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光玩家她撂挑子不干了【nph】》 001入戏 凌晨三点,满室寂静,窗外风声呼啸,雨点噼啪,空气中满是泥土被溅起的土腥气。 披头散发的女人面色惨白,眼下挂着一圈深色的青黑,黑白分明的瞳孔里布满血丝,正直勾勾地对着发光的电脑荧幕敲键盘。 直到敲下最后一个句号。 “搞定啦!”宋稞欢呼一声,终于把毕业论文搞完了,她又检查了一遍格式,保存好文档再一键发送给导师。 “赶紧睡,再不睡该猝死了。”她合上电脑倒头躺在床上。 十分钟后。 宋稞痛苦的睁开双眼,表情狰狞。 她真不该喝那杯加浓冰美式…… 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忽然叮了一声,自动亮起,没调暗的屏幕刺的宋稞眼睛差点瞎掉。 谁啊大半夜发消息? 骂骂咧咧滑开锁屏,赫然显示了一条来自橙光的消息弹窗。 “亲爱的玩家,您收藏的《风月谋》更新了。” 我日日日日日日日!!!!! 宋稞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眼睛瞪成了铜铃,握住手机的五指都在发颤。 失踪的作者竟然更新了,而上一次更新还是六年前,六年前宋稞还是个高中生,第一次接触到《风月谋》,就被游戏跌宕起伏的剧情和精美绝伦的立绘给深深吸引,不可自拔。 可惜作者是个鸽子王,留下几万字的大坑后就挥一挥衣袖,深藏功与名消失在人海。 这些年,宋稞无数次试图找它的代餐,但总是缺了点什么,橙光她删了又下,下了又删,最后还是舍不得注销账号。 就在她彻底放弃以后,现在告诉她,作者更新了。 多日通宵的疲惫被全部抛之脑后,宋稞飞速点开橙光收藏夹,在标志着鸽子窝的分类里找到《风月谋》。 更新日志里,作者还是一如六年前的高冷神秘,只留下了一段:“本次更新3000+,祝玩家游戏愉快。” 才三千,根本不够看啊,宋稞泪牛满面,兰州拉面一样的泪水滚了出来,卑微的在评论区恳求。 ID:青稞美酒:“太太啊您终于回来了您知道孩子这两千多个日夜是如何度过的吗?比敬妃数瓷砖还要寂寞如雪呜呜呜呜三千真的不够孩子看啊信女愿荤素搭配换得结局……” 宋稞刚在评论区敲完,下一秒,就刷新到了作者回复:“我记得你,六年来一直坚持催更的ID(笑)本来打算弃坑退花,可觉得很对不起你,所以这次是为你准备的特别版本哦,希望你玩的开心。” ID:青稞美酒: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打滚)(到处乱爬)(上蹿下跳)(摘下玫瑰花递给太太)(感动) 作者没再回复,估计是下线了。 宋稞退出评论区,美滋滋打开游戏。 画面里q版的橙娘还是那身熟悉的小裙子,在进度条上龟速移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宋稞总觉得这次游戏加载的时间比以往要长得多。 终于,随着清脆的一声加载提示音响起,宋稞兴奋的咧开嘴,露出八颗大牙,桀桀的笑声格外鬼畜。 轰的一声巨响,刺目的闪电将昏暗的房间照亮。 吓得宋稞虎躯一震,一句脏话差点飙出来。 与此同时,手机充电器噼里啪啦的爆发出一阵火花,正充着电玩手机的宋稞感觉到整条手臂发麻,接着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昏迷前她还在想,早知道多看几次消防常识科普,她再也不敢边充电边玩手机了…… 002体验 * 笛声悠扬,碧绿翠竹中,男子长身玉立隐于竹影间,雪青色衣袂随风而动,察觉到窥探的视线旋身看向你的方向,如画眉眼,芝兰玉树,宠溺一笑,声音泠泠,他唤:“到我这来。” 画面渐暗,再亮起时。 “马儿,我最心爱的姑娘来见我了!”少年策马踏过柔软的青草,高高束起的发尾飞扬,一双眸子亮似繁星,笑容灿烂到能灼伤世间一切晦暗,露出一侧尖锐的犬齿,好一个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郎,正带着他最赤忱的爱意向你奔赴而来。 场景如走马观花,扭曲一瞬,又变了模样。 身形高大的男子背对着你,肩膀宽阔,脊背笔挺,他穿着玄色盔甲,浑身浴血,身下是堆积如山的尸山血海,刺目的烈日透射下来,投在他身上,也照不亮、遮不净那厚重的血腥。 身后黄沙大作,断井颓垣,那男子缓缓转过身来,剑眉星目,高鼻薄唇,俊美的面上是溅上的大团血污,那双眼睛黝黑无光,望之便带着深入骨髓的悲怆绝望,他朝你伸出手,喉音嘶哑,“选了我,便再无反悔的机会,这人间炼狱,你我共坠。” * “搞什么???” “刚刚是放了段op是吗???” 宋稞人傻了,而且如果她眼没瞎的话,刚刚出现的那几个人,不就是《风月录》里的几个主要攻略角色吗? “玩家青稞美酒,op播放完毕,这是作者为您创造的特殊体验模式,接下来请开始您的游戏旅程,祝玩家游戏愉快。” 甜美的电子女音从虚空中传来。 空气中浮现出半透明的选项框,上方写着福利通道四个大字,字体边框闪着诡异的桃粉色暗光。 想到游戏里三个心眼子各有千秋的攻略角色,在游戏里他们鬼畜起来宋稞只觉得带感喜欢摩多摩多,但若真要她自己亲身上阵,宋稞只想原地去世。 她拔腿就要跑,可周遭却像有一层无形的结界,无论她往哪个方向跑,到头来都会回到原地。 ciao!这还是强制的…… “收集完所有结局图鉴,玩家即可返回现实世界。”电子女音适时响起。 宋稞手忙脚乱的点开面板,直到看见熟悉的存档按钮时才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话,通关要求倒也不算太难,作为一个资深的橙光玩家,宋稞本身就是一个图鉴收集狂魔,尤其是游戏中可以无限存档,意味着她可以无限次复活试错,游戏难度便大大降低。 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态,宋稞苍蝇搓手式兴奋,按下了游戏按钮。 白光四溢,她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靠,下次能不能换个转换场景的方式,老晕厥,不是低血糖也变低血糖了。 003破绽 宋稞刚恢复意识,睁眼便瞧见一支羽箭正直直朝她射来,那箭速度极快,凌厉的破风声刮过她的耳畔。 叮的一声,长箭便略过她,死死钉在身后的树木之上,一条花腹长蛇被钉死在上,已然死透了。 远处的青年男子正手持长弓,身形欣长,宽肩窄腰,身上的黑色兽毛大氅更衬得他面如冠玉,棱角分明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黑眸锐利。 他冷淡的撇了她一眼,收回弓转身离去。 宋稞六年来不知道刷了多少遍剧情,立刻便反应过来,这是三大攻略男主之一的凌莘,身世凄惨,性格孤僻,看起来阴郁冷漠不好接近,但事实上,这位却是最好攻略的角色。 眼下她有两个选项,一是跑上前去道谢,二是惊吓过度柔弱的昏倒在地。 选一就是走凌莘的分线,选二接下来她会被路过的谦谦君子顾怀之救回去。 作为一个图鉴狂魔,宋稞选择两条线都走。 她存好档,确保等会还可以走另外的线,然后按下了选项一的按钮。 “公子,请留步!” 少女焦急出声唤道,一路小跑追向那青年,鹅黄色的裙摆飞舞,鸦青色的秀发在奔跑间凌乱。 青年并未回头,足下步伐悄然放缓。 “公子,方才多谢你。”少女微微气喘,昂起瓷白秀丽的小脸,面颊因奔跑泛着胭脂色的红晕,明亮的双眸澄澈剔透,感激的望着青年。 “小事。” “救了我的命,怎能算小事。”宋稞从随身的小挎包里取出一条长条状之物,光滑冰冷。 “小女子无以为报,不如就用它作为报答。” 凌莘瞳仁一缩,无他,宋稞手中握着的,正是刚刚被他射死的花蛇。 “这可不是普通的毒蛇,而是罕见的烈雪蛇,蛇胆可入药解百毒,蛇血能滋养润燥。我在这雪山上蹲守了半月,才终于找到这一条。现下,便将它送予公子吧。” 白雪皑皑,日光浮金。 宋稞逆光站立,发丝被染上浅浅金影,明眸皓齿,清丽至极。 而那双细白的手心中,正躺着那丑恶狰狞的毒蛇。 好一个胆大的小女子。 凌莘眸色渐深,抽出腰间匕首递给宋稞:“样子丑陋,有碍观瞻,你取下蛇胆便可。” 宋稞双目微微瞪大。 好家伙,这是把她当胖东来员工了是吧,送他东西还要给剖腹洗净处理好。 为了图鉴,她忍了。 “公子,给。” 碧绿的蛇胆被妥帖的放在丝帕之上,宋稞嫌蛇胆腥气,用随身带的帕子垫在掌心递给凌莘。 蛇胆碧绿,丝帕雪白,捧着它的十指纤纤,莹白如玉。 凌莘接过东西,连带着蛇胆下的帕子。 宋稞正要出口说手帕还她,凌莘已经眼疾手快的将它装进了贴身里衣。 算了,沾了蛇腥味,不要也罢。 宋稞又将话咽了回去,在她看来,手帕和便携包装的小包纸一般,因此并不太放在心上。 凌莘的耳廓泛红,她没要回帕子,果然,早对自己有所好感。 两人一时静默无言。 沙沙声不断,足履踩在松软雪地之上不停。 凌莘心下惊骇,他的身体不受控制,步履倒退,来时脚印也如同融化般消逝无痕。 那鹅黄衣裙的少女茕茕孑立,笑吟吟的站在雪地里。 凌莘想张口让她快逃,告诉她此处有妖邪作祟,自己无法自控,可现下连出声都做不到。 凌莘眼睁睁看着自己倒退回雪地起点,眼睛一眨,宋稞已重新出现在巨树之下,树干上鲜艳狰狞的毒蛇正吐着蛇信,悄然贴近。 来不及思考,凌莘重新抽出弓弦,箭羽对准毒蛇,又是叮的一声,花蛇挣扎几息便垂落躯体。 他无法理解这荒谬的一幕,时光倒流还是妖术惑人?为什么刚刚发生过的一幕又重演了一遍。 树下的少女转过身子,瞧见那花蛇,惊叫一声,踉跄两步,软绵绵的倒伏在雪地里。 她明明不怕蛇,现下为什么又会被吓得晕了过去? 凌莘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面上保持一派冷静平淡,他收回弓弦,旋身离去。 身后果然未响起少女唤他的声音。 假借着树林的遮掩,凌莘足尖点上树干,无声无息跃上树顶,沉着脸在暗处观察昏迷的少女。 是人是妖,他都要叫她露出马脚。 004碰瓷 宋稞等了几分钟,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确定那道黑色身影已经消失不见,立刻翻身爬了起来,她身上的衣服美观有余,厚实却不足,在雪地里躺一会便冻的四肢发僵。 她刚刚存档了凌莘的分线,现在开始走顾怀之的线。 整理好衣物褶皱和裙摆铺陈的弧度,宋稞搓了搓冻僵的脸蛋,确保表情自然,接着摆了一个优美的姿势,柔弱的倚靠在树干之上。 没多久,一道清润的男声响起。 “姑娘,你没事吧,为何一人昏倒在此处?” 来了!宋稞强忍兴奋,虚弱的扑闪了几下扇子似的长睫,水眸潋滟,楚楚可怜。 “我……我是山下的医女,来这里寻烈雪蛇入药,一时不察,竟被它伤到……”她咳嗽几声,面容惨白。 “可是姑娘身上似乎并没有伤口。”顾怀之语气轻慢,清隽出尘的脸上带着戏谑之意:“看起来,似乎这蛇死的更惨些。” 那被钉死的花蛇尸体好像都带着股深深的怨气。 宋稞表情一僵。 她怎么忘了顾怀之腹黑促狭的属性,他可比外冷内热的凌莘要难糊弄多了。 “想来是哪位好心猎户射杀了烈雪蛇,小女子生性胆小,猛然瞧见,惊惧之下一时昏了过去。” 躲在树上被称为猎户的凌莘闻言,脸色更沉了几分,唇形无声骂道:“小骗子。” “是吗?”顾怀之拉长语调,不说信,也不说不信。 “当然……啊!”宋稞被忽然凑到面前的蛇尸吓了一跳,在心里将顾怀之骂了个狗血淋头,猛然闭气,又昏了过去。 “看来是真的怕蛇。”顾怀之将可怜的蛇尸从折扇上甩落,拦腰抱起宋稞,将人拢在怀里,雪青色的长袖将娇小的少女覆住,为她遮避风雪。 “只能先将这柔弱的小娘子带回府了。” 他状若无意的朝凌莘藏身的树桠撇去一眼,似笑非笑,自成写意风流。 等二人身影渐远。 玄衣男子从树顶旋身而下,落地无声,英朗俊逸的面上覆了一层沉郁之色。 两指成弧置于薄唇下,发出一声短促高亢的鸣声。 几息之后,碧空中飞来一只雪鹰,长翅雄伟,空中盘旋几圈后稳稳落在男子肩上,姿态亲昵。 凌莘从怀中取出丝帕,雪白柔软的质地,右下方绣了一株青色谷穗。 帕子香味浅淡,里面裹着的蛇胆却不翼而飞。 那条花蛇尸体还孤零零的躺在雪地里,雪鹰得了凌莘的指示,欢天喜地的飞到蛇尸旁,尖锐的利爪几下便将其开膛破腹。 露出那碧绿莹莹的蛇胆。 时光回溯,步伐倒退,蛇胆复位,为何帕子却未物归原主? 凌莘唇瓣紧抿。 他一定会找到真相。 —————— 设定是存档可以回溯时光,但仅恢复游戏中固有的情节,超出剧情安排的行为,不会被撤销。 宋稞送帕不包含在原剧情之内,因此即便时光倒退,毒蛇复生,手帕也不会消失。 005昵称 一开始宋稞是装昏,可嗅着顾怀之身上的雪松香气,她竟然真的睡着了。 再醒来时,身下是高床软枕,墙角的熏炉青烟袅袅,屋内燃着炭火,温暖如春。 宋稞掀开床幔,赤着脚下榻,脚底是绵软丝滑的雪白色兽皮。 并未点灯,却有盈盈光晕,她抬眼望去,几颗碗口大小的夜明珠正悠悠吐露着柔光。 真是穷奢极欲,宋稞啧啧两声,对顾怀之家里的泼天富贵有了进一步清晰认知。 如果要是走凌莘的分线,他虽靠自己一身武力拼得功名地位,可也许是战场上待久了,从不讲究穿衣吃食,偌大一个府中,除了几架古朴的座椅床榻,再无其他器具家什。 宋稞还记得自己从前攻略他时,有段剧情是凌莘的老父受不住粗茶淡饭,薄褥粗衣,同凌莘大吵一架,怒骂他俸禄都花到哪里去了,竟这般对待长辈。 那时候的凌莘眉目凛然,语气森冷:“我多花一分,战场上的兵士们便少花一分。京都的冬日只是难熬,边塞的飓风暴雪却能杀人。” 老父讷讷无言,羞惭万分,自此再不敢多言。 宋稞十分佩服凌莘的高节,但并不妨碍她很没骨气的选择先攻略出身于簪缨世族的顾怀之。 门外传来叩叩两声。 “姑娘醒了吗?”是顾怀之。 宋稞眼疾手快的扑回床上,盖紧被子,作出虚弱的姿态,才朝屋外道:“我醒了。” “那在下便进来了。”顾怀之推开门扉,他换了装束,一身月白色刻丝锦袍,袖口以银线绣以云纹,行动间似月光粼粼,更衬得他风姿奇秀,神韵独超,清华俊美如寒月。 冷风裹挟着雪绒扑面而来,被这暖意融融熏的昏昏欲睡的宋稞倒清醒了几分。 顾怀之折扇轻摇,笑容清浅:“不知姑娘住我府中可还习惯?” “自然是习惯的。” “那便算算账。”这清风明月的青年嘴里却说出市侩话语:“千金难求的金丝碳,万金寻得的夜明珠,无价无市的沉香木,以及姑娘身上盖着的蜀锦被褥,这些,姑娘打算怎么结账?” 狗东西……强买强卖是吧…… 少女秀眉微蹙,十足局促惊惶:“叨扰了公子,实在是忏愧,可小女子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只求来世结草……” “简单,姑娘留下做我府中婢女即可,每月月俸便用来还账。” 宋稞:?你小子在这挖坑等我呢是吧? 宋稞掩唇轻咳几声,眼眸弥上雾气:“自然、自然是愿意的,可小女子这幅破败身子,怕是无法替公子效劳,还是让小女子寻一处僻静地,自行了此残生罢。” 纤弱的少女乌发如云,瓷白的小脸上一片愁云惨淡,让人望之生怜,谁见了也不忍再为难她。 可顾怀之偏偏是个例外。 “姑娘何须妄自菲薄,你睡着、不,昏迷的时候,我已替姑娘号过脉,脉象强健平稳,体魄如牛,少说也有百八十年寿命。莫说做个普通婢女,就是家丁护卫也是做得的。” 宋稞:…… 眼见无论如何都推脱不得,宋稞强笑一声,“那便依公子所言。” “倒忘了请教姑娘姓名,日后也是府内的一分子,总需要知晓名字便于称呼。” “小女子姓宋名稞,青稞的稞。” “那我便唤你小果罢。” “……公子高兴就好。” —————— 顾·黛玉:这名字是单我一个人叫的,还是别的野男人都叫得的?凌莘那厮都叫过了,那我偏要与他不同,就唤你小果,只许我一人叫得。 006集雪 被顾怀之安排的明明白白,宋稞自知无法阻碍强制剧情线,神情怏怏,乍一看还真有些病弱的模样。 顾怀之大手一挥,大发慈悲的允她今晚再休息一夜,明日正式上岗。 宋稞:“慢走不送。” 待屋内又恢复了寂静。 她还未做好成为一名婢女的心理准备,橙娘适时上线,又炸了一个惊天巨雷。 “亲爱的玩家,接下来将开启为期一月的养成阶段,请利用这段时间充实学习、拓展技能。” “每日分为早中晚三个板块,根据时间不同,解锁场景也有所区别,比如早上可以去早市、郊外、书院、药房、当铺,中午可以去酒楼、商铺、寺庙、密林,晚上可以去夜市、赌场等,更多隐藏场景请玩家自行解锁。” “而一天中只有三次活动机会,每次活动都会触发随机事件,同时也可以学习打工,增加个人数值。” “请玩家争取通过一月之后的婢女转正考核大会,考核失败将达成暴尸荒野、孤魂野鬼be结局。” 橙娘的声音一如往昔的甜美动听,用词却十分残暴。 本想着摸鱼混过去的宋稞点头如捣蒜:“定不辱使命!请组织时刻监督我的工作!” 宋稞划开考核通关要求,一溜数值排列清晰明了。 耐力>30 聪慧>30 勤劳>30 忠心>30 她又点开自己的属性面板: 耐力:2 【不爱吃苦瓜】 聪慧:10 【有点小聪明】 勤劳:2 【摸鱼能手】 忠心:0 【随时准备跑路】 很好,离达标还差得远。 前三个数值通过每日安排的学习活动就能增加数值,但第四项忠心值,宋稞在地图板块上试遍了项目,忠心值依然纹丝不动。 “我怎么才能加忠心值?” “请玩家自行探索。” “……行。” 翌日。 鸡鸣还未破晓,还在会周公的宋稞就被人从床上捞了起来。 宋稞带着痛苦面具,睁开眼就瞧见一个梳着双环髻的小姑娘,正哼哧哼哧试图把她拉起来,约摸五六岁的样子。 见宋稞醒了,小姑娘大眼睛眨啊眨,一笑现出两个沁了蜜似的小梨涡,乖到人心坎里去,甜甜道:“果果姐姐,你醒啦!” 宋稞心里的火唰就灭了一大半,软声道:“小妹妹,请问你是谁啊?” 难道顾怀之不止坑了她,还坑了这小萝莉,雇佣童工?!这丧尽天良的狗东西! 小姑娘立马骄傲的一叉腰,神气极了:“我是你的监工,你叫我铃铛就好啦。” 不等迷茫的宋稞反应过来,铃铛火急火燎的催个不停:“哎呀,别问了,你再不起来,梅雪就没了!到时候管事姑姑非罚你俸禄不可!” 听到银子,宋稞腿不酸了,人也不迷糊了,一个轱辘翻身从床上跳下来。 她发誓,这辈子赶早八都没这么麻利过。 少顷,梳洗完毕的宋稞被铃铛拉到了一处梅林。 天边此时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银装素裹中,朵朵艳丽的梅花点缀其中,红梅映冰雪,梅香习习,风光无限。 而身在其中的宋稞却根本无心欣赏。 她吸了吸鼻子,勉强止住摇摇欲坠的鼻涕,心中几乎化身成电报机将顾怀之骂到祖宗十八代。 大冬天让人收集梅花上的雪泡茶,还必须赶在太阳升起来前。 不是,他是不是有病啊? 身旁铃铛的小脸蛋也冻的绯红,边干活还不忘回头鼓励宋稞:“果果姐姐,努力呀!” 看着铃铛踮起脚努力够梅花的样子,宋稞实在是良心受不住,顾怀之没人性可以让这么小的孩子干活,她可看不下去。 “铃铛,这些交给我就行了,你去找个避风处躲一躲,别冻坏了。” “真的吗?可是我走了,姐姐一个人干不完怎么办呀!”铃铛歪歪头,发髻上的小绒球也跟着跳了一下,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啊眨,简直是小兔子修炼成人形。 被萌出血的宋稞捂住脸,“姐姐很强的,放心吧。” 铃铛又被劝了几句,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冰天雪地里,藕色长裙的少女藏身在艳丽花瓣中,嫩白的面颊红晕点点,鼻尖也泛着可爱的粉意。 少女鬼鬼祟祟的查探环境,确保周遭没人,眼疾手快的从地上薅了一大把雪塞进收集的瓷器中。 嫣红的唇瓣张张合合,隐隐约约像是在诅咒某人,提上小筐,蹦蹦跳跳的跑开了。 梅林中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空气中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声。 又转瞬被吹拂过的风声打乱。 恍若幻觉。 007寺庙 “果果姐姐,你真厉害!这么快就收集完啦!你是不知道,我把满满一筐梅雪交给管事姑姑时,她脸上的表情有多吃惊!”铃铛捧着脸,粉嫩小脸上满是对宋稞的崇拜之情。 宋稞尴尬的干咳一声,从桌上拿了一块糕点喂到铃铛嘴边,小姑娘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啊呜啊呜吃的香甜。 “管事姑姑平时对你很严厉吗?” “啊?”铃铛的嘴边还沾着糕点屑,闻言抬起头来,思索了一下才道:“没有啊,管事姑姑对我很好,就是她不许我做很多事,也不让其他姐姐同我说话。” 这不是妥妥的孤立式霸凌吗? 宋稞眉头紧锁,心疼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 “不过现在有果果姐姐陪我啦!铃铛超级超级开心!”她学着宋稞的样子,也从碟子里挑了一块糕点喂给宋稞,“果果姐姐,你也吃~” “谢谢铃铛。” 等两人吃完东西,宋稞上午还有其他的活要做,只能和铃铛分别。 “果果姐姐,我明天还可以来找你玩吗?”铃铛扒在门框上,小小一只,水雾蒙蒙的眸子可怜巴巴的望着宋稞。 “当然可以啊,铃铛姑娘可是我的监工。” “真的?!”小姑娘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铃铛提起裙子小跑到宋稞身前,踮起脚飞快亲了她脸颊一口,也不等宋稞反应,又像阵小旋风一样溜走了。 远远的丢下一句:“果果姐姐明天见!” 铃铛离开好一会,宋稞脸上都还挂着痴汉的笑容:“嘿嘿,萝莉~” 高兴归高兴,但任务还是要做的。 宋稞点开属性面板,天不亮就起来为顾扒皮干活,她属性值不加简直天理难容。 在看清面板数据那一刻,宋稞:泪飙了出来…… 耐力:4 【聊胜于无】 聪慧:10 【有点小聪明】 勤劳:2 【摸鱼能手】 忠心:-5 【随时准备跑路】 好消息,耐力值加了两点。 坏消息,忠心值掉了五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忠心值还能变负数啊?!!!!! 她到现在不但没找到加忠心值的方法,甚至还掉了五点,这样下去她到月底肯定完不成任务,呜呜呜呜呜呜嗷嗷嗷嗷嗷啊啊啊啊啊啊她好怕痛她不要体验那个破结局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宋稞在屋内抓狂发疯了半天,之前安静如鸡的橙娘终于看不下去玩家这幅模样,主动蹦出来:“给玩家一点增加忠心值的提示,去寺庙也许会有惊喜。” “你早说啊!”宋稞光速弹坐起来,端庄大方、仪态得体,丝毫看不出刚刚发疯的模样。 橙娘:…… 根据系统地图的指示,宋稞在越过了三座山、两条河、一道沟以后,终于看到了矗立在半山腰处的庙宇。 庙顶铺满琉璃、金碧辉煌,建筑高耸入云,屋脊高高扬起,金身塑像同样栩栩如生,空中香烟缭绕,雾气蒙蒙。 宋稞揉了揉差点被闪瞎的眼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朴素的藕色长裙。 这富丽堂皇的地方,是她这种消费水平能进的吗? 又向橙娘核对了一次地址,确认就是地图中的地方后,宋稞咬了咬牙,迈步走了进去。 台阶前正洒扫的小沙弥拦住她,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女施主,请问可有拜贴?” “什么是拜贴?我并没有。” “施主有所不知,拂灵寺乃是皇家专供寺庙,常人想要进寺需有专属拜贴方可入内。” 可笑,求神拜佛还要分个三六九等,也难怪这里奢靡到惊人。 宋稞心中冷笑,也不欲为难这小和尚,微微一笑谢道:“多谢小师父解惑,我这便离开了。” 她一路大概是步行前来,脚底的绣鞋染着深深浅浅的黄泥,额发被汗水粘湿,鼻尖布满细密汗珠,面颊通红,形容狼狈,却愈发显得一对明眸清澈见底。 小沙弥心生不忍,“女施主,若不嫌弃,小僧可带你从侧门进去悄悄参拜。” “不嫌弃不嫌弃,多谢小师父。”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宋稞感激不已。 “那便随贫僧来吧。” 小沙弥引着宋稞到了一处隐蔽小门,同镶金嵌玉的朱红色正门相比,这扇清漆脱落的暗色木门实在是破败的可以。 “女施主,从这扇门进去后左拐便可到佛像前参拜,小僧还有要事在身,就不便带路了。” 宋稞行了一礼,再度诚恳道谢后推门走了进去。 她身后,那杏黄长袍的年轻沙弥轻叹一口气:“阿弥陀佛,缘也,命也。” 008念经 依照小沙弥的指示,宋稞沿路左拐,一座古朴大气的殿堂映入眼帘,同其他香火鼎盛的佛堂不同,此处整洁明净却罕有人迹。 宋稞踏上台阶,殿内檀香扑鼻,慈眉善目的佛像高坐于台上,台下跪坐着一位雪白胡须的老和尚。 “姑娘,你来了。” 老和尚眼也未抬,语气熟稔,似乎早侯在这里,静待多时。 宋稞心中惊讶,这是遇到真老神仙了? 她恭敬的朝对方行了一礼,试探问道:“大师知晓我为何而来?” “姑娘所求,倒也简单,忠心二字,心诚即可。”老和尚从袖中掏出一只木鱼放在身侧。 “这是何意……” “老僧言尽于此,姑娘回去罢。”老和尚阖上眼帘,不再应答。 宋稞弯腰捡起木鱼装进怀里,“小女子悟了,多谢大师赠物。” “别……”老和尚表情有些僵硬,欲言又止。 “大师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宋稞疑惑道。 “……无事。” “大师告辞!” 待宋稞离去,那清秀的小沙弥出现在殿堂,老和尚看见他,一张老脸立刻皱成了干椰菜,“明玦啊,那小丫头片子把我的木鱼给顺走了。” 明玦嘴角微扬,轻轻摇头,“倒是个办法。” 老和尚哭丧着脸:“那我的木鱼怎么办?” “改日我再赠你一只便是。” “那感情好,我要梨花木的。” …… 回到顾府后,宋稞将木鱼摆在桌上,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没研究出什么门道。 怎么看都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旧木鱼。 可橙娘既然说寺庙有线索,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木鱼肯定有什么特殊功能。 要不,敲敲看? “笃笃”两声,音色厚实悠远。 宋稞打开属性面板,忠心值那一栏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难道要辅助念经吗? “阿弥陀佛,祝顾怀之新春吉祥,吉星高照!佛光庇佑,有求皆应,所愿速成,早成佛道!” “笃笃笃……” 宋稞念的专心,丝毫没注意到窗户上映衬的人影踉跄了一下。 门外的顾怀之摸了摸鼻子,他原本是准备过来逮宋稞偷懒的,没想到自己这般待她,她还能私下里为他诵经祈福,虽说用的词不伦不类,但好在也算诚心。 这般倒显得他小肚鸡肠了。 罢了,日后对她好些。 顾怀之难得的生了点不好意思,轻手轻脚的踱步离去。 外间的一切,宋稞全然不知情。 她念完一通后,又调出面板,忠心值那一栏显示为-3.9。 真的有效果! 宋稞又惊又喜,虽然只有零点一,但总算叫她找到方法了不是。 三个时辰后。 宋稞念到嗓子冒烟,唇舌似火燎。 祝福词也几乎用光了她毕生所学。 这下她的数值还不直接加爆? 信心满满的准备验收成果。 忠心值:-3.9 【随时准备跑路】 巍然不动的数值好像都在嘲笑她傻兮兮的做了整整三个时辰的无用功。 宋稞:……顾扒皮我amp;%hhfghhjjjb¥#@§№☆shsiwhdv。3、●◎□◆○◎/!!!!! 009茶汤 宋稞怨念深重的轻叩门扉:“公子,我来了。” “是小果子啊,进来吧。” 宋稞依言进屋,一眼便瞧见墙面上的墨竹挂画,饶是她不懂绘画,也看得出笔触飘逸大气,定然是名家之作。 室内倒是清光明净,案几、画案、琴桌一应俱全,空气中隐隐有墨香浮动。 顾怀之正立在画案前,手握狼毫在画纸上凌空点涂,长发未束,青丝如墨,肤如玉,眉如画,莹莹烛光中,竟似羽化登仙的神明。 可他一开口,便立马从空中跌落到了地面,混不正经,“小果子,快来帮你家公子我磨墨,手举了半天,可是会酸的。” 本来念词三个时辰结果一分没加,就已经够郁闷了,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被人传话说顾怀之让她去身前伺候。 生产队的驴也不带这么用的啊! 宋稞忽略掉先前那一瞬的惊艳,沉着一张俏脸,默不作声的开始磨墨,她动作虽慢,每一下却碾的十足用力,全当碾的是顾怀之。 没多会儿,墨汁便足够浓稠乌黑。 “色泽不错。”顾怀之用毛笔蘸饱墨汁,随手在宣纸上画了一道,寥寥几笔,一串绿意盎然的葡萄藤便跃然纸上。 葡萄藤上缀着的大颗葡萄更是画的栩栩如生,都能让人想象到果皮下甜美生津的滋味。 宋稞看的口干舌燥,嗓子干的要命,偏之前顾怀之催的急,她连杯水都没喝上。 “小果子觉得我这画画的如何啊?” 宋稞僵着脸,毫无感情的赞道:“极好。” “好在何处?” “……” 眼见着快把人逗毛了,顾怀之见好就收,“小果子说好,那定然就是极好的。” 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白玉似的小壶,和一只配套的小茶盅。 浅褐色的水柱顺着壶嘴倾倒而下,流入那精雕细琢的茶盅里,激起异香阵阵。 修长白皙的指节托着茶盅,顾怀之递到宋稞手中,“小果子,为了报答你磨墨的苦劳,就请喝杯清茶吧。” 尽管她并未言说,可皴裂发白的唇瓣却瞒不了人,更何况,顾怀之耳聪目明,明明白白听见宋稞看葡萄画时悄悄咽了两次口水。 那茶水实在是诱人至极,黄澄澄的茶汤悠悠飘着香气,晶莹剔透宛若琥珀。 宋稞都快渴昏头了,也顾不上客套,接过茶盅一饮而尽。 清甜润泽的滋味在舌尖炸开。 干涸的喉舌久旱逢甘霖,熨帖极了。 宋稞喝完,顾怀之立刻续满,笑意盈盈:“看来小果子很喜欢这茶。” 解了燃眉之急,这第二杯,宋稞慢了下来细细品尝,吃人嘴软,她态度也软化下来,“确实是人间难得,不知这用的是什么茶叶?” 宋稞喝完其实就后悔了,她是真的很怕从顾怀之嘴里说出什么价值连城的罕见品种,万一他又赖她头上怎么办? “不过寻常的毛尖,算不得什么。” 宋稞的一口气还没松完,又听他说:“唯一特别在这泡茶用的水上……” 某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宋稞眼皮跳了一跳,握着茶盅的手指不由得捏紧。 “……这水要用日升前梅花花瓣上的雪水化开,而小果子你喝的,正是你今日收集的那雪,梅雪难得,这一筐,也只融出这么一小壶,公子待你好吧,这一壶可全归小果子了……欸,小果子,你脸色怎的如此难看?” 宋稞此时面如菜色,喝也不是,吐也不是。 身为一个现代人,她自是清楚地上的雪水有多脏,细菌,微生物,冻死的虫尸…… 一细思就更想要吐了。 狗贼害我! “公子,我忽然身体不舒服,能让我先回去吗?” 顾怀之一脸遗憾,“本来还想再同小果子聊一会,既然你身体不适,我也不能强人所难,快回去休息吧。” 宋稞一口银牙咬的咯咯响,“多谢公子体谅。” “去罢。”顾怀之优雅的打了个哈欠,挥手送客。 等那道娇小的身影兔子似的蹿远了。 顾怀之立马笑的前仰后合,拊掌大笑,眼尾甚至都微微润湿。 笑了半晌,顾怀之悠悠然从白玉小壶里倒了杯新茶,薄唇轻抿,滋味确实不错。 同宋稞说,是用她收集的地上残雪泡的茶,自然也是诓她的。 “哈哈哈哈……”想着宋稞当时的表情,顾怀之又笑开。 他虽说决定日后待小果子好些,可无奈逗她实在是太有意思了,简直是其乐无穷。 010小猪 回屋后,宋稞又是漱口,又是用沾了细盐的柳枝反复刷牙,来来回回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心里仍然膈应的慌。 早知如此,她哪怕跟着凌莘吃糠咽菜,也好过被顾怀之这个狗东西戏弄。 捶胸顿足,悔之晚矣。 脑海中不断设想着八千八百八十八种恶整顾怀之的方法,想着想着,宋稞迷迷瞪瞪睡着了。 外间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 窗纸上有飞絮般的雪影悠然飘落,朔朔声不断。 白茫茫的天地间,万籁俱寂,屋内燃有淡淡的熏香,隐含春意。 门窗紧闭,光线昏暗,垂落的床幔之下,少女眉目安然,嘴角微弯,放于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嘟嘟囔囔含糊说些呓语。 “狗贼……吃我一拳……” 宋稞醒来时简直是神清气爽,郁气全消。 她昨晚做了个极快活的梦,梦里顾怀之被她暴揍一顿,委委屈屈抱头蹲在墙角,扯着小手绢哭哭啼啼。 梦境太过美妙,哪怕脑子已经清醒了,宋稞依旧赖在被窝里不肯出来,试图延续梦的长度。 于是,等铃铛蹦蹦跳跳的跑到宋稞床边,准备如昨日一般将她拉起来时,宋稞反客为主,剥粽子似的几下除了小姑娘的外袍,再将人一把捞到被窝里。 铃铛瞪大眼睛,迷惑道:“果果姐姐,你在做什么呀?” 宋稞顺毛捋着小姑娘毛绒绒的发顶,手感上佳,一边哄骗道:“铃铛有没有听过一句谚语?” “什么谚语?”铃铛非常上道的问道。 “春困夏倦秋乏冬眠,四季如梦。冬天,就该是用来睡觉的时候,而且小朋友不睡饱的话,以后会长不高哦。” 铃铛似懂非懂的唔了一声,小手捂住嘴偷偷笑起来,果果姐姐身上好香好暖和哦。 她伸出两只白嫩的小短手,悄悄揽住宋稞的腰,渐渐的竟也有了困意。 屋内一大一小相拥而眠,岁月静好。 屋外却差点闹翻了天。 伺候小小姐的姑姑清晨起来才发现小人不见了踪影。 小小姐身体不好,万一出了什么事,给她十个脑袋也担待不起。 等惊怒交加的顾怀之带着下人将整个府内查了个底朝天,最后竟愕然发现自家小妹正被宋稞拥在怀里。 小妹睡的浅,从宋稞怀里探出一颗小脑袋,瞧见顾怀之,大眼睛弯成两弯月牙,小小声说:“哥哥你来啦~”她伸出一根肉乎乎的食指比在嘴边,示意顾怀之轻点,别吵醒了果果姐姐。 顾府发生的喧哗与骚动,倒丝毫没惊扰宋稞的美梦,兀自睡的香甜。 顾怀之:…… 挥退下人,他上前捏住宋稞的鼻尖,眼见着少女白皙的小脸一点点涨红,漂亮的眉峰蹙起,看着马上就要醒了。 下一瞬,嫣红的唇瓣张开,一呼一吸,睡的格外流畅自然。 顾怀之扶额,这是谁家的小猪投胎成人。 他又捂住宋稞嘴巴,这下是真没法呼吸了,宋稞憋的难受,愤怒的睁开眼睛,哪个狗贼扰人清梦?! 瞧见那张可恶的俊脸,宋稞立刻清醒过来。 “唔唔……”给我松开狗东西! 顾怀之直起身,面容如玉,神清骨秀。他一手轻摇折扇,另一手背到身后,自成一派雍容。 “小果子,你可算是醒了。再不醒,公子可都要以为你睡死过去了,那欠的账可就没人还了。” 宋稞: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生怕顾怀之又是来找麻烦的,宋稞将铃铛挡在身后,“是我强迫铃铛陪我偷懒的,你要扣月钱,就扣我一个人的。” 顾怀之微怔,躲在宋稞身后的小姑娘心虚的缩成一团,“顾铃铛,你玩够了没有?” 宋稞:“?” 011采药 粉白小脸皱成了包子,小女童攀着宋稞的左臂,几乎整个小身体都挂了上去,嗓音糯糯,委屈极了:“果果姐姐,我一开始没想瞒你的……” 宋稞面无表情,右手捧着本书读着,目不斜视,看起来格外不近人情。 铃铛见宋稞不理她,慌得失了神,黑白分明的杏眼聚了一汪泪,“是哥哥,哥哥他说府里来了个很有趣的姐姐,逗起来特别好玩,还说你傻乎乎的很好骗,我就想去见识一下,又怕我说了身份以后,果果姐姐你会像其他人一样再不同我玩……” 一旁被亲妹妹卖了个干净的顾怀之摇扇动作一滞。 他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喝水,假装没看见宋稞瞥过来的死亡视线。 “我错了果果姐姐呜……” 眼见着小奶包马上要变成小泪包,宋稞再也装不下去,将铃铛抱到怀里,轻点她鼻尖,嗔道:“那你答应我,以后再不许骗我了。” 小姑娘破涕为笑,重重的点了点头,坚定道:“我保证。” “乖。”宋稞悄悄甩了甩发麻的左胳膊,刚被这小东西扒的,整条手臂都没知觉了,人虽小可份量不轻。 顾怀之见没热闹可看,理了理外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站起身,上前两步,一把提起铃铛又塞在怀里,“小果子,我先带小妹走了,今天多有打扰,改日再同小果子赔罪。” “我不走!我不走!”铃铛拼命挣扎起来,小腿乱蹬,顾怀之一个凉凉的眼神扫过,意思是回去再跟你算账。 小人立刻怂了,垂头丧气,沮丧极了,委屈巴巴说:“果果姐姐再见……” “小果子再见~” 一大一小两兄妹,一个清雅绝尘,一个粉雕玉琢,不同的气质,却同样的磨人。 宋稞摆摆手,总算送走这两尊大佛。 按照惯例检查了一遍属性面板,数值依旧惨不忍睹。 宋稞的计划是上午去郊外采草药增加耐力点,午间去药房卖药换钱,最后夜里去书坊买书增加聪慧值。 为了不达成暴尸荒野的be结局,她也算是拼了这条小命。 事实上,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游戏里只要手指轻轻点几下屏幕,就可以完成采摘工作,而现今宋稞身临其境,才发现远没有那么简单。 城郊。 时值隆冬,虽不至滴水成冰,但呵气就立即化成一阵白雾在眼前飘过。 搓了搓冻的发红的双手,宋稞弯腰跪伏在地,小心的拨开积雪,在冻土中摸索着草药的痕迹。 她找的专心,丝毫未注意到身后传来的沙沙声。 一团温热直直冲到宋稞怀里。 宋稞吓了一跳,本能的后退,身后恰有颗石子,脚一崴,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响,接着腕部便传来尖锐的刺痛。 “嘶……” 她痛的倒吸凉气,而罪魁祸首似乎也知道自己闯了祸,唧唧叫个不停。 宋稞这才发现原来是只雪貂,雪白毛皮,黑豆眼,可爱的紧。 “你这小东西,可害惨我了。” 雪貂从宋稞身上跳下,小爪子在雪地里刨的飞快,没多久嘴里叼着什么跑了回来。 献宝似的将那团东西放在宋稞身前,宋稞甚至从它那张小毛脸上看出人性化的骄傲表情。 “这是给我的?” 宋稞不确定的问道,雪貂用粉鼻子又推了推。 看起来黑乎乎的一团,其貌不扬,能是草药吗? 宋稞指尖刚碰到那团东西,橙娘的电子音冷不丁的在耳边响起:“恭喜玩家,获取极品灵芝一棵。” 宋稞的手微微颤抖,“能卖多少银子?” 橙娘淡定的道:“根据目前的市价,大约在五百两左右。” 橙娘话音未落,宋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灵芝塞进怀里,感激的冲雪貂抱拳:“貂兄,想必你一定是作者为我安排的女主福利,替我好好谢谢作者太太。” 雪貂歪歪头,一双绿豆眼里满是清澈的愚蠢,但确保这个人类已经拿到东西,它一溜烟的跑了,雪白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雪地中。 宋稞更确定这雪貂是作者派来的,看看这不求回报潇洒的姿态。 来到游戏这么久,她可算是体会到了点爽文主角光环。 心情一美,脚上的伤也不算什么。 宋稞从树林里捡了根枯枝,撑起身体一瘸一拐的朝城郊方向走去。 等那道娇小身影走远了,雪地里留下一串脚印。 玄衣男子才从林中现身,面容冷峻。 刚刚那只雪貂缠在他手上,温驯的舔舐小爪。 男子喃喃道:“作者……女主福利,是什么意思?” 012流浪猫 等再次见到人烟,已然是一个时辰之后。 来时只需一盏茶的路程,因为伤了脚,返程花了宋稞多上几倍的时间。 擦了擦额头沁出的细汗,宋稞此时无比怀念共享单车,只要扫一扫二维码就能骑遍市区,而现在她出行只能靠这种古老的交通方式——步行。 随着人流逐渐变密,街道也渐渐繁华起来。 许是年关将近的缘故,市集十分热闹,街道两侧摆了不少售卖货物的摊子,有卖时令糕点、糖果、麻花类的小吃摊,也有卖珠花、香囊等的小摊。 一时间,叫卖声、吆喝声混杂在一起,熙熙攘攘,热闹的紧。 宋稞眼尖的在一众店铺间搜寻到了挂着“济世堂”招牌的店面,既然是医馆,想来也是收药的。 不知为什么,宋稞心头隐隐发慌,定了定神,怀中揣着的灵芝给了她一点勇气,心想卖个药材,能出什么事?自己大约是过度紧张。 医馆内,正中央挂着一副医者仁心的行书字幅,再往下摆放着一排宽大的木质柜台,将屋子分成两块。几个伙计在药柜前穿梭忙碌,空气中飘着中药的清苦味。 一名年近花甲的老头坐在柜台后,他颧骨高耸,眼窝深陷,正极为专注的噼里啪啦敲着算盘。 “抓药还是问诊?”老头眼也未抬问道。 “都不是,我是来卖药材的。” “我们这可不是什么杂草树根都收。”他语气颇有些不耐烦,说着就要叫伙计轰走宋稞。 “灵芝收吗?” 老头这才抬起眼皮,眼球浑浊,隐隐冒着精光,沉声道:“先看看成色和年份。” 被橙娘断定为极品的灵芝一拿出来,老头那双老眼立刻亮了,他猛的站起身,伸手就要去抓。 宋稞眼疾手快一把收回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老头眼珠转了几转,枯瘦如鸡爪的右手捋了捋稀疏长须,“你这灵芝品相一般,年份太浅,一般医馆是不收的,但老朽看你一个女人家采药不易,你若愿意的话,这个数如何?”他伸出一只手,比了个五。 “五百两?” “咳,五十两。” 宋稞扭头就走。 当她是傻子来糊弄吗。 “等等!”老头忙出言阻止,冲身后使了个眼色,几个精壮的伙计立马堵住出路,形成一个包围圈,虎视眈眈。 “姑娘,这灵芝你是卖,还是不卖?” 宋稞不为所动,冷冷道:“不卖,天下难道只有你们一家医馆吗?” 老头呵呵一笑,神情嘲讽:“那姑娘便试试,到时候再回来求老朽,可就没这个价了。”他挥挥手,伙计们便散开来,露出了大门。 宋稞头也不回的走了。 接下来,她从街头走到巷尾,直走到日暮西沉,商贩归家,也没有找到一家医馆敢收她的灵芝。 他们像是统一得到什么消息一般,宋稞还没掏出东西,就被请了出去。 怪不得那老头如此笃定。 她脚腕本就负伤,又一口气走了这么多路程,不用掀开裤脚,宋稞都能猜到腕部定然高高肿起。 寻了一块青石板,也顾不上脏不脏,宋稞直接坐了上去。 一对归家的母子路过,小童牵着母亲的手,糯声糯气的撒娇,女子耐心的柔声回应,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拖的很长。 宋稞怔怔看着,鼻头一酸。 她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尽管她可以存档、无限次复活,把这个世界当成一个游戏,可它又不完全等同于游戏,在这里,她会累、会受伤、更会感觉到疼痛,这里的人也不是一条条固定的数据NPC,他们各有各的性格、情绪和背景。 宋稞头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究竟能不能完成任务。 只要一想到她有可能会被永远的困在这里,再也回不到现实世界,她的心脏就被强烈的恐惧感所裹挟。 宋稞环臂抱住自己,将头埋在怀里,眼前视线渐渐模糊,温热的液体顺着面颊滑落,在衣襟上氤氲出深色的痕迹。 “妈妈,稞稞好想你,稞稞好想回家……” 暖橘色的夕阳下,少女缩成一小团,兀自哭的伤心,像只被抛弃的流浪猫。 倏尔,肩头一暖,有厚重柔软的披肩被放在宋稞身上,将她整个人牢牢包裹起来。 宋稞泪眼朦胧的抬起头,只来得及捕捉到一块玄色衣角。 她身侧的青石板上,整齐放着几张银票和一盒药膏。 而银票的数额,刚好是五百两。 —————— 某人:爱一个人,就要为她花钱。 013脚伤 宋稞瘸着腿回到顾府时,天色昏暗,长街静谧。不想多生事端,她小心避开守夜的家仆,借着满庭丛木遮掩,一路有惊无险的到了她的小院。 夜深人静,星月黯淡,屋内一片漆黑,推开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宋稞凭着记忆,抹黑往烛灯方向走去。 蜡烛被点亮的瞬间,照亮了昏暗的室内,也照亮了一张隽逸清雅的男子面孔。 宋稞吓的魂魄差点飞到天上去,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一时之间面色都惨白几分。嗫嚅道:“公子……怎么还没休息?” “还知道回来?”顾怀之寒着脸坐在木椅上,他找了宋稞整整一夜,担心她在外出了什么事,是否遇到什么危险…… 少女脚下的绣鞋被积雪浸湿,污了大片,手里拄着根破破烂烂的细木棍,身后还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小脸雪白一片,发丝凌乱的粘在脸上,睫毛轻颤,垂下眼睑,不敢同他对视。 像一只闯祸后跑出家,皮毛被雨淋湿,灰溜溜回来的小动物。 顾怀之满腔的怒火如同被戳破的水囊一样,淌了个干净。 将宋稞打横抱起,又动作轻柔的放在榻上,顾怀之蹲下身来,握住她的脚踝,伤处肿胀到发紫,皮肤下是大片深紫的淤青,瞧着格外严重。 顾怀之的眉头皱的几乎打成结,“怎么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你再多耽误会,这只脚就别想要了。” 宋稞从被顾怀之抱起来就僵成一条,小小的脑袋里满是大大的疑惑,“公子,你这是……” “……是铃铛哭着喊着说要找你,最后实在等不来哭着睡着了,我被她缠的不耐烦才在这里等你,也是看你可怜,好心帮你按按,可别多想。” “你事后不会管我要诊疗费吧?”宋稞非常警惕。 顾怀之:“……不收银子。” 宋稞闻言才将一颗心放进肚子里。 顾怀之低头耐心的替宋稞揉捏踝部,掌心温热,力度适中。昏黄的烛光中,他的面容俊美如仙,竟隐隐带着温柔。 宋稞耳根莫名发烫,顾扒皮怎么会温柔呢,一定是错觉!她甩甩脑袋,试图将奇怪的想法甩出去。 又在犯傻了,顾怀之眼眸带笑。 一时之间,屋子里又静了下来。在外奔波一天,宋稞又累又困,上下眼皮开始打架,逐渐难舍难分。 “好了,明天我再给你上药……” 顾怀之抬起头,才发现宋稞已经睡着了。 真是头小猪。 一夜无梦。 宋稞再醒过来时,天光早已大亮。 身上被子盖的严实,被窝暖意融融,光裸的脚丫踢到一个硬物,宋稞将它从被窝里掏出来,才发现是个精致的汤婆子,热了一夜,现在还残留着一点热气。 满脸享受的躺在床上,就在宋稞快要被这腐朽的生活给侵蚀时…… 欸,她的包裹呢?! 宋稞忙翻身坐起来,视线四处搜寻,直到看到桌上眼熟的蓝布包,才松下一口气。 那里面装的可是关乎她任务成功与否的关键,提着一只脚,宋稞金鸡独立蹦到桌前,布包解开,露出里面满满当当的书册,墨香满满。 哈,聪慧值的香气~ 由于脚受伤的缘故,接下来的日子里,宋稞都光明正大的躺在床上偷懒,每天主要的任务就是读那晦涩的书本,属性数值也在缓慢攀升。 014花灯 “果果姐姐,啊——” 小胖手捏着一瓣黄澄澄的蜜橘,喂到女子嘴边。 宋稞倚在软枕上,手中捧着一本线装书,张嘴叼住橘瓣,咀嚼两下,甜蜜的汁液溢满整个口腔,甜的她眼眸幸福的眯了起来。 “好甜,谢谢铃铛宝贝~” 奶团子的小脸霎时升上两团红晕,果果姐姐喊她宝贝哎…… 小胖手更有了无穷动力,哼哧哼哧剥皮剥的浑身是劲。 “咳……” 某道不合时宜的轻咳声响起,顾怀之看着妹妹那副不值钱的小模样,心中很是觉得丢脸。 宋稞借口脚伤,足足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不说了,顾怀之甚至有次发现这懒丫头用带子绑了颗苹果,挂在床架上,时不时歪头啃上一口。 简直懒到令人发指!他今天说什么都要把她带出去走走。 “今日是花朝节,夜里城楼下有花灯表演,你们可愿前去凑个热闹?” 宋稞的视线并未从书页上挪开,见惯了后世各种灯光秀的她,对所谓的灯会实在是提不起太大兴趣:“我就不去了……” “可惜了,听说今年的花朝节场面十分盛大,据说还有番邦的杂耍班子也会露面,他们喷火套圈的绝活被称为一绝……” 顾怀之语气不急不缓,循循善诱。 一旁的铃铛听的心驰神往,精致可爱的小脸上满是渴望之色,“哥哥,真有那么好玩吗?” “当然。不过可惜小果子不愿同去,我一人可看顾不过来你这个小皮猴,只能留你在府中咯。” 好一招祸水东引。 铃铛这下也没心思剥橘子了,黏糊糊的缠在宋稞身上,也不说话,就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盯着她,嘴巴撅的能挂起个小油壶。 “好好好,我去还不成吗。”宋稞无奈缴械投降。 小丫头瞬间喜笑颜开,她就知道果果姐姐待她最好了。 “咦,小果子你可千万别勉强自己,公子我从不强人所难的。” “你……”深吸一口气,宋稞挤出一个笑,“我愿意去,非常愿意,求求公子带我和铃铛去吧。” “那好吧。”顾怀之这才满意一笑,尽显得意,“晚上见,小果子和小铃铛~” 宋稞感觉他身后隐隐有条狐狸尾巴正上下摇的荡漾。 入夜,城楼集市。 十里长街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千百条五颜六色的灯谜,悬挂在楼阁之上,一旁细绳上则挂着灯谜的彩头,活灵活现的兔儿灯、金鱼灯,还有繁复精美的彩绘宫灯,眼花缭乱,美不胜收。 铃铛兴奋的小脸红扑扑,眼睛都看不过来,她早早换上一身火红的小裙子,外披金红羽锻斗篷,盘了花苞头,用同色系的绒球装饰,玉雪可爱,活像是画里走出的年画娃娃。 宋稞牵着铃铛的小手,她穿着一件碧色长裙,外罩银白底色翠纹斗篷,发髻低垂只斜插一支珍珠簪子。衣着打扮并不华丽,却愈发显得清丽动人。 微风吹过,沿街长廊下的烟火摇曳,宋稞微微仰头去瞧,明明灭灭间,眼眸中星光点点,璀璨难言。 顾怀之恰巧回头,少女脸上正绽开明媚的笑意,眉眼弯弯,笑容灿烂。顾怀之怦然心动,心尖泛起细细密密的酥麻,他有些慌乱的别开眼,不敢再看。 裙角被轻轻扯了一下,宋稞低头温声问道:“怎么了?” 小姑娘有些羞赧,怯怯指了指不远处高高挂起的兔儿灯:“果果姐姐,我可以要那个小兔子灯吗?” “当然可以。”宋稞上前两步走到小摊前,“老板,我要一只兔儿灯。” 小摊老板是个憨厚的中年人,闻言有些为难的挠挠头,“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这灯啊,是不卖的,需要猜对灯谜兑换才行。” 宋稞呆住,要是高三时期的她站在这里,兴许还能试上一试,可现在她是大四即将毕业,先前学的东西早早还给老师。 宋稞心生退意,余光瞥到一旁发愣的顾怀之,眼前一亮,这可不是现成的人选吗? 015面具 015 猜出花灯会上的灯谜对顾怀之来说的确轻而易举,可他一向逗弄宋稞惯了,要真是不图回报,立即顺了她的心意,这丫头说不定又要来一句收不收银子的话来,反倒将他噎个不轻。 思忖至此,顾家少爷矜贵的微昂下巴,他今夜一身宝蓝长袍,袍袖绣有点点竹纹,外罩镶兽毛月白色大氅,发束玉冠,长身玉立,清贵至极:“猜灯谜可以,可本公子有什么好处?” 宋稞险些被这容色晃了眼睛,等听清他说的话,那点微末的旖旎心思瞬间被抛到了爪哇国去。 她扯了扯嘴角,“公子想要什么?” 心中暗忖,如果这家伙敢口出狂言,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她回去后定要把他爱惜的那些梅花祸祸光,看他日后还学不学别人附庸风雅喝什么梅雪。 顾怀之沉吟不语,眉头紧锁,似乎在进行艰难的思绪斗争,宋稞的心情也不由得随着他细微的表情变化而七上八下。 “替我买……” 他故意拉长音调,吊她胃口。 买什么?金银玉器?名家书法?还是珍稀古玩? 就在宋稞为自己即将干瘪的小小荷包默哀之际。 “……一幅面具。” 也许是她脸上的惊讶之色太过明显,顾怀之收起折扇,不轻不重的在宋稞发顶敲了一下,语带不满:“想什么呢?你那点微薄身家,本公子可看不上。” 看不上你还天天扣我工钱,可恶! 捂住头,故意装作吃痛的样子,哎呦一声,“我这就去买,公子你可一定要拔得头筹啊。”她将铃铛塞到顾怀之怀里,娇小的身影挤进人流里,似游鱼入水,眨眼就没了踪影。 顾怀之欲揉她发顶的手僵在空中,轻叹一声,低声自语道:“也不知道性子怎的如此着急,又没说不给你银子。” 收回手,他掂了掂怀里的小姑娘,“铃铛最近是不是又胖了?莫要学你的果果姐姐那般懒散,不然早晚要吃成只小肥猪崽。” 铃铛才不吃他这一套,傲娇的一扭头,花苞头上缀着的小绒球也滑出一圈弧度:“哥哥真笨,果果姐姐跟我说了,女孩子要吃饱了才能健健强壮、打跑坏人呢!” 顾怀之嘴角微勾,“倒像是她能说出的话……”他顿了顿,似低低的笑了一声,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好了,是哥哥说错话,铃铛姑娘请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哥哥这一回罢。” “哥哥替我拿到小兔灯,我就不计较啦~” “好嘞。” …… 另一边。 宋稞借着身形灵活,循着来时的记忆,很快找到了那家卖面具的小摊。 可站在面具摊前,她却开始犯难。 面具琳琅满目,种类繁多,每一幅都绘制的极为用心,顾怀之也没说他要什么样式的,自己若随意挑了一幅,回去后他又找茬该怎么办? 摊贩老板是位满头银发,面容慈祥的老婆婆,见宋稞为难,出声询问道:“姑娘可是不知该选何种款式的面具?” 宋稞点点头,“婆婆能给我一些建议吗?托我买面具的那人,最是吹毛求疵,我实在是不知如何挑选。” “他平日可有什么偏好呢?或者喜欢的植物、动物?” “唔……他应该很喜欢竹子,梅花,我见他书房里放了不少相关的物什。” “姑娘,你瞧瞧这幅如何?”老婆婆从挂架上取下一幅,递到宋稞手里。 是一只狐狸式样的玉白色面具,眼下的位置绘了星星点点梅花图案,冷凝的色调因那点艳色而蛊人心魄,怎么看怎么风骚。 再没有比它更适合顾扒皮那厮的面具了。 宋稞大喜,掏出荷包就要结账:“谢谢婆婆,我就要这幅了。” “姑娘是小摊今夜第一位客人,为求个好彩头,老妪再赠你一幅面具。”老婆婆又挑了一幅兔子样式的递给宋稞,同样玲珑精致。 宋稞微怔,随即展颜,“很好看,但婆婆许我换个其他样式的吗?” “当然可以,请挑个自己喜欢的吧。” 等宋稞挑好她那副时,老婆婆不禁惊讶起来,她以为小姑娘家都是偏爱那样式可爱娇俏的面具,可这俏丽的小女子,挑中的却是一幅青面獠牙的异兽面具,乍一看能吓人一跳。 “姑娘确定要这一幅?” “是呀,多谢婆婆。”少女粲然一笑,扣上面具,将那张花般明媚的面容盖住:“婆婆再见。” 碧色衣袂飞扬。 等婆婆再看去时,摊上放着摆好的银两,而价格,刚好够买三张面具。 016偶遇 戴着那青面獠牙的狰狞面具,一路上收到不少路人打量的目光,宋稞不以为意,兴致高昂的走在街上,时不时还撇过头颅去瞧周围的杂耍表演。 只听砰的一声,一颗巨大的烟花倏然在上方炸开,流光溢彩,灼目的火星从空中四散飞舞,划出曼妙弧度,乌黑长夜中,似闪烁繁星。 那烟火美极了,映亮了半个天空,所有人都屏息凝视着。 宋稞也专注看着,大朵大朵的烟花开到极致又化作流星渐渐消逝,一时之间,她被这盛景震撼到短暂失神。 也许是乐极生悲,宋稞还没回过神来,猛的撞上一堵硬墙,撞的她头晕眼花,眼冒金星。 面具的凸起处撞上额头,接着便一阵刺痛,痛的宋稞眼眶湿润,双眸含泪。 “你还好吗?” 那堵“墙”说话了,宋稞才意识到自己撞到的原来是个人。 她抬起头,面前正站着一个男人,黑衣黑发,身形欣长挺拔,面上带着半张金属制面具,露出的下半张脸,唇色淡漠,下颌利落。 宋稞隐隐觉得有种熟悉感。 她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猜测,哪怕对方只露了小半张脸,也看得出气质卓绝,更别提他身高腿长、宽肩窄腰,这样的人,在这个乙女攻略世界中,除了是男主之一,谁还能有这般配置? 可惜橙光游戏中,玩家有一条约定俗成的共识,即选了攻略哪位男主,过程中就要专注那人,选项中摇摆不定,只会使得男主们的好感均不达标,惨淡收场。 当然,如果是尊贵的制霸玩家可以忽视此条共识。 她现在走的是顾怀之的一周目线,如果对方真是凌莘,现今的条件可不适合攻略。 思虑在三,还是先溜为上。 少女低声说句抱歉,提起裙角就要溜走。 “慢着。” 他侧身轻巧的挡住去路,微微疑惑,“为何躲我,你认识我?” “怎么会,我们素昧平生。”扶了扶下滑的面具,宋稞心跳加速,生怕被认出来。 “那你在躲我。”他又重复一遍,语气笃定。 男子伸手摘下脸上的半张面具。 宋稞的一口气滞住。 面具下的面容平淡无奇,丢到人群中便很难找到。 那口气悄悄舒了出去。 不是他。 心神松懈下来,为表礼貌,抬手也摘去面具,宋稞耐心解释说:“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刻意躲你,只是有点急事……” “上次给你的药膏还有吗?”他冷不丁开口。 宋稞愣了,这是什么牛头马嘴的神奇对话:“什么药……”突然福至心灵,她恍然大悟,“你是那天给我银票还有药膏的大侠!” 认出他是那人之后,情况便瞬间颠倒过来,喋喋不休的人变成了宋稞。 “那天可算得上我来到这里最倒霉的一天了,采到灵芝却卖不出去,甚至还差点被强买强卖,那个医馆还叫什么【济世堂】,要我看该改名叫【黑心馆】……” 少女说的眉飞色舞,双手不停比划,说到兴起,还模仿了一下那医馆老头捋胡须的小模样,活灵活现,妙趣横生。 她将一件不幸的事情描绘的轻松快乐。 只字未提那个坐在青石板上,低头抱膝,泪流满面的姑娘。 男子默默听着,是一位最合格的听众。 “小果!小果!小果——” 属于顾怀之的声音突兀响起。 青年在人群中穿梭,神情焦急,寒冷的冬日里,竟额际发汗。 宋稞忙探出头唤:“我在这——”她见顾怀之听见后朝这里奔来,刚想和神秘大侠道别,才发现他已经离开了。 不愧是大侠,神出鬼没。 宋稞暗赞他有高手风范,扭过头想将这事和顾怀之分享。 下一瞬,她被拥入了带着松木香气的怀抱。 顾怀之紧紧抱住她,用力大到好像想将她融入骨血。 “我差点以为,你又丢下我了。” 017酒楼 青年身量高大,将宋稞抱了满怀,她整个人都陷在他怀中,眼前一片黑暗,她听见他起伏激烈的心跳,感受到落在她颈间呼吸的滚烫。 她指尖蜷缩,松了又合,最后小心翼翼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问:“公子,怎么了?” 少女清泠的声音将顾怀之从汹涌的情绪中拉出,意识到自己还紧紧抱着宋稞,他呼吸猛然一窒,脸颊火烧火燎,忙松开双臂:“抱歉,我失态了。” 他垂下头,不肯看她,视线紧盯着脚下地面,仿佛上面开出了花来。 两人相携而行,可氛围却莫名尴尬起来。 瞥见顾怀之身后没有小奶团的身影,宋稞刚想开口询问,试图打破这尴尬气氛,顾怀之就好像未卜先知般:“你迟迟未归,我便让人先将铃铛送回府中,所以不必担心。” “那……” “猜谜游戏我也拔得头筹。” “我选好了面具,公子可满意?”她献宝式递过那张狐狸面具。 “谢谢。”顾怀之接过,没发表意见,也没有故意找茬,简直油盐不进。 “……”这下宋稞也不知道找什么话题了。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宋稞头一次怀念顾怀之聒噪的样子。 “大姐姐,要不要看看香囊?”穿着花布棉袄,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凑到宋稞身前,胳膊上提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气味各异的香囊。 “小妹妹,不好意思啊,我并不需要。”宋稞略带歉意婉拒道,本身顾怀之就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正同她生闷气,自己若还让他再等,肯定会气的更狠,到时候更难哄,苦的还是她自己。 小女孩遭到拒绝,丝毫不气馁,扭头又向一旁的顾怀之推销起来:“大哥哥,你不给你的娘子买一个香囊吗?大家都说花朝节夫妻互送香囊的话,花神娘娘就会保佑他们恩爱和睦、长长久久呢!” 宋稞慌的不行,“小妹妹,你误会了,我和他……” “都要了。”顾怀之面无表情的掏出银子递给对方,从傻眼的小女孩手里拿过竹篮,又一把放到同样呆滞住的宋稞怀里。 小女孩很快缓过神来,笑的合不拢嘴,夸赞的话不要钱一样说个不停:“大哥哥和大姐姐是我见过最般配的夫妻!花神娘娘一定会保佑你们相敬如宾、早生贵子……” “咳。”顾怀之手握成拳,放到唇边虚咳一声,掩饰嘴角上扬的细微弧度,“好了,你也卖完了货物,快快回家去吧。” 围观了全程的宋稞:……她真的傻眼了,这还是那个抠门的顾扒皮吗? 抱着一筐香囊,宋稞觉得自己鼻子都快被香到失去嗅觉。她敏锐察觉到顾怀之心情又变好了,心生疑惑,难道顾怀之也是冲动消费缓解压力的类型? 不能吧?要不自己也试试? “公子,我饿了。” 少女眨巴着一双杏眼,眼睛晶亮,满怀期待,像只吐舌头要骨头的小狗。 “忍着。”顾怀之冷酷无情、铁石心肠。 艹。 果然还是熟悉的抠门。 她叹了口气,认命般接受了自己的悲惨命运。 谁让自己一开始贪图享乐,选择先攻略这狗贼…… “还不跟上?”顾怀之走了几步,才发现宋稞没跟上来,一个人站在那里长吁短叹,看着沮丧极了。 “再不跟上,公子我可就带其他人进酒楼了。” 青年挥着折扇,正站在酒楼门外,热情的小二赶忙迎出来招呼。 “欸?欸!”宋稞瞬间满血复活,一路小跑跟上他踏入那装潢豪华的酒楼中。 顾扒皮还是挺有人情味的嘛!她想。 018汤圆【微h】 一开始宋稞还担心是不是有诈,可随着小二一道道端上桌的珍馐美馔,将圆桌摆了个满满当当,她反倒不慌了。 这么多山珍海味,就算把她卖了也付不起。 各色各样的食物中,摆放在正中央的甜汤格外引人注意,小二送上来很是自豪的介绍说,这是他们酒楼的主打招牌——玫瑰露汤圆,秘方是大厨家祖传的,别的地方都吃不到。 心生好奇,宋稞盛了一碗,剔透的胭脂色甜水里,几颗圆润晶莹的小丸子窝在其中,轻轻咬开,露出里面精心调配好的玫瑰内馅,馥郁甜蜜的滋味接着盈满舌尖。 唔……好好吃~小二果真没有夸大。 宋稞正要再吃一颗,却撞上顾怀之投过来的视线,他目光灼灼,隐含笑意。 宋稞一头雾水,这家伙不好好吃饭,看她做什么?自己又不是咸菜,还能配米饭。 雷打不动万年装死的橙娘忽然上线,“请玩家作出选择——” 虚空中浮现出两个半透明选项框: 一、和顾怀之分享汤圆 二、独吞所有汤圆 什么嘛……原来他是想吃她的汤圆,碍于面子,想吃甜食还不好意思开口。 情感上告诉宋稞选择第二个选项,可橙娘一般不轻易跳出来,这次莫非有什么深意? 看在顾怀之请自己吃饭的份上,宋稞决定分他几颗,确定了选项一。 按钮按下的那一瞬间,似乎有粉色光线一闪而过。 揉揉眼睛,一切正常,估计是自己眼花了。宋稞并未放在心上,换了一把新勺,盛了颗汤圆递到顾怀之唇边:“公子,啊——。” 顾怀之没有多想,顺着她的话乖巧张嘴,接着一颗圆溜溜滑嫩嫩的小丸子滚落到口腔。 他下意识咀嚼,甜蜜的滋味绽放。 宋稞期待的捧脸,“好吃吧?” 顾怀之面色潮红,呼吸急促,“这汤圆里是不是有酒?” 小二说了,玫瑰露汤圆中的玫瑰内馅需要用陈年高粱酒腌制,因此会有一股独特的醇香。 宋稞点点头,“公子你不喜欢吗?” 顾怀之唇瓣轻颤,断断续续道:“我、不能、喝酒……” 话音未落,“碰”的一声,青年的脑袋砸在桌上,昏了过去。 宋稞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人揽在怀里,万幸万幸,心跳还在,呼吸还有,人还活着。 她刚想唤小二叫大夫来,手腕突地被握住。 靠在她怀里的青年咕哝一声,浓密的睫羽轻颤,眉头紧锁,缓缓睁开双眼。 “你醒啦公子你还好吗难不难受……” 宋稞又惊又喜,吐豆子似的问了一连串。 却没注意到顾怀之神情不对。 往日清明的眼神,此时迷离一片,指腹下触碰到的肌肤冰凉丝滑,他忍不住轻轻摩挲。 耳边的声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顾怀之心烦气躁,索性从源头堵住,精准的堵住那开开合合的小嘴。 少女挣扎起来,却被缠的更紧。 “唔……清醒一点……你看清楚我是谁……”宋稞艰难的夺回呼吸,气喘吁吁含怒提醒他。 他的动作倒真停了下来,温柔捧起宋稞的脸,凑的极近,视线一寸一寸仔细打量。 就在宋稞以为顾怀之冷静下来时。 他又俯下身,长睫垂下阴翳,眉眼缱绻,玉雕似的容颜俊美无俦,笑容徐徐绽放,妖异惑人。 “我看清了,你是……我的小果子……只属于我一人的小果子。”他的嗓音撩心入骨又隐匿着笑意,专注凝视少女无瑕面孔:“所以,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被他语气中强烈的占有欲惊到,宋稞一阵心悸。 她再次试图从他的桎梏里挣脱,可腰肢被牢牢掐住,似是不满宋稞的挣扎,顾怀之拿起一只酒壶,仰头倒在嘴里,固定住宋稞的头颅,嘴对嘴又贴了上去,唇舌相依,清亮的酒水被他用口悉数渡到她嘴中,一滴不剩喝了干净。 “咳……”宋稞剧烈咳嗽起来,舌尖一片辛辣,她酒量不算太好,一壶酒下肚,眼前天旋地转。 “…咳……你疯了!” 她手脚绵软,头晕目眩,若不是被顾怀之抱着,定要跌坐在地。 宋稞才不要感谢他。 身体骤然失重,宋稞被打横抱了起来。 顾怀之喜静,要的是专门的厢房,绕过扇屏风隔断,内室放着一张供客休憩的软榻。 顾怀之将宋稞抱到软榻上,不等她喘口气,俯身又吻了下来,不同前两次的浅尝辄止,这次他吻的又凶又猛,宋稞几乎有种要被他吃掉的错觉。 胸前一凉,衣襟不知道何时松散开来,白腻绵软的一团被兜在浅色肚兜里,屋内烛光明亮,更衬的细腻雪乳莹白如玉,随着呼吸起伏轻颤。 顾怀之眸色渐深。 宋稞被亲的迷糊的脑子找回几分理智,如果说前面亲亲还属于橙光可接受的尺度范围,可现在完全是发出来就关小黑屋的程度啊!她是不是穿错游戏了? “不专心……” 顾怀之察觉宋稞出神,心生不满,索性将最后的顾虑也抛之脑后,手指沿着衣摆下沿探入,很快触到了绵软的下缘,轻捻慢揉。 酥痒陌生的感觉自胸口蔓延,宋稞再顾不上思考什么游戏bug,慌忙抱起胳膊格挡:“混蛋,不许摸!” 顾怀之竟真的乖乖停下动作。 哄道:“不摸,那亲亲。” 亲亲勉强可以接受,这是橙光能看的,宋稞迷迷瞪瞪想。 他手指绕到她背后,肚兜的系绳一松,少女上身彻底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 接着湿热柔软的口腔便覆了上来,乳肉被大口吞入,滑腻的舌头在胸前滑动,舔吮,发出暧昧情糜的黏糊声响。 宋稞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019纠缠【微h】 宋稞羞臊交加,白净的小脸涨的通红,意识到顾怀之在做什么后,热气从体内直冲头顶,手脚发烫。 她猛的推他胸口,混乱间手指似乎勾上什么东西,宋稞想也不想就胡乱扯开,只听滋啦一声,顾怀之的衣襟活生生被她撕开。 青年精壮有力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中,白皙如玉,锁骨突出,腰腹处壁垒分明,隐隐约约的人鱼线蔓延而下。 “小果子这么着急?”顾怀之低低笑出声,“这下,我们倒是赤诚相待,颇为公平。” 宋稞手里还抓着从顾怀之身上扯下的碎布,满脸无辜,她没有,她不是,别瞎说! 他不遮不掩,索性褪下被扯烂的上衣,握住宋稞手腕,轻轻一扯将人拉到怀里,赤裸的肌肤相贴,他身上的温度烫的宋稞一个瑟缩。 “登徒子!臭流氓!顾……”宋稞挣不开,小嘴不干不净地骂他。 顾怀之低头作势要吻。 她吓了一跳,立刻双手交迭捂住嘴唇,唇肉先前就被他亲的发麻充血,再亲下去,定要肿起来。 整张小脸捂的严实,只露一双漂亮的杏眼,眼中带着得意,在说,这下看你怎么亲。 顾怀之没让她得意太久,侧过头,细密的缀吻落在她纤细的颈侧,坚硬的牙齿顺着下滑的弧度轻轻用力,留下一串不甚明显的印记。 “你属狗的啊?” 宋稞气急,伸手要去打他。 顾怀之一把捉住她的手,再拢进掌心。 他的目光专注,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光彩潋滟,闪着点点的、琐碎的流光,宋稞在里面看见一个小小的倒影,是她。 心头发慌,宋稞愣了两秒立即转过头,她的声音有点发颤,尾音带着不自知的甜腻:“不许这么看我……” “好,不看。”他没问为什么,语调宠溺。 宋稞刚疑惑他怎么突然如此听话,接着身体一僵,某人的手游蛇般无声无息伸进她腿心处,肌肤温度一寸寸攀升。 她整个人像掉进热锅里一样,血液全涌到脸上去。 理智告诉宋稞,她应该立刻把顾怀之推开,狠狠骂他一通。 可腿心处的酥麻几乎深入骨髓,从脊柱般流窜起电流一样的快意,太、太色情了…… 顾怀之的指腹柔软温热,唯有虎口和中指处因常年用笔留有薄茧。 现在,他正用最修长的那根手指,拨开宋稞下裙布料,沿着饱满的阴阜处绕圈打磨,一点点拨开花瓣,缓慢却不容拒绝的层层深入。 她想伸腿踢他,脚丫子刚伸出来,就毫不留情的被镇压住,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双腿被迫分开,顾怀之的指节送的更深。 “哈……”她呜咽一声,眼尾沁出泪来。 太奇怪了…… 本就醉的不甚清醒的脑子更是成了一团浆糊。 指腹触到一处肉芽,只是轻轻点了几下,少女就反应颇大,双腿拼命乱蹬,试图找到支点,弓起腰腹逃开。 可细腰被掐的死死,哪能逃得掉? 湿淋淋的透明爱液打湿花穴,滴滴嗒嗒顺着臀线滴落,将裙角染上水色。 “小果子的果汁好多……”顾怀之顶着那张风光霁月的脸,嘴里说着淫词浪语。 宋稞还没从刚刚的快感缓过神来,正想啐他厚脸皮,笔直纤细的双腿被捉了起来,搭在顾怀之肩上。 湿哒哒的花穴彻底暴露在视线之下,宋稞羞耻的恨不得晕过去:“不要脸!混蛋!” 她翻来覆去的也只会这几句骂人话,听在顾怀之耳中,不觉得生气,反倒很是甜蜜。 “我还可以更混蛋些。” 宋稞瞪大双眼,震惊的看见顾怀之褪下亵裤,露出蓄势待发的肿胀分身。 020狡辩 “且慢!!”她急惶惶的喊,甚至破了音。颇有种在刑场上大喊一声[刀下留人]的豪迈来。 顾怀之也被震了一震,果真停下动作,黑眸幽深如点漆,喉结滚动了两下,嗓音因情欲染上沙哑,“小果子有什么话要说?” 眼角眉梢、话音话外都只传达了一个意思——看看宋稞要怎么狡辩。 “我……”她还真一时间想不出合适的借口,讷讷说不出话。 “呔!吃我一掌!”宋稞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化掌为刀,啪的一声砍在顾怀之后颈。 预料中顾怀之被砍晕的画面并未发生。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拍我做什么?怪痒的。” “……”宋稞尬笑,“有只蚊子,我帮你拍死。” 顾怀之心想这数九寒天的怎会有蚊子,但他贴心的没有拆穿。 “小果子无话可说,那便继续吧。”顾怀之说着又挺身靠近,色泽浅淡的粗壮肉茎身触到湿润糜软的嫣红花穴,顶端分泌出清亮的液体。 宋稞急中生智,大叫道:“不行!我们还没有成婚,这于礼不合!” 顾怀之微微歪头,想反驳她,可他现在智商掉线,大脑运转的格外缓慢,“小果子已经是我的人了。” “那不一样!”宋稞想也不想否定道,“明媒正娶、三书六聘,你我正式结为夫妇之后,我们才可以做这事。” “唔……”顾怀之被宋稞唬住,依稀残存的理智告知他,宋稞说的有道理,他不能无名无份的要了她身子。 眼见有戏,宋稞连忙乘胜追击,劝道:“公子,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喜欢一朵花,未必一定要摘下它,爱是克制,爱是恒久忍耐……” 她绞尽脑汁,搜肠刮肚说了一堆,也不知道顾怀之是否懂了她的良苦用心。 “是我考虑不周。” 宋稞大喜,刚想夸他一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这一肚子黑水的家伙拉着少女柔软的小手,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他英姿勃发的胯下。 恬不知耻道:“可我胀的难受,小果子帮帮我罢。” 宋稞:“……”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踌躇不决间,忽的想起存档功能,抱着微弱的希望,她颤巍巍打开面板,云端存档中,是否喂食汤圆的选项占了最末一格。 万幸!宋稞一向谨慎惯了,无论多细枝末节的选项都会存档,没想到这一举动今日竟救了自己。 少女眼睛唰的亮了起来。 想着反正会时间倒退,不出口恶气她实在心绪难平,啊呜一口狠狠咬在青年肩膀上,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 顾怀之吃痛。 接着眼前一黑,周围空间扭曲成一团,画面如同积雪般快速消融。 他再醒过时。 少女正端着一碗甜水汤圆,兀自吃的香甜。 见他看过来。 立即警惕的抱住小碗,加快速度,几口咽了干净,还不忘龇起小白牙解释:“公子,不是我小气不同你分享,这汤圆内馅浸过酒,苦的很,定然不合你胃口。” 顾怀之太阳穴刺痛不已,零碎的画面不断交织盘旋,他不信鬼神,只觉得自己是发了癔症。 一想到画面里少女娇喘吁吁的妩媚姿态,长袍遮掩下的胯下就一阵发紧。 顾怀之羞忏的不敢看宋稞,哪怕是幻觉,他此举也实在是轻浮孟浪至极,如何对得起他学过的孔孟之道。 摇开折扇挡住绯红面颊,耳尖血红一片。 闷声道:“本公子什么八珍玉食没见过,怎会同你抢劳什子汤圆,好好吃你的便是。” …… 某处府邸中。 雪落无声,雪落有痕。 男人身形伟岸,体态挺拔。 俊眉深皱,刀裁般的面容如染上霜雪般肃冷。 换做是谁,在入睡不久后,一眨眼又穿戴整齐出现在冰天雪地里,心情都不会太美妙。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丝帕,指腹抚摸过上方的凸起,默然半响,又妥帖收拢好,踱步回房。 ———————— 两个冤种男主。 021心意 花朝节那晚过后,顾怀之似乎就隐隐躲着宋稞,起初还能解释成巧合,可有一回,宋稞陪着铃铛在梅园堆雪人,正玩的开心,余光不经意瞥见一道欣长身影。 顾怀之站在长廊下,隔着影影绰绰的树影,他的表情也模糊不清。 骤然与宋稞视线交错,顾怀之愣怔片刻,眼底多了一层复杂的情绪,不待她反应,便又错开眼,率先抬步离去。 宋稞只来得及捕捉到一抹月白袍角。 那道身影转瞬消失在廊道拐角。 宋稞复盘了回档后的剧情,一切如常啊,她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又怎么惹上这尊大佛。 “果果姐姐!快来堆雪人呀!” 铃铛堆了两个雪球,正试图把它们垒到一起。 想不通就暂时不想了,像这种古早乙女游戏,男主都是有点神经质在身上。 宋稞不打算再继续折磨自己的脑细胞,笑着朝铃铛跑去:“来啦!” …… 离转正考核的日子越来越近,其他三项数值已经达标,唯剩最后的忠心值迟迟不涨。 即便橙娘不说,宋稞心中也不免焦急起来。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宋稞提前打听好顾怀之行踪,等到暮色渐深,白日忙碌喧嚣的顾府静谧下来,她蹑手蹑脚的溜到顾怀之房外。 屋内点着油灯,顾怀之的影子被投在窗纸之上,他手捧着一本书,读的专心。 宋稞有些狐疑,早过了顾怀之平常就寝的时间,为什么今日这么晚了他还不睡觉? 没办法,她只能缩着身子,蹲在窗沿下,默默祈祷顾怀之快点上床。 须臾之后,直到宋稞冻的脚底发麻,四肢都不像自己的了。 似乎是上天听见宋稞的祈祷,顾怀之终于放下手中书册,俯身吹熄蜡烛,窸窸窣窣一阵声响后,一切又归于沉寂。 以防万一,宋稞又等了一会。 动作极轻,将窗子推开一条小缝,月华如水。 借着清柔的月色,宋稞看见顾怀之静静仰躺在床上,他穿着雪白中衣,双臂规矩放在胸前,眉目温润,睫羽纤长。 宋稞尽量收敛气息,一点点推开窗户,直到能容一人通过。 手撑在窗沿,一用力,视角变幻,旋身落在地面。 顾怀之先前同宋稞说这具身体力壮如牛,倒真没说谎,瞧瞧,轻轻松松,无声无息便翻窗成功。 若是期末测八百她有这个身体素质,破纪录岂不是分分钟钟? 自己说不定还能开发个女侠支线呢。 少女双目清亮,神气扬扬,她踮着脚,一步步靠近睡着的青年。 离近了看,宋稞才发现顾怀之衣襟并未拢严,露出一点线条漂亮的锁骨,白的晃眼。 她脑子里不禁浮现那晚回档前的事。 脸颊浮起一点红晕来。 小声嘟囔道:“真真是蓝颜祸水。” 差点耽误了她的正事。 伸手在怀里一通乱掏。 她找的专心,因此也没注意到顾怀之指尖微颤,眉头轻锁。 终于翻到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宋稞面露喜色,“小木鱼,可找到你了。” 是了,她大半夜鬼鬼祟祟潜到顾怀之房间里,就是为了忠心值,那天加了零点一忠心值之后,宋稞隐约猜到这木鱼或许是要当着正主面敲才管用。 可最近顾怀之一直躲着她,自己又不能拉着他袖子,强迫人家来听。 况且她也不确定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万一不行,她也好赶快去找其他方法。 “笃笃笃……” “希望顾怀之得偿所愿,万事顺遂。” “希望顾怀之平安喜乐,安康如意。” “希望顾怀之……” “……觅得佳人,长相厮守。”属于男子的清润嗓音道。 宋稞吓得一呆。 顾怀之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撑起上半身,他望着她,眉眼专注而温柔,再装不下他人。 “小果子,你的心意,我已知晓。” 022蜻蜓 宋稞脸上的问号几乎快要具象化。 她想解释,可好像说什么都无法挽救现在的局面。 “公子你误……” 【忠心值+10】 宋稞:“……” 顾怀之微讶,“果子想说什么?” “我说公子你终于知道……我喜欢你了。”迫于积分的诱惑,宋稞忍着牙酸认下这口黑锅。 “是怀之的错,这么久都未发现小果子对我的情意。” 依照顾怀之往昔的恶劣行径,还不知要怎么笑她痴心妄想,反正要被嘲笑,还不如自己先行找补几句。 这样想着,她道:“怎会是公子的错,我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公子,从不敢多作妄想……” “你怎知,只是你一人的妄想?”顾怀之出言打断。 他漆黑的双眸星光点点,似乎是将满天繁星、月石都揉碎在眼中,有某种厚重的情绪在眼底不断翻腾。 宋稞心序乱了一拍,慌乱别开目光,“小果不懂公子的意思。” 顾怀之声音放的很轻,若不侧耳细听,轻易会被忽略过去,现下万籁俱寂,沉夜静谧,因此他的字字句句皆清晰传到少女耳畔。 “互诉心意这种事,应是男子主动,若早些知晓,我应当先行表达我对小果子的心意。” “顾怀之,心悦宋稞。” 窗外又下雪了,纷纷扬扬,应了少女纷乱如麻的心绪。 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落在少女额头,少女睫羽颤抖似蝶翼,双手无意识的攥紧裙角,骨节微微发白。 等那温热的吐息离远了,她才敢抬眼看他,脸皮烫的厉害。 “现下,小果子也该知晓我的心意。” 青年的视线温柔到几欲溺毙眼前人。 救命!犯规!教练他犯规! 宋稞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快熟透了,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板着脸,匆匆丢下一句:“公子早些安歇,我先告辞了!” 少女强装镇定,努力作出波澜不惊的样子。 偏同手同脚的步伐彻底出卖了她。 僵着身子走到窗户边要原路返回。 “小果子,门在那边。”顾怀之的声线难掩笑意。 宋稞:“……谢谢提醒。”转了方向,推开门,抬步走了出去。 纤细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带着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 等回到自己的小屋里。 宋稞再装不下去冷静的假象,都顾不上拍掉肩上的落雪,就一把扑进松软的被褥上,将整张小脸都埋了进去。 好丢脸…… 两分钟后。 橙娘赶在宋稞把自己憋死前及时上线,“恭喜玩家,成功达成考核目标!” “真的?!” 宋稞猛的抬起头,因为缺氧还有些头昏眼花,她不可置信的点开面板,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面板上忠心值一栏右侧标着鲜艳的红勾,意味着已经超过三十的任务要求。 “数字不对啊?” “方才在顾怀之那里加了十分,算上先前的负分,怎么算也过不了三十。” “难道是之前敲木鱼加的分数?” “那也不能一下子加那么多吧,这到底怎么回事?” 橙娘:“一切解释权归橙光官方所有。”说完就光速下线,宋稞再怎么呼唤也权当听不见。 —————— 橙娘:完全不敢告诉她是倒带bug的补偿…… 023美梦【微h】 一缕青丝剐蹭过他的耳廓,带来阵阵细小的酥麻,空气中隐约有甜腻的香气浮动,呼吸交缠间,柔软的小舌顺着胸前隆起的肌理细致舔舐,温热丝滑的口腔包裹住乳粒,舌尖不住吮吸玩弄,发出暧昧的啧啧水声。 他无法自抑杨起胸膛,将乳粒更深送入对方口中,试图用牙齿咬住下唇,可仍然止不住细碎的呻吟流泄。 似乎是不满足于此,少女的小手触到青年劲瘦的腰间,再抚摸他线条优美的肩胛肌肉,沿着漂亮的脊背沟壑,缓缓下落。 青年的瓷白肌肤被染上嫣红,疏淡如寒山的眉宇也布满淫靡欲色,他视线迷离,薄唇微启,露出一点粉嫩的舌尖,嗓音低哑,断断续续,“求、求你……” 少女露出一点得逞的笑意,明眸善睐,顾盼生辉,像只骄矜的西域波斯猫咪。 语气恶劣的问他:“求我做什么?”说着俯身用尖锐的犬齿轻咬青年凸起的喉结。 “呃啊……”他终于被她刻意放缓的动作给折磨到发疯,抛下羞耻,“求你、求你用小穴操我的阳具……” 少女有些不满,她嘟起小嘴,“你胯下的东西,按照民间的说法,该叫鸡巴,肉棒。” 青年已然面红耳赤,唇瓣嗫嚅半响,紧闭双眼,自暴自弃道:“……求你操我的、我的……肉棒。” 她这才咯咯的笑起来,低头亲了亲青年血红的耳尖,“盛情难却,我便却之不恭了。” 他不敢睁眼,眼前一片黑暗,听力就愈发灵敏,窸窣的脱衣声后,少女跨坐在他的腰腹上,花穴轻缓的在腹肌上摩擦,湿哒哒的液体浸湿衣料。 少女甜腻的轻喘像小勾子似的,勾的他神思不属,喉结不住上下滚动,五指无意识攥紧了身下被褥。 “噗,不逗你了~”少女抬起小屁股,用纤细的手指覆上阴阜处,掰开层层迭迭色泽艳丽的花瓣,对准青年早已充血肿胀的肉茎,缓缓坐了下去。 两人同时因为脊椎处窜上的电流而发出舒爽的呻吟…… “公子,舒服吗?”少女笑着凑到他耳边问。 …… “唔……”顾怀之骤然惊醒,胯下濡湿的一片,提醒着他方才做了一场多么香艳的美梦。 而对象,正是他心悦的女子。 室内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今日阳光难得明媚,泼洒在洁白无瑕的雪面上,有点点明亮的金光浮动,纤毫毕现。 他与小果子,男未婚女未嫁,自己却夜夜思之难寐…… 顾怀之面色发红,愈发觉得羞愧,明亮日光之下,更使得他的隐晦心思无处遁形。 可若让他放弃小果子,那又是万万不可。 青年目光坚定了些,或许,他该早些将婚事提上日程…… …… 024订亲 一个月以来,转正考核任务一直像把悬顶之剑牢牢挂在宋稞心头,为了完成任务,她吃了不少苦头,不说兢兢业业,也算得上是劳心劳肺。 骤然告诉她,数值达标了,不用再担心那暴尸荒野的悲惨be结局,她一时还有些恍惚。 那夜稀里糊涂被迫表白后,宋稞本以为顾怀之不会再躲他,可接下来连续好多天,别说见面了,她连顾怀之的人影都碰不见。 他不主动来找她,也算好事,只要一想到她那晚没出息的模样,宋稞就想一头把自己埋枕头里给闷死。 如此这般平静了一段日子后,漫漫寒冬将逝,冰雪消融,春光初现,万物复苏。 初春里,某个悠闲的午后,宋稞见铃铛无聊,索性在纸上画了格子,简单介绍了五子棋的规则,同她在纸上玩起来。 铃铛皱着小眉毛,小手里抓着根毛笔,表情严肃极了,很是郑重其事地画了个圆圈,“果子姐姐,该你了。” 宋稞拿起毛笔,托腮思索,故意自言自语道:“哎,该下在哪里呢?” 铃铛紧张的看着宋稞的笔尖在纸张上方悬空滑动,屏息敛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宋稞假装没看见那显眼的四颗连成一线的圆圈,伸手在格子另一侧画上叉。 “耶!果果姐姐,我赢啦!”铃铛画上圆圈,五颗连成一线,喜笑颜开,笑声清脆。 小姑娘的模样实在可爱,宋稞手心有点痒,伸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手感好极了。赞道:“铃铛好厉害呀~我自愧不如。” “没关系呀,果果姐姐可以找哥哥帮你,他下棋可厉害了!” 乍听见顾怀之的名字,宋稞一怔,算算日子,他已经很久没露面了。 “铃铛最近有碰见他吗?” 铃铛摇摇头,“没有,哥哥好像很忙,我前天去书房找他,都没人在,我问其他人哥哥去哪里了,他们只说他在忙。”小姑娘有点沮丧,“我都有点想哥哥了。” 宋稞摸摸她的头,转移话题道:“我们再下一次棋吧。” “好~” …… 虽然气温升了许多,可春寒料峭,少女依然裹得严实,她上午吃撑了,在园子里散步消完食,才拖着懒洋洋的步伐回房。 门一推开。 屋内坐着个男子,身如玉树,长眉若柳。 几月不见,他似乎清减了许多,长袍阔袖穿在身上,厚缎腰带系在腰身,勾勒出清瘦的弧度。 身上只穿一件青色锦袍,除了束发的玉冠,再没有旁的装饰,却丝毫不显得简陋朴素,反而气质清华,风姿独秀。 “好久不见,小果子可想我了?” 宋稞本想回一句少自作多情,可视线触及对方视线时,他的眸光炽热坦诚,闪烁着温柔的情意,她说出口的话不自觉变成了:“我还以为公子早都忘了我呢。” 说完宋稞就后悔了,这话怎么听怎么酸溜溜的啊! 顾怀之闻言眨眨眼,嘴角微弯,“忘了什么,也不可能忘了我的小果子。”说完拉着少女坐下。 宋稞勉勉强强别别扭扭坐在座位上,十分不习惯他这宠溺的姿态。 “我亲自泡的茶,尝尝。”他递过来琉璃制的透明茶盏,白皙的手指像质地上好的暖玉。 眼前人言笑晏晏,目光似水。 宋稞不禁想到那杯她自作自受的雪水茶,眼神中透露出一点抗拒,“其实我不是很渴……” “那尝尝今天厨房新做的梅花糕。”顾怀之并未气馁,收回茶水,也不勉强她,转而介绍起吃食来。 碟子里摆的糕点小巧玲珑,颜似皓月,中间印着嫣红的梅花图案,瞧着倒十分诱人。 宋稞有些心动,捏了一块试探性咬了一小口,眼睛霎时亮了起来,酥松适中,清甜软糯,入口即化,咽下去后,舌尖还萦绕着淡淡的甘香之气。 “好吃!”她抿唇一笑,想起了此行正事,边吃边问:“不过公子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贸然出现,是想商讨一下我们的婚事选在什么日子……” “噗……咳咳……”宋稞大惊失色,糕点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呛的厉害。 顾怀之一惊,忙上前替宋稞轻拍顺气,喂她茶水,好不容易才顺下这口气。 喉咙因方才的剧烈咳嗽还有些干涩,宋稞全然顾不上,她脸上满是惊讶和困惑,“不是,我们什么时候定了婚事,怎么都没人通知我?” 顾怀之眼里浮现一丝受伤,低落道:“小果子与我已经互表心意,现下竟是想始乱终弃,不负责任吗?” 宋稞:……还泡什么茶,我看你自己就是上好的碧螺春,茶香四溢。 025欢愉 “恭喜玩家,触发剧情条件,开启【进击吧,新娘子!】主线任务。” 虚空中那六个大字金闪闪、明晃晃,宋稞就是想装瞎都很难。 她嘴角抽搐,忍住狂扁橙娘的冲动,定定神,“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是不是、这有些…呃……太突然了……” 顾怀之的双眸漆黑,直直凝视着她,“可我一刻也等不及了。” 一时间,周遭仿佛静止住了,只能听见他清朗明越的声线。 “在下想和宋稞姑娘结为夫妇,从此可以名正言顺、正大光明的唤她作娘子,同她亲近恩爱。” “所以……”顾怀之眼神专注,让人觉得,天地虽广,世有万物,可此时他的眼中却只有面前心悦的女子。 “宋稞姑娘,请问你愿意嫁于顾怀之为妻吗?” 他难得正正经经、连名带姓的唤她名字,竟是在这种时候。 宋稞的心情像沸腾的生涩浆果酱,咕噜咕噜不停冒泡,而泡泡破裂时又流淌出丝丝缕缕的酸甜。 少女抬起眼帘,眸光有些复杂。 都说真心才能换取真心,可他的真心,自己却无法回以对等。 青年静静望着她,神情自若,表情保持着淡定从缓,并不欲施压于她。 “我愿意。” 她最终是出口答应。 喜悦之色如此清晰的出现在顾怀之脸上,还带着眼角眉梢,每一寸肌肤,都透着难以言喻的欢愉,他苍白的容颜上,多了些血色,盛若日暮晚霞的瑰丽。 唯有他自己知道,在等待宋稞答案的时间里,藏在袖中的双手因过于用力而骨节泛白。 “小果子,你偏好什么款式的嫁衣,我虽已经找绣娘缝制了一套,但你若不喜欢,就再换,还有,你想要宝石还是什么其他材质的头面……” “我保证,一定会给你一场最盛大的婚礼,也让小果子变成这世上最美丽的新嫁娘,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来见证……” “等我们成了婚,我们就可以天天待在一起,天气再热些的时候,我在山上有几处庄子,已提前叫人收拾干净、腾好屋子了,到时候带着你和铃铛,一起去庄子里避暑,那里景致虽不如府里精致,但胜在青山绿水、绿意盎然,很有一些野趣,我想你一定喜欢……” 顾怀之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眉宇间始终闪烁着快活的光芒。 宋稞顺着他的话想了一下他描绘的画面,也忍不住溢出一点笑意,“嫁衣都提前备好了,庄子也收拾好了,你就笃定我一定答应嫁你?若是我没应你,这些吃的用的是不是通通都收回?” “怎会。”他摇头,“即便小果子不愿嫁给我,我一样会将世上最好的捧到你面前。” “而且假设并不成立,小果子难道忘了是谁深更半夜潜入我房中,傻兮兮的敲木鱼祈福?” 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说这事,宋稞脸皮就臊的慌。 看这家伙得意忘形的样子,真真是碍眼极了。 “好了好了,我要休息了,你还是快回去吧。”宋稞毫不留情的送客。 顾怀之探头看了眼窗外明亮的天色,“现在睡?” 恼羞成怒·宋稞:“我睡午觉!” “好好好,那我不耽误你的午觉,小果子快睡吧。”顾怀之出言安抚,转过身小声说:“还没成婚,就已经夫纲不振……” “什么?” 顾怀之:“我说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他站起身来,朝门外走了几步,还没走远,又回头问:“差点忘了这事,小果子觉得婚期定在什么日子比较好,需要避开干支同气且与你伤官五行相同的日子,也不可冲克你我的夫妻宫和生辰八字用神……” 宋稞差点被这一连串的陌生词汇砸晕,再听下去头都要大了,她摆摆手:“你定日子便好了,我都可以。” 顾怀之嘴角极快浮现一点得逞的笑意,转瞬敛去,面上作出一副苦恼的表情:“是个麻烦差事,只能我回去后好好考量。” 要让顾怀之来选,要不是怕吓跑宋稞,他恨不得将婚期直接定在明日,反正是越快越好。 他故意将成婚日期忌讳说的晦涩又冗长,就是知道宋稞耐不下性子听,既然她都说了随他决定,那便容不得日后再反悔。 不过心里这些小九九,自然是不会让宋稞知晓。 “嗯嗯,辛苦你了。”宋稞不明所以,还傻兮兮拜托人家,以为自己偷懒成功,占了多大便宜。 —————— 结婚忌讳知识来自度娘。 026隐忍 幕间。 回去的路上,顾怀之神情如常,有风拂过,将青色的衣带吹动,显出削瘦的腰身,苍白肤色在漆黑长发映衬下更失了血色,好像要随风飘去。 直到进了自己的屋子,他屏退下人,喉间一甜,接着鲜血便从唇角溢出一条血线。 褪下上衣,上半身裹满了纱布,由于一路行走,拉扯了伤口,已然被血浸透。 青年额头上滚落黏稠汗珠,呼吸沉重,费力取下沁血的纱布,露出后背狰狞的交错鞭痕,伤口皮开肉绽,有已经结痂的旧伤,也有皮肉外翻的新伤,显然不是一日间形成。 熟练的撒上药粉,止了血,再裹上新的纱布。 一通动作下来,顾怀之已然脱力,本就苍白的面色,此时更是面白如纸。 身上痛极,可他心中却无比快活。 这几个月来,他怎么会是不愿见宋稞呢,明明是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自顾怀之知晓宋稞对他心意,他便筹谋着与她结为夫妇。 顾氏祖上数代显贵,世代簪缨。家族中规矩森严苛刻,顾氏子弟婚嫁喜丧都需禀明顾家族老,得了应许方可行事。 顾怀之身为顾氏嫡系血脉,加之他端方雅正,学富五车,自幼便声名远扬,是京城世家子弟之间的佼佼者。 他的婚事必定要慎之又慎。 所以当顾怀之告知顾父自己要娶宋稞时,可想而知面临了何种盛怒。 顾父暴怒之下使了家法,碗口粗的鞭子,一道狠厉过一道,鞭鞭染血。 顾怀之只跪在地上,脊背挺的笔直,一遍遍说:“孩儿欲求娶宋稞为妇。” 鞭声凌厉。 第七十九下时。 顾怀之吐出一口血来,浑身止不住的发颤。 对于这个最优秀的儿子,顾父还是有几分纵容,他压下怒气,退了一步:“这女子的身份低贱,可你既喜欢,做个侍妾玩物倒也无妨。” 他喜欢她,爱她,尊重她,自然要给她这世上最好的,如何能让她做妾呢? 顾怀之摇头,坚定道:“孩儿只想以正妻之礼求娶宋稞。” 顾父气急反笑,“好啊,想不到我顾家竟出了一个情种!”他丢下长鞭,声音冷的几乎凝结成霜,“你若想娶那无父无母的卑贱孤女,便每日来祠堂接受家法,若能坚持三月,我便允你。” 顾怀之俯身叩首,“孩儿谢过父亲。” “你!”顾父被顾怀之冥顽不灵的态度气的三尸暴跳,拂袖而去。 三个月来,顾怀之果真日日前来。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他夜夜疼痛到难以入睡,剧痛袭遍骨髓,身子日渐消瘦虚弱,可前去祠堂,未缺过一日。 顾怀之到底是熬过来了。 八抬大轿,三书六礼,他答应她的,做到了。 027印象 昨夜春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天蒙蒙亮,宋稞还在睡眼惺忪中,就被鱼贯而入的侍女们柔声唤醒。 宋稞半梦半醒的被她们挽发换衣,直到浸了热水的面巾轻柔的贴在脸上,混沌的大脑这才清醒过来,宋稞不大习惯这样全方位的服侍,接过面巾:“各位姐姐,我自己来就好,就不劳烦你们了。” 为首的婢女身量柔美,眉目秀丽,身上襦裙虽然颜色素净,面料较他人却更精致些,显然地位高上不少。 “姑娘这是折煞奴婢们了,都是我等份内之事,谈不上劳烦。”她半屈膝盖,行了一礼,“姑娘唤我灵冬便是,是夫人派奴婢前来,请您前往清颐园一见。” 宋稞一愣,心里霎时打起了退堂鼓。 灵冬嘴中的夫人,自是指顾怀之的母亲,顾舒氏,游戏中对她着墨不多,只知道对方同样出身望族,身份高贵。 她脑子里不断浮现从前看过的各种高门大户勾心斗角的宅斗剧情,一张小脸几乎凝成苦瓜。 “我能不去吗?”宋稞垂死挣扎。 灵冬温柔一笑:“姑娘说笑了。”潜台词就是别做梦了。 等收拾妥当,灵冬在前引路,宋稞则跟在她身后。 一路上,沿着碎石铺就的花径前行,两侧林木已经冒出绿芽,春意渐浓,宋稞不断深呼吸,手心微微发汗。 一盏茶后,一行人便到了目的地,白墙黑瓦,上方用狂放草书题了叁个字,字迹透着一股疏狂大气,宋稞仔细辨认,才确认是“清颐园”叁字。 灵冬见她看的出神,笑着介绍说:“这是我们夫人亲自题的匾额。” 都说字如其人,宋稞微微诧异,能写出这样字迹的人,怎么也不会是她刻板印象中的深宅妇人。 跨过门槛,映入眼帘的是一池碧绿湖水,寒冰消融,波光粼粼,院中松柏环抱,雅洁明净。 “姑娘,夫人就在屋内,请进罢。”灵冬拂开竹帘,抬手示意她进去。 怀着略忐忑的心情,宋稞进入屋内。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雕花窗棂半开,炽碎的光芒透过格纹筛进室内,檀香阵阵,浮尘微渺。 妇人背对着宋稞,正跪坐在软垫上,案上供奉着一尊玉雕菩萨,她侧颜娴雅,岁月静好。 宋稞一时间竟不知该不该出言打断这静谧一刻。 但所幸对方很快站起身来,回头看向她。 妇人盘着乌黑的发髻,皮肤白皙,面容端庄,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优雅的气质,行动间,裙裾摆动极小,钗环不动 “宋稞见过夫人。” “贸然派人唤你前来,我并无恶意,你不必紧张。” 她声音平淡无波,“你年纪尚轻,身边又无女性长辈教导,想必许多婚事事宜不甚了解,眼见婚期将近,怀之特意求到我这里,给你指点一二。” 说是指点,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顾怀之的一片苦心。顾舒氏是舒府嫡女,舒家祖先是开国名将,曾立下汗马功劳,她的父亲同样手握重权,位高权重,因此舒家同顾家比起来,也是丝毫不差。 更难得的是,顾舒氏自身也极为出众,她自幼拜得名师,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未出阁前便是京中赫赫有名的大家闺秀,女子典范。 顾怀之替宋稞求来她的指点,实则相当于为宋稞镀上一层耀目金光。 即便是孤女,有了这一层关系,旁人便不敢轻易欺辱了她去。 想通其中关节,宋稞的内心酸涨,她没想到,顾怀之竟为她思虑的如此周全。 夫人虽态度冷淡,可教诲严谨,各类忌讳礼节都说的清晰明了。 宋稞心中感激,拿出十二万分的精力记忆。 两人一教一学,气氛意外和谐。 半日时光匆匆而逝。 灵冬轻声提醒:“夫人,到了午膳时间了。” 宋稞摸摸鼻梁,“那宋稞就不打扰夫人用膳,先行告退了。” 夫人凉凉瞥她一眼,端方高贵,优雅姿态浑然天成,“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让客人空着肚子离去,可不符合我的规矩。” 说完莲步轻移,朝着食厅方向前去。 宋稞还在发愣,灵冬笑起来,“看来夫人很喜欢姑娘。” “啊?” 028生姜 这顿饭简直吃的宋稞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并非饭菜不美味,相反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连米饭都用的上等精米,颗颗唇齿留香。 坐在对面的夫人纤手执箸,吃相文雅,咀嚼无声,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名门风范。 跟人家比起来,宋稞觉得自己吃饭简直是牛嚼牡丹、囫囵吞枣。她小心翼翼用筷子夹了离自己最近的一碟菜,还没看清就送到嘴里,一股辛辣冲鼻的味道瞬间充斥整个口腔。 救命!是生姜! 为了不在美人面前出丑,宋稞极力控制表情,强忍住把那团东西吐出去的冲动,梗着脖子,痛苦的上下咀嚼。 她眼泪都呛了出来,假借捋发,手指飞快拭去眼角泪花,面上还努力作出一派风轻云淡。 少女努力维持着体面,殊不知,她一举一动早都尽收对方眼底。 夫人表情平淡,淡漠的眸子里却流出一丝笑意。 嚼到后面,宋稞神智都有些恍惚了,感觉她整个人都是姜味的。 一餐毕,宋稞道谢后,飘着步伐离去。 宋稞走后,顾舒氏靠坐在靠椅上,灵冬站在椅后替她按摩肩颈,轻声道:“宋稞姑娘可真是个妙人,那块姜那么大,她竟生生咽下去了,想来也是怕在您面前失了礼,夫人可莫要怪罪她。” “我怎会这般小气,还同个小辈计较这些。”顾舒氏眉目温和,“确实是个有趣的孩子。” “说来宋稞姑娘的脾性,倒是和您出嫁前有些相似,很是活泼生动。” “是吗?”顾舒氏垂下眼睑,目露落寞。 灵冬一慌,自知失言,忙跪了下来,“都怪灵冬不好,提起过往……” 她俯身扶起灵冬,叹气道:“不怪你。自我嫁入顾家那日,昔日过往,皆如过眼云烟。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罢。” 妇人又重新走向案几菩萨立像前,双目轻阖,屈膝跪在软垫,神态安然,喃喃自语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灵冬眼眶一红,只怪自己多嘴,又让夫人想起那些不痛快的往事。 她忍下泪意,默不作声退出屋子。 …… 引着宋稞返程的是另一位婢女,名唤小荔,年纪小的很,瞧着也不过八九岁。 路过花园小径时,遇见了小荔的同伴,约她去房里看新出的帕子花样。 小荔眼馋的很,可还是拒了,说自己还要送宋稞姑娘回去。 同伴撇撇嘴,说去晚了好看的样式可都叫别人挑走了。 说完两个小家伙齐刷刷的望向宋稞,目含期待。 目睹全过程的宋稞:…… 宋稞摆摆手,无奈道:“我记得路,不用麻烦小荔了。” “谢谢宋稞姐姐!”“谢谢姐姐!” 两人小脸上满是掩不住的雀跃,甜甜的道谢后,手拉着手,蹦蹦跳跳走远了。 方才还喊姑娘呢,现下就叫上姐姐了。 宋稞摇头失笑。 能在这规行矩步的顾府中,仍保有难得的天真烂漫,想来她们的主子顾舒氏,定然是难得的宽厚仁德,绝不是表现出的不近人情。 来时只顾着紧张,她没来得及好好欣赏沿途风景,返程倒是有了机会。 行走在薄雾弥漫的道路上,但见空气清新,满目翠绿,幢幢树影间,隐约可见假山流水、亭台楼阁。 逛完一圈,宋稞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眼见着马上到了她的小院。 少女狡黠一笑,眼珠转了转,侧身换了个方向,朝着顾怀之书房的位置走去。 029碎片【微h】 书房外。 阳光透过窗棂格角,男子身上的白衣被光斑切割成和谐的细碎图案。他背对着门扉方向,修长白皙的手指正握着毛笔,在案几上铺着的宣纸上书写。 少女放缓呼吸,踮起脚尖,蹑手蹑脚挪到青年身后,准备吓他一吓。 脑海中不禁已经幻想起顾怀之被吓惨的模样,心中暗笑。 近了,近了。 还差叁步、两步…… 在宋稞脸上的得逞笑意即将扬起之时,顾怀之突然转过身来,打了她个猝不及防。 “啊!”宋稞险些被吓得当场去世,左脚拌右脚,整个人接着便失去平衡,斜斜朝地面摔去。 她本能的挥舞双臂,慌乱间手心抓到根衣带,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牢牢捏紧。 却没想到那带子这般脆弱,发出滋啦一声破裂声后,断成两截。眼见着即将摔倒地,摔她个屁股墩,宋稞害怕的闭紧双目。 腰间一热,大掌稳稳托住少女细腰,将人揽在怀里。 一连串动作说起来复杂,发生起来不过眨眼功夫。 后怕的舒了一口气,宋稞回过神来立马倒打一耙,杏眼瞪得圆溜溜,“顾怀之!你突然回头干嘛,差点把我吓死!” 这一幕要是叫旁人看见了,定然会啧啧几声,感慨这小妮子颠倒黑白的功夫,恐怕连川蜀的变脸绝技都比不过她。 顾怀之哑然失笑,“若不是做贼心虚,小果子怎会如此慌张,你方才鬼鬼祟祟溜到我背后,又是想做什么坏事?” 宋稞气势陡然一弱,别开眼神,试图转移话题:“今天天气真好,艳阳高照,风和日丽,不冷不热……哈哈……” 她说着就矮身想要溜走。 后颈却被人扣住。 青年上前两步,将人又拉回怀里,宋稞的后背紧贴着顾怀之胸口,隔着衣物,也能清晰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隆起弧度。 顾怀之低下头,又靠近了一些,温热的呼吸悉数喷洒在她白嫩的脖间,激起一层细小的战栗。 宋稞顿觉脸上一阵燥热,还没来得及出声,尖尖下颌被青年捏住,迫使她扭过脸来,深深亲了上去,唇舌碾转缠绵,勾缠间发出腻人的喘息和黏稠水声。 宋稞被亲的晕晕乎乎,简直像陷入一团柔软云雾中去,她的视线渐渐失焦,胸前高耸也随着喘息上下起伏,果冻似颤颤巍巍。 氛围渐渐灼热起来。 直到胸前一凉,布料松动,露出大片白皙肌肤,绵软雪乳委委屈屈缩在鹅黄色肚兜里,欺霜赛雪。 “唔……你干什么呢……”她反应过来立刻伸手去捂,双臂环抱在胸前,却不料愈发显得沟壑深深。 顾怀之喉结动了一动,视线黏腻。 宋稞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向下,后知后觉察觉到他在看什么,脸红的几欲滴血:“不许看!” 他柔声哄道:“好,不看。” 好啊,这招骗过她一次了,还想再来一次是吧!上回说不看不看,结果亲了上去。 “大骗子,我才不相信你。” “真不看。”他无奈叹气,也不知道自己的信用度在她眼里怎的这么低。 顾怀之伸手替宋稞拢好衣襟,眉目清俊,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姿态,“小果子不许,我只有听话的份。” 难道她真误会他了? 那晚他喝了酒,神志不清,也许自己都不清楚做了什么。 宋稞表情有点别扭,“我以为……对不起,误会你了……” 低低笑声从上方传来。 宋稞抬起头,就看见顾怀之满脸促狭笑意,她还没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情况,就被打横抱上案几,宣纸被压在身下凌乱不堪。 接着后脑勺便被扣住,铺天盖地的吻又落了下来。 大掌顺着衣襟缝隙溜了进去,带着薄茧的大掌牢牢裹住嫩乳,揉捏玩弄,指腹剐蹭乳上翘起的奶尖,豆腐似的软肉甚至快要从指腹中化作水流淌而下。 “听小果子的,不看,那摸一下总可以。” 上身衣服依旧穿的整齐,连一点多余的肌肤都没暴露出来,可动作的手掌在布料上不断顶出凸起弧度,即便看不见,也能猜得到衣料下方色气的画面。 胸前酥麻绵密的快感袭来,宋稞手指蜷缩,急促喘息。 她努力镇定心神,试图故技重施:“不行!我们还没有成婚,这于礼不合!” 顾怀之感觉有点晕,随后大脑袭来一阵尖锐刺痛。 花灯节,酒楼。 他掐着少女细腰,两人俱衣衫尽褪,少女纤细笔直的双腿被迫分开,露出湿漉漉,艳色淫靡的花穴。 她俏丽明媚的小脸满是红晕,她道:“不行!我们还没有成婚,这于礼不合!” 零碎的记忆一点点清晰,画面逐渐同眼前之人重迭。 场景熟悉的仿佛已经上演过一次,语气,表情都分毫不差。 顾怀之眼眸沉沉,惊疑不定,唇角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030察觉 空气一时间都凝固了,压抑的氛围像一张无形之网,压的顾怀之喘不上气,他喉咙干涩,面上似乎被一层灰黑阴霾笼罩。 “小果子这话,听起来很耳熟,莫不是曾经说过?” 宋稞悚然一惊,被顾怀之的话炸的心脏狂跳,她心中慌乱,手足无措,强作镇定道:“我之前从未说过这话,倒是你,是不是想扯开话题。” 他的眉头轻蹙,神色不住变换,呈现出难被辨别的复杂之色,接着又渐渐平静下来,“是吗?那大概是我记错了。” “是怀之的错,即便你我已为未婚夫妻,可到底没有正式成婚,你既不愿,我便不该勉强于你。” 他低头又亲了亲宋稞耳廓,语气缱绻:“小果子,只要你说,我就信。所以,别骗我。” 宋稞刚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嘴唇嗫嚅几下,开了口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顾怀之温柔扶起宋稞,让她坐在书桌上,光裸脚丫悬于地面,两人堪堪视线平行。 青年半跪下来,弯下腰脊,将少女白嫩小脚放在膝上,用手抚去脚底浮尘,捡起掉落在地的绣鞋替她穿好。 宋稞心神不定,心中惊惧茫然俱有,顾怀之方才的问话,是真的无心之言,随口一提,还是……他想起来了? 怎么可能呢? 存档倒带,小世界时光倒流,除了宋稞作为玩家知晓一切外,顾怀之身为游戏中固有的攻略对象,他无论如何都不该留有记忆。 不可能……不可能。 她极力安慰自己,不过是巧合,这只是个过于逼真的真人游戏。 不论心绪如何翻涌,宋稞面上不显。 她勉强说:“我只是一时还不习惯,你再给我些时间。” 顾怀之已经替宋稞穿好鞋,将人又抱了下来,“不急,我们慢慢来。” 宋稞胡乱点点头,甫一站稳,低下头支吾道:“那我、我先走了。” “我送你。” “不用了。”她说完提起裙角,半屈膝弯,行了一礼,步履匆匆起身告退。 留下青年站在原地,眼中情绪晦涩不明。 …… 宋稞回去后,第一件事便是疯狂呼叫橙娘。 “你说,攻略对象有没有可能觉醒记忆?” 橙娘的电子音依旧无波无澜,“玩家请注意,本世界只是系统生出的虚拟空间,您作为唯一拥有完全自主意识的存在,无须担心剧情崩坏,角色ooc。” 橙娘的话犹如一颗定心丸,宋稞心神稍定,对,只是一场游戏而已,只要按照橙娘要求完成任务,收集完所有图鉴,她就可以回到现实。 隐隐的猜测被宋稞压在心底,她打起精神,用手掌揉搓脸颊,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 再次点开系任务面板:【进击吧,新娘子!】主线任务之下,陈列着叁项常规项目,分别是礼仪表现值、人际交往值和谈吐措辞值,而这些项目的增加,只需要宋稞每日前往舒夫人住处打卡学习即可。 与往常一样,她的视线在各项数值上快速核验一遍。 瞳仁猛然一缩。 目光凝在下方不知何时出现的一行黑色小字: 隐藏属性值:30(100) 这……是什么? 031坦诚【Рo1⒏red】 无论宋稞怎么追问隐藏属性值的问题,橙娘都只回一句请玩家自行探索。 无奈之下,她只能将这事暂时埋在心底。 接下来,舒夫人会每日派人来接她去院内教导,而愈是接触,宋稞就愈是心惊。 世人只道舒夫人琴艺双绝,兰心蕙质,却从未提起过她颖悟绝人,足智多谋,常人难望其项背。授课时舒夫人只需寥寥几句,便能解了困扰宋稞许久的难题。 即便有着后世千年文化的积累,宋稞站在巨人肩膀之上,对舒夫人偶尔透露出的超前观念仍然觉得惊艳。 这样一位女子,竟拘于后宅小小庭院,日日同青灯古佛相伴,即便知道她只是个虚拟世界中的一个角色,是个在原剧情中两句话带过的背景板般的存在,宋稞依然觉得难过。 婚期将近,顾父依旧恼顾怀之执意求娶宋稞之事,丝毫不予以助力,甚至悄然示意顾府管家暗中下绊,望他知难而退。 顾怀之却没能如顾父所愿,做出的安排被府内下人阳奉阴违,他就亲自打点中间关卡,身体力行,几乎忙的脚不沾地。 他说了要给小果子全京城最盛大的婚礼,有一处留有缺憾,都不算圆满。 可就在如此忙碌的情况之下,顾怀之每日傍晚仍会抽出时间陪同宋稞用膳。 宋稞从一开始的不习惯,渐渐的也默认了他的举动,餐碟中慢慢多出了顾怀之爱吃的菜色来。 两人相对而坐,宋稞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都是白日里发生的芝麻小事,像只吵闹的小麻雀。 贵族中讲究食不言,顾怀之不以为意,始终含笑倾听宋稞的絮语。 除了顾怀之,宋稞每日见的最多的,就是舒夫人,餐桌前说话,总免不了提起,言语中满是对她的崇拜和仰慕。 “舒夫人的确是难得的奇女子。”顾怀之深以为然。 宋稞有些惊讶,舒夫人,不是顾怀之的母亲吗?为何他的态度有尊敬有欣赏,却独独没有亲近。 看出宋稞的疑惑,顾怀之耐心解释道:“舒夫人并非我生母,只是自幼将我抱养至她名下,对外如此宣称罢了。” “父亲以为我不知情,可我很小就能记事,早知我生母另有其人,她出身不高,是个靠捕鱼为生的渔家女,生的貌美。父亲那时前往江南游历,两人一见钟情,私定终身,接着便有了我。” “后来呢?”宋稞听的入神。 “后来?”顾怀之苦笑一声,“父亲嫌母亲身份低贱,不堪入顾氏门槛,将人养在府外做了外室。” “母亲生了我后便气血亏虚,加上早先捕鱼落下的病根,身子一直不好,没多久便撒手人寰。” “我本以为父亲会有几分难过,没想到他很快找了新的年轻面孔,那女子眉宇间隐隐有种熟悉感。” 顾怀之闭了闭眼,声音中是掩不住的厌恶:“我后来才意识到,她长的有六分像我生母。” “那女子同样是个可怜人,竟相信父亲真心爱她,后来有了身孕,却是难产,稳婆问保大保小,父亲说:‘要小的。’” 宋稞心情沉重。 “那孩子……”她迟疑道:“是铃铛吗?” 顾怀之颔首,“是,生下来先天不足,哭声细细弱弱像只小猫。对于没有利用价值的存在,哪怕是他的亲生骨肉,父亲也不会有丝毫怜悯,将那女子以命所换的女婴抛之脑后,不闻不问。” “她同我一样,都没了母亲,出于同病相怜,我将铃铛纳入羽翼,希望能护得她一世周全。” “小果子,这就是我的过往,将这一切和盘托出,只是想证明,我对你毫无隐瞒。” 顾怀之握住宋稞的手,眼中情意脉脉,莹亮如月,像一汪深深湖水:“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呢?” “我……”宋稞顿住,冲动之下差点说出真相,可话到嘴边,她想起现世的家人,理好的措辞又吞了回去。 “没有。”她唇舌苦涩。 “你说没有,那便没有。”顾怀之软下眉眼,柔声说:“我信你。” 窗外夕阳缓缓落下,天色黯淡,遥远苍穹只剩最后一抹落日余晖,属于黄昏独有的暗紫色渐渐从天际弥漫。 男子俊美无俦的面容在那微渺光芒下,如同温润暖玉。 宋稞失神怔住。 也因此错过属性面板上,悄然无声变换的数字。 【隐藏属性值:50(100)】 032大婚he 接下来的每日无甚特殊,宋稞按部就班的前往舒夫人处学习,傍晚再同顾怀之一起用膳。 时光飞逝,日子如流水般匆匆而过,转瞬之间,竟已经到了婚期前一日。 这最后一天的授课结束后,舒夫人没像往日般继续叩拜诵经。 舒夫人身姿优雅,端端坐着,素手纤纤,浅抿杯中温茶,“我教你的,都记全了?” 宋稞忙不迭点头,“都牢牢记着呢。” “明日婚后,你便是顾夫人,而不再单单只是宋稞,世家交往、关系维系,桩桩件件都需你操心费力,我虽教导于你,可到底不如你自己日积月累,未来麻烦可能会接踵而至。”舒夫人目光灼灼,“可会觉得后悔?” 宋稞摇摇头,“我是宋稞,也只会是宋稞。” 她没说的是,待到婚礼完成,顾怀之的路线也跟着结束,自己潇洒离开,所以这些麻烦事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舒夫人喟叹一声,“回去吧。” “宋稞告退。” 翌日。 婚礼流程繁琐,提前一夜,天边还黑沉着,宋稞就要梳妆挽发,婢女排排候着,有条不紊的替宋稞净面上妆。 傅粉,描眉,涂唇。 最后再是点花钿,绘的是重瓣牡丹式样。 妆容完成,再然后便要换上嫁衣。 顾怀之早早托人送来数十绣娘精心缝制的云锦嫁衣,裙摆用金线绣着振翅欲飞的凤凰图案,流光溢彩,华美异常。 等一切就绪,天光已然大亮。 衣饰繁复,妆容精致,头上的凤冠霞帔美则美矣,却沉重的紧。 宋稞很少这般隆重的装扮自己,透过冠上垂落的珠帘,铜镜中映衬出的人影一时竟陌生的令她失神。 不等她多看,眼前一红,红绸盖头被覆在冠上,接着视线便仅限脚下方寸之地。 “姑娘,莫误了吉时。”喜婆在宋稞耳边催促。 窗外传来喜乐之声。 宋稞被引着出了屋子。 宾客已至,人群喧闹熙攘。 人们纷纷议论着这场婚礼的盛大,数十里红妆,红灯笼挂了满城,上好的红绸铺路。还是早春,寒意未尽,府中却到处是铺就的艳丽花瓣。 人群中又爆发出窃窃私语声。 顾怀之一袭红袍,墨发高束,脱尘俊逸的容颜满是笑意。 堂内,顾父和舒夫人分别坐在两侧,顾父神情不太欢愉,依旧是不满这桩婚事,一旁的舒夫人表情淡淡,不辨喜怒。 喜婆声线尖细高亢:“一拜天地——” 两人随之行礼。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借着手中红绸绣球掩映,戴着盖头的少女悄悄握住青年大掌。 顾怀之耳根发红,又是甜蜜又是羞赧。 纤细指尖在掌心滑动,勾勾画画,写了一个【饿】字。 隔着一层盖头,少女哀怨的视线几乎透过布料。 顾怀之笑意盈眸,压低声线道:“忙碌了整日,我早想到你腹中饥饿,已经安排好了人。” 这还差不多,宋稞心情好了点,被冠子压酸痛的脖子一时间都好上几分。 顾怀之作为新郎官还需应酬宾客,因此只宋稞一人先行回了婚房。 红绸红纸红被,满目望去到处都是红色。 宋稞耐着性子坐在铺满红枣之类干果的床上,时不时飞速抓一颗丢进嘴里。 充不了饥,勉强解个馋。 果然如顾怀之所说,没过多久,雕花窗棂被推开,一提食盒放了进来:“少夫人,小的送吃的来了。” 宋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少夫人】喊的是自己。 “来了。”肚中空空,美食在前,顾不得计较什么称呼,她起身接过食盒,刚想朝神秘人道声谢,抬眼看去时已经没了人影。 “跑的还真快。” 打开食盒,里面放着几道清淡小菜,下层还有两碟点心,都是宋稞喜欢的口味。 囫囵吃了两块糕点,宋稞正要夹菜,忽的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声音凌乱交错,外面来了许多人。 宋稞赶忙将食盒放好,盖上盖头,小跑两步坐在原处,仪态得体,丝毫看不出刚刚偷吃的是她。 脚步声愈来愈近,还夹杂着醉意朦胧的吹捧,“恭喜顾兄觅得佳人”、“佳偶天成、百年好合”…… 坏了,顾怀之不会也喝醉了吧? 宋稞心中顿感不妙,还没想出个办法,吱呀一声,顾怀之推门而入。 脚步颇有些虚浮,身上隐隐带着酒气。 他走近宋稞床前,语气温柔缱绻,柔声道:“娘子,等久了罢。” 少女嫁衣逶迤拖地,一身红衣似火,双手乖巧放在膝上。 红盖掀开。 秀丽容颜尽显。 乌发姣姣,莹莹如月。 黛眉樱口,双瞳翦水。 青年目光炽热,眸含深情。 这是,他的妻。 033春情【高H】 “你喝酒了?”宋稞半眯眼睛,准备稍有风吹草动就立即溜走,活像只警惕的兔子。 顾怀之用食指轻刮少女鼻梁,“鼻子挺灵,不过我从不饮酒,身上酒气约是方才席间沾染所致。” 宋稞闻言稍稍放下心来。只要不喝酒,事情就好办,正常状态下的顾怀之还是很好说话的。 不过明明橙娘说完成婚礼就可以成功收集图鉴,可这堂也拜了,宾客也走了,怎么还没提示她攻略成功? 宋稞索性直接摘下凤冠,蹬掉脚上绣鞋,翻身一滚,咕噜噜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了一个春卷,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时间也不早了,我、我就先睡了。”她说话时底气不足,很是心虚。 顾怀之弯腰将宋稞踢飞的鞋子摆好,神色自若,“好,睡吧。”他说着坐到靠椅上,从书架取下本书,在摇曳烛火中,翻书看了起来。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今晚的顾怀之不知怎的格外好看。 他很少穿艳丽的颜色,今日一身红色婚服更衬得他玉质金相、风华月貌。 宋稞口干舌燥,渴的厉害。探出半个身子够了杯水倒进嘴里,可无济于事,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始终无法缓解渴意。 一股燥热从体内流窜而出,宋稞心浮气躁,掌心贴在脸上感觉烫的厉害,不用看也知道红成一片。 她这么没定力的吗?也太没出息了。 宋稞背过身去,怕被顾怀之发现自己这丢人模样,一边用手不断扇风降温。除了物理降温,她还从心理角度入手,脑子里开始复习之前看过的冷笑话。 ——星星有几克重? ——八克。 ——为什么? ——因为星巴克。 宋稞被尬的打了个寒颤,这也太无厘头了,不过效果确实很是显着,原本躁动的心率渐渐平复下来。 困意一点点涌上,宋稞的眼帘渐渐阖上。本来只是敷衍顾怀之的借口,现下却真睡着了。 睡梦中,宋稞依然觉得很不好受。 梦境里,她变成了一串烤串,被放在烤架上翻来覆去的灼烤。 老板一边烤串还不忘一边热情招呼客人,“客人,请尝尝我们烧烤店新出的新品,汁水满满,味美鲜香!” “来一串尝尝。” 那客人的声音莫名耳熟。 老板将变成烤串的宋稞递到对方手中,笑着说:“多谢惠顾!” 宋稞睁大双眼想要看清哪个狗东西敢吃自己,等她投胎转世后再狠狠报复他。 然后就看见了顾怀之那种熟悉的俊脸,正张嘴准备把她吃下去。 啊勒!救命! 宋稞直接被吓醒了。 她醒过来还有些迷糊,视线不大清晰,红色的床幔悬挂在床柱之上,重重迭迭,影影绰绰。 她浑身如火灼烧,绵软无力,喉咙干渴的要发疯。 身体迫切需要着什么。 “顾……顾怀之……”宋稞哑着嗓音喊他。 “怎么了?”顾怀之放下书册,走到宋稞身边,他的右手贴在宋稞额头试温,长眉蹙起,露出担忧的神色,“怎么这么烫?” 好凉,好凉,好舒服。 宋稞只觉得顾怀之的手像冰块一样,她烫的失了理智,抓着他的手一步步慢慢往上,从丝滑平坦的小腹,渐渐触到两团绵软的边缘。 “这里、这里好热……” 顾怀之眸色难辨,面无表情,“要我帮你吗?” “唔……要……” 迷迷瞪瞪间,宋稞系在颈后的肚兜细绳不知何时被解了开来,水红色的布料滑落,胸前骤然一凉,雪腻的乳儿颤巍巍暴露在青年目光下。 顾怀之伏下身,张口含住少女奶尖。舌头含弄、舔舐,绕着那一点凹陷剐蹭、研磨,口水不断分泌,尖尖充血挺翘,硬的像两颗小石子,色泽糜红,水光莹莹,如同裹了糖浆的酸甜浆果。 宋稞难受地弓腰,被冷落的另一侧奶尖难耐地紧,被顾怀之含住的那一处更是酥麻无比,触电般的感觉顺着脊椎传向四肢百骸,只觉自己浑身敏感地不像话。 “别、别……”她断断续续地低吟着,“……停下来……不许……嗯……好难受……” “什么,别停下来吗?”顾怀之故意曲解她的话:“那顾某便恭敬不如从命。”说完舌苔舔弄的更加用力,张大口吞入更多白腻乳肉,发出啧啧水声。 他一手揉弄搓捏着宋稞的顶端,另一手还在不断把玩着宋稞另一侧乳房,指腹蹂躏着脆弱乳尖。 快感层层累积,宋稞受不了乳头被吮吸所带来的汹涌快意,在顾怀之身下挣扎,试图逃离这可怕的情欲,可偏生身体不听使唤,无法自抑微微颤抖,细腰上弓,不自觉间把雪乳往顾怀之嘴里送地更深。 从皮肤之下,身体的最深处,渐渐涌起一种空虚感,有热流顺着小腹向下,再向下,直到身下咕叽一声,黏稠透明的花液坠落,打湿了大腿内侧根部。 少女水眸迷离,脸颊红霞漫天,朱唇微启,皓齿之下的舌尖粉嫩。她已然动情,玉白胴体泛起淡淡的粉意,陌生的情欲波涛汹涌,伸出藕臂环抱住青年脖颈,本能地追逐给予自己快意之人。 “难受、好难受,呜呜……”她只知道捧着他的脸乱亲一通,青年清俊面容被印上道道口脂印记。 “哪里难受?”他声音沙哑,压抑着情绪。 “我不知道……下面,是下面……难受……”她急的眼尾都氤出泪。 “唔……”他的手不知何时悄然探进腻白腿根,指腹抚摸上饱满的阴阜,上面隐约泛着湿意,“是这里难受?” “嗯呃……”宋稞艰难平复呼吸,敏感的花穴陡然遇见陌生气息,稍微找回来一些神智,死死咬出下唇,怕发出更奇怪的声音。 但宋稞没能坚持太久。 下一瞬,有湿热的软物贴上宋稞的小穴,灵巧的剥开层层迭迭花瓣,勾缠小巧的核珠。 “嗯啊……!”宋稞剧烈喘息着,水液大团大团分泌,甚至打湿了身下被褥。 “小果子的水好多。”顾怀之喉结上下滚动,嘴唇被水光润湿,眸色黑沉。 “不、不许说!”少女羞恼不已,踢着脚又想逃走。 顾怀之捉住她腰,将两条细腿分的更开了些,低头又覆了上去,舌头在花穴处开疆扩土,快速前后冲刺。 “哈……哈……啊!!!……”宋稞只觉得全身上下所有感官都在向她传达着酥麻舒爽的感受,猛烈的快感打的她措手不及,她不受控制地喷出了一股透明花液。 顾怀之用舌尖一卷,悉数吞下。没来得及吞咽的液体顺着下巴打湿衣襟,还是那张风光霁月的俊美面庞,此时却像个吸人精气的狐狸精。 狐狸精用舌尖舔舔嘴唇,意犹未尽的样子,“小果子的果汁也很甜。” 宋稞已经没力气骂他了,她恍惚间觉得自己真成了西游记里被妖怪惦念的唐僧,对面的男妖正想方设法好把她拆吃入腹。 034春情(2)【高h】 骨节分明的大掌掐住少女弹软的翘臀,抓握按压,雪腻腻的臀肉如同晶冻,从指缝中几欲溢出。 宋稞被捏的舒服,只觉得力道适中,掌心灼热,后臀肌肤很是熨帖,细弱的小小酥麻从尾椎骨上窜,“唔……嗯、嗯……”从鼻腔中发出哼哼唧唧的甜腻低吟。 顾怀之眼尾泛红,薄唇紧抿,额际冒出细汗,爱怜地在少女红唇上落下一吻,“看来小果子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好什么? 少女还沉浸在高潮余韵中,脑子浆糊似的,来不及反应,细白的长腿又被抬了起来。 花穴泥泞不堪,糜软嫣红,穴口不住收缩翕动,含珠吐露,诱人的紧。 顾怀之衣襟大敞,衣料早已凌乱不堪,上面晕着深深浅浅水痕,露出白皙精壮的赤裸胸膛,连两颗小小乳头也是浅粉色。 他脱下雪白亵裤,两条长腿半跪,淡粉的粗壮玉柱一下弹了出来,因充血而高高挺立,顶端处沁出一些清亮的清液。 手指温柔分开少女小穴花瓣,小小的洞穴随着呼吸轻颤。 青年伏下身体,背后腰线紧窄流畅,缓缓挺身,动作虽慢,却不容抗拒。 “呃啊……” 肉刃寸寸深入内壁,直至彻底填满。 顾怀之停了下来,又去吻宋稞,唇舌交缠,直亲的她喘不过气,两瓣唇肉才依依不舍分开,“小果子,放松些,你裹的太紧了。” 宋稞张口想咬他,可她现在牙关无力,连牙印都没留下一个。 “好了,乖……”他伸手探向花穴,轻车熟路的寻到阴蒂,指腹揉搓,蹂躏的可怜的小珠充血肿胀。 剧烈的快感从下体袭来,宋稞一个哆嗦,呻吟声带了哭腔,差点被直接玩的泄了身子,话都说不利索,“哈……啊……啊……” 花穴渐渐适应了他的肉茎,湿滑的爱液又开始汩汩流淌,润滑了紧窄穴道。 顾怀之面色潮红,也乱了呼吸,被绞痛的肉刃开始得了快意,似有千百张柔软小嘴同同时吮吸,从未有过的快感席卷全身上下每一处感官。 “哈……” 宋稞同样不好受,十颗脚趾蜷缩,小腹肌肉发颤,随着他的动作,甚至隐隐能看到一点凸起。 他的动作渐快,抽插幅度不断加大,响起咕叽咕叽的水渍摩擦声,囊袋不住拍打在绵软腿根,啪啪作响。 少女发出咿咿呀呀破碎的呻吟,纤细的身子带的摇晃,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孤舟,彻底迷了方位,只能任凭风浪侵袭。 “太快了、呜……嗯哈……不行……” “呜……” 不知道过了多久,红烛下的烛泪都积了厚厚一层,宋稞的嗓子也哑的不成样子。 顾怀之闷哼一声,肌肉骤紧。 接着白浊精水从红艳小穴中流淌而下。 “哈……”他轻喘着,稍稍平复了一下,身下那处又硬了起来,抵着穴口摩挲。 顾怀之的声音带着诱惑,“乖果子,再来一次好不好?”尾音像小勾子似的。 还来?! 宋稞挣扎着要跑。 柔嫩小手刚伸出帐外,就被大掌一把抓住,又拉了回去。 只听见他说:“夜,还很长呢。” 昏黄烛火明灭,帐摆流苏,被翻红浪,入目活色生香。 ———— 终于把欠的收藏猪猪加更都还完了(|3[▓▓] 035变动 一夜缠绵。 天微微亮时,顾怀之才放过身下少女,将宋稞碎发挽至耳畔,爱怜的亲了亲她汗湿的鬓发。 宋稞实在是被做怕了,神智尚未清醒,还闭着双眼就本能地歪头要躲,抽抽噎噎说:“不来了……真不行了……” 顾怀之注视着她,神色温柔,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慵懒的磁性和沙哑:“好,不闹你了,休息吧。” 宋稞迷迷糊糊又要睡去。 腿心忽然被温热的物什贴上。 狗贼,说话不算话! “狗……”她睁眼刚想骂顾怀之不守信用,却见青年用细绸沾了温水,正细致地替她清理身下泥泞花穴。 宋稞哑火了,讪讪一笑,“……你人还怪好嘞。” “这是为夫分内之事,娘子见外了。” 娘、娘子?! 宋稞舌头打结,还没从这身份转变中回神,一时间有些虚幻的不真实感。 “今夜累着娘子,是我的不是。”顾怀之擦拭动作极轻柔,像对待娇弱的花瓣:“明日等我处理好府中杂事,便带你去郊外山庄住一段时间,我让人扎了秋千,之前你不是和铃铛一直念叨着吗?庄子里还圈了一处天然温泉,经常浸泡对身体好……” 他描述的画面闲适美好,伴着舒缓的絮语声,宋稞起初还勉强撑着精神回应,渐渐的,眼皮越来越沉,最后只听见断断续续的呢喃声:“欢喜……”、“别怪我……” …… 再醒来时,宋稞浑身清爽,只剩身上酸痛的肌肉提醒她,昨夜过得有多荒唐。 “少夫人,您醒了。”一个脸圆圆的小丫鬟凑上前,见宋稞视线四处搜寻,机灵道:“您是在找少爷吧?” “少爷本来一直守着您,可老爷忽然派人来叫,推脱不掉。便给您留了话,说他很快就回来。”小丫鬟脸上满是憧憬,“少爷少夫人的感情真好,少爷还特意嘱咐小厨房温着早餐,好让您一醒来就能吃上饭菜。” “我……” “哎呦我光顾着说了,想必您一定是饿了,我现在就去把吃的端来。”小丫鬟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跑走。 急性子的小丫头。 宋稞被她逗笑,可笑意未在面上停留太久。 虚空中炸开一团电子烟花,五光十色,十足赛博朋克,闪着荧光的一串串数据从礼花筒中喷洒再缓缓下坠消融。 “恭喜玩家成功达成【一往情深,矢志不渝】he结局。” 宋稞揉着酸痛的后腰,咬牙道:“你出现的可真及时。” 橙娘:风太大,听不清。 事已至此,她也懒得同橙娘计较,两指轻按眉心:“既然已经打通he结局,那帮我读档开始凌莘线路吧。” “……” “为什么不说话?”宋稞支起上半身,有某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间。 “很不幸,《风月谋》作者在新更新的剧情中,为攻略角色顾怀之新添加了be结局,玩家需要达成两种结局,才能成功收集图鉴,结束一周目。” “……” 现在沉默的换成了宋稞,每个字都是汉字,为什么组合在一起她就听不懂了? 036错过 呼——吸——呼——吸—— 如此循环几个来回,宋稞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耐着性子道:“可是先前并没有跳出过选项存档,要想达成be结局,我需要满足什么条件?” 橙娘:“由于be结局是作者新加入的剧情,游戏官方还未来得及设置选项,因此为了补偿玩家,官方将自动将您传送至剧情分割时间点,请玩家做好准备,3——2——” “等等,你起码先告诉我一下是哪个时间点吧……” “1——” 宋稞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制的颠簸起来,熟悉的水波纹扭曲之后。 优雅高贵的妇人端坐在位,正握着茶盅,指如葱根,语气清泠,问她:“可会后悔?” 宋稞卡壳了,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剧情转折点在这里,她努力回想自己上一回的答案,面对舒夫人对宋稞婚后生活的忧虑,自己好像是说:‘我是宋稞,也只会是宋稞。’ “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吗?”舒夫人见宋稞迟迟不语,又出声问道。 “我……” “你不说,那我便替你说了吧。”舒夫人放下手中茶盅,理了理裙上褶皱,站起身来。 “你一定会后悔。”舒夫人语气凌厉,目如寒星,全然无平日的温和淡然。 宋稞愣住,这样的舒夫人,是她从未见过的。 “身陷囹圄,一生困在这小小宅院之中,你的姓名,你的才华,都被一句顾夫人通通掩盖。” 舒夫人上前两步,牵住宋稞的手,“我知道,你和我是一样的,我们都不甘心,被这世道困住。我此生已无希望,只盼着你不再重蹈覆辙。” “夫人……” “别叫我夫人了。”她笑着摸了摸宋稞发顶,“我还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叫舒韫焓。” 宋稞喃喃重复,“舒……韫焓……”她昂起头,“我可以唤你韫焓姐姐吗?” 舒韫焓眉目舒展,“你果然和旁人是不同的,若是换作其他人,大概只会诚惶诚恐的跪下,说些不敢直呼贵人名讳的话来。” 眼前人爽利大气,不拘小节,实在很难同那个克己复礼、行事板正的舒夫人联系起来。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舒韫焓。 就如清倚园牌匾上那潇洒狂放的字迹一样。 “是不是在心中诧异我怎么有两幅面孔?”舒韫焓轻笑,“应该说,我本来就该是这样的。” “顾怀之应当告诉你了,我并非他生母,只是自幼被抱到我名下。”舒韫焓挑眉:“顾烨那老匹夫还一直不明白,成婚多年为何我腹中没有半点动静。” 她笑出声来,“那是因为我在新婚的合卺酒中,下了绝子药。” 宋稞被这秘辛震住,一时讷讷。 “他需要一个身份高贵的嫡子,偏偏自那以后府内姬妾再无有孕的,而顾怀之生母早亡,他又从小显示出过人才智,顾烨便求着我,让孩子认我作母。” “……铃铛呢?” 舒韫焓笑意更盛:“那孩子,自然也不是他的种。” “顾怀之生母逝去后,顾烨又强掳了一个女子回府,他只看上那张有几分相似的脸,全然不顾人家早已有了青梅竹马的爱人,以她爱人全家性命相要挟,逼她入府。” “顾烨能是什么好人吗?”舒韫焓神情冷肃下来,“他生怕自己做的这档子丑事败露,嘴上答应着,背地里派人杀害了女子竹马一家,纵火烧了个干净。” “她爱人倒是个命大的,全家葬身火海,只剩他一人逃了出来,隐姓埋名做了顾府小厮,那女子才终于得知真相。” “两人自是对顾烨恨之入骨,女子本想一刀杀了顾烨,可又怕事后殃及乡下的老父老母,走投无路之下竟求到了我这里。” “我替他二人想了个方法,顾烨不是自诩血脉高贵吗,那有什么能比让他替一个从未放在眼里的市井小民养孩子,更痛快的报复吗?” 舒韫焓说着说着又笑起来。 宋稞已然被这一桩又一桩惊天秘闻砸的晕头转向,上一回合,她只是说句话,就错过了这么多剧情? 037过往 宋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门的,一连串的爆炸消息差点砸的她大脑宕机。 只记得最后,舒韫焓温和地说:“一切有我。” 送她回去的并非小荔,而是灵冬。 灵冬穿了一身嫩绿襦裙,清新淡雅,气质温柔可亲。 对幕间宋稞和舒韫焓的对话,灵冬并不知晓,一路上眉眼弯弯,笑道:“姑娘,我好久都未见过夫人那么开心了。” 她朝宋稞恭敬地行了个全礼,“日后还劳烦姑娘常来探望夫人,虽然夫人嘴上不说,但每次给您授课结束后,夫人头疼的老毛病都能轻上不少。” 宋稞哑然失笑,敢情自己还能充当药材来用。 灵冬见宋稞不信,忙解释说:“早先发作起来,可比现在厉害得多,夫人那时候痛的浑身发抖,下唇都被牙齿咬的鲜血淋漓,直到近些年,夫人诚心礼佛,每日诵经焚香,头痛症才轻缓了许多,可也不算好受。” 宋稞黛眉轻蹙,心中惊疑:“灵冬姐姐,夫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头疼的?” 灵冬想了想,答道:“约莫是十几年前,时间太久远,一时我也说不出具体,不过,总归是在出嫁前夕,夫人先前身体一直很好,恍若一夜之间有了这头疼的顽疾。” 出嫁前夕…… “能同我说说夫人从前的事吗?” “这……”灵冬有些为难。 “我只是想更了解韫焓姐姐,绝无恶意。” 灵冬露出惊讶的神色:“夫人竟连闺名都告知了姑娘。”转念一想,也许宋稞能替夫人解了这些年的心结呢。她点点头:“好,那我便简要说说。” “夫人未出阁前,已是名满京城的贵女典范,人人皆知她女红琴乐出众,可外人很少知晓夫人智谋文韬同样出类拔萃。” “还记得有一次,老爷被圣上派去治理水患,连日暴雨,难民与日增多,民怨四起,即便是老爷也很是头痛。夫人那时候不过垂髫之年,却能真知灼见,主张开渠泄洪,并组织难民以劳换食。我还记得老爷当时感慨说:‘若韫焓生为男子,舒家可再盛百年。’” 灵冬与有荣焉地微昂下巴,“不是灵冬吹嘘,就算舒府各房所有少爷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夫人分毫。” “那为何坊间却半点消息也无?”宋稞疑惑道。 灵冬语气陡然低落:“我只记得,那日夫人又被授课夫子赞为‘惊世绝才’后,老爷便将夫人唤去书房。等回来后,夫人神色疲惫,让我将柜上书册典籍通通收起来,从那之后,夫人再没去过学堂,自此归于沉寂。” “可相反的是,原本平平无奇的大公子却突然开了灵窍般,作出无数经纶文集,广受世人追捧,连圣上都赞他舒家大才。” 宋稞沉默,答案已然呼之欲出。 灵冬轻叹一声,“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 两人一路说话,不知不觉间到了府内花园。 路过假山时,宋稞腕部骤然传来一股拉力,有大掌捂住她嘴,天旋地转之后,便陷入带着雪松香气的坚硬怀抱。 038喜糖 宋稞提起的心在嗅到那熟悉的气味时,才堪堪放了下来。 假山腹处竟有处一人高的洞穴,遮避天光,狭窄阴暗,一时之间,天地仿佛只有他们二人。 宋稞还来不及说话,炽热深吻铺天盖地落了下来,这吻毫无情欲之色,只剩绝望的发泄。 一吻毕,宋稞呼吸不畅,唇瓣微微发肿。 “怎么了?”她气息不稳。 黑暗中,彼此的面目都看不清晰,青年眷恋地将下巴枕在她颈窝,轻声叹:“小果子,我好想你。” 宋稞心里柔软了几分,哄道:“我们明日不就要成婚了吗?还这么黏人,这可不像我们顾公子的作风。” “我做了一个梦。”顾怀之贴近宋稞耳廓,低声说。 “什么梦?” “梦见小果子穿着嫁衣,在喜乐中,一步步朝我而来,亲朋高坐,宾客盈门。可一眨眼,我又回到了前一天。” “你说说,这梦为什么会如此真实?真实到……”顾怀之惨笑一声:“好像现下才是一场大梦,待我醒来,一切又会化为虚无。” “你能告诉我,眼前种种,是真,还是假?” 宋稞心脏如同被无形大手攥紧,嗓子发干,顿了顿,才涩声道:“至少我是真的,不对吗?” 她不敢回头看他,“你只是太紧张了,等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是吗。” 顾怀之浑身如坠冰窟,只觉得连带骨头缝里都冒着寒气,巨大且汹涌的波涛在胸腔中横冲直撞,撞的他神魂恍惚。 那一刻,身体和灵魂似乎被分成两处,灵魂缓缓脱离出躯壳,冷漠地瞧着那肉体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用少女惯常熟悉的温柔语调道: “你说得对,等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宋稞闻言稍稍放下心,想来他先前的话,并没有深层含义。 她背对着他,自然也未察觉到身后青年说话时一瞬扭曲的面目。 假山外传来灵冬的唤声,宋稞从顾怀之怀里挣脱开来,“按照规矩,成婚前日,我们不该见面,灵冬在喊我了,若被她看见你,我们两个人都要挨舒夫人教训。” “好。” 宋稞小跑出假山,朝远处喊道:“灵冬姐姐——我在这!” 只留下顾怀之一人孤零零站在身后,怔怔看着少女奔向洞外明媚春光的纤细背影,双手一点点紧握成拳。 只有他一人听见的喃喃声响起:“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隐藏属性值:100(100)】 花园中。 灵冬脸上还残留着焦急之色,“姑娘,你方才去哪里了?可让灵冬好找。” 少女抱歉地吐了吐舌,拉住灵冬手臂左右晃了晃,“对不起,我刚刚见花间彩蝶飞舞,一时心痒,想去捉上一只,竟忘了提前说上一声,是宋稞的错。” “下次可莫要如此了。”灵冬舒了口气,安安稳稳将宋稞送回小院,直到确认宋稞进了房间,才返程复命。 …… 回档一次,这婚礼流程便要再过上一遍。 有了上一回的经验,宋稞打算今夜早早上床休息,匆匆洗漱后,刚准备换上寝衣,屋外忽然响起叩叩敲门声。 宋稞打开门,门外站着个清秀的小厮,很是脸熟。 小厮恭敬的俯身抱拳行了一礼,说明来意才拿出身后的食盒,“姑娘,少爷派我来给您送夜宵,说明日大婚繁琐,想必是来不及用早膳,让您今晚先吃上些提前垫垫肚子。” “多谢。”宋稞不疑有他,伸手接过食盒。 小厮见完成任务,出声告辞后正要退下,宋稞唤住他:“请稍等。” 乌发柔顺披散在脑后,少女眉眼干净,清亮的月色在她浑身沐下一层柔和的银辉。 她从身侧小布包里掏出一把糖果,递到小厮面前,笑着说:“吃些喜糖,沾沾喜气。” 小厮接过喜糖,全程克制着距离,指尖未曾相触,弓腰道谢:“谢谢姑娘。” 等房门重新合上。 黑沉夜色中,小厮毫无表情的面上,眼中却浮现一抹深刻的思虑之色,他默然剥开糖纸,丢进嘴里,被甜腻的滋味甜的皱眉。 可到底也没吐出来。 他轻易剥掉脸上薄薄面皮,露出一张冷峻深刻的面容来,而真正的小厮则被打晕过去,正静静躺在长廊拐角处。 这件小插曲宋稞并未放在心上。 她美滋滋提回食盒,惊喜地发现里面装的竟是玫瑰汤圆。 用小勺吃了几颗,一如既往地美味。 等吃完,又重新漱口后,宋稞心满意足进入被窝,陷入黑甜的梦乡。 第二日。 鸡鸣尚未破晓。 果然同之前一样,涌入的丫鬟婆子将宋稞从被窝里又捞了出来。 宋稞表情呆滞,心情麻木。 梳洗,换衣,上妆。 少女全程像只木偶般仍人摆弄,麻了,真的麻了,随便吧。 良久。 “姑娘,化好了。”喜婆低声提醒昏昏欲睡地新娘。 “啊,哦,好……”宋稞惊醒,用手擦了擦脸,生怕自己流了口水。 喜婆刚要给她盖上盖头,宋稞熟练接过,打了个哈欠,“怕误了吉时是吧,我懂我都懂,让我自己来就行。” 说完稳稳地盖好,全然没有新嫁娘的紧张羞涩。 喜婆:……这丫头怎么感觉比她业务还要熟练? 039逃婚 红绸覆面,视线受了限制,宋稞走的很是小心。 喜婆搀着宋稞跨出门槛。 一只玉笋般纤细的手递了过来,“我来扶着新娘子吧。” 宋稞听出这是灵冬的声音,心中有些疑惑,“灵冬姐姐,你怎么来了?” 灵冬声线一如既往地温柔:“是夫人派我来的。” 喜婆闻言有些不乐意:“欸,这还带蹦出个陈咬金,拦路抢生意的?”顾家可是大户,给的酬金抵得上喜婆在别家干上半年,她自然是不愿意将到手的活计拱手让人。 “这位姑姑误会了,灵冬是顾府大夫人的丫头,夫人是怕府内路径复杂,生人容易迷路,便让我前来领路。”她说完,又从袖中掏出个沉甸甸的荷包递给喜婆:“一点心意,请收下罢。 ” 喜婆暗暗掂了惦,脸上霎时笑开,热情道:“顾府不愧是大户人家,这想的就是周全。” 说着就将宋稞推到灵冬身边。 宋稞:……有点太现实了。 灵冬微微一笑,搀稳宋稞,引着浩浩荡荡的丫鬟婆子们出了侧厅,门外正停着一顶绛红色软轿,用上好檀木打造,周身雕刻着凤凰图腾,顶部还镶嵌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极尽奢华。 宋稞被领着坐了上去,只觉轿子内香气扑鼻,说不出来是什么香料,熏的神智有些昏沉。 软轿四平八稳,周遭人声渐低,逐渐沉寂。 那喜婆是个爱热闹的,可好半响,也没听见她谈笑的声音。 发觉不对劲,宋稞撩起盖头,在轿内纱帘掀开一条细缝朝外打量。 这一看可不得了! 纱帘外黑漆漆一片,竟是又被套在了一个木壳子里,宋稞心中惊骇,顾不上什么礼仪,手忙脚乱地往外钻。 “姑娘,要喝茶吗?”灵冬见宋稞从轿子里出来,丝毫不感到惊讶,反而不慌不忙收拾茶具,倒了杯热气腾腾的清茶。 “我这是在哪?”宋稞蹙眉,接过茶杯却不敢喝。 “茶里没下药,姑娘请放心。”她的眸子清亮,眉梢温婉:“我们这是在马车上。” “什么?!”宋稞脸上露出茫然的神情,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结个婚,怎么转眼间跑到马车上,开启了逃婚新娘模式。 难道作者君设置的be是【天各一方,肆意生长】之类的结局吗? 那可真是…… ……太好了! 出于谨慎,宋稞还是补充问道:“灵冬姐姐,我们这是去哪?” 灵冬对宋稞全然不设防,“我们往江南方向去,快马加鞭,半月便能到达。夫人在那里已经提前置办好私宅,到时也有人会接应我们。”她眨了眨眼,改口道:“不,不应该叫夫人,是小姐才对。” “听小姐说,江南地区人杰地灵,风光秀丽,到了那里,有姑娘你的陪伴,小姐定能放下过往旧事。” 灵冬说话时美目流转,眸中光华闪烁,带着纯粹的欣喜和对未来隐隐的期待。 宋稞也不禁被灵冬的喜悦所感染,电光火石间,她猛然想起夫人那句‘一切有我’,某种猜测在心头浮现,“韫焓姐姐怎么没同我们一起?” “小姐说她同老爷话别后便赶过来,让我先带姑娘走。” 不对…… 不对! 婚礼上新嫁娘逃走,顾府必然大乱,而喜婆等人都能佐证是灵冬将人带走,顺藤摸瓜,舒韫焓怎能得了好? 况且,以舒韫焓的气性,生父亲手残忍折断她羽翼,她怎会轻易放下芥蒂,还同那老头话什么别。 而与此同时,游戏主界面弹起层层迭迭的警告弹窗:——请玩家立即返回顾府!!! ——请玩家立即返回顾府!!! ——请玩家立即返回顾府!!! 宋稞倒吸一口凉气,厉声喝道:“调头!快点调头!” “韫焓姐姐是要求死!” 灵冬先是一怔,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嗫嚅嘴唇道:“怎么会呢……”手中脱力,瓷杯砸在马车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宋稞急火攻心,顾不上解释,躬身翻出马车,摘下发髻间发簪对准马夫脖颈,寒声威胁道:“快点给我调转方向原路返回!不然我就杀了你!” 马夫哪见过这种画面,吓得两股战战,急忙勒住马绳,疾行马匹长嘶一声,车辆便调过头来,风驰电掣。 突然间,宋稞感到头脑一阵昏沉,接着一种刺骨的冰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到四肢百骸,她差点从马车上摔下去,死死攀住横栏才堪堪稳住身体,掌心被粗粝的木头磨出大团擦伤。 从脚掌开始血流不畅,慢慢麻痹,连握住发簪的指尖也抖个不停。 眼见着身体即将脱力,宋稞咬紧牙关,用发簪尖端狠狠扎向大腿,顿时血流如注,染红了嫁衣,尖锐的疼痛稍稍换回一些力气。 再坚持一会…… 秉持着这股信念,宋稞竟真撑了下来。 一路狂奔。 半盏茶后,马夫小心翼翼道:“姑娘,到了。”说完生怕宋稞又发疯,跳下马后一溜烟跑了。 宋稞踉跄爬下马车,等看清眼前景象,好像失音一般,从尾椎骨涌上森森寒意。 040仇怨「Рo1⒏red」 顾府豪奢,从来都是门庭若市,车马盈门。 今日顾府长子成婚,更是盛况空前,热闹非凡。 而宋稞眼下看到的顾府,却是一片死寂,门户洞开,装饰用的喜布被粗暴地扯落在地,上面踩着深深浅浅的灰黑脚印。 她双腿发软,腹部隐隐抽搐。 强撑精神步入其中。 喜厅内。 参加宴席的男男女女挤满大厅,无一不是身份贵重,他们都神色惊惶,惴惴不安缩在角落。 舒韫焓伫立在正中央,脊背挺得笔直,她眉目安然,手中则握着一把匕首,黏稠血液顺着刀刃滴滴嗒嗒的滑落。 顾烨狼狈仰躺在地,腹部汩汩冒着鲜血,表情痛苦,苍白干裂的唇瓣翕动,痛苦出声:“为何……为何要杀我?我哪点对不起你?” “哈……”舒韫焓像听见什么好笑的事,嗤笑一声,“你同舒蔚勾结起来害我,毁我名誉时,也叫对我好?” 顾烨瞪大眼睛:“你如何知道……” 她侧首,又看向人群中瑟瑟发抖的富态中年男子,笑眯眯道:“我的好弟弟,你给我下毒时,你盗我文章赋论时,将我送到顾烨床上时,有没有想过今日?” 舒蔚浑身哆嗦,额头不停冒出细汗:“长姐,你身为舒家女,一举一动于舒氏休戚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要为舒府的长远作打算,现下这般偏激行事,只会给舒家蒙羞,便连父亲在此,也只会以你为耻!”他越说越有底气,周围簇拥的人群给了他一些勇气,挺了挺肚腩,“而且什么盗文投毒,都是无稽之谈,你约莫是得了失心疯,胡乱攀咬!” “好一个休戚相关。”舒韫焓纵情大笑起来,她点点头,“你说得对,我是舒家女。” 舒蔚神色一松,刚想再劝诫几句。 女子干脆利落翻转匕首,说着就要直插顾烨心口。 舒家姐弟对话时,顾怀之正低头替顾烨包扎止血,他的神情麻木,犹如泥塑石雕,双眼古井无波,一片死寂。 见舒韫焓又要刺过来,顾烨本能拽住长子,试图用他挡刀。 顾怀之不躲不避,僵硬如木,或许说,从发现宋稞逃走那刻开始,他就已经对万物难作反应。 千钧一发之际。 红衣似一团燃烧烈火,滚落到顾怀之怀里,接着刀刃刺入血肉,发出噗嗤一声。 顾怀之面色惨白,胸口剧烈起伏,似乎傻了。 宋稞衣衫染血,目光涣散。 艹,还真够疼的。 橙娘说,这一刀若真刺下去,顾怀之会死。 意味着她无法达成既定结局。 还不等橙娘倒计时数完,宋稞就扑了上去,生生挡下刀子。 不过她可是个小机灵鬼,从前看的那些杂七杂八的冷知识派上了用场,胸部锁骨中线第8-9根肋间被刺伤,可以避开重要脏器,死亡率就能大大下降。 但疼也是真疼啊。 “稞儿,你为什么……”舒韫焓语气凝涩,匆匆从怀中掏出一颗黑黝黝药丸喂到宋稞嘴边:“张嘴。” 顾怀之立刻要挡。 “匕首卒了毒,你若想她死,就继续。” 宋稞毫不怀疑,立即乖乖咽下,甫一入口,就苦的小脸紧皱。 被忽视了个彻底的舒烨立刻挣扎起来,“我的解药呢?!给我解药!” “只有一颗。”舒韫焓讽刺一笑,“本来是想让你死的痛快点,你既不愿,那就慢慢等待毒发身亡罢。” 顾烨满脸惊恐,死死抓住顾怀之的手,用力之大指甲几乎嵌入肉皮,“怀之,救救爹,爹不想死……” “噗——”一口血雾从顾烨口中喷出,他唇色瞬间染紫,双目暴凸,太阳穴青筋暴起,头一歪,没了气息。 直面死人,宋稞手脚发凉,顾怀之旋身挡住她的视线,那点子微薄父子情分,从顾烨毫不犹豫以他挡刀时,便算还了干净。 他抬头沉声对舒韫焓道:“顾烨为授勋公爵,夫人杀了他,是为灭门大罪。” 舒韫焓放声大笑,几乎笑出泪来:“这便是我所求,舒家人不是说一荣俱荣吗,那现下,整个舒府为我舒韫焓陪葬。” 她说完,深深看了宋稞一眼,那口型是:照顾好灵冬。 宋稞心生不妙:“等……” 女子抬起匕首,划破喉咙,鲜血四溅,像只折断羽翼的蝴蝶,重重跌落在地。 “小姐————” 赶来的灵冬目眦尽裂,声欲泣血。 041蛊毒 眼见着灵冬就要往柱子方向冲去。 “快!快拦住她!”宋稞心急如焚,嗓子差点劈叉。 呆若木鸡的众人这才惊醒过来,手忙脚乱把灵冬制住,又将人敲昏了过去,免得她再度寻死。 士兵姗姗来迟,地上斜斜躺着两具尸体。 为首的男子面容沉毅,神情肃冷,朝顾怀之抱拳行了一礼,“请节哀。” 宋稞被那张熟悉面孔吓了一跳,往顾怀之怀里又缩了缩,生怕被他认出来。 顾怀之似无所觉,袖口却悄然掩住少女,对凌莘道:“有劳凌将军……”他闭了闭眼:“舒氏罪妇刺杀我父,舒家早有图谋,包藏祸心,还望将军明察。” 凌莘颔首:“我自会如实向陛下禀报。”说完朝身后士兵令道:“将舒府所有人捉拿送监,听候发落!” “冤枉啊!”舒蔚满头大汗,急急辩解道:“这贼妇与我舒家无半点关系,她杀了顾烨,凭何算到我头上?!” “凭什么?”凌莘眉间阴鸷,“就凭她姓舒,与舒府一体存亡。” 舒蔚破口大骂,被麻布捂住嘴,生生拖了下去。 其余宾客们也纷纷被士兵安全护送出府,偌大一个府邸,几刻钟前还是人头攒动,繁弦急管,现下却冷冷清清,凄惨难言。 “恕怀之今日不便待客,还请凌将军慢走。”顾怀之出言赶客。 凌莘目光仿若无意略过宋稞,那张不苟言笑的面孔之上,眼尾蕴藏锋利寒意:“凌某告退。” 待一切归于平静,舒韫焓和顾烨的尸首被好好收敛,只有地面上残留的斑斑血迹提醒着方才惨烈的一幕。 顾怀之小心抱起宋稞,动作轻柔的像对待易碎珍宝,生怕牵扯到她的伤口。 “我又不是琉璃做的娃娃。”宋稞不喜欢顾怀之悲戚戚的模样,粲然一笑:“你以前不是说我身壮如牛,做家丁护卫都够资格,这点小伤,本姑娘还不放在眼里呢。” 少女不知,她此时脸上浮现着病态般的苍白,漆黑鸦发更衬的肤色惨白一片,因疼痛而沁出的细汗打湿鬓发,精致妆容也难掩其下的苍白虚弱。 顾怀之眼眶微红,骨节发白,心脏隐隐绞痛,不忍拂她心意,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小果子最厉害了。” 回到宋稞屋内。 等顾怀之替少女敷上药粉止血,再简单包扎好伤口,宫中太医提着药箱气喘如牛冲了进来:“病人在哪?!” 宋稞弱弱举起手:“病人在这。” 老太医看清伤口后,眼睛一瞪,山羊胡须差点气上天去,“伤在肋骨这处的伤口,离五脏六腑远着呢,老夫再来晚点,说不定你自己就愈合了!” 宋稞讪讪一笑。 老太医嘴硬心软,嘴里嘟嘟囔囔念叨个不停,动作却很诚实,仔仔细细替她换了对症的药,再重新用绷带包扎好。 “接下来几天伤口别碰水,饮食要清淡……” 小老头提笔在宣纸上龙飞凤舞写着注意事项。 宋稞接过纸,嗯……一个字也没看懂,看来古今中外的医生,不论什么时代,在写字潦草上面一直是一脉相承。 宋稞的表情太过明显,老太医恼羞成怒,嚷嚷道:“小丫头你那是什么眼神,老夫这叫草书,写的越飘逸才越叫风骨,懂不懂?” “好好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老人家您……”宋稞笑意凝滞,小腹处传来钻心痛楚,浑身上下似乎有千万根细针狠狠扎入。 她的身子剧烈颤抖着,不受控制的蜷缩成一团,牙齿战战,喉间一甜,吐出乌黑血液。 “大夫!她怎么了!”顾怀之双目猩红,嘴唇不由自主哆嗦起来,巨大的恐慌笼罩在心间。 老太医立刻上前握住宋稞手腕号脉,随着时间流逝,表情愈来愈严肃:“她这是毒发了。” “不可能,舒韫焓明明已经喂过解药,难道、难道解药是假的?!”顾怀之已全然失了理智,侧颈青筋鼓胀。 “解药是真的。”老太医眼底闪过一丝怜悯,“只是这丫头偏生又被下了一种罕见蛊毒,这两种毒冲撞在一起,形成一种新的致命毒素,药石无医……” 顾怀之如遭雷击。 喉咙像塞了棉花似发不出声响。 那蛊毒,是他下的啊,明明对身体无害,只是能限制他的小果子行动…… 宋稞俯身又呕出一滩血来,眼前发黑,身体每一处器官都在以惊人速度衰败。 她费力摸索上青年削瘦面孔,苍白唇瓣开合:“对不起……”她有好多话想说,想告诉他别怪自己,想告诉他这是既定结局无法改变,想告诉他,好好活着…… 到底是来不及说出口,染血右手无力垂落。 心跳彻底停止跳动。 “恭喜玩家,成功达成【阴错阳差,生死相隔】be结局。” 042死局 少女双目紧闭,面颊污血用细绢细细抹净,看起来仿佛只是睡着了。 顾怀之动作轻柔的将人揽入怀里,替她整理好有些凌乱的碎发,声线温和:“小果子,你又调皮了,但没关系,我会找到你的。” 即便老太医见惯生死,可这样一对年轻男女竟落得这般结局,心中难免沉重,出言宽慰道:“顾公子,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 顾怀之面容平静,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笑着说:“她没死,她只是在同我玩呢,等一觉醒来,时间就会倒退,一切将重新开始。” 老太医瞠目结舌,心中大骇,难道是刺激过大,得了失心疯? 顾怀之并不在乎老太医怎么想,唤来下人礼貌送客。 此后数日,顾怀之饮食规律,按时就寝,与往常无异。 午膳时,铃铛和顾怀之分坐两侧。 顾怀之伸筷夹菜,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铃铛倏然落下泪来,大颗大颗的顺着小脸滑落,在桌面上砸出一朵朵小水花。 顾怀之停筷,双眸黑黢黢一片,无光无色,“怎么不吃了?” 她终于爆发出连日积攒的愤怒,带着哭腔质问道:“哥哥,果果姐姐死了,你为什么一点也不难过?” “她没死。”顾怀之移开目光,再度夹起饭菜咀嚼吞咽。 “哥哥你真的疯了!”铃铛再也忍受不了这窒息的氛围,她推开碗筷,转身离开。 只剩顾怀之机械地往嘴里送菜,视线空洞。 用完午膳,顾怀之照例前去探望宋稞。 少女身体被保护的很好,床角四处各放了几块巨冰,悠悠吐露森森寒气。 顾怀之坐在床畔,目光柔情似水,闪烁星星点点的温柔。 “小果子,想我了吗?” 无人回应,他也不在意,自顾自道:“好好好,我承认,是我想你了。” “有个好消息,你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舒府被判满门流放,可临门一脚,舒蔚当年谋害舒韫焓之事彻查清楚,圣上大怒,怒斥其‘贪天之功’,犯了欺君之罪,特将其赐死。” “至于舒府其他无辜女眷,则被贬为平民,和灵冬一道回了江南,我已派人打点好一切,在那里,她们会过的很好。” 顾怀之捉住少女冰冷的手,将面颊贴于她掌心,神态依恋:“我听了你的话,你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窗外春光明媚,雀鸣清脆。 一只灰雀从未关紧的窗缝冲了进来,失了方向,拼命挥舞双翅,跌跌撞撞中撞到木架。木架晃荡之下,蓝布小包从架子上坠落在地。 顾怀之起身想要拾起布包,不料系带并未束紧,零碎小玩意叮叮当当掉出包裹。 青面獠牙的异兽面具躺在地面,顾怀之怔怔拿起,指腹被面具上突起的獠牙刺痛,他嘴角依然挂着笑,泪水却簌簌落下。 强装的镇定自若顷刻间分崩离析。 “再等下去,我真的要疯了。” “求你……” 他自虐般按压面具尖端,血珠顺着伤口冒出,心口疼痛到难以呼吸,身形高大的青年怆然跪在地面,伏地呜咽道:“求你回来……” 雾气苍茫,细雨绵绵。 扶灵寺庙。 青年一步一叩首,额头重重砸在地面,膝行而上,泥水顺着袍角滚滚而落。 “求佛子指点——” “叩……” “求佛子指点——” “叩……” 从日头初升磕到夕阳西下。 叁千六百级石阶,终于叩拜完成,顾怀之膝盖、额头已经血肉模糊,淋漓鲜血染红青石长阶,从山脚延绵出一条刺目血线。 朱红大门前。 佛子眉目悲悯,双手合十。 “施主何必执念至此。” 顾怀之站立不稳,长久的跪拜以至他膝头麻木无觉,刚站起来,又踉跄扑倒在地面,月白长袍上泥水交错,鲜血顺着面颊滑落。 他浑然不觉,干裂苍白的唇瓣蠕动:“求佛子指点……” 自知多说无益,明玦长叹一声,“种因感果,叁世流转。施主欲要回溯光阴,唯有斩断此世牵扯。” 青年如古井般枯槁的双目陡然爆发出耀目光亮,表情似哭似笑,情绪难辨,最终化为一片坦然平静。 他再度一拜:“怀之谢过佛子。” 明玦阖上双眼,睫羽发颤。 温热液体溅上面颊,腥气扑鼻,肉体砸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台阶之上,青年仰躺在地,鲜血争先恐后从他喉咙溢出,暗红血液染污面容,身体因疼痛而轻轻颤抖,双目直直望向碧蓝穹顶,眸光柔和,唇边扬起一抹释怀笑意。 顾怀之自戕而亡,而手心中静静躺着一支染血发簪。 —————— 解释一下为什么为什么顾怀之没有跟着时光倒退,因为果子已经成功收集他的图鉴,相当于一周目游戏结束,果子即将开启新的线路。 类比一下橙光,大概就是本地存档和云存档的区别。 明玦的意思是,顾怀之想要在二周目觉醒记忆,重新见到宋稞,只能把一周目的自己杀掉,才可以跳脱小世界的限制。 二周目大概率不会出现这种状况,因为我只打算写两个周目(笑),男主叁号也会穿插在二周目中出场。 总之,一周目顺利结束,让我们恭喜小果子!!(呱唧呱唧鼓掌声) 043新始 无边无际,黑暗混沌笼罩着所有。 宋稞还有些茫然。 身体内的毒素随着攻略结束,已经自动清除,可发作时的疼痛依旧历历在目,她捂住心口,脑中却不禁浮现出那人隽逸面容。 一周目中,自己死后,依照顾怀之的性格,大约会难过上一段日子,可他心性坚定,又身负重任,想来时间会将一切痕迹磨平。 宋稞轻咬腮侧软肉,止住那一点酸涩,再抬起头时,双眸又重新坚定。 等二周目结束,她便可以回去了。 没有什么,比回家更重要。 整理好纷乱思绪,宋稞划开面板,找到最初的存档,毫不犹豫按了上去。 这次传送阵仗比以往都来得大,密集的数据乱码在虚空中盘旋飞舞,形成巨大的电子漩涡,宋稞闭紧双眼,只感觉身体像是漂浮在滚滚浪涛之中,剧烈颠簸。 “传送成功,二周目开启,祝玩家游戏愉快。” 身体下坠,脚底一片松软。 几刻前还时值春日,暖意融融,下一秒周遭环境就变成白雪皑皑,冰雪覆地。 对于橙光的传送机制,宋稞已经无力吐槽。 被传送搞得头昏脑胀,少女站立不稳,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栽倒在雪地里。 男子立于宋稞身侧,蜂腰猿背,五官英挺,身上的黑色大氅更衬得他气势惊人。 他见状,不但没有出手相助,反而侧身避开。 “吧唧”一声,少女的脸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冰凉碎雪沾了满脸。 这一冰,眩晕的大脑霎时清醒过来。 宋稞趴在雪地上,完全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 可恶!这什么破男主啊! 女主角摔倒,不来个英雄救美搂腰转圈圈深情对视已经很不合理了,这男人甚至还后退了两步…… 宋稞撑起上身,一骨碌爬了起来,杏眼因为熊熊燃烧的怒气愈发明亮,皮笑肉不笑道:“呵呵,这位公子可真是身手敏捷啊,不禁让我想起池子里的乌龟上岸,别看壳儿笨重,它跑起来速度可是很快的。” 凌莘睨了少女一眼,心中有些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拐弯抹角骂他是乌龟王八,见死不救,她还真是和之前一样,伶牙俐齿,一点亏都不肯吃。 “不敢当,要凌某说的话,某些人见了我就心虚地埋头躲藏,才更像是缩头乌龟。” 宋稞一滞,为什么有种被内涵到的感觉? 她明智的选择转移话题:“公子为何来此?” “你为什么来?”凌莘不答反问。 “我来这里采药。” “哦。” “公子还没说为什么来呢。” 凌莘脸上露出一点纯然的疑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宋稞:…… “对了。”凌莘道:“别叫我什么公子,又酸又腐,我一个粗人听不惯。”他没说出口的是,花朝节那个夜晚,阑珊灯火处,少女匆匆略过自己身侧,只顾奔向俊秀青年,笑靥如花,口中唤着公子,只剩他一人伫立在原地。 这仇,他可还记着呢。 忍住给他来上一拳的冲动,宋稞笑不露齿:“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呢?总不能一直喊喂吧。” “凌莘。” 他说完,将手指凑到嘴边,发出一声高亢的哨音。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遥遥传来,定睛一看,竟是匹皮毛油亮飘逸的黑色骏马,它呼啸而来,后蹄溅起大团雪泥。 那马转瞬便到了二人面前,嘶鸣一声后停了下来。 男人翻身上马,棱角分明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通身气质森冷,狭长黑眸锋芒毕露,视线淡淡扫过少女。 宋稞心中打起了退堂鼓,也不知道这个攻略角色是抽了什么疯,明明原剧情中凌莘最容易刷好感数值,可现下她遇见的怎么跟个活体杠精一样。 要不,她先去攻略男主叁号? 趁着凌莘不注意,宋稞放缓呼吸,极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提起裙角,悄然后退。 可偏偏事与愿违。 “去哪?”男子居高临下,浓密眉峰皱起,冷声问道。 “我、我们不过萍水相逢,不如就此别过。” 她说着就要转身逃走,可还没跑几步,就被人提住后颈,抓小鸡似的捞上马背。 背后胸膛坚硬如铁,健壮双臂牢牢禁锢住她。 “本将军有理由怀疑你是奸细,跟我走一趟。” ———— 原本最好攻略的家伙现在变得格外难缠_(:D)∠)_ 044下马 被捉上马背,还被污蔑成奸细,宋稞自是不服,小嘴叭叭叭骂个不停:“无凭无据,你凭什么抓我!我好好采个药,如何惹你了!你还拿了我的蛇胆,可恶,恩将仇报……” 凌莘充耳不闻,双腿在马腹处一夹,马儿瞬间甩开蹄子跑了起来。 宋稞猝不及防,灌了满嘴凉风,只觉一时间唇舌都失了知觉。 只闻风声呼啸,少女很识时务地闭紧嘴巴。 马匹一路疾驰,没法开口骂凌莘,宋稞就拼命往前挪动身体,试图用保持距离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可这骨气没能维持太久,寒风一吹,刀片似地挂过寸寸面颊,脸上很快红了大片。 少女立即整个人缩进对方怀里,还不忘揪住他大氅衣摆衣摆捂住脸蛋。 风骨什么的,下次再说吧。 凌莘被抱个满怀,不动声色扫她一眼,眼眸微眯,默默又将人拢紧了些。 一炷香后。 黑马嘶鸣一声,停在一处宅邸阶下,府内出来一灰衣老妇人,赶忙上前迎接,恭敬道:“少爷回来了。” 凌莘翻身下马,拍去肩上浮雪,“李妈,说了多少遍了,喊我名字就成,这天这般冷,以后不用专门出来接我。” “那可不成,我看别的大户人家,都是喊少爷公子的,少爷你可是被御笔亲封为神勇无双,我们凌府自然不能比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世家差了去。” 李妈说完,抬眼瞧见了还赖在马背上不肯下来的宋稞,浑浊双眼霎时一亮,脸上绽放出一朵灿烂菊花,“少爷你可真是出息了,都能自己带姑娘家回来,我还以为你要打一辈子光棍呢!” 凌莘知道解释也没用,转头朝宋稞道:“还不下来?” 少女容色清丽,眉目冷淡,朱唇轻启:“腿麻了,容我缓缓。” 不是她高冷不做表情,是脸冻僵了好吗? 凌莘微怔,还以为是她故意耍赖,不料竟是因为腿麻。 “那我抗你下来。” “不行!” 出声的却不是宋稞,而是李妈。 “少爷你也真是,对待姑娘家怎么能这么粗鲁,你以为是你在军营里抗麻袋搬沙包啊!”李妈就差把恨铁不成钢几个字直接写在脸上。 “我……” “你什么你,你说你这孩子,本来就整天阴沉沉的吓死人,人家姑娘愿意跟你,你还摆脸色……” “早知道有今日,我当初就不该让你去那劳什子军队,九死一生就不说了,性子还养的又闷又硬……” 李妈越说越激动,叉着腰,气势十足。 “李妈。”他出声打断道。 “干什么!” “人已经走了。” 李妈呆住,扭头望向黑马方向,却见马背上空空如也。 原来趁着李妈训凌莘的时候,宋稞悄悄溜走了。 李妈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敢情这姑娘还不是自愿的,不然怎么会跑。 赶在她发火前,凌莘:“我去抓人。” 拐角巷内。 宋稞拖着发麻的右腿努力往巷子里钻,眼见着就要跑出去。 尽头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俊脸无甚表情,孤身而立,“闹够了,该回去了。” 045演戏【600珠加更】 宋稞并没有多惊讶,依照凌莘的武力值,她成功逃跑的可能性不足百分之十。 但万一赌赢了呢。 结果证明她赌输了。 宋稞揉了揉腿,她方才说腿麻动弹不得其实也不算撒谎,大腿内侧被的确被粗粝马毛磨的微微刺痛。 “我能问问吗?”她心平气和道:“我到底哪里惹得你不痛快,偏就逮着我针对,你说出来,我给你赔罪便是。” 男子剑眉斜飞,鼻梁高挺,眉眼立体而深邃,狭长眼眸中深深浅浅,薄唇抵成一条直线,惜字如金道:“没有。” “那你能不关我吗?”宋稞重燃希冀:“我真的是良民,才不是什么奸细。” “可以。” 他垂下眼睑,遮住眸中深思:“不关你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她急急追问。 “随军。” …… 凌府大厅,李妈一脸焦急地来回踱步,也不知道小莘有没有见到那姑娘,他嘴笨拙舌地,可别冲撞了人家。 “李妈。”一道玄色身影由远及近,凌莘抬步往大厅而来。 李妈朝他身后看去,却没发现那道俏丽少女,反而跟着个清秀小厮,眉头不禁皱起:“你是不是把人追丢了?还有这小少年又是谁?” “是我呀,您仔细瞧瞧。”小少年探出头来,将脸蛋凑到李妈面前好让她看清。 姿容清丽,睫毛弯弯,可不就是刚刚那鹅黄裙衫的小姑娘吗? “怎么作这幅打扮?”李妈惊讶不已,眼神不解。 “女子不便出没军营,我便带她去成衣铺置办了一身男装。” “原来如……”李妈猛然反应过来,音调陡然拔高:“你说什么?!你要带她去军营?!” 凌莘颔首,完全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奇怪。 “那都是臭男人的地方,她一个小姑娘如何去得?不成不成,你赶紧给我死了这条心!” “不带上她,我不放心。”凌莘一本正经道。 宋稞身上的秘密他还未完全查清,只知道她可以操纵时间,回溯时光,而每次倒退之后,其他人都没有任何记忆。 虽然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利用这能力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可凌莘确实是放不下心,必须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 他并无任何旖旎心思。 可听在李妈耳中却变了味道。 以为两人爱到难舍难分,一刻也不愿意分开。 老人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眼角皱纹舒展开来,笑眯眯握住宋稞的双手,慈祥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中有几口人?可曾婚配?对我们小莘是什么看法呀?” 宋稞朝凌莘丢去一个求助的眼神,男子愣了一下,出声解围道:“她……” “你闭嘴。”李妈头也不回:“没问你。” 凌莘:…… “我叫宋稞,父母早逝,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和凌将军并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我在山中采药时,差点被毒蛇所伤,是凌将军出手相助。” 李妈目光更柔软了几分:“可怜的孩子,以后你就把凌府当成是你自己的家,小莘是我看着长大的,别的不敢说,人品是一顶一好。” “可别看他老大不小了,可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等你们成婚之后,要是他惹你不高兴,跟我说,我替你教训他。” 眼见李妈越说越离谱,凌莘咳嗽几声,“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不是那种关系,你凭什么带人家跟你去那苦寒之地一起受罪?” 凌莘在李妈面前完全没有回嘴之力,他朝一旁看乐子的宋稞丢了个冷酷的眼神,意思是,不跟我一起去,那你就等着坐牢吧。 宋稞咬牙,出言救场道:“我是自愿的,将军去哪,我便去哪。”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少女黛眉轻蹙,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语气中是浓到化不开地深情。 这一举,不光是李妈虎躯一震,凌莘眸光也骤然缩了一下,眼底划过一抹探究之意。 045求旨 宋稞一番表演下来,饶是凌莘知晓真相,都有几瞬恍惚自己是不是真同她结下良缘、情深似海,更别提一旁站着的李妈。 李妈眼眶湿润,将宋稞一把拥入怀里,感动道:“好孩子,莫哭了,原来你竟对小莘用情这般深。” 宋稞嘤嘤抽泣:“那您老人家是同意我和将军一道前去军营了吗?” “你都这样说了,我还怎么狠的下心阻拦呢。”李妈爱怜地看着少女,“小稞长的可真俊呐,性子又好,臭小子可真是走了狗屎运。” 宋稞娇羞地低下头:“李妈您谬赞了。” “……”凌莘:“既然您同意,那我便去收拾背囊。”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李妈问道。 “越快越好。”凌莘眸光沉了沉,记忆中的这个冬日,暴雪延绵数月,滴水成冰,国界外的游牧部落粮食短缺,屡次叁番偷袭驻地,军营死伤惨重,他既提前得了预警,便不可能再让惨剧重演。 李妈沉吟一会:“天色不早了,你带着小稞,夜行总归不那么安全,不如过了今晚,我也好张罗人备好干粮,明日一早启程如何?” 宋稞偷偷朝凌莘眨巴眼睛,双手合十前后摆动,作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他原本拒绝的话语在口中绕了一圈,再吐出来,化作一句:“也好。” …… 是夜。 少女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的虽然只是普通棉被,可被芯中棉花弹地松松软软,洒满阳光的味道,惹得人心神松懈。 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再度复苏,窗外絮雪飞扬,屋内温暖如春,小团子从宋稞怀里探出头来,卷翘的睫毛蹭的她颈窝发痒,轻轻在宋稞颊上印下一个湿漉漉的吻,“果果姐姐,铃铛真的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呀~” 宋稞心头酸涨:“橙娘,你在吗?” “在。” “我想知道,一周目结束后的剧情。” 橙娘声音卡顿几秒,一阵电流声后,语气平淡无波:“剧情故事传送成功,请玩家查看。” 面板发出一阵耀目白光,屋内光线闪烁不断,宋稞本能伸手遮挡双目。 等她再放下手时。 周遭金砖碧瓦,玉石台阶光可鉴人,橘红色宫灯挂在朱红立柱之上延绵不绝,宋稞定睛看去,大殿正中篆刻着【坤宁宫】叁字。 宫人低颈垂目,静候于殿外。 她们对突然出现的少女毫无反应。 宋稞试探性的伸出手触摸,竟直接穿了过去。 原来她现在是灵体的状态。 穿过宫墙,宋稞飘进殿内。 “你就是顾家女?”一道威严女声从高处传来。 “小女顾铃铛,参见太后。”女童恭敬跪伏在地,以头叩地。 是铃铛! 宋稞忙飘了过去。 为什么铃铛会独自出现在皇宫里,顾怀之去哪了? “起来吧。”太后语调慢条斯理,保养得益的面孔神情冷淡,目光扫过阶下女童,眸中毫无温色,带着上位者所独有的压制性气场。 “你如此年幼,先是丧父,再是失去兄长。怜你身世孤苦,哀家同陛下商讨后,决定将你接入宫中,在哀家身边教养。” 宋稞怔愣在原地。 ‘失去兄长’这四字,是什么意思? “谢过太后。” 女童容色沉静:“铃铛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 “我兄嫂感情甚笃,伉俪情深。长嫂宋稞逝世后,兄长亦心存死志,随她而去。可族中人以她还未入族谱为由,拒绝将其葬入祖坟。” “铃铛请求太后下令将兄嫂合葬,生死相依,成全二人情意。” “倒是有心,允。” 宋稞茫然无措。 顾怀之怎么会死呢? 他这人最是理智,怎会行事如此冲动? 她想着想着,泪水似断了线珠子滚滚滑落面颊。 046争执 幻境中时光的流速与外间不同。 俯仰之间,场景由巍峨宫殿变作素雅书室。 屋内整齐排列着数十案几,身着群青长袍的少男们纷纷落座,一位古稀老人信步而来,须发皆白,却依旧目光清亮,难掩风采。 “夫子好。”众人恭敬唤道。 老人微微颔首,“今日书院将迎来一位新生。” 台下传来一阵细小的窃窃私语声,无不在疑惑是谁有这般派头,竟能得夫子亲自引见,谁不知这位是当世大儒,桃李满天下。 神秘之人未让众人等上太久。 碧青竹门轻启。 同样穿着群青服饰的身影缓步而来,身形纤弱,脊背笔挺。 屋内哗然四起。 这新生,是位女子。 宋稞泪意凝滞,面颊残留着泪痕也顾不上擦拭,带着不确定的心态,飘到那女子身侧。 眼前人有一双沉静如海的眼眸,镶嵌在瘦削面庞上,鼻梁挺直,唇色浅淡,泛着病态的苍白。 无法用美或者不美来评价,她站在那,便是一泓孤冷寒月。 尽管她婴儿肥褪去,五官舒展开来,气质也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宋稞还是一眼认出,这是铃铛。 “学生见过夫子。”铃铛并未在意其他人异样的眼光,伸展双臂朝夫子行了一礼。 夫子抬手指了一处空位:“你便坐在那里吧。” 铃铛谢过,旋身朝案几走去。 “她是个女人,如何能与我们同起同坐!”一道声音猝不及防响起。 说话的是位俊朗少年,即便身穿统一色系的长袍,也看得出所用面料昂贵,更不用提他用来束发的暖玉发簪。 “简茗轩!”夫子语气中带了丝怒气,“我平时教导你们的‘有教无类’,全被你忘了吗?” “可瑶光书院百年以来,都从未有过女子入学的先例,况且女子大多愚笨,不堪大用,我等日后都是要为圣上排忧解难,女子怎么可能做到。” 简茗轩心中不忿,撇向女子的视线隐含轻蔑。 宋稞怒火中烧:“瞧不起女人,你这狗东西难道不是从女人胯下生出来的,我看你娘一定后悔生下你!”要不是她现在是灵体,非冲上去打掉他狗牙,可也因为旁人都看不见她,哪怕宋稞骂得再大声,他也听不见,简直快要气出内伤。 她气完又转头担心起铃铛,简茗轩当众给铃铛难堪,对古代女子来说是极大的羞辱。 铃铛神色淡淡,未曾多分一个眼神给他,音量不高,却掷地有声:“论文采,你不如我。” 屋内霎时如烧开的沸水一般嗡鸣不绝。 简茗轩面皮瞬间涨得通红,怒声道:“小小女子,口出狂言!你敢同我比吗?!” 夫子捋了捋雪白长须,并未出声制止,老顽童似的朝铃铛眨了眨眼,得到对方无奈的一眼。 “择日不如撞日,我来出题,你们二人现场比试如何。” “请夫子赐题!”简茗轩立刻道。 “可。”铃铛声线平淡,对这比试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 听在简茗轩耳中只觉她心生退缩,不敢应战,愈发瞧她不起。 047论点 夫子略加思索,提笔在宣纸上写下【民】:“你二人便以它为题作篇文章。” 简茗轩轻舒口气,考题并不算难,也正是他平日擅长的政论议题,先前他还怕夫子会有失偏颇,为顾铃铛特设些刁钻题目。 想来是自己多虑了。 他从书案边拿出笔墨,墨已提前砚好,用毛笔蘸取后,在纸页上落下行云流水的字迹。 反观一侧的顾铃铛,坐在软垫上,低垂眼帘,神态波澜不惊,可手中握着的毛笔却迟迟未落。 简茗轩不禁嗤笑一声:“我劝姑娘还是主动认输,莫等到最后沦为笑柄,坏了名声。费尽心思进入男子书院,目的不过是为了待价而沽,给自己寻户更高门第嫁进去。” 他语带讽刺:“就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女子头也未抬,只凝神思忖试题,全然不把简茗轩的话放在心上。 简茗轩冷哼一声,虚张声势罢了。 半响,待简茗轩已密密麻麻写完大半,顾铃铛眼眸微微一亮,似乎是想到了答案,提笔落字,从容不迫。 一炷香的时间已至。 顾铃铛恰好落下最后一笔。 简茗轩早已写完,本该成竹在胸,可出于谨慎,再最后关卡又重头到尾检阅了一遍,确认万无一失。 顾铃铛先将考卷呈交给夫子。 “夫子,这是我的文章,还请您考察。”简茗轩不甘落后,扫视无误后也递了上去。 夫子拿到考卷后,并未阅览先交上来的那份,反而将其置于一侧,先行看起简茗轩的考卷。 简茗轩眉峰略扬,喜不自胜,他晚交一步,夫子却偏偏先看他的文章,这岂不是说明夫子对他的看重。 数千字的文章,老人不过短短几息便看了大概,轻捋雪白长须,“辞藻华丽,对仗工整,见解亦是言之有物,看来这段日子你并未懈怠学业。”他言简意赅地评价道:“不错。” 众生面露羡慕,夫子历来严苛,能得他一句不错,已算得上难得的褒奖。 简茗轩双目发亮,激动不已:“谢夫子指点。” 老人放下手中考卷,又拿起另一张。 简茗轩打眼一瞧,只见上方不过寥寥数行,空白占了大半。 他眼中的嘲讽几乎浓郁到凝结成霜。 宋稞在一旁也不免为铃铛感到忧心,可她心中又对铃铛有着莫名的信任,说不上缘由,只是无条件地信任。 不过数百字,随着一遍又一遍的反复阅览,老人的神情愈来愈激动,他扼腕抵掌,难掩澎拜心绪,朗声笑道:“这一场,顾铃铛胜。” 简茗轩脸上笑意随着这句话而凝结在嘴角。 凭什么?判允不公! 不甘与愤怒像毒蛇一般绕紧他的心脏。 “凭什么?”夫子目光隐含失望:“你亲自看了这文章,便知道为什么。” 简茗轩这才意识到自己激愤之下竟将心中想法脱口而出,可他顾不上夫子的态度,熊熊灼烧的怒意迫使他立即接过那考卷。 随着娟秀字迹映入眼帘,简茗轩的心一点点沉了下来。 以【民】为题。 他写民要顺应、臣服,即便君主不仁,也应舍身劝诫,以血肉换取帝王警醒。 而她写的是,国家理应是民的国,统治者建立国家的本质在于剥削,是阶级统治的暴力工具。统治者仁或不仁,归根结底都将国家权力凝于一人,而权力需要被制衡、被归还于民,唯有民心所向,由民所选,忧民所思,才能真正解决阶级矛盾。 简茗轩头一次意识到,他所向往的天下大同,单单寄托在上位者一人,就如同空中楼阁,虚无缥缈。 “是学生浅薄。”他诚心诚意地弓下腰脊,“我的确远不如她。” 再起身时,简茗轩飞快将那考卷揉作一团,掷入身侧烛台中。 火舌顷刻间蔓延而上,眨眼将纸张吞噬殆尽,只余残灰。 众生无不惊愕,不明简茗轩此举何意。 “学生心量狭隘,一时冲动,将姑娘考卷焚烧,还请原谅我的鲁莽行径。” 顾铃铛眸光微微闪烁,她心中清楚,文章内容若是流传开来,治她大逆不道也都使得,可简茗轩竟主动顶上善男户恶名,放弃这报复的机会。 语气淡淡道:“无碍,观点并非我独创,是拾人牙慧,我亦胜之有愧。” 夫子笑着捋顺长须,一切在他预料之内。 “姑娘可否告知茗轩恩师名讳?” 女子眸中泛起细细密密的涟漪,唇边勾起一个略带怀念的浅笑:“他们的名字是,德先生与赛先生。” 宋稞心头巨震,鼻腔泛起酸意。 冥冥中,她的视线似乎与铃铛交汇。 回到童年时,那个和熙明媚的午后。 少女握着女童幼嫩小手,一笔一划的在纸上书写,“铃铛呀,今天果果姐姐就教教你什么叫无产阶级~” 女童脸上满是困惑:“什么是伍掺洁鸡?是好吃的吗?” 少女被她逗笑,轻轻点她鼻尖,“这可大大不同,我慢慢说与你听……” 048释然【Рo1⒏red】 宋稞眸中情绪复杂到难以言喻。 她教的,原来铃铛都记得。 画面再度一花。 场景竟回到了第一回的坤宁宫。 太后发间多了点点灰白,身后女子正替她揉捏肩颈。 “好了,你也累了。”太后轻拍她手背,严肃惯了的眉目间竟有隐隐慈爱:“铃铛,我老了,不能再一直护着你了。” 顾铃铛蹙眉:“您身子骨硬朗,不会有那一日。” 太后蓦地一笑:“我又不是老妖怪,还能长生不老,况且人生来一朝,早晚有离去一日。”她声音中带着怀念:“我还记得,那时候你小小一团,跪在地上求我下令,小脸蛋上没甚么表情,眼睛却掩盖不住惊惶,像只强作镇定的受伤幼兽,一转眼,都已这么大了。” 铃铛敛眸,“太后对我的恩情,铃铛没齿难忘。” “这些年,你待我如何,没人比我更清楚。殿中孤寂,你始终陪着我,我的腿一到下雨就钻心的疼,也是你这小姑娘日夜用药照顾着。” 太后说着说着有些伤感:“可我总归不能陪你一辈子,你到底是要嫁人的。” “前几日,礼部尚书简茗轩求到皇帝这里,他欲求娶你为妻。” “我已派人调查过,他身家清白,府内未有妻妾,才华也算得上出众,人品亦端正,更何况,你们曾是同窗,想来有一些情谊,总不至于盲婚哑嫁。” “皇帝本来打算应许,我说待我问问你的意见再做决定也不迟。” 太后柔声道:“铃铛,你可愿嫁他?” 铃铛后退一步,俯身跪下,“辜负太后苦心,我不愿。” 她声线不高,却字字句句彰显着坚定:“铃铛此生无意情爱婚嫁,唯一只盼春穗堂延续下去。” 太后长叹一声,“罢了,罢了。” “我早料到你会说这些,不过抱着微淼希望一试,你不愿意,我怎会强求于你。”她将铃铛扶起,心疼道:“地上寒凉,你身子虚弱,快快起来。” 铃铛乖巧起身,颊边隐现一个小梨涡:“您想多护着我,就更要保重身体,长命百岁才行。” 太后无奈瞪她一眼,“绕来绕去,还是躲不过那苦同黄连的补药汤汁。” “谁让您疼我呢。” 殿中气氛融洽,宋稞看着也嘴角上扬,这些年,总算是有人疼爱铃铛的。 …… “等等!” 一道声音唤住女子。 青年小跑上前,目光灼灼:“铃铛,你当真不肯嫁我?” 是简茗轩。 几年官场生涯下来,他早已褪去昔日青涩,眉目清正,仪表堂堂,身上带着文臣特有的儒雅。 “简兄,你我之间并无情分,还是不要唤得这般亲密。”铃铛不顾简茗轩陡然失落的眼神,点头道:“我的确不打算嫁你。” “为何?!”他急切追问,“你可是还气我当年给你难堪,是我当初浅薄无知,目中无人,现下我已经彻底悔改,你要我道歉也好,要我给你赔罪也罢,只要能让你消气,我都肯做。我保证,婚后我只有你一人,也绝不阻拦你经营春穗堂,婚前婚后,你的自由都不会受到影响。” “我从未与你置气。” 简茗轩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扬起,只听她继续道:“我不嫁你,只因为我对你,全无半点男女之情。” 铃铛屈膝行了一礼,再未分他一个多余的眼神,旋身离去。 简茗轩僵在原地,双目黯然无光,只觉满心满眼都是苦涩。 原来,竟连讨厌都没有吗? 从始至终,在她眼中,都从来没有出现过自己的身影。 换作平日,宋稞一定狠狠嘲笑简茗轩,可她现下心神全被这个反复出现的【春穗堂】所占据。 幻境似是知她所想。 没多久,画面再度切换。 白墙黑瓦,书香墨晕。 朗朗读书声从窗棂中传出。 宋稞好奇上前。 许多小童正捧着书本,摇头晃脑地跟读。 声线稚嫩却不掩甜美。 宋稞愣住,这一室学童,竟全是女娃娃。 “铃铛姑姑来啦!”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整间屋子霎时如炸开油锅,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中年女子推门而入,轻咳一声,众童立刻噤声,乖乖坐正。 她的眼尾已挂上细细纹路,肌肤也不再细腻洁白,唯一不变的是,身上清雅如月的气质。 铃铛眼中含笑:“小鬼头们,已经到了下课的时辰,不用读了。” 小童们闻声欢呼起来,将铃铛团团围住,几个活泼的还挤到女子怀中。 “铃铛姑姑,你快继续跟我们说昨天的故事吧!” 铃铛笑弯眉眼,温柔道:“好。” “就从‘春穗堂’的来源说起,这还要从铃铛姑姑的姐姐那里说起,她教我何为平等,何为志气,何为女子自立,春穗堂的名字就是受她启发。” “铃铛姑姑的姐姐叫春穗吗?”小童歪头问道。 铃铛摇头,“她害羞,不肯让我直接用她名字,便折中一下,青稞同穗,都象征着茁壮不息。” 宋稞笑出泪来,难为她还记得。 梅园堆雪那天。 两人费心做的雪人经日光一照,第二天便化作雪水。 铃铛很是伤心,泪眼朦胧地问宋稞也会突然消失吗? 她那时候怎么说的,大概是知道自己总归要离开,只能含糊其辞,不敢给她一个确定的答案。 铃铛那次难得的固执,非要得一个回应。 最后没办法,铃铛气鼓鼓说她长大后,要开个【宋稞镖局】,到时候宋稞消失了,她就派全部的镖师找到她。 宋稞一想到这画面都觉得羞耻,好说歹说,才哄得铃铛答应改为【春穗镖局】。 没想到兜兜转转,镖局没开成,却变成了学堂。 知道她此世安好,宋稞心中释然。 莹白光线乍现。 灵体愈发浅淡。 在最后一瞬。 中年女子恍惚间觉察到什么,怔怔望着虚空中一处,喃喃道:“是你来看我了吗?” 果果姐姐…… 049束发 宋稞再睁开眼时,身上蓬松柔软的棉被提醒着她,自己已然回到二周目世界。 面颊泪痕未干,枕下湿了大片,可见她梦里落了多少泪。 哭过之后,知晓铃铛过得很好,一直隐隐压在宋稞心中石头终于松动,也是从这一刻开始,她才真正做好迎接二周目任务的心理准备。 至于顾怀之,宋稞垂眸,指腹无意识地摩挲,在新的游戏中,她不会再主动招惹他,以顾怀之的能力,理应拥有一个更光辉的未来。 暮色渐逝,天光破晓。 刚至卯时。 凌莘已早早备好行囊。 去军营的路途遥远,日夜兼程也需整整三天,而最近的站点更是要花上一天才能到达,若是出发晚了,两人都只能宿在野外。 他能等上一夜已经是极大的让步。 屋内传来窸窸窣窣声响,夹杂着“好难啊”“烦死了”的抱怨声,接着是硬物掷于台面的脆响,最后女子崩溃的小声尖叫。 凌莘站在宋稞门前,冷厉惯了的面上竟难得带了几分犹豫不决。 刚准备叩门,门扉竟在同时由内打开,凌莘的右手僵在半空,还维持着欲敲门的姿势。 两人四目相对。 “噗……” “咳咳。”他很快收音,掩饰般握拳抵至唇边,假装咳嗽。 眼前少女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打结缠绕,凌乱不堪,看得出它的主人曾经努力过,想将其拢在一起,可惜最终呈现的却是一个不甚规整的圆球。 宋稞烦躁地吹开掉落于眼前的一缕发丝,能梳上几款女子发式,都要托她大学时曾参加过汉服社的功劳,如今对这男子发式,本以为简简单单,拢在一起再套上发冠即可,可现实是长及腰际的青丝才不会乖乖听话,无论无何都固定不住。 屡次三番,三番五次,反复失败后,宋稞彻底失去了耐心,自暴自弃扎了个不伦不类的丸子头。 “我收拾好了,走吧。”宋稞抬腿往外走,可站着的凌莘却未动。 “怎么不走?你不是很着急吗?”少女疑惑道。 “再着急,也不至于到了有勇气带着个鸡窝头招摇过市的程度。”凌莘轻舒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带了个放鸡蛋的窝窝在身边。” 宋稞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烦躁被他几句挑了上来,怒道:“你行你上啊!” 下一瞬。 被按在椅子上的少女拿起铜镜,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试图找出头上发髻的不足。 可镜中头颅,圆而不塌,蓬松却不凌乱,规整又不失潇洒,每一根碎发都摆放的恰到好处。 谁看了都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完美到找不出一丝缺点。 凌莘放下梳子,挑了挑眉,“让你失望了,我还真行。” 宋稞:大意了。 凌莘忽然直勾勾的看向宋稞。 “你看我干嘛?!”宋稞警惕道。 尽管扎了男子发式,可一张小脸白嫩丝滑,谁看了都觉得违和。 他从怀中掏出个小盒,掀开盖子,用指腹挑了小半块褐色固体。 接着大掌直接掐住少女脸蛋,不顾她挣扎,囫囵抹了个遍。 宋稞呸呸几声吐掉嘴里粉尘,脸蛋由白嫩转为蜡黄一片。 “好了。”凌莘满意道。 镜中人气质陡然一变,饶是宋稞还在生气,都不禁感慨这古代易容的神奇,兴奋道:“这是什么神奇药粉,上色这么均匀?” “牛粪蛋。” 宋稞:yue!yue! 少女不停的干呕:“你这歹毒小人……呕……竟往我嘴里塞牛粪蛋……呕……” 凌莘表情无辜:“谁说这是牛粪蛋,只是一味叫牛粪蛋的草药制成罢了。” “……” 直到李妈眼含热泪,挥舞着小手帕,目送二人骑马离开。 宋稞还是坚持当凌莘是空气,傲骨铮铮。 050麻烦 在夜色彻底笼罩天际前,二人总算赶到最近的驿站。 说是驿站,其实也只是栋陈旧的灰褐色平房,木质的横梁建构被黄沙数年侵袭之下,被蒙上一层清洗不掉的土黄色灰尘。 要不是屋侧歪歪扭扭挂着的牌匾,写着驿站几个字,说是一处废弃的荒宅也不违和。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电影里那种打家劫舍的黑店,等着宰客好做成人肉包子吃。 宋稞脑子里胡思乱想个不停。 凌莘率先下马,见宋稞迟迟不动,以为她是身体不适,刀锋般的剑眉敛的紧紧:“怎么了?” “这里真是正经住处吗?” 一眼望去,到处都是灰蒙蒙一片,荒凉无比,驿站后方有一处密集的树林,遮天蔽日连成一片,总觉得藏着什么东西。 “方圆五十里内,只有这一家落脚点,你若是嫌弃,可以自行在外露宿,我不阻拦。” 凌莘说完抬步朝驿站走去。 “什么人嘛……”宋稞嘟囔一声,他还真有可能干得出来这种事,撇撇嘴,爬下马追了上去:“将军,等等我!” 定好两间客房后,草草用了干粮,二人便各自回房歇息。 奔波一日,身体上的疲惫骗不了人。 用沾了水的帕子简单擦拭脸蛋,宋稞猛然想起自己脸上还涂着妆,心脏立刻提了起来,直到看见帕子上并未掉色,才又放下心来。 凌莘那家伙给的易容粉效果倒是不错,改天她再多要点。 虚惊一场后,宋稞准备就寝,忽然发现房屋的窗子并未关上,这天寒地冻的,被吹上一夜,她明早不发热也要头疼。 她上前将窗户关好,转身朝床榻走去。 钻进被窝没多久,吱嘎一声,那窗户自己又颤巍巍的打开,寒风瑟瑟,将宋稞才浅浅凝聚的睡意吹个干净。 宋稞翻身下床,小心翼翼地又关上窗。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盯着。 十分钟过去了。 窗户纹丝不动。 看来方才是被风吹开的,宋稞捂嘴打了个哈欠,躺上床就要继续睡。 吱呀声再度响起。 窗扇再度大张。 宋稞:“……” 接下来宋稞不信邪地试了好几次,每次只要她一上床,那窗户就很巧的自动张开,仿佛故意和她作对。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把披上外衣,宋稞翻窗而出,准备去前方的密林中撇一根枯枝,将那该死的窗户卡住。 白天时倒还不觉得有什么。 可黑夜里,干枯扭曲的树枝向天空延伸,挤簇成藤,冬夜的寒风裹挟着碎雪,一切都显得阴森诡谲。 宋稞缩缩脖子,拢起手哈了口气,嘟囔道:“我可不怕。” 嘴还硬着,双脚却很诚实的转了方向。 打算随便拾根树枝后就打道回府。 借着依稀的月光,宋稞小心地在雪地上走着,她眼尖地发现不远处有根半米长的断枝,笔直光滑,不粗不细,简直生来就是为她所用,想也不想迈步朝那处走去。 一阵风吹过,乌云避月,眼前陡然昏暗了许多。 她走的太快,也因此没注意到脚下凸起的一截树根。 身体向前倒去。 她本能以手撑地,掌心触到的却是软软的人形物体。 铁锈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是血的味道。 “死、死人……”宋稞头皮发麻,舌头不受控制的打结。 人在恐惧之下可以爆发出无尽的潜能,宋稞几乎是弹跳而起,嘴里念念叨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惊扰您安息,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唔……”一道明显不属于她的声线响起。 接着一只手抓住宋稞。 宋稞直接僵成了一座冰雕。 诈尸…… 温度透过掌心传来。 瑟瑟发抖的少女总算找回来一点神智,热的,总不能是死人吧…… 想起身上还有跟一根火折子,她颤抖着指尖点燃。 黑暗中,火光亮起,待宋稞看清男子的面容后,握着火折子的手不禁又一抖。 那是一张充满异域色彩的面孔,眉眼深邃,鼻骨挺拔,卷翘的睫毛之下,双眸是幽邃的海蓝色,如同一块剔透的宝石。 手中闪烁的光点映衬在他雪白的皮肤上,更凸显出惊心动魄的美丽来。 与其说是男子,倒不如说是瑰丽绝艳的少年。 这荒山野岭的,这人莫不是妖精变得? 少年痛苦地闷哼一声,瞳孔中是隐隐的水光,明灭光线中,看不分明,他漂亮的唇线天然上翘,软声道:“我中箭了……救我……” 他的中原话并不算很标准,语调间带着些独特的绵意,听在人耳中有种莫名的酥麻。 宋稞回过神,看向少年胸口,果然发现他胸口有一根被折断的羽箭,从胸口直直射入,箭尖贯穿后背,可见射箭那人用了多大的力气,身上的血液已然乌黑干涸,也说明伤口形成起码在一日以上。 这样还没死,他的生命力,或者说,求生欲望,实在是顽强到恐怖。 而跟这样的人牵扯上关系,往往免不了波折,况且这人异族容貌如此明显,她身为中原人,实在不该同他有过多联系,到时候万一叫凌莘撞见了,她好不容易摆脱的奸细帽子可就被扣得牢固。 麻烦。 他一定会是个大麻烦。 宋稞深刻意识到这一点,另外少年明显不属于三大攻略对象任意一位,游戏中也并未出现过这么个角色,与剧情之外的人物接触,对她而言,只会带来纠缠和麻烦。 她从怀里掏出止血的药粉,又拿出那张她本来准备留作夜宵吃的大饼,一并塞到少年怀里。 “我只有这些了,你自求多福。”宋稞抱歉地道,不敢看对方无助落寞的眼神,低头小跑离开了。 等那道瘦小身影渐远。 少年可怜悲恸的神情瞬地收敛,绮丽的面上戾气横生,眉宇阴鸷,恨恨地将手里的东西砸在地上,“中原人,果然虚伪。” 不过,那人也别想得了什么好。 他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自己即便是死,也要拉个中原人垫背,刚刚短暂接触之下,他已经给那个中原瘦小男人下了毒药,相信要不了多久,对方就会七窍流血爆体而亡。 胸口已经疼痛到麻木,他已经撑到极限,呼吸间鼻腔都弥漫着血腥气,视线逐渐模糊,死亡的阴影愈笼愈近。 沙沙脚步声蓦然响起。 少年猛的掀起眼帘,警惕地望向发声方向。 肤色蜡黄的中原男人去而复返,“想了又想,还是不放心丢你一个人在这里。” 51意外 少年表情短暂地怔愣了一瞬,唇舌讷讷,满腹心思在心中转了几转,又凝成一张凄弱无辜的面具,重新覆盖在面上:“我以为……你走了……” 理智告诉宋稞不该多管闲事,可现世接受的教育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见死不救,那人伤的太重,此处又如此偏僻,即便给了止血的药粉和食物,药不对症,他也很难活过今晚。 “我总不能看着你死。”宋稞叹口气,“可能会有点疼,忍一下。”说着撕开少年胸口布料,以便观察伤势。 少年眼底涌现浓厚的杀意,低贱肮脏的手,竟敢碰他的身体,若不是为了活命,自己一定直接砍断他的头颅。 察觉到对方呼吸粗重,宋稞以为是扯痛了他的伤口,放轻声音安慰道:“乖啊,等会给你糖吃。” 他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大,晶莹明丽的海蓝色瞳孔更衬得他纯澈可怜,宋稞没有多想,拿出以前做志愿者时哄小朋友的态度来。 少年似是害羞,面色泛红,低下头颅不敢看她。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实则是为了掩盖自己因暴怒而狰狞的表情,等他联系上旧部后,一定要把这不知死活的蠢货千刀万剐,以消他心头之恨。 终于撕开伤口边缘的布料,血肉甚至黏连在上方,看起来实在惨不忍睹。 不幸中的万幸是,那箭羽虽直冲胸口而来,却未伤及心脉,否则就算是大罗神仙转世,也难救他小命。 宋稞双手握住箭尾,寒冷的冬日里,额头上竟冒出细汗来,她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拔,只听血肉滋啦一声,锋利的尖端从血肉中破出,鲜红的血液如泉水般汩汩顺着伤口外涌。 “止血药呢?!”宋稞在少年怀里摸了个空,心急如焚,急声问道。 因刚刚的剧痛,他脸上彻底失了血色,惨白无比,浑身上下不住战栗,干裂的嘴唇嗫嚅:“在、在地上……” 地面上果然躺着个摔碎的小药瓶,雪白的药粉撒了一地。 宋稞没工夫质问他为什么要摔药瓶,飞快捡起其中一块较大的碎片,幸运的是里面还有不少残余。 她将剩余药粉全部倒在他伤口处,见效还算快,血液向外涌动的速度减缓许多。 可这远远不够。 他的伤口太深,原本一瓶止血药堪堪够用,现下只剩了五分之一,不能完全止血,再这样下去,他很快就会失血而死。 宋稞疯狂在识海里呼唤橙娘。 【橙娘!有没有止血药剂可以兑换?!】 【抱歉玩家,本游戏并不具备商城功能。】 宋稞一滞,她焦急之下竟忘了,《风月谋》是六年前的老游戏,那时候橙光还没像后来那么逼氪,鲜花商城开遍天山南北。 可自己总不能活生生看着他去死吧! 眼见着少年气息越来越微弱,宋稞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大脑高速运转,不放过一丝一毫救他的可能。 灵芝…… 灵芝!!! 一周目中,还记得她采集到灵芝时,橙娘弹出的鉴定语音,这不就说明,它至少可以识别药材和药性。 【橙娘,请帮我查找附近是否有可以帮助止血的草药。】 【滴——】 【查阅成功。】 一张半透明相片被投影在空中,上方是一株叶片成锯齿状,长着赤红色小果的植株,下方还附带了厚厚几十行特性概要,宋稞匆匆扫了几眼,捕捉到了止血效用极佳几个字后,立刻动身在雪地里搜寻起来。 也亏得这植株果实颜色鲜亮,没多久,宋稞就在一处树荫下寻到了它的踪影。 又反复同相片比对几遍,确认无误后,宋稞照着橙娘的指示将叶片放进嘴里咀嚼,古怪辛辣的口感刺激的她眉头紧锁,却坚持着没有吐出来,直到叶片成了泥状,再小心将它覆在少年伤口处。 果然如资料所言,止血效果极佳,鲜血瞬间被止住。 少年陷入昏睡,呼吸平稳,显然已经脱离了危险。 危机解除,宋稞心神猛的松懈下来,先前被忽略的刺痛顺着神经末梢传到大脑,宋稞这才发现自己指腹被划了几道小口,想来是她刚刚用手去抓那碎瓷片所致。 碧绿的药汁将宋稞手心也染得斑驳,她没太放在心上,反正也是用作止血的。 方才时间紧急,宋稞未来得及看完全部药性,出于谨慎,怕有什么后遗症,她再度点开图片,重新阅览止血药材的药性。 【赤朱叶:多生长于深山密林……于冬季开花结果……其叶可用于止血清疮……其果可……】 看清最后一行字后,宋稞如遭雷击。 她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又反复看了几遍,上面依旧清清楚楚写着:【其果汁液可催情,效力强劲……】 不会这么倒霉吧? 宋稞抖着手扒拉一旁剩余的赤朱叶,上方一堆朱红色的小果子被薅了不少,她揪叶子时候揪得太急,连带着果子也囫囵咽了进去。 倒霉的事情似乎总是交替发生。 原本昏睡着的少年呜咽一声,卷翘的长睫轻颤,苍白的面容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红,蓝色的瞳孔里深深浅浅,他声线发颤,显然也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不对劲,“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听我解释……”宋稞此时恨不得自己多长几张嘴,本来是好心救人,却变成了贪图人家美色的淫贼,这找谁说理去? “你伤的太重,止血药粉不够,我紧急之下在附近找了另一味可以止血的草药,但我不知道它的果子竟有那种效果……” 巧言令色,卑鄙无耻。 少年下唇被他自己咬得鲜血淋漓,浓丽绝艳的面孔上是压抑不住的憎恶与厌弃,只要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落在这卑贱的中原男人手中,被他亵玩磋磨,少年心中就忍不住涌上一股胜过一股的绝望。 他再狠厉,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 与其那样,他还不如死了。 但死之前,他也要拉个垫背的。 他极力挤出一个笑容,温声道:“我知道你一定不是有意的。” “我头有些昏,浑身无力,恩人可以先扶我起来吗?” 当然是‘恩人’,恩到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恩人。 052谎言 “我难道很像傻子吗?”宋稞突然没头没尾问上这么一句。 少年笑容一僵,又很快恢复自然:“恩人这话什么意思?我是真的提不起力气,不敢有半点谎言。” 宋稞叹口气:“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撒谎的时候,要记得掩饰眼神,你嘴上叫着我恩人,眼里却全是杀意,唤我过去,也是想趁机杀了我吧。” “……”他习惯性想否认,可对上那双沉静的眼眸,知道自己多说无益,笑容如潮水般从他脸上退去。 “我的确想杀你。” “可你对我使了这般下作手段,还要求我对你毫无芥蒂吗?” 少年眼帘低垂,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滑落,头颅无力地依靠在树干上,哽咽道:“反正我这条命是恩人救的,恩人若喜欢这具身子,拿去便是。” 宋稞:“…” 自己看起来就这么饥渴吗? 她走上前,两人距离只有几指,连彼此呼吸都清晰入耳。 少年身子一僵,眼眶里闪动着细泪,浓密的睫羽也被粘湿,忽闪眨动,像是被雨水打湿翅膀的蝴蝶,美丽而脆弱。 但宋稞知道,这可不是柔弱的蝴蝶,而是条有毒的小蛇。 小毒蛇静静蛰伏,披上无辜的外皮,只待猎物近前,好一击毙命。 “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这药属实是我无心之举,不管你心里如何想,现下这般情况,你失血过多,就算杀了我,你自己也很难活过今晚。” “我会救你。” 她朝少年伸出手掌,诚恳道:“相信我一次,好吗?” 她的声线温软,目光澄净,一眼望穿到底,仿佛面对的不是想要杀她的人,而是她最信任亲近的伙伴。 没有回应,气氛僵持住,一时之间,只有猎猎风声作响。 宋稞却始终没有收回手。 她自认不是什么聪明人,所行所思,大多凭借一腔热忱,既然下定决心救他性命,就不会轻易放弃。 况且也确实是她的过错,没有确认好药性,就急匆匆施用,这次是催情,下次如果是什么无解毒药,又该如何挽救呢? 若实在不行,下下之策,她大不了回档。 总归是有退路。 良久。 一只手落在她掌心。 仿若一整根象牙雕刻而成,苍白、修长,完美到似艺术品。 手的主人轻抬眼帘,唇瓣抿紧,“不许骗我,骗我的人都……”他顿住,将'被我杀了'咽下。 “都什么?”她问。 “都被我在心里骂了很多遍。” 宋稞展颜一笑,果然还是孩子。 她弯下腰,一手撑住他的腰间,将人半扶了起来。 绕过丛丛树影,揭开层层迭迭的枯枝藤蔓之后,其下竟是个隐蔽的洞穴。 宋稞丢了个石头进去,确认里面没什么冬眠的猛兽后,便扶着少年走进洞穴。 倒不是她不想带他回驿站,隔壁房间住着的就是凌莘,等他看见少年的异域面孔,宋稞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无奈之下,只能求助万能的橙娘。 她刚将人放下,小腹处忽然涌起一股熟悉的热流。 053生怒 朱果的药性发挥。 宋稞指腹伤口不是太深,因此药性不算猛烈,仍然能保持灵台清醒。 可少年不行,那果子汁液可大半融进他的血液,药效来的又凶又猛,一路上他用内力勉强压制,视线却逐渐模糊,全靠毅力才未发出呻吟。 就像弹簧一样,压到极致后便是剧烈的反弹。 “唔…………” 他面色红的几欲滴血。 浑身燥热,只觉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陌生的情欲如同迸发的滚烫岩浆,烧得少年双目猩红,烧得他理智渐失,视线逐渐迷离,唇瓣殷红如血,面颊色若朝霞。 桃浓艳李,旖丽近妖。 宋稞轻拍发烫的面颊,撇开视线不敢再看:“这里可以避风挡雪,也没有动物活动的痕迹,想来是很安全的,你可以安心在这里休息,我在外面守着,等药效过了,我再进来。” 她说完正要转身出去。 手腕忽然被人扣住。 少年死死抓住她细腕,本能地攀上眼前人。 宋稞颇狼狈地侧过头,险险躲开一吻,可纤细长颈却被亲个正着,湿热的舌尖舔吻她颈间肌肤,激起一层细小的疙瘩,宋稞觉得那块肌肤像被灼烧一般,小腿发软,伸手试图推拒。 “冷静点!” 少年从她颈间抬起头,眼尾嫣红,湛蓝的瞳孔已被情欲染成幽邃之色,浅笑道:“这不是恩人想要的吗?” 宋稞瞠目结舌,敢情她之前解释那么多,他根本不信。 少年说着,手却不老实,伸手去扯她腰带。 本来的确是想杀她的,愚蠢至极,以为说几句话,便能取得他的信任。 他向来对蠢人忍耐度极低,哪怕已经在她身上下了毒药,仍觉留的时间太久。 全身劲力凝于指尖,只待手掌相触。 可就在下手的刹那,他无意间探到她脉穴。 她是女人。 念头变化也不过转瞬。 不如将计就计。 少女衣襟被撕开,露出大片凝玉似的肌肤,细长优美的锁骨之下,沟壑隐隐若现。 宋稞心头发慌,不明白事情怎么就进展到这一步。 少年不满宋稞愣神,又去咬她锁骨,湿漉漉的吻顺着起伏一路下落,似羽毛撩拨。 宋稞回过神来,眼见着他就要亲上胸口,猛地推开少年,掌心不经意间按在他胸口伤处,少年低嘶一声。 刚升腾起的血色从他脸上褪下。 他仰躺在石面上,犹如濒死的游鱼启唇大口呼吸。 这下换宋稞慌了,她扑上前,紧张道:“是不是伤口裂开了?我不是故意的……” 少年眼中又氤氲起水雾,脆弱的好像一碰就碎。 “我好难受,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宋稞急急要检查他伤口,却被少年按下。 “我一定会死的。”他笃定道:“催情果药效太强,已催发我全身血气,若不得抒发,伤口定会绷裂,到时候,即便你撒再多药粉,我也会流血而亡。” 少年容色疲惫,难掩落寞:“既不愿,我也不会强迫于你。” “能多活一会,已是我的福气。” “我死后,还请恩人帮我收敛尸身,我在阴曹地府,也会念着恩人。” 宋稞:“……” 少女蹙起眉头,明知道这小毒蛇在给她下套,可她偏偏还真没法见死不救。 她眸色沉沉,缓缓说道。 “你是不是真把我想的,没有半点脾气?” 少年诧异地抬眼看她。 唇上一抹炙热骤然袭来。 宋稞环住他的后颈,粗暴地在他唇瓣之上研磨。 054束缚【高H】 她轻易拆开他的牙关,舌苔挤进他的口腔,绕着他的勾缠、吸吮,舌面有着丰富的神经脉络,每一次接触,都引发一阵细小的酥麻电流,半透明的口水津液不住分泌,来不及吞咽的,顺着唇角蜿蜒而下,流淌过少年弧度优美的下颌,打湿他胸口处布料。 从没人告诉过他,亲吻竟是这样的,仿佛浸泡在温水之中,每根手指都无法自抑地蜷缩收拢。 就在少年几欲窒息之时,宋稞才停下深吻,发出啵的一声。 “哈………” 他大口呼吸,唇瓣泛着镜面似的盈盈水光,诱人采撷。 宋稞纤细的手指按在他胸前乳粒,轻拢慢拈,不住拨弄那两颗小豆,少年随着她的动作呼吸起伏,雪白健美的胸膛向上弓起,更便利了少女的亵玩。 “好舒服…………呜……” 情动之下,他的声音几乎能掐出水来,黏黏糊糊,柔腻缠绵,带着域外独特的腔调。 似是不满。 两指忽的捏住那粉嫩的凸起,恶劣地用力,向上拉扯。 尖锐的刺痛感顺着神经传达至大脑,快感却比痛感更快运送至全身。 少年脸上的红晕愈来愈深,眉峰皱起,是痛苦,也是舒爽,完全忘乎所以,落入情欲深海。 理直气壮命令道:“我要肏你的小穴。” “啪” 一声脆响。 少年胸前红了大片。 他疼地落泪,始作俑者却气定神闲道,“谁给你资格提要求的?” 饶是他神智不清,也敏锐地察觉到宋稞的不对劲。 “你、你疯了……啊!” “啪”又是一掌落下,乳粒被扇地硬如石子,火辣辣地疼。 如此反复几次后,他终于学乖,“我错了………” 宋稞脱下亵裤,笔直纤细的大腿根处已然被爱液打湿。 柔嫩的花瓣噙满晶晶点点的露珠。 少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处隐秘之地,身下胀的发疼,急需寻一处柔软地方发泄。 情欲冲刷神经,他立刻又忘了刚刚的教训,伸手揽住宋稞后腰,两人下体隔着一层布料紧密无间相贴,少年神魂颠倒,提臀挺胯摩擦。 宋稞直接将人按了回去。 “确实需要点惩罚,你才能长点记性。” 她直接撕开他下身衣物,粉嫩嫩,俏生生的肉棒弹跳而出。 取下松垮的腰带,细腻地掌心收拢住粗壮的肉柱,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用腰带在柱身上打了个结。 “给我舔。” 她平声道。 像是女王对臣子发号施令。 清丽的五官有着难以言喻的蛊惑魅力。 他已经无力再思考,乖乖俯下身子,覆盖上少女腿心。 他当然不懂怎么舔穴,甚至不懂如何收拢坚硬的牙齿。 但他很快就学会了。 因为每当碰痛宋稞时,束缚欲根的腰带便会更紧上一分。 柔韧的舌头深入贯穿,剐蹭过满是褶皱对狭窄穴道,他过分立体的鼻骨也带来超乎想象的灭顶快感。 核珠被舔弄的泛红发胀,宋稞脚趾蜷缩,大腿肌肉发紧,绵软雪乳随着呼吸不住起伏,延绵成醉人的乳波。 “哈…………” “再快点………” 舌尖速度越来越快,快感层层累积,顺着尾椎骨一点点迭加,终于到达顶峰,她小腹发紧,一个哆嗦后,泄了身子。 “嗯哈………” 少年抬起头,鼻尖,唇角,都是湿漉漉亮晶晶。 他也已经忍到极致。 “给、给我………” 少年已经被情欲折磨的快要发疯,他昂头想去吻她,却落了个空,索性伸出舌尖,舔吻少女尖尖下巴,央求道:“我好难受………” 宋稞分开他双腿,原本粉嫩粗壮的肉茎已经充血到略微发紫,顶端马眼分泌出不少清亮淫液,储蓄精液的囊袋同样鼓胀发红,显然是已经憋到极致。 她终于玩够,解下束缚住他肉柱的腰带,甚至还颇有弹性地抖了几下,微微发颤。 少女花穴处早已一片泥泞,扶住炙热坚硬的硬物,温热的穴道一点点吞入,最终沉下身子,彻底坐了下去,两人同时发出一声舒爽的呻吟。 ———————— 强势版宋稞全是坏蛋自找的。 下一章会解释。 新人大概就是,赵敏的身份,阿紫的恶毒,建宁的抖m混合产物(剧透的差不多了哈哈哈) 上编推好开心啊啊啊啊啊,明天早上开会我也要更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谢谢一直以来给我投珠的宝子们超级爱你们!!!! 056侥幸 林木幽深,落雪无声。 寂静长夜里,一只灰尾山雀扑闪翅羽,稳稳落在一根树枝之上,肥嘟嘟的身子压得那细伶伶枝头弯成弧形,枝头残雪簌簌落下。 小雀发出一声短促的啼鸣,音调颇有规律。 没人会注意到一只普通小雀的叫声。 毕竟它是那么不起眼。 那叫声穿破云间,被风声传送至一处隐蔽洞穴。 少年倏然惊醒,他撑起身,被撕破的衣襟大敞,宛如玉石雕刻而成的躯体上,遍布青紫的痕迹,胸乳处更是惨不忍睹,身体没有一处不在提醒他,自己经历了一场多么荒唐淫靡的情事。 他浓密睫羽下满是沉郁的煞气,只要一想到自己像只公狗畜牲一般求欢,任由这中原女人亵玩,怒意就如同燎原野火一般顺着五脏六腑熊熊燃烧。 折磨人的法子在脑中转了千万种,可眼下他只想立即干脆利落地杀了她。 少年伸出手,放在宋稞颈间,虚虚环握,再一点点收拢。 少女兀自睡得沉沉,乌木般的黑发如云似雾,眉宇恬静安然,衣衫凌乱,雪色双峰半掩,宛若一副活色生香的海棠美人图。 全然不知危险即将降临。 纤细颈骨即将被折断之际。 少女嘤咛一声,含糊道:“凌莘……” 少年动作凝滞,蓝眸中泛起异色。 这名字,草原上大概无人不晓。 在凌莘出现之前,中原皇室因重文轻武,武将凋敝,守城将领个个尸位素餐,边疆军防更是漏洞百出,草原部族掳掠犹入无人之境,毫不费力。 这个出身草莽的兵疯子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一样,率领三千兵士,以少胜多,接连屠戮十二个部族,活生生打回十座城池。 可汗曾数次感慨道,如此将才,奈何只对中原皇室忠心耿耿,不能将他收在麾下,日后会成王国大患。 这中原女人,和凌莘是什么关系? 心思百转,也不过一息之间。 若是能利用这女人掌控凌莘,他呼延明抒堂堂王子之尊,怎会再受制于呼延赞玉。 胸前箭伤隐隐作痛,也正是拜她所赐。 呼延明抒咬紧牙槽,这仇,他早晚会报回来。 至于这中原女人。 他的目光扫过宋稞睡颜,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不管她是真睡也好,假寐也罢,既然还有利用价值,就暂且饶她一命。 灰雀鸣声陡然尖锐,绵长声线穿云破晓。 俨然在急声催促。 呼延明抒掐住少女两颚,迫使她张开嘴,指尖轻弹,一颗小小药丸落入其中。 “看来我这位‘恩人’的确心怀纯善,昨夜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偷偷在恩人身上下了毒药,三日内,必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而死。” 他仿若未觉少女弧度发颤的长睫。 继续道:“现在误会已然解除,我便悄悄给恩人喂下解药,只盼醒来后她莫要记恨于我。” 只听一阵窸窸窣窣声后,呼延明抒勉强收拢好残破衣领,绝艳容色又染上怒意。 他深吸一口气,起身悄然离去。 少年走后。 宋稞又等了一刻,待确认对方不会去而复返后,才睁开眼来。 差一点就被掐死了靠! 还给她下毒,好歹毒的小毒物! 从鬼门关上走上一遭,她手脚无力,后背还隐隐发凉。 昨夜纷乱冗长的记忆一时全都涌入脑海。 那个s气息满满的女人,怎么和她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宋稞捂住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橙娘,那真是我吗?是不是你们游戏中病毒了,有什么奇怪的插件安装进我的数据?” 橙娘冷漠无情道:“请不要试图甩锅,玩家个人行为,请勿上升至游戏官方。” “至于玩家异常行径,经系统监测,是因为体内毒素被朱果催发,提前发作致使性情暴戾。” 宋稞:“……” 原来是那小毒物自作自受。 那点微末的愧疚瞬间烟消云散。 山洞外的天色已由墨色演变为深青色,大约在凌晨四点。 再不回去,等凌莘起来后,发现她一夜未归,又是一笔难算的账。 她匆匆套上衣服,小跑着离开此地。 一路紧赶慢赶。 总算在旭日升起前赶回驿站。 宋稞蹑手蹑脚地推门而入。 面容冷峻的男子背身站立,声音冰寒:“你去哪了?” 宋稞:! 057为医 057 被拆穿了。 几日相处下来,她已认识到凌莘是个面冷心热的性子,与其谎言遮盖谎言,不如和盘托出,坦诚相待。 “昨夜房间里的窗户无法闭合,我便想着去驿站后方的密林拾根树枝用来固定。” “后来……”她想说自己还救了一个异族男子的事情,也许会惹上麻烦,可她心里并不后悔,因为她没法放任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在她眼前消逝。 “宋稞。”他骤然出声打断。 玄衣男子眼神凌厉如刀锋:“你未经允许,擅自外出,且彻夜未归,现在又撒这样拙劣的谎言,死不悔改。” “是不是我太纵着你,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前线传来密报,突厥王室爆发内斗,呼延赞玉射杀呼延明抒,呼延明抒重伤垂死,在旧部护卫下往西北方向撤逃,而在这个时间点,宋稞却一夜未归,实在很难不让凌莘多想。 凌莘眸色狠戾,俊脸无温,从牙缝里抛出几个字:“若你真做了叛国之事,我绝不会容情。” 这一幕莫名的熟悉。 同样是质问。 摇曳烛光中,青年生得秀雅韵致,容色隐含忧虑:“还知道回来?” 他说着责怪的话,却俯身屈膝为她疗伤。 宋稞神思恍惚一瞬。 顾怀之,不会回来了。 “将军多虑了。”少女垂下眼睑,忽然觉得疲惫,“不敢奢望将军容情,若有证据证明宋稞叛敌,无需将军多言,宋稞自会自裁谢罪。” “你!”凌莘被她这油盐不进的态度气到,连解释一句都不肯吗? “离启程还有段时间,将军请回吧。”宋稞半屈膝盖,摆明了不欢迎。 凌莘眉峰紧蹙,错身而过的瞬间,黑如点漆的双眸异常冰冷:“好自为之。” 宋稞垂颈颔首。 只维持着行礼的姿态。 等那扇破败木门重新合拢。 少女浑身脱力,轻飘飘跌落在地。 长发散落,遮住侧颜,辨不清神色。 …… 自争执后,宋稞和凌莘好不容易升温的关系再度降至冰点。 沉默到窒息的氛围在二人之间弥漫。 两日后。 塞外军营。 刺骨刮刀的寒风呼啸,旗帜疯舞,拳头大的碎冰浮沉于水面,地面冻土深达数尺,作物难以存活,连绵起伏的黄绿驻扎军帐是这灰暗天地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风尘仆仆的凌莘一经出现,便犹如溅在油锅中的一滴水,整个军营瞬间热闹了起来。 “将军!”“是凌将军来了!”“都出来,凌将军来了!!”…… 无数兵士涌了出来,黑红的脸上都难掩喜悦。 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小跑出帐,笑的见牙不见眼,“老凌,你咋回来了了,圣上不是准你回去探亲吗?” 凌莘冷淡惯了的双眸流露出几丝热切:“大川,说来话长,我稍后给你解释。” “成,你定是有你的道理。”李川不打算深究,满心都是同老友重逢的喜悦,搭上他肩:“走,我们回帐篷里喝上两盅。” 凌莘没走几步,李川眼尖地瞥见他身后的瘦弱少年,疑惑道:“老凌,这小兄弟是?” 在背后当了许久站桩的宋稞总算被注意到。 双手抱拳,粗声道:“在下宋稞,因仰慕凌将军威名,自请加入军队。” 李川挠挠头,“小兄弟勇气可嘉,可你这小身板,别说那些杀人如麻的草原人了,怕是都扛不住这边塞苦寒,不如早早回家去吧。” 他没什么恶意,只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她……”凌莘正欲出言解围。 只见少女容色沉静:“我不会杀人,但我可以救人。” 与此同时。 一连串的提示音接连不断响起。 “恭喜玩家成功开启二周目主线任务【进击吧,神医大人】,请不遗余力的挽救病患生命。” “任务目标:救治病患1000人,目前进度1。” “目前医术值:5(100)。” 058烫伤 宋稞被单独分了一处住所,引路的小兵年岁不大,青涩的面孔上犹带稚气,热情道:“宋大夫,要是有什么缺的用品,直接跟我说,我一定给你送来。” 宋稞有些受宠若惊:“太客气了,已经很好了。” 这倒不是客套,帐内家什虽算不上多,可生活起居所需的基本用具一应俱全。 桌椅床榻整齐排布,桌面光洁无尘,显然是被用心打扫过一番。 “宋大夫别跟我客气,您可是凌将军的朋友,自然也是我们大家的朋友。”小兵咧嘴一笑,露出白生生的牙齿,“日后大伙儿有什么头疼脑热、受伤包扎的,还要拜托宋大夫呢!” 他说的真诚,眼里满是纯然的信任。 想到自己数值5的医术值,宋稞就一阵心虚,干咳几声,借口要整理行李,好说歹说才送走了这位过度热切的小兵。 宋稞拉下帐篷帘子,确认不会有人突然闯进来后,点开系统面板察看。 【进击吧,神医大人!】 任务目标:救治病患1(1000)人【任重道远】 医术值:5(100)【医中耻辱】 宋稞嘴角抽了抽,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目前唯一被救的那位病患,大概就是那位异族少年。 他还真是命大。 自己才5分的医术值都没把人治死,简直是小强投胎转世。 整整一千个病患目标,就以她现在这个水准,比起成功救治一千个人,相信治死一千个会更快达成。 而且就算假设她的医术值足够,一千人,一年也才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一个的话,她要连续干上近三年。 老黄牛也不带这么用的。 麻了,真的麻了。 有着上一回的经验,宋稞试探性问道:“如果二周目主线任务失败,会有什么惩罚?” 婢女转正不成功都会达成暴尸荒野的be结局,神医任务失败的后果想来只会更加残暴。 “不会死。”橙娘音调平淡。 宋稞:!!! “只不过是玩家无法回到现实世界而已。” 宋稞:“……” 本姑娘的大刀呢,来人,把这该死的ai拖下去斩了! “玩家确定放弃主线任务吗?” “我做,我做!刚跟你开玩笑呢,我爱做任务,我超爱做任务,一天不做任务我就浑身难受,就如同鱼失去了自行车,人生彻底没了意义。” 宋稞咬牙,违心说道。 “本游戏充分尊重玩家自主意愿,很高兴您如此积极,祝任务顺利。” 这厢一人一ai聊地有来有往。 主帅营帐中,氛围却是沉重无比。 李川猛地拍桌,桌面上的茶杯随之倾倒,滚烫的茶水溅到肌肤上也浑然不觉。 “老凌,你说的,可是真的?” 凌莘叹口气,“若没有确切的把握,我怎么会同你说这些。” “今岁冬日,你不觉得这雪下的格外诡异吗?往年最多不过半月雪期,今年却足足下了一月还未有停歇的迹象。” “草原部族以打猎为生,暴雪延绵,他们粮食必然短缺,到时定会有一场恶仗。” “难道还怕他们不成?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双,我便打一双!”李川瞪大眼睛,气愤道。 “自然不怕,我们提前有了防备,至少不会……”凌莘顿住,记忆中李川便是在这场突袭中丧命,草原人对他们恨之入骨,李川死后不留全尸,草原人斩断他的头颅作为战利品,肆意羞辱,思及好友死前惨状,他放在桌下的拳头不由得握紧。 李川没注意到凌莘异状,方才被烫到的手背肉眼可见红肿起来,他不禁轻嘶一声。 “我带你去找大夫上药。” “哪有这般娇气,老凌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况且王军医告假回老家了,你想找大夫也没有。”李川不当回事,说着就要倒酒喝。 “谁说没有。”凌莘皱眉。 李川酒还未入口,就被他提着领子,拽着往宋稞营帐的方向走去。 059胡扯 凌莘和李川到时,宋稞正让橙娘下载《30天速成神医》的在线文档。 她才刚翻了个目录,帐篷外传来男子粗犷的声音,接着布帘便被掀了起来。 “小兄弟,又见面了。”李川大喇喇打了声招呼,“我不小心被茶水烫伤了,想让你替我瞧瞧,要是不严重,你给我些治烫伤的药膏,我自己抹抹就成。” 宋稞一呆。 眼前久违地出现了选项框。 【选项一:在患处敷冰块】 【选项二:持续用水冲洗】 【选项三:吐口水涂抹】 前两个还勉强有点道理,第三条吐口水是什么鬼,宋稞十分抓狂,立刻要去查看《30天速成神医》中对应烫伤那一卷的内容。 【烫伤后第一时间应注意护肤与降温……】 “请玩家三秒内作出选择,3——2——” 这还是个限时任务,宋稞卡在最后一秒,甚至都没给她留足存档的时间,心一横,打算在前两个选项中随机选上一条。 “玩家成功选择选项三。” “?” 宋稞瞪大双眼,原来是她手抖,误触了。 “宋小兄弟,你发什么楞呢?”李川纳闷道,莫不是这小兄弟不舍得给他药膏? 也忒小气了点。 “我……”宋稞咽了咽口水,解释道:“我来的匆忙,手头上确实没什么对症的药膏可用,你的烫伤不算太严重,只要……” “只要什么?”李川追问。 她硬着头皮道:“以金津玉液涂于患处……” “啥是金津玉液啊?”大汉嘴巴微张,虎目中写满了困惑,“我没上过几年学堂,宋小兄弟你能说清楚点吗?” 一旁的凌莘眼皮一跳,有某种不好的预感。 “就是……”宋稞心虚地撇开视线,表情艰难地开始胡扯:“我长话短说,但是说来话长,金津玉液是什么意思呢,我简单说两句,这个意思呢,就是这么个意思,可能,你不是很明白,因为这个涉及的专业知识比较深,没有系统学习过可能不太容易理解,具体的意思呢,只能说懂得都懂,不懂的我也不多解释,剩下的让你细细品味。” 李川哪里见识过现代的废话文学,宋稞一通长篇大论下来,他已然被绕的云里雾里,眼中浮现出两团蚊香圈,迷迷糊糊道:“神医啊,真是神医,说的话都那么玄乎。” “哪里哪里,过誉了过誉了。” 凌莘:“……”李川脑子不好,可以理解。 “来来来,把你的手伸出来。” “哦。”李川乖乖伸出手。 宋稞:“……另一只,你受伤的那只。” 大汉憨笑两声,“宋大夫你怎么不说呀,你说清楚我不就知道了吗?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伸那只手呢,你下次说了就不会这样了,有些事情需要提前说清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应该没猜错,但是人总有错的时候,错的时候就容易犯错……” 坏了,遇到对手了。 竟然比她还能说废话。 宋稞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微笑道:“好的,是我的失误,请将你被高温液体所致表皮组织损伤的右手,放在眼前这个高约18寸,宽达10寸的核桃木桌面之上。” 李川照做。 “很好,接下来请用舌头将唾液聚集在口腔,保持你的双颊紧贴牙齿,使得脸颊凹陷,接着聚拢嘴唇作出圆形的弧度,最后弯曲你的脖子,对准你伸出的右手发射。” “呸!”大汉精准地将口水吐到被烫伤的手背上。 他吐完才后知后觉反应过不对味,“宋小兄弟,你说的金津玉液不会就是唾沫吧?” 宋稞眉头微微上扬,头颅昂起,双目坚定地凝视远方,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没错,唾液,又称口水、哈喇子,无色无味,性温润心,具有杀菌消炎之功效,俗语有云:‘日咽唾沫三百口,保你活到九十九’。” 这回换李川沉默了。 他凑到凌莘耳畔压低声量,光明正大地说着小话:“老凌,你带来的小兄弟是不是脑子不灵光啊?” 凌莘双手环胸,心情很是复杂。 头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判断,就她这个智商,能是奸细吗? 淡淡回道:“是不太聪明。” 宋稞假装没听见二人的大声密谋,梗着脖子,表面上风轻云淡,维持着胸有成竹的姿态,实则内心的羞耻逆流而上、直冲脑门,鞋底都快被她的脚趾给扣烂。 该死的橙娘,不给她留存档的时间,还强制走剧情。 顶着两人异样的目光,念完台词结束剧情的宋稞试图挽救形象,“其实比起唾液,也可以用凉水持续冲洗伤口,降低皮肤表面温度,防止起水泡。” “要不,我再给你看看?” “嗯嗯,我晓得了,谢谢宋大夫好意,我和老凌……呃……有点急事,就先走了。”李川旋风一般拉着凌莘消失在宋稞眼前。 八尺高的彪形大汉蹿地比兔子还快。 此时宋稞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只以为是一次简单的尴尬事迹。 可她却不知道。 李川有个外号叫作——李大嘴。 —————— 被烫伤后正确做法是及时用流动水冲洗哈,用口水和用冰块都只会增加伤口压力,加重损伤哦。 060谣言【Рo1⒏space】 接下来的日子,宋稞捧着《基础医学》《30天速成神医》《做自己的医生》《中医自学百日通》《针灸大成》等书日以继夜地学习。 拿出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笔记都做了厚厚一沓。 睡觉时脑子里回荡的都是知识点。 自从高考完之后,宋稞从未觉得自己的大脑如此充实过,有一种抽象的美感。 虽然离正经大夫还远得很,但起码头疼脑热还是治得的。 她信心满满地点开任务面板。 【进击吧,神医大人!】 任务目标:救治病患2(1000)人【任重道远】 医术值:3(100)【害人庸医,建议枪毙】 宋稞:……? 不升反降是吧? “能解释一下吗?不然不干了。” “俗话说,不怕流氓耍无赖,就怕流氓有文化,玩家未经过系统学习,只机械性记忆书面知识,很难融会贯通确切运用。” “自古有言‘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实践是检验问题的唯一标准,唯有实践出真知。” “谚语又有云:‘满瓶子水不荡,半瓶子水起波浪。’玩家正处于半瓶子水乱晃的状态……” “停!”宋稞双手合十,举在头顶,“求你别念叨了,我马上出去实践。” “善哉善哉。” 宋稞现在是体会到孙悟空被念紧箍咒时的滋味了,她背上新做的小药箱,把这段时间收集来的常见草药一股脑地塞进去,又将针灸包装了进去。 准备去问问军营里有没有人不舒服。 想法很美好,现实却格外残酷。 一路上,来往的兵士态度都挺热情,但是宋稞只要一提起义诊,他们的表情就瞬间难看起来,连连摆手,都说自己身体强健,就不麻烦她了。 最过分的是,有个小兵脓鼻涕都快滴到地上,声音更是哑地像只公鸭子,宋稞想说拿点金银花给他煮水喝。 对方一脸惊恐,鼻涕都没抹干净,非说自己根本没得风寒,为了证明所言非虚,数九寒天,他生生袒胸露背,抖着嗓子说:“哈哈,宋大夫,你可瞧清楚了,俺可没有不舒服,热得浑身冒汗……哈啾啾!” 小兵话都没说完,一连串喷嚏打得震天响。 宋稞:……心好累。 “我信了,我真的信了,你快把衣裳穿上吧。” 得了宋稞这话,小兵才放下心来,颤颤巍巍套好衣服,欲盖弥彰道:“俺不是不相信您的医术,就是俺吧,俺真没生病,宋大夫不如去问问其他弟兄?” 你已经是我问的第85个人了。 这话宋稞没说出口。 她收好小药箱,垂头丧气道:“好,如果你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说完耷拉着脑袋,默默离开了。 瘦弱的背影看起来格外落寞。 小兵挠挠头,心里颇有点不是滋味。 “宋大夫看起来挺可怜的,你说将军是不是误会人家了?” 他旁边的阿飞撇撇嘴,“将军可是实诚人,他能说宋大夫脑子不灵光,肯定是有所依据,更何况宋大夫年纪轻轻,胡子都没长出来呢,医术定然高不到哪里去。你想想王军医,是不是胡子一大把。年轻人,肯定没有年纪大的经验丰富。我看啊,你先忍忍,等王军医探亲回来,再让他给你开药。” 小兵困惑道:“可王军医医术也不好啊,你忘了他上次给你开疏通肠胃的药,结果你连着腹泻大半个月,茅厕都差点拉满了。” 阿飞讪讪一笑:“能不提那事吗,你就说我肠胃通没通吧?” “通倒是通了,可……” 操练场传来一声号角音,阿飞如释重负,赶忙岔开话题:“集训了,我们赶快走吧。” 等两人离开。 从帐篷后面探出颗小脑袋。 宋稞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好啊,可让她逮到始作俑者了。 死凌莘,你给我等着! —————— 注定背锅的一生。 061惩戒 凌莘这段日子很忙。 既然已提前获知草原人会在岁暮偷袭,他便绝不容许悲剧再度重演。 除了加固护城墙、挖制沟渠等防御措施外,操练士兵、炼造武器自然也是不可或缺。 他每日大半时间都花在这上面。 至于宋稞,自上次之后,凌莘对她的警惕心虽然降低了些许,但也不至完全放心,毕竟宋稞身上的诡异能力,他还没有彻底查清。 因此派人悄悄盯着宋稞,每日向他汇报她的行踪。 【十一月初五—— 今日用食:麻饼两张,菜五两,粟米粥一碗,酱肉半斤。】 凌莘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让人猜不透他当下所思所想。 呈信的亲兵觑了他一眼,内心格外忐忑,难道内容有什么不妥? 可宋大夫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乖乖待在帐篷里看书。 “她今天怎么吃这么少?”凌莘道。 亲兵汗颜,这吃的还少啊……也不知道宋大夫那么小的个子,怎么吃得下那么多东西,活像个无底洞。 “平常起码能吃两碗粟米粥,今天只吃了一碗,菜也不如往日吃得多。”凌莘表情不悦,“你再给我详细说一遍她今天都做了什么,又见了什么人。” 亲兵仔细回想,“对了,宋大夫晌午的时候出去了一趟,背着药箱说要给人义诊。可军中盛传他医术平庸,脑子还……”他吞吞吐吐,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什么?你直说便可。” “还不大灵光,说不定会治死人,因此大家都不敢让他治病,纷纷躲着宋大夫。后来他在外面溜达了半个时辰,就又回帐篷了,看起来心情挺低落。” 凌莘眼里染上一层薄怒,“谁传的谣言?” “属下也不是很确定,只是撞见过李川副将军揽着人叽叽咕咕说些什么,隐约能听见宋大夫的名字。不过这也只是属下的猜测,毕竟李川副将军一向光明磊落,定不会干得出来这种背后说人长短的事。” 他就差指名道姓说李川是个长舌夫了。 凌莘一噎,李川的外号他也略有耳闻,这家伙嘴上一向没个把门的,除了军机秘要外,就没什么他不敢说的。 没想到这毛病过了这么久,还是没改掉。 不惩治一番,李川早晚酿成大祸。 他忽略掉心里隐隐的在意。 “传我令,李川散布谣言,罚三月俸钱,如有再犯,则军法处置。” 亲兵屈膝跪地,他低下头,掩饰住嘴角上翘的弧度,肃声道:“属下接令。” 总算能治治那个死大嘴。 眼见凌莘面露疲色,亲兵识趣道:“属下告退。” “去吧。” 待帐内又重新恢复了安静,连日来的疲惫涌入身体各处,太阳穴隐隐作痛。 他心里清楚,只有确保精力充沛才能更好地作战,因此也不打算硬抗,脱下长靴,合衣上榻,准备小憩上半个时辰。 男子睡相很好,双臂规矩放在身侧,长睫覆在眼睑上,鼻梁挺直,眉目似剑, 冷硬的面容在睡着后,少了些锋利,多了几分平和柔软。 062追逐 帐外风雪肆虐,宋稞换上一身不显眼的灰色棉衣,又找了块布将头脸盖上,她思来想去,到底是咽不下心中这口气,打算整上凌莘一回。 凭借着晌午对路线依稀的记忆,宋稞沿着小路疾行,她缩着脖子,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好躲开一路上交接换班的巡逻士兵。 主帅的军帐相较于普通兵士的,要略大些,颜色也要深上许多,因此并不算难找。 凌莘的住处是顺利找到了。 头痛的是,帐前正站着两个高大的卫兵,体格健壮,身姿挺拔,手持兵器,两张黝黑的脸上,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十分不好惹。 宋稞缩在角落,被愤怒冲昏的脑子让寒风一吹,霎时冷静了下来。 凌莘是一军主帅,他的营帐自然戒备森严,自己想要无声无息的悄悄潜入,大约是天方夜谭。 宋稞心中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她的优点不算太多,可唯有一项尤为突出,那便是识时务,俗话说得好,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凌莘笑她医术不行,她还偏要做出个名堂给他看看。 至于报仇的事,还是来日方长,改日再议。 想通后,宋稞便打算沿路悄然返回。 后方传来沙沙脚步声,接着便响起李川那熟悉的大嗓门:“老凌呢?” 宋稞的心脏砰砰直跳,生怕被李川发现,赶忙往角落又缩了缩,确保自己完完全全藏身于帐篷后的阴影中。 “副将军有何要事?”卫兵问道。 李川面色不愉,“我就想问问他为啥扣我银子,我也没说啥啊,宋大夫确实是脑子不太灵光,他不是也赞同我说的吗?咋现在又算旧账呢!”他挠挠头,五大三粗的汉子,瞧上去竟有点委屈。 “不行,我得找他说道说道。”李川说着就要往里面闯。 两把雪亮的长枪横亘在他身前。 “你这是干什么?” 卫兵神色未变,“将军近日夙兴夜寐,难得休憩,还请副将军体谅。至于副将军所言,待将军醒来后,我等自会通报。” 李川眉毛拧了起来,他虚掩住嘴,试图减弱自己的音量:“你咋不早说呢,行吧,那你可别忘了替我传话。” “副将军慢走不送。”卫兵的态度挑不出一丝错,可总觉得带了几分阴阳怪气。 大汉背过身,路过宋稞附近时,她听见他边嘟嘟囔囔抱怨道:“一口一个‘副’,这小子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我啥时候又招惹过他嘞。” 躲在暗处见证完全程的宋稞不由得腹诽,就李川这个情商,也不知道是怎么活到今天的,不过,从他们先前的对话可知,到处跟人说她医术平庸的人,并非凌莘,而是李川。 她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还好还好,还没来得及实施整蛊计划。 思及此,宋稞稍稍松下心来。 她站的位置正是灌风口,没一会,手脚便被朔风刮的生痛,凉意沿着指尖向上蔓延,宋稞将两手合拢凑近嘴边,小心哈了口气,想要增加些温度。 一团小小的白雾袅袅升起。 “谁在哪里?!”一声爆喝猛然炸开。 糟了! 暴露行踪的少女拔腿往林后跑去,身后的大汉穷追不舍,如同鹰隼追逐猎物,滚圆的虎目中闪烁着寒光。 刀子似的朔风顺着喉管涌入腹腔,她的呼吸急促,心跳声在耳边嗡嗡作响,宋稞从没跑得这么快过。 脚下溅起沙砾石块,枯黄的野草飞速略过耳畔,留下一道道细小的擦痕。 她自认为速度已然提到最快,可身后的人仿佛不知疲倦,步步紧逼。 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宋稞脑子里竟还有功夫胡思乱想,怪不得李川这个智商都能混上副将,原来是因为他恐怖的体力值。 此情此景,无端让人联想到小时候看的急支糖浆广告,她真的很想回头朝他大吼一声:“为什么追我?” 但一出声无疑立刻暴露身份,宋稞拢紧包住头脸的布巾,双腿迈得更快。 体力逐渐透支,双腿宛如灌铅,宋稞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小。 “别跑了!前面……”李川气喘吁吁喊道。 傻子才不跑。 宋稞充耳不闻,咬咬牙勉力坚持,拨开眼前碍事的枯草断茎。 下一瞬,她脚底一空,整个身体掉了下去。 大汉追到山崖边缘,探头朝下望了望,只见下方深不见底,雾气缭绕。 “前面、前面是悬崖……你、你跑什么……”李川一口气总算顺上来,捂着岔气肚子,神情很是懊恼。 这么高的山崖掉下去,能留条全尸都是难得。 这人见了他,就像兔子见了鹰,极大可能是草原人混入的奸细,想到凌莘同他说的突袭。 难道,是计划提前了? 李川心脏一沉,转身朝驻地奔去。 063祸害「Рo1⒏space」 悬崖上发生的种种,宋稞一无所知。 她跌落悬崖后,身体失重,本以为小命休矣,结果掉到一半,竟坠入一个陌生的怀抱里。 黑发蓝眸的少年本专心致志地攀爬山脊,只听头顶传来猎猎风声,他下意识地抬头,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一团灰影如同炮弹般直直砸到他怀里。 巨大的冲击力之下,两人双双下坠。 若不是山腰有一处隐蔽的凸起托住二人,即便宋稞有少年垫背,从这般高度跌落,也不过是一具碎些,一具完整些的区别。 饶是如此,一个大活人砸在身上,也差点将少年压出内伤。 呼延明抒只觉胸腔内气血翻涌,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一时之间提不起气,仰躺在地动弹不得。 如果还有力气,他非要扑上去咬死这死女人。 “小毒物,你怎么在这里?”宋稞拍拍酸疼的屁股,扭头想看看谁是这个倒霉蛋,不料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呼延明抒深吸口气,“我还要问你为什么在呢?”他反应过来:“你叫我什么?” 宋稞耸耸肩,“如你所见,发生了一点意外,如此这般,这样那样,我不小心掉下来,恰好遇见了你。” “你又没告诉我名字,我自然随便叫咯,而且我觉得小毒物还挺适合你的。” “呼延明抒。”少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 “什么?”她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我说我叫呼延明抒,不许再叫我小毒物。”语气浸了冰碴子似的寒气森森。 宋稞一双杏眼瞬间瞪得滴溜儿圆。 她嗓音发颤,不可置信道:“你是呼延极的儿子?” 呼延明抒冷哼一声:“你倒有点见识。” 起初从少年的异域容貌和独特口音就能猜到,他的身份绝不会简单,宋稞以为最多是哪家的贵族,可她万万没料到,自己竟能倒霉到这种地步,一救就救了个王室。 作为一个乙女向攻略游戏,《风月谋》的背景设定并不复杂,架空题材,疆域大致被划分为几大版块,中原汉族占据了内陆地区,幅员辽阔,物产丰富,而向西则是草原部族,零零碎碎分布着数百个大小部族,其中以呼延氏实力最强,各部族隐隐以它为尊,可汗呼延极膝下子女众多,可最突出的,莫过于他的养女——呼延赞玉,两岁能骑,三岁射箭,五岁时便能独自驯服属于自己的猎鹰,七岁时击败百名强劲对手,一举拿下四年一届的骑射比赛冠军。 而呼延明抒这个名字,虽不及呼延赞玉那般如雷贯耳,可身为呼延极最疼爱的小儿子,在剧情中亦是经常被提及。 比起他姐姐的赫赫威名,呼延明抒出名在他残忍至极的凌虐手段。 剥皮抽筋拔骨,炮烙凌迟分尸。 犯到这位手上的,就别想有个好下场。 游戏中并未出现过呼延明抒的立绘,宋稞一直以为他长得凶神恶煞、丑陋不堪。 因此在遇见姝色绝艳的负伤少年时,她是半点也没把他和呼延明抒这个名字给联系起来。 宋稞靠着岩壁,头晕目眩。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现在杀了他,还来得及吗? 064同生 峭壁间静得连枝叶随风摇曳的“沙沙”声都听得清晰。 安静的空气中翻涌而起某种无声的情绪。 “你要杀我?”少年出声打破死寂,虽是问句,语气却十分笃定。 他杀过那么多人,自然清楚什么是带着杀意的眼神。 “你不害怕?” “世上能让我呼延明抒害怕的人,还没出生,不过一个蠢笨的黄毛丫头,你杀不了我,你也不敢杀我。”呼延明抒略昂下巴,神情倨傲。 明明四肢动弹不得,四仰八叉地躺在地面,犹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这般境地下,他竟然丝毫不怵,甚至还出言挑衅。 宋稞实在是不理解他这股自信从何而来。 她的确无法放任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在她眼前消逝,可呼延明抒的手上染了数不清的鲜血,日后他会杀害更多无辜的性命,说是血流成河也不为过。 对这样一个杀人恶魔,她若还是心慈手软,宋稞都想啐自己一口。 双腿因冲击还有些发软,宋稞扶着崖壁站了起来,缓步朝少年走去。 少女依旧一身朴素的灰色男装,涂的蜡黄的小脸神情晦暗。 随身携带的小药箱跌地四分五裂,药草零零散散落了一地,宋稞在里面翻出针灸包,从中取出最粗长的一根。 哑门穴,位于颈后,当后发际正中直上0.5寸,其后为延髓,贯通中枢,一入毙命。 背诵至滚瓜烂熟的人体穴位,第一次施用,不是救人,却是杀人。 捏针的指尖微不可察地轻颤。 刺入哑门穴,呼延明抒不会感觉到太多痛苦,比起那些被他残忍虐杀的性命而言,这已经是最仁慈的死法。 宋稞拼命安慰着自己。 银色的锋芒对准呼延明抒雪白纤细的后颈。 少年笑了,这是一个糜丽至极的笑容,像开到最盛,攥出花汁的月季花瓣,浓艳如血,每一寸褶皱都泛着妖异诡秘的光泽。 他以一种平静的态度坦然接受死亡。 嘴角上翘的弧度愈发夸张,露出白惨惨的牙齿。 针尖以一种极缓慢的速度下落,刺破皮肤,再一点点钻入其下血肉。 呼延明抒的太阳穴处爆起青筋,十指本能地蜷缩,留下道道血痕。 可他还在笑。 瑰丽的幽蓝色瞳孔中,摇晃着明明灭灭的嘲弄。 他为什么笑? 还来不及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一股剧痛顺着筋脉流窜到四肢百骸,她浑身的血液瞬间僵冷凝结。 宋稞觉得自己的喉咙像被人死死扼住,艰难地从气管中汲取稀薄的氧气。 冷汗岑岑,后背衣料被汗水打湿。 捏针的指尖抖地再拿不住,微光闪烁,针尖滚落在地。 也是在针尖脱落的一瞬,她的呼吸重新顺畅,剧痛也消失殆尽,好像方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幻觉。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呼延明抒咳嗽地撕心裂肺,喉音嘶哑:“不过是一点逗趣的小玩意。” 他浅笑道:“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作——同生蛊。” “我为主蛊,你为次蛊,一旦我死了,你也活不成。从此往后,为了你的小命,你可要好好护着我呢。” “我准备的这份惊喜,可还喜欢?” 065取巧 从一周目开始,游戏剧情似乎就总与各种蛊和毒脱不了干系。 大婚前夜的玫瑰露汤圆,be结局中让她浑身无力的蛊毒,还有二周目在密林时那令人肠穿肚烂的毒药,现在又有了所谓的同心蛊。 不管是爱为名,或者其他冠冕堂皇的理由。 归根结底,还是她太过弱小,可以任人拿捏。 无法反抗,无法拒绝。 宋稞置于身体一侧的五指慢慢收拢。 她忽然对此觉得厌烦。 她抬起头,面容上一片平静,冷淡地平视着少年:“你就这点本事?” 呼延明抒想象中宋稞的反应,应该是暴怒的,仇恨的,挫败的,甚至恐惧的。 可无论哪一种,都不该是这种态度。 迎着少女的视线,呼延明抒忽然觉得事情有意思起来了。 比起仇恨或者想杀掉他的眼神,少女此时黑黝无光的目光更令他感到兴奋。 毕竟,这种人虐杀起来更有趣。 他的呼吸急促了几分,笑意更盛:“这本事确实不算什么,可至少,它能让你杀不了我,反而还要一直护着我的性命。” “这就够了。” 宋稞懒得管呼延明抒的想法,她捡起那根银针,指腹轻轻摩挲,思绪如潮。 同心蛊——同生共死,可不代表痛感互通,这一点,从呼延明抒被她砸落,宋稞却没任何不适,就能体现出来。 只有在面临可以致死的威胁时,体内虫蛊暴动,这份痛苦才会如实的传达到她的身体。 一个绝妙的主意在脑中浮现。 “橙娘,存档。”她无声命令道。 “好的玩家。” 随着一声清脆的滴声后。 宋稞站起身,弯腰将凌乱的药箱收拢整理妥当,身姿轻盈,像只花丛中工作的蜜蜂。 呼延明抒躺在地上有些百无聊赖,他见不惯宋稞那幅悠闲的样子。 “臭丫头,你莫不是怕我死了,现在又想收拾家当施救?” “要我说,你的医术可真够烂的,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呼延明抒想到被宋稞强制拔除的那支羽箭,胸口就不由得隐隐作痛,没有清创,也没有缝合,她靠着蛮力活生生拔除,连事后的止血药也是临时抱佛脚。 他差一点,就魂归天外。 被旧部解救回草原后,寻来最顶尖的太医,又用最好的药养着,他足足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 当初留下宋稞一命,也是因为她还有点作用,根据查探得来的消息可知,凌莘那厮竟宁愿让她女扮男装,也要将人带在身边。 宋稞的价值,比他想象中还要大得多。 冬日苦寒,暴雪不断,草原部族多以打猎畜牧为生,冬季猎物稀少,气温又极低,所畜牲畜也连连冻死。 粮食不足,那便抢。 但事情出现了一些变数。 比如,本该在京城的凌莘匆匆回营,又大兴土木,兴建工程。 呼延赞玉不赞同继续抢粮的计划,那呼延明抒便一定要和她对着干。 此次前来,呼延明抒之所以千里迢迢出现在山脊上,也正是为了亲自打探消息。 少年思索间。 宋稞已经拾起所有东西,俯身蹲在他面前,“你说得对,我的医术确实很烂,只看书,却没有实践,总是很难进步,毕竟纸上得来终觉浅嘛。” 她略略歪头,动作很有些孩子气。 “所以啊,小毒物,你就牺牲一下,让我施针吧。” 067盗版 呼延明抒本能察觉到不妙,寒声警告道:“你最好放弃这念头,不然等我恢复体力,第一件事就是斩杀了你。” “啧啧……”宋稞表情有些耐人寻味,“终于不装了?” “本姑娘今天就给你上一课,在有求于人的时候,千万别太嚣张。” 她话音未落,手中银针便精准刺入他身上某处穴位。 一股酥痒顺着被刺位置往四肢蔓延,像有千万只小虫子爬过,又酸又痒。 少年不受控制地大笑起来,不是先前故作姿态的笑容,相反笑意深深,朗声阵阵,若是忽略掉他仇恨的目光,谁看了都以为他是高兴到极点才会如此。 “哈哈……哈……你……哈哈……你刺了什么穴……哈哈……” 宋稞面露茫然,她按照图册上标注的神阙穴来刺,功效是能够强身保健,怎么现在呼延明抒表现的,好像武侠小说中被戳了笑穴一般。 “神阙穴,有何不妥?” “哈哈哈……臭丫头……神阙……哈……在肚脐正中……哈哈哈……”呼延明抒被她气的头昏。 “哈哈……你刺的……哈哈……是脐下三指的笑虎穴……哈哈……” “啊?不会吧……”宋稞不大相信,她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她有些心虚,让橙娘传送一份实体穴位图册,假借掏药箱,将其取出后细细比对。 没错啊,她刺的穴位就是对的。 宋稞有了底气,立刻反驳道:“你简直是在危言耸听!” 为了打他的脸,还特意用手指着书页上的穴位,怼到少年面前,好让他看个清楚。 呼延明抒眼尾都笑出泪来,身体却气地发颤:“哈哈哈哈……你从哪里……哈哈哈哈……搞来的东西……上面……都是错的!” “不可能!”宋稞很不高兴,斩钉截铁否认道。 “肯定是我方才扎的力道不够,你让我我再试一次。” 再让这臭丫头扎一次,他呼延明抒一世英名,就要毁在她的手里。 求生意志在瞬间爆发,少年忍下屈辱,强吞下骂她的话,“我没骗你……哈哈哈……这图册真的……印错了……你再扎一针……我们两个哈哈哈……一起活活笑死……” 见呼延明抒这般坚持,宋稞心里略有点打退堂鼓,如他所言,自己的小腹处还真的开始轻微异动。 “橙娘,这针灸图册你从哪搞来的?” “当然是从天猫正版商城购入……” “真的吗?你把购买记录给我看看。” “……”橙娘默然,“其实是从拼夕夕砍到的。” “……” 宋稞深吸一口气,青筋乱跳,“那这么说,我这段时间拼死拼活学的资料,都是你从那买的?” “当然不是。”橙娘否认,“大部分是在网上免费copy的。” 她说呢,为什么医术值不升反降。 投诉,等游戏结束后她一定要投诉。 宋稞想骂橙娘,嘴一张:“噗嗤……” 她怎么也开始笑起来了?! 呼延明抒已经快笑虚脱了,脸色惨白,眼见着进气多出气少。 这下换宋稞慌了。 “嘿嘿……小毒物……扎哪个穴位……嘿嘿……才能止笑……嘿嘿……” “哈哈……死丫头……哈哈……你……哈哈哈哈……”少年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颤抖着指尖指向了正确穴位。 宋稞忙按照指示扎了上去。 一针见效。 二人此起彼伏的笑声霎时停了下来。 呼延明抒失去意识前一秒,放狠话道:“臭丫头,你给我等着……” 068线索 笑声止住,宋稞却高兴不起来,寒着脸将那本针灸图册塞了回去。 橙娘自知闯祸,很有眼力见地保持缄默,生怕触了玩家霉头。 清楚发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连穴位图都是错的,她就是照着练上百遍,也不会有丝毫进展,而且李川见她坠崖后,定会回营通报,到时候调查起来,发现她不在帐内,倒霉的可是自己,因此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离开此处。 此处位于崖壁上沿,怪石嶙峋,有不少凸起的石块,倒是可以踩着它们往上攀爬。 有了法子,可耐不住还有个大号的拖油瓶。 呼延明抒惨白着脸,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他有一点说对了,有同心蛊在身,宋稞还真没办法放他一人在这里自生自灭。 “喂,醒醒。”宋稞轻拍他面颊,试图将人唤醒。 “笑一会就晕了,你也太弱了点。” 呼延明抒久久不醒,那股熟悉的窒息感再度涌入身体,宋稞神情一凛,意识到不妙,挑开他衣襟,层层缠绕的纱布下方,正沁出丝丝缕缕的血迹。 那日的箭伤竟未彻底愈合吗? 跌落而下,致使气血倒逆,被刺入穴位,又大笑不止,使得伤处撕裂。 再不挽救,呼延明抒真的会死。 连带着她一块。 “读档,读档!”在死亡的威胁下,宋稞脑子转的极快,她丝毫不敢耽误,划开面板按下先前的存档。 一阵飓风突起。 飞沙走石,藤蔓摇曳。 虚空中扭曲一瞬。 待一切恢复平静。 呼延明抒正笑得张扬,“臭丫头,你莫不是怕我死了,现在又想收拾家当施救……” “嗯,真的很怕。”宋稞点头,“所以,求求你,千万别死。” 呼延明抒:“……”她又打什么鬼主意? “我是为了躲避李川,才失足坠崖。”宋稞直接放出一个炸雷,“他回去后定会寻找援兵,到时候发现你我二人在此处,会有什么后果,相信王子您会比我更清楚。” “你在威胁我?”呼延明抒眯起眼睛,表情不善。 “我是没什么所谓,大不了一死,可草原同中原积怨已久,想来您的死法不会太过轻松。” 宋稞淡淡道:“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呼延赞玉一定会为您报仇雪恨的。” 她的话戳到呼延明抒痛处。 他冷哼一声,嘴巴向后绷紧,舌苔下压,发出一声短促的哨音。 没多久,山谷传来清脆的啼声回应。 …… “老凌,大事不妙!”李川气喘如牛,顾不得拦路的卫兵,一把将人推开,直接闯入凌莘帐内。 大汉一屁股坐上凳子,见凌莘正坐在榻上,立即张口将疑似发现奸细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总结道:“老凌,你说是不是草原那边知道我们备战防御的事情,特意过来打探消息?” “你不是说过一遍了吗?”凌莘怔怔道。 “我啥时候说过了,老凌你睡糊涂了?” 李川的话唤回凌莘神智,他很快意识到,宋稞又重新回溯了时光。 他的眉峰不自觉蹙起,“是我说错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去悬崖处查探一番。”凌莘匆匆套上鞋子,和李川一同往崖边赶去。 …… 京中府邸。 “哥哥,你怎么不画了呀?”玉雪可爱的小女童脆生生问道。 青年握笔的指尖抖地厉害,一滴墨汁从毛笔尖坠落,恰好滴在画中人面部,晕成一团。 “好可惜……”女童撅起嘴巴,“明明就差一点点就能画完了。” 画上是位衣袂飞扬的少女,雪梅丛丛,她的乌发如云,身姿纤细,正回首望向来人。 “铃铛,我找到她了……”他的双眸亮若繁星,握着毛笔的手指因用力过大而骨节泛白。 069黑影 等到凌莘带人赶到,崖边除了凌乱的踩踏脚印外,再没有其他线索。 “找根麻绳来。”凌莘朝部下令道。 接过东西后,他将绳子在腰间缠绕了几圈,又将另一头固定在石块上。 意识到凌莘是要去崖底查探,李川劝阻道:“这么高的山崖,掉下去也是死无全尸,没必要再探了。” 万一凌莘出了什么事,谁都承担不起这后果。 “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凌莘错开身子,从李川身旁走过,沿着崖壁一路下坠。 自知无法改变好友的决定,李川只能焦急的在崖上来回踱步,时不时朝崖下观望。 一炷香后。 麻绳被扯动,众人赶忙合力将凌莘拉了上来。 “老凌,你发现什么了吗?” 凌莘面容沉郁,“下方有处石板凸起,正好能托住下坠的人。” “什么?!”李川大惊失色,“那奸细可还在?” 凌莘摇头,“人已经不见了。” “不过,我发现了这个。”他从袖中掏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木片。 若是宋稞在场,定会惊讶地发现那正是她药箱摔碎的部件。 “这木片纹路不对,我已经和崖下树干比对过,并非同一树种,定是那人所落。” “欸,我怎么瞧着这颜色有点眼熟呢?”李川挠头,一时半响却对不上号。 “回去再查。” ……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 鸟啼声回应后不久。 一个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黑影蹿了上来,立于呼延明抒身侧:“王子,有何吩咐?” 呼延明抒说了一串草原语,显然是不想让宋稞知道谈话内容。 黑影掀起眼皮睨了宋稞一眼,一双眼眸如云似雾般深邃,意味深长,不待宋稞发觉,又很快垂下眼帘,低声应诺。 只见他在少年身上几处大穴点了几下,又喂了一颗药丸,不过几息,呼延明抒长舒一口气,俯身吐出一口淤血,明显是已经恢复了行动自由。 望着这神乎其技的一幕,宋稞眼睛都瞪大了。 自己若是想拜黑影为师,不知道是否可行。 宋稞正打着小算盘,腰间一紧,便被人提了起来,黑影几个弹跳间,便带着她轻松跃上崖顶。 等呼延明抒沿着崖壁爬上来,就瞧见宋稞的眼睛都快变成星星眼,满脸崇拜地盯着对方。 他的心情立刻不爽起来。 不过一个暗奴,再怎么厉害,也只是条供主子差遣的贱命,如何值得她大惊小怪。 少年刻意咳嗽一声。 黑影转过身来:“王子还有什么吩咐?” “送她回去。” 呼延明抒并不打算把宋稞带回草原,毕竟她还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有同心蛊在身上,不怕她不从。 听到这话,宋稞杏眼发亮,眉眼都松快许多,能远离这煞神,她自是求之不得。 很自觉地绷紧身体,伸展双臂,方便黑影揽腰,还不忘朝他甜甜一笑:“麻烦啦。” 呼延明抒:“……” 少女欢喜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刺眼。 脑子一热,“我跟她一块去。” 黑影:? 宋稞:? “再露出这种表情就把你们俩的眼珠子一块挖出来喂狗。”呼延明抒阴恻恻威胁道。 对面二人默契敛眉垂眸。 070伪装 拒绝无果,宋稞只能捏着鼻子忍气吞声。 黑影自是无条件听从主子命令,一手揽一个,有宋稞帮忙指路的情况下,顺利避开巡逻的卫兵,成功将二人送到宋稞住处,接着挥一挥衣袖,如同游蝠般悄无声息离开。 望着黑影离去的背景,宋稞不禁由衷感慨,实在是太帅气了,什么时候她也能这么潇洒自如。 等她感慨完,才发现呼延明抒早进帐篷了。 “你就住这?”呼延明抒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在帐里斜斜打量,嘲笑道:“真是寒酸,不知道你怎么住的惯。” “其实瞧不上是可以走的。”宋稞假笑道。 “等我打探到消息,你就算求本王子,我都不会留在这么寒酸的地方。” “你最好说到做到。” 两人斗嘴间。 “宋大夫,你在吗?”帐外突然响起李川的声音。 宋稞呆在原地,心里七上八下,强装镇定应道:“我在,有什么事吗?” “军中似乎混入了奸细,我等奉命例行检查,还望宋大夫配合。” “里面有些乱,请容我收拾收拾。”捕捉到‘奸细’二字,宋稞头皮发炸,尽力拖延道。 “那请宋大夫快些,我们还要查其他地方呢。”毕竟是凌莘带来的人,李川根本没怀疑到宋稞头上,因此也愿意通融几分。 此时宋稞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绝对不能被发现端倪,不然她就完蛋了。 对着铜镜一照,宋稞才发现自己有多狼狈,衣裳破了,头发乱了,鞋底还沾了不少泥。 她慌忙脱下那件灰色棉衣,将松散的发髻打乱,将衣物藏到箱箧深处,又把沾了泥的鞋子一脚踢到床底。 宋稞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而呼延明抒却跟没事人一样,悠闲地坐在凳上,边喝茶边欣赏宋稞焦急的模样。 她见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揪住少年领子,压低声音怒道:“你赶紧给我滚出去,你想死,别拖累我。” 若让李川看见呼延氏的王子在她帐内,宋稞也没必要再挣扎,可以直接准备引颈受戮了。 呼延明抒手一摊,海蓝色的明眸写满促狭,“外面被层层包围,就算我想跑,也跑不了啊。” “虽然你姿色平平,性子恶劣,但此情此景,也别无选择,本王子就勉为其难同你一起做对亡命鸳鸯吧……” 他话没说完,就被拽住后领,生拉硬拽塞进了绵软被褥中。 呼延明抒震惊的瞪大双眼,满脸错愕,想骂她不知死活,嘴还未张开就被一只手死死捂住。 李川催促道:“宋大夫你好了吗?” “好了好了,请进。”宋稞一脚将少年踹开,再一骨碌爬上床,盖好被子,动作一气呵成。 李川带着人浩浩荡荡进来,眼前场景令他一时失语。 宋稞散着一头长发,面色泛红,微闭着眼睛,嘴唇干燥,被子将脖子以下盖的严实。 “宋大夫,你这是?”李川语气迟疑。 “我不甚染了风寒,浑身发热,白日里一直昏睡,来不及换好衣服,衣衫不整,还请李将军体谅。” 宋稞掩唇轻咳,看起来病的厉害。 李川眉毛渐渐拧起。 “宋大夫方便掀开被子吗?” 071啊? “风寒虽不致命,可也具传染性,小弟得病没什么影响,若是传染给李将军,那就是小弟的罪过了。” “宋大夫多虑了,李某别的不出众,体魄强健却是在整个军营都数一数二,区区风寒,我岂会放在眼里。”李川不依不饶。 宋稞身体僵住,后背冒出冷汗,强笑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得了风寒会浑身发汗,小弟此时未着寸缕,恐怕不大方便。” 几次三番退阻,更加深了李川心中的怀疑,“你我都是男人,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除非是……宋大夫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怎会?”宋稞还要再找借口。 身上一凉。 急性子的李川一把掀开被褥,根本没给她留准备的时间。 完了。 宋稞闭上眼睛,看来只能回档了。 预料中的狂风暴雨却没有来临。 一阵拳风扫过,肉体重重跌落,桌面杂物噼里啪啦地砸在地面。 棉被重新盖在宋稞身上,将人遮了个严实。 “凌莘!你疯了吗?!”李川捂着脸,满脸写着不可置信,他实在是想不通自己的好兄弟冲进来后,为什么话都不说就给他一拳。 凌莘一身黑甲,脸色铁青,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她都说了没穿衣服,你有没有脑子?” 李川也火了,“就为这?你打我!” “都是男人,他有的我都有,有什么可稀罕的!这小子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在军营中出现奸细的时候生病,你说我能不怀疑吗?!” “今天你要是不说出个一二来,我说什么都要把他押下去拷问。”李川说着就要去拽宋稞。 “你闹够了没有?”凌莘眉头几乎凝成一个川字,侧身挡在宋稞面前。 八尺高的大汉气的如同一只愤怒的雄狮,胡须发颤,胸口剧烈起伏,“我怀疑他在床上藏奸细,按照军中规矩,就算你是主将,也无权阻拦。” “我作证。”凌莘语出惊人。 “我亲眼看见她床上只有她自己。” “看的一清二楚。” 毕竟是多年的兄弟,李川就算再愤怒,也知道凌莘绝不会拿国家大事当儿戏,他说没看见旁人,那便真的没人。 颊侧还隐隐作痛,李川从鼻腔里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凌将军明察,恕属下军务繁忙,先行告退了。” 凌莘自是听出他还在生气,刚才一时情急,打他也是无奈之举,宋稞一个女儿家,真叫他看光了还怎么做人,大川这莽撞的性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只能等他气消了,再去找人赔罪。 李川带着其他士兵退下,接着去查探其他地方。 凌莘特意迟了几步。 耳根有些发红,“李川不知道你是女子,他也是无心之失,我代他替你赔罪。” 宋稞已经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惊呆了,愣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关系……” “还要多谢你替我解围。” 男子一张俊脸涨得更红,“我没有撒谎,确实是看清你床上没有其他人后,我才会出言作证。” 呼延明抒那么一个大活人,他怎么会没看见? 宋稞还没想出个因果,就听见那道低沉磁性的声音说:“我既看了你的身子,便需对你负责。” “你想在什么时候成婚?” 072私密【微h】 少女脸上满是迷幻之色,她用手心拍了拍耳朵,确认还能听到声音后,喃喃自语道:“没聋啊……” 她抬起头,语带恳求:“凌将军,我可能是病糊涂了,您刚才说什么?” 凌莘沉默一会,再度开口道:“我说,你想什么时候成婚?” “为什么?”宋稞困惑至极,“你根本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娶我?” “我要对你负责。” 宋稞瞠目结舌,她只是脱了外衣,身上还穿着一层厚实的中衣,怎么就需要被负责了。 “阁下难道是玉男派掌门人?” 凌莘摇摇头,“好古怪的名字,我并未听过这个门派,很厉害吗?” 宋稞:“……” 毕竟是攻略男主之一,她也不想回的太绝对,后期还需要收集他的图鉴。 “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慢慢来……循序渐进,你懂吧……啊!” 宋稞突然低叫一声。 “你怎么了?”凌莘眼神担忧,说着要上前察看。 “别!别过来!”宋稞伸手推拒,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于激烈,她又补充道:“没事,就是刚刚腿抽筋了,你也说了,我衣衫不整,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是我唐突了。”凌莘头一次暗恨自己嘴笨拙舌,他心情不佳,周身气压更低,通身犹如黑雾罩顶,气势凌人。 宋稞没心思关心他的心情好坏,她此时浑身绷紧,面上不动声色,被子下却暗流涌动。 她悄悄将被子掀开一条缝,咬牙用气声骂道:“混蛋,快点给我住手。” 正忙着的少年闻声昂起头,姝色绝艳的脸上笑意盈盈,宝石般的蓝眸微微发亮。 漂亮的唇瓣张张合合,无声道:“就不。” 说完挑衅似的,修长的手指从少女丝滑平坦的小腹一路下滑,直到腿心私密处。 隔着布料轻轻摩挲那柔软的凸起。 宋稞气急,刚想用脚踹他。 “你说的慢慢来,是怎么个慢法?”凌莘问道。 在他眼皮子底下,宋稞自是不好作出什么激烈的大动作,只能拼命夹紧腿根,脸上还要装作无事发生:“日久生情,细水长流,慢慢来……嗯……” 她死死咬住下唇,才勉强吞下陡然上扬的尾音。 始作俑者毫不悔改,磨蹭间明显感受到些许粘腻的液体,他特意把手指凑到宋稞胸口,好使她将上方半透明的丝状物看得更清。 宋稞用力拍开他的手,对方也不生气,在她小腹处勾勾画画,宋稞还以为他要传达什么重要消息,凝神仔细辨认,过了一会才意识到他写的是:你好湿,一定很喜欢我这样对你。 她就不该对这小毒物有半点期待。 “你说得对,是我太突然了,总要给你些时间准备。”凌莘若有所思。 呼延明抒不知什么时候将手钻入宋稞衣物,滚烫掌心贴上娇嫩肌肤的瞬间,激起一层细小的疙瘩,他用手指掰着两片花瓣蹭来蹭去,指腹狠狠摩擦藏匿其中的肉粒,毫无心理准备之下,惹得少女身体一激“哈…” “又抽筋了吗?”凌莘掩不住忧色,“抽筋如此频繁,说不定有什么隐疾,我还是替你看看。” 宋稞哪敢让他过来,一靠近,不就全露馅了 “不是抽筋,我刚刚是在笑。”怕他不信,她哈哈哈连续笑了好几声,“将军能够如此体谅我的心情……哈……哈哈哈,我很开心……” 凌莘有些懵,至于这么高兴吗? 他全然不知,宋稞的笑声,是为了掩盖被子下手指搅水的咕滋咕滋声。 少女脸色酡红,眼尾泛粉,清丽的容颜竟带着说不出的媚色,微微气喘。 他脑中只浮现出一句,人面桃花相映红。 从耳根一直红到颈后,男子低下头,破天荒的局促起来,“我先走了。” 一眨眼功夫,那高大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活像身后有狼撵。 凌莘走后。 宋稞立刻要同呼延明抒算账,“王八蛋……你给我起开……” 呼延明抒偏要跟她作对,不退反进,手指抽插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深,宋稞都感觉自己那处好像要起了火。 层层迭迭的媚肉不住收缩,脆弱的穴肉露珠连连,如同被暴风雨击打后花瓣。 “哈啊……啊……” 终于,在不知道戳到哪一块媚肉后,穴壁急速收缩,身体绷紧,触电般的酥麻快感顺着头顶往全身蔓延,宋稞的下唇都被自己咬出一道深深齿印,才压抑住高潮时的呻吟。 “呼……呼……”她享受着高潮余韵,气息不稳,身下湿淋淋一片。 呼延明抒蓝眸异色连连,他自那次洞穴中与宋稞享受鱼水之欢后,就一直食髓知味,身下粉嫩肉棒早已经胀的生疼。 “现在,轮到我了。” 073戏弄 姿容绮丽的少年话音未落,伸手捉住少女纤细的脚腕向两侧分开,露出其中湿漉漉的私处,穴口媚肉正因方才的刺激而微微翕动,不断吐露晶莹的水珠,如同刚刚经历过晨雨的娇艳花瓣,引人采撷。 呼延明抒喉珠上下滚动,他觉得唇舌格外干涩,而眼下躺在身下的少女无疑是最好的解渴水源。 他本就是个骄纵自我的性子,先前出于某种隐秘的暗暗同凌莘较量的心理,倒叫他生生忍了那好半天,现下那碍事的家伙走了,他自然没有再隐忍下去的道理,一双湛蓝的宝石眸子较于平日都明亮了数分。 宋稞脚腕处细嫩的肌肤与少年滚烫的掌心相接触,几乎被那灼热的温度烫的一瑟缩,失神的大脑稍稍清明,下意思就要抽出脚来,好再给上这小毒物一脚。 可刚经历过春潮的身体却依旧绵软无力,还没抬起几寸,便轻松被呼延明抒制住。 “故技重施,你以为我还会不作防备?”他扬唇一笑,常年阴鸷的眉眼一时舒展开来,显出十分的少年意气来,刹那间竟艳丽的令人头晕目眩、五光十色。 二人在密林中初次相遇时,呼延明抒身负重伤,垂死边际,容色灰白,浑身笼罩着浓浓的死气,虽依旧漂亮的惊人,却远不及如今他气血丰沛、唇红齿白的鲜活模样。 如同一副精妙绝伦的工笔海棠图线稿忽然被填上了颜色。 这、这就是顶级浓颜的冲击力吗? 饶是宋稞知道呼延明抒狠戾的本性,也不由得叫这具皮囊给迷了眼睛,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乱花渐欲迷人眼’。 睡了不亏。 大不了睡完再杀掉。 少女水眸渐渐迷离,瓷白的面颊浮上一层桃花粉意,她也没抽回被握在呼延明抒掌心中的脚腕,反而借着力,攀上少年线条流畅的臂膀,斜斜倚靠在少年怀里。 呼延明抒没动,他任由宋稞动作,想看看她葫芦里又要卖什么药,反正二人身上有蛊虫牵制,这女人胆小怕死,做蠢事前总要权衡利弊。 话虽如此,可当少女微微昂起花瓣似的面颊,凑近他耳畔,温热馥郁的吐息喷洒在肌肤上,还是激起一层微不可擦的细粒。 只听少女甜滋滋蜜汪汪道:“想不想试试更快活的玩法?”她边说,削葱似的指尖边轻轻在少年裸露的胸口处悠悠打转。 呼延明抒强作镇定,不屑道:“能有什么新奇玩法是本王子没见识过的?”他咽了咽口水,明明好奇的眼睛发亮,浑身肌肉僵成了石板,却还极力摆着派头。 “跟过本王子的女人多如牛毛,你那点雕虫小技不堪入眼。”呼延明抒怕被宋稞看轻,逞强撒谎道。 一个初哥,还学人装瓢客,宋稞心中好笑,面上却故作失落,抽身就要离开:“那打扰了,告辞。” 一只手如意料中又将她扯入怀里,动作快得生怕下一秒少女反悔。 “不过试试也无妨。”他干巴巴补充道。 宋稞扑哧一笑,也没戳破他的小心思,唇瓣凑近他的耳廓,印下一个湿漉漉的浅吻。 呼延明抒呼吸霎时粗重了许多,心跳如鼓。 柔荑按在少年胸口,将人按在了软塌上,少女柔柔跨坐在他小腹处,一点点解开呼延明抒腰间的层层系带,叁根,两根,一根... 她的动作很慢,指尖有意无意的在裸露的肌肤上划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好几次剐蹭到那两颗粉嫩的小小乳粒,引来少年一次次克制不住的吸气轻喘。 “笨女人,你要脱就脱,磨磨蹭蹭做什么...” “呃…哈!” 呼延明抒尾音猛地上扬,化为一声急促的呻吟。 不知什么时候起,那些原本应该被解开的细绳,竟牢牢缠绕住了他的手脚,连带着……胯下那还斗志昂扬的肉茎,系成了复杂的花式。 细绳的另一端,则被宋稞握在手中,一双杏眼洒满了愉悦色彩。 “我说了,这花样可新奇啦,你一定没试过。” 一点点收紧手中绳结,不顾少年愈发急促的呼吸和涨红的面色,她慢条斯理继续道:“这花样,叫紧缚。” 074落荒而逃 出于掩人耳目的目的,呼延明抒套在身上的外衣料子普通,用的是最常见不过的灰色麻布,内里则穿着丝滑昂贵的细绸,而偏偏被宋稞抽出的衣带取自外衣,因此自然也是由棉麻制成。 此时那粗糙的细带正缓缓收紧,在绫罗绸缎堆砌中养出的细嫩肌肤很快便被勒出道道刺目的红痕,衬着霜雪般白皙的肌肤,宛如雪地上绽放的簇簇梅花,有种别样的美感。 “你竟敢戏耍我!”呼延明抒总算反应过来,立刻出言怒骂,“臭丫头,快点给我松开!谁给你这中原贱民的胆。。。”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针扎似的疼痛顺着那处飞快蔓延,霎时止住他满口的污言秽语。 宋稞甩了甩略有些泛红的掌心,迎着少年不可置信的目光,浅笑道:“再骂一个试试?” 被教训的不是其他部位,正是那根被粗砺麻绳勒的肿胀的粉嫩肉柱,被重重的扇了一掌后,可怜巴巴的歪向一侧,又顽强地弹了回来,铃口吐出一小股水液,瞧着还有几分可怜。 “你疯。。。” “啪!”又是一掌落下。 “你。。。” “啪!” 如此循环几个来回后,下身似火烧火燎,血液上涌,如同万千蚁虫啃噬,又痛又痒,呼延明抒总算是学乖了,一张薄面皮红的几欲滴血,用牙齿死死咬住下唇,也没能挡住从唇齿间流泻出的细碎呻吟。 在这般境地下,初时的疼痛过后,他浑身竟涌上一层极为剧烈的快感,那快感随着束缚力度的增加而增加。 层层酥麻急剧累积,少年被折磨的双目泛红,被捆绑住的两掌成拳,凸显出道道青筋,显然已经是忍耐到了极点。 “我、我不说了。。。”艰涩地说完这句后,他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破罐子破摔,缠着嗓音,蓝眸水光闪烁:“姐姐,我错了。。。” 宋稞握绳的力道松了些,一双眼睛因为讶异不可自控的微微瞪大,脊梁处泛起一阵凉意。宋稞本意也只是想给对方一个小教训,出口恶气便罢了,没想到这后续发展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这小毒物喊她姐姐?! 还不等宋稞从这石破天惊的称呼中回过神来,少年就努力挺动下身,试图将自己往宋稞手里送,线条优美的青涩男体粉意密布,带着委屈唤道:“姐姐再打呀~好舒服。。。” 宋稞裂开了。 似乎、似乎,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呢。。。 她是遇见真变态了。 “咳。。。”她轻咳两声,“我忽然想起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少女几乎是逃一般的套上外衫,拔腿就往外跑,走前还不忘掀起被褥将发浪的少年兜头兜脸盖住。 呼延明抒被床褥盖地严严实实,他眼睁睁望着那道小旋风一样的背影眨眼间消失不见,半晌才反应过来,咬牙切齿道:“你还没给我松绑!” ———- 开了个假车(自挂东南枝 下章小顾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