伯克 ＝＝＝＝＝＝＝＝＝＝＝＝＝＝＝＝＝＝＝＝＝＝＝＝＝＝＝＝＝＝＝＝＝＝＝ 「我们先从弥羽城说起，你有没有怀疑过？你在弥羽城时明明是在光明教堂休息，却在毫无知觉下被掳到乌莱丁河的深处。」影开门见山写道。 他相信希莉艾雅不是没有怀疑，而且弥羽城的光明教堂不小，当时为了安全起见，希莉艾雅休息的地方算是一间密室，知道她休息的地方是少数的人。 而且影留下的圣灵僕从战斗力并不低，虽然挡不下魔王巴贝鲁尔，但也不可能再没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被掳走，更别说途中希莉艾雅一无所知。 影知道实际的犯人是谁，但这不防碍影将疑点导引到光明神教上。 在注意到希莉艾雅的神确实往这方面想时，影又再度写出这方面的疑点。 「还有，你还记的密涅娜说过，弥羽城的瘟疫已经爆发了数个月，但光明教堂却迟迟没有反应吗？」 这点确实让希莉艾雅疑惑在心，她原先以为是耶撒路城自顾不暇了。然而住到光明神殿的这些天里，她发现瘟疫这件事光明神教知道，但并没有那么看重，像她製作的瘟疫特效药虽然有详细说明，但若要製作的应该还会询问一下她关于细节方面的问题才对。 可是都没有。 这也是为何她想找到艾迪罗牧师的原因之一，因为这些事情都透着古怪的感觉。 莫非… 瞬间希莉艾雅的表情慢慢从沉思转变成惊愕。 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场瘟疫…其实是光明神教主导的，或者说是教皇主使的，毕竟有能力做出那些重大决定的也只有可能是教皇。 而将他掳到乌莱丁河深处拥有强大暗黑力量的男子，与教皇其实是有交易，甚至是盟友关係。 这样也就能说明为何光明神教对瘟疫防治那么消极，同时为何要那么费力的对她下手，要除掉她。 除了自己是瘟疫扩散的一大阻力之外，便是教皇认为她知道太多事情了。 毕竟这种光明与黑暗交易的丑闻，绝对是要保密的，原本可能是想直接让她永远待在乌莱丁河深处，但没想到被影给救了。 想必，她和影在光明神殿出现时，教皇一定没想到，内心很震惊吧。 后来主持的祝福仪式也不意外了。 在这种敏感时机里，教皇一定会担心她知道了什么机密，但由于影将瘟疫相关事项以她的名义发给各大城市的光明教堂和贵族，而且她还是菲洛帝国公主，没有正当理由的话是不能动她的。 因此，教皇才想到用祝福仪式的圣泉洗礼，用这方式在眾人眼前将她定罪。 若是可以，她多希望这不是事实。 对于一个虔诚的光明信徒而言，崇敬的光明教皇其实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这是多么大的震撼和衝击。 然而这些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就这样摊在眼前，她又怎么能自欺欺人，说服自己这一切只是谎言呢？ 不过…还有一些想不明白。 「教皇是疯了吗？他为什么要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举动？瘟疫蔓延对他有什么好处？」 希莉艾雅的询问有着满满的不解以及对教皇满满的失望。 听到她那么说影感到欣慰，因为这表示希莉艾雅已经大胆推论出教皇是这场瘟疫的幕后黑手，要不就是主谋之一。 自己推论出的结果，往往比常人明说还具有不可动摇性。 「不，教皇并没有疯，相反的他很理智…」影在空中写下一道道淡金色的文字，回应希莉艾雅的询问。 别看现在光明神教声势显赫，信徒遍佈整个大陆，但在这百年来其影响力在各国元首的有意打压，以及推行王室或皇室之上改革之下，权力大不如前，其至高无上的地位受到严重挑战。 现在有许多国家国王或皇帝的命令远大于教皇的命令，就连光明神教大本营所在的圣洛特帝国，其皇帝的影响力也迎头直上，快要大于教皇了。 面对各国皇室与王室的威胁，教皇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所以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只要发生了重大的灾难，而且这灾难足够棘手难解，其困难程度各国家都无法收拾，唯有光明神教能解决，那在人民心中的地位自然就扶摇直上，无可替换。 也难怪光明神教对于希莉艾雅的特效药没有多大的兴趣，能想出这样计划的人，心思必定縝密谨慎，做好了准备。 想必光明神教本身就有了针对瘟疫的特效药，只要等到瘟疫蔓延开来变得非常严重，而各国却对此情形束手无策之时，拿出特效药解决瘟疫，瞬间光明神教就成为了所有人民仰慕的大英雄。 这样不但可以衬托出各国统治者的无能，还可以显示出光明神教的厉害。这样一来，人们对于光明神教的信仰只会越来越深，打下光明神教在人们心目中无可动摇的根基。 说不定，以此为由还可以回到神权统治的时代。 这也可以解释为何光明神教的防疫像是期待灾情扩大，那么消极。 毕竟雪中送炭永远比锦上添花让人记忆深刻，在极度的恐惧绝望之中，一但给予一点恩惠，就会无限度的放大，更何况是救命之恩呢？ 而且真些领地真正的统治阶级并不是光明神教，而是国家，认真说来防疫跟光明神教其实没多大的责任。 不过，教皇的阴谋应该还是有人察觉一二，要不然像弥羽城那理，也不会有密涅娜这样的大贵族之后冒出，意图将舆论推到光明神教上。 想必密涅娜那一连串的行为，就算是她本人性格直率所產生，但菲尼克斯大公不是默许，那便是推手之一，要不然菲尼克斯大公再怎么宠女儿，也不会让她这样随意行事。 影的看法写到这，希莉艾雅浑身冒了冷汗，一股寒意直上心头，她也明白为何教皇那么想除掉她了。 她真的阻了他们的路！ 若影的推论属实，教皇绝对不会容忍有人阻止瘟疫的蔓延，尤其是自己的举动，等同于将人们对光明神教的感激转到她身上。 而且仔细想想，父皇曾经多次拒绝光明神教在菲洛帝国行使像是赎罪卷和狩猎魔女…等政策，虽然光明神教没传来不满的消息，但想必菲洛皇室早就被暗自视为眼中钉。 若是自己在圣泉洗礼时被检测出受到污染而被定罪，那么教皇八成会将瘟疫的元兇全推到菲洛皇室身上，最后菲洛皇室便将承受人民与邻国的怒火，而光明神教便可以正大光明的接受这个国家。 如果是这样，那真的是太可怕，也太可悲了。 希莉艾雅心惊之后，很快的被悲凉给取代。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满是哀伤的道：「这么多无辜的人…就因为这样贪婪的理由而惨死……」 这瘟疫只是个开头，还有那些带来瘟疫的魔物啊。 那些魔物怎么可能会甘愿蛰伏于乌莱丁河不出呢？ 这魔物一爆发，其带来的伤害，可不会亚于瘟疫爆发，到时又是多少数之不尽的生物死亡，有多少家庭粉碎，多少将士血流成河。 然而这一切的源由，却是因为那贪婪的野望，这让人怎不感觉可怕，不感觉可悲呢？ 「教皇没想过与魔物交易，将他们引来西大陆是引狼入室吗？」希莉艾雅深思之后问道。 那些魔物据光明圣经记载，是杀戮与疯狂的化身，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行尽世间之恶，怎么可能轻易满足而离开。 实际上，在祝福仪式的最后阶段时，传令兵带来的消息便证实了这一点。 魔物已经大批的出现，而且这一次不是小打小闹，以乌莱丁河沿岸为基准，有不少的城市已经被攻下了。 以上是影当时探听到的消息。 「教皇敢这么做，自然是有准备，也有能力解决，还记的千年前的救世圣女……」 影写到一半时，突然停住了，然后空气中的金色文字瞬间散掉，并且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希莉艾雅见状立刻恢復沉默。 过没多久，马车渐渐停下，而外面也传来了声音。 「殿下，前面有异状，我们可能要暂时停下。」 第二十三章 诡异的威尔斯城 骑士越来越少了。恩，我指的是真正的骑士。 ——影 ＝＝＝＝＝＝＝＝＝＝＝＝＝＝＝＝＝＝＝＝＝＝＝＝＝＝＝＝＝＝＝＝＝＝＝ 马车外响起的声音，是来自教皇派遣护送希莉艾雅回国的护卫队长——神殿骑士凯尔顿。 虽然知道这些人可能不怀好心，但希莉艾雅并没有拒绝的好理由，毕竟在护卫团只剩下影的情况下，教皇有许多理由派遣护卫护送，除非希莉艾雅真的要撕破脸，药不然难以拒绝。 不过，没关係。 希莉艾雅相信只要有影在，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佔不了什么便宜。 而且有这些人护卫的情况下，若是她真的遇到刺杀而身亡，那光明神教可是要负担极大的责任，而各国也不会放弃打压光明神教的机会。 谁叫你保护不力呢？ 这就是政治。 因此，至少在圣洛特帝国内，希莉艾雅是安全无虑了，而且路途上人多势眾之下，可以避掉不少麻烦。 光是那些全年无休的山贼或盗贼团就会少掉许多，喔，对了，现在旅途危险还多出了魔物。 这么一想下来，多了这些免费护卫，还是很划算的。 在希莉艾雅询问之下，凯尔顿很快便说出前面的异状是什么。 「威尔斯王国？这附近有这个王国？」希莉艾雅喃喃自语道。 希莉艾雅脑袋努力运转，拼命思考者，但怎么想都没有这个国家相关情报。 虽然回程的路上与来时因为魔物暴动的原因，为了安全起见改道而有所不同，不再是走边境城市弥羽城这条路，但希莉艾雅很确定这一个路程不会经过这个国家。 严格来说，目前已知的所有国家，都没有威尔斯这个王国。 难怪凯尔顿会觉得不对劲。 「属下问过弟兄们，弟兄们也对这个王国的名字感到陌生。但前面就是这个国家的城市——威尔斯城。若是饶道而行，便要爬过过安格尔山，那里据说已被魔物佔领，恐怕也不安全。」凯尔顿认真的说道，言下之意是徵求希莉艾雅的选择。 凯尔顿表现出的性格是很严肃一板一眼那种，所有重大决定都不自作主张，会主动询问希莉艾雅下一步，最多给予点意见。 可以说，凯尔顿将光明神教最重要求的准则——服从，表现得非常完美。 一边是不知名的城镇，另一边是道路崎嶇且要面对魔物，在不打原路返回的情况下，希莉艾雅还是选择了前者。 「遵命殿下。」凯尔顿声音洪亮的回道，紧接着就听到他跟护卫团下命令的声音。 过没多久之后，马车开始缓缓而行来到了之前所说的威尔斯城。 经过城们时并未遇到什么刁难，连搜查都没有，也不需要什么通行证，很顺利的入城。 「这里的卫兵似乎也很信仰光明神。」 希莉艾雅刚刚通过马车上的小窗子，看到对于其他旅客不可一世的卫兵，在看到凯尔顿出现之后，变的非常諂媚。 虽然可能是凯尔顿和其手下精良的装备与气势的关係，但希莉艾雅有注意到，那几个卫兵是在看到凯尔顿鎧甲上金色的十字架图案时，神情才有改变的。 影赞同的点点头，脑袋也开始回想。 与其他人战战兢兢不同，他对于这里没那么担心，除了实力之外，也是因为他想起这里是哪了。 只能说，这真是神奇的巧合。 他之前才正要跟希莉艾雅提光明神教的底牌和其渊源时，没想到就出现了。 命运女神又开始恶作剧了吗？ ※※※ 虽然不知道威尔斯王国是怎么出现的，而威尔斯城又是怎么冒出来的，但这座城镇看起来很正常。街道上的行人熙来壤往，居民们安居乐业，脸上掛着开朗的笑容，彼此之间看到都会亲切地打招呼，一些外来旅客问路，这些居民也不厌其烦的指引，甚至还有热心的民眾直接充当嚮导。 这真是一座热情好客的城市，若说真有什么怪异地方的话，便是这里居民的服饰有些古老，陌生。 这一点认真说起来也不是什么特别怪异的地方，毕竟世界那么大，希莉艾雅到过的地方那么少，见识不足也是有可能的。 但…这座光明教堂怎么说？ 没错，这座城市也有光明教堂，而且其规模非常的大，可以媲美菲洛帝国帝都的大小，然而里面这些人的服饰并不对。 这些服装样式是很早很早以前的样式，如今早就被淘汰了。 那个很早，指的是数百年前的事了。以那件牧师袍来说，现在的光明牧师袍主要是白色或者是灰色，但其实早前的光明牧师袍是黑色的。 因为黑色象徵者人生来具有原罪，用来提醒自己是个罪人，要时时刻刻怀抱着谦卑受教的态度，牢记光明神的恩典。其衣领颈部的白色项圈，象徵自己是光明神的僕从，传递光明神的教义。 后来因为时代变化，黑暗力量以及魔女的出现，使得黑色变成邪恶的象徵，黑暗的使徒。所以在某一任教皇的号令下，服装完全改变成现在以白色为主的样式，如今，黑色的牧师袍已经被禁用了。 明明这里这么靠近圣蒂冈的地方，怎么还会保持以前的服装呢？ 相较于希莉艾雅只是不解和惊讶，凯尔顿等人内心可是糟糕透了。 看他们愤怒的神情，只差没挥舞者骑士巨剑，大喊：「圣光阿！」，然后将这群不遵守教皇命令，玷污光明教堂的偽信徒给砍死。 所幸这群护卫团领导者不是异端审判者，而是神殿骑士，除了信仰光明神，服从教皇的指令之外，骑士该有的八大美德还是存在(注1)，不会随便大开杀戒。 也因为凯尔顿是一名遵从骑士精神的骑士，这也是希莉艾雅和影会同意让他们一起上路的原因之一。 不过，虽然凯尔顿他们没挥舞骑士巨剑斩杀这些光明牧师，但原本要在光明教堂寄宿一晚的计画也很明显的不可能实现，最后一行人将一间旅馆包下后，作为今天休息的地方。 一些人去补给食物水源，一些人去打探消息。 希莉艾雅也在影的陪伴下，询问旅馆服务生来打探情报。 可惜，没打探到什么重点，就连日期因为这里惯用威尔斯王国本国的国历，而不是大陆通用的圣年历，所以连日期都不凖。 而出外打探消息的护卫团成员也是一样，一无所获。 「殿下，为了安全起见，希望今晚能允许莉莲娜在您房间，服侍您。」凯尔顿提议道。 莉莲娜并不是骑士，而是一名会武艺的修女。 其实她的武艺已经有骑士水准，骑士七艺(注2)也毫不逊色，可惜在重男轻女的圣洛特帝国并不允许女性当骑士。 莉莲娜会出现，这是考量到护卫团若全是男的，会有些不方便，算是充当贴身护卫和侍从的角色 凭心而论，教皇指派的这群护卫团，很多事情都考量到了，让人说不出错。这些行动所表达的善意，实在很难想像他暗地里是多么想置希莉艾雅于死地。 「好的，麻烦你了，也辛苦莉莲娜了。」希莉艾雅礼貌的回道。 对于凯尔顿的好意，希莉艾雅欣然接受。她知道凯尔顿是考量到自己声誉的问题，若安排莉莲娜住在同一间房的情况下，影在房间看守时多可以避免一些间言间语的发生。 当晚很平静，在眾人战战兢兢之中渡过，出乎意料之外的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然而那是指当晚。 隔天，他们要出城时，终于出意外了。 「前面怎么那么眼熟？等等…回来了！又回来威尔斯城了！」 他们在行驶了一个小时之后，竟然又回到威尔斯城了… ＝＝＝＝＝＝＝＝＝＝＝＝＝＝＝＝＝＝＝＝＝＝＝＝＝＝＝＝＝＝＝＝＝＝＝ 注1：骑士八大美德象徵者骑士精神，这八大分别为英勇(英勇无畏)、牺牲(勇于牺牲)、荣誉(崇尚荣誉)、怜悯(怜悯弱者)、诚实(诚实守信)、谦卑(谦虚礼貌)、精神(坚韧不拔)、公正(大公无私)。 注2：骑士七艺分别为游泳、投枪、击剑、骑术、狩猎、弈棋、诗歌。 第二十四章 失落的时间 解开谜团是需要线索，只不过，有时线索本身也是谜团。 ——影 ＝＝＝＝＝＝＝＝＝＝＝＝＝＝＝＝＝＝＝＝＝＝＝＝＝＝＝＝＝＝＝＝＝＝＝ 石壁上刻着西门两个字以及那些眼熟的守卫，个个都说明，他们眼前出现的是西门大门，而西门大门正是她们昨天入城的地方。 照理说从东门出发的他们，一路是往东，方向没错的情况下，怎样也不可能走回西门。 然而这不可能的事，就这样发生了。 「您好大人，好久不见，是来观光还是办公？」守卫们一看到凯尔顿，便热情的打招呼。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那么不对劲，离上次见面还不到一天，怎样想都不该用好久不见吧？ 只不过这守卫之前就那么諂媚，说不定这是为了讨好才如此夸大也是有可能的。 想是那么想，但希莉艾雅还是对此上了心。 凯尔顿也没心思和这热情的守卫多说话，很快的带者队伍穿过城镇中心，然后从东门出发。 结果神奇的事又来了，出东门一个小时之后，又再度看到了西门大门。 看到西门大门时，所有人内心一沉，脸色很不好看。 「大人，怎么又回来了？有什么事需要服务吗？」那名守卫乐呵呵的再度跑来问道。 凯尔顿冷着声问道：「你们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走不出去？」 那名守卫一听愣了下，然后又掛上了笑容：「大人，您可别说笑了，若是走不出去，那你一年前怎么离开的？」 「我可没心情跟你开玩笑。」凯尔顿冷声说道，同时气势整个爆发开来。 凯尔顿遇上这莫名其妙的事，心情本就不好了，守卫这话听在凯尔顿简直是拿他在开刷。 「大…大人……我…我真…的没敢开…您玩笑阿…」 那名守卫也只是普通的卫兵，怎么抵的过神殿骑士带着威压的气势呢？瞬间被吓的双腿直发抖，只差没跪地求饶。 最后凯尔顿看了看这卫兵似乎真没说假话，便放过了他，大家也怀着沉重的心情再度进城。 这一次在特地留意观察之下，发现整个城市的气氛与昨天相比完全不同，人们忧心忡忡，每个人犹如被乌云给笼罩，脸上丧失了笑容。 「听说魔物已经将邻近的柯尔特王国给灭了，这该怎么办啊？」 「放心，听说光明圣女已经被国王陛下找到了，我们有光明圣女守护一定没问题！」 「魔物那么厉害，救世圣女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牧师大人们可是说这光明圣女可是拥有光明神的使徒，只要通过考验便可以拥有光明神赐与的力量。」 「但…那也要通过考验啊…」 这些居民的对话不断的传入护卫团的耳中，眾人很快的便发现，这话题跟昨天相比完全不对了，昨天还在讨论丰年庆的祭祀活动，今天全都是魔物与圣女。 希莉艾雅他们是知道魔物爆发的事情，但就算这座城市现在收到魔物爆发的情报，也不可能短短一天就传的整座城市人尽皆知。 这太不寻常了。 希莉艾雅在思索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一闪，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推论。 她请因为感觉不对劲而与她同坐一台马车的莉莲娜，帮她向路人询问一个问题。 问题不是很难，只是单纯的问日期。莉莲娜很快就得到了答案，但这简单的问题，却让她的神情与之前相比更糟糕了。 「殿下，那居民说今年是威尔斯历四三二年。」 难怪莉莲娜脸色会那么难看，因为希莉艾雅昨天跟旅馆服务生询问日期时，那名服务生跟她说，今年是威尔斯历四三一年。 也就是说，在他们离开城镇又回来时，这座城镇经过了一年或者是他们本身真的在不知觉的情况下度过一年。 希莉艾雅相信莉莲娜为了避免上当受骗或是对方口误记错，会多次询问不同的人，以求正确，但答案想必是相同的。 「殿下，请容属下跟凯尔顿团长稟报这件事。」 希莉艾雅点了点头，这件事太过诡异真的需要大家一起集思广益。 在莉莲娜离开之后，希莉艾雅看向了影。但影摇了摇头，希莉艾雅了解他的意思，便不多问，自己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细想这一切。 ※※※ 队伍再又一次尝试离开威尔斯城无果之后，算是暂时放弃了，仔细打量这座城市，并收集情报，看看有没有线索。 凯尔顿他们打算进光明教堂询问发生什么事，其他不提，单是话题里突然跑出的光明圣女，就让凯尔顿他们不可能忽视。 光明圣女在光明神教的地位不言而喻，虽然职权不高，但是一个重要的象徵。 在信徒的心目中，那可是仅次于教皇之下，整个光明神教的信仰，经由神諭所指派而来的。 然而凯尔顿他们明明记得，最新出现的光明圣女早在数个月之前从菲落帝国迎回了光明神殿，那这里冒出来的光明圣女是怎么回事？ 是想要来招摇撞骗？欺骗光之子民？还是针对光明神教的阴谋？ 思索至此，凯尔顿就觉得不可忍，加上他又对这座城市的光明教堂有很坏的印象，心里早就认为他们是异端。这新加旧合在一起，若凯尔顿不找上去，那他就不会是神殿骑士的一员了。 希莉艾雅与影没和他们一起行动，毕竟这牵扯到光明神教内部的运作，现在希莉艾雅与光明神教的情况，最好能避则避。 因此在包下旅馆之后，便各自行动去了。 这次包下的旅馆和昨天是同一间旅馆，毕竟数量大而且能够让他们包下的旅馆并不多。 而住进旅馆之后，让希莉艾雅确定了一件事，他们离开很短的时间里，这里真的经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有没有一年她还不肯定，但那些傢俱装饰上确实有经过岁月侵蚀的痕跡，墙壁上一些角落处还多了霉斑，这霉斑的程度也不像是一天可以搞出来的。 虽然听说是有技巧可以将东西作旧，但将整栋旅馆的东西都作旧，而且还是一天内作旧那怎么想都不可能。 并且怎么想也没这个动机，跟整个城镇的人串通和将旅馆弄旧，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是图什么？ 总不可能是就为了恶作剧吧？ 时间就在希莉艾雅百思不解之下匆匆过去，白天又再度转为黑夜，而凯尔顿他们也还未回来。 鐺——鐺——鐺—— 突然之间声悠扬的鐘声，从接近城中心的光明教堂的鐘楼上响起。 听到这鐘声，四周先是一静，然后没多久，慌乱的声音从四周响起，人人脸上尽显惊慌之色。 城镇的鐘声具有公告的作用，庆典会用到丶火灾会用到丶集合会用到丶过年会用到丶伟人去世也会用到丶鐘声的长短和次数，分别代表不同的作用。 而这次急促且连续的鐘声，其代表的意义从古至今都不变，那便是——敌袭警戒！ 「这里恐怕会不安全了殿下，我们还是到光明教堂与凯尔顿他们会合。」 莉莲娜的提议，希莉艾雅没有拒绝的理由。 因此虽然旅馆的服务生苦劝他们不要出去，但希莉艾雅和影，还有凯尔顿事先留下来一部份的护卫还是决定前往光明教堂。 离开之前，因为服务生的提醒，大家已经心里有所准备。 但他们一出旅馆后，才发现情况比想像中的还糟。 只见四周在不知何时瀰漫了大雾，人们悲惨的叫声与求饶的哭泣声，不断的从雾中传来。 眾人瞬间戒心大起。 晚上视野本来就低，更别说还起了大雾，他们手上的油灯堪堪只能看到周围的队友而以。 希莉艾雅施放了一个光亮术，一个放出柔光的光球出现，在她周围围绕。 这光球的光芒虽然不刺眼，但照亮范围比油灯亮的多了。 「不用劝我，我能帮上的忙有限，在战斗上帮不了什么忙，所以只能从其他方面补足，若是连这一点事都不做，那我也没有资格得到你们的保护，而且现在也不是注意这些小细节的时候了。」希莉艾雅微笑但坚定地说道。 莉莲娜因为所受到的教育告知她，因为阶级有别，主人至上，不能让他要护卫的人替她做这些事。 但她原本要劝的话还未出口，就被希莉艾雅的话给挡了下来。 确实，现在也不是该注意这点的时候了。 「光明神在上！这…这是什么东西？」一名叫做山姆的年轻护卫看到眼前的生物，惊讶说道。 不怪他那么惊讶，因为眼前出现的生物只能用诡异来形容。 只见这生物跟一般成年人差不多高，但没有手，也没有头发，全身像是被皮肤给覆盖，没有脸孔，有一张嘴巴，但嘴巴像是被针线给缝起来，双脚又细又长，踩着奇怪的步法，一扭一扭的走过来。 然而这东西绝非善类，从身上沾满的鲜血还在滴落来看，他有沾染了性命。 眾人惊讶之馀，手上的武器握的更紧，莉莲娜看这生物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愿之后，直接拿出了短弓，搭箭射击。 咻—— 一箭很快的命中了那生物的胸口，但那生物彷彿没有痛觉般，持续的往前。 「小心！血液有毒。」 莉莲娜看到那胸口伤口处滴落着绿色的液体，在滴到地上时发出嘶嘶的声响，便发现那血液有腐蚀性。 其他人见状，暂时将剑收下，纷纷拿出弓搭箭射击。在其中一隻箭将那生物脑袋贯穿之后，那生物才总算倒地。 「这是魔物吗？」山姆看着死透的魔物问道。 对于这答案没有人可以回答。 虽然路上不是没遇到魔物，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遇到这么诡异的生物。 或许影知道，但已他目前的情况来看，是得不到解答的。 之后的路上，遇到了不少这样诡异的生物。好险这生物虽诡异，但不强，他们可以应付。 除了这些诡异的生物以及一些想趁火打劫的恶棍外，还有像是被野兽吞噬过后，变的破破烂烂的城内居民尸体。 很难想像，只不过一天，整座繁荣的城市就变得像是地狱一般，同时许多的疑问也不断冒出。 这些生物到底怎么出现的？城内的守卫呢？还有其他人呢？ 走到后来时，雾里传来的声音已经没了，在不知不觉得情况下，希莉艾雅他们发现整座城市静的可怕。 行走在路上，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那静的甚至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就好像整座城市除了他们与那群诡异生物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而那种诡异生物并不会发出声音，这也导致他们的心，一直不敢放下，飞常不安，精神注意着四周。 山姆是这护卫团最年轻的护卫，同时也为沉不住气，在这情况下，他心里有些慌，为了打开这沉默的局面，他忍不住说话了。 但其他人可能会希望他不要说。 「教堂，有那么远吗？」 山姆这话一出，许多人的身子一征，脸上变得更沉。 教堂当然没那么远，每个人心里都知道，但知道归知道和直接说出来是两码子事。 然而山姆不自知，他看到眾人的表情，内心便更慌了。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该不会…」 「山姆，你若是不闭嘴的话，可以咏唱光明圣歌或者是骑士守则。」 恐惧是会传染的，莉莲娜怕山姆又说出什么打击士气的话，连忙打断并提议道。 好在山姆这傢伙思想单纯，还真的开始咏唱光明圣歌。 而且更神奇的是，唱着唱着，雾突然就散了，天也慢慢的亮了。 「神蹟！这是神蹟！圣光啊！讚美光明神！」 「是啊，是啊，多亏了光之子山姆，让我们见证了奇蹟的时刻。」 「哈哈哈…」 山姆开心的说道，其他人见雾散了，心也没那么沉重了。 虽然这时候天亮时间也不怎么对，但一直陷入紧张之中的眾人，难得出现一件好事情之后，便下意识将这疑虑往后压。 不过真正见证奇蹟的时刻，还在后头。 雾散了没多久之后，他们很快就到了光明教堂。此刻的光明教堂其外观跟前一天差异极大，纯白的墙壁被鲜血给染上。 但他们经过一阵廝杀之后，心里有所准备，因此并没那么震惊。 真正震惊的是遇到凯尔顿时，他浑身上下充满杀伐之气，白色的鎧甲没在那么洁白，上面有着红色的血跡，双眼还有血丝，除了形象气质大变之外，其中他开头的话，让眾人头皮一麻。 「感谢光明神让我们同聚。但，我真正想说的是，你们这几个月去哪了？」 第二十五章 舆论 她忘记了，或者是故意的，这种诽谤的毒液只要有一滴进入舆论的血液循环，就能像传染病毒似地繁殖起来，即使最高明的医生也对之无可奈何。 ——奥地利作家，茨威格 ＝＝＝＝＝＝＝＝＝＝＝＝＝＝＝＝＝＝＝＝＝＝＝＝＝＝＝＝＝＝＝＝＝＝＝ 对于凯尔顿的话，希莉艾雅等人全都愣了一下。 「团长，您…您别开玩笑了，我们明明才过一晚…」一名希莉艾雅这边的护卫说到一半时，说不下去了。 他的笑容也变得非常僵硬。 因为凯尔顿是一个一板一眼，平时也不会开玩笑的人，尤其是这么严肃的时刻，更不可能开玩笑。而护卫这么一说，大家回想到昨天的经歷，心里瞬间冒出了一个恐怖的可能性。 就像他们之前在城外绕一圈时，城里已经过了一年一样，他们在雾中穿越一晚时，凯尔顿这边已经过了数个月。 一时间，所有人的静了下来，陷入沉默，那静的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良久，凯尔顿先开口了。 「殿下，还有兄弟们，先随我来会议室，我们交换一下彼此的经过。」凯尔顿声音沙哑低沉的说道。 眾人点了点头，在凯尔顿的带路下，步向光明教堂的会议室。 从凯尔顿驾轻就熟，以及沿路的教堂人员对他们投以恭敬的神情或者是点头致意来看，凯尔顿他们似乎已经在这间教堂扎根了。 后者的情况，让莉莲娜这边的护卫感到很神奇。 他们可是记得昨天到来时，双方彼此之间带着敌视，而今天互动却变的那么良好，这產生的变化，一时之间难以适应。 途中山姆看了看一晚不见护卫团的其他人之后，发现少了几个人，便压地声音问向旁边一位昨天与凯尔顿在一起的护卫。 「理多尔副团长和曼杰森书记他们几个怎么不见了。」 这几位可是凯尔顿的左右手，在这种场合，应该他身边才对。 山姆的声音不大，但不止是他旁边的护卫听到，就连被凯尔顿也听到了。 听到山姆疑问，并且昨天是和凯尔顿在一起的几人，脚步立刻一顿，四周的温度像是降了下来。紧接着便听到凯尔顿声音乾涩，语气有些悲慟的说道：「他们已经先我们一步去侍奉父神了。」 这言下之意，便是死了的意思。 「怎…怎么可能？他…他们昨天…不…不是好好的？」这消息太过震惊，以至于山姆讲话都开始结巴了。 其实不只是他，连希莉艾雅在内都再次受到衝击，这震惊的程度比刚刚听到凯尔顿说他们已经数个月没见还震惊。 山姆还想再问，但被一名护卫拍了拍肩，摇头着头止住了。同时凯尔顿也丢下一句等等会解释，便让四周再度回到寧静，眾人像是在为这群牺牲的队友默哀。 会议室里，在大家都坐下之后，凯尔顿开口说道：「就从我这边先来吧。」 然后凯尔顿一开口便丢又出了一个重磅炸弹的消息。 「这座城市是千年前的城市，而这些人是千年前的人。」 这消息很难让人相信，就算是从凯尔顿口中而出也是如此。 虽然没有人失礼大喊：「怎么可能？」，但无庸置疑的许多人内心都是拒绝相信的。 然而，凯尔顿一一拿出来的证据，证明他说的是真的。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你们还记得因为千年前的圣战，而遗失的《光明五经》以及《真理圣光》吗？这些遗失的经典通通都出现了，而且这里的歷史书籍，其记事还是採用旧圣历，并不是如今流行的圣年历，更没有圣年历之后出现的书籍。」 就像每个国家都有自己订立的年历之外，光明神教本身也有专用的年历作为歷史记事，凯尔顿口中的旧圣历，便是一千年前光明神教所用的年历。 凯尔顿提出的证据，前者可以当作是遗失的孤本被找到，但后者就不太可能了。因为现在每个光明教堂，无论大小规模，一定有会有新版的《光明圣经》，更何况这里还是一间不小拥有图书室的光明教堂。 一个图书馆室只存放千年前的旧书，不存放新书，这怎么能？ 而凯尔顿像是怕大家不像信似的，继续说道：「……而且，这里个牧师修女，所举行的仪式都是旧式的仪式，动作也是古人。他们的知识与记忆中的歷史事件，也侷限在圣年历之前的事。」 至此希莉艾雅已经相信，威尔斯城是千年前的城市了。 其实，她早就有感觉了，这里的人言行谈吐都保有古风，那是很自然而然的，并不像演歌剧的一些戏剧演员。那些演员就算是演技再好，但在演古剧时，多多少少还是会带着现代人的习惯。 凯尔顿在大家差不多相信这是千年前的城市之后，便开始将话题转向到他们分开之后发生的事。 在第一次教堂警鐘响起之后，城市便受到魔物的攻击，他们也加入了战斗。 而这一战斗便战斗了数个月，因为战斗非常激烈，时间已经没特意的计算了，加上这里的日期计算方式又与现在的不同，详细时间他也没计清楚。不过，凯尔顿推估他们大概战斗了快四个月左右。 在这之中，理多尔副团长和曼杰森书记他们便是在一场场的战斗之中，重回了光明神的怀抱。 「照你所说来细想，我们现在所处在的状况是不是正是千年前的圣战时期？」 「殿下，您说的很有可能，我之前也想过，这一切的情况都很符合当时的圣战，可是…」凯尔顿说到这眉头整个皱了起来：「我记得当时参战的国家当中，并没有威尔斯王国。」 这个国家从书上资讯以及教堂人员得来的情报来看并不小，军队也不弱，凯尔顿他们也因为守城有功的关係进入了王宫，见到了这个国家的国王。 那国王也不是什么蠢货，陷入战乱之中还是指挥有度，怎样看来这样的国家也该在歷史留上一笔才对。 「我也说看看我们这边遇到的情况，虽然比较短，但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 希莉艾雅这边也说出了分别之后她们那边发生的事。 相较于凯尔顿这边快四个月的经歷，希莉艾雅这边就少的可怜。就教堂警鐘响起，想要到教堂会合，进到雾中与诡异的生物战斗，然后雾散就没多久天就亮了，而他们也来到了光明教堂。 双方细细差异比较，最大的不同便是凯尔顿这四个月来并没有发生起雾的现象，而且虽然威尔斯城守的很辛苦，但城墙也没有被攻破，顶多是有些会飞的魔物进城，还没到大街上出现那种诡异生物到处虐杀居民的地步。 「你们真的没遇到那种诡异生物？」 「是的，虽然战斗之间遇到了许多的魔物，但没有一个符合殿下所叙述的，而且…」凯尔顿想了下组织一下语言后，续道：「我们试着离开城市寻找殿下的下落，但每次离城没多久，便会像之前那样回到城市，就像是绕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一样。」 说到后面一段时，凯尔顿的言语中充满无力感，感觉得出他尝试了许多种方法，但遗憾的是都没有用。 交流完讯息之后，凯尔顿看希莉艾雅等人露出疲倦之色，便让他们先休息，之后要做什么等休息完后再说。 因为魔物攻城的时间虽不一定，但最近大都是晚上，万一今晚攻城的话，他们这样疲倦的身躯可讨不到好。 反正，被困守在这里几个月之后，凯尔顿已经不差这一两天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光明神不肯赐与圣女力量？难不成祂要遗弃我们了？」 「不，并不是光明神要遗弃我们，而是…那个圣女是假。」 「假的！？怎么会？那可是国王陛下找出来的！」 「我跟你说，你可别跟别人说喔，听说真正的圣女是国王陛下的女儿——恩娜公主，但国王陛下不想让女儿离开，便抓其他的人当作是圣女。」 「这…这是真吗？」 「嘘！小声点，你要害死我啊！这当然是真的，那天我服侍主教大人时，正好看到纸上是那么写的。」 「国王怎么可以这样！欺骗神灵是要遭神罚的！」 「所以，现在光明神才没赐与力量给我们啊，而且…」 「可…可恶…太可恶了，我的父亲就因为这样而离开…」 两名女侍在间聊之间，其中一名越听越生气，到了后来双拳紧握，眼睛泛红，脸颊滑过了泪珠。 良久，希莉艾雅在等这两名修女说完话离开，这才悄悄现身，脸色凝重。 她觉得，自己可能会看到光明神教在歷史上掩盖的真相，而且那真相会是非常丑陋。 她记得终结千年前的圣战的救世圣女，其名为圣恩娜与这名恩娜公主，只差一个字… 同一时间，在光明教堂某一个房间内。 「停止吧，已经够了，别再继续了，这并不值得。」 空中金色的文字在黑暗中特别明亮，就这样突然的出现在空中。 【停止？】 房间内一名女子看到这些金色的文字，脸上表情并没有波动，但微微颤抖的身子明显不平静，她直接将金色文字拍散。 【怎么可能停止？在那将丑陋自私的人拖进黑暗之中，享受无尽痛苦之前，是不可能停止的。】 第二十六章 屠杀 狮子发威时，才发现到原来这不是猫咪。而我竟然曾经将狮子当猫咪逗弄… ——神殿骑士长，山姆 ＝＝＝＝＝＝＝＝＝＝＝＝＝＝＝＝＝＝＝＝＝＝＝＝＝＝＝＝＝＝＝＝＝＝＝ 夜晚，宛若死神丧鐘的警鐘无徵兆的响了起来，那急促的鐘声像是不断的悄在人的心上。 许多人本就担心意外发生，休息时都是手持武器，衣着武装，以应付突发状况。因此鐘声还在响时，教堂大殿上已经来了不少人。 山姆也是其中一个，此刻的他非常忐忑不安。 他刚刚看到凯尔顿正要打招呼时，鐘声正好响起。瞬间，凯尔顿表情变的惊讶甚至有些惊恐，然后整个人火速衝到教堂外。 种种跡象告诉他，可能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凯尔顿团长呢？」 护卫团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但就是少了凯尔顿团长，这名护卫猛然的一问，让心事重重的山姆吓了一大跳。 「团长他…」 而他正要回答时，凯尔顿带着凝重的神情回来了。 「魔物再度开始攻城了，详细情形多险恶我就不多说了，我会参战帮忙守城，护卫团的其他人要来的便来，若是不来便留下保护教堂。」 凯尔顿说话的语气和动作，让人觉得此刻面临的是最艰险的环境，似乎想藉此阻止其他人前去。 虽然有部分的人对魔物确实充满恐惧，尤其是今天才听到那些老团员死去魔物之中，更是加深了恐惧，但护卫团的人还是全都决定参战。 除了勇往直前的信念之外，还有他们明白在有城墙时防守还佔着地利，万一城墙没了，那地利也没了，在无法离开威尔斯城的情况下，那是会让自己陷入更加危险之中。 而且，就连要保护的希莉艾雅都决定前往，那他们这群护卫又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呢？ 凯尔顿对于希莉艾雅决定一同参战并未阻止，而是嘱咐莉莲娜多加注意希莉艾雅的安全。 「等等…」就在他们要离开时，这间光明教堂的主教带了牧师们走了过来，叫住他们：「勇敢的光之勇士，至少让我们为你们尽一分力，献上祝福。」 凯尔顿并未做决定而是询问希莉艾雅。 对于别人的好意，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她好奇以前的光明牧师施放神术和现在有什么不同。 「万能永恆的神，我们匍匐着祈求你慷慨地将仁慈和善降临到这些勇士身上。愿这些勇士拥有圣灵之力，使你们可以命仇敌丧失一切权柄，并能凭藉光明之力產生神圣烈火审判敌人，一切恶魔和他的邪恶都被击退…」 随着主教咏唱，一颗颗淡淡的萤光围绕着整个护卫团，他们感觉到身体变轻盈了，力气也变大了。 希莉艾雅发现，虽然祷词的内容有所不同，但效果毫不逊色，这有些推翻现在光明神教所谓的祷词唯一性的说法。 若是情况许可，她真想多跟这位主教讨论这方面的知识。 在祝福术施展完之后，主教拿出了几瓶贴着十字架标籤的水给他们：「这些是祝福过的圣水，能够驱魔对魔物也有用，这是我们能为勇士们所做不多的事了。愿光明神与你们同在。」 「愿光明神与你们同在。」希莉艾雅他们也行了礼回道。 【怎么会？】 在离开教堂时，山姆下意识的往鐘楼一看，赫然发现鐘楼的鐘不见了。 【那刚刚的鐘声到底怎么来的！？】 诡异的事情又多添一桩，山姆这次学乖了，不敢询问。眾人在凯尔顿的带领下，前往了城墙。 路上没有起雾，也没有遇到昨天那种诡异生物，而且也看到了一些恐慌的居民，到了接近城墙时，已经看到许多的士兵在战斗。 守城长官似乎跟凯尔顿相识，两人迅速交谈了几句之后，便带着护卫团的人上了城墙战斗。 希莉艾雅有自知之明，她虽然有学一些防身术，但无法跟这些受过军事训练的士兵相比，而神术在同等的消耗之下用来攻击，不如用来治疗。 因此她并没跟着上去，而是在进入营区施放神术治疗受伤的士兵。 这里出现的魔物确实与昨天雾里出现的诡异生物大不相同，而且也与在旅途上遇到的魔物不相同。 希莉艾雅旅途上遇到的魔物大多类似野兽，像是有三隻眼睛的怪力熊丶会吐火球蜥蜴丶要不就是会发出风刃的狼，与其说是魔物不如说是因黑暗力量腐蚀而拥有特殊能力的野兽。 而这里的魔物，有的是人身猪头的兽人，有的是一身绿皮肤嘴里有着长长獠牙的欧克，有的是身材高大像是巨人一样的巨魔，还有长者翅膀会飞在空中的恶魔。 平心而论这里的魔物没昨天雾里的生物诡异，但实力可怕多了。 他们如同人类一样会使用武器，穿戴鎧甲，而且个个力大无穷，就算是数量最多最普遍的杂兵，兽人与欧克，每个都可以以一敌二或敌三，而且战斗时也会互补就跟人类的军队相同。 可以想像的到，若是不是城墙坚固佔着地利的关係，短兵相接之下守军很快就灭亡了。 这样的战斗持续了十几天，这一次战斗的时间持续比往常还要长，魔物军团就像是必定要将这座城给攻破一般。 而希莉艾雅这十几天也没再度发生时间跳跃的事情。 看着这些士兵浴血奋战，希莉艾雅心情非常沉重。 她一边帮士兵治疗，一边回忆千年前圣战的歷史，由于是千年前的纪载，有许多纪录都是草草几句带过。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当时许多的国家都灭亡了，而后来倖存的国家也没有威尔斯王国，若是照歷史的轨跡来看，恐怕… 想到这，希莉艾雅的眉头皱了起来，脸色有些苍白。 「艾雅姊姊，别想太多了，有那么多勇士在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可以迎来和平的。」 一名样貌清秀的年轻牧师说道，他名字叫做恩卓，与希莉艾雅一样担任治疗这些士兵的工作，算是这几天认识的新朋友。 他虽然年轻，但神术的水准和希莉艾雅相比，毫不逊色，在医护营区有大半的人都是受到两人的治疗。 「恩卓牧师说的没错，这次我们一定守的住，只要等待援军到来，就可以迎接胜利了。」一名刚被希莉艾雅治疗过的士兵，在两人说话之间，插入道。 虽然这名士兵一隻手没了，但看到希莉艾雅担忧的样子，就想帮他的眉头抚平，忍不住出声安慰。 他第一次遇到那么高贵又温柔的人，听说她还是别国公主，竟然委身自己在这脏乱的环境帮他治疗，真是让人佩服。 她有一种疗癒的气息，只要希莉艾雅在，他就可以就忘记了疼痛。 听着恩卓和士兵的安慰，希莉艾雅的心情虽然更沉重，但还是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说道：「谢谢，我相信光明神会赐福与我们，带领我们获得胜利。」 她撒了谎，但她无法跟他们说，这场战争，他们注定失败，而国家也从歷史上彻底消失。 据歷史记载，当初圣战会造成那么大的损伤，便是因为各国君王各自为政所导致的，加上许多贵族趁机自立为王，导致军队分散。 士兵所冀望的援军，恐怕永远都不会到来。 希莉艾雅深吸了一口气。 这一条条鲜活生命的逝去，带给她巨大的压力，这并不像弥羽城，能单凭神术救下一座城。而且这座城比弥羽城大多了，而人口也多多了，若是被攻破，那是数以万计的人将丧命于魔物手中。 但她现在只能在这尽力治疗，尽一分力是一分力。 轰隆！ 突然传来崩塌的声音，剎那之间，希莉艾雅的心头闪过不妙的预感，过没多久之后，就听到恐慌的声音。 「城墙塌了！城墙塌了！」 这消息让士兵们大受打击，希莉艾雅走出医护营区，远远一望，发现城墙的一处崩塌了。 士兵们不断向前，用性命将缺口堵住，但一个比一般巨魔还大的巨魔将领挥舞着巨大的狼牙棒，轻松的收割士兵的生命，兽人与欧克也趁机不断涌入，加入残忍的虐杀。 而凯尔顿等护卫团的人，这时也下了城墙，急急忙忙地跑来。 「殿下，这里守不住了，军队要撤退到内城了。」凯尔顿不顾身上满是鲜血，匆忙的说道。 「对，殿下您快离开吧。」 士兵也在一旁劝道，但劝规劝，本身并没有离开之意。 「那你们呢？」 「多谢殿下的关心，但我的家人无法进入内城，我要与她们在一起面对，而且…」士兵一听，先是愣了一下才回应，说到一半时，露出靦腆的笑容：「能在生命最后一刻得到殿下的关怀，守护着家人，我已经很满足了。」 威尔斯城有内城和外城，军队将领这一决定是很正确。 但可以想像的到，那些无法进入内城的居民，在这些魔物进入之后，将面临怎样的下场。 这也是士兵不离开的原因，他的家在外城，他寧愿和家人共存亡也不想离开。 而有这选择的不只一人，营区内许多士兵都是这样，重新握着武器不顾伤势，要用性命填补那永远不满的洞口。 「不！我不能走！我怎么能…」 恩卓牧师一听要撤退，连忙拒绝，但他的侍卫用了不知什么迷药，将他弄晕了。 「恩卓牧师这样的好人，不该白白牺牲在这，这样最好，殿下您也是，快离开吧。」 那士兵说完恭敬的行了礼之后，拖着还为復原的身躯，前去城墙缺口，他将化为血石之一，将其赌上。 希莉艾雅感到非常难过，而且无力，她最终忍不住，咬着下唇看向影。 她没说话，但双眼中带着歉意与请求，已经说明了一切。 进入营区之后彷彿是装饰品的影，终于动了，他轻轻地摸了摸希莉艾雅的头。 他也没说话，但从动作可以知道。 你，永远不需跟我请求，因为你的意愿，便是我的一切。 虽然…我知道，结局不会改变。 有不少人已经先撤退了，像恩卓牧师这时也离开了。 凯尔顿有看到像恩卓牧师被弄晕强制离开的一幕，心想真不行的话便如法泡製。 想着的同时偷偷将视线望向影，评估可能性。只不过凯尔顿思考到一半时，影先有动作了。他召唤出一个圣灵僕从守护着希莉艾雅，自己如疾风般的衝向城墙的缺口。 途中他用力的一跳，那身鎧甲彷彿没有重量似的，整个人跳得非常高。 达到空中顶点时，他将手中那把巨剑用力的投掷出去，一股锐利的破空声响起，正在陶醉于杀戮之中尽情收割士兵生命的巨魔将领，在还没反应过来时，那刀枪不入硬如钢铁的肉体像是豆腐一般，被剑整个穿过收割了性命。 在这场战争里的有绞肉机之称的巨魔将领，就在眾人完全没会意过来时，被秒杀了。 当剑落在地上时，掀起的衝击，让四周的魔物被震了开来。 跟着落地的影，握紧巨剑时双眼瞬间一亮，像是宣告这场杀戮的开始。 不管是兽人还是欧克也不管是巨魔还是恶魔，巨剑所及，便只有死路一条，被斩杀的像是婴儿般无助，宛若待宰的羔羊。 在一团魔物围攻当中，游刃有馀的反杀着，除了巨剑之外，他的双脚也成为战斗的利器，他的踢腿可以将高大的巨魔给踹飞，落地时的重压可以将兽人踩成一团血肉? 其灵活的身段，穿梭于猎物当中，宛若跳舞的斩杀，演奏出一段血腥的华尔滋。 战到一半时，影对着巨剑左右一分，被拆成两把剑，然后左右开弓的加速斩杀。 屠杀，一面倒的屠杀。 影身上白色的鎧甲被鲜血给染红，腥红的双眼不断散发恐怖的红光，彷如地狱爬出来的魔王，无情收割生命的死神。 这是被怪物称为怪物的怪物。 这些不畏生死，只有暴力与杀戮的魔物，在被屠杀之中，渐渐的也开始感觉到恐惧，愤怒的吶喊转为恐惧的尖叫。 而士兵们也受到鼓舞，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知道他是帮手就够了。 他们支援着攻击，那些刚从缺口进入的魔物全被反杀出城。 以一己之力，挽回劣势，正是说明影的作为。 而护卫团看到这景象，纷纷被吓呆了，不少人还冒出冷汗，纷纷回想以前相处时是否有对他不敬之处，就怕影杀红了眼，回来时顺便过来给他来个一踩。 他们大概怎么也没想到，明明平常静的可以，几乎没什么反应的沉默鎧甲会那么厉害。 就在一切感到顺利时，突然士兵们发出了惊呼。 「小心魔弩砲。」 然而提醒来不及了，刚刚将城墙给轰破的魔弩砲已经射出，而一些高等魔物像是被下了命令般，不怕死的将影缠住。 不过，影似乎早预料到了，两把剑又被合而为一，右手如刚刚一样猛力一投，射向巨弩。 轰！ 巨弩箭和巨剑相交的剎那，那能将城墙毁坏的巨弩箭竟然被穿过，而且巨弩箭不知其材质是什么，產生了大爆炸，不计其数的魔物死于其中，魔弩砲也因此毁坏，就连在魔弩砲身边的魔物指挥官也死亡了。 魔物们想趁着影没武器袭击时，影已经不见了。 这鬼出神没的速度和武力，加上魔物指挥官的死亡，瞬间让被烙印恐惧的魔物们，士气大崩撤退了。 「撤退了！魔物撤退了！」 「赢了，我们赢了！」 「感谢光明神！讚美光明神！」 这样反转的胜利，士兵们纷纷发出胜利的呼喊，回过神后，开始寻找那位大功臣。 而那位大功臣，此刻正火速赶回希莉艾雅身边，因为他察觉到留在她身边的圣灵僕从在刚刚被消灭了。 前方还陶醉在胜利之中的眾人不知道，后方为了守城开闢出来的营地，正遭到毁灭般的打击。 士兵与护卫团的人生死不明的躺在地上，有一些明显死亡，其心脏被挖出弃置在一旁。同时四周也躺着许多的魔物，只剩下少数几个人站着战斗。 影刚接近治疗营区时，便看到守在希莉艾雅身边的莉莲娜被轰飞出去。 「你的目标是我坏蛋！」希莉艾雅眼见那名对方的视线，停留在莉莲娜身上时连忙大喊。 不只是言语，为了避免莉莲娜被追击，希莉艾雅同时施放出了圣光惩击攻击对方。 她攻击的目标，是一位美艷至极带着邪气的女子。 她有一双大又深邃的眼，长且浓密的睫毛。乌黑整齐的眉，挺直的俏鼻，还有性感的红唇，乌黑的长发从脸侧直质落下，如瀑布一般一直垂到胸前。 她身上雪白的肌肤上溅上了鲜红的血液，使得本就惊艷的身体，因红与白的交错更显惊艷，也充满邪气。 那是一位与希莉艾雅拥有截然不同风格的美女。 「勇敢的女孩，可惜…」 对于希莉艾雅的圣光惩击，她带着嘲讽的邪魅一笑，手轻轻的举起，突然伸长的指甲，将圣光惩击的光弹轻松划破，并且带着势如破竹的攻势，袭向希莉艾雅的胸口。 这锋利的程度，恐怕可以直接将希莉艾雅刺穿。 鏗！ 在千钧一发之际，影投射的巨剑将硬如钢铁的指甲斩断，而人也随后出现在希莉艾雅前。 希莉艾雅看到影出现，脸上立刻出现喜色，但她不敢出声打扰影。 这眼前的女子太厉害，这女子给她的压迫感丝毫不弱于她在乌莱丁河遇到的那名变态男子。 美艳女子在影出现后停下了攻击，毫不遮掩的打量着影，最后警戒中带着好奇的问道：「汝是罗贝尔的什么人？」 第二十七章 英雄与人性 英雄不但要知道适时而生，更应知道适时而死。 ——?德国文学家，尼采 ＝＝＝＝＝＝＝＝＝＝＝＝＝＝＝＝＝＝＝＝＝＝＝＝＝＝＝＝＝＝＝＝＝＝＝ 对于美艳女子的问话，影只有握着巨剑，似毫没有要回应的意思。 「怎么？不解释？不说话？是害怕这些人知道汝与剑之魔王的关係？不丶应该不是这些人，而是只有汝后面的女孩吧？拥有左右天地的力量，却屈居于人之后，这是喜欢上她了？想玩骑士游戏？」 美艳女子笑着说道，她并没有遮掩声音，因此四周只要是还有意识的人，都听到这让人震惊不已的内容。 剑之魔王！影！？ 魔王所代表的意义，就连普通人也明白。 难怪影有那么强大的战力，仔细想想那根本不该是人类所拥有的。 一时间这些人看向影的目光，多了忌惮和畏惧。 美艳女子目光扫着四周的人，将这些人的反应记下，眼中充满着不屑和厌恶。 虽然这是她的算计，但算计归算计，讨厌归讨厌，两者不相衝。 「看吧，汝刚刚才救了他们一命，现在吾只不过几句话，就变成这样。看清楚了没？这就是人类，多么丑陋又愚蠢的生物，比魔大陆里最贪婪的哥布林还贪婪，比野猪人还不知足，比恶魔还邪恶。」 「汝等着吧，只要这场人魔战争结束没多久，不，不用等到人魔战争结束，只要这一次攻城战结束，汝将会受到迫害和质疑，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 「他们只有在痛苦的时候才会哭泣，只要习惯了和平的生，立刻就会產生出不评不满的情绪，完全忘记汝带来的恩惠，他们就是如此忘恩负义之徒。」 美艳女子一边说着，一边用婀娜多姿的步伐慢慢靠近。 「不！你别再乱说了！我们才不会这么做！」希莉艾雅大声的打断美艳女子的说词。 「拥有光明力量的傻女孩，汝那句话的我们应该改成我，因为只有汝才不会那么做那么想，而支撑汝的只不过是因为对他產生过多的个人好感，喜欢他罢了。要不然，吾说到现在地上的人并没死，怎么只有汝一个反驳吾？」 美艳女子对着希莉艾雅以「像个不懂事的孩子」的语气回道之后，不在乎希莉艾雅美丽的脸蛋一下子冒出霞红，又一下因为后面的话语变的苍白，她继续将目光移到影身上。 「而且，就算汝立下再多的功绩，她永远不会是汝的，因为汝不是人类。那些上位者，还有那个伟大的光明神教是不会记得也不会承认，非人，甚至是说非纯种的人类，所立下的功劳，汝在歷史上甚至连一个字都不会留下。」 「还记得人类里盛传的骑士名言吗？王子的使命，是和公主幸福的生活下去；骑士的使命，是为了守护那幸福战死沙场。听听，这正是汝在人类未来的写照。」 「吾等人类不同，魔物虽然看似野蛮，但实则率真。吾等尊重强者更重视情义，只要汝愿意，吾愿意与汝共享天下，那位光明女孩自然就是汝的，若是汝有能力，甚至…」 在说话之间，美艳女子已经走到了影的面前，而且不在乎巨剑的威胁，还将它轻轻推开。影就像是被说动了般，一动也不动的，任凭她推开武器并靠近。 美艳女子这时整个人已经毫不在乎影鎧甲上的血跡而贴上去，然后脸靠近影的头盔边，然后吐气如兰的说道：「我也可以是你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大气不敢喘一个，有些人已经放轻脚步，开始逃跑了。 影的实力刚刚已经有目共睹，而这美艳女子又是心狠手辣之徒，若是两人结合，留在这只有死路一条。 这些人不觉得影可以拒绝那么大的诱惑，人生在世，不外乎为了权势丶美人，此时两者就放在眼前怎么拒绝？ 然后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是，影做了大家想不到的事。 他缓慢的举起了手，大家以为他是要摸美艳女子的脸蛋时，他像是小孩子恶作剧般的捏了捏美艳女子的俏鼻，然后摇了摇头。 虽然头盔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却奇妙的给人一种宠溺的感觉。 大家以为美艳女子被拒绝后会生气，恼羞成怒的大开杀戒。没想到她是一脸错愕，然后回神过后是满脸不敢置信，双眼似乎有泪水打转，紧接着是像希莉艾雅一样的满脸通红。 这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竟然会这样的…纯情！？ 在还要细看时，突然视野一暗，再亮起时，美艳女子已经不见了。 这一场危机，就在眾人预料之外的情况下，突然且荒谬的平息了。 这场守城战之后，过去了快两个月，威尔斯城像是重新回到和平时代一样，没有遭受任何魔物的攻击，就连商队也恢復运行了。 然而美艳女子虽然带着魔物大军撤退了，但她之前和影所说之事，如同预言般的不断上演。 鏘鋃！ 影和希莉艾雅刚进入光明教堂的礼拜堂没多久时，还在想为何今天怎么那么多人时，突然数十发箭矢射破顶端的彩绘玻璃朝他们射来。 影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玻璃还未被击碎她便将希莉艾雅拉开，往旁边躲去，躲过箭矢袭击，但紧接着被箭矢射破的玻璃化成了碎片稀里哗啦如雨般的落在地上。 这些碎玻璃无疑也是夺命兇器，而且数量太多，影带着希莉艾雅不能保证完全避过，因此他施放的神术光明护盾在希莉艾雅身上，一个泛着淡光的巨型圆盾瞬间出现。 但没想到这碎玻璃也动过手脚，那光明护盾竟然阻挡不了，毫无阻碍的穿过。还好影之前便感到不妙，事先将希莉艾雅抱住，让她的身体护在自己的鎧甲之下。 「影！」希莉艾雅看着影的动作，忍不住惊呼道， 这一切来的突然又快，她怎么也没想到每天的早礼拜会发生这样的事。 一些惨叫声也随着碎玻璃降下不断响起，那些作礼拜的虔诚居民，也没想到这每日乞求平安的祷告，却让讽刺的让他们丧命。 碎玻璃炸下的时间很短，但对希莉艾雅而言非常的久，时间像是被特地延迟了一般。 看着影为她承受伤害，听着那些无辜居民死亡，这些都不断的刺激她。 玻璃袭击结束之后，鲜血将洁白的教堂给染红，除了影和希莉艾雅之外，已经没人存活了。 影将希莉艾雅拉起，但她还没有松一口气，便看到那堆碎玻璃之中突然溅起几片尖锐的碎玻璃，直直地射向她的门面。 希莉艾雅瞳孔微缩，下意识的往后一退，这脚却正好採在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铁球上，脚下一滑，整个人便往后方的碎玻璃堆摔去！ 在希莉艾雅想要做出反应时，影已经先一步动作了，双手一伸，直接将身体下落的希莉艾雅公主抱抱起。 然而影这动作，似乎是被计算好的，因为这样一来影便没有手拿武器。 那些以为已经死亡的居民，一部分突然「活」了过来，纷纷拿出十字弓或箭弩射向他们，影并不恋战直接着希莉艾雅往大门方向跑。 在靠近大门时，影突然一跳。 心神未定的希莉艾雅一开始不明白影的举动，但当看到后面那些偽装居民的袭击着走在刚刚地板，发出惨叫时，她明白了。 只见那好好的地板突然冒出大量的铁针，将那些袭击者从下而上给刺穿。 有些袭击者双眼直瞪满是不可置信，有的充满忿恨与不甘，然而还有一位露出释然的笑容。 那…那断臂的袭击者是… 希莉艾雅虽然双目只是一撇而过，但那断臂袭击者死前的笑容却烙印在脑海之中。 他…不是那个士兵吗？ 影逃出礼拜堂没多久，教堂的人员和护卫团的人便闻声跑来，看到这像是战争过后的场景。 主教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片废墟，回过神后，瞬间勃然大怒：「快！快将这些褻瀆光明神，袭击英雄的匪徒抓起来！」 然而主教这话其实意义不大，因为残存的袭击者，看到人来时，全都自尽身亡。 「抱歉殿下，这是我们防护不周，我们一定会抓出兇手，给您一个交代。」 希莉艾雅摇了摇头：「感谢主教大人的好意，不过，不用了。因为我们看这段日子魔物不再出现，而我在外也待太久了，需要回国了，本来就打算今天要离开这了，如今更不想再节外生枝。」 「但…」主教还想再劝，但被希莉艾雅给阻止了，就连护卫团说太匆忙，想劝说暂缓行程，也没说动希莉艾雅。 「你们想留下没关係，这里还需要你们。但正如这里需要你们，我的国家也需要我。」 此刻的希莉艾雅虽然脸色苍白，心有馀悸，整个人处于劫后馀生的状待，但她一改平常柔和好说话的性格，露出非常强硬的一面。 在没人说动之下，很快的，两个小时之后，希莉艾雅便上了马车要离开威尔斯城了。 凯尔顿留下来了，还有不少的护卫团也跟着留下。 一些护卫可能想着这一出去并不一定能离开威尔斯城，说不定又是绕了一圈回城，到时候时间落差会让他们更加不适应。 希莉艾雅并不管原因为何，她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了，就算真是离不开，她也不会再进入光明教堂。 「影，这不是第一次了吧？」 马车里，希莉艾雅双眼直视的看向影，认真且严肃的询问。 她手里拿着之前袭击时留下的箭矢。 对于离去之前，主教探查出的结果，说是王族怀疑影是魔物，因此派人暗杀她们，她一点也不信。 这箭矢可是淋过圣水用神圣秘银为材质製作的驱魔箭，这种驱魔箭可是光明神教的秘藏，王族怎么可能搞得到？ 「数不清。」影在空中写道。 当他看到希莉艾雅拿出箭矢，就知道她应该猜出这些暗杀的原兇，他也就不隐瞒了。 之前希莉艾雅没发现是因为这些暗杀都是针对影，而他也不想让她发现，加上这些暗杀对影真不算什么，但这次是第一次是同时针对希莉艾雅暗杀。 实际上，影真的没想到那些人会那么疯狂，竟然敢对希莉艾雅下手，他们不怕自己一怒之下屠城吗？还是自己看起来很好欺负？ 这一次若是希莉艾雅不走，影也会想办法带她走，只不过这一次希莉艾雅会那么果决，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影！我曾说过，我是真的想尽我所能的帮你，而不是让你一直帮我，独自承担这一切…」得到答案的希莉艾雅，突然之间像是累积的情绪爆发，直接站了起来，不断的说，说到最后整个身子像洩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回位置上，充满歉意：「对不起，其实我明白你的苦衷，是我太弱了，但我真的很迷惘，很无助，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难不成真的要见死不救才…」 这段日子里看到人性那么多黑暗面，这让一直保持真善美的希莉艾雅，无疑是一记严重的打击。 这次换希莉艾雅自己说到一半被打断了，影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温柔的模着她的脑袋，最后在空中写道：「你所做的事并没有错，你不需为他人自私丑陋的行为而责怪自己，那并不是你的责任更不是义务，这对你是不公平的，也是不必要的。」 随者影像长辈一样安慰，希莉艾雅双眼顿时有些湿润，渐渐的泪水佈满了眼眶，然后一滴滴的落下，像个孩子般的嚎啕大哭，最后哭累了直接趴在影的大腿上睡着了。 影怕希莉艾雅睡的不舒服，除了本身一动也不动外，帮她盖上薄巾外，还改变了大腿鎧甲的硬度。 在希莉艾雅熟睡没多久后，莉莲娜放轻了脚步进入了马车内，然后在影的耳边轻轻说道：「外面起雾了，要继续行驶吗？」 起雾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会让人联想到前一次起雾完之后，时间便有了落差。 只不过影并不在乎，而是点点头，让莉莲娜告知护卫团们继续行驶。 然后该说意外或者是不意外呢？ 穿过雾之后，他们又看到了眼熟的威尔斯城西城大门，这次重新见到之后，除了城门和城墙损毁的情很严重外，便是外面多了几具大型十字架。 每一具十字架上面都钉了一个尸体，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死状甚惨，每个都是赤身裸体，并没给与死者任何尊严，这些尸体被钉的时间不久，还有血液滴滴答答的落下，上面的伤痕怵目惊心，不管男女都有被褻瀆凌辱的跡象。 而在这些十字架外面，有许多居民在围观，或者说不只是围观，那些居民还不断的对尸体丢石头洩愤。 「该死的罪人！可恶的罪人！」 「下地狱去懺悔吧！」 「死都无法消除你们的罪恶！」 「亏我们这么相信你，你却这样回报我们？」 「我们怎么会有这种以一己之私赶走英雄，还藏住赎罪圣女的无耻君王！」 居民忿怒的言语，非常响亮，现在希莉艾雅的五感又变得很好，其乘坐的马车还没靠近便可以听到声音。 属于少数几个和希莉艾雅上路的护卫山姆前去探听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在靠近之后看到其中一具尸体后，一脸错愕的跑回，第一时间便忍不住惊呼：「那是…威尔斯国王！」 「山姆！你确定没认错？」 「我没认错，绝对没认错，我前几天才和团长进王宫见一面，我印象很清楚。」山姆语气虽然有些颤抖，但十分肯定。 山姆对这位国王的印象很好，为了战争对抗魔物缩衣节食，不但自己的吃食和士兵一样，还下令王室成员也是如此，对待他们这些外来者也是非常客气不失礼节，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在眾人谈论之时，一阵狂风吹来，吹向围观的居民，吹的他们睁不开眼，等到睁眼时，十字架上的尸体都不见了。 居民们瞬间陷入尸体突然消失的恐慌。 「魔物！魔物来了！快跑啊！」 这话不知谁喊的，眾人一听之后，还未确认事实，便害怕的往城内跑，连守卫也离开了。 而那些尸首，此时正在数百米之外，摆放整齐，影正在将一个个夺回的尸首，盖上白布。 眾人并没有打断影，与影相处了也一段时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影主动行动。 在影将最后一个尸首盖上白布时，空中浮现了一串金字。 「够了，停止吧！」 眾人见状大吃一惊，除了希莉艾雅之外，大家还是第一次看到影会弄出金色文字表达情绪。 但希莉艾雅此时的惊讶程度一点也不比旁人少，因为那金色的文字不是问她，而是问她旁边的人——莉莲娜。 第二十八章 歷史 …站在顶点的人可以重新书写善恶！…正义会胜？那是当然的吧，只有胜者，才是正义啊！ ——?《海贼王》唐吉可德·多弗朗明戈 ＝＝＝＝＝＝＝＝＝＝＝＝＝＝＝＝＝＝＝＝＝＝＝＝＝＝＝＝＝＝＝＝＝＝＝ 这时莉莲娜露嘴角微弯，露出了与平常截然不同的诱惑笑容，这一笑气质完全跟着变化，不再是将命令视为唯一的冷漠女侍。 「呵呵，这不都是为了逼汝吗？」 而这开口的声音也跟着变化，充满无尽的诱惑，而不是如往常那般的冷清。 莉莲娜的声音让眾人一愣，脸上表情逐渐转为惊恐，护卫们的连忙将希莉艾雅护在后方。 因为他们已经认出这声音的主人正是那天杀人不眨眼，用爪子挖出人心的女魔头。 莉莲娜婀娜多姿的走向了影，这性感的步伐也与之前完全不同。 「确定要停止？城内的好戏现在正要上演呢。」 「让他们安息吧，千年来的折磨已经够了。」影在空中写道。 「呵呵…」莉莲娜冷笑了一声，然后一股宛若要将所有人拖到黑暗深渊的威压释放出来：「安息？那群忘恩负义的垃圾也配获得安息？那被背弃的仇恨区区千年怎么会够？在将所有人类体会到吾的痛苦之前，又怎么会停止？」 「不过，真要停止，当然可以。只要你…」莉莲娜说道一半时停顿了下，她整个身子压在影的身上，然后将影的手举到自己修长的脖颈边：「只要用力一下，杀了吾便可以了。」 影将莉莲娜推开，然后写道：「我说安息的不是别人，而是你！醒醒吧，当年的错并不在你，你不必让悲剧一直轮回的折磨自己，她不会想看到你变成这个样子，她真正的遗愿是要你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影这安抚彷彿成了反效果，莉莲娜像是被受到刺激般，那如黑暗深渊的威压变的更加沉重，而且一股彷彿灵魂都会冻结的寒气透了出来。 「汝怎么会懂？汝根本不会懂？汝知道他最后说了什么吗？她说她要用怒火燃烧这一…」 莉莲娜像是因刺激要进入暴走的状态时，影又轻轻的捏了她的俏鼻，手像变魔术一样变出一朵百合花，柔柔地别在她耳朵旁，然后在空中写道。 「乖，安狄勒斯，听话好吗？」 这别花的动作已经让莉莲娜身子僵硬，而那熟悉的文字更是让她身子一震，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般的落下，然后整个人紧紧地抱住影。 在他们国家里常有人送女孩百合花，那是预示着女孩子像百合花一样纯洁、天真无邪、清新脱俗、不受世俗的污染。 然而因为她小时候调皮捣蛋，被人称为小恶魔，所以百合花这东西与她无缘，但偏偏就有一人会送她百合花，因为她想要她无忧无虑的长大。 「姊…姊，果然没错…是…你…果然是…你……」莉莲娜激动的说到一半时，突然从影身上离开，擦着眼泪：「不…我现在…太难看了…姊姊…别看我了……」 说着说着，莉莲娜整个身子化成了雾迅速的飞跑城内。 这变化有点快，眾人脑袋转不过来。 虽然后面的声音太小大家没听到，但其他发生的事已经足够让他们震惊了。 莉莲娜竟然是女魔头？她是被中途掉包，还是其实她本来就是女魔头？ 而且她和影看起来是认识的？要不然怎么两次见面最后都是同样的互动而离开？ 「还记的那天我要解释却被打断，每千年一次循环的真相吗？若想知道真相的话，跟我来。」 影这次的文字看似询问大家，但大家都知道这是询问希莉艾雅。 「我想知道，我想知道这一切。」希莉艾雅双眼透着坚定，毫不犹豫的说道。 影得到答案之后，点了点头，带着希莉艾雅进入威尔斯城，护卫团的眾人彼此对看之后，还是山姆先下定了决心，跟了过去。 他也想知道真相，想知道这样的好国王为何遭受如此的下场，还有那千年一次的循环又是什么。 在山姆起了头之后，眾人也受到了鼓舞，纷纷下定决心也跟了过去。 大雾这时候突然出现，瀰漫开来。 不过在影前面带路之下，所经之处，所有的浓雾自动消散。 夹杂在浓雾之中的威尔斯城变得有些虚幻。 他们看到了嘴巴像是被针给缝住的诡异生物，也看到了居民，两者不断的交错，一会儿变成怪物，一会儿变成居民。 同时间，四周的景色也是不断的变化，一会儿是繁华的城镇，一会儿又变成老旧的废墟。 在影的带路之下，他们很快到了光明教堂，只见教堂的广场前架立了审判高台，一名少女双脚绑着重物，正被吊者，身体满是污物，伤痕累累，而这伤痕还正在持续增加当中。 「说！承不承认自己的罪孽？」 在少女旁站了一名身手持长鞭，身穿鎧甲的男子，正一脸威严的厉声质问。 「到底有…什么错？难道…对抗魔物入侵…也是罪过？」少女轻轻地笑，那笑容像是嘲讽这些人的懦弱。 有胆子朝一名少女下手，却没胆子对抗魔物。 「还敢狡辩！你们整个王室千年前便是诛杀救世圣女，而现在还暗杀击退魔物大军的英雄，犯下如此恶行，罪孽深重，事到如今还不思悔改！」 旁边那名男子一听，又是狠狠地一鞭，将雪白的肌肤打得皮开肉绽。 「住手！团长你到你在做什么？」 山姆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叫了出来。 他差点无法认出那名鞭打手无寸铁之力的少女，露出狰狞面孔的男子，竟然是他们那格守骑士精神的团长凯尔顿！ 他还记的自己刚加入神殿骑士团时，遇到一名泼妇闹事，他被骂的差点忍住气要打她，结果被凯尔顿骂了一顿。 「山姆！你是男人不能打女人，尤其你还是骑士，不是异端审判者那些浑蛋，怎么能打女人？你忘记骑士美德了吗？」 这段话言犹在耳，但如今的画面，让山姆觉得自己是不是在作梦啊？ 不管这国家王室千年前是否诛杀救世圣女，但这也是千年前的事了，就算这名少女有王室血缘也不该关她的事。 而且，影离开的事，内情凯尔顿会不知道吗？ 还有，山姆不会认错，这少女脸孔上像花瓣的胎记，说明了她的身分。 她是恩卓牧师啊！在他们与魔物守城暂时，不眠不休与希莉艾雅一同治疗他们的恩卓牧师啊！ 不管身分怎样，她不该受到这样的羞辱。 然而山姆的叫声虽然很大，凯尔顿却彷彿没听到似的，不断审问，不断鞭打，鞭到少女身体血肉模糊，失去意识还不罢休，涂上治疗药水不是为了治疗，而是为了让围观的居民们一起参与暴行。 明明那些加罪的言论是很牵强，有些甚至是迁怒之词，但居民们深信不疑，他们的脸孔因愤怒扭曲变的恶毒，用尽力气对待一名少女。 不过，真的深信不疑吗？ 不知道。 山姆已经不敢再想了，他发疯似的想阻止，但发现手一碰到这些居民的身体之后，便穿了过去。 在发现徒劳无功之后，山姆不惧影之前给他的可怕印象，而是请求他中止眼前一切的暴行。 影摇了摇头：「没用的，这是过去发生的事实，无法更改的。」 金色的文字解释并没有解答太多的疑惑，相反的带出了更多的问题。 「那团长呢？为什么会在那？」山姆双眼泛红，不甘的问道。 影写道：「因为怨念憎恨，扭曲了他的心智，他被拉进了这块满是憎恨无尽轮回的土地，成了过去亡灵的一员，将不断重演这一段歷史。」 「太可笑，太荒谬了，团长会有什么怨念？」 「有，当然有，他怨恨我当初为何没早出手，让他那些生死与共的弟兄们因此丧命，甚至因为这股恨意还谋杀我和希莉艾雅。而在我们离开之后，这里又受到了魔物大军袭击，他的弟兄们又死了许多，便将这恨意转到恩卓牧师上，或者该说是圣恩娜。」 老实说前者山姆在凯尔顿有一次喝醉酒时，听到过他抱怨影的事，因此山姆对于前者虽然明面上不相信，但内心却告诉自己这可能是真的，他可以理解，但后者… 「将恨意转到恩卓牧师上？怎么可能？等等…」山姆说到一半，因愤怒而发红的双眼突然瞪大：「眼前的恩卓牧师是圣恩娜？千年前的救世圣女圣恩娜？」 影微微的点头，表示此言不假。 山姆差点快站不稳了。 救世圣女圣恩娜，便是千年前得到光明神赠与的力量，受到光明神教的感召，挺身而出对战魔物，最后牺牲自己平息圣战的英雄，因此才有救世的头衔。 而现在，山姆现在却看到了，与《圣战之录》完全不同的事实。 这一刻，他内心的信念开始动摇，就算名知影对千年前的事瞭若指掌很奇怪，但他并不觉得影会骗他，因为影的实力摆在那，没必要欺骗，而且他也不屑欺骗他这个小人物。 「为什么要那么做？」希莉艾雅目光不移的看着眼前的暴行，像是要把这一幕牢牢的记在心里。 虽然声音很平静，但摇晃的身子，以及脸庞滑落的泪水，证明她的心里有多不平静。 「因为获得神选力量的圣女，若是由善转恶，将会爆发更强大的力量，而光明神教便是想要这份力量。另外，在光明神教的眼中当初的威尔斯王国和现在的菲洛帝国是一样的。」 都一样是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 恐怕千年前圣战灭亡的国家，都是光明神教想要除去的国家。 看完影写的字，希莉艾雅深呼吸了一口气，再问：「真正歷史里，那场守城战时，最终是圣恩娜公主施放禁咒神术而获胜的吧？」 影再度点了点头。 希莉艾雅这时闭上了眼睛，这简直就是歷史不断的轮回。 她想起当初弥羽城，她施放大圣疗术的情景，与圣恩娜相比，虽然细节有些不同，但轨跡没变，若是没有影的话，恐怕她就会成为第二个圣恩娜，而菲洛帝国也将成为第二个威尔斯王国了。 在大家因为这真实的歷史，而沉默时，四周的景象在不知不觉中变了，人群不见了，建筑物也转变成废墟。 而影也继续动身了，走了一段路，走到一一扇长满青苔的古门前，将它推开。 「这…这里是？」山姆惊叹道。 印入眼帘的是一座与外面景色完全相反的美丽庄园，花坛的花朵盛开，中间的喷泉也正在演奏着水舞。 不过说是庄园，正确的名词应该是墓园。 越过喷泉之后，出现了一排排的墓碑，墓碑上头刻着威尔斯的姓氏。 而其中一个周边种满种满了百合花墓碑的前面，站着一位身穿白裙的女子。 声音不断的从她的方向传出来，就像是在对墓碑里的人说话。 「那些人死之前拼命求饶，每一个都说对不起，因为亲人被控制，不得不那么做，他可以想出千万种理由。」 「那么…我和你又有什么错？整个王族又做错了什么？你们有需要守护之人，那我们没有吗？」 「为什么父王为国民劳心劳力，最后却换来如此下场？那些在受封大典上虔诚发誓，表示忠心赤胆，效忠父王之人，明明背叛誓言，却可以不受到惩罚，享受着荣华富贵。」 「在当初我怎么也没想到，真正可怕的不是魔物，而是人心。」 「呵，人心啊。」 「所以我很好奇那些背信忘主，忘恩负义之人的心是什么顏色，我想是黑色的吧。只不过我挖了那么多人的心，却很意外的都是红的……」 她嘮嘮叨叨的说着，平静的声音里隐隐带着忿恨，内容虽然有些不寒而慄，但又为其中感到哀伤，大家也认出这声音的主人便是之前跑开的莉莲娜。 她在说到一个停顿点，在眾人为她说的话而沉默时，徐徐转过身来，眾人看到这莉莲娜的面貌，大吃一惊。 因为其面貌变了，与圣恩娜非常相似，除了胎记之外，就像是同一个人。 莉莲娜看着影，露出甜美的笑容：「姊姊，你刚刚解释的有些不对，我要纠正一下。当初守城战施放禁咒神术而获胜的，并不是恩娜公主，而是她的双胞胎妹妹我——幻之魔王安狄勒斯。」 第二十九章 别离 自居为弱者的人，堕落最快。起初只是忿恨不平，下一步就允许自己做各样的坏事，因为他觉得，反正自己是受了委屈的一方，做什么都情有可原。很不幸的，这样的弱者占了大多数，而且像是会传染般的製造更多『弱者』。 ——?前半摘自，刀尔登《旧山河》 ＝＝＝＝＝＝＝＝＝＝＝＝＝＝＝＝＝＝＝＝＝＝＝＝＝＝＝＝＝＝＝＝＝＝＝ 眾人被这一声姊姊，震惊的直盯着影看。 若说影的鎧甲下是三头六臂的怪物，或者呼一下变成与天同高的狰狞巨人他们都信，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影是女的，是娇滴滴的弱女子，是眼前这位美丽少女的姊姊。 好吧，人不可貌相，眼前这位美丽少女还是个魔王。 但最重要的是…影很可能便是千年前的救世圣女——圣恩娜，同时…也是刚刚悲剧中的主角。 眾人想看影摇头否认，或者写字反驳，但影都没有，只有像是默认般的沉默以对。 然而莉莲娜或者该说是幻之魔王安狄勒斯，似乎嫌眾人受到的衝击不够，下一句话更是震的大家信仰破碎。 「你们知道为什么会有狩猎魔女吗？因为当初真正拥有神力的是我，但却是姊姊成了活祭，这让获得的力量大减，而你们那个『可敬』的教皇为了弥补缺失的力量，便狩猎拥有少量神力的女子来补足。」 安狄勒斯的话平平淡淡宛若路边的小石头，但这小石头此刻却被人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 这话对光明神教的信徒而言，绝对是不亚于之前真相的重磅炸弹，狩猎魔女的起源竟然不是异端！？ 那是不是代表说，那些经过审判而死的女子根本不是什么魔女，全都是无辜之人？ 「怎么可能？」山姆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这不单是破坏信仰，更是将他从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知识给推翻。 「怎么可能？」安狄勒斯对这话重覆了一遍，然后像是加重摧毁他们信仰的力道，甜美的笑容里藏着深深恶意的回道：「那怎么解释被狩猎的人全都是女子？难不成男子不会和魔物勾结？可是，跟我手下恶魔做交易的几乎全都是男性，你们口中行刑过的魔女并没有半个。而且你们难道没发现，那些被审判要执行火刑的魔女，全都带有治疗相关的特殊能力？」 「那些可不是魔力，而是神力，是创造这个世界的创世神与你们信仰的光明神一同留给人们的礼物，可以说是真正的天使。而这些真正的天使，不是死在魔物手上，而是被你们冠上莫须有的罪名而杀死，你们还以此为荣，大声呼唤为了光明与正义，真是可笑，真是讽刺，你们这些光明神教的人杀死真正的天使而不自知。」 希莉艾雅相信了，应该说之前就有些怀疑狩猎魔女这件事的正当性。 她想起旅途中遇到被称为魔女的安瑟卡，安瑟卡身上确实有如安狄勒斯所说的少量神力，而且品行良好，绝对不像光明神教宣称与魔族勾结犯下恶行之罪人。 在眾人的信仰受到严重打击，怀疑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时，安狄勒斯已经将目标转换，双眼充满眷念的看向影。 「姊姊记的这里吗？这是我们以前住在一起的地方，还记得那天也是像今天，这样鸟儿在树上歌唱，百合花盛开的好日子…」 她一步一步的走向影，思绪沉侵在回忆之中。 「我以为我做的是好事，从小调皮捣蛋的我，终于可以帮上父王母后的忙，不会再拖姐姐的后腿，我以为人们可以重新露出笑容，国家再度回到和平。」 「但我错了，难怪姊姊一直叫我小傻瓜，可不是吗？我就是个蠢到极点的傻蛋。」 「在光明神教那衣冠楚楚的禽兽出现时，我以为他们是来嘉勉称讚，居民是来欢迎我的。但那时姊姊你阻挡我，叫菲洛大叔赶紧将我带走，我那时还心怀怨恨，以为姊姊要夺走我的荣耀。」 菲洛？ 是菲洛帝国的菲洛？是祖先大人？ 这个名字，让希莉艾雅惊讶的摀住嘴，她记得父皇曾经说过菲洛帝国的开国君王原本是一个灭亡王国的侍从官，起初是没姓氏，在建国之后才以祖先之名当姓。 若真是祖先大人，那他们家族又在这场悲剧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难道…就像是威尔斯王国对于前救世圣女所在的国家一样！？ 安狄勒斯并没注意希莉艾雅的一举一动，或者说这里所有人现在都已经不在她的眼中，她如大海般堪蓝的瞳孔只有倒映着影一个人。 「我真是蠢，蠢到家了，竟然会怀疑姊姊，当我被菲洛大叔带走，在城外看到父王母后的尸首，在审判台里看到姊姊受刑的样子，我这才知道我到底有多愚蠢。」 「明明一开始父王找的那些圣女都是光明神教告知的，后来反而变成隐匿圣女的证据，这怎么不可笑？那些人怎么不该死？真以为受到欺骗行兇就没有错，不知者就无罪？」 安狄勒斯说到这时，声音开始变了。 『为什么事到如今才站出来？』 『为什么不早点承认？』 『城如果没守不住的话，是不是就一直隐瞒下去，然后用生命去填补你们一家的懦弱？』 这些人的声音，希莉艾雅他们并不陌生，虽然他们不知道这声音的主人的姓名，但在威尔斯城的日子里，都与他们有过接触。 麵包店的爽郎大叔丶卖花的温柔阿姨丶每天上教堂为儿子祷告的慈祥老奶奶… 『为什么？我…我明明是…为了…你们才……』 『是吗？那现在开始就为了大家好好努力。』 『呜…痛！好痛！求求你们……』 『哭的好惨，好可怜喔。但公主殿下，你现在所受到的痛苦，不及我们所受的万分之一！这是你该受的惩罚！』 安狄勒斯嘴上带着痛苦的笑容，像是自孽般不断模拟居民们的怒骂声，模拟她姐姐受苦的话语，她的眼泪在不知觉当中再度流下，不过这次不是水，而是血。那股恨自己丶恨居民丶恨世界的浓浓恨意，就隐含在那血泪之中。 此刻的安狄勒斯，像是回到了当初。 她看见姊姊被像狗一样的牵着游街，让露出丑陋一面的居民们丢石头洩恨。 她看见姊姊在广场眾人目光之下，跪在地上吃着厨馀。 她看见姊姊身上衣物越来越少，伤口越来越多。 她看见… 她看见…… 「别…别再说了，安狄勒斯殿下，请您别再说下去了。」 听到此时同样泪流满面的希莉艾雅忍不住出声阻止，但就连紧紧抱住安狄勒斯的影都没办法阻止，安狄勒斯那宛若自虐的行径，就更别说是她了。 『……我要诅咒，诅咒这里所有人…这个国家…这个世界…一切的一切……都将被我的怒火给焚饶，燃烧殆尽，最终毁灭！』 最后这段话说完之后安狄勒斯声音变回来了。 「在姐姐死亡之后，死之魔王克尔苏罗特进攻了王国，而被光明神教献祭成为圣灵的姊姊现身，两者战斗之后，魔物大军撤退了，同时整个国家也如姊姊所说的被战火给覆灭。」 「不过，这些人的罪孽这样怎么足够洗刷呢？所以我和克尔苏罗特做了交易，让她对这块土地下了轮回诅咒，将背叛我们的这些人的灵魂永生永世綑绑在这，而我将神力转为黑暗成为幻之魔王，成了死之魔王最忠心的盟友。」 这样的復仇，不只是復仇当初那些居民，最大的还是对责罚自己。 她虽然可以更改诅咒内一部分发生的事，像是魔物军变成由她进攻，有外来着来帮忙，但一些事件的关键点不会变。 就像自己父王死去，姐姐受到虐待最终活祭……这些她人生当中最痛苦的事情，就会一再重演。 若不是不肯原谅自己，她也不会让这块土地的亡灵一直重覆上演歷史的悲剧。 恐怕，地狱也不过如此。 这时大家非常的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是活生生的将一名圣女变成魔王的真实悲剧故事。 「你们离开吧，往东走不会再遇到任何危险了。希莉艾雅抱歉，我不能护送你回国了，山姆以及护卫团的其他人，麻烦你们将希莉艾雅送回国内。」 看到空中浮出影写的金色文字，希莉艾雅张开了嘴巴，但有许多话想说却说不出口，最后话在嘴边绕了一圈，最后只剩四个字。 「谢谢，保重。」 以前自己还天真的想为影分担肩上的压力，希望她将悲伤说出来。现在回想起来自己是多么的无知，多么的残忍，当时的举动不单是挖人伤疤，还在伤口上洒盐。 她摸了摸自己手上的隐隐发着红光的皇室之戒，这是菲洛帝国里皇室製作的一种特殊戒指，只要取要辨识之人的身体任一物，便可以辨识该人与戒指配戴之人是否有血缘关係。 在刚刚安狄勒斯提到菲洛这个名字时，希莉艾雅拿出了当时安狄勒斯被影斩断的指甲，那指甲很硬可以将钢铁都穿透，希莉艾雅本来准备用来当防身武器，鬼使神差之下，她拿指甲辨识了。 结果便是，她有安狄勒斯的血脉，而且还不淡… 在眾人离开后，影真诚的对安狄勒斯说道：「谢谢你。」 若是可以，她也想亲手护送希莉艾雅回去，但她对这个世界改变的太多了，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在离开之前，她有一件事情一定要做。 而能让希莉艾雅认为自己是早该逝去的亡灵，回归于此，这是最好的。 影的声音明显与她记忆中的姊姊不同，但安狄勒斯丝毫不感惊讶。 「不，该说谢谢的是我，是你杀了巴贝鲁尔那个垃圾吧？若真想觉得不安，想报答的话，那就让我多抱一会吧。」 原本想轻轻推开安狄勒斯的影，被这么一说顿了下，收回了动作，继续让她抱着。 影德鎧甲上有些湿润，那是安狄勒斯的眼泪。 影想她可能发现了。 自己并不是她的姐姐，但也是她的姊姊。 第三十章 最后一站 一棵大树，它的枝叶越繁茂、岑天，迎向阳光，说明它的根系越接近黑暗、阴冷潮湿。 一句子迷 ＝＝＝＝＝＝＝＝＝＝＝＝＝＝＝＝＝＝＝＝＝＝＝＝＝＝＝＝＝＝＝＝＝＝＝ 良久，安狄勒斯收拾好情绪，离开了影的怀抱。 「接下来你要去哪？」 「去光明神殿。」 影也没隐瞒，直接回道。那里有她要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必定要完成的事。 「我跟你一起去，我正好也有事要处理。」 「我也去。」 安狄勒斯刚回完话，紧接着就有一道冰冷的声音传入，顺着声音方向一看，不知何时这里多出了一个身穿黑色祭司袍的少女。 少女是极少见的黑发黑瞳，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像是精心製作的洋娃娃，面容就像玉石精雕细琢般，非常精致剔透，很美，但美归美，却没有丝毫生气。 一头像黑夜般的乌黑长发披肩而下，那黑曈给人如同黑洞般神秘深邃，望不到底。 在她身边可以感觉到寒意，但那寒冷并不是气温下降所造成，而是生气流逝所造成的冷意。 影虽然没见过这名少女，但也不需少女自我介绍，她便知道这位是所有魔王里唯一一个她没见过也最神秘的魔王。 死之魔王克尔苏罗特。 在记忆里，她之所以殞落是因为她和安狄勒斯潜入光明神殿里的圣域时，受到光明神教和巴贝鲁尔的埋伏，结果为了保护安狄勒斯逃出，因而牺牲。 这是安狄勒斯后来在与巴贝鲁尔决战之前跟她说的，同时影所知道圣战发生的真相也有很大一部分也是那时从安狄勒斯口中得知的。 当时安狄勒斯已有死志。 那场战斗之后，安狄勒斯被巴贝鲁尔杀了，而伤重的巴贝鲁尔被自己杀了。 巴贝鲁尔是目前已知最老的神使，同时也是最老的魔王，而且还是数次圣战產生的罪魁祸首之一。 为何圣战是每隔千年才爆发一次，中途并没有魔物出现，最主要的原因除了光明神教之外，便是巴贝鲁尔在搞鬼。 因为魔大陆通往西大陆的通道封印，共同掌控在巴贝鲁尔和光明教皇手里，这导致仇视人类，想对光明神教报仇的魔王，像是安狄勒斯，无法私自进入报仇。 以上种种原因，这让安狄勒斯非常痛恨巴贝鲁尔，他是她家破人亡的元凶，其恨意不亚于光明神教，是恨不得大卸八块，挫骨扬灰的仇人。 克尔苏罗特的身世虽然安狄勒斯并不清楚，但多年来的相处，她也知道，克尔苏罗特对巴贝鲁尔的仇恨不比她低，这也是她们两个会成为盟友合作的关係。 原本安狄勒斯已经和克尔苏罗特计画好，要趁这一次千年圣战的爆发，宰了巴贝鲁尔夺取封印之钥。 这成功率其实并不高，虽然她们这边有两个魔王，二对一要战胜并不难，但要夺取性命就难了，而且还有光明神教会阻扰。 原本她们还想拉拢剑之魔王罗贝尔和兽之魔王克洛克吉伦，但这两个同样老牌的魔王又紧守创世女神的遗愿，安居在魔大陆，对西大陆不感兴趣，无法说动。 然而她们又不想，或不能忍耐等到下一个千年之战，因此她们准备和巴贝鲁尔拚死一搏。 记忆中，她们两个确实偷袭成功，以为巴贝鲁尔死了，但没想到巴贝鲁尔竟然没有死，这才导致后来她们两个在光明神教遭受埋伏。 而现在，这情形不会发生了 因为巴贝鲁尔被影掛了。 这掛的非常突然，虽然有些遗憾，但这两个魔王非常的开心。 现在，既然巴贝鲁尔死了，也该找光明神教算算帐了。 在安狄勒斯收拾庄园等待时，克尔苏罗特忽然面无表情地看向影，声音无起伏的直说：「你有诅咒。」 「我知道。」 「她们知道吗？」 虽然问话简短，但影知道克尔苏罗特指的她们是谁。 影摇了摇头，淡淡的回道：「你是第一个。」 「恩。」 两人的对话很冷淡又简短，声音也没什么波动，但又奇妙的感觉很融洽。 刚将王陵隐藏完的安狄勒斯，便看到了这一幕。 「走吧！走吧！」 安狄勒斯走了过来，像个小孩子似的挽了挽两人手臂，这赤子之心的模样，实在无法跟杀人取心的邪魅模样联想在一起。 不过，影不排斥，若是可以，她会尽她所能维持这样的笑容，就像对希莉艾雅一样。 ※※※ 光明神教总部，光明神殿圣蒂冈，即将迎来最可怕的敌人。 两位魔王和一个战斗力不逊于魔王的骑士。 这种左右天地的恐怖战力组合，恐怕就算整个光明神殿的人倾巢而出，也不过是拖延灭亡的时间罢了。 想必圣城耶撒路城将会惨叫声不绝于耳，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化成了惨不忍睹的人间炼狱。光明神殿会被鲜血给染红，里面撕心裂肺的哀叫声，将会是光明神殿化成废墟残骸的配乐。 至此之后，圣蒂冈便会成为歷史，耶撒路城也会在地图上消失。 其实想太多了，虽然整个光明神殿的人现在的确不安寧，发生斗争，但远远称不上血流成河，而且这些伤害都是自己人造成的。 「教皇，我是教皇，我终于干掉查理曼这个老不死的成为教皇了！」 「你凭什么当骑士长！你武艺不行，文学不行，什么都不行，不就是有个好父亲吗？我不想再听你说话了！去死吧你！」 「我是神了，我成神了，你们这群螻蚁，还不快跪拜！对我不敬的，通通都的死！」 「美女是我的，圣女是我的，天使是我的，哈哈哈，通通都是我的！」 「长生不老！我长生不老了！」 「光明神保佑我啊！」 「哈哈，现在我才是光明神！」 整个光明神殿此刻乱哄哄的，每个人都把自己想说说的话，想做的事，化身为恶魔，完全不克制的释放出来。 「光明神殿真是烂到底了。」 安狄勒斯微笑中带着杀意说道。 安狄勒斯既然有幻之魔王之称，其幻术的厉害自然非同小可。 然而这一次的袭击并没有出多大的力。 她只不过加大光明神殿这些神职人员的黑暗面，然后让他们看到想看到的幻象，就变成了这样。 若这些人真的是信仰虔诚丶品行优良之人，绝对不会这么轻松就被迷惑。 「想当年的光明牧师，虽然古板无比，但个个无私奉献自己，帮助他人。如今…」克尔苏罗特的声音没有起伏，表情也没变化，但还是可以听出她话语中的唏嘘。 「权力腐化人心。」影也补充道。 言谈之间，安狄勒斯突然眼睛瞇了起来，美而修长的手指刷的一声弹出了银白色指甲，指甲尖锐无比，穿过中间的许多障碍物，直袭向一个柜子。 「不！啊！」 这是一名躲藏起来的光明牧师。他知道了太多黑暗面被拘禁，这一次动乱原本想趁乱逃出，但没想到躲过了动乱追杀，却遇到了魔王，眼看死亡将至忍不住喊了出来。 正当他以为自己死定了时，意料之外的那夺命指甲在胸前数公分处停下，然后缓缓地收回。 明明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时间彷彿被延迟了一年之久。 馀悸犹存的光明牧师连忙离开藏身之处，正好看到了熟悉的鎧甲。 那是影大人！？ 虽然顏色不同，但那鎧甲样式不变，光明牧师一眼便认出他来。 那光明牧师知道是影救了她，深深的行了礼，便快速离开。 他很明白现在的自己帮不了影什么忙，因此保存性命，是他唯一能做的事。等以后自己够强大时，再报答她。 这想法听起来很贪生怕死，但很理智。 「看来还是有救的。」 安狄勒斯感觉的出那光明牧师并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只有对影的感激之情，在这混浊之帝真是难得。 影没有回应继续前进，她只是单纯想回报当初的纸条之恩，虽然那时纸条的用处不大，但雪中送炭的善意，往往能让已经感觉不出温度的她再度感觉到温暖。 愿你能这样保持本性的活下去，艾迪罗牧师。 这段小插曲之后，三人来到了圣蒂冈的核心处，也就是希莉艾雅当初祝福仪式时最后一个地方——光明圣泉。 其实一开始说出真正的目的时，彼此之间都有些意外。 她们原本以为对方是会想将光明神教整个灭绝，像之前场景描述的一样，没想到彼此真正的目的都是要进入神殿底下的圣域。 圣域，这是传说中光明神教所有力量的来源，是光明神当初长眠的所在地。大家都以为是传说，但这其实是真的，其进入的入口便是光明圣泉的底下。 这个入口对安狄勒斯和克尔苏罗特很麻烦，因为圣泉对黑暗力量的排斥性，只能以力相拚来打开入口，而且之后通往圣域的路上还有不少的封印要解除。 影心想，她们之所以会被伏击成功，恐怕也是因为耗尽许多力量打开入口和解除封印的关係。 不过，现在影在了，这些对她并没有那么危险。 影的鎧甲逐渐从黑转白，然后一股纯净的光明之力在她手上变成光球浮出，然后隐入圣泉之内。 剎那之间，整个圣泉泛出了白色的银光，同时传来隆隆隆的机关声响，在银光散去之后，眼前出现了一个通往底下的阶梯。 「好了，走吧。」 在安狄勒斯还在惊讶打开入口那么简单，自己是否也中幻术时，影说话唤醒了她。 「好。」 【姊姊我来了。】 安狄勒斯拍了拍自己的脸，她不怀疑为什么影能那么简单打开只有光明教皇能打开的入口，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当初听到的那个传说之上。 地下室没想像中的暗，在影踏入之后，通道墙上的蜡烛突然自动亮起，像是欢迎她们光临一般。 她们进入之后，外面的圣泉恢復了原貌，载满纯净圣水的瀑布继续落下，像是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她们走到一半时，突然传出了少女们的哭泣声，顺着深入，声音更明显。在她们来到一处巨大的地下室之后，哭泣声没了，但仔细一听，还是有啜泣的声音。那声音像是害怕来者，赶紧把自己的嘴巴捂上，但因为恐惧还是忍不住哭泣的声音。 仔细一看，这巨大的地下室四周摆放着许多笼子，笼子关着许多光着身子的少女，她们身子发抖的缩在角落。 在整个地下室的最中心处，画了一个五芒星的法阵，法阵的中心插了一个十字架，十字架綑绑着一个赤裸女子。 少女身上虽然没有伤口，但身上沾满了污秽之物，不难推测出发生了什么事。 她相较于其他少女，神情已经麻木了，在影她们进来时，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们一进来便认出这少女恐怕便是这次千年圣战的活祭品，因为这被称为「恶魔的纹章」，「女巫的十字」之名词的五芒星法阵，其实就是收集活祭身上神力仪式的法阵。 狩猎魔女却用魔女的法阵，听起来很讽刺吧？ 只不过… 因为经歷的关係，安狄勒斯特别注意了下这位活祭品。 她原先以为这次千年圣战的活祭品，会是之前那位光明少女希莉艾雅，没想到是这位少女。而且这位少女的神力很稀少，教皇那人虽垃圾，但脑袋可聪明了怎么会选她。 以这情况，就算继续凌辱压榨，将心性导向黑暗，也產生不了什么力量。 等等…这少女的神力有些熟悉…就像是… 就像是影！ 剎那间，安狄勒斯明白了，这是影动的手脚。 再仔细一看，她发现这少女其实是男的，是被影用秘术暂时转变为女的。 难怪影可以那么轻松打开入口，只能用女子灌入神力的圣域，若是用男子灌入，那封印威力便会大减，而且力量来源若是不心性不够纯净，那对封印伤害更大。 而会被影拿来替代为活祭品，怎么会是好人呢？ 呵呵呵，也真不知是哪个可怜虫。 在推测出真相之后，对同为活祭品少女的一丝怜悯，瞬间消散。 至于影和克尔苏罗特连看都没看，便继续往深处前进，而之后传来的怒吼和歇斯底里的怒骂，更是无法让他们停下脚步。 在走下一个又一个阶梯，破开一个又一个的封印，就在差不多丧失距离感时，看到了一扇巨大古门。 解开这扇巨大古门的封印，推开之后，一股热浪袭捲而来。 「圣域到了，同时这里也是一世界之核。」影看着这片火红的世界说道。 这是世界的初始之地，也将会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站。 第三十一章 终结 如果这是梦，请别叫醒我，让我这样长眠下去吧。 ——?希莉艾雅 ＝＝＝＝＝＝＝＝＝＝＝＝＝＝＝＝＝＝＝＝＝＝＝＝＝＝＝＝＝＝＝＝＝＝＝ 放眼望去全都是赤色的火焰，除了一些悬浮的岩石之外就是一片火海，老实说这里的景象出呼安狄勒斯的想像。 她阅读上古文献，听过传闻。据记载那些被献祭的圣女，其灵魂并不是得到解脱，而是会被禁錮在圣域当中，直到消散之前不断净化黑暗，提供能量。 这也是为何，安狄勒斯无法等到下一个千年的原因。 因为她来到这，就是要救出恩娜。 但如今，怎么看都没看到恩娜的身影，甚至连活物或灵魂的踪跡也没。 「别慌张，火焰的最深处，有你们想看到的东西。」影察觉到安狄勒斯不安的情绪，连忙安慰道。 影这一说，安狄勒斯心便静了下来。 「谢谢。」 影摸了摸安狄勒斯的头，安狄勒斯彷彿看到她鎧甲底下眼中的笑意。 【真的很像，那么的熟悉…】 在影沿着岩石踏出第一步之后，安狄勒斯和克尔苏罗特也跟着一同上去。 一开始，安狄勒斯以为岩石会很烫，因为这边的温度很高，就连克尔苏罗特也热的冒出了汗，但没想到这岩石温度跟平常差不多。 这是走正确道路的原因吗？还是…？ 在踏过不少浮岩之后，似乎永恆不变的景色，终于有了变化。 「…好热…好痛苦…啊啊啊！」 悲惨的声音传来，紧接着看到火海里冒出了人影。 仔细一看，那些人或者该说是亡者，他们身上被火焰燃烧成黑色，因痛苦而哭喊着，当影她们越深入，这些受苦的人影越来越多，火红色的景象逐渐被黑影给取代。 这已经不像是圣域…而是炼狱。 「这些人，全都是被迫为了维持世界的秩序，守护虚偽和平下的牺牲品…」影看着这些亡者说道，声音中带着悲伤和怜悯。 这些亡者看似痛苦，但已经是幸运的，她们至少还有解脱的一天，不像那些神力圣女… 安狄勒斯此刻正在努力的看着这些数不清的亡者，试图找到自己姊姊的下落，然而这些因痛苦而神情扭曲的亡者，个个都相似，要找出谈何容易？ 目睹这一幕之后，她多希望那个圣女传闻不是真的。 「走吧…你姊姊不在这里…」 安狄勒斯收回了目光，双眼微红，不发一语的跟上。 她不是千年前什么都不知的笨女孩，看到这些亡者之后，她已经可以猜测出自己姊姊的下场，然悲伤无济于事，正是因为如此残忍，所以她更要认住悲伤，来救出恩娜。 继续走下去之后，温度已经酷热的难以承受，但三人的步伐并未因此减缓。 后来，她们看到了完全无法想像会在这片火海出现的东西。 一棵树，一棵扎根与火海之中的参天巨树。 在巨树露出的根上有许多露出痛苦表情的女子，她们拼命想挣脱巨树的吞噬，无视一离开巨树之后便会被火焰焚烧，变成像刚刚影她们所见到的亡者。 与痛苦黑暗相对的，是巨树的树枝，正不断產出发出银光的树叶，当树叶生长一定大小之后，便会飞向空中，充满一股圣洁光明的力量。 这就是光明神教力量的根源。 她们仔细看着这棵树，看到中心某样东西时，安狄勒斯瞳孔瞬间一缩，然后声音接近崩溃的大喊：「姊姊！！！」 只见一位安狄勒斯面貌相仿的少女，她的双手被钉在树上，下半身被捲入树内，身上被树枝缠绕者，像是被树给吞噬一般。 这名正在受苦的少女，正是安狄勒斯朝思暮想的姊姊——恩娜。 安狄勒斯疯狂的衝向恩娜的位置，她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烧红的铁板上，肉被滚烫的发出嘶嘶的声音。 「姊…姊！我…我对不起你…这…这一切应该由我承担的。」 在恩娜面前安狄勒斯跪下了，非常自责的说道，她颤抖的手施放法术想将她救出，然而…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起先只是细细的哭泣，但在安狄勒斯稍有动作后，那含着绝望情感的哭泣声，一瞬间爆发。 这声音化成了万把刀，不断的戳进安狄勒斯伤已经残缺的内心，将其伤的更加血肉模糊。 这时影和克尔苏罗特也跟上来了，她们看到了整个经过。 「影…你知道，你一定知道…怎么救姊姊对吧？求求你告诉我，求求你，真正该承受一切的是我，我是圣女，我可以替代姊姊的对吧？」 此刻的安狄勒斯非常的无助，当看到了影，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不断的恳求着。 「你确定？在这里的只是你姊姊的身体，不过是为了供应神术力量的残骸，她的灵魂已经不在了，意识早就湮灭了，她现在的反应只是肉体的反射动作。」 「不…不可能！你说的不是真的！」安狄勒斯瞪大了眼，猛摇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没有人的灵魂，可以忍受千年里无尽的折磨以及无限的灼烧。」 安狄勒斯此刻的双眼因打击而无神，面色死灰。她已经做好了一切，也为此努力了千年之久，但影现在的话等同于明确的告诉她，她做的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听着恩娜不断的哭泣声后，脑袋不断的运转，突然之间眼神一变，她想到了。 「影，照你刚刚的说话，你是有办法将我代替姊姊对吧。」 这话，立刻让影知道安狄勒斯的决定。 「是，但…」 影要再劝时，被安狄勒斯打断了。 「我知道，而且我也很清楚，这么做的话，我将会代替姐姐承受无尽的痛苦，而且会像轮回诅咒一样不断重复最痛苦的时刻，然而…」安狄勒斯看向了恩娜：「这是我欠姊姊的，就算这只是姊姊的肉体，我也不想让她受此折磨。所以请帮我，救姊姊，这是支撑我苟且生活至今唯一的信念。」 不知道危险残酷就贸然前行的人，是单纯的。 知道了危险残酷而黯然止步的人，是现实的。 知道了危险残酷却仍然牺牲的人，是伟大的。 毫无疑问，在影此刻的心目中，安狄勒斯是伟大的。 她面对安狄勒斯，劝道：「她告诉我，她不想你为她这么做。」 「抱歉了。但我就是那么任性。」安狄勒斯眨了眨眼，有些俏皮，又有些无赖的说道。 彼此对望了一会儿后，影终于点了头，走到恩娜面前。 影口中念着复杂艰深的词语，不一会儿后，缠绕着恩娜的藤蔓自动消散，同时间整个圣域开始变得不稳定，火海开始翻腾，上方也不断掉落石头，整颗世界之树也在晃动。 安狄勒斯明白，若是没有祭品补上，那整个圣域将会崩溃，世界之树也会毁坏。 她虽然厌恶这个世界，但这个世界还是有她在乎不想死亡之人。 「若是可以的话，之后麻烦你帮我将姊姊带到庄园，那里充满着我们的回忆，就是我为她准备的…」说完安狄勒斯看向了影，嘴角微勾，露出了笑容，这笑容充满了解脱的感觉：「谢谢。」 影将手放到安狄勒斯的头上，渐渐的安狄勒斯感觉到意识开始模糊。 【就连这个时刻，都还是那么温柔…】 在安狄勒斯要丧失意识前，听到了一句话：「我觉得，你姐姐还是自己带出去比较好。」 「不…」安狄勒斯想要阻止，可惜话还没说完意识便进入了黑暗了。 「你是想毁掉世界之树？」 一直在当背景板的克尔苏罗特，在安狄勒斯昏迷之后，终于说话了。 「有何不可？」影反问，这个时候她已经拿出巨剑：「这种需要一个人来拯救世界的崎嶇现象，早该不存在了，没有人生来就该为其他人去死，善良这些美德更不是应该牺牲的原因。」 说到这时，影的巨剑已经插入树内，整个圣域因此开始剧烈摇晃。 「这些展现美德，却被全世界所拋弃的女子，既然没有人能为她们讨回公道，那就由我们自己来，这就是我来此的目的。」 影正要加大力道时，却被克尔苏罗特给阻止了。 「不，我不反对，我只是还有事要先做，你可以先停止吗？等我做完事之后，再继续。与之交换的，我会将安狄勒斯带出去。」 影其实对克尔苏罗特还是有些戒心，与安狄勒斯相比，克尔苏罗特对她太陌生了，她不清楚克尔苏罗特想做什么。 但看了就算是昏迷，还是和恩娜彼此抱在一起的安狄勒斯，心一软，还是点了点头。 影停止对长剑的施力，随后克尔苏罗特施放了一个法术，法术过后，世界之树的动盪暂时停下来，之后两人便一同爬往世界之树的深处。 树上冒出了许多似人非人的怪物，不断的阻止她们前进，可惜这些怪物遇到比她们更怪物的敌人，只能一个个摔落于火海之中。 「其实，世界并没有遗弃你们，来自未来的圣女。」 对于被克尔苏罗特叫破身分，影并不惊讶，再一起行动当中她表露出太多跡象了。 「当年创世女神离开这个世界，并不是遗弃这个世界，而是祂察觉到自己要殞落了，但为了让这个世界继续运作，製祂将自己的一部分分离出来，代替祂管理这个世界。」 「神也会殞落？」这一点影第一次听说，有些惊讶。 「自然，这个世界之外还有许多世界，也有许多么神明，而光明神便是其他世界的神明。」 「虽然女神祂製作出了分身，但又担心这个世界会被其他不友好的神明入侵，因此女神还委託了光明神一同照顾这个世界。」 「光明神擅长光明面的教义，但万事都有两面，生物除了嚮往光明，同时也会享受黑暗，因此另一面便由女神分身带领着神使开始紓解生物的黑暗情绪。这样的分工其实是很美好的，那个时代的生活，从未感受到空虚与痛苦…」 克尔苏罗特后面对于那时代的描述，让影想起巴贝鲁尔的描述，看来巴贝鲁尔是真的很怀念向往那个时代。 「但好景不长，在某一天之后，光明神离开了这个世界，因此祂的工作便由女神分身接替，然而人的黑暗面增长的幅度太过巨大，持续这样下去身为世界核心的女神分身便会崩溃，这样的话世界便会毁灭。」 「因此为了世界，女神分身便自我封印了起来。而这时光明神教的信徒们发现了恐慌的事，他们的神术源于信仰神明，神明回馈而来的力量，但在神明都不在的情况下，他们的神术自然也随之消失。」 「这些人已经习惯高高在上了，然而在没有超乎常人的力量之下，他们的地位将会不保，当时光明神教的上层阶级非常恐慌。而恰巧这时想唤醒女神的巴贝鲁尔出现了，他提出了献祭拥有神力圣女的方法，这方法虽然残忍与他们的教义不合，但野心和詮释往往能遮盖良心和理智，两者一拍即合就变成了如今你们所看到的情况。」 影虽然知道献祭神力圣女的缘由，也知道创世女神做了什么事，但他并没有从这段故事里，找出克尔苏罗特痛恨巴贝鲁尔的理由。 唤醒女神应该是他们这些前神使后魔王的宿愿吧？怎么会因此反目成仇？ 影的疑问直到克尔苏罗特打开了世界之树的核心后，才得到了解答。 树干裂开之后，一位金发少女赫然在其中，这名金发少女，正像刚刚的恩娜一样，不断的受苦，发出痛苦的悲鸣。 看到那名金发少女，影身子瞬间僵硬。 这人不是希莉艾雅吗？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 然而克尔苏罗特却指着她说，她是女神分身。 一直是面瘫的克尔苏罗特，此刻双眼却难得出现心痛的眼神。 「其实当世界经过十二次交替，祂便会从封印中醒来。然而巴贝鲁尔这个蠢货，却不相信我说的话，执意做出这等伤害祂的行为，他不知道女神分身就算是封印长眠中，还是在尽力守护世界。」 「每千年一次交替，祂都会下意识的选择一位品行优良的女子附身其中，将神力交与她，与她一同成长为世界尽力，在最后一次交提时，就会化身为新生儿，当与神体合而为一时，便会解除封印醒来。」 所以，这些圣女遭受的痛苦，祂也会一同体验。 十二次交替，十二位圣女，一万两千年，都需待在这过滤整个世界黑暗面的核心，其痛苦恐怕是恩娜的无数倍。 建立世界，守护世界，却被守护之人伤害，祂才是最可怜的。 影可以理解为何克尔苏罗特那么仇视巴贝鲁尔了。 也难怪巴贝鲁尔会对希莉艾雅另眼相待，恐怕就是因为其外貌和女神分身很像，但他没想到的是，其实希莉艾雅就是女神分身的转世。 这是命运的恶作剧吗？ 「你应该杀了祂对吧？要不然诅咒不会出现在你身上，你那个世界应该也毁灭了，毕竟祂才是支撑整个世界的核心。」 影沉默了，她不知道世界之树有祂，但那时她毁掉整个世界之树，那身为世界之树核心的女神分身，应该也被她杀了。 克尔苏罗特看向了影：「我想，你原本打算毁掉这世界之树后，代替世界之树支撑整个世界对吧？」 确实，影是打算那么做，就算再痛恨光明神教，影也不可能为了仇恨而毁灭了要保护之人。 「恩。」 克尔苏罗特确认之后，便打出了一道道魔法符文，将女神分身从中救出。 当女神分身一离开之后，整颗世界之树发出剧烈的颤抖，哭泣的悲鸣声不断传出，发出金光的树叶也开始凋落。 「那你现在可以这么做了。」 影点了点头，开始运起了力量。 「希莉艾雅和安狄勒斯麻烦你了，若是可以的话帮我…算了。」 说到后来影摇了摇头，直接施了法术将克尔苏罗特她们送出圣域外，自己将巨剑插在世界之树当中。 整个世界之树开始急速的收缩枯萎，影不理会四周响起越来越痛苦的悲鸣，在吸收世界之树的力量时，同时把那一根根看不见的细线连到自己身上。 影在意识逐渐模糊时，看到许多女子浮出跟她道谢。 有莉安娜丶有安瑟卡丶有安狄勒斯丶有恩娜… 每个人露出感恩和释怀的笑容。 最后她看到了希莉艾雅。 影也露出了解脱的笑容。 终于…结束了…… ※※※ 我…还能动？ 影思绪回来时，并不是想我活着，而是自己能动。 她以为自己已经变成祭品人柱的存在了。 然而她熟悉四周环境之后，那份喜悦瞬间没了。 一望无际的荒芜，以及灰暗暗一片的天空。 原来她回到了那，没有风丶没有云丶没有绿地丶更没有其他生物，一切已经毁灭的世界。 而身上所剩无几的力量，连穿着鎧甲移动都很吃力，更不可能打开时空隧道回到过去了。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去哪。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准备走到她父母亲长眠的石碑那。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她惊讶了，只见本该寸草不生之地，现在百花绽放，生机蓬勃。 在百花之中祷告的希莉艾雅，注意到影到来时，看向她，露出真诚的笑容，樱桃小嘴轻啟。 「好久不见了，影。不，希莉艾雅，现在轮到我守护你了。」 <正文完> 番外：离开之后 爱是不分性别、年龄、物种、肤色、角色、国家。那么说，自己也是可以的喔？ ——?希莉艾雅 ＝＝＝＝＝＝＝＝＝＝＝＝＝＝＝＝＝＝＝＝＝＝＝＝＝＝＝＝＝＝＝＝＝＝＝ 影正趴在床上，此刻的她一丝不掛。没有黑铁鎧甲的她，看起来那么娇弱可怜，那本该是雪白细嫩的肌肤，看得让人心疼。 那长年伴随的黑铁鎧甲在希莉艾雅出现之后，像是解除诅咒般的自动解除，然后化成灰烬。 一想起当时，影的脸就有些红，还有一些像是难过的复杂情绪。 那时的场面非常尷尬，明明是感人的重逢，却直接变成了『坦诚相见』，而且… 她并不想让希莉艾雅看到她鎧甲下伤痕累累的身躯。 「我要开始涂了喔。」 站在一旁的希莉艾雅拿着软膏说道，这软膏是她专门调配的，能消掉影身上的伤痕，虽然她更想消除的是影心里的伤痕，但是一步一步来。 她们有将近永恆的时间，她可在这段岁月里帮她消除伤痕，今天就先从身体上开始。 「啊～～！呜…」 突然间背部传来一阵奇异的酥麻感，整个身子一抖，忍不住让影嚶嚀了一声。 没有黑铁鎧甲之后，影的感官也跟着回来的，但她没想到的是皮肤变的那么敏感了。 她羞的连忙摀住嘴巴，而且想要叫希莉艾雅别再涂了，她自己来就好了。 但… 「不行，你当初那么的照顾我，现在该我照顾你了，你不能连这点小小的忙都不让我帮！」 希莉艾雅坚决的说着，而且现在不只是涂药，甚至开始按摩起来，说是这样药效更好。 这让影咬着嘴巴，苦苦忍耐，但与希莉艾雅同样声线的甜美声音，不断从齿缝中溜走。 就在终于影受不了想要中断时，希莉艾雅做出了让影转移注意力的方法。 那便是说出影在离开之后，和她到来这里之前，尤克希尔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影一直没问，但希莉艾雅知道，她其实很在意。 因此在希莉艾雅才刚起了开头之后，影真的就忍了下来，专心听她叙说。 「那天我们在庄园分别之后，在山姆他们的护送下，我安全的回到国内。但刚踏进国内，便明显感觉到不安，人心动盪，而最糟糕的是，父亲母亲出外巡视受瘟疫传染的城市，生死不明。而威拉德顶替父亲的位置，成了菲洛帝国皇帝…」 威拉德是希莉艾雅的哥哥，然而从她的口吻来看，她恐怕已经不当她是哥哥了。 果然接下来的话，希莉艾雅说明了这一点。 「我急匆匆的赶回城里，想询问父亲母亲的安危，没想到迎接我的便是威拉德的抓补。他要将我交给光明神教，原来他早就和教皇勾结在一起，打算将我献祭，以换取他上位。」 「那时我不懂，威拉德不是本来就是下一任皇位继承人吗？结果他这样对我说…」希莉艾雅将语气一转，模仿威拉德的语气说道：「笑话，谁是你哥哥？我的先祖可是被你们祖先灭亡的威尔斯王室，我身上流有救世圣女圣恩娜的血脉，雷瑟克那老头怎么可能会把皇位交给我。」 确实威拉德真有圣恩娜的血脉，应该说后来的菲洛皇室都有圣恩娜的血脉，而希莉艾雅和威拉德确实是亲兄妹。 然而不管希莉艾雅怎么说，威拉德就是不信，也不知道光明神教怎么洗脑的。 看来教皇是故意让仇恨的种子这样的蔓延，重复相同的歷史。 「我被关押起来没多久，突然发生了一场大地震，那场大地震之后，光明神教有超过九成的牧师都无法施放神术，看守的人员又没想到山姆他们这群神殿骑士团的人会背叛，我们因此趁机逃了出去…」 希莉艾雅他们逃跑的过程当中遇到了许多追兵，不过也因为闹的动盪太大，被其他在意希莉艾雅安全的人注意到了。 那便是因出外巡视生死不明的雷瑟克夫妇，也就是希莉艾雅的父母亲，也遇到了莉安娜和安瑟卡这两位逃过异端审判的魔女母女二人。 这一伙在一起也算巧合，当时安瑟卡母女因影给予灌有她力量的守护项鍊而逃离异端审判后，便依照希莉艾雅推荐前往菲洛帝国，途中经过一座瘟疫蔓延的城市后，便加入治疗工作，正好遇到来巡视的雷瑟克夫妇。 后来这一伙人被刺杀时，正好又因为都拥有影的守护项鍊而活了下去，也因此熟识了。 听到这，影真是觉得太巧了，也有些庆幸，当初製作那些守护项鍊没错。 毕竟在影的世界，那时段里，那时她在逃难，所以情报非常难以入手，父亲母亲怎么死亡的她不清楚，加上后面光明神教的捏造，更是让死因朴素迷离。 虽然真正幕后兇手她肯定是范德顿家族，所以回到过去时才直接灭了他们，但不保证范德顿家族消失后，会没其他的兇手。 所幸，当初这么做做对了。 希莉艾雅说到这一段时，神情变得非常的柔和，按摩的动作也很轻柔，像是在感谢影所做的。 「虽然忠心父皇的人不少，但光明神教为了把我抓回去献祭几乎动用了所有力量，他们认为神术消失是因为用了假祭品的关係。为了方便抓补，诬指说我们与魔物勾结，下通缉令让邻近的国家都共同派人抓补我们，使我们逃得很辛苦，直到…」 说到这时，希莉艾雅的双手突然移向影敏感的地方，这促不及防的袭击，让影再度发出甜美叫声了。 影这个时候想阻止希莉艾雅的动作，但在过去时，她将在这个世界所吸收的所有力量，几乎留在过去当成那个世界支撑核心，她现在的力气比希莉艾雅还小，可以说是身娇丶体柔丶易推倒的软妹子。 这一次希莉艾雅颇有不罢手的意思。 「克尔苏罗特带着女神分身，安狄勒斯带着她『姊姊』出现，帮我们击退了那些发疯似的联合军。」 闻言，影瞬间心虚了，也立刻明白希莉艾雅生气了。 她一直偽装成安狄勒斯的姊姊圣恩娜，但圣恩娜真的出现，她这个谎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想想，若是自己最重要的人这样欺骗她然后牺牲，无论怎样自己都会很生气，自己寧愿死亡，也不要别人牺牲。 没错，自己都那么想了，那希莉艾雅自然也… 「好了，背面涂完了，该涂前面了。」 「那…等等…我……啊！！！」 影还没说完，整个身子便被翻了过来，看到希莉艾雅漂亮的脸蛋露出笑容，那笑容是那么的甜美温柔，但影有些害怕的吞了吞口水。 明明是跟自己一样的脸蛋，就像是照镜子，然而影就是心虚害怕，那在数不尽的战斗中锻鍊出的直觉告诉她，希莉艾雅很生气，而自己等等会很可怜。 「要开始了喔。」希莉艾雅握了握手。 「等…呜啊！！！！！！」影的娇吟，宣告了一场背景开满百合花的音乐饗宴，正式开幕。 后来希莉艾雅继续说那些大陆发生的事，但影已经听不太清楚了。 听说，光明神教因为神术力量没有，一些非法的证据缺少神术掩盖不断的暴露在世人眼前，许多教堂甚至被愤怒的人名给毁坏，在人心背离之下，连原本光明神教势力最大的圣洛特帝国都难以倖免，手上的政权也被新上任的皇帝奥古斯特收了过去。 听说，奥古斯特的新婚妻子，皇后密涅娜疑似与守护骑士艾德诺有染，而且传言指出密涅娜曾与魔王勾结，加上艾德诺原先是希莉艾雅的守护骑士，而希莉艾雅在联合军之前又被两个魔王所救。因此这两人被判处了极刑，但因走漏风声先行逃走了，皇后的家族菲尼克斯家族因此遭受牵连，收回爵位与土地。 听说，这两位逃到了菲洛帝国，而密涅娜又成了皇后，不过这一次是成为了菲洛帝国新皇帝——威拉德的皇后，这让圣洛特帝国非常火大，而且圣洛特帝国驱逐出去的光明神教信徒全被菲洛帝国收下，新仇加旧恨，两国打了起来，而其他国家也纷纷佔边，一场大战开打。 听说，人类内乱到顶峰时，以为没有智慧的魔物，竟然集结大军而来，势如破竹的横扫了许多国家，魔物强大又团结，而且很不幸的，这一次没有救世圣女挺身而出。数十年之后，这些魔物在西大陆上扎根成立了魔物王国，而人类居住的环境只剩下原本的一半。 听说，有一部分虔诚，信仰坚定的光明信徒，自己组成了一个新光明神教，为了洗清身上的罪孽，成为了对抗魔物的中坚力量。其中教皇艾迪罗与神殿骑士长山姆，更是成为了新一代的英雄。 听说，在人类与魔物王国相邻的中间，有一处圣域，那处圣域原先是被原光明神教迫害的魔女们和菲洛帝国被迫害的皇室，所建立的避难所，但逐渐变成只有心灵纯净之辈才能进入的天堂乐园，后人称此为伊甸园。然而谁能想像的到，被称为天堂伊甸园的守护者之一便是幻之魔王安狄勒斯呢？ 听说，很多个听说，但…影听到一半时，身体已经先一步宣告不行了。 她脑中在失去意识之前，突然闪过一个疑问。 眼前的希莉艾雅，到底是希莉艾雅还是女神分身呢？ 不过，在看到希莉艾雅脖子上也戴着永恆之星项鍊时，影笑了。 能陪伴尚未解开孤寂诅咒的自己，答案不是很明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