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漉漉的月光(NP)》 001蝼蚁 启田中学的布告栏处挤满了学生,等不及看清高二的期末考试排名,这一月份不同往年的冷空气倒是先席卷了他们。 宋婵衣对布告栏的人声鼎沸视若无睹,倒是裹紧了身上红色的羽绒服,迈着两条细腿快步走向了远处学校礼堂的一楼卫生间。 “啊,啊,好哥哥,你轻点……”刚推开卫生间的大门,宋婵衣就听到了女人的呻吟。启田中学的活动乏善可陈,这陈旧的礼堂的使用率也是低得可怜,宋婵衣倒是习惯用礼堂的卫生间,不外乎别的,这里的卫生间因为人少的缘故总是干净些。 可这目前的情景让宋婵衣叹了口气,她的理想卫生间倒成了这些个苦命鸳鸯的发泄地,看来礼堂这儿以后也不能常来了。 宋婵衣刚要离开,女人已经在喊着:“哥哥好大……饶过……我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扑哧扑哧”的操干声在狭小的卫生间里竟产生了回音,伴随着男人的低沉喘息,这女人的声音倒显得熟悉起来。 宋婵衣难得起了闲心,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打开了录像键,无独有偶地,充满情欲的那间隔间突然从里被推开了门。 粗看还穿着整齐道貌岸然的男人抱着一个全身赤裸的女人边干边走了出来,嘴上还骂着“骚货”,下半身倒是很实诚地前后撞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头发情的野兽。 而女人已经被干得神色恍惚,厕所白色的地砖上滴滴哒哒的挂着些许粘稠液体,也分不清是女人被干得来不及合拢的嘴里流下的口水,还是在男人的猛操之下被操出的飞溅淫水。 常年无人值守的礼堂经常是断电状态,外面虽是夕阳西斜,但门被阖上,阳光透过镂空的纱窗在厕所的隔墙上留下斑驳的影子,背着光的这对男女在手机相机里像是在拍故意布光的昏暗暧昧的电影场景。但电影院里上映的电影里可从没有这些阴暗逼仄的厕所里见不得人的肮脏、复杂、不可理喻的现实。 屋里女人的叫床声格外吵闹,门外远处讨论期末成绩的声音似乎被隔绝开了。 一扇门,隔开的,像是两个世界。 宋婵衣一下子有点恍惚起来,她有点不明白里面和外面的世界,哪个更真实? 一边是人类最原始的野兽情欲,一边是人类社会向上攀爬的欲望。 “啊!有人!你在做什么!”倒是正对着门口的女人先看见了站在门口录像的宋婵衣。她着急忙慌地推开了身上的男人,情急之中腿上挂着的内裤掉在了地上。 男人却是用余光匆匆向后一瞥,立马将裤子拉链拉上,一秒又是在外行走的人模狗样。背对着骂了一句“操你妈”,身体却一点没犹豫地捂着脸从近在咫尺的窗口翻了出去。 这大幅度的落荒而逃,让宋婵衣看清了他的脸,是隔壁班的高立全。 高二年级里谁人不知,高立全是个恨不得将冬天的羽绒服塞进下裤也要把刚买的LV皮带露出来的为人佯作态,此时倒是来不及将羽绒服塞进皮带里了,像一只过街老鼠逃窜,老鼠也会买LV皮带来过街充场面吗?想到这里,宋婵衣忍不住笑了出来。 “宋婵衣!你笑什么!你是不是拍了我!赶紧删掉!” 李晓慧双颊都气得红润起来了,她管不了厕所的地面是不是肮脏,捡起地上的内裤就穿。 “李晓慧,你挑来挑去就挑了个高立全这样的男人?”宋婵衣靠在门边双手抱胸,随意的像是在看一集无聊的电视剧。 李晓慧气急败坏起来:“高立全家里做生意的,有钱有势,以后给我买大房子。宋婵衣你嚣张什么,成绩好有什么用,你等着吧,我以后搬出清河弄堂。而你就和你那个瞎子老阿婆一辈子穷死在清河吧。” 宋婵衣不接她的话,只觉得她愚蠢。越是装腔作势,越显得蠢不可言。她利落地扭头就走。 但显然,宋婵衣表面波澜不惊,李晓慧的疯言疯语确实在某个程度上刺激到了她,阿婆的眼睛是越来越不好了。 她匆匆地走向反方向的教学楼厕所,打开隔门迅速蹲下,黄色的尿液从老旧的便池壁上溅回了她的鞋面。她嫌恶地垂首看自己的脚,白色的帆布鞋半新不旧的,鞋面上甚至还有刷过多次的痕迹,几滴黄色的尿液在鞋面上迅速被吸收不见,唯留下微妙的几乎看不见的点点湿印。 这样的生活她似乎早已习惯了。卫生间的久未被擦拭的镜子也是点点水迹,她透过镜子看自己被洗得发白的红色羽绒服,一时有些失神。 她忽然勾唇苦笑了一下,其实根本不用垂首看自己的脚面,但凡平日里低头看看脚下的大地,她与那些匆忙奔走的蝼蚁有什么区别。 002猪圈 等她再次经过布告栏时,放榜时围着的人群已经散去个七七八八,她甚至懒得看排名,不出意外她又是第一名,还是压倒性的成绩,可笑的是她只用了半分努力。 在这个贫穷的启田镇,启田中学已经是最为像样的学校了。但凡成绩好的或是家里有关系的,早考去了平海市里的学校,留在镇上的都是些不入流的。老师们敷衍领着低薄的工资,学生们混日子等着领一张高中毕业证,打架斗殴、恋爱堕胎都是常有的事。毕业后,好的也就还能勉强去读一个职校或不入流的本科,大部分高中毕业就去做些体力工作,淹入茫茫人海里,过着疲于奔走的、相似的茫然人生。 阿婆在她中考时,听信了隔壁老旧思想的孙阿婆所谓“宁当鸡头不当凤尾”的劝言,加上启田中学还给优秀学生免学费,宋婵衣以全市十几名的成绩考进了启田中学,这放在整个平海市教育界十年内也是少有的稀奇事儿。 没有读过书的阿婆哪里知道,好的学校拥有更多资金,雇佣更好的老师,也会给学生发更多的奖学金激励学生良性竞争,哪是启田中学能望其项背的。 布告栏里排名旁一张鲜亮底色的宣传单倒是吸引了宋婵衣的注意,大标题赫然写着“文州市立一中面向全国招收特长优等生”。 宋婵衣心想,在启田应该没有人会觉得自己与全国顶尖中学有什么关系,这样的宣传单贴在启田中学的布告栏里,可笑得像是把金钥匙扔进猪圈里。 宋婵衣或许作为猪圈里最出色的猪,也只能在被宰杀时得到一些微乎其微的宽待罢了。 她不以为意地皱了皱眉,径直向校门外走去,从背后看去,她同样洗得发白的浅色牛仔裤将她两条修长的腿绷得些许动人。曼妙的身材被羽绒服掩盖着,乌黑的马尾辫在腰肢间晃动。 远远望见正对着校门口的对街停着熟悉的警车,楼明野一如既往的白衫黑裤,笔直地站在那里巍巍如孤松,白衣贴着削瘦的上半身,在整条破旧的老街上显现出镇上少见的顶天立地来。 看见楼明野,宋婵衣露出了难得温暖的笑意,不禁加快了脚步。 “婵衣!”但还没跨出校门便被身后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是班主任叶听雨。叶老师的声音柔和,素手纤纤,她身穿蓝白相间的雪纺连衣裙,扎着同色的腰带,映衬得她白皙美丽,她不慌不忙地递上了一份相同的宣传单。 “婵衣,怕你没看见文州一中的宣传单,我给你特意拿了一份。” “叶老师,我怕是不够格吧。”宋婵衣低声回应,垂头看着已经干透的鞋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孩子,勇敢一点,去试一试,有什么大不了的。马上过年了,过完年你打我电话,我给你详细讲讲文州一中招收的往年情况。” 忠告不在多言,叶听雨是整个启田中学里给过她温暖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宋婵衣抬头对着叶老师感激一笑,带着点犹豫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看她点了头,叶听雨有些欣慰,半搂着宋婵衣一起走出了校门,关心地问她怎么回家。 “我哥哥来接我。”宋婵衣指着对街警车旁的楼明野,颇有些骄傲地说。 在经济衰落的启田镇,警察是顶顶体面的工作了。 “小婵,跟你说话的那个女人是谁呀?”上了车,楼明野边系安全带边问。 “我们班主任叶老师,她人很温柔,听说是省大毕业回来工作的呢,对我也很好。”宋婵衣难得在楼明野面前表露出对启田中学事物的喜爱,倒让他有些惊讶。 “看来你们老师家里蛮有钱的哇。”楼明野随口打趣着。 宋婵衣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后视镜,后方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副驾驶上蓝白色的裙子格外显眼。驾驶座上男人的脸被夕阳折射的强光覆盖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宋婵衣不明所以,多看了一眼黑色低调的豪车,车标是她没见过的牌子。 还没来得及细看,楼明野介绍起了坐在后排安静的男人。 “小婵,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警校的同宿舍铁哥们儿高云帆,刚调过来跟我一起工作。” 宋婵衣这才注意到后排坐着一个清秀的男人,听到楼明野的介绍,还有些稚嫩的年轻脸庞似乎带着点害羞,连衣服都仿佛偷穿了爸爸的警服一般有些滑稽,只抿着嘴对着宋婵衣微微一笑。 “好耶,那我又多了个哥哥啦。我能不能喊你帆哥呀?”宋婵衣在羞涩的高云帆面前倒是显得大胆开朗起来,可见她骨子里也是个欺软怕硬的。 车窗外的风景匆匆掠过,街道上人少得可怜,寒冬里的落叶哗啦啦地被风翻动,没有人会顾及它们的存在。 宋婵衣伏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世界快如马踏飞燕,转眼就停在了清河弄堂口的柿子树下,阿婆在树下坐着用扇子静静地扇着煤炉,炉子上煨着咕噜咕噜冒泡的排骨,煨的是阿婆能给她的全部的爱。 003禁果H 天色一刻暗似一刻,清河弄堂对街已经打烊的理发店的霓虹灯微微透进磨砂的窗,微微照亮了弄堂七栋二楼东侧狭小的卧室,卧室门窗紧闭,生怕漏出一丝暧昧的光出去,支配房间每个角落的阴影愈发浓了。 单人床上拥挤纠缠着两个人影,初看只见男人肌肉夯起的宽肩窄腰,身上已经挂满了汗珠,平添了多少情欲,被压在他身下的是白嫩的女人张大的双腿,随着男人动作的幅度在摇摇晃晃,像是风雨飘摇的小船,依附在男人宽大可靠的臂弯。 肉而不腻的细白大腿挂在男人棕色的双臂上,颜色的极致反差画面让男人身体里的火越窜越高,烧得如火如荼。 “俞生……你抱我,你抱紧我……” 宋婵衣身体里是火烧似的口渴,她也是被火烧干的沙漠孤骆,而俞生的嘴里好像有着一片海洋,她吮吸着他被汗浸润的唇瓣,像是渴极了的婴儿在吮吸奶汁。 睁开眼是一滴水落在她的眼睛里,她眯起了眼睛,朦朦胧胧的是俞生棕色的身影,他的胸肌在她眼前忽远忽近,忽远忽近。 耳边是难以掩盖的“噗吱噗吱”的抽插声,她的双腿被掰到了几乎是一字型,掰到最开的双腿更方便男人能每一次都插到最深处。 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在剧烈地前后撞击,像被电击一样快速,他额头的汗水随着他的前后撞击在一滴一滴地掉落,她幼嫩的小穴被他粗壮的肉棒极致地撑开,抽插的幅度让她难以呼吸。 两幅肉体只能像两叶浮萍在汹涌的人海间缠绵沉浮,纠缠到死。 “啊……啊……轻点……要尿了……” 她已经快到喷射的临界点了,小穴越发收紧,身下的汁水在男人用力的操干下咕噜咕噜地向外冒白泡,男人的肉棒也久旱逢甘霖被小穴的骚水泡发了一般,愈发粗壮了起来。 “啊……要到了!” 宋婵衣的感官都在如飞升天,又一次灵魂出窍的感觉。 “嗯……小婵,我爱你。” 俞生的公狗腰也猛地收紧,往她身体里射了进去,鼻子发出了低沉的闷哼。 她只觉得整个人和灵魂都被灌满了,一时间忘记一切烦恼。 她的视线迷离,湿润的眸子不知是他的汗水浸润了还是她被操出的泪花,她软绵绵地靠在单人床的床头,迷离地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抽身起来,把安全套从还没垂头的肉棒上熟练地取了下来,包在了一坨卫生纸里,塞进了门口挂着的双肩包,双肩包上还印着“启田中学”偌大的logo,只是因为用的时间久了有些褪色。 “俞生,你真的要去家具城打工吗?”她略带担忧地问。 “我妈已经答应了,我现在的成绩也考不上大学,等明年夏天混了毕业证书,不也一样去做体力活,不如过年这些天先去干几天,练练手。何况过年期间人手不够,还有加倍工资。” 情欲还没从他的脸上褪下,却已浮现有些自嘲的神情,他往日里神采奕奕的眼睛也添了些对现实的茫然,不是全然的少年的清澈了。 但这张脸实在迷人,黯然的狭小卧室没有开灯都无法掩盖他的帅气,略方的下颚和乌黑的眼仁,还没完全系上衬衫扣子的上半身露出了线条流畅的脖颈和块状的胸肌,颇有些九十年代香港男明星的气质,常有人说他侧脸像年轻时的黎明,对于这些评价他每每听见也只是笑笑,不以为意。 实话说,宋婵衣最喜欢他的就是这张脸和身材。在俞生这张脸和这副身材面前,他俩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情谊都得向后靠靠,也算不得什么了。 “你去了住在家具城的宿舍里,那我这个假期都见不到你了,平海市中心离得也太远了些,坐车都得两个小时呢。”宋婵衣粉嫩的小嘴嘟了起来,脸上满是男人无法拒绝的娇俏。 “对不起……小婵,你知道的,我妈每天开店也只能供房租和吃用,余的钱还要还债,我去家具城起码让我妈今年压力能小点。等我挣了钱,我们俩去平海城里面买套房子,带上我姆妈和你阿婆,走的远远的,再也不回这个穷地方来了。”说完便抿着嘴坐在了床沿,握住了宋婵衣柔软的手,生怕她生气,小心翼翼地抚摸。 “阿生啊,我给你和小婵削了苹果,放在门外凳子上了啊,你们自己出来拿,下面店里离不了人,我先下去了。” 薄薄的门板阻挡不了王翠珍温婉的声音和匆匆下楼的脚步,听到母亲的话,俞生立马站起身,手上迅速扣上了衬衫的扣子。 宋婵衣倒是老生常在,依旧靠在床头,手里把玩着俞生新写的吉他谱,她大方地坦露着全裸的身体,雪白硕大的奶子上还隐约可见男人啃食过的牙印。 “你慌什么,珍姨怕是早就知道我们俩的事了。”许是有些嫌弃吉他谱上的铅笔墨弄脏了她白嫩的手,她毫不客气地伸手擦在了他刚穿好的白色衬衣上,她顿了顿又说:“我知道珍姨难,我也理解你,但我觉得你也不能像楼家阿叔一样一辈子做体力活儿吧,不仅挣不到钱,身体也落不着好。你去打工我也不拦着你,你还是想想清楚毕业以后要做什么吧。” “我知道你理解我,你放心,小婵,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 俞生此刻明亮的眼睛里倒映着宋婵衣娇嫩的身躯,他心里的真情满的要从眼睛里溢出去了,他用力地抱住了他爱的小婵,嘴上是一生一世的诺言,却完全不影响手已经伸向了宋婵衣还没干透的下体揉捏起来,她的穴口甚至还在向外冒着刚刚操出的白沫。 他的裤子不知什么时候又褪了下去,“啪”的一声,早又硬起来的鸡巴已经插进了片刻前才刚刚分离的湿漉漉的穴里,硕大的两只睾丸因为插入的速度过快过深,与小穴门口两瓣肥肥的阴唇发出了粘稠而巨大的撞击声。 攀附在俞生身上的女人心不在焉地想着,男人在床上的诺言能信几分,谁又知道呢。 罢了先享受眼前的欢愉吧。 “阿生哥哥,啊呀……啊啊……你操得好深呀……” 逼仄的房间里,单人床又嘎吱嘎吱地摇晃起来。 门外凳子上切好的苹果已经氧化成了深色,在西方,人说苹果是禁果,亚当和夏娃因为吃过后被逐出了伊甸园,但很显然,谁又能说是苹果的错。 004夜市 弄堂后面的老街上,摆着一连串的夜宵摊子,满街灯火,酒气和食物香气弥散在觥筹人影中,夜宵摊间的烟雾升腾,启田小镇最为闹市的景象竟在这半夜的夜市里。这里没有成气候的店铺,都是街边用三轮车和木板支起的小摊,夜晚的街道,别有一番寂寥的美意。 四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围坐在木板搭起来的小桌子上,复刻着十几年如一日的聚会场景,塑料凳子摩擦着街边的砖地,发出些许尖锐的声音。 俞生和楼明野两个男人划着酒拳,两张帅气的脸庞引得路过的女人都在频频回头。宋婵衣和邱若楠安静地啃着羊肉串,只配合着笑两声。 “明野哥,你也该找个人谈谈恋爱了,上次楼叔在我妈店里还提了,让我妈给你找对象呢。” 俞生抹了抹嘴上吃烧烤沾上的油渍,大口喝着冰啤酒,在这个寒冷的一月里,倒也是少见的酣畅淋漓。 “是啊,明野哥。你工作也稳定了,你都二十五岁了,再不谈朋友,楼叔该着急了。” 宋婵衣被俞生捅了怕痒的腰窝,咯咯地笑了一下,只能配合着搭腔。 她倒是觉得早婚或晚婚都挺好,奈何小镇氛围如此,除了一些歪瓜裂枣的,二十五岁的年龄还没交过女朋友是不正常的。 帅气又有着体面工作的楼明野却对着示好的女人们都疏离得很,楼叔便认定了楼明野是个要求高的,普通的女人他怕是看不上,于是整日里在街坊邻里之间探听着别家的姑娘,可见是在当桩要紧事在办了。 楼明野只腼腆地笑笑,筷子百无聊赖地戳着盘子里还冒着热气的烤茄子,很不当回事的样子。 “你们管好你们自己的事儿吧,我的婚事还用不着你们两个小鬼头操心。倒是阿生你都高三了,也不打算考大学?明年毕业了想好要做什么了吗?”楼明野不露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总得先吃饱饭,先去家具城干些体力活,不然怎么养活我女人啊,我们小婵可是要考大学的,,她考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俞生颇有些骄傲地搂着宋婵衣,他爽朗地笑,也不在乎隔壁桌上的男人们不断扭头望来的目光。 宋婵衣脸上晕红流霞,有如鲜花初绽放,少女的娇羞可爱中又初初窥见一些成熟女人的初芽,她这等美貌的佳人在启田镇上像是美玉蒙尘,对于男人们的觊觎也是司空见惯的。 不少人都传言清河弄堂住着启田中学的校花,甚至有不少男人专为了传言跑来这条弄堂后的老街吃夜宵,赶巧还能一睹芳容,也难说他们真正想吃的是什么。 看到俞生穿着校服,却毫不掩饰地搂着宋婵衣,旁人都不足为奇,在这落后的小镇上,十几岁摆宴席结婚生子也是有的,谈个恋爱算什么,即便有些酸言酸语,也逃不过是某些异想天开的男人们半夜揉着硬起来的鸡巴,痛恨着能睡到这株娇花的不是自己罢了。 “阿生,你不是一直喜欢唱歌写歌吗?我看你才在网上发布了两首歌,也有几百个粉丝了,何不试试去大城市里闯荡一下?我听说隔壁平遥镇上那个唱民谣的,叫什么阿笛的?可是在网上挣了大钱的,回来在市里开了好大一间酒吧呢,把他阿妈都接到城里去住了。” 楼明野倒是正了神色,真诚地建议了起来。 俞生一时间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 一向安静的邱若楠笑了起来:“阿生哥要是变成明星了,挣了大钱,可别忘记我们啊,苟富贵哈哈哈。不过我觉得阿生哥长得帅,唱歌也好听,肯定可以的。” “那肯定的,等我挣了钱,我先给你们每人在市里买一套房子,还是像现在这样,做邻居。”俞生接话,又笑了起来:“真有那一天,我一定给我们小婵买最漂亮的衣服,十根手指头都戴满珠宝,让她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俞生在发小们面前是一向不掩饰对宋婵衣的爱的,他在网络上发布的第一首歌名就是《婵婵月光》,恨不能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对宋婵衣的偏爱。 邱若楠脸上微微笑着,盈盈双目中满是羡慕的神色,忽又想起什么,摇晃的灯光衬出了她些许苍白微茫的笑,眼泪猝不及防地坠落在裙面上,怕引起其他三人的注意,她匆忙擦拭,还是没能来得及掩饰。 “楠楠,是不是你妈又打你了?你给我看看。”宋婵衣忙去掀她的袖子,却只见旧伤,不见新痕。 “没……她没打我,我只是替你们高兴。”邱若楠恍惚空洞的眼神却写明了这是谎言。 在宋婵衣一如既往的追问下,邱若楠的眼泪终是劈里啪啦地落下,那张愁苦的圆脸一下子布满了泪水,哽咽着:“他们不想供我上大学了……说女孩子读书没用,想让我毕业了就嫁人,那我再努力读书有什么用……” 她哭得像个孩子,连话都说不完整。许是在发小们面前,才可以难得表露真正的情绪,积累的委屈一下子释放了出来。 “你那心偏到天边去的爸妈,给你那不成器的弟弟多交钱也要读市里的学校,怎么连大学都不肯供你上。”宋婵衣恨恨地咬牙,眼里也积起了泪花,嘴巴微微张着,好似在看一片空茫的未来。 “若楠,你别哭,还有你大哥我呢。你别怕,我去找邱叔邱姨说,你的大学学费我来付。”楼明野未加思索便斩钉截铁地说道,大她八岁的这个大哥像小时候一样扛起了保护弟弟妹妹们的责任来。 天色沉黑,一向少雨的冬季,现竟下起雨来,啜泣的云稀疏地幕在天空,半圆的月在云后露着些惨白的微光。 邱若楠无言抬头望着惨白的月光,像是下定了决心般,擦干泪水的眼睛里透出了一股坚韧,看向楼明野的感激目光里稍纵即逝地闪过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难言的焦灼与痛苦的渴求。 005春絮 漆黑的弄堂里,宋婵衣照常抬头看,八栋的阁楼透过弄堂口柿子树的枝叶隐隐发出微弱的灯光,伴着盈盈月色,给高高的弄堂围墙洒下朦胧的光亮,显得神秘而安静。 宋婵衣记不清这是多少次回家,但看见阁楼十年如一日的微黄灯光在等她,她像个小孩子一样,蹦跳着奔入黑漆漆的楼梯间,连给身后的俞生说声再见都忘记了。 阁楼里,阿婆照常在绣绷前忙活着那些针针线线,绣绷上一朵未完成的牡丹栩栩如生,仿佛要从这间破旧的小房中绽放出来。 宋婵衣进门看见这般场景,只觉得心疼,但她脱口而出的却不是什么好话。 “阿婆!我给你买的大灯你怎么不开?你的眼睛都要瞎了知不知道!” “你怎么跟阿婆说话呢。” 还未来得及等她上前打开大灯,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女人却开了口。 宋婵衣这才看见一个通体莹润白皙的女人坐在藤椅上,身着一件墨绿色的旗袍,勾勒着她曼妙的身材,鼓胀的胸脯正大光明地诉说着她无可替代的女人味。 女人像是一块玉,旗袍领口别着一朵红艳艳的玫瑰花,充当精致的压襟,似是血滴到了水里氲开般自然绮丽。红配绿在别人身上或许显得媚俗,但在她身上却成了妙品。 唯独与她这身打扮不符的是她的青萝黛眉微微蹙着,像是有化不开的愁意等待消解。 “妈。你怎么回来了?” 宋婵衣些许不情愿地叫着,连眼皮都懒得翻一下。 显然比起这位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的母亲,宋婵衣还是与阿婆更亲近些。 “小婵,是我打电话给你妈妈,寒假了,让她专门来接你去市里住一段时间,你也好久没跟你妈妈亲近了。我都跟明野说好了,正好他有公务,让他明天早上捎上你们母女俩回市里。” 阿婆笑盈盈地扭头对着宋婵衣说道,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春絮,你跟小婵去房间里说说话,我一个人绣会儿花,别来打扰我这个老婆子了。” 许是怕她不答应似的,阿婆催促完宋春絮,背过身乖巧地打开了大灯,她年迈的手灵巧地在绣绷上飞舞起来。 出乎意料的,宋婵衣这次倒是爽快地同意了去市里和母亲同住一段时间。 或许是俞生也在市里打工的原因,或许是答应了和邱若楠一起到市区美术馆做志愿者的提议,又或许是十七岁正在成熟发育的少女也有了想与从小不在身边的母亲亲近的想法。 她很难说清对这位不称职的母亲的心思,潜意识里或许她偶尔也想做一回雏鸟吧。 楼明野的车开得很快,宋婵衣还在车上困得打盹呢,车已经停在了一个高档小区门口。 因为出发得早,他们到的时候还是清晨,冬日的雨浠沥沥得下,迷蒙细雨在排水系统老旧的弄堂里或许有些扰人烦恼,但在高档小区里却显得格外别致,中式外立面的别墅在细雨中颇有些岁暮天寒淡烟诗雨的古风味道。 “车应该开不进去,我就送你们到这里吧。”楼明野不知是早起的困意还是公事繁忙,他眉间紧锁,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宋婵衣清醒了些,坐起身来敏锐地察觉到了,忙问楼明野可有什么烦心事。 “也没什么,最近上面下了扫黄的指标,话说你知道晓慧她……”许是觉得不该跟她们提起,他突又止住了话头。 “你是想说晓慧她妈在做鸡?”宋婵衣尖锐的话倒惊得宋春絮和楼明野齐齐看她。 “这有什么好瞒我的,我从小就知道红姨的那些事儿。”宋婵衣不以为意,小时候弄堂里的那些阿姨阿婆们讲八卦的时候可从来不背着他们这些小孩。 李晓慧和她阿妈张红过去租住在弄堂的一栋,张红每天打扮地花枝招展,袒胸露乳的 一栋在弄堂最里面,每每出门都要穿过整条弄堂,虽然因为考虑到晓慧,她从不带外面的男人回来,但街里街坊的谁能看不出来张红在外面的勾当。 “小婵你别去晓慧面前乱说,但她阿妈确实昨晚被抓了,你就当不知道吧。”楼明野长叹了口气。 这时宋春絮已经下了车,撑起了雨伞,一身旗袍的她站在雨里像极了一幅古画。 “我知道,我跟晓慧也不熟。”宋婵衣匆匆道了别,也下了车。 这是季家的宅子。 宋婵衣来过不止一次了,但上一次来已经相隔三四年了。后来她不愿再来,连母亲也不知道原因。 与上次来季家最明显的不同是门口多了一条拴着的狗,此刻正龇牙咧嘴地在对着母女俩叫,吵得她们脑子嗡嗡的,宋春絮还差点在门口被雨水打湿的滑腻地砖上摔一跤,还是季晖堂上来虚扶了她一把才没让她出洋相。 “季叔叔。” 宋婵衣低头轻轻地唤了一声,在季晖堂看来不过是乖巧腼腆的高中生,他便像是昨日才见过宋婵衣一般,熟稔亲切地招呼她,有什么需要的都尽管跟他说。 要是季晖堂此刻能看见宋婵衣低下的脸庞上嘲讽的神情,应该是说不出这些客套话的。不过也不好说,这个男人一向是表面功夫做得极好的。 虽说季晖堂这般客气,其实母亲只是这个偌大宅子的厨娘罢了,她们要穿过长长的甬道,住在别墅后侧的平房里。 不过说是平房,却也不简陋,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宋婵衣还可以拥有一个与母亲一门之隔的独立小房间,洗手间的马桶都是崭新的,物质上来看,这里可比破旧的清河弄堂来得好许多。 想起来第一次来季家的时候,彼时尚且稚嫩的宋婵衣还回去跟阿婆夸言,以后也要给阿婆买一栋这样的房子,让阿婆拥有大大的房间,可以坐在开满花的院子里绣花,绣好的花直接从绣绷上飞出来栽进花园的地里,遍地开花。 阿婆听了是忍不住的笑。 多年过去了,春絮依旧是这个宅子里不值一提的角色,也没有人在乎她日渐增多的眼角的细纹。 而她,却出落得像她母亲年轻时一般妩媚起来了。 006蜘蛛 她又做那个梦了。 她躲在门后的犄角,小房间里是一片漆黑,她低着头,任乌黑浓密的长发包住了年幼的自己。夜已深了,外面似乎有野猫的叫声,但她只顾着听自己在黑暗里尤为明显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那扇不甚厚重的木门,根本掩不住门后的春色。 透过狭窄一线的门缝,虚幻里似乎摇曳着熟悉的影子。 或许记忆本身就是一场虚幻,她根本分不清。 是一双毛茸茸的腿半悬在床边,在幻影里带着些可怖。他的腿把两条还没完全脱尽的黑色西装裤管绷得滚圆,像宋婵衣在电视上看过的骑手,夹在马肚子上,那腿分明是一双钳子。 原本道貌岸然的狼皮如今又湿又皱,白色衬衫松散地耷拉着挂在床头。 他的肌肉也没有了,或许年轻时有过,只剩下筋络和满腔性欲,她能从门缝里看清他全身的每一处褶皱。 那双钳子一样的腿,钳住的是白丝袜脚踝上的蕾丝绣花,并耷拉着半只布面绣鞋,那是阿婆惯用的月季绣样,倒也不俗。 那月季却活起来了,像蠕虫扭动,蠕蠕地爬上了腿肚。 却像最芬芳的花蕾中总有蛀虫。 那双腿毛粗密的钳子不知何时动了起来,钳住女人的呜咽和推搡。 她想,是蜘蛛网,那谁是粘在网上动弹不得,只能等待被一口吞掉的小虫呢。 小虫却低声哀求,求的是明日再被吞掉,求的是怕惊醒早早入睡的女儿。 是了。 是了。 是她的母亲。 宋春絮不安地蠕动。 他才不管她有没有准备好,他顶进去,一插到底。 春絮抽了一口气,别过头去,仿佛别过头了这阴暗的隐秘就永远不会被发现,女人惯是爱自欺欺人的。 她的丰乳肥臀在夜色月光的披露下,竟有些莹亮,大开着的窗,晚风绕过前面的大宅将她整个背和臀吹得无所遁形。 他喜欢这样。 一边看一边插。他惬意得很。 她好像在吃痛,她哼哼地呻吟,在刻意的压抑下显得尤为干涸。 起风了,窗帘都鼓了起来,一时间月影散乱,树影憧憧,为这片深埋了许多秘密和阴暗的宅子铺了一地苍凉。 白丝袜上的绣花逐渐笼了起来,垂头丧气地咧开了嘴,像是对着门缝里的她怪异地在笑。绣鞋上月季被踢在一旁,透露出破碎的枯萎气。 母亲往日束起的发髻此时七零八落地拢在脑后,风悠悠地吹了进来,将它吹得更乱了。 乱发下藏着的是她的泪眼。 在他看来却是越发楚楚可怜起来。 他吸了口气,双手握住她的丰乳,把胡子拉碴的脸埋进了她的沟里,深吸了一口气。 白色的,污浊的,蜘蛛的粘液,隔空洒在了女人的肚皮上。 那双钳子毛腿此时倒是收敛起来了,西裤也褪了下去,刚好倒在蕾丝白袜上,盖住了被撕裂的可怖。 微黄的灯光突然从浴室里洒了出来。 他甚至在里面哼着歌。 蒸腾的氤氲雾气里,她似乎看见了一直长着八只钳子的蜘蛛,肚是螃蟹肚,腿是蠼螋钳,脸是人面,逐渐幻化成了她的梦魇。 五年来,她屡屡透过门板的缝隙,想看清这个怪兽的脸。 梦里的春絮时而在舒服地怪叫,时而痛苦地嘶喊。 隔着幻象,她都能闻见介于恐惧、性欲、贪婪之间的气味。 究竟是恐惧的,悲鸣的,痛苦的,贪欲的,绝望的,无助的,还是舒服的,欢愉的,快乐的。 她每多一次梦魇,就对情欲的渴望多一次饕餮一样的渴望,无法抵抗,像是一张梦和欲一齐织出的网,比那蜘蛛网还要牢固粘性,把她紧紧地笼住,深深推入更深的梦魇。 后来,她也知晓了情欲的苦和美,梦境里那只长着八只钳子的怪兽的人脸逐渐清晰起来。 梦境像一层薄纱,比春絮被撕破的白袜还要薄,真实世界就在它后面。 原来不是所有怪兽看起来就是怪兽,他们惯会披上伪装。 她看得一清二楚。 “季叔叔,放开我妈妈!” 她第一次在这个重复的梦魇里叫了出来。 睁开的杏眼透过门上的镜子看到了反射的窗外如那一晚明亮的月光,远近不见一人,也不见灯光。不知多少年的庞大宅子在月光下张扬着它的气势,好似悄悄沉浸在无底的月色深渊中。 曾经安静的院子多出了击打耳膜的狗吠,冬日树上的叶子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就像坟墓里伸出来的枯骨。 疯狗。 一叶障目的时候不觉得如何,清醒时却格外难受。 许是五年来第一次回到这个逼仄的房间,一门之隔就是那个梦魇地,她的梦魇从未如此清晰,像她始终停留在十二岁那晚一样。 宋婵衣缩在角落里,逼仄的房间突然大了起来,她感到喘不过气,房间大得她害怕起来。 使它显得大的是阴影、镜子、模糊的记忆、可怖的幻境、她的不熟悉和恐慌。 007热鸡汤H 宋婵衣提着保温盒,盒里是宋春絮早上煲的热乎鸡汤,远远便瞧见俞生在家具城后门的货车上,他在工人群里格外显眼。 他裤裆处隆起了一大包,已经被汗浸透的套头衫紧紧贴着肌肉发达的胸膛,冬日寒冷的空气蒸腾着他的汗水,汗水没有让他显得臭兮兮,反而洗亮了他小狗般乌黑的眼仁,此刻小狗眼也侦察到了主人一般,正滴溜溜地在她身上打转,手上却依旧没停,正扛着家具的手腕鼓着粗壮的青筋。 宋婵衣又湿了,一股热流在腿间显得突兀,粘稠的白液打湿了内裤,她不适地双腿并起扭了一下。 这谁能不湿润。 这个场景让她不禁想到他小麦色的胸膛,鼓胀的胸肌,还有青筋浮起的肉棒,过去无数次在她身上起起伏伏地冲刺,他梆硬的大腿肌肉每每撞得她屁股蛋儿都通红。 俞生眼里却是一个妖精远远便勾住了他的魂魄,她乳白色的皮肤上蔓延着浅粉色的红晕,羽绒服里套着一身简单的黑色连衣裙,衣襟却微微敞开,露出了精致的锁骨,一对掩藏不住的大奶在衣襟下晃荡,让他怎么一秒想起软嫩弹滑的触感。 他失了魂魄,连腿都软了起来,肩上扛的沙发都显得格外重了。 连日的搬运扛卸让他全身的肌肉都得到了锻炼,但是如今身上最硬挺的是腿间那不争气的玩意儿。 他腮帮都绷紧了,手里捏着沙发的一角,默默将沙发向下压了一点,生怕被人瞧见多日未发泄的鸡巴已经高耸指天了,要不是光天化日,心里已经将宋婵衣肏得昏天黑地了。 这勾人的妖精,何苦来这里给他添罪受。 当然,很快他便不觉得是罪了。 “啊……啊……嗯……再插深一点……阿生哥哥……好久没有被你插进来了……你别把我插坏了呀……哎呀,你轻点嘛,万一有人进来怎么办……” 宋婵衣甚至不记得是怎么走进的这个仓库,怎么被俞生按在了红色皮沙发上,她蜜桃般新鲜滑嫩的臀儿已经光溜溜地接触到了仓库里并不新鲜的空气。 “好久没插了……那你今天不就是故意来送上门求插的吗?我给你好好插插,不能让你湿着逼回去呀。好小婵,你的穴真紧,夹得我真舒服。” 俞生当然是舒服了。 他借着吃饭休息的由头,把送上门来的宋婵衣拉进人迹罕至的旧品仓库,方便偷情的裙子这么一掀,内裤这么一扒,鸡巴这么一掏,怼着日思夜想的小逼这么一捅,人间天堂不过如此。 “啊……阿生……你别把人家插坏了,以后你就没得插了……啊……插到最里面了……呜呜……要死了……” 看似清纯的粉嫩小嘴里吐出的却都是能让男人太阳穴突突的骚话。 这里堆满了半新半旧的家具,宋婵衣今天来探班,倒也是略略打扮了一番,然而打扮的那些似乎无人在意,如今却是像母狗似的趴着,脸朝下埋在沙发里又被猛地一插,差点喘不上气,连衣裙的下摆都快掀到脑袋上了,只露出两瓣桃子似的屁股,如今就算有人闯进来也认不出是谁来。 那颤悠悠的屁股肉,白花花的晃着俞生的眼。 “小婵……你的屁股好带劲……从后面插进去,好软,好会扭,怎么这么软……沙发都没你软,爽死我了……” 俞生一边评价一边捏着软乎乎的屁股肉,好似想把这两瓣嫩桃子掐出汁液来,掐不出来还有些气馁,反手重重地“啪啪”拍了两下。 屁股上的红痕更刺激到了男人,嫩桃子本身虽掐不出汁液来,但底下这更嫩的小逼里确实汩汩地流着透明的骚水,把男人的精囊和鸡巴毛都打湿了。 “啪”的一声,他更重更响亮地打了一巴掌她的屁股。 “哎呀!阿生哥哥干嘛呀……啊呀……干嘛打人家,插着还不知足,还要打我……你欺负我……” 宋婵衣娇娇地叫着,这么软的腔调和撒娇语气怕不是想让男人打得更重,肏得更狠。 “打你自然是有理由的。你的淫水都弄湿我的鸡巴毛了,你说说看,怎么办。” 俞生在床事上的无赖跟床下的温柔体贴可大相径庭,要说男人在床上有哪个不坏的。 “啊……阿生……不行了不行了……讨厌……那人家给你舔干净嘛……” 要说宋婵衣是妖精转世确实也没冤枉她,那些个淫靡的勾人技巧她是学得一个不落,嘴巴里却还状似痛苦又黏糊地在哼哼唧唧。 俞生听了更是起劲,下身的肉棒发泄着肉欲,像个公狗般往母狗的身体里冲撞,哪里还有什么理智。 他的呼吸灼热沉重,呼哧呼哧地喘着,装满精液的精囊在母狗的逼外“啪嗒啪嗒”地碰撞着,恨不得把精囊一起塞进逼里去。 柔软丰盈的穴肉此刻已经被千百下的抽插捅地红了起来,湿淋淋的毛像抹了蜜一般诱人,细看还有不少淫水被捅地在两人四条腿间飞溅,最粘稠的那一股已经滴滴哒哒地拖了将近一米,垂到了女人身下,那粘液在红色沙发上显得尤为明显。 “好多天没见……啊……哎呀……好想你……今天随便你操……阿生哥哥,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小婵给你舔完……你想射在我嘴里也行……你不是一直想射在我嘴里嘛……哎呀……” 俞生的魂都被勾走了,他脑子晕乎乎的,只觉得一切感官都聚集在了双腿间的一亩三分地,精液随之喷射而出,头顶的汗珠啪啪地掉。 一时之间,沙发上一片狼藉,完全分不清是谁的体液,更分不清是何处体液。 008冷鸡汤H 理智回笼,俞生却懊恼起来,怎么就没忍住射了呢,以前求了好久都不让射嘴里,今天大好的机会被他浪费了。 垂眼一看,宋婵衣还歪歪地趴着,屁股撅得老高,生怕别人看不出来骚水都已经淌成河了。 宋婵衣的腰本就细,上面大奶波澜壮阔得随着地心引力晃荡,下面被俞生揉捏得不成样子的臀肉也是一番壮阔景象,这么看,腰越发显得细了。 哪个男人看了鸡巴不硬,她的水逼更是一如既往的让男人想射光所有的精液,射完还想再硬着继续操。 俞生的鸡巴刚射完又有些跃跃欲试了,却还有些疲软。 宋婵衣爽够了却还不知死活,坐起身来把裙子翻了下来,嘴上挑衅着让俞生去把冷掉的鸡汤喝了,补补身子。 俞生气得青筋暴起,发达的肱二头肌此刻一无是处,只能用来推倒娇弱的女人,扑上去掀开刚翻下来的裙子,粗鲁地掰开两条嫩大腿,看见红艳艳的逼肉都被刚刚猛烈的性事插得翻了出来,他顺势把还未硬起来的疲软肉棒强行顺着水汪汪的洞口又滑了进去,那略带红肿的穴肉又被鸡巴带着缩了进去,正好吮吸住了他的肉棒。 宋婵衣却依旧一副妖精模样,“哎呦哎呦”地叫嚷起来,俞生手里的鸡汤洒了一半出来,油滋滋地晃在她的白兔奶子上。 俞生的舌头舔了上去,滋溜滋溜地舔干净了她香嫩的奶子,鸡汤的残油像是给奶子镀了膜一般显得更嫩了,他顿时又硬了。 迅速膨胀的鸡儿在宋婵衣的穴里涨得不行,她又娇滴滴地喊涨,俞生哪受得了这个,又是预备一场大刀阔斧的肏干。 偏偏这时,轻微的一阵钥匙捅进仓库门转动的声音。 宋婵衣是个已经被鸡巴捅得忘乎所以的了,她此刻跟锁眼也没什么区别,满脑子只想被捅。 幸好俞生是个常年练音乐的,耳朵灵的。 涨大的肉棒差点卡在宋婵衣紧致的小穴里,若不是情势所逼,他还得多捅两下。 宋婵衣急得一屁股坐在满是粘液的沙发上,试图掩盖情欲痕迹,一坐下她就直皱眉,粘液黏糊糊地沾了一屁股,凉飕飕的,渗进连衣裙里,倒是又回到内裤上去了。 谢策遥向来是个不识趣的。 他早知里面有对交颈鸳鸯在野战,娇喘和呻吟靠近门边就能听见,初还以为是谢庆那小子又在搞女人。 谢庆惯是个色欲熏心的,谢家的产业又是跟黄赌皆沾,划不清界限的。如今谢庆管属的家具城和娱乐城里,哪个被他看上的漂亮女人没被他上手过。 父亲挑给他谢庆这个从小的玩伴,自是想将来留他做些有用的,黑的也好白的也好,终是给他效命的。 在他看来,谢庆这种流连女色的薄弱点若是不受点束缚,日后怕是会成大患。 他虽还是高中生,比谢庆年幼几岁,但从小在父亲谢近愈身边耳濡目染,自也是明白一些御人的道理。 此番是他故意推门而入,入眼却是宽肩厚背的男人坐在沙发上佯装镇定地端着一碗鸡汤在喝,跟那短小精干的谢庆是毫不沾边的。 随意瞥了他身旁的女人一眼,却一时移不开眼睛。 潮红的女人脸,如火如荼,血一般的颜色,刺激着眼球。 她故作镇定的神情不显尴尬,反而娇俏,她又羞又窘,细看那裙下的两条腿还在抖呢,也不知刚刚被旁边这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怎么个肏法,爽成这样。 她虽窘迫得很,却慢悠悠地抬起头来,眯着眼睛懒洋洋地瞟过来一眼,手里还不忘握住了身边男人的手来。 这实在是不太妙的场景,空气里情欲的味道在这久未通风的仓库里显得尤为浓厚,男人还在掩饰着喝着鸡汤,见他进来只礼貌性地点了个头。 然而女人却是欲眼朦胧的,双腿微微发颤,被腿压在下面的长裙裙边已经被淫水浸湿了,瞧那慵懒的模样,像是春情淫雨浸润过的绽开的桃花,浪得他呼吸一窒。 他倒是难得对一个女人感兴趣起来,还是一个刚被别的男人压着肏的女人,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你是谁呀?” 那朵浪得男人情欲迸发的小桃花倒是开口了。 这嘴一张,虽不知其本意是不是客气见外的逐客令,可这略带嘶哑的娇媚嗓音把这句简单的台词都说成了戏台上的温存暧昧了。 “我还没问你是谁呢。” 谢策遥他双手插袋,一只脚的脚尖微微点着地面,一头栗色的自然卷毛,若不是他一贯的仪态神情拽得不可理喻,但看容貌倒还有些可爱。 “她是我女朋友,来探我的班的,我们在这里吃点午饭就走。” 俞生倒老老实实讲了,并未跟他计较,十足的做贼心虚。 “哦?谢庆花钱雇你来就是用工作时间谈恋爱来的?” 谢策遥讲着刻薄的话,脸上却是笑嘻嘻的,活脱脱一个吊儿郎当的纨绔少爷样。 听到谢策遥直呼经理的全名,俞生倒更是不敢与他多话了,拉着宋婵衣直往门口走去。 “这么急做什么,你们在这儿慢慢吃。我给你们腾地儿。” 他倒是变得快,突又好说话起来了。 “不过看来今天也是缘分,小爷我得认识一下这位妹妹,你叫什么呀?” 什么好说话,原来是窝藏贼心。 宋婵衣眉眼一转便知这个纨绔少爷脑子里是个什么构造。 她虽然不是天仙,但也知道自己是个长得美的,男人怕是都犯贱的,不管好赖都想拖上床糟蹋一下,反正白吃白不吃。 如今她刚还跟另一个男人厮混呢,这个男人就打起她的主意来了,怕不是以为她是个随便的,什么男人都可以来睡。 “认识我?你配吗?” 还没来得及让俞生宣示主权,走到门口的宋婵衣扭头就骂,却从这个角度一眼注意到这个纨绔少爷斜挎着的包带上烫着金色的“文州一中”四个字,这倒是让她顿时愣了一下。 但没来得及细想呢,精液和淫水正顺着屁股沟滑到了大腿,马上就要滑到小腿了,她两条细腿一夹,忙拉着俞生走了,还不忘“砰”地一声甩上了仓库门。 谢策遥脸上依旧笑嘻嘻的,双手插兜闲情逸致般地看她紧夹着的腿和怪异地扭着走路的屁股,却还是没阻止得了顺着大腿流下来的液体亮晶晶地染着她青葱般的小腿。 扭头看刚刚被糟蹋过的红色沙发上,虽已经被匆忙擦拭了,但残留的鸡汤的油渍和男人女人的体液混在一起覆在沙发上,半旧不新的沙发立时油亮崭新起来了。 他有点笑不出来了,身上某些地方已经灼热起来了。 009隔膜 太阳已经西沉了,西天一抹残霞,黑暗如同蠕虫啮咬着剩余的光,院子里枯干的树枝透着一股子死气沉沉的干涸。大地和她的情绪一起,融合成了一片模糊的黄昏。 踉踉跄跄回到季宅的时候,母亲正在后厨忙着备菜。 季家的灯总是开得惨白白的,客厅里的挂壁电视机总是不肯停,她初一进门,便看那橄榄绿的沙发让人觉得眼皮有些沉涩。 沙发上坐的是季莱和季渠。 季莱倒是跟几年前区别不大,脸蛋子依旧带着些稚气,只是身量是抽长了的,像柳枝一般发了芽,细嫩的圆脸上嵌着精致的小鼻,只是那美中不足的单眼皮眼睛显得没有那么精神,不过也无伤大雅,倒平添了一些向下俯瞰的傲气,当然,她和宋婵衣不同,她是可以有傲气的,她本就是从小生活在蜜罐里长大的。 季渠却是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往还没季莱高的身量已经拔高了许多,如此坐着看都已经显得高大起来。他跟季莱虽是双胞胎,小时两人还有些相似,如今不细看是活脱脱像极了季晖堂,一样深深的燕窝和略方的下巴,鼻子是高挺无肉的,嘴唇薄,是个初看有些好皮相但薄情的男人了。他们的眼睛都是狭长敛光的,若是没有好气质相配,必是面容刻薄之人,父子俩如出一辙地都戴上细边眼镜,倒是斯文起来。 见宋婵衣走进门来脱了鞋,却没预备她的拖鞋,她穿着袜子踩在刚拖完地的明亮瓷砖上,显得有些局促,季莱鼻子里倒是哼了一声。 “一次性拖鞋在你左边柜子的上面。” 季莱是从不会说俏皮话的,哪怕是好心的提醒在她不耐的生硬语气里也显得不那么善良起来。看来这么多年她依旧不像父亲,行之有效的虚伪面罩她是一点也没学会。 宋婵衣一声不吭地踮着脚拿出了拖鞋换上。 宋春絮这时已端着汤锅走了出来,她软腰凹着,似乎因为扎实的汤锅有些吃重,细眉微微拧着,边低声唤着主人家们吃饭。 “宋姨辛苦了。” 季渠还微笑着道了一声谢,喊着楼上书房里的父亲,却还坐在沙发上没挪动。 扭头看季莱已经坐上了饭桌,完全没有要等待父亲的意思。 季晖堂轻声走下楼来,玄色的棉布拖鞋短暂停留在日色昏黄的楼梯上,似乎在盯着什么看。 “楼梯扶手有点积灰了,明天擦一下。”季晖堂语气淡淡。 “好的。”宋春絮低头看着脚面,利落地接了话。 季晖堂说话从来不爱指名道姓,其实在吩咐谁,大家都一目了然。 他每日面色冷淡而颇有些艺术的打扮好像不允许他这么做,他自己也是故意端着的。 是了,他如今在川山集团做着艺术总监一职。 人说艺术家需要安静、孤独和氛围,世间还是不成名的艺术家来得多,他们多是忧郁挣扎的,很多人倒是追捧这种自带气质的艺术家。 但季晖堂显然不一样,他如今多富足,却还每日打扮得如落魄画家一般,不是披了个黑色长袍就是裹着个白色布衣,表面倒是高雅极了,内里是个什么芯谁能知道。 何况,他算什么艺术家,这些个名头和华丽不过是靠着林采时的娘家给他撑着。 林采时嫁给他时,倒是爱他的皮相和冷淡阴郁的气质,毕竟从小养尊处优的小姐总是会偏爱这样的书生,自古以来的那些民间故事都是这么写的。 如今这段因年轻时看走眼的婚姻也是支离破碎了,她连季宅都鲜少回,倒是常年住在娘家,怕是懒得看这个惺惺作态的男人,来得两眼清净。 宋婵衣也是第一次目睹母亲低声下气的场面。 母亲在这个宅子已经呆了五年了,她只来过屈指可数的几次,母亲跟她的话题总是喊她好好读书,好似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表达她的感情。 她一向是不心疼母亲的,从小跟着阿婆长大,与宋春絮不甚亲近 ,母亲像是一个虚空的职位一般,只有逢年过节的才露一下面,每每也是打扮得体面极了,还要偷偷给阿婆塞一笔钱,给宋婵衣买些吃的喝的,问问学习如何,但过节的日子少,她总是匆匆地回来了,又匆匆地走了,母女间因为时光产生的空隙又如何能让几句话来填补呢。 宋婵衣早躲到了厨房后的准备间里去,小桌上是母亲给她留的饭菜,样式倒是与外面大桌上的没有什么不同,可母亲此刻还在给外面的男人和他的儿女盛着汤,递着纸巾。 不知为何,宋婵衣的心有些闷了起来。 她没有胃口了。 季晖堂已经喝起了汤来,边品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余光端详起眼前这个女人来。 已经很久没太在意宋春絮这个像宅子的影子一般少言的女人了。 季晖堂以前总说宋春絮虽在启田这个小地方长大,倒是他见过最标致的美人,当然这话也是在床上讲的。 旁人看宋春絮还是美人模样,季晖堂眼里的她却是像旧日历一样逐渐褪色了,每日在那里洗碗,脸跟墙快成了一个颜色,手上的抹布也是一个颜色。 他当然不可能记得往日还把宋春絮按在厨房里做过的那些苟且事了。 诚言道,宋春絮做的饭菜也乏善可陈,当然,当初把这个厨娘留下来也并不为了她的厨艺吗,这点连整个宅子里的小猫小狗都能明白。 外面的野花野草自有他的乐趣在。 宋春絮这个已经捏在手里把玩的女人已经玩了五年了,再美艳的女人也有被玩腻的一天,只在外面吃腻了的时候回家来还有几口夜宵可以吃罢了。 或许也是季晖堂到年纪的缘故,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儿子和女儿都是上高中的年纪了,他也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被逐渐冷落的宋春絮在这个宅子里的身份突然尴尬起来,像是突然发现了人和人之间其实是有隔膜的,连一向和善的司机周开都开始拒绝捎上她一程的要求。 一个家,竟也横亘着条条巨大的社会潜规则。 010碎金 “你怎么在这里?” 宋婵衣皱着眉头问。 “我还没问你呢,妹妹想见我啊?还是我们有缘分?” 谢策遥一贯的笑着,食指挂着车钥匙转圈地甩着。 日子流逝地比小时候快多了,一晃眼就到了她答应和邱若楠去美术馆做志愿者的日子。 已经快到新年了,超市和商场都是开到大年三十的,但美术馆这些公共场所开到农历二十五便要关门了,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 宋婵衣和邱若楠的志愿活动倒是也没什么累的,只是帮着理理展品和宣传册。 到了快五点时,宋婵衣已经在收拾背包打算回季家了。 谢策遥却从大门恍若无人似的走了进来,背后跟着那个家具城经理。 “你男人打工的那个地方是我的,这里也是我的。怎么?你也来这儿打工?” 他漫不经心地在美术馆打着朦胧光的大厅里晃晃悠悠,似乎像在自己家一样散漫。 “那您检查吧,我们先下班了。” 宋婵衣不愿与他多话,拉着邱若楠就走。 邱若楠还在那儿偷偷戳她的手臂,问着这是谁。 “别走呀,我还没检查有没有什么遗漏呢。” 谢庆都不用谢策遥指示,极有眼色地把美术馆的自动门锁了起来。 “你……” 宋婵衣也是很少见到这么无耻的人。 “你有什么事你问我就行,她是陪我来的,你让她走吧。” 邱若楠壮了胆,以往都是宋婵衣在保护她,看着如此无赖的人欺负她们,她如今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也是应当的。 谢策遥倒是又笑了,可能是觉得邱若楠这般像演电视剧一样站出来有些单纯好笑。 “怕什么,喜欢什么就拿走,也不值钱,主要是你要开心。” 他幽深又一贯带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宋婵衣,似乎要灼穿她。 “对啊对啊,我们小谢总可从来没有对哪位小姐这么上心过。” 谢庆在旁边搭腔,一副从善如流的狗腿子模样。 “我倒还没有算账呢,是不是你让人克扣俞生的工资的,你凭什么?” 宋婵衣一副张牙舞爪的小兽模样,只是在谢策遥眼里可没什么杀伤力,倒像是有脾气的宠物在引人注意呢。 “怎么会呢?我们家具城都是正经生意,一定是帐走得慢了,我回去就找人问清楚。” 谢庆表面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什么回去问清楚,家具城那些名堂别人可能不懂,他能不清楚吗? “没事儿,那先从我这儿拿了,回头我跟谢庆单独来算。” 谢策遥长着就是一张好说话的脸。 “你跟我去办公室取吧。” 宋婵衣虽有些犹豫,但想到俞生每天搬运的辛苦,却被拖欠了年前的工资,如今这债主正好撞了上来,何况这里是美术馆,他又能如何,便跟着去了。 “诶!你拉着我做什么!” 邱若楠想跟着一起去,被谢庆拉住了。 他熟门熟路地进了VIP室。 VIP室里是雪白的墙壁,中式装修和外面的时尚现代的美术馆装修全然不同。 竟有潺潺水流在VIP室内流动,脚下是通透的玻璃、琉璃瓦和木板相间覆盖的地板,像是一处藏在闹市的幽静园林景象,处处透着别致。办公桌、躺椅、沙发、书架等一应俱全,初看还以为是哪个富商的家呢。 她拘谨地站在门边,看着他蹲在地上毫不避讳地输着保险柜密码,豪车钥匙随意地甩在地上,有些许郁闷。 同样是高中生,眼前这位却出生就是资本家,上着最好的学校,开着最好的车,所到之处竟都是他家里的产业,她自己却还在为了往后的生计发愁。 但她一向是想得开的,若见人都要去比较,那还怎么活。 如今她只一心拿到俞生的工资就走罢了。 “你过来拿呗,随便你拿,多余的算送给你,看在我们的缘分。” 谢策遥勾着脚背靠在胡桃木做的柜子上,脚下的水流在灯光的反射下,在他精致的脸上抖动着波纹,像是给他的脸投射了一层滤镜。 宋婵衣是从小便知道,为了生计,脸面什么的是向来不重要的。 她对这种有钱人的轻蔑只能忍着,留着门大开着,便走近了保险柜。 她是不贪心的,从保险柜里红灿灿的一大堆钞票里,只点了应拿的数目,便礼貌地把保险柜合上。 “谢谢你,那祝你新年快乐,我和我朋友先回去了。” 拿到了钱,她轻声道谢。 “咔哒”一声,她惊地抬头,却见不知何时,她还在数钞票时,谢策遥已经到门边关上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此时脚下的水纹投射在他的脸上,哪里是什么少年脸庞的滤镜,是他欲望的碎金动荡。 011攀援 “你做什么?” 宋婵衣一副防备的模样。 “我想在这儿吃了你。” 谢策遥舔了舔嘴唇,故意用一种很下流狭促的口吻说。 宋婵衣从没想过他会这么无耻,脸似乎有些涨红了。 “怎么?你和你那个男人在仓库里干的勾当以为我不知道?不如别跟着他了,来跟我呗,我看我哪儿哪儿都比他强吧。” 果然是恶毒吝啬的资本家,他可没那么好心来补发工资,他图谋的是什么可太明白了。 不过,越是目的清晰的男人越是让她轻松。 “想跟我上床?可没那么容易。” 她好像理解了什么,突又淡定起来,也不急着走了,转身坐在了沙发上,把两条细腿搭了起来翘起了二郎腿,那软绵绵懒洋洋的调调把谢策遥的欲望一下勾了出来。 “话说你叫什么呀?”她又问道。 两个气氛暧昧的男女原是连姓名都未互换。 “谢策遥。” “宋婵衣。” “怎么样?以后跟着我吧。” 谢策遥拿出了从他爸那儿学来的黑道调调来,以为女人都吃这一套。 “跟着你……我有什么好处呀?” 她上下打量他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似乎才是那个被攻略的猎物,让他有些不适起来。 宋婵衣已经拿起了茶几上的葡萄毫不客气吃了起来,一口咬下去,汁液一下爆满了她的口腔,酸甜,略带点涩。 “你想要什么好处?” 谢策遥也顺坡下,顺势坐在了沙发上,挪近了两人的距离。 “你是文州一中的?” 她的问题似乎有些无厘头。 “是又如何?”谢策遥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她往墙角的镜子里照了一照,已半卧在沙发上,臂肘倚着靠手,两腿依旧翘着,微笑着问他,仿佛她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这种姿势让他想起了一副欧洲的名画。 她看着镜子,双颊微染桃晕,眼角微微上挑,冬日的棉服包裹着她烟柳般的身材。 她美丽稚嫩的皮囊可能是一把利器,尖端朝内还是朝外,端看她如何用了。 “你能让我通过特长优等生进文州一中吗?” 她是熟练的捕兽猎手,明目张胆地布置着捕兽夹,生怕他看不见。 “这是你做我女朋友的条件?” 她看着他的半侧面,坐在沙发上的背是斜着的,手上捻着靠垫上的毛呢头,目光斜视着在看她,像捧着一杯装满的水,小心不泼出来,但他的话又实在大胆,难以忽略。 “女朋友?一起睡觉的关系可不都是男女朋友。” 谢策遥越发觉得这个女人有意思。 要使一个凡夫俗子对某人或某物产生热切的关注,唯一的办法就是刺激他的意欲,提起他对这事物的切身兴趣。 “进文州一中可不容易,我可以花钱替你买进卓越班。” 谢策遥一个高中生,自然没有让她光明正大进一中的这个能力。 众所周知,文州一中的卓越班是另辟的,专给一些官宦子弟和有钱有势的出国班,考试成绩差了几分也无所谓,请大价钱的老师来辅导做出国申请,数据自然也是不会差的。 “没关系,我自己有这个能力,你只需要给我提供你的信息渠道,给我找老师面试辅导就行。” 她可不是废物花瓶,就算是凌霄花,也得有她攀援的能力。 宋婵衣蓦地把身体往他身上蹭了蹭,鼻尖触在他的脖颈上,他的喉结明显地动了一下。 给男人一些甜头尝尝,便已经足够了。 “硬了?” 她调笑着,此时两人的境地已经完全颠倒了过来,她才是主导者。 她伸手向他的下身探去,触手柔软,像隔着一层温润的海水触摸岩石上随着光线摇曳的水草。 他像个弹簧一般跳了起来,这个野心胆大的女人完全出乎他的想象。 “你的联系方式,我办好了联系你。” 宋婵衣不禁笑了出来,两人沉默地加上了微信。 他卷曲的碎发擦过有些红润的脸,一副受人凌辱的纯情样子。 谢策遥打开了门,自己先走了出去。 宋婵衣看见了虚幻的另一道门为自己打开了,只是钥匙还没握在自己手里。 她倒是不急着出去了,她还没吃够葡萄呢。 躺在松软的高级皮沙发上,她的心摇啊摇。 看着悬在天花板上的纱帘被空调的暖气吹着,也摇啊摇,撩着刚才他刚坐的空沙发。 012雾境H 一个男人在用手掌缓慢地抚摸她撅起的屁股,一根肉棒贴着她的屁股激动得在微微弹跳,蓄势待发要进入她的桃花源。 她在哪里? 她眯着眼睛却看不仔细,只能微微辨认出是在洗手台前。她的奶子紧贴着冰凉的大理石台面,乳头因为冰凉的刺激而高高竖立,仿佛在勾引着他。 她以一个羞耻的姿势趴在洗手台上,镜子里的她眼神呆滞,但眼睛里写满了情欲,她不认识自己了。 而身后的男人因为镜子上方环绕的雾气让她看不清脸,她的背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不……不要这样……求求你……”软绵绵的声音,细细的,带着嗯哼的鼻音,听不出一丝在反抗的意思。 她的声音变成怎么这样了? 宋婵衣心里着急。 不是的,她不是这个意思。 男人邪气地笑:“是你在我面前摇着屁股勾引我,我才想插进来的,怎么翻脸不认人了?” “我没有……你是谁……” “我是谁?你撅起屁股不就是为了给我操吗?还是说你这个骚货被谁操都行?” 男人变了脸,“啪”的一掌打红了她的臀瓣,粉红色的掌印在奶油色的皮肤上,恰如其分。 “你胡说……”她绵软无力的声音丝毫没有说服力。 她的身体像是被人操纵了一般,蜜桃般的屁股依旧在扭着摇着,放荡地去找那个热源,男人的性器就在屁股后方,她如饥似渴地用柔嫩的手去抓后方的肉棒,拼命地想把他的肉棒塞进自己已经湿淋淋的穴里。 “要不要我把鸡巴捅进来给你松松逼?”男人粗犷的语言明显刺激到了她。 她好痒,好想要他的肉棒狠狠地插进来,把她填满。 从紧致的小穴里流出的淫水把因为情欲染深的阴唇打湿得亮晶晶、水淋淋,如同涂了一层唇蜜,果冻般透明的光泽,诱人得想让人咬一口。 男人在身后捏住了她的臀瓣,火热的大手已经快要掐进她的肉里了,她不觉得痛,只觉得自己像一块七月里的冰,遇到他的揉捏玩弄,已经快要化了。 “不要……”她还在哼哼唧唧。 身后的男人用龟头抵住了她的穴口,龟头立马被她紧窄的入口吸住了,但他却不进来,只在穴口来回的厮磨。 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这样的折磨让她抽泣起来,饥饿难耐的她使劲往后够着他的棒子,但她怎么都够不着,她急得直抽抽,粉色的小穴也肉眼可见地在蠕动,像是饿极了的婴儿的小嘴在蠕动着寻找乳汁,但她的小穴始终空虚,身体里似乎有一头野兽在叫嚣。 “我要……”她终是松了口。 “要什么?”男人在身后坏笑,笑意让贴着她的胸膛都鼓动了起来。 她脸颊上浮起了淡淡的胭脂色,像一个熟透了的水蜜桃,等着男人来采摘。 “要你插进来。”许是意识到了这似梦似幻的场景透露着奇怪,她逐渐大胆起来:“我要你狠狠地干我,你不是想干我很久了吗?怎么不敢了?” 这是她会说出来的话吗?她有些迷惘。 可惜这挑衅的话语对男人似乎不起作用。 “你知道我是谁吗?”男人在问。 “你是谁?”她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跟她的淫水一起淌了下来。 她没空思考这么多,情欲的渴望占据了她所有的脑子,她只想要被填满,被他粗壮的肉棒填满,最好能直接插进子宫,被插烂。 “你说出我的名字,我就插进来。”男人蛊惑般诱导着她,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环绕,她脑中所剩不多的那一丝丝的意识在努力,只觉得这个声音好熟悉。 “我不知道……求求你了……你帮我松松逼……”她讨好地摇着臀肉,丰腴的臀肉在男人眼前晃荡着,甚至起了肉浪的虚影。 “好,那我先提示你一下,你再好好想想。”男人突然大发善心。 一根火热的鸡巴插进了她的穴里,似是有意又或是不小心的,他戳到了她的敏感地,长时间的空虚猛地得到了片刻的满足,她的淫水立马喷了出来,她的屁股向后迎合,试图迎接下一次爽到大脑空白的撞击。 但男人毫不留情地拔了出来,独留她的小穴汩汩流出寂寞的淫水。 她急了。 “求你了……求你了……你想怎么操我怎么玩我都行……你插进来你插进来……”她的理智已经出走,现在是只会交配的原始野兽,绝美的小兽脸上挂着泪珠,放荡又可怜。 “我是谁?”男人捏着她粉嘟嘟的屁股,熟悉的声音再次发问。 她知道了。 “你是……谢策遥?” 她撅高了屁股,以为会得到男人的嘉奖,已经迫不及待了。 等等,是谢策遥!? 宋婵衣猛地睁眼。 是梦。 她直愣愣地望着斑驳掉屑的天花板,她又回到了清河弄堂,阿婆在外面喊着吃她最爱的馄饨了,她却久久不能回神。 她的内裤已经湿的快要滴水了。 怎么会是他。 013春冰 宋婵衣如往年般扫了门前薄薄的积雪,大门贴上了红艳艳的春联,挂上红色的灯笼,清河弄堂虽破旧简陋,但远看也是一派喜庆,年景如约来了。 弄堂口传来清脆的高跟鞋声,女人身穿一件廓形直挺的黑色大衣,里面是嫩白色的宽领内衫,和她白皙的皮肤融为一体了,黑色的小皮鞋“噔噔”地踏在弄堂被积雪浸润地有些湿润的石板上。 “小姨!” 宋婵衣一年里很少这么高兴过,她扑了过去,埋在宋春冰的怀里,抬头便是一张笑盈盈的脸。 过去的人对春节的期盼大多源于物质匮乏,如今虽日子是好起来了,但阿婆依旧还是照旧地过。 弄堂里晚灯初上,各家飘着饭菜香,是一年里人间烟火味最浓的时候。 阿婆一大早便出去买了菜,大年夜的晚上,四个女人,三世同堂,围坐在低矮的木凳上,昏黄的灯晃悠着。 过年的菜很贵,阿婆是向来不爱浪费的,家里也一向拮据得很,只买了新鲜的肉和笋,和去年的腌制的咸肉一起,炖了一锅宋婵衣最爱的腌笃鲜,烧了一条宋春冰喜爱的红烧鱼,炒了两个绿叶蔬菜,便是简单又温暖的一顿年夜饭了,四人的面庞也是露出了团聚的快活来。 宋春絮穿的是一袭豆绿色的旗袍,上面搭的是缃色的缎面夹袄,隐透温柔,只是面色苍白,好似最近瘦了许多。 她杵了杵宋春冰的胳膊肘,怯怯地给递去了一个鼓囊的信封。 “姐,你这是做什么。咱俩欠来欠去的,不都一样吗,算了算了,你当是我给小婵的红包吧。” 宋春絮推不过,僵持在那里,她是一向不像个姐姐样的,她在活泼开朗的宋春冰面前一向是一副弱势样子。 “春冰,你收着吧,你姐姐如今也过得好着呢,钱肯定够用了,该还的债也都基本还干净了。倒是你,在文州这么大的城市里,处处要花钱,你都不知道我平日里有多担心你。” 阿婆眼睛是不如以前了,但心里是一直明朗着的。 “姆妈,你别担心了,我好着呢。小婵这么大了,正是要花钱的时候,你们可别省着。” 宋春冰是一直笑意盈盈的模样,嘴上说着宽慰的话,伸手摸了摸宋婵衣的背。 宋婵衣也受用极了,她从小便和小姨亲昵得很,是在这间旧屋漫长岁月里相伴的半似母亲半似姐妹的亲密,直到小姨考上了文州市里的大学,离得远了,这才一年到头见不了几面。 如有外人朝这屋内这么一看,一屋子的女人是个个面容相似却气质迥异的美人,破旧的屋子也显得俏丽如春起来。 四人正聊着,叩门声响起。 宋婵衣去开的门,是楼上的谢阿婆,提着一袋水果,来拜年的模样。 谢阿婆是个没有子女的独居老人,宋婵衣猜着定是一个人孤独了,来她们这里沾些除夕的热闹,外面幽风阵阵,她忙请谢阿婆进来了。 “春冰也回来了呀,真好,瞧瞧,春冰从小就是美人坯子,这么多年怎么越来越好看,还得是大城市的衣服洋气,你瞧瞧,你这大衣得花不少钱吧。” 谢阿婆进门便是叽里呱啦的一顿寒暄,她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嘴巴,宋婵衣刚刚为数不多的同情一闪而过了。 “你坐你坐。” 阿婆倒是热情招呼着,给泡了热茶,她俩也是这么多年的老邻居了,一年到头,漫长光阴,孩子们大都不在家,便是两个老姐妹一起数着日子过的。 “春冰啊,你知道我那个侄子吧,谢近愈,我那个表姐,你知道的,那日里还跟我提呢,说近愈过去喜欢你呢,如今他是发达了,你也三十几了吧,老大不小了,我说啊,你就听我的,正好过年了我喊他来家里坐坐,你来见一面,我看你俩合适得很。” 谢阿婆说的有些口干了,嘬了一口热茶,许是烫到了,又给一口吐了回去。 见状,宋春冰也是皱了眉,却没说话。 “谢近愈?是不是以前那个在码头上扛货的那个?”宋春絮倒是追问。 “是是是,我那个表侄,如今发财着呢,在市里开了好几个大公司,他那个老婆走了快十年了,现在四十了还一个人,儿子也上高中了,我表姐一直说再给他找一个。上次我去他们那个大别墅里,我就说了,我们春冰也没嫁人呢,他以前一直说不找了,听见我提起你啊,嘴上一个不字都没说,我看他还惦记着你呢。春冰啊,你考虑考虑呗,你嫁过去就是享福的。” “我小姨才不要嫁给一个死了老婆的老男人呢。” 宋婵衣仗着自己年纪还小,倒是无所顾忌,替宋春冰解了围。 “小婵!你别胡说八道。小孩子不懂事,你别当真。” 阿婆假意斥责,转头倒是对她眨了眨眼睛。 “听说我们这儿要拆迁了,你听说没?” 谢阿婆倒也心大,从不介意这些,转头说起听来的不知真假的小道消息。 “可真?” 外头的春节爆竹在冷过头的冬天有一下没一下的,凉凉的,仿佛浸在水缸里的酸菜。 “阿婆,我出去看烟花啦!你别忘记帮我织围巾!我要蓝色的!” 阿婆笑眯眯地答应着,额头的皱纹都笑开了花。 似乎听见楼下的发小们在喊她的名字,宋婵衣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一下消失在黑洞洞的门框外。 014岁岁 不断有烟花射上天空,仿佛一道道反方向的流星,烟花的种子在天空中四散,它们在黑暗中恣意地盛开。 “好漂亮啊……” 邱若楠喃喃道。 烟花在他们头顶的夜空缤纷着炸开,在黑色天际绽放着刹那芳华。 像过去的十几年一样,他们站在弄堂口,呼呼的冷风吹乱了宋婵衣的鬓发,她却不觉得冷。 最好的友谊或许就是各自忙碌,彼此惦念,偶尔来一次聚会,过年在一起看炮竹,岁岁除。 一年又一年,他们原本是小小的稚童,他们从四个躲在弄堂口偷偷捉蚂蚁玩的孩子,长成了现在的少年。 邱若楠一贯有些婴儿肥的圆润润的脸已经逐渐瘦了下来,明亮的眸子像是含苞待放的花。 俞生扛了半个假期的家具,肌肉已经愈发明显,越来越宽阔的肩膀和胸膛无不在说着,他们长大了。 只有楼明野因为大了他们七岁,一直充当着大哥的身份呢,如今他也已经穿起了警服,但也依旧是有些少年气未脱的神态,现正甩着地上的哑炮玩儿呢。 宋婵衣看了不禁失笑,从小过着贫苦的日子长大,她有时会暗暗怪老天的不公平,但有时又觉得,身边有这样几个那样好的人,她又没有那么苦了。 “十,九,八,……” 老弄堂的隔音是几乎穿透的,不知谁家的电视机里传来了春晚主持人的倒数声。 他们一向不爱看春晚,只是在弄堂口的柿子树下支起了小桌子打牌,邱若楠已经输得脸上贴满了白色的纸条,滑稽得很。 宋婵衣听到了倒数声,偷偷地把一张黑桃三夹在顺子里一起打了出去,浑水摸鱼倒也没被发现,自己却瞒不住这一点小事,咯咯地笑。 “你又耍赖!” 楼明野笑得更大声,背靠着阿婆们平日里坐的小椅子,笑得快把整个人仰过去了。 “三,二,一!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他们异口同声地喊着,声音大到快要盖过遥远的电视机。 “新的一年,我要考进文州一中!” 宋婵衣像是下定了决心,脸上的笑都敛起来了,她从未如此渴望地想实现这个新年愿望。 “新的一年,我要挣钱给我妈和小婵花。” 俞生附和着笑,他看着宋婵衣的目光水盈盈,爱得太满要溢出来了。 “我想去很远的地方上大学。” 邱若楠也笑,她圆圆的脸上荡漾起标志性的酒窝。 “那我的新年愿望就是……让你们的愿望都实现吧!” 楼明野依旧是哥哥的模样,每年每年,他都包容着他们的任性。 “算了算了,那我换一个,我要阿婆妈妈小姨都健康快乐,我要明野哥幸福!” 宋婵衣还有没说出来的,她想要岁岁年年人依旧,岁岁有今朝,年年有今日。 她不好意思说出来,怕显得矫情,只脸上的笑更深了。 她偷偷地想,应该会的吧,他们会像过去的十几年一样,热烈地,小心地,过着他们小小幸运的平凡日子。 过了零点的钟声,一大批烟花炮仗在天空中劈里啪啦地响,硝烟滚滚,纸屑横飞,热闹里带着一些人们的期待和凌乱。 他们四个忙收起了小板凳,躲进了幽黑的楼道里。 楼正国在楼上喊着楼明野的名字,叫他把楼下的自行车收起来,楼明野忙不迭地答应着跑开了。 邱若楠看见她弟弟邱卓天跑了出来,忙跟了上去。 宋婵衣本要跟上,却被身后的两只大手圈住了她的细腰,两只有力的臂膀往后一带,她玲珑的后背和屁股便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俞生灼热的身上。 他的呼吸声又粗又绵长,一呼一吸地喷在她敏感的脖颈上,宋婵衣立刻起了鸡皮疙瘩,娇娇地轻力用手肘推搡着他的胸膛,但俞生在家具城的力气可不是白花的,锁住了她的腰身,她动弹不得。 在黑深的楼道里,他的呼吸和抚摸都放大了感官的感受,他温热的手掌贴着她平坦的小腹,微微捏着她的肉,似乎是事后的爱抚。 男人的手越发不规矩起来,他伸进了她厚厚的毛衣里,熟门熟路地抓住了奶子,奶肉嵌进了他的掌缝里,滑不溜秋,他差点握不住。 “啊……” 他像是在旷野上捉住了一只不知所措的小白兔,他揉捏着它,顶端的红色莓果已经成熟了,是诱捕他的果实。 他硬得要命,鸡巴立马竖了起来,抵在了她的臀下,硬邦邦地戳着她的臀肉。 她顿时湿润了,水在穴口渗透了内裤,荡漾起来。 015食肉H 依旧是窄小的单人床,此刻正不堪重负地嘎吱嘎吱,发出随时都会散架的声音。 全身肤白莹亮的女人晃着嫩肉骑在男人的头上,她湿滑的小穴此时在俞生的嘴上来回轻轻地磨蹭着。 “嘶……” 她舒服得声音都在颤抖。 她垂眼看着他,目光含水,盈盈秋水比底下的还要多。 俞生抬眼望着她,嘴上倒是没停,灵活的舌头在她的小穴口来回勾着她的穴肉,抬眼就是白花花的荡漾乳肉,那沉甸甸的奶子像是果冻,峰峦迭起,中间一条深沟。 一个精致小巧的金色坠子项链悬悬挂在她的沟正中间,随着她屁股在他脸上的来回挪动,那个金色坠子打在她的小白兔上,颤了颤。 那是他刚送的新年礼物,用家具城的一半工资买的,虽然这工资也是宋婵衣给他讨回来的。 他越舔越觉得欲望高涨,手毫不客气地抓了过去,揉了揉那两坨奶子,身下的鸡巴却是越发硬了,激动地隔空弹了一下。 宋婵衣有些吃疼地呻吟了一声。 他却误以为时机到了,食指和中指夹着她敏感的阴蒂,顺势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刚要扒了内裤往里捅。 床头柜上那部红色的老款手机却响了起来。 两人一时愣住了。 手机响了一会儿就停了,但没有半分钟,又响了起来。 一响起来便是叫个不停,老款的手机音效还有些破音,在狭小的房间里显得刺耳极了。 那只青葱般的手终是伸了过去,看见屏幕上谢策遥的大名。 “谁呀?挂了吧。” 俞生急吼吼地一只手撸着肉棒,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捧着她的奶子津津有味地嘬着粉红的奶头,那对娇嫩的奶子任他搓圆捏扁的,很是可怜。 她却是往他脸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掌,挥开了他饥渴如小狗般的眼神。 “喂。” 接起来是谢策遥沉重的呼吸,他不说话,宋婵衣也极有耐心地不吭声。 “新年快乐。” 谢策遥终是忍不住先开了口。 “新年快乐。” 又是好几秒的沉默。 “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宋婵衣已经快忍不住了,俞生这儿已经把口水往她脖子上和胸脯上涂了个遍,身下的鸡巴在她的穴口来回戳着。 她水汪汪的穴口哪里经得起这种顶撞,但凡她不收着肌肉,那坚硬似铁的鸡巴早就顺着她的淫水滑进来了。 “上次答应你的事我差不多做完了。” 他其实也不知道能说点什么,但总归不想把好不容易打定主意打出的电话挂掉。 “嗯……” 这粘腻又奇怪的哼唧声音。 仔细听似乎还有男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而俞生却是脑子里都在闪着白光,他被吸进去了,似乎整个灵魂都被这个妖精搅拌了。 怎么这么软,这么舒服。 他头顶的汗珠啪啪地掉下来,但肯定掩不住底下男女生殖器来回的啪啪声。 男人性质上来了就成了动物,这肯定不假,但谁遇到宋婵衣这妖精谁迷糊啊,这谁顶得住。 宋婵衣眼疾手快地摁断了电话,也不知道谢策遥有没有听到她耐不住的呻吟声。 根本没有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她就开始哼唧了。 俞生已经把她的腿掰到了极限,她因为刚刚接电话的姿势,上半身还悬在床边,他却是更来劲了,把她往外一推,她便头朝下地大半个身体悬在空中。 “啊……” 一记凶狠的捣弄,她悬空的不安全感让她一下收紧了逼肉,他的鸡巴一下子被夹住了,他爽得整个鸡巴都颤了一下。 她去吻他的唇,或者说是咬,唇齿交错间她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在这个狭小昏暗的房间里显得越发暧昧淫靡。 窗外的炮竹和烟花声,一串又一串,几乎没间断过,盖过了她情难自抑的叫床声。 她却有些不放心,生怕楼下的珍姨听到他们的交战声,却是咬着嘴唇,只用鼻子哼哼几下。 却让底下的交接处来回抽插的“啪啪啪啪”显得无法忽略了,伴随着她湿漉漉小逼发出的“噗嗤噗嗤”声,满满地溢了一滩水。 宋婵衣的脑子都晕乎乎的了,也不知是倒悬着头的缘故,还是俞生又长又粗的鸡巴已经顶到她的子宫里去了,一下又一下,他似乎恨不得把她的逼捅破。 当然她也是爽的,跟俞生没见的这段时间,她底下的小穴每晚都在收缩着往外冒水呢,可见这个性瘾跟食欲是有些共通的,吃惯了大鱼大肉一下子给她素着了,她可不得穴痒了。 此刻是被填满了,却还想要更多。 “啊……你轻点肏,要被你肏烂啦……” 她开口就是咿咿呀呀的,俞生可没听清她说的什么,像只听不懂人话的公狗在她的身上耸动。 他热气腾腾的呼吸往她奶子上喷着,终是将脸埋在她深深的沟里,身下颤动着射了。 热流在她的穴里和她的淫水融为一体,她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脑子放空。 像个久未食肉的饕餮,灌满精液的小穴还在来回收缩着,一滴不漏地把精液吃了进去。 饕餮的胃口,吃没吃饱不好说。 016焰火 小屋子的窗格子里,月亮从云里出来了,炮竹的灰烟把月光模糊成一半蒸腾的影子,照出小屋里四肢纠缠的男女。 男人一身腱子肉黑亮黑亮的,如同一匹野马。 但此刻野马在女人身上驰骋累了,已经熟睡。 一只臂膀弯着,搭在她雪白的奶子上,压得她胸口有些喘不上来气。 她水淋淋的穴口还在往外流着白浊,液体缓慢流动和蒸发的触觉让她一时觉得穴口依旧痒痒的。 撇头看见累了就沉沉入睡的男人,浓密的睫毛耷拉着。 她一时有些无名火。 宋婵衣气呼呼地把男人的臂膀推开,起身掰着大腿往腿间擦拭着性爱的痕迹,余光瞥见桌上的手机又响了。 “出来,带你上山看烟花。” 是谢策遥。 宋婵衣擦拭完还觉得腿间泥泞得很,想冲个澡却又犹豫,怕吵醒珍姨。 俞生这小阁楼的房间没有独立的卫生间,要洗澡还得到楼下去。 迟早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郁郁不平地想着。 宋婵衣便只是套上了衣服,甩了门出去了。 即便是电话铃也没吵醒刚射完的男人,俞生心满意足地睡着,许是关门的声音太大,他也只翻了个身。 炽热的烟花在头顶绽放,这是并不高的小山坡。 夜幕下远远的房子点着明暗不一的灯火,从山下映出辐射着的昏黄散光,反晕着朦胧的烟霭,是烟花绽放过的薄薄烟霭。 她心里随着劈里啪啦的烟花燃放声在逐渐升温,那燃放的好像是她沸腾的心烟,她脑子里甚至浮现出记忆里那些酣畅的性爱,还有童年的温情瞬间。 这并不冲突。 就像静悄悄的山,闹哄哄的烟火,它们也不冲突。 她转头就吻住了他的唇。 这个吻像是从她心底冒出的一个火焰,赤裸裸的,灼热的,在烫着他,煎着他的薄唇。 她敏锐地感觉到他微妙的颤抖。 四片因为冷风吹得冰凉的唇瓣,两个互不了解的灵魂。 但不影响他们此刻的拥吻,在这个新年的晚上,在冷风肆虐的寂静山岭,在被璀璨的烟火照亮一方的夜空下。 她的舌头伸进了他的齿间,纠缠,搅动,是潮湿泥泞的果冻,翻着吸吮他的舌尖。 他脑袋像拔掉浴缸的塞子,已经空了,情欲的水流一泻千里。 燃放过后的硝烟味在山顶袅袅飘着,昂贵的烟花也只燃放了片刻,比昙花谢得还快。 他们的吻在烟花寂静中短暂地剥离了,唇间藕断丝连,扯出了晶莹的一条丝线。 他的手已经伸进了她的棉袄里,隔着薄薄的打底衫,掐着她没穿内衣的奶子。 两人一时没说话,只静静地盯着山下的灯火。 “咳咳咳……” 躲在车后抽烟的谢庆突然咳了起来,许是被烟呛到了。 谢策遥收回了摸着奶子的手,皱了眉,狠狠地瞪了过去。 却只看见燃放完的烟花筒在不远处歪歪倒着,谢庆在车后只露出半个脑袋。 谢庆冤枉得很。 大过年的,他陪着谢策遥上山来吹冷风,还要负责开车,上了山还得在风里点烟火。 连找到这个女人的家都是他提前做的功课,他多不容易啊,讨好谢家这个小少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此刻谢策遥在那儿得逞了,亲着香软温润的女人。 他却只能躲在车后头,气都不敢喘一声。 好不容易在冷风里点着了一根烟,刚抽了一口,半天没喝水的喉咙就被呛到了,还要被谢策遥愤恨的眼神烧着后脑勺。 他哪敢转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靠着车门不敢动弹。 烟火燃完了,气氛已经被破坏了,谢策遥也只能拉着宋婵衣的手起身。 纤手软软地搭着他的胸膛,他的心跳又有些加快了。 远处的灯火闪闪烁烁地动着,好似萤光千点。 谢庆见他们起身了,识趣地跑远了,用钥匙遥控着打开了后备箱。 满满一后备箱的玫瑰,被大大小小的彩带凌乱包裹着。 俗气,但依旧浪漫。 “喜欢吗?” 谢策遥在她耳边低声地问。 宋婵衣没说话,她抽了一支玫瑰拿在手里,抬头娇俏地对着他笑,眉眼弯弯的,像是天上的月牙。 她半依偎在谢策遥的怀里,你侬我侬地又亲了一会儿,两张嘴像是黏在了一起。 夜幕更深了,两个人被风吹得僵住了,摇摇晃晃地坐进了车里。 宋婵衣半靠在豪车后座的软垫上,脸上也泛起了玫瑰色的红润来。 许是车里的暖气吹得她被冻僵的脸回暖了,也许是因为谢策遥整张脸埋在她的脖颈里钝钝地啄吻。 她闪烁的眸子无神地看向前头,谢庆正目不转睛地开车驶向山下。 手里的玫瑰歪歪地无声倒在车座下。 017空阁楼 他的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裙底,摸着她滑嫩的大腿肉。 冰凉的手有些刺激到她,她抬头,发觉车已经缓缓驶到了弄堂口。 她一时回神,把谢策遥的手摁住了。 他发出了不满的气音。 “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办完呢。” 她推着他的手。 “还不许我收点定金了?” 他微卷的头发戳着她的脸,嘴巴依旧不饶地亲着她的耳朵。 气恼的神情在他脸上甚至有些怪异的娇俏。 以前怎么会觉得他是个恶霸流氓呢,明明是个有分寸到有些可爱的少爷样。 “等你办好了,你想收多少利息都行。” 她扭头就下了车,连玫瑰都没带走。 无情的女人。 谢策遥心里也有些恼,但看她袅袅的身姿扭着屁股走进弄堂里,像极了一幅画,勾着他,他心里又有些欢喜。 男人总是对不那么轻易得到的女人多些在意,何况是宋婵衣。 刚要闪进楼道里,宋婵衣却撞上了对面刚要出门的楼明野。 鼻子很尖,闻到了楼明野身上喷多的香水味。 他很是奇怪,大半夜的刚要出门,还穿着休闲西装,一副要去参加晚宴的派头。 “明野哥,你要出去约会啊?” 她戏谑地调侃。 “哪有,你别胡说,我出去逛逛。” 楼明野尴尬地笑笑,一时间都忘了反问她怎么才回来。 “那你……注意……安全哦……” 宋婵衣故意拖长了语调,一语双关地调侃他。 楼明野有些恼羞成怒地扭头走了,连句道别也没说。 她刚踏进楼道,就听见了熟悉的女声,却不是熟悉的语调。 “你想我了吗?” 是宋春冰。 “这个时间,你不陪老婆,给我打电话干嘛?” 她在撒娇。 “不行……我在家里呢……” “嗯。你别过来,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那你来接我嘛……” “嗯……你别嘛……”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男人说了什么,宋春冰的嗓子像齁住了蜂蜜一般,逐渐黏黏糊糊起来。 宋婵衣却愣住了。 她呆呆地站在楼道里,脑子被糊住了。 也不记得小姨又在跟电话里的男人讲了些什么,只等宋春冰挂了电话进了门去,她才挪动她僵硬的四肢,慢慢上了楼去。 阁楼里,阿婆已经在房间里睡着了,母亲和小姨挤在她的房间里。 她今晚的归宿就是在小小的客厅里搭了一张简易小床。 阁楼好像又恢复成小时候的模样,自从宋春冰考去了文州,母亲常住平海市里,这个阁楼已经不像以前一样拥挤了,但她的心好像越发空落落的。 人的心好像也是一间空空的小阁楼,有些人富有地将各种各样的破烂杂碎一股脑儿装进去,有些人却是空空荡荡。 宋婵衣的心装了太多的事,她想要的太多太多,她时常顾不上塞一点爱进去。 她惶恐得很,她生怕有人趁机挤进她和阿婆的小阁楼里,鸠占鹊巢。 躺在不习惯的简易小床上,她也是累极了,昏昏沉沉地睡去。 她在梦里,大腿好像逐渐热起来了,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谢策遥的手滑进了她的内裤里,摸着,摸着,就伸进了她的腿间。 她的双腿并了起来,紧紧地夹着,来回蹭着被子的边角。 她还没来得及清洗的穴滑腻腻的,越发痒起来了。 梦里,炽热的焰火在咄咄追问,燃烧的是花朵,还是你。 018舔舐H 隔着半透明的玻璃,宋婵衣向外望去,千万滴雨珠闪着点点光,像星星,车灯把它们闪得亮亮的。 汽车驶过红绿灯,她又来到了偶遇谢策遥的美术馆。 谢庆谄媚地喊着她宋小姐,把她送进了VIP室。 她也算是第二次来了,熟练地坐上了沙发。 “宋小姐,您要不要喝点什么?” “来杯茶吧。” 宋婵衣毫不客气地使唤着谢庆。 雪白的墙壁把她的脸衬得红润,让谢庆想起了前几天后备箱里的玫瑰花,只是她轻松使唤他的样子,可不像没有刺的。 谢策遥推开门时,宋婵衣已经闭着眼睛寐在沙发上了,她白皙的脸庞在清醒时常常透着冷静,让他有些猜不透,但此刻熟睡的她却沉静可爱,让他不免静静多看了几眼。 窗帘未卷,扫着她细白的小腿,像一节洗干净的藕节,被窗帘舔舐着。 她许是觉得有些痒了,去挠小腿,一睁眼就是谢策遥定定地站在她跟前。 她吓了一跳。 却发现谢策遥身侧还站着一个男人,正温文尔雅地向她点了点头,应该算是问候。 “同学你好,我是杨慎言。” “呃……你好你好,我是宋婵衣。” 她拘谨地打了招呼,抬眼看谢策遥的眼神里,略带着疑问。 “你不是想考文州一中吗?他也是一中的,去年靠这个特长生考进来的,我叫他来给你讲解一下。” 潺潺流水在室内静静流动着,布满缠枝花纹的水晶灯落下幽幽光线,跟玻璃透出的水影一起,打在宋婵衣安静的侧脸上,她的侧脸弧度正正好好,漂亮中又透着狡黠。 她正经起来倒是另一幅样子。 谢策遥腹诽道。 她看着杨慎言,嘴上不停问着他的经验云云,但媚长的眼睛像是在勾着杨慎言的魂魄,他逐渐有些吃味起来。 幸而杨慎言的经验分享只半小时不到便结束了,他是通过化学特长考进去的,于宋婵衣而言,参考度有限。 唯一有用的只是得到了一些关于考试结构的信息,文州一中的这类选拔倒也不是完全看候选人的某一项特长特别突出,若是有优秀且均衡发展没有短板的,在选拔中也是极有优势的。 这个信息在班主任叶听雨的介绍中是没有的。 她谢过了杨慎言,客气地将他送出了门。 还没来得及转身,细腰就被谢策遥从后头一把搂住, “还看他呢?你怎么谢我?” 他鼻子热热的气流呼在她的脖子上,她敏感地缩了缩头。 “就这点信息也需要谢你?” 宋婵衣撇了撇嘴,但整个身子已经被他压在了松软的沙发上了。 “那加上这个行吗?” 他一只手伸进包里把今年的试题卷子拿了出来,甩在了茶几上。 另一只手可没停,忙活着已经把宋婵衣的连衣裙推得高高的,他的头已经探了进去,像婴儿一般,拱在她的奶子上。 “啊……你急什么!” 宋婵衣被他迅猛的进攻搞得有些猝不及防,内衣扣已经被他轻松地解开,一边奶子已经失去了掌控,被他拿捏在手里把玩了,另一边的奶头已经被他舔舐地有些发亮。 “你奶子吃什么长的,怎么这么大。” 他一边舔着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着。 “啊……嗯……你不喜欢大的?” 她红艳艳的小嘴已经叫了起来。 “喜欢死了。” 谢策遥上次没被满足的性欲在经过了好几天的沉淀后,越发高涨了起来。 他那天回去不停后悔,怎么没在山上把她给就地正法呢。 摁在车里肏肯定有劲得很,都怪谢庆。 下次一定要在车里试试。 他一边脱裤子一边偷偷想着。 “不行哦……还没办完事情呢……不能做……” 宋婵衣的嫩穴已经在往外分泌淫水了,但嘴上却是清醒的。 “操!” 见谢策遥撸着粗硬的棒子,脸上已经浮现了怒意。 “但我可以给你舔射哦……” 宋婵衣是懂得什么是打一棒子给颗糖吃的,她魅惑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谢策遥的鸡巴,舌头微微伸出,舔湿了她殷红的嘴唇。 谢策遥的鸡巴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他急吼吼地把宋婵衣拖了起来,肉棒直接怼到了她的嘴边。 她却是笑嘻嘻的,一双漆黑的眸子抬眼看他,他一眼望不到底,只觉得自己被她的眼睛给吸了进去,无法自拔。 当然,无法拔出的还有他的鸡巴。 她灵巧的舌头卷着他的龟头,龟头分泌的前列腺液都被她舔舐干净了。 他的整个鸡巴像是被卷进了一个黑洞里,只有无尽的包裹感和勾魂的吮吸声,让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爽地眼睛都眯起来了。 垂眼看她撅着屁股,挺着嫩奶子,跪在自己的面前,一种无名的征服欲被淋漓满足了。 酸溜溜的,麻酥酥的,很快他的鸡巴就被这个女人的舌头泡酥泡麻了。 “啊……操……你舔慢点。” 他被她的媚意搞得睾丸都在颤,很快就一股射意,他想憋回去。 但宋婵衣哪给他这个机会,小手往睾丸上轻轻一捏,小嘴卷着嫩嫩的舌头在他龟头上的小眼上轻轻一吮,他的腰间都麻了。 白色浓浓的精液喷了出来,她灵巧地一躲,只让精液洒在了昂贵的地毯上。 “操!你躲什么!” 谢策遥从没这么暴躁过。 这么快射出来让他已经很没面子了,看她躲得轻巧,更加恼羞成怒了。 “略……” 她吐了吐舌头,手上迅速地把他挂在大腿上的内裤拉下至脚踝。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宋婵衣拉好了自己的连衣裙,完好如初地跑出了门去,还不忘捎走了茶几上的卷子。 他站起身来想追,却是差点被自己的内裤绊倒,沾上了自己射出的精液。 “宋婵衣!你等着!” 宋婵衣脸上的笑灿烂地停不下来,让守在门外的谢庆都有些狐疑起来,以为是谢策遥给她发了一笔大财呢。 “庆哥,麻烦你去开车吧,送我回去。” 宋婵衣使唤着谢庆,这次倒是客客气气地叫上了哥。 谢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乖乖去开了车到美术馆门口。 她的脸上一路挂着狡黠的笑。 今天真是有意思又有收获的一天。 _____ 求收藏~求珠珠~ 019篱下 宋婵衣回到季宅的时候,天空已经有些暗了。 她只让谢庆停在了别墅区的门口,自己慢慢地往里走。 原本天空就有些灰蒙,没走两步,竟飘起雨来,雾气如丝,雨是密密斜斜的,打在脸上,有些眯不开眼。 宋婵衣一贯是喜欢雨的,她一点都不着急,踩着路边中式的小道,慢慢往季宅挪。 突然身后开来一辆黑色轿车,劈开了漫天的雨帘。 她认得,是季晖堂的车。 车在小区入口停了几秒。 也怪,下雨天的,车窗却是半开着的。 坐在窗边向外看的男人显然不是季晖堂,露出一双陌生的眼睛。 他的眼睛生得有些好看,眼皮很薄,眼尾的褶并不宽长但微微上挑,他目光微垂,隔着雨帘,她并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路灯在车窗上拉出了一条条昏黄的光带,像刀片划开了一个新的窗口,切开了她的窥视。 她便收起向后的目光,继续向前走着。 车里的人也在看她。 傍晚的风涌进了车窗,带着些荒芜和冰凉,季晖堂隔着车窗只粗粗略过了一眼,隔着雨窗,视线有些模糊,也不知他看没看清走在路上的女人是谁,他也没打算叫停。 倒是季晖堂身边的男人,深邃的眼睛斜斜地打量了一眼,但也只是匆匆的一瞥,只觉得在雨中漫步的女人好生惬意。 车从她身旁缓慢辗过,压着窨井盖上,发出“哐”的一声,随后便起速略过了她。 窨井盖上溅起的水花轻轻拂过她的鞋面,她并不恼怒。 呵,季家的车跟人一样,素质堪忧。 “宋小姐,今天老板有贵客。” 刚走到季宅门口,停好车的司机周开在门口遇上了她,状似好心地提醒她。 什么意思? 是在暗示她不要进客厅打扰贵客吗? “哦?是什么客人?” 她倒是问得随意。 “是陆先生。” 司机周开是向来的势利眼,看如今宋春絮没什么地位,她的这个女儿必然也是不受他待见的,谅她也不明白陆先生是什么身份,他连多一个字也懒得交代。 “知道了,谢谢周叔,我去后厨看看我妈妈。” 宋婵衣是一脸乖顺,假意听不懂他的那套话术,头也不回地进了大门。 周开是欲言又止,尴尬地站在原地。 走进宅子注意到的第一眼就是沙发上的那个陌生男人,想必就是陆先生。 真冷啊。 看清了他的全脸后,宋婵衣不禁在心里偷偷想。 刚刚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睛好看,可配上整张脸来看,只觉得冰冷,他的神情又冷又傲,坐在沙发上的态势好似这个宅子的主人是他一般。 看见她走进来,陆先生也只是抬眼,淡然瞑敛,仿佛所有人所有事都与他无关。 季晖堂和林采时围着这位陆先生坐着,不知在聊些什么,季莱坐在钢琴边卖乖地弹奏着曲子,季渠穿着正经的小西服,站在钢琴边断断续续地拉着小提琴,初看倒是一堂其乐融融的主客相宜场面。 令她有些吃惊的倒是林采时也在。 是了,那位神龙不见尾的季夫人。 林采时是个有气质的女人,荣光更增丽色,穿着高定的银蓝连衣裙,披着贵气的白色毛披肩。可见在远离季晖堂这个男人的日子里,她过得甚是不错。 其实细看,林采时的相貌也只是平平,季莱身上是有她的影子的,都是单眼皮和小巧的鼻子,只是配上有些肉的圆脸和高高的颧骨,怎么也算不上美人。 显然,高贵是一种被伺候出来的气质,比美貌更需要用心。 宋婵衣心里倒是犯了嘀咕,这个陆先生来头倒是挺大,连林采时都特意回了季宅来招待。 不过她也只是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就往厨房深处走去。 炉灶上的开水在沸腾,但宋春絮在忙着炒着锅里的菜,一时顾不上。 “小婵,你帮我端一下那壶水过来。” 见宋婵衣进来了,宋春絮忙使唤了她帮忙。 宋婵衣一时间有些不是滋味儿。 “你倒是使唤起我来了。今天周姨不在么?怎么让你一个人在烧菜。” 她嘴上没大没小地抱怨着,手上却还是忙端起了水壶,到底是心疼妈妈的。 “你周姨今天好像去接她儿子了。” 什么接儿子,这个周姨和那个周开是一家子的,肯定是欺负宋春絮好说话,躲开寻清闲了。 “我看您是一个人做两个人的活儿,何苦来哉。” 宋婵衣不屑地撇了撇嘴。 “不苦不苦,工资给得高,我乐意着呢。小婵,你帮我把这盘车厘子先端出去,季莱小姐和夫人最爱吃这个了。” “妈,季莱爱吃什么你倒是清楚得很。” 宋婵衣不免有些吃味了,不知母亲心里晓不晓得她也爱吃车厘子,只是从小被教育节俭,她从来也不主动提出要买来吃罢了。 外头的琴声已经停了。 她适时地端了出去,见他们一家子已经坐在了餐桌上,那位陆先生坐在了主座。 停下的音乐声让整个餐厅都有些骇异的寂静,她放下的果盘在桌子上摩擦出“嘎吱”一声,简直刺耳。 陆先生抬头淡漠地看了她一眼。 “哎呀!你小心点!” 季莱开口斥道。 “对不起。” 宋婵衣低头走回了厨房。 “小婵,你把这几道前菜端上去。” 宋春絮又吩咐道。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又不是他们季家的仆人。” 宋婵衣坐在厨房的小凳子上,吃起了剩下的车厘子,故意发出咂咂嘴的声音。 “你这孩子!” 宋春絮皱着眉,还是自己端了出去。 宋婵衣觉得车厘子越发没味儿了,牙齿咀嚼车厘子的声音滋滋响着,汁液浸润了她的口腔,她却觉得这个声音刺耳的很,像一张唱片唱完了还在磨下去。 心里有了沧桑,眼里也有了泪意。 寄人篱下最痛苦的,不在于忍气吞声,而在于贪念的心魔在发芽,但是却无可奈何。 她也只能咽了下去,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020雨烟 厅里的已经细嚼慢咽,餐后饮茶。 后厨的残羹冷炙和一水槽的锅碗瓢盆,还在等待清理。 看着这混沌的厨房,宋婵衣叹了口气,撩起袖子想帮着母亲先擦拭一下台面。 她终究是个面冷心软的。 却见宋春絮没端碗筷而是提着一大袋子进来了,最近宋春絮不知为何瘦了许多,提着一大袋子看着吃力的很。 “妈妈,你提着什么?” 不问还好,问了,宋春絮的眉一下蹙紧了。 “夫人‘施舍’的衣服,都是大牌子呢。” 宋春絮自嘲地笑笑,明明瞧见她眼里却含着泪花呢。 宋婵衣也是无奈,她这个母亲,惯是个玻璃心。 “我瞧瞧。” 她拎起一大袋子瞧了两眼,都是些适合日常的衣物,看着都是全新的样子,不像是穿过的。 “我瞧着都是挺好的衣服,扔了也是可惜。” “她当我是捡破烂的。” 宋春絮总是有着不合时宜的傲气。 “您这气节,心比天高。” 瞧瞧,宋婵衣的嘴又上了刀子。 “连你都这么说我,小婵,你不是不知道我有多苦……我拉扯你长大……” 宋春絮的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来了,滴在水槽里肮脏的碗碟上,溅起了不着痕迹的水渍。 “你说来说去总是这些话,有什么意义呢?不如多吃点饭,好好休息,别这么累着自己,我看您最近都瘦了。” 宋婵衣却是不愿看到她这副模样,也不想听这些陈词滥调,只推开了水槽前的母亲,拉起袖子,一言不发地把碗筷都给洗了。 她一通收拾完,母亲却还在那里抽抽搭搭。 对于宋春絮这位软弱的母亲,她向来是没辙的,只能任她哭哭啼啼一番,这么多年一直如此,她有些麻木了。 她烧了热水,拿着茶炉和火柴出去,厅里却只剩下季渠坐在沙发上喝着茶,见她出来了,用讥诮轻浮的眼神上下打量她。 “今天辛苦你了。” 季渠嘴上是客气的,薄唇是笑着的,言语间是黏黏糊糊的,可惜眼神像是在剥她的皮,懒懒的,阴冷的。 宋婵衣懒得搭理他,放下茶炉就走了。 隐约听见宅子外汽车发动的声音有些细碎,汽车驶离,逐渐远去。 许是林采时又走了,许是那位陆先生。 “好了,我明天带你去买新的,你哭什么……她也就是过来显摆一下,现在已经走了,你知道我心里是有你的……” 宋婵衣刚绕过走廊的拐角,还没走到厨房门口,便听见季晖堂的声音,他不知何时过来了。 你瞧,女儿的话向来是不管用,得让季晖堂用薄如蝉翼的话来这么一哄,母亲立时就高兴了。 厨房幽幽的灯光打在他们两人相拥的背影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璧人,可惜此刻男人的手却伸向了女人的屁股,揉捏着她的臀肉,掐进肉里,女人躲躲闪闪,半推半就。 宋婵衣脸上满是讥讽的笑。 男人的爱往往都是稀薄的,都不够煮一碗汤。 不知道母亲有没有在季晖堂清汤寡水的爱里,烹食过自己的心。 她觉得闷得慌,这个宅子像是有人在揪住她的衣领,她此刻只想透一口气。 看着窗外的苦雨,她爬上了无人居住的三楼客房,趴在窗台上,深吸了一口气,潮湿的雨汽一下浸润了她的肺。 她像是潮湿的种子,在这个雨夜,发芽,飘飘摇摇,没有根。 “啪嗒”一声,打火机的声音在寂静中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循着声音侧头探出去看,是隔壁书房外的阳台,那位陆先生还没走,背着身,手上掐着一根烟,“啪嗒啪嗒”地点着打火机,但许是潮湿的雨和风,他反复点不着。 她听见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陆先生,我有火柴,你要不要?” 本想点茶炉的火柴莫名有了别的用处。 他扭过头,是那个傍晚漫步在雨里的少女,出现在客厅里以后又出现在这个寂静的阳台上,好像也不奇怪。 只是她状似热情的声音里好像带着一点调笑,不知是否是他会错了意。 他没说话,起身把烟递了过去。 宋婵衣走到了客房阳台上,两个阳台只隔了一臂长的空隙,只是密密的雨斜的很,阳台的屋檐没法罩住这个空隙。 她点着了火柴,手伸长了,火舌舔舐着烟头,却徒劳,不几下就灭了。 来回两次他明显有些不耐。 刚要缩回手,她却突然把烟直接拿走了。 细嫩的手指蹭过他的掌心,他觉得有些痒。 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少女,装作老道的样子,把烟叼在了嘴里。 手上灵巧地划着火柴盒,红艳的火舌“刺啦”一下燃了起来,她一下就点着了烟,顺势吸了一口。 “咳咳咳……” 可见是没抽过烟的,她呛得脸都红了。 “……” 他有点无语。 “还给你。” 她两指夹着把燃着的烟递给他,烟头是朝着里的,礼貌极了。 他接过,含住了她刚刚吸过的烟嘴,冷冷的眸子盯着她水灵灵的大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眨巴眨巴眼睛,仿佛有些惊讶。 “陆先生……您怎么不用它点一支另外的烟……” 她的脸更红了,好像他对她做了什么似的。 潮红的脸在潮湿的雨里显得有些朦胧,水灵的眼睛在琉璃灯盏下格外潋滟迷人。 他依旧没说话,掐着手里的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陆董,您在阳台啊?” 身后书房里突然传来季晖堂开门的声音,宋婵衣听见了,像猫见了老鼠般缩回了客房里。 见状,他莫名有些笑意。 他抬头看,月亮藏在乌云里,黑压压的。 刚刚还莫名烦躁得很,难得想抽烟,但抽了没几口,突然又没了兴致。 听见季晖堂已经推开了阳台的门,他在栏杆上掐灭了烟头。 最后一口烟在肺里停留一会儿,在嘴里经过,他深深地吐了出来,烟缓缓飘向雨夜中,消失。 一切无非如此。 021清风 转眼到了二月初,还洋溢着新年的气氛,街上也有许多人。 宋婵衣刚从蛋糕店里挤出来,手上提着精致的生日蛋糕。 二月一是季莱的生日。 季莱多会挑着投胎,挑着富有的家庭和放假的日子,多舒坦。 但宋婵衣却愤愤地想着,要不是这年后的蛋糕店太忙,抽不出人来送,也不用她这特地跑一趟来取蛋糕。 她是季宅里唯一一个有空出来跑腿的,毕竟其他人都围着季莱讨好作乐呢。 宋婵衣站在蛋糕店门口的台阶上等着季家的司机,远远却看见高立全搂着个女人在走来。 很显然,高立全搂着的女人可不是李晓慧。 见他们往这里来了,她忙躲开了,行迹鬼祟地匆匆钻进了周开刚停下的车里。 她可真会凑时候,这都能遇上,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 宋婵衣提着蛋糕回来时,季莱正坐在偏厅的地毯上,享受着祝福,季渠和十几个同学围坐在她身边。 季莱是被簇拥着的小公主,穿着粉色的纱裙,带着生日帽,沙发上堆满了礼物。 “生日快乐!你今天真漂亮!” 宋婵衣一向不吝啬赞美和讨好的话,毕竟好话也不值钱。 “宋婵衣,你也过来一起玩吧。” 许是过生日的缘故,季莱看起来心情好极了,大方地邀请着她加入生日派对。 宋婵衣倒有些意外,提着蛋糕走进了他们中间,小心地把蛋糕放在了地毯中间,打开了蛋糕盒子。 是脆皮的巧克力蛋糕,配着新鲜的草莓和冰淇淋,但是…… 糟糕。 可能她上车太急了,点缀的几个草莓歪到了一边。 宋婵衣脑子迅速想着补救办法。 “看来蛋糕师傅也偏心寿星,今天的草莓都得季莱你一个人吃了。” 一个爽朗的男声带着笑意。 宋婵衣抬头,笑意盈盈的男孩,嘴角是恰好的弧度,周身的气场是飞扬的活力和自信,清澈的眼睛此刻正善意地看着她。 她的心微微一动,但又很快回笼。 她报以感激的一笑。 “江行棹,好话都让你说了,不过这蛋糕看起来真好吃。” 他身旁的一个男生调侃道。 “来来来,点蜡烛了!” 大家围着七手八脚地把蜡烛给插上了,江行棹起身体贴地把窗帘拉上,关了灯。 屋子一下子就昏暗起来,只余下烛光莹莹,照亮了他们年轻的面庞。 屋内清光一脉,他们唱着生日歌,季莱也高兴了起来,低头许了愿,便吹熄了蜡烛。 宋婵衣忙递上了蛋糕袋子里的切刀和盘子。 季莱只象征性地切了一刀,便递给宋婵衣,让她给大家分蛋糕。 宋婵衣低头切了几块,一一分给他们,分到江行棹时,他顺势接过了她手上的切刀,温热的掌心拂过她发冷的指尖。 她微微一愣。 “我来吧,你歇会儿。” 他体贴亲昵的语气,仿佛在照顾认识很久的朋友。 宋婵衣坐在一边静静地咀嚼着蛋糕。 奶油的口感细腻,巧克力的甜度恰到好处,微酸的草莓配上香甜的奶油,轻盈的口感像在嘴里起舞。 她从小就爱吃美食,吃到好吃的,漂亮的大眼睛就眯了起来,显出些难见的俏皮可爱。 但她眯着的眼睛却在用余光打量着江行棹。 这是个如清风般和睦的帅气男孩,真诚坦荡。 稍微观察一下就能发现,他人缘极好,这十几个同学的话语里都透着与他的熟稔,开起玩笑来也都带着他。 连一向刻薄的季莱都在说着好话讨好他,夸他切的蛋糕整齐均匀。 但宋婵衣可不敢小觑他,她很小的时候就懂得,温和是向来需要力量的。 这般高大温醇、不卑不亢的男生,定是长在出身高的家庭里,卑微的土壤养不出内敛有力量的清风。 小时候,她也曾暗暗猜想过自己的父亲是怎样的。她理想中的父亲大概就是这样一个有力量又温和的人吧,可惜她从未见过。 “我是预言家,大家听我指挥,这局必赢。” 江行棹嘴角上扬,灿烂的笑容让人很难怀疑他的身份。 是了,他们吃完蛋糕便开了一局狼人杀桌游。 抽了卡,确认了自己的身份后,大家都互相疑神疑鬼起来。 宋婵衣却撇起了嘴,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辨人能力。 刚刚还在腹诽着江行棹是个好人,现在看他撒谎起来面不改色的样子,一时间有些心情复杂。 哪有好人撒谎连眼睛都不眨的。 谁能想到他只是个“平民”的角色。 但是“丘比特”角色把宋婵衣跟他连成了“情侣”,刚刚在大家闭眼的时候,他们俩已经互换了身份。 好巧不巧,她是个狼美人。 于是她和江行棹变自动变成了第三方阵营,既不属于“好人”,也不属于“狼人”。 江行棹聪明得很,“平民”牌是毫无信息的,他却靠着宋婵衣的眼神示意和其他人的神色,准确地判断出几个重要角色的信息。 剩下猜不出的也都可以八九不离十地蒙对一半,再通过发言时候的套话观察,整个局势就被他掌握住了。 “大家别信他,我才是真正的预言家,我在昨晚查验了宋婵衣的身份,她是个狼人。至于我为什么刚刚不竞选警长,是因为我想做警下预,顺便查看一下跳起来竞选警长的人是什么身份。” 季渠发言了,当场指认宋婵衣的身份。 宋婵衣不禁有些慌,但还有几个人才轮到自己发言,她不动声色,沉下心来思考。 “我很怀疑警下预的身份,而且怎么会查到我的头上,抱歉,我说一些场外的信息。预言家一般只会查验坐在身边的人或者比较熟悉的人,我跟季渠不太熟悉,所以我觉得他的分析既没有根据也没有道理。目前场上的局势是季渠和江行棹肯定是对立面,那我肯定站江行棹。何况真正的预言家如果不竞选警长会让好人平白丢掉警长的半票,可见他从头到尾的做法都是不坐好的。” 宋婵衣已经定下了心,老神在在地分析道。 仗着发过言的人这轮已经不能再发言,她就放心地煽动人心了。 “我提议大家把季渠投票出去,其实我刚刚竞选警长的时候说了假话,我查验的不是季莱的好人身份,而是季渠的狼人身份,我刚刚是想诈一下他们俩的身份,这一轮的发言我听下来,果然,狼人已经急不可耐地跳了出来……” 轮到警长归纳发言,江行棹又进行了猛烈的攻势。 虽然部分人还对江行棹的身份有所怀疑,但投票的时候,一些云里雾里的平民身份的人纷纷把票投给了季渠。 果不其然,季渠被淘汰了出去。 “第二晚”大家闭眼时,“情侣”睁眼。 宋婵衣一睁眼就看见江行棹坐在她对面笑意盈盈,手上还竖着大拇指,对她眨了眨眼睛,嘴型在动着说:“干得漂亮!” 宋婵衣也笑了,露出了俏皮的酒窝。 他俩打着手势,很快商量好了等会儿的战术。 刚刚解决了真正的预言家,宋婵衣又给了关于狼人角色的信息,剩下的就好办许多。 他们只用了四轮发言,就把场上的其他狼人都“屠边”了。 ———————— 注: 预言家:是狼人杀神职角色之一,属于好人阵营。他的技能是查验,可以在夜间查验任意一名玩家的阵营身份,知道其是好人还是狼人。 丘比特:是狼人杀游戏中的一名角色,丘比特的游戏目标为帮助自己的情侣获得胜利,根据情侣阵营的不同,获胜条件也不同。丘比特在首夜狼人行动前,选择任意两名玩家成为情侣。这两名玩家若是其中一名死去,另一名也要跟着殉情。第一天晚上情侣睁眼互相确认,丘比特无法得知情侣的具体身份。 情侣:情侣为好人和狼人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第三方阵营需要让所有其他阵营玩家出局才能获得最终胜利。 屠边:只需要杀死全部的村民或者杀死全部的神职人员,才能获胜! 022毒蛇 有时候,游戏是人生的抽象象徵。 很多人就是在真真假假的游戏中学会如何生活、怎样适应并利用世界上种种游戏规则的。 宋婵衣在人生中很少有大获全胜的时候,她往往是被迫低下头颅的那个。 此刻跟江行棹携手完成了狼人杀的胜利,她很少这么高兴过。 或许是因为作为“情侣”屠边的胜利概率在游戏里也是少见,或许是因为他的笑容感染了她。 江行棹也在大方地看她。 她有着一张笑起来清妩明媚的脸,不笑的时候低着头不太惹人注意,但抬着脸笑起来的宋婵衣迷人得让在场好几个男生都有些移不开眼。 “你猜猜谁是连你们的丘比特?” 江行棹旁边叫余过庭的男生大声问。 “还能有谁?肯定是你。” 江行棹一脸笃定。 大家此刻都在复盘刚刚的局势,一时之间七嘴八舌的,整个偏厅有些吵闹。 “你怎么知道!” 余过庭一脸不可思议。 “你不要太明显!一开始就站在江哥那边,还在那儿疯狂鼓动,瞎子都能看出来。” 几个女生在旁边笑得仰着身子。 屋里的暖气很足,宋婵衣在高兴之余脱去了鼓囊的外衣。 贴身的白色毛衣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饱满的胸荡漾着仿佛要撑破毛衣,细细的腿交叉着搭着,伏在鲜艳的地毯上。 她不加修饰的美丽好像一幅仕女图,灼而不妖。 一时之间在场大半的目光都在有意无意地偷偷打量着她。 季渠也在看着她,但他的打量却让人觉得像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一般,浑身发冷。 漫长的一局狼人杀让大家多少都有些尿急了,纷纷去客卫上了厕所。 宋婵衣等大家都用完了厕所,才慢悠悠地走向了走廊尽头的厕所,大家还沉浸在复盘的快活里。 “你干什么!放开我!” 宋婵衣刚走出厕所,却被拐角处那条盯着的毒蛇死死地掐住了细腰。 季渠老实了好几天了,看见她脱去外衣的样子仿佛一朵等待他摘取的花骨朵,哪还忍得住。 人头蟒身最为可怖,他往往是斯文的眼镜一戴,利落干净的外衣一穿,就混入人类消失不见了,往往在角落里才肯露出他的猥琐可怖来。 “怎么?你说跟我不熟?你不记得了是吧……” 他喃喃的话语几乎不带一丝热度,吹在她的耳侧,又冷,又轻。 “我记得又怎样,我不记得又怎样,被一条人面兽心的蛇咬了一口罢了,难道我还要说我跟蛇很熟吗?” 她表面硬气地回嘴,但其实心里没有底的很,此刻他们都在复盘,若是季渠一时兴起把她拖去房间里办了,也不一定会引起注意。 “哦?被我咬了一口?那我给你咬……回来……怎么样?” 说着“咬”字,他脸上轻浮的情欲如“嘶嘶”毒蛇吐着舌头,朝她袭来。 “外面都是人,你别太嚣张。” 她又低声威胁道,偏头避开了他的嘴。 “怎么?你妈被我爸按着肏,你被我肏不是应该的?” 他寡廉鲜耻的语言却像针一样扎进了她的心里。 “你!闭!嘴!” 怒意让她失去了思考,她一时大声了起来。 “季渠,你在做什么?” 江行棹突然出现在拐角身后。 她借机推开了季渠,躲到了江行棹的身后。 “没什么,跟她开玩笑呢。谁让你俩把我这个真预言家第一轮就给投出去了,哈哈。” 季渠又戴上了他那副眼镜,装起了人样。 “跟女孩子开玩笑,还是要注意分寸。” 江行棹却少见地敛着嘴角,蹙着的眉头显着他的不满。 “走吧,咱回去吧。” 季渠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伸手想搭江行棹的肩膀,却被他一把甩开。 季渠不免有些尴尬,推了推眼镜,独自走开了。 只剩江行棹和她,她有些感激,但更多的是尴尬。 “谢谢啊……” “你没事吧……” 他们俩同时开口,打破了安静。 一时间两人对视着笑了一下。 还未来得及解释,宋婵衣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借机戳了戳手机表示要接电话,开了侧门走向院子里去了。 江行棹透着镂空的花窗,看着她娉娉袅袅的身姿,飘进了花草簇拥的院子里。 她接电话的温柔神情是刚刚从未展现的,看她的神态好像还在对着电话那头撒娇。 他一时有些失神。 “小婵,你猜,我找了份什么工作?” 电话那头是过了年有好多天未见的俞生。 “我猜猜啊……肯定是跟吉他有关的工作吧,不会是上次明野哥提到的那个阿笛的酒吧?” 她咯咯地笑着,仿佛透过手机已经看到了他的心。 “小婵!你也太厉害了!你怎么知道!” 俞生笑得爽朗,电话那头还有几个男声在祝贺他。 “我就是知道。” 她娇嗔着。 “下周五晚上有我的表演,你来不来给我加油?” 他期待的语气怎么容她拒绝呢。 “好,我一定来。” 023獠牙 她又回到了那一年,毒蛇还没长出獠牙的时候。 她从梦中被沉重地压醒。 蛇在她颈边“嘶嘶”地吐舌,哈着冷气,仿佛有着什么痛苦,很是难耐。 她惊得想坐起身推开,却被他死死地摁住了。 好在不过短短不到一分钟,一股不同于冷蛇的秽亵热流,洒在了她的白袜上。 年幼的她甚至不敢出声,仿佛被掐住的不是她的腿和身体,而是她的喉咙。 毒蛇在“斯哈斯哈”地喘气,他看起来好像满意极了,抚摸着她的脸颊。 她的鸡皮疙瘩全立起来了,不寒而栗。 母亲轻声的叫唤在逐渐接近,毒蛇收起了它尾摆,翻着窗户爬进了院子里,他甚至回头对着她笑。 她过去了许多年,都忘不了他的笑,是透着冰冷的,轻蔑的,邪恶的,猥琐的,亵意的笑。 她常常在梦里惊醒,仿佛被毒蛇缠住了喉咙。 后来,是俞生一夜又一夜地,用滚热的胸膛搂着她,跳动的心脏贴在她的耳边,给她唱着安眠曲,她才逐渐好了起来,不再梦到那一年,那个宅子后的小房间,那个笑。 如今毒蛇长出了獠牙了,却又侵袭了她的梦境,它咧着嘴,舔着自己的獠牙,时刻准备咬住她脖颈上的动脉。 她害怕极了,拼命地逃。 也不知在梦里与它缠斗了多久,远处传来叩门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玻璃破裂的声音,还有人高声叫嚷。 宋婵衣听见邻里们从睡梦中惊醒,跑到弄堂里,也许身上还穿着睡衣,披头散发,睡眼惺忪。 “你个婊子要不要脸,出去卖你的屁股就算了,敢爬到我老公床上,你个骚货。” “妈,咱回去吧。” 睡眼惺忪的宋婵衣坐起身,迷迷糊糊地分辨出是王翠梅的声音,夹杂着邱若楠的哀求声。 她顿时清醒了。 往窗口向下一望,张红和王翠梅已经厮打在了一块儿。 嚯。 说是厮打也不尽然,准确来说是王翠梅在打张红,张红招架不住。 张红的脸显然已经被扇了个通红,衣服上的坠子也被扯断了好几根,滴溜溜地在地上打转。 李晓慧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抱着手,远远地站在弄堂口。 宋婵衣却明明看见她眼里打转的泪水,许是瞧见宋婵衣探出了头,李晓慧别过头去。 围观的人都一个个跑到了弄堂里,狭窄的弄堂难得这么拥挤,他们劝架的劝架,在楼上探出头观望的也嘴里劝着。 “都是一个弄堂的,何苦这样。” “有话好好说嘛。” “是啊是啊。” 有些话像穿过清河弄堂的风一样,空空洞洞。 还是楼正国和王翠珍挤进人群里,一边各拉着一人,才把他们分开。 张红已经是被撕扯地头发都掉了好几簇,低着头也不说话,一副受委屈的样子。 打人的却是一副可怜模样,王翠梅两行泪挂在苦脸上,靠在王翠珍的肩上就是一阵哭喊。 “我命苦啊!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见被喊停了,宋婵衣倒是看起了闲趣。 王翠梅靠着王翠珍的样子难得一见,平日里分开看见没觉着,如今这么粗粗一看,轮廓确实长得像姐妹。 俞生他妈王翠珍虽在弄堂口开着入不敷出的杂货店,忙是忙了点,但也不累,看着倒是比王翠梅这个妹妹来得年轻点。 邱若楠家里向来是重男轻女的,邱海是个老油子了,常年在工地上搞些小经营,按理来说也是门手艺,但邱海却是吃喝嫖赌样样沾点儿,钱去的比来的还快。 男人常年不着家,王翠梅拉扯着邱若楠和邱卓天两个,还要做些清洁工的累活,老态就在脸上写着呢。 邱若楠在旁低低哀哀地哭,王翠梅却是气恼,无处发泄,上去就扇了一掌。 “你哭什么!老娘我还没死呢!” 邱若楠没有了哭声,只是断了线的泪往地上砸。 “若楠!你上来!” 宋婵衣喊着她。 邱若楠便头也不回地冲向了楼道里跑了上去,扑进宋婵衣的怀里就是一顿哭,像过去的十几年一样。 “婵衣,你说,这样的日子无穷无尽,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邱若楠抽抽嗒嗒地问。 “你爸呢?” “他几天没回来了,连大年夜那天都是吃了年夜饭就跑出去,我妈跟着才知道,去找李晓慧她妈了……” 瞧瞧,男人总是那个隐身的。 两个女人在外头厮打成不体面的模样,却不知,真正不体面的在外头找乐子呢。 “咚咚……” 敲门声。 宋婵衣开了门,却见是李晓慧不知什么时候跑上来了。 她沉默着让她进了门。 李晓慧向来是一副不愿与她们打交道的模样,在外头也不肯承认是清河弄堂的人,买着假货在外头装着样子。 但小地方的知根知底,少有不熟悉的,都在看她笑话呢。 “邱若楠,是你爸欠着曹姨的钱,曹姨说要报警,他来找我妈帮忙说和,我妈可没做什么对不起你家的事。” 李晓慧低着头,也不去看邱若楠的眼睛。 “何况……你爸也没做什么好事,嫖娼不给钱,还有脸来找我妈讲。” 见她们不搭腔,她又补充道。 “你……你……” 邱若楠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妈,也瞧不起我,但我妈虽然缺钱,也干不出这种事儿。嫖客比妓女高尚吗?我看未必。” 李晓慧又是高傲地抬着头,撂下话便扭头走下了楼梯。 “李晓慧。” 宋婵衣喊住了她。 “你和高立全还在一起吗?” 宋婵衣俯视着她,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关你什么事?” 李晓慧回了头,有些疑惑,但还是嘴上从不示弱。 见她如此,宋婵衣收起了难得的善心,只字未提,只把门甩上了。 _______ 求猪猪~谢谢支持! 024酒香H 微醺,是一个很妙的状态。 宋婵衣那么想着。 她看着坐在台上那张熟悉的帅气的脸,此刻正神采奕奕地边弹着吉他边唱着。 “月光湿漉漉眨着眼睛,我总怕见不到你……” 吉他木质的音色不紧不慢地被拨弄着,插了电的吉他有着不同于她在他房间听到的音色。 以往她总是窝在那个小小阁楼里,耳边是他拨弄着吉他,听着他低沉的嗓音唱着独属于她的歌,躺在他厚实的大腿上沉沉地睡去。 如今却见他在灯光迷乱的酒吧里拨动着琴弦,神采奕奕的少年在舞台上发着属于他的光。 只是此刻光不止是她能看见了,台下许多人都在举着手机拍着她的少年。 熟悉他的宋婵衣看得出来,第一次上台他有些许紧张。 但吉他是一件神奇的乐器,好像随便一拨就是阳光迷眼的青春年少,像少年在篮球场上奔跑着洒着汗水,有着莫名的回忆味道。 她一时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又点了一杯“潮湿阳光”,这杯名字带着“阳光”的酒调得很淡,却很醇,浅浅地斟在一个月牙形的酒杯里。 这酒矛盾得很,像极了她的心情。 “你别喝了,等会儿阿生要担心你了。” 是酒吧老板阿笛受俞生的托在照看着她。 要是没人照看,此刻眼睛黏在她曼妙身材上的男人们恐怕早蠢蠢欲动了。 她没说话,只定定地看着这酒的腾跳的泡沫便要消失了,轻晕着夜色的风华。 “我没事儿……干杯!” 她突然举起酒杯,碰着阿笛的酒杯,大声地干杯。 鲜亮的酒液滑入她的喉咙,没有半分涟漪,微醺的酒香已经浸软了她的神经。 她甚至听不见碰杯的声音。 满耳都是俞生醇厚的声音,比酒还醇厚。 她好像……好像……是有些醉了。 “我的婵婵……潺潺……颤颤的……月光……她照在深渊里我的身上……” 他在唱着那首《婵婵月光》,是写给她的歌。 她慢慢抬起已经在泛着光的眼,他也望进了她多情的眸子,眼神迷醉勾人,拨弄弦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却无意添了曲子情绪的高潮,他弹不尽的百转情深。 他想,在他这里,爱情和音乐是同源的,他找不到尽头,只能无尽地向她走,向她走。 “你下来了呀……” 俞生扶着宋婵衣软得发颤的身子,有些发笑。 她已经是酩酊大醉,人事不省了。 “你喝醉了,小婵。我送你回去。” 他轻轻抱起她,她毫无缝隙地贴上了他熟悉的胸膛。 啊,好暖和。 “阿生……我又睡不着了,你能不能……” 她不安分地在他的胸膛上来回磨蹭着。 “好。” 他总是无条件答应她,即使此刻口齿不清的宋婵衣根本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更衣室的门从里头被一脚踢上,俞生卸着身上五花八门的饰品。 宋婵衣的酒意浓到散布在整个房间,他微微皱眉,似有一丝恼怒。 “怎么又睡不着了?” 她坐在化妆台上,脸靠在他的肩头,脚尖一下一下点着椅背,不答话。 “抱我。” 她昂起头,像一只小猫,讨要着他。 他无法拒绝。 但是钻进他怀里的小猫并不老实,她把有些凉意的手伸进了他的裤头,拿捏住了他的命脉。 “小婵……你干什么呢……” 他不禁有些苦笑,却没制止她。 “你要不要我……” 她呢喃的气音被吞没在齿间,他吮吸着她的唇,啧啧出声,舌与舌的搅动间,唾液已经拖到了她的裙面。 微醺的她有着不同寻常的媚意。 “阿生哥哥……啊!顶到了……再深点……” 这场性爱来得突然且无序,却反常的激烈。 她乌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因为醉意此刻正眨巴眨巴看着他的鼻尖的汗液,哆嗦着感受着体内的酸爽,像一只谁给口吃的就当谁是主人的小动物,屁颠颠就跟人回家了。 他正在冲刺的脸离得好近,她白嫩嫩的屁股一半坐在化妆台上,一半悬在空中。 “啪啪啪啪啪啪……” 两个灵魂肉体撞击出声音,生殖器间似乎都起了残影,他抽插得人都麻了,只想把自己的所有都灌进她的体内,被吸进去,所有都吸进去。 妆台的边缘已经在她的臀肉上勒出了一道红痕,但她毫无察觉,因为嫩滴滴的穴口此刻正吞吐着因为欲望膨胀的硕大的肉棒。 狭小的嫩穴多少有些吃力,连里头红艳艳的穴肉都被肏得翻进翻出,可怜兮兮地吐着白沫沫。 “阿生……要死了……啊……不行了不行了……插到最里面了……” 她沉浸在欢愉里,那根坚硬如铁的鸡巴在她体内冲撞着,挤进她的子宫里,来回探头。 她受不住,身心的极致欢悦让她的奶头高高竖起,整个人绷成了一根直直的颤抖的弦,渴望着被他粗糙的手拨弄,弹奏,狠狠地搅动。 他确实也是这么做的,他身下的肉棒已经快把她的水穴插烂了。 “阿生哥哥……你射在里面……射满我的小穴……” 她抽搭搭地在抖着,酒精让她更加敏感,小穴紧紧地夹着,两条小腿夹住了他驰骋的腰,两只臂膀死死地抱着他,像是抱紧了世上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种禁锢让他爽得脑门都在发热。 低头一看她底下的小穴在往外刺溜刺溜地冒着淫水,上头一张媚眼斜横的小脸张着小嘴,粉红的小舌头已经被肏地微微伸出唇沿。 顿时,他身体里各种五色五味的感知鲜活了起来,绚烂的像是烟花,在脑子里爆炸,整个人亢奋到极点。 他滚热的精液很快把她的子宫都给灌满了,她的小肚子都鼓鼓的。 他歉意地低头想亲她的唇,却看见她疲倦又餍足的脸,像一只刚偷偷吃饱的小猫,偏着头就要睡去。 他不禁有些发笑,亲了亲她的唇,将她搂在怀里,用湿纸巾仔仔细细地擦净了小穴,穿好了衣服,轻轻抱去了楼上他的休息间。 她许久没这般沉沉睡着,对此一无所知。 025文州 高铁缓缓起步,加速。 沿途的初春已经花开,车尾打扮精致的女人买了一把怒放的花束,香味充满了整个拥挤的车厢,宋婵衣侧目看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转头是窗外还带着寒意潮湿的清晨,远处的山峦层层绵亘,熟悉的清河在远处流着。 她坐在靠右的窗口,她知道,她在往哪里驶去。 很快,一幢幢漂亮精致的高楼在窗外掠过,载着她满腹的迷茫和憧憬,到站。 文州站到了。 她想起那一日从山坡开往清河弄堂的车上,谢策遥追问她为何执着于来文州。 “我想看看,文州的月光是不是也一样亮。” 望着车窗外寒冷潮湿的夜色和皎洁的月光,当时她是这样喃喃的。 车窗外的陌生人们已经开始迅速挪动,一张张都是沉默孤独的脸。 她纤瘦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她不免有些困惑,就是最发达的城市,是她想要的吗? 但人流太快,她的念头很快在人群里模糊地存在又逝去。 宋春冰原说要来文州站接她去学校,但不知为何被耽误了,只给她发了信息说晚上来接她。 她一路看着导航,倒也没走错,步行了十五分钟就到了市中心。 她穿着洗得泛白的牛仔裤,上身是一件白色的廉价卫衣,帆布鞋上还印着盗版的英文名牌。 擦肩而过的都是自信精致的一中学生,他们的自在让她觉得难堪。 这样的她,站在文州一中的校门口,不加修饰的精致脸庞在这群光鲜亮丽的学生中好像不起眼了。 她缩了缩脚,试图让裤脚盖过鞋面,头也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苗条妩媚的身姿在威重的校门前显得畏缩起来。 大路的东侧是庞大的图书馆,甚至向外界开放借阅。 后方是层迭的教学楼,崭新的,雪白的。因下雨的缘故,墙面洇着点点雨迹。 校舍是红色的古风小楼,不时有几个学生从木门里走出来,叽叽喳喳的,热闹极了。 但校园里的热闹和菜市场不一样,是有序的,绽放的,跳跃的。 她只埋着头往教学楼走去,越过熙攘的人群,穿过所有人的说话声和笑声。 “欸?你是不是……宋……宋婵衣?” 是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甚至有些婴儿肥,红扑扑的,是个可爱的女生。 宋婵衣记得她,那天狼人杀里,她也是个狼人,她们在睁眼时对视过,只是没有交谈。 “我们那天见过的,我叫许听夏,听见夏天。” 她眨了眨眼睛,她的长发在头顶盘了个丸子头,脸上也笑眯眯的,和那天散着头发的样子很不一样。 “你好呀,真巧。” 宋婵衣也笑了。 在这陌生的文州见到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她莫名有些放松。 她问清了来由,原来许听夏是季莱的初中同学,中考发挥失常,便在普通高中就读了,这次竟也是来参加考试的,她们便相携着往教学楼去了。 上午是长达三小时的综合文科考试。 宋婵衣很快便答完了文科卷,她是向来文科成绩极好的,班主任叶听雨一直评价她文学素养极高,是个读文科的好苗子。 文科卷大部分都是一些通识题,和谢策遥不知从什么途径搞来的大规模题库有着极高的重合度,在刚拿到卷子时浏览了整套卷面,宋婵衣就略松了口气。 只有部分题难度很高,看似简要的题干,其实要求答题者有高水平的理解力和表述力。 少数几道题甚至设置了隐晦的文字陷阱,还好文字游戏在宋婵衣眼里不值一提。 一中体贴地给考生们安排了中午的休息教室。 宋婵衣趴在桌上,天没亮就出发,经过了长时间的考试,她累极了。 她迷迷糊糊地梦到了自己考进了一中,阿婆高兴极了,小姨也来文州站接她,欢天喜地。 但不知为何,母亲在她梦里咬着嘴唇低低哀哀地哭,她问母亲为何流泪,宋春絮却一言不发。 她醒来时有些恍惚,但下午的英语考试快开始了,她忙去上了厕所,又坐进了考场。 英语不是她的强项,考试时间也很短。 阅读题是谢策遥给的题库里没有的,她答得有些迟疑。 幸好题量不多,她快速完成了英文论点题,还有些时间检查。 考完英语走出考场时,图书馆的灯都已经亮了起来,在微微发暗的下雨天里,如同人类攀爬道路上的一盏孤灯,她看得有些失神。 她的左肩被人从后一拍,她朝左后方一看,却无人。 右耳却听见了许听夏的声音。 “去不去一中食堂吃饭!听说他们食堂可好吃了。” 许听夏笑得两只眼睛都眯了起来,很难让人拒绝她的热情和善意,何况一中给他们都发了餐券,宋婵衣便笑着答应了。 还没到晚餐点的一中食堂只零零散散地坐着几簇人。 她们点了个热腾腾的砂锅饭,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暖呼呼地吃了起来。 砂锅烫得很,她们吃得很慢。 随着砂锅见底,食堂里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 宋婵衣不动神色地观察着,一中是不强制穿校服的,但许多学生穿着一中统一定制的时髦小西服。 几簇人背着乐器,拿着琴谱架,一看就是刚去完乐队或上完音乐课。几簇人穿着合身的运动衫或瑜伽裤,像是刚进行了运动。还有几个人在食堂门口分发着社团的宣传单,一派欣欣景象。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学校,不时埋头苦背书的低沉气氛,不时压垮脊背的大量题库,反而是活泼的,多元的。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自信从容。 外向的,内敛的,文科的,理科的,艺术的,体育的,都可以在这里被容纳。 食堂的顶灯明亮,一群少年穿着鲜艳的红色球衣,身型长而挺拔,手上拎着篮球网和擦汗的毛巾,大刺刺地走向了打饭的窗口。 食堂阿姨对这群少年好像也是有着莫名偏爱的,他们人手端着一盘饭堆得像小山的餐盘,像风一样,刮了过来,坐在了窗边的长条桌上。 宋婵衣的心一滞,她偷偷地抬眼,看着这群高大少年在狼吞虎咽,像是饿极了。 从他们走进来的那一刻,她便一眼看清了,被搭着肩膀在中间意气风发的那个,是江行棹。 不巧,她抬眼偷看的那一瞬,江行棹也对视了她。 她迅速地低头,周身的血都升上了脸。 红艳艳的脸蛋在江行棹看来是气色好,她的头发今天扎成了马尾,修长白皙的脖子低低地垂着,有着少女最俏丽动人的气质,和那日在季宅时头发全拢在脑后显得温顺的样子很不一样。 却见那双翦水秋眸又望了过来,眸子里带着几分刚刚没有的笃定和勇敢。 眼波轻触处,若有情,似无意。 026砂锅 “婵衣,我能不能八卦一下,那天我听他们说,有人看见江行棹抱了你,真的假的?” 许听夏八卦的脸上神采奕奕,仿佛在打听着什么秘闻。 当然,她没注意的是,她背后就坐着八卦的正主江行棹本人。 “啊?谁说的呀?” 宋婵衣抬手捂着嘴巴,有些惊讶,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双眼波流离的媚眼。 鬼使神差的,她没有直接否认这个莫须有的传言。 “所以是真的?江行棹是不是喜欢你?” 许听夏的嗓门一下子大了起来,吓得宋婵衣恨不得直接捂住她的嘴。 完了完了,江行棹离得不远,指不定已经听见了。 心虚地抬眼,却看见江行棹几人突然站起身,正端着餐盘朝她们这儿走来。 宋婵衣慌神了,她恨不得把头埋进砂锅里。 好在这群打完篮球的少年只是刚迅速地吃完了大盘饭,又去窗口加饭去了。 她刚松了口气。 “你们刚刚叫我了?” 江行棹已经把加了米饭和菜的餐盘放在了宋婵衣身旁的空位上。 他长腿一跨,毫不客气地坐在了跟她并行的条凳上。 灯光打下来,宋婵衣躲在阴影里的红脸像火烧一样。 看见她埋着的头,他还有些奇怪。 “没没没……我们刚刚……对……我们刚刚还说好像看见你了……还真是你啊……” 许听夏的脸也红了起来,磕磕巴巴地解释着,一看就是心虚的样子。 江行棹越发奇怪了起来,但想着小女生们可能在聊些什么私密事,也没追问,倒是立马猜出她们俩来一中的目的,热络地问起她们俩今天的考试情况。 见他转移了话题,宋婵衣心里的弦松了,憋着的呼吸终于通畅了起来。 “今天都是文科题,我感觉还好,就是有点担心明天的英语口试。” 见江行棹热络地问着,好似想帮忙点评一下的样子,她直接说出了心里的担忧。 “别担心,口语不好也没关系,只要说得不磕巴,即使说错了也没关系,面试官主要看的是自信和状态。” 他一边大口吃着饭,一边给她们讲着面试经验。 她们俩受用得很。 看着江行棹吃得极香,她扒拉着锅底剩余的菜,她甚至也无意识地一口一口吃光了砂锅,比平日里吃得要多,一时饱得有些撑了。 撇头瞧见他一身鲜亮的红色篮球服,体面合身,就坐在离她不到一臂的距离,近到她似乎感觉到了刚运动完的少年身上热腾腾的气流。 不知道他摸起来是不是烫的,比砂锅还烫。 啊,宋婵衣你在想什么。 她迅速打断了自己飘得很远的思绪。 她低头往下拉扯着裤子,裤脚上的牛仔布料垂了几寸,怕被他瞧见廉价的发黄的鞋面,像是在掩住她破碎的尊严。 很快三人用完餐。 江行棹突然塞给她一把伞,他的手背蹭过她的掌心,是温热的。 “外面有雨,你们路上小心。” “欸!不用不用,怎么好意思,你已经给我们讲了很多了,雨也不大,伞你自己留着吧。” 许听夏见状,忙客气地拒绝。 宋婵衣看着许听夏一脸纯良的样子,一时有点不知道说些什么。 “没事,我们宿舍很近的,你们明天还要考试,别着凉了。” 江行棹笑得谦和又坦然,还是初见那日的清风盈盈的模样。 “那实在是太感谢了,我们俩正好没有伞,要不我加你微信,下次还给你。” 宋婵衣不动神色地提议,掏出了旧款手机。 于是三人互加了微信,相携往门口走去。 见有美女和江行棹相熟的样子,那群打篮球的少年们也都围了上来。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互相寒暄介绍了起来,一时间嘻嘻哈哈的,食堂门口热闹了起来。 “哈喽!” 这是宋婵衣才注意到,这群人里还有个上次在美术馆有过半小时辅导谈话的杨慎言,他开朗地跟她打了个招呼。 大家都有些疑惑,杨慎言和宋婵衣是怎么认识的。 “因为之前谢……” “他是我朋友的朋友,一面之缘。” 宋婵衣忙打断了杨慎言的话,杨慎言见状,也没再说下去。 几个男生面面相觑,他们心里不免有了几分遐想,眼前这个少女乌黑的秀发,大眼睛里荡着湖光,幽幽的媚眼看谁都是一副情意绵绵的样子,看来对她有意的可不止一人。 “谢谢你的伞,那我们先走了。” 宋婵衣朝江行棹道谢,利落地撑开了伞,拉着许听夏就走进了不知何时变大的雨里,啪嗒啪嗒地踩着路上的小水坑,小屁股扭着扭着就拐出了路口。 “好啊你,江哥,认识大美女也不告诉兄弟们……” 背后远远地还能听见少年们朗音清拂,高挑的身影们冲进雨里,劈出一道雨影来,跑进了宿舍楼里。 027城月 一直到她们迈出了一中的校门,宋婵衣回望,一时有些感慨。 来不及细想,隔着绿化树上刚萌芽的绿叶疏疏,一眼便看见宋春冰在马路对面笑意盈盈地挥着手. 利落的时髦短裙勾勒出宋春冰两条修长的美腿,在初春仍旧寒意的风里显得格外夺目。 宋婵衣忙也挥了挥手,便要和许听夏道别。 “婵衣,伞你拿着吧,我在旁边咖啡店等会儿,我爸来接我。” 许听夏善意地推让。 “我突然想起来,我包里好像有把伞,你拿着吧。” 宋婵衣眨了眨眼,好像突然想起来。 她狡诘地笑了笑,掏出双肩包里的伞撑开就往许听夏手里塞,许听夏还没反应过来,风一样的少女倩影已经从亮了绿灯的人行道上跑了过去,跑到马路对面还回头向她挥手呢。 奇怪,怎么不把江行棹的伞给她,这样宋婵衣就能撑她自己的伞,这么交换着借伞好生奇怪。 或许是宋婵衣脑子没转过弯来吧。 许听夏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 雨越来越大,两人匆忙钻进了车里,即使撑了伞,身上不免还是有些潮湿。 系上安全带,宋婵衣定了定神,才发现车标是在杂志上见过的豪车标志,但她不记得具体的名字,车内的座位也是仅能坐下两人的跑车样式。 见宋春冰熟练地开了雨刮器,手机连上蓝牙,放起了轻音乐,发动了车子,慢慢驶入车流。 “小姨,你买车了呀?真漂亮,还是红色的呢。” 她不动声色地问着。 “小姨哪来的钱买车呀,朋友借给我的车。等小婵考到文州来了,到时候我买辆车,专门接送我们小婵上学。” 宋春冰一顿,微微自嘲地答着。 过了年刚烫的大波浪卷发泛着棕色的光泽,垂在她鼓起的饱满胸脯上,搭在方向盘上利落开车的手上戴着艳红泛着银光的装饰戒指。 看宋春冰这一身时髦的不分冬夏的打扮,开着豪车在车流里老神在在的气质,不知道的以为是什么当红小演员呢。 宋婵衣答着小姨的关心和考试问题,眼睛却看着窗外。 已经暗下来的天仍朦朦地下着春雨,高楼大厦的灯光映照得整个城市剔透了,但她未来得及多看几眼路上的风景,她们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红色的明艳跑车驶进市中心一幢高级写字楼旁的公寓地下停车库。 看着宋春冰熟练地刷卡,泊车,拎着她的包走进电梯间,宋婵衣逐渐狐疑起来。 是高层的敞亮单人公寓,整墙的落地窗,透着玻璃外奢靡的高楼灯色。 见高窗半开着,晚风吹进了夜雨的凄冷,宋春冰忙去关窗。 宋婵衣定定地瞧着北侧阳台的衣架上零落挂着两条裙子,和一件宽大的衬衫,看着宽大的尺寸不像是宋春冰的。 宋春冰关上窗后扭过头来,见她朝着北阳台发呆,忙赶着宋婵衣进卫生间洗手吃饭。 宋婵衣进了厕所,水流哗啦啦,她打开了镜面后的隐藏柜,见里面排列着女人的众多护肤品,还有一把电动剃须刀斜插在盒子里,上头似乎还能闻见不久前使用过的剃须泡沫的清冽味道。 她洗了手,坐上了餐桌。 扭头一看,北阳台的衬衫已经不见了,仿佛刚刚是她的幻象。 宋春冰招呼着她吃饭,端出了早就闷在锅里红亮弹滑的红烧肉,配上香喷喷的白米饭和青翠的小油菜。 宋婵衣虽已经吃饱了,也还是用了半碗饭,小姨的手艺还是小时候的味道,她也许久没有吃到了。 饭后宋春冰端出了冬日里难买的荔枝,配上鲜红的草莓,让她在客厅里看会儿书,自己却钻进了房间,掩上了房门。 但宋婵衣隐隐还能听见她在房间里语气激烈的打电话声。 “……明天就走了……别……什么……” “我知道……别被发现了……” 一些断断续续的词语飘进了宋婵衣的耳朵,她不想听,掩起耳朵。 倒是微信消息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浮生行棹:口语别担心,我帮你们问过我小姑了,她说主要是近期的社会新闻相关话题,你们可以提前看一看。】 是江行棹,消息后还附上了一个小狗卖萌的表情包。 怎么一个如此少年气的男孩子,起了个这么老气横秋的微信名字。 宋婵衣不禁腹诽。 【婵婵要加油:谢谢你的提醒!对了,还要谢谢你的伞,不然我们今天都是落汤鸡啦~不过你小姑怎么知道的呀?】 她也顺势回了一个小猫吐舌的表情。 【浮生行棹: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是你们的面试官。】 【浮生行棹:明天好好表现哦!加油!】 【婵婵要加油:啊!这么巧!太感谢了!这样不会算泄露题目吧……】 【婵婵要加油:这怎么好意思呜呜,今天你的经验分享已经帮了大忙了。】 【浮生行棹:没关系,举手之劳罢了,我看你们这么认真,而且也不是透露原题,没什么的。】 【婵婵要加油:那就好。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谢, 【婵婵要加油:我有点笨嘴笨舌的QAQ】 【婵婵要加油:要不下次请你吃饭吧,顺便把伞还给你。】 【浮生行棹:好。你早点休息。晚安[月亮]】 【婵婵要加油:晚安哦[月亮]】 手机跳着低电量提醒,宋婵衣拿去了桌上充电,手机又亮起,她看着屏幕上两人互发的晚安月亮表情有些失神。 她抬头,眼神穿过落地窗,看向了乌黑无边的夜色。 夜凉如水,皎洁的月挂在空中。 不像清河弄堂里的小阁楼,月光可以顺着窗户倾泻在她脸上,大城市里的月色在流萤般密集的灯火通明中显得微不足道,点点稀星也几乎看不清楚。 很快,月亮便消失了,不知是乌云挡住了,还是藏到了高楼后头。 原来文州的月光,还不如清河的好看。 她如此想着,搜着社会新闻的英文稿,斜斜的歪在客厅的临时小床上,不知何时,沉沉地睡去了。 宋春冰无声地走了出来,轻手轻脚地调整了她的睡姿,盖上了被子,她坐靠在沙发上,良久,才回了房间。 029焦渴H 人的适应力有时很奇怪,宋婵衣慢慢走过一中的图书馆,她好像只用了一天多就莫名适应了一中偌大的校园,第一天的陌生和无措倒像是程序出错一般,好像她本就该属于这里。 天气很好,教室里很明亮,窗外初春的爬藤叶子已经快爬到三楼的走廊上来了。 太阳甚至有些晃眼,照进了教室里,墙上的投影布幕都投上了一层光圈。 上午是冗长的理科综合考试,计算题怕出错,她算了又算,但时间紧张,也不能确保没有出错,精神在一上午就耗费了许多。 和许听夏相约着在食堂用完了简单的午餐,这次倒没遇见什么熟悉的人。 略略午休后,是她最为紧张的全英文口试。 偌大的会议厅里,整整齐齐坐着五位面试官,一共有三个女考官,她不知道哪位是江行棹的小姑,不过也没功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她假装自信地挺着胸脯,听清了考官的问题,就直接把打好的新闻腹稿一股脑地背了出来,但从未被训练过的英文口音很难一时间纠正得标准。 她心里是虚的,感觉脚踩在云上,不知何时就陷落下来。 心里的紧张让她语速越说越快,脑子已经快跟不上嘴了,但却莫明显得更流利起来。 面试完的宋婵衣脚都在飘,走在校园大道上。 细细回想刚刚的发挥,大堆的语法错误,整场面试总结下来,最大的优点可能就是强装流利了。 她不免沮丧,小城市里应试英文教育,让她难以一时赶上别人的步伐,虽然叶听雨在假期里好心为她找了英文老师补习了几次口语,但还是亡羊补牢。 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划破了她周身凝窒的空气。 一转头,是他。 谢策遥一身灰色运动衫,靠在骚包的车上,站在路边,吹着口哨,也不怕招惹路人的目光,他又恢复了第一面时的流氓模样。 他像是刚运动过,风掠过他汗津津的短袖运动衣,汗水从背脊间滑下去,他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人,咽了咽口水。 灰色的运动裤是最贴身线的,鼓囊的裆部,夯实的肌肉。 宋婵衣的眼神闪烁起来,她好像已经闻到了他身上的汗味,夹杂着洗衣液的清香。 她的腿好像有些不受控制,被裹挟着朝他走去。 谢策遥的眼睛活了起来,呈现出宽阔的亮色。 “宝贝,上车。” 他又吹了一声口哨,上下打量她,仿佛她是件令人惊喜的孤品,被他拍卖了下来。 她微嗔了他一眼,眼澄似水,灿若玫瑰。 她知道他要什么,不过是玫瑰的美丽皮囊。 给他便是了。 车还没开出几米,他的唇已经贴上来了。 他呼出的热气,环过她的身体的强壮手臂,突如其来的亲吻,激烈,荒糜,摇曳着陷入黑暗的魅力。 她舔舐着他的嘴唇,舌尖勾过他的上牙膛,焦渴的嘴唇湿润了他贪心的欲望。 啊,绵软湿润。 “你是妖精吗?” 光是她软得像泥一样的身体,挨着他的胸膛,他已经把胯下的那根硬物涨到难受了,她嘴里的嘤咛,已经击垮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理智。 她已经被按在了宽敞的后座皮垫上,扎得高高的马尾此刻已经散了开,凌乱地铺在深色的皮具上。她白嫩泛红的玫瑰脸颊,此刻在乌黑的发和深色的皮具中,显得恣意又鲜艳。 谢庆目不转睛地开着车,无声地降下了挡板,一路往旗下的酒店驶去。 “你喜欢什么,我就是什么……” 她轻轻地呢喃着,上下嘴唇轻轻地动了几下,不仔细听都听不清,酥软的,含糊的。 他已经化了。 “那一直做我的妖精好了。” 他已经埋头在她高耸的胸上,他嗅着她轻盈的体香,香甜的奶香钻进他的鼻腔,他闭上了眼,喉结耸动得厉害,沙哑的喘息在后座封闭的空间里像是一道欲望的藩篱,一捅就破。 一双冰凉的小手已经悄悄地伸进了他的运动衫里,触到了他此刻起伏的腹肌。 “草!” 他摁住了她的手,双眼都红了,鬓边的汗砸了下来,在隐忍着什么。 “等会儿把你肏死。” “好,我等着。” 宋婵衣偏头躲开他的汗珠,松了脊背,脸上含笑,仿佛被压着拱动的待宰羊羔不是她一般。 “急什么,你怎么这么骚啊……” 他挥开了她往下摸索的手,感官的刺激让他几乎秒射,她娇软的手已经快把火烧到他的胯间了,浑身的热血都向下腹涌去,胯间的鸡巴已经又胀大了几分。 “怎么?不喜欢骚的?还是忍不住要射了?” 她自如地躺着,忍不住咯咯地笑,手还在又轻又慢地拂过他的下腹地带,享受地抚摸着他的肌肉和突起的青筋。 “今晚你别求饶!” 谢策遥有些气急败坏了起来,喘着粗气,埋在她的颈间,微卷的鬓发戳着她的脸颊,微微有些痒,她只眯了眯眼,脸上依旧是意味不清的笑。 车窗划过的风景,如同画面一样疾驰,抓不住,也握不紧。 030夜欲H 她只觉得被他捏着的细腰已经烫得快烧起来了,她晕乎乎的,她推了推身上压得死死的男人的胸膛,硬梆梆的胸肌戳得她手都有些不适。 她眯了眯眼,才反应过来,已经被他从后座一路抱进了电梯,他踹开了酒店的顶层套房门,毫不留情地把她扔在了松软的床上,她被一下砸得有些晕头转向起来。 外面是亮晶晶的文州夜景,暮色已沉,城市的灯光星星点点,晃着她的眼睛,这酒店的顶层套房可以俯瞰整个横亘的城区,像是巨大的飞蛾洒下的金粉。 地面拥堵成长龙的汽车,被欲望堆砌起来的城市,尽头绵延的灯海,是薄雾般朦朦胧胧的欲望从她的心底升起。 原来,只有站在这座城市的最高处,才会有如此风景。 “啊……你轻点!” 她已经来不及多想了。 她像个没有关节的布偶娃娃,在床上被摆弄了起来,被她戏弄过多次的男人已经饥渴难耐了。 “怎么?后悔了?嗯?之前不是很会挑衅么?” 他已经掏出了硬的像铁的肉棒,他一只手握住了肉棒的底端,一只手揪着她宽松的衣襟,把大的吓人的肉棒直戳戳地捅到了她眼前。 “啪”的一声,他的肉棒像棍子一般,拍在了她娇嫩的脸上,肉与肉的拍打淫靡得很。 她抬起的杏眼里不仅有着他爱的妩媚,当然还有她的怒火。 瞧着乌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现在正目不转睛地瞪着她,如果此刻不是软软地躺在他的床上的话,还有那么一点震慑力。 可惜啊可惜,现在这个小妖精是逃不过他的蹂躏了。 活了十八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变态,竟更兴奋了起来。 “不是喜欢舔吗?今天给你舔个够。” 他已经把胀得生疼的肉棒,大刺刺地塞进了她不可思议而微微张开的小嘴里。 “嗯……” 舒服得他的毛孔都张开了。 宋婵衣平日里或许不懂这个男人,但在床上这点子事儿上,谁能比她更明白,她轻易就能拿捏住他的命脉。 恐怕再也没有比让她吸着自己的鸡巴,舌头一小口一小口地舔着再爽不过的事了。 那深陷的,柔软的,紧致地绞杀着他,一向不可一世的谢策遥或许此刻还没意识到,在宋婵衣这个女人面前,他早就败下阵来了,无论床上的,还是床下的。 他还自信地以为着,是她的美丽短暂地吸引着他罢了。 胯下的女人出乎意料的低眉顺眼,小嘴含着他的肉棒,扑闪的大眼睛垂着浓密的眼睫毛,乖巧的很,仿佛过去的张牙舞爪不是她一般,甚至带着些平日里没有的楚楚可怜。 “怎么突然这么乖?” 瞧瞧,男人就是贱,乖了他还不乐意,仿佛觉得缺了点什么,偏要添补一句。 “口渴了,面试累得很,你去给我倒水喝。” 她吐出了已经被舔得晶莹反光的肉棒,咬了咬嘴唇,半撒娇半指挥着。 他一时有些无语,早知道不添这一句了,好端端的不给舔了,但看在她乖巧的份上,他倒也没说什么,光溜着身子下了床,给她去客厅倒水去了。 “草!骚货!” 泥泞的沼泽小穴此刻正对着打开的门,她的双手垫在双腿的腿窝下,把自己的腿掰成了M型,毫不害羞地流着骚水,此刻已经流了几滴在床上,被打湿的床单洇透深色的水渍。 她的乌黑长发散落在一侧,包裹着她雪白无暇的身躯,一对大奶还在晃荡着。 “我哪里骚了……” 她还不乐意,咬着嘴唇,一只手抬起来似是而非地逗弄了一下波浪般鼓囊的奶头,粉嫩的奶头一下子竖了起来,接触着情欲满满的空气。 “我谢策遥今晚必把你干到哭。” 眼前的这一幕让谢策遥把倒好水的杯子直接甩在一旁,本就裸着的他像饿狼扑食般,扑在了眼前这朵娇艳骚气的玫瑰上,两人的性器一下子贴合了。 他耸动着蜂腰,鸡巴头找着水源,一下子捅了进去。 “啊!” 宋婵衣也好久没做了,她濡湿泥泞的小穴此刻直挺挺地被捅穿,她爽得叫出声来。 男人对性事一向是无师自通的,他已经“啪啪啪”地肏弄起来,抽插间嘴上却还不依不饶。 “插死你!下次还敢跑吗!” “啊……好舒服……你插死我吧……” 谢策遥在床上的吻也是滚烫的,跟身下的鸡巴如出一辙,他的舌头在她口中横行霸道起来,底下的鸡巴也在她体内来回冲刺,虽有些生涩,但足够霸道。 他死死地压着她弯曲的长腿,把她压得动弹不得,啪啪啪的肉体撞击声在整个房间里回响,未来得及关上的房门,让客厅里都回荡着肉体的拍打声。 宋婵衣已经抖了起来,她或许没想到谢策遥在床上如此霸道,早知道不逗他了…… 她身下已经湿地像一汪水塘,眼色迷离,穴口熟悉的酥麻让她颤抖,脸上是掩不住的欲望深沉,她已经沦陷在性欲的鸿沟里。 “啊……还要……再用力点……” 大奶子被撞出了乳波,她咿咿呀呀地叫,男人好像格外喜欢她的大奶,粗粝的手像抓保龄球一样抓着她一边的奶子,作为一个支撑点,来回抽插着。 奶子好像是他的方向盘,方向盘晃荡地他眼睛都花了,身下却不断地给着油门,水汪汪的穴摩擦着他的鸡巴,他只能更用力更使劲地插着这个骚浪的女人。 “啊……插到底了……” 她的双臂已经像藤曼一样缠上了他的身体,屁股却一扭一扭地配合着男人的抽插。 两人的气息交缠着,嘴里互相汲取着互相的唾液,身下性器的相融处交换着摩擦的快感和湿润的骚水,硕大的龟头已经被骚水浇灌地要喷涌而出了。 即使是陌生的男女,在体液的交换中也会产生微妙的情感,何况是床上这对此刻正激烈交战的仿佛把命都要交付在这里的俊男靓女呢。 “肏死你……嗯……别夹了……老子要射了……” 男人性感的喘息声在她耳边闷哼着,大龟头已经堵在了她的子宫口,他一下又一下地顶进嫩逼里,恨不得把卵蛋都塞进去。 “肏!” 女人的小舌头含住了他敏感的耳垂,拉出了淫荡的丝,小嫩逼用力一夹,他已经射了出来,热流灌进了她娇嫩的子宫里,一滴不漏地被她含了进去。 鸡巴离开小嫩逼的时候发出了“啵”的一声,紧窄的小穴仿佛还在留恋他半软未软的鸡巴,色情极了。 “让你别夹了,你听不懂吗!” 谢策遥一向高傲的面子此刻有些挂不住,说话也生硬起来。 “啊……都射满了呢……” 少女的淫液混着浓郁的精液,顺着她的股沟,流到了屁股上,又浸湿了床单,她的双腿依旧是柔韧性极好地掰成了M型,维持着刚刚的性交姿势。 她不知羞耻地用食指和中指拨弄开了两片肥大诱人的阴唇,本来紧凑地并成一条缝的小穴此刻在她的拨弄下分开了,里头被肏弄地有些许红肿的穴口张着O字形,随着她还未平复的呼吸像一张小嘴一样变大,变小,白浊断断续续地流着。 他呼吸一窒,已经说不出话来,眼里刚刚褪去半分的情欲又席卷了他的理智。 031交颈H 她最终还是没喝到那杯水,昏睡到一半伸手迷迷糊糊找水喝,却意识到一只毛茸茸的脑袋依旧埋在她的奶子上,没反应过来时还以为是只卷毛小狗,怪不得她觉得不仅口渴,还喘不上气来。 他似乎尤为喜欢她的奶子,肏的时候就爱不释手,睡着了也不忘记埋在里面。 她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脑袋,推不开,只好挪动了身子下床去。 等她从客厅喝饱了水回来,却见谢策遥已经清醒了,毫不羞耻地光溜溜着身子,大字型躺在床的正中央,有些凌乱的头发半遮住了他深色的眼睛,比刚刚驰骋的样子多了一点可爱和温顺。 她坦荡荡地光着屁股,荡着奶子走进卧室,他见了,鸡巴一瞬间高高地弹起来了,像是装了什么发条一样。 …… 宋婵衣有些无语,这男人真是……精力旺盛。 “我累了……要不……我们明天再做吧……” 眼看着谢策遥已经撸起了鸡巴,跃跃欲试,她承认,她怂了。 “啊哈……” 她假意打了个哈欠,慢慢往豪华的大床边边上挪动,试图假装无事。 “困了?才两点呢,夜还长,你明天几点回去?” 谢策遥的声音愉快的很,他粗壮的鸡巴翘得老高,隔着半透明窗帘渗进来的夜晚灯光打在他的腹肌上,形状漂亮,像一桩圣洁又淫乱的完美雕塑。 “别夹了,我都不敢使劲儿操。” 谢策遥舒爽地呼哧呼哧,他受用极了,半夜醒来还有女人操,爽得他挺腰用力猛插着。 “啊……啊啊啊……你放开……我们到床……到……床上做……求你……” 宋婵衣却紧闭着双眼,此刻她身后的是一只猛兽,哪是什么可爱小狗。 她被压在透明玻璃上后入,一对软乎乎的奶子已经被压得变形,她娇嫩的小脸也贴着冰凉凉的玻璃,双手却被反剪在背后,动弹不得, 两条腿已经因为长时间的肏弄颤抖不已,双脚赤空踩在松软的地毯上,她根本不敢向下看一眼,这高耸的建筑玻璃下就是夜晚依旧川流的城市街道,即使没有恐高症,看一眼也得眩晕。 “本来我也没想操你了,但你半夜勾引我,这笔帐怎么算?” 他轻轻松松地前后操着,一只手剪着她的双手,一只手还在捏着她桃子般的臀肉。 宋婵衣被顶得已经发酸了,尿道口都被顶红了,她已经叫不动了,嗓子都哑了,但舒服的有些过头,小逼被塞得太满了,小穴口的骚水已经流到了地毯上。 “啊!你轻点!外面有人看到怎么办……啊……你快射吧……求你了……” “怕什么,这里是文州最高的地方,何况这玻璃是单面的,你好好夹着我的鸡巴摇屁股就行,想这些做什么。” 听到他说是单面玻璃,宋婵衣不免松了口气,她可不想出现在什么淫秽网站上。 “好舒服……你操得小婵好舒服呀……哥哥好厉害……每天都要被你操……” 她已经认命了,与其不停抵抗让男人更不爽,不如享受地配合他,好让他早点完事。 “怎么样,鸡巴大不大。” 宋婵衣听了想翻白眼,他上哪个网站学的,说这些油腻腻的话。 “大……好大……要把我的小逼撑破了……” 但不得不说,谢策遥的鸡巴确实有点东西,他的鸡巴在粉嫩的小逼里尽根没入的时候,只留下两颗睾丸露在外面,子宫口都快被他顶穿了,她像个母狗一样被骑着,上千下的插进子宫里,她已经快爽得失去理智了。 “是不是这里?嗯?顶这里舒服是不是?嘶……” 她的敏感点被他发现了,每每向上顶到某个粗糙点时,她都会轻微抖一下。 “不行……太猛了……要死了……” 两条白皙的长腿微微向内夹着,生怕漏下一滴淫水,她已经快被肏烂了。 “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还敢戏弄我?” “哥哥……哥哥……求你……我错了……下次再也不跑了……” 但谢策遥充耳不闻,像个打桩机一样抱着她的屁股猛操,她连躲都没地方躲,只能生生地接受,他顶着她的敏感点,快感都已经堆积地要溢出来了。 “啊……啊!” 宋婵衣的水直接喷了出来,洒在他浓密的毛上,大腿都被打湿了,湿淋淋的,还在一滴滴挂着落在地毯上。 他低头一看,深色的鸡巴埋在粉嫩的小逼里,不留一丝空隙,地上的地毯已经被水浸润的湿了一大块,分不清是她的骚水还是他的汗。 “看给你爽的,我操你爽吗?有没有那个扛家具的给你操的爽?” 冰凉的玻璃已经快被她的奶子温热了,刚高潮的脑子还有些空白,但听到他提到俞生,她有些不乐意了,扭着屁股又反抗了起来。 “你提他干嘛!” “怎么,提不得?爽够了又要把我踢开了是吧?” 他说归说,底下充血的肉棒可没歇着,顺着她刚喷过的小逼驰骋着,润滑极了,像被吸进去了。 这个姿势能看到她极致的腰臀比,屁股上的软肉已经被他揉捏得红了,视觉冲击很大,玻璃的倒影还能看清她被压扁的奶子,小脸上满是情欲和被他操出的口水。 “没有……啊……你好了没啊!操一晚上了!” 她开始恼羞成怒了,但扭动的屁股像是在变相迎合他一样,让他能戳到更柔软的地方。 “马上马上,你叫得骚一点,我就射了。” “啊……我的小骚逼夹得紧吗……我以后每天都要……吃哥哥的精液才能睡觉……啊……射满我的小骚逼……啊……啊……” 第二次总是更慢射一些,粗大的肉棒在小穴里又是千百下的翻进翻出,操到宋婵衣都没力气哼唧了,他才射出来。 “给你射满了,要不要谢谢我?” 谢策遥邪气地笑,今晚干爽了,他现在心情好极了,但依旧不改犯贱。 宋婵衣已经脱力了,他放开了钳住她的手,她一下子滑坐在地上,像一滩泥泞的潮湿地,两条小腿还在那儿打颤呢。 “你还说呢,我都被你折腾死了……你瞧瞧,人家下面都肿了……” 她委屈屈地抬头,用那种被人欺凌的眼神看着谢策遥,嘴还嘟了起来,叉开的两条嫩腿中间确实是翻着红肉的可怜模样,连一向紧致的穴口都合不上了,正向往吞吞吐吐地冒着精液呢。 男人哪受得了这些,心一下就软了,抱着她上了床,搂在怀里摸着美背,语气也温柔了起来。 “好了,我错了……下次我注意……是不是把你弄疼了?” 要说谢策遥这男人温柔起来也是挺像模像样的,两人一时安静地搂在一起,像两只交颈鸳鸯,颇有些恩爱表象。 “你就知道欺负我……为了感谢你给我的题库,我本来还给你织了条围巾呢,哼……不给你了!” 宋婵衣埋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哼哼唧唧起来,男人在床上总是好说话的很,她在这儿拿乔也不怕他烦。 “真的吗?你是不是带来了?” 谢策遥听了可有些激动了,忙坐起来翻起了宋婵衣的双肩包,果然有条蓝色的围巾。 男人的好拿捏处在于给他没有的,特别的,他就觉得你也是特别的了。 宋婵衣敛着偷笑,阿婆随手织的围巾用来打发这种纨绔少爷太合适了。 “小婵……我错了……我下次肯定轻点……” 谢策遥激动地跳上床,低头亲着她的额头,看见她累极了可怜兮兮的模样,更愧疚了。 “不理你了……哼……” “错了错了,是我不好,你打我好不好?” “我才不要打你呢……” “舍不得我呀?” “才没有……” 两人黏黏糊糊地又亲在了一起,舌头贴舌头,性器对性器,啵唧啵唧,也分不清是什么声音了。 夜还长,月色凝滞在天际,男人的沦陷从来不讲道理可言。 032漩涡 谁都知道漂亮的衣服里有皱的肚皮,有堆积的肉身,肚皮里有嚼烂的食物和等待排泄的屎尿,但城市里的文明人谁都不说破,所有人都墨守陈规地尊重着富丽华服给人类带来的光环,对着身份权力的空壳鞠躬叩首,谁也不提背后的肉体贪欲。 宋婵衣不得不承认,其实自己也是个十足十的俗人。 她抚摸着一袭月白色的连衣裙搭配绒毛披肩,银色的丝线绣着星月,点点洒在袍裾间,素色寻常不张但处处透着精致优雅。旁边的鞋盒里还摆着一双素白的小皮鞋,软乎的真皮穿上了她也没觉得磨脚,适合得很。 “小谢爷特地让我去订的,说您肯定喜欢,您试着应该合脚吧,要是不合脚我马上去换。小谢爷今天还得去办我们谢爷交代的事儿,今天让我安排人送您回去。” 谢庆已经奉命在楼下的商场取了衣服,拿上顶层给她瞧,还体贴地给她拎着衣架展示,谢庆的态度仿佛突然恭敬了起来,点头哈腰的,跟之前的态度判若两人,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影响。 迷汤人人爱听,但宋婵衣可不想露怯。 “知道了。你出去吧。” 宋婵衣顺势矜贵了起来。 谢庆带上了门,站在外头等着。 她试起了新衣,素色的裙鞋衬得她如清雾笼泻,轻影疏斜,仿佛一袭月色虚虚地笼在她身上。 她对着昂贵的布料和皮质摸了又摸,维持着坐姿,对着镜子没有动弹许久。 后知后觉的贪欲好像比谁都无止境,比什么都易吞噬,在占有她灵魂的一寸寸。 她望着高铁窗外极快地闪过影影绰绰的远山和梭树,不似来时的风雨方殷,她的心情也好像翻了篇。 绒毛的披肩暖和极了,穿来的一身衣物已经被她扔进了文州站里的垃圾桶。 她提议让谢庆送到高铁站就好,谢庆不敢违抗,经过谢策遥的同意后,送她到文州站,还安排给她买了商务座,忙前忙后的。 整个宽敞的商务车厢只有两个人,安静地出奇。 她静静坐着,她不知如何使用商务座的屏幕,只能抚摸着披肩上柔软的皮毛,披肩暖和极了,她缩了缩脖子,百无聊赖地盯着玻璃上倒映着的坐在后面的男人发着呆。 后面的男人看起来很累,食指和中指揉捏着鼻梁,皱着眉头,紧闭着眼睛,半躺在椅背上。一身卡其色的西装很合身,打着花哨的波点领带,时髦的很,像是个花花公子,但他眉间的疲惫感又好似一位失势的上位者。 这位矛盾的陌生人让她一时有些看不透,她毫不掩饰地通过玻璃的折射打量着她,突然男人睁开了眼睛,穿透了玻璃,对视上了她打量的目光。 见玻璃里映射出的前座女人素面朝天,年纪很小的模样,但身穿剪裁合身的衣裙,云鬓蓬松笼在脑后,两片嘴唇亮汪汪的,娇红欲滴,眼神里透着不合年纪的妩媚勾人,还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倒影看。 连轴转了几天,林过庭本来就疲惫得很,如今更烦躁了,前座的女人不知又是哪个笼子里养出来的金丝雀,看见有钱男人就想扑上来的捞女。 这样的女人他从小见的多了,如今他家里那位老头子身边的那些个女人已经够他烦的了。 “小姐,请你不要盯着我看,这样很不礼貌。” “啊?你说我吗?” 她仿佛刚从发愣中回过神来,眼神还带着些呆滞和不知所措,她转过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直接地反而让他有些无措起来了。 “我想这里没有第三个人吧。” 他转着手指上的装饰戒指,一脸颐指气使。 “不好意思,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在看风景发呆,麻烦您不要太自恋。哦对了,我有男朋友了,请不要用这种方式来搭讪,这太老套了,大叔。” 瞧瞧这灵巧的小嘴,他被噎得一时间说不出话。 刚想反驳,却见高铁不知何时已经减速,大大的“平海北站”高高地挂在站台上。 巧舌如簧的女人早已娉娉袅袅地拎起了双肩包,披肩下盈盈堪握的细腰扭着走出了车厢,隔着玻璃在站台上对着他飞吻了一下。 …… 从没见过这样的无赖女人,他烦躁到了极点。 大叔?他很老吗? 高铁只短暂地停站,又起步飞速开往下一站。 盯着站台上的显示屏发了会儿呆,正是周四,宋婵衣想起每周四都是楼明野调休夜班的日子,说不定他下班早,可以捎她回去,正好她也带了几样文州的小零食回来,可以给他们警队的兄弟们分分。 她拨通了楼明野的电话却关机了。 宋婵衣也没多想,平海市警队离火车北站近的很,她出站走了十分钟就到了。 警队的门卫是记得宋婵衣的,她长得漂亮,又来过几次,倒也没阻拦,让她直接进去了。 一队的办公室只坐了零散几个警员,却没瞧见楼明野。 她打算回去了,转头却撞上了高云帆,见他脚步匆匆,眉头紧锁,要不是他走得快,他们也不至于撞在一起。 “诶!帆哥!我来找明野哥,他在不在呀?” 宋婵衣笑得雀跃可爱。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明野哥……” 宋婵衣的脸色已经苍白了,跟素色的衣服已经快融为一体了,她的纤指揪着膝盖上的裙面,已经把裙面捏地皱了起来。 “现在还不清楚,只是……只是……确认失踪了……现在我拦着队里还瞒着明野家里人,一有消息我肯定告诉你们……” 高云帆还未脱稚气的脸比上次见时沧桑了许多,他未刮的胡渣和乌黑的眼圈,样样透露着他的颓败。 宋婵衣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清河弄堂,她好像昏了过去。 梦里,是深不见底的回忆。 她又回到了小时候,楼明野牵着他们的手,走在小吃街上,她说她从没吃过肯德基的鸡翅,楼明野用攒的零花钱买了好大一桶,他们高兴地啃着。 第一次来例假的她,血浸润了她的裤子,阿婆和妈妈都不在,她哭着去找楼明野,他去小卖部买了卫生巾,笨拙地教她怎么用。 转眼又是楼明野考上了大学,意气风发地开着警车接送他们上学,她逢同学就暗戳戳炫耀,她哥哥做警察了。 过年的炮竹还在劈里啪啦,柿子树下的牌桌上,他明知她偷牌却任由她耍赖。 许多许多,像幻灯片一样地过。 她真的累极了,冗长的紧张考试,整夜的荒糜性爱,可怕的哀莫噩耗,把她推入了无法挣脱的漩涡,她怎么都醒不过来。 漩涡里是渐渐下沉的楼明野,在对她喊着,一遍又一遍:“小婵……救救我……救救我……” 她只觉得冷,很冷,像是躺在泥泞的沼泽里,水花和泥浆溅满了她的鞋袜,刚刚换上的新衣新鞋已经沉了下去,但她恍然未知,只想拉住楼明野的手,但她冷得发颤,怎么也无法把他从漩涡里拉出来。 好像是命运直接写好的漩涡,一步一步把她引入了这个死局。 033春寒 柿子树慢慢长出了嫩芽,开着小黄花。 她昏昏沉沉的,只觉得四面有隐隐约约的亮光,仿佛是橙黄色的雾,看着窗外,半个月亮挂在柿子树尖上,好像一瓣柿子已经长了出来。 “阿婆,今天几号了?” 阿婆正在弄堂口给宋婵衣炖着猪蹄汤,这好像成了惯例,从小宋婵衣一生病,阿婆就给她炖汤。不过她一向身体好,也没怎么生过病,只是这次她彻底倒了,先是发了连夜的高烧,一直断断续续病到了启田中学寒假开学,她还未完全好。 阿婆急得很,找了医生来看又说只是身体虚,吃几剂药,发足了汗就好了。 “五号了。要不是你病着啊,今天你该去报道了,我让若楠给你请过假了。” 阿婆扇着炉火,昂头对她说。 原来已经开学了…… 她迷迷糊糊的,闻到猪蹄汤的味道,喝足了一碗,又沉沉睡去。 不知是不是猪蹄汤的效果,第二天正式开学,宋婵衣好像一夜之间就病好了。 她病倒的这些天,她让阿婆谁都不要说,连宋春絮都没告诉。 她在阁楼里躺到了春暖花开,断断续续的回忆和怪异的噩梦,让她想通了好些事。 宋婵衣病了一场,透支得厉害,瘦了不少,已经摇摇欲坠起来,但丰乳肥臀却一丝没减,身材比例看着都有些失真了。 她如今走在破旧的校园里,顶着张苍白的瓜子脸,穿着玄色的裤子,轻飘飘的,仿佛下一瞬间就会随风飘走。 明明人来人往,但不知为何,启田中学显得逐渐空荡了起来,或许是她在意的人都一个个不在身边,她的心里空空的。 俞生从上学期开始就不怎么来学校了,只是每个月来参加月考,他本就没打算考大学,只打算到最后参加一下结业考试,也就能顺利高中毕业了。如今在酒吧的兼职稳定了下来,在网上直播也渐渐有了几分人气,甚至每日里还能有几个粉丝专程跑来阿笛的酒吧听他唱歌,他每天忙着写词编曲和练习,已经很久没和宋婵衣见到面了。 邱若楠是打定了主意要考大学的,每天都在图书馆里泡着,也不再与宋婵衣同进同出形影不离了。她想着,能像叶听雨老师那样去省大做师范生,随便分配到哪个县里去做老师,已经算是极好的出路了。若是免了学费,不用向楼明野来借这份钱,她平日里打打工补贴生活费,父母应该也无话可说。 楼明野已经失踪一个多礼拜了,警队瞒着楼正国说他是出省去做卧底了,一时间回不来。警局那头依旧毫无消息,调查也只能追查到最后的监控录像,楼明野在值班时接了个电话就跑出了警局,再也没有回来。 倒是高云帆,像是在宋婵衣这儿找到了唯一的宣泄出口,每日在微信上与她倒苦水,宋婵衣借机不停地探问楼明野失踪前的蛛丝马迹,两人因为这共同的秘密如今熟稔了不少。 宋婵衣盼着文州一中的录取消息,心里又藏着许多事,大病初愈,她每日里上课也是心不在焉的,像幽灵一样两点一线地飘着。 三月的天,明明已经是春天了,空气里仍然带着无名的哀婉,偶尔也下几场春雨,天气已经渐渐热起来了。 这日,又是那个破旧昏暗的礼堂。 春寒恻恻,宋婵衣仍然觉得身上冷飕飕的,她在礼堂的厕所里逃避着整个世界,却听见细细的女声在压抑地哽咽。 或许是觉着空旷的礼堂一向是没有人的,压抑的呜咽声逐渐大声抽泣起来。 “操!” 她边哭边骂着。 有的人可还真是……悲伤时也不忘记骂粗话。 宋婵衣尴尬起来,碰上做爱的男女她还能坦然自若,但撞上别人无声的不想觉察的悲伤时,她却是只敢缩在隔间里,默默提上了裤子安静地在隔间里发呆。 “你出来!” 然而她的识相没有奏效,隔间门突然被人猛地拉开,本就破旧的插销早就摇摇欲坠,门又反弹回来,插销“叮当”一声坠落在地上。 …… 她和李晓慧可真有缘分。 以往遇上了总要讥讽两句,但如今瞧着李晓慧脸上挂着的泪珠,她也是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推着门走了出去,瞧这相似的场景和相似的人,又想起去年的场景,她挠了挠头没有说话,莫名觉得有些滑稽。 李晓慧向来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如今当着她的面都能涌出泪来,不值钱的眼泪不停往地上砸,却还用着愤愤的眼神瞪着她。 “你哭什么?” 宋婵衣皱着眉,终究是开口问。 “要你管,谁让你在这里听壁角的。” 李晓慧咬着嘴唇,依旧是嘴硬的。 “怎么,高立全不要你了?” 听到这个男人的名字,李晓慧精致的妆容脸上,流露出无法掩饰的逞强,眉目间的神色倔傲,脆弱又桀骜,以往俗气的脸浮现着不一样的神色,浓密的眼睫毛颤颤的眨着几滴泪珠,此刻竟显得柔软又坚韧起来。 宋婵衣想着,以往倒没注意,李晓慧也是有几分姿色的。 “我轮得到你来笑话我?你那个俞生也一样,我看他去了城里肯定不回来了。” 李晓慧的狭隘心胸总是这样,她顿了顿又说:“不过男人都这样,谁都不例外,我劝你早点看开。” 李晓慧难得说点有道理的话,宋婵衣听了都有些想笑。 “你倒是很懂男人?” “没你懂,没你懂。” 两人也算是从小在一块儿长大的了,但是见面从来没给过好脸色,话没几句就得呛起来。 已经是黄昏,敝旧的太阳弥漫在空气里像金色的灰尘,微微呛人的金灰,揉进眼睛里去,见李晓慧揉着的眼睛红血丝密布,宋婵衣终究是不忍心。 “二月一号,我在街上看见高立全搂着一个女的。上次我就想告诉你的……” 其实有些话也没什么作用,不过是说出来当作压死她希望的稻草罢了,好让她早日死心。往日她是没这么好心的,如今就当是日行一善吧,也算是为楼明野积德。 李晓慧长久地沉默,天色逐渐灰暗,没有开灯的厕所里,她背着光,没有表情的面貌逐渐模糊了起来。 “算了吧,分手了再找呗。眼泪是最没用的,无能的人才哭呢,又解决不了问题。” 宋婵衣的劝慰也是硬生生的,不带一点温柔。 “你不懂。” 李晓慧已经不哭了,冷生生地回应着,僵硬着身体往门口迈去。 “对了,你让楼明野小心点,别查曹姨的事儿了,他搞不定的。” 李晓慧都走到了门口,却又停住了,低低地转头提醒道,许是宋婵衣的话起了点作用,也许是还有些薄弱的童年情分。 “曹姨?什么意思?” 宋婵衣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她上前死死地钳住了李晓慧的手,昏暗的室内让一切都变得暗淡模糊,金粉一样的微微夕阳笼在她的脑后,李晓慧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觉得她的手像要被折断了,宋婵衣反常的失态让她感觉到了一种未知的可怖。 033吮H “小婵,你跟我说,到底是什么事。别哭了好不好,哭得我心都疼……” 俞生怀里抱着,嘴上不断地问,他小心翼翼地,不敢抱紧了,生怕弄疼了她,又怕抱松了一不留神她就跑了。 她如同一个含冤的小孩,哭着,声嘶力竭,不知道要怎么停止,渐渐似乎忘记了起初是为了什么而哭的。 原还在台上唱歌的俞生,一眼就望见了走进酒吧的宋婵衣,觥筹的人影和晃眼的灯光,让他有些晃神,宋婵衣的脸上带着微笑看他,但这么多年的相处,他怎么会看不见她眼里含着的绝望的悲伤和隐隐泪水。 只需要一眼,他一下子就好像喝下了一杯浓郁而芬芳的毒酒,他连最熟悉的歌都弹错了音,踉踉跄跄地表演完一首,忙向阿笛告了假,抱着她回了租住的单间。 “你抱我,你抱我……你抱我!” 一路上,宋婵衣只不停地哭,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埋在他热腾的颈间,不停地索抱。 她的鼻尖都是他的气息,身上是他覆盖的味道,仿佛是一个可以不假思索坠入就不愿醒来的梦。 俞生叹了口气,那便不问了,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男人和女人往往不同,男人对性的反应直接而凶猛,他们的基因里好像就印刻着繁衍的代码,并且身体一如既往地执行。 而对于接吻,男人和女人也是不同的。 吻对于女人来说是感性的,是一种情感的发泄,但男人常常把接吻和性划上等号。 唇齿相交间,相濡以沫间,俞生很快就硬了起来,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 她在他身上扭动着,摩擦着,舔舐着,他无可抑制。 她像一只不知疲倦又忠诚的小狗,在他的口腔里舔着,吮着,吸着,卷着,是绚丽又糜烂的情谊。 一个双方都投入的激烈的吻不亚于一场完整的性事。 宋婵衣坐在狭窄的床头柜上,肩膀靠在又硬又冷的墙上。 她微微睁开眼,俯视着跪在她面前的男人,像个虔诚的信徒,抱着她的双腿,头微微低于她,他抵着她的脸,粗粗地喘气,还在回味这个久未见面的吻。 环顾四周,这个被俞生短租下来的单间拥挤异常,堆满了俞生的行李,刚搬进来不久,还未来得及整理,本就不宽裕的地上散着零零散散的乐谱草稿,垃圾桶里的许多草稿纸团已经满得溢出来了。 显然,他是迷茫的,拮据的,离开了学校,离开了弄堂,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工作,每日里疲于奔命,在酒吧里唱着反反复复那几首歌,网上的粉丝来了又去,已经许久没有流量了。 他常常在睡不着的夜晚想起宋婵衣,他是自卑的,形秽的,恐惧的,那么好的她,他该用什么来配。 他已经才华枯竭了。 如今这轮皎皎月牙又伏在他的怀里,他像是一块拼图一样,突然被填满了,脑子里那些写不出的歌和零碎的音符,突然有了完整的旋律和节奏。 音乐和性爱往往是相似的,领导着人或兽,去把握万千世界的生命与形象里最深的节奏起伏,如果找到契合的那一个,是万幸的,从整个世界的喧嚣纷闹中辟出心跳的声音。 “啊……阿生……” 她清澈婉转地叫着,发抖的双腿已经被抵在了身后的墙上,是一个极限的弯度。 俞生舔地啧啧出声,他依旧是跪着的,像伏拜着神话里的女神,灵巧的舌头像在拨弄吉他的弦一般,拨弄着她的阴唇和隐藏的珍珠。 她的身体已经热了起来,身后冰冷的墙壁和身前那个炙热的男人,让她被夹在了情欲的边缘,她上下不得,冰火两天。 “好舒服……啊哈……再深一点……” 她红滟滟的小嘴像能浸出水儿来,从善如流地吐露着男人爱听的气音。 男人只觉得舌头被她的小穴已经吸进去了,他气喘吁吁,但每一口氧气的吸入都让他觉得从未有过的甜美,明明是他在舔着她,但他觉得美妙到极点。 他的舌头像一条小蛇,在钻着她的穴心,湿润的,滑溜溜的,滋溜作响的。 淫水像是无止境的源泉,往外冒着,两瓣阴唇已经油光发亮,肥腻腻的,也不知是淫水的功劳,还是他的,两瓣小屁股坐在他粗糙的床头柜上,已经被勒出了一道红痕,可怜兮兮。 中间的那颗珍珠般的阴蒂已经肿胀,红彤彤的,像在勾引着他去采摘的成熟果实。 他眯着眼,几乎为零的距离连打开的穴口的毛细血管都被放大了,让他看得一清二楚,血脉偾张。 他跪地有些僵硬的身子像被打了一剂兴奋剂,他吮着的女人让他一度恍惚迷惘,他像是置身在另一个世界,只知道舔吸她最娇嫩的部位,揉捏着她的豆豆,来换取她的奖赏,他的眼前甚至出现了璀璨的光,幻象的情欲总比现实的性欲来得更凶猛。 “啊!” 她已经颤抖起来,两条腿向内猛地收紧,夹住了他毛茸茸的头。 一股淫水像是对他的奖赏,喷洒了出来,他下意识地伸着舌头,像在迎接。 被攻城掠池的宋婵衣已经脑海发白,她享受着高潮,妩媚且高潮余韵的脸潮红地不像话,像不可亵玩的名花一样,惊心动魄地绽开了。 034器物H 她呻吟着,当俞生的肉棒顺着刚刚喷出的淫水插进身体里的时候,她的表情是如此的生动,娇花嫩蕊,妩媚地怒放。 水汪汪的眼睛略抬着看他情欲的脸,又低垂着看他们的交合处。 玫红色的小穴艳丽地在弥漫着淫水,夹住的那根鸡巴是青筋暴起的粗壮,一种堕落的不能忽视的诱惑糜烂在腿间抽插。 “阿生……操我……小婵的穴好痒……” 她妖艳地不像个人类,他只能本能地把他的器物塞进那个桃花源里,哪怕是被吸干也不要紧,她的美丽和爱像病毒一样破坏了他的理智头脑。 “操你……你好美……我怎么都操不够……” 他吻着她的发,清新又迷人的香气扑鼻而来,他舔了舔嘴唇,咽了咽口水。 跪久了的膝盖已经有了明显的两块红痕,但他一无所知,终于站起身的男人已经沉浸在女人的桃花源里,他的鸡巴像机器一样不知疲别,快速地用力地冲刺着,但依旧抵不了心头的那一股子火烧火燎,只求着身下这被他压着操的女人能多施舍一些骚水,以期盼能浇灭他心头的苦火。 “啊……啊……把我操晕……阿生哥哥……我什么都不想了……啊……只想你……只想你……” 四片嘴唇又贴在了一起,她死命地抱着他的身体,像是抱紧了最后的稻草,嘴唇像是要把他吃进去一样,猛吸了一阵,再也分不开了,她丝毫不用技巧的吻技,只是一味地吮吸,恨不得吸干了去,心头的饥渴和长久的恐慌让她把所有都寄托在这场性事和这个吻上。 他却像被吮住了心一般,猛地一拽,生疼,但上了发条的鸡巴还在抽送着,插着穴儿,被两瓣媚肉绞紧了,汩汩的汁水在往下流淌,滴沥哒啦。 碾弄的四瓣嘴唇像胶水一样,分分合合,两只八爪鱼一样纠缠着,很快就滚动到了床上。 床上也铺满了零零散散的乐谱草稿和他烦躁的涂鸦。 女人躺在乐谱中间,像是误入狼区的绵羊,惨白的纸,黑漆漆的直线和乐符,跳动在床上,颤巍巍地供着那白花花红嫩嫩的妩媚女人,她像朵玫瑰一样被压在床的正中央,狭小的床没有什么空隙可言,这朵娇艳盛开的玫瑰在无声地喘息着,尽情地勾引着身上与她密不可分的男人。 玫瑰的花蕊也只是用来繁育后代的一个容器而已,她是个天生勾引人的器物,泛着浓浓的香味,铺展在他的乐符上,他的器物正深深地插在她里面,捅到了底,插进了交合的子宫里,沉溺于她的蜜水香雾里。 欲海深壑中的男女,哪管床上的这一滩狼藉,他们双眼都通红了,生吞活剥着对方。 宋婵衣原还完整的裙子已经被掀到了脖颈,生生把欲海深沉的潮红脸蛋和白晃晃的身体分开来,像一条分界线,向上看是豪放的妖精脸,向下看是无辜的肉体,被男人揉捏地颤抖着,一对跳动的奶子还在空中摇晃,晃出了乳浪,跳出了波痕。 “嗯……” 她耐着叫,电流顺着穴内的温度和尾椎骨,一下掀到了头顶。 俞生在猛烈地挺身,这最古老也最传统的姿势让他们贴得太紧,他能直插到底,温暖的尽头是性爱的极致。 身上的男人一下下地颠,她的奶子也一下下地晃,身下的小逼也叽咕叽咕地响着摩擦声。 “啊……不行……要死了……” 她细细地叫着,生怕隔壁听见,刚刚还高潮过的穴已经快到性欲的顶点了。 男人却还深陷烈火地狱和无边的极乐,这么久未发泄的鸡巴压根儿听不懂她的叫床声,只觉得身下爽得发麻,刚刚舔弄时攒下的欲望此刻在加倍地还给她。 “噗嗤噗嗤噗嗤……” 水汪汪的,泥泞泞的,哭唧唧的。 一双奶子已经被揉捏地不像话,他还在啃食着鲜红的奶头,她已经被干得不知东南西北,只会哀哀地流着兴奋的泪,两只奶子高高地挺着,小逼里的骚水已经是喷洒式地溢出,她又高潮了。 男人总是喜欢被糟蹋的美和欲,看着她喷出的水湿淋淋地黏在他的小腹上,热热的,粘稠的,他的手臂一下抄起她的小腿,把她的大腿狠狠地抵住,紧紧地压向了她的上半身,两只奶子被压住了,滩成了两块扁扁的软肉,更方便他边舔边插。 他还在不知节制地挺进,动作贪婪。 “啊……阿生……要死了……” “夹紧小逼……射给你了……呼……呼……” 她的舌头像是撩拨着吉他的琴弦,像在弹奏着一曲糜烂的淫词艳调,她辅以呜咽的哭声,俞生受不住,终于射了出来,把她灌得满满当当。 似乎有电流从他的脊柱流窜到大脑,在他眼前炸开,鸡巴已经不受控制的抖了两下,热得烧人的精液已经射入了她的阴道,洇进了她的子宫口,像是粘稠的大雨浇灌着她泥泞的沼泽地,他陷入,不可自拔。 他疲了力,只拔出了已经半软的肉棒,耷拉着龟头,翻身躺在了一旁,两人拥挤地并排躺在一起,齐齐地盯着天花板上有些斑驳的水渍,久久没有说话。 035流莺 昏暗的床头灯只开了一侧,宋婵衣蜷缩着窝在俞生的怀里,她整个身体的轮廓被灯光打上了一圈朦胧的毛茸茸的光圈,高潮后的两人都透着一股软绵绵的慵懒。 他们的性爱像是一场见面礼,许久未见的男女经历了半晚旖旎的情色,终于是恍恍惚惚地谈起了避而不谈的那些话。 那日,在她的逼问下,李晓慧讲的话有些颠叁倒四,说白了,她也不知情由,只知道一些她母亲张红整日里念叨的圈子里的八卦。 曹姨是个老鸨,如今也没几人知道曹姨的本名叫什么,手下带着不少妓女,赚的也是黑心钱,六四分账还要妓女们称她一个良心。 张红算是年轻时就跟着她了,两人也算是有着多年的交情,或许也谈不上交情,不过是些虚与委蛇的攀谈,认识多年也没让张红从她手里多抠出几分钱来,不过还是老鸨和低端妓女的身份之别罢了。 张红也是个嘴上没把门的,知道点八卦都往外面倒,李晓慧也是听了一耳,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儿。 最初只是扫黄扫到了张红她们几个妓女,曹姨找了人去保了她们几个出来。 邱海也是一同被抓进去的,他倒也还没神志不清到敢爬张红的床,就算他敢爬,估计张红也不肯的,都是一个弄堂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就是这事儿让王翠梅给捅穿了,现在街里街坊的谁不晓得这些烂事儿。 张红也是进了局子晦气得很,许久没了生意做,拉着老脸去求了曹姨介绍点嫖客。 但如今曹姨也不止管着外头的流鸡,手里还拿着平海娱乐城的正规陪酒女们,听说不知什么时候通了人脉到上头,有什么官保着她,这么多年才没出事儿。即便是牵连到了,去派出所里喝杯茶审个两句便又放了。 曹姨如今做的买卖比外面那些流莺野鸡的皮肉生意可高档的多,她自然是眼界高了,不稀得理睬张红的,随便打发了她。 李晓慧在家里听张红连连骂了叁天,曹姨是个见利忘义数典忘祖的小人不假,管着娱乐城里的陪酒女们跟老鸨也没甚区别,不过接手的客人不是那些下叁滥的泥腿子罢了。 多新鲜呐,连做鸡的都讲究着编制,高人一等呢。 看着宋婵衣猩红的眼睛和狰紧的手,李晓慧当时是有些害怕的,生怕触到她的逆鳞,宋婵衣一向是个表面柔柔弱弱,其实发起疯来谁都拦不住的主,她自小看着自然是清楚的很。 在宋婵衣的逼问下,她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何况她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有什么作用。 楼明野是刑警队的,跟扫黄的自然是没什么关系,黄赌毒一向是不分家的,按照流程他们也只是日常过问一下,审讯不出什么就转移走了。 只是这次不同,听张红的意思,好像是抓进去的人里,有人说了什么,刑警队还郑重其事地扣了一个人,说是配合调查,至于调查的什么,扣的是什么人,张红自然是一概不知。 “这么说……事情的关键在这个曹姨?” 俞生已经从震惊中缓过劲儿来,他立马镇定下来仔细思考着。 时间好像停摆了,他们明明刚经过了激烈的性爱,慵懒地躺在床上,但这个小单间里的空气发闷,他们都一时没有说话。 久久的寂静。 “我觉得也是,可我不知道能做什么……阿生,我梦到了明野哥,他在叫我救他……我抓不住他的手,我……我……” 簌簌的泪水又浸满了她的脸,他低头舔舐着她咸湿的泪水,心中发酸,发痛,像在一个没有门也没有窗的格子间里,找不到出口,也看不到光。 “你知不知道曹姨的那个娱乐城是哪个?” 俞生突然发问。 “我……我不知道,晓慧也没说。” “如果是谢经理管着的那个,我回家具城求他,想想办法。” 谢庆? 是了,谢家的那些个见不得人的买卖几乎都是谢庆他爸谢力在做,谢力是谢近愈身边跟了几十年的老人了,连谢策遥也是要叫一声叔的,地位可见一斑。 谢庆如今正学着接手谢力手上的那些个买卖,娱乐城就是其中一部分。 宋婵衣是在车上听到过谢庆接电话的,张口闭口就是公主少爷的,她当时没甚在意,如今想来应该也是娱乐城的生意。 “你跟谢庆很熟吗?我去问吧,你别管了。” 宋婵衣有了思路,好像又活了过来,但凡有一丝希望,她也不想放过。 “怎么能让你去!小婵,我上次也没问你,你怎么拿到的我在家具城的工资?” 俞生此刻的无力感比写不出曲时还要多,他试探着追问。 “哎你不知道吧,谢近愈你晓得吧,以前追过我小姨呢,过年时谢阿婆还来找我小姨说要给他俩相亲呢,我找我小姨去问他就行了,谢庆只是个小喽喽,何必找他呢,你说对吧?” 宋婵衣想起之前谢阿婆提到的事儿,拿出来轻松地避重就轻。 俞生听了蠕动了一下嘴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出想说的话。 “酒吧的工作顺利吗?” 她转移了话题,假装轻松道。 “哪有什么顺利不顺利的,不过是赚点辛苦钱。” 俞生也顺势答着。 “我听你今天唱得可好了,我听说都有粉丝去看你啦?” 她娇俏地嘟了嘟嘴,假意吃醋道。 “谁来也不及你来让我开心啊。” 俞生亲了亲她的眉角,又像啄木鸟一样啄着她的脸颊,她咯咯地笑。 …… 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像小时候躺在弄堂口的躺椅上一样,好似时光从未走过,他们聊着日常的开心与不开心,讲着弄堂里的八卦和学校的流言。 窗外已经微微发亮,黎明的光透过窗户的缝隙飞了进来,空气中飞舞的灰尘都闪着扑朔的丝缕。 他们安静了下来,拥抱着,都没有睡着,看着空气里弥漫的雾气和灰尘,没有再说话。 —————————— 唠两句:聪明的宝宝们应该已经看出来了,咱们工具人谢小爷又要出场了~求珠珠~ 036小鹿 咱谢小爷最近可没闲着,忙着完成他爹谢近愈的变态任务——跟林家那位私生子搞好关系呢。 你说世界说小也不小,说大也不大,上流社会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撮人,看来看去就那么几张熟面孔,偏偏林家是新面孔,没有根基却还站得稳,肯定是有东西的。 “啧,麻烦。” 谢策遥咂了咂嘴,一只手松着领口一只手开着车窗,这新领带花哨的很,红色波点还带斜纹,他简直被束缚地喘不过气。 林家那位私生子是个画家,今天办画展,谢策遥看他爹的脸色,他还去捧了场,一群虚伪势力的男人女人围着展厅一顿吹嘘,他的新领带偏还有些磨脖子,该买的画没买着,该讨好的人没讨好上,谢近愈那里也没法儿交代,他一股子邪气没处发泄呢。 “他妈的,谢庆,你去查查林家那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谢策遥今天是被气得不轻,那个林其默能不明白去捧场的都是看在他爹的面子上吗,还在那儿装腔作势的,说要懂画的才能买走,光有钱还不好使。 谢策遥对艺术是一窍不通的,一堆乱七八糟的黑线和一个光溜溜的女人画在叁米高的巨幅上,他能看懂什么,他只能看懂女人身材不错。 “小爷,我看他就是在拿乔,趁机图名气呢。外头都说林其默是私生子,靠着林利群的运作才出名的,现在他号称买家猜出画的名字才能买下来,估计就是想营销呢,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谢庆在前头唯唯诺诺地开车,要他说,这些年谢家的黑色势力就不应该往艺术品这方面转型,小时候看着谢力跟在谢近愈身边出生入死的,也算是一刀一枪地干出来的,虽然冒着风险,但也算是呼风唤雨,一手遮天了。 如今谢家是打上了领带穿上了西装,也不用喊打喊杀了,可这罪也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光是在所谓的权贵人士们中间游走就废了大半力气,还要受这窝囊气。 “要不是有他爹,他算个什么东西!草!” 谢策遥是越想越气,开了车窗把领带解了直接扔了出去。 晦气。 谢庆心里偷偷想着,你不也是靠爹整日潇洒吗,但他哪敢多嘴,只想赶紧转移话题,免得火气迁怒到他头上来。 “对了,刚刚我在车上等您的时候,宋小姐打了电话过来,问您什么时候有空呢。” 谢策遥听了一时半会儿没说话,只用手指一下下敲着车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谢庆被他敲得有些心里发毛。 “呵,她现在倒是想起我来了,没良心的东西。” 明明他才是按着她操的那个人,但总有种被人睡了以后拍拍屁股走了的耻辱感,亏他还觉得有些愧疚,明明忙得脚不沾地的,还亲自订了衣服鞋子,生怕她不开心。 宋婵衣自从跟他在酒店里睡了一觉,回了启田镇以后再没联系过他,他还想着这个女人是懂吊人胃口的,他也故意不主动联系她,等着她来找,哪曾想等着等着,一个月过去了,她是真的沉得住气啊。 现在知道来找他了,肯定是为了录取的事情,快一个月了没结果,着急了。 “啧,录取结果不是已经出了吗,你直接告诉她就行了,让她不用来找我。” 谢庆看着后视镜里有些阴阳怪气的脸色,以他多年跟着谢策遥的观察,他只好斟酌着开了口:“我看宋小姐惦记您呢,还问我,您最近在忙什么呢。” “你告诉她了?”谢策遥依旧脸色不佳。 “没,没,我怎么会随便跟别人说您的事儿,但她说您不忙的话去文州一中的图书馆找她,她这周末专程过来等您。” “操!你怎么不早说!” 谢策遥表面气极了,实际眼神都亮起来了,算她宋婵衣有点良心,还知道来找他。 谢庆还有什么不明白,立马掉了头往图书馆去了。 窗明几净的书架前,安静的少女。 她的侧脸被阳光打亮,晃着一圈光晕,像一棵树,往格子窗外长着,在楼里的灯光下开着伶俐的小花,但是这副模样只能在窗外窥视她,靠近了,她又是另一副模样,枝叶都收了起来,只盛开着最妖娆的那一朵,让人心乱。 谢策遥远远看着靠着书架的宋婵衣,她不说话低头看书的时候还真有些不一样,想来成绩斐然的她当然是有认真向上的一面的,只是他没见过罢了。 不过她在床上发骚的样子他可是见过的,这……别人可瞧不着,他舔了舔嘴唇,深感不错。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身边经过,目光灼灼,她自然知道是谁在看她,但她故意端着书等了又等,余光瞧着,他依旧不动,想来是还在傲娇,等着她去找呢。 她微微叹了口气,有什么办法呢,始终是她有求于他。 她合上了书,假装刚刚看见站在阅览室门口的谢策遥,一脸惊喜地跑了过去,还不小心被地上的双肩包绊了个踉跄,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谢策遥看着她乖巧地把书放回了书架,拎起包一路小跑,像头矫健的森林小鹿冲了过来,蹦蹦跳跳的,微微上翘的眼角直勾勾地只看着他一人,明明窝气了一整天,他此刻心里立马敞亮了起来。 余过庭刚透过书架间的缝隙隔着过道认出了宋婵衣,瞧她正认真地低头看着书,他一时不好意思打扰,想着等她看完了再上前打个招呼。 他对宋婵衣印象深刻的很,在季宅时她表面温顺可怜地给大家切蛋糕,其实他清楚地看见她把头低下在偷偷翻着白眼,还在厕所门口跟季渠搂搂抱抱,如今还把江行棹给迷得五迷叁道,隔叁岔五来问他有没有出录取名单,名单上有没有宋婵衣的名字。 然而见她刚放下书,就蹦蹦跳跳地跑向了另一个男人,偏偏这个男人他还认识,是同一级的谢策遥,也算是个无法无天的风云人物了。 见她扑进谢策遥的怀里,还被捏了一下腰,她撒娇地捶打着谢策遥,余过庭有些看不明白了。 他一时有些可怜他的好兄弟,江行棹也算是个纯情种子,从来没见对女人这么上心过,背地里打听着人家的消息,其实连微信消息都不敢多发,怕她觉得被骚扰,谁知道人家在别的男人怀里呢。 余过庭一时有些没眼看,瞧见宋婵衣和谢策遥勾勾搭搭腻腻歪歪地走出了图书馆的大门,他绕过了书架,走到了另一侧过道,他好奇地取下刚刚宋婵衣放下的书,他倒要看看站在窗前恬然微笑着阅读的少女在看些什么。 拿下粉色的书皮,扉页赫然写着书名——《重生之总裁娇妻带球跑》 …… 好好的正经图书馆怎么有这种书,真是……真是……世风日下。 余过庭立马放回了书架,左右观察了一下,生怕被人瞧见他在看什么,他挠了挠头,更看不懂这个女人了。 037奶油 “喜欢我给你织的围巾吗?” 回到车里,宋婵衣乖顺地伏在谢策遥的胸膛上,摸着他正戴着的蓝色毛线围巾,像一只听话的宠物,但她滴溜溜转的眼睛却不时地盯着窗外走过的人群,实在不像是老实样子。 “还行吧,上次落车上了,今天顺手戴的,开春了怎么还这么冷。” 似乎为了表现冷,他还搓了搓手,缩了缩脖子。 “我也有呢。” 宋婵衣从包里掏出了同色系的围巾,也围在了脖子上,细嫩的脖子一下被掩住了,普通的蓝色围巾配上她白色的裙子一下子时髦起来了。 天逐渐暗了下去,月亮已经爬上来了,烦躁了一天,此刻看着后视镜里两个人围着同款围巾,像极了一对热恋情侣,她还难得乖顺地伏在他身上,像是粘腻的奶油挤进了他的怀里,他的心也甜润润的,一下子就沉淀了下来。 “来找我干嘛?录取的事儿?” 谢策遥翘着二郎腿,长腿搁在前座的椅背上,看着被她揉捏得有些发皱的衬衫,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他往下扯了扯衬衫的边,嘴上依旧是不露声色。 “才不是呢,我想你了不行啊。” 宋婵衣知道他想听些什么,她往下瞅了一眼他已经抬头的裤裆,男人还试图翘起腿掩饰,他这时候倒显得拘谨起来了,她暗暗发笑。 “那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还要通过谢庆来联系他,也不知道她是客气生疏还是玩什么花招呢。 “怕你不理我嘛……小谢爷?您这么忙,哪有空理我……” 上次听到谢庆这么叫他,她这时候拿出来显得阴阳怪气了点,但口气甜甜腻腻的,像是含了一口冰淇淋奶油,不明不白的。 但是谢策遥已经没空管她说些什么了,底下顶得高高的裤裆被她戴了装饰戒指的手覆上了,像撑了一把小伞,戒指的硬度蹭过,咯噔一下。 她用掌心轻轻地像羽毛一样扫过他的顶端,轻的像没有接触一般,但他的顶端已经在分泌着润滑的前列腺液,内裤已经有些潮湿,她却不管不顾了,手在大腿根那儿轻轻地打着小圈,不再往上。 “想我了?还是想我的鸡巴?来求我操的?” 听听他说的什么话,宋婵衣低下头翻了个白眼。 他嘴上这么说,手却老老实实地抓着她的手往裤裆里塞去,连皮带都来不及解,直接拉开了拉链。好在他脑子还算清醒,左右环顾着学校停车场休息日没什么人,谢庆还在不远处吹着冷风呢。 “我来例假了。” 她无辜地睁着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抬头看他,完全不像是有歉意的样子,手却依旧塞在他的裤裆里,鼓囊囊的,另一只手还在揪着他围巾上的小毛球呢,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的怒意眼神,完全不在怕的。 …… 谢策遥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但甜腻腻的奶油很快覆上了他的肉棒,他的裤裆里黏糊糊的,湿哒哒的,她的手忽冷忽热,上上下下,前后左右地给他进行了一个大按摩,濡湿的西裤已经快要被顶穿了。 他觉得被束缚得难受,又不能在停车场里脱裤子,只能把皮带解开了,又得不到纾解,两条长腿绷得很紧,喉结上下滚动,试图把欲望压下去,把主动控制权拿回来。 “想不想操我呀……” 宋婵衣的语气依旧极其乖巧,她毫无征兆地覆在他的耳边,轻声地呵着气,问着令他青筋暴起的问题,他的耳朵像被奶油糊住了,他有点听不清问题,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下半身,偏偏她还伸出了小舌头,舔舐了一下他的耳垂,又是湿漉漉的,软绵绵的。 像极了……她的性器官,像……被她裹住了,在最深处,在里面……喷射。 喷射,像奶油被溅到了潮湿泥泞的地上, 他浑身绷紧了,内裤里的潮意已经溢到了西裤上来,他竟然只凭她的抚摸就射了出来。 谢策遥觉得颜面尽失,射过的疲软浸在自己的精液里,像被泡发的干货,湿意让他想把裤子脱了又不能。一时之间里子面子都丢的一干二净,他有些恼羞成怒起来。 谢庆在外头吹了半小时冷风,烟都抽了叁支,以为小谢爷在里头和宋婵衣干着好事儿呢,想着这下他该心情好了。 但很快他就被叫了回来,坐上驾驶座时看着后头越发阴恻恻的黑脸,他摸不着头脑,连目的地都不敢问,只心里默默揣测着这位小爷的心思,往餐厅开去,本来是谢策遥提前吩咐了订好的私厨,也不知他现在还想不想吃了。 他又往后瞥了一眼,瞧着宋婵衣心情极好地带着熟悉的浅笑,手上拨弄着两人的同色围巾,仔仔细细地揪着上面的毛球,还不忘撸着谢策遥的衬衫褶皱,看起来自如极了。 “我能不能求你件事儿呀……” 她慢悠悠地转过头,“啵唧”一口亲在他的侧脸,软泥一般的唇印出了口水渍,他倒没觉得恶心,只觉得心情莫名诡异。 “你是无事不登叁宝殿是吧?又是什么事儿?” 他阴恻恻地开口,脸色难看极了,他算是看出来了,她没事是不会上门来找他的,上次还知道投桃报李在床上发骚,这次连甜头都吃不到,来耍他玩儿呢。 偏偏他还就吃这一套,她亲了一口他又觉得她这讨好人的小样儿有点可爱,忍不住还想问问具体是个什么事儿。 “明野哥不见了……你能不能帮我找找呀……” 她抬起头,眼睛好像湿润了起来,在暗暗的夜色中亮晶晶的,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落寞和委屈,又把头埋在他的胸上哼哼唧唧的,刚刚被抚平的衬衫又皱了起来。 他皱了皱眉,不知又是她什么好哥哥,情哥哥,不见了人还来问他要,真是荒谬。 “你知不知道平海的哪个娱乐城有个叫曹姨的……” 她说得语无伦次,哭得抽抽嗒嗒,泪和鼻涕都抹在他的白衬衣上,他听得云里雾里,完全联系不上她讲的事情有什么联系,但对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难得有这份耐心,听她吸着鼻子抽搭搭地说完了。 “你和他上过床吗?” 听了半天,他原来只关心这个。 宋婵衣有些无语:“当然没有!” 泪水打湿了她的睫毛,刚被洗过的眼睛亮亮的,清澈的,无暇的,小鹿一般望进他的眼睛,他没有理由不相信。 “我可以帮你,但你用什么还我。” 他斜眼看着夜色,并不去看她,一副她不说出个满意的答案他就无动于衷的样子,宋婵衣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她贴上了他的耳朵轻声地给出答案,谢策遥咽了咽口水,觉得脖子被围巾勒得有点紧。 谢庆在前面目不转睛地开着车,他听明白了宋婵衣的请求,他不知此刻应该如何开口让谢策遥回拒这件事,心头一团乱麻。 038热粥 宋婵衣百无聊赖地看着四周,不大的私厨饭馆里位置都坐满了,精致古朴的装修,人虽多,但都用半透明的屏风隔开了,朦朦胧胧的,瞧不真切,倒也互不打扰。 没想到文州也有这种藏在烟火市井的私厨,这是一幢藏在弄堂里的小房子,比别的房子要高出一层,隔着玻璃往外头看,鳞次栉比的建筑,挤挤挨挨的,灯光是如豆的一点一点,微弱的,也稠密的,像一锅粥似的。 桌上炖着的海鲜粥咕噜咕噜冒着泡,等着人享受。 只是谢策遥一落座刚点好菜,就被停好车的谢庆叫了出去,在外头嘀咕了半天也不进来,她也不好意思先吃,只能越看越饿,为了在图书馆里守株待兔,一天没吃饭的肚子咕噜噜地叫。 为了转移注意力,只能来回扫视饭厅里的人。 因为谢策遥临时订的桌子,有些晚了,没订到包间的位置,尽管坐在饭厅不用出包厢费,但刚刚看见菜单上不菲的价格,宋婵衣有些咂舌,以为是不起眼的精致小饭馆,酒香不怕巷子深,没想到是有钱人的高档私厨。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饭厅里的人,她有着极强的观察力,每一桌都有着能一眼读出来的故事。 最门口的那一桌一看就是囊中羞涩的小情侣来约会的,点着寥寥两个菜,有情饮水饱。 角落的那一桌是典型的客户关系,油头大耳的中年男人点了一桌子菜,反复给坐在对面的男人倒酒,但对方显然不买账,只断断续续地喝着白水,尝几口小菜,不搭他的话。 窸窸窣窣的男女交谈声传进耳里,宋婵衣并未在意,侧方的玻璃倒映出坐在她后方的男女,他们并未常规地对着坐,并肩坐在一侧,看起来是对热恋期的情侣,只是男人的头发有些许灰白,他们背对着她,只能看见两个后脑勺。 宋婵衣腹诽道,老牛啃嫩草多的是,头发都灰白了还跟小情人黏黏糊糊的可不多。 “饿死了!”她娇嗔道。 转头见谢策遥不知何时已经落了座,换下了脏裤的他正穿了一条备用的灰色运动裤,配上衬衫上衣,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的,宋婵衣暗自发笑,但嘴上是撒娇式的抱怨。 “快吃吧。” 谢策遥已经舀了一碗粥,先递给了她,有明火的保温,粥依旧是热腾腾的,排骨已经沉了底,亮晶晶的荤油飘了少许在粥面上,加了干贝,极香,芹菜碎和葱花点缀,绿油油的。 胃口大开。 她端起来呼噜呼噜地喝了几口,饿极了,也不在乎发出的声音是不是优雅,上唇沾上了粥渍,显得有些泛白,但衬得唇色更亮晶晶的,像是…… 她却浑然不知,伸出了粉嫩嫩的舌尖舔了一口上唇,试图把粥渍舔进嘴里。 谢策遥看得又有些发硬,血气方刚的年纪总是如此。 “咳咳……” 他有些喉头发哑,清了清嗓子,却见隔壁桌的男人闻声回过头来,透过半透明的屏风,看了他一眼。 他自是回看了一眼,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得他立马低下了头。 “婵衣,要不我们换……” “小策,跟同学吃饭啊。” 谢策遥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就被打断了。 宋婵衣也吓了一跳,抬头见后方那位头发有些灰白的男人从屏风那头探过身来,笑容满面地朝谢策遥点着头。 这是个剑眉朗目的高大中年男人,只是头发灰白了些许,反而衬得人时髦起来了,健硕挺拔的身姿一看就是练过的,但又戴了副金边的斯文眼镜,除了脸上的皱纹,倒让人有些分辨不出年纪,只觉得应是个阅历十足的。 “爸,你怎么在这儿……” 谢策遥此刻是顺眉顺眼的了,站起了身,也不似往常一般歪站着了,直挺挺的。 “叔叔好。” 宋婵衣见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忙站起身来,满脸乖顺,穿着白裙子的她一向表面功夫是极好的,如白玫瑰般温柔恬静的模样,谁看了不说是个好好学生。 “欸,你们好好吃,记我账上。”谢近愈看着好说话的很,像极了慈眉善目的老父亲。 宋婵衣忙不迭地说了感谢,她心想呢,难怪,这白衣黑裤的中年男人怎么感觉有些眼熟,原来是父子相,都是略卷的鬓发,方颚长眼,看着就不像什么老实男人的长相。 “近愈,是你家小策吗?” 轻柔的女人声从屏风后头飘来,宋婵衣好奇地扭头…… 这下可好,都撞上了。 苗条的女人柔情绰态的,穿着简单的套头衫和牛仔裤,梳了直溜溜的长发,挽了发髻,跟往日的大波浪比起来,判若两人,要不是眉间艳丽的神色不像大学生,完全看不出已经叁十四了。 宋春冰也惊讶得很,但面上完全没表现,只钝钝地扭头看着两个少男少女,点了点头算打招呼,便状似害羞地转过头去。 见她不愿搭话,宋婵衣也假装不认识。 “咳。” 谢近愈也握着拳凑在嘴边假咳了一声,便又落了座,两桌一时无话。 这头,宋婵衣仗着后头看不见,她嘴上吃着小菜,挤眉弄眼地对着谢策遥猛眨着眼睛。 谢策遥一时间尴尬的很,带女人吃饭还能撞上父亲,这也就算了,父亲也破天荒的身边有了不知名的女人,还亲密地坐在一侧。 这顿饭属实难熬。 后头他已经有些味同嚼蜡了,完全不知上的是什么菜,只想着匆匆吃完离开。 宋婵衣倒是津津乐道,吃得嘴都油光发亮,这么昂贵的私厨还是很有水准的,她一向是热爱美食的。 小火慢炖的羊汤,油炒的麻椒豆腐,碧绿碧绿的马兰头炒香干,配了排骨干贝粥,她足足喝了叁碗,才摸着饱胀的肚腹靠在木椅上餍足地眯着眼。 女人没心没肺得很。 039沧海 当晚,谢策遥自是没能做成什么好事,灰溜溜地跟着谢近愈的车回去了。 宋婵衣也收到了宋春冰的短信,同样灰溜溜地去了宋春冰的住处。 第二次来倒是熟门熟路,她在楼下按了门铃,竟可以在大厅的对讲机上进行视频确认,她觉得新鲜的很,是从来没用过的高档东西。 上头宋春冰点了准许,她自是可以进电梯,电梯竟也是自动被按好了楼层,完全不用她自己操作,她左右张望,一脸好奇,反正在电梯里,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也不怕被人瞧见。 “叮”的一声,到了叁十层。 她还在仰头张望电梯顶部亮晶晶的灰色大理石镶着的镜子,打量着自己今天的裙子,回过神来,差点被电梯门口等着的男人吓了一跳。 大晚上的戴了一副墨镜,同样墨色的眼睛很沉,瘦削的脸外加下垂的嘴角,整个人都显得很阴郁,但无疑是好看的,同样是白衣黑裤,他穿着就有着几分艺术气息,衬衫贴着的身躯似乎还冒着些许水蒸气,松松垮垮的,像是刚洗过澡。 “小婵!进来吧!” 她刚跨出电梯就见宋春冰在门口开着门等着呢。 宋春冰给她取了拖鞋,倒了一杯果汁,一向要好的姨侄两人竟沉默了许久。 “小姨……门口那个男的是谁啊?” 虽然一层上有不止一个住户,但刚洗过澡的男人身上的味道明明就是宋春冰常用的橘子味,宋婵衣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男朋友。”宋春冰倒也不隐瞒,只是又问:“那你呢?今天吃饭的这个男孩子……” “同学。”宋婵衣硬生生地打断。 “哦?同学?”宋春冰的笑容里明显带了戏谑,但她也不戳破,少男少女间的关系哪能一概而论,谁没有青春年少的懵懂时候。想来宋春冰也是不了解宋婵衣的,她对这个小侄女的大胆程度是一无所知。 “餐厅里那个是不是上次楼上谢阿婆说的那个……谢近愈?”宋婵衣只转移话题。 “怎么还管起我的事儿来了,你还小呢,有些事儿你不懂。” 宋春冰拨起了精致的红色美甲,看起来有些满不在乎。 “你们在相亲吗?”宋婵衣喝果汁喝得嘴上都是果肉皮,她舔了又舔。 “当然不是,你小姨我魅力大,他以前喜欢我来着,现在求他帮点小忙。” “哦~我小姨当然魅力大,嘿嘿,我小姨最漂亮了!那刚刚门口那位男朋友是谁呀?” 宋婵衣也是许久没好好打量过她的这位好小姨了,虽然已经春天,但还是有些冷意,宋春冰却穿了最清凉的吊带裙,黑色的,丝绒的,她一贯是性感中带着随意的,亮晶晶的红色手指甲还在那儿拨弄,很快就被掀出了几块斑驳,她也浑不在意。 “林锡墨,这房子就是他的。”她倒也不糊弄,两人一向是像好闺蜜一样,不像差了辈分的。宋春冰虽然已经叁十多了,但一直也没结婚,打扮也是最为入流的,在文州市里也是最赶潮流的那种女人,宋婵衣又是成熟的,所以时常觉得和她是同龄人。 “哇!那好有钱啊!他对你好吗?” 宋婵衣打量着这冷色的房子,确实像极了它的主人,冷色的大理石和反光的玻璃,连酒柜里泛出的葡萄酒的深红色,都显现出一种高级的冷艳来。 “好不好的有什么要紧的,有钱就行。小婵,你现在也长大了,你别怪我多嘴,我也看出来了,你和隔壁那个俞生是不是……” “嗯。” 宋婵衣也抠起了玻璃杯上的格纹,指甲摩擦出有些尖锐的细微响声。 “我听姆妈说他连大学都考不上,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喜欢小帅哥,但小姨劝你,你别跟他耗着,考了好大学,来了大城市,什么样的男人没有,眼界要开阔一点。” “我知道。其实……其实俞生也有在努力地做音乐……”宋婵衣没有底气,说得小声。 “那你跟他谈也是吃苦,就说这个谢近愈吧,年轻的时候是码头上扛货的,现在是发达了……” 宋春冰絮絮叨叨地说着和谢近愈的往事,无非是当年,才二十出头的宋春冰还是女大学生,去码头调研,跟当时还是包头工的谢近愈有了一些接触,谢近愈对她是一见钟情的,那个年头,谁会不爱白裙飘飘扎着麻花辫的清丽女子。 两人也是有些不清不楚的,也不知是宋春冰先在文州找了工作,再也没有回去,还是谢近愈先和经理的女儿有了婚姻。当年谢近愈也算是帅气的男人,干力气活也让他有着充满荷尔蒙味道的轮廓,要不然也不能让宋春冰这么多年还对他有着极好的印象。 但谢近愈可不是什么只有力气没有脑子的,娶了经理的女儿,慢慢顺杆往上爬,抓住了风口,本来只是带着几个兄弟做着力气活,最后竟发展成灰色地带的一把手,做着权贵人士的灰色手套。如今又是极为聪明地逐渐金盆洗手,生怕日后分崩离析,祸及自身。 宋春冰说得有些含含糊糊,主要意在劝导宋婵衣跟俞生划清界限,对于里中一些微妙的细节她是一句话带过。 宋婵衣是听得明白的,如果小姨当年和谢近愈在一块儿,他或许也没有那些玄机来发展成如今的规模。如今岁月沧海,就算谢近愈已经丧偶,独居多年,他们也不会凑成一对,一来是宋春冰不稀得去做后妈,二来是谢近愈也不似当年的心境了。 “小姨,就当是买了支潜力股嘛,也不亏。” 宋春冰仰面躺着,靠在灰色的沙发上,起伏的吊带裙轮廓勾勒出她的美丽,有些令人转不开眼来,她慵懒的笑眼扫过来,仿佛能看透人心,她定定地瞧了宋婵衣一会儿,终究是没再说话。 想来如此早熟的宋婵衣,也是没什么值得她担心的,她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如今焦灼的境地吧。 宋婵衣窸窸窣窣地也挪去了沙发上,她把头枕在了小姨的胳膊肘上,像极了小鸟归巢。 窗外的月光今日不知怎的,格外的亮,映出了地上的城市惨寂,也显出天上的荣光来。 040鲜衣 篮球馆里场灯明亮,少年们穿着鲜艳明亮的红色球衣,都是挺拔的个头,颇有些动漫里的味道。 外头是连绵的细雨,文州一样是个多雨的城市,总是淅淅沥沥的,别人想打球或许是没法子,但像江行棹这样的矜贵少年们可有的是场子可以去。 对于宋婵衣的邀约,江行棹倒是不意外,他已经习惯了身边人对他的讨好和谄媚,女生对他往往是带有好感的亲近,男生们则是熟稔的称兄道弟,谁能不爱鲜衣怒马的少年,更遑论他背后的深渊背景和所代表的权力财富。 但不得不承认,他对宋婵衣也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的,或许因为她跟别的少女不一样的媚意和坦然,或许是因为一点点的向下的保护欲,他捉摸不清,索性就不琢磨了。 虽然周日本就约了打篮球,但收到宋婵衣的微信消息表示要还伞,主动约在篮球馆也是他的一点点刻意心机,显得对于她的毫不在意,也能展示运动时的飞扬身姿。 虽然对于他的意图心知肚明,她也的确被惊艳到的,过于明亮的场灯让她在阴影里背着光看清的只有他发红的剪影,仿佛是一匹小马跑在旷阔燎原上,少年感是什么很难有人说得清楚,但江行棹身上显然寄托着许多,或许是许多女生黯然的青春里发光的存在。 江行棹不是故事里的那种典型男主角,他没有在反复地投篮进球,反而是给队友传了许多球,倒也不求表现,只是他擦汗时的浅浅笑容拉动了嘴角,他好像是整个场馆里唯一立体的人,其他的一切都只是他的背景。 “庭子!好球!咱休息一会儿吧。” 江行棹用力拍了拍余过庭的肩,跟队友们喊了暂停,他们各自散了,在场边喝着水,他仰头,“咕嘟咕嘟”地喝了大半瓶,喝得过快,溢出的水珠顺着他的脖颈滑入了他的球服领口里,歪歪扭扭的水线,混入了汗液里,很快消失不见。 他扭头看着早就余光注意到的门口,宋婵衣穿着一身粉色的运动装,粉色的卫衣,粉色的运动短裙,直溜溜的裸腿,像极了春光里的樱花,影影绰绰地开着,在阴影里飘飘忽忽的。她默不作声地站着,笔直的双腿并着,亭亭玉立,她知道场馆里许多双眼睛在偷偷瞄她,她也不回避,也不走动,只在原地等着来见的人,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落落大方。 “欸,你看那个是不是上次在食堂里的那个……” 旁边的男生用胳膊肘捅了捅余过庭,低声暗戳戳地八卦着。 “……” 余过庭有些许无语,这个女人怎么阴魂不散的,还没来得及提醒兄弟要小心女人呢,她就已经找上门来了。 “什么什么?是上次他们说的那个江哥喜欢的那个……?” 齐云停耳朵灵得很,听见了他们的嘀咕忙凑了过来,听得入神,给余过庭递的水连瓶盖都忘记盖上了,差点打翻在身上。 “是她。” 别人的话余过庭可以懒得理会,但是齐云停的话可不敢不回,毕竟她可是他的刁蛮女友。 “真的假的?!还蛮漂亮的欸……原来江哥喜欢这种类型啊……” 齐云停丝毫没有控制音量,惊呼声不知有没有被江行棹听到,还一脸磕到了的表情,在江行棹和宋婵衣两人之间来回扫射,余过庭恨不得捂住她的嘴巴和眼睛。 “走了走了,今天估计是无了,下次再打。“ 余过庭顺势拖走了女朋友,留下其他男生们面面相觑,瞧着余过庭的反应奇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个瓜该不该留下吃。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 等不到她主动上前来,江行棹只好走到了门口,他能听见后面的嘀嘀咕咕和八卦的嘘声,明明正大光明的,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不知怎的,他的脚步竟也有些虚浮起来。 “看你们打得激烈,哪好意思打扰呀。喏!要不要喝汽水?“ 宋婵衣笑眯眯的,见他走上前来,她也走了几步,慢吞吞地挪出了阴影,她粉嫩的脸庞一下被照亮了,她不慌不忙地嘬了一口橘子汽水,把手里的另一瓶递给了江行棹。 “谢谢,你今天怎么在文州呀?“ 他接过了汽水,也猛吸了一口,细细的吸管流过橘色的汁液和浓郁的气泡,在嘴里炸开,甜丝丝的,酸溜溜的,气泡在嘴里发出脆脆的声响,灯光照着玻璃瓶里的液体,泛出一团绚丽来,他垂眼透过玻璃瓶里的反射,看清了她亮晶晶的眼眸,竟有些头晕目眩起来,仿佛喝了发酵过的果子酒。 “来找我小姨玩呀,喏,还你的伞,上次真是太谢谢你了。“她从背包里掏出了折迭得整整齐齐的雨伞,像是一把新伞。 “不用客气的,举手之劳。“江行棹挠了挠头,一向能言善道的他不知为何有些词穷,只一味地冒着汗,汗气都快热腾腾地蒸到她脸上了。 “还有这个……送给你!“ 见她掏出了一条蓝色的围巾,不像是买来的,倒像是手工织的,虽然是简单的纯色款式,但有些针脚看着还是不太顺溜。 “啊……这怎么好意思……“ “这不值钱的呀,就当谢谢你的考前辅导吧,江老师。“ 她眨了眨眼睛,拖长了尾音,把“老师“两个字念得像撒娇一样,但又好像是调侃,他分不清。 “总而言之,谢谢你啦!拜拜!“ 她把围巾往他手里一塞,背包往身上一甩,还没来得及他反应,扭头就要跑了,顺滑的马尾在脑后甩了两下,像粉色的樱花树要往窗棂外伸长出去了。 江行棹心里一紧,鬼使神差地想抓住她,像抓住春天的尾巴。 他也的确抓住了。 低头看着他厚实的掌心抓住了她纤细的小臂,嫩的像豆腐,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动作,他突兀地松开,又一时有些愣住,两人沉默了几秒。 “呃,抱歉,我是想说,那个……你吃过饭了吗?“ “现在是下午三点,你是说午饭还是晚饭呀?“宋婵衣歪了歪头,状似不解:”午饭吃过了呢,晚饭当然还没吃。“ “那……我请你吃个饭吧。“ 她早已料到,在他拉住她的小臂时,心里已经打了个响指。 宋婵衣还是那个宋婵衣,一点亏都不肯吃,来一趟文州表面来讨好谢策遥,背地里打着别人的主意。人说这叫什么一箭双雕,她想着,一箭双屌也是一样,男人么,都是载物罢了。 041情雨 窗外的春色已经从樱花枝头压了进来,但浠沥沥的雨泄进篮球馆的屋檐下,嫩绿色的樱树在风里微微摇曳,树叶上的残滴落在地上,仿佛能听见声音。 两人安静无言地并排在屋檐下站着,一时都没有说话,江行棹在心里斟酌着要说些什么,这个年纪的男孩总是对于女人有一些矜持和幻想的。 宋婵衣却是想到了同样是下雨天,上一次还是在食堂里的那把伞和那碗砂锅,是同一把伞,只是上次他跑进了雨里,这次他们一起躲在伞下。又想起……初次见面他从季渠身边搂过她的手臂,有力的,微微发烫的,恍惚间好像还是昨天。 她很少回忆,好的坏的,她更愿意抛之脑后,那些贫穷的,阴暗的,龌龊的,见不得光的,哪怕是掺了一些糖的回忆,都被割舍掉,一丝也不想,只直直地往前看,做一头斗牛,往前冲,是她一如既往的执念。 江行棹,他不一样,他对她的往事一无所知,对她是全然的男女之间的暧昧贴近,他不一样,她愿意想起与他的回忆,是蜂蜜水一般的,她说不出的味道,甜丝丝的,润润的。 有些心乱了,她需要清醒一下。 “宋婵衣!你干嘛……” 江行棹呆住了,眼睁睁看着粉红色的身影从身侧窜进了雨里,踩在台阶下的草坪里蹦蹦跳跳,转头对着他无害地笑,樱花树被她半扶着,随着她的跳跃也顺着雨水,掉落粉红色的花瓣,像极了影视剧里的浪漫婚礼,漫天飘洒的花瓣,和一个美丽的,圣洁的,穿着婚纱的姑娘。 她光溜溜的腿已经有了水珠,粉红色的上衣已经被密密的雨打湿,她却还在雨里笑,仿佛淋湿的人与她无关。 “谢谢你的伞。” 她不跳了,浑身湿透的她,还在谢着他的伞,前言不搭后语的。 许久许久之后,他甚至已经记不清这一天是哪一天,雨什么时候开始下,樱花是什么颜色,这个世界仿佛只有他和她,空气清冷湿润,雨水在地上静静地流进排水沟里。 他只记得,在他少年轻狂的青春里,擎着伞,和一个女孩,在樱树的见证下,他好像挣脱了从小的教育和规矩框架,也冲进雨里,跳着不知所谓的舞,像个傻子一样乐着笑,也不知在笑些什么,看他手舞足蹈的不协调样子,她笑得更开心了,牙花都露了出来。 当时他甚至不知情,她设下情网捕获他,但他心甘情愿地跳了进去,把自己的手脚都绑了起来。 “啊湫!” 她吸了吸鼻子,不出所料地着凉了。 车上本来有些安静地骇人,被宋婵衣的一个喷嚏打破了奇怪的凝滞。 江虞礼紧闭着眼睛靠在皮座上,捏了捏鼻梁上方,最近市里的教育工作连轴转,为了新的素质教育普及,上头的审查也越来越多,偏偏手底下的几个关系户尸位素餐,制造了许多麻烦,几个烂摊子等着他收拾,他已经快两天没好好休息了。 两个落汤鸡挤在后座的另一侧,都不敢说话,宋婵衣的眼神大胆地穿过江行棹,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男人,还真别说,兄弟俩的侧脸还真有七分相像,只是江虞礼的嘴唇更薄,额头更高一些,鼻梁的弧度那简直是一模一样。 江行棹尴尬地想把车上的地毯抠穿,以为是约会的美好一天,结果原先约好的家里的赵司机来接,谁知道今天正好撞上江虞礼回家休假,兄弟俩明明在一个家里,却因为工作原因好几个礼拜没见面了,江虞礼主动提出要来接他一起吃个饭,甚至顾不得好几天没睡好觉的疲惫,好一个兄友弟恭的场面,只是多了一位“女同学”。 此刻这位女同学还在对着他眨巴眨巴眼睛,他们身上的水珠还在滴沥哒啦地往地毯和皮座上砸,他对着宋婵衣努了努嘴,暗示着让她移开打量哥哥的目光,宋婵衣却丝毫看不懂一样,毫无默契,依旧笑眯眯地侧着头。 突然,疲惫的男人睁开了长眼,冷冽的目光像天眼一般锁定了宋婵衣的眼睛。 像老鹰的眼睛,她心里嘀咕着,怎么一点温度都没有,只觉得冷和掠夺感,仿佛没有感情一般,明明与江行棹有着重重相似的五官,但如果不细看,是完全不会想到一块儿去的两张脸。 但她有什么怕的,她微微一笑,眨巴了两下,挪开了眼神,无辜善意的很。 “你们两个小毛头,先去檀宫把衣服换了,等会儿带你们去吃樱楼。”江虞礼扯了扯笑,试图做出慈祥长兄的样子,但眼睛里的深色和冷漠显得他的笑容更为寒冷了。 “哥,不用麻烦了吧……”江行棹半推半就地抵抗着大他十二岁的哥哥的意见,完美继承了父亲的严肃狠绝的哥哥面前,他一向像个小孩一样。 “谢谢哥哥。”宋婵衣倒是心安理得地接受,眉目温婉地道谢,仿佛刚刚在雨里疯玩的不是她一样。 “韩群,副驾驶的抽屉里有毯子,你红绿灯的时候拿一下。”江行棹平直的语气仿佛在说着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正在开车的韩群心领神会。 柔软光滑的毛绒小毯子包裹住宋婵衣的那一刻,她不禁慰叹了一声,舒服,真舒服,刚开始发冷的身体突然被罩住,她打了个哆嗦,微弱的气音在封闭的车里传进了另外三个男人的耳朵。 江行棹此刻紧张地有些无暇顾及,心里不断盘算着等会儿怎么开溜。 江虞礼却在暗暗打量着弟弟身边的这个女人,她好像成熟妩媚,但又好像少女的清纯气质,两者在她身上结合地毫无破绽,和谐的很,此刻弟弟的手还在紧张的偷偷抓着裤子,像极了小时候做错了事怕被父亲发现的时候。她却老神在在,刚刚还在偷偷打量着闭眼的他,完全不在怕的,弟弟一看就不是她的对手。 父亲在高位坐了这么多年,外来的那些虾兵蟹将,好的坏的,不知经历了多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经他手处理的就不计其数,此刻他的脑海里已经闪过了多种可能,盘算了多种解决办法了。 想到此处,江虞礼又闭上了眼睛,半靠着,一路就此无言。 韩群跟在江虞礼身边这么多年,也算是看着江行棹长大的半个长辈了,他偷偷通过后视镜看着后方的这三个俊男美女,亮眼地很,但画面异常诡异,紧张到揪着手的江行棹坐在中间,隔开了严肃的江虞礼和笑眯眯的宋小姐,三个人仿佛不在一个频道。 韩群明显看到江虞礼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寒星般的凌冽,像极了他在政场上沉寂许久后大刀阔斧的那段,他不禁也跟着宋婵衣打了个哆嗦。 042红樱 还是上次那个青石巷子,还是那个饭馆。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因为文州市的权贵人士都爱这个私人饭馆,宋婵衣有些看不懂。 不同的是,上次与谢策遥来的时候订座晚了,只坐在了前头的熙攘大厅里,这次却是直接从侧门被迎进了后头的包厢里。 说是包厢也不尽然,是被围起来的古朴小院,小院里还种着比篮球馆门口的那棵开得更为壮观的樱花树,不知是屋檐的保护还是维护者的用心,这棵樱树的花瓣未被刚刚的那场大雨打落多少,还跟油画似的,充斥着整个院子最好的景观点。 原来这就是“樱楼”的名字来源啊,怪不得。 还得是有钱人会享受,庭前花木满,院外小径芳。 她心里咂咂嘴,偷偷抬眼打量着坐在正对面的江虞礼半靠在藤椅上,浮着青筋的手来回在菜单上轻点着他细长的手指,跟穿着旗袍的服务员小姐温和又优雅地交流着。 好手,好手。 宋婵衣不免想到漫画里的那些男主角都有着一双纤长又有力量的手,咦,不知道这方面江行棹和他哥哥是不是也如出一辙。 她撇头看着身侧的江行棹,却见他依旧有些紧张兮兮的,同样漂亮的手此刻正不知觉用力地揪着刚刚换好的白色裤子上垂下来的裤带,她见了不禁有些发笑。 在外头如鱼得水的江行棹在哥哥面前居然是一副小狗见了狼的样子。 仿佛是也发现了她的笑意,江行棹侧目对她眨巴眼睛,浓密的睫毛扇动了几下,更像一条楚楚可怜的小狗了,哪有刚刚在篮球场上意气风发的样子。 “小棹,你看看你的女同学有没有什么忌口的,跟他们说,再看看菜单加两道你们喜欢的菜,我去一下洗手间。”江虞礼极有风度地站起身拍了拍裤腿,弯腰把菜单递给了宋婵衣,向她微笑着点了点头:“有什么喜欢的尽管点,今天我请客,不用客气。” 不得不说,在名利场里摸爬滚打了多年的江虞礼是周到的无可挑剔的,但不知道为何,宋婵衣始终觉得江虞礼的微笑是从未触及眼底的,是凉意的,没有温度的。 “婵衣,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今天正好我哥休假……”江行棹见江虞礼走进了包厢的休息室里,忙不迭地向她道歉。 “没关系呀,我觉得你哥哥人蛮好的,谢谢你呀,我还没穿过这么好的旗袍呢。”宋婵衣笑眯眯的,两只嫩藕般的胳膊在常年恒温的小院室内难得地露了出来,她轻抚着身上刚刚在檀宫换好的旗袍,是樱红色的缎面布料,透着隐隐的低调光泽,穿在身上是慰贴亲肤的,里面还带了薄薄的夹层。 檀宫是市中心的隐蔽私人设计会所,卖的是设计和定制的派头,衣服的价值不论,能在短时间内安排人给湿透的他们准备了合身又贴切的衣服,江虞礼的身份可见一斑。 “我倒觉得,这身旗袍很普通,是配你才好看。” 瞧着她抬头对着他笑得腼腆又大方,浅浅的酒窝里都透着可爱,但手上却摸着布料小心谨慎的样子,江行棹想着,只是一身旗袍罢了,她平日里该是多么隐忍。 “我怕弄脏了……不好还回去……” 瞧瞧宋婵衣这张小嘴,她惯会说些让男人爱怜的话。 “弄脏就弄脏了呗,你别看我哥刚刚跟檀宫他们说是‘借两身衣服’,其实就是送给我们的,每个月他们都会去我家结账的,你放心穿,你要是喜欢这样的,万一弄脏了我再送你几套呗。” 江行棹拍着胸脯说些他认为的能让女人安心的话,看着她不解又困惑的眸子,水汪汪的,不知不觉他的话一句比一句软。 “这怎么好意思呀……”宋婵衣的嗓音也仿佛掺了蜜,软乎乎的,屁股都慢慢挪着贴近了他的身侧,偏偏这副讨好又撒娇的姿态让江虞礼推门回来一眼瞧见。 瞧着弟弟一脸被拿捏的不值钱的样子,偏偏还甘之如饴,江虞礼也是难得地又皱了眉。 瘦肉鲜明似火,肥肉依稀透明,蔬菜碧绿透亮,鱼肉色白而腴,配以一壶热茶,热腾腾的珍珠般的大米饭。 外头的小巧精致的庭院景致被大落地窗原封不动地收进来,小径在院中蜿蜒而过,通向小院外头的台阶,新栽的小树被支架扶持着在还有些细雨的风中摇曳,静谧,好看,美味,视觉和味觉在同一时间被满足。 多好,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可以唾手可得呢。 瞧着江虞礼对她虽掩饰得极好但内里防备厌恶的样子,她从心头隐隐地升起一丝从未有过的反叛意识,或许是书里写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或许是岌岌名利的艰难境地让她有了危机感。 “欸,你别动,这里有颗芝麻。” 宋婵衣从善如流地抬手,用绵软的纸巾擦拭了一下江行棹的嘴角,快地谁都没看清芝麻在哪里。 江行棹一贯的从善如流,在此刻喜欢的女孩和哥哥面前,完全失效了,他涨红着脸,连脖子都上一层胭脂一般,仿佛被呛到了,猛地咳嗽了起来。 “哎呀,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没等江虞礼有动作,宋婵衣已经把自己的茶杯递到了江行棹的嘴边,喂他喝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江行棹没反应过来,还是欣然接受,竟也像多年的情侣般凑在她的手边,乖巧地嘬着水,咳嗽声被咽了下去。 江虞礼的眉头已经无法掩饰了,拧地很深,那双冷冷的狭长的眼里,涟漪无数, 宋婵衣喂好了水,又顺着江行棹喝过唇印处,咧着粉唇嘬了一口。 放下茶杯的一瞬,她抬眼,微乎其微地挑了一下眉,眼神里流露着不怕被察觉到的得意。 对面那双如雾般的深邃长眼,倒映着那道樱红色的身影,他捏了捏鼻尖,不动声色地望向窗外同色的红樱。 雨打的红樱,落了一地,热闹,清浸,刺目。 043眼睛 雨终于停了,停在宋春冰的楼下。 “江行棹。” 宋婵衣突然喊他的全名,江行棹半转过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定住了。 他本意想送到楼下便离开,身后暗灰色的车窗里有一双哥哥的眼睛,街灯已经燃起来了,方形的玻璃罩子,灯眼也定定地躺在暗灰色的柏油地上,他浑身不自在。 “谢谢你。”她笑弯了眼角,亮晶晶的,反射着灯眼。 “不用……不用谢,你快回去吧。” 江行棹的手也仿佛不受控制了,挠着发尾的旋儿,细看处睫毛还在以微妙的速度闪动,说罢还向后退了一步,朝她挥了挥手。 “那我们……下次什么时候见面?” “啊……?什么见……”江行棹已经觉得后脑勺灼热了起来。 “上次说好我请你吃饭的呀,今天不巧,下次我请你吃呗。”她抬头,对上江行棹带着浅浅紧张的长眼,她的眼睛印着街灯的灵动,笑得他心口一颤,有几分紊乱。 “你不用这么客气……” “怎么?不想见我了?”她微微嘟起嘴巴,把头发往后一撩,露出她尖尖的下巴来,腮上也不知是不是胭脂,唇上也不知是不是唇蜜,但整张脸都红到了鬓间里去,好看,少女的好看犹如春生的新花。 江行棹隔着一步的距离细细瞧了,嘴上是从未如此的笨拙和无措:“怎么会不想见你,你,你别这么想,我只是想着……就是……” “你没这么想就好,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呢。”她不停地打断他的话,但依旧翘着上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其实只有微微一点弧度,但在陷进去的男人眼里那是不得了的难忘。 “我喜欢你,怎么会不喜……”江行棹慌忙解释,哪里管得着口里说出的是什么不得了的话。 “真的么,你喜欢我。” 她往前跳了一步,突然就蹦到了他的眼睛下面,近的连她脸上细腻的毛孔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芬芳的呼吸声都在耳边。 他的脑子已经是一坨浆糊,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我……我……” 见他退了一步,她往前又跳了一步,由此往复,他退,她进,足足挪了有几米。 车道上的车窗终于划拉了下来,那双冷冷的眸子没有声音,盯住了不远处的男女,他们贴得那样近,男生两只手还绞着身后的衣角,看得出不是一般的紧张。 宋婵衣却透过江行棹的肩头,老神在在地望着车窗后的眼睛,只两秒便转开。 “如果说……我也喜欢你呢?” 他不再退了,但迈上来的她已经撞进了他的怀里,是充满了荷尔蒙的少年的味道,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眼神却不再看他,只略低下了头,像有磁铁一般的,他去寻她的眼睛和娇嫩的绯红脸颊。 “啵”的一声,他愣住了。 他低下头去寻,却被她突然的抬头吻住了唇,她的唇是软的,像果冻,他的唇是凉凉的,还有些颤抖。 只一瞬,唇和唇便分开了,他们想互相攫取的味道还没来得及交换就短暂地断了,空中翻涌着的是什么气息,江行棹说不清,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是今天下午的那场大雨,噼里啪啦的,没有规律,打得他措手不及。 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她已经跑进了楼里,连道别都没有。 他仿佛还站在那场樱花漫天的雨里,只是她往前跑走了,他被花埋了起来,陷进了土里,雨没有停。 淅淅沥沥的雨真的下了起来。 “小棹,上车。”他呆在原地,身后是哥哥简洁的指令。 车子开动起来,雨又逐渐大了起来,路边的灯火在雨里温柔又黯淡地忽闪忽闪,广阔的沥青马路此刻仿佛像是蒙了星月的青黑色天空,江行棹觉得自己在青黑色的天空里行走,不,或者说是遨游,他飘飘然的,他本以为会经历一场浪漫的追逐和表白,但如今一切顺利地让他以为是梦。 江虞礼转动着领夹上的卡扣,“咔哒咔哒”的声音扰着车里的静谧,长久的超时工作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放下了在外人面前的端重,终于松了松领口。 江行棹的情窦初开和情绪波动,在他这里是小孩子的把戏,很多事情都是轻舟已过万重山,往后几十年的人生这些情啊爱啊都算不得什么,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情罢了。 说来江家也是圈子里开明的门第了,也不用在小孩子的情爱上做文章,江虞礼想着也就随弟弟去吧,十几岁的年纪总要经历一些热烈的自由感情,多加阻止反而不美了,少男少女或许热恋几日也就淡了。 何况……别让弟弟也像他一样经历这般严肃到毫无滋味的人生了。 不过多时,汽车侧门开了,暗灰色的低调轿车已经滑进了文州城北高处的别墅群里,地下室停车处的灯光本就不明亮,贴着防窥膜的车窗多少掩盖了些许光照,江行棹漂游的心思也让他无暇关注哥哥沉在阴影里的脸色。 “你先进去,我和韩群有事说。”江虞礼常年是高位者的指令语气。 对此,江行棹也习惯了,哥哥是从小看他长大的,也不觉得生疏,只依着他的意思,满怀心思飘飘然地进了屋。 “韩群,你去查查这个……”江虞礼捏了捏紧锁的眉头,言语半响未尽。 “江局,抱歉,您刚刚在用餐就没打扰您,我自作主张让高局帮忙查了一下宋小姐的身份。”韩群不愧是跟在江行棹身边多年的熟手了,深谙他的心理,从副驾驶递过来的ipad上是寥寥两页的户籍资料,写得清楚明白,丝毫没有半点隐秘。 江虞礼只侧头扫了一眼,仿佛不甚在意,只用食指“哆哆”敲了两下车把手,仿佛在思考什么,顿了两秒便自行开门下车了,长腿几步就迈进了木色的门里。 044逃 录取消息是同一时间被转发到宋婵衣的消息框里的,彼时她还在收拾双肩包,是多么平凡的一个周五,启田中学的春日沉闷得令人昏昏欲睡,从来没有好学气氛的教室已经几乎走了个空,只剩她一人被斜射的夕阳笼得有些睁不开眼。 在启田生活了近二十年,几个对话框里的消息都是相同的公众号的转发,满屏的恭喜让她红了眼眶,她眨了眨眼,重新点开又阅读了一遍,是她的名字,是她的考号,准确无误。 她头一次觉得老旧而空气不流通的启田教学楼不再发闷,她像是在这个小地方第一次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一般,是敞亮的,透明的,不是灰蒙蒙的。 【许听夏:我们可以做同学啦!!】 许听夏的表情包多得把文字消息都刷了上去,是满屏的天线宝宝,宋婵衣看得莞尔一笑。 【谢策遥:怎么谢我?】 【江行棹:恭喜学妹!看来下次请我吃饭已经不远了。】 【叶听雨:你果然可以的!】 【邱若楠:呜呜呜我真的要哭了……你的新年愿望实现了!】 【俞生:小婵,你大步往前走吧。】 邱若楠和俞生的消息是发送在他们发小四人的群里的,只有一个人没有回复,宋婵衣点开了他的头像,是一个萌版的穿着警服的小熊,她眼前一黯,在楼明野的对话框里停留了许久,终究是关上了手机。 旧手机的屏幕已经有些老化,她泛红的眼睛都快有些看不清,害怕激动下的失语,索性一条都没回,只如往常般程序化地背上了沉重的双肩包,一步,又一步的,像过去的人生一样,走出这个牢笼般的校门。 校门口熙熙攘攘,从小吃摊间挤来挤去的都是学校里出来的学生,统一的灰色校服宽松到看不出任何身体曲线。 显眼的蓝白相间的雪纺连衣裙像云朵一般飘进了对街熟悉的黑色轿车里,宋婵衣捕捉地很快,叶听雨近日来特别喜爱这件连衣裙,几乎是一天隔一天地穿着。 作为负责温柔的年轻班主任,当时要不是她的鼓励和建议,宋婵衣也没有今天的录取成就。她想都没想就越过双实线,冲到了对街,正对着黑色轿车的挡风玻璃,她看得不能再清楚。 她恨她看得清楚。 叶听雨,她的温柔善良的叶老师,与驾驶座上的男人正在拥吻,是多么饥渴,多么迫不及待啊,在校门口,在学生熙攘中,男人不乏皱纹的粗糙的手伸进了她连衣裙覆盖的腿间,她推搡了一下,轻轻的,像宋婵衣此刻的脚一样轻。 她的脚被钉在了原地,现实和梦境,过去和未来,从没让她如此错乱过。 幸而校门口是交通混乱的路口,不停有三轮车和电瓶车插入她的视线间,挡住了差点眼神相对的可能。 她逃跑了,她跑得比谁都快,她不知道自己坐上了什么公交车,也不知道公交车开往何方,她靠在车窗上,任由颠簸的车窗与自己的额头一下又一下地碰撞,是似痛非痛的现实触感,让她维持了少许理智。 驾驶座上的那只手她如何不认得,黑色的轿车为何如此熟悉,一切的答案竟然就写在谜面上一般,是她从未去揭开看罢了。 那个梦魇里的那双腿毛粗密的钳子又夹住了她的喉咙,蜘蛛的粘液腥气仿佛就充斥在整个空气里,凝滞了整个城市。 幸好,幸好,她要逃走了。 是了,带上母亲,带上她所有的现实,逃离这个梦魇地。 不知不觉,雨又下了起来,平海市的春天一直都是多雨的,但好像往年没有如此之多。 公交车的车窗已经被雨打湿,朦胧一片,外头的人已经被淋了个透,可没有一个人在奔跑,仿佛都认了命,认了这场雨。 宋婵衣想,但她不一样,她和他们不一样,她到站了。 这辆车竟是能寻到母亲的车,她恍恍惚惚地坐了上来,磕磕绊绊地进了城里,却是清清楚楚地下了站,走进雨声里,雨大得像是天空在哭。 这个不知所措的年纪和不受掌控的命运,一切都这么不尽如人意,但她想试试。 宋春絮从未见女儿如此哭过,宋婵衣自离了襁褓就仿佛再没有哭过,她坚强地像是路边的小草,像是飘摇的柳絮,坚定又韧性,也或许是她不记得女儿的脆弱了,她不愿意记得。 宋婵衣只一味地说,走,妈妈,我们走。 她甚至来不及收拾行李,来不及向季宅的主人告假,就坐上了回清河弄堂的车,她们甚至破天荒地奢侈地打了一辆出租车,宋春絮第一次没有节俭地絮叨车费的昂贵,她只抱着女儿难得亲近的脑袋,任由她的泪流到她的颈间。 外头雨大得像十八年前那样,她也是这样的无助和彷徨,只是当时连出租车都没有,她是赤脚走回了那样小的阁楼里,双脚被碎石割破了无数条血痕,但她麻木到毫无知觉,只一味地关上所有的门和窗,让阁楼把自己封闭起来,像她这一辈子一样,逼仄,昏暗,逃无可逃。 幸好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可爱的,专属于她的,如此像她的,月牙一般纯净的小精灵降临在她身边。 可这个小精灵却同时是她悲惨的命运的产物,她无法面对,不知如何去爱,或者去恨,她逃啊逃,逃到了另一个逼仄的角落里,她掩上了耳目,闭上了说话的嘴,沉下去,任由蜘蛛网将她蚕食,离她的月牙越来越远。 只是这次,她的小月牙拉着她一起走,疯狂地往回走,她甚至不知要走去何处,但她想,不会再坏了,春天的柳絮在雨里游移,终会落到汩汩春水里,韧性地纷扬。 045慰藉 房间里有焦糖的气味侵入,还有炒花生的香味,一定是俞生他姆妈又在做着小卖部里贩卖的零嘴。隐隐的菜汤味,后街摊子的烧烤味,刚割过的青草味,花开的芳香,飞尘的气息,还有,妈妈的乳香。 她想,有多久没有和妈妈一起入睡了,宋婵衣埋在母亲的颈间,还是小时候的味道,但母亲的颈上已经有了掩不住的颈纹,她迷迷糊糊地幽幽叹了口气,又沉沉睡去。 小阁楼里的深夜,一弯新月划过楼角,给并不高的弄堂墙内洒下一片朦胧的月光,格外神秘而安静,小镇的人们总是入睡得很早,只留几声野猫发情的春叫。 “咚”的一声,是小石子砸在窗框上的脆响,宋婵衣眯起了眼,月光把整个阁楼照得格外莹亮,银霜一般落在窗台上,她知道是谁在敲打她的窗台,她撑起杨柳般轻盈的身子,俯首看着母亲依旧像小孩子一般熟睡,悄悄地下了床,赤着双脚。 阁楼的小卧室窗户半开着,有月的味道,但它的小主人已经下了漆黑的楼道,她先是跑了几步台阶,但未着半缕的双足被细小的灰尘碎粒磨得疼,便缓下了速度,白色的睡裙让她的背影犹如轻飘飘的幽灵。 楼道外的小院里有着不细细听是注意不到的窸窸窣窣声,在静谧的夜晚都显得不那么明显,她侧着身子从楼道的窗口探出了半个圆润的脑袋。 几家人公用的小院里晒满了腊肉和各种腌菜,盆盆罐罐铺了满地,月光在石板地上幽亮的白色反光让她看清了院子角落里的男女,他们推搡着仿佛有着什么矛盾,但无疑是亲密的,男人半拥着女人的腰肢,凑在她的耳边说着什么悄悄话,女人先是不断地用手臂打着男人厚实的肩头,但慢慢地也就软了下来,伏在男人的肩头低低抽泣着,生怕惊到邻里。 厚实的臂膀和微弯的脊梁让她一眼就知道了他的身份,是她已经许久不敢直视眼睛的楼家阿叔。 楼正国是透亮的,朴实的,是整个清河弄堂里大家最为尊敬的阿叔了。他多年的体力劳作终于供出了一个警校大学生,但脊背已经被岁月的重量压弯了,好不容易有了更好的生活却还不愿退休,不断地去打着小工,生怕给楼明野造成什么负担。他早年也是当过镇上的警察的,即使到如今,邻里街坊的遇到什么事情也愿意听他一言,但不知为何后来他做着微贱的苦力活,与警局是半点不相干了。 他肩头伏着的女人不是王翠珍是谁,她略厚的背也写意着多年艰辛,也就俞生这几年长大了还能帮些忙,小卖部的重货她这么多年自己进货,自己卸货,隔叁岔五地还要炒一整锅的花生来卖,只为了节省一些生熟花生的差价,像一个男人一样扛起了整个家,也就只能从她依旧纤细的腰肢和依旧耐看的侧脸轮廓还能依稀瞧出年轻时的模样来。 宋婵衣一点也不意外,楼正国是早年就丧了妻的,早到连楼明野都不记得母亲的模样了,一直说着为了明野不再娶了,坚持了许多年,那些街里街坊的也不再劝着给他介绍对象。 而王翠珍也是当年方圆百里有名的一枝花,不知为何瞎了眼嫁给了俞清河,俞清河跟着连襟,也就是邱若楠的阿爸邱海,一起欠了一屁股赌债。 邱海是一贯的油皮油脸,偷着卖了工地上的一批货给窟窿填上了,被开除就挪了个更远的工地继续做着他的营生,却死性不改依旧赌着呢,王翠梅也是叁天两头见不到男人拿钱回来,只一味地打着家里的儿女,泄着积年的苦气。 俞清河是连邱海这种人都不如的,他直接逃之夭夭,连个信都没给家里留,赌债一下子都堆到了王翠珍的头上,她是哭了几回的,但哭有什么用,只能支起了卖货的摊子,慢慢地竟被她还上了债,如今盘了一个小铺把货摊开进了门面里,日子也总算是好了一些。 俞生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是恨极了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每每谈及,他总是低低地说一句:“他最好死在外边。” 王翠珍和王翠梅也算是一对苦命姐妹了,也不知为何,她们却不常走在一起,只逢年过节的像普通亲戚一般来往。 宋婵衣低低叹了口气,男人的罪却让女人们来受,仿佛这一嫁就是不幸的一辈子,全然靠着婚姻这一纸荒唐证锁住了她们的一生,连岁月都无法分解这般沉重的锁链。 也好,也好,楼正国和王翠珍若能成了,一起安度晚年,珍姨这辛苦的生活也能找到一些慰藉,算是这仓皇的弄堂里为数不多的好事了,何况明野哥……还没回来,也让楼家阿叔有一些精神的倚仗吧。 她似叹非叹地飘出了楼道,捕风捉影间无人可知。 空气寂静无声,野猫还在叫着春,沉甸甸的岑寂,她只听得见俞生一如既往悠长的呼吸和灼热的心跳。 她把耳朵凑在他的胸口,又是一月未见,她这兵荒马乱的一个月过得白驹过隙,俞生却好像又变壮了。 “不知道你吃什么长的,十八岁了还能发育呀?”她捏着他鼓囊的肱二头肌,皱起了小鼻子,仿佛在掂量着他的肉有几斤几两。 “发育?我的尺寸……我们小婵还不满意吗?那我确实得好好努力一下了。”他是懂明知故问的,故意顶了顶胯,把灼热的下半身严丝合缝地贴在了她的身上。 “啧,混了社会怎么变得这么不正经。”她假意嫌弃地挪开了臀,扭了扭往后挪了一步。 刚刚猛地扑进俞生的怀里,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他,现退开一步,却见他的打扮鲜艳时尚起来,朋克风的背心和短裤,身上挂着金属手链、项链、戒指、腰带,一应装饰是一个不漏。但不得不说,比起往日常年来回几件地摊T恤的打扮,这样的装饰更适合他,对得起俞生这张轮廓分明但被掩埋在小镇里的帅脸。 “啵”的一声,她没忍住亲了他的脸颊一口。 “阿生哥哥怎么这么帅,在外面找了多少妹妹给你打扮的呀……”她酸溜溜地把手从袖口滑进了他厚实的胸膛,揪住了他毫无准备的乳头,狠狠地捏了一把。 “啊!小婵……你……”他毫无准备地差点在安静的楼道口叫出声,还好及时抑住了声音,只低低地喘了口气,他无奈道:“我除了你还能有谁啊,这辈子算是交代在你这里了。” 两人其实有太多太多话要说,外面的世界越来越大,但却只有太少的人可以说,他们默默吞进自己的肚子里,化成了张牙舞爪的欲望,在见面时滚到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小床上,把欲望从肚子里翻出来,拯救互相越来越大的沉默。 ———————— 这章写得信息比较多hh,我们阿生又回来啦,话说想问问读者宝宝们大概几点更新会比较合适吖?对于po的推荐算法一无所知…… 046甘泉H 男人身上的金属首饰都被撞击地“叮铃当啷”响,昏暗的灯影影绰绰。 汗水在他的额头上“啪”地砸落,砸碎了一丝夜色,顺着绵羊般温润如玉的女人的胴体,她在夜色中依旧莹亮的奶子仿佛透着银色,汗水快速滑过她的山峰,浸入玲珑的腰线,陷入不见。 男人抬眼看,她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一半那双媚长的眼睛,像是可以勾去他的魂魄,他也甘之如饴。 “叮铃叮铃”,床头的风铃年久生锈,发出老迈嘶哑的铃声,伴着男人的金属首饰一起奏乐。 整个世界微微颤动起来,窗外悬浮的雨滴摇摇欲坠,宋婵衣长长的头发也在床沿妖娆地摆动,夜晚的死寂中依稀还能听见庭院里暧昧的亲吻,但她充耳不闻,她只依着他,摇摇晃晃,上上下下,起起伏伏…… 如果有些男人是一杯好茶,入口顺滑回味甘甜,但他们不是必须的,也许是一些寂寞的消遣,或者是能带来好处的附加物,但俞生于她而言终究是不一样,俞生是清冽的甘泉,他永远在不声不响地滋润她的心肺,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她饥渴地吮吸着他身上的液体,有他的,也有她的,微咸的,粘稠的,清润的。 俞生沉溺于汹涌的快感中,宋婵衣那花样百出的吻技和挑逗的吮吸已经把他吸麻了,一时间两人四肢都缠在一起,仿佛打了一个结,没有什么能把他们解开。 明明刚刚才进行了一场凶猛的性爱,但他们依旧紧紧纠缠着舌头,双唇间是烫到可以互相灼伤的气息,欲望燎原只需要一次深度的亲吻。 她边喘气边眨着眼睛,双唇分开时牵着连绵的口水丝儿,她也不嫌恶心,伸舌舔去,粉嫩的舌头,软乎乎的,在男人的眼里放大,又放大,难抑的肉棒已经又翘起了头,他本还有些理智和自制,但面对她这些明知故作的小动作,就像那姜太公的鱼不钓自上钩。 他又扑了上去。 她根本没躲,只低低地喘了一声呻吟,很快就像八爪鱼似的把他卷进了自己的身体里,严丝合缝地,毫不客气地,全部吃进去。 “嗯……好深……” 她还在那儿假意矜持着呢,明明都是她的意图,得偿所愿了就推推就就起来了,轻轻地抵着男人肌肉充实的胸膛,欲海深壑里的男人哪里会在意这微乎其微的抵触,只会把身下的鸡巴捅得更深,他一抵到底。 宋婵衣露出全部雪白的肌肤,皎洁的圆月高悬天际,透过方正的小窗格子,洒在她的肩膀上,划分出了黑白的界限,白的像被掌心捂热的宝石一般莹净,黑的像蕴藏所有秘密的巫,吸入男人的精气,幻化出一头噬人的兽。 燥热的体感被偎贴着,男人灼热的体温在身上起伏着,她被死死地压着腿,体内的燥热也被压着,身下的小穴仿佛一个容器一般吞吞吐吐,吞入庞大的性器,吐出白色的沫,快感袭向了全身,上了头,给燥热加了一把柴火,四肢百骸的知觉仿佛都尽失了。 上千下的捣弄,她在欲海里浮了起来,逐渐失去了体感,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穴内的某处。 “啊!啊!阿生……插死我吧……” 她已经开始喃喃自语,甚至嘟囔着一些男人听不懂的呢喃,身下的小穴一张一合,粗壮的棍子一般被捅开又紧紧合上,很快又被捅开,嫩肉磨着磨着已经红得透亮,她低低地叫着,细细的嗓音也不管不顾有没有人听见。 俞生也深陷她的蛊门中,无边极乐,耳边是她的呻吟和爽叫,但他已经变成了寄托在一根棍子上的荷尔蒙傀儡,不停地插入,再大力拔出,钻进她的穴里,变成任她操纵的奴仆,她的高潮才会成全他。 他“唧唧咕咕”地捣弄着已经湿漉到流出的穴,一颤一颤的睾丸已经射出了汩汩白精,见女人还在身下颤颤巍巍地哆嗦,他拔出还在流精的肉棒,低头张嘴就吮住了微颤的阴蒂,舌头卷进翻出。 她仿佛受不了这般久违的刺激,淫水像开了阀一般涌出,喷在他高潮未定的脸上,他躲避不及地生生受着,抬脸。 被淫水浸润的轮廓分明的脸仿佛被水墨画渲染过,他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无辜地望着身下神圣又淫媚的他的爱人。房间被窗上的微雨浸润,被乌云后的月光照得忽明忽灭的,两双漂亮的眼睛毫无距离地对望着,仿佛像看进双方的灵魂里。 “酸死了。” 她嗲嗲地撒娇,她也不是泥捏的,两场性爱把她的骨头都仿佛浸在了酸菜缸里一般,被他插了上千下的穴口也微微肿着,男人正怜惜地亲着她的那处,也不知是不是还没平息欲望,她餍足地推开了他浓密毛发的头,男人倒也不恼,笑嘻嘻地埋进她依旧温润的奶子间,深深地呼吸着。 “用完我就想把我踢开了呀?小没良心。” 俞生赤裸裸地敞着,搂住她的双臂,一只手却仍不老实地揉搓着她的一边奶子,像揉面团一般,做过两次的鸡巴现如今是没那么容易硬起来了,何况他也不想短时间内精尽人亡,老日方长嘛,但男人爱色的本质是不会停歇的,精液射完了那哪怕是手上抓着奶子揉揉也是好的。 来不及解下的金属项链和腰链装饰着他蜜色的锻炼得当的身躯,肌肉块像上了阴影一般轮廓分明,金属腰链紧贴着她的臀肉,她被冰得一躲,差点摔下床去,男人大手一捞,又把她捞回了怀里,肉贴肉,两人你侬我侬地又舔了起来,你吮我的舌头,我嘬你的乳头,不多时天都微微亮了起来。 047走 天还未完全亮起来,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静谧美好的时候,所有人都还在熟睡,只有依偎着的男女被春光浸染出情爱的灵动。 宋婵衣似梦似醒,她颤动着睫毛,蜷缩在俞生的怀里不愿睁开眼睛。 窗外的光透了进来,灰蒙蒙的,空气里的尘埃都一清二楚。 “小婵,我跟你去文州。” 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俞生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说出了这句话。 “什么?” 她的嗓音还未苏醒,带着彻夜性爱的嘶哑。 “那你在阿笛哥那儿的……” “阿笛帮我牵线了一家艺人公司,就在文州,已经差不多谈妥了。”他似乎早知道她会问什么。 原来他早就想好了,她一时沉默了起来,眼泪瞬间挤满了眼眶。 不是没有想过和俞生的未来,只是她的心一向装了极多东西,想着想着就会愁肠百结,不如不想,她只享受和他的一时欢愉,在床上被他填满的时候,那一些她故意忽略的空虚也会被打散,消弭。如今到了一定会分开的时候,她也安慰着自己,一切都会过去,分别的话她也不会说。 只是她未想过,俞生是那么坚定地向她走的人,无论去哪里,无论什么时候。 怎么会不感动?只是她不知如何回应他的爱,她只能沉默,眼泪像珍珠,落下了珍贵的两滴,就消失在衣襟了。 “那珍姨怎么办?”她沉默良久终是开口。 “楼叔……他们早就……他们会互相照顾的,我早就同姆妈说过这事儿了,她也很支持,她说年轻就应该去大城市闯一闯。”俞生咧着薄唇,笑意带着不符合他气质的憨气。 “原来你都知道啊……你真傻,你怎么……” “唔……” 她的唇已经被堵上了,男人温热的唇在她的唇角啄吻着,又转移到她的眼角,舔舐着本就干涸的泪,咸丝丝的。 宋婵衣被紧紧地禁锢在他的怀里,被攫取着口中的香气,俞生狠狠地吻着她,一想到她本就没考虑过他们的未来,只是他一味地向她走,亲吻就变成了狠狠的啃咬,两人的嘴里面一阵腥味,已经不知道是谁咬破了谁的嘴唇,他又不由得轻柔起来。 他能拿她如何呢,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他的情爱世界和他的心就只剩下宋婵衣一人了,饱满地无法再挤下任何生物。 俞生钝钝地想着,只要她也愿意让他追随着,那他多走几步又何妨呢。 弄堂口还是十年如一日的炭火味,阿婆们为了省着一点点煤气费,宁愿每日坐在弄堂口用炭火和树枝烧熟每日饮用的热水,阿婆们笑嘻嘻地看着俞生利落地搬运着叁个大箱子,磕着瓜子八卦着这小婵和阿生真是郎才女貌云云。 俞生花了多日兴致冲冲地安排好了所有事宜,租好了车子,请好了相熟的司机,又陪着宋婵衣去学校办了转学手续。 瞧着如今天还没热起来,但他搬了几箱行李却已经在淌汗了。 不多时便见宋婵衣并宋春絮从弄堂尽头悠悠地走了出来,春絮还裹着麻布的旧衣,但仍然掩不住她还未老去的清丽容貌,但见了她,阿婆们就住了嘴,只暗戳戳地互看了眼,礼貌地打了招呼:“去城里啊,小婵。” 宋婵衣对着从小看她长大的阿婆们点了点头,回头望了眼这条从出生时就在的弄堂。 柿子树还没结今年的果子,但她已经要离开了,自家阿婆在院子门后站着,只露了半身衣角,她知道她在看,她舍不得,但她必须要走。她要走出这条又弯又长的巷子,去找她想找到的人,去看她想看的世界,去把曾经被欺辱过的都踩碎在脚下,她不得不。 她只望了一眼,就扭头钻进了车子里。 春絮也沉默着上了车,在这个弄堂里她好像是那个洪水猛兽般的存在,大家都不愿意在她面前多言。 王翠珍还在车头那处交代着俞生要如何照顾自己的琐碎话,俞生频频点头,壮硕的脊背在这一刻挺得不能再直了,宋婵衣透着前窗玻璃看着他的宽肩,不知为何,从未如此心安过。 他的白衬衫仿佛装满了风,她的心也被风吹平了。 车终于动了起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风景向后跑着,阴天的风透着巷子的高墙,刮进了车窗里她的脸上,她终究是探出了头。 “阿婆!等我回来接你!” 她用力地喊了一句,也不管阿婆有没有听见,就缩回了头,低下头不说话。 车里是良久的沉寂。 春絮从昨晚开始就未说过什么话,此时倒是嗫喏着嘴唇想说些什么,还未说出来,就被俞生打开的蓝牙音响打断了。 “月光湿漉漉眨着眼睛,我总怕见不到你……” 轻柔的音乐在车里旋转着,音符好像踏在了她的心上,她的心扑通扑通的,不知为何,明明只是普通的转学,她总觉得这是一趟另一个维度的旅程。 “真好听。” 春絮终于开口了,只说了这么一句,宋婵衣转头看着母亲的侧颜,原来自己的侧脸和母亲是相像的,以前从未发现。 “嗯!”她娇娇的嗓音酿了蜜一般,心又平了下来。 车转过了一个弯,上了宽敞的高速路,疾驰了起来,窗外闪过的景也陌生了起来。 048新生 【宋春絮:小婵,我们晚上吃排骨汤,好伐?】 看着年久的手机屏幕上弹出宋春絮的信息,屏幕保护膜的裂纹也变得温暖了起来,宋婵衣在餐巾纸上抹了抹因食堂托盘蘸上的油渍,抬头对着许听夏歉意地笑了一下,低头回复母亲。 【婵婵:好!】 她只回复了一个字,但却盯着对面一轮弯月的头像发呆了几秒,终是点开了宋春絮的头像,把她简单的全名备注换成了“妈妈”,后头还跟着一个爱心。 入学已经有一周了,适应力极快,她已经能在早晨准确地掐点跑进教室,傍晚踏上六点整经过的班车,坐上两站路,回到和母亲寄居的小屋,用一餐简单却温馨的晚饭,再步行回到文州一中的白色教学楼里,正好能赶上第一节晚自习的开始。 其实这里的生活和启田镇似乎也没什么不一样,只是大城市的人们生活更精致,城市设施更为便捷,身边的同学们更上进。 但她又觉得很不一样,不一样的是妈妈从未如此亲近地陪伴在身旁,小姨也变得更亲近起来。她也同样不习惯,不习惯了回家路上没有了邱若楠的叽叽喳喳和俞生的朗朗笑声,还有,阿婆每日炖的汤。 好在这里有了新的朋友,想到这儿,不免抬头对着埋头认真干饭的许听夏莞尔一笑。 许听夏却浑然不知,脑子里只盘算着晚饭还要吃这美味的番茄炒鸡蛋,见宋婵衣已经放下了筷子,便把筷子毫不客气地伸到了她的餐盘里,一点都不浪费地替她也都吃了个盘子底朝天。 “你晚饭还要回家吃嘛?” 许听夏嘴巴被鸡蛋塞得鼓鼓囊囊,有些口齿不清。 “嗯,妈妈煮了饭。” 宋婵衣见她的可爱模样有些发笑,但也只是简单解释了一句,不愿多讲。 “嘿!我能坐这儿吗?” 爽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还没等两人回答,发问声音的主人已经在宋婵衣的身侧坐下了,宋婵衣也没多言,只把自己的餐盘往旁边挪了些许,给她让出了更大的位置。 “齐云停,我们俩已经吃完了。” 许听夏是完全不讲那些客套话的,她直截了当的话往往让人不太舒适。 “没事儿!你们吃完了可以先走呗,我就是来看看我们班新来的大美女们。” 偏偏齐云停也是个直爽性子,完全不在意许听夏的话意,只对着她们俩眨了眨眼睛,左右打量着两人的俏丽面容,手上却不停地往嘴里送饭,瞧着是把她俩当成一盘菜吃呢。 上次去篮球馆找江行棹时,宋婵衣就注意到了齐云停这个咋咋呼呼的女孩子,一直坐在场边给余过庭加油,时不时还会跳起来,像一只敏捷的小兔子,当然,齐云停的八卦声音也实在是太大声了,她很难不注意到。 “那我们等她一会儿呗,等会儿一起回教室。” 宋婵衣向来是滴水不漏的那个,她眼神询问着许听夏的意见,见对方摆了摆手,也就安心地坐着玩起了手机。 “欸,宋婵衣,我可以叫你小婵吧?我听许听夏也这么叫你,我能不能八卦一下呀?你和江哥是不是……” 齐云停的声调是越说越高,语气却是越发暧昧起来,她用肩膀拱了拱宋婵衣的侧身,脸贴了过去小声道,仿佛在说什么秘密一般,但还没等宋婵衣回应呢,她又咯咯地笑,用眼神示意两人看向食堂门口,又是那群熟悉的少年和熟悉的红色鲜衣,捧着几个篮球浩浩荡荡地跨了进来。 这熟悉的场景不免让许听夏也笑了起来,直接连连吐槽。 “我们第一天来考试的时候,也是他们欸,他们真的吃好多啊……我当时看见那个餐盘都堆成山了。” 为了表现餐盘的高度,许听夏甚至拿手浮夸地比划了肩膀那么宽的弧度,引得她们一阵发笑。 “哈哈哈哈哈哈我怎么没发现许听夏你这么可爱啊!”齐云停笑得停不下来。 十几岁的女孩子的友谊总是来得莫名其妙,或许是因为互相借用了卫生巾,或许是因为一起做不出难题,或者又是像她们一样一起吃了一餐午饭,吐槽了几句高中男生的饭量。 宋婵衣时常觉得自己是极其不幸运的人,但在来到了文州一中后,仿佛依据了运气守恒定律,逐渐幸运了起来。 先是和唯一相识的许听夏被分在了一个班里,作为插班生还能坐在一起做同桌,还能碰上咋咋呼呼的齐云停也在一个班里,她作为在文州一中从高一开始读上来的高二生,对于文州一中周边的一切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加上她热情直爽的性格,完美地融入了两位插班生的社恐小团体,带着她俩熟悉了一波后头的小吃街,吃得那叫一个油光满面,又领着她们跟班里头其他同学进行了一波社交,融入得极好。 就连一向喜欢吐槽别人的许听夏在单独和宋婵衣散步时,都对齐云停连连称赞,称她为“文州平易近人小公主”。 当然这个称号也是带些诙谐意味的,齐云停家世那叫一个富裕,据说连学校的红色宿舍楼都是她爸投资建起来的,全校能用上全年恒温的独立热水浴室都得感谢她,也怪不得平日里抬着头走路的余过庭在她面前也得点头哈腰的,把这个刁蛮女友伺候得舒服周到。 049原始H 文州一中的上午第二节课后安排了课间操,因为场地限制,每个班轮流在不同的运动场地上进行不同的运动项目,今天轮到高二叁班的是跑步,跑步项目是十个班一起的。 他们不是像别的学校一样要列成规整的队伍,而是零零散散地自己跑,文州一中的自由氛围与别的军队式管理的学校完全不同,但学生们还是非常配合地主动参与运动,宋婵衣当然是这个例外。 第二节下课铃一响起,偌大的操场上一下子就有了熙熙攘攘的学生气,他们撒腿跑起来。男孩们成群结队地呼啸成群,仿佛在较着什么劲,呼啦啦地一群就过去了。女孩子们则是一小簇一小簇地叽叽喳喳地小跑,时不时还聊聊八卦和课业。 “诶,小婵,才跑了半圈,你又要去偷懒呀!”齐云停拽住了从操场后门口溜走的宋婵衣,她被发现了也不恼,只是笑嘻嘻地吐了吐舌头,对着齐云停比了个“嘘”的手势,就甩开了手,一溜烟跑远了。 齐云停摇了摇头,许听夏瞧见了,上来拉她的衣领,两人结伴跑了起来,步子又小又碎,但嘴上的功夫是叽里呱啦地一句没停过。 “小婵是懒鬼,别管她,我们跑。哎你说,今天中午你想吃什么……” 声音逐渐远去,晚春的阳光已经开始灼热慵懒,跑道旁郁郁葱葱的树露出了寂寞的绿色,学生们跑累了就在跑道中间的草坪上散座着,不乏晒太阳的,原始又简单的意象,绿油油的。 当然,生意盎然下,谁都有秘密,何况是宋婵衣。 宋婵衣眼神努力聚着焦,天地都是晃的,她的目光逐渐涣散,双手都不知道应该搁在哪里,身后的胸膛和抵在下体的那根都滚烫,手上的奶茶杯却是冰凉的,冰化得很快,她握在手里才一会儿,手心已经是湿润润的水珠了,薄荷叶混着柠檬,冰块敲击着塑料杯壁,清脆的,沁人的,清新的。 每个课间运动的时间,其实她没有偷懒,她也在运动着,只是……床上运动。哦,不,说是床上 运动也不尽然,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床,只是在校园的各个角落里偷情,进行着男女媾和最原始的运动。 他慢慢地解着她的衬衫扣子,温热的手掌已经伸进了她的内衣里,每解开一个,他就瞄一眼她,见她完全没有抗拒的意思,就更大胆起来,她很快就赤裸裸了。 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体验,全身赤裸着,以往他都是直接掀开裙摆,拉下内裤就直接开干,今天却一边抽插着,一边把她剥了个精光,他自己却还是衣冠齐整的模样,她单手护着胸脯,但已经无用,娇艳的乳头嫩扑扑的立了起来,他揪住,引来她压抑不住的“啊”的一声呻吟。 手心冰凉凉的,湿漉漉的,两人的连接处也,湿漉漉的。 “小婵……爽么?” 谢策遥的嘴唇贴了上来,鼻子摩挲着她的耳垂,这里一向是她隐秘的敏感处,谢策遥凭借着一些天生的性爱无师自通和敏锐的观察力,如今已经能每次都巧妙地掌握到她的高潮和敏感点了。 他的呼吸灌入了她的耳朵,热得她有些犯痒,她缩了缩脖子想避开,但被谢策遥一口咬住了耳垂。 真是像狗一样。 她有些恨得牙痒痒,但是面上却不显,只娇吟着,大口喘着气。 “嗯……别顶到底……啊啊!你是狗吗!” 她越抗拒,他越来劲儿,连着顶了好几下,每一下都顶到了子宫口上。 宋婵衣只觉得小腹都酸胀起来,但她却没法反抗,她被压在了沙发靠背上,头是朝下的,一只手还拿着奶茶杯晃晃悠悠,一只手已经被反着剪在背后,死死地固定住,只有脚底和沙发靠背的支点,她扭动的身体只会让男人更爽,谢策遥悠哉哉地前后抽插着,她的反抗只会越发收紧穴里的嫩肉,箍得他鸡巴头子都快拔不出来了,从没这么爽过。 “我是狗?嗯?那你是什么?我的小母狗?” 谢策遥咧着嘴,笑得邪气的很,似乎觉得这个称呼有取悦到他,他又上了马达似的抽插着,两人的下体已经发出了“啪啪啪”的肉体拍击声,在狭窄的体育馆休息室内显得格外敏感。 房间的灯晃得两人有些难受,她用手上的奶茶杯挡住一丝光亮,但身后的那只狗还在孜孜不倦地耕耘着,鸡巴已经激动地鼓胀着像要快射出来了,那正好,她可不是受得了气的女人,她又嘬了一口冰凉爽口的柠檬茶,反手就把杯子向后砸在了谢策遥俊俏的眉角,杯盖的边缘正巧从他的眼皮上擦过,划出了一道红痕。 “你他爹的才是母狗。”她语气冷静的像那杯冰凉的茶一样。 “操!你发什么疯!” 谢策遥被打了个毫无防备,锢住她的手一下子松了,宋婵衣顺势推开了压在身上的他,鸡巴拔出来的一瞬还发出了红酒瓶塞拔出的“啵”一声。 她捡起了地上沙发上被扔的七零八落的衣服,慢悠悠地穿了起来。第一件提上的是挂在膝盖上的没被完全扒下的内裤,是俏嫩的米黄色,跟妩媚的她多少有些违和。 谢策遥还在捂着眉角,全身上下穿着整齐,只从裤裆处掏出了性器,还没泻火的鸡巴还挺得笔笔直,像极了一个猥琐暴露狂,宋婵衣看他这副模样不禁发笑,年级里那帮对这位谢小少爷上头的少女们不知看了这个场景会作何想。 “你笑什么……过来,让我肏完。”他手上拎着宋婵衣的胸罩,示意着她过来拿,谢小爷还以为自己掌握着局面呢,用手勾勾她就能过来如他的意。 宋婵衣已经套上了衬衫和裙子,边扣着扣子边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今天我已经爽过了哦,谢谢你的服务。我的内衣你喜欢的话就留着吧,打飞机的时候小心别弄脏了,赔一件新的给我,拜拜。” 见门打开了,谢策遥生怕有人看进来,仓皇地把肉棒摁进了裤裆里,拉上了拉链。他一番整理后终于把没有满足的鸡巴头按了下去,确认了几下自己的裤裆应该不再尴尬,抬头见宋婵衣娉娉袅袅的背影已经扭着丰满的屁股拐出了体育馆后方的走廊,一身简单的白衬衣和黑色百褶裙在她身上不知为何透着一股勾人的骚气,他“啧”了一声,快步追了上去。 050巴普洛夫 “你忘记拿走奶茶了。” 谢策遥追上她的时候,她已经拐出了走廊,推开走廊尽头的门就是人声鼎沸的体育馆大厅,她毫无芥蒂地在人群中慢悠悠地挪动,看见同班同学还点头问候。 谢策遥只敢低声跟她说着见不得人的话,把剩余的两杯奶茶袋子递到她手上,她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对不起嘛,我也是……我也是上头了,我是狗,我是你的狗,你让我汪汪叫我就汪汪叫。”谢策遥侧着头对着她粉饰太平,见她丝毫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他不免有些着急,生怕下次宋婵衣不再来见他。 欲望和需求是呈阶梯式上升的,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这个女人拿捏得死死的,他目前只承认在性事上他是贪婪的,对宋婵衣这具肉体像一只垂涎欲滴的狗见到了肉一般,一日不做就像身体里冒着酸水,跟吸了毒品一样,浑浑噩噩的。 两人以一种微妙的并肩姿势穿过了摩肩擦踵的人群,刚走出体育馆门口,她被谢策遥一把拽进了值班小仓库里,里头落不定的尘埃打着卷儿,无精打采地耷拉在箱体上,与空气中的粉尘灰气连接起来,干巴巴地扑向他们的脸,宋婵衣嫌恶地用袖子捂住了口鼻,一只手推开了半扇窗,扭过头去不看他。 “汪汪!” 她转过头来,映入眼帘的就是谢策遥这张永远不知道严肃的痞脸,他不停地学着狗叫,不小心被空中飞扬的灰尘呛到了,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这种场景就算她再过气也该消了,何况她本就没有动气,只是爽过了就想踢他走开罢了。 “笑了笑了,你不生我的气了吧……嘿嘿,再笑一个嘛,你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 谢策遥依旧没脸没皮地把脸凑上来,仿佛是为了看清她的笑容,他的鼻尖已经抵到了她的,他混沌的气息已经喷到了她的脸上,她微微眨了眨眼睛,反叛心理又涌了上来,把笑容收敛了起来。 “懒得搭理你……” 她糯糯地嘟囔了一下,一把推开他挡住的身体。 “你不生气就好,喏,奶茶带回去给你朋友们喝呀。” 谢策遥献宝似的把袋子递上来,这还是他特地让谢庆去市中心的网红店里排了一早上的队买来的,谁知道这个昨天还在发消息说想喝这个柠檬茶的女人,早上只是做得猛了些就翻脸不认人了,直接砸他头上。 “嗯,谢谢。”她客气又大方地接过了。 “客气什么,也不知道你们女生怎么就喜欢这些东西,这可排了两小时的队呢,你不得奖励奖励我……” 见她不生气了,他又开始得寸进尺,谢策遥贱兮兮地把脸凑上去,点了点嘴唇,示意她亲一口。 “啊!操!你才是狗吧!” 宋婵衣哪能如他的意,她笑眯眯地把粉嫩的唇凑上去,迅雷不及掩耳地张口猛地咬住他微微嘟起的嘴唇,咬得他一个措手不及,她已经打开了仓库的门大步走了出去。 走了几步仿佛又想起了什么,顿住了,她挥了挥涌出的飞尘:“啊对了,我明天还想喝柠檬茶,记得买呦。” 说毕还不忘对他wink了一下,谢策遥还捂着被咬肿的嘴唇,他紧跟着走了出来,走在太阳底下他又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了。 “你等着!” 他凑在她耳边恶狠狠地威胁道,但也只敢用仅能两人听见的音量。 “好呀,我不是随时都在么,谢少爷记得回去不要哭哦,痛不痛呀?”她轻声细气地说着让他气不打一处来的话,笑眯眯的,仿佛没有任何恶意。 “明天肏死你,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真的狗。”他的呼吸已经喷到了她的耳垂上,她敏感地瑟缩了一下。 “怎么不学狗叫了?” 她斜眼看他,眼神轻蔑又娇俏,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阳光穿过了华盖荫荫,斑驳的光影在她脸上打下了正正好好的光体,满枝的翡翠好像在她身后镀上了光圈,他有些挪不开眼。 “汪!” 他鬼使神差地叫了一声,仿佛巴普洛夫训练的狗,只要给点甜头就条件反射上钩了,他意识到的时候紧皱起了眉头,感觉被她砸的眉角和咬肿的嘴唇越发痛了起来。 “唉,真乖。” 宋婵衣倒也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听话,顺势抬手从后头撸了撸他的小卷毛头发,不知为何,倒真摸出了一种撸狗的错觉,她也觉得怪异起来了。 051斑马 她没穿内衣。 江行棹站在树荫的暗处,生生看着宋婵衣走了过来,马上就要迎面撞上了,她软绵绵的那两坨肉在衬衫衣襟里已经晃荡了起来,在光影的斑驳下显得尤为刺眼,顶端还鼓起那么两个小包,是……是她的…… 他立时摇了摇头,不能再想了。 江行棹这些日子过得属实煎熬,哥哥的秘书韩群早在第一次见宋婵衣的那晚过后,就来找他隐晦地表达过哥哥的授意,无非是那些古板的教条云云,他思考几日还是去了哥哥的房间追问,没成想一向严肃的大哥倒是没有直接反对他的感情。 江行棹依旧记得那晚,江虞礼坐在书桌的后头,书架的阴影打在他脸上,他难能可见地对他笑了一下,轻柔地说:“小棹,江家的担子压在我身上已经够了,你就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吧。” 他从未见过哥哥这副姿态,是羡慕他肆意的青春,还是回忆自己的往事呢,他想不清楚。 但江行棹也不是一个肆意妄为的人,哥哥的不阻拦反倒让他一时间踌躇起来,他不愿意一直躲在父亲和哥哥的羽翼下理所应当地享受权力和富贵。 他从韩群那儿得知了宋婵衣的信息,她是个父不详的私生子,她家境贫寒,家里只有一位做佣人的母亲和阿婆,而小姨的身份似乎与江虞礼最近接触的那些人还有着千丝万缕。 按照韩群的意思,就该离这样复杂的女人远一些。 可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在校园里找寻她的影子,高叁的绿色教学楼在校门口,高二的白色教学楼在深处,他总是借着去学生会的由头,不停地往白楼里张望,哪怕是看见她一眼,他也觉得胸腔里满满的,是从未有过的感受。 樱花如今都谢了,凋零的速度快到难以察觉,淡绛的地面折堕了零散的花瓣,枝头早已经是另一种绿色,新树的青荫骤然暗淡了,连校园的小路都跟着褪了颜色,那场樱花雨和她仿佛都像是一个梦。 “学长。” 转眼她已经走过了树荫,踩着阳光向他走来,眉眼清减了,肌肤却依旧皓白,她那么乖巧地笑着对他,乌黑的大眼眨呀眨,美得像一枝擎着雨露的小白花。 “还适应吗?”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客套地问候。 “已经差不多适应啦。谢谢你的帮忙,要不是你,我说不定连英语面试那一关都过不了呢。” 她皱了皱高高的鼻头,仿佛在对他撒娇。 “你已经谢过了多少次了,别这么客气,学弟学妹们我都会一样帮忙的。” 江行棹摸了摸运动后冒汗的鼻尖,话语里故意拉开与她的距离,心里不知什么滋味,一阵湿漉漉又凉飕飕的寒意在心头滑过。 “那……上次说好的饭……学长什么时候赏脸吃呀?” 那双大眼睛很是无辜,她微微朝上仰着头,好似完全不懂他话里委婉的拒意。 江行棹的长眼盯上了她粉红色的嘴唇,他顿时想到了那日在分别的时候,他唇上的那果冻般的触感,像樱花的唇瓣一样,柔软,细腻。 他的心跳又快了起来,依旧没有规律,他本已打定的主意此时又被拨乱了算盘,算珠都落了一地,在他心上蹦来蹦去,没有着落。 “不用了……”半响,他只听到自己机械的回答。 “怎么不用?你是不是嫌弃我没钱请你吃高档的餐厅呀,其实我有攒钱的,你不用担心,我……”似乎是羞愧于家境,宋婵衣白粉粉的脸逐渐涨红了起来,两根大拇指在底下扭啊扭,扭得他更不是滋味了。 “不是,不是,你怎么会觉得我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不想让你破费。”他匆忙打断了她的话。 “那你这是答应了?后天好不好?后天是周末,你应该有空吧……”她小心翼翼的眼神和话语让他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好。” 江行棹想着,她这么好,却生在这样的家里,不知道受了怎样的苦楚,如此小心翼翼的,生怕有哪里做的不好,可她太好了,他却还在顾及着所谓的面子和家族的利益,他心里像凹陷了下去,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愧疚和自责的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 宋婵衣心里顶顶明白,男人如何能克服天生的优越感不去怜惜一朵无毒无害的小白花呢。 “那……我们去吃韩国烤肉好不好?你不知道,我们镇上没有这种店,我觉得辛拉面可好吃啦,韩国烤肉肯定也很好吃,但我都没吃过。” “或者……嗯……墨西哥菜你喜不喜欢?夏夏跟我说旁边那个商场就有一家很好吃的墨西哥菜……” 她一边脚步轻快地向前走着,一边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鸟,不断提及着自己没吃过的菜系,说着说着又停了下来,歪着头在思考着什么,仿佛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没关系,那我们慢慢来,一家一家吃,有的是时间,这次……你先请我吃韩国烤肉吧,后街就有一家不错的,周末我们一起去。” 江行棹慢慢挪动着脚步,侧着头温和地说道。 “你很热吗?怎么脱衣服呀?” 宋婵衣见他解着条纹衬衫的扣子,有些疑惑。却见他慢条斯理地脱下了衬衫后,披在了她的肩头,还替她拢了拢领口。 “咳咳,天气虽然热了,但你也……记得保暖。”他眼神飘忽,既不看她的眼睛,也不看她的胸口,礼貌的过头,显得有些可爱。 “哎呀!” 宋婵衣仿佛才想起了什么似的,一下子捂住了衣领,江行棹眼神转移,却分明看见她拍在了自己的胸上,乳房被拍得晃悠了两下,晃得他差点移不开眼。 “我……我内衣坏了……你别告诉别人啊……” 她嗓音都黏黏糊糊起来,声音放轻了,似乎在害怕被旁人听见,但声音轻到江行棹需要低头去听才能听清的地步。 “啵”的一声,她在他低头的侧脸上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一口,少女的睫毛低垂着颤抖,只一瞬她便跑远了,攥着他的条纹衬衫,风把衬衫吹得鼓了起来,像一匹小斑马,敏捷轻驰,跑过了绿地和碎石路,越进了白楼里,独留他在原地,身着单薄的白色无袖背心,捂着半边脸久久不能回神。 052玫红 江虞礼觉得弟弟又不对劲起来了。 自小他便觉得江行棹是个榆木脑袋,明明长着一张阳光帅气大男孩的脸,情商也很高,哄得家里老老小小的都喜欢他这张舌灿莲花的嘴,可见天生是做花花公子的那块料,偏偏他是个不开窍的,没见他跟哪个女生亲密接触过,有也是普通同学的交情。 如今陡然开窍了,连父亲江陵都托母亲来暗戳戳从他嘴里打听消息,以为他这个好大哥多么了解最近这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弟弟呢,用他们这位曾经是小有名气的作家母亲邢秋月的话来说:“我怎么觉得小棹最近在孔雀开屏。”配合着她那两根狐疑又揶揄的上翘眼线,喜剧效果太满,江虞礼真是想伏案不起,还嫌他工作不够忙吗。 韩群是从来不爱多言的,等促狭的江夫人走了也是没忍住跟江虞礼开口:“江局,这事儿要不要我去……” “没事,随他去吧。” 江虞礼打断,埋入公案中只剩一室安静。 “虞礼,你怎么如今比我还像个老干部?哈哈!”江陵洪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中气十足,难得的爽朗笑声。 江虞礼眯着眼睛不答话,大早晨的坐在微风的阳台上,夏日的蝉鸣逐渐清晰了起来,斜阳不经意地打在他身上,他正歪歪地靠在藤椅上半梦半醒,肩上搭着件立领的蓝色衬衫,手边的茶杯还冒着热气。 “爸,我梦见小时候了。” 工作到天微微亮,困劲已经过去,他只想坐在阳台上吹吹惬意的风,却不小心睡着了片刻。江虞礼依旧半耷拉着眼睛,他只定定望着楼下的花园里的花已经凋零了一半,微风中偶尔吹起几片残破的花瓣,已分不清是哪个枝头的了。 “是吗?你从小就优秀,永远是第一名,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我和你妈是最最放心你的,你是我们江家的骄傲!不像小棹这么散漫,还不知道要操多少心……” 江陵用厚实的手掌拍了拍他的左肩,明明只是轻轻的两下,江虞礼却觉得沉重极了,快要把肩头压下去,他伸出手想搭在父亲的手上,但只觉得微风从他的手指间无声地掠过,父亲的手已经抽了回去。 江虞礼钝钝地没有开口,多少是延续了在工作时少言的习惯,他不知该如何跟父亲说自己的梦,梦里的他回到了小学,工作繁忙的父亲时常不见人影,母亲放弃了作家的工作成为了一名心不甘的家庭主妇,每日里带着当时还矮同龄人一截的他穿梭在各种补习班和兴趣班间,梦里是喘不过气来的压缩感,他被紧紧地捆着。 他想挣脱,但耳边是母亲的谆谆叮咛:“妈妈这样做都是为了你。”父亲说:“你是我们江家的骄傲。” 于是他不挣扎了,他眼看着自己被束缚着托举上了高台,梯子被撤了,他一望脚下是无边的悬崖,只有自己高高在上地坐在别人艳羡的宝座上,没有人知道他一步都不能踏错,不然就是滚落悬崖的裂口。 他看见江行棹在脚下的草坪上奔跑,身上没有一根绳子,哪怕跌倒了也只需要爬起来拍拍灰,草坪暖洋洋的,他木木地开口:“小棹,小心有虫子。” 江行棹抬起他稚嫩的头颅:“知道了,哥哥。” 少年逐渐清瘦起来,修长的脖子仰起,树叶斑驳,他朝着他伸手,像小鸟张开了未成熟的翅膀,他说:“哥哥,你下来玩,我接住你。” 江虞礼坐在高台上,一低头就能看见台下夜游的乌篷船,摇橹的人在唱歌,船身划开了河水,漾起了波纹,两岸是绿草茵茵,挺拔葱茏的树上是聒噪的蝉鸣。 蝉鸣声吵醒了阳台上的他,父亲的笑声传进了耳朵,已经退休的他还在发挥着余热,但一反年轻时候的雷厉风行,不知不觉的慈祥起来了,他突然指着楼下花园门口的儿子又笑了起来:“你看看这个小棹,刚说他散漫,周六也不在家陪陪你妈,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去干什么呢?” 江虞礼虽嘴上说着不甚在意,但近日里也在潜意识注意起弟弟来,明明不久前还是一个小屁孩,突然间却每日注重打扮,有着不能再明显的恋爱迹象来。 “小棹还小呢,让他去吧,谈谈恋爱也很正常。”他不以为意。 “谈恋爱怎么行,你多管管他,我是老了,管不动喽……”江陵背起手来,缓缓地挪进了屋里。 江虞礼眯着眼睛都很难忽略楼下他的好弟弟,因为这位好弟弟穿了一身玫红色的骚包套装,大大的奢侈品logo印在后背,一反平日的简洁打扮。 他狐疑了起来,平日里家教甚严,父母亲反复叮嘱着他们要低调,可没有给他这么多零花钱购置上万的衣服。 江虞礼立时想到了什么,他打开了手机银行的信息框,果不其然,是刷他这位冤大头哥哥给的亲属卡买的。 053肉 江行棹当然不知晓哥哥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他只顾着紧张,心头不断盘算着挑的餐厅会不会有点超过宋婵衣的预算,会不会不符合她的胃口,今天这身衣服是不是不太好看。 烤肉餐厅靠窗的位置已经被他提前预定了,阳光洒下来仿佛镶着金粉,他早早的到了,把菜单都读了三遍有余,才见宋婵衣小跑着从店门口像头小鹿般跳了进来,他这个位置朝向店门口,他一眼就移不开了。 “谢谢你给我带泡芙吃!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呀?” 宋婵衣已经被泡芙里挤出的奶油糊满了上唇,她微微伸出舌头舔舐着,天色如此晴,她着的樱红旗袍还是上次那件,在江行棹的眼里,她的脸埋在巨大的泡芙后头,像一朵淡淡几笔就描出的白描牡丹,额角上吹乱的几根碎发便是风中的花蕊,他不自觉地伸手将花蕊拂拭。 “我……许听夏好像提过,你喜欢就好。” 仿佛察觉到自己的动作过于亲昵,他只一触就又收回了手。 “谢谢你,江……学长,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感觉遇上你之后什么事情都变得好幸运。” 她抱着丰满的胸,上仰着头颅露出亮晶晶的眼睛,活泼的在阳光下赤金色的脸都在发着光,像倒入玻璃杯里的滟滟的玫瑰酒,他只看了一眼就有些醉了。 宋婵衣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埋着头继续扒拉着碗里的烤肉,每一片都是江行棹动手烤的,焦脆合口,咬下一口,滑滋滋的肉香就充溢着整个口腔。 “你怎么烤的肉也这么好吃呀!果然优秀的人就是做什么都优秀呢……” 她状似抱怨的夸奖严丝合缝地填入了对面的男孩心中,江行棹白嫩的面庞都有些泛红,他颀长的身躯微微挺直,不停用烤肉夹翻着铁板上的肉,以掩饰不受控制的心跳,一滴难以察觉的汗珠从他额间滑脱发际。 “哪有你说的那么……” “当然有,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感谢你,虽然你一直说我谢过了好多次,但我还是要郑重地跟你说谢谢,如果没有你,恐怕我还在启田镇上受欺负呢……” 她清澈又微润的眸子就像被薄雾笼罩的湖水一般,朦胧莹亮,让人止不住像踏入那不知深浅的湖里,揭开面纱来。 “谁欺负你了?”江行棹自然是很快捕捉到了重点。 “哎,不提也罢,都过去了。” 宋婵衣低头擦拭着不知到底有没有泪意的眼角,抬起头来时又是笑眯眯的一张甜妹脸,她陡然眨了眨眼睛,仿佛是不适应窗边的阳光,自然而然地把自己的那套餐具往对面一放,仿佛理所应当般的起身来在江行棹的身侧落了座。 “哎呀,那一边阳光有点刺眼呢,你不介意吧。”她努了努嘴。 “当然不介意,要不我坐过去吧……” 江行棹也只是动了动嘴,依旧定定坐在里侧,看着她吃得餍足的脸蛋有些失神。 宋婵衣自然是吃得香的,她一贯是饕餮般的美食家,从小被教育不浪费粮食,她已经饱了有九分,却依旧还在往嘴里塞着烤制得椒香四溢的洋葱条和牛肉,只是不再卷着生菜,配以辣豆腐汤的汤底和还有余温的白米饭,过剩的油脂润得嘴唇愈发鲜亮,充分的血液就从这稀薄的皮下透出微红的血色来。 “要不要再加一份肉?” 江行棹见她吃得香,又拿起了菜单。 “不不不……”宋婵衣见了连连摇头:“再多一口我都吃不下啦!” “下午……你有空吗?”他问。 “有呀,怎么啦?” “那我们去看电影怎么样?” 江虞礼也是觉得见鬼了,本就是来巡视辖区里新建商场和教育机构的生态如何,竟也能撞上他这位好弟弟的约会现场。瞧瞧那樱红的旗袍和那身玫红色套装,从背后看倒是挺相配的,江行棹的手虚虚搂着那皎白的臂膀,是一副生怕她化了的不值钱样子,那女孩倒是不以为意地舔着手里的蛋筒,另一只手攥着新买的白色小包晃悠着,不知有多惬意自然。 韩群在旁见他脸色不佳,忙指着反方向下电梯的路,身后的下属们也都依着指示纷纷下了电梯,江虞礼倒是依旧把手插在西装裤袋里,眯着眼细细打量着远处的俪影。 瞧瞧那女人,手臂像热腾腾的牛奶似的,从那件樱红色的旗袍里像容器般倒了出来,管也管不住,自己泼了出来,偏这樱红的容器还是刷他的卡买的,跟那身玫红套装一张卡里刷出来的,你说可笑不可笑。 那肚子上柔软的线条还是微微起伏的,可见是吃得极饱的,跟那日在樱楼一样,所差无几,他也是没见过这般丝毫不顾及形象的拜金女,把肚子都吃圆了,嘴里打出的饱嗝也掩饰得极差。 宋婵衣在那头把头发往后一撩,露出她尖尖的脸来,腮上也不知是不是胭脂,一直红到了鬓角里去,乌浓的瞳仁忽闪着就往江行棹的脸上凑去,惊得他手上刚买的爆米花都撒了两粒出来,她的笑意溅到了旁人身上,倒把江虞礼的眉头凝成了蹙皱的模样。 “啧,找个时间你还是约一下这位……宋小姐。” “好的,明天上午您有空。” 韩群抬眼观察上司的神色,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便着手安排了。 054豆腐 春寒料峭,女人的双臂却伸出被子外,像两节嫩藕,便是苍白湿润的铃兰也不及她皮肤的光滑,以为是独独属于女人的清灵周日早晨,却见被口还埋着一颗毛茸茸的男人脑袋,小卷的头发戳得她胸口有些痒,偏她大半截身子都被男人用霸道的四肢缠住,动弹不得。 倒是床头柜上那支旧手机巨大的来电铃声让她摆脱了这般困境。 “喂,谁呀?” 她推开了还未完全苏醒的男人,接起了电话,嗓子夹着隔夜性爱的沙哑,偏口吻腻腻的,像在撒娇。 “是我,韩群。我昨日联系过您。”对面顿了一顿:“江先生在餐厅等您,希望您准时赴约。” “哦……差点忘记了……” 这倒是不假,她确实忘记了,毕竟这颠鸾倒凤的一晚,让她四肢酸痛,腰都差点儿扭断了,脑子都快被搅成糊糊了,哪还能记得这些事儿。这位韩秘书倒是个称职的,还记得提前给她打电话,不然肯定要让那位江先生等急了。 “忘记什么……” 谢策遥凑上了她的胸脯,仿佛离开她的乳香就睡不着觉一样,一边舔舐着那两颗已经被口水浸润得湿淋淋的红豆子,一边口齿不清地问她。 “没什么,小姨叫我回家吃饭呢……啊……别咬了,还没吃够吗你……” 她下意识地否认,如今这女人的谎言是张口就来。 “还早呢,再干一炮。” 说着谢策遥便用已经苏醒的鸡巴头抵着她同样湿淋淋的小穴口了。 事到如今她也懒得反抗了,索性摊手摊脚平躺着,瞪着谢策遥闷闷地说一句:“真是狗性不改……” 本也没什么费力的了,两人本就是光溜溜的两具肉体,他把她那滑溜的两只玉腿一分,往上那么一抬,压成适合肏干的m型,她极佳的柔韧度能让他把腿直接压到软绵绵的奶子上,视觉效果简直不要太好。 空出一只手往下那么一探,也不知这女人哪来的这么多水,随时随地都湿的一塌糊涂,那便更省事了,本就晨勃的鸡巴头直接熟门熟路地钻进那桃花源沼泽地里。 床上柔软的蚕丝被一半已经被卷到了床底,像女人摇摇晃晃的纤细身子一样,一半在床上,一半已经飘摇到了不知哪里。 比起谢策遥孜孜不倦地耕地,低头咬着她挺起的胸脯,那两颗红豆娇嫩嫩地立在依旧有些冷的空气中,宋婵衣是已经有些疲了,昨夜本就闹到了两三点,加上男人偏要四肢纠缠着入睡,她连睡都没睡好。 “啊……你插进子宫里射……” 她抓着他的手臂,嘴里呻吟声不断,听起来似乎享用得很,可一只手却是推着他的胸脯,另一只往下探,摸到了两人的性器连接处,潦草又敷衍地揉着男人鼓起的卵蛋,偏谢策遥是最受不了这一招,被她轻轻捏了几下便有了射意,鸡巴涨了几下就把所剩不多的汩汩精液射进了女人早就被肏开的宫口里。 “又射满了呢……下次拔出来射吧,不然等会儿流不干净,又搞得人家内裤上都是你的东西,讨厌死了……” 他早已累得翻下女人的身子,躺在一侧,侧头却见她扒拉着自己的穴口,似乎要把精液挖出来,这小嘴却还在讨好着说着这些话,多情又调皮,风流又下流,实在是个销魂蚀骨的尤物,也不知他这是幸还是不幸,遭上了这么一个小东西。 “下次我带套呗。” 他倒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宋婵衣是半个字也不信。 “不用了,我在吃短效避孕药呢,你们男人精虫上脑,我才不信。”她撇嘴。 “我们男人?你还跟那个男的有联系啊……不早让你断了吗?” 谢策遥当然以为是俞生的意指,他自己可不愿意跟别的男人共享这小尤物,当然他内心里早就不愿承认这女人是他从那人手里抢过来的。 “他忙着集训呢,哪有空来找我。” 情事后的女人多少是懒洋洋的,总是带着莫名的伤感,仿佛自己吃了什么亏似的,她侧伏着,瘪起了委屈的小嘴。 “哟,还真想着他呢,有我陪你还不够啊。” 做完爱的男人总是有着奇怪的好心情,像吃饱喝足的低等动物,总能生出些怜香惜玉的温柔情意来。 “就你?你不就也只想睡我,哪有什么心呀,男人的心最是硬了。” 她用力戳了戳他肌肉贲起的胸膛,可不是硬梆梆的。 “我只想睡你?你倒是个小没良心的,你说说,小爷我的零花钱大半花在你的身上了,你这吃香喝辣的还不够,还要把我的皮肉筋骨都给你扒下来不成?” 说着从另一侧床头柜里掏出了最新款的手机,不轻不重地扔在她的胸上,压得软绵的奶子都晃荡了两下,谢策遥见了自然是要伸手摸一把的。 可惜这女人确实是个石头疙瘩,小手把那崭新的手机一攥,屁股一挪便蹬下了床,三步并作两步到了窗前拉开了遮光窗帘,只留半隐半透的纱幔随着空调的风微微拂动,光透进来,亮闪闪的晃在谢策遥的脸上,他两手背着靠在床头,光溜溜的,刚发泄过的肉棒绵软无力地盘踞在腿间,但他丝毫没有要遮掩的意思。 宋婵衣自顾自地弯腰去捡昨夜被扔在床角的内裤,白嫩嫩的两瓣豆腐似的屁股撅了起来,谢策遥这时却动了,伸手往她嫩白的屁股瓣上拍了一掌,那小屁股真跟嫩豆腐似的红润了起来,变成桃子了。 “啪”的反手一掌,宋婵衣无意间拍在了他笑得流里流气的脸上,但他似乎习惯了,不以为意,还想上前来拦她的腰呢。 宋婵衣自然是挣脱了一番,谢策遥见她实在无意,也只好依旧光溜溜地大字型瘫在床上,只是那鸡巴又立了起来,打量着她穿衣打扮,搔首弄姿地扭着小屁股在房间里来回折腾,一会儿抹着身体乳,一会儿往背包里塞着从他钱包里光明正大抠出来的钞票,这会儿是摆弄着他买的新手机,往里插着电话卡,兴致高着呢。 不一会儿就见她挎着他新买的包包,装着他的钞票,一手摆弄着他买的手机,噔噔噔地跑出门去了。 055现钞 隐秘的酒店茶室包间里,江虞礼盯着眼前这个女人,一时有些语塞。 她黑色的头发没有一丝卷曲,已经长到了腰部,包在一件嫩黄色的连衣裙里,连衣裙是宽松的款式,但布料贴在身段上,还是难掩身材的优越,只令他瞩目的是她隐约顶起的乳尖,像两颗小粒坚果埋在松软的土地里,呼之欲出。 她下巴是尖尖的,眼睛是大而亮的,嘴唇微微嘟起有光泽,鼻子小巧无肉,的确是个好看的女人。 男人看见美丽的女人多少会有一些天然的荷尔蒙升起,但前提是这个女人不在擦眼屎的话,眼角还挂着两滴因为打哈欠涌出的小眼泪。 她倒是不急不慌地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一包餐巾纸,轻轻又缓慢地擦拭着眼角,许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像是才注意到正对面有着一个气质冷冽的男人,抬起那浓密的睫毛来,撂了对面一眼,又矜贵地半耷拉着黑色的眸子。 江虞礼心里揣摩着,别看她不声不响的,胆子其实泼得很,她这身上的桩桩件件都是些低调奢侈的牌子,明眼人一看便知,她自己哪来的钱财购置这些,分明是岔开两条腿换来的,偏这女人表面依旧是皎白无暇的模样,像是从山野里出世的清灵孩子般,只能从她妩媚的眉眼间看出些成熟女人的风韵来。 “宋小姐,我中午还有事,长话短说。”他约来的人,终究是他先开的口。 “嗯?” 她仿佛从梦中惊醒,发出了又细又粘腻的声音,一手摩挲着精致小巧的耳垂上的金属耳钉,撩开的碎发暴露了她颈后的深色的红痕,她也全不在意。 “宋小姐。”江虞礼没有这么多耐心,他加重了语气:“如果你缺钱的话,可以来找我要,我想,你和小棹有些不合适。” “哈哈……” 宋婵衣不言反笑,她笑得前仰后合的,那点缀着耳垂的金色耳钉随着她的抖动泛着光,连脸颊都红润了起来,从脸颊一路红到了白皙的长脖颈都浸染红了,没有抹任何脂粉的年轻皮肤也透着蜜一般的诱人。 “你笑什么?” 江虞礼蹙着眉,他的眉头似乎大多时候是有皱褶的,像顽固的熨不平的陈年真丝衬衫,弓形的嘴唇也抿紧了,常居高位的内敛修养让他在疑愤无奈中只用手去捻沙发椅扶手上的毛呢线头,目光下视,像捧着快要溢出的水杯,小心着不泼出来。 “笑你的天真。”她显然是一杯从不在乎溢出或干涸的果汁,酸酸甜甜,任由生活折腾。 “宋小姐……”他的眼神愈发冷硬起来。 “这话您应该同您弟弟说去才是,来找我算是什么事儿?他若是不喜欢我的话……那我自然也不会找他。” 她把一只腿翘到了另一只腿上,端起了还有些烫的茶杯大声地嘬了一口,整个包厢里雅致的装潢都被她这声音给打散了去。 “你要的不过是钱,我可以多给些。” 江虞礼自恃是见过不少这样的人的,男女皆有,为了名利钱财是不惜牺牲所有体面的,不过这么小年纪的姑娘出卖色相来谋前程也是少见的,毕竟多数还在父母羽翼下做温室的花朵呢。 “哦?江哥哥,你这个人也是真没逻辑。” 宋婵衣从不按套路出牌,她拂了拂胸前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可因这动作,那幼嫩又硕大的乳的尖端却显得愈发突出了,江虞礼骨子里的教养让他转开了视线,只垂眼斜看桌上冒着热气的茶炉,更不要说跟她计较着无关紧要的称呼了。 “你看,你一边瞧不起为了钱财谋求的人,一边却用钱来买断别人的情感,你自己不觉得矛盾吗?” 她歪着头,仿佛是真的不解,那玲珑的虚无的东西仿佛从她身子里穿透衣服跑出来了。 “宋小姐,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你也可以给我我想要的,这有何不好?”江行棹顿了顿,终是把刺耳的话抛了出来:“何况,你配跟我来议论感情吗?” 刀一般的词句划伤了氤氲整室的茶气,却从她如水的心间滑了过去,她只把脑后的发丝重新拢了拢,亮晶晶的又大又黑的眼珠定定地注视着对面男人。 还未等江虞礼被她盯得有些不适,只几秒,她又笑开了。 “江哥哥,虽然你逻辑不通,不过你的提议不错,成交。” 她耸了耸肩,仿佛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稳赚不赔的买卖。 “不过……您打算给我多少钱呀?”她笑盈盈地把大拇指和食指捻了几下,连笑容的弧度都谄媚了起来。 江虞礼见目的达成,也不愿多言,只用手势比了个“八”的字样,料定她不会讨价还价,起身把搭在沙发椅上的西装外套抄了起来。 “不过……”他手刚触及包厢门,突然回身补充:“宋小姐,我希望这个数目你可以亲自来取现钞,你可以联系我的秘书。” 他没等她回应就打开了包厢门,外面大厅觥筹交错的声音和走廊的音乐声一下子挤了进来,等宋婵衣回过神来,只能听见载着那个男人下行的电梯运作声了。 江虞礼想的是什么,叉开腿的女人自然是知趣又贪婪的,给她加些领取难度,也好让她知难而足。何况要是留下些什么银行转账记录,他怕以后说不清,倒成了他在包养什么小蜜似的,贻笑大方。 056炉 “真巧啊。” 果然夜路走多了终将会遇到鬼,瞧着走廊里迎面走上来的熟悉身影,她甚至不敢抬头瞧他的神色,宋婵衣在心里暗自盘算着如何开口,谢小爷那张不饶人的嘴又开腔了:“刚从我床上下来,你倒是忙的很,怎么?翻脸不认人了?” 宋婵衣本还有些心虚,听着这话,她倒是别过头去了,她原就不是跟他什么正当关系,他倒是管束她上了。 谢策遥见她有些恼了,倒也没再开口,只拿那大掌来够她的细腰,把她拦腰搂住了,往他身边回勾,一边勾着一边还得感叹一声这女人的手感真是不错,只可惜不是自己一手喂养出来的,男人的那一点可怜的掌控欲在宋婵衣身上也很难满足到。 宋婵衣回瞪了他一眼,将他摩挲在腰间的手毫不留情地“啪”一声拍掉,他却依旧不以为意,流里流气地把那张刚喝完酒的嘴凑近她的耳垂,酒气混着热气往她耳朵里吹着,身上还夹杂着不知谁的二手烟味,他同样滚热的手则握住她手臂上那坨嫩肉掐了一把,滑溜溜的,果真是块嫩豆腐。 宋婵衣急忙抽回手,回头望了眼走廊尽头,瞪了他一眼,瞧着是生怕别人撞见的模样。 “害怕那男人回来啊?你倒是有本事的,江家那位你都能勾上,是我小瞧你了,婊子无情,勾上更高的枝儿我连摸都摸不得了?” 谢策遥那是笑嘻嘻地一张脸,偏偏把那“婊子”二字说得又轻又慢,多少是带着些咬牙切齿的,笑盈盈的嘴角根本压不住眼里的冷意,定是瞧见了这包厢里前头走出的男人。 “你知道就好,少来烦我。”她恨恨道,眼睛都翻出了白仁儿。 瞧瞧,男人翻起脸来,什么话都往外冒,过往的甜言蜜语便是勾人上床的手段罢了,跟禽兽有什么分别。 “他给你多少钱?” 要不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呢,便是她翻着白眼,他都觉得她娇俏地风情万种,动作都有了生气,要是换做别的人,哪能有这个效果,偏他又觉着这是个不争气的,自己对她有多好,要什么给什么,她就图人家这一点钱财就跟别人跑了? “要你管。”她边说边扭着小屁股往电梯口挪动。 “我不比那种老男人大方多了?他们江家不过是有几个官爷,有几个子儿敢正大光明地花?”谢策遥已经掩不住语气里的嘲弄讥讽了。 宋婵衣觉得跟这种疯狗说不清楚,倒让他纠缠住了,有几个钱让他狂成这样了。 “滚蛋!”她挥开他纠缠的手,往前走去。 “你想跑哪儿去?他有我待你好?三十几岁的老男人了,还硬得起来吗?”他倒真成了疯狗了,捏住她的手腕,这力道肯定是块儿不小的淤青。 “疼……你松手!他比你大,比你硬,行了吧!”她也是被气得口不择言了。 “你……你,你果真和他睡了?!” 这男人这时候那机灵的脑壳倒不转了,把那气话当了真,谢策遥一时只觉得脑门发热,像是被人敲了一板砖似的,晕乎乎的,许是气血都涌了上来,一时间同样口不择言起来:“好好好,你别后悔!” 说完他便愤愤地甩手往楼梯口去了,一身酒气也随之弥散,步下一级台阶,他终是没忍住瞥眼回看,这高档茶室的走廊里悬丝漂浮的带着清冷的壁灯,只照耀着她的侧脸,她忽闪闪的眼睫毛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情愫波动,微凉的地风只让她拢紧了身上披的那件褂子,早摁下了电梯的按键。 “叮!”电梯门很快就打开了,容纳了那位负心的女人进去,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夜路走多了,他自然是会遇到鬼的,他从来信奉自由,却也不由为这个薄情的女人上了心动了从未有的念头,原是被她拴住都心甘情愿甘之如饴的,却不想天要他来捅破这层原就透明的窗户纸,本在关系里最令人厌烦的约束感,他竟一股脑地想问清一个女人,恨不能将她束缚在腰上做一个挂件,她却浑不在意他的心意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连声道歉都不愿说,也是,她又不曾许诺过什么,又何来的歉意呢。 …… 宋婵衣见他的背影,不知为何,倒是从未有的轻松。 人嘛,从来都是贪心的,尤其是像她这般不服输的女人,她想要的自然很多,谢策遥给的比她原想得到的还要多,她可以色令智昏,也就跟他一起一股脑儿地陷进这乱麻一样的关系里,可她多少是见了许多人许多事的,就像那李晓慧,有什么好下场,不过是在一场关系里获得一点点金钱罢了,还要把自己也投进炉里一起烤了吗?更遑论男人的许诺本就轻飘飘,拿在手里的沉甸甸的才是真的。 057谈个恋爱吧 江行棹:【最近很忙?】 看着崭新的屏幕上的信息弹出,宋婵衣面色如常,灵巧的手指飞舞在屏幕上敲击:【不忙呀。】 【那你怎么不联系我?】 【嗯……最近有些不方便。】 【是不是家里管得严呀?】想着她与母亲住在一起,女孩子家家的,母亲管束地严一些也很正常,江行棹自以为思虑周全。 宋婵衣莞尔一笑,看样子这弟弟还没搞明白到底是谁家里管的严呢。 【妈妈最近烧的饭太好吃啦!】 她不答,反而发了一张妈妈刚做好的热腾腾的饭菜照片,肥瘦相间的蹄髈肉佐以老豆腐炖得红润鲜亮,鲜活的鲫鱼豆腐汤还冒着热气,配以香菇菜心的绿油油下饭…… 江行棹一眼就看见照片里有好几样豆制品的菜:【你爱吃豆腐吗?余过庭说后街有家很好吃的豆腐汤,下次我们一起去吃?】 【好】 宋婵衣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把轻飘飘的字发了出去,足足七窍玲珑心,她可只答应了不去找他,那位的好弟弟非要来找她的话……她也没办法拒绝,毕竟她是个懂礼貌的,这样不好,对吧。 看到回复的简单的一个字,倒让江行棹松了一口气,陷进去的雄性动物总是不如往常的自信昂然,总审视自身,以为是哪里不妥帖了,怪来怪去他倒是怪上了那身烧包衣服,肯定是她不喜欢过于张扬的。 于是江行棹倒是把刷谁的卡买的衣服物归了原主,那身玫红色的烧包套装被他扔给了哥哥,他还自以为思忖了一番,两人身型相似,难得的奢侈衣物送还给哥哥也不算浪费,他是没再往下想一步,江虞礼这恨不得把钥匙串别在腰间的老干部作态,年纪轻轻在官场里混生怕被人看小咯,哪敢穿这样高调的衣服。 不过也起到了一些谁都没料到的作用,江虞礼见他如此乖顺,以为是自此封心锁爱了,也不枉他为了弟弟的好前程自作多情地“筹谋”了一番,如此他看着“失恋”的弟弟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同情和欣慰,江行棹也没多想,只自顾自沉浸于审视自己还有哪里不合她的心意呢。 连反射弧很长的许听夏都看出了不对劲来,她暗戳戳地同齐云停八卦:“欸,你说,江行棹是不是在追我们小婵阿……” “你才看出来啊……”齐云停不禁翻了个白眼,她真是服了这位的反射弧。 最近应该是个长眼睛都能看出来江行棹是在孔雀开屏,反复在他们低年级的楼道口徘徊,还时不时经过他们班级门口,就为了碰上宋婵衣,假装是偶遇,打一声刻意的招呼。 这倒是让许多过去偷偷喜欢江行棹的女生们对他祛魅了,毕竟她们喜欢的是一位温雅有气质的阳光男孩,可不是现在这个低微到尘埃里的舔狗…… 关于俊男美女的组合,许多人倒是乐见其成的,少数爱出风头的还总是要起起哄,一见到江行棹出现在视线里,总要环顾四周看看女主角在不在场,若是在的话,少不了要来一声意味深长又语音拖沓的“吁~”,这倒是让宋婵衣苦恼起来了,她是一贯不喜欢高调行事的。 “小婵,所以你喜不喜欢他啊?” 齐云停贼兮兮地凑过去逼问,眼睫毛都快扑闪到她的眼睛上了。 “唔……怎么说呢,说来话长……”她故意卖着关子。 “那你长话短说!”许听夏也凑了上来,三颗脑袋埋在一起,像是在商量什么大事似的,把课桌间的过道都堵住了。 “就是……他哥哥不喜欢我,然后……” “叮铃铃……”还没等她长话短说,上课铃就突如其然响了,三颗毛茸茸的脑袋立时缩了回去,板板正正地坐在位置上了。 不多时,从左侧递过来一个捏成了黄豆大小的纸球,宋婵衣展开纸球,还未来得及看,却被物理老师喊了名字,叫了起来回答问题,她连问题都没听到,注意力涣散,只得站起来眨巴她的大眼睛,盯着算式还未擦干净的黑板和老师手里折断的粉笔,显得无辜起来。 “老师!我觉得这个物体是静止的。宋婵衣她今天身体不舒服,我陪她去一下卫生间吧。” 齐云停倒是站了起来,侧头对她眯了一下眼睛,还顺带帮她回答了问题,她只得弯腰配合肚子不适,连连点头。 “好了好了,去吧。”文州一中的老师一向是通情达理的,对这种开开小差的行为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挥挥手就让她们出去了。 两人相携着小碎步挪出了教室后门,刚关上门,两人就笑嘻嘻地相视,无声地笑着。 风把晒得有些褪色的窗帘从窗口吹了出来,拂在她们身上,痒痒的,连挂在走廊上的画框的反光都显得有些刺眼,地板蜡的气味是熟悉又记忆犹新的,楼道口的窗户外传来操场上的欢声笑语,宋婵衣一时有些模模糊糊地想着,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好像在梦里出现过,是有朋友、有未来、她想要的青春。 她抱紧了齐云停有些凉意的胳膊,却被她一肘子捅了捅,示意她看向楼梯口,却见她们刚刚没讨论完的男主角出现在那里,风把他身上的黄色球衣吹得鼓了起来,她甚至能远远看清从他发间刚落下的汗珠顺着额头滑落在手里的篮球上,顺着篮球的圆润弧度滴在了楼梯口的地板上,然后消失不见。 齐云停识相地撒开她挽着的胳膊,矫健地冲进了走廊尽头的女厕所,还不忘回头对她飞吻一下,挥手暗示她往那边走去。 她也确实走了过去,江行棹看见她走过来,连手上的篮球都捏紧了,像被定住了一般,连腿都迈不开。风仿佛把他的眼睛也吹乱了,碎发晃着在额头上浪漫多情地舞着,似乎是知道他内心的惧怕和盼望,他盯着她被风吹得荡漾的白色裙摆,连直视她的勇气都没有,只依稀听清风中她叫他名字的声音,润润的。 “江行棹。” “嗯,怎……” “你喜欢我吗?” “喜欢。” “那我们谈个恋爱吧。” 059能耐 因为聚众斗殴而进了警察局,对于这两位少爷来说,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谢策遥是一向无法无天的,可毕竟从来没做过当事人,此刻他还是有些气氛凝重的,只是心里也没当回事儿,不就是打了个人嘛,打架能有什么大事儿。 江行棹也是没想到能闹到警察局里来,气血上头的时候哪管得了这么多,受不受伤和赔不赔钱是小事,就是怕给父亲和哥哥惹上麻烦就不好了,只直挺挺地坐在走廊的硬板凳上。 这两位俊朗的少男往这里一坐,一位是吊儿郎当的纨绔,一位是肃穆平静的样子,要不是两人都往互相脸上招呼,不是眉头肿了就是脸颊青了,不然不知情的人往这走廊里一瞧,还以为是拍什么偶像剧呢。 这两位都是真真的少爷,搞出大事来他们俩到悠闲地往那一坐,仿佛凡事都无关,倒累的余过庭和杨慎言成了难兄难弟,他俩劝架的时候也挂了彩,不知是哪位旁观群众报了警,警车那是呼啸而来,事情真给闹大了,他们现在压根儿顾不上自己,一门心思想着摇人呢。 这头两人刚打完电话,回头一瞧,两位少爷眼睛都直勾勾地往那门口定着,全副心思都落在那只着单衣披着块白色披肩的女人身上,顿时给他俩气得够呛。 瞧瞧,那白色的围巾将她包裹,柔软的很,她就站在门口往里探了下头,仿佛还怯生生的,多么无辜美丽又惹人怜爱的一朵白莲花,粉面半露,乌发垂肩,似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少女,恰到好处的温存。 不是这场闹剧的女主角还能是谁呢。 不得不说,刚探进警局的门,宋婵衣看清走廊里脸色乌青的那两人是谁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肠子都悔青了,那该死的余过庭也真会避重就轻,光大呼小叫地在电话里描述江行棹被人打成如何一副惨样,半个字都没提是谁打了,这下好了,她来都来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了。 宋婵衣错就错在急匆匆赶来,连手机消息都没空打开来看,不然这发达的网络世界,几个电话微信来来回回一摇乎,好事者把那视频往群里一发,文字消息那更是铺天盖地,没多时,差不多那是整个一中都晓得了,大家也难得起了闲心,各自抛下平常端庄的一面,纷纷露出了八卦的心性。 更有夸张的都舞到正主面前来,瞧着不熟的同班同学在对话框里疯狂给她一顿输出,宋婵衣也是有点哭笑不得:【你知不知道谢小爷都吐血了!】 她抬头一看,谢策遥这不面色乌青地被拷在走廊的不锈钢栏杆上呢,哪里有什么吐过血的模样,除了脸上擦伤了几处,甚至还翘着二郎腿,满不在乎的样子,看着好得很。 不过两位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少爷被单手拷在栏杆上的场景也算是一道风景了,来这一趟也不亏,若是被拷着的这二位知道这小没良心的心里是这么个想法,估计都得气得晕过去,打这一架的内伤都没这么重。 警察都不明所以,想着公事公办,还在那儿按流程问着呢,到底是谁先动的手呢,没想到两人都坐着完全不吭声。 老警察带着一位实习新警连讯问室的门都懒得打开,老警察是老油条了,只想着小事一桩,赶紧解决,就搁着走廊里问这两位:“你们这个,情节不严重,两位考虑一下,能否调解。”言下之意是能调解估计就不予处罚了。 这小白莲花此时就来做这个好人了:“可以调解,可以调解,都是朋友嘛,小事儿小事儿……” 警察自然明白,示意在场一起来的这几位劝导一下,就进了办公室。 但这边两位打架的正主儿互相连眼神都懒得给,最后是谢策遥先开了口:“我的小婵衣,你过来亲我一口,我就调解。”他还不忘努了努嘴,嘴角本就受伤了,这一动作一下裂开了,血直接滴了下来,那我们小婵衣也不能明目张胆地视而不见呐,只能巴巴地在小包里掏摸一下,谢策遥见那小包还是上次他刷卡给买的,心里莫名升起一种骄傲感了,见她慢吞吞地摸出一张小纸巾,那劲儿大的呀,给谢小爷招呼地直接“斯哈”了一声,那张嘴却依旧贱嗖嗖的:“心疼我啊?你再不来,你老公都快被人打死咯……” 江行棹听了那是直接甩了两个白眼,他也是不明白了,自己谈个恋爱招谁惹谁了,瞧见他从未有过的这么不体面,余过庭也是真的扶额长叹,他也是开了眼了…… 宋婵衣自然是顾不上谢策遥那张贱嘴,她把纸巾往谢策遥身上一扔,扭着小屁股往边上走了一步,“扑通”一下坐在了江行棹的腿上,本来坐得直挺挺的江行棹都被她这个举动惊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宋婵衣两滴泪已经砸了下来,她鼻子一缩,把泪脸往他脖子里一埋,颤音一嗲:“呜呜,急死我了,你痛不痛呀?” 余过庭和杨慎言两个人也是面面相觑,惊呆了,今儿个真是让他们赶上了,这不仅瞧了两位少爷当街打架的名场面,如今这吃窝边草的女人翻车了,他们还想着看看热闹,看她如何圆场,没想到还能面不改色当着一位的面往另一位腿上一坐,落泪撒娇,这个宋婵衣可真是惊喜重重啊,太能耐了。 谢策遥可没空看热闹,他自己就是这个热闹被人给看了,脸色黑到都快跟砖一个颜色了,他是输地彻彻底底,拷着的手握住了拳,那冰冷的手铐已经凹进了他的手腕肉里,他也不觉得疼了,他这心是堵得慌,偏还行动受限,只能无能狂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