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的扮演游戏(百合futa)》 逃亡 吴轩捂着左臂的伤口,贴紧墙壁站着,不远处急促又凌乱的脚步声,显示追捕他的人至少有十人之多。 身边的垃圾桶散发着腐败的臭气,他自嘲地想,假如被那伙人找到,他的最终下场,恐怕就是变成无数块不可回收的垃圾了。 他们还有多久搜到这里,五分钟还是十分钟?如果他现在换个地方躲藏,会不会有机会绕开那些人的包围圈,跑到安全的地方? 吴轩的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但是他没有去实践的勇气,恐惧已经填满了他的脑海,把他定在这个臭烘烘的后巷里,寄希望于敌人的疏忽。 他在赌运气。 很可惜,这一次老天爷没有站在他这边。 “这条巷子还没搜过,你们两个过去看看。” 吴轩的心沉到谷底,这下只能拼死一搏了。 就在一前一后两个人影靠近的时候,他踹翻了垃圾桶,干扰了搜捕者的视线,从他们身后迅速跑开。 “那小子在这,快追!” “给我站住,小杂毛,你特么还挺能躲的。” 吴轩拼命往前跑,现在他唯一的机会就是趁着街对面的人还没有追过来往右边逃走,否则一旦陷入包围,他只有死路一条。 “从两边包抄,不要让他逃了。” 对方显然也看出了他的意图,直接堵死了他唯一的生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辆越野车突然从街口冲过来,开车的人技术很好,撞飞了好几个手持棍棒、砍刀的混混后,稳稳停在了吴轩面前。 他甚至顾不得看开车的人是谁,一个纵身跳进了车里,越野车又是一个漂亮的甩尾迅速启动,风驰电掣般离开。 混混头目眼看着吴轩逃走,肺都要气炸了,“妈的,通知附近街区的兄弟,给我把这辆车和那个王八蛋找出来,他受了枪伤,肯定得去医院或者诊所,你们给我盯死这些地方,要是再让他跑了,老大就得把我们都扔进海里喂鲨鱼。” “呼……”吴轩躺在副驾驶位置上大口喘气,刚才的逃命举动已经烧掉了他大半的体能,手臂上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现在他还没晕过去全靠那一点好奇心了。 “请问你是谁,我好像不认识你?”驾驶位上熟练飙车的救命恩人是一个女人,梳着高马尾,戴着棒球帽,吴轩虽然只看到了她的侧脸,但百分百确认他不认识这个人。 “处理下伤口,别把我的车弄脏了。”女人丢过来一条毛巾,用余光扫了他一眼,“有人请我来救你,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谢谢。”吴轩吃力地道了声谢,把毛巾撕开,给手臂伤处做了止血包扎。 那女人转头瞥了他一眼:“混帮派的小混混有这么熟练的包扎手法真是难得呀。” “我只是……” “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我也没兴趣打探你的秘密。” 吴轩看出对方没有与他交谈的遗愿,强烈的疲惫感再次袭来,他支撑不住昏睡过去。 刚才还很高冷的女人拿起手机拨出了电话,一副邀功地表情讲电话。 “人已经接到了,一百多个拿着砍刀的混混追了我十条街,现场一片混乱,胳膊腿乱飞,差一点我就回不来了,你准备怎么感谢我?” “以身相许?” “咳咳,会不会进展太快了,我们可以先约会……” “没胆量就别耍嘴皮子。” “哼,你该不会喜欢这个小混混吧,他就算能躲过今天的追杀,也活不了多久,黑虎帮可不会放过他。” 那头直接挂断了电话,女人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猛踩刹车,又是一个甩尾,车子停在了一栋三层小楼门口,这里是混乱逼仄的城中村,能把车子停进来,很考验车技。 “呃……”吴轩的脑袋撞到了车窗上,闷哼了一声醒了过来。 “赶紧下车,有人在等你。”那女人丢下这句话便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吴轩紧跟着下车,这才发现自己被她带到了下湾区,这里是青鸿帮高老大的地盘。 可是高老大向来与黑虎帮交好,假如黑虎帮找到这里,高老大可不会给他提供庇佑,甚至会主动把他交给黑虎帮,自己岂不是才脱虎口又入狼群? 那女人打开一楼的铁门,沿着楼梯往上走,吴轩跟在她身后,刚才睡了那一觉他的体能已经恢复了一些,感官也不再那么迟钝。 他们在二楼楼梯口停下,吴轩的鼻子动了动,空气中一股消毒水的气味,而眼前正在开门的女人身上也有这种气味。 门打开后,房间里的布局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 一张手术床摆在靠墙的位置,旁边还有一个放着手术器材的透明消毒柜,角落里的纸箱画着医用点滴瓶的图案,进门的。 “这里是诊所?” “嗯。” “你是医生?” “不,我是杀手。”那女人走到消毒柜边,拿起一把手术刀,转身对着吴轩微笑,“要么你乖乖躺下,要么我帮你。” “你……”吴轩后退了一步,他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眼前的女人总是给他一种不祥的感觉,虽然这个人在半小时前刚刚救了他。 这时候他听见身后的楼梯处传来脚步声,有人下楼了。 吴轩汗毛竖起,瞬间想出了三条对策,以及自己的三种死法,可是在他转头的一刹那,这些想法烟消云散。 眼前是一个他很熟悉的人,美丽动人,且无害。 “南贞!”吴轩放下了戒备,满脸欣喜。 南贞的眼神落在他的手臂上,眉头微微一皱,“你受伤了?” “是啊,假如他的伤口再不处理,这条胳膊就废了,万一发炎感染的话,我们直接把他交给黑虎帮,还能领一笔赏钱。” “严医生,那就拜托你好人做到底了。”南贞侧头看向手术台旁的女人,报以微笑。 “你见过哪个医生像我服务这么周到,菩萨都该从莲花座上下来,换我去坐了。” 换好白大褂的女人毫不客气把吴轩拽了过来,撕开他的短袖T恤,“呐,我手里的麻药过期了,你得忍着点,现在如果出去买药,多半跟着我回来的就是黑虎帮的杀手了。” 吴轩看着逼近自己的手术刀,吞了口口水,“就算过期了,也比不用强吧。” “呵呵,一个大男人那么怕疼。”严医生给他打了一针之后,便开始动手处理吴轩的伤口,子弹嵌入进了骨缝里,哪怕是注射了麻醉剂,也无法抑制这种疼痛,吴轩浑身冒着冷汗,要不是嘴里咬着一条毛巾,他已经喊叫出来了。 南贞给他擦拭着头上的汗水,正在忙活的医生冲他们翻了个白眼,“好像现在更辛苦的是我吧。” 她手上的力度重了几分,吴轩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严青!” “心疼了?他是疼晕过去的,关我什么事。” 在她说话间,子弹已经被取出来,她熟练地缝好好了伤口,又给吴轩注射了消炎药。 勾引 “你是个很厉害的医生,不应该待在这种地方。”南贞端来一杯咖啡,放到她的书桌上。 严青慢慢收拾着工具,清理用过的纱布,作为一个医生,哪怕是在混乱不堪的贫民窟里,她也保持着干净整洁。 “你不一样待在这种地方吗?” “我是为了赚钱,我没读过大学找不到好工作,但你有医生执照,在城里的大医院里找份工作并不难。”南贞美丽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严青忽然贴近她,右手揽住南贞的纤腰,在她耳边轻轻说道:“那么你求我去救他也是为了钱?” 南贞抿着嘴唇不说话,她并未排斥严青的亲近,只是看了看手术台上熟睡的男人。 “放心吧,麻醉剂的药性还没过,他现在睡得跟死猪似的,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会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真的?” “不信的话,我们就在这里来一发……”严青的手慢慢下滑,在南贞的臀上捏了一下。 南贞没有拍掉她的爪子,反而咬住了她的耳垂,这个极度暧昧的动作,引得严青浑身一颤,就像一只被突然抓住尾巴的猫。 “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 “切,我只是比较在意环境和氛围,有个臭男人在旁边当背景板挺讨厌的。” 严青亲了一下南贞的嘴唇,不等她反应过来,就退到了一边,忽然冲向手术台,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对准了吴轩的咽喉。 “你要干什么?”南贞失声叫道。 手术台上的男人还不知道自己离死神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依旧睡得很沉。 严青收回握刀的手,耸耸肩,“别紧张,我只是想试试那家伙是不是真的晕过去。” 南贞没好气地道:“你不是说麻醉剂过期了吗?” 严青说:“我也没说过期的药就没效果啊,就是麻醉效果不好控制。” 南贞质问:“严医生,你就是这样救死扶伤的?” “其实没有那个医生会真的相信救死扶伤那一套,尤其是在这个贫民窟里,生病了能买到药,受伤了能得到治疗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不去大医院了,没见过这么黑心肠的医生。” 严青笑了,她指了指南贞:“夜总会的头牌姑娘。” 又指了下手术台上的男人:“帮派打手。” 最后指向自己,“贫民窟的黑心医生。” “这是多么绝妙的组合,好心人出现在这里,按照电影桥段应该活不过十分钟吧。” 南贞凝视着“黑心医生”的双眼,她本身是个极漂亮的女人,也懂得欣赏其他女人,眼前这家伙打扮得清汤寡水,身材平平,简直不像个女人,再加上那一张说起话来能气死人的嘴,南贞想不通自己怎会对她有好感。 严青松开衬衫纽扣,颇为遗憾地说:“气氛都被破坏了,我看你也没心情调情,那么就说点正事吧,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救这个家伙?” “吴轩是金老大的手下。”南贞在沙发上坐下,眼睛盯在严青露出的锁骨,“金老大失踪,黑虎帮二把手怀疑是吴轩出卖了金老大,所以下了追杀令。” “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严青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的一角往外张望,街上风平浪静,看来黑虎帮的打手还没有追过来。 “黑帮仇杀都是不死不休,可不像教训几个在夜总会闹事的混混那么简单。” “我知道啊,但是吴轩曾经救过我,你也知道那一次我差点被黑虎帮的手下打死,要不是吴轩摆平了他们,绝不可能善了。” “说实在的,你当时为什么要帮玲姐?”严青突然想起她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严青和南贞认识就是通过玲姐,那一次南贞徒手接了某个欺负陪酒小姐,还要在夜总会打砸抢的小混混的刀,被玲姐送来严青的诊所。 玲姐说南贞这个女人好奇怪,伴月香夜总会里最不听话的就是她,每次客人要动手动脚都会被她教训,因此得罪了不少顾客,当然她的脸蛋身材确实很出众,有些贱骨头男人百折不挠地想摘下她这朵带刺的玫瑰。 时间长了,玲姐自然不能放任她一直当刺头,所以就给了南贞一些教训,专门挑看不见的地方动手,让她遍体鳞伤但是外表看不出来,即使是这样南贞也没有屈服。 可是那天有人在夜总会闹事的时候,连玲姐都被呼了巴掌,不得不赔笑脸,南贞却用同归于尽的狠劲吓退了混混,玲姐嘴上说她是找死,在心里已经认下了这个姐妹。 严青笑她,想收服带刺的玫瑰,结果自己先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玲姐反驳说她才不是同性恋,让严青小心点,她有预感,严青这类干净人一定会喜欢南贞的。 严青不信这话,即使现在她鬼使神差答应了南贞去救人,也是觉得自己是馋她的身子,跟感情无关。 哪有什么心动,就是见色起意,严青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南贞回答道:“玲姐这个人虽然嘴毒,但是对手底下的姐妹不算坏,好歹给了我们容身之处,我当然得帮她。” “那么吴轩呢,你救他就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 “不管怎么说,他给我当了一阵子靠山,做人得知恩图报吧。” “你的主意那么大,连玲姐叶被你治的服服帖帖,还需要靠山么?”严青嗤笑。 南贞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抬起右腿用脚背去勾她的小腿,“你要是怕被我连累,就出去躲几天,等事情过去再回来。” “我就是个穷鬼大夫,为了买这些家当,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的钱,人逃了,钱没了,那还不如被他们砍死呢。”严青没有避开南贞的动作,眼眸下沉,盯着南贞裸露的脚背出神。 “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我才不信你有那么勇敢呢。”南贞笑着踢了她一下,却被严青抱住了小腿,她叫了一声从沙发上跌下来。 “干什么,地上脏死了。” “怎么会脏,我这间诊所里就算是地板,细菌量也是整个街区最低的。” “再干净的地板也是地板,我可不会在这里跟你亲热。”南贞推开她。 严青讨了个没趣,悻悻地要起身,又被南贞圈住了脖子,不等她反应过来,湿润的红唇已经吻了上来,南贞的舌头像灵活的游鱼钻进她的口中拼命抢夺着空气。 “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病啊。”三分钟后,严青差点窒息,心跳得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南贞挑眉看着她笑,膝盖抵在严青的双腿间,“严医生,有病的不是我,是你才对。” 严青视线下移,望着那凸起的裆部欲哭无泪。 “南贞小姐,你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混的,应该知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所以……这个属于生理问题,不是什么毛病。”她试图给南贞普及医学常识,什么染色体变异,基因谱系错乱…… “别说那么多废话,我也没空听你上课,你只需要告诉我……”南贞顺着那凸起的轮廓抚摸,“它能用吗?” 试探 吴轩在手术床上呼呼大睡,距离他不到三米的地方,两个年轻女人正在深入研究某种物体的使用方式。 一开始严青是很快乐的,南贞是大美人,这个结论强调再多次都不过分,当一个大美人跨坐在你身上,用她的嘴慢慢咬开你的衬衣扣子……有谁能忍得了? 严青的脑子就像炸开了烟花一样,五颜六色的东西绽放开,最后化成了一道亮光喷涌出来。 “原来是中看不中用啊。”南贞看了看手上的白浊,嫌弃地擦在了严青的裤子上。 严青涨红了脸,哪怕平时她嘴皮子再利索,此刻也羞窘地说不出话来,南贞倒是没有继续嘲讽她,反而热情地搂住她的脖子。 “是我不对,这可是严医生的第一次,多珍贵啊。” “你又能确定我是第一次?” 南贞的手指往下探,拨开那根多出来的物事,摸到了下面的洞口,严青羞愤地按住她的手。 “你……” “我就说嘛,你肯定是没有跟女人做过,男人嘛……”她扭头看了眼吴轩,转过来对上了严青嫌恶的视线。 “更不可能跟男人做过。” “哼。” “所以我说你是第一次有什么好反驳的。”南贞捏捏她的脸蛋,“你们这些读书人啊,就是脸皮薄,这世上做什么事都是一回生二回熟,读书要从小学开始念到大学,妓女接客也是从生到熟,从一无所知的雏儿,到面对多丑多老的家伙都能应付得来。” “谢谢,有被安慰到。”严青嘴角抽了抽,反问:“那么你呢,玲姐说你是个刺头,听起来卖艺不卖身的。” 南贞冲她媚笑:“姐姐我呀,的确卖艺不卖身,只有我嫖别人,没有别人嫖我的。” “所以我是被你……”严青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也懒得跟这个女人废话,折腾了一晚上,她已经又困又饿,刚想推开她,南贞忽然又换了张脸,像哄小孩子一样温温柔柔地说话。 “我给你陪不是,别生气了,这几天你所有开销姐姐都包了,不是那种包,就当我给你的报酬。” 严青古怪地打量她:“你这个女人到底有几副面孔,变脸比翻书还快,不会又准备了什么阴谋诡计吧。” 南贞又变得正经起来,拉起严青帮她穿好衣服,然后说:“我刚进夜总会的时候,听姐妹们说过一个很可怕的故事,以前有个站街小姐领了一个外地男人去她家,两人办事的时候,那个男人不太行,很快就交待了,所以那姐妹就嘲笑了客人几句,结果惹来杀身之祸,身子被那人大卸八块,丢在城里的垃圾桶里,据说那个人男人被抓到的时候,还跟警察说,如果警察再晚几天抓到他,他会杀更多的妓女。” “南小姐,你什么意思?”严青磨了磨牙。 南贞尴尬地笑了笑:“咳咳,我看你用手术刀用得那么熟练,就想起这个故事,哎呀,咱们有商有量的,你可千万别生气。” 严青吼道:“我是医生,不是变态!” “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想什么呢,手术刀能把人大卸八块吗?” “大卸八块是不行。”南贞居然很认真地思索起来,“但是,好像以前在东州大学发生过什么连环杀人案,凶器就是手术刀,所以我这么联想没没错啊。” “那能一样嘛?”严青简直被她给气笑了,正要反驳,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接着是吴轩虚弱的声音。 “嘶……我睡了多久?”吴轩撑起身子,这边两个女人没有一个过去扶他,他只得尴尬地慢慢挪动起身。 “天亮了,看来麻醉剂效果不错。”南贞走过去,在严青的注视下,她近乎夸张地扶着吴轩的手臂,又摸了摸被纱布包住的伤口,“还疼么?” 严青嫌弃地别过脸:“行了,你们好好浓情蜜意,我出去买早餐,难得有人买单,可得吃顿好的。” 这时候外面已经蒙蒙亮了,临溪街的早市一直很热闹,大大小小的茶楼开了好几十间,大部分的老城人都有吃早茶的习惯,严青套了一件夹克打着哈欠往外走,留给屋内两人的一个潇洒的背影,就好像刚才她跟南贞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吴轩一改刚才的虚弱模样,仔细检查着屋里的家具以及天花板。 “我上次来她的诊所时已经检查过了,这里没有监控探头。” “谨慎一些总没有错。”吴轩责备地看着她,“你太莽撞了。我同意你用特别的手段接近她,可你不应该冒然提起连环杀人案,如果引起她的警觉,我们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那不正好说明她做贼心虚,人只要一心虚就容易露出破绽啊。”南贞满不在乎道。 吴轩压低了声音说:“你忘了杨警司交待的话?能够制造那起案件的人,智商极高、善于伪装,在你发现她的破绽前,你早就暴露在她面前了,现在最大的麻烦是黑虎帮那里,至于她……你最近别再胡乱招惹她了。” 南贞眉头一挑:“我不同意。” 吴轩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他不明白为什么在执行如此危险的卧底任务时,他的线人搭档那么不靠谱,杨警司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是不是在想,这个女人疯了吗,竟敢无视我的命令?”南贞慢条斯理地说,“如果你真的这么想,就请卧底英雄警探先生好好思考一下,为什么你需要一个背景不干净、行为放荡的线人搭档,而且你的上司冒着计划失败,撤职蹲大牢的风险,把你的身份告诉我。” 吴轩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于是做了一个“请讲”的动作。 “因为你这种从小乖乖念书,以模范生的成绩考入警校的人,哪怕是受过专业训练,也很难理解黑帮打手、妓女以及杀手的生存逻辑。” “说到底就是犯罪动机,我觉得这并不难理解。”吴轩在警校里最擅长的课程就是犯罪心理学。 “是么?”南贞笑了笑,但笑意未达眼底,“欲望是通往黑暗世界的入口,如果你只是把欲望简单理解为所谓犯罪动机,根本无法在这里生存,你必须得找到自己的欲望,哪怕是伪装。” “有什么区别吗?” “呵呵,警探先生,你正直的内心可以容纳犯罪动机么?我想你做不到,但是欲望不是犯罪,你可以拥有得心安理得。” 吴轩挠头:“这跟你撩拨严青有什么关联?” “如果我要了解她,最快的办法是什么?把自己伪装成无辜可怜的受难女人,利用同情去接近她么?”南贞打了个哈欠,有些不耐烦了,“假如她是东州慈仁医院的主治医师,这个办法或许管用,但是一个有着杀人嫌疑,如今躲在鱼龙混杂的贫民区的诊所大夫,会有多少同情心?她会相信夜总会陪酒女的故事么?” “那么不如直切要害,用我最擅长的方式去摸索她的节奏,探出她的G点,掌握给她高潮的秘诀,就可以彻底了解这个人。” 吴轩红着脸问:“咳咳,我不是故意偷听,但是你好像已经得手了,为什么还要用那些话试探她?” “探长先生现在还是处男吧,这个问题跟你解释不清,我倒希望严青真的未经人事,那么你我的任务就简单许多了。” 南贞伸了个懒腰,往楼上走去,“等下严青回来,告诉她我在洗澡。” 挑衅(h) 吴轩愣了半晌,在心里骂了一句粗口:“你特么到底是夜总会的女招待,还是哲学家呀,那种事情不就是肉体欲望嘛,古古怪怪的。” 他觉得自己也是够傻,硬是听她掰扯了半天的歪理邪说,完全忘了自己还在被追杀,要是这时候黑虎帮的打手找到这儿,他不禁冒了一身冷汗。 脚步声,开门声,步步逼近,吴轩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正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严青的笑声,她是笑着进门的,望着吴轩那副紧张模样笑的很开心。 “不至于吧,我听那个女人说,你在黑虎帮是跟着金老大的,一入帮就受到帮主的赏识,说明有胆色有本事,结果那么胆小,该不会金老大真是被你害死的?” 吴轩白着脸,扯着嘴角不自然地说:“严医生这个玩笑可不敢乱开。” “我又不是你们黑虎帮的人,跟金老大也没有什么交情,所以你是不是凶手我可不关心。” 严青带了三杯柠檬茶和一袋热气腾腾的点心,她取出一杯茶,插入吸管边喝边问吴轩。 “南贞去哪儿了?” “她上楼洗澡去了。”吴轩照实回答。 “哼!”严青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恨恨说道:“她倒是快活得很,害得我忙了一晚上,还得像佣人一样伺候你们吃喝,你们打算付我多少工资?” “还有啊,枪伤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运动过度,把伤口崩裂,你就只能等死了。”她望了眼楼上,又瞪着吴轩。 “我跟南贞不是……”吴轩想解释他俩就不是情人关系,但是这样一来,南贞冒险救他就显得很奇怪,只能把剩下的话吞下去。 “你这副样子比刚才还虚弱,有什么好掩饰的。”严青不屑道。 吴轩闭嘴,瞅了瞅桌上的早餐,他确实很饿了。 严青主动把食物拿给他,笑了笑:“其实我这个人心地善良,很好说话的,吴先生加入黑虎帮多久了,平时可有积蓄?” 听她这么明目张胆地要钱,而且要钱的对象从南贞转移到他身上,吴轩松了口气,拍着胸脯保证:“等我脱困,一定重谢严医生。” 严青听了直摆手,“别别,千万不要说这种话,你这是立flag好不好。” 她打量着吴轩:“也就是说,你现在是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吴轩:“……” “天啦,我只能去找南贞那死女人要了。” 严青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上楼,吴轩觉得她就是想找个理由去楼上,也明白为什么南贞要让他给严青带话,但是他依旧不懂,这两个女人为什么要拐弯抹角,不能直接说吗? 想到对方还有一层嫌疑身份,他完全没了询问的勇气,专心吃早餐。 “大半天的洗什么澡,赶紧出来。”严青站在三楼浴室前大力拍门。 里面的水声停止,一个模糊的人影移动过来,慵懒的声音说道:“怎么了,你想进来一起洗?” “我是问你答应给我的报酬,到底什么时候给,那个吴轩现在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你该不会想摆我一道,让我打白工吧。” “严医生,你不去放高利贷真是屈才了,昨天才拜托你的事,今天就开始要账,黑虎帮的收账人都没你狠。” 南贞气呼呼骂她,浴室门开了一条缝,严青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她拉了进去。 一丝不挂的女人突然变得凶悍起来,她近乎野蛮地扯开了严青的上衣扣子,直接露出了胸衣,下身的牛仔裤也被扒了下来,这个架势好似要侵犯对方一样。 虽然在鱼龙混杂的临溪街待了好几年,但严青自认为自己即使称不上出淤泥而不染,也算是谦谦有礼的文明人,哪里请身见识过南贞胡搅蛮缠耍流氓的手段,当下就被她逼到了墙角,不得不一手撑在洗漱台上,一手防御南贞的进攻。 “你怕我?” “你突然发疯谁不怕?” “讲道理,我光着身子呢,你就直接投降了,没听过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吗?”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怕被我强上,就主动来操我。” 南贞的手指像弹钢琴一样,一级一级沿着她的大腿往上攀爬,严青的呼吸几乎对上了那些手指攀爬的节奏,一首诡异凌乱的乐曲在她的脑海里奏响,心跳声、呼吸声,水声,还有外面的嘈杂声交织在一起。 突然,她的手停顿下来,严青脑子里的琴弦也绷断了,她双目赤红,狠狠瞪着眼前妖娆的裸体女人,将她翻过身去按在洗漱台上,释放了下身所有的束缚,从后面进入了她。 没有前戏,也没有足够的润滑,她的进犯与刚才南贞所做的一样粗鲁野蛮,只有赤裸裸的兽欲。 那抑制不住的痛哼给了严青更大的刺激,她不由得加快了耸动的速度,南贞疼得厉害,骂她:“你是打桩机吗?” “闭嘴!” “你……”南贞忽然被她捂住了嘴。 严青低声道:“有人过来了,而且人数还不少。” 南贞想问她怎么会知道,但是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一直紧紧捂着她的嘴,下面那东西在她身体里缓慢地挺动,浴室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她俩粗重的呼吸声,这时候南贞终于听见楼下传来了乱糟糟的叫门声。 “快开门,里面的人死哪里去了?” 南贞心中一紧,她知道这是黑虎帮的人找上门了,严青开的是诊所,肯定会被重点盘查,而今天她还未开门营业,更会加重这些人的怀疑。 此刻严青却是被那忽然紧缩的甬道夹得欲仙欲死,极致地快感差直冲天灵盖,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打上门,她也不在乎。 “如果他们上楼来,我们就死定了,你的诊所可没有能藏人的地方。”南贞强行拽下严青的手,狠狠拧了一下她的大腿。 严青一个激灵,身子抖了抖,装作若无其事退了出来,淡定地说:“他们上不来的,你仔细听。” “哪个王八蛋,大清早的叫魂呢!”这是卷帘门打开的声音,比它还要响亮的是中年大妈的呵斥声。 “诊所大夫呢,让她出来?” “大清早的看大夫,你们几个谁生病了?” “妈的!臭娘们,别废话,我们黑虎帮的叛徒躲进了临溪街,叫你们老板出来回话,要不然我们就上楼去搜。” “黑虎帮又怎样,了不起啊,老娘当年混码头的时候,你们还在玩尿和泥巴呢,吓唬老娘,有本事你进来试试!” “嘿!还真有不怕死的,给我……” 楼下变得闹哄哄,有推搡喝骂,有叮叮咚咚,严青叹了口气,看着南贞用口型说: “这笔钱你报销。” 南贞白了她一眼,问:“你不怕那位大婶吃亏吗?” “呵呵。”严青不在意地笑了笑。 南贞很快就不好奇了,因为刚才还气焰嚣张的马仔们都在爱好,嘴里虽然放着狠话,但是也没敢再继续打砸。 “你给我等着!” “不用等着,这位小兄弟回去给陈洪带个话,当年金老大答应过我,黑虎帮绝不在德胜茶楼的地盘上闹事,此话是否还作数。” “德胜茶楼?你就是梅爷?洪哥确实交代过,临溪街有一位叫梅爷的前辈让我别打扰了,可是这里是诊所,跟你的德胜茶楼隔了好几个店铺,梅爷的手伸的是不是太长了些。” “你只管回去把我的原话告知陈堂主,他自然明白。” “哼,我们走。” 过了一会儿,等马仔们全部走了后,那位叫梅爷的先生跟大婶说:“阿霞,你去叫小严起床吧,她爱睡懒觉,这会儿也该醒了。” “什么呀,严大夫早就起床了,还给我带了早饭呢。” “哼,那就是睡回笼觉呗,我看她都睡糊涂了。” 南贞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她总觉得楼下那位神秘的梅爷对楼上发生的事一清二楚。 “这就是严青有恃无恐的底气吗?”她在心中暗自思忖。 靠山 “梅爷是谁?” “我的房东。”严青穿好裤子,贴心地给南贞递了一条浴巾。 “你的房东连黑虎帮都要礼让三分,怪不得你敢答应我去救吴轩。” 南贞本以为严青会跟她解释,找一些头脑发热之类的理由糊弄过去,没想到她直接了当地承认了。 “梅爷就是我在临溪街的靠山呢,他跟金老大有交情,德胜茶楼开在临溪街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哪个帮派敢来收保护费的。” 她似乎猜到了南贞想问什么,指着诊所后巷说:“德胜茶楼其实是由六栋小楼围城了一圈,我的诊所以前也是茶楼的一部分,后来梅爷把其他楼栋都租了出去,只保留了一栋开茶楼,但是临溪街的老人都知道这六栋房子都是梅爷的产业。” “所以说金老大与梅爷的约定指的是德胜茶楼的原址,自然就包括你的诊所,难怪刚才梅爷能三言两语打发了那些马仔。”南贞点了点头。 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这下吴轩的命算是保住了,待在你这里不用担心被他们追杀。” “你想简单了,假如他真是黑虎帮的叛徒,害死了金老大,梅爷也保不住他,到时候不把他交出去,我的小命就没了。” “我还以为你是讲义气的,放心好了,不会连累到你。”南贞扯下浴巾,当着严青的面穿衣服。 “咳咳,我有换洗的衣服,你要不要换一下。”严青看得脸颊泛红,这事儿挺奇怪的,南贞在她面前没穿衣服的时候,她心情平静,现在穿了一半,她就心潮澎湃起来。 “又要收钱的?”南贞挑眉问道,“你可真是死要钱的黑心医生。” “可以算赠送服务,你连大头都还没给我,凭什么说我死要钱。” 南贞走过去伸手掐住她腰间的软肉,皮笑肉不笑道:“我是风尘女子,都已经肉偿两次了,剩下的钱我们可以慢慢算。” “哪有两次!”严青大呼上当。 “头一次是你没本事吃到,可不能怪我吧。” “这……”严青有点泄气,按临溪街的规矩,南贞跟她这么算账是没问题的,可是她心里并不希望她俩的关系是这样,又想到南贞身边还有个关系不明的吴轩,再纠结下去他们三个人的剧情一定会滑向狗血的深渊。 “既然是交易,你们把该给我的报酬付清,然后换个地方躲好,我可不希望掺和进帮派的事把小命搭上。”严青硬声硬气地说。 南贞定定看着她,忽然扑哧一笑:“严医生,我怎么觉得你这是恼羞成怒呢。” 严青懒得理她,正好这时候楼下传来了中年大婶的呼喊声,她连忙下楼去。 “咦,严医生你真的上楼睡回笼觉啦。” “没有,在楼上晨练呢。” 大婶面露疑惑:“这样啊,梅爷请你去一趟茶楼,还说让我看好门。” “谢谢了,王婶。”严青跟她道了谢,便出门沿着街口往右走。 南贞在严青的衣柜里挑了件稍微顺眼的衣服,换上之后把原先的故意扔到了床上,然后不紧不慢走下楼,在楼梯口时,正好碰到打扫卫生的王婶,四目相接,对方完全无视了她,自言自语道: “以后得提醒严大夫关好门窗,不然进来些不干不净的多晦气。” 南贞忍着火气走进二楼,吴轩躲在门后神情戒备,看见她进来才放下了紧握的手术刀。 王婶打扫完楼梯便下楼了,其实屋里的两人都清楚,王婶肯定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只是懒得管,或者某人交代过她不用管。 “刚才那些马仔差一点就打上楼了。”吴轩心有余悸地说。 “严青有靠山,她并不害怕黑虎帮的人。” 吴轩很疑惑:“我听见那些马仔叫他梅爷,但是我在黑虎帮的时候没有听过这号人物。” 南贞轻蔑地笑了笑:“你进黑虎帮才多久,只是靠着金老大的赏识当了大号马仔而已,这里的水很深,临溪街曾经是下湾区的核心地带,当年在下湾码头讨生活的那些人,都是住在这一带,可以说没有临溪街就没有后来的黑虎帮,后来时代变迁,临溪街成了落后的贫民区,但是在混江湖的老人心里,它还是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 “梅爷如果是退隐的黑帮大佬,他又是严青的靠山,很可能出手帮她摆平了那件案子,我们可以把这个调查方向报告给杨警司。”吴轩握紧了拳头,神色兴奋。 他卧底到金老大身边两年多,眼看着越来越受器重,能够进入黑虎帮高层,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金老大遭遇袭击,他成了出卖老大的叛徒,假如就这样回到警队,他的卧底任务就算彻底失败了,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他不甘心! 但是如果能从严青身上打开突破口,抓住连环杀人犯,就算最后黑虎帮的任务失败,他也是当之无愧的警队英雄。 “这是你的任务,我没意见,不过我得提醒你,梅爷肯定已经知道严青把你藏在了诊所里,这时候你联络杨警司,有多大概率暴露身份,你心里清楚,” 如果不是这家伙目前对她还有点用,南贞才懒得管他的死活。 “可是就这么被动等待也不行啊。”吴轩焦躁地来回走,南贞冷眼瞧他,开口提议道:“你的身份敏感不方便联络杨警司,但是我不一样。” “对呀,你去找杨警司就没事了。”吴轩猛点头。 南贞翻了个白眼:“你先别激动,我怎么联络他,大摇大摆去警局要求见他?我可没有他的联络方式,每次都是他主动找我的。” 吴轩非常了解杨警司的谨慎,南贞这种身上有污点的线人,能用但是肯定有所保留,所以主动联络上级的方式只有吴轩知道。 现在他犹豫要不要冒着违反规定的风险,把联络方式告诉南贞。 “你自己选,我无所谓的,再拖几天,杨警司总会发现不对劲,说不定就主动来找我们了。” 吴轩反复思量着自己的处境,诚然现在还未到最危险的境地,但是情况瞬息万变,万一黑虎帮的人坚决要置他于死地,不顾金老大与梅爷的约定,强行到临溪街搜查,他便再无求生的机会。 “这个号码,你发一条信息过去,内容是……”吴轩在她手机里存储了一个手机号码,然后把短信内容编辑好,嘱咐她要在今天下午一点发出信息,接下来杨警司会告诉她见面的地点。 在吴轩没有看见的地方,南贞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她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警告 严青在德胜茶楼的后厨见到了梅爷,他正抽着水烟,面前摆着一个小炉子,上面是一只瓦罐,里头咕嘟咕嘟煮着肉,香气扑鼻,哪怕刚刚吃过了早饭,严青肚子里的馋虫也被勾了起来。 “大清早的吃那么油腻,等下给我来碗米饭,要北方的长米。” “就你事多,我叫你来可不是请客的。”梅爷瞪了她一眼。 严青脸皮很厚,完全没把梅爷的白眼放在眼里,自己拎了一把雕花木椅围在炉边坐下,还让伙计给她上一杯今天早上新煮的白茶。 “我知道您想问什么,不是啥大事,帮了朋友一个小忙而已。” “既然是小忙,那就是小恩小惠,我听说陈洪下了追杀令,满世界地找这小子,你现在把他交出去,至少能得一百万的奖金。”梅爷吐了口烟圈,那双眼睛看似浑浊,却有着看透人心的力量。 严青没打算在梅爷面前藏着掖着,跟聪明人说话没必要绕圈子,她摊摊手:“这一百万恐怕得换算成冥币吧,而且还不一定能收到,万一被他们砍成七八段扔进海里,投胎都不方便。” 梅爷指着她的鼻子笑骂:“说你胆小呢,你敢跟黑虎帮作对,说你胆大呢,又对还没发生的事杯弓蛇影。” 一个中年伙计端着严青点的白茶,送到她的手边,严青瞅了他一眼,有点奇怪,这个伙计看起来挺陌生的。 “茶楼来新人了?” “老家的亲戚,来东临找活干,暂时在茶楼里帮忙。”梅爷轻描淡写地说。 严青“哦”了一声,继续说道:“您这话我可不赞成,我并没有跟黑虎帮作对。” “收留黑虎帮的叛徒,还不算作对?” 严青挑了挑眉:“陈洪能代表黑虎帮吗,他说这人是叛徒,他就是叛徒?” “金老大只是失踪了,又不是死了,据我所知,黑虎帮有四个堂主,陈洪只是其中之一,还有三位堂主至今没有表态,陈洪这么着急追杀那人,究竟是为了给金老大报仇,还是为了灭口,就很难说了。” 梅爷沉着脸问:“你怎么突然对黑帮的事上心,以前你说只是想找个地方过清静日子,现在改主意了?” “并没有,只是赶上这事儿,没办法嘛。” “你不救那小子,会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吗?” “都说了,是受人之托,帮朋友一个忙。” 梅爷没好气道:“那个夜总会的女招待?你可真行,有没有听过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你以为演电影呢,为了一个风尘女子出生入死,最后惨死在大街上,赚几滴廉价的眼泪。” “哇!梅爷你不得了。”严青夸张地叫道,“不仅看电影,还看文艺片,还写影评呢,以后我再也不说你是老古董了。” “别转移话题,我告诉你,如果你只是想在黑虎帮出乱子的时候,掺和一脚,凑个热闹,我顶多给你泼一盆冷水,让你冷静冷静。” “如果你是鬼迷心窍,为了那个女人发疯……”梅爷话说了一半,低下头去揭开了瓦罐的盖子,深红色的煮得软烂了,汤汁香浓醇厚,伙计送上了一大盆米饭,但是严青完全没了吃饭的心思。 “您该不会是想说,这一锅肉就是我的下场吧。”严青咽了咽唾沫。 “哈哈……”梅爷边笑边摇头,“为了煮好这道红焖肉,我挑了很多瓦罐,但是怎么换,都没办法煮出最正宗的味道,后来我改了主意,在一年的时间里,不停地用一只瓦罐煮肉,大约煮了几百斤,肉越来越香,你说这是瓦罐的功劳,还是肉的功劳?” “啊?”严青眨眨眼,一副呆愣模样。 梅爷没打算考她,自顾自解释道:“其实都不重要,不管是瓦罐还是肉,都是为了我煮好一道菜的心意服务的,不能舍本逐末。” “要是我哪天对这道菜腻歪了,那就把瓦罐和肉都扔了,没有了做菜的心意,它们就是废物。” 严青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要是我鬼迷心窍,为了一个风尘女子奋不顾身,您就亲自出手把她处理了,或者顺手把我这个浪费您心意的东西也处理了。” “别说得那么凶残,我这个年纪已经不喜欢打打杀杀的。”梅爷笑得一脸慈祥。 严青不屑道:“切,你是我爹吗,搞清楚啊,你只是我的房东,还管我睡什么人?” 不等梅爷翻脸,她又道:“我就不能是见色起意,走肾不走心的,都说你电影看多了嘛。” 她把茶杯里凉透的白茶一饮而尽,潇洒地转身离开,连一个眼神都懒得丢给已经气炸了的老爷子。 “哈哈哈哈!”在她离开茶楼后,那位新来的伙计笑得前仰后合,肚子上的肥肉上下抖动着,活像跳动的大皮球。 “笑个屁呀,你们这些混蛋,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白眼狼,赶紧回去收拾你的烂摊子,别给老子再找麻烦。”梅爷黑着脸骂他。 “老哥哥,这可不能怪我,我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见能把你气得变脸,还能活着出门的后生,那丫头挺有趣,我喜欢。”中年伙计揉着肚子,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连忙给梅爷陪不是。 梅爷冷笑:“有趣?你以为她是省油的灯么,你们黑虎帮的破事最好别把她扯进来,这丫头能安稳过日子,对我,对你,对其他人都是件好事。” “越说越邪乎了,我知道您老人家不喜欢现在的江湖事,她在德胜茶楼的地盘上,整个东临的黑帮没人敢找她的麻烦,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那得看是什么麻烦。”梅爷叹了口气,脸上布满愁绪,“老金,你的事尽快了结吧,拖得久了,外头的野狗会过来抢食。” “就怕他们不来呢。” “那么警察呢?”梅爷又问,“黑白两道水火不容,就算你打通了一些关系,但是如果有机会,你猜他们会不会趁着黑虎帮虚弱,朝你们开刀。” 金老大沉思道:“老哥提醒的是,现在陈洪跳出来,不管我的死活,只想抓吴轩,摆明了是想借着这个功劳上位,但是我想他应该没胆子袭击我,真正的黑手还没现形。” 梅爷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那句话,不要舍本逐末,幕后黑手可怕,还可以慢慢查,要是黑虎帮的根基毁了,都不用那只黑手出手,野狗也能啃了大象。” 诊所 没有招牌的诊所,显得廉价且不专业,尤其是一家西医诊所公然在诊室里熬煮着奇怪的草药汤剂,就很离谱,路过的市民可能忍不住想打电话给卫生局举报。 “王婶,你又在煮什么东西,说实话你真该跟梅爷好好学学,开发一下厨艺,不要老是琢磨研究奇奇怪怪的药品。”严青捂着鼻子打开一楼门窗通风,要不然她的诊所好几天都是一股怪味。 “这是清肺止咳汤,还能安神补脑呢。”王婶舀了一勺倒进碗里,卖力向严青推荐,“你要不要尝尝,我看你喉咙有点干呢。” “不用,我没病,您端走。”严青立马拒绝三连,忍不住吐槽:“虽然我不懂中医,但是这世界上有既能清肺又能治疗脑子的药?哪家的药理也不能这么胡来,你这不是熬药,是炼丹吧。” 王婶很豪气地挥了挥粗壮的胳膊,“以前你没有来开诊所的时候,街坊邻居有个大病小痛,都是找我拿点药回去喝,从来没有吃死人,反正多少都会有点效果的。” “就说后街米粉店的老李,中风偏瘫了好多年,吃了我的汤药,当天就能下床走路,抄起鞋底子追了他家不孝子八条街呢,这是你亲眼看见的。” 说起这件事,严青是真忍不了了,无语道:“您怎么不说老李揍完不孝子,当天晚上就见了阎王爷。” “那是不孝子气死了他爹,街坊都这么说。”王婶不服气地梗着脖子。 “街坊们不这么说,恐怕也得被您送走。”严青双手合十拜托道:“总之,您收着点神通,别给我的病人乱吃药,出了我的诊所您想祸害谁都行。” “哎哟,不会有事的,老李真的是个意外。”王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经常来打点滴的那几个老不死的命很硬,一定不会出事。” 严青是有医生的良知,但是不多,想起王婶一直免费当诊所的保安加保洁,只能把拒绝的话咽下去,正好这时候有个笑容猥琐的老头子走了进来,她在心里默默说了句,反正是送上门的,不能怪她。 “小严大夫,我又来打针啦,昨天晚上吹冷风,腰痛的很,得好好补补。”老头的脸笑得像一朵菊花。 王婶冷笑:“泥水巷的风确实挺冷的,怎么没把你吹死,一把年纪还色心不死,啧啧,黄阿公啊,你家老婆子头七还没过吧。”泥水巷是临溪街最脏最破的一条巷子,里面住了不少暗娼,价钱极为便宜,像黄阿公这种没钱的老瓢虫就爱往那里钻。 “说话不要这么刻薄嘛,王婶,谁规定年纪大了就不能追求幸福。”严青刚才还对王婶熬的药嗤之以鼻,这会儿兴致勃勃舀了一大碗,“不过黄阿公啊,打点滴寒气重,你要是吹了冷风最好喝一些温补的药,呐,这是我们煮了一晚上的补气安神汤,你要不要喝一碗。” “要的,要的。”黄阿公听见了一个“补”字,就立马接了严青手里的药碗,这药汤气味一言难尽,他依然捏着鼻子喝了下去。 “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肯定大展雄风。”严青微笑着把黄阿公送出了门。 回过头就看见王婶一脸见鬼的表情。 “那个老瓢虫身子骨早就亏了,你就这么给他灌一大碗下去,不会出人命吗?” 严青耸耸肩:“反正就两种结果,如果明天他活蹦乱跳,就说明你的药有效果,如果他挂了,我觉得黄阿公的女儿一定会欢欢喜喜给你送锦旗,上面写着——除虫能手,这就叫不成功便成仁。” 王婶张着嘴半天合不上,最后表示自己服了,“亏我还想提醒你,小心楼上的那两个,哎,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心黑的人永远吃不了亏。” “精辟!”严青竖起大拇指,“王婶你是不是跟梅爷一起看电影了,居然能总结出如此精辟的话,我要请人写出来挂在家里当座右铭。” “去,去,老娘我喜欢的是美人。” 严青抱着胳膊一阵恶寒,她想起以前隐隐约约听街坊提过,王婶家里藏着个女人,她半路出家学医也是为了这个女人,莫非是真的? 或许是她的眼神里的八卦意味过于明显,王婶那两只蒲扇大手一左一右按着她的肩膀,把人推上楼了。 “那个女人出门了,你最好上去看看,别让她把你的家当都拐跑了。” “呃……等下街坊来看病,您悠着点,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黄阿公那么适合当实验对象。”严青不放心地再三叮嘱,万一造成大面积伤亡,她就只能跑路了。 “切,我还能比你心黑吗?” “您说的对。” 严青慢悠悠踱步上楼,二楼的防盗门关着,而且是反锁,开门关门之后,她直接给了藏在门后的男人一个过肩摔。 “不要搞这种无意义的事。”她冷冷注视着地上的男人。 “我是担心进来的会是黑虎帮的人。”吴轩捂着手臂痛哼,“严医生,你下手也太狠了。” “拜托,你是黑虎帮的得力干将,竟然被我一招放倒,到底是我下手狠,还是你名不副实?”严青居高临下看着他。 吴轩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讪笑道:“我只是运气好跟了金老大,论身手就是三脚猫功夫。” “呵呵,看来金老大眼光也不怎么样。”严青毫不留情地嘲讽,“南贞上哪儿去了,她要是丢下你跑路,我现在就打电话给黑虎帮的洪哥,你的脑袋已经值一百万了。” “南贞说她要是太长时间没有在夜总会露面,玲姐会起疑心,毕竟伴月香是在洪哥的地盘上,我还出面帮她解决过麻烦,要是被人告发,会很麻烦。”吴轩揉着肩膀一边说,一边用余光观察严青的反应。 这是南贞的原话,吴轩说完心里就直打鼓,因为这番话漏洞太多了,假如南贞真的是怕被人怀疑,那么她就不应该回到伴月香,陈洪满世界追杀他,一定会追查他交往过的人,而伴月香夜总会又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不被关注,南贞回去就是自投罗网。 “她是脑子进水了吗?”严青破口大骂,指着吴轩的鼻子说:“还有你,你他妈就没想过自己会连累南贞!” 吴轩支支吾吾道:“南贞说玲姐虽然嘴巴刻薄,但是很讲义气,不会出卖她。” “什么都是南贞说,你一个大男人,完全没有自己的主见,南贞是你亲妈?”严青心里的火气被翻涌的酸意浇灭了,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冒出一个念头——南贞究竟得多瞎才能看上这种男人。 随即她又在心里给了自己一耳光:“你是有多智障,才会有这种吃醋的想法,那是南贞——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女人!” 严青是越想越憋屈,揪住吴轩的衣领面目狰狞道:“玲姐讲不讲义气我不知道,但是南贞如果出事了,我一定会抢在玲姐前面把你的脑袋送给陈洪。” “她肯定不会出事。”吴轩连连保证,他在心里暗暗叫苦,之前躲避陈洪追杀的时候,都没有现在的处境危险,此刻捏着他小命的可是连环杀手啊,他不禁怀疑起南贞的用意,用这种方式挑动严青的情绪,简直是疯了! “哼,你能保证什么。”严青瞪了他半晌,现在出手揍他一顿解决不了问题,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拨通了玲姐的电话。 下落 “严医生,你找南贞?”玲姐接到她的电话很意外。 她手底下的姑娘基本上都住在夜总会后面的出租屋里,一来是工作方便,二来门口有她请来的保安守着,不用担心有客人去骚扰姑娘们,南贞就住在出租屋三楼,她现在算是头牌,所以一个人住楼上最好的房间,从昨晚到现在,南贞就跟失踪了一样,晚上没上班,手机也关机。 “这么说南贞没有回夜总会,你今天一直没有见过她。” “是啊,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她又犯倔脾气惹到你了?” 严青揉了揉眉心,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玲姐解释这件事,关于吴轩的事肯定不能讲,她跟南贞的关系有有些微妙,虽然发生了那种事情,可是既不能算肉体交易,又不能算感情纠葛。 还没等她想好措辞,玲姐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然后是手机掉在地上的声音,她只听见玲姐喊了一声“你们是谁,想干什么”,信号便中断了。 严青的心沉到谷底,陈洪的手下肯定查到了伴月香夜总会,好在南贞此刻不在夜总会,不然她一旦落入陈洪手里,下场就很难说。 现在的问题是,南贞到底去哪儿了? 吴轩惴惴不安地在窗帘后面往外张望,现在这个房间里有个情绪极不稳定的杀手,如果让他选,他宁愿冒险外逃,也不愿面对严青。 严青放下手机之后,屋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好似在酝酿一场巨大的风暴。 “玲姐出事了?”吴轩硬着头皮问。 严青烦躁道:“陈洪又不是傻子,当然会去找玲姐问话,南贞没在夜总会,你到底知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吴轩摇头,他暗暗松了口气,南贞没有回夜总会,现在应该已经联络到杨警司了,陈洪顺藤摸瓜找到伴月香夜总会,说明严青这里也不保险,经历生死一线的拼杀后,他早已没了当初那份锐气,只想结束任务回到警队。 此刻回归,虽然成果一般,但他手里有黑虎帮北上走私白粉的线路,以及关键人物的信息,再加上严青的情报,至少能升职一级,总比命丢了要好。 当初卧底黑帮的时候,他也曾经豪情万丈,想要成为警队的英雄,可自从他跟随金老大北上会见买家,回程路上遭遇袭击,他死里逃生回到东临,躲进了陈洪的地盘,又被陈洪灭口,如果不是下手的马仔枪法不准,他根本没机会逃出来。 想到这里,吴轩故意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酝酿情绪,等严青眼神不善警告他的时候,突然影帝附身吐露心声:“严医生,其实我有一笔钱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刚才南贞出去就是取这笔钱,我不是有意瞒你,现在这情况,我不得不说实话。” 他装作心虚不敢看严青,垂下的眼眸冷如寒冰,说到底他跟杨警司才是一路的,不管是严青还是南贞,都是身上沾着罪恶的污秽之人,他相信杨警司不会为了南贞这种微不足道的线人跟他翻脸。 至于严青,等他回到警队,哪里会在意一个躲在贫民区的诊所医生,哪怕她真的是连环杀手。 严青笑了:“这么说她坑了你的钱,一个人跑路了?” 她简直开心地想鼓掌,这才对嘛,假惺惺救助落难男主,又在关键时刻带走男主的全部家当,远走高飞实现财富自由,南贞就应该拿这种反派剧本! 天知道严青有多怕这个表面无情无义的女人,忽然跟着了魔一样,对男主不离不弃,舍命相随,那么她不就成了背后默默支持女主的怨种配角。 南贞,干得漂亮! 吴轩看见严青紧握着拳头,双唇抿着表情很扭曲,心中忍不住窃喜,严青要是因此恨上了南贞,就再好不过了。 “我也不相信她是见钱忘义的人,我知道她缺钱,但是……”他嗫喏道,满脸的委屈。 严青见了膈应的很,冷笑:“她跟着你不为了钱,难道还是图你这个人,你瞅瞅自己,去当小白脸人家还嫌你身子弱呢。” “她要是真的带着我的钱跑路,严医生你也是受害者呀,她还欠着你的报酬呢。”吴轩有些傻眼,完全弄不明白严青独特的脑回路。 “她欠我的,当然得要回来,但是这跟你没关系。”既然这人已经被南贞抛弃,她自然没兴趣再留着,直接准备赶人了。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自己离开我的诊所,要么我现在打电话给陈洪,说实话你这颗脑袋值一百万呢,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严青满脸遗憾地咂咂嘴。 吴轩内心嘶吼:你不是应该痛恨南贞,为了报复她跟我合作,抓回这个贱人吗? 但是对上严青那满不在乎的眼神,他又被冷水从头淋到脚,正常人的确会这么想,他怎么忘了严青根本不是啥正常人,她是一个凶残的连环杀人犯,一个心理变态的家伙,这种人本来就是疯子,他居然试图说服一个疯子。 该死的南贞,为什么偏偏在他遭遇危机的时候去招惹严青,这种人比陈洪更危险啊,他全然忘了昨天晚上严青救下他的时候,他可是很感激南贞,还觉得她一箭双雕,探出了严青的靠山,送了他一件大功率。 “不,严医生,我觉得南贞应该是遇到意外了,她一定会回来的。” 吴轩求生欲爆棚,就差跪下来给严青磕头了,他很清楚自己能躲过陈洪的追击,完全是严青的功劳,以及她身后的那位梅爷的庇佑,假如严青现在赶走他,没有杨警司的支援,他只有死路一条。 这时候玲姐的电话回拨了过来,严青眯着眼盯着手机屏幕,电话那头是谁再明显不过。 但她还是按下了接通键。 “喂,严医生,我……”玲姐的话还没说完,严青就听见了一声响亮的耳光声。 有人在旁边训斥:“别废话,直接问她知不知道南贞在哪儿?” “黑虎帮的洪哥要找南贞,你……你要是见过她,让她赶紧回夜总会,否则姐妹们的命都保不住了。” 严青冷哼道:“见鬼,那个死女人欠我的诊费不说,还偷了我的钱,你现在问我要人,我还想问你呢!” 她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以陈洪手下的智商,听见她是这种反应,多半不会怀疑她窝藏了南贞,但这只是权宜之计。 她扫了眼浑身发抖的吴轩,这个没用的男人究竟有什么本事,能让金老大看重,又被南贞青睐,简直是见了鬼,假如把他丢给陈洪,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吴轩死在陈洪手里,黑虎帮的势力重新洗牌,南贞肯定在东临待不下去,那么她呢,继续守着诊所,每天面对千奇百怪的街坊,跟梅爷一起探讨电影哲学……这样好无聊啊。 她好像中了毒,就是南贞那个死女人给她下的蛊毒,可是她又爱死了那种抓心挠肺,爱而不得的纠结折磨,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渴望,她对南贞的情欲从来都不是占有。 南贞可以不属于她,可以不爱她,但是不能离开她! 所以眼前这个没用的男人,还有一个作用——药引子,她不能让吴轩就这么死了,也不想南贞就这么离开东临,她得留下,她们之间还没有结束。 “你说的对,我也觉得南贞不是见利忘义的人,我们要把她救回来。”严青忽然又变成了医者仁心的严医生,脸上泛着圣洁的光,但是吴轩却越看越吓人。 他活了二十多岁,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女人的温柔,会被凶恶更加恐怖,他没有从严青的身上感受到杀意,但是却陷入了彻骨冰寒之中,因为严青也没有把他当成人。 他就像南贞遗留在严青身边的一只玩偶。 当面偷情 南贞是被凉水泼醒的。 她呛得直咳嗽,下巴被人强行捏住,差点要捏碎她的骨头。 “还不肯说,刚才只是打烂了你的皮,接下来就拆你的骨,你想看见自己的骨头一根一根摆在眼前吗?” 那眼神阴鸷的男人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南贞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但是依旧语气坚定:“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你再问一万次,还是这个答案。” “是么,你是个硬骨头,那你的姐妹们呢?” “玲姐什么都跟你说了,你觉得她还是我的姐妹?”南贞的视线越过他,望向他身后的那扇门,她很清楚伴月香的陪酒女都被他关在这里。 “啧啧,可惜了,都怪他们下手太急,弄得大美人一块好肉都没有,兄弟们也没法享用,今晚就让你的姐妹们好好招待他们。” 哭喊声很快在门后响起,她们常年混迹风月场合,原本不会对这种事情感到恐惧,此刻却惊恐惨叫。 那畜生不如的手段,让南贞也不免胆寒,她害怕了。 她听见曾经要好的小妹阿媛哀求着: “不要……求你放过我……我……我知道南贞还有个相好……她是个医生!” 南贞闭上了眼睛,不是对阿媛失望,而是对自己命运的绝望。 “哈哈哈,女人怎么可能做英雄,美人啊,你走错路了。”陈洪狂笑。 他居高临下宣判:“我一定会让你去陪着吴轩那小子上路,成全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 “下辈子记住这个教训,女人最重要的是挑男人的眼光,好好一个大美人,就因为跟错了人,走上绝路,多可惜啊。” 陈洪的堂口离临溪街很近,几百号马仔差点把下湾区翻了个底朝天,谁成想那小子就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他很生气,偏偏手下的小弟还问是不是要跟梅爷打声招呼。 “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还敢跟我叫板,既然他跟帮主交情好,那我就送他下去陪帮主好了。”陈洪赏了小弟两个巴掌,心情好了一些,不由地感慨:“为什么我遇见的都是喜欢念旧情的人呢,这个世界就是被情种给糟蹋了。” 多嘴的小弟心情是糟透了,嘴上不敢再多言,心里并不服气,金老大在黑虎帮的威望无人能及,他说的话等于圣旨,所以梅爷手里拿着丹书铁券,谁敢去触这个霉头,那不是公然跟帮主做对么。 但是再多的不服气也争不过命,当他看见胸口炸开的血洞时,那双瞪大的眼睛,充满了困惑,直到最后一刻他才明白,陈洪——就是要造反的。 “想去伺候帮主的人还挺多,那我不得成全他。”陈洪咧嘴笑了。 鲜血和死亡是最好的催化剂,整个堂口的马仔们不再去想以前帮主说过什么,现在洪哥的话才是圣旨,陈洪一声令下,十辆商务车浩浩荡荡从堂口出发,如猛虎一般扑向了临溪街。 严青的诊所空无一人,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回去等死,直接跑去德胜茶楼抱着梅爷的大腿哭诉去了。 这个抱大腿是字面意义的,当吴轩看见梅爷身边那个中年胖子时,也想跪下来抱他的大腿。 “老大,原来您在这里,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他是情真意切地想哭,一个小时前,他想抱的大腿还是杨警司,可惜事与愿违,兜兜转转一大圈,现在唯一能指望的竟然是金老大,老天爷简直想玩死他。 “你不是挺能耐的嘛,现在跟丧家犬似的,丢不丢人。”梅爷抽着水烟嘲笑她。 严青擦了擦刚才假哭流的眼泪,干脆利落爬起来,很光棍地说:“我算了算时间,陈洪的人应该快杀过来了,如果他知道金老大在德胜茶楼,你说他一不做二不休,领着手下把自家老大砍死的几率有多大?” 吴轩讷讷道:“洪哥以前误会我是叛徒,害死了老大,现在老大安然无恙,他怎么会……” 严青看着脸色发黑的胖子冷笑连连,都是千年的狐狸,还装什么无辜呢。 “陈洪是把你当叛徒,还是想杀人灭口?金老大心里很清楚,老实说这个家伙挺笨的,可是笨人自作聪明也很可怕,要是这个笨蛋运气再好一些,不小心就把帮主给灭了,其他人不就有了理由直接干死他坐收渔翁之利,还不用背上弑主的罪名。” 这下梅爷的脸也黑了,指着严青的鼻子骂:“你懂个屁!” 金老大知道,梅爷骂严青完全是做给他看的,既然严青把话说透了,他自然没有必要藏着掖着,只是这个吴轩……他没想到自己放出来的饵,能吊着陈洪这么长时间,最后活蹦乱跳来到自己面前,如今当着梅爷和严青的面,他总不能灭了吴轩。 事已至此,他只能改变计划。 阴谋诡计见了阳光,就不能再用,那就用阳谋,光明正大清理门户。 “梅爷,我又要欠你一个人情了。”金老大叹了口气,虽然他们是好友,但是江湖事有江湖的规矩,人情欠太多可不是好事。 “客气什么,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让孩子们练练手吧。”梅爷云淡风轻地招来店里的伙计们,不过几分钟时间,往常笑脸迎客的茶楼伙计全副武装犹如专业雇佣兵。 茶楼附近的店铺同时关闭大门,看似是为了躲事,但是实际上它们已经成了茶楼的外围防御工事。 严青看见这些违禁物品非常兴奋:“你们公然在大白天把枪炮都摆出来,不怕警察来了一锅端吗?” “如果警察能管这事,陈洪还会那么嚣张么?”梅爷淡淡说道。 吴轩听了这话眼皮子直跳,今天发生的一切,还有梅爷拿出的真家伙,都是大把柄,可是他有那个胆子取证吗,跟自己的小命比起来,什么职业使命、警察荣誉都是糊弄人的鬼话。 “哎,没意思呢,本来以为今天诊所要接大活儿,现在根本打不起来嘛。”严青顿时兴致缺缺了。 吴轩有些好奇,问她:“怎么会打不起来?” “你会拿西瓜刀跟冲锋枪去拼吗?”严青翻了个白眼。 事实也的确如她所言,陈洪人生的最高光,就是耀武扬威包围了德胜茶楼,砸了梅爷的镇店紫砂壶,让梅爷跪在碎瓷片上给他斟茶。 然后发现自己被三十多只枪从不同的方向包围,接着死于一枪爆头,脑袋碎得跟西瓜似的。 严青可不喜欢干法医的活,她去接回了南贞,只不过不管是金老大,还是黑虎帮的其他三位堂主,都认为南贞是吴轩的女人。 梅爷关照的小医生第一时间向黑虎帮新贵轩哥示好,这就表明梅爷也是看重吴轩的,金老大趁势把陈洪曾经的地盘全部交给吴轩接管。 超级大馅饼砸中了吴轩,也给他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一天之内经历了三次人生颠覆性翻转的他,很清楚自己根本接不住这么大的地盘和权势,所以他最想弄明白的就是杨警司的态度,对方完全没理由出卖他,中北大厦的意外,很可能就是杨警司的故意安排。 所以他迫不及待要见到南贞,不惜推掉了金老大给他准备的压惊宴。 众人很理解,笑得也很暧昧,金老大拍拍他的肩膀。 “小严大夫在给弟妹包扎,你不用担心,再说了弟妹现在也伺候不了你。” 吴轩苦笑,他对南贞根本没有那种想法,谁能跟毒蛇睡一张床,等他匆匆来到诊所时,严青正温柔地给南贞喂水。 用嘴喂的。 “她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吴轩很清楚他俩不是那种关系,但是这种当面ntr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她的伤不要紧吧。” “老实说,你女朋友真的很坚强呢。”严青怜爱地亲了亲南贞的额头,她也爱死了当面偷情。 内情 当面偷情的秒处,不在于当面,而在于偷。 所以严青很自觉,留下空间给他们。 当然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南贞的伤势太重,她再口味独特,也没办法现场来一发。 吴轩不懂温柔,南贞也不是他的女人,他不会顾及对方是不是因他受伤,他现在只想弄清楚一件事。 南贞对杨警司说了什么。 如果南贞耍了手段,导致杨警司误解他,那么不管黑虎帮的人怎么看,他一定会弄死这个女人。 吴轩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这是他杀死南贞最好的机会,如果错过了,他以后会很后悔,甚至做鬼都不得安宁。 强烈的杀意迸发出来,他鬼使神差掐住了南贞的脖子。 下一秒他对上的是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成功上位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谋杀自己的搭档,看来你很享受黑帮的生活,吴警官!” 吴轩触电似的缩回手。 “你联络杨警司之后,事情就急转直下,非但没有得到援助,我还差一点落到陈洪手里,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南贞冷冷打量他:“差一点出事,那就是有惊无险,真正半条命踏进鬼门关的是我,我为你们出生入死,吴警官反而质问我……” “你现在就可以去当面问问杨警司,我们的计划里,有没有要害你的部分。” 吴轩被她抢白,一时语塞。 “可是,我在中北大厦的时候,要不是严青抢了辆车带我逃走,我已经死在陈洪手里了,当时有人给我发信息让我下楼,我才碰见陈洪的手下。” “你落在陈洪手里对我有什么好处,没抓到你我的命还能保住,一旦你丢了命,难道他会发善心放了我?” “好,就算是我误会你了,可是陈洪的人怎么知道你在中北大厦,你不会蠢到把自己的去向告诉了夜总会的人吧。” 南贞那张伤痕累累的脸上忽然绽放了笑容,宛如一朵破碎的玫瑰花,但是吴轩并不觉得赏心悦目,因为玫瑰都是带刺的,南贞的刺能要人的命。 她轻声道:“很遗憾,你说出了正确答案,就是我让夜总会的人打电话告密,那可是一百万,当然不能便宜了外人。” 吴轩怔住:“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吗?” 南贞道:“我没疯,我一直很清醒,就算是陈洪对我用刑的时候,我依然清醒着,而且我很聪明,至少比你聪明。” 吴轩狠狠瞪着她:“自作聪明!” “你不信我也该相信杨警司,好好想一想,如果不是我们当机立断,你的命什么时候结束,就只取决于金老大什么时候玩腻了钓鱼游戏。” “杨警司就是被你蒙蔽了。” “你想不想知道杨警司都跟我说了什么?”南贞一点都不着急,以前她只是吴轩的陪衬,线人这份工作,说难听点就是警察养的蛇虫鼠蚁,连走狗都不如。 现在可不一样了,吴轩被金老大当成弃子的那一刻,就注定他在杨警司心里的地位也跌破了发行价,从底牌变成了唬人的明牌。 吴轩不想从南贞口中得到消息,他想去见杨警司,当面向他问清楚,顺便让他把这个不受控制的女疯子踢走,他不需要这种搭档。 但是他的脚步在门口顿住,又转向回来,站在南贞面前。 “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会向杨警司报告,如果你敢骗我,你的下场不会比陈洪好到哪儿。”吴轩的语气别扭极了。 向一个风尘女子低头,极大的打击了他的自尊心,可是更大的打击来自于无知,短短几天时间,他经历了太多的未知事件。 谁袭击了金老大?他不知道。 陈洪为什么杀他,他又是怎么稀里糊涂逃出来的,他也弄不明白。 陈洪死了,金老大为什么提拔他做新任堂主,他更加不懂。 吴轩真的怕了,他害怕自己在杨警司面前一无所知,狼狈地回去眼巴巴找自己的上司求证,杨警司会怎么看他,连一个风尘女子都不如,他还有什么价值。 这一局终究是她赢了,南贞开始享受起身上的疼痛,她可以把任何苦难都转化为欲望,现在甚至迫不及待需要一个宣泄口。 可惜,面前只有一个愚蠢又自大的吴轩,她开始想念严青了。 “杨警司给我看了金老大遭遇袭击事件的调查报告,当时北关市警方在现场找到了三辆车的残骸,其中一辆是在水里,但是并没有发现金老大的尸体,更奇怪的是现场还有好几具无名尸体,从装扮来看,应该是袭击者。” “所以杨警司推断,金老大没有死,但是这个消息黑虎帮的人并不知道。” 吴轩道:“当时金老大的保镖阿威开车,带着我从小路逃了出去,我以为自己捡回一条命,可是他直接把车开到了陈洪的地盘,这时候我才知道,他被陈洪收买了,当着陈洪的面朝我开了一枪,幸好那一枪打偏了。” 讲到这里,他又开始生气:“你们既然知道金老大没死,为什么不找到他的藏身之处,如果我抢先去告发陈洪,根本不用冒那么大的风险。” “你以为阿威那一枪是不小心打偏的?”南贞打了个哈欠,她可以容忍恶毒和贪婪,但是真的忍不了愚蠢,“要有这种运气,你干脆去买彩票好了,一定能中头奖。” 吴轩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说,他是故意的,他其实想放我走……” 南贞略感欣慰:“你没有从陈洪的地盘逃走,陈洪怎么满世界追杀你呢?陈洪没有亟不可待把你当叛徒灭口,金老大又怎么会有借口杀了陈洪。” “阿威是金老大的人。”吴轩瞠目结舌,他的脑子通畅了不少,突然想到又一种可能,“难道这次的遇袭也是金老大自导自演?” “不!” 南贞摇头:“他没必要安排这种拙劣的表演,如果他想做局除掉陈洪,一定会更周密。” “我想袭击是真的,但是金老大在生死一线的时候,不仅迅速稳控住了局面,调动手下反击,甚至还派阿威带你逃出去,放出诱饵试探陈洪,趁机除掉这个不安分的下属,稳固他的地位。” “这只是你的猜测。”吴轩执拗道,他也明白争辩这些没有意义,所有人都认为南贞是他的女人,那么只能将计就计。 “我们在一条船上,接下来你得当好这个大嫂,等我站稳了脚跟,就能把黑虎帮一锅端掉。” 南贞敷衍地点了点头,她根本不在乎吴轩怎么想,比起这些人,她更在意的是金老大。 绝境之中不乱分寸,沉着布局趁势反击,他绝不是虚张声势的黑帮头目,而是真正的枭雄。 南贞喜欢挑战强者,所以她不怕金老大,也不怕严青。 尽管严青在杨警司的档案里,是个十成十的恶魔,若是心里脆弱的人看了她的卷宗,都能吓得天天做噩梦。 可是南贞只有兴奋。 天晓得严青握着手术刀接近她时,她有多快乐。 那一天她下面都湿透了。 病床play(h) 严青发现自从南贞从陈洪的魔掌死里逃生,整个人画风都不对了,以前是毒舌冷酷御姐,现在么…… “严医生你又不说话了,而且还戴着口罩,就那么不愿意面对我吗?” 严青手里的镊子一抖,纱布掉了下来,她不得不重新夹起一块。 “南小姐,我在给你换药,请你不要干扰我工作,哪个医生给病人诊治的时候不戴口罩的,会感染的好不好!” “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你要是死在我的诊所,我的招牌就砸了。” 南贞委屈地瞪她:“你看你又凶我!” “你给我正常一点。”严青气得磨牙。 “哎……我知道,你是嫌弃我了。”南贞幽幽叹了口气,“现在我这身子算是毁了,就算养好了伤,也是一身的疤痕,活像街上的乞丐,有谁愿意多看我一眼呢。” 遇上精神有问题的病人能怎么办呢,严医生只好耐着性子哄她。 “你要相信我的医术,只要乖乖上药,一定会好起来,不会留疤的。” “那你靠近些……” 好说歹说劝的这个女人肯乖乖上药了,代价是严青得出卖色相,她很想摘下口罩狂吼一声。 “哪个医生治病要做到这种地步!” 严青虽然平常打扮得很随意,但她是个女人,也会穿裙子。 刚才给南贞上药换上了白大褂,所以白大褂里头只有内衣裤,现在一只不安分的手在她光溜溜的大腿上摩挲,而且还有不断往上的趋势。 那种如蚂蚁啃咬般的酥麻感快把严青给逼疯了。 好不容易包扎完了所有伤处,南贞却落寞得好似被抛弃的怨妇,哀怨地看她:“我觉得自己好像一具木乃伊。” 严青收拾好工具,白了她一眼:“木乃伊会把脸包起来的,要不要体验一下?” “你就欺负人家现在不能动,只能依靠你,我这一身的伤疤真是不能见人了,不过……”南贞掀开被子,露出狐狸似的笑容,“有一个地方你还没检查过呢,帮我看看。” 严青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女人好像真没什么羞耻心,就这么叉开双腿,把私处暴露在她面前。 说起来她跟南贞已经睡过两回,不该这么惊讶,但严青是个嘴上花的人,其实没经历几次那种事,不怎么放得开,那两回她就没怎么仔细看过南贞的身子。 南贞的私处毛发很少,两片厚唇粉嫩粉嫩,还带着水渍,严青的心跳骤然加快,脑子也不好使了,不知不觉被严青抓着手腕,拽倒在床上。 “唔……”严青的脸撞在了她的小腹上,差点碰到伤口,她急忙起身,又被南贞按了下去。 就听见南贞咬牙切齿道:“你要是再跟我矫情,以后都别碰老娘。” 呵呵,不装了吗?严青往上看,刚刚变脸的女人又一秒切回了楚楚可怜模式。 “严医生,你再帮我好好检查一下,万一里头还有伤呢。” “你想让我怎么检查。”严青面无表情,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只钢笔,捏着笔身探上去。 “看起来挺正常的,表面光滑又弹性,没有明显的伤口,就是水多了些。”她望着南贞怪笑,“要不要我帮你堵住。” “太细了,堵不住的。”南贞挑衅道。 “那还不简单。”严青露出微笑,手里如变戏法似的多出一根巨大的针管,突然就塞进了南贞的下面。 “混蛋!”南贞被她的操作惊呆了。 “哎呀呀,给你打针呢,别乱动。” 严青一本正经握住针管抽送。 这个画面很有趣,浑身缠满纱布的女人无力地躺在病床上,被邪恶的医生用针管侵犯,有一只支离破碎的美感。 南贞的心情就不那么美了,她可不想被一只针管操到泄身,强撑着坐起来,猛地一扑跌进了严青的怀里。 “你不怕伤口裂开呀。”严青为了接住她,手里的针管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半,她颇为遗憾地咂咂嘴。 南贞左臂勾住她的脖子,在她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右手从她衣摆下面伸进去,握住了那根把白大褂都撑起来的肉柱。 “我要你操我!” 这话不像威胁,更像是哀求,严青笑了笑,吻住了她泛白的唇瓣。 深吻之后,她扯掉了白大褂的扣子,附身上去完全苏醒的巨蛇正面迎敌,初次交锋对手便已经溃不成军了。 “你……你怎么比上次……大了好多……好胀……慢一点……”南贞的呻吟断断续续,后来完全说不出话来。 伴随着严青凶猛地攻势,她骑在浪尖上,声音也随着浪涛越来越高昂。 严青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叫的对面街上都能听见了,有没有兴趣让吴轩把场子转过来,老板娘亲自当活招牌呢。” 南贞只能死命地掐她,表达自己的态度。 去死了! 她现在才明白,原来之前这家伙根本没有跟她认真,所以她完全轻敌了,严青又不会怜香惜玉,每一次都捅到最深入,快把她顶得灵魂出窍了。 这一层楼还有一个人也在灵魂出窍的状态,吴轩就站在诊室门口,很想给自己一巴掌,为什么要跑来演戏,表演深情男友的戏码,现在好了,楼下的兄弟看见他上了楼,紧接着楼上就传来了不可描述的声音,他只能站在门口听下去。 “大哥太猛了吧,一进门就搞起来了,嫂子身上还有伤呢,您悠着点吧。”马仔们吹着口哨怪叫起来。 “去,去,别扫了大哥的兴致,听听大嫂叫的多开心啊。” 吴轩听得额头青筋直跳,不停地在心里念叨。 “她不是我的女人,我又不喜欢她。” “妈的,但是所有人都当她是我的女人,实际上我就是被戴了绿帽子啊。”吴轩一拳头砸在墙上。 屋里头严青听见门外的动静,加快了进攻地速度,还故意一边喘息一边笑道:“如果是我,一定进去砍死那对野鸳鸯,拿头哐哐撞墙,也改不了头上的颜色。” “要是他敢冲进来,我就喊……我是被你强暴的……”南贞在她耳边断断续续说道。 “哇!太歹毒了,你是真心想害死我呀!”严青夸张地怪叫。 她感觉到南贞的甬道在剧烈收缩颤抖,这是快到顶的征兆,于是故意停了下来。 南贞突然被急刹车,不上不下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混蛋!” “怎么了,原来南小姐希望我当着你男朋友的面强暴你呀!”严青将她抱起来,走到门口,抵在门板上,然后才狠狠地操她。 门后的吴轩震惊地退后了两步。 这个王八蛋真把他当成play道具了! 贤妻 “病人的身体还很虚弱,吴先生要好好照顾。”严青一本正经地开处方,顺便把诊费单也开了出来,后面金额尾巴上是一串很夸张的“0”。 吴轩瞅了眼睡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友”,很想冲上去揪住严青的衣领狠狠给她一拳。 “身体虚弱?你刚才操她的时候怎么没想过?” 他还得承担这个后果,掏钱给“女友”治病,自己头上的帽子已经绿的发黑了。 “诊疗费是不是太贵了?” 严青抬头看着他,神情惊讶:“不是吧轩哥,你的女人为了你被陈洪打得遍体鳞伤,你连诊疗费都舍不得付,这要是传出去楼下的兄弟们怎么看你。” 吴轩捂着胸口,她这句“你的女人”又狠狠地在他心口扎了一刀。 “我的意思是,诊所里怎么可能有过百万的消费!” “我的药都是进口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查查,要是去大医院,还是不一定能买到呢。”严青冷着脸,似乎很不高兴吴轩质疑她的诊所档次,“你现在就可以把她转走,爱去哪儿去哪儿。” 她那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嘴脸,吴轩都替南贞不值,什么人嘛! “严医生误会了。” “别废话,是刷卡还是现金。” 吴轩现在不缺钱,陈洪的堂口是块大肥肉,光是各个夜总会交的分红,每个月都有好几百万的进项。 但是这笔钱他给的怎么就那么憋屈,而且还不得不给。 严青给他递上pos机,心满意足看见自己的账户多了一大笔钱,一下子脸色就好看了,那表情近乎谄媚。 “我楼下还有事,就不打扰轩哥和大嫂团聚了,哦,对了,大嫂的伤口只需要三天换一次药,今天就可以离开。” 吴轩的脸都扭曲了:“下次来换药还得收钱吗?” “哎呀,轩哥,这都是小钱,大嫂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她哼着小曲离开诊室,还贴心地关好了二楼的门。 楼下的马仔们看见严青出来,手里的烟都掉到了地上,“严大夫,你也在楼上?” 严青点头:“当然了,不然你们大嫂的伤谁来处理。” “可是……刚才那动静……您在屋里……”马仔结结巴巴脸憋得通红。 严青一脸淡然:“作为一名医生,最重要的病人的健康,其他的事情我不关心,这是职业道德。” “您真是……”马仔们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严青的形象在这些小混混心里拔高了十几个档次,而且这种诡异的口碑开始在整个黑虎帮流传开来,如果严青这个诊所一直开下去,说不定会成为江湖上人人传颂的“神医”。 “哟,小严大夫,瞧您这神清气爽的模样,刚才没累着吧。”王婶在一楼值班,刚才严青跟马仔们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她百分百确定严青是满嘴胡话。 “不累,轩哥很满意我的服务,给了一大笔诊疗费,呐,见者有份哦。”严青很大方地从手机转了一万块给王婶。 王婶本来很想吐槽:他到底是满意你哪门子的服务! 但是看在钱的份上,她默默吞下了之句话,小声劝道:“咳咳,你还是悠着点吧,虽然那家伙没什么本事,但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气,要是太过分了,小心他狗急跳墙。” 严青却不认同,她强调:“我提供的是服务,又没和他抢女人,他有什么不满意的也该朝他的女人撒气,怎么能找我的麻烦。” “你……你高兴就好。”王婶觉得自己再劝她就是傻逼。 严青下楼之后,诊室里的空气都快凝固了,吴轩瞥了眼垃圾筐里的床单,额头的青筋又开始跳了。 那一股咸湿气味直冲他的天灵盖,不断提醒着他——你头上有一片草原。 “我已经发信息给伴月香的姐妹,待会儿她们会过来接我回去养伤,你不用为难。”南贞沙哑着嗓子说道。 吴轩脸皮抽了抽,诧异地看着她:“她们可是把你卖给了陈洪,你还敢让她们来照顾你?” 他可不认为南贞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轩哥。” “你能换个称呼吗?”吴轩咬着牙说。 南贞撑着身子慢慢坐起来,“好吧,吴警官,您的记性真的不太好,上次我就说过了,是我让她们打电话给陈洪告密的,现在事情解决了,大家还是好姐妹。” 吴轩讽刺道:“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记仇呢。” “算计小恩小惠没意思,记仇也不该记小仇,再说了她们的用处多着呢。” “比如说?” “金老大摆明了要推你出来当活靶子,我们就顺水推舟,把陈洪的地盘彻底拿下来,到时候他想动你,也得费一番心思了。” 吴轩点点头,他终于听到了一句人话,假如南贞还是继续耍他,就算是杨警司怪罪,他也得灭了这个女人。 “你的意思是利用夜总会那些女人?”吴轩并没有把陪酒女放在眼里,出卖身子的人哪里来的选择权。 南贞:“她们是下湾区消息最灵通的人,你如果信我,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杨警司希望我们能挖掘黑虎帮内部结构,还有资金来源、出货渠道,早点完成任务,我们就能早些抽身。” “都是是一条船上的人,既然杨警司这么安排了,我还能不信你么?” 吴轩当然不信她,但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除了南贞之外,他的身边没有一个能出谋划策的,有点本领的手下都是金老大派来“协助”他的。 一旦他失去了挡箭牌的价值,这些人会第一时间把他剁成碎块,拿去给金老大邀功。 聊完了正事他们便再没有更多的话题,吴轩再次瞥见了垃圾筐里的床单,心里不自在地同时,又冒出一个灵魂提问。 “两个女人也能搞出这么大动静吗?” 他斟酌了半天措辞,别别扭扭问道:“你跟严青……那么长时间……摸到她的把柄没有。” 南贞愣了下,起初还以为吴轩在讲黄色,正要回答“把柄倒是摸过好几次”,突然想起他根本不知道严青的特别之处,硬生生把话吞回去。 “这家伙很狡猾的,不能着急,不过黑虎帮倒了,她便不足为惧。” “也就是说,你还得跟她睡?”吴轩有些急眼了。 南贞理直气壮:“那不然呢,我跟她谈姐妹情也不管用,你没看见她那副死要钱的德行么?” “万一被人发现,我的脸往哪儿搁?” 南贞笑得千娇百媚:“你手下的兄弟不会关注两个女人的来往,要是吴警官觉得吃亏,我可以帮你物色几个漂亮姐妹,到时候人人称赞您大展雄风,谁会想到你的女人暗度陈仓呢?” “咳咳,这么做是违反纪律的。”吴轩不想承认他心动了,谁想天天过苦行僧的生活。 “我来安排,杨警司不会怪罪。”南贞表现得贤惠大度,心里冷笑:你自己把持不住,可就不能怪我了。 王婶的秘密 王婶年轻时有个“女屠夫”的外号,曾经手持两把剔骨刀从街头砍到街尾,小孩听到她的名号晚上都不敢哭闹。这些年收敛了些,但在临溪街上依旧是大家不敢惹的人物。 于是所有人都忽略了,其实她是个长得还不错的女人,换下那身沾满污渍的围裙,梳洗干净,利落地扎起马尾,整个人精干靓丽。 外人想象不到,这就是王婶在家的打扮,而且她还有一个大衣柜,里面塞了不少漂亮裙子,她只穿给一个人看。 那个人坐在轮椅上,手里总是捧着一本书,虽然满脸病容,但是那双眼睛格外有神,显示出它们的主人有着极强的生命力。 “黑虎帮的内斗算是暂停了,陈洪不知道被切碎丢到了哪个海湾,最大的赢家竟然是那个被追杀的倒霉蛋。”王婶一边摘菜,一边说起了今天发生的事。 “我真不敢相信陈洪那小子敢刺杀金老大,当年他被你抓进警局的时候,差点尿裤子了吧。” “这是他应得的下场,混黑帮的人早晚都有这一天。”轮椅上的人放下书,打开了电视机,新闻频道正在播放本市新地标建筑——天海大厦正式投入使用。 王婶偷偷往客厅瞄了一眼,语气别扭地说:“你这话可是把我都骂进去了,哪天我死在路边水沟里,你给我收尸吗?” “我不会。” “嘿!你这个女人真是无情,当年的东州第一女神探一点正义感和同情心都没有了吗?”王婶气愤地控诉,把手里的菜都扔到了一边。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轮椅上,给那个人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她就像一朵安静盛开的莲花,只是轻轻一笑,便能消掉人间所有的浮躁与怨愤。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肯定已经饿死了,哪有力气帮你收尸。” 上帝可没有规定,菩萨般的人说话不能气死人。 “王诜。” 女人朝着厨房的方向轻轻唤了声。 除了她以外,几乎无人知晓,王婶的名字竟然是这两个字,那个诜字是她不学无术的爹请了门口算命先生给取的,意思是以后她们家能多子多福。 结果在她之后,爹妈再没能生下一儿半女,最后含恨而终。 她十几岁继承了老爹的猪肉档,人称王虎妞,再大一些街坊都喊她王婶,再也没有人去叫那个“多子多福”的名字。 “怎么了?”王诜不自在地扭开水龙头。 “你要是继续待在那间诊所里,一定不会死于黑帮仇杀,而是被那家伙给灭口。”女人摊开腿上放着的笔记本,认真地说道。 “哎,有没有可能真的是你搞错了呢,严青不像个杀人犯。”王诜探头出去望了她一眼,插了句:“天天喝香菇青菜粥,不能换个口味吗?” “不能,我改不了喝这碗粥的习惯,她也同样改不掉犯案的习性,我对她的怀疑可不仅仅是因为那起案子。”女人坚定地摇头。 “可我觉得,严青她——”王诜捏着两朵香菇走出来,表情很古怪,绞尽脑汁在想着形容词,“这么说吧,杀人的坏蛋就像林子里的黑熊,昨天晚上看的动物世界里的那种,严青她不像黑熊,她像熊猫。” 她举起两只香菇放在头上,成功逗笑了轮椅上的女人。 “什么破比喻,严青哪里像熊猫了?” “哎,我的意思是,她就像熊猫一样,明明咬合力排在动物界前三,能上树能下河,打架特别厉害,但是偏偏靠着卖萌混吃混喝。” 女人摇头失笑:“你的意思是她有杀人的本事,但是并不愿意这么做?” 王诜猛点头:“对呀,我混了这么多年江湖。真正的杀手什么样我见过的,他们不是严青这样的。” “那只是她的伪装。” “她的伪装骗不了我的直觉。”王诜骄傲地昂起头。 女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摇着轮椅走开了。 “我哪里说得不对吗,云大神探?” 回应她的依旧是沉默。 王诜咬着嘴唇,气鼓鼓地回了厨房,心想:动不动就不搭理人,今晚你别吃饭了,饿肚子吧。 但是过了五分钟,她又想:云涵的身子可是她好不容易养好的,要是因为没吃晚饭亏损了,又加重了其他病情可怎么办。 又过了十分钟,砂锅里已经放到了炉灶上,她懊恼地拍拍脑门,嘀咕着:伺候她都成习惯了,真是没出息。 一个小时后,面对慢慢一桌子菜肴,云涵转着轮椅靠过来,皱眉:“是不是太奢侈了?” 王诜拍桌子:“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云涵莞尔一笑:“谢谢。” “切,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指望我原谅你吗?” “为什么要原谅,你生气了?” “你……” 云涵很清楚该怎么给她顺毛,适时地转移了话题:“你刚才说陈洪死了,他当然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本领刺杀金老大。” “说不定是金老大自己演戏呢。”王诜给她盛了一碗粥,贴心地递到她的手边,心里默念:云涵这种人能把人家气死,也能把自己憋死,跟她计较等于同归于尽,我不跟她一般见识。 “不可能的,虽然新闻里只是简短地播报了袭击发生当晚的情况,但是从这伙人挑的地点,还有现场那些报废的汽车就能看出,他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 云涵夹起一片鱼肉,放到对面碗里,“只是演戏而已,有必要花大价钱请专业杀手吗?万一出了岔子,要摆平这些专业人士可比杀几个小混混麻烦多了。” 王诜迅速把鱼肉扒拉进嘴里,眼睛都眯了起来,好像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似的。 “不是金老大自导自演,那能是谁?”她看向对面的女神探,双眼像小狗一样湿漉漉的。 “黑虎帮的仇家太多,范围广,线索少,我又不是神仙推理不出来。”云涵靠在轮椅背,两根手指拎起勺子在碗里慢悠悠搅动,“你的直觉那么厉害,不如猜一猜……” 王诜猛吸了一口气,这个女人的城府太深了吧,兜兜转转铺垫了一大篇,就在这等着她。 “我错了,云大神探,你就当我中年无知好了,再说了——”她委屈巴巴道:“直觉又不是凭空想象的,连个影子都没有的事,我哪儿知道是谁干的。” 云涵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说了四个字:“天海集团。” 对峙 “天海集团。”王诜又重复了一遍,眼睛上瞟回忆起了往事,“海家跟黑虎帮的关系可不一般,那海老爷子当年也是跑走私船的,据说他同金老大的师父拜过把子,他们趁着政府军清剿海盗,在一个海岛上发现了海盗藏起来的财宝。” “海老爷子用这笔钱成立了船务公司,就是天海集团的前身,金老大的师父比较没出息,拿着钱收买了一大批船工,组建了船工帮,在东临打下了地盘,黑虎帮的名字那么俗气,其实来源于当年他们取走的财宝里的一只黑虎雕像。” 云涵转动轮椅,在客厅那一面满是书籍的架子上取下了一份文件夹,她指着第一页档案上的照片,那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这就是天海集团创始人——海万潮。” 王诜凑过去看:“老头子前年就过世了,现在的当家人是他儿子海朔风,他可一点都不想牵涉黑道的人,人模狗样的,经常上电视新闻。” 云涵道:“传闻海朔风的母亲就是死于黑道仇杀,所以他一直想要脱离黑道,彻底洗白上岸,但是这么多年来天海集团一直是黑虎帮的白手套,为他们洗了不少黑钱,双方勾连太深了,想要脱钩除非黑虎帮垮掉。” “这回就是神仙打架了,他要杀金老大,可惜金老大命硬,啧啧,不知道会怎么对付海大老板。” “他们不会撕破脸的。” “为什么?” “因为有梅爷在,他一直在这两家中间充当调和着,就像粘合剂一样。”云涵把金老大的照片放在了海家父子旁边,又在他们之间画了一条线,上面写着一个“梅”字。 她望着这个字出神,思绪飘回了十年前。 严青穿着睡衣从三楼下来,她的脸色很不好,明显有起床气。 “早啊,严医生。”王婶正在扫地,看见她便打了个招呼。 “王婶,你有砖头吗?”严青表情严肃地问了句特别奇怪的话。 “啊……那没有,不过巷子里应该有些破砖头,严医生你要砖头做什么?” 严青叉腰指着街口怒道:“一大清早的吵吵嚷嚷,七八辆车一起按喇叭,临溪街什么时候成菜市场了,以为穿了黑西装就是黑道大佬吗,有没有公德心,信不信老娘把你们车玻璃都砸了。” 王婶被她这副泼妇骂街的气势吓到,昨晚她还信誓旦旦跟云涵打赌,说严青绝不会杀人,现在她不确定了。 “我看车子是朝着德胜茶楼开的,他们应该是梅爷的客人。” 严青梗着脖子道:“天王老子的客人也不能吵着我睡觉。” 那些堵在街口的豪车里,司机们听了也很想骂街——我们并不想当什么大佬,如果不是老板接到了黑虎帮的请柬,鬼才愿意挤到这个破烂贫民窟来。 黑衣保镖率先下车,拉开了中间那辆车的车门,里头出来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一身的名牌,就差把着名企业家刻在脑门上了。 他对保镖吩咐道:“不要多生事端。” “是。”保镖点头答应。 随后大老板便领着一众保镖走进了德胜茶楼,门口的伙计懒散地靠在吧台上,随手往上一指。 “三楼包间,茶水费300,一楼大厅,茶水费50。” 保镖没有二话,直接丢了一沓钞票给他,大老板走上楼梯之后,伙计依旧拦下了他身后的保镖。 “你什么意思?我们已经付过钱了。”保镖皱眉道。 伙计抬了抬下巴:“你们老板可以上去,你们不行,这是规矩,跟钱不钱的没关系。” “我们要保护老板的安全。” “在德胜茶楼就不必担心安全的问题,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动客人一根汗毛。” 他这番傲气的话保镖当然不信,他们来自于专业安保公司,可不是帮派分子,所以并不相信什么江湖道义。 大老板只犹豫了一下,便让保镖留在楼下,独自上楼赴约。 走到三楼的包间门口,他拿出放在上衣口袋里的那封黑色请柬,里面的字迹血红,只写了某年某月某日,在德胜茶楼恭候大驾,落款是金老大的名字,薄薄的一张黑纸,却有着恐怖的威慑力。 以至于他这位东临市的大名人、天海集团董事长,都不得不屈尊降贵来到这小小的茶楼。 “哟,海老板到了,请坐,请坐。”他推开包间门后,第一眼便看见坐在圆桌上首位的中年胖子,对方见了他如同看见老朋友,连忙招呼手下挪椅子,给他上茶。 “金老大盛情邀请,海某哪敢不来。”他面无表情把手里的请柬扔到桌上,前来赴约不代表他没有一点脾气。 金老大倒是笑容亲切:“我是怕海老板不给我这个面子,所以出此下策,其实今天请你过来,就是为了把事情说开,我们两家合作了几十年,要是因为一点误会闹得生分了,可就不好了。” 此时包间里除了金老大和海朔风之外,还有三个人,正是金老大手下的三个堂主。 负责赌坊和黑拳擂台的朱耀辉,他为人凶狠,一身腱子肉练得像机器人一样,对金老大极忠诚。 主动给海朔风斟茶的叫徐岩,他是个其貌不扬的矮子,虽然身材无短,长相也不出众,却是个比朱耀辉更阴狠毒辣的角色,掌管黑虎帮的毒品生意,整个东州地区,除了金老大本人之外,没人敢绕过他交易白粉。 海朔风看见他靠近,下意识就做了回避的动作,这一下子便在金老大面前漏了怯。 金老大笑眯眯道:“前些日子,有几个不长眼睛的毛贼在我去北关市的路上埋伏,打算把我的车队炸上天,还好老金我命大,事后徐岩查过,那个北关的白粉买家已经被人灭口,剩下知情的,只说有个很有钱的大老板买通了他们,我思来想去,这人能花上三千多万买我金某人的脑袋,得多大的仇怨啊。” 海朔风端起茶碗慢慢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带来的灼痛让他镇定了下来,他淡淡说道:“如果我说我不知道金先生遇刺的事,你肯定不信,我的消息不至于如此闭塞,但是我所了解的一定比不上金先生的手下,您想从我这里打听凶手的事,恐怕是问错人了。” “真的么?”金老大收起了笑脸,整个人变得阴恻恻的,“听说海老板打算卖了天海集团旗下的船运公司,全力进军东州的房地产,这家船运公司不仅是令尊海万潮老先生一手创立,更是天海集团与黑虎帮合作的根基,现在海老板要上岸洗白,我金某人恐怕便是头一只拦路虎。” 他的最后一句话如炸雷一样响起,震得人头皮发麻,一时间整个房间如同飞到了极地,就连空气都被冻住了一般,在场众人都不敢言语,就怕说错一个字便崩碎了脚下的冰面,大家一起坠入极寒深渊。 “老大,您这话太吓人了,海老板也没法解释呀。”最年轻的堂主笑嘻嘻道,他擅长插科打诨,殷勤地给大家重新倒上热水,趁机把站在海朔风身后的朱耀辉拉回到座位上。 “老四,你有什么高见。”金老大看向他。 杨晨是四个堂主里最小的,掌管军火走私的生意,原本排在陈洪之后,论年纪更像金老大的儿子,所以帮里有过风声,说金老大打算把杨晨培养成太子,后来四个堂主明争暗斗非常激烈,大家便看清了,黑虎帮的太子可不是好当的,于是便没人再提这件事。 “我能有什么高见啊,咱们黑虎帮四个堂口,手下那么多兄弟,每一人都是一张嘴,不管哪个堂口,赚钱都是第一要务,这点同海老板的公司没有区别,现在炒地皮的比卖白粉的还赚钱,只要能拿下地皮,就是无本的买卖,而且还合法,能跟银行借钱,换了是我,也想去捞钱。” 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最后的落脚点就是,卖公司不能证明是海朔风打算踹开黑虎帮上岸,也就不能作为他谋害金老大的证据。 话已至此,海朔风只需要顺着杨晨的话往下说,今天的事情便到此为止,以后大家还是好朋友,可是他本人很清楚,金老大也好,杨晨也罢,只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演戏给他看,目的就是死死绑着天海集团,他们这两艘船就得和曹操赤壁时的铁索连环船一样,哪怕是遇上大火,也得一起沉下去。 海朔风默默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他点开了里面的视频软件,将一段视频播放出来,然后把手机推到金老大面前。 “三天前,我女儿在地下停车场遭遇歹徒绑架,如果不是她身边好友呼救,保镖及时赶到,她已经被歹徒抓走了……” 金老大愣了一下,正要发问,海朔风操作手机放大了视频的细节,再经过软件处理之后,歹徒手腕上的纹身清晰可辨,那是一只黑色猛虎,正是黑虎帮马仔的标志。 “这是有人冒充,我们黑虎帮的人怎么可能去绑架海小姐。” 海朔风皱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也这么认为,可是在东临市有什么人敢冒充黑虎帮的人,请金老大见谅,我这个做父亲的本来就亏欠女儿,她自幼体弱多病,如今犯了旧疾躺在病床上。” 金老大顿时明白了,海朔风反将一军,把难题推了回来,这起绑架事件金老大没法解释,也解释不通,就像他刚才质问海朔风的理由一样,你没有确凿证据,对方也无法拿出完全清白的凭证。 这就成了无头公案。 此刻,他再也不敢小瞧这位海家新任掌舵人。 暗斗 “海老板,喝茶,喝茶,你放心敢绑架海小姐的混蛋,我们掘地叁尺也会给你找出来的,他们这是在太岁头上动土,等于打我们黑虎帮的脸。”杨晨像个小伙计一样给他的茶碗里添上热水,只要海朔风喝了这碗茶,大家都有个台阶下了。 金老大脸色转暖,跟他打起了感情牌:“要论起我们黑虎帮与海伯父的关系,我得叫你一声老弟,现在老一辈的不在了,要是我们之间生分了,不得让他们老人家在地下寒心么。” 海朔风最终还是端起了茶碗,喝了一口茶水,“您说的有道理,是应该和气生财,其实我也觉得黑虎帮没有坑害海家的理由,一定是有人在挑拨我们两家的关系。” 金老大眼睛一亮,追问道:“海老弟可是有了线索?” 海朔风一字一句道:“南洋船工帮,黎家兄弟。” 金老大沉声道:“他们一直在码头一带活动,是南洋船工抱团成立的帮派,很少跟我们黑虎帮发生冲突,但是自从黎家兄弟加入后,这伙人就渐渐不安分起来。” 其实南洋帮能存活下去,也是金老大暗中放了水,他知道警察对黑虎帮盯得很紧,如果突然冒出一帮比黑虎帮不讲规矩的亡命之徒,正好能分散警察的注意力,但是这些事情不能放在台面上讲,更不好让海朔风知道。 “东临市的地盘就这么大,南洋帮肯定不会满足于东临码头这么一小块蛋糕,他们要壮大,肯定要动黑虎帮的利益,而我们海家又是东临码头最大的股东,自然也是他们的眼中钉。” “黎家兄弟都是狠角色,是我看走了眼,没有早些根除祸根啊。”金老大感慨道。 海朔风反而劝他:“他们只是一伙宵小,我相信您出手,一定能铲除这帮害虫。” “那是当然,总不能放任他们害人。” 他笑得有些勉强,双方握手言和是好事,天海集团暂时没办法跟黑虎帮松绑,但是金老大也给自己找了件麻烦事,他必须得尽快清除南洋帮的实力,这就打乱了他原先的计划。 所以这一局,若是论得失,他还略输了一筹。 梅爷的茶馆只有茶水不管饭,话说到这个份上,再续茶水也没什么意思,金老大一行客客气气把海朔风送到门口,目送对方在一众保镖的簇拥下离开了德胜茶楼。 朱耀辉不甘心道:“就这么放他走了,要不要在路上……” 金老大摇头:“没有拿下实证怎么动他,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黎家兄弟渐渐成了气候,不能不防。” 叁位堂主都明白,金老大是对黎家兄弟动了杀心,否则下次再见海朔风,人家质问为什么南洋帮还能与黑虎帮分庭抗礼,他们的脸面就丢在地上了。 回到楼上包间后,徐岩笑着问:“怎么不见吴轩兄弟,他现在也是堂主了,应该参与帮里的大事。” 金老大抬了下眼皮,不咸不淡地说:“吴轩年轻,没见过什么世面,万一在客人面前说错话,丢的是我的人,再说了风月场子不怎么见血光,他手下的人也干不了火并的事,让他来有什么用。” 朱耀辉不屑道:“还是这小子运气好,手下的娘们叉开腿就能给他赚钱,哪像我们挣得都是刀尖舔血的钱。” 他们一同默契地没有提及陈洪,似乎当这个人不存在。 金老大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训斥道:“靠女人赚钱有什么出息,你要是眼热,我把你们的堂口对调一下?” “别,别,我就是瞎说的 ,您可别吓我。”朱耀辉连忙告饶。 杨晨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哥,你平时听评书相声,就没发现皇帝身边总有个肥得流油又没什么本事的家伙,朝廷有大事要平民愤的时候,就拿这头肥猪开刀。” “就你多嘴。”金老大踢了他一脚。 杨晨夸张地捂着屁股满屋子跳,逗笑了屋里的叁个人,金老大笑骂他是个活宝,场面其乐融融,实际上那笑意都没有进他们的心里。 大家的心情都不好。 远在十几个街区外的南贞,心情也不好。 原因就是这个一直在她面前走来走去的男人,实在是太烦人了。 “他们去了德胜茶楼开会,可是没人通知我,以后谁还把我这个堂主放在眼里。”吴轩焦躁不安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南贞冷笑:“吴警官,你是第一天晓得自己只是个傀儡的么,不管怎么说你现在有大把的钞票,手底下也有一帮小弟跟着,还想怎么样,地盘是靠自己打下来的,不是靠人家施舍的,你还指望金老大亲自扶你上位?” 她都懒得吐槽吴轩一个卧底警察,整天惦记在黑道里的地位,恐怕是早就把自己的任务忘得一干二净。 吴轩那苦大仇深的表情僵住,他到门口张望了一番,回过头来对南贞低声说:“你以后不要再提警官两个字,小心隔墙有耳,万一被人听了去,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南贞翘起二郎腿,鞋子挂在她的脚尖晃荡着,慵懒得像只晒太阳的野猫。 “没关系,要是有人当把柄质问,我就说……这是我们的情趣,闺房之乐——要是高兴了,我还要扮你的后妈呢的。” 吴轩一脸扭曲,这个女人占了名分,但是他一点便宜没有占到,反而处处憋屈,偏偏他还不能甩开她。 “别瞎说!” “行了吧,你跟小樱和阿琳怎么玩的我还不晓得,呵呵,杨警司若知道了,肯定得羡慕死你。” 吴轩沉着脸道:“你不要在杨警司面前乱讲话,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你现在住的屋子,花的钱,哪一样不是我送来的。” 南贞走上前,手指戳在他的胸膛上,画了一个叉,“有本事啊,你跟杨警司划清界限,以后就放心大胆地当你的黑虎帮堂主,永远别再回去,否则的话,少来威胁我,老娘从来不靠你的。” “你……”吴轩气得摔门出去,虽然发了好大的火,终究没把火发到南贞身上。 他不敢跟南贞撕破脸,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他需要南贞帮忙的地方还多着呢。 吴轩气冲冲地走了,南贞却更生气了,本来还打算好好教训这个王八蛋一番,现在邪火没处发,她憋得难受。 “你开车去一趟临溪街,接严医生过来,就说我的伤口得换药了。” 玲姐接到南贞的电话愣了几秒,心想她的伤不是昨天才换过药么,马上又反应过来,这小严大夫就是她的药。 “是,南姐放心,我现在就去接人。”玲姐笑着应承了。 想起姐妹间的传闻,这小严大夫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其实还是一味猛药呢。 刺激 南贞等“药”的功夫,另一家夜总会的女经理领着一个年轻女孩来见她。 “南姐,这就是我跟你提过依依。”女经理一脸笑,回头瞪了女孩一眼,让她打招呼。 那个叫依依的女孩抿着嘴唇不出声,好像很抗拒见到南贞。 “算了,小女孩面嫩,你别勉强她,人给我留下,等我调教好了,还你一个头牌姑娘。”南贞倒不在意。 女经理千恩万谢地离开,留下不知所措的女孩。 房间里只剩她们两个人,南贞起身关好了房门,忽然换了一副面孔。 “我知道你不情愿,今天我做好事,放你离开,以后也不会有人找你麻烦,你现在就可以走。”她冷冷看着她。 依依慢慢走到门口,手碰到了门把手又缩了回来。 她没有勇气走出这道门。 南贞:“不想走了?我的话可是有时限的,过了这个点,你想走也走不了的。” 依依低着头说:“我需要钱,需要很多钱,但是我还没有毕业,找不到能挣钱的工作。” “养活你自己不用很多钱,你是给别人挣的吧。” “我爸爸生病了,还有我哥哥……他结婚要买房子。” 南贞手指着她,难以置信道:“你就为了这种理由,要卖了自己?” “我……我不能不要那个家。”依依嗫喏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格,现在的你并不值钱,但是如果你愿意为了办事,我会付你高价,前提是你没有后悔的机会。”南贞拿出了厚厚的一沓钞票,放在她的手心里。 依依的手微微颤抖,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突然感到心慌不已,她很清楚自己不值这个价钱,所以她需要付出什么? “这么多钱,啧啧,谁不心动呢,想要得到它当然得付出代价,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能办到吗?” 依依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南贞靠近她,如同引人犯罪的恶魔一样,在她耳边低语。 “这……我……我没有做过……”依依涨红了脸,害怕得发抖。 “呵呵,我跟你保证,假如你继续留在夜总会里,要经历的事比这个肮脏多了,你想回去吗?” “好吧。”依依硬着头皮答应了,她很需要那笔钱,同时她有种预感,南贞并不是个坏人,但是她仍旧好奇。 “为什么要……我们一起……” “那是个很特别的客人,一个人拿不下她呢。”南贞说得咬牙切齿。 依依还是不大明白,南贞没耐心跟她说太多,直接给她放了一段小电影,指导她该这样那样,依依吓得心口怦怦直跳,还是忍着羞涩看完了,因为南贞说这是她自己的选择,那么跪着也得走下去。 “哇!南贞当了大哥的女人就是不一样,真的发财了。”严青喊得这么夸张,是因为今天来接她的车价值好一百多万呢,她都有些眼热了。 “严医生,其实你也不差的。”玲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我可伺候不了大哥,连大哥的女人都难搞呀。”严青摆摆手。 玲姐暗暗翻了个白眼,心说:“我怎么觉得你还挺骄傲的。” 他们很快开到了下湾区最豪华的住宅区,这里虽然比不上上湾区风景秀丽,处处透着有钱人奢靡的气息,但是在整个下湾区已经是条件最佳地段最佳了。 吴轩的独栋别墅是黑虎帮的产业,里面家具物品齐备,而且楼下都有小弟值班,别的不说,安全肯定有保障。 这是严青第一次过来,她上楼前问了玲姐一个问题,害得对方差点跌倒。 “这房子隔音效果怎么样?” “应该还行,严医生你问这个干嘛!”玲姐抓狂,楼下都是吴轩的小弟,你要不要这么嚣张。 “你们大嫂现在在养伤,最重要的是保持良好的睡眠,隔音效果不好怎么行!”严青一脸严肃,化身专业医师指导病人家属。 玲姐还未开口,早就把严医生当自己人的小弟们,立即心领神会,表示会到外面转一转,绝对不会大声讲话吵到大嫂。 严青很满意他们知情识趣,往二楼卧室走去,推开门她发现里面昏暗得很,好像南贞真的在休息。 她正要开灯,被一只手拦住了。 “南小姐,这黑灯瞎火的我怎么检查你的伤口?” “假正经,你真不晓得我为什么请你过来?” “不是你的伤口又发痒了吗?”严青嬉笑着把她拉到自己面前。 “唔,是内伤。”南贞送上香吻,两个人亲得难分难解,互相脱下了对方的衣服,正要更近一步时,南贞忽然推开了她。 “着什么急啊,你身上有其他女人的香水味,我不喜欢,去洗掉。” 严青笑了:“没见过你这么挑剔的病人,我又不是只给你一个人看病。” 南贞气得咬了下她的嘴唇:“好好的人,就是不该长了张嘴。” “哎呀,好了,是我不对,客随主便,随您怎么安排吧。” 南贞这才牵着她的手往盥洗室走,在黑暗中摸索,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感。 “南小姐,你该不会在里面藏了什么黑衣杀手,准备取我的命吧。”走到门口时,严青忽然抓着南贞的手,紧张兮兮道。 “是呀,我就是要你的命。”南贞捏了一下她的关键部位,然后把人推了进去。 “喂喂,小心点啊!”严青大声抗议,但是南贞能感觉到她站得四平八稳,而且靠着墙,待在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旁边有洗漱用品和镜子,都是能瞬间化为杀人利器的东西。 这个家伙哪怕脱光了衣服,也是滑不溜秋难缠得很。 “你害怕了?”南贞故意问。 严青认真道:“你还别说,我是有点怕黑呢。” “越害怕,就越紧张,越紧张,就越刺激,听说人在激动的时候,血液会汇聚到一个地方,造成充血。”她揶揄地笑,“你现在是头顶充血,还是下面充血呢?” “我脸蛋充血,你说这话太羞人了,怎么能这么直接。” “我不觉得你的脸皮会有害羞的说法。” “话不能这么说……”严青刚要反驳,南贞就不跟她废话了,推着她继续往前走,来到浴缸前停下来。 “既然害羞了,那就洗个澡冷静一下,水已经放好了。” 严青被她扶进浴缸里,扯着她的手臂问:“你不进来吗?” “别急嘛,我先给你洗干净。”南贞在手里倒上沐浴液,沿着她的脖子慢慢涂抹着。 严青感觉自己的每一寸皮肤毛孔都打开了,那光滑的触感带给人极致的享受,而这仅仅是开始。 她感觉到全身的血液迅速涌向下身,正要骂自己没出息,然后诚实地求南贞帮忙疏解一下。 下一秒,那处高昂的部位突然进入了温暖湿润的地方。 她百分百肯定,那是某个人的小嘴。 但是她不敢肯定这个人是南贞,因为此时南贞的手还在她的后颈处,要同时用嘴含住她,难度太大了。 “这时候演鬼片是不是太过分了点。”严青吓得声音发抖,一不小心扯下了旁边的窗帘。 光线透进来,她看见自己的双腿间伏着一个陌生的女子,正卖力地吞吐她的宝贝,对方明显比她更惊恐,牙齿还不小心嗑到了她。 杀意 “卧槽。”严青把那声尖叫硬生生憋了回去,只留下一声不轻不重的惊叹。 不是她定力有多好,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优雅,而是她害怕吓到对方,“鬼急跳墙”给她一口咬下来,可就麻烦大了。 “哎,浪费我一片好意,原本是想给你个惊喜的。”南贞扑哧一笑,算是把恐怖的气氛驱走了。 女孩慌忙吐出那根宝贝,她尴尬得恨不得从浴缸排水口钻进去。 严青也很尴尬,同时又很生气,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亵玩她的隐私部位,她现在很想喊救命,顺便打电话报警。 “这他妈是哪门子的惊喜,你当我是什么?” 南贞看出她是真生气了,先打发走了瑟瑟发抖的女孩,让她到客房待着,不要离开别墅,自己则低声下气给严青陪不是。 “怪我好心办坏事,严医生……”她搂着严青的脖子,拖长了语调撒娇,“别生气了,今天你想怎么罚我都行。” 严青纳闷道:“你到底是唱哪出戏呀,我们本来是清清白白的关系,你出钱,我为你提供服务,现在闹得奇奇怪怪,还侵犯了我的隐私。” “我告诉你,虽然我缺钱,但是绝对不会出卖尊严。”她说得义正言辞。 南贞笑道:“原来医生和病人上过床,也能叫清白关系,严医生,你的词典是不是跟我们的不大一样。” “我开的诊所,规矩当然由我来定,那种事情也可以当做治疗服务的一种,但是得你情我愿。” “好吧,你是医生你说了算,刚才的小姑娘,名叫依依,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大学生,可惜还未踏足社会,就已经失足陷入风月场所,我是看她可怜,所以从夜总会经理那儿要过来,否则她今晚就得招待肥头大耳的臭男人了。” 严青上下打量她,啧啧道:“我听说蜀州有一尊几百米高的大佛,这样好了你出门左转去火车站,买一张高铁票到蜀山市,再坐汽车到景区,把大佛赶走你坐上去。” “你什么意思?”南贞横眉怒视她。 “黑虎帮掌管风月场子大哥的女人,居然同情起手下的姑娘,还打算救风尘,劝人家从良,这话说出去要笑死人吧。”严青的肩膀一抖一抖,看得出她很努力地在忍笑。 “混蛋!”南贞不再跟她客气,把浴巾扔到她头上,气呼呼道:“吴轩刚刚上位,谁都知道他只是个傀儡,我们想保住小命,就得拉拢帮手,我看你有本事,又有靠山,所以才低叁下四讨好你……” 严青瞪大眼珠,不可思议道:“你们打算跟我结盟?” 南贞冷哼:“谁知道有的人油盐不进,浪费感情。” 严青恨铁不成钢地说:“这种事情花钱就能搞定的,你拐弯抹角弄出这么多事来,这不是有病吗!” 南贞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她:“你是说给你钱就行?” “我靠,你以前说自己没钱,只能肉偿,现在都住别墅了,不会还缺钱吧,你给我一百万,我把梅爷电话给你。”严青怕她不信,直接掏出笔和小本子,当场就把梅爷的电话写了出来。 “你等等……”南贞揉揉额角,她实在是怕了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 “怎么了,难道梅爷的助力不值一百万?我告诉你啊,这老爷子很厉害的,上次陈洪就是死在他的店里,连金老大都欠了他的人情。”严青继续卖力推销。 南贞似笑非笑道:“如果梅爷知道,你拿一百万就把他卖了,他会怎么想,我猜他不会恼恨你,但是把我们大卸八块还是办得到的。” “我敢收钱,当然会把事情办好。” “呵呵,严医生的词典跟我们不一样,谁知道你说的把事情办好,是怎么个办好?” “那你想怎样,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对我也太不信任了。” 她俩就像打太极一样,一个讨价还价,一个像恶狼一样盯着那一百万流口水,南贞怀疑假如有人给这家伙一百万,她能把自己亲妈卖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连环杀手? 如果连环杀手能用钱买通,那么她和黑道上收人家几百块,就拿着西瓜刀上门砍人的混混有什么区别? 南贞摇头叹气:“我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你就是个死要钱的家伙,一百万我付得起……” 严青眼睛都亮了,开心地给南贞倒了一杯水,还拿来披肩给她搭上,就差捏肩捶背了。 “但是我有个条件。”南贞接过水杯,朝她笑了笑,看起来危险又迷人。 “什么条件?” “我想知道严医生的故事,关于你和梅爷的关系,以及你为什么会留在临溪街开诊所?” 严青静静看着她,眼神从南贞的手腕移动到她的脸蛋,再到她的眼睛。 “南小姐,你很会讨价还价呢。” “你觉得我开出的条件太贵?” “我好像告诉过你,我不喜欢别人侵犯我的隐私。”严青俯下身子靠近南贞,她的下巴放在了南贞的肩头,灼热的呼吸洒在她的动脉血管处。 严青的手里没有手术刀,但是南贞的直觉告诉自己,下一秒严青可以轻易取她性命,她甚至没有呼救的机会。 如果此刻被严青揽在怀里的,是她正在扮演的角色——黑道大哥的女人,一株柔弱不能自理的莬丝花,依靠男人上位的花瓶,早就吓得花容失色,哭啼求饶。 南贞不会这样,她喜欢拥抱危险,拥抱死亡。 “不是侵犯,是交换,严医生,我对你很感兴趣呢,所以我愿意用我的秘密来换你的秘密。” “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哎呀,那我可为难了。”严青迅速起身,退了一米远。 “你想多了。”南贞很认真地否定。 “呵呵,难道是南小姐对床伴的要求,不仅仅是活好,还得满足你的心灵需求?”严青嘲讽道,“那你走错诊所了,应该去找心理医生,不过提前得跟人家沟通好,可别见面就脱衣服。” 南贞理了理头发,轻飘飘道:“我只是听说了一个传闻,跟严医生有关系的,五年前那起东州大学连环杀人案,似乎你也牵涉其中,曾经有人怀疑你就是杀人凶手。” 严青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坐到南贞对面,摆弄着桌上的茶杯。 “嗯,有这么回事,谁让我倒霉,刚好跟其中的两个受害者是室友呢,还好凶手最后找到了,只是他畏罪自杀,这事儿就有些说不清了。” “这么说你认识死者?” “认识,而且很熟悉,事后他们的家人不怎么相信那个人是凶手的说法,经常骚扰我,这种情况下,我也没办法在大医院找工作。” 南贞略带同情地看着她:“真是无妄之灾呀,那么梅爷……” 严青突然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捂着肚子差点跌倒在地上。 “我的天,我敢说你还真敢问!” 状若癫狂的严医生更让人恐惧。 “我喜欢玩游戏,南小姐手里有好剧本,所以我们可以很愉快的玩,但是你突然告诉我,你要换剧本,可是你的剧本并不好玩。”严青的话夹杂着抑制不住的笑声,听起来非常滑稽。 “如果你告诉我,你的身份是卧底警察,现在要审问我,那么我很乐意陪你玩这个游戏。” 她突然抓住南贞的肩膀,直视着她的双眼:“可你的剧本呢——黑道大哥的女人突发奇想调查姘头的背景,发现她其实是个连环杀手,简直无聊透顶好吗,接下来我怎么演,恼羞成怒杀了你灭口,还是洗心革面,痛哭流涕?” 南贞扯了下嘴角:“你说的对,这个剧本不好玩,我们可以换一个。” 严青摇了摇头,显得兴致缺缺。 “你现在的身份太四平八稳了,没意思。” “你错了。” “哦?” “真正想上位的不是吴轩,而是我……他是我的傀儡,很快我会踩着他的尸体,爬上高位,一个浑身浴血的黑道女帮主,跟连环杀手简直是天生一对!”南贞握起严青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 严青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又开始兴奋了,南小姐,期待你的表演!” 南贞长舒了一口气,严青藏起手术刀的动作非常隐蔽,一闪而过的刀光几乎淹没在了她癫狂的表演中。 她记住了这个教训,自己离死亡曾经只差半步。 “只是……”严青捏着下巴,面上显得为难。 “怎么了?” “这个剧本要是多出一个人,就不够精彩了。”她朝着门口抬了抬下巴,“所以我自作主张……得麻烦南小姐处理一下了。” 南贞一阵毛骨悚然,她立刻跑了出去,冲进客房。 那个叫依依的女孩,无声无息倒在地上,双目圆睁,嘴角还有血迹。 “现在我相信了,你们家的房间隔音确实做得很好。”严青在她身后打了个哈欠。 新的秘密 现在这个房间里,有两个人,一具尸体。 她们两个人中,有一个人无疑是凶手,但是南贞想不通,她是怎么办到的。 “你杀了她?”南贞僵硬地转过头,面向严青。 严青耸耸肩,兴致缺缺:“南小姐,你的反应让我有点失望,踩着自己老公上位的女大佬,怎么会害怕死人呢。” “这个世界上,我最讨厌的就是自以为是的圣母,拜托了,你可千万别是这种人,要不然我会很为难的。” 她双手合十,像是在拜托别人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只是很好奇,你……你是如何杀了她,你们甚至没有多余的接触。” 天知道,南贞此刻多想尖叫出来。 “嘿嘿,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像是看了一场魔术?”严青得意地起来,模样好似炫耀糖果的小孩。 “其实啊,我走进二楼的时候,听到了两个人的呼吸声,一个平稳,一个急促,当时我还以为你想玩点刺激的,把吴轩也留下了。” “后来进了浴室,我听见那个呼吸声更加急促了,这就不对劲,吴轩不可能藏在浴缸里,第叁个人是谁?” “我有点害怕,刚好口袋里有一颗胶囊,里面是一点蛇毒,临溪街民风淳朴,物产也很丰富,所以有一些市面上买不到的奇怪东西,这颗蛇毒是我从邻居手里买的,她的赌鬼老公经过我的治疗,终于恢复了神志,除了不能动、不能说话之外,就像个正常男人之外,皮肤也变得有弹性了……” “啊,扯远了,总之这玩意儿能用来防身,我立刻捏碎了胶囊,把蛇毒抹在了手上,这种蛇毒可以溶于水,她又正好在浴缸里,还做了那么危险的动作,吃下我的宝贝时,把蛇毒也吞下去了,蛇毒的主要成分是神经毒素,发作起来没有那么快,她那会儿出门去,要是喊个救护车,说不定还能捡回一条命,可惜啊,她太紧张、太激动了。” 南贞的脑海里迅速浮现出杨警司给她看的调查报告,五年前的东州大学连环杀人案,死者体内检测出药物残留,凶手正是通过下毒控制了他们,还有更久远的时候,在严青的童年,有几桩看似是意外的案件,杨警司怀疑也是严青的手笔,她使用的手法与东州大学案类似,都是下毒,只是没有人会怀疑一个小孩子会做出那么歹毒的事。 现在看来,这个家伙简直是天生的恶魔,哪个正常人会随身带着蛇毒和手术刀呢。 “你就一点都不好奇为什么我也躺在浴缸里,却没有中毒吗?”严青见她半天没反应,声音有些委屈,就像演员卖力表演之后,观众却愣着不给掌声一样,太挫败了。 南贞冷笑:“杀手怎么会被自己的刀割伤呢,答案可以有很多种,就看你想告诉我哪种了。” 严青双眼兴奋地放光:“答案一定是你想不到的,其实我也中毒了,只是没有她那么严重,所以现在我要出门打个车去医院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捏着自己的手腕测脉搏。 南贞这才注意到,她的脸色惨白,额头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如果你去不了医院,还有多长时间会死?”南贞定定地望着她,心里开始盘算,要不要不惜一切代价留下这个恶魔。 “那可就难说了……”她一本正经地思考着,“正常情况下,你现在对我下手,我不能反抗,因为一旦我剧烈运动,毒素进入心脏,我必死无疑,但是梅爷的人一直跟着我,如果他们在十分钟之内,杀了你和楼下的人,再把我送进医院抢救,说不定我也不会死。” “梅爷对你真是体贴周到,生怕你死在了外面,现在我完全相信你能让他答应帮助吴轩,我们的交易有效,那一百万会尽快给你,严医生自己去医院吧,我就不送了。”南贞转过身去,不想再看她。 南贞忘了自己是怎么从那间屋子里出来的,也忘了严青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从容不迫地安排好了所有事。 以前她从来没想过,只是打几通电话,花一笔钱,就能让一个人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吴轩冲着她怒吼:“为什么会死人,还是死在我的家里?” “你以为我们是在拍电影,还是玩过家家游戏,在我们的身边,充斥着穷凶极恶的罪犯,你想手上不占血,就能立功受奖,全身而退,是不是太天真了?”南贞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耐着性子给那个蠢货讲道理,她不希望在这个时候还要应对来自盟友的背刺。 他走到窗口,看着外面停靠的面包车,刚才的怒火,其实是虚张声势。 实际上,他害怕了,如果严青真的大开杀戒,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躲过一劫。 “阿华有门路,会把那个……送到火葬场去烧了,家里打扫干净了吗?” “嗯。” “杨警司应该知道了吧。” “他并没有责怪我们。” “那就好,可我还是不懂,为什么严青会忽然发疯?” “是我的错……我踩到了她的底线,直接激怒了她,这是她对我的警告。” 吴轩有些着急,在屋内走来走去,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着要不要卷款跑路了。 “你太冲动了,明明知道她杀人不眨眼,还去招惹她干什么,她今天没有杀你,不代表以后不会,我们要不要出去避避风头。” “虽然死了一个人,但是我跟她达成了协议,只要给她一百万,她就会说服梅爷帮你。” “一百万?就这些吗,梅爷能听严青的话?”吴轩倒是不大心疼这点钱,他不敢相信,连金老大都敬叁分的梅爷会为了一百万主动帮他。 “五年前的杀人案,还有今天严青大半天杀人的底气,不都是梅爷给的么。”南贞心里明白,如果要杀了严青,首先得搬走梅爷这座大山。 仅凭他们现在的力量,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是那又如何呢? 今天之前,杀死严青对她来说,是答应杨警司的承诺,以及一点点的正义心。 那么现在,这将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事。 依依——那个可怜的女孩,是被她的愚蠢害死的,而且在她死之前,还经历了那样屈辱的事,南贞紧握双手,指甲刺着手心,直接刺破了皮肤,渗出鲜血。 吴轩看见了血珠低落在地上,也不敢提醒她。 “往好处想,我们现在至少有她的把柄在,算是一道免死金牌。”他干巴巴地劝道。 “用的好叫免死金牌,用的不好就是催命符,你不要妄想拿这件事要挟严青,否则会死得很惨。” 南贞有很多的计划,原本她可以慢慢推进,最大程度为自己换取好处,现在她等不了那么久了。 “那一百万你马上转给严青,那叁个堂主已经开始找我们的麻烦,徐岩的人明目张胆在夜总会卖白粉,就是想吞了这些场子做分销渠道,我们就拿这件事请梅爷出面。” 吴轩却不大乐观:“梅爷能阻止他,又不能除掉他,早晚还是会找我们的麻烦。” “只是争取时间罢了,你可别忘了,我们还有杨警司。” 她的外援不仅仅是杨警司。 “那个可怜的女孩家里人也得安抚,我得做些善后的事,就麻烦你把人送去火葬场了。” 吴轩想不脏手,光捞好处,南贞可不会便宜他,尽管心里再不情愿,他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内讧,于是一脸霉相地出了门。 在他走后,南贞又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是个年轻男人,用南洋土话叫了她一声:“阿姐。” 吴轩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小弟风驰电掣开着车,大家的心情都不好,吴轩还能抽烟解愁,小弟就只能拿油门撒气了,以至于驶入火葬场时,差一点跟另一辆车撞上。 “妈的,没长眼睛吗?”小弟气得要下车揍人,却被吴轩呼了一巴掌。 “你他妈才是赶着投胎呢,赶紧做正事。” 小弟这才想起自己是来毁尸灭迹的,也不敢再多言语,跑到火葬场简陋的办公室里找到了老板,叁个人神色匆匆,把后备箱里的裹尸袋抬了出来,放在了推车上。 吴轩看着推车进了火化间,这才松了一口气。 “交给你了,多烧一会儿。”他交给老大一沓钞票。 “那骨灰呢?” “扔了。” 吴轩带着小弟匆匆离开,空气里那股焦臭味让他作恶,仅存的良心在他胸腔里隐隐作痛,他无法面对一个花季少女,就这么变成一捧灰烬,只想快速逃离,好像这样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老板收了钱心里高兴得很,他就喜欢这种不费事的客人,至于背后会不会有什么麻烦,他才不在乎,这种事情见的多了。 人啊,只要烧成灰,什么事都干净了。 但是今天走进火化间,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好像多了一个人,刚才他记得除了吴轩和他手下小弟外,还有一个人也在办公室门口出现过,那个人穿着兜帽衫和牛仔裤,看不清脸,他以为是个没钱的穷小子,来咨询火化的价格,一转眼这个人就不见了。 难道这家伙溜进了火化间?他的警觉性刚刚提起来,突然后颈剧痛,栽倒在地。 等他再次醒来时,吴轩送来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裹尸袋里放着一沓钱,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家的住址。 老板打了个寒颤,他知道对方是在警告他,要么他守口如瓶,就当尸体已经被他烧了,要么他全家玩完。 真相 严青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在医生查房之前,她拔掉手上的针头,溜出了病房。 很久之前,她曾经在这家医院实习过,记得医院对面有一家牛肉米粉店,味道特别正。 死里逃生之后,她只想吃一碗牛肉米粉。 “老板,大碗米粉,多加一份牛肉,辣椒也要多。” “好嘞。”老板在柜台内应了一声,忽然看见店里还有一位客人,不知道何时坐在了女顾客的对面,他本来想问问老先生吃什么,但是那人一个眼神丢过来,他顿时不敢说话,转身进厨房忙活起来。 “刚从鬼门关回来,就吃得那么重口,小心肠胃遭罪。” 坐在严青对面的老头,手里握着水烟,活像上个世纪的人,与这家店格格不入。 严青疲惫地看着他:“梅爷,你就是我的如来佛祖吗,到了鬼门关都逃不出你的手心。” “你还不高兴了?”梅爷横眉竖眼,气不打一出来,“我早就告诉过你,跟那个女人不要来往了,可是你听我的劝了吗,现在还闹出那种事情来,他再不济也是金老大的手下,你在他家里……白白给人家送了把柄。” “还有,你万一忍不住……我也不怪你,可是为什么把自己差点送进鬼门关?” 一说起这个,严青可就来劲了,她讲起了自己的心得。 “你年轻的时候,肯定也做过,把人那样切成碎片。”她指了指老板切牛肉的刀,“当时你的感觉是什么,恐惧、厌恶,是不是还有一点兴奋呢?” “胡说!”梅爷冷哼,他皱眉环顾四周,这个地方实在不适合聊天。 “难道我说的不对?” “我们那个年代,就算是杀人,也是为了活下去,不会觉得这种事情好玩。” 老板把牛肉米粉端上来,严青顾不上烫嘴,大口大口吃起来,梅爷看着她碗里那满满一层牛肉片,心里一阵膈应。 “你们太没意思了,如果做事只追求结果,还有什么乐趣,我就不一样了,我享受过程中的紧张刺激,哪怕要冒一点风险也是值得的。”严青夹起一片牛肉放进嘴里,在她眼里享受美食的乐趣与杀人是一样的。 梅爷冷冷道:“命没了,你要去阎王殿找乐趣吗?” “算了不说了,我跟您有代沟。”严青翻了个白眼,继续干饭。 “以前你老老实实在临溪街开诊所,江湖上的事情从来不掺和,我就随你了,但是如今你已经掺和进来,就不能再由着性子来,明天早上到德胜茶楼来喝早茶,我有事要跟你说。” 梅爷说完就起身离开了,在他走后,停在医院旁边的一辆不起眼的皮卡车也悄然离开,严青苦笑。 “太过分了,难道要我坐公交车回去?” 她很快吃完了米粉,还把汤给喝干净了,老板看她这样子,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又隐隐听见他们说什么杀人,阎王殿之类的话,不由地打了个寒颤,自己该不会是大白天的见鬼了吧。 “老板,你家的米粉味道还是跟以前一样好。”严青把十元钞票放在桌上。 “哦?您以前来吃过。” “嗯,上辈子来过。” “咣当!”老板手里的碗掉在了地上。 严青趁着他愣神,赶紧开溜,故意从后巷离开,可以想见老板回过神来,追出门发现外面空空如也时,那崩溃的心情。 诊所门开着,王婶又研究出了新药水,诊所外面围了不少大爷大妈,严青隐约听到了补肾壮阳之类的词,赶紧捂着耳朵开溜。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怎么能公然在大街上卖壮阳药。 而且,她关门的时候瞥了眼一脸卖力推销的王婶。 这么多年街坊了,大家还不晓得么,如果王婶做的是制咳嗽的凉茶,那说不定有壮阳的奇妙副作用,如果是壮阳药……那鬼知道会有什么作用。 严青回家之后倒头就睡,好像从来没有睡得那么安稳过,甚至一觉睡到了凌晨两点。 她感觉到自己的床边站着一个人,慢慢睁开眼睛,借着月光看清那个人的模样。 兜帽衫和牛仔裤,看起来像个男人。 那人转过身来,面对着她时,脱下了自己的外衣,露出了一头乌黑的长发,还有玲珑曼妙的身材。 “美女,大半夜的擅闯民宅,是打算劫财,还是劫色呀?”严青冲她挑了挑眉。 “要你的命可以吗?” “唔,也行,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接下来,是一场恶战。 月光之下,两具白皙的裸体纠缠在一起,开始了字面意义上的肉搏战。 严青含住了那人的胸,勃起地肉柱在她的穴口不断试探,叩门却不入,对方显然比她性子急,猛地用力翻身过来,跨坐到她身上,慢慢沉身下去。 “你慢点,疼……”严青很没出息地呜咽道,“我靠,许霜,这些年你又练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功夫,那里好紧,夹得我好疼!” “哼,是你跟女人鬼混的时候一点都没有长进。” “谁说的,我更大更粗,还更持久了。”严青捶床强调。 许霜甩了甩长发,加快了起伏的速度。 “你先等等,慢点,我今天刚从医院出来……”严青已经有了泄意,只好求饶。 “你活该。”许霜俯下身去,咬住她的乳尖,“杀人而已,用得着那么赶时间吗,你一个电话我从上湾区坐直升机飞过来,还差点没赶上,再完几分钟那个女孩就进了焚化炉了。” 严青忍着疼,哼哼道:“你不懂,梅爷那个人太精明,故意布置出来的手法,他一眼就能看出来,猝不及防的,他反而不会怀疑,我没有杀南贞已经引起他的怀疑了,所以才想了这招,只是可怜了那个小姑娘,你把她安顿好了吧,别吓着人家。” “真是怜香惜玉呢,不舍得杀南贞,又担心小女孩受了委屈,浮屠首领什么时候成了慈善家?”许霜勾起她的下巴,用力吻了上去。 良久,严青头晕眼花,天旋地转,还不忘了嘴欠。 “哦哦,我明白了,阿霜是吃醋了,不过呢,我得强调一下,我们‘浮屠’本来就是帮人排忧解难的,引申为慈善组织也不为过。” 许霜被她的无耻打败了,冷冷道:“你高兴就好。” 严青搂住她的腰,趁机动了几下,宣誓主动权。 “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好不好,就拿这次的委托来说,我是cosplay杀手,又不是真的杀手,没有杀南贞,还有那个小女孩,跟怜香惜玉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最大的问题是,你根本就不该接这个委托,已经用了五年时间,才勉强取得梅爷的信任,接下来距离你完成目标,还不知道要多久,你是真的打算做一辈子的严青吗?” 严青朝她竖起一根食指:“我向你保证,只有一年时间,一年之内结束这个委托,你想想六年时间换那个人一个承诺,多划算的。” “我只是不希望,下次收到消息,是帮你收尸。”许霜夹紧了她,再次挑起了战火。 严青真是又疼又爽,龇牙咧嘴抗议着:“你别咒我好不好,我要是死了,以后你想找人操你都不容易,谁能受得了啊。” “远的不说,你猜猜南贞心里策划了多少种把你碎尸万段的方法?” “她要杀的是严青,关我什么事?”严青伸手把许霜挂在脖子上的项链取了下来,看清上面的字,她露出了“果然如此”笑容。 这个玉质牌子上写着“千叶”二字。 她得意洋洋:“原来阿霜这么爱我,连铭牌戴的都是我那块。” 许霜冷笑着夹紧了臀部肌肉,“给你收尸的时候,把它扔到棺材里比较有仪式感。” 严青暗暗叫苦,旋即脸色大变,心里骂着脏话。 “二十分钟……啧啧!还是让南贞把你剁了吧。”许霜嫌弃道。 过往 “梅爷撤走了监视你人。”许霜穿好衣服,点了一支烟,坐在床边看着她。 千叶靠着枕头上,疲惫地说:“这老狐狸太难对付了,不过,这是他唯一的破绽,我只能利用严青的身份,没别的法子。” “除了心理变态,没看出严青有什么出众的地方,真不知道梅爷看重她什么?” 她不自在地咳嗽了声:“这话我怎么听着像是在骂我?” 许霜斜视她:“你演她演上瘾了?” “扮坏人当然比扮好人轻松啊,严青是梅爷最亲的人,他无妻无子,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养父母一家人,养父母去世之后他对弟弟——也就是严青的亲爹宠爱有加,在他眼中自己的弟弟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实际上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哦?能让你这么义愤填膺,真是难得呢。”许霜挑了挑眉,对这位严先生多了几分兴趣。 五年前她们实施这个计划的时候,许霜看过严青的家世背景资料,当时她的父亲严浩和母亲陈文清已经去世,所以就没有多关注这两人,她记得严浩是个长相十分英俊的男人,还是大学老师。 他的太太陈文清相貌温婉,看起来很贤惠。只可惜他们在严青高叁毕业那年车祸去世,但是这样的一对父母能教养出一个连环杀人犯,也是超出正常人的认知了。 “她能干出那些丧尽天良的事,严浩功不可没,可以说是他亲手把自己的女人变成怪物的。” 这么多年来,千叶扮演着严青的角色,不断把她的过往刻在自己的记忆里,这么做是为了在梅爷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但是时间长了,难免有精神恍惚代入其中的时候,一想起严浩做的那些事,她便忍不住咬牙切齿。 许霜提醒她:“喂,你可千万别忘了自己是谁。” 千叶笑道:“有你戴着我的铭牌,我怎么会忘呢,每天晚上睡觉前,我都会默念自己的名字。” “最好是这样,说说看,严青的亲爹到底干了什么?” 千叶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讲完一个故事应该够了。 她和许霜都是做事果决的人,她们也知晓现在不是温情脉脉叙旧的时候,但是千叶太需要倾诉了,这五年来所有的负面情绪都积压在她的心里,无论是戏弄他人,还是插科打诨,都没办法消解这些灰暗的能量。 性爱可以让她释放压力,但她更需要一个倾诉对象。 “严青她跟我有一个共同特征,你应该知道,所以基于这个原因,我才会选择扮演她,否则咱们浮屠的易容技术再高明,某些部位总不能也改造了。” “我在整理严青父母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本严青母亲的日记,里面记录了很多严青小时候的事,其实他们很早就发现了严青的器官发育和正常小孩不一样,那时候可以用手术干预,但是严浩拒绝了。” “为什么?”许霜愣了下,这可不是一位大学老师应该做出的理性选择。 “因为……”千叶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拳头,“他在自己的女儿身上,看到了满足她变态欲望的方式。” “其实严浩没有生育能力,他甚至没有性能力,但是他非常擅长伪装自己,为了把陈文清留在身边,他巧舌如簧、道德绑架,陈文清长期被他洗脑,不但配合他隐瞒,还去做了试管婴儿。” “就算是试管婴儿,那严青也是他亲生的吧,他该不会……”许霜一阵恶寒。 “站在他的角度,他很疼爱严青,对她呵护备至,严青从说话到走路,再到上学念书,都是严浩亲自教养,他根本不让陈文清插手,但是严青长成少女后,他又开始增加她们母女相处的时间,经常让她们睡在一起,美其名曰,女儿就该多和妈妈相处,免得以后长成了假小子。” “他想干什么?”许霜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少女时期的严青,开始对那种事产生了好奇,她很清楚自己喜欢同性,严浩知道后,表现得很开明,鼓励她去追求同学,当她身上青春期的冲动到达顶峰的时候,他在严青生日那天,安排了一场家宴,然后在母女俩的饮料里,下了药……” 许霜瞪大双眼:“严青和自己的亲生母亲睡了?” 千叶点了下头,当初通过陈文清的日记调查出这件事后,恶心得差点吐出来。 “这一切都被严浩偷偷录了下来,在那之后,他不断给严青灌输变态想法,成功扭曲了严青的思想,把侵犯自己的母亲,当成了一件快乐的事,当她的欲望被不断放大之后,乱伦的快感已经无法满足她,所以她选择了更刺激的方式——杀人。” 千叶冷笑:“梅爷不知道自己心目中完美的弟弟,其实是个低贱卑劣的变态,竟然把严浩车祸身亡归咎到陈文清身上,那个可怜的女人在丈夫常年的精神虐待,以及与自己女儿那种不伦关系的折磨中,早就精神失常了,她从车祸中死里逃生,最后还是死在了梅爷的手里。” “严青知道是梅爷杀了她的母亲吗?” “我猜她应该是知道的,东州大学的案子,她本来可以做得更加隐秘,就像她以前用毒害死的那些人,可是她在学校里连杀四个人,警方再无能也不可能找不到线索,她这么做就是要拖梅爷下水,只是还没等她实施报复计划,就被我们捷足先登了。” 千叶叹了口气,弄死严青她没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个混蛋本来就该死,但是了解了她过往的经历后,还是难免唏嘘,原本严青是有机会做个正常人,但是被她的变态父亲给毁了。 “所以你不惜花费五年时间扮演严青,来执行这个计划,不仅仅是因为那个人的承诺,也是为了你心里的正义感,对吗?”许霜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胸口。 “才不是,我没有那么善良,只是有一点点看不过去,他们害了太多的人,要是继续遥遥自在,简直天理不容。”千叶扭头哼道。 许霜一本正经道:“没错,所以我们‘浮屠’是慈善组织,你作为首领得以身作则,那种拈花惹草、处处留情的事还是少做。” 千叶心虚对手指:“那是角色需要……” “二十分钟就号称自己持久,我看是脸皮问题。”许霜冷笑着翻出了窗口。 “都说了我刚出院,是个意外嘛。”千叶埋在枕头里哀嚎。 爱恨纠缠 梅爷的德胜茶楼早上五点就开门做生意,但是通常不会有人来得这么早。 只有在晚上做工的人,才会在天未亮时,过来喝一杯早茶,填填肚子回去睡觉。 杨晨点了一壶茉莉花茶,两笼糕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慢慢品尝着。 “晨哥又做了笔大生意吧。”茶楼的伙计笑嘻嘻过来打招呼。 “都是辛苦钱,哎,现在讲诚信的生意人太少了。” 伙计瞥见他裤腿上暗红色的斑点,再不敢多问什么,缩着脖子回了后厨。 “一身血腥味来吃早茶,能品出茶香吗?”梅爷站在楼梯上,一步步走下来,今天他没有抽水烟,而是换了一只烟杆,足足有一米长,烟锅里烧的是云州老烟叶,要是没有强大的肺功能,抽这个得呛死。 杨晨苦笑:“梅爷这是嫌弃我了?” “你想多了,我不是嫌弃你,你们黑虎帮的每一个人我都嫌弃。”梅爷瞥向他的眼神,仿佛在说:你们黑虎帮没一个好东西。 “您这话可就言重了,我们兄弟几个都是很尊敬您的。” “尊敬我有个屁用,还不是变着法的给我找麻烦。”梅爷手腕一抖,烟锅戳向了杨晨,擦着他的手臂磕在桌上。 “都吃了一个多小时了,马上要来新的客人,赶紧走人。” 杨晨厚着脸皮说:“您家的糕点在上湾区都吃不到,我难得来一趟,吃完再走行吗?” “哼,就怕你惦记的不是我的糕点。”梅爷冷哼了声,视线转到大门口,一个俏丽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他瞥见杨晨的眼睛亮了起来,嘴角抽了抽,真是见鬼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严青。 梅爷一时间没想明白,这两个人怎么能联系到一起,难道杨晨打的是那个主意? “严医生,早啊。”杨晨三两步走到严青面前,笑得阳光灿烂,一张俊脸确实不惹人讨厌。 但是梅爷想起严青的特殊之处,别过脸走到了一边,若是如了他的愿,那真是孽缘。 “你是?”严青皱眉打量他。 “我叫杨晨,在金老大手下做事,也是梅爷的晚辈。”杨晨的脸僵了一瞬,他记得自己至少见过严青三次,有两次还是在梅爷的店里,闹了半天严青完全不记得他。 “哦。”严青看着他,几秒钟后才说:“有事吗?你挡着我了。” “昨天晚上我有几个兄弟受了伤,需要治疗,不知道严医生方不方便出诊。” 严青一伸手,拨开了他,“你的兄弟血很厚嘛,都流了一晚上,要是还没死,就抬到我的诊所来,让我见识见识医学奇迹。” “咳咳,还是做了些简单包扎了,听说严医生医术高明,所以想请你诊治。” 杨晨买了单便离开了,顺带把严青那一桌的钱付了,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梅爷在心里默默说了句,傻子。 “看出他想干什么了吗?” 严青吃着小笼包,回答:“想泡我呗,徐岩磨刀霍霍要抢吴轩的地盘,他手里的人不够多,肯定抢不过人家,所以把主意打到你这里,要是当了德胜茶楼的姑爷,自然就是黑虎帮名副其实的太子。” 梅爷嫌弃地摇了摇头:“当初金老大没有让他当太子爷,就是知道这小子欠火候。” “也不能这么说,人家为了追求我,亲自给自己的兄弟放血,还是很舍得下注的,至少他眼光不错。”严青笑眯眯道。 梅爷对她的厚脸皮已经习惯了,转而想到另一个问题。 “吴轩给了你一百万,却没有把这个风声放出去,徐岩可是变本加厉,听说好几个夜总会都换了他的人,吴轩却能沉得住气,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严青眨眨眼:“他在赌你会怎么帮他,如果用那件事威胁你,你帮他一次,就能杀他无数次,所以他索性按兵不动,积攒自己的筹码,只要关键的时候,你愿意投资他,之前输的都能赢回来。” “小算盘打得很精,我看吴轩不像是有这种心机智谋的人,南贞不简单啊。” 梅爷责备地看向她,他一直觉得南贞是个巨大的潜在威胁,这种危险的萌芽就该尽快拔出,可是严青舍不得杀她,要不是知晓她的本性,还真以为严青爱上了她。 “喂,老头子,我们说好了,她的死活只能我来决定,我还没玩够,你不许动手。”严青像个护食的小猫,警告他。 吴轩并不像梅爷想象中那么沉得住气,他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烤焦,上蹿下跳却无济于事。 “我们的人都被赶走了,整整五家夜总会,就这么拱手让人,你还让我冷静,没有了钱,我们还剩什么?” 南贞淡淡说道:“如果这几家被警察一锅端了,你是想进警局和同事叙旧呢,还是想坐船跑路。” “你的意思是……” “上面派来了督查专员,要在东临办个扫毒的大案子,这几家夜总会明着卖白粉,不拿它们开刀拿谁,既然徐岩想当这个出头鸟,你还不成全他?” 吴轩惊喜道:“这是杨警司告诉你的?” “嗯。”南贞没有多说什么,实际上杨警司是刑事部门的,跟缉毒组搭不上话,这种机密消息他也无从得知。 “那就好,怪不得你不让我去找梅爷,如果能把这个人情留到后面再用,说不定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不过……”吴轩突然想起一个消息,神色复杂地看着南贞。 “我听说,杨晨最近往临溪街跑得很勤,经常出入严青的诊所,似乎想追她。” “他疯了?”南贞手里的咖啡勺掉在了地上,一向矜持优雅的她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吴轩瞅见她的反应,越说越起劲了,他就喜欢看南贞吃瘪的样子。 “杨晨追她肯定不是为了上她,还不是为了获得梅爷的认可,大家都晓得严青是梅爷唯一的侄女,要是娶了她,就等于继承了德胜茶楼。” 见南贞沉默不语,他又故意道:“不过呢,也不一定,其实严青还挺漂亮,男人见了她还是有那方面的心思,杨晨又是出了名的小白脸,哄了不少女人在身边,说不定严青真会看上他。” 南贞冷笑,她倒是很期待杨晨抱得美人归,却发现美人掏出来比他还大是什么反应。 “你用不着担心,严青没兴趣挑男人作为玩物,如果杨晨碰到了她的底线,她一定会亲手送他去阎王殿。” “呃……我的意思是,如果她看上了杨晨,说不定会放过你。”吴轩猛然想起,严青还有另一个身份——变态杀手,弄死个人就像吃饭睡觉那么简单。 “她不会放过我的,除非她死。”南贞喃喃道, 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她握紧了双拳。 此刻下身还隐隐作痛,那个混蛋,就在夜总会外头,把她按进汽车里,在车后座上要了她,那根粗硬的东西不管不顾插进来,竟然比平时还要壮硕几分。 “是不是很惊讶,你这种恨不得杀了我的眼神,让我兴奋得要死呢,呐,我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咬我两口,就是咬下一块肉也没关系的。” 这场欢爱只有粗暴的冲撞,南贞恨恨地瞪着她,一声不吭,其实比起严青,她更痛恨自己,为什么明明知道这个人是个魔鬼,是她必须要手刃的仇敌,可是被她侵犯的时候,她却生不出厌恶的感觉,生理上的快感一阵阵袭来。 她竟然先于严青高潮了! 反击 新世界夜总会是吴轩堂口里最好的场子,这里地段好,就在沅江边上,当初徐岩也看上了这里,吴轩硬是咬紧牙没松口,双方差点翻脸,后来徐岩一口气吞了吴轩五个场子,他也没敢吭声。 南贞手握望远镜,观察着沅江里的游船,那一艘刷着红漆的巨大游船,就是朱耀辉的红鹦鹉号,那是东临最大的地下拳赛场地,赌徒门趋之若鹜,一票难求。 不单是赌徒,据说整个东州地区会些拳脚功夫的,都想上擂台上试试身手,赢了能得一大笔奖金。 “那要是输了呢?”吴轩问手下议论得起劲的小弟。 “轻则伤筋动骨,重则一命呜呼了,不过只要不上最上面的三个八角笼,下面那十个笼子大家都是点到为止,很少伤及性命。” “其实赌钱的都喜欢有人能上顶层去打擂台,那三个八角笼叫红擂,都是耀哥手下的高手守擂,赔率非常高,还有大老板出来坐庄,要是赌赢了,就是一大笔钱,谁都想去沾点喜气。” 这时候,江面上忽然爆发欢呼声,就连夜总会的包间都能听见。 船上有人挥舞起了三色彩旗,“红鹦鹉”号的最顶层的大灯被打开,就是白天看起来也非常炫目。 “这是干什么?” 小弟满脸兴奋地说:“轩哥,还真让我说着了,有人连挑了十个擂台,现在要挑战红擂,可惜我们不好去下注,不然说不定能赢一笔回来。” 吴轩骂道:“让你去买,你他妈知道谁能赢吗?” “保险一些就买擂主赢,红擂不像下面那些擂台,耀哥是不允许擂主为了赔率放水的,很少有人能挑战成功,所以买踢擂的赢赔率非常高,但是除了大老板,没什么人敢买。” 南贞放下望远镜,从自己的手包里取出一沓钞票,给了小弟。 “你去凑个热闹,赢了就当给兄弟们的酒钱。” 小弟接过钱,问她:“嫂子想买谁?今天耀哥的红擂擂主有……” “不买擂主,就买打擂台的挑战者。” 吴轩皱眉道:“你这不是给朱耀辉送钱么。” 南贞笑了笑:“轩哥要不要跟我打个赌呢,如果我赢了,明天你出钱继续买这个挑战者,如果我输了,你想怎么样都行。” 小弟们听了这话,纷纷起哄,要吴轩应下赌局,他当着手下的面不好多说什么,只得答应了。 小弟屁颠屁颠拿着钱去游船那边下注,吴轩给南贞使了个眼色,叫她一起去了阳台,这时候其他人都很有眼色避开了,要么出去打牌,要么找楼下的妹子撩骚。 “你今天叫我来新世界,就是为了看这出戏?”吴轩抬了抬下巴,看向江面上的“红鹦鹉”号。 他又不是傻子,早就猜到南贞瞒着他干了不少事,只是碍于合作关系,还有杨警司默认的态度,才没有计较,但是如果南贞什么都不告诉他,就太过分了。 “警方开始行动之后,黑虎帮会很忙,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给几位堂主找点事情做,我们怎么浑水摸鱼呢。”南贞似乎心情很好,还从酒柜里取了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却没有吴轩的份。 她的理由是轩哥还没赢下赌局呢。 若是换了别的女人跟他开玩笑,吴轩肯定心神荡漾,但是对方是南贞,他生不出半点旖旎的心思。 “你想怎么浑水摸鱼?”吴轩很老实地请教。 南贞拨弄着头发,露出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容,“我听说很少有人能连赢三场红擂,如果打败了三位擂主,就有能挑战总擂主,也就是耀哥,而且耀哥必须得应战,如果他输了,总擂主换人,这就等于把红鹦鹉号拱手让人。” “轩哥,你说如果今天来打擂台的那个人,真的挑翻了三个红擂擂主,又打败了耀哥,那场面是不是很精彩,耀哥真的会让出这么大一艘游船和地下拳赛的生意吗?” 吴轩嗤笑:“你想什么呢,朱耀辉是出了名的能打,那三个擂主也是名震东州的高手,谁有这样的本领?” “要是他真有这个本事呢?”南贞认真地盯着他。 “你……你什么意思,难道说上去打擂台的那人,是你安排的?”吴轩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会儿天上万里无云,他却感到一道惊雷劈在了脑门上。 “我们合作这么久,一直是轩哥出人出钱,我心里过意不去,所以就送了一份礼物给你,你就拭目以待吧。”南贞举起酒杯,做了个敬酒的动作,然后一饮而尽。 南贞的客气让他瘆得慌,他是一脑门的问号,“不是……先不说你上哪儿找的高手,为什么要对付朱耀辉,明明抢咱们地盘的是徐岩。” “徐岩被警察盯上,马上就要倒霉了,现在报复他,傻子都能猜到是你下的手,到时候徐岩狗急跳墙,拉你做垫背的,你能指望金老大救你么?” 南贞又倒上了一杯酒,这次依旧没有吴轩的份。 “朱耀辉跟我们没有什么过节,对他下手不会惹上嫌疑。” 吴轩本来不相信南贞的人真有本事把朱耀辉从擂台上踢下来,但是听她这番信誓旦旦的话,也忍不住幻想着事成之后的收获。 他思索着关键问题:“你找来的人就算武艺高强,可他有人手和资金去接管红鹦鹉号吗,别到了最后又被朱耀辉给抢了回去,人财两空。” “你放心,这红鹦鹉号就算到不了咱们的手里,也一定不会再让朱耀辉给夺回去,他没了这艘游船和地下拳赛,就少了一半的声势,我们自然就少了一个凶悍的对手。” “我相信你的眼光,但是能不能给我透个风,到底上拳台的是哪路神仙?” 红鹦鹉号游船上又爆发了欢呼声,第一杆代表着十一擂擂主的旗帜倒了下来,换上了新的彩旗,上面写着一个“黎”字。 “一群没有根基的南洋人,他们上岸就要抢肉吃,黑虎帮就是那块最大的肥肉。”南贞微笑着举杯为胜利者庆祝。 吴轩可没她那么乐观,他焦虑道:“你这是与虎谋皮,引狼入室,就不怕他们连你一起啃了。” “吴警官。”南贞小声叫他,奇怪道:“你不会是入戏太深,忘了自己的身份吧,他们要吃的是黑虎帮,关我们什么事,黑虎帮倒台之后,我们就能功成身退了。” “呃,是这样,我是怕他们野心太大不好控制。”吴轩心虚咳嗽了声,又给自己找补道:“不过杨警司肯定有办法对付他们,用不着我操那份闲心。” 南贞心说:我可没说过他们是杨警司找来的,但是吴轩自己脑补了,也省的她解释。 她再次转头望向江面游船上飘扬的旗帜,今天就是他们发起反击的开始,总有一天,曾经属于他们的东西,要连本带利找那些人讨回来。 委托 金老大摔碎了他最喜欢的一个茶壶,据说上一次不小心摔碎一只紫砂茶杯的情妇,已经失踪了很久,所以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小弟腿一软直接跪下了。 “滚出去,要跪也是朱耀辉来跪,你还没这个资格。”金老大嫌恶地瞪了他一眼,便让手下把人拖了下去。 金啸跟了金老大二十年,了解他的性子,这时候他能骂人,说明还没有怒到极点,还能听进别人的劝。 “老大,南洋帮的人明显有备而来,而且筹谋了很久,阿辉被他们算计,敌暗我明,一时间落了下风也不能全怪他。” “我早就跟他说过,拳脚功夫只是手段,他是黑虎帮的堂主,不好好经营堂口,整天好勇斗狠。想搞擂台比武,老老实实坐庄就行了,他却惦记着虚名,给他个武林盟主的称号又能怎么样,拳头能快过枪子吗?” 金老大一向器重朱耀辉,因为这个武痴心思单纯,对他又是绝对的忠心,所以他会防备其他几个堂主,却经常把肥肉留给阿辉,如果说杨晨是他名义上看重的半个儿子,那朱耀辉就是他最疼爱的亲儿子。 “现在事情闹大了,大家都等着看他和那个姓黎的家伙的终极对决,一旦输了这场擂台赛,他就得把红鹦鹉号拱手让人,他丢得起这个人,我黑虎帮可不行。” 就算再生气,金老大还得给他收拾烂摊子。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在拳赛开始前,解决掉黎攀,还有那伙南洋人,一直在跟我们玩捉迷藏,必须想个办法把他们一网打尽。”他对金啸吩咐道。 金啸领命,拨了几个电话后,黑虎帮最精锐的人马立刻行动起来,只是事情不像他们想的那么顺利。 混码头的南洋人非常团结,再加上他们人数众多,很难分清楚谁是船工帮的,谁是黎家兄弟的手下,就算抓了一个马仔,哪怕往死里打,他也不肯吐出半个字,而且紧接着黑虎帮的场子就会被南洋人报复。 这种声东击西、小规模骚扰的战术,打得金啸他们不胜其扰,连黎攀的影子都没摸到,还折损了好几个手下。 就在金啸准备对南洋人下死手的时候,黑虎帮的地盘又出了乱子,在完全没有收到风声的情况下,一连十几个场子被警察端掉,每一个都是现场搜到了白粉和摇头丸,罪证确凿。 警方当天就召开了新闻发布会,郑重其事宣布,要在本市开展大规模扫毒行动,誓要肃清毒品市场。 这一切打了黑虎帮一个措手不及,金老大也在无精力顾忌黎家兄弟和南洋帮,只能专心对付来自警方的压力。 他不得不再次造访德胜茶楼,而且脸色很难看,没有了平日的客气,语气带着几分质问的味道。 “那些条子跟疯了一样,抄了我们二十多个场子,徐岩的手下被抓了一半,其他几个堂主也损失不小,这就是老哥你说的有些许风浪?” “我看,我们这条船都快被他们掀翻了!” 梅爷前几天刚刚透露消息给金老大,上面派了督察专员东临,要搞一次扫毒行动,其实这种行动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次,毕竟警方也需要大案要案给社会公众一个交代,内部升迁同样需要功劳簿。 之前这些警方突击行动都是小打小闹,抓几个无关痛痒的人了事,只要各方面都过得去,警方也不会太过分,金老大自然默许了这种“放血”疗法,甚至还专门设立了一个基金,用来抚慰出来顶包的兄弟们。 最近金老大又动了打击手下堂主声势的主意,毕竟他年纪大了,少壮派过于强势必然影响他的地位,刚好徐岩做了出头鸟,抢了吴轩的地盘,他已经计划好了,等徐岩栽了跟头,再由他出面摆平事端,徐岩先坏了规矩,又在警方手里吃了大亏,哪里还敢造次,只能服服帖帖。 所以梅爷事先的通知并没有引起他的重视,甚至还放任了警方的行动,谁知接连发生的意外,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人在犯错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先从别人身上找原因,金老大便把一腔怒火都冲着梅爷发了。 “不管风有多大,浪有多高,只要掌舵的人能稳住,船就不会翻,这个道理应该不用我来教你。”梅爷抽着长烟袋,眼皮微微一抬扫了金老大一眼。 那眼底的寒光瞬间让对方冷静了下来,挤出笑容道:“您一向是我的主心骨,我这是没办法才来求您,说话急了些,您别计较,关键时候得拉兄弟一把呀,这一次警察的动作太大了,如果继续下去,恐怕我的老巢都得被他们抄了。” “黑虎帮得势了三十多年,已经是一座庞然大物,东临市最挣钱的地下买卖都被你们给占了,整个东州的黑帮都唯黑虎帮马首是瞻,新来的野狼野狗想生存,就不得不在你们身上撕下一块肉。” “老金啊,你是安稳日子过久了,失了警觉性,你手下的堂主如果继续醉生梦死,早晚在梦里被人家割了喉咙。” 他这副教训的口吻,金老大听了心里不大痛快,但也只能陪着笑脸。 “警察那头不可怕,十年前那个女人差点把你们一锅端了,最后还不是在公海被炸得尸骨无存,现在这个督察专员多半是来捞功劳的,如果她知道适可而止,大家都好过,否则的话……” 后面的话梅爷不用说,金老大也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他放心了不少,旋即又明白,真正的威胁,来自于南洋帮这头恶狼。 “多谢老哥指点,您看接下来我该怎么办?”金老大继续虚心请教,要论心机城府,他还真不如躲在茶楼韬光养晦的梅爷。 “首先得防着内乱,你手下的堂主必须要团结一致,这时候不能再出现互相拆台,抢占地盘的事情,对付南洋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请君入瓮……把你们最虚弱的地方露给他们,我不信 这帮恶狼会不上当,一旦他们入局,该怎么赶尽杀绝,就不用我叫你们了。” 梅爷四两拨千斤,给金老大定下了计策,对方千恩万谢离开后,他的心情却沉重起来,刚才打发金老大时,他把来自警方的压力说得轻描淡写,实际上远没有那么轻松,但是他不能让金老大看出,他对埋在警队的暗线的掌控力不如从前了。 那一张历经三十多年布局,由卧底暗线织成的保护伞,才是德胜茶楼立足的根本。 想起昨天与那个人的会面,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亲手养大的毒蛇,终有一天会噬主么? 他招来伙计,让他把严青叫过来。 “严医生好像不在诊所里。”伙计脸色古怪。 “她去哪儿了?” “咳咳,王婶说中午有一辆轿车把她接走的,好像是吴轩手下的人……” 梅爷怔了一下,无语地摇了摇头,吴轩不可能找上严青,只有可能是南贞。 他对这个女人非常警惕,奈何严青没玩够,不许他下手。 “你去把她接回来,就算从被窝里,也得把人给我带回来。” 梅爷发话了,他们只能照办,一个小时后,严青臭着一张脸踢开了梅爷房间的门。 “怎么这么慢?”梅爷看向她身后鼻青脸肿的伙计。 “那个……严医生她……”伙计支支吾吾,他能怎么说,他们真是把严青从被窝里叫出了的,这货硬是当着他们的面搞了吴轩的女人半个小时。 “好了,出去吧。”梅爷不想听见什么劲爆内容,他年纪大了心脏受不了,索性打发伙计出去,直接进入正题。 “你帮我做件事。” “哼,什么事,我的出场费很贵的。” “没大没小,跟长辈说话一点分寸都没有。”梅爷嘴上骂她,却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反而语气温和地说:“上湾区最近发生了几起凶杀案,我的朋友想请你去帮忙破案。” 严青瞪大眼睛,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啥玩意儿,我去帮警察破案?你的警察朋友是疯了吗……” 梅爷淡淡说道:“他说你有一种他们没有的嗅觉。” “哦……”严青恍然大悟,梅爷指的是对同类的嗅觉,此刻她的心脏抑制不住地狂跳,五年零八个月,她终于触及到了梅爷手中秘密武器的核心——来自警方的高层暗线。 “这些是案件的简报,你先看看。”梅爷从身后的柜子里找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了严青。 严青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哟呵,受害者都是上流社会的贵妇,难怪警察那么头疼。” “等等。”她想起什么,疑惑地抬眼看向梅爷:“我这种下湾区的贱民,突然跑到上湾区那种贵族社区里,那个杀手又不是傻子,难道不会怀疑我是警方的钩子?” 梅爷早有预料,又交给她一张照片,嘴角含笑道:“你会有一个新的身份,私人诊所医生,他会给你准备履历。” “她是谁?”严青端详着照片,约莫二十七八岁,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你的任务目标。” “她看起来不像是个杀手。” “本来就不是,对方的计划是你接近并勾引这个女人,以此打入上湾区的贵妇群体,然后寻找杀手的踪迹。” “有意思。”严青摸摸下巴,看起来十分感兴趣。 “哎,说是贵妇……她结婚了的话,那么她老公呢?万一被她老公发现,那个杀手还没找上我,说不定她老公就先灭了我。” 梅爷白了她一眼,你还知道有老公的女人碰不得。 “放心好了,她老公不会找你麻烦。” “为什么?” “因为委托人就是她老公。” 梅爷这么说,就对于告诉了她委托人是谁。 严青一脸兴奋:“卧槽,原来是绿帽癖啊。” 交易 郑鸿熙是东临市警局最年轻的副局长,兼任上湾区分局局长,为人不骄不躁,谦逊有礼,那张英俊斯文的脸,很适合上电视作为警队形象代言人。 可是向嫣看见这张脸,便压不住心里的厌恶,只是表面上她还得装作若无其事。 “向警督,您的清剿方案我没有意见,也一定会全力配合,只是如此兴师动众,会不会打草惊蛇了,我们和云州有禁毒合作,他们盯着的几个大毒贩在东临有活动迹象,我们已经有了抓捕方案,您现在这样大张旗鼓地扫荡,那些毒贩很可能就此销声匿迹。”他皱着眉头,明明是表达反对,却依旧是客气得很。 向嫣摊了摊手,说道:“我有什么办法,你不会真以为我这个督察专员有什么实权吧,上面就是派我来传达圣旨的,这一次的扫毒行动有成果那是上面的英明决断,没有成果就是我督导不力。” 郑鸿熙讶异道:“您太谦虚了吧,具体的清剿方案难道也是上面……” “郑局长,说起来我们是旧相识了,我有必要骗你吗,你想想看,那些从外省区调来的警力,是我一个警督能办到的?”向嫣面露笑容,打起了感情牌。 郑鸿熙则是打蛇上棍,一改刚才的拘谨,主动攀起了关系。 “呵呵,既然向姐这么说,我就不扭扭捏捏的,您和我师父是好朋友,我叫您一声姐不为过吧。” “当然可以了。”向嫣笑得温婉,心里却恨不得立刻拔枪打得他脑袋开花。 “向姐,小弟上任不久,就遇上这种事,上头突然安排这么大规模的行动,还从外省区调人过来,摆明了是不信任我们,所以我这心里是七上八下。” 向嫣看了看门口,压低声音道:“还不是你们当地的黑帮闹得太过分了,居然跑到北关市闹事,买凶杀人不说,那人死的地方正好是上面某位疗养度假的地方……” “你想想那位雷霆震怒,要求追查到底,可是案子办了一半,就有人主动投案,明显是敷衍了事,你说这事能就此结束吗,刚好又查到这案子与贩毒有关,接下来的事就不用我说明了。” “原来如此。”郑鸿熙气得直拍大腿,“我当然知道帮派分子猖狂,可我刚上任只能徐徐图之,当年我师父就是死在他们手里,为了报仇我在警队拼命立功,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亲手灭了他们。” 向嫣红着眼圈道:“你师父如果泉下有知,晓得你还没忘了她,一定很欣慰。” “向姐,这来龙去脉大致搞清楚了,但是小弟还是希望您能从中斡旋一下,抓捕的任务交给我们东临警局来办,您要是不放心可以把这件事交给我,要是我们东临警局从头到尾没有参与过抓捕,外人怕是会以为我们跟黑帮是一伙的,上面根本不信任我们。”他满脸诚恳地请求。 “我尽力而为吧,哎,说到底我跟你们东临警局无冤无仇的,反正功劳又不在我头上,谁抓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向嫣打了个哈哈,转移了话题,问起他东临哪家美容院服务好。 “这一趟出来,没日没夜开会,我的脸都没法见人了,正好下午有空,我去做个spa。” 郑鸿熙配合的夸了几句天生丽质,然后把自家夫人经常去的美容院推荐给了她。 离开向嫣的办公室,他脸色的笑意慢慢淡了下来,如果向嫣真是一个出差都不忘了做美容的肤浅女人,这件事倒是好办了,就怕有人比他还会隐藏。 严青泡在温泉池子里,舒服得直哼哼。 “这些王八蛋权贵真会享受啊。”她看着头顶闪烁的星空,忍不住骂人,想想下湾区过得是什么日子,空气污浊,到处是臭水沟,像这样的五星级温泉酒店,上湾区有十几家,但是下湾区的人哪怕过来做门童都会被人嫌弃。 “有什么不对吗?”陌生男人出现在她的身后,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两杯鸡尾酒。 “你一个大男人跑到女士的房间里,而且还是在人家泡澡的时候,居然问我有什么不对?”严青斜着眼瞪他,“我现在打电话报警,应该来得及吧。” 男人脸不红心不跳,大大方方坐到温泉池旁边的躺椅上,给了她一个完美的笑:“我是你的委托人,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郑警官,你挑这种地方跟我见面,就不怕有人怀疑你在外面乱搞?”严青从水里出来,披上了浴巾。 郑鸿熙看着她那身T恤短裤,眼角抽了抽,脸上依旧是公式化的微笑:“严小姐可能不大清楚,在上湾区顾客的隐私高于一切,如果有哪家酒店的员工敢议论客人的隐私,第二天就会关门大吉,而且永久禁止从业。” “好吧,我们就不绕弯子了,你的条件梅爷答应了,接下来我会配合你,但是事先申明,我可没有做过侦探,万一那个家伙躲得远远的,再不露面,你可不能怪我。”严青端起鸡尾酒杯,喝了一大口,那又冰又酸的味道直冲脑门。 郑鸿熙忍不住提醒她:“这种酒要小口喝,每一层都有不同的味道,严小姐你想留在我太太身边,还是得注意一下仪态和涵养。” “切,我虽然不会做侦探,但是勾搭人家老婆我可是专业的,你放心,这件事如果我搞不定,一定让梅爷退钱给你。” 郑鸿熙僵着脸,笑了笑:“说谢谢太奇怪了,祝我们合作愉快。” “请你转告梅爷,向嫣只是上面派来的棋子,她最近十年都没有回过东临市,而真正的高人早就把黑虎帮的底子摸干净了,那个人还藏在幕后,根本对付不了。他们的清剿计划就是要把黑虎帮一网打尽,请梅爷早做打算,壁虎断尾方能绝处逢生。” 出门前,郑鸿熙留下了这句话,严青知道这才是正题。 不过她有些迷茫,那个布局扫毒行动的人难道是他?可是他又是什么时候查清黑虎帮的底细的,严青这些年为了取得梅爷的信任,从来没有插手过帮派的事情。 严青在温泉酒店洗得干干净净,回到临溪街时被漫天的扬尘吹得一身灰,但是她一点也不介意,比起那样的干净,她宁愿自己满身泥泞。 梅爷在德胜茶楼等她,严青完全没有隐瞒,把郑鸿熙的话原原本本带了回来。 “你怎么看?”梅爷默默听完了之后,问她。 严青怔了怔:“啊,我什么都不晓得能怎么看,你怀疑姓郑的在骗你?” “他没骗我,但也说明他不想保住黑虎帮,他明明晓得德胜茶楼与黑虎帮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现在就是在逼我做选择,呵呵,果然养大了毒蛇,就得防着他噬主。” “这家伙是过河拆桥,你不会拿他没办法吧。”严青暗搓搓拱火。 “有办法,但是为了保下黑虎帮,丢掉这么重要的棋子,太不划算了,而且他现在主动将新的把柄送到我们手里,就是在告诉我,他有跟我们长期合作的打算。” “什么新的把柄?” 梅爷抖掉烟锅里灰烬,填好新的烟叶,一种古怪的笑意慢慢爬上他那张皱巴巴的老脸。 “你真的以为他的委托,就是让你去调查连环杀手?” 严青傻傻地点了点头。 “那么这个连环杀手挑衅警方,杀了现任警局局长的太太,是不是听起来就很合理呢?” “卧槽,他是想借我的手,杀了他老婆。”一股寒气从她的尾椎骨窜上来,难怪梅爷叫他毒蛇,这个王八蛋不是一般的歹毒啊。 “升官发财死老婆,人生三大幸事。”梅爷笑得直咳嗽,感慨道:“我果然没看错他,一等一的歹毒,一等一的心机,十年前杀了他师父,十年后要杀自己的老婆。” “你就不怕他下一个要杀的是你?”严青冷冷道。 梅爷笑而不语,他站起身来,从书房的抽屉里取出一只木盒子,让严青打开。 “这是子弹的弹头?”严青盯着那颗已经变形的小金属疙瘩。 “嗯。”梅爷在自己的胸口比划了下,“距离心脏就差两厘米,知道是谁开的枪吗?” 严青望着他,摇头。 “金老大。”梅爷轻描淡写道。 心病 “这个游戏很有趣,但是我想怎么玩,他说了可不算。” 严青明白梅爷压根儿不在乎郑鸿熙是否会对他不利,只要有共同利益,杀父仇人也能坐在一起称兄论弟。 所以她必须得接下这个委托,帮助梅爷维持他们的合作关系。 “我相信他敢开出这个条件,就在乎那个女人是怎么死的,但是你得悠着点,别弄得太难看,毕竟他们这种人很在乎颜面。”梅爷叮嘱她。 “我尽量吧。” 严青漫不经心打了个哈欠,其实他们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她可没打算害死一个无辜的女人,要死也是郑鸿熙先死,还想升官发财死老婆,做他的春秋大梦吧。 黑虎帮自顾不暇,已经没有精力追杀南洋帮的人,红鹦鹉号的擂台上照常举行,赌徒们可不管警察有什么行动,下注的金额高的吓人,连吴轩都悄悄问了南贞,是不是有把握一定能赢朱耀辉。 “你也去下注了?”南贞欣赏着刚刚做好的指甲,颜色鲜红刺目又带着一丝妖娆。 “咳咳,我是听阿坤他们议论,随便问问。” “杨警司应该不会管这些事,反正都是赌徒的钱,你不用担心。”南贞会意地笑了笑,看来到现在吴轩还是喜欢又当又立。 既保持不了纯洁如一,又不甘心直接踏进污水里。 “警方这次动作很大,金老大一向不管我们,昨天却把我叫去开会,说了一通要团结一致的话,这说明他已经虚了,说不定……”他放低了声音,那闪烁的眼神让人分不清他是在期待,还是担忧。 “黑虎帮会被连根拔起,那么这些钱就会变成赃款的,当然了这样一来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也能早些抽身。” 南贞笑道:“只是等你回到警局,依旧是个小小的警员,再也不会前呼后拥,被人尊称轩哥。” 吴轩有些别扭,但是依旧嘴硬:“谁愿意混黑帮啊,表面风光而已,不知道哪天走在大街上就吃了黑枪。” “混黑帮和做妓女是一样的,你不一定喜欢,但是只要有钱拿,能赚你几辈子都挣不到的钱,你就愿意去做。” “你什么意思?”吴轩惊讶于南贞的直接,他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诱惑,与情欲无关,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黑虎帮倒台了,你不一定要做回吴警官,你可以带着属于轩哥的钱,远走高飞,开始新的生活。” “你说的轻巧,杨警司会放过我吗?” “哦,这么说来,只要能过了杨警司那关,你的确不想回去。” “你诈我!”吴轩怒气冲冲道。 南贞平静地直视他:“放心吧,我没有兴趣在杨警司那里出卖你,只是希望你帮我做点事情,作为交易,我可以保证你能带着钱离开炎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你跟我一样,都是杨警司的棋子,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吴轩并不相信她的话。 “我猜你刚才已经让阿坤去红鹦鹉号下注了,现在是晚上九点,再过十分钟,你会接到阿坤的电话。” “你是说……” “红鹦鹉号马上要易主了。” “他真的赢了,那个姓黎的跟你是什么关系?” 南贞没有回答他,也没有陪着他等候那个十分钟后打来的电话。 今天晚上杨警司会配合她,清查黑虎帮的走私船,封锁沅江江面,以及出海口的整个水域,即使金老大不甘心,要在船上动手,他也不可能当着那么多警察的面杀人灭口,如果他们不肯认赌服输交出红鹦鹉号,明天黑虎帮的信誉就会破产。 为了一艘船,赔了所有的赌场,究竟要不要壮士断腕,就看金老大的魄力了。 她相信金老大会暂时忍下来,避过风头之后再一一清算回来。 只可惜啊,他没有那个机会了。 手机铃声响起,南贞看了眼号码,走进隔音房间接通了电话。 “阿姐,他赢了,从今天开始黑虎帮会被我们踩在脚下,你可以回家了,我们会好好保护你。”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兴奋的声音。 南贞冷冷道:“我不需要保护。你记住只是赢一次,距离我们的目标还有很长的距离,那些仇人还活的好好的,你们今后要更加小心。” 年轻人很委屈:“为什么你不肯回来,我们很担心你的,你留在那里很危险的。” “我跟那个警察的交易还没有结束,他答应我的事情已经做到了,而我欠他的还未完成。” “你是说那个杀手?她只有一个人,我和阿攀可以帮你杀了她。” “我再说一遍,这是我的事情,你们不许插手。”南贞的语气忽然严厉起来,训斥了年轻人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严青。只是心里出现这个名字,她便浑身战栗,怒火燃遍全身。 她每天都会在心里给严青安排无数种死法,似乎要在脑海里把她切成碎片,才能勉强解了心头之恨。 可是在那之后呢,恨意散去,怒火平息,她的心里像是被蚂蚁啃咬一样,留下了一块巨大的空洞,那是无法痊愈的伤口,带给她的不是极致的疼痛,而是一种说不出的痒。 让人上瘾的痒。 身体上的痒,很容易止住,大不了把肉剜下来,标本兼治。 可是精神上的痒该怎么处理,总不能把头割下来吧,她尝试过许多刺激的办法,酒精、药物、自慰…… 唯有严青,哪怕只是把她当做性幻想的对象,幻想着一边杀死她,一边和她做爱,也能让她沉沦。 她做过许多奇奇怪怪的梦,有时候严青变成了一只木偶娃娃,被她摆在房间里,到了晚上的时候,爬进她的被窝。 有时候,她梦见自己是掌管监狱的典狱长,囚犯严青被她用十八种酷刑折磨得死去活来。 然后她在梦里高潮,清醒之后又开始痛恨自己。 呵呵,真是虚伪呢,连她自己都分不清,严青那混蛋在汽车里,当着其他人的面,毫无顾忌粗暴侵犯她的时候,她是仇恨,还是兴奋。 这一天晚上,是许多人的无眠夜,金老大确实如南贞所料,没有跟黎攀鱼死网破,而是选择了退让,当然他也不是什么软柿子,第二天警方便对下湾区码头进行了突击检查,抓了不少签证过期滞留在东临的南洋人。 南洋帮损失了不少有生力量,这一回合的较量黑虎帮多少找回了些颜面。 双方暂时偃旗息鼓,警方的缉毒行动似乎也到了瓶颈期,查抄了三十多家夜总会和酒吧之后,并没有大毒枭落网,虽然端掉了下游分销网络,但是战绩远远不如预期,督察组不得不重新研究清剿方案,这就给了黑虎帮喘息的机会。 徐岩与朱耀辉元气大伤,只得龟缩起来慢慢舔舐伤口,吴轩一向低调,没有在这时候冒头,唯独杨晨又在帮里兄弟面前活跃起来,往德胜茶楼跑得更殷勤了。 梅爷可不买他的账,至于严青,她连诊所的门都关了,说是出去度假,还给王婶放了带薪假。 她能在这时候离开东临去旅游?鬼都不信。 王婶和云涵分析,严青在这时候突然失踪,肯定是梅爷授意的,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出去避难,要么是去办一件非常隐秘的事。 “我倾向于后一种,向嫣他们的缉毒行动让那些黑警坐不住了。” “可是严青能做什么,总不可能是去杀人吧。”王婶半开玩笑道。 心理医生 王婶一语成谶,严青堂而皇之来到富人的天堂捕猎了。 下湾区的贱民,仅仅修改了简历,便被包装成海归精英,成为受人尊敬的私人诊所医生。 只是…… 郑鸿熙皱了皱眉头:“心理医生……我记得严小姐不是学这个专业的,你就不担心露馅儿?” “这里是上湾区,哪怕我能帮你造假,但是不代表你能滥竽充数。” 严青不以为意道:“我上大学修习过心理学课程,基本名词都能记住,很多心理问题都可以靠嘴炮忽悠过去,上湾区的富人又不是聪明绝顶什么都懂。” “既然严小姐有信心,我就拭目以待了。” 郑鸿熙的办事效率高得惊人,当天下午便把心理诊疗所的钥匙交给了严青。 严青上网搜了下这个地段的房价,笃定这家伙一定贪了不少黑钱,是那种一旦东窗事发,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贪官。 “你想多了,他的岳父名下有数十家医院,在东州的医疗界鼎鼎有名,区区一家诊所算什么。”梅爷听见她打小报告,怕她莫名其妙记恨郑鸿熙,好心替他解释了几句。 “上门女婿啊,他怎么敢花着岳父的钱,却算计人家女儿的性命。”严青再次感慨自己的道德底线太高,所以混在人渣堆里格格不入。 “他的岳父上个月去世了。”梅爷淡淡说道。 严青知道跟他们说什么良心义气之类的话,简直是对牛弹琴。 “可怜的女人,刚刚经历丧父之痛,那个没良心的老公肯定又不关心她,就让我好好抚慰她受伤的心灵吧。” 梅爷直接挂了电话。 严青是个有耐心的猎手,她没有着急去见目标人物,诊所开张之后,好几位打扮得遮遮掩掩,就像躲避狗仔的大明星一样的贵妇人来到诊所。 这么快有生意上门,得益于她独特的广告方式。 健身教练永远是接近贵妇人的捷径之路,这年头的权贵们要是不给自己培养运动爱好,都不好意思出门跟人打招呼,肥胖的身材几乎是暴发户的象征,那些塞不进晚礼服的人天生就不配出现在宴会里。 “给银行总裁的儿媳妇放B级片,她疯了吗?”郑鸿熙盯着屏幕里的视频,他交给严青的诊所每个房间里都安装着隐蔽的监控探头,这是市面上很难买到的间谍器材。 他对严青的信任度很有限,不可能放任她在自己的辖区里乱来,同时又想窥视对方会如何对付他的太太。 结婚数年,他早就对那个女人厌倦了,可是一想到有人会去勾引她,诱导她背叛自己从小接受的家庭教育,以及伦理道德,他便兴奋起来。 “身骄肉贵的大小姐,不仅被下湾区的贱民侵犯,临死前还要遭受道德审判,多么有趣啊。” 所以他对严青慢悠悠的做事方式很不满意,就像一个偷看A片的毛头小伙,迫不及待想要快进到关键剧情。 此刻严青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用十分专业的口吻说道:“我的诊疗方法比较特殊,如果您接受不了,可以提出来。” “我以为您会使用催眠疗法,没想到是看电影……”那位夫人涵养很好,哪怕现在她对面的电视屏幕里,正播放着多看一眼都会污染眼球的影片。 “人总是会不自觉逃避生命中的痛点,哪怕是进入深度睡眠,也会有种保护机制,把自己真正脆弱的地方包裹起来,避开那些令人恐惧的事物,所以在我看来,所谓催眠疗法,更像是一种宣传噱头,实际效果很有限。” “而不自觉的情绪外露,更容易暴露真情实感。” 富太太迟疑道:“真情实感……” 严青微笑:“心理医生是这个世界上最能保守秘密的人,我入职的第一天就宣誓过,哪怕面对枪口,也不会泄露病人的隐私,当然了,还是那句话,您有选择权。” “我相信您是位可靠的心理医生,我最近总是失眠,整个人都焦躁得很,面对丈夫和儿子都没有耐心,可是又不得不笑脸相迎,真的太累了。” 富太太渐渐敞开心扉,倒起了苦水,身处豪门生活一点都不轻松呢,多年积累的压力,已经让她支撑不住了。 严青深知,这种情况下,她要么在沉默中自我损耗,变成一副被蛀空的躯壳,然后因为一场疾病突然死去。 要么在沉默中扭曲疯狂,成为加害者,去折磨别人。 “现在您什么都不要去想,好好看电影就是了,它不是什么高深的文艺片,也没有揭露深刻的社会问题,如果觉得片子很烂,可以尽情地骂导演和演员。” 监视器后面的郑鸿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在他看来,能挑出这种片子的严青,才是最应该被骂的那个人。 瞧瞧这是什么剧情,女主是个乖乖女,暗恋学校的校草,同年级的富家女也在追求校草,一次体育课,校草背着受伤的乖乖女去了校医院,引来了富家女的嫉妒,她开始霸凌乖乖女,找来了自己的舔狗,把乖乖女带去储物室…… 这是要走叁级片剧情了? 然而,到这里剧情来了一百八十度转变,乖乖女主动勾搭了富家女的舔狗,让他们成了自己的舔狗,反过来指责富家女阴险毒辣,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骂她霸凌同学,校草自然更相信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乖乖女,甚至动用了家里的关系,要求富家女的爹妈好好管教她,否则就让她退学。 可怜的富家女跌落到了泥沼之中,原本她性格就不讨喜,现在更是人人都能上来踩一脚,爹妈警告她如果不老老实实在学校念书,搞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把她送去乡下。 甚至沦为了乖乖女舔狗们的玩物,在厕所里被他们侵犯,还被拍下来了照片。 接下来的剧情就是乖乖女和校草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郑鸿熙大跌眼镜,乖乖女竟然厌烦了校草,嘲笑校草太粘人,而且那方面还不如她的舔狗们厉害,不断地精神折磨他,校草最后跳楼自杀了。 新学期开始,乖乖女转到了新的学校,一个斯文干净的男生进入她的视线,可惜对方是有女友的,不过没关系,她只是想跟他交个朋友而已。 “太恶心了,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女人!”富太太的反应可比郑鸿熙激烈多了,她气得满面通红,张牙舞爪,恨不得爬进屏幕里,把乖乖女碎尸万段。 “还有阿铭的母亲是怎么回事,那个贱女人是在控制她的儿子,她却视而不见,还很满意把对方当做儿媳妇,一点判断能力都没有吗?” “可怜的孩子在绝望中自杀。”她眼角含泪,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孩子。 严青没有回应,只是看着她发泄情绪,然后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郑鸿熙调高音量,想听听她说了什么,严青又突然起身,递给富太太一床毛毯,让她闭上眼睛睡觉。 音响里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但是过了约十分钟,富太太的呼吸急促起来,严青抓着她的手腕,似乎按摩了某个穴位,富太太不再那么激动,但同时她的神情又不对了,面色潮红,口里还发出奇怪的呻吟声。 就在这时候严青拿出了一个东西,掀开毛毯伸手进去,在富太太身上鼓捣了一会儿,然后站在了一旁,静静看着她像一只蚕蛹一般扭动着身子。 郑鸿熙不敢置信,又回看了一遍刚才的画面,并且放大了严青的手部,仔细看清了她在毯子下面放入的东西。 那是一只按摩棒。 你他妈真会玩! 凶手 “严小姐,我曾经交给梅爷一张照片,那是你的任务目标,如果你从她入手,不管发生了什么意外,我都能控制住,可是如果你牵扯到了其他人,万一惹出乱子,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麻烦。” “可是你的委托是追查连环杀手,我所做的事情,就是更快一步找到那个人,至于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到目前为止好像还没出现吧。”严青一脸无辜,她是料定郑鸿熙不会把那阴暗的心思摆到明面上说。 “你招惹的人,不是你能惹的起的。” “你是说秦太太?她很满意,还跟我约了下个周的复诊。”严青怕他不信,还把诊所门口的监控录像调给他看,当然了郑鸿熙已经在屋内的监控视频中看得一清二楚。 两个明白人,互相装糊涂。 “你们这些有钱人生活上没压力,但是心理上压力很大,排解压力的方式又太少了,一不小心就成了家族丑闻,一个能帮你发泄情绪,同时还不用担心泄密的医生,多难得,我相信有了秦太太这个活招牌,我的生意会越来越好。” 郑鸿熙心道:让她喊着自己儿子的名字自慰,就是你的治疗效果?虽然他也很好奇,为什么端庄得体的贵妇人会在严青面前那么失控。 “是我小看了严小姐。” 他有那么一丝后悔,这个疯女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严青忽然问道:“说起来,警方对那个杀手真的没有头绪?” 郑鸿熙摇了摇头:“上湾区这片天地,掉下一块转头砸死的人十个有八个是身价千万以上的贵人,还有两个是政府高官,警察的力量受到很大限制,监控探头根本无法延伸到私人产业,他们对隐私的保护甚至高过了生命。” 严青夸张地大叫:“强盗的天堂啊,你哪天当警察当腻了,可以考虑下海,我给你介绍合作伙伴,我们二一添作五,抢他娘的。” “不要乱开玩笑。”郑鸿熙咬着后槽牙。 “他们不相信警察,可不代表不重视自己的安危,每个大户人家都有专业的保镖团队,有的甚至还请了雇佣兵,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 “有那么厉害?还不是接二连三死人,这个家伙能在保镖眼皮子底下杀人,说明那些人根本就没有防备过他。” 严青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这说明杀手本来就是那个圈子的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你凭什么说她是女人?”郑鸿熙这个警察局长可不是滥竽充数的,他早就推断出杀手就是权贵层的人,只是不想惹上麻烦,才没有使用过分的手段去查证,至于凶手的性别,他从未想过对方是个女人,从犯罪学角度来说,凶手是女人的概率太低了。 “哪家的当家老爷能容忍外面的男人在自家深宅内院里乱晃,生怕自己头上帽子没有颜色吗?”严青翘起二郎腿,笑盈盈道。 她那打趣的目光,让郑鸿熙格外不舒服,他冷冷道:“三个死者都是在自家卧室被杀,但是家里的佣人都能证实,案发的时候没有外人进出过别墅,就算她是死者的熟人,那些佣人又不是瞎了,难道看不出问题?” “所以你们就想当然认为杀手是个武力值很高的男人,能徒手翻越高墙,攀爬进卧室杀人,再像壁虎一样神不知鬼不晓溜出别墅?”严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如果只是死了一个人,还能说是保镖失职,一连死了三个,还是同样的手法,难道是凶手勾结了安保公司作案?” 严青的质疑让他无言以对,但他依旧不甘示弱道:“这就是我请严小姐协助的理由,常人是无法了解杀手的思维,你有什么高见呢。” 说完这句话他便后悔了,严青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变得宛如死尸一样呆板冰冷,然后又强行拉伸肌肉挤出了一个笑容。 郑鸿熙打了个寒颤,右手不自觉摸向了腰间的枪套。 那张诡异的脸上嘴唇一开一合,幽幽说道:“三个死者无论年纪还是身材样貌,都十分相似,我相信这是上湾区富人的普遍审美,你觉得凶手为什么会挑选这类目标呢。” 郑鸿熙咽了咽口水:“这是她的癖好?” “扯淡,那是为了方便她扮成死者,一个身材容貌相似的女人,出现在死者家里,你觉得保镖和佣人会立刻警觉起来吗?” “不可能,他们天天跟女主人相处,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主子?” “问题就在于太熟悉了,谁会在意一张熟悉的脸?如果那个凶手同样是他们熟悉的人,他们的大脑就不会发出警报信号。” “可明明就不是一个人……”郑鸿熙当了十几年警察,办案经验丰富,他从未听说有人能把被害人和凶手认成同一个人,所以下意识就觉得严青在鬼扯。 可是当他被严青那双冒着寒光的眼睛盯着时,突然想起一件毛骨悚然的事。 没错,当年东州大学连环杀人案,凶手正是利用她跟两名死者身形相似的特点,穿着被害人的衣服出入宿舍和教室、食堂,给大家一种错觉,以为被害人一直在学校活动,从而延缓了他们失踪被发现的时间。 而那起案子的凶手,就坐在他面前,那些足以把这个人送上断头台的证据,也是被他亲手毁掉的。 “你的意思是要从死者身边的熟人入手。”郑鸿熙不再纠结什么作案手法,杀手都现身说法了,谁能比她更专业。 严青拿起书桌上的平板电脑,打开了一个页面展示给郑鸿熙看,“东州俪悯慈善基金会,三名死者,还有秦太太都是基金会的会员,她们每个星期都会开会,每个月举办一次慈善晚会,我猜凶手也是这个基金会的会员。” “俪悯慈善基金会的会员足足有三百人,核心的委员会成员也有四十多人,范围太大了。” “哦,对了,郑警官的太太也是加入了基金会,而且你的岳家还是基金会的创始人之一呢。”严青装作懊恼地拍了拍脑袋,“难怪郑警官一直提醒我要从你太太入手,是我自作聪明走了弯路,我一定抓紧时间接近你太太,把她伺候地舒舒服服,请她带我去参加基金会的晚宴。” 她是故意的!郑鸿熙紧紧咬着后槽牙,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我一定会抓紧时间去睡你老婆的。 虽然他乐于见到那个千金小姐自甘堕落,可是这话从严青嘴里说出来,他就想撕碎那张嘴。 “我太太是个传统保守的女人,你不要搞那些标新立异的玩意儿,如果引起她的反感,我也没办法帮你。” “传统保守?难怪你不喜欢她,其实啊,人都是可以被塑造的,要是郑警官早几年认识我,我还能传授你几招,可惜了……” “我不需要!”郑鸿熙的怒气值已经到达顶点。 “明白了,男人骨子里喜欢荡妇,却又希望自己的女人坚贞纯洁,你们真是矛盾,这样好了。”严青突然凑到他面前,悄声道: “我把她变成淫娃荡妇,再杀了她,你就能同时拥有这两种属性,多好。” 反转 严青的生意确实好的不得了。 郑鸿熙也爱上了在监视器后面偷窥。 当他看见一向和他不对付的同僚的太太走进诊疗室,他忍不住脱下了裤子。 “唔……原来张局长是不行了,小二十岁的娇妻欲求不满可以理解,而且他肯定没有假阳具的大小和硬度。” 郑鸿熙不得不承认,严青虽然满嘴跑火车,但是在这间小小的诊疗室里,真的能让人放松,可以尽情地展示自己最丑陋的一面,暴露最赤裸的欲望。 连他都被治愈了。 下次那个自诩特种兵出身,脑子里都塞满肌肉的家伙,再嘲讽他是小白脸的时候,他一定不会生气,就当是可怜他了,一个连早泄叁秒男当然只能拿权力当春药。 更重要的是,大家都拿了黑钱,就那姓张的清高,天天把守卫市民挂在嘴边,什么脏活累活都派给他,原来只是因为不行吗? 郑鸿熙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的表演没人能看见,所以他尽情地把白浊喷射到监视器屏幕里,张太太那张漂亮的脸蛋上。 然后整理好衣服,依旧是衣冠楚楚的模样,打电话给下属安排下午的会议。 又过了叁四天,郑鸿熙终于在监视器中看见自己老婆的身影,他不由地呼吸急促起来。 但是很奇怪,严青在她面前规规矩矩,只是聊了些寻常话题,什么睡眠饮食之类的,根本没有其他人那样劲爆的内容。 如果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严青给她看了一本儿童绘本,郑鸿熙放大画面草草看了眼,好像是森林里的小动物的故事,他心中嗤笑:女人就是喜欢这种幼稚的东西,拥有了优渥的家境,就期待能像公主一样,从此无忧无虑的生活。 他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干脆关上屏幕找乐子去了,反正监视器会把画面都录下来,如果有必要再回放就是了。 就在他离开这间位于诊所附近的公寓后,有个穿着兜帽衫的人悄无声息打开了公寓的房门,溜了进去,就算保安室发现问题,监控画面里也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雪花。 闯入者直奔书房,在天花板上取下了一支只有苍蝇大小的摄像头,然后把一切复原,清理掉了自己曾经来过的痕迹。 “东西已经到手,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会在清醒的时候说梦话吗?” “浮屠”的秘密基地是一辆箱型货车,许霜小心翼翼把微型摄像头放进解读仪器里,这个价值两百多万的高科技产品,能存储十天内的监控画面和录音,她仔细浏览了一遍里面的内容,然后向自家首领发出了灵魂提问。 “正常情况下当然不会,但是他被我催眠了,而且是在清醒状态下的催眠,所以这家伙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电话那头千叶非常得意,许霜甚至能听出她甩尾巴的样子。 许霜的嘴角微微上挑:“他絮絮叨叨念了七八个人的名字,如果这些人是他的同伙,你的任务就完成一大半了。” 这次她难得没有给千叶泼冷水。 “你是不是想说,首领真是个天才。”某人的尾巴翘上了天,“我知道你不好意思夸我,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多陪我玩几个姿势就行了,我要听你在高潮的时候喊……” “滚!”许霜打断了她倒黄色废料,冷笑:“郑鸿熙太轻敌了,所以才被你钻了空子,梅爷老奸巨猾,可没那么容易对付,你要是现在就开始得意,小心功亏一篑。” “哎呀,霜霜,你就不能放松一些,开开玩笑而已。” 千叶叹气,有个太认真的下属老板就很难做。 “既然已经拿到证据,你是不是可以考虑跑路了,反正严青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你临阵脱逃梅爷应该不会太过计较。” 虽然嘴上不饶人,许霜还是很关心严青的安危。 “她已经盯上我了,如果不把她送进监狱,总是有点不甘心呢。” “你这个杀手是演的,她可是真正的杀人犯,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犯倔。”许霜的语气有些急切。 千叶笑道:“我知道霜霜是关心我,但是你别忘了,她是真杀手,我也是真催眠大师,第一个回合的较量,是我赢了。” 郑鸿熙可能永远都想不到,他眼中的蒙古大夫“严青”实际上是个拥有心理学博士学位的专家,她不仅毕业于国外知名大学,而且曾经拜师世界顶级魔术大师,修习心理暗示和魔术手法。 用许霜的话说,她不仅是个擅长能言善辩的演员,还是个有真才实学的骗子。 所以她越是虚张声势,自信满满地用嘴炮来忽悠顾客,郑鸿熙就越轻视她,根本没有想到,诊所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千叶故意做给她看的,而每一次的问诊,都借着监控画面,向他种下一层心理暗示。 郑鸿熙自以为躲在监控器后面,完全掌控局面,监视着“严青”的一举一动,肆无忌惮暴露欲望,殊不知这才是他最虚弱,最容易被入侵思想的时候。 千叶设下这个局,就是在赌郑鸿熙极度自大的心理。 在七层暗示之后,郑鸿熙被她成功催眠,这时候他是在清醒的状态下,陷入自己的情绪幻想中,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把内心深处的秘密全部倒了出来,等到催眠结束,他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在幻想中说了什么,一个人也许会记得自己曾经做过的梦,但是那些天马行空的思绪,则很难被大脑记录下来。 原本这场剑走偏锋的较量,至此就该结束了,可是许霜对郑鸿熙太太翟媛媛的调查,又把事件引到了另一条岔路口。 这位警察局长的枕边人,被自己的丈夫算计除掉的富家千金,有着另一个神秘身份,那就是杀人犯。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就我目前查到的资料,就算有证据证明翟媛媛参与了这叁起案件,最后也无法给她定罪,严格意义上说,她们叁个人都是自杀。”许霜叹了口气,心情非常复杂,她活了叁十多岁,经历了不少惊心动魄的事,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诡异的案子。 叁个豪门贵妇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竟然想到要自杀,而且不愿意这么悄悄死了,被夫家安上一个因病去世的名头草草安葬,而是要闹得惊心动魄,要让整个上湾区都不得安宁。 一开始千叶让她调查案情的时候,就没打算玩什么侦探游戏,直接入侵了警方的内部系统,以及安保公司存储的视频信息,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很快就得出了最不可思议的答案。 如果不是死者帮助凶手进入自家豪宅,根本没有第二种途径能让凶手从容进来,再悄然离开,哪怕是熟人也不可能毫无痕迹的离开。 案件之中凶手的存在,只是给了外人一种有第叁者进入的迹象,让警方无法将案件定性为自杀,实际上她们都是自愿走向死亡的。 但是千叶觉得这些人相继自杀,一定是有人策划,经过对死者通话信息以及聊天软件的解密,她发现这个人正是翟媛媛。 “没有证据,也没有证人,翟媛媛气死了她的亲爹,可怜郑鸿熙还以为自己死了岳父是得了大便宜,殊不知老泰山一死,直接打开了困住恶魔的牢笼。” “你同情她父亲?” “怎么可能,这不是我自恋,翟媛媛肯定比郑鸿熙跟关注严青,所以严青莫名其妙跑到上湾区来开诊所,还是他丈夫一手包办的,她怎么可能不在意,我想她没有那么容易放过我的,就算我离开诊所回到下湾区,她也会缠着我。” 许霜想劝她干脆连严青的身份也一起丢了,但是她知道千叶不可能前功尽弃,她又想起今天千叶跟翟媛媛见面,千叶给翟媛媛看了一本互动绘本,于是问道: “你给她看的绘本有什么门道吗,我记得翟媛媛在上面画了些东西。” “很有趣的童话故事,一只红兔子和一只绿兔子住在森林里,她们的朋友是一头灰熊和一只猎犬,有一天猎犬咬死了一只闯入森林的白兔子,红兔子很伤心,灰熊很生气,就把猎犬赶出了森林,原本的结局是猎犬只是把中了偷猎者子弹的白兔子叼回来,没想到大家误会了,所以最后的结局是大家重归于好。” “但是翟媛媛修改了结局,红兔子知道灰熊和猎犬都喜欢她,可她最爱的是绿兔子,绿兔子偏偏又爱上了外面的白兔子,所以她借刀杀兔,不仅猎犬被赶走,连灰熊也因为朋友离开,郁郁寡欢,最后病死,森林里只剩绿兔子和红兔子,绿兔子终于没得选,只能跟红兔子在一起,但是它们交欢的时候,红兔子把绿兔子咬死了,它的血染红了皮毛,也变成了一只红兔子。” 许霜听完之后,越想越瘆人,明明是太阳正当头,她却恨不得给自己加一件衣服。 “她想表达什么,警告吗?” 千叶苦笑:“不是,到目前为止,我觉得她想睡我的兴趣更大一些。” 红兔子与绿兔子 “你不要太自恋了。” “不是我自恋,在我们交流的时候,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她大概猜到了我是郑鸿熙找来的,这一点并不难查,但是她又在我面前暴露了真实想法,就那种……” 千叶磕磕巴巴想了半天没找到一个词来形容这种古怪的感觉。 “她在邀请我跟她一起玩游戏。” “两个人都是色盲的游戏?”许霜在电话那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绿色的兔子沾了红色的血,应该变成黑色兔子才对,怎么可能变成红兔子。” 千叶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 “许霜……”她欲言又止。 “怎么?” “你果然是个脑回路只有一条直线的直女。” “滚!”许霜气恼地挂断了电话。 当然了,她们的确没有那么多时间扯闲篇。 郑鸿熙说出的名单必须尽快告诉那个人,由他来甄别,至于要如何处置,就不是她们这个慈善组织能决定的事了。 许霜带着名单离开了东临,现在千叶一个人在这里,可以说是孤立无援,这时候她走的每一步都非常重要。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她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发现里面的灯亮着,有人在等她。 千叶很清楚,来者不善。 她叹了口气,拿起手机给梅爷拨了过去。 “瞧瞧你给我找的什么活,人妻没勾搭上,我自己快搭进去了,现在十个杀手在我家门口等着宰我。” “你又招惹了什么人,郑鸿熙可是警察局长,有谁敢在他的地盘动手?” “还不是他那个疯老婆,我怀疑上湾区的案子就是她干的,郑鸿熙还以为她是什么贤良淑德的大小姐,简直是眼瞎了。” 这个故事展开着实让梅爷吃了一惊,莫非杀人犯之间真有什么神奇的吸引力吗,严青才去上湾区多久,就带来了这么劲爆的消息。 “她要对付你也不至于找十个杀手上门,你可以直接去找郑鸿熙,这样一来,你的任务也完成了。”梅爷淡淡说道。 “不对吧,你不是说过郑鸿熙真正的要我办的事,是杀了他老婆,现在我被他老婆反过来追杀,他会帮我?” “是我看走了眼,以为他接手翟绍林手中的势力,现在看来,那些人脉其实在翟媛媛手里。” 梅爷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告诉她,现在她要合作的对象不再是郑鸿熙,而是翟媛媛,他可以担保翟媛媛不会伤害她。 “你到底拿什么担保。”严青气得跳脚,但是梅爷直接挂了电话。 她知道这一关得她自己去过,只能去赌梅爷不会放弃她的小命。 出租屋的大门完好,只是开来一条缝,里面也没有凶神恶煞的大汉,只有一个躺在沙发上睡觉的女人。 “翟小姐大老远来我家,不会是为了表演睡美人吧。”严青靠在门边调侃道。 “我等你回家都等的睡着了,我还以为你已经逃跑了。”翟媛媛缓缓睁开眼睛,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我为什么要逃跑,好不容易来了上湾区,没过几天好日子呢。” “可是郑鸿熙交给你的任务,你已经无法完成了呀。”翟媛媛认真地看着她,那张脸有一种非常正经的无辜感,就像在表达自己的抱歉一般。 严青没想到她那么直白,一下子便把要害点了出来,她陷入了两难之中。 沉默,就表示默认。 询问,就代表心虚。 “其实我觉得,夫妻之间应该坦诚相待,你和你丈夫有很深的误会呢。”严青笑了笑。 “误会?”翟媛媛摇了摇头,“我跟他从来都不是一类人,我们的世界完全不一样,所以不存在误会,他永远也看不到我的世界,只会用那些浅薄的见解去揣测,最后得到的答案当然是南辕北辙了。” “那我就不理解翟小姐的择偶观了,既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为什么要选择他作为结婚对象呢,据我所知郑先生家境一般,是个从底层奋斗上来的警察,你们之间应该不存在商业联姻。” “看中他的不是我,是我父亲。”翟媛媛无奈道,“他需要一个正常的接班人,呵呵,可惜啊,蝼蚁就算是爬到了王座上,也依旧是蝼蚁,不可能变成王子。” 严青忽然道:“令尊就是眼光差了点,但是罪不至死吧。” “你以为是我杀了我父亲?”翟媛媛夸张地大笑起来,“当然不是了,是他自己的承受能力太差了,他没想过,我真的会走到那一步。” “我真的不明白,他当年帮着你的伯父抹平了你杀人的证据,我只是做了同样的事情,我们都没有直接杀人,为什么他的反应那么大。” 这句话犹如炸雷一样砸在严青的脑门上,她瞬间明白了梅爷态度的转变。 原来如此。 郑鸿熙虽然是梅爷收买的黑警,但是五年前他仅仅是上湾区的一名警司,暗中插手案件还有可能,直接毁掉证物几乎不可能,警局内部有严格的分工,法医中心是独立部门,翟媛媛的父亲翟绍林就是东州大学医学院的校董,整个东州的法医有一半以上就是出自这所医学院。 所以当年帮助梅爷的幕后黑手,是翟绍林。 他才是梅爷最大的合作伙伴,之前梅爷对郑鸿熙礼遇有加,是因为翟绍林突然去世,他以为郑鸿熙是他的接班人。 “你不应该那么惊讶的。”翟媛媛略带失望地看着她。 “我从五年前就开始关注你,那些案卷资料,我偷偷藏了起来,看了无数遍,一次又一次在心里模拟你的作案过程,其实你的手法算不上高明,留了不少痕迹,所以才需要别人去收拾残局,而我可以做得更完美,但是当我真正开始做这件事的时候,我忽然发现……” 她欣喜地走上前,拉住严青的手:“你跟我一样,都在复仇,我们的刀都捅向了自己的父亲,这是反抗!” 严青回以微笑:“红兔子没有杀死绿兔子,她只是在转化它。” “我就知道你看懂了。”翟媛媛激动地红了眼眶,她迫不及待吻住了严青。 她们宽衣解带,一起倒在了卧室的床上。 猎人(h) 一个人能对自己厌恶的人产生生理反应吗? 就像怕蛇的人,看见一个浑身缠满花花绿绿蛇的人,哪怕对方再让她中意,她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尖叫,然后一口气跑出八百米。 严青现在就是那个怕蛇的人,面前赤裸的女人,是一头美杜莎。 但是她不能落荒而逃,否则的话,她的下场不会比“被自杀”的三个女人好到哪里去。 美杜莎扭动着身子,显然对严青的迟钝很不满意,她自顾自扯开了严青的裤子。 严青按住了她的手。 如果继续下去,她等于是被强奸的那个,士可杀不可辱。 她头一次因为愤怒而勃起了。 那耀武扬威的阳物弹在了翟媛媛的脸上。 “你瞧瞧,人体的生理构造真的好神奇,同样的东西长在男人身上,我就看着恶心,但是长在你身上,就不一样了。” 翟媛媛张开红唇将它吞了进去,那温热的口腔就像毒蛇的腹腔,严青涨红了脸,极力克制住了冲动,这可能是她此生遇到的最危险的时刻。 数十下后,肉棒已经膨胀到了最大,一直顶到翟媛媛的嗓子眼,她的被浓稠的浊液呛到差点窒息。 “好厉害!”她迫不及待躺在了严青身下,邀请她的进入。 “你很少跟他做?”严青一边插入,一边故意问道。 “那个家伙还嫌我保守呢,只会一种姿势,又细又短的,难道指望我向av女优那样浪叫,装高潮吗?” “这种评价,哪个男人听了都会想杀人的。” “你说的对。”翟媛媛认真思考了一下,点点头:“我们可以设计一个这样的场景,当面给他戴绿帽子,再狠狠地羞辱他,一定很有趣呢。”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严青故意加速挺动了十几下,又忽然停了下来,把她整得不上不下,难受极了。 “他就是请我来勾引你的,一个传统保守的女人,落在了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手里,会是什么下场,我想他在心里已经预演了很多遍,区区一顶绿帽子,没办法羞辱到他,反而会让他兴奋。” “混蛋!”翟媛媛骂道,她手上的红指甲掐进了严青的肉里,血珠涌了出来,她伸出舌头舔了舔,“我不是说他,我是说你……” “谁让你停下来的,快一点。” 严青好像没有痛觉一般,继续激怒她:“不能怪我,你到底跟多少人上过床,下面太松了,都夹不住我。” “让我算一算,十个、二十,还是五十?哎,记不清了,只不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征。”翟媛媛露出了瘆人的笑意。 她一口咬在了严青的肩膀上,活生生咬下了一块肉。 即使如此,严青依旧一声不吭。 “如果不能变成红兔子,就要被我一口一口啃掉。” “我不是那只被你吃掉的红兔子,我是来杀你的猎人。”严青的双眼骤然爆发冷冽地寒光,硬生生威吓住了吃人的美杜莎。 严青抓住她的臀部用力一撞,肉棒直接捅到了最深处,顶到了她的宫口。 “翟媛媛,你根本不需要什么兔子同伴,那些所谓的同伴都会被你吃掉,你要的是一个能杀死你的人,我就是来了结你性命的。” 浊液射进了她的宫腔,翟媛媛在这强烈的冲击性,竟然哭了出来。 “终于,终于……” “我终于找到了。” 她身上那凶残的气势烟消云散,活像一个刚刚被人蹂躏的可怜女孩。 “那些没用的家伙,他们都做不到,只有你……” 翟媛媛抽抽噎噎,看向严青的眼神充满了爱意,不顾自己身上的狼藉,连忙爬起来给严青包扎伤口。 许霜看见屏幕里这一幕,脑子里紧绷地弦放松下来,她浑身被冷汗浸湿,整个人都虚脱了。 “疯子,都是疯子!”她颤抖着手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半小时前,千叶上楼的时候,给许霜发了信息,她立刻调转车头,飞速往公寓赶,但是依旧来不及了,她没能阻止千叶进屋,更没办法去救她。 因为她发现这个公寓周围都是可疑的人,明显受过专业训练,他们所在的位置封死了街区的各个出口,而且腰间都别着枪,一旦千叶有什么惹怒对方的举动,她的下场只有死亡。 所以她只能待在车里,打开了千叶出租屋的监控视频,看着千叶如何应对。 没想到那个女人活生生咬掉了千叶的一块肉,许霜差一点就忍不住拿起冲锋枪上楼救人了。 虽然这家伙对着监控探头,用眨眼睛的方式给她发了暗号,但是面对这种完全不讲理的疯子,她怎么能放心。 “我的肉好吃吗?”严青裸着上身冷冷注视着翟媛媛。 “我……”这个疯子居然心虚地低下了头。 “佛祖割肉喂鹰是为了普度众生,我可没那么高尚,吃了我的肉,就得付出代价。”她俯下身子,捏着翟媛媛的下巴,强迫她跟自己对视。 “郑鸿熙恐怕到死都想不到,真正选择他的人不是你父亲,而是你……你一直爱着他,希望这个男人能杀死你。” 严青表面上淡然,心里已经开始骂街了,这他妈都是什么鬼啊! 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死在翟媛媛手里了。 如果不是刚才交欢的时候,她提到郑鸿熙时,敏锐捕捉到了翟媛媛情绪中那一丝酸楚,还有恼羞成怒,差一点就错过了关键信息。 翟媛媛根本就不在乎郑鸿熙想不想杀了她,她在乎的是郑鸿熙为她吃醋。 想明白这一点后,严青真想劈开她的脑门,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这是人类能产生的想法吗? 所以想要从这个疯女人手里活下来,不能顺从她,而要从心理上战胜她,她不需要伙伴,也不需要朋友,她想要的是一个能杀了她的人。 一个有着强烈自毁倾向的女人,也会不断地毁灭身边的人,任何亲近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郑鸿熙能活到现在,如果不是真爱,那是什么? “是的,我爱他,他明明那么想要得到我父亲留下的权势和财富,但是却不敢亲手杀了我,难道我的渴望很过分吗,我只是想让他亲自动手。”翟媛媛委屈地落泪。 “那只能说你看男人的眼光太差劲了,选了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严青鄙夷道,这也是她在试探翟媛媛对她的态度。 “不是的。”翟媛媛小声争辩,“他以前很有胆量,曾经替我父亲杀了他的师父,所以我才爱上了他,那种死亡的气息让我着迷。” “哼!”严青故意板着脸,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现在我才是你的猎人,不准在想这个男人,否则你就回去想一条狗一样,求着他来杀你。” “当然了,现在我是你一个人的,请问我亲爱的猎人,你会给我怎样的死法呢?”翟媛媛痴痴地望着她。 这时候严青可不敢乱回答,翟媛媛就像一个煤气罐,自己粉身碎骨的时候,周围也会夷为平地。 “死亡、毁灭,本来就是一体的,你曾经说过喜欢我跟你一样对父亲的反抗,那么我们就从毁灭掉他们所建立的一切开始吧。” 翟媛媛猛地点头:“然后呢,我们一起跳入毁灭的烈火里?” 严青微笑:“我会让你死得轰轰烈烈。” 合作 谈判桌,本应是剑拔弩张的气氛,却因为飘着茶香,变得出奇地平和安静。 金老大风光了三十年,春风得意俯瞰人间的时候,一不留神半只脚就踏在了悬崖边上。 警方围追堵截,黑虎帮疲于应付,犹如一栋四处漏风的破屋子,说是大厦将倾一点也不为过。 现在他亟需要找到一个突破口,一个打开困局的机会。 “这个时候,用海家的船走私违禁品到北方,你是想拖着我们一起去死吗?”海朔风看着面前已经凉了的茶碗,冷冷说道。 金老大被他抢白,自然很不高兴,他正要说话又被梅爷抬手制止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们三家是在一条船上的,海先生真的不清楚你们天海集团能站稳脚跟,成为东临市的新贵,依靠的是什么吗?” 海朔风不情不愿道:“天海集团就是你们的白手套,这一点我可没有忘,只是现在这艘船已经千疮百孔,你们还要把它往浪尖上推,难道不是自取灭亡?”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别看各个帮派都喜欢把义字挂在嘴边,实际上都是因利而聚,财聚而人聚,财散而人散,如果黑虎帮的生意全都丢了,哪什么去笼络手下的兄弟。”金老大难得说了句真心话,只是暂避了一个月的风头,南洋的生意就快丢光了,如果北方的线路再丢掉,他们就真的穷途末路了。 海朔风冷冷一笑:“二位前辈已经决定了,我能说什么呢,天海集团就这点家底,看看能折腾几日,我精力不济,以后这船务公司就交给犬子,如果金老大想合作,就派个人到公司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梅爷和金老大也不好再强逼他承诺什么,只要黑虎帮的人掌控了船务公司,想运什么都是他们说了算。 海朔风离开后,金老大纳闷道:“他若是不愿意,为什么把自己的儿子丢出来,据我所知他就海千帆这一个儿子,还有个女儿体弱多病,都不知道能活几年,另一个私生女早年流放去了国外,已经音讯全无了,如果除了什么意外,天海集团可就后继无人了。” 梅爷笑了笑:“越是有钱的人,心肠就越硬,他推出了海千帆,对我们有了交代,万一东窗事发,有海千帆顶包,他自己能全身而退,再说了,他今年还不到五十岁,再生个儿子不是难事。” “嘶……我还真是小看了他。”金老大吸了口冷气。 梅爷道:“海朔风暂时不会跟咱们翻脸,现在要紧的是你准备派谁去跟海家合作?” 这事金老大真的犯难,朱耀辉和徐岩被警察盯得很紧,都不合适,吴轩又是个临时扶起来的傀儡,杨晨倒是年轻又能干,可金老大并不放心他。 梅爷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说道:“如果你选了杨晨,就得收收心思,好好培养他做接班人了,黑虎帮再经不起折腾,皇帝都不爱立太子来分自己的权,可是没了太子就等于没有希望,这里面的轻重你得掂量清楚。” 金老大怪笑一声:“嘿嘿,老哥如果愿意把侄女嫁给杨晨,我就让他来当这个太子。” 梅爷没好气道:“她要是发疯我可拦不住,一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 “哎,那就只能派吴轩去了,这小子有些奇奇怪怪的好运气,他的女人也很不简单,说实话我真不大放心。”金老大遗憾地摇了摇头。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正好可以当做对他的考验。” 梅爷想起严青对那个女人的维护,眼神变得很复杂,他是很想除掉南贞的,但是又怕严青会失控,如果放任吴轩的势力壮大,有养虎为患的风险,此刻他竟然开始思索金老大提议的可能性,就算严青不可能嫁给杨晨,不代表他不能支持杨晨。 金老大不想让杨晨做接班人,是有私心的,梅爷知道他早年受了伤不能生育,但是前些年在请了国外的医生做了手术,让情妇生下了一个儿子,那孩子被秘密藏起来,如今也有十五六岁了。 他肯定希望把这份家业传给儿子,所以一直打压着各个堂主的势力,就是希望在儿子长大前,帮他除掉所有的竞争对手,只可惜天不遂人愿,黑虎帮的危机来得太早,如果金老大继续执行以前的计划,黑虎帮只有死路一条。 梅爷清楚自己老朋友已经陷入了执念,但他没办法去劝解,金老大有儿子的消息本来就是天大的秘密,一旦暴露出他已经知晓,以后这孩子有了任何问题,他都摘不掉嫌疑,甚至会跟金老大兵戎相见。 吴轩再次被天上掉的馅饼砸中,原本是惴惴不安,好在他的“贤内助”南贞安排好了一切。 “这位海大少别的本事没有,最擅长玩女人,我挑了十个靓女,其中四个做过模特,还有两个洋妞,一水儿的明星气质,包管他高兴得跟你称兄道弟。” 吴轩不敢置信:“天海集团董事长的继承人是个好色的草包?” 南贞笑道:“不是草包,他爹怎么舍得在这时候把他丢出来跟黑虎帮合作,一旦翻车他就是替罪羊。” “可他就一个儿子。” “那才能显出诚意,要不然金老大也没那么容易答应下来。” “要是出了意外,海朔风就绝后了,听说他的女儿也是个病秧子。”吴轩还是不大理解。 “你只需要做好一件事,那就是陪着海大少花天酒地,其他事情一概不理,这么简单的工作,我想轩哥是能够胜任的,至于其他事情……”南贞抬起长腿从他身上跨了过去。 “不是下棋的人,就别操心棋局的事。” “好吧。” 这种香艳的景色,吴轩生不出半点欲念,他每次面对南贞时,总是莫名其妙想起严青,然后就萎了…… 所谓的合作,其实就是利用海家在港口的关系,在正常货物里混入违禁品,走私到北方,这些事宜海千帆摸头不知脑,被他们的连环糖衣炮弹砸中之后,就全部交给南贞的人去做,他是乐得清闲。 至于海朔风原本留在船务公司的人,对这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的作用就是确保这些要命的勾当不会牵连到集团总部,必要时壮士断腕,挑选出合适的替罪羊。 但是意外的是,南贞却主动找上了他们,提出了一个请求。 “我想见一见海朔风先生,当然是在全程保密的情况下。” 主管疑惑道:“船务公司跟你们的合作与海先生无关,你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家少爷就行。” 南贞淡淡一笑:“吴轩和海千帆的合作与我无关,我想跟海朔风谈的交易也与黑虎帮无光,听说海先生的两任太太都是死于黑帮火并,我想他对黑帮没什么好感的,请您把我的原话告诉海先生,至于他愿不愿意见我,就由海先生自己决定。” 养狗 严青外出了一个月,原本是给王婶放假了,但她实在放不下自己的手艺,也架不住街坊催促。 除了感冒以外,对什么病都有点效果的感冒药水,在临溪街大受欢迎。 王婶一开门,排队的人就把门口围拢了。 “你们不要乱吃药,哪有一条街的人集体感冒的。”她嘴上虽然这么说,收钱的手却没停下。 直到在人群里看见一个特别扎眼的人。 “黑虎帮的晨哥?你那里也不行了?” 杨晨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他无语地看着王婶,心想别人来排队你提醒人家这是感冒药,怎么到我这儿就换疗效了? “我是受了点风寒,听说诊所开门了,还以为严医生回来了。” “老实讲,我真的不大看好舔狗行为,追女生不是靠舔就行的,你得有魅力,算了这就不提了,你动不动就看医生,身体那么虚,还有啥魅力……” 这一段真实伤害打得杨晨满头包,换了别人这么讲,早就被他用冲锋枪突突了,可是面对王婶,他还真不好发火。 十几年前他父母双亡,流落到临溪街要饭,王婶给他吃了几顿饱饭,后来他被金老大收进黑虎帮,慢慢发达起来,他始终记得王婶的恩情。 尽管王婶从来不承认救过他。 一锅药水卖完之后,王婶打发走了闲人,让杨晨进了屋,她知道杨晨有话说,她自己也带着云涵给的任务。 “您心明眼亮,我就不说暗话了,不走梅爷的门路,我就是死路一条,所以严医生喜不喜欢我不重要,她愿意让我当狗,我立马就趴下。” 王婶看着他那张英俊的脸,表情复杂。 “你有手下有堂口,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杨晨苦笑:“生意已经断了一个多月,外面的货进不来,存货也卖不出去,兄弟们跟着我喝西北风吗?” “警察不可能一直盯着你们,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再等等,黑虎帮不会倒,但是杨晨肯定没了。”他叹了口气,脸上满是阴郁,男人没了事业就没了精气神,再好看的脸顶不住颓丧之气。 王婶再次感叹,现在严青是更不可能看上他,当然她不想过于刺激杨晨,就没往深里说。 “与其在这儿守株待兔,不如去找梅爷碰碰运气……” 王婶还没指点完,就被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了。 “哎,我好像听说有人要给我当狗?” 高挑的身影出现在诊所门口,严青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探了进来。 杨晨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又是慌乱,又是尴尬,整个人不知所措。 严青走到他面前,笑眯眯伸出手,摸到他的后颈处,拽着西装领,把人拉低到肩膀处,杨晨那一米八的个头,原本是很有压迫感的,此刻就像一只大傻狗一样,那么低三下四。 “生气了,命跟尊严相比,你更想要哪个?” 王婶拦了一下她:“这还有人在呢,你给晨哥留点面子吧。” 杨晨笑了笑:“严医生,我当然要命了。” “很好,记住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狗。”严青拍拍他的肩膀。 王婶看的清楚,杨晨的笑容背后带着刻骨的恨意,一旦他有机会翻身。一定会报复严青,难道严青不晓得,还是她明明知道却不在乎? “王婶,我们先走了,真是辛苦你放假还来诊所上班。” “严医生这是要去哪儿?” “这么乖的狗,得奖励一根骨头,我去德胜茶楼找梅爷要去。” 杨晨果然默默跟在她身后,至于他那些手下,早就躲出去了,谁敢亲眼见证自己老大生平最狼狈的时候。 梅爷做事喜欢用文火慢熬,就像他明明已经决定了扶持杨晨,给他们的黑道同盟系一道安全绳,也是多方观察,间接提醒,表面是对他依旧不假辞色。 可是他偏偏有个不按常理出牌,天下第一冒失的后辈,直接把人领来不说,还大言不惭的宣称: “他是我的狗,你看在我的面子上照拂一下,得让他们知道打狗还得看主人。” 梅爷老脸一抽,强忍着用烟袋杆子把人打出去的冲动,问道:“你看上了杨晨?” 他心里想的是,严青不是喜欢女人么,怎么出去一个月就转性了? “你老人家别乱揣测,养个宠物而已,只要心情好就行,什么看上不看上的。” 他俩的对话完全没有避讳杨晨,事已至此,梅爷不可能再迂回了,假如杨晨有异心,他只好帮金老大除了这根心头刺。 “求梅爷跟小姐怜爱,我只求能活下去。”杨晨恳求道。 梅爷道:“你现在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退一万步说,远走高飞也能保住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何必做到这种地步。” “三天前的光景确实如此,可惜啊,我太自大,以为自己还有别的选择,探听了不该探听的秘密,金老大不会放过我,就算是到了天涯海角,我也躲不掉。” 严青惊讶道:“什么秘密这么夸张?” 杨晨注视着梅爷,一字一句道:“金老大有个儿子,那孩子被他养在国外。” 梅爷轻轻叹气,摇了摇头:“你呀,确实活到头了。” 严青却一拍桌子:“不行,我今天刚养的狗,还没玩呢,明天就让金老大打死了?要是传出去,我的面子往哪儿放?” 梅爷瞪她:“你哪儿来的面子……” “那我不管,我在外面忙活了一个月,专门办你交代的事,回头你们两个老家伙就把我的脸往地上踩,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她恶狠狠道:“金老大敢动我的狗,我就扒了他儿子的皮。” 杨晨眼睛一亮,梅爷额头青筋直跳。 他看了眼杨晨,心里盘算了一百种灭口的办法。 “上湾区有个私人码头,平时只停游艇,你打这个电话去,货从那里出,没有人会查。”最后梅爷还是捏着鼻子认了这件事,指点杨晨找了新的出货渠道。 人走之后,他指着严青骂道:“越来越没分寸,你要发疯也得挑时候!” 严青冷笑:“不好意思,我就是故意挑的时候,你对我藏着掖着,差点害死我,我就不能坑一下你吗?” “我什么时候害你了?” “郑鸿熙的老婆是个什么货色,你真不清楚?她爹是你的老搭档,你会不了解她干过的好事?” 梅爷神色一震,眼神晦暗不明。 “原来是这样,看来郑鸿熙没有通过她父亲的考验,我还以为翟绍林指定了他做接班人,可惜啊……” “哼,那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你还说不是故意想害我。” “按理说翟媛媛就是要报复,也是冲着郑鸿熙,她不应当对你动手的……” “因为她神经病呗,喜欢谁就要弄死谁,我魅力大也有错啊,为了睡我,还吃了我一块肉。”严青扯下衣领,撕开包扎的纱布,还未愈合的伤口触目惊心。 梅爷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他总觉得这事儿归根结底在那个“睡”字上,但是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好言劝慰。 “幸好前两年我就发现翟绍林不如从前那么精明,把他手下那些人都摸头了,也联络了一些,现在抛开他们,我们自己也能把网建起来。” 严青狐疑道:“你挖他们墙角,就不怕他们报复?” “我早有准备,郑鸿熙想撕破脸,我们就先下手为强。”梅爷冷笑。 暴雷 梅爷的好脾气仅限于严青,十几年前,他的外号是恶修罗,比阎王爷还狠,与他为敌的人,被他扒皮拆骨的不在少数。 金老大也不敢去触碰梅爷的逆鳞,现在翟媛媛活活咬掉了严青一块肉,哪怕对方是他老友的女儿,他也不会放过。 “干嘛这么义愤填膺的,我那时候给你打电话,你可没放在心上。”严青对他的愤怒一点都不感动,甚至还想给他泼一盆冷水。 “我相信她不会杀你,但是不代表我愿意让她伤害你,这是两码事。”梅爷执拗地强调。 “不能承认自己看走眼了吗?”严青不给面子地笑了,“明明你就是没有料到,她的发疯程度已经超过了我。” “嘲笑老人家是不礼貌的,哎,越来越看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梅爷背着手离开。 严青不怀疑他的行动效率,只是短短的一个礼拜时间,郑鸿熙就遭遇了严重的职场危机,经手的案子被上司找茬,好几起已经开庭的案件,莫名其妙被检察官退了回来,更过分的是,竟然有人重新提起了十年前云涵警司遇害案,质疑他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郑鸿熙疲于应对,完全没想到出手的人竟然是梅爷,他还天真地以为自己已经取代了老岳父,成为梅爷的伙伴,所以走投无路的时候,主动向梅爷求助。 他再次约见了严青,这回不再提之前的委托,而是拜托她转告梅爷,他现在需要帮手,查明白到底谁在操纵这件事。 “其实……你可以好好回忆一下,有谁那么了解你的黑历史?”严青在咖啡厅里,叫了一杯热巧克力和奶油泡芙,这种热量炸弹,在上湾区的餐厅里很扎眼,她就是喜欢这种受人瞩目的感觉。 郑鸿熙沉吟片刻,说道:“有几个怀疑对象,但是他们都没那个实力能告到最高层去,而且有些事情,他们不可能知道,除了……” 他想起了那个人,但是马上又排除了,云涵总不可能死而复生吧。 “我的意思是也许敌人就在你的身边,你不要总往对手身上怀疑,你们自己人呢,就没有嫉妒你,或者被人收买的?” “不可能,他们都有把柄在我手里。”郑鸿熙果断地摇头。 “呵呵,把柄这玩意儿,要看怎么用,就算是杀人的罪过,也不是不能抵消的,你怎么知道对方开的价码呢?” 严青的话多少动摇了郑鸿熙,他咬咬牙道:“我给你提供名单,请梅爷帮我好好查一查,他们谁有嫌疑。” 严青笑了:“郑警官这是把肚腹都暴露给我们了,就不怕我们捅刀子?” 郑鸿熙坐直了身子,靠着椅背上,金丝边眼镜泛着冷光,他面无表情道:“你觉得现在除了我,还有谁能帮梅爷撑住那把替他遮风挡雨的伞,你想捅刀子,只会先割断自己的脖子,这是自寻死路。” “那我不敢。”严青缩了缩脑袋,一副怕怕的样子。 她把原话带了回去,包括那份名单,梅爷最后还是决定帮郑鸿熙一次,现在找他算账的确风险太大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怎么也没料到,翟媛媛这时候又爆了一个大雷。 她突然跑到东临警察厅,说是要举报自己的丈夫。 不仅如此,她还叫来了一大群记者,当着他们的面,声泪俱下控诉郑鸿熙,不仅害死了她父亲,还打算对她动手。 翟媛媛嚷嚷着自己有确凿证据,这在警方看来都是些似是而非的臆断,什么可疑药瓶,突然失踪的家庭医生,根本不能作为证据,可是她的那些风言风语中,却提到了郑鸿熙交往圈子里的人,有他们都是翟绍林生前的学生,有的做了警察厅高官,有的是技术部门主管,还有的在法医学院做教授,有的极大的影响力。 每一个人都在郑鸿熙交给严青的名单上。 一张藏在阴影中的保护网,就这么暴露在了阳光下,记者不了解背后的故事,但是只要这些内容报道出来,那么将来再发生案件,就会有人把他们联系在一起,这些人时时刻刻都得小心躲避着公众的目光和记者的镜头。 郑鸿熙气疯了,梅爷更是惊怒交加。 严青无辜地表示:“我早就提醒过你们了,翟媛媛疯得很彻底,你们都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 “我怎么知道不是你勾结翟媛媛干的!”如果不是在梅爷的地盘上,郑鸿熙恨不得撕了她。 “动机呢?”严青摊摊手,“我按你的意思接近翟媛媛,她发疯起来差点要了我的命,我有什么理由跟她合作,就算要弄死你,也不会用这种同归于尽的办法。” 梅爷阴沉着脸说:“比起这件事,你更应该想想,翟媛媛为什么突然发疯,一口就咬在了你的命脉上?” “她……她就是个疯子,当年是她向我求婚的,我以为她是个单纯的富家千金,我以为她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守着大家族的破规矩,当个家庭主妇。” 严青撇撇嘴:“我睡她的时候,从她的熟练程度看,你才是最单纯的那个。” “严青!”梅爷抢先训斥了她,这时候再把郑鸿熙逼疯,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翟媛媛究竟知道多少你的秘密?或者说知道多少翟绍林的秘密?”梅爷身上的杀气已经说明了他的打算。 “我……”郑鸿熙一时语塞,就像刚才严青呛他的那样,他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妻子。 严青阴恻恻地笑道:“弄死她,秘密就永远是秘密了。” “这时候杀人,我的嫌疑更洗不掉了。” “你不杀她,只会留下一个定时炸弹,还不如弄死她,再说了只要没证据,警察还能强行给你定罪吗?” 郑鸿熙思索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由你们动手,我来配合,但是得做得干净点。” “当然了,这事儿必须得你配合,翟媛媛请了一堆保镖,想动她还真不容易。”她笑着拍了拍郑鸿熙的肩膀。 “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去求她原谅,下跪求饶、痛哭流涕,怎么着都行……” “我去求她?” “这是迷惑手段,让外头以为你们夫妻吵架而已。” “等她放松警惕,嘿嘿,就该我出手了。” 郑鸿熙半信半疑,但是眼下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他只能照办。 梅爷默认了严青的安排,只是让她别太急躁,万一出了纰漏会很麻烦。 严青心中冷笑,只要郑鸿熙回到翟媛媛身边,他的死期就到了。 翟媛媛最不缺的就是狗,最喜欢宰的也是狗。 番外篇:医生*调酒师 醉醺醺的女人趴在吧台上,李盈收走了她面前的酒杯,轻轻推了推她。 “小姐,醒一醒,我们要下班了。” “唔……给我……拿酒……” 女人勉强抬起头,一张斯文干净的脸布满了红晕,李盈想起她刚才喝的那几杯鸡尾酒,不由得露出笑意。 “叁十多度的甜酒,就能醉成这样,还是早些回去吧,你不属于这里。” “谁说我醉了,我没醉。”女人挥舞着手臂,像个吵闹的孩子。 李盈好脾气道:“你没喝醉,但是我要下班了。” “我不走……不走,给我拿酒……” 换做是个胡搅蛮缠的男人,李盈一定喊看门的小哥过来把他丢到大街上,但是眼前这位,显然不能这么处置。 “真是让人为难呢。” 李盈从吧台走出来,扶着她的肩膀,用冷毛巾给她擦了擦脸。 “小姐,你记得自己住在哪儿吗?” 可惜回答她的是女人含糊不清的声音,根本听不出她在说什么。 李盈环顾四周,叹了口气。 酒吧位于河谷地区,是这座城市治安比较好的地方,忙忙碌碌的中产上班族不会像下湾区的人那么崇尚暴力。 但是这并不代表一个漂亮女孩能在凌晨两点待在无人的酒吧里,尤其自己还醉得失去了意识。 “算了,我带你回家吧,就当是对客人的延伸服务,明天早上记得付我住宿费。” 这些话对一个醉鬼说,显然是在给自己的滥好人行为找借口。 她自言自语道:“不管怎么说,她长得好看,就算喝醉了也不让人讨厌。” 话是这么说,但是要把一个一百斤的大活人带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光是把人塞进车子,已经耗光了她的力气。 “我的天,你真的好重。”李盈开门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那醉鬼突然回了句:“胡说,我不胖的。” “现在能说话了?你不会是故意的吧。”李盈警惕地把她按在门上。 但是回应她的是女人瘫软的身体,她就像一滩软泥,差点把李盈淹没了。 “喂,你给我起来,还说你不重,我都没办法呼吸了。” 她的脸完全埋进了女人的胸口,那柔软的触感,带着酒气的香味,都让她呼吸困难。 等她挣扎起来时,已经浑身湿透了。 那女人迷迷糊糊的开始脱自己的衣服,李盈拦不住她,只能把人放到沙发上,再给她盖上毯子,她再迟疑下,那人连内衣都脱光了。 “一点警惕心都没有,精英小姐,你真是没见过人间险恶呢。”李盈无语地摇头,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手感不错呢。 折腾到这时候,她也困得不行,洗过澡之后,便上床睡觉了。 但是她只睡了不到叁小时,天还未亮的时候,她被剧烈的摇晃吵醒。 没有地震,那个女人站在床头,活像个女鬼。 “你干什么?”李盈的起床气要爆了。 “你有没有被人背叛过,一腔热血,想行侠仗义,最后发现自己是个小丑?” “有病吧,大清早的你念台词呢?” 李盈都要疯了,严重怀疑这人是不是在梦游,因为她的眼神非常空洞,虽然在看人,但是瞳孔完全没有对焦。 “我是有病……我在医院工作,有一次我在整理实验室数据的时候,发现他们在二十多年前,进行了违规操作,严重违背职业道德和法律规定……” 李盈听得出神,下意识问:“什么违规操作?” “我们的科室有一项业务与试管婴儿相关,他们……他们给试管婴儿做了基因实验,修改了某些基因,这简直是丧尽天良。”她激动地拍打床铺。 李盈怕她发疯,连忙安慰:“又不是你做的,你可以举报嘛,让警察去抓人。” 女人激动道:“我就是这么想的,我搜集了所有的数据资料,还去找了当年那些家庭,找到了被他们修改基因的孩子……那些孩子都或多或少受到了伤害,他们原本可以有正常的人生,可是都被我们医院给毁了。” “然后呢,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因为我发现……我自己也是其中一个试管婴儿,如果这件事曝光了,我的秘密也会暴露出来……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小丑?” 李盈的好奇心被她吊了起来,但是这人话说了一半,又一头栽倒在她的床上,呼呼大睡,怎么喊都喊不醒。 “你是小丑,我才是小丑吧,好心收留你,被你折腾一晚上,把我当垃圾桶,现在还霸占了我的床。” 一米五的床睡两个人已经很勉强了,这家伙还像只大螃蟹一样横在中间,还试图把李盈当抱枕,她又推不掉挣不开,最后完全放弃了跟醉鬼较劲,抱着枕头去了沙发。 一只钱包掉在了地上,她捡起来一看,这是那醉鬼的,里面有她的证件,还有名片。 “于子悦,济仁医院……副主任医师。”她惊讶地看着床上的醉鬼,“还真是医生,这家伙说的是真话?” 李盈已经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灭口了。 她翻出手机,悄悄走到阳台,在通讯录里找到了那个人的电话。 但是即将拨出时,她又犹豫了。 只是一句醉话,就吓得找黑帮的人求助,是不是过分了,那个人也会嘲笑她小题大做的。 她回头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女人,这是第一次,她的床上睡了一个陌生人。 原本她们不应该有交集,于子悦长了一张乖乖女、好学生的脸,接触到骇人听闻的秘密后,阻止她想要揭发这些的,竟然是害怕秘密曝光之后,自己的秘密也会暴露。 见鬼,她就没想过,自己的小命能不能留到那个时候吗? 真的好奇,精英医生的秘密是什么? 李盈感到一阵燥热,她在这个清凉的早晨,从内而外得滚烫,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体里沸腾了。 想要,撕开她。 不行,我真是疯了。 竟然对一个陌生人发春? 她冲进了浴室里,直接打开冷水,就那么站在莲蓬头下站了十几分钟,直到她开始发抖。 等她披着浴巾出来时,卧室里空空如也,那个女人带着自己钱包和手机离开了,但是在床上留下了十几张钞票。 显然她不晓得现在的行情价。 李盈气笑了,她以为嫖了我? 就这么丢下钱逃之夭夭。 这个糟糕的故事原本应该画上句号,她会忘了那个女人,忘了那个秘密。 但是不出意外的时候,总会出点意外。 李盈遇到了麻烦,她在孤儿院的老师得了癌症,必须到大医院做手术,手术的费用更是一个天文数字,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师走向死亡,但是自己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还不够手术费的零头。 她想过出卖自己,年轻漂亮的身体值钱,但是值不了那么多钱。 就算去借高利贷,她也没有能抵押出去的东西。 就在人生最绝望的时候,她又一次见到了于子悦。 老师转到了济仁医院,她们就在医院门口相遇了。李盈从她惊慌的眼神中看出,于子悦也认出了她。 罪恶的念头开始在李盈的心底生根发芽,她给于子悦发去了信息,约她在天台见面。 “你是……” “不要装傻,你明明已经认出我了,叁个月前,我把你从酒吧带回了家,第二天早上你不辞而别。” “呃,谢谢你,那晚我们应该没有……”于子悦有些难以启齿,她没有那方面的经验,但是从医学角度说,自己罪成那样,应该没有能力做那种事。 “呵呵,我不是来找你负责的。”李盈轻轻笑了声,她漫步上前,贴近了手足无措的美女医生,“我……是来跟你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那天晚上,你说了一个秘密,关于你们医院的,我想用这个秘密来换一笔钱。” 于子悦慌乱道:“我们医院没有秘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哦,其实我不大能听得懂试管婴儿、基因实验之类的词语,只能去请教懂行的人,比如记者……”李盈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你这不是交易,你在威胁我!” “随你怎么想吧,我只要一笔钱,其他的事情,我不感兴趣,你可以放心,只要我收到了钱,就会永远忘记这件事。”李盈看着她那张惶恐的脸,心中有一丝不忍,可是想到老师还躺在病床上等着救命钱,她只能硬着心肠。 “好吧,你要多少钱。”于子悦思考了一会儿,最后冷冷问道。 “一百万。” “呵呵,真是狮子大开口。” “你就当买个教训好了,以后不要在陌生人面前说自己的秘密。” 于子悦不想跟她有过多纠缠,但是又相信李盈能守信用,所以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我可以给你钱,但是不能一次性给你,我得看到你的信用。” 李盈毕竟不是伤天害理的大坏蛋,她只是想凑医药费,不想逼得太紧,于是答应了于子悦的提议。 第一笔钱是十万块,她全部交到了医院的账户上,这个月的住院费总算凑齐了。 这个消息瞒不过于子悦,她的心里略微好受了些,但是又担心这是李盈的花招,用来迷惑她的,她便打着李盈朋友的旗号,去见了那位老师。 第二个月,她又付给了李盈十万块,这一次她的心里有了奇怪的念头。 “我是被你迫害的人,还得每个月在你身上花钱,简直冤死了,要算起来,我等于是包养你的金主了,你瞧瞧你对我是什么态度?” 李盈把她赶出病房时,她恶狠狠道。 “包养?那么金主小姐想要什么服务呢?”李盈突然来了兴致,于子悦的说法减轻了她的负罪感, “哼哼,你还能提供什么服务?” “我敢给,你敢要吗?” “我怕你不成啊。” 于子悦嘴上这么说,但是当李盈邀请她去自己家的时候,她依旧犯了怵,她不想承认自己是怂了,振振有词地说,是怕李盈家里有埋伏,想快点拿下余款,直接绑架她。 李盈笑着说:“那么害怕,你可以报警。” 于子悦一时激愤,竟然鬼使神差跟着她上了车,来到了李盈的出租屋。 虽然是大白天,但是她真的怕了。 因为李盈一进门便脱掉了自己所有的衣服,赤裸裸站在她的面前。 “金主小姐,现在你可以为所欲为了。” 于子悦喉头鼓动,她很想逃,但是双脚就像生根了一样,全身的血液都往下半身涌去。 李盈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的裤裆鼓了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的手覆盖上去,摸到了一根不该存在的棍状物。 于子悦羞愤道:“这就是我不愿曝光的秘密,也是你危险我的把柄,现在你满意了吗?” “很满意呢。”李盈拉开她的裤子拉链,释放出于子悦愤怒的源头,跪下来含住了它。 “混蛋!你别以为这么做,我就会原谅你的!” 第一次爆发之后,于子悦不争气地留下了眼泪。 第二次,她哭哭啼啼把硬挺的阳物塞进了李盈的密穴。 第叁次,李盈咬着她的肩膀,骂她是牲口。 第四次…… “你够了!” “还不够,我给钱了,你得陪我做到底。” “混蛋,我会还你钱的,你给我起来。” 白天到黑夜,李盈已经分不清外面是月光还是晨光,天知道这家伙为什么体力那么好。 “那利息呢,还有……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要灭口!”于子悦加快了顶撞的速度。 昏迷之前,李盈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如果这样被人灭口,她都不好意思去阎王殿报到。 后来那个牲口总算放过了她,但是自那天之后,她便总是悄悄出现在她身边,时不时对她做出一些“灭口”的举动。 直到老师做完手术出院,她们在车里进行了最后一次。 “我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李盈喘息道。 于子悦亲了亲她的耳垂,笑道:“可以啊,但是我现在有了你的秘密,你也不希望老师知道你为了给她筹医药费,做了什么事吧。” “你在威胁我?” “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李小姐,你犯下的罪,必须偿还,我是替天行道。”于子悦用行动告诉了她,自己走的是哪条“道”。 招惹她,是李盈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决定。 药厂 “没想到你还有点用处。”严青举着望远镜,眺望了几百米外的工厂,脸上带着调侃的笑意。 杨晨苦笑:“为了挖出这个地方差点要了我的小命,如果金老大知道我出现在药厂附近,今天晚上我就会被他灭口。” 他们所在的地方位于下湾区东部的山脚下,这里有一家制药厂,虽然效益不错,但是污染严重,市里对他们的经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能贡献税收,又位置偏僻,谁会管它有没有污染。 只是从某一年开始,这家制药厂就不再生产药品,而是做起了毒品制造的勾当。 这是金老大最大的地盘,可怜的徐岩自以为劳苦功高,为黑虎帮打下了南洋毒品走私路线,他根本想不到,自己的货源有一半就来自于药厂,金老大安排人转手卖给他,美其名曰南洋来的货,实际上金老大是两头赚。 自家老大当中间商,不能不说确实严重超出他的想象力了。 徐岩想不到的事,警方自然无从查起,其他帮派更不晓得,所以金老大等于是抱着金矿每天看着金子进自己的腰包,只要这座金矿在,他可以买下无数人为他卖命,什么四大堂主,几百兄弟,哪怕警察全部一锅端了,他也能再次招兵买马,东山再起。 “有办法混进去吗?” “不行。”杨晨坚定地摇头,“别看警察现在扫毒行动搞得盛大,如果让他们来围剿药厂,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拿下来,普通帮派成员进去,简直就是找死。” 严青放下望远镜,惊讶地看着他:“有那么夸张?” “我没开玩笑,当初我能查到这里,就是因为我在整理军火账目的时候,发现有一批重型武器的买家有些问题,那个收货的人曾经跟金啸一起出入过酒店,我顺着这条线索悄悄调查,这才发现,那批武器最后都进了药厂。” “你的鼻子很灵嘛。” 这句夸人的话听着别扭但,杨晨没功夫跟她计较,继续道:“不仅仅是武器,你仔细看看药厂周围,这一带的居民区遍布药厂的眼线,这个小镇上的人,每年都会领取大笔抚恤金,美其名曰污染补偿,实际上就是买通他们做眼线。” 严青想起前些年的一桩新闻,有个调查记者打算报道下湾区的大气污染事件,所以就到药厂附近的镇子采访,然后就人间蒸发,再无音讯。警察接到家属报案去镇上调查,但是没有一点线索,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镇上的人都声称没有见过记者,也没有遭受环境污染,他们过得很幸福。 最后警察找不到证据,只能以失踪结案。 “药厂养活了他们,就等于是把他们绑在了自己的船上,谁敢出卖药厂,就等于出卖整个镇子,金老大这一手高明啊,我看哪天药厂想关门,镇上的人都不答应呢。” 杨晨叹气道:“所以说,想浑水摸鱼根本不可能,他们警惕每一张生面孔,如果我们冒然接近,很可能就死的不明不白,被人扔进下水道了。” 严青点点头,她又不是莽夫,怎么可能像那个记者一样作死,这件事得从长计议。 “生面孔肯定会引起怀疑,熟面孔……”她拍了拍脑袋,想起梅爷的合伙人翟绍林,这家伙是东州医药界的大佬,要说这家药厂梅爷他参与,鬼都不信,大型制药厂的批文可不是那么容易拿到了,再加上每年的例行检查,没有人疏通关节,单靠金老大一个黑帮分子不可能运作起来。 “要不要告诉梅爷?”杨晨提议道。 “更不行。”严青头疼道:“梅爷不会答应,这家药厂就是金老大的命根子,动了它就等于是要他的命,梅爷愿意帮你,是不想金老大发疯,但是他不可能跟金老大彻底撕破脸,比起合作了几十年的老伙计,你更靠不住。”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杨晨摊了摊手,他是有野心,但是更惜命。 “等等。”严青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亮了起来,“金老大上次威逼利诱,让天海集团的船务公司帮他们走私毒品,这件事他交给吴轩在办,如果黑虎帮的毒品有一半是出自这家工厂,那么吴轩就有机会接触药厂的人。” “你想指望吴轩?”杨晨面露不屑,连连摇头,“那家伙只是金老大扶起来的傀儡,他怎么可能有胆子反叛,就算你们有一点交情,他也不可能选择跟你合作的。” 严青笑了笑:“我不是跟他有交情,是跟他老婆。” 杨晨怔住,这有区别吗? “算了,跟你说不明白,总之我去想办法,你继续盯着这里,不要露出马脚就行。”她转身下了楼,开着车往西边驶去。 “有一个多月没见过她了,不知道南贞有没有想我。”严青在车上自言自语,看着后视镜上那张笑容灿烂的脸,她忍不住夸赞自己,“哪怕是想把我切成几千片,但是依旧会在梦里被我干到哭泣吧。” 她很清楚每一次接近南贞,都会增加南贞对她的杀意,但是她没办法,有些事不能跟南贞解释,也没办法解释。 “阿霜,你帮我查一查南贞在什么地方,我不希望去见她的时候,遇见海家的人。”严青用通讯手表给许霜打了个电话,呼叫支援。 “你现在这张脸,海家人能认出你才有鬼。”许霜没好气地说。 “海千帆我当然不担心,但是海朔风……你上次不是说,他见了南贞吗?” 许霜嘲笑:“是啊,他们谈了很久,有没有担心炮友变成你的小妈?” “那不是更刺激了?”严青回敬。 “你……算了,我低估了你的无耻程度,但是我还是真诚建议,你不要再去招惹那个女人,她有野心有实力,一个翟媛媛就够你受的,你有几条小命能折腾,早点办完了事,早点开溜。”许霜难得婆婆妈妈唠叨了一大通。 严青“嗯”了几声,算是回应,实际上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可能在南贞真正取她性命的那一刻,她才会害怕,在这之前么—— “怎么越说我越硬了呢。”她小声嘀咕。 番外篇:摘花的人 宋萱端详着手里的照片,冷笑。 “总算露出马脚了。” 这张照片是偷拍的,镜头对焦不大准确,画面中的男人从一辆商务车上走下来,他要去的地方是一座工厂,门口的牌匾上写着“莲华制药厂”。 她驱车来到下湾区的东部白马镇,这个镇子平平无奇,具有下湾区特色的贫穷,灰扑扑的天空,脏兮兮的马路,道路两旁都是低矮的民房,荒凉偏僻的遗落之地。 她把车子停在一处山坡上,居高临下俯瞰小镇,举起相机拍下了一张照片。 取景框里,这个地方唯一能与现代城市扯上关系的,便是镇子东北边的一座大型工厂。 工厂的占地面积不小,足足有一百多亩,新建的连排厂房被统一刷成了灰色。 “这样就能显得低调?”宋萱嗤笑,她估算工厂投资至少在一个亿以上,这么大笔的开支,放在白马镇这种偏僻的地方,难道是为了解决地方就业? 除非工厂老板疯了,突然感染了什么圣父病,否则他把工厂建在这里一定是利益相关,比如排放致癌的污染物。 “莲华制药厂,始建于两年前,去年11月完工投入生产……第一季度财报亏损……” 宋萱的手机里存储了近期搜集的制药厂资料,看起来这就是一家正常的黑心工厂,建在郊区,躲开环保审查,把大量污染物排放到周边的水体和大气中。 可是一旦跟那个男人扯上关系,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宋萱的职业是记者,专注报道社会新闻,但是这一次她的目的不是黑心工厂,而是照片上的男人。 他叫郑鸿熙,是上湾区警局的高级警司,这个位高权重的警界精英一向爱惜羽毛,履历漂亮得让人挑不出毛病,宋萱追踪了他很久,查过所有他办理的案件,甚至还去参与了法院庭审的旁听。 从调查的结果来看,他毫无破绽,但是宋萱坚信,这些都是他的伪装。 这是线人偶然拍到的一张照片,原本他是想通过爆料黑心工厂,赚取报社给的奖金,这张不起眼的照片夹在一沓资料里,差点就被编辑当做垃圾扔掉了,还好路过的宋萱眼尖,只从一个背影便认出了,那个男人。 “郑鸿熙的职位与制药厂应该没有关联,近期这一带也没有发生过刑事案件,再说了上湾区的警察怎么会管下湾区的闲事,他去这个地方一定有别的目的。” 宋萱把自己的分析写在了笔记本上,只是这还远远不够,她需要更多的线索,找出真相。 “我要撕开他的伪装,把他的真面目展露在媛媛姐面前……” 写到这里,她顿了顿,脸上浮现出无奈的苦笑。 为什么媛媛姐就是不肯相信她呢,那个男人大学毕业后就抛弃了供养他读书的女友,后来进入警队之后,每一次的升迁都是伴随着同事的牺牲,天底下有这么巧合的事? 可是媛媛姐却温柔的说,不能因为他身边发生了不幸的事,就把他当成灾难的源头,这是不公平的。 媛媛姐出身富贵,被娇宠着养大,哪里知道人心险恶,那个男人就是利用了她的善良,翟家掌控着东州的医疗界三分之二的资源,一个出身清贫的凤凰男,拼了命去追求翟家千金,从绑架犯手里救下她,难道是为了真爱? “哎,为什么翟家老爷子要把女儿养得那么单纯善良呢?”宋萱感叹,不过也正是因为她的善良,两个身份地位天差地别的人,才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翟媛媛是宋萱的学姐,宋萱刚上大学的时候,和家里闹翻了,只能出去打工赚学费和生活费,过得非常辛苦,翟媛媛那时候在学生会做副会长,也是她的直属学姐,发现她的困难后,给她安排了图书馆勤工俭学的工作。 宋萱就是靠着这份工作才读完了大学,直到她毕业才知道,图书馆根本没有勤工俭学的岗位,是翟媛媛自掏腰包,而且还特意叮嘱了老师,把这件事隐瞒起来,帮了宋萱又不让她有心理负担。 这份体谅她自卑之心的善良深深打动了宋萱,从那以后她便尽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报答翟媛媛,比如为她任职的慈善协会做宣传,号召筹集善款等等。 宋萱知道自己的力量很小,但是翟媛媛不计较,每次都很真诚地感谢她,还给他们报社写了推荐信,又让宋萱觉得欠她的更多了。 后来她见到了郑鸿熙,记者的直觉告诉她,这个表面正直精干的男人绝对不是媛媛姐的良配,他的追求目的不纯。 可是没人相信她的直觉,宋萱叹了口去,从回忆中拉回思绪,这时候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信息出现在屏幕上。 “晚上姐妹们有聚会,在新城北路渔光餐厅,你一定要来哦,我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 发信息的正是她惦念的媛媛姐,自从翟媛媛知道她的性取向后,一直张罗着要给她介绍对象,宋萱很苦恼,又不知道怎么拒绝。 她的媛媛姐看似柔柔弱弱,做起事来却异常执着坚定,她想要给你一样东西,就一定会说服你收下。 宋萱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但是恋人不是名牌包包或者跑车,强行收下真的会很奇怪,可是翟媛媛就是有一种让你不忍心拒绝她的力量。 所以宋萱经常反思自己,是不是太不知道好歹,大不了逢场作戏,怎么能让媛媛姐失望呢。 抛开那些奇怪的念头,宋萱整理了东西,发动车里离开了这个脏兮兮的地方,她得回来好好收拾一番,光鲜亮丽出现在媛媛姐面前,要不然她又会露出心疼的表情,然后把她送进美容院捯饬一整天。 聚会定在了七点钟,宋萱走进渔光餐厅,里面已经来了不少客人,有些是熟面孔,有些不认识,但是宋萱笃定她们都是翟媛媛的客人,只要她来,一定是包场的,不会接待其他客人。 “媛媛姐。”宋萱走到众星捧月的女人面前。 “嗯,今天我们的宋大记者很准时嘛。”翟媛媛冲她笑了笑,打趣地说道。 “媛媛姐,我就只迟到过一次,你老是翻旧账……”宋萱上前挽住她的胳膊撒娇。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来来,介绍个新朋友给你。”翟媛媛领着她走向沙发上坐着的时尚美人。 “这是梁悠,我们慈善协会的新晋会员,也是我的邻居。” 宋萱报以微笑,她瞥见梁悠手腕上隐隐漏出的伤疤,心想这又是媛媛姐救下的一朵花吧。 她知道翟媛媛有当救世主的爱好,凡是见到受摧残的女孩,总是会施以援手,有好几次还被人恩将仇报,索取钱财,宋萱劝她别管那些人,她是这么回答的。 “我喜欢花,尤其喜欢在风雨中挣扎,有生命力的花,哪怕花枝有刺,但是能看见她们顽强地活下去就值得了。” “那些攀附寄生其他人的莬丝花呢,你也喜欢吗,她们跟寄生虫有什么区别?”宋萱很不理解曾经这样问她。 翟媛媛回答:“花就是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在心里有了成见,就看不到她们的美丽了。” “对我来说她们最美的时候,不是如何盛开,而是……” 接下来的话,翟媛媛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丢给了宋萱一个迷题,让她去猜。 只可惜,时至今日宋萱依旧是一头雾水。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翟媛媛突然凑到她耳边,轻轻说道:“想找到答案,不能总盯着我,好好看看眼前人,你们一定有话题聊。” “我知道啦,不会冷落新朋友的。”她不自在地笑了笑,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的眼睛里只保存着媛媛姐的模样,但是她又不敢说出来。 暗恋者就像一朵开在墙角的小花,希望被那个人看到,又害怕被她看到自己不漂亮的模样。 “你好,我是宋萱。”翟媛媛离开后,宋萱对梁悠友好地笑了笑。 “我知道,她跟我说过你,你是记者,她的学妹。”梁悠盯着宋萱的脸,始终面无表情。 宋萱被她盯得发毛,正想找机会开溜,梁悠忽然笑了。 “你还不错,她希望我们做朋友,那不如直接一步到位,我们上床吧。” “啊?”宋萱差点惊掉下巴,以为自己幻听了,“你在说什么!” “你没听错,我说我们上床,就现在!”梁悠搂住她的脖子,在她耳边一字一句说。 “我认识你不到十分钟!” “有关系吗?十分钟和十年,一场露水姻缘,你想要什么铺垫,放心好了,我很干净,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病,你也不差,更重要的是,我们都不想让她失望。” 这个女人简直是神经病,但是宋萱没有推开她,她不记得什么时候离开了餐厅,也不记得自己怎么进了酒店,等她找回自己的意识时,正在和一个认识了不到半小时的女人接吻。 她的手埋在那女人的身体里,一次次进入,感受着她的温暖、湿润、战栗、紧缩。 “呵呵呵呵。”梁悠放开她后,突然大声笑起来。 宋萱的兴致瞬间消了一半。 “你太扫兴了。” “对不起,我只是想到,我们做爱的时候想的是同一个人。” 梁悠翻过身来,压着宋萱,她轻吻着宋萱的身体,从额头一路向下,到达她的两腿间。 宋萱有些抗拒,想要推开她。 “放松,你不要看我,只要感受,然后想着她,我们一起高潮,带着她一起……” 宋萱浑身颤抖,她流着泪喊出了那个名字。 “你知道么,我怀疑她从来没有获得真正的高潮。”就在两人结束一切,穿衣服的时候,梁悠突然无厘头地说了这么一句。 “你……瞎说什么,她结婚了。” “那有怎样,我对那个男人没什么意见,反正身处豪门,没有选择婚姻的自由,但是她的身体……十几年前她曾经换过心脏,现在也不能激动,所以我才说她可能从来没有……” 宋萱陡然瞪大了双眼:“换心脏?” 梁悠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恶作剧般说道:“你果然不知道呢,她对你那么好,其实是在报恩,没错,当年你意外去世的哥哥的心脏,就捐给了她。” “滚!这是我跟她的事,轮不到你来说。” 宋萱暴怒,吼退了梁悠之后,她逃一般跑出了酒店。 她害怕那个女人接下来要说的话,作为一个记者,她竟然开始害怕真相了。 十五年前,宋萱和哥哥偷偷到小区的人工湖边捉蝌蚪,她不小心滑进了深水区,哥哥为了救他跳进了湖里,两个不会游泳的孩子一起沉入了湖底,最后是爸爸和小区保安把他们救了上来。 她侥幸得救,可是她哥哥却丢了一条命。 据说当时是爸爸先救了她上岸,哥哥比她晚了五分钟,就是这五分钟,导致他的大脑缺氧,送到医院抢救了一整夜,还是脑死亡了。 死去的人会永远活在愧疚者的心里,变成一道打不开的枷锁,从此以后,宋萱和家人再也没有办法正常相处,母亲看向她的眼神总是充满了恨意。 宋萱的脑子混乱极了,如果梁悠说的是实话,翟媛媛的胸腔里跳动着她哥哥的心脏,而她对自己所有的善意都源自于报恩。 “那么,我算什么呢,报恩的附属品?”宋萱自嘲地笑了笑。 纠结了许久,她决定先完成对郑鸿熙和莲华制药厂的调查,再去见翟媛媛,把证据放到她的面前,用事实去劝她离开郑鸿熙。 这是她必须完成的事,因为只有这一件事,是完全与他人无关。 她找来的线人是白马村的村民,以前在村里游手好闲,但是自从莲华制药厂在白马镇建成后,他就成了村里的刺头,几乎家家户户都收取了制药厂给的污染补偿费,唯独他例外。 “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人追着给你钱,他又不是你的爹妈,那么就说明他想从你身上拿走的是比金钱更贵重的东西,商人无利不起早,怎么有人相信他们的鬼话。”宋萱在小酒馆里约见他时,线人打着酒嗝说道。 “我这个人干啥啥不行,好吃懒做的,但是要比无赖的话,这里的人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我绝对不会顺了他们的心意。” “我相信你的直觉,这是一部分酬金,算是给你的活动经费,如果你能找到制药厂隐藏的秘密,剩下的钱会加倍给你。”宋萱递上厚厚的牛皮纸袋。 线人摆摆手说:“这一次我不是为了钱……算了,你肯定不相信,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把真相报道出去,那些傻瓜们看了你的报道,会是什么表情,我很期待呢。” 宋萱没有收回钱,再次强调了活动经费的重要性,他们签下了协议,正式成为合作伙伴。 “记者小姐,你愿意相信一个无赖,真的很冒险,我不会让你失望。” 半个月后,他发给了宋萱一些照片和资料,里面的内容骇人听闻,谁能想到一家经过正规程序审批的制药厂,竟然是制毒工厂。 好消息是,她终于有了揭露郑鸿熙真面目的证据。 坏消息是,线人杳无音信,再也没有联络过她。 宋萱知道线人已经凶多吉少,她忍着悲痛的心情来到翟媛媛的私人别墅,这里是翟媛媛养花的地方,郑鸿熙从来不到这里过夜。 “媛媛姐,这回你必须相信我,郑鸿熙包庇贩毒分子,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你要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翟媛媛依旧是温柔淡定的模样,她招呼宋萱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 “说起来我要向你道歉,上次把梁悠介绍给你,没想到她那个人没轻没重,跟你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让你难受了吧。” “我不在意她怎么说,这件事不重要。”宋萱很着急,此时此刻她那里还顾得上以前的纠葛,天大的事也没有帮助媛媛姐摆脱坏蛋重要。 “不,很重要。”翟媛媛看向她,脸上的表情非常郑重,“因为梁悠说的是实话,你哥哥的心脏捐给了我,但他不是我的救命恩人。” “媛媛姐……”宋萱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紧张地抓着衣角。 “他是我的受害人。” “你说什么?”宋萱失声叫道。 “十五年前,我得了很重的病,是心脏的毛病,那是遗传性的突发疾病,从发病到病危时间很短,尽管我的父母有着全国一流的医疗资源,可是要维系我的生命依旧非常困难,除非能在一星期内完成心脏移植手术,否则我必死无疑。” “那可是一颗心脏啊,要找到合适的供源有多难,你应该能想到,可能是老天爷眷顾吧,第四天的时候,有一对溺水的兄妹被送进了我父亲的医院,后来其中一个孩子的心脏移植到了我的身上。” 翟媛媛讲述的故事跟宋萱了解的差不多,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宋萱沙哑着嗓子说道:“那个时候你躺在病床上什么都做不了,同意捐献心脏的是我父母,做手术的是医生,你不是加害者。” 翟媛媛看着她,眼神中有一抹怜惜,一丝遗憾,但唯独没有愧疚。 “你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个人,其实当年你们被送到医院时,溺水程度并不高,只是受到了惊吓,才昏迷不醒……病危、脑死亡,都是医生通报给你父母的,他们怎么会想到,有人因为惦记着孩子的心脏,而故意拖延救治呢。” “你……你疯了!”宋萱像是触电一般从座椅上弹了起来,她远离翟媛媛,依靠在花架上浑身发抖。 “如果我们的血型相同,今天站在我面前的就是你哥哥了。” “不要再说了!”宋萱流泪喝止她。 “你不是一直在追寻真相吗,现在真相就在你面前,你却没有勇气听了?”翟媛媛的声音有些委屈,“其实你别以为我接受这颗心脏就那么心安理得,当年我妈妈知道真相,知道我爸爸为了救我,杀了一个无辜的孩子之后,作为医生的责任心和使命感逼疯了,她甚至想带着我一起自杀,可惜被我爸爸拦下了,在她临死前,她跟我说,我的存在就是罪恶的,我应该去死。” 翟媛媛从身旁的花泥中抽出了一把花铲,将它递给宋萱。 “我从小最听妈妈的话,不论她说什么,我都要听从,这句话也不例外,可是爸爸又说,那些比我弱小的人本来就该成为滋养我的化肥,爸爸妈妈的话折中一下就是——我要拥抱死亡,找到可以杀死我的那个人。” “来,杀了我吧,为了你的哥哥,为了你的父母,也为了你委屈度日的十五年时光。” 宋萱根本不敢去接花铲,她不断后退,想要逃离这个地方,想要逃离那个女人。 突然间,她感到天旋地转,瘫软在地上,没有一丝力气。 “哎,原来你也是个只会嘴上大呼小叫的弱者,你连杀了我报仇的勇气都没有,还谈什么声张正义,揭露真相?”翟媛媛烧毁了宋萱带来的证据。 “至于他么,我就是喜欢他够危险,你太自以为是了,不过我原谅你了。” 翟媛媛低着头,看向地上挣扎的宋萱,露出了完美的笑容。 “我记得跟你说过,我喜欢顽强生存的花,但是比起她们恣意绽放的样子,我更喜欢看她们残败凋零,有时候等得不耐烦了,我就直接动手摘掉她。”翟媛媛吐吐舌头,像个心虚的孩子。 联姻 “两船的货,你们胆子真大呀,要是海警强行上船搜查,我也要陪着掉脑袋。”海千帆醉眼朦胧,脑袋搁在嫩模的胸口上。 “大少爷别开玩笑了,谁敢动你们海家的货,我都打听过了,只要货物过了海关装上了船,海警也无权搜检,除非上报最高海事部门,这种批文没有三五个月根本申请不下来的,所以就算警察怀疑什么,也只能在岸上搜查。”吴轩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举着酒瓶又给他倒了一杯。 “你一个混黑帮的,怎么对海关的运作那么熟悉,你小子不简单啊。” 吴轩举起酒杯笑着回答:“谁愿意一辈子当个小喽啰,遇上大少爷这样的贵人,我当然得抓住机会了。” “你小子眼光不错。”海千帆得意地点了点头,“以后整个天海集团都是我们的,到时候我们一黑一白纵横东州无敌手。” “老家伙们就该入土。” “为我们的合作干杯。” 南贞站在门外听见他们的对话,已经没有了进去套话的兴趣,她敢肯定,海千帆这个蠢货什么内情都不清楚,真正的秘密一直掌握在海朔风的手里。 脑海中回想起那个令人厌恶的声音,南贞握紧了拳头。 “先是吴轩,然后是海朔风,唔……还有黑虎帮的死对头,打败了朱耀辉的南洋人黎攀,是不是也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南小姐,请允许我表达敬意,你没有骗我,真的是在践行女大佬上位的剧本。” 昨天晚上,严青悄无声息闯进她卧室,在浴室里偷袭了她,南贞本来想按下报警器,她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会被陈洪当人质抓起来虐待的可怜女招待了,严青想要为所欲为,她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可是那家伙第一时间求饶,还可怜巴巴地说:“你别激动,我不是来劫色的,是想找你合作。” “严医生本来就是黑虎帮的座上宾,想找吴轩合作大可以走正门。”南贞眼含怒火,冷笑道。 “如果我想找海大少花天酒地,吴轩能帮忙引荐,可惜啊,我想要的是海家船务公司运送的那些货物。” “那是黑虎帮的东西,你的手不想要了,难道这是梅爷的意思?”南贞审视着她,推测着这个变态杀人犯的真实目的。 严青不屑地说:“切,我为什么一定要听他的?” “因为他是你的靠山。” “也是我的囚笼。”严青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对我有很深的成见,但是咱们跳出这件事,你仔细想想呗。” 南贞冷眼看着严青的表演,她是一个字都不相信这家伙说的话。 “想什么?梅爷对你怎么样,我根本不关心,我只知道一件事,你并没有足够的筹码让我跟你合作。” “一个随心所欲的变态杀手,为什么会甘心受人摆布,老老实实待在一家诊所里,她是真的没有机会离开这座城市吗,离开了梅爷的庇佑,她真的活不下去吗?”严青自顾自地说道。 “有趣的说法,原来你很委屈呢。”南贞很想知道这混蛋的脸皮还能有多厚。 “她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是最出色的猎手,她曾经杀过很多人,但是没有留下任何破绽,为什么东州大学案却错漏百出呢,想要清理干净那些痕迹,对她来说并不困难,她完全可以做得更完美,而不是留下一大堆烂摊子给梅爷。” “你在为自己开脱么?我又不是法官,这些话你跟我说有什么意义。”南贞有些不耐烦,就算东州大学的杀人案不是严青干的,那么依依呢,她就在自己的面前被严青杀害,作恶只有性质的区别,没有数量的差别,杀死一个人的不会显得比杀死十个人的善良。 严青凝视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反抗梅爷,她想打碎枷锁,这也是我现在做的事情,我只要自由,而你可以得到一切。” 南贞冷冷道:“包括你的命?” “不要那么极端嘛,我们之间还没到你死我活的时候。”严青笑着靠近她,在她耳边暧昧道:“当然如果你用另外一种方式要我的命,我也不反对。” “哼,你的脑袋已经栓在腰带上了。”南贞拍掉了她不安分的爪子,“我们两个加起来都不是金老大的对手,再对上梅爷,简直是找死。” “如果加上海家呢,再加上南洋帮的人?”严青不屈不挠从身后环住了她。 南贞警觉地瞪着她:“你知道的事情不少。” “放心好啦,不是梅爷告诉我的,否则的话,你早就被金老大料理了,我有自己的情报来源,我可不是在威胁你,是想提醒你,现在你的手里就握着搬到金老大最强大的武器。” 南贞道:“你是说那些货物?金老大失去这些货会不会垮掉很难说,但是你一定会被他疯狂报复,自己作死不要带上我。” “不……”严青闻着她的后颈发根,低声笑了起来,“重要的不是那些货,也不是收货的买家,而是……它们从哪里来的?” “金老大掌控着南洋到东临的毒品走私线路,所以黑虎帮才能坐稳黑道第一把交椅,这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事。” “得了吧,就你跟南洋帮的交情,你会不清楚那些毒品到底来自哪里?南洋政府半年前清剿了山里的罂粟种植,毒贩们忙着东躲西藏,根本没有足够的原料生产。” 严青没有卖关子,直言道:“金老大有自己的加工厂,就在东临,所以他可以毫不留情抛弃徐岩,也能放任朱耀辉被你们吃掉,只要这个聚宝盆在,他可以无数次涅槃重生。” 南贞其实已经察觉到运送到船务公司的货很不对劲,南洋在化工提取毒品的技术上比较落后,这些高纯度的货,不大可能来自南洋,她原本以为金老大有其他渠道,没想到严青直接道出了真相。 “金老大不倒,黑虎帮就不会倒下,我永远不可能翻身上位,扳倒他是我必须做的事,那么你呢?” 严青无奈地说:“你稍微相信我一次行不行,我真的是为了摆脱束缚,总不可能是为了给社会扫清毒瘤吧,你要是担心我联合金老大和梅爷诓骗你,那就更不可能了,就我现在掌握的信息,直接交给他们,我想金老大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灭了你。” 南贞对她的话半信半疑,怀疑的地方不在于严青是不是梅爷涉下的陷阱,而是这次出现的严青太不正常了。 她们现在身处浴室里,南贞只穿了一件睡衣,里面什么也没有,严青则是很骚包地穿了一身非常正式的风衣长裤。 按照这家伙以往色中饿鬼的德性,早就扑过来把她压在洗手台上狠狠地操,或者是抱起她对着镜子干,南贞的视线落在严青挺括的长裤上,裤裆处隐隐能看见那东西的轮廓,它似乎睡着了,根本不是凶恶噬人的状态。 “不对,我怎么可能期待这家伙来侵犯我。”南贞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些奇怪的想法甩出去。 “你真的不信?”严青失望地垮着脸,像一只撒娇打滚却没要到小鱼干的猫咪。 “咳……我跟你从来没有什么友好关系,现在让我相信你当然不可能了,不过你说的合作,我可以考虑。”南贞挪开视线,试图掌控谈判的主动权,“但是你要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诚意?”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想空手套白狼。”说出这句话南贞就后悔了,该死,她为什么要对严青这个死变态那么友好,明明她们是仇敌的。 严青松了口气,拍拍胸口说:“我还以为是捅我两刀这种诚意呢。” “我很想试试。” “别……很痛的,我知道一个秘密,你一定很感兴趣。”严青神秘兮兮地靠近她。 “我知道你绕过海千帆去见了海朔风,就是想跟他合作,这个秘密就是关于海朔风的……” 南贞原本不甚在意,但是接着听下去她的表情越来越复杂。 “这个世界上最稳固的合作方式就是联姻,从古至今有无数的国家和势力尝试过,成功几率是最高的,所以这是我给你的建议,黑帮不能一条路走到黑,你站在塔尖时,最好有个体面的身份。” 南贞冷笑着,她很想愤怒地推开她,可是这么做就太奇怪了,她们是仇人又不是情人,严青的建议没有任何问题。 如果南贞没有看见,那王八蛋的下身耸立起来,这件事就这么诡异的结束了。 “我嫁给海朔风,你反倒很兴奋?” “我是真心祝福你的……”严青的手已经扯开了她的睡衣。 接下来就像南贞预料的那样,这个混蛋把她按在洗手台上狠狠侵犯,然后对着镜子干,只是严青似乎比平时更加兴奋,体温高的吓人,不到二十分钟就结束了。 “会不会是我们的最后一次?”严青抱着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埋在她的胸脯里,蹭蹭。 “我很希望。” “别呀,你刚才叫得很大声的,肯定舍不得我。” “我只是对你那根东西感兴趣,它上面长的人,我只想千刀万剐,如果你死了,我把它留下来,一样可以用。” 严青抬起头表情惊悚:“你真的有点太极端了。” 妹妹 南贞通过南洋帮的人拿到了莲华制药厂的资料,为了安全起见,她没有完全说出事情,不是她不相信那些兄弟,而是担心他们急着报仇,反而打草惊蛇。 核对船务公司的入库资料后,她发现莲华制药厂近两个月有大批药品送到港口,交给船务公司运送到北方,虽然每一批货物都有海关的检验单,但是这事儿太奇怪了。 药品的保存条件苛刻,走海洋运输通常都是运送制药原材料,很少听说有公司会走水路运送成品药,万一遇上大风浪,一定损失惨重。 以此推测,严青提供的情报有八成可信度,这种程度就值得冒险了。 南贞动用了大量的关系和人力去调查莲华制药厂,制药厂的货物得送上天海集团的船,所以哪怕他们行事再隐蔽,也难免要出面联络,毕竟没有天海集团的照应,海关可不会那么容易给他们放行。 这就给了她可趁之机,海千帆不懂为什么要去接近一家制药厂,只是在吴轩的忽悠下签署了几份文件,然后稀里糊涂见了几个制药厂的人,吴轩同样不知内情,南贞警告过他,想过的长久就别知道太多。 制药厂的保密措施做得非常精密,哪怕是在有求于人的时候,也没有露出明显破绽,但是南贞更有耐心,得到那份关键的人员名单后,便开始了逐个击破的工作。 一年来培养的姐妹,在这时候就发挥了关键作用。 金老大很聪明,也很有组织领导能力,但他领导的毕竟是黑帮,不是什么纪律部队,总有人抵挡不了诱惑,一块砖的松动,就是整个堡垒崩塌的前奏。 不过南贞也承认,如果不是黑虎帮遭遇内忧外患,金老大不再信任原先的几个堂主,她根本没有机会接近这种核心机密。 天时地利人和,就是金老大的末日。 “拿到制药厂制毒的证据,然后交给我,你就可以开始享受胜利的成果了。” 这是严青给她的留言,来自于一个奇怪的手机,无法追踪信息来源,甚至在输错密码后会自动融毁芯片。 南贞发信息过去:“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卸磨杀驴?” 严青回了一大串的句号,外加一段话:“好吧,如果你也想利用这些证据,那么我劝你最好别打着黑吃黑的主意,黑色是帮派的底色,也是它们的保护色,只要你也是黑的,你就永远消灭不了它,想想看吧,一条躲在阴暗角落里的毒蛇,和一只平原上无望挣扎的猛虎,哪个更要命?” 南贞:“我喜欢吃龙虎斗。” 严青:“胃口还挺大,要不要听听我的方案?” 南贞:“随便。” 严青:“把一切暴露在阳光下,放在全世界都看得见的地方,让他们无处躲藏。” 南贞:“这就是你的计划?你确定现在给我发信息这个人叫严青?不是一个三岁孩。,你以为这座城市里缺少正义之士么,有多少人试图曝光黑帮的恶行,为什么最后都销声匿迹了,你敢发出来,我敢保证,不超过十分钟这些东西便会被删除得一干二净。” 严青:“那是因为这些人的策略出了问题,坚实的堡垒只能从内部攻破,从外面杀,是杀不死的。” 南贞:“你找到他们内部的人了?” 严青:“暂时保密,但是你很快就会看见,我保证当你看到新闻的时候,你所有的烦恼和忧虑都会消除。” 南贞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了严青,不知为何她有种预感,上一次见面就是她们的最后一次。 所以她提出要当面把东西交给严青。 严青:“不行的,我已经被监视了,不能出来见你,为了计划能顺利进行,你就忍一忍相思之苦吧。” 南贞立即就不想跟她废话了,两人约定了交接证据的方式,既不用见面,又能保证证据稳妥交给对方。 严青用手表联络了许霜,接下来的事得交给她去完成,而她自己必须要面对另一个难缠的对手。 “你真的要去见那个翟媛媛?” 许霜一想起那个女人,就觉得毛骨悚然。 “这出大戏离了她可不行,她就是那颗能够炸毁梅爷和金老大稳固联盟的炸弹。” “那我帮你,我还可以叫上其他人,浮屠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招募这些人回来,难道是吃干饭的?” 说起这个许霜就气不打一处来,明明东临市的委托是为了整个组织的发展才接下来的,到现在一直出力的只有她们两个大冤种,薅羊毛也不带这么薅的。 “哎,那边的人不能动,你忘了我亲爱的妹妹早就派人在监视他们,一旦他们有异动,她肯定就知道是我回来了,不出一天她就会锁定我的行踪。” 许霜不死心,提醒她:“你现在用的是严青的脸和身份,海千惠不一定能找到你的。” “不……她一定能,因为她是海千惠啊。” “有没有搞错,你还要躲着自己的亲妹妹,说起来你们的感情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闹到这种地步?” 许霜对她那些奇怪的人设简直无奈了,从小被父亲厌弃的私生子,未成年便被流放到国外,又跟自己的妹妹不清不楚。 哦,对了,现在还试图把炮友推荐给自己亲爹。 “等等,你不会是睡了她然后跑路了,所以你妹妹才因爱生恨。” 严青大呼冤枉:“我又不是禽兽,她对我有极度偏执的占有欲,但是我对她可以很克制很有礼貌的,再说了,她从小身体差,大部分时候只能坐轮椅,那种事情简直是要她的命。” 许霜鄙夷道:“原来是不能,而不是你不想,禽兽不如!” “我才是受害者,她喜欢画画,但是从来不给我看她画的画,我出国前想办法溜进了她的画室,结果看到里面贴满了我的裸体画,不知道她画了多少张,还有各种羞人的姿势,某些重点部位的特写,你还说我是禽兽!”严青的语气委屈极了。 许霜沉默了半晌,说道:“那个花天酒地的海千帆才是你们家最正常的人吧。” 番外篇:野生的种子 蒲公英的种子是从外面的山坡上飘来的,像柳絮一样飞舞着,它不是花园里的花,只能偷偷落在草丛里,生根发芽,长出新的蒲公英。 那么下一颗蒲公英种子就不是来自野外,为什么花园的主人还要叫它野生的种子呢? 因为没有人会关心野草野花是从哪儿来的,它曾经属于哪里就一直属于那儿,永远不是花园里的花。 坐轮椅的少女把手中的试卷撕碎,气呼呼说道:“为什么要写这种东西,那些人都是胡说八道的。” 试卷的主人露出尴尬的微笑:“这是作文嘛,我只会为了呼应主题,老师教的得分点,你不要想太多。” “你上语文课时少看些漫画,老师说的是背诵名句名篇点题,不是让你自己创造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哎呀呀,被千惠大小姐看穿了,我真的不喜欢上语文课。” “你不喜欢去学校?” “当然了,谁喜欢去呀,我的人生目标就是把书房里的漫画全部看完,然后成为一个漫画家!” “那就不要去了,还有你连人体结构都画不好,不可能成为漫画家的。” “啊,那我最喜欢漫画,不做漫画家能做什么?” “喜欢漫画不爱出门,又不会画画的人,通常被称为死宅。” “哦……” “你这么好看,就算是死宅也很可爱的。” “我就知道千惠最喜欢姐姐的。” “赶快去洗澡,你脏死了。” 海千惠推开她,一个人转动轮椅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她气喘吁吁,轮椅上有水瓶和药,但是仅仅是取出来的东西就已经耗费了她剩下的力气,好不容易坚持到把药送进嘴里,此时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了。 明明呼救按钮就在手边,可是她宁愿窒息,宁愿体验濒死,也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千惠!”裹着浴巾湿淋淋的女孩冲了进来,把她抱到了床上,又给她戴上了呼吸机。 做完这些,她又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仿佛是怕对方醒过来时发现她。 “笨蛋。”海千惠闭着眼睛小声嘟囔。 笨手笨脚,又掩耳盗铃,刚才冲进来时还喊了她,现在偷偷溜出去有什么用,难道她会选择性失忆,忘记这件事吗? 对了,那家伙刚才进来抱起她的时候,好像只披了一条浴巾,她的脸碰到了光滑柔软的一团…… 海千惠的脸红了起来,她赶紧收住思绪,调整呼吸,如果因为觊觎自己亲姐姐的肉体,导致心肺衰竭,她死后都不好意思去阎王殿报到。 她就这么躺了半天,稍微回复了力气,自己爬起来吃了药。 “怎么又犯病了,要不然还是去医院吧。” 门口站着一个穿燕尾服的骚包男人,那副打扮和脸上贱贱的表情,就像是从海千叶看的少年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海千惠阴着脸,冷冷道:“关你什么事,今天好像不是上课时间。” 这个男人叫安德森,是个混血儿,有着非常漂亮的学历,目前是海千惠的家庭教师,主教绘画。 “那件事有眉目了,所以我才迫不及待来见你,没想到小千惠不想见到我,伤心了……”安德森落寞地低下头,转身就要走。 海千惠扔了一个水杯过去,直奔他的后脑勺,安德森一伸手便轻轻松松接了过去。 “小千惠表达歉意的方式很特别,我接受了,不过建议你下次扔枕头,水杯太重了。” “下一次我会提前在枕头下放一把刀,别废话了,赶紧说你查到了什么,付佣金的时候我可没有罗里吧嗦。” 安德森耸耸肩,不敢再逗她,老老实实搬了一把椅子坐到她面前。 “我找到了那个女人的照片,的的确确和你姐姐非常像,说是一对母女完全没问题,也难怪会有那种传言。” 安德森递给她一份文件,第一页就是一张照片以及个人信息。 海千惠仔细盯着照片上的女人,她的容貌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即使是在清晰度不够高的照片里,也能看出她眉宇间的妩媚风采,难怪海家人叫她红颜祸水,她确实担得起这个名号。 她的姐姐海千叶有着一张相似的脸,却傻乎乎的,把聪明都用在了奇奇怪怪的地方,像什么从四楼跳下来表演消失魔术,半夜到学校修剪景观树,造谣是外星人降临,以及扮演劫匪恐吓同学……… 以至于让人忽略了她的美貌,只记得她的奇葩行为。 可是随着年岁增长,海千叶逐渐褪去了少女的青涩,那绝美的容貌,就如同落在了沙滩上的钻石,身上的光彩绚烂夺目,再也掩藏不住。 “原来是这样,那个女人的孩子,叔叔和大嫂……” 海家内部很快流传出了桃色绯闻,那些看向海千叶的视线就像x光一样,想从她的容貌上找到丑闻的证据。 这件事的三位主角,海家的大嫂早已去世,海朔风忙着生意上的事,从来不给家族其他人好脸色,只在逢年过节做做样子,也没人在这个时候触他的眉头,他似乎并不知道这些传闻。 海千叶更是大大咧咧,对关心她的妹妹说:“我本来就是私生女嘛,野种难道还分类别吗,他们一样骂我,有什么关系?” 海千惠气闷不已,她那不长脑子的双胞胎弟弟,竟然把这件事在学校公开了,这下大家都无法装聋作哑,海朔风直接安排送海千叶和海千帆出国读书。 再过一个月,海千叶就要离开她,到遥远的海外,那个地方是海千惠一辈子也去不了的地方,她的身体无法承受长途跋涉,哪怕是去临近的城市都有可能因为疲劳,导致呼吸衰竭,更不要说乘坐飞机、轮船,那简直跟去阎王殿没有分别。 所以现在海千惠唯一能阻止姐姐离开的办法,就是破除谣言,她委托了自己的家庭教师安德森去调查这事。 时间回到现在,安德森面露疑惑:“有件事我上次问过你,你不肯回答,现在能说了吗?” “没错,千叶究竟是谁的女儿,我的父亲最清楚,只要他肯出面,就能保护千叶,可是他不愿意这么做,所以大家都认为,这是他心里有鬼,同时送走海千帆,也是被亲生儿子戳中了痛脚,恼羞成怒了。” “是呀,为什么你不去说服你的父亲?” “呵呵,你什么时候在我这里见到过我的父亲,他根本不关心我这个随时会夭折的女儿,你认为他会听我的意见?” 安德森恍然大悟:“所以你要拿到证据去逼他,这很危险的,如果激怒他,对你可没有好处。” 海千惠淡淡地说:“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安德森先生,哪怕我亲爱的父亲要赶我出家门,我也有足够的佣金付给你,给你提供容身之处。” “好吧,那我就先说说我的调查结果,你的姐姐海千叶应该不是那位女士的女儿。” “为什么?” 安德森翻了个白眼:“因为那些传谣言的人根本没有脑子,你的大伯母周韵女士是死于海千叶出生那年的六月,而海千叶是10月出生的,她有什么办法在死了四个月之后产下孩子?” 海千惠怔了下,立刻说道:“也许是海千叶出生的日期被篡改了,我爸爸为了掩盖丑闻,这么做并不奇怪。” 安德森清了清嗓子,坐直身子,微微昂起下巴,说道:“千惠小姐,现在坐在你面前的人,是前黑手党家族最优秀的灭迹人,不是什么三流侦探,不要怀疑我的专业能力。” “出生日期可以篡改,她是从谁的肚子里出来,还是很容易调查出来的,她的亲生母亲住在精神病院里,虽然问不出什么信息,但是dna是骗不了人的。” 海千惠盯着手中的照片,疑惑道:“可是她们真的长得太像了,这说不通啊,那个住在精神病院的女人跟我的大伯母有什么亲缘关系吗?” “没有,不过她以前是你大伯父的情妇,从这个角度上说,你父亲确实做了不厚道的事。” 安德森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海千惠不耐烦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好吧,其实周韵女士的死是有内情的,新闻报道上,还有你们家族内部的消息都说她是不幸卷入了黑帮火并,我在监狱里有些熟人,稍微打听了一下,当年参与事件的打手说,那根本不是意外,有人买凶杀人,又伪造了现场。” 他遗憾地叹了口气:“你要不要猜猜看,是谁买凶杀人?” 海千惠脸色惨白,幽幽地说:“本来猜不到,但是你这么故弄玄虚,一定跟我有关系,我猜那个人——” “就是我的母亲。” 安德森眨眨眼:“为什么不是你父亲?” “哼,从他对我和海千帆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他是恨着我们的,那么这种恨意来自哪儿?我妈妈早逝,肯定也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好吧,现在当事人基本上都不在了,这件事的真相只有你父亲知道,可是他又不愿意说,你还有什么别的好办法么?” 海千惠摇了摇头:“不,安德森,我不会那么一根筋,接下来的委托就是保护好海千叶,就算她在离我万里之外的地方,我也要保护好她。” 安德森吹了声口哨,用他的家乡话说:“名为保护的囚笼,那爱意织成的牢房,亲爱的公主,你将长困于此。” 同归于尽 “当阴谋汇聚到一起的时候,会变成什么?” “一个完美的谎言呗。” 翟媛媛捏着刚刚被剪断的花枝哈哈大笑。 严青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悠闲地看着她:“郑鸿熙来求你了?” “是啊,他哭得可伤心了,眼泪鼻涕弄脏了我的地毯。”翟媛媛揪下一朵蓝色玫瑰花,握在手里揉烂。 “很符合我对他的判断,只要他的地位受到了危险,他一定会来求你的。” 翟媛媛不高兴地瞪她:“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我亲爱的丈夫,我曾经最爱的人,身上的危险气息消失殆尽,成了一条可怜巴巴的落水狗。” “不要恶人先告状好不好,明明是你出手太狠,直接要毁了他的前途,他当然害怕了,不过你放心,在他心里对你的恨意应该更浓了,如果有机会他肯定会出手杀你的。” “机会?”翟媛媛盯着刚刚萌发的花苞出神,“我已经给过他了,那天我放他进来,保镖们都在门外很远的地方,那时候他动手的话,一定能杀死我,可是他就那么趴在地上一直哭,一直哭,求我原谅他。” 严青笑了笑:“郑鸿熙做了十几年警察又不是傻子,杀了你简单,但是他怎么走出别墅呢,万一你的保镖围攻他,或者干脆报警,他都完蛋了。” “他不是没有杀你的决心,只是没有同归于尽的觉悟。” 翟媛媛的眼睛亮了起来,她丢下剪刀扑向严青,“对,就是这样,那么你呢,你准备怎么杀死我?” “如你所愿,同归于尽。” 金老大不是看不见自己身边危机重重,他只是不相信这些事情能伤及根本,他不怕手下造反,也不怕警察围追堵截,他见过了很多大风大浪,他坚信自己不会翻船,这些风波终究会过去。 所以当他看着儿子的照片正要睡下的时候,金啸急匆匆敲门,带来的消息直接把他炸醒了。 “两船的货物都被人劫走了?吴轩在干什么,还有海家的人呢?” 金啸一脑门的汗,焦急道:“吴轩受了伤现在昏迷不醒,已经送到医院去了,海家那个废物少爷根本指望不上。” “他真的受伤了?派人去医院盯好了。”金老大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警察收到风声比我们快,已经把码头包围了,吴轩做手术的时候,已经有警察守在了医院,我们的人不好靠近。” “呵呵,看来是苦肉计,这小子什么时候投靠了警察……他不是还有个姘头么,把那个女人找出来。” “是,我已经安排人去抓她了,可是老大,我觉得这事儿不是吴轩一个人能干出来的,那些劫货的人用得都是冲锋枪,装备比警方的还要好,吴轩哪有这么好的武器?” “万一就是警察扫了我们的货物……” “可是现场死人了,死的还是天海公司的员工,警察不敢这么干的。” 金老大死死盯着他:“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人参与了这件事,对方手里有武器。” 金啸点点头:“我猜要么是南洋帮的人,要么就是……” 金老大冷笑:“杨晨。” 说出这个名字后,金老大心里其实很困惑,以他对杨晨的了解,他是没有这个胆量敢公然反叛的,否则的话,他也不会留着杨晨最后收拾。 “不愧是我的干儿子,谁给他的胆量?” 金老大心里闪过好几个名字,他不想承认自己最怀疑的人是梅爷。 可是梅爷就算不认同他处理四个堂主的手段,也没必要扶持杨晨造反,这么做等于是同他玉石俱焚,简直是最愚蠢的做法。 “找到他,然后杀了。”金老大冷酷地下达指令,他甚至没有给杨晨申诉的机会,也不想考虑有没有其他可能。 “是。”金啸默默领命,这时候谁求情,谁就和杨晨是一伙的,他只能服从。 杨晨不会坐以待毙,金啸带领的精锐打手直奔他的几个堂口,果然早就人去楼空,车站、码头,所有离开东临的通道都被他们设下埋伏,但是依旧一无所获,后来他们在上湾区发现了杨晨手下的踪迹,金啸不得不顾忌上湾区对黑帮的禁令,不敢冒然去抓人。 金老大直接打了电话给梅爷:“杨晨造反了,抢了我的货,现在躲在了上湾区,只有警察能在上湾区抓人,我知道你有办法能解决他。”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好了,老哥哥,我愿意打这个电话是顾忌我们之间的情分,所以别逼我把事情做绝。”金老大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等于是下最后通牒了。 梅爷虽然生气,但是能理解金老大的质疑,杨晨突然反叛,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能有这个本事的人屈指可数,他的嫌疑最大。 而且金老大也没猜错,上湾区的那处据点确实是梅爷送给杨晨的。 但是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如果这时候他还看不出是严青在搞鬼,他就是个天大的傻瓜了。 “为什么呢,她到底想干什么?”梅爷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对严青来说,背叛他有什么好处,这些年他对严青确实防备过,但是从来都爱护有加,就算严青杀人放火,他也在背后默默兜着。 严青在翟媛媛那儿受了委屈,他冒着合作破裂的风险阴了郑鸿熙,严青喜欢南贞,他就一次次放过了那个有可能对他们造成巨大威胁的女人。 他还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严青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梅爷心里充满了疑问,他必须找到严青,当面问清楚,如果只是孩子胡闹过头了,抓起来教训一顿就行,同时他不能让严青落在了金老大手里。 如果严青是被人蛊惑了,那个人,那些人,一定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地狱。 “找到严青。”梅爷召集了所有手下,下达了命令。 “抢在金老大之前把杨晨带回来,给他留一口气,我需要知道真相。” 梅爷的人也无权大张旗鼓进入上湾区,就算是警察要在权贵密布的地方大规模行动,也要经过市议会的批准,所以他首先要联络警方的关系人,让他们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以往这种要求根本不值一提,只要他不是当街杀人,被他收买的人都会予以方便。 “您能不能看看新闻,出大事了,这时候您还想到上湾区搞事情,这是找死啊。”对方火速挂断了电话,再拨打过去已经成了关机状态。 梅爷颤抖着手打开电视机,不用他专门调到新闻频道,所有频道都在播放一条新闻。 “东临市医药集团前任主席之女曝光集团内部与警方勾结黑幕……” “翟媛媛!”梅爷咬着牙说出这三个字,恨不得生吞了她。 揭秘 什么样的新闻是抹除不掉的? 同时向全世界播送,信息源在卫星上。 上湾区的权贵们焦头烂额,为什么他们中间竟然出现了一个叛徒,公然背叛自己的父亲,背叛自己的丈夫,背叛自己的家族。 翟媛媛曝光的信息越来越劲爆,越来越黑暗,上湾区的遮羞布被她一整个扯了下来。 民众们兴奋又激动,同时也陷入了恐惧之中。 原来莲华制药厂是黑帮的制毒工厂,又是警方高层暗中支持的,翟家提供了批文,他们上上下下勾结在以前,警方的缉毒行动根本就是个笑话,打了小毒贩成全了大毒枭。 原来东临警局有很多人早就被黑帮收买了,他们蛇鼠一窝,难怪黑帮盘踞下湾区多年,警方清剿行动收效甚微。 原来东临市的最大的医院常年利用患者做违规实验,包括但不限于人体器官移植、基因实验…… 这座城市已经烂透了。 有人偷偷把这一天命名为“日食”。 真相完全曝光且无法抹除,城市的管理者们不得不面对这个烂摊子,如何重拾民众的信任是以后考虑的事,眼下他们必须控制住那个疯女人。 “警官,我是翟媛媛,我要报警,有人要杀我,那个人……你们肯定想不到,她是五年前东州大学连环杀人案的真凶。” “她叫严青,当初我爸爸安排人把她作案的证据都清理了,但是他也留了备份,就在我昨天公布的内容里,你们不会还没来得及看吧,天啦,你们的效率太低了,快来救我。” “啪嗒。”翟媛媛摔了电话,这种拙劣的表演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你说警察找到这里要多长时间?”翟媛媛看向严青,她的另一只手握着一把枪。 严青走到窗边眺望夜色,这里是翟家的度假别墅,位于半山腰,四周风景秀丽,树林环绕,也是一个适合藏人的好地方。 “叁个小时。” “有那么快吗?” “你现在是上湾区权贵的公敌,警方高层不想集体下课,就得马上找到你,不然的话天知道你还会胡说八道些什么,而且只要找到你,让你配合他们,事情就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我好开心啊,你让我把你的事公布出去,也是想火上浇油对吗?”翟媛媛表达兴奋的方式就是把枪口对准了严青。 “不,这是我的诚意,说好了同归于尽,你身败名裂,我怎么能清清白白呢。”严青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翟媛媛看着她空空如也的手,有点不高兴了,“你没有枪,也没带刀,怎么杀我,我可不想死在那些警察手里。” “我是杀手啊,杀你的办法有很多种,而且你放心,警察不敢杀你,他们还指望你能配合澄清呢。” “有趣,真有趣……”翟媛媛慢慢靠近她,冰冷的枪管抵在了她的胸口,从衬衫缝隙钻了进去,来到了她心脏的位置。 “可惜啊,你还是骗了我。” “我骗了你什么?” “你不是严青。” 翟媛媛的眼神充满杀意,手枪的保险已经被打开,只要她轻轻扣动扳机,严青立刻死得不能再死。 严青的心跳依旧平稳,她缓缓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她?” “你承认了?” “我承不承认不重要吧。” “哼哼,还好你没有狡辩,我告诉你啊,梅爷都不晓得,我家的济仁医院有严青的dna样本,我拿了你的样本去比对,你猜结果是什么?” 严青推开她的手,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转身坐到沙发上,像个大爷一样发问。 “两个问题,第一,为什么你会去比对我们的dna。” “第二,济仁医院为什么有严青的dna样本,我知道严青是试管婴儿,可是他父亲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所以要求医院删除所有信息,更不可能保留她出生时的脐带血。” 这些信息她在扮演严青时调查得清清楚楚,就是因为知道所有严青有关的生物信息资料都已经处理干净,她才敢出现在梅爷面前,否则的话梅爷根本不用试探她,做个dna比对,她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翟媛媛看了眼时钟,说道:“我先回答第二个问题。严青是试管婴儿,当年我父亲在济仁医院主持了这个项目,所需费用只有其他医院的一半,所以那一年有很多人到济仁医院申请做试管婴儿,只是他们不知道,自己成了医院的实验对象。” “实验项目当然会保留实验品的数据,明白了。”严青略带讽刺地笑了笑,“你父亲生前可是大慈善家,他名下的慈善基金会捐助了不少患者,而且是实打实的捐助,不像某些官方机构只是做做样子,发发新闻稿件。据说那些受捐助的患者都叫他活菩萨,看来这菩萨跟阎王只是他的两张面孔而已。” 翟媛媛深以为然:“我父亲是个很有趣的人呢,可惜啊,他走得太突然了,没有机会让你见一见。” 严青摆摆手:“谢了,并不想。” “我喜欢你诚实的样子,很可爱,现在回答你第一个问题。”翟媛媛的视线慢慢下滑,落在了她的裤裆处,“你们很像,你的伪装也很到位,但是你不知道,我一直在观察着严青,她做过的事我都知道,包括她对母亲的依恋,对父亲的恨意,后来她的复仇,梅爷应该是她最痛恨的人之一,她很着急,根本等不了五年。” “她不像是个没有耐心的人。” 翟媛媛摇头:“跟耐心没有关系,她得了绝症,那是一种来自基因的疾病,东州大学案就是她策划的复仇,那时候她只剩一年时间,而五年之后,你还活蹦乱跳待在梅爷身边,我看不出你是假的那才是傻子。” 千叶敲了敲自己脑袋:“我是傻子。” 翟媛媛咯咯笑道:“也不怪你,她的病历你是查不到的,刚才说过了她是实验品,病历会被归入医院的绝密档案,除了她本人,其他人根本看不到。” “我就不问为什么你能看到了。”千叶觉得自己可以死而瞑目了,在如此之大的信息差下,能活到现在,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呢。 “再奖励你一条信息,我差不多猜到了你这个冒牌货的真实身份。”翟媛媛突然俯下身亲了下她的脸颊。 千叶倒吸了一口凉气,脑海里闪过了十几条备用方案,这才勉强镇定下来,“我是谁?” “你们的dna信息比对之后,亲权鉴定显示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妹。” “开什么玩笑!”千叶惊讶地差点跳起来。 翟媛媛也很惊讶:“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可能是……” “哎呀,我可没骗你,我还以为你是在替她复仇呢。”翟媛媛望天,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爱恨情仇的戏码。 她看着千叶红一阵白一阵的脸,捂着嘴笑起来,像只阴谋得逞的狐狸。 “你骗我?”千叶咬牙切齿道。 “没有,我只是想起来有件很重要的事忘了说。” 翟媛媛站起身,走到墙边,拨动着墙上的石英钟,指针跳到十二点钟的位置时,墙壁缓缓转动起来,她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内嵌的壁橱,上面放在文件夹和书籍资料,翟媛媛从最顶层抽出了一张照片递给千叶。 “这个女人你应该不认识。” 千叶木然地点了点头,实际上她认识的。 “她叫周韵,你跟严青相同的血脉就是来源于她。” 翟媛媛笑得很诡异:“她既是你们的母亲,也是你们的父亲。 终局 “我轻敌了。”千叶脑子飞速运转,复盘自己的失误,并且调整了行动计划。 表面上她是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笨拙应对着翟媛媛时而贴心解答疑问,时而把她推到悬崖边上的发疯举动。 这是一场用命来赌的局,千叶早就有了九死一生的觉悟,不到命悬一线的时刻,翟媛媛不会相信她,那个同归于尽的引爆计划,代价就是她的生命。 千叶能活下去吗,这是一个未知数,正因为她看不到希望,翟媛媛才能放心地将这场对话继续下去,而不是直接结束她的生命。 “我该感激你揭开了我的身世之谜吗?” 翟媛媛撇嘴:“你不会,我能理解,突然多出一个爹妈谁都接受不了。” “不过在这件事上,你是个无辜的受害者,也周韵都是受害者,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会被我父亲藏起来做实验,最后在实验室里生产出了几十个后代。” 千叶了然地点了点头:“周韵携带变异基因,所以吸引了你父亲,我们这些人都是实验播下的种子,他观察着种子的生长过程,那么最后他希望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呢?” “很遗憾我没有继承父母的科学天赋,所以他的研究我只能看懂一些皮毛,我父亲一直痴迷于对人类进化的研究,是不是听起来很荒诞,黑心资本家加科学怪人,三十年前他接受梅爷的资助,放弃了自己的骨气,都是为了自己的梦想,有一间专属于他的实验室,这个梦想确实很快就实现了,可是接下来他就想要更多,比如突破科学伦理和规章制度的限制,打破条条框框,寻找新的路径。” 千叶道:“他的研究成果似乎没有发表出来,否则的话令尊的头衔上会增加一条着名科学家。” 翟媛媛突然大笑起来:“这就是最讽刺的地方,他疯狂地热爱着科学研究,可自己并没有什么天赋,其实他最擅长的是玩弄权术,你说可笑不可笑,真正有天赋的那个人是我妈妈,她不仅是个优秀的医生,也是一位天才科学家,她善良正直、富有同情心,可是偏偏嫁给了我父亲。” “你妈妈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她是自杀的,当她发现我父亲为了救我,故意延误了一个落水儿童的救治,又诱骗那孩子的父母同意捐献心脏,她就陷入了绝望之中,甚至开始憎恨我……我父亲在她第一次抱着我跳楼的时候,曾经跪下来求她,保证自己会改过自新,他拿出很多钱修建了儿童医院,成立了罕见病慈善基金会,做了很多好事,还一度关闭了实验室,亲自到一线去做手术,可是就在那个时候,他遇到了因为车祸被送进济仁医院周韵,发现了她的秘密,他心里的恶魔又一次苏醒了,当我妈妈发现他藏匿了周韵的尸体时,就明白了一切。” 翟媛媛落寞地低下了头,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那个时候,我妈妈可能也疯了,她诅咒了我,但是我爱她,我爱她的全部,包括她给我的诅咒,我必须死去,就像妈妈希望的那样。” 就是这一刻,千叶抓住了机会,她抢走了翟媛媛手里的枪,枪口对准了她的额头。 “你要开始了吗?”翟媛媛笑得很神经质。 千叶移动脚步走到了窗帘后面,她的耳朵动了动,“警察提前到了。” “对呀,抓紧时间,我可不能落到警察手里。” 翟媛媛歪着头看向窗外,突然像是换了一个人,脸色阴沉、目光阴鸷,弱质纤纤的右手忽然化为利爪,撕破了沙发的外层,从里面掏出了一把手枪。 千叶看着她冒着血珠的手,额头冒了一层冷汗。 “我们同时开枪吧,这个距离我们会同时进入天堂的。” “下地狱还差不多。” 千叶的余光透过窗户瞥向楼下,警察已经包围了别墅,屋顶、大树上都有警力布置,还有无人机增援,她们现在处于警方全方位的包围之中,从正面突破只是时间问题。 “你还在犹豫什么,再不动手的话,我就要开枪了。”翟媛媛阴恻恻说道。 千叶对上她的视线,丝毫不害怕她的威胁,“那么你想好怎么应对警察的盘问了吗?” “很简单,你是杀人凶手,我自卫反击。” “可是你已经得罪了整个上湾区的权贵,他们不会放过你,只要你落在警察手里,就会永远失去自由。” 千叶傲然一笑:“现在,轮到你求我,杀了你。” “呵呵……”诡异的笑声从她的喉咙里挤了出来,翟媛媛看着她:“我们打个赌吧。” 几乎同一时刻,警方的喊话声响起。 “屋内人员立刻放下武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不要试图顽抗,这是第一次警告。” 翟媛媛尖叫:“你们疯了吗,她手里有枪,你们还要刺激她。” 楼下的指挥官听见这声尖叫额头青筋直跳,他放下扩音器对身旁的女警官说道:“向警司,你听见了吧,这个翟媛媛就是个疯子。” 向嫣盯着无人机拍摄的画面,她沉着道:“从她公布的信息来看,她就算是个疯子,也是个很冷静,很有执行力的疯子,你们不要掉以轻心。” “现在怎么办,热成像显示里面有两个人,一个是她,另一个应该就是她说的严青,两个人手里都有枪,而且在狙击盲区内。” 向嫣道:“严青是东州大学连环杀人犯的疑凶,但是那起案子有很多疑点,不能就这么击毙她。” 指挥官一脸为难:“翟媛媛如果在我们面前被严青杀了,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可是……”向嫣也迟疑了,她想起接到报案后,她的长官打来的那通电话。 严青竟然是他们的卧底,可是又不能让东临市的警方知道这件事,这样一来想保住严青的命就是个巨大的难题。 “我只能说严青是东州大学案的真凶,但是那个人不是严青,她的手段过激,但是你不能否认她是个英雄,一个不惜站在所有人对立面,也要揭露真相的英雄。”长官这样告诉她。 在这一刻,她想起了云涵,十年来躲藏在贫民区昏暗的地下室里,她见不得光,却在用自己的智慧在黑暗中寻找光明的希望,黑虎帮的成员名单,他们犯下的抢劫、杀人、绑架、勒索、强暴等等案件,都在那间陋室的档案柜里。 只可惜,直到现在云涵也没能找到黑虎帮首领的确凿罪证,是严青帮她补齐了这一环,两个独行的英雄最后殊途同归。 向嫣下定了决心。 “使用催泪瓦斯和闪光弹,从窗口突破,无人机配合进攻,出了问题我来负责。” “嘭、嘭、啪、啪……” 两声轻微的爆炸,是警方的烟雾弹和闪光弹炸裂开的声音。 两声清脆的枪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们根本没有开过一枪。 一切归于沉寂。 云涵匆匆奔向楼上,只看见两具被抬出来的尸体。 指挥官恨恨地看着她:“两个人都死了,她们同归于尽,你满意了?这下看你怎么交代。” “我会向上级报告,陈述事实,检讨过错,但是现在还不是追责的时候。”向嫣冷静地安排人员清理现场,果然这个房间里有隐藏的暗格,里面的内容比翟媛媛公布出来的更加触目惊心。 她打了一通电话,十分钟后,整个别墅被上级警方接管,包括从别墅抬走的遗体。 埋葬 东临市的黑帮分子,无论隶属于黑虎帮,还是别的帮忙,都会记得这一天。 清算日。 前所未有的打击力度,不惜矫枉过正的整治决心,至少在那一个月里,下湾区出现了犯罪真空期,推搡、争吵也不被允许,实在了对暴力的绝对禁止。 但是所有人都明白,这种情况持续不了太长时间,欲望滋生罪恶,罪恶必然伴随暴力,除非人类灭绝。 南贞不想探讨哲学问题,她动用了所有力量,只为寻求一个答案。 严青真的死了吗? 警方宣称,严青正是东州大学连环杀人案的真凶,涉嫌包庇篡改证据的郑鸿熙正在接受刑事调查。该犯为报复举报人翟媛媛,潜入翟家别墅行凶,翟媛媛自卫反抗击毙该犯,自己也中枪身亡。 南贞不相信,严青太狡猾了,最擅长欺骗,她怎么可能会死? 严青唯一的下场应该是被她亲手了结,她怎么可以死在别人手里。 警察说的这些,简直漏洞百出。翟媛媛突然发疯把自己亲爹和丈夫做的肮脏事全抖落出来,一副要跟上湾区的权贵们同归于尽的架势,想要她命的人不计其数,严青的那点事都排不上队。 就算严青神通广大找到了她的藏身之处,翟媛媛那时候身边却一个保镖也没有,只能自己拿枪自卫,怎么看都是有人想让她们一起死,然后把锅甩到严青身上。 可是严青那鬼精鬼精的人,会看不出那是陷阱吗,她会甘愿当个背黑锅的倒霉鬼? “她的尸体就在警局刑事调查中心,这是无法造假的。” 面对南贞的质问,杨警司这样回答,他的心情很复杂,明明委托南贞杀死严青的是他,现在他已经确认严青死亡,南贞的任务完成了。 可是南贞反而质疑一点,神经质一样坚信严青还没死。 “你怎么确定马那具尸体就是她,容貌可以伪装的,整容技术可以做到。” “容貌可以伪装,但是dna无法伪造,我们在济仁医院找到了严青的病历,她患有基因缺陷导致的疾病,检查时留有基因检测数据,另外还查到了她出生时被保存下来的脐带血,经过比对可以肯定那具尸体就是严青。”杨警司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无论是派遣吴轩卧底,还是委托南贞杀死严青,他已经做了太多违背警察职业的事,他不想再继续下去,只想尽快了结一切。 “呵呵,我听说你们警察内部跟济仁医院的老板有勾结,做了不少违法勾当,说不定这些东西都被篡改了。” “南贞!”杨警司终于忍无可忍了,“我再说一次,这件事结束了,你不要再纠缠不清,现在你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最好在泥足深陷之前离开这里,好好开始新的生活。” “我知道吴轩叛逃的事跟你有关,这件事我没有追究,但是并不代表我不在意,你不要得寸进尺。”他的眼神变得很复杂,愤怒中夹杂着后悔与羞愧。 南贞冷笑:“当初你告诉我只要能杀死严青你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可是现在你付出了什么,那点微不足道的愧疚感吗?到底是谁贪心了……我的要求很简单,我要亲眼看见严青的尸体,除此之外我不相信任何所谓的证据。” “为什么你那么执着?”杨警司的怒气消了大半,剩下的只有深深的费解。 “严青是个恶魔,我得罪了她,不亲眼看见她死了,以后我活着的每一天,都要担忧她会不会突然出现,来找我报仇,你愿意过这种日子吗?” “好吧,我来安排。” 这样做不大合规矩,不过无所谓了,杨警司已经决定做完这件事就脱下警服,回老家当一个渔民。 杨警司几乎动用了自己所有的能量,才绕开重重关卡,得到了一个单独检查严青尸体的机会。 南贞被他伪装成律师带进了停尸房。 “我们只有十分钟时间。”杨警司背过身去,站到了门口。 南贞戴着手套拉开了裹尸袋,赫然出现的是一张白的像纸一样的脸,上面挂着寒霜,原本可恶的样子,现在竟然有几分可怜。 “呵呵,就这么死了,我才不信。” 她仔细检查了尸体,胸口有缝合的痕迹,还有子弹射入的伤口,伤口处皮肤卷曲,说明是生前造成的伤,这一点与警方行动报告吻合。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拉下拉链,视线来到了下半身,但她只看了一眼,就重新整理好了裹尸袋,让杨警司把人推了回去。 “这就完事了?”杨警司看了看表,他以为南贞会磨蹭很久,在他的催促下,才不情不愿离开停尸房。 “已经确认,我找到答案了。” “哎,我早就说过,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这一次他们进停尸房,要付出的代价可不仅仅是他,被那些人记住了名字,就意味着南贞再也无法脱身了。 “值得吗?”在告别时,杨警司问她。 “当然值得。”南贞头也不回上了车。 她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嘴角含笑说出了杨警司永远听不到的话。 “我终于能确定那个混蛋根本没死,不过她是谁,不管她在哪里,不管她有什么目的,我会等着她,终有一天我们会再次相见。” 她握紧了双拳,恨恨道:“你别想从我手里逃走,我说过会杀了你,那么上天入地,哪怕追到阴曹地府也会办到!” 一个月后,东临市各大报纸头版头条刊登新闻: “天海集团宣布喜讯,董事长海朔风先生将在明日迎娶南洋黎家千金黎妙云小姐。据悉,南洋黎家曾被授予拿督头衔,乃是南洋望族,此次与天海集团联姻实属强强联合……” 南贞给自己挑选婚纱格外用心,一共定制了三件,一件被她烧了,伴随着“南贞”这个名字。 一件她要在明天的婚礼上穿,即是新生,也是回归。 “那一件最好看的为什么不穿,打算收藏起来吗?”黎攀不解地问,虽然他也不想大小姐穿着最美丽的婚纱嫁给一个老头子。 “我把它放进棺材里了。”黎妙云温柔地笑了笑,“以后给一个可恶的家伙陪葬。” 死去的人 沾着血污的钞票塞进了他的怀里,那个帮派打手拍着他的肩膀,咧嘴笑道: “刚才兄弟们有点着急,翟医生别介意,我给你赔不是,以后我的兄弟受伤一定来照顾翟医生的生意。” 翟绍林把钱扔进抽屉,脱下带血的手套,说了句:“这么说不太吉利吧。” “我们过的是刀尖舔血的日子,这算什么,你别看我们几个都挂彩了,西街口那些软脚虾都是断手断脚……” “可以走了,记得来换药。”他完全没兴趣听黑帮打打杀杀的事,这种低级的争斗无聊透顶。 “哦哦,那就不打扰翟医生休息了。”黑帮打手一肚子的吹嘘话被他堵了回去,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但是想起那个人的叮嘱,又不好发作,只得扶起刚刚做完手术的兄弟离开诊所。 翟绍林默默收拾着凌乱的诊所,像一具没有灵魂机械傀儡。 “这种日子还要忍受到什么时候。” 一个声音响起,像是从他的灵魂深处发出来的。 但那不是他的声音。 他猛的看向门口,一个男人站在那儿,他穿了一身青色唐装,扎着马尾,这副模样像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非常古怪。 “我已经下班了,如果要看诊,请明天早上八点过来。”翟绍林不打算跟这个古怪的家伙废话,那个人身上帮派分子的气味太浓了。 “好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梅俊辰,职业是你最讨厌的黑帮成员,但是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我是医生,如果想让我治病,请在上班时间过来,现在我不想做什么交易。” 翟绍林想请他出去,却被他反手按在了椅子上,对方只用了一只手,便轻轻松松制服了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 梅俊辰微笑:“哎,再重复一遍吧,我想跟你做个交易,不是让你救人,也不是让你杀人,我会给你一大笔钱,很多很多的钱,你可以用这些钱来实现梦想。” “那么代价呢?” “我要买下你的未来,以后你的人生你的事业都要与我牢牢捆绑在一起。” 翟绍林奇怪地看向他:“如果你是个女人,这种台词很像千金小姐招婿入赘时说的话。” “别……这也太肉麻了。”梅俊辰摸了摸胳膊,仿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能开玩笑,说明没有那么反感,我知道你不甘心待在这间小诊所里,十年寒窗苦读,可不是为了给黑帮的垃圾缝伤口,你有理想有抱负,可惜这个操蛋的社会,不给普通人机会。” 翟绍林脱下了身上的白大褂,面无表情说道:“我是个医生,不会制毒,也不懂赌博,你们黑帮那些来钱快的生意跟我都不沾边,我看不出我的未来有什么值得你投资的。” “我赚了很多钱,也买了很多人的未来,这就像是买股票一样,你是我看重的潜力股,当然了,买卖完全自愿,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求。” 梅俊辰作势要走,翟绍林没有挽留他,但是也没有拒绝他临走时留下的名片。 “茶楼老板?” “这是我的主业,江湖上的朋友都喜欢去我的茶楼坐一坐,喝喝茶、聊聊天,有时候能谈成生意,有时候能化解干戈,翟医生也不要总是喝白开水,有空过来喝茶。” 翟绍林是在一个月后去了德胜茶楼,那一天曾经剽窃他研究成果的教授获评医学研究院院士,所有同学都去给教授道贺,他也接到了宴会邀请。 他把请柬撕碎扔到了同学的脸上,然后去见了梅俊辰。 “这张支票上的金额你可以随意填。”梅俊辰很豪气地说,他坐在带着淡淡茶香的氤氲水雾里,仿佛一个世外高人。 “一个亿?” “可以,但是这么贪心的话,你是否能付得起代价呢?” “你真的有那么多钱?” “这种试探很无聊,我希望你不要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梅俊辰给他递上了笔。 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给自己的未来标上的价格,那是一百万。 “不多不少。” “不,你应该说我这个人很大方。”他放下签字笔,深深凝望着梅俊辰,一字一句道:“因为这是你欠我的钱,我只收了你一百万,已经很大方了,在未来你会在我身上赚到十个、一百个、一千个一百万。” 梅俊辰哈哈大笑:“我就喜欢狂妄的年轻人,好吧,是我欠你的,但是要是让我亏本了,我会把你抓回来做肉汤的。” 翟绍林带着一百万去了国外留学,三年后他学成归来,以海归医学博士的身份成为东州大学医学院的副教授,还迎娶了一位同样毕业于名校的精英学者妻子。 夫妻二人回国后第三年,独立创办了济仁医院,再后来翟绍林的事业越做越大,不到十年已经成为东州医学界的泰斗,旗下医药公司收购了多家医院,翟绍林成为了东州大学医学院的副院长,在他的主导下,医学院开设了法医学系,从国内外高薪聘请专家任教,短短五年内,法医学系就成为了全国排名前三的学科。 以此开始,翟绍林的权力触角从医学界延伸到了警界,他捐赠建立的东临法医科学鉴定中心更是成为业内权威,所谓翟家门生在警察系统以及政界崭露头角。 他汇报给梅俊辰的,不仅仅是十杯、百倍的金钱,还有庞大的关系网络。 “我有点后悔当初没有直接给你一个亿了。”梅俊辰感慨道。 这一次的会面,不是在德胜茶楼,而是在上湾区的度假中心,这是翟绍林的私人会所,梅俊辰是上门拜见的情报贩子。 “如果你真的给我一个亿,我肯定就带着钱跑路,大不了多请几个保镖,才不会回国创业呢。”翟绍林心情很好,他很享受高高在上跟曾经的债主开玩笑。 “不过我还是想问一问,翟先生曾经的理想实现了吗?” “理想?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太奇怪了,梅爷,你可是黑道军师,你的理想是什么呢,成为黑道的帝王?” 翟绍林巧妙地躲开了他的提问,还把话题引回了梅俊辰的身上,十几年的磨炼让他练就了一手高明的太极功夫,以柔克刚,迂回作战,永远让对手摸不着底牌,悄无声息摘取胜利的果实。 梅俊辰耸耸肩,无奈道:“你的警惕心太强了,我只是随便问问嘛,什么军师帝王的,我只是想挣点安稳钱,只是有点好奇,你留下海家夫人的遗体,难道是为了威胁海朔风?这太冒进了,不像你做事的风格。” “我不喜欢威胁别人,但是跟你们打交道,要多给自己准备一些底牌。” “好吧,别做得过分了,平衡一旦打破,我们都会有麻烦。”梅俊辰留下了一句忠告,便起身离开了。 他好像已经知道了答案,那位海朔风大嫂的死有隐情,翟绍林看出了里面的蹊跷,所以把她当做证据留了下来。 他并不排斥这种偷人家把柄的小计谋,因为无伤大雅,互相有对方的把柄反而能合作得更长久,当然前提是不要打破平衡,闹得鱼死网破。 但是他永远都不知道,这是自己离真相最近的一次。 翟绍林留下那具遗体根本不是为了威胁谁,而是为了他的理想,他的科学研究。 婚礼 许霜昏昏沉沉把车开到了教堂门口,现在是上午十点,凌晨五点的时候她接到了千叶的电话。 “你要结婚?” “是的,霜霜,婚礼筹备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要在今天早上十一点之前完成婚礼,虽然一切从简,但是婚纱和教堂是不能省的。” “婚纱和教堂不能省,新娘可以省?”许霜朝她吼道:“你他妈说清楚要跟谁结婚啊!” 她不想承认自己那么激动,一方面是那混蛋太不靠谱了,另一方面她很怕对方突然向她求婚。 “呃……时间太紧张,我忘了说,结婚对象你认识的,就是alice。” “为什么是她?”许霜差点情绪失控。 这个alice就是当年差点被千叶毒死的“依依”,后来被她们送到国外。 作为补偿,“浮屠”送她去了高等学府进修,并且为她打造了漂亮的家世背景和履历,现在这位风尘女已经蜕变成了高学历名媛。 “‘浮屠’组织里,你们这些元老成员的身份海千惠早就调查清楚了,只有alice是新晋成员,千惠来不及在她身上做文章,这次回去我必须要有一个可靠的帮手。” “那也不至于结婚吧,让她以助手或者秘书的身份陪你回海家不行么?我看你是馋她的身子,找那么多借口。”许霜不满地嚷嚷。 “助理、秘书都是能随便打发走的人,这种身份也不可能24小时跟着我,你知道的,这次我回海家,说轻一点就是刀山火海,必须得小心谨慎。” 许霜认真地说:“你可以不回去的,说实话自从上次死里逃生之后,你是不是就爱上了作死?” 千叶说:“她只剩两三个月的时间了,现在让我回去看一眼我都不肯,你信不信她能在临时前把整个‘浮屠’带走陪葬。” “别嘴硬了,你是不忍心,在你心里有多恨她,就有多爱她的。” “霜霜,你真的不适合讲肉麻的话……” 千叶插科打诨把这事糊弄了过去,虽然许霜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是从第一天认识千叶起,她似乎就没办法拒绝她。 “你确定人家alice愿意嫁给你?” “这个我来搞定,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不能耽误了十一点半的飞机。” “海千叶你他妈有病。” 许霜骂完之后,还是乖乖去准备婚礼了。 教堂选了距离飞机场最近的一个,牧师一脸懵逼被她抓起来,听说有人要来举办婚礼,他大呼不可以。 “小姐,您看清楚了,我们这里周围都是墓园,我是专门为死者祈祷的牧师。” 许霜指了下教堂的十字架问他:“根据贵国的法律,教堂可以主持婚礼?” “可以。” “这里是教堂吗?” “是的。” “那你是牧师吗?” “我是。” “那你在废话什么?这些钱足够你再把墓园扩大十倍了。” 牧师本来想拒绝,但是无奈许霜给的太多了,他只能委婉地提醒: “小姐,不管是哪国的传统,在墓园举行婚礼,对婚姻来说都不是好的祝福。” 许霜难得露出笑意:“反正不是什么长久的婚姻,有没有祝福不重要的。” 千叶的敞篷跑车按照许霜给的定位开到教堂门口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很炸裂。 “这就是你选的教堂?” “你就说是不是教堂吧。”许霜很光棍地说。 “不是……那也不能……” 许霜绕过千叶把婚纱扔到了alice脸上。 alice皮笑肉不笑道:“这不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吧。” “我倒是想,可惜最近没有新鲜的死人,尤其是刚结婚就死了的新娘,不然就能省一笔钱了。” 千叶赶紧上前把两人隔开,让许霜去请牧师来。 alice故意道:“本来我是嫌弃她给我的戒指不够名贵,现在有这么别致的婚礼,那我就不计较了。” “霜霜就是喜欢开玩笑,你别介意。”千叶干笑了两声,幸好这时候盛装打扮的牧师出现了,手持圣经庄严肃穆,就是那表情怎么看怎么扭曲。 alice换好婚纱之后,她们手挽手一起步入了教堂,在耶稣圣象前,牧师例行公事问了一些“你是否愿意……”的话,结束之后,便宣布她们结为伴侣,在许霜带来的结婚证书上签了字。 其实以上所有流程,天才黑客许霜一个人就能搞定,直接把她俩的信息录入到官方系统里,谁都查不出是否造假,但是alice固执地要求必须有婚礼。 牧师走完流程后,就被许霜打发离开,现在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小时,许霜催她们赶紧去机场。 “不行的,我们的婚礼还没结束呢,怎么能少了入洞房的环节。”alice妩媚地笑了笑。 千叶愣住:“飞机要起飞了,这个事情以后再说。” “我亲爱的老板,你要我扮演你的妻子,如果我们只是走了走婚礼的流程,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关系,傻子都能看出来我是假扮的,要让人相信就得假戏真做。” 许霜冷笑:“歪理邪说。” alice摊摊手:“老板当年扮演严青的时候,为了让人家相信她是杀手,不就杀了我么。” 一提起这件事千叶就没脾气了,好吧,谁让她欠了alice一条命呢。 “那……霜霜,你先回避一下?”千叶厚着脸皮说。 “海千叶你要脸不?这里是教堂!”许霜指着她的鼻子骂。 alice笑着说:“我知道,不仅是教堂,外面还是墓地呢,这么阴间的地方,体验一定很不同。” “霜霜……”千叶拖长了语调,竟然开始撒娇了,她知道许霜对她向来吃软不吃硬的。 “算了,懒得管你,要是牧师发现了,进来追杀你们我可管不了。” 她到底是嘴硬心软,趁着牧师不注意,给他后颈一掌,直接把人打晕了。 许霜离开之后,千叶就很尴尬了,她们大概有半小时时间,她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硬起来。 时间、地点、人物都不对劲。 “你如果不行,可以用手的……反正我们都是女人,可以选择的方式有很多。”alice真诚又直率地建议。 千叶像是被人踩到尾巴,气呼呼道:“我不行?你行,你现在能湿起来吗?” alice笑而不语,牵起千叶的手慢慢往下,伸进了她的裙摆之下,慢慢往上摸索,千叶发现她竟然没有穿内裤。 她的手指摸到了滑腻的水渍。 “刚才你对我说,求你了,跟我结婚吧,我就已经高潮了,因为你竟然求我了。” 奇怪的play 出乎意料的是,千叶平静地看着她,然后像个准备辜负心上人的人渣一样,轻轻抱着她说了句:“对不起。” “你应该说我爱你。”alice用力咬了一下她的肩膀,酝酿了半天的情绪,被千叶奇怪的举动完全破坏了。 “不,这句话现在说出来虚伪极了,我觉得你更想听的是——我需要你。” “除了我,没有人能帮你,对吗?”alice有点开心。 “就是这样,我非常非常需要alice小姐的帮助,你就当可怜可怜你的老板,她即将面对刀山火海,如果没有可靠伙伴的帮助,她就完蛋了。” “拯救者么,这个身份我喜欢,哟——老板,你竟然会在这么可怜兮兮的时候硬起来,好神奇。” “还有更神奇的,想不想试试。” 千叶挺身,缓缓进入了她。 喘息,呻吟,肉体的撞击声,充满淫欲的乐曲,奏响在神圣的教堂里,刚才千叶观察过教堂的布置,旁边的房间里甚至还放着骨灰盒架子。 某种意义上说,她们正在进行坟头play。 alice身下流出的淫水打湿了桌子,千叶索性把牧师留下的圣经扯了过来,垫在她的臀下,至于头顶上方那位会不会抄起十字架追杀她们,就不在这对新婚伴侣的心上了,她们只想抵死缠绵,把对方融进骨血里。 “我要感谢许霜……她为我准备了最完美的婚礼,亵渎神灵,亵渎死者,我找到了一个陪我下地狱的人……” “霜霜就在附近,她肯定会听见的,你这番话算是由恨转爱吗?”千叶调整了姿势,对准了圣象加快挺动的速度。 alice被她干得神魂颠倒,意识陷入了更加疯狂的状态。 “我可没有恨她,不过……你说的对,我有点喜欢她了,要不要叫她进来,我们一起……” “哈哈,要不要打开门试试,不过她大概会选择跟我们同归于尽。” 话音刚落,果然门口传来了许霜的怒吼声。 “你们两个狗女女给我下地狱去,不要扯上老娘!” “但是你不敢进来呢。”alice继续挑衅,她一边吻着千叶,一边说道:“如果我睡了许霜,你会吃醋吗?” “这……”千叶被她吓了一跳,极度亢奋的器官像是被冷水刺激了一样,陡然膨胀,然后爆发出来。 “老板,你的控制力不过如此嘛,这么快就到了。”alice得逞之后,笑得非常开心,好像这辈子都没那么开心过。 千叶一阵无语,她就知道这丫头很记仇的,三年前的事她从来没有忘记过。 alice扯下了婚纱的裙摆,擦掉腿间流出的白浊,重新换了身衣服,又变回下车前的高贵淑女模样,反观千叶,衬衫扣子掉了一半,裤子也扯烂了,像个被狠狠蹂躏过的千金小姐。 就是那种出身上流社会,却喜欢跟底层交朋友,最后被朋友出卖,欺辱践踏,好好一朵娇花陷入了泥淖中。 那丧良心的朋友还不忘补刀:“老板,你要抓紧时间了,还有半小时我们就要登机,要不要请许霜进来帮你打理一下。” 千叶真是欲哭无泪,她这个样子去机场,保安会直接报警的。 好在万能小帮手许霜十分靠谱,在牧师家里翻箱倒柜,找了一件勉强能穿的衣服给她,当然了她嘴上是不饶人的。 “给你三分钟时间消失在我面前,不然我要认真考虑一件事。” “什么事?”许霜的脸色让她有点不安。 “教堂后面有一块刚挖好的墓地,把你埋进去正好合适,免得有人知道‘浮屠’的首领是这副德行。” “ok,我立刻消失。” alice的笑声一直到上飞机都没停下了,好像这辈子都没那么开心过。 飞机进入稳定航线之后,千叶总算有空去洗手间换了身正常的衣服回来,alice似乎适应了自己的新角色,很认真地研究着平板电脑里海家人的资料。 “你妹妹多半是装病的吧,哪有人只剩两三个月寿命还忙着争权夺利,赶紧给自己续命才是正经事,而且她又没后代,争下来的权力留给鬼呀。” 千叶感慨道:“有一种人,只要还有一口气都要拼命往上爬,绝不让其他人把她踩在脚底下,千惠就是这样的性格,现在又碰到了那个女人,针尖对麦芒的,她就算死了也不会停止算计。” alice点开了另一份资料,里面记录着海朔风的太太黎妙云的信息,内容不多,都是她在南洋时的简历,一个寻常的富贵人家的女儿。 “我说首领大人,你要好好整顿一下搞情报那帮人了,搜集信息太偷懒了,还不如我了解的多,比如她从南洋到东临的这段经历,怎么没有收录进去呢?” 千叶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觉得没有那个必要,反正我们都清楚……” alice打断她:“别的不提,她跟那个女杀手睡过多少次,我就不清楚,那时候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千叶告饶:“咱能停止翻旧账吗?” alice哼哼道:“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紧张嘛,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挺佩服她的,一个拿督家的大小姐,居然跑到东临的贫民区当夜总会的女招待,还跟黑帮混在一起……一个女人不在乎名节,也不在乎性命,太狠了。” “她没有跟我说起过自己的身世,我推测,她能如此孤注一掷,说明南洋对她和黎家来说并不是什么乐土,也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风光,东临市的水很深,但同时机会很多,所以她才冒着风险带领族人开拓新的领地。” “那你觉得她跟你妹妹之间,谁会是赢家?” “不好说,或许是两败俱伤吧,其实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千惠,黎妙云——连她的名字都是在新闻上看到的。” alice忽然抬手打开了遮阳板,刺目的阳光照射进来,好几个打瞌睡的旅客被晃醒了,直接爆起了粗口,千叶连忙道歉,把遮阳板重新合上,然后一脸费解看着闯祸的alice。 那个闯祸的女人耸耸肩:“你看,没有人喜欢意外的,哪怕他们刚才还对我俩大献殷勤,现在还不是恨不得过来揍我。”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我不会因为她曾经对我有一两分的善意,就忘记她亲手把我推进深渊,让我无助地品尝突如其来的死亡,所以我平等地恨你们两个人,不会对你多一分,也不会对她少一分。” 千叶依旧平静地看着她,没有恼怒,没有解释,alice的恨意在她的意料之中,她骗了许霜,选择alice并不仅仅因为她是“浮屠”的新人,更重要的是,那些没有画上句号的故事,注定要了结。 她不希望alice背负着噩梦活下去。 “如果最后赢的那个人是海千惠,我会很开心,所以说不定我会促成这件事,您现在把我丢下飞机还来得及哦。”alice俏皮地亲了亲她的脸颊。 千叶回吻过去,低声笑道:“等你见了她再说这话吧,我想你一定会改主意的。” 宅斗 安德森抱着一个婴儿从产房里出来,那孩子粉粉嫩嫩,但是模样完全谈不上可爱,前黑手党家族灭迹人不由得心生怜悯。 “你是个女孩呢,长得这么难看可怎么办。” “刚出生的小孩都是这样,安德森,这是常识,以后这个孩子就交给你抚养,我希望她和她的兄弟们不一样。” “在你们国家,继承人通常都是男性,他们都以为你会挑选一位男孩重点培养。” “所以海千帆才成了废物,一切都那么理所应当,他根本就不会自己去争取。” 现在她的废物弟弟终日困在深宅大院里,虽然享受着荣华富贵,但是完全失去了人身自由。 海千帆被警方查实参与了贩毒,海家保下了他,只是给他换了个坐牢的地方,一旦他踏出大门一步,马上就会被警方逮捕,然后接受审判。 现在他的人生价值就剩下一件事——生孩子。 短短叁年时间,海千帆已经有了六个儿子一个女儿。 安德森有一点点同情他,可怜的少爷已经对女人产生了恐惧,那些拼命要榨干他的情妇,根本不管他的身心健康,海千惠承诺过,生男孩奖励五百万,生女孩奖励一千万,谁能抵挡住巨额金钱的诱惑,哪怕海千帆已经成了烂黄瓜,她们都不嫌弃——能生孩子就行。 海千惠简单粗暴的战术确实给新任海夫人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至少在守旧的海家族人眼里,海千帆的儿子们是最正统的继承人,黎妙云到现在都没有给海朔风生下一儿半女,她凭什么管事呢。 当然也有人很担心,海千惠身体太差了,一旦她英年早逝,海千帆那个废物和一群孩子根本斗不过黎妙云,所以依旧在观望之中,两边下注试图谁都不得罪。 “你逼着海千叶回国,该不会是为了那些孩子吧。”安德森故意问道。 “我就快死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他们需要新的庇护者,千叶虽然是私生女,还被流放出国,但是海朔风可从来没有否认过她的身份,她依旧是海家的大小姐。” 海千惠靠在轮椅上,她现在已经离不开人工呼吸机,孱弱的肌肉甚至无法给她提供足够的氧气,仍谁见了她的模样,都不会怀疑这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 “你们的国家有句古话——人死如灯灭,比起生命,其他的东西根本不重要。” 海千惠轻轻扯了下嘴角,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讥讽笑容:“当年你的家主说过,只要你肯向他下跪,就能保住性命和地位,甚至成为家族继承人,为什么你宁肯放弃什么呢?” “安德森先生,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比性命更珍贵的东西,你可以不理解,但是不要妄下定论。” 安德森叹了口气:“好吧,即使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你也不会忘记刻薄,我是想说你亲爱的姐姐已经到机场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你们就能见面,不过你最好先吃一点药,我怕你太激动。” 海千惠虚弱地笑了笑:“我不会激动的,这些年我每天都在画她,在我心里她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你误会了,我不是担心你太高兴,是希望你不要生气,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有一位同行女伴,入关的资料显示,她们是新婚伴侣。”安德森将手机屏幕放到海千惠面前。 “呵呵,新婚……” 海千惠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张合影,苍白如纸的脸上竟然慢慢泛起了红晕。 安德森心里默念:该不会是回光返照了吧。 “济仁医院送来的针剂可以开始使用了。”她抬眼看向安德森,“我需要更多的精力。” “你决定了?那东西可没有经过正规程序批准——当然了也不可能有哪个国家会给人体试验的产物下批文,它的危险性难以预料,注射之后说不定会加重你的病情。” “已经不重要了。”海千惠的呼吸急促起来,看来真的是气得不轻。 安德森感慨,好好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作死呢? 这话是对海千叶说的。 海朔风同样收到了阔别十几年的女儿即将回家的消息,原本他应该淡淡说一句——知道了,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毕竟这么多年,他对海千叶不闻不问,根本没有什么感情。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海朔风表现得很开心,海家上上下下就像突然拧了发条一样,迅速忙碌起来,在海千叶进门前,不仅收拾好了她的房间,还准备了丰盛的晚宴。 黎妙云陪在海朔风身边,温柔得体、明媚大方,标准的豪门太太模样,好像完全不在意这次回来的大小姐会给她造成麻烦。 “以前没听你提过,她在外面漂泊这么多年,早就该回家了。” 海朔风一直望着大门口,那满是期待的样子,的的确确很像一个盼望女儿归来的父亲。 只是在他心中,说不清是想见到海千叶,还是想见一见那张酷似周韵的脸。 “千叶一向很有主见,不喜欢家里的束缚,我也不好拦着,年轻人嘛,在外闯荡更能历练人。” “当年她被你打包送出国的时候才十五岁,能有什么主见?”海千惠坐着轮椅被佣人推了过来,她那张苍白的脸上满是刻薄的冷笑,“今天之前这个家里除了我还有人记得她吗,何必装模作样呢。” “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出来吹风,要是着凉可就麻烦了。”海朔风沉下脸,他从来不在海千惠面前发火,但是并不代表他不会生气。 “十几年没有见到姐姐,我是真的很想她,一刻也等不了,您也知道我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 黎妙云听见外面的汽笛声,笑着站起身来,挽着海朔风的胳膊:“好了,大小姐的车到了,有什么话等见了面再说吧。” 她很懂的怎样扮演妻子的角色,海朔风需要她联络亲友,她便贤惠温柔,需要她处理公司事务,她便精明干练。 虽然有时候也有点累人,不能快意发泄情绪,时刻得戴着面具,天知道她多想把海家的族人都扔进大海里,多想把成天阴阳怪气、快死了也不消停的海千惠提前火化了。 “希望海千叶不要给我惹麻烦,否则我这个后妈就得恶毒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