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策(np)》 1-仙子听令 白雪缤纷,踏风而来。一眼望去,连绵山丘层迭,被寒气雾气遮盖了半身。失了往日风骨,直多添三分妩媚。 “小姐,喝点吧。”碎月轻拂过瓷碗上朦胧的药气,抬手恭敬地递给边上那位清瘦女子。 大大的披风将其笼罩其中。只露出一张雪白小脸,不笑时眉目浅淡,如同初春的湖水,柔和淡然。而她此时正躲在树下一张干净舒适的摇椅上,手上拿着本兵书,看得起劲。全然不顾山顶乱溢的霜花和冷冽的寒风中,甚至有些享受于间。 “嗯”女子接过药碗,抬眸就是大片雪白,“大雪已连下这些时日,咳…咳,怕……怕是要封山了不好。”。清淡的声音伴随着低咳响起,听着倒比飘零的飞雪还柔弱三分。 碎月见了自家小姐喝完汤药,赶忙接回空碗,拿出帕子又递上去。 “封了便封了,怜魂谷本就久不见人烟。封不封又有什么区别。倒是小姐本就身子不大好,这几日雪一落,又要凉了手脚。山顶风大,还是快让奴婢陪您回谷中吧。” “平日倒无所谓,可哥哥前些日子飞书与我,说不日即将归谷,咳咳,这雪下得这样大……只怕他光顾着赶路,误了身子不好。咳咳” 清策全当没听见碎月的后段话,有一下没一下地拿书扇着凉风。只是挑着回了几句。 “少主要回来?”碎月当即弹跳起步。 “哎呦,那小姐您还是快随奴婢回去吧!少主身子强健,这点风雪耐他不得,只怕万一知道您在山顶呆了这么久,奴婢要被责罚死啊。” 碎月听着小姐的咳嗽,那是胆子都要碎成两瓣了。硬扯着清策就开始往山下拽。 “诶诶诶……诶……咳咳”清策不敌碎月的力气,说拽走就被拽走了。 可惜了这么好的风景了,才待了个把时辰呐。清策暗暗嘀咕道。 碎月看着娇气,脚速却是飞快,清策被她半搂半抱。没几时就被拖到山下了。 山下清泉缓缓流淌,竹香沁人。其间屋宅秀丽,四面开阔,侧边甚至还有良田半亩,种着点蔬果杂植。鸟兽偶然飞入,徘徊留恋。好不似凡间。 谷内屋中不似山上。暖被炉碳,汤婆子热姜汤,一应俱全。再加上清权总害怕清策冷着冻着,光是床边门边都加修了厚厚的绒皮。更别提屋内其他东西,都是按最好的配置来的。 故而一到屋里,清策就把披风脱了下来,外衣外裤也一并剥了个干净。只留了件长长的狐绒内衬和内里的绸缎里裤。甩开鞋子就往被窝里钻。 “啊……舒坦!可惜美景不再,只有个清丽小妞与我作伴了。” “呀,小姐怎么脱得这样多,别冻着了。”碎月不理清策神神叨叨,只忙捡起衣物,又往火炉里塞了几块金丝碳。 “哪能这么容易就冻着”清策缩起小脚,瞟了手忙脚乱的碎月,继续又看起兵书来。 突然,女子好似想到什么,眼底如湖心泛滥,作一副忧愁之态。只叫人疑心是何天地不仁之事,敢叫仙子蹙眉。 “最迟至三月初,天下必将大乱,有人会来找我与哥哥。到时候谷中只有你我三人,多少有点掉价,不如迟些我们前去谷外一趟,拎个小厮回来,也好撑撑场面。” 碎月瞧了清策那副作气模样,又听了首句话,正以为是什么正经大事,就要侧耳细听。没想到又是这没头没尾的东西。当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 “天下要大乱,小姐竟然还惦记场面够不够阔气,倒实是心细如丝啊。” “过奖,过奖”清策轻笑几声,如银铃撞耳。没得让人心头一苏。 只可惜这银铃是撞不到碎月耳朵了。银牙倒是可以咬咬看。 正调笑间,一缕金丝闪过,飘入屋内。寻到清策身前,既而展开成一道无字天书。 清策挑了挑眉尾,纤指一戳,天书如水波般荡出几排大字。天帝的浑厚重声也随之响起: “清策仙子听令,凡间三月,天龙现世,现时命你随行其侧,助其成业。待紫薇归位,再返天界。” 语毕,天书就化作金光消失在眼前。刚刚一幕,只如梦中般昙花一现。如若他人看见,怕是要即刻跪地,四方匍拜了。 只可惜这儿坐的可不是天帝手底下那些胆子小心眼大的打工仔,而是天道子清策和那老木头的小女儿碎月。 “还以为什么事儿,感情是来传废话的。”清策毫不留情翻了个白眼,缩了缩脖子又躺回去了。 碎月憋着笑,替她掖了掖被子。 “倒不全是废话,想来我爹他是来告诫你时机将近,别贪玩误事的” “我是那种人吗?不过,看来这小厮,还是早提早安心啊。” 2-清权回谷 “什么小厮”略低些的嗓音顺着冷风飘进来。似清泉流响。 碎月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敞开的大门外,青山酥雪为景,立着个俊郎温润的男子。 出门两月有余,再加上日夜兼程冒着风雪赶来谷内。常人怕是累的像个地府爬出的厉鬼,他倒好,丝毫不见疲惫。 约摸二十余岁的青年,身长肩阔,清瘦挺拔如松。 一袭月白长袍,单薄好似才入初秋,普通绢织料子也不掩其风采,麻绳拢腰,身侧别着把漂亮的君子剑,长红穗垂于腿边。腰前玉佩三两只,行动间玉石相撞,更衬其翩翩君子,温润之气。 “哥哥!快把门掩上,好大的寒气!”清策才不管这君子如玉的美景,只道是冷着了,哀怨不已。 清权也怕妹妹冻着,赶忙把门关上,又拢了拢厚厚的熊皮门帘。确认不会再吹进凉风,才坐到妹妹床边,将外袍脱下递给碎月。 长腿一曲,就要挨着清策,紧贴着才足以抚慰两月不见之情。 可这么冰凉的身子衣料,清策可不依他,“要冷死我!” 推推搡搡,就把清权扯开半米远,直至他快跌下床,再不能挨着她,才肯停手,勾勾哥哥小指,就当是表达了思念之情了。 这般打闹,碎月也好似见怪不怪,折了衣服转身挂到柜里。一边理了理柜子,一边应答。 “小姐说,三月将有来客,恐我一人侍奉过于清冷,要去谷外捞个小厮来撑撑场面,不好叫人小看才是。” 清权右手勾着妹妹玉指不住把玩,左手不时摸摸清策被角,又摸摸清策小脸,替她挽挽头发。 两只手像两条野犬,只想不择手段,粘咬在妹妹身上,好不似主人看上去般温润。 “有我在,怎么还怕人小瞧你?” 终是忍不住弯腰,轻轻把脸贴在妹妹脖颈边,深吸一口气,略清苦的冷香钻入鼻间。霎时,好似是吞下了一口神仙佳肴般眯起眼。 “你在又如何?你一人能顶几个小厮?我就想要,还急着要。” 这么冰冷的脸就生贴在脖子上,清策一下子就被冻起了鸡皮疙瘩,柳眉微蹙,藕臂轻抬,却是拿起手上的兵书就往清权后脑勺上砸。 可怜见,大名鼎鼎,谈笑间倾城破国的清权先生,到家后要被嘲顶不上小厮不止。埋个脸还要被妹妹猛砸后脑勺。实在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 “好好好,过几日我们便出谷去寻小厮,你要几个我们买几个。轻点砸,砸笨了谁养你。” 清权忍着痛,赶紧抓住了那截下死手的嫩腕。又忍不住捏了捏,攥在手里不舍得放开。 这下好了,清策两只手都被俘虏了,双腿又被清权一侧长腿曲压着,算是彻底动弹不得。 知道清权的脾性一时半会肯定不乐意放开,清策只得顺势转了话锋。 “我又不见得养不起自己,傻了也是你该。倒是你,这两月,谷外风声如何?” “早年你我与师父行走谷外便已名气大燥,这二月间我又重新以清权先生,怜魂新谷主的身份辗转长京,又刻意传播怜魂谷所在。确保各地王孙贵族都已暗中知晓怜魂谷主出世的消息,我才敢与你发了飞信。随即隐世回谷,念着早日见你。” 清策点点头,安心不少。 “昨日我夜观星象,天下已然大乱,六王各自分田划地,至三月,战火将起。紫微显现。既然声名已出,到时必会来寻我们兄妹二人。只求你我能顺利助其上位,师父也可瞑目了。” 想到师父,清策言语霎时低哑起来。 清权怎么瞧得妹妹垂首欲泪的模样,赶忙捧起她小脸。 “有我在,虽不顶多少小厮,能为你撑起排面。拨弄权策却是不愁,怜魂最善谋略兵阵,你只管安心便好。师父的嘱托我必然会为他达成,掉金豆子可不是怜魂的风格。” 清策一听,知道哥哥是在捉弄她之前说他不如小厮的话,又得了轻声安慰。 忍不住扑入清权怀中。蹭了蹭清权胸口的衣料。“我又非不如你,怎么就被说得好像是个只会哭的木头。” 碎月见两人情意绵绵,知趣地退步出门了。 上月在地里种的番薯好似快要熟了,去挖个来尝尝。下凡了法术也没处使,一天天尽用来整点有的没的了。过两天再试试种个西瓜看。冬日吃点西瓜也不错。哦,对了!得要没籽的。想想都流口水。 碎月越想越开心。跳着就去刨地了。 只留屋内两兄妹还在难舍难分地抱着,兵书被丢在地下也没人管。 3-兄妹温存(骨科h) “两月未见,我好想你。” 清权抱着清策,下巴轻轻贴在妹妹的发顶。胳膊困住她的细腰,一下下地摩挲着。 “谷外花柳繁多,也是劳你还记得我。我一人独留这四方瓦片之下,日日静坐,只想着你是不是把我忘在这儿了。”清策嘴巴一撇,就憋出一滴眼泪。 绝口不提她和碎月这两月又是做秋千,又是挖山洞。还法术大开,日日要窝在锦被里抱一起看人间戏台子唱剧。 今早又明知身子不能受寒,仍冒着大雪上山顶看雪景,最后还要被碎月捆下山才做罢。可谓是好不快活。 幸好晚游大能如今是下凡渡情劫,法力记忆全失。故而全不知这两倒霉孩子做的事,只以为清策真在房里窝了两个月。 见怀中小姑娘的清瘦身子上只挂了件松散中衣,余料堆迭在床铺间。望着他的眼眸湿润,欲泪又止。好不令人怜惜。 不过…… 巧在刚刚玩闹时不免拉扯,此时低头便是景色大敞,锁骨毕露,胸乳难掩,沟壑若现。零碎白狐绒露在衣角外,而青丝如瀑,流至腰间。 清权虚揽着的手霎时一热,低头便下去寻那抹红唇。 清策还在闹变扭,头一扭,不让他碰,他就自顾自又寻妹妹小耳垂去了,叼到就是一口咬,磨得清策火气直往下窜,一时间无力推搡。 “清儿说的什么傻话,并非我不肯带你,往日同师父出谷,你才不过十三四岁年纪,就多的是人觊觎。而如今清儿已十七有余,正当花季,哥哥哪舍得让你抛头露面呢?” 清权吻完小耳垂就顺势往下,一口一口亲到清策漂亮的颈子。 “更何况,这二月里风霜不断,事物繁多。你身子又弱,哥哥舍不得。”说着就一边剥开了清策的里衣,嘴巴一路向下,吻过挺拔的乳肉,叼起红缨就吃起来。 待终于脱下清策的衣物,两只手便覆上了那对雪乳,一边揉搓一边嘴巴来回吸吮。吃得清策身子都酥了,只主动抱上清权的脖子,偷偷摇起小屁股。“那你把我扔在这里就舍得?嗯,哥哥轻些。” “怎么是扔,你我刚通心意我便要走,还能忍着不带你,怕你劳累,已是用尽全力。这两月来,我无一夜不梦见你。小东西还要怨我,好没良心。”清权见妹妹动情,笑着伸手抚下妹妹的小洞,一指搓了搓豆豆,一指轻探入洞口,用两个指节慢慢抽插。 就在清策水淌得不行,快忍不住又要唤哥哥时,清权加快揉搓蜜豆,又猛地插入两指抽动不止。上边不忘吻上清策的唇瓣堵嘴。 青涩的女孩刚开苞没多久,又已时隔两月有余。自然被这突然一下怼得失神,爽的眯起眼睛,高高扬起脖子。叫又叫不出。淫水狂喷,浇湿了一片床单。 还不等清策再积点力气,清权三两下脱开里衣就掏出阳具,蹭了蹭清策满屁股的淫水,等确定不会弄疼她之后就直直插了进去,一下子顶到了头。 “啊啊……哥哥太深了,出去点……好撑……出去点”清策被这一下激得逃出了清权的嘴巴就开始娇喊。 “好,哥哥出去点。”清权笑着依她,可还没等清策喘口气,又是一重入。显然是故意作弄她。 “啊!哥哥……求你……好撑” “好没用的小东西,还没进去多少,就要喊撑着。” 清权虽这么说话,还是体谅着探手揉了揉蜜豆。又是摸了一手的水。 等清策略微适应些,就抱起小姑娘往身上靠了靠,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接着才大起大合起来。 “嗯啊……哥哥轻些……轻些” 清策漂亮的眸子略微失神,肉棒把小穴插得噗噗作响。穴肉被带出,又被顶进。 双乳随着哥哥的动作一起一落,坠得生疼。她又爽得无力,护他们不住。就只知道如同海上的轻舟般揽着清权脖子不放。喘着求他轻些。 清权这时候哪还能由着她,抓着她的细腰就往下按。配合着跨动,存心要破开宫口,把整根顶进去。 “清儿乖,让哥哥进去。” 娇嫩的宫口哪敌这般蛮力,一个不慎就被整个破开,清策这下是真的要被操死过去。淫水随着潮吹一起喷出,泪水也憋不住地往下流。 “啊!”只一声之后就爽的再发不了声。 清权又乘胜追击,一下比一下猛,一下比一下快。把清策插得高潮迭起,眼前发白。偶尔留她个缓气的空档,就又接着做。 “啊嗯……啊你……你浑说你不舍得……嗯啊” 清权凑在清策耳边吮着,听到这话,笑答“清儿舒服,哥哥便舍得。” 温热的鼻息伴着清朗的笑声喷洒在清策耳畔,羞得她又是流了一大股淫水。颤巍巍浇在清权龟头上,小穴一撑才发现他又硬了三分。 “嗯嗯……谁……谁说我舒服。” 听见清策嘴硬,他倒也不恼,只是挑眉慢叙,不急不缓“既然清儿不舒服,那为兄倒确实是该再加把力了。” 不顾还连着下面,顺势推倒清策就揽着她翻了个身。让她撅着屁股趴在床尾,他则跪在身后,一手压着清策小腰,一手拉着清策胯往自己身下撞。 “啊……别,别……我错了,清儿舒服的……舒服的,哥哥别顶。” 改为后入的姿势就更显清权肉棒的分量了,轻轻一入就是撞在清策的软肉上,操得小姑娘上下一起哭个没完。 过了大半时辰去,清策是真的泄得屁股都乱颤。疑心自己今日是要死在床上了吗? 才见清权再飞快顶弄几十下,按着小屁股死死钉在自己胯下,低喘着射出汩汩浓精。算是终于放过了。 “嗯啊” 清策虽手脚无力地趴在床上,小穴倒还知道舒服,死死得绞着肉棒,一下下地压着,像是要榨干清权最后一滴精水才肯罢休。 清权缓了会就拔出阳具,轻叹口气“再绞,你又要怪我拉着你做第二次。”这倒是真舍不得了。 伸手抱起软烂如泥的妹妹,按在自己胸口,一下下捋着她漂亮的头发。 清策这下是真的一点力气也无。张了张嘴,连说话的力气都凑不出。可又气不过他做得狠,就一口咬在他胸口处。以此泄愤。 --------- 有人收藏!好耶! 4-支开 翌日清晨 迷迷糊糊的碎月刚从房里摸出来,就见眼前一个大白影,坐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嚯哦!” 碎月惊呼完,见他还是作石碑般立在那里,这才捡回昨夜丢在被窝的脑子,发现原来是少主。 “真是木头似的,吓死个人。”碎月自以为轻骂着。 清权无奈回头,清朗的声音比谷内的泉水还要干净凉爽,沁人心脾。“我往常不是日日在这坐着?怎么今儿就是要讨你一句木头了?” “哦哦,呵呵,两月未见,不太习惯罢了。不是木头,不是木头……”碎月讪笑着就跑去厨房了。 清权叹口气,推了阵盘,就往房内走去。 步入清策的闺阁,一眼望去,不似谷外的大家小姐般繁复,也不似小家碧玉般清丽。 为着取暖,开阔屋子里放着两个小碳炉,小腿高,一个在小厅,一个则正对清策床铺。 背风处的窗户开了个半大的缝透气,虽离卧房不近,清权依然早早拿木片隔了点风。生怕吹了寒气到清策身上。 所有门窗边又都加了熊皮,选的是亮色皮子,水滑得紧。又是清策喜欢的白绒,她说这般看上去干净。清权就依她,难不难找又是另一说。 墙洞书柜里全是各类兵法阵法集册,阵盘棋盘陈列。不知道的,恍然要以为是哪位老学究的陋书室。 但若转眼,又见梳妆柜收着是一堆亮晶晶的珠玉。衣柜里是漂亮舒适的锦绣罗裙。被子是蚕丝暖织被,碳炉是白玉鹿纹炉。这下又好似是宫里哪位神仙妃子外出游玩的行宫。 一间屋子的装点,却割裂似爬鸟飞鱼。仿若两个全然不相干的人共处一室。两兄妹却好像浑然不知,一个乐意要,一个乐意给。 “清儿,该起了。”清权隔着被子捞起清策,把人和暖被一起抱在怀里,免得冻着她。 “嗯……嗯?哥哥”清策艰难地睁眼,发觉自己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便迷迷糊糊叫了声哥哥,又把眼睛闭上了。 “该起床了。”清权熟练地抱着妹妹,让她头搁在自己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背,好让清策保持清醒不睡过去,又能再眯会,不会醒得难受。 过了大概一炷香功夫,清策终于彻底起床了,挣开怀抱,从被子里爬出来。 清权又自然而然地去衣柜挑件衣裳,递给清策套上,顺便帮她把鞋穿了。 时间刚刚好,碎月也做好了早饭放到院子的木桌上。三人便开始吃起饭来。 “今日天气甚好。”清策吃着吃着,突然笑眯眯道。 “嗯。甚好。”清权头都不抬,只管应承,静候清策露出狐狸尾巴。 倒是可怜了碎月,抬头了三四次都没明白,今日谷底雾气这般大,抬头都不见太阳,只白茫茫一片。他们两位大爷是怎么看出天气好的?莫不是这玩意儿也能现算? “这般好的天气,宜出谷吧。”清策见哥哥顺着她,就再笑眯眯接道。 “外面还封着雪,过几日可好?” “哥哥!你既进的来,我又如何出不去?”清策撅着嘴就又要闹脾气。 “昨日我越山而归,已知路途劳累,又怎么能让你冒着风雪再出去。”清权坚定地摇头,一边又拉起清策的小手,“离三月还有十天日子,寻个小厮罢了,不急这一时。” 清策皱眉看了他一眼,低头又开始津津有味吃起早饭。不再理他。好似是默认了,又好似还闹着脾气。 待吃完早饭,碎月把东西收拾了,就又偷偷溜去刨地,要种她心心念念的西瓜去了。 清权深知妹妹的脾性,凑过去讨好般摸摸清策的小脸。“你若要,我何时不依你过?实在是怕你劳累受冻,雪地又危险。如若平时,就是要我背你出谷,也是肯的。” “年前见你在阵盘摆四风阵,有趣得很,若是摆在后山腰,竹叶白雪乘风而起,必然绝美。”清策也不应他,只是自顾自说着,像是随口提及,又确有所指。 四风阵是四个平风阵相迭加,不算多难,但是真要摆,那也要费好一番功夫。况且是在实地,没两个时辰弄不完。 清权也不多说,妹妹要的,他只管给。 勾起清策小脸,轻轻摩挲了会儿,返身拿起房中的君子剑就出发了。 见青年已远去,清策慢慢垂眼,无喜无怒,只静坐在原地。谷风吹起耳畔几缕青丝,乌发白衫,倒真漫出了三分仙气。 偷偷出谷 半柱香过去,清策缓缓起身。绕去了屋后的田地。 这时已过清晨,雾气散去,太阳也出来了,圆圆立在山头,照得人发根都像镀了金光。 清策身上原本只着一席绒面罗裙,是清权硬怕她冷,外头又给套上件藕色貂绒披风。 玉砌的小姑娘,毛毛领绕在脖颈上,再被太阳一照,似是金丝团簇,飘飘欲仙。 “我们出去一趟。”清策走到满手黢黑蹲着的小姑娘身前,嫌弃得退半步才开口。“你在干嘛?玩泥巴?” “嗯?”碎月抬头,见到是清策,又低下头继续刨,“种西瓜。” “为什么不用法术,纯手挖,种得更好?”清策蹙眉,又退半步。 “天上的土和这儿的不太一样。”碎月头都不抬地回。 虽然清策不懂这些,但碎月在天上时就爱种这个种那个,还老去拔她王母的花种说要搞培植,被她妈追的到处躲。 这么想着,她说不定真有什么见解也说不准。 故而多问一句,“所以?” “所以……”碎月拖着长音,“好吧,我只是想玩泥巴。”说着就起身。 碎月抬手一捻,两只手就瞬间洁净如初了,顺带连衣角和鞋面上沾染的些许灰尘都消失不见。 她回头看着清策。同她缓行漫步。 “去哪?” “谷外,吴刚把玉兔扔下来了。” “?啥?嫦娥那只贼兔精?”碎月一个猛回头,脸皱得像把旧银票。 “嗯,嫦娥传信给我,说她正和吴刚理论,顺便还要请示天帝,才能下来把兔子带回去。她让我先照顾着玉兔。” 清策捋了捋鬓发,轻声叙说。 如果不是因为这事儿,她本来也不会急着今天出谷 不过说起玉兔精白穗,那家伙也是个出了名的。 虽说被玉兔精玉兔精的叫着,但事实上他和兔子精可不是一个来源的。 白穗本是月宫灵气所塑,生来为兔身,被称为玉兔灵仙,掌管月亮。故而常年待在月宫无事不得离宫。 直至嫦娥飞升为仙,入住月宫。为了能自由来往天界。这个贼兔精哄骗着就把月宫送给了嫦娥,又自愿挂名为嫦娥仙子灵宠。 自此,他成了名义上的灵宠,再不受职责所限,又因为被月亮憋了几千年,就天天在天界疯来疯去。只叫嫦娥仙子自己守着家。 偏偏这贼兔仙龄又长,法力又高。唯一的主人嫦娥又偏偏是个挂名的。故而自打他出“笼子”,还真没人管得了他。就此落了个贼兔精的名号。 “啊这……我不理解。感情你这么想找小厮,其实是找借口想去帮忙啊。”碎月摸摸自个儿脑袋,好似恍然明白了什么,目光炯炯看着清策。 “啊?”清策无辜地看回去,“没有啊,嫦娥今早才发我飞告,我只是顺手而为啦。捡个玉兔回来当小厮,多气派。” 美人轻笑,“不过不管怎么样,今日必然要去谷外一趟,把他带回来。他如今无旨下凡,法力全失,被人带走了也说不定。” 说罢,清策回头望了眼山腰,敛眉收目,一时看不清神色,随手一个手诀,两人已经到了闹市的空巷子。 “怎么就我们两人?少主不一起吗?”碎月被这突然转换的风景吓了跳,疑惑道。 清策蹙眉,“你没听见他不同意嘛!”拉着碎月就走。 走出短短的小巷,入目就是繁闹的街市。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往前第一家,是家喷香的胭脂铺,粉纱的帘子,晶石叮当。香风时不时吹进隔壁家,那是个上档次的茶楼,贵客进了雅间谈麻烦事,带来的女客小姐耐不住性子,就纷纷往胭脂铺蹿。 再侧面是个糕点铺,琳琅满目的糕糕片片,要香过三条街。驻足的孩子赖着不走,倒是乐呵了边上那辆挂了糖人的推车。 娘亲爹爹买不起糕点,就正好拿个糖人忽悠孩子。气的糕点铺伙计时不时就来赶人,糖人老汉也不恼,他来他就跑,大不了过会再推回来。 至于烤鸡烤鸭这种味道大的,自然没必要租个多好的地方,烤肉味出来,总不愁客人。故而要买这些,您得再往里走走。 等拐过弯见到几个酒铺,就该知道找准地方了。这块地方,女子小姐是最不爱来的。酒肉气足倒不打紧,糙汉多才是主要的。 越过这片酒肉池,再往里去连着的就是长京的东街,又变成好地方了,地租自然要翻一番。 这儿扎的往往是花楼饭店,诸如此类。往里走点,贩奴市也在这里。好供附近达官贵人打点奴仆之用。 也就是清策和碎月的目的地了。 长街上人来人往,什么衣饰的人都有,什么样貌也不缺。可耀目的太阳却好似偏了心,只把光一味撒在个清瘦女子身上。 她披着个貂绒藕色披风,银线锁边,走动间,丝丝泛若夏末湖光,透出里面那件素白罗裙。 三千青丝微拢,收在头上盘成一个松散的发髻,发间点缀个包翠梳钗。纤腰紧收,在披风内若隐若现。长京最貌美的闺秀,想来也难与她争色。 “他不同意你还敢出来?!少主要气死!他不会打我吧,噫!万一被发现了你可自己担着奥!” 闻声,众人这才发现,她身侧跟着个略矮些的姑娘,稍稍嫩气些,约摸十六七岁。 小姑娘身上着着件碧春兔纹二色绫袄子,手肘间拿黄绳稍绕了绕,坠着两个兔绒球。下身则是娇纹郁金色绫裙。脚上一双江南织锦鞋。一头漂亮的圆坠髻。 圆圆的眼睛,尽是娇嗔。好似知道不妥,故又作出点矜持,嘴角微微下撇,全是一副富家娇小姐作态。 两人左右并肩而行,便使金玉珠翠失色,仙人临世也不过如此。倒是岁数小些那个姑娘略后一步。暗表两人身份有别。 “这么怕他,他何时打过你?”清策瞥她一眼。 “往日在天上,晚游打人出了名的狠。也就你不知道了。” 凡过路者无一不驻足回望,怦然动心,却又担忧尊卑有别,不敢上前。 倒谢了他们的小胆子,让清策和碎月一路顺利地到达了贩奴市。 “怎么到这来?不是找兔子吗?”碎月看着大大的牌匾“王市贩奴”陷入了沉思。 “如若不知他是被扔到这里,我都不见得会乐意管他们的闲事。” 清策见到牌匾,暗搓搓心情大好,牵着碎月的小手,笑得开心,“走,拎兔子去。” 6-兔子 刚迈入大门,王掌柜就迎了出来。 一看是两位仙女儿般的人物,不由晃了晃神。 “我家小姐缺个奴仆,掌柜的可有好人选?”碎月上前一步先开了口。 王掌柜已愣了半晌,听着声儿立马回过神。暗道,这般姿容衣饰,必是个大主顾啊。笑着就请两位进厅。 “哦哦,有的有的。今早刚有批送来,新鲜得很。只是说,小姐想要什么样的?男女老少?何种杂役?” “男的就行,约摸……三四十岁?”这可有点问住清策了,她与碎月都不曾见过这兔子,一时哪说得出要怎样的。只能按着传闻推。 “做做小厮便可。而且要新的那批,掌柜先带我们去看看吧。” “好,好嘞!两位小姐请随我来吧。”王掌柜一听,心中有了数。就侧身带着清策两人往东大屋去了。 一开门,只见满屋子的人趴的趴,躺的躺。挤在地上。 有的穿着麻布料子,有的则是衣不蔽体。甚至还有穿着污脏罗衫的,一看就是哪个大户人家打发出来的。 男女老少混杂,一些看着干净些,一些又像挖煤的。横七竖八团在地上。望了一圈,没一个像白穗的。 虽说玉兔法力尽失,可到底还留着记忆在,身子应当也是完好地下来的。几千年仙龄,总不至于也和他们一起团在地上,把自己搞这么脏兮兮。 “掌柜的,这里没有我想要的,新一批就全在这里了嘛?”清策回头问道。 “啊?是全在这儿了,不过说起来……今早倒确实还有另外一个。只不过……” “掌柜但说无妨” “只不过一来,那男子才约摸不足二十,长相姣好,皮肉又薄,怕是当不起贵府小厮。 二来,那男子是不知何时晕在我们店内的,我一转眼就见他躺在那了。锦衣华服,气质不凡。又至今未醒……本店从不做强买强卖的生意,故而还未来得及替他做打算。” 掌柜踱步着解释,似是踌躇万分。 碎月一听这话,知道八成就是那兔子了。赶紧说道“就他了,掌柜快带我们去看看。只待去瞧上一眼,万事自有定夺。” 随即三人便回到店厅,又跟着掌柜把侧门一推,露出个小休息间来。 生活气息十足的小室里,正对就是把贵妃塌。一个漂亮的男子就侧躺在上。 一袭牛乳色长袍,拖曳在地,袖口暗纹隐约。乌黑的长发撒在塌上,头顶是银镶玉的束冠,此时已略微松散。瓷白的手腕耷拉在塌外,更显少年沉沉睡意。 漂亮的眼睛还紧闭着,蝶翼长睫就为其盖出一片阴影。高耸的鼻梁下是薄唇微粉。不由让人心痒,若是吻到会是何种滋味。 只不过现在可不是心痒的时候,趁碎月拉开掌柜,清策袖口微动,一道精光射入少年眉心。 床上的玉人儿霎时便有了反应。 “唔……好酒,好酒。”少年眼睛微动,砸吧着嘴念叨了几句,悠悠转醒。 碎月这时立马扑上去,用背后堵住掌柜的视线,开始疯狂对着少年使眼色。 吓人哟,白穗一睁眼,就只看到一张大脸凑在自己跟前,眼睛像进了片沙丘,眨个没完。 “兔子,要还想活着见到嫦娥,就劝你好好说话。”碎月恶狠狠在他耳边说道。 这下白穗是真的醒了,这不是那劳什子六公主吗?怎么在这? 少年支起胳膊,微微起身,视线越过碎月,正探头疑惑自己在哪时,猛然撞进一汪含笑的眸子。那柳段般清瘦的女子正倚在门边望着他,朱唇含笑不自知。 虽然还没搞清楚状况,但是白穗也不是傻子。霎时就猜到两三分。 “掌柜的,我瞧他好合缘,身子也还算挺阔,做个奴仆,端端粪盆插插秧,很是合适。不如就他吧。” 清策柔和的声音响起,说的话却不算柔和。 白穗狠狠皱起眉头,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为什么,又还是闭嘴了。 就这样,掌柜的见少年虽皱着眉头,却也不说话。就只当他是默认了。 纵使白穗心中疑惑万千,但有明显是凡人的这个老头在场,再加上他倒也大概看出这两人没什么恶意。所以他还是尽力忍住,没说话。 只见掌柜的收了张银票,又笑呵呵为他立了卖身契,等碎月强拉着他手指盖了章后,这桩买卖就算做成了。 白穗全程只当自己是个哑巴。 兔子拎到手,正要回去。清策说她饿得慌,正巧白穗初入凡间,也有点饿。三人就往酒楼去了。 “贼兔子,你怎么会被吴刚踹下来?不是说你法力高强嘛,原来是谣言来的。”碎月刚出贩奴市,就贼嘻嘻地笑着。 “什么!我是被踹下来的?!”白穗震惊,“我说他怎么这么好心,要请我吃酒,原来是熊心豹子胆,预谋害我!” 少年气的眉毛像是竖起来,两排银牙都要咬碎。想起自己现在没了法力,还被迫要被寄养在凡间,给人当小厮使唤。恨不得拿起大刀就飞上去砍死他。 一路上白穗和碎月倒豆子般聊着,又有清策在边上时不时串两句。这事儿总算清楚了。 原来白穗一直看不上吴刚那不值钱的样子,又脾气爽直(碎月和清策一致认为是暴躁,但白穗不理他两)。 所以总是在吴刚面前嘴欠,还老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作样膈应吴刚。让他几次三番在嫦娥面前丢大脸。 使他积怨已久,又碍于打不过,就只好默默憋着。 恰巧这日吴刚又在嫦娥面前吃了瘪,一人倚在桂花树下借酒浇愁。 却看见白穗被嫦娥叫到月宫谈事,路过桂花树 想起平日多受这死兔子的憋屈气,就恶向胆边生,赶忙叫住白穗,说是请他陪他喝碗。 白穗虽然嘴欠,但又不是针对他,故而也不知道吴刚的怨气这般大,再加上吴刚说这是他珍藏多年的好酒,埋在桂花树至今,芳香扑鼻。 这宅了几千年的傻兔子哪见过这阵仗,自然就欣然答应了。 接下来就是可想而知了,白穗第一次喝酒,没两碗就倒了。吴刚脑子不清醒,一不做二不休。一脚把他踹下了凡。 赶巧此时嫦娥久不见白穗,出来寻找,偶遇这惊心动魄的一脚。脑子里霎时就是大大一个问号。 “?……??……???” 只见自己找了半天的白兔子在空中翻转着就跌下去。 而瘫着的吴刚则是帅气地收回自己的那条大伸着的腿。飞速摆了个poss,又开始试图对着自己发骚了。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怕是现在他两还在打吧,也不知道吴刚的酒被打醒没。”碎月拍了拍白穗气绷着的肩膀,笑得超大声。 “反正你的是醒了,哈哈哈哈哈哈。” 7-笼中鸟 到了酒楼,三人开了个雅间,拿着菜单乱七八糟一通点。一会儿就堆满了桌子。 白穗嫌脏着手,招来小厮,让小厮拿筷子小刀帮他把烤羊肉碎开。“所以你便是那位天道子,清策仙子?” 清策无奈地看他一眼,翻手把小厮耳朵封了。 碎月也和白穗傻在一起,只管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大声问“你怎么知道?” 清策天道子的身份不好太暴露,天帝才为此给她安了个清策仙子的名号,让她挂进了和六位公主一同的分位。 能知道这些事情的都不是多嘴的人,所以按理这事儿在天宫是不会传开的。众仙当只以为清策是个新升的仙子而已。 白穗状似无意地拿眼神扫过清策。转而笑着跟碎月说:“要真算起来,我和你那木头爹都是同辈,怎么就会不知道了?” 清策搅开莲花粥上点缀的一朵小白梅,把目光落在白穗脸上,就如同当时倚在门边时一样。轻飘飘,又好似别有情义。 “说起来,在贩奴市,你怎么当时这么听话,我还以为你要反抗一会。” 白穗一不小心对上清策眼睛,略绷紧身子,抬手指着碎月鼻子,“因为,我……我认识她。” 碎月拿鸭脖吃得欢快,一抬头就是根手指,吓了一跳。嘴里含糊不清地问“嗯嗯?我怎么不知道!我分明没见过你啊。” 白穗想了想,记起些许,毕竟是百年前的事情了,遥想当年他还是只困在月宫的兔子来着。 “你年幼时跑到月宫来,没注意我,狠踩了我一脚,我才冲你张了下嘴,你就吓得回去连日缠着你王母,让她派兵来抓我,硬是围了我月宫半个月才罢休。” “闭……闭嘴!什么胡乱的东西,我明明都不记得!” 清策收回转而望着窗外的眼神,别有意味地在他们两人间瞟了个来回。 肆意的少年和娇嫩的少女,貌似倒也顺眼。 几人吃饭间打闹着,就把身份和入凡的事物交代清楚了。 清策招了招小厮,把餐钱付了。又坐回来,撑着胳膊,看着白穗狂吃鸡腿。 清权和碎月都不是爱吃的人,清策自己也不算太重口腹之欲。 第一次见到白穗这种吃东西这么欢的,“嫦娥是月宫宫主,行动不便。又要逮住吴刚,才好去求见天帝。你若要等她来接你,怕是得再过两年。” “我知……。”道 白穗正空出嘴巴,抬眼回着话,突然顿住。眯眼看着清策背后。“晚游……” 清策闻声,整个人一麻,回头只见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就这么悄无声的站在她身后。 碎月本就有点怕晚游,乍见到一袭玉白锦衣,沉着脸的男人。也被吓了一大跳,“啊!” 清策缓缓起身。 清权仿佛没见到另外两个人,“怎么就这样出来,手都冰冷。”死死拽住清策的双手。 “想出来便出来了。”清策轻声说道,挣扎着想拉出自己的手,目光只放在自己的手上。 “想出来便出来……为何想出来?为了找男人吗?”清权更加用力拽着妹妹的手,往自己身前一拉。口不择言起来。 声音刚刚落罢,他才猛然察觉自己说了什么,紧紧抱住清策,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清儿,我只是实在害怕。” “清权!”清权话说得难听,清策这下是真的生气,用尽力气一把推开清权。 自打清策开始读书识理,从来没对任何人红过脸,说过狠话。 一是对着那些人没必要。二是自己习惯作出点柔弱成全的模样,所以也少有人不怜惜自己。 但清权于她总归是不一样。 “我自认权谋兵法,布阵破局,无一差你。出谷谋事你不肯,说要怕我劳累,怕被觊觎。翻个山你又不肯,说怕我受寒,怕我入险。如今我自己能出来,你又这么快就寻到我。” 清策走近一步,深深看着清权的眼睛。“我且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清权如果发现她不见了,能出谷找到贩奴市不奇怪,可现如今他们在酒楼。清权居然能这么准确就寻到这里,不管怎么想都没道理。 谅清权多好的脑子,一时被清策的眼神镇住,也失了言,无从解释。来时的怒气早散得一干二净,只留着个慌张的脑子跑不出,还在这丢人现眼。 清策见他迟迟不开口,遥指向窗外,雅间窗外鸟鸣阵阵。 另外两人顺着小姑娘青葱玉指望去,离窗户最近的树上停着只漂亮的鸽子。 怪不得刚刚吃饭时见她望着窗外有些出神。 “那里,对吧?我的衣服上是不是有东西?能引来它。”清策依然死盯住青年人的眼睛。 又忽地一笑。 “是呀,只因我是你妹妹,是女儿身,我有再大的能耐在你眼里又算什么呢?” 清策低下了眼眸,柔和了神色,好似又变成往常那个不堪一折的女子。 向前虚靠在清权身前,玉指只是轻点住清权胸口,在他心口却好像巨石般沉重。 “笼中雀,哪敢飞出你手掌心。是不是?”浅淡的声音飘到清权耳中,他终于再无法稳稳站着。 温润的公子微红着眼,双手抓住清策的肩膀,连声音都在颤抖。“不是的,不是的。清儿,我从未这么想过。” 但不肯清策出谷助他是他,拦着清策雪日出山的是他,衣服上的撒药粉妄图永远绑着她的也是他。 明知清策和他师出同门,学识广博,能力出众。却依然以维护之言困着她的依然是他。 清权言辞苍白得他自己都不知怎么辩解。只能木然地抓着清策肩膀不放。 清策再次推开他,重新坐回去,又仿佛回到最初,只是背对他。 “你自己回去吧。我想再待会。” 这么一闹完,清权走后,几人倒反而不急着走了。 眼见清策神色自若,猜到她其实并不多生气,起码现在并不生气。 碎月就随口问了句她刚刚一直在想的事儿,“他是怎么这么快出来的?” 清策也在想这个问题,自己和碎月是靠法术出来,谷外群山的雪没这么快化,平时虽然有地洞方便进出,但是连下这么多天雪,出口也被厚雪堵住了。 按理只能靠爬山出来,可现在离她支开清权也才两个时辰不到,雪山难行,哪怕他刚一上后山就察觉不对,立马出谷找她。也不该这么迅速。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会这么快出来的? 反正在做三人都有记忆,清策也不忌讳。翻手就出千里镜。 只见谷外依然一片白茫茫。也没什么异样。终作罢,等下有机会问问吧。 8-八卦 “半月前只听说晚游要度情劫,倒想不到,变成这幅模样。” 座上的少年人半倚在扶手上。发丝半落,还有几缕散落至胸前。长腿交迭,搁在圆桌边角,全不顾饭菜还在脚边堆着。 说他没教养吧,就是这般姿势,仍不忘脊背挺直,悠然自若,端的是风流翩翩。 说他有教养吧,又实在是坐没坐相,脚搁得这样高。全靠一副好皮囊,还为他撑着脸面。 “你们原先很熟?” 清策虽然看着沉静,若论仙寿,远比碎月都要小,故而关于各路神仙间的繁杂关系,她是一概不知的。 白穗想了会,“倒也说不上,不过他这个人乍一看像根木头,相处起来脾气不比我小,打架也痛快” 似是回忆起往事,白穗又开心起来。“虽被个桂花犬暗算了,但能见到晚游这幅怂包样子,也不亏了哈哈哈哈” 倒仍不忘起个绰号,骂句吴刚,怪不得叫贼兔精。清策暗笑。 “不是说度情劫是天宫难得的好戏,仙仙得空而观之嘛,怎么你没去看?”清策笑着问。 神仙寿长,平日也没多少乐子,所以度情劫这种真人下场的大戏,能不放过就都不放过。 要说渡情劫,其实这事儿也本是个乌龙。 按道理渡劫那是修仙人的事,飞升了的神仙是没有渡劫这个说法的。 只不过这么多神仙,每天在天庭闲着也是闲着,就老搞办公室恋情。谈起恋爱又要死要活,非常耽误工作。 搞得凡间一会这儿河干了,一会那儿山炸了。今天才闹干旱,明天又要发洪涝。十分不太平。 所以天帝挥挥手,决定让所有神仙该到年纪了就去凡间一趟,去掉法力记忆,渡个情劫。过完恋爱瘾再回来。能安分好几年。 “按理确实,哪次有大仙渡情劫,月老那不是挤满人的?不过这次不一样。天帝不知道为什么,明令禁止转播晚游实况。所以自然就没得看咯。” 白穗摆摆手,一脸遗憾。 “如今看来,大概是怕众仙窥视到自己女儿吧。实在可惜。” 碎月才不信他这么听话,“所以你就真的没看?” 少年人皱起眉头,作势就要拍案而起,“什么话!什么话!我白穗怎么会是那爱凑热闹的人!” “不过说起这个,确实有人偷偷在看。”白穗嘿嘿一笑,又坐回来。像个偷腥的狐狸。“知道派雨吧。” “嗯。”碎月点点头,猜到清策不认识,又顺便给清策解释一句,“派雨大能,晚游的好哥们。” “对,也不知道那骚包男和晚游怎么玩在一起的。”白穗不忘随口吐槽一句。 “他嘛,本身就喜欢找乐子,更何况这次是他那木头兄弟的乐子。天帝刚下禁令没十来天,他就耐不住性子要偷摸看了,结果刚刮了没几眼,就被我逮住了。嘿嘿” 还说不是爱热闹的人,碎月在心里暗骂。“然后呢?” 白穗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剩菜盘里挑了根装饰的草叶,叼在口中,双手交叉靠在脑后,少年气十足。 “然后我就告诉天帝去了呀,天帝气死了,把他也给踹下来了。喏,想想就是没几天前的事。” “啊?!你图什么?”碎月没想到事情发展是这样的。 白穗好笑地看她一眼,似乎是在嘲笑她笨拙,又不好意思直说,所以欲言又止。那副欠揍神色,倒真让人为吴刚的悲惨经历抹把同情的泪水。 他接着自然而然地答道。 “图什么?好问题,图乐子呗,他找他的,我找我的。虽然他没找到,但是替我找到了不是?哈哈哈哈” 白穗笑得仰起脖子,椅子往后半倒,让人疑心他那黑心肝都要露出来,欠打得很。 “这么说来,他现在也在凡间几年有余了……怎么没人通知我们。他法力还在吗?”清策也学他靠在椅背上,歪头问他。 “在个屁,记忆都没了,听说天帝丢得随手,直接给他塞在个凡躯里就完事儿了。”草叶在白穗嘴上一摇一摇的,青色的草根衬着他粉嫩的薄唇。 “噫。”碎月听到此,嫌恶地呢喃一声。 只因要说神仙下凡,那一般都是托自己仙躯下来,哪怕像她和清策一样要重塑凡躯,也都会尽量靠着仙躯的模样重新长。 如果是直接套在凡间某人的躯壳上,就宛如赤裸着穿上别人的贴身衣物,而且还是脏兮兮那种。 一般不是不得已,没人会选择这种下凡方式。 不过白穗本就认识派雨,知道他是个骚包狐狸,最受不得自己邋遢丑陋。所以想得可比他们还深一点。 “正好我要在凡间留几年,也好找找派雨被丢哪里了,别是个老头子身上,他回头得气死。哈哈哈哈当时随手一捅,没想到这乐子还包售后。美哉美哉!” 贼兔子兴致大好,可以说甚至还有点感谢上了吴刚那一踹。 他已经可以预料到这几年他能看到的好戏了。真是想想都乐呵。 虽说对于碎月和清策来说,只是第一次见他。但这一顿饭吃下来,白穗的八卦能力算是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三个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尽管吃完饭很想出去散散步,再聊聊天庭那些不可告人的好事。但是几人容貌显眼,故而出店没逛多久,就撑不住路人回头张望的目光,赶忙回去了。 又是熟悉的黑巷子,又是熟悉的手印。可这次,清策留了个心眼。 ____ 小清清这辈子最烦两种人,一种是让她没安全感的人,另一种是让她没安全感的人。(指两种含义) 9-面壁思过 眼前一闪,三人已消失在原地。但不同的是,三人这次没有直接回到谷内,而是在群山最外围,长京的郊区边缘。 “嗯?怎么不直接进去?”碎月问着。 “我们既然能猜测清权怎么出来的,他自然也想知道我们怎么出来。这次不能再图捷径。”清策瞄她一眼,柔声解释,“况且……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三人暗自往一条鲜为人知的小路行进,弯弯道道里雪被盖的厚,走起来些许困难,不过几人都不是真正娇气的人,所以倒也不在乎。 往里走了一柱香时间,果然看到个极为隐蔽的,相对略矮小的山丘。这就是连接谷内和谷外最近的一座山的。 旁人一般只以为怜魂谷在群山之间,却不知实则还是有近路可抄的。 不过如果有人以为两兄妹平时是靠爬这个进进出出,那可就太高看他们两了。 原来在这座小山丘的斜侧面,一个非常不打眼的地方,还有个山洞。里面早年就被上一任怜魂谷主想办法半挖半炸地打通了,直接通成一个隧道,笔直对着怜魂谷。 为了隔绝人烟,也是为了防止猎人误入,这山洞平时都是拿了个迷惑阵盖着的,普通人绝无可能发现。 意外的是,这个平时被层层迭迭被遮掩着的地方。 如今只见那大开的洞穴门,周边是洒落的雪混着泥,黑白污秽,一副飞溅开的姿势。一看就是蛮力炸开的。 但若抬头,只见山上仍然都是厚厚的堆雪。就如同他们出来时那样。 “果然。”清策轻叹口气。 他是不怕死,宁愿抱着雪崩的风险也要赶出来找我。 而到现在还任由这么大个残局摆着。 她知道。 一来是为她留了路。免得她再上山受累。二来是试探她是否会发现这个洞,以此探测他们出谷的路径。三来是向她卖可怜,求情来的。 “他是从里面炸开封雪,然后再出来的。” 白穗看到这幅场景,也猜到一二,但是真的听到时,还是觉得乐呵,“豁,真是不怕死。” “是赶得太急了,所以没清扫吗?” 碎月虽然心里也觉得他不要命,但是毕竟白穗抢了她的话,她就只好问了句别的。 “出来时可能是,回去时却不是。他是刻意留给我看的。” 清策随手捏了个法诀,把这乱七八糟的样子都收拾干净,又捡回几块石子,默默重新摆起法阵。 “我们既然能从这残局猜出来他出谷的方法,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我能猜到?故而必然是留给我的。” “苦肉计?”白穗也帮着忙捡了几块石头,好奇地看着清策忙前忙后。 清策不置可否 等收拾完残局,走进洞穴,就是个地道,里面唯有沿路的几颗夜明珠发着幽暗微光。还记得那是小时候清策怕黑,清权偷偷拿私房钱给她装上的。 再出来就是竹林了。绿意青葱,清香四溢。竹林间摆着张长桌,是小时候清权清策两人练布阵的地方,师父教清权的时候,清策就喜欢在那张竹椅上趴着睡觉。 而此时,竹椅上侧坐着个月白长袍的男子。不知在想什么,只是看着远处发呆,偏又脊背笔直,温润如玉,谦谦君子。 他听见有脚步声,惊喜地转过身。清策则使了个眼色,让碎月带白穗先走。 “清儿。”清权开口唤她。 清策站了会,见他再不说话,作势转身就要离开。 清权这才一把拉住清策,“别走” “我已经知错,你就当哥哥愚昧,不识好歹。如今已经反思良久。” 清权柔声道歉,倒好像回到当初他对着师父背兵策的样子。 “我发誓,再不会困住你。有什么事,哥哥也都会带你一起。绝不让你做那笼中雀,池中鱼。” 清权再是小心翼翼抱住清策。 这已经是他想了很久的措辞了,妹妹总会原谅他吧。 哪知道清策深深地望向他的眼睛,还是推开他。 “我记得在我小时候,你不是这样的。” 师父一生未得良主,年过半百,心灰意冷,这才隐世于长京怜魂谷。一方面洞察时态,便于重新出世,一方面长京繁华,人民富足,治安又好,很适合生活。 记忆里的清权自小就受师父教导,深知自己背负着师父一生的遗憾。十分用功学习。 “那时你神采焕发,志向远大,还总爱捉弄我,每次教我诗书,都嫌我愚笨。” 如今却作出这幅儿女情长的样子。 “看看你现在,何等萎靡?我不愿你困住我,自然也不愿困住你。” 清权呆愣在原地,困住……他? 清策内心挣扎了下,还是选择背过身离去。 “你还需再想想。” …… 此时谷内另一侧。碎月把白穗带到谷里,让他先随便看看。 “好漂亮的地方,都能和我月宫的犄角旮旯比一比了。” 白穗用惊喜的语气说着欠欠的话,冷不丁让碎月想起清策。立马翻了个白眼,“你现在可是小厮,别还当自己是什么金兔玉兔劳什子。” 你不照样是个奴婢,白穗心里是这么想,但识趣地没出声。 只是问,“晚游现在不是来渡情劫的?怎么看上去,反而和他妹妹不清不楚?” 白穗在酒楼里就觉得他们两个有点不太对劲,那纠纠缠缠的样子,怎么都不像兄妹。 碎月这时已经带着白穗到了田地里,她一边拿了个水瓢浇水,一边答着。 “那不还得怪我父皇,当初只说要来辅佐紫薇,给我们两个找点事情做做。没成想时间凑巧,三日前晚游刚请示完父皇,跳下凡间。” 碎月浇水不太讲究,水滴溅得到处都是,白穗只能跟着躲来躲去。 小姑娘也不搭理他,只是接着说, “父皇说晚游第一次渡情劫,性格又木讷,让我们两个降生在他附近,好帮着他点。结果清权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亲妹妹了。一问月老,说是已经套上了。晚游和清策,说到底也不是亲兄妹。念他渡情劫,又可怜巴巴,小姐半推半就,也随他去。” 这倒是真秘闻,白穗一下子来了兴趣。“那说起来你们该是一起下凡的,可你看上去怎么比清策仙子要小些?” 碎月不知道想到什么,骤然红了脸,幸好白穗光顾着闪避,也没注意。她见势,打了个浑就继续往下说。 “我……我当时有事,耽搁了一日。结果清策娘亲难产死了,爹爹殉情。我就没落到这户人家。等我要下凡时,清权清策已经被怜魂谷主收养,我就只好降生在山上,被捡回去做奴婢了。” 正说着,清策走来寻他们两个。 碎月探了探头,见就她一个人。问,“少主呢?” “面壁思过。”清策随口回应,蹲下看着角落的小花。 “你还不原谅他?”碎月怕水溅到清策,收了势,总算好好浇起来。 这可把白穗气坏了,感情她刚才是故意要看他跳脚。 清策可没注意他两,只管答道, “都被我骂成那样了,还惦记着要向我卖可怜。紫薇马上就要来了,我和他这样纠纠缠缠,到时候怎么辅佐紫薇?” 碎月知道她指的是那充满小心思的山洞口,顿时觉得也不无道理。 清策拨了拨小花瓣,看它颤颤巍巍,好不可怜。 “老实说,我时常后悔……” 碎月想问问清策后悔什么,但张了张口……或许答案已了然于心。 _____ 别怪小清清,她主要是觉得自己是来干活的,紫薇又快要到了。类似“火车都要晚点了,你还抱着我不撒手”这种心态,所以不想让晚游太婆婆妈妈。 另外晚游太过重视她,像变了个人。让她感觉很奇怪,很不自在。 图太大了,所以骨科线的前传以后会慢慢展开解释的。 10-拜访 晚上碎月做了饭,四个人围着,不尴不尬地吃了起来。 这次又是清策先开的口。 “他叫白穗,以后负责做点体力活。碎月进出你屋子不方便,既然白穗来了,平时也能照顾下你。” “不用,让他……让他照顾你就好了。” 清权仍然放不下清策之前的话,他隐约好像明白清策在说什么,但是又总想不清楚,不免更加烦闷。 白穗眼睛里一阵玩味。 自昨天起,清权脑子就一片混乱。 里面一边是昨天的自己,烦闷清策为一个小厮欺瞒自己。 一边又是某些不知名的东西,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错的。 脑子里一片浆糊,甚至连该怎么面对白穗都不知道。 之后就再没人说话。 吃完饭,碎月去厨房小间端了药出来,陪着清策喝下。白穗则是不太熟练地收拾了碗筷。四个人就算是散场了。 两兄妹这变扭一闹就是六七天。连带着除了碎月外,其他三个人关系都有点僵。 不过清策也不在意,该干嘛干嘛。 更别说白穗,他被碎月带着没事种种菜,养养花。找两本闲书看看,每日三餐时稍微打个下手,晚上按时煎个药,一天也就过去了。 原来白穗还不太明白,碎月怎么好好的仙子不当,下来当仆人。 现在倒好,他也有点被带过去了。几天下来,发现居然别有一番趣味。 尤其是清策这个“小姐”,乍一看又弱又文气,但却总给他一种她在藏着掖着的感觉。但是一时又说不上来。 反倒是晚游,哦不,是清策少主。这几天除了饭点就都窝在书房。 那劲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考状元。 问了碎月,碎月说:他原来不这样,大概是在思过吧。然后就走了。 本来白穗是奔着看清权来的,慢慢对他反而失了兴趣。 又是一天的晚饭。熟悉的氛围,熟悉的尴尬。 “昨夜观星,紫薇渐进。后日,大概就会抵达。” 这是这个么多天来,清权第一次主动对着清策说话。 “嗯。要提早开谷门迎接吗?”只要提早把阵法去掉,紫薇就能直接进来。 这样到时候就能说提早预料到他会来,巴拉巴拉,顺手就能装一把,有点愿者上钩那味儿。清策暗搓搓想道。 清权抿了抿唇。 “方便他进来,也好。” 清策这下倒确实没想到,几天不见,这人怎么变这么爽快。不过她也乐得答应。 第三日清晨。 白穗,清策,碎月三个人吃完早饭,一起躲在屋子里打牌,贴了满脸纸条子。 清权就还是在书房看书,幸好书房为了清净,离得远。所以也不怕打扰到他。 三个谪仙般的人物,统一是一头半束不束的头发,松松垮垮的衣服,素面朝天的脸蛋。 这倒还是和白穗学的。碎月清策平日就算不出门也会打扮得干净利索。 只不过这几日清权不管事,又少出房门。再加上白穗整天吊儿郎当的样子晃来晃去,看着太过舒坦。 清策和碎月这两乖乖女一时没忍住,就偷偷有样学样了。 正玩得开心,三人忽然听见远处好像有好些人的脚步声,还没等细思,之后就是有人敲门的声音。 这可吓了三人一跳。 怜魂谷从不见外人。突然传来好几人的脚步声,这和青天白日撞鬼有什么区别? 碎月正起身,想要大起胆子问他们是谁。 幸好清策反应快,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借着全身的力道抱住她顺势推翻在塌。同时赶紧向白穗使了个眼色,轻喊,“是紫薇!” 白穗这下也终于反应过来,一只手拽下脸上的贴条,一手赶紧理了理衣服。 假装懵懵地向门口喊:“谁啊?”趁这时间赶紧把头发束好,该收拾的都收拾一遍。 清策和碎月是女儿家,衣服更麻烦些,又还要梳理头髻,就更加着急。 白穗只能理完自己,先开门出去应付,给两人拖延时间。 一开开门,只见一位身长八尺有余的男子,约摸二十三四。 金冠束发,恭敬地立在离门两米外。身后跟着个白面小厮。 其肉眼可见的四肢强健,腰腹精瘦有力。着了件墨黑团纹锦衣,暗绿玄龟腰带,正中扣着块色泽上佳的好玉。掐着腰线,衣摆微微散开,显出一双长腿。比例甚好。 一柄长剑挎在腰间,足有身后那小厮大半个人高。 上好的皮靴包住小腿和里裤。干练强势。整个人是肃杀之气包裹之间,又透出沉稳安定之态。 虽然白穗开门前心中有数,知道这就是现世紫薇星。但真见到还是不住呐叹他人中龙凤之资。 若不是如今只是个小厮的身份,自己的大刀也还在天庭。还真想和他切磋一番,一较高下。 “你是……?”白穗只当做自己是个呆小厮,随口问道。 只见那男子身后小厮正欲上前一步,就被男子挥手拦下。 他十分有礼地对白穗拱了下手,声音似玉石击鼓:“在下越王,谢松,前来请见怜魂谷主。敢问先生尊名?” “免尊姓白,怜魂谷小厮一个。不值得越王记挂。”白穗随手回了个礼,也就是有样学样。 “不过若要见我家谷主,还是请越王耐心等待。我得现在去请谷主出来。” 谢松也不在乎他语气轻浮,礼数杂乱。反而是也心中暗惊。 初见他星目剑眉,挺拔潇洒。虽看出来他不是清权先生,但也不曾料到只是怜魂谷的小厮。 这般身段的小厮,那谷主又得是何等面目啊。 谢松更是肯定自己这趟没来错,愈发恭敬起来。 白穗关上房门就往清权屋子过去了。前脚没走几步,谢松只见那房门又一次打开了。 只是这次来的,不再是如富家公子般的小厮。而是两个神仙妃子般的女子。 ______ 目前两个凡间最高战力都出场了,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他们打一架。主公应该全文是身高顶配。 写到这里主线就算开始了。 11-底牌 只见那两位女子,略小些那个一汪圆眼,樱嘴琼鼻。着一身嫩绿留仙织锦裙,碧翠毛绒外袍,脚踏一双绒面靴。头上盘的是二罗白云髻,一对黄玉耳坠。 娇俏可人,不由令人猜测是哪家闺阁千金出游。 可转眼一看,发现她竟是抬手扶着另外一位女子。 那女子颜色更是惊人。 略长的眼睛微微低垂,眉峰似蹙非蹙,朱唇不点而红。 粉蓝素裙,银纹密织。腰间白绳轻收,坠着两颗宝石,其间还锁了块白玉禁步,红穗长悬。一步一摇,整个人端的是弱柳扶风。 清策一出门就见到谢林好高大的身量,心里暗赞。轻笑着,想招呼谢林坐下, “越王陛下,请……咳咳……请坐吧”却又好似受不住这清风凉人,忍不住微咳出声。 这么个娇弱美人在眼前,谢林却不为所动,只是站在原地,作势虚扶她一把。 男子宽肩长腿,眉飞入鬓。面无表情时威严迫人,又长居高位,虽然恭敬,但不低微。 况且他只是来请怜魂谷主出世的,除此之外的一干人等,都不值得他亲自照拂。 清策貌美,但他总不是什么风流之辈,男女有别,如今还不知这人是何身份。在怜魂谷主出来前,他最好按兵不动。 故而他只是应了声,便没了其他动作。 清策见他只说了句“多谢姑娘。”就再一动不动,像根木头。 猜到他是疑心自己身份。 就走近两步,“陛下不必多心,小女子闺名清策,是怜魂谷主的嫡妹妹。”又转头看向碎月,“这位则是我的侍女,碎月。” 谢林恍然,想起她实是一位才女,立马恭恭敬敬地深鞠一躬。一改之前的木头样。 “原来是清策先生,早就听闻您不及豆蔻,便已学识渊博,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清策发现他确实不在意自己外貌,只求贤若渴,貌似是个贤君,就坏着心眼继续装, “越王陛下言重了,恕小女子实在接不住这一声先生,咳咳,请陛下直接叫小女子清策姑娘就好。况且……咳咳……那毕竟是陈年旧事了,如今小女子病体孱弱,哪里还担得起陛下这一礼。” 清策微微曲身,又状似无力地倒在碎月身上。 就差把“我是病人,我已经尽力了”几个大字写在脸上。 故而随便一倒,反正这一礼就算是还过了。 谢林也体谅地虚扶了下,这次比上次可真心多了。 “既如此,那清策姑娘也不必多礼。” 谷底那头,白穗过去敲响了书房房门,没一会就开了门。 只见清权还是着着件月白长袍,手里是一本史书。 两人之前除了嗯嗯啊啊的回应,就没正经说过话,看得出他见到是白穗敲的门,略略诧异。 不过转念一想今天的日子,他大概猜到了,肯定地问了句:“是他来了?” 虽是问句,倒更像是陈述。 也不等白穗应答,他转身回去将书放下。 跨步出门,向白穗道了声谢,就先一步在前头走着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来叫的白穗, 不过白穗也无所谓,安分跟在身后。 一路本无言, 直至清权突然开口。 “这几日,我只顾自己窝在书房,清策和碎月自幼顽劣,倒是劳烦你看顾。” 白穗一听这话心里惊讶得很,一时还以为晚游的记忆回来了。 频频扫他几眼,确定他还是清权, “不用,我也没看顾什么。” 真是奇怪,明明上次见他还一副脑子里除了清策什么都装不下的样子。怎么一下子就这么正常了。 甚至明知清策是和他玩了好几天,居然还要谢他。 百思不得其解…… 两人一到庭院,远远就见清策正和谢松聊得起劲。 高大的君王注视着眼前娇小的女子,身量差的大,女子不得不要略微抬头才能与之对视。 远远看去,郎情妾意,好不般配。 清权刚想皱眉头,低下眸子,一瞬间又神色如常。 谢松武力高强,自然耳聪目明,很快就发现远处两人走来。 见到清权的样貌,暗里不免又是一阵惊讶,他虽然不是注重皮囊的人,但也叹服这怜魂谷风水实在养人。总共四个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夺目。 不得不说,白穗这个“小厮”的长相,开门杀就先刀了越王两人半条血,这一把确实给清策装到了。 “清权先生。” “越王陛下。” 谢松先是鞠了一躬,清权也赶紧曲身回敬起他。 “先生认识我吗?” 谢松见清权面色淡定,好似早有所料,就先开口问了声,想开个话闸。 这么好的收网机会清策怎么会放过,还没等清权张口。清策先插了话, “陛下有……咳……有所不知,几日前我与哥哥夜观星象,就见紫薇有靠近之势,咳咳,便猜想是要来见我兄妹二人。咳咳” 碎月见她装得吃力,拍了拍清策的背。美人缓了缓,接着道。 “哥哥很是惊喜,特此为陛下开了谷门。若没猜错,便是今日陛下来时之路。” 谢松本来确实有想过,传闻怜魂谷是大能所在,寻找之难堪比水中捞月,镜中采花。 今日他的人马虽然确实也找了两三个时辰,但是总不至于像传闻中那样毫无头绪。 原来是谷主早早把门打开了。 谢松大喜, 一来紫薇星是大吉之相,如此称呼,几乎和直接叫他皇帝没什么区别。 二来既然谷主早早把门打开,说明已有投靠之意,他必然不虚此行。 三来这怜魂谷主与其嫡妹能预测到他今日会来,足以说明二人能力之强。若收入麾下,必将成他两员大将。 短短一段话,把谢松想过的没想过的都解释了一遍。 他今日本就是为贤而来,现下更是恭敬。 清权虽然不满清策急于与谢松搭话,但终究归一码归一码。 顺势相邀,去书房谈论。 清权本以为清策肯定也会跟着。没想到清策反而摆了摆手只道是身子不适,“无力再陪”。就和碎月回房了。 眼见清权和谢松并肩走远,白穗和那白面小厮也跟着那两人远去。 碎月忍不住问,“小姐怎么不一起?” “清权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有他扶持谢松,已经足以。况且那越王看着就是个贤明之主,以后少不得要使唤人做事,我可不想也被当驴使。” 人都走了,清策的身子好像一下子就好了,说话也通畅了。 碎月想起刚刚白穗时不时瞄过来的视线,忍不住发笑。 他毕竟第一次看见清策装病。只见好好一个人突然就弱得好像站不稳,疑惑也是正常的。 “怪不得小姐要装得这么虚弱。” “本来倒只是随手试探,现在想想,还是得继续装。”清策垂眸。 “一来,伴君如伴虎,我也疲于整日动脑子。二来,目前各国局势稳定,还不至于让我兄妹联合出手。” 美人轻柔的声音婉转动人,说出的话却强势独到。 “若他果真是个贤明之主,终有一朝,我就是他的底牌,如若他不是,我也将会是哥哥的底牌。” 微风拂面,纠缠了清策的发梢,女子清瘦的身子,仿佛柔弱不堪一折。 遥遥一见,美人面,知其如朝露,难知其风骨。 ____ 修修改改很多次,感觉谢松这个角色还是写不霸气。不过恭喜哥哥尴尬期转变完成! 12-出世 书房中两人自日中聊到日落。皆是饥肠辘辘,才肯出来 等到推开房门,就见只有白面小生还侍奉在外,白穗早就逃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清权本来也无所谓,倒是谢松似是随口一提:“不愧是怜魂谷,就连养育的小厮也这般灵动。” 清权虽然对白穗这个人没什么态度,但也不愿清策的人随意受人指责,就维护说。 “灵动谈不上,只不过舍妹身子不大好,平日那小厮都是负责照顾舍妹的琐事,今日与主公畅谈良久,想来他是被招去了。” “原是如此。”谢松了然一笑,转头郑重向清权承诺, “此番请先生出谷,成事路漫漫,不知何日可归,孤实在自责。只能向先生保证,只要孤在一天,必然不会亏待先生一日。另妹的身子,孤也将穷尽办法医治,使侍奉者无数。不叫先生有后顾之忧。” 清权缓缓作了个揖,不置可否。 “主公言重了。舍妹……虽身子不大好,但聪慧博学不在我之下。清权从未将她当做后顾之忧。” 另一边。 清策早就猜到今天得走,所以和碎月一回房间就开始收拾东西了。 没一会白穗也逃回来。三个人就开始一起收拾。 可以说是早就整装待发,除了清权这个人还被关着以外,其他全部打包好了。 师父留下的财产很多,但想必那越王也不会亏待他们。 清策随便数了几张银票揣兜里,又分别给碎月和白穗一人一张,其他就都没动。 清权熟知清策的脾性,见到这大包小包倒也不诧异。 先让白穗和碎月先拎着东西,跟着谢松出谷。他则主动牵着妹妹的手,去后山一块无名碑前磕了三个头。 算是一起向师父道别。 不免想起,上一次来见师父还是他准备和妹妹表明心意的那晚。再下次也不知道要是什么时候,会是他和清策大婚之日吗? 清权面色一白。 他们是亲兄妹……怎能大婚 ……牵着手,三叩首,此一拜,也算共白头。 ……师父,我该怎么办…… ……………… 出了洞穴口,谢松和一大片人马恭敬地等着。约摸有三十人不止。剩下几匹马,又有两辆车马。 原本是打算一辆接怜魂谷主,一辆接行李。 没想到多了个身娇体弱的妹妹,东西又把车子塞了个半满了。 四个人显然是坐不下一座车子的。况且男女有别。 白穗先主动开口,说自己略会些骑术,无需坐马车。 清权其实骑术也不错,也可能因为晚游会,所以他这一世骑术天赋被点满了,学起来非常快。 才十一二岁就能抱着清策骑到谷外,最后被师父追很远才回来。 故而他也想开口。 但是清策好几日不开荤,又见他这两天仿佛回到以前,禁欲味十足。她快饿得睡不着。 好不容易今天他主动牵小手了,哪能由他说走就走,暗中死死拽住他往自己身边拉。 清权虽然不知道妹妹这是怎么了,但是也猜到她的意思。就站在她身边,默默不说话。 倒是碎月,一点不会骑马,正要上车,腿刚抬起来,被清策一记眼刀逼退。转头默默爬上了那辆堆了行李的车子。 清权虽然满头问号,也只是默默看着清策,随她闹,闹完又把他拉上马车。 这下人员算是都安排好了。谢松飞身上马,俊武逼人。 后面是一排人马,围拥着两辆马车。清策和清权在前,碎月和行李则在后。 白穗本来想跟在清策马车边上的,也被清策的沉默的眼刀逼走了。只能骑到碎月那辆马车边上,相依为命。 清策终于清理完所有人,可以安心开始勾搭清权了。 勾勾小手,“哥哥” “怎么了?”清权轻声问她。 “想你了,你不理我好多日。”清策又偷摸往清权附近挪了挪,并肩而坐。 清权无奈地摸摸小姑娘的头发。 她倒是懂什么叫倒打一耙,分明推开他的是她,不理他的是她,他在书房思过,天天在卧室和男人打纸牌的也是她。 现在反而要怪他不理她。 “那怎么办?”清权虽然知道她无理取闹,但是也还是乐意顺着她。 “要抱抱。”清策整个人坐在他怀里,勾起胳膊,揽着他不放。 小脑袋蹭在他脖颈处磨了磨,又顺着往上亲。直到找到他的那两片薄唇,啄啊啄。 清权到这一步才意识到,小姑娘这是想要了。躲开她乱碰的嘴巴,托了托她的小屁股, “清儿,我们还在马车里。”除了无奈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自从他们两冲破这段关系,就是他习惯性主动去贴着她,要她。 从来没见清策这么主动过。 他大概意识到,是因为自己这两天禁着自己的缘故了。 没想到小姑娘喜欢这样的。 可清策平时哪里敢说,她从头到尾就是馋她哥这副温润恪欲的样子。 虽说这冤家小时候老作弄她,但记得他自打开始蹿个儿的年纪,就已然被教导得温润有礼,待人待物都恪守规矩,俊秀非凡。 那时她就觉得这小子前途不错,但碍于血缘,她也还算有分寸。 直到他和自己告白前夕,她都浑然不知他的心思,可见其平时有多守规矩,憋得住事儿。 遥想当时她还乐呵着,以为自己春天来了。 结果这畜生自打第一次还算矜持后,之后可以说就是如狼似虎,人前人后,不和她贴着好像会浑身发痒一样。一点不见当初那冷漠样。 可把清策折腾得累死,好像绑了个连体婴似的。 拘着她这倒还是其次,最怕是他一日比一日疯,眼睛里好像全然没了他自己,甚至会因为她去迁怒别人。 清策后来好多次后悔,自己当时或许就不该同意,一己私欲,反而是毁了这样一个光芒万丈的少年。 但现时今日可不同了,几天不见,她好似看到自己那个清俊禁欲的哥哥回来了。 这哪儿还能忍住,去他的车子马子劳什子,她上面下面口水流的都快滴下来了,还管得了别的? “哥哥,我真的不行了。” 清策一刻不歇,又回去找清权的嘴唇,声音都快带上哭腔了。 13-马车(骨科微h) 清权看着她这样也不好受,但这毕竟还是在车上,外面又都是人,甚至能听见路过闹市的吆喝声。 清权多年教养让他做不出这大庭广众之下白日宣淫的事情。 “忍忍好不好?等晚上,你要多少都行。”清权柔声安慰她,一边又抱着她轻拍她的背。 怎么拿她当小孩哄,清策暗自骂道。但也算是看出来,他是不会给了。只能退而求其次。 小姑娘胡乱抓住他手指,一边舔着他的喉结,“你用手吧,手就可以了。他们不会发现的,哥哥,求你。清儿真的忍不住的。” 清策小屁股扭得厉害,紧握着清权的手指,努力往裙子里塞,但是她现在的姿势,自己又理不清衣服,就只能不停拿屁股蹭清权的下面。求他努努力。 清权被蹭得鸡巴梆硬。 真是怕了她了,怎么这么磨人。 他伸手把清策裙摆拎起来,叫清策自己咬着,然后帮她把亵裤脱下来。 因为今天清策实在太馋了,下面水也出的格外多。整个亵裤的裆部全被淋湿了,用力拧一下怕是要滴下来。被清权拉扯下来时甚至还勾着根淫丝。 突然遇了凉气,小穴一缩一缩,一边翕动着一边流口水。 清权暗骂一声,火气直往下蹿。见清策还在偷偷摇着屁股,忍不住轻打了一巴掌在臀肉上,“别动!” “嗯啊” 清策爽得又是坠下一泡水,这下没了亵裤,就直接滴在了清权裤子上,幸亏只是大腿处。 清权憋着,吐了口浊气,一手扶着她的腰,才把修长的手指扣在她的小豆子上,围着附近打转,捻磨挑逗。 “啊……嗯啊……哥哥快进去……嗯啊……快插进去。” 清策又爽又馋,为了免得自己忍不住叫出声,把脸埋在清权胸口,好让他胸前的布料给她挡着点声。 清权这时候倒是听话,说进去就进去了,而且这一捅就是两整根。只留着大拇指还在前面抚慰那颗淫豆子。 他手指修长干净,指甲平整,直直进去就能摸到点宫口。 清策甚至都能感受到他的手指怼到前道壁底端时的顶涨感。 幸好清策够湿,所以除了涨爽,倒也不会不舒服。 嫩肉紧紧包裹住这两位外客,吸吮着请他们往里坐坐。层层递进的媚肉争先恐后地勾引着客人的到来。 “啊嗯……” 清策哪想到他一捅就是两根,一时差点没憋住声儿,赶忙死死把自己按在清权胸前。 淫水在洞口翻卷,粉嫩的通道肉欲迷离。似初秋海棠,露水横流,欲语还休。 清权两指翻飞,进出得宜,速度又快。没一会找到了那处软肉。 “啊……嗯啊……哥……啊……哥哥,轻点……” 一捅一泡水,像个小水壶成精了。 幸好这次他学聪明了,刚刚顺手拿了张帕子垫在了腿上。不然不知道等下要怎么见人。 清权笑着吻上去,堵住清策的嘴巴。 手里速度不减,更加用力去顶。 这下清策娇喘声倒是没了,但反而衬得手指进出的水声格外明显,越操越多,越插越响。 清策自己也听不下去,小穴夹得更紧,死命挤着清权的手指。但凡清权手劲小点儿,可能还真入不太动了。 等清策适应些,清权两指扩了扩,又追加一根。硬撑在小穴里,不依不饶。 “呜呜……唔……” 清策嘴被堵住,喊不出,两行眼泪霎时就掉了下来。整个人开始颤抖。 清权猜到她马上就要到了,拇指快速搓揉小豆子,三指曲起,猛扣起软肉。 只听噗噗水声作响,清策猛地一哆嗦,潮水猛泄,爽得翻了白眼,叫都叫不出。 清权则是速度不减,延长着小姑娘的快感。 清策泄完,霎时整个人瘫了下来。趴在清权身上。轻喘着在男子耳畔,“要揉揉乳儿。” 清权愣了下,掀开她上衣,一把手伸进去才发现,两颗茱萸已经硬得像小石子了。 倒也怪他,刚刚封住她嘴巴不要她说话。怕是早就想被揉了,一直说不出而已。 清权补偿着揉了揉她的乳儿,软肉溢出在指缝。白嫩爽滑,不舍得放开。 待她缓过气,松开抱着他的手,他才停下来,开始替她理衣服。 清策见他撑着个裆照顾她,心里过意不去,就也想有样学样,把手伸进去揉了起来。 “嗯哼” 清权闷哼一声,这下倒是他遭不住了。 小姑娘一下轻一下重,不仅没能帮到他,反而叫他更是硬的发疼。 他赶紧按住作乱的小手,无奈道“你做什么?” 清策眨巴眨巴眼睛,更卖力了,“帮你啊,不舒服吗?” 清权迅速掏出妹妹的手,“你这怎么帮我?平白给我添几分罪受倒是真的。” 清策倒像个倔驴,一只手被扒拉出来她就作势换只手,“你不弄出来多难受。” 清权又只能抓犯人一样,把她两只手都拷住,抱住这驴仔,轻轻解释,“要是这么容易就能出来,平日又还怎么喂你?” 清策一下被他闹了个大红脸。坐在他腿上终于不再动了。 就这么相安无事到目的地,马车停了下来,白穗则翻身下马,先一步来叫他们。 在车上时清策抱着清权不肯下去,聊得不记得时间。走下车才发现,整个天已经暗了。 _______ 实在不会写肉,唉:-( 14-刺客? 这次换清权牵着清策的手腕,扶着她下马车。原来是到了家旅馆。 周边倒是不太有铺面,唯有这旅馆高大耸立着。 据后来侍卫小哥说,这旅馆老板原先是皇亲国戚来的,虽然如今皇帝倒台,但毕竟也还是皇帝。 所以虽然建在这灰色地带,但至今也少有人敢找事。 白穗走到两人车厢边,把马随手递给身边一个随从。少年衣袍微散,俊美非凡。 “越王说这里已经快到了越国边境处,天色已晚,就只能先歇在这里,明早接着赶路。” 清权点了点头,见后面那辆马车已经被牵走了,“碎月呢?” “她已经进去了。就住在清策隔壁。”白穗领着两兄妹到了最顶楼。 “辛苦你们两个,你也先去休息吧。”清权柔声道了谢,就要往边上一间房走。 又被清策一把拽住,“哥哥去哪?” 清权陡然被拉住,转身一脸无奈, “当然是去休息,你也好好睡一觉,明天怕是还要赶一天路。” 他何尝不知道清策的意思,可毕竟男女有别,此时也不在谷内,他们两个就算是亲兄妹也没有再睡在一间屋子的道理。 清策定定注视着他,忍了忍,还是放手了。转头去了碎月的房间。 四个人,三间房。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清策碎月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碎月挣开清策的搭着她的手,迷迷蒙蒙地换衣服起身去开门,见是清权。 “清策呢?该起床了。”他向来知礼,眼睛也不乱看。只是提醒了就侧过身,安静等着碎月去叫清策。 “嗯……嗯?”清策还做着好梦,忽然被人一把捞起。眼睛还困得睁不开。 “小姐快起床了,还要接着赶路呢。”碎月环着清策的腰,把这人像面条一样从中间抱起。 清策就这样迷迷糊糊被换了衣服,迷迷糊糊被梳了头发,迷迷糊糊被塞了一把早点,最后迷迷糊糊被清权带进马车。 清权看她这样子也舍不得,但是路途遥远,如果不早点出发,今天晚上都不一定能到越国首都。 谢松一等人动作迅速,也不好让他们干等清策和碎月两个小姑娘。所以就只能这么先帮她收拾干净出发了才行。 清策虽然已经坐上了车,但是依然两眼无神。 她向来是很要睡的人,平日没个三四个时辰是绝对起不了身的。 昨天一路颠簸到天大黑又匆匆吃了个饭才睡下,今天天都还没亮就被赶鸭子上架要出发。真是没地叫她火气大。 清权叹了口气,转身抱起她放到自己腿上。 “还困着就睡在我身上吧,这车座太硬,况且颠得很,直接睡要腰疼。” 清策脑子已经一动不动,听了他的话就闭上眼睛了。 还以为这下总能好好睡一觉,没闭眼几炷香时间,就被一声吼“有刺客,快护住先生!”吵醒。 睁开眼见到清权也皱着眉头, 清策翻开帘子,自己两人已经被谢松带着的随从包围护住,外层是穿得破旧的一大批所谓的刺客。约摸六七十人有余。 他们每人手里拿着点农具炊具,衣衫褴褛。速度却极快,不要命似的向他们冲过来。 谢松的人虽然武力高强,但事发突然。对面人数众多,冲的又猛。一打二,一时也没这么快就能稳定局面。 谢松吼完后仔细一分析,倒也不急了,骑在马上,只是随手挡开妄图冲撞他的几个人,不再下杀手。 可惜皇帝不急太监急,清策哪见过这打打杀杀,血溅三尺的画面,更何况对面的人张牙舞爪,好不吓人。 她见白穗骑着高头大马,陪在他们马车边,手里也没什么东西。 只以为是因为没有兵器才迟迟不肯动手。 反手抓起清权随身带着的君子剑就从窗户扔给他。“接着!” 这才转头又和清权解释了声,“他武艺应当不错。” 白穗顺手一接,轻得很,哪像他在天上那柄宝刀顺手。 心里腹诽,但也明白她的意思,抬手就是两个人头落地。 其实本来,他和谢松甚至清权三人看这局面,心中都是一个想法: 这帮人招式散乱,身手笨拙,虽然人数有点优势,但毕竟越王手下训练有素。根本无需他们出手。 但既然剑都接了,她话也出了。再坐着不动也不太好。 有了白穗出手,几乎没两分钟,地下该倒的都倒了。 纵然白穗心中有数,已经收敛良多,只使出一点功夫。甚至武器与马匹皆不趁手。几招几式下,也仍给清权和谢松的心中带进好些分量。 一个小厮/贩奴市的小厮,怎会有如此高强的武力? —————— 感受到哥哥最近的变化了吗?啊哈哈哈哈,是调教的力量! 15-流民 虽然心中疑惑,但此时显然不是个盘问的好时机。 只见五六十人,最后只剩下了十来个活口,也都倒在地上了。少年即刻挽剑收势,退回原来的位置。 谢松撇开披风,随手递给边上那个白面小厮。 翻身下马走到几个倒地的刺客前。 清策见终于打杀完了,拍了拍胸脯稳定了心绪,又捏捏清权的手 “这般打扮,看起来好不像刺客,反倒是有点像……” “流民。”清权轻声替她把话说完。 两人确定了想法,继续看向窗外。 “何人教唆?” 看来谢松也已经看出来他们不是专门找过来的刺客。 地上一位布衣老汉也不怕,手肘撑地,曲坐在地。直直就看向那高大的男子。 “无人教唆!但骂苍天无眼,让我等枉死在今日!” 清权眼看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敛目起身,摸了摸清策小脑袋,走下车。 “先生” 谢松见清权出来,虚扶一把。 清权轻点头,看向地下躺着,目光狠厉的老汉。 “老先生先起身说话”,清权弯腰搀扶起他。 “我乃怜魂谷主,清权。老先生不必害怕,若有何苦楚,不如说与小生,也好为您分忧。” 那老汉本来还欲躲开清权的手,一听他是那传闻中圣人下凡的清权先生。 急忙抓住清权的手。颤抖着起身问道。 “清权?你果真是清权先生?!” 清权笑着,向白穗取回他的剑。递于老汉。 只见那剑柄处赫然刻着两字,“怜魂”。 才知这就是传说中清权先生的佩剑——怜魂。 老汉霎时跪倒在地,连带着身后众人也纷纷伏拜。 “清权先生!您有所不知啊!实在非我等要刻意害人性命,掠人钱财。” 老汉声泪俱下。缓缓道来。 “现世君王贪图享乐,朝政倾荡。全国各地,百姓流离失所。虽留长京还能继续粉饰太平,但我等草民即使身处国都,依然可以说是整日三餐不接,寒暑交迫。” 身后的男女老少听到此处,都不由潸然泪下。老汉也泣不成声。 一个壮年男子就接着话说了下去。 “我等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决定背井离乡,来到越国。可最近时局叵测,各国对于流民都不敢再随意接纳。我们赶到时,越国城门口的士兵只说‘不再收破落户’,就把我们赶了出来。” 老汉缓过劲,继续讲下去。 “可我们已经出了长京,奔走多日。再被驱赶,岂不是等死?就在此时,我们其中一人便想法子说,我们能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那些富豪乡绅贪于享乐,不如就去劫他一劫,既能为民除害,又能助我等脱离困境。” 说到此处,哪怕是老汉也回过神来,更何况谢松等人。 但大家还是听老汉接着讲完。 “我当初确实觉得有些不对,但再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随意选了辆车队就下手了。” “想必这看似随意的选车队,也是那人代劳吧。” 谢松确定了他们只是被人利用,不等老汉应答,招手示意随从们把地上跪着那些人都扶起来。 “那老人家可知我是谁?” 老汉摇了摇头,“那人只说大概是个有钱人。” “那那人现在何……”处? 白面小厮作势要询问,被谢松一手拦下,“怕是早跑了。” “孤乃越王。尔等想必也已觉察出几分,自己是被有心人利用。” 谢松看着浑身是伤,低着头的老汉,叹了口气。 “孤也从未下召说什么不接破落户此类等等。只说是时局动荡。未免细作横行,凡进出国境者,皆要仔细盘问。只怕是手下人说一行二,才致使尔等被随意驱逐。” 谢松说话间,清权悄悄示意清策去拿来些碎银。递给谢松。 谢松心领神会。 “此事是孤用人不利,这些银子只当是些赔偿。关于尔等的通关文牒,孤也会嘱咐人办好。只愿尔等无需再为此事烦心。” 谢松说罢,吩咐白面小厮分了银子。 老汉等人大喜,跪倒三拜。高喊。 “谢陛下,陛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此事也算了结。 清策见谢松迟迟不上马,心下一转,抱了件绒披风就爬去碎月那里了。 谢松果然后脚就进了清权的马车里。 见清策换了车,白穗也跟着她,骑着马返回后面马车边上。 车队又重新整理了队形,接着出发。 —————— 哥哥本质真的是一个非常善良仁义的人。 16-民心 “先生是希望孤仁善行政?” 马车内,清权与谢松两人相对而坐。边角的夹板被抽出,沏来的清茶就这么随手放在上边。 “并非仁善,而是近民心。” 清权知道谢松指的是刚刚他向他递银子的事。 “如今六国针锋相对,说到底,争的是百姓,争的是民心。民心所向,便是天子所处。” “说到底,当时递的哪是银子?根本是仁心。” 这是另一辆马车内,清策柔声解释的声音。 碎月若有所思。 “但自古薄情帝王家。越王这么接地气,会不会反而容易失了权威?” 清策看着尽力思考着的小姑娘,莫名觉得有趣。 前车内,清权淡然一笑,缓缓开口。 “陛下不必担心,如今乱世动荡,民不聊生。纵使哪位君主权威高悬,也不过是使百姓徒增压抑。” “倒不如就这么把真心递过去,反而能得人民信任。” 清策答完,拢了拢外袍,心里腹诽道: 难不成这男人确实是有点阳气在身上的?怎么换了个马车,突然冷这么多。 “原来是这样。”碎月长长哦了一声。 “不过还有一个!刚刚那老汉说是有人教唆,为什么敌国要找流民来行刺,费力不讨好,不干脆带兵过来呢?” “你啊。” 清策拿目光刮她一眼,忍不住把手从袍袍里掏出来,狠狠揉一把这小笨蛋的头。 “这里已经是越国边境,如今六国形势扑朔迷离,边境守卫自然加了又加。 在这里驻扎士兵,怕是帐子还没搭热乎,就已经被连人带马一窝端了。 撺掇流民,虽然平均战力不高,但胜在人多,还能就地取材。 若是成功那就是意外之喜,若是失败了也无所谓。 只要细作自己拍拍屁股一跑,可以说是一点痕迹都无。冤无头债无主。越王只能吞下这口气。” 显然谢松心里也清楚,但这口气真要他咽下,也没这么容易。 “故,先生觉得孤该当如何?” “如今越国一家独大,其余五国不满良久。探问到底是谁来行刺,显然也已经不重要了。” 清权拿起茶盏,轻抿小口。 “不如借此机会,张贴告示,广纳流民。就请刚刚那几个行刺之人为代表。” “上宣:越王途经五国,感慨民众困苦。夜不安眠,梦中怜悯,乎见金龙长悬。特此下令,广纳流民,以安众生。” 两辆车马,前后联行,同声同气。清泉玉石,交迭相映。如若一人。 “此事说来倒简单。可孤只怕,此刻广纳流民,会有大批细作混入……” 谢松皱起眉心,踌躇不决。 “应陛下看来,战事何日将至?” 清权敛目,不答反问。 “孤虽已派人周旋,但想来,最迟月末。” 谢松想了想,给了个尽量确切的答案。 “既然最迟月末,就再不能阻挡。那还怕细作作什么呢?” 谢松不太明白,眉心微缠,看向清权。 “先生的意思是……” “广纳流民,可不是为了让他们白吃白喝。但凡此时入了越国国界的,一律进军营中做事,男前线,女后勤。若有扰乱军心者,无故离营者——斩立决。” 玉盏搁在桌面,发出清脆一声。却远不及清权的话语来得振聋发聩。 “只要进了军营,再想搞小动作可就没这么容易了。故而此时纳丁,益处远大于弊。正巧他国现在都守关增严,此时放宽,必然大批流民赶来。还愁来日兵马不济?” 清策侧倚在碎月身上,细细为她解惑。 碎月则靠着边上的行李,活像个十万个为什么。 “可是……那些人刚进越国没多久,怎么就会愿意为越国卖命呢?” “这就要靠陛下了。” 清权浅笑着。 “此时流民处处碰壁,饥寒交迫。最是恨命之际,此时若有陛下,天神降世。善待他们入境。好生招待几日。到时候战事需起,再威逼利诱。他们再没有不从的道理……不为越国卖命,讨个好功劳,难道是想再被逐出去当流民吗?” 谢松眉目乍松,犹如醍醐灌顶。 “先生……先生好计谋!孤深感拜服啊……” 清权微笑着,拱手一拜。 “陛下言重了。如若不是陛下英明,越国强盛。清权此等雕虫小技,又如何帮得上忙呢?” “可是少主他,不会这么提议吧。” 碎月震惊于清策的好手段。但联想到清权君子做派,更加萎靡。 “这不是让别人去送死嘛!给他们个甜枣,转头就让他们进战场。况且普通流民没经过练习,去了也只会惨死……” “可要我说,他不仅会提,他还会极力推荐。” 清策躺得背有点僵,爬起来换了个姿势,又躺了回去。 认真地看着碎月。 “你以为等两国交战,那些进不了国界的流民,又能讨到多少好处?夹在中间,腹背受敌罢了。 虽说是让他们上战场,但也不是真的说拎就拎,这么大一批人,随他们一场场杀,也没这快杀完。故而其中绝大部分,必然得养在军队好些时日,几月,甚至几年。才会真的送他们去前线。 这批流民,不收,他们必死。收了,他们起码能过段安稳时候。争点气些的,在越国安家立业也不是不可能。 就算退一万步,他们不去应战。你想想,去的又会是谁?死的又会是谁?不照样是越国的其他百姓? 战争嘛,总得有人死的……何不相互争个好点的结局。” 这是碎月第一次这么直观感受到战争的残忍…… 是啊,总得有人要死……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完还是忍不住想哭。 清策心里也不好受,但她了解清权,这已经是对所有人来说最好的结局了…… 清策转身抱住这个一下子泪眼婆娑的小姑娘,轻轻拍拍她的后背。 “哥哥他会尽力的,让天下早日太平。我也会尽力。这不就是我们来到这里的原因吗,嗯?” ———————— 盾:主角三观不等于作者三观。 小说视角也只为剧情服务。 17-一厢情愿 两辆马车,前后协行,其间一问一答,沉醉不知夜深。 越王府前。门童提灯而立。 “陛下,到了。” 等马车被叫停,白面小厮屈身等候在前。 白穗则是直接拉开车帘子,叫两个挤在一起酣睡的小姑娘赶紧起身。 “碎月?清策?起来了起来了!” “唔……知道了!” 碎月双手抹了抹脸,转头想叫清策。 发现这次清策在停车时就已经醒了。此时正轻飘飘看着她。 “脸都揉红了,小兔儿似的。” “唔!” 碎月脸蛋爆红! 倒是刚刚跨出马车的白穗,脸一下子黑了,平日爽朗的少年声色从车外悠悠传来。 “小爷平日里脸很红吗?还是小爷何日做过这种蠢动作?” 见着车外炮竹怎么说炸就炸,清策碎月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呆了好一阵才猛然想到。 哦!这是只真兔子来的! “开个玩笑,小兔子怎么还要当真?” 清策忍不住轻笑出声。 “不过真也不愧你两只长耳朵,耳力确实不错。” 纤弱的女子调笑着起身,抬步迈出车厢,自然地把手递给了白穗。 白穗倒也实诚,一个乐意递,一个乐意接。 劲瘦有力的手臂稍稍使力,清策便稳稳落地。 清权和谢松也正好出来,转头看见白穗接过清策这一幕。 “说起来,先生谷内果真是卧虎藏龙之地。先前流民行刺,见这小厮出手,开合有道,落剑爽利。便是孤手下某些小将,怕是也远不及他。” 清权眼神略过,仿若未见此景,眉眼稍坠,一时竟看不出神色。 “陛下这等夸赞,是他的福分。此人在谷中时,只需照顾舍妹,清策也很是钟情于他。想来确实有点能力。” 谢松闻此,只是笑笑,不再说话。 此时实在已经很晚,碎月和白穗被带往谢王府隔壁,一座早早准备好的宅邸。 清权则是要跟着谢松进谢王府,先安排一些事宜。晚点再回府。 就在此时,谢松仿佛偶然提及,目光转向那灯下窈窕少女。 “清策姑娘,可需与孤等同入?” 看似无意,实则试探。 问的是今日,答的是往后。 清策心中有数,自然顺水推舟。 “咳咳,不用了,多谢陛下美意。小女子连日颠簸,实在支撑不住。” 谢松见清策的样子,深深探她一眼,也无意深究。 “倒是孤考虑不周了,那就请姑娘早些休息去吧。若府中有何用度少缺,尽可向府中奴仆说。” 清策倒在碎月身上,又是敷衍的一屈身,就算是谢过谢松。 五个人就在此分开。 清权和谢松带着一众侍从进入越王府。 碎月则搀着清策走向新府,白穗慢步跟在她两身后叁步处。 进了大门,一眼望去,圆月高悬,灯火通明。奴仆从列,恍如天境。 叁个人顿时像那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可谓是叹为观止。 硬说起,倒不是他们没见识。 碎月清策长居怜魂谷,已经多年没来过这种富宅。 白穗又是第一次下凡间,搬到怜魂谷后也是没出过门。 确实是少见凡间这么奢华的地方。 要说怜魂谷,确实也绝美。但总归是山谷里的景色,再好看,也是清丽幽静之姿。 但这新府就不同了。琳琅宝器,锦罗相倚。帘下金烛台,桌上玉如意。叁步一仆从,五步一侍婢。 “这这这……之前常听闻越国富有,总遭他国记恨。还想着能有多富……确实富啊!” 碎月响亮地吞了口口水,可见确实是惊到了。 清策虽然表面不显,但也少有地和碎月共情到这种地步。不自禁偷偷扒拉扒拉碎月,紧紧靠住,以示内心共同的愤慨。 叁人一边心里狠狠唾弃这种土豪一样的府邸,一边很自觉地把东西都去安排好。 主卧自然住的是清权,隔壁稍小点的就是清策。往里一点的两间房一边是碎月,一边是白穗。 整体布局基本依照怜魂谷,但却更加豪华宽敞。 临到叁更,所有东西才基本安置完毕。白穗和碎月早早回屋休息了,奴仆也都被遣回各自小屋。 看着这漂亮的府邸一步步和她建立起联系,清策心情大好。顺便亲自为新府提了牌匾。 其实也就两个大字——清府。 但是等真正挂上去那一刻,还是止不住的喜悦。 这不仅是第一座属于他们两兄妹的府邸,更是他们正在努力完成师父遗愿的象征。也是下凡十七载,终于步上正轨的见证。 清策不由联想,或许当年师父创建怜魂时,也会是如此心情。 他们的今日,必然紧紧联系着师父的往昔。 就在这时,清权也回来了。 清策大步上前,拉起哥哥的手。另一手指向墨迹未干的“清府”。 “快看!”脸上满是自豪与兴奋。 清权一日未休,虽然难掩疲惫。 看见小雀般蹦蹦跶跶的小姑娘,还是微笑着揉揉清策的脑袋。 “嗯,很棒。” 清策听了夸奖,赶忙又拉着清权进了刚收拾完的府里,四处赏玩。一会儿到这,一会到那。 他今夜与越王趁热打铁,沟通了一众事宜。 关于收纳流民的措施,方式。流民后续的安置,往后六国关系的把控,越国所处境遇等等。 谢松深表赞同,也充分认可了他的能力。 明日一早,他将正式归于越国,天定紫薇座下。 多年心事,总算尘埃落定。喜悦松弛之下。借着这月影,之前一直压着的东西此刻也一并释放出来。 “清儿” 清权突然拉住清策。顿了顿,仿佛是在思考措辞,又仿佛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前几日我一直在书房。思虑良多……” “我很抱歉……不管是我和你的事……又或者是我那日说的话……再或者是我后来的连日静默……” 两人沉默地对视,假山重重压在草坪上,像两人此刻难以言说的心思。 “……很抱歉?我和你的事?” 清策原先的笑容早已收敛,深黑的瞳孔直直看向清权。 “我和你什么事?” 清权似坠入她的眼眸,堵住喉咙似的说不出话。 又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怎么概括。 说是乱伦,又少了几分缱绻。说是偷情,又多了几分放纵。 “清儿……” 只需一眼,清策很难不看清他眼里的自责与内疚。 几日几日窝在书房,他不间断地翻看着以往留下的文章札记,从其中断断续续捞回失落已久的理智与自我。 清策想过那个少年的回归必然会意味着他们这段关系的重启。 或许他会矜持些,或许冷漠些,甚至是感到后悔。 但清策从未想过他会自责,会内疚。会抱歉。 乍像是个意外杀死蛇的农夫,又像个不小心碾过苍生的神明。 霎时让人觉得,或许她自以为是的琴瑟和鸣,在他眼里难道只是个无意间玷污了良家妇女般的老套故事。 原来他是这么认为的吗? 但清策不敢问,就像清权不敢说一样。 “清儿,我现在说这些并非是为了什么。我知道哥哥欠你良多,你大可生哥哥的气。但白穗来历不明,不论如何不宜与之太近……” 白穗来得突然,性格桀骜,举手投足皆是贵气。看上去全不像个普通奴仆出身,又武艺高强。 那日不方便问话,才让他继续留在清策身边。如今想起来,这等身手,实非等闲。他这些话不得不说。 “够了!我心中有数。今日夜深,哥哥还是早些休息去吧。” 清策脑子里乱糟糟一团。话还没说完就转身离开。 他只是自责才与她说这些吗? “清儿!” 清权哪知自己诚心想解释的东西,被清策九曲一绕,完全变了副模样。 急忙试图抓住清策的手,但终究还是只拂过她一片衣袂。 18-你喜欢我 不到两日,越王便已加急人手,输送到边境。张贴告示,广纳流民。 再配合之前受益的十几名“刺客”辗转称颂,现身说法。 此一举可谓震天动地,不论是流民还是国人,皆奔走相告。广而宣越王仁德之心。 再加上告示上特写了金龙吉兆。自然民心大振。 流民听闻消息,不出所料,踊跃而至。 幸亏谢松准备充分,从国库里拨出大笔银钱,给予妥善安置。 老人小孩一律和越国人民同等待遇。每户各赐良田二分,草宅一居。男入伍,女后勤,包吃包住,月例照发。 一传十,十传百。几乎大部分流落在外的人都闻讯赶来。甚至很多在旧国境遇不太好的良民也纷纷入越。 短短十天时间,越国壮丁激增之数几乎比得上其他五国的总和。 现有唯一一个问题就是必须尽早开战,以战养战。 不然光养着,谅越国多充实的国库也经不起只出不进的玩法。 但这问题清权早已给了对策,自然不必烦忧。 谢松喜难自胜,呈报壮丁数递上来当天,大宴宾客。 谢松府内幕僚无数,为首其实只有两人。一位自然是清权,另一位则是如今惠朝前丞相之子宋温匀。 前丞相宋斐一早看清惠朝已是强弩之弓,趁早借病告老还乡之后就一直待在越都。自然宋温匀也陪着宋大人留在越都。几年前与越王结识之后便顺势同行至今。 此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世称文曲下凡。可以说,如今越国强盛至此,其背后脱不了宋温匀的扶持。 可惜他叁月初就被谢松派往五国,表面游说各国君王与越国联盟,变相示弱。暗地实则掌控开战的时机,离间各国关系。至今未归。 越王府,宴席间,人声潮起,金樽玉盏交相迎往。一副盛世之态。 主位自然是越王,侧手位一边空着,一边则是今日着了件开面碧长袍的清权。 “若温匀在此,先生与他必然能聊上好久。” 谢松举酒相敬。冷峻的面容难得放松,曲腿斜倚在高座上。宽肩窄腰,目若朗星。引得席间女眷频频侧目。 “宋大人声名远扬,清权也早已钦慕多年。” 清权回饮一杯。口头虽漫不经心回答着,眼神忍不住地往边上瞟。 那是清策的位置。 小姑娘心情不佳,自手里拿上酒,一杯接一杯地灌个不停。 越是喝越是烦,越是烦越是喝。脸颊犹如印上了怜魂秋日的晚霞。眼波流转,春情送迎。 身旁碎月似是一直在劝,但那醉人儿只是摆摆手,口不停。 自那日不欢而散。清策再没正眼看他一眼。他一边忙得脚不沾地,一边又不敢再去惹她晦气。甚至不明白这倔驴在气什么东西。 是气他让她离白穗远些?还是气他说白穗来路不明? “小姐,你醉了。”碎月抢走酒壶,郑重地和醉醺醺的少女说。 “碎月……我难受……” 小姑娘毫无形象地拿衣袖抹了下沾满酒液的红唇。 他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了……几乎半月,也不来宽慰她。 “小姐!” 清策身子一歪,倒在碎月怀里,起身半搂着碎月执意要往外走。 碎月也不知道她和清权这是怎么了,自从那天偷偷出谷两人闹翻后,就是一日好一日不好的。 她也不太敢插手他们两个的事情,就只能默默当不知道。可不管再如何,她现在也不敢再把清策送去清权那里。 只能一路扶着这醉人儿,到了门口扔给白穗。 “小姐醉了,你先把她带回府里。我还要去找少主,让他跟越王说声让小姐先离席。我再去拿碗醒酒汤来。” 白穗哦了声,扶过清策托着她往隔壁走。 小姑娘软趴趴窝在他臂弯里,全不似往日那副精神气。白穗仔细瞧了两眼,小声嘀咕。 “怎么就喝这么醉?” “因为哥哥他说,他对我和他的事情很抱歉……” 清策醉了是一回事,耳朵灵又是另一回事,也可能是确实脑袋不太清醒,小脸红扑扑的,听见什么只管答什么。 “嗯?” 白穗随口糊了句,也没想过清策会回他。此时听见小姑娘娇娇气气解释。低头应个声,示意她接着说。 “他既不乐意缠我,又要说很抱歉,他是不是不要我?” 清策越想越委屈,在白穗怀里扭来扭去,也不知道想干嘛。幸好少年身高臂长,揽住这驴也还算轻松。 “你往日不是总嫌他缠你?现在他不缠了,你又要憋气。这是什么道理?” “嗯……嗯……我喜欢他,他好像不知道,总一脸自责……只说对不起,又不来哄我……要只是觉得自责……大可离我远些!我可不缺他一个男人……” 典型的醉话绕过来绕过去,前言不搭后语。她自己还不知道,义愤填膺地搂过白穗,宣誓着她不缺男人的话术。 白穗由她拉扯,只顾自己挑吧挑吧,总还算多少能听懂些东西。 原来这人是在纠结哥哥为什么向她道歉。生怕清权以为是他当初诱骗了自己。如今爱意不在,只是为了心中歉意才继续陪她左右。 恰巧这几日清权不来哄她,小姑娘就更加患得患失。 可一话说两头,如若他没搞错,清权最近那神色,哪是因为劳什子不喜欢她才不来哄她,反而就是因为太喜欢才怕来触她眉头。 当然,白穗还有一点不知道的。就是清权误以为唯独清策钟情他冷点的模样。故而一时半会更不敢动。 不过再怎么误会毕竟是他两的事,白穗也不会上赶子插手。就是这倔驴真是太软烂,又动得厉害。 分明平时瞧着懂事得很,偏生喝醉了要这么好动。 白穗麻烦得头疼,干脆打横抱起这人,大步流星往清策卧室走。 少年今日是一袭殷红,乌丝半披。走动间如丹青淋卷,跃然天地间。 小姑娘被他按在臂弯里,乖乖地躺好,只有双小腿耐不住安分,一跳一跳,卷得裙摆盛开如芍药。偶尔纠缠到男人硬朗的手腕上,不得回应,只能又凄凄婉婉垂回小姑娘腿边。 寒风瑟瑟,但少年的怀抱难得的暖和。 清策一向畏冷,顺从本心地使力往白穗怀里拱拱。酒气间,忽地闻到他身上一股松散的幽香。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平白让人想起冬日的月亮。 头昏脑涨着,干脆扒开殷红的领子,抓着衣服一使劲把脸埋进去,猛吸一口。 “白穗……你好香。” 白穗胸口忽地一冷,又一下子贴上张冰冰的脸蛋。狠狠皱起眉头。 “清策!” 清策抬头眨巴眨巴眼睛,看他一眼,任他故作生气,也不害怕。又蹬鼻子上脸地把手揽到白穗脖子上。把脸靠得白穗极近,四目相对。 “白穗,你为什么每次和我对视都会脸红?” 少年听见这话,本就隐隐发热的两颊瞬间爆红。 “你在胡说什么东西!” 一脚踹开清策房门,叁下五除二步入清策床边,想把人扔下去。哪知道这倔驴还不放手,一时间白穗没个准备,两人都被带到床上。 清策顺势一个翻身,笑嘻嘻把人压在身下。眯眼瞧着脸比她还红的兔子。 满头青丝顺着发钗往下漏,和床上皱起眉头的少年交汇在一起,不分彼此。 “从第一眼见我,你就不敢看我。” 男下女上的姿势本就难挣开。清策难得直率的目光锁在白穗脸上,更叫他无从躲闪。 “小兔子,你喜欢我。” 白穗可能真是呆住了,也不推开,只想扭过头,不愿看她。刚扭过去又怕她说他“不敢”,便又硬着头皮扭回来。 两人正僵持不下,房门再一次被踹开。 —————— 首发:p○18.space「po18space」 19-是兄妹,亦是爱人 其实清策早就有所猜测,这兔子从第一次见她就总变扭得紧。 不是躲着她的眼睛,就是绷着脸看她。每次清策试探着靠近,这小兔子也是有什么接什么。一点不避讳。 清策也不是没见过男人,要真说起来,她在天庭时就不少老相好。白穗这幅模样,她多多少少心里已经有数。 只不过这小白兔貌似常年待在月宫,千年都未经人事,自己不知道自己。清策又不打算脚踏两条船,自然也不会去戳破。 今日实在是酒气上头,再加上对清权怨念作祟,才一时口无遮拦。 可怜这小兔子,分明只想来帮个忙。毫无防备受到一万点暴击,直直愣在床上。 正出神间,房门砰一声被踹开。只见碧色男子进屋子看到这场面,脸色更沉。 他才说让她离白穗远些,她就和他闹脾气,现下甚至和白穗纠缠到床上了。清权脑门子突突冒火气。 一手拉过趴在白穗身上的清策,也不顾清策满脸茫然看他,压在怀里就往自己屋子里拽。 心头千言万语,但常存诗书礼易的清口毕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 “还望自重!” 只能留下这么句点到为止的话送给床上心乱如麻的少年。 府里的下人也是一脸懵逼,眼看小姐一脸醉意,被那个下人急匆匆抱进屋子,没过多久又见小姐被大人急匆匆抱出来。 三人的关系此刻在各个下人眼里也是真心的扑朔迷离。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砰!” 清策又一次被丢到床上,属实是一回生二回熟。唯独不一样的这次扔她的是换了个男人。 清策迷迷糊糊支起身子。就见男子站在床边,单手撑床俯身看她。 他极少穿碧色的衣裳,今日可能是为了宴会才换上。本就柔和的相貌被春水般的袍子一衬,没由来的精致。宛如山间精灵乍然入世。 清策越看越喜欢,越喜欢就越伤心。想起他十来日不理会她,现下又这么扔她。喝了酒又憋不住,眼眶一下子通红。 “你何必这样作践我?” 小姑娘眼泪摇摇欲坠,憋着怨气指控他。 清权本该是兴师问罪那一方,一看清策怎么欲语泪先流。绷着的脸色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坐到床上又把人揽回来。 “唉……我何时作践你过?” 自打缠上这娇气包,每天一声叹是少不了。分明每次都是她先耍小脾气,到头来不知道怎么又会怪到他头上。 清策把脸埋在清权胸口,能嗅到怜魂谷的味道,也是家的味道。还是说她是自小把清权的味道当做怜魂谷的味道了?她也分不清。 但就这么一下,她就像那被妈妈抱着的孩子,委屈是止也止不住了。 “你若不……不喜欢我了……也无需道……道歉……更无需守着那点责任……要来给我负……负责……我本来就是有心……和你好……你做什么要自责?你是……是不是已经不想要我?!” 小姑娘一句一个噎,话都快说不清楚。看来确实是喝醉了,不然就凭她平时那死要脸面的性子,怎么也不会哭成这样。 清权向来知道,在感情上清策生性多疑,胆子又小,凡事爱求稳妥。所以他自幼习惯会给予她最多的安全感,让她安心去做事。 却没想到仅仅只是一个误会,她就能思虑这么多。 要说自责,他实在逃不出。不论如何他是兄长,为一己私欲,勾引妹妹坠入禁忌,他难辞其咎。 但要说不喜欢,那实在是天方夜谭。从束发起就日日思恋着的小姑娘,甚至不顾理义也要索取的小人儿。他怎么会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更遑论不要她? 他的坚定从来就没变过,只是如今在外包了层愧疚的外衣。不料反而让她多心了。 清权怜惜地抚摸过妹妹的发丝,捧起她的泪脸,垂首用嘴唇一下下轻点,沿着泪痕吻上清策的眼睛。 “哥哥什么时候不要你?什么时候不喜欢你?你我是爱人,亦是兄妹,哥哥此生不会抛下你。” 清策揽过清权脖颈,也不论信或不信。只是不安地贴着他。索取着更多的接触。 “哥哥,要我。” 话音刚落,清策已经急不可耐吻上清权的嘴唇。 清权也顺从着舔舐她香软的双唇,一手托住她散乱的发髻,一手按在她背后。 屋内的气温缓缓升高,点燃的香烛摇曳生姿。 20-吃醋(骨科h) 清策借着巧劲翻身压下清权,单手压在床上,转而脱下清权的衣裳。 亵裤下勃发的阴茎高高顶起一个帐篷,柔软的小手抚摸上去才发现已经硬得吓人。 清策试着扒了下他的裤子,找不好角度弄不下来。干脆把手伸进去,上下摩挲着,是时不时绕过顶端的龟头,在张扬的青筋上滑动。 “嗯哼。” 清权也是少有被清策照顾到,更加情难自禁。死死封住清策的嘴巴不让她逃离。舌头探入清策的口腔不停搅动,逼得清策娇哼阵阵。 有了柔媚的喘息助阵,清权顺势脱下清策的衣服,只留下最里层一件里衣。双手隔着衣服探索着小姑娘往常最嫩气的敏感处。偶尔又抚上坚挺的双峰,并着衣料揉捏。 清策的胸乳其实不算太大,胜在坚挺,但也足足充盈男子一掌有余。尤其弯腰时乳房微微下坠,像对漂亮的瓷碗倒扣在白雪前。 平时若不是羞于做些出格的动作,她属实觉得捏起来是很舒服的。 很显然清权也是这么觉得,两手在上作乱不止。直到实在忍不住时才伸到清策亵裤处帮她把最后一层保护褪下。 粗长的肉棒直直贴在清策大腿根部,滚烫地炙烤清策白嫩的肌肤。勾的淫水一股股泄下来,浇在阴茎上。晶莹一片。 修长漂亮的手指搭上她粉润的下体,挑动间伴随试探性的插入。扣挖里面火热的壁肉。清策正舒适间,他又恶意般勾着穴壁往外一拽。清策瞬时就是被弄出一声呜咽。 另一只手揉捏在丰满的臀部上。等清策不自主地动了动屁股,小穴一翕一翕,洞口被操得发软。手指的主人才缓缓把阳具抵入进去。 层层迭迭的软肉吸附在狰狞的青筋外,像千百张小嘴吮吸个不停。水液又讨好似的润滑在每一个角落如温水浸泡。 清权微叹一声,等适应了这要命的蜜穴。逐渐开始动作,清策被撑得穴口泛白,难受得蜷缩住脚趾。 “哥哥快点。” 清权闻声狠狠把阴茎捅到小穴罪深处,抵住花心用力研磨。两手掐住清策的小腰往下使力。 女上位入得尤其深,清策被堵得浑身软腻,想稍微逃出些,又被清权两只大掌压回来。 “哥……哥哥……轻点……” 清权怜惜地抚过清策的脊背,力道却不减。一下比一下深入。撞在蕊心和软肉上,两人交汇处的体液四处飞溅。棒身拉扯着穴口处殷红的肉壁,抽插间发出响亮的水声。 清策整个人因为快感而紧绷,又被震得坐不住,上半身干脆趴倒在清权怀里。两颗茱萸随着下体的动作摩擦在男人坚硬的胸口处,乳波荡漾,不时又和清权的乳尖相交。 浓浓的羞耻感弥漫在清策周边,尤其是当听见清权笑着在她耳边说“好漂亮”的时候,更是到达顶峰。一阵电流穿过全身,淫液井喷。 “啊啊!”眼前一片刺眼的白光,穴肉抽搐着绞在坚硬的肉龙上。清策宛如濒死的天鹅扬起头颅,发出沙哑的尖叫声。 清权被绞得发狠,一鼓作气,翻身把清策压回床上。抬起清策一边细腿压在床头。大开大合抽送着。 “啊……嗯啊……放开……”清策一低头就能看见自己和清权纵欲的地方。赶忙想挣脱开。 清权虽说不善武法,最基本的六艺还是都精通。力气自然也小不了。只见他越是作弄,小穴就夹得越紧。 小姑娘爽的欲仙欲死,干脆狠狠收缩洞口,淫荡的媚肉缠在肉棒上疯狂蠕动。清权一时精关失守,再猛捣十来下后死死抵入清策宫口,滚烫的精液一股股喷射进最深处,激荡开剧烈的快感。把清策再一次送往巅峰。 “嗯啊,射……射进来了……啊啊” 清权半趴在清策身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一场欢爱结束,耐不住微微喘息着,温热的气流扫过清策耳畔,好似还能闻到一股山间泉水的清爽味。 酥酥麻麻漫开间又是一包淫水浇在还留在体内的阳具上。 刚打算入眠的肉龙霎时被浇醒。清权揽过清策微微汗湿的小脸,唇舌相抵,深吻间下面又开始动作。 清策红着眼推拒也没什么用处,后来也干脆随他去了。 这场性事闹到深夜才算结束,刚被操得酒醒,又困意翻袭。只记得他在体内射了三次有余,肚子都大了点才罢休。至于她的潮水,那是多得清策自己都数不清了。 满身精水淫液,最后还是被清权抱去浴池,哆哆嗦嗦张着腿被扣出来。清策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还是倔着想吐槽。 “你……你憋的再狠,也不用这样纵欲吧……小心……小心肾虚。” 清权好笑地瞧着小姑娘撅着个嘴说些烂话。手底的动作恶意般加快,戳在花蕊上。听见清策又开始娇娇滴滴喊着才饶过。 “一、我仍在壮年,四次不足以肾虚。二、我并非因为憋了几日才这般要你。” 清权落了个吻在清策嘴角,缱绻缠绵。 “我实在见不得你与他人相会,今日就算你只是醉了。哥哥也受不得。” 他不是会搞小动作的人,自然也不会凭这扑风捉影的事去为难一个下人。可这口气又实在难以下咽,只能以此发泄些许。 就是苦了清策,哪哪都娇嫩,身子骨也一般。他往常总会收敛些,最多两次就放她走。今日一番,她明天怕是起不得床了。 21-恼羞成怒 这次清权倒是没猜错,清策是真的爬不起来了。 如果只是被做过头倒也没事,法术还能救救,最主要是体虚勾起了自幼弱疾。 普通神仙降生都是强身健体,但是她神格特殊,凡体承受不了,所以被反噬出了弱症,虽然算不上多差的身子,但是确实也比大多数人要虚些。而神格促使的病症哪怕法术也是救不了的,平时就只能日日一碗汤药护着些。 再加上神仙托生凡体,法术假如要保留,就会削弱一半。她和碎月本身也不靠法术吃饭,仙寿又还小。自然技艺不精,如今再削去一半,就真的只能是时灵时不灵了。 故而两相迭加,清策现在除了躺着也是一点办法没有。 清权昨天替她清洗干净,又把她送回房间后没多久就被谢松叫走,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现在还没回府。 她本想叫白穗打听打听,也找不到人,不知道这兔子逃哪里去了。 谢王府 墨香阁楼书万卷,书房里。一位风尘仆仆却难掩身姿的男子伫立谢松身侧。面色冰冷,寒冰不化。 只见他一身墨蓝团纹褙子,内里湖蓝斜领上衣,月白下裳。腰间白玉紧扣,与头上白玉包金发冠似是一体。帛带长垂,随风轻动。一副典型的文人作态。 “恭贺主公又收良将一员。” 谢松招呼完清权,还未多说。男子已屈身行礼,言辞得体,缓急得宜。面上倒无太多恭敬之态,似只是做寻常事。 “哦?温匀怎知他是员大将?” 谢松看着面前两人皆松兰之资,心中大喜。尽管知道情势急迫,也乐于与其调笑。 “越国趁势大收遗丁之事此时已传遍六国,五王无有不惊,叹主公好计谋的。此法剑走偏锋,收效颇丰。想来非寻常谋士能出。温匀思索良久,必然是主公又添大将才得。” 宋温匀音色平淡,仿佛并不将自己远在千里外却能掌控谢王府动态的事放在心上,只是随口一说。 但不论他语气冰冷,所说的话还是给清权留下巨浪。 此人不负盛誉。清权心中暗道。 谢松倒是已经习惯,宋温匀助他良久。此人多智之致,不论如今他说他知道什么谢松都不会讶异。本身也就是随口一问活跃下气氛。 “哈哈哈,温匀果真不愧是文曲下凡,倒是孤多嘴了。” 谢松宽袖一挥,拉过两人更近一步。 “这是宋温匀,世称文曲降世。已助孤多年。” “这是清权先生,怜魂新谷主,半月前刚到王府,也是一大名仕啊。此次收兵之计确实也是先生提出。” “宋大人” “先生” 清权和宋温匀两相对视,都不见多余神色。只是恭敬行礼。 两人本就互相听闻过对方名号,打过照面也就算认识了。谢松等两人行完礼就让坐下,开始谈正事。 “温匀这么快回国,是已经有眉目了吗?” 谢松虽然是大半夜被叫起来,却一点也不见气恼。 衣着得体,襴衫及足,坐立如柏。若非鲜有人直视,便可见其面若冠玉,放松间似笑非笑。唯有眼底略泛青云,怕是刚睡下去没多久就被喊起来。 “嗯,本还打算多周旋些时日。但收丁一事太过夺目,五王已经恼羞成怒,再不能回转。此时怕已经在集结兵马,共盟踏越。我见情势已定,便赶紧回国禀告主公。” 是该恼羞成怒了,清权其实早就和越王谈及此,如今也不过是应验预言。 越国本身地处渔米富庶之地,地大物博。人民丰足,国库充实,远胜其余五国。 如今大招壮丁,兵马又再上一层。因为通告里的“金龙”之说,再加上是广纳流民。近日在六国中风评也是极好。 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占,到这时候其余五国还能坐得住那才是有鬼。 五国伐越,说得稀奇,想想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最迟三月底,必须集合兵马对冲五国。” 宋温匀缓缓吐字。 “五国联盟,确实不可轻视。” 谢松轻靠在红木椅背,单手支起下巴。略微思索看向宋温匀。 “人马粮草倒是不怕,就是这将领……温匀可有属意的?” 倒不是他非要问宋温匀。只是这次情况复杂,他也没太确定的人选。 清权毕竟刚入府没多久,他手底下的将领能耐想必也还不清楚。宋温匀就不一样,他已经跟他多年,必然能建议一二。 但没想到这次宋温匀也有点犯难。 五国集结的兵马必然不会弱。来自不同将领与国家。优势在于人手充足且好分开管理,根据地多,灵活性强。劣势在于难以同心,容易起争执。 用往常的打法肯定不行。选择的将领不见得要身手矫健,以一敌百的,反而应该侧重于兵法运用,以及对战局的掌控。 “若说分管,唐氏三姐妹可行,孙氏父子可行。但还缺个最高位,一时找不到人胜任。或者可以让唐父看守南面……” 宋温匀思索半刻,大致给了几个方案。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大雨,雷声阵阵。屋内三人恍如未闻,只一心探讨。 谢松听下来总归觉得差点意思。 宋温匀的法子是没问题,倒是输不了,大不了就是一换一对开。但若要赢得漂亮,最高将领的位置还是不能含糊。 两人正头疼间,一直沉默的清权开口了。 “主公,不若让我去。” 窗外倾盆大雨掩不去朗朗声色,清权起身再作揖。 “怜魂最善权谋与兵法列阵。我虽武艺不精,但只是坐后排兵,倒也可以尝试。主公若找不到合适的人手,清权愿毛遂自荐。” 谢松虽然也能领兵,但毕竟是主公,这么快亲征不合礼数,也没必要。 宋温匀虽然多谋,主要还是擅长商民政法之事,对于兵家本领几乎一窍不通。 清权刚刚听下来,也大概明白如今越国将领上的窘迫。既然自己有此一技之长,试试也未尝不可。所以才开口自请。 谢松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但清权是他刚刚收入的大将,毕竟怕是大材小用。推脱一番,最终还是被说服。 三人一夜未归,听雨起,听雨休。 集中商讨了各项事物的分配工作。大致定完方案已经是第二日辰时。 22-离别 清策直到和碎月一起吃完早饭,仍然不见白穗。 “昨天我怎么会被白穗带走?” 清策吃的有点饱,想带着碎月到府里闲逛,顺便找找兔子。但是体力实在不支,只能暗骂清权昨天发什么疯。挽着碎月往回走。 “昨天小姐喝醉了,硬拉着我要离席。我见少主还在和越王喝酒,就先让白穗带你回府。想去给你拿碗醒酒汤。” 碎月一边回答,一边招来一个奴婢,让她赶紧去取清策刚刚丢在客厅的披风。 “那你后来见到他了没?” “我再返回屋里的时候已经没人了,边上守夜的奴婢说小姐刚刚被少主带到自己屋里去。” 清府的绿植做得很不错,也可能因为地理优势,一花有一花的漂亮,一树有一树的葱郁。 两个小姑娘都是天宫绝色,纵起早不作打扮,站着万叶从中,也是人比花娇。 碎月搂住半倒在自己身上的清策,稍稍使劲托起她点。 “我想着要出事,赶紧往少主屋那边跑,结果还离好远就有侍卫拦住我,说是少主让所有人别靠近。那我就安心了,转头好回屋子去,也没管白穗去哪里。自然也没再见过。” 话语刚落,那个被叫去拿披风的丫鬟回来了,后面还带着个捧了个瓷碗的嬷嬷,还未走近就已经飘来一阵熟悉的药气。 “我不是向来都晚上喝药吗?这么早端来做什么?” 碎月也有点疑惑,但还是先把披风给清策披上。拉住娇气包嫌恶着往后退的步子,给她细细打好结。 “这是先生昨夜吩咐的,说小姐昨日劳累了,等起早小姐吃完早膳,就要端来让小姐喝点补补身子。” 嬷嬷恭敬地行了一礼,把昨夜清权吩咐的事说完。紧接着向碎月递过瓷碗,示意她接着劝。 清策霎时闹了个大红脸,什么叫做她昨日劳累?就算……就算确实劳累,也不是随便给碗汤药就算数了的吧!什么人啊! 碎月虽然没见到昨天情形,但就看昨晚被离奇禀退的下人,今天清策虚浮的脚步,再加上这碗来的突然的汤药。哪还能猜不到昨天发生什么了。 于是憋笑着接过碗,示意两人都退下吧。划了划最上层的药面,确定温度合适后舀起一勺凑到清策嘴边。 好在嬷嬷也细心,本身就是凉了些才送过来。也无需她两再等。 清策满脸通红,恨不得再也看不见这碗,也不管苦不苦了,碎月递过来她就赶紧喝。满满一碗,很快就见了底。 等碎月把空碗递走,取回一颗蜜饯让她含着。她才稍稍平和,重新开口。 “昨天我胡言乱语,怕是吓到白穗了。等过会儿再不见他,我给他千里传音试试。大半夜就往外跑,怕被人逮走了不好。” 清策房间位置好,去清府哪里都不算远。连着客厅说到底也就三步路的功夫。 哪怕很快就回了卧室,清策仍然是腿软腰也软。赶紧爬上塌,打算睡会儿。一觉起再看会书又可以准备中饭了。 丝绸帐面暖炉香,美人侧卧眠意长。 初春下过雨的天气潮湿倦怠,尤其适合回笼觉。 哪知刚闭眼没几息,甜梦都还来不及开始。清策隐隐感觉有人坐在她身边,手也暖暖的,像是被谁抓着了。 朦朦胧胧睁开眼,只见面若桃花,双眼微红,显然是熬了一夜的清权坐在她身侧。 欣长的月白色圆领宽袖袍此时有些许凌乱,但也能看出主人多次整理的痕迹。腰间红穗长悬,其余再无坠饰。 谦谦君子,如玉如珠。 “清儿。” 清权见清策悠悠转醒,抬手抚摸上她还未束起的发顶。青丝万般长,不及他此刻惜别之情。 小姑娘似是猜到他有事要说,乖乖把头挪到清权膝上,乐于倾听的样子不遮不掩。 “我们之前预料的不错,五国已经打算同仇伐越,最迟三月底就要开战。时间急迫。” 清策微微蹙眉,支着胳膊起身,靠到清权怀里。 这一走不知何日可归,清权本就劳累,此时更是难以克制,只能一下下抚着清策头发缓解内心的焦虑。 “我已经提出战初先削减人马,让刚进入的流民先休养生息。但这么一来,少了人海优势,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必须提早去前线布置战策。五国现在也懒得掩饰,大军何日抵达,何时进攻,都是未知数。我现在就得走了。” 他虽然净得师父真传,毕竟第一次真正上战场,叫人怎么放心。况且怎么说走就走? “可你几乎一夜未眠。” 清策一脸焦急与心疼。 “我会先在马车上睡一觉。直接赶往西南角。路途遥远,军情紧急……清儿要照顾好自己。” 清权落吻于妹妹眉心。 “那西北面呢?” “那里地势优越,五国联军人数庞大,从那个角进不了多少,主公已经分配孙氏父子在那里看守。越都又有主公坐镇。再加上越国东面皆环海。主战场必然只能在西南面,其余无需再多费心。” 清策总觉得还是有点问题,但是一时也想不起。只能安心和清权道别,大不了她到时候再想对策。 临行之际,两人相拥片刻,互道思念。 直到外面有奴仆的提醒声响起,清权才放开手,再一次落吻在清策眉心,狠下心转身离开。 23-文曲? 清策是等清权走了才敢红过眼开始掉小珍珠,怕哭的样子被哥哥看见会更烦扰他。 大概是清权出门时和碎月说了他要走的事情,一身香芋色窄衫长裙的玉人儿还来不及震惊,便匆匆跑进屋子来安慰她。 一进门果然看见塌上的小姑娘已然哭得不行了。又不敢出声,怕被刚走的清权听见。就窝在床头默默掉着眼泪,拿小手擦啊擦,越抹越多。 “清儿!” 碎月也不再搭丫鬟架子了,拿出原先在天庭的姐姐作态,上前一步抱住清策。 要说她本就是比清策年长好多,一直也是把清策当一个妹妹看待。见她哭成这样,自然心疼得紧。 “不哭不哭,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换个想法,晚游说不定明日就要回来。” 清策真是被这人拙劣的安抚技巧逗笑了,就这还觉得自己是她姐姐来的?分明就是白大她几岁的妹妹。 “可是我们现在又不在天上,这一去,实打实就是半年打底了。” 清策眼里还荡着泪光,硬是推开她倔着要解释。 不过也不能说碎月这话不管用,起码这一打岔,她现在确实好些了。 碎月也就是了解她脾气,知道她已经冷静多了,又把人按回怀里。 一下下拍着清策后背,沉稳的样子难得让人回想起天庭那位尊贵的六公主。 “对啊,可地下半年说到底也才天庭半日有余。你我都是神仙,就算来到凡间,又何必太把凡尘时光当回事?” 碎月为清策捋了捋散乱的发丝,把她抱到梳妆台。让这泪人儿好好看看,往日那清策如今变成什么样。 “以后回天界,你想见晚游也还有大把日子。清儿没什么好哭的。” 镜子里,美人面,远山青黛桃花眼。 漂亮的金芍药被插入云鬓间,端的是矜贵娇媚之态。 清策其实也就是一时情绪上头,被说通了也就好了。又抱着碎月哭了一小会,努力收了眼泪安静坐着由碎月给她梳妆,免得像刚才那样衣衫不整疯疯癫癫的,一日出不了门。 屋内长香被换了三次,细细白烟飘散在屋内。 刚刚重新梳洗收拾完,就听见有仆人传话,说外头有宋大人小厮找来。最好要清策亲自去见才合规矩。 “宋大人?” 清策还在换衣服,听见这名字一脸茫然,轻轻看向传话的仆从。 “就是陛下的幕僚,宋温匀大人。人称文曲下凡。很是得陛下器重。” 仆从眼观鼻鼻观心,点到为止。 好在清策原先在怜魂谷也不是纯然不问世事,倒也知道宋温匀这号人物。名气确实是大,近乎可与怜魂齐名了。 不过不同的是,怜魂在世人口中往往是圣人的代名词,是为天下百姓做事。从当初那流民老者全然的信任就可见一斑。 而这宋温匀站队得早,所以更多的其实是被称作名仕,是为越国效力。 说起来……以前虽然也听过这“文曲”一说,那时候也没在意。现在想想,天命紫薇身边放个文曲,还是早早站队的文曲……有点意思。 清策心下百转千回,面上却不显。 “行,我知道了,让他坐下饮杯茶,稍稍等会,我换完衣物就来。” 等仆人缓缓退下,清策和碎月对视一眼,两人都不是傻子,个中想法,无需多说。 匆匆整理好衣服走到会客厅,那传闻的小厮已经站在屋里等候多时了。 先前清策传话让他坐会儿,看来他也没坐。 手里托举着个木箱,低眉垂首,站得笔直,像个木头人,好似也不累。 该说不说,一个府里的教养,哪怕只是随便一个仆从,也是能体现出来的。 就他这么一站。一来让清策看出宋大人对她的重视,哪怕没人监督时仆从也不敢怠慢。 二来也是给清策一个示意,他们府里的人没有哪个是随随便便吃白饭的,让她也掂量掂量。 人未至,威先行。 好大的威压,清策暗道。 不过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脸上还是要笑着,病弱也得接着装。 “咳咳……坐下吧……倒是我来迟了,劳你……咳咳……劳你好等。” 那小厮行了礼一抬头。 门外雨泽不止,自刚才又开始绵绵不息地下。屋檐滴水落,青砖映高瓦。 迎面走来个仙女似的人物,翠衫碧裙,金钗玉缨。走动间,飘飘摇摇,仿若柳丝难系,不堪一折。 宋府上有宋丞相坐镇,下有宋大人参仕。自打宋温匀束发,门槛就没闲下来过。不论各家小姐,哪国闺秀,宋府的仆人算是都开过眼。更何况他这个随侍小厮。 但清府小姐这般容貌的,属实也是头一份了。 未免愣神丢脸,这小厮刚抬起头没一刻就赶忙又把头低回去。 “清……清策小姐。我家大人叫小的来给您传个东西,顺道带句话。” 远点那个丫鬟十分有眼力见地去把那小厮手里的东西接下,待清策被扶着坐下,抬手呈上。 贵重的檀木匣被打开。眼看里头是盒好漂亮的龙珠。 约摸四五十颗,通体莹白,个个圆润。每粒约一颗指甲盖大小。实在是世间难得的好品质。 不过赞叹之余,倒是一下子让清策想起个人——东海太子。记得当时那人也送过她一盒,被她放在哪儿来着?好像是串了挂在床头了。记不太清…… “大人说:小姐初入越都,兄长便要为越披甲出征。宋某实在羞愧,特来问安。往后若有何用度不周,请小姐尽可告知。今某便不再多打搅,来日当亲自再来叨扰。” 宋二清脆干净的声音配上这盒漂亮的珠子。实在很难让清策不感到兴味。 这宋温匀到底安了几个心,一天没睡也要赶着来演这一出? “多谢大人良苦用心。清府器具齐全,不必再加。咳咳,龙珠甚美,可惜小女子身子不利,咳咳,无法登门道谢,自将在府,恭候大驾。” 清策说着,起身欲行礼,实则故技重施,随处一倒,敷衍了事。 24-湖心亭 昨天晚上本来就困顿,如今总算把这小厮送走,清策终于能回去补个觉了。 这一睡又过了晌午才被叫起来。如果不是怕清策饿着,碎月也乐得让她好好睡久些。饭桌干脆被抬到清策的小厅。 “还是不见白穗吗?” 两人虽然是主仆名义,但自家府邸也没谁敢来拘她们。平日自然都是四人一起吃饭。 唯独今天冷清,白穗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清权也走了。四人少了一半,难言的空荡。 思念这东西不像狂风骤雨,来的匆匆,下完即止。 它往往更是像掉落在床上找不到的针线,一眼看不见,却爱在你毫无防备时,偶然扎你一下。叫你懵懂,叫你难受。 恰如此刻,满桌佳肴堆砌,照样赶不走一片寂寥。 碎月也不太好受,但总归藏得深点。 “小姐若实在想他,飞信问问不就好了。” 清策吃了两口就没胃口了。长长的睫羽半遮半掩。难受得隐隐胃疼。 “我试过了,他法力尽失,回不了消息……只能等。” 那小厮走后她就发了传音,又是认错,又是让他赶紧回来。 如今一觉睡醒仍不见他。 要么就是跑太远了一时回不来,要么就是他还不想回来。 先头说怕是被人逮走,倒也只是玩笑话。他武力高强,凡间能这么悄声无息把他抓走的怕是还没出生。 左不过就是被她吓跑了,清策越想越是心肝痛。 不就喝醉了随便说他两句,怎么就这么大脾气! “那贼兔子向来脾气不好,但也没听说他记仇。凡间没处收留,总会回来的。” 清府这头碎月尽力安慰着,那头又是另一幅景色。 阴雨连绵的天际是越都百姓最常见的景色。 琐事不长眼,风雨不曾停。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有雨任他下,有水任他滴。街上只管人手一把纸伞,摩肩擦踵,行色匆匆。 和市中心忙碌的空气不同的是都城边界,那有片举朝闻名的都湖——越湖,常是官老爷士大夫的居所。 有钱有闲的人爱待的地界,当然是湖风荡漾,粼粼波光。小船泛游,意趣横生。湖边是成群结队的文人墨客,官家妻妾,热闹闲散。 越湖边越是热闹,那湖心亭就越是冷清。 广阔的湖面延伸至几十里外,漫漫长空,青丘迭起,唯有湖心一片小岛伫立当中。 四方热闹,一面寂寥。 少年还是昨天那身殷红长袍,斜倚在亭中长椅上。长发尽散,缕缕随风。 手边是他在路上时买下的好酒。酒很香,湖很美。但他怕喝醉,只敢一口口抿。 “好兔儿,我错了。夜半醉话哪能当真?你快回府吧。” 他听见了……就不能再当没听过。 又是一口酒液入喉,辣得他脑子都乱了。 或许对清策来说那只是醉话,只有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一夜未睡,他想起好多。 他当初为什么跟她走,为什么留在她身边,为什么乐意听她的鬼话给她当劳什子小厮。 为什么下马车会接她的身子,为什么被她压在床上还迟迟不动手,为什么每一次触碰,每一次对视他都会如此反常。 曾经下意识模糊过去的东西在昨晚被狠狠撕裂。像是措不及防地把他的心拽出来在烈日下剖开。 除了逃走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一路跑到郊外,拦了个船夫,泛着舟到这里来。 她说的对,他可能是喜欢上她了。 可是……什么是喜欢? 除了乱跳的心率和一团浆糊的脑袋,喜欢还是什么? 在月宫千年囚禁时,没人教过他。后来在天庭祸乱时,更没人教过他。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独属于他的月宫有了嫦娥和吴刚。独属于他的这颗心好像也要离他远去。 湖心亭很美,却只有他一人。和他曾经的月宫一样。 当年发了疯想逃离的地方,如今变成他梦中唯一的寄所。也是如今他唯一可以静下来的角落。 船夫早就回岸了,今早来接他时见他不肯走。把船卖他后,自己搭渔民的顺丰车又回去了。 这样也好。 他本就还得再想想……还得再想想。 …… 万幸这湖心亭虽然久不见人烟,但每日清晨都会有渔民路过。这傻兔子逃跑也没忘清策之前留给他那张银票。 每天向路过的渔民买点吃喝,就这么一呆还真被他呆住了。 时光转瞬,已是五六日过后。 清策算是知道白穗不想回来,想去找他又不知道他在哪儿。也只能随他去了。 晌午一觉起来,碎月兴致勃勃要给清策梳着当今最时兴的发髻,说是衣服也要挑最适配的,但清策不喜欢太夺目,只能不停和她掰扯。 最近几日天气逐渐升温,春日里的衣服也需要添置了。昨天两人说好等下午太阳下去点就出门逛逛。此时一边梳妆一边聊聊等会儿买点什么好。 “小姐。” 正兴头上,一位小厮走到两人边上。模样也看不太清,只是低头站着。很是匀称的样子。 “宋大人来了。” 宋温匀?他来做什么? 清策碎月不约而同,心里暗道。 —————— 兔兔(离家出走版) 25-试探 清策悄悄叹了口气,今日这门怕是出不去了…… 挥退小厮稍作整理后,扶着碎月往日头外走。 步入会客厅,客座上端正地坐着个俊美仕人。背后是上次见过那个来送龙珠的小厮。 冷翠色斜领长袍,倚梅花案封边。腰间帛带紧系,玛瑙穿穗,三两成团。脚上一双浅帮厚底绸织履,大抵是皇家供织坊所出。家底殷实可见一斑。 约摸只二十三四的年岁,却面若冰霜。端坐时举手投足皆是贵气,拒人千里之外。手上那盏清茶都被他衬得好似凉了三分。 清策悄摸上下打量完宋温匀全身。他也抬头看向她,随手放下茶盏。 “宋大人。” 清策位低,自然先行礼,垂首屈身之际,长裙点地。宋温匀也乘势打量她一番。 少见的绝色,怪不得那天宋二回来硬说给他找到媳妇儿了。 待清策起身,则是宋温匀拱手回礼。 “清策姑娘。” 谢松前两日和他提过这位小姑娘。宋温匀如今也跟着主公按“姑娘”称呼。 他今天来其实也就是来打探打探。毕竟要说起来,这位清策姑娘名气可不小。 当年怜魂谷主孤身一人隐世多年,最后一次入世时居然带出两位徒弟——亲兄妹清策,清权。 两人年纪极小,大的不过刚刚十六七岁,小的甚至还未及笄。同怜魂周游各国不足一年,便能以聪慧多谋之名传遍天下。甚至传闻隐隐有超过谷主之才。 再后来怜魂谷主不顾各国挽留,带两兄妹重新隐世。几年来就只有清权先生偶尔回世间辗转。 其间救苦救难无数,名扬四海。那位一直不再出来的妹妹“清策先生”也被带着传成了个奇女子。 有人说她已经随怜魂谷主一起去了,有人说她放弃哥哥自立山头了,又有人说她实则已经嫁人了。众说纷纭。 如今看来,怕是另有原因。 主公提及时暗示说她可能不愿站队。 此女不同寻常,要真是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参事也就罢了。只恐是有其他原因,到时候家贼难防,功亏一篑。 故而以防万一,他今日特来再走一趟,探个究竟。 “姑娘近日可还安好?温匀前些日子便想来探望,可惜琐事缠身。今日才得空。” 清策还没看懂他到底几个意思,只能跟着打太极。 “小女子……咳咳……身子向来不稳。也习惯了。咳咳,宋大人若是公事繁忙,也不必特意跑一趟。咳咳。” 清策装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说是驾轻就熟都算谦虚了。 咳嗽声娇怜却不惹反感,身姿轻颤,袖口掩面,难挡风华。 “温匀这一趟算不上麻烦,只愿姑娘还是要注意身体为上。” “小女子天天待在府里,也没什么注意不注意一说。倒是宋大人才是要多加注意,越国百姓受您福泽多年,如今六国关系吃紧,怕是事物多如水了。” “温匀到底也不过是受主公指示行事,百姓终究受的是主公福泽。没了温匀也还会有先生。姑娘是先生的瑰宝,温匀不能相比。” 冰凉无波的声色硬是托起这状似关切的话语。 真是好点违和,清策暗暗腹诽。 两人对立而坐,各藏心事。言语周全,你来我往。身后锦衣仆从三两。这般姿态,乍一看倒是像相敬如宾的新夫妇。 宋温匀表面推拉,实则观察。暗自打量间忽地察觉出点不对劲。 “清策姑娘……原本是打算去哪儿?” 闻话,清策身子猛地一僵。 她本来约好了要去逛街,碎月自然为她好好准备了一番。 来见宋温匀的时候忘了这茬,直接就来见他了。怎么这都能被他看出不对劲! 大中午打扮得这么细致。若不是为了见他,那显然是要出门。 问题是她一个身子这么弱的人,能因为什么事精心打扮出街呢? “啊?咳咳,小女子……” 正打算含糊过去,谁知后面的碎月脑子一抽,以为宋温匀只是随口问的。为了给自家亲亲小姐减轻点装病负担,居然先开口了。 “小姐原先打算出街买换衣物。” 话音一落,三个人是各有各的僵法了。 碎月:???等等,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他好像不是随口问的。 清策:???你在干嘛? 宋温匀:???弱成这样还要专门为了买衣服精心梳洗出个门? …… 空气凝滞一瞬,着实是落针可闻。 到底还是清策先打破僵局,状若无意端了杯温水润润喉,免得装久了喉咙痛。 “咳咳……小女子实在太久不曾出门,这次趁哥哥……咳咳……哥哥不在,也是求了碎月好久才被应允。” 小姑娘粉唇水润,两眼清澈看向宋温匀,楚楚可怜(像个傻子x)。一副深闺女眷向往墙外,费尽心思要逃走的小女儿家模样。 碎月也在边上陪着演,两人演技还是不错。可惜宋温匀也不是个木讷的。 男子面上滴水不漏,也看不出信与不信。自顾自抚了扶衣裳莫须有的褶子。寒声清朗。 “春日将至,添些衣服也是该的。姑娘身子既然不大好,不若让温匀陪姑娘一起?一来作伴,二来也好为先生看护些许。” 宋温匀目光犀利,直直盯着清策,清策自知理亏,只能四方躲闪。 看来他今天是不试探出个究竟绝对不乐意走了! 清策心里快骂死他。但是又不能半路摊牌,自打巴掌。只敢咬牙切齿,小小挣扎一下。 “大人不是……咳咳……不是说事务繁忙吗?就不必为这种女儿家家的小事浪费时间了吧。” 小姑娘字字斟酌,通读下来确实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地方。可惜眼光闪烁,估计也确实是被碎月那一个回马枪吓到了。 宋温匀现下大概也看出点苗头,不论她到底为什么不肯站队,这病多半是装的,起码,是没她表现出来的这么严重的。 心下觉得好笑,常年面瘫的脸却还是一脸玄冰。顺手还示意宋二先自行回府。 “今日不忙,无妨。” 这就是摆明要赖着的意思了。 说到底还是赶鸭子上架要出门。 清策最终只能一脸假笑被套上一顶帷帽,烈日当空,带着两人出了府。 —————— 女儿:你最好没事,真的。 26-烦死了 越都不愧为惠朝最繁华的地界之一。晌午日头最大时分,街上照样是人头涌动,叫卖声迭起。 车如水,马如龙。 这儿车贩走卒遍地,富贵人家也不少。在加上忙碌者众多,也没谁有时间留意一张张人脸。 故而三人锦衣华服而行,也不算多打眼。 “小女子……还未吃饭。” 清策半个身子被遮在帷帽下,宛然轻声从薄纱里绕出来,似嗔似怨。听的人耳朵痒痒的。 不是她娇气。本来就是少食多餐的习惯,身子又弱,抗不了饿。一睡醒空着个肚子还要和他争来争去,如今说话都不太有力气。 边上宋温匀被她一提,恍然想起还有中饭这事儿。 其实他也没吃,平时事情太多,少吃几顿是常事。不过既然她都提了,他也不能当没听见不是。 “鸡鸭鱼鲜可有忌口?” 漠然无波的眸子落在低他大半头的少女身上。 拥堵的街口,两人靠得略近。偶尔有人路过她身后,带起一阵薄风,身前遮挡的白纱就会时不时蹭在他胸口。 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但他猜假如他的衣服有感觉,怕是会觉得难受。 “皆可,咳咳。” 少女教养极好,怕帷帽惊扰他,说话间自行先退了一步。连带着白纱也离他远去。恨不得划条楚河汉界。 宋温匀敛目,也不再多言。带着两人去了东街最出名的满汉楼。那是达官贵人宴宾的常去处。 到门口,清策透着帷帽一抬头,只见这楼排面足有旁的两个店面宽,盖有四层高。奢华多金。其间人声鼎沸,侍从往来不绝。 满汉楼的伙计见多识广,自然认识宋温匀。还未进门就先笑着迎出来。 看来也是管家有早有示意。哪怕人挤人的楼里,也能腾个位子出来让三人先去,顺手带着两个小二就往顶楼走。 宋大人亲临,点菜这种事情更不可能让三人费心,伙计各问了次忌口,就陆续开始上了。 “清策姑娘身子弱,胃口倒是好。” 还没开始动筷,宋温匀又开始找晦气。 清策知道他指的是她说她病重却没忌口的事。 真是烦! 陪他又是装病又是打太极,唠了这么久,等下能不能买衣服也不知道。现在大太阳晒着还不让人好好吃一顿了是吧! “这幅身子反正也救不了,咳咳,吃什么都是随心罢了。就不劳宋大人记挂。” 实在不行就装死,清策可谓身心俱疲,已经看开了。语气也凉得快和宋温匀有的一拼。 对面闲着没事就爱抛话的冰山被她这话回得滞了一手,没看懂她怎么突然又换了个路子。 “清权先生与我共同为主公效力。他的嫡妹自然亦是温匀的嫡妹。姑娘才能出众,何以自暴自弃。” 宋温匀职业病使然,顺着话茬接着溜。修长匀称的手指托起空盏,亲自为清策斟上七分。 去掉主公和父母,这大概是他第一次为他人斟茶。很难说怎么顺手就拿起来了,若说是为了套话好像也说得过去。 宋温匀一时想不清也就不想了。 男子动作娴熟,顺畅美观。抬手就是凤凰三点头。看得出都是从小教着的。 可惜清策现下已经完全被他的话带过去,再没多余心思欣赏这幅美男斟茶图。 这是打算挑明了? “哥哥能得越王赏识,清策实在倍感荣幸,偶有羡艳。也曾望哥哥出面,能让清策也为越国大业出一份力。” 男女大防,碎月见宋温匀递茶,起身先为清策接过陶盏,再转而递还给清策。 清策现在一句一思量,哪有心思品茶,抿饮两口,接着说。 “可惜这天生弱症哪得根治,日渐消瘦,实在力不从心。终被严词拒绝。清策也知自己时日无多,不愿麻烦他人。” 小姑娘讲着讲着,泪眼汪汪,似是说道动情处。 一滴清泪划落,砰地掉进茶盏中,激起一圈涟漪。 “大夫曾说,颐养身子,不宜用脑。哪怕为着哥哥,清策也自当不再参与凡尘琐事。只求陪伴哥哥左右,就算只剩一年半载,也是好的。” 清策语调哀婉,梨花带雨,洋洋洒洒三大段。宋温匀就听出两个点。 一,身子不好,不会参政。让他别烦了。 二,兄妹情深,分开不得,让他看着办。 至于几分真几分假,宋温匀心中自有分量。 现下的问题是,假的也只能当做真的。清策不是他明面上的敌人,咄咄逼问肯定行不通。 桌上山珍海味堆得挤不开,交错安插。 菜再多比不上对面心眼多。这是两人暗自腹诽之语。 清权还在外携兵待征,这嫡妹是怎么也动不得。 况且不论她底细如何,也已经退步表明不插手政务了。 ……很难再作打算。 但若是真就这么随她去,肯定也是不可能的。 “是温匀失言了。” 宋温匀那张面瘫脸难得低头,倒不像信了她的鬼话,更像是在配合她演完。 清策见他虽话语服软,目光还是直直盯着她。怕是把她当以往的审问的俘虏看待着。 知道既然骗不下去,那再执意唱独角戏就没什么意思了。 接过碎月递来的帕子,擦了擦雷声大,雨点小的那几滴清泪。 “该说小女子失言才是。” 满汉楼的东西吃着还是很不错的,价钱自然也昂贵。不过反正是宋温匀出钱。碎月和清策只管大吃特吃。 食过六七分饱,也该置办衣服去。两人对越都不算熟悉,采购衣物也都仰仗宋温匀带路。 两个小姑娘在前面选这个挑那个,男子就在后面负责结账,幸好大多商铺能送货上门。否则怕是还要被当做拎包小厮使。 宋府世代从政,家教森严。审美也是真的不错。只要是宋温匀开口让清策试试的,那就没有不合适的,好像比碎月还懂她。 唯一不太满意的就是这人确实聒噪,三句离不开试探她。逛个街还耷拉一张脸,不知道的以为是来催债的。 这可真是冤枉宋大人,他自打出生什么时候给人当过陪买下人? 往日纵横捭阖的口才被用来给小姑娘讨价还价,审时度势的洞察力被用来给小姑娘搭配首饰。 这也就罢了,甚至他那向来被世人评价颇高的稳如磐石的心境还要被骂像催债的。 宋温匀能咽下这口气吗? 是的,他能。 不然怎么叫稳如磐石呢? —————— 我只能说,他超爱! 27-战报 春衣鲜亮,也算冲淡了清策一整天的坏心情。 虽然白穗和哥哥都不在了,宋温匀倒是天天来府里陪她几个时辰。虽然多半只是为了试探她,但毕竟也总好过偌大个清府只有她和碎月两个人。 这宋大人其实也不太爱讲话,只要开口,往往都是在膈应她。 清策干脆就让他闭嘴。两人天天窝在府里,默默无声下个棋,练个字。也挺和谐。 “主公。” “今早战报急送,说前线形势不妙。” 谢松传召时还以为要等很久,毕竟宋府是建在越湖那儿,离越王府有好一段距离。没想到刚下召人就到了。 仆从早就禀退在外。熟悉的冷脸一进书房,谢松就赶忙示意他不用多礼,开始紧急商讨。 “出什么事了?” 清权不是应该刚刚带兵驻扎没多久吗?怎么这么快就不妙了? “先生刚扎营五日不足,五国联军就出动了。人马源源不断,到目前已进军三国兵马不止。出手突然再加上没想到对面刚开战就押了这么多兵。” “那怕是会应付不及。” 宋温匀心下了然,清权战前特意减少前线的人马,想为新进流民多争取些日子。五国联军一下子出动这么多人,前线必然难以应付。 谢松面色凝重,果然肯定地点头,抬手示意他落座。 谢松不爱熏香,说是闻得头疼。连带着跟前打扫的仆从都不能带香。书房就常年是一股寒气。 “是,目前倒还算尚能对付,就是先生在战报中猜测可能五国兵马是打算一拥而上。假设五国再不停送兵。如今前线不知道还能拖多久。” “这也……众所周知越国兵强马壮,妄图人海战术取胜,他们是打算鱼死网破吗?” 宋温匀少见地皱起眉头。不太能理解五国这个操作。 越国兵马富足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完全不采取战术只是想靠堆砌人头取胜那就是摆明不考虑后果。 唯一一种可能,他们在赌。 赌越国一开始不会大量派送人马在前线。赌他们能趁越国援兵赶到前一举攻破关口。赌他们能靠战利的粮草修养一番然后再和援兵大战。 只要速度够快,逐个攻破。那么战胜后越国的财富将尽可瓜分。先前损失自然也不足挂齿了。 但高回报自然也意味着高风险。 一旦前线战情被拖延,越国援军及时赶到了。 同样的人数下五国联军是必败的结果。而且此一战败,往后都将不再有翻身之地。 若非极境,五国不该下手如此极端。 “此事蹊跷,主公何不再等等。五国关系向来表面,怎么会如此齐心,耗尽国力只为对付越国?” “不论他们是何想法,越国赌不起。” 宋温匀深深看了眼墙上挂着的越国防线图。还是持保留意见,想再等等。 谢松何尝不明白此事蹊跷,但就如他自己所说,越国赌不起。 万一真的是被打了个反逻辑。他们就在赌越国不敢立马出援军,好拖延时间赶紧攻线。 犹豫就将入套,越国必须即刻增援! 宋温匀知道军情紧急,况且他确实也不擅此事,便也不在做声。 “既然出军在即,主公心中可有良将。” “西北存着的所有人马让他们赶往孙氏父子兵线增援,北部人马集结,重点防守越都及周边。其余越兵一律与孤赶往西南角援助先生。” 谢松胸中早已有数。既要保住其他几条线,也要保证能及时援助清权。除了他自己亲征,没有别的路子。 沉稳的声音在梁间回荡,庄重威严,不容置喙。字字清晰,句句擂鼓。 一如六年前宋温匀与谢松初遇,谢松也是这般站在高椅前,手持重剑,单手支桌。傲然众生,缓缓排兵。临行时侧身,轻声问他愿不愿意随他走。 少年时的自己与此刻的他重迭,长袍半掀,两膝跪地。垂首间霎时如同回到当年。 君主在上,臣在下。 “大战在即。温匀必当追随陛下,竭尽所能,为陛下安内解忧,以攘外患。扶主大业,一力相倾。” 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绵绵细雨。战事求快,今日就要披甲。临行前谢松蓦地问起宋温匀。 “温匀今日去了哪里,怎么来的这么快?” “去了清策姑娘那。” “温匀还是放不下她?” “此子可疑,还需多加观测。” “哦……这样啊,倒少见温匀如此。这几日本就事务劳累,温匀又常往清策那儿跑,还是要注意休息。” 谢松嘴角轻勾,重拿轻放。也不多言语。任由着雨线落在两人肩头,丝丝寒意沁人。 三五奴仆赘后,一同步向越王府军库。 28-什么意思 临到晚膳,城外已经集结起将近万人兵马,人影交迭,都是从越都附近兵营赶来。百姓则被拦在墙内,下令不可围观。 城墙上,战鼓重擂,下方军队依声列队。骑军在前,步兵随后。将分为两批行进。 漫漫人海的最前方,高头骏马上背着个战甲披身的男子,玉面横眉,嘴角紧抿,威仪万丈。 其身粼粼甲片交迭,细锁密扣。虎头护肩包裹住宽厚的肩背,革质护腰,臂甲又有狮纹样式,獠牙斜出。 百十斤重甲,压不住一身战意。陛下亲征,谈何不胜? 一人挥臂万声应答。端的是士气冲天。 霎时间,鼓声忽沉。谢松闻鼓即刻挥手示意。 举旗手见状,高举下令:“行军!”顿时洋洋洒洒的方块依声开始动作。 城外马嘶声,城内哭喊声。此起彼伏。 宋温匀一袭月白长袍,站在城墙上一众卫兵之间,眸光冰凉,琢磨不透神色。只有飘摇的衣袖还看得出一点人间意味,目送谢松与众将士远去。 初春的风不时浇在他身上,又和这些越兵一样头也不回地离开。 “怎么又下雨了。” 碎月抱着锦被正要给清策换上,一转头看外面又开始密密织雨。 “干嘛突然换了厚被子?” “宋大人刚刚差人传话来,说是最近这几日要降温。让府里的小厮们把你常用的都换厚点。免得着凉。” 清策蹙眉放下从清权屋子里偷来的前朝史册。别有深意地扫了眼刚被换上的锦被,又拿起书继续翻。 “他倒是有心。说起来,今天怎么听见外面这么安静。” 清府位在越都最繁华的地界,尤其晚上,大多人用完晚膳会出来溜达溜达。虽然她屋子靠里,难吵到她,也少有今日这么寂静的。 “哦,好似说是在集兵。不太清楚。” “集兵……?” 清权走后,不知道是听了越王的话还是宋温匀插手,府里的奴婢各个三缄其口,从来不肯和他们说最近越国发生的事情。 她两自己平时也不爱出门,故而突然要问起来,两人还真是一起抓瞎。 “哥哥不是刚带兵走半月多,怎么又集兵?” “府里下人不肯多说……要不小姐自己出府看看?” 清策料想此事蹊跷,巧眼一转,赶紧和碎月换了衣服就打算往外跑。 哪知两人还未出府就迎头撞上一个白衣男子。 清策抬眼一看,正是刚打算走进来的宋温匀。 “咳咳,宋大人。” “清策姑娘。” 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甚至还没开口,气氛就已经剑拔弩张。 “姑娘这是打算去哪儿?” “好些日子不出门,怕要倦怠,想随便逛逛,也好解解乏闷。” 清策话音刚落,转头欲走,却被宋温匀一个侧身拦住。 “大人什么意思?” 清瘦美人直直看向身前挡着的宋温匀。对视没一刻,男子先低下了眉目。 雨丝渐渐淋湿了清策发顶,宋温匀下意识从宋二手里把伞撑起来,递给清策,小姑娘也不乐意搭理他,只当没看见。 “姑娘身子不好,这几日又正好降温,还是别出门了。” “大人不是一早就提醒了府中下人,小女子如今已然全换上冬末的衣物,不怕冻。” 清策这一番哪还看不出苗头,外面指定出了什么事,但宋温匀这是执意不让她知道了? “姑娘不是早就同温匀说过,身子不好急需颐养?清府若还有哪儿不趁手的尽管与温匀说,何必再出门劳累。” 其实援军的事儿倒也不是非得不让清策知道,但起码不能是这两天。 普通百姓想传消息是麻烦事,但如果是清策那就说不准。 况且她到底为什么执意要去知道外面的事?假如她真的不参政那完全没必要和他争这口气。 如今谢松离都,越国一时无主。宋温匀不敢赌,只能尽力拦着。 “大人这是打定主意不让小女子出去了?” 问题就出在清策并非全然不打算干政,相反,她是打算暗中帮扶越国的。 宋温匀这般卖力拦她,肯定不会是小事。 故而此时她是急于知晓发生什么事情了,宋温匀一手挡着她也没办法硬闯。 气得想骂人,他却野狗似的不撒手,清策最后只能往回走,先表示自己不再出去,心下打算再想办法。 来时两人,回时却变成了四个人。 “既然小女子身子不适,不宜出门。不如换大人和我说说,今日去了哪儿?也好给女儿家解解闷不是。” 被重新披上绒袄,只露出一张雪白小脸的女子走在前头,一身宽袖长衫眉目含霜的男子在侧。身后则各是宋二和碎月。 她不接伞,他就替她撑着。 “姑娘既然说是女儿家,又何须知道些有的没的。不过就是随处走走,没什么得趣儿的。” 三番五次,三番五次。防她像防贼一样。清策就是再好的脾气也挂不住脸色了,干脆上前一步挡在宋温匀身前。 “既然大人也知道清策只是个女儿家,又怎么日日来府中相见?若无打算聘礼三册,还请大人往后离姑娘家远点。” 自打入越国,这算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施完一礼,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形下。 离了伞,朦胧烟雨再一次打在清策身上。绒袄淋湿了有点压人,宋温匀胸口也跟着沉了沉,一时迈不动步子,愣在原地。 清策也不理他,起身后冒着雨转头就回了府里。 阴天白日短,还未入夜,屋外已经昏沉沉的,屋子里奴仆陆续掌灯。男子远远见到小厮为她打开门时,光就这么散在她衣衫上,温暖极了。 “大人早上不是刚来过,怎么送完陛下又来见她?” 宋二接过被宋温匀紧攥着的玉骨伞柄,退后一步为他撑着。 初春的风走了,寒意第一次漫上他的身子。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宋二或许比宋温匀要清楚。 —————— 咱们小宋真的是冒着通奸的风险天天往女儿这儿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