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后宫女王有自知之明》 第一局 交错的丝线 【序章 第一局】 「会长早安!」 「早安。」 轻轻点了点头后,少女继续往自己的班级前进。 听惯了的间言间语,就不用费神在意了。 「你竟然敢跟学生会长打招呼喔?」 「都对到眼了,不打招呼感觉会被骂。」 「她看起来那么冷,说不定也不在意我们这种人。」 「而且还是个学霸。」 「没错。」 「...!綾野同学!早安!」 「...」 少女目光停留在那名少年的身上的时间,大概只有两秒鐘。 很快的,她就无视了他,打开教室的门。 「綾野,早安!」 「...」 「这本作业是什么时候要交?」 「下午三点前。」 「了解!」 少年灿烂一笑,少女则冷冷的走离,来到自己的位置上。 「璞妲同学,早安。」「綾野同学,早安。」 「早安。」 依旧冰冷的语气,却只对一个人说。 少女将书包放好后,坐上自己的座位。 而坐在她身旁的少女,也只好转头继续看书。 中午午餐时间。 三名少年齐聚一堂。 「今天还是不行...我还以为在教室外面她总会打招呼的。」 「我也不行,结果只是回答我的问题而已。」 「你们都只是自己一个人,哪像我,跟亚莉比较之后就更可悲了。」 看着正在埋怨的少年,另外两名少年则露出了笑容。 「你就是不懂怎么追女生啦,珍田。」 「以前就没追过,是要怎么懂啦。」 「这么说也是。」 「要教训我,等你追到綾野再来吧,樱泽。」 被指名道姓了,站在门外跟少女打招呼的少年樱泽,当然不会默不作声。 「什么教训?我只是衷心的给你建议。对吧,白江?」 「干我什么事。」 站在一旁的少年白江无奈的说道。 另一边,今天早上被少女冷冷问好的女同学转过头,将便当放到后方同学的桌上。 「緋利安,一起吃午餐吧?」 「好。」 被称作緋利安的少女有着棕色中长发,以纯白的缎带装饰着。 她总是带着一抹微笑,更在男同学中被歌颂为「天使」。 「璞妲呢?」 「璞妲同学好像是去学生会那里了,听说要去跟留学生见一面。」 「留学生?」 「嗯,听说今年增加了来自欧洲的留学生制度,所以多来了一些。」 「不知道是哪些国家呢,会不会有法国呢?」 「这样緋利安就有伴了呢。」 被称为天使的緋利安,也以另一个身分在这间学校里出名。 那就是法国留学生。 从家乡法国特地来到日本留学的她,竟然还能把日文说得相当流利,让许多人都自叹弗如。 「不只是我,亚莉,你也有伴就好了呢。」 被称为亚莉的这名少女,则是跟緋利安因为同样的措施而来到这间学校的英国留学生。 两人在正式入学前都接受过了日语训练课程,不仅增强了对话能力,也让两人的关係变得更加友好。 「这么说来,緋利安,全校大概只有你敢直接叫璞妲同学的名字吧。」 「是这样的吗?我觉得她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喔。」 「才没这回事吧。那些男生,每次打招呼,璞妲同学没有一次回答过的。」 「可是她没有干涉他们的称呼吧?」 「这么说也是...」 亚莉看向緋利安的笑容,无奈一笑。 或许就是緋利安这种个性,才会让那个綾野璞妲也愿意敞开心扉吧。 「我也想跟璞妲同学变得更要好呢...」 「亚莉所谓的要好是什么样子的呢?」 「嗯...会一起出去玩,一起吃东西,一起聊天一起玩耍吧?」 「总而言之,会一起做一件事情,是吗?」 「好像有点概括。对緋利安而言的要好呢?」 「这个...当我笑的时候你会一起笑,当我哭的时候你会一起哭吧?」 「...好像可以理解。」 「不知道对璞妲而言的定义又是怎么样呢。」 「我的什么定义?」 当璞妲的声音响起,不只亚莉立刻正襟危坐,一旁的三名少年也立刻竖起耳朵。 只有一名少女,无动于衷。 「欢迎回来,璞妲。我们在讨论怎么跟你变得要好喔。」 「是吗。」 「所以想知道璞妲对要好的定义。」 「...可以让我用名字称呼吧。」 「原来你会在意这种事情吗?」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叫我,但我在乎我怎么叫别人。」 「那我跟璞妲是要好的吧?因为緋利安是我的名字。」 「嗯。」 璞妲淡淡一笑,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此时,一名少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璞妲同学,你平常都是用亚莉这个名字叫我的吧?」 「嗯。」 「那是...我的名字喔?」 「我没有说过,我们不要好吧。」 一如往常的冷淡语气。 但对亚莉而言,那是至今为止璞妲说过的,最温暖的话语。 第二局 心无法隐蔽 【序章 第二局】 「...」 「璞妲?」 緋利安看着左前方的璞妲背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午餐时间都快结束了,她却没有赶快拿出午餐的便当。 「便当忘记拿了。」 「...!」 此时,在教室听见这句话的所有人都露出了讶异不已的眼神。 那就像是听见太阳忘记升起一样的不敢置信。 「以璞妲来说这还真的很难得呢。」 「昨天家里有点忙...」 「是吗。啊,可是我把午餐吃完了。」 「没关係,緋利安。谢谢。」 没有露出一丝的不安与失态,璞妲一如往常的冰冷。 如果她示弱的话,也会有人愿意分给她东西吃这点,她很清楚。 但是,她从小就知道了,示弱是没有用的。 不会被任何人同情。 「綾野,给你。」 「...不用。」 不顾璞妲的拒绝,白江将自己手上的饭糰直接放到璞妲的桌上。 「明天买一个还给我,这样就可以了吧?」 「...知道了。谢谢。」 拿起饭糰,璞妲依旧面无表情的开始吃了起来。 走回座位后,白江回头看向璞妲。 看见她确实正在吃午餐后,白江淡淡一笑。 此时,声音突然响起。 「喔...!能让綾野璞妲吃下超商卖的饭糰,很不赖呢。」 「...!」 白江,以及坐在一旁的樱泽与珍田同时看向身后,这名突然出现的陌生的少年。 秀气的脸庞掛着邪魅的微笑,身材也相当标准,几乎可以去拍男生制服的宣传照。 「你是...?」 「三位初次见面,我是今天入学的义大利留学生,伊斯特。」 「义大利人!?」 「是的,不过我的父母都是日本人,所以我从小是在日语的环境长大的。」 「原来如此...!」 「伊斯特同学跟綾野同学很熟吗?」 坐在一旁的珍田没有忽略这点,抓紧机会的开口问道。 「嗯,算是青梅竹马吧。」 「喔...!」 「所以,她不喜欢外面卖的东西,食物的话崇尚自己手做,虽然喜欢日式料理,但主要是喜欢寿司而不是饭糰,最喜欢的食物种类则是欧洲餐点,这些都清楚得很。」 「好厉害!」 「可是伊斯特同学是义大利人吧?所以綾野同学也是义大利人?」 樱泽突然开口问道。 「不,我搬过去义大利也是前几年的事情而已,在那之前是在家乡长大的。」 「喔...!」 「你的学号...伊斯特同学不是我们班的啊?」 「是的,我是隔壁班的。」 「跑过来是要找綾野吗?那我帮你叫她。」 「不要!」 伊斯特突然有点慌张的说道。 「我跟她其实...在分开前有些误会。」 「喔...」 「所以,虽然想来看看她的模样,但是现在还先不想跟她见面。」 看见伊斯特为难的样子,三人也立刻点了点头,表示不会多管间事。 「虽然这么说可能会让你不舒服,但是总觉得能跟綾野同学冷战也是满厉害的。」 除了伊斯特以外的另外两名少年,立刻同意珍田的说法。 「伊斯特同学认识的綾野,是现在那样冷冰冰的綾野吗?」 「差不多吧。而且只对男生这样。」 「没错!」 「不过,虽然平常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如果能看到一丁点的软弱,感觉就会沦陷下去了。」 「对了,我好像还没问过你们的名字。」 「我叫樱泽,樱泽晏斗。晏驾(天皇驾崩)的晏,北斗的斗。」 「你很快就会常常听到他的名字了。」 白江露出半嘲讽的笑容说道。 「为什么?」 「这傢伙,每次考试跟綾野争全校第一,已经是大家的话题中心了。」 「喔...!」 「对了,我叫白江,白江伊义。伊吕波(基础)的伊,义气的义。」 「我是珍田灿人。灿烂的灿。」 「我会努力记起来的!樱泽同学、白江同学,还有珍田同学!」 「话说,用敬语也有点奇怪,我们叫你伊斯特,你就叫我们的姓氏或名字吧。」 另外两人点点头,同意了樱泽的提案。 「那就是樱泽,白江,跟珍田了。请多指教!」 「伊斯特同学...吗。」 「亚莉?」 跟着亚莉的目光,緋利安看向教室后方的四名少年。 「那是新同学吗?」 「不是,好像是隔壁班的义大利留学生。」 「义大利!欧洲的伙伴呢。」 「这次新来的留学生的都是欧洲人好吗?」 「这么说也是。」 「伊斯特同学给人的印象很特别呢。」 「嗯,很有气质,但也是个很活泼的人。」 将目光拉回,緋利安看向眼前的亚莉。 但视线范围却意外的跑进了一个场景。 「吶,亚莉,你偷偷往右边看。」 「...?」 亚莉照着往右边一看,璞妲已经在自己的座位上睡着了。 「学生会太累了吧?」 「就是说。不过难得的睡脸,就是我们的秘密了。」 「我知道了。」 两人相视而笑,放低了音量。 第三局 理应温暖的归宿 【破碎的家庭 第一局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正在厨房准备晚餐的璞妲并没有回头,而是用声音向进门的少女打招呼。 少女很快就进去自己昨天刚整理好的房间,换下身上的制服,穿上家居的休间服后,来到厨房。 「今天吃什么?」 「昨天没时间准备,所以今天是庆祝你搬来日本的大餐喔。」 「...!海鲜燉饭!」 「因为佩斯特最喜欢吃海鲜了,对吧?」 「嗯!」 少女佩斯特灿烂一笑,揽住了璞妲的手臂。 「这样我会没办法煮饭的喔?」 「姐姐大人最厉害了,总会有办法的!」 「总之,先去饭桌等着。」 「好...!」 将海鲜燉饭端上桌后,璞妲也跟着坐了下来。 能跟佩斯特同桌吃饭,对她而言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我开动了!」「我开动了。」 两人一同拿起汤匙,开始享用璞妲的料理。 「...!熟悉的味道!」 「毕竟都是我做的料理啊。」 「...」 「...!」 看着落泪的佩斯特,璞妲也不禁有些动容。 「怎么了?」 「好累...」 「学校的生活吗?」 明知故问。 「活下去这件事。」 璞妲跟佩斯特,是我们最重要的宝贝喔。 我们一直都在等你们出生呢。 「说了无数次后,谎话就会被视为真实。」 自从得知那段童年的真相之后,佩斯特总是重复说着在那仅仅一年的国小生活中,老师播放的影片里,所说过的那句话。 对八岁的她而言,这是多么沉重,也是多么现实的一句话。 「实验那边怎么样了?」 「听说整个计画都被中止了,綾野虽然想要找出一些实验的数据,但也是徒劳无功。」 佩斯特冷冷的说道。 「是吗。」 「这不是一句是吗就可以带过的事情吧?如果一直找不到那些数据的话,要到什么时候,姐姐大人才可以从那种...地狱解脱。」 「这不是地狱,这是我现在的人生,我的宿命。」 「请不要用一句宿命,就把那两个人的罪过抹消掉!」 「璞妲,你很乖呢,总是愿意配合我们做实验。」 穿着白色大衣的叔叔,总是这样摸着璞妲的头说道。 「爸爸跟妈妈,什么时候才会来接我们回家呢?」 「这个...」 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而言,沉重而现实的一切,是否该说出口呢。 他不想,也无法欺骗一个,露出如此澄澈眼神的女孩。 「你的爸爸妈妈,把你们载来这里给我们做实验,是为了要钱。」 「会给钱吗?」 「嗯。」 「如果没有那些钱,爸爸妈妈,还有哥哥,都活不下去了吗?」 「嗯。」 「...就没办法了呢。」 璞妲面无表情的,走进了临床实验室。 「不要说出这种话!」 在璞妲走得更远前,白衣叔叔拉住了她的小手。 因为她的背影,让他觉得璞妲就要走到伸手而不可及的地方了。 「但是,挣扎也没有用的吧?」 「是这样没错...」 「没有钱的原因是我们吧?所以不会来接我们吧?」 「对不起...」 白衣叔叔蹲下身子,紧紧的抱住了璞妲。 「我的儿子...他也参加了这场实验。」 「也是为了钱吗?」 「不是,我骗了他。」 「是吗。」 「他也会原谅我吗?」 「我不知道。但是...」 「但是?」 「要骗就要继续骗下去,知道真相的痛苦是很难熬的。」 「...?」 「叔叔的儿子也是,佩斯特也是,请不要告诉他们真相。」 为了可能会来接他们的父母,说不定他们会更想活下去的。 如果为了希望存在的话,她愿意承受所有的绝望。 「爸爸妈妈呢?」 佩斯特撇开了眼神,但还是开口回答了。 「綾野还在找,不过应该是赌场里的哪对乞丐夫妇吧。」 「总之,得确认生死呢。至少要埋葬起来才行。」 「...!为什么要为了那种人!」 「毕竟,他们是我们的父母。」 「把孩子拿去换钱的父母吗!」 「嗯。」 「...!你也好,綾野也好,为什么要那么袒护他们?」 「佩斯特,你知道人的哪三种感情最重要吗?」 「感情...?」 「友情,亲情,爱情。」 「那又怎么样?」 「我们已经失去了一半的爱情,不能再失去亲情了。」 「我的亲情只要有姐姐大人就够了!」 「哥哥呢?」 「我没有哥哥。」 璞妲看向佩斯特赌气的表情,轻轻叹气。 「今天先到此为止吧。」 第四局 回不去的地方 【破碎的家庭 第二局】 「佩斯特,今天家里会有客人。」 在佩斯特来到日本后的某个假日早晨,璞妲如此说道。 「客人?」 「嗯,他刚好来这附近办公,就顺便过来拜访了。」 「是姐姐大人的朋友吗?」 「朋友...嗯,应该算是吧。」 佩斯特皱起眉头,她对符合这些叙述的人没什么印象。 「总之,等一下如果有人按门铃,就去帮忙开门吧。我要准备午餐了。」 「那个客人也要一起吃饭吗?」 「嗯。」 「到底是谁...?」 很快的,在厨房逐渐飘出香味后没多久,门铃就响了。 佩斯特迅速的打开了门,看见了门外的来客。 再迅速的关上。 「佩斯特?」 「姐姐大人!你骗我!」 「我哪里骗你了?」 「他不是你朋友!」 「哥哥对我来说跟朋友差不多。不然他是哥哥吗?」 「也...不是。」 「快点开门,哥哥从匈牙利过来已经很累了。」 带着极其无奈与埋怨的表情,佩斯特再次打开了门。 「抱歉,打扰你们了。」 「的确是打扰了。」 「可以让我进门吗?」 「不行...虽然想这么说,但是毕竟是姐姐大人的吩咐。」 「谢谢你,佩斯特。」 男子淡淡一笑,走进门内。 「璞妲,好久不见了。身体目前为止都还没有问题吧?」 「嗯,没有问题。」 「那就好。嗯?这不是千层麵吗?好怀念呢。」 「小时候我会跟佩斯特一起准备吧。」 「没错,而且一定会加很多海鲜。」 「佩斯特喜欢吃海鲜啊。」 看着厨房欢笑的两人,佩斯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露出了一丝寂寞的神情。 但在看见男子走过来的瞬间,就立刻用怒气隐藏了起来。 「佩斯特,久违的学校生活还适应吗?」 「也没什么适应不适应的吧。」 「日本的天气呢?会不会水土不服?」 「有姐姐大人在,所以不会。」 即使佩斯特语气依旧无礼,男子仍然未曾出现一丝不耐烦。 或许,被佩斯特如此鄙视,也算是一种赎罪。 「我要开动了。」 「我要开动了!」「我要开动了。」 三人坐在餐桌前,享用着璞妲特地准备的千层麵。 璞妲看向坐在左侧的佩斯特,又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 「你们在欧洲也是这种生活吗?」 「不,照顾佩斯特的人不是我,她也不想让我照顾。」 「原来如此。」 「你呢?一个人住的时候,有没有问题?」 「完全没问题,佩斯特来了之后,就更没问题了。」 「那就好。」 「对了哥哥...爸爸妈妈的事情,现在还是没有着落吗?」 一提到双亲,气氛顿时就变得沉重。 但是这却是不得不讨论的话题。 「有线索,但是还没有找到人。」 「是吗...」 「不过,总有一天一定会找到的。」 「找不到不是更好吗?」 佩斯特冷冷的开口。 「佩斯特...!」 看向微笑着摇头的男子,璞妲忍下了接下来想说的话。 「佩斯特说的也有道理,就算找到了,也什么都做不了。」 「哥哥!」 「但是,就算这样我也想找到他们。」 男子微微一笑。 「我曾经害怕过,害怕看见他们的那一瞬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怨恨了。」 「...!」 佩斯特愣了片刻。 那是她以为,只有她拥有的感情。 「时间太残酷了,过了这么久,甚至有时候会觉得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我也是。」 「但是,总觉得只要没有找到他们,一切都还是停留在过去。」 「停留在,那一天。」 璞妲,佩斯特,带着包包。 跟爸爸妈妈出门一下。 「爸爸,妈妈,我也想跟着去!」 不行! 叶栗留在家里,先把该准备的螺丝数量准备好。 「可是...!」 我们不是要出去玩,所以叶栗,你不用来。 「...我知道了。」 这样才乖。 「璞妲,佩斯特,回来之后一起写功课吧。」 好的。 哥哥,不可以先写喔。 「我会等佩斯特一起写的。」 那就好。我们出门了! 「嗯,出门小心。」 「哥哥,要去研究中心了吗?」 「嗯,这次来日本就是为了要找到以前的资料,匈牙利那边找不到了,至少日本这里也要找到些情报才行。」 接过风衣,綾野叶栗看向佩斯特的房门。 「佩斯特就拜託你多照顾了。」 「我会的。出门小心。」 叶栗沉默了片刻,接着伸手抱住璞妲。 「我会回来的。」 「...我知道。」 第五局 不会癒合的伤口 【各自的心意 第一局 「嗯?姐姐大人现在要出门吗?」 佩斯特望了一眼墙壁,今天是假日,而且也才早上九点。 但璞妲已经穿上外出的装扮,并且正准备出门。 「嗯,跟班上同学约好要出去玩。」 「班上的同学?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吧,毕竟跟你是隔壁班。」 「说不定会认识的!」 「是英国的留学生亚莉,跟法国的留学生緋利安。」 「...不认识。」 「看吧?」 「对了,姐姐大人,什么时候才要跟我一起去那间,我之前说过的水族馆?」 「有光影秀那间?你先安排,我就跟你一起去。」 「好!」 「那我出门了。」 「嗯,早点回来。」 来到车站,璞妲毫不费力的就找到了亚莉。 「亚莉。」 「璞妲同学!早安。」 「早安。」 「有看到緋利安吗?」 「没有,但应该快来了。」 璞妲话才刚说完,就看见眼角馀光有个人正推着轮椅上的少女走近。 「綾野同学、亚莉同学,今天緋利安就拜託你们了。」 「好的。」 向緋利安的母亲轻轻鞠躬后,璞妲接过轮椅的推把。 「亚莉,行程?」 「先去参观美术馆的展览吧!」 「我知道了。緋利安,走吧。」 「嗯!」 在参观完展览后,三人前往了附近的餐厅用餐。 那是间仿欧式的咖啡厅,颇有异国的情调。 「你们想吃什么?」 「嗯...披萨吧。緋利安,你呢?」 「可丽饼。」 「亚莉呢?」 「我吃点甜点就好,现在还不饿。」 「那我去结帐吧。」 璞妲站起身后,拿起包包,便往柜檯走去。 「緋利安,你平常都是坐轮椅出入,不会觉得不方便吗?」 「...可是也没办法呀。」 「没有想过要装义肢吗?」 「嗯,可是那很花钱。」 「也对,没有一次用成功是满麻烦的。」 这么说来,不知道緋利安对自己双脚截肢这件事是怎么想的。 看着緋利安,亚莉暗自想道。 「怎么了吗?」 「没事。」 「是吗。对了,等一下是去哪里?」 「水族馆。」 「...都是参观的路线呢。」 「不喜欢吗?」 「不是!只是...这是因为我才安排的路线吧。」 「水族馆是我说想看,所以才去的。」 璞妲一边说,一边坐下。 「我听别人说那间水族馆有很漂亮的光影秀,想说至少要去看一次。」 「光影秀?」 「嗯,我很喜欢光透过水面之后的模样。」 模糊,梦幻,触不可及。 「对了,緋利安,我帮你点奶茶可以吧?」 「可以。什么奶茶?」 「波旁鲜奶茶。」 「那我呢!」 「伯爵红茶。」 「璞妲是帮自己点巧克力牛奶吧?」 「没错。」 「你们在这间学校也已经待了一年了,有没有什么问题?」 「有璞妲同学陪在我们身边,还能有什么问题。」 「我也这么觉得。」 「是吗?那就好。」 「只是有点怀念雨水跟雾气的味道了呢。」 「真不愧是雨都的孩子。」 緋利安灿烂一笑,璞妲也跟着微笑。 「緋利安都不会想要回家看看吗?」 「长假的时候都会回去的,所以倒也还好。」 「是吗。」 「璞妲从小就住在这附近吗?」 「不是,搬过来这附近是这几年的事情了。」 「在那之前是住在哪里?」 「跟妹妹一起寄住在亲戚家。父母因为家里的状况,所以没办法照顾我们。」 「是吗...」 「现在的话是哥哥在照顾我们的生活起居。」 「璞妲同学有哥哥吗!」 「嗯,不过比我大了一些,现在已经在工作了。」 在用完餐后,三人再次出发,前往水族馆。 璞妲提到的光影秀迅速的抓住了三名少女的心,亚莉更直说要再看一次。 但随着太阳西斜,也到了三人该分开的时刻了。 「母亲可能还要等一下才会来,她说今天工作有点耽误了。」 「是吗。亚莉,你的车子什么时候会来?」 「差不多要到了。」 「那你先去吧,我陪緋利安等。」 「...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明天见。」 看着亚莉的背影,璞妲与緋利安相视而笑。 「总觉得今年开学之后,璞妲变得比较柔和了。」 「是吗?」 「嗯,以前的你太冷冰冰了。」 「可能是因为终于可以跟妹妹一起住了吧,真的是我很重要的妹妹。」 「是吗,那真的太好了。不过,不跟哥哥一起住吗?」 「哥哥的公司不在这附近,所以他住公司的宿舍。」 「誒...」 「只是,就算是未来也没关係,我想三个人住在一起。」 「三个人...」 緋利安淡淡的,从璞妲心中的伤口上,移开了目光。 第六局 融化心墙 【各自的心意 第二局】 这天,璞妲正打算到各个新留学生的班级去看看情况。 但是,当她问到有没有交到朋友的时候,几乎所有留学生都回答了一样的话。 「有!一个叫白江的同学。」 「我那天跟白江同学一起出去吃饭了。」 「白江带我去逛了学校。」 都是白江。 当璞妲走到最后一个班级,找到德国的留学生的同时,也看见了传说中的那个人物。 「綾野?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是来看德国留学生的情况的。」 「他的话没问题,还加入了篮球社喔。」 「...是吗。」 看见璞妲立刻转头离开,白江在跟转学生说明几句后,也赶快跟上了她的步伐。 「你平常都会像这样去看看他们吗?」 「这是学生会长的本分。」 「可是你跟他们并没有很熟吧?」 「不论我跟他们的交情如何,只要他们在学校过得开心那就够了。」 「...那么,如果綾野先跟他们当上好朋友的话,就可以立刻开始开心的学校生活了吧?」 璞妲停下脚步,看向身旁的白江。 「跟我当朋友只会让他们被孤立,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才对。」 继续迈步。 「是因为你的流言吗?」 「不然还有其他可能吗。」 「可是...!」 白江看着璞妲的背影,想起了开学那时的场景。 「你好!我叫白江伊义。」 「你们好!我是白江伊义,请多指教!」 跟班上的每个同学都打过招呼后,白江来到了最后一个座位。 「你好,我是白江伊义。请多指教。」 「...」 「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綾野。」 「那是姓氏。」 「綾野璞妲。」 「那就多多指教了,綾野。」 「...」 如果是别人的话,或许会因为围绕在璞妲身边的寒气而退避三舍。 一开始的白江也不例外,对那冷漠疏离的态度感到有些想后退。 但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 「...!」 没有什么变化的眼神,没有任何表情的面貌。 但是,他却从中感觉到了一种感受。 后悔。 「可是,你是想跟他们当好朋友的吧!」 璞妲迅速的转身,看着比自己高一些的白江。 「想跟可以是两回事。」 「但是你可以去跟他们变得更要好。」 「我不是你,不会去跟别人搭訕,也不会知道怎么跟别人聊天。」 「你当然不是我,但是你可以不用搭訕。」 「...」 「而且,你跟緋利安不就可以正常的聊天吗?」 「那是因为...」 「还是,男生就不行吗?」 地雷。 误触的地雷没有爆炸,而是像滴上伤口的双氧水一样。 很痛,但逐渐被吸收进去。 「璞妲,在日本那边住的还习惯吗?」 「嗯。」 「那就好。在学校有交到朋友了吗?」 「没有。」 「没有啊...那有跟谁说到话了吗?」 这不是一样的问题吗。 就当璞妲想这么反驳哥哥时,却想起了一个人。 「有。」 「喔!是谁?」 「白江。白江伊义。」 「班上的同学吗?」 「嗯。」 「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吵,自以为是,咄咄逼人,不肯放弃的人。」 「哈哈,感觉不是太好的印象呢。」 「毕竟是个男生,而且真的很缠人。」 「原来如此。」 「不过...」 「不过?」 「你真的很适合去当律师。」 「...?」 白江困惑的看着璞妲,但后者依旧面无表情。 「一开始就这么觉得了,你是个很坚持己见,也很会帮自己辩解的人。」 「我刚才不是在辩解,是在说服。」 「如果我跟你说,是因为男生我才不能跟他们相处的呢?」 「那么你可以去跟女转学生说话。」 「你看,就是这种对答,总是让人觉得要说服你很累。」 「...抱歉。我没有打算造成你的困扰的。」 「倒也不是困扰。」 「誒...!」 「唉。」 璞妲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转身。 但是,带着一抹微笑。 「我会试着去跟他们当朋友的,所以放过我吧。」 「不过,他是第一个来跟我说话的人。」 「你在我实验室待着的几个礼拜,也没有人敢跟你说话吧。」 「我也是刻意那么做的。」 冷淡。无视。不苟言笑。 只要这么做,大部份的人都会离开。 不会发现她的脆弱,也不会让她產生更多的后悔。 所以,一次次的,偽装。 一次次的,害怕。 「这么说来,你跟那个人认识的时候,是谁先开始说话的?」 「我。」 「那时候的你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吧。」 「嗯。」 璞妲知道,哥哥说的那个人是谁。 那是她心中忘记取回来的碎片。 初恋的痕跡。 第七局 明知而为之 【各自的心意 第三局】 「樱泽,你是要去办公室吗?」 「嗯,班导师叫我过去拿东西。」 「那你等我一下,我刚好也要过去。」 「好。」 亚莉从讲台上拿起一叠资料,走到樱泽的身旁。 「走吧。」 「那是什么?」 「之前的歷史小考,歷史老师说想了解一下大家的作答状况。」 「啊...那次我有点考糟了。」 「你不是九十分吗?」 亚莉没好气的看着樱泽说道。 「不过綾野同学是九十八分。错的那一题还是因为写到作答格的时候写错了。」 「璞妲同学也好,你也好,真的都很会读书呢。」 「我是因为家里都是教授,不认真就会被骂。」 「璞妲同学的哥哥,好像也是做研究的工作呢。」 「是吗?那应该也很有压力吧。」 「樱泽是因为璞妲同学成绩很好,才会在意她的吗?」 「也不只是因为这样...」 冷冽严肃,学年成绩永远前三的学生会长。 一看就是个不敢高攀,也让人不想靠近的人。 但是,当樱泽得知这个人的存在时,却有种命运被改变的感受。 他终于找到了。 「亚莉,如果我说每个人都像站在一个楼梯上,你可以理解吗?」 「不太能。」 「例如...世界首富就站在这个楼梯的高处,而我们则站在较低的地方。」 「是以各方面的优劣判定的吗?」 「嗯。」 「...好像可以理解。然后呢?」 「我从小就接受着家人的高等教育,虽然比起同辈来的成绩好,但其实对读书以外的事情都一窍不通,某种程度上,说不定比你们还要没用。」 「嗯。」 「所以对我来说,读书...这就是我唯一可以自豪的事物了。」 「嗯。」 「不过,越是努力的提高成绩,我就越觉得自己是孤单一人。」 没有人可以一起分享喜悦,没有人可以一起讨论艰深的问题。 就像是只有自己,活在不一样的世界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我遇见了綾野同学。」 可以站在同一阶楼梯的人。 说不定未来,是可以牵着手一起走上更高楼梯的人。 不是谁拉谁,也不是谁等谁。 而是一步,再一步,两个人一起走下去。 「抱歉,是个听了也不怎么有趣的心事呢。」 「没这回事。」 「这么说来,亚莉,你有喜欢的人吗?」 「誒?嗯,有。」 「班上的同学吗?」 「不是。」 「是吗。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虽然看起来有些冷酷,也很顽皮,但总觉得是个很温柔的人。」 「听起来很像珍田呢。」 「珍田?哪里冷酷?」 「喔,这么说也是。」 两人相视而笑。 「说到珍田,你们三个真的能继续这样要好下去吗?」 「为什么这么说?」 「喜欢同一个人,很难继续当好朋友吧。」 「...或许是因为知道彼此都不可能,所以还是这么要好吧。」 「...!」 亚莉讶异的看向樱泽,但樱泽只是看向前方。 「其实从綾野同学的态度就大概知道了,只是大家都不想明说而已。」 「...所以你打算放弃吗?」 「不会。」 「为什么?」 「我再也找不到了。那么纯粹的人。」 「纯粹?」 随着跟人群接触的时间越多,人们就会越来越社会化。 社会化,就是将自己的稜角一一磨平。 不再任性,不再当眾发怒,跟随着人群行事。 但是,她不一样。 明白的讨厌与无视,不去缀饰自已的言词,只是随心所欲。 如此的她,令他着迷。 「啊,到了。」 「那我要走后面的门去歷史老师那边了。」 「嗯,就在这里分头吧。」 正想打开门的樱泽,看向亚莉的背影,突然涌起一种感受。 「亚莉!」 「...?」 「不要害怕。」 「...!」 「即使知道不可能,我还是会选择义无反顾的喜欢着她。」 直到,这颗心住进别的身影为止。 「你也,不要放弃了。」 「...果然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誒?」 「你跟我喜欢的那个人很像,都有着很温柔的心。」 不论提到什么,他总是一脸不经意。 就像个孩子一样,总是跟朋友们打闹,不曾静过。 曾经以为只是个平凡不过的男生,但只有当他的眼神中出现那个身影时,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害怕,他担心,他珍惜着那个女孩。 此刻,他的表情中不经意流露出的温柔,令她动心。 「我不会放弃的。就算...知道他喜欢的人不会是我。」 第八局 走进内心的钥匙 【各自的心意 第四局 「珍田同学的英文,真的很厉害呢。」 午休时间,緋利安与珍田独自坐在一间小教室里。 听见緋利安这么说,珍田淡淡一笑。 「谢谢。緋利安的英文也很厉害。」 「那是因为从小就在欧洲,虽然法国不是英语系国家,但毕竟近,很容易遇到需要用到的机会。」 「原来如此。所以緋利安有很多英国的朋友吗?」 「都只是萍水相逢而已喔。」 「这么说来,璞妲的英文也很好呢。」 「嗯,这次老师要你特训的英文朗读比赛,也是跟綾野同学一起参加的。」 「是这样吗!那请璞妲来特训不就好了。」 「綾野...同学大概不乐意吧。」 「会吗?璞妲不是个会公私不清的人喔。」 「...从緋利安的角度看来,綾野同学的英文怎么样?」 「璞妲?嗯...发音很美。」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怎么说呢...有点不太想让她特训。」 緋利安露出了瞭然的表情,接着微笑。 「珍田同学的发音也很美喔,只是比起璞妲,有点生硬而已。」 「綾野同学一定练习很多次吧。」 「那我们得练习更多次才行了!」 珍田噗哧一笑,但表情显然柔和多了。 「緋利安,你跟綾野同学很好吧?一开始是怎么认识的?」 「我一开始认识璞妲,是因为她是学生会长,所以来认识我,只是这样而已。」 「不会跟现在一样...?」 「一开始的时候当然跟平常一样,超级冷淡的,还以为我被讨厌了。」 緋利安灿烂一笑。 「但是,我觉得璞妲只是需要一个契机。」 「契机?」 「嗯,是个能让别人,看见她内心的契机。」 你的日文说得很好呢。练习过四、五年吗? 「小时候父母就有让我学习,在入学前一阵子有接受特训课程。」 那还真是厉害呢,已经可以跟别人交流对话了。 「谢谢...。」 緋利安看着眼前的学生会长,第一个浮现的感情却是害怕。 明明对方在称讚自己,但表情完全没变,就像个机器人一样。 如果,没有那个契机的话,她跟璞妲也会渐行渐远吧。 「这间学校的讯号有点差呢...」 拿着手机,緋利安坐着轮椅进入电梯。 她来到了顶楼。 「...!」 怎么可以那么巧,还让我遇见学生会长啊! 当緋利安正在心里吶喊时,却发现平时冷冰冰的学生会长有点不一样。 「是的。不用担心,我在学校过得很好。」 带着笑容的通话,那大概只有一种可能了吧。 恋爱对象。 「心情不好?声音听得出来吗?」 心情不好...? 跟璞妲困惑的不同,緋利安困惑的点是,璞妲有心情好的时候这点。 毕竟不管什么时候遇见她,都是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声音。 「其实...学校来了法国跟英国的留学生。嗯,英国的是昨天来的。」 是我的事情呢。 緋利安更加仔细的侧耳倾听。 「今天,跟法国的留学生说到话了,她的日文讲得真的很好。 「但是,我却还是一样。 「就连真心想夸奖她,也传达不了。」 「很多人会觉得璞妲很可怕吧?」 「嗯。」 「但是,我却觉得璞妲是个比谁都像小孩子的人。」 「小孩子?」 看见珍田困惑的眼神,緋利安反而笑了。 「只有小孩子,才会装扮成大人的样子。 「她的冷漠,都只是偽装与防备。 「在面具下面的,才是她真正的,或许其实很软弱的内心。」 那天,看见的璞妲的泪水,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学生会长!」 「你是法国的留学生緋利安同学吧,怎么了吗?」 「我这个假日想要在这个城镇逛逛,你可以陪我吗?」 「为什么要我陪...?」 「因为我一个人坐轮椅不方便。」 「不是,我想问的是...为什么是我?」 「在我刚来这间学校的时候,你说过什么问题都可以找你吧?现在是想忽视吗?」 提到了自己的承诺,璞妲当然就不会再逃避。 虽然不知道这个緋利安同学到底有何居心,但璞妲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知道了,要约在哪里你比较方便?」 「火车站。」 「那就明天早上十点火车站的出口见。」 「好!不见不散喔,璞妲!」 「...!」 名字...。 「你也可以叫我緋利安喔?」 「...我不喜欢以名字称呼别人。」 「为什么?」 「那样显得太要好了。」 「那就叫我緋利安公主殿下吧。」 「...緋利安就可以了。」 第九局 口不择言 【研究爱情 第一局】 「珍田!白江!」 「喔,伊斯特。」「唷。」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 「樱泽被班导师叫过去,就跟亚莉一起过去了。」 「亚莉?」 「就是英国的留学生。」 「喔...」 伊斯特略为明显的,表现出了不在乎的神情。 「义大利跟英国的关係不好吗?」 「嗯?没有喔。为什么这么觉得?」 「感觉你不喜欢亚莉。」 白江淡淡的说道。 伊斯特的情感,还有亚莉的情感,他都看得很清楚。 太过清楚的,有些刺眼。 「与其说不喜欢她,倒不如说...」 此刻,伊斯特的眼神变的冷淡。 就像疏离眾人的那人一样。 「我不喜欢女生。」 「...」 「璞妲早安。」 「现在是下午吧。我只是想趁下课休息一下,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反正还没上课又没关係。」 「...亚莉呢?」 「她去找歷史老师了。」 刚睡醒的璞妲伸了个懒腰,眼角馀光便刚好瞄到了教室角落的三个人。 「他们三个还真是每天都聚在一起呢。」 「嗯?三个人?樱泽跟亚莉一起去办公室了说。」 「誒?可是那里...」 璞妲转过身,仔细一看。 的确有三个男生,但是其中一个并不是这个班级的学生。 那是... 「佩斯特...?」 听见这个名字,伊斯特露出了讶异的眼神,而一旁的同学们则只是困惑。 「綾野,你会搞错名字还真稀奇呢。他是义大利的留学生伊斯特喔。」 「义大利...」 说到来自义大利的留学生,她只知道一个人。 而且还是个女孩子。 「是吗,原来是叫伊斯特吗,记错了真是抱歉。」 「...没关係。」 「那么伊斯特同学,可以跟我出来一下吗。」 璞妲伸出手,不由分说的拉着伊斯特就往外走。 「这么说来,伊斯特不是说他跟綾野同学是青梅竹马吗?」 「而且綾野的样子也很奇怪呢。」 「如果真的只是长得很像的两个人的话,我很抱歉...?」 「我是佩斯特。」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姐姐大人也知道吧?我不喜欢女生。」 「所以呢?」 「如果身为一个女生却一直只跟男生玩在一起,对名声也不好。」 「所以才选择了这个方法吗?」 「反正这样就可以不用跟女生相处,我也比较自在。」 「...那你今天开始就搬出去外面住吧。」 「为什...!」 「你不想跟女生相处吧?我也是女生喔。」 「姐姐大人是例外!」 「你以为为什么哥哥要让你来日本找我?是要让你去适应身旁有别的女生的生活。」 「我不想适应。」 「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不管你怎么挣扎,我们身上的疾病就还是存在,不是吗?」 「所以我就要这样接纳事实然后活下去吗?为什么我一定要因为那两个废物而受苦!」 当佩斯特看见璞妲的表情出现变化时,还以为要被打了。 但璞妲却只是恢復原本冷淡的表情。 「抱歉,我就是那两个废物的女儿。无庸置疑。」 「姐姐大人!」 「如果不想被他们知道你是女生的话,就今天搬走吧。这是我给你最后的温柔。」 拋下佩斯特,璞妲面无表情的走离。 「叶栗。」 「嗯?布朗,你不是在待客室休息吗?」 「那傢伙哭成那样,我怎么睡得着。」 「谁?」 「你家宝贝。快去看她吧。」 叶栗皱起眉头,但还是往待客室走去。 果然,在靠近的走廊上,就已经听见了哭声。 「这个声音...!」 他加快了脚步,大力打开门扉。 里面只有一个泣不成声的少女。 「佩斯特...!你怎么会在匈牙利!」 「姐姐大人...搬走...所以...」 「璞妲要你搬走,所以你才来这里?可是为什么要你搬走?」 「男生...被发现...我骂了他们...」 「被发现了什么跟男生有关的东西,然后你骂了爸爸妈妈,所以璞妲才会赶你走?」 「嗯。」 「我知道了,你就先住在我这里吧。」 「...谢谢你,綾野。」 「我们可是兄妹,跟哥哥道谢做什么。」 叶栗轻声一笑,弄乱了佩斯特的头发。 「你们是我最重要的家人,只有这点别忘记了。」 「...!」 「哭完就睡个觉吧,会比较不难受。」 「...哥哥。」 「嗯?」 「帮我跟姐姐大人道歉。」 「我尽力吧。」 佩斯特困惑的抬起头,但叶栗只是微笑。 「让我妹妹哭的人,就算是璞妲我也没办法原谅。」 第十局 面对现实 【研究爱情 第二局】 在哭累后,照着叶栗所说的,佩斯特睡着了。 在梦里,至少可以稍微逃避现实。 「计画失败...?」 「嗯,听说是资金不足。」 「那太好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佩斯特,我们的家...」 「嗯?」 没了。 建筑物没了。 感情也没了。 人,大概也没了吧。 「哥哥来接我们了吗!」 「嗯,他说会照顾我们的生活。」 「太好了!」 原来,不是只有姐姐大人。 还有他。 一直照顾着我们的,叶栗哥哥。 「真好,哥哥就是研究员,难怪可以走后门。」 「该不会就是他把妹妹送进来的吧?」 哥哥是...研究员? 实验的人? 伙伴...? 利用了...我们? 「这里是...?」 没有看过的房间,浅蓝色调的床铺,浅绿色调的墙壁,清新的有些陌生。 但是,棉被的味道很熟悉。 「哥哥的房间。」 旁边放着麵包,而且还是佩斯特最喜欢的黄金麵包。 「哥哥...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不只是食物。 因为佩斯特的头发很长,早上一定要先仔细梳过一次,所以桌上放着不该存在的各种新梳子。 背包里的手机已经充电,行动电源也已经满格。 原本绑着的马尾被放下,发圈则被放在一旁的桌上。 「扣扣。」 「请进。」 「你醒来了吗。麵包吃了吗?」 「正在吃。」 叶栗将一杯牛奶放在桌上,再放上一小杯红茶。 「连这个都记得吗。」 「嗯?因为佩斯特觉得牛奶喝完之后的味道不喜欢,所以总是会在最后一口加红茶,稀释那个味道吧?」 「嗯。」 「那时候的我,每天都想着跟你们生活的场景,所以这些我都记得喔。」 「哥哥是为了我们才会当研究员的。」 「骗人!哥哥...他跟那两个人是一伙的!姐姐大人也被骗了!」 「你不相信家人的话吗?」 「他们不是家人!」 「...不准在哥哥面前说那句话,听到了吗?」 「他不是我哥哥。」 「佩斯特!」 「我是佩斯特,就只是佩斯特,跟綾野家一点关係都没有!」 「佩斯特。」 「嗯?」 「你一直觉得,我跟爸爸妈妈一起利用了你们吧?」 「...」 「我想,那没有错。」 「誒...?」 「本来该被送到实验的人应该是我的,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实验那边不收我。」 「所以才会送我们两个吗。」 「嗯。因为你们参加实验,我们家才有能力让我上大学,甚至着手这样一个庞大的研究。」 明明心里是知道的。 可以选择千百种道路的他,为什么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因为千百条道路中,只有这条能拯救他的妹妹们。 最重要的妹妹们。 「真的很抱歉。如果早一点去救你们的话,如果阻止他们的话,或许现在你也不会跟璞妲吵架了。」 「哥哥,你不想逃避现实吗?」 「嗯?」 「姐姐大人总是说我在逃避,但是...又要我面对什么现实呢?」 「佩斯特是怎么认知自己的呢?」 「认知...自己?」 「你觉得佩斯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讨厌女生,喜欢男生,但是很喜欢姐姐大人,现在也没那么讨厌哥哥了。我觉得我自己可以掌握自己的感情。」 「那么,这就是你的现实。」 「...?」 「你明明觉得自己有能力控制感情,却为了不想跟女生接触,所以女扮男装?」 「...!」 「最不相信刚才那句话的人,就是佩斯特你自己喔。对我而言,你只要面对这个现实就够了。」 「可是姐姐大人...!」 「璞妲是璞妲吧,你也不用什么事都听她的。」 「哥哥是在吃醋吗?」 叶栗噗哧一笑。 「算是。」 「...我也不喜欢哥哥总是只跟姐姐大人聊得很开心。」 「我也有很多想跟佩斯特聊的喔?」 「是这样的吗?」 「像是学校的生活啦,义大利的东西啦...佩斯特经歷过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住在这里的时候,可以跟你说一些,不过只能说一些。」 「为什么!」 「也有没告诉姐姐大人的事情,怎么可能全部都告诉你!」 「唉...对佩斯特而言哥哥就是比较不重要呢...」 「也不是那样...!」 看着佩斯特,叶栗露出微笑,轻轻将她抱进怀里。 「哥哥...?」 「你只需要看着你自己的现实就好,外面的现实,我会替你面对的。」 「...!哥哥,我会不小心心动喔。」 「少骗人,不是已经在日本有喜欢的男孩子了吗。」 「你为什么知道!」 「要作战,当然要知道敌人是谁啊。」 叶栗灿烂一笑,佩斯特则显得手足无措。 但是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逐渐靠近。 第十一局 不是圆,不是半圆,而是无 【研究 「佩斯特,帮我拿一下那边的资料。」 「好。」 拿起桌上的资料,佩斯特走到叶栗的身边。 发现叶栗还在忙碌,她便偷偷往显微镜的目镜望了一眼。 「这就是亚莫吗?」 「嗯,这就是正常成人產生的亚莫。」 亚莫,又称amormone,是人类在正常情况下,在体内会自然合成的一种激素。 「在做实验的时候有听过,亚莫代表的就是所谓的爱情吧?」 「没错,平常的时候并不会產生作用,受到特定刺激...也就是喜欢的契机时,就可能开始作用。」 「亚莫的作用...就像脸红?」 「还有心跳加速也会,就是诸如此类的恋爱反应。」 「原来如此。那么,性向跟亚莫之间的关係呢?」 「真是个厉害的问题。」 叶栗淡淡一笑。 「由于受到大脑内部掌管『繁衍、生殖、繁殖』的这个区块的影响,当受到异性的刺激时,有『较大』可能啟动亚莫,但也有亚莫不受此区块影响,或亚莫拒绝此区块的情况。」 「姐姐大人的情况就是拒绝此区块吧。」 「嗯,所以璞妲没有办法喜欢男性,甚至可能会讨厌男性。」 「我呢?」 「佩斯特的情况刚好相反,是这个区块完全作用。」 「所以才会不喜欢女生啊。」 「没错。」 「亚莫只会作用一次吗?」 「当然不会啦,你有看过谁喜欢别人只心动一次的吗?」 「这么说也是。」 「就像免疫系统一样,亚莫在啟动之后,会留下记忆亚莫。」 「记住我喜欢这个人吗?那如果我失忆了呢?」 「根据目前的研究结果,记忆亚莫是会受到本人记忆的影响的。」 「所以?」 「不管你是失忆,还是只是太久没见认不出来,都会导致没有反应。」 「喔...!」 「不仅如此,如果你太久没跟同一个人接触,亚莫可能会恢復原状。」 「就是可能喜欢上别人吧。」 「没错。」 「记忆亚莫还是会留着吗?」 「会,不过效力当然比不上新的了。」 「那如果我一直想着那个人呢?」 「那算在接触的范围内。」 「佩斯特,别打扰我们家叶栗大人办公。」 站在佩斯特身后的少年拍了拍她的头,灿烂一笑。 「布朗!我没有在打扰哥哥,我在帮他复习。」 「最好是。现在是研究的尾端了,你就乖乖等吧。」 「尾端?」 「如何修復有缺陷的亚莫。已经快要找到可以做到这件事的分子了。」 「如果用那个分子,我跟姐姐大人都可以恢復成原本的样子吗?」 「没错。」 「...我知道了,那我回房间去等。」 看着佩斯特离开的身影,叶栗露出了微笑。 但那笑容也没能维持很久。 「布朗,关于研究的结果,我跟璞妲谈过了...」 「...是吗。既然这是你们的决定,我也不会插嘴。」 「谢谢你。所以近期,可能要麻烦你带着佩斯特去日本住一阵子了。」 「我知道了。」 布朗离开后,叶栗看向桌上的照片。 曾经幸福的,五个人的合照。 綾野同学,这个假日要不要一起去看电... 「不要叫我綾野!」 ...抱歉。 「该道歉的人是我,我好像有点睡糊涂了。」 没关係的。那我该叫你什么才好...? 「叫綾野就可以了。我本来,就是綾野叶栗。」 那个人就是大家在传的花花公子綾野。 只是长得好看一点而已嘛。 听说他是养子呢。 那他一定是很缺爱吧。 「缺爱...」 听见有人这么评论自己时,叶栗总是觉得好笑。 何止是缺乏。 在这个身体里,没有所谓的「爱情」。 他比谁都清楚着这一点。 不是心理上,而是生理上的,无。 「璞妲...佩斯特...」 爱情,亲情,友情。 因为缺乏了其中一个,他才会将家人视为最重要的事物。 但就连这样重视的家庭,也已经支离破碎。 「好累...。」 就算亚莫有缺陷,也可能透过其他分子治好它。 但连亚莫都產生不了的他,已经无法喜欢上他人了。 研究着爱情的他,却比谁都来的离爱情遥远。 「扣扣。」 「请进。」 「綾野老师,您找我吗?」 「嗯,可以帮我订机票吗?两张,到日本,下礼拜一清晨到。」 「您跟佩斯特小姐吗?」 「不是,是她跟布朗。」 「为什么?老师一直都希望可以跟两个妹妹,三个人一起生活吧?」 「...我想花点时间思考我自己的事情。」 「亚莫吗?」 叶栗轻轻点头。 「我知道了,下礼拜一清晨,三张到日本的机票对吧?」 「三张...?」 「既然您想找到自己的答案,那怎么可以先把其中一个感情放掉呢!」 「...」 「快点研究出解救自己的方法吧,我们都是因为老师还没放弃,所以才跟在您身边的喔。」 「...我也没说我放弃了。」 轻声叹了口气,叶栗再次拾起了动力。 第十二局 想像的泪水 【重新开始 第一局】 自从伊斯特在这个学园消失,已经经过了一个学期。 就在大家都逐渐忘记了这个人时,却在新的学期时,来了新的转学生。 「大家好,我是来自匈牙利的留学生布朗,请大家多多指教。」 「同样来自匈牙利的佩斯特,请多指教。」 「佩斯特是匈牙利出生吗?」 「嗯。」 「喔,抱歉,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法国人的緋利安。」 緋利安微微一笑,接着指向自己前方的少女。 「她是英国人的亚莉。」 「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们喔。」 「好的,谢谢你们。」 「不过说到最熟悉这个学校环境的,当然还是我们的学生会长璞妲!」 随着緋利安的目光,佩斯特看向一旁的璞妲。 「请多指教。」 「嗯,我毕竟也是学生会长,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谢谢你。」 「布朗是匈牙利人啊...跟佩斯特同学认识吗?」 樱泽指了指远方的佩斯特背影问道。 「在学生会室聊过天,不过也才刚认识。」 「是吗。」 「听学生会长说,珍田的英文很好呢。」 「...!也还好啦,綾野同学自己的英文才是,真的很厉害。」 「刚刚有用英文稍微对话了一下,真的相当优秀。」 「那綾野有说到我吗!」 白江自告奋勇的问道。 「白江吗...这么说来,学生会长说如果交不到朋友,这傢伙就会自己黏过来。」 「这是什么讲法...」 「然后樱泽则是功课很好,所以学业上可以多跟你请教。」 「这么听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还满高兴的。」 「...?」 「原来綾野同学都有好好看着我们呢...之类的?」 樱泽一说完,另外两人便认同的大力点头。 「布朗为什么会想要来这里留学呢?」 「我曾经有个很要好的青梅竹马,是个女孩子。」 「嗯嗯。」 「但是她因为家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变得比较封闭自己。有点像学生会长那样。」 「喔...!」 「我已经把她当作自己的妹妹一样重视了,所以不想看她总是自己承担那些痛苦跟责任。」 我有个跟你差不多年纪的哥哥。 女孩曾经这么说过。 但是现在,我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你不是有妹妹吗? 就算有她,我还是自己一个人。 当时,尚且年幼的男孩,无法理解女孩所说的话语。 直到他遇见了跟自己同年纪的,实验人员。 「璞妲知道所有的事情,包括研究,包括计画,包括父母的想法。」 「...!为什么要告诉她?」 「并不是我说的,而且...或许是因为璞妲看起来能接受这些事情吧。」 接受了。 她不负眾望的接受了现实的残酷。 「你们,都喜欢学生会长吧?」 「...!」 「虽然我好像没什么资格说这些话,但是我好歹也比你们大个几岁,就当作是长辈的提醒吧。」 布朗淡淡一笑。 「你们会用冰块,还是水,来浇熄火焰?」 「誒...」 「水吧。」 珍田率先回答道。 「嗯,水。」「当然是水。」 「对吧?那么,又是什么样的人,才会用冰块去熄火呢?」 「嗯...」 「藏在她心中的真正的感情,她真的想消弭掉吗?」 当璞妲学会用水来熄火时,就已经来不及了。 在现在,在这个她还冰封着自己的现在,必须有人去融化她。 必须有人,找到她心中真正的火焰。 忘了燃烧的火焰。 「...每次看着学生会长,我总是会想起我的青梅竹马。 「如果那时的我可以再懂事一点,说不定就能分担她的痛苦了吧。 「可惜的是,当时的我连这点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 「不论最后学生会长选择的是你们的谁,或者,是其他人的谁,真正该说出口的就得说出口,不然会后悔一辈子的。」 曾经,男孩看着女孩,很想对她说。 你不是自己一个人,你还有我。 我会陪在你身边,听你说那些不能告诉别人的心事。 想哭的时候就哭吧,虽然我的肩膀还很小,手也很小,但还是可以给你倚靠,帮你擦眼泪的。 所以,不要再说你是自己一个人了。 我不知道什么很难的事情,但是我知道,那句话是很痛苦的一句话。 是不行说的一句话。 是说了,就会成真的一句话。 「我曾经,想成为她哭泣时依靠的人。」 布朗淡淡的说道。 「但直到最后,我都只能看见她的笑容,跟那句『我没事』。」 第十三局 看不见的事物 【重新开始 第二局】 「我们回来了。」 「先把房间的行李稍微整理一下吧,晚餐还要一下子。」 「了解。我的房间在哪里?」 「上面掛着名牌了。」 布朗提着书包,正打算走进自己的房间,却发现佩斯特还站在房门口。 「佩斯特?」 「...没事。」 还以为在自己离开之后,这里已经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了。 但是这个房间,就跟佩斯特离开之前几乎没有变化。 虽然知道璞妲没有特地清空房间的必要,但佩斯特仍为此开心。 「对了,璞妲。」 「嗯?」 「研究成果,最后就照着你跟叶栗讨论的那样处理了。」 「好,有告诉佩斯特吗?」 「有。」 「想必是闹了一场吧?」 「当然,不过在跟叶栗讨论之后,就没那么反感了。」 「喔?」 在实验计画结束之后,叶栗安排了璞妲到日本就学。 当时的佩斯特虽然一心想跟着璞妲,但考虑到佩斯特当时的心理状况,叶栗希望佩斯特可以留在欧洲继续实验,璞妲也赞同,并一同说服了佩斯特。 佩斯特对綾野夫妇,以及对「共犯」的叶栗有着多深的怨恨,璞妲心里很清楚。 「他们关係变好了呢。」 「拜某人所赐。」 「你觉得当时我生气是不对的吗?」 璞妲一边准备着晚餐,一边冷淡的说道。 「没有人会觉得不对吧?毕竟是佩斯特有错在先。」 「只是?」 「只是,你不是会在这种地方跟佩斯特闹翻的人。你在害怕什么?」 「我没有在害怕什么。」 「你说过佩斯特不肯面对现实的宿命吧?」 「...」 「如果你想说你这样就是在面对现实,那我不想苟同呢。」 「布朗没有受到实验的影响吧?那你又有什么资格说出这些话?」 「你又为什么,要说出会让自己后悔的话?」 布朗往前一步,但璞妲并没有后退。 对她而言,布朗并不是个令她抗拒的男性。 他是她重要的哥哥。 「不要再拉开跟别人的距离了。你这样,只是把伤口包扎起来,假装看不见罢了。」 「...」 「对你而言,真的有什么是重要的吗?」 「有。」 「是什么?有什么能让你不顾一切?」 「家人。」 「家人?那为什么听见父母拋弃自己的时候还能冷静接受?为什么要叫妹妹离开自己?为什么...」 「...那不然我该怎么办。」 关掉炉火,将汤匙放进锅中。 璞妲动怒了。 「我就是被拋弃了,还要哭着求别人回头收留我吗? 「继续让佩斯特待在我身边,只是让她变得跟我一样不堪而已。 「你问我为什么这么冷静?因为只有冷静才能解决问题,不是吗?」 「你又解决了什么问题!」 布朗也不甘示弱的回道。 「你明明就看的见一切,为什么看不见你真正的想法!」 「这就是我真正的想法!」 「不是!你害怕再一次被拋弃,所以寧可选择不要让别人进入你的内心吧!」 「...!」 「怎么就是学不会任性呢,真是的。」 「布朗?姐姐?」 佩斯特讶异的看着站在厨房,冷漠以对的两个人。 「吵架了...吗?」 「你觉得我跟她吵得起来吗?」 「...饭煮好了,去餐桌坐着吧。」 「你看!你就是这样,遇见问题就只想逃避。」 「可以不要继续这段争吵了吗?现在是晚餐时间。」 「一天的晚餐可以不吃,但是现在的你我不能不管。」 璞妲皱起眉头,她虽然跟布朗已经许久没见,但记忆中的他没那么缠人。 他也变了。 叮咚。 一声门铃声,中断了三人之间的尷尬场面。 在此时佩斯特打开的门中登场的,是綾野叶栗。 「哥哥...」 「嗯?布朗,你又做了什么好事?」 「我帮你把说不出口的话讲给她听了而已。」 「...感觉没传达到啊。」 「那是她自己的问题吧?」 「双方。晚餐煮好了吗?」 「嗯。」 看见叶栗出现,就连璞妲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跟布朗争吵。 「我去拿出来,你们先坐好吧。」 「璞妲,我跟佩斯特说过了,研究的成果虽然可以治疗缺陷的亚莫,但是目前可以使用的份量只有一人份,所以就先给她用了。」 「我知道,布朗刚刚跟我说过了。」 「是吗?然后,关于法国的那个女孩。」 「緋利安?」 「嗯,你说过想让她装义肢吧?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再告诉她一声。」 「好,谢谢你。」 「对了,我那天连络上了,你在实验的时候认识的日本男孩。」 「...!」 「据说他也住在这附近,不过还没聊到太多,等熟悉一点再让你们碰面吧。」 「好的。」 「...唉。你们刚刚在吵什么我心里有底,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要如何决定自己的人生,那也是璞妲自己的事情。」 「...我知道了。」 璞妲也点了点头,姑且结束了这场纷争。 第十四局 喜欢上的瞬间 【重新开始 第三局】 「佩斯特!这边这边!」 听见声音,佩斯特往车站的对面看去。 两名少女已经在那里等待着。 「抱歉,有点迟到了。」 「没关係。结果璞妲还是没办法来呢。」 「嗯,我也连络过她了,她说她心情不好。」 是因为前几天跟布朗吵架的事情吧。 佩斯特的表情也不禁变得黯淡。 「连佩斯特你都消沉了怎么可以!今天要玩一整天呢!」 「...也是。要先去哪里玩?」 「这个吗...緋利安有想去的地方吗?」 「逛街!」 「了解!那我们就先去逛街吧!」 亚莉灿烂一笑,推着緋利安的轮椅出发。 「原来这附近还有这间百货公司啊...」 「佩斯特不常到这附近逛街吗?」 「家里基本上没有缺什么东西,所以就也不常出门买东西了。」 「是吗。緋利安家里的话,都是妈妈在准备吧?」 「嗯,毕竟我也不方便出门。啊,那件洋装很好看呢。」 緋利安指向一旁,一件浅绿色的简约洋装。 「的确,顏色也很漂亮呢。」 「这么说来,你们喜欢什么顏色呢?」 「我喜欢浅色系的顏色,最喜欢的应该是象牙白。」 「我的话...深蓝色吧?藏青色怎么看都不会腻。」 「佩斯特呢?」 「我...」 明明是提出问题的人,佩斯特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从小就没有决定自己喜欢的顏色的权利。 「我还没找到最喜欢的顏色。」 「啊!那么有一间很适合的你的店!」 「...?」 露出困惑表情的两人,只得跟着亚莉的步伐前进。 在亚莉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百货公司中的一间店面。 橱柜上陈列的商品在柔和的光线照耀下,也散发出温和的色彩。 「首饰...吗?」 「嗯,这间店是用各种顏色的水晶取代宝石,降低了价格,算是平价的饰品店喔。」 「的确,在这里的话,佩斯特也可以挑出自己喜欢的顏色了呢。」 「对吧?而且不只是佩斯特,我们也可以帮自己买个礼物。」 「那么,我想拜託你们一件事。」 佩斯特突然开口说道。 「緋利安,你看这个。」 「很漂亮的蓝色呢...!」 「对吧?旁边的装饰也很适当,不会太华丽,但也不会朴素。」 「我看中的是这个...白幽灵水晶。」 「好意外,还以为你会喜欢纯水晶。」 「...这种幽灵水晶,是因为在產生水晶时的意外而形成的吧?」 「嗯,混入了杂质之类的。」 「感觉跟自己很相似,所以一眼就被迷上了。」 「...原来是这样。」 亚莉淡淡一笑,抬起头寻找佩斯特的身影。 「佩斯特好像还在找她自己的呢。」 「那我们先来完成她的委託吧。」 「这么说也是。」 两人相视而笑,开始寻找心目中的水晶模样。 「喜欢的顏色吗...」 之所以对浅绿色跟浅蓝色不反感,应该是因为常常在哥哥的房间待着。 对褐色不讨厌,也是因为布朗喜欢褐色。 但是,在这颗心中,却没有最关键的顏色。 「找不到吗?」 「...!緋利安!」 「呵呵,吓到你了吗?」 「有一点。我不知道自己喜欢的顏色。」 「不只是顏色,喜欢这种事情不是知道,而是发现吧。」 「发现?」 「就在那短短一瞬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 緋利安露出微微的笑容。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只是不断的追寻,不断的徬徨,然后赫然发现,自己心中已经有那个影子。」 「...!」 緋利安所说的一字一句,都打进了佩斯特的心房。 「你看,我选的是这个,白幽灵水晶。」 「幽灵水晶...」 「你也被她吸引了吧?我在想,会被这种水晶吸引的人,一定是知道自己内心缺陷的人吧。」 「...!」 「因为知道自己并非完美,所以会去欣赏这样的不完美。」 「...请问!有淡粉色的幽灵水晶吗?」 「刚刚好像有看到呢,一起过去看看吧。」 「嗯!」 如果...如果这样的缺陷与不完美,也可以被谁欣赏,被谁接纳的话。 就让我把对你的这份心意,放进这颗小小水晶里吧。 「我回来了。」 「嗯。」 「姐姐,这个给你。」 「...?」 璞妲接过小盒子,打开一看。 是镶有红幽灵水晶的项鍊。 「这是你挑的吗?」 「我跟亚莉、緋利安一起挑的,这样我们就是一对了。」 佩斯特掀开长袖,在右手细小的手腕上,带着粉幽灵水晶的手环。 「而且,不只是我们。」 「...?」 「亚莉是蓝幽灵,緋利安是白幽灵,虽然戴的位置不同,但是意义是一样的。」 「意义?」 「正视自己的缺陷。」 第十五局 模糊的记忆 【重新开始 第四局】 「这么说来,亚莉,你还有跟那个伊斯特联络吗?」 「没有...」 「没有?连他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吗?」 緋利安一边熟练的在轮椅上换上女僕装,一边向身旁也正在更衣的亚莉问道。 「本来就跟伊斯特同学没有很熟,所以也就没有过问。」 「偏偏璞妲又不肯说。」 「那是对方的个人隐私。」 璞妲一边将女僕装身后的蝴蝶结绑好,一边淡淡的说道。 「佩斯特同学好厉害...!」 「我们学校的男生制服,可是出了名的难穿耶!」 绑着高马尾,穿着学校的男生制服,佩斯特的脸颊微微泛红。 「谢谢...。」 「你怎么知道这种制服的穿法?」 「之前在匈牙利的时候,是类似的制服。」 「誒...!」 「我...我先出去了!」 看着佩斯特夺门而出,女生们一同相视而笑。 「这是天使风格的法式蛋包饭喔。」 緋利安笑着将一盘蛋包饭放上桌面,立刻受到眾人注目。 「我也要天使蛋包饭!」「我要三盘!」「我要五盘!」 「叫那么多会吃不完,要是剩下了,我也会很难过的。」 「那就一盘!」「改成一盘!」「天使说了算!」 「谢谢你们。」 看见緋利安的伟大,璞妲站在一旁淡淡的笑着。 「真是个可怕的孩子。」 「那边也不遑多让。」 站在璞妲身旁的亚莉笑着,指了指门口的人群。 「佩斯特学姐!」「学姐负责的餐点是哪一个呢?」 「今天我负责的是香草鸡翅。」 「请给我一份!」「我也要!」 「那么请到柜台那边结帐...」 「学姐今天穿得好帅!」「学姐可以跟我合照吗!」 「这个就有点...」 「抱歉,今天我们可是也有学长在这里的,让佩斯特太抢风头可不好。」 布朗一手搭在佩斯特肩膀上,一边对学弟、妹们淡淡一笑。 「结帐请找冷冰冰学生会长跟英国小女王,内用的话佩斯特学姐就会亲自送餐了。」 「...!」「好!」「立刻结帐!」 「谢谢你,布朗。」 「不客气。不过我得快溜了。」 「嗯?为什么?」 「被听到了。」 佩斯特微微转头,看见璞妲直直盯着布朗的背后看,便噗哧一笑。 「执事那边也请加油。」 「了解!」 「吶,璞妲。你有去我们班隔壁的摊位看过吗?」 「执事那里吗?我没有那边的工作,为什么要去?」 「...你没有少女心吗?喔,对喔,你没有。」 「喂。」 「难得男生们都穿着正式的西装,不去看看会吃亏喔。」 「...」 「看起来就是没兴趣。他们应该很期待你过去吧?」 「我没有理由因为他们期待就过去吧?」 「是这样没错...不过佩斯特好像满想去的。」 「佩斯特吗?」 璞妲望向门口的佩斯特的背影,轻轻皱起眉头。 「佩斯特跟你不一样,是有少女心的。」 「...的确是不一样。柜台交给你吗?」 「放心的去吧。」 对亚莉淡淡一笑后,璞妲走到佩斯特身旁。 「佩斯特,要一起过去隔壁看看吗?」 「...好!」 「好帅...!」 「是緋利安跟亚莉一起设计的吧,很有欧洲的风格。」 「...我说的不是西装,是穿着西装的男生喔?」 「我知道,你也知道吧?」 「...是知道啦。」 在璞妲的眼里,就只是一群人类穿着欧式的西装。 只是这样而已。 「那是綾野跟佩斯特吧!」 随着白江的声音,另外两人也同时看向门口。 「真的耶...!」 「感觉佩斯特比较像来抢客人的。」 珍田一说,两人立刻点头赞同。 「这么说来,结果伊斯特就这么音讯全无了呢。」 「对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去义大利了。」 「伊斯特跟佩斯特长得很像呢,该不会欧洲人都长得差不多吧?」 「那还倒是真的呢。」 布朗的声音突然出现,吓了三人一跳。 「我在匈牙利待久了,来到日本发现谁都长得差不多。」 「喔...这就跟我们分辨不太出外国人是一样的道理。」 「没错。偶尔也会有这种,男女长得很像的错觉。这么说来...」 三人同时困惑的看向布朗,但后者只是微微一笑。 「你们聚在一起,却不是在聊璞妲的事情,这还真难得呢。」 「...!」 「该不会是变心了吧...?」 「才没有!」「别乱说!」「怎么可能!」 「好啦好啦,既然没变心就给我继续工作,别在这里偷懒了。」 终于转开话题了。 布朗无奈一笑,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第十六局 两次的初恋 【记忆 第一局】 「英文朗读...吗?我知道了。」 对于老师提出的询问,璞妲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谢谢你,綾野同学。这次要派出的有两个人,要请你跟另一位同学一同练习了。」 「我知道了。另一位同学是?」 「珍田灿人同学。」 「...!」 还以为是緋利安。 有点失望的璞妲,在想到緋利安双脚的障碍后,立刻接纳了这个现实。 「我知道了。」 「另一个参赛者是綾野同学吗!」 珍田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璞妲说道。 「毕竟緋利安没办法上台,亚莉最近又感冒,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原来是这样...」 「老师要我们两个一起练习,你有什么适合的地点吗?」 「嗯...我家怎么样?」 「...」 「我不是那个意思!是因为在外面的话,或多或少会受到别人的影响吧。」 「我刚才只是在思考这个提案的可能性。那就这么做吧,这个假日?」 「...可以。」 「那就在火车站会合,再请你带路了。」 「好的。」 假日。 珍田很快的就看见了璞妲的身影。 轻便的小外套,浅蓝色的牛仔短裤,加上运动鞋,十足十的假日装扮。 但对于珍田而言,这却是再新鲜不过的模样。 「早安。」 「嗯。」 「你今天穿得很漂亮。」 「并不是特别准备的,所以被称讚了也不会觉得高兴。走吧。」 「好...。」 虽然还是一样的冷淡,但璞妲确实的正在改变。 珍田很清楚这一点。 「那么你先唸一次吧。」 「好...」 两人独处在家中,身旁就是心上人,珍田的声音不禁有些颤抖。 「等一下,你本来朗读的声音不是这样子的吧?」 「...!」 自己的动摇,珍田当然很清楚。 但他惊讶的,是璞妲认真听过自己朗读这一点。 「算了,那我先吧。」 拿起稿子,璞妲强迫自己专心在文字上。 跟男性同处一室,让她感到太不愉快了。 「...」 在寂静的下午时光,只有璞妲的声音清澈的回响着。 看着璞妲的侧脸,珍田一言不发。 这彷彿是曾经,让他心动的那一瞬间。 「那么,请綾野同学朗读下一段的课文。」 「好的。」 平时冷酷,只有课业厉害的学生会长。 英文朗读一定也是比赛中最常拿优胜的那种吧。 在珍田这么想像的同时,璞妲也开始了英语的朗读。 就在璞妲一开口的瞬间,珍田的思维便被夺走了。 「...!」 与其说是优等生,不如说这个人已经把英文当作日常的语言,朗朗上口。 对英语的熟悉程度一目瞭然,而且那个姿态。 「好美...」 其实,本来对英语也不算太有兴趣,只能说考试考的都不错。 其实,对那个学生会长总是敬而远之。 但是现在... 「綾野。」 「嗯?」 「你讨厌男生吧?」 「...嗯。」 「是吗。」 对男生的讨厌,也是一目瞭然。 轻易的坠入爱情,又轻易的被现实打击,一切或许都是自己的错误吧。 但是,在这颗心中的思念难以平息。 只想,只想再更靠近你一点。 就像小时候那天,遇见的那个冰冷女孩一样... 「...!」 当珍田的脸凑到眼前时,双手已经来不及抵抗。 虽然很清楚他对自己的感情,但直到双唇碰触的瞬间,璞妲才亲身感受到了对方的热情。 明明,是该讨厌男生的。 但为什么,就在距离化作零的瞬间,厌恶感就此消失。 「为什么...?」 「...?」 「如果讨厌,为什么不反抗?」 「...!」 此时的璞妲已经无法说出一字一句。 因为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加速的厉害,为什么嘴唇发烫的过分。 为什么,脸颊会灼热? 「你就是...那个男孩吗?」 「誒?」 「小时候,你是不是参加了一个实验!」 「实验...」 璞妲的一句话,在珍田的心中开始回盪。 终于,產生了回音。 「你...你是那个匈牙利的女孩吗!」 「这么说,你真的是那个日本的男孩!」 「所以你其实是匈牙利人吗?可是...?」 「这么说来,哥哥说他连络过你了。」 「叶栗先生吧!」 「对...!」 与初恋再次相遇的悸动,久逢的喜悦。 对此刻的璞妲而言根本微不足道。 「...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不断回想起接吻的瞬间,不断的,不断的,想起同一个画面,同一个身影。 不想被碰触,但又忍受不了独自的寒冷。 宛如冰块融化了,从眼角流出一般。 「这就是...喜欢?」 第十七局 独一无二 【记忆 第二局】 「灿人,你从今天开始就要跟爸爸住在匈牙利了喔。」 「嗯!这间大房子是爸爸的吗?」 「哈哈哈,不是的。这里是公司的宿舍。」 「喔...!」 「里面也有很多跟你同年的朋友,就一起玩耍吧。」 「不用上课吗?」 「从今以后就在这里上课了。」 虽然冷冰冰的巨大建筑让人不安,虽然离开朋友让人遗憾。 但是,只要有这时握住自己右手的大大的,厚实的手掌在的话,一切都会没问题的。 他曾经如此相信过。 「爸爸!我今天交到了好朋友喔!」 「是吗?是谁?」 「姊妹的小妲跟佩佩,啊,还有大哥哥朗朗。」 「那真是太好了。你们一起玩吗?」 「嗯,一起玩了捉迷藏。」 「等一下回去之后,再跟他们继续玩吧。」 「好!」 听话的,男孩坐上了椅子。 在那张椅子坐下后不久,总是会渐渐的睡着。 再次醒来时,就可以去找他们玩了。 玩耍与椅子的生活日復一日,男孩却从未问过理由。 或许对他而言,这些曾经都不是那么重要。 不过,说到来到这里的改变,那就是对女生的感觉吧。 「小妲跟我以前遇到过的女孩子,完全不一样呢。」 「哪里不一样?」 「以前总觉得女生好讨厌,不过男生也很讨厌。」 「呵呵。」 「不过,我很喜欢小妲!」 「我也很喜欢小灿。」 然而,就在某天。 「灿人,明天就要跟爸爸回到日本了喔。」 「...!为什么!」 「我跟公司的朋友吵架了,所以回去日本继续努力工作。」 「吵架了为什么就要分开?也可以和好吧?」 「听话吧,灿人。」 「为什么...」 我们没有吵架啊,为什么要分开? 没能把最后一句问出口的他,默默的收拾完行李,没有告知姊妹一声,就这么回到了日本。 对初恋的小妲的心情,也随着记忆一同封进记忆亚莫中。 「...原来我当时,是在爸爸的实验里当白老鼠啊。」 「这么说来,说不定我曾经跟你的父亲说过话。」 「是吗!」 「是我希望他不要告诉你的,因为...知道被欺骗的感觉太痛苦了,还不如继续被蒙在鼓中。」 「...谢谢你。」 只是被道谢了一句,脸颊却不自觉发麻。 璞妲不太习惯这种感觉。 但并不讨厌。 「这么一想,说不定我本来是个没有亚莫的人呢。」 「誒...!」 「当时还以为是因为跟你们相处,才逐渐拥有了感情,但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是那么单纯。」 「...我会害怕男生,也是因为实验的关係。」 「对不起,虽然不只是我的爸爸,但毕竟他也是兇手之一。」 「没关係!因为...因为在我的体内,有只属于你的记忆亚莫。」 不论经过了多少岁月,在我的体内,永远有喜欢过你的信号。 虽然有时忘却,但就在碰触的那一瞬间,啟动。 「...一下知道这么多事情,还真不知道该从哪个处理起呢。」 「嗯。」 「所以现在那个研究,是你的哥哥继续在做吗?」 「嗯,不过哥哥不会做活体实验,已经走向分子的研究了。」 「那就好。」 「前一阵子,已经製造出可以治疗有缺陷亚莫的分子了。」 「所以你...!」 「我让我的妹妹,佩斯特先用了。」 「佩斯特就是佩佩吗...!」 「还以为我已经无法再喜欢上男生了,但是有你这个例外。」 「我可以当作那是在跟我告白吗?」 珍田顽皮一笑。 「虽然你比我知道更多事情,不过是到刚刚才知道我是小时候的那个男生吧?」 「嗯。」 「虽然很想现在就听你的回答,但我比较希望你好好想清楚。」 「想清楚...?」 「你对我的感情。」 「...!」 「不论是在小时候,还是长大了再次遇见你,我都喜欢上了你。」 「...嗯。」 「所以,就算你不是那个初恋,我还是喜欢綾野璞妲这个人。」 「但是,如果你不是那个初恋的话,或许我就永远都不会喜欢上你了。」 「就是这样。」 「...我知道了,我会花点时间好好的考虑一下。」 对璞妲而言,今天的发展太过快速了。 梦寐以求的初恋重逢、心动,竟然几乎同时达成。 既害怕,又不安的心情,对她而言已经太过陌生。 「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记得怎么走回去。」 「是吗。」 「你还是快点准备你的英文朗读吧,灿。」 「...!等...等一下!」 「明天见。」 碰的一声,大门关上了。 留下满脸通红的珍田,璞妲也小跑步的离开了。 第十八局 贗品 【擦肩而过 第一局】 「緋利安,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 将包包放在一旁,璞妲轻巧的坐在緋利安的身旁。 此时的医院顶楼没有任何人在,清晨的光芒柔和的让两人觉得心旷神怡。 「有什么烦恼的事情吗?」 「嗯。」 「...反正不会是恋爱话题吧。」 「就是恋爱。」 「誒?」 緋利安讶异的看向璞妲,但对方却没有回头。 「我有个初恋。」 「嗯。」 「现在的我,因为一些原因,无法喜欢上男生。」 「嗯。」 「但是那个初恋就是例外。」 「...!是吗。你找到他了?」 「找到了,虽然很突然。」 「然后呢?他也喜欢你吗?」 「...嗯,他跟我告白了。」 「那很好啊。」 看向淡淡的阳光,緋利安瞇起双眼。 这份温暖有点危险。 「可是,说不定我只是因为对方是初恋,因为是例外,所以才动心。」 「嗯。」 「如果是因为这样的理由而心动的话,对他对我都太失礼了。」 「你觉得...你是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动心的人吗?」 「誒?」 「初恋这件事只是一个开关吧?让你真正的去看见那个人。」 「...所以你觉得,我是真心喜欢上他了吗?」 「至少能让你那么动摇的人,大概只剩下那个初恋了吧。」 没错。 不论是谁,不论是什么事,璞妲总是能够冷静的对待。 因为不重要,所以可以不在乎。 但是,已经出现了例外。 「如果当初没有分开的话,你们说不定就在一起了吧?只是延后了一点而已。」 「是吗...」 緋利安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比起自己想保护的佩斯特,比起总是很难见面的哥哥,緋利安一直都待在自己身边,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此刻的璞妲可以打从心底这么坚信着。 所以,如果是这样的緋利安这么说的话,那么就一定不会错了。 「...这或许是我第一次喜欢上别人呢。」 「是吗?」 「嗯。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所以在那个瞬间,虽然有点害怕,但也觉得了无遗憾了。」 「别人都说初恋不是好东西呢。」 「是这样吗?」 「因为通常都太过年幼,很容易以悲剧收场。」 「...或许就像你说的,我跟他只是延后了一点,但是就连这个延期都值得让人珍惜吗。」 「或许吧。」 「緋利安也有过吗?喜欢人的感觉。」 「有,只有一次。」 「是谁?我认识吗?」 「你认识。」 「...白江?」 「不是。」 「樱泽?」 「也不是。」 「珍...田?」 「可惜,不是你的初恋。」 「你怎么知道就是他!」 「看你的脸就知道了。」 緋利安灿烂一笑。 「一开始还以为是个很难相处的人,老实说真的很不安。」 「嗯。」 「不过,我看见了那个人软弱的一面,发现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 「那就是你喜欢上他的动机吗?」 「嗯。」 「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吗?会因为一个瞬间,就喜欢上一个人。」 「而喜欢上一个人,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记忆亚莫?」 「谢谢您亲切的解说。」 当旭日升起时,璞妲展露笑容。 「跟緋利安聊过之后变得爽快多了。」 「是吗。」 「我想找一天,好好的跟他告白。」 「嗯,加油。」 「你也要加油,等一下就是手术了吧?」 「今天早上綾野璞妲大人来陪着我了,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喔。」 「我也不担心啊,毕竟是哥哥介绍的人。」 「吶,璞妲。」 「嗯?」 「如果我装上了义肢,是不是就可以变成正常人了?」 「...緋利安觉得现在的自己不正常吗?」 「当然,没有哪个正常的人会坐着轮椅的吧。」 緋利安淡淡一笑。 「我之所以不装义肢,除了价格昂贵以外,还有两个原因。」 「是什么原因?」 「第一个,是我觉得这样就像是在装扮成人类的样子。」 「...?」 「假装可以走,假装可以跑,假装自己是个正常的人类,其实只是个虚偽的贗品。」 「...就算緋利安真的装上了义肢,我也不会这么觉得。」 「但那是你吧?别人的目光可是很犀利的喔。」 明明,从你口中听见这句话,我应该是多么的开心。 但压在心中的石头却沉重的让我喘不过气。 「那第二个呢?」 「那是秘密。」 「誒...!」 「呵呵。」 「...!啊!我差不多该回去了!我推你回房间吧。」 「不用,我想再在这里待一下。」 「是吗?那我先走了。」 看着着急离开的璞妲,以及椅子上残留的包包。 緋利安咬紧了双唇。 我喜欢你帮我推轮椅时,独特却让人安心的距离感。 第十九局 悔恨的泪水 【擦肩而过 第二局】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这个病房的緋利安小姐怎么不在...?」 「啊,緋利安的话跟綾野同学去顶楼了。您是?」 「我是她的同班同学,白江伊义。」 白江轻轻向緋利安的母亲鞠躬后,便朝着顶楼走去。 「...!綾野!」 「白江?怎么会来这里?」 「我听说緋利安今天要动手术,想说来关心一下。」 「是吗。緋利安现在还留在顶楼。」 「你要回去了吗?」 「嗯,有些事情要思考一下。」 「...」 「...?」 被白江注视着,璞妲微微皱起眉头。 「怎么了?」 「感觉你跟平常不太一样。」 「...嗯,最近遇见了很久不见的人,发生了一些事。」 「是好的事情吧?」 「嗯。」 「那就好。上课再见吧。」 「再见。」 侧身让璞妲走下楼梯后,白江再次迈步往顶楼走去。 「綾野那傢伙,恋爱了吧?」 「...!」 緋利安讶异的转头,发现白江已经走到自己身后。 他俐落的跨过椅子,坐了下来。 「这是綾野的?」 「嗯。」 「真是糊涂呢,等一下就会回来拿了吧。」 「不回来拿...也没关係。」 「是吗。」 白江望了一眼緋利安,接着再次一同看向朝阳。 「一起失恋吗...同病相怜真不是件好事呢。」 「...!你知道?」 「樱泽跟珍田应该没发现吧,不过我看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你知道綾野的软弱,这件事。」 真的知道...。 心里的秘密被发现了,但丝毫不觉得痛苦。 是因为刚刚受的伤已经够痛了吗? 「很痛苦吧?为什么不哭?」 「...哭泣没有用。」 「至少可以舒服一点。」 「不会的。哭的当下或许会,但是除此以外的每个瞬间,我都会因为她而心痛。」 「总有一天,或许你会遇到更适合你的人。」 「你又知道什么了!」 被誉为天使的她,是因为她那可以治癒眾人的笑容。 但她第一次,在他人面前卸下了武装。 「从此以后,永远,永远都不会有人爱我的!因为我的脚是这副模样!」 「喂!」 虽然接住了双手的手臂,但緋利安的双膝还是跪上了地板。 站在平地上的她,就是如此的矮小且软弱。 而不堪。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我遇到这种事!」 久违的溜冰课程上的意外,被割出伤口的双脚。 好好包扎擦药就会好,医生是这么说的。 但为什么溃烂了?为什么逐渐感觉不到脚的知觉? 对不起,到这个地步只能截肢了。 为什么要道歉?再治疗一下就会好了吧? 我不想...我不想后悔,所以努力当个听话的孩子了。 对不起,我听话了。 「待在她身边的人是我!最了解她的人是我!但是我永远都比不上那个他!」 「...没有这回事,綾野不是因为你的脚才不喜欢你的。」 「不用骗我了,你也不会喜欢像这样的女孩子吧?」 啊,包包忘记拿了。 突然想起的璞妲立刻掉头,小跑步的来到电梯,搭上了顶楼。 在跑上与白江相遇的阶梯时,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待在她身边的人是我!最了解她的人是我!但是我永远都比不上那个他!」 「緋利安...?」 那是緋利安的声音吧? 为什么在哭? 「...没有这回事,綾野不是因为你的脚才不喜欢你的。」 喜欢...? 我一直都很喜欢緋利安啊。 「...!」 緋利安对我,是那种感情吗...? 「你去告白吧。」 「你是笨蛋吗?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知道,但是这跟你告白不相违背吧?」 「...我不要。」 「如果你不说出口,綾野会一直以为你把她当作朋友的!」 「那样也无所谓!我不想做出让璞妲困扰的事情。」 「没有人会因为被喜欢而感到困扰吧!」 「...真的不用了。」 「緋利安!」 「我很清楚璞妲的个性,当她决定要去告白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成定局了。」 是的,她知道。 她比谁都知道。 「没有人,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改变她的决定。」 ...。 緋利安说的并没有错,这点璞妲自己心里也很清楚。 事实上,直到刚才,她都毫无疑问的决定要去告白了。 但是,在听见緋利安的心声时,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为什么。」 心跳开始加速,是因为跑步的关係吧? 一直想起緋利安,是因为听见她的心声的关係吧? 「...会因为一个瞬间,就喜欢上一个人。」 这个感情,毫无疑问就是喜欢。 这次,璞妲不再困惑了。 第二十局 恋情终结 【擦肩而过 第三局】 「緋利安?」 「...抱歉,想起了一些事情。」 半卧在病床上,緋利安转过头,微微一笑。 「復健的情况怎么样了?」 「很顺利。已经渐渐习惯义肢的感触了。」 「是吗,那就好。」 「...」 「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哭了。」 愤怒的情绪,痛苦的情绪,悲伤的情绪。 不想被这些情绪束缚住,而总是用笑容缀饰。 「我喜欢的人,有了喜欢的人。」 「...!」 「很不甘心呢...一直陪在身边的人明明是我。」 「...是吗。」 「然后,白江来安慰我了。」 「白江?」 「我跟他喜欢上了同一个人,但是他还是安慰我了。」 看向窗外的緋利安,脸上是一如往常的笑容。 但早已心如刀割。 「为什么,他可以这么温柔呢...」 是因为喜欢上了温柔的人吧。 那么,就连这样自怨自艾的自己,也能变得温柔吗? 「白江。」 「嗯?」 「我从緋利安那边听说了,失恋那件事。」 「啊...你还真敢直接问呢,我姑且也算满受伤的。」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安慰緋利安?你们喜欢的...不是同一个人吗?」 「正因为如此...吧。」 「誒?」 白江灿烂一笑,彷彿一切都不甚在乎。 「我只是希望,有个人可以支持着她,陪在她的身边。」 就算那个人不是自己也没关係。 就算这份心意终究无法传达也没关係。 只要心中想守护的人,已经被守护住了,那就没关係。 「...我或许也是这么想的。」 「是吗?伊斯特有喜欢的人了吗?」 「...!」 「没什么好惊讶的吧?一看就知道了,啊,或许只有我。」 「...唉。说是伊斯特也没错,不过对你而言更熟悉的,是佩斯特吧。」 「...这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就觉得他们两个长的很像,但是当时的伊斯特不敢靠近我,而佩斯特可以正常跟我交流,所以我就撇除了这个想法。」 「嗯。」 「但是,穿上男生制服的佩斯特,怎么看都像是伊斯特。」 有点顽皮,却只对那个人温柔的眼神,也是如出一辙。 「佩斯特吗...所以呢?想要就这样守护她吗?」 「嗯。佩斯特应该是喜欢璞妲的吧,感觉璞妲对她很重要。」 「的确,有种璞妲就是她生命中心的莫名感觉。」 「我...其实有个假设。」 「假设?」 「或许...她们有恐男症跟恐女症?」 「璞妲有恐男症感觉满可以理解的,佩斯特呢?」 「一开始的伊斯特跟女生是不会交谈的吧,就跟璞妲对你们一样。」 「原来如此。」 「在生物课本提到过,有种控制恋爱的物质『亚莫』。」 「嗯,我有印象。是那个引发恋爱反应的物质吧?」 「我在想,她们的亚莫是不是有什么缺陷?不然这样对全部的异性或同性排斥,实在有点罕见。」 「...的确有这个可能呢。」 「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就没望了。」 亚莉淡淡的苦笑一声。 「对佩斯特而言,我就是个避之唯恐不及的人物吧。」 「...你要放弃吗?」 「如果这是真的,你也会放弃吧?」 「綾野是打从内心的讨厌男性这点,也是我意料之内的事情。即使如此,我还是不会放弃她。」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的,不是会喜欢男生的綾野,而是綾野本人。」 这点...緋利安也是一样的吧。 不是因为璞妲只对女生好而喜欢,而是真正的被她本人吸引。 对亚莉而言,这当然也是一样的。 「我也是...不论是佩斯特还是伊斯特,不论她到底喜欢男生还是女生,我都喜欢她这个人。」 「那就对了。」 深深呼吸一口气,亚莉整理好了思绪。 「我还是去告白一次吧,虽然应该会被拒绝。」 「是吗。」 「你呢?你不去告白吗?」 「...我刚刚不也说了吗?我只是希望有人给她幸福,只是那不是我而已。」 「是吗。」 虽然心中好像还有一些想说的话,但最后亚莉仍然没能说出口。 或许,只要问出口了,心中想告白的心意就会消失殆尽吧。 「白江。」 「嗯?」 「谢谢你。」 轻轻一个鞠躬,亚莉转头离开。 看着亚莉的背影,白江回头,看向眼前的风景。 看习惯的景色,有点不一样了。 「...该回去了。」 在白江站起的同时,上课鐘声响起。 宣告的是下课...也是恋情的结束。 第二十一局 错过的爱情 【擦肩而过 第四局】 「吶,樱泽。」 「嗯?」 「你知道恐男症吧?」 「知道。你想说綾野同学是恐男症吗?」 「嗯,但不只是这样。」 「不然呢?」 「恐男症的人,也有可能喜欢上男生吗?」 「在把对方视为男性的前提上吗?」 「嗯。」 「虽然很难,不过也是有可能的吧。」 「我也觉得有可能。」 樱泽看向珍田,皱起眉头。 「你该不会想放弃綾野同学了吧?」 「才没有这回事呢。事到如今怎么可能放弃。」 「那就好。」 看来,不是放弃呢。 那么...你又是基于什么样的情感说出这种话的呢? 如果恐男症的女生,喜欢上了男生的话... 是吗。 已经结束了吗。 「樱泽。」 「今天我还真忙呢。怎么了?」 樱泽苦笑着转头,看向身后的佩斯特。 长发在正午的阳光照射下显得有些耀眼,但仍比不上她眼里的澄澈。 「我喜欢你。」 不论多么耀眼,多么澄澈。 都比不上她的心意那样的璀璨。 「...我还以为你喜欢的人是綾野同学。」 「誒?啊!不是!她是我姐姐!」 「姐姐!?所以綾野同学也是匈牙利人!?」 「...是的。」 「啊,抱歉,走题了。」 难得被女生告白了,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樱泽不禁有点自责。 「可是我跟你认识才没多久吧?」 「我...我就是伊斯特。」 「...!难怪长的那么像。」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一直...一直都很喜欢着你。」 「是吗。谢谢你。」 在看见樱泽的笑容时,佩斯特却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明明,早就知道结局了。 「但是,对不起。我喜欢的人是綾野璞妲。」 「我知道。」 「你姐姐...有恐男症吧?」 「...?」 「但是,就算这样,我还是放不下她。」 这一点,不正跟我一样吗。 佩斯特笑了,也哭了。 「我就是那么的喜欢她,真的很抱歉。」 留下哭泣着的佩斯特,樱泽离开了。 这时候对她的一切温柔,都只是造成更深层的伤害。 「...?」 听见了脚步声,佩斯特转过头。 不是樱泽。 是亚莉。 「抱歉,刚才有点事情。」 「我看到樱泽走下楼梯了。怎么了吗?」 「...我告白,被拒绝了。」 「...!」 原来,不是璞妲吗。 的确,如果是恐女症的话,佩斯特也不会喜欢上璞妲吧。 但是... 「原来你喜欢樱泽啊。」 「...你也是吗?」 「才不是!」 「那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痛苦?」 「我还以为你喜欢的人是璞妲,没想到竟然是樱泽。」 「只是这样...?」 「现在的我,就像是知道樱泽喜欢璞妲的,你一样。」 「誒...?」 知道了喜欢的人的心意,所以才痛苦。 那么,现在亚莉知道的,又是谁的心意? 「佩斯特,或是伊斯特,哪种名字我都无所谓。」 「...!」 「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 明知不可能会有结果的爱恋。 即使如此,仍然想传达给对方的,心意。 「被你发现了啊...」 「我从伊斯特在的时候以来,就一直一直看着你了。」 「是吗...」 虽然知道,被喜欢的人拒绝的痛苦。 虽然知道,那种痛苦就像把心撕裂开来了一般。 但是,佩斯特也很清楚,这时候不把话说清楚的痛苦,更甚。 「我喜欢的人是樱泽,虽然刚刚被他拒绝了,但是很抱歉,我不想因为这样就选择跟你在一起。」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但是,你真的是喜欢樱泽这个人吗?」 「誒?」 「不是因为你身上的...疾病的关係,才喜欢身为男性的樱泽吗?」 「...!」 连这点都被发现了吗。 佩斯特有点自责自己演技不足,却也更加深刻的感受到了,一直以来亚莉对自己的心意。 「在我身为伊斯特的时候,的确对女性有着厌恶感,所以当时也没有跟你接触。」 「嗯。」 「但是,在作为佩斯特回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哥哥对亚莫的实验已经成功了。」 「...!所以你!」 「是的,我的亚莫已经恢復正常,现在的我,可以喜欢上男生或女生,一切全凭我自己的意志。」 「是吗...!」 「我也曾经想过,我会不会是因为樱泽的性别才对他有好感的呢?」 「嗯。」 「但是,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再次看见他的时候,我就确定了。」 佩斯特虽然皱着眉头,但还是露出了微笑。 「不论我的亚莫是否有缺陷,我都会喜欢上樱泽。」 「为什么...」 看着眼前的少女,白江轻轻将手放上颤抖的肩膀。 「虽然很痛苦,但是至少能让她知道我的感情了。」 「嗯。」 「不过...还是好痛...」 「嗯。」 「原来,被喜欢的人说出她有心上人,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情。」 「嗯。」 你明明,也有着一样的痛苦。 在知道璞妲喜欢上了珍田的那瞬间,你很痛苦吧。 为什么安慰了緋利安,为什么安慰了我。 这样的话,谁来安慰你? 「白江这个笨蛋...!」 「誒!?」 「痛苦的话,不说出来是不行的!」 「...!」 「你很温柔,但是你也有哭的权利!」 「...谢谢你,亚莉。」 不是我不哭,而是我已经哭不出来了。 而且,有你代替我哭,那就够了。 「真的,很谢谢你。」 第二十二局 淡化的波动 【褪色 第一局】 「緋利安同学。」 「綾野先生!」 「感觉怎么样?脚的状况还可以吗?」 「一切都很顺利。」 「那就好。对了,这是礼物。」 叶栗打开手上的袋子里的盒子,那是双短靴。 「...!谢谢您费心!」 「不用客气,感觉很适合你。」 「是的...可是,怎么不是买长靴呢?」 「...为什么是长靴呢?」 「才不会让别人看见这个突兀的义肢吧。」 「在喜欢机械的人眼里,这是最美的艺术品...不过这么说,你也不会高兴吧。」 緋利安噗哧一笑。 「...我听说过你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 「又不是綾野先生的错。」 「虽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但还是不禁会觉得想为你多做一点什么。」 「綾野先生介绍给我义肢手术的医生,我已经很感谢了。」 「不对,要道谢的人是我。」 叶栗淡淡一笑。 「璞妲正如你所知道的,并不是一个很率直的人。 「对人,她经常紧闭心房,不愿与人沟通。 「但是你愿意陪在她身边,让她不至于孤独一人。 「你完成了我最想达成的心愿。 「现在的璞妲,已经是个会特地买双鞋子给朋友的人了呢。」 指了指一旁的短靴,叶栗的笑容带动了緋利安,一同露出微笑。 「...所以,叫我送个礼物,你自己这又是什么德行?」 叶栗无奈的看着坐在沙发上,陷入沉思的少女。 「你跟緋利安同学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有点。」 「怎么说?」 「前几天,我见到我的初恋了。珍田。」 「喔...!然后呢?」 「我觉得我还喜欢他,就跟緋利安讨论了。」 「嗯嗯。」 「但是,我离开之后忘记拿包包,所以调头了,正好听见了緋利安的真心话。」 「什么真心话?」 「她...喜欢我。」 果然是这样吗。 在第一次遇见緋利安时,从那眼神中,叶栗察觉出了对璞妲的重视。 那是一种,叶栗或许永远无法得到的感情。 「所以呢?觉得尷尬了?」 「那也有,不过更重要的是...我也喜欢緋利安。」 「嗯嗯...產生了新的亚莫呢。」 「我该怎么办?」 「以科学家的角度来说,我只能说先產生的记忆亚莫没有新產生的记忆亚莫来的强烈。」 「...以前爱的会渐渐变淡,现在爱的才是最爱的?」 「姑且只是理论,也不能当作决定的依据。」 「...其他人遇到这种事,到底都怎么办?」 「那就来个最古老,也最有效的问题吧。」 「...?」 「如果这两个都落水了,只能救一个,另一个会死的话,你会救谁?」 「我会救緋利安,但那是因为緋利安没办法游泳。」 「如果两个人都被黑道抓走了,只能放一个呢?」 「緋利安死了会成为国际问题,所以是緋利安。」 「有个世界顶级好吃的美食,可以两个人一起享用,你会跟谁一起?」 「跟緋利安,因为她比较知道这种美食,对珍田而言都一样吧。」 「...真是难缠。那换另一个心理测验吧。」 「你在森林里遇到一隻鹿。」 「嗯。」 「啊!牠被打伤脚了。」 「有必要加音效吗?」 「你会背着牠走、牵着牠走、放弃牠自己走?」 「...背着吧,脚已经很痛了。」 「你背着鹿往前走,不久后,遇见了一隻被压在大石头下的狐狸。」 「嗯。」 「你发现那是你养过的狐狸。」 「嗯。」 「但是这时候,后面传来了老虎的吼声。」 「嗯嗯。」 「如果放下鹿去救狐狸,抱着狐狸跑就来的及,但鹿会被吃掉。」 「嗯。」 「如果救了狐狸后背着鹿跑,大家都会被吃掉。」 「嗯。」 「如果不救狐狸,只背着鹿跑的话,狐狸会被吃掉,你跟鹿有被吃掉的危险。」 「嗯。」 「如果放下鹿自己跑的话,狐狸跟鹿会被吃掉,但你可以顺利活下来。」 叶栗抬起头,看向璞妲。 「那么你要怎么选择?」 「...」 虽然想要带着狐狸跟鹿一起跑,但是那样的童话无法存在。 是狐狸,还是鹿。 「...好痛苦的选择。」 「但这就是爱情。不是甜蜜的糖果,也不是苦涩的咖啡,而是苦甜参半的巧克力。」 「...」 「怎么样?」 「...我选择背着鹿逃跑。」 「不去拯救养过的狐狸吗?」 「虽然狐狸对我的意义更深,但现在在我的肩膀上的是鹿。」 「嗯。」 「放下肩上的责任回首过去,我没有,也不希望自己是那样的人。」 「那么,答案出来了吧。」 「嗯。」 过去固然重要,但我的过去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我就像是在中午的阳光下,寻找着太阳的人。 其实,真正想要的,就在自己的身边。 第二十三局 痛苦的谎言 【褪色 第二局】 「灿,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是要拒绝我吧。」 珍田微微一笑。 「已经想清楚了吗?」 「嗯。」 「是有别的喜欢的人了吗?」 「嗯。」 「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 你好,我是緋莉安,来自法国。 她眼前的少女正微微笑着。 很漂亮的笑容。 「你的日文说得很好呢。练习过四、五年吗?」 小时候父母就有让我学习,在入学前一阵子有接受特训课程。 「那还真是厉害呢,已经可以跟别人交流对话了。」 看在匈牙利出生、匈牙利长大的璞妲眼里,緋利安是个很优秀的人。 不像当时来到日本的璞妲,来到素不相识的地方展开留学生活的緋莉安,比她给人的第一印象还要坚强。 但是... 眼里对璞妲的害怕,却是平凡的过分。 不见不散喔,璞妲! 「...!」 你也可以叫我緋利安喔? 「...我不喜欢以名字称呼别人。」 为什么? 「那样显得太要好了。」 那就叫我緋利安公主殿下吧。 「...緋利安就可以了。」 如果,想要不被伤害的话,就先去伤害别人吧。 璞妲总是一边看着佩斯特的睡脸,一边将这样的想法收进脑袋。 「姐姐大人...」 「嗯?」 佩斯特似乎还没睡熟,正轻轻呼唤着璞妲。 「为什么要参加这种实验呢?有谁需要这种实验吗?」 「我也不知道呢。不过...」 「不过?」 「有个实验的叔叔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 「...」 璞妲淡淡一笑,将佩斯特身上的棉被盖得更紧一点。 「是什么话?」 「小灿...!」 「嘿嘿,偷偷跑来找你们了。」 「真是的。」 「所以,你听谁说过什么话?」 「有个人曾经跟我说过,不论身上哪里受伤,都没有心受伤来的痛。」 「心?心脏吗?」 「应该是指心灵吧。」 为了治疗那些,亚莫受伤了的人们,所以才有的实验。 从心中刺出的伤痕,永远都不会止血,只会不断的疼痛下去。 血流不止。 如果,想要不被伤害的话,就把自己的心关起来吧。 这样,就不会受到致命伤了。 在小灿突然消失之后,璞妲更加坚信了这个想法。 「是个我愿意让她走到心里的人。」 「...!」 如果当时,继续留在她身边的话,能打开那扇门的人就会是我了吗? 珍田没有任何保证,但他希望如此。 不这么想的话,他就会忘不了这份感情的存在。 但是,即使如此... 「我好后悔...」 「灿...?」 「...为什么我没能陪在你的身边。」 「那是命运使然,不是你愿意的。」 「...说了无数次后,谎话就会被视为真实。」 「那是...!」 「在知道你就是小妲之前,我看着你,总是会想起佩佩说过的这句话。」 「为什么...?」 「因为你一直在对你自己说谎。」 「誒...?」 「你骗自己不需要任何人陪在身边,你想让自己变得孤独,好让别人都伤害不了你,对吧?」 「...」 「但是这只是自欺欺人,因为你早就已经让她住进你心里了,不是吗?」 「嗯。」 「...你会去告白吗?」 「会。」 「是吗。」 「我对你,真的不只是对初恋的感情。」 「...!」 「但是,我还是更喜欢緋利安。」 「...既然你已经可以说出口了,那就没问题了吧。」 「嗯。」 「老实说,还是有点难过啊。」 「...」 「毕竟就是对你放了这么多的感情。」 「抱歉。」 「不要道歉。没有註定要有回报的爱情,也没有一定要接受的感情。」 珍田虽然眼眶红了,但还是淡淡的笑着。 「不过,我很开心。」 「誒...?」 「你确实会对我动心,只是更喜欢别人,这点让我很开心。」 「...是吗。」 「吶,璞妲。」 「嗯?」 「我好希望我可以后悔喜欢过你,这样说不定会好过一点。但是...」 「但是?」 「...这些年,我已经全力以赴的爱着你了。」 无法后悔的爱恋。 尽全力伸出的手,还是碰不到你。 「那么,我先走了。」 「嗯。」 在你转身之后,我就再也无法独佔你的笑容了吗? 曾经的动心,都将成为过眼云烟了吗? 「璞妲!」 「...?」 「希望你们能幸福。」 「...!」 「去吧。」 「...嗯。」 说了无数次后,谎话就会被视为真实。 希望你们能幸福。 「希望...你们能幸福。」 能不能,快点成真? 第二十四局 不再害怕的明日 【重要的心意 第 七夕。 人们相传,牛郎与织女一年一度相会的日子。 古代的人们向织女祈求能有一双会织布的巧手,故又称乞巧节。 时至今日,已不再祈求织布的技巧,而是心愿。 在七夕,那是个祈求实现心愿的日子。 「嗯?你们三个都要出门啊?」 「我跟緋利安约好要见面了。」 「班上的同学找我一起去七夕的活动。」 「我是有公事要处理。」 大声叹息后,布朗没好气的看着綾野三兄妹。 「难得七夕遇到假日,你们竟然要丢我一个人在家?」 「反正你在实验室也总是间着,不差这天。」 「回来的时候会从摊位买点东西给你的。」 「那就交给佩斯特了。」 「璞妲!?」 「我们出门了...!」 稍微加快了速度,佩斯特在约好的时间前一分鐘抵达了校门口。 却也刚好遇见了意外的两人。 「亚莉?白江?」 「佩斯特!」 「你们一起来逛七夕的活动吗?」 「嗯...。佩斯特呢?」 「我是跟德国的留学生约好一起来逛的,不过他还没到。」 「这样啊。那我们先走了。」 「嗯!」 看着两人的背影,佩斯特不禁露出微笑。 虽然感官无法感觉到,但她知道两人身上的亚莫已经契合。 陷入了恋爱。 「抱歉,佩斯特同学。有点迟到了。」 「没关係,我也才刚来。走吧。」 「好的!」 「这次七夕的活动有很多异国的摊位呢。」 「因为今年大幅增加留学生的名额,所以有客源吧。」 「这么说也是。你家人有来吗?」 「等一下才会到,所以可能就一起逛到中午。」 「没关係。」 说到七夕,总是会被渲染上一点恋爱的色彩。 但是人们彷彿都一同忽视了一件事。 牛郎与织女,是一场悲剧的故事。 「那是信笺吗?」 「嗯,想写吗?」 「可以吗!」 「本来就是提供给我们写的吧?」 「这么说也是。佩斯特同学也要一起写吗?」 「嗯...那就也写一张吧。」 没有想要实现的愿望。 只有想要,却不会实现的愿望。 将那样深刻的愿望藏在心里,写下无关紧要的愿望,就像是欺骗一样的行为。 「...写好了。」 「你写了什么?」 「不可以偷看!」 紧紧握住手中的信笺,佩斯特摇了摇头。 因为某种程度上,那就是她真正的愿望。 下午时分。 「白江!还有亚莉!」 「樱泽!?」 「你们也来逛啦!好玩吗?」 「还不错。不过你怎么会来?」 「我虽然对这种活动没兴趣,不过学校说要派班级代表,老师选了我来。」 「那还真是灾难呢。」「樱泽!」 「嗯?」 樱泽讶异的看向白江身旁,一脸认真的亚莉。 「佩斯特也来了。」 「...!」 「我不管你是不是代表,如果不想再让她伤心的话,就请你现在立刻回去。」 「...这我做不到。」 「为什么!」 「我不想让她继续痛苦,但是,我更不想因为这件事放下我的责任。」 「...那就请你努力的避开她吧。」 「我会尽力的。那么我先走了。」 为什么。 拥有住在她心里的资格,为什么选择了别人。 就算再淡,记忆亚莫带来的痛苦,也不会就此消失。 「樱泽!」 「...?」 「不要害怕。」 「...!」 樱泽微微一笑。 在夕阳下,露出了更加耀眼的笑容。 「我该害怕什么呢?」 「...」 走在摊位之间,樱泽不断想起亚莉说过的话。 明明没有害怕的事物,却总是感觉这句话一针见血。 「我在...害怕什么吗...」 啊,是七夕的信笺。 大家都参加的很踊跃呢。 果然,提到会实现心愿,总是会想迷信一点。 写在这上面的,都是真正的心愿吧。 「...!」 希望他可以幸福。佩斯特。 「笨...蛋...」 明知道对方不会喜欢自己,却还是喜欢着对方。 这份感情是一样的。 所以,承受的痛苦也是一样的。 「为什么不是真正的愿望...」 「因为我不能写下来,那会成真。」 「...!佩斯特!」 樱泽转过身,佩斯特就站在自己身后。 没有正午的太阳照耀,但夕阳的橙色光彩让佩斯特看起来有点不现实。 「我真正的心愿,是没有办法实现的心愿,也是不能实现的心愿。」 「...我也是。」 「即使如此,要我写下什么违心的愿望,我也写不下去。」 「嗯。」 「所以,那也是我的愿望。虽然只有一半。」 一半,是希望你幸福。 另一半,是希望让你幸福的人是我。 「...我曾经发誓过,在这颗心里住进别的身影之前,我不会喜欢綾野同学以外的人。」 「嗯。」 「所以现在,我还有机会吗?」 「誒...?」 摘下树枝上的信笺,樱泽走到了佩斯特的面前。 「我的一半心愿,是希望我可以让綾野同学幸福,但是可惜我做不到。」 「另一半...呢?」 「希望你能幸福。不过这好像目前,只有我做得到。」 「...自恋。」 「随便你怎么说。不过这一半的心愿,是刚刚才出现的就是了。」 我害怕的是什么。 是发现自己,终于放下了綾野的那一瞬间。 「回答呢?」 「...好的。」 第二十五局 虚偽的笑容 【重要的心意 第二局 在镜子前,再次确认裙子的高度。 外套没有问题,发型呢?很完美。 啊,还有白幽灵的耳环。 鞋子...找到了,穿过几次而已的短靴。 「母亲,我出门了。」 「路上小心。」 「抱歉让你久等了!」 「不会...你已经可以跑步了吗?」 「毕竟都復健一段时间了。」 「这么说也是。那我们走吧。」 格调高雅,很有成熟风格的装扮。 脖子上的红幽灵水晶项鍊,果然很适合她。 鞋子...! 「璞妲,你也有一双一样的鞋子吗!」 「想说,有个成对的东西也好。不喜欢吗?」 「不会,很喜欢。」 而且,也很适合你。 「这次的展览跟上次的虽然不一样,不过也很好看呢。」 「嗯。听说下个月也会有不同的展览。」 「是吗!」 「要一起来看吗?」 「嗯!」 啊。 我这样是不行的吧。 怀着这样的心意,还假装交情很好。 其实,我很痛苦。 其实,好想告诉你。 「先去吃午餐吧。」 「也对,差不多该吃午餐了。」 「緋利安想吃什么?」 「一样。」 「了解。」 「这么说来,那天綾野先生有来探望我...啊,有拿鞋子,所以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嗯。」 「之前就听你说过你的哥哥,实际看到,有种微妙的感觉。」 「微妙?」 「长相不太像,但是氛围很像。」 「那是因为哥哥是养子,所以长相当然不像。」 「是这样的吗!」 「不过是在我出生前就已经领养的孩子,所以从小就跟哥哥一起生活,当然个性会有点相似。」 「我是独生女,老实说有点羡慕呢。」 「会觉得孤单吗?」 「不知道呢,久了就习惯了。」 但是。 自从遇见你之后,逐渐想起了寂寞的感觉。 总是一个人,却从那天开始,觉得一个人好孤单。 「对了,璞妲。之前跟我讨论的那件事,结果怎么样了?」 「哪件事?」 「珍田...那件事。」 「我郑重的回绝了。」 「誒...!」 这是不可能的事。 因为,没有人能够改变璞妲的想法,璞妲的决定。 没有人,走的进她的心里。 除了那个人以外。 「确实,我承认我对珍田不只是对初恋的执着,我喜欢他。」 「...嗯。」 「但是,我发现了一个,我更喜欢的人。」 「...!」 「这就是我拒绝的理由。」 吃完饭,两人来到了水族馆。 跟那天一样的行程,却各自怀揣着不同的心意。 「你还记得我说过,我很喜欢光透过水面的样子吗?」 「嗯。」 「就算是直线的,清楚而纯粹的光线,在水中也会呈现不一样的姿态。」 「嗯。」 「模糊,梦幻,触不可及。」 「嗯。」 「对这些年的我而言,爱情就是这样的存在。」 「...!」 将手贴在透明的玻璃上,璞妲望着水里的光彩。 美的,有点刺眼。 「我在小的时候,因为家庭经济状况不好,所以跟妹妹一同被卖到了实验室。 「那是个研究亚莫,恋爱物质的实验计画。 「我的亚莫被破坏,会自动对异性產生排斥。 「在完全被破坏前,我喜欢上了我的初恋,所以...我现在才有办法对珍田动心。 「哥哥他就是在从事继续的研究,现在已经研究出修正亚莫的分子,不过还没办法量產,所以我也还没办法治疗。 「换言之,现在的我,只可能喜欢上女生。」 「吶,緋利安。 「如果你跟我是一样的情况,这时候,你发现自己喜欢一个女生。 「那到底是因为生理因素,还是真正的喜欢呢?」 对璞妲而言,爱情实在太过模糊而梦幻,并且遥远。 没有证明的方式,没有釐清的手法。 「所以我这么想了,如果那个女生其实是个男孩子呢?」 「嗯。」 「即使如此,我还是会喜欢她吗?我开始想像。」 「嗯。」 「曾经以为我只是觉得不得不照顾她,因为那是我的责任。但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吧?」 「不一样?」 受伤的鹿已经痊癒,已经可以自行奔跑了。 可能跑离我身边,也可能留下。 「...我想要这个责任。留在那个人身边,陪着她,照顾她的责任。」 「嗯。」 「所以,我选择了你。」 「...!」 「緋利安,不论你是男是女,我喜欢的是緋利安你这个人。」 「等...等一下!誒!?」 「你愿意成为我的责任吗?」 「...!」 原来,改变了你的人是我吗。 原来,我已经走进你的心中了吗。 「...」 无法说出回答的话语,緋利安只能不断的哭泣。 直到,可以露出真正的笑容为止。 第二十六局 无的伤痕 【最终局】 「请进。」 走进珍田家的大门,叶栗看向沙发上的少年。 「好久不见了。最近好吗?」 「不好。」 「我想也是。璞妲跟你说了吧?」 「嗯。」 「所以呢?在电话里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是什么事?」 「...綾野先生是在研究亚莫的人员吧。」 「嗯。」 「现在也已经研究出治疗缺陷亚莫的分子,正在想办法量產吧?」 「嗯。」 「那您知道,把亚莫移转给别人的方式吗?」 「...!我并不知道,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只是觉得累了,不想再喜欢上别人了。」 珍田淡淡一笑,但却是个苦涩的笑容。 「珍田同学,你知道你原本的情况吗?」 「什么意思?」 「你本来是个,无法產生亚莫的人类。」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的身体无法自然產生亚莫,所以在实验前,你无法喜欢上任何人。」 「...原来是这样。」 「不忍心让你度过这样的人生,你的父亲才会进入这个计画,一同研究亚莫。」 「爸爸是为了我...吗?」 「至少珍田先生是对我这么说过的,而且你的实验也确实成功了。」 「所以我才会喜欢上小妲,也能在高中的时候喜欢上璞妲。」 「没错。」 「那么...」 「珍田同学,跟你说一个祕密吧。连璞妲跟佩斯特都不知道的祕密。」 「誒?」 「我,跟一开始的你一样,是个没有办法產生亚莫的人。」 「綾野夫妇在领养我之后不久,便生下了璞妲跟佩斯特。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他们理所当然的比较照顾她们,也就冷落了我。 「但是对我而言,她们也是我重要的妹妹,所以我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寂寞,反而一起用心的照顾她们。 「直到,那一天。 「我一直都知道家里的经济状况不好,但我从来没想过父母会为了钱做出把女儿卖给实验的这种事。 「而之所以不是卖掉养子的我,理由你也知道了,就是因为我没有亚莫,无法参与这次的实验。 「在璞妲跟佩斯特被送走后,我的父母拿着钱离开了。 「我向学校的老师求助,以求学成绩换取奖学金,顺利的读上了大学。 「在大学,我努力的找出跟亚莫实验有关的资料,想尽办法的找到了愿意协助我的教授跟朋友,一同啟动了这个计画。」 「我们做的第一个研究,就是治疗缺陷亚莫的分子。」 「是为了妹妹们吧?」 「没错。当时我身为哥哥却没能发现这件事,也没能保护好她们,这点我一直感到很自责。」 「嗯。」 「老实说,量產这件事可以交给别人完成,所以我正在思考下一步的计画。」 「那么...!」 「但是,我不想做出移转亚莫的研究。」 「...」 「如果可以让我体内也出现亚莫的话,那我一定会很高兴吧?因为我终于有机会去爱一个人了。」 「嗯。」 「但是,没有亚莫的那个人又该怎么办呢?」 「就不用继续喜欢人了不是吗?」 「亚莫消失了,记忆中的痛苦是不会消失的。」 「...!」 「那个人,将会永远被过去的感情所束缚,不能喜欢上新的人,甚至会让自我的认知混淆。」 「那是...」 「你后悔吗?喜欢上璞妲这件事。」 珍田缓缓的摇了摇头。 「那就不要想着移转亚莫,不要觉得喜欢一个人很痛苦所以不想,那只是逃避的藉口而已。」 「那么我该怎么办呢?」 「你想怎么办呢?」 「我不想再因为璞妲而感到难过,我希望我看见她的时候,可以打从心里的给她祝福。」 「那你需要的只是时间。」 「时间...?」 「你也亲身体会到了吧?时间可以冲淡一个人的感情,但却不是让它消失。」 「...!」 「如果你希望有段时间好好的处理自己的情绪的话,我倒是有个不错的提议。」 「提议?」 「要不要来我身边做事?」 「誒!?」 「想要面对自己的感情,我想直接对感情进行研究是个不错的方式。」 「...您的意思是,跟着你到匈牙利去吗?」 「没错。虽然你这样就得休学一年,甚至更多。」 「...也会见不到璞妲吧。」 为了,在下次相见时可以笑着打招呼。 为了,能够再次与你见面。 为了,不再喜欢你。 「...我知道了。」 「是吗。」 「那么,我也可以提个意见吗?」 「嗯?」 「拿我来研究让亚莫可以自然產生的方式吧!」 「...!」 喜欢一个人很痛苦。 但是,无法喜欢任何人也很痛苦。 只让我看见的伤痕,就让我来为你疗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