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时节遇上你》 第三章 一口蛋糕的秘密 当晚，范玉珍再邀外婆后天跟他们一家人去溪头、垦丁旅游，但外婆仍不放心必须留下来上暑期辅导课的容采嫻一个人在家。 「阿嬤，我都十七岁了，我可以一个人在家啦！」容采嫻希望外婆可以出去走走，更期待自己可以当家作主。 「兰斯有自己的事情要办，没空跟我们去旅游，正好可以留下来陪小嫻，你就别担心了。」范玉珍拍着外婆的手，要她安心。 欧兰斯竟然不去？容采嫻愣了愣，下意识看向欧兰斯，发现他也正看向自己，心脏一阵乱跳，立刻收回目光。 「是啊，妈，玉珍一心想多陪陪你，您就成全她吧。」欧凯文帮着说服丈母娘。 「一起去嘛，阿嬤！」欧莫瑞与欧琳娜也跟着劝说。 「您放心去旅行，我会看着小嫻。」欧兰斯终于开口了。 容采嫻顿时觉得满头黑线，听他的口气，自己好像是主人不在家就会四处闯祸的小狗，还要他〝看着〞？！那是不是还要按三餐餵食呢？ 盛情难却之下，外婆答应同往，于是大家安心地准备上床睡觉。 范玉珍一家人来访，按照外公过世后的往例，范玉珍跟外婆睡，容采嫻的单人床就让给欧凯文，而她与欧莫瑞、欧琳娜就抱着垫被自己找地方睡，反正日式房子是高架地板，又是夏天，家里随地就能睡。 以往容采嫻会睡在外公的书房，但这回因为欧兰斯要长住，所以外婆便把书房收拾出来给他当房间，容采嫻便跟欧琳娜一起在外婆房间里打地舖，欧莫瑞则睡在客厅。 外婆站在书房门口，仰着头对人高马大的欧兰斯说道：「孩子，你看看还缺什么，跟阿嬤说，不然跟小嫻说也行。」 「好，谢谢阿嬤。」欧兰斯礼貌地回答。 送走了外婆，欧兰斯站在书架前看着排列整齐的生物、化学、医学的书籍与期刊，这些大多是容采嫻外公的藏书，中文、日文、英文都有，他蹲下来，一层层往下看，到了最底一层… 欧兰斯哑然失笑，竟然全都是少女漫画，不用想也知道这些漫画的主人是谁了。 他来到书桌前，玻璃板下压着范玉珍与范玉玲姐妹从小到大的照片，两个人是同卵双胞胎，容貌几乎一模一样，他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分出谁是谁，其馀就数容采嫻的照片最多，每一张都笑容灿烂，而她确实长得像范家姐妹，比欧琳娜更像范玉珍的女儿。 看着容采嫻幼儿时期的照片，欧兰斯的眼睛里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温柔笑意。 十五年前的黑森林蛋糕事件他并没忘记，甚至记忆犹新，大家都以为他餵给容采嫻吃的是蛋糕，事实上却是一整坨沾着巧克力碎片的鲜奶油！ 其实事后他有点担心容采嫻会肚子痛，但他没有打听后来的事，只盼望小丫头的肠胃够强壮，平安无事。 笑了笑，他打开行李箱，动手整理自己的衣物… 细细脖子上扛着大脑袋的小不点，张着一双大眼睛看自己、张着嘴要吃蛋糕、向自己伸手要抱抱的模样，一一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和如今的容采嫻重叠，现在她的头比小时候可要小多了，但脸上的笑容依然没变，尤其是脸颊上的那对酒窝，让她看起来和小时候一样娇憨、可爱… 「那个…」 欧兰斯循声转过头去，脑海中那张鲜活的笑脸正出现在自己眼前。 「大表哥，」容采嫻晃了晃手中的衣架，说道：「这些衣架，阿嬤说要给你用。」 「谢谢。」欧兰斯接过了衣架。 「那个…，阿嬤要我跟你说，浴室里有一个蓝色的桶，要洗的衣服就扔在里面。就这样…呵呵…」容采嫻靦腆地笑了笑，接着转身就跑掉了，面对那张脸让她好紧张。 欧兰斯看着她后脑的马尾随着她的步伐节奏左右摆动…，好不张扬，他的嘴角翘了翘，十七岁的花季少女，青春正盛！ 隔天清晨，容采嫻被〝吱嘎、吱嘎…〞的走路声与说话声吵醒，外面天色已经亮了，但时间还很早，家里除了她，其他的人都已经起床了，正排着队去家里唯一的浴室梳洗。 外婆回房间拿东西，发现容采嫻坐在地舖上发呆。 「小嫻，你醒啦？昨晚睡得好吗？」外婆走过来摸着她的头。 「嗯…」她抱住外婆的腿，把头靠在外婆腿上，她觉得头胀胀的。 「醒了就起来吧！」外婆拍了拍她的背。 「嗯…」她能说不想吗？ 「好乖，我们小嫻最乖了，起来吧！」外婆哄着她，随即叮嘱道：「你去后面刷牙洗脸，别跟他们挤。」 「嗯，袜袜放出来了吗？」容采嫻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 第二章 黑森林惹的祸 容采嫻打开客厅的门，迎接她的是一阵凉风与轰笑，她心里顿时有了不太妙的预感。 「那时候她才两岁多呢！」外婆笑着说。 「阿嬤，我回来了！」容采嫻抹去头上的汗水。 「小嫻回来啦！快过来给姨妈看看！」范玉珍朝着她展开双臂。 「姨妈！」容采嫻迎上前与范玉珍相拥，她有一种被妈妈抱在怀里的错觉。 「又二年没见啦，」范玉珍捧着容采嫻的脸，称讚道：「小嫻更漂亮了。」 「谢谢姨妈夸奖，大家都说我长得像妈妈。」容采嫻笑嘻嘻地回应。 「哈、哈、哈，我们小嫻，嘴巴真甜，真会说话。呵、呵、呵…」范玉珍笑得花枝乱颤。 十六岁的欧琳娜见外婆、老爸也跟着笑不可抑，就连面瘫大堂哥欧兰斯都微微翘起嘴角，表示容采嫻说的话确实有趣。 「她说了什么？」欧琳娜转头问旁边十八岁的哥哥欧莫瑞。 「我哪知道。」欧莫瑞也有听没有懂。 「叫你们学中文，一个两个都不肯给我好好学，现在听不懂了吧？」欧凯文趁机教训一双儿女。 「她呀，」外婆抹去眼角的眼泪，笑道：「小嫻说她长得像她妈妈，她妈妈跟你们妈咪长得像，她们姐妹又像阿嬤，所以小嫻夸自己就等于夸了四个人！呵、呵…」 「难怪妈咪那么开心…」欧琳娜露出不认同的表情，觉得容采嫻逢迎拍马。 「学着点！」欧莫瑞觉得容采嫻的笑容很有感染力，而且很会说话，他一直都认为表妹比自家妹妹漂亮、可爱又有趣，但他可不敢直说。 「姨丈好，莫瑞表哥好，琳娜好，呃…」容采嫻向眾人问候，但这位…哇，帅哥！她的小心脏跳漏了半拍。 「小嫻啊，」范玉珍一手搂着容采嫻，另一手指着帅哥道：「还记得兰斯大表哥吗？」 「啊，兰斯大表哥？」容采嫻诧异地看着姨妈，又震惊地看向那位帅到爆的男子，脑袋拼命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欧兰斯的样子。 「哎呀，你应该不记得，那时候你还太小！」范玉珍笑看着她。 「小嫻，」欧凯文打趣道：「我们刚才还在说你小时候最喜欢兰斯了，还说要嫁给他呢！呵、呵、呵…」 她就知道，这个陈年笑柄总是动不动就被翻出来晒太阳，容采嫻实在很无语，两岁孩子的话能当真吗？ 「姨丈…」容采嫻扭捏道：「那时候…，不就为了一口蛋糕嘛…」 趁大家不注意，她偷偷瞥了欧兰斯一眼，那张脸…嘖、嘖，真帅，但对上他的眼神…乖、乖，真冷！赶紧撤退。 她怀疑当年吃的那块蛋糕被下了迷药，不然怎么会答应嫁给那么冷颼颼的人，一看就不好相处！ 根据外婆转述，那年七月的容采嫻二岁四个月，十七岁的欧兰斯与十三岁的欧泰德兄弟跟着父母欧尼尔与莫慧敏来台旅游，顺道替欧兰斯的婶婶范玉珍探视双亲。 那天外公、外婆准备了黑森林蛋糕招待客人，莫慧敏对娇小可爱的容采嫻感兴趣，将她抱在怀里玩，但她的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坐在旁边吃蛋糕的欧兰斯。 据说，当时欧兰斯叉起了一小块蛋糕，她立刻就张着嘴倾身向前，而欧兰斯餵了她一口之后，她便伸手要欧兰斯抱。 莫慧敏故意哀怨地问道：「小嫻不喜欢伯母，喜欢大葛格哦？」 容采嫻毫不犹豫地点头，回答：「喜翻代葛格。」 莫慧敏心血来潮，问道：「那小嫻长大了嫁给大葛格好不好？」 「好。」容采嫻立刻答应嫁了。 接着就开啟了容采嫻无法翻身的岁月，欧家的人包括范玉珍，她的亲姨妈，每回见到她就要调侃一回，但好在男主角始终没出现，大家笑笑也就算了，但这回… 「小嫻啊，你兰斯大表哥要在这里主持一个研究计画，这段时间要住在你们家，就麻烦你跟外婆多照顾囉！」欧凯文解释了欧兰斯出现的原因。 什么？容采嫻心头一跳，欧兰斯要住在家里？！外婆没说！ 「小嫻，你这不是要考大学了嘛，正好让兰斯这位md/ph.d给你补习英文、数学、理化、生物，这都是他的强项！」范玉珍觉得机会难得。 「哈，真是太好了，以后遇到问题就不怕没人可以请教了。呵、呵…」她露出了招牌笑容，心里却道，她缺的是国文老师好吗！ 欧兰斯的眼神闪了闪，她的笑骗不了自己犀利的眼睛，缺乏诚意。 这时，狗叫、门铃响，外婆叫的菜送来了，阵阵香味让原本说刚下飞机没胃口的五个人食指大动，下手飞快，谁也没在客气，一桌菜很快就见底了，让容采嫻叹为观止。 第一章 暑假的第一天 暑假的第一天，早上八点半，肃静凉爽的大学图书馆里坐满了埋头苦读的莘莘学子，容采嫻也在其中！ 面对大学学测带来的压力，就算认为凡事刚刚好就好的容采嫻也不敢洒脱，至少该尽的人事还是得要尽到才行，不然怎么向在全球生活最艰困地区担任无国界医生的爸妈，以及拉拔自己长大并疼爱有加的外婆交待呢！ 为了让自己能够不懈怠，容采嫻跟平常上学的时候一样早起，但却把和她相依为命的外婆吓了一跳。 「小嫻，怎么起来了？阿嬤吵到你啦？」外婆放下手中的抹布朝她走来。 「没，我想上午去总图看书，所以要早点去佔位子。」容采嫻放下背包。 「啊，喔…」外婆愣了一下，这孩子怎么突然转性了？居然知道要发愤图强了！随即笑道：「那我赶紧弄早餐给你吃，吃饱了再去。」 「好，我去买报纸。」容采嫻拿了柜子上的零钱往外走。 「小嫻哪！」外婆在厨房里喊道：「顺便带盒鸡蛋、买包盐回来。」 「好…」容采嫻大声应下了，又退回来，伸手多拿了几个硬币。 吃完了外婆的爱心早餐，容采嫻把自己的餐具洗乾净，朝着厨房后门喊道：「阿嬤，我出门囉！」 「小嫻，」外婆从后门走进厨房，交代道：「你姨妈他们上午就到了，我们等你回来一起吃午饭。」 「知道了。啾，走囉！阿嬤，掰！」容采嫻在外婆脸上亲了一下才出门。 顺手带上了院子的门，容采嫻安步当车地顺着门前的巷道前行，右转跨过一道门槛，随即走进了大学的校园。 抬眼望去，大学的总图书馆就在前方不远处，这时，她心中特别感念过世六年的外公，要不是他生前在这所大学任教了四十年，他们也没机会住在与学校一墙之隔的宿舍里。 她想着，如果能够进入这所学校就读，那就太、太、太完美了，不说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但至少可以多睡几十分鐘，如今只要外婆健在，他们就可以一直住下去，所以外婆一定要长命百岁。 为了这个愿望，她无论如何都得要加把劲！ 「容采嫻，为了〝美好未来〞这根红萝卜，你就勉为其难一下唄！」她鼓励自己。 绕过一排树篱，总图书馆门前的队伍让容采嫻大吃一惊，她本以为自己佔了地利之便，不能排第一也能排第二，但没想到门口已经排了长长的人龙，不过她粗略估计了一下，篤定自己可以佔到位子。 八点鐘一到，图书馆大门准时开啟，容采嫻直接瞄准了靠近厕所的座位，这里不冷加上好风水，没人会跟她抢。 坐下开始温习她的罩门科目…国文，只是她背着、背着、写着、写着…，纸上的字就开始模糊了，为了振作精神，她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回来，再接再厉。 两小时过去，课本翻了一页之后就再没有动静，这已经是一整个上午第n次进入梦乡了，更惨的是她〝砰〞地一声，额头直接强吻了她的国文课本。 「嘶…」好痛！她用手摀着额头。 猛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图书馆，她赶紧闔上嘴，若无其事地摸摸额头，正襟危坐，目光锁定眼前的课本，从头到尾都没好意思抬头。 然而，右边眼角馀光彷彿有动静，她侧过头一看，薄荷油！她瞥了一眼，应该是旁边戴帽子的人递来的。 她忽然想到自己也有带薄荷棒，脱口而出：「我也有…」 惊觉自己太大声了，她立刻闭嘴，并缩起脖子伸了伸舌头，对朝她看来的男生露齿一笑，随即拿出自己的薄荷棒给他看，顺便用口型向他道谢。 总算又复习了一篇课文，时间就已经接近十二点了，容采嫻不急不徐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她不想人不在还霸佔着位子，这样太没品了，她最讨厌这种行为了。 当她揹着背包走出图书馆大门，一个男孩迎面走来。 「你要走啦？」男孩略显诧异地看着她。 「呃，欸。」容采嫻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但她还是回应了。 「下次睡饱了再来，不然读书的效果不会好。」男孩笑了笑，与她擦肩而过。 「…」容采嫻愣了一下，无言以对，鼓起腮帮子，噘着嘴，果然还是被人嘲笑了。 「噗…」她吐出一口浊气。 她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拿起国文课本就昏昏欲睡，思来想去，她觉得自己上辈子、上上辈子，甚至上上上辈子八成都是外国人！ 当她满头大汗地走到家门口，除了狗叫还有冷气机运作的声音，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哈哈，姨妈来了…」她慢条斯理地掏出钥匙开门，急什么呢？姨妈又跑不掉！ 第七章 责任重大 大学里不缺气质冷峻的小帅哥、小鲜肉，但眼前这位却多了成熟男人特有的自信、沉稳、从容与绅士气质，两位中年妇女的目光立刻就被三秒胶黏在欧兰斯身上。 见两人兴味盎然地盯着欧兰斯，容采嫻心里颇有些得意，自己的亲戚，帅吧！ 「阿姨，」容采嫻介绍道：「他是我的大表哥欧兰斯，他要来找冯伯伯。」 「您是欧博士？」宋秀娟眼神一敛，中心请来的计画主持人竟然是容采嫻的表哥！ 「您好，」她赶忙自我介绍道：「我是中心的秘书宋秀娟，之前我有跟您联络过的，欢迎、欢迎。」 「宋秘书你好，以后请多指教。」欧兰斯頷首回应。 「我是陈雅芳，负责中心的总务，欢迎您来。以后如果有报帐方面的问题就儘管找我，别客气。」陈雅芳随即释出友好的讯息。 「好的，谢谢。」欧兰斯虽然个性清冷，但不至于不通人情世故。 陈雅芳熟悉范家姐妹的家庭成员，所以她推断欧兰斯应是范玉珍夫家的亲戚，于是便问道：「小嫻，欧博士是你姨丈家的亲戚吧？」 容采嫻看了欧兰斯一眼，点头回答道：「他是莫瑞和琳娜的大堂哥。」 陈雅芳了然地点头，宋秀娟却仍有些糊涂，疑惑道：「你喊他大表哥？」 「对啊，我喊莫瑞表哥，就喊他大表哥，不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叫…」容采嫻耸了耸肩膀。 宋秀娟想想也是，没多耽搁，她放下手边的事，领着欧兰斯与容采嫻上楼见主任冯嘉昇。 他们来到位在三楼的主任办公室，门是敞开的，冯嘉昇正在与一位年轻女子谈话。 「抱歉，打扰了！」宋秀娟敲了敲门，随即说道：「主任，欧兰斯博士到了。」 冯嘉昇听见欧兰斯来了，他立刻转身看向门口。 「冯博士，您好。」欧兰斯走上前，率先打招呼。 「欧博士，欢迎、欢迎，谢谢你来。」冯嘉昇热情地握住了欧兰斯的手。 「冯伯伯好。」容采嫻乖巧地问候长辈。 冯嘉昇惊讶道：「噢，小嫻，你怎么跑来了？你阿嬤好吗？」 「我陪大表哥来报到，阿嬤跟姨妈去玩了。」容采嫻笑着回答。 冯嘉昇是范崇信的得意门生，对于范家十分熟悉，范玉珍的长子应该还不到二十岁，所以三十岁出头的欧兰斯怎么会是容采嫻的表哥？ 容采嫻看冯嘉昇疑惑地看着自己，「哦，我姨妈是他的婶婶。」她再次解释。 冯嘉昇恍然大悟，笑道：「自家人、自家人啊，呵、呵、呵…」 「进来坐，」冯嘉昇招呼欧兰斯，吩咐宋秀娟道：「秀娟麻烦你，让他们倒两杯咖啡过来。」 那位原本在跟冯嘉昇谈话的年轻女子朝着门口走来，说道：「主任，我去吧！我顺路。」 「噢，等一下锦霏！」冯嘉昇拦下她，说道：「正好你在这里，那就先认识一下。」 「欧博士，」他转而对欧兰斯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学校分生所的助理教授王锦霏，她也是这个计画的主要成员之一。」 欧兰斯绅士地自我介绍并与王锦霏客套寒喧，容采嫻见他们有正事要谈，觉得自己留下来也挺尷尬的，便说道：「冯伯伯、大表哥，你们慢慢谈，我回去了。」 「小嫻，你别回去了，等一下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冯嘉昇大方邀请她。 容采嫻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留下，她下意识看向欧兰斯。 「你别乱跑。」欧兰斯觉得能把她带在身边看着最好，省得他担心。 容采嫻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动，自己乱跑？真是够了！ 「那我去楼下办公室。」她觉得听他们谈公事很无趣，寧可去找陈雅芳聊天，不然找张桌子看书也好。 中午，冯嘉昇作东给欧兰斯洗尘，而参与这计画的主要成员及相关系所的主任也都应邀出席，容采嫻被安排坐在冯嘉昇与欧兰斯之间。 在座的人中至少一半以上是范崇信带出来的学生或是上过他的课，只有少数年轻的新进助理教授或副教授如王锦霏，读过范崇信编写有关生物的书籍，却没有机会上他的课。 席间，同为范崇信学生的生物系主任关心地问道：「小嫻，有没有好好准备学测啊？」 「有啊，姨妈说大表哥就是我的家教，英文、数学、理化、生物都归他管。」容采嫻笑嘻嘻地回答。 「好嘛，你要是考不好就是你大表哥的责任囉？」另一位系主任打趣她。 「呃，」容采嫻飞快瞥了一眼欧兰斯，「我可没说，是你说的！」她立刻撇清责任。 欧兰斯看也没看她一眼，淡淡地说道：「看来，我的责任很重大…」 第六章 新人与旧人 容采嫻陪着外婆及范玉珍一家人来到捷运站的管制闸口，看着外婆刷卡进站，她笑容满面地挥手，祝外婆玩得开心，但当外婆一转身，她脸上的笑容却冻结了。 她本以为自己的心情会很轻松，可以像每次给爸妈送机那样笑着祝他们一路顺风，但没想到此刻不仅没有一丝轻松的感觉，反而满心的孤单无助、惶恐不安，还有些委屈，心里堵得难受… 她本就胸口闷闷的，再看见外婆与欧琳娜手挽着手，有说有笑地渐行渐远，她忽然就觉得自己被拋弃了… 当年因为外公过世而没能参加国小毕业旅行，又因为她重感冒而没能前往国中二年级的隔宿露营，再后来她为了爸妈难得返国一个星期而放弃了国中毕业旅行，以至于这回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跟外婆分开，但外婆竟然是挽着表妹的手出去玩！ 看着外婆等人搭了电扶梯前往下层的月台搭车，欧兰斯觉得他和容采嫻可以离开了，他与这次合作的生化研究中心主任约了早上八点半要见面，现在走路过去，时间应该刚好。 他收回视线准备转身之际，不经意地望了容采嫻一眼，不想却让他心头一紧！ 只见她瘪着嘴、眼眶泛红，眼巴巴地望着外婆离去的方向，宛如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她的反应让欧兰斯有些困惑，刚才不是好好的？还跟外婆他们笑嘻嘻地道再见，怎么才一个转眼就要哭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看着心里就觉得酸软。 「想阿嬤？」欧兰斯猜想她应该是捨不得外婆。 「嗯。」容采嫻也不否认，垂下脑袋，低低地应了一声。 欧兰斯见她闷闷不乐，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很快就回来了。」 容采嫻也知道他们只是出去旅行一个星期，但想到刚才外婆笑呵呵地跟欧琳娜亲热说话，都没回头看自己一眼，显然有了新人忘了旧人！这个认知让她心里非常不痛快，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欧兰斯向来话就少，更不会说好听的话安慰人，于是两人一路沉默地往捷运站出口走。 他看容采嫻这个样子便有些不放心，毕竟自己答应外婆会好好照顾她。 「要跟我去吗？」他侧过头问容采嫻。 「去哪里？」容采嫻无精打采地看着他。 「去报到。」他简单扼要地回答。 容采嫻想了想，自己没心情读书，也不想回空空没人的家，虽然有袜袜在，但现在不想跟牠玩你丢我捡。 「我跟你去。」容采嫻不想一个人待着，那样会让她觉得自己好可怜。 欧兰斯对这座大学校园全然陌生，因此，他拿出了放在口袋里的校园地图开始研究。 「你要去哪里？」容采嫻伸长脖子看着地图。 欧兰斯看着凑在自己胸口的脑袋，正好把地图遮住了一半，他把地图往旁边移开，然后用手指着他事先用红笔圈出来的地方。 容采嫻看了一眼，立刻就指着他们家的方向，说道：「生化研究中心在那边，总图书馆后面。」 「跟你走。」欧兰斯不知道总图书馆在哪里，但他相信容采嫻，这里是她的地盘，所以他直接就把地图摺回原状放进口袋。 容采嫻垂着脑袋甩着手走在前面带路，欧兰斯就跟着她走，两人很快就抄小路到了生化研究中心后方的停车场。 容采嫻拉开大楼的后门，带出一阵凉风，让她顿时觉得很舒服，心情也好了不少。 「大表哥，你要找谁？」她回头问欧兰斯。 「冯嘉昇博士。」欧兰斯回答。 容采嫻顿了一下，说道：「噢，主任的办公室在三楼。」 欧兰斯也不奇怪她对这里瞭若指掌，因为范崇信，也就是她的外公，担任这生化研究中心的主任十二年，并在任上过世。 容采嫻熟门熟路地走到楼梯口旁的办公室，探头进去，问道：「请问主任来了吗？」 「主任…」陈雅芳听见声音转过身，看见容采嫻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 「小嫻，你来了！」陈雅芳放下手上的东西，快步朝她走来。 「陈阿姨，早安。我带我大表哥来找主任。」容采嫻笑着跟她打招呼。 「啊，小嫻，好久没看到你了？你外婆好吗？」宋秀娟也走了过来。 「宋阿姨早安，谢谢，我外婆很好，她跟我姨妈去南部玩了。」容采嫻笑着跟她寒暄。 「噢，玉珍回来啦？」陈雅芳是范家姐妹的国中同学。 「嘿啊，我姨妈他们一家都回来了。」容采嫻回答。 陈雅芳与宋秀娟两人走到办公室门口，看见了站在容采嫻身后的欧兰斯，目光瞬间晶亮如探照灯。 第五章 合作愉快 一家人围着茶几吃早餐，欧琳娜中英文夹杂地讲述后院发生的事情给不在场的外婆与范玉珍听，后者听得哈哈大笑，拿着欧凯文的手机，把那段影片看了一遍又一遍。 「袜袜喜欢小嫻，特别爱跟她闹着玩…」外婆想说袜袜总喜欢送半死不活的小动物给容采嫻，但又觉得大家在吃饭不好说这些，于是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 「可以让袜袜进来吗？」欧琳娜用希冀的眼神望着外婆，她超想跟狗玩，但后院蚊虫太多。 「现在不行，牠要洗过澡才能进屋。」外婆回答。 「那我们等一下就帮牠洗澡！」欧琳娜兴致勃勃地看着容采嫻，她觉得帮狗洗澡的人应该是容采嫻。 欧凯文夫妇俩没有阻止她，只是笑看她满脸兴奋的样子。 「真的要吗？」容采嫻看外婆，给袜袜洗澡可是大工程。 欧兰斯放下纸巾，不急不徐地说道：「我帮你。」 吃完了早餐，容采嫻搬出了给袜袜洗澡的用具，水管、澡盆、橡胶洗澡刷、狗狗沐浴乳、两条大毛巾、梳子、吹风机、电动剪毛器、狗狗专用指甲剪、…。 大家看着容采嫻的准备工作才发现，他们似乎想得太简单了，看这阵仗显然〝给狗洗澡〞不是用水管冲冲就好！ 欧凯文与范玉珍感到有些过意不去，觉得他们给容采嫻找麻烦了，夫妻俩不约而同看向欧琳娜，只见她无辜地撇嘴，她怎么知道给狗洗澡会这么麻烦，她又没养过狗！ 欧兰斯不是说客气话，他又换上了早上被袜袜弄湿的背心、短裤，然后就动手帮容采嫻把东西拿到后院的屋簷下，然后听她的吩咐往澡盆里放水。 容采嫻把袜袜的项圈取了下来，另外用活套牵绳将牠栓在柱子旁，再用梳子帮牠梳通全身的毛。 袜袜洗澡时很听话，容采嫻一个口令牠一个动作，乖乖地让他们给自己洗澡，最后欧兰斯用水管往牠身上冲水，容采嫻用洗澡刷给牠刷洗乾净身上的泡沫。 「上面一点。」容采嫻说完，欧兰斯立刻把水管从袜袜的肩头移到脖子。 这时，袜袜仰起头，垂眸看向旁边的观眾，骄傲、得意又享受的神情让人哑然失笑。 之后，欧兰斯准备用大毛巾给牠擦乾表层的水… 「小心！」 容采嫻话才说完，袜袜随即开始甩毛，一时间水花四溅，旁边看戏的人无一倖免。 接着，容采嫻用吹风机与梳子吹乾里层的皮毛，然后欧兰斯给她递清耳剂、棉花籤，让她清洁袜袜的耳朵，又帮忙握着袜袜的脚，让容采嫻给牠修剪脚指间的毛，并修剪指甲。 「好啦！」容采嫻放下指甲剪，大声宣佈：「大功告成啦！」 厨房里的外婆听到声音，打开了后门，袜袜立刻跑进屋里，然后站在门口对着容采嫻叫，彷彿在叫她进去。 「我把东西收好再来，你去跟阿嬤玩。」容采嫻对袜袜喊道。 「喔！」袜袜应了一声就跑进去了。 欧家四口觉得神奇又有趣，容采嫻居然能跟袜袜沟通！ 「兰斯表哥，你也进去吧，我来收就好。」容采嫻拿水管准备冲洗水泥地上的狗毛。 欧兰斯拿起吹风机、电动剪毛器、指甲剪，说道：「我拿进去了。」 「噢，好，谢谢。」容采嫻笑着道谢。 虽然欧兰斯的脸上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表情，但确实帮了大忙。 「合作愉快，嘻嘻…」她笑呵呵地自言自语。 她把大毛巾放进洗过的澡盆里，一边用水冲一边用脚踩，最后要扭乾的时候… 「我来。」欧兰斯换了衣服从厨房后门走了出来。 容采嫻也不跟他客气，让他握住毛巾的另一头，两人以相反的方向扭转手上的毛巾，两人像是在拔河，无奈欧兰斯力气太大，没两三下容采嫻这头就被他带着转。 「等等…，你太大力了！」容采嫻狼狈地喊停。 「可以了，放哪里？」欧兰斯把毛巾拿在手上。 欧兰斯帮忙晒了毛巾，然后又帮容采嫻把冲进水沟里的狗毛捞起来，而容采嫻正好把剩下的东西都擦乾了，两人一起拿着东西回屋里。 有了欧兰斯的帮忙，只用了平常三分之二的时间就给袜袜洗完了澡，容采嫻觉得这是给袜袜洗澡最轻松的一次。 ※※※ 隔天一早，外婆跟着范玉珍一家出游，容采嫻与欧兰斯陪他们去捷运站搭车。 「小嫻啊，」范玉珍搂着容采嫻，说道：「对不起囉，让你跟兰斯两个人在家。」 「姨妈，你别这么说，我本来就要上课。」容采嫻笑瞇瞇地说道。 「兰斯，小嫻就麻烦你照顾啦！」外婆拍着欧兰斯的手。 「放心。」欧兰斯握着外婆的手。 第十一章 等 容采嫻来到生化研究中心，进了门才想起欧兰斯没跟她说他的研究室在哪里，只能先绕到一楼办公室。 「宋阿姨，我又来了，呵呵。」她探头跟坐在位子上打电脑的宋秀娟打招呼。 「小嫻，你来啦！」宋秀娟笑着回应。 「容采嫻！」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站在影印机前叫她。 容采嫻循声望去，「孙芷轩？！你怎么在这？」她觉得这也太神奇了吧。 「你们认识啊？」宋秀娟惊奇地看着两个女孩。 「是啊，我们同班，不过她是国中直升的。」孙芷轩拿着印好的几页纸走了过来。 「她是我舅妈，」她对容采嫻说道：「我帮我妈拿东西过来给我舅舅的。那你呢？你怎么会来这里？」 「哦…，宋阿姨是你舅妈喔？呵呵，这么巧！我是来找我大表哥的，他刚来这里工作。」容采嫻笑着说。 「对了，宋阿姨，请问我大表哥在哪一间研究室？他要我来找他，但他忘了告诉我他的研究室是哪一间了。」她先打听正经事再说。 「五一一，五楼出电梯对面那一间。」宋秀娟回答。 「噢，谢谢。」她笑着道谢，心里想着要不要跟孙芷轩说潘源硕找她的事。 「小嫻，你来啦！来找你大表哥吗？」陈雅芳抱着一叠传票走进来。 「陈阿姨，呵呵，嘿啊，他要我中午来找他。」容采嫻笑着回答。 陈雅芳放下东西拉着容采嫻问道：「欸，我问你啊小嫻，你大表哥有女朋友吗？」 容采嫻不想给自己惹麻烦，虽然她不知道陈雅芳打听欧兰斯有什么目的，但是经过几天的相处，她觉得欧兰斯怪怪的，感觉不是好说话的，只怕他发起飆来会跟七级地震有得拚，所以明哲保身是王道。 「欸…，他有没有女朋友我可不知道，嘿嘿。」她觉得自己该走了。 「啊，时间差不多了，我先上楼去了！掰…」她立刻脚底抹油。 容采嫻连电梯都不想等，直接爬楼梯，等她一口气爬上三楼，才想到忘了跟孙芷轩说潘源硕找她的事情，不过，她可不想再下楼。 「算了，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觉得薄荷油如果真的有心要找人，不可能找不到。 来到五楼，她直奔五一一研究室，走进去一看，六张办公桌空着没人在，另一边则有隔间板隔开，她直觉欧兰斯应该坐在隔板后面。 她轻手轻脚走到隔板旁边，探头一看，果然看见欧兰斯正低头看文件。 〝叩、叩〞，她敲了敲隔板旁的书柜，笑嘻嘻地说道：「大表哥，我来了。」 「再等我一下。」欧兰斯抬头看她，手指了一下他桌子前面的椅子，随即又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不急，你慢慢来，我参观、参观。」容采嫻对他的研究室感兴趣。 她以前来这里都只待在三楼主任办公室，不然就是在一楼玩，并不曾上来过五楼，所以觉得很新鲜。 「王锦霏、徐振扬、张宪舟、陈谦会、费长新…」她绕着两两相对的六张办公桌，唸着桌上的名牌，好像都是昨天中午一起吃饭的年轻教授、博士生，只不过除了唯一女性王锦霏，她对其他四个人都没什么印象。 她又踱回欧兰斯的小办公室，瀏览着书柜里寥寥几本书和资料… 「噢，有客人…」有人轻声说话。 容采嫻听见声音，转头看向门口。 「王教授好。」她认出了王锦霏，并对旁边的人微笑頷首。 「哦，是小嫻啊！」王锦霏笑着说：「来找欧博士吃饭。」 「嘿啊…」容采嫻点头。 「欧博士还在忙吧，你要不要来这里坐着等。」王锦霏指着那张没有名牌的座位。 容采嫻犹豫了一下，因为欧兰斯刚才要她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等… 「谢谢您，我还是在这里等就好。」她还是听欧兰斯的话吧，自己应该是归他管的。 「嗯，好啊。」王锦霏无所谓地笑了笑。 容采嫻忽然发现王锦霏长得挺正的，嘿嘿，她暗笑欧兰斯艳福不浅，不过，他个性那么冷，只怕人家还瞧不上他这个面瘫脸呢。 坐在欧兰斯对面，不知道他还要多久才会好，她索性拿出国文课本来看，不然间着也是间着。 她不知不觉地看完一篇课文，正准备翻页… 「你好了吗？」欧兰斯问道。 「啊，」容采嫻愣了一下，反问道：「可以走了吗？」 「看你。」欧兰斯看着她，彷彿等她很久了。 「我？」怎么会是看她？她可是在等他好吗！ 「好了就走吧。」欧兰斯说完，站起来就往外走。 「噢。」容采嫻把书收进背包里，心里觉得怪怪的，怎么好像自己才是被等的那个？ 第十章 遇见 欧兰斯与容采嫻走到大门外，听到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就看见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先生被一位包着头巾身材壮硕的女子搀扶着，一前一后从门里走了出来。 「太公，早安！要去散步啦？」容采嫻大声向老先生打招呼，并上前握他的手。 「咿啊，呵呵呵…」老先生口齿不清地应了一声，脸上开心的笑容显示他很高兴。 「萧接早，胎公吃包，要三部。」女子笑容灿烂地向容采嫻问候，但之后的目光却紧盯着欧兰斯。 「阿蒂早。」容采嫻笑着回答。 「太公，」容采嫻对着老先生的耳朵，放大音量介绍道：「他是我的大表哥。」 「这位是史太公，他是外公和阿嬤的老师。」她把老先生介绍给欧兰斯。 待欧兰斯向史太公打过了招呼，容采嫻便跟欧兰斯先离开了，让老先生慢慢走。 两人走进了学校侧门，欧兰斯忽然目光一亮，问道：「他是史敦正博士？」 「嘿啊，你怎么知道？」容采嫻惊奇地看着他，随即说道：「太公已经九十五岁了，太婆两年前过世了，现在就剩他一个人，哦，还有照顾他的阿蒂。史姨婆，喔，就是太公的女儿，她每隔两、三天就会从新竹来看他，平时阿嬤有空就会过去看他有没有乖乖吃饭、洗澡。呵呵…」 「嗯。」欧兰斯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内心有些波动。 对这位微生物学家他并不陌生，史敦正博士拥有全球数个着名微生物学会颁发的终身荣誉会员身分，而他五、六十年来发表的许多研究报告、论文，直到现在都被生化、医学领域的专业人士津津乐道，并频繁地被人提及、引用，包括他自己。 他抬眸望着朗朗晴空，暗自呼出一口长气，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见到史敦正博士本人，只是英雄迟暮，垂垂老矣，令人无限感慨、不胜唏嘘。 两人绕过树篱，总图书馆就在眼前了。 「你从这边去生化研究中心比较快。」容采嫻指着旁边一条小路。 「嗯，中午见。」欧兰斯认得这条路，昨天早上她就带他走这条小路，后来他下午走大楼前门的大路回家，而他发现这条小路确实比较近。 容采嫻与欧兰斯分道扬鑣，她乖乖去总图书馆门口排队，十五分鐘之后，她坐在前天同一个座位上，继续与她的国文奋战。 读了两篇课文，她觉得彷彿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起来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出来。 「嘿，你昨天没来？」一个男孩从后面追上她。 「哦，欸。」容采嫻愣了一下，这人是谁？ 男孩见她迷惑地看着自己，随即说道：「薄荷油…」 「喔，喔！」容采嫻想起了那天的糗事。 「你中午就要回去了吗？」薄荷油男孩问道。 「嗯…」她想了想，回答道：「大概吧！」等吃饱回来大概也没位子了，乾脆直接回家。 「那个…」薄荷油男孩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认识孙芷轩吗？」 「孙芷轩…嗯，认识一个。」容采嫻当然认识，自己的同班同学，假如他说的是同一个人的话。 「太好了，」男孩像是松了一口气，说道：「你能不能帮我拿个东西给她？」 噢，原来是要自己传信来的，呿！ 「对不起，我不帮人传东西。」她才不惹麻烦呢。 「不是，」男孩急忙摇手解释道：「不是私人东西。」 容采嫻停下脚步，等着他说下文。 「我是你们隔壁〝光霽〞毕联会的干部，」男孩说道：「我叫潘源硕，循往例我们两校要举办联合毕业舞会，有些东西说好要交给孙芷轩，不过我联络不上她，所以才要麻烦你。」 「你怎么知道我是〝圣洲〞的。」容采嫻立刻提高警觉。 「我跟你搭同一路公车，只是我比你早上车、晚下车。」潘源硕不愿相信她对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但看她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她确实对自己没印象。 「噢…」容采嫻想不起来自己见过他，不过，如果只是帮他转交资料也未尝不可，只是孙芷轩热心公益、活跃于社团活动，跟她不是同一掛的人，虽然同班，但两人并不熟。 「我跟她不熟，所以要等上辅导课才会见面。」容采嫻实话实说。 「这样啊…」潘源硕想了想，说道：「那我另外想办法吧。」 容采嫻觉得没自己的事了，甩着手回到座位上继续奋斗，她想去找欧兰斯之前应该还可以再复习一课。 好不容易又复习完了一篇课文，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鐘，十一点三十分，她闔上书本收拾东西，走人。 第九章 从英文开始 外婆担心容采嫻吃不好，又为了减轻撇下她出去玩的罪恶感，于是便做了平时不让她多吃的东西。 容采嫻当然早就知道外婆准备了一冰箱的好东西，所以当欧兰斯去洗澡，她就乐呵呵地把好菜拿出来，该加热的加热，并摆上碗筷准备欧兰斯洗完澡出来就开饭。 她满心欢喜地站在餐桌旁，看着桌上的好菜吞口水，听见浴室开门的声音，她回过头，笑嘻嘻地说道：「大表哥，这些都是阿嬤昨天做的，我热过了，来吃晚饭吧！」 欧兰斯快速扫瞄了一遍桌上的菜，发现除了炒米粉、泡菜之外，其他全都是清一色的油炸食物，鸡块、排骨、肉丸、花枝、虾…。 「你就坐这里吧！」她指着外婆平时坐的位子。 这房子没有餐厅，四方餐桌勉强放在厨房与客厅之间的角落，在外公过世之后，外婆索性就把餐桌推进了角落，留下两边正好让她与容采嫻一人坐一边，现在外婆不在家，欧兰斯便坐在外婆的位子上。 两人刚开动，吃饱的袜袜舔着嘴从厨房过来，牠抬起头嗅嗅桌上传来的气味，确定这些都没牠的份儿，安分地绕到容采嫻脚边趴了下来。 欧兰斯觉得炸鸡块与炸排骨味道很好，只可惜不是现炸的，口感差了点，这时，他注意到容采嫻碗里的每一样都咬了一口，现在竟又夹了第二块排骨，他有心想要阻止，但看她意犹未尽的样子…，想想还是算了，万一她要是哭了就麻烦了。 「要从哪一科开始？」欧兰斯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 哪一科…？容采嫻的手停在半空中，狐疑地看着他，心想他在说什么？ 「英文、数学还是…哪一科？」欧兰斯让她自己决定。 容采嫻懂了，他说的是〝家教〞！ 「啊…」她放下筷子，惊疑地问道：「你真的要给我上课？」 欧兰斯看了一眼头顶的日光灯，说道：「就在这里吧。」这里的灯比较亮，光线好。 欧兰斯说完话，逕自拿了自己的碗筷去厨房洗，容采嫻则当场傻眼，让他给自己当家教不是开玩笑的吗？怎么就…变成真的了！ 她看着碗里的炸鸡块、肉丸、花枝…，都没胃口了，她嘟起嘴往欧兰斯离开的方向瞪眼。 她并不是排斥有人给自己个别辅导，但问题是他根本没在这里读过书，更没考过学测或者指考，他能教自己什么重点？这不是来乱的吗？ 容采嫻不知道要怎么说不，只好拿出了英文课本，就算他要乱也乱不到哪里去。 欧兰斯翻开课本，目光随即一敛，眼前的课文佈满了五顏六色的萤光，边缘空白处更是密密麻麻写满了註记，让他只觉得眼花撩乱。 他随意翻了几页之后，闔上课本。 「跟我说英文，从现在开始。」他用英文对容采嫻说道。 「…」容采嫻张口结舌。 「这样效果最好。」他认为语言就是要多用才会进步。 容采嫻小学的时候上过儿童美语班，后来和她要好的同学搬去了南部，她便也停了课，之后她就只有在学校课堂上说过英文，现在忽然让她用英文对话… 中文与英文在她的脑袋里干架，「我…」她终于体会了一把〝有口难言〞。 「明天你有什么计画？」欧兰斯无视她纠结的表情。 「我…要去图书馆读书。」她随便应付地说了一个答案。 「为什么选择图书馆？」他继续发问。 「因为…」 两个人一问一答了半个小时，欧兰斯说道：「把我们刚才的对话写下来。」 容采嫻乖乖拿笔写下了两人的对话，然后欧兰斯开始修改错误，并写下正确的语句、措辞与同义字，并用英文做解释，容采嫻眼睛一亮，这样学英文似乎也挺不错的！ 最后，欧兰斯放下笔，说道：「明天我们聊聊你的数学。」 他交代完毕随即起身回房，容采嫻忽然想到明天早上的早餐。 「大表哥，」她对着他的背影问道：「明天早上你想吃什么？」 欧兰斯充耳不闻，脚步不停地往书房走。 「大…啊！」她忽然想到他一开始说的话，于是改用英文又问了一遍。 欧兰斯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回答：「三明治就好，谢谢。」 ※※※ 隔天，容采嫻一早去买了两个三明治回来，两人吃完便一起出门，今天是欧兰斯第一天上班，而容采嫻要去总图书馆佔位子看书，她觉得还是远离自己的床铺比较好。 「中午来找我。」欧兰斯对正在穿鞋的容采嫻说道。 「噢，ok。」她无所谓，都好。 「乖乖看家！」她揉了揉袜袜的大脑袋，抬起头对上欧兰斯的视线，「牠不懂英文！」 第十六章 外婆的烦恼 容采嫻的这场病来得兇猛，以至于暑期辅导课的前三天都请了病假，更没有去医院探望史敦正，因为欧兰斯不同意，他认为她的身体还太虚弱，需要多休息，而且她现在极容易被病菌、细菌感染。 史姨婆得知她病了，心里有些内疚，觉得这场病与她送史敦正去急诊脱不了关係，千叮嚀万嘱咐要她好好休息，承诺等她病好了就请她吃牛排大餐。 于是，她每天在家睡饱了起来就温习功课，等欧兰斯中午给她送午餐，下班回来给她带晚餐，然后上英文课，当她有数学、理化、生物方面的问题再问他。 到了病假的第三天，外婆他们在晚饭前回到家，容采嫻一见到外婆立刻黏了上去，抱着外婆撒娇，欧兰斯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笑意，而欧琳娜看见外婆揽着容采嫻秀祖孙情深，便蹙起了眉头。 一旁的欧莫瑞注意到这几个人脸上表情的变化，知道自家公主不高兴了，随即用手肘顶了一下旁边的范玉珍。 欧琳娜突然拿了相机挤到两人中间，说道：「小嫻给你看照片。」 「哎呀，琳娜你别去凑热闹！」范玉珍受到儿子的提示，立刻出声制止。 「琳娜，你让小嫻跟阿嬤说话，你过来。」欧凯文也向她招手，他知道女儿的毛病。 「我要给小嫻看照片也不行吗？」欧琳娜气呼呼地跺脚。 「当然可以！琳娜，你拿照片给小嫻看。」外婆同样捨不得欧琳娜不高兴，两个都是她的宝贝。 容采嫻与欧琳娜表姐妹俩对外婆而言，左手是肉，右手也是肉，但人是感情的动物，容采嫻是她抱着长大的，不说长得像自己，她还嘴甜、个性讨喜，更何况两人相依为命生活了六年，她不否认自己对容采嫻确实有更深的感情。 欧琳娜虽然也不时通电话，但一、两年才见到一回，两人的关係自然比不上与容采嫻那样亲密，而且她是欧家唯一的女孩，因此被宠得有些霸道、任性，只不过她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又难得回来一趟，身为外婆自然会对她特别包容、疼爱。 「外婆要去整理一下，免得大家都得饿肚子了，你们看照片正好。」外婆拉着欧琳娜与容采嫻的手。 在外婆心里，她希望容采嫻能够退让，因为欧琳娜是表妹、是客人，然而此时此刻的容采嫻没办法体会外婆的心思，她只觉得委屈。 容采嫻嘟起了嘴，不乐意外婆要自己将就欧琳娜，只是目光一瞥发现欧兰斯在看自己，他的眼神让她心头一颤，她垂下双眸不情愿地撇了撇嘴。 她抬起头，笑着对欧琳娜说道：「琳娜，我们来看照片吧！让阿嬤去忙。」 她说完话，下意识地朝欧兰斯看去，但他并没有看她，而是在跟欧莫瑞、欧凯文说话，便也收起目光专心看相机里的照片。 欧琳娜原本板着脸不高兴，但当她发现容采嫻露出羡慕的神态，她便又得意了起来，中文夹杂着英文介绍起那些拍照的地方，看见了什么东西，而她又买了什么纪念品，两人越说越来劲，接着就跑进房间去看欧琳娜买的东西，之前的不高兴全都被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欧兰斯与欧莫瑞、欧凯文在沙发上谈话，但他一直注意着两个女孩，见她们聊得起劲又兴高采烈地跑进房间，便觉得松了一口气。 「小嫻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病得这么严重。」欧凯文问欧兰斯。 「病毒感染，可能是在急诊室…，也可能之前在潜伏期，那天正好出现症状。」欧兰斯回答。 「幸好有你在，」欧凯文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笑着问道：「小嫻没给你找麻烦吧？」 「嗯，还好。」他想到那天容采嫻的不配合，但还是决定替她留点面子。 「哦，」欧凯文惊奇地看着他，问道：「她没哭吗？她只要生病、不舒服就哭着要找阿嬤，谁哄都不行…」 原来她一向如此，欧兰斯恍然大悟，点头道：「确实还好，只有刚发病那天早上哭了一下。」 「呵呵呵，小丫头长大了。」欧凯文笑着感慨。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是兰斯有办法治她呢！」欧莫瑞有不同的看法。 他刚才从进门开始就发现欧兰斯的目光不时往容采嫻身上瞟，而他也注意到容采嫻是在看了欧兰斯一眼之后才改变了态度。 「兰斯能有什么办法？」欧凯文更想说的是，欧兰斯不但极少亲近欧琳娜，就连女朋友都没交过，能有什么办法对付女孩子。 「不是说一物剋一物吗？」欧莫瑞的眼睛转了转，说道：「或许兰斯就是小嫻的剋星呢！」 第十四章 超人难为 容采嫻与欧兰斯在病房又待了将近四十分鐘，史姨婆夫妇才带了简单行李返还，这段期间容采嫻接到外婆打来的电话，她说了发生的事情，外婆得知史敦正伤势不是太严重，而且史姨婆夫妇已经赶到了便也就放心了。 等他们回到家已经快十二点了，容采嫻满身疲惫，道了声晚安，回房倒头就睡，而欧兰斯却有些睡不着。 他躺在床上，枕着自己的手臂，回想晚上接到容采嫻的电话… 她颤抖、心慌的声音、语气让他可以感受到她的害怕、不知所措，而当他们赶去急诊室，她六神无主的慌乱眼神在看见自己的那一剎那，就像是有了主心骨、有了精神寄託，宛如见到了拯救世人的〝超人〞！ 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带着成就感、优越感、满足…，慢慢进入梦乡，在梦中用他的研究去拯救世人。 ※※※ 隔天一早，欧兰斯起床梳洗完，容采嫻的房间却毫无动静，袜袜忠心耿耿地窝在她的房间门口，他想摸牠的头，袜袜竟然对他齜牙咧嘴。 这很不对劲！他心中升起了警讯。 「小嫻！」他直接喊她。 她没有回答，「小嫻！」他再喊，房间里依然静悄悄。 「袜袜，走，吃饭。」他试图引开袜袜。 他去厨房准备狗粮，但袜袜没有跟来，于是他回房间拿手机打电话给她，〝铃铃铃、铃铃铃、…〞，手机铃声响了很久才停。 「喂…咳咳…」她的声音极其微弱。 「小嫻，怎么了？」欧兰斯回到她的房间门口，与袜袜对峙。 「不…舒服…咳…」她的声音虚弱、沙哑。 「你叫袜袜。」欧兰斯必须想办法把门打开。 「袜袜…咳…」她的声音嘶哑又微弱，但袜袜听见了，牠竖起耳朵。 「小嫻叫你，我开门让你进去。」欧兰斯对袜袜说。 「袜袜…咳…」容采嫻又叫了一声，袜袜从地上站了起来，急切地用前脚抓门。 欧兰斯拉开了拉门，袜袜立刻从缝隙里鑽了进去，把木门撞得乒乓作响。 欧兰斯跟着走到床边，容采嫻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眼眶深陷，眼皮却是浮肿的，他二话不说往外走，等他回来时手上多了听诊器、耳温枪。 他什么话也没说就先给她量耳温，华氏一○三度(摄氏三十九点四度)，果然发烧了而且不低，他接着戴上听诊器，把听头放在她的胸口。 「吸气。」他说道。 袜袜似乎知道他在照顾容采嫻，乖乖在一旁看着，而容采嫻也配合他的指令，让他听诊、量脉搏、淋巴结、扁桃腺、叩诊…，但当她翻转过身看着欧兰斯，顿时就瘪嘴掉眼泪，她很冷、不舒服…，朝着欧兰斯伸手。 欧兰斯愣了一下，这是…，十五年前的那一幕顿时在他脑海浮现。 瞬间懂了，这是要抱抱，欧兰斯将她抱起来拢在怀里，而她浑身滚烫，抱着她就像是抱火炉，让他都要冒汗了。 「阿嬤…冷…痛…」她全身都痛，从头到脚。 欧兰斯抱着她，轻抚她瘦弱的背。他虽然是合格的医生，但首先他并不了解容采嫻的体质、身体状况，再者没有明确的检验、x光检查，所以他初步研判是病毒感染，但也有可能是其他问题出现的病徵。 「我们去医院做检查。」他抱着她直接就站了起来。 他刚要往外走，又觉得不对，该让她穿好衣服，于是想要将她放下来，但她不肯松手。 容采嫻只觉得他身上暖暖的很舒服，她不要离开，「不要…」她闭着眼睛呢喃。 他重新坐回床边安抚道：「小嫻，先穿好衣服，乖。」 「不…」容采嫻不肯配合。 欧兰斯对她这样不合作的态度束手无策，看她平时还挺乖的，没想到一旦生病就完全变样了，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需要尽快接受诊断与治疗，于是他板起了脸。 「小嫻起来，」欧兰斯疾言厉色道：「去刷牙洗脸，穿好衣服去医院。」 袜袜警戒地盯住他，而容采嫻原本已经收住了眼泪，此时却突然心生委屈地瘪嘴大哭，不想却引发咳嗽，让她顿时喘不过气来。 欧兰斯惊觉不对劲，立刻喊道：「慢慢吸气、慢慢吸气，不要害怕，小嫻，放轻松，慢慢呼吸…」 他一手按摩她的后背，另一隻手握着她的左手量测她的脉搏。 突发状况让两人都吓了一跳，待容采嫻的脉搏与呼吸恢復正常，欧兰斯温声道：「听话，换衣服，我们去医院。」 容采嫻这回没有再抗拒，她摇摇晃晃地去刷牙洗脸，穿上运动长裤与夹克，然后让欧兰斯揽着肩膀出门，搭了计程车去医院急诊。 第十三章 找萧接 经过检查，史敦正的骨盆骨折了，但好在容采嫻没有移动他，所以他的左侧耻骨上支骨裂，坐骨支骨折但没有明显的移位。 眾人听了骨科主任的说明便放心了，史敦正不需要动手术，只要卧床休息三、四周就能康復。 容采嫻拍着自己的胸口大呼：「好险…」 她依照史姨婆的要求把她的手机号码存在了自己的手机里，所以她赶紧拨电话过去报告结果让史姨婆放心。 在此同时，骨科挪出了一间单人病房，而冯嘉昇出面为史敦正办妥了住院手续。 「那个…」值班护士上前来说道：「病患不肯配合，他的看护说要找〝萧接〞…」她出来找叫做〝萧接〞的人。 「我！我！是找我的。」容采嫻立刻举手。 眾人面面相覷，不放心地跟着她进入病房。 史敦正躺在病床上绷着脸，双手挣扎着要推开阿蒂的手，显然在发脾气。 「萧接来了！」阿蒂大声说道。 容采嫻快步上前握住史敦正的手，大声说道：「太公我来了，我来帮你，跟我说谁欺负你，我把他打一顿再赶出去。」 瞬间，眾人的表情都有些憋不住，只有阿蒂在旁边告状，说老人家不配合。 「是不是阿蒂坏？」容采嫻指着阿蒂。 「太公，你打不动她，我帮你打喔！」容采嫻说完就拉着阿蒂的手，〝啪、啪、啪〞打了三下。 「呜、呜、呜…，萧接答窝，痛痛…」阿蒂配合假哭。 史敦正脸上紧绷的表情松弛了，开心地笑了，这一招始终有效！ 「还有谁？太公跟我说，还有谁欺负你，我打她！」容采嫻握住他的双手。 这时，护士立刻暗示她，要给老人家插尿管。 「太公，医生说你的骨头裂开了，要在床上躺着当皇帝，你觉得用尿壶在床上尿尿好，还是要让护士小姐姐给你装根管子，你都不用起床好呢？」容采嫻大声问他。 老人家还没回答，她接着说道：「太公，我们装管子好了，万一你尿不准洒出来了…，那还要换床单，太麻烦了，你说是不是？我们装管子吧！比皇帝还厉害！让皇帝都羡慕你！」 老人家咧了咧嘴，嗯嗯啊啊了几声。 「不痛！不痛！护士小姐姐说装管子不会痛，对不对？」她问护士。 护士赶紧附和说一点都不痛，冯嘉昇、郭庆辉、卢宽维、医生全都下意识地帮腔说不痛。 「太公，他们都说不痛，要是痛了，我就帮你打他们！好不好太公？」容采嫻笑嘻嘻地摇晃着史敦正的手。 史敦正终于点头，乖乖任人摆佈，一屋子人都松了一口气，并对容采嫻佩服不已，哄老人家的功夫只能说炉火纯青，护士更是决定要学起来，这招对付老人应该很管用。 来到了病房，眾人留下容采嫻与阿蒂，其他人则到病房外等史姨婆来。 「真没想到小嫻对老人家挺有一套，呵呵呵…」冯嘉昇对她另眼相看。 「小嫻…」郭庆辉与卢宽维异口同声，他们都不认识她，今天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有趣的女孩子。 「小嫻是范崇信主任的外孙女，她爸妈是无国界医生，她一直跟着范主任住，现在跟她外婆住在侧门老榕园宿舍。噢，欧博士还是她表哥呢。」冯嘉昇简单介绍了容采嫻。 听了他的话，卢宽维若有所思，而郭庆辉诧异地看着欧兰斯道：「喔…她是您表妹？」 「我的婶婶范玉珍是小嫻的姨妈，这关係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所以她就叫我表哥。」欧兰斯解释两人的姻亲关係。 「呵呵，」卢宽维想起往事便笑了，对眾人说道：「难怪看她觉得眼熟，范玉珍、范玉玲，她们姐妹可是我们麻醉科有名的〝双胞胎麻花〞，呵呵呵…」 「当年她们姐妹可是医学院的风云人物…」二十多年前的往事听他娓娓道来。 几个人在病房外聊着范氏姐妹的风光岁月，而史姨婆偕同夫婿钟姨公终于赶到了，夫妻两人真诚地向现场的人道谢，随即进入病房探视。 没一会儿史姨婆夫妇与容采嫻出来了，留下阿蒂在病房里陪着熟睡的史敦正，钟姨公向骨科主任询问后续復原与治疗事宜。 史姨婆拉着容采嫻的手说道：「小嫻，就麻烦你看一下，我们会快去快回。」 「没关係，」容采嫻笑着说：「史姨婆你们不要急，慢慢来。太公睡着了，不会有事的。」 史姨婆再次慎重地向眾人表达谢意，于是大家祝福史敦正早日康復之后告辞，史姨婆夫妇去史家拿东西。 「大表哥，这里没事了，你先回去吧。」容采嫻对欧兰斯说道。 「我陪你。」欧兰斯为她推开病房的门。 第十九章 安全感 史姨婆要史敦正出院之后搬去她家住，但说了几次史敦正都不肯，只要提起这个话题，老人家就闭上眼睛不回应，她失去了耐心，见到外婆就开始抱怨。 「别急，慢慢劝，突然要换环境，老人家没有安全感也是有的。」外婆安慰史姨婆。 趁着两人说话，容采嫻观察史敦正的眼睛，发现他并没睡着，她便上前拉他的手。 「太公，」她在他的耳边说道：「小嫻来看你囉！求求你看我一眼吧！拜託、拜託啦！」 史敦正笑着睁开眼睛看她，「呵啊…」他努力发出声音。 「嘿啊，我跟外婆，还有大表哥来看你啦，太公！有没有想我啊？有齁！」容采嫻摇着他的手。 「你的屁股还痛不痛啊？不痛啦，那漂亮的护士小姐姐有没有给你打针？…」 容采嫻笑嘻嘻地跟史敦正一问一答，两人有模有样地聊着天，史敦正露出了住院以来的第一个笑脸。 「我看，小嫻这个小可爱也一起搬去我家吧，就她有办法让我老爸开心…」史姨婆感概自己没有像容采嫻这样讨人喜欢的孙女。 欧兰斯看了看史姨婆，心想她八成没看过容采嫻生病的样子，所以才会这样说，她是小可爱？应该是带着可爱面具的小恶魔吧！他认为。 「她啊…就是一张嘴！」外婆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很骄傲，容采嫻可是自己一手拉拔大的。 外婆他们没有在医院待太久便离开了，在搭计程车回家的路上，容采嫻问起史敦正会不会搬去跟史姨婆住。 「迟早会搬过去，老人家一个人住怎么让人放心。」外婆忽然就想到了自己，范玉珍也说再过几年就接自己去身边照顾。 「不是有阿蒂在吗？」容采嫻提醒。 「她有什么用？照顾日常生活还可以，真正有事情的时候还是…，不然她怎么会跑来敲门找你去？」外婆摸了摸容采嫻的头。 「噢。」容采嫻的心情有些低落，外公走了，史太公也要离开这里了… 「怎么了？你肚子不舒服？」外婆看她表情转变，以为她中午吃多了。 「没…还好，」容采嫻摸着肚子，目光一闪，放大音量说道：「可是胃有点胀胀的，应该是青菜吃多了。」 外婆哪里不懂她的小心思，笑着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又瞥了一眼坐在前面副驾驶座的欧兰斯，只见他不动如山。 不过，外婆眼神不好，没看见他嘴角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 回到家，欧兰斯看了看时鐘，距离他出门赴约的时间还有两、三个小时，便问容采嫻：「要现在上课？」 「嗯，好啊。」容采嫻无所谓什么时间上课，反正她此刻的人生除了读书还是读书。 他们的英文课没有课本，只要准备笔记本就好。 「你有想过读医学院吗？」欧兰斯问道，这是他第一次问她关于未来的想法。 「噗哧…」容采嫻笑了出来，乐不可支道：「你开玩笑的齁？！呵呵…」 看见欧兰斯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咳、咳…」她敛起脸上的笑意。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她正经地回答。 「理由。」欧兰斯追问。 容采嫻觉得他这个人很爱追根究底，不给一个让他觉得满意的答案，他就绝对不会放过这个题目。 「在这里，读医学院的人都是这个…」她比出大拇指，说道：「成绩顶尖的、最聪明的、最努力的。」 想想，她又补充道：「人中的〝龙〞与〝凤凰〞！」 「比如你的爸妈、姨妈、姨丈。」欧兰斯不假思索地接话。 「对！」她用力点头，表示完全同意。 「我的成绩只是在中间…」她先伸出中指觉得不对，赶紧翘起了食指与无名指，这样也不对，索性把手放下。 「所以说，」她说道：「我根本考不上，别开玩笑了…」她知道自己的能耐，她才不要强迫自己做自己做不来的事情。 「那你将来想做什么？」欧兰斯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做生物或者植物研究啊，就跟外公或者阿嬤一样。」她毫不犹豫地说出答案，回答这个问题简直就跟呼吸一样自然。 「不，你不适合做研究工作。」欧兰斯不这么认为。 「不…不会吧…」容采嫻以为自己听错了，吃惊地看着他。 「你适合职能治疗、物理治疗、特殊教育、公共卫生、社会工作。」欧兰斯一口气提了好几种专业。 他觉得容采嫻那与生俱来的亲和力不该被浪费，她适合从事跟人沟通互动的工作。 欧兰斯的话太震撼了，容采嫻一直理所当然地把升学目标锁定在生物相关科系，而并没有考虑其他，因为那些领域对她来说太陌生，没有安全感。 第十八章 吃人的老虎 隔天起，袜袜没了狗粮以外的加菜，因为欧兰斯坚持容采嫻与欧琳娜必须把外婆夹给她们的青菜吃完，并且直到她们吃完了碗里所有的青菜，他才离开餐桌，因此当她们听到星期日晚上有人请欧兰斯吃饭，两人立刻喜上眉梢。 「爸比，」欧琳娜拉着欧凯文的手，祈求道：「我们明天晚上可以吃烤肉吗？」 容采嫻只觉得欧琳娜的头上出现了一道光芒，霎时照亮了自己晦暗的人生，她甚至可以闻到浓浓的肉香味，觉得口舌生津。 她目光晶亮地看向欧凯文，随即又看着外婆，目光中满是希冀。 「我们中午要跟你妈咪去参加同学会吃自助餐，晚上再吃烤肉…，这样好吗？」欧凯文持保留的态度。 他并不想答应，一天之中连着吃大餐对身体不好，但又不想让女孩们失望，尤其是容采嫻，大病一场之后，脸色不太好，多吃点烤牛肉也不错。 「琳娜，自助餐想吃什么肉没有，明天小嫻跟我们一起去参加，晚上就不要再吃烤肉了，我们改天再吃。」范玉珍拍板定案。 「我？咳咳，我也去吗？」容采嫻讶异地看着她。 「对啊，」范玉珍理所当然道：「你代表你妈出席。」 容采嫻显得意兴阑珊，她一点都不想跟那些阿姨们碰面，她不喜欢她们总要问自己爸妈多久没回来啦、怎么还没回来啊、想不想他们啊…巴拉巴拉，一堆没营养的问题。 「阿嬤，」欧兰斯忽然对外婆提议道：「婶婶参加她的同学会，我们自己坐一桌。」 外婆的眼睛一亮，跟她想到一处去了，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好… 「我跟你们坐。」欧莫瑞立刻投入这边的阵营。 ※※※ 五星级大饭店的自助餐区座无虚席，范玉珍的高中同学会有二十几个人出席，加上配偶就四十多人，而一群刻意装扮过的中年妇女一见面，瞬间都成了十几岁的女孩，吱吱喳喳、嘻嘻哈哈，让人有些消受不了。 欧莫瑞庆幸地看向那群瞬间回春的女人，端起果汁朝着欧兰斯说道：「欠你一回！」 「嗯。」欧兰斯端起果汁与他碰杯。 欧琳娜与容采嫻兴高采烈地各自端了一盘菜回来，欧琳娜的盘子虾仁佔一半，另外是烤牛肉、烤沙嗲鸡肉串、烤羊排，而容采嫻的盘子里却是烤牛肉、火腿、猪肋排、炸鸡翅。 「阿嬤，这个给你，这块没有筋，你可以吃。」容采嫻把火腿放进外婆的餐盘里。 欧琳娜见状，拿起汤匙舀了一勺子虾仁放进外婆的餐盘里，笑着说道：「阿嬤吃虾。」 「好好好，」外婆笑瞇瞇地看着两姐妹，说道：「真乖，你们吃。」 坐在对面的欧兰斯看着两人盘里的菜色没说话，隔了一会儿，他喝完自己碗里的汤，与欧莫瑞一起往餐檯去。 欧琳娜与容采嫻吃得开心，边吃还边交换每一道菜的心得，欧琳娜吃完了一盘，容采嫻不过吃完了一块烤牛肉。 欧琳娜说要加饮料便拉着容采嫻一起去，然而等她们回到座位上却傻眼了。 「这是什么？」欧琳娜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 「对不起，我走错位子了。」容采嫻站起来就想走人，却被外婆拉住。 「哈哈哈…」欧莫瑞乐不可支，笑着对欧兰斯说道：「我就知道会这样，哈哈哈…」 姐妹俩看着欧兰斯的脸色，知道自己只有妥协一条路，乖乖拿起筷子、叉子把各自盘子里多出来的三小朵蒜蓉青花菜、四根乾煸四季豆、两根蠔油芥蓝菜吃完。 欧琳娜看着别桌有人吃起司蛋糕，回头说道：「我要吃起司蛋糕，你要吗？小嫻。」 「我想，可是吃不下了…」容采嫻委屈地依偎在外婆身上，偷偷瞟了对面的欧兰斯一眼。 「你病刚好，肠胃一下子消化不了那么多东西，今天就这样，等过一阵子阿嬤再带你来吃，好不好？」外婆搂着她安慰。 「嗯。」她无奈地答应。 不过，她暗自决定，下次外婆带自己来吃…，她偷偷瞟欧兰斯一眼，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她傲娇地撇过头，哼，就不带他！ 午餐结束，范玉珍夫妇接受同学的邀请去对方家里聊天，欧莫瑞与欧琳娜被迫跟随，外婆便带了容采嫻与欧兰斯一同去医院探视史敦正。 他们到病房的时候，就听见史姨婆的声音。 「你怎么就那么固执呢？」史姨婆气呼呼地瞪着闭着眼不理她的老父亲。 看见外婆等人进来，她立刻就抱怨道：「你看他！就不替我们想想，非要住那里，怎么说都不听，难道我家有吃人的老虎…」 容采嫻暗自点头，她家也有一隻，还进口来的呢！ 第十七章 剋星 在欧凯文的心目中容采嫻还是个孩子，因此，他下意识认为欧莫瑞说〝欧兰斯是容采嫻的剋星〞，不过就是因为欧兰斯总是板着脸不苟言笑，所以容采嫻怕他，而并没有想到其他的可能性。 「小嫻跟兰斯还不熟，只要他们相处久了就好了。」欧凯文依照自己的想法搭话。 欧莫瑞笑了笑没答腔，欧兰斯却在思考他跟容采嫻之间…，究竟谁才是谁的剋星！ 当晚范家没开伙，一家人去外面吃晚饭。 到了餐厅，容采嫻与欧琳娜分别坐在外婆两边，范玉珍夫妇与欧莫瑞也就依序坐在欧琳娜旁边，于是欧兰斯自然就坐在了容采嫻旁边。 欧凯文知道欧琳娜喜欢吃虾，于是鲜虾粉丝煲一上桌便主动给她剥虾壳。 「这么大的人了，别给她剥虾了，让她自己剥。」范玉珍嘴上这么说，但却没有制止丈夫剥虾的动作。 容采嫻虽然不是特别、特别爱吃虾，但看着欧琳娜有爸爸给她剥虾却也心生羡慕，想到自己和爸妈没有一起吃过几次饭，只怕他们连自己喜欢吃什么、不爱吃什么都不知道。 外婆看着容采嫻眼中的羡慕就有些心酸，有心想要给容采嫻夹菜，但刚动了一下筷子，便想到欧琳娜事事都要跟她争的个性，便又有些犹豫。 这时，欧兰斯伸手舀了一块百花蒸酿豆腐。 「那个太油了，」他转头看着容采嫻，说道：「你吃清淡一点的。」把那块豆腐放进了她的饭碗里。 容采嫻低头看了一眼碗里的豆腐，心底生出一股暖意，赶走了感伤的情绪。 「嗯，谢谢大表哥。」她笑着道谢，满足地低下头吃自己的饭。 「那里面有虾啊，哪里清淡…」欧琳娜看着容采嫻碗里的那块百花蒸酿豆腐。 「那里面没有咖哩。」范玉珍动怒了，瞪着欧琳娜要她闭嘴吃自己的饭。 欧凯文蹙起眉头，拿纸巾擦了擦手，把放了三、四尾虾仁的碟子递过去给欧琳娜，说道：「就这些，你吃吧。」 欧琳娜见一向宠爱自己的爸爸也没有好脸色，她垂下头撇嘴，夹起虾仁就往嘴里塞。 欧莫瑞暗自摇头，觉得欧琳娜该受点教训，不然将来势必会因为她的个性而吃亏。 「你们还要多吃青菜，谁都不许挑食，我给你们夹，都要吃光才行！」外婆立刻给两个女孩，一人一筷子红烧狮子头里面的青江菜。 看着外婆似乎嫌青菜夹得太少，还想要夹第二次，容采嫻立刻用手遮住饭碗。 「阿嬤，够了、够了，我又不是羊。」容采嫻不爱吃青菜，尤其是青江菜。 「我也够了。」欧琳娜学容采嫻用手挡住饭碗，她虽不至于像容采嫻那样讨厌青菜，但也是能不吃就不吃。 「你们两个，」范玉珍威胁道：「你们不吃青菜光吃肉，小心脸上长青春痘！」 「我有吃水果，才不会呢…哼…」欧琳娜不受威胁，但气势却小了不少。 「让它长！」容采嫻态度坚持，她寧愿长痘痘也不要吃青菜。 欧兰斯和容采嫻一起吃了一个星期的饭，却从来不知道她不爱吃青菜到了这个地步！ 因为她吃饭速度非常慢，所以外婆让他吃饱先离席，就让她自己慢慢吃，免得她会有压力，那么…那些便当里的青菜到底下场如何… 「你倒掉了？」他想知道她怎么处置了那些青菜。 糟糕！容采嫻缩了缩脖子，心虚地瞟了他一眼，随即装作若无其事地回答：「没有。」 「吃掉了？」他追问。 「嗯。」她斩钉截铁地点头。 他很快就想到了一种可能，「哪一张嘴吃的？」他几乎可以确定答案。 容采嫻闭着嘴不吭气，但外婆立刻也想到了答案。 往她肩膀上一拍，外婆笑骂道：「你又把青菜给袜袜吃了！」 「就…牠跟我要…的嘛…」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把责任推给袜袜就对了。 「你啊…呵呵呵…」外婆又气又好笑。 欧兰斯没有随着眾人发笑，他板着脸说道：「以后吃饭先吃青菜。」他要看着她把青菜吃下肚。 容采嫻立刻愁眉苦脸，她看向外婆，指望外婆救她，但外婆却笑着对她说：「太好了，有兰斯盯着你，我就放心了，哈哈哈…」 「阿嬤…」容采嫻觉得外婆胳膊往外弯，背叛自己，嘟起嘴巴看着外婆。 欧兰斯对她的表现视而不见，只是看着她饭碗里不过就三片青江菜叶，说道：「吃完。」 容采嫻背对着他当没听见，可惜他并不想放过她，拿起公筷威胁道：「嫌少？再加三片…」 「不要！」容采嫻飞快转身用手盖住饭碗。 第二十二章 薄荷油 公车停靠〝圣洲女中〞站，容采嫻向潘源硕道别，准备跟几个和她穿同样制服的女学生一起下车。 「请学姐走前面。」她们礼让容采嫻学姐。 「谢谢学妹。」容采嫻笑着接受她们的礼遇。 原本的高三学姐毕业了，容采嫻这一届已然是学校六个年级中的老大姐，再也不用战战兢兢地走路，唯恐忘记向学姐道早安、礼让学姐优先而被训话了。 下车后，容采嫻拎着便当袋慢悠悠地往校门口走，学妹们见到她都主动打招呼，让她觉得好爽，熬了五年终于有出头天了！ 「容采嫻！」熟悉的声音。 容采嫻循声回头，好友柯艺纯已经来到她的身边。 「欸，」柯艺纯拽着她的手，惊讶道：「你什么时候认识彼得潘的？」 「我怎么会认识彼得…啊！」容采嫻突然反应过来了，是〝薄荷油〞！他就是大家口中的彼得潘！ 「你这个死丫头，几天没见就学坏了，被姐当场逮到还敢抵赖！」柯艺纯恶狠狠地瞪她。 柯艺纯坐在公车上等红绿灯，她往停在右边的公车里一瞧，发现容采嫻跟一个穿着〝光霽〞制服的男生说话，再看那个男生一眼，竟然是光霽的田径一哥彼得潘！ 「我哪有啊！我根本不知道他是〝那个〞彼得潘好吗？」容采嫻喊冤道：「以前都是远远看，哪看得清楚他长什么样子。」 「你给姐老实交代，你怎么跟他搭上话的？」柯艺纯凶巴巴地逼问。 容采嫻没有隐瞒，直接把两次在总图书馆偶遇潘源硕的事情说了。 「你运气可真好，我也天天跑图书馆，怎么就没遇过谁谁谁…」柯艺纯撇嘴抱怨。 「拜託，打瞌睡被人撞见有什么好羡慕的…」容采嫻觉得丢脸死了，哪是什么好运气。 到了下午四点，好不容易熬过了七堂课，容采嫻觉得好疲倦，无精打采地收拾书包。 「容采嫻，我们要去喝东西，要不要一起去。」柯艺纯说道。 「不要，我想回家了。」她想回家睡觉。 「整天读书会没效率，」旁边的女孩说道：「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走啦！」 「喝东西又不会花你很多时间，走啦，别囉嗦了！」柯艺纯拽着容采嫻的手腕就往外走。 「别拉、别拉，我自己走。」容采嫻觉得被她拽着走很难看。 「你们要去哪里？」孙芷轩问道。 「去〝大方〞喝饮料，要来吗？」柯艺纯不觉得她这位大忙人会有空。 「好啊，一起去。」孙芷轩揹起书包，跟着她们走。 不只孙芷轩一个人来，跟她交好的几个女孩也随着一起来，于是原本四、五个人顿时变成了八、九个人。 一群女孩浩浩荡荡、说说笑笑地来到对街街角的〝大方凉品〞，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到光霽中学的校门。 「下课啦！看要喝什么？今天梅子绿茶打折喔！」老闆娘眉开眼笑地招呼她的财神婆们。 「老闆娘，我要冬瓜茶。」容采嫻立刻做出决定。 「好，没问题，冬瓜茶一杯。」老闆娘笑着答应。 等其他女孩点好饮料，容采嫻早已经坐在面对店门的位子上，舒服地喝着店员送上的冰凉冬瓜茶，觉得精神好了不少。 「你跟潘源硕很熟？」孙芷轩坐在容采嫻的对面。 「不熟。」容采嫻摇头。 「她啊，呵，」柯艺纯吐槽道：「连潘源硕是〝彼得潘〞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熟！」 「啊…」女孩们大惊小怪道：「你不知道彼得潘是谁？怎么可能？」 「如果认识他学测就能加分的话，我一定会牢牢记住。」容采嫻瞥了柯艺纯一眼。 这个柯艺纯太八婆了，潘源硕又不是什么伟人，考试又不会考他是谁，不认识又怎样？ 「咦，」老闆娘看着对街，对店员说道：「他们今天比较早下课…」 她的话才说完，女孩们的目光立即转向对街。 光霽中学的校门大开，穿着白色衬衫、卡其色西装裤的男孩们成群结队地踏出校门。 容采嫻觉得光霽在招生的时候必定经过挑选，不然怎么每个都人高腿长，就算长相一般般，但身材都超好。 「啊，彼得潘！」一个女孩指着校门口。 容采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六、七个男生走在一起，其中一个肤色比其他人都要深一些。 「是最黑的那个吗？」她问道。 「那叫古铜色、小麦色好嘛！」柯艺纯忍不住对她翻白眼。 「就算皮肤再黑，他还是比其他男生好看。」一个女孩拥护自己仰慕的人。 「随便，」容采嫻耸耸肩，事不关己道：「不得皮肤癌就好。」低下头喝自己的冬瓜茶。 孙芷轩回过头看她，翘了翘嘴角，眼中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第二十一章 一起走 范玉珍现在才知道，原来养成容采嫻懒散、得过且过的个性，自己父亲范崇信是帮凶！ 「哈，这样啊！老爸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范玉珍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 「不知道吧？」外婆气呼呼地说：「哼，你们还说是我把小嫻宠坏了，其实是你爸！他才是始作俑者。」 「那让兰斯来盯着她不就正好！兰斯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在他眼皮底下，呵呵，小嫻别想偷懒！呵呵…」范玉珍想到容采嫻被欧兰斯拿着教鞭往前赶，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 ※※※ 容采嫻听了欧兰斯的一番介绍，说她对那些专业完全没兴趣、不好奇是骗人的。 她回到房间便上网搜寻，先查这些科系过去的录取分数，发现与生物相关科系的分数差不多，接着又看了几所大学的科系招生资讯、课程内容… 「嗯…必修…，啊，还要实习…」她看着那些陌生的课程名称感觉心慌慌的，索性关了网站页面。 「唉，算了，不管了，到时候再说。」她原本坚定的信念似乎有些被动摇了。 隔天一早六点，容采嫻被外婆摇醒，听到外婆小声说道：「小嫻，起来囉！你今天要上学。」 容采嫻慢慢睁开眼睛看见外婆的笑脸，「早…」她咧着嘴笑。 「别笑了，起床了。」外婆笑着抚摸她的脸庞。 她很想跟外婆说〝多谢救命之恩〞！ 刚才她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穿着像是医生穿的白袍，然后跑给数不清的老先生、老太太追，他们虽然拄着拐杖、坐着轮椅，但却跑得飞快，就在自己快要被追上的时候，被外婆叫醒了，她觉得自己跑得好累啊。 「快起来，兰斯等一下也要起床了。」外婆提醒她。 「噢。咳咳…」她认命地起床，心想如果家里有再多一间浴室就好了。 她吃完早餐准备出门的时候已经七点二十分了，欧兰斯比她晚四十分鐘起床，但动作比她快，所以两人同时出发。 「啾，」容采嫻在外婆脸上亲了一下，说道：「阿嬤，我去上学囉！掰掰！」 「便当带了吗？」外婆问她。 「什么都能忘就是便当不能忘！呵呵…」她扬起手中的提袋。 「阿嬤，我去上班了。」欧兰斯礼貌地向外婆打招呼。 「好，你们出门要小心，晚上见。」外婆站在玄关送他们出门，旁边坐着袜袜。 出了大门，欧兰斯问道：「你要走路还是搭车？」 「我要去大马路上搭公车。」容采嫻指着与大学相反的方向。 「掰…」容采嫻正要跟他挥手，却发现他没有右转往学校侧门走，反而跟着她左转往大马路的方向走。 「看一下公车站。」欧兰斯提出自己往这边走的理由。 「噢。」容采嫻耸耸肩，那就走吧。 容采嫻搭车的公车站就是生化研究中心站，公车站亭正好在大楼正门口旁边。 「到学校要多久？」欧兰斯问车程。 「十分鐘之内吧。」容采嫻眺望着远处红绿灯的方向，随即露出了笑容。 「几点下课？」欧兰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公车来了。 「今天四点。咳咳…」她回答。 「车来了，大表哥掰掰！」容采嫻笑着跟他挥手。 欧兰斯站在车下，看她上了车才转身往生化研究中心的后门走，他只有后门的钥匙。 与公车司机互道早安，容采嫻站在司机后面，她的老位子。 「早。」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她回头就看见了一个穿着〝光霽〞制服的男生…，喔，是薄荷油！名字好像是潘…忘了。 「早。」她回答。 「第一次看见你爸，他看起来很年轻。」潘源硕觉得〝她的爸爸〞非常帅又酷。 「蛤？」容采嫻愣住了，这薄荷油什么时候见到自己老爸的？她都快要两年没见到了说… 「我一直没碰见你，还以为你去补习班了呢。」潘源硕在总图没遇到她，搭公车也没看见她。 「噢，我生病，所以上星期请假。」容采嫻回答，但心里还在奇怪他怎么会见到自己老爸。 「那么严重？」潘源硕关心地问道：「现在都好了吗？」 「嗯，好多了，谢谢。」容采嫻感谢他的关心。 「对了，」潘源硕说道：「我后来遇到孙芷轩了，就是遇到你的那天。」 「噢，那就好。」容采嫻笑了笑。 「你会考虑申请中南部的学校吗？」潘源硕问道。 「不会。」容采嫻斩钉截铁地回答，她不想离开家、离开外婆和袜袜，她要永远赖在他们身边。 「你难道不想过独立自主的生活？」潘源硕对大学生活有着期待，他希望脱离家的束缚，渴望能拥有更多的自由。 「不想。」她果断地摇头。 第二十章 头上长角 除了国文成绩始终不好，容采嫻的英文、数学、自然都还不错，她读得很轻松，而〝生物〞是她从小听大人们谈论最多的话题，她接触到的人、事、物也都与这领域有关，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走别条路。 她周遭所有的人，包括外婆、父母、老师以及长辈们也都觉得她的决定没有问题，只有欧兰斯持不同的看法。 「你应该听说过这几种专业。」欧兰斯觉得这些英文名称并不难理解。 「这些…都是在做什么的？」容采嫻虽然听过其中的一些名词，但并不了解它们具体的内容。 「你先说你知道的或者你以为的。」欧兰斯要她说。 容采嫻就自己知道的、猜测的说了，欧兰斯接着就介绍起它们各自的工作内容，她认真听讲并频频点头。 「你可以查一查这些科系的入学资格，我们再讨论。」欧兰斯觉得今天很有成就感。 「不用了啦，咳咳…」容采嫻笑着说道：「不必麻烦了，我知道这些专业是在做什么就好。」 欧兰斯觉得自己〝咚〞地一声撞上了一堵擦得啵儿亮的玻璃门！他内心更加确定了，容采嫻绝对是头上长角的小恶魔假扮的小可爱！ 「啊，时间差不多了！大表哥，你该准备出门了，小心别迟到。」容采嫻好心提醒。 「嗯。」欧兰斯咬着牙应了一声。 容采嫻一手挽着外婆的手，另一手摸着袜袜的头，笑嘻嘻地站在玄关送欧兰斯出了门。 「小嫻，」外婆建议道：「你要不要上网看看你兰斯表哥说的那些科系。」 她刚才躺在床上休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觉得欧兰斯的提议很好，容采嫻应该有更多的选择，而且同意他的建议，因为容采嫻的人缘一向很好，尤其和老人家投缘。 「干嘛浪费那个时间，用这些时间多背几课国文比较实在。」她转身，甩着手回房。 外婆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感叹，容采嫻现在正是升学的关键时刻，身为家长应该要多加关心、给予意见，但自己年纪大了，脑袋也不灵光，有心想要帮容采嫻规划升学之路，但现行的升学管道、组别划分、科系的计分方式…实在让她一个头两个大。 而她也怕自己忙没帮上反而帮了倒忙，只好任由容采嫻自由发挥，也不知道是成全了她，还是害了她，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埋怨起自己的女儿范玉玲、女婿容敬忠，他们这对父母实在太不尽责了，为了救别人家的孩子，却让自己的孩子放牛吃草，真是太过份了。 外婆越想越觉得容采嫻受了委屈，因此，吃过晚饭，就拉着范玉珍去散步，然后就跟范玉珍抱怨、数落范玉玲夫妇的不是。 「你跟范玉玲说，告诉她自己的孩子自己顾，我这个做外婆的老了，能力有限，没办法担起教养外孙女的重责大任，叫他们夫妻回来自己照顾，不然就把孩子带走，跟他们夫妻一起拯救苦难的人类。」外婆火气很大。 「妈，你算了吧！帮她养孩子都养了十七年了，现在才说这话…，要是玉玲现在真的要带走小嫻，你捨得？」范玉珍觉得外婆只是说气话。 「我是捨不得，」外婆承认，她接着说道：「但他们是小嫻的爸妈，他们不能不管她啊！把她送进可以直升高中的女校就不管了，又说尊重小嫻的决定，这根本就是推卸责任嘛。今天兰斯问小嫻将来想做什么…」 外婆转述了欧兰斯与容采嫻之间的谈话，范玉珍想了想，无奈地说道：「玉玲他们…，坦白说，我觉得不必对他们抱希望了，算小嫻倒楣，遇上这对以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的父母。」 「这样吧，」她转而说道：「我来跟兰斯说，他至少要在这里待两年，就请他帮忙照看小嫻的升学问题，我想他会答应的。」 「如果兰斯愿意帮忙当然最好不过，但是他那么忙，会不会不好意思…」外婆怕会造成欧兰斯的困扰。 「这有什么？」范玉珍不以为然道：「这对兰斯来说不过举手之劳，而且我觉得兰斯对小嫻挺好的，和顏悦色的，还愿意当她家教，他对琳娜可没那么好…」她不服气地皱鼻子。 「呵，」外婆得意道：「看来我教的孩子比你教的好，呵呵呵…」 「哎呀，哪是我教不好？琳娜的毛病都是欧凯文他们宠出来的，我说了也没用…」范玉珍喊冤。 「唉，」外婆说道：「你也别抱怨了，小嫻也有她的毛病，太懒散了。她事事只要求六十分就好，多一分都不想去争取，除非有人逼着，偏偏你爸又顺着她，说什么考六十分最厉害！」 第二十五章 感情深厚 容采嫻试穿了范玉珍买给她的上衣、裙子、洋装之后，范玉珍又拿出各式各样的发夹、发带、发箍、发圈，要容采嫻挑选自己喜欢的。 「姨妈，让琳娜先挑，我有很多了。」容采嫻看着漂亮的发饰忍着没动手。 「小嫻，别跟她客气，你有的绝对没她多，她不懂爱惜东西，给她都浪费了。」范玉珍对女儿有诸多不满。 「唉，」她叹了口气，伸手搂着容采嫻说道：「小嫻，你跟阿嬤搬去我家住吧。」 「呵呵，姨妈…」容采嫻笑看着她，说道：「阿嬤不肯去你家齁？」想拿她当诱饵，哼，她才不上当呢。 「小丫头，你又知道了…，姨妈就不能疼你吗？」范玉珍捏她的脸蛋，感学好像在捏范玉玲。 「阿嬤不会去的。」容采嫻肯定地说。 范玉珍没想到她会这样说，神色一变，忙问道：「为什么？」 「她要帮外公守着这个家，」容采嫻说道：「外公有一次生病，阿嬤照顾他，然后外公就说这辈子最对不起她的就是没有给她一个真正的家，因为他们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住的是学校宿舍，回国以后又住在学校分配的宿舍，不过，外公说好在这栋宿舍只要两个人中的一个人还健在就不会被收回去，阿嬤就说外公想太多了，阿嬤说这里就是他们的家，他们无论谁留下来都一定要守到最后。」 范玉珍第一次听到这件事，内心一阵悸动，她一直知道父母的感情很好，他们在国内结了婚然后就出国读书，两人除了申请奖学金，还在餐厅打过几个月的工，胼手胝足度过了留学生的苦日子，她与妹妹范玉玲就是在那时候出生的。 「是阿嬤跟你说的？」范玉珍随口问道。 「不是，是我在现场亲耳听见的，他们以为我还睡着的，其实我早就醒了。呵呵…」容采嫻笑呵呵地看着她。 「你这个小鬼灵精…」范玉珍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脑袋。 「不过，」范玉珍就事论事道：「阿嬤年纪越来越大，我们不放心你们两个人住在这里，尤其这房子太老了，颱风、地震什么的都让人担心。」 「呵呵，」容采嫻笑道：「好耳熟啊，跟史姨婆说的一模一样！」 「你还笑得出来！对了，你爸妈什么时候要回来？时间订了吗？」范玉珍问道。 容采嫻耸耸肩，说道：「不知道，他们的伊媚儿里面没提到，不过外婆说如果他们七月底以前不回来就出国超过两年，到时候被除籍了就自己看着办。」 「你妈也不是第一次被除籍了，她哪里会在意这个。」范玉珍觉得范玉玲夫妻没救了。 「我还以为你们是约好了要一起回来的呢！」容采嫻知道她们姐妹俩有联络。 「原本是说好的，但谁知道你妈他们临时变卦，现在也不知道会不会碰到面…」范玉珍有些惆悵，她与范玉玲将近六年没见面了。 〝喔、喔、喔、喔…〞袜袜突然开始狂吠。 「有人来了？！」容采嫻与范玉珍同时往外走。 「袜袜不要叫！」门外有人喊牠。 「是阿嬤啦！」范玉珍认得自己老妈的声音。 「一定还有其他的人！」容采嫻听得出袜袜不同的叫声，这种叫法表示门外有陌生人。 容采嫻打开客厅门喊道：「阿嬤！」 「小嫻，把袜袜关到后院去，你爸妈回来了。」外婆在大门外说道。 容采嫻把不情愿的袜袜拉去后院，范玉珍打开了大门，当场就愣住了。 「我的天啊！你怎么瘦成这样？」范玉珍惊讶地看着范玉玲。 「我哪有多瘦！是你变胖了吧！」范玉玲瞪着范玉珍。 「我哪有多胖！我还可以穿二十年前的衣服呢！」范玉珍立刻反驳。 「好啦，你们别站在这里吵，回屋里去吵去！」外婆受不了两姐妹见面就互撕，率先往里走。 范玉玲拖着行李箱走进玄关，嚷道：「噢，我要先洗澡。」 「你先等一下，让他们想上厕所的先。」范玉珍嫌弃地瞪她。 「喂」，她用审视的眼光上下打量范玉玲，问道：「你身上有没有蝨子、跳蚤、病毒、寄生虫什么的？别传给我们啊！」 「你头上才长头蝨咧！」范玉玲立刻回呛。 「可以了，」外婆拉下脸，吼道：「你们两个再多说一句就给我去院子里待着！」 「妈，别理她们。」欧凯文上前打圆场。 「随便她们啦…」容敬忠用带着腔调的中文说道。 欧琳娜溜到容采嫻旁边，挽着她的臂弯，小声说道：「这两个女人好可怕…」 「这算什么，阿嬤说她们还打架呢！」容采嫻两手插口袋，在旁边事不关己地看戏。 第二十四章 疼爱 欧兰斯上午参加一场会议，主办单位准备了午餐盒，除了三明治、水果还有两块蛋糕，他把三明治和水果吃了，至于蛋糕…，他本不想带回来，但发现其中有一块是黑森林，于是他立刻改变了主意，决定把两块蛋糕都给容采嫻，反正范玉珍也不喜欢欧琳娜吃太多甜食。 确定蛋糕都是自己的，容采嫻开心地将重乳酪蛋糕又放回欧兰斯办公室的小冰箱里，准备明天再来享受！ 容采嫻拿起叉子准备向黑森林下手，却忽然停了下来。 「大表哥，你真的不吃吗？」她的两隻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他。 「不了，谢谢。」欧兰斯觉得如果他说要，她会哭。 「呵呵，那我就不客气囉！」容采嫻笑嘻嘻地动手开吃。 第一口先吃新鲜草莓，嗯，酸酸甜甜的，好新鲜，真好吃！ 第二口…哈，鲜奶油…沾巧克力碎片，嗯，香甜、滑润、入口即化，好吃！ 欧兰斯注意看着这经典的第二口…，他挑了挑眉头，多么地似曾相识… 「好吃吗？」他问道，这个问题晚了十五年。 「嗯…」容采嫻大力点头，嚥下了口中的美味，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笑瞇瞇地说道：「鲜奶油配上巧克力…最好吃了！」 欧兰斯翘了翘嘴角，感谢他吧！是他在十五年前让她嚐到了这一口美味的，呵呵。 他抽了一张面纸递给她，说道：「垃圾桶在那里。」他指了指他椅子的左后方。 王锦霏拿着修改版的实验流程过来找欧兰斯做最后确认，来到欧兰斯的办公室门口，看见容采嫻从欧兰斯椅子旁边走出来。 「对不起，打扰了。」她轻声说道。 两人的目光同时投向她，「王教授好。」容采嫻率先打招呼。 「小嫻，你来啦？」王锦霏笑着回应。 「嘿啊，我要回家了，不打扰你们上班。」她的蛋糕吃完了、饮料喝完了，可以走人了。 「暑期辅导课很辛苦吧？」王锦霏同情地看着她。 「对啊，」容采嫻諂媚地说道：「还是教授姐姐懂我们高三生的苦。」 「呵呵，我也是过来人啊！你去毕业旅行了吗？」王锦霏觉得她很有趣，〝教授姐姐〞… 「还没呢，我们学校把时间订在二月，学测结束之后、成绩出来前。」容采嫻很期待毕业旅行，她无论如何都要参加，就算吊点滴也要去…，啊，呸、呸、呸，童言无忌！ 「嗯，这样安排也不错，考完学测正好可以轻松一下。」王锦霏觉得她们学校考虑得挺周到的。 「你们要去哪里？」她想起自己的毕业旅行。 「我听同学说八九不离十是垦丁三天两夜，因为前几届都是去那里。」容采嫻觉得去哪里都好，她都没和同学一起去过。 「哦，垦丁？」王锦霏讶异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们学校的毕业旅行会出国呢。」因为圣洲女中可是有名的女子贵族学校。 「每年都有人提，但是学校不同意，说出国太危险了。」容采嫻耸耸肩。 「嗯，」王锦霏点头，说道：「也是，带一群女孩子出国风险太大。」 「其实我们觉得去哪里玩都无所谓，只要不是打坐悟禪、听经闻法就好。」她咧着嘴笑。 「呵呵呵…，有道理。」王锦霏被她逗笑了。 容采嫻揹起书包，拎着便当袋，「我先走了，掰掰。咳咳…」她朝着两人挥手。 「嗯，别乱跑。」欧兰斯抬头看她。 「掰掰…」王锦霏下意识地跟她挥手道别。 「小嫻好可爱…」王锦霏看着她的背影说出自己的感觉。 欧兰斯瞄了她一眼，这么一会儿功夫，世界上又多一个被容采嫻这个假面小恶魔迷惑的人了。 ※※※ 容采嫻回到家，书包还没放下，范玉珍立刻把她拉进外婆房间。 「我们今天去逛街，这几件衣服我觉得很漂亮，快穿给姨妈看！」范玉珍迫不及待想看容采嫻试穿新衣。 「哇，这么多？」容采嫻以为只有两、三件，不想竟然有七、八件之多。 「这里的衣服版型都不适合琳娜，她穿不好看，但是我觉得很适合你，所以我决定买给你穿，你先试试。」范玉珍拿着一件粉蓝色格子连帽小洋装往她身上比。 「那…琳娜都没买吗？」她可不想惹欧琳娜不高兴。 「怎么可能？」范玉珍没好气地说道：「她怎么可能放过买新衣服的机会！」 「欸，怎么没看见她跟表哥，他们出去囉？」她现在才发现家里好像只有姨妈在。 「外婆带他们去剪头发了。」范玉珍帮她换上了新洋装。 她觉得遗憾，容采嫻怎么就不是自己的女儿呢？长得像自己不说，还穿什么都好看！ 第二十三章 蛋糕的魅力 女孩们见到潘源硕与其他的男孩子朝着〝大方凉品〞走来，立刻兴奋了起来。 「来了！」女孩们急忙坐好，喝着自己的饮料做矜持状。 没一会儿，玻璃门被拉开，一群男孩嘻嘻哈哈地走进来，为首的正是被女孩们谈论的潘源硕，而这时空气中有一种不同于女孩们的味道在店内扩散，容采嫻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好臭！ 〝铃铃铃、铃铃铃、…〞，不知道谁的手机响了。 「你的啦！」柯艺纯推了推容采嫻。 容采嫻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大表哥〞，她的心头一跳！ 「喂…」她拖长了音，小心翼翼地应道。 「四点二十了。」电话那头传来欧兰斯严肃的声音。 「啊，噢，四点二十啦！」然后勒？她等着下文。 「你还没回家。」欧兰斯很肯定，因为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吵杂。 「我跟同学喝东西，等一下就回家了。」她实话实说。 「有事吗？」她觉得欧兰斯不应该只是打电话来报时的。 「这里有起司蛋糕、巧克力蛋糕，如果你不要…」欧兰斯的语气彷彿是在考虑这些蛋糕要如何处理。 容采嫻听到有甜点，还是她喜欢的起司蛋糕，顿时觉得肚子饿了… 「要！我马上过来，等我喔，待会儿见。」她掛了电话。 「那个…，不好意思，」她打断了大家的交谈，面带歉意地说道：「我家有事，叫我回去。」 「啊，你要走囉？」柯艺纯觉得有点扫兴。 「嘿…」容采嫻把书包侧揹在肩上，拎着便当袋，最后拿起桌上的饮料。 「你们慢慢喝，我先走一步，明天见。」她朝着女孩们挥了挥手。 潘源硕走进店门就看见容采嫻坐在靠墙边的位子，但没想到她转眼就要走了，看着她从自己的身后经过，他抿了下嘴，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也许下一回吧，他们总会再见面的。 「潘源硕！」 他循声回头，七、八个女孩都看着他，是谁叫他呢？ 「你有空吗？我正好想跟你谈一下海报的内容。」孙芷轩带着优雅的笑容看着他。 「喔…」男孩们开始起鬨，孙芷轩在他们光霽也是小有名气的女生。 「可以啊。」潘源硕并不在意同学的反应，把毕联会的事情做好比较重要。 两间学校并不禁止学生之间有正常往来，因此男孩们建议併桌，女孩们没人反对，于是在老闆娘与店员帮忙之下，大家坐在一起说说笑笑，气氛好不热闹。 ※※※ 十五分鐘之后，容采嫻到了生化研究中心，没去一楼办公室打招呼就直奔五楼研究室，朝着她的蛋糕而去。 她探头一看，研究室里面没人，自言自语道：「咦，在开会呦？」 「进来吧。」欧兰斯的声音从隔板后传来。 容采嫻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欢天喜地地走进欧兰斯的办公室。 「大表哥，我来了。」她笑嘻嘻地站在欧兰斯对面。 欧兰斯先看了她手上的饮料一眼，随即用手指了下对面的椅子。 容采嫻没在跟他客气，把书包、便当袋及饮料放在旁边的边柜上，便坐在他对面，等着吃蛋糕。 「洗手。」欧兰斯瞄了她一眼。 「噢，咳咳。」容采嫻听话地起身去女厕所洗手。 当她再回到办公室，桌上多了一个野餐盒，而上面的商标让她的眼睛都亮了。 「哇，是这家店的！」她忍不住惊呼。 「都是你的。」欧兰斯慷慨地说。 容采嫻打开盒子，里面有两块蛋糕，重乳酪蛋糕与黑森林蛋糕，全都是这家店的经典。 她很想每一块都吃一口，但她知道不行，那该选哪一块才好？她咬着自己的食指，目光在两块蛋糕上游移。 「黑森林不错。」欧兰斯想起那一坨沾满巧克力碎片的鲜奶油。 「嗯，可是重乳酪口味的也很好吃…」她捨不得放弃乳酪蛋糕。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想看她吃黑森林的样子，所以他找了一个理由，「先吃黑森林，上面有草莓。」他太佩服自己了。 「嗯，也好。」容采嫻觉得他说的也对，草莓要趁新鲜的时候吃。 她小心翼翼地把黑森林蛋糕从盒子里一出来放在纸盘上，依依不捨地看了重乳酪蛋糕一眼，才把盒子盖起来。 「放这里，明天再过来吃。」欧兰斯并没有要带回家的意思。 「啊？不带回家吗？」容采嫻讶异地看着他，这是要她背着外婆他们吃独食！ 「不用。」欧兰斯毫不留情地说道：「琳娜太胖了。」 欧琳娜的身高比容采嫻高了两、三公分，但衣服尺码却比她大了两号不止，可是这样直接说女孩胖…，容采嫻觉得他太不厚道了。 第二十八章 那个爸爸 范玉玲站在原地看着容采嫻的背影，心里既惭愧又有些受伤，容敬忠理解地搂过她。 「亲爱的，」他低声安慰道：「别担心，会好的，慢慢来…」 范玉珍撇了撇嘴，低声道：「活该！早干嘛去了！」 范玉玲哀怨地瞪着她，范玉珍立刻瞪回去：「瞪我干嘛？又不是我挑拨离间你们母女的！」 外婆走过来，小声警告道：「你们两个都给我安分点！不然就都搬出去。」 欧琳娜出现在外婆房间门口，探头看了看容采嫻的房门，又看向外婆与范玉珍姐妹。 她凑到范玉珍身边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小嫻怎么了吗？」 「我们在说小嫻要准备考试的事情，怎么，你想来这里参加大学入学考试吗？」范玉珍吓唬她。 「不要，我才不要呢。」欧琳娜头也不回地鑽进外婆房间继续上网跟朋友聊天去了。 ※※※ 隔天一早，容采嫻依旧与欧兰斯一起出门，范玉玲夫妇送他们到大门外。 「你们进去吧，我跟大表哥一起走。」容采嫻笑瞇瞇地要顶着黑眼圈的爸妈别送了，压力山大啊。 「好，那你自己小心点，这个你收好。」范玉玲塞了三千元给她当零用钱。 夫妻俩昨晚和外婆谈了很久，最后决定慢慢拉近和她之间的距离，避免给她造成压力。 两人向范玉玲夫妇道别之后，并肩往大马路的方向走，欧兰斯看了容采嫻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容采嫻感觉到他的视线，仰起脸对他咧嘴一笑。 「今天来办公室补昨天的课。」欧兰斯说道。 「啊…」容采嫻诧异地看他，问道：「不会打扰到其他人吗？」 「不会。」欧兰斯立刻回答。 「噢，好。」容采嫻点头应下，反正他说了算。 走到公车站，候车亭里站了两三个人，而公车已经过了前方路口，正朝着公车站驶来。 「啊，车来了，我走囉，掰掰。」容采嫻朝欧兰斯挥手。 「下课就过来。」欧兰斯叮嘱她。 容采嫻没回头，直接大声应道：「好！」 她倒数第二个上车，发现司机后方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她便走到门边第二个座位旁站着，抬眼望向车窗外正好与欧兰斯的视线交会，她笑着朝他挥手，他酷酷地扬了扬下顎作为回应。 公车离站，欧兰斯转身往生化研究中心走去，容采嫻便也收回了目光。 「小嫻早！」 容采嫻转过头看见是潘源硕，便也礼貌地微笑打招呼：「早。」 「你爸是教授吗？」潘源硕觉得〝她的爸爸〞虽然看起来很酷，但身上却散发着儒雅的绅士气质，像是一位有个性的学者。 「不是。」容采嫻摇头。 「哦…」潘源硕没想到自己猜错了，好奇地问道：「那他是…」 「医生。」容采嫻觉得让他知道自己爸爸的职业也无所谓。 原来如此！潘源硕点头，医生这个职业也挺符合〝她的爸爸〞的形象。 「你们今天几点下课？」潘源硕放下题外话，问道正题。 「四点。」她回答。 「那你下课以后要不要去图书馆看书？」潘源硕觉得他们可以一起读书。 「不了，我要上课。」容采嫻坦率回答。 「你还有在补习？哪一家？」潘源硕有点意外，他以为她跟自己一样没有上补习班。 「没有哪一家，是…家教。」她觉得欧兰斯应该可以算是家教。 潘源硕的眼神一暗，如果她是上补习班或许大家还可以一起上课，但是家教就不太可能了。 圣洲女中站到了，容采嫻礼貌地跟他打了声招呼才下车。 熬过了上午四堂课，容采嫻觉得飢肠轆轆，想要赶紧拿便当吃饭，此时导师拎着一个纸袋走进教室。 「容小嫻同学！」导师喊道。 「有！」她不假思索地答应。 导师朝着她晃了晃手中的纸袋，调侃道：「你是想做仙？还是读书读到废寝忘食啦？」 「啊…」她顿时觉醒，「我的午餐！」她竟然忘了带便当出门，难怪觉得两手空空怪怪的。 「谢谢老师大人！」她赶紧到导师面前领她的午餐。 「等一下…」导师把纸袋放下没给她。 「你爸特地交代警卫…」导师忍着笑意，说道：「生菜沙拉你必须要自己吃，而且一定要吃完…呵呵呵…」 容采嫻顿时觉得有一大群黑压压的乌鸦在头顶盘旋，额头上佈满了又粗又黑的直线… 「哈哈…」全班同学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更是乐不可支，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她极其厌恶蔬菜。 「呵呵，小嫻，你爸回来啦？」柯艺纯笑着问她。 「嗯…」容采嫻使出丹田之力，用力一哼。 她爸才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只有〝那个爸爸〞才会！ 第二十七章 是个好女孩 范玉珍指责范玉玲夫妻的话让欧兰斯十分震惊，容采嫻的出生竟然是为了要过继给容敬忠姑妈的儿子，容敬忠的表兄弟？！ 「奇怪了，我怀孕就不能生下来吗？就你可以生孩子当妈，别人就不行吗？」范玉玲反呛回去。 「你少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因为小嫻是女孩，老早一出生就被那个老姑婆抱走了！哈，幸好老天有眼，让小嫻是个女孩子！」范玉珍直言不讳。 范玉玲想要反驳，范玉珍却早一步开口。 「你别想否认，」范玉珍不屑地说道：「妈都跟我说了，那个老姑婆先是嫌弃小嫻是女孩，但后来又反悔了，跑来这里要抢小嫻，妈说要不是她跟爸态度够强硬，小嫻就被她带走了！而且她还来了不止一次！」 「玉珍，」欧凯文从浴室里出来，劝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别再提了。」 「你以为我想提吗？是这两个人到现在都没有一点为人父母的自觉好吗，把小嫻当牛、当羊一样放养，〝孩子，草都长在这里，你自己看着吃啊〞，然后自己拍拍屁股就走了，这是做父母的样子吗？！你说啊！」范玉珍瞪着他。 欧凯文觉得自己无辜受累，看着容敬忠也有些怨气，便用容敬忠能够完全理解的英文说道：「过两年我们打算把妈接去跟我们住，到时候小嫻…，你们要有打算。」其实他们一点都不介意抚养、照顾容采嫻，但他觉得这是原则问题。 容敬忠虽然国语说不好，但还听得懂，他自知理亏，当初的情况确实如范玉珍所说，但容敬忠有自己的苦衷。 他是遗腹子，母亲生下自己没多久就离开了委内瑞拉，是姑妈辛苦经营三家中餐厅抚养他长大，还供他读医学院、去美国留学，因此当姑妈提出要过继他的孩子给她罹患唐氏症的儿子时，他很难拒绝，只是没想到姑妈不要女孩，所以他们夫妻加入无国界医生组织时，便把刚满月的容采嫻带回来託给范崇信夫妇照顾。 后来是因为范玉玲拒绝再生第二胎，姑妈才又改变态度表示女孩也好，但此事彻底激怒了范崇信夫妇，在姑妈第二次上门时，范崇信直接将她拒于门外，过继的事情才不了了之。 「对不起，」欧兰斯来到客厅，神情肃穆道：「我无意听你们的谈话，但你们讨论的声音有些大声，所以我听到了。我想，如果小嫻上大学的事情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乐意效劳。另外，我主持的计画会让我在这里停留两到三年，如果你们信得过我，这段期间我会尽我所能地看照阿嬤和小嫻。」 范玉珍鄙夷地看着范玉玲夫妇，看看，一个没血缘关係的外人都比他们这对父母有情义。 范玉玲与容敬忠两人互看一眼，看见彼此眼中有惊喜、有羞愧。 「那个…」容敬忠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了，他神色凝重地用自己熟悉的英文说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首先，我们是爱小嫻的，但我们的工作有风险，所以才会把她留在阿嬤这里。」 「哼…」范玉珍冷哼一声，欧凯文看她一眼，示意她别发表意见。 「兰斯，」容敬忠接着说道：「小嫻就麻烦你了，我和玉玲衷心对你的仁慈表示感谢。」 「你们不用客气，小嫻是个好女孩，我很乐意照顾她。」欧兰斯意外发现说出讚美容采嫻的话，一点都不困难。 「谢谢你，兰斯。」欧凯文向他道谢，如果不是自己，他也不会牵扯进来。 「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以后别在孩子们的面前提了。」欧凯文宣佈。 「不过，虽然有兰斯在，但你们还是多关心一下小嫻吧，你们才是她的父母。还有，小嫻不爱吃青菜，如果没有人看着，她会把青菜全都给袜袜吃。」欧凯文觉得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看着范玉玲夫妻俩吃惊的模样，「呿…」范玉珍直接翻白眼，斥之以鼻。 容采嫻一行人洗完澡回家，外婆便叫她去睡觉，因为她还要早起上学。 「走，爸妈陪你去睡觉。」范玉玲主动揽着她的肩。 容采嫻愣怔了一下，随即笑嘻嘻地说道：「不用了啦，你们陪阿嬤说说话吧，我自己去睡觉就可以了。」 「我们明天可以跟阿嬤聊一整天，不急在这时候。」范玉玲想要修补关係。 「可…可是我一躺上床就睡着了，真的不用人陪欸…」容采嫻为难地看着她。 「呃，是吗？」范玉玲满脸尷尬。 「那你季季去睡觉ok？」容敬忠觉得不要勉强。 「嗯，阿嬤晚安，大家晚安！」容采嫻觉得松了一口气，赶紧走人。 第二十六章 姑婆 当晚范家全员到齐，再加上欧兰斯一共九个人，范玉珍决定叫披萨吃，于是容采嫻开电脑上网订餐，但不知怎么回事一进网站就是副餐选项。 「我要吃鸡翅。」欧琳娜指着萤幕上的照片。 「看还有什么…」欧凯文觉得应该再加些别的。 容采嫻往下拉画面，却发现…不妙！ 「沙拉，九份。」欧兰斯的声音响起。 四十分鐘之后，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分享着三种不同口味的大披萨、鸡翅、薯条等等，另外每人还有一份沙拉。 容采嫻噘着嘴，愁眉苦脸地看着她的沙拉，但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她抬起头看了欧兰斯一眼，发现他正在跟欧凯文与容敬忠讨论着什么，并没有关注自己这边，她的脸上随即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转过头，她低声地对坐在身边的范玉玲说道：「妈，你们在非洲应该很难吃到蔬菜吧，不然我这份也给你吃！」 「唉呦，我的小嫻真乖，你自己吃吧，我吃这一份就够了。」范玉玲深感欣慰，女儿真孝顺。 外婆睨了范玉玲一眼，内心却在摇头，她连自己女儿的喜好都不知道。 「咳咳…嗯，对不起。」欧兰斯突然觉得喉咙有点痒痒的。 容采嫻立刻缩了缩脖子，垂下脑袋，这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她已经说得这么小声了，他居然还能听到？！ 「你们这次回来多久？」外婆问范玉玲。 「我们有十四天的假，不过，只能待九天，我们还要去委内瑞拉一趟。阿忠他姑妈九十大寿。」范玉玲说完，歉疚地看着容采嫻。 容采嫻见范玉玲看自己，她随即咧嘴笑了笑，〝姐懂，去吧、去吧〞眼神中带着理解。她听说过这位姑婆，据说老人家还曾经来探望过自己，但她完全没有印象。 「欸，」范玉珍立刻接话道：「你们夫妻自己去就好，免得那个老姑婆又动心思想把小嫻留在她家。」 她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欧兰斯几个男人停下了讨论，不约而同地朝她们看来，容敬忠面露尷尬之色。 「玉珍…」欧凯文制止她说下去。 「什么事？妈咪，什么事？」欧琳娜好奇地追问。 「琳娜，你少管间事！」欧莫瑞小声地叫她闭嘴。 欧兰斯观察着眾人脸上的表情变化，随即猜测到容采嫻身上应该有故事… 容采嫻疑惑地看着欧凯文等人，难道有什么是自己也不知道的？最后她看向外婆道：「阿嬤…」 「也没什么不能提的。」外婆看了看容敬忠，内心叹了一口气。 「你的姑婆喜欢孩子，知道你爸妈生了你之后还想要继续工作…，所以就说她可以帮忙照顾你，但我们都觉得她年纪太大，而且她还要忙着管店做生意，所以我们大家商量之后就把你带回来这里住。后来她老人家还来看过你几回呢。」外婆轻描淡写地说了事情的大概。 欧兰斯不知道还有这段故事，然而容采嫻显然也不清楚、不知道这件事。 「黄鼠狼给鸡…」范玉珍暗自碎碎唸，却被外婆瞪了一眼才闭上嘴。 「我们自己去就好，小嫻要上课，不用跑这一趟。」范玉玲赶紧出声解除警报。 「星期二…那你们不就跟我们同一天走？」欧凯文岔开了话题。 稍晚，外婆领着容采嫻、欧琳娜与欧莫瑞去隔壁史家借用浴室洗澡，范玉玲与范玉珍却又为了容采嫻起了争执。 「你们也多关心一下自己的女儿吧！」范玉珍越想越气，忍不住质问道：「你们知道小嫻要考大学什么组？她的兴趣是什么？要选什么科系吗？她哪一科有问题你们知道吗？」 范玉玲答不出来，容敬忠更是哑口无言。 「我跟你们两个说，自己的孩子自己顾。老妈已经七十六了，没精力帮你们顾孩子，她跟我说了，她弄不懂考大学那些申请规定什么的，只能让小嫻自己去处理，所以你们自己看着办！」她怒瞪着两个人。 范玉玲看了老公一眼，说道：「我们有跟她说，看她喜欢什么科系都可以读…」 「废话！十七岁的小孩子懂什么东西？」范玉珍怒火中烧，指着范玉玲夫妇斥喝道：「你们生了她却不养，那当初干嘛生下来？呵，还是就为了那个老姑婆的儿子生的？」 「当然不是，我早就说过不是了，你不要胡说八道！」范玉玲立刻跳起来否认。 「哼，」范玉珍冷然道：「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们两个自己心里清楚，当初口口声声说不要小孩，那后来干嘛又改变主意？」 欧兰斯原本在书房里看资料，但范玉珍姐妹的对话让他蹙起了眉头，脑海中浮现出容采嫻可爱的笑脸。 第三十一章 爆发 容采嫻想着冰箱里还有一杯冰淇淋可以吃，于是便把剩下的四分之一杯的冰淇淋给了袜袜，但没想到她跟袜袜玩了一下再回屋里，却看见欧琳娜已经把那杯冰淇淋吃光了！ 「我拿去给袜袜吃！」欧琳娜拿着冰淇淋杯子兴冲冲地推开厨房的纱门，去后院找袜袜。 容采嫻愣怔了一下，那是…，唉，算了…，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没有先说，要吃改天再买就是了。 她说服了自己不生气，便在厨房洗了手，然后回房间换便服。 等她换好t恤、短裤出来，大人们正在讨论家里人多加上天气热，不论是谁下厨烧菜都太辛苦，所以一致通过买外食回来吃，或者直接出去吃。 这个决定让容采嫻与欧琳娜很高兴，欧莫瑞与欧兰斯则无所谓地耸耸肩，表示只要有得吃就好。 「小嫻的便当…」范玉玲忽然想到容采嫻要上课。 「别伤脑筋了，」范玉玲打断她的话，说道：「她接下来都只上半天课。」 「呃，那就回来跟我们一起吃，呵呵…」范玉玲乾笑两声，掩饰自己的尷尬，她竟然忘了问容采嫻的上课时间。 范玉珍白了她一眼，怎么当妈的，就不会问一声吗？范玉玲瞄她一眼，就忘了问嘛，怎样？ 正当两姐妹眉来眼去之际… 「妈，」容采嫻上前挽住范玉玲的臂弯，笑瞇瞇地问道：「你想不想吃虎咬猪？我们晚上去吃好不好？人家也好久没吃了…」 欧兰斯没听过〝后嘎低〞，于是问道：「那是什么？」 范玉珍看范玉玲满脸惊喜，根本没听见欧兰斯的问话，便想要替她解释，然而正当她要开口，却被欧琳娜攀住肩膀… 「妈咪，」欧琳娜撒娇道：「我们晚上去吃火锅啦！一边辣一边不辣的那种，好不好嘛…」 「呵呵，」外婆解释道：「虎咬猪就是台湾汉堡啦，有点像是两片馒头中间夹一整片的滷肉，然后有酸菜、花生粉、香菜。」 欧兰斯看了容采嫻一眼，对外婆说道：「她中午才吃了汉堡。」 容采嫻怨懟地瞥他一眼，他这样一说自己铁定没指望了，原本的好心情立刻没了。 范玉玲随即对容采嫻说道：「你中午才吃了汉堡，虎咬猪…我们就明天中午再吃吧！」 「也好，中午吃那个简单些。」外婆也认同这样的安排。 见大人们都不支持晚餐吃虎咬猪，欧琳娜立刻欢天喜地地拉着范玉珍道：「走吧，我们去吃火锅！」 容敬忠感觉到容采嫻的情绪有些低落，便摸了摸容采嫻的头，说道：「小嫻，明天载吃那个啦，ok？」 容采嫻自懂事以来都很听话、明白事理，从来不会任性地坚持己见，更不会无理取闹，但她此时此刻却不想妥协！ 她为什么要一再让步？为什么不能吃自己想吃的？谁规定中午吃了汉堡晚上就不能再吃汉堡？ 「我不想吃火锅，你们去吃吧，等一下我自己去吃虎咬猪。」她挣脱范玉玲环着自己的手臂，转身回了房间。 房间拉门〝碰〞地一声被闔上，眾人面面相覷，就连外婆也愣住了，容采嫻从来没有这样闹彆扭过… 「她不喜欢吃火锅吗？」范玉玲赶忙问外婆。 「不会啊，她还满喜欢吃火锅的…」外婆也感到纳闷。 「她常常哲样季吗？」容敬忠语气严肃地问道，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孩子骄纵、任性，想想那些贫穷落后地区的孩子，他们连饭都吃不饱… 外婆的脸色沉了下来，她心里有另一笔帐，容采嫻是自己抚养长大的，如果性情没养好长歪了，那无疑就是自己的责任，然而容采嫻一向很乖，虽然有些懒散但性情非常好，总是笑脸迎人，更不曾跟长辈顶嘴，但容敬忠还没搞清楚情况，就一副孩子欠管教、欠揍的样子，这是想怎样… 「觉得孩子无理取闹？你知道孩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还是你了解孩子的个性？这孩子是我一手养大的！她所有的不好、不对都是我教的！怎么，你对她的言行不满？那就冲着我来啊！没用心教养过孩子就别想摆出老子的架式教训人！我告诉你，这里是我家！在我家，这一套行不通！」外婆怒气衝天。 所有的人都被外婆的斥责震慑住了，容敬忠更是惊愕，想不通自己才问了一句话，怎么就惹毛了她老人家。 范玉珍姐妹看着外婆目瞪口呆，老妈发飆了！ 欧凯文与欧兰斯互看一眼，看见彼此眼中的通透，他们想到的是外婆的立场，容敬忠那句问话显然踩到了外婆的红线，因为他质疑容采嫻的言行，也就等于连带指责外婆没把容采嫻教好！ 第三十章 傍晚的冰淇淋 欧兰斯与容采嫻在夕阳馀暉中穿过校园回家，小径两旁大树成荫，晚风徐徐中伴随着虫鸣鸟叫，虽然气温依然很高但不至于太闷热，漫步其间倒也能放松心情。 「那栋白色大楼是医学院吗？」欧兰斯指着远方一栋突出的建筑物，感觉离这里有点距离。 容采嫻抬起头，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回答道：「嘿啊，那栋就是医学院的教学大楼，再过去就是医院了。」 「外公以前在医学院教课的时候，他都走路去上课，然后再走回来。他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绕去学校福利社买麵包跟冰淇淋。」容采嫻想起那让人念念不忘的美味。 「学校福利社的冰淇淋最好吃了。」她觉得外面卖的冰淇淋根本没得比。 「有特殊口味？」欧兰斯忽然有点想吃冰淇淋，这天气太热了。 「福利社只有两种口味，香草和巧克力。」容采嫻说道。 欧兰斯停下脚步，问道：「福利社现在还营业吗？」 容采嫻立刻就懂了，笑瞇瞇地回答：「营业到七点，现在还没打烊！」 十五分鐘之后，两人拎着一袋十杯香草冰淇淋回家，外婆与范玉珍姊妹一看那数十年不变的朴素包装，立刻就知道是学校福利社出品。 「福利社冰淇淋！」姐妹俩异口同声，那是陪伴着她们成长的美味。 「你们怎么买到的？」外婆很讶异，他们的运气竟然这么好。 「我们去的时候今天刚好送货来，这最后十杯被我们买到了，可惜没有买到巧克力的。」容采嫻惋惜道。 「你知足吧，有得吃就不错了，」外婆笑着对她说，接着便朝房间喊道：「莫瑞、琳娜快来吃冰淇淋。」 范玉珍与范玉玲也不管老公、孩子，各自拿了一杯就开始吃，并默契十足地同声讚叹：「啊，太好吃了…」两人难得意见一致。 欧兰斯见状也就不客气了，拿了一杯打开杯盖，挖了一勺放进嘴里，立刻发现果然口感绵密而滑润，浓郁的奶香中伴随着清新香草味，虽然甜却不会觉得腻，他看向容采嫻，只见她吃得满脸幸福，跟范玉珍姐妹的表情如出一辙。 「妈，」范玉珍问道：「这里面的香草还是你当年带着学生种的那些吗？」 「不知道囉，」外婆笑着回答道：「香荚兰的经济寿命也就十年，一般在六、七年是盛產期，之后產量就下降了，要嘛换种苗，不然也会扦插繁殖。」 「啊，」容采嫻讶异道：「这香草是阿嬤种的喔？好厉害！」她都不知道。 「不能算阿嬤种的，」外婆解释道：「只是跟大家一起在实验农场研究怎么样提高人工授粉成功率、避免病虫害…，因为这是一种高经济价值的香料，但是很不好种。」 「呜…」袜袜的叫声从厨房的后门传来。 「别喊了，等一下。咳咳…」容采嫻朝着后门喊道。 「袜袜想吃冰淇淋！」欧琳娜大声说出自己的猜测。 「袜袜鼻子特别灵，每次有冰淇淋，牠就叫着要吃。」外婆笑着往后门看。 「呜…」袜袜继续呼唤。 「知道了！知道了！我没忘记你…」容采嫻朝着后门喊。 「你们别吃得太乾净啊，留一点给袜袜啊！」她随即又对眾人交代。 最后表兄妹四人拿着大家吃完的冰淇淋杯子来到厨房后门。 「袜袜退后，你挡到门了！」容采嫻对着门外焦急的袜袜喊道。 她推开纱门，立刻高高举起手上的杯子，喝道：「不准扑我，你先坐下。」 「呜…嗯…」袜袜急得不得了，勉强坐下，屁股却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她把杯口凑近袜袜的嘴，说道：「吃吧！」 一声令下，袜袜立刻开始舔杯里残馀的冰淇淋，并且舔得津津有味。 「我来拿。」欧兰斯接过容采嫻手中的杯子。 「好，谢谢。」她自己的冰淇淋还没吃完，所以有人帮忙正好。 袜袜很快就把七、八个杯子舔得乾乾净净。 「这简直比洗得还乾净…」欧琳娜看着手里的杯子嘖嘖称奇。 这时，袜袜转移目标，紧盯着还在吃冰淇淋的容采嫻，这样还不够，牠伸出一隻前脚搭在她的手肘上，彷彿在说〝老姐，分我一口吧，不然也留一点给我，如何？〞。 「欸、欸，这谁的手啊？」容采嫻嫌弃地瞪牠。 袜袜不甘心地收回爪子，却开始对她呜呜地叫，鼻子更是越凑越近。 容采嫻瞪牠一眼，用勺子挖了一坨冰淇淋，抱怨道：「每次都这样，吃吧、吃吧…」 袜袜立刻伸出舌头进攻勺子上的冰淇淋，最后把杯子里的冰淇淋也舔得一乾二净，哈，好爽！如果牠能开口说话。 第二十九章 营养午餐 午餐确实是欧兰斯送去的，因为他早上出门就发现容采嫻忘了带便当，所以送她上车之后便打电话给外婆，说他会给容采嫻买〝营养午餐〞，外婆一听就懂，于是笑着向他道谢，并让范玉玲夫妇不必跑一趟给容采嫻送便当了。 欧兰斯把营养午餐送去学校交给门口警卫，并请对方务必转达〝容采嫻必须吃完生菜沙拉〞，而警卫自动将他视为家长，所以就成了〝她的爸爸说〞。 儘管如此，容采嫻却心知肚明这位〝爸爸〞是谁！ 容采嫻从导师手上领回了自己的午餐，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桌上，她开始纠结要先吃汉堡？还是生菜沙拉… 「小嫻加油！你可以的！」同学给她打气。 「不然你先吃生菜沙拉然后再吃汉堡！」柯艺纯给她出主意。 「这样不好，应该先吃汉堡再吃沙拉…」有人有不同的看法。 「那还不如一口汉堡一口沙拉…」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讨论，教室里好不热闹。 这时，容采嫻动手把汉堡的上层麵包取下，把生菜都放在肉片上，然后把麵包盖回去。 「唉，」她叹口气，说道：「还是眼不见为净吧…」 她把加了草料的汉堡拿起来送到嘴边，闭上眼睛，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决绝地一口咬下。 教室里响起一片掌声，「好棒，小嫻好棒！」鼓励、讚美之声不绝于耳。 放学后，容采嫻跟同学们一起走出校门，过了马路，有人提议：「好热喔，要不要去吃冰淇淋？」 有人附议说要去，也有人说不去，柯艺纯问容采嫻去不去。 「我不去了，我还有事。」容采嫻还记得自己跟欧兰斯有约，而且她还有一块乳酪蛋糕没吃呢。 「那我也不去了！」柯艺纯向其他人挥手道别。 「欸，小嫻你会去补英听吗？」柯艺纯问道。 「不会。」容采嫻回答。 「也是，你身边随便抓一个就是博士、医生的，要学英文哪怕找不到人教…」柯艺纯很羡慕容采嫻。 「哼…」容采嫻笑了笑，是啊，自己身边还随便一抓就能抓到一个〝爸爸〞呢！ 午餐的事情给了她灵感，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薄荷油一直跟她提〝她的爸爸〞了，因为他把欧兰斯误认成了容敬忠！ 到了生化研究中心，容采嫻没跟其他人打招呼，就搭了电梯上五楼报到。 「…那欧博士，我们就不打扰您了，谢谢您。」 容采嫻出了电梯就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她意识到欧兰斯有访客，而且正在告辞，她想了想，转身去女厕所。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五楼已经恢復了平时的寧静，她放心地往研究室里走。 她探头看向欧兰斯的办公室，果然只有他一个人在。 〝叩、叩〞她轻轻敲了敲书柜，说道：「大表哥，我来了。」 「嗯，」欧兰斯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可以边吃蛋糕。」 「好。」她正这么想，因为她饿了。 她把冰箱里的蛋糕拿出来，坐在办公桌对面，问道：「大表哥，你要吃吗？」 「不了，谢谢。」欧兰斯自认不会没品到跟小孩子抢东西吃。 「你为什么不吃蔬菜？」欧兰斯提出了今天上课的主题。 「我不喜欢青菜的味道，还有那些…纤维。咳咳…」容采嫻皱起鼻子，彷彿绿森森的菜就在眼前。 「你觉得煮过的青菜也有味道？有纤维？」他继续问。 「有…，当然有…」容采嫻态度坚定地回答。 两人讨论着蔬菜的种种，最后，欧兰斯问道：「中午的生菜沙拉吃完了吗？」 容采嫻撇了撇嘴，回答道：「嗯，我吃完了…〝全部〞！」加重强调最后一个字。 「你怎么吃的？」他很好奇。 「噢，忘了谢谢大表哥给我买午餐了，呵呵…」她虽然吃得很痛苦，但还是必须向他道谢。 「不客气。」欧兰斯觉得她没骗人，因为她脸上写着痛苦的回忆。 听容采嫻叙述了那份生菜沙拉的下场，欧兰斯点头道：「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容采嫻心想千万别再有下一回了，拜託！ 「嗯，」欧兰斯沉吟半晌道：「下次可以嚐试一下别种料理与蔬菜的搭配。」 「啊…」她叉子上的蛋糕应声掉回盘子里。 「我们再来讨论蔬菜的营养。」欧兰斯继续上课。 听到这个主题，容采嫻觉得自己的脸色一定是绿色的。 时间到了六点，欧兰斯关了电脑，说道：「我们该回家了。」 容采嫻看着才吃了两口的蛋糕… 欧兰斯逕自收拾好桌面，起身去拿衣架上的西装外套，听见身后传来开冰箱的声音，接着小小声〝明天见〞，他回头，正好看见容采嫻关上冰箱门。 第三十四章 嫁妆 一家人吃完火锅回家之后，容采嫻领着两位表哥与表妹去史家借用浴室洗澡，外婆与他们的爸妈则留在家里。 到了史家，大家都让欧琳娜先洗，这回没有外婆在，于是她也就不客气了，拿了换洗衣服就进浴室洗澡。 欧兰斯随意瀏览客厅里堆放的书，竟都是武侠小说及过期的杂志。 「可以参观太公的书房吗？」他不自觉也跟着容采嫻喊史敦正〝太公〞。 「可以啊！」容采嫻领着他去书房，欧莫瑞也跟着去凑热闹，反正没事可做。 容采嫻熟门熟路地打开书房的日光灯，头顶的灯管闪了几下才亮，而眼前堆积如山的书让欧兰斯眼神发亮，欧莫瑞则大吃一惊。 书房几乎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要走到书桌就必须翻山越岭。 「天啊，这么多…」欧莫瑞觉得这书房的藏书量足以开一间书店了。 「这些都是比较新的书，更早以前的旧书都放在史姨婆的房间里。」容采嫻指着另一边的房间。 「桌上这些笔记可以借回去看吗？」欧兰斯觉得笔记比书还有价值。 容采嫻看也不看便豪气地道：「可以，太公说他所有的书、笔记全都是给我的嫁妆，所以你想看就拿去看。」 「送你？」欧莫瑞嘲笑道：「你看得懂？」 「我现在看不懂不代表我以后也看不懂！只要我将来读生物科系就能看懂啦！嘿嘿…」她得意地拍着两叠堆得快要跟她一样高的书。 「外公的书也是你的。」欧兰斯立刻举一反三。 「嘿啊…」容采嫻乐呵呵地补充：「还有外婆的！呵呵…」她赚翻了。 「哈，这下好玩了。那如果有人只想娶你，不想要这些书怎么办？」欧莫瑞笑着问她。 「哼，」容采嫻不屑地一哼，随即豪气干云地说道：「那他就别想娶我！我跟你说，我的嫁妆除了这些书，还有无价之宝，阿嬤和袜袜！他们都要跟我一起，要娶我就要一起娶，一个都不能少，不然就免、谈！」 「哇呜，酷…」欧莫瑞对她肃然起敬。 「不错。」欧兰斯给予正面评价，他觉得这个世代的女孩能有这种想法堪称稀有生物，需要保护起来。 而在隔壁范家，范玉珍与范玉玲两对夫妇趁着外婆在洗澡，四个人坐在客厅里聊天。 「小嫻和妈的感情真好。」欧凯文有感而发。 「是啊，」范玉珍立刻附议，羡慕道：「小嫻看起来散漫，但她其实很细心，看她照顾妈就知道，不像琳娜…」 她想到女儿晚餐时干的事就哭笑不得，外婆的牙齿不怎么好，没办法咬比较硬的食物，然而欧琳娜看见容采嫻夹了鱼片给外婆便想仿效，但她什么不好夹，偏偏夹了硬梆梆咬不动的排骨酥孝敬外婆！ 「呵呵，她不错了，」欧凯文笑着安慰她道：「这趟回来她至少知道不能只顾着自己吃，还要顾到阿嬤。要她一下子就注意到细节，那也太为难她了，慢慢来吧！」他还是忍不住替自己女儿说话。 「小嫻一直跟妈住，自然会比较知道妈的喜好和状况。」范玉玲笑着解释。 事实上，范玉玲与范玉珍的看法相同，她自己就从来没有跟人说过她不喜欢生的葱、蒜，如果不小心夹进碗里，留下不吃就是了，但没想到容采嫻居然注意到了，帮她调的火锅沾酱就没有这两样，给容敬忠的那一碗沾酱却加了葱花与蒜末，可见得这不是偶然、碰巧！ 「不过，小嫻调的火锅沾酱的味道还真是不错！」欧凯文觉得很合口味。 其馀三人不约而同地点头，深表赞同。 「对了，呵呵…」范玉珍突然笑了起来，对着范玉玲夫妇说道：「妈跟我说，小嫻说的，阿嬤就是她的嫁妆，她嫁人的时候，阿嬤和袜袜都要跟她一起。」 「呵呵呵…」欧凯文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了，但还是觉得有趣。 「小孩子说的话哪里能当真，也就妈会相信…」范玉玲不以为然。 「我倒不觉得小嫻是随便说的，」范玉珍敛起笑容，说道：「小嫻跟我说了一件事…」 范玉珍把容采嫻装睡偷听到外公与外婆说要守住这个家的事情说了，四个人陷入了沉默。 「我想…」欧凯文首先打破沉默，发表自己的看法道：「重点是要她们两个人觉得生活幸福、快乐。如果小嫻真的能找到一个愿意跟她一起照顾妈的人，而妈也喜欢跟小嫻生活，我觉得这也是不错的安排。」 「小嫻会遇到这样的男孩吗？」范玉珍与范玉玲同时提出了同样的问题。 「将来再说吧。」容敬忠觉得世事多变化，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的事。 第三十三章 特效药 欧兰斯想着容采嫻这两天偶尔还是会咳嗽，索性就再给她做个检查，另一方面也可以知道她的情绪到底有多糟。 从她一开始的心跳来看，她的情绪确实有些激动，但从她配合做检查的程度看来，她的负面情绪并没有爆发到无法控制的地步，而她现在的心跳明显缓和了下来，表示她的心情平静，可以进行理性的对话。 「在阿嬤心里，没有人可以赢过你，她在乎你胜于一切…」欧兰斯把听诊器从脖子上那下来放在床上。 「哪有…」她嘟着嘴，委屈地说道：「阿嬤每次都要我让琳娜…」 「那你是要琳娜让你？」欧兰斯反问她。 「为什么不行…」容采嫻小声嘟囔。 「你也知道不行，所以每次都让她了。」他点出事实。 容采嫻的嘴嘟得更高了，但欧兰斯没理会她。 「你爸问了一句话，阿嬤立刻就生气地把你爸妈都骂了一顿。」他接着自己先前的话说道。 「我爸有说话？他问了什么？」容采嫻刚才没听见容敬忠的声音。 欧兰斯皱起眉头，说道：「她常常哲样季吗？」 他说完之后挑了挑眉，觉得自己模仿得很像，九十九点九分！ 容采嫻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从英俊冷酷的欧兰斯嘴里说出这样广东腔的国语…，这…太滑稽了吧！但那个腔调、脸上的表情实在太像了！ 容采嫻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欧兰斯竟然会模仿容敬忠，而且还那么像！ 「呵呵…哈哈…咯咯…，咳咳…，哈哈…」容采嫻笑到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缩成一团。 欧兰斯恢復他的面摊脸，伸手按了按她的后脑杓，说道：「起来，去吃饭。」 容采嫻的心情豁然开朗，抬起头看见他的脸，立刻又笑不可抑，喊道：「我…我笑得…哈哈哈…肚子好痛…呵呵呵…」 「快出来，不然不等你了，我们要出发了。」他冷着脸站在拉门旁，给她下最后通牒。 「啊…来了、来了啦！」容采嫻笑着从床上爬起来。 看着欧兰斯走进容采嫻的房间，全部的人便都竖起了耳朵，大家都好奇他要怎么开解容采嫻，然而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很小，根本就听不清楚对话内容，但到最后却突然传出容采嫻开怀大笑的声音！ 「是小嫻！她在笑！」欧琳娜惊呼。 其他人当然也听得出来那是谁的笑声，只是心中疑惑不解，欧兰斯是怎么办到的？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容采嫻转变心情哈哈大笑！？ 外婆躺在隔壁房间的床上休息，同样听见了容采嫻的笑声，她睁开眼睛看着两个房间之间纸糊的拉门，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的小宝贝不仅仅跟自己长得像，就连性情也同样乐观开朗，不愉快的事情过了就算了，而她也没看走眼，欧兰斯确实是可以信赖的人，办事牢靠！ 看见欧兰斯与容采嫻先后从房间出来，范玉玲感觉到容敬忠想要说话，她立刻拉住他的手肘。 「现在什么话都别说。」她小声说道，现在多一句不如少一句，别又一不小心说错了话，惹老妈不高兴。 「阿嬤呢？」容采嫻走出房间第一个就找外婆。 「阿嬤在房间。」范玉珍笑着捏她的脸颊，小丫头个性多好啊，要是换成欧琳娜使性子，哼，不知道要费多少力气才能摆平。 容采嫻二话不说就跑进外婆房间，跳上床窝在外婆身边，搂着她喊：「阿嬤…」 「不生气了？」外婆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脸庞。 「嘿嘿…」容采嫻娇羞地笑着，并随即凑到外婆的耳边说道：「对不起，害阿嬤生气了…」 外婆笑呵呵地看着她，轻声说道：「别理他们，下礼拜二他们就滚蛋了…」 「对啊…」容采嫻也学着外婆轻声说道：「亲爱滴不要跟他们生气，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了！嘻嘻…」 「呵呵…」外婆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可爱的小宝贝就是良药，只要有她在，什么忧鬱气闷都一扫而空。 「阿嬤…」欧琳娜人没到声音先到。 她跑进房间嚷道：「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在笑什么？讲给我，我也要听！」她爬上床，窝在外婆的另一边。 范玉珍姐妹跟着进来，看见容采嫻与欧琳娜一左一右搂着外婆，范玉珍随即笑骂道：「你们三个也不嫌热吗？」 「不热！」两个女孩异口同声。 「你们不热，阿嬤热！快下来！」范玉珍笑骂道。 范玉玲来到床边笑道：「妈，走吧，我们去吃饭吧！大家应该都饿了。」 「啊，有了…」容采嫻眼神一亮，坐起来说道：「阿嬤，我们带他们去那家新开的火锅店！」 第三十二章 听诊 第一次见到外婆大发雷霆，欧琳娜立刻乖觉地安分守己，避免扫到颱风尾。 「常常…，哼，」外婆冷哼一声，疾言厉色地对着范玉玲夫妻俩说道：「我告诉你们，小嫻从小到大都很听话、有礼貌，从来没有这样甩手走人过，我跟你们一样，也是第一次看她这样！你们要是真正关心孩子，难道不是该问她怎么了？为什么会不开心吗？哪有你们这样当父母的，没搞清楚状况就先想着指责孩子的不是…，这样还想跟孩子亲近？」 范玉玲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急忙拉住外婆的手，想要救场。 「没有啦，妈…」她缓颊道：「阿忠是着急，不是生气，你误会他的意思了啦。」 容敬忠没想到外婆的反应这么大，赶紧道：「妈，我系找急的啦…，不系生气啦…」 外婆没好气地瞪他们一眼，懒得再说下去，骂人是很耗元气的一件事。 「唉…」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玉珍，你带他们去吃火锅吧，我火气大就不去了。」 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们当然不可能把祖孙俩留在家里，自己跑去吃火锅，尤其是范玉玲夫妇，他们此时此刻连吃东西的胃口都没有，只在发愁要怎样让外婆消气，又该怎么面对闹彆扭的容采嫻。 欧兰斯站在一旁暗自思忖，容采嫻虽然厌恶蔬菜，也偶尔会跟欧琳娜计较，但除了生病那一次之外，几乎每一次都是她自动妥协、率先让步，她的个性确实温和而且听话，只不过再怎么乖巧懂事，一个人的忍耐还是有限度的。 仔细想想，她最近承受的压力可不小，课业、父母、欧琳娜、吃食…，这其中就有自己的贡献，而不让她吃虎咬猪应该就是那〝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情绪爆发的导火线。 他果断转身回了书房一趟，很快又回到原位。 「阿嬤，」欧兰斯对外婆说道：「我跟小嫻谈谈。」想彻底治癒病痛就要找出病源对症下药。 不只是外婆，在场所有的人都看向他，范玉玲更是讶异，直率地问道：「你要跟她谈什么？」 外婆嫌弃地看着她，心里直摇头，自己这个二女儿实在是个不及格的妈妈，范玉珍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这位家长，你觉得现在要跟你女儿谈什么？考试得几分吗？」她真不愿意承认她们是同卵双胞胎。 外婆懒得答理她们，转而对欧兰斯说道：「兰斯，阿嬤就拜託你先跟她谈谈。」 原本外婆是想要自己去跟容采嫻说说话，但是她觉得很累，有点精神不济，既然欧兰斯主动请缨，那就让他先去安抚一下，等自己喘口气再去安慰她的小宝贝。 容采嫻感觉到头胀痛、耳中轰隆作响，回到房间就扑倒在床上，不想理任何人… 但她听见外婆说话的声音，外婆从来没有这样大声说话过…，而外婆竟然在骂自己的爸妈，然后好像是妈妈在说话… 那是替爸爸说话，可是自己呢？谁又会替自己说话呢？除了外婆没有人会挺自己，但遇上欧琳娜…，唉，自己就跟袜袜一样，成了被扔出去的那一个… 〝叩、叩、叩〞，有人敲她房间的门，这人不是外婆，外婆会先喊她。 她抬起头看着那道推拉门，嘴唇微啟却又闔上，她想大声喊〝走开！不要打扰我！〞，但她终究喊不出口，赌气地拿起枕头盖住自己的头，留一道缝隙呼吸，然后用枕头两端摀住耳朵，当作没听见。 「小嫻，我要进来了。」欧兰斯并不意外里面没回应。 他拉开门，觉得房间里有点闷热，他走过去打开电扇还有窗户，然后再把拉门拉上，虽然纸糊的拉门有跟没有一样，但还是一道屏障。 他在房间走动，容采嫻立刻知道是谁了，他身上有一种清爽的味道。 欧兰斯没说话，逕自搭上她的左手腕… 容采嫻愣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他在量测自己的脉搏，三十秒后他放开了她的手腕。 「你翻过去，背对我。」欧兰斯从口袋拿出听诊器，但听诊器不够长，他坐在床边。 容采嫻被枕头挡住了视线，看不到他要做什么，但背对他，很好，她迅速翻身面向墙壁。 他把听头放在她的背上，说道：「吸气…，吐气。」 听头换了几个位置，重复刚才的指令，最后他拿下听诊器，说道：「左手。」 容采嫻乖乖翻过身并伸出左手，他把枕头拿起来立在床头，再度量测她的脉搏。 三十秒后，「嗯。」欧兰斯放开她的手腕。 「在阿嬤心里，没有人可以赢过你…」他说道。 第三十八章 散漫 容采嫻把分成两个塑胶袋装的虎咬猪拿出来放在办公桌上，果然摸着还会烫手，欧兰斯颇感兴趣地拉开塑胶袋，想看看什么是〝后嘎低〞，台湾汉堡。 「好香，对不对？」容采嫻觉得她的口水快要流下来了。 「欧博士…，您现在有空吗？」女孩拿了一份文件走到办公室门口问道。 〝啪啦、啪啦…〞 办公室里的三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 大家循声看去，原来是容采嫻放在边柜上的书包翻倒了，书本、笔记、笔袋滑出来砸在地上，接着书包也掉了下来，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都滚了出来。 容采嫻跟另外两人一样看向地上那一堆从书包里滚出来的杂物，钥匙、小钱包、折伞、小布袋、对折的白色信封… 「唉…」她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这四本书得好好在头上顶一顶，不然会考不好！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掉下来的不是虎咬猪！ 容采嫻就近捡起地上的小钱包，继而慢条斯理地收拾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帮你。」女孩热心地上前帮忙。 然而女孩先捡起来的并不是离她最近的折伞，而是被书包盖住一角的白色信封，她拿起来用手捏了捏，像是想透过触摸知道里面是什么，然后才面露失望地把它递给容采嫻。 「哦，谢谢。」容采嫻接过来却愣了一下，她不记得自己有这个白色信封… 忽然，她记起薄荷油在她上车的时候往自己书包里塞了东西，想来应该就是这个玩意儿了，她打开信封一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里面是一个白底上面绣着粉红色与金色樱花的〝合格祈愿御守〞，她知道这是保佑考生能够金榜题名，能够顺利进入理想学校的护身符！ 她挑起嘴角，没想到薄荷油的心肠这么好，就连好友柯艺纯都没送过这样的礼物给自己，当然啦，自己也没送过她，嘻嘻。 欧兰斯的目光从白色信封上移开，往地上的杂物一扫，发现书本下方露出的千元大钞，他立刻想到范玉玲昨天早上给她零用钱的事，当时容采嫻接了钱就往书包里塞，没想到隔了这么久了，她还没把钱收好，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个性也太散漫了。 在此同时，女孩也看到了书本下的千元大钞，她飞快地看了容采嫻一眼，眼神中透着怀疑，这时… 「詹幼雪，你找我？」欧兰斯一如既往地冷着脸。 「啊，喔，这份文件要请您签字。」詹幼雪赶紧站起来，却又下意识回头看了容采嫻与那些钞票一眼。 欧兰斯没错过她刚才的举动，也没漏掉这个不起眼的动作，但他不动声色。 「你放着。」欧兰斯是不会在没看过的文件、资料上签名的。 詹幼雪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便转身要往外走，但脚步却略显迟疑，这时蹲在地上收拾东西的容采嫻特意抬起头对她笑了笑。 「小嫻，」欧兰斯忽然问道：「你妈给你的零用钱为什么不收好？」 「我昨天晚上忘记拿出来了，呵呵呵…」容采嫻笑着掩饰自己的粗心大意。 她刚才发现三张千元大钞还很惊讶，以为自己发了一笔横财，后来才突然想起来这是爸妈给她的零用钱。 欧兰斯注意着詹幼雪的反应，却见她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才垮着肩膀离开。 他收回目光，把她留下的文件放在公文夹上面，那份公文夹里莫名其妙地夹带了一个与公文内容毫不相干的白色信封，信封里似乎还装了钱！ 他摇了摇头，决定要给漫不经心的人一点教训，让她再着急一会儿。 他放下心思，转而对容采嫻说道：「东西收好跟我去送虎咬猪。」要说话、做公关的事让她来就好，反正她知道要送哪些人。 容采嫻拿出两个热腾腾的虎咬猪放在桌上，这是留给欧兰斯的，然后乐呵呵地跟着出去分送外婆的爱心小吃。 冯嘉昇外出开会还没回来，而陈雅芳等人一看到容采嫻跟着来就知道是外婆请客，但他们还是先谢过了欧兰斯。 「小嫻，」陈雅芳转头又特别交代道：「回去帮我们谢谢阿嬤。」 「对啊，」老技工靦腆道：「每次都吃丁博士的东西，真不好意思。」 「那下次人家丁博士请你去换灯泡，你就顺便检查一下其他的设备啊！」陈雅芳觉得老技工就是死脑筋。 「对、对、对，下回我过去就给检查一下电路。」老技工立刻给出承诺。 「算我一份。小嫻，你跟丁博士说，回头要整理院子就叫我，我力气大！」老工友积极表态。 「太好了，」容采嫻笑嘻嘻地说道：「我回去就跟阿嬤说，她一定超开心的！」 第三十七章 抓公差 容采嫻走在太阳下觉得头顶在冒烟，喉咙发痒、胸口闷闷的，她边咳嗽边瞇着眼眺望前方绿树成荫的大学校园，彷彿看见了沙漠中的绿洲。 「我是骆驼、我是骆驼…，加油，快到了…咳咳。」她给自己打气。 「容采嫻！容采嫻…」身后传来呼喊声。 她停下脚步，瞇着眼睛回头看，很快就认出是外婆与范玉玲、范玉珍，三个人打了两把阳伞，还拎了大包小包的战利品，哼哼，她们一定是先去逛市场，然后顺便买午餐回家。 「我就跟你说吧，」范玉珍得意地说：「能在大太阳底下散步的就只有你女儿了。」 「呿，」范玉玲不服气道：「光看制服也知道是她！」 外婆远远就认出了容采嫻，如同范玉珍说的，比自己这个货真价实的老太太走路还慢的女孩大概就只有她了。 「她呀，」外婆笑道：「跟你们老爸一样，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不慌不忙的，跟他们两个人走路都能急死人，呵呵呵…」 果不其然，容采嫻已经看见并且认出她们了，但却还是慢吞吞地朝她们走来。 「你怎么也不打伞遮一下，小心中暑！」范玉玲把她拉进自己的伞下。 「不用啦，前面就有树荫了。」她笑嘻嘻地指着前方的校园。 「阿嬤，我帮你拿。」容采嫻伸手去拿外婆肩上的红色环保袋。 「碰到你正好，你跑一趟，把这一袋虎咬猪送去给你兰斯表哥。给他准备了两个，剩下的分给其他人吃。刚做好的小心烫。」外婆把袋子交给她。 容采嫻接过环保袋揹在肩上，忽然想到… 「你们看我像不像圣诞老婆婆？」容采嫻双手抓着肩上红色袋子的提把，摆出眉开眼笑的模样。 「呵呵呵，」范玉珍笑着说：「六十年以后就像了！」 「喔…」容采嫻露出狡黠的笑容，捉狭道：「阿嬤！姨妈说你是老太婆！咳咳。」 「小丫头…，我哪有那样说？」范玉珍作势要打她。 「欸欸，你想干嘛？」范玉玲挡住她的手。 「没听见你女儿在挑拨离间吗？」范玉珍质问她。 「哪有？她是实话实说！」范玉玲护着容采嫻，矢口否认。 一时间，姊妹俩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容采嫻却置身事外地看着她们俩斗嘴，乐不可支。 「你这个小坏蛋，唯恐天下不乱…呵呵呵…」外婆笑着用手指戳她的脑袋，顺便用手巾抹去了她额角的汗水。 几个人说说笑笑地走进校园的树荫里，大家都觉得没那么闷热了，而且少了汽车废气的臭味，呼吸的空气也清新不少，容采嫻在总图书馆前与她们分道扬鑣，独自去生化研究中心给欧兰斯送午餐。 容采嫻一路咳到生化研究中心后门，进门后她直接搭电梯上五楼，先找到欧兰斯报到再说，而当电梯门一打开，她便听见说话的声音。 「我昨天中午跟陈姐领回来就放在抽屉里的…」一个陌生女孩的声音。 「那你是不是带回家了？」王锦霏的声音。 「不可能，我不会把公款带回去！」那女孩篤定地回答。 「你再找找看，说不定你放在别的地方了。」一个男生的声音。 「我去过的地方都找过了…」女孩边说似乎边翻动着抽屉。 容采嫻走到研究室门口，探头一看，里面有四个人在，除了王锦霏是她认识的，博士生陈谦会与博士后研究费长新则坐在放着名牌的座位上，所以她知道是谁，另外一个陌生女孩坐在没有名牌的座位上。 「大家好…」容采嫻忍着想咳嗽的感觉打招呼。 王锦霏首先抬头，「噯，小嫻来啦！」她露出了笑容。 「嘿，王教授好，」容采嫻笑嘻嘻地说道：「我来找我表哥的。」 「欧博士去找主任了，你稍坐一下，他应该快回来了。」王锦霏亲切地招呼她。 「好，谢谢，那我进去里面等他。」容采嫻指着欧兰斯的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容采嫻把书包、袋子放在边柜上，然后就去冰箱里找水喝，她的喉咙好乾。 她拿了一罐瓶装水出来，还没来得及打开盖子，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下意识回头。 「大表哥！咳咳。」她笑着打招呼。 「嗯，来了。」欧兰斯朝她走来，直接抽走了她手中的水，然后从冰箱上拿了一瓶室温的瓶装水给她。 「噢。」容采嫻撇了撇嘴，打开瓶盖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喝了两口才忽然想到她来这里的任务。 「阿嬤要我送虎咬猪来。」她放下瓶装水转身去拿边柜上的袋子。 「阿嬤说这是刚做好的，吃的时候小心烫。」她把两袋虎咬猪从环保袋里拎了出来。 第三十五章 拉近距离 隔天一早，容采嫻与欧兰斯正吃着早餐，家里除了欧琳娜之外，其他人也都陆续起床了，外婆与范玉珍、范玉玲两对夫妻也跟他们一起吃早餐。 当他们两人在玄关穿鞋准备出门，看见范玉玲与容敬忠也在找鞋穿。 「妈、爸，你们不用送了，」容采嫻笑着对夫妻俩说：「我跟大表哥一起走就好。」 「我跟你爸早上也没事，送你上公车了，我们想要去校园逛逛、散散步。」范玉玲回答。 「欸，你们要散步啊？趁现在天还不热，我们跟你们一起去，好久没去校园里逛逛了。」范玉珍兴致勃勃地拉着欧凯文往门口走。 容采嫻只想着她的公车快要来了… 「公车快来了，我们先走了。」欧兰斯站在院子里说道。 「别等我们，你们先走，我们马上跟上来！」范玉珍向他们挥手。 欧兰斯与容采嫻跟外婆打了招呼便先出门了，范玉玲与容敬忠跟在他们后面，当他们正准备转弯，范玉珍与欧凯文也追了上来。 「小时候觉得这巷子挺宽的，现在看就觉得好窄。」范玉珍看着巷子两侧的红砖墙。 范玉玲笑着回头，挑衅道：「我就说你胖了嘛！还不承认…」 「哼，」范玉珍懒得理她，撇开头道：「我不跟视力有问题的人一般见识。」 「玉玲，你在非洲看太多皮包骨了，所以才会看谁都觉得胖。」欧凯文力挺自己的老婆。 「凯文，别替你老婆开脱了，她现在这样最漂亮！」范玉玲对着范玉珍捉狭一笑。 「这还差不多…」范玉珍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欧兰斯听身后范氏姐妹的对话，不觉看了容采嫻一眼，她的皮肤比范氏姐妹白皙，身材像范玉玲，但太瘦了，她生病那天坐在自己腿上，她屁股两边的坐骨就像锥子似的，扎得他大腿肌肉都痛。 六个人很快就到了生化研究中心前的公车站，公车已经过了路口，就快到站了。 「五点的时候过来找我。」欧兰斯恪遵职守。 「好，咳咳。」容采嫻当然要去，她的重乳酪蛋糕还在他的冰箱里。 「我走囉，掰掰！」她回头向眾人挥手，往前去排队上车。 上了车，发现司机后面的位子又被同一位小姐佔了，容采嫻立即转移目标，走到车门边第二个座位旁站定，而当她往车窗外看去，车外一排四人立刻朝自己微笑、挥手，动作整齐划一，那位〝爸爸〞仍旧酷酷地看着自己…，这送行阵容也太盛大了吧！挥挥手，呵呵…，好尷尬啊… 公车上，靠右侧的乘客目击了这隆重的欢送场面，随着公车离站，眾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从转向容采嫻，眼神中带着惊艳、好奇与了然。 其实眾人都心里有数，车下两位少妇与她必定有血缘关係，因为她们三人的五官轮廓长得太像了！而更令人讚叹的是这一家人太不得了了，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全都是俊男美女啊… 「早。」潘源硕出现在她身边。 「早。」容采嫻对于他的出现已经不觉得意外了。 「刚才…他们是你的亲戚？」他也是车上的目击者之一。 「啊…嗯。」她点头，所有的爸妈都来了。 潘源硕也被她的〝亲戚们〞震撼到了，好奇地问道：「那两位…阿姨长得好像…，是你的什么人啊？」 「我妈跟我姨妈。」容采嫻淡然作答。 虽然范氏姐妹指称对方胖了、瘦了，但实际上两人的身形并没有太大的差别，衣服尺码不过差一号，范玉珍平时会跟着欧凯文去打高尔夫球，因此肤色并不白皙，但范玉玲的肤色更深一点，大概是非洲太阳的紫外线更猛吧！ 「你跟你妈还有姨妈长得好像，一看就是一家人。」他其实也猜到了，其中一位应该是她的母亲。 「你们今天开始就上半天课了吧？你下午会去图书馆看书吗？」他已经听说〝圣洲〞跟他们〝光霽〞的暑期辅导课的课表是一样的。 「嗯，不会了…」她觉得中午去也不一定有位子，而且中午的时间出门好热。 「你今天也有家教课？」他以为她是因为有家教所以才不出门。 「嗯。」她确实有家教课。 「你的家教是全科吗？」他想跟她多聊几句也好。 「嗯…英文跟自然科。」她照实回答。 潘源硕觉得有点洩气，他很积极地想要跟容采嫻交流，想要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但她的反应始终淡淡的，回答永远都是简单扼要。 容采嫻等了半天没听到潘源硕的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 「哇，你的眼睫毛好长喔！」她低呼。 潘源硕愣怔了一下，随即笑了，她终于注意到自己了。 第四十二章 从御守说起 欧兰斯拿起〝合格祈愿御守〞，正面、反面都仔细看过了一遍，然后还给容采嫻。 「这个是日本人的护符，你也可以直接说日文omamori。」欧兰斯说道。 「你会说日文！」容采嫻惊讶地看着他，心里好不佩服。 「不会。」他的回答简单扼要。 「那你怎么知道这个呃…它的日文？」容采嫻并没有因为他的否认而感到失望。 「阅读，」欧兰斯解惑道：「阅读介绍各种不同种族、不同专业领域的文章、书籍，获得各种专业的、传统民俗的、休间娱乐等等的讯息。」 「你会从阅读中得到知识与乐趣，与朋友交谈会有更多的话题与更丰富的内容。」他最后说道。 见容采嫻频频点头，看似理解并认同他所说的，于是他便说道：「我们今天就谈谈除了教课书之外，你读过的书。」 他本来是准备要让她知道有些话不适合在外人面前说，教她社交礼仪、应对，但现在既然说到阅读、吸收知识，那今天上课的主题改一改也无妨。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容采嫻想起从前读国中的时候，她们直升班的同学可有得聊了，每天都过得好快乐。 「我看过运动、侦探、医学、奇幻，嗯…，各种职业的我都看。不过，还是关于中学生的比较多！」她兴致勃勃地回答。 「你都读了些什么书？」欧兰斯很意外，没想到她阅读的范围这么广，于是想要深入了解她的阅读情况。 「嘿嘿，我不知道这些书的英文名字，那我就说中文名字囉！」容采嫻事先声明。 见欧兰斯没有异议，她伸出手指开始算道：「灌篮高手、凉风、网球王子、水男孩、柯南、怪医秦博士、棋灵王、哆啦a梦、结界师，咳咳…，其他…就太多了…」 容采嫻觉得他的眼神充满杀气，最后闭上嘴，沉默地垂下脑袋玩自己的手指，不懂他干嘛瞪自己。 漫画？！他还为她广泛阅读的习惯而感到惊喜、欣慰，搞半天她读的书全都是漫画！ 欧兰斯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动气、不要乱了方寸，他是正义的一方，他总有办法可以收服对面这个小恶魔！ 对，现在他绝对不能跟青春叛逆期的少女对着干，他必须要想出对策，要诱导、要改变阻力为助力…，那不然… 「嗯，确实很多，还有流星花园、淘气小亲亲、凡尔赛玫瑰、城市猎人、蜜糖女孩大作战…」欧兰斯想着他在书房的书架最下层，以及后来在书桌底下发现的漫画。 「啊，你看过喔？」她喜出望外地看着他，以为自己找到同好了！ 「没有！」欧兰斯努力掩饰心中的嫌弃，他才不看这种少女漫画，要看也是超人、蝙蝠侠、蜘蛛人、闪电侠、夜魔侠、詹姆斯?戈登！ 「读书心得。给你一个小时，写一篇你最喜欢的漫画的读书心得。」他寧可修改她的读漫画心得，也不想跟她讨论那些少女漫画的无聊内容。 一个小时之后，容采嫻交出了一篇〝淘气小亲亲〞的心得报告，欧兰斯则当场批改并讲解语法及词汇的使用。 「就这样，今天就到这里，准备回家了。」欧兰斯宣布下课。 「好，谢谢大表哥。」容采嫻觉得很开心，今天学了形容不同身形的字，自己是petite女孩。 看见放在桌上的御守，欧兰斯问道：「你和同学之间常常互相送礼物？」 「很少，」容采嫻摇头，说道：「我们学校不喜欢学生之间常常送礼物，所以通常是生日，或是圣诞节的时候才会送好朋友礼物，噢，有时候出去玩会带纪念品回来送给大家。」 「送你御守的同学去日本旅游了？」他顺着她的话推论御守的来歷。 「呃…」容采嫻顿了一下，摇头道：「我不知道，他不是我的同学。」 她说完话，拿起冬瓜茶，簌簌地吸光了最后一小口。 竟然是陌生人送的礼物？欧兰斯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她，神情严肃地问道：「你不认识〝他〞，但你收了他送的礼物？」 嚥下了口中的冬瓜茶，她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认识他，他是隔壁学校的学生。」 「他跟我搭同一班公车，他…」她想说潘源硕误认他是容敬忠，但怕他生气，改口道：「他很有名，我的同学都认识他。他是田径选手，跑得很快，所以大家都叫他彼得潘！」 欧兰斯心想不是陌生人就好，随口问道：「彼得潘常送礼物给你？」 「没有，这是他第一次送我礼物。」她拿起御守小心翼翼地放进信封里，就怕不小心弄脏减损了护佑的法力。 第四十一章 强盗 两个鐘头之后，正当容采嫻在验算数学练习题的时候，詹幼雪出现了。 「小嫻，我回来了，刚才有什么事吗？」她站在办公室门口问道。 容采嫻缓缓回过头，说道：「没吧。」自己去上厕所的时候有没有事就不知道了。 「噢，没事就好。」詹幼雪神情轻松地转身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还马上回来哩，两个小时叫做〝马上〞？容采嫻心想自己如果坏心一点，有事也不告诉她，看她怎么办，而且连个谢字都没有，真没礼貌。 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她回头继续验算自己的答案，没隔一会儿，欧兰斯回来了，他才走进研究室，詹幼雪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欧博士，开完会啦。」詹幼雪笑盈盈地看着他。 「嗯。」他应了一声便脚步不停地走进办公室，心知她应该发现那个装了钱的信封了，不然哪有这一副笑脸。 容采嫻也听见了声音，知道欧兰斯回来了，但最后一题刚好验算到一半，便没作声，想要把这一题算完再打招呼。 欧兰斯走进办公室，第一次，容采嫻竟然没有笑嘻嘻地迎接他？！他感到好奇，经过她旁边的时候刻意扫了一眼，原来在验算数学题，他挑了挑嘴角，她明天肯定有数学考试。 辅导她课业的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了解到数学这一科是她的强项，不用别人指导，靠她自己就能搞定，而她平时如果没有要考试，她就一定不会去碰数学练习题。 「咻，搞定…」容采嫻放下笔，松了一口气。 「嘿嘿，大表哥…咳咳。」她靦腆地笑着跟坐在对面的欧兰斯打招呼。 「嗯。有考试。」欧兰斯睨了她一眼，继续手上的工作。 「嘿啊，明天有数学小考。」她把数学练习题收了起来。 「先吃蛋糕。」欧兰斯低着头做事。 「嗯，好。」她觉得脑细胞也该进补了。 她从冰箱拿出了蛋糕，例行公事地随口问道：「大表哥，你要吃蛋糕吗？」 「半块就好。」欧兰斯毫不考虑地回答，中午吃一个虎咬猪果然不够，现在就觉得饿了。 嗯？容采嫻抬头看他，自己没听错？他说什么？半块… 「噢。」她能说不分他吗？小小一块蛋糕还要分两块…，早知道就不问了说！ 两人分食一块小蛋糕，欧兰斯两口就吃完了，容采嫻却还一口蛋糕一口冬瓜茶，慢慢地在享受进食的乐趣。 「还是这家的重乳酪蛋糕最好吃…」容采嫻吃得心满意足，拿起冬瓜茶抿了一口。 欧兰斯抬眸看了一眼她面前的盘子，剩下一小块被切成金字塔形状的蛋糕，上面还斜插着小叉子，再抬头看她眉开眼笑的样子。 「这么好吃？」他问道。 「嗯…」她嘴里含着冬瓜茶，只能抿着嘴回应。 这时，就看欧兰斯的手突然伸了过去，拿起了小叉子…以及叉子上的蛋糕，直接把蛋糕放进自己的嘴里…，放下叉子嚼了两口，接着拿起冬瓜茶喝了一口。 他神色自若地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容采嫻，评鑑道：「乾了点。」 容采嫻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纸盘，再看向对面若无其事的欧兰斯，她的蛋糕…，她的蛋糕被打劫了！她的蛋糕被…欧兰斯打劫了！强盗！ 「我…你…，你刚才不是也吃了？」她震惊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没吃出味道。」他说得理所当然。 他都这样说了自己还能说什么呢，再说这蛋糕也是他给的，容采嫻瘪着嘴把纸盘和叉子扔进了垃圾桶。 「明天下午我要去医学院一趟，你要来这里看书也可以。」欧兰斯觉得家里人多，不是温习功课的好地方。 「不用了…」她闷闷地说道：「我去图书馆就好。」那里没有白目的人会叫她帮忙〝顾一下〞。 欧兰斯也不勉强她，她喜欢在哪里读书都随她。 「有人送你礼物。」他开始讲英文。 「礼物…」容采嫻顿了一下，想到那个御守，脸上有了笑容，点头道：「是的，我今天收到一件礼物。」 「是什么样的礼物？」他那时没看清楚。 「那是…」她想了想却不知道〝御守〞的英文，于是便解释它的用途与目的。 「嗯，我看看。」欧兰斯不确定她说的是什么。 容采嫻喜孜孜地把书包里的信封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把御守从信封里拿出来，放在手掌心里。 「就是这个，很漂亮吧？」她献宝似的拿给他看。 见他伸手要拿，她的手缩了缩，「这是保佑考试顺利的！你拿了没用…」她特别强调。 欧兰斯冷然地看她一眼，这东西送他，他都不要。 第三十九章 好康的 丁博士，也就是容采嫻的外婆丁姿仪，她常常会送些吃食和她自己种的蕃薯、丝瓜、辣椒、木瓜什么的给冯嘉昇，而陈雅芳这些老熟人当然也见者有份，至于五楼研究室的人则沾了欧兰斯的光，容采嫻倒是因此认识了今年刚从生物系毕业的研究助理詹幼雪。 回到办公室，容采嫻揹起了书包，对欧兰斯说道：「大表哥，那我回家囉！」她快饿扁了。 欧兰斯拿着手机对她说道：「别跑来跑去，到时候又生病。去洗手。」 「你吃一个就够囉？」她讶异地看着他，他的饭量不小，一个虎咬猪能餵饱他？她的可不会分他吃！ 他看了她一眼，却只顾着跟外婆讲电话，「阿嬤，我是兰斯，…」 容采嫻听他说话内容就知道她要留下来看书，于是便把书包放回边柜上，逕自去洗手，准备回来吃她的午餐，反正在哪里吃、在哪里看书都没差。 等她回来，王锦霏几个人都差不多吃完了，正嘻嘻哈哈地商量着什么事情，气氛很热烈，欧兰斯也拿着一张纸站在办公室门口看。 看见她进来，王锦霏便问道：「小嫻，你想喝什么？」 「啊，还有好康的？这么好！」她没想到还有饮料可喝，不枉她顶着赤炎炎的日头跑这一趟。 「幼雪，」王锦霏吩咐道：「你拿目录给小嫻看，看她要喝什么？」 「有冬瓜茶吗？我喝冬瓜茶就好。」容采嫻就爱这一味。 「我也一样。」欧兰斯把饮料单还给詹幼雪。 「怎么会有饮料喝啊？」容采嫻好奇地问道。 「主任刚回来，知道你送虎咬猪来，他就说要请大家喝饮料，呵呵，我们可是沾你的光喔！」王锦霏笑着对容采嫻解释 「呵呵呵，没有啦，是冯伯伯特大方的啦！咳咳。」她可不敢居功。 「进来吃饭。」欧兰斯向她招手。 欧兰斯拿起一个虎咬猪，一拉开塑胶袋，点了点头，确实很香，不过里面的香菜…，他抬眸看容采嫻会怎么做？ 容采嫻舔着嘴打开塑胶袋，闻到浓郁的滷肉香味，就忍不住开始吞口水，她动手打开刈包，开始把上面的香菜一点一点地捏出来… 「嗯…」他提出质疑。 她的动作一顿，抬起头对他咧嘴一笑，说道：「香菜不好洗，怕他们没洗乾净…，还是挑起来比较放心，嘿嘿。」 「要不要我帮你挑掉？」她热心地作势要帮忙。 「不用了。」欧兰斯拒绝了她的好意，拿起虎咬猪就咬了一口。 嚼了几口…，嗯？嗯…，没想到香菜的味道跟滷肉、酸菜、甜花生粉挺合拍的！ 他并不喜欢香菜的味道，但碍于容采嫻在场，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吃下去，这不只是面子问题，他必须以身作则，不过…，他第一次发现香菜其实也不难吃！ 容采嫻向来吃东西就慢，饮料都送来了，她还没吃完。 没一会儿，冯嘉昇拿着一杯鸳鸯奶茶踱进欧兰斯的办公室，先与欧兰斯相互頷首打了招呼，接着，他露出了慈爱的笑容，问道：「小嫻，还没吃完啊？」 「嗯。冯伯伯，谢谢。」容采嫻笑嘻嘻地摇了摇手里的冬瓜茶。 「还没谢谢你呢，大热天专程给我们送午餐，呵呵呵…」冯嘉昇边笑边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没有啦，」她慧黠一笑，说道：「我就算准了冯伯伯会请喝冬瓜茶才来的！」 「哈哈哈…」冯嘉昇笑得很开心。 「听说你爸妈也回来了。」冯嘉昇问道。 「嘿啊，我们家晚上的时候满地都是人，呵呵…」容采嫻自己说着也觉得好笑。 「你阿嬤很开心吧？」冯嘉昇笑着问。 「才没呢…，阿嬤说她们两个姐妹吵死了，好在下星期二就滚蛋了。呵呵…咳咳。」她毫无忌惮地转述外婆的原话。 欧兰斯的眼神暗了暗，真是什么话都拿出来对外人说，这也太没分寸了。 「那是你阿嬤表面上说的，她心里其实很高兴。」冯嘉昇自认比较了解做父母的心理。 「会吗？」容采嫻疑惑地看着他。 「呵呵，别想了，等你自己有孩子就知道了。」冯嘉昇摸了摸她的头。 「对了，星期五晚上看你们有没有空，我请你们全家吃晚饭。」冯嘉昇看向欧兰斯。 「我问问看。小嫻，阿嬤睡午觉吗？」欧兰斯不想打扰外婆休息。 「现在不会，她两个女儿在家，她没空睡午觉。」容采嫻不假思索地回答。 欧兰斯瞪了她一眼，然后才拨电话给外婆，果然电话才响了两声她就接了。 「阿嬤，我是兰斯，冯主任…」欧兰斯把冯嘉昇要请吃饭的事情告诉了外婆，让她做决定。 第四十五章 人的不同 柯艺纯兴致勃勃地对容采嫻说她昨天中午与潘源硕一起吃牛肉麵，但容采嫻记得很清楚，昨天中午她坚持要去吃泰式咖哩饭。 「不是啦，」柯艺纯拨了拨鬓发，解释道：「那家餐厅人太多了，我不想排队，所以我就想说去吃牛肉麵，结果我在麵店碰到了彼得潘跟他同学，他们那一票五、六个人。」 她想到昨天就很兴奋，那种被一群男孩子眾星拱月的感觉真好，就算自己不是他们仰慕的女孩也无所谓，至少别的女孩看自己的眼光中充满了羡慕、忌妒，那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受。 「怎么，老闆没跟你收钱？看你高兴的…」容采嫻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忍不住就想打趣她。 「噢！」容采嫻突然哀号了一声，她被柯艺纯用手肘顶了一下。 「欸，」柯艺纯也有些过意不去，赶忙拉住她的手肘，怨懟道：「你这人…别那么俗气好不好？」 「我跟你说真的，」口气一转，她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容采嫻，认真说道：「彼得潘他们那票人真的不错！我觉得可以跟他们做朋友。」 「除了彼得潘，还有他们光霽毕联会的会长、学生会会长、辩论社的社长…」她认真地介绍起昨天认识的那票人。 「你觉得不错就去跟他们做朋友啊，我又没拦着你！」容采嫻有点不耐烦，她感觉柯艺纯没说实话，因为那家麵店的人潮只会更多！而且撞得她肋骨好痛。 「小嫻，」柯艺纯游说道：「你跟我一起啦，我们放学以后跟他们一起读书！」 「有必要吗？一起读书还不是各读各的，干嘛要跟他们一起！」容采嫻不以为然。 「我跟你说，」柯艺纯压低声音在她耳畔说道：「现在可以跟他们讨论功课、做朋友，等将来出了社会不管做哪一行，他们都会是最好的人脉！」 为了说服容采嫻，柯艺纯不惜露出市侩的一面，但她还是有所保留，那就是这群男孩的家世背景都超好，堂姐说如果能掳获其中一个，那将来就有机会成为某某人家的少奶奶！ 「太麻烦了，你去就好，别算上我。」她没兴趣，人脉不人脉的太复杂了，她只喜欢无拘无束地自己一个人读书。 柯艺纯见她始终不为所动，旋即松开她的手，冷然道：「算了，不跟你说了。」 她扭头就加快脚步走进教室，拋下了满头雾水的容采嫻在后面。 容采嫻搞不懂她怎么忽然就变脸了？「八成是大姨妈来了！」她很快就做出了结论。 上午三节课的下课时间，柯艺纯都罕见地没找容采嫻说话，容采嫻倒也没注意，因为找她说话的人多了去了。到了第四节课下课，她逕自收拾书包准备走人，范玉玲夫妇说要来学校接她去吃饭。 「你要回家吃饭？」柯艺纯神色淡淡地问她。 「没有，我爸妈要来接我去吃饭。」容采嫻神色自若地回答。 「噢。」柯艺纯应了一声便回头去整理自己的书包。 容采嫻跟着同学一起往校门口走，而她远远就看见外婆、范玉玲夫妇已经到了，于是她跟同学道别，开心地朝着家人走去。 「今天咳嗽了没？」外婆摸着她的头。 容采嫻想了想，惊喜道：「没耶，戴口罩真的有效！」 「走吧，你姨妈他们已经先出发了。」范玉玲揽着她往路边走。 容敬忠拦了一辆计程车，先让三位女士上车，然后自己才坐上副驾驶座。 柯艺纯心情鬱闷地看着扬长而去的计程车。 「唉…」她叹了一口气，怨叹老天真不公平，为什么自己就没生在那样清高、有学术地位的家庭呢？ 算算柯家的亲戚，十个家庭就有九个在经商，长辈总耳提面命要把握时机，积极稳健地建立自己的人脉关係，而这也是父母花大把钞票送自己来读〝圣洲〞的原因。 而容采嫻呢，虽然她的父母长年不在身边，但有爱她的博士外公、外婆陪着，她一直过得很好，大学里那些受人尊敬而有地位的院长、系主任、教授、学者在她嘴里都是叔叔、伯伯，逢年过节他们都主动送礼去她家，说她是含着银汤匙出生的也不为过。 越想越觉得自己蠢，跟一个头戴光环的人说这样做可以拥有好人脉，她能理解？才怪！更何况容采嫻这个天之娇女，长得漂亮又可爱，人缘超好，哪里需要处心积虑地去接近谁，她只要笑一笑，人家就自动靠过来… 「嗨，柯艺纯，怎么一个人？小嫻没跟你一起？」男生的声音。 柯艺纯循声抬头，骆非凡！光霽毕联会会长！ 她微微一笑：「她有事…」 第四十四章 让人期待 隔天一早，欧兰斯与容采嫻按照往常的时间吃早餐，外婆坐在容采嫻旁边，陪着他们一起吃。 「听阿嬤的，昨晚一夜没睡，今天中午打个盹也好，不然下午会没精神。」外婆慈爱地对欧兰斯说道。 「对不起，吵到您了。」欧兰斯立刻道歉。 「没有，呵呵…」外婆笑道：「没吵到我，是我半夜起来上厕所，看见书房的灯还是亮的，才知道你没睡。」 容采嫻静静地看着欧兰斯的眼睛，为什么他熬夜却没有黑眼圈？自己如果睡不够，第二天黑眼圈必定报到。 「小嫻，」外婆瞪着她，催促道：「别看别人，你赶快吃，不然赶不上公车了！」 「阿嬤，你不爱我了！对我那么兇…」她嘟着嘴，可怜兮兮地望着外婆。 「阿嬤怎么会不爱你，阿嬤这辈子都被你绑架了，不爱你爱谁？」范玉珍从浴室出来，接着她的话说。 「我哪有…」她娇羞地垂下脑袋，心里得意地偷笑。 「好了，别逗她了，让她赶紧吃饭。」外婆嘴里这么说，眼中的笑意洩漏了她的好心情。 这时范玉玲夫妇与欧凯文从厨房的后门走进来，他们早早就准备好出门了，四个人打算送容采嫻与欧兰斯一起去公车站，然后在外面吃烧饼油条，刚才则是在院子里帮外婆的菜园锄草、浇水，并餵袜袜吃了饭。 「小嫻，你还没吃完啊？快点，公车不是快来了！」范玉玲看她手里还拿着麵包，忍不住替她着急。 「别催她，你让她慢慢吃，又不是只有这班公车，大不了坐下一班嘛！」范玉珍本身也是急性子，但就爱跟范玉玲唱反调。 「你别说风凉话，要是换成琳娜坐在这里像树懒一样吃饭，看你急不急！」范玉玲太了解自己的姐姐了。 「人家才不是…」容采嫻想抗议，却发现欧兰斯在看自己，立刻噤声，咬了一口麵包。 「阿嬤，家里有口罩吗？小嫻还有些咳嗽，让她戴口罩出门比较好。」欧兰斯觉得容采嫻一定忘了这回事。 十分鐘之后，范玉珍姊妹一左一右揽着戴了口罩的容采嫻，三个男人走在她们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生化研究中心的公车站走去。 看着容采嫻与范玉玲几乎一般高了，容敬忠内心感慨万千，当年自己亲手接生的小婴儿，如今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中间的成长过程，他几乎没有印象… 「时间过得真快，才一转眼就长大了…」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旁边的欧凯文与欧兰斯说着自己的感概。 「可不是！孩子们长得很快，再过几年就各自有自己的家庭，我们就该升级做爷爷了。呵呵呵…」欧凯文深有同感。 接着，他看向欧兰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兰斯，你是目前最让人期待的！」 欧兰斯对他挑了挑嘴角，对他的话不置可否，然而脑中却浮现出漫画中的最后一幕，直树问琴子是不是怀孕了… ※※※ 容采嫻上了公车，放下挥别的手，没有意外… 「早。」潘源硕出现在她身边。 「早。嗯，谢谢你，那个御守很漂亮。」容采嫻对他笑了笑，忽然想起自己戴了口罩，对方根本看不见。 「那…你喜欢吗？」潘源硕看着她的眼睛就知道她在对自己笑。 「嗯，喜欢。」容采嫻点头。 「你…你今天补习吗？下午…」他发觉自己很紧张。 「今天要晚一点上课。」欧兰斯下午要外出，叫她五点半过去找他。 「那你中午放学后要做什么？」他希望能跟她一起吃午餐、看书。 「跟我爸妈吃中饭，然后再去看书。」她觉得中午会去吃饮茶，那是容敬忠每次回来都一定要去吃的。 「噢。」潘源硕有点失望，不过听她的口气，感觉她似乎会去总图书馆！ 「我会去总图看书，我可以帮你佔位子。」他试探道。 「不用啦，我也不知道几点才会过去，这样不好啦！」她不想麻烦别人。 「好吧。」潘源硕不想被她讨厌，今天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都是那御守的功劳。 容采嫻看向窗外熟悉的街景，知道自己该下车了，转头说道：「我要下车了，掰。」 「掰，下午见。」潘源硕自信地笑着。 容采嫻刚走进校门，柯艺纯就追上了她。 「我跟你说，」柯艺纯兴奋地说道：「我昨天中午遇到了彼得潘耶！」 「是喔，我刚才也遇到他了，而且还天天遇到。」容采嫻不以为意地说道。 「我是说，我跟他坐在一起吃牛肉麵！」柯艺纯特别强调〝坐在一起〞。 「欸，你没去吃咖哩饭喔？」容采嫻记得她昨天很坚持要吃泰式咖哩饭。 第四十三章 具体 容采嫻与欧兰斯从生化研究中心的后门出来，容采嫻却忍不住开始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容采嫻控制不住地咳，她拿出面纸摀住嘴。 欧兰斯把她肩上的书包取下，揹在自己的肩上，然后拱起手掌心拍打她的后背，却不敢太过用力，唯恐一用力就把她瘦巴巴的骨架给打散了。 他心里有数，她的上呼吸道还没有完全康復，对空气的变化十分敏感，不过，一般人是进入空调的室内，因为空气过于乾燥，或者冷空气让呼吸道的平滑肌收缩导致支气管狭窄而咳嗽，但她却反其道而行，看样子她的咳嗽极可能是空气里的尘埃引起的。 剧烈的咳嗽持续了十几声才停止，汗水、泪水、鼻水弄得她好狼狈，用了整包面纸才敢抬头见人，她的喉咙与胸口隐隐作痛，但却觉得呼吸顺畅多了。 「家里有口罩吗？明天出门记得戴。」欧兰斯觉得这样对她比较好。 「嗯。」她听话地应下。 「走吧，回家了。」欧兰斯摸了摸她的头，可怜孩子。 ※※※ 晚上欧兰斯领着弟妹们去史家洗完澡回来，容采嫻回房间准备就寝，范玉玲夫妇看时间还早，便也跟着进了她的房间，想跟她说说话。 容敬忠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范玉玲则跟容采嫻一起坐在床上。 「兰斯给你上课，你觉得怎样嘞？」容敬忠努力说着中文。 他知道欧兰斯个人非常优秀、出类拔萃，但那也不代表他就能够辅导女儿考这里的学测。 「ok啊！」容采嫻还挺喜欢欧兰斯上英文课的方式。 「如果不行就跟我说，没有关係。」范玉玲怕她顾忌范玉珍，而不好意思拒绝。 「兰斯大表哥只教我英文，其他科目有问题才问他，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容采嫻想着如果欧兰斯不逼自己吃青菜就更好了。 「好吧，」范玉玲看了丈夫一眼，说道：「你觉得好就好，如果不行就说，不要勉强。」 「嗯，我知道，如果不行我会说。」容采嫻领他们的情，笑着答应。 「小嫻，」范玉玲叮嚀道：「你的银行帐户里我存了十万进去，如果你要去补习班补习，或者想买什么东西、毕业旅行什么的，不要跟阿嬤拿钱，你自己去银行领钱知道吗？」 「嗯，知道了。」容采嫻乖巧地点头。 「还有，」范玉玲歉疚地说道：「你明年的学测，我跟你爸大概没办法回来陪考…」 「不用啦，」容采嫻笑着说道：「我跟同学去就好，你们别担心，我自己就能搞定的啦！」 「你海係想要选者哪个生物系和植物系吗？」容敬忠问道。 「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些其他的科系，医学院也有些科系可以考虑，呃，我不是说医学系…」范玉玲立刻澄清没有逼她考医学系的意思。 「嗯，我知道，兰斯大表哥有跟我说过，我会考虑看看。」她只是会考虑，不表示会填进志愿卡。 「对了，我听说史太公要把他的藏书都给你？」范玉玲是听欧莫瑞说的。 「嘿啊，」容采嫻笑呵呵地说道：「太公说姨婆没眼光，瞧不上他的宝贝书，所以他说全部都给我了，而且他还写在遗嘱上了。」 「你怎么知道？」范玉玲与容敬忠都被她的话吓了一跳。 「他就当着我的面写的啊！还叫我给他磨墨呢！」容采嫻实话实说。 「姨婆知道吗？」范玉玲担心史家子孙会不满。 「知道啊，太公当着她的面说，等他快掛了，姨婆就会叫捡破烂的在门口等，等他一嚥气，姨婆就会衝去开门把捡破烂的叫进来，把他所有的书都秤斤论两地卖了，所以他一定要写在遗嘱里。呵呵…」容采嫻想起史姨婆当场呛说她正有此意，就觉得很好笑。 「什么时候的事情？」范玉玲也知道这对父女不对盘，但她没听说过这件事。 「两年前的事，那时候太婆刚过世没多久，姨婆来整理太婆的东西，就在太公中风的前几天。」容采嫻记忆犹新。 如果史姨婆知道这事就没问题了，范玉玲夫妇接着又问了一些学校里的情形，然后就让她睡觉了。 在范家的书房里，欧兰斯把垫被铺在书架与书桌之间的地板上，再把檯灯放在枕头旁的地板上，想睡前再看点明天要用的资料，他面朝书架躺下，印入眼帘的是满满一整层的少女漫画。 就着檯灯的光，他看到了〝淘气小亲亲〞，他忽然想知道容采嫻觉得很〝立志〞、〝甜蜜〞、〝男主角很帅很酷又超级聪明〞、〝女主角很傻很可爱却很执着〞的故事具体内容。 于是，书房的灯亮了一夜… 第四十八章 恶魔藏在细节里 容采嫻走出电梯就听见好些人说话的声音，研究室很热闹呢，她还以为这个时间大家应该都走了！ 她脱下口罩，走进研究室礼貌地跟大家打招呼道：「嗨，大家好。」 「小嫻来啦！欧博士在里面。」陈谦会笑着回应。 「噢，小嫻今天好漂亮喔！」、「是今天特别漂亮！」几个人七嘴八舌地称讚她。 「呵呵，没有啦，还是跟平常一样啦，谢谢。我去找大表哥了。」容采嫻眉开眼笑地朝眾人頷首，然后才朝着欧兰斯的办公室走去。 欧兰斯在办公室里做事，听见容采嫻的声音，他又继续打了两个字，按下存档键然后不疾不徐地抬头，容采嫻的笑脸正好从书柜后冒了出来，时间抓得刚刚好！ 「大表哥，我来了。」她笑嘻嘻地打招呼。 看着容采嫻走进办公室，他的目光闪了闪，果然不太一样，外面那些傢伙不是在阿諛奉承呢… 「嗯，」他应了一声，继续手上的工作，问道：「你今天放学后都做了些什么？」 欧兰斯一开口就是英文，表示开始上课了。容采嫻把书包放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绕到他座位旁边站着，两手抚了抚裙摆。 「呵呵…，我看起来如何？」她抿着嘴笑，心里欢喜又得意，这一身行头都是爸爸买给她的。 欧兰斯转过头看着她，气定神间地说道：「脸有点红，但我想应该不是发烧。」 容采嫻愣怔了一下，继而笑道：「嗯，是啊，我也没有觉得不舒服，呵呵。」乾笑两声，低着头，沉默地走回他对面的位子上坐下。 「外婆和我爸妈中午去学校接我。我们跟姨妈他们一起在饭店吃饮茶。吃完午饭之后，外婆先回家，我们其他人就去逛百货公司。后来琳娜说她口渴，所以我们去咖啡店喝饮料、吃乳酪蛋糕。」她流水帐似地交代了下午的行程。 「嗯…」欧兰斯向后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道：「那你身上的洋装、脚上的鞋、袜，还有头上的发夹、手腕上的手鍊是哪里来的？」 哈，原来他全部都看到了！她的心情豁然开朗！ 「我爸买给我的！漂亮吗？」她目光晶亮地望着他，希望能获得他的称讚。 「嗯，」还可以，普普通通，欧兰斯点了点头，但他却对她说：「很漂亮。」他无意欺骗，他必须这样说。 「我也这样觉得…嘻嘻嘻…」她低头看自己的洋装、鞋子，摸摸手腕上的手鍊、头上的发夹，内心的愉悦之情溢于言表。 看着容采嫻的笑脸，欧兰斯想起昨晚在史家等容采嫻洗完澡一起回家的时候，欧莫瑞告诉自己的事情。 欧莫瑞说白天的时候，他窝在书房上网，外婆趁欧凯文夫妻俩带着欧琳娜出门去买东西，便把容敬忠与范玉玲叫到客厅里再教育了一番。 他没听懂全部的内容细节，只知道大意是外婆说容采嫻已经很懂事了，她现在需要的不是父母的教训、责骂，而是疼惜、宠爱，还举了那次剥虾壳事件做例子，最后要他们自己好好想一想，是要当她〝可以撒娇诉苦的爸妈〞，还是要当她〝必须恭敬对待的爸妈〞？ 欧兰斯挑了挑嘴角，从容敬忠今天的行为看来，他应该是正朝着当个〝可以撒娇诉苦的爸爸〞的目标前进中，值得鼓励！ 「嗯，这样的穿着属于非正式的休间装扮，适合从事休间活动，比方说逛街、去图书馆看书、…」欧兰斯放下心思，开始讲课。 今天的主题是容采嫻感兴趣的，她认真地听讲、写笔记，并且一反常态，积极主动地提问，然而有一些问题却难倒了欧兰斯。 虽然他博览群书，但偏偏就不包括女性时尚！他不熟悉时下流行的女性服装款式与装扮，容采嫻问的东西是他连听都没听过，看了也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 「所谓的流行时尚，不过就是商人用来绑架世人对美丑评价的那条绳索，是他们为了骗钱所耍弄的把戏。你要知道，流行时尚不见得适合所有的人，你有适合你个人的穿衣风格、装扮，不要盲目地学别人追求时尚。如果不思考自己的条件，不管美丑，流行什么都买来往身上穿、往脸上抹，那就中了他们的诡计。」欧兰斯冷着脸告诫她。 「不合适的装扮只会给人肤浅、可笑的感觉！」再补一枪，罪恶的苗要扼杀在摇篮里。 「嗯，我知道了。」容采嫻乖觉地点头，心里却觉得他被自己问倒了，所以恼羞成怒了，呵呵。 「你的问题回去问琳娜，她应该会知道。」欧兰斯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课回家。 「噢，好。」她一定会问的。 第四十七章 口罩 穿着同款的洋装、球鞋，容采嫻与欧琳娜兴高采烈地逛街，衣服、帽子、鞋子、饰品…一样也没放过，欧凯文与容敬忠一路笑呵呵地跟在后面帮自己的女儿提东西、付帐，无怨无悔的模样儼然一对女儿控老爸。 欧琳娜喊渴，于是他们走进一家连锁咖啡店，找到了位子，三位男士负责去点饮料、甜点，欧琳娜帮容采嫻梳跟自己一样的发型，范玉珍姐妹俩则坐在位子上聊天。 「欧凯文陪我逛街买东西的时候要是有今天一半的笑脸、热情，我就满意了。」范玉珍对范玉玲指控老公不贴心。 「你别不知足了，阿忠只要愿意跟我出门，我就得感谢天地了。」范玉玲觉得自己才惨。 「你还敢抱怨？」范玉珍不屑地瞪她，低声说道：「这个老公可是你自己选的！外貌协会…哼。」 想当年冯嘉昇的弟弟对她体贴入微、百依百顺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大家都认为他是范玉玲的最佳选择，但她却嫌人家不够帅、没有远大的志向，说自己对他没感觉，最后她相中了长相俊逸的容敬忠，两人交往不到一年就结婚了！ 「好啦，我后悔了行不行！」范玉玲小声埋怨她那壶不开提那壶。 这时男士们端来了饮料、甜点，姐妹俩这才闭嘴。 「小嫻，哲里没有冬瓜茶，喝哲个ok？」容敬忠递给容采嫻小杯的水果茶。 「噢，」容采嫻欢快地回答：「好啊！谢谢把拔。」 她笑嘻嘻地接过去，脸上没有一丝不乐意，而那一声甜蜜蜜、娇滴滴的〝把拔〞更让容敬忠的心都融化了，甘愿为她做牛做马！ 他笑着把冰咖啡放在范玉玲面前，却对上范玉玲吃味的目光，『哟…，对〝前世的情人〞那么用心，那对我这个今生的老婆呢？』 容敬忠反应很快，立刻帮老婆把吸管插好，陪笑脸说道：「哈尼，你的冰咖啡，慢慢喝，不然你会头痛。」 这还差不多…，范玉玲当然不会跟女儿争风吃醋，她可是非常希望这对父女的关係能够亲密些，而不是像陌生人一样客客气气的。 这时她注意到容敬忠手腕上的手錶已经五点了，便对容采嫻说道：「小嫻，你还要去找兰斯吗？已经五点了喔！」 「是喔，」容采嫻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笑嘻嘻地说道：「那我去上课，你们继续逛！」 「不逛了，我们也该回家了，一起走。」范玉珍觉得他们逛得也够久了。 他们搭捷运回家，容采嫻跟大家在总图书馆前分手，一个人揹着书包乐呵呵地去找欧兰斯。 「小嫻！」女孩的声音传来。 容采嫻循声看去，光霽的学生…，啊，是柯艺纯！ 柯艺纯走上前，笑着问她道：「你要去哪里？」目光却被她身上的粉橘色格子洋装、头上的发夹给吸引住了，真好看！ 「嗨，小嫻。」潘源硕主动跟她打招呼，眼中闪着光芒，这是第一次看她把头发放下来，只可惜口罩遮住了她的半张脸，不然一定很美。 「嗨。」容采嫻先跟这群人打过了招呼，才对柯艺纯说道：「我要去找我大表哥，我跟他约了五点半。」 「现在都快六点了！」柯艺纯看似替她着急。 「我知道，」容采嫻笑着点头，说道：「我有跟他说会晚点到，他在等我，所以我必须先走了，掰掰。」 「那你快去吧！明天见！」柯艺纯体贴地拍了拍她的手。 容采嫻笑着对他们一群人挥了挥手，踏上通往生化研究中心的小径。 骆非凡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颇为遗憾，自己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她呢？直到最近潘源硕表态了，才开始留意她，这一留意不得了，沧海遗珠啊！而今天这样的装扮… 「她干嘛戴口罩？」他觉得那口罩实在太煞风景了，把小可爱的半张脸都遮掉了。 「她之前生了一场病，咳嗽一直没好。」柯艺纯看似担心地说道。 「欸，那不是孙芷轩？」有人说道。 孙芷轩刚去跟舅妈宋秀娟拿了东西要带回家，在小径上遇到了容采嫻，不想后面还遇到这一群人，定神一看，潘源硕也在呢！咦，柯艺纯… 「你们站在这里干嘛？」孙芷轩开玩笑道：「迎接我吗？噢，柯艺纯你也在！」她露出惊讶的表情。 「嗯。」柯艺纯对她笑了笑，内心却极为不屑，难不成就她能跟男孩子在一起？真是够了！ 「那边是什么地方？你从那边过来，小…嫻往那边走…」骆非凡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小可爱了，他可不想让潘源硕误会自己对容采嫻有什么想法。 「生化(研究)中心…」孙芷轩与柯艺纯同时回答。 第四十六章 竞赛 容采嫻没有猜错，中午确实是吃饮茶，然而最令她高兴的是逼她吃青菜的人不在！ 各式点心先上菜，外婆知道大家都饿了，于是立刻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萝卜糕，并招呼大家赶紧吃。 「蟹黄烧卖好吃，阿嬤吃！」容采嫻像往常一样先给外婆夹菜。 欧琳娜看了她一眼，随即把自己夹的虾饺转了个弯，放进外婆的盘子里，说道：「阿嬤，这个最好吃！」她也会。 「阿嬤，吃炸芋饺。」欧莫瑞也不落人后，他可不能输给两个妹妹。 「呵呵呵，」外婆笑呵呵地对三人说道：「乖，都乖，你们自己吃，阿嬤自己来。」 「一群小马屁精！」范玉珍笑骂着三个人，心中却有些感触，兄妹俩这回可是把他们自己爱吃的都送给了外婆。 「爸、妈，吃烧卖。」容采嫻也没漏掉自己的父母。 欧琳娜一看，立刻把筷子上的虾饺送给范玉珍，「妈咪吃。」 接着她又夹了一个给欧凯文，「爹地吃。」 范玉珍与欧凯文互看一眼，会心一笑，这是欧琳娜第一次自己还没吃就先给父母夹菜，而且还是她自己最爱的虾！ 欧莫瑞正想着要跟进，服务员送来了皮蛋瘦肉粥。 「我来装。」他拿起勺子开始盛粥，这下子所有的长辈都服务到了，嘿嘿。 「姨妈、姨丈吃烧卖，这家饭店的蟹黄烧卖特别好吃。」容采嫻笑着给坐在对面的范玉珍夫妇推荐。 「好，」欧凯文笑道：「小嫻推荐的我们一定要嚐嚐。」他举起筷子去夹面前的烧卖。 「姨妈、姨丈吃这个，好吃。」欧琳娜一时间说不出中文名字，只能用手指着虾饺。 「好，谢谢琳娜，我跟姨丈一定要吃琳娜说好吃的。」范玉玲认真地回答。 「请吃粥。」欧莫瑞站起来把粥端给长辈。 外婆几个人的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好笑，现在是孝亲竞赛大会吗？不过，范玉珍却怀疑欧家兄妹是否真的了解，容采嫻并不是做给谁看或跟谁比，这是她发自内心的孝道、礼貌、与人分享！ 接着他们点的菜也上桌了，大家开始正式用餐，想到容采嫻吃得慢，外婆与范玉玲不约而同地给她夹菜，蜜汁叉烧、脆皮烧肉、烧鹅、沙茶牛肉、鲍鱼、清蒸东星斑、咕咾肉，虽然每样就只有一块、一口的量，但也让她的盘子装不下，范玉玲把自己的盘子也挪给她用了。 容采嫻吃得正开心，抬头看见欧凯文在剥避风塘炒虾的虾壳，她咬了咬嘴唇。 「爸…」容采嫻看向容敬忠，小声地说道：「我想吃虾…」 坐在父女俩中间的范玉玲刚想开口要她先吃盘子里的菜，但忽然心头一动，想起外婆说上次容采嫻眼巴巴看欧凯文给欧琳娜剥虾的事… 「侯…我帮你摸。」容敬忠二话不说地把避风塘炒虾转到面前，开始给女儿剥虾壳，这是女儿十七年来第一次跟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 容采嫻低下头继续吃饭，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她也有爸爸给自己剥虾壳！ 大人边吃边聊天，顺便让容采嫻可以慢慢吃，等她终于把东西都吃完了，外婆却看她又再看菜单。 「小嫻，你没吃饱吗？」外婆觉得她今天吃得有点多了。 「阿嬤，」容采嫻靠向外婆，撒娇道：「兰斯大表哥没吃到，我们要不要给他带一点菜回去？」 「好啊，你看要带什么，你点。」外婆一口答应，觉得她总是这么细心体贴，有好东西就会想要跟家人分享。 大家正聊天聊得开心，谁也没在意她点了什么菜外带，然后欧凯文就结了帐。 「小嫻记得把口罩戴起来。」范玉玲怕她出去又咳嗽。 「你明天有考试吗？」欧琳娜问容采嫻。 「明天没有。」容采嫻回答。 「那你下午要去读书吗？」欧琳娜觉得无聊，就想拉个伴陪她玩。 「小嫻，要不…，你今天下午休息一下，我们去逛街？」范玉玲徵询她的意见。 「好啊！」容采嫻笑嘻嘻地答应，休息一天也无所谓。 「不然这样，」欧凯文提议道：「我和莫瑞先陪外婆回家，再出来跟你们会合。」 「不用了啦！我又不会迷路，这几样菜又不重，我搭计程车回去就好，我到家就打电话给小嫻。」外婆想自己还没老到走不动呢，才不要他们送来送去的。 于是他们送外婆上了计程车，随后开始逛街，而他们首先就给容采嫻买了件连身洋装、球鞋，让她换下身上的制服，而欧琳娜看了也嚷着要买，结果等她也穿上了新衣服，大家竟发现她们两人站在一起，其实还是有几分相像呢！ 第五十一章 遗传基因 容采嫻从史家洗完澡回来，坐在书桌前看她的读书计画，发现复习的进度落后了，她倒也不觉得沮丧或懊恼，只是想了一下子便决定晚上多读一个小时的书再睡觉。 闔上读书计画，抬头就看见放在正前方的〝合格祈愿御守〞，她露出了巴结讨好的笑容，小心翼翼地用食指摸了摸它的边缘，嘴里唸唸有词道：「御守大人，请一定要保佑我喔！」 她收回手指，坐正身体，打起精神说道：「不过多读一个小时的书，小嫻你可以的，加油！」双手握拳给自己打气。 站在她房门外的容敬忠夫妇交换了一个眼神，继而轻手轻脚地走回客厅，决定不去打扰她读书了。 隔天清早，容采嫻梳洗完回房间换好制服，打着呵欠出来，外婆与范玉珍姐妹正好买了早餐回来。 「小嫻，」范玉玲叮嚀道：「快要下雨了，待会儿出门记得带伞，知道吗？」 「噢。」容采嫻懒洋洋地随口应了一声，好想跟欧琳娜一起睡到饱。 「小嫻，哪里不舒服吗？」外婆觉得她看起无精打采的样子，便去摸她的额头。 「没啊，我好得很，跟小蜜蜂一样！不信你看！啾、啾、啾…」她捧起外婆的脸颊就一阵狂亲。 「呵呵呵…，」范玉珍笑骂道：「够了你，一大早就把阿嬤亲得一脸口水！」 「哪有口水，我是勤劳的小蜜蜂，正在採花蜜呢！对不对阿嬤？」她搂着外婆撒娇。 「对！」外婆捧着她的脑袋，两人额头抵着额头。 「我的小宝贝说我是花呢，当然对！」外婆眉开眼笑地看着她的开心果。 「你们两个也太噁心了吧！」范玉珍与范玉玲不但异口同声，就连受不了的表情都一模一样，两人看向对方，又同时嫌弃地撇开头去，整齐划一的动作就跟照镜子似的。 「哈哈哈…」欧凯文几个男生在旁边看到这一幕全都忍俊不住，这四个女生太会耍宝了，绝对是来自同一个基因无误！ 欧兰斯与容采嫻吃完早餐，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哗〞，天空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范玉珍与范玉玲立刻衝去厨房拿水桶。 欧兰斯看着她们一阵忙乱，心想趁着欧凯文、容敬忠、欧莫瑞都在，这个星期天就来解决屋顶漏水的问题。 「大表哥，这把伞给你用。」容采嫻从门旁的伞架上拿了一把罩着黑色伞套的长柄伞递给欧兰斯。 欧兰斯接过伞，看了一下外观，退下伞套，里面是一把黑色多伞骨的雨伞，摺叠着很整齐。 容采嫻发现他似乎在检查伞，便主动说道：「这把伞很久没用了，不过是好的。」 「怎么没用？」他觉得这把伞的质地很好。 「它的伞面比较大，如果有风，我跟外婆都撑不住，以前是外公在用。」她边说边拿了自己镶白边的蓝色点点长柄自动伞。 「现在雨正大，你们要不等一下再出门。」外婆看着门外白茫茫一片，雨势惊人。 欧兰斯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势，旋即看向容采嫻，没有答腔，似乎要看她的决定。 「我穿雨鞋！」容采嫻从鞋柜里拿出雨靴，她可不想穿着湿的鞋袜上课。 欧兰斯看她穿雨靴，同时注意到她小腿上那些抓痕只剩下一两条浅浅的红印子，再过一、两天就会退乾净了，他扫了一眼坐在外婆旁边的袜袜，与牠的视线不期而遇，但袜袜飞快地将目光转向容采嫻，牠的眼中只有小嫻公主，才不鸟你！ 容采嫻把学生鞋装进塑胶袋再塞进书包里，然后顺手摸了一把袜袜的脑袋。 「这样就没问题了，走吧！」她笑着对欧兰斯说。 「我们出门囉(了)！」两人同时对站在玄关送行的人说道。 「小心啊！」、「慢慢走！」、「掰掰！」、「中午见！」…眾人七嘴八舌地跟他俩道别。 欧莫瑞一直站在角落里观察着眾人的表情与反应，觉得这情况…嗯，值得玩味。 欧兰斯的上班时间是八点半，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在这时候冒着大雨出门，但所有的人都没提，难道大家都忘了？而向来体贴细心的容采嫻态度自然地对欧兰斯宣佈出发，显然她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另外，让他感兴趣的就是欧兰斯本人的态度了。 这位扑克脸大堂哥莫非真把容采嫻当成是他的责任了？话说这段路既没车也不需要过马路，在他来这里住之前，容采嫻不也自己一个人走了这么多年！ 欧莫瑞摇了摇头，他目前还看不出来欧兰斯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他的心思太莫测高深了，不过〝习惯成自然〞是很可怕的事，剋星迟早会变成恆星与行星！ 第五十章 了解 欧兰斯给容采嫻小腿上的抓痕做了消毒，这时出去买晚餐的欧凯文与容敬忠拎着四大袋吃食回来了。 欧兰斯与欧莫瑞接过两人手中的提袋往客厅走，容采嫻与欧琳娜则帮忙外婆摆碗筷。 范玉珍拿着盘子从厨房出来，看袜袜也伸长脖子凑在容采嫻旁边闻东闻西，便指使容采嫻道：「小嫻，你去餵袜袜吃饭，牠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噢，好。走，袜袜吃饭去囉！」容采嫻往厨房走，袜袜立刻跟着去。 范玉玲看没有自己帮忙的位置，便随着容敬忠去房间换短裤，并把容采嫻被袜袜气哭的事说了。 「真的吗？」容敬忠喜不自胜，女儿喜欢自己给她买的衣服！ 「那明天我们再带她去逛街，多给她买几件！」他兴致高昂地说道。 「这次别再买衣服了，这个周末我们带她出去玩吧！去…，你觉得要去哪里好？」范玉玲提议，但她自己也没有主意！ 「妈跟凯文、玉珍他们也一定会去…，那去动物园如何？我记得里面有游园车可以坐。」容敬忠觉得自己想到了好点子。 「玉玲、阿忠啊，出来吃饭！」范玉珍喊他们吃饭。 「来了！」范玉玲大声答应。 「问小嫻吧！」范玉玲觉得要她喜欢才是重点。 晚餐的主食是飘着芝麻酱香味的凉麵，茶几上还摆满了琳瑯满目的各式小菜，让人看着就食指大动。 「兰斯啊，」外婆指着中间几盘菜，笑着说道：「这几样菜是中午小嫻给你点的外带喔，你要多吃点。」 容采嫻偷瞄了他一眼，立刻低下头吃自己的凉麵，深怕他看到自己的凉麵少了绿色与红色的点缀。 「喔，是吗？」欧兰斯的目光扫过容采嫻，瞬间就捕捉到她眼中的狡黠。 欧兰斯的目光闪了闪，再看桌上的菜色，鼓油鸡、腊肠、滑蛋虾仁、椒盐排骨，他立刻懂了，这是她打着给他买外带的名义，行〝自肥〞之实！ 「嗯，谢谢，看起来很好吃。」他拿起公用汤匙舀了一勺滑蛋虾仁。 看着他的举动，容采嫻的眉毛不自觉地动了动，欸、欸…那是她给外婆准备的… 「您也吃。」他把滑蛋虾仁给了外婆。 放下汤匙，他拿起还没用的筷子夹起外婆另外准备的一盘黄瓜丝与红萝卜丝，接着那一筷子红配绿就落在了容采嫻的碗里。 「今天就这些。」他已经放水了，不过就五公克。 她不是已经蒙混过关了吗？容采嫻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的碗…，这时，一块椒盐排骨进入视线，她抬眸对上好心人的视线… 「你最爱的炸排骨。」欧兰斯朝她挑了挑眉，哼，太了解你了！ 「嘿嘿，谢谢。」容采嫻缩了缩脖子，被发现了！ 两人的互动全落入了外婆的眼里，嗯…，多好啊！相亲相爱的，呵呵呵… 大家吃饱开始间聊，范玉玲与范玉珍聊了几句之后，转头一看，容采嫻还在细嚼慢嚥，她努力忍住想要催她快吃的衝动，伸手把她垂下来的鬚发拨到耳后，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小嫻啊，」她笑着问道：「这个週末我们去哪里玩？你觉得动物园如何？」 容采嫻并不怎么想去给动物看，何况天气这么热，但她忽然灵机一动。 「坐缆车吗？好啊！」她兴致勃勃地回答。 欧琳娜问范玉珍中文〝坐缆车〞是什么，在得知答案之后，她完全提不起劲。 「那有什么好玩…」欧琳娜小声嘟囔，她觉得外面好热，一出门就流一身的汗，难过死了，与其去坐缆车不如去逛百货公司吹冷气。 「有什么特别吗？」欧莫瑞问道，根据经验，通常会有空中缆车的地方一定风景极佳。 「从动物园搭缆车去猫空，可以看到台北还有一○一，猫空那边的茶料理不错吃！天黑以后还可以看台北的夜景，很漂亮喔！」容采嫻与外婆曾经跟着冯嘉昇他们去旅游过一次，学校的校外教学也去过，她觉得这条路线老少咸宜。 「妈，我们大家一起去吧！」范玉珍表态支持，下一次的家族旅游还不知道要等多久，眼前的机会一定要把握。 「你这週末有事吗？」欧凯文问欧兰斯。 「没事，一起去看看。」欧兰斯瞄了一眼容采嫻。 在他的认知里，容采嫻虽然个性随和、好说话，但她只要有选择权、自主权，她就一定不会亏待自己、委屈自己，所以她说好就必定有它可取之处。 「那这趟出游就由我们几个人来规划安排吧！」欧凯文觉得容采嫻要上课、读书，不好再麻烦她。 「太好了，谢谢姨丈。」容采嫻也不矫情，直接笑着道谢。 第四十九章 袜袜闯祸 容采嫻与欧兰斯走进巷子里没听见袜袜的叫声，等推开院门，就看见牠站在书房的窗户后面，目光晶亮地看着他们… 「喔、喔、喔、喔呜…」牠高兴地又叫又跳，木窗被牠推得乒乓作响。 欧兰斯皱起眉头，袜袜起码有四十公斤，这年代久远的木头玻璃窗经得起牠这样衝撞？ 「袜袜下去，窗户要散了！」容采嫻大声制止牠。 「牠怎么进屋子里了？」容采嫻边开门边纳闷，谁给牠洗澡啊？ 「阿嬤！我们回来…」她的招呼还没打完… 「喔、喔、喔…」袜袜兴奋地叫着往她身上扑。 「唉呦…」容采嫻被袜袜推着向后倒… 欧兰斯站在她身后，眼明手快地伸出双臂，把倒向自己的身体接个正着，从她身后架住了她，让她顺势靠在自己怀里。 感受到袜袜扑过来的力量，欧兰斯胆战心惊地想，要是他下意识的反应是闪开，容采嫻不就被袜袜推出门外压在地上！ 「袜袜…下去！」容采嫻用手去推袜袜的头，但牠却依然热情如火。 「袜袜下去！」欧兰斯大声斥喝。 「呜…喔、喔、喔…」袜袜不甘愿地前脚落地，改用头、颈蹭着容采嫻的大腿，并抬起前脚抓她的腿，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关爱，好几天都没跟她亲近了说！ 「噢，好痛，别抓我！」容采嫻弯下腰，想用手去护住自己的小腿。 「坐下。」欧兰斯下命令。 「呜…哈、哈、哈…呜…」躁动的袜袜终于听话地坐下了，却仍旧眼巴巴地看着容采嫻。 容采嫻低头检视身上的衣服，结果她的胸口好几个狗爪印，裙摆也被牠的头蹭湿了一片不说，还沾了一堆黑色狗毛，小腿上好几道道怵目惊心的抓痕… 她哭丧着脸，怒视着袜袜，大声吼道：「袜袜！都是你啦！把人家的衣服都弄脏了啦！你看啦！讨厌死了！」她气得跺脚，眼眶也红了。 欧琳娜、范玉玲、范玉珍、欧莫瑞全都闻声赶来，而欧琳娜看到容采嫻胸前的狗脚印，惊呼道：「我的天啊！你…」 「琳娜！」欧兰斯及时制止她，她说的话只会火上加油，让容采嫻更抓狂！ 「琳娜…」范玉珍也同时拉欧琳娜的手肘，对她摇头，示意她闭嘴。 范氏姐妹与欧兰斯都知道，容采嫻身上这件洋装对她来说不只是件新衣服，那是爸爸陪她一起挑选的第一件衣服，具有重大的意义。 范玉玲上前搂着容采嫻的肩膀，安慰道：「小嫻没关係，只是水印。你把衣服换下来，洗一洗就乾净了哦…，好乖，不生气…」 范玉玲揽着容采嫻回房间去换衣服，闯祸的袜袜却完全无感自己被嫌弃了，摇着尾巴亦步亦趋地跟在容采嫻身后，还时不时用鼻尖顶她，牠好想小嫻公主啊！ 「怎么会放袜袜进来？」欧兰斯转头问欧莫瑞。 欧莫瑞抓了抓头，回答道：「我们回来的时候看袜袜在后门那里喘气…」 大家好心想让袜袜进屋凉快，便用清水给牠冲了个澡，但他们没办法像容采嫻那样给牠吹毛，所以用大毛巾随便擦了一下，就放牠进屋来吹冷气了。 「袜袜也太激动、太热情了吧？」范玉珍满脸惊愕地问外婆，而这也是其他人的问题，眾人都看向外婆。 「呵呵，牠很久没这样扑小嫻了！应该是小嫻这几天没陪牠玩，牠才会兴奋过度。」外婆笑着解释。 听外婆的建议，范玉玲与范玉珍两人一起先用胶带把洋装上的黑毛全都清除了，然后用冷洗精把洋装洗得乾乾净净，一点痕跡都没有，这才让容采嫻破涕为笑。 「小嫻，来这里，我给你清一下伤口。」外婆向容采嫻招手。 「还好啦…，没有流血。」容采嫻看了看小腿上一道道抓痕，虽然看起来有点吓人，但并没有破皮。 「阿嬤，让我来。」欧兰斯接过外婆手上的急救箱。 「过来这里。」欧兰斯逕自往书房走，客厅茶几与餐桌上都有餐具。 走进书房，他把急救箱放在书桌上，转头对站在门口的容采嫻说道：「你坐椅子上。」 「只要表皮细胞受伤，就很容易受细菌感染。还是要处理。」他边说边在急救箱里找东西。 「噢。」容采嫻举起小腿看着上面的伤痕，转头瞪了坐在旁边的袜袜一眼，看看，都是你干的好事！ 欧兰斯盘腿坐在地板上，把容采嫻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用棉花棒沾了白药水擦拭那一道道的抓痕。 「为什么擦白药水不会痛？」容采嫻问道。 「里面加了局部麻醉药…，好了。」欧兰斯把棉花棒扔进垃圾桶，顺道摸了摸袜袜的脑袋 第五十四章 脸色 虽然〝薄荷油〞事件有点小丢脸，但让欧兰斯知道也无妨，容采嫻心无芥蒂地细说从头，老实交代了她第一次在总图书馆遇到潘源硕的糗事。 「我第二次遇到他也是在图书馆，他跟我说起我的同学，我才知道原来我们一直都搭同一班公车，呵呵…」她笑自己有点后知后觉。 「后来他…呵呵，他看见你送我上车就以为你是我爸，还说你看起来很年轻…呵呵呵…」还有学校警卫伯伯呢！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欧兰斯心头一窒，自己看起来有那么老吗？他下意识摸了摸下顎，鬍渣还好啊！怎么会呢？是哪里出了问题…，嗯，应该是穿西装的关係，对，一定是衣着的问题！ 「咳咳，那个…，我想应该是距离有点远，他没看清楚才会…搞错了。」容采嫻觉得欧兰斯的脸色有点难看。 「他误会就误会了，你干嘛替他解释。」欧兰斯冷着脸看她。 「啊…」容采嫻愣怔了一下，自己哪有替他解释？ 「我没替他解释！我是怕…你不高兴…」她为自己喊冤。 「我没有不高兴。」欧兰斯断然否认，他才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你去换衣服，等阿嬤他们回来就该出门了。」欧兰斯宣布下课。 「我还没说彼得潘是怎样的人呢！」容采嫻提醒他。 「今天不必说了。」他懒得听，白目的人有什么好说的。 ※※※ 当晚的聚餐，被容采嫻戏称十八铜人的成员意外地全员到齐，让外婆与范氏姐妹既惊喜又感动，一顿晚餐从七点半开席，一直到饭店要准备打烊了才散席。 回到家，心情极好的外婆与范玉珍姐妹聊着往事，欧琳娜则拉着容采嫻在房间里讨论隔天要怎么打扮，隔天早上大家都起晚了，以至于出发时间也顺延了一个半小时。 趁大家挤在玄关穿鞋，容采嫻蹲在一旁，摸着袜袜的头。 「袜袜，」容采嫻捧起袜袜的大脑袋，煞有其事地说道：「我们今天要去动物园，那里不能带狗狗进去，所以你乖乖看家，等我回来就给你吃好吃的！ok？」她亲了亲袜袜的脑门。 袜袜看似懂了，安静地坐在玄关看着容采嫻穿鞋，只是…『真不带我吗？』牠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失落。 「乖乖等我回来喔！掰掰！」容采嫻关门前对袜袜再次叮嚀。 等容采嫻锁了门出来，一行人往校园里走，他们要穿过校园去搭捷运。 天公作美，昨天下大雨，今天却是晴时多云的天气，正好适合出游，因此大家的兴致都很高，而其中又属欧琳娜与容采嫻的心情最好。 表姐妹俩头上梳着一模一样的蜈蚣辫，戴着蝴蝶结编织遮阳草帽，身上穿着同款浅蓝色的宽松牛仔连身裤、内搭白色t恤，脚上穿着白色球鞋，肩上斜背着不同花样的拼布小包包，俏丽可爱的装扮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容采嫻被欧琳娜拉着走在大部队的最前面，两位父亲紧跟在后，尽责地看护着两朵花。 「一定有人以为她俩是双胞胎。」范玉玲笑着对外婆说。 「呵呵，这对双胞胎的吸收能力未免也差太多了吧！小嫻的裤子松垮垮的，里面还可以躲一个袜袜，你看看琳娜的裤子…，她这趟回来又胖了。」范玉珍无奈地摇头叹气。 欧兰斯与欧莫瑞走在她们后面，听到母女三人的对话，两人不约而同地打量起两个女孩的背影。 「她小时候很胖。」欧兰斯想起两岁时的容采嫻。 「呵呵，那可不，比我还胖，我都抱不动她！」欧莫瑞以为他说的是欧琳娜。 趁着週末假日出游的人很多，尤其现在正逢暑假，动物园更是游人如织，看到排队搭缆车的人潮，他们庆幸欧琳娜得知有水晶车厢就立刻嚷着要坐，所以他们才在网路上先预约了两台，否则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排到！ 到了现场，欧琳娜坚持要跟容采嫻一起坐，最后欧兰斯戴着欧莫瑞、欧琳娜与容采嫻搭一台，其他五个人搭一台。 容采嫻刚开始很兴奋，跟着欧琳娜一起看脚底下的景色惊呼连连，但没过一会儿就没再听见她的声音，欧兰斯转头一看，她的脸色有点不对。 「小嫻看前面。」欧兰斯伸手抬高她的下顎，让她看前方。 「我头好昏…」容采嫻觉得不舒服。 「她怎么了？」欧琳娜问欧兰斯。 「她应该是高空晕眩症，这是视觉造成的生理性晕眩。」欧兰斯用英文解释。 「那怎么办？」欧莫瑞担心地看着容采嫻略显苍白的脸。 「没关係，」欧兰斯摸她的头，安抚道：「不要看了，闭上眼睛。」他让容采嫻握住自己的手。 第五十三章 这个傢伙 认识容采嫻的同学都知道她的父母是无国界医生组织的成员，因为工作而长年不在她身边，过去五年来，每次来学校出席家长会、园游会的都只有她的外婆，因此，当她们得知她的父母来学校接她时，除了惊奇之外，也替她感到高兴。 看见容采嫻睁大了眼睛，喜出望外地看着自己与容敬忠，范玉珍顿时觉得心里酸酸的。 「我们上午出去办事，想说这个时间正好可以接你回家啊！」她将容采嫻脸颊旁的鬚发拨到耳后。 「早上雨好大，你有没有淋湿？」范玉珍摸着她的肩头、臂膀，继而拉着她的手。 「没，」容采嫻笑嘻嘻地说道：「一滴雨都没淋到，大表哥带我坐计程车来的！」 范玉玲没想到欧兰斯竟然如此细心周到，下意识看向容敬忠，发现他神情复杂，看来他的心情跟自己一样五味杂陈，欧兰斯说要照顾容采嫻，他不但说到做到，而且做得比他们这对父母还用心，真令人汗顏！ 「你大表哥对你可真好！」她回头一定要好好向欧兰斯道谢。 「我帮你罗苏包。」容敬忠伸手把容采嫻的书包接过去揹在肩上，怎能让欧兰斯专美于前，自己爱她绝对比这个傢伙多！ 「走，我们回家吧，阿嬤在等我们吃饭。」范玉珍欲接过容采嫻手里的伞，想要跟她一起走。 「欸…等一下，我的伞小，妈，你还是跟爸一起走吧！呵呵呵…」她才不要拆散人家夫妻呢，那不道德！ ※※※ 午后的天空雨势稍停，范家呈现出这段时间以来难得的寧静与安详，因为范玉珍一家四口外出採购伴手礼，外婆跟着要剪头发的范玉玲夫妇一起去做头发，家里就只剩下容采嫻与袜袜在。 容采嫻在自己的房间里读书，袜袜忠心耿耿地趴在房间门口守护着她。 按照自己的读书计画，容采嫻先复习自然科，接着就该要写欧兰斯吩咐的读书心得了，只是她不知道该写哪一本书才好，想了想，她决定去书房里看看她的〝藏书〞寻找灵感。 袜袜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来到书房，看到她躺下，牠便也选了个好位置趴了下来，继续牠护卫的责任。 容采嫻侧躺在书房的地板上，看着书架底层的漫画… 「〝淘气小亲亲〞写过了…，今天要写哪一个…」她用手指划过那一本本的少女漫画… 「要不写这个…」她的手指停在〝流星花园〞第三十七集。 「太久了，都有点忘了…」她抽出第三十七集翻看结尾。 她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地看到最后一页… 「唉…」她闔上书，闭目冥想，「花泽类…」让人心疼的男生…，谁来守护他呢… 「小嫻…」 乍然听到花泽类轻柔的叫唤，容采嫻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情境的转换让她瞬间失神，脱口而出：「类…」 「累就回你床上去睡。」欧兰斯把西装外套掛在衣架上。 「呵呵，大表哥…」她揉了揉眼睛，眼前穿着西装裤的腿…绵延到天上啊！ 「呃，你已经下班囉？！」她是睡了多久啊？ 「我提早回来。」欧兰斯把衬衫从西装裤腰里拉出来。 「嘿嘿，还好…」她的读书报告还没生出来呢！ 欧兰斯看她露出侥倖的笑容，随即说道：「一个小时之后，我要看你的读书心得报告。」 「噢，好。」她胸有成竹地大声答应，笑嘻嘻地晃出了书房，她已经有灵感了。 四十分鐘之后，容采嫻拿着读书心得来找欧兰斯。 「f4…」欧兰斯面无表情地读出了书名，再看向容采嫻，这是什么书？ 「f4是指四个有钱人家的帅哥。这个故事就是讲他们和一个穷人家女孩发生的故事，中文名字叫做〝流星花园〞，不过只要说f4，就没有人不知道他们的故事！」她笑着说。 「嗯。」欧兰斯点头表示知道了，是放在〝淘气小亲亲〞旁边的那套漫画。 欧兰斯很快就看完了整篇报告，拿起笔在字句间边写边说道：「四个不同性格的人，先说这个〝骄傲〞…」他开始讲解几个同义词的差别。 最后，欧兰斯放下笔，说道：「你用刚才学过的字形容〝彼得潘〞是怎样的人。」 「啊？」容采嫻愣怔了一下，她对〝小飞侠〞的故事不怎么熟… 「你不是说你认识他！」欧兰斯见她面有难色，立刻知道她想错了。 「喔…」她恍然大悟道：「你是说〝薄荷油〞啊，呵呵，我还以为是那个〝彼得潘〞呢！」 欧兰斯目光闪了闪，这个傢伙先是〝御守〞，现在又是〝薄荷油〞，花样还真不少。 「什么又是〝薄荷油〞？」他有追根究底的精神。 第五十二章 炫耀 因为雨下得太大，欧兰斯与容采嫻走得很慢，当他们来到生化研究中心公车站，赫然发现等公车的人比平时多了不少，容采嫻在心里叹气，今天的公车铁定很挤。 两人走进候车亭，收起了伞，欧兰斯示意容采嫻站到角落去，那里不会被雨喷到，他自己侧身站在她前面，替她挡了飘进来的雨水。 「小嫻，等一下我送你上车。」欧兰斯觉得这样做她比较不会淋到雨。 「噢，好。」她懂他的意思，这样她就不用站在车门那里狼狈地收伞了。 「下午我有事，你下课就直接回家，再写一篇读书心得。」欧兰斯吩咐道。 「好。别忘了晚上冯伯伯要请我们吃饭！」容采嫻提醒他。 「我知道。」欧兰斯看着前方红绿灯的方向，隐隐约约看见有公车过来。 终于，容采嫻搭的公车姍姍来迟，然而从公车前方的挡风玻璃看进去，里面都是人。 「小嫻，」他当机立断地说道：「车上人太多了，我们坐计程车。」 「啊，会上不去吗？」容采嫻伸长了脖子想要看车上到底有多少人。 公车到站，车门一开，阶梯上都站了人，没有人下车，公车司机喊了几次要车上乘客往里面走，等车的人陆陆续续挤了上去，最后上车的人站在阶梯底层面朝着候车亭，尷尬地与俊男美女对望… 候车亭里，容采嫻站在欧兰斯身边看着车门勉强地关上，她拿出手机叫计程车，下雨天想要路边拦计程车太难了。 大雨滂沱中，容采嫻悠哉地走进教室，放好雨伞、换好鞋子，她从头到脚都没怎么湿，让班上其他搭公车上学的同学好生羡慕。 「你都没淋湿耶！你怎么办到的？」柯艺纯用手帕擦着裙摆。 孙芷轩在座位上擦拭被雨淋湿的臂膀，听到这话下意识看向容采嫻，发现她除了裙襬上有几滴水印，果然其他地方都安然无恙。 「呵呵…」容采嫻坦率地说：「我有个好表哥啊！」她起身把雨靴放到教室后面。 「你表哥开车载你来的喔？」有人好奇地问，不然怎么能全身而退，不但衣着整齐，连头发也一丝不苟！ 「我表哥没车，我们坐计程车来的。」她笑嘻嘻地回答，欧兰斯打着伞让她先上车、后下车，所以她一点雨都没淋到。 「你表哥…是那位欧博士？」孙芷轩问道。 她忽然想起来，舅妈宋秀娟说生化研究中心从国外请来的计画主持人欧兰斯博士，好死不死正是容采嫻的大表哥。 「嘿啊，他看公车太挤了，就决定搭计程车送我来学校。」容采嫻觉得自己终于扬眉吐气了，平常总是她羡慕别人有兄弟姐妹、表哥、表姐的照应，现在自己也有表哥，不必再羡慕别人了，哈哈！ 「你表哥对你真好，他那么忙还一大早送你来上学。」孙芷轩的口气有些酸溜溜的，自己的表哥只顾着把妹，哪里会管自己死活。 「呵呵，」容采嫻笑呵呵地说道：「我也这么觉得。」 这是赤裸裸的炫耀！孙芷轩扭过头不想看她脸上得意的笑容。 这场雨稀稀落落下到第四节课下课，容采嫻与同学们准备要回家了。 「小嫻，週末要出来看书吗？」柯艺纯揹着书包站在容采嫻座位旁等她换雨靴。 「我们家有活动…，好了，走吧！」容采嫻收好了学生鞋从座位上起身。 「明天我们全家要去坐猫空缆车，我想不可能有时间出来念书了。」她觉得去猫空不看夜景就回家太亏了。 「小嫻，你真的不打算去衝刺班吗？」柯艺纯本来也不想补习，但现在却心动了，因为骆非凡在游说潘源硕去报名衝刺班。 「嗯摁，」容采嫻不假思索地摇头，说道：「我不喜欢那种温书方法，对我没效果，我寧可自己读。」 柯艺纯觉得容采嫻好固执，自己以前怎么都没发现？还一直觉得她好说话呢！ 「你要怎么回家，你表哥要来接你吗？」柯艺纯对她死心了，她不去就算了。 「怎么可能？他有自己的事要忙，我自己搭公车回家就好啦！」容采嫻觉得没特别状况就不用麻烦别人。 走出校门，容采嫻看见路旁共撑一把伞的男女朝自己的方向招手，定睛一看，竟然是她爸妈？！ 容采嫻又惊又喜，笑着对柯艺纯及旁边其他同学说道：「我爸妈来接我了，我先走了，星期一见！掰！」 「哇，小嫻的爸妈耶！」、「好幸福喔！」、…，同学们此起彼落的羡慕声，让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朝着容敬忠夫妇而去。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她感觉受宠若惊。 第五十八章 扫货 四点鐘下课放学，容采嫻没有耽搁就立刻回家，因为晚上外婆要亲自下厨，给欧凯文一家四口还有她的爸妈饯行，他们六个人明天一大早就要离开了。 她才刚进门，欧琳娜立刻催她去换衣服。 「小嫻，我们去买冰淇淋，就是你跟兰斯上次买得那个冰淇淋。」欧琳娜突然很想吃。 「小嫻，你回来得正好，你换了衣服带琳娜去买冰淇淋，这钱跟保冷袋我放在这，你们待会记得拿。外面太阳大，你们要打伞，不然就戴帽子…」外婆提醒小姐妹。 「噢，好。」容采嫻笑着应下。 她回房间换上与欧琳娜身上类似的t恤、短裤，戴着蝴蝶结编织遮阳草帽出来，拿了餐桌上的钱与保冷袋走到玄关… 「琳娜，你等我一下。」她调头去厨房。 「还要别的吗？」她问厨房里的人。 「我要菠萝麵包，噢，如果有克林姆的也要！多几个没关係！」范玉珍探出头说道。 「我要芋泥的，还有苹果麵包，苹果麵包多买几包！」范玉玲想要打包带走！ 坐在客厅聊天的欧凯文与容敬忠听到自己老婆的吩咐，不禁会心一笑。 「小嫻，你带上这个吧！」外婆递上红色环保袋。 「小嫻…，好了没啦？」欧琳娜站在玄关催促。 「来了，走吧！」容采嫻朝她走去。 容采嫻带着欧琳娜来到大学的福利社，冰淇淋只剩下八杯，她们全要了，第一个麵包箱里仅剩的菠萝、克林姆与芋泥三种口味的麵包各四个，还有架子上十二包苹果麵包也被她俩全包了。 容采嫻的目光继续在第二个麵包箱里搜寻，外婆喜欢的红豆麵包已经没了，只剩下最后三个鲜奶油螺丝麵包及两个肉松麵包… 她考虑半秒鐘，全都要了，这两种口味是她自己爱的，欧兰斯说不定也会喜欢！ 欧琳娜看着容采嫻结帐，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这个名字是苹果麵包？是苹果做的吗？」 「应该不是苹果做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容采嫻耸耸肩。 「请问还有冰淇淋吗？」有客人进来问店员，接着就诧异道：「啊，没麵包了吗？」 「今天都卖完囉！」店员打开收银机找钱。 容采嫻与欧琳娜相视一笑，呵呵，货都被她俩扫光囉！ 从福利社出来，容采嫻揹着装了十七个麵包的环保袋，欧琳娜揹着装着冰淇淋的保冷袋，两人说说笑笑地准备回家。 「小嫻！」一个女生的声音。 欧琳娜转头看后方小吃部的户外用餐区，「那边有人叫你！」她看见有穿着和容采嫻一样制服的女孩子在向她们招手。 容采嫻也听见了，循声看去，哦，是柯艺纯…和孙芷轩？她们两个居然在一起…，喔，还有潘源硕跟他的几个死党。 「是我同学，」容采嫻对欧琳娜说道：「打个招呼吧！」 两个人走到他们的桌子旁，容采嫻介绍了她的表妹欧琳娜，然后又用英文介绍了柯艺纯与孙芷轩给欧琳娜认识，正要介绍她唯一知道名字的潘源硕… 「嗨，我是骆非凡，你可以叫我雷伊，很高兴认识你，琳娜！」骆非凡率先用流利的英文自我介绍，脸上神采飞扬。 柯艺纯的眼神暗了暗，孙芷轩的目光却亮了，没想到骆非凡的英文这么好？！ 既然骆非凡主动打了招呼，潘源硕与其他几个男生也就逐一介绍了自己，而令容采嫻惊讶的是潘源硕的英文名字竟然真的就叫〝彼得〞！ 「你们要去哪里？」骆非凡问姐妹俩。 「我们买了东西，现在正要回家。」欧琳娜大方说道。 「我们可以帮忙！」骆非凡马上大献殷勤。 「喔…」欧琳娜似乎对他的提议感到有兴趣，脸上笑容灿烂。 「呵呵，谢谢，」容采嫻笑着截住了她的话，说道：「东西不重，我们自己拿没问题，我们先走了，掰掰。」 欧琳娜看向容采嫻，眼中有着质疑，为何不？ 「走吧，我们该回家了，不然冰淇淋就要融化了。」容采嫻拉着欧琳娜的手要离开。 「嗯，我们得回家了。很高兴认识你们，掰掰！」欧琳娜想到冰淇淋便妥协了。 向姐妹俩道了再见，大家再度落座。 「如果小嫻没说，」孙芷轩笑着说道：「我还以为琳娜是表姐呢！呵呵呵…」那身材还敢吃冰淇淋？ 「小嫻跟她表妹就差一岁，只是琳娜比较高，容易让人误会。」柯艺纯态度真挚地说道。 无论谁都可以轻易看出欧琳娜与容采嫻的身材差异，因此骆非凡等人都觉得柯艺纯厚道，而且爱屋及乌，连容采嫻的表妹也维护相挺，然而孙芷轩听了她的话却愀然变色。 第五十六章 惊喜 当晚大家都早早上床就寝，欧兰斯躺在地舖上看着书柜底层那套〝流星花园〞，三十七集…，最后决定关灯睡觉，因为明天要爬上屋顶，所以安全第一。 隔天，家中的男生全都没睡懒觉，大清早起床梳洗，趁天气还没热起来的时候开始动工。 容采嫻起床已经日上三竿，她顶着一头乱发打着呵欠走出房间，却发现家里寂静无声。 「阿嬤呢…」她问朝她小跑过来的袜袜。 「哈…」她抓着袜袜的脑袋，朝着牠呵气，看牠好像要打喷嚏才放开手，奸诈地笑道：「嘿嘿嘿，臭死你！」 这时袜袜竖起耳朵，接着就听见开门的声音。 「小嫻起来啦！」范玉玲出现在玄关。 「妈…」容采嫻瞇着眼娇憨地对她笑。 「趁现在厕所空着快去刷牙洗脸。」范玉玲催促道。 「琳娜起来了吗？」她该不会是最晚起的吧？！ 「还没呢！就你们两个懒虫还在睡！」范玉玲捏了捏她的脸颊。 「呵呵…」她窃笑，自己不是最后起床的那一个！ 「你们去哪里了？阿嬤呢？」她怎么都没看到人。 「你爸想给你在院子里做一个鞦韆，阿嬤和姨妈带你爸和姨丈去买材料，然后顺便买午餐回来，兰斯和莫瑞在修树枝。」范玉玲疼爱地摸着她的头。 「鞦韆？真的吗？」容采嫻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煮的！」范玉玲故意逗她，随即笑道：「呵呵呵，当然是真的！姨丈说他给琳娜做了一个，你爸就说也要给你做一个。」 她最近才发现容敬忠其实是个好爸爸，只是以前没有机会而且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对容采嫻的疼爱，这次回国在外婆与欧凯文、欧兰斯的啟发之下，开窍了！ 「我要去看！」太棒了！容采嫻说着就要往大门走。 「别急啦！你先去刷牙洗脸！」范玉玲一把抓住她的睡衣。 容采嫻梳洗完换上t恤、短裤，连早饭都没吃就来到前院。 「表哥，我来了！需要我帮忙吗？」她趿着拖鞋来到前院的老榕树下，笑嘻嘻地仰着头看向站在铝梯上的欧莫瑞。 「去旁边玩，这里危险。」欧兰斯从树后绕了过来，手上提着綑绑好的树枝。 哇、哇、哇…，打赤膊！容采嫻的眼睛都看直了… 她不是第一次近距离目睹打赤膊的男人，但眼前精壮结实的体魄却大大不同于以往她见过的，因为她看过的都是像外公、史太公…，那些住在老榕园宿舍里老态龙钟的老头子！ 「呃…」容采嫻看着他朝自己走来，突然就慌了，垂下眸子假装想事情。 「嗯？」欧兰斯经过她身旁，不自觉地挺起胸膛，「怎么了？」他觉得她似乎有话要说。 「哦…」她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立刻问道：「你们屋顶修好了吗？」 「你们休息一下，先来喝绿豆汤，已经凉了。」范玉玲端着托盘出来。 「好，谢谢。」欧兰斯与欧莫瑞同时道谢。 欧兰斯拿着树枝去墙角堆放，同样打赤膊的欧莫瑞从铝梯上下来。 「我跟兰斯上去检查过了！」欧莫瑞洋洋得意地看着她，接着说道：「屋顶上的黑瓦是好的，问题是在于上层屋顶的水沿着…，等他们把东西买回来填补之后，应该就不会漏水了。」 他第一次帮忙修屋顶，觉得很新鲜又有成就感，口若悬河地解释，可惜容采嫻没完全听懂，不过，她倒是注意到他身上的肉不像欧兰斯那样结实！ 「你们要在哪里做鞦韆？」欧琳娜手里端着一碗绿豆汤也跟了出来。 「那根树枝上。」欧莫瑞指着横亙在前院上方的枝干。 「哎呀，你手臂上破皮了！」范玉玲端绿豆汤给欧兰斯，发现他臂膀上有几道擦伤。 「我去拿白药水。」容采嫻往屋里走。 「不用了。」欧兰斯觉得这点小伤不需要擦药。 容采嫻皱着眉头看着他，是谁说表皮细胞受伤容易受细菌感染的？还坚持要处理的？ 「我去拿。」她坚定地转身进了屋子。 中午，外婆一行人回来了，买了做鞦韆的材料以及修补漏水处需要的防水材料，当然还有午餐要吃的蒸饺、烧饼夹肉。 吃过午餐，四个男人把屋顶缝隙补好，然后装好了鞦韆，并推举体重最重的欧凯文试盪之后，大家请几十年没盪过鞦韆的外婆先过过癮，接着容采嫻大方地请所有的人都坐了一遍之后。 「现在换我坐了。」她郑重宣佈。 她小心翼翼地坐上去，觉得鞦韆板有点硬、绳索有点扎手，但是她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削减。 「你喜欢吗？」容敬忠期待地看着她。 「非常喜欢，谢谢把拔。」她觉得自己好幸福！ 第五十五章 神队友 容采嫻从来没有晕车的经验，而且之前几次搭乘缆车除了有点紧张之外，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身体不适的情形，但当她坐在透明地板的缆车上看着脚下的景色，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头越来越昏，身体越来越不舒服。 她试着闭上眼睛再睁开，感觉还是一样！她是不是要晕倒了？还有点想吐…，她开始感到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阿嬤…』她在心里不断喊着。 正在这时，欧兰斯抬起她的下顎要她看前面，要她闭上眼睛，她照做了，然后…然后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慢慢消退了…，最后她觉得自己安全没事了，她能清楚听见欧琳娜用英文在介绍今天的游玩行程。 看见容采嫻睁开了眼睛，欧兰斯小声问道：「好了吗？」 「嗯，好多了。」容采嫻扬着下顎，再也不敢再往下看了。 「…，那边是…呃，不知道，反正景色很棒…，现在我们快要到中间的一站了，不过我们还要继续坐到最后一站…，对吗？小嫻！」欧琳娜拿着相机拍摄沿途的景色。 「这位就是我的表姐小嫻，打个招呼！」欧琳娜把镜头对着坐在斜对面的容采嫻。 「嗨，哈囉，我是小嫻。」她歪着头对镜头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小嫻，可以请你介绍一下这里是哪里吗？」欧琳娜邀请她一起加入自己的拍摄。 容采嫻想要伸手指向指南宫的方向，手一动，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抓着欧兰斯的手指！ 下了缆车从猫空站走出来，容采嫻慢慢恢復了元气，她觉得还是脚踏实地比较舒坦。 大家在车站拍了照，然后就听从欧凯文的指挥前进，最后来到了他们事先预定的景观餐厅，坐在vip的座位上，放眼望去是开阔的山谷，此时的天空虽然有云，但远处繁华的市区景象依然清晰可见。 欣赏过了心旷神怡的开阔美景，然后也不管现在是下午茶还是吃晚餐，点了满满一桌子店家推荐的招牌菜，反正在动物园随便吃的速食午餐早就消化完了，大家拿起筷子先吃再说。 范玉玲与容敬忠唯恐容采嫻没得吃，除了青菜之外的每样菜都夹一筷子放进她的盘子里，让她可以慢慢吃。 容采嫻的脸上掛着幸福的笑容，一边欣赏风景、听家人聊天，一边按照自己的节奏细嚼慢嚥，然而她不经意地一瞥，赫然发现坐在斜对面的欧兰斯正在看自己的盘子！喔哦，大事不妙了！ 她连忙看向桌上两盘剩下不多的青菜，凉拌过猫、炒高丽菜… 「我不要那个绿色的！」她寧可吃味道像抹布的高丽菜，也不要那绿油油的东西，太可怕了！ 欧兰斯循声望去，只见她噘着嘴扬起下顎表达自己坚决的态度，他挑了挑眉表示今天嘛…好商量，随即拿起公筷夹了一筷子高丽菜放进她的盘子里，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自然。 「那…嘿嘿，这剩下的就归我囉！」欧莫瑞把剩下的青菜捞得一乾二净。 范玉玲看着桌上空荡荡的盘子，笑着说：「老闆八成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家族！」连个菜渣都没留下！ 「吃客全都聚在一起了唄！」范玉珍有感而发道：「范家人好吃，欧家人贪吃，容家人能吃，一个都跑不掉！呵呵呵…」 没错！容采嫻暗自点头，她觉得姨妈说的太对了，偷偷瞄了一眼欧兰斯，哼，就是贪吃鬼！而且还是抢蛋糕吃的强盗！ 为了看夜景，他们转移阵地去到另一个眾多网友推荐看夜景极佳的餐厅，这时间别人准备吃晚餐，他们却开始吃甜点、喝饮料，欧琳娜看着天色还没有暗下来，她便坐不住了，拉着容采嫻说要去拍照，欧莫瑞奉命陪公主们出游，但他哪里搞得定欧琳娜，于是果断地朝欧兰斯使眼色。 「我也去走走。」欧兰斯接收到他求救的眼神，仗义地拔刀相助。 那头，欧琳娜拉着容采嫻跨出餐厅大门，立刻提议道：「我们去探险！」 「探险？」容采嫻心头一跳，她可不想因为在猫空迷路而登上新闻！ 「别乱跑！」欧兰斯跟了上来。 多么熟悉、亲切的话啊！而且说得正是时候！容采嫻不禁回头朝他一笑…神队友！ 当天生丽质的少女突然回头，还对你露出娇憨、羞涩、俏丽、狡黠的笑容…，懂得诗词的人便能体会一把〝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情景，怎奈欧兰斯的中文造诣不够，不知道这句唐诗名句！ 因此当他从愣怔中回过神来，竟发现自己无法用言语、文字描述那情那景…，不过，他已经将那让人怦然心动的笑顏烙印在了心头！ 第六十二章 拜託 到站的公车车门一开，柯艺纯第一个从车上下来，但却还是眼看着前方那辆公车缓缓驶离了车站，她只能在心里大呼遗憾，要是自己这班的公车司机能够再开快一点，说不定就能赶上了！ 早在前一站她就看见骆非凡上了前一班公车，那班公车正是容采嫻与潘源硕固定会搭的，所以她一直祈祷自己的公车能够超过他们，这样就有机会跟他与潘源硕打招呼了，不然也能让他们看见自己。 「唉…」她叹了口气，重新打起精神，加快脚步朝着前面熟悉的身影走去。 她快步走到容采嫻身后半步的距离，伸手往她背上一拍，笑道：「嗨，小嫻早！」 「噢，你吓我一跳！」容采嫻没想到有人会偷袭她，嘴里的糖果差点就喷出来了。 看见了柯艺纯，她突然反应过来，潘源硕刚才说的〝小意〞或许应该是〝小艺〞才对！ 「你怎么了？」柯艺纯惊讶地看着容采嫻那双浮肿的眼睛。 「没什么啦，就早上送我爸妈走…，心情不太好。」容采嫻不介意让好朋友知道自己因为父母离开而难过。 「噢，」柯艺纯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小嫻别伤心！我爸妈就算没出国，我也天天都见不到他们！」 「嗯，」容采嫻笑着接受她的安慰，说道：「谢谢，我已经没事了，呵呵。」 「欸，你怎么一大早就吃糖？不怕蛀牙吗？」柯艺纯闻到水果糖的味道，看她嘴里果然有糖。 「嗯…」容采嫻嚥下口中带着水果糖香甜微酸的汁液，说道：「是我大表哥给我的，这个水果糖的味道很好喔！小艺…要不要来一颗啊？」她捉狭地看着柯艺纯。 〝小艺〞！柯艺纯愣怔一下，随即扯了扯她的手，难为情道：「没啦，他们就说叫全名麻烦…，我也没办法…」 「那为什么不叫小纯要叫小艺？」容采嫻觉得一般人取暱称或小名，不都是用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像自己就是小嫻，可是她怎么用了中间那个字？！ 「怕搞混了，」柯艺纯解释道：「他们说他们有一个同学就叫小淳，不过字不同，是淳贵人的那个〝淳〞！」 「小嫻早，…小艺早！」孙芷轩的声音从她俩身后传来。 两人循声回头，「早！」容采嫻笑着打招呼，柯艺纯却迟疑了一下才做出回应。 孙芷轩朝着容采嫻笑了笑，随即对柯艺纯说道：「昨天彼得潘虽然说他要请客，不过我跟他没那么熟，所以我那一份我还是要还给他，就拜託你了。」 「拜託我什么？」柯艺纯瞬间沉下了脸反问她。 「我待会儿再把钱给你，反正你们天天都见面嘛，就麻烦你交给他囉。谢啦！」孙芷轩也不管柯艺纯答应了没，扭头就走了。 孙芷轩说的话让荣采嫻觉得有点讶异，柯艺纯跟潘源硕这么熟啦？他们不是也才认识不久吗？ 她不自觉地看向柯艺纯，却发现她的表情隐隐含着怒意，她心里更疑惑了，这两人怎么了？难道昨天自己与欧琳娜走了之后，她们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这个好奇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没兴趣打探这些跟自己无关的事。她微不可见地撇了撇嘴，用舌头搅了搅嘴里的水果糖，继续吸吮糖果融化出来的酸甜滋味。 靠着水果糖努力撑到第四堂课，容采嫻终于还是扛不住了，整堂课几乎一半的时间都在打瞌睡，笔记当然也抄得七零八落，下课后，她立刻求助于坐在她旁边的同学孟婉儿，全年级的第一名！ 她双手合十靠在脸颊旁，可怜兮兮地祈求道：「这位好心肠的漂亮小姐姐、小天使，你的笔记能不能借给我？佛祖、关公、妈祖、上帝、阿拉一定会保佑你的！」 「欸，小嫻，你找错神明了吧！你确定这几位学过物理吗？」同学好心提醒她。 「好吧，」容采嫻立刻改口道：「就牛顿、爱因斯坦可以吗？婉儿姐姐拜託啦…」 「真受不了你，」孟婉儿睨她一眼，嫌弃道：「拿去、拿去！放学前记得还我！」 「遵旨！」容采嫻双手接下孟婉儿递过来的笔记。 「你今天怎么了？上课一直打瞌睡。」孟婉儿打量她的脸色。 「没啦，昨晚没睡好。」容采嫻笑着回答。 「别熬夜，熬夜看书效果不会好，而且熬夜对身体也不好…」孟婉儿开始认真说教。 倘若换作是平常，容采嫻绝对不会招惹孟婉儿，但为了她鉅细靡遗而且清楚整齐的笔记，只能乖乖听她的谆谆教诲。 最后，容采嫻举起右手，保证道：「是，我一定会牢牢记住婉儿姐姐的话，身体力行！」 第六十一章 酸酸甜甜 容采嫻闷着头往房间走，即使外婆跟她说话，她也没有停下脚步。 「好，谢谢阿嬤…」她头也不回地走进房间，并拉上了房间的拉门。 欧兰斯的目光停留在她消失的转角，迟迟没有移开…，不同于户外的昏暗天色，屋子里的灯都还亮着，他看得很清楚，总是掛着甜美笑容的小脸，此时却是泪流满面… 外婆神态自若地脱鞋走上阶梯，回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欧兰斯，小声说道：「别担心，她只要睡一觉就好了。」她的小宝贝是很坚强的！ 欧兰斯点了点头，说道：「阿嬤，我想趁现在天气凉快出去散步。」 「噢，」外婆愣怔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想出去走走，便叮嚀道：「你就在校园里走走，别去外面马路上，这时间很多人开快车，会危险！」 「嗯，」欧兰斯笑着应道：「我知道了。」 「时间还早，我也要回去再躺躺，灯给你关囉！」外婆逕自回房间补眠去了，她可没年轻人的好体力。 「嗯，我关灯。」欧兰斯应下。 等外婆进了房间，他抬手把玄关、过道上的灯关了，屋子里陷入了黑暗，他轻声地开了门走到院子里，外面的天色渐渐地亮了，太阳就快要出来了。 ※※※ 容采嫻心情鬱闷地出门上学，一路低着头走到公车站才勉强撑开肿胀的眼皮，抬头看了看前方路口，公车还没到，她随即垂下眸子… 「唉…」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懊恼自己怎么就忘了哭太久会眼睛肿呢？敷了半天冰毛巾也没消下去，等一下同学又要问东问西了。 「我们晚上在家上课。」欧兰斯看了她一眼，接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嗯…」容采嫻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她的读书进度也该赶紧回归正轨了。 欧兰斯看了看红绿灯的方向，再低头打开自己手上的盒子，说道：「公车来了。」 「噢。」她懒洋洋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准备往前走。 「小嫻…」欧兰斯又喊了一声。 「啊…」容采嫻回头 「含着！」欧兰斯迅雷不及掩耳地往她的嘴里塞了一个东西。 「呜…」容采嫻本能地闭上嘴，嘴里多了硬硬的丸子… 不一会儿她就感觉到带着一丝酸酸甜甜的果香在口腔中逸散，是水果糖！ 「带去吃吧。」他把盒子递给她。 容采嫻下意识伸出手接下水果糖，抿着嘴笑了，浮肿的眼睛瞇成了一条线。 容采嫻上了公车，司机后方的位子是空的，但她却不假思索地走到门边第二个座位旁边站着，朝着站在候车亭里的欧兰斯挥手，看着他跟往常一样酷酷地抬了抬下顎回应自己。 「小嫻早，你还好吗…」潘源硕讶异地看着容采嫻浮肿的双眼。 「嗯，」容采嫻把嘴里的水果糖移到右边的腮帮子，笑着回答道：「早，我很好。」 「那就好。」潘源硕笑了笑，既然她不想说，那就不要自讨没趣。 「我决定跟雷伊去报名学测班，小艺也会去。」他转换了话题，说起昨天他们讨论的结果，希望她也会因此心动。 「噢，是喔。」容采嫻神情自若地回应，心里却在想〝雷伊〞、〝小意〞是谁？ 「嗯，我们约了明天下午要去补习班试听，你要不要一起去听看看？试听不要钱，就算以后不报名也没关係。」潘源硕提出邀请。 「呵呵，谢谢，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既然不会报名又何必跑这一趟，她索性直接谢绝了。 潘源硕还想再游说，但话到嘴边却打住了，因为骆非凡竟然在生化研究中心的下一站上了车！ 「嗨，早！」骆非凡主动向两人打招呼。 「早，」潘源硕惊疑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坐这班车？」 「我今天搭公车，在这一站转车。」骆非凡俐落地回答。 「小嫻，」他看见容采嫻的眼睛愣怔了一下，随即恢復镇定，态度诚挚地问道：「琳娜什么时候回美国？」 「他们今天早上就回去了，这时候…应该已经登机了！」容采嫻据实以告，而她也想起来了，这人就是雷伊。 「啊！今天就走了？怎么那么快？！」骆非凡诧异地看着她。 「不会很快吧…，他们回来三个星期了。」容采嫻心想范玉珍夫妇必须回去上班，欧莫瑞也要准备搬去大学宿舍，不个这些没必要跟他说。 「喔，这样啊！」骆非凡没想到自己竟然慢了一步，但又想到他或许可以向容采嫻打听，只是他刚想要开口，就看见她伸手按了下车铃，便只能打住，等下一次碰面再说。 「我先下车囉！掰！」容采嫻向两人笑了笑，转身往车门走。 第六十章 一路顺风 清晨三点二十分，范家灯火通明，家里一团忙乱，九个人已经陆续起床梳洗更衣、整理最后剩下的行李，预约租车公司的送机专车再过四十分鐘就要到了。 「小嫻，你去后院刷牙…」外婆对刚起床的容采嫻说道。 「小嫻你等一下再去，你爸跟莫瑞在后面刷牙洗脸。」范玉玲拿着毛巾要往后面去。 「噢…」容采嫻抓抓头发，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做什么… 「谁帮我把这个箱子推到门口一下！」范玉珍站在外婆房间门口喊道。 「我来。」欧兰斯穿着t恤、短裤从书房出来，朝她走去。 「玉珍你再检查一下护照、钱包，东西记得带齐了！」外婆插不上手，只能在旁边提醒。 「好，我知道。」范玉珍又折回外婆房间。 「爹地，」欧琳娜噘着嘴站在浴室门外催促道：「你快点出来啦！」 「琳娜，别催你爸！」范玉珍在房间里大吼。 「琳娜，你的牙刷什么的在餐桌上，等莫瑞他们进来，你去后面刷牙…」外婆觉得自己的头都在抽痛，血压铁定攀上高峰！ 「琳娜走，我们去隔壁！」容采嫻顶着一头乱发，站在客厅拿着史家的钥匙向欧琳娜招手。 「我跟你们去。」欧兰斯才刚起床，也还没刷牙洗脸。 三个人拿了自己的盥洗用具到了史家，欧琳娜拥有优先权，欧兰斯与容采嫻就坐在客厅里等她出来。 容采嫻与爸妈聊天聊到一点多才上床睡觉，而范玉玲跟她挤单人床，结果她根本就没怎么睡，现在觉得好睏倦，不断地打呵欠。 「小嫻，你躺着睡，等一下我叫你起来。」欧兰斯坐到另一张沙发上，把三人坐沙发让给她。 「嗯，好。」容采嫻也不跟他客气，倒头就睡。 四点整，一家人准时来到容采嫻平时搭公车的大马路旁，送机的厢型车已经到了，正停在路灯下，四个男生把七、八个大行李箱送到车尾交给司机处理，才又赶紧过来跟外婆与容采嫻话别。 容采嫻先与范玉珍一家人热情拥抱道别，欧琳娜拉着她，非要她答应明年考完试之后去美国玩。 「琳娜，明年的事不必急在现在说，你让小嫻跟你姨妈、姨丈说话！」范玉珍的口气有些急躁，她不想欧琳娜耽误到容采嫻与范玉玲夫妇的宝贵相处时间。 外婆瞪了范玉珍一眼，随即将欧琳娜拉到自己面前，故作生气道：「那阿嬤呢？琳娜！你请小嫻就不请阿嬤去美国找你玩吗？」 欧琳娜马上笑逐顏开地说当然邀请，容采嫻这才转向自己的父母，跟他们道别。 「爸、妈，」她拉着范玉玲夫妇的手，笑着叮嚀：「你们要小心喔！」 「嗯，你季季一样嘞！」容敬忠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头。 「小嫻，」范玉玲依依不捨道：「我们到了就会跟你连络，你乖乖听阿嬤还有兰斯的话，知道吗？」 范玉玲与容敬忠刚才又特别跟欧兰斯单独道别，拜託他关照容采嫻，并对他的应允表示感激与诚挚的谢意。 「嗯，我知道。」容采嫻笑瞇瞇地点头答应，下意识瞄了一眼欧兰斯，看见他正与欧凯文夫妇说话。 「我们可以出发了！」驾驶过来打招呼。 大家不敢耽误行程，匆匆道别之后，六个人鱼贯上车就座，驾驶啟动了引擎，大家隔着车窗继续挥手，厢型车闪起左转灯，缓缓往内侧车道驶去。 「一路顺风！」容采嫻挥舞着双手。 直到车子成了小黑点，外婆、欧兰斯与容采嫻才收回视线，转身回家。 「咻…」外婆吁了一口气，说道：「终于送走了，这下总算清静了…」 欧兰斯看着外婆，会心一笑，心有戚戚焉！ 范玉珍与范玉玲这对双胞胎姐妹就像是电动打蛋器的那两隻搅拌棒，非常奇妙的组合，两人上一秒吵得不可开交，眼看就要打起来了，但下一秒又好得像一个人，一搭一唱默契十足，旁观者永远都搞不清楚她们俩的状况！ 容采嫻挽住外婆的手肘，低头看着脚下，应道：「呵呵，可不是嘛！」 「现在还早，你回家要再睡一下吧？」外婆握着她的手。 「嘿啊…」她低着头笑道：「还是阿嬤了解我，那是一定要的！呵呵…」 在一片静謐之中，她的笑声却让人觉得空洞而苍白，欧兰斯不觉仰头看着昏暗的天色，想要摆脱心头没由来的酸涩与沉甸甸的心情。 三人一路沉默地回到家，外婆开了门。 「阿嬤，我去睡觉囉…」容采嫻撇下外婆，率先脱了鞋往房间走。 「去吧，」外婆看着她的背影，提高音量说道：「你放心睡，时间到了，阿嬤叫你！」 第六十七章 孟哥哥 上了公车，容采嫻直接就站在门边第二个位子上与车下的欧兰斯挥手道别，而她的手才刚放下，潘源硕随即就上前来打招呼了。 「小嫻早。」他充满朝气与愉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早。」容采嫻笑着回应，她决定以平常心对待他。 「昨天放学没遇到你。」潘源硕注意着她脸上的表情。 「噢，婉儿正好顺路，所以就送我一程。」容采嫻镇定地回答。 「是孟婉儿哪一个哥哥开车接你们的？」潘源硕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呃…」容采嫻想了想，耸耸肩说道：「我也不知道…」她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昨天她刚坐进车后座，孟婉儿就介绍开车的是她的哥哥，当时她也没听清楚孟婉儿说的是第几个哥哥，反正只要喊〝孟哥哥〞就不会错了，管他是第几个哥哥！ 她可爱的表情让潘源硕笑了，而她的不在意让他松了一口气，孟家的三兄弟可都是帅哥，尤其是二哥！ 「孟婉儿的哥哥们很宠她。」他找话跟她聊。 「你怎么知道？」她以为只有她们班同学知道！ 潘源硕笑着说道：「孟家三兄弟都是〝光霽〞毕业的，我初一的时候她大哥高三、二哥高二，三哥在读初三。那时候他们三兄弟每天接送孟婉儿上下学的事蹟，在我们学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你今天也会坐他们的车回家吗？」他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不晓得，看情况吧！」她模稜两可地回答。 虽然昨天孟哥哥说以后可以顺路送她，但如果孟婉儿没邀请她，她可不好意思把人家的客气话当真！ 第四堂课下课，当值日生的容采嫻尽职地擦黑板，也没有留意孟婉儿的动静，直到她揹着书包走出教室，才发现孟婉儿站在教室外面歪着头看她。 「婉儿，你怎么还没走？」容采嫻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 「小嫻小姐，我等你老半天了！欸，我发现你真的是树懒投胎转世的耶，擦个黑板也能擦上五分鐘！」孟婉儿摇头感叹。 「你等我？」容采嫻讶异地看着她。 「除了我还有我哥呢！快走吧！」孟婉儿拉着她的书包就往楼梯走，容采嫻只能快步跟上。 上了车，孟婉儿对开车的帅气男生说道：「二哥，不能怪我！是小嫻今天当值日生，我们才晚出来的。」 「孟哥哥对不起，让您等那么久！」容采嫻赶紧道歉，心里埋怨孟婉儿事先也不跟自己说一声！ 孟二哥从驾驶座上转过身，和蔼可亲地对坐在后座的容采嫻说道：「没关係，我没等多久。」 孟婉儿带着不屑的目光，斜眼看向自己的二哥。 本来今天应该轮到三哥来接她回家，结果二哥他不但主动揽下了这趟活计，而且平常自己只要晚个一两分鐘，他就摆臭脸，结果遇到漂亮可爱的容采嫻，他立刻就变了一个人，哼，重色轻妹的傢伙！ 这时，孟二哥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个袋子，递给孟婉儿，说道：「这是别人给我的，你们拿去吃。」 孟婉儿才不信他的鬼话咧，打开袋子一看，里面是两份包装精美的〝马卡龙〞！哼，她抬头看了二哥一眼，算他有良心，没忘了自己的妹妹！ 昨天容采嫻下车之后，孟二哥就开始跟孟婉儿打探有关容采嫻的事情，从家庭背景问到个性、喜好，孟婉儿被问烦了，随口就说容采嫻最喜欢吃甜食，结果他今天立刻就送上马卡龙，这动作还真不是普通的快呢！ 容采嫻在昨天下车的地方下了车，手上多了一个提袋，里面装的当然就是孟二哥给的马卡龙，孟婉儿拿了一份出来，把另一份留在提袋里一併给了她。 她当下其实是不想拿的，但兄妹两人就一定要她带回家嚐嚐看，盛情难却之下她只能收了下来，心里却觉得这样无缘无故收人家的礼物好像不太好，这马卡龙可不便宜呢！ 容采嫻回家就立刻拿东西给外婆看，问外婆的意见。 外婆看着精美的包装，说道：「这回收了也就收了，只是下次就不要拿人家的东西了。」 容采嫻听了外婆的话，立刻就想要表明态度，说她才不会随便拿人家的东西呢，但她突然想到潘源硕送御守给自己，她也收下了！原本的理直气壮立刻就消弭于无形，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噢，好。」她声音弱弱地答应下来。 外婆想了想，看了容采嫻一眼，又说道：「不然…你问问兰斯，看他怎么说。」 「要问他吗？」容采嫻觉得问过外婆不就好了吗？但既然外婆这样说，「好吧，等他晚上回来我再问他。」 第六十六章 关心 老榕园宿舍是一群木造日式建筑，每一户都带着前后院，参天大树比比皆是，而且周围被大马路与绿树成荫的校园包围，即便是炎炎夏日，只要把家中的窗户打开让空气对流，室内便不会闷热，太阳下山之后还会感觉很凉爽。 之前因为范玉珍一家人怕热，所以外婆就紧闭门窗开冷气，但现在家里就剩三个人，于是徵询过欧兰斯的意见之后，他们就敞开了房间门，开着窗户吹电扇。 「开着窗户过夜可以吗？」欧兰斯质疑窗户外木头栅栏的安全性。 「放心吧，」外婆笑道：「外面有监视器、校警巡逻，家里还有袜袜，而且住在这里的人家都是穷读书人，家里除了书还是书，没有小偷想来光顾，呵呵呵…」 欧兰斯没有外婆那样乐观，他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容采嫻。 容采嫻见他看自己，以为他不相信，便说道：「我小时候啊，我们隔壁的隔壁半夜遭小偷，结果小偷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找到，他气得把秦爷爷、秦奶奶从床上叫起来，叫他们交出钱财，那秦奶奶就拿了秦爷爷编写的〝有机化学〞和〝生物化学〞跟那个小偷说，这是他们家最值钱的东西，上面还有秦爷爷签名…」 「是啊，」外婆笑着说道：「那个小偷还没走出校园就被校警逮住了，那是老榕园唯一一次遭小偷呢。」 欧兰斯虽然还是不放心，但也不想吓到她们，便没说他担心的是採花贼！ 午夜时分，〝啪啦、啪啦…〞下雨了。 容采嫻从睡梦中惊醒，第一个反应就要去放水桶，但刚要动作，忽然想到屋顶已经不会漏水了！ 她笑着翻了个身，他们终于可以一觉到天亮，不用再担心水桶的水会满出来了，真好… 这时，〝吱嘎、吱嘎、…〞地板的声响淹没在雨声中… 欧兰斯还在研读资料，听见雨声便出来巡视，检查家里的窗户会不会飘雨进来，经过外婆房间门口，看见外婆坐了起来。 「阿嬤，我来看就好。」欧兰斯压低了声音。 「那我就不起来了。」外婆小声回应。 欧兰斯先检查了客厅的窗户，再走到容采嫻的房间门口，他看窗户开得有点大，便想要进去把窗户关小一点，这时眼角馀光却扫到床边令人毛骨悚然的两个发光点，感觉两道警戒的目光正紧紧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心神一敛，但随即反应过来，是袜袜！ 他站在原地与袜袜对视了三秒鐘，也许袜袜觉得他对容采嫻没有威胁，又或许震慑于他威严的眼神，牠把头枕回前脚上，眼睛半瞇半闔地继续睡觉。 欧兰斯走进房间，轻轻推上窗户，只留一条缝通风，回头发现电风扇直接朝着床上吹，便按了旋转键，接着又把掉了一半在地上的凉被捡起来，盖在容采嫻的肚子上。 走到房间门口，欧兰斯想起容采嫻说袜袜会保护她、陪伴她…，哼，牠会给她关窗户吗？会调整电风扇吗？会给她盖被子吗？他挑了挑眉头，得意地往书房走去。 ※※※ 隔天早上，欧兰斯站在院子里检视鞦韆的绳索，一边等容采嫻跟外婆道再见。 「阿嬤，掰掰！啾啾…，中午见囉！」她在外婆脸颊上啄了啄，接着又揉了揉袜袜的脑袋。 「好，呵呵呵，中午见！」外婆眉开眼笑地回应。 「阿嬤，我吃过晚饭才回来。」欧兰斯晚上跟卢宽维院长有约。 「好，你自己小心点，能不喝酒就不要喝啊！」外婆慈爱地叮嚀他。 「好的，外婆。」欧兰斯对外婆笑了笑，老人家是真心实意地关心自己。 容采嫻关上了大门，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大半。 「唉…」想到一会儿要见到潘源硕，她就忍不住叹气。 「彼得潘不过就是一个普通朋友，跟他打招呼有什么好叹气的。」欧兰斯不用问也知道她在烦恼什么。 容采嫻瞄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说道：「可是看见他就觉得怪怪的嘛…」哼，站着说话不腰疼！ 「搭下一班车。」欧兰斯给她出主意。 「不行，」容采嫻立刻摇头，说道：「下一班车晚来十分鐘，我铁定迟到！」 「提早一班。」他觉得这问题太容易解决了。 「啊…」容采嫻皱着鼻子瘪着嘴，那她就必须提早十五分鐘起床了！ 「算了，碰到就碰到吧…」她觉得十五分鐘的睡眠比较重要！ 欧兰斯看见公车来了，转头交代道：「晚上你先复习自己的功课。」 「嗯，」容采嫻应下，转而叮嚀道：「你自己小心点，晚上少喝点酒喔。」 欧兰斯的嘴角翘了翘，小傢伙居然管起他来了！ 第六十三章 传闻 容采嫻利用下午课堂间的休息时间把物理课的笔记补齐了，赶在放学前把笔记还给孟婉儿。 「谢谢救命之恩！」容采嫻双手奉上她的笔记。 「不谢，」孟婉儿接过笔记本，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嫻，你只要再多努力一点，学测一定可以拿高分，你可别在最后关头为了交男朋友而前功尽弃！」 「啊！？」容采嫻愣怔地望着她，她是在对自己说话吗？ 孟婉儿看她脸上呆滞的表情，心想她真是个傻孩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纸是包不住火的！ 她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委婉地说道：「小嫻，我不是说彼得潘不好，只是交男朋友、谈恋爱难免会分心，会佔用你读书的时间，甚至熬夜是不是？其实你只要再忍耐半年，等学测考完，申请到了学校，你们就可以没有负担的在一起了啊！」她是苦口婆心来着！ 容采嫻瞪大了眼睛，满脸狐疑地看着她，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交男朋友？跟那个…彼得潘谈恋爱？！」 「是啊，」孟婉儿觉得她或许是不好意思承认，便说道：「很多人都看见他接送你上下学，还在图书馆一起看书…」 容采嫻倒吸一口气，哪有？这也太扯了吧！自己什么也没做，怎么潘源硕就变成自己的男朋友了呢？ 「他哪有接送我？他又不是公车司机！」容采嫻觉得太荒谬了，忍不住打断她的话。 「啊，公车司机…」孟婉儿觉得应该没人会这样说自己的男朋友，她对传闻產生了怀疑。 「你真没有跟彼得潘在一起？」她审慎地做最后确认。 「我干嘛跟他在一起？」容采嫻觉得莫名其妙，自己不过就跟他搭同一班公车，怎么就成了跟他在一起，怎么不说她跟公车司机在一起！ 她们俩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因此，旁边的同学便都围了过来，并且开始七嘴八舌。 「小嫻，有人说你们每天都在公车上约会，所以他每天放学都在车站等你…」 「对啊，还说你们在车上都旁若无人地谈情说爱…」 容采嫻原本并不讨厌潘源硕，但听到她们这样说，她当下生出的念头就是要立即跟他划清界线！ 「你们别听那些人乱说，我跟他根本就不熟，我们只是搭同一班公车而已，他跟我打招呼，我就跟他打招呼啊！哪来的谈情说爱…」她有翻白眼的衝动。 「呵呵，小嫻，你别忙着否认！我可是听说他跟他的死党说〝他喜欢你〞喔！」有人投了一颗原子弹！ 彼得潘喜欢容采嫻！这还了得！「啊…」、「喔…」…，教室里的气氛瞬间就沸腾了！ 看着同学们惊讶、羡慕、忌妒…各种五花八门的表情，容采嫻只觉得很无奈，她也是现在才知道这件事的好吗？看向最了解状况的柯艺纯，她却低着头什么也没有表示！ 「他喜欢谁都不关我的事！」她神情淡漠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回座位收拾书包。 「你们别乱传了。」孟婉儿决定相信她。 既然女主角掛出了免战牌，大家便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回去收拾书包准备放学。 孙芷轩刚才并没有过去凑热闹，但她们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没漏掉，而且听得很清楚，那位爆料的女生是真的跟潘源硕的死党很熟，所以她的消息可信度很高，只是这个消息有点打击人，不过受打击的可不是只有自己！ 她的目光投向柯艺纯，咦，柯艺纯的脸上竟然带着喜意！这是什么情况？她在高兴什么？ 想到等一下搭公车会遇到潘源硕，容采嫻心里有点不自在，以前不知道这些传闻，面对他也不觉得怎样，可是一旦知道了，再要面对他就觉得有点彆扭… 孟婉儿看容采嫻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觉得她挺无辜的，如果她真的有心想避开麻烦，自己何妨帮她一把。 「小嫻，要不要搭便车？」孟婉儿伸出友谊的手。 容采嫻的眼睛亮了起来，雪中送炭的才是好朋友嘛！ 「顺路吗？会不会让你绕路？」容采嫻也不跟她客气。 「走大门顺路，如果到侧门就要绕一下。」孟婉儿据实回答。 「嗯，那就麻烦你了，在大门放我下来就好，我搭公车也是在那里下车，谢谢啦！」容采嫻坦然接受她的好意，一点也不矫情。 两人和同学们一起走出校门，容采嫻要跟着孟婉儿去坐车，于是便向要去搭公车的同学们道别，她们要往另一边走。 「明天见，掰掰！」柯艺纯笑着向她俩挥手。 「哼，」孙芷轩冷冷一笑，说道：「小艺的机会来囉！加油喔！」 柯艺纯循声回头，孙芷轩已经越过她往路口走去。 第七十章 帮不上忙 欧兰斯没有看见孕妇是怎么摔倒在地的，不知道她的哪个部位先着地，见她只是抱着肚子，但这通常是孕妇出于本能的动作。 欧兰斯按住想要起身的孕妇说道：「我是医生，我们已经叫救护车了，你先躺着不要动。」 「啊…宝宝…我的宝宝…好痛…老公…」惊吓过度的孕妇终于回过神来开始痛呼。 「老婆…你怎样？怎么办…，医生拜託你救救她…」丈夫紧紧拉着孕妇的手，惊慌失措地向欧兰斯求救。 「哪里痛？你哪里痛告诉我。」欧兰斯大声地问她，同时快速检查她的后脑、颈部、四肢… 这时，容采嫻拿着两把雨伞，双腿发颤地上前，不由自主地紧挨着欧兰斯蹲了下来。 「我…我已经叫了救护车…，马上会到…」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好。」欧兰斯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因为他感觉到她靠在自己身上发抖。 然而就在他收回目光的同时，赫然发现孕妇大腿下的裙子出现血色，心里感觉不妙，这极有可能是胎盘早期剥离，他担心接下来的场景会吓到容采嫻。 他随即吩咐道：「小嫻，你到旁边去。」 但还是慢了一步… 「流血了…」她小声地呢喃。 红色的血液泊泊地从孕妇的裙襬下流出来，越流越多，红砖道上很快就积了一摊血，看起来怵目惊心！ 「我流血了！」孕妇自己有感觉，她立即抓着欧兰斯的手肘哭着哀求道：「我的宝宝…，求你救我的宝宝！救我的宝宝…」 「你不要害怕，」欧兰斯按抚道：「不要紧张，放轻松不要用力，不要让子宫收缩，你的宝宝才会没事，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没有医疗器材、没有药剂、不了解孕妇的身体状况，而且他不是妇產科医生，因此他此时此刻能做的也只是安抚伤者的情绪。 好在这时候远方传来了救护车的鸣笛声，现场有人高呼：「救护车来了！」 救护车停在公车前方，为数不多的围观群眾立刻让出了一条路给救护人员通过。 孕妇很快就被搬运上救护车，欧兰斯也迅速地对救护人员说明了伤者的状况，这时围观的人群中有个热血年轻女生喊道：「妈妈加油！宝宝加油！」 「加油！」、「加油！」…现场眾人纷纷给孕妇加油打气。 那准爸爸突然振奋了起来，在他登上救护车后大声道：「谢谢！我们会加油…」他哽咽的声音在车门关上的剎那间嘎然而止。 救护车再度鸣笛，载着病患与萍水相逢的人们的鼓励，飞快地赶往医院，现场围观的眾人也各自继续自己的旅程。 欧兰斯提起放在地上的提包，看了一眼沾上污渍的西装裤，想着他得回去换衣服了，今天有客人要来拜访他，而当他抬起头，却看见容采嫻表情木然地望着救护车离去的方向，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他有心想要跟她说说话，但公车司机已经坐在驾驶座上，起先在候车的人都已经陆续上车了，现在显然不是安慰她的时候。 「小嫻！」喊她的同时，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当她转过头来，他从她手上拿了一把雨伞，说道：「别担心，她会没事的。快上车吧，大家都在等你。」 「嗯。那我走了，大表哥掰掰。」容采嫻朝他笑了笑，转身上了公车。 公车离站，潘源硕收回看向欧兰斯的目光。 他虽然一直待在公车上没下车，但也听到上车的人在谈论意外事故的发生经过，于是便对欧兰斯有了几分好奇。 「小嫻，你大表哥是医生？」他忍不住想要求证。 「嗯。」容采嫻简单地应答，她此时并不想聊天。 「你打算读医科吗？」潘源硕听柯艺纯说，她的父母、姨父母全都是医生，没想到连表哥都是医生。 「不知道。」容采嫻心情有些复杂，脑袋里全都是那孕妇求救的画面和声音，还有那摊红艳艳的血。 这是她一个月里面第二次遇到伤患了，而且两次都是跌倒，上回史太公骨折了，但好在伤势不严重，卧床休养就会好，那这次呢？ 就算她不是医生却也知道孕妇流血就代表胎儿有危险，更何况她流了那么多的血！唉，自己除了打电话叫救护车之外，什么忙都帮不上，一点用都没有… 潘源硕觉得容采嫻应该是受到了惊吓，眼看圣洲女中站就要到了，她却都没有反应！ 「小嫻，你该下车了。」潘源硕提醒她。 「啊，」她猛然回神，发觉公车都快要靠站了，才转头朝他笑了笑：「谢谢你，掰掰。」 「别担心，人送到医院就不会有事了！」潘源硕笑着安慰她。 第六十九章 如临大敌 讨论过收礼物的问题，欧兰斯便问起今天在学校的情形，容采嫻开心地表示班上同学都没有再提起传闻的事，对她的态度也跟平常一样，柯艺纯没有特别找她说话，…巴拉巴啦。 接着她就说到孟婉儿特地等她一起回家的事情，而她也顺道交待了孟家三兄弟轮流接送孟婉儿上下学，但不知什么原因，接连两天接她的都是孟二哥。 欧兰斯听她慢悠悠地诉说着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脑海中却浮现出那日在猫空的夕阳中，她回眸一笑的景象，忽地，他的心头一震，惊觉他们家的珍珠正逐渐显露出妙龄少女的风华，甜美、俏丽又带着一丝温柔的光芒开始吸引异性的关注、靠近！ 首先是那个彼得潘，容采嫻只要一上公车那傢伙就像磁铁一样黏上去，现在显然又来了出手大方的孟二哥，不但上演温馨接送情，还发动甜点攻势，至于其他潜伏在暗处的追逐者还不知道有多少？ 这个认知让欧兰斯如临大敌，保护容采嫻可是自己责无旁贷的责任！因此，他果断地啟动防御机制，只是他必须要先确定容采嫻的想法，然后才能决定因应措施，于是他冷不防问了一个容采嫻从来没想过的问题。 「你想交男朋友吗？」 「啊…」容采嫻讶异地望着他，怎么问这个问题？让人怪不好意思的，不过她还是据实回答道：「没想过！现在准备考大学最重要！」 「嗯。」那就好！欧兰斯点头表示知道了，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病毒尚未入侵。 「如果你不想交男朋友，那就不要给对方製造机会。」他接着开始卫教，预防胜于治疗。 「我製造机会…」她哪有？她乖得都可以获颁〝最佳安分守己奖〞了吧！ 欧兰斯觉得她有想翻白眼的嫌疑，不知她心里早就翻白眼翻到后脑杓去了！ 「我不是说你有这样做，我是提醒你应对要小心谨慎，免得对方误会你的意思。」他不想让她误解，进而排斥自己。 「噢。」对嘛，这样说她就能接受了嘛。 欧兰斯担心她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又担心自己说得不够具体。 「你要知道，有时候你客气、婉转的态度，会让对方以为你只是害羞，其实心里是愿意的。所以你的拒绝要明确表达出来让对方知道。」他直接挑明了说。 「有啊，我一直都这样做啊！嗯…，可是我都说我不吃青菜了，你还不是逼我吃…」容采嫻委屈地看着他。 欧兰斯愣怔了一下，随即黑着脸说道：「那能一样吗？要你吃青菜是为你好！很多疾病都是因为饮食不均衡引起的，你知道吗？」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你别太大声，会吵醒阿嬤的！」她上下摆动双手要他冷静。 「大表哥，我们上课吧！嗯，讨论〝灵魂伴侣〞如何？」她随即改变话题。 「今天时间晚了，我们明天再上课。」他今晚没心情谈这个。 「噢，好啊！大表哥晚安！」容采嫻乐呵呵地起身，笑着跟他道晚安。 看着容采嫻离开的背影，欧兰斯觉得不能再这样松散上课，毕竟她是在准备考试，于是他开始拟定有系统的上课内容。 ※※※ 隔天一早，天空飘着小雨，欧兰斯与容采嫻各自撑着伞走到公车站，正好一对共撑一把伞的男女经过他们前面，容采嫻立刻认出那女子就是常常早自己一步站在司机后面的那位小姐。 这时一阵风吹来，女子蓬松的上衣紧贴在身上，凸显了她的身材。 「那个女的是大肚子吗？」容采嫻看着她凸出的肚子，小声地问欧兰斯。 欧兰斯看了一眼，回答：「应该是。」 容采嫻讶异道：「都看不出来耶！」她决定收回不满，司机后面的位子就让给她了！ 公车来了，男子为孕妇撑着伞往前走向人行道边缘。 容采嫻转头要向欧兰斯道再见，「啊…」突然前方响起惊叫声，两人同时往前看去，似乎有人仰躺在人行道边缘…，是那个孕妇！ 「call911！」欧兰斯立刻喊道，并往前跑了过去。 九一一？！容采嫻愣了一下，「啊，一一九！」她及时醒悟。 她用颤抖的手拨电话叫救护车，满脑子都是那晚史太公跌倒在地的画面。 有人在公车右前方两公尺的距离内跌倒，虽然跟公车无关，但公车司机仍然担心对方会赖到自己身上，同时又懊恼自己一大早才跑第一趟车就碰上衰事。 他皱着眉头，嘴里唸唸有词地拉起手煞车，迅速从车上下来，上前关心地问道：「人有没有怎么样？有没有叫救护车？」 第六十八章 诱骗 吃完午饭，容采嫻打开了马卡龙的包装盒，发现里面有五个不同顏色的马卡龙，分别是五种不同的口味，她一时不知道该选哪一个，觉得每一个都很吃的样子，她想了想决定等欧兰斯晚上回来大家分着吃，这样就能吃到每一种口味了。 晚上九点多，袜袜原本趴在浴室门口，但牠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就看见容采嫻从浴室出来，刚洗过的头发用大毛巾包在头上，露在外面的发尾还滴着水。 「热死了…，澡都白洗了…」她边喊着边往房间走，她迫不急待要去吹电扇，袜袜就像是她的随扈，在身后紧紧跟随。 外婆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听到声音便提醒她，「小嫻啊，先把汗擦一擦再吹电扇，不然要感冒的！」 「我～～～擦～～～了～～～」她对着电扇喊。 隔了一小会儿，她披散着一头乱发从房间出来，像山大王一样挡在电视机前面。 「阿嬤，吹头发吧！」她把梳子、吹风机、毛巾递到外婆面前。 「你啊，阿嬤不在家你该怎么办喔？」外婆既欢喜又无奈。 「就不要洗啊，撑着…」她双手握拳做出忍耐状。 「呵呵呵…，脏丫头，你臭不臭啊，呵呵呵…」外婆知道她在开玩笑，但还是笑得合不拢嘴。 「喔、喔、喔呜…」袜袜站在过道上对着玄关叫。 「大表哥回来了！」容采嫻看见袜袜在摇尾巴，如果是陌生人，牠不会这样。 祖孙俩望着过道，等着归家的人出现…，欧兰斯如预期般地出现在她们的视线之中。 「阿嬤，我回来了。」他进到客厅里打招呼。 「回来啦！晚餐吃得还好吗？」外婆关心地询问，抖了抖手上的毛巾准备给容采嫻擦头发。 「还好，菜太油了。」那些业务代表也油，他心里想着。 〝嗅、嗅、…〞容采嫻隔着茶几伸长脖子闻空气中的味道，问道：「你喝酒了？」 「没有。」他目光坚定地看她。 他没喝酒，身上怎么会有酒味？低头闻了闻…，空气中除了洗发精的味道，什么也没闻到。 「没有就好。」容采嫻笑嘻嘻地看着他。 外婆笑着拍她的脑袋，这一招每次都能骗倒外公，让外公自首〝小酌一杯〞而已，现在又用来诱骗欧兰斯了！ 「累了一天，你快去洗澡吧，把衣服换了舒服一点。」外婆体谅地说道。 「啊，」容采嫻忽然想到还有好东西，催促道：「大表哥你赶快去洗澡，我们等你出来一起吃马卡龙！」 「那是小嫻她同学的哥哥给她的，她说要等你回来一起分着吃。」外婆特别解释东西的由来。 欧兰斯瞟了容采嫻一眼，说道：「我先去洗澡。」 因为时间晚了，三个人就分了两个马卡龙，容采嫻觉得还是巧克力口味好吃些，接着外婆去刷牙准备上床睡觉，欧兰斯与容采嫻则去书房上课，那里隔着过道比较不会吵到外婆。 两人走进书房，欧兰斯站在书桌前，容采嫻则直接朝着窗台走了过去，那里最凉快。 「今天我同学的哥哥给我礼物，我其实并不想拿，可是他们一定要我收下。我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拿？」容采嫻斜坐在宽宽的窗台上，两隻脚悬在窗台外，看着欧兰斯把笔电从手提包里拿出来。 「你不是都已经拿了？」欧兰斯瞥了她一眼。 「呃…」她心虚地抓了抓头，说道：「我是说以后呢？阿嬤说不要收人家的东西，不过她又说要我问你！」 「你收下御守的时候有想过这个问题吗？」欧兰斯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转头看着她。 「啊？」她愣怔了一下，努力回想有没有… 「好像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坦白承认，心里却敲起了警鐘，〝礼物〞似乎不能随便收，否则会有后遗症？！ 「如果彼得潘明天送你一盒糖果，你拿不拿？」欧兰斯提出假设性问题。 「不拿！」她不假思索地果断回答。 「他非要你收下，你怎么拒绝？」欧兰斯追问。 「呃…」她的脑筋飞快地运转，忽然眼睛一亮，说道：「我表哥说不可以随便收礼物！」 欧兰斯挑起眉头看着她，反应倒是挺快的，不过…「为什么不是阿嬤说的？」 「大家都知道阿嬤是好说话的人啊，所以就只能说表哥了嘛…」她露出无辜又带着歉意的笑容，表示自己也是出于无奈嘛！ 「嗯，有道理。」欧兰斯点头同意，保护好她是自己的责任，扮黑脸也无妨！ 接着，他神色自若地说道：「你的表哥还说，你收的礼物都必须交给表哥保管，要等到你满十八岁才会交还给你。」这样够尽责了吧！ 第七十五章 鼓励 容采嫻看了几则标题耸动的网路新闻，发现内容其实大同小异，都是在讲述潘源硕家的家族发跡史、事业版图、累积的财富，当然还有人们最热衷的感情八卦，以及目前最精彩的家族内斗。 看看没有其他什么特别的内容了，她索性关了页面。 「难怪他的哥哥姐姐那么讨厌他们！唉，可怜的薄荷油…」容采嫻忍不住叹气。 她觉得潘源硕真倒楣，父母既不是他自己选的、出生更不是他自己决定的，结果却被自己的哥哥姐姐排斥、讨厌。 她看着躺在桌上的手机，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发个简讯安慰他一下…，还是当作不知道比较好？ 脑中浮现出潘源硕那张充满阳光的笑脸…，想了想，她觉得既然自己知道了，基于朋友的立场似乎应该要慰问他一下才对，可是该对他说什么呢？ 记得当年外公过世，她最怕听见的就是〝小嫻别难过〞！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到这句话心里就更难过，所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绝对不会说这句毫无意义的废话！ 那要对他说什么哩？难道要说他爸爸会在天上看着他？这好像是哄小孩子的话… 正当她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的时候… 「小嫻啊，麵煮好了，快出来吃！」外婆喊她出去吃午饭。 「来囉！」她大声答应，心下决定还是去问智多星外婆！ 小学的时候，容采嫻最常提到的男生就是〝李猴子〞李厚智，几乎天天回家都气嘟嘟地告状说李猴子欺负她，不是拉她的辫子，就是讥笑她是头大身体小的〝贡丸妹〞，所以她就给他起绰号，喊他李猴子！ 然而自从她进入圣洲女中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她说过哪个男孩子，因此，外婆听到她问的问题就有点惊讶，尤其对方还是今天头条新闻的潘家小公子！ 「要安慰他嘛…」外婆沉吟了半晌，慎重其事地说道：「这要看你跟他的交情。」 「我跟他的交情…」容采嫻皱着眉头想了想，回答道：「就每天见面打招呼，然后聊几句话的那种啊！」 外婆心头一跳，她跟固定的男生每天见面？还聊天？这…事情大条了！ 「这样啊…」外婆故作镇定地点头，试探道：「你们每天见面…，那应该算很熟嘛！」 「哪有熟？我也是刚才看新闻才知道他家的事，阿嬤，我跟你说喔…巴拉巴拉」她把她从网路上看来的新闻跟外婆说了一遍。 「是喔？那你跟他都聊些什么呢？」外婆才懒得管潘源硕家里的事，她只关心她的小宝贝。 「我们聊…，嗯，他问我要不要去图书馆看书啦、要不要补习啦、…」容采嫻心无城府地交待了她与潘源硕交谈的内容。 「这样啊…」外婆放心了，真的是普通朋友的交情而已，好家在，只是虚惊一场！ 「那…」外婆想了想，说道：「我看就用鼓励代替安慰吧！」 「这个我会，」容采嫻笑嘻嘻地说道：「说鼓励的话比安慰人简单多了！」 吃完了午饭，外婆照例要小睡一下，但她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容采嫻要鼓励潘源硕…，会不会一不小心鼓励到他心里去了？！不行！这太危险了！ 「小嫻啊，」外婆躺在床上稍稍提高音量问道：「你要给彼得潘的简讯传了吗？」一颗心悬在半空中。 「还没，我发现我根本没有他的手机号码！」容采嫻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太好了！外婆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我看你还是问问你兰斯表哥吧，男孩子需要什么鼓励他比较知道！」外婆提出建议。 「噢，好，我晚上再问他！」容采嫻不假思索地应下了，不要她伤脑筋最好！ 欧兰斯下班回家，外婆正好做好晚餐，招呼他们来吃晚饭。 「哇，果然是炸排骨！」容采嫻看见炸得金黄酥脆的排骨肉，眼睛都亮了，她刚才在房间就闻到炸东西的味道。 「好香！」欧兰斯不得不夸讚，外婆的炸排骨手艺一流！ 「呵呵呵，快吃吧，趁热吃才酥脆。」外婆笑得合不拢嘴。 看着容采嫻好不容易吃完了一块炸排骨，欧兰斯已经快要吃完第二碗饭了。 「欸，」外婆提醒道：「小嫻你不是有事要问你大表哥？」 「啊？」容采嫻愣了一下，「喔，就彼得潘的爸爸昨天过世了，他们家…」她又说了一遍潘家的状况。 「我想说要安慰还是鼓励他一下，阿嬤说你比较知道要怎么鼓励男生，要我问你。」她有话老实说。 欧兰斯看向外婆，外婆一脸慈祥地笑着点头，没错，正是如此，鼓励道：「兰斯你就给她出出主意。」 第七十三章 梦 容采嫻陆续找到了不少欧兰斯个人或与其他人一起发表的论文，可惜都太专业了，她不但看不懂标题，其中的专有名词更是连唸都唸不出来！ 「好有学问…」她有点佩服欧兰斯了。 关了电脑上床睡觉，如同往常一像，她很快就睡着了… 床在摇动… 「小嫻…起来了！」外婆喊她。 「怎么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地震了，快点起来，赶快去外面！我去隔壁了！」外婆说着就转身出去了。 「啊…」她想要起床却怎么努力也坐不起来…，心下大惊，完了！起不来！她的下半身都不能动了！ 「大表哥！表哥快来！哇…大表哥…呜…」她恐惧地放声大哭！ 〝吱嘎、吱嘎、吱嘎…〞过道上响起匆忙的脚步声…，〝吧噠〞房间的灯亮了，容采嫻躺在床上哭得好伤心，袜袜抬头看着欧兰斯。 「小嫻！小嫻怎么了？我来了！」他来到床边。 她张开眼睛看着欧兰斯，紧紧抓住朝她伸来的手，哭诉道：「我…我起不来，我不能动了…呜…，地震…不能出去…」 「没事，」欧兰斯安慰道：「没事！你在做梦，没有地震，小嫻不怕。」 他看着趴在容采嫻床上还不知道自己闯祸的袜袜，命令道：「袜袜下去！你压到小嫻的腿了！」 「怎么了？小嫻怎么了？」外婆听到声音也起来了。 「没什么，」欧兰斯解释道：「她梦到地震，刚好袜袜压到她的腿让她动不了，所以吓到了。」 〝碰〞、〝碰〞，袜袜懒洋洋地跳下床，在地板上拉筋。 袜袜四十公斤的体重一离开，容采嫻的双腿立刻恢復知觉，但她马上齜牙咧嘴地吸气。 「我的腿…腿好麻…好刺…」她瘪着嘴，泪眼婆娑地看向欧兰斯。 欧兰斯二话不说地掀开凉被，帮她按摩小腿，顺便活动一下她的膝关节。 「袜袜，」外婆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摸着蹭到她旁边来的袜袜，叮嘱道：「你乖，你不要上床跟小嫻挤，你太重了，你已经不是小狗狗了！知道吗？」 「阿嬤，我陪她一下，你去睡吧！」欧兰斯让老人家回去休息。 「好、好。」外婆放心地往浴室去，她要上个厕所再回去睡，有欧兰斯在就好！ 欧兰斯握着容采嫻的脚，活动了一下她的脚踝，问道：「还会麻、会刺痛吗？」 「不会了…」容采嫻觉得他按摩自己的腿好舒服！ 「好了，不痛就睡觉吧。」他放下她的脚，给她盖回凉被。 「刚才真的没有地震吗？」她心有馀悸。 「呵，」欧兰斯忍不住笑道：「没有地震，应该是袜袜在床上动，让你以为是地震。」 「噢。」好糗！她居然还大哭！ 「你睡觉吧，我关灯了。」欧兰斯看她一眼，伸手〝吧噠〞熄了灯，只剩下过道微微的灯光。 「谢谢大表哥。」她小声地道谢。 「嗯，安心睡吧。」欧兰斯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头。 「欸…，大表哥，你的手刚才摸了我的脚…」她忽然想到！ 冷不防两隻大手在她两颊上蹭了蹭，「都是你自己的还嫌什么，我都没嫌了…，不要囉嗦，快睡觉。」 欧兰斯带着得逞的笑容走出容采嫻的房间，她一定以为自己是用手心蹭她的脸，呵呵。 ※※※ 这天早上，容采嫻没有在公车上遇到潘源硕，却遇到了比她晚一站上车的骆非凡。 「嗨，早。彼得…没在车上？」骆非凡四周张望了一下，没看见潘源硕。 「早。」容采嫻先打了招呼，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没看见他。」 她的目光一扫，发现身后好几个学妹在瞟她跟骆非凡，她心头一凛，今天自己又该有新八卦了！唉，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那个…，我想跟你表妹联络。」骆非凡难得说话吞吞吐吐。 「呃，你找我表妹有什么事吗？」容采嫻想不出来他要找欧琳娜干嘛！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我想跟她做个朋友，你有她的line或者脸书还是推特吗？可不可以给我？」他的耳根微微泛红，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跟人打听女孩子，以往都是女生主动送上自己的联络方式给他。 容采嫻不想替欧琳娜决定，但回他〝你作梦〞好像太狠了，便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眼看圣洲女中站快要到了，骆非凡有点着急。 「不然，你先帮我问她，如果她愿意，你再给我，这样可以吗？」他表现出绅士风范，不为难女生。 「好吧，」容采嫻觉得他的态度还算诚恳，勉为其难答应道：「等我问过她再说。」 「好，谢谢你小嫻！我叫骆非凡、雷伊。」他有信心，欧琳娜不会拒绝他。 第七十一章 走路回家 事情怎么可能像潘源硕说的那么简单，如果把病患送到医院就没事，外公也不会过世了，不过容采嫻还是对他笑了笑，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她领他的情！ 那孕妇肚子里的宝宝怎么样了、那孕妇自己有没有受伤、为什么会流那么多血、为什么欧兰斯没有採取任何措施，而只叫那孕妇躺着别动… 脑袋里一连串的问题让容采嫻在恍神中度过了一整个上午，第四堂课下课后孟婉儿叫她一起回家。 「婉儿，谢谢你，我就不搭你的便车了，我想自己回家。」她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哦…」孟婉儿感到十分诧异，她竟然对二哥的魅力免疫？ 「好吧，明天见了！掰！」她尊重容采嫻个人的意愿。 见孟婉儿一个人走出了教室，柯艺纯揹着书包来到容采嫻旁边，一如往常地问道：「小嫻，你要回家吗？」 「嗯，不过我想走路回去，太久没运动了！」她摸摸自己的臀部，意思是自己长肉了。 「臭小嫻，你也太刺激人了吧！」柯艺纯没好气地瞪她，「你慢走，姐就不奉陪了！」她说完扭头就走了。 容采嫻朝着她的梨型身影皱了皱鼻子，哼，就要刺激你，谁让你不帮我！ 雨丝纷飞中，容采嫻独自撑着雨伞走在红砖道上。经过一个上午的浑沌，她觉得有必要沉淀自己的心情，不然连书也不用看了。 她不是第一次沿着大马路步行回家，过去五年来，每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会走路回家，而通常走完这四站公车站的距离就能让她的心情好起来。 走了一段路，孕妇哭求欧兰斯救宝宝的情景仍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上次史太公受伤，自己不敢移动他反而帮了大忙，但这回孕妇的情况显然比史太公危险，要是欧兰斯不在场，自己又该怎么办… 想到自己遇到的两次意外状况，她忍不住要拆自己的台。 「容采嫻同学，」她自导自演道：「请问您为史博士做了哪些协助？噢，我呼叫救护车！那位跌倒的孕妇呢？噢，我又呼叫救护车！啊，原来容采嫻同学是〝呼叫救护车达人〞呢！」 「唉…」她收起嘻皮笑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为什么明明帮助了别人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她抬头想要问老天爷要个答案，但印入眼帘的却是大学医学院的白色教学大楼… 「不会吧…」她心头猛地一跳，白色巨塔大怪兽！ 「以上纯属巧合！」她低下头，加速前进！ 容采嫻出发前就打电话告诉外婆她要走路回家，所以外婆知道她会比平时晚到家。 等她一进门，外婆便关心地问道：「怎么今天想要走路回家呢？」她已经很久没有走路回家了！ 「阿嬤，我跟你说，今天早上…」她把早上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外婆。 最后，她忧心忡忡地说道：「就不知道她跟她肚子里的宝宝现在怎么样了？」 「嗯，」外婆能理解她的担忧，说道：「这个状况是让人担心…，等兰斯回来再问他看看。」 当晚，外婆与容采嫻等欧兰斯下班回家，三个人坐下来吃晚餐。 饭桌上，容采嫻心里痒痒的，迫不及待地想问欧兰斯知不知道早上那个孕妇后来的状况，但外婆交待她吃完饭再问，不要打扰他吃饭。 「什么事？」欧兰斯被她瞄了四、五回，想也知道她有事想说。 「呵呵，早上那个孕妇后来怎么样了…」她带着期待的目光望着他。 「不知道。」欧兰斯神色淡然地回答。 「噢。」这个答案早在她预料之中，但听到了还是有点小失望。 欧兰斯睨了她一眼，说道：「吃完饭再打电话去问。」 「真的吗？」她眼睛晶亮地看着他。 「没问到状况，你会安心吗？」欧兰斯反问她。 「嘿嘿…」被戳穿了心事，她娇羞地笑了。 「这下你该放心了吧！」外婆笑看着她，又看向欧兰斯，呵呵，真好！真好！ 饭后，欧兰斯打了三通电话，最后终于得到了完整的讯息，孕妇的异常出血确实如他所判断的是胎盘早期剥离，而且胎心率的变化出现明显胎儿窘迫的徵象，因此，妇產科医生为了抢救胎儿立刻进行紧急剖腹，取出了体重只有九百五十公克的二十八週早產宝宝。 现在迷你宝宝住在早產儿加护病房，產妇则平安地住进普通病房接受照护。 「唉，」外婆叹气道：「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太小了…」 「嗯…」欧兰斯想了想，说道：「抢救得很快，缺氧…应该还不至于形成脑损伤，担心的是器官发育不全的后遗症。」 第七十八章 跑来的 欧兰斯才觉得这男孩子的状况也些不寻常，就见他突然软倒在跑道上，出于医者本能，他快跑上前了解状况。 过了几分鐘之后，这个体力耗尽而虚脱的男孩终于在树荫下缓了过来，额头上还敷着湿毛巾。 「…谢…谢…」男孩虚弱地向坐在旁边的欧兰斯道谢。 「嗯。」欧兰斯看了他一眼，继续望着一百公尺跑道的尽头。 男孩曲起一条腿，用双肘撑着草地，抿着嘴咬牙勉强撑起上半身，他本想站起来，但才坐起来就发现自己头昏眼花、腿发颤、气喘吁吁，眼下连站起来都有困难，更别提走出这偌大的操场了，只能颓然地靠在树干上喘息。 欧兰斯冷眼旁观着他的一举一动，既没有帮他一把的意思，也没有出声阻止他，小屁孩爱逞强就继续，看你多厉害。 他从男孩身上收回视线，转头继续看向跑道的另一头，这时一个娇小的人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他站了起来，朝着容采嫻走去。 他走了两步，回头对男孩说道：「你喝了水再走。」他可不耐烦救他第二次。 容采嫻喘着气踏上了pu跑道的起点，瞇着眼四处张望，嘴里嘟囔着：「人…人在哪里…，在哪…啊！看到了！」 「大表哥…」容采嫻笑着向朝着她跑来的欧兰斯挥手，脚下加快了速度。 两人在一百公尺的跑道上朝着对方跑去，容采嫻前进不到二十公尺便停下了脚步。 她气喘吁吁地拍了拍揹在肩上的红色环保袋，对面前的欧兰斯说道：「大…大表哥，你要的运动…饮料家里没…没有，这是我刚刚…跑去便利商店…买的！」 她可是真的跑着去买，然后又跑着过来的，不然也不会喘成这样，跟袜袜有得一拚！ 欧兰斯伸手取下份量超过他预期的环保袋，「怎么那么重？」他蹙起眉头往袋子里看了一眼。 「四罐运动饮料，还有三大瓶矿泉水。」容采嫻也凑着头往袋子里看。 「很好。」想得挺周到的，欧兰斯瞅了她一眼，随即转身往回走。 「嘿嘿…」容采嫻得意地笑了，抬脚跟在欧兰斯后面跑。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跑道尽头，容采嫻看见一个人坐在树荫下，脑袋歪垂地靠在树干上，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旁边，看起来状况很糟糕。 「他还好吗？大表哥！」容采嫻担心地伸手拉前面欧兰斯的手肘。 欧兰斯见了男孩的模样，心中一凛，刚才状况已经稳定了，怎么突然情况有异？！难道他有其他的疾病？！ 他正要跑起来，发现有东西触碰自己的手，回头一看是容采嫻的手，便反手拉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前跑，同时回答道：「去看看。」 跨出了跑道，容采嫻伸手去取欧兰斯肩上的环保袋，她觉得这样可以让他动作方便些。 欧兰斯回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让她取走了环保袋，自己上前试探男孩的鼻息、脉搏，看见男孩艰难地张开眼睛，这才放下心来，他就说他的判断怎么可能出错！ 「噁心想吐吗？胸口…」欧兰斯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男孩只是微微地晃一下头。 「那就喝点…运动饮料。」欧兰斯转头就看见一罐已经打开盖子的运动饮料递到了自己面前。 「一点一点喝。」欧兰斯把饮料瓶凑近男孩的唇边。 容采嫻看着欧兰斯冷着脸餵人喝饮料，不由得想起自己生病那时候，他也是这样板着脸餵药，当时觉得他很可怕、好吓人，管他给什么再苦再难吞嚥的药都乖乖吞下去，一句话都不敢吭，如果早知道他其实没那么可怕，就该跟他卢一卢，说不定就可以不用受那些罪了！ 现在想这些也晚了，她收回心思，目光转向这个脸色非常差的倒楣蛋，然而待她仔细一看，只觉心头一跳… 「潘…潘源硕？」容采嫻认出这个虚弱狼狈的男生居然是自己认识的阳光男孩潘源硕！ 潘源硕顿了一下，才又继续抿了一口饮料，连看也不想看是谁在叫自己的名字。 欧兰斯依旧面无表情地餵着潘源硕小口小口地喝饮料，眼尾馀光注意到一旁草地上的毛巾。 「小嫻，」他交待容采嫻道：「你去把毛巾弄溼。」 「噢，好。」容采嫻立刻捡了毛巾去旁边动作。 「大表哥，你要不要喝水？」容采嫻一手拿着还在滴水的湿毛巾，另一手拿着刚打开的矿泉水。 「嗯，等一下。」欧兰斯先拿了湿毛巾在手上。 欧兰斯放下了运动饮料，让潘源硕先停下来缓一缓，接着就把湿毛巾敷在他的后颈。 他看着潘源硕慢慢恢復血色的脸，说道：「你先休息一下。」 第七十七章 乱跑 欧琳娜同意要跟骆非凡交朋友，容采嫻没有异议，只不过她怀疑欧琳娜是否真的记得骆非凡是谁？ 「到底知不知道雷伊是谁啊？」容采嫻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雷伊是谁？」 「噢，大表哥…」容采嫻被欧兰斯吓了一跳，一手按着怦怦跳的心脏。 「拿去。」欧兰斯把刚才上课的短文拷贝放在书桌上，不经意瞄到电脑萤幕上展开的伊媚儿。 容采嫻看了那张拷贝一眼，立刻憨笑道：「嘿嘿，我忘了拿了。」 「你跟琳娜通信？」欧兰斯看见伊媚儿的寄件人是欧琳娜。 「嘿啊，」容采嫻也不隐瞒，坦言道：「有人想要跟琳娜做朋友，跟我要她的脸书，我说要问她的意思。这是琳娜的回信。」 在美国，十几岁的青少年交男女朋友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只要对方不是素行不良或风评不佳的恶少、恶女，一般家长都不会干涉、阻止，欧兰斯对于弟妹们的交友当然就更不会上心，但是透过容采嫻进行交流… 「他是什么人？」他看见伊媚儿里写着〝雷伊〞，这个名字没听她提过。 「他叫骆非凡，英文名字叫雷伊，是光霽这一届的毕联会会长，跟彼得潘是好朋友。」容采嫻介绍道。 欧兰斯蹙了蹙眉，他暗自思忖，欧琳娜他们在这里的那段时间里，并没听说容采嫻有带朋友回家玩过，也没听说两个女孩有单独出门乱跑… 「他怎么会认识琳娜？」他问道。 容采嫻把那天她与欧琳娜去大学福利社扫货，然后巧遇柯艺纯等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喔…，有这种事！」欧兰斯不觉失笑，这是〝一见钟情〞？对欧琳娜？ 「那天在场的男生就有三、四个，我也不知道琳娜记不记得他是谁…」容采嫻却有些苦恼。 「琳娜自己会看着办。」他伸出食指按压她的眉心，把她皱在一起的眉头撑开，要她别替欧琳娜操心了。 欧兰斯不想耽误她看书，拿开手就往外走。 容采嫻伸手摀着自己倒楣的眉心，心里埋怨他戳自己…，但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这可是你说的喔，大表哥！」太好了！有欧兰斯背书，那她就可以不用负责任了！ 「嗯！」反应这么慢的笨丫头！他连头都懒得回。 虽然是週末假日，但容采嫻的生活除了读书还是读书，早早起床就坐在院子里的鞦韆上复习社会科。 读资料读到凌晨才睡的欧兰斯在蝉鸣鸟叫声中悠悠甦醒，张开眼就看见毛耸耸的黑尾巴垂在窗台边缘，他闭上眼睛静静聆听，果然听到女孩子轻轻柔柔的读书声，他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容采嫻不让袜袜去院子里捣乱，所以袜袜就跑到书房窗台上趴着，隔着窗户陪伴坐在鞦韆上读书的容采嫻。 听到动静，袜袜回头睇了欧兰斯一眼，呦，醒啦！尾巴随意地扫了两下，便又转过头，继续瞇着眼看窗外，即便欧兰斯在牠后面收拾地舖、换衣服，牠除了动动耳朵，却是看也不看一眼。 吃过了外婆留给他的早餐，欧兰斯打算要出门运动一下，他已经四个星期没锻鍊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容采嫻听见开门声，抬头望去就看见欧兰斯一身运动行头，脖子上还掛着毛巾、手里拿着一瓶水从屋里走出来，他走到院子里空旷处，随手把水瓶放在地上，然后开始伸展修长结实的肢体。 哇呜，健美！她忽然想到那天他打赤膊的样子，嘻嘻，好色之徒！ 「大表哥早，阿嬤去买菜了，她把你的早餐留在桌上囉。」她收起心思笑嘻嘻地打招呼。 「嗯，早餐我吃了。」他边热身边回答。 「你要出去喔？」她觉得自己明知故问。 「去跑步。」他其实还听说大学有健身房，也想去看看。 「你看家！」他经过她身边，顺手摸了摸她的头。 「好，掰掰！」她乖巧地答应，心想自己是不是该对他说〝别乱跑〞… 他打开大门，一腿跨出门外，回头说道：「我等一下就回来了，别乱跑！」 滚！快滚！容采嫻在心中吶喊！ ※※※ 欧兰斯现在已经对大学的部分校园很熟悉了，在去医学院教学大楼的路上就看见过操场，听说健身房也就在那附近。 上午十点多，在操场上流连的人已经没剩几个，而这正合他的意，把水瓶放在旁边的座椅上，开始下场跑步，虽然烈日当头但却跑得淋漓畅快。 因为许久没运动了，所以他必须循序渐进地增加运动量，当他跑完三千公尺准备休息之际，他注意到前面一个摇摇欲坠的身影，再定睛一看，这个男孩子竟然穿着衬衫、西装裤在跑步！ 第七十六章 任务完成 欧兰斯没想到外婆给自己揽下了这样的任务，说鼓励人的话还真不是他擅长的，不过，他是谁！他怎么可能会被这种小事难倒呢？ 「嗯，」他点了点头，神色自若地说道：「自信的人可以战胜一切困难！」 他顺利完成任务，从容地端起饭碗继续吃饭。 表面淡定，其实他内心感到非常自豪而且满意，自己的智慧与临场反应绝对经得起考验，这句话说得漂亮又贴切！ 容采嫻没察觉到他的自我感觉良好，还只是轻咬着筷子望着他，专心等着他的下文，可是看他怎么就吃起饭来了？！ 「然后呢？」她忍不住问道。 欧兰斯看她一眼，冷然道：「还需要然后？」 「就这样？！」容采嫻往前凑了凑。 在容采嫻的认知里，鼓励的话应该不是这样短短一句就没了！别人在鼓励她的时候都会说上许多话，比方说举个例子啦，例如某某人如何如何，然后他如何如何，所以你只要如何如何，就一定能够如何如何… 「如果这句话还不能鼓励他，那他就…」他本想说〝不是个男人〞，但是想到容采嫻可能还不理解〝男人〞，于是他说道：「太笨了。」 「呃…」她狐疑地看着他，照他这样说，莫非别人是因为觉得自己很笨，所以每次鼓励自己的时候才要说那么多话？？？ 外婆倒是有不同的见解。她知道男女的思维本就不同，欧兰斯的主张或许就是教育、啟发男孩和教养女孩的不同之处，这跟聪明还是笨…基本上应该没有绝对关联性！ 「小嫻，兰斯的意思是要彼得潘自己领悟这句话中的道理。他只要懂了、想通了，他就能摆脱困境重新振作起来！」外婆主动担任了一回编辑与翻译！ 「噢，好吧，等我拿到他的手机号码再传给他吧！」容采嫻放下心中的纠结，反正只要问题解决了就好，她再度端起碗准备吃饭。 欧兰斯听了她说的话，挑了挑眉，说道：「既然没有手机号码，那就託人带话给他。」 「嗯…，也好。」容采嫻想想觉得也对，找他的电话号码得大费周章，不如让骆非凡带话给他，省时又省力！ 吃完晚饭回到房间，容采嫻利用上英文课前的空档写了一封伊媚儿给欧琳娜，她在信中一五一十地交待了自己与骆非凡在公车上的交谈内容与最后的结论，然后就把信传送了出去。 「啊…」她忽然想到，自己忘了告诉欧琳娜〝雷伊〞骆非凡是哪一个男生了… 「算了，看你们的造化吧…」她懒得再写一封信去解释，就全凭天意吧！ 自己答应骆非凡的事情已经做了，至于欧琳娜什么时候才会有回音，那可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她随手拿起桌上的笔记本找欧兰斯上英文课去。 这回欧兰斯没再打击她的信心，让她听写的是一篇关于欧普拉?温芙蕾的短文。 主人翁欧普拉是获选最多次时代杂志百大人物的美国着名脱口秀主持人，但她同时也是慈善家、投资家、演员及製作人。 儘管此刻的欧普拉可谓是美国最具影响力的非洲裔名人之一，然而她却有着坎坷甚至可以称之为悲惨的童年岁月，直到十七岁时赢得了黑人小姐田纳西选美冠军，十九岁凭藉着她的好口才开始广播生涯，然后才一步步开创了她精彩的人生。 「真没想到她小时候这么惨…，好在她赢得了选美冠军，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得到那些工作机会！」容采嫻得到了结论，欧普拉的成功，参加选美是关键。 「她知道自己的专长，加上不放弃、积极、努力、有目标，所以她才有今天的成就。」欧兰斯阐述自己的观点。 「可是一个人同时做那么多事，那也太辛苦了吧！」容采嫻光用想的，就觉得像欧普拉这样的女强人活得太累了，她才不要那样虐待自己呢。 欧兰斯不发一语地上下打量她，然后才面无表情地说道：「想要跟她一样，那也得要有那样的能力！你…想多了。」 「你只要发现、培养自己的专长，将来能拥有一样谋生技能，然后好好过日子就行了，没人指望你跟她一样！」他向来有话直说。 「真的吗？大表哥你也这样觉得吗？我就是这样想的耶！」容采嫻很高兴自己找到知音了！ 因为是星期五，所以英文课上了两个小时才结束，等她回到房间就发现欧琳娜竟然已经回信了，欧琳娜可从来没有这么快回信过！ 她点开了邮件一看，欧琳娜的回信直接而简单，〝ok，脸书的连结…，请转寄给雷伊，谢谢。〞！ 第八十一章 眾乐乐 欧兰斯认识回家的路，但都是校园里大条的柏油马路，而容采嫻就不一样了，她可是从小在这里混大的，对校园里的林荫小径瞭若指掌，因此理所当然由她带路。 容采嫻领着欧兰斯一路七拐八弯地穿梭在浓密的树荫底下，走的路径虽然长些但却不用担心会中暑，想到中暑… 「大表哥，」容采嫻伸手摘了一片榕树叶，随口问道：「为什么不叫救护车呢？」 也不觉得她的问题突兀，欧兰斯看了看脚下的泥土地，随口回答道：「因为他是清醒的，没有呼吸困难、胸痛的症状，只是没有体力和缺水，就只要休息和补充水份就好。」 容采嫻点了点头，一边用手抹去了榕树叶上的灰尘，然后尝试着把叶片捲起来。 「都是老房子。」他注意到小径旁的建筑似乎年代久远，觉得这一带的建筑物很有特色。 「嘿啊，」容采嫻也没抬头看一眼，便说道：「文学院这边只有一栋四层楼是后来盖的，其他这些两层楼的房子可都是歷史古蹟喔，很多人都喜欢来这里拍婚纱照！」 两人一问一答，无缝接轨。 〝嗶嗶嗶、嗶…〞 欧兰斯循声望去，发现是容采嫻不知道在吹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不过才吹了几声就吹不出声音了。 「哎呀，」容采嫻洩气地说道：「还是没外公吹的好！」 她随手把那片捲成筒状的榕树叶送还给大地，它虽然贡献出了它的生命，但至少不是沉默地离开，那也就不枉此生了！ 两人回到家，外婆已经准备好了润饼卷，知道欧兰斯是出去跑步回来，便让他先去冲澡再吃饭，反正润饼卷凉一点吃也没关係。 「那个人还好吧？」外婆坐在客厅和容采嫻间聊。 「还～好～」她坐在茶几前面的小板凳上，一手揽着袜袜，一人一狗一起挤在电风扇前吹风。 「阿嬤，」她回过头，笑嘻嘻地问道：「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谁？我们认识的？」外婆心里一跳，难道是熟人？ 「是彼得潘！」容采嫻也不调她的胃口，直接宣佈答案。 看外婆一脸诧异，她便把他穿着衬衫、西装裤和皮鞋跑步应该是在发洩情绪的猜测告诉了外婆。 「应该是。」外婆点头同意她的看法。 「那他回家去了？」外婆觉得潘源硕是个可怜孩子，便多关心了一下。 「后来他哥来接他走了。不过，他哥好老，头都秃了说！」容采嫻满脸嫌弃的表情。 「哈哈哈…」容采嫻对〝秃头〞这件事的耿耿于怀让外婆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外公都没秃头！」容采嫻不以为然地说道。 回想当年外公过世的时候都七十出头了，他的头也没有秃，只是头发有些稀疏，所以她一定要特别提出来强调一下。 「你啊，」外婆憋着笑，说道：「你是被你国中的国文老师吓的吧？哈哈哈…」 「阿嬤…」容采嫻不乐意地嘟着嘴，那都是老掉牙的故事了，外婆还要拿来取笑自己。 欧兰斯冲了冷水澡又换了乾爽的衣裤，走出浴室只觉得身心舒畅，而他在浴室里穿衣服的时候就听见外婆爽朗的笑声，通常外婆这样大笑绝对是有好玩有趣的事，自己怎能错过呢！ 「什么事让外婆这样开心？」他走进客厅在茶几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准备吃饭。 外婆睨了面对电扇不理人的容采嫻一眼，却还是忍不住要揭她的底，因为独乐乐，不如眾乐乐嘛！ 「她啊，」外婆笑着对欧兰斯说道：「刚上国一的时候，有一天忽然问我，她什么时候会遇到自己命中注定的另一伴？我就跟她说，如果那人的手能让她心跳就是了，结果…呵呵呵，她就〝啊！难道是…国文老师？！他每次抓住我的手，我的心脏就狂跳！〞」外婆做出夸张而生动的惊恐表情。 「呵呵呵，」外婆笑看了难为情的容采嫻一眼，接着说道：「我说她啊，考试考不好被老师抓着打手心，怎么会不心跳？然后她就拍着胸口说〝噢，好险，他的头都秃了说…〞」外婆拍着胸口，瞪大了眼睛做出逃过一劫的模样。 「哈哈哈…」外婆乐不可支地笑得合不拢嘴。 外婆不知道，容采嫻从那时开始就记住了她说的，要找到那个让自己心跳的手…呃，那隻手的主人！ 「喔，这么讨厌秃头！」欧兰斯笑了，没办法，他的心情有点太好了，所以有些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呢！ 「哼，我要吃饭了，我饿死了…」容采嫻低着头喊饿，坐在小板凳上直接转身面对茶几，拿起筷子就去夹润饼皮，再不理他们，让他们去笑个够。 第八十章 兄妹情 烈日当空的近午时分，阳光不但灼热而且刺眼，原本在操场上活动的人们早已不见了踪影，唯一剩下的三个人从树荫下走了出来，踏上了跑道，缓慢前行。 潘源硕觉得有些晕眩也有些喘不过气，双脚也被皮鞋磨得很痛，但仍咬着牙勉力支撑着往前走，他不想再耽搁欧兰斯与容采嫻的时间，还让他们陪自己忍受酷热。 三个人被艳阳晒地垂下了头，一路沉默地走在一百公尺长的跑道上，到了将近一半的距离，欧兰斯从环保袋里拿出两罐运动饮料。 「太好了，我正需要。」容采嫻觉得自己都快要晒成人乾了。 「可以吗？」欧兰斯开了一罐饮料递给潘源硕。 「嗯，我可以。」潘源硕接了饮料，随即仰头喝了两口。 三个人各自喝了一些，才又继续走向跑道的尽头。 眼看前方不远处就是校园的侧门，而左边则是容采嫻与欧兰斯回家的路。 来到转角的树荫下，三个人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容采嫻两手握着还剩半罐的饮料，伸长脖子往侧门的方向眺望，想看看有没有来接潘源硕的人或车。 「我们就到这里了。」欧兰斯没打算陪他等人，也没有让容采嫻陪他的意思。 「嗯，谢谢，我自己走。」潘源硕十分感激他们，但除了〝谢谢〞也想不出来自己还能说什么。 欧兰斯朝他頷首，随即看向身旁的容采嫻，说道：「小嫻你不是有话要说。」 「啊…」容采嫻仰起头愣怔地看着他，隔了半晌才猛然想起来自己要鼓励潘源硕的说！ 她笑嘻嘻地对潘源硕说道：「自信的人可以战胜一切困难！加油！别忘了你是彼得潘喔！」 容采嫻也不知道怎么就随口说出了后面的话，但想想又觉得这句话虽然不是美词佳句，但却说得很不错，很激励人心呢，她下意识地仰头看向欧兰斯。 看她一脸得意的笑，一副就是〝怎样？姐说得不错吧！〞的意思，欧兰斯不禁莞尔一笑。 潘源硕出神地看着容采嫻脸上娇俏、调皮又可爱的笑容，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感觉她是在跟大表哥撒娇，而大表哥…，那冷峻的脸上出现了温柔的笑意！ 她的大表哥喜欢她而她…也喜欢她的大表哥？！潘源硕心头一惊，但随即又推翻自己的猜测，应该只是兄妹情！一定是！ 欧兰斯抬手按在容采嫻的草帽上，转头对潘源硕说道：「不要被眼前的事物困住，世界很大、路很多，先想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该怎么做，自己去想！ 也不等潘源硕做出回应，欧兰斯拍了拍容采嫻的肩头，说道：「我们该回家了。」 「嗯，好！」容采嫻笑着答应，外婆还在等他们吃饭呢。 「我们走囉！你自己小心，掰掰！」她毫不犹豫地向潘源硕挥手道别。 原本潘源硕的内心里积压着父亲骤逝、亲人反目成仇带来的惶恐、痛苦、悲愤、凄凉、鬱闷…，让他觉得自己濒临崩溃的边缘，但在经过一个上午的疯狂发洩之后，种种负面情绪已然消散了不少，却也让他的意志极度消沉，然而容采嫻的鼓励与欧兰斯的提醒让他溃散的意志再度凝结了起来，因为他是〝彼得潘〞！面对问题，解决问题才是他该做的！ 「好，我会的，掰掰！」他的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欧兰斯与容采嫻正转身离开… 「彼得！」 两人循声转头看去，一位穿着深色西装带着墨镜的男子正朝着潘源硕走去。 「哥…」潘源硕讶异地喊了一声，没想到来接自己的竟然是大哥！ 容采嫻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彷彿不敢置信他竟然喊那人〝哥〞。 「你…」那男子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注意到有外人在场便突然噤声，改口道：「我们该走了。」 潘源硕点了点头，一语不发地随着男子离开。 「走了。」欧兰斯推着好奇张望的容采嫻往回家的路走。 容采嫻收回目光，转头就压地了声音对欧兰斯说道：「他喊那个人〝哥〞耶！可是那个人看起来好老，头都秃了！」 「你不是说他大哥跟他妈妈同年？」欧兰斯面无表情地睨了她一眼，年纪这么小就健忘了不成！ 「是齁…」容采嫻想想也对，接近五十岁的男人秃头好像也不奇怪，她国中的国文老师不到四十岁头就秃了呢！ 「秃头会遗传。」欧兰斯突然说道，眼中的得意之色一闪而过，他们欧家与老妈莫慧敏家，两个家族就没有出过一个秃头！ 「啊…真的吗？」容采嫻讶异地看他，难道潘源硕将来也会变成秃了头的中年大叔… 第七十九章 小帮手 欧兰斯从家里带出来的水全都给了潘源硕，所以他跑完三千公尺之后连一口水都没喝到，他早就快渴死了，接过容采嫻给他的矿泉水便一口一口地连喝了一、二十口，一瓶九分满的大瓶矿泉水很快就见底了。 容采嫻觉得潘源硕有欧兰斯看顾，而且脸色看起来比刚才好多了，于是便安心地看着欧兰斯仰头喝水。 「大表哥慢慢喝。」容采嫻笑着叮嚀。 她觉得欧兰斯就连喝水也很酷、很帅，不像有些人是把整个瓶口塞进嘴里，他只是把瓶口抵着下唇，然后把水倒进嘴里，斯文中带着豪迈，真好看！ 欧兰斯喝了水就觉得舒畅多了，回头再去看潘源硕，见他闭着眼睛，呼吸和缓。 「把这罐喝完了，再喝水。」他把运动饮料凑近潘源硕的嘴唇。 「我自己…」潘源硕睁开眼睛，看似想要自己拿着饮料喝，但他的手动作迟缓，显然还有些力不从心。 「你喝就好。」欧兰斯拿着饮料罐不松手。 容采嫻坐在欧兰斯左边的树根上看着他们，当潘源硕喝完了整罐饮料，欧兰斯从容采嫻面前的环保袋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打开盖子之后作势要把水灌进容量比较小的饮料罐。 「我来倒。」容采嫻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矿泉水，儼然是称职的小帮手。 欧兰斯把装了七分满的矿泉放进潘源硕的手里，说道：「把水喝了。」 「谢谢。」潘源硕拿着水慢慢地喝了起来。 「你是运动员？」欧兰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里想着容采嫻说他很会跑步。 「嗯，我练田径。」潘源硕神情黯然地回答。 「哼，」欧兰斯冷笑一声，揶揄道：「练田径的人能把自己练成这样也不容易。」 潘源硕露出苦笑，自己何尝不知道这样伤身体，但他只想拋开一切、忘记一切，完全而彻底地放空自己。 容采嫻这时才注意到潘源硕身上的服装，衬衫、西装裤、皮鞋，这哪里是练习跑步的装束，他显然是…在发洩情绪！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欧兰斯按住他左手的脉搏。 「好多了，谢谢。」潘源硕露出真挚的笑容。 〝对这个世界如果你有太多抱怨，跌倒了就不敢继续往前走，…珍惜一切，就算没有拥有…〞 这时，三个人都听见了〝稻香〞的歌声，容采嫻看向潘源硕，因为这个音乐不是自己也不是欧兰斯的手机铃声。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欧兰斯神色自若地看着潘源硕，这已经是他听到的第四或第五通电话了，而潘源硕一直都当作没听见。 容采嫻若有所思地看着潘源硕，为什么电话响了那么久他都不接？是在躲什么吗？ 潘源硕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才从西装裤口袋拿出了手机，欧兰斯则拉起了还在发楞中的容采嫻往旁边的树荫下走去。 「阿嬤回来了吗？」欧兰斯问道。 「嗯，你出来没多久就回来了，噢，阿嬤说中午吃润饼卷。」容采嫻笑着回答，想到中午的美味润饼就要流口水了。 「听起来不错，是什么？」欧兰斯对外婆的手艺有信心，而且他发现诚如范玉珍所说，范家人确实好吃，而且吃的全都是美食。 「嗯…，就像春捲！没有炸过的春捲，里面夹叉烧肉、蛋皮、豆干…」容采嫻兴致高昂地介绍起外婆做的润饼卷。 欧兰斯看她说得眉飞色舞，心里却很怀疑，她会喜欢吃里面有烫高丽菜、绿豆芽、红萝卜的润饼卷！？他不信。 这一头的两个人说着美味的午餐，另一头的潘源硕却没什么好心情，他终究摆脱不了亲情的束缚。 「小嫻…」潘源硕停顿了一下，才又喊道：「大表哥！」 容采嫻与欧兰斯正说得起劲，听到叫声两人同时回头，看见潘源硕已经起身站在树荫下，两人便走了过去。 「你ok吗？」容采嫻关心地问道。 「我很好，没事了，谢谢。」潘源硕先看着她，接着目光便转向了她旁边英俊挺拔又威严的欧兰斯。 「嗯。」欧兰斯觉得他的体质是被锻鍊的很不错，恢復得很快，如果换做一般人只怕要躺上一、两个小时才行。 「那你现在要回家了吗？」容采嫻想着如果他没地方去，那就带他回家吃午餐。 「嗯，我…有人会来接我。」潘源硕就算再不愿意回家，却也别无选择。 「会很久吗？要不要坐下来等。」容采嫻觉得与其站着等不如坐下来等，何况他刚才那么不舒服。 「不用了，他们很快就会到了。」他看向跑道尽头的侧门。 欧兰斯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一起走吧。」跟他们回家是同一个方向。 第八十五章 实质的鼓励 容采嫻为了避开床铺的诱惑，她徵求了欧兰斯的同意，白天就在书房里读书，累了就去院子里盪鞦韆、跟外婆聊聊天，不然就陪袜袜玩你丢我捡，再不然就跟着外婆去隔壁闹一闹史太公，不松不紧地度过了最后三个星期的暑假。 然而，当她拿到开学之后的第一次模拟考成绩… 「欸…」孟婉儿推了推眼镜，问道：「你是想参加指考？」 「怎么可能…」容采嫻垂头丧气地看着自己的国文与社会科成绩。 「我花了那么多时间…」她哀怨地叹道：「唉，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念不起来嘛…」 自己努力了却没得到回报，她觉得冤枉死了，回家铁定又要被欧兰斯讥笑自己脑神经细胞的突触得了〝国文及社会科症候群〞，只要遇上这两科目就立即短路。 看她一脸懊恼与绝望的表情，孟婉儿觉得她不是不用功，而是没找到国文及社会科的读书方法，所以才会事倍功半。 「好吧，看在你真的有心要读书的份上，我整理好的笔记借你拷贝，你自己看着办吧。」孟婉儿决定帮她一把，至于效果如何就看她自己了。 「真的吗？」容采嫻喜出望外地抓着她的手，欢喜道：「太好了！婉儿姐姐我爱死你了！你一定是老天派来挽救我的天使！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你！」 孟婉儿抽回自己的手，嫌弃道：「算了吧，你少噁心了…，你用好成绩来报答我就行了！别的都免了！」 「好！一定、一定！」容采嫻点头如捣蒜，她一定会加油的！ 孟婉儿信守承诺，隔天就带了几大本笔记给容采嫻，让她带回去拷贝，并要求她隔天就要归还，因此，容采嫻放学后就先把笔记送去大学附近的影印店，约好晚上八点取件。 时间到了，容采嫻跟外婆说了一声就要去影印店拿回她的笔记拷贝。 「你要去哪里？」欧兰斯看她在玄关穿鞋，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我要去影印店拿东西。」容采嫻低着头穿鞋。 欧兰斯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便说道：「我陪你去。」 「噢，好啊。」容采嫻觉得有伴也好，她可不会跟欧兰斯客气。 「阿嬤，要不要一起去走走？」乾脆大家一起出门散步。 「也好。」外婆欣然同意。 晚上不用躲炙热的阳光，所以三个人顺着校园里的柏油马路，一路走到位在大学对面热闹街市后巷里的影印店，老闆把厚厚一大叠的笔记原件和拷贝分别放进两个塑胶袋里交给他们。 欧兰斯拎着两个塑胶袋走出店外，问道：「怎么这么多？」他以为只有一、两本笔记，结果竟然有八、九本之多。 「这里面是高一、高二的国文跟社会科，所以才会这么多。」容采嫻瞄了一眼他手上的塑胶袋，心中暗自庆幸欧兰斯跟着来，不然她就得自己扛回家了，好险！ 「小嫻，你这是跟谁借的笔记啊？」外婆刚才在影印店就看见拷贝的内容非常整洁，字跡也十分工整，一看就是用心整理出来的笔记。 「孟婉儿借我的，是她主动说要借我的喔！」容采嫻的口气很是得意。 「呵呵呵…」外婆笑道：「那你可要好好表现，别辜负人家的好意啊！」 「那还用说，我现在有如神助！下回模拟考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她仰望着星空，发下豪语，她一定要拿高分！ 「好好好，」外婆讚许地紧了紧她的手，鼓励道：「小嫻真乖。你只要再努力几个月就好了，阿嬤给你加油啊！」 「阿嬤…」容采嫻抱紧外婆的手臂，撒娇道：「别只用说的，来点实质的鼓励嘛！」 「好，」外婆爽快地答应，手指着前面转角卖炸鸡排的店铺，说道：「阿嬤给你买炸鸡排吃！」 好！容采嫻开心地点头，随即转头看向欧兰斯，眨着眼睛问道：「大表哥要不要也给辛苦的考生来点实质的鼓励啊？」 「英听考a级就请你吃牛排。」他很大方地端出最实质的鼓励，但是却有条件。 「如果是b级呢？」容采嫻当然也接受有条件的鼓励，但是a级的门槛高，有点不保险。 「你看我吃牛排。」欧兰斯面不改地回答。 容采嫻气歪了嘴，心中暗道：『哼，绝对不能让你把姐看扁了！为了争一口气，姐跟你拚了！a级就a级！』 「好，你现在开始存钱，等着请我吃牛排吧！」她连〝大表哥〞也不叫了。 临睡前，容采嫻翻看孟婉儿友情提供的国文笔记，看了几页就发觉她的读书方法跟自己大不同。 「原来国文可以这样读…」或许这才是适合自己读书的方法，她感到豁然开朗！ 第八十四章 背影 那天之后，容采嫻没有再遇见潘源硕，根据柯艺纯的说法，他办了休学准备出国。 到了暑期辅导课最后一天的放学时间，孟婉儿与容采嫻一同走出教室。 「你都在家看书？」孟婉儿转头问容采嫻。 「嘿啊，」容采嫻回答：「我家很安静。」只有自己那张床是个魅惑人心的沉默杀手。 「嗯，」孟婉儿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说道：「如果你想找人讨论功课，或者…什么的，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容采嫻眼睛一亮，立即笑容可掬道：「放心！我一定不会随便骚扰婉儿姐姐的！」 孟婉儿一向独来独往，同学都觉得她个性严肃、挑剔、高傲难相处，容采嫻没想到她竟然会对自己另眼相看，可见自己魅力惊人呢！ 两人交换了电话便分道扬鑣，孟婉儿去找哥哥，容采嫻去搭公车。 容采嫻心情很好，下了公车一路哼着歌回家，当她低着头走到总图书馆前的树篱，准备要拐向旁边的小径时，发现前面有人，抬头一看… 「嗨，小嫻。」潘源硕主动向她打招呼。 「你怎么了？你还好吗？」她惊讶地看着他凹陷的脸颊，还有衬衫与牛仔裤下明显单薄的体格。 「嗯。」潘源硕苦笑了一下，说道：「我生了一场病，现在好了。」 「是喔！那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听说你办了休学准备要出国。」容采嫻觉得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好，但他不说自己不会追问。 「再过两个星期，等四七过了，我就要走了。我想跟你们再说一声谢谢，顺便…道别，所以在这里等你。」潘源硕看着她，温柔的目光中带着惆悵。 「噢。」容采嫻知道〝四七〞的意思，理解地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你不要客气，我跟大表哥其实也没有做什么。大表哥是医生也是生物医学博士，救人是他的专长、本能，也是他的人生目标，所以…没什么的。」人生目标？她随便掰的！ 「噢，对了！我大表哥要我跟你说，出国这个安排对你来说是最好的，你要好好把握，你有个爱你的好爸爸！」她忽然想起来欧兰斯的交待，但她没能把原话背下来，只记得他的意思。 潘源硕愣了一下，她怎么知道是父亲的安排？不过，知道了又何妨？ 「嗯，」他抿嘴一笑，说道：「我知道了。帮我谢谢你大表哥。」 潘源硕对欧兰斯的印象很好，觉得他是一个令人尊敬、信赖的大哥哥。 「没问题，我一定会转告他的。」容采嫻笑着保证。 他看着容采嫻脸上灿烂中带着骄傲的笑容，心里不禁想到看自己不顺眼的哥哥姐姐们。 「我很羡慕你有这样的大表哥，你很幸运。」他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话。 「是吗？呵呵呵…」容采嫻脸上笑着，心里却道：『你是没看到他兇巴巴要吃人的样子哟！』 「那…你赶快回家吧，我也该走了…」潘源硕很高兴今天能如愿地等到了她，这样自己就能安心地走了。 「你要保重自己，加油喔！」容采嫻双手握拳给他打气。 「好，谢谢，小嫻你也一样。掰掰！」潘源硕笑着挥手。 他没有让容采嫻先走，而是让她留在原地看着自己离开，想让她也看一次自己的背影，这一回是他先下车。 「掰掰！一路顺风！一帆风顺！」容采嫻朝着他的背影挥手，但他终究没回头，只是瀟洒地抬起手臂在空中挥动。 容采嫻目送潘源硕离开，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隐没在树丛之后，她心中的直觉告诉她，他不会再回来了。 「唉…薄荷油…」她感叹了一下，转身踏上回家的小径。 傍晚欧兰斯下班回来，容采嫻立刻就把遇见潘源硕的事情告诉了他。 「他变得好瘦！我第一眼都没认出他来，我真的被他吓一跳！」她跟着欧兰斯走进书房，一屁股就坐在窗台上。 爆瘦？欧兰斯看了她一眼，然后才放下手中的提包，解开衬衫釦子准备换衣服。 「他说他病了一场，现在好了。」容采嫻噘了噘嘴，接着说道：「你要我转告他的话我都说了，他要我跟你说谢谢，他还说很羡慕我有你这位大表哥，说我很幸运。」 算这小子有眼光，欧兰斯翘了翘嘴角，把衬衫脱下来搭在椅背上。 「大表哥，你说他会不会再回来？」她歪着头看他。 「不知道。」欧兰斯拉开椅子打算坐下来脱袜子。 「等一下！」容采嫻喊道。 欧兰斯停下动作，看她从窗台上起来，慢悠悠地走到门口，扭头对身后的袜袜说道：「袜袜快逃！有人要脱袜子了！」 「哈哈哈…」她顽皮地大笑而去。 第八十三章 可幸福了 想看潘氏家族内斗大戏的人失望了，因为潘源硕的父亲早就立好了遗嘱，所以当律师也就是孟婉儿的父亲在潘家所有家属面前宣读遗嘱之后，虽然有人不满意，但最后还是接受了，一家人便也就偃旗息鼓。 潘源硕与他的母亲得到了大笔的财富，但潘源硕被安排去瑞士读书、生活，远离了潘家的根基地与企业体系，完全被切割在潘氏家族企业的经营权之外。 儘管孟婉儿说这样的安排是在保护潘源硕，但容采嫻却无法理解，心里只是觉得潘源硕母子是被赶出了家门。 「他爸也太狠心了。」容采嫻觉得他们家的人好无情。 「他妈妈不是会陪他一起去。」外婆倒不这么认为。 「是啦，可是他的同学、朋友都在这里啊！」容采嫻替他感到难过。 「唉，」外婆感叹道：「家里太有钱就会有这些问题，为了争权夺利手足至亲反目成仇可也不少见。他年纪小争不过他的哥哥姐姐，离开这种环境，对他来说也是好的。」 「或许吧。」她只能往好处去想了。 容采嫻吃完午饭回到房间，看见书桌上的手机，便想到自己还有件事没做。 她开了电脑，惊喜地发现爸妈给自己来信了，这是他们从委内瑞拉离开后的第一封信，想必是他们已经回到工作驻扎地，并安顿好了！ 不过，她没急着看信，还是先把欧琳娜的信转寄给了骆非凡，免得她一转头就忘了，然后不到两分鐘的时间就收到了他的感谢回信。 「不错嘛！还记得谢谢我…」容采嫻笑了笑。 她接着看自家老爸、老妈合写的家书。 以往范玉玲与容敬忠给她写的信，全文不过就三、四行英文，内容都是例行性的问候与叮嚀。 然而这趟回去之后，范玉玲的部分都改成了中文，内容包罗万象，有她跟容敬忠为了小事拌嘴，也有他们团队成员之间的东家长西家短，容采嫻捲动了两次萤幕画面才看完。 容敬忠的部分虽然还是英文，但篇幅却从两句话扩充到了半个萤幕，内容多半是他们工作中的见闻、趣事，还有他对人事物的感悟，当然也少不了对她的关心与勉励，另外还附上了两张夫妻俩工作中的照片。 「呵呵呵，朕，知道啦！」容采嫻笑呵呵地动手给他们回信。 到了晚上，欧兰斯给容采嫻补习了英文，又讲解了几个化学变化的问题之后，容采嫻还是忍不住把潘源硕的事情说了，当然也表达了自己的愤愤不平。 「这样是最好的安排。」欧兰斯听完，给出了这样的评价，他真心觉得潘源硕的父亲很有智慧，而且很疼爱潘源硕。 看见容采嫻噘着嘴，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他便问道：「他的未来完全掌握在他自己手里，这有什么不好？」 「哪有？他都被送去瑞士了！那也不是他自己选的啊！」容采嫻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可思议欧兰斯怎能睁眼说瞎话。 「你是觉得他留下来比较好？」欧兰斯面色如常地看着她。 「当然！」容采嫻想也没想就给了肯定的答案。 要不是欧兰斯知道她只当潘源硕是普通朋友，他都该要怀疑她是倾心于潘源硕，所以才捨不得他离开！ 「离乡背井多可怜啊，人生地不熟的…」如果换成是她自己，她一定会哭死了。 「那我呢？」他难道就不是离乡背井？ 「啊…你…」容采嫻愣怔了一下，忽然笑道：「对喔！你也是离乡背井！」 「那我可不可怜？」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看着他认真地想了想，她随即笑瞇瞇地说道：「呵呵呵…你有我跟阿嬤呀！」 「所以呢？」他问。 「所以不可怜啊！可幸福了！呵呵呵…」容采嫻笑得灿烂、可爱。 「那他不是有他妈妈陪着？」他要表达的是，潘源硕有亲人而且还是母亲陪伴在身边，还有什么好可怜的。 「欸…」容采嫻一时哑口无言，但随即想到他们母子状况不同，觉得欧兰斯有唬弄自己的嫌疑。 不过她再一想，自己与外婆不也相依为命地过了这么多年，而且她们可是过得很好、很快乐呢！ 「小嫻，」欧兰斯也不逗她了，正色道：「这个安排对彼得潘来说绝对是好的，只看他自己知不知道要把握。他有个爱他的好父亲。」 「真的吗？」容采嫻觉得欧兰斯态度严肃，应该不是随便敷衍自己才这样说。 「如果你有机会遇到他，你可以把我说的话告诉他。」欧兰斯觉得潘源硕是个不错的男孩子，值得鼓励一下。 「知道了。」容采嫻见欧兰斯这样篤定便也释怀了，人各有命嘛。 第八十八章 一起开心 容采嫻触摸他的上腹部，欧兰斯不是没有察觉，毕竟那个部位的皮肤也是很敏感的，但一开始他并没有在意，只当她是不经意的触碰，然而她的手指并不安分，按压过后还来回磨蹭，他这才知道她是有意的！ 对于这样的认知，他下意识地认为她又在顽皮了。出于对自己的好奇，所以她逮到机会就想要偷偷地亲手摸一摸，然而她的行为对一个男人来说，却也可以解读成〝挑逗〞！不过，他相信她的动机绝对是属于前者！ 至于自己的身材嘛，虽然他没有刻意健身锻鍊肌肉，但为了训练肌耐力以及控制体脂肪与体重，他始终持续着运动，跑步、仰卧起坐、伏地挺身是最基本的，所以他对自己的体格还是颇有自信的。 因此，当容采嫻在捷运上回答说她的头顶还在痛，他立刻就能确定她喜欢自己的怀抱！ 此刻，看着容采嫻欢快地盪着鞦韆，他的心中有了些异样的情绪在波动，只是看着她的笑容已经不能让他感到满足，他想要陪着她一起开心、一起笑… 他摸了摸袜袜的头，走出书房来到院子里，他朝着鞦韆走去。 「大表哥！」容采嫻笑着打了招呼，便垂下眼眸避开了他的视线，然而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收不住。 「头不痛了？」欧兰斯看着她的头顶。 「嗯摁。」她抿着嘴摇头。 「胃有没有不舒服？」他看着朝自己盪过来的女孩，她垂着头，显得更加娇羞可人。 「没有…」容采嫻抬起头，看着正前方的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感觉自己彷彿就要撞进他的怀里了。 「想高一点吗？」他想让她更开心。 「想！」她喜欢迎着风的感觉。 「抓牢了！」欧兰斯衡量了一下距离，向前走了一步。 「好！」容采嫻高声地回答，握紧了手中的绳索。 当容采嫻再次盪到欧兰斯的面前，他算准时间，弯下腰两手对着坐板的两端使劲一推…，鞦韆盪得比刚才高了一倍，速度也加快了。 「啊…哈哈哈…」容采嫻仰着头，开怀大笑。 「手抓紧！」欧兰斯神情肃穆地叮嚀，他觉得自己刚才力道太强了，深怕她心情松懈而放手。 「还要！还要！哈哈哈…」容采嫻笑着催促。 欧兰斯这回只是轻轻地推了一下，只让鞦韆维持原来的盪幅。 「哈哈哈…」她依旧笑得好不开心。 随着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一旁石墩上的笔记随着鞦韆颳起的风〝哗、哗〞地翻过了几页，彷彿也咧着嘴在笑… 盪完了鞦韆，欧兰斯拿起笔记在石墩上坐了下来，随意翻看着手中的笔记，容采嫻则坐在鞦韆上缓和亢奋的心情，这才想起了正经事。 「大表哥，」她认真地说道：「我们学校校庆那天，就下个星期六，有大学多元入学宣导说明会，你可以去参加吗？」她带着试探的口吻。 「可以。」欧兰斯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虽然认识的中文字不多，但他听得懂，而且他对于此地的大学入学方式已经有所了解，此番正好可以验证他得到的资讯是否正确。 「太好了，谢谢大表哥。」容采嫻放下心里的大石头，笑呵呵地道谢。 「你跟阿嬤说了吗？」欧兰斯觉得他们必须尊重外婆。 「还没，我刚才才想起来。等晚上我再跟阿嬤说，不过，我想她如果知道你会去，她应该就不会去了。」容采嫻说了自己的猜测。 「你晚上再问一遍。」他认为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一遍。 「嗯，我知道。」容采嫻笑着点头。 两人看着对方，会心一笑，外婆很重要，外婆的感受当然也很重要！ 结果果然和容采嫻猜想的一样，外婆一听欧兰斯说他会去，随即就说她不去了。 「我去了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外婆感概地说道：「唉，人老了，脑袋不管用囉。」 「阿嬤，」容采嫻嘟着嘴瞪外婆，不认同地说道：「你要是这样说，那你叫那些来请教你问题的人怎么办？」 「你应该要说『呵呵呵，这个问题我不在行，还是让兰斯来吧，呵呵呵…』」她老气横秋地模仿外婆说话。 「好好好，听你的，呵呵呵…」外婆明知道她在安慰自己，却还是觉得很受用。 「兰斯啊，小嫻的事情就拜託你多费心了。」把容采嫻的升学问题交给欧兰斯，外婆非常放心。 「阿嬤别这么说，」欧兰斯微笑道：「我答应姨妈和姨丈要照顾小嫻的，我也希望她能申请到她喜欢的科系。」 欧兰斯已经不想强迫容采嫻改变心意了，他决定就让她选择自己喜欢的科系就读，只要她过得快乐、开心就好。 第八十七章 看到肉就贪心 隔天中午，容采嫻原本以为是去大学附近的平价牛排馆，但没想到欧兰斯竟然挑了她久仰大名的高档牛排餐厅，同学们都说他们家的牛排烤得非常好，不但闻起来香气十足，吃进嘴里更是鲜嫩多汁。 由于外婆的牙齿不好，她已经很久没吃到牛排了，上回吃牛排还是欧琳娜他们在这里的时候呢，至于史姨婆允诺的牛排大餐则被外婆婉拒，换来了一隻烤鸡，因此，她对今天这顿牛排大餐的期望值非常高啊！ 喝了汤、吃了前菜，为了即将到来的牛排，不必外婆与欧兰斯提醒，容采嫻直接把生菜沙拉夹进了小餐包里吃了，这才终于看见服务生端着厚重的陶瓷盘朝他们这桌走来。 她两眼放光地盯着那盘里油亮亮的牛排，闻着浓郁的肉香、想着那牛肉的美味，她忍不住直吞口水。 儘管她馋得要命，但还是规规矩矩地遵守着餐桌礼仪，拿着刀、叉慢条斯理地切着她指定的十一盎司沙朗牛排。 「阿嬤可以吗？」欧兰斯担心外婆咬不动，所以给她点了六盎司的菲力牛排。 「嗯，很好，这肉很嫩。」外婆很满意地点头，她原本担心自己的牙不行，结果没想到这肉咀嚼起来一点都不费力。 再看一眼容采嫻，只见她吃得满脸幸福的表情，欧兰斯知道不必问了。 欧兰斯首先吃完了与容采嫻同样份量的沙朗牛排，接着外婆也吃完了，两人让服务生送上了咖啡及甜点。 「吃得完吗？」欧兰斯注意到容采嫻越吃越慢，盘子里的半块牛排几乎没再减少。 容采嫻噘着嘴，遗憾地看着盘子里剩下的牛排，认命地摇了摇头，洩气道：「吃不下了。」 「我就知道，」外婆瞅着她，笑骂道：「你啊，看到肉就贪心，浪费！」 「要不是刚才那些青菜…，人家一定吃得完…」容采嫻为自己抗辩，反正千错万错都是青菜的错！ 「不然…」容采嫻飞快地瞄了欧兰斯一眼，说道：「给大表哥吃就不浪费啦！」反正他是贪吃鬼。 「把你吃剩的给大表哥吃，你好不好意思？」外婆笑着捏她的鼻子。 容采嫻咧了咧嘴没说话。 心道外婆只知道欧兰斯胃口很好又不挑食，也不嫌弃吃剩菜，却不知道他不但抢过自己的蛋糕，还跟她抢零食吃，尤其是洋芋片，每次她都只能吃到渣渣。 「这牛排冷了，要热一下。」欧兰斯也不跟她们客气，直接让服务生拿去加热。 欧兰斯吃完了剩下的牛排，容采嫻则理所当然地把他的甜点给吃了，反正他不爱甜食！ 搭捷运回家的路上，容采嫻看见外婆坐在对面的博爱座上打盹，她悄悄地用手肘碰了碰坐在她旁边的欧兰斯。 她把头凑到他的胸口，一手掩着嘴，小声笑道：「你看阿嬤，她睡着了，呵呵呵。」 欧兰斯低头听她说话，她冷不防地抬头，就听见〝咚〞地一声闷响。 「嘶…」欧兰斯被撞到了下顎，有点痛但没事，因为他本就闭着嘴。 「噢…」容采嫻摀着自己的头顶，痛死了！ 欧兰斯拨开她的手，检查她的头顶，当然没事，他的下顎又不是锥子、铁鎚！ 他用掌心帮她揉头顶，小声安抚道：「没事，不哭。」 外婆醒了，看见欧兰斯把容采嫻揽在胸口，揉着她的头顶，连忙问道：「怎么啦？」 「不小心撞了一下，没事。」欧兰斯面带微笑地回答。 外婆惊疑她撞到了什么？难道是旁边的窗户？ 容采嫻俯在欧兰斯的怀里，起先只是一心扑在头顶的痛处，然而在被他揉了几下之后，疼痛感便减轻了许多，她开始感觉到他身上的味道，他的呼吸、心跳，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共鸣… 手指下是他的腹部肌肉，偷偷地按一下，感觉跟外婆和记忆中外公的肚皮完全不一样，虽然他们都不胖，但是肚皮是松软的，然而他的肚皮却是硬的… 脑海中浮现出他打赤膊的模样，虽然没有明显的五、六、七、八块突出的肌肉，但也隐约有着肌肉线条，体魄健壮而结实… 「还痛吗？」她听见的是从他胸腔内发出的共鸣，特别温柔。 「痛。」她喜欢这种被呵护的感觉… 外婆感叹中午吃多了，回家就逕自睡午觉去了，容采嫻则换了衣服抱着拷贝的国文笔记来到院子里，先盪两回鞦韆再说。 「呵呵呵…」想到自己被他揽在怀里摸头，还偷吃他的豆腐，她心中感到莫名的欢畅与不为人知的小甜蜜，忍不住笑出声来。 欧兰斯隔着书房的窗户看着她盪鞦韆、听着她的清脆笑声，不觉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第八十六章 又近了一步 容采嫻下决心要吃到欧兰斯请客的牛排，因此卯足了全力准备英听测验，同时也改变了国文及社会科的读书方法，结果就像是忽然开窍了，她不但英听拿到了a级，第二次模拟考的成绩也大有进步，让所有的人都对她刮目相看。 在学校受到老师的讚扬时她还谦虚地说没什么，然而回到家里立刻就骄傲了。 「阿嬤你看！」容采嫻从书包里拿出成绩单向外婆展示。 外婆赶紧戴上老花眼镜，仔细看着她手上的成绩单，发现国文与社会科的成绩比上次高了！ 「怎样？」容采嫻得意洋洋地问道：「我厉不厉害？」 「厉害！」外婆拿下眼镜笑呵呵地称讚道：「我们小嫻真厉害！呵呵呵…」 「那还不赶快送上香吻！」她把脸凑向外婆。 「好好好，啾！」外婆笑呵呵地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一下。 「还有这边！」她凑上另一边的脸颊。 「啾！呵呵，我的小宝贝真乖！表现得真好！」外婆欣慰地抱了抱她。 「嘻嘻嘻…我也这么觉得…」容采嫻笑嘻嘻地抱着外婆撒娇。 「什么事这么开心？」欧兰斯在书房换衣服就听见她们嘻嘻哈哈的笑声。 「大表哥，你看…」她立刻把成绩单送到他面前，笑嘻嘻地等着被讚扬。 为了容采嫻，欧兰斯费了一番功夫去了解大学入学的方式，甚至还请教了办公室里的博士生陈谦会等人，所以他现在对于〝大学学科能力测验〞、〝大学甄选入学〞…等等，并非一无所知。 他接过成绩单，先看英文成绩没退步，依然是满级分，数学与自然都维持原来顶标的水准，再看国文及社会科，这回竟也有了均标以上的级分，难怪她乐得嘴都合不拢。 「嗯，」他点了点头，说道：「两位数了！距离你想要申请的科系又近了一步。」 「那可不！」她斗志昂扬地说道：「我一定会达成目标的！」她现在完全相信〝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外婆在一旁露出了慈爱的笑容，想她小时候对成绩可是一点都不在乎，考试只求六十分就好，自己一直为她发愁，深怕她申请不到理想的学校科系，眼下见她自动自发地努力用功读书，内心便感到十分欣慰。 「嗯，加油！我们小嫻一定会成功的！」外婆给她打气。 「呵呵呵，谢谢阿嬤！」她笑瞇瞇地道谢，转头就问道：「那我的牛排呢？大表哥！明天星期六囉！」英听a级的实质鼓励该兑现了吧！ 「明天中午。」他爽快地答应。 到了上英文课的时间，外婆已经睡觉了，容采嫻拿着笔记到书房报到。 「大表哥，我们明天中午要去哪里吃牛排？」她有点迫不及待了。 「你有建议吗？」欧兰斯以为她心中有名单。 「嗯…」容采嫻想了想，说道：「学校斜对面那一家比较好吃，要早点去，不然没位子，不然…」 「别想了，明天再说。」她既然没有想法，那就由他来决定。 「没了？」欧兰斯看着她的手。 容采嫻撇了撇嘴，走出去，隔了一会儿拿了一包洋芋片进来。 「最后一包了。」她把洋芋片放在书桌上。 接下来，欧兰斯开始给她上课，趁着她抄写笔记的空档，他就吃着洋芋片，直到下课。 「都是你的了。」他很好心地把洋芋片还给她。 「谢谢。」容采嫻接过袋子发现轻飘飘的，拉开一看，果然里面就只剩下两片，还有一些碎屑。 「不客气。」他面不改色地回应。 「下次换你去买。」容采嫻觉得委屈死了，每次都要叫她跑腿，结果都只吃到渣渣！她自己独享的通通不算！ 「不方便。」他才不要拋头露脸地去买零食。 「藉口…」她小声嘟囔，接着就朝他伸手，不客气地说道：「拿来。」 就因为有一天她买了一包洋芋片请他吃，接着他就三不五时拿钱让她去买，买回来的零食两人一起吃，然后就约定俗成了，只不过东西都放在她的房间里，所以她吃独食，他也不会知道，而且他从来不会问，只要说没了，他就阿莎力地掏钱。 欧兰斯从皮夹里拿了一张五百元的钞票给她，「多买点洋芋片。」他还是比较喜欢洋芋片胜过其他。 「知道啦！」容采嫻把钱夹进笔记本里，心想她还要买自己喜欢的乖乖，嘻嘻，转身回房间去了。 欧兰斯坐回书桌前打算做自己的事，脑海中却浮现出她窃喜的狡黠笑容，让他不由得翘起了嘴角，心情莫名地愉悦。 想到她的学业成绩很有起色，这一点让他很有成就感，但是真的要叫她放弃生物相关科系吗？ 第九十二章 找答案 外婆看容采嫻那闷闷不乐的模样也知道她在闹情绪，但谁不会偶尔有点闹心的事呢？尤其像她这个年纪更是会觉得谁都不懂她的心，既然她不想说自己就不要问，反正依她的个性，心里有话也憋不了多久，眼下只要她肯吃饭就行了。 「晚上的碗我来洗。」容采嫻面无表情地宣佈，看也不看另外两个人。 因为校庆补假，接下来连着两天她都不用上学，所以外婆朝欧兰斯递了一个眼色，两人都没拦着她，要洗就让她洗，现在考生最大，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她说什么都好！ 今晚的菜色有红烧鱼、香乾肉丝与雪里红炒毛豆，外婆叮嘱两人小心吃鱼，接着就看见欧兰斯舀了一勺子雪里红炒毛豆，外婆正以为是要给容采嫻的，不想却放进了他自己的碗里，这是…，外婆看了他一眼。 容采嫻虽然谁也不理闷头吃饭，但她还是注意着餐桌上的动静，看见欧兰斯舀青菜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是给自己舀的，因为每次同桌吃饭，他总会在第一时间给自己夹青菜，但没想到这一回…竟然不是！？她下意识地朝他看去。 「想吃？」欧兰斯像是不经意地发现她在看自己，顺手就舀了一勺子放进她的碗里。 「不够再跟我说。」欧兰斯神色温和地看她，眼神中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嘲笑、捉弄、挑衅，让她想发脾气都找不到藉口。 「喔。」容采嫻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随口应了一声。 等她反应过来，只看自己的饭碗已经被青菜填满，先前放在饭上面的肉丝连影子都看不见，她的嘴巴随即嘟了起来，觉得自己被他唬弄了。 她抬眼要瞪他，却见他把刚舀的鱼肉放在她专属的碟子里，温声叮嘱：「小心刺！」 「喔。」她心中刚被点燃的星星之火，瞬间就熄灭了。 她的反应让欧兰斯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并不是在生他的气，只不过她不开心的原因应该还是与他有关！ 吃完晚餐，容采嫻在厨房里洗碗，外婆在旁边给欧兰斯装便当。 「嗯…」外婆自言自语道：「菜好像不大够…」 容采嫻瞄了一眼玻璃保鲜盒里的菜色，就只有晚上剩下的青菜和一小撮香乾肉丝，另外还有昨晚剩下的几片烤香肠，她不甘愿地想着好像是少了点。 「这么多还嫌少…」她彆扭地嘀咕了一句，撇了撇嘴才又说道：「煎个荷包蛋不就好了。」 「嗯，好主意！」外婆眼睛一亮，趁机夸讚道：「还是我们小嫻聪明！」 待外婆把平底锅拿出来，她的手机响了，是史姨婆想找她过去隔壁聊天，外婆挑着眉头看向容采嫻，彷彿要在她脸上找答案… 容采嫻睨了外婆一眼，老气横秋地说道：「去吧、去吧，荷包蛋我来煎就好了。」 外婆立刻眉开眼笑地对电话那头的史姨婆说道：「好，我这就过来。待会儿见。」说完便掛了电话。 「那就交给小嫻囉，阿嬤走啦！」外婆放心地走出厨房，欢快地要去和老朋友聊天。 「别聊太晚，记得早点回来睡觉！你不要喝茶，不然晚上又要睡不着了！」容采嫻大声交待外婆。 「知道啦！」外婆在玄关大声回答。 「阿嬤要出去？」欧兰斯听到声音从书房出来，看见外婆在穿外套。 「噯，我去隔壁坐坐，待会儿就回来。」外婆边穿鞋边说。 目送外婆出门，直到听见隔壁史姨婆招呼外婆的声音，欧兰斯这才关上门准备回书房，这时却听见厨房里的抽油烟机运作的声音，他疑惑容采嫻要做什么，难道晚上没吃饱？ 他信步走到厨房门口，探头就看见容采嫻正弯着腰调整炉火，流理台上放着一颗鸡蛋和敞开的便当，这显然是要给自己明天的午餐煎荷包蛋的节奏，他心里觉得暖洋洋的，温柔的眼神中带着笑意，踱回书房继续找〝勇气〞。 容采嫻收拾好厨房就回房间读书，看了看自己的读书计画，叹口气，该要拨些时间准备期中考了。 她认命地摊开书本，怎奈没看几个字就读不下去了，〝砰〞地一声闔上书本，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书房的方向，都是他！都是他害自己看不下书！ 「就去弄个清楚…」她口气坚定地喃喃自语。 她气势汹汹地站起来，但又洩气地坐下，因为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喂，你喜欢女生还是男生？〞、〝你为什么这么老还不交女朋友？〞、〝你没有女朋友，那是不是有男朋友？〞…，她纠结了半天也没个结果！ 「哎呀，不管了…」她要是不问出答案，她今天、明天…都不用看书了！ 第九十一章 一眼 容采嫻的导师与欧兰斯打过招呼，得知容采嫻的课业与升学都由他看照之后，便又去招呼陆续进来教室的学生家长。 「我们就坐这里吧！」容采嫻指着旁边由两张桌子拼在一起的位子。 外婆与欧兰斯从善如流地就座，欧兰斯把手里的吃食放在桌上，容采嫻也帮忙把东西一样样地打开，准备开始用餐。 这时，一位家长走上前来，笑着对欧兰斯说道：「欧博士怎么也来了？」 欧兰斯循声望去，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卢院长，」他起身与对方握手，说道：「我陪家里的人过来。」 容采嫻看着他，想了想也站了起来。 她知道这人是卢敏妍的父亲，也是上一任的家长会会长，还是医学院的院长，上次在医院急诊室因为太紧张了才没想起来他是谁，事后才想起来。 「噢，是。」卢宽维点头称是的同时，注意到与欧兰斯一起的女孩正笑容可掬地看着自己，而她的姣好容貌让他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欧兰斯见他看着容采嫻若有所思，便说道：「她是容采嫻，小嫻，上次史敦正博士到医院急诊就是她帮忙送去的。」 「卢院长好，我是小嫻。」容采嫻礼貌地頷首问候。 「你好，小嫻，原来你跟敏妍是同学！」卢宽维想起来了，她是范玉玲的女儿，范崇信的外孙女，再看坐在旁边的老妇人，他立刻肃然起敬。 「师母您好，我是卢宽维，好久没有见到您了，您都没有变，还是老样子。」他态度恭敬地向外婆请安问好。 「好、好、好，呵呵呵，这么多年了怎么会没变，我老囉。」外婆笑呵呵地回应。 「师母，这是我内人美琪，小女敏妍。这位是范崇信教授的夫人丁博士，这位是欧博士…」卢宽维介绍双方认识。 卢敏妍无奈地与容采嫻相视而笑，五年的老同学了都！她们早就互相认识对方的外婆与母亲，只是卢宽维自己不曾这样有间与班上其他的家长互动罢了。 送走了各自的家长，学生们留下来做最后的环境整理，把桌椅搬回原位，把教室打扫乾净。柯艺纯与容采嫻被分配到扫走廊，卢敏妍与孙芷轩则负责擦走廊上的窗户。 「小嫻，」柯艺纯羡慕地说道：「你大表哥对你真好，为了你还特地来听说明会。」 「就是啊，」卢敏妍回头说道：「我爸都没他这么用心！」 「欸，小嫻！」柯艺纯停下了扫地的动作，问道：「你大表哥结婚没？有女朋友吗？」 「哼，」孙芷轩笑了笑，瞥了她一眼，问道：「你想帮谁作媒？」 「我好奇，问问不行吗？」柯艺纯不屑地瞪她，「要你管…」转过头小声嘟囔。 容采嫻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受不了她们两人老是针锋相对，直接就回答道：「他还没结婚，也没有女朋友。」 「真的假的？」卢敏妍讶异地转过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容采嫻说道：「他长得那么帅怎么会没有女朋友？…该不会是…啊啊…」 她用〝你懂的〞的曖昧眼神询问容采嫻。 「你别胡说八道，我大表哥才不是那种人！」容采嫻紧紧握着扫把大声反驳，神情很是激动。 她可以接受其他人只喜欢同性，但她没办法接受欧兰斯喜欢男生！他绝对不是同性恋！他不可以是！ 卢敏妍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强烈，愣怔了一下，赶紧赔笑道：「别生气、别生气啦，我只是在开玩笑，你别当真，小嫻！」 孙芷轩冷眼旁观，却也觉得容采嫻很反常，因为她面对同学的取笑、揶揄向来都是笑呵呵的不以为意，但说到她的大表哥却不行，所以她合理地怀疑… 「小嫻，」她口气轻松地说道：「看你这么护着你大表哥，一定也不讨厌他，那乾脆把他收为己用算了，反正你们也没有血缘关係！不然这样优质的男生让别人得去了多可惜！」 容采嫻没答腔，心里懊恼自己太过敏感了，想也知道卢敏妍是开玩笑的，但孙芷轩的话却让她的心跳了跳。 「没啦，我没生气。」她神色淡淡地说完就专心扫地，再也不搭理她们。 放学回到家，容采嫻一头鑽进自己的房间，直到外婆喊她吃晚饭才慢吞吞地出来。 「怎么了？」欧兰斯问她的同时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因为他觉得她神色有异，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她没有躲开他的手，只是懒洋洋地回答：「没什么…」 「跟同学吵架咯？」外婆也觉得她不对劲。 她抬眸看了欧兰斯一眼，回答道：「没有啦，我没事。」 欧兰斯却被她那一眼看得心头一跳，有事！跟自己有关！ 第九十章 不客气 容采嫻与欧兰斯去旁边的小礼堂听说明会，外婆则留在大礼堂里观赏学生作品拍卖会。 待主持人说明了拍卖规则，拍卖正式开始，这时，一位女孩捧着油画作品〝自画像〞落落大方地走到舞台的中央，准备要介绍自己的作品。 女孩从主持人手中接过麦克风，目光一扫台下的观眾席，最后锁定坐在靠前排中间的一对夫妻。 「吴董事长、吴董事长夫人，」她从容淡定地说道：「我的作品两位都看清楚了吧，现在表现你们到底有多爱我的时候到了。」 全场静肃了片刻，随即响起热烈的掌声、口哨声与笑声，之后上场的学生也都不客气地使出浑身解数坑自己的亲友团。 圣洲的学生家长一个比一个有钱，疼爱女儿兼做公益当然不能落于人后，再说拍卖规则既没规定学生家长不能竞标自己孩子的作品，也没规定爸爸、妈妈不能个别喊价，于是拍卖会进行地轰轰烈烈、热热闹闹又欢欢喜喜，最后当然圆满成功！ 容采嫻与欧兰斯听完说明会来找外婆的时候，就看她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从拍卖会场出来，容采嫻带着他们来到佈置在操场上的园游会，她一边介绍着各种五花八门的摊位，一边还忙着和认识的同学打招呼，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停过，接着他们驻足在〝街头卖艺〞的摊位前，欣赏古装扮相女孩的吉他弹唱。 「爱你真的需要勇气…嗯嗯…，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能在一起…嗯嗯…，你的真心…」容采嫻不自觉跟着哼唱。 欧兰斯起先并没听出歌词的内容，但当歌词重复第二次，他听懂了，内心一阵悸动，他朝容采嫻望去，她专注投入的神情动人心弦，〝爱你真的需要勇气…〞不断回盪在他的脑海… 「真好听，」容采嫻笑嘻嘻地转过头，对外婆与欧兰斯说道：「我们走吧！」 「这首歌叫什么？」欧兰斯问道。 「〝勇气〞，是梁静茹唱的，很好听吧！」容采嫻很喜欢这首歌。 〝勇气〞…，他在心中默念了几遍。 「小嫻学姐！」抱着吉他弹唱的女孩哀怨地叫住她，说道：「好听就打个赏唄！」 「呃…」容采嫻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懊恼自己站太近又跑太慢了。 「唱得很好。」欧兰斯上前一步，在躺着一些十元、五十元硬币的小竹篮里，放了一张百元钞票。 「谢谢！谢谢公子打赏！谢谢小嫻学姐！」女孩忘情地高声道谢。 容采嫻不认同地看着欧兰斯，那可以买好几包洋芋片了说！ 他们来到最后一个摊位是〝跳蚤市场〞，这里摆出来的物件琳瑯满目，其中不乏二手的名牌精品，容采嫻看见一副復古金边圆框的太阳眼镜，她拿起来试戴。 「阿嬤，好不好看？大表哥？」她回头问外婆，接着又仰起头问欧兰斯。 「呵呵呵，好看！」外婆觉得自己的宝贝怎样都好看！ 「我看。」他向容采嫻伸出手掌。 容采嫻把眼镜摘下来放在他手上，看着他仔细检查了镜片、镜架，甚至连未拆下来的原始商标也没放过。 「喜欢？」他抬起头问容采嫻。 「嗯，谢谢大表哥！」她笑嘻嘻地道谢，就当作帮他织围巾、袜子的酬劳啦！ 「你啊…」外婆眼带笑意地瞪她，说道：「真是一点都不跟你大表哥客气啊？那么贵的东西！」 「这个品牌的眼镜原价应该要…五、六千元台币，能用这个价钱买下来很划算，东西还是全新的。」欧兰斯一边对外婆解释，一边从皮夹里掏出三张千元大钞。 「你看，赚到了吧！」容采嫻得意地对外婆笑。 「谢谢！谢谢学姐！」摆摊的女孩们收了钱，欢快地道谢。 「不客气！」容采嫻手里拿着太阳眼镜，笑呵呵地回答。 「我们买东西去教室里吃吧！」容采嫻觉得外婆应该歇歇脚了。 三个人拎着在园游会上买的午餐来到教室，里面已经有几位同学与家长在用餐，她们的导师也在。 「喔，小嫻来啦！」容采嫻的导师笑着朝他们走来。 容采嫻乖巧地打招呼，导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便与外婆寒暄，最后她看向欧兰斯。 「这位应该就是小嫻的〝大表哥〞吧？」她可久仰大名了。 「呵呵呵，」外婆笑道：「欧兰斯是我大女婿哥哥的儿子，生化研究中心请他来主持研究计画，现在住在我们家，小嫻喊他大表哥。」 在一旁伸长了耳朵的同学们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容采嫻口中的〝大表哥〞不是她的亲表哥！ 第九十五章 呵呵呵 莫慧敏单刀直入地问容采嫻喜不喜欢欧兰斯，可不是因为十五年前她的童言童语，而是范玉珍回美国后向他们抱怨，说欧兰斯对欧琳娜可从来没那么关心、那么有耐心、那么有爱。 接着看了欧凯文手机里容采嫻与袜袜抢水对峙，欧兰斯在旁边开怀大笑，最后两人被袜袜甩了浑身是水的影片，然后又听说了欧兰斯如何逼着容采嫻吃青菜、如何安抚闹情绪的容采嫻、风雨无阻地天天陪她等公车、百忙之中拨时间给她补习英文，甚至主动承诺会照顾她… 莫慧敏与欧尼尔越听眼睛睁得越大，欧凯文夫妻说的人是他们那个冷冰冰的天才大儿子欧兰斯吗？ 两人对看一眼，彼此会心一笑，呵呵，八字有一撇了！ 心里有了底，莫慧敏却不敢去烦欧兰斯，深怕惹他不快、让他反感，因此就三不五时拉着范玉珍打听容采嫻的个性、喜好，而范玉珍看她积极的态度、热切的眼神，哪还会不知道她的期盼与想法。 范玉珍倒也不意外莫慧敏有这样的反应，毕竟他们夫妇对容采嫻一直是很有好感的，而且操心欧兰斯的婚事很久了，甚至一度怀疑他的性向！ 在她看来，欧兰斯优秀、可靠，虽然个性冷清但对容采嫻好、对外婆好就够了，因此，基于肥水不落外人田的心理，自己是乐观其成的！ 她跟欧凯文提起这件事，欧凯文也认同她的看法，并认为容采嫻与欧兰斯的年纪虽说差了一大截，但只要两人相爱，年龄不是问题！ 「你倒是可以跟嫂子提一提小嫻不愿意跟阿嬤分开，所以阿嬤应该会跟着小嫻住。还有玉玲跟约翰，他们就只有小嫻一个女儿，以前关係疏远，但现在…也宝贝得很，你找机会探探他们的意思，免得…」欧凯文考虑地更周到。 「这么好的女婿范玉玲不要？除非她傻了吧！」范玉珍俾倪地说道。 嘴上这样说，但她还是去探了妹妹与妹夫对此事的看法。 「我们小嫻多漂亮、个性多好，就该挑个配得上她，体贴她、包容她又有能力的丈夫，如果是兰斯…嗯，就是年纪大了一点。你说呢？」范玉玲问容敬忠的看法，她觉得年龄是欧兰斯唯一的缺点。 「兰斯…」容敬忠沉吟半晌，说道：「还是要小嫻自己喜欢。」 他可是一心要严格挑选女婿的，但如果是欧兰斯嘛，想着他的成就和他对容采嫻的呵护，好吧，勉强认可他够资格！ 有了范玉珍打探来的结果，欧尼尔夫妻俩带着满腔热情来到外婆家，礼貌地寒暄过后，便趁着容采嫻与欧兰斯都还没回家，直白地表达了他们的态度。 「阿姨，」莫慧敏对外婆坦言道：「我们兰斯一向对女孩子都不上心，从小到大都没有喜欢过哪个女孩子，更别说对谁好了，小嫻可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呢！」 「呵呵呵，兰斯确实对小嫻很好，两人很投缘。」外婆笑呵呵地答腔，她确实把欧兰斯对容采嫻的好看在眼里。 「不知道阿姨对兰斯有什么看法？」莫慧敏认为外婆的意见很关键，因为对容采嫻最有影响力的人非她莫属。 「兰斯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两位把他教养得非常好，非常优秀，」外婆恭维他们夫妻俩，接着笑道：「真希望他是我自己的孙子，呵呵呵…」 莫慧敏眼睛一亮，哇哈哈，有戏！ 「阿姨，」她敛起心神，神情庄重地说道：「不瞒您说，我们虽然很久没见到小嫻了，但也一直从玉珍那里听到很多关于她的事，知道她是个孝顺、乖巧又可爱的孩子，我跟尼尔对她也是喜欢得不行。」 她转头看向欧尼尔，见他笑着頷首称是，才又接着说道：「我们是想，大家彼此认识又熟悉，如果您也觉得兰斯不错，那应该不会反对我们成为一家人吧？」她含蓄地表达了意图。 「呵呵呵，」外婆未语先笑，接着说道：「你们别看小嫻乖巧听话个性好，她其实也是个有主见的呢！不过，如果大家有缘成为一家人，那就再好不过了！呵呵呵…」女方固然不能拿翘，但也不能一开始就失了自己的立场不是！ 「是啊、是啊！阿姨说的对！呵呵呵…」只要不反对，说什么都对，莫慧敏吃下了定心丸！ 容采嫻当然不知道自己被一眾长辈锁定了目标、贴了标籤，只觉得莫慧敏看自己的眼神活像是看着刚出锅的炸鸡排！ 「呵呵呵，那一定是大表哥觉得小嫻特别乖！」容采嫻笑嘻嘻地往脸上贴金，反正她都说欧兰斯只对自己好，那自己还客气什么，不然就矫情了。 第九十四章 不好意思 容采嫻看着欧兰斯的笑脸，还来不及惊艳就被他的话给气得噘起了嘴，自己已经够倒楣了，撞了脸又撞了脚，他居然还取笑自己！ 「哼，」她娇嗔道：「要签，你自己去签！」她才不要理他！ 她气呼呼地想要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但没想到自己的小腿架在欧兰斯的一条腿上，悬空翘着的两隻脚没有着力点，偏偏两隻手还找不到地方施力，想靠腰力，腰力又不够，任凭她像个不倒翁一样努力了半天，却根本站不起来！ 转头看欧兰斯，只见他眼带笑意地看着自己，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她心一横，姿势很丑地从他身上翻滚到旁边的地板上。 她从地板上爬起来，「哼…」瞪他一眼，扬起下额，甩着手走了。 「别忘了九点过来上课！」欧兰斯略略提高音量提醒她。 「哼！」她大声地用鼻子回应他。 听到她的回答，欧兰斯的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垂眸看着自己被容采嫻坐得有些发麻的腿脚，闻着残留在怀中的淡淡少女馨香，他吁了一口气，还好没出糗，他俐落地翻个身开始做起伏地挺身。 容采嫻踱回自己的房间，心里早就没有气了，心平气和地坐回书桌前，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上英文课还有一个小时，于是她翻开面前的书本，打算利用时间读一会儿书。 然而，她一手撑着脑袋，眼睛的焦距却根本没在书本上，因为她的心思还在欧兰斯身上没跟回来。 她很高兴，欧兰斯不是因为喜欢男生才没有女朋友、没有结婚，只是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孩子罢了，只不过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怎么会这么难遇到呢？想他年纪也不小了说… 忽然，她眼睛一亮，惊疑道：「难道…是要像我这样的？嘻嘻嘻…」她忍不住窃笑。 「哎呀，想太…」她刚想嘲笑自己想太多，却突然想起孙芷轩说的话。 欧兰斯与自己没有血缘关係、自己也不讨厌他，何况他对自己好、对外婆好、对袜袜也挺好的，如果有一天他喜欢上别的女孩子，甚至跟别的女孩子结婚，那…，她想了想好像不只是有点可惜，心里还觉得很彆扭、不舒坦。 可是他会喜欢自己吗？她突然就有了新的烦恼，只是这一回她可不好意思直接去问他了，她的脸皮没那么厚。 ※※※ 校庆过了，容采嫻的生活就只有读书、考试，考试、读书，期中考考完没多久，又举行了高三生的第三次模拟考，这时候距离大学学科能力测验只不过剩下一个月了。 容采嫻第三次模拟考的成绩与第二次模拟考的成绩差别不大，以级分来看既没进步也没退步，这样的结果让她有些灰心，因为她一直觉得自己应该会有进步才对。 「你别担心，」孟婉儿安慰道：「没退步就好，最后这一个月再努力一下，学测成绩就应该会比模拟考还要好。」 「会吗？」她对自己的努力感到怀疑。 「小嫻，你的成绩能维持这样就很好了，我才是该担心的那一个呢！就算补了习也没你的成绩好…」柯艺纯洩气地说。 容采嫻没心情去安慰别人，只想着自己到底该怎样做才能更进一步，她不想让外婆、欧兰斯，还有爸妈失望。 容采嫻心情沮丧地回到家，却发现家里来了客人！啊，她想起来了，欧兰斯的爸妈要来这里跟欧兰斯一起过圣诞节！ 「小嫻，快过来，」外婆笑着对她招手，说道：「这是你大表哥的爸爸妈妈，叫大伯、大伯母。」 「大伯好，大伯母好。」容采嫻乖巧地上前打招呼。 「好，小嫻好。」欧尼尔露出慈蔼的笑容。 「哦，这是小嫻吗？」莫慧敏惊艷地看着她，夸讚道：「小嫻好漂亮啊！」 「哎呀，要是不介绍，我都认不得了！上次看见她还是个小娃娃呢！呵呵呵…」莫慧敏亲热地揽着容采嫻。 「是啊，」外婆笑着说道：「那时候她才两岁多呢，呵呵呵…」 容采嫻心想，别又来了，别再说她的老故事了，拜託！ 「快跟大伯母说，你喜不喜欢大葛格啊？」莫慧敏开门见山的问话，比她想得还要猛！ 「呃…」容采嫻的脸瞬间就红了，「呵呵呵…」她只是傻呵呵地笑，她怎么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嘛！ 「小嫻不好意思说啊，那你觉得大葛格对你好不好啊？」莫慧敏笑瞇瞇地看着她。 「好啊，呵呵呵…」容采嫻笑呵呵地回答。 「那就好，」莫慧敏满意地点头，接着她压低声音说道：「我跟你说喔，大葛格可是只对你一个人好喔！」她眼神曖昧地看着容采嫻。 第九十三章 签个名 双手撑着桌面，容采嫻再次起身，一鼓作气地走到书房门口便停下了脚步，没敢贸然闯入，唉，她没有自己想像中的勇敢，到了现场才发现自己没胆，可是要她放弃不问却又不甘心！ 跟屁虫袜袜不懂她为什么不进去，看了她一眼便挨着她坐下，哥总在你身边！ 她轻手轻脚上前扶着半掩着的拉门，悄悄地探头往书房里看，欧兰斯正坐在书桌前面做事，神情十分专注。 静静望着他的侧脸，浓密的头发、饱满的额头、突出的眉骨、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微抿的薄唇…，在柔和灯光下的欧兰斯，少了几分冷峻威严，多了几分温润平和。 然而下一秒，她拧起眉头，暗自恼恨，长得这么好看、脑袋瓜这么聪明，有学识、有身分又有地位的人，怎么会…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喜欢男生嘛！ 地板吱嘎、吱嘎的声音由远而近，老早洩漏了她的行踪，但欧兰斯却恍若未闻，继续完成写给自家老妈的电子家书，总共四行字，重复检查一遍无误，寄出。 「有事。」他往门口瞥了一眼，眼中一片了然，早就等着她找上门来了。 「呃…誒…」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问，但心里却七上八下，唯恐等一下会听到不是自己希望的答案。 「进来吧，」他闔上电脑，转过身看着她，说道：「有话就说。」 他表面镇定如常，心里却也好奇她究竟怎么了，吃晚饭之前为什么用怨懟的眼神看自己，彷彿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辜负了她似的。 容采嫻噘着嘴看了他半晌，终于还是抬脚走进了书房，既然都来了，就问个清楚吧，不然自己也不能安心。 「欸…那个…」她低着头想了想，说道：「我的同学都说你很帅又很酷…」 她瞥了他一眼，逕自走到窗台边坐着，这里是她的老位子，坐在这里比较有安全感。 「然后呢？」欧兰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等着她进入主题。 「她们…都很好奇你为什么没有结婚，没有女朋友…」她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深怕错过他脸上的表情。 「哦，这么关心我！」他抱着双臂向后靠在椅背上，想听听这些女孩子都在想些什么。 「大表哥，你有没有喜欢过哪个女生？有吧？」她在心中催促着〝快说有！〞。 欧兰斯目光一闪，听她的语气倒像是希望自己说〝有〞？！ 「没有。」他不会为这种事说谎，对于交女朋友他向来秉持寧缺勿滥的原则，从来不觉得没有女朋友是件丢脸的事。 「没有！」容采嫻惊愕地跳起来，一把按住他的肩头，满脸惊恐地问道：「为什么没有？！」 她激烈的反应把欧兰斯吓了一跳，袜袜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你…你你是还没遇到喜欢的女生对不对？对不对？」她惊慌地帮他找理由。 「对！」欧兰斯觉得自己如果说不对，她会衝上来咬自己，不过，好在答案合乎她的要求。 「所以…所以你…你你喜欢女生不喜欢男生，对不对？」她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当然…」欧兰斯顿了一下，突然懂了！他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哈，对嘛，我就说…，呵呵呵…」容采嫻如释重负地放开了欧兰斯。 等她笑够了，这才发现欧兰斯的脸色可一点都不好看，看自己的目光是不曾见过的冷冽，完蛋了… 「呃…」她抓了抓头，歉然笑道：「对不起，打扰了。袜袜，我们不要吵大表哥做事，快走了！」 她倒退着往外走，眼看欧兰斯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她立刻转身就逃… 〝碰〞、〝匡噹〞，「小心！」欧兰斯的声音与碰撞声同时响起！ 「噢…呜…啊…」容采嫻用手摀住半边脸，蹲下身握住脚趾哀号，痛死了！ 欧兰斯快步上前来拉开她的手，检视她被撞的半边脸，还有倒楣的脚趾，还好都没大碍。 「呜…好痛…呜…」容采嫻瘪着嘴哭。 「唉…，你慌什么呢？」欧兰斯坐在地板上，把哭哭啼啼缩成一团的小人儿抱进怀里。 容采嫻没想到自己会出这么大的糗，懊恼自己干嘛要跑，但罪魁祸首还不是他，要不是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自己也不会慌慌张张地撞上门… 「呜…都是你啦…」她摀着半边脸呜咽。 「好、好，都是我。」他好言好语地哄她，一边揉她的脚趾。 疼痛很快就过去了，容采嫻收起了眼泪，发现欧兰斯在看纸门的上半部，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没撞破，不过好像撞凹了…，你要不要在旁边签个名？」欧兰斯笑着低头与怀里的人四目相对。 第九十八章 答应 容采嫻满眼期待地催促着欧兰斯拉小提琴，但他顾忌时间晚了，怕会吵到邻居便不答应，承诺明天再演奏给她们听。 「好好好，」外婆笑着对容采嫻说：「明天时间多，我们明天再听，小嫻乖！」 「你先去洗澡吧，你们不是还要上课嘛！」她转而对欧兰斯说道。 「嗯，」欧兰斯看了一眼手錶，对容采嫻说道：「十点上课。」 「噢。」容采嫻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欧兰斯打了招呼便动作轻柔地提起琴盒，转身往书房走。 容采嫻看他走了，转头小声对外婆说道：「一定是他拉得太难听，杀鸡、杀猪的，怕我们听了晚上睡觉做恶梦！」 「呵呵呵…你啊，别乱说！」外婆笑着拍她的头。 两人在书房上了一个半小时的英文课，欧兰斯一宣佈下课，容采嫻立刻看向立在书柜前的琴盒。 「我可以看你的小提琴吗？」她不是没见过小提琴，但就对他的琴感兴趣。 从欧兰斯进门开始，他小心翼翼拿取琴盒的动作，以及他回答〝我的琴〞时骄傲又温柔的神态，让她感受到这把小提琴在他心中的地位与份量…，不是不轻而是极重，这个认知让她觉得有些不以为然，非要亲自看它一眼不可。 欧兰斯看她一副不死心的样子，便问道：「没看过小提琴？」 「见过啊！我还摸过呢！」她神气地仰起下顎。 「小提琴都长得一个样子，有什么好看。」欧兰斯淡然说道。 她撇了撇嘴，不服气地说道：「我就看你那么宝贝它，才想看看到底哪里不一样啊！」 欧兰斯不发一语地看着她，像是在考虑要不要给她看。 「哎呀，」她不屑道：「我不会碰你的琴啦，就看一看嘛！小气鬼…，不给看就拉倒！」 嘴上这样说，但却动也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就耍赖，怎样！ 欧兰斯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看似无奈地起身去拿了琴盒过来，其实他不过就是想看她为了达到目的会怎么做罢了，没想到还挺有骨气的！ 看见他有了动作，容采嫻立刻动手收拾桌上的笔记，把书桌的桌面让出来。 当她看见那一层又一层的保护，而欧兰斯的动作更是仔细小心，她忍不住抬眼瞄他，这只能是心肝宝贝第一名吧，好比她之于外婆、之于袜袜… 欧兰斯从防尘套中取出了小提琴，展示在她面前，果然与她以前见过的小提琴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把琴是我十一岁参加小提琴独奏竞赛得到的奖品，是一位着名的小提琴製琴师的作品。」他检视着指板与琴颈。 「你参加过比赛喔？得第几名？」这把琴的来歷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首奖。这是首奖的奖品。」他神色淡然地回答。 「首奖…」她沉吟半晌，惊愕道：「那不就是冠军、第一名？！」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厉害，可是听他的口气，赢得首奖怎么就跟拿了聊胜于无的全勤奖似的，难道就他一个人参赛！ 他不在乎名次？那… 她的心思一转，试探道：「你该不会是为了这个奖品去参加比赛的吧？」 「为什么不行？」他任性地、骄傲地、满不在乎地看着她。 她错愕的反应让欧兰斯满意地笑了笑。 「没有钱去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就要凭自己的本事去获得。」哥靠的是实力！ 容采嫻想了想，点头道：「嗯，难怪有那么多援交女…」 「你说什么？」他一时没听懂其中的关键词，但直觉她说的不是好话。 看他皱着眉头瞪自己，一副就快要发飆的样子。 「啊…没啦，」容采嫻心虚地笑道：「没什么啦，我胡乱说的。」 她瞇着眼睛对他笑，一边轻轻拍打自己的嘴，以示惩戒！ 欧兰斯见她知错便也懒得追究，回头继续检查琴桥、琴弦。 容采嫻松了一口气，转而諂媚道：「那也要像大表哥这样有本事，本事又够厉害的人才办得到啊！」 「像我这样什么也拿不出手的人，那可就没戏唱囉…」她实话实说却不以为憾，外公说人要懂得知足，这样就能活得开心，所以她从来没什么执念。 「你的嘴呢？」欧兰斯睨了她一眼，说道：「想要什么，不会开口说？」 「啊…」她狐疑地看着他，问道：「开口说？跟谁说？」 「跟阿嬤说，不然…」他目光深邃地看了她半晌，说道：「跟我说。」 容采嫻很讶异他会这样回答自己，跟他开口… 「真的？」她才不信呢，随口便道：「那我要你教我拉小提琴，就用这把琴。」 「好，可以，」欧兰斯毫不犹豫地答应道：「等你考完学测就开始学。」 第九十七章 老友 欧兰斯陪着欧尼尔夫妇回到旅馆的房间，室内的灯一亮，他第一眼就看见他拜託父母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 「你要的东西我们给你带来了。」欧尼尔指着桌上的长形箱子。 「谢谢。」欧兰斯迫不急待地上前跟老友打招呼。 他打开最外层的保护套，再打开盒盖，小心翼翼地取出包了防尘套的小提琴，上上下下、前后左右地看了又看。 「别看了，」莫慧敏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个宝贝没人敢动。你爸可是亲自揹来的，就只差没给它也买张机票了！」 看欧兰斯没理会自己，她拍了拍欧尼尔，指着儿子抱怨道：「你看看你儿子，见到我也没这么仔细地看上一眼，呿…」 欧尼尔拍了拍老妻，笑道：「他要真的这样看你，那他就一定不是我们大儿子了！呵呵呵…」 这把小提琴陪伴了欧兰斯二十一年，是他十一岁参加小提琴独奏竞赛得到的冠军奖品，名师打造的精品，他十分钟爱，离家读大学、研究所都带着它同行。 他曾经也想要带它来这里工作，但考虑到潮湿的环境对琴不利便打消了念头，然而经过这半年的观察，外婆家的木造房子虽然老旧，但通风良好，室内并不潮溼，书房里存放的书籍全都保存地非常好，所以他才请父母顺道把琴带来。 欧兰斯小心地把小提琴套上防尘套放进琴盒里收好，然后转身朝着莫慧敏展开双臂，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妈…我想你。」他低声说道。 「这还差不多…，我也想你。」莫慧敏轻拍他的背，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爸…」他对欧尼尔当然也一视同仁。 「泰德呢？那个病患有起色吗？」欧兰斯关心弟弟欧泰德在工作上遇到的难题。 「状况还是不稳定，检验数据起起伏伏，把他们搞得焦头烂额。你可以了解一下这个病例。」欧尼尔觉得这个罕见病例有研究价值。 「嗯，」欧兰斯点头道：「我再跟泰德要数据。」他决定回去就写伊媚儿给弟弟。 见他们谈完了严肃的话题，莫慧敏随即问道：「小嫻能不能请假跟我们一起去玩？」她可没忘她的小可爱。 「不行，」欧兰斯摇头，说道：「她还有一个月就要大考了。」 「啊，不是七月吗？」她疑惑地看着他。 「她下个月就要考学测，如果学测成绩能申请到学校，那她就不用参加七月的考试。」欧兰斯现在对此地的升学制度瞭若指掌。 「噢。」原来大学升学制度改成这样了，莫慧敏觉得有些遗憾，这样就不能跟容采嫻多相处些时间了。 「你还在给她上课吗？」欧尼尔问道。 「一、三、五给她补习英文，她的其他科目有问题再问我。」欧兰斯边回答，边看了一眼手錶。 莫慧敏见状，再一想，今天可不就是星期五，便催促道：「别耽误她的学习，你早点回去给她上课。」好好培养感情蛤！ 「不急，时间还早。」半年不见，欧兰斯想多陪陪爸妈。 寒流发威，欧兰斯揹着他宝贝的小提琴，顶着刺骨寒风穿过大学校园，他没想到这里的冬季竟然也会这么冷，他不自觉地加快脚步往家里赶。 当他打开院门走进院子里，就听见屋里传出外婆爽朗的笑声、容采嫻娇声喝止袜袜的声音，他心底生出的暖意驱赶走了一身的寒气，想到自己身后的小提琴，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屋里，容采嫻正一二、一二…学着电视节目中的女艺人做运动，袜袜围着她捣乱。 「左手配右脚、右脚，小嫻你跳错边了！哈哈哈…」外婆看她同手同脚的笨拙动作，忍不住哈哈大笑。 「都是袜袜啦！你走开一点啦！我的腿都不能抬起来了，唉呦…」容采嫻用腿推开老爱黏着她的袜袜。 「我回来了！」欧兰斯站在客厅旁的过道上打招呼。 「回来啦！外面冷了吧？」外婆笑着问他，他回答说还好，只是风有点大。 「大表哥…你带了什么东西回来啊？」容采嫻眼尖地发现他背后揹着东西。 「我的琴。」欧兰斯把琴盒从背上拿下来，小心地放在茶几上。 「什么琴？」容采嫻也不做运动了，兴致勃勃地凑到他身边，伸手摸着琴盒外的防护套。 「小提琴。我爸妈帮我带来的。」他瞥了她一眼，就知道她会感兴趣。 「你会拉小提琴喔？！」她带着羡慕、崇拜、兴奋的眼神望着他，自己虽然不会玩乐器，但也知道小提琴不容易上手。 「大表哥表演！快拉给我们听！」她两手拉着他的风衣袖子，满眼希冀地望着他。 第九十六章 这样很好 容采嫻娇憨的表情、率真的回答让欧尼尔夫妇乐不可支，对她的好感度又上升了好几个等级。 「你这孩子真是…，哪有人这样夸自己的！」外婆眼带笑意骂她不谦虚，心里却骄傲的很，她的宝贝就是天下第一聪明伶俐惹人爱！ 「我回来了！」欧兰斯走进玄关就先打招呼，他在院子里就听见屋里的笑声。 「小嫻啊，」莫慧敏拉着容采嫻的手，兴奋地说道：「你大葛格回来了！」 「嘿呀，」容采嫻笑呵呵地说道：「他想赶快看到你们，所以今天才会这么早回来。」 「唉呦，我们小嫻真会说话…」莫慧敏听了她的话，心里非常受用，更加搂紧了她。 欧兰斯脱了鞋来到客厅，「阿嬤，爸、妈…」他一一打过招呼之后，最后才看向容采嫻。 「大表哥，你回来啦！」容采嫻笑盈盈地主动打招呼。 「嗯，」他应了一声，随即说道：「去换衣服，要出去吃饭了。」 「噢，好。」容采嫻乖巧地答应，对搂着她的莫慧敏笑了笑，这才揹着书包回房间。 拉上拉门，她把书包、便当袋放在书桌上，吁了一口气，捏了捏肩膀，交际应酬真累人。 挑好了要换的牛仔裤，她边脱制服长裤边想，这大伯母可真热情，欧兰斯跟她一点都不像…，忽然，她挑起一边的眉毛，恶趣味地想，该不会是在医院里抱错了吧？嘻嘻… 不过，再仔细想想，他跟欧尼尔长得比较像，尤其是那两道像剑一样的眉毛和高挺笔直的鼻子，不过人家欧尼尔可是比他和气多了，笑呵呵的多可亲啊，哪像他… 「小嫻啊，我们要出门啦！」外婆在门外喊她。 「来啦！」她套上牛仔裤，低呼道：「妈呀，好冰啊…」 这顿晚餐原本是外婆要作东给欧尼尔夫妇洗尘，但欧兰斯坚持由他请客，外婆便没跟他争，让他去安排。 晚餐的地点也就在大学对面巷子里的餐厅，欧兰斯已经事先订好了位子，五个人围坐在一张可以做八个人的圆桌，座位很宽松，容采嫻与莫慧敏分坐在外婆的两边，欧兰斯便坐在容采嫻与欧尼尔之间。 欧兰斯也没看菜单，直接就点了五道家常菜和砂锅鱼头，这是他吃过觉得不错的菜。 这个时间餐厅里客人不多，因此菜上得很快，没一会儿功夫，回锅肉、麻婆豆腐、宫保鸡丁、红烧狮子头、乾扁四季豆与砂锅鱼头就摆满了圆桌中央的旋转盘，香味四溢地吸引着眾人的味蕾。 「大家就别客气了，赶紧趁热吃吧！」外婆招呼着大家动筷子。 「阿姨先来！」欧尼尔请长辈优先。 「好好，我先来。」外婆率先动手夹菜，不然大家让来让去菜都凉了。 欧兰斯舀了半个狮子头放进容采嫻的碗里，接着拿起筷子却不夹菜，只是转头看着容采嫻。 「不要豆子。」容采嫻摇头，那一条条像虫一样的四季豆看着就倒胃口。 欧兰斯夹了垫在狮子头下面的大白菜，放进她的碗里，「吃吧。」他睨了她一眼。 欧尼尔与莫慧敏目瞪口呆地看着欧兰斯动作，这…这太出人意表了！他居然会给人夹菜？！而且动作自然流畅，显然已经做得很习惯了有没有！ 他们之前听欧凯文与范玉珍说他逼容采嫻吃青菜，便以为他是冷着脸叫她吃，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服务到家的逼法！呵呵，这样很好，继续、继续！ 外婆注意到夫妻俩的惊讶神情，便笑着说道：「多亏了有兰斯，我才不用担心小嫻不吃青菜，不然我吃个饭都不能安心，呵呵呵…」 容采嫻听外婆都这样说了，只能咧着嘴对他们无声地笑了笑，随即娇羞地低下头吃饭，心中怨叹外婆不够意思，在客人面前拆自己的台。 莫慧敏回过神来，对外婆说道：「这是兰斯该做的，您就安心吃饭，小嫻交给他来照顾就行了！呵呵呵…」 欧尼尔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脸上露出了既欣慰又了然的笑容，一旦遇到了对的人，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情！ 欧尼尔夫妇这趟来访，欧兰斯安排他们住在大学旁边专门招待学人的旅馆，吃完饭他们便想回去休息。 「阿嬤，你们先回家，我等一下就回来。」欧兰斯打算和爸妈叙叙家常。 「好好，不着急。」外婆笑着说道：「这么久没见面了，你多陪陪爸爸妈妈，反正明天不用上班。」 双方道别后，欧兰斯陪着父母往旁边的旅馆走，没走几步，他下意识地回头… 容采嫻挽着外婆的手要转进校园之前，她直觉地转过头… 两人四目相望，她笑着朝他挥手，他扬了扬下顎。 第一○一章 喜欢就好 欧兰斯看似不经心地随口一问，但他深邃专注的眼神与他半握拳的手，却洩漏了他内心并非真的云淡风轻，他其实非常在乎、在意容采嫻的答案。 容采嫻点头表示理解他喜欢小提琴，但只将拉琴当成兴趣、娱乐，然而他最后突然反问自己〝喜欢吗〞，却让她愣怔了一下，他是问自己喜不喜欢小提琴？还是问自己喜不喜欢他把拉琴当成兴趣？又或者是问自己喜欢他的演奏吗？ 这样的疑惑在她脑中一闪而逝，因为她心中的答案就只有一个。 「喜欢！」她笑着回答。 看着她甜美的笑容中带着些许娇羞，欧兰斯心头一松，知道她喜欢小提琴，也喜欢他的小提琴演奏！ 「喜欢就好，」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接着说道：「那你就好好学吧。」 无视容采嫻脸上僵化的笑容、眼中的惊愕，他转过身笑着开门进屋里去了，捉弄她真好玩，他乐此不疲！ 欧尼尔夫妇参加完研讨会隔天一早啟程北上，欧兰斯则请了两天假，星期二一早搭高铁南下，准备与爸妈在中部的高铁站会合，他们要在中部玩两天。 他搭乘八点多的班次，所以依旧和容采嫻一起出门。 两人走到巷口，停下了脚步。 「小嫻，」欧兰斯嘱咐道：「这两天不能陪你等车，你自己小心。」 「嗯，好。」容采嫻点头答应。 「晚上放袜袜去后院上厕所进来，一定要记得把后门锁好，别又忘了，知道吗？」欧兰斯神情肃穆地叮嚀她。 「嗯，我知道。」容采嫻用力点头答应，心想她不过就一时大意，他却非要记得牢牢的。 「我明天晚上十点左右会到家，你先洗澡，等我回来就上课。」他已经安排好行程，完全不耽误她的英文课。 「好。」容采嫻笑着回答，他明天就回来了。 欧兰斯总觉得有点不放心，便又说道：「有事打电话给我。」 「好。」容采嫻笑着点头。 「嗯，」他看了看手錶，最后吩咐道：「放学就赶快回家，别乱跑。」 容采嫻每次听到〝别乱跑〞就想翻白眼，但见欧兰斯一脸严肃的表情，她便撇了撇嘴，弱弱地抗议道：「我哪会乱跑？我一下课就回家啦！」 欧兰斯翘起嘴角，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好了，去吧！公车该来了。」 容采嫻不服气地睨了他一眼，才道：「大表哥掰掰！」 待她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去，他也正朝她看过来，她这才笑着挥手，没有意外，他酷酷地朝她扬了扬下顎。 ※※※ 放学了，容采嫻跟着同学们一起走出校门，听到旁边几个人又在吱吱喳喳商量两天后的跨年活动要如何、如何，她暗自撇嘴，心想她再也不会受骗上当了！ 她高一那年禁不住诱惑跟同学去过一回，结果除了人、除了声音，其他什么也没看见，最后还搭不上车，靠着两条腿走路回家，累死她了。 「小嫻要跟我们去跨年吗？」卢敏妍转过头问她。 「不要，人挤人一点都不好玩。」容采嫻摇头表示没兴趣，她寧可在家看书，不然看电视转播也好。 「人家小嫻有大表哥陪着庆祝，谁要跟我们这些人去跨年啊！」有人打趣她。 「对喔，」卢敏妍做出猛然醒悟状，随即朝她笑道：「对不起打扰了！」 「小嫻加油啊！我们看好你喔！」其他的同学也跟着起鬨。 容采嫻也不搭腔，朝她们咧了咧嘴，姐懒得理你们。 「小嫻走吧，绿灯了！」柯艺纯靠过来拉了她一把。 两人穿过马路，柯艺纯四下看了看，那些同学都不在身边。 「别理她们，」柯艺纯低声说道：「她们讨论半天最后谁也不会去跨什么年，只会躲在家里读书，哼，这几个人最假仙了…」她愤然地朝对街瞥了一眼。 「嗯，」容采嫻认同地点头道：「我知道，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们，我才不会上当呢！」 「我的车来了，先走囉！掰！」柯艺纯赶着要去补习。 「嗯，我的车也来了！掰掰！」容采嫻看见自己要搭的公车紧跟在后。 下了公车，容采嫻慢悠悠地走进大学校园，抬头却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略低着头朝自己走来，明知道那人不是欧兰斯，她的心却还是猛地一跳。 走到近前，她发现那男生正拿着手机在讲话，两人擦肩而过… 「…那你说我们去哪里跨年？去你心里可以吗…」男生的声音清楚地传进她的耳朵里。 容采嫻瞬间打了一个冷颤，全身鸡皮疙瘩暴衝，忍不住回头看了那人一眼… 「你别笑啊，你说好不好嘛…，来我心里也行，你喜欢就好…」男生继续情话绵绵。 第一○○章 喜欢吗 沙发座位都被长辈坐了，碍于客厅空间有限，容采嫻便只能搬了小板凳坐在外婆旁边，距离欧兰斯最近的位置，一抬头就能清楚看见他的脸。 欧兰斯选择演奏自己喜欢而且熟悉的曲子，韦瓦第的〝四季〞，这是小提琴协奏曲中的名曲。 容采嫻听了开头几个小节，脸上立刻出现了惊喜的表情，她听过这首曲子！ 她下意识转过头看其他人的反应，发现大人们都面带微笑地看着欧兰斯，甚或跟着节奏打拍子，谁也没注意到自己的目光，显然全都被他的演奏给吸引住了。 她欣慰地回过头，全神贯注地仰望着他… 见他的眉头时而蹙起，时而舒展，身体也随着旋律摇摆，时而强烈，时而柔和，他的目光不是流连在他的琴弦之上，便是闭着眼投入在音乐之中，脸上的神情是她不曾见过的真情流露，不知怎么地让她觉得莫名地感动… 完美地结束最后一个音符，欧兰斯收回沉醉在音乐中的心神，恭敬地朝眾人頷首致意，并特意看了容采嫻一眼。 容采嫻只觉得内心情绪起伏，不知道是因为他演奏的音乐，还是因为他… 忽然见他看向自己，她感到一阵心慌意乱，脑袋空空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对着他笑，跟着大家一起热烈鼓掌。 史敦正激动地抬起手，嘴里说着〝好好好〞。 欧兰斯见状立刻将手上的琴与琴弓放在茶几上，伸手握住他的手，说道：「谢谢太公。」 「太好了，这简直就是职业水准！」外婆真心这么认为。 欧尼尔虽然没有开口讚美，却在一旁频频点头，并用激赏的目光看着欧兰斯。 「他一直喜欢小提琴，花了不少时间练习！」莫慧敏为自己的儿子感到骄傲。 「听兰斯拉琴是种享受，真棒！」史姨婆朝着欧兰斯竖起大拇指。 「不瞒你们说，」她看了史敦正一眼，接着说道：「我爸以前也爱拉琴，不过那拉得跟杀鸡似的，只有他自己觉得美得不行！呵呵呵…」她夸讚欧兰斯之馀，却不忘揶揄自家老爸。 容采嫻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讚欧兰斯，她才终于定下心来，找回了言语。 「所以太婆每次都说你们家是屠宰场啊！」她不客气地帮着史姨婆拆史太公的台。 眾人听了哈哈大笑，史姨婆更附和她的话道：「正是如此，我跟我妈都恨不得把那把琴劈了当柴烧。」她侧头看向史敦正。 「哎呀，姨婆别瞪我太公了啦！太公早就已经金盆洗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对不对啊太公？」容采嫻笑着对史太公眨眼睛。 「嗯啊…呵呵呵…」史敦正笑呵呵地应了一声。 「小嫻，你啊，就爱消遣你太公！」外婆瞪着容采嫻，眼中却是满满的笑意。 「太公，」欧兰斯对史敦正说道：「以后我拉琴给太公听。」 「好好好…」史敦正的眼睛都亮了几分。 眼看就该吃午餐了，外婆招呼大家留下来吃她昨天做好的冷冻水饺，史姨婆打电话叫阿蒂把准备的午餐带过来，于是大家就凑合着吃了一顿温馨热闹的便饭。 欧尼尔夫妇吃过午餐就出发去南部，因为隔天欧尼尔要参加一场研讨会，欧兰斯送他们去火车站搭高铁，回来就看见容采嫻在院子里盪鞦韆。 容采嫻听见开门声，转头就看见欧兰斯走了进来。 「大表哥回来啦！」她笑瞇瞇地打招呼，让鞦韆停了下来。 「怎么跑出来了？」欧兰斯看她鼻头红通通的，便知她势必在外面待了一阵子了。 「呼吸一下冷空气，让脑筋清醒、清醒！」她不愿去想自己出来吹冷风还有别的理由。 他不假思索地伸手触摸她的脸颊，果不其然，他感受到掌心下一片冰凉，不禁蹙起了眉头，刚想要说她两句，却发现她把脸颊贴在自己的掌心里… 容采嫻感觉到他手上的温热，忍不住紧紧贴住，舒服地叹道：「啊…好温暖…」 欧兰斯看她像小狗一样用脸颊磨蹭自己的手掌心，责备的话却说不出口，任由她在自己的手心里取暖。 「进去了，外面冷。」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温和的语气中带着不自觉的宠溺。 「嗯。」容采嫻听话地站起来，跟着欧兰斯往屋里走。 「你那么会拉小提琴，就没想过当音乐家吗？」她抬头望着他宽阔挺拔的背影，觉得他无所不能。 欧兰斯驻足在台阶上，转身对容采嫻说道：「我喜欢小提琴，但是不想把它当成职业，它只是我的兴趣、娱乐…，你喜欢吗？」 他从来不会取悦任何人，更不在意别人喜不喜欢，但他却想知道容采嫻的想法。 第九十九章 耍赖 容采嫻没想到欧兰斯竟然答应得如此爽快，那小提琴不是他的宝贝吗？ 「我…我是开玩笑的，大表哥…，我其实看不大懂五线谱…」她后悔了，她竟然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我从来不开玩笑。乐谱看不懂可以学。」欧兰斯面不改色地回答。 「我五音不全！」她绞尽脑汁找理由。 「我不觉得。拉小提琴又不需要你开口。」他平时听她哼哼唱唱，五音全得很。 「我…我的手小，手指又短，不信你看！」她张开两隻手，伸到他面前给他看。 欧兰斯看了一眼，说道：「拉琴够用了。」 「可是我怕手痠，怕手痛！」她愁眉苦脸地看着他。 「那就想办法克服。」他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不松口。 「我没天分！」她已经目光呆滞了。 「都还没学怎么知道没天分，哼！」欧兰斯看她已经没有招了，轻声一笑。 容采嫻宛如洩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地看着欧兰斯手中的小提琴…，忽然，目光一敛！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就不怕你不心疼！ 心一横，她恶狠狠地瞪着那把琴，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我学不好，我怕我会把琴给砸了…」 对她的放狠话，欧兰斯根本不为所动，睨了她一眼，好整以暇道：「这把琴的市价…大约是四万美金。」 他的意思简单明瞭，弄坏了照价赔偿。 「唉呦，你怎么这样嘛…」容采嫻彻底没辙了，气恼地跺脚，接着就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欧兰斯看着她像小孩子要不到糖吃就耍赖、使性子，不觉莞尔一笑，放下手中的小提琴。 「起来，地上凉。」他朝她伸手。 「讨厌…」容采嫻怨懟地瞄他，但还是乖乖把手递进他的手里。 欧兰斯把她从地板上拉起来，说道：「又不是要你考音乐系，你紧张什么？」 容采嫻噘着嘴不说话，心里却一愣，对啊，有什么好怕的，真学不会就不学了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自己又不是要当音乐家！ 惊觉自己反应过度了，她便觉得有些难为情，垂着脑袋不好意思抬头看他。 欧兰斯见她不说话，只用脚在地板上画圈圈，心中哂然一笑，知道她已经想通了。 敛起笑意，他算了算时间，问道：「这次模拟考成绩还没出来？」 听到这个，容采嫻刚好转的心情立刻又委靡不振了，懨懨地把自己的成绩说了。 「我都那么努力了，可是成绩还是那样…」她沮丧地望着欧兰斯，求安慰。 欧兰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分析道：「虽然级分一样，但是成绩还是在进步，这便是好现象。只要你能保持现在的读书状态，学测成绩就一定会比这次好，级分必然会提高！」他觉得能够维持稳定进步就很好。 「是吗…」容采嫻歪着头看他，想起孟婉儿似乎也是这样说的。 「好吧！」她耸了耸肩，说道：「我就信你这一回吧！」 「谢谢。」欧兰斯睨了她一眼。 「不用客气。」容采嫻笑瞇瞇地回答。 隔天上午十点，欧尼尔夫妇应欧兰斯之邀来到外婆家，要和外婆她们一起聆听他的小提琴演奏。 他调好了音，完成了热身，无奈袜袜却不肯静静聆听，只要琴声一起牠就坚持要跟着引吭高歌，容采嫻制止无效便要赶牠去后院，但牠躺在地板上装死，死皮赖脸不肯起来，最后还是外婆拿出一根牛骨，这才让牠乖乖就范。 正当大家各就各位，欧兰斯摆好姿势准备要开始演奏的时候，门铃却响了。 容采嫻跑出去开门，发现竟然是史姨婆扶着史太公来了。 「太公好、姨婆好！」容采嫻笑呵呵地打招呼。 「小嫻啊，」史姨婆一进院子就笑着说道：「我们听到小提琴的声音好像是从你们家传来的，就不请自来了，不好意思啊！呵呵呵…」 「欢迎、欢迎，」容采嫻笑呵呵地说道：「是大表哥要给我们演奏小提琴呢，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你们的耳朵倒是厉害，呵呵呵…」外婆听见史姨婆的声音，便走出来迎接他们。 「太公好、姨婆好！」欧兰斯也走了出来，上前搀扶史太公。 进到屋里，外婆介绍史家父女与欧氏夫妇认识，欧兰斯特别用英文为父亲说明史敦正博士是何许人之后，只见欧尼尔眼神一亮，热切地上前握着老人家的手，表达景仰之意。 等眾人就座，欧兰斯再度活动了一下左手手指，小提琴独奏会正式开始。 儘管他已经半年没有练琴，现场也没有琴谱，但那些乐章早就已经牢记在他的脑子里，拿起琴弓、手指搭上指板，所有的感觉瞬间就都回来了，一点都不觉生疏。 第一○四章 我要跟你去 因为晚上耽误了一点时间，所以上完英文课，时间就已经不早了，欧兰斯想着容采嫻明天还要上学，便督促她回房间就直接睡觉，不要再读书了。 「噢…」容采嫻心不在焉地回应，动作慢吞吞地放下笔，磨磨蹭蹭地闔上笔记本。 二十四小时之后就要迎接新的一年了，她原本对这每年都要发生一次的事件并没有多少热情或什么想法，何况今年学测在即，更没那份玩乐的心思，但哪知道自己见到了欧兰斯，〝到你心里跨年〞这句话就突然窜进了她的脑袋里举着标语牌游行，让她想忽略都没办法。 瞄了欧兰斯一眼，她衝动地想要把这件事当笑话说给他听，可是却莫名地觉得跟他说这句话怪怪的，可是不说出来憋在心里又觉得很闷、很烦，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于是便赖着不肯走。 欧兰斯看她树懒一样的动作也不催她，逕自拿过笔电放在腿上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但见她半天都没动静… 「说吧。」欧兰斯睨了她一眼，看她这模样就知道她有话想说。 容采嫻嘟了嘟嘴，既然他主动问了，那就… 「明天晚上就跨年了耶…」她抿着嘴看他，心中暗自感叹自己没胆，终究没办法对他说那个笑话。 「嗯。」欧兰斯随口应了一声。 他如何听不出她的语气除了陈述事实之外，还透露着些许期待。 「怕会堵车，」他抬头看她，说道：「要早点出发。」 「啊…」她惊呼一声，她竟然忘了！ 欧尼尔夫妇明天晚上要搭午夜的班机返美，而欧兰斯早就说要去机场送机，所以他怎么可能跟自己跨什么年！ 只是没想到希望落了空，她才翩然醒悟自己在期待什么，不过这样一来，他可是真的要在她心里跨年了，她自嘲地一笑，欢迎光临，随便坐！ 「也对，还是早点出发比较保险，免得被堵在路上。」她心里虽然感觉失落，但还是坦然接受事实。 她拿着笔记本起身往外走，「大表哥晚安！」她依然笑着道晚安。 「小嫻！」欧兰斯出声叫她。 待她回头看着自己，他才说道：「你明天吃完晚饭就到旅馆找我，我们搭旅馆的接驳车去机场。」 容采嫻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他…他他他说什么？要自己跟他一起去机场送机？！ 欧兰斯见她愣怔地看着自己，随即口气一转，说道：「不想去就算了，跑一趟也浪费时间，你还是留在家看…」 「嗯…人家哪有不想去…」容采嫻一跺脚，撒娇道：「人家也要去！大表哥，我要跟你去！」 欧兰斯心中莞尔一笑，说道：「八点以前要到。」 「没问题！」她开心地答应。 隔天傍晚，容采嫻和外婆吃完了晚餐，随即换上了外出服，兴冲冲地出门去旅馆找欧兰斯。 莫慧敏一见到她就揽着嘘寒问暖、问东问西，并邀她暑假的时候去美国玩。 「我要问阿嬤，如果阿嬤说好…」这么大的事情，容采嫻不敢擅自作主。 「呵呵呵，」莫慧敏笑道：「我们已经跟你阿嬤说好了，到时候就让你大葛格带你和阿嬤来我们家玩！」 容采嫻没想到大人们都已经说好了，她这才笑着答应。 她的谨慎、乖巧与孝顺不但让欧尼尔夫妇更加地喜欢她，同时也让两人有所感触，欧琳娜跟她一比，真是输惨了。 一行人顺利抵达机场，欧尼尔夫妇办妥了报到手续、託运了行李，便不想耽搁他们回家的时间，于是双方便在登机入口处话别。 「祝大伯、大伯母一路顺风，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容采嫻笑嘻嘻地说道。 「呵呵呵，小嫻也一样。」欧尼尔慈蔼地摸了摸她的头。 「小嫻啊，」莫慧敏揽着容采嫻，笑道：「祝你金榜题名、心想事成！」 「谢谢大伯母和大伯，我一定会努力不让大家失望！」她乖巧地道谢，末了还不忘握起拳头比出为自己加油打气的手势。 「好…，呵呵呵，我们一起给小嫻加油！」莫慧敏用力抱了抱她，自己是真心喜欢这个让人不自觉就想要疼惜的小可爱。 欧尼尔又再次摸了摸她的头，表达自己对她的喜爱。 夫妇俩走进了登机入口，回头向欧兰斯与容采嫻挥手，欧尼尔打手势让他们回去。 欧兰斯朝他頷首，见他转身才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容采嫻，说道：「走吧。」 「嗯。」容采嫻抿着嘴对他笑。 两人走到巴士站的售票处，欧兰斯扫了一眼巴士停靠站，问道：「想去哪里？」 容采嫻讶异地望着他，接着脸上露出了笑意，「我想看烟火。」她想和他看烟火。 第一○三章 自己挑 隔天晚上九点鐘不到，容采嫻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前后不过四十分鐘，她就出来了。 她先向客厅张望了一下，只见外婆气定神间地看着电视，显然欧兰斯还没回来。 「我洗好了，」她大声嚷道：「阿嬤吹头发吧！」 「好，」外婆瞄了她一眼，顺势抬头看了一眼时鐘，诧异道：「你怎么那么快就洗好了？洗乾净了吗？」 按照容采嫻的习惯，每次洗头总要在浴室里磨磨蹭蹭一个多小时才会出来，今天竟然只用了四十分鐘？！ 「当然洗乾净啦！你检查！」她走上前，把头往外婆面前凑。 「好好好…」外婆笑着拍她的大腿。 「赶快坐好，我给你吹乾，不然要感冒的！」外婆拿了她手上的毛巾先给她擦头发。 外婆把潮湿的毛巾放在茶几上，正要拿吹风机要给她吹头发的时候，袜袜竖起耳朵看向玄关，接着就小跑着往玄关去。 容采嫻一看袜袜的动作就懂了，欢快道：「是大表哥回来了！」 她说着就起身往玄关走，整颗心都快要飞起来了！ 「欸…」外婆无奈地喊道：「你先过来把头发吹乾！」 「等一下…」她迫不急待想要马上见到他。 「你头发湿，别往外跑。」外婆知道现在叫也叫不回来，索性随她去，只要别受凉就好。 「好…」她乾脆地回答。 果然没一会儿就听见院门的关门声，她走下台阶，直接去打开玄关大门。 她推开纱门，探出头喊道：「大表哥！」 欧兰斯听见容采嫻的声音，不由地加快了脚步，走到门廊前，就看见被推开的纱门缝隙中露出一张笑盈盈的脸，而且还披散着头发，显然刚洗了头发。 「进去，外面冷。」欧兰斯走上前伸手拉开纱门，让她退回屋子里去。 容采嫻回到玄关，对着客厅喊道：「阿嬤，大表哥回来了！」 「好…，快进来吧！」外婆大声应道。 容采嫻笑嘻嘻地回到温暖的客厅，回头等着欧兰斯脱了鞋进来跟外婆打招呼。 「阿嬤，我回来了。」欧兰斯拎着旅行袋来到客厅。 「好好好，」外婆笑呵呵地问道：「你爸妈好吗？玩得开心吗？」 「他们都好，玩得也很开心，我妈买了很多东西准备带回去送人。」欧兰斯回答。 「呵呵呵，」外婆笑道：「是啊，都是这样，出来玩总要带些东西回去送人。」 听到买东西，容采嫻立刻扫了一眼他手上的旅行袋，发现那袋子明显比去的时候饱满了许多，眼睛立刻就亮了，嘿嘿，她的礼物！ 「大表哥，你买了什么？」她期待地望着他，脚下就要向他走去。 「你别急，」外婆及时拉住她，说道：「先把头发吹乾再说，不然要感冒的。」 欧兰斯承诺道：「先吹头发，等一下让你先挑。」 容采嫻乖乖让外婆给自己吹头发，然后把数学题目做完，欧兰斯则趁这段时间去洗了澡。 欧兰斯洗完澡回到书房，便把旅行袋里的伴手礼拿出来放在书桌上，蜜饯、酥饼、肉脯、糕点…竟然也摆满了整个桌面，没想到这里买一点那里买一点，居然也买了这么多。 他看着两包肉脯笑了笑，这是唯一他主动买的，其他都是莫慧敏要他买的。 「大表哥，我来了！」容采嫻笑嘻嘻地拿着上英文课的笔记本走进书房。 「哇…」看见书桌上琳瑯满目的吃食，她立刻满心欢喜地走上前，一眼就看见了肉脯，正要拿起来细看。 「东西都在桌上，自己挑。」欧兰斯把旅行袋随手放在角落。 「啊？挑？」她诧异地问道：「不是全部都是我的喔？」 欧兰斯打量她一眼，淡然地问道：「你有那么辛苦吗？」 「你怎么知道没有？」她不服气地仰着下顎看他。 欧兰斯突然出手捧住她的脸蛋，左看、右看，直视她的双眸，说道：「脸色不白不黄，眼珠黑白分明，看不到一根血丝。哼哼，辛苦？在哪里？叫出来我看看。」 她挣脱开他的手，「哼，」冷哼一声，用食指点着自己的脑袋，说道：「人家用脑读书，消耗的是脑力！大脑！」 「喔，脑力…」欧兰斯若有所悟地点头。 「那…」他看着那些吃食摇摇头，说道：「这些好像都不能补脑…」 「谁说的，这个就可以…」她立刻拿了桌上的两包肉脯抱在怀里，笑嘻嘻地说道：「谢谢大表哥！我先去收起来，马上回来上课。」 看着她的背影，欧兰斯挑起了嘴角，他就知道，除了肉脯，她对其他的都不会有兴趣。 他动手把书桌上的东西全都装回旅行袋里，等外婆挑了喜欢的，剩下的再拿去办公室请客。 第一○二章 知道了 外婆睡了，容采嫻在房间读书，忽然听见断断续续〝唰唰唰…〞的声音，她心里有数，这是袜袜在用前爪刨厨房后门的声音，牠要去外面上厕所了，这时隔壁窸窸窣窣有了动静… 「我来！」她朝着隔壁外婆的房间喊了一声。 「好…」外婆的声音略带沙哑，显然被吵醒了。 她走出房间便压低声音喊道：「别抓了，我来啦！」 随手开了厨房的灯，就看见袜袜面对着后门摇尾巴，她走上前调侃道：「尿急齁？」 看见门板下方一道道的抓痕，她低声指责道：「门都被你抓花了…，要是门破了就拿你的皮来补！」 她的恐吓显然不具威胁性，袜袜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先打开了后院的灯，然后开了门放袜袜出去，并叮嚀道：「快去快回！小动物都冬眠去了，没东西陪你玩…」 虽然寒流走了，但半夜还是颇有凉意，她抱着手臂站在门里面，听着瑟瑟的风声… 自从范玉珍他们走了之后，半夜放袜袜出去上厕所、锁后门就成了欧兰斯的事，以至于那天晚上她叫了袜袜回来便忘了锁门，结果就被他记牢牢！ 「唉，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她站得腿痠，便靠在门框上。 忽然，她想起那个男生说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呵呵，到你心里跨年…，哼，亏你想得出来…」 现在想来似乎也不觉得那么肉麻、惊悚了，念头一转，那…谁到自己心里跨年呢？脑海中浮现出欧兰斯的脸… 「不要脸…，不请自来…，哼…」她傲娇地轻哼一声，脸却悄悄地红了。 然而就在她脸红的同时，欧兰斯和欧尼尔夫妇也正好聊到了她。 「小嫻现在可是个漂亮的大女孩了，想当初她还是这么小的小娃娃呢！」莫慧敏用手比着自己膝盖上方的高度。 「小嫻长得像珍，琳娜反而没那么像。」欧尼尔有感而发。珍是范玉珍的英文名字。 「嗯，」欧兰斯点头同意道：「珍婶婶跟玲阿姨是同卵双胞胎，两人长得很像，所以小嫻像她也不奇怪。琳娜比较像欧家人。」尤其是身材。 莫慧敏倒不在意谁像谁，她只关心欧兰斯对容采嫻的态度。 「你这次也见到了小嫻的爸妈，他们怎样？」她开始旁敲侧击。 「他们都是不错的人，」他想了想说道：「玲阿姨跟珍婶婶在一起就拌嘴，其实感情非常好。约翰叔叔比较内敛、拘谨，不太会说中文。」 「听说你答应约翰叔叔他们要照顾小嫻？」莫慧敏再往前推进一步。 「小嫻…」欧兰斯沉吟了半晌，说道：「她很乖、很懂事，个性很好。」其他的想法，哥不想说。 莫慧敏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下文，却又不敢贸然追问，朝欧尼尔使眼色，你上！ 欧尼尔接收到妻子的指示，知道今天不问出点什么，她是不会甘心的。 「嗯，」欧尼尔认同地点头，说道：「小嫻确实很讨人喜欢。她明年就要上大学了，她想学什么？」 「生物方面的科系。」欧兰斯回答。 「哦？」欧尼尔眼睛一亮，笑道：「看来她想追随她外公、外婆的脚步！」 「这不正好跟兰斯…呃…的研究领域相近嘛！」这个答案让莫慧敏喜出望外，〝夫唱妇随〞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 「兰斯，」欧尼尔认真地说道：「我们听珍说，小嫻执意要照顾阿嬤一辈子，但是阿嬤好像不愿意离开这里。你知道这个事情吗？」 他也同样关心欧兰斯与容采嫻的事，但却觉得没必要讲得那么白，切入关键点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面对这个严肃的问题，欧兰斯敛起心神，神情庄重地说道：「我知道。那是阿嬤答应外公要守着这个家被小嫻听见了，所以才有这样一说。不过，阿嬤是很有智慧也很理性的人，为了小嫻、为了大局，我认为她不会坚持。」 「嗯，」欧尼尔点头道：「你有把握就好，不过还是要早些做打算，四年很快就过了，不要到时候让大家都为难。」 「我知道。」欧兰斯胸有成竹地应诺。 莫慧敏看着丈夫接着又看向儿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看见欧尼尔朝自己眨眼，她回赠以飞吻，老公真棒！ 待父母回房睡觉，欧兰斯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容采嫻应该还没睡。 『锁门。晚安。』传送。 叮，『锁了。晚安。礼物。』 『礼物？』传送。 叮，『送我的。』 『为什么？』传送。 叮，『读书辛苦。』 『应该的。』传送。 叮，『哭哭。』 『要什么？』传送。 叮，『都好。』 『哪里卖〝都好〞？』传送。 叮，『吃的。』 『知道了。』传送。 第一○七章 吵醒外婆了 两人小指相勾、拇指相印，欧兰斯低下头，两人额头相抵，鼻尖相触，彼此呼吸可闻。 「这下跑不掉了…」他会信守承诺，努力长命百岁，陪她到最后一分、最后一秒。 「呵呵呵，」容采嫻娇憨地笑道：「我就是你的跟屁虫，你一辈子都甩不掉我囉…」她露出计谋得逞的狡猾笑容。 「嗯。」欧兰斯笑着应了她的话，温柔的眼神中满是爱怜与宠溺，心中柔情似水。 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牵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有点凉，但他的手很温暖，两人相视一笑。 「我们回家。」欧兰斯紧了紧她的手。 「回家！」容采嫻开心地唱和。 走在静謐的校园里，容采嫻掩不住心中的喜悦，时不时就侧过头看欧兰斯一眼，满心满眼都是他，外婆与袜袜不知道被挤到哪个角落去了。 走进老榕园的巷子里，容采嫻垫着脚往自家张望…，外婆给他们留了门廊的灯。 〝喔、喔喔喔、喔…〞巷子里传出狗叫声。 「是袜袜！」容采嫻立刻听出了袜袜的叫声，特别雄壮威武。 欧兰斯皱了皱眉头，心想外婆一定会被吵醒，随即拉紧了容采嫻的手，说道：「我们走快一点。」 为了跟上欧兰斯的脚步，容采嫻只能小跑起来，让鲜少运动的她气喘吁吁。 来到家门口，「阿嬤起来了。」欧兰斯看见屋里的灯亮了。 「都是袜袜啦，…把阿嬤都吵醒了！」容采嫻气呼呼地埋怨袜袜，一边看着欧兰斯拿钥匙开门。 欧兰斯让她先进门，待他转身关好了院门，便听见容采嫻的声音… 「阿嬤！」容采嫻走到门廊就看见外婆和袜袜在纱门后面。 「回来啦！」外婆笑看着她，接着看见欧兰斯也走了过来，便招呼道：「快进来吧！外面凉。」 「喔、喔、喔喔…」袜袜不甘被冷落，大声地刷存在感。 「袜袜闭嘴！」容采嫻压低声音指责道：「你吵死了，老远就听见你的声音…」 「阿嬤，对不起，吵醒你了。」欧兰斯走上前，伸手为容采嫻拉开纱门。 「没有，」外婆笑着否认道：「我正好起来上厕所。」 外婆其实一直没睡着，儘管容采嫻是跟欧兰斯在一起，但她还是没办法安心睡觉，因此听见袜袜的叫声，立刻就起床了，只是她不经意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还不到凌晨一点？！她不禁感到讶异，他们不是去跨年了吗？怎么那么快就到家了？不过也好，人回来就可以放心睡觉了。 「阿嬤…」容采嫻一进屋就上前抱住了外婆，开心道：「新年快乐！天天都快乐！亲一下，啾！」 「好好，天天快乐！呵呵呵…」外婆笑得合不拢嘴。 「你们去哪里玩啦？好玩吗？」外婆搂着容采嫻，却是看向欧兰斯。 欧兰斯还没来得及开口，容采嫻立刻兴奋地说道：「阿嬤，我跟你说，大表哥带我去生化中心顶楼看烟火，还吃了炸鸡排、乖乖、冬瓜茶，我们还玩了仙女棒喔！」 「哦？」外婆诧异地看向欧兰斯，让他主动做这些事…有可能吗？ 「一定是你缠着大表哥…」外婆认为八成是容采嫻主动要求的。 「才不是呢！」容采嫻扭动着肩膀打断了外婆的话。 「是大表哥主动买给我的，不信你问他！」她笑嘻嘻地看向欧兰斯，与他的视线交会之际，她的脸上浮现出娇羞的神态。 欧兰斯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说道：「是我买的，我想她会喜欢。」他毫不掩饰自己是在讨她的欢心。 外婆既是过来人而且还火眼金睛，哪里会没看见眼前这两人的眉来眼去，还有那些甜腻浓稠到牵丝的眼神，看来欧兰斯表态了… 「小嫻喜欢吗？」她意味深长地看着容采嫻。 容采嫻瞥了欧兰斯一眼，垂下双眸笑着点头道：「嗯，喜欢。」人和东西都喜欢，呵呵呵。 「我们小嫻喜欢就好！」外婆慈蔼地摸了摸她的脸，目光转向一旁的欧兰斯。 欧兰斯感觉到外婆的目光，他敛起心神朝着外婆頷首，他懂，他会好好珍惜她！ 外婆满意地收回目光，吩咐道：「时间不早了，你们赶快洗澡睡觉吧！老身要先去睡了。」 和两人道了晚安，外婆打着哈欠回房睡觉。 她躺回尚有馀温的被窝里，舒心地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容采嫻与欧兰斯的互动，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容采嫻自己喜欢欧兰斯，又有了欧兰斯的承诺，唉，这下总算可以安心了，今后就算自己发生了什么状况，也不必担心小宝贝没了依靠，真好，呵呵呵…，说不定自己也能体会一把〝睡着了也会笑醒〞的滋味！ 第一○六章 我的女孩 一连串的惊喜让容采嫻感到迷惘，怀疑今晚的一切美好都只是在做梦，或许下一秒梦就醒了，烟花、欧兰斯…全都会从眼前消失，但她捨不得，她想留住眼前的这一刻，更想要证明这不是一场梦！ 抱着欧兰斯，闻他的味道、感觉他的体温、他的呼吸… 她的心安了，他真实地存在着，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真实实地陪着自己吃鸡排、看烟火，陪着自己一起迎接新年的到来… 可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很高兴，却忍不住鼻酸想哭，明明想要对欧兰斯说谢谢，但却说不出口，只能用一句〝新年快乐〞代表她心中的千言万语。 容采嫻的举动让欧兰斯心头一震，内心悸动不已，随即将右手的仙女棒交到左手，单手搂紧了怀中的人儿，并在她的头顶落下了一吻… 感觉到她的身体一颤，他莞尔一笑，自己吓到她了，赶忙用手背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温声对她说：「新年快乐！我的女孩…」 他亲她！她是他的女孩！ 容采嫻内心的伤怀被震惊与喜悦所取代，害羞地将脸埋得更深，将欧兰斯抱得更紧… 「呵呵，」欧兰斯失笑道：「以后有你抱的，要不要先出来玩烟花？」 想到漂亮的烟花，容采嫻立刻拋开了羞涩，抬起头，娇声道：「要！我要玩！」 「小心，不要靠近脸。」欧兰斯让她一手拿一支仙女棒。 「呵呵呵，好漂亮！好多小星星！」容采嫻开心地挥舞着手中的烟花。 「大表哥你看，我写名字！」她用烟花写了〝joy〞，她的英文名字。 「哇，没有了！」她的烟花烧尽了。 「还有，我给你点两支。」欧兰斯手上的烟花也跟着熄灭了。 「我再一支就好！」其他的她要留到以后再玩。 「那其他五支都是我的。」欧兰斯瞄她一眼，拿起打火机点燃新的烟花。 「啊…」容采嫻一愣，随即撒娇道：「不行啦，人家也要，一人一半！」 「着了、着了！给我！快点！…」 「我要写大表哥的名字…lance…」 「大表哥我们一起画圈圈…」 「大表哥我们比赛画星星，预备…开始，啊，你乱画…不算、不算，我们重来…」 「大表哥，我们一起画一颗心…，啊，你要慢一点啦！」 「是你太慢了，你要快一点…」 「…」 嬉闹之间，十支仙女棒很快就玩完了。 「大表哥，」容采嫻笑呵呵地说道：「下次我们再玩！」她觉得好满足、好开心。 「好。」欧兰斯看着她的笑脸就觉得心情畅快飞扬。 「东西收收该回家了。」欧兰斯不得不提醒她，时间不早了。 「好。」容采嫻说着就开始动手。 把垃圾都装进了袋子里，容采嫻抬起头仰望天空，感叹道：「唉，如果天天都过年多好…」 欧兰斯把擦过手的面纸扔进袋子里，然后顺着她的目光望向浩瀚苍穹，说道：「也好，那你过十五天就赶上了。」 「赶上什么？」容采嫻疑惑地望着他。 「你每天长一岁，十五天后就赶上我了，然后就超过我了。」他绕过桌子朝她走去。 「哈，」她得意地笑道：「如果我每天老一岁，那你也逃不掉，不管过多久，你永远都比我老！哈哈哈…」她乐不可支地拍手大笑。 欧兰斯走到她的面前，双手轻轻地握住她的双肩，神情庄重地看着她。 「小嫻…你在意吗？」他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眸，彷彿想要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当我老了，你还年轻…」他的眼神中透出一丝黯然，十五年的差距… 「大表哥…」容采嫻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愣愣地望着他。 「小嫻，」他追问道：「你在意吗？」即使他内心忐忑不安，却还是坚持要得到答案。 容采嫻凝视着他的眼睛… 是自己的错觉吗？她竟然在他眼中看见了不安、忧虑，她不曾见过这样没有自信的欧兰斯… 「我在意，」她开口说道：「大表哥，我要你老慢一点，我们要一起变老。我喊你老头子，你喊我老太婆…」 她说着就扑进了欧兰斯的怀里，任性地喊道：「你不可以自己一个人偷偷先老，你要等我，我要你等我…」 「小嫻…」欧兰斯紧紧抱住她，内心激动到无法言语… 他仰起头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怀抱中是他的女孩，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小可爱… 「好，」他承诺道：「小嫻，我们一起变老，我等你！」 「打勾勾！」容采嫻翘起右手的小手指。 欧兰斯笑着跟她打勾勾，然后用拇指盖了章。 第一○五章 烟火 容采嫻甜美娇憨的笑脸在欧兰斯心里便是灿烂繽纷的烟火，没有矫情、心机，只有纯真、坦率与诚挚，是他见过最美、最可爱、最打动人心的笑容。 他情不自禁地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见她微微蹙起眉，憋屈地看自己，便又抚了抚被他捏疼的地方。 「想看烟火？」他收回心思，脑中飞快地思索… 「嗯，我想一边吃乖乖一边看。」容采嫻就想任性一回。 「好。」他想要满足她的任何愿望。 「要去哪里看？」容采嫻好奇地看着他。 欧兰斯勾起嘴角，笑而不答。 回台北的路上，无论容采嫻如何问，欧兰斯都不肯透露地点，当他们搭上往回家方向的捷运，容采嫻心里有些许失望，不过当她看见玻璃窗里反射的人影时，她抿着嘴笑了，有他在身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走出大学站的捷运站出口，欧兰斯看了对街热闹的街市一眼，便要容采嫻在原地等他。 「嗯，好。」容采嫻立刻答应，就让他出回力，不然每次都是自己跑腿他在享受。 见欧兰斯过了马路，身影消逝在逛街的人潮之中，她喃喃自语道：「该不会就只买乖乖吧？」她后悔应该多说几样才对… 隔了好一会儿，容采嫻终于看见欧兰斯穿过马路朝自己走来，手上拎着几包东西，看样子除了乖乖还有别的。 「大表哥，」她大声喊道：「你买了什…」 她话说到一半，忽然闻到一阵香味，随即两眼放光，惊喜道：「炸鸡排？！」 她伸手就要去拿，欧兰斯却抬高了手臂不让她拿，说道：「等一下再吃。」 容采嫻娇羞地睨了他一眼，她正想边走边吃的说！ 「还有什么？」她伸长脖子想看他另一隻手上的提袋，无奈天色昏暗看不清楚。 「小心走路，等一下再看。」欧兰斯怕她摔倒。 「好，我们回家吧！」她听话地收回目光专心看路。 欧兰斯看了她一眼，说道：「不回家，我们去看烟火。」 「啊？！」她狐疑地望着他。 容采嫻疑惑地跟着欧兰斯一路走到生化研究中心，并直接上去到了大楼的顶楼。 欧兰斯用一块枕木夹在两扇逃生门之间，避免门扇闔上把他们关在外面，顶楼没有室外照明，就只能靠着月光视物，但好在今晚月色明亮。 容采嫻第一次上来这里，好奇地东张西望，看见几个不曾见过的设备装置就想过去看。 「小嫻过来！」欧兰斯喊住她的脚步，说道：「那边是废气处理设备，别过去。」 欧兰斯带她往楼梯间的另一边走，那里放了一套木製桌椅。 「哇，这边可以看烟火！」容采嫻惊喜地指着远方那栋标志性大楼。 欧兰斯心情愉悦地翘起了嘴角，将手上的吃食、两杯热冬瓜茶放在木桌上，然后把最后一包东西放在长条木椅上。 「先吃炸鸡排，小心烫。」他拿了一包给容采嫻。 「好，谢谢大表哥。」容采嫻笑嘻嘻地接了过来。 两人坐下来大啖炸鸡排，想到这里不用跟人挤，又有欧兰斯陪在身边，容采嫻觉得分外幸福，脸上的笑容怎么样都消不下去！ 当她嚥下最后一口鸡排，拿起面纸擦嘴巴，欧兰斯看了看手机时间，说道：「再两分鐘。」 「倒数！快点，我们一起倒数！」她说着就站起来往女儿墙走去。 两人併排站在女儿墙边，一起眺望着那栋璀璨辉煌的大楼… 「十、九…」欧兰斯看着最后十秒，开始倒数。 「八、七、六…、一！」容采嫻仰起脸笑看着他，娇声细气的嗓音与低沉浑厚的声音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 远方的烟火应声绽放，五彩繽纷的烟花照亮了天际，接连不断的烟火爆破声撼动人心… 「哇…」容采嫻随之发出惊呼，只觉得这景象实在太美、太震撼，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欧兰斯看着绚烂的烟火，内心讚叹此情此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看向身旁的容采嫻，只见她小嘴微张，目光晶亮地望着远方夜空中的绚烂，专注地神情中有着讚叹与期待。 他又看了那烟火一眼，转身回到木桌边，从长椅上拿起了那包东西… 烟火秀结束，容采嫻意犹未尽地望着恢復沉寂的夜空，感叹道：「唉…没了…明年见囉！」 「小嫻！」欧兰斯唤她。 「嗯…」她循声回过头… 眼前赫然出现四朵绚丽的火花，散发出令人目眩的光芒… 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这是在做梦吗？她朝着欧兰斯走去，看看他手中的烟花，又抬头看他，她伸手却没有接那烟花，而是抱住他，将脸埋进他的胸口！ 「新年快乐…」她的声音哽咽了。 第一一○章 散步 对于欧兰斯软硬不吃的脾气与坚定的意志，容采嫻从生病、吃青菜、补习英文这几件事情上就得到了深刻的体认，因此她耍赖从来都适可而止，不然他要是变脸，哼哼，那可是好吓人的，要哄好久才能哄回来呢！ 容采嫻可不想为了这点小事惹毛他，乖乖让他给自己穿上外套、围上围巾、戴上帽子，跟外婆打了招呼，两人便手牵手出门散步去了。 「为什么不让阿嬤跟我们出来散步？」容采嫻疑惑地望着欧兰斯。 「天气太冷不适合老人家出门。」欧兰斯简单回答了她的问题。 「噢。」容采嫻点了点头不再纠结，人家是医生，当然他说了算。 虽然时间不过才八点鐘，但或许因为学校放寒假再加上寒流来袭，总图书馆前面没有什么人走动，他们一路往校园的深处走去，只有几个行色匆匆的人与他们擦肩而过。 「肚子还撑？」欧兰斯随口问道。 「嗯摁。」容采嫻摇头。 「今天晚上早点睡。」欧兰斯接着说道。 「嗯，我想十点半就上床睡觉。」她已经计画好了，明天早上要提早一个小时起床，所以今晚就早一个小时睡觉补回来。 这时一阵冷风吹来，欧兰斯握紧了她的手，问道：「冷不冷？」 「不冷。」她仰起脸笑嘻嘻地看他。 围巾与毛线帽之间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但欧兰斯依然可以感觉到她可爱的笑脸。 容采嫻转过头，认真地看了看周围环境，目光停在前方不远处，笑道：「呵呵…，我们怎么走到这里了！」 欧兰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一栋被参天大树包围着的古老三层楼建筑，在昏暗的天色之中显得格外神秘而阴森。 「阿嬤以前就在那里教书！」她兴奋地指着那栋楼。 欧兰斯现在对这校园里的校舍分佈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而这一带他并不陌生，农业与生物相关科系就集中在这里，他曾经应邀来这附近的生物系及分生所演讲。 「这栋楼是以前的植物系系馆。」曾经有人带他参观过这栋建筑，所以印象深刻。 「你怎么知道？」容采嫻没想到他立刻说出了答案，讶异地看着他。 欧兰斯睨了她一眼，说道：「我聪明。」 「哼啦…」容采嫻嗤之以鼻。 「你说阿嬤在那里教书，那它不是植物系系馆是什么？」欧兰斯反问她。 容采嫻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可不是自己已经把答案先说出来了嘛！ 「哼…」她撇开头不理人。 「呵呵，」欧兰斯笑了笑，说道：「走吧，回家了。」他觉得气温越来越低了。 容采嫻也不搭理他，脚下却乖乖地跟着他往回走。 「明天要穿暖一点，考场里说不定会冷。」欧兰斯提醒她。 「嗯，」容采嫻点头道：「我知道。」 「等一下回去，就先把明天考试要用的东西、证件准备好。」欧兰斯叮嚀道。 「哼，」她得意地回答道：「我早就准备好了。」 欧兰斯睨了她一眼，好整以暇道：「再检查一遍。」 「好啦。」她忍不住撇嘴，心里暗自嘀咕，嫌他囉嗦。 「不准抱怨。」欧兰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哪有？」她不承认。 「我听到了。」他面不改色地说道。 「你少来！我什么也没说！」她才不认帐呢！ 「你在心里说了。」他太了解她了，只要听她说话的语气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没说出来，那不算！」她仰着头跟他抬槓。 「哼，」他笑了笑，看着她说道：「所以你还是说了。」 「呦呵，」她念头一转，揶揄道：「你什么时候变成我肚子里的蛔虫啦？居然知道我在心里说什么…」 「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他正经八百地纠正道：「蛔虫听不见你心里的话，心丝虫才可以！」 「心丝虫…」容采嫻想到了网路上心丝虫的图片，立即嫌弃地对他嚷道：「你好噁心哦！」 她忽然想起〝到你心里跨年〞这句话，脑海中紧接着浮现的画面是…，打开门，进来的是心丝虫…，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欧兰斯感觉她忽然颤抖了一下，以为她冷得打颤，随即说道：「走吧，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们回家。」 两人加快脚步往回走，当他们转进老榕园的巷子里，欧兰斯慢下了脚步，转身将容采嫻揽进怀里紧紧抱着。 「小嫻，」他低下头在她耳畔说道：「明天我会在考场陪你，你安心考试，不要紧张，一切都会很顺利。」 「嗯，好。」容采嫻闭上眼睛开心地抱着他，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正能量，明天一定可以正常发挥！ 第一○九章 考生 假期结束就是期末考，容采嫻不敢松懈，儘管她很想跟欧兰斯出去运动，但她还是按耐住蠢蠢欲动的心思，乖乖留在家里读书。 然而当她看着欧兰斯的背影，却还是忍不住噘起了嘴，怨叹自己为什么要考试呢… 「小嫻啊，」外婆搂着她的肩膀，鼓励道：「就剩下四个星期了，最后再辛苦一下、努力一下，接下来就轻松了，到时候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容采嫻转过头看着外婆，咧嘴一笑，说道：「阿嬤放心，我知道。」 「呵呵呵，阿嬤的小嫻真乖…」外婆欣慰地亲了亲她的脸颊。 「那还用说吗？」容采嫻说着就挺起胸膛、双手插腰道：「本小嫻乃天下第一乖是也！」 外婆笑呵呵地看她耍宝。 「好啦，小嫻现在就闭门苦读去啦！」她向外婆拱手作揖道：「告辞！」 「慢走，不送！」外婆配合演出。 考生的日子难熬，考生家属的日子也不好过，外婆与欧兰斯怕会影响到她读书，两人在家里活动也不自觉放轻了手脚，说话也压低了声音，外婆就连看电视也都改看无声的。 为了给容采嫻补充营养，晚饭后，外婆熬煮了一锅红豆汤给她当点心。 「兰斯啊，」外婆走到书房门口，小声地说道：「我刚煮好了红豆汤在炉子上，你等一下自己去盛来喝。」 「好，谢谢阿嬤。」欧兰斯起身道谢。 「别客气，你是沾了小嫻的光，呵呵呵…。你在忙吗？」外婆笑着走进书房。 「现在不忙，阿嬤进来坐。」欧兰斯领悟到外婆有话要跟自己说，不然她只会站在门口而不会走进来。 他把椅子转了一个方向让外婆坐，自己则坐在旁边窗台上。 「兰斯啊，」外婆看着脚下老旧的地板，嘘寒问暖道：「你晚上睡觉会不会觉得冷啊？要不就去买个沙发床…」 「不用，我不觉得冷，这样很好。」欧兰斯是真心觉得睡地舖挺舒服的。 「那就好，如果觉得冷就多垫几层垫被，反正家里有的是。」外婆也不勉强，只要他觉得好就行了。 「唉，」外婆感慨道：「以前小嫻小的时候，怕她睡觉会从床上滚下来，我就带着她睡地舖，一睡就睡了十年。现在老了，叫我睡地舖还真是不行，总觉得这地板冷颼颼的，隙缝都冒冷气上来！」 欧兰斯倒没有这种感觉，只是笑看着外婆没答腔。 外婆逕自摇了摇头，言归正传道：「我最近胸口有时候会觉得闷闷的、痛痛的，不知道是心脏还是肠胃什么的问题，我想去做检查，就不晓得该看哪一科…」 欧兰斯一听到她的症状，立刻警觉了起来，转身就拿出了听诊器帮她听诊，并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之后，觉得她的症状像是心脏缺血、缺氧引起的疼痛，怀疑是冠状动脉疾病，建议她去看心脏内科做进一步确认。 「阿嬤，你先跟医生约时间，到时候我陪你去。」他认为外婆目前的状况并没有紧急到需要找卢宽维院长帮忙。 「好，我来预约掛号，到时候再跟你说，如果你有时间就陪我走一趟吧。」外婆也不矫情，能够有欧兰斯陪在身边，也能安心些。 「这事先别跟小嫻说，免得她担心。」外婆嘱咐道。 「我知道，我不会跟她说。」欧兰斯认同外婆的想法，因为他知道外婆在容采嫻心中的重要性。 容采嫻只是专心读书、考试，考完期末考就全心全意为了学测在做最后衝刺，而并不知道欧兰斯陪外婆去检查心脏，发现了冠状动脉狭窄的问题，不过好在状况并不严重，只要按时服用药物并注意饮食、适当运动便能防止恶化。 隔天就是学测的第一天了，外婆煮了清淡的鸡汤麵当晚餐，容采嫻吃了一碗麵还觉得不过癮，又多吃了一隻鸡腿，然后就腆着肚子喊饱。 「出去走一走吧！」外婆有点后悔让她吃那么多。 「走不动了，肚子太重了…」她两手摸着吃撑了的肚皮。 「走，去散步。」欧兰斯朝她伸手。 「啊…」她赖在椅子上不肯动。 欧兰斯直接去拉她的手，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说道：「穿外套。」 「啊…，满肚子的书跟鸡腿好撑啊…」容采嫻一路唉唉叫地走回房间。 欧兰斯跟着她进了房间，果然就看她想往床上躺… 他一个箭步上前揽住她，笑道：「嗯…，想干嘛？」 「呵呵呵…」容采嫻憨笑地趴在他的胸口道：「人家吃饭吃得好累嘛…」 「出去走一圈，不然整晚都不舒服。」欧兰斯取了椅背上的外套给她穿上。 「好吧…」她认命地答应，谁让他只要认为是对的就不会妥协。 第一○八章 牵牢牢 欧兰斯洗完澡出来，容采嫻房间的灯已经关了，他看着未曾合拢的纸拉门缝隙，心中一片柔软，里面睡着他的女孩，这会儿睡着了吗？ 想到她头沾枕就能睡着的好习惯，他挑起嘴角，轻手轻脚地往书房走去，心中暗自说道：『晚安小嫻，祝你有个好梦！』 容采嫻上床不久，迷迷糊糊之间听见浴室的门开了，她忽然清醒了过来，心知是欧兰斯洗完澡出来了！脸上随即露出了笑容。 她屏气凝神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他停着没动，隔了一下才往书房走去，『大表哥晚安！要梦到我喔！』她在心里说道。 听到书房拉门的声音，她安心地闭上眼睛，带着微笑沉沉睡去。 ※※※ 新年元旦假期第一天的早上，外婆没喊她，容采嫻却自己醒了，想到今天不用上学便又闭上眼睛… 〝吱嘎、吱嘎、…〞脚步声由远而近。 「阿嬤早…」欧兰斯小声向外婆道早安。 「早，今天又不上班，怎么不多睡一下…」外婆压低声音回应。 「醒了就起来了，等一下我想出去运动…」欧兰斯回答。 「哦，那你等等，我现在去买早餐…」外婆立刻就说道。 「阿嬤不急，等一下我去就好…」欧兰斯拦下了外婆。 听到欧兰斯起床了，他要去买早餐，然后要去运动…，容采嫻猛然睁开眼睛，翘起嘴角… 「小嫻也要去！」她朝着房门口高声喊道。 四十分鐘之后，外婆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和菜园子浇完了水回到前院，发现欧兰斯还站在门廊下等容采嫻。 外婆拉开纱门，朝屋里喊道：「小嫻啊，你动作快一点，兰斯等好久啦！」 「真是的…」外婆关上纱门无奈地摇头，对欧兰斯抱怨道：「小嫻长的像我，开朗乐观像我，可偏偏就遗传到她外公的慢性子，真是看着就叫人着急…」 「阿嬤，」欧兰斯笑着宽慰道：「她知道轻重，今天没事就让她慢慢来。」 「唉，」外婆感叹道：「我看除了她外公，也就只有你受得了她！」 欧兰斯刚来没多久，外婆就发现他手脚俐落、动作迅速，是个讲究效率的人，但面对容采嫻的〝慢吞吞〞，他却从来不曾催促过一句，更不曾露出一丝不满或嫌弃的神色，他对容采嫻的包容，外婆全都看在眼里。 「小嫻来啦，」容采嫻终于姍姍来迟，理直气壮地说道：「人家总要整理好仪容嘛，不然怎么见人哩！」 「好，你有理…」外婆懒得跟她争，只是催促道：「快穿鞋！」 「唉呦，阿嬤急什么嘛，早餐店又不会跑掉…，没了这家也有别家啊，没在怕的！」她慢条斯理地开始挑鞋子。 打开鞋柜，她一眼就挑中了蓝色低帮帆布鞋，正好可以搭配她的牛仔背心裙。 穿好了鞋，她推开纱门走到外婆与欧兰斯面前。 「你们看我好看吗？」她笑嘻嘻地原地转了一圈。 她给自己梳了公主头，牛仔背心裙里穿着白色高领毛衣，外面套了一件连帽的长板外套。 欧兰斯只是笑看着她，并不说话，因为在他眼中，无论她穿什么都是最好看的，所以就不用说了。 外婆瞄了欧兰斯一眼，心中嗤笑，她当自己不知道她这样打扮是为了谁？哼，不然她以前穿着睡衣套上外套就出去买早点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梦游！ 「好看、好看，」外婆敷衍道：「我们小嫻怎么穿都好看！」 「呵呵呵，」她笑嘻嘻地对外婆说道：「阿嬤的眼光真好！给你买鮪鱼蛋饼、热豆浆，再奖励油条一根喔！」 「呵呵呵，谢谢你啦，快去吧！」外婆笑呵呵地应了，她总是能逗自己开心。 走出大门，欧兰斯向容采嫻伸出了手，容采嫻抿着嘴笑，上前握住他的大手。 欧兰斯牵紧了她的手，随即说道：「别乱跑。」 容采嫻睨他一眼，娇嗔道：「人家都被你牵牢牢了，还怎么乱跑？」 「错了，」欧兰斯纠正道：「怕你乱跑才牵着。」 「哼啦…」她娇嗔道：「人家又不是小狗…才不会乱跑…」 欧兰斯抬起握着她的那隻手，放开手指，她的手却依然握着他的手并没有松开。 「我放手了，是你自己不放的。」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我怕你乱跑，所以要牵好你啊！」容采嫻傲娇地仰着脸看他。 不待欧兰斯做出反应，她随即正经八百地说道：「别闹了，快走，阿嬤都饿了！」 欧兰斯笑了笑，问道：「元旦连假结束就是期末考，书都看完了？」 「啊…还没…」她洩气地垂下肩膀。 「那还不快走，吃完饭好好读书去！」他勾起嘴角，这不就扳回颓势了。 第一一三章 轻松 考场门口原本不允许上下客，但因为交通壅塞，整排车辆停滞不前，交通指挥才通融考生利用时间迅速上车，于是欧兰斯也就从善如流地接受了卢宽维的好意，带着容采嫻搭便车。 张美琪礼让身材高大的欧兰斯坐副驾驶座，招呼卢敏妍、容采嫻与自己坐进了后座。 「卢伯伯好，我是容采嫻。谢谢卢伯伯和阿姨让我们搭便车。」容采嫻乖巧地向卢宽维打招呼，继而对着张美琪笑。 「不谢、不谢，这没什么。」张美琪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卢宽维记得容采嫻是范崇信的外孙女、范玉玲的女儿，但却一时想不起她的名字，听她自我介绍才对上了号，小嫻！ 他回过头笑容满面地说道：「小嫻好，你不用跟卢伯伯客气，呵呵呵…」 「车好多啊，」张美琪望着前方的车阵，认命道：「看来得塞一阵了…」 大家心里都有数，得过了前方的路口才能脱离车阵。 「你们两个考得如何？都申请到医学院来吧！」卢宽维看着后视镜中的两个女孩，神色轻松地间聊。 「哼，」卢敏妍不给面子地哼了一声，不屑道：「我才不要当你的学生哩…」 「那小嫻来吧！卢伯伯罩你。」他转而游说容采嫻。 「卢伯伯，您这样说…小嫻会当真喔！」容采嫻娇憨地歪着头看他。 欧兰斯看着前方，嘴角却微微上扬，他的女孩可爱又机伶！ 「呵呵呵…，当真、当真！卢伯伯从来不骗人！呵呵呵…」卢宽维开怀大笑。 张美琪也忍俊不禁，笑着对卢敏妍说道：「听到没，你爸说他一定会罩着你们喔！」 卢敏妍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我才不信呢，他钉学生我又不是没见过…」 听着父女俩在车上抬槓，时间倒是很快就过去了，欧兰斯与容采嫻向卢氏夫妇道谢后，在大学校门口下了车，看着车子驶离，两人才手牵手走进校园里。 容采嫻看着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校园，想着再过不久的将来，她就可以每天早上多睡几十分鐘再起床，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小嫻，」欧兰斯紧了紧容采嫻的手，问道：「你的决定还是没变？」 容采嫻狐疑地看着他，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想要选择的科系。 「嗯…」她认真地思忖，自己学测的成绩比模拟考要好，想来生物、植物相关科系应该可以上，至于医学院…，她眺望着远方白色的医学院教学大楼，暗自摇摇头，不敢抱什么希望。 「等分数出来再说吧！」她耸耸肩。 「嗯，也好。」欧兰斯笑了笑，看来生物、植物相关科系显然已经不是她心目中唯一的选项了。 回到家，容采嫻立刻上前抱住迎接他们的外婆。 〝啾〞她在外婆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撒娇道：「阿嬤，小嫻想死你了，快抱抱你的小嫻吧！」 「唉呦，阿嬤的宝贝呦，辛苦囉！我看看…，哎呀，脸都瘦了…」外婆心疼地抚摸她的脸，觉得她下巴都尖了。 「阿嬤，」容采嫻可怜兮兮地说道：「我脑袋里的细胞才更瘦呢！都扁了…」 「阿嬤快给我补充蛋白质吧！越多越好！」她抱着外婆讨肉吃。 欧兰斯不疾不徐地说道：「青菜也可以补脑。」 「嘿嘿，」她笑瞇瞇地看着他，说道：「大表哥也辛苦了，青菜就让给你啦，不用谢我。」 她噘着嘴扭过头去不理他，谁喜欢吃谁吃，她才不要吃青菜哩。 「呵呵呵，」外婆笑着对两个人说道：「晚上我们吃火锅，想吃什么都有！」 「太棒了！阿嬤深得我心！啾！嘿嘿嘿…」容采嫻开心地在外婆的脸上又亲了一下。 这时，她忽然想到，欧兰斯亲过自己的脸，但她还没有亲过他呢！目光朝他瞟去，不想竟正好迎上他的视线，心头一跳，彷彿做了亏心事被他抓个正着，立刻娇羞地低下头。 「小嫻啊，有没有谢谢大表哥啊？他可是陪了你两天呢…」外婆提醒她。 虽然两人的情谊不同于一般，但外婆认为，即便关係再亲密的人都不能将对方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随意忽视，而应该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在乎与在意。 容采嫻虽然难为情，但还是听话地抬头看向欧兰斯，说道：「谢谢大表哥，嘻嘻。」 「不客气。」欧兰斯眼带笑意地看着她，心里想着是不是应该要她用别的方式表达谢意呢…嗯… 「今天准备的东西多，」外婆提议道：「小嫻等一下你去请史太公他们晚上过来一起吃火锅。」 「好啊。」容采嫻欣然答应，目光瞟向欧兰斯。 「我跟小嫻一起去。」欧兰斯哪会看不懂她的眼神。 第一一二章 考完了 欧兰斯陪考，嘘寒问暖、体贴入微，但是关于考试成绩的话却是一句都没问，不是他不关心，而是他认为没有意义，直接等成绩公佈就知道结果了，何必多此一举！ 外婆也是如此，只问她冷不冷、饿不饿，完全不问考题难不难、考得如何…云云，因此容采嫻完全感受不到考试的压力。 不过，从容采嫻笑呵呵的表情就知道，她应该考得不错！ 学测第二天考完最后一堂自然科，容采嫻虽然感觉有点疲惫，但心情很轻松，第一个原因当然是终于考完了，第二个原因是她觉得自己考得不错，答题得心应手，她有预感成绩会比学校的模拟考来得好。 她忽然想起第三次模拟考成绩只是小幅度进步的时候，孟婉儿就说只要能坚持下去，等到学测就能考出好成绩，而欧兰斯也是这样说的… 「他们还真说对了…」她面带笑容地喃喃自语。 「小嫻，」柯艺纯愁眉苦脸地喊她，唉声叹气道：「我考砸了…」 容采嫻一心只想赶快见到欧兰斯，但看她垂头丧气的模样又于心不忍。 「怎么会…」她敛起愉悦的心情，安慰道：「你先别担心，等成绩出来才知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是想不起来，脑袋里空空的…」柯艺纯沉浸在自己的沮丧、懊恼之中。 「你总该都填了答案吧？」容采嫻觉得既然答错了不倒扣，就算用猜的也要把答案填满。 「填了，全都用猜的。」柯艺纯不会心存侥倖，因为自己一向没有好运气。 「小嫻，」孟婉儿走到容采嫻旁边，说道：「后天早上我可以顺路过去接你。」 「啊…接我？」容采嫻疑惑地看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你不去垦丁？」孟婉儿看她那样的反应就知道她忘了。 「啊，对齁，」容采嫻猛然想起她们后天就要出发去毕业旅行，立刻笑顏逐开道：「我差点忘了！呵呵呵…，我要去啊！」 「要不要我顺道过去接你？」孟婉儿问道。 柯艺纯见她俩开心地聊着毕业旅行，心情更加低落了，甚至愤恨地觉得她们是故意在自己面前… 「小艺！」一个男孩子笑着朝她走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噢，小淳…」她神情落寞地打了招呼，声音低不可闻。 「怎么？没考好？」名叫小淳的男孩见她脸色不对，立刻敛起笑容。 孟婉儿与容采嫻看见男孩跟柯艺纯说话便停下了交谈，她们知道这个男生是光霽的学生，只是不知道他的名字。 「嗯，」柯艺纯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随即对容采嫻与孟婉儿道：「我先走了。」 也不等她们做出反应，她便转身跟那男孩走了，孟婉儿不以为然地转头看向容采嫻。 容采嫻耸了耸肩，说道：「大概没考好吧。」所以心情欠佳，懒得理她们。 最后容采嫻婉拒了孟婉儿的好意，因为她想欧兰斯说不定会送自己去学校集合。 容采嫻与孟婉儿随着大批考生往楼下走，当她们顺着楼梯转弯面向教室大楼出口时，容采嫻一抬眼就看见高人一等的欧兰斯站在人群后面看着自己，她立刻眉开眼笑地朝他挥手。 他比了往另一边走的手势，她随即点头，向身旁的孟婉儿道别后，便朝着右侧的走廊走去。 一个人走在教室走廊上，一个人走在走廊外，两人隔着花圃与走廊的护栏，时不时看对方一眼。 容采嫻眼波流转笑靨如花，欧兰斯含笑的眼神中荡漾着温柔与宠溺，无声的交流中只有暖暖的爱意在流淌，让两人之间的花圃如沐春风。 来到阶梯处，欧兰斯停下脚步朝着站在阶梯顶层的容采嫻伸出手。 「呵呵呵…」容采嫻笑嘻嘻地从阶梯上下来，伸手让欧兰斯牵着。 「回家吧！」两人异口同声。 两人手牵手来到校门口，遇到了正在等卢宽维的卢敏妍与母亲。 卢敏妍看见容采嫻与欧兰斯牵着的手，唤道：「小嫻…」眼神曖昧地看着她。 「敏妍，卢阿姨好。」容采嫻神情镇定地打招呼。 「噯，小嫻啊…」张美琪笑着跟她打招呼，忽然发现欧兰斯在旁边，赶紧笑道：「噢，欧博士您好！」 「您好，好久不见。」欧兰斯礼貌地寒暄。 「就是啊，上次还是校庆的时候呢，呵呵呵，外婆没有来啊？」张美琪问道。 「没有，她在家等我们。」容采嫻笑嘻嘻地回答。 「爸来了！」卢敏妍看见卢宽维的车。 「你们要怎么回去？这时候不好叫计程车，搭我们的车回去吧！」张美琪热情地邀请。 这时卢宽维也看见了欧兰斯，他按下车窗叫他们快上车，说这里不能久停。 第一一一章 赶考 学测第一天，外婆早早就起床准备早餐，准备要带去考场的水、午餐、点心及水果，欧兰斯则趁容采嫻还在吃早餐的时候，将她的背包又检查了一遍，确定该带的东西都带齐了。 到了出发的时间，欧兰斯肩上背着容采嫻的背包，手上拎着装着吃食与杂物的环保袋，站在门廊等候。 「阿嬤，」容采嫻揽着外婆撒娇道：「小嫻要去赶考了，阿嬤给小嫻加个油吧！」 「好…」外婆搂着她笑道：「那有什么问题！」 〝啾、啾〞外婆在她两边脸颊上各亲了一下，鼓励道：「小嫻加油！」 「哈哈，有了阿嬤的加持，小嫻立刻精神百倍！」容采嫻挺起胸膛，精神抖擞地看着外婆。 「该出发了。」欧兰斯在门外提醒。 「来啦！」容采嫻扬声答应，并小声对外婆说道：「书僮在催了，我得走囉！」 「袜袜掰掰！」她摸了摸袜袜的脑袋，这才推开纱门朝欧兰斯走去。 「走吧！」她笑嘻嘻地伸出手让欧兰斯牵着。 「阿嬤我们走囉！」两人异口同声。 「好，快去吧，我在家等你们回来！」外婆站在门廊朝他们挥手。 外婆笑容满面地看着他们手牵手出了门，她欣慰地叹了口气，抬头望向天空。 心中默默感谢老天赐给她可爱听话的容采嫻，让她活得充实、幸福、快乐，优秀可靠的欧兰斯让她无后顾之忧，现在就希望老天保佑他们两人能够相亲相爱、和和乐乐地相处，一生平安顺遂地白首偕老。 她接着将目光转向院子里的花草，叹道：「唉，老头子啊，你可要庇佑我们小嫻，让她一举成功…，不然还得再考指考…，嗯，这花可以搬进去了…」 「姿仪姐，是你吗？」史姨婆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呵呵呵，是啊，」外婆笑着回答，心情松快地说道：「过来吧，小嫻去考试了，家里没人在。」 「我还以为你陪考去了呢！」史姨婆说道。 「没有，」外婆笑道：「我去了，他们还要操心我，我就不去添麻烦了，呵呵呵…」 有欧兰斯陪在容采嫻身边就够了，哪还需要她这个电灯泡跟着去凑热闹！ 外婆与史姨婆开心地在家里喝咖啡摆龙门阵，欧兰斯与容采嫻则在考场的大礼堂陪考家长休息区做准备。 容采嫻与几个同学打过招呼之后，便利用最后一点时间抱着笔记临阵磨枪，欧兰斯则坐在她旁边，交替握着她微凉的手，给她加温保暖。 欧兰斯看了看时间，提醒道：「该进去了。」 「噢，好。」容采嫻闔上笔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把要带进考场的东西拿在手上，她转头就看见欧兰斯朝着自己张开双手，她立刻笑嘻嘻地扑进他的怀里。 「我的女孩是最棒的！」欧兰斯在她耳边说道。 「嗯…」她抿着嘴笑，对四周朝他们投过来各种讶异、羡慕、忌妒、不屑的目光视若无睹。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欧兰斯摸着她的头。 「好，等我回来…」她转身就要离开，忽然又回过头，咧着嘴笑道：「别乱跑喔！」 看她得意地转身，欧兰斯莞尔一笑。 考生陆续离开，陪考的家长便无所事事，滑手机、看书报、聊天、发呆、睡觉不一而足，欧兰斯则拿出笔电放在腿上开始做自己的事，脸上冷肃的神情与他面对容采嫻时的温柔大相逕庭，让人望而却步。 第一节国文考试结束，容采嫻心情很好地与柯艺纯、孟婉儿、孙芷轩等人一起走进大礼堂，然后各自找各自的家长。 「我回来啦！」她笑呵呵地走到欧兰斯的面前。 「嗯，看到了。」欧兰斯收起笔电，摸了摸她的头。 「我饿了耶。」她摸着自己的肚子。 欧兰斯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水，说道：「先喝水。」 等她喝了半杯水，欧兰斯才从保温袋里拿出外婆做的烤鸡肉三明治给她，接着又把装了热冬瓜茶的保温杯拿在手上。 容采嫻看着两片吐司里面夹着厚厚的烤鸡腿肉就眉开眼笑，发现欧兰斯没拿他的三明治出来，便问道：「大表哥你怎么不吃？」 「我还不饿。」他要先把考生伺候好！ 「那我先吃囉！」她就不客气了。 她满脸幸福地吃着外婆的爱心三明治，欧兰斯则一手拿着冬瓜茶，另一手拿着纸巾，不时给她擦嘴，举着保温杯餵她喝冬瓜茶，那温柔体贴与细心呵护真真羡煞旁人。 这时，旁边有家长问自家孩子考得如何，容采嫻才忽然想到欧兰斯什么都没问自己。 「你怎么没问我考得好不好？」她好奇地看着他。 「我对我的女孩有信心。」他目光坚定地看着她。 第一一六章 出发 容采嫻想到自己要离开家人独自出门过夜，心里便有些惴惴不安，但想到要跟同学出去旅游，心里又有些兴奋与期待，可是三天见不到外婆、欧兰斯与袜袜又有些捨不得，于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嚐到了失眠的滋味。 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听到欧兰斯都关灯睡觉了，她还是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天花板，最后不得不闭上眼睛数羊，不知道数了几千隻羊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感觉只不过才闔上眼，就听见外婆叫她起床，她直接拉了被子蒙住头，但外婆却没放弃，硬是掀开她头上的被子。 「你要不要去旅行啊？」外婆拽着被子不放手。 「不要，我要睡觉。」她抢不到被子，翻身面向墙壁不理人。 「小嫻，」外婆笑着说道：「你不想去搭高铁、搭游览车去垦丁、去看夕阳、看海、去海生馆看鯊鱼了吗？」 「想…」她闭着眼睛回答，声音拖地长长的。 「那就快起来，」外婆拍了拍她的背，说道：「兰斯马上就要起来了，你先去刷牙洗脸！快！」 外婆凑近她的脑袋，压低声音说道：「你先去臭臭，熏死他！」 容采嫻翻过身张开眼睛，咧着嘴笑：「呵呵呵…好…」 一个小时之后，欧兰斯揹着行李袋牵着容采嫻的手出门了，他要送她去高铁车站跟其他人会合。 「手机带了吗？充电线？」欧兰斯帮她再次确认。 容采嫻摸了摸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回答：「带了，充电线在袋子里。」 「小嫻，」欧兰斯不厌其烦地叮嘱道：「到了外面不要一个人随便走，不管去哪里都要跟同学走在一起。钱要收好…。海边风大，记得要穿上外套。…，路边的东西不要乱吃，饿了就去饭店里叫东西吃，不然去便利商店买。知道吗？」他紧了紧她的手。 「嗯，我知道。」容采嫻一点也不嫌他囉嗦，乖巧地点头。 她忽然停下脚步，朝着他展开双臂，说道：「抱抱！」 欧兰斯心中一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低声应道：「抱抱我的女孩。」 当他们搭了捷运抵达高铁站，找到集合地点，发现现场人很多，场面有些混乱，容采嫻踮着脚四处张望，想要找寻自己班上的同学。 「小嫻，这里！」卢敏妍朝着他们挥手。 「我同学在那边！」容采嫻眼睛一亮，拉着欧兰斯指给他看，两人走上前去。 「小嫻早！」、「小嫻到了！」、「小嫻来这边集合！」… 同学们见到容采嫻便七嘴八舌地跟她打招呼，当注意到欧兰斯牵着她的手时，女孩们随即用曖昧的眼神对她挤眉弄眼，她只当作没看见。 「容采嫻到了…，噢，欧博士早。」导师拿着点名单过来点名，看见欧兰斯立刻就叫出了他的名号，不是她记性太好，实在是因为这位〝家长〞让人印象太深刻了，很难忘记。 「老师早。」欧兰斯礼貌地回应。 这时，有其他的老师过来通知大家要准备进站了。 「同学们注意，」导师大声宣佈：「我们要进站了，大家带着行李过来排队。麻烦家长请站在旁边，谢谢。」 「行李重，你用拖的。」欧兰斯把行李袋的拉桿拉好，交给容采嫻。 「噢，好。」容采嫻接过了行李拉桿。 欧兰斯想再抱抱她却怕她觉得尷尬，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好好去玩，打电话给我。」 「嗯，好。」她笑着答应，眼中却有些依依不捨的神色。 欧兰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转身走到旁边，与其他家长站在一起，看着老师整队点名后安排她们出发，验票进站。 容采嫻拖着行李走在同学中间，进站之后随即回头向欧兰斯挥手道别，欧兰斯一如既往地朝她扬了扬下顎，目送她跟着大部队往月台去坐车，直到看不见人了，欧兰斯才与其他送行的家长一道离开。 容采嫻坐的这一节车厢里一共有两个班级，她与孟婉儿坐在一起，而这趟旅行她们两人与卢敏妍、邓宇菁一组，她们四个人吃、住、坐车都在一起，卢敏妍与邓宇菁这时的座位就在她们前面。 把行李放好，导师再次点了名、分发了早餐，并吩咐她们不要离开这一节车厢的同时，列车关上了门，并缓缓啟动了。 孟婉儿边拆手中的三明治边问道：「小嫻，你真的跟你大表哥在一起啦？」 「嗯。」容采嫻点头承认，她觉得没必要隐瞒。 「他不是大你很多岁？」孟婉儿觉得依欧兰斯的成就来看，他的年纪应该不小了。 「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体重不是压力！」卢敏妍从前座椅背上冒出来。 第一一五章 行李 史姨婆一听外婆请他们吃火锅，立刻说要过去帮忙，于是便领着史太公与阿蒂随着欧兰斯与容采嫻一起回了外婆家。 不到十分鐘，外出访友的钟姨公带了一个乳酪蛋糕过来，说是要慰劳容采嫻学测考试的辛苦，让她眉开眼笑好不开心。 「谢谢姨公，欢迎姨公以后常来我们家吃饭！」容采嫻笑嘻嘻地接过蛋糕。 「小嫻，」史姨婆惊愕地问道：「要是没送你礼物，那就不能来你家吃饭啦？」 「能来啊！」她笑呵呵地说道：「有送礼物就坐在屋里吃，没送礼物就站在院子里吃啊！」 「呵呵呵…」外婆与史敦正笑不可抑，就连欧兰斯都露出了笑意。 「那…」史姨婆眼睛转了转，手指着欧兰斯问道：「兰斯，你大表哥有每天送你礼物？不然怎么没看他站在院子里吃饭啊？呵呵…」想到欧兰斯端着碗站在院子里吃，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容采嫻睨了欧兰斯一眼，神情娇憨地回答：「他…有啊！」 「哦…有吗？」外婆惊讶地看着她。 「兰斯送你什么？我怎么都不知道！」她好奇地看向欧兰斯，却发现他也正疑惑地看着容采嫻，显然也不清楚她说的礼物是什么！ 「呵呵…」容采嫻既得意又害羞地笑道：「大表哥把他的时间都送给我啦！」 她瞟了欧兰斯一眼，眼波流转之际，情意繾綣、娇羞无限… 〝他的时间〞？外婆、史姨婆与史太公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他给她补习、送她上学、请假陪考… 不同于三位老人家的字面解读，欧兰斯却心有灵犀！ 自己要陪她一起变老，所以自己一辈子的时间就都送给了她！领悟她话中的含意，心中悸动不已，满腔柔情蜜意不知该如何表达… 「听琴吗？」他没有等任何人回答便转身回书房。 容采嫻眼睛一亮，他要拉小提琴了！二话不说立刻找位子坐好，一脸小粉丝的模样，兴奋地期待着她的偶像登场。 史姨婆与外婆交换了一个眼神，会心一笑，小俩口甜蜜蜜呢！ 原本只是两家人聚在一起吃火锅，没想到最后却成了一场音乐与美食的饗宴，度过了一个愉快、温馨而欢乐的夜晚。 ※※※ 隔天，欧兰斯一早起来吃过早餐就去办公室加班，因为他连着请了两天假去陪考，办公室里的工作堆积如山，所以只能趁着周末假日先处理一部分，因此，他中午回家吃了午餐，就又去办公室继续加班了，直到下午三、四点才回来。 容采嫻则陪外婆买菜，帮忙做家事、陪袜袜玩耍，等欧兰斯回来，两人就一起收拾她明天要出门旅游的行李，因为外婆说他常出差、出国，比自己更会整理行李。 欧兰斯让容采嫻把要带的东西都拿出来摆在床上，然后按照他的指示把东西用乾净的塑胶袋分装好，最后他把行李袋打开放在两人面前的地板上。 「一个袋子就是一套换洗衣服，里面有三套。换下来的脏衣服就装进这个袋子里，知道吗？」欧兰斯拿起一个包裹好的塑胶袋给容采嫻看。 「知道。」容采嫻乖巧地点头。 「这是睡衣、这是袜子、这是…」欧兰斯把包好的东西一样一样拿给她看，然后才放进行李袋。 最后他拿起一包容采嫻没见过的东西。 「这一包是药和ok绷，」他慎重交代道：「每一种药都写了它的效用。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可以吃，如果要给其他人吃，一定要确定她们不会对药物过敏才可以，懂吗？」 「懂！」她慎重点头。 欧兰斯把药放进了行李袋侧边的袋子里，拉上了拉链。 「哇，没位子了！」容采嫻压了压行李，发现已经装了八、九分满。 「你还要带什么？」欧兰斯看着她，脑袋里快速扫过一遍她带的东西，觉得应该没有遗漏什么了。 「你啊！装不下你了！」她瘪着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三天都见不到他了，想想就好难过，好想要带他一起去！ 欧兰斯心头一紧，差点说不出话来。 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然后才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温声安抚道：「打电话给我，我随时都在。」 「好吧，只能把你装在手机里了…」她眨着眼睛、嘟着嘴，无辜地看他。 欧兰斯的心都要融化了，展开双臂，将她抱个满怀，他不想让她去参加什么旅行了，她想去哪里玩，自己再带她去就是了！ 但是理智告诉他，跟同学出去毕业旅行是她应该有的回忆，何况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家人独自出门旅游，是她人生中不可或缺的经歷。 「三天两夜很快就过了。」他安慰她，也安慰自己。 第一一四章 盪高高 欧兰斯动作俐落地把从考场带回来的东西放好，梳洗一番后便站在厨房门口跟外婆说话，顺便等容采嫻一起出门去隔壁史家。 「我们搭了卢宽维院长的便车回来。」他主动对外婆说道。 「噢，你们遇到敏妍啦？」外婆摘捡着茼蒿菜，回头看了他一眼。 「嗯，」他朝着外婆点头道：「卢宽维说小嫻如果申请到医学院，他说要罩她。」 外婆停下手上的动作，神情认真地看着欧兰斯，心道他从来不说废话，他会特别说起这件事… 「小嫻对他说〝她会当真〞！」欧兰斯看着外婆，接着说道：「后来我问她的决定有没有改变，她说等成绩出来再说。」 外婆听完之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呵呵，看来小丫头心动了。」 「我想小嫻这次应该考得不错。」欧兰斯说出了自己的推断，不然她不会说〝她会当真〞。 「嗯，」外婆认同地点头，感叹道：「小嫻很聪明，可就是懒，她小学的导师就说她明明可以考第一名，但她就不愿意多努力一点，每次考试就给你考一个不上不下的成绩，偏偏她外公还夸讚她考这样的分数最厉害，你说气不气人！」她都被外公气死了。 欧兰斯笑了笑，他倒不认为外公有错，因为容采嫻看似听话随和，其实很有主见，而且她知道轻重，与其逼她就范，还不如让她自己心动然后自动自发，这样的效果会更好，但吃青菜这件事除外。 「如果她的成绩可以申请医学院的科系…，阿嬤你怎么看？」欧兰斯徵求外婆的意见。 「唉，」外婆叹口气，说道：「虽然她爸妈、姨妈、姨丈，噢，还有你们一家全都是医生，但是我不想强迫她学医。看她自己的意思吧，毕竟书是为她自己读的，要她有兴趣，学得开心才行。是吧？」 「嗯，我知道了。」欧兰斯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瞄了一眼。 外婆也听见声响，随即改变话题道：「太公他们晚饭吃得早，六点就要吃了，你让他们六点以前就过来吧。」 「好。」欧兰斯点头答应。 容采嫻整理好东西从房间出来，看见欧兰斯站在厨房门口，便挤到他身边，伸长了脖子看外婆在做什么，看见她在摘青菜。 「阿嬤，」她蹙起眉头，嫌弃道：「水太冰了，你摘好就放着，等一下我回来再洗。」心里暗自嘀咕吃什么青菜，真是麻烦死了！ 「好，遵命！呵呵呵…」外婆笑着应了，她的宝贝心疼自己呢，真窝心！ 容采嫻转头就对上了欧兰斯的视线，眼神一缩，随即咧着嘴朝他讨好地笑了。 「走吧！」她拉起欧兰斯的手，说道：「我们去找史太公吧！」 两人从屋里出来，容采嫻看见鞦韆便坐上去盪了两下，一边感叹道：「唉，好久没盪鞦韆了！」 欧兰斯抬头看了看鞦韆的绳索、粗壮的树枝，仍然很牢固，确认安全无虞。 「要盪高高？」欧兰斯眼带笑意地看着她，〝盪高高〞是有一回她在盪鞦韆的时候，无意间喊出来的话，却被他记住了。 「要！」容采嫻立刻来了兴致，满心欢喜地嚷道：「要盪高高！」 「坐好了！」欧兰斯走上前准备要推她。 「啊…，呵呵呵…」容采嫻开心地又叫又笑，久违的银铃般笑声飘过了围墙，再度荡漾在老榕园的空气中。 欧兰斯推了几回便提醒道：「小嫻，我们该去找太公了，回来再玩。」 「好！抓住我！」容采嫻从远方盪来。 欧兰斯算准时间向盪到面前的容采嫻伸手，一把握住她放开绳索伸向他的手，让她安全地从鞦韆板上跳下来。 这动作危险，但她对他有信心，而他有把握不让她摔倒。 〝啾〞— 容采嫻趁着欧兰斯弯下腰接住自己的时候，出其不易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付钱！哈哈哈…」亲到了！容采嫻开心地大笑。 欧兰斯有些楞神，那柔软凉凉的触感…，随即醒悟自己被她偷袭了，看她拔腿就要跑… 「别跑！」他长腿一伸，一个箭步就将她捞进怀里。 「啊…哈哈哈…」容采嫻即使被逮住了，却依然乐不可支。 〝啾〞— 欧兰斯在她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口，说道：「找钱！」 〝啾〞— 容采嫻再亲他一下，笑道：「小费！呵呵呵…」 〝啾〞— 欧兰斯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满眼柔情地看着他怀中的女孩，温声说道：「谢谢！」 〝啾〞— 容采嫻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他的下巴，娇羞地说道：「不客气…」 〝喔、喔、喔…〞袜袜站在书房窗台上，气急败坏地大声抗议，还有偶！偶也要玩！ 第一一九章 惦记 容采嫻晚上吃了烤牛肉、炸鸡排，还跟其他三个人交换嚐了盐酥鸡、烤魷鱼什么的，青菜蔬果一口都没有吃，看到欧兰斯问晚餐，顿时就觉得头疼了起来。 邓宇菁坐在对面，抬头就看见容采嫻愁眉苦脸地看着手机发呆，随即关心地问道：「小嫻，你怎么啦？」 「唉，」容采嫻叹了一口气，哀怨道：「被人惦记了。」 卢敏妍坐在她旁边，凑过去看了一眼她手机萤幕上的简讯，立刻秒懂！ 「晚餐呢？哈哈哈…」她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不会说你吃了！」邓宇菁笑完了就教她骗人。 容采嫻瞄了她一眼，撇了撇嘴，她才不屑说谎呢！ 拿过自己的渐层奶茶用吸管搅了搅，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有了！ 〝肉肉配茶料理！〞传送。 叮，〝茶料理？〞。 〝茶叶的茶…〞传送。 叮，〝好喝？〞。 〝不错，^_^!!〞传送。 叮，〝明天补。〞。 〝噢。〞传送。 看容采嫻终于放下了手机，邓宇菁立刻问道：「怎么样？」 「明天再说！嘿嘿…」容采嫻侥倖地笑着，还好没要她今天就补回来，那当然就能拖过一天是一天囉！ 「小嫻…你也真是的，这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干嘛那么老实！」卢敏妍觉得她好傻，不知变通。 「就是啊！你说吃了他也不知道啊！」邓宇菁也认同卢敏妍的看法。 「嗯摁。」容采嫻抿着嘴摇头。 「不能这样说，」她慎重其事道：「虽然这是小事没错，但是说谎不分大小，只要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到最后大事说谎也会变得无所谓了。我不想那样。」她有自己的坚持。 三个人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一时间都愣怔地看着她。 「嗯，你说的有道理。」孟婉儿首先点头，认同她的理论。 「怎样？有大智慧吧！」容采嫻挑了挑眉头，得意地看着她们，接着说道：「这是我外公告诉我的！」 「小嫻，哄人的话也是骗人的谎话吧！我怎么就没少听你说哄人的话呢…」邓宇菁想要将她一军，看她如何自圆其说。 「噢，我忘了说附註一了！善意的谎言例外。」她咧着嘴笑。 「那附註二呢？」卢敏妍故意追问。 「生命受到威胁的危急时刻例外。」她面不改色地回答。 「附註三呢？」邓宇菁与卢敏妍不约而同地问道。 「其他我觉得有必要隐瞒真相的时候例外。」她淡定地回答。 「这一条一定是你胡说八道的！」、「我才没呢…」…，女孩们吱吱喳喳地争论了好一会儿才罢休，因为就快要到集合的时间了。 四个人走出了饮料店，一路往集合地点走去，沿途停下来买了明信片、纪念品，最后开心地满载而归。 容采嫻在上午抵达海生馆的时候就打电话给外婆报了平安，而后来行程中传给欧兰斯的照片也都传给了外婆，现在回到饭店房间便又立刻打了第二通电话给外婆道晚安。 同房的其他三个人听她满口宝贝、亲爱的…跟外婆嘘寒问暖，又想你想我的噁心话说了一堆，忍不住在她面前拼命搓手臂、做呕吐状，表示她们听不下去了，太噁心了有没有？ 无奈她丝毫不以为意，最后还跟外婆啾了半天才掛电话。 「小嫻，」卢敏妍代表发言道：「我们一致决定，如果你要跟你大表哥讲电话，就去阳台上把门关起来讲！」 她们受不了她肉麻兮兮的对话，想她跟外婆都这样了，要是跟欧兰斯说话那不就更不得了，因此决定要把她赶到外面去。 「哼，我还不想讲电话给你们听呢！」她穿上外套甩着手去了阳台。 她听见欧兰斯接了电话，便娇声细气地喊道：「大表哥…」 「嗯…」欧兰斯淡然应了一声，嘴角却微微勾了起来。 「我回到饭店房间了，刚才先给阿嬤打了电话。」外婆睡得早，所以要先打给外婆，不过还是晚了，外婆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听到了。」他听见外婆开怀的笑声就知道是谁打电话给她了。 「大表哥，我跟你说喔…」她在阳台上的躺椅上坐了下来，跟欧兰斯鉅细靡遗地说起了今天一整天的所见所闻。 「冷吗？」欧兰斯听完了她第一天的旅游日记，只担心她在阳台上吹风。 「不冷，我穿了厚外套。」她笑嘻嘻地回答。 「大表哥呢？」她反问。 「你不在家…，觉得挺冷的。」听不到她吱吱喳喳的声音，看不到她在身边打转，欧兰斯觉得还真有点不适应。 「是吗？嘻嘻嘻…，那是大表哥想我啦！」容采嫻直接为他翻译他的感觉，心底熬煮着的蜜糖也跟着沸腾了。 第一一八章 晚餐 到了住宿的饭店，女孩们被安排先到餐厅用餐，而这顿晚餐，旅行社订的是十个人一桌的合菜。 容采嫻看着桌上的菜色就兴趣缺缺，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于是一桌人各自商量着晚上自由活动的时间要去垦丁大街夜市吃什么，就连孟婉儿都没异议，可见那菜色有多不吸引人。 「小姐们，你们的菜怎么都没动？」导师过来巡视，发现她们桌上的菜竟都原样摆着。 「老师，这些菜都是冷的…」邓宇菁率先发难。 「就是啊，上面还浮了一层油…呃，好噁心…」旁边有人附和。 「饭都是结坨的，要怎么吃？」另一个打开饭锅盖给她看。 「这高丽菜可还在冒烟呢！」导师指着樱花虾炒高丽菜，环视这十个娇生惯养的女孩。 「老师你不用看我，我跟它不来电，就算它冒火，我也不会看上它。」容采嫻看导师不怀好意地笑看着自己，立刻掛上免战牌。 她好不容易脱离欧兰斯的掌控，当然要把握机会恣意一回！中午那顿就算是个交代了，接下来还吃青菜？开什么玩笑！ 「那你们不能不吃东西啊！」导师心情纠结地看着这群孩子。 她刚才一看见桌上的菜就知道麻烦大了，想她班上三十几个女孩子全都是偏食挑嘴的小公主，容采嫻不吃青菜是举世闻名就不必说了，其他嘴刁到令人发指地步的不计其数，所以这才赶快到自己班上的桌次巡视，结果… 唉，她早就说吃合菜会出问题，建议多花点钱吃饭店的自助餐，可是主任就是不听，哼，她合理地怀疑主任拿了旅行社的回扣！ 导师心一横，说道：「这样不行，每个人都必须吃两口菜，不然不准下桌，太浪费了。」 「老师，」卢敏妍立刻说道：「你这样才叫浪费！我们不动这些菜，这里的人还可以整盘包回家，要是我们动过了，人家怎么包走？」 「就是嘛！」、「我们很环保呢！」… 面对桌上此起彼落的附和声，导师气馁地问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这群女孩全都是不缺钱的，要她们为了省钱委屈自己？那叫做〝传奇〞！ 果然，拒吃晚餐的不只是容采嫻班上，其他三位导师找了过来，她们都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于是四个导师开起了小组会议，一百多个学生全都关注着她们的动静。 老师们当然不愿自己扛责任，因此她们达成共识之后便跟上级通了电话，最后分配好房间之后，四辆游览车把全体师生送去了垦丁大街，让她们分组觅食，游览车则会在十点半的时候原地接人！ 学生们满意了，手拉手开开心心地逛夜市、找美食。 容采嫻、孟婉儿、卢敏妍与邓宇菁一致通过不要吃正式的晚餐，而是目标锁定在夜市里各式各样的小吃，最后四个人吃得心满意足，买了烤物边走边吃。 「欸，小嫻，」卢敏妍忽然转向容采嫻，问道：「今天晚上怎么没看见你拍照？」 容采嫻嚥下口中的食物，笑道：「呵，我没那么笨，我才不要留下证据呢！」 邓宇菁眼珠子一转，嚷道：「噢，我知道了！」 「怕被你大表哥知道你没好好吃饭、没吃青菜。」孟婉儿比邓宇菁快一步说出答案。 「放心小嫻，姐三个帮你保密！」卢敏妍义气相挺。 「姐姐们，小嫻来世啣环结草来报！」容采嫻夸张地朝三人拱手。 卢敏妍与邓宇菁哈哈大笑，就连孟婉儿也翘起了嘴角。 「我口渴了，我们去那家店喝饮料吧！」容采嫻手指着前面一家装潢颇有特色的店。 「嗯，我也渴了。你们呢？」卢敏妍率先附和，又问另外两人。 「好啊！」两人异口同声。 当她们走进店里便发现柯艺纯、孙芷轩等四个人也在！自从潘源硕离开之后，她们两人倒是走得近了，让容采嫻颇是稀奇了一阵子。 不过，她们很快就发现这四个人是跟旁边一群男孩子併桌的，而这些男孩子她们也并不陌生，全都是光霽的毕业班学生。 「小嫻、敏妍，你们要不要过来跟我们一起坐？」孙芷轩热情地招呼同学。 「我们坐这边就好，谢啦！」卢敏妍代表回答，另外三人也对孙芷轩等人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嗨，小嫻，一起坐！」骆非凡朝她招手。 「我坐这边就好。」容采嫻笑着回应，哼，还不是怕她给欧琳娜打小报告！ 四个人点了饮料便聊起今日的所见所闻，当五顏六色的饮料送来，容采嫻立刻兴奋地拿起手机拍了色彩繽纷的饮品。 她传给欧兰斯之后，很快就得到了回覆… 叮，〝晚餐？〞。 第一一七章 有了大表哥 卢敏妍与邓宇菁把座椅转了一百八十度，与容采嫻及孟婉儿面对面，四个人一起吃早餐、聊天。 「欸，小嫻，」邓宇菁刚坐下来就好奇地问道：「你阿嬤他们知道你们在一起吗？」 「知道啊！」容采嫻拆开了手中的三明治，抬头看她一眼，眼尾馀光发现其他三个人也正看着她，便也淡定地扫了她们一眼。 「他们都没说什么，没有反对吗？」邓宇菁惊疑地看着她。 「没啊！」容采嫻理所当然地回答。 「啊，好好喔…，不像我爸，他看谁都不顺眼…」她羡慕容采嫻有开明的家长。 「欸，」卢敏妍用手肘撞了她一下，说道：「小嫻她大表哥是谁啊，一表人才不说，人家自己就是医生又是医学博士，我们认识的那些臭男生、小屁孩能比吗？」 她觉得如果她们也跟像欧兰斯这样的男生交往，家长哪会有意见？除非头壳坏了！ 「你喜欢他什么？」孟婉儿的口气有些严肃，显然不觉得欧兰斯有那么好。 「嗯，什么都喜欢啊，呵呵…」容采嫻觉得欧兰斯哪里都好。 「嗳呦…嘻嘻嘻…」卢敏妍与邓宇菁曖昧地看着她，笑成一团。 「你有没有想过，他年纪那么大，很快就老了。」孟婉儿忍不住泼她冷水。 她有私心，她的二哥喜欢容采嫻，而她也觉得容采嫻不错，便想帮自己哥哥一把，因此她怎么看欧兰斯都觉得不顺眼，年纪大自然就成了欧兰斯在她眼中最大的缺点！ 「那有什么关係，」容采嫻不以为意地说道：「我喜欢他，就不怕他变老！他如果老了我还更放心，那样就没人会跟我抢啦！」她洋洋得意地咧着嘴笑。 看她笑得一脸心安理得的模样，孟婉儿便觉得无话可说了，再说下去也是自讨没趣，眼下这种情况只能说二哥跟容采嫻无缘了啦！ 「你喜欢就好。」她撇了撇嘴，逕自吃起了三明治，不再纠结此事。 「哇，小嫻…你厉害！听起来还真有道理耶！呵呵呵…」卢敏妍取笑容采嫻，心里想到欧兰斯的优秀…，不免也羡慕她的好命与好运。 容采嫻吃完早餐便昏昏欲睡，然而不到两小时的车程，让她不过打了个盹就到了该下车的时候。 出了高铁站，一百多个兴奋的女孩依照班别，分别登上了四辆游览车，在四位导师点完名之后，游览车依序出发，前往这次毕业旅行的第一站海生馆。 容采嫻坐在靠窗的位子，她侧过头看着窗外的景色，心里想着欧兰斯与外婆此刻会在做什么，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想她… 「喂喂，小天使听得见我的声音吗？」车上的扩音器传出了一个甜美的女声。 「听得见！」容采嫻跟着女孩们一起回答。 孟婉儿歪着头看了前方一眼，回头对容采嫻说：「应该是领队。」 容采嫻微微起身，伸长脖子往前看，见到一位身材丰满的年轻女子拿着麦克风，笑容满面地看着大家。 「太好了，大家都被我的声音骗过来了，呵呵。」她笑呵呵地说道。 「大家早安！我是甲车的领队，我的名字叫黄玉姍，我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叫梨山，一个叫阿里山，不过他们两个今天没来，所以就由玉姍为大家服务啦。」她幽默的自我介绍引起一片笑声。 黄玉姍一路笑语如珠地介绍了今天的行程、沿途的风光，游览车上充满着欢声笑语，容采嫻也暂时忘记了对亲人的思念。 中午，她们在海生馆用餐，欧兰斯收到了蛋包饭的照片，还有一句附註〝一共十八颗豌豆、十二粒红萝卜、三片小黄瓜、一片蕃茄〞，另外还有鯊鱼在水族箱中优游的画面。 她们下午去了鹅鑾鼻看灯塔，欧兰斯收到了灯塔各个角度的照片，她们去龙磐公园看了浩瀚的太平洋，欧兰斯看到了草原与海洋的景色。 日落时分，她们到了关山观景台观赏关山夕照，欧兰斯当然也身歷其境了一番。 「夕阳好美喔！」容采嫻坐在游览车上有感而发，脑海中还是先前日落的景象，夕阳馀暉、彩霞满天… 「嗯，确实不错。」孟婉儿看着自己刚才拍摄的画面，认同地点头。 「我以后一定要跟大表哥一起来看。」容采嫻觉得这样的世界级美景就应该要跟欧兰斯一起欣赏。 孟婉儿瞅她一眼，讥讽道：「这么快就把你阿嬤给忘了？」没良心，有了大表哥就连外婆都不要了。 「没啊，」容采嫻转过头说道：「我阿嬤去年暑假就来看过了，可是我大表哥没看过。」她笑呵呵地看着孟婉儿。 「算我没说…」孟婉儿懒得理她，逕自闭目养神。 第一二二章 补回来 容采嫻没跟其他人说柯艺纯的事，甚至也忘了，直到她跟着卢敏妍等人进了餐厅找到桌次坐下来，看见柯艺纯就坐在正对面，才猛然想起！ 然而就在她看柯艺纯的时候，柯艺纯也正好朝她望过来，她立刻报以微笑。 「小嫻，」柯艺纯关心地问道：「听说你头痛喔？现在好了吗？」 「就早上的时候痛，后来睡一觉就好了。」容采嫻笑瞇瞇地回答。 「你感冒啦？」孙芷轩问道。 「没，应该是昨晚没睡好！」容采嫻笑着耸耸肩。 卢敏妍坐在容采嫻旁边，眼神曖昧地看她，心想她哪里是没睡好，根本就是昨晚在外面谈情说爱被冷风吹太久，所以早上才头痛的！ 容采嫻感觉到身侧投来的目光，转过头就看见卢敏妍不怀好意地对自己笑，她心中一凛，立刻在桌面下伸手握住卢敏妍放在腿上的手，要她别说话。 卢敏妍感受到她的暗示，目光一敛，嫌弃道：「就你毛病多，哼。」 「呵呵…」容采嫻对她咧着嘴笑，却被她瞪了一眼。 卢敏妍觉得容采嫻有点奇怪，明明都敢公开在考场跟欧兰斯拥抱、牵手了，干嘛还怕人家知道她跟欧兰斯情话绵绵！ 这时孟婉儿与邓宇菁上完洗手间回来。 「光霽来了，在外面下车。」邓宇菁在卢敏妍旁边坐下。 「哦，他们也在这里吃喔？」有人感到好奇。 「他们接下来的行程跟我们一样…」孙芷轩往门口方向瞄了一眼。 容采嫻对光霽的兴趣不高，原来还认识潘源硕，但他休学了，至于骆非凡嘛…，他倒是跟欧琳娜保持着〝密切〞的联络，欧琳娜曾拜託她帮忙打听一些事情，可是欧兰斯不准她管这档间事，所以她跟骆非凡也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 不过，她不在意却有人很在意，柯艺纯听见光霽的人来了，立刻转身盯着餐厅门口，甚至人都要离座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她恨不得衝去门口迎接！ 卢敏妍看不上她那殷殷期盼的样子，转头正好对上容采嫻不以为然的目光，两人心照不宣地撇了撇嘴。 容采嫻觉得柯艺纯变了，自从她们认识了潘源硕，她就变了，感觉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忽然想起昨晚那通电话…，该不会跟那群人中的某个人有关？ 这时，服务生上菜了，香喷喷的菜餚截断了容采嫻的思绪。 这顿午餐是以海鲜为主，菜色丰富，清蒸鱼、葱爆虾、螃蟹粉丝煲、蛤蜊蒸蛋、椒盐排骨、三杯花枝、白切鸡、炒青菜、凉拌青木瓜丝摆满了一桌，眼看大家拍完了照准备要动筷子… 「欸，等一下！」容采嫻立刻喊道：「先让我拍两张照片拜託！马上好！」 接着大家就看她站起来，把炒青菜、凉拌青木瓜丝移到孟婉儿的面前，笑道：「不好意思，借放一下。」 然后调整好桌上的菜盘位置，用手机拍了两张照片，接着放下手机，把两盘青菜移回原位。 「多谢啦！请开动！不要客气蛤！」她笑嘻嘻地用两手比划着让大家用餐。 「小嫻作弊喔…」有人猜到了她的心思，又说给其他人听，于是大家就嘻嘻哈哈笑着打趣她。 「哎呀，」容采嫻老神在在地说道：「家族合影嘛，不同宗的凑什么热闹咧！」 「哈哈哈…」大家笑成一团，热热闹闹地共进午餐。 「小嫻，你不是今天要补回来？」孟婉儿观察了她好一会儿，确定她一丝青菜都没吃。 「今天还没过完啊！」容采嫻眨着大眼睛看她。 「呿…」孟婉儿嗤之以鼻。 吃完午餐她们又参观了几个景点，很快就到了吃晚餐的时候，菜色没有中午那样丰盛，但至少是热腾腾地上桌，还有炒粿仔条可以取代米饭，因此女孩们虽不满意但还可接受，让老师们松了一口气。 容采嫻抿着嘴盯着桌上的高丽菜、青江菜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用筷子夹了一颗青江菜到自己的碗里。 「不是要补昨天的？」孟婉儿像是设定好的闹鐘，一到吃饭时间就不忘提醒她。 容采嫻看她一眼，「唉…」叹了一口气，又夹了一颗回来。 她拿出手机对着碗里的青江菜要拍照，看了看，拿起筷子把菜叶拨了一下。 「怎么？还要给它们摆姿势？」卢敏妍挖苦她。 容采嫻面不改色地看向她，说道：「你看过乱七八糟的遗像吗？」 吃完晚餐，游览车送她们到今晚住宿的酒店，途中，容采嫻选了几张今天拍的景点照片传送给外婆及欧兰斯。 最后又单独传了青江菜的照片，附註〝共两颗，补齐不欠！〞，传送给欧兰斯。 叮，〝午餐？负1〞。 〝缺席，如图！〞传送。 第一二一章 熬夜 洗完热水澡通体舒畅，然而不知是认床还是兴奋过度，又或者是因为柯艺纯的事情太过悬疑，容采嫻躺在床上却了无睡意。 导师点过名之后，班上同学过来敲门，问她们要不要去夜游，四个人十分有默契地一致说不去，她们都不想出去吹风受冻。 邓宇菁关了门，回到床上，小声问道：「你们睡得着吗？」 「睡不着。」容采嫻跟其他两人一起回答。 「那我们聊天吧！」邓宇菁坐了起来，问道：「你们这次学测有多少把握？」 「谁知道。」孟婉儿觉得自己考得不错，申请医学系应该大有机会，但是人外有人，她不想把话说得太满。 「你不会有问题的啦！」卢敏妍立刻说道：「我倒是在危险边缘…」 她的成绩也一向名列前茅，但不像孟婉儿是永远的第一名，要申请医学系她尚且不是那么有把握，只怕要参加指考了。 「你们两个都这样说，那我们其他人怎么办？」邓宇菁忍不住觉得气馁。 邓宇菁的成绩排名都在前八名之内，这次学测考试她觉得自己应该有不错的成绩，但是听到她俩都说没把握，她就觉得有点洩气。 「你要申请哪个科系？」孟婉儿问道。 「唉…」邓宇菁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我爸妈希望我读药学系，我觉得挑战挺大的，可能指考才有机会。」 她自己都这样说了，其他人便也无话可说了。 「小嫻，你这次应该考得不错吧？」卢敏妍早就想问她了，学测第二天考试结束就看她满面春风的样子。 「嗯，」容采嫻坦承道：「比学校模拟考考得好。」 「这都是婉儿姐姐的功劳！」她笑呵呵地说道：「如果不是她把笔记借我拷贝，我铁定完蛋！」 孟婉儿笑了笑，说道：「那是你自己的功劳，如果你不去读，拷贝再多也没用！」 「小嫻，」卢敏妍问道：「你想申请什么科系？还是生物、植物？」 容采嫻想到自己跟欧兰斯一起救助那个孕妇、潘源硕，还有史太公…，便又觉得读跟医学相关的科系好像也不错，如果有机会的话… 「我还在考虑…」她确实犹豫了。 「小嫻，」卢敏妍建议道：「我觉得，如果你的分数够，何不考虑申请医学院的科系？医技、护理、物理治疗、职能治疗…，这些都是一技之长。生物、植物…也不是不好，可是那些都是走研究路线…，还是你想跟你外婆一样当教授？」 「怎么可能？」容采嫻立刻否认道：「我可不是读书的料，没本事读博士！」她有自知之明。 「你大表哥没给你建议吗？」孟婉儿问道。 「有啊…」容采嫻想到欧兰斯心情就大好，笑着说道：「他说我不适合研究工作，说我可以考虑职能治疗、物理治疗、特殊教育什么的。他说看我喜欢什么就读什么，由我决定。」 「那你喜欢什么？」邓宇菁立刻追问。 「我嘛…」容采嫻沉吟半晌，慢悠悠地说道：「我喜欢不用费大脑，混吃等死就能毕业的科系，然后将来的出路可以找到钱多事少离家近的工作，这样就够了，呵呵呵…」 「噢…噢…噢…」女孩们扔给她三个枕头做为回应。 四个人心无城府地聊了一整夜，容采嫻才赫然发现大家都很有自己的想法，而她竟然对邓宇菁说她们或许可以在医学院再聚首，有了一丝期待！ 隔天清早容采嫻顶着熊猫眼下楼，饭店自助式早餐很丰盛，但她只吃了几口火腿炒蛋就没胃口了。 今天行程的第一站是垦丁森林游乐区，她们赶在八点开门就入园，然而当容采嫻听到要走一个多小时的路，她立刻就投降了。 「老师，我昨晚没睡好，头痛，我想留在车上睡觉。」容采嫻扶着额头向导师请假。 「你还好吗？」导师用手背试她额头的温度，担心她生病了。 「我没发烧，只要补眠就会好。」她肯定地说道。 「老师，我留下来陪她。」孟婉儿毛遂自荐，她此时也是头昏脑胀。 导师看容采嫻的脸色是真的不好，便也不敢勉强她，考虑了一下，说道：「好吧，你们留在车上睡觉，有事打电话给我！」 「好，谢谢老师。」两个人异口同声。 顶着卢敏妍与邓宇菁的眼刀，孟婉儿跟着容采嫻返回游览车上呼呼大睡，等她俩一觉醒来已经在往高雄的路上，而卢敏妍给她俩买了几件纪念品，也不枉她们来了一遭。 抵达了吃午餐的餐厅，容采嫻打电话给外婆报平安，外婆问她好不好玩，她便说好玩，完全没提自己根本没进去森林游绿区，她打算回家当面自首。 第一二○章 背黑锅 欧兰斯听到容采嫻解释自己的感觉是因为想她，不觉莞尔一笑。 他不否认自己确实记掛着她，一整天下来，每看一张她传来的照片，脑海里就会浮现她笑嘻嘻地给自己传送照片的生动模样。 「嗯。」他应了一声，承认自己想她了。 「嘻嘻嘻…」容采嫻娇俏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小嫻，」欧兰斯叮嚀道：「洗完澡就睡觉，不然明天没精神。」 「好。」容采嫻乖巧地答应。 「进去吧，外面冷。」他不想让她继续在阳台上吹冷风。 「好，那我掛囉。」容采嫻听他说冷，这才发觉手被冻得有点僵硬了，是该进去了。 「嗯，晚安。」欧兰斯说道。 「大表哥晚安，我明天晚上再传照片给你看。」她不想在他上班时间打扰他。 「好。」欧兰斯知道她懂事，心里感到很欣慰。 掛了电话，容采嫻正待起身要准备回房间，便听见隔壁房间的落地窗开啟的声音，同时有嘻笑的声音传过来。 「我到外面说话…」 接着就响起落地窗关闔的声音，嘻笑的声音随之消失。 「说吧…」 容采嫻听到第一句话就知道说话的人是柯艺纯，她不禁失笑，不知道她是不是跟自己一样被赶出来讲电话？不过她没偷听人家说话的癖好，于是打算要站起来走人… 「没来就是没来…我骗你干什么…你不想负责任？」 柯艺纯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她的口气中带着怒火与一股冷意，让容采嫻猛然一惊，发生什么事了？这是… 「那你说怎么办嘛…」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柯艺纯的口气软化了，却又带着焦虑。 容采嫻心头一紧，直觉不是好事，只是现在好像走不掉了…，只能小心翼翼地躺回去，不敢发出声响。 「没有…我不敢，我怕万一真的…」她听起来在担心害怕什么事情。 〝真的〞什么？怎么不说下去了呢？容采嫻听得一头雾水。 「我不知道…」她显得徬徨无助。 「好像一个星期就可以了…」她吶吶地说道。 「我好害怕…怎么办啦…」她似乎快要哭了。 「我不要一个人，我要你陪我…」她语气坚定。 「嗯…好吧…」她答应了对方。 接下来便没有了声音，容采嫻依然躺在躺椅上不敢动，要是现在被她发现自己，那可就尷尬了，只能继续吹冷风了。 「唉…」柯艺纯叹了一口气。 「我传简讯给他了…」她突然开始说话，把容采嫻吓了一跳。 「他刚才打电话给我，一开始很惊讶、不敢相信，以为我骗他，后来问我验了没，我就照你说的说了…，他说等回台北以后再说…」 她背后有军师！容采嫻很讶异，柯艺纯是在算计谁吗？还是她真的遇到问题不知道怎么办，才找人帮她出主意？ 「他说他会陪我，说他会负责…」她似乎很满意对方的态度。 「你觉得他会答应吗？我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她还有所顾虑。 「如果能像你说的那样就好了…」她似乎在期待什么… 柯艺纯结束了这通电话便进房间了，容采嫻这才放心地从躺椅上坐起来，觉得身体都僵硬了，活动了一下手脚关节，才缓缓起身回房间。 「唉呦，捨得进来啦！」卢敏妍故作惊奇地看着容采嫻，揶揄道：「我还以为你整晚都要待在外面了呢！呵呵呵…」 「你大表哥居然让你在外面吹风受冻这么久，真是太不应该了！」邓宇菁故意在容采嫻面前数落欧兰斯。 「呵呵…」容采嫻吸了吸鼻子，咧着嘴笑，无言地将黑锅给欧兰斯背在背上，柯艺纯的事情她不想跟其他人说。 「看你一副楚楚冻人的样子，真是…笨死了，待会等婉儿出来，你就先去洗澡，免得感冒了。」卢敏妍没好气地瞪她一眼，陷入热恋的女生果然都智商为零。 「感谢两位大恩大德，小嫻没齿难忘！」容采嫻非常领情地朝她们一鞠躬。 孟婉儿从浴室出来，看见她在行礼，想也不想便问道：「小嫻你又干了什么蠢事？」 「我哪有！我是领两位姐姐的情，现在就去洗澡，免得感冒给大家找麻烦！回见！」容采嫻笑嘻嘻地拿了一袋乾净的换洗衣服走进浴室。 「你们说小嫻会不会是我们班上第一个结婚的人？」看着容采嫻关上浴室门，邓宇菁笑着问其他两个人。 「会！」孟婉儿与卢敏妍异口同声。 「我妈说，」卢敏妍说道：「小嫻她们家应该已经同意他们两个人的婚事了，而且说不定很快就会结婚。」 「因为她大表哥年纪不小了！」邓宇菁说完便与另外两人相互交换着了然的眼神，并会心一笑。 第一二五章 回来了 导师昨晚在学生回房间之后便逐间点名，后来在电梯口捡到最后一隻羊容采嫻，然后她就安心回房间休息，哪知道早上才刚梳洗完就接到孙芷轩的电话，说柯艺纯彻夜未归，她差点就吓破了胆，四个导师连行李都来不及收就急忙四处了解情况。 考虑到女孩的名声问题而不敢声张，四个导师一个负责在餐厅招呼学生，另外三个人分别去跟酒店、当地派出所，还有自己班上的学生打探消息。 导师试图打电话联络柯艺纯，但她的手机未开机，于是就只能从跟她同房间的同学口中寻找线索。 「她都没打电话回来？」导师又问了一次。 「我没接到…」孙芷轩率先摇头，其他两人也摇头。 「发生什么事了？」卢敏妍好奇地问导师。 「没什么事，你们先下楼吃早饭。」导师不想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虽然面前站着三个人就已经足以说明她们要找的人是唯一缺席的柯艺纯，但容采嫻依然抱持谨慎的态度。 「你们在找谁？」容采嫻看着导师。 导师看向她，感觉到她似乎有话要说，便将她拉到旁边，小声问道：「你昨天晚上是不是见过柯艺纯？」 容采嫻不希望柯艺纯出事，于是便把昨晚在大厅看见的情景告诉了导师，她的话刚说完… 「啊，她回来了…」忽然有人说道。 眾人转头看向电梯的方向，朝她们走来的可不正是柯艺纯！ 柯艺纯看见这么大的阵仗，立刻知道自己行跡败露，于是便垂下头保持沉默。 导师恼怒地看着她，口气严厉道：「你跟我来。」 她说完立即拿起手机通知其他导师〝人回来了〞。 想到还有学生在场，便又吩咐道：「你们其他人先下楼吃早餐去。」 电梯里只有容采嫻她们四个人，邓宇菁随即问道：「你昨天晚上看见她啦？」 「嗯。」她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导师把自己拉到一旁说话，明眼人一看便知。 「怎么回事？」卢敏妍皱着眉头看她，孟婉儿与邓宇菁也是一样的表情。 容采嫻便把昨晚自己看见的情景对她们说了。 邓宇菁听完后，立刻便道：「那个小淳不是好东西。」 「啊，你怎么知道？你跟他交往过？」卢敏妍惊愕地看着她。 「谁要跟他那种人渣交往…」邓宇菁满脸不屑地看她一眼。 「他…」她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他嗑药…，他每次参加毒趴被抓到，他爸就打电话找人…」 「你怎么知道？」卢敏妍与孟婉儿异口同声。 「我爸跟他爸是朋友，我爸认识一些…人。」她撇了撇嘴，觉得自家老爸卖自己的老脸，跟别人讨人情，结果却是帮别人家的儿子擦屁股，真是不值得。 「哈，」卢敏妍立刻笑道：「原来你爸是〝舒洁〞喔！」 「你爸才是小白兔哩！」邓宇菁立刻回呛。 容采嫻与孟婉儿在旁边笑不可抑，但想到柯艺纯… 「就不知道她…」容采嫻敛起笑容欲言又止，想起阳台上的两通电话，就更觉得不妙。 「你有机会就提醒她一下，要不要听，那就是她的事了。」孟婉儿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 「嗯。」她能做的也就是这样了。 第三天的行程就是在游乐园玩一整天，容采嫻除了那些会让她害怕的高空游戏之外，其他各种游乐设施她几乎都没漏掉，度过了欢乐的一天，而她决定以后一定要让欧兰斯带自己去游乐园玩。 女孩们踏上了归途，容采嫻与孟婉儿、卢敏妍、邓宇菁更是在高铁上睡得东倒西歪，直到列车快要进入台北站了，她们才醒来。 卢敏妍与母亲约好了见面地点，便回头问道：「小嫻，你要怎么回家？要不要搭我们的便车回去？」 容采嫻正要回答，她的手机就响了，看着来电者便立刻眉开眼笑，孟婉儿与卢敏妍一看她的表情，便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随即翻着白眼撇开头去，懒得看她笑得一脸甜蜜的傻样子。 「我到了。」欧兰斯说道。 「大表哥你到啦！」她欣喜地说道：「我们也快要到站了。」 「嗯，我等你。」欧兰斯站在他们约好的出口处等她。 容采嫻跟欧兰斯有约，而孟婉儿、卢敏妍与邓宇菁都有家人开车来接，于是容采嫻与她们三人在高铁月台上便分道扬鑣。 依照欧兰斯事先的提醒，容采嫻很顺利就找到了方向，当她看见高铁站验票闸门的同时就看见了欧兰斯。 她朝着欧兰斯走去，顾不得其他人的目光，直接就握住了他向自己伸出的手。 「大表哥…」她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对他说，但此时却只会对他笑。 第一二四章 打探 欧兰斯不过是帮容采嫻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但容采嫻却趁机佔便宜，故意将他的话解读成是他主动要她邀请他当她的舞伴！ 对于容采嫻的小狡猾，欧兰斯莞尔一笑，随即说道：「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这是我的荣幸。」 「不客气！呵呵呵…」容采嫻笑呵呵地回答。 「去睡吧。」欧兰斯觉得她今晚应该早点睡觉。 「好，」容采嫻乖巧地应道：「大表哥晚安！明天见！」 「嗯，」欧兰斯温声说道：「晚安，明天见。」 容采嫻满心欢喜地结束了通话，哈哈…，她可以参加毕业舞会了！至于她不会跳舞这件事…，管它呢，反正有欧兰斯在，一切就搞定了！ 收起手机，容采嫻心情愉悦地从大厅角落里走出来，准备搭电梯回房间，但电梯前面站了一群男孩子，似乎是光霽的学生，她想应该是他们的游览车刚回来，于是她便站在原地没动，想等他们都上楼了再过去。 这时，她间间没事，目光便扫向大厅的各个角落，不想却看见柯艺纯站在离她不远的一根石柱后方，她正感觉奇怪，就看见一个男孩上前跟她说话，接着两人就往大门外走了出去。 容采嫻觉得那个男生有点眼熟… 「啊，小淳！」她想到了，是那个在学测考场见过的男生。 「怎么这个时间还出去…」她感到疑惑，但却无意打探别人的隐私。 就在容采嫻注视着柯艺纯的时候，也同时被别人注意到了。 「欸，那个不是容…小嫻吗？」有个男生认出了她，因为潘源硕的缘故，容采嫻在他的朋友圈里也算出名了。 骆非凡转过身朝他的视线看去，认出那个站在花坛后方的女孩确实是容采嫻，随即走出人群，朝着她走去。 他觉得容采嫻总是笑脸迎人又很有礼貌，因此对她的印象一直都很好，并非因为她是欧琳娜的表姐。 「小嫻，」他关心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呃，没事。我在这里打电话，其他人先上楼回房间了。」容采嫻笑着回答，心想他这是爱屋及乌吗？！ 「那你电话打完了吗？」他问道。 「打完了，现在要等电梯。」她看向电梯楼层显示灯号。 「电梯就要来了，走吧！」骆非凡让她先走。 容采嫻没跟他客气，因为女士优先是国际礼仪，这是欧兰斯告诉她的。 男孩们见她过来便让出了一条路，绅士地礼让她先行，等眾人进了电梯之后，彼此又是一番嘘寒问暖的寒暄，当她的房间楼层到了，大家纷纷向她道晚安。 「谢谢，大家晚安。」容采嫻站在电梯门外，笑容可掬地向大家致意。 当电梯门一闔上，男孩们立刻向权威人士骆非凡打探她是否跟潘源硕还有来往。 「我是听说他们没有联络。」骆非凡的消息来源无非就是欧琳娜了。 得知两人已经断了联络，男孩们立刻露出兴奋与跃跃欲试的表情，显然想要各显神通争取伊人芳心。 「不过…」骆非凡慢条斯理道：「你们别忙了，人家跟她的大表哥过从甚密！」 眾人愣怔了一下，随即有人质疑道：「表哥、表妹？怎么可能，听你放…」 见眾人不信自己的话，骆非凡也不以为意，神色自若道：「这位大表哥跟小嫻没有血缘关係，他们只是姻亲，是小嫻这样喊他而已！」 眾人又追问这位大表哥是何许人，无奈骆非凡并不关心容采嫻跟谁交好，所以并不清楚欧兰斯的底细，如今碍于情面，也只能答应去帮他们打听消息。 当晚容采嫻她们的房间早早就熄灯了，只是容采嫻认床，她闭上眼睛却一直睡不着，偏偏跟她同床的孟婉儿也一样，两人原本就不容易入睡，却又受到枕边人的打扰，最后清早起床又是一对熊猫眼。 「我以后再也不要跟你睡一起了！」容采嫻嘟着嘴看着镜子里那张憔悴的脸庞。 「哼，你求我，我都不要跟你睡！」孟婉儿撇过头瞪她一眼，两隻眼睛因为睡眠不足而泛着红色血丝。 「我还不要跟你们两个同房呢！整夜翻来翻去，吵死人了…」原来卢敏妍也没睡好。 「加一！」邓宇菁哀怨地看着她们两人。 「少来了，」孟婉儿反驳道：「你们自己失眠睡不着，别怪到我们身上！」 「没错！」容采嫻立刻与她站在同一阵线。 四个女孩准备下楼吃早饭，走出房间便见到导师站在斜对面房间的门口。 「她什么时候出去的？」导师问道。 「昨天晚上十点左右…」一个同学回答。 容采嫻心头一紧，知道她们口中的〝她〞是柯艺纯！ 第一二三章 邀请 容采嫻淡定地把〝同宗〞的午餐合照传送给欧兰斯，然后得到〝嗯？〞的回覆，但她…已读不回，打定主意赖皮到底！ 到了酒店，分配好房间、放下行李，圣洲的女孩们再度出发去今晚最后一个行程，搭乘摩天轮。 容采嫻虽然搭过摩天轮，但此时仍旧觉得新奇、兴奋，在排队等候的时候，便连拍了好几张照片传给外婆与欧兰斯看。 叮，〝不要看下面！〞。 〝好！〞传送。 收起手机，她专心观赏起摩天轮五彩繽纷的灯光变化，没注意到光霽的男孩们也来了。 「嗨，小嫻。」一个男孩停下脚步，跟她打招呼。 孟婉儿发现容采嫻没反应，便用手肘撞了她一下。 「啊…」容采嫻转头看向孟婉儿，见她的视线往旁边撇。 她顺着孟婉儿的视线看去，「噢，嗨！」是骆非凡！ 「你们一组四个人，我们也是，要不要我们一起坐？」骆非凡徵询她的意见。 容采嫻不敢自作主张，看了看孟婉儿与排在她俩后面的卢敏妍与邓宇菁。 「可以啊，」卢敏妍发言人开口说道：「如果老师准的话！」 「谁叫我？」导师正好走到她们这里。 女孩们还没说话，骆非凡便将他们的想法提出来，徵求她的同意。 「那你们可要保护好我们家的小公主啊！不然找你们算帐！」导师威武！ 「老师放心！没问题！」骆非凡和他旁边三个男孩一口承应。 由于别班已经有了先例在前，所以导师才痛快答应，她又嘱咐了几句才离开，去关照其他的学生。 八个人坐进车厢，为了保持平衡，一边坐两个女孩两个男孩。 容采嫻记得欧兰斯的叮嚀，她因为高空晕眩的毛病，要避免向下俯瞰，否则就会身体不适，所以便让孟婉儿坐在靠窗的位子，她自己则坐在了骆非凡旁边。 「琳娜有跟你连络吗？」骆非凡低声问道。 「最近没有，」容采嫻摇头道：「她知道我在准备考试。」她要是敢打扰自己，铁定会被范玉珍骂。 「我邀她当我的舞伴，她答应了，因为她正好放春假。」骆非凡的眼中闪烁着光彩。 「嗄，…舞伴？」容采嫻疑惑不解地看他… 「啊，对齁！毕业舞会！」她猛然想起即将在三月举行的两校联合毕业舞会！ 早先的时候，她一直都对这场盛会兴趣缺缺，因为她不会跳舞，不想成为别人的笑柄，因此根本忘了它的存在！ 「琳娜还没跟我说。」她先回答他的问题。 「她到时候会住你家吗？」骆非凡问道。 「不然她住哪里？」她反问他。 「我可以安排她住我们家的酒店…」骆非凡态度诚恳地对容采嫻说，但当他看见她眼中的不认同，就自动消音了。 容采嫻敛起心神，神情肃穆道：「长辈不会同意的，你提都不用提，否则她可能就连来都不能来了！」 如果欧琳娜知道有酒店房间可以住的话，那她绝对会吵着要去，但范玉珍夫妇与外婆未必会同意，到时候少不了要闹一场，所以她必须防患于未然！ 「这样啊…」他其实也想过可能会被拒绝，但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先跟欧琳娜提这事。 回到酒店，容采嫻可不想再去阳台上吹冷风了，因此她让其他人先上楼，自己留在一楼大厅打电话。 她先跟外婆报了平安又道了晚安，然后才给欧兰斯打电话。 「还好吗？」欧兰斯第一句话就是关心她的身体。 「我很好，我坐在中间没看下面。」她很听话的！ 「大表哥，我跟你说，我今天早上没有去森林游乐区健行，因为哦…巴拉、巴拉…」她一向认为坦白从宽，自首无罪，但吃青菜这件事例外！ 「我今天晚上一定不会再熬夜了，」她蹙着眉头说道：「那太痛苦了！」今天早上头昏脑胀、没有食慾的感觉，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嗯。」欧兰斯满意地回答。 容采嫻想到心里记掛的事，随即换了口气唤道：「大表哥…」甜美的声音中带着讨好。 听到骆非凡邀请了欧琳娜当舞伴之后，她就不自觉地幻想自己跟欧兰斯跳舞的情景，越想就越心动，她想跟欧兰斯跳舞… 「嗯？」欧兰斯应道：「我在。」 他喜欢听容采嫻喊〝大表哥〞，她娇声细气的声音每每让他内心柔软而愉悦，不自觉地想要微笑。 「我们三月份要和光霽举办联合毕业舞会，」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个…雷伊邀了琳娜当舞伴…，那我…我想…」 「邀请我当你的舞伴。」欧兰斯替她把话说完。 「好呀，」她开心地说道：「没问题！呵呵…」 第一二八章 心声 容采嫻依偎在欧兰斯的怀里，尽情地汲取他身上的味道，那幸福、安逸的感觉让她露出了满足而舒心的笑容，手指开始起描绘着他的t恤领口、凌空的双腿开始摇晃，忽然，她想到自己走路很轻，他怎么知道自己过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她仰起脸，轻声问欧兰斯。 怀中少女的馨香、柔软就已经让欧兰斯心思浮动，而那细细的指尖时不时触碰着他锁骨的肌肤，更撩拨得他心猿意马，此时，腮边一阵温热的气息，让他全身的神经顿时紧绷，身体里的血液有了万马奔腾的趋势… 他在心里暗骂一句…呃…脏话，立即敛起心神，眼神清明地看着那双纯洁无瑕的清亮眼眸。 「你问牠！」他用下顎指了指躺在旁边地板上的袜袜。 她疑惑地看着袜袜，搜寻的目光被牠项圈上的吊饰吸引住… 「啊…」她猛然觉醒，是袜袜脖子上的铃鐺，还有牠的脚步声洩露了自己的行踪！ 「那阿嬤…」不就知道她跑来书房了？！ 「我真是笨死了，连做小偷都不会…」她懊恼死了，自己居然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怎么就买了有铃鐺的吊饰给袜袜呢？ 「哎呦…」她沮丧地倒进欧兰斯的怀里，揪着他的t恤洩恨。 「呵呵呵…」欧兰斯忍不住发笑。 「你还笑！都是你害的！」她愤慨地谴责取笑她的人，罪魁祸首！ 她恼羞成怒地握起拳头就要往他身上捶，却被他一把握入了掌心，举到了他的唇边亲了亲。 「嗯…，不可以随便打人。」他敛起了笑容，严肃说教。 「哼…」她不服气地把脸埋进他的胸口，不看他，但也没有挣扎、抗辩，毕竟她对欧兰斯还是心存敬畏，尤其怕惹怒了他。 不过，她却偷偷地咧着嘴笑，因为他亲吻她的手指让她好害羞呢！ 见她服软，欧兰斯翘了翘嘴角，果然只要自己板起脸孔，她立刻就会听话、收敛，这一招还真好用，不过不能常用，否则很快就会失灵了！ 看着自己手里那五隻细细小小的手指，摸起来软软嫩嫩的指尖…，忍不住再亲一口。 「嘻嘻嘻…」容采嫻躲在他怀里娇羞地嘻嘻笑。 「小嫻，」他抚摸着她的头，叮嘱道：「你现在没事就帮阿嬤准备过年的东西，要搬重的东西、要爬高的事情等我回来做。」 「嗯…」她乖巧地应声，心道不用他说自己也会帮忙，不过… 「我乖乖帮忙…，你要奖励我什么？」她讨要礼物可就一点都不害羞、不扭捏了。 「红包。」欧兰斯淡定地回答。 「那是基本的新年礼物，不能算！」别想敷衍她。 「你想要什么？」他两手一摊，摆出任她宰割的模样。 「嗯…」她想了想，眉毛一挑，说道：「那就先唱首歌给我听，当作是…开工典礼吧！」 「唱歌…」欧兰斯沉吟半晌，爽快地回答道：「好。」 容采嫻想着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有听过他的歌声，便兴奋地将双手按在他的胸口上，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快唱！快唱！」 欧兰斯握住她两隻手，静静地看着她，开口唱道：「终于作了这个决定，别人怎么说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我知道一切不容易，我的心一直温习说服自己，最怕你忽然说要放弃。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放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如果我的坚强任性会不小心伤害了你，你能不能温柔提醒，我虽然心太急，更害怕错过你…」 他低声吟唱着〝勇气〞，这是第一首他用心去学，并且能够完整背下歌词的中文歌，因为这首歌里的每一句歌词都是他的心境，都是他想要对容采嫻说的话。 容采嫻感到无比的惊讶、惊喜又窝心，进而沉醉在他温柔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中，那如同诉说着他心声的歌词深深打动了她的心，唱进了她的心坎里。 「大表哥…」她听懂了，这是他在对自己诉说他的情意。 她依偎进他的怀里，闭上眼睛轻声附和… 隔天早上，容采嫻在滴滴答答的雨声中醒来，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房间，她咧着嘴笑了。 昨晚她在欧兰斯的怀里睡着了，是他抱回房间睡觉的，当他把自己放在床上的时候，她其实醒了，但因为觉得难为情而不敢张开眼睛。 现在…她看了一眼闹鐘，已经九点半了，他早就出门上班去了，这才笑瞇瞇地起床。 「阿嬤！」她大声喊道：「小嫻醒啦！」 第一二七章 眼光 容采嫻交代完柯艺纯的事情，彷彿卸下了心里的大石头，随即又想起欧琳娜的事还没说！ 「听说琳娜春假要来。」她不确定外婆是否知道这件事，因此语带保留。 「是啊，」外婆不奇怪她会得到消息，只是笑着说：「你那时候在准备考试，就没跟你说。」 「那个雷伊…你熟吗？」外婆微微蹙起眉头，开始操心起小外孙女。 听了柯艺纯的事情，她便担心欧琳娜也会遇到像小淳那样的人渣，她看了欧兰斯一眼，瞧瞧，还是容采嫻有眼光，这多让人放心啊！ 「我跟他不熟，不过我打听过了，嘿嘿…」她也是很关心表妹的好吗！ 「我问过知道他们家状况的人，就是婉儿啦，她大哥和雷伊的哥哥是同学。她说雷伊他们家是开五星级连锁酒店和休间渡假饭店的，亚洲很多大城市都有他们家的饭店。他们家管得很严，零用钱都要提出申请才拿得到，而且每一笔支出都要交代用途，也不准他们随便在自己家的饭店开房间、招待朋友吃霸王餐。」 「还有就是，他们家对小孩子交朋友也管得很严。就我看到的嘛，那个小淳跟他应该不是一伙的，反而是那个彼得潘跟他是好朋友！」她朝着外婆点头。 「噢，对了！」她忽然想到他还有一个头衔，说道：「他的成绩很好，也很有领导能力，是他们光霽这一届毕联会的会长！」 「总而言之，他们家家教不错，人品应该是可靠的！」她觉得自己有七、八成的把握。 「那就好。」外婆稍稍放心了。 「等琳娜来了，就让雷伊来家里。」欧兰斯要给堂妹把关。 容采嫻帮外婆洗完了碗筷，兴冲冲地拉出行李袋要展示她的战利品。 「这是送给阿嬤的…」她笑嘻嘻地双手奉上一个鼓鼓的纸袋给外婆。 「这是送给大表哥的…」她拿起另一个鼓鼓的纸袋，满脸娇羞地送给欧兰斯。 最后她从行李内袋里拿出一个吊饰，上面是一隻袜子加上一个小铃鐺，袜子口露出一个可爱的小狗头与两隻前爪。 「这是给袜袜的…」她开心地把吊饰掛在袜袜的项圈扣上，袜袜咧着嘴、摇着尾巴表示欢迎。 外婆拆开礼物，笑呵呵地拿出了鲸鱼造型的零钱包、螃蟹磁铁、民族风的黑色七分裤与一个摩天轮图案的软木塞杯垫。 「哎呦，真好看！阿嬤好喜欢呢！啾！」外婆欢喜非常地把容采嫻搂进了怀里，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欧兰斯拆开了纸袋，里面有木雕小提琴钥匙圈、一只装着湛蓝色沙砾与各式小贝螺的试管摆饰、一件印着关山夕照的t恤和一个与外婆一样的杯垫。 「谢谢，我很喜欢！」欧兰斯展开双臂，将容采嫻抱个满怀，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外婆在旁边笑呵呵地看着，只觉得心满意足、人生圆满了！ 「你自己买了什么？」外婆好奇她会给自己买什么东西。 容采嫻呵呵笑了两声，开始拿出她买给自己的礼物，与他们同款的七分裤、t恤、杯垫之外，还有一管装满了橘色星砂与小小贝螺的笔。 「三个杯垫都一样…，这得怎么分啊？」外婆看着茶几上三个一模一样的杯垫。 「嘿嘿，」容采嫻得意又神秘地一笑，说道：「姐早就想好了！」 她把三个杯垫翻了个面，背后分别写着〝嬤、lance、嫻〞，接着她又从行李中拿出了好几个杯垫，反面不出意外，各自写着〝妈、爸、姨、丈、瑞、娜〞，另外还有四个是准备给客人用的，上面是城堡图样而不是摩天轮。 「这个是送给太公和姨婆的。」她最后拿了一套六个杯垫，上面的图案全都是沙滩、椰子树与躺椅，加上〝垦丁〞两个大字。 「你倒是省事！」外婆睨了她一眼。 「买礼物很费脑力的！」她振振有词道：「这多好，实用又好看，送礼自用两相宜不是？」自己太有眼光了！ 三个人各自收了礼物、洗完了澡，外婆给容采嫻吹乾头发就说睏了，待她回房熄了灯… 容采嫻迫不及待地走出房间，看见书房的门开着，她无声地咧嘴一笑，真有默契！随即踮起脚尖，躡手躡脚地靠着过道的另一侧，通过外婆的房间。 来到书房门口，她往里探头一看，欧兰斯坐在窗台上对她笑，接着就伸出双臂。 容采嫻踩着小碎步，娇羞地投入他的怀抱里，顺势坐在他的腿上。 「也不多等五分鐘…」欧兰斯小声地在她耳畔说道。 「嗯…」容采嫻扭了扭身体，小声道：「人家等不及了…」说完便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害羞地笑了。 第一二六章 待遇 欧兰斯看着容采嫻眼下微微泛着暗沉的黑眼圈，下意识便用拇指轻轻抚过，似要抹去不属于她脸上的东西。 「没睡好？」欧兰斯注视着她的双眼，看出她眼神中透着疲惫。 「我认床，整夜都睡不着…」她嘟着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晚上早点睡。」他疼惜地轻抚她的脸庞。 他接过了容采嫻的旅行袋，收起拉桿，调整好背带揹在自己背上。 「大表哥，你今天去开会了对不对？」容采嫻帮他拉平西装外套上的皱褶。 「嗯。」欧兰斯睨了她一眼，她注意到了。 现在，他只有参加正式会议或出席正式场合的时候才会穿西装，平时都穿得比较休间，尤其是要跟她走在一起，但不巧今天下午有一场会议，而会议又结束得晚，因此他来不及回家换衣服，就直接赶来接她。 「嘻嘻嘻…，好帅…特别帅…」她得意地笑着，这个大帅哥是自己的！ 见她笑靨如花，欧兰斯勾起了嘴角，问道：「毕业旅行好玩吗？」 「嗯，」容采嫻笑着点头，兴致勃勃道：「以后我带你去看关山夕照，你带我去游乐园玩！」 「好。」欧兰斯毫不犹豫地回答，只要是她喜欢的地方，他都愿意陪她一起去。 他随即牵起她的手，两人安步当车地往捷运车站的方向走，并时不时默契地对望一眼，一切静在不言中。 这个时间正逢下班尖峰时段，捷运站内人潮拥挤，欧兰斯放开容采嫻的手将她揽在自己的臂膀下，替她挡开人群的碰撞。 两人进了车厢却被挤在门边的角落，欧兰斯将背后的行李袋放在角落的地板上，一手撑在车厢壁板，将容采嫻护在身前，为她营造一个安全、舒适的空间。 容采嫻顺势抱着他的腰依偎在他怀中，汲取他身上特有的清爽味道，体会着幸福的感受… 「小嫻，下车了。」欧兰斯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容采嫻忽然惊醒，发现自己竟然靠在他的怀里就睡着了！ 走进大学校园，容采嫻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舒心地感叹道：「唉，还是回家好！」 「想一直住在这里？」欧兰斯静静望着她，等候着她的回答。 容采嫻静默了半晌，神情鬱鬱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如果这里有阿嬤、有大表哥，我会想一直住，可是如果没有你们…」 欧兰斯握紧了她的手，说道：「我们不会分开。」 「嗯，那住哪里都好！呵呵…」容采嫻豁然开朗，自己喜欢绿树成荫的校园，但更喜欢跟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 欧兰斯放心了，她并不是眷恋这个地方，只因为她爱的人在这里，这样就好办了。 〝喔喔呜、喔、喔…〞两人刚踏进老榕园的巷子，便听见袜袜的叫声。 没隔一下，院门开了，外婆走了出来。 「阿嬤！小嫻回来了！啾、啾、啾！」容采嫻迎上前去，紧紧抱住外婆，并在她脸上重重地亲了几下。 「哎呦，乖啊，我的宝贝可回来了…」外婆抚着她的背，脸上满是笑容。 「阿嬤，我想死你了！你有没有想我？有多想？快说！」容采嫻搂着外婆的脖子，土匪似地逼问她。 「想啦，」外婆笑呵呵地说道：「做什么都想，想我的宝贝现在在做什么啊，吃饱了没？睡得好不好？玩得开不开心啊？」 欧兰斯在一旁看着祖孙俩上演久别重逢的戏码，心里痒痒的，嘴角不自觉地动了动，搓了搓手指，嗯…自己怎么没这种待遇？ 突然有一滴水滴在脸上，他仰起脸，发现天空飘起了雨。 「下雨了，先进去吧！」他提醒两人。 「好，先进屋里去，洗了手，我们就吃饭，阿嬤给你做了好吃的！」外婆与容采嫻手牵手走进院子里。 外婆做了炸猪排、红烧狮子头、芹菜炒豆干与香菇鸡汤三菜一汤的丰盛晚餐，大家边吃边听容采嫻鉅细靡遗地讲述着这三天的旅游经歷，最后单独讲了柯艺纯的事情。 「这孩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外婆想到柯艺纯曾经是容采嫻的好朋友，脸色便有些难看。 「也不知道老师跟她说了什么，后来我们再遇到她，她理都不理我们。」容采嫻撇了撇嘴。 「你打算怎么做？」欧兰斯不想让她去跟柯艺纯说有关小淳的不良行径，但还是想先听听她的想法。 「我不要直接跟她说，」容采嫻说道：「我去说，她未必会相信我说的话，而且还会牵扯到邓宇菁，所以…，我想让雷伊去跟她说，我想雷伊应该知道那个小淳是什么德行的人。」 欧兰斯与外婆不约而同地点头，他们都不乐意容采嫻去跟柯艺纯多做接触。 第一三一章 小道消息 开学第一天，女孩们趁着上课前的时间，各自与谈得来的朋友聚在一起说话，想到两天后学测成绩单就要寄出了，有人愁眉苦脸地烦恼学测成绩不理想，未来半年很难熬，但也有人神情轻松地聊天。 孙芷轩听完同学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心中惊讶之馀，却又耻笑柯艺纯真是个蠢蛋，看到家世背景好的男生就想接近、攀附，也不看看对方的人品，哼，这下吃到苦头了吧，活该！ 看了看柯艺纯空荡荡的座位，心中讥讽这些直升生有什么了不起，里面照样有老鼠屎、猪队友！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容采嫻，却突然有了想法。 「真的吗？怎么可能？」孙芷轩惊疑地看着对方，接着就说道：「我问小嫻！」彷彿容采嫻知道一切真相！ 孙芷轩转身对着隔了两排座位的容采嫻，大声问道：「小嫻，你跟柯艺纯常在一起，她有跟你连络吗？」 这时，容采嫻与卢敏妍、孟婉儿、邓宇菁正说着过年的趣事，被她突如其来的问话给打断了，四个人齐齐朝她看去，而她的问话也引起了其他同学的注意，因为柯艺纯毕业旅行夜不归营的大胆行径，早已传得人尽皆知，成了公开的秘密。 容采嫻先是一楞，接着就觉得孙芷轩不怀好意，什么叫做她跟柯艺纯常在一起？正想要开口反驳… 「你干嘛问小嫻，」卢敏妍神情不屑地看着她，反唇相讥道：「柯艺纯最近不是都跟你在一起？」 「对啊，」邓宇菁立刻附和道：「你们不是在一起补习，毕业旅行也在一组吗？」 孟婉儿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接口道：「你真想知道柯艺纯怎么样了，为什么不去问何冠淳？你又不是不认识他。」何冠淳便是骆非凡他们口中的小淳。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话说那晚柯艺纯跟何冠淳一起离开酒店，容采嫻不是唯一的目击者，于是大家都知道了柯艺纯与何冠淳的关係匪浅，所以孟婉儿说起这人的名字，一点都不觉得有压力。 孙芷轩没料到卢敏妍她们会跳出来帮容采嫻与柯艺纯撇清关係，而且她们说的都是自己无法反驳的事实，顿时更加恼恨这些从国中部直升上来的女孩们，觉得她们总是抱成团，排斥自己这些后来考试进来的人。 「我最后见到她就是在毕业旅行的时候，之后就没有她的消息了。」容采嫻耸了耸肩，神情坦然地看着孙芷轩。 「不知道就算了，我只是随便问问，想说她跟你是好朋友。」孙芷轩不认输地回了一句，随即转过身不再理容采嫻。 卢敏妍几个人忍不住翻白眼，这孙芷轩从高一开始就不安分，总想要出风头，像隻花蝴蝶一样穿梭在圣洲与光霽之间，真真令人讨厌。 容采嫻才懒得跟孙芷轩计较，她只为卢敏妍她们帮自己出头而感到开心。 「三位姐姐请受小嫻一拜。」她讨好地朝着三人拱手作揖。 「笑纳了！」孟婉儿神色自若地回应她。 卢敏妍瞄了孙芷轩一眼，压低了声音问道：「柯艺纯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谁知道…」邓宇菁撇了撇嘴，说道：「她跟那种人渣在一起就不会有好事。」 第一堂课，导师告诉班上同学，柯艺纯两週前因为阑尾炎开刀，所以这星期请了病假，下星期才会回来上课。 孙芷轩立刻就说要去探病，导师却说她父母工作忙碌无法照料她，所以她出院就被送去祖父母家休养了，不宜上门打扰云云，但容采嫻却知道她祖父母家在中部呢！刚开完刀就长途跋涉去中部？ 容采嫻瞇起眼睛看着似乎有些心虚的导师，眼尾馀光感受到一道目光，转头就看见孟婉儿看着自己。 孟婉儿挑起一边的眉毛，低声问道：「我记得她爷爷家在南投吧？」 容采嫻撇了撇嘴，回答道：「或许她爷爷两週前搬到北投了吧！」 「噗哧…」坐在她身后的卢敏妍忍不住笑了出来，用手戳了戳她的背。 放学后，容采嫻跟外婆说了一声，便往生化研究中心来找欧兰斯，她在一楼电梯口遇到赶着下班的陈雅芳。 两人寒暄后，陈雅芳告诉她，卢宽维想请欧兰斯去医学院开课，此刻他们正在主任办公室里与冯嘉昇协商此事。 与陈雅芳道别之后，容采嫻走进电梯里，心中暗自盘算，如果她能够进入医学院的科系…，那便有机会跟欧兰斯一起去上学、一起放学回家，还可以看他站在讲台上讲课的样子…，她越想越美… 〝叮〞，电梯门一开，欧兰斯正好站在门外，她咧嘴笑道：「大表哥，我来了！」 第一三○章 两个人一起玩 一片静寂中，浴室门发出的巨大声响与震动惊醒了欧兰斯，让他的理智瞬间回笼，炙热的目光顷刻间清明了起来，轻轻啄了一下让他意乱情迷、流连忘返的小嘴，调整好自己的呼吸，缓缓松开怀中的人儿，这才发现…呃…，不知何时自己竟然将容采嫻压在了身下，目光一敛，警觉地检视了一下她的睡衣，好在每一颗釦子都完好如初地待在原位！ 望着眼神依然迷离而神情有些呆滞的容采嫻，他怜惜地抚摸她的脸庞，帮她把被子盖好，轻声道晚安，拉上门，赶紧回书房铺床睡觉。 容采嫻望着欧兰斯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嘴…热热的，舌头…麻麻的，拉起被子把头蒙起来，笑得合不拢嘴，呵呵，他们接吻了！他们谈恋爱了！ 「咳咳…」 外婆清了清喉咙，手握浴室门的门把，心中倒数五秒… 打开门一看，容采嫻的房门已经拉上，剩下一道可以供袜袜进出的缝隙，书房的灯也熄了，外婆满意地咧嘴一笑，那表情与容采嫻如出一辙。 她随手关了浴室的灯，打着呵欠踱回房间，早上还得早起呢。 外婆平时的日子很悠间，但过年期间却是最忙碌的时候，早早起床准备迎接那些从四面八方打来拜年的电话，就连容采嫻也不能睡懒觉。 早上六点多，远在非洲的范玉玲拔得头筹。 夫妻俩先向外婆拜了年，接着是睡眼惺忪的容采嫻跟爸妈拜年，最后轮到欧兰斯向…姨妈与姨丈拜了年，不想却被明示暗示地提醒，容采嫻年纪还小… 他听着就不免心生怀疑，难道自己看起来那么让人不放心吗？！想他昨晚虽然雄性激素分泌旺盛了些，但也只动口没动手！ 掛上电话，他看了一眼赖在外婆身边撒娇的容采嫻…的那张小嘴，鲜嫩多汁、娇艳欲滴…，嗯，确实很可口，让人欲罢不能、回味无穷！ 抬眸对上外婆晶亮、深邃的目光，他神情一敛，淡定道：「我先去刷牙洗脸，等一下给阿嬤拜年！」 「好，去吧。」外婆见他被自己的小宝贝迷得神魂颠倒，心里洋洋得意，呵呵… 吃过了早餐，容采嫻向外婆拜了年，领了压岁钱，转头就盯上了欧兰斯。 「大表哥，」她笑嘻嘻地朝着他拱手，祝贺道：「年年有馀！岁岁平安！恭喜发财！」 「嗯，发财！」欧兰斯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 「哎呀，不好意思啦，贪财、贪财！」容采嫻笑呵呵地伸手接过红包。 捏了捏红包的厚度，满意地笑了，「我去收起来啊！」乐呵呵地回房间数钱去了… 早在过年前，外公与外婆的徒子徒孙就已经陆陆续续送来了年礼，关係比较亲近的例如十八铜人还都给了容采嫻红包，如今再加上外婆与欧兰斯给她的压岁钱，她儼然就是一枚小富婆了！哈哈… 外婆忙着接听拜年的电话，欧兰斯与容采嫻则清间地在院子里盪鞦韆，增进感情。 容采嫻玩了一阵子就觉得只有自己开心，欧兰斯都没玩到，便让鞦韆停了下来。 「大表哥换你坐，我推你！」容采嫻从鞦韆座起来。 「头晕。」欧兰斯对盪鞦韆没兴趣，只对盪鞦韆的人有兴趣。 他在旁边的石墩上坐了下来，容采嫻立刻走过去坐在他腿上，整个人窝在他怀里，拉他的臂膀，让他抱着自己，免得自己不小心掉地上。 「那我们玩别的吧！不然都我一个人在玩…」她是很有良心的人。 「你不是要学小提琴？」欧兰斯不认为她是真的想学，但还是给她一个机会。 「你记错人了，那不是我说的。」她脸不红气不喘地矢口否认。 「哦，不学就算了。」欧兰斯这回一点都不坚持，他怕家里跟隔壁史家一样变成屠宰场。 容采嫻心中窃喜，自己逃过一劫，随即满脸崇拜地望着他，说道：「我只喜欢听你拉琴，看你拉琴的样子。」 欧兰斯笑着与她额头相抵，低声问道：「真的？」 「嗯，」她双手攀上他的脖子，把脸凑近他的脸，说道：「当然是真的，小嫻最老实了，看眼睛就知道，你看！你看！」 她眨着一双大眼睛跟他大眼瞪小眼，鼻尖相触，嘴唇不小心就碰在了一起，然后就黏住了，嗯，两个人一起玩… 快乐、甜蜜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年假结束，学校也开学了，欧兰斯与容采嫻又恢復到上班、上学的日子。 「大表哥，」容采嫻拉着欧兰斯的手问道：「我放学以后可以去找你吗？」 「想来就来。」欧兰斯一点都不嫌她黏人。 「那你等我，我去找你一起回家。」她一刻也不想跟他分开。 第一二九章 守岁 今年家里多了一个欧兰斯，让外婆与容采嫻有了想要热闹过年的动力，于是两人四处採购年货，给家里大扫除，外婆甚至还灌了香肠、醃製了腊肉、乌鱼子，让容采嫻两眼放光、口水直流，特地派袜袜守在后院，防范野猫跑来偷吃吊掛在竹竿上的珍饈美味。 等到香肠、腊肉及乌鱼子风乾完成收进冰箱，容采嫻便趁着好天气给袜袜洗了一个香喷喷的热水澡，好过年。当她看见项圈上的铃鐺吊饰，想了想，最后还是没取下来，因为她觉得外婆应该什么都知道，不然也不会提醒她欧兰斯隔天还要上班，别闹得太晚了！ 容采嫻白天给外婆帮忙完之后，便一心等着欧兰斯下班回家，跟他报告自己今天做了哪些事非常值得鼓励，缠着他唱歌给自己听当作奖励，每天乐此不疲，于是十几天下来，就连外婆做家事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哼唱〝勇气〞，把外婆吓了一跳，觉得自己中毒太深！ 除夕当晚，糖醋鱼、蒜苗炒腊肉、乌鱼子与滷味拼盘、芦笋炒虾仁、瑶柱长年菜、鸡汤摆满了餐桌，欧兰斯拿出了大学校长郭庆辉送给他的上好红酒，与外婆一人一杯，而在容采嫻极力争取之下，得了四分之一杯，另外的四分之三则对了汽水。 三人举杯，共祝新年快乐。 「阿嬤，谢谢您的照顾，祝您万事如意、身体健康！」欧兰斯举杯向外婆致意。 「好好…呵呵呵，阿嬤要谢谢你呢，你也辛苦啦，祝你心想事成、吉祥如意啊！」外婆笑呵呵地与他碰杯。 「阿嬤，」容采嫻举起酒杯朝着外婆，笑嘻嘻地说道：「过去一年承蒙您的喜爱，小嫻健康又快乐，新的一年还要继续喜爱小嫻啊！祝阿嬤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荷包满满满！」 「好…，阿嬤一定继续喜爱小嫻！呵呵呵…」外婆笑得合不拢嘴。 两人碰杯，各自吮了一口红酒，容采嫻转向了欧兰斯。 「大表哥…」她娇羞地朝他笑，说道：「谢谢大表哥，小嫻很开心，以后…要继续让小嫻开心！嘻嘻…」 「好。」欧兰斯乾脆地回答。 「祝大表哥跟小嫻一样开心、快乐！」她举起酒杯，笑得甜滋滋地与他碰杯。 「好，阿嬤和我们一起开心、快乐！」欧兰斯藉此机会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好好，大家一起开心、快乐！呵呵呵…」外婆很高兴，非常高兴，高兴得眼泛泪光。 外婆到时间就去睡觉了，留下欧兰斯与容采嫻守岁。 欧兰斯应容采嫻的要求，抱着她唱〝勇气〞，一遍不够还要第二遍，直到他唱完第三遍，发现容采嫻已然熟睡在自己怀中，便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随即抱着她起身，送她回房间去睡觉。 抱着容采嫻走在过道上，欧兰斯暗自庆幸她的身材苗条、轻盈，要是换成欧琳娜那样丰腴的身材，自己可就吃不消了，非得练举重不可！ 「我好喜欢你…不要离开…」 当欧兰斯将她放在床上，听见了她的囈语，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不离开。」他轻声回应。 〝劈哩啪啦…〞，屋外忽然响起了惊天动地、响彻云霄的鞭炮声，午夜十二点了！ 容采嫻猛然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欧兰斯，立刻咧着嘴笑着朝他伸手。 当欧兰斯将她抱进怀里，她在他的耳畔说道：「大表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我的女孩…」他轻声呢喃… 惊心动魄的鞭炮声，像是催促又像是掩护，让他的内心悸动不已，望着她依恋的眼神，垂眸寻着她的唇瓣便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在新的一年起动的时刻，他们的亲密关係又往前进了一步，而这个吻，他们都等了好久… 容采嫻曾经无数次地幻想着自己与欧兰斯接吻的滋味，惊心动魄、无法呼吸、浪漫的、…，但此刻当他的双唇触及到自己的唇瓣，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感觉到他嘴唇的柔软、湿润与温热的气息，她本能地搂住他的脖子，攀附着他，沉溺在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爱情海。 她的反应让欧兰斯放心了，之前他担心她还没准备好接受如此亲密的行为而会抗拒，又怕会影响她准备考试的心情，因此一等再等，如今总算让他宿愿得偿，满腔的爱意一发不可收拾，直想吻到天荒地老都不分开，就连鞭炮声停歇了都没发现。 〝砰〞地一声，浴室门被大力关上，这才惊醒了这对吻得如痴如醉、浑然忘我的恋人！ 外婆站在浴室里，仔细检查着用了几十年的浴室门，心疼道：「哎呦，太用力了…，好像螺丝都松了！」 第一三六章 出场 在等待骆非凡的这段时间里，欧琳娜的眼睛时不时就往门口瞟，心不在焉地听大家说话，直到二十分鐘之后，一位帅气的男生出现在餐厅门口，她的眼神顿时一亮，比记忆中、照片中的他还要帅！ 看着餐厅的玻璃门，骆非凡吐出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紧张，就当作是参加有长辈的聚会就好。 他沉着地推开餐厅的玻璃门，目光一扫，首先看见他熟悉的容采嫻，接着才看见正朝着自己笑的欧琳娜，她的笑容依然那样灿烂，脸庞却比照片上瘦！ 「雷伊！」欧琳娜朝他挥手，并站了起来。 「嗨，琳娜！」骆非凡举手回应。 他们藉由网路交往已经半年有馀，对彼此有了一定程度的认识与了解，但是要说有多深的感情却也没有，只能说是互相有好感的朋友。 两人自然地循着西洋礼节，张开双臂给对方一个热情却礼貌的拥抱。 「大家好，我是骆非凡，」骆非凡自我介绍道：「叫我雷伊就好。对不起，让各位久等了。」 「呵呵呵…」外婆未语先笑，客气地说道：「快别这么说！突然叫你出来吃饭，是我们不好意思才对。没有让你为难吧？」 「没有，您请放心。」骆非凡恭敬地回答。 「雷伊，我帮你介绍，这位是我们的阿嬤…」欧琳娜热络地为他介绍家人。 当面对英俊挺拔而神情冷峻的男人，容采嫻的〝大表哥〞时，骆非凡不自觉地对他肃然起敬。 「欧博士您好，久仰大名了。」他恭敬地与欧兰斯握手。 「很高兴认识你，雷伊。」欧兰斯对他的第一印象不坏，文质彬彬、目光沉稳，而且礼貌周到。 骆非凡的英文很不错，几个年轻人透过英语交谈，很快就熟络了起来，外婆与欧兰斯偶尔搭话，但大部分的时间却在观察他的言行举止。 骆非凡虽然年纪轻，然而应对进退、谈吐举止、用餐礼仪等等，在在都显示出他的教养极好，外婆与欧兰斯有志一同地认为，欧琳娜该好好学学规矩、礼仪了。 吃完晚餐，骆非凡送他们过了马路才告辞，并约好明天放学就和容采嫻一起回家，找他们玩，陈薇薇也跟着道别回自己的外婆家去了，而并没有住在容采嫻家，不过她的外婆家并不远，距离大学两个公车站而已。 有欧莫瑞与欧琳娜在旁边，容采嫻不好意思像平常那样跟欧兰斯亲密互动，但欧兰斯却一点都不在意有〝外人〞在场，照样牵着容采嫻的手走在他们后面。 容采嫻担忧地说道：「怎么办？就我不会跳舞…」 刚才用餐的时候，大家热烈地讨论着毕业舞会的舞曲、舞步，唯独她插不上话，只能傻傻地听着，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大表哥，」她忧心忡忡地说道：「我们不要去了，不然好丢脸…」 「回家教你。」欧兰斯紧了紧她的手，让她别担心。 「大表哥，你不知道，我连做体操都跟不上拍子…」她好懊恼，为什么自己的肢体就是不协调呢？ 「跳我们自己的拍子。」欧兰斯朝她笑了笑。 「呵呵，好。」她开心地笑了，只要欧兰斯不嫌弃自己笨就好。 回到家，欧琳娜迫不及待地拉着容采嫻往外婆的房间走，并神秘兮兮地对其他人说道：「你们在客厅等我们出来，不准走开喔！」 进了房间，欧琳娜向她展示了一件宝蓝色的缎面平口a字裙小礼服，得意地说道：「这是我跟妈咪帮你挑的…」 「哇…漂亮。」容采嫻的眼睛都看直了。 她接着又拿出一件紫色低胸露背的礼服在自己身上比划。 「妈咪怕你不敢穿，所以这件就归我啦！」她眉开眼笑地说道。 表姐妹俩互相帮忙对方把礼服穿好，套上了高跟鞋，容采嫻害羞，便让欧琳娜先出场。 欧琳娜走出房间，扭腰摆臀地在过道上走了两圈，最后搔首弄姿地摆了一个自认为美丽的姿势，长发一甩，问道：「我好看吗？」她朝着眾人眨眼。 「呵呵呵，真漂亮！」外婆最捧场。 「不错！」欧莫瑞看了欧兰斯一眼，给予鼓励的掌声，她能减减肥就更好了。 欧琳娜开心又得意地回头说道：「小嫻，换你啦！」 容采嫻在拉门后面拉了拉胸口的衣服，这才推开拉门，小心翼翼地踩着高跟鞋走出了房间。 她双臂紧紧夹着不敢乱动，原地转了两圈，目光扫过外婆等人，最后停在欧兰斯的脸上，娇羞地问道：「我好看吗？」 「好看！」外婆与欧莫瑞同声讚叹。 欧兰斯目光深邃地看着她，用眼神回答她，「这个世界上你是最美、最漂亮、最好看的！」 第一三五章 等你 欧兰斯知道这两天就是学测成绩揭晓的时候，此时看着容采嫻脸上掩不住的喜色，立刻心知肚明她定是拿到了好成绩，不过，他不会扫她的兴。 「哦，什么好消息？」欧兰斯当作浑然不知，只朝她伸出双手。 容采嫻立刻往他怀里坐，狡黠地看着他，笑道：「呵呵，给你猜！」 「有人给你钱。」欧兰斯从容应答。 「等你给。」容采嫻衝着他笑。 「有人请你吃炸鸡排。」他接着说道。 「等你请。」她笑瞇瞇地拍他的手。 「有人说你漂亮。」他捏了捏她的下巴。 「等你说。」她扭捏地拉开他的手。 「有人唱歌给你听。」他轻轻捏她的耳垂。 「嘻嘻嘻，等你唱。」她抱着他的手笑，好痒。 「有人喜欢你。」他握着她的手。 「呵呵，只给你喜欢。」她娇羞地依偎进他的怀里。 容采嫻这会儿也知道欧兰斯是在逗自己了，但是她很开心，只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大表哥…」她下意识地唤他。 「嗯，我在。」欧兰斯摸了摸靠在自己颈窝里的头。 「我真的好高兴喔，我的成绩比我想像的还要好，」她仰起脸看着他，说道：「你知道吗？我拿到了全班第五高分，全年级排名第二十，我可以申请医学院的科系了！」 「你看！」她从制服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了成绩单。 欧兰斯就着她的手看了成绩单上的各科成绩，随即笑着亲吻她的额头，称讚道：「我的女孩是最棒的！」 「小嫻厉害吧？」她骄傲地扬起下顎。 「厉害，」他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轻抚她的背，在她耳边宠溺地说道：「我的小嫻最厉害。」 容采嫻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压抑不住内心激动的情绪，她瘪着嘴，伸手抱住他，将自己的脸埋进他的胸口，不想被他看见自己居然哭了。 她的努力、她的辛苦没有白费，她没有辜负大家对自己的期望，而她的梦想、愿望在不久的将来就可以实现了，她真的太高兴了！ 抱着喜极而泣的容采嫻，欧兰斯的内心也同样被她的真情流露所触动，既为她感到高兴、骄傲，同时也欣慰自己的筹划进行顺利。 为了能留下来陪容采嫻完成大学学业，欧兰斯放出风声，表示如果有合适的工作，自己会考虑在此地多留几年，因此，当医学院聘请任期三年的客座教授因突发事故无法到任的时候，卢宽维在第一时间就找上了他。 由于专业领域相近，无论是这学期要带的专题，还是下学期要开的课，对他来说都是游刃有馀，于是在取得冯嘉昇的同意之后，他答应接手，但如此一来，这未来一年半的时间里，他将会十分忙碌，不过他甘之如飴。 ※※※ 容采嫻对于校系的选择很明确，而且她的分数够高，因此不需要多费心思就订下了申请目标，于是在结束了第一次指考模拟考、完成了甄选入学的个人申请报名之后，接下来的头等大事就是联合毕业舞会了。 就在举行舞会的三天前，容采嫻放学回家，欧琳娜与欧莫瑞来了，而出人意料之外的是…欧莫瑞竟然带了女朋友来！ 「嗨，小嫻你好，我是薇薇。」陈薇薇给了容采嫻一个热情的拥抱，并用中文打了招呼。 「嗨，你好，薇薇，欢迎你来！」容采嫻被身材健美的女孩搂住，只觉得胸口热呼呼的，好软啊，呵呵… 「兰斯呢？」欧莫瑞问道。 「他还在学校，他要跟学生开会。」容采嫻回答。 外婆从房间出来，对容采嫻说道：「小嫻，你跟兰斯说一声，我们先去餐馆等他，免得晚了没位子。」 到了餐厅，他们才刚坐下没一会儿，欧兰斯就来了，大家打过招呼之后，欧莫瑞介绍了陈薇薇给他认识，两人礼貌地握手寒暄。 容采嫻笑呵呵地看着欧兰斯在自己身边坐下，她凑过头去，小声对他说道：「好遗憾齁？呵呵呵…」 欧兰斯睨了她一眼，说道：「重来一次。」说着就作势要起身。 「嗯…嗯…」她立刻嘟嘴、皱眉拽住他的手肘，不让他动作。 欧琳娜看着两人亲暱互动，转眼又看见欧莫瑞与陈薇薇亲密地窃窃私语，撇了撇嘴，一脸不悦地朝着容采嫻伸手，说道：「你的手机借我。」 「你要干嘛？」容采嫻狐疑地把手机递给她。 欧琳娜没理她，接过手机就开始拨号。 「哈囉，我是琳娜。」欧琳娜对着手机说道：「我让小嫻跟你说餐厅的地址，你现在就过来吃饭，我等你来！」 原来是撂人来呢！不过，除了骆非凡她还能找谁？容采嫻接过手机一看，哈，果然是骆非凡！ 第一三三章 爆发力 欧兰斯听容采嫻说打算申请医学院的科系，不觉莞尔一笑，她绕了一圈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哦，」他兴味盎然地问道：「哪个科系？」 容采嫻的心里其实早就已经有目标了，于是随口便回答：「护理、职能治疗或者医技！」 欧兰斯快速思索了一下几个科系的分数，问道：「植物、心理跟公卫呢？」 「当然也会申请啊！」她理所当然地回答，随即又笑瞇瞇地说道：「不过它们三个优先考虑！」 「好。」她有自己的想法与目标让欧兰斯感到欣慰，而他当然也会支持她的决定与选择。 「啊，我真想马上就收到学测成绩单！」容采嫻都有些等不及了。 「这么有信心？」欧兰斯取笑她迫不及待的样子。 容采嫻随即板起脸孔，挑起一边的眉头、瞇着眼，语带威胁地对他说道：「大表哥，你看不起小嫻呦！」 「人家我可是深藏不露呢，只在关键时刻才展现惊人的爆发力！一飞衝天、一鸣惊人！」她举起拳头用力一顿。 「原来如此！」欧兰斯恍然大悟地点头。 「哼，你才知道…」她骄傲地仰起头，不可一世。 「那…」欧兰斯笑道：「就不需要礼物…」 「要！当然要！要大大的礼物！」他的话还没说完，容采嫻立刻挺起身板，大声争取。 「想要什么？」他当然是逗她玩的。 「我…我要大表哥唱一首歌给人家听！」她早就想好了。 「什么歌？」唱歌对他来说，小事一桩！ 「魔力红的〝sugar〞！」她笑瞇瞇地看着他。 欧兰斯知道这首歌，却不会唱，不过他连中文歌都学会了，还会被一首英文歌难住？ 「可以，」他一口答应道：「等你的申请通过了，就唱给你听。」 「啊…要等那么久喔…」她的肩膀垮了下来。 「嗯，」他慎重其事地点头，说道：「我需要…爆发力！」 ※※※ 圣洲女中举行亲师座谈会的这天傍晚，欧兰斯与外婆在校门口遇到了卢宽维与张美琪夫妇。 四人稍作寒暄之后，张美琪神情不悦地对外婆抱怨道：「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真丢脸。」 外婆知道她说的是〝柯艺纯事件〞，随即叹息道：「唉，虽然是学生的个人行为，但是学校和家长都不能逃避责任。」 「家长我们管不到，但学校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张美琪是圣洲的校友，因此她的感受特别深刻。 今天的亲师座谈会大约是学校有史以来，家长出席率最高的一次，高三四个班的家长除了柯艺纯的父母之外，几乎全员到齐，而且眾人皆神情凝重。 当四个人连袂来到高三班级的教室前，其他家长纷纷上前跟他们打招呼，毕竟卢宽维是上一任的家长会会长，比较了解学校的状况。 眾人围在一起稍作交谈，有了一致的看法之后才往各班教室去，不久，四位导师神情庄重地出现在各班的教室。 容采嫻的导师甫上台便深深一鞠躬，苍白而憔悴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眾人说道：「感谢各位家长的蒞临指导，校长和董事长稍后就会跟各位见面，容我先…」 原本预计两个小时的亲师座谈会，开了四个小时才全部结束，校长、董事长、几位主任及教官亲自前往二十四个班级做解释、说明、道歉，并一再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情况，这才平息眾怒，化解了他们对校方的种种质疑。 柯艺纯被开除了学籍，儘管她父母请求让她在学校做出开除处分之前提出休学申请，校方都没有让步。 从此，〝柯艺纯事件〞成了圣洲女孩们的警示、反面教材，谁敢犯有损校誉的错，下场就和她一样！ 星期一上课，容采嫻与孟婉儿几个人聚在一起，谈起此事。 「听说她爸还想捐钱保她。」孟婉儿说出内幕消息。 「学校傻啦？保她一个然后丢了学校的名声！呿，异想天开！他以为他是谁啊！」卢敏妍最瞧不起这些以为钱是万能的人。 「算她倒楣，」邓宇菁摇摇头说道：「谁知道这次警察跟媒体都不买帐。」 圣洲女中是私立学校，爱钱也爱名声，事情刚发生时，校方想着何冠淳那边会把事情压下去，所以收下捐款，给柯艺纯记个过就算了，却没想到何家的死对头逮到机会把事情宣扬开来，这才让校方改变态度坚持要开除她。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默默无闻、不受重视，这回可算是一举成名了。」爆发力十足，容采嫻无奈地做了总结。 柯艺纯事件落了幕，女孩们开始关注另一件大事，那就是学测成绩寄到学校了！ 第一三九章 浪漫 这两天，欧兰斯让容采嫻踩在自己的脚背上跳舞，让她学着放松身体，跟着他的舞步摇摆，然而真的到了舞会上，她可没脸当眾脱鞋。 「怎么办啦？」她懊恼死了，自己怎么就没遗传外公的聪明头脑，却遗传了他的笨脚呢？！ 看她愁眉苦脸的模样，欧兰斯轻抚她的脸庞，笑问道：「信不信我？」 「当然信…」她噘着嘴就要往他怀里去，却被他拉住。 「站好。」欧兰斯拉着她站直身体。 摆起姿势，他的脚尖便往前抵住她的，说道：「抬头，放松身体，感觉我的膝盖和脚…」 两人脚尖相触，身体几乎相贴。 欧兰斯抬起左脚向前，容采嫻右脚被他的膝盖顶着向后踉蹌了一步，他立即搂紧了她，吩咐道：「跟着我的脚步移动。」 容采嫻经过一次、两次、三次…的碰撞，终于悟出了其中的奥妙。 「我懂了！」她恍然大悟地望着欧兰斯。 「现在感觉我的手…」欧兰斯说着向后退一步，同时揽着他的手臂施力将她往前带。 两首慢四步的舞曲结束，容采嫻的脚步虽然仍有些笨拙、跟不上拍子，但终于不会像是在走钢索那样手忙脚乱、歪来倒去。 音乐停了，她整个人靠在欧兰斯身上，紧握着他的手，用下顎抵着他的胸口，抬起头仰望他，内心里有感而发… 「为什么每次我看着你就心脏咚咚跳，可是牵你的手，心跳却减速了！」她愣怔地望着那张英俊却时常面无表情的脸。 欧兰斯没回答，只是用深邃的目光看着她，进而低下头吻住了她未曾闔上的小嘴，温柔却又霸道地吸吮、舔抵… 虽然他们接吻过很多、很多次了，但却从来没有在客厅…这种公眾场所、在外婆或间杂人等随时可能会闯入的状况下，所以容采嫻被他的大胆吓了一大跳。 「大…大表哥，你…你怎么亲人家啦！」容采嫻红着脸，慌乱地左右张望。 「检查。」欧兰斯神情淡定道：「你一切正常，长命百岁没问题。」 「呃…」容采嫻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吃豆腐了！ 她正想要讨回一碗老豆腐吃吃，不想外婆从浴室出来，而欧氏兄妹也回来了，让她不得不作罢，但心气总难平，于是恶向胆边生，趁大家说话之际，她偷偷伸手在欧兰斯的腰上拧一把，无奈肉太硬根本拧不起来，还被他的大手按住，逮到现行！ 抬头对上一道冷冽的眼神警告，她瞬间咧嘴朝他一笑，讨好地往他腰上吹了吹，用手摸了摸，忒没骨气的！ ※※※ 隔天下午五点，容采嫻、欧琳娜与陈薇薇去美容院做头发还没回来，欧兰斯与欧莫瑞出门去花店取回他们事先订购的胸花与手腕花。 欧兰斯打开纸盒，里面并排着分别用三朵粉色玫瑰花扎成的手腕花与胸花，他的眼神一亮随即变得柔软至极，这是他第一次用花向他的女孩示爱。 他上网查过，三朵玫瑰代表着〝我爱你〞，粉色玫瑰代表着初恋、爱的宣言，代表着喜欢你灿烂的笑容。 脑海里浮现出容采嫻看见手腕花的反应，先是惊喜地张着小嘴说不出话，接着朝自己咧着嘴傻笑，然后娇羞地把手伸过来… 欧莫瑞看了看手里用真花扎的胸花与手腕花，探头过去端详了一阵欧兰斯手上的手工仿真花… 「嗯，」他点头道：「做得真不赖，看起来跟真的一样！早知道我也买假的就好，还可以永久保存。不过，真花…浪漫！」他骄傲地挺起胸膛。 「重点在诚意。」欧兰斯瞥了他一眼，嘴角却得意地翘了起来，真花能浪漫多久？他的浪漫可以一辈子！ 三个女孩从美容院回来了，容采嫻第一次用电棒捲头发，觉得自己的长捲发美得不行，一进门就兴奋地找人。 「阿嬤！大表哥！我们回来了！」她站在玄关喊道。 「你们回来啦！兰斯他们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外婆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哦，他们去哪里？」容采嫻疑惑了一下，抬眼看见外婆走过来，立刻把他们暂拋脑后。 「阿嬤，」她拽着外婆的手，厚脸皮地问道：「你看小嫻美不美？像不像芭比？」她甩甩头发，对着外婆眨眼睛，求讚美。 「呵呵呵，美…，就像是小嫻芭比似的！」外婆捧起她的脸笑呵呵地夸讚。 「阿嬤，我呢？我呢？」欧琳娜挤过来拽着外婆的手，要她看自己。 「也美，」外婆扶着她的肩头，讚美道：「琳娜也是小美人呢！呵呵呵…」 「那…我美吗？」陈薇薇侧着头摆出嫵媚的姿势。 「没有我美！」欧琳娜与容采嫻异口同声。 第一三八章 怎么办 隔天晚上，就在容采嫻乐呵呵地抱着欧兰斯的腰，踩在他的脚上悠哉练舞的时候，孙芷轩却为了这场联合毕业舞会而焦头烂额。 当初联合毕业舞会的筹备小组成员都觉得前几届租用的场地就很好，建议可以继续租用，但身为小组负责人的孙芷轩却一意孤行要求新求变，就连指导老师都拗不过她。 最后，她看上了一家五星级饭店顶楼的〝霞光厅〞，这间饭店刚开幕半年，内部装潢无比奢华，而且场地尚未被租用过，里面一切设施都是崭新的，更重要的是对方报价比其他的场地低了将近两成，业务经理拍着胸脯保证会配合她的要求，并表示舞会将会与霞光厅的啟用典礼一併举行，喜上加喜。 然而当承揽场地佈置与音响的厂商进驻作业时，却发现这厅内实际的供电情况与饭店提供的资料有很大的出入，而且孙芷轩要求的佈置，有多处与厅内的消防系统相衝突…，林林总总的问题全都呈现了出来。 眼看剩下不到二十四个小时舞会就要举行了，但场地还有许多的问题没解决，孙芷轩心里着急、烦躁，开始埋怨当初陪她来看场地的柯艺纯，认为都是她在自己耳边夸讚这个好、那个好，所以自己才会被华丽的表象及花言巧语给蒙蔽了！ 「怎么可以封了女厕所！那你要我们两百多个女生去哪里上厕所？」孙芷轩气急败坏地质问场地经理。 「楼下就有女厕所。」场地经理面不改色地回答，接着说道：「我们已经全力配合了，从女厕所拉线是解决电力不足的唯一方案，不然你想怎么办？」他两手一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孙芷轩情绪激动到眼眶都泛红了，她从来没有遇过让她如此沮丧、焦虑又无助的情况。 场地经理看她一眼没答腔，心想跟她签约的是业务经理不是自己，答应她那些模稜两可条件的也不是自己，况且硬体设施的条件就摆在那里，他也无能为力。 「芷轩，」旁边的女孩低声在她耳边说道：「要不要找骆非凡…」 孙芷轩恼怒地瞪了她一眼，内心却也知道自己确实已经束手无策了，只能拿出手机向骆非凡求援。 骆非凡正在容采嫻家的院子里与欧琳娜单独交流，两人正聊得愉快之际，他的手机响了，看见上面的名字，他的眼神便暗了下来。 他当时得知孙芷轩执意要租下那个始终乏人问津的场地时，他就觉得那个场地一定有问题，否则不可能六个月都租不出去，他提醒过她要注意，但最后还是签了租约，她这个时间打电话找自己，想也知道一定没好事。 「抱歉，我接个电话。」他对欧琳娜笑了笑，接通了电话… 「喂，我是…」 「雷伊，我是孙芷轩。」孙芷轩打断了他的话。 「我跟你说，这边的场地经理不肯配合，…巴拉巴拉。」孙芷轩劈哩啪啦地说了一堆。 骆非凡蹙着眉头听她抱怨、指责除了她自己之外所有的人，最终，他口气冷然道：「那就少装几个喇叭、少装几盏灯，至于其他的…，我也没办法。」 「…」孙芷轩沉默了半晌，口气怨懟地说道：「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欧琳娜坐在鞦韆上歪着头看他讲电话，她虽然不完全理解他在说什么，但从他的脸色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见他结束了通话，她随即笑着问道：「问题解决了吗？」 「哼，」他笑了笑，说道：「我给了建议，让她自己做决定。对我来说，只要舞会能顺利如期举行就好，至于会场要怎么佈置、安排是她这个负责人的事。」 到了十点，欧莫瑞兄妹送陈薇薇与骆非凡离开，外婆去洗澡，客厅里只剩下欧兰斯与容采嫻还在三步、四步。 音乐停止，欧兰斯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依偎在他胸口的小脸。 「下去吧。」欧兰斯拍了拍她的背，儘管她不重，但踩在脚上一个小时，还是让他感到有些吃不消。 「嗯。」她闭着眼睛，赖着不动，嘴角却翘了起来。 欧兰斯将她拦腰举起来放在旁边地板上。 「嘻嘻嘻…」容采嫻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笑嘻嘻地离开他的怀抱，低头看他的脚背，果然和昨天一样被自己踩得发红，赶紧蹲下身子去帮他揉脚。 「哎呀，那我明天穿高跟鞋…你的脚怎么办？」她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很严重！ 欧兰斯睨了她一眼，神情自若地回答道：「换我站在你的脚上。」 「啊…」容采嫻抱着他的小腿坐在地板上撒娇兼耍赖。 「小傻瓜，地上冷。」他笑着朝她伸手。 第一三七章 练舞 隔天放学后，骆非凡随容采嫻回家，与欧莫瑞、欧琳娜及陈薇薇相见欢，大家决定要练舞培养默契，于是容采嫻便在一旁羡慕地看着四人翩翩起舞，一曲结束，欧莫瑞邀她共舞。 「我不会跳，」容采嫻惊恐地挥手，指着陈薇薇道：「你还是跟薇薇跳吧！」 「你不会跳舞？」欧琳娜讶异地看着她，随即满腔热血地上前拉她的手，胸有成竹地说道：「我教你！」 「不用了啦，我没有跳舞的细胞，呵呵，我看你们跳就好。」容采嫻不想出糗。 「多练几遍就好啦！」欧琳娜想得很简单，熟能生巧嘛！ 「小嫻别怕，」陈薇薇像个大姐姐一样揽着她，鼓励道：「我跟琳娜一起教你，你一定可以的！」 「对啊，小嫻，我跟雷伊给你伴舞，呵呵呵…」欧莫瑞笑着摸她的头。 容采嫻抵挡不住眾人的热情，哀怨地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见死不救的外婆，硬着头皮挑战自己。 事实证明，容采嫻说的一点都不夸张，她确实没舞蹈细胞！ 就算欧琳娜、陈薇薇一左一右地教她恰恰的基本舞步，欧莫瑞与骆非凡在旁技术指导，然而她的腿脚就是跟不上拍子，然后心里一着急更是连左右都分不清。 「右脚、右脚…」欧莫瑞恨不得上去搬她的脚。 「那隻才是右脚…」骆非凡指着她留在原地的脚。 「算了，等兰斯回来教你吧。」欧琳娜率先投降了。 「没关係，你先在旁边练习，多练几遍就会了。」陈薇薇温柔地安慰她。 「小嫻，」外婆向容采嫻招手，说道：「过来坐，休息一下再学。」 「累死我了，练舞怎么跟练〝武〞似的…」她不但全身肌肉痠痛，还满头大汗，头发都黏在脸颊和脖子上。 「呵呵呵…」外婆笑着拿了自己的手帕给她擦汗，安慰道：「别着急，你外公也不会跳舞，人家不是一样当教授，这没什么了起的！」 「是喔？原来我笨手笨脚是遗传到外公喔？」她恍然大悟地看着外婆，心里好过多了。 外婆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笑道：「呵呵，可不是嘛…」为了安慰小宝贝，只能让外公背黑锅了。抱歉啦，老头子！ 「我回来了。」欧兰斯打开门，走进玄关。 「啊，兰斯回来了！」大家不约而同地欢呼，就连外婆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脸。 「兰斯，我们尽力了。」欧莫瑞双手一摊，表示他们已经无能为力了。 欧琳娜把容采嫻往他的面前推，说道：「小嫻还给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容采嫻嘟着嘴，垂头丧气地踱到欧兰斯的面前，一头埋进他的胸口，哀怨地说道：「大表哥，我被他们放弃了，我只能靠你了。」 「嗯，知道了。」欧兰斯了然一笑，揉了揉她的脑袋。 到了晚上十点，欧莫瑞兄妹一起送陈薇薇与骆非凡去大学校门口的公车站搭车。 「小嫻啊，杯子给你洗，我先洗澡了。」外婆走进浴室，关上了门。 「好。」容采嫻站在厨房的水槽前大声回应，随即对站在后门口放袜袜去后院上厕所的欧兰斯咧嘴一笑。 欧兰斯朝她张开双臂，低声道：「还不过来。」 「嘻嘻嘻…」容采嫻笑嘻嘻地投入他的怀抱。 这两天家里多了些间杂人等，让他俩几乎没有机会单独交流一下感情，现在好不容易能够独处，那还不赶紧抓住机会亲热、亲热。 两人紧紧相拥，互相取暖、寻求慰藉，用行动倾吐对彼此的思念。 虽然两人同处一个屋簷下，但是不能随意亲近竟然也会心生相思，欧兰斯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触，低头汲取她身上的馨香，轻吻她的额头、脸颊，最后吻上了让他魂縈梦牵的小嘴，擷取她的甜美。 容采嫻闭上眼睛感受他身上特有的清爽男人气息与体温，享受被宠爱、被呵护，还有与他水乳交融的感觉。 两人的吻技与默契已大有进步，不再像刚开始那样笨拙而需要慢慢热机、磨合，此刻四唇相触，随即配合地天衣无缝，繾綣难捨…，直到… 「喔、喔喔、喔喔呜…」袜袜站在纱门外发出怒吼，鼻子都快把纱门上的纱给顶破了！ 欧莫瑞与欧琳娜回到家，发现欧兰斯正在教容采嫻跳舞，外婆坐在沙发上，兴味盎然地看着。 「你不要用力，身体放轻松。」欧兰斯吩咐被自己环抱着在胸前的容采嫻。 「啊…莫瑞你看！」欧琳娜彷彿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愕地指着欧兰斯的脚。 欧莫瑞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失笑道：「哈，有意思！」 原来容采嫻赤脚踩在欧兰斯的脚背上，她的脚根本没有着地。 第一四三章 观眾 女孩们吃喝完，便彼此招呼着一起去洗手间解决生理问题顺便补妆，但没想到厅外的过道上排了长长的队伍，然而在排队的都是女生！这是什么情况？ 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这层楼的女士洗手间只有三间厕所，难怪大排长龙！ 眾人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骆非凡眼神一闪，他终于知道这〝霞光厅〞为什么始终没有人租用了！ 一个可以容纳五、六百人办活动的场地，结果配置的女厕所才三间，想也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他不由得暗恼孙芷轩被华丽的外表蒙蔽了双眼。 欧兰斯看了看旁边的男士洗手间，想着里面应该会有两间厕所可以用，于是便对骆非凡说道：「楼下应该有男士洗手间，不如把这间让给她们。」 在场的男孩们都表示赞成，毕竟他们是男生，而且穿的不是高跟鞋、长礼服，多跑一层楼上洗手间也无所谓。 「好，我来处理。」骆非凡心里也有这个打算，因此应下后立刻行动了起来。 容采嫻笑嘻嘻地看着欧兰斯，还是她的大表哥最聪明！最厉害！ ※※※ 整场舞会里，欧兰斯与容采嫻不是舞跳得最好的一对，但却是最受人瞩目的一对恋人，除了出眾的外表让人觉得郎才女貌、赏心悦目之外，两人亲暱的互动与深情对望的眼神，只要不是瞎子都能感受到甜蜜、幸福的氛围。 然而在各种羡慕、忌妒、祝福、探究、好奇、惊讶…的目光下，容采嫻与欧兰斯的眼中、心中只有彼此，他宠爱的女孩、她依恋的大表哥，两人卿卿我我、浓情密意地度过了美好而难忘的时光，噢，当然还有和她的好朋友们在一起！ 回到家里，容采嫻用手腕花的丝带将胸花与手腕花绑在一起，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盒子里，接着拿起金色油漆笔在紫红色盒子的其中一面写下日期，签下了自己的英文名字〝joy〞。 「大表哥签名！」她把笔递给欧兰斯。 欧兰斯勾起嘴角，将自己的名字签在后面〝lance〞。 「呵呵…好了！」容采嫻笑嘻嘻地欣赏了一番。 她捧着盒子拉着欧兰斯来到书房，抬眼环顾四周。 「就这里吧！」她抬起手，把盒子放在书柜的最上层，签了名的那一侧朝外。 「不放你房间？」欧兰斯本以为她要放在她自己的房间里。 「这样你才会常常想起我啊！呵呵呵…」她兴高采烈地回答。 欧兰斯看了那盒子一眼，不觉莞尔一笑，她选的位置正是他眼睛平视的高度，两人的金色签名更是抢眼，让他想不看到都难。 「好，想你。」他宠溺地回应，同时伸手揽过她柔软的身体，低头便吻上她笑得合不拢的小嘴。 欧兰斯与容采嫻在书房里深情拥吻，却不知窗外有观眾！ 欧莫瑞等人明天上午就要搭机返美了，因此，欧莫瑞与陈薇薇回来换了衣服便出门逛夜市买东西，欧琳娜珍惜与骆非凡相聚的宝贵时间而留在家里。 他们坐在书房窗外的鞦韆与石墩上聊天，忽然看见窗内亲热的一幕，两人愣怔了一下，随即相视一笑。 「不是我们的错，我们一直都坐在这里！」骆非凡低声为自己与欧琳娜的〝窥视〞辩解。 「他们才不会在乎呢！」欧琳娜不屑地翘着嘴，却又忍不住往窗内看了一眼。 「琳娜，」骆非凡试探地问道：「你羡慕吗？」 欧琳娜原本好强地要说〝一点都不〞，但是当她的目光对上骆非凡含情脉脉的眼神，竟下意识地点了头。 骆非凡随即倾身向前，双唇在她的唇上轻触了一下。 「可以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欧琳娜只觉得鼻息间都是他的气息，心中小鹿乱撞，娇羞地点了点头。 骆非凡壮起胆，伸手揽起欧琳娜，缓缓吻上了她的唇…，两人同时闭上了眼睛，开始更进一步的感情交流… 欧琳娜对骆非凡的印象本来就不错，首先他斯文、阳光、挺拔的外型得了她的眼缘，而后与他网交期间，他的细心体贴、积极开朗深得她的心，今晚当她见识到他俐落地解决问题、安排事务之后，她更加倾心于他，因此，对于他的亲近，她并不排斥，甚至有着几分期待。 其实她不知道今晚的舞会，除了欧兰斯与容采嫻，被谈论最多便是她与骆非凡。 当骆非凡揽着她跳第一支舞的时候，便让许多人跌破了眼镜，因为他们都以为骆非凡的舞伴会是孙芷轩！ 而她当然也不知道，他们最后得到的结论是，骆非凡喜欢丰满型的女孩！ 第一四二章 翩翩起舞 骆非凡冷静沉着地化解了孙芷轩与饭店工作人员之间的衝突，接着又从容淡定地安抚了眾人的不安，使这场断电意外成了可以被忽略的小插曲，让欧氏兄弟对他刮目相看，认为他颇有大将之风。 接着半小时内，四、五百人陆续进场，女孩美丽大方、男孩神采飞扬，现场衣香鬓影、万紫千红，让人目不暇给，美不胜收。 在两位校长及饭店总经理简短致词之后，与两校毕联会代表一起拉开天花板上的七只大彩球，圣洲与光霽联合毕业舞会在五彩繽纷的彩纸碎片漫天飞舞之中，正式开始！ 在绚烂的灯光下，儷人双双随着音乐旋律翩翩起舞，欧兰斯拥着容采嫻，其他人也各自拥着自己的舞伴滑进了舞池，而一直没有找舞伴的孟婉儿，最后由自家二哥孟祥华陪着出席了舞会。 刚开始的第一支舞，容采嫻既兴奋又紧张，还不专心地东张西望看别人、跟熟人打招呼，结果把两人练舞时的默契、欧兰斯的叮嚀全都拋到了九霄云外，时不时就给他来上两脚。 「嘶，对不起…」容采嫻齜牙咧嘴地道歉，心中默数…这是第四次了。 「嗯。」欧兰斯早有心理准备要被她踩几脚。 「别慌，放轻松，专心跟着我就好。」他神情淡定地嘱咐。 「噢，好。」她索性闭起眼睛让他带领着自己。 欧兰斯勾起嘴角，他的女孩对他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依赖，情不自禁地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好女孩…」他低声讚许。 容采嫻闭起了眼睛，将所有的感知都给了欧兰斯，突然间，他所有细微的动作都被放大了，他的手、臂膀的肌肉、膝盖…传递给她的讯息，让她的肢体下意识地随着他的意志做出反应，她彷彿瞬间就开窍了！ 感受到容采嫻与自己的默契回来了，欧兰斯的动作越来越大，移步、旋转…，带着她一同领略两人共舞时心灵交会的美妙感受，而她再也没有踩到他的脚，甚至还能与他眉目传情！ 舞曲有快有慢，容采嫻在几个姐妹淘的怂恿下嚐试了快节奏的舞曲，不过在欧兰斯冷冽的眼神之下，她还是乖乖回到他的身边当观眾，欣赏其他小妞使出浑身解数，扭腰摆臀！ 会场的角落备有饮料、点心、水果，容采嫻连跳了几支舞觉得好过癮之馀，却也觉得脚酸、口渴，于是便拉着欧兰斯去喝饮料，而身后就跟了欧莫瑞等等一串十几个人。 卢敏妍来到容采嫻身边取饮料，顺便调侃她道：「小嫻脱胎换骨囉！跳舞跳得有模有样的呢！」想她之前连做体操都不不上拍子！ 「呵呵，」容采嫻得意地笑道：「姐復健有成，不再是残疾人士鸟！」 「小嫻，你确定是復健？不是拆了重新组装的？」邓宇菁凑过来说笑。 「呿，」容采嫻嗤之以鼻，反呛道：「你才是打掉重建的！」 邓宇菁不以为意地嘻嘻笑着。 「你们都错了，」孟婉儿喝了一口果汁，用下顎指了指被男孩们围在中间的欧兰斯，说道：「小嫻是遇到了对的驯兽师！」 「哈哈哈…」卢敏妍与邓宇菁不顾形象地爆笑出声。 欧琳娜见她们笑不可抑，便好奇地问道：「〝对的驯兽师〞是什么？」 「就是很会教狮子、老虎跳火圈，教小狗骑脚踏车、跳舞的人，哈哈哈…」孟婉儿终于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欧琳娜与陈薇薇听懂了，脑海中想像欧兰斯拿着鞭子教容采嫻跳火圈、骑脚踏车、跳舞的画面，立刻笑弯了腰，这个比喻真好！ 容采嫻朝她们翻了个白眼，这些都是什么朋友，哼，逕自拿了块杏仁饼乾啃一口，狠狠地咀嚼起来。 就读医学院的魏秉彦与戴亦航从女孩们的口中得知欧兰斯的身分之后，对他更加地仰慕了，各自取了饮料便与骆非凡、欧莫瑞围着他聊天。 孟祥华也身在其中，但他始终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虽然脸上带着三分笑意，却也掩饰不了他看向欧兰斯时，那目光中的犀利、探究与傲气。 欧兰斯知晓他就是那位〝便车司机马卡龙孟二哥〞，也不在意他不甚友善的目光，或许他是捨不得那盒马卡龙呢？！ 当传来女孩的笑声，欧兰斯看了一眼，便转向孟祥华。 「谢谢你让小嫻搭便车，麻烦你了。」他礼貌地向孟祥华伸出右手。 「噢，」孟祥华愣了一下，赶紧伸手与他交握，客气道：「没什么，顺路而已，欧博士不要客气。」 「小嫻能与婉儿她们成为好友，我和小嫻的外婆都很高兴，也很放心。」欧兰斯的目光扫过眾人，大家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第一四一章 不错 欧莫瑞第一次看见容采嫻妆扮得如此妖娇美丽，很是惊艷了一把，心想欧兰斯应该会想说好听的话博取佳人欢心，因此便不作声，把讚美的先机让给他，但不曾想，他竟然不解风情，反应如此冷淡！？ 他急忙看向容采嫻，深怕她会觉得失落，同时心里飞快地想着自己该说点什么让她开怀… 「嘻嘻，」容采嫻娇憨地笑道：「我还怕你认不出我了呢…」 好吧，算他多管间事！欧莫瑞撇开脸，把心思放回自己的女友身上，懒得再去理他们这天造地设的一对。 「过来。」欧兰斯从沙发上起身，向容采嫻招手。 容采嫻笑嘻嘻地走到他面前，注意到他的领口系着宝蓝色缎面的领结，正好搭配自己的礼服！ 他弯腰拿起茶几上的盒子，她猜里面应该是花… 她紧盯着他的手从盒子里拿出了手腕花，「哇…」她的眼睛都看直了。 三朵粉色玫瑰衬着白色茉莉花、粉色丝带…，真…真是太美了！而她忽然想起昨晚欧琳娜说的话… 一朵玫瑰代表〝你是我的唯一〞，三朵玫瑰代表着…，她仰起脸望着欧兰斯，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彷彿听见他正对自己说〝我爱你〞！ 内心的喜悦与甜蜜瞬间满溢，她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只是咧着嘴笑，继而娇羞地朝着他举起左手，让他将饱含爱意的花牢牢系在自己的手腕上。 系好了蝴蝶结，欧兰斯握着她的手，检查丝带的松紧度适中，满意地翘了翘嘴角。 他接着拿起盒子里的同款胸花，递到容采嫻的面前，「你来。」让她给自己配戴。 在此同时，欧莫瑞与陈薇薇也互相给对方系好了手腕花、别上了胸花。 欧琳娜的手腕花还在骆非凡的手上，于是当她看见两个姐姐的手腕上都系上了花，便等不及了。 「好了没？」欧琳娜催促道：「我们该出门了！」 ※※※ 圣洲与光霽的联合毕业舞会订于晚间七点开始进场，身为毕联会会长的骆非凡必须提早到现场，中途也不方便离开，因此，他徵得父亲同意，安排了一辆八人座的休旅车去接欧琳娜，当然也顺道接容采嫻等人。 当一行人抵达饭店，骆非凡已经站在门口等着迎接他们了。 欧莫瑞率先下车，与骆非凡打了招呼，转身就接了陈薇薇下车，他往车内看了欧琳娜一眼，笑着把车门口的位置让给了骆非凡。 欧琳娜看着他一身合身剪裁的黑色西装、黑色领结，比平时的文质彬彬更多了几分庄重、典雅与尊贵的气质！ 「嗯，不错嘛…」她满意地露出了笑容。 骆非凡见到精心妆扮的欧琳娜也是眼前一亮，衷心夸讚道：「你今晚真是太美了！」 轮到坐在最里侧的容采嫻下车时，欧兰斯站在车门口双手握住她的腰，像抱孩子一样直接将她抱起来放在地上，待她站稳了才松手。 这时，欧琳娜眉开眼笑地举着左手，向姐妹淘展示她手腕上由一朵粉玫瑰与满天星组成的手腕花。 容采嫻对她笑了笑，转头就对欧兰斯低声说道：「还是我们的漂亮！」 骆非凡领着眾人搭电梯来到顶楼，当他们走出电梯，便看见盛装赴会的男孩与女孩们全都站在〝霞光厅〞的门外，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并不时向厅里张望。 「怎么了？」欧琳娜诧异地看向身旁的骆非凡。 「我也不知道，」骆非凡皱起眉头，神情凝重地说道：「我进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 骆非凡对眾人頷首致意后快步往厅里去，容采嫻则看见了站在人群外围的卢敏妍与邓宇菁，于是便领着欧兰斯等人一起上前打招呼。 卢敏妍的舞伴是她的家教老师魏秉彦，邓宇菁的舞伴则是光霽去年毕业的校友戴亦航。 待大家寒暄之后，容采嫻便问起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刚进场不到一分鐘，灯突然就熄了，音乐也停了，现场乱成一团，大家都想往外跑，还好人不多，不然就惨了。」邓宇菁心有馀悸地拍着胸口。 「后来饭店的人跑过来把电源重新打开了，然后不知道怎么就跟孙芷轩吵了起来。」卢敏妍往厅里看了一眼。 这时，厅里争执的声音已经停了，接着就看见骆非凡领着工作人员出来，从容淡定地解释刚才是有人误触了开关才造成电源中断，现在请大家安心入场，解决了一场虚惊。 欧莫瑞与欧兰斯相视一笑，讚许道：「这小子不错，会是个人物！」 「哼，」欧琳娜得意地说道：「也不看看是谁的朋友！」 「可不是嘛，」容采嫻睨了她一眼，说道：「还不感谢本宫的好眼光！」 第一四六章 大言不惭 日子在忙碌与紧张之中过去了，随着学测个人申请的录取名单公佈，校园里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几家欢乐几家愁的景象，而容采嫻与孟婉儿、卢敏妍、邓宇菁可以算是欢乐的代表，因为她们的愿望实现了，四个人将在大学医学院里再次聚首！ 孟婉儿与邓宇菁分别顺利地被医学系及药学系录取，卢敏妍却是有惊无险地以正取最后一名的资格取得了医学系的入学资格，当了一回孙山！ 容采嫻则在与欧兰斯商量之后，决定以医学检验暨生物技术学系为第一志愿，最终如愿以正取资格被录取了。 「小嫻，你真的要念医技喔？」这已经是第n个同学这样问她了。 同学们惊疑地看着容采嫻，因为她们实在很难想像她拿着针管给人抽血的样子，感觉有点不可靠！有点恐怖！ 「嘿啊，到时候再决定要走临床，还是走研究。」容采嫻老神在在地回答。 这是欧兰斯的分析，选医技对容采嫻来说，进可攻、退可守，因为医技毕业后除了能走本业当医事检验师之外，也可以从事生物、医药、病理等等的研发、研究工作，如果有兴趣还能继续读医学系，当医生！ 「小嫻说的没错，」孙芷轩脸上带着自认为优雅完美的笑容加入话题，并神色自若地说道：「我最后会选择医技也是这样的想法。」 她在登记志愿序的时候，突然放弃了分数更高的兽医系，转而选择了医技当作第一志愿，她的举措让许多人感到诧异和不解，因为她之前总说要当一名兽医师，要尽她所能去照顾可怜的流浪动物！ 现场没有人对她的自圆其说表示意见，但脸上不以为然的表情与突然的冷场却透露出眾人心中对她的看法。 看着孙芷轩高傲、虚偽的笑容，容采嫻只觉得倒胃口，再想到今后还要跟她当四年同学，更觉意兴阑珊，心中的喜悦之情也减了两分。 「像你们这样真好！可以彼此作伴，有事还可以互相商量！」同学的口气听不出来是羡慕，还是幸灾乐祸。 「呵呵…」容采嫻但笑不语，心中暗道自己只会跟她划清界线，才不会笨得跟她作伴呢，自己可没有帮人背黑锅的嗜好！ 接下来的日子里，容采嫻不用准备参加大学指考或补考，于是每天到学校就是跟孟婉儿等人聊天、玩闹打发时间，一边等着毕业典礼的举行，当然还要准备欧兰斯的生日礼物！ 「我答应要给他织围巾跟袜子的！」容采嫻没忘记去年在校庆园游会那天，自己对欧兰斯的承诺。 「拜託，现在都什么季节了！你送围巾、袜子？你发烧吗？」邓宇菁伸手就要去摸她额头的温度，被她一掌推开。 「虽然是你的诚意，不过…你还是想想别的吧！」孟婉儿也不看好。 「不然…」卢敏妍曖昧地看着她，轻声说道：「你就把自己当礼物送他吧！保证你大表哥喜欢又满意！」 容采嫻心头一跳，自己当礼物？！这卢敏妍也太大胆了吧！不过，嘿嘿，欧兰斯应该会喜欢又满意… 「哦…」邓宇菁目光犀利地看着卢敏妍，问道：「敢情你送过？谁？魏秉彦！不然怎么知道人家会喜欢又满意啊？」 「呿，」卢敏妍推她一把，低声说道：「男生想什么你会不知道？我就不相信戴亦航是正人君子，他不碰你…」她说着就伸出魔爪往邓宇菁身上摸去。 「喂，你们收敛一点，这里还有良家妇女。」孟婉儿冷着脸扫了两人一眼。 「算了吧，你那几个哥哥…嘖嘖嘖，你啊，就算你的身体是良家妇女，我就不信你的耳朵也是！」卢敏妍立刻拆她的台。 看见孟婉儿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她们立刻就知道卢敏妍说对了，嘻嘻哈哈笑成了一团。 「唉，真伤脑筋…」容采嫻笑过了，但问题还是没解决。 「你放心吧，」邓宇菁揽着她的肩膀，说道：「哪怕你笑一笑、唱首歌，对你大表哥来说，都是最好的礼物！无价之宝！」 容采嫻咧嘴一笑道：「呵呵，我也这么觉得！」 「噁…」其他三人对她的大言不惭表示不屑。 最后，四个人聊了好几回也没个结果，因为她们能想到的东西，欧兰斯都有、都不缺。 「哎呀，我想不出来！小嫻，你直接去问你大表哥想要什么啦！」卢敏妍懒得花脑筋了。 「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容采嫻无精打采地用脚蹭着地面。 「那你别伤脑筋了，」邓宇菁好整以暇道：「你容采嫻就是个惊喜！」 卢敏妍笑倒在她身上。 「你跟他求婚吧！」孟婉儿总有本事一鸣惊人！ 第一四五章 小嫻生日快乐 容采嫻错愕地看着手上的糖果盒，内心惊讶之馀竟有些失望、伤心。 她并不期望多么贵重的礼物，但这一盒连包装都没有，随手从便利超商买来的糖果，实在〝平常〞、〝随意〞到让她一时无法接受。 这时，她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自己并没有提起过生日的事，但欧兰斯却准备了礼物，表示他记得自己的生日！ 再说他既要做研究又要教课，整日忙得不可开交，能特地买了她喜欢的水果糖，这就已经很有心了！ 「谢谢大表哥！」她笑着收下他的〝礼轻情意重〞。 「嗯，生日快乐。」欧兰斯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谢谢！」她把糖果盒收进书包里。 儘管容采嫻找理由开解自己，但失落的情绪却还是挥之不去，不过，就在她踏进教室的那一刻…，心中的乌云彻底烟消云散！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全班大合唱，其中有曾经跟她同班的同学，还有喜欢她的学妹！ 她在同学们的簇拥之下来到走廊上… 「高三忠班容采嫻，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全校广播，是导师的声音！ 「生日快乐！耶…」接着就听见站在走廊上的全校同学齐声欢呼！ 这是圣洲女中高三学生才享有的殊荣，由寿星班上的同学筹划，经由学生会通知全校师生配合，因此每个学生收到的庆贺都不一样，规模、声势就看寿星本人的人缘了！ 容采嫻也为许许多多的学姐及同学庆生过，这次终于轮到她当女主角，没想到这种感觉还真不赖，开心又激动地验收了她的好人缘！ 她两手围在嘴边做喇叭状，对着中庭高声喊道：「谢谢！谢谢大家！小嫻爱你们！」 放学后，容采嫻兴奋地带着两大袋的小礼物，还有一张用全开海报纸製作的生日贺卡，搭了孟婉儿的便车回家。 「阿嬤，你亲爱的小嫻回来囉！」她甫进门就大声嚷嚷。 「寿星回来啦！」外婆笑呵呵地迎接她的宝贝。 「阿嬤你看，这些都是我的生日礼物，还有贺卡，上面有好几百个签名喔！」她迫不及待地献宝，拉开海报给外婆看。 「还有喔，我今天早上啊…巴拉巴拉」她眉飞色舞地讲述着自己在学校收到的祝福。 「呵呵呵，」外婆笑呵呵地夸讚道：「我们小嫻真受欢迎啊！」 「那是当然的啦！我可是很多小学妹的偶像呢！」容采嫻神气又骄傲地扬了扬眉。 「哈，我要去拆礼物了！来吧，袜袜，跟姐姐走囉！」她笑呵呵地领着袜袜回房间，准备要好好玩赏今天收到的礼物。 她从来不曾一次收到这么多礼物过，儘管都是些小东西，但她还是很开心，甚至连欧兰斯下班回来，她都没有出去迎接！ 晚餐，外婆准备了丰盛的菜餚，当然全都是容采嫻爱吃的，除了那盘炒菠菜。 「啊…好饱啊！」容采嫻心满意足地瘫坐在椅子上摸肚皮。 「散步。」欧兰斯说着就走过来，把她从椅子上拽起来，硬拉着她出门走路。 等他们再回到屋内，容采嫻的眼睛立刻亮了，因为客厅茶几上放满了包装精美的礼物，还有一个生日蛋糕！ 「这么多…」她就知道外婆他们一定会给自己礼物，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先吃蛋糕还是…」外婆问寿星。 「拆礼物先！」容采嫻想也不想就立刻回答。 首先是外婆送她的粉水晶泰迪熊项鍊与手鍊，再来是欧兰斯送的一个十二吋数位相框，里面放的是舞会那天拍的相片与当日的舞曲。 接着，容采嫻拆开范玉玲夫妇寄来的礼物，满满一整箱非洲的手工艺品，鸵鸟蛋、木雕、草编提袋、牛骨项鍊…，五花八门、琳瑯满目。 而范玉珍夫妇、欧莫瑞与陈薇薇、欧琳娜、史太公、史姨婆则分别送了整套保养品、化妆品、香水、巧克力糖与香氛蜡烛，欧兰斯的爸妈欧尼尔夫妇则送了一组名牌包与皮夹。 最后欧兰斯点亮了生日蛋糕上的蜡烛，三个人一起唱了生日快乐歌。 「小嫻许愿！」外婆笑道。 容采嫻认真地闭起眼睛，在心中默默许下，一要全家人身体健康，二要自己能够申请到医学院的科系，三要…欧兰斯爱自己更多一点！ 她张开眼睛便偷偷瞄了欧兰斯一眼，随即一口气吹熄了数字蜡烛。 「小嫻生日快乐！」外婆与欧兰斯异口同声。 她上前抱着外婆亲了亲，又抱着欧兰斯亲了一下，向他们道谢。 十八岁的生日，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第一四四章 糖果盒 毕业舞会圆满落幕了，但这一夜除了外婆，其馀六个人都没有睡觉，不是因为心情亢奋，而是因为欧莫瑞、欧琳娜与陈薇薇清晨四点就要出发去机场，因此大家轮流梳洗、收拾行李、话别之后，也就没剩多少时间了。 骆非凡安排了一辆八人座的休旅车来接他们去机场，于是外婆、欧兰斯与容采嫻便也一同去送行。 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一向张扬、活泼的欧琳娜竟然伤心落泪，哭得不能自己，于是无辜的眾人立刻闪边站，将她留给罪魁祸首骆非凡抱紧处理。 容采嫻看欧琳娜被骆非凡揽在怀中哭得好不伤心，心里也不免有些酸涩，如果换做自己要跟欧兰斯分开…，她都不敢想自己会哭成什么样子，只怕会哭得比她更惨！ 看着骆非凡眼眶泛红却又束手无策的样子，容采嫻也替他着急，正想转头问外婆该怎么办，她的手触摸到斜背在身上的小包包…，突然心头一动，只不过迟疑了一下下，她便咬着牙做出了决定。 她打开小包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糖果盒，转头看向身旁的人，这是他给自己的… 欧兰斯始终注意着她的动作，因此她一抬头便对上了一道带着温暖笑意的目光，眼神中有着赞同与讚许，于是她便悄悄上前将糖果盒塞进了骆非凡的手里。 骆非凡先是疑惑不解，接着眼神一亮，朝着容采嫻笑着点了点头。 糖果盒被转送给了欧琳娜，容采嫻心中很是不捨，因为那盒子还是欧兰斯送给自己的那一个，只有里面的水果糖是她后来买了放进去的。 「我们再去买一盒，你自己挑。」欧兰斯看她鬱闷的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嗯，好。」容采嫻随即笑了，其实能抚慰欧琳娜的悲伤，自己还是很开心的。 送走了欧莫瑞兄妹与陈薇薇，骆非凡便对外婆与欧兰斯坦承说他与欧琳娜约定暑假再见面，至于是她过来这里，还是他过去那边却没说定。 欧兰斯看向外婆，外婆对他含笑点头。 「雷伊，」欧兰斯随即对他说道：「如果你爸妈同意，暑假就跟我们一起去我家玩。」 「真的吗？」骆非凡很激动，原本还有些低落的心情瞬间就被惊喜给取代了。 「煮的！」容采嫻凶巴巴地威胁道：「琳娜要是敢把那个糖果盒弄坏了、弄丢了，你就别想跟我们去！」她对失去那个糖果盒依旧耿耿于怀。 「小嫻，一个糖果盒也值得你这样？」外婆不知道那个糖果盒的来歷，只觉得她像个耍赖的孩子。 欧兰斯笑着揉了揉容采嫻的头，心里感触很深，既欣慰她心地善良又懂得珍惜，却又心疼她委屈自己去帮助别人！ 「中午吃牛排。」欧兰斯决定弥补她今天受的委屈。 ※※※ 毕业舞会让女孩们津津乐道了几天，接着就开始准备第一次定期考试，并且很快就到了学测个人申请的第一阶段筛选结果公佈的日子！ 没有意外，容采嫻与卢敏妍、邓宇菁、孟婉儿全都通过了筛选，四个人的愿望又往前迈进了一步。 而就在她们开始准备第二阶段指定项目甄试的同时，迎来了容采嫻十八岁的生日！ 「啾！小宝贝起床囉！」外婆先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才喊她起床。 「嗯…」容采嫻闭着眼睛笑，把一隻手伸到耳朵后，摆出了伸长耳朵听的模样。 「呵呵呵…」外婆笑着凑近她的耳朵，低声道：「祝小嫻生日快乐！」 她张开眼睛，翻身跪在床上，笑呵呵地朝外婆拜下道：「小嫻子谢老佛爷赏！」 「小嫻子免礼啦！」外婆笑着摸她的头。 「阿嬤，」她笑嘻嘻地伸手抱住外婆，说道：「小嫻又长大了一岁，都是阿嬤的功劳，祝阿嬤天天快乐！啾！呵呵…」她在外婆脸上亲了一下。 「好，阿嬤和小嫻天天快乐！」外婆眉开眼笑地搂着她的小宝贝。 「阿嬤…让大表哥加入我们吧？」她娇憨地看着外婆。 外婆故意瞪了她一眼，才笑道：「准啦！」 「嘻嘻，我就知道阿嬤最好了！」她开心地抱着外婆。 「嗯。」外婆笑着拍了拍她，转身往门外走。 「就当作是阿嬤送小嫻的生日礼物，别客气啦！哈哈哈…」外婆在跨出门的那一刻，来了一记回马枪！ 「啊…阿嬤…，没有这样的啦！」容采嫻觉得外婆太狡猾了！ 出门上学前，容采嫻仔细、用力地观察外婆与欧兰斯的表情，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的生日礼物呢？」她一踏出大门就直接向欧兰斯伸手。 欧兰斯睨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糖果盒，说道：「不同口味的。」 第一五一章 二分之一的机率 容采嫻边享受着她的梦幻早餐，边听大人们说着欧莫瑞明天会到家，范玉玲夫妇下週来时要怎么安排房间，听着、听着她就走神了… 欧兰斯应该已经出门了吧？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家… 「爸比！」欧琳娜的声音伴随着〝咚、咚、咚…〞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她穿着睡衣，顶着一头乱发兴冲冲地跑进厨房，拉着欧凯文道：「爸比，雷伊说他们下午可以过来，我们可以去接他们吗？」 「好啊，让他把地址给你，我们去接他们过来。」欧凯文欣然同意。 「那…」欧琳娜拽着欧凯文的手问道：「可以带他们一起去伯父家吃饭吗？」 「一起去！你伯母已经说带上他们了。」范玉珍回答。 「太好了！我来问雷伊他们在哪里！」欧琳娜拿着手机欢天喜地地跑回楼上去了。 吃过午餐，外婆去睡午觉，欧凯文与欧琳娜出门去接骆非凡兄弟，容采嫻则留在家里帮范玉珍做苹果派，这是下午要带过去吃的饭后甜点。 容采嫻趴在餐檯上看范玉珍做苹果派的内馅，忽然，她的目光被范玉珍左手无名指上的白金戒指所吸引。 「姨妈，」容采嫻好奇地问道：「我爸跟我妈是怎么认识的？」 她只知道他们是同学，但却不清楚两人交往的细节，以前她从来没想过要问，但现在突然很想要知道。 范玉珍睨了她一眼，说道：「读研究所的时候认识的，你爸跟你妈是同一个指导教授，他们做的研究是有关联性的，所以常常需要一起开会、讨论。」 「你妈…」她本想说范玉玲是被容敬忠的外表迷惑了，但又觉得不应该跟容采嫻说这个，随即改口道：「她跟你爸算是日久生情吧！」 「那我爸是怎么跟我妈求婚的？」她的脑海里浮现出男生穿着笔挺的西装单膝下跪，拿着戒指问女生〝你愿意嫁给我吗？〞的浪漫求婚场景。 「哼，」范玉珍讥讽地一笑，说道：「你爸当时在总医院当医生，在职进修博士学位，我跟你妈那时候正在准备论文口试，也正要开始找工作。有一天你爸刚结束一台刀，穿着刷手服就跑去研究室找她，劈头就问你妈可不可以留在这里找工作，然后又说他未来计画要参加无国界医生组织，问她愿不愿意跟他一起救助天下苍生，然后你妈脑袋一热就答应了，连个戒指也没带回来，呿。」 「啊？」容采嫻很吃惊，怎么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那姨丈呢？他怎么跟你求婚的？」她觉得总该有二分之一的机率会是正常的吧？！ 「你姨丈啊，呵呵…」范玉珍甜甜一笑，眼中泛着甜蜜、幸福的光彩，说道：「你姨丈约我去查尔斯河划船，然后在船上向我求婚的…，吓了我一跳！」查尔斯河上泛舟是他们相识后第一次的约会呢。 「那你有收到戒指吗？」容采嫻追问。 「当然！」范玉珍目露兇光说道：「他要是两手空空就想要我答应嫁给他，哼，想都别想！」 容采嫻暗自思量，欧兰斯是欧家的人，应该也会遗传到欧凯文身上浪漫的基因才对，她点了点头，二分之一的机率…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是不是等不及想要兰斯跟你求婚啦？」范玉珍目光狡黠地看着她。 「哼，我才没那么沉不住气呢…」她边说边羞涩地垂下脑袋。 「是吗？」范玉珍才不信她的话。 这时，窗外传来关车门的声音，欧琳娜他们回来了。 范玉珍让欧琳娜他们去起居室玩，等派烤好、外婆起床就出发去欧兰斯家。 骆卓然要买车代步，便向欧凯文请教合适的车款，欧琳娜则与骆非凡坐在一边有说有笑，容采嫻无聊地看着电视，瞧着他俩亲亲我我的模样就忍不住撇嘴，她现在终于知道，在别人面前秀恩爱是多么不道德的行为了！ 当容采嫻他们分乘两辆车来欧尼尔家，欧兰斯还没回来，倒是他弟弟欧泰德和女朋友艾达已经到了。 欧泰德的身材比欧兰斯略矮一点，但更健壮些，两人容貌有五、六分像，容采嫻觉得他们最大的不同点在于，欧泰德脸上总掛着笑容，看起来很亲切。 打过招呼之后，男士们聚在客厅聊天，女士们则聚在厨房边聊天边准备晚上的吃食，容采嫻坐在厨房吧檯的高脚椅上，心不在焉地吃着冰淇淋，眼睛时不时望向玄关大门。 心知她急着想见欧兰斯，外婆、范玉珍与莫慧敏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 「我回来了。」欧兰斯的声音忽然响起。 容采嫻惊喜地循声回头，没想到他竟是从地下室上来的！ 第一四九章 讲理 容采嫻在美国出生，刚满月就被送回外婆家住，而在她读幼稚园之前，范玉玲夫妇由于签证与工作等种种因素不方便回国探望她，于是外公、外婆就带她来美国范玉珍家与他们团聚，无奈她当时年纪太小，没能留下任何印象。 因此，当她被告知暑假要到美国渡假三个星期的时候，她便满心欢喜地期待着美国之行的到来。 经过了二十多个小时的旅途奔波，抵达目的地波士顿的时候，一行人不免有些头昏脑胀、精神不济，当他们拖着行李走进入境大厅… 「小嫻！妈！兰斯！这里！」范玉珍与欧凯文挥舞着双手。 「雷伊！」欧琳娜笑靨如花地向骆非凡招手。 见到了期待中的人，大家的精神随即为之一震，亲热地上前与他们相拥寒暄，欧琳娜介绍了骆非凡与骆卓然兄弟给范玉珍夫妇认识。 骆家安排接机的人这时也找了过来，于是骆非凡与欧琳娜约好再连络之后便与骆卓然先行告辞离开。 「我们家小嫻真棒！考试考得那么好！姨妈真高兴！」范玉珍搂着容采嫻捨不得放开。 「嘿嘿，没有啦…」容采嫻娇憨地摸了摸鼻子，说道：「小嫻不想让大家失望，就小小给它努力了一下，没想到就一发不可收拾，呵呵，是大家的功劳啦！」 正当大家开心相见欢… 「你们已经出来啦？我们来晚了！」欧尼尔夫妇出现了！ 容采嫻脸上的神情一愣，一颗心瞬间揪了起来…，她竟忘了欧兰斯有他自己的家！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欧兰斯，他正和父母说话，她垂下眼眸，快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大伯好、大伯母好！」她笑容可掬地向欧尼尔夫妇问好。 「小嫻好，小嫻好棒！快来给大伯母抱抱！」莫慧敏张开双臂将容采嫻搂进怀里，疼惜道：「唉呦，我们小嫻辛苦了！」 「没有啦，小嫻不辛苦，还要谢谢兰斯表哥。」容采嫻乖巧地回答。 「呵呵呵，小嫻真乖！」莫慧敏笑得合不拢嘴。 「阿姨，」莫慧敏笑着对外婆说道：「你们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到我们家来吃烤龙虾，我们要好好慰劳一下小嫻！」 外婆想要客套一下，却让范玉珍住了手肘。 「妈，」范玉珍接口道：「你别跟大哥、大嫂客气，我们都讲好了，后天就换到我们家来。」 「那我们就沾小嫻的光啦！呵呵呵…」外婆笑着看向容采嫻。 「那有什么问题！儘量沾吧，不用谢我！」容采嫻笑呵呵地说道。 这时，欧凯文提醒大家该回家了，于是一行人便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莫慧敏抬头，发现欧兰斯站在前面两、三步距离的地方看着她们，于是便笑着放开了容采嫻，让她去陪兰斯说话，自己逕自往前跟上欧琳娜。 欧琳娜想回头找容采嫻，却被走上前来的莫慧敏揽住肩膀，说道：「怎么没看见雷伊？不是说他也一起来吗？」 「来了，跟他哥哥先走了。对了，琳娜，雷伊他哥哥…」范玉珍挽着外婆走到了欧琳娜的另一边，问起了骆卓然。 人都往前走了，殿后的容采嫻才瘪着嘴朝欧兰斯踱去，把手放进他的大手里，让他牵着自己走。 欧兰斯捏了捏她的脸，他早就发觉她的不对劲，笑意未达眼底。 「你要回你家去住吗？」容采嫻神情落寞地望着他，心里早有答案，但却还是不死心。 「小傻瓜…」欧兰斯也感到有些无奈，若是能住在一起，他又何尝想要跟她分开。 他停下脚步，把容采嫻揽进怀里紧紧地抱了抱，摸了摸她的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才又牵着她往前走。 「小嫻，」欧兰斯说道：「我有空就去找你。」他有公事要处理。 「嗯…」容采嫻鬱闷地应了一声。 「你先跟琳娜他们玩，好不好？」他低着头看她，似乎要亲眼看见她应诺，才能放心。 容采嫻撇了撇嘴，哀怨道：「我说不好，你也不会理我啊！除了说好，还能怎样？」 欧兰斯笑着捏她的脸，讚许道：「小嫻最乖。」 「哼，当然，」她骄傲地道：「这世界上一半的人口里，除了我还有谁这么讲道理？这么好哄的？」 「我不知道，我没有对照组。」欧兰斯立刻申明自己的清白。 「好吧，」容采嫻扬起眉头，深明大义地说道：「你就去忙你的吧，别担心我了…」 口气一转，可怜兮兮地说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两辆车一同往波士顿的西边行驶，最终欧兰斯家的车回到位在栗树山的社区，而范玉珍家的车则继续往西行驶了五、六分鐘也就到了，原来两家距离并不远。 第一四八章 爱你 欧兰斯被那卡片上醒目的红色〝yes〞震撼了！ 看似简单的一个字，却代表了容采嫻对他全心全意的信任、爱恋与期待，这样的感情与心意有如一箭穿心射进了他的心底，紧紧地将两颗心串在一起，让他怎能不为之动容！ 他转过身将容采嫻紧紧搂进怀中，低声在她耳畔说道：「知道了，甜心。我此生只会用一次。」 容采嫻窝在他的怀中咧着嘴笑了，除了那个问题，还有哪个问题一辈子只问一次，他懂自己的意思，呵呵… 「yes,please won'tyoucomeandputitdownonme i'mrighthere,causeineed littleloveandlittlesympathy yeahyoushowmegoodloving makeitalright needalittlesweetnessinmylife yoursugar yes,please won'tyoucomeandputitdownonme…」 无预警地，欧兰斯轻声唱起了魔力红的歌〝sugar〞，这是容采嫻要求的礼物，而他答应在她申请到学校之后唱给她听！ 容采嫻惊讶地抬起头，满心欢喜地看着他，直到歌曲结束… 「好好听…」她觉得他的歌声就是天籟！ 他轻轻地啄了一下她的唇，低声道：「喜欢就好…」只要他的女孩喜欢，他愿意天天唱歌给她听。 「大表哥…」她垂下眼眸，娇声细语地唤道。 「嗯？」他柔声应道。 她上前搂紧他的脖颈，避开他的视线与他脸颊相贴… 「你爱我吗？」她的声音轻不可闻。 「小傻瓜…」他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在她耳边回答：「我爱你，我永远都爱你…」 「嘻嘻…」她娇羞一笑，立刻回应道：「我也爱你，永远都爱！」 两情相悦、心意相通的时刻，即便一个拥抱也如蜜糖般甜、如美酒般醉人…，此时此刻，两个人只觉得呼吸的空气都是甜的，可不是醉了嘛！ ※※※ 毕业典礼过后，容采嫻便开始期待他们的美国行，她和外婆要去探亲、旅游，而欧兰斯则是要回他任职的单位处理工作上的问题。 他们预计要出国三星期，因此袜袜必须有妥善的安排，不能让隔壁的阿蒂天天隔着围墙〝投食〞。 为了安顿好袜袜，容采嫻约了间间没事干的孟婉儿等人实地走访了几家宠物旅馆、供寄宿的动物医院与宠物训练中心，最后选定了一家可以让袜袜每天在户外走动，还有知心姐姐相伴、陪玩的宠物旅馆，付了钱，订下了最大间的床位。 到了六月底他们出发前一天，容采嫻在收拾袜袜的东西准备给牠带去旅馆时，袜袜彷彿知道有事情要发生了，看着她的眼神既迷惘又惊慌。 「袜袜你想多了，」容采嫻放下手里的东西，伸手揽着袜袜，摸着牠的大脑袋，安慰道：「你别担心，姐姐最爱你了，没有不要你啦！姐姐只是送你去住旅馆，你就当作去度假，三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姐姐一回来就马上去接你回家，知道吗？而且啊…，嘿嘿嘿，那里有很多漂亮的小妞喔，黑的、白的、黄的、花的，环肥燕瘦随你挑，你一定会喜欢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袜袜听懂了容采嫻的安抚，下午宠物旅馆的接送专车一到，袜袜竟然就乖乖地跳上了车，隔着车窗玻璃跟她摇尾巴，让容采嫻好生鬱闷了一下，居然都没有对自己表示依依不捨！哼，没良心！ 隔天早上六点整，骆非凡乘坐休旅车来接容采嫻他们去机场，随车而来的还有他的父母及哥哥骆卓然。 原来骆卓然今天也要搭机赴美，他申请到了美国着名大学的商学院研究所，而那所名校正是欧兰斯任教的学校，只是学院不同。 外婆他们的座位划在经济舱的第一排，前方没有座位，因此欧兰斯的大长腿有足够的空间摆放、活动，而骆氏兄弟的机票是另外买的，座位没跟他们在一处。 一行人一路吃吃喝喝、睡睡醒醒地到了转机地点，下机后便跟着欧兰斯入关、转机、候机、登机，最后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容采嫻一直没有意识到欧兰斯要回的〝家〞，与她和外婆要住的〝家〞不是同一个〝家〞，直到看见来接机的范玉珍夫妇、欧琳娜与欧尼尔夫妇，她这才猛然觉醒，天啊！她居然要跟欧兰斯分开了！？ 第一五四章 心情 欧兰斯与容采嫻在机场接到了范玉玲夫妇，随即打电话通知范玉珍，当他们的车子转进欧凯文家的车道，就看见外婆、欧凯文、范玉珍、欧莫瑞、陈薇薇、欧琳娜、骆氏兄弟全都在列队欢迎他们。 「妈，我们到了。」范玉玲一下车就上前想要拥抱外婆。 「欸、欸、欸，」范玉珍拧着眉伸手挡住她，嫌弃道：「你洗洗乾净再抱我妈！」 「我妈才不会嫌我，要你管，闪开！妈…」范玉玲推开她的手，上前抱住外婆，跟容采嫻撒娇的模样如出一辙。 外婆早就对两个女儿的战争免疫了，她搂着范玉玲，和蔼地问容敬忠道：「你们一路顺利吗？」 「都顺利。」容敬忠笑着回答。 「爸，行李要拿进去吗？」容采嫻问容敬忠。 「当然要拿，」范玉珍立刻喊道：「没有礼物不准进我家大门！」 骆非凡心头一跳，这范氏姐妹长得好像，但感情…莫非不睦？！他看其他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瞥见欧兰斯与欧莫瑞在搬行李，他与骆卓然赶紧过去帮忙，他决定等一下在跟欧琳娜打听状况，他可不想表错情被减分了！ 眾人热热闹闹地吃了午餐，外婆去小睡片刻，男士们聚在客厅喝啤酒聊天，欧凯文问起容敬忠未来的打算。 「如果有机会，我还是想回总医院，玲希望能进妇女医院。」容敬忠说道。 「嗯，」欧凯文沉吟半晌，说道：「现在总医院的情况不比当年。你知道的，主事者换人，医院的政策也跟着有了变化。你们可以先听听尼尔的意见，他是医学中心委员会的七人小组成员，他更熟悉整体大环境的现况跟未来规划。」 「那是一定要的。」容敬忠立刻说道。 「你呢？兰斯，」欧凯文拍了拍坐在他右手边的欧兰斯，关心地问道：「你的事情顺利吗？」 容敬忠坐在欧凯文的左手边，听见他的问话，便朝欧兰斯看去，脸上专注、认真的神情表达了他内心的重视。 欧兰斯双肘撑在大腿上，上半身前倾方便看着容敬忠说话，此时，他仍旧维持着这个姿势。 「嗯，」他看着两位长辈，回答道：「我提出的第二阶段三年计画一千二百万的研究经费通过了，所以我会继续留在生化研究中心直到小嫻毕业。」 欧凯文眼带笑意地瞥了容敬忠一眼，颇有〝怎样？这小子不错吧！〞的意味。 「你怎么还接了医学院客座教授的三年聘书？」他接着问道。 「嗯，当时还不确定第二阶段计画能否过关，正好有这个机会找上我，就先接下来，不过是一星期两堂课，没什么。」欧兰斯一派轻松地回答。 容敬忠理解地点头，能够未雨绸繆，很好。 他们接下来就谈起了医疗、病理等等的专业话题，艰涩难懂的医学词汇就连读生化系的欧莫瑞都听得十分吃力，骆氏兄弟更是完全状况外。 骆非凡的心情既激动又忐忑，坐在对面的三个人，欧凯文是医学院附设医院的内科部首席医师，而容敬忠是医生暨病理学博士，欧兰斯则除了是医生暨生化博士之外，还有教授身分，自己的压力，他嚥了一口口水，可真不小！ 他不经意瞟见旁边的骆卓然，只见他对自己挑了挑眉头，好自为之吧，兄弟！ 不同于男士们讨论的严肃话题，女士这边的气氛可就轻松愉快多了。 范玉玲把他们带来的各式各样非洲手工艺品，木雕、草编、牛骨与石头饰品等等全都拿了出来，竟然堆满了整张餐桌。 「这些都是病人送的，」范玉玲笑着说道：「他们很纯朴、很可爱，跟他们说不要送了，结果就偷偷放在我们门口，呵呵呵…」 「哎呀，」范玉珍兴高采烈地说道：「我们来摆摊吧！老美最爱这种东西了！小小一个就可以卖上几十上百块钱了！」 「呿，」范玉玲一脸嫌弃地嗤道：「俗不可耐！别跟人家说你是我姐！」 「噢，别又来了！」欧琳娜受不了她们两个人见面就抬槓。 「别担心，」容采嫻笑嘻嘻地说道：「让她们两个人去吵，这是她们交流的方式。」 「啊，大象宝宝！」容采嫻与欧琳娜同时发现了一个木雕幼象！ 「呵呵，」容采嫻立刻放开了手，说道：「这个小象好可爱，我也有一隻！」 「你的啦！」她大方地说道。 「真的吗？谢啦！」欧琳娜把小象拿在手里玩赏，爱不释手。 趁着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些东西上，范玉玲不动声色地走到容采嫻身边，低声在她耳畔说道：「好东西都给你留着了。」 「嗯。」容采嫻满心欢喜地笑了。 第一五三章 差不多了 欧兰斯整整忙了一个星期，才终于把手上要紧的公事处理到一个段落，週末可以不用去办公室加班了。 「早。」欧兰斯从楼上下来，先跟坐在厨房吃早餐的父母打招呼。 「兰斯起来啦，怎么不多睡一下。」莫慧敏微微蹙起了眉头。 她心疼儿子每天早出晚归，甚至忙到三更半夜才回来，他们住在一起却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十分担心他太劳累了。 「我没事。」欧兰斯对她笑了笑，回应她对自己的关心。 「你的事情办得如何？」欧尼尔问道。 「嗯，」欧兰斯点了点头，说道：「执行长及委员会都同意了。我会继续主持第二阶段的三年计画。」他可以安心陪容采嫻读完大学了，这是他这趟回来最主要的目的之一。 「噢，太好了！」莫慧敏替他感到高兴。 「哎呀，」她转而说道：「早知道你就不要接医学院的聘书了。」 「不过一星期两堂课而已，没有什么。」欧兰斯觉得教两堂课不是负担，只是生活调剂品罢了。 「我上午带小嫻去接她爸妈，我们先去凯文叔叔家，吃了晚饭再一起回来。」欧兰斯端着咖啡走过来坐在欧尼尔旁边。 「嗯，这样安排很好。房间，你妈都已经准备好了。」欧尼尔说道。 「我们十几年…快二十年没见到约翰他们夫妻俩了，到时候可要好好聊聊。」莫慧敏很期待他们的到来，约翰读医学院的时候是欧尼尔的学生。 「对了，」欧尼尔放下咖啡杯，说道：「凯文跟我说，约翰他们不会跟无国界医生组织续约了，等明年合约到期之后，他们打算要回来这里找工作，并且定居下来。」 「嗯，」欧兰斯神色自若地说道：「我知道了。」这是迟早的事情。 「看你有什么打算，需要我跟你妈做些什么就跟我们说。」欧尼尔相信欧兰斯能把事情处理好，但他们还是非常乐意帮他的忙。 「还有四年，不过…还是先找房子吧。」欧兰斯认为买房子需要时间。 「嗯。」欧尼尔与莫慧敏同时点头，表示认同他的看法。 「四到六间房间，带上院子。」欧兰斯算上了外婆，当然还有孩子的房间，而袜袜需要有自由活动的地方。 「兰斯，」莫慧敏兴致勃勃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小嫻结婚？」 见欧兰斯不发一语地瞥了她一眼，彷彿自己问了一个无聊的蠢问题，随即说道：「你今年都三十三了…，小嫻也满十八了…」 「四年之内。」他神色淡然地给了一个答案。 「呃，好好好…」莫慧敏觉得虽不满意，但还是可以接受，至少有个期限能指日可待！ 一个小时之后，容采嫻接到欧兰斯的出发通知，立刻迫不及待地穿好鞋袜，站在门前的马路边等候。 漫长的五分鐘里，三辆车过而不停，此时看见远方一辆车朝自己的方向驶来，她再次集中全身的注意力，咬着下唇，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车内的人… 随着驾驶人的轮廓渐渐清晰，容采嫻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她用力挥手，口中喃喃道：「大表哥来了…」 「大表哥…」容采嫻一上车就盯着欧兰斯看，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她已经四、五天都没有看见他了，心里想得不得了，紧紧握着他的大手，捨不得放开。 欧兰斯从驾驶座倾身过来抱她，摸她的头，又在她的脸上、嘴唇上亲了几下，才放开她。 「系好安全带。」他吩咐道。 「好。」容采嫻乖乖地把安全带系好。 「大表哥，你的事情都忙完了吗？」她的内心其实更想问他〝可以陪我了吗？〞。 「差不多了。」欧兰斯正在倒车，准备掉头。 容采嫻不知道〝差不多〞代表的是忙或不忙，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因为她今天就要搬去欧兰斯家住，这样一来就可以天天看见他了。 「我昨天晚上就把我的行李收好了，呵呵呵…」她开心又害羞地笑了。 欧兰斯勾起嘴角，飞快地睨了她一眼，摸了摸她的头，她对自己的依恋，他懂、他珍惜。 「琳娜跟雷伊这两个人太讨厌了，」她嘟了嘟嘴，说道：「故意在我面前秀恩爱，哼。」 「要报仇？」欧兰斯淡定地问她。 「此仇不报非君子！」容采嫻翘着嘴立下誓言。 「好，我帮你。」他笑着捏了捏她的腮帮子。 「呵呵呵…」她讨好地称讚道：「我就知道大表哥最好了。」 她也不问他要怎么帮自己报仇，反正她就是相信他！ 「大表哥你的研究团队在哪里？」她对他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也在剑桥，改天带你去。」欧兰斯想让她熟悉自己的一切。 第一五二章 安身之处 欧兰斯回来了，他穿着一套容采嫻不曾见过的深灰色西装，白衬衫的领口系着海蓝色的领带，手上拎着她熟悉的公事包，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屋里的眾人而有变化，只是淡然地打了声招呼，神情举止一如既往地酷帅。 「啊，兰斯回来啦！」莫慧敏笑着欢迎他回家。 「回来啦！」、「嗨！」外婆等人纷纷向他打招呼。 「大表哥…」容采嫻的声音淹没在其他人的问候声中，但她知道欧兰斯听见了，因为他在对她笑。 「嗯。」他朝母亲及外婆等人頷首致意，脚下毫不迟疑地朝着容采嫻走去。 他把车停进了车库，从地下室的楼梯上来，一眼就认出了背对着自己的容采嫻，而当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回过头来，她脸上的表情竟让他想到了袜袜，专注、喜悦、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只差没有狂摇尾巴，汪、汪两声。 他走到容采嫻身旁，摸了摸她的头，问道：「在做什么？」他的温柔只有她能懂。 「吃冰淇淋。」容采嫻含着汤匙，娇憨地笑着。 「跟我上楼？」欧兰斯眼带笑意地看着她。 「嗯。」当然要！容采嫻开心地放下汤匙，扶着他的手从高脚椅上跳下来。 「一会儿就下来。」欧兰斯交代了一句，随即牵着容采嫻的手往楼上走。 「来吧！大家过来帮忙把东西拿去后院！」莫慧敏吆喝大家动手把龙虾、蛤蠣、干贝、生蠔、鱸鱼等等食材搬去后院。 看着容采嫻头也不回地跟着欧兰斯走了，范玉珍捧着一盘子玉米凑到外婆身边，揶揄道：「大神！您不用跟上去坐镇吗？」 「呵呵，」外婆老神在在地说道：「老娘法力无边，哪用得着上楼！」她信得过欧兰斯！ 欧兰斯牵着容采嫻的手往二楼走，感觉到身旁炙热的目光，转过头一看，果然就看她笑嘻嘻地仰着脸看他。 欧兰斯勾起了嘴角，叮嘱道：「看着脚下。」 刚站在二楼的过道上，容采嫻就看到了过道尽头的窗户，阳光透过玻璃照亮了整条过道，过道右侧有两个门，左侧有三个门。 欧兰斯放开容采嫻的手，打开左侧第一个门，说道：「进来吧。」 容采嫻探头往里看，室内的佈置看起来像是一间书房，旁边有一道敞开的拉门。 「咦，」她惊疑道：「中间还有门耶…」 「原来是两个房间。」欧兰斯简要地回答。 容采嫻像是探险一样，好奇地看看这里、摸摸那里，发现了外间有浴室，里间的寝室有衣帽间，最后，她趴在高及她小腹的大床上。 「好舒服啊…」她边讚叹，两隻手臂还不停地在纯棉的床罩上划动。 欧兰斯站在书桌旁看了她一会儿，才走进衣帽间换衣服，等他换了休间服出来，容采嫻站在床边的窗户前面看后院。 「看什么？」他走到她身后，揽着她的腰，将她拢进怀里。 「他们开始烤了！」她笑嘻嘻地仰着脸看他，却看见他的下顎冒出了鬍渣。 「饿了？」他有心想要跟她亲近一下，但如果她饿了… 「没，我还不饿。」容采嫻收回目光，转身抱着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口。 嗅着欧兰斯身上的气味、感觉他的体温、听着他的呼吸和心跳，感受他抱着自己的力量，她的一颗心终于回到了安身之处… 「大表哥…」她轻声呼唤。 「嗯…我在。」欧兰斯亲吻她的额角。 「我想…」她抱着一线希望，仰头看着他，问道：「我可不可以过来跟你住？」 欧兰斯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跳了跳，虽然他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 他低下头，低声吩咐道：「亲我。」 容采嫻踮起脚跟亲吻他的唇，一下、两下…，却被他紧紧吸吮住了唇舌，她出于本能地揽住他的颈脖，依恋地攀附在他身上，再也不想跟他分开… 他也想念她，非常想，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 「小嫻乖…」他放开容采嫻的唇瓣，稍稍松开双臂，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强制地按压下体内的躁动。 看着双唇泛红，双眼犹自迷离的容采嫻，他心中疼惜不已，低下头与她额头相抵。 「等我这几天忙完就接你过来住。」他承诺。 「好…」容采嫻笑着依偎进他的怀里。 两人来到后院，欧兰斯帮忙烤海鲜，莫慧敏则端来燉了好几个小时的牛肩肉，并让容采嫻嚐了一口。 「好吃！」她眼睛一亮，立刻舀了两汤匙在盘子里，转身就走。 「阿嬤，这个牛肉好吃，你一定咬得动，小心烫！」容采嫻把盘子递给外婆。 「阿嬤吃鱼！」、「阿嬤吃沙拉！」欧莫瑞与欧琳娜随后而至，不让容采嫻专美于前。 第一五七章 我愿意 欧兰斯付了帐，随手就把戒指盒收进了裤袋里，看见容采嫻盯着他的口袋看，他摸了摸她的脑袋，不动声色地凑近她的耳边… 「报仇先。」他轻声说道。 「哦，嗯…」容采嫻眼神一亮，随即露出了坏笑。 从珠宝首饰店出来，莫慧敏便招呼大家去附近的越南餐厅用餐，而欧兰斯似乎有事在忙，一直在餐厅门口讲电话，最后他掛了电话进来。 「待会儿吃完饭我必须去处理一些事情，回头再来找你们。」欧兰斯说道：「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吃法式料理。」 「是马丁那里？」欧尼尔问道，他们最常光顾的法式餐厅大约就是那一家了，马丁是店经理。 「是的。」欧兰斯回答。 「鸭子船…你们坐过了，那我们下午不如就去公园玩吧？不要来回跑，现在都两点了！」莫慧敏看向范玉珍等人，徵询大家的意见。 「妈，」欧凯文向外婆解释道：「如果您觉得可以，我们就去这旁边的公园玩玩，吃了晚餐再回家，兰斯订的那间餐厅就在这附近。」 外婆表示自己没问题，只要有地方可以让她中途坐下来歇歇腿就行，于是欧兰斯吃完午餐就暂时跟大家道别，容采嫻一脸不捨地看着他离开。 在欧家人的带领下，外婆等人来到距离餐厅不远处的波士顿公园游玩，这是全美最古老的城市公园之一，接着又去紧邻的公眾花园搭乘天鹅船游湖，容采嫻与欧琳娜几个人抢着与〝让路给鸭子〞故事中的铜鸭子合影。 五点半，欧兰斯来到公眾花园与他们会合，而当他们抵达餐厅门口时，正好遇到带着艾达前来赴约的欧泰德。 餐厅的内部十分宽敞，四、五米的挑高空间立着几根圆柱，半圆形顶的玻璃窗悬掛着从屋顶垂降至地面的窗帘，餐桌之间的走道上方悬掛着大型吊灯，每张桌子上都点着蜡烛，简朴的佈置、柔和的色调与灯光营造出舒适、浪漫的气氛。 这时间，餐厅里已经坐了好几桌的客人，欧兰斯他们被安排在窗边的位置，十六个座位分成两张相邻的长桌，欧尼尔夫妇、欧凯文夫妇、容敬忠夫妇与欧兰斯、容采嫻坐在一张桌子，外婆则被欧莫瑞、欧琳娜拉着跟年轻人坐在一起。 待他们就座准备点餐之际，服务生为每个人送上了一杯无酒精的香檳，接着就听见悠扬的乐声由远而近，三位小提琴琴师一路演奏着来到他们的桌边，站在欧兰斯的身后，餐厅的服务生也围了过来。 眾人不知所以然，惊愕又疑惑地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大家的目光都投向神情淡定的欧兰斯身上，一定是他，餐厅是他订的！ 而这时，容采嫻的神色出现了变化，由惊愕、疑惑渐渐转变成了不敢置信、惊喜… 「啊…勇气！」她听出来了，三位琴师演奏的是改编版的〝勇气〞三重奏，这必定是欧兰斯的杰作，除了他没有别人！ 骆非凡与骆卓然兄弟被她一说也听出来了，兄弟两人互看一眼，心下了然，这是有事情要发生了！ 外婆听出了那熟悉的主旋律，随即满脸笑容地望着欧兰斯，有心了，再看容采嫻，呵呵，傻了！ 「大表哥…」容采嫻满心的感动，痴痴地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欧兰斯从容起身，拉起了坐在对面的容采嫻，两人移了一小步到两张桌子的中间，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他们今天上午去买的订婚鑽戒。 他单膝下跪，打开了戒指的盒盖，看着容采嫻的小脸，发觉心情竟有些紧张… 「小嫻，」他目光深邃地望着她，在心里练习了一遍，开口问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容采嫻幻想过无数次欧兰斯向自己求婚的场景，却偏偏没想到被求婚的心情竟会是脑袋一遍空白… 「好…」她下意识地回答。 「呃，呵呵呵…」见证群眾没听见求婚仪式的标准答案，先是一愣，接着全都笑了。 〝我愿意〞，欧兰斯用嘴型无声地教她回答。 「我愿意。」她终于反应过来，这才是她该说的答案。 在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中，欧兰斯满眼笑意地将戒指套进容采嫻左手的无名指，然后将她拥进怀中，亲吻她的唇。 「好女孩，做得好。」他在她耳畔讚许，抚摸她颤抖的背脊，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接着，服务生们从身后拿出了一朵朵的红玫瑰花献给今天的女主角，向她道贺。 「谢谢…」容采嫻开心地笑着回答。 她脸上灿烂的笑容，闪瞎了欧琳娜、陈薇薇与艾达的眼。 在这喜庆的时刻，全家人举杯庆贺，杯觥交错间，容采嫻与欧兰斯的眼中只有彼此… 第一五六章 戒指 容采嫻以为欧兰斯是婉转地用买房子向自己求婚，于是便觉得讶异，怎么没有出现求婚的关键道具…戒指呢？！ 待欧兰斯回答说明天才要去买，这下她猛然醒悟，是自己会错意了！ 「啊…」容采嫻觉得全身的血液瞬间全都衝上了脑袋瓜！ 「嗯…大表哥…」她将脸埋进了欧兰斯的胸口，不敢看他，太丢脸了！自己是多想嫁给他啊！ 「哈哈哈…」欧兰斯抱着她笑不可抑，笑声都传到楼下去了。 坐在起居室里聊天的欧尼尔、莫慧敏、容敬忠与范玉玲停下交谈，不约而同地往二楼的方向望去。 「他们相处得真好，呵呵呵…」莫慧敏内心欢喜，欧兰斯很少笑得如此开怀，可见他有多高兴。 「兰斯让我们帮他留意这附近的房子。」欧尼尔趁势说道：「如果你们打算明年要回来这里定居，那就让凯文他们夫妻俩帮忙，他们那个社区就不错，房子比较新，房价反而比这里低，如果你们都有工作，那房贷应该就不是问题。」 欧尼尔理解容敬忠夫妻俩的经济状况，两个人的酬劳加在一起也远远比不上欧兰斯一个人的薪水，就连自己与莫慧敏的年收入也没他高，因为他除了薪水还有好几个专利的权利金。 容敬忠与范玉玲交换了一个安心的眼神，欧兰斯已经在执行他的计画了，所以他们夫妻俩只要考虑自己就好，这样一来，只要买一间一房一厅的公寓就足够了，不然波士顿的房价实在太高了，要买大房子，他们的积蓄只怕连付自备款都不够！ 「嗯，」容敬忠点头道：「我跟玲也打算这么做，不过，还是要先找到工作才行。」 「的确是这样，」欧尼尔认同他务实的想法，接着说道：「你们也不要担心，买房子不能着急，就算一时找不到也无所谓，我们家有的是空房间。」 「是啊，」莫慧敏接口道：「泰德住在他的公寓，难得回来，平常就我们两个人在家，说话都有回音呢，呵呵呵…，你们不要跟我们客气。」 「嗯，你们的话我们会记在心里，真的非常感激。」容敬忠代表夫妻俩真诚地道谢。 「至于你说想回总医院…」欧尼尔言归正传道：「我会建议你去医学中心，因为你的经歷…」 当他们再度回到正题，欧兰斯牵着容采嫻从楼上下来，两人先去厨房喝水，然后才过来起居室。 容采嫻笑嘻嘻地跟着欧兰斯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注意到范玉玲朝自己看来，便朝她抿着嘴笑。 范玉玲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女儿跟自己一点都不亲近，只会对自己笑，却没想到要过来坐在自己身边，然而，当她想到欧兰斯对女儿的全心全意，她又无话可说了。 「行李放好了？」范玉玲笑着问她。 「嘿啊，你们的箱子也放好了！」容采嫻回答。 「你们明天有什么计画？」欧尼尔问欧兰斯。 「我和小嫻，」欧兰斯揽着容采嫻，与她对视一眼，转头宣佈道：「我们明天要去挑选戒指。」 儘管大家对两人的关係都非常清楚、明白并且乐观其成，但突然听见这似乎是要迈向结婚的节奏，眾人的心头不免还是跳了跳，目光闪了闪，心情又惊又喜。 「要买什么样的戒指？」莫慧敏试探地问道。 「给小嫻的，由她决定。」欧兰斯看着容采嫻，眼神中尽是疼爱与宠溺。 「嘻嘻嘻…」容采嫻觉得难为情，娇羞地拿欧兰斯的大手挡着自己的脸。 「那小嫻就挑一个大大的鑽石戒指！」莫慧敏开心大儿媳到手了，乐呵呵地给她出主意。 是求婚戒指！ 范玉玲看向容敬忠，只见他眼中流露出些许的不甘心，她心中了然，自己又何尝捨得女儿，但是容采嫻自己喜欢，而且欧兰斯确实对她好，是值得依靠和託付终生的男人，他们也乐见两人修成正果不是？ 「要不要我们去给你当参谋啊？」范玉玲表态支持，容敬忠终究没有制止。 隔天，不只容敬忠夫妇、欧尼尔夫妇，其他人听说要买求婚鑽戒，全都跟着去了，四辆车直奔世界名牌的珠宝首饰专卖店。 容采嫻从一克拉的鑽戒开始试戴，最后她选了一.五克拉铂金鑽石戒指。 「你怎么不选那三克拉的？」欧琳娜觉得款式一样，鑽石当然要挑大颗的。 「我觉得一.五克拉的刚好。」容采嫻一点都不贪心。 「那你选一克拉就好啦。」欧琳娜觉得她的手指细小，更适合一克拉的鑽石大小。 「我必须要顾及大表哥的面子，一克拉太小颗了，配不上他！」她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理由很充分。 第一五五章 将来 眾人在欧凯文家吃过晚饭，又聊了这一年来的各自生活点滴之后，欧莫瑞开车送陈薇薇回家，并顺道送骆卓然回宿舍，欧兰斯则将容敬忠夫妇及容采嫻载回自己家。 等他们都走了，外婆回地下室的客房梳洗准备睡觉，欧凯文与范玉珍整理厨房，欧琳娜则与骆非凡在起居室上网看影片。 「哈哈哈…」泰国广告的滑稽内容让欧琳娜爆笑出声。 她兀自笑了一阵，转头却发现骆非凡兴致不高，不禁问道：「嘿，怎么了？」 「嗯…」骆非凡回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欧琳娜抚摸他的鬓发。 「没什么，」他笑了笑，说道：「我只是刚好想到…你家的亲戚好像都是医生，莫瑞和小嫻也往医学的领域发展。」 「哼，」欧琳娜撇了撇嘴，嫌弃道：「我才不要当医生，消毒水的味道难闻死了。」 「我爸妈支持我读法学院。」她神采飞扬地说道：「我要拿到律师资格，担任政府律师，我将来要成为一名联邦法官！」她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脑海中浮现她穿着法袍坐在高高在上的位置。 骆非凡愣怔了一下，这是第一次听她说起她的愿望，然而当律师也就罢了，没想到她竟然是想要当法官！ 「我参加了两次法学院的夏令营，发表过三篇研究报告，还有…，下学期我打算…巴拉巴拉」欧琳娜侃侃而谈自己为了理想与抱负所做的努力，以及她对未来的规划。 骆非凡感觉惊讶与讚佩的同时，却不禁要反思，他自己呢？自己将来要做什么？ 他曾经幻想过要当饭店总经理、财务长…，但上面有优秀的哥哥，自己只能先进了工商管理学系再说，但之后呢？是要继续念研究所？或是等父亲给自己安排自家公司的职务？还是要出去找工作？ 想到这些，他感觉千头万绪，内心一片茫然，心情却越来越沉重了，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欧琳娜。 「琳娜，」他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我的头有点痛，我想先去洗澡，睡觉。」 「啊，」欧琳娜惊讶道：「那你赶快去吧，要不要吃止痛药？」 骆非凡婉拒了，只说睡一觉就好，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了起居室，他需要好好思考自己的未来，他不能输给比自己还小一岁的欧琳娜。 在此同时，容采嫻与父母来到欧兰斯家，受到早一步从宴会归来的欧尼尔夫妇热烈的欢迎。 两对夫妻相互拥抱寒暄问候，容敬忠读医学院时修过欧尼尔的课，也算是他的学生，再加上范玉珍及容采嫻与欧兰斯铁板钉钉的关係，因此，双方一见如故，行李丢给欧兰斯就逕自聊了起来。 欧兰斯把行李全都搬上了二楼，容采嫻住在欧尼尔夫妇主卧室旁边的小客房，容敬忠夫妇则住在她对面的大客房。 容采嫻瀏览她的房间，浅绿色的墙面上掛了装饰品，地上是厚厚的灰色地毯，一扇窗、一张大床、一个床头柜、一套桌椅，旁边还有两扇门… 欧兰斯循着她的目光看去，介绍道：「那是衣橱和浴室。」 「这是我小时候的房间，」他接着说道：「那时候我曾祖母、爷爷、奶奶都还在，凯文叔叔也还没结婚。」 他把行李箱放在衣橱门旁，随手打开浴室门看了一下，内部在几年前重新装修过，卫浴设备几乎还是全新的。 「啊，那么老啦？」容采嫻惊奇地望着他，没想到这房子的歷史这么悠久。 欧兰斯回头看着她，冷着脸问道：「什么老？」 见他神色不对，容采嫻立刻惊觉自己用错了字，随即咧着嘴，上前拽着他的手臂。 「哎呀，」她撒娇道：「我是说这房子歷史悠久，不过也没有老榕园的宿舍老，嘿嘿嘿，你说对不对？大表哥…」她歪着脑袋对他笑。 欧兰斯也知道自己太敏感了，但是他就是很介意…〝老〞这个字，尤其是从容采嫻嘴里说出来！ 他把容采嫻揽进怀里抱了抱，又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头看着她，决定告诉她自己的打算。 「小嫻，」他慎重其事地说道：「我请爸妈帮我们留意附近的房子，四到六个房间带上院子，将来我们就跟他们当邻居。」 容采嫻愣了一下才会意过来他在说什么，心情很激动，点头如捣蒜。 「走吧。」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揽着她准备下楼。 他感觉到手臂上的阻力，转头却见她目光炯炯地望着他。 「大表哥，」她惊疑道：「戒指呢？」 「小傻瓜，呵呵呵…」他将她拢进怀里，忍不住笑了出来。 「戒指呢？」她很执着。 「明天去买，呵呵呵…」他的女孩等不及了。 第一六一章 一起吃 容采嫻没有说什么深奥的大道理，但骆非凡却从她的话中感悟到，自己的人生起点或许比有些人高一点点，然而，想要出人头地、站稳脚跟、服眾，却还是要靠自身的才学与努力！ 想通了家族是自己的助力而非阻力，骆非凡的心情豁然开朗，脸上再度有了爽朗的笑容。 容采嫻对于他的心情转变并没有多大感受，但是跟他说说话，自己的心情却好了很多，心气消散了，她告诉自己，爸妈对欧兰斯有疑虑也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罢了。 不过，范玉玲却在厨房里被外婆叨唸了一顿。 「你们是关心小嫻没错，但是你们跟小嫻在一起的时间还没有兰斯多，你们这样问，小嫻当然反弹，何况他们现在正处在热恋期，兰斯就是小嫻的逆鳞，就像约翰是你的逆鳞一样，连我这个阿嬤都得靠后，懂吗？」外婆听范玉玲说了早上发生的事情之后，便说了这番话。 「噢。」范玉玲受教了。 「你另外给她煮咸粥吃，」外婆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二女儿，说道：「这个讨人嫌的三明治先摆着，等会儿谁饿了拿去吃就是了。」 「噢，好吧。」范玉玲觉得有点浪费，但看老妈瞪着自己却也不敢反对。 容采嫻心满意足地吃着范玉玲跟容敬忠学的广式皮蛋瘦肉粥，欧琳娜、欧莫瑞全都闻香而来，容采嫻只好分他们半碗，而那个讨人嫌的三明治被欧琳娜当早餐吃掉了。 表姐妹俩吃饱之后，便由欧莫瑞开车载大家出门，先送欧琳娜与骆非凡去欧琳娜的同学家玩，然后再去中国城的超市买菜。 范玉玲看着各式各样的中餐食材就嘴馋，什么都想吃，于是外婆便豪气地让她想吃什么就买，于是他们满载而归。 当晚，容敬忠下厨做蜜汁叉烧、煲仔饭、油鸡腿、乾炒牛河，外婆做炸猪排、酥炸生蠔、滷猪脚、笋乾烧肉、炒米粉，另外范玉玲做两道青菜。 欧凯文下班回家，刚打开后门，眼睛立刻就亮了。 「好香啊！」他在厨房里四处探看，看到锅盖就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好料。 「你是多久没吃饭啦？还是我姐怎么虐待你啦？」范玉玲趁机揶揄他。 「妈，我打电话给尼尔，可以吗？」他徵求外婆的同意。 「哈哈，你慢了一步！珍已经通知我们啦！」莫慧敏与欧尼尔开了后门进来。 「阿姨，我们来啦，真是好香啊！」莫慧敏笑着跟外婆打招呼，两眼放光地往厨房里巡视。 「唉呦，你们到啦？怎么那么快！」范玉珍换了衣服从楼上下来。 「开玩笑，光听到菜名我们就等不及了，哈哈哈，尼尔已经很久没有开车超速啦！哈哈哈…」莫慧敏乐得大笑。 「小嫻在做什么啊？」欧尼尔发现容采嫻也站在炉子前面。 「大伯，我在帮阿嬤炸生蠔。」容采嫻举起手上沾了粉的生蠔给他看。 「好，小嫻真棒！」欧尼尔笑着称讚。 「我也很棒！我帮约翰姨丈烤叉烧！」欧琳娜立刻出声邀功。 「我们琳娜也棒！」莫慧敏上前摸她的头。 「那是烤箱在烤，又不是你在生火！」容采嫻拆她的台。 「生蠔是油锅在炸，又不是你在炸！」欧琳娜立刻反呛回去。 「好啦，闭嘴！」范玉玲与范玉珍异口同声。 所有的人都笑了，也不知道是在笑两个表姐妹，还是笑两个当妈的姐妹，这时厨房门再度被打开。 欧兰斯首先闻到食物的香味，接着就看见厨房里挤满了人，而且个个都笑容满面，他失笑道：「这是在迎接我吗？」 「当然是！」容采嫻大声回答。 「当然不是！」欧琳娜立刻唱反调。 「是，」容采嫻不甘示弱道：「所有的生蠔都说是！大表哥，快过来跟他们打招呼！」 欧琳娜显然败阵下来，气不过就喊道：「我要把生蠔全部都吃光！」 「好啊，」容采嫻挑衅道：「来呀！来呀！」 欧兰斯笑着朝容采嫻走过去，先向外婆頷首打招呼，接着就摸着她的头，低声道：「顽皮…」 「大表哥辛苦了！饿了没？先吃个炸生蠔吧！」容采嫻笑嘻嘻地看着他，她的未婚夫，呵呵。 「等一下我们一起吃。」欧兰斯非常想亲亲她，但旁边观眾太多，只能又摸了摸她的头。 外婆看着他俩相亲相爱就觉得很欣慰，笑着吩咐欧兰斯道：「你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我们没剩下几个就炸完了。」 人太多只能吃自助餐，于是一声开动，大家拿着餐盘开始取菜，骆氏兄弟见识到什么叫做爱吃、贪吃、能吃，然而当两人嚐了几道菜便不再客气了，展现了他们骆家会吃的基因。 第一六○章 解 容采嫻的冷漠让容敬忠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恼怒，收到范玉玲制止的眼神，他索性低头吃早餐，不再理会她，免得自己忍不住对她发火。 「小嫻，慢慢吃。」范玉玲试图表达善意。 容采嫻抬起眼眸看她，莫非她还嫌自己吃饭不够慢？ 「噢。」她慢条斯理地应了一声，继续低头做自己的早餐。 范玉玲说完就后悔了，她吃饭已经是龟速，哪还需要慢慢吃？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想着还是先解开母女间的心结要紧。 「小嫻，」她说道：「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说兰斯不好…」 「那就不用说了。」容采嫻打断了她的话，口气不冷不热。 容敬忠停下进食，横眉竖眼地瞪着她… 「我吃不下了，你们慢用。」容采嫻索性起身走人，省得他们看着自己吃不下饭。 半小时之后，容敬忠开了欧尼尔留给他的休旅车，载着妻女，三人一路沉默地到了欧凯文家，欧莫瑞给他们开了门，欧凯文夫妇都出门上班了。 「早安。」容采嫻向他打了声招呼，便逕自往屋里去。 「阿嬤呢？」容采嫻一进门就找外婆。 看见外婆朝自己走来，她立刻迎上前抱着外婆，笑着说道：「小嫻来了…」声音不似平常那样欢快，更像是松了一口气。 「哦，来啦？」外婆的目光一闪，飞快地瞄了一眼跟在后面的范玉玲夫妇。 「你吃早餐了吗？」她慈爱地问容采嫻。 「没胃口…」容采嫻无奈地回答。 知道她不开心了，外婆心疼地抚摸着她无精打采的脸，问道：「想吃什么？阿嬤做给你吃。」 「妈，不用麻烦了，她的早餐我带过来了。」范玉玲挥了挥手上的三明治袋子。 容采嫻撇开头，看见骆非凡走了过来，两人互道了一声早安。 「琳娜还没起来吗？」容采嫻笑着问他。 「她还没下楼，不知道起床没…」骆非凡的神情有几分不自然。 哦？容采嫻直觉这两人有状况！ 容采嫻说自己不饿，便跟着骆非凡去了起居室。 外婆板起脸走到范玉玲身边，低声说道：「过来跟我谈谈。」 容采嫻与骆非凡坐在起居室的地毯上，中间隔着茶几。 「怎么了？」容采嫻心想，该不会是她和欧兰斯昨天报仇报得太狠了吧？！ 眼见骆非凡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容采嫻试探地问道：「你跟琳娜吵架啦？」 「没有，我们没有吵架，只是…」骆非凡欲言又止，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是什么？」她观察着他脸上的神情。 「你知道琳娜以后的升学计画吗？」骆非凡无法直接面对自己的问题，只能从欧琳娜说起。 容采嫻听欧琳娜说过，所以她点头道：「她要读法学院，将来要当律师、当法官。」 「嗯，她跟我说了，我觉得…」骆非凡想不出适当的字眼表达自己的心情。 「吓一跳齁？」容采嫻替他说了。 「嗯。」骆非凡点头承认。 「别看她平常那个样子，她其实还是很有想法的。」容采嫻说了自己的看法。 「是啊，」骆非凡苦笑了一下，说道：「我比不上她，我只会读书，也没想过自己将来要做什么，只等着我爸的安排…」 「呵呵，」容采嫻失笑道：「我们还羡慕你呢！」 「我们家没有土地、没有钱、没有开店，更没有家族事业，想要活下去就得靠自己读书，然后工作赚钱，不然就得饿死，不像你们，只要有了基本的学歷，就不用担心没工作、没有钱生活，多好啊！」她都羡慕死了。 「可是你们的成就、身分都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骆非凡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结。 「呵，难道你爸继承了那些饭店之后就整天…」她本想说混吃等死，但想到说的是对方的长辈，随即改口道：「没事干了吗？」 「哪有？」他立刻辩驳道：「我爸很忙的！他每天都要开会、做决策、看报表，还常常要出差、应酬…」他拧着的眉头渐渐松开… 「那不就结了！」容采嫻睨了他一眼。 骆非凡浑沌的心清明了起来，呼吸也畅快了许多！ 「你说的有道理，」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容采嫻，坦承道：「我看到你们家全都是博士、医生的，谈论的话题我都听不懂就被吓到了！」 「医生、博士真没什么了不起，除了他们自己的专业领域，也不是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容采嫻耸了耸肩。 「术业有专攻嘛！」骆非凡露出了笑容。 「对啊，除了我阿嬤和大表哥！」她得意地朝他一笑。 这时，范玉玲走到起居室门口，问道：「小嫻，我煮咸粥给你吃？」 「嗯，好啊！」她正觉得饿了。 第一五九章 冷热 星期一，欧兰斯一早六点就下楼与欧尼尔夫妇吃了早餐，并送他们出门上班，然后才回房间换衣服，准备七点出发。 欧兰斯穿着西装，手上拎着公事包从房间出来，往客房的方向看了看，随即抬脚走了过去，出门前想再看看她。 他打开小客房的房门，里面光线昏暗，但仍旧可以清楚看见大床中央，蜷缩成小小一团的人形。 莫非她觉得冷？这是他脑中的第一个想法，因为她在冬天才会出现这样的睡姿。 他快步走到床边，伸手进薄被里摸她的脚，…两隻交叠的脚都是暖的。 神情松懈下来，他索性往床上一坐，软软的床垫立刻让容采嫻往他的方向倾斜，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手下的动作却不轻缓，显然不怕弄醒她。 容采嫻醒了，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摸头感觉，不用张开眼睛她也知道是谁。 「大表哥…」她闭着眼睛低声唤道，声音慵懒还带着一丝沙哑。 「冷吗？」欧兰斯问道。 「嗯摁…」她边摇头边伸了一个懒腰。 「我要去上班了。」欧兰斯说道。 容采嫻睡眼矇矓地望着他，朝他伸手… 欧兰斯笑着俯下身，让她可以攀住自己的脖子，然后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坐着。 「你今天跟着他们去凯文叔叔家玩，我下班就过去找你，别乱跑。」他低声吩咐。 「嗯。」她依偎在欧兰斯怀里笑着点头。 「好女孩，回头见。」他把容采嫻放回床上，又在她脸上亲了好几下才放手。 「掰掰…」她露出了娇憨的笑容。 欧兰斯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脸，在她的唇上啄了几下。 「继续睡吧。」他站起来准备离开。 容采嫻抬起手，朝他弯了弯併拢的手指，然后忽然就做出夸张的晕厥状… 欧兰斯失笑道：「顽皮…」 他满脸笑意地带上了房门，心中虽然不捨但他必须出门了，不然就会遇上塞车。 等容采嫻睡了回笼觉起床，已经过了八点，梳洗完下楼，范玉玲夫妇正在准备早餐。 「爸、妈早！」容采嫻笑瞇瞇地道早安。 「小嫻起来啦？昨晚睡得好吗？」范玉玲笑看着她，猛然想到她昨天答应了欧兰斯的求婚，心情突然就有点不好了。 「好，我上床就睡着了。」容采嫻笑呵呵地回答。 「你的戒指呢？」范玉玲发现她手指上空空的。 「噢，昨晚就给大表哥收起来了，我怕戴出去被人抢，又怕不小心弄丢了。」她笑着回答，没说欧兰斯说要给她买一个〝普通〞的戒指平常戴。 「小嫻，兰斯…你真的那么喜欢兰斯吗？」范玉玲问道，眼神中带着疑虑。 儘管欧兰斯很好，但范玉玲仍旧耿耿于怀，深怕十八岁的女儿对爱情懵懂无知，只凭一时的好恶就订下终身，而她本想问欧兰斯对她好不好，却又想到他对女儿比他们这对父母还用心，便立即改了口。 容采嫻敏感地察觉到范玉玲对欧兰斯心存芥蒂，这个认知让她感到极为不悦。 「嗯，大表哥对我跟对别人的态度不一样，他对我很好，非常好。我喜欢他，喜欢跟他在一起。我们要一起变老！」她神情认真而口气坚定地回答，没有人可以拆散他们的态度十分明显。 容采嫻心里有气，她生气范玉玲质疑自己与欧兰斯的感情，更为欧兰斯感到愤愤不平，他对自己那么好，却还被他们不喜，她不想再跟他们说话，是的，就是他们，容敬忠与范玉玲就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人！ 范玉玲惊愕地看着容采嫻，如此严肃与防备的态度是她从未见过的，不觉心头一紧，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只能求助地看向容敬忠。 看着范玉玲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容敬忠微微蹙起了眉头，手指也不知不觉地收拢了起来，下意识就想要教训容采嫻，觉得她不该用这样的态度对关心她的父母说话，但想到他们好不容易才拉近的亲子关係，便又有所迟疑，一时间，内心百感交集。 厨房里的气氛瞬间就冷了下来，只剩下抽油烟机与平底锅里〝嗶嗶啵啵〞煎蛋的声音。 「小嫻，过来吃早餐。」容敬忠的语气有些僵硬。 容采嫻沉默地拿着杯子、碟子坐到餐檯的高脚椅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拿起火腿肉、起士片便往吐司麵包上面放。 「小嫻吃蛋。」范玉玲把煎好的荷包蛋放在餐檯上。 「谢谢。」容采嫻抬起头看她，礼貌道谢之后，便又低下头继续做她自己的早餐。 「我跟你妈不会续约了，我们会在这里找工作，定居下来。」容敬忠试着打破僵局。 「噢，很好啊。」容采嫻事不关己地笑了笑。 第一六四章 捉弄 容采嫻虽然有些懒散，但她开朗、懂事、乖巧、可爱、俏皮、善解人意又笑脸迎人的表现，总是给人满满正能量的感觉，任谁也想不到在她的内心深处存在一个心结，一道未癒合的伤口。 她一直都隐藏得很好，但外婆知道，她对容敬忠与范玉玲有心结，他们在她成长岁月中的缺席，在她心底划了一道伤口，因为她是个重感情的孩子，所以期盼越高，失落便越深。 一年前的短暂相处似乎让她的心结松动，伤口有了癒合的趋势，哪知容敬忠夫妇竟对她与欧兰斯相爱相守的决定表现出迟疑的态度，她的幸福受到威胁！这个认知让她本能地对他们筑起了防卫的高墙、挖下了又深又宽的鸿沟，使得夫妻俩之前为改善亲子关係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前功尽弃。 这些日子以来，欧兰斯也敏锐地察觉到，容采嫻对容敬忠夫妇的不爱理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敌意更甚从前。 他合理地推断，应该是容敬忠夫妇针对他或着对他们的感情，表达了与她不同的看法，因而触动了她敏感又脆弱的神经，让她连掩饰都不想，直接就用言行表达自己对他们的不满。 儘管欧兰斯知道容采嫻很听自己的话，但对于这个状况，他并不认为他说几句话就能彻底改变她心中的想法，他能做的也只是让她知道他俩情比石坚，不是任何人可以拆散、摧毁、破坏的，想要根本解开她心中的结、抚平伤口，还是只能靠他们自己，解铃还须系铃人。 看见容采嫻再展欢顏，欧兰斯揽着她，再接再厉道：「我越来越像袜袜了，再也离不开你了。」 容采嫻得意又娇羞地笑着，问道：「那…如果有人丢狗骨头给你呢？」 「看都不看。」欧兰斯不屑地回答。 「万一丢过来的是肉条、肉包子呢？」容采嫻歪着头看他。 「闻都不闻。」欧兰斯毫不犹豫地回答。 「嗯…」她满意地点头，随即又问道：「如果有漂亮的母狗…在你面前搔首弄姿呢？」她两手摩娑着他下顎的鬍渣。 「嗯…」欧兰斯故做沉思。 「嗯？」她噘起嘴，瞪大眼睛，目露兇光地看着他。 「找你。」他扬了扬眉头。 「找我？」她狐疑地用手指着自己。 「你有义务和责任保护我。」他理直气壮地回答。 「嗯，这样说也对啦，」想到袜袜，她认同地点了点头，继而说道：「不过，你应该要先凶狠地叫她们滚开，然后再回头来找我！」 「呵，」他失笑道：「为什么？」 「这样才酷、才帅啊！不然人家会以为你胆小懦弱，夹着尾巴就溜了！」她才不要让人以为她的男人是懦夫呢！ 「好，我听你的。」他爽快答应。 「呵呵，真乖，来叫两声听听！」她两手捧着他的脸。 「喔、喔、喔呜…」他仰起头，宛如狼嚎。 「呵呵呵，你多叫了一声！」她开心地笑着，还不忘挑剔一下。 「你话太多了…」他不再囉嗦，一把将人搂紧，用嘴堵上她的小嘴，让她知道捉弄自己是要付出代价的！ ※※※ 欧琳娜得知容采嫻他们要出去玩，立刻吵着要去，至于对欧兰斯的敬畏，她表示只要有容采嫻在就不怕！于是星期一，欧兰斯开车载着容采嫻、外婆、欧琳娜与骆非凡，前往纽约及费城旅游。 「姨妈跟姨丈怎么没有一起来？」欧琳娜坐上车便问容采嫻。 「他们跟总医院那边的主席约了明天要见面。」容采嫻回答。 「哈，」欧琳娜开心笑道：「太好了，等姨妈来了，我妈就不会老是盯着我了！」 「姨妈哪里就盯着你了？」容采嫻不以为然，有妈妈在身边多好，她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你不知道她有多囉嗦，」欧琳娜抱怨道：「她什么都要管，一天到晚管东管西、管头馆脚，无论我做什么，她都看不顺眼，烦都烦死了。」 「但她至少在你身边啊。」容采嫻心想，听妈妈嘮叨对她来说都是奢望。 「噢，我情愿她不在家，哪怕是她自己出去玩也好。」耳根清静是她求之不得的。 「哼，等姨妈真的不在你身边，你就知道她有多好了。」容采嫻觉得她什么都不懂。 「嘿，小嫻，」欧琳娜质疑道：「你收了我妈多少好处，干嘛一直替她说话？」 「你怎么知道的？」容采嫻惊讶地看着她，身体还往外婆那边靠去，一副作贼心虚的模样。 难道妈妈真的瞒着自己给了她什么好东西？欧琳娜愣怔地看着她，心里泛起酸水。 外婆拍打容采嫻的肩膀，笑着骂道：「小嫻，你别捉弄琳娜！」 第一六三章 想回家 欧兰斯说忙得差不多了的话犹言在耳，但容采嫻却鬱卒地发现他更忙了。 星期一晚上两人在查尔斯河畔悠间散步、谈情说爱的美好甜蜜时光再也没发生过，因为隔天起，欧兰斯不但每天早早出门去上班，下班后有应酬、有事需要与其他人讨论、有问题需要他解决…，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能跟她一起吃晚饭。 好不容易等到他回家，他们大人还要坐在一起讨论容敬忠夫妇应徵工作上的事，而欧兰斯当然是被归类在大人的群组，她只能坐在他旁边，安慰自己他们还是在一起的。 最后终于轮到她可以跟欧兰斯独处，却到了洗澡睡觉的时间！ 不过，两人现在是未婚夫妻的关係，直接关起门聊天就不用看人家的横眉竖眼，这个〝人家〞当然就是在她眼中总见不得她与欧兰斯感情好的容氏夫妇了！ 当大人们聊完了正经事，大家一起上楼各自回房间准备就寝，走在前面的范玉玲突然回过头，对欧兰斯笑了笑。 「小嫻，」范玉玲对着容采嫻叮嘱道：「不要聊太晚了，兰斯明天还要上班，让他早点休息。」 「嗯，我知道，晚安。」容采嫻敷衍地笑了笑，心里颇不以为然。 她觉得这明明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嘛！想让他早点休息，那刚才干嘛拉着他聊这么久，不会少说几句吗？ 等范玉玲转开头，容采嫻立刻撇嘴，不想却被欧兰斯逮个正着，她随即垂下眼眸，避开他带着警示意味的目光。 「晚安。」欧兰斯神色自若地对容敬忠夫妇说道。 「晚安，别睡太晚。」容敬忠再次叮嚀。 欧兰斯微笑頷首的同时，容采嫻已逕自转身走进小客房，容敬忠望着她的背影眉头微蹙，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才抬脚回房间。 看着容敬忠关上房门，欧兰斯暗自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容采嫻的房间，并随手带上房门。 「哼…」容采嫻听见声响，转身投进欧兰斯的怀里，用鼻子出气，表达自己的不满。 「嗯？」欧兰斯要她有话就说。 他认为容采嫻这样的反应可以理解却不能纵容，因为他们之所以会谈这么久，却是为了容敬忠夫妇的工作，这是极为严肃而正经的事情。 他双手扶住她的腰，一用力就将她举起来，让她像隻小猴子一样双手双腿环住自己的脖子与腰。 抱着她走到床边，他弯下腰要让她躺在床上，但她却不肯从他身上下来。 「嗯？」欧兰斯没想到她情绪这么大，亲了亲她的脸颊。 「我想回家…」容采嫻知道自己或许任性了，但是她不说出来，心情就不好。 「嗯，我知道。我们先谈谈。」欧兰斯抱着她坐在床上。 「你想不想你爸妈的生活能够过得好一点？」他问道。 「嗯。」她当然也希望父母能够过得幸福快乐。 「所以他们必须先找到好的工作，然后才能过上好的生活。」他跟她讲道理。 「嗯。」她同意。 「小嫻，」他接着说道：「他们离开这里十八年，这里的人事物都已经变迁了，所以我们能帮忙的，不过就是让他们熟悉、了解现况，有更大的机会谋得好工作。以他们的资歷如果只做个普通的主治医师就太委屈了。」 「那他们当年干嘛离开这里？」她抬起头，愤然道：「是他们自己放弃了这里的工作跑去当什么无国界医生的，又没人逼他们！」甚至连亲生女儿都不要了！ 欧兰斯没接话，只是在想容敬忠夫妇听了这话不知道做何感想？后悔吗？还是即便伤了女儿的心，也值得？ 「他们现在想回家了。」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他也没办法替他们回答，只能一言以蔽之。 容采嫻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闷不吭声，她心中有气、有怨、有缺憾。 小时候爸妈不在身边所受的委屈，就算他们现在回到她身边，公道也讨不回来，留下的空白也补不回来，她有外婆、欧兰斯和袜袜就够了，有没有他们她才不在乎！ 「我下星期就不去上班了，所以这星期才会这么忙。下星期我们去纽约、费城玩几天。」欧兰斯转移了话题。 「真的吗？」她的眼神散发出光采。 「嗯，」欧兰斯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说道：「我们自己开车，带上阿嬤一起去。」 「好！」她开心地搂着他的脖子，只有他和外婆对自己最好！噢，还有袜袜！ 「不知道袜袜有没有想我们，想回家…」她面露愧色，刚开始的头两天还常想牠，但后来就很少… 「一定有的，」欧兰斯接口道：「放心，我不会告诉牠你忘记想牠了。」 第一六二章 学坏 吃完了丰盛大餐，成年男士们在客厅坐着聊天，外婆、莫慧敏与范玉珍姐妹领着几个孩子一起收拾好厨房，这时陈薇薇打电话给欧莫瑞，说有朋友约他们看电影，于是欧莫瑞便邀其他人一起去，但容采嫻婉谢了。 「怎么？你怕兰斯跑掉？」欧琳娜揶揄她。 「当然不是，」容采嫻搓洗着抹布，不疾不徐地回答道：「我是怕他看不到我…会想我！」 话说完，她朝客厅的方向瞥了一眼，不想，正好对上欧兰斯的目光，她心虚地朝他咧嘴一笑，心想他应该没听到才对吧！？ 「噢、噢、噢噢…」欧琳娜受不了地嚷道：「兰斯，快点把你的未婚妻带走！她太噁心了！」 「好啦，」范玉珍笑着推了她一把，催促道：「你别嚷嚷，要看电影就赶快去准备！」 「听到没？你妈叫你快滚！」容采嫻耀武扬威地看着欧琳娜。 欧琳娜走了两步，回过头，瞇起眼睛看着她，说道：「小嫻，你学坏了…」 「哪有？」容采嫻仰起下巴，不服气道：「我是向我妈跟姨妈看齐！」 「呃…」范玉珍姐妹立刻转头看着对方，宛如看着镜子里表情惊愕的自己。 「哼哼…」外婆看着姐妹俩冷笑两声，端着茶杯往客厅走。 「哈哈哈…」莫慧敏、欧莫瑞早就笑弯了腰，骆氏兄弟却也忍俊不禁，只是没他们俩那样夸张。 范玉珍姐妹俩神情鬱鬱地往客厅各找各的老公寻求安慰去了，欧兰斯却是面无表情地往厨房来。 「咳咳，」欧莫瑞用手肘撞了骆非凡一下，说道：「我们去起居室等琳娜吧！」远离是非先！ 「大表哥…你来啦！嘿嘿…」容采嫻讨好地对欧兰斯笑，她刚才是有点坏… 「事情做完了？」欧兰斯看了一眼运转中的洗碗机。 「嘿啊，你要什么？要喝水吗？」容采嫻殷勤地问道。 欧兰斯摇摇头，「累不累？」他伸手拉过她潮湿的手，捏了捏。 「嗯摁，」她摇头，笑道：「人手多，我没做什么。」 「出去走走？」欧兰斯摩娑着她的手。 「好啊！」只要跟他在一起，她都好。 昨天晚上两人穿的单薄，因此欧兰斯只带容采嫻参观了他的办公室，并没有到户外散步，今晚他打算带她沿着河边散步，顺便欣赏对岸波士顿繁华的夜景，所以两人一下车，他就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给她穿上。 「呵呵呵…」容采嫻穿上了又宽又大又长的西装外套，伸手不见五指。 「冷吗？」欧兰斯替她把袖子捲了起来。 「不冷。」她笑嘻嘻地回答。 「走吧，对面就是波士顿市区。」欧兰斯指着河的对岸。 两人手牵手在河边漫步，偶尔会遇到一些拿着手机拍照的人。 「一定都是观光客。」容采嫻篤定地说道。 欧兰斯用询问的目光看她，她胸有成竹地说道：「你在自己家附近散步会到处拍照吗？只有观光客才会这样做！」 欧兰斯想起她毕业旅行时，传给他的照片…，嗯，似乎是这样没错。 前面一个东方脸孔的男生走过来，笑着用英文问道：「对不起，请问可以帮我们拍照吗？」他身后不远处站在一个笑容靦腆的女生。 「ok！」容采嫻看了欧兰斯一眼，一口应下。 欧兰斯上前接过那人的手机。 等他们走开了七、八步远的距离，容采嫻回头望了一眼，低声说道：「是老乡啊！」 「嗯？」欧兰斯笑看着她。 容采嫻不说话，伸出右手的食指与中指然后贴在脸颊上，歪着头笑着说：「ya！」 「网路上说我们同胞拍照的时候最爱比〝ya〞了！」她耸耸肩，她也不懂为何会如此。 欧兰斯想到刚才那对男女摆的姿势，不觉莞尔一笑，还真是如此。 「我们坐一下吧？」容采嫻指着步道旁的椅子，她的脚酸了。 欧兰斯从善如流，牵着她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来欣赏对岸的灯火辉煌与河面的波光粼粼。 「哎，好美啊…跟风景明信片一样！」容采嫻讚叹眼前的美丽景緻。 「嗯…」隔了半晌，她听见欧兰斯应了一声。 她转过头看他，却发现他目光深邃而专注地看着自己。 「你在看什么啦？」她娇羞地一笑，被他盯着看，让她觉得好不自在，有点小害羞。 欧兰斯被她灿烂如繁星的眼眸深深地吸引住了心神，低声说道：「我在看你眼中的风景…」 容采嫻彷彿被人点了穴，愣愣地看着他…，这…这绝对是甜言蜜语！撩妹绝句！ 「大表哥，你学坏了！」她有点担心了！ 「我学坏？那一定是跟你学的！」欧兰斯捏了捏她的鼻子，俯身吻住她的嘴。 第一六七章 理由 外婆的身体状况还算不错，轻微的骨质疏松、脂肪肝、…都不是严重的问题，他们担心的冠状动脉狭窄问题尚且不需要做心导管治疗，大家便也就暂时放心了。 然而范玉珍与范玉玲得知这个状况后，两人轮番上阵对外婆耳提面命，千叮嚀万嘱咐要注意饮食、要做运动、要按时吃药、要补充…，外婆被两人疲劳轰炸到只想赶紧包袱款款回家去。 范玉玲夫妇比容采嫻他们早一天离开，欧兰斯与容采嫻开车送他们去机场。 「我跟你说，」范玉玲拉着跟她坐在后座的容采嫻，嘱咐道：「我跟你姨妈都不在阿嬤身边，所以阿嬤就只能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盯着她按时吃药，每天要出去走路，知道吗？记得不要让她吃油腻…巴拉巴拉」 「好，我知道…，记住了…」容采嫻连连点头。 她现在完全理解外婆为什么想逃回家，而欧琳娜为什么抱怨姨妈太囉嗦了，幸好外婆的健检是在旅程的最后几天才做，不然整个旅程哪还会有轻松愉快的好心情？ 「阿姨，别担心，阿嬤很注意自己的健康。」欧兰斯也听不下去了，出言解救容采嫻。 「是啊，妈已经答应会照顾好自己，她就会去做的。」容敬忠也觉得范玉玲担心太过。 「哎呀，」范玉玲不以为然道：「你们不知道，她跟我爸两个人就爱吃美食，可是那些菜虽然好吃却不营养，都是高油、高盐、高热量的东西。而且他们两个生活随意得很，觉得不痛、不发烧了就自己停药，没人盯着怎么行！」 「阿嬤已经不会那样了啦，她被外公吓到了，现在煮菜都很清淡！」容采嫻不乐意外婆被误会，开口为外婆辩护。 「哪有？」范玉玲立刻反驳道：「她烧的那些菜明明就跟以前一样！」 「妈，那是阿嬤的一番心意好吗！」容采嫻觉得自己有翻白眼的衝动。 「阿嬤觉得很久没有烧菜给你们姐妹吃了，想着你跟爸在那边都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吃，所以她才会烧那些你们认为不健康的菜，让你们回味解馋，让你们开心啊！」她感到既疑惑又恼怒，范玉玲怎么会连外婆疼爱他们的心意都不懂。 范玉玲愣怔地望着她，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车内的气氛变得静肃而有些尷尬。 欧兰斯飞快地瞟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座的容敬忠，发现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阿姨你放心，」欧兰斯开口缓和气氛道：「阿嬤平常在家里烧的菜都比较清淡，那些重口味又油腻的菜只有在特别的节日，她才会做一、两道。我会看着阿嬤。」 「噢，那就好。」范玉玲神情有些沮丧、黯然，她没想到自己竟连女儿都不如。 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容采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道：「阿嬤说她要长命百岁，因为她怕我把她的曾孙养歪了，她得要看着，所以你们别担心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欧兰斯嘴角翘了起来，这个理由他喜欢！ 送走了容敬忠夫妇，隔天就轮到容采嫻与欧兰斯他们搭机离开了，骆卓然与欧家全员出动到机场送行。 办理好登机手续，欧家人将外婆、容采嫻与欧兰斯围在中间殷殷嘱咐，并邀外婆明年暑假再来玩。 骆非凡与骆卓然相互叮嚀、互道珍重之后，骆非凡便牵着欧琳娜的手站在一旁说话。 「开学之后，我会去了解学校关于交换学生计画的细节，等我打听清楚了再跟你说。」骆非凡再次对她承诺。 「嗯，」欧琳娜頷首道：「你儘量争取东岸这边的学校。」她揽住他的脖子抱着他，心中依依不捨。 「我会的。」增广见闻、拓展视野固然是申请交换学生的目的，但基于欧琳娜与骆卓然的原因，他想争取距离这里比较近的学校。 「今年圣诞节如果我家没有特别的安排，我想…我或许会去找你！」欧琳娜构思自己的计画。 骆非凡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神情愉悦地看着她，欣然答应道：「好，到时候告诉我，就算没有假期，我也会腾出时间陪你。」 这时，欧琳娜看见容采嫻的脑袋从骆非凡的身后探出来，偷窥自己。 「你要干嘛？」欧琳娜没好气地问她。 「没什么，」容采嫻笑呵呵地说道：「我只是在看需不需要我的糖果救场！没事！请继续！」 终于到了最后道别的时候… 莫慧敏揽着容采嫻说道：「小嫻，兰斯就交给你囉！」 「没问题，」容采嫻笑嘻嘻地说道：「他的健康就是我的幸福，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大伯母请放心！」 第一六六章 成全 容采嫻轻松詼谐的一番话让外婆抗拒的情绪缓和了许多，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容。 「阿嬤，去吧！」容采嫻继续劝道：「我陪你，大表哥也陪你，你还想要谁陪，随你点名！」 「啊，我听到他们心里都在喊〝选我！选我！〞！」她举起右手在外婆面前摇晃。 「你啊，」外婆拉下她的手，无奈地说道：「去医院检查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没错，」容采嫻激动地接口道：「就因为不是好玩的事所以才要说服你去玩啊，要是好玩的事你早就跑去啦，拉都拉不住，哪还要人说服啊！」 容采嫻猛然爆外婆的料，眾人震惊不已，他们竟不知道外婆还有这样贪玩的一面？！然而外婆却怒了。 「嗯…」外婆横眉竖眼地看着她。 「呃…」容采嫻看见外婆脸色不对劲，立刻抱着她求饶：「阿嬤，小嫻错了，小嫻不该揭你的底！原谅小嫻吧！阿嬤…」她把脸埋进了外婆的怀里，不敢看她。 「臭丫头！」外婆一掌不轻不重地拍在她的背脊上，矢口否认道：「阿嬤哪有这样！你别胡说八道…」 「史姨婆每次找你聊天，你不是都跑得飞快…」容采嫻为自己抗辩，但在外婆瞪视之下，立刻禁声。 「哈哈哈…」眾人忍俊不禁，哄然大笑。 欧琳娜与欧莫瑞没听懂她俩在说什么，傻楞楞地看着一群人乐不可支。 「什么？」欧琳娜拍打旁边的骆非凡，急急问道：「她们说什么？你们为什么笑？快告诉我！」 骆非凡、范玉珍与欧凯文忍着笑意，你一言我一语地给兄妹俩解释外婆与容采嫻的对话。 「哎呀，」外婆莫可奈何地说道：「你们真是的…，何必浪费这个钱，还白白欠人家人情！」知道自己躲不过，只能成全孩子们的心意，却还是要数落两句，不然面子拉不下来。 外婆终究松了口，而欧尼尔早在晚餐前便已联络医学中心健检部门的负责人，然后没过多久就接到对方的回电，确定了外婆隔天的检查行程。 容采嫻担心外婆晚上睡不好，因此特地留下来陪她，隔天一早欧兰斯开车载着范玉玲夫妇过来接她们，同行的还有欧莫瑞。 他们抵达医学中心后，欧兰斯领着外婆等人去健检部门报到，欧莫瑞则负责把车开回去，等检查结束再过来接人。 在专人解说了外婆的健检内容之后，范玉玲夫妇陪同外婆进去接受检查，容采嫻与欧兰斯则留在接待室等候。 「阿嬤，」容采嫻笑嘻嘻地对外婆说：「我跟大表哥就不去参观你被检查啦！呵呵，你别怕蛤，我们在这里等你呦！」 「臭丫头…」外婆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转身跟着护士及范玉玲夫妇离开了接待室。 看着外婆离开的背影，容采嫻脸上的表情随即严肃了起来。 「大表哥，阿嬤的病是不是变严重了？」她仰起头问欧兰斯。 「嗯？」欧兰斯心头一紧，随即问道：「怎么说？」 「我在家里丢垃圾的时候看见被撕碎的药袋，我上网去查，那是治疗冠心病的常用药。」容采嫻神色凝重地看着他。 「小嫻…」欧兰斯忽然觉得心有点疼，原来她早就发现外婆有状况，却什么都没说、没问，她应该是不想让外婆觉得有压力，成全大家对她的呵护！ 「阿嬤的问题是冠状动脉狭窄，老年人几乎都有这个问题。她一直都控制得很好，我们只是想藉这个机会让她彻底做一次身体检查，你别担心。」他温声安慰道。 「噢，那就好。」她相信欧兰斯说的话。 「幸亏发现得早，不像外公身体不舒服也不肯去看医生，结果…救都救不回来…」人争不过老天，她只庆幸外婆记取了教训，及早就医。 「呵呵，」她想到外婆藏头露尾，便笑道：「阿嬤还以为她瞒得很好呢！如果是我，我就直接把药袋给烧了，然后埋到院子里毁尸灭跡，嘿嘿，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啦！」 「嗯？」欧兰斯认为这种行为不可取，神情严肃地警告她。 「哎呀，」她连忙撇清道：「我是开玩笑的啦！我一定不会这样，我保证！」 看她举起右手发誓，欧兰斯的脸色才缓和下来。 「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不可以隐瞒。」他态度慎重地叮嚀。 「我一定会的。那大表哥你要跟我约定，如果你身体不舒服也一定要说出来，不可以瞒着我！」她提出对等的要求。 「那当然！」欧兰斯爽快答应。 容采嫻觉得这样还不够，她举起右手，说道：「我们击掌为誓！」 〝啪〞，「一言为定！」两人十指紧扣，许下盟约。 第一六五章 阿嬤的秘密 欧兰斯与容采嫻的纽约、费城之旅在充满欢乐与甜蜜的气氛中，画上了完美的句点。 「妈咪，我们回来了！」欧琳娜一进门就大声地打招呼。 「回来啦宝贝！好玩吗？」范玉珍放下手上的汤勺，转身与三天没见的女儿拥抱。 「当然好玩！你看！可爱吧？」欧琳娜伸手给她看，手指上多了一个狐狸造型的戒指。 「可爱！噢，是红宝石？」范玉珍被狐狸的一双红眼睛吓了一跳。 「哪是啊！是水晶啦！不过很像红宝石，对吧？」欧琳娜洋洋得意自己的好眼光。 「确实像，我还以为是红宝石呢！」范玉珍放心了，红水晶跟红宝石可是差多了。 容采嫻扶着外婆跟在欧琳娜后面，不过落后地有点远，这时候才走到门口。 「妈，你还好吗？累不累？」范玉玲上前招呼正要进门的外婆。 「好，呵呵呵，我不累！」外婆笑着回答。 「阿嬤的脚肿了。」容采嫻在外婆身后指着她的脚。 「严重吗？」几位医生全都围上来关切外婆的脚。 「哎呀，没什么啦，就是坐车坐久了，等一下就好了！」外婆被五、六个人围着看脚，不免也觉得难为情，显然脸皮还不够厚。 「阿嬤，你先去上厕所，回来坐着把脚抬高，我帮你按摩一下。」容采嫻说着就去找毛巾要给外婆热敷。 「好，我先去上厕所。」外婆赶紧尿遁。 欧兰斯与骆非凡拎着几件行李进门，范玉珍招呼骆非凡把行李拿去楼上放着，就下来准备吃晚饭。 「阿嬤的行李给我，我拿去客房。」欧莫瑞从欧兰斯手上接过行李袋。 「来吧，过来坐，一路辛苦了。」欧凯文拍了拍欧兰斯的背。 「我没什么。」他往厨房看了一眼，没看见容采嫻。 「阿嬤有冠状动脉狭窄的问题，半年前发现之后就一直持续用药，状况控制得很不错，不过这次去纽约，我觉得她的情况似乎严重了些。」欧兰斯低声说道。 欧尼尔、欧凯文与容敬忠三个人听了他的话，脸上随即露出担心的神色。 「需要装支架？或者做绕道手术？」容敬忠立刻想到相应的治疗。 「需要再做检查才能确认。因为造成她虚弱的原因，也不排除是天气太热或者是旅途太过劳累。」欧兰斯审慎地回答。 「可以安排吗？」欧凯文看向欧尼尔，他自己是内科医生没错，但却不是心脏内科专科。 「嗯，」欧尼尔沉吟半晌，说道：「明天先做个检查，我来安排。」 「阿嬤不想让大家知道她的情况，尤其是小嫻，阿嬤不想让她担心。」欧兰斯特别强调，他不想让长辈们误会容采嫻不懂事，也怕他们说漏嘴惹外婆不高兴。 「所以我想帮阿嬤安排做身体健康检查，检查结果出来，大家自然就都知道了。」他接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样好，」欧凯文首先表态支持，并欣慰地笑着说道：「幸好没让小嫻知道。」 当年范崇信就是因为冠状动脉狭窄引发急性心肌梗塞，最后导致心脏功能衰竭而过世的，如果容采嫻知道外婆也有这样的问题，她的心情势必大受影响，能否考出像现在这样的好成绩可就难说了。 他瞥见容敬忠貌似不以为然地看着自己，心下不禁感叹自己连襟的耿直。 「约翰，」他拍着容敬忠的肩头，把话挑明了说道：「阿嬤对小嫻来说很重要，如果她知道阿嬤身体出了问题，而且还是跟外公一样的毛病，你觉得她还能心无旁鶩地专心读书吗？」 「所以…」他转头看了欧兰斯一眼，说道：「阿嬤才会要兰斯保密的。再说她的状况还在药物可以控制的阶段，不想惊动大家也是可以理解的。」 容敬忠抿了抿嘴，飞快地瞥了欧兰斯一眼，眼神中透着一丝尷尬，点头道：「对，你说的没错。」 四个男人达成了共识，于是吃晚饭的时候，欧凯文很自然地提出他们正在为外婆安排身体健康检查，范氏姐妹与莫慧敏并不知情，只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好，但外婆不愿意！ 「我没事。长时间坐车、坐飞机脚会水肿也是正常的，没必要做什么检查，我不去。」外婆坚持。 「阿嬤，」容采嫻笑呵呵地揽着外婆，劝说道：「你就放弃抵抗，束手就擒吧！他们人多势眾，你打不过他们的！」 「那你呢？你帮谁？」外婆瞪着她。 「阿嬤…」容采嫻搂紧了她，撒娇道：「我当然帮阿嬤囉，可是我这样的身材…，他们放哪一个过来，我都打不过啊！」她瘪着嘴，可怜兮兮地望着外婆。 「你啊…真没用！」外婆笑着戳她的脑袋。 第一七一章 姐姐有麻烦 容采嫻将欧兰斯让她筹划他们的订婚派对，而她只想邀请大家吃一顿大餐的想法告诉了她的智囊团，想当然耳，她得到了三张反对票。 「这也太敷衍了事了吧！」卢敏妍首先跳出来反对。 「你一辈子就这一次耶！」邓宇菁也不认同她的想法。 「偷懒！」孟婉儿一眼就看穿了她。 「我想要低调一点不行吗？」容采嫻为自己的主意辩护。 「当然不行！」三人立场一致。 「谁身上有带纸笔？」孟婉儿翻了一下随身小包，没找到自己要的东西，抬头问其他人。 大家出门都只带了小钱包，谁也没带纸笔。 「小嫻，」孟婉儿吩咐道：「你去隔壁的超商买纸笔！」 「啊…」容采嫻愣怔地看着她，敢情这是要玩真的？！ 「你叫她去买？算了吧，蜈蚣穿鞋都比她快…，我去！」邓宇菁毛遂自荐去跑腿。 她站起来走了两步，随即停下脚步，转身向容采嫻伸手，说道：「钱拿来！」 容采嫻慢吞吞地掏出一张百元大钞，「省着花蛤！」她依依不捨地把钱递给邓宇菁，心想自己一定要记帐，回头跟欧兰斯请款。 容采嫻后悔死了，没想到竟然给自己揽了那么多的事情，早知道就不找她们来帮自己出主意了，搞得那么复杂！ 订日期、估计人数、订场地、邀请函、回函、统计人数、订餐点、场地佈置、派对内容、小礼物、拍照、录影…，看着笔记本上洋洋洒洒的内容，她觉得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我回来了。」欧兰斯的声音从玄关传来。 「大表哥…」容采嫻委屈死了，这声大表哥，喊得是阴阳顿挫，馀音绕樑… 欧兰斯先是一愣，接着脸上就露出了笑容，伸手摸着热情迎接自己的袜袜。 「看来你姐姐有麻烦了…」他笑着对袜袜说道。 接着，〝吱嘎、吱嘎、…〞熟悉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大表哥…」容采嫻的人没到，声音先到。 「大表哥，我不要玩了…」她毫不犹豫地伸出双臂，往欧兰斯的脖子上攀去。 欧兰斯旋即弯下腰把手提包放在地板上，让她攀住自己，同时展开双臂将她抱在怀里，一点也不嫌热。 「怎么啦？」他亲吻她的脸颊，鼻息间满是少女的馨香，忍不住要多吸几下，消除疲劳和暑气带来的心浮气躁。 「她们就只出一张嘴，说了一堆主意，可是什么都要我去想…，那么多事情我一个人要怎么想嘛…」容采嫻可怜兮兮地吐苦水。 「我不要玩了啦…」她也不嫌弃欧兰斯身上除了清爽的古龙水味之外还有汗味，只往他怀里鑽。 「阿嬤出去了？」欧兰斯没接她的话，却问起外婆，她老人家最近倒是过得很快活、愜意呢。 「嘿啊，」容采嫻噘着嘴回答：「下午睡醒午觉就跟史姨婆去秦奶奶家串门子了，到现在还不知道回来，哼，心都玩野了。」 欧兰斯两手扶住她的腰用力一举，她默契地搂紧他的脖子，双腿环上他的腰，他一手揽着她，另一手轻松地拎起靠在小腿旁的手提包，抬脚往书房走，袜袜甩着尾巴殿后。 「阿嬤过得开心就好。」欧兰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心情好，身体就会健康，身体健康，心情才会好。 「嗯。」她当然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自己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外婆却在外面逍遥，心理不平衡嘛！ 「我们不要开派对了好不好…」容采嫻拉回思绪，言归正传。 欧兰斯把手提包放在书桌上，开了电风扇，弯下腰让容采嫻坐在窗台上。 「理由。」他捏了捏她的鼻子。 给她时间整理思绪，他逕自动手脱起了衬衫、袜子，接着脱了休间西装裤，套上家居短裤，动作自然大方，没有丝毫的侷促不安。 之前，他只会在容采嫻面前换上衣，最多上半身不穿打赤膊，但自从两人订婚之后，他换外裤也不再避着她，让她大饱眼福。 此刻，容采嫻目不转睛地看着白色背心包裹的精壮好身材，灰色四角裤下面两条结实的大长腿，她感觉心中的焦躁消失了大半！呵呵，真材实料的男人是自己的！ 「理由？」欧兰斯换好衣服，回过头问她。 「啊？呃…」容采嫻回过神来。 想了想，她觉得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事多且杂，但这样很难说服他，于是她决定从头说起。 「婉儿她们说只吃饭太敷衍了，所以她们说…巴拉巴拉」她鉅细靡遗地把她们提议的派对琐碎内容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你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派对？」欧兰斯只问重点。 「我…」她发散的思绪被拉回来，对啊！自己要什么？ 第一七○章 动脑筋 外婆对于订婚派对的冷淡反应，容采嫻只是抱怨了两句便不再揪着不放，因为她发觉这趟美国之旅让作息正常又极少出游的外婆累了，眼睛里少了平日的神采、活力。 「嗯…」容采嫻噘着嘴想了想，网开一面道：「这样说也对啦，那好吧。阿嬤，原谅你了！你等着参加派对就好！」 「噢，谢谢喔！」外婆假情假意地向她道谢。 「好说、好说，」容采嫻笑嘻嘻地上前揽着她，说道：「自家人不用客气啦！」 「哼，」外婆睨了她一眼，神情随即松懈下来，喊道：「哎呦，累死老身了，我得要去躺躺，中午就…」 「我去买午餐。」欧兰斯早就看出外婆累了，刚才史姨婆要是再坐着不走，他就要出去赶人了。 「好，就交给你们了，我去休息了。」外婆逕自往房间去小憩。 外婆认为小俩口能否过得幸福快乐跟有没有盛大的订婚典礼无关，所以她是真心觉得没必要劳师动眾地举办订婚仪式，但她也不会阻止他们去跟朋友分享他们的幸福与喜悦，想要举办订婚派对就去办，反正一切有欧兰斯负责。 自己呢？呵呵，自己从现在起就要慢慢放手，让他们两个人学着商量处理家里的事，同时也要趁现在没有曾外孙要照顾的时候享享清福，而且这趟美国行还真是挺累人的，她得把身体的元气养回来先！ 欧兰斯回书房准备继续工作，容采嫻和袜袜跟在他后面成一路纵队。 「小嫻，派对就交给你去安排，计画好了告诉我预算。」他全权交给容采嫻去处理。 欧兰斯对于制定研究计画、掌控计画执行、检讨计画成果很在行，但要筹划、举办他一向不热衷的聚会、派对活动，他可就一点兴趣也没有了，不过，现在也到了该让容采嫻开始学着动脑筋办事的时候了，这场〝订婚派对〞正好是个可以让她练习规划、安排事务的机会。 「大表哥，你真的都不管了喔？！」容采嫻惊疑地望着他，怎么不是他会安排好一切呢？ 「我负责审查计画和出钱。」他不疾不徐地回答。 容采嫻向来懒散，从小到大除了高三被迫为自己拟了一个读书计画，从来也不曾自己动脑计画过什么，于是… 「那…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开什么派对啦…」她打起了退堂鼓。 「嗯？」欧兰斯告诉自己不能心软。 「大表哥…我不要开派对了…」她搂着他的脖子撒娇。 「为什么？」欧兰斯把她抱在腿上。 「人家不会嘛…」她虽然知道自己可能赖不掉，但还是想试试。 「那以后我们也不能出门去玩了。」欧兰斯正色道。 「为什么？」她不解地看着他。 「你不会安排行程，我又没时间，那怎么出去玩？」欧兰斯反问她。 「我们可以参加旅行团啊！」她立刻就有答案。 「不要，我不喜欢跟旅行团出去玩。」欧兰斯面无表情地一口拒绝。 「那…」容采嫻愁眉苦脸地看着他，心里想着自己该怎么过眼前这一关… 「要不然我们请大家吃顿饭？」她试探地提议。 「都由你安排、决定。」欧兰斯表达自己对她的信任与支持。 「好吧…」她决定不挣扎了，太伤神了，直接洩气地倒进欧兰斯的怀里装死。 ※※※ 外婆掛出免战牌，欧兰斯也表态当甩手掌柜，容采嫻只能自己想办法，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她等了几天，确定她的智囊团成员都回国了，这才打电话约她们出来见面。 孟婉儿、邓宇菁及卢敏妍各自去了加拿大、英国及北欧探亲或旅游，因此四个人一见面就先交换礼物，然后报告各自的海外之旅。 轮到容采嫻，她看了看三个人，然后笑嘻嘻地宣佈：「我和大表哥订婚了！」 「什么？你订婚了？！」三个人的惊呼，引来咖啡厅里其他客人的侧目。 「是的，呵呵呵…」容采嫻笑呵呵地回答。 她想伸手展示自己的订婚戒指，忽然想到鑽戒被外婆拿去银行保险箱锁起来了，便又把手放下来，想着要提醒欧兰斯赶快给自己再买一个戒指才行，不然她炫耀起来力道不够！ 「你大表哥怎么跟你求婚的？」卢敏妍好奇地追问。 「有没有鲜花、鑽戒？他有没有下跪？」邓宇菁更想知道细节。 容采嫻详细地讲述了那一天的求婚经过，女孩们听完之后心中好生羡慕，欧兰斯好浪漫啊！ 「那天的过程你们有没有拍下来？」孟婉儿问道。 「呃，没拍。」容采嫻说了谎，欧泰德用手机录下了全部过程，但她才不想让她们看见自己被求婚时的傻样呢，太矬了！ 第一六八章 自己的狗窝 经过长时间的旅途奔波，三个人终于风尘僕僕地回到了家，打开大门，看着狭窄、老旧没有二十四小时空调的家，外婆与容采嫻不约而同地呼出一口长气，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的狗窝啊！ 看着她们露出舒适安逸的神情，欧兰斯不觉莞尔一笑，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也有〝回到家真好〞，松了一口气的感受。 放下行李，容采嫻立刻打电话给宠物旅馆，让他们送袜袜回家，而半个小时之后，她接到通知，袜袜到了。 「阿嬤，我去接袜袜！」容采嫻边喊边往外走，接送的车辆只能停在大马路边。 「小嫻，我陪你去。」欧兰斯的声音响起，随后人从浴室出来。 「也好，让兰斯陪你去接袜袜，不然袜袜看到你就疯了，牵都牵不住。」外婆站在玄关看着他们穿鞋。 果不其然，袜袜透过车窗看见容采嫻出现在巷口，立刻开始躁动、嗷叫，不但整个车厢都随之晃动，那叫声更是悽惨，彷彿受虐了似的，容采嫻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袜袜，」容采嫻隔着车窗安抚牠道：「袜袜乖，姐姐来了，不要叫了，坐下！」 「袜袜一直都很乖，应该是看到主…姐姐才会那么激动，呵呵呵…」宠物旅馆的工作人员赶紧陪笑脸，深怕客户以为爱犬被虐待了。 工作人员打开车门，袜袜立刻跳下车，迫不急待地往容采嫻身上扑去，要不是欧兰斯抓住牠的胸带，只怕容采嫻就被牠扑倒了。 「噢、噢、噢呜…」袜袜呜咽着自己的委屈、思念与久别重逢的心声。 「喔这样啊？」容采嫻抱着袜袜的脑袋心疼地安抚道：「喔，知道、知道，姐姐也想袜袜喔！你乖喔！袜袜最乖了！」 「噢、噢、呜…」袜袜继续倾吐在孤单、寂寞、害怕中等待的悲愤。 「好、好，以后都不丢下你了喔！乖！」容采嫻搂着牠许下承诺。 「喔、喔…」袜袜表示，哥感受到姐姐的诚意了，这次就原谅你吧！ 容采嫻接过了工作人员递过来一袋子袜袜的东西，办好交接，笑呵呵地对袜袜说道：「走吧，我们回家囉！」 袜袜回头瞥了那工作人员一眼，彷彿在炫耀自己的备受宠爱，然后昂首阔步地拖着欧兰斯往巷子里走。 「喔、喔！」牠回头催促，哥等不及要回自己的狗窝！ 回到家，袜袜温柔地用头去蹭外婆的手与她叙旧，接着就往屋子里的每个角落巡视一番，再去院子里重新标示自己的领土，最后才又回到三个人身边磨磨蹭蹭，亮出肚皮讨摸摸。 这时隔壁的史姨婆过来了，手上拎着三个星期的邮件。 「大部分都是广告单，阿蒂都给摺叠成小盒子了。」史姨婆打开提袋给外婆看。 「多谢、多谢！劳驾你跑一趟，进来坐…」外婆笑呵呵地接过提袋。 「没事。我是听见袜袜叫，想着你们回来了，就过来看看。怎样？珍珍他们都好吗？」史姨婆问道。 「好，都好，」外婆回答道：「玲玲他们夫妻俩也去了，待了两个礼拜。老师好吗？」 「好，」史姨婆笑着说道：「老要问你们怎么还没回来…」 「阿嬤、姨婆，」容采嫻打开纱门喊道：「你们快进来啊，外面热死了。」 「小嫻啊，美国好不好玩啊？」史姨婆笑着问她，同时与外婆相偕往门廊走。 「好玩！」容采嫻笑嘻嘻地回答。 「哎呦呦…」史姨婆惊讶地拉着她的左手，目不转睛地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这是…鑽戒？」她压低了声音，唯恐隔墙有耳，被贼惦记上。 「你啊…」外婆无奈地瞪了容采嫻一眼，炫耀！容采嫻只是咧着嘴对她笑。 「她跟兰斯订婚了。」外婆据实以告。 「啊？…哎呀，真是太好了，恭喜！恭喜！」史姨婆首先想到容采嫻才十七、八岁，还是个孩子就订婚了？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赶紧道喜。 她倒不认为是两人闹出人命了，而是想到欧兰斯年纪虽然不小了，但其他各方面的条件都那么好，两家人又是门当户对的姻亲，重点是他对容采嫻与外婆非常好，尤其对容采嫻的疼爱有加、呵护备至，大家都看在眼里，所以小俩口既然互相喜欢，这么难得的丈夫人选当然要赶紧订下来！ 「谢谢姨婆，请进来坐。」欧兰斯站在玄关迎接她们。 「好，」史姨婆笑着打了招呼，转头对外婆问道：「那你们要不要请客？」 「这个嘛…」外婆沉吟半晌，说道：「我是没有意见，看兰斯吧！」 「哎哟，怎么看男方？」史姨婆拍了外婆一下，提醒道：「订婚是女方要宴客！」 第一七四章 改口 容采嫻与孙芷轩本就不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却偏得继续当同学，容采嫻觉得很厌烦，但又躲不掉。 不过，往理想的状况去想，依照孙芷轩的个性，她应该很快就会结交上跟她同款的朋友，然后如鱼得水，进而混得风生水起，顺理成章地把自己这个高中同学拋到九霄云外，所以自己也不用应付她太久。 然而，没想到她在与同学、学长、姐见面的第一天、第一时间，就把自己订婚的事情当眾说了出来，这个状况虽然说不上让自己觉得难堪，却也让人高兴不起来，毕竟面对的同学基本上都还是陌生人，某种程度的尷尬是一定有的。 不管孙芷轩这样做是有意还是无心，容采嫻觉得自己还是离她越远越好！ 至于〝大表哥〞这个称呼在经过今天这件事之后，容采嫻有了警惕，恐怕〝大表哥〞必须要走入歷史了。 经过系主任等人的介绍之后，容采嫻对自己读的科系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对于往后的发展…，她决定跟欧兰斯讨论一下再说，反正不急。 接下来，流程进入新生上台自我介绍，轮到容采嫻的时候，她镇定如常，因为她相信大家应该都已经认识她了，没啥好紧张的。 「主任、老师，各位学长、学姐，还有各位同学大家好，我的名字是容采嫻，大家可以叫我小嫻。我是圣洲女中应届毕业生，家住台北，很高兴认识大家，以后也要请大家多多指教。」她面带笑容地看着台下眾人。 正当她做完简单的自我介绍，准备要下台一鞠躬的时候，卢宽维来了。 「抱歉，我来晚了。」卢宽维一进教室便笑着向系主任道歉。 「不晚、不晚，欢迎、欢迎，感谢您过来一趟。」系主任握着他的手致谢。 系主任郑重介绍了医学院院长兼大学附设医院院长卢宽维给大家认识，卢宽维简单地跟大家打招呼，并表达对新生的欢迎与勉励之意。 忽然，卢宽维注意到站在讲台上的人。 「哦，」他惊喜道：「小嫻怎么站在这里？这是在…自我介绍？」他回头看向系主任。 「是，」系主任笑着说道：「他们上台介绍自己，也好让彼此认识一下。」 系主任早在容采嫻第二阶段甄试的时候，便知道她是何许人了，他自己虽然不在十八铜人之列，但也曾经修过两门范崇信的课，卢宽维会与她熟识自然不奇怪。 不同于系主任的心里有数，医学院院长称呼容采嫻为〝小嫻〞，而且从他关切的口气与脸上慈蔼的神情，眾人立刻领悟到两人的关係匪浅，这当然是指长辈与晚辈间的关係！ 「院长好，以后请多多指教。」容采嫻笑容可掬向朝卢宽维打招呼。 「好、好，」卢宽维心情很好，笑着说：「你继续，我坐这里听。」 系主任招呼他坐在自己旁边的主位上。 「那继续就是…，下台一鞠躬了。」容采嫻说完就鞠躬下台。 「怎么我一来就下台一鞠躬了？不行，我还没听到呢！」卢宽维不放行。 「呃…」容采嫻觉得他是故意闹自己的，但现在他的身分是医学院院长… 「好吧，」容采嫻勉为其难道：「那我就为院长大人倒带重来一次吧！〝滴〞！」她伸出食指按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她后退地回到讲台上，耍宝的动作引起台下一阵笑声。 孙芷轩脸上笑着，心里却很不甘心，自己同样也是圣洲女中的学生，卢敏妍也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可是卢宽维却完全不认识自己，这太不公平了！ 待师长们离开之后，系学会又向新生说明了一些事项，今天的见面会才结束。 散场时，李厚智站在教室门口没有立刻离开，看见容采嫻出来，他往前迈了一步。 「嗨，小嫻，」李厚智主动打招呼道：「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李厚智。」 「记得啊，李猴子，刚才就认出来了，好久不见了。」容采嫻笑嘻嘻地回答。 「是啊，没想到我们又当同学了。」李厚智也没想到他们还会再碰头。 「这次开同学会你怎么没来？」李厚智接着问道。 「我去美国了，等我回来才看到留言。」容采嫻回答。 「小嫻，」孙芷轩从后面喊她，问道：「学长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吃饭，你一起去吧？」 「我不去了，我跟大…兰斯约好一起吃午餐。」她决定现在开始改口。 容采嫻跟大家道别之后，逕自搭电梯往楼上去找欧兰斯，他今天上午在教学大楼的研究室工作。 看着〝欧兰斯教授〞的名牌，容采嫻笑着敲了门，听见回应。 她推开门，探头道：「兰斯，我来了！」 第一七三章 宣扬 女孩们对于自己班上的同学订婚了，而且是长得漂亮、个性可爱但其他方面并不突出的容采嫻，大家心中的想法或许不尽相同，但反应却挺一致的。 她们既惊讶怎么那么快就订婚了？却又觉得不奇怪，看她事事依赖欧兰斯，而且两人出双入对，举止亲暱！不过很稀奇，这年头十八岁就订婚的人可是凤毛麟角，稀罕程度足以公开售票展览！ 「真没想到，我们班第一次开同学会居然是小嫻订婚！下一个不知道会是谁？」有人事不关己，纯粹看热闹。 「两人好相配啊！他们一定会很幸福！」有人祝福。 「她大表哥不但长得帅、有能力，对她又好，看她手上的鑽戒，嘖嘖嘖…，如果我也能遇到这样的男生就好了！」有人羡慕。 「她大表哥那么优秀，怎么可能会真的喜欢小嫻这样什么都不行的，还不是看她外表漂亮又会装可爱！」有人忌妒。 除此之外，却也有人四处替她宣扬，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容采嫻是已经订了婚的准已婚妇女，那人便是再度成为她同班同学的孙芷轩！ 订婚宴隔天便是系上安排的新生见面会，孙芷轩比通知的时间提早了二十分鐘到，而她不但很快就跟学长、姐熟悉了起来，甚至还主动帮忙系学会的干部做起了杂事。 当其他的新生陆续抵达现场，学长、姐有些忙不过来，孙芷轩立刻热心上前协助后来的人办理报到。 「嗨，你好，欢迎加入！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孙芷轩笑容满面地招呼着眼前眉清目秀的男生。 「…」男生似乎被她的热情下了一跳，愣怔了一下才回答道：「哦，你好，我叫李厚智。」 「好的，请等我一下。」孙芷轩低头在新生名单上〝李厚智〞的名字前打了勾，把旁边整理好的一份资料交给他。 「这份资料给你，你先把里面这两张表格填好，再拿过来这里就可以了。」她笑着说道。 「好，谢谢学姐。」李厚智礼貌地对她笑了笑。 「呵呵呵，」孙芷轩靦腆地笑道：「我不是学姐啦，我叫孙芷轩，也是新生，我只是在这里帮忙而已！」 「噢，对不起…」李厚智尷尬道歉。 「没关係，不用道歉，你赶快填资料吧。」她笑着摇手。 李厚智抬头看了看教室里的人，没找到自己认识的，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孙芷轩低下头看着名单上尚未被打勾的四名字，忽然，她的眼尾馀光注意到门口有人影晃动，转头看去，熟悉的面孔出现了。 「噢，小嫻，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她状似在抱怨，但无奈的口气中带着亲暱，无疑给人她们关係十分亲厚的错觉。 「是哦，」容采嫻不冷不热地应道：「我迟到了吗？」 她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查看时间，她可是算好了时间出门的，不应该会迟到才对！ 「没有，你很准时，」一位帅气瘦高的男生走了过来，面带微笑地说道：「你是容采嫻？我是你的直属学长，我叫高晋，欢迎你！」 「学长好，我是容采嫻，以后请学长多多指教。」容采嫻笑容可掬地打招呼。 「欸，小嫻，」孙芷轩往门口看了看，问道：「就你一个人喔？你大表哥没有陪你来吗？」 「他今天有事。」容采嫻觉得见面会自己就能应付，不需要浪费欧兰斯的时间。 「你们才刚订婚，我还以为你大表哥会陪你来呢。」孙芷轩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该听到的人都听到了。 一时间，教室里原本嗡嗡的讨论声都安静了下来，无论是新生，还是学长、姐全都不约而同地朝容采嫻望过来，他们惊讶、好奇的目光直接反应出他们收到讯息，她订婚了，跟她的大表哥！？ 容采嫻虽然没有想要隐瞒自己已经订婚的事实，但也没想要四处嚷嚷到人尽皆知，毕竟这是自己的私事，因此被孙芷轩这样突然公然地说出来，她心里很不高兴。 「你跟…大表哥订婚了？」站在距离容采嫻不远处的学姐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容采嫻看了孙芷轩一眼，坦然承认道：「嗯，是啊，我们七月订婚的。」 「你们家里…知道吗？」高晋皱起了眉头。 「知道啊！」容采嫻疑惑地看着他，不理解他为何这样问。 「你跟你大表哥有血缘关係吗？」那位学姐越想越觉得这中间有误会。 「没啊…」容采嫻毫不犹豫地回答。 看着眾人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这才恍然大悟。 「我们不是真的表兄妹啦，」她解释道：「我未婚夫的婶婶是我的姨妈，我们之间是姻亲关係，没有血缘关係！」 第一七二章 订婚宴 容采嫻当然想要轻松省事的订婚派对，然而就算再简单的派对也有筹备工作需要做，所以她又约了智囊团开第二次会议。 「我跟大表哥决定请大家吃顿饭就好。」容采嫻底气十足地宣佈！ 「就这样啊？好无趣…」卢敏妍失望地看着她。 「如果只是吃顿饭，那就没我们什么事啦！」邓宇菁显得意兴阑珊。 「那你们决定了地点再告诉我时间。」孟婉儿尊重当事人的决定。 「你们别这样嘛！」容采嫻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不然哩？」邓宇菁反问她。 「就算吃顿饭也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啊，我们班就有四十个人要通知，然后还要统计人数、订餐厅什么的…」容采嫻扳着手指头算。 「那还不简单，我们四个人，一个人负责联络…九个，老师就你自己邀请…」邓宇菁用手指画了一圈，最后指向容采嫻。 「纸笔拿出来，」孟婉儿看着容采嫻说道：「我们现在就把各自要联络的人分好。」 「呵呵，好在我记得带出来，不然又要去买了。」容采嫻笑呵呵地拿出纸笔。 「时间呢？」邓宇菁说道：「没决定日期要怎么通知，对了还有地点呢？」 三个人同时看着容采嫻。 接下来，四个人忙了好几天，最后将举行派对的日期订在开学前一週的星期六，地点选在一间可以招待百馀人的义式餐厅，这间餐厅的特色在于它的餐点可口，并且拥有极具浪漫风情的玻璃屋。 寄给出席宾客的邀请卡则是她们别出心裁用手工製作的绢印，卡片正面图案是邓宇菁指导容采嫻画的一对求婚男女剪影！ 外婆拿到了绢印邀请卡，忍不住夸讚道：「好漂亮啊！」 「谢谢。」容采嫻骄傲地回答。 「做的很好。」欧兰斯讚许地摸着容采嫻的头，她的用心自己都看在眼里。 「嘿嘿，哪里、哪里！」容采嫻得意洋洋地接受表扬。 「谁想到的？」外婆很清楚自家外孙女的斤两，她可不会花脑筋去想这些花样。 「是我上网找东西的时候发现的，邓宇菁说她会做绢印，而且不难做，所以我们就做啦！这图案是我想出来的喔，呵呵…」容采嫻觉得自己太有才了！ 「哦？」外婆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嗯哼！」容采嫻骄傲地点头。 「对了，阿嬤，你要代表家长致词喔！」容采嫻提醒道。 「啊？还要讲话喔？」外婆以为大家坐下来吃顿饭就好。 「总要给你表现的机会啊！你就当馀兴节目准备也行啊！」容采嫻笑嘻嘻地回答。 容采嫻想为两人一起走过的路、那些甜蜜美好的时光留下更鲜活的小细节，就像糖果盒、手腕花与胸花等等，而不仅仅只是几张照片，所以这个绢印邀请卡的绢版就成为他们订婚最美丽的证物之一！ 于是，书柜顶层又多了一件东西，噢，多了两件！ 欧兰斯将那张容采嫻签字的〝yes〞装进了一个小相框里，排在了胸花盒与绢版之间的位置上。 ※※※ 订婚宴是在中午举行，这天天气晴朗，透过餐厅透明清亮的玻璃屋，蓝天白云的天空、明媚的阳光与绿意盎然的花园成了最美的装潢，而铺着白色桌巾的长桌上，妆点着一丛丛盛开的白色百合花与海芋花，幸福、温馨、浪漫、纯洁的气氛让人为之动容。 容采嫻穿着白色蕾丝洋装，淡扫蛾眉，形容娇羞地依偎在一身银灰色西装的欧兰斯身旁，更显得楚楚动人。 外婆也在女孩们的怂恿之下，大胆地买了款式高雅大方的淡紫色洋装，打扮之后让容采嫻大讚她妖娇美丽，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 孟婉儿、邓宇菁、卢敏妍与骆非凡担起了招待的工作，虽然他们不收礼，但跑进跑出帮忙招呼客人签名、带位、拍照，就让他们忙得不行。 班上的同学除了出国读书的人之外全员到齐，受邀的老师也来了，范崇信的徒弟十八铜人，大学校长郭庆辉、卢宽维夫妇、史太公一家、秦爷爷一家，以及生化研究中心的同仁全都盛装出席。 派对准时开始，外婆首先代表双方家长致词，她从容地接过麦克风。 「大家好，」外婆笑容可掬道：「都知道我谁吧？」她把手放在耳朵旁，做出等着听大家回答的姿势。 「外婆！」、「丁博士！」、「师母！」…眾人七嘴八舌地回答。 「太好了，」外婆笑道：「看来大家都认识我，不过很抱歉，我可没办法叫出你们每一个人的名字！」 宾客中有人大声说没关係，接着她妙语如珠地代表双方家长感谢大家的出席，获得了满堂彩，馀兴节目成功！ 第一七七章 身分 自开学以来，容采嫻不曾翘过课，该交的作业也都按时交了，但不用交作业的科目，那上完课就上完了，翻开课本、笔记绝对是下一次上课的时候！ 现在眼看期中考在即，她打开书本才发现考试的范围好大，然而笔记好乱、考古题好多，忽然间觉得压力好大，万一自己连六十分都拿不到就丢脸了，于是烦躁、焦虑、不安笼罩着她的心头，让她慌乱地不知所措。 欧兰斯看她红着眼眶泫然欲泣，想要教训她的话也说不出口。 「你怎么都不叫人家要看书嘛！」她没反省自己，先反省别人。 「呵…，你不读书，怪我？」欧兰斯被她气笑了。 「不然哩？」她仰起脸，振振有词道：「你应该要督促我看书的啊！这是你的责任！」 「哦…」欧兰斯觉得她这是在无限延伸〝家教〞的任期。 「你自己说我读书都归你管的！」她说得理直气壮，她有一大票的证人。 「反正我不管啦，就是你要负责！」她就赖上他了，有了他才能让自己安心。 「你…」欧兰斯明知她在耍赖，心里却很享受！ 「那你要我怎样？」他轻轻地揪她的耳朵。 「你要陪我读书。」她的要求其实很简单。 「过来吧。」欧兰斯毫不犹豫地答应。 「嘿嘿，我去拿书！」容采嫻从他身上下来，抬脚就往房间去。 看着她兴冲冲去拿书的背影，欧兰斯勾起了嘴角，甜蜜的负担啊！ 在欧兰斯的陪伴下，容采嫻静心、安心、专心地抱佛脚，最后总算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她大学生涯的第一次期中考。 事后她谨记教训，抱着欧兰斯懺悔、发誓，从今往后她平常该要做的预习、复习一样都不会少，她再也不想经歷这样的痛苦了，欧兰斯表示欣慰之馀，给予热吻勉励之！ ※※※ 期中考结束，紧接着就是校庆园游会。 这天外婆与史姨婆、秦奶奶约好要去听大学附设医院办的免费老年健康讲座，接着还要去给一个老朋友的个人画展捧场，放容采嫻和欧兰斯自由活动，于是两人手牵手来逛园游会，顺便吃饱了再回家。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慢悠悠地往园游会的方向走去，耳边不时随风传来热情有劲、轻快活泼、节奏感十足的拉丁音乐。 随着音乐声越来越大，周围的人潮也越来越多… 一百五十公尺长的露天会场内，两侧共计一百个摊位，表演节目便在设于中段位置的高架舞台上演出，音乐声中夹杂着摆摊学生的吆喝、孩童的喧闹、家长的喊叫声，再加上空气中时不时便飘来一阵食物的香气，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现场的热闹气氛完全不是圣洲女中的园游会可比拟的。 「哇，」容采嫻看着会场内的万头攒动，惊叹道：「好多人喔！」 「以前没来过？」欧兰斯将她又揽紧了几分，怕她被旁边一群孩童群衝撞到。 「有来过！」容采嫻仰起头，大声地喊道：「小学的时候每年都来，后来每次都跟圣洲的校庆活动撞在一起…」 欧兰斯没有回答，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现场实在太吵了，讲话不用喊的都听不见。 他们随着右侧的人潮缓缓前进，瀏览着每个摊位的内容，买了一杯冬瓜茶、一包梅粉地瓜条边走边吃，然后慢慢来到会场的尾端，这里终于比较清静些了… 「小嫻，你来啦！」李厚智大声招呼道：「捧个场，来玩漆弹射击！」 「你们社团怎么有这个？」容采嫻抬头看了一眼海报，没错是登山社的摊位。 「小嫻，来玩鑽木起火！三分鐘点燃木屑，就有奖品喔！」旁边的登山社摊位也向她招揽生意。 「来这边啦，小嫻！野地求生知识快问快答，五题答对三题就有奖品喔！」另一边同样是登山社的摊位也不甘示弱。 「呃…」容采嫻没去计较那些陌生人喊自己什么，她只觉得每一样都很新鲜、有趣，不知道该选哪一个才好，不知不觉便把插地瓜条用的竹籤往嘴里放。 「想玩就每个都玩。」欧兰斯不动声色地把她的手拉下来，接过她手里的竹籤。 欧兰斯的动作引起了李厚智的注意，英俊挺拔的男人是第一印象！ 「小嫻，这位是…」李厚智猜想他的身分或许…，应该就是容采嫻的未婚夫？！ 「噢，」容采嫻忽然想到大学同学都没见过欧兰斯，立刻介绍道：「他是我的大…呃，未婚夫欧兰斯。」 接着介绍了自己的同学。 「李同学，你好。」欧兰斯朝对方伸出右手。 「呃…，你好。」李厚智赶忙上前与他握手，却不知该如何称呼他才好？ 第一七六章 危机 早在容采嫻参加新生见面会回来，欧兰斯就听说〝高晋〞这个人了，之后这人还有〝我学长〞这个代称，另外还常听到她的同班同学〝李猴子〞李厚智、〝拳头〞王鸣全、〝方脸〞方朝俭，其他还有不少女孩子，不过除了她的死党孟婉儿、卢敏妍、邓宇菁，和她讨厌的孙芷轩之外，其他的一个名字也没记住。 「哦，」欧兰斯不动声色地问道：「高晋这么厉害！」 「嗯，」容采嫻想了想，说道：「是蛮厉害的，他拿奖学金，在系上很活跃，他还是我们汉医社的师兄、太极拳社的小师傅喔！」 「嗯，听起来是不错。」欧兰斯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我听说他家是中医世家，据说他爷爷很厉害，都是给大人物把脉看病的。」容采嫻甩了甩手，又重新坐回欧兰斯腿上。 欧兰斯握着她的手，轻轻搓揉着她细小的手指。 「以后你要晚回来就告诉我地方，我过去接你，免得阿嬤担心。」欧兰斯说道。 「不用麻烦啦，大表哥，」容采嫻转身搂住他的脖子，说道：「你只要像现在这样，在巷口接我就好了啦！」 「就当作运动，不要让阿嬤操心。」他低头吻住她的唇瓣，一切他说了算。 容采嫻推了高晋要她帮忙做海报的事，首先，她本来就没那么勤快，前两次帮忙不过就为了人情世故，但接下来她就不想勉强自己了，再来，她要陪外婆。 自从开学以来，她几乎每天都早出晚归，即使没社团活动的时候也有其他的聚会、听演讲、小组讨论，跟外婆相处的时间比起以前实在差太多了，所以从现在开始，週末假日便是她的家庭日，除非必要，她只会留在家里陪家人。 「哎呦，有客人？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啊？」外婆买菜回来，发现容采嫻竟然在家，没出门。 「阿嬤…你怎么这样嘛！」容采嫻噘着嘴把外婆手上的菜接过来。 「呵呵呵…」外婆笑着拍了拍她的背，问道：「今天不出去？」 「以后週末假日都不出门了！」她气呼呼地回答。 「好…」外婆笑着答应，内心颇感欣慰，她能有这个心意就足够了！ 外婆先去上洗手间，然后又去厨房，与容采嫻一起整理今天买的菜。 袜袜去厨房绕了一圈出来，往书房去趴在窗台上看着院门，家里还有一个人没回来。 「喔、喔、喔…」 袜袜兴奋的大叫声传进了厨房… 「呵呵，」容采嫻立刻笑道：「大表哥回来了！」 果然，没一会儿就听见开门的声音。 「我回来了。」欧兰斯运动回来，满身大汗地进门。 「快去洗个澡，别感冒了。」外婆催促道。 「好。」欧兰斯答应。 「大表哥，」容采嫻从厨房探头出来，喊道：「衣服我放在浴室里囉！」 「好。」欧兰斯笑看着她，接着给她一记飞吻。 「嘻嘻嘻…」容采嫻咧嘴一笑，把头缩了回去。 中午三个人出去吃火锅，结果大家都吃得太饱，于是决定去校园里散步一圈再回家。 「这里是我们汉医社…」 「那里是我们平常练太极拳的地方…」 「我们大部分的课都在这栋楼…」 「我有两门课在那栋楼上…」 「这些地方都是我最常出没的地方了。」容采嫻笑嘻嘻地说道。 「我听学长说啊，要到二年级才会去医学院的教学大楼上课。」她有些迫不急待了。 「噢，那就离我们家远囉…」外婆往医学院教学大楼的方向望去。 「婉儿她们都说我应该要学会骑脚踏车！」她撇了撇嘴，这是她的罩门之一。 「教你。」欧兰斯自愿扛起艰鉅的任务。 外婆与容采嫻同时看向他，勇气可嘉！ 为了期中考，容采嫻终于再度拾起课本开始用功，不过… 「大表哥…，哎哟！」她苦着一张脸，垂头丧气地拖着脚步走进书房，袜袜突然从她身后窜进来，差点把她撞倒。 「嗯。」欧兰斯瞥了她一眼，失笑道：「怎么了？」 「怎么办啦…」她一头栽进欧兰斯的怀里。 「啊…啊…」她闭着眼睛哀嚎。 欧兰斯也不搭话，任由她发洩。 「怎么办啦，大表哥，我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她心里既着急又恐惧，还有一个星期就要期中考了！ 「先从你拿手的开始看。」欧兰斯建议。 「哪有拿手的，全都是拿脚的…」容采嫻仰起头，愁眉苦脸地看着他。 「微积分呢？」欧兰斯提起她一向感到自豪的数学。 「都成危机…分了啦！」她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上课听老师讲好像都会了，可是现在再看…，就都不会了嘛…」她红着眼眶，这打击太大了啊！ 第一七五章 又痠又麻 欧兰斯听见容采嫻喊的竟不是熟悉的〝大表哥〞，不觉抬起头往门口看去。 「结束了。」欧兰斯看她笑嘻嘻地走进来。 「嘿啊，」容采嫻应道：「卢伯伯也来了呢！」还故意捣蛋！ 她把包包放在办公桌上，自己也在欧兰斯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嗯，」欧兰斯应道：「我知道。」卢宽维是先在这里跟他谈完了事情，然后才去出席新生见面会的。 「大…呃，兰斯，你饿了吗？」她差点又叫错了。 欧兰斯停下手上的动作，向后靠在椅背上，用探究的眼神看了她一会儿，才说道：「说吧，我听着。」 「嗯？」容采嫻愣怔地看着他，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她想到他在说什么了。 「你也觉得怪怪的齁？」她觉得喊他的名字很彆扭，想必他也听得很不习惯。 「大表哥，我跟你说，那个孙芷轩真的很可恶，要不是她，哼，她今天…巴拉巴拉」她把早上发生的事一字不漏地说给欧兰斯听。 「所以我想以后不要再叫大表哥了，免得别人误会…」她撇了撇嘴，心里也颇不情愿。 「做自己就好。」欧兰斯才懒得管别人怎么想，她怎么称呼自己关其他人何事！ 「那…，可是…」容采嫻想到大家惊愕的表情，便有些犹豫不决，让人误会他们是表亲通婚，感觉不大好。 「可是什么？」欧兰斯脸色沉了下来，莫非自己说话都不管用了？ 「算了，管他的，我听大表哥的！」她见风就转舵。 「嗯。」欧兰斯满意了，还是这个称呼听得顺耳，心里酥酥麻麻的。 ※※※ 大学生活多采多姿，除了正经的课程之外，容采嫻与孟婉儿、卢敏妍、邓宇菁一起报名了汉医研习社及太极拳社两个社团，因此，每个星期一、四、五下课后就留在学校参加社团活动，然后跟同学交流互动，等她回到家，时间往往都不早了，有时候外婆都已经上床睡觉了。 容采嫻洗完澡出来，轻手轻脚地往书房来，袜袜警卫队如影随行。 「大表哥…」她轻声唤道。 「嗯。」欧兰斯瞄了她一眼，头上包裹着毛巾，显然洗了头发还没吹乾。 「阿嬤睡觉了，嘻嘻…」她把藏在身后的吹风机、梳子递给他。 刚开始，欧兰斯总把她的头发吹得像狮子狗，有时候还打结，老半天都梳不开，但一回生二回熟，几次下来，比美容院学徒的手艺也不差。 欧兰斯将整隻手伸进她的头发里，确定头皮都吹乾了，这才关了吹风机，最后将她的长发拢在手里，用梳子从头到尾再梳过一遍。 「要期中考了。」欧兰斯把梳子上的头发捡出来，扔进垃圾桶。 「嗯，下星期的社团活动都停了。」容采嫻低着头滑手机。 「准备好了？」欧兰斯把吹风机的插头拔下来，开始收拾电源线。 「嗯？噢…明天开始看书…，哦…」她看到一则新的讯息。 「高晋又叫我明天去系学会帮忙画海报，」她说着讯息内容，接着抱怨道：「真奇怪，我是他学妹又不是干部，每次都要使唤我当义工…」 「不想去就说不去。」欧兰斯把电源线固定在吹风机把手上。 「嗯，等一下再回他。」容采嫻放下手机，站起来把座位让给欧兰斯，然后她自己坐进他的怀里。 「大表哥…」她闭起眼睛，娇声细气地喊道。 「嗯…」欧兰斯抱着她看电脑，顺势在她额头上啄了一下。 「今天有没有想我？」她问道。 「嗯。」欧兰斯抚摸着她的背脊。 「明天中午我们去吃火锅吧？跟阿嬤一起！」她忽然想吃火锅了。 「好。」欧兰斯在她额头上又啄了一下。 「啊，我们社团今天教了头上的几个穴位，按摩就可以提神醒脑喔，要不要我帮你穴位按摩？」她兴致勃勃地要展示今天学的手艺。 「来吧。」欧兰斯放心地让她在自己身上练习所学。 容采嫻双手搓了搓，然后开始按揉他的头顶… 「怎样？有没有觉得舒服了一点？」她问道。 「嗯，不错。」他闭着眼睛回答。 「嘿嘿，」容采嫻洋洋得意地说道：「手艺不错吧！我今天练习的时候，高晋就说我有找到点，力道也够。」 欧兰斯顿时睁开眼睛，问道：「你不是都跟婉儿她们互相练习？」怎么会有高晋掺一脚？ 「嘿啊，」容采嫻回答：「本来是我跟婉儿一组，但是她今天家里有事，一下课就回去了，所以学长就过来跟我一组。」 「你们互相练习。」欧兰斯的眼神一敛。 「对啊，他的力气好大，按我的穴道又痠又麻！」容采嫻想到那个感受，脸都皱成一团。 第一八○章 惊吓 高晋从外面进来，看到长桌围了一圈人，不禁愣了一下，太极拳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闹？！ 「在说什么啊？」他凭藉着身高优势，往人堆里探头。 容采嫻抬头看见高晋的脸，立刻笑呵呵地唤道：「学长小师傅…」 眾人见高晋来了便自动散场，因为他出现就表示太极拳社初级班要开始练习了。 容采嫻把手上快要完工的围巾和另外两条围巾收好，本想直接留在桌上就好，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最后还是把袋子连同背包一起放进五斗柜底层的抽屉里。 「小嫻，我的东西放你那里。」卢敏妍把自己的东西也塞进抽屉里。 「我的一起吧！」邓宇菁把背包也硬塞进去。 孟婉儿看着都快要关不上的抽屉，再看看自己的东西，显然放不下了… 「婉儿…」 她听到有人叫自己，循声看去，是高晋！ 高晋对她笑了笑，问道：「你的东西要不要放我这里。」他在社里有一个置物柜。 「嗯，也好，谢谢。」孟婉儿也不扭捏，走过去把包包和书本交给他。 容采嫻她们等孟婉儿放好东西才一起离开教室，他们初级班上课的地方就在这栋楼旁边的空地上。 魏秉彦与戴亦航都不是太极拳社的社员，两人纯粹是陪公主练拳的，尤其魏秉彦现在巴结讨好卢敏妍还来不及，因此两人也跟着去陪练。 练完了拳，天色也暗了，容采嫻跟着女孩们一起去洗手间洗脸、上厕所。 「你们要不要一起去吃饭？」邓宇菁对着镜子整理仪容。 「我要回家吃，你们去吧！」容采嫻想要把围巾织完。 「我们另外有事。」卢敏妍要跟魏秉彦单独谈谈。 「你呢？」邓宇菁问孟婉儿。 「我…」孟婉儿刚要开口… 「教室遭小偷了！」一个社员紧张地跑进洗手间喊道：「你们赶快去看看有没有掉东西！」 「啊，怎么会？」眾人震惊不已，脚下则快步往教室赶去。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织的围巾，容采嫻暗自祈祷它们千万别被窃贼看上！ 社团教室里，整面墙的置物柜都被打开或者撬开了，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杂物散落一地，放在角落三个五斗柜的抽屉也都被拉开了，唯有容采嫻放围巾的那个抽屉只被拉开一条缝，因为抽屉被里面满满的东西卡住了，根本拉不出来。 魏秉彦与戴亦航两个人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抽屉拉出来，里面的东西安然无恙！ 容采嫻心慌慌地检查自己的宝贝，发觉一样都不少，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然而看着被小偷翻箱倒柜的教室，她却越想越害怕。 她拿起手机打电话给欧兰斯，发现自己的手竟止不住地发抖。 「大表哥…」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怎么了？」欧兰斯立刻就察觉到她的异常。 「我在太极拳社的教室，我们社里遭小偷，我的东西都没丢，可是我害怕…」她不敢一个人走回家。 「好，我马上过来找你。」知道她没事，他就安心了。 孟婉儿和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钱包里的现金都被搜刮一空，有人还丢了悠游卡，但好在证件、信用卡、手机都没丢，大家心里有数，丢的钱是不可能找回来了。 「看来这小偷只要现金。」不知道是谁下了这样的结论。 社团干部在发现遭窃的第一时间就打电话报了案，校警很快就抵达现场，并立即开始进行调查与蒐证。 欧兰斯从生化研究中心出来，也没回家，直接拎着手提包就快步往校园里走去。 按照那天容采嫻带他们在校园里散步时的介绍，他先找到他们练太极拳的地方，然后顺着楼房找到了太极拳社的教室。 他来到教室门口向里望，一眼就看见容采嫻惊魂未定地和孟婉儿她们站在长桌后面的角落里，而魏秉彦与戴亦航就守在她们旁边，他们正看着警察蒐证。 他还没开口喊容采嫻，她便似乎感应到了他的目光，转头朝他看过来。 「大表哥…」她的眼神一亮，恨不能马上飞进他的怀抱，她随即抬脚绕过桌子朝他跑去。 「我来了。」他伸手将容采嫻揽在胸口，安抚地拍着她的背脊。 「欧博士。」魏秉彦率先朝他頷首打招呼，儘管他们私底下称呼他大表哥，但当着他的面却不敢这样随意，毕竟他在学校是教授的身分 「嗯，你们都好吗？」欧兰斯礼貌地关心容采嫻的好朋友们。 「我们都没事，只有婉儿的钱被偷了。」卢敏妍回答。 一声〝欧博士〞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再看他与容采嫻亲密的互动，眾人立刻理会到，此人便是容采嫻的未婚夫〝欧博士〞了。 第一七九章 福气之争 容采嫻答应给欧兰斯织围巾和袜子，但也不能厚此薄彼，所以她给外婆和自己也各织了一条围巾，为了给他们惊喜，她把东西放在太极拳社的教室里，每天下了课就来这里赶工。 「小嫻，你还没做完啊？寒流都快要来了！」卢敏妍走进太极拳社的教室，发现容采嫻还在和那几团毛线奋战。 「快好了，只剩最后一点了。」容采嫻抬头看她一眼，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编织技术显然已经非常纯熟。 「哈囉，你们怎么那么早就来了？」邓宇菁走了进来，戴亦航跟在她身后。 戴亦航看了看教室里仅有的几个人，便问道：「敏妍，学长没来？」 「不知道…」卢敏妍神色怏怏不乐地回答，两人昨天约会却吵了一架，最后不欢而散，她现在还没消气呢。 卢敏妍在容采嫻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摆弄着袋子里已经完成的两条围巾，对其中灰与粉红双色的这条爱不释手。 「这顏色真好看…」她越看越喜欢，要求道：「欸，小嫻，也织一条给我唄！」 「呵呵，」容采嫻抬头朝她笑了笑，说道：「别作梦了傻孩子，快醒醒吧！」 「你怎么会想到这样配色？真的很漂亮耶！」邓宇菁也凑过来，拿起另一条灰与深紫双色的围巾往戴亦航身上比划。 「哼哼，」容采嫻得意地笑道：「姐的眼光加上技术，那还用说吗？」 「大表哥真有福气！」戴亦航有感而发。 「喂，你什么意思？你怎样？很倒楣吗？」邓宇菁立刻板起脸质问他。 「噯，我哪有说…，我只是在说客气话！我的福气哪里是其他人可比的嘛！」戴亦航赶忙伏低做小，赔笑脸。 「唉，有人就是听不得实话，哈哈哈…」容采嫻乐呵呵地往火上浇油。 「你也收敛一点吧，小嫻！」孟婉儿走进教室，嫌弃地说道：「笑声难听死了…」 「对了，」邓宇菁放下围巾，转而对容采嫻说道：「我今天听到有人在传，说你已经结婚了！」 「呵呵，」容采嫻呵呵一笑，不以为意道：「再过几天，我大概连孩子都生出来了！」不夸张就不叫谣言了啊！ 这时，魏秉彦急匆匆地赶来，神色不寧地往教室里张望，看见卢敏妍正坐在长桌旁，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一整天都联络不上她，电话不肯接、简讯也不回，现在总算见到人了。 「学长来了！」戴亦航率先看见他。 「嗨，你们都在！」魏秉彦面带笑容地跟大家打招呼。 卢敏妍睨了他一眼，随即撇开头，专注地看容采嫻织围巾，理都不理他。 魏秉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容采嫻竟然拿着棒针在织毛线，不禁诧异道：「噢，小嫻会织毛衣喔？」 「这些都是你织的？真厉害！」他本是没话找话说，不想桌上还有两件。 「谢谢夸奖，」容采嫻笑着道谢，随即指正道：「不过，这叫围巾，不叫毛衣！」 「噢，是、是、是，围巾、围巾！这些都是织给大表哥的喔？」他立刻更正，并说出自己的推测。 他认识卢敏妍三年了，却从没得到过她亲手做的东西，哪怕是一张卡片，而欧兰斯竟然能有容采嫻亲手织的围巾，这…人的命运也差太多了！ 他边说边朝卢敏妍投去一记哀怨的眼神，不想却被瞪了回来，不过有反应就好！ 「这条是给大表哥的，那条是小嫻自己的，她现在织的是给外婆的！」邓宇菁替容采嫻做说明。 「好漂亮喔！小嫻织的…」陆续进来的三、四位社员也过来围观。 「大表哥真是好福气！」魏秉彦好生羡慕。 「哈…」戴亦航忍不住笑了出来，自己不是唯一一个找死的！ 「嗯…」卢敏妍瞇起眼睛看着魏秉彦，咬牙切齿地说道：「是啊，大表哥福气真好，可惜小嫻就只有一个！」 「欸、欸…」魏秉彦连忙为自己辩解：「你别曲解我的意思嘛，我有你就比谁都有福气了！」 「嗤，鬼扯…」卢敏妍对他的奉承讨好嗤之以鼻，不过嘴角却翘了起来。 「嗯…」容采嫻抬头看看四周，自言自语道：「奇怪了，我怎么觉得自己置身在枪林弹雨中，耳边老是听见咻、咻、咻，子弹飞来飞去的声音…」 孟婉儿睨了她一眼，说道：「你早就躺着中枪了！」 「唉，没办法，人红是非多嘛！」容采嫻笑嘻嘻地自我打趣。 「欸，那天园游会，大表哥跟校长的那场射击竞赛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人说是校长赢，也有人说是大表哥赢？」有人问起。 「校长赢，我作证！」容采嫻立刻闢谣，这个就不用争了。 第一七八章 交际应酬 校长郭庆辉在校庆园游会上致词之后，便与他的夫人一同参观各个摊位，与学生们亲切互动，或了解摊位的内容、或参与游戏、或者帮忙叫卖。 当夫妇俩与陪同人员从流浪动物认养摊位中出来，准备过来对面登山社摊位的时候，郭夫人一眼就认出了站在摊位前与人寒暄的欧兰斯与容采嫻。 虽然她只在订婚宴上见过他们一次，但男的英俊挺拔，女孩漂亮娇憨，两人给她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她拉着郭庆辉的手肘，用眼神示意对面，低声说道：「那是欧博士跟小嫻！」她不记得容采嫻的全名，只记得所有的人都喊她小嫻。 郭庆辉朝着她说的方向看去，脸上立刻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兴致勃勃地说道：「呵呵，这一定要打个招呼！」 欧兰斯年纪轻轻就在国际生化医疗领域享有盛名，并且佔有一席之地，而他现在主持的研究计画不但让学校得以在国际学术界露脸，有助于学校排名的提升，他还争取到第二阶段三年的全额研究经费三亿多台币，将来的研究成果，学校也能分到一杯羹，这样的人才怎能不重视？不奉为上宾？ 登山社的社员早已经在注意校长夫妇的动向，一看他们往自己的摊位走来，立刻动员摊位里所有的社员过来迎接，欧兰斯与容采嫻也注意到这不小的动静，转过身往后看去。 郭庆辉与欧兰斯目光交会之际，两人同时伸手握住对方的手。 「欧博士来了…」、「校长好…」两人笑着寒暄。 郭庆辉看他左手拿着饮料、零食，低声打趣他道：「陪老婆出来玩…，不错！不错！呵呵呵…」另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臂膀。 欧兰斯朝郭夫人頷首致意，笑着对他说：「彼此、彼此！」这位校长可是出名的妻管严。 在此同时，笑容满面的郭夫人主动拉起容采嫻的手。 「小嫻，」郭夫人问道：「好久没看到你啦，你好吗？外婆好吗？」 「夫人您好，」容采嫻笑嘻嘻地回应道：「托您的福，我们都很好，谢谢您。」 「校长好！夫人好！」学生们充满朝气地喊道。 「好好好，大家好，大家辛苦了！噢，这是漆弹射击…」郭庆辉一边跟学生亲热寒暄，一手搭在欧兰斯的臂膀上，显然没有要放他离开的意思。 「来比一下？」郭庆辉向欧兰斯下战帖。 「好。」欧兰斯爽快答应，他正觉得技痒呢。 容采嫻接过他手上的冬瓜茶与梅粉地瓜条，抬眸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道：『大表哥，加油！可也别输太多蛤！』 欧兰斯与她心意相通，怎会不了解她的意思？对她微微一笑，心道：『决不让你失望！』 郭庆辉拉着欧兰斯下场比漆弹射击，眾人公平地给双方加油打气，然后屏气凝神地观看比赛，郭庆辉百发百中，欧兰斯也不遑多让，只最后两枪打偏了，没打在靶心内，不过，弹痕形成了一个正三角形。 「哇，校长厉害！神枪手！」眾人纷纷朝郭庆辉竖起大拇指夸讚。 「哎呀，看来我宝刀未老啊！哈哈哈…」郭庆辉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你啊…」他一掌拍在欧兰斯的肩膀上，打偏了还能紧贴着靶心的线，技术也不要这么好行不行？这水放得太明显了！ 欧兰斯扬了扬眉，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总不能让老婆不开心。」 「对、对、对…，哈哈哈…」郭庆辉开怀大笑，他越来越欣赏这个年轻人了，可惜已经订婚了，不然给自己做女婿多好啊！ 欧兰斯带着容采嫻向郭庆辉夫妇道别。 「小嫻，」郭夫人拉着容采嫻的手说道：「月底的时候，欧博士要在郭校长他们办的常春藤盟校亚洲区校友年度聚会上演讲，到时候你跟欧博士一起来！」 「哦…」容采嫻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抬头看向欧兰斯，见他对自己微不可见地点头。 「好啊，这是我的荣幸！谢谢您的邀请。」她笑着应下，唉，交际应酬。 园游会过后，不单是班上、系上的同学，很多别系的同学都知道医技系新生〝小嫻〞与〝欧博士〞是未婚夫妻，而〝欧博士〞是跟校长把手言欢、在常春藤盟校亚洲区校友年度聚会上演讲的人物！ 大家对容采嫻的态度出现了变化，有人对她更亲近、热络，却也有人更客气而疏远，不过，她还是她，而且一心忙着自己的事，无暇管其他。 上完最后一堂课，容采嫻立刻赶来太极拳社的教室，跟干部打了声招呼，随即拉开五斗柜最下层的抽屉，看着里面被撑得鼓鼓的袋子，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一八三章 献宝 容采嫻没让外婆直接将围巾带走，并且还特别叮嘱外婆不要洩漏这个秘密给欧兰斯知道。 「放心，」外婆压低了声音说道：「一字不漏！」食指与拇指一捏将嘴上的拉链拉上！ 容采嫻笑嘻嘻地起床梳洗，回房间换好了衣服，然后慎重其事地把三条围巾摺叠好，从下而上依序是她的、欧兰斯的，最上面是外婆的。 袜袜坐在床边，把下巴放在床上，眼神哀怨地看着容采嫻动作，鼻子嗅着三条充满了姐姐味道的漂亮围巾，竟然没牠的份儿，〝嗤〞，嗤之以鼻！ 「袜袜，有点风度好吗！别乱喷鼻涕！我明天…今天！我今天回来就给你织条领巾，毛线都留好了，跟姐姐一样的顏色喔！乖，别气啦！」她揉了揉袜袜的脑袋。 「来，跟姐姐去献宝吧！」她捧起围巾往外走。 「嘿嘿，我来啦！」容采嫻笑呵呵地走向等她吃早餐的外婆与欧兰斯。 看到她手上的东西，欧兰斯的胸口一热，原来她留在社团晚归，昨天晚上又躲着自己，竟是为了织围巾！他内心既感动又心疼，她有心了。 容采嫻首先把围巾捧到外婆面前，外婆拿起了最上面灰、深紫与粉红三色混色的围巾。 「这围巾可真漂亮！」外婆讚叹道：「厚又柔软。你看看这心灵手巧的…，我们小嫻可真能干！」 外婆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这条围巾，但她还是大加讚扬，因为不论是容采嫻的心意、还是围巾本身，都值得称颂、讚美。 「呵呵，谢谢夸奖！谁让我这么像阿嬤呢！」容采嫻笑呵呵地接受表扬，还不忘回赠一碗公米汤。 「哈哈哈，就是、就是！」外婆乐不可支地哈哈大笑。 「大表哥…」她转向欧兰斯，眨着眼睛看他，内心竟有些忐忑，她选的顏色、花样…，他会喜欢吗？ 欧兰斯面带笑容地拿起灰与深紫双色的围巾，这顏色搭配得极好，花样也简单大方，太合自己的心意了！ 「做得太好了！」他由衷地说道：「我很喜欢，谢谢你。」 「嘿嘿…」她娇羞地垂下头，说道：「喜欢就好。」他温柔深情的眼神让她都害羞了。 接着，两人又讚美她自己那条围巾的灰与粉红双色正适合她，让她心花怒放，好不开心！ 「这围巾本来是准备要当圣诞节礼物的，可是我看寒流来了，所以就提前送了，到时候…」她觉得需要解释一下为何现在送围巾，但是又觉得没有礼物的圣诞节有点遗憾。 「别担心，」欧兰斯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圣诞节礼物我会准备。」 推开门，潮湿寒冷的风扑面而来，欧兰斯摸了摸脖子上的围巾，心里暖洋洋的，却是一点都不觉得冷。 容采嫻头上戴着灰色毛呢贝雷帽，脖子上围着她的新围巾，跟在欧兰斯后面出来。 「哦，好冷，」她回头对外婆说道：「你别出来了！」 「我这样不冷！」外婆把新围巾当成披肩，围住脖子与肩头。 她推开纱门站在门廊下，看着欧兰斯撑着雨伞和容采嫻并肩往院门走，她叮嚀道：「路上小心啊！掰掰！」 「好！阿嬤掰掰！」两人异口同声。 目送他们出了门，外婆正要转身进屋… 「姿仪姐！」史姨婆的声音从围墙另一头传来。 「欸！」外婆回应。 「中午过来吃饭，我老公要煮大滷麵！」史姨婆说道。 「好啊，我昨天滷了牛肉、豆干什么的，到时候我切一盘带过去！」外婆欢快地应下。 「那好，中午见。」史姨婆喜孜孜地进屋去了，范家的滷味好久没吃到了。 外婆乐呵呵地拢了拢身上漂亮又实用的围巾，准备中午过去炫耀一番，这可是外孙女孝敬的喔！ ※※※ 容采嫻的围巾在同学间博得一致好评，也带动一阵棒针编织围巾的风潮，不过她已经对这东西失了兴趣，给袜袜用剩下的毛线织了一条领巾之后，那副棒针便又被她束之高阁，等待他日再相逢了。 接着，她便一心一意期待着週末去买脚踏车，怎奈天公不作美，不但一整个星期都在下雨，週末起床一看，暗沉沉的天空仍旧阴雨绵绵，他们的买车计画只能顺延，让她好不鬱闷。 「唉…」她赖在欧兰斯的身上唉声叹气。 「嗯？」欧兰斯抱着她照样做自己的事情。 「好讨厌…」她本来打算坐着脚踏车兜风，结果老天爷打翻了她的计画。 「想不想出去？」欧兰斯估计自己的工作在中午前可以告一个段落。 「去哪里？」她懒得想，直接问比较快。 欧兰斯没说话，只是握了一下她的左手手指。 「什么？」容采嫻不解地看着他。 第一八二章 大功告成 容采嫻不曾见过外公或外婆骑脚踏车，家里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脚踏车这种东西，但在他们两位讲古的时候，呆头鹅外公总会说起自己被系花外婆指使着，骑着铁马在校园里飞车接送她上下课、听演讲，课馀间暇载着她四处游玩，去这里吃东西、去那里逛书店，又去哪里兜风、赏花、看月亮… 每当他们回忆起那段青春岁月，二老脸上的表情随即生动了起来、声音充满了活力，笑容也变得灿烂无比，让容采嫻听得心生嚮往，屡屡央求外公骑铁马载自己逛校园，外公虽然每次都应诺了，然而直到他病倒过世，这个愿望都不曾实现。 今晚，容采嫻忽然又想起了外公的〝铁马传说〞，于是决定这个愿望就由欧兰斯来帮自己实现啦！ 「可以，这週末我们就去买车。」欧兰斯爽快答应。 「好！哈哈哈…」容采嫻太开心了，脑海中自动拨放起欧兰斯骑车载着自己畅游校园的慢动作画面，长发、裙摆随风飞扬…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地回到家，外婆正等着他们回来吃饭。 「阿嬤，我们回来囉！袜袜下去，乖！」容采嫻拉开纱门就大声打招呼，袜袜已经迫不急待地扑上来迎接。 「小偷抓到了吗？」外婆早先已经接到容采嫻通知要晚归的电话，知道社团遭窃的事。 「哪有可能，」容采嫻嘟着嘴说道：「警察採了指纹，可是太乱了，说要去看附近的监视器有没有录到什么可疑的人！」 她脚步不停地往房间走，连欧兰斯要把她的背包给她，她都没接。 她拎着袋子先回房间，关上拉门，搬了椅子把袋子藏在衣橱的橱顶上，这才笑嘻嘻地出来吃晚饭。 看完了医疗保健节目，外婆关了电视，跟大家打了招呼便回房间睡觉了，欧兰斯继续在书房里看资料，然而二十分鐘过去，每天都迫不及待要来跟他进行〝人约阿嬤睡觉后〞的容采嫻竟然没出现？！ 他拿着杯子往厨房去倒水，顺便看看怎么回事，他紧靠着过道边缘走，地板发出吱嘎的声音果然小了很多。 待他走到容采嫻的房间门口，抬手准备敲门的时候… 「袜袜起来…，这是给大表哥不是给你的…，你的我另外做给你好不好…，起来啦…袜袜…，不然我给你吃饼乾…」容采嫻压低了声音跟袜袜打商量。 原来她是在给自己做东西！欧兰斯看着紧闭的拉门，微微翘起了嘴角，轻手轻脚地往厨房去倒水，决定不打扰她了。 容采嫻在房间里跟袜袜奋斗了好一阵子，又哄又骗才终于把织给欧兰斯的围巾从牠身下抢救出来，仔细检查一遍后赶紧收好，然后赶织外婆的围巾，她预估再二十分鐘应该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听着窗外越来越强劲的风声，雨也被阵阵强风扫到窗户上，屋里的温度也越来越低，寒流来了！不过容采嫻却松了一口气，因为她给外婆织的围巾完成了。 她用事先偷偷拿进房间的蒸气熨斗把三条围巾整烫好，然后用衣架吊掛在衣橱上，晾一夜，明天一早就可以拿出来献宝啦！ 容采嫻乐呵呵地带着袜袜去书房，探头一看，欧兰斯果然还坐在书桌前面工作。 「大表哥，我来啦！」她上前搂住欧兰斯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在做什么？」欧兰斯将她揽进怀里。 「没什么啊！嘿嘿…」容采嫻坚持保密，但却忍不住心中的得意。 「是嘛…」欧兰斯也不逼问她，只是不怀好意地亲吻她敏感的耳朵、颈脖… 「嘻嘻嘻…，好痒…」她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缩着脖子想要躲开他的亲吻。 两人小声嘻闹一阵，欧兰斯要抱她回房间睡觉，她第一次拒绝了！ 「大表哥，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就好，晚安！」她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转身就走。 这么神秘？！欧兰斯开始对明天早上有了期待！ 一早被外婆叫醒，容采嫻就感觉到寒流的威力了，空气又湿又冷，她一点都不想起床，挣扎了半天才依依不捨地从暖被窝里坐起来。 「快起来了，」外婆摸着她的头，说道：「你今天第一堂有课喔！」 为了赶第一堂课，她必须七点四十五分出门，不然她很可能会迟到。 「小嫻啊，」外婆叮嚀道：「今天天气冷，要多穿一点！」 「嗯。」容采嫻懒洋洋地回应。 外婆转身要去厨房做早餐，却发现衣柜上掛着三条毛线织的围巾。 「唉呦，这围巾好漂亮啊！你织的？」她惊讶地看向容采嫻。 「如何？不错看吧！」容采嫻看着三条围巾，只觉得满意极了，自己的杰作啊！ 第一八一章 顺路 警察走了，社长宣佈社员可以自行离开，但容采嫻、卢敏妍与邓宇菁却都留下来陪着孟婉儿收拾东西。 容采嫻看着桌子对面的卢敏妍与邓宇菁，两个人也正好看向她，三人面面相覷… 孟婉儿怎么办？她们都有人陪，但她却是一个人，偏偏丢钱的人也是她！ 「婉儿，这一千块给你应急。」卢敏妍率先拿出仅有的一张千元大钞给她。 「我这里有七百。」容采嫻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 她掏空了自己的小钱包，还刻意把空空的钱包亮给欧兰斯看，我好穷有没有？！可惜欧兰斯没有任何想要填满它的表示… 「够吗？我这有两千！」邓宇菁打开皮夹拿出两张钞票。 「够了，我明天还你们。」孟婉儿也不矫情，直接把两人递过来的钞票放进钱包里。 「你要怎么回家？」邓宇菁问道，她的问题也是另外两人关心的问题，因为有社团活动时，孟婉儿都自己搭车回家。 「要不要打电话叫你哥过来载你啊？」卢敏妍觉得自己有魏秉彦陪着都心有馀悸，孟婉儿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害怕。 容采嫻坐在孟婉儿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握着欧兰斯的两根手指头，频频点头。 「嗯…」孟婉儿没有立刻回答，抬头看了一眼对面… 她的视线先越过了对面邓宇菁的肩头，然后才收回目光看向邓宇菁。 「不用，」她神情淡定地说道：「我等一下去搭公车就好。」 戴亦航站在邓宇菁旁边，注意到孟婉儿眼睛焦距的变化，随即回头看去，好奇她在看什么，后面是社长…还有高晋！？咦，她在看谁？ 「我跟小嫻送你回去。」欧兰斯觉得孟婉儿一直都对容采嫻很好，此时应该要投桃报李，更何况自己年长，照拂这群小朋友也是义不容辞！ 「欧博士，你们不用担心…」高晋的声音在邓宇菁身后响起。 高晋走过来，对欧兰斯还有容采嫻他们这群人说道：「我把这里收拾一下，等一下就可以顺路送婉儿回家。」 容采嫻、卢敏妍与邓宇菁齐齐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顺路？他家住台北的北边，孟婉儿住在台北的南边，距离、方向也差太远了吧？！ 「婉儿，你家什么时候搬家了？」卢敏妍惊愕地看向孟婉儿，可惜她低着头收东西，罹患暂时性失聪。 「呵呵呵…」容采嫻噘着嘴想了想，忽然就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邓宇菁狐疑地看着她。 「学长这样说也对啦，」容采嫻笑呵呵地说道：「反正只要坐上了车，就顺路啦！」她朝眾人挑了挑眉。 懂了！温馨接送情嘛！眾人脸上顿时出现恍然大悟的表情。 「嗯，有道里喔…」卢敏妍眼神曖昧地瞟向孟婉儿与高晋。 「走吧，大表哥，你〝顺路〞带我回家吧！」容采嫻向欧兰斯撒娇，趁机揶揄孟婉儿。 卢敏妍与邓宇菁当然也不会放过打趣她的好机会，〝顺路〞突然间人气爆棚！ 有高晋担任孟婉儿的护花使者，容采嫻等人也就放心了，双双对对地告辞，各自顺路去了。 欧兰斯左手拎着手提包，左肩上侧揹着容采嫻的背包，右手牵着容采嫻往家里走。 走了一段路，他瞥了一眼容采嫻右手拎的袋子，圆鼓鼓的一大包，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重不重？」他问道。 「还好，我提得动。」容采嫻坚持要保守这个惊喜到最后。 「我可以顺路帮你提回家。」欧兰斯笑着说道。 「呵呵呵…」容采嫻笑呵呵地回应他。 「大表哥，我跟你说喔，」她得意地说道：「我可以算是我学长跟婉儿的媒人喔！」 「我学长找我做海报根本就是幌子，他是打着找我帮忙的旗帜，行打探婉儿的秘密之实！」她说着自己的发现。 「他绕着圈子问我读圣洲的事情，问我怎么会跟婉儿她们成了死党？我们四个人的个性、喜好有什么不同？我们四个人是不是都有男友啊？…有的没的问了一堆！」 「嗯…」她想了想，说道：「婉儿每次都说她要去侧门等她哥哥的车，社团活动结束说要去等公车，哼哼，我看是等学长哥哥的车才对！」 「所以说，他们已经〝顺路〞很久了。」欧兰斯给出结论。 「就算没很久，也一定顺路一阵子了，反正今天铁定不是第一回！」她懒得仔细推敲。 欧兰斯想到那栋楼偏僻的位置，再次嘱咐她道：「以后你不要一个人待在社团教室，几点下课提前告诉我，我去接你。」 「好啊，」她笑呵呵地应道：「大表哥，我们买一辆脚踏车吧，你骑脚踏车来载我，这样也就顺路啦！」 第一八七章 意外之喜 有时候只要跟对的人在一起，即便没有葡萄美酒夜光杯、没有回肠盪气的音乐、没有舒适华贵的桌椅，不用费心交流，悠然自得地享受岁月静好，也能让人欲罢不能、回味无穷。 然而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到了散场的时候，大家一起动手把生化研究中心的顶楼收拾乾净，几女孩边收拾边打闹，好不容易把垃圾及资源回收垃圾分类装成了四袋，然后让男孩们提到停车场角落的垃圾箱丢弃。 男孩们陆续发动了各自的机车，三个女孩则戴上了安全帽准备上车。 「嘿，注意啊！」容采嫻在一旁提醒道：「天色昏暗，你们可要看清楚了，别上错车、抱错人啦！哈哈哈…」 「我们不会认错，不劳您费心了，臭小嫻！掰啦！」卢敏妍立刻回呛。 「掰掰！」容采嫻挥舞双手，大声喊道：「大家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星期一见！」、「掰掰！」… 目送三辆机车离开了停车场，欧兰斯这才牵起容采嫻的手准备打道回府。 「冷吗？」欧兰斯感觉她的手有点凉。 「嗯摁。」她的情绪依旧很亢奋，一点都不觉得冷。 「回家吧。」欧兰斯拉了拉她的手。 「大表哥，」容采嫻忽然嘟起嘴，怏怏不快地说道：「我们的秘密基地被他们知道了！」 「得到的快乐也多了！」欧兰斯握紧了她的手。 容采嫻想了想，眼神一亮，可不是这样嘛！小小一方天地不只带给他们俩美好的幸福，现在也带给其他六个人快乐的时光，这幸福感立刻就增加了三倍！ 「有道理！」她深表赞同，笑着恭维道：「呵呵，还是大表哥聪明！」 「当然。」欧兰斯坦然受之。 他私下找魏秉彦他们来，原本只是想给容采嫻一个惊喜，让她可以跟好朋友一起开心地欢度圣诞夜，然而没想到自己竟也很享受跟这群年轻人在一起的感觉，真是意外之喜。 他们回到家时外婆居然还没上床睡觉，她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容采嫻打过招呼便回房间去换衣服，然后就要先去洗澡，等她洗完才轮到欧兰斯。 她拎着背包凭本能地往房间走，冷不防地差点撞上房间门，「噢！」她吓了一跳。 「门怎么关上了…」平时她睡觉前房间门始终都是敞开着，她疑惑地拉开门… 「啊…」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隔了半晌才惊呼道：「圣诞树！」 「我桌上有圣诞树…，会发光！阿嬤、大表哥！你们快来看！」她喜出望外地大叫。 一棵圣诞树造型的小夜灯在黑暗中散发着暖白色的柔和光芒，带来满满温馨、温暖的感觉，她走近了看… 「是水晶！…玻璃…」她也不确定是什么材质做的，看起来晶莹透亮。 外婆满面笑容地来到房间门口，笑呵呵地问道：「喜欢吗？」 「喜欢！」她立刻回答。 欧兰斯也来到外婆身后，他已经换了一身家居服。 「光线够亮，它会自动熄灭。」欧兰斯动手打开了房里的日光灯。 日光灯亮了，小夜灯果然自动熄灭了，然后就能更清楚看出圣诞树是一片片透明雪花组成的。 「呵呵呵…」容采嫻用手指小心地碰了碰那透明的雪花，内心激动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开心地笑着。 「啊，还有礼物！」她发现旁边有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赶快拆开看看。」外婆笑着催促她。 容采嫻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打开盒盖，惊呼道：「水晶球！」 「拿出来看，小心…」外婆帮她扶着水晶球的底座。 原来水晶球只是上盖，整个首饰盒的一部分，稍稍一晃动，水晶球里用金线勾勒的白色旋转木马旋即被纷飞的雪花所笼罩，白花花的雪景既梦幻又浪漫。 「哇…」容采嫻讚叹道：「好美啊！」 「谢谢阿嬤…啾！」她伸手抱住外婆，并在外婆脸上亲了一口。 「呵呵呵…不用客气！」外婆笑呵呵地摸了摸她的头。 「阿嬤特别给你挑了个最大的，」外婆不怀好意地瞟了欧兰斯一眼，说道：「我们就等着兰斯把它给填满啊！哈哈哈…」她说完便忍不住哈哈大笑。 「嘿嘿，」容采嫻朝着欧兰斯狡猾一笑，「好！」与外婆沆瀣一气，算计他！ 「那有什么问题！」欧兰斯大方淡定地任由祖孙俩算计自己，谁叫自己有这个能力呢！ 「呵呵呵，你们玩，我要去睡了，呵…」外婆打着呵欠走了。 两人看着外婆回房间，容采嫻转身就扑进了欧兰斯的怀里。 「大表哥…谢谢…」她今天太高兴了。 「嗯。」欧兰斯笑着搂住她，俯首吻上他想了一个晚上的小嘴。 第一八五章 圣诞之前 圣诞节对容采嫻来说一直都不是多么重要的节日，因为当天不放假，所以她不过就是在学校里跟同学交换小礼物，偶尔还能分享到同学带来的蛋糕、点心，至于家里嘛，除了范玉珍姐妹贺节电话之外，并不会有特别的安排。 然而在欧兰斯眼中，圣诞节却是大节日，意义不亚于家人团聚过农历新年。 去年的圣诞节，他陪着父母去中部旅游，今年则是他第一次与容采嫻当然还有外婆一起过节，同时也是两人订婚后的第一个圣诞节，因此显得格外有意义。 每天在校园里穿梭，容采嫻看着各系所、大楼陆陆续续佈置了圣诞装饰，各式各样的圣诞树、圣诞老人、圣诞灯与彩带给肃穆、庄严的校园里平添了许多欢乐、温馨的过节气氛，让她不免也对即将到来的圣诞节有了期待，因为欧兰斯说他们家也要过节！ 圣诞夜前一天，容采嫻的汉医研习社活动结束，欧兰斯已经在教室外面等她了。 「大表哥…」她笑嘻嘻地迎上前，将自己的手放进欧兰斯的大手里，他的手乾燥而温暖。 「好玩吗？」欧兰斯眼带笑意地问她。 「好玩，」容采嫻笑着说道：「下次上课，老师要教我们针灸喔！」 「哦？」欧兰斯想到她与孟婉儿要互相给对方扎针，心情忽然有点忐忑，两人该不会把对方给扎成网筛了吧？！ 欧兰斯将容采嫻背后的背包取下来，揹在自己肩上，里面装了几本书，份量不轻。 「欧博士您好！」孙芷轩特地走过来打招呼，旁边的男生也跟着问候。 「嗯，你们好。」欧兰斯礼貌地頷首致意。 「小嫻，」孙芷轩亲热地拉着容采嫻的手臂，笑道：「别忘了明天中午的聚餐喔！」 容采嫻见她亲暱地挽着那男生的手不觉愣了一下，方才笑着回应：「噢，我记得！」 待他们转身走了，容采嫻才露出惊讶的表情，压低声音对欧兰斯说道：「她居然跟方脸在一起？！」 欧兰斯抬眸朝远去的背影看了一眼，原来那男生就是〝方脸〞方朝俭，她的同班同学，久仰大名了。 「之前〝拳头〞追她，她说不吃窝边草，结果现在居然跟方脸在一起，真是…」容采嫻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超没原则！ 「那她就不是好兔子。」欧兰斯听过这句俗谚。 两人手牵手走在校园里，容采嫻沿途张望各系所的圣诞佈置，看到新的装饰便立刻兴奋地指给欧兰斯看。 「大表哥你看，总图今年的圣诞树换了，以前是绿色的，今年换成白色的了。」容采嫻指着总图书馆的正门。 「你觉得呢？」欧兰斯问她。 「白色的好看！」她点着头回答。 欧兰斯笑了笑。 隔天中午汉医研习社初级班聚餐吃火锅，容采嫻与孟婉儿等四个人外带高晋、魏秉彦与戴亦航七个人同桌，孙芷轩与方朝俭、李厚智补满了空位，凑满十个人一桌。 因为欧兰斯不在，孟婉儿等人便对容采嫻特别照顾，看在孙芷轩眼里，容采嫻彷彿就是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让她越看越觉得碍眼，于是开始指使方朝俭帮她做这做那，不然就是故意大秀恩爱，让孟婉儿几个人看了只想翻白眼。 等聚餐结束，男生们都各自有事先走一步，容采嫻便与死党们一起散步回学校上课，四个人聊起孙芷轩在餐厅的言行举止，卢敏妍便说再也不要跟她同桌吃饭，倒胃口，赢得其他三人的一致认同。 「别说她了，」邓宇菁转而问道：「你们晚上有安排吗？」 「魏秉彦说他要带我去吃大餐。」卢敏妍率先回答。 「高晋约我出去吃饭。」孟婉儿大方地说。 「大表哥说我们要过圣诞节，不过不知道要怎么过！」容采嫻耸耸肩，欧兰斯不肯透露。 「戴亦航也说要去吃饭，我问他去哪里，他也不说，只说会给我一个惊喜！」邓宇菁觉得大家的状况都大同小异。 「姐妹们，」卢敏妍笑着说道：「明天是週末，晚上可以尽情地玩，就祝我们有个愉快的圣诞夜啦！」 「那是一定要的！愉快、愉快！」容采嫻跟着欢呼。 「晚上遇到也要当作没看见蛤！」邓宇菁眼神曖昧地扫过眾人。 「哦…」卢敏妍紧紧挽住她的手，逼问道：「你要去哪里啊？从实招来！」 「我是替你们说的！哈哈哈…」邓宇菁大笑不止。 「去哪里都行，别弄出人命就好。」孟婉儿淡定地扫了她们一眼。 「婉儿！」三个女孩发出惊呼，她这么快就学坏了？！ 「干嘛？」孟婉儿不慌不忙地说道：「他连我的手都还没牵到呢！」 第一八四章 星期一天气晴 星期一，连续下了一整个星期的雨终于停了，天气放晴，气温也回暖了，容采嫻上完最后一堂课，心情愉悦地来到太极拳社。 话说週末虽然没买成脚踏车，但欧兰斯带她去逛了百货公司，在专柜上给她挑了适合平常戴的戒指及一套项鍊及手鍊，于是她今天特地戴了出来，打算和死党们分享自己的喜悦。 当她走进社团教室，孟婉儿、邓宇菁与卢敏妍都已经到了，而三个人不知道在聊什么，气氛极为热烈。 「听起来不错。」孟婉儿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好呀！算我一个！等一下我再问魏秉彦，看他有没有空！」卢敏妍笑着对邓宇菁说。 容采嫻放下背包，好奇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小嫻，」卢敏妍兴奋地说道：「宇菁和戴亦航要找我们揪团，寒假的时候去玉山塔塔加玩，你要不要去？你叫上大表哥一起来吧！」 「啊？」容采嫻惊愕道：「你们要去爬玉山？！」她不敢相信她们竟对这种劳累、艰苦又危险的活动感兴趣！ 「不是爬山啦，戴亦航说租一台八人座的休旅车，然后…，只能说是旅游健行！」邓宇菁把行程安排又说了一遍。 「我听说塔塔加、鹿林山那里的风景很棒，白天看云海，晚上可以看见满天星斗…，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说不定还可以看到下雪喔！」卢敏妍试图说服容采嫻参加。 「也许运气再好一点，还能遇到黑熊！」孟婉儿补充道。 「嗯…」容采嫻听到不是爬山、有车直达、不睡帐篷露营、不必野炊就觉得可以考虑，如果还能看云海、星星、下雪…，便有些心动了，不过，黑熊就算了。 「我回家问大表哥，如果他去我就去！」不管到哪里玩，她都要跟欧兰斯一起！ 「那好，」邓宇菁提醒道：「你们明天给我明确的答覆，因为住的地方要提早预订！」 「遵命！」容采嫻对她行举手礼，但却用了左手。 「咦，小嫻你戴戒指喔？」卢敏妍忽然看见了她手指上亮晶晶的反光。 「嘿嘿，这是大表哥给我买的，然后还有这个…和这个！」容采嫻拉出项鍊，又甩甩右手露出同款的手鍊。 「噢，还名牌的咧！大表哥也太宠你了吧！」卢敏妍看那单鑽的样式，立刻认出了品牌。 「你是故意来炫耀的齁？太过份了你！」邓宇菁不满地指责她。 「哪有，我是来跟你们分享的好嘛！不过，小小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也是有的啦！」她最老实不过了。 社团练拳结束，欧兰斯来接容采嫻回家，魏秉彦与戴亦航也来了，于是在邓宇菁招呼之下，大家当场坐下来敲定旅游行程，并缴交了住宿的预付订金。 高晋虽然是第一次加入他们，但他一点都不怯场，对于租车与安排食宿更是侃侃而谈。因此，最后大家一致决定，这趟寒假旅游就由戴亦航与高晋共同主办，其他六人协办！ 会议结束后大家分四组各自带开，欧兰斯牵着容采嫻散步回家。 「大表哥，寒假那个时间你真的可以去吗？会不会不方便？」容采嫻虽然很期待跟欧兰斯出去玩，但又怕会耽误他的工作。 「我会安排好，别担心。」欧兰斯紧了紧她的手，对她的懂事与体贴感到十分欣慰。 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不去旅游，她便也不会去，然而她的青春岁月不能因为自己而变得空洞无趣，她应该要拥有精采而珍贵的美好回忆，更何况这种与好友出游的机会错过一次就少一次，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让这趟旅游成行，不让她留下遗憾。 「嗯，那就好！」容采嫻放心地笑了，她相信欧兰斯说到就能做到。 这头放心了，她随即想到另一个问题… 「大表哥，你觉得高晋这个人怎么样？婉儿跟他…适合吗？」容采嫻想知道欧兰斯的看法，因为她希望孟婉儿能够和自己一样遇到对的人，然后过得幸福快乐。 「是个很有热情的人吧，至于适不适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欧兰斯没兴趣管别人的感情问题。 容采嫻想着孟婉儿的清冷，有感而发道：「两个人的个性…」她摇摇头，觉得很难说。 「我们呢？」他只关心她对他们自己的看法。 「呵呵，我们当然是绝配囉！」容采嫻目光狡黠地看向他。 「大表哥你聪明绝顶，我大智若愚！你英俊瀟洒，我美丽可爱！大小事有你决定我附议，我们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喔！」她笑嘻嘻地望着他，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 「哈哈哈…」欧兰斯仰首对着万里无云的夜空，畅怀大笑。 第一九一章 爱的行囊 四个人在卖场逛了将近两个小时，除了两箱二十公升的纸箱水之外，泡麵、麵包、罐头、柳丁、橘子、高丽菜、饮料、零食…刚好塞满两个中型水果纸箱！ 如此一来，就佔了八人座休旅车行李箱大约一半的空间，而且这还不包括炊具、餐具，以及家长们准备的茶叶蛋、滷味、寿司、烤鸡…呃，族繁不及备载！ 为了节省空间、方便行动，容采嫻与欧兰斯共用一个行李袋，而欧兰斯将整理行装的任务交给了容采嫻。 她把一件欧兰斯的棉t恤平舖在床上，然后再把自己的一件t恤平贴在上面。 「抱好我呦，我们要相亲相爱，呵呵呵…」她把两件t恤摺一摺，捲在一起，然后如法炮製了其馀的上衣，包括了欧兰斯的汗衫与她的卫生衣。 接着，她又将两人用来当睡裤的长运动裤叠放在一起，再捲成筒状，「要长长久久不分离…」她嘴上唸唸有词。 再来是六双袜子，她把一双大袜子放下面，一双小袜子放上面，以脚跟为中心对齐相叠，然后将头尾两端摺至脚跟，形状宛如爱心，总共三颗爱心。 「要双双对对，永结同心啊…」她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杰作。 把衣服袜子放进了行李袋，最后，再把两人的免洗内裤、拖鞋、雨衣、手机充电器，以及乾、湿纸巾…等等杂物也一一装进行李袋，又清点了一旁的围巾、毛线帽、手套、钱包，现在就剩下明天早上还要用的盥洗用具啦！ 「都收好了？」欧兰斯拿了一包医疗用品及常备药过来。 「好啦！你儂我儂！」容采嫻得意地拍了拍行李袋，十分有成就感。 「你儂我儂…」欧兰斯听不懂。 「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意思！呵呵…」容采嫻在他肚子上画了一个圈，然后在圆心处点了一下。 隔天一早将近六点，两人与外婆道别后，欧兰斯便揹着行李、拎着外婆做的滷味，与容采嫻出发去生化研究中心停车场与其他人会合。 如容采嫻所料，三个女孩的家长都来了，容采嫻笑嘻嘻地问候长辈好，而高晋与魏秉彦、戴亦航跟两人打了招呼便接了行李及吃食去安放。 「兰斯，」卢宽维握着欧兰斯的手，拍着他的肩，说道：「就麻烦你啦！」 「是啊，」邓啟昭拜託道：「要请欧博士多费心了。」 「不好意思，要麻烦您多照顾了，谢谢、谢谢！」孟庆生頷首道谢。 欧兰斯依序与另外两人握手，说道：「不用客气。我看过了，他们把行程安排得很好，东西也准备得很齐全。我会注意安全，提醒她们跟家里联络，不过山上有些地方的手机讯号可能不好，如果一时联络不上，也请不要太担心。」 戴亦航关上后车厢门通知大家道：「东西收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挥别了送行的家长，眾人登车啟程，这趟旅程由具有三年开车经验的魏秉彦先担任驾驶，等下了高速公路再由欧兰斯接手后段的山路。 欧兰斯坐在副驾驶座，容采嫻与孟婉儿、高晋坐在后座第一排，卢敏妍与邓宇菁、戴亦航坐在第二排。 车子停在路口等红绿灯，然后接着就要上高速公路了。 「嘿，哈囉，大家注意一下，」魏秉彦大声宣佈：「如果有人想上厕所就提前说一声，我们去休息站停车休息。」 「好！」、「了解！」、「知道了！」、「收到！」…车上响起各种回应。 「你们也太没默契了吧！」邓宇菁拍了拍前排的椅背。 「啊不然咧？」容采嫻转头问道。 「我们统一一下吧！」卢敏妍提议。 「好！」、「行！」、「没问题！」…，「哈哈哈…」大家默契地哄然大笑。 他们在高速公路的休息站停车休息了一回，然后一路来到南投路边的加油站加油，顺便让大家上洗手间。 再度出发，欧兰斯坐上了驾驶座，魏秉彦去后排休息，换高晋坐在副驾驶座，于是卢敏妍便跟孟婉儿换了座位，坐到了容采嫻旁边。 「亲爱的辛苦了…」卢敏妍体贴地替魏秉彦捏肩。 「谢谢，宝贝！」魏秉彦眉开眼笑。 「啊…被闪到了！」容采嫻用手遮着眼睛喊道。 卢敏妍回头睨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没瞎吗？」 「就快了！」容采嫻应道。 「哦…」卢敏妍若无其事地转头，嗲声嗲气地对魏秉彦说道：「北鼻…我给你按按腿齁！」 「呿，」邓宇菁不屑地扭头，朝着戴亦航撒娇道：「北鼻，人家头昏昏的…」 戴亦航还来不及反应，一瓶驱风油出现在她面前，孟婉儿淡定地说道：「擦这个头就不昏了！」 第一八九章 微醺 〝长岛冰茶〞！听到调酒师的回答，欧兰斯的心中立刻有谱了，容采嫻喝多了！ 长岛冰茶，此茶非比茶，这款调酒的酒精含量虽然不至于顶高，但容采嫻只喝过一小杯对了三倍汽水的红酒，这两大杯长岛冰茶对她来说却过量了。 他懊恼自己太大意了，竟没想到她可能会点错饮料，尔后又没先嚐一口，真是…百密一疏，该要检讨了。 「请给我一杯蜂蜜柠檬水，不加冰。」欧兰斯对调酒师说道。 容采嫻没有出声抗议，只是瘪着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接着看向那一排宛如彩虹般的饮料，伸着舌头舔嘴唇。 调酒师动作迅速地製作完成了去冰的蜂蜜柠檬水，双手交到欧兰斯手上，并笑着说道：「这是您点的去冰蜂蜜柠檬水，请慢用。」 「呵呵呵，谢谢！」容采嫻笑瞇瞇地道谢，憨态可掬。 她就着欧兰斯的手，噘着嘴凑过去含住吸管… 「啊…」她喝了一口，舒服地叹息道：「酸酸甜甜的，嘿嘿，好喝！」 「我们去那边坐着喝。」欧兰斯伸手揽着她，将她往室内的用餐区带。 「去外面喝啦…看表演…」她说着便在欧兰斯的怀里转圈，想要找路出去，她还要继续看变魔术、唱歌跳舞。 「我累了，陪我休息一下，乖。」欧兰斯收紧手臂她不让她动。 吧檯后方的调酒师、服务生不约而同地瞥了他一眼，不会吧！这么高大英挺的男人竟然累了？！外强中乾？！ 容采嫻停下了动作，呆呆望着他，似乎在想他刚才说了什么？过了半晌… 「噢，好…」她要陪欧兰斯休息一下。 「我们喝完这杯…再出去看表演…」她认真地说，用力地点头。 「好。」欧兰斯笑着答应，她微醺时更可爱。 欧兰斯哄着容采嫻喝完了整杯的蜂蜜柠檬水，然后她脚步还算稳健地去上洗手间。 欧兰斯坐在位子上，目光紧盯着洗手间的通道口，然而左等右等也没见到她出来，就在他准备要请女服务生帮忙进去找人的时候，终于看到她笑呵呵地出来了。 来到桌子旁，她摸着肚子悄声对欧兰斯说：「肚子终于舒服了…呵呵呵…」 这时，室外响起倒数计时的声音… 欧兰斯目光一闪，问道：「要看烟火吗？」他差点忘了还有烟火秀！ 「要看！我们去看烟火！」她两眼放光地看着他。 欧兰斯牵着她来到室外，站在人群中，跟着所有宾客同声倒数… 「…、四…、三…、二…一！」 〝碰、碰、碰碰碰…〞，灿烂的烟火照亮了夜空，美丽而震撼…，眾人欢呼、拥抱，互祝新年快乐！ 这是两人第二次一起跨年、看烟火，比起去年，欧兰斯的心中更多了一份篤定，他低下头朝容采嫻看去，他的女孩、他此生的挚爱… 容采嫻感应到温柔的目光，她仰起头，视线驀然撞进深情的眼眸中，绵绵的情意与浓浓的爱意瞬间如潮水般涌来，让此时反应迟钝的她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傻楞楞地看着他。 欧兰斯轻笑一声，将傻呼呼的女孩拢进怀里，低头轻吻她的额头，低声道：「新年快乐，我爱你，小嫻…」 「大表哥，我也爱你，最爱你…」容采嫻咧着嘴对他笑，迷濛的眼里满是爱恋与欢喜。 派对尚未结束，欧兰斯就带着精神不济的容采嫻先行告辞，搭上饭店排班计程车返家，而容采嫻坐上车没一会儿便睡得不省人事，下了车也走不动路，欧兰斯只能揹着她回家。 「小嫻，抱紧了。」欧兰斯回头说道。 「嗯…晚安…」她睡得迷迷糊糊，神智不清。 他们刚走到巷口就听见袜袜的大嗓门，欧兰斯在心中叹息，只怕外婆也被吵醒了。 欧兰斯开了院门，走进院子，袜袜的吼声更加清晰了。 「袜袜你好吵…」容采嫻嫌弃地蹙起眉头。 「小嫻，」欧兰斯回过头说道：「下来吧。」 「不要…」她死命搂着他的脖子不放手。 欧兰斯无法，只能揹着她进屋，外婆果然起来了。 「阿嬤，我们回来了。」欧兰斯主动打招呼。 「回来…欸…」外婆脸上的神情一滞，忙问道：「这…小嫻怎么啦？」 「她没事，我回头跟您解释。」欧兰斯神情镇定地看了看外婆，抬脚往容采嫻的房间走。 把容采嫻安顿好，欧兰斯便跟外婆说了今晚的乌龙事件，而他也做好了被外婆数落的心理准备。 「这没什么，」外婆深明大义地说道：「你护着小嫻固然好，但也不能真让她变成温室里的花朵，适时给她点教训、挫折，警惕一下也是有必要的。」 欧兰斯对外婆竖起大拇指，英明！ 第一八八章 长岛冰茶 过了圣诞节，眼看就是跨年了，同学们又各自开始筹划了起来，只不过元旦过后没几天就是期末考了，所以就算要庆祝也就只能玩一夜。 这星期社团活动因为期末考都停了，不过卢敏妍还是约了其他三个人下课后到汉医研习社教室集合。 「我想就照圣诞节那样安排，再办一次跨年派对！你们觉得呢？」卢敏妍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她对那一夜欢乐、温馨的圣诞聚会念念不忘。 「这回不要麻烦大表哥，换我们准备东西，费用大家一起分摊。」孟婉儿觉得他们不能总是坐享其成、白吃白喝。 「赞成！」邓宇菁举手。 「赞成什么？」容采嫻姍姍来迟。 「我们在说要像上次圣诞节那样，原班人马再办一次跨年派对！」邓宇菁兴致勃勃地说道。 「噢，」容采嫻放下背包，慢悠悠地说道：「我跟大表哥可能没办法参加了。」 「为何？」卢敏妍惊愕地看着她。 「上次大表哥去演讲，就是十一月底常春藤盟校亚洲区校友年度聚会那次，大表哥遇到了他认识的人，算是有交情的同学吧，他们约我们去饭店跨年，大表哥已经答应人家了。」容采嫻面露遗憾之色。 她不敢说是自己好奇，一心想去见识五星级饭店顶楼派对，所以缠着欧兰斯答应赴约的，怕会被女孩们打！ 「这样…就没办法了。」邓宇菁露出失望的表情。 「不好意思喔。」容采嫻抱歉地笑了笑，心里虚得很，决定等期末考之后再跟她们见面。 跨年派对当天，容采嫻下了课就先去美容院做了头发才回家，并在家门口遇到正要去隔壁史家吃晚饭的外婆，两人打了招呼便各自去忙。 容采嫻选了七分袖嫩紫色蕾丝连身洋装，搭配裸色高跟鞋，脸上则用陈薇薇教的化妆术，以眼影取代了眼线，粉色腮红配上嫩粉紫的唇膏，淡淡的妆容甜美可人。 欧兰斯下班回家换好衣服，她也差不多可以出门了。 「嗯，好香，适合你。」欧兰斯帮她穿上大衣，闻到淡淡茉莉花香，清新温润不甜腻，他喜欢。 「呵呵，以后就它啦！」她也喜欢这个味。 当他们来到饭店顶楼半露天的餐厅，发现已经有不少宾客到了，欧兰斯的同学上前跟他们打招呼，并热情地介绍他们和其他人认识，里里外外绕了一圈下来，收到的名片快赶上一盒扑克牌了，而容采嫻觉得自己的脸都笑僵了。 「冷吗？」欧兰斯握住挽着自己臂弯的小手。 「不冷，可是饿了。」她已经看好了自助餐檯上的烤牛肉、火腿、龙虾及燻鮭鱼。 欧兰斯当然不会让她饿肚子，二话不说就牵着她去吃东西。 两人端着餐盘找到室内的座位用餐，容采嫻吃了一块鱼子酱饼乾觉得咸，接着吃鹅肝酱口味又觉得腻，于是自己去端了一杯冰红茶回来。 「嗯，」容采嫻喝了一口，讚道：「这冰红茶好喝！大表哥嚐一口？」 「你喝吧。」欧兰斯对红茶没兴趣。 「原来你们在这里吃起来了！」同学之二出现在桌旁，目光在那杯冰红茶上停了一下。 「帮我们留个位子。」他拍了拍欧兰斯的肩，揽着名模女伴往自助餐檯去取餐。 容采嫻的进食速度并没有因为场合不同而改变，欧兰斯吃饱后便悠间地坐在旁边喝着马丁尼，和其他人间聊。 九点半，用餐时间结束，容采嫻也终于吃饱了，她端着喝了三分之一杯的第二杯冰红茶随着欧兰斯去露天舞台看表演节目。 舞台上热歌劲舞、魔术表演、猜谜游戏，主持人还不时讲个笑话、脑筋急转弯串场，现场气氛极为热烈，容采嫻也看得很开心，不知不觉把手里的红茶喝完了。 「大表哥，我想去…洗手。」她喝太多水了。 「一起去。」欧兰斯牵着她往洗手间走。 两人从洗手间出来，经过吧檯，上面摆了一排刚调製好还没被取走的调酒，容采嫻停下了脚步。 「想喝什么？」欧兰斯想着今晚菜色有点咸，以为她还觉得口渴。 「嗯…」容采嫻噘着嘴，目不斜视地盯着眼前五顏六色的饮料看，觉得每一杯看起来都很好喝的样子。 「你要柳橙汁还是柠檬汁？」欧兰斯在她未满二十一岁之前不会让她在外面喝酒。 「我要这个！」她突然伸手指着一杯蓝色玛格丽特，她说着就伸手要去拿。 欧兰斯心头一凛，眼明手快地把她的手拉下来，转头就问吧檯后的调酒师道：「请问今晚有人点冰红茶吗？」 「冰红茶…」调酒师想了想，自以为幽默地回答：「抱歉，只有客人点长岛冰茶！」 第一九四章 赏雪 细雪纷飞中，容采嫻泡在一窟白色的温泉里，全身暖呼呼地依偎在欧兰斯身边欣赏着远方山峦壮阔，好不愜意… 「大表哥，」她仰望着那张俊酷的脸，娇声细气地说道：「我要喝长岛冰茶！」 「好，」欧兰斯亲了她一下，说道：「我去拿。」 他从温泉中站了起来，〝哗啦啦〞的水声中，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关键处…，紧张、紧张、紧张！刺激、刺激、刺激！ 「小嫻…」声音响起的同时，〝啪〞地一声，世界陷入黑暗… 她猛然睁开眼睛，欧兰斯的脸随即印入眼帘…，她无奈地朝他笑了笑，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脸觉得好遗憾… 「起床了，小嫻。」他抚摸着她细嫩的脸蛋，唤她起床。 「噢…」她懒洋洋地答应，心里却想着就差那么一点点了说，可惜了一场美梦，居然没有〝happyending〞… 清晨天候状况不佳，云层有些厚而且细雨绵绵，显然想看日出有点难度，不过，这样的天气却无法浇熄登山客的热情，阻止不了他们上山的脚步，山庄里的登山住客依然按照原定计画整装出发。 当女孩们梳洗好，穿戴整齐从房间出来才发现山庄里空荡荡的，除了他们八个人，其馀的住客似乎全都走光了！ 吃完用电锅加热的茶叶蛋、热饮及麵包，他们也整装出发，踏上他们今天的旅程。 经过原本准备看日出的地点，果然没有什么游客聚集，不过路上已经有零星的车辆往山上来，他们猜测应该是赶着上山赏雪的人。 昏暗的天色中，欧兰斯稳稳地将车子停在邻近步道入口的停车场，然后各自带着乾粮、饮水、雨衣、手电筒、长柄伞等简单的装备下车。 女孩们边走边期待着下雪，而令她们兴奋地是，雨滴中开始夹杂着细碎的冰，她们距离下雪又近了一步… 「大表哥，」容采嫻扯着欧兰斯的手，兴奋地说道：「如果下雪，我们就堆一个像卡片上画的那样的雪人！好不好？」 「好，」欧兰斯毫不考虑地答应，并说道：「以后到了冬天，每天给你堆一个雪人。」 「每天堆…」她愣怔地望着他，突然目光一亮，开心地喊道：「好，一定喔！」 他说的是波士顿的冬天，那里的冬天会下雪，院子里的积雪当然可以每天堆一个雪人！ 随着海拔越来越高，女孩们再也无法谈笑风生，儘管走走停停，但一个个却还是气喘吁吁，但好在没有人出现欧兰斯担心的高山反应。 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海拔超过二千八百公尺的山顶，容采嫻觉得自己的命已经去了半条，整个人软趴趴地掛在欧兰斯的身上。 「这…这是我…我的极限…，不能再…再高了！」她觉得自己心跳如鼓，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腿也软了。 卢敏妍两手拄着长柄伞，喘着气说道：「这是搏命演出，没有下一次了…」 邓宇菁弯下腰，双手撑着大腿，喘了好一会儿才仰起头，娇嗔道：「戴亦航！你骗我，…哪有如履平地？」 「呵呵呵…」戴亦航只敢傻笑，不敢说明明就是她们四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体力太差！ 高晋一手支撑着孟婉儿的手肘，另一手护在她背后，关切道：「你还好吗？」 「我还好，还活着…」孟婉儿觉得自己是靠着意志力和手上的长柄伞，才能支撑到最后。 「啊，下雪了！」魏秉彦发觉雨滴出现了变化。 「这是sleet，还不是雪，雪更轻。」欧兰斯摊开手，让冰霰落在手掌。 「我看！我看！」容采嫻拉着他的手，要看什么是sleet冰霰。 一时间，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似雪非雪的冰霰上，暂时忘却了身体的劳累。 他们在山顶上，双双撑起了伞，就地吃着冷冰冰的麵包，一边慢慢欣赏着冰霰不停地落下，不一会儿就在树枝、地面覆盖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外衣，令人惊艳，接着，欧兰斯发现冰霰中开始出现雪花。 「下雪啦！下雪啦…」他们欢呼了起来。 收起了雨伞，他们开始在雪花纷飞中手舞足蹈，欢喜地迎接今年的第一场降雪。 当他们好不容易回到停车场，女孩们已经累得连多一步都走不动了，而且脸色一个比一个苍白憔悴，精神也萎靡不振。 容采嫻一坐下，立刻就瘫在座椅上，有气无力道：「唉呦…我的腿都不是我的了…」 「我的腿快要断了…」卢敏妍用手捏揉着自己的腿。 「我也是…」邓宇菁附和道。 「这就是赏雪的代价。」孟婉儿做出结论，而且只怕明天会肌肉痠痛，说不定连腿都抬不起来！ 第一九三章 最棒的 可不是嘛，当你抬头看星星的时候，星星也正在看你！ 欧兰斯莞尔一笑，将容采嫻环抱在胸前，低头在她耳畔说道：「那就对它们笑一笑，也让它们幸福一下！」 「好啊！哈哈哈…」容采嫻双手握紧他的手开怀大笑，银铃般清脆的笑声让人为之动容。 「啊！」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转身抱住欧兰斯，异想天开道：「大表哥快点把我的笑声冷冻起来，回去解冻给阿嬤听！」 「好！全部装起来！哈哈哈…」欧兰斯畅怀大笑，他的女孩是最棒的宝贝！ 他们亲密相拥，说着听起来幼稚可笑的对话，却让人深深感受到他们的两情相悦、心灵契合，更往深一层去想，倘若没有欧兰斯的呵护与宠溺，是否也就不会有容采嫻的天真无邪与无忧无虑？ 「他们真好…」卢敏妍羡慕他们的和谐，羡慕欧兰斯对容采嫻的无限包容与疼爱。 「不必羡慕他们，我们还有成长的空间！」魏秉彦搂紧了她肩膀，笑着开解她。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尚且欠缺欧兰斯那样成熟、稳重又高大的心理素质，卢敏妍也没有容采嫻那样善解人意、天真烂漫又温和乐观的性情，然而他们还有时间去成长、磨合，迟早会找出适合他们的相处之道！ 戴亦航揽住邓宇菁，笑着对她说：「你也可以！」他知道她心里的羡慕。 「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住了！」邓宇菁也想和容采嫻一样，因为〝爱〞而有恃无恐。 看着欧兰斯与容采嫻的互动，孟婉儿抿了抿嘴，说她不羡慕是骗人的，她自然也想被人呵护、宠爱，被人当宝贝般哄着… 眼尾馀光发现高晋在看自己，她感觉有一种被人逮个正着的尷尬，赶紧垂下眼眸，不好意思与他视线相对。 「我是潜力股，不可小覷。」高晋抬头挺胸地看着她，心中自信满满。 「哦，」孟婉儿抬起头，淡定地回答道：「那我就等着看潜力股变成绩优股了。」 「呵呵呵…」高晋呵呵一笑，将她揽进怀中，胸有成竹地笑道：「没问题，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婉儿！」 夜空中开始有云层聚集，慢慢遮蔽了点点星光，空气中的溼度也变大了，气温持续下降，欧兰斯招呼大家进去屋内。 交谊厅的电视里正播报着气象预测，说是明天上午高海拔山区极有可能会降雪，让眾人兴奋不已，接着陆续有人进来询问是否还有床位。 他们十人房剩下的两个床位来了一对年轻男生，如此一来，四个女孩睡上铺，还得有一个男生去睡上铺，欧兰斯当然就成了不二人选，毕竟他跟容采嫻是未婚夫妻，两人睡一起比其他人都合适。 大家在泡温泉的时候都顺便冲了澡，因此晚上只要刷牙洗脸，换上睡衣、睡裤就可以睡觉了，只不过洗脸水却让人寒彻骨，容采嫻冻得哇哇叫，最后用两隻手指沾了水在脸上抹了抹就算洗过脸了。 孟婉儿、邓宇菁与卢敏妍都自备睡袋，欧兰斯则把家里带来的床单铺在棉被底下，枕巾铺在枕头上，然后才让容采嫻上床。 「戴着睡保暖。」欧兰斯按住她头上的毛线帽。 容采嫻听话地把帽子戴好，然后脱了羽绒外套鑽进冷吱吱的床单与棉被下，欧兰斯靠墙的床位其实更冷一些，不过他倒不觉得。 「你们如果觉得头痛不舒服马上要说，不要忍着，我有药。」欧兰斯担心他们会有高山反应。 大家都说好，然后各自与家人联络或做自己的事，容采嫻打电话给外婆报平安，至于他们今天拍的照片都已经即时传给她看了。 到了十点，大家关灯睡觉，准备明天早起去看日出，然后还要去健行。 容采嫻手脚冰冷，又觉得垫被有点薄，一时间怎么也睡不着，想到隔天五点就要起床，她只好闭起眼睛数羊… 数着、数着，她在黑暗中睁开眼睛，转头看向睡在睡袋里的卢敏妍，再转向另一侧，欧兰斯面向她侧睡，大家都安安静静地躺着不动，她也不好意思翻身，因为床位好小，一翻身就会惊动到旁边的人。 唉，她在心中唉叹，如果这样下去，只怕到明天早上她就成了全身僵硬的熊猫冻了！ 这时，她感觉到棉被有动静，接着一隻手慢慢伸进自己的被子里，揽着自己的腰，然后两床被子中间重叠了起来，她自然地侧过身体面向卢敏妍，只觉背后一暖，冰凉的脚贴上了暖呼呼的腿，啊…，好舒服… 「睡吧…」微不可闻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她安心地闭上眼睛，脸上露出安心又甜蜜的微笑，她有世界上最棒的睡袋！ 第一九二章 幸福满满 山路蜿蜒，双向单线道路的对向车道偶有来车，而路面偶尔会出现小石头，因此欧兰斯格外专心，对于后座的嘻闹声置若罔闻。 渐渐地，眾人被窗外的景色吸引，停下交谈，欣赏起难得一见的壮阔山景。 这时，车子驶进了一处山村乡镇。 「啊，」容采嫻惊喜道：「这里有7-11耶！」 「大惊小怪，你以为这是哪里？」卢敏妍忍不住想翻白眼。 「呵呵呵，就稀奇嘛！」容采嫻笑呵呵地回答。 「前面左转，然后顺着这条路走就可以了。」高晋给欧兰斯指路。 「我们就快到东埔温泉了，」高晋接着说道：「我们要在这里吃午餐，饭后去看瀑布，然后回来这里泡汤。」 「太好了，泡温泉可以消除疲劳！」容采嫻举起双手欢呼。 「那是魏秉彦跟大表哥消除疲劳，你消哪门子疲劳？」卢敏妍上下打量她。 「坐车也很累好嘛…」她委屈地说道：「嘴巴、耳朵要陪你们聊天，眼睛要看风景，脑袋还要关心大表哥累不累、渴不渴…」 前方欧兰斯的嘴角微微翘起，听她说话就能消除疲劳了。 「好、好、好，真是辛苦你了！」卢敏妍觉得自己被她打败了。 按照高晋与戴亦航安排的行程，他们在温泉民宿休憩区吃了家长们赞助的爱心寿司、滷鸡翅膀，然后徒步约三十分鐘去看瀑布，接着再折返，回到民宿泡汤！ 女孩们换上泳衣裹着大毛巾往瀰漫着白烟的露天温泉池走来，一路上冷得吱吱叫，到了池边，毛巾一丢赶紧就往温泉池里走，而池里四只雄性动物不约而同朝她们看来，只是目光各自锁定自己所爱。 欧兰斯伸手让容采嫻扶着，慢慢走到自己身边坐下。 「大表哥，你看我的牙齿都在打颤…」她咧着嘴给他看，两排牙齿格格作响。 「泡一下就不冷了。」欧兰斯往她肩头泼温泉水。 一旁的高晋也效法欧兰斯伸出手让孟婉儿扶着，脸上的笑容有点收不住，没想到她的身材还真、真、真不错！ 「噢，舒服…」孟婉儿觉得身上的细胞终于舒展开了。 容采嫻终于暖和了，在池里伸展四肢，与欧兰斯依偎在一起欣赏远山含笑。 「以后我们家也弄一个大浴缸吧！可以spa的那种！」容采嫻脑海中浮现出范玉珍家的大按摩浴缸。 「好。」欧兰斯笑着答应，他一定会装双人共浴的那种。 离开温泉民宿，他们往住宿的地点出发，途中欣赏了虚幻縹緲的云海，并在着名景点〝夫妻树〞停车拍照。 当他们抵达住宿地点已经是日落时分，天色昏暗而且空气冷冽，于是他们下车便直接办入住手续，并参观里面的各项设施。 当女孩们从盥洗室出来的时候，脸色都不太自然，神情有点紧绷。 「怎么了？」欧兰斯伸手摸了摸容采嫻的头。 「嗯摁，没什么。」容采嫻摇头，朝他笑了笑。 她们十分诧异，当时戴亦航在描述这里的时候，他只说这里的设施、设备比不上渡假饭店，睡的床都是通舖，房间当然也不是套房，还必须自己煮饭吃，然而来到现场才发现，现实与她们的想像还有一段差距。 「好吧！」她振作起精神招呼道：「我们来搬东西吧！」 「好，走吧！」卢敏妍率先响应。 「我们女生搬轻的，重的留给你们男生搬。」邓宇菁抬脚跟上。 「炊具直接搬到厨房，我们该开始煮晚餐了。」孟婉儿摘了手套准备动手。 人多力量大，行李很快就搬进了十人房，厨房里，他们带来的小瓦斯炉上煮着十五包泡麵加一颗高丽菜，电锅里蒸着四隻用锡箔纸包着的烤鸡，没一会儿就香味四溢，大家这才发觉早已飢肠轆轆。 各自捧着保温隔热的不锈钢碗，八个人坐在交谊厅里大口吃着热呼呼的泡麵，两人共享一隻热腾腾的烤鸡，儘管吃食简单，但却觉得幸福满满，女孩们之前的失望心情通通一扫而光。 「大表哥，我的麵有点多，你帮我吃吧…」容采嫻用筷子搅了搅碗里的麵。 「你吃饱了？」欧兰斯看了一眼她碗里剩下的小半碗麵。 容采嫻立刻点头，欧兰斯直接把她的碗拿去，吃了两口，便朝她看去。 「呵呵，」容采嫻笑了笑，说道：「都是你的，不要客气。」 那薄薄一层麵条之下全都是高丽菜。 看着时间还早，高晋提议去外面走走，于是大家全副武装来到接近零度的户外，抬头便看见满天星斗。 「哇…好漂亮啊！」女孩们同声发出讚叹。 「好幸福啊！」容采嫻展开双臂欢呼道：「我被那么多的星星看见了！」 第一九八章 户外婚礼 隔天中午在新竹举行的这场喜宴，新郎是欧兰斯手下的助理研究员博士生陈谦会，而他为了表达诚意，特地安排了游览车接送台北的宾客，但外婆不想搭长途车，于是欧兰斯便只带着容采嫻参加。 早上吃完早餐，外婆就催促容采嫻去美容院做头发。 「不用啦，」容采嫻不慌不忙地说道：「我昨天故意没拆开，头发的捲度也还在，今天只要重新绑一下就好了。」 外婆看着她那一头又毛又乱的长发，立刻皱起眉头，不同意道：「那怎么行！」 如果容采嫻还只是单纯学生身分的十八、九岁女孩，她爱怎样邋遢、颓废、搞怪都行，但〝欧兰斯未婚妻〞的身分就註定她不能〝随心所欲〞！ 「我给你梳个蜈蚣辫吧。」外婆当机立断。 「好啊！」容采嫻欣然同意，外婆的手艺是有口碑的。 「啊，等一下！」她想到一个好主意。 「大表哥，」她朝着书房的方向喊道：「你赶快来跟阿嬤学编蜈蚣辫！你学会了，下次帮我编头发！」 「欸，你这丫头…」外婆正抬起手想要打她两下，却听见… 「好，马上来。」欧兰斯在书房回答。 外婆挑了挑眉头，呵，人家乐意被使唤，自己瞎操什么心呢！ 「兰斯，你别急，我等你来才开始啊！」外婆对〝君子有成人之美〞这句话，深以为然！ 等容采嫻梳妆打扮好，欧兰斯才带着她安步当车准时准点地来到生化研究中心的停车场时，宾客们都已经上车就座了。 他们上了游览车，一路跟熟人打招呼，然后坐在靠后段的位子。 「呵呵，」容采嫻笑呵呵地对欧兰斯说道：「都是老面孔，全都是昨天去吃办桌的人耶！」 「好家在，我还有这件没穿过的衣服，不然我要是还穿昨天那件洋装，就糗大了…」她摸了摸身上的新洋装，接着睨了他一眼。 那无辜的小眼神，欧兰斯哪会看不懂，不就是她好可怜都没衣服可穿了，自己若不成全她，她可就委屈死了！ 「过年去逛街。」他笑着应诺。 「大表哥你真好，嘻嘻嘻…」她笑嘻嘻地抱着他的手臂，乖巧地说道：「我用我的压岁钱买，不够的你再帮我补就好！」 「嗯，你说了算。」他捏了捏她的脸蛋，宠爱她是自己一生的志业！ 抵达婚礼现场他们才知道这是一场户外婚礼，结婚仪式是在一大片草地上举行，现场花团锦簇，佈置得十分美丽而富有浪漫风情，与他们的订婚宴有异曲同工之妙。 老天爷非常给面子，天气晴朗而温暖，宾客坐在暖暖的阳光下吹着凉凉的微风观礼，既不冷也不热，容采嫻更是兴致高昂，觉得既新鲜又有趣，她见识到一场别样的婚礼，心想回头一定要跟姊妹淘好好说说。 用餐时，冯嘉昇隔着坐在身旁的欧兰斯，探头问容采嫻道：「小嫻想不想快点当新娘啊？」他的口气像是在逗小孩子。 「想啊！」容采嫻毫不犹豫地回答。 她觉得这个问题哪里需要问？光是那一身新娘白纱礼服，就足以让每个女孩生出想当新娘的愿望了，更何况是嫁给自己心爱的人呢！她瞥了一眼欧兰斯，见他目光深邃地看着自己。 欧兰斯虽然心知肚明她的心意，但听她这样亲口说出来却还是很震撼，她简单、乾脆的答覆宛如一颗炽热的火种，点燃了他内心的期待，那颗沉稳淡定的心开始荡漾、翻滚…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啊？这样的？还是昨天那样的？」冯太太笑着问她。 「我…」她踌躇地看了欧兰斯一眼。 「我听大表哥的。」她笑嘻嘻地回答。 「哦…」冯氏夫妇讶异地看着她。 「为什么听大表哥的？怎么不让他听你的？」冯太太好奇地追问。 「结婚是终身大事，大事听大表哥的就对了！」她有信心，欧兰斯做的决定与安排绝对是最正确、最好的，而且最符合自己心意的。 欧兰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许诺道：「不让你失望。」 「嗯。」容采嫻回以甜甜的一笑。 两人在回程中都睡了一觉，于是精神饱满地下车去学校对面的咖啡店喝咖啡，享受假日的悠间时光。 「喜欢今天的婚礼。」欧兰斯觉得她是喜欢的。 「喜欢，比昨天的喜欢。」虽然昨天有布丁和咖啡可以拿，但两者比起来，她还是喜欢今天这场婚礼的气氛，还有今天的新娘妆。 「嗯，」他也是，不过，他就事论事道：「户外婚礼要看天气。」 「嘿啊，风险太高了！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就好。」她重重地点头，她可不想当落汤鸡新娘，再美丽都没用！ 第一九七章 办桌 俗话说〝有钱没钱讨个老婆好过年〞，欧兰斯从办公室带了三张喜帖回家，日期是农历年前唯二的好日子，週六、週日连续两天。 「啊，」容采嫻看清楚了第一张喜帖上新娘的名字，惊讶道：「王锦霏…，教授姐姐要结婚囉？」 「嗯。」欧兰斯点头。 「咦，活动中心…是什么餐厅…」她疑惑地看着宴客地点。 「啊，」她忽然两眼放光，兴奋道：「我知道了，是〝办桌〞！」 「嗯。想去吗？」欧兰斯觉得她会有兴趣，因为就连他自己都很好奇什么是〝办桌〞。 「想！」她从来没吃过〝办桌〞的宴席，只听邓宇菁说过办桌的菜都是大鱼大肉，绝对适合她。 「我们可以去几个人？阿嬤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吗？」她觉得有好康的就应该全家一起来。 「当然。」欧兰斯爽快回答，他老早就报好名了。 「另外两场想去吗？」欧兰斯指着另外两张喜帖，时间分别在星期日的中午和晚上，但地点却在两个城市。 「哦，我看看…」她兴致高昂地翻看下一张喜帖。 「这一场在新竹耶！我看另一场在哪里…」她只对宴客地点感兴趣，至于新娘、新郎是谁，那都不重要。 「啊…」她皱着鼻子，满脸嫌弃道：「这里喔…他们的菜不好吃，我跟阿嬤去这家饭店吃过喜酒，千万不要去。」这张喜帖被她扔到一旁。 她捧着前一张喜帖笑嘻嘻地对欧兰斯说道：「大表哥，我们去新竹吧！」 「好。」欧兰斯想都不想就答应了，她喜欢、开心就好。 王锦霏的婚礼当天，英俊挺拔的欧兰斯领着娇美可人的容采嫻，与雍容华贵的外婆一同赴宴，三人带着愉悦的心情抵达宴客地点。 宋秀娟与陈雅芳对生物、化学相关科系的教职员瞭若指掌，因此应王锦霏之邀担任婚礼的接待，当她俩看见欧兰斯三人下了计程车，立刻上前迎接。 「哎呀，俊男美女们来啦！丁博士、欧博士，小嫻，欢迎、欢迎！呵呵呵…」宋秀娟笑盈盈地打招呼。 「丁博士，你们三位是来抢新郎、新娘风头的齁！哈哈哈…」陈雅芳上前拉着外婆的手，打趣他们。 「我们不会被赶出去吧？！」外婆故作紧张地看着她。 「阿嬤，」容采嫻一本正经地安慰道：「你放心，我们有包红包，不会被赶出去啦！」 祖孙俩一搭一唱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这时，已经到场的冯嘉昇与范崇信、丁姿仪的学生们注意到门口的动静，发现是外婆与欧兰斯、容采嫻祖孙三人到了，赶忙过来打招呼，他们的大仗阵动作引起现场其他宾客的注意，纷纷探询是不是哪个大人物蒞临现场了？！ 他们在门口接待处送上礼金，并在签名绸上签了名，然后在眾人拥簇之下走进了宴客会场，按照座位安排，他们与冯嘉昇夫妇同桌。 容采嫻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何谓〝办桌〞，不同于邓宇菁说的马路边搭棚子，这是在活动中心里摆了大约七、八十张铺着红色半透明塑胶桌布的圆桌及塑胶板凳，桌上放着免洗餐具、红色餐巾纸与饮料、糖果、瓜子等零嘴。 而令她感兴趣的是排着两、三排花篮的舞台中央的大萤幕，上面正放映着新郎与新娘成长过程的照片以及结婚照。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婚礼终于在司仪宣佈结婚典礼开始声中揭开序幕，现场两人大乐队演奏起结婚进行曲。 新郎就位后，新娘王锦霏接着入场，她穿着长袖的新娘白纱礼服，而当她走到面前时，容采嫻发现新娘妆完全遮掩了她原本清秀的容貌。 她悄声对欧兰斯说道：「还好我们认识冯伯伯他们，不然我还以为走错了地方呢！嘖，也不知道新郎会不会认错人…」 她暗自决定要打听一下王锦霏是找哪一家婚纱公司化妆的，有必要列在拒绝往来户的名单上。 婚宴开席，一位年轻女歌手站上舞台，以一首魔力红的〝sugar〞开场，台下不少年轻宾客鼓掌表示欢迎，容采嫻惊喜地看向欧兰斯，竟然是他们两人的歌！ 歌曲结束，容采嫻给予掌声鼓励，但她随即拉了拉欧兰斯的衣袖，低声说道：「大表哥，我觉得你唱得比她好听多了！」 「她这样的水准就能出来唱歌赚钱，你绝对可以开售票演唱会！」她朝欧兰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是随便乱说的。 容采嫻觉得办桌的菜确实很丰盛，而且份量十足，但味道只是差强人意，不过最后可以让宾客带走的布丁与罐装咖啡让她很满意，因为同桌的人把两样东西全给了她！ 第一九六章 真相 拍了照、买了特產，接着饱餐一顿在地特色美食，然后一行人便开开心心、心满意足地踏上归途。 到了集集镇，他们停车加油，同时由魏秉彦接替欧兰斯担任驾驶，一路北上回台北，而当他们抵达生化研究中心的停车场，女孩们的家人已经都到了。 车子停妥，欧兰斯率先下车，先跟张美琪、邓啟昭夫妇及孟婉儿的二哥孟祥华打招呼。 「一切顺利，」欧兰斯说道：「昨天我们健行了十公里，从海拔二千六百公尺走到了二千八百多公尺的山顶，她们没有出现高山反应，不过就是有肌肉痠痛的情形，这种症状休息几天就会好，各位不用担心。」 「她们自己走上去的？！」张美琪没想到卢敏妍有这样的能耐，心中颇为惊讶。 「是的。我们走走停停，前后花了九个小时，她们很有毅力，超过我的想像。」欧兰斯笑着回答，那些〝唉唉叫〞姑且不用提，反正等他们回到家自然就会听到了。 眾人脸上露出了既欣慰又骄傲的笑容，自家的孩子、妹妹最棒。 「宇菁她在电话里都没说！」邓太太说道。 「就是啊，」张美琪附和道：「敏妍只说她们在山上遇到下雪，也没说走了这么远，还爬了这么高的山！」 这时候女孩与男孩们走过来打招呼，大家相互问候了一番，接着就开始拿取各自的行李以及购买的特產。 欧兰斯与容采嫻目送眾人离开，然后才拎着大包小包往家里走。 「好玩吗？」欧兰斯很满意这趟旅行，也知道容采嫻玩得很开心，但还是想听她亲口说。 「好玩！」容采嫻高声回答，她从集集一路睡回台北，现在很有精神。 「大表哥，我们下次再跟他们出去玩吧！」她觉得跟孟婉儿他们这群人在一起玩，特别尽兴。 「好。」欧兰斯笑着应了，他会陪她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不过…如果是爬山我们就不要参加了吧！」她只贪图欣赏美景、吃美食，不想付出劳力，腿太痠痛了。 回到家，外婆已经煮好丰盛的菜餚等着他们了，不过，容采嫻当然先要跟外婆与袜袜亲热一番，展示这趟旅游的实体战利品，各种的梅製品，然后才甘愿去洗手准备吃晚饭。 「唉呦呦…喔喔喔…」容采嫻走进浴室，不一会儿就听见她在里面唉唉叫。 外婆狐疑地看向欧兰斯，这是…什么情况？ 「别担心，」欧兰斯朝她笑了笑，淡定地说道：「昨天健行了九小时，全长十公里，爬高了两百多公尺，这是带回来的礼物之一。」 外婆看完电视节目上床睡觉了，欧兰斯帮容采嫻吹乾了头发。 「可以睡觉了。」欧兰斯摸她的脑袋，她已经打了好几个呵欠了。 「我想要在这里睡…大表哥…」她喜欢让他抱着自己睡觉。 欧兰斯笑了笑，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转身蹲了下来，说道：「上来，我背你回房间。」 容采嫻嘟了嘟嘴，认命地趴在他的背上，感叹道：「唉，回家什么都好，就这点不好！」 欧兰斯没有回应她，心里想着他已经两晚都没睡好了，今晚可得要补回来才行！ ※※※ 旅游回来，欧兰斯隔天就销假上班去了，带去办公室的各种梅子伴手礼大受欢迎，容采嫻却在家里休息了好几天才恢復满血状态。 而接下来的日子，只要欧兰斯在家两人便腻在一起，即便他去操场跑步，容采嫻也跟着去给他擦汗、送水。 这天欧兰斯跑步完，容采嫻说想吃炸鸡排，于是两人从操场的侧门出去，顺着马路间逛过去，途中经过自行车专卖店。 「进去看看！」容采嫻兴致勃勃地拉着欧兰斯往里走。 「两位好，」年轻店员笑盈盈地问道：「请问需要什么样的车款？公路车还是登山车，我们也有摺叠车、斜躺车…」他看着欧兰斯。 「嗯…」容采嫻想了想，问道：「有没有一学就会，不会跌倒的车款？」 「噢，请跟我来，」店员恍然大悟，领着他们往展示的角落走去，介绍道：「这几款是我们卖得最好的，两位可以参考。坐垫可以随着小朋友的身高调整，小朋友学会之后，两侧的辅助轮可以拆下来…，请问小朋友几岁了呢？」 「呃…」容采嫻摸了摸鼻子，靦腆地回答道：「快满十九岁了。」 「噢，那…嗯，这几款可能不适合…」店员转得好尷尬，随即推荐起店里展示的淑女车。 最后两人空手走出店门，容采嫻笑着说道：「我们还是再看看吧！」 她没想到自行车坐起来一点也不舒服，电视里演的全都是骗人的。 第二○一章 转折 自从容采嫻嚐到了爱情的甜蜜之后，她便希望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能像自己一样，跟心爱的人廝守在一起，时时刻刻幸福地笑着、快乐地生活着，然而欧莫瑞兄妹的爱情相继出现大转折，让她感到伤怀、气馁。 在欧兰斯的宽慰之下，她鬱闷了一会儿也就放下了，毕竟她再纠结也挽回不了别人的爱情不是？ 为了不破坏大家过年放假的好心情，她没有把这让人沮丧的消息告诉自己的姊妹淘，但谁知道刚开学就被孙芷轩发现了蛛丝马跡，这样一来，她便觉得还是让她们知道事情的真相比较好，免得她们到时候误会了骆非凡。 离开实验室，容采嫻来到汉医研习社的教室，趁着上课前的空档，她一五一十地把欧琳娜与骆非凡分手的事情告诉了孟婉儿等人。 「我一直以为两人相爱就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唉，是我贪心了。」她怏怏不快地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 「小嫻别这样，是你善良，佛心来着！」邓宇菁揽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小嫻，你会这样想是因为你身边都是婚姻美满的人！其实感情的事情最难说了，不然那么多人结婚又离婚是怎么回事！」卢敏妍有感而发。 「和平分手总比吵架翻脸、互相伤害之后，老死不相往来好！」孟婉儿认同理性行为。 「嗯…，说的也是…」容采嫻忽然想通了。 「还是婉儿姐姐厉害，让我有如醍醐灌顶一般，呵呵，那我寄张贺卡给他们吧！」她笑呵呵地说道。 「小嫻！」邓宇菁一掌拍在容采嫻肩膀上，惊愕道：「你是怕你没有仇人吗？」 「寄！去寄！我等着看他们劈了你！」卢敏妍恨铁不成钢地瞪她。 「我们会给你收尸。」孟婉儿淡定地看着她。 「会烧金元宝吗？」容采嫻试探地问。 「不会！」三人异口同声，声音之大、模样之兇恶，让容采嫻以为自己要被三隻母老虎给分食了！ 容采嫻总算彻底把欧琳娜与骆非凡的事情给放下了，不想隔天却在吃午饭的时候遇到了骆非凡，而他身边果然跟着一个模样清秀的女孩。 「嗨，小嫻。」骆非凡端着猪排饭走过来，女孩跟在他身后。 「噢，嗨，雷伊。」容采嫻放下汤匙跟他打招呼。 「这里可以坐吗？」他问容采嫻旁边的位子。 「坐啊，没人。」容采嫻笑着回答，欧琳娜都能大方地继续跟他当朋友了，自己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骆非凡与女孩坐下之后，他用手指着女孩对容采嫻说道：「这是我同学朱玉，她也是我的表姐。」 「啊？表姐？」容采嫻惊愕地看着他俩，心中立刻就想到了欧兰斯，他是大表哥！ 「噢，我们跟你们不一样，我们是有血缘关係的表姐弟！」骆非凡立刻就跟容采嫻想到一起去了。 听了骆非凡的解释容采嫻才知道，原来朱玉的外婆与他的外婆是亲姐妹，两人的母亲是表姐妹，只不过她们表姐妹成年之后便不曾往来，所以直到今年农历年他陪母亲回娘家，正好遇到他表姨妈心血来潮带着朱玉去拜年，这才知道同班同学的两人居然是表姐弟！ 「你们也太扯了吧！」容采嫻觉得不可思议！ 「没办法，我们以前没见过面，也没听说过对方的名字，根本不认识！」骆非凡也很无奈。 朱玉在一旁苦笑着点头。 这个消息对容采嫻来说有些触动，以至于她回到家还在左思右想，万一不知情的两人先互相喜欢上了对方，投入了感情之后才发现他们是失联多年的表姐弟，那该怎么办才好？不管是几等亲，感觉两人在一起就怪怪的。 「幸好我们只是姻亲，没有血缘关係。」她抱着欧兰斯庆幸不已。 欧兰斯神色自若地抚着她的背脊，没答腔，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无需理会。 「大表哥，我们如果是亲的表兄妹…唉哟！」容采嫻被敲了脑袋，抱头痛呼。 「没有如果。」欧兰斯寒着一张脸，手下一点都没留情。 「没有就没有，我说错了还不行嘛！痛死人了…」她识时务地认错，她知道欧兰斯是真的火大了，不然他绝对不会动手教训自己。 她抬眼看他还是一脸恼怒，立刻噘起嘴闭着眼睛往他脸上啄… 「啾啾啾，我是啄木鸟，啾啾，把坏东西都啄掉喔，啾啾，不生气囉，啾啾啾，嘿嘿嘿…」她嘻皮笑脸地讨好。 「不要乱说话。」欧兰斯揉着她的脑袋，神色严肃地警告她。 「好。我以后一定不乱说，连想都不想！」她笑嘻嘻地应下。 她虽然被教训了，但却知道了他的底线，被敲一下也值得！ 第二○○章 幸运 这趟新年购物之旅，欧兰斯没让容采嫻和外婆带太多的现金在身上，所以买东西、吃饭都是由他刷信用卡付帐。 等容采嫻开心地回到家里一算帐才发现，买新衣服居然花掉她一大半的红包收入，让她心疼得不行，但基于她是有原则又言出必行的人，所以她还是把该付的帐算清楚了，然后拿着钱去了书房。 「大表哥，我来囉！」她笑嘻嘻地往书房里探头。 「嗯。」欧兰斯正专心地修改报告，随口应了一声。 「这是今天你帮我刷卡买衣服的钱，零头嘛…嘿嘿，我想你应该会赞助才对。那…钱要放哪里？」她把钞票捏在手里，捨不得放下。 「嗯。」欧兰斯专注地看着电脑萤幕，下巴随意地往旁边抬了一下。 「…」她愣了一下，她还以为他会说不用了。 「噢。」她肉痛地把手中的钞票放在书桌的桌角上。 手指磨蹭着那叠崭新钞票，她嘴里唸唸有词道：「虽然你们在我抽屉里待得时间不长，不过我对你们还是有感情的，我已经记住你们的样子了，我会怀念你们的！」 她的目光时不时瞟向欧兰斯，但他只顾着做自己的事，对她说的话无动于衷，甚至等了半天都没等到自己想要的回应。 她噘着嘴，不甘愿地甩着手转身走了，然而正当她要踏进自己的房间… 「谁忘记把钱带走了啊？」欧兰斯的声音从书房传出来。 「我！是小嫻！」她脚步一顿，立刻笑逐顏开，她就知道欧兰斯才不会要她的钱呢！ 「两包洋芋片！」欧兰斯开出交换条件。 「好，」她大方回应道：「两包洋芋片奉送一包乖乖！」这生意太划算了，哈哈哈。 ※※※ 寒假随着春节假期的结束画下了句点，欧兰斯收假上班，容采嫻开始忙着上课、参加社团活动，外婆三不五时与史姨婆相约听演讲、看展览，家里的生活步调再度回归正常。 这天实验课结束，容采嫻与同组的李厚智、王鸣全有说有笑地收拾着实验器材，孙芷轩凑了过来。 「小嫻，你最近有看到骆非凡吗？」她意味深长地看着容采嫻。 「没啊，你要找他？」容采嫻随口回答。 「没有。我倒是看到他两次，不过都不是一个人…」孙芷轩笑得很神秘。 「哦，是喔！」容采嫻继续洗烧杯，她对这个话题不甚感兴趣，因为欧兰斯叫她别管。 「我看到他跟一个女孩子在一起，而且两次都是同一个人…，他们虽然没有手牵手，不过看起来…状似亲密！」孙芷轩发现引不起她的兴趣，只好自己说下去。 「我没看过，大概是他的好朋友吧。」容采嫻敷衍地回应。 这时，方朝俭把孙芷轩叫走了，容采嫻暗自吐出一口浊气，心想幸好欧泰德与艾达在年底的时候订婚了，不然她就要鬱卒死了，因为据范玉珍爆料，欧莫瑞与陈薇薇在二月初的时候，两人第二度分手了，而欧琳娜与骆非凡则已经成了〝普通朋友〞。 话说圣诞节的时候，已经申请到法学院入学许可的欧琳娜准备要参加一场辩论赛，所以她不能来台北，而骆非凡放寒假时欧琳娜却要上学，两人的时间总凑不上。 容采嫻并没有多想，只以为他们依然感情稳定地交往着，哪里知道两人的感情却已陷入瓶颈，呈现胶着状态！ 容采嫻听到消息便向欧琳娜打听两人分手的原因，究竟是相爱容易相处难？还是远距离的爱情难以维系？又或者是谁做了负心的人？ 欧琳娜回了一封信给她，里面包含两封信。 『成就一份雋永的爱情，除了两情相悦之外，还需要发生在对的时间、对的地方，然而此时显然并非最佳时机。 你我有各自的理想与奋斗的目标，没有谁为谁放弃的道理，所以我们放手吧。如果有缘分便会再相遇，在对的时间、对的地方再续前缘。祝你好运。爱你的雷伊』 『放下这段感情让我十分不捨，但我赞成你的看法，我们依然是朋友。祝你好运。爱你的琳娜』 看完信之后，容采嫻无法理解他们的决定，气呼呼地对欧兰斯抱怨了一通。 「这两个人简直莫名其妙，既没有吵架又没有人劈腿，怎能说分手就分手嘛！」她靠在欧兰斯怀里生闷气。 「别管他们。」欧兰斯笑了笑，理解她是性情中人。 「哼，」她赌气道：「姐忙得很，才没间工夫管他们哩…」 「小嫻，不是谁都能像我们这样幸运。」欧兰斯吐露真心话。 「唉，」她感慨地说道：「也是啦，谁让天时、地利、人和都被我们佔尽了，连个渣子都没留给他们。」 第一九九章 打折 过年了，容采嫻原本还担心订婚会影响今年的红包收入，结果她领到的红包一个不少，而且内容也没打折，让她一如既往的荷包满满，因而欢天喜地地拉着欧兰斯与外婆出来逛街，并信誓旦旦地表示买东西的钱，她要自己出。 逛了百货公司的两层楼面，买了几件零码打折商品之后，容采嫻看上橱窗模特儿展示的一袭春季新装，在柜姐大力推荐下，她决定试穿。 趁她去试衣间换衣服之际，欧兰斯扶着外婆在专柜外面的长椅上休息，顺势把手上拎的提袋放在椅子上。 「欸呦，」外婆坐下来，摇着头说道：「心有馀而力不足啊，人不服老都不行，腿脚跟不上眼睛囉！看得到却走不到…」 欧兰斯笑了笑，安慰道：「今天走得久。」 「嗯…」外婆看了看提袋里的衣物，笑道：「至少收穫丰富！走这些路也值得了，呵呵呵…」 外婆探头看了试衣间的门，说道：「她没那么快，你也坐下来休息、休息。」 欧兰斯跨了一步在外婆的另一边落座，这个方向既方便和外婆说话，还能兼顾容采嫻的动静。 「唉，」外婆感叹道：「玲玲他们怕是要忙一阵了。」 除夕那天，范玉玲夫妇打电话贺年的时候，提及容敬忠的新工作单位要求他提前在三月上旬报到上班，以便与急诊中心提前在三月下旬退休的现任主任做交接，因此他们要在二月底搬去波士顿。 「波士顿对他们来说不陌生，再说凯文叔叔也已经帮他们找到了房子，他们很快就能安顿好，您不要担心。」欧兰斯安慰外婆。 「嗯，」外婆笑着说道：「话是没错，不过，没办法啊，做爸妈的就是…，总会担心孩子这样、那样的事，呵呵呵…，等你自己当爸爸的时候就知道囉！」 自己当爸爸！欧兰斯心头一震，那按耐不住地心思立刻喷薄而出，声势兇猛，让他想压制都做不到，他的食指与拇指不自觉地搓了搓，眼神也跟着深邃了几分… 「阿嬤…」他稳下心中涌动的情绪，理了理头绪说道：「我原本打算等小嫻大学毕业的时候举行婚礼。」 外婆的目光一闪，抓住〝原本〞这个关键字！ 「现在呢？」她开门见山地问。 「如果长辈同意，我想提前。」欧兰斯恨不得现在、立即、马上就举行婚礼，但他不会这么没分寸。 「提前…」外婆沉吟半晌，问道：「你是想明年？小嫻满二十岁？」 「如果可以的话。」欧兰斯不敢奢望外婆同意他们今年结婚，再等一年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二十…嗯…」外婆拿不定主意，反问他道：「二十岁嫁人会不会早了点？」 「嗯？」欧兰斯愣了一下，随即镇定地回答道：「人体器官在这个年龄都已经成熟了，嗯，所以在生理上来说，结婚是没有问题的，而且就医学的观点来看，二十出头怀孕生產的风险相对比较小。」 「生理没问题，那心理呢？小嫻准备好了吗？」外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我认为她有心理准备。」欧兰斯肯定地回答。 「哦？」外婆表示愿听其详。 「阿嬤，」他慎重其事地说道：「我会始终如一地为小嫻挡风遮雨，带着她，跟她一起成长，这一点请您放心。不过，小嫻比我想像的还要聪明、懂事，而且她的心态健康、成熟，这全都要归功于您与外公的教导。至于夫妻相处之道，我跟小嫻一样都没有经验，需要阿嬤的指点。」 「呵呵呵…」外婆笑得开怀，她没想到欧兰斯这冷肃的傢伙居然学会说好听话、拍马屁了，肯定是受了容采嫻的影响，可真是印证了〝近朱者赤〞！ 外婆笑够了，拍了拍欧兰斯放在膝头上的手。 「兰斯啊，」她慈蔼地说道：「我知道你等不及了，我也不为难你，就再等一年吧！到时候由我来提。」她决定好人做到底，谁叫她心肠太软，呃，或者说是耳根太软呢… 「阿嬤，谢谢您。」欧兰斯吃了颗定心丸，一年就一年，至少跟三年比，可是打了将近三三折！ 「小嫻出来了。」欧兰斯注意到试衣间的门开了。 「哦，走，我们去瞧瞧去。」外婆让欧兰斯扶着站起来。 容采嫻看着朝她走来的人，满脸笑容地问道：「好看吗？」她原地转了一圈。 「好看！」外婆笑呵呵地回答。 「嗯。」欧兰斯笑着表示赞同。 这时，容采嫻回头看了那展示模特儿一眼，忽然注意到上面的价格标籤，她凑近数了数上面的零… 「嗯，」她噘了噘嘴，说道：「我再看看别的吧！」等它打折的时候再买吧。 第二○五章 打工 期中考之后，再过两个月就该期末考，然后接着就放暑假了，于是同学们讨论起暑假的安排，有人要打工、有人计画着出国游学、有人打算参加暑期活动，也有人想学些什么或者什么都不做… 容采嫻与姐妹淘趁社团上课，也聚在一起说起了各自的暑假计画。 「系学会找我帮忙办迎新，我答应了。另外我还准备要学英文，然后练练网球。」卢敏妍率先说了她的打算。 「唉，我爸要我去药厂实习。」邓宇菁逃不掉家里的安排。 「我爸妈希望我去波士顿过暑假，不过我还在考虑。」容采嫻不想丢下欧兰斯和袜袜。 大家不约而同看向孟婉儿。 「我要陪我妈去一趟香港，嗯，然后就是社团的活动。」孟婉儿含蓄地说。 「夫唱妇随齁？」卢敏妍打趣她，因为那些社团一定是高晋参与的。 「我听说高晋要接汉医社的总干事，是真的吗？」邓宇菁压低了声音。 「我投我学长一票！」容采嫻不等孟婉儿回答就先举手表态，她认为高晋是个热心又有才干的人。 孟婉儿睨了她一眼，说道：「高晋有想法，我支持他。」 「婉儿姐姐，小嫻支持你！」容采嫻一把搂住孟婉儿，如果换成是她，她也一定会全力支持欧兰斯。 晚上，容采嫻用毛巾包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便往书房去找欧兰斯。 「来吧！」她把吹风机递到欧兰斯的面前。 欧兰斯按下存档，接过吹风机，起身把椅子让给容采嫻坐，动手开始帮她吹头发。 容采嫻看着欧兰斯手提电脑上的实验计画，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等欧兰斯关了吹风机，她立刻问道：「大表哥，你们的计画需要暑期工读生吗？」 「你不想去波士顿玩？」欧兰斯其实心里有数她可能不想去，但也没想到她会对暑期打工有兴趣。 「你又不去，那有什么好玩的！」她想也不想，话就脱口而出了。 欧兰斯翘了翘嘴角，这话要是让容敬忠夫妇听到必定很受伤，不过自己听了却很爽。 「我们是有打算，不过工作是很乏味、枯燥的。」他据实以告。 「我做！我做！我认真负责、任劳任怨！」她有高度的打工热情！有信心可以把那位詹幼雪打趴下去！ 「知道了。」欧兰斯当然可以直接就做决定，不过他要打听一下高层有没有既定人选，如果有必要就多提一个工读生名额也就是了。 欧兰斯一向把容采嫻的事情放在第一位，因此他隔天下班就带回了结果。 「小嫻，你确定要做就不能反悔。」他做最后确认。 「我要做，我保证不反悔！」容采嫻内心充满了雄心壮志！ 「那就签约吧。」他听冯嘉昇的建议，先签约免得夜长梦多。 于是，在外婆欣然同意之下，容采嫻获得了生平第一份工作。 期末考结束的隔週星期一，容采嫻跟着欧兰斯一起出门上班，这是她第一份工作的第一个工作日，内心充满了期待与斗志。 对生化研究中心及这个计画的工作环境、人事，容采嫻可谓瞭若指掌，无须介绍就能开工，唯一可惜的是詹幼雪申请到了国外的研究所而离职了，没机会跟她pk一下，看谁的〝敬业乐群〞比较厉害。 容采嫻的直接老闆不是欧兰斯，而是这个计画的专任研究员，博士后研究费长新。 费长新是个认真读书、认真做研究的人，但他不擅言词，在容采嫻看来就是读书读到傻的书呆子！ 「费博士好，我是容采嫻，这两个月就请费博士多多指教。」容采嫻礼貌地打招呼。 「欢迎、欢迎，别客气。」费长新紧张得耳根泛红。 「费博士要我帮忙做什么？请吩咐。」容采嫻摆出任凭差遣的模样。 「嗯，那个…整理一下…」费长新手指着准备室的方向。 「要整理准备室！好啊！看要怎么做，我听您的。」容采嫻笑嘻嘻地看着他。 准备室里的柜子早被杂物堆满了，新进的药品、器材都已经堆在地上了，欧兰斯要求他们整理，但大家心有馀而力不足，所以这回就拨了一笔经费，找专人执行清点、整理工作。 费长新打开柜子，交代容采嫻道：「里面有过期的…，就整理出来…，回头交给回收单位。呃，要做个清单，药品名称、数量…，还有什么…，噢，里面还有一些器材，有新有旧…，像那个…，破损的就清出来…」 容采嫻耐心地听他嘮嘮叨叨说了半天，每当他说不上来的时候，她便就自己的理解补充两句，让费长新觉得跟她沟通一点困难也没有，认为自己遇到了知音！ 第二○四章 乐极生悲 容采嫻带着姐妹淘卖力宣传，为汉医研习社带来了高人气，让社团上下欢欣鼓舞、士气大振。 儘管容采嫻喊得来劲，但她的嗓音还是渐渐小了下来，而且被太阳晒得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从里湿到外。 「该休息了。」欧兰斯上前朝她伸出手，要让她从板凳上下来。 「小嫻你下来休息，换其他人上场！」总干事看见欧兰斯蹙起了眉头，赶紧让她休息。 「小嫻辛苦了！」、「小嫻好厉害！」…社员七嘴八舌地送上慰勉与恭维。 「呵呵呵，好说、好说！」容采嫻笑呵呵地回应，内心成就感十足。 「辛苦了！辛苦了！」社长立刻送上两罐瓶装水。 欧兰斯接下了水，随着容采嫻到旁边休息。 「大表哥，我棒不棒？」容采嫻眨着晶亮的眼睛看着他，脸上写着〝我好棒棒，赶紧夸我〞！ 「你最棒，做得好。」欧兰斯边夸讚边用手帕抹去她脸上的汗水。 「没想到我也有叫卖的天分！呵呵呵…」容采嫻为自己的多才多艺乐不可支。 儘管欧兰斯知道容采嫻聪慧、大方，但也没想到她有这样的胆量与机智，毕竟站在人群中喊话是需要自信与勇气的，何况她是临时被抓公差，心里连个脚本都没有，可见她的临场应变能力不容小覷！ 「不要小看自己。」欧兰斯捏了捏她的鼻子。 容采嫻与姐妹淘在汉医研习社的摊位上顾了一整天，隔天转移阵地到太极拳社。 容采嫻来了，与孟婉儿几个用眼神打了招呼。 「大表哥没来？」高晋没看见欧兰斯英挺的身影。 「他去学校做事情，中午才会来。」容采嫻哑着嗓子回答。 「小嫻你还是别说话，保养一下你的喉咙吧！」卢敏妍的声音比平时低沉。 「你们真是…难姐难妹，呵呵呵…」高晋笑着摇头。 四个女孩昨天吆喝过了头，晚上回家就发现喉咙不对劲，果然一觉起来，声音都哑了，孟婉儿最惨，早上起床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今天怎么办？」邓宇菁说话也不敢用力。 「如果你们体力还可以，那就按原定计画，打拳就好。」高晋心疼孟婉儿，对另外三个人也爱屋及乌。 大家心有馀而力不足，也只能如此，好在一个上午打了两趟拳下来，收了两张入社申请书，至少没缴白卷。 中午时分，欧兰斯带了虎咬猪与冬瓜茶来探班，受到社员们的热烈欢迎，然而他的注意力都在容采嫻身上。 她脸上出现不正常的潮红，嘴唇乾燥，眼神涣散而毫无神采，对她喜爱的食物完全提不起兴趣，瞄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只要了一杯冬瓜茶。 「我觉得好冷…」她委屈地看着欧兰斯。 欧兰斯心头一紧，伸手探她的额头，另一手握住她的手，果然体温偏高，手心乾热，她发烧了。 他拿了一瓶矿泉水过来，「多喝一点水。」把瓶口凑近她的嘴巴。 「我想回家…」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好，我们回家。」欧兰斯心疼死了。 容采嫻已经许久没有生病了，这回的病症来势汹汹，到了傍晚依然高烧不退，欧兰斯研判她不是一般的感冒发烧，于是立刻带她去医院急诊，依照检验、检查结果，欧兰斯与急诊室医生一致认为，她得了急性肾盂炎。 容采嫻必须请病假，于是请医生开了诊断证明，然后领了药回家休养。 「怎么会肾盂发炎呢？」外婆不解。 「可能是水量摄取不足造成细菌感染。」虽然也有其他致病原因，但欧兰斯觉得是她水喝得太少。 「叫你多喝水，就是不听话…」外婆气恼地瞪她。 「难过死了还骂人家…」容采嫻的喉咙痛、腰痛、全身都痛…，让她觉得自己这是乐极生悲。 「乖，少说话。」欧兰斯摸她的头。 「阿嬤，」欧兰斯说道：「我照顾她，您去休息吧。」 「好。小嫻，乖乖吃药就会好，听话啊！」外婆回房睡觉去了，有欧兰斯在，她放心。 欧兰斯握着容采嫻热呼呼的手，说道：「睡吧，时间到了我叫你起来吃药。」 「不要走…」容采嫻想反握住他的手却没有力气。 「我不走，我在这里。」他打算坐在床边的地板上陪她。 「上来…」容采嫻动了动手，要他上床躺。 欧兰斯心下瞭然，她一旦生病就特别黏人又爱哭，上回她哭得喘不过气来让他心有馀悸，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动手把她抱起来往单人床里移进去，自己在外侧躺下，将她揽入怀中，恨不能替她痛。 容采嫻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在家里休养，然后抱病参加了期中考，之后又过了一个星期才完全康復。 第二○三章 闪闪发光 大学生活多采多姿，课馀间暇还有五花八门的活动，容采嫻因为名气高而且亲和力十足，因此，即便她力图低调再低调，邀约与请託依然主动找上她。 「啊？要我在社团博览会上打拳？！你…你确定？」容采嫻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自己被师傅称为〝太极多两式，摇与晃〞的身手，竟然会获得青睞？！ 「你们是想要我表演错误示范吧？」她是真的这么想。 「当然不是！」社团总干事郑重否认。 「你既然答应帮汉医研习社顾一天的摊位了，另一天就帮我们太极拳社站站台唄…，小嫻，你可是我们壮大太极拳社的希望…」社团总干事满眼期待地看着她，不敢跟她说实话。 孟婉儿神色淡然地看着总干事，摇了摇头，对这番说词颇不以为然。 「小嫻，」她转向容采嫻，说道：「社团是想藉〝你〞来吸引人入社，一来你知名度高，二来，连你这样的手脚都能打拳了，还有谁不行？反正摇、晃两式已经被你创立了，他们还怕什么！」她一语道破事实真相。 「呃…嘿嘿嘿…」社团总干事没想到孟婉儿这么直接，只能乾巴巴地傻笑。 对于这样的事实，容采嫻撇了撇嘴，心中思忖着自己好像很难拒绝，毕竟两个社团总不能厚此薄彼吧，这时，她眼尾馀光扫到旁边笑着点头的卢敏妍与邓宇菁… 「好吧！」她勉为其难道：「那你说服她们三个跟我一起，我就答应上！」她才不要自己一个人献丑，要丢脸也要大家一起来，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社团博览会在週末、週日接连举行两天，各社团为了壮大自家社团的人气与实力，无不使出浑身解数，想方设法地吸引学生们的目光，卯足全力要争取新社员入社、退社的旧社员回笼，因此博览会第一天才刚开幕，校园里便热闹非凡，比校庆活动还要热烈一倍不止。 汉医研习社的摊位上，顾摊的社员全都换上了古代装束，就连女孩们也都穿上白色深衣，打扮成了书生模样，个个娇俏可人，非常吸睛，然而看热闹的人多，想入社的人却寥寥无几。 「我们不会空手而回吧。」卢敏妍看着开摊一个小时却始终乏人问津，不觉心急了起来。 「那怎么办？」有人问道，大家都已经说得口乾舌燥了，入社申请书却一张也没收进来。 「小嫻怎么还不来嘛？」卢敏妍烦躁地抱怨。 「来了！来了！小嫻来了！」邓宇菁猛拍卢敏妍的肩膀，她看见欧兰斯的身影了。 容采嫻穿着大了两号的深衣，牵着欧兰斯的手，一路拖拖沓沓地往汉医研习社的摊位走来。 「唉呦我的小嫻，你终于来了！」卢敏妍激动地迎上前，握住容采嫻提着深衣下襬的手。 「欧博士好，小嫻来啦！」摊位里的社员热情地打招呼。 「呵呵呵，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容采嫻笑嘻嘻地道歉。 「来了就好，」卢敏妍催促道：「小嫻你快想想办法，我们到现在一个申请入社的都没有！」 「社长他们呢？」容采嫻觉得哪里轮得到自己伤脑筋，她就是带欧兰斯来玩的说！ 「他们都出去发传单了。」有人回答。 一群菜鸟社员群龙无首，到头来只能坐困愁城，现在容采嫻来了，大家似乎看见了希望。 「你们看我干嘛？我又不是社团的谁！」容采嫻被他们看得背脊发凉。 「再怎么说我们也是社团的一员。」孟婉儿晓以大义。 容采嫻噘起嘴，仰起脸看欧兰斯，寻求他的意见。 「自由发挥。」欧兰斯紧了紧她的手，鼓励她放手去做。 「好吧，」她勉为其难道：「既然如此，那姐就豁出去啦！」 她四下看了看，动手搬了一张板凳到摊为前，抬脚要往上站，欧兰斯立刻伸手扶了她一把。 「咳咳…」她清了清喉咙。 「嘿，大姑娘、小姑娘！」她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姐妹淘。 「大姑娘、小姑娘！」姐妹淘默契地吆喝。 「想美白吗？」她喊一声，社员跟着附和。 「想瘦身吗？」她接着喊。 「顾经脉、学调理就是爱自己！」 「素顏也美丽！」 「不节食也享瘦！」 「汉医社在这里！」 「各位大公子、小公子！」 「想头好壮壮吗？」 「固本培元靠汉医！」 … 她换着不同的广告词，吸引好奇的群眾聚拢过来，询问社团活动的人越来越多，入社申请表一张张地递进来，社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欧兰斯退到一旁，看着容采嫻站在板凳上带头吆喝，忍不住翘起了嘴角，他的女孩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比天上的星辰还耀眼。 第二○八章 失言 张宪舟与陈谦会吃了容采嫻的薄荷糖，这小纸条件事情便算揭过了，但当晚回家之后，她还是被欧兰斯逮住，教育了一回。 「小傻瓜，」欧兰斯在她头顶乱揉了一通，调侃她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呢，结果差点…」 「啊…」容采嫻抱着头往他怀里鑽，一点都不嫌热。 「你以为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坏毛病？你没想过为什么他们可以一直这样恶习不改？」他质问她。 「我当然知道大家都知道啊，不就是没人想当坏人嘛！」容采嫻抬起头，嘟着嘴回答。 「你既然知道是当坏人，那你还那样做？」欧兰斯就知道她一点都不笨，心里清明的很，可就是傻。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她小声回答。 「呵，」欧兰斯一掌拍在她腿上，提醒道：「你掉进地狱里了，还想谁要来救你！」 「有啊，你就会救我啊！」她伸手抱住欧兰斯。 「想得美！」欧兰斯又在她腿上拍了一掌，只是一点震慑力道都没有。 「哎呀，大表哥，」她坐正了身体，郑重其事道：「你放心吧，我才不会笨到随便去当敢死队哩，那是因为有你这尊大神在这里坐镇，给我当靠山，所以我才敢这样做啊！而且我又不会去修张宪舟的课，就算我得罪他，他也拿我没皮条！」 见欧兰斯的神情严肃，容采嫻知道自己多话了，随即噘起嘴往他嘴上亲了亲。 「好啦，」她撒娇道：「大表哥别生气啦，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当出头鸟，再也不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了嘛！好不好？笑一个嘛！咕嘰咕嘰…」她用手指搔他的下巴。 「记住你自己说的话！」欧兰斯坚持冷峻的表情，不为所动。 「好，一言既出駟马难追！」她立刻宣誓。 这个件事当然没打击到容采嫻的热情，每天依然快乐地上班、勤奋地工作，然后开心地领到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份工资。 她大方地请外婆与欧兰斯吃了一顿铁板烧，开学前又请她的姐妹淘吃炸鸡全餐。 「下学期的课，你们都选好了吧？」邓宇菁又拿起第二块炸鸡。 「嗯，」卢敏妍嚥下嘴里的食物，回答道：「我都选好了。」 容采嫻与孟婉儿也都朝她点头，她们又选了同一个教授的同一门课。 「真好，我们又可以一起上课了。」邓宇菁开心地开始啃炸鸡。 「唉，」卢敏妍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去年还傻呼呼地参加迎新茶会，今年就该去指导学弟妹了！」 「呵呵，」容采嫻笑道：「可不是嘛，终于熬成学姐了！对了，我分到一个小学弟！」 「分给你学弟？你们班女生没抗议？」邓宇菁惊疑地看着她。 「哈哈，」容采嫻笑呵呵地说道：「因为她们摆不平啊，所以…」 「她渔翁得利！」孟婉儿接了下一句，〝她〞指的是容采嫻。 「这个学弟是怎样？那么抢手？」卢敏妍好奇这学弟有何特别之处。 「我没见过本尊，」容采嫻淡定地回答：「听说是混血儿。」她的眼睛看着手上的鸡腿，想着要从哪里下嘴。 「哦…，是帅哥啊？」邓宇菁眼睛转了转，随即问道：「有大表哥帅吗？」 「呿，」容采嫻放下鸡腿，不屑道：「谁能跟我大表哥比，我大表哥是宇宙…」 「好啦、好啦！知道你大表哥最帅，宇宙超级无敌！行了吧？」邓宇菁知道自己又多话踩地雷了。 「欸，小嫻，下次找机会让我们见见你的小学弟如何？」卢敏妍也开始好奇了。 「那有什么问题，」容采嫻老神在在地说道：「我想啊，乾脆拉他来太极拳社，也好多拉点社员…」 「就这样说定了！」孟婉儿扔下手里的鸡骨头，一槌定音。 她既是太极拳社的社员，又是社团新任总干事高晋的女友，那要帮太极拳社蓬勃发展，她当然义不容辞！ 「呃，我只是说〝想〞…」容采嫻后悔失言。 「小嫻，想了就要去做，做就要达成目标！」孟婉儿拍了拍她的肩头。 容采嫻瞄了一眼沉重的肩头，自我反省，人哪…就不能逞口舌之快，言多必失啊！ 容采嫻的小学弟如传言所说，迷翻一群人的小帅哥一枚，不过容采嫻却觉得他太〝娘〞了，跟欧兰斯的英俊挺拔、气宇轩昂没得比，她觉得世人的眼睛都脱窗了。 「你学弟呢？」卢敏妍伸长脖子往容采嫻身后张望。 「那么多吸睛养眼的美女社团围着他转，他会选择太极拳社？你就傻少一点吧！」容采嫻撇着嘴摇头。 「请问小嫻学姐在吗？」 女孩们循声望去，三双眼睛亮了，一双眼睛受惊吓了！ 第二○七章 得罪人 容采嫻听了欧兰斯的建议，用一整天的时间清点完所有的东西，然后再进行分类贮存规划，等她按照费长新认可的定案规划把准备室整理好，再用电脑建立好库存清册，正好一个星期过去了。 接下来，她开始帮忙做实验的前置作业、清洗器皿，整理实验室与准备室的环境，因而与其他研究员有了更多的互动，几天下来，她便观察出了每个人不同的习性。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实验室和准备室老是被弄乱了，归功于陈谦会跟张宪舟！」她向欧兰斯告状，但神态自若，没有丝毫的不悦。 「哦？」欧兰斯抬头看了她一眼，愿听其详。 「我已经观察好几天了，」容采嫻淡定地说道：「他们拿了东西都不放回原位，让后面要用的人找都找不到！」 「嗯，我知道了，」欧兰斯点头，说道：「下次开会我会提出来。」 他过去从来不会去过问这种事情，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人会给其他共用实验室的人带来困扰，在团队里通常会被列为不受欢迎人物。 「呵呵，那是不会有效果滴！」容采嫻靠在椅背上转着拇指，笑呵呵地预测结果。 「你有好主意。」欧兰斯看她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就知道她已经有对策了。 「反正姐有的是时间，就跟他们耗上了，哼哼…」容采嫻狡黠地笑了。 没过几天，欧兰斯就知道容采嫻怎么做了。 星期四中午，欧兰斯带着容采嫻外出用餐，王锦霏吃完了午餐便想利用时间准备下午要用的试剂，当她打开准备室的门就忍不住撇嘴，因为橱柜、准备檯上又放着几瓶没有放回橱柜里的化学药剂、纸箱，然而她走近了却发现，这些药瓶与纸箱上竟贴着用废纸裁剪的小纸条，上面写着註记… 「…星期二上午九点二十五分，陈谦会大哥取药20…」、「…星期一下午二点四十三分，张宪舟老师取药50…」、「…星期三上午十点十七分，张宪舟老师取培养皿三组…」、… 王锦霏心中一乐，觉得容采嫻太可爱了。 她想也没想就叫大家来看热闹，不想张宪舟与陈谦会也跟着来了，一时间场面有些尷尬，她这时才惊觉自己好像衝动了，但一想到这两人恶习难改，便觉得这份难堪是他们自找的。 当事人心知肚明这是谁的手笔，而纸条上鉅细靡遗的纪录让他们想抵赖都不能，只能暗自埋怨容采嫻不厚道。 「咳咳，每次匆匆忙忙…就忘了…」陈谦会摸摸鼻子，动手把东西放回原位，小心地撕下纸条。 张宪舟则不发一语，冷着脸把东西归位，用力扯掉那张刺目的小纸条，末了还瞥了王锦霏一眼，看似把她也记恨上了。 王锦霏侧过头翻白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居然还好意思怪自己没替他遮掩，让所有的人都看他出糗，真是够了。 大家一看就知道张宪舟恼羞成怒了，庄雅舒把他的反应记在心里，回头就在洗手间里告诉了容采嫻。 「你也真是的，你就不怕人家记恨你？」庄雅舒心里佩服容采嫻，自己就没这个胆量。 「恨就恨吧，不然能怎样？」容采嫻说得坦然。 庄雅舒讶异了一下，随即同意道：「说得也是。」 她想容采嫻根本没在怕！她把不遵守使用规则的行为做纪录、做提醒也无可厚非，而她背后的靠山可是玉山呢，何况是博士、教授有错在先！ 「不过也太直接了。」庄雅舒认为做人还是别轻易树敌的好，谁知道哪天就落到对方手里呢！ 「这纯属意外！」容采嫻两手一摊，无辜地看她。 「我只是想让当事人自己看见，然后收拾掉就算了，哪知道大家都知道了！只能说，计画赶不上变化！」容采嫻耸耸肩表示无奈。 容采嫻向欧兰斯报告的时候便没敢说是意外了，而是直接自首说她得罪人了。 欧兰斯认为她一向心思细腻、做事有分寸，便放手让她去做，没想到却还是得罪了人，尤其那张宪舟可不是心胸宽大的人，所以说她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怎么善后？」欧兰斯希望她能因此得到教训。 「就道歉唄！」容采嫻漫不经心地回答。 欧兰斯眼神一冷，口气严厉道：「那你还不去！」 「好嘛、好嘛，这不就去了嘛…」容采嫻抬脚往外走。 容采嫻向张宪舟与陈谦会道歉，表示自己只是想提醒他们东西要放回原位而已，没想到却造成他们的困扰，是她思虑不周，请他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自己计较。 「接受我的道歉就吃颗薄荷糖吧！」她拿出糖果盒，笑盈盈地看着对方。 第二○六章 工作 容采嫻弄清楚自己的任务之后，随即套上费长新给她找来的旧实验衣，捲起过长的袖子，然后戴上口罩、手套，开始动手清理准备室。 她谨记欧兰斯要自己务必注意安全，不求快只求稳妥的叮嚀，小心、仔细地把橱柜里的东西搬出来做成记录，然后洗了抹布擦拭橱柜里的灰尘、污渍，即便弄得自己灰头土脸也不以为憾，一个上午除了喝水、上洗手间，都没停下来休息。 欧兰斯等了快一个上午都没听见那一句〝大表哥，我来啦！〞，让他做事都不像平常那样专心，直到他从男厕所出来，才在走廊上遇到正好从女厕所出来的容采嫻。 「还好吗？」他快速地把她从头到脚检视了一回，除了头发有点乱，其他都完好无缺。 她笑嘻嘻地不作声，趁四下无人，巴着欧兰斯的手臂，让他弯下腰，她则踮起脚尖噘着嘴往他脸上啄了一下。 「嘻嘻嘻…」她偷香得逞，乐不可支。 「顽皮。」欧兰斯摸她的头。 「咳咳，」她清了清喉咙，故作正经道：「不跟你闹了，我要回去工作了，不能浪费时间。」 欧兰斯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她此刻必定在咧嘴偷笑，心中不觉莞尔，无论何时何地，他的女孩总能带给他好心情。 冯嘉昇上午在外面开会，将近中午回到中心，得知容采嫻今早已经报到开工，于是兴致高昂地上楼来探班。 他站在准备室门口探头，没看见容采嫻的身影，只见四周的橱柜与中央的准备檯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就连地面也堆满了杂物，只留下一条狭窄的走道。 「小嫻，你在吗？」他扬声喊道。 「在，我在…」准备檯后方传出细微的回答。 容采嫻手里握着抹布，从橱柜底层慢悠悠地退出上半身，待她扶着橱柜檯面站起来往门口看去，立刻笑了起来。 「冯伯…主任好！」她发现自己叫错了，赶紧改口，上班就要啟动工作模式。 头发有些蓬乱，又宽又大的实验衣歪歪斜斜地掛在身上，让她看起来颇为狼狈，但露在口罩上方的一双眼睛却依然笑盈盈的。 「小嫻辛苦啦！」冯嘉昇笑呵呵地慰勉。 「辛苦是应该的，我在打工赚钱呢！」她笑嘻嘻地回答。 「好，说得好！今天中午请你吃饭！」冯嘉昇欣慰娇滴滴的小丫头竟也能吃苦。 「哇喔，太好了！谢谢冯主任！」她才不会矫情说不要呢！ 中午，生化研究中心举行迎新聚餐，主角是暑期工读生容采嫻，以及刚到职一星期的研究助理庄雅舒。 庄雅舒虽然没见过容采嫻，但从学姐詹幼雪那里没少听到关于她的事，知道她是医检系一年级的学生，欧兰斯的未婚妻，因为长辈与欧兰斯的关係与学校许多教授熟识，而她超会装可爱，仗着漂亮、嘴甜讨人欢心，又很黏欧兰斯，三不五时往他的办公室跑，离家没几步路也要他去接云云。 庄雅舒听听觉得还好，只要容采嫻别仗势欺负到自己头上就好。 「小嫻，你需要帮忙的时候就告诉我，不要客气。」庄雅舒抱持大家和平相处的态度，率先释出善意。 「好，我不会客气的，先谢谢啦！」容采嫻坦然回答。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 聚餐后，大家各自忙碌，当欧兰斯把事情处理到一个段落，发现竟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于是他起身去寻容采嫻。 容采嫻窝在准备室里努力认真地工作了一个下午，但檯面上的东西似乎都没少，让她觉得有点洩气。 「唉…」她忍不住叹气。 「怎么啦？」欧兰斯在门外就听见她的叹气声。 「大表哥，」她沮丧道：「为什么我整理了半天，东西还是那么多…」 欧兰斯快速地检视室内各个角落，目光一闪，说道：「走道变宽了。」 「有吗？」她低头看地板，原本放了两排纸箱，现在只剩一排，惊喜道：「真的耶！」 「好了，明天再来做。」欧兰斯摸了摸她蓬乱的头发。 走在回家的路上，容采嫻低头不语。 「怎么？」欧兰斯紧了紧她的手。 「我在想我工作上的事情。」她正经八百地回答。 「哦？什么问题？」欧兰斯态度慎重，彷彿是面对什么严肃的议题，完全没有因为她的工作微不足道而轻慢、取笑她。 「我不知道这样分类对不对，…巴拉巴拉」容采嫻滔滔不绝地诉说自己的困扰。 「嗯…」欧兰斯想了想，说道：「我的实验室是这样做的，化学品…」 两人手牵手，一路说着工作上的事情回家，小径两旁的树枝随风摆盪，不时凑上前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第二一一章 礼物 欧兰斯对四个小学弟并不陌生，每次去社团教室接容采嫻回家都会遇到，四个萝卜头知道他的身分，对他甚是恭敬、崇拜，并不敢在他面前放肆、造次，而他观察他们的应对进退，发现他们的教养其实都很不错，否则他不会让容采嫻跟他们玩在一起。 今晚他并没有因为四个不速之客而坏了好心情，相反的，因为有他们的加入，让他得以暂时拋开工作上的烦心事，松懈紧绷的思绪，在热闹欢乐的气氛中放松心情，度过了开心愉快的时光，所以容采嫻多虑了。 当他们转进巷子里，欧兰斯低下头亲吻容采嫻的双唇。 「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很高兴，不用在意其他。」他要让容采嫻知道，他在意的永远只有她一个。 「嗯，我知道了。」容采嫻开心地笑了，因为他在乎的是她，其他…没有了！ 待两人一回到家，外婆立刻招呼他们拿出各自准备的圣诞礼物，等交换了礼物，她就可以睡觉了。 欧兰斯送给外婆与容采嫻的圣诞礼物是容采嫻挑的两款名牌包，而容采嫻准备的礼物是她亲手为两人量身编织的保暖毛线袜，当然也没亏待她自己，就连袜袜也有份儿，只可惜牠穿上就不会走路了。 牠总翘起一条腿用三条腿走路的怪模怪样让三个人笑翻了，容采嫻最后决定还是把四隻袜子拆了，重新织成领巾给牠围在脖子上，别浪费了她的好毛线。 接着，外婆送给容采嫻一台笔记型电脑，是欧兰斯帮忙挑选的，浅紫色的外壳异常亮丽耀眼。 「想好久啦！谢谢阿嬤！啾、啾…」她欢天喜地地抱着外婆亲亲。 「兰斯，这是送给你的，圣诞快乐。」外婆把一个金光闪闪的礼物交给欧兰斯。 「谢谢阿嬤，圣诞快乐。」欧兰斯接了礼物，发现盒子是硬壳的，有些重量却又不是很重，里面似乎有液体在晃动，他一时没有头绪，猜不出里面是什么。 欧兰斯拆开黏着缎带花的金色包装纸，盒子上的商标随即露了出来，他的眼神一敛，诧异地看向外婆，这是世界知名的欧洲百年老品牌，而这盒子明显有些年代了！ 「打开看看，」外婆慈蔼地笑着说道：「看喜欢不喜欢。」 欧兰斯打开盒盖，容采嫻也伸长了脖子凑热闹。 盒子里，微微泛黄的白色绸缎上躺着一支黑色的笔，旁边还有一瓶蓝色的墨水，他打开笔盖，是钢笔，崭新的笔头闪闪发光，他心里有数，这不只是一支钢笔这么简单！ 「这钢笔是外公留下来的。外公拿到博士学位的时候，他的指导教授送给他的礼物，可外公说自己写字难看捨不得用，所以就一直收着，将近五十年的歷史了。」外婆娓娓道来钢笔的由来。 「收得真好，哼，连我都没看过！」容采嫻愤愤不平。 「给你看过还能完好的留到现在？」外婆吐槽她的破坏力。 「哼。」容采嫻冷哼一声却无话可说，她小时候毁了多少好东西已经族繁不及备载了。 「你放心用，」外婆回头对欧兰斯说道：「这笔我拿去专柜给他们检查过，都是好的，就是盒子有点旧，不过我不想换掉。」那是有纪念价值的。 欧兰斯没想到会收到这样的大礼，心中很是感动，紧紧抱了抱外婆。 「谢谢阿嬤，我很喜欢，」欧兰斯承诺道：「我会好好用它！」 「好好好…」外婆欣慰地笑着，相信他会说到做到。 「对了，」欧兰斯心情有点激动，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才接着说道：「我爸妈帮我们看好了一栋房子，就在我家隔壁。原来的屋主是妇女医院的院长，他今年九月退休了，夫妻俩决定去佛罗里达养老，所以要卖房子。」 「真的？」容采嫻又惊又喜，没想到那么快就找到房子了，那将会是她与欧兰斯和外婆还有袜袜的家！ 「哦？这么巧！」外婆觉得这样好，大家互相有照应。 「我也很意外，」欧兰斯说道：「那房子的大小跟我家差不多，车库在地下室，二楼有六个房间，除了主卧室另外有三间套房，剩下的两间共用一间浴室，那房子十年前重新装修过，我爸妈去看过了，他们说如果我们能接受现在的装潢，那就只要粉刷一下，然后把地毯和卫浴设备重新换过就可以了。」 「有照片吗？」容采嫻迫不及待想看他们家了。 「有几张。」欧兰斯回答。 「在哪？手机还是电脑上？」容采嫻追问。 「我去拿电脑来。」欧兰斯抬脚要去书房。 「别麻烦了，我们过去就好！」外婆拉着容采嫻就走。 第二一○章 学弟 秋去冬来，圣诞节转眼将至，孟婉儿拉了姐妹淘帮忙佈置社团教室，她们边做事边聊天，不觉就说到了去年的温馨圣诞夜。 「欸，」邓宇菁放下手上的彩带，问道：「今年的圣诞夜我们再来一次？」戴亦航跟她都很怀念那一夜。 「好啊！好啊！」卢敏妍立刻附议，并建议道：「今年男生都忙，就换我们出钱出力！」她想让苦读的魏秉彦轻松一晚。 「嗯，我没问题。」孟婉儿爽快地回答，高晋昨天还在问呢。 「亲爱的，你们懂我！」容采嫻朝着三人眨眼，她也想到了，只是还没提出来。 「小嫻，你先问大表哥那天晚上有没有空吧？」孟婉儿提醒她。 「当然！马上就问！」容采嫻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机开始写简讯。 欧兰斯跟冯嘉昇打了招呼，借用了圣诞夜那天晚上的生化研究中心顶楼场地。 圣诞夜当天中午，女孩们来到太极拳社教室集合，容采嫻与卢敏妍负责上网订外送餐点，孟婉儿与邓宇菁负责列出要买的东西。 「你们在忙什么？」容采嫻的学弟探头过来凑热闹。 「嗯？你怎么来了，没你的事，去旁边玩！」卢敏妍推开他的脑袋。 他转头去看邓宇菁面前的便条纸… 「湿纸巾、卫生纸、…仙女棒、花筒烟火、打火机…」随口唸起罗列的品名，眼神也随之亮了起来。 他一伸手，邓宇菁与孟婉儿还没反应过来，便条纸已经被他捏在手里。 「东西我去买，我也要参一咖！」他态度积极地为自己争取入场券。 「你土匪啊你！」邓宇菁回过神来，忍不住开骂。 「你有伴吗？我们要携伴才能参加。」孟婉儿不跟他囉嗦，直接讲重点。 「阿嬤呀！小嫻阿嬤就是我的伴！」他立即回答。 「万一阿嬤不答应做你的伴呢？」邓宇菁故意刁难。 「放心，」他胸有成竹道：「阿嬤绝对会答应的！如果到时候阿嬤不答应，我屁都不放一个，立刻走人！」 「你找抽！讲话乾净一点！」卢敏妍拿笔丢他。 这时，陆续走进来三个小帅哥，他们分别是邓宇菁、卢敏妍与孟婉儿的学弟。 邓宇菁的学弟直接把手肘架在他的肩膀上，语带威胁地问道：「老大，什么答应不答应啊？」 他们三个在门外就听到他说要容采嫻的阿嬤做伴的对话。 「有好康的…想吃独食？老大…，这样不够意思喔…」卢敏妍的学弟上前勾住他的脖子。 不管他们怎么威胁，他就是笑而不答。 「这是…嗯…」孟婉儿的学弟拿走了他手上的便条纸，低下头仔细研读。 心思一转，他立刻两眼放光道：「唉呦，这可是要开派对的节奏啊！」 呃…，这是什么情况？四个女孩有了不好的预感。 话说她们刚认识这三个小帅哥的时候，他们乖巧听话、彬彬有礼，但自从跟随容采嫻的学弟一起跟她们混之后，之前的形象便出现了扭曲、翻转。 这四个学弟对任何事情都要求公平对待、比照办理，不然就抱怨连篇让人不得安寧，比女生还会撒娇、计较，可在别的女生面前却只会摆酷，言行的反差之大简直就判若两人！ 「别想了，没你们的份儿！」卢敏妍不想他们去破坏情调。 「学姐，老大携伴就可以参加，为什么我们不行？这不公平喔！」她的学弟立刻抗议。 「学姐，不能大小眼喔！」、「没错！」剩下的两位学弟摆出〝你们不给糖吃，我们就耍无赖到底〞的姿态。 「想参加也可以，不过你们必须出力！」孟婉儿觉得既然甩不掉这四个牛皮糖，索性就大方点，不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四个人倒也心甘情愿被差遣去跑腿买东买西，到了晚上还拿出自备的电子琴表演馀兴节目，又是说唱又是唱跳，还有带动唱，为温馨的圣诞夜增添了热闹、欢乐的气氛，外婆直呼她笑到脸上多长了两条皱纹，而且连手都拍肿了。 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外婆先行回家，欧兰斯与容采嫻留下来跟大家一起收拾现场，然后在停车场目送他们都离开了，这才手牵手踏着月色散步回家。 容采嫻偷窥欧兰斯的脸色，被他抓个正着。 「看什么？」欧兰斯觉得她心虚。 「没生气吧？」容采嫻小心翼翼地试探，担心四个不速之客坏了他的心情。 「为什么？」他反问。 「没有就好，」她放下悬着的心，笑呵呵地说道：「没想到他们还挺多才多艺的！」 「嗯？」那他呢？ 「不过就算他们四个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一个大表哥！」她抱紧他的腰表忠诚。 「嗯。」欧兰斯觉得这话说得实在。 第二○九章 容嬤嬤 出乎容采嫻的意料之外，小学弟仅仅参观了一回太极拳社上课、练拳便决定入社了，而当他得知她们四个人还是汉医研习社的社员时，他又兴致勃勃地问东问西，还特地跑去听了一回课，然后一下课随即申请入社。 「你怎么会对这两个冷门社团感兴趣？」汉医研习社的社长只觉受宠若惊。 其实不只社长觉得疑惑，其他社员也同样感到好奇，毕竟他给人的感觉是时髦前卫的花美男，跟他们这群朴实无华的人站在一起，有一种违和感！ 「我对人感兴趣。」小学弟莫测高深地回答。 「哦…」社长正以为他是暗恋谁的时候… 「我喜欢小嫻学姐跟她的姐妹淘！」他语出惊人。 就在容采嫻与其他三人面面相覷的时候，他接着说道：「因为她们温良恭俭让。」 「有话一次说完！」孟婉儿下令。 「你们很好相处！虽然对我好奇，但你们对我没兴趣！报告学姐，我说完了。」他笑着对四位学姐眨了眨眼。 深秋时节空气微凉，欧兰斯算好时间来接容采嫻回家… 「啊…」 他还没走到汉医社的教室门口就听见了悽惨的痛呼，这声音虽然不是容采嫻喊的，但也足以让他心头一跳，随即加大步伐。 他三步併作两步来到教室门口，往里一看，一群人围着一张桌子，卢敏妍、邓宇菁与孟婉儿都在，独独不见容采嫻的人影，再仔细辨认了一下，随即认出被包围在人群中央的身影！ 「喂，学弟，你还好吧？」卢敏妍关心地问道。 邓宇菁转身拿了一杯养生茶过来，说道：「赶快喝杯茶，压压惊！」 「呃，」容采嫻看着那杯茶被放在学弟面前，无辜地问道：「不是给我的啊？」 「容嬤嬤，你觉得你需要压惊吗？」邓宇菁嫌弃地睨了她一眼。 容采嫻訕訕地低下头，继续研究学弟的手背… 「嗯…」她沉吟半晌，说道：「奇怪，怎么会痛哩？我没扎对地方吗？」 「小嫻啊，你这次动作是够快了，不过…下手的时候有点…偏了！」指导他们的老医生含蓄地指正。 「快、狠就是不准！」孟婉儿为老医生的话做了精闢的註解。 容采嫻抬起头，信心十足地说道：「那我再扎一次…」她一定可以快、狠、准！ 「唔，」小学弟立刻露出惊恐的表情，嘴里的茶汤差点就喷了出来，喊道：「不会吧！学姐！你…你还要来一次？！」还真的是容嬤嬤上身？ 「让我来。」声音从门口传来。 容采嫻的眼神瞬间亮了，脸上露出了笑容，还是她的大表哥信任她！ 其他人一时没听出来者何人，只觉得不可思议，竟然有人自告奋勇找虐？！ 眾人惊愕地循声望去，却见欧兰斯把手提包放在另一张桌子上，脱了西装外套，朝他们走了过来。 小学弟见状，蹭地把手从容采嫻的手中抽回来，并立刻起身让出位子给他。 「大表哥姐夫请坐！」他鞠躬哈腰地招呼欧兰斯就座。 欧兰斯坐在小学弟让出来的椅子上，镇定地捲起衬衫袖子，把手伸到容采嫻面前。 「小嫻，」他神情自若地说道：「你放心地扎针。」 「容嬤嬤加油！」邓宇菁与卢敏妍双手握拳帮她打气。 「嗯。」容采嫻淡定地应了一声，暗自深呼吸，她一定要一次成功。 「注意，先找到穴位…，然后消毒…，好，押手…屏住气…好…」老医生在旁指导。 眾人跟着屏气凝神，教室内安静无声，所有的目光全都落在容采嫻手中的那根针上…，看着针尖快速地没入皮肤，欧兰斯的手背上的肌肉跳了一下。 「成了！？」容采嫻激动地看着欧兰斯，随即抬起头，用期待的眼神看向老医生，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 「很好，」老医生笑着说道：「小嫻，恭喜你，你成功了！」 「耶！小嫻成功啦！」眾人一起为她欢呼！ 欧兰斯牵着容采嫻穿过校园往家里走，心中正想着刚才卢敏妍她们跟他解释〝容嬤嬤〞这号人物的由来，忽然感觉到她拽自己的手臂。 「嗯？」他知道她有话要说。 「大表哥，我想请我学弟吃顿饭。」她的表情诚恳。 「怎么？」欧兰斯揶揄她道：「觉得不好意思？」 「嗯，是有点…」容采嫻难为情地点头，想起学弟手背上的红点就觉得痛。 「不过，我觉得应该是他在我下针的时候太紧张了，他一缩手然后穴位就跑掉了，不然为什么我给你扎针，一针就成功了！大表哥，你说对不对？」她越想越觉得问题不是出在自己身上。 「嗯，」欧兰斯笑着点头，回答道：「容嬤嬤说的有道理。」 第二一四章 骄傲 出乎欧兰斯的意料之外，容采嫻竟然想在生化研究中心大楼的顶楼举行婚礼！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很快地看了看两侧，这顶楼面积确实够大，但一边是光秃秃的水泥地，另一边是废气处理设备，实在不是一个举行婚礼的好地方！ 容采嫻没有听到他的回答，随即省思到自己太异想天开了，这个提议有点强人所难！ 「哎呀，」她笑着说道：「大表哥，我是随便说的…」 「回头我问冯主任可不可以借用。」欧兰斯打断了她的话。 五月底的天气已经热了，白天得要遮阳，如果是晚上就需要灯光…，他已经开始构思场地的佈置。 「大表哥，不要麻烦了，真的！」她无意带给欧兰斯麻烦和困扰。 她在风衣的束缚之下勉强转身面对他，两手环抱他的腰，仰起脸望着他，然而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大表哥，」她真挚地说道：「我们到时候来这里拍婚纱照就好，不需要在这里举行婚礼，我是说真的！」她内心忐忑不安，她不该任性。 「小嫻…」欧兰斯疼惜地唤她，欣慰她是个体贴、懂事的好女孩。 「或许我们不能在这里举行婚礼，但是…我不会让你失望。」他相信这个地点绝对不是她随便说的。 「大表哥…」她松了一口气，将脸埋进了欧兰斯的怀里，心中感触万千，低声道：「我快被你宠坏了…」 「这是我的荣幸！」欧兰斯骄傲地回应他的女孩。 大二的专业课程不如大一基础课程轻松，元旦开始，容采嫻不得不放下婚事收回心神，全力以赴地熬夜苦读，待她安然度过了期末考，这才倒在床上蒙头大睡。 等她好不容易恢復了体力、养足了精神，接着就收拾行囊，出发去参加安排在寒假里的校外服务学习课程，然而短短四天的服务营队却让她有了疑虑，自己将来是不是真的要生孩子？！ 「精力太旺盛，太调皮了！」她想到那群古灵精怪的孩子，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哦？」外婆瞄了她一眼，哼笑道：「五十步笑百步！」 「哪有！我小时候很乖的好吗！」容采嫻觉得自己被污衊了。 「嗯，」外婆想想，点头道：「也对！你只是懒惰，能躺不坐，能坐不站，就会指使外公抱着你去这里、去那里的，硬是让外公瘦了好几公斤！」 「是喔？原来我是减重班教练投胎转世的喔！呵呵呵…」容采嫻绝不承认自己是折磨人的小恶魔。 「哼哼，将来啊，我就翘脚等着看你给你的孩子做牛做马！」外婆等着看好戏。 「阿嬤，你好无情，竟然想袖手旁观！你就不怕我把你的曾孙养歪囉？」她就不信外婆坐得住。 「怕什么？」外婆老神在在地回答：「我负责督促你就好啦！老佛爷哪里需要自己动手打孩子！」骄傲地睨她一眼。 「算你狠。」容采嫻甩手往书房去寻求安慰。 欧兰斯在书房工作，不想却被她们祖孙俩的这段谈话吸引去了注意力，嘴角不觉翘了起来。 「大表哥，我来了。」容采嫻气嘟嘟地来了。 「输了。」欧兰斯将她揽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阿嬤太狡猾了。」她小声抱怨。 「呵呵呵…」欧兰斯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外婆已经练成精了，能打败她的人还真不多。 「大表哥，将来小孩给你管教吧！」她觉得自己没本事把孩子教好。 「你呢？」欧兰斯笑着问她。 「我…我负责生，然后陪他玩。」她认真地回答。 欧兰斯听了她的答案只觉得哭笑不得，想了想，说道：「也好，到时候你们就一起学骑脚踏车、拉小提琴吧！」 容采嫻觉得不妙，她似乎给自己的将来挖了好大、好深的一个坑。 ※※※ 农历新年过去，各行各业开市营业，欧兰斯与容采嫻也恢復上班上课，容采嫻趁着刚开学，拉着姐妹淘帮着她挑选婚纱公司，另一方面她们又要帮忙社团办活动，四个人忙得不亦乐乎。 不过，女孩们对拍婚纱的热情更高，先是上网搜寻资料，接着去各家勘查礼服样式，最后把筛选结果交给出钱的大爷欧兰斯核准，这才定案。 挑选婚纱这天，姐妹淘一大早就陪容采嫻先去挑选，欧兰斯与外婆下午才过来验收成果。 他们到的时候，容采嫻正在换装，邓宇菁与孟婉儿让出试衣间正对面的位子给他们坐。 欧兰斯正要跟她们道谢，试衣间的帘幕〝唰〞地一声拉开了，容采嫻穿着雪白婚纱出现在眼前。 她抬头对上欧兰斯深邃的眼神，内心既骄傲却又害羞，一双手突然不知道该放哪里… 第二一三章 宣佈 婚期决定了，容采嫻觉得自己走路都在飘，坐下来看书觉得自己听见了结婚进行曲，脸上除了笑就没有其他的表情。 她读了一会儿书，便又跑到客厅，窝在外婆身边傻笑。 「这样就乐傻啦？没出息！」外婆忍不住动手戳她的脑袋。 「呵呵…」她的脑袋顺势歪了歪，随即又贴上外婆的肩头，笑呵呵地说道：「我的眼前只有粉红色的泡泡飞来飞去，就这样飞来飞去…」她伸出食指在两人面前摆动。 〝啪〞外婆拍掉她的手，嗤之以鼻道：「那是飞蚊症！」 「还不去读书！不是再两个星期就期末考了？」外婆推开她。 「阿嬤…你怎么推开人家嘛！你不爱我囉！」她嘟着嘴提出控诉。 「换兰斯爱你，阿嬤休息一下不行啊？！去去去…去读书去！」外婆赶她走，她已经这样游魂似的游荡了一整天。 欧兰斯还在洗澡，她只能踱着脚回房间读书去了，刚刚才在客厅地板上趴下来的袜袜旋即起身跟着走，牠歪了歪头觉得姐姐今天怪怪的。 好不容易捱到星期一，容采嫻上完了第一堂课便通知姐妹淘中午老地方见，她要当面告诉她们自己的好消息。 「哦，你们都来啦！」容采嫻姍姍来迟。 「小嫻，」卢敏妍问道：「你揪团吃中饭是为哪桩？」 「我有重要的消息要宣佈。」容采嫻拿起套餐的菜单点餐先。 其他三个人互看一眼，想不出来这妞还有什么重要消息需要宣佈？该不会是… 趁她去柜台点餐，三个人小声交换意见，觉得闹出人命的可能性极低，毕竟有外婆坐镇在家，就算容采嫻敢，欧兰斯也不敢！ 等她点完了餐回到座位上，邓宇菁便要她有话快说，别吊人胃口。 「两则消息，」她笑着说道：「首先，大表哥在波士顿买房子了，我们有自己的房子住了！」她跟外婆不用再住宿舍了。 「哦？」、「噢。」三人反应冷淡，这种消息也需要大费周章叫她们出来吃饭？！ 她来回看着三个人，显然她们对这个消息没啥热情，想想也是，房子不能吃、不能穿又不能玩，而且还远在天边，她立刻释怀了。 「好吧，下一则，」她接着说道：「我跟大表哥明年五月要结婚了！」 三个人有反应了，反应却是愣怔地看着她，眼中满是诧异、惊愕，偏偏就是没有惊喜！ 「怎么提前了？不是说要等你毕业了再结婚吗？」卢敏妍看了看其他两个人，从她们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大家的想法一致。 「就不想等了咩。」她耸耸肩，坦率地回答。 「阿嬤同意？」孟婉儿问道。 「嗯哼。」容采嫻点头。 孟婉儿看了看另外两个人，既然外婆都答应了，她们其他人还有什么好替她担心的！ 「恭喜你，小嫻！」她率先恭贺。 「小嫻，恭喜你！」卢敏妍与邓宇菁也立刻笑着道喜。 「你们要去哪里渡蜜月？」邓宇菁羡慕地问道。 「你们要去哪里拍婚纱？」卢敏妍更关心美美的结婚照。 「你们结婚的日子订了吗？」孟婉儿觉得这才是重点。 对嘛，这才是她们该有的反应嘛，容采嫻满意地笑了。 「三、四月在这里拍婚纱，五月底举行婚礼，然后暑假去美国渡蜜月！」她笑嘻嘻地回答。 三个人的眼神一碰，随即异口同声道：「我们要当伴娘！」 确定了婚期，订下了五对伴郎与伴娘，没过几天就到了跨年夜。 等外婆上床睡觉了，欧兰斯与容采嫻这才穿戴好御寒衣物出门，来到他们的定情之地迎接新年的到来。 今晚强烈冷气团来袭，生化研究中心顶楼寒风刺骨，欧兰斯解开厚实保暖的长风衣，让容采嫻躲在里面，只露脑袋在外面看烟火。 〝砰、砰、砰砰砰…〞 「大表哥，」容采嫻看着远方天际五彩繽纷的烟火，说道：「这是我们一起度过的第三个跨年了耶！」 欧兰斯想要低头亲吻她的脸颊，却发现自己被风衣紧紧束缚住了，上半身动弹不得。 「嗯。」他退而求其次，伸手抚摸她的脸替代亲吻。 「冷？」他发现她的脸比自己的手冰凉。 「不冷，」容采嫻觉得很暖和，眼神一亮，她微微仰起脸笑道：「我们像不像袋鼠？呵呵…」 「小袋鼠。」他勾起嘴角，捏了捏手下的嫩脸。 〝砰砰、砰、砰砰…〞，烟火换了新花样。 「大表哥，你想在哪里举行婚礼？」她眼神晶亮地看着远方。 「说吧。」欧兰斯心中莞尔，她这样问就表示心里有想法。 「这里可以吗？」她很想在他们的定情之地举行婚礼，也想让天上的外公能看到。 第二一二章 等不及 外婆看完房屋的照片，好奇心得到了满足，随即笑呵呵地回房间睡觉去了。 她对于将来要住什么样的房屋、住哪个房间一点都不担心，更不会有任何意见，反正她只要当个配合度最高、最识相、最受欢迎的老人家就好。 外婆不在场，容采嫻舒服地窝在欧兰斯的怀里，然后反復看着那几十张照片。 「喜欢吗？」欧兰斯低头亲吻容采嫻的脸颊。 「嗯，喜欢。」她恨不得现在就能看现场，要是能住进去更好！ 「那我们就买下来。明年暑假我们去渡蜜月，然后顺道回去住几天。」欧兰斯对于明年的计画早有了腹案。 渡蜜月？容采嫻的心头一跳，转过头看着他，满眼惊讶… 「明年暑假…结婚？」她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欧兰斯亲吻她的额头，捧起她的脸。 「等你明年满二十岁，我们就举行婚礼，我不想再等了。」他第一次对她吐露自己迫不及待的心声。 然而，儘管他认为容采嫻与自己心意相通，但他仍聚精会神地凝视着她，想要穿透她的眼眸，探悉她内心深处的想法… 「呃…」容采嫻愣怔了一下，接着，喜悦从眼底绽放开来，笑容在她的脸上慢慢扩大，最后咧着嘴搂住他的脖子。 「太好了，大表哥！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等不及，嘻嘻嘻…」她太开心了！ 「啊，我要去跟阿嬤说…」她说着就要下地去找外婆。 「嘿，」欧兰斯连忙抱紧她，安抚道：「阿嬤睡觉了，明天再跟她说，乖！」他果然担心过头了，哈！ 容采嫻按耐不住内心的欢喜，回房间搂着袜袜说了结婚喜讯，说了他们的新家，那里有大院子让牠尽情奔跑、挖坑…巴拉巴拉。 当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脑海中全都是自己穿着新娘婚纱的模样，长袖、低胸露背、一字领…，她就在不停地换装中进入了梦乡。 隔天一早，耳边传来隔壁房间拉门的声响，外婆起床了！她从暖被窝里爬出来。 外婆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要去刷牙洗脸，经过容采嫻房间门口，习惯性地往门缝里瞄一眼，不想竟看见一个顶着一头乱发的人睡眼惺忪地咧着嘴对自己笑。 「唉呦…，小嫻？怎么啦？」外婆被她吓一跳。 「阿嬤，」容采嫻笑呵呵地说道：「嘿嘿，我跟你说，我跟大表哥明年要结婚了！」她还没开嗓，声音沙哑。 「啊？」外婆虽然已经心里有数，但这个时间被容采嫻突袭，还是让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我跟大表哥要在明年结婚！呵呵…」她又重复一遍。 「噢，我知道了。」外婆心神归位，这个讯息没吓到她，只在心中暗哼一声，就知道这两个傢伙等不及了！ 「那我再去睡一下，阿嬤早安。」容采嫻了却了一桩心事，舒心地鑽回被窝里继续补眠。 外婆原本打算要帮欧兰斯打头阵，但他婉谢了，趁着打电话给远在波士顿的家人祝贺圣诞快乐的机会，宣佈了他与容采嫻的喜讯，于是正聚在欧尼尔家过圣诞夜的欧凯文一家人与容敬忠夫妇，都在第一时间听到了消息，一时间，眾人又惊又喜！ 欧琳娜当下便对着电话大喊：「小嫻！我要当伴娘！听到了吗？我要当伴娘！」 欧泰德与欧莫瑞相视一笑，不用争抢，两人是当仁不让的伴郎。 「真的吗？他们明年要结婚了？！」范玉珍惊愕地看着身旁的欧凯文，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兰斯跟小嫻要结婚了！」欧凯文替大姪子欧兰斯感到高兴，终于熬出头了！ 「玲、约翰！你们听到了吗？小嫻要结婚了！」范玉珍激动地看着范玉玲夫妻俩。 容敬忠与范玉玲听到消息半天说不出话，内心五味杂陈，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乐意，他们虽然身为丈母娘和岳父，但外婆都没意见，他们除了笑着说好，还能怎样？ 「是啊，真是太好了，呵呵呵…」范玉玲握着容敬忠僵硬的手，代表回答。 「太好了！太棒了！这是我收到最好的圣诞礼物！」莫慧敏喜出望外，她一直以为自己还要再等三年才能接到喜讯！ 「日期订了吗？」欧尼尔笑得嘴都合不拢，但也没忘记问清楚婚期，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们一定要到场！ 「我们打算暑假渡蜜月，不过六月中小嫻要期末考，而且六月下旬以后天气太热，所以我想安排在五月底，那时候莫瑞和琳娜应该也放暑假了。」欧兰斯设想周到。 「五月底的时间你们可以吗？」欧尼尔大声问在座的家人。 「不行也得行！你们自己想办法请假！」莫慧敏等不及了，不许有人搞破坏！ 第二一七章 新房 该亲自送达的喜帖都发完了，许多原本没受邀的人在得到消息之后纷纷表示他们也要参加婚礼，于是基于礼貌，欧兰斯只能又再加印了几十张喜帖，向餐厅追加桌次、通知公关公司增加户外婚礼现场的座椅。 等把这些自己报名参加的宾客搞定，距离婚礼剩下两星期了。 眼看一星期之后，波士顿的亲友团的第一波人马，担任伴郎、伴娘的欧莫瑞与欧琳娜就要来了，欧兰斯与容采嫻开始收拾书房，准备佈置他们的新房。 「小嫻，你想睡床还是打地舖？」欧兰斯尊重她的意见。 「嗯…都好。」容采嫻收拾到一半就看起了她收藏的漫画书，一时间看得津津有味，对他的问话有些漫不经心。 「小嫻…」欧兰斯不喜她这样敷衍自己。 容采嫻听他的声音不对，乖觉地放下漫画，咧嘴对他笑道：「打地舖！」 「大表哥我们不要买床，太佔地方了。我啊，以后每天晚上给你铺床！」她讨好地抱着欧兰斯的手臂。 「给我铺床？」他特别强调了〝我〞。 「嘿呀，」容采嫻理所当然地说道：「大表哥就是我的睡袋，所以你睡地舖，我就睡我的睡袋！」 欧兰斯这回很好说话，眼神深邃地看了她两眼，转过头去继续把外婆筛选过的书，分类放进纸箱里。 想到这些纸箱及三个书柜要摆在容采嫻的小房间里，欧兰斯就觉得那房间太小，东西放进去之后恐怕连走路都会有困难，便想着要把那张单人床拆了竖起来。 「那张单人床…」他想告诉容采嫻自己的想法。 「别丢那张床，」容采嫻立刻打断他的话，声明道：「那是我娘家！」 外婆从房间出来就听见容采嫻说的话，立刻笑着往书房来。 「小嫻啊，阿嬤的房间给你当娘家吧！」外婆毛遂自荐。 「你那里是外婆家！我那里才是娘家！」她坚持。 欧兰斯想摸她的头，想起自己的手脏，便用手背蹭了蹭她的头顶。 「我是想把那张床靠墙立起来，这样东西才放得下。」他解释自己的想法。 外婆看了看三个老旧的书柜，层板都被书压弯了，外层贴的木皮也有好些地方剥落了，至于那些被留下来的书…，纪念价值大于参考价值，却也没必要摆出来陈列，不然将来搬家还要再收拾一回。 「别麻烦了，那些书装箱收着就好，这几个书柜都不要了吧。」外婆做出了决定。 一週之后，欧莫瑞与欧琳娜风尘僕僕地来了。 「喔喔喔喔…」袜袜首先表示欢迎，牠还记得他们呢，小葛格、胖姐姐！ 「阿嬤！我好想你！啾啾…」欧琳娜放下行李就对外婆又抱又亲。 「该我了！」欧莫瑞拉开妹妹的手，把外婆解放出来。 「阿嬤！我想你！啾啾…」他抱着外婆，并送上香吻两枚。 「好好好，乖，我也想你们啦！呵呵呵…」外婆笑得合不拢嘴。 容采嫻与欧兰斯从外面买东西回来，进门之后又是一阵热情问候。 「我要看你们的房间！」欧琳娜听说他们把书房重新佈置了，但容采嫻不肯拍照给他们看。 「那有什么问题！」容采嫻爽快地回答，接着两手一伸挡在他们前面，命令道：「先去把你们的手脚洗乾净！」 欧琳娜嫌弃地瞪她一眼，想说袜袜有没有洗脚，但还是乖乖地去洗手洗脚，通过检查，容采嫻这才拉开了书房的拉门。 印入眼帘的是一整片望不到尽头的樱花，盛开中的樱花林壁纸，而地板上铺着橄欖绿的厚地毯… 「噢…我的天啊…」欧琳娜惊讶地看着完全不一样的书房，半天说不出话来。 「哇哇哇…」欧莫瑞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哼哼哼，如何啊？」容采嫻骄傲地看着她的精心设计。 「太不可思议了！」、「太棒了！」欧琳娜与欧莫瑞衷心讚美。 「进来吧，躺下来。」她往窗台走去。 两人听话地躺在地毯上，看着淡淡蓝天白云的天花板，这时欧兰斯把外婆也让了进来，然后把拉门拉了起来。 「准备好了吗？」容采嫻问道。 「好了！」兄妹俩兴奋地回答。 容采嫻放下了窗户上的竹帘，室内瞬间暗了下来，天花板上出现了满天星斗… 「啊…好漂亮啊…」欧琳娜率先发出讚叹。 「美不？」容采嫻仰着头看着他们辛苦的杰作，满意极了。 「漂亮！」欧莫瑞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佈置确实出色，让人捨不得移开目光。 「我们自己做的。」她笑得十分得意。 萤光渐渐黯淡下来，容采嫻拉起了竹帘，欧兰斯拉开拉门，展示结束！ 「精彩！」欧莫瑞朝着欧兰斯竖起大拇指。 第二一六章 倒数计时 容采嫻开始全心全意准备期中考，欧兰斯揽下了所有婚礼筹备事宜，外婆在一旁看着他把婚事打理得井井有条，却唯独没有提过婚后住的问题，她担心他们想搬出去住却不好意思说，于是她便主动提出让他们去附近租间公寓当新房。 「为什么？」容采嫻放下筷子，竟想撵人？ 「这房子太老了，再说也住不了多久，我不想费事去整修。」外婆委婉地说道。 「干嘛整修？」容采嫻诧异地问道：「漏水不是都修好了？还有哪里有漏水？」她抬头四处打量天花板… 外婆觉得容采嫻可能考虑不周全，但欧兰斯应该不至于会忽略这么重要的问题，于是便转移目光朝欧兰斯看去。 欧兰斯接触到外婆的目光，知道这球转到了自己身上。 他看了容采嫻一眼，见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这才对外婆说道：「我们没想要搬出去住。」 他们从来不曾讨论过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容采嫻认为他们理所当然要住在这里，而他也觉得未尝不可，至于要住哪个房间…，与外婆房间隔了一条过道的书房是唯一的选择！ 「那我的房间给你们当新房。」外婆从善如流，她不会硬把人往外撵。 「不用了啦，」容采嫻老神在在地说道：「等我爸、姨丈他们回来，把书房的书柜移到我的房间，我跟大表哥睡书房就好啦！」她早就想好了。 她的目光瞟向欧兰斯，两人会心一笑，心有灵犀啊！ 容采嫻考完期中考试，他们的婚礼已经都安排好了，不但四十组婚纱照相本出炉了，就连喜帖样张都印出来了，这时距离他们的婚礼还有一个月又十天。 容采嫻把厚重的婚纱相片簿留给外婆招待到家里来玩的好友们欣赏，自己则揹着电脑去学校请同学们观赏电子版的婚纱相簿。 「这是金童玉女吧…」、「你们的表情好自然喔…」、「这是哪里？好漂亮喔…」、「这画面也太浪漫了吧…」、「这小提琴的配乐好好听喔…」、… 同学们的反应让容采嫻觉得欧兰斯加价买下那些令人有遗珠之憾的相片电子档，真是太英明了！ 「这电子相簿也是婚纱公司帮你们做的吗？」孙芷轩觉得这样的婚纱照更方便展示给人看，将来她也要这样的相簿。 「是大表哥做的，小提琴配乐也是他演奏的。」容采嫻笑呵呵地回答，她的大表哥十项全能！ 王鸣全暗自算了算，惊疑道：「这不只四十张照片吧…」 「一百张。这里面四十张是修过的，其他都是没有修过的原始档案。」容采嫻很得意，即便没有修修脸，她与欧兰斯的相片依然拿得出手。 「小嫻，你的喜帖印出来了吗？」孙芷轩问道。 「我正要拿出来呢，不过这只是样本。」容采嫻不慌不忙地从背包里拿出用a4纸列印出来的喜帖样张。 喜帖正面是两人甜蜜又浪漫的婚纱照，孙芷轩往下看内页的内容… 她一眼扫到观礼地点，诧异道：「在生化中心举行婚礼？那里有地方？」 下午在社团教室里，姐妹淘等一群人兴奋地看完他们辛苦陪拍了一整天的婚纱照成品，再看到喜帖样张，他们问了同样的问题。 「在生化中心举行婚礼？」眾人惊讶地看着容采嫻。 「中心后面的停车场！」容采嫻笑嘻嘻地揭开谜底。 「大表哥找了一家办过很多户外婚礼的公关公司来筹办。」她接着说。 「停车场？」她的学弟惊愕地看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其他人也露出惊疑的表情。 「嗯…」孟婉儿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地点、场地，点头道：「那里挺不错的。」 大家静下心想了想，随即露出了然的神情，可不是嘛！ 露天停车场的场地宽敞，地面的透水砖铺得十分平整，四周有树、有花圃围绕，而且离宴客的学人会馆中餐厅也不远，沿着校内林荫小径步行十分鐘就到了，离容采嫻家也很近。 「如果需要帮忙就说一声！」高晋热心地说道，其他人也笑着朝她点头。 「好，先谢啦！」容采嫻很开心，她有一群好朋友。 容采嫻与欧兰斯照常上课、上班，婚礼的筹备工作也同步进行着，需要邮寄的喜帖在几天前都寄出了。 「小嫻，」欧兰斯交代道：「明天下午四点你下课以后到医学院办公室找我，我们一起去给卢院长，还有郭校长、副校长他们送喜帖。」 「噢，好。」容采嫻还在欣赏婚纱照，只觉得百看不厌。 欧兰斯把明天要送的喜帖又检查了一遍，然后放进手提包里，看了一眼桌上的桌历，距离婚礼剩下三个星期了。 第二一五章 婚纱 为了当个美丽的新娘子，容采嫻听从新娘秘书的建议开始积极保养皮肤，小黄瓜、丝瓜水…，只要姐妹淘推荐有效、好用的方法，她都不厌其烦地去做，甚至想要嚐试喝美白蔬果汁，不过才喝一口就吐掉了，她实在受不了那个味道。 然而就在她二十岁生日的前一天上午，一个硕大的纸箱从波士顿越洋快递到了外婆家，送货员将纸箱搬到了门廊下，外婆等他离开找了隔壁的阿蒂过来帮忙把纸箱搬进屋里，放在客厅的过道上，她随后打电话给范玉珍，告知他们东西收到了。 当晚，欧兰斯去社团教室接了容采嫻回家，两人往客厅去向外婆打招呼，一眼就看见那个挡在过道中央的大纸箱。 欧兰斯的目光一闪，随即恢復平静，东西总算及时寄到了。 「这…这是什么…」容采嫻惊讶地看着那快要跟自己一般高的纸箱。 「小嫻，这是我们大家送你的生日礼物。」外婆既开心又感慨，她的宝贝转眼已经二十岁了，而且就要嫁人了。 「电冰箱？」她惊愕地猜测。 看着外婆与欧兰斯大力呼吸，她立刻諂媚地笑道：「不论你们送什么，我都喜欢！」 「打开看看吧！」外婆决定不跟她计较。 容采嫻仔细阅读纸箱上贴的签单，发现竟然是欧凯文寄的，她忽然意识到这份礼物的不平常！她看向外婆，外婆只是笑看着她… 欧兰斯换下西装出来，她还没打开箱子，因为这个纸箱的设计有些特别，不知到该从何处下手。 「我来。」欧兰斯接过了她手上的美工刀。 打开纸箱的顶盖，容采嫻踮起脚尖望里看… 「啊，」她惊呼道：「衣服！…是礼服！」她看到蕾丝！ 欧兰斯继续打开了纸箱的一侧，露出了里面吊掛着的六件用防尘套包装好的礼服，他从吊桿上取下了一张便条纸，容采嫻唸出范玉玲写的说明。 箱子里一套黑色男士礼服当然就是欧兰斯的，他的身材很标准，固定厂牌固定号码就对了，另外一套银灰色礼服是给外婆准备的，其馀四件都是容采嫻的… 「啊？」外婆惊喜道：「我也有！沾光、沾光！呵呵呵…」这下就不用为衣服伤脑筋了！ 欧兰斯把自己与外婆的礼服先拿了出来放在旁边，接着他拎起了容采嫻的白纱礼服，发现颇有份量，比他想像的要重很多。 「给我、给我！我去试穿！」容采嫻抱着沉重的新娘婚纱往外婆的房间走，那里才有穿衣镜。 在外婆的帮忙下，容采嫻换上了范玉玲夫妇为她挑选的白色婚纱，她低头看着胸前与裙摆上华丽繁复的刺绣、闪亮夺目的亮片、珍珠，再抬头看镜子，她觉得自己在父母的眼中绝对是小公举！ 「嘿，居然刚刚好，不用改耶！」外婆发现礼服有如量身订做，十分合身。 容采嫻踮起脚尖，裙襬依然拖地，不过只要里面穿上蓬蓬裙就撑起来了，忽然，她想起纸条上的交代… 「阿嬤，」她拉着外婆小声说道：「这件等婚礼那天再穿，不要给大表哥看见，是我妈写在纸条上的。阿嬤帮我脱下来吧，脱下来就掛你房里！」 「好，没问题。」外婆小声应和，她早就被两个女儿千叮嚀万嘱咐过了。 容采嫻接着试穿了甜美俏丽的粉橘色、艷丽娇媚的红色及清新飘逸的薄荷绿色，三件不同顏色、不同款式的礼服，并且大方地穿给欧兰斯看，让他鑑赏，无奈他对夸讚女人的装扮实在外行，除了〝好看〞、〝漂亮〞、〝很美〞之外就再找不出别的形容词汇！ 不过容采嫻不介意，因为从他那直愣愣的目光就能看出，自己在他眼中有多美丽了！ 到了拍婚纱照的这天，婚纱公司的造型师、摄影师、助理等人清晨五点半就来按外婆家的电铃，然后开始给睡眼惺忪的容采嫻梳妆打扮。 老天爷似乎也知道今天是他俩拍照的好日子，不但风和日丽阳光普照，天气不冷也不热，校园里更是一片花海，几乎所有春天开的花全都选在今天盛开，百花齐放，美不胜收。 而欧兰斯与容采嫻的出现立刻成为校园中另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路过群眾眼中流露出的惊艳与羡慕，口中的讚美与祝福，每每让两人相视而笑，他们是天底下最幸福、最甜蜜的一对新人。 一整天下来，他们取景没有遗漏校园里拍婚纱照的热门景点，也没漏掉家中的鞦韆、庭园、老榕园的巷道，日落时分，他们来到生化研究中心的顶楼。 定情之地虽然没办法成为婚礼现场，但将永远留在结婚相簿中，见证他们白头到老。 第二二一章 你在红毯的彼端等我 今日出席婚礼的宾客从大学校长、副校长、与新人熟识的教授、范崇信与外婆的徒弟们、新娘的同学、新郎的学生与同事，乃至于史太公、秦爷爷…等与范家相熟的退休老教授都到场观礼，盛大的场面超乎大家的预期。 距离婚礼预定时间还剩下五分鐘，婚礼现场响起了请来宾就座的播音，接着就看见宾客从大楼里、树荫下走出来，各自找位子坐下，现场的音量也立刻小了下来，让看惯宾客我行我素的主持人十分诧异，大叹这是她担任婚礼主持人六年来，遇过最有礼貌、最听话的客人。 「各位嘉宾，」主持人举起麦克风宣佈道：「结婚典礼正式开始，请让我们用爱与祝福迎接新人进场！」 进场音乐响起，不是大家熟知的结婚进行曲，而是克莉丝汀?派瑞演唱的〝千年之恋〞(athousandyears)… 在女歌者动人心弦的歌声中，五对身穿黑色西装的伴郎与穿着白纱礼服的伴娘从红毯起点的鲜花拱门鱼贯而出，宾客给予热烈的掌声与欢呼… 接着出场的人便是今天的新郎。 英俊的新郎欧兰斯出现在拱门之下，一袭黑色礼服让他冷峻的气质更显尊贵不凡，挺拔的身形更加高大伟岸，而当他迈开长腿，步伐沉稳地走在红毯上，宾客无不讚叹他的气宇轩昂、卓尔不群，鼓掌欢呼地更卖力而不自觉。 「大表哥帅不帅？」、「帅！」靠后段的宾客齐声高喊。 欧兰斯循声看去，认出他们是容采嫻的高中同学，还有她系上及社团里的同学，他朝他们微笑頷首，秒杀了一群人！ 新郎就定位之后，进场音乐随即换成了尚恩?菲南演唱的〝白色新娘〞(beautifulinwhite)… 容采嫻挽着容敬忠在通往婚礼现场的小径上等候进场，音乐声随风而来，其中夹杂着宾客的欢呼声、口哨声，让她也能感受婚礼现场的热闹气氛… 「准备好了吗？小嫻！」容敬忠轻轻按住容采嫻挽着自己臂弯的手。 容采嫻深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迫不急待与一丝忐忑不安。 「好了，我们出发吧！」她笑嘻嘻地回答。 「好。」容敬忠领着小嫻往前走，造型师与助理随侍在侧，帮忙照顾新娘的婚纱。 男歌者的歌声越来越清晰，茂密的树叶间隐约可见白纱飞舞，接着，缀满鲜花的拱门出现在了眼前… 一步、两步、三步…，容采嫻跟着父亲的脚步站在了红毯的起点，透过轻柔的头纱往前方望去，那熟悉的身影正站在红毯彼端等着自己！ 她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比盛开的花儿还要娇艳，迈开步子，一步步朝着欧兰斯走去，身后雪白的长婚纱在红毯上缓缓前进… 「小嫻美不美？」同学们再次高喊，「美！」全场齐声讚扬。 欧兰斯脸上温柔的笑容中透出了一丝骄傲，而容采嫻却是笑得既开心又娇羞，同学太爱闹，但这些宾客也太老实了！ 欧兰斯看着他的女孩、他的小公主、他美丽的新娘慢悠悠地朝自己走来，他情不自禁地往前一步又一步… 在证婚台前三、四公尺地方，容敬忠将容采嫻的手交到了欧兰斯的手中，与他相视一笑，无声地交换了彼此的託付与承诺。 容敬忠往观礼席就座，容采嫻转头看欧兰斯，轻声问道：「大表哥，我漂亮吗？」 「最漂亮的。」欧兰斯低声回答。 新郎与新娘来到证婚台前，主持人请证婚人丁姿仪博士出场。 「身为新人的长辈，我代表双方家人向各位致上十二万分的谢意，感谢各位的光临。」外婆鞠躬致意，宾客报以掌声回应。 「咳咳，」她清了清喉咙，正经八百地说道：「本人非常荣幸能担任这场婚礼的证婚人，不过，捨我其谁呢？我不但亲眼见证这份爱情生根发芽，还在里面扮演了不可或缺的电灯泡角色！」宾客一阵哄笑。 「〝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我们能在一起〞，〝sugar,yesplease,won'tyoucomeandputitdownonme〞，我都能朗朗上口了，噢，谢谢大家的掌声！」她的唱作俱佳赢得热烈回响。 「兰斯、小嫻，」她认真地说道：「恭喜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在未来的日子里，你们要相亲相爱、互敬互谅、相互扶持，携手建立幸福快乐的美满家庭。在大家的见证之下，我以证婚人的身分宣佈，新郎欧兰斯与新娘容采嫻结为夫妇，祝你们白头偕老、永浴爱河！」 第二一九章 前一天 婚礼前一天下午，公关公司运来大批的器材准备佈置婚礼现场，同时也派了他们户外婚礼的现场导演、主持人、助理等人来进行婚礼彩排，而到场参加彩排的人员除了亲友团全体，孟婉儿等伴娘、伴郎，担任招待的陈雅芳与宋秀娟也全员到齐。 主角、配角及观眾按照导演指挥把婚礼的过程及动线全部走了一遍，彩排顺利结束，接着欧兰斯请所有的人去吃石板烤肉，最后约定好了隔天集合的时间才解散。 欧泰德与艾达决定跟着欧莫瑞兄妹去逛街购物，因为艾达是第一次来这里，而他俩参加完婚礼隔天就要搭机返美了，所以现在不去也就没时间了。 「阿嬤，」欧兰斯牵着容采嫻的手，对外婆说道：「我们送爸妈他们回旅馆。」 「去吧、去吧！我跟凯文送妈回家。」范玉珍一手挽着外婆，用另一隻手朝他们挥了挥。 欧兰斯让容采嫻伴着容敬忠夫妇走在一起，他则与自己的爸妈走在前面。 「小嫻紧张吗？」范玉玲揽着容采嫻的肩膀。 「嗯…」容采嫻想了想，回答道：「还好，有一点吧！呵呵…」不知道是兴奋多一点，还是紧张多一点？ 「当年我跟你爸结婚的前一天晚上，我几乎都没睡觉。」范玉玲瞄了容敬忠一眼，眼神满是娇羞与甜蜜。 容敬忠对上她的眼神，朝她笑了笑，他依然记得那天她上妆前脸上的黑眼圈，但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刚值完夜班，两眼都是血丝。 「唉，」范玉玲叹了口气，搂紧了容采嫻，语重心长道：「小嫻，我真捨不得你这么早嫁人，你还这么小、这么年轻，很多事情都还没经歷过…」 「我经歷过的别人也没经歷过！」容采嫻一句话就堵了回去。 她向来不是尖酸刻薄或与人针锋相对的人，更不会出言不逊顶撞师长，但面对爸妈，她就是忍不住有话直说，儘管她可以说得更婉转！ 感觉到范玉玲的身体僵了一下… 「大表哥陪我从高三一路走到现在，你跟姨妈、外婆、大伯母、琳娜不就都没经歷过！」她终究还是把话给圆了回来。 范玉玲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是自己想多了。 「说的也是！」她笑着回答。 「不过，」她面露遗憾地说道：「我跟你爸本来是想你大学毕业以后可以跟我们住一阵子，…然后再送你出嫁。」 她本想说他们夫妻想弥补对女儿的亏欠，但她害怕听到女儿说出拒绝的话，因此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容采嫻睨了爸妈一眼，她愿意接受他们想要弥补自己的诚意，但就不想乾脆爽快地说出来。 「那有什么，」她口气傲娇道：「以后有的是机会聚在一起，除非你跟爸拦着不让我回娘家！」 「怎么会！」范玉玲喜出望外。 「小嫻，」容敬忠意气风发地说道：「你随时想回家都行。我们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一副我们家的钥匙，等一下就给你。」 「好啊！」容采嫻欣然接受。 欧兰斯听到了那声响亮的〝好啊〞，回头一瞥，却见容敬忠伸手摸着容采嫻的头，范玉玲则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当晚，容采嫻没机会与欧兰斯多做交谈就被外婆拎着去睡觉了，她今晚跟外婆睡。 外婆顺了顺容采嫻的头发，笑着说：「这下开心啦？」 「嘻，还是阿嬤了解我！」容采嫻笑嘻嘻地抱着外婆的手。 「小嫻哪，」外婆语重心长地说道：「结婚以后，兰斯就是跟你最亲密的人，遇到事情你们要一起商量着解决、一起分担，你不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兰斯，不然他一旦很累、很烦，脾气就会不好…」 「然后我就该遭殃了！」她点着头主动说出自己的下场。 「知道就好。」外婆很欣慰，她的宝贝就是聪慧！ 「还有啊，你还在读书，三年级课很重，四年级又要实习，所以别急着要孩子，知道吗？」外婆也跟欧兰斯提过这件事，只不过没说得这样白。 「嗯，知道。」她觉得大肚婆的样子还是别出现在校园里吧，自己的名声已经够响亮了！ 「你们要是没把握，那就让兰斯自己睡书房，你继续留在娘家住！」外婆提出警告，她愿意为这事当回坏人。 「噢，阿嬤，大表哥是医生，他一定有避孕撇步的，安啦！安啦！」她才不要跟欧兰斯分开睡呢。 她闭上眼睛蹭了蹭枕头，叮嚀道：「阿嬤，别说话了，快睡觉，不然明天就不美丽了！」 容采嫻把自己在婚礼上该做的事想了一遍随即安然入睡，倒是旁边的外婆失眠了，好不容易瞇了一下就听见闹鐘响，该起床了！ 第二一八章 到齐了 举行婚礼的三天前，容采嫻与欧兰斯照常出门上课上班，而范玉珍夫妇、范玉玲夫妇、欧尼尔夫妇及欧泰德未婚夫妻则搭乘了同一班飞机飞抵国门。 外婆家住不下这么多人，因此他们早早商量好，让欧兰斯在欧尼尔夫妇上回投宿的旅馆，也就是大学旁边招待学人的旅馆，订了四个房间。 一行人办妥住房手续、寄放了行李随即往外婆家来，大家一见面就热情地相互问候、互道恭喜，家中洋溢着一片欢乐喜庆的气氛。 「我要去参观新房！」范玉玲迫不急待要参观欧琳娜口中那〝不可思议〞的新房。 「等等，」欧琳娜把一群人拦在书房门口，扬声道：「小嫻有交代，要先检查你们手脚有没有洗乾净！」 「绝对比袜袜乾净，快让开！」范玉珍立刻呛声。 「好吧！小嫻，我尽力囉！」欧琳娜狡黠一笑，决定放行。 纸门一拉开，果然引起一阵惊呼、讚叹，整面墙的立体樱花林美景真真震撼人心，而当满天星斗出现在眼前时，躺在地毯上的眾人全都愣住了，一时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内心的触动。 「一定是小嫻想出来的花样！」范玉珍十分肯定。 「当然！」范玉玲无条件支持自家宝贝女儿。 感觉到容敬忠握紧了自己的手，她会心一笑，自己说出了他的心声，他们的女儿是最棒的！ 「这一定是兰斯做的！」欧尼尔对儿子的个性还是很了解的，凡事都喜欢动手实作。 莫慧敏拍了拍他的手，认同他的看法。 「毫无疑问！」欧凯文肯定欧兰斯对容采嫻的宠爱、纵容是无底线的，她想要天上的星星都给她摘回来了！ 「泰德，」艾达轻声唤道：「我喜欢…」 「没问题，如你所愿。」欧泰德紧握她的手，耍浪漫，绝对不能让老哥专美于前！ 阵容坚强的亲友团到齐了，他们除了要帮忙打理婚礼的琐碎杂事之外，当然还要打理好自己，让自己在婚礼当天能够容光焕发、精神百倍，于是简单吃了午餐，女士们便去剪发、烫发、染发、做脸打理门面，男士们理完发则去享受专业舒压按摩以消除疲劳！ 当容采嫻下课回到家时，家里竟然只有外婆和袜袜在！ 「这些人只顾自己美丽，也不等我回来就跑了！哼！一群没良心的人！」容采嫻大声谴责。 「阿嬤，」她嘟着嘴说道：「我们等大表哥回来就去吃好吃的，不带他们去！」 「他们的红包…你到手啦？」外婆不动声色地问她。 「啊！对齁！」容采嫻如梦初醒，他们几位可是出手大方的财神爷！ 「笨！」外婆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说道：「等你拿到他们的红包，就该分一半给我！」 「矮牙，」容采嫻上前搂住外婆的肩膀，諂媚道：「阿嬤，我跟你是什么交情，分什么你我呢？你说是不是？嘿嘿嘿…」 「小气鬼！」外婆戳她的脑袋，眼底满是宠溺的笑容。 这时袜袜忽然竖起耳朵跑去玄关警戒，她们知道有人回来了，没一会儿就听见开门的声音。 「我就跟你说这个顏色适合你，竟然敢怀疑我的判断？」范玉珍人未到声音先到。 「我就没染过这个顏色嘛！你是要怎样？」范玉玲的声音接着响起。 「婚礼那天也这样捲就很好看。」莫慧敏不知道在夸讚谁。 容采嫻推开纱门，站在门廊下欢迎她们。 「姨妈！妈！大伯母！艾达！琳娜！」容采嫻笑嘻嘻地喊人。 等她们稍稍靠近，她随即回头大喊：「阿嬤快出来助阵，有美人大军打上门啦！」 「哈哈哈…」三位女士个个眉开眼笑。 「小嫻！新娘子快来给姨妈抱抱！」范玉珍展开双臂抱住容采嫻。 「小嫻…」范玉玲慢了一步，只能拉着她的手。 「我们小嫻越来越漂亮啦！」莫慧敏怎么看怎么满意自己大儿子的小媳妇，漂亮又讨人喜欢。 到了傍晚，男士们在巷口遇到下班返家的欧兰斯，于是等他们回到家，所有的人总算到齐了，然后大队人马开拔去他们将要举行喜宴的学人会馆中餐厅吃晚饭，吃完饭，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返回外婆家。 家里地方有限，因此，六个大男人霸佔了客厅聊工作，外婆、范氏姐妹与莫慧敏聚在外婆的房间聊婚礼的细节，容采嫻、欧琳娜与艾达则窝在容采嫻的房间里聊婚纱、看婚纱电子相簿，家中整晚欢声处处，热闹非凡。 还剩下两天就要举行婚礼，但欧兰斯与容采嫻却都还要上班上课，所以欧尼尔等人揽下了所有婚礼的杂事，反正人多好办事，一人分一项也就搞定了。 第二二五章 新婚夜 吃完晚餐，骆非凡再次道贺之后便提出告辞，容采嫻与他道别完，甫一回头就看见欧泰德对自己笑得好明媚。 「美丽的小嫻大嫂，嘿嘿嘿…」欧泰德讨好地说道：「我可不可以跟你借一下兰斯，一小会儿就好，很快就还给你！」 「嗯…」容采嫻仰起脸看向欧兰斯，心里有点挣扎，坦白说她一点都不想出借她的新郎、她刚出炉的老公，但人家都叫她大嫂了… 「小嫻，」欧兰斯低下头，抚着她的头，说道：「泰德想跟我讨论他的论文，要不…你趁这段时间带艾达、琳娜去逛夜市，我给你钱，看到喜欢的东西，你就买给她们，也买给你自己。好不好？」 「好吧，」容采嫻勉为其难答应道：「谁叫我是大嫂呢！」 容采嫻收好欧兰斯与范氏姐妹给她的一大叠钞票，随即领着欧琳娜、艾达与欧莫瑞欢欣鼓舞地逛夜市去了，欧兰斯目送他们离开便跟着欧泰德上楼，到他的房间去讨论他将要发表的论文，欧尼尔、欧凯文与容敬忠也闻讯加入，范氏姐妹与莫慧敏则陪外婆回家，顺便在外婆家聊天。 「兰斯他们暑假要去美国渡蜜月，阿姨也一起去吧，到时候也好挑傢俱。」莫慧敏对外婆说道。 「唉呦，我想到来回两趟要长时间坐飞机就害怕，这回我可不去了！傢俱让小嫻他们挑就好，我相信他们的眼光。」外婆掛出免战牌。 「妈，你放心把房间交给小嫻佈置？你就不怕将来要睡在森林里？」范玉珍提醒她。 「欸，那是樱花林！」范玉玲郑重申明。 「说到这个，我才想起来，小嫻他们怎么想到用樱花和星星来佈置新房啊？」莫慧敏很好奇，但始终没机会问。 「那樱花林是他们那次去玉山玩的时候看到的风景，天花板上那些星星也是他们在山上看到的。」外婆回答。 「哈，」范玉珍笑道：「那可千万别让他们去动物园，不然回头就要跟猩猩、猴子住一起了！哈哈哈…」 她们说说笑笑直到外婆开始打呵欠，范氏姐妹与莫慧敏才离开，期间欧兰斯与容采嫻都还没回家。 等她们三人回到旅馆便直接先去敲欧泰德的房间，是欧莫瑞来开门。 「你们回来啦？小嫻她们呢？」莫慧敏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容采嫻。 「她们在隔壁，约翰姨丈他们的房间。」欧莫瑞回答。 于是三个人转移阵地到隔壁房间跟女孩们待在一起，看她们买的东西、聊天，到了十一点半，莫慧敏先撑不住回房休息，接着范玉珍也熬不住，回房去睡觉了。 过了午夜十二点，范玉玲、容采嫻、欧琳娜与艾达也开始呵欠连天，但隔壁的男士们却还没有散场，范玉玲便让她们先睡，等欧兰斯他们结束之后再叫醒她们。 隔壁房间几个男人叫了两回咖啡，而他们终于在第二壶咖啡见底的时候结束了讨论，欧泰德看了一眼时间，不觉吓一跳，竟然已经凌晨两点了。 「嘿嘿，抱歉啦！兰斯…」他坏了他哥哥的新婚之夜。 欧兰斯拍了拍他的肩头，眼神犀利，语带威胁地对他说：「你一定要成功。」 「遵命！」欧泰德立刻立正站好。 眾人各自回房，欧兰斯与欧莫瑞跟着容敬忠回隔壁房间，他俩要接容采嫻、欧琳娜回外婆家。 艾达坐在沙发上打盹，听见动静就醒了，跟他们道了晚安便先离开。 「小嫻，起来吧，我们回家了。」欧兰斯坐在床边温柔地唤醒容采嫻。 「嗯…大表哥…来了…」容采嫻眼睛睁不开，只咧着嘴笑。 四个人转进巷口，便听见袜袜的叫声，随即加快脚步往家里赶。 待欧兰斯洗完澡回到书房，他们的房间，里面的雪花圣诞树小夜灯亮着，容采嫻躺在地舖上没动静，似乎已经睡着了。 袜袜倒是没有侵佔他的铺位，睡在容采嫻另一侧的地毯上，听见他进来，牠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便站了起来，前后脚拉筋完，便甩着尾巴踱出了书房，夜巡去了。 牠后脚踏出了房间，欧兰斯立刻闔上拉门，速度之快，差点就要夹到牠的尾巴！ 欧兰斯翘着嘴角躺在容采嫻身边，看着她姣美的脸庞，忍不住伸手抚摸，凑上去亲吻她的额头… 「大表哥，生日快乐！」容采嫻没睡熟，但久没开口，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欧兰斯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心里、身体里那要熄不熄的火苗立刻窜出熊熊火焰！ 「甜心，我可以拆我的生日礼物了吗？」他的手已早一步在礼物身上进行巡礼。 「快拆吧，礼物等得都快发芽、长蘑菇了！」容采嫻闭着眼，抿着嘴笑。 第二二四章 汤匙 容采嫻原本只想躺下来跟欧兰斯说说话，哪知道身心一放松，立刻就被浓浓的睏意征服了。 欧兰斯轻抚着她的头，感觉到她均匀绵长的呼吸，惊讶她已然熟睡，可见今天的婚礼真把她给累坏了。 他怜惜地望着眼前的姣美脸庞，细细打量她精緻柔美的五官，默默在心中刻划她恬静的睡顏。 看着她光洁柔亮的肌肤，想到这些日子她勤奋不懈地护肤，他忍不住轻抚她的脸颊，果然柔滑细嫩更胜以往，他暗自决定，为了她的健康与美丽，以后不但要督促她吃青菜，还要督促她勤做保养！ 当视线向下落在那微微嘟起的小嘴上，他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柔软微温的唇瓣让他流连忘返… 「嗯…」她闭着眼睛囈语道：「大表哥…」 「我在。」他轻声应道，摸她的头，安抚道：「乖，睡觉。」 「哼…」 这时忽然响起鼻子出气的声音？！ 这声音既不是自己也不是容采嫻发出来的，那就只有…袜袜了，不知牠是不满他的偷香行为？抑或是忌妒他的铺位？ 他莞尔一笑，闭上眼睛心满意足地陪他的娇妻休憩… 七点前，欧兰斯把容采嫻唤醒，然后与外婆一起去吃晚餐，而欧琳娜邀了骆非凡一起来。 容采嫻飢肠轆轆，跟大家打过招呼便迫不急待地去取菜用餐，当她正享受着烤牛肉的鲜嫩多汁，两根甘蓝菜无预警地降落在她面前的盘子上，她的肩膀立刻垮了下来。 「结婚纪念日不能放假一天吗？」她哀怨地望着欧兰斯。 「庆祝，但不放假。」欧兰斯淡定地回答。 这时，范玉珍来到欧兰斯身边，一手按住他的肩头，说道：「新郎，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让我们闹洞房，二是老实交代你的追妻实录，选一个吧！」 其实，大家对他把妹过程好奇极了，因为据外婆透露，他很会讨人欢心呢！而他们一致认为他做过的事绝对不只容采嫻在婚礼上说的那些，现在不逼他说出实情来，更待何时！ 眾人兴味盎然地看着他，等着他做出选择… 「嗯，」欧兰斯镇定如常地放下筷子，说道：「二！」他们才不玩无聊的整人游戏。 他竟然接招了！眾人眼神一亮，立刻聚精会神地看着他，洗耳恭听。 他待要开口，范玉珍把事先藏在身后的乾净汤匙拿出来，举到他面前，说道：「麦克风！」 看了范玉珍一眼，他二话不说接过汤匙，煞有其事地握在手里，彷彿它真是一支麦克风。 「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成功。」他神情自若地看着大家。 「十八年前，我用一口蛋糕在小嫻的生命中註册。」他看着容采嫻娓娓道来，眾人露出感动的神色。 「十五年后，」他认真阐述道：「我用了三年的时间与心力，加入无数包的乖乖、数不清的炸鸡排、冬瓜茶、蛋糕来培养小嫻对我的好感，加入各种蔬菜让她把我放在心上，再添加糖果、唱歌、拉琴、烟火、跳舞、盪鞦韆催化，让她开心，用陪伴与关怀加温她对我的信任。我用实际行动让她看见…我爱她的真心。」 他挑起眉头，得意地一笑，说道：「最后我得到了〝yes〞！」 大家脸上笑着，眼中却有着复杂表情，明明是浪漫的事，可怎么听起来像是一件微生物培养，或者是什么发酵的实验报告？！ 「大表哥…」容采嫻娇羞地朝他笑，甜蜜的回忆啊，都是！ 「呃…很精采。」范玉珍一时词穷。 她接了汤匙，越过桌面递到容采嫻面前，说道：「新娘子，说说得奖感言吧！」 容采嫻愣怔了一下，随即大方地接下汤匙。 「麦克风测试…，喂喂…」她装模作样地敲汤匙取悦了大家。 「大家好！」她笑盈盈地向眾人挥手打招呼。 「今天能荣获这独一无二的大奖，本人深感荣幸。」她笑嘻嘻地说道：「嫁给大表哥，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没有之一！最亲爱的家人能出席我们的婚礼、给我们祝福，是天底下最开心的事，没有之一！」 「接下来…噢，」她想了想，笑着说道：「我要感谢爸妈生下我，外公、外婆照顾我长大，感谢公公、婆婆生下大表哥，感谢姨妈和姨丈疼爱我，泰德、艾达、莫瑞、琳娜与雷伊对我们的关心与支持，感谢所有爱护我们的人和袜袜。最后我要感谢大表哥慧眼独具，看出我是旺夫、旺子、旺家的好妻子潜力股！我一定不会辜负大家对我的期望，我会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谢谢大家！我们的喜悦是属于大家的！」 眾人反应热烈，就连邻桌的陌生客人也笑着掌声鼓励。 作者有话说：祝大家感恩节快乐！ 第二二三章 喜宴 新人退场后，宾客跟随着指引气球，一路沿着校园里的绿荫小径缓步前行，途经当季盛开的花树阿勃勒，眾人眼前一亮，立时体会到那缀满枝头宛如瀑布倾泻而下的金黄色花穗带来的惊喜与幸福。 即便抵达了喜宴地点，眾人却仍心系那片撼动人心的黄金雨，有感而发地讚叹新人的用心与细心安排。 宾客陆续到场，接待人员与亲友团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座位表带位，郭庆辉校长则亲自率领副校长、院长们与冯嘉昇一起招呼年迈的老教授们就座，现场人多却井然有序。 就座的宾客也没间着，大家全都被大萤幕上的投影片吸引住了目光，那是新郎、新娘的成长过程与婚纱相簿，当出现容采嫻的童年照片时，现场笑声不断，不只因为她可爱模样，还因为每张照片都有詼谐逗趣的文字说明或独白。 投影片播完一轮，欧兰斯与容采嫻刚好进场，席开三十桌且座无虚席的餐厅大堂里响起热烈的掌声与欢呼。 郭庆辉校长、卢宽维院长与冯嘉昇主任在外婆力邀之下，先后上台致词。 不知是否因为受到外婆的幽默风趣感染，郭庆辉开口便说他要带老婆去欧兰斯他们拍婚纱照的景点约会打卡，还要去那黄金雨小径散步，到时候万一与谁不期而遇，请当作不认识。 卢维宽说医学院的帅哥娶美女，肥水不落外人田，自家栽花自家香，呼吁院内适婚男女效法之，他会有实质奖励，详情请见贺礼。 冯嘉昇则说考虑让生化研究中心与餐厅联手经营户外婚礼，为中心赚取业外收入，并请在座的郭校长别眼红，事成之后定会让学校分一杯羹。 三人致词趣味横生，全场宾客乐不可支。 压轴的欧尼尔与容敬忠举杯向宾客致谢，并祝贺新郎与新娘百年好合！ 开席后，容采嫻还没吃几口菜就被告知要准备敬酒，她只能放下筷子与欧兰斯一起跟着外婆及双方家长逐桌敬酒。 容采嫻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发现酒杯里是红葡萄汁不是红酒，然而三十桌绕下来，她一不小心就灌了满肚子的果汁，最后在范氏姐妹的帮忙下去洗手间解决了生理问题，然后才安心地站在餐厅门口与欧兰斯一道送客。 送走了所有的宾客，外婆与欧兰斯随即与餐厅结帐，餐厅经理特地包了一个红包给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容采嫻，祝她与欧兰斯新婚愉快！ 喜宴完美地画下了句点，全家十几口人没有立刻解散，他们一路拍照、赏景，走走停停回到那树荫小径，结果遇上许多跟他们一样来拍照、赏景的宾客，而大家都对今天的婚礼安排讚不绝口，尤其是这条小径。 「这条路径可是我跟大表哥发现的秘境喔。」容采嫻甜蜜地瞅了欧兰斯一眼。 「知道你很用心，新娘子！」范玉珍笑着打趣她。 「你们不觉得很棒吗？」容采嫻疑惑地扫了眾人一眼，最终看向欧兰斯。 「以后发现好东西都不要告诉他们。」欧兰斯寧愿与容采嫻独享。 「好。」容采嫻笑逐顏开，夫唱妇随是家训！ 约好七点在旅馆的自助餐厅吃晚餐之后，大家便返回各自的住处休息。 外婆简单梳洗后上床小憩，容采嫻则花了将近两个小时卸妆、洗脸、洗头、洗澡，等她最后从浴室出来，只觉得脱了一层皮，而且又累又饿。 她坐在书桌前吃乖乖充飢，袜袜在旁流口水，欧兰斯则给她吹乾头发。 「当新娘好可怜，连饭都没得吃。」她想到那桌无缘的好菜就捶心肝。 欧兰斯关了吹风机，把她的头发拢在手中再梳了一遍。 「嗯？琳娜和莫瑞呢？」容采嫻突然发现家里好安静。 「他们出去了，雷伊来了。」欧兰斯回答。 「雷伊…，那莫瑞干嘛去当电灯泡？」她还是希望欧琳娜能与骆非凡在一起。 「休息一下？」欧兰斯没兴趣管别人的情事，只担心她疲惫。 「好啊。」她想到可以跟欧兰斯躺在一起，心情顿时亮了，其他的事全都拋诸脑后。 欧兰斯转身要去拿垫被。 「等等，」她转身拉住他的手，笑嘻嘻地说道：「我来，我来。」 她擦了擦手才去拉开柜子的拉门，把放在下层的崭新双人垫被拉出来摊平，然后再取出一对崭新的枕头放好，袜袜绕着垫被找机会。 「大表哥快来吧。」她先躺好，拍拍旁边的枕头。 欧兰斯抢先袜袜一步在她身旁的铺位躺下。 「闭上眼睛。」他想抚她的背，却摸到趴在她身后的袜袜，只能改摸她的头。 「好。」容采嫻心满意足地抱着他的手，上下眼皮一闔，转瞬间就睡着了。 第二二八章 靠山 欧兰斯看着容采嫻熬夜读书、写报告，内心里天人交战，当他看见那双漂亮灵动的眼眸中竟有血丝，感情瞬间就战胜了理智。 「你专心准备考试。」欧兰斯神情肃穆地吩咐。 「噢…大表哥，你真是我的靠山啊！」容采嫻转头抱住他的腰，觉得自己得救了，要写完那篇报告至少要花她两天的时间啊！ 「嗯，快吃饭！」他抚摸着紧贴在自己肚子上的脑袋。 「好。」她笑嘻嘻地仰起脸看他，鼻子有点酸，他的影像竟有点模糊。 容采嫻不眠不休地苦读，等她终于熬过了最后一堂考试，她觉得自己走路回家都像是一场梦，两条腿下意识地往家里移动。 外婆在厨房听到袜袜兴奋的叫声，不用猜就知道是容采嫻回家了，她笑了笑，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来，把水注入淘好的米中，然后再放进电锅里开始煮饭，又检查了一下炉子上的香菇鸡汤。 「我回来了…」容采嫻有气无力地打招呼。 「小嫻，回来啦！」外婆从厨房走出来。 「阿嬤，别叫醒我。」容采嫻拖着背包走进她的娘家，连袜子都没脱就直接倒在床上。 「欸，小嫻你睡…」外婆本想提醒她走错家了，但看她已经快要垮了，随即改口道：「阿嬤不叫你，你睡吧！」 容采嫻脑袋空空又昏昏沉沉，头沾枕立刻就睡得不醒人事！ 感觉到小腹涨，她慢吞吞地从地舖爬起来，像游魂似的走出房间去上厕所，从厕所出来，眼睛半闭着回到娘家床上，躺下继续补眠…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跟她说话，然后还摇摇晃晃坐了车… 当她再次有了神智，鼻息间是香菇鸡汤的香味，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她勉强睁开眼睛，就看见一碗鸡汤出现在枕头旁，香味四溢… 「喝点汤再睡。」欧兰斯坐在她旁边的地毯上。 「嗯…」她的肚子确实饿了，但她不想起来，也起不来。 「起来喝汤。」欧兰斯摸她的头。 容采嫻闭着眼睛呢喃道：「我…没有力气…抵抗…地心引力…」 她说完便微微张开嘴，接受餵食。 听到一声轻笑，接着她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扶着坐起来，依偎在她熟悉的怀里… 「张嘴。」欧兰斯说道。 容采嫻闭着眼睛喝了一碗鸡汤，心满意足地笑了。 欧兰斯拿了纸巾给她擦嘴，最后亲了她一下，温柔地说道：「睡吧。」 等容采嫻睡饱了，恢復神智开始在家中各处出没，已经是两天后的事。 週五傍晚，容采嫻精神饱满地送外婆出门去吃寿宴，稍后又神采奕奕地站在玄关迎接欧兰斯回家。 「大表哥回来啦！上班辛苦啦！啾！」她笑嘻嘻地往欧兰斯脸上亲了一口。 欧兰斯礼尚往来，给她一个轻吻，揶揄道：「可以抵抗地心引力了？」 「嘿嘿，」她心虚地笑了笑，接着便諂媚道：「大表哥，谢谢你，要不是有你这座靠山，我这次期末考铁定要完蛋！所以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哦…」欧兰斯若有所思地睨她一眼，抬脚往书房走。 「呵呵呵，」她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准备了烛光晚餐！」 「主菜是？」欧兰斯笑着问她。 「你要吃牛肉？或者猪肉？」容采嫻神秘兮兮地让他点菜。 「牛肉。」欧兰斯觉得其中有诈，但一时猜不出来。 「好的，你慢慢换衣服，十分鐘之后，我们餐桌见！」容采嫻乐呵呵地转身往厨房去了。 十分鐘之后，欧兰斯摸黑来到餐桌旁，三支红蜡烛与一碗牛肉泡麵正等着他，容采嫻吃的是猪肉口味。 ※※※ 一週之后，欧兰斯与容采嫻整装出发，他们要先在波士顿住一个星期，然后再搭邮轮渡蜜月。 欧莫瑞一早到机场接机，将他们送到欧尼尔家，而容采嫻放下行李就兴致勃勃地拉着欧兰斯去隔壁看他们的家。 两人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绕了一圈，最后回到一楼的客厅。 容采嫻站在空旷的客厅里环视四周，总结道：「这房子真大！比照片上看起来大多了！」 「因为照片里有傢俱。」欧兰斯解释道，他很满意原屋主的装潢风格，而且保养得很好。 「以后我要随身带个扩音器，」容采嫻两手放在嘴边喊道：「大表哥…哥…哥哥…，小嫻找你…你…你你你…，听到请回答…答答答…」 欧兰斯笑着将她揽到自己面前，说道：「小嫻，有阿嬤、袜袜，以后我们多生几个孩子，三个、四个，你就不会觉得这房子大了。」 「嗯，也对，生四个就可以把房间都填满了，呵呵，大表哥，就靠你囉！」容采嫻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紧实的臀部。 第二二七章 回娘家 欧泰德与艾达下午一点鐘就要啟程去机场，于是大家便约好在旅馆一起吃早午餐。 外婆、欧琳娜与欧莫瑞准备妥当，却等了十分鐘，欧兰斯与容采嫻才姍姍来迟。 「你们在做什么啊？」欧琳娜不耐烦地抱怨。 「抱歉，都是我的错！走吧！走吧！」容采嫻笑呵呵地道歉。 待她一转身，欧琳娜的眼睛立刻亮了！她绑的不是马尾，而是非常漂亮的蜈蚣辫！ 「你的发型好漂亮喔！」欧琳娜没想到她竟有双巧手！ 「好看吧！」容采嫻得意地一笑，说道：「嘿嘿，是大表哥帮我编的！」 「谁？」欧琳娜与欧莫瑞异口同声。 「呵呵呵，」外婆拍了拍欧琳娜的背，许诺道：「等一下阿嬤给你编！」 外婆说完，仔细看了看容采嫻的后脑杓，嗯，不得不说…，欧兰斯这手艺还真不错呢！ 从外婆家出来，欧琳娜与欧莫瑞一左一右挽着外婆走在前面，欧兰斯牵着容采嫻走在后面，欧兰斯看起来春风得意，容采嫻的脸上更是洋溢着明媚甜美的灿烂笑容。 欧琳娜回头看了几眼，忍不住说道：「真让人羡慕…」 「琳娜，」外婆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你有一天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不必羡慕他们。」 欧琳娜想到骆非凡…，她甩了甩头，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还是先做朋友就好！ 「阿嬤，」她凑近外婆，压低声音问道：「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噢！」 欧莫瑞拍了一下她的后脑杓，要她别乱问。 「哼，」她瞪了哥哥一眼，改口道：「不知道昨晚美好的事发生了没？」她好奇得要命。 外婆笑而不答。 她虽没听见书房里的动静，但早上看袜袜被赶出来就知道，哼，那两个傢伙铁定没虚度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 婚礼隔天送走了欧泰德与艾达，并归还了向婚纱公司租借的伴娘与伴郎礼服等物件，第二天欧兰斯与容采嫻一起去办妥了结婚登记，第三天晚上，容敬忠出面邀请在婚礼当天帮忙的伴娘、伴郎与招待等人出席新娘的回门宴。 到了第四天，亲友团所有成员搭机返美，到此，婚事终于告了一段落，外婆家再度恢復往日的安寧。 然而，还剩下十天就要开始期末考了，容采嫻宣佈要闭关读书。 「大表哥，我回娘家了，得空会来看你的，请勿掛念！后会有期！啾！」容采嫻在欧兰斯嘴上亲了一口，扭头就抱着几本原文书与笔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书房。 外婆坐在客厅看电视，看她经过便叮嚀道：「小嫻，少熬点夜啊！」 「唉…」容采嫻长叹一声，「谢老佛爷关心，小嫻子尽量！」她说完便闔上了房间的拉门，袜袜也被关在门外。 外婆把电视音量调到最小，唯恐吵到她的宝贝读书。 这时，欧兰斯来到客厅，坐在外婆旁边的沙发上。 「阿嬤，我们要去一个月，您真的不考虑一起去吗？」欧兰斯轻声询问外婆。 「我真的不想跑这一趟，反正再过两年就要搬过去了，而且大家才刚见过面，你们去就好，我留下来看家。」外婆笑着回答。 「好吧。」欧兰斯也不勉强，他相信外婆说的是真心话。 「兰斯啊，」外婆笑着问道：「我听说房子已经在装修了？」 「楼上五间浴室和所有的地毯已经先拆了，其他的部分要再斟酌，不会全部重新装修。」欧兰斯心中已有成算。 「您的卧室想要怎么佈置？」他想让外婆住得舒适。 「嗯，我还是比较喜欢〝传统〞的卧室风格，床垫硬一点，地板或地毯都好。不过，若是能躺在床上数星星也不错，呵呵…」外婆含蓄地说了自己的意愿。 欧兰斯莞尔一笑，应道：「我知道了。」 自期中考之后，因为婚礼事多，儘管容采嫻每堂课都去上了，但她课前既没预习，课后也没复习，学期末该要缴的报告也只开了一个头便搁置了，于是，她自回了〝娘家〞开始，除了如厕，她足不出户，连饭都是外婆用碗装好了饭菜送进去给她吃的。 「…引用…博士…的临床实验数据…」容采嫻正在赶报告，两眼紧盯着电脑萤幕，口中唸唸有词。 欧兰斯隔天下班回家，端了一碗鸡肉、鸡蛋比米饭多的蛋炒饭来〝探亲〞。 「吃饭。」他把饭放在电脑旁。 「嗯。」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欧兰斯俯身看报告的标题，问道：「什么时候要交？」 容采嫻瞅他一眼，回答道：「期末考…最后一天前…」 「你吃了饭先读书。」他把电脑萤幕给闔上了。 「你当真？」容采嫻喜出望外，大神要出手救援了！ 第二二六章 袜袜的贺礼 隔天一早，袜袜没吵着要去后院方便，只是安安静静地趴在书房门口，忠心耿耿地给新婚夫妇守门，于是外婆也起晚了。 欧琳娜跟外婆睡，所以外婆轻手轻脚地起床，换好衣服走出房间，轻轻拉开房门，抬起眼眸便对上了袜袜的目光，牠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尾巴，看起来闷闷不乐很没精神的样子。 「袜袜来。」外婆轻声叫牠，并向牠招手。 袜袜听话地垂着尾巴来到外婆身边，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唉呦，可怜喔，人家不参你玩，把你赶出来囉，」外婆捧着牠的脑袋，疼惜道：「袜袜乖，别理那两个人，走，阿嬤放你去后院玩，今天准你挖洞洩恨，想挖几个洞都行！」 外婆打开了厨房后门，看着袜袜在后院东闻西闻，便压低声音说道：「袜袜，仔细找找，找隻青蛙送给姐姐当新婚礼物啊！呵呵呵…」 容采嫻不知道外婆要帮袜袜出气，只觉得身上热得开始冒汗，下意识便想翻身… 「噢…嘶…」身上的痠痛不适让她猛然清醒过来。 欧兰斯不但警醒而且动作很快，手抚上她的肩膀，同时问道：「怎么？」 「痛呜…」容采嫻瘪着嘴看他，目光中带着楚楚可怜的指责。 「噢，」欧兰斯蹙起眉头，脸色凝重地移开目光，手往她的后腰移去，语气严肃道：「哪里？这里？」 容采嫻一看就知道，他心虚了！ 想到夜里他哄自己说〝不痛，一下就好〞，结果呢？虽然没有痛到痛不欲生，但还是痛，而那〝一下〞却根本就是唬人的！ 「医生就会骗人！」她嘟着嘴指控。 「嗯？」欧兰斯给她揉腰的手顿了一下。 「打针不会痛喔！」容采嫻模仿儿科医生哄孩童。 「是啊，」她口气一转，愤然道：「针又不是打在你们屁股上，当然不痛！」 「针也会痛！」欧兰斯立刻反驳，至于他当时紧张、忐忑的心情与笨拙的动作都只会封存在自己的心底。 「哼，酒精棉还会瘀青咧！」容采嫻嘟囔着撇嘴。 「好了，以后就不痛了。」欧兰斯怜惜地将她揽进怀里，亲吻她的额头，内心庆幸这一关总算顺利过了，他有自信让她为自己神魂颠倒！ 「我要去上厕所。」容采嫻动作缓慢地从地舖起身，儘量不牵动到痛处。 「嗯？我的内衣呢？」她这才发现睡衣底下光溜溜的。 「睡觉不用穿。」欧兰斯伸手把昨夜被他扔在枕边的胸罩递给她。 「会下垂！」容采嫻睨他一眼，原谅他的无知。 「放心，有我。」欧兰斯伸手过去帮她托高、集中，外带按摩。 因为时间还早，所以容采嫻上完厕所回来又睡了一个回笼觉才起床，而当她在浴室里刷牙洗脸的时候，隐约听见袜袜呜呜的低鸣与牠用爪子抓浴室门的声音。 她洗完脸，关上水龙头，喊道：「袜袜别抓门了，我马上出来啦。」 「袜袜！你坐在这里干什么…」欧琳娜在浴室门外问道。 「啊…啊…啊……」 惊声尖叫把容采嫻吓了一大跳，她来不及用毛巾擦脸就把浴室门打开，探出头察看，却只看见袜袜坐在门外朝她摇尾巴… 〝砰砰砰…〞，欧琳娜早已经三步併作两步跑到客厅，跳上了沙发。 外婆、欧兰斯与欧莫瑞一时分辨不出是谁的尖叫声，全都循声而来… 「怎么回事？」、「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三人纷纷上前关心发生了什么事。 欧琳娜手指着浴室门口的方向，语无伦次地大声喊道：「在那里！青蛙在动！牠是活的！」 「袜袜…」容采嫻看向还不知道自己吓到人的罪魁祸首，「你看你…」无奈地摇头。 她若无其事地蹲下来，两手一闔便逮住了那隻先被狗吓去半条命，接着又被尖叫声吓得连跳都不会了的倒楣青蛙！ 「好啦，」她笑着对袜袜说道：「袜袜，谢谢你的礼物，你真乖！」 「嘛嘛嘛…嗯，真好吃！」她把手靠近嘴边，假装吃得津津有味。 袜袜兴奋地盯着她看，还不停地摇尾巴！ 「阿嬤，小嫻…她、她吃青蛙？！」欧琳娜都被容采嫻吓傻了！ 「小嫻那是跟袜袜玩的，没有真吃，呵呵呵…」外婆笑着安抚欧琳娜。 「嗯，我吃饱了，我要去丢骨头啦。」容采嫻往前门走，要将青蛙在前院放生。 容采嫻洗过手回房间，欧兰斯将她揽进怀里，吻上她的嘴，口鼻间满满都是牙膏的清凉与清香。 「青蛙这么好吃？」欧兰斯笑着问她。 「想吃？」容采嫻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笑呵呵地说道：「下次让袜袜也给你抓一隻嚐嚐，还是你喜欢老鼠口味！」 第二三○章 体谅 抵达波士顿的隔天开始，欧兰斯每天早出晚归，不是与他的研究团队、他的老闆开会，便是向他的研究经费赞助单位做简报。 容采嫻每天跟他交谈都是她躺在床上的时候，睁开眼睛对他说〝你回来啦，快睡吧！〞，再来就是睁开眼睛对他说〝你要出门啦，小心开车！〞。 这天早上容采嫻梳洗完下楼，年初才从工作岗位上退休的莫慧敏正悠间地在厨房里喝咖啡看网路新闻。 「早，对不起，小嫻又起晚啦。」她笑嘻嘻地自首。 「不晚、不晚，」莫慧敏放下咖啡，笑着说道：「你在渡假呢，起那么早干嘛？打苍蝇啊！呵呵呵，快来看看你早上要吃什么？火腿炒蛋好不好？还是要吃贝果夹燻鮭鱼？我给你做！」 「我自己来就好，我吃贝果，呵呵呵…」容采嫻往冰箱走。 「你放心，」莫慧敏走过来搂着她，低声说道：「我不给你放青菜，只放酪梨酱！」 「妈，你懂我！啾！」容采嫻娇憨一笑，随即在她脸上回报以响亮的一吻。 莫慧敏笑呵呵地在一旁看她自己动手做了早餐，然后两人一起坐下来，边吃边聊天。 「小嫻啊，兰斯每天这样忙，让你一个人待着，很无聊吧？」莫慧敏觉得小俩口新婚燕尔，应该会想要整天黏在一起。 「不会呀，」容采嫻心情愉悦道：「有那么多人陪我玩、陪我聊天、吃饭，我忙得都快没空想起他了，呵呵呵…，妈，你可别告诉他喔！」她按住莫慧敏的手，小心翼翼地叮嚀。 「好，我不告诉他。」莫慧敏欣慰地笑着答应，觉得容采嫻实在很会宽慰人。 「其实我也想给大表哥帮忙，可是他做的事情太深奥了，我心有馀而力不足！阿嬤说我只要乖乖地读书、吃饭、睡觉，把我自己照顾好就是给大表哥帮忙了。」容采嫻难为情地看了莫慧敏一眼。 「你能体谅他，照顾好自己不让他担心，就是帮他的忙了。」莫慧敏赞同外婆的想法。 「嗯，我会记住，也会做到！」她以后一定会提早把报告写好、多喝水、不憋尿，再不给欧兰斯找麻烦了！ 两天之后，欧尼尔夫妇开车送欧兰斯与容采嫻去波士顿港的邮轮码头，他们要登船去渡蜜月了。 邮轮鸣笛离开了码头，啟航驶向汪洋大海，容采嫻站在甲板上向码头的方向挥舞双臂，直到欧尼尔夫妇的身影变得跟绿豆一样小。 「走吧。」欧兰斯揽着她往他们的房间走。 「好！」她开心地抱着他的腰，得意地笑道：「从现在开始，嘿嘿，没人跟我抢你啦！哈哈哈…」 八天的旅程，两人在船上尽情享受美食、阳光、海风、馀兴节目与甜蜜的两人世界，并毫不客气地公然晒恩爱，当船靠岸，两人便上岸赏景、吃美食，然后带着当地的特產与纪念品再度登船，继续往下一站留下幸福的足跡。 到了最后一晚，他们用过晚餐之后，回房穿上保暖的外套来到甲板上散步，最后驻足在栏杆旁。 容采嫻安逸地依偎在欧兰斯的怀里，眺望浩瀚星空与无边无际的海洋… 「冷吗？」欧兰斯抚摸她的脸庞，感觉有些冰凉。 「嗯摁。」容采嫻摇头。 「大表哥，明年二月二十九日是阿嬤的八十岁生日，我想请她搭邮轮，当作我们送她的生日礼物。」她觉得外婆会喜欢这种轻松愜意的悠间旅游方式。 「我出钱，你放寒假的时候陪阿嬤去。」欧兰斯心怀愧疚地抱紧了她。 「你不去吗？」容采嫻扭过头，诧异地看他。 「小嫻，」他解释道：「等我们回台北之后，生化中心的研究计画就进入了关键阶段，接下来一年半的时间，我都不方便离开。」 「噢，我知道了。」容采嫻感觉有点失望，但… 「没关係，」她随即振作起来，豪情万丈地说道：「大表哥，你为了全人类的健康与幸福而努力，我能理解你的不得已。我帮不上你的忙，就只能精神支持你啦！至于旅费嘛…，不用你出，我去募款！」 容采嫻说到做到，返回波士顿之后，她立刻向范氏姐妹募款，而姐妹俩不但答应出钱，还表示要亲自参加，退休人士莫慧敏也兴致勃勃地表示要掺一脚，她也想来个亚洲城市的邮轮之旅。 「太好了，我们就组一个姐姐妹妹幸福旅行团！」容采嫻意气风发地举起握拳的双臂。 「我也要去！」艾达举起手。 「我就给姐姐妹妹当保鑣吧！」欧泰德厚着脸皮要对路，正好二渡蜜月！ 「这样吧，我们男人出钱，你们通通都去！」欧尼尔登高一呼，全体男士一致响应。 第二三一章 美满(完结篇) 岁月匆匆，两年的时光在转瞬间过去，大学校园中的凤凰花再次盛开了，这回，容采嫻穿上了学士服，戴上了学士帽，在外婆、欧兰斯、容敬忠夫妇与欧尼尔夫妇的掌声中，开心地领取了她的大学毕业证书。 在这两年里，她成功地为外婆举办了一趟八十大寿的姐姐妹妹幸福邮轮庆生之旅，她高分通过了让她胆颤心惊、忐忑无比，但最终却赢得病患与医护人员一致好评的临床实习课，然而她也怀着哀伤的心情，慷慨地将史太公留给她的珍贵研究资料与手稿全数捐赠给了校方成立的〝史敦正博士纪念馆〞收藏、展示。 除此之外，她除了又让欧兰斯为她的报告当了两回枪手之外，还算称职地做到了成功男人背后的小女人，同时也扮演好了懂事又俏皮的贴心外孙女、女儿、媳妇与大嫂的角色。 但人生难免会出现意外！ 医检系举行授袍典礼，容采嫻兴奋地穿上白袍，与姐妹淘一起合照留影。 「小嫻，」卢敏妍看着相机里的照片，说道：「你还是别扣釦子比较好。」 「为何？」容采嫻把头凑过去看。 「你干嘛不买大一号呢！」邓宇菁看不下去了。 「订袍子的时候，她哪知道会这样！」孟婉儿替她说话。 「就是啊，不过…」容采嫻摸了摸怀孕不到四个月的微凸小腹，不确定道：「我这肚子是不是大得太快了？！」 四月中旬的期中考结束，欧兰斯的研究计画正好顺利结案，容采嫻想为他庆祝并犒赏他的辛劳，于是便偷偷上网买了一套性感睡衣，却不曾想，一个不小心竟闹出了人命！ 「呿，」卢敏妍嗤笑道：「明明就是你自己胖了！还想牵拖肚子…」 「小嫻，」邓宇菁关心地问道：「人家不是都说怀孕不能搬家、不能装潢吗？」 「我们家没这种说法，」容采嫻随手撕开一包洋芋片，说道：「再说，有我姨妈、姨丈跟大表哥在，我就负责盪鞦韆、看袜袜，哪里轮得到我动手，没事的，安啦！」 「我听说你们家那一片老宿舍要改建学人宿舍了。」卢敏妍是听卢宽维说的。 「没错，史太公家已经被学校收回去了，秦爷爷他们几家也把房子还给学校了，最近都在搬家，等我们一离开，老榕园宿舍就没有人了。」容采嫻的内心有些感伤，神色黯然。 「房子太旧了，该拆了。」孟婉儿宽慰她。 「也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未来会更好！」容采嫻勉励自己向前看。 在欧兰斯与范玉珍夫妇的努力之下，要运去新家的东西都整理装箱完成，并委託国际货运公司运往波士顿，只留下重要与必要的物件随身携带，而外婆精心栽培的花卉、盆栽都被人讨要了去。 出发的前一週，外婆、容采嫻与欧兰斯三个人各自都有送行的聚会活动，容采嫻独自参加了高中同学会。 「容小嫻，你又抢了第一！你不要这么厉害行不行！」老师忌妒死了，她自己都还没嫁出去，容采嫻却要当妈了！ 「嘿嘿，」容采嫻娇憨地笑道：「人家就领到了人生的高铁车票咩，只能先你们一步到站啦！」 「那沿路的风景好看吗？」有人打趣她。 「那还用说！」容采嫻睨她一眼，笑瞇瞇地说道：「一路上车行平稳，升等车厢的座椅舒适，沿途风光明媚、鸟语花香，车上还招待甜蜜蜜的饮料和叫做幸福的点心！」捏起手指比爱心！ 啟程这日，容采嫻的姐妹淘、骆非凡与冯嘉昇、陈雅芳等熟人都到机场送行。 欧兰斯最后将通过检疫验证程序的袜袜关进了运送箱笼，并办好了託运手续，他们一家人便与眾人道别。 范玉珍夫妇要骆非凡有空去玩，陈雅芳叮嚀外婆保重身体，冯嘉昇再次感谢欧兰斯，容采嫻则被姐妹淘围着话别。 「到时候来我们家玩，供吃供住！」容采嫻夸下海口。 「一言为定！」卢敏妍立刻与她击掌约定。 「太好了，」容采嫻笑嘻嘻地拍手道：「我就等你们来帮我带孩子啦！」 「小嫻…」欧兰斯走了过来，他们要准备办理出关了。 「谢谢你们来送行，」他揽着容采嫻对眾人说道：「欢迎到波士顿来玩。」 「好，一定会的！」眾人笑着回应，瞥向容采嫻的目光却是〝你想得美！〞。 「各位，后会有期啦！」容采嫻笑着向他们挥手。 在大家依依不捨的目光下，欧兰斯揽着容采嫻往安检入口走去。 「小嫻、大表哥要幸福喔！」女孩们与骆非凡喊道。 欧兰斯微笑頷首，容采嫻笑嘻嘻地大声回答道：「保证美满！」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