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有暖阳（完）》 Chapter 1-1 回国 冬天的第一场雪，下在刘阳和刘慕二十五岁生日。 而今天，也是苏暖学成归国的日子。 三人一大清早开着车去机场接人，苏静穿着黑色大毛领大衣，配着黑打底裙与马丁靴，显得有些高冷。 她的皮肤很白，脸上妆容得宜，纯银耳坠看上去不太显眼，低调又贵气。 她坐在后座一语不发，整路上都是刘阳在说话，刘慕偶尔才会回应一句。 他们认识了十几年，彼此个性早就了如指掌，也不需要特别套近乎，三人都已经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 苏静默默看着窗外，内心十分忐忑。 她想起苏暖两年前突然说要出国深造，睡在她身侧，一脸憔悴。 「静静，我不想待在国内了。」 她从未看过苏暖露出这样的神情，些许是双胞胎的感应，她觉得心疼。 从小到大，苏暖总是人缘最好的那个，学习好，会运动，个性开朗又善解人意。 和她不同，她喜静，身体差，害怕人群，只要人一多就会紧张，紧张时就会绷着一张脸，所以常被说太高傲。 比起刘慕那刻薄的冷淡，她纯粹只是怕生。 捂着腹部，苏静微微皱了一下眉。腹部总是会突然疼痛，医生检查数次，只说是因为她的身体本来就比较虚弱，只能慢慢养好。 「不舒服吗？」刘阳刚好行驶到机场门口，他转过头，阳光柔和了他的脸。 他五官俊朗，两道浓眉下的眼睛深邃有神，虽然和副驾那位如出一辙，但气质上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刘阳和苏暖很像，有股强大的亲和力，不管哪种场合，只要这两人一出现就会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相较之下，刘慕和她一样有些孤僻，但他办事快速，简单俐落，几乎是工作一到点就下班。而当他站上台时，却总是那样神采奕奕、充满自信。 和她不同，刘慕不吝嗇展现自己的才华，和刘阳相比，他更知道自己的目标跟要做的事。 苏静一直很欣赏这样的刘慕。 但却不敢说。 「没有。」苏静摇了摇头，忽视刘阳眼中的关心，刘慕倒是先下了车，往大厅迈进。 他身材高挑，穿着一身黑，一进到大厅便引来侧目。 他走得很急，就怕不能第一时间看见她。 找了一会，终于在出境口处看到那朝思暮想的人，心脏颤动。 苏暖一头褐色短发微捲，穿着白色大衣搭配单寧裤，一手拖着酒红色行李箱，一手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睽违两年，除了头发变短了些，倒也没啥变化，在他心里一样可爱。 「苏暖。」刘慕一声呼唤，让她抬起了头。 苏暖第一眼看见刘慕，以为是刘阳。 他笑的很淡，朝她招了招手。 他的笑从来就不属于别人，而是苏暖。这番模样，恰好被走进大厅的苏静看见。 她远远遥望那彼此靠近的两人，好似他们的世界，从来就没有她。 也是，刘慕喜欢苏暖，打从国中开始就传的人尽皆知。 而没在一起的原因—— 苏静看了一下身边的刘阳，他穿得很随意，慵懒的气息像是春日里随风摆动的小花，他没有刘慕那样一出场就夺人目光的气势，而是像一阵微风，温柔的不可思议。 苏暖也发现了两人，她开心的挥手：「静静！」 苏静回神，看着苏暖朝自己奔来。 「missyou！」苏暖一头撞进苏静怀里，让她猝不及防。 苏静拍了拍她的背，忍着痛意扯出一丝微笑。 「你瘦了不少。」苏暖望着苏静，眼底充满担忧。 刘阳将苏暖拉到自己旁边：「她还在不舒服呢，怎受的了你这头山猪一撞。」 苏暖一听不开心了，抡起拳头就要揍：「刘阳！两年不见，就不能温柔的说说什么『亲亲宝贝想你了』之类的话吗？」 刘阳翻了个大白眼，苏静转头看去，只见刘慕的目光深沉，他一直在看着苏暖。 Chapter 1-2 道歉 刘慕想起第一次见到苏暖，那时他们不过才刚升国中。他和刘阳一直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不过他因为个性缘故，招惹许多人讨厌。 可是他无所谓，一个人的时候实在是自在太多了。那种阿諛奉承的朋友他并不需要，他只要安安静静毕业考上好高中就好。 直到那天—— 「啊！」 少女从天而降，他不过是在校园角落里看书，就莫名被人投怀送抱。 她一脸惊慌，发现没摔着后，居然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他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笑容。 「谢啦！」她站起身，拍拍裙子的灰，手上拎着学校附近摊贩买的薯条，浓郁的梅子味扑鼻而来。 「要吃吗？」 她给他一根，本想拒绝，这人却直接将薯条塞进他嘴里。 她自己也吃了起来，边吃边问：「我叫苏暖，你是不是刘慕阿？」 他很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知道自己名字。 「我认识你哥哥，你们真的长得好像。」 苏暖笑了，刘慕无法抑止心脏颤动的感觉，在她面前，他的刻薄冷漠一点也没有用。 苏暖总是有办法让他沦陷。 他阻止不了这样的她，更可恶的是，他连控制自己都做不到。 「我买了很多很多特產给你们喔！对了对了，还有生日礼物呢！」苏暖坐在后座，从上车开始就不停嘰嘰喳喳的说话。 这次换刘慕开车，他手上戴了一块錶，认真的直视前方。 刘慕时不时给予回应，这大概是他话最多的时候。刘阳问苏暖伦敦的日子过得怎样，苏暖兴奋得像个孩子，说她认识了一个好人，有几个朋友，一起去了酒吧，还有一些特别经歷，模样开心不已。 「看来你在国外过得很开心。」刘阳笑道，苏暖却忽然沉默下来。 苏静看着她，又是那哀伤的眼神。 「我很想你……你们。」 苏暖说这话时，有些情不自禁。 刘慕握方向盘的手微微拢紧，刘阳不以为意地笑了下：「是吗。」 一句话，不冷也不淡，完全看不透刘阳的心思。 苏静察觉到苏暖的情绪，握住她的手：「我们也很想你。」 苏暖点点头，又转了个话题。 苏静继续看向窗外，雪还是下的那么紧。 刘慕很安静。 和她一样。 到家后，刘慕替苏暖拿行李，他们从大学开始就一起住房子直到现在，这里位于半山腰，环境十分静謐，只是入冬后更冷了些。 苏静搓搓手，看着跟在刘阳身后的苏暖，忍不住叹了口气。 两年了，看来还是没放弃喜欢刘阳。 刘阳曾说过喜欢苏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最后没在一起，明明就是两情相悦。 只有刘慕和她，单恋的很苦。 苏暖一进家门就把行李箱往地上一摊：「来来来，礼物在这里！」 苏暖将红白纸带抽了出来，然后将行李箱里头的两份礼物分别装袋，苏静想起自己也有准备，转身要回上楼取。但不知为何，胃里一阵噁心，紧接而来的是头剧烈疼痛，视线一片亮白。 她往前一晃，直接摔在了地上。 「苏静！」 「静静！」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刘阳动作最快，他将苏静一手抱起，拿了车钥匙就往外衝。 「你们打车来，没空等你们上车。」 刘阳说这话时，口气严肃，苏暖停下上前的动作，刘慕点头，轻拉住苏暖的手：「嗯，树辛医院对吧，马上到。」 刘阳头也不回，开车载着苏静往医院出发。 苏静的身体一直不好，从国中开始，就因为身体弱什么运动也没办法做。刘阳时常看苏静一个人在图书馆的窗户旁看着他们。 她很寂寞。 这是刘阳对她的印象。 和苏暖不同，苏静总是一个人，也不常被关心，久了大家也知道，她身体不好需要休息。 除了游泳，苏静看这类比赛时都特别认真，那次他以校内代表选手出赛，他全力往前游，在破水而出的那个瞬间才意识到自己赢得冠军。 全场欢呼，他举起手笑了起来。 他随意看了看场外，发现有一个人坐在角落替他拍手。 是苏静。 她望着他，脸色从来没有那么红润，她笑了起来，给人一种世间安好，万事寧静的感觉。 「恭喜。」 苏静无声道贺，在一片嘈杂的欢呼声中，他似乎只听见她的声音。 但等他被採访完后再去找她，人已经走了。 苏静就像她的名字，总是很安静。 不吵、不闹、不哭、不笑。 他忽然开始害怕，哪天她因病离去，也是走的这般无声无息。 苏静醒来时，看见刘阳在替她削苹果。 他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看她醒了，眉头微微一皱。 她有些心虚，想拿棉被遮头。 「苏静，别想逃。」刘阳扯住她的被子，声音低沉：「你是不是又不吃药了？」 苏静抿着唇，扭头不答。 「你为什么不能好好照顾自己！」 刘阳的声音有点大，苏静看着他有些愣神。 她从没见过刘阳生气的模样，她低下头，内心有些愧疚。 她很讨厌吃药的，因为很苦。 吃了不会让她变好，只是「暂时」让她不那么痛。 苏静知道自己这样会让人担心，但从未想过，会是让刘阳担心。 「对不起。」 Chapter 1-3 星星 看着苏静这病懨懨的样子低头道歉，刘阳一点气都发不出来了。 「吃苹果。」 他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苏静吃了一块。 好甜。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直到苏暖和刘慕出现。 苏暖看到苏静就是一抱，声音有些哽咽：「我真的快担心死了。」 这口气，像极了苏白。 苏白是两人的母亲，因为父亲去世的早，所以由苏白一人拉拔长大。 两年前苏白因心脏衰竭逝世后，苏暖就出国了。 说实话，苏静有些气。 但她知道，苏暖真的是太难过了，不论是因为苏白，还是因为……爱情。 苏静很想知道她和刘阳到底发生什么，可是苏暖总是笑着带过，继续追着刘阳转。 「对不起。」苏静再一次道歉，刘慕站在苏暖身侧，看着苏暖。 「明天请假一天吧，公司事情我们处理。」刘阳说完，看了刘慕一眼：「可以吧，老闆？」 面对自家老哥的调侃，刘慕耸耸肩，「我能说不吗？」 他们创立的公司在r市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公司，名为「vivi」，从一般家庭用车到超跑皆有贩售，也是目前国内唯一能和进口车相比的汽车公司。不仅如此，举凡百货里的化妆品、衣服、鞋子、包包等，通通也有vivi品牌，让人很难想像三年前这只是规模只有四人的小公司。 公司有如此成就，除了归功于刘慕的好手腕，还有那个砸了重金投资的刘阳。刘阳在公司掛名副总，实际上却没做什么事，放手让刘慕管理。 刘慕知道，这不过是刘阳疼爱弟弟的手段罢了。 刘阳继承家业，还是国内知名的投资商。刘慕自己跑出来闯荡，身为哥哥的他更是鼎力支持。 毕业后，苏静去刘慕的公司工作，她负责设计，有个助手小江。小江在公司是做行销的，那时公司才刚起步，人员流动频繁，只有小江义无反顾地留了下来。 问她为什么，小江只说担心苏静。 是的，苏静身体欠佳，全公司的人都知道。 苏静不仅拥有私人办公室，还有专属电梯，待遇简直不要太好。可是这不是因为她跟刘慕的交情有多好，而是因为刘阳。本来刘慕是不愿意如此大费周章，但刘阳第一次用副总的身分提出的要求就是让苏静远离人群。 无可奈何只好照办。 毕竟人家是大股东，他惹不起。 「最近新车要上市，公司应该会很忙吧？不如我先替静静代班。」 刘慕依旧公事公办：「不了，她休息一两天回来事情还是能赶完，你有别的事得做。」 苏暖这次回来也是要在vivi上班，只是她的职位比较不一样，是总裁祕书。 想也知道是刘慕想要把她绑在身边，这些年来，苏静深刻明白自己的喜欢很窝囊，除了不敢说之外，甚至连叫刘慕放弃的勇气都没有。 苏静没有说话，医生这时敲了敲门走进来：「点滴打完后，没事就出院吧，记得好好养身体。」 眾人点头，苏暖上前扶着苏静走出医院。 苏静身体软软的，弱不禁风，苏暖心疼的揉揉苏静的头。 「静静，回家给你做饭吃。」 回到家，苏暖转成家庭主妇模式，她在他们四人当中是最会煮饭的，刘慕到厨房帮忙，苏静裹着外套坐在沙发上，包的像颗球。 刘阳一到家就上楼先处理公事，苏静呆呆看着厨房，见到苏暖又好气又好笑地拿着锅铲指导刘慕做事。 那么骄傲的刘慕，对谁都爱理不理的刘慕，在苏暖面前，真像一个孩子。 苏静有些羡慕。 「静静，你要不要先回房睡一下，我这汤还要熬呢。」 「好。」苏静闷闷地答，慢慢爬上楼走回房间。 她的房间在最里面，会先经过刘阳的房间。 这时她才想起，今天好像也是刘阳生日。 回房间拿出一瓶装满纸星星的玻璃罐，苏静敲了敲刘阳房门。 「请进。」 苏静打开门，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刘阳正坐在办公桌前，望着萤幕敲打键盘，见到是她，立刻停下动作。 「怎么了？」 苏静踌躇一会，把怀里的东西递上前：「生日快乐！这是999颗纸星星，最后一颗你要自己折。」苏静停顿一下，提醒：「要想好愿望再折喔！」 刘阳笑了起来，和平日那种懒懒痞笑不同，是那种打从心底开心的笑。 「好。」 简单一个字的回答，不知道为什么让她突然很紧张。 「那、那你继续忙，我回去休息了。」苏静转身就走，咚咚咚的小跑步回到房间。 她其实不太会跟刘阳相处，他跟苏暖都是在阳光下的人，跟她不是一个世界。 说起来，他们都喜欢苏暖呢。 她的世界，只有她自己一人。 登登—— 手机讯息声响起，苏静看了一眼，是刘阳。 阳：「我折好了。」 讯息下方是一张装满纸星星的照片，还特别用了滤镜。 苏静拿起手机回覆。 静：「你许什么愿？」 阳：「秘密。」 苏静沉默，都几岁人了还在那边搞神秘。 阳：「你没送礼物给小慕吗？」 苏静愣了愣，想了许久才输入。 静：「没有。」 她撒了谎，其实昨天晚上，她就有送礼物给刘慕，那是满怀她心意的一千颗纸星星，可是他刚接过就因为手滑摔在地上，纸星星沾到雪，变的软软烂烂的。 「对不起。」刘慕道歉，却皱起了眉眼。 苏静是知道的，当他觉得麻烦或烦心时就会露出这种表情。她苦笑了一下，和刘慕说：「丢了吧，我再准备别的礼物给你。」 刘慕眼睛望了一下她，摇头拒绝：「不用，明早还要接你姐，处理好提案设计就下班吧。」 刘慕转身上车，将她留在原地，一眼也不看。 她慢慢蹲下，有点想哭。 那碎满地的纸星星，在雪中一颗一颗的，渐渐被埋没。 像极她的恋情。 直到她看不见纸星星，才用冻着的手打电话给小江。 「小江。」 「嗯？」小江声音有些疑惑，随即好像感觉不对：「苏姐，你在外面？」她声音提了起来，慌张不已：「你在哪？」 苏静哽了一下声，努力压抑情绪才道：「我在停车场。」 「好，我现在去找你。」 苏静没有多等，小江很快就出现，她手里拿着厚厚的大外套，一脸担心。 「苏姐，我们先进公司，外面太冷了。」 苏静抬起头，发上全是落雪，小江第一次看见她这般狼狈模样，甚至是那强忍的泪水。 小江帮苏静穿好外套，准备了她最爱喝的巧克力牛奶，一路上都没说话。 说也奇怪，那天下班，是刘阳来接她的。 夜晚雪下的很大，刘阳双手插在大衣口袋内静静望着她，没什么笑容，让她差点认成刘慕。 不过刘阳和刘慕刚好都有泪痣，一左一右，十分好认。 「我可以自己坐车……」苏静说得小声，刘阳没有回话，直到她上车，开了一段路，才听他在车上说了一句：「苏静小姐，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人替你担心身体是应该的？你可以不管不顾？」 苏静一愣，没回答，刘阳便收起那严肃的态度，露出一贯的笑容。 「好吧你赢了，算我上辈子欠你。」 直到现在，苏静还是不明白刘阳那句话的涵义。 登登。 讯息声又响起，苏静拿起手机。 阳：「这周末公司聚会，去吗？」 苏静在输入栏里打了两个字：「不去。」 登登。刘阳又传了一则讯息。 阳：「苏暖也去。」 苏静看了看，最后决定删掉重打—— 静：「好。」 Chapter 1-4 戏謔 苏静休养了几天后回到公司，发现一路上将她认成苏暖的人还不少。 短短不过三天，苏暖就和职员们通通混熟，哪个部门哪个谁，最近恋爱还结婚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苏静走到电梯门口，一个一米八的小伙子挡在了面前，热情的招呼：「暖暖姐！」 暖暖姐？ 苏静微微皱起眉眼。 那人看着苏静的反应，似乎意会到什么：「喔……是苏姐啊……抱歉，我以为是暖暖姐，你们长的真像。」他害羞的搔头，笑容靦腆：「想起来暖暖姐头发是短的，声音温柔，笑起来的时候——」 苏静没听他继续称讚苏暖，逕自走进自己的专属电梯。 而在电梯门关上前，一隻手插了进来。 「safe！」 刘阳笑了一下挤进来，也不等她回应，熟练地按下了七楼。 这台电梯只有通达七楼办公室和十楼总裁办公室，有时候刘慕也会搭乘，但绝不会是他。 今天刘阳穿着棕色格纹西装，与他的气质十分相衬，头发精心打理，和平时看到的鸟窝头不同，多了几分正经。 苏静一时有些不习惯。 「你今天回t市了？」 刘阳耸肩：「可不是吗？还被许伯伯念了一顿。」 t市离r市有一段距离，是刘氏集团的总部。刘氏集团是菸酒界的龙头，几乎每个国家都有进口他们家的產品，绝版纪念酒更是可以喊到天价。 六年前，刘阳高中刚毕业继承家业，就开始找各种理由不去公司，比如掉那几分上他们r市的大学，刘宸开公司后掛了副总的名死皮赖着，简直把vivi当家了，鲜少回去。 许俊身为他的代理人兼秘书，敬业又认真，几年来一直替刘阳打理公司，直到昨天—— 嗯，不惜连夜开六个小时的车来到r市捉他回去开会，去他妈的「敬业」。 刘阳打了个哈欠，看着苏静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配西装长裤，低调优雅，并不想引起谁的注意。 但长得天生丽质，要彻底低调还是很难，先不论顏值，光是身材…… 苏静翻了翻小江给的进度报告，抬起头，恰好与他对视。 「所以又要在我这补眠？」 刘阳轻咳一声，眨着大眼睛，懒懒地笑：「你这安静，适合。」 苏静真的不知道该回什么，她应该叫刘阳去苏暖办公室的，但一想到苏暖现在是刘慕的秘书，似乎又不太合适。 电梯来到七楼，两人走进办公室，刘阳也不吵她，找了沙发最舒适的地方躺下。 苏静走到位子打开电脑，开始绘图。 ——今天一定要赶完。 刘慕对待员工不怎么留情面，说好交期几号就一定得交，这几天落下的进度更是要尽快补上。 虽然苏静知道刘慕看在刘阳份上已经给她一周的宽裕期限了，但她还是想努力拚完。 不想让他失望。 苏静用力握着笔，直直画出了一条线。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杯巧克力牛奶和便当盒忽地挡住了视线—— 这迫使她不得不停下。 抬头就见刘阳正晃着午餐看着她：「午休了。」 苏静顺势看向墙上的时鐘，正好十二整点。 她没这么早吃饭过，推开刘阳的手，说：「晚点。」 提起笔想继续赶进度，但她低估了刘阳的坚持。 一隻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她的滑鼠，在她惊愣的视线中，某人迅速存档关机，连带桌上图纸跟笔都被他分好收到一旁，取代而之的是便当和巧克力牛奶。 苏静傻眼，简直不敢置信。 刘阳笑瞇瞇地，眼神是不容许拒绝的强硬。 这下不吃都得吃了。 苏静拿起筷子，第一次被迫「吃饭」。 刘阳给自己买了鮪鱼饭糰，她似乎从国中就看他特别爱吃，早餐从不吃别的，就吃鮪鱼饭糰。 「不能吃点别的吗？」 苏静看着刘阳津津有味把最后一口丢进嘴里，忍不住问。 刘阳舔舔嘴角：「好吃，为什么不吃？」 苏静一时答不上来，只好低头吃了几口饭。 ——喜欢，为什么不追？ 苏静想起大学刘慕对她说的话，那时下着大雨，他看着苏暖的背影，第一次回答了她的问题。 她那时候问了什么，好像是，不放弃苏暖吗？ 「静静。」 刘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抬起头，见他将手伸了过来，用她的筷子夹了口菜放进自己嘴里。 「真咸。」 这回苏静是真的有些愣住了。在她记忆里，从未有刘阳鲜明的身影，他和苏暖都是一起出现，因此她也不曾与他有过什么交集。 为什么？ 苏静想问，却问不出口。 刘阳浅浅地笑，手指轻轻点了下她的眉间。 「害羞什么，脸红成这样。」 苏静倏地站了起来，一脸慌张的逃离办公室。 刘阳望着她的背影，眼神温柔。 Chapter 2-1 梦境 十五年前t市有个大新闻，那便是刘氏集团大儿子刘楚昊拋家弃子，爱上了同为男性的王尘。 为了这份恋情，他放弃了家业、父母、妻儿，他牵着王尘的手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刘家。 年仅五岁的刘阳最后一次见到父亲，是在清晨t市的澄清河旁，那时他父亲和那个叫王尘的男人肩并着肩，十指紧握。 刘阳是被刘楚昊偷偷带出来的。 「爸爸……为什么不带慕慕一起来？」 刘阳睡眼惺忪揉着眼睛，刘楚昊淡淡笑了：「因为你是哥哥，有些话我只打算和你说。」 刘楚昊说罢，和王尘两人脱下了鞋子，他们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带走。 「爸爸对不起你跟小慕。」刘楚昊哽咽，流出了眼泪，刘阳觉得哭泣的爸爸很脆弱，不应该如此。 他走上前抱住刘楚昊。 「爸爸，没关係的。」刘阳拍了拍他的背，稚嫩的语气透漏着成熟：「我会好好照顾妈妈和小慕，你不用担心。」 刘楚昊整个人都在发抖，他哭的很用力，王尘蹲了下来抱住了他。 「没事的，昊。」王尘安慰完刘楚昊，偏头望着刘阳。「谢谢你，小阳。」他的声音很好听，很轻柔，笑起来时，眼神像星星一样闪亮。 待刘楚昊恢復情绪站起身，刘阳忍不住伸手抓他的衣角：「爸爸。」他抓了一会，又默默放开。 「再见。」 刘楚昊依依不捨的点头，转身牵起王尘的手，两人走到河边。 王尘突然唱起了歌，歌词里的那句：「就算明天崩塌又如何，我们手握着。外面天在冷，全都由我负责。这世界在冷，你的心不会冷……」 似乎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刘阳眼神不由得露出哀伤。 水淹没了两人半身，王尘回过头，笑着看向岸上那小小的身影，大声道：「小阳！你一定会幸福！」 刘阳觉得王尘的身影有种说不出的唯美，他坚定牵着父亲的手，表情温柔。 爱得不顾一切，爱的愿意赴死，五岁的刘阳并不懂爱。虽然知道父亲这样做十分没有责任感，但他并不会因此责怪刘楚昊。 他和母亲是相亲结婚的，婚照上，两人始终保持一种微妙的距离。 所以当父亲离家后，母亲变得异常疯癲，总是说着：「他还爱我。」 但谁都知道，父亲会娶她，不过是因为家族施加的压力，并不是爱。 刘阳想起母亲，眼神黯淡了下来。他呆呆坐在河畔上的长椅上，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清冷的河畔开始有了人烟，不少人上前关心呆坐在椅子上的他，发现他早已泪流满面—— 一阵电话铃声迫使他醒来，刘阳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瞪着天花板一会。 铃声不断，像要不停将他拉回现实。 刘阳抓起手机，滑开接通键：「喂？」他的声音很低沉，望了一眼桌上的闹鐘，上头显示凌晨一点半。 王俊：「我到您家楼下了。」 刘阳骂了一声「妈的」，直接掛上电话。 虽然很不情愿，但他还是以最快速度简单梳洗、穿上西装出门。 一出房门，刘阳恰好看见刘慕抱着苏暖回来。 刘慕看他穿着正式，有些意外。 「要去公司？」 「是阿，要被抓回去。」刘阳拍了拍刘慕的肩膀，「你也真是的，要去应酬也不该搞这么晚，有人在等你呢。」刘阳说完，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苏静的房门。 他与她之间，似乎一直隔着一扇门，只要她锁紧，他就打不开。 但他不是那种会轻言放弃的人，既然打不开，他就等，反正除了工作，他的时间都属于她。 「哥，你知道不可能的。」刘慕说，低头望着苏暖因酒而红润的双颊，眼神变的柔和了起来。 刘阳微笑道：「我就见不得她委屈。」 「无聊。」刘慕语气冷淡，抱着苏暖进了房间。 刘阳摇摇头，看来他们两兄弟是要一直栽在他们姊妹手里了。 谁都知道感情不能勉强，奈何一个比一个要执着。 一出大门，冷风迎面而来，王俊毕恭毕敬地站在黑色轿车身侧，替刘阳打开车门。 刘阳大步上前，一上车，王俊便开始滔滔不绝匯报公司状况，顺便抱怨了几句：「不要仗着可以远端开会就都不去公司，有些资料还是得要您亲自去看才行！」 「嗯……」刘阳打了个哈欠。 王俊边叹气边继续开车，刘阳看了一眼资料，懒懒地道：「王秘书，到t市后我要一个小时解决这破事，然后帮我叫最快的班机回r市，我九点要到。」 王俊喜忧参半，喜的是，天啊老闆终于要工作还这么有效率！忧的是，到底哪来的班机可以指定时间啊？总不能叫他生出一台飞机吧？ 「这些人很难处哩，要不，您延后一下……」 「延后？」刘阳挑了挑眉，笑了，笑的王俊心里发毛。 「叫他们现在所有人准备起床开会，我直接在车上开始——」 Chapter 2-2 守护 刘阳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回了r市，一到公司，就见有一人站在苏静面前，手舞足蹈的在说着什么。 苏静一头乌黑长发及腰，银色垂坠耳环特别精緻，搭配白衬衫与西装裤，既简单又好看。 此刻她正面无表情看着那男子，不知为何，他感到莫名的不爽。他讨厌别的男人看她的眼神，苏静虽然没有任何表示，甚至是不屑，可是她很少直视别人，这点让他非常不悦。 苏静似乎是不再搭理，绕过男子走入电梯，刘阳上前，用力拍了拍男子的肩。 「兄弟，想加班？」 刘阳笑瞇瞇的，男子却感到了无比恐惧。 这人顶着老闆的脸在笑啊！ 「啊！有晨会要开！」男子快速逃跑，刘阳看他离去，这才大步走向电梯。 一看见苏静，那些疲倦都消失无踪。 找了理由留在她办公室，刘阳自嘲地想，连小朋友都会觉得他的伎俩很拙劣，只有苏静不晓得。 刘阳躺在沙发，实则一直在看着她。 她全神贯注的模样更加安静，似乎有一道墙直接隔开了两人。刘阳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照片。 因为背光，其实看不太到脸的模样，刘阳默默将主页换成这张照片，笑的像偷糖的孩子。 手机萤幕上，撇除公司报告不说，苏暖那十几则讯息他真的是不太想点开……无奈一换照片，讯息直接增了一倍。 苏暖：「你换主页照片？（惊讶）」 苏暖：「这看起来很像小静，你偷拍？你是变态吗？」 阳：「秘密。」 苏暖：（贴图生气的白兔）「说一下会怎么样？小气。」 苏暖：「话说我们庆生会改到今天，你弟週末要去一趟新加坡。」 阳：「那下班我再带静静去。」 苏暖：「……」 苏暖：「阿我咧？」 阳：「小慕会带你去。」 苏暖：「刘阳，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 刘阳没有已读，看着那一则讯息许久，等回过神时发现苏暖已收回了讯息。 苏暖：「ok。」 其实，他知道的。 知道苏暖的心意。 可是他也知道，他喜欢不了苏暖，本能上、感情上，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苏静。 他想让她再次露出笑容，不想让她难过或悲伤，让她独自一个人。 也许他就是个傻。 但他控制不了。 刘阳眼神停留在苏静身上，扬起了笑容。 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好像可以就这样喜欢一辈子，无论她喜欢谁，只要她需要他，他就会在。 他想成为她的依靠。 ＊＊＊ 叩叩。 刘慕来到苏静办公室的门前，敲了两下门推开，没看见要找的人，倒是看见自家老哥哼着小曲调在擦桌子，简直就像苏静的打杂小弟。 刘慕抽了抽嘴角，看着那笑的合不拢嘴的男人：「苏静呢？」 刘阳抬起头：「怎么了？」 「上次设计方案有些地方主办那不太满意，现在正在会议室闹，虽然小江已有婉拒，但对方仍坚持要见上苏静一面。」刘慕说完，叹气了一声：「哥，我知道你很保护苏静，但这次……」 「这次我也不会让她受伤。」刘阳穿上西装外套，打断他的话：「刘慕，带路。」 刘阳留了一张纸条，贴在苏静电脑键盘上。 「这是苏静的设计，你插手的话——」刘慕顿了一下，他差点就要忘记，眼前的人可是设计界的天才啊！楼上那位在吵闹的也是这个原因，但是他并不想要因为如此抹煞了苏静的设计创意。 「我会以苏静助理的身分出席，而且我从来就没有说过要插手她的作品。」刘阳依旧笑的云淡风轻，跟着刘慕到了九楼会议室。 一开门，就听见主办方pec集团老总气急败坏地道：「我今天就是要见到设计师！她丢出来的这个鬼作品我不能接受！就说为什么不是由quinn……」 老总一见到刘阳，顿时安静了下来。 谁都认识眼前这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刘氏集团总裁quinn，一开始他将刘慕认成quinn的时候态度还算有礼，但随着近几年的合作项目越来越多，对vivi的态度也就越来越嚣张，奈何此次卡了重大工程在pec这边，不然早就不知道被刘慕轰出公司几次。 quinn是刘阳对外的名字，但在设计圈内比较知名。他一年只出一个作品，从建筑到装潢皆有涉足，但他最喜欢的是做书籍的平面设计，只要他设计的书绝对会大卖，这样的人就算拿钱请也请不到，所以pec说是要将设计交给苏静，其实是想要让quinn亲自出马…… 这点心思，刘阳不会不知道。 但利用了苏静，他绝对不会善罢干休。 刘阳先是询问老总作品不满的地方，一一流畅做出回应，而任何想删改苏静作品设计的部分都被刘阳巧妙带过，回答的皆是专业术语，老总根本不知道被牵着鼻子走，最后笑着点点头和刘阳握手，签定了合同。 从头到尾，作品并没有做任何修改，而且他还让老总签了放弃所属权的合约书。 刘慕看着刘阳，自叹不如，那笑容隐藏的心思实在是太多了，从小就是如此。 唯有对苏静…… 送走老总后，有一人匆匆跑了过来。 苏静喘着气，瞪着大眼睛，表情有几分慌张。 「听、听说老总……」她话还未说出口，就见刘阳拿着她的作品，一脸肯定：「他说你设计的很好。」 苏静愣了一下，她明明是听见小江说老总要见她，说是作品有瑕疵。 但翻了翻刘慕给的合约书，设计师的名字与作品都没做过任何修改，不禁纳闷，刘阳到底是讲了什么？ 「太棒了，那今天下班就可以好好庆祝一番了对吧？」 刘阳有意无意地拍了拍苏静的头，转身走进电梯：「一些合作细节小慕会跟你讨论，我要回家一趟。」 苏静目送他进电梯，仍是那一贯温和的笑。 但从未注意到，原来他笑的时候，眼睛会跟着瞇起来，十分好看…… 她忽然觉得心脏有些奇怪，一直都在疼痛的心，居然流过一股暖流。 Chapter 2-3 酒局 刘慕拿着合同，简洁快速的挑出了修改的地方。 「还有问题吗？」 苏静有些恍神，摇摇头，跟着刘慕离开会议室。 两人等待电梯的时后，刘慕看了一眼手錶，时针指在一点整，距离午休结束还有半个小时。 「小暖说上次你没吃到饭就睡着了，所以这次的中餐有准备你的份。」刘慕神色不悦，他满讨厌有人打扰他和苏暖的独处时间，就算是妹妹也不行。 但这样，苏暖会不开心。刘慕叹了口气，不能独佔一个人的感觉，让人烦躁…… 苏静并没有注意到刘慕的神情，只是突然想起那时候刚从医院回来，苏暖与他在厨房内打闹的情景，她并不想成为第三人。 「跟姐姐说一声我吃饱了，非常抱歉。」 刘慕不以为意，像是松口气般，居然扬起了笑：「没事，我肚子还装的下一个便当。」这话听上去多么宠溺，彷彿一把刀插在她的心上。 她习惯了这样的痛处，低下头，苏静将情绪藏进眼底。 叮—— 电梯到了，刘慕本来想让苏静先下楼，但苏静却摇摇头，说有东西忘在会议室里。 刘慕也不再多问，进了电梯就关上。 而苏静在转身的那一瞬间，整个人蹲在会议室门前，她从未感觉到这么无力。 她一直很努力的活着。 拖着病弱的身体也好、学习设计也好、喜欢一个人也好，她几乎都是用尽了全力。 可是，身体没有好转，设计也不是因她个人的原因而备受肯定。 喜欢更难了，她根本就输的一蹋糊涂。 望着透明玻璃窗，这里高得不可思议，天空灰濛濛的并不真切，苏静平復着情绪，忽然看见了手里的设计图上，有一些被圈起来註记的地方。 「这部分再微调一点色泽会更美好，但对我而言，你的存在本身就已经很美好了。」 「哇不行，老总那呆头根本不懂静静的设计理念，我简直在跟智障沟通……」 「静静，认真的样子真好看。」 「笑的时候，眼睛会眨呀眨，像星星一样。」 「害羞的样子也很可爱。」 「好吧，对不起，我偷拍了一张照片，但我真不是变态。」 「你是不是觉得我写了一堆很没有意义的东西？不，这对我来说都很有意义。」 「静静，你的作品真的很棒。」 「我很喜欢。」 苏静看着最后那四个字，整个人都呆住了。 刘阳写得很凌乱，尤其是那四个字，似乎是想让人看懂，又不敢写太清晰，所以很模糊。 就算再笨的人，也应该看出来了。 可她根本就不敢想那么多。 这样就好。 对刘阳那样耀眼的人，苏暖才是最适合的人选，而不是她。 她从头到尾就是三人关係中的局外人，明明苏暖想对她好，她却因为刘慕而排斥那份好意。 真是够了。 其实最自私的人，是她自己。 她根本就不值得拥有幸福。 ＊＊＊ r市又下起大雪，苏静刚走出公司门，就见那雪铺天盖地的吹了过来。 她走的最晚，公司灯一盏盏熄灭，她连退后的路都没有。 前方的小江先是注意到了她的状况，正想掉头，就见一人快似风的一个箭步，用大外套罩住了苏静整个人。 苏静从外套中探出头，看见了刘阳。 「我以为你打车回去了。」刘阳的鼻子红红的，天知道他在这种鬼天气底下等了多久。 苏静想说点什么，刘阳便牵着她的手将她带上车。 车内很暖，和外面的冰冷形成了强烈对比，刘阳将暖器风口都朝她的方向吹，还特地准备了暖暖包和热水袋。 苏静下意识抱紧热水袋，又觉得自己这样接受刘阳的好不太合适，忍不住开口：「刘阳，你真的不需要来的。」 听到这话，刘阳打档的动作顿了下。 苏静没错过他受伤的眼神，虽然仅仅一瞬，却让她莫明的感到愧疚。 「但是……还是谢谢你。」 苏静小声道谢，刘阳失落的心情又泛起了满足感。 刘阳想，就连股票大跌、公司面临破產之际他都不曾有过大的情绪，而苏静，还真是一句话就能让他上天堂下地狱。 刘阳有些无奈，但怎么办呢？就摊上了唄。 来到公司聚餐地点，富丽堂皇的大厅人满为患，她和刘阳进场后，人群自动退到两边，尤其苏静，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虽说如此，但焦灼的视线还是让她压力很大，刘阳让她躲在自己身后，挡去了大部分视线。一个服务生礼貌上前，将二人带往二楼包厢。 包厢内有苏暖、还有两个刘慕和刘阳的大学同学。 染了金发的叫周书腾，带着圆框眼镜的叫许韩生，他们在高大和刘阳刘慕并称富家四公子。 苏暖常拿这称号开大家玩笑，跟两人的感情也非常好。 此时刘慕正在外场应酬，私人包厢内的大伙们却早已喝开，周书腾看见刘阳出现，一把拉过他。 「太慢了！我不是叫你跑过来吗？」 周书腾的眼神迷濛，醉得有些夸张，苏静默默倒了杯水给他，周书腾才发现苏静的存在。 望着苏静的脸，周书腾有些来气：「好啊，苏暖，你现在是看不起本大爷的酒量了？」 「我才是苏暖，你这瞎子！」被点名的苏暖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打下去，周书腾抱住自己有些昏沉的头。 「操！你们长这么像，怪我囉？」周书腾左晃右晃，倒在刘阳身上，被他不着痕跡地躲开，直接摔在地上。 许韩生在一旁快乐丢镖，丝毫没有想拉自己兄弟一把。 「呜……死没良心，我和韩生还特意从纽约回来看你们，怎么还各个是光棍不结婚，出息呢？」 没人想搭理躺在地上的酒鬼，最后那句话却让眾人陷入沉默。 苏暖有意无意看了刘阳一眼，发现他正给苏静倒茶。 温柔体贴的模样，是她未曾看过的。苏暖有些不甘，倒了杯酒挤进了两人之间。 「小静，陪姐姐喝两杯？」苏暖开心地摇着杯子中的酒，藉着几分醉意靠在了苏静身上，想让她嚐嚐红酒的苦涩。 苏静并没有喝，而是拍了拍苏暖的背，担忧道：「你酒量不好，少喝点。」 苏暖笑容微僵，突然觉得自己吃醋的表现十分丢脸，为了掩盖情绪，她将杯里的酒一饮而下。 一杯接着一杯，儘管刘阳和苏静都阻止苏暖，她仍喝的不顾一切。 刘慕回来后恰好看见苏暖喝得又猛又急，皱眉夺过她的杯子。 苏暖伸手想抢，却被刘慕牢牢捉住，她有些委屈，开始嚶嚶哭泣。 苏静从没看过苏暖这样失态，她哭得很惨，像是被大家欺负的孩子。 「我要回家！」 苏暖扯住刘阳的衣袖，巴着不放。 她哭红的眼睛可怜不已，刘慕想拉苏暖，她却死活不给摸。 「小、阳、送、我、回、家！」 苏暖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拗不过她，刘慕只能默默放手。 「哥，先送小暖回去休息吧。」 刘阳皱眉，第一次没了笑容。看向苏静，她满是担忧的神情还是让他妥协了。 「走吧。」刘阳扶起苏暖，后者乖乖地跟着。 周书腾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准备离开的两人，晃着身想上前：「嗯？别走啊——」 想飘过去，被许韩生一脚踹回了地上。 「咳，哥慢走，送暖姐回去小心点。」 「嗯。」刘阳应了声，在离开前，特意将围巾扔到苏静怀里：「出去要戴好，别着凉。」 苏静握着手中的柔软，一时间不知该做何回应。 两人走后，包厢恢復了寧静，为了打破沉默，许韩生点了首节奏稍快的《口是心非》。 口是心非 你深情的承诺 都随着西风飘渺远走 痴人梦话 我钟情的倚托 就像枯萎凋零的花朵 星火燎原 我热情的眼眸 曾点亮最灿烂的天空 晴天霹靂 你绝情的放手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 于是爱恨交错人消瘦 怕是怕这些苦没来由 于是悲欢起落人静默 等一等这些伤会自由 于是爱恨交错人消瘦 怕是怕这些苦没来由 于是悲欢起落人静默 等一等这些伤会自由 在许韩生高亢的歌声中，刘慕盯着绚丽的七彩霓虹光，喝着烈酒。 相比苏暖那样毫无章法的乱喝一通，刘慕喝得很有规律，喝到一首歌结束，喝到周书腾酒醒。 她不会聊天，就听着许韩生和周书腾说起大学的事情。 最广为人知的大概是苏暖和刘阳分手。 他们只在一起了一个月，甚至从未看过他们牵手、拥抱、亲吻，理由神秘的犹如达文西密码，让人费解。 不过似乎所有人都看的出来，刘阳并没有真的喜欢苏暖。 那时候苏静一直注意着刘慕，并没有太在意他们的事，但过了这么多年，苏暖依旧还喜欢着刘阳，想必一定是有什么理由，他们才分手的。 苏静看刘慕一句话也不说，甚至就这样喝到了打烊。 许韩生扛着醉死的周书腾先行告退，包厢剩下他们俩人。 「苏静……」 这是第一次，苏静听见刘慕用近乎呢喃的方式呼喊她的名字。 她看着他，忍住内心的颤动。 「帮我追小暖好不好？你只要接近我哥就好，剩下我来就行……」刘慕说得很含糊，也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好不好？ 这个问题，问的她心寒。 是啊，刘慕从来就将她和苏暖分得最清楚。 不踰矩、不靠近、不做多馀的关怀，他的拒绝和刘阳那似有若无的温柔不同，非常直接清楚。 苏静忍住了泪水，没在刘慕面前显露脆弱。 「好。」 多年以来的感情，她真的是窝囊到了最后。 拿出手机叫计程车，将刘慕送上车，一个人晃到了附近公园。 风很大，她紧紧握着刘阳给她的那条围巾，上头有他身上淡淡的气味。 苏静不争气地哭了。 她仰头用手背盖在了眼上，哭得好安静。 Chapter 2-4 求婚 苏静有些不记得是怎么回家的，她的手脚很冰，身体更是冻到了没知觉。 她甚至来不及出声，就被紧紧抱在怀里。 这个拥抱很紧，她甚至感觉到了疼痛。 她想推开，却想起刘慕的恳求。 ——接近刘阳。 手握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苏静终是下定了决心—— 她抱住了刘阳。 客厅很温暖，昏暗的灯光下，两人一言不发的抱着。 像是要将身上的温度分给她，刘阳迟迟不肯松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拉开了距离。 「苏静。」刘阳停顿了一会，眼底盛满不明情绪：「不要再让我担心。」 这眼神看得她心一紧，她想后退，却发现无路可退。 其实接近刘阳具体该怎么做，她完全没头绪，甚至她觉得，只要她主动靠近了刘阳，就没办法再回头。 想了想，苏静最后鼓足勇气，说了一句她本来，应该对刘慕说出的话—— 「刘阳，我们在一起吧。」 刘阳像是整个人都傻住，他眼神带着些许的迷茫，似乎在确认这是梦还是现实。 他转过身背对她，沉默了足足一分鐘。 许久，他才缓缓转回来，看着她：「那你能跟我结婚吗？」 苏静没料到刘阳会是这样的回答，她目瞪口呆，只见他露出了狡猾的笑容，又问了一次：「静静，你能跟我结婚吗？」 她想不透这是刘阳在试探她的真心还是很认真的在问，但不管哪一个，她如果退缩，一切就变得毫无意义。 苏静捏紧了衣角，直视刘阳的眼睛。 「好。」 这次换刘阳沉默了，她有些无法习惯他这个样子。记忆中的刘阳，总是笑笑的处理所有事情，不论开心、悲伤、生气，他的情绪似乎都淡淡的不太有起伏。 可是这次，他似乎很生气。 他走上楼回房间拿了什么，又快步走下来。 在这个怎么也想不到的地方，没有鲜花、没有亲朋好友，昏暗的灯，外边下着暴雪，她穿着公司制服，而他则只穿了简单的居家服…… 刘阳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里头装了一颗鑽戒。 他一言不发拿出来替她戴上，一瞬间，她似乎看见刘阳凄凉笑了下。 「不准逃。」 *** 刘阳给她警告的隔天，帮她给公司请了假，开车去登记结婚。 他们找许韩生当见证人，过程中，许韩生一直用一个古怪的眼神看着刘阳，后者却笑得事不关己。 回家前，许韩生留了苏静说话。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许韩生表情异常严肃：「阿阳那性子我们都知道，不可改变他的决定，但苏静，阿阳真的喜欢你很久，也是真的是想给你幸福，苏暖与他也完全不可能。我只希望你可以好好对阿阳，不爱也无所谓，对他好一点，算是作为朋友唯一的请求了。」 苏静没想到许韩生会这样拜託她，但她有个疑问，刘阳不是因为喜欢苏暖才在一起的话，那是为什么要在一起？ 像是知道她欲言又止想问的话，许韩生叹了一口气，决定将当年的真相告诉她。 「苏暖当时用要自杀的理由，让阿阳跟她在一起。」许韩生垂下眼，有些不忍：「那时苏暖生病了，她甚至求我们大家不要告诉你，因为她不希望你看见她那个样子。」 苏静愣住，她完全不敢相信那样乐观开朗的苏暖，独自承担一切。明明她们是双胞胎、是唯一的亲人，关係却比陌生人还不如…… 「她出国也是为了治病。」许韩生接着说：「阿阳算是个狠人，最后拒绝的很乾脆，还把苏暖送出国。」 所以那时刘慕才会跟刘阳闹僵，直到毕业后，都没办法像以前那般无话不谈。 苏静忽然觉得，她活在自己的世界太久，只是因为忌妒，忽略了苏暖的情绪，甚至刘慕，她根本一点都不了解他。 多可恶啊。 「你不用自责。」许韩生拍了拍苏静的肩，安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难处，可你得知道，苏暖真的很重视你，出国这些年，也一直跟我们打探你的消息。」 苏静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想起苏暖出国前一直对她说的话。 ——「小静，我想出国……」 ——「我很怕伤害你。」 ——「小静，我真的好害怕。」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那时苏暖的异常行为，现在终于说得通了。 苏静感到很懊悔，自己草率答应了刘阳的求婚，把她丢在一旁，自以为这样做对大家都好。 她想找刘阳说清楚，却在一转身看见刘阳撑伞安静的凝视她，话哽在了喉咙。 「你会恨我吗？」 刘阳语气很轻，却重重压在她心口上。 恨吗？这样对待你亲人。 苏静彷彿从他的眼神看出了这样的情绪，刘阳将伞丢到了地上，一步上前抱住了她。 「恨我也没关係。」他将脸埋进她的颈肩：「但不要推开我。」 许韩生望着两人，只觉得—— 爱的最深的那个人，真的好卑微。 Chapter 3-1 夫妻 后来，苏静觉得她似乎成为了这段婚姻中的被动者。 从她和刘阳结婚的那一刻起，事情发展的速度达到了巔峰。 刘阳先是在r市北区买了一间透天，接着简单告知了苏暖和刘慕结婚的讯息，不等两人消化反应，带着她搬了过去。 他们从原本隔着一扇门的室友到住在同一间寝室的「夫妻」，不过一周。 刘阳完全不给她反悔、迟疑的时间。 这样的转变让她害怕，但刘阳却将距离拿捏的很好。 他没有强迫她做不想做的事，只是睡在同一张床而已，并没什么大不了。 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两人相敬如宾，她也从一开始的紧张，到习惯他准时上床就寝的时间。 一早，他会开车载她去上班，然后接她下班，苏静有一瞬间觉得，她会和他这样到老下去。 ——原本是该这样的。 初春到访，这天是vivi公司的新车发表会，苏暖和苏静都有出席，两人盛装打扮站在刘慕一左一右，台上刘慕仔细地介绍新车的性能、价格以及用途，苏暖时不时附和，却在眼神和苏静对上时撇开。 她们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说上话，苏暖不再绕着刘阳打转，她们好似从她结婚的那刻起，分成了两个世界。 对不起三个字总卡在喉咙，她就像个坏女人，夺走了姐姐的最爱，甚至将她推给自己喜欢的男人。 她无法原谅自己。 低下头，苏静默默挪了挪脚步，站到了适当的位子，离人群不远不近。 刘慕介绍完车款后，苏暖走上前接过麦克风：「那请各位尽情欣赏，这边中场休息三十分鐘。」 刘慕一下来，便有许多人围上。 女孩子不在少数，递水的递水，连花都有。 苏静坐在一旁椅子上休息，没注意到刘慕朝她走来，并递给了她一瓶水：「大嫂，去后场休息吧，辛苦了。」 大嫂…… 苏静完全无法习惯这个称呼，僵了一下身子，尷尬的接过。 刘慕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身走向苏暖。 自从和刘阳结婚，刘慕从视而不见的态度，转变成对她彬彬有礼，让她有些难以习惯。 苏静低头，将瓶盖扭开喝水。 想起刘慕得知他们结婚的消息，依旧不冷不淡地道了句：「恭喜。」她就知道，该到放下的时候了。 与其说放下，不如说放过自己。 登登。 手机震动了几下，苏静打开看见第一条讯息—— 老公：「我快到会场了。」 这称呼，想当然不会是她改的。 刘阳说，他们成了夫妻，就该有夫妻的样子。 就算是做做样子，也得做。 苏静回句知道了，就将手机收起。苏静看着苏暖穿梭在人群之间，身为总裁祕书，她能力真的很好。 刘慕会很认真听苏暖讲话，眼里全是她。苏静又喝了一口水，只是这次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一开始她以为是老毛病犯了，却没想到休息时间结束，记者会开始时，那股燥热让她越来越无法难受，甚至好像有什么液体流出沾湿了内裤。 她狼狈地往后退，险些摔倒。 不要……苏静快哭了出来，那感觉来的又猛又快，她根本招架不住。 一个人从门口一路狂奔到台上，将苏静抱起。 刘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的出现引起了眾人瞩目，闪光灯齐齐朝他猛拍。 他脱下外套，遮住了苏静的脸。抱起苏静时，裙底的湿黏感让他猛地一怔。 「该死！怎么会这样？」 刘阳着急的模样让苏暖和刘慕感觉到了不对劲，两人上前帮忙挡开记者们。 刘阳抱着苏静从后门离开，却有记者穷追不捨，硬是绕过苏暖和刘慕跑了过来：「请问quinn怎么会出现在此？这人又是您的谁……」 刘阳没回头，只轻轻说了句：「她是我的妻子。」 此话一出，全场陷入一片譁然。 刘阳不再搭理，快速离开发表会场，剩下的人记者还想追，却被刘慕叫来的人给一一挡下。 刘阳将苏静抱进车上，她的脸红的不可思议，不断扭着身子，像喝醉那般瞇着眼凝视着他。 她刚刚很害怕，真的很害怕，下体传来的异样感觉让她差点崩溃。 如果刘阳没来找她…… 她完全不敢想。 「……刘阳。」苏静叫得很小声，几乎听不见，但刘阳还是注意到了。 「我在。」他将自己的手给苏静握住，希望可以让她安心一些。 但脚下的油门可说是被他狠狠踩到了底，一路上不管被拍了多少张超速，他都没停下。 等他停好车将苏静抱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全身红的像隻煮熟的虾子。 甚至是他一触碰到她，苏静便遵从本能地贴了上去。 曾几何时，他也希望苏静能对他这般热情。 但他不会想到，在他处处保护下，还能有混帐可以对她下手。 一想到她是被下药，刘阳完全无法原谅自己。 「对不起……我……我好难受……」苏静嚶呜的声音听上去特别脆弱，刘阳匆匆将她带回卧室安置在床上，正要离开时，苏静却不肯松手。 刘阳差点要忍不住，感觉额头都在冒汗：「静静，你听我说。」 苏静瞪着圆圆的眼睛，看上去特别委屈。 「你听我说，这是你的第一次，如果你真的需要……我甚至可以帮你把我弟绑过来。」 刘阳说这话时，一字一句都是那么用力。 他不想伤害她，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听说女孩子的第一次都特别特别珍贵，必须给最重要的人。 他知道，他不是。 但为了她，他愿意做任何事。 只要往后的日子，她愿意在他身边。就算不爱他、讨厌他甚至是恨他，只要她不离开……他什么都好。 苏静像是醒了，微微松开了手。 她没想过事到如今，这男人还在顾及她的感受。 她答应过，不论是答应了许韩生要对刘阳好，或是出自帮助刘慕那个可笑的约定—— 她都想对这个男人好。 而且她现在也完全无法思考好与坏，她很想要，那种搔痒让她有些难耐，与其找一个陌生人随便解决，她更希望这个人是刘阳。 「我们是夫妻对吧？」苏静说得很小声，她白皙的手臂挽住了他的脖子，他感觉的到她的气息呼在颈间。 刘阳从没见过苏静露出这样的表情，她浅浅地笑，躺在偌大的床上迷濛的望着他。 她套了一句他说过的话。 「就做夫妻该做的事。」 Chapter 3-2 坐实* 因站规规定，此章节发文至悦阅平台。 网址请点击作品简介，文末有附上网址。 Chapter 3-3 初见 十五岁这年，是苏静第一次见到刘氏双胞胎，老师在介绍他们时，用着有些逗趣的话语道：「这个爱笑的叫刘阳，哦，隔壁班板着脸的是他的弟弟刘慕，两个是不同人，女孩子可别暗恋错了。」 同学们哄堂大笑，但看得出那张脸实在是好看的过份，脸部线条既阳刚又带着些许的柔和，态度从容，彷彿不受喧嚣干扰。他也是苏静唯一一个看过，能把丑不拉基的蓝色运动衫穿得这么好看的一个人。 几个女孩子交头接耳，脸上难掩兴奋。 刘阳走下台时，不经意地往她这个方向看了几眼。 因为长得高，刘阳被安排在靠窗最后一个位子，离她不远，只隔了两排。 两人几乎没有交集，苏静下课后，就会一个人跑到社团去练习游泳，其实她因为身体差，早就被教练限制不能再下水，所以她以苏暖的名义借了场地，反正别人难以分出她和苏暖的差别。 在水里总能让她安心而且自由，苏静甚至想，自己要游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天。 但事与愿违，每下一次水，她就会发一次高烧。 苏暖和苏白担心的不得了，纷纷抱着苏静哭了起来。苏静看着医院白色天花板，只觉得她每次身体状况一差，她们就会又伤心又自责，明明不是她们的错，想安慰，却怕她们因此更加内疚。 但她不想放弃自己热爱的事情，那也是第一次，她对自己的亲姐姐开口：「可不可以……至少让我比完赛。」苏静烧着一张脸，声音很微弱，苏暖望着这样的苏静，又红了眼眶。 苏静的眼神中带着难得的恳求，她很难拒绝妹妹。 所以今年游泳比赛，苏静用了苏暖的名义参加，这一年也是苏静最后一次参加比赛。 过程中苏静拼尽全力往前游，虽然速度很快，但中途仍因为身体不适落后了其他人，最后以第四名完赛。 拿着安慰奖，苏静将泳帽脱下坐在一旁休息区，黑色长发潮湿的贴在胸前，她皮肤白皙，但脸色却有些苍白，垂下双眸的睫毛上还有点点水珠，她无声的失落看上去有些悲伤。 相反的，男子比赛中，同校生的刘阳赢得了冠军，全场热烈欢呼，几乎都要忘了苏静的存在。 可是他没有忘，他上前和苏静搭话。由于苏静和苏暖个性相差甚远，所以她努力做个样子，硬是扯出一抹不自然的微笑。 「你游泳的样子很美。」刘阳微微一笑，眼底的笑意十分温柔，苏静愣愣地说了一句谢谢后，看到刘阳身后的记者迫不及待的围上。 苏静起身要离开，却不小心和来往的人群擦撞，跌落水中。 原本虚弱不堪的身体更是提不起劲，苏静喊不出声，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她似乎跌入了另一个世界，阻隔了现实。 大家都以为她身为选手应当能自救，可惜没有，刘阳见状连忙推开眾人一跃而下，苏静看着刘阳，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那时候，她也这样救过一个人…… 小时候的苏静十分热爱游泳，那是个性内敛的她做过最开心的事。 但因为一场事故，她为了救苏暖几乎要丧命，抢救回来后的身体变得极差，一点风凉都能让她高烧不退，更别提游泳，儘管如此，她仍拖着病体偷偷地练。 在水中，身体会变得很轻，也没有人说话，非常让人安心。 第一次被夸奖，是因为她救了一个男孩。 第一次被误会，是因为她救了一个男孩。 第一次被人骂，也是因为她救的这男孩。 那是第一次苏静有了做错事的感觉，但她反而很开心，头一次知道自己学的技能这么有用。 她想朝游泳的道路前进。 但就在决定目标后的隔天，苏静和苏暖为了保护过马路不慎跌倒的同学而出了车祸。 她已经不记得当下发生的事，因为一瞬间便失去了意识，等醒来时已是她昏迷后的好几十天。 苏暖好好的，让她松了口气。苏白和医生说着什么，表情非常凝重。 她带着氧气罩，看着天花板的白，没想过这会是她往后最常见的景象。 苏静以为，她会好起来的。 一天过去、两天、三天……甚至一个月、一年……她的身体没办法再像从前那般，健康无病。 最后她接受了事实，放弃了很多以前很喜欢的事，甚至会因为人群而感到喘不过气。 夜深人静时她会独自哭泣，抱着自己的膝，把脸埋在其中。 从那时候起，世界的色彩似乎不再鲜明，她感觉不到什么快乐。她会跟在苏暖的身边听她说些有趣的事，望着她那因为阳光而闪耀的笑容，知道她喜欢上一个人，那人叫刘阳。 刘阳，就是救她的人。 苏静再一次在医院醒来，苏暖握着她的手趴在一旁睡了过去。苏静将一旁的薄被盖在了苏暖的肩上，微微叹息。 「姐姐，不必内疚，不是你的错。」 苏静说完，便有人敲响了门。 「请进。」 门被推开，来的人面容很熟悉，但气质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拿着一束水仙花，表情平淡，礼貌頷首：「我哥要我来探病，您还好吗？」 苏静点点头，想着眼前的人应该就是老师介绍过的刘慕，果然和刘阳长的一模一样，要不是那张脸爱板着，她绝对分不出来。 刘慕找了个容器将花装好，放置在床头旁的桌子上。 病房内很安静，刘慕盯着花好一会，慢慢把眼神移到了趴在床上的苏暖。 凝视一会，唇角微微勾起，眸底尽是细碎的温柔。 苏静是第一次看见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的模样，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心脏微微的颤动。 漫长的暗恋几乎用掉了她所有青春。 她看不见前方的路，太黑太暗，好像一步也要走不动了。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刘阳总是有意无意地出现在她身边。 一次又一次，不知道被拯救了多少次。 这次也是。 因为他…… 「我在。」 就有了重新活下去的勇气。 Chapter 3-4 告别 苏静醒来时，已经过了中午，身旁的人已经早早出门上班。 想起了昨晚的事，苏静脸一下就红了，要心平气和面对面好像还需要一点时间。 苏静起床为自己倒了杯水，看见桌上留了一张小字条：「我回t市一趟，无聊就去逛街，回公司也可以，但不要太累。」 这熟悉的叮嘱在现今看来别有一番感觉，苏静打开冰箱，里头很空，但中间那层却放了三个鮪鱼饭糰。 到底有多爱吃鮪鱼饭糰？苏竟忍不住暗暗吐槽，拿了一个坐到沙发上，一边吃一边望着落地窗，外头下起了绵绵细雨。 冬天过了，春天的日子却总在下雨，像极了她不安的情绪。 这场婚姻究竟是好还是坏，她完全没个底，但这不表示刘阳对她不好，相反的结婚这几个月，相处上虽然几分相敬如宾，可不管是工作上、外出活动或者死宅在家里，刘阳都尊重她，并且在她设计遇上瓶颈时，给她一些很棒的意见。 而且他笑起来时，暖洋洋的，和安静的她不一样，他常常在她身边轻轻说话。说些工作上的事、说些朋友的事、说说刘慕、说说苏暖……唯独自己的事和家人的事，未提过隻字片语。 苏静知道，每个人心底多多少少都有伤，只是有时候都自顾不暇，根本没多馀的心思去在意他人，只有刘阳是个例外。 他不为流言蜚语所击溃，巧妙的运用说话和手腕让人心服口服，也常常在有空的时间去帮助他人，身为家人、朋友甚至是一位丈夫，他几乎完美到没有任何缺点，要不是求婚那晚，苏静真要以为刘阳完全没有负面情绪，他藏的是如此好，好到所有人都以为他完全不需要人担心。 但正因如此，她才会忽视了这么多年。明明四个人一直在一起，了解却少得可怜，也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四人慢慢疏远。 吃完饭糰后，苏静转身进卧室旁的房间，那是刘阳特意为她设计的工作室，简约设计很符合她的喜好。 无聊时，她就会把自己关在这里画一整天的图，除了吃饭时间，某人会强行将她「拖」出来之外，假日几乎都会窝在里头好几小时。 刘阳哪里也不去，在客厅看电视，没有外出应酬也没有其他活动，就这样两人一起「宅在家」。 苏静坐下来开始画图，发现右下角有几封讯息，一点开，发现都是同一个人——苏暖。 「我成为你的机率有多高？假设在一出生就能决定的话，我想和你成为一体，这样就不会难过、受伤或者痛苦了吧？ 但人生本来就没有假说，就算我和你成为一体，刘阳也不一定会喜欢我。在我看似完美的生活中，唯有感情和亲情破碎不已。 我练习了无数次，看着镜中自己的笑容简直无懈可击，但刘阳总是能拆穿我，让我无地自容。 我的宝贝妹妹，对不起，一直以来欺骗你，我很抱歉。 我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成为普通人。 我打这些话需要一些勇气，小慕让我做到了。他说，你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也是你这世上的唯一。以前我总想成为你，现在才知道，原来你和我不一样，我们还拥有彼此。 也许走出这个伤痛需要不少时间，但希望我回来时，你会看见不一样的我。 静静，你要幸福，真的要幸福。」 苏静手指微颤，她能感受到苏暖是用了多么大的勇气和她坦白，最后一句话是苏暖说的「再见」。 看完讯息，苏静马上打给了刘阳，刘阳接起，语气仍是那熟悉的懒散：「怎么了？」 「苏暖呢？」 苏静屏息询问，刘阳那边是轰隆隆的吵杂声，他似乎掏出什么，咔嚓咔嚓的两声，苏静又问：「你在抽菸？」 「嗯。」 仔细聆听，电话那头还有下雨的声音。 「苏暖她出国了。」刘阳语气很平淡，「这次不是我逼她走，是她自己想离开。」 苏静吐了一口气，好险不是她想的那样，但为什么不亲自来告别呢？明明还有时间的…… 「不要哭，我在。」刘阳的安慰，让苏静红了眼眶。 「小幕决定将公司迁去美国，还能再见的。」刘阳说完，吐了一口菸，他的声音有些隐忍：「老婆，陪我回去看看我妈吧。」 苏静微怔，但并不是因为这个称呼，而是刘阳语气里那难以察觉的脆弱。 苏静轻轻道了一声：「好。」 雨还在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才能迎来晴天…… Chapter 4-1 黑暗 一场大雷雨，惊醒了沉睡梦中的苏暖。 她眼底有很深的黑眼圈，一个人蜷缩在窗边的沙发上，看上去十分憔悴。 苏暖看着窗外，表情有些呆滞，沙发周围全是空酒瓶。 她赤脚走到窗前，将窗帘用力拉开，大雨正冲刷着玻璃，天空阴沉，犹如她的内心。 打开手机，几百条讯息都是来自各方朋友的关心，苏暖找了一会，确定没有「他」后，随意将手机扔到一旁。 又是新的一天。 她转身走到浴室梳洗，简单上妆掩饰那苍白的气色，才刚穿好衬衫，一个不速之客便走了进来。 「苏暖，我找了你一整夜！」刘慕双眼通红，身上穿着昨天的西装，他眉头紧蹙，十分不悦。 苏暖没回应，也不避讳他看着她将丝袜穿上，只是麻木呆然的走出了房门，无视了他。 刘慕忍无可忍，抓住苏暖的手臂将她圈在了怀中。苏暖这才反应过来，望着刘慕的脸一时看了出神。 刘慕感觉一阵反感，心脏有种被拉扯的疼痛感，他知道这个眼神代表什么，因为从高中开始，苏暖就会看着他，让他恨不得用刀将自己的面容割烂。 他与哥哥刘阳，是双胞胎。 苏暖爱的，一直都是哥哥。 现在只不过是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苏暖，我是刘慕。」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告诉她，苏暖低下头沉默。 在他面前，苏暖总是如此。 但以前不会这么严重，直到—— 刘阳结婚。 「今天不用上班。」 「喔。」苏暖应了一声，抽回他握住的手缩回沙发。她就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对着窗外的雨发呆。 刘慕叹了一口气，在她身边坐下。 「小慕，我好痛苦。」苏暖发着呆，却已红了眼眶：「我觉得我可能熬不过去。」 所有人都说她乐观开朗，殊不知夜里的漆黑总是让她难以忍受，这样的日子总会让她想起那段不堪的日子。 爱而不得，不是所有人都能体会。 爱一个人需要缘分，这句话她体悟极深。 雨天一直是她最讨厌的日子，在这段时间她的病情会加重，有时候盯着马路就想往前走，每每到这时候就会有一人会出现阻止了她。 刘阳。 但现在，却都不是他。 「为什么你不走呢？」苏暖侧过脸，眼泪已经滑落眼眶，她瞪着刘慕：「为什么要顶着这张脸出现在我面前？」 刘慕像是习以为常，将苏暖抱在了怀中。 「对不起，但我真的没办法让你一个人。」 他的声音很温暖，让人想哭。 苏暖知道，是她牵绊住了刘慕，这么好的人，自己根本配不上。 她很讨厌自己。 非常的讨厌。 不论是当知道刘阳喜欢苏静的那一刻產生忌妒心的自己，或是死皮赖脸都要刘阳送自己回家的自己，都让人十分的，厌恶。 人缘好又能怎样？最想要的不过是那个人而已，仅仅而已，为什么就是做不到呢？ 「小慕，我曾经有那么一刻，非常接近刘阳。」 那是在国中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她说，她叫苏暖，那时刘阳脸上的灿烂笑容，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你救了我一命。」 刘阳说，眼神揉碎的亮光，像是收集了这世上所有的温暖，她深陷其中。 但她根本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救过刘阳，甚至因为不想失去那抹笑容，她扯谎充当了刘阳的「救命恩人」。 私底下拼命练习游泳，甚至一直排斥刘阳和苏静见面。 却在那次心软让苏静参加比赛后，让刘阳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那一瞬间，她坠入了黑暗。 Chapter 4-2 执着 失恋的第三个月，苏暖觉得埋首于工作，出色的表现堪称完美。她进退得宜的面对客户，让公司签了不少大订单，人缘也很好，总是有人关心，而她依旧掛着虚假的笑容让自己欺骗自己其实很快乐。 嗯，没什么大不了的。 连她都佩服自己这样积极向上的自己，只有一人例外—— 「今天陪我去看电影。」 一结束工作，刘慕便看了看手上的錶，用让人无法拒绝的口吻说着。苏暖皱眉，想推辞却被人强行拉进车内。 「去成街的电影院。」 「收到。」司机习以为常的开车，苏暖收起了那一贯的笑容，变得有些冰冷。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 「我不在乎。」刘慕抢先道，他握着苏暖有些冰凉的手，侧过头注视着她：「苏暖，我不在乎你爱谁，我也不在乎你说的那些会伤害我的屁话，甚至你要把我当我哥我也无所谓。」 苏暖一愣，只见刘慕倾身一吻，既浅又温柔。 「我想过了，既然你不会爱我，那至少让我在你身边吧。」刘慕将目光转到车窗外，霓虹灯的影子不停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 苏暖一句话也说不出。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有点心疼。 她好像看到了自己。 刘慕，你真是一个无药可救的傻子。 车停在一间杳无人烟的电影院前，招牌有些陈旧，却唤醒了苏暖国中的回忆。这是她常常来的地方，她习惯一个人看电影，因为在这里她才能感受到放松，才能让真正的「苏暖」出现。 「你国中那段时间很常过来吧？」 刘慕像是想起了什么低低的笑，颇有几分少年韵味。苏暖点点头，然后惊觉—— 「你很早就知道了？」 刘慕笑而不语，选了一部电影，牵着她进场观看。 院内被包场，他们坐在最中央的位子。 电影中描述着一名女子因为被拋弃得了精神病，最后选择了自杀，随后引起身边的人的一连串效应。 「死真容易，但活着的人真难。」苏暖喃喃自语，盯着那渐渐黑幕发呆，刘慕难得没有反驳：「是阿。」 听着片尾曲，刘慕再一次望向苏暖：「所以如果你死了，我一定随你而去。」此话一出，苏暖不悦的瞪着他。 「你疯了吗！你公司怎么办？你哥呢？还有……你母亲。」 「苏暖，你太低估我对你的执着了。」 刘慕没再说话，此时电影音乐拨放结束，画面又亮了起来。 男主角站在海边，风浪不停打在岩石上。 他望着远方。 「我每天，都假装走出失去你的悲伤。」 「后来我才发现，我根本走不出来。」 「啊……」 「我想你了。」 画面转黑，伴随着扑通声，结局可想而知。 那一瞬间苏暖似乎有种错觉，刘慕就是电影中的那个人。 她以前以为自己走了，什么事都可以解决，却从来没有想过，死后的他们怎么办？ 这世界上，她只剩苏静一个亲人了，而苏静，也是啊…… Chapter 4-3 脆弱 刘慕载着喝得烂醉的苏暖回到家。 在床上，苏暖眼神迷濛，紧抓着刘慕的手。 「暖暖，该睡了。」 苏暖乐呵呵笑着，手却不听话的滑进了刘慕的衬衫里，语气有几分撒娇：「来做吗？」 刘慕一愣，想推开苏暖，却被缠的更紧。 「难道你也不要我了吗？」 近乎哭腔的呢喃让人心疼，刘慕将苏暖抱进怀里，走到沙发旁。 苏暖像隻猫一样靠着他，不停磨蹭。 「真是疯了。」刘慕极力忍耐，他想起了第一次抱苏暖的时后。 那时候也是苏暖喝醉，一时衝动，两人滚到了一起。 但后来苏暖醒来后近乎崩溃，那脆弱又害怕的模样，至今仍深刻烙印在他脑海中。 他不愿伤害她。 所以这一次，不会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刘慕将苏暖稳稳抱在怀里，拿出瑞士刀往手上一划，血滴滴答答落在了地上，疼痛感刺激着神经，让他不至于失控。 苏暖感觉拥抱她的人微微颤抖，忍不住抬头，对上那双充满情慾的眼睛。 刘阳并不会这样看她。 所以，这是刘慕。 「小慕？」 这是第一次，喝醉的苏暖认出他，他点点头，忍不住微笑。 那笑容不像刘阳那般阳光和煦，却像冬日暖阳，带着寧静的温柔。 苏暖忍不住想拉开距离，却不小心碰到了刘慕那隻手。 「嘶！」 刘慕的脸皱成一团，想将手藏起时已经来不及，苏暖抓着那隻在滴着血的手，酒醒了许多。 「你这是干什么？」 刘慕被吼的有些愣神，却仍顾做镇定：「没事。」 一看就知道在骗人。 总是这样，让她当坏人。 「为什么要这么做？」 「怕我自己像上次一样……忍不住。」刘慕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掩盖了他的目光，苏暖却觉得疼痛。 「暖暖，我不想伤害你，我只想待在你身边。」 为什么呢？ 好像连呼吸都会痛。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傻？ 为了她到这种地步？ 「为什么？」 「嗯？」 苏暖控制不住眼泪落下，她抓着刘慕受伤的手，哭得很大声。 像要把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全都宣洩出来。 刘慕急了，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将苏暖再一次拥入怀中。 「别哭。」 苏暖摇摇头，死命哭着。 刘慕只好用没受伤的那隻手不停抚摸安慰，苏暖不知为何觉得心里有些踏实。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哭了许久，苏暖哑着声问，一开始她以为刘慕肯定会老掉牙的说什么因为是你的鬼话，没想到刘慕思索了片刻，缓慢回答：「太多了，所以我想了一下。」 「我喜欢你逞强时，那不服输的态度。就算有人恶意中伤你，你也能坦然面对，以自己的努力让对方尊敬你。 笑起来时，非常温暖，虽然你跟苏静长得像，可是笑容却不一样。而且你总是在关心别人，自己受伤或委屈却都憋着不说，每次看你躲起来哭，我就心疼。」 苏暖听着刘慕回答，第一次觉得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我就是喜欢你，如果给我选择，我还是会喜欢你。」刘慕浅浅一笑，撩开她额头前的碎发：「虽然做不成你的太阳，至少可以当你的影子守护你。」 刘慕说完后，便把苏暖抱紧了些。 「可是我……」 「你喜不喜欢我，无所谓啊，我说过很多次了。」 像是看穿了她的脆弱，刘慕别开了眼睛。 「暖暖，你想离开或留下，我都尊重你，我会保护你不受到任何伤害，你可以选择你想要的生活，所以，不要害怕。」 不要害怕啊，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苏暖彷彿听见刘慕这样告诉自己。 「小慕，你真傻。」 苏暖忍不住骂，却看见刘慕露出了无奈又温柔的笑。 「没办法，因为是你啊。」 Chapter 4-4 幸福 ——小慕，我有个请求。 刘慕翘着腿望向办公室外的落地窗，想起了前几天苏暖在他怀里说的话。 她离开了几天呢？ 不过一週，时间却好像静止在了她离开的那一天。 「总裁，今天上午跟下午都有会议，您……」 「推掉。」 背对着秘书，刘慕语气漫不经心。 秘书叹了口气，退出办公室。 自从暖暖姐离开后，他们总裁就时常这样魂不守舍，除非十万火急，不然一般开会根本就不出现。 如此反常，不用想也知道原因。 刘慕站起身，望着窗外，嘴角慢慢上扬。 机场内，两个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正大眼瞪小眼，穿着毛衣的男子看着提着大包小包，看起来像要离家出走的另一个男人，忍不住念：「有必要把公司迁去美国？国内烂摊子不会都要叫我收拾吧？」 提着行李的男人眉眼清冷，目光带笑：「哥，我才不会那么没责任感。」 说完，拿出了一份文件。 「公司的迁移地点、后续安排与人员去留，我都安排得妥当，暂时就不打扰你跟嫂子了。」 刘阳微微挑眉，接过文件细细翻看：「真是，从以前就那么任性。」 刘慕没回答，望着机场外的天空。 相比苏暖离开那天的大雨，此时的天空一片蔚蓝。 今天出了大太阳。 「哥，暖暖就交给我吧。」 「这句话是我要说的吧？苏暖就交给你好好照顾了。」 「不过我应该会先被骂一顿吧。」刘慕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哥，一直以来谢谢你的照顾。」 「三八什么！」刘阳看了看墙上的鐘，「再不快去，要赶不上班机了。」 刘慕点头，迈步离开。 刘阳目送着弟弟的背影，不知不觉间，也长成一个能独当一面的男人呢。 口袋驀地震动，刘阳将电话接起，另一头的声音十分慌张：「刘阳！你怎么没叫我起床，我……」 「老婆，看你跟初恋站在一块，我就会不爽，所以体谅体谅囉。」 刘阳笑着调侃，没想到电话那头却倒抽一口气，语气更加慌乱：「呜！你这白切黑的傢伙！流氓！坏人！你怎么可以……」 刘阳听着谩骂却忍不住大笑，觉得心里异常满足。 这种感觉，真好。 「好好好，是我的不对，今天要回我家不是吗？早餐想吃什么，我买回去。」 刘阳转身，边走边笑的模样，全被回头看望的刘慕尽收眼底。 看来很幸福呢？ 绕了这么多圈，等了这么多年，只能说，终于。 终于，可以雨过天晴，继续往前下去。 Chapter 5-1 陷入 在飞机上，刘慕凝视着窗外一望无际的蓝天，那彷彿没有尽头的景象，似乎将他一点一点拉近了回忆之中。 第一次和苏暖做爱，是高中二年级。 炎热的夏天，蝉鸣放肆的吵闹，老师讲课的声音与烦躁的考试，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厌恶。 「不亏是刘阳的弟弟。」老师理所当然称讚，却是把他的努力与优秀全都归咎于因为他是刘阳的弟弟。 他变得更加沉默，一个人来到了五楼静謐的走廊角落，此处可以吹散夏天的炎热，让心不自主的平静下来。 因为闹鬼的传闻，这里鲜少有人靠近，除了她。 「抓到你啦，翘课仔。」 苏暖笑着爬上楼梯，手上提着刚买不久的地瓜薯条。 刘慕忍不住微笑。 「怎么了？看你笑的有些阴鬱。」 阴鬱？ 是吗，在她的眼中，他是这样笑的吗…… 「比起你哥那敷衍的笑容，好看多了。」苏暖说着，靠着墙壁坐下，百褶裙底下的白色内裤因为大腿的动作若隐若现，刘慕别开头转移目光，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 他似乎看见中间有一条细缝陷进去。 不行，别想了。 可是越是这样催眠自己，脑海中越是浮现苏暖白嫩的腿根，下身传来一股异样，刘慕皱起眉头，深呼吸了几次，等冷静的差不多，才又回过头看了苏暖一眼。 她靠着墙闭着眼睡去，吃完的纸袋扔在一旁，午后的阳光变得有些昏暗。 刘慕走到苏暖身边，影子垄罩住她整个人。 好想，拥有。 胸口闷得难受，刘慕最后只是将外套脱下来，盖在苏暖身上。 「小阳……」 又是哥哥呢。 刘慕望着天空，不论云朵多么显眼，最后阳光仍会穿透它备受瞩目。 「苏暖，我爱你。」 我爱你。 不知道在心底狂啸过几百次，面对本人时，却隻字不提。 如果爱上苏静，不就更轻松吗？ 反正脸长的一样，做起爱来应该也差不多吧？ 可是，他不能。 他无法去爱除了苏暖以外的人。 连当个渣男，他都不愿意。 周末，同学聚会上，苏暖喝的烂醉。 一群未成年的大伙们偷偷买了几瓶酒，学着大人的模样一口接着一口。 打牌、唱歌，打扮成熟，所有人都想跳脱学生框架，想当那个可以自由主宰人生的大人，最后不外乎是一群人喝得醉醺醺，东倒西歪。 苏暖便是其中一位，但因为家里还有妹妹，所以嚷着要搭车回家。 男同学们虎视眈眈，都想去当护花使者。 班长抢得先机，扶着苏暖走出了租借的小包厢。 「苏暖，从国中开始，我就对你……」很喜欢三个字没说出口，就被人从背后踹到了一旁。 刘慕扶着苏暖，眼神冰冷无比。 班长甩了甩头，努力清醒意识，才刚抬头就对上刘慕的眼睛。 「你——」 「苏暖喜欢的人是谁，全校应该都知道的吧？」刘慕扯动嘴角，让自己看起来很从容。 没有人发现他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知道。」 对，只有他能用刘阳弟弟的名义，待在她的身边。 Chapter 5-2 初次* 因站规规定，此章节发文至悦阅平台。 网址请点击作品简介，文末有附上网址。 Chapter 5-3 陪伴 美国芝加哥 来到新城市已经三个月，苏暖在一家餐厅打工，放假便画画写生，日子步调变得慢下来后，早餐会慢慢吃，享受一个人的寧静，走路也不无聊，骑脚踏车变成日常工具。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却在深夜时，感到异常的孤独，整个世界似乎剩她一个人，跟谁似乎都无法交心，独自穿梭在陌生的城市。 这就是她的结局吧？ 坏女人应有的结局。 活该孤独到死。 苏暖自嘲笑了笑，，打开冰箱想喝酒，却一瓶也找不到。 「得去补货。」 简单换套衣服，苏暖拎着钥匙出门，夜晚的风很凉，就算戴上毛帽依旧能感受到刺骨的冷意。 苏暖打了个喷嚏，在附近超市买了一袋酒，心满意足的哼着歌准备回家。 却在走出店门口后，看到了一张十分熟悉的面孔。 苏暖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来。 「小慕？」 男人浅浅一笑，将菸熄灭，朝她走来。 他穿着针织外套，望了一眼她手上的酒，眼底有几分笑意。 「你怎么会来？」 苏暖是惊喜的，在她住的小区东方面孔并不常见，更没想过会遇到熟人。 「想你，就来了。」刘慕的表情有些歉意：「本来会更早来找你，但整顿公司花了不少时间。」 「嗯？公司出了什么事吗？」 刘慕自然而然接过苏暖手中沉重的袋子，然后顺势放进了车里，等苏暖回过神来，人已经坐在副驾上。 「我将公司迁到芝加哥了，以后就能常常见面。」 「什么！那、那……」苏暖瞪大双目，看起来吓得不轻，支支吾吾半天吐不出什么，刘慕发动车子，微微一笑。 「首先，先换一套衣服，翘班二人组该出发了。」 ——走吧！翘课二人组出发！ 回忆起国中时苏暖那狡黠的笑容，带着他这好学生翘课的总是她。 那是他最彩色斑驳的记忆，也是他最喜欢的时光。 苏暖换了一套衬衫连衣裙，搭配黑色高跟鞋，一双大白腿特别吸引人。 刘慕对苏暖从不吝嗇表达自己的讚美：「youlooklovelyinthatdress.」 他们来到了黑色钢铁交叉大楼「bigjohn」，这里曾是最高的摩天大楼，位在95楼的餐厅可以看到非常棒的夜景，服务生带位后，两人坐在窗边的位子。 她没想过自己会来这里，虽然此处被她列为必去景点之一，但却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什么人能分享喜悦，去不去好像也无所谓。 喝着餐前酒，苏暖想说点什么，却在对上刘慕那双将温柔藏进眼底的目光时而沉默。 依旧是刘慕，一点也没变。 感情也是。 自始自终的深情。 吃完饭后，他们慢慢欣赏着夜景。 「小慕，你不担心自己会光棍一辈子吗？肯定有喜欢你的人出现，和她过日子，总比陪着我好，细水长流，才是爱情最好的模样，不是吗？」 「如果你问我爱情最好的样子，我可能没办法给你一个完美的答案，但我肯定的是，当我看见你的笑容时，那悸动的瞬间与满足，就是我觉得最好的样子。」刘慕望着窗外的夜景，眼神充满柔情：「苏暖，我陪你到老，你以后不孤单的。」 这是一段誓言，也是刘慕的承诺。 也许他们就这样，不会在一起，却能陪着彼此到老。苏暖第一次主动牵起了刘慕的手，芝加哥的夜景很美，掌心的温暖让人想哭。 眼前的人太傻。 傻的让她愿意去相信那所谓的「爱情」。 Chapter 5-4 婚姻 vivi公司在芝加哥的规模越渐扩大，苏暖重新担任刘慕的秘书，两人总是形影不离，住一起也不是什么大八卦。 「su，你和老闆住在一起，是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吗？」 某日午休，刘慕去外地开会，苏暖难得来到员工餐厅跟大家一起吃饭，面对同事的八卦，苏暖淡淡一笑：「我们不结婚。」 同事惊讶又不解的眼神，想也知道往坏的地方联想去了。 如果爆发丑闻，对公司形象也很糟糕吧？但这是她最后的招数了，逼刘慕不得不放手的手段。 她不能牺牲掉刘慕的幸福，儘管他…… 苏暖打开手机，看着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新闻——vivi总裁和coci千金出没londonhouse！！商业联姻指日可待？ 嗯，果然好男人不怕没有春天。 苏暖笑了一下，却没发现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很落寞。 几天后，刘慕接近快中午才回到公司，发现员工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的不同，却没多想逕自走进电梯。回到高层办公室，只见苏暖正趴在自己座位上补眠。 她似乎变得更成熟可爱，头发已经长到可以绑起来。 刘慕放下公事包，站在一旁盯着许久，决定亲自给她买顿中餐。 在公司附近有一间很有名的义大利麵，许多员工也会在此处吃饭，因为邻近中午，人满为患，不太有人注意到刘慕。 刘慕点了一份苏暖爱吃的海鲜番茄笔管麵，滑着手机继续处理公事，一旁有人讲到了苏暖的名字，让他顿了一顿，抬头顺势望去，只见几个女生聚在一起吃饭。 「你听说了吗？su其实是总裁的情妇，我问过本人，他们说并不是以结婚为前提交往，而最近coci千金的新闻又爆出，看来是正牌故意放消息要打击小三呢！」 「太夸张了吧？但我觉得su不像那种人啊，而且总裁也对她很好……」 「ruby，你太单纯了，上流社会的人总是爱玩，真正娶的人都是有利益关係，谁会跟一个身无分文的人结婚。」 「su肯定也知道吧？她要有多伤心阿……」 「抱歉，女士们，感觉你们似乎在谈论我跟su，容许我讲一句，除了su，我谁都不想娶，只因她不想结婚，所以我选择不婚。」刘慕开口，聊八卦的人纷纷僵住，只见刘慕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 「乔，帮我把诽闻处理掉，另外，凡是听到嚼人舌根的员工，通通资遣，公司不需要这种人。」刘慕掛上电话后，露出了商业笑容：「打扰了，祝你们用餐愉快。」 说完，店家刚好做好了餐点，刘慕付钱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办公室，看见苏暖刚打着哈欠醒来，刘慕有股衝动想去捏那张事不关己的脸。 「嗯？你回来啦。」苏暖微微一笑，立刻就驱散了他心底的怒气，刘慕叹了口气，将麵递上。 苏暖惊喜：「哇！是我最爱吃的！」 看着苏暖又开心又满足的神情，刘慕心也软了几分。 吃了许久，苏暖发现今天的刘慕似乎不太说话，将一口麵吞下后，疑惑问：「怎么了？」 刘慕打字的动作微微一顿，「嗯？」 「你今天怪怪的。」 「没什么。」 「是因为coci千金？」苏暖脱口而出，让刘慕有些惊讶，还以为苏暖并不在意那些新闻。 「我觉得挺不错的。」 「什么？」 「你和千金，多么班配。」 刘慕起身，然后走到了苏暖面前。 「苏暖，你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苏暖微微一愣，似乎没料到刘慕反应会这么大。 「我求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不要再试着推开我，婚姻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就算到死之前你都没接受我也无所谓，但不要让我离开你。」 刘慕双手握拳，低下头：「除非，你找到了你的归属。」 那么，他就不再打扰。 他会彻底离开。 苏暖沉默了一会，拉住了刘慕的衣角，「我没有要让你生气，就是希望你不要浪费青春在我身上，但其实看到你跟千金的诽闻，让我有点不开心……」 刘慕驀地一征。 「你说你不开心？」 苏暖鼓起腮帮子：「对啦！我就是这么幼稚，欸，你笑什么笑！」 刘慕笑了起来，他从不知道原来喜欢的人为自己吃醋，是这么开心的事。 「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 「刘慕，你不要得寸进尺……」 「暖暖。」 「干嘛？」 「你会想结婚吗？」 「不会。」 「那正好，我是不婚主义者。」 刘慕笑了起来，苏暖有一瞬间失神。 她给了这个大男人一个拥抱。 好吧，就这样吧。 这是她的选择，并不是将就。 结局 一年后。 t市的春天气候十分宜人，今天是跟刘阳约定好要回去见刘妈妈的日子。 苏静有些忐忑不安，因为刘阳提起自己母亲时，总是扬起不自然的微笑。两人来到了一间非常气派的别墅，这里僕人非常多，看到刘阳回来时都弯腰敬礼，但脸上的表情十分冷漠。 苏静下意识往刘阳身边靠拢，刘阳温柔的握着她的手，朝主屋前进。 主屋内是刘阳的爷爷奶奶所居住的地方，两人非常和蔼的欢迎苏静。 「听阿阳结婚的时候吓了一跳呢！」 「就是！」 奶奶拉着苏静的手正想说什么，被刘阳阻止。 「奶奶，妈呢？」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凝结，就像方才和乐融融的模样是假的一样，奶奶松开了手，和爷爷冷漠的转过身不说话。 等刘阳带着苏静离开主屋，才慢慢开口：「吓到了吧？抱歉，我家就是这样。」 刘阳脸上的苦笑戳痛了苏静的心，苏静握着刘阳的手，给予安慰。 一年前，他们相敬如宾，夫妻之实虽有，但仍有一层隔阂，苏静说不上来，也不期望两人的关係会再更进一步。 直到后来，他们一起开了一间工作室，共同用一个艺名，在设计界闯出名堂，也是那时候起，他们的关係有了微妙的变化。 他们就像重新开始认识的陌生人一样，在工作中磨合了个性，苏静从原本的怕生也开始会提出意见反驳，和刘阳一起完成案子。 每次那种大功告成的感觉，都让她觉得非常充实和快乐。 她曾经埋没许久的伤，竟真的跟着时间慢慢好了。刘阳总是会停下来等一等她，温柔的带着她一起做那些她幻想了数次也不敢去做的事。 渐渐地，有一种感情终于在心底发芽。 他们似乎到现在才有了情侣的感觉，明明是夫妻，却像热恋中的年轻人。 但这一切，直到他爷爷打电话来。 那天刘阳不在，所以电话是她接的。电话那头原本清冷的声音在听见不是刘阳后变得开朗许多，表明了自己的身分，并诚挚的邀约苏静到他们家做做。 刘阳回来后，怒不可遏，她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就像面具终于脱落，脆弱的一面显露出来。 他痛苦地抱着自己，不断喃喃着对不起。 那是第一次。 第一次。 苏静觉得，自己从未真心倾听过他的声音。 她没有、苏暖没有、刘幕也没有。 四人之中，刘阳最常打圆场、缓和气氛，当大家的支柱。 据说刘慕很小的时候就被刘阳安排住在了外面，所以只有刘阳自始自终，在原生家庭长大。 苏静抱着刘阳，这个温柔的男人，一步步陪她走着，却从不让她看见这样的一面。 「刘阳，你不要怕。」 刘阳无神的眼里慢慢有了光，他抱着苏静，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他什么也没说，苏静也没多问，两人就这样坐在地板上相拥许久。 「那时候，我曾想带你去看看我母亲，但我很害怕回到那个家。」 许久，刘阳终于开口，他诉说了一段故事，关于他爸爸，以及那些他被殴打辱骂的经歷，他不行像个小孩，出去一定要体体面面，像个成熟人，爷爷抹杀了他身为孩子原本那些应该试错成长的机会。 不许哭、不许闹，想要的东西就得靠自己弄到手，对人不能心软，每个人都是抱有目的靠近的。 就这样，他学习体育样样优秀，人际关係也处理得很好，几乎不树敌。 直到遇上了她。 苏静，是他人生中多么可爱的存在。 他想守护她，想看她开心，不知不觉，就坚持了数年。 喜欢苏静是他唯一凭藉着自己的意志去做，那些来自外界要求的目光、父亲离去时所交代的责任、爷爷奶奶对自己的期待等等，让他成为了大家眼中的「刘阳」。 但只有在跟苏静相处时，才能感受到那份寧静。 「走吧，去偏屋。」 两人来到了一处静謐的院子，这里和主屋华丽装饰不同，非常的朴实简单。 有一位妇人坐在凉亭下，安静的看着远方出神。 刘阳走上前，轻唤：「妈。」 妇人缓缓回头，看着刘阳慢慢露出了欢喜的表情。 「终于肯回来了？」 「嗯，带着老婆来让你看看呢。」刘阳瞇着眼笑，苏静走上前打招呼：「刘妈妈，我是苏静……」 「什么刘妈妈！多见外啊！」妇人拍了拍她的手：「叫妈就好。」 苏静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遵照长辈意思，喊了一句：「妈。」 刘阳的目光充满了深情，他拉过苏静，低下头吻了吻她的脸颊。 三个人坐在凉亭聊了一会天。 「妈，今天来看你，是要跟你说我跟静静也要离开t市了，刘氏集团继承就让爷爷做决定，我这边已经签属放弃。」 「不回来了？」 「也许，如果我们遇到喜欢的国家，可能就会选择在那里定居。所以……妈，我想问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妇人笑了笑，坚决地摇了摇头，「我想待在这里。」 这里有太多的回忆。 就算大部分都是悲伤的，她也不想走。 刘阳知道再劝也没用，带着苏静离开。 树丛间的阳光点点落下，两人肩并肩走在石子步道上。 苏静不解，不懂为什么刘妈妈不离开那个家。 「因为，她很爱爸爸。」 就算爸爸爱的人不是她，她义无反顾，留在了那边守护自己所爱之物。 他跟刘慕都是像到了妈妈吧，关于固执的这部分。 刘阳笑了起来。 苏静口袋驀地震动，打开手机，上面传来一则讯息—— 暖暖：「小静，听小慕说你们要来美国吗？我好开心！跟你说，我准备了……」 苏静忍不住停下脚步，刘阳有些疑惑：「怎么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让眼泪流出。 原来人都是会成长的，会开始懂得什么才是最该珍惜的东西。 今天的太阳很温暖，看来，明天应该会是个大晴天。 愿你有暖阳相伴，不再怕寒冬、风雨，有人能守候在你身边，不论你多么遍体麟伤，都有人能呵护你，陪着你走出来。 愿你也有暖阳相伴。 －全文完－ 【作者有话】 承蒙各位厚爱，文笔不嫻熟仍有人持续关注。 只是最近写的作品连自己都失望，希望能继续琢磨改进，期待下一部作品能有不一样的自己。 也愿互相勉励的作者们，不辜负自己的初心写文。 这不是离别，也不会放弃写文。 完成的作品虽然不多，但也算是念某的小心血。 何其幸运能在此遇见各位。 谢谢老读者一路的支持， 念某会更加努力增进自己！ 不论在写文上，抑或绘画上，都力求精进，望初心不负。 写于2023/01/10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