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星云》 003.假正经 交易很顺利。 腊月二十七,飘了点儿絮雪。云亭跟着廖簪星从医院出来,坐了两站公交,到了泊川市立图书馆。 近年关,馆里很暖和,也很冷清。古朴的两层小楼走到底,也没碰到几个读者。这年市区还没禁鞭炮,外头偶尔几声清脆噼啪响,就是全部的背景音。 他们面对面坐着,交换过体检报告。 完成交易的第一步后,他按照他们的交易内容写不属于自己的寒假作业,她督工。 廖簪星指尖夹着笔,转速缭乱。目光落到久久没有翻动的物理习题书上,有点看不进去。 坐一个小时公交车来市中区,又不是真要学习的。 她单手压住书页,挽花儿似的,行云流水将书平转180度,推到云亭面前。接着起身换到他旁边的座位,用气声,不容置喙命令:“讲讲。” 这不算交易的内容,只是相处的惯例。云亭抽了张空白草稿纸,打算解题。 她靠得更近了。左手顺势在桌下搭到他的腹部,按在了腿间的位置。 云亭:“……” 他们坐的是书架间的休闲区,林立书柜高耸顶到天花板,掩住这方小天地。桌子不高,适配成套的矮沙发。 沙发很旧了,格子布套洗得发白。站起来,坐下去,稍稍挪动,都会吱嘎吱嘎。 两个人陷在同一张柔软沙发里,如同融合的两片云,挤挨到一起。 像是延续上一回在教室未遂的非礼。她的手探进了卫衣下摆,微微撩起一点,露出一截劲瘦腰线。 云亭坐得笔直。垂着眼睛,一声不吭,似是在看题,也没有反抗。 但应当是紧张的。指腹才碰到温热的肌肤,就觉手下的腹肌紧绷,温度也攀上来。 许是因室内燥热,卫衣底下便没穿别的。下身也是,挑开运动裤的松紧带,里面就是宽松的平角内裤。 女孩子柔软的手滑进去,像蛇,缠绞住正缓缓抬头的肉棒。 实在是穿得很容易被性骚扰。 “……还要讲吗?”他也轻轻发问。 不知道是不是也用气声的缘故,声音低得喑哑,很不像平时的云亭。 “讲啊,我第二问不懂。” 廖簪星右手托腮,歪头看他,满眼纯真的求知;左手已经从根部撸到顶端,阴茎像主人一样任凭揉搓,又硬得吓人。 她的空间感知能力很好,只凭触感就可以估量出待会儿该去买什么尺寸的安全套。还不忘思考,这个硬度到底符不符合“硬比钻石”的传闻。 “……好。那先看第一问,速度用动能定理,半径是……” 什么的半径?他的性器已被她拿捏,阔度和半径都了如指掌。 “第二问,确定半径之后,找圆心画运动轨迹……” 什么的圆心?微凉的手指抚到了马眼,正中的铃口泌出湿滑的清液,被她抹到龟头上。 “……嗯、根据几何关系算磁场宽度,然后求夹角……” 敏感的冠状沟被她用虎口夹紧,细腻的掌心裹上茎身。紧贴皮肉的撸动,带起细微的水声。 “……要算第n层磁场,应该可以递推……嗯……” 想怎么推倒都好。仙鹤似的优雅端方全是表象,只要她指尖点着腹部胸口随便哪里轻轻一推,就任她掌控。 “联立之后是,等差数列……” 硬挺的阴茎插在虚握的圈里。强行按捺挺腰的冲动,忍受她毫无章法的手淫。 隐绰的红潮爬上脸颊,镜片后的眼眸几乎要失焦。 耳朵也红得惊人。他似乎很容易红耳朵,衬着白皙肤色,更显出一股被强迫的脆弱。 廖簪星幅度很小,还在摸索验证黄色理论知识。时不时淫亵一番紧弹的龟头,作为听懂每个解答步骤的回应。 云亭桌面以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有攥笔攥得发白的指尖窥得出端倪。 优等生。 假正经。 好拿捏。 表面正经讲题,底下却被把握。 难以言明的、勾人的,青涩色情。 运动裤已被完全勃起的性器高高顶起,前精隐约洇湿布料。云亭的声音越来越低,下唇咬得要出血,好似沉迷又抗拒。他改用书写的方式,做讲题这件正经事。 升温,躁热,手心已经湿漉漉的,小臂蹭到了从他腹部淌下来的汗。如同被抽走空气,浸泡在沸腾的情欲里。 廖簪星舔了舔唇,吸入的稀薄氧气在鼻腔燃烧,有种近乎发烧般的眩晕。 直到窗外毫无征兆炸起成串鞭炮声,猛地落在紧绷的神经上,震颤惊弹。 推理证明的最后一个句号仓皇落下,斜斜逸出突兀的尾巴。云亭手中的笔啪嗒砸到桌上。 脊背和克制一同溃塌,无力地靠在她身旁。犹如腐朽的桅杆折断,投身与海水温存。在高潮时,情浪涌上来,终于泄露一丝无法自控的喘息。 廖簪星满手温湿的精液,缓缓回神。她思忖等外面的噼里啪啦停下来,该要和云老师说谢谢他这么敬业,题讲得很好,很有意思,她很满意,下次还会再来。 “……谢谢。” 云亭倒先开口,声音在喧天的爆竹声中仍然清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忽然贴得近了些。 近得可以看清眼镜上的雾缓缓散去,露出水润的眼睛,潮湿粘连的睫毛,情绪复杂的眼神。 廖簪星还未细想,左手就被他轻轻拉出来。指间黏出丝的白色浊液被湿巾盖住,拭去。 云亭心思细腻,书包里常备湿巾毛巾手帕纸。 他托着她的手背,掌心摊开。从指尖到指缝,每一根手指,每一条掌心纹路,一丝不苟地擦干净。 廖簪星收回手看了看,有种莫名的奇异的感觉。 大概需要打上消毒液再洗洗。 一时兴起的玩乐确实有趣,使她对本来只是好奇的事也起了性致。她满意地拍了拍他的手臂,好似赞赏下属、所以拍拍肩的上司。 “走了,去买套。” — 引用:天津高考物理题,2015(谁会在意这个啊喂 -- 002.做交易 和云亭坐前后桌,难免被动得知许多关于他的信息。 譬如他确实是南方人,高中才转过来,和外婆住。不过离学校太远,就没走读。上次开家长会就是老太太过来的,父母貌似在外打工。 这倒是合理了,可以解释为什么不热衷鞋子衣服。廖簪星猜测他生活费应该不多,有好几次看到他在食堂点便宜的清汤寡水。 又如他确实不打篮球,但踢足球。足球不如篮球适合耍帅,他同好不多,至少班上没有。他偶尔晚饭时间匆匆踢半场,奔回来时脑袋上还在冒热气,随便啃两口面包就抽出卷子。 她如果这时候戳他,就能看到他还没来得及戴眼镜的样子。剧烈运动后眼眸湿润,像水洗过的月色,将要被流云遮住。 再如……某个部位的尺寸还挺可观的。 她无意对同班同学进行视觉性骚扰,只是有次云亭转过来讨论物理题,她恰好弯腰捡笔。 漫不经心的余光从课桌底下略过,扫到他分开的腿间,令人挪不开目光。 浅灰色的校裤质量一般,廉价的布料不够挺括,柔顺地包裹委屈蜷在桌下的长腿,也绷住勃起的部位。 很可观。排除冬装厚度这个控制变量,仍然可观。 廖簪星顿了顿,缓缓直起身,神情变幻莫测,忽然走神思考网上说的“男高阴茎硬比钻石”是不是真的。 “怎么了?” 云亭总是很有耐心,专注看她,眼眸澄澈。 被课桌遮住的下半身,却在勃起。 她摇摇头,继续看题。 只是目光几度落在云亭身上。看他从似有掩饰地弓背,到慢慢挺直,还悄悄松了口气。 廖簪星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暗中观察云亭。 莫名勃起似乎是男高中生的常态,他会不太自然地趴在桌子上,耳廓鲜红滴血,等身体反应慢慢消下去。有时候撞上被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刻,则欲盖弥彰地立起课本。 这对他大概是很困扰的事。她故意在结束后戳他,便能见到萎靡的下垂眼,如释重负又自我厌弃。 她又想起来她对云亭的评价:可以做一点出格的事,好用的工具人,以及……很好拿捏。 无论是性格,家庭状况,还是这一点算不上把柄的把柄。 ……令人蠢蠢欲动。 元旦过后,廖簪星开始去上生物竞赛的补习课。每周一次,整个晚自习。 泊川二中不是竞赛强校——倒不如说教学重点都在正儿八经的高考上——初赛只选出来十几个人。其中非重点班的,只有廖簪星一个。 众所周知,高中生会联动降智。她习惯了方童她们的投喂,去时,左手拿的方童插好吸管的果粒奶,右手举着过道隔壁女生分享的烤肠,书就夹在胳膊底下,连支笔都没带。 敞怀的校服外套一边高一边低,露出里面印着『勉强に疲れた』的灰色毛衣。 流里流气,十分学痞。 廖簪星浑然不觉有何不妥,进门径直找了空座。台上的生物老师视线从她身上转到其他重点班的乖学生,欲言又止,干脆开讲。 吃饱喝足,百无聊赖,老师腔调催眠,廖簪星用竹签在书上戳着玩。一时手滑,竹签弹到旁边的人跟前。 和她同桌的男生是她高一的同学。蒋冬凯一愣,没收竹签,丢了支笔给她。 补课的教室是闲置的实验室,桌子很长,座位距离也远。黑色水笔在白色桌面上滑行,撞到廖簪星的书,被她拿起来。 廖簪星笑起来有小虎牙。他是知道的。蒋冬凯镇定地扭过头。实验室灯光太亮,照得他忽然目眩。 下课九点多了,廖簪星和蒋冬凯一起回崇德楼。她还笔,他则递过来一只小托篮,变魔术似的。拇指大小,里面卧着一颗薄荷糖。 篮子是用竹签和纸条编的。廖簪星以前好奇旁观过,蒋冬凯人高马大性格爽直,意外地很会做这种细腻的手工活。他当时塞给她,眼睛却看着别的地方,嘟囔“没做好,不想要丢掉就行”。 “你们班来得好全。”廖簪星打着哈欠,接过来,随口感慨。 来补课要缺席晚自习,就很有可能漏掉作业,跟不上重点班的进度。她还以为怎么说也至少有一两个谨慎的,不会把注都押在竞赛上。 蒋冬凯把笔揣进校服口袋,轻轻摩挲,目光投向前方,就是不落在她身上,“还行吧。主要我们免了点儿作业,老师说会迁就一下竞赛生,之后数竞物竞也都这样,还挺好的。” “免了作业!” 廖簪星显然只听得见这个,倦懒的睡眼都瞪大了,“还有这种好事!” 如果不曾见过别人的光明,她本可以忍受黑暗。 廖簪星酸溜溜的。她深知老师巴不得多压榨她的潜力,好让她别再摸鱼。这种好事断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可还是日思夜想。 虽然现在也可以借云亭部分作业抄,但人总是欲壑难填。她深知这一劣根性,于是恶劣得坦然。 她是彻头彻尾的个人主义者,依循本性,对普世意义的道德浑不在意。 所以只要能取悦自己,拿无辜的男同学当工具也没什么不可以。 那个模糊的、不可言说的、趁人之危的念头,在发现云亭很擅长模仿字迹时,膨胀到了顶峰。 那是期末考后的第三天,他们要讲完卷子才会放寒假。大课间取消了跑操,云亭和她讨论一道两人都做错了的物理题。 思路很快在错题本上捋清,却还要在试卷上誊抄一遍(老师要查)。廖簪星写得心不在焉,中途被外班朋友叫出去说话,等回来发现云亭已经帮她往下写好了。 他抱歉地笑笑,仍然拘谨而羞涩,“看你好像不太高兴写这个……” ……何止这个。 他好像,真的很好用。 云亭的同桌不在,廖簪星随手抓起笔和卷子就坐过去。 他们这一大组靠门窗,窗外是走廊上十六七岁追逐打闹吱哇乱叫的高中生。云亭被她堵在里面,缩在窗根下,看起来有点紧张。 紧张得都硬了。 教室的监控下,他们桌面上仍保持适当的距离,像在讨论什么难题;廖簪星开口,却是毫不相干的事情。 “你是不是,生活比较拮据?” 云亭:“……嗯?” 廖簪星舔舔唇角,“你是不是经常有些青春期的……冲动?” 黑框眼镜也遮不住眼中的惊愕,云亭耳尖刷地通红,他在凳子上往墙角退了退,似乎下意识要并拢双腿—— 廖簪星抢抓先机,一把按住他腿间半勃的性器,仿佛按下暂停键。 还顺手捏了捏,默默感叹确实硬邦邦。 她的视线仍落在物理题上,缓和怦怦狂跳的心脏,故作从容。 “我们做个交易吧。” — 勉强に疲れた:厌学 抢抓先机 -gt; 抢先抓鸡 -- 001.解扣子 起初,廖簪星并未想过,她和云亭会成为这种关系。 最开始,云亭在她眼里,只是个眼熟的背景板。 泊川二中学生多,她这级一千多人,单理科班就有24个。 她如愿不在理科重点班。平行班有叽叽喳喳的烟火气,进度合理的课程安排,吱嘎吱嘎飞转的风扇吹起哗啦哗啦的卷子。同学三五扎堆,班主任进门也还在咋咋呼呼打闹玩笑。 云亭就是个坐在教室后部的花瓶背景板。黑框眼镜,斯文内敛,有一点不合群。 按理说,高一没同班,她很难对这种安静的角色有什么印象。 或许是某些宵夜时刻见过。 车棚和食堂之间有一片空地,下晚自习后,栅栏之外常有小摊小贩,便成了泊川二中默认的夜宵场所。煎饼果子小酥肉,鸡蛋汉堡酱香饼,冰糖葫芦烤地瓜。饥肠辘辘的高中生,和外面的世界在栅栏缝隙交易。 拎到明面上是违反校规,不过通常问题不大,教导主任更喜欢抓小情侣。 看起来像个好学生,原来也不是不可以做一点出格的事。这是同班后,廖簪星对云亭的第一印象。 后来,她和云亭熟悉了一点点,也仅限于讲讲题的程度——相较之下,她对同桌方童,已经了解到方童小姨家里养的狗的祖母是黑毛带白花赛级犬的地步。 泊川二中是仿衡水中学的设置。早六晚十,两周放一次假。大小月考期考也多,恨不得进高中第一天就把高考倒计时贴在黑板旁边。 几次大考,廖簪星稳居第一,年级在前十不上不下。 她像在玩通关无数次的游戏,easy模式和地狱模式并无差异。NPC同学们仍然热情友好,她闭着眼都知道他们会如何抛出友谊的橄榄枝。 约她一起去食堂吃饭,研究哪个餐厅好吃;体育课挽着她的胳膊,聚在树下闲聊;放学吃夜宵,一起骑车回家。 和从前认识的那些同学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的人生好像也是这样,每一天都和前一天并没有什么不同。 云亭是班上第二,偶尔像其他同学那样来同她讨教问题,也很合理。她对来问题的同学总是来者不拒。 通常是晚饭后的空闲,她吸着一盒牛奶溜达回教室,云亭已经端正坐在她旁边的座位上,冲她不好意思笑笑。而方童不知所踪,总是快上晚自习才回来。 他是最典型的那种,老师会喜欢的优等生。冷白皮,下垂眼,温和清隽,无辜乖巧。似乎度数低,眼镜只在教室戴,显出一股干净俊秀的书卷气。 普通话极偶尔带一点轻微吴侬软语,更显不合群。她见过他被其他男生善意嘲笑。被她察觉后,会垂着头,像犯错似的。 性格也慢吞吞的。新班主任老王自带静音效果,晚自习前风风火火站上讲台,四下立刻鸦雀沉寂。廖簪星本就不在意老师,才会继续讲题;云亭抬头平静地瞥一眼,座位还给方童,半蹲在廖簪星旁边听她讲完,才不紧不慢踩着铃,回自己座位去。 和泊川二中随处可见的只长个头不长心眼的傻不愣登北方男生截然不同。 不和其他男生一起聊女生和游戏,耍帅热门运动——篮球也从不参与。男高最热衷的两项——发型和鞋子,均是中规中矩。家境估计挺普通。 感觉是个,很好拿捏的人。 ……这个念头甫一冒出来,廖簪星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在高二11班没待多久,老王就发现了廖簪星抓紧一切时机偷懒的尿性。 年且三十的数学老师,当班主任没几年,才送走过一届毕业生,坚信“勤能补拙”——更何况,廖簪星完全是“拙”的反义词。 天天睡觉摸鱼都可以躺到中坚九校的水平,明明努努力也不是不可能考清北。 高中老师是最怕学生未来会后悔的,于是无论如何都要拖着拽着催他们上进。 云亭又一次来问题的时候,廖簪星正恹恹地写无聊的卷子。解题思路大部分扫一眼就知道,但她也确实不想让各科老师失望,还是老老实实一笔一划。 “这张我写完了。”他含蓄地暗示。 真是没白讲题。廖簪星欣慰他的上道,摊开掌心,“好人一生平安。” 云亭理综稍好些,步骤总是写得细致,方便廖簪星抄的时候降重跳步;数学英语拿不准的会做标记,让她注意看一眼题;语文是他弱势科目,好在通常作业不多,廖簪星能解决。 他是很好用的工具人。 所以再后来,12月初的家长会后,她亲爱的父母不出意料地没来,廖簪星作为自己的家长,和老王在数学办公室闲聊。 老王突然问下次换座想不想和云亭坐近点时,她果断答应了。 还有这种瞌睡送枕头的好事? 她委婉表示理解高中不许男女同桌的默认规矩,前后桌就很好——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云亭比她高半头,肩宽腰细,坐姿端正,背直如尺,适合在前面挡住她睡觉。 云亭看起来对此并无异议。晚饭后弥漫着食堂气味的混乱换座时刻,他背着包抱着书,从角落的位置挤过来。 北方冬天暖气开得热,教室不开窗更闷。很多男生火气旺盛,在校服外套底下穿私服T恤。云亭总是朴素的,穿的是有两颗扣子的短袖校服。 他在宛如菜市场的气氛中从容落座,又在廖簪星拿笔戳他后背的时候,乖顺地转过身来。 “怎么了?” 没有戴那副黑框眼镜,睫毛细密纤长。微垂的眼尾本该显得清纯,却无端好媚。 两颗扣子全解开了,黑色衣领衬得肤色更白。廖簪星的视线从他的下颌、脖颈、锁骨一路下落,再剐到一小片白皙胸口。忽然被室内暖气烘得喉咙发干。 — 开新坑了!再不填就要记不起高中发生过什么了。 想写一点不是“重点高中年级第一竞赛保送高考状元谈恋爱和做爱都昏天黑地”这种大佬主角的校园文。 不过也不会太普通,就是普高多少都会有几个的有点个性和小聪明的小孩儿。 感恩节快乐 :D -- 006.不接吻(200珠加更) 多数时候,廖簪星觉得,云亭像某种温顺的食草动物。 将要做好奇已久的事情,胃里塞满飘飘然的期待。她一点儿都不饿,宣布不吃晚饭,他也听话服从。 为防万一,套是她现买的,酒店也是要去才告诉他的。云亭唯一一次对她的决议表现忤逆,是她打算付房费,他说他有奖学金,而且,“我不是你点的鸭”。 这样和鸭也没差多少吧? 廖簪星洗完澡出来,便见他局促地坐在床脚。坐姿端正,手搭在身侧,轻轻揪着床沿。 空调温度似乎打得高了些,她没有感觉到刚出浴因水珠蒸发带来的冷意。他确实周到。窗帘拉合,桌上还有一杯温水。 她逐个关掉浴室、走廊、卧室的灯,迤迤然行来。黑暗次第落下,温柔地将他们笼罩。 写字台上还剩一盏小台灯。她走过去喝水,瞥了一眼摊开的卷子,上面搁着眼镜,压着他的笔,她的字迹。 他竟然还有心思替她写了会儿作业。 现在可是他收取报酬的时间。 廖簪星几乎要笑。她放下水杯,玻璃轻轻磕到桌面。他裹着浴袍,还是坐在那,倒像是开房单纯来写作业顺便洗个澡的。明知道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还是垂着眼睛,抿唇,不敢看她。 “你在想什么?我还围了条浴巾的,又不是直接光着出来。” 她熄灭最后的灯光,站在他面前。抬起一条腿,膝盖顶进他腿间,恶意抵住,轻晃。 “在幻想什么?不如自己看看吧?” 浴巾长度堪堪盖过腿根,抬腿时牵扯开,构成朦胧的阴影。 视野骤然暗下来,可也看得出她底下什么都没穿。他显而易见地僵硬,错开视线,“……没有。” 只是膝顶,就硬得不行了。隔着两层布料,阴茎被压折,再弹起。 她却又不玩了,想一出是一出,忽然跨坐在他大腿上。怕她摔倒,云亭下意识抬手虚环住她,辨不清距离,不敢碰实。 她比他更快习惯夜色,只是微微一顿,便贴上他胸口。 模仿着影视剧里调情的样子,实则行揩油之事。指尖从浴袍的深V底端,羽毛似的,缓缓轻轻上移。搔过胸肌中线,平齐的锁骨,偏开头时明显的胸锁乳突肌。 手指就按在颈动脉上。他想,脉搏大概已将他暴露得寸丝不挂,和赤条条面对她没有差别。 半干的发梢有水珠落下,嘭地正中他心上。 他重重吞咽了一下。 女孩子的手偏小,柔韧有力。摩挲了会儿下颌线条清瘦的侧脸,便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眼来。 那双她赞誉过的眼睛,慌乱,炙热,又纯情。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头发,要吹干的。” 廖簪星只在卫生间潦草地吹了会儿,确实还泛潮。 察觉到她犹在审视,他补充:“只是提醒。” 毫无破绽。 很难解释走向为何这样奇怪,即将擦枪走火的氛围戛然而止。她还是跨坐在他身上的姿势,脸贴他喉结咬着玩,被他环在怀里吹头发。 滑稽又暧昧。一个浴巾松松垮垮基本全裸,一个被身上人蹭来蹭去始终硬着。 光源只有窗帘缝隙漏进来霓虹灯的细线,明明暗暗,被屋内高低起伏的物扭曲,印在他们交迭的身体上,随着喘息,缓缓跃动、呼吸。 总是很难指望猫猫洗完澡会老老实实被吹毛的。她的手鬼鬼祟祟从浴袍底下伸进去,又摸到了手感不同的布料。 “你怎么还穿内裤?” 她的语气显然对人与人之间丧失基本信任而大失所望。这内裤还不同于下午那条容易骚扰的平角内裤,是条三角的。 “……” 云亭答不上来,真实目的又不能直说,她显然并不觉得更紧身一点的内裤有更性感。他关掉吹风机放到一边,手迟疑地搭在浴袍腰带上。 那里系了个相当保守的结扣,显得相当的良家。 “那要脱吗?” 黑暗增强了其余感官。他的呼吸声,急促又凌乱。她饶有兴致地听着,没回答,突然按着他的肩膀,用力压进被子里,听他发出低低的闷哼。 “嗯……” 她骑在他腰间,直起上身。方才他的手指反复穿行过的蓬软短发随意炸着,像斗志昂扬的小狮子。 “脱给我看。” 云亭依言。她还坐在他身上,又时不时伸手捣乱,解腰带的动作便慢了些。 她不耐,轻拍他手背,直接扯开浴袍领口,往下扒。摸到紧绷的肌肉,浮起的青筋。 看不清,手感却更分明。 他不是健壮的那类,少年的身体还在抽条。穿衣时温和雅淡。但脱了比她想象中身材更好,是匀称的薄肌型。 就是胸小了点——和班上那几个体育生的相比。他们在教室后面换衣服时,她无意扫到的。 屁股底下坐着的性器更硬了,严丝合缝地卡在柔软的阴部。微润的湿意渐渐浸透浴袍布料,又透过轻薄的内裤。 他像得到某种鼓励,犹犹豫豫扣住她腰后,试探着撑起上身,仰起下巴。 越来越近。不知道是须后水还是牙膏,淡淡的一股薄荷味道,很好闻。 廖簪星小小走神,想到了喜欢投喂薄荷糖的蒋冬凯。迅速反应过来,啪一下捂上云亭的口鼻。 “不接吻。” 这样彼此紧贴蓄势待发的亲密时刻,她也这样平静,“唾液交换而已。没感觉。” -- 005.自渎与色诱 换座当天,云亭彻夜未眠。 宿管老师会巡夜,有时班主任也抽查,寝室里熄灯后很安静。只有偷偷带手机的室友躲在被子里和暧昧对象聊天,偶尔发出娇羞的嘿嘿傻笑。 云亭听得心烦,翻身下床,去卫生间自慰。 青春期的身体像永远处于不知疲倦的发情状态,很容易就硬,射过也很快再勃起。脑内复盘了一晚上今天色诱的完成度,下面已经憋得小腹发疼。 云亭靠在水池边,半闭着眼睛,敷衍地抚慰阴茎。没有润滑剂,前列腺液也不够多,干涩的皮肉被粗暴地揉搓,疼痛反而更令他清醒。 今天解两粒扣子合适吗? 不过泊川二中校服保守,总共就只能露这么多,如果硬拉着衣领往两边扯就太刻意了。 她的视线停在锁骨和喉结之间更久,但之前有偷听到她和方童议论男生的胸。 所以还不够大吗? 他有些烦躁,自渎的手法愈发粗鲁。阴茎却不见软,只要想到她,就是最好的催情剂。 水池旁边就是镜子。昏暗的卫生间,他透过陈年的灰迹和水痕,凝视廖簪星看得最多的眼睛。 练习,如何在动情时亦显纯情。 一方有意纵容、一方毫无愧疚的情况下,养成本不该养成的习惯,也是很正常的事。 她已经习惯了借抄,使唤他也理直气壮。 通常是下午最后一节自习前,先搞定她最不耐烦的物理; 如果她不去吃晚饭,有时会戳他,示意他手背对着伸上来,摊她桌上,接一张小纸条:帮她带一盒纯牛奶——通常不太会有此殊荣,女孩子总是更有资格主动问她是否需要帮忙; 晚自习按化学生物数学英语的顺序,做完就及时上贡。 竞争者太多,可以见缝插针的机会太少了。 方童去接水总会帮她带,座位周围几个女生热衷投喂,在走廊上打闹的男生见她抱着作业回来(廖簪星是物理课代表)也都会争相接手,连将新卷子分到各大组让他们自己往后传这种事都有人献殷勤。坐第一排的矮个儿姑娘笑嘻嘻抽过那一迭卷子,按人数数得又快又准。 21:45,放学铃响,云亭写完一张次日的卷子。过半情况下,再过五分钟,左手边的窗户就会被敲响,名字被朦胧呼唤,昏睡中的廖簪星被惊醒。 他漠然看了一眼窗外巧笑倩兮的女生。果然又是隔壁10班的李商羽,要坐她的电动车后座回家。 住的小区不是近到可以步行吗? 如果真有借助交通工具的必要,为什么不自己买一辆? 他一语不发,紧抿着唇将卷子放到廖簪星跟前,回寝室。 潜移默化中,她也习惯了男高中生校服底下年轻蓬勃的身体。脖颈,喉结,足球服绷着的胸口,大冬天穿短袖露出的肱二头肌,细腰长腿,坐下时校裤短一截,脚踝骨形明显。 他本想慢慢来的。廖簪星并不总是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多数时候媚眼都抛给了瞎子看。 但不知该说那里不争气,还是太懂事。 她第一次发现他勃起时,他就知道了。 初次梦遗之后,青春期易勃是烦心事。和她前后桌,云亭一直掩饰得很好,在她面前有这种龌龊身体反应太冒犯她。 她捡笔,却比平时多花了好几秒。云亭立刻反应过来哪里不对,脑子里轰地炸响,空白一片,下意识想并拢双腿。 也无怪人们说男性的大脑长在阴茎上。被她发现,却难以克制地更硬了。 千分之一秒,一个可怕而荒诞的念头浮上来,迅速而令他无法拒绝地写入覆盖了原色诱计划。 绿茶演技炉火纯青。他看向她惊疑不定的脸,眼神专注,温声关怀,端的是浑然天成的纯净无辜。 ——“怎么了?” 她开始越来越频繁看向他。但又平静得像观察一道有趣的数学题。 饶有兴致,又不是他期待的感情。云亭觉得自己仿佛在面向她一人的台上跳艳舞,第一次做这事,犹还在为一丝不挂羞耻;而她波澜不惊的目光,既让他不知所措,又令他欲望更盛。 一瞬也好。 想让你,哪怕一瞬地,为我神魂颠倒。 或许潜意识就是如此,对她隐秘的渴望压过理智。 放荡的身体也有利用价值。勃起无法自控,但脆弱内疚自责慌乱可以演出。 圣洁的羔羊低伏,浑身上下散发出诱捕信号。 看向我。 标记我。 撕碎我。 吃掉我。 腊月二十七,小雪飘洒,整个世界都恬静而莹润。云亭像廖簪星的小尾巴,亦步亦趋,从令如流。 在市立医院挂了皮肤性病科和泌尿外科,做完体检,和廖簪星重新碰头,被她带去市图,交换报告。 她用手指点着,一项项看得仔细。像猫猫用利爪控住猎物,评估要怎么玩弄到对方心理崩溃,再怎么细嚼慢咽吃掉。 今天的衣服,也是斟酌许久选的。 他其实不太拿得准廖簪星喜欢什么类型。她不早恋,拒绝过的男生什么样的都有,身边的女生也是百花齐放。 衬衫修身更禁欲,羊绒衫紧身色气,但运动风够宽松。既方便她动手动脚,又不会显得自己特别在意。 如果自作多情,当成约会,廖簪星不会嘲笑他,但也决计没有下一次了。 她需要的是工具人,又不是男朋友。 云亭扫了一眼她的体检报告,小心收进包里。任劳任怨翻开她的寒假作业,默默回味她发出邀请的瞬间。 “我们做个交易吧”。 这样带有命令意味的祈使句。 她忽然坐过来的时候,云亭就猜到她想做什么了。只是有些诧异她会误解他生活拮据。 他演惊惶失措,演贞烈抗拒。 惊是惊喜万分的惊,拒是欲迎还拒的拒。 她足够大胆。他也足够了解她。 她是完全的个人主义,是道德阵营中的混乱中立。是如风如水流,从社会的桎梏缝隙中穿行而过、还畅怀大笑,浑似只是在玩激流勇进。 她或许都未察觉,她说出那句话时,面上浮现浅薄绯红。 以他对廖簪星的了解,那是纯然地出于第一次做这种程度坏事的,紧张与兴奋。 猫科动物匍匐弓背,鞭甩长尾,瞳孔眯起,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凶光。 -- 004.他情知自己如何下作 起初,云亭并未想过,他和廖簪星能成为这种关系。 泊川二中的分班,除了重点班,其他平行班都是按成绩均匀随机。新班级的名单上,第一行,就是他想找的名字。 班级11,学号201X1101,廖簪星。 舌尖先抵在上颚,再被牙齿轻轻咬住,抽回,微微吐气。 无处次,想要呼唤,又止住。 他这样的人,竟也会有这样的好运气。 云亭早就知道,廖簪星很受欢迎。 不单是因为出挑的成绩。高中生追求个性和新颖,死读书的那种顶多算没什么存在感的学霸,不会格外引人注意。 她总是懒散的。短发睡得乱糟糟,立着呆毛。偏宽的双眼皮和卧蚕使她看起来总是困倦,对什么都漫不经心。 但又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她很好说话,对女孩子们约她吃饭聊天都有求必应,麻烦她讲题也从不嫌弃。 更像是,一种宽容的俯瞰。 这种奇妙的气质更甚于出色的外貌,令人像中毒的炼金术士一样痴迷……乃至狂热。 他知道隔壁寝室有中二病的男生,给她写鲜红淋漓的血字情书。她拆也没拆,用两根指头夹着,提着信封一角转交教导主任。 下晚自习跟踪(理由是“护送”)她回家的男同学也是同样的结局。通报批评,叫家长,回家反省,休学几个月后留级。 女孩子反而是更容易接近她的身份。她的胳膊被许多女生挽过,电动车后座每天载不同的人。隔壁班文科第一就是常客,那位是许多男生私下评议的校花,古典美人,却只坐廖簪星的后座,搂着她的腰,靠在她后背。 放歌的塞壬,招摇的罂粟,夜空最亮的启明星。 他是如此清楚,他也是庸人,不能免俗。 许多次,他下晚自习后不回寝,脚有自己的想法,在车棚附近佯作路过地徘徊。等廖簪星放学,便站在不远处的小径上,隐在枝丛的黑暗里,像见不得光的阴暗生物,安静窥视她和形形色色的人有说有笑离开。 高一她生日那天,车筐里塞了许多礼品盒,脚踏上也堆满,没处放书包,本来要自己背着。李商羽,那位文科第一,笑吟吟地接过,嗔怪书包挡在中间都抱不到她。 她也瞥到过他几次。视线毫无涟漪地略过去,像扫过一块普通的背景板。转头又和旁边的朋友聊天,被逗笑,在灯光下露出洁白的小虎牙。 他下意识后退,又用力按了按眼镜,贪婪地想看到更多。温和平静的表象下,尖锐的嫉妒似火一样灼烧。 分班前,云亭知道廖簪星会选理科。但二十四分之一的概率,天赐良机,像某种预兆。又或者只是他胡乱解读,与“今天左脚先出门所以要勇敢去追爱”也差不了多少。 第一印象很重要。廖簪星通透,稍稍刻意的接近都会被她察觉,惹她反感。 请教问题是最保险的方式,她的同桌也很好支开。 他惯会揣摩颜色,很快就将廖簪星的侧写完善。 惰懒又随性,随时随地睡觉,像太阳底下懒洋洋甩甩尾巴的猫。言行无状,蔑视规矩,对自己不背课文不写作业的行为理直气壮,正如猫猫做什么都是正确的。但有点心软,各科老师对她很好,她便会因不想让他们失望,顶着死鱼眼刷卷子。 班主任老王善于因材施教,被廖簪星毫不留情下过一次面子之后,对她就切了怀柔政策。肉眼可见地有效。她很大度(“班主任想树威信很正常,你只是选错了对象”),也能和他坐下来好好聊。 同班实在是一个简单又绝妙的契机,可以这样放纵地从早到晚观察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从发丝到指尖,从表象到灵魂。 信息和数据垒成小路上的砖石。他一一斟酌,推演离她更近的可能。 他选在老王最常来班里巡查的时间去问她题。她一无所觉,似乎还欣赏这种沉稳的性格; 他挤时间写卷子,寻最合适自然的时机借抄,无害得像狗腿宦臣。她果然欢喜,还赏了他联系方式,“同流合污”使他被划为可靠的自己人; 他知道老王关心学生,也知道阿婆会像去年一样,家长会后拜托老师多照顾他这个死了爸爸又被姆妈丢下的小孩。所以他跟老王委婉暗示,周围的几个同学喜欢聊放学去哪个网吧开黑,而他有些不太合群。是以,他们做了前后桌; 他亦早就察觉廖簪星也在观察他,知晓她更长久地将视线落在他哪个部位。有几分姿色的皮囊是很好的优势,更难的或许是如何让望向她的眼睛始终澄澈。 毕竟他情知自己如何下作。午夜梦回时,总在幻想她。 他真的很会演优等生,演好孩子,演温和无害的引颈受戮的羊。 绵软如云的生物,寓意圣洁的温驯。但无辜而空洞的横瞳,亦可是色欲与恶魔的化身。 -- 009.嫉妒心 廖簪星没有允他送她回家。 说微信联系,也不曾再联系他;反而过了两天一刷QQ空间,看到她在女同学晒新年新衣服的自拍底下猛夸漂亮好美我的老婆。 那还是他的高一同学。她们俩完全没同班过,不知道怎么认识的。 云亭闭上眼,深呼吸,稳定猛升的血压。 他躺在床上,缓缓抬起手臂,凝视手背上的一笔画五角星。 洗手用免洗消毒液,洗澡拿保鲜膜包缠。其实这样浅淡的痕迹,也可以保存很久。 这年微信在中学生群体还不盛行,班群或私聊基本都是QQ,在空间某条动态底下聊起来也是常事。云亭稍一刷新,就见那个女生在这种公众场合——鉴于她没有锁空间——毫不矜持地叫廖簪星“老公”“哈尼”“我的甜心”,还有陌生ID突然横插一脚,“想你了么么哒”后面跟了很多黄豆亲亲。 廖簪星似乎在线,回复很快,“开学来找我玩”。 对方也秒回一排黄豆害羞。 “……” 手机被攥紧,云亭不知道做了什么思想斗争,戳开和廖簪星的私聊窗口。 最近一条是几周前,她发来非常朴素的[OK]手势。往上滑,全都是他拍的作业——写完的那种。 他斟酌着打字。 [新年快乐] 三分钟过去,廖簪星没回。 [你感觉还好吗] 他也不清楚自己想问什么。或许是心情好不好,或许是事后哪里不舒服,或许是为什么睡了我就忽然不理我。 十分钟过去,廖簪星没回。 老王在班群发了个红包。这功能刚推出没多久,大家都正新鲜,领了的也都纷纷开始发。云亭看了眼刷屏的群聊,刚要左上返回,廖簪星的头像跳出来。 有时间在群里发红包,没时间回他的消息。 他切到私聊。 [作业的事] 他打到一半,手滑发出去。 房间外阿婆拔高嗓门叫他去端饺子看春晚。老人家讲究传统,不吃速冻,也不要餐厅外送。他包了一下午各种馅儿的饺子,阿婆说她来煮,他才有片刻空闲在这里怀春。 [作业怎么了?] 她秒回。 ……这才是他的定位。工具人。 云亭屈指轻叩额头,放下手机,去厨房端饺子。在心里冷静复盘,这几天是否哪里得意忘形,自作多情;又有哪里可以抽丝剥茧,加以利用。 盘子被轻轻搁到客厅茶几上。阿婆在正对电视的宽大真皮沙发上坐着,显得更加佝偻瘦小。她正边抽旱烟袋边调台,絮絮念叨那个只知汇钱不晓得回来的小白眼狼。 掉牙而显得含混的声音几乎被电视里热闹的阖家团圆盖过去,又不容忽略。像滚满房间的毛线球,无从接起。 云亭安静地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无声将醋碟碗筷摆好,目光平淡地投向电视屏幕。 屏幕外旱烟白雾飘起来,屏幕里的年夜饭出锅蒸汽也弥漫开。音乐喜庆欢快。红灯笼,红舞狮,红爆竹。窗外也应景地响起几串鞭炮——等零点前后,只会更鼎沸。 “阿婆,少抽一点。” 浑浊的眼珠转向他,“臭崽子,叫姥姥。” 她斜提烟杆,沙哑地咳嗽几声。金属锅头在胡桃木几面上磕了磕,还是放下了。 或许是氤氲的青烟渺茫,在人与人之间也模糊不清。云亭习惯这样在喧嚣中的沉默——他和阿婆也并无甚可聊,共同话题只有那个提起便惹人不快的人。 他低下头,回廖簪星消息。 [抱歉,刚刚去吃饭了] [作业大概还要两个整天] 廖簪星对寒假作业做了手脚,那一整本装订成册的卷子,被她隔几页就偷偷撕掉一张。再加上直接照抄他的作业,写起来其实很快。 [OK] [年后再约你] [好] 还有下次。 云亭松了口气。绝口不提“把她的作业带回家写”这种操作,也琢磨着次数,试探她能接受的频率。 他习惯性点开廖簪星的资料卡,加好友之后已经看了无数次。ID还是『没有曳月』,头像则不知又换的哪个纸片人。 她发了条动态,简单的“新年快乐”,稍几分钟就有许多评论。 云亭没再自找没趣,挨个ID看过之后,继续往下划。是方童的动态。她说这条屏蔽了廖簪星,问大家征集送生日礼物的建议。 啊,是的,2月22号。通常是开学后没几天。 去年那次,廖簪星偷渡了一个双层蛋糕进学校,晚饭时间在二号餐厅分发。 光荣榜常客,范文印发的标杆,老师口中又爱又恨的特立独行。她路人缘好,不熟也来大胆蹭蛋糕的学生不少。 隔壁班一起踢球的朋友落落大方去讨了一块,云亭刮了一点点奶油品尝。 他想,吃了人家的蛋糕,总要祝一句生日快乐的。 多么蹩脚的借口。 下晚自习,他在车棚附近踌躇,见到了今日寿星。她在收拾打包收到的礼物。 青春洋溢的少男少女们骑车路过她,穿着厚重冬装,笑弯稚气的眉眼,像一群亲密的推来搡去的小熊。拨几下车铃,欢笑,祝贺,明天再见。清脆又悦耳。 李商羽立在她身侧,笑盈盈耐心等她。 今年他总可以正大光明说一句生日快乐了吧? 正月初六,市中区最大的商场重新营业。云亭只身前往,想找些送女孩子生日礼物的灵感。 然后见到了送礼对象本人。 她和一个陌生的男孩子在一起。对方是这边常见的男生类型,很高,目测快一米九,笨手笨脚的熊。看得出帅气板正的新衣服没穿过几次,像被套进拘谨的壳子,时不时拽拽衬衫领口,到底没解扣子。 两个人在抓娃娃机跟前,靠得很近,目不转睛。 她目不转睛盯着抓钩,他目不转睛看着她。 岩浆般沸腾冒泡的嫉妒,发酵又扭曲。 抓钩落了空,她扭头要从那男生掌中拿一枚新的游戏币,视线投过来。 云亭呼吸一滞,以平生最快速度,将右手藏进口袋里。 — 猫猫:噫,一周没洗澡吗(后退) -- 008.画星星 云亭永远都忘不了这一天。 没有秒射,但还不如秒射的,挫败而糟糕的,第一次。 他勉强维持表情管理,去卫生间处理了鼻血。出来后,果不其然看到廖簪星笑倒在被子里,短发蹭得炸毛。 “为什么会流鼻血呢?是屋里太干燥了吗?哎呀呀…都怪空调。” 她很擅长一本正经的阴阳怪气,一如只是烂漫无邪的天真求知。见他又摸出了湿巾,便一骨碌起身,自觉捧起一侧胸乳,无声敦促他擦去上面的血迹。 “……” 她交迭赤裸双腿侧躺的样子,很像才上岸的人鱼。用薛定谔的良心交换了匕首,给他反复补刀。 云亭索性不答。紧抿着唇,掰开她留有指痕的大腿,湿巾覆上红肿的肉珠,将淫液干掉后的痕迹也擦干净。 她说她困了,无论如何也不想去洗澡。 手指隔着湿巾抚过娇嫩乳肉,溻湿床单的腰背,性爱后敏感的私处。她慵懒地倒在床上,随着他的动作,断断续续哼出勾人的带着鼻音的呻吟。 但又全然没有再来一次的意思。只是戏弄他。 大概是已经骗上了床,便可以肆无忌惮暴露其实是为了让自己爽的交易本质。 方才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忽略鼻血,继续将剩下半根也肏进去;廖簪星忽然扑哧一笑,问他是不是射了。 他对她了如指掌。无非是舒服了好几次,倦意上来想睡觉,不想继续做下去,又以为恰好他也射了,结束便顺理成章。 这笑也是在笑他秒射。 “嗯。” 他冷静地退出来,快速摘套打结丢掉,捞过浴袍重新裹上,面不改色按住阴茎强行压枪。 饥渴的猎人伺候着篝火上的锅。煮熟的鸭子不光飞了,还一脚踹翻鸭的洗澡水,溅起几滴落在他干裂的口唇上。 她才不会管他是不是才刚肏进去,是不是才只进了一半,是不是连一下抽插摩擦都没开始。 他射了,交易完成。她餍足,便应结束。 云亭不想勉强她,但也不想让她觉得他秒射。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还假惺惺问他报酬是否满意,提醒他们的交易。 这一天是这样荒谬而不真实。廖簪星被他擦洗干净,美滋滋卷着唯一一床被子调整到舒适睡姿,只露出眼睛。 还真诚又假意地安慰他:“你不会哭了吧?没事的,第一次都是这样的……你才十七——还是十六?实在不行搞点中药调理调理嘛。” 云亭张了张嘴,苍白地辩驳,“……我平时自己弄不是这样的。” ……越描越黑了。 “嗯嗯嗯下次加油。”她敷衍极了,“你需要手机跟你姥姥再说一声吗?在我书包侧兜。” 刚来的时候,云亭为了让她放心——不会有偷拍之类的——主动把手机放到她那里。 “……好。晚安。” ……还会有下次吗? 他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转头想再和廖簪星多说几句,什么都好,比如问问她刚刚的体验哪里不满意,或者夜不归宿有没有和家里人说一声之类的……毫不意外地发现她已经秒睡了。 深深的无力感漫上来。 他轻手轻脚躺下,隔着楚河汉界的距离,手指小人慢慢踟蹰着走路,小心触碰她的手。 是真实的廖簪星。不是他的幻想,也不是什么奇怪的春梦。 ……却又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青春期的性器顽强就顽强在折腾了一晚上不得纾解,现在还是硬的。 他仰躺,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一手仍然与她指尖相贴,一手开始自慰。 十二月的座位靠走廊,窗下就是热烘烘的供暖源。廖簪星喜欢贴着暖气片睡觉,只是长度有限,她的桌子需要往前推一截,座位才能靠上猫猫快乐片。 方童几度欲言又止,既想和廖簪星说“云亭要被你挤扁了”,又想摇晃云亭肩膀朝他大喊“你别太惯着她了”,但这俩人似乎周瑜打黄盖,便不确定再看看。 云亭不在意自己的座位被挤占。空间总共就这么大,她靠过来,熟睡的呼吸声几乎是紧贴他的后背,使他有种他们这样近的错觉。 八百个心眼的男高中生诡计多端,常常假借往后传练习卷的时刻,转身看一眼女孩子睡得红扑扑的脸。留下她那张,再将剩下的丢给她后桌。 记忆里的时刻倏然离得很远,聒噪的人声咕噜咕噜,模糊,像隔在水底。视角盘旋而上,扭曲,皱缬。 他猛地睁开眼。 如今只要他想,他可以看一整个晚上。 糟糕的液体喷了满手,云亭放空片刻,侧过头看廖簪星的睡颜。 比醒时看起来好接近得多。侧躺蜷睡,像一只安静的茧。睫扇落下,遮住疏离又无谓的眼睛。 呼吸缓而悠长,有发丝落到脸上,被鼻息吹得摇摇晃晃飘起来。 昏暗夜灯下,能看到她唇角有粒很淡的红色小痣,在上唇末端。不做表情时也会抿进唇角小小的阴影里,很难发现。 他踌躇着,凑近了些。呼吸几乎交织的距离,却停下。 才射过的地方又硬了,浴袍底下是一片龌龊的泥泞。他还是退了退,低头,唇克制地在她指尖只轻轻一含,将那缕发丝掖回耳后,便收回手。 廖簪星醒来时,屋里还是很暗,拉着窗帘,只有写字台上亮着灯。云亭正背对着她,披着薄毯子,坐在桌前写作业。 “早……几点了?”她睡眼惺忪从厚重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扭头,枕头旁边摆着她的衣服,迭得整齐。 “不到十点钟。”云亭回头看了她一眼,起身去打高空调温度,又拉开窗帘。 腊月二十八,昨夜的风雪结了冰,天空是惨淡蒙亮的白。天气预报说今天会转暴雪。或许会来,或许不会来。 廖簪星洗漱完,无声溜达到云亭身旁,好奇地看他模仿她的字迹,落下一串熟悉的公式和推理。 “你吃早饭了吗?” “还没有。” 她却不继续这个话题了。从笔袋里抽了支黑色水笔,在他写作业的时候捣乱,往拿笔的右手手背上画了个五角星。 坦然得像给粉丝签名的明星。或者是在人类做事时优雅踱过来在纸上一屁股安稳盘坐的猫猫。 云亭瞥了一眼,没有作声,继续写。他见过无数次这个符号。廖簪星嫌自己名字难写,她又懒,大考小测姓名栏都是随手画一颗星星。 看了许久,她才出声,“你过年都做什么?爸妈会回来吗?” “……外婆和我一起。她有时叫我去陪她荡荡马路公园兜风,或者去走人家。平时做饭吃饭,在家看看书,写写作业,有朋友叫就去踢球。” “你们关系很亲哦?” 云亭想了想总是板着面孔的老太太,是难得愿意接手他的亲属,“还好。” 廖簪星忽然直起身,又把话题拐回去:“我要回家吃饭了。” 她看起来仍然面无表情。但说不上来是怎样的直觉,云亭隐隐感到她是不高兴了。 哄她,需要正当的理由,合适的身份。 他什么也不是。 “……好。我送你。” 他好像只会说“好”了。 -- 007.至少身体对他是有感觉的 他停顿了多久?一秒?两秒?应当是不会让她起疑的时长。 却仿佛花了一个世纪,理解她平淡得像吃饭喝水一样的句子。 即便身处温暖如春的室内,将要和她做肉贴肉不能更亲密的事,他也再清楚不过:此刻是北国不会冰融的寒冬。 手心软肉贴在他的唇上。云亭没有挣扎,平静应道:“好。” 半阖眼睛,潮水般的失落尽被掩住。于是看起来并不在意她的拒绝,闭眼只是出于调情的沉迷。 他轻轻舔弄她的手心,托着她的手腕细细亲吻。 手腕和小臂内侧是她的敏感区,指尖轻轻划过时就明显一颤。舌尖轻舐时,她的大腿夹紧了他的腰,呼吸开始乱调。 掩盖弱点的最佳方式是掌握主动权。她抬腕,手指贴上他的唇面,顺着唇缝挤进去。侵入牙关,近乎挑衅地搅动舌和津液。 他乖顺地露出殷红的口腔,含住她,润湿她,发出粗重的喘息。 吸气时,气流贴着湿润的手指流动,蒸发,凉飕飕的;呼气又有热气呵出来,喷洒指上,像挤进一团温热的云。 另类的冰火两重天。 后来的事,顺利也不顺利。他想为她扩张,手指或是唇舌。但教科书和实物存在一定出入,又是一盏灯都不开的摸瞎状态,他强作镇定贴在阴唇上弄了会儿,被廖簪星恼怒地拍开手,示范怎么找到微微翕张的阴道口。 湿漉漉的沾满他口水的手指,在黑暗中咕叽挤进另一个湿润的地方。 想到这一点就兴奋得要命,好似已经吃到了女孩子的私处。他用力咽了一下,着魔般的,俯下身,舔舐她抽出的手指,也含吮汨汨的泉眼。 四片唇瓣的碰触“没感觉”,那这里可以亲吗? 他没有发问,她也无从作答。他在丝绸般寂静的夜晚里,默默探索她的身体。 浅浅露头的阴蒂是更敏感的部位。舌尖贴上去,自下而上地挑,左右无规律地拨,再有一下没一下地用舌面压弄。偶尔不小心舔得太重,会被她揪起一点贴头皮的青茬,偷偷报复。 往复几次,他很快脱离生涩,力道放轻,打圈,扫撩。他竭力控制住狂跳得快要爆炸的悸动,不去想她的感情里有几分冷淡。只是专心致志,被她用大腿夹得更紧,小心托住她濒临高潮时难耐上抬的腰。 黏腻的蜜液漫出来,一股一股,流满了他的口唇。 至少身体对他是有感觉的。他缓缓抚摸她汗涔涔的后背,慢慢抿起濡湿的唇,想。 整个世界笼进一种潮闷的溽热。她平复呼吸,躺了好一会儿。勾手指,要帮他戴套。 云亭深知,这与其说投桃报李,不如叫满足好奇。 他没有揭穿,“好。” 他听话开了床头的睡眠灯,脱掉浴袍和内裤。神色平静跪坐在她身边,看她研究安全套。 被光影分割的脸上,还挂着她的体液。被他慢慢揩下,吃掉。 安全套包装是流光的银色,在她细长指间翻来覆去。她应当是第一次接触实物,撕开后借着昏黄的光线端详一番,才动作笨拙地要替他戴上。 充血勃起到不可思议硬度的肉茎被她触碰,感觉比下午被她撸还刺激。他压抑着低哼,轻轻握住她相比他性器更偏凉的手。 他保持着在线的演技。一半灵魂堕入无间地狱,被病态情欲焚尽;一半理智抽离清醒克制,维持虚假的矜持。 开口仍然温和、无害、体贴。 “没排掉空气。换一个吧。” 有时候,云亭觉得,廖簪星对于性有种不符合文化背景的坦然自若。猫猫满足了好奇心就对安全套失去兴趣,她大大方方躺倒,摊开双臂。 乳峰便荡开,流淌成初融的雪水。 一条腿懒洋洋搭他肩上,脚跟勾他凑近,秘处朝他敞开。是要他继续的意思。 朦胧的灯光像融雪水面上的冬日暖阳,涂了一层蜂蜜似的鎏金。他不动声色,目光却疯狂而贪婪地攫取。自渎时臆想的模糊身形,在此刻清晰。 若以狭隘的审美,廖簪星的身体并非完美无瑕。略微肉感的有生长纹的大腿根,细看不对称的两只椒乳,淡褐色的乳晕,有过骨折的左侧锁骨比右边更突出。 但每一处都让他如痴如狂。 ——只不过她大约是不会在乎他怎么想的。正如完美的定义如何,她也不以为意。 工具人在想什么,又有什么要紧? 他低下头,屏住呼吸,唇瓣轻贴了一下少女的软乳。见她没有拒绝,才继续,虔诚落吻左乳上方的一粒小痣。一路蜿蜒,又一粒在锁骨边沿。修长脖颈难耐仰起时,也露有两粒,宛如理应亲吻此处的标记。 被口交高潮过几次的地方含进他搅弄的手指。他从她颈间抬起头,看她享受而倦懒眯起的眼睛。 雪水在他口中被熨热,被融尽,被咽下。湿淋淋,汗津津。床单上晕出汗湿的痕迹,混合了潮喷后淋下的甜腻汁水。 她开始嫌热,往后躲,乳肉从他口中滑出。 云亭素来耐心充足,没有强求。沉下腰,阴茎若即若离抵住她,缓慢磨蹭着,穴口周围的软肉都压得内陷。 本就充血挺立的阴核被他抚弄,一团又一团透明黏液吐出来,顺着茎身湿答答淌下去。 她的喘息愈发紊乱起来,红潮晕面。双腿在他腰上越缠越紧,潮润的肉穴如同也在呼吸,慢慢吞纳饱满圆硕的前端。 被撑开的感觉又酸又麻,眉毛微微皱着,眼睛半睁不睁,一股情动时的难耐。她呻吟着抱怨,“好涨……” 还未等技术过于生涩的男高中生开始慌张,又迎合,含进去一段,“嗯…慢死了……” 要主动的是她,被酸胀感弄得受不了的也是她。细软的哼喘声近乎呜咽,尖尖的小虎牙嵌进他肩头肉里。 甬道排斥尺寸不符的异物,内壁蠕动着一下下收绞,推拒。他还在缓缓挤入。媚肉将发烫的性器箍紧,微微痉挛。 隐藏在阴道内的阴蒂脚被里外同时刺激,酥酥麻麻的过电感窜起来,快感过载。 她伸长胳膊,想去抓他还在持续按揉阴蒂的手。手指微颤,又无力地耷落。腿根不受控地抽搐,足弓紧绷,再次泄了。 才堪堪进去一半而已。为了不上演“处男刚进去就秒射”的惨剧,他停下来,敛着眼睫,不敢看她情欲遍布的脸庞,也尽力不听她低转的呻吟。 他知道男性将插入当作占有的思维毫无根据,阴道也不通向心灵。但此时此刻,他们正赤裸交合的此时此刻,他们似是拥有彼此的。 如果当真如此,就好了。 “……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没有继续顶送。手撑在她身侧,微垂着头看她。小心翼翼,将她鬓角汗黏在皮肤上的湿发拨开。 清秀温雅的少年被肉欲浸透。额头通红,耳垂滴血,像也高潮过一场。 廖簪星慢慢仰头,那双总是困蒙蒙的眼睛尚带着茫然。有些宕机,无法分析。 不顺利的事,显然包括但不限于:不被允许接吻、找不到入口、戴不对套。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们同时清晰目睹,有什么液体落下来,猩红而温热,在她胸乳上溅开小小的血花。 廖簪星:“……?” 云亭:“…………” -- 012.“礼物” 廖簪星很难形容,对于过生日,怀有什么感觉。 按照她读过的一些书,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再根据“只要有观点提出就会有观点驳斥”的左右互搏定律,也有书上说,母亲迎接新生命的快乐胜过痛苦。 她从来没听妈妈说过这个。 相处甚少的日子里,她更多讲碳的循环,植物群落的演替,人类应该如何研究热带天然林的功能群,土壤里的酸杆菌门细菌又怎样分离。 她想,她不是她的女儿,而是她的小垃圾桶,自言自语时无所谓有没有开启的录音机,一个失败的还要不断注资的课题。 父母有时会记得她的生日。十五岁、十三岁和十二岁给她发过祝她生日快乐的信息,六岁那年爸爸甚至带她去吃了肯德基。 餐厅的漂亮姐姐在她的汉堡上插了红色塑料小旗,在她身旁蹲下,目光平齐,抱歉道没有蜡烛,这个也可以许愿。而后爸爸接了个电话,欣喜若狂地揉乱她的短发,说3号坑有了新发现,便迫不及待匆匆离去。 她的分布各地的朋友,有些也会为她庆祝生日。 小孩子的友情干净纯粹,为她唱歌,用力拥抱她,拉着她的手,恨不能指天指地发誓永远是好朋友。 她经历了太多这样仿佛游戏重刷无数次的过程,也习惯了NPC好感度不去刷就会缓缓归零。 流星般一闪而逝。她的离去不会留下什么阵痛,只是年少时一场普通的感冒,痊愈后就忘记。 她是沉船后静静漂浮的木板,有时会遇到折射阳光的漂流瓶,野蛮生长的海藻,臭臭的垃圾。 然后一日又一日地,在漫无边际的水上,渐渐沉默腐朽。 2月22号,时不时有外班的朋友课间带着礼物过来找廖簪星,晚饭时间蹭蛋糕的同学也不少。今年她甚至有特地给云亭留了一块,他受宠若惊。 “你好像,有点不开心?” 云亭吃过蛋糕,替她收拾了纸盘和蛋糕刀,斟酌着试探开口。 已经是比去年好太多的局面。但他贪婪的,还想更靠近。 廖簪星抬眼讶然望向他。她在很重地咬着牙,肌肉牵连得眼下卧蚕都轻微抽搐。 “我没事。” 她不欲继续这个话题,扯开笑容,冲他摊开掌心,语气戏谑,“我的生日礼物呢?” 明明嘴角难过地微微垮下去。 云亭略加犹豫,他原本计划的是下晚自习后。此刻教室里人已很多了,快要打上课铃。 他摘掉眼镜,低声开口,“那,跟我来一下。” 崇德楼两端辅用的楼道没有监控,拐弯处是半开放的阳台,风吹进来很冷。 年轻的男孩靠在护栏上,面对她,缓缓拉下校服外套拉链,露出里面深灰色的高领毛衣。 廖簪星还没来得及思考他怎么穿的不是短袖了,就见他咬着下唇,呼吸急促,纤长手指搭在领边,慢慢下勾。毛衣的颜色在昏暗的楼道里偏深,衬得他手指与渐渐裸露的脖颈更加白皙。 不知道是冷风吹得,还是太羞耻,血色染红了耳垂,脸也慢慢红了。他仍然继续往下,高领被指尖拉出V形,修长精致的颈部线条在其中若隐若现。 黑色的choker横亘在那片透着粉的洁白上。不是她在饰品店指的那条。更宽一点,是简单的皮带,束缚在喉结下方,中间有一枚金属环,闪着银冷的光。 和女孩子戴choker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在他脖子上,更像是紧扣的项圈。紧张吞咽时,微微勒紧皮肉。滚动的喉结被金属环卡住下落的途径,于是连吞咽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被剥夺,如同情欲的隐喻。 两根手指缓慢而近乎调情般地分开,毛衣的高领被抻着压下来,隐藏的美色一览无遗。 脖子够长,choker以下仍有一截裸露的颈项。令其失去饰品的本质,而转变成某种仿佛囚禁意味的性道具。 本该显得温文尔雅的高领毛衣,本该显得稳重内敛的深灰色。剥开礼物的缎纸,底下原是这样构成反差的色情。 他垂着眼眸,紧咬的下唇被松开,从深深的齿印开始,晕开一片可口诱人的红。 他轻声道:“礼物。” 廖簪星视线像被强力胶黏在上面。 “你选的那个……好花哨的,我就换了一个简单些的。”云亭微微蹙眉,像是真的很为之烦恼,选了这种类似项圈的款式也不过误打误撞。 “啊……没事……挺好看的。”廖簪星声音都开始飘忽了。 她也不是真的想让他戴choker,只是一时兴起调戏他。未料他看似抗拒,而今却仍忍辱负重戴了。 密睫掀上去,辨不清情绪的黑眸端凝注视她,“那你有开心一点吗?” 他不疾不徐地打补丁:“我们应该算朋友吧?如果你想说说的话……我不会告诉别人。交易也是,只有我们知道。” 最后几个字咬得又缓又轻。分不清在撩拨,还是犹疑的羞涩。 廖簪星尚沉浸于他的领口,无心探究他的语气。所烦恼的事也确实是可笑的小事,并没有非缄默不可的理由。 “也没什么,就是前几天,我以前的朋友发消息问我什么时候生日。她忘记了。” “那时候和她关系很好的……不过感情都会变淡,我都理解。” 她平淡陈述,自嘲地笑笑。 “只是觉得……人们说过的『永远』、『一直』,也就是这个样子。” -- 011.choker “和廖簪星关系不错的前桌”是很便利的身份,指骗取蒋冬凯的信任。 廖簪星不是性格外向的类型。多数时候她只是默默坐在路边,就会有真正外向活泼的朋友来把她捡走。 饭桌上,蒋冬凯在说,云亭在接,廖簪星懒散地偶尔插两句。 饭桌下,女孩子的雪地靴蹭开了对面男生的裤管,踝骨碾磨他发烫的小腿。猛然被膝盖夹住时,他面上已是耳根和脖颈都红透。 “哥们儿你还好吧?”蒋冬凯瞧见,真心实意担忧,“你喝酒容易上头吗?不过这柠檬水有酒精吗?我好像没尝出来啊……” “……没事,太热了。” 云亭左手放下水杯,拿起筷子,毫无破绽地微微一笑;画着星星印记的右手,则从腿间伸下去,精准捉住廖簪星作乱的小腿。 他的呼吸仍然平稳而克制,好似在大庭广众之下勃起的不是他。 修长有力的手指隔着紧肤的打底裤,按在脚踝上,轻轻摩挲。 “你刚刚是问我们班主任吗?他管廖簪星还蛮严的……” 蒋冬凯比云亭想象中更好套话。 泊川市本地人,十七岁,一米八九,爱好打篮球和做手工。父母和睦,妹妹初中生——今天的衬衫就是妹妹帮忙搭的新衣服。 高一时和廖簪星同班,现在在23班,约她出来的理由是准备五月的生物联赛。 “你们关系真好。” 云亭轻轻叹气,视线先垂落,再缓缓抬升。浓密眼睫便鸟雀轻轻振翅般的,在掀起时微微一颤。 “我转学过来晚,都没什么朋友的。” 那股子纤薄又朦胧的美感,即便身处人声嘈杂的烤鱼店,也无法削其半分。 廖簪星整个被震住,直勾勾盯着那双乖巧的下垂眼,连在桌下调戏他都忘了,更遑论记得旁边还坐了个人。 蒋冬凯是地地道道北方男生,神经大条,仗义豪爽。虽然看不出绿茶在若有若无眼神勾引自己心上人,但听得懂这学习好脾气好的哥们儿的孤单失落。 多可怜呐!跑这么远来上学,背井离乡,没啥朋友,吃个烤鱼都找不着人搭伙。 而且他每天都能见到廖簪星,搞好关系就更有必要了。 “怎么没有!咱们就是好兄弟!” 柠檬水代酒,碰杯,在云亭感激欣喜信任交加的眼神中,他一饮而尽。 妹妹说,互请吃饭是增进感情的手段。如果对方想AA,就可以顺理成章“下次你再请我吃”。 但妹妹没有讲,如果是三个人一起吃,该怎么办? 见蒋冬凯买单回来,廖簪星摸出钱包,自然而然打算AA——高中生出来玩基本都是各付各的。紧接着她想起来云亭的家庭状况:父母在外打工,家里只有姥姥,平时清汤寡水,不爱花里胡哨。 ……啊,上次开房,大概把他奖学金花了不少吧? 一学期才发一回,就算是最多的一等奖也不过两千块。云亭成绩又没好到那个地步,再多睡他几次,便只有财色两空的结局。 她忽然心虚,脚踝处残留着滚烫的被紧握的错觉。 “我替他付。我算下哦,乘以三分之二……” 蒋冬凯:“……?” 云亭:“?” 她的表情不以为意,理所当然,毫无“他是自己人所以替他付钱”之类的情意可言。一丝旖旎也无,如同纯然地在为方才的性骚扰付款。 他几乎要耐心崩盘、原形败露,想质问她是不是又拿他当鸭。但余光瞥到一脸呆滞的蒋冬凯,又迅速冷静下来。 “好。”他温和一笑,“下次我请你。” “嗯嗯嗯食堂就行。” 蒋冬凯:“……?” 廖簪星饭后本想回市图的。蒋冬凯心里有鬼,闪烁其辞说要给妹妹买礼物;云亭也心里有鬼,坦然镇定道打发时间随便看看。 他们俩落在后边。蒋冬凯加了云亭的QQ好友,思及方才他和廖簪星之间熟稔的状态,勾着他的脖子,压低声音道:“好兄弟,你跟她挺熟吧?” 云亭脑中瞬间拉响警报,面上不显,“还可以。怎么了?” “你觉得她喜欢小饰品首饰之类的吗?兄弟我是这么打算的:我说我给我妹挑,然后看看她喜欢哪个……” ……原来是问这个。 云亭抬眼看了一眼廖簪星。她走在前面,背着手溜溜达达,粗靴跟踢踢踏踏。有如猫猫饭后懒洋洋舔毛,看起来心情不错。 手腕上是干净的,耳朵和手指也一样。短发胡乱生长,不用发饰。与他裸裎相见时,胸前也没有悬什么挂坠。 “她蛮喜欢的。” 他平静开口,面不改色。 廖簪星木着脸在璀璨闪亮的货架间穿行。她物欲不高,这个世界尚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她留恋的人或事,更何况这些亮晶晶的小玩意儿。 她以前似乎是有过一枚玉吊坠的。佛或观音,已记不清。总是随着父亲或母亲各处辗转,那样微不足道的东西,轻而易举流失在深潭微澜的曲折水波里。 参考方童的喜好,帮蒋冬凯挑了几个送妹妹的礼物。他排队结账,廖簪星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碰到云亭。 今天人多,饰品店很多年轻女孩,他没跟着进去挤。缩手缩脚傻站着,看起来好欺负极了。 “蒋冬凯给了我一份寒假作业答案,用不到你了。” 其实还是有点懒得抄的,但此刻更好奇云亭的反应。 他今天没戴眼镜,低眉顺眼,轻轻应了声“好”。 廖簪星微微踮脚,凑得更近。想看一看那总是谦逊温和的眼眸,是否有几分水润;卷翘勾得人心痒的睫毛,可有被透明的液体粘连。 “你有什么要买的吗?” 那双黑色的眼睛,映出她的倒影。 “……生日礼物?” 倒映出的女孩子便笑起来。商场透明穹顶隙下的天光也跟着盈盈晃动。 “礼物啊……不让你破费,就那个,类似的也行。” 她随手指了个旁边展台上的颈饰。黑色的choker,细细一线,玻璃碎钻断续连绕,像某种象征禁锢的链条。 云亭难得翻车,还未开始懊憦是否坏心办好事给蒋冬凯指了条明路,便听她悠悠补充。 “你戴。” — 课后作业:(多选题)今天云亭使用了绿茶四大技能的? A赞美 B示弱 C对比 D装傻 -- 010.人前端庄人后孟浪 人们说,因为孤独而花更多时间在社交网络上时,会更加觉得孤独。 廖簪星深以为然。 『家』这个场景不怎么刷新NPC,一年里有过半的时间只有她一个人。客厅电视还在重播春晚,音量很高,多少能平增些许热闹的错觉。 桌上没拆的外卖早就凉透了。塑料袋上钉着订单条,炒粉店老板祝她过年好,多送了个煎蛋。 被窝里流失的暖意在逸散,前夜刷到没电的手机丢在枕边。廖簪星移开挡住眼睛的手臂,眼底干涩,静静看了会儿天花板。 她疲倦而沉默地从床上爬起来,决定赴蒋冬凯的约。 “弄到了份寒假作业的答案……不过我写得差不多了,给你好了。”蒋冬凯压低声音,语速连珠炮似的,不等她反应,一口气说完,“还有这个竞赛题,我们班同学搞的,应该挺有用的……我不小心多复印了一份。” “不小心”不过是种好听的借口。只在重点班同学范围内流通的资料,自然而然地孤立她这个外人。 蒋冬凯已经完全过了变声期,嗓音低磁沙哑。 廖簪星听着,神游太虚,忽地想到云亭,和他隐忍着情欲给她讲题的样子。声音和眼睛一样清澈,人也正襟危坐,格外端庄。 床上又那样孟浪。 舔她的手,含她的乳,吃她的淫水,一滴都不剩。口活儿进步神速,勉强弥补秒射的缺点。 腿心泌出隐隐约约的湿意。 眼前的少年还在小心观察她的脸色。她只收下作业答案,拧开旁边的果汁喝了一口,平复燥热的心,“谢谢。竞赛题就不用了,我不打算投入那么多时间。” 果汁是蒋冬凯自己榨的,还加热过了。很奇怪的谢礼——对于学习局来说。 大概是为了折腾这个,他迟到了五分钟。市图门口碰面时,满脑门的汗,疯狂道歉。 看在答案的份上,廖簪星合上《遗传学》,不咸不淡多解释了几句,“自主招生最低需要省二,我觉得我省一应该是稳的。除了生竞,今年还会参加数竞,作文有创新和叶圣陶。” “广撒网能多捞鱼,我没必要费那么大劲儿进省队进决赛。反正也不指望直接保送,能拿点降分就好。” 她摊摊手,像谈论天气一样谈论自己的前程,“没有也没关系,裸分高考我也能上个还行的985;不过有降分的话,高三能过得很轻松,躺着玩儿都行——我班主任很爱操心……嗯,各科老师都挺爱操心的。” 她总是能找到最便捷的通关方式。人生是这样无聊的游戏,想方设法偷懒睡觉都显得较之有趣。 蒋冬凯怔愣,张了张嘴,哑住。 廖簪星看在眼里,微恼自己言多。此刻需要说些什么,来宽慰活力男高被颓废咸鱼震撼到的幼小心灵。 ……毕竟认识一年半,也能算是朋友。她虽然半肚子坏水,但也有自己的行事准则。 “嗯——而且,竞赛也是好玩的,对吧?有点难度,相比高中课本上的……” “这样挺好的,”他打断她,目光灼灼,结结巴巴得像表白,“我一直觉得你很厉害……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进重点班,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别多想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挺佩服的……” 明明和狐朋狗友能放肆嬉闹,对着老师也敢开开玩笑。平素有多游刃有余,此刻就有多颠三倒四。 他胡乱点了点那迭复印资料,“……他们这样,好没意思。” 老师家长总是对男孩子更宽容。这个年纪,只要肯坐在教室里学习、考个不错的成绩,就可以夸一句“早熟懂事”。 蒋冬凯忽然意识到,得到了同样的褒奖,但寓意也是不同的。 廖簪星注视着他,若有所思。等不到回应,蒋冬凯的脸慢慢腾起了红,颌角的细小伤口也隐入这片羞讷的血色。那是今早捯饬自己第一次刮胡子,意外刮伤的。 “确实没意思,”她倏尔笑了,“去吃饭吧。” 偶遇云亭是意料之外的事。 大年初六莫名其妙的人多。蒋冬凯提前看好了一家烤鱼店,架不住要排队。 精心策划了这样以学习为名的“约会”,任何的计划外都是一种不完美。他懊丧极了,领了号,提着廖簪星的书包,同她在商场里打发时间。 路过抓娃娃机时,只有几个人类幼崽在玩。蒋冬凯指了指,认真问她想不想玩。 廖簪星确实没玩过这些,由他去买了游戏币。 毫无嘲笑她幼稚的意思,掌心里坟起一小堆硬币,严肃得像是看她做什么顶顶重要的事。 游戏币几乎要被她败光。廖簪星去拿最后几个,蓦地福至心灵,目光越过蒋冬凯,落向远处。 看到了刚刚还在想的人。 云亭看起来真的很拘束。 小桌换成中桌,很快排到了他们。落座时,蒋冬凯犹豫了一下,坐到廖簪星旁边,云亭只能坐她对面。 仍然坐姿端正,手搭在大腿上。十分礼貌地冲他们点头,露出抱歉的微笑,“真是不好意思,我实在想试试这家烤鱼……没有打扰你们吧?” 是的,加入他们的理由是“想吃那边那家的烤鱼但自己一个人吃不下好可惜”。 十六七岁的高中生面皮薄,即便还没来得及有什么,被同校同学撞到和女生独处还是会害臊。 蒋冬凯只觉浑身上下都烧起来,说话完全不经大脑,发出一起吃饭的邀请。况且廖簪星说了这是她前桌兼朋友,扯来当遮羞的幌子也显得他不那么心里有鬼。 他迭声道没关系,完全不介意,又不是约会,人多吃饭热闹。 廖簪星不承认也不否认,支肘桌上,托腮含笑。 桌下跷二郎腿,小腿轻晃,缓缓蹭上了云亭的。 -- 015.羔羊引颈受戮 廖簪星家在离学校两个街区外的小区,安保很严,刷了三次门禁卡进家。在楼下碰到认识她的保安大叔,还盘问了云亭两句。 “……你父母不在家吗?” 云亭知道自己在问废话,但这突飞猛进的发展简直像在梦里。 又生怕,又欢喜。 他局促地立在玄关灯下。换好一次性拖鞋,外套挂在衣架上,便不敢动。狠狠咬了一下口腔内侧的软肉。 是真的。 去年这时候他还在找机会偷看教室和他隔着两层楼的廖簪星,今年竟登堂入室来她家过夜了。 廖簪星怜悯看他。这手足无措的样子像极了刚进城生怕玷污一尘不染的地板,也不知是穷到什么地步。 “不在家。”她靠近,一时兴起偷袭抓了一把宽松校裤腿间位置,意外发现已经硬得顶起来。 做坏事也不心虚的人仰脸冲他意味深长笑笑,拽着他毛衣下摆牵狗一样领走,“去洗澡。” 穿过昏暗的客厅,没什么机会多观察,云亭被她直接塞进卫生间,她则去卧室放书包。 卫生间里只有一个人生活的痕迹。或许她父母卧室另有主卫,但仍有点过于空寂。 牙杯牙刷孤零零摆在架子上,牙膏,洗面奶,洗手液,便无他物。 浴室做了干湿分离,淋浴间的置物架上也只有沐浴露和洗发水。干净,又空荡,和酒店没什么分别。 云亭脱完,开了浴霸,花洒,莫名五味杂陈。 “洗好了吗!” 廖簪星猛地破门而入,像担忧人类在厕所淹死的猫猫。云亭一惊,下意识扯过浴帘,遮挡裸体。 “遮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她不屑极了,反手关上门,开始脱衣服。 “!” 云亭瞬间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肮脏的念头和剧烈的悸动如滔天江潮将他淹没。他紧咬唇,遏制不受控上扬的嘴角,勉强想起来好孩子人设该怎么演。 “这、这样不好吧……” 好像有点太欲拒还迎了。 廖簪星蹦跳着踢掉浅灰色校裤,然后是卫衣,露出两只白嫩浑圆的胸乳。 她不爱戴胸罩,也不贴乳贴,上次在酒店他就发现了。替她迭衣裳时,找了许久都没见到,反应过来她不穿bra之后,不争气的地方又硬了。 “一起洗省时间,早点做完早点睡,明天我还得去邹老师那背课文。” 浅蓝色的纯棉内裤也被脱掉,顺着线条流畅的腿,色气十足地滑落足弓上。 饶是云亭今夜逃学没戴眼镜,也注意到了布料上湿亮的水痕。 温热的雨水哗哗拍在浴帘上,或许盖过了他吞咽的声音,或许没有。心跳如擂鼓。他看着廖簪星坦然自若地走近,拉开玻璃门钻进来,浴帘在她身后掩合,choker皮带被她抬手勾住。 如同制住羞辱意味的项圈。 “怎么没摘呀?” 她轻笑,手指挤进皮革里,且抚且戏弄。 心知肚明不需要答案。 他柔顺地垂头凝望她。羔羊引颈受戮,跪伏在她身前。 是献祭的礼物。 口交指奸这种事,一回生两回熟。 他紧扣住她的髋骨,在雨幕中喘息着将脸贴上女孩子湿软的私处。水痕滑过眉骨,他阖上眼睛,用力亲吻潮热的花唇。 头顶浴霸烤得浑身发热。云亭埋在她腿间舔得认真,廖簪星胸脯起伏,呼吸愈发混乱急促,裸背紧贴冰凉墙面,渐渐将之染烫。 这不是个舒服的站法,打颤的腿支不住身体,蝴蝶骨硌在瓷砖上有点疼。他察觉她不适的软哼,握住她大腿跨在他背上,跪直支撑住她。 背抵墙,骑在他脸上的姿势。重力使然,潮湿的穴肉紧压挺拔的鼻梁。 骤雨连成线,砸在头发上、身上。唰啦唰啦,近似密密如麻的鼓点。 她闭着眼,水流滚过脆弱的眼皮,微张的唇,从昂起的脖颈线条淌下去,从还未触碰就勃立的乳尖坠下去。漫过她被水汽蒸得泛粉的身体,又在他身上汇聚。 透薄的水幕合拢,将他们融在一起。 两根手指送进水淋淋的穴里。这个姿势绞得紧,怕刮伤里面娇嫩软肉,云亭抽送得很慢。黏哒哒的淫液裹在指上被带出来,又被倾盆落下的热水稀释。 吮磨肉珠的舌下滑,抵住汨汨潺潺的小口,一舔一卷,便咕咚咽下。声音大到廖簪星在雨声里都听到,下意识拉着颈环拽紧他,扼住他,好教他不再发出这种动静。 黑色皮带深深勒进颈肉,他也不催她放开,声音低哑道:“关一下。” 花洒再不关,润滑就白做了。 “……哼。” 廖簪星含义不明地应了声,还是啪地关了花洒。哗哗水声骤停,薄薄积水打着旋儿争先恐后挤进地漏缝隙,好似连烦恼也冲下去无影无踪。 另一种咕滋咕滋的水声开始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令人面红耳赤的情欲充斥氤氲。 她仰着头,大口大口喘得厉害。眼皮上的水迹被热量烤干。即便闭上眼,头顶浴灯发出的灼目光线仍然清晰可见。 隔着眼睑,在视网膜上投下近乎幸福错觉的暖黄色眩晕。 她全身都湿透了。从里到外。 -- 014.她和别人也这样吗 北方的冬天有种砭肤刺骨的冷。手被冻红了不好看,云亭若无其事手揣羽绒服口袋,长腿一跨,在电动车后座上坐下。 泊阴区本就算泊川市的郊区,加之是学校周围,更加静谧。这条路灯橙昏的街道上,此刻只有他们两个。 世界岑寂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廖簪星?” “嗯?” “我,伸不开腿……” 电动车驶出去至多五米,廖簪星猛刹车,回头瞪他,“怎么就你这么多事?” 她这可是公认好评过的车后座! 仿佛电影慢镜头一般的动作。女孩子额前碎发飞起来,被镀上一圈朦胧的暖黄光晕。 她的眉眼仍然那样张扬又神气,宛如不曾有过难过神伤的时刻。 云亭莫名想到年前冬初,刚来暖气,暖气片跑水淹了小半教室。同学们闹哄哄的,有人去叫老师,有人抄了拖把水桶抢救惨剧,更多的伸着脖子、或者离开座位看热闹,抓紧一切时间不学习。 廖簪星盘腿坐在课桌上,安安静静地晾被水泡了的书。姿态不羁,又带着股孤僻。 他低下头,很轻地弯了下嘴角,开口弱弱的,“对勿起嚒……是我不好。” 廖簪星的电动车偏小,后座也矮。其实也不是不能委屈一下,只不过想和她有更亲密的接触快想疯了,方才被她摸腰摸起来的火还在心头乱烧。 “……你会骑电动车吧?换你带我。” 廖簪星跳下车,搓搓冻红的鼻头,冷得跺跺脚。她见云亭冷得在拽长衣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把手套脱下来丢给他。 是看起来有点呆笨的连指手套,和她围巾同系的淡蓝色。他戴着稍短了点,露出一小截腕掌,但触到她的余温是暖的。 心脏剧烈跳动。云亭无声地吞了吞口水,喉结被choker上的金属环卡了一下。 手套既已给他,廖簪星也断不会委屈自己。坐上后座,手伸进他羽绒服口袋取暖,顺便进行猫猫式性骚扰——闲着没事摸摸隔着冬装不怎么摸得出来的腹肌什么的。 近乎从背后环抱他的姿势。 “……廖簪星?” “又干嘛?不让摸?” 她戴着一圈毛绒绒的羽绒服帽子,再将脸埋在他后背上,就不会有风灌进来,声音也闷闷的。 “没……就是想说,生日快乐。” “……哦。” 网吧是离泊川二中不远不近的一家,不查身份证。既方便学生来开黑,又不至于近到教导主任抓人来不及跑。 廖簪星领着显然第一次进网吧的好学生云亭,在大厅角落开了机子之后,熟门熟路点开某大型网游,甩给他明显是别人的账号密码。 “你玩这个。” “好。这也是你的?” “我朋友的号,顺便帮他刷刷材料。” 听不出来这个“ta”是男是女,但考虑到廖簪星男女通杀,是男女是女或者不男不女都要防备。 云亭抿唇,登上去。治疗职业的女性角色。 但ID是『狂龙☆傲世』。 “……” 他不动声色,先自己摸索着熟悉了会儿操作。牧师轻盈挥舞法杖,身上寥寥几根布料也飘飞摇曳。他沉默着,想戳开衣柜之类的界面换件保守的衣服,却误点私聊窗口。 历史记录弹出来,是和『没有曳月』的。 云亭迅速余光扫过正专心选武器的廖簪星,而后一目十行浏览起聊天记录。 是男生,推测是她的高一同学,一起打游戏的频率是两周一次,和放假时间吻合。 这种几天不玩就会被落下的游戏,也能有这么长的间隔,只会是别的什么能让他获得满足感。 “星星你做七夕活动了吗” “邮件给你寄了新衣服” “[坐标] SOS!!!” 有时只是没头没脑的只言片语,看得出两人线下坐在一起。 就像他们现在这样。 他关掉私聊窗口。一身黑色劲装的飒爽刺客闪现在端庄优雅的大奶牧师旁边,发出组队邀请。 “我还不太熟练……而且这个号,好像等级不高。” 云亭铺垫自己的菜鸟操作,还不忘上眼药。 “没事我脆皮,这个奶量够了。” 两人组队发起同骑。蒙面冷艳刺客俯身拉娇羞的少女上马,让对方侧坐在自己身前。黑发与金发交织,一同往城外奔去。 只是游戏设计的默认动画而已。 ……她和别人玩的时候也这样吗? 他又瞟了眼廖簪星。十七岁的她懒散陷在网吧宽大的椅子里,五彩斑斓的画面映在她眼中。打游戏也没什么表情,只有手指在机械键盘上灵活翻飞。 屡次非礼他的手,在图书馆玩弄他阴茎的手,在他手背上画星星的手。 云亭无声深呼吸,试图平复动不动就发情勃起的身体反应。 “妈妈妈妈妈奶我奶我!” 一顿操作猛如虎,顶着残血血条的黑衣小人儿从变异狼群里连滚带爬冲回来。廖簪星伸手猛拍他大腿,再往上一寸就要重击敏感部位。 “……来了。” 网吧弥漫着烟味泡面味。快八点钟,这个时间基本都是要通宵的年轻人,沉迷于小小的一块屏幕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喊叫。 而廖簪星在其中又如此格格不入。 “到点了。” 她看了眼角落时间,忽然开口。解决完当前怪,毫不恋战,拖上还在放小回春术的牧师就疾行突围。回城,下线,关机,行云流水。眨眼从热血澎湃的战斗中清醒,好似刚刚的一个小时里嚎着喊妈的不是她。 她歪头看了看两颊红晕的男高中生,以为他是因游戏而兴奋,“我今天只想玩一个小时。” 她抽离得这样迅速、毫不留情。像他们第一次上床时一样。 “……好。”云亭拿过搭在椅背上的羽绒服外套,状似随意抱在身前稍稍遮掩,“要回去了吗?不过我不太好回学校,明早跟着走读生一起进去比较好——” “去我家。” 今增一年岁,恶劣亦翻倍。 她饶有兴味地欣赏片刻对方骤然通红的耳朵,才拖着长音。 “这学期,也有很多作业要写。” -- 013.夜奔(一星加更) 廖簪星有时想到十五岁的夏天。那会儿轮到爸爸带她,也不过是换个地方独处。 深夜她坐在屋顶上,远处平矮的小房子密密麻麻,科科瓦多山顶上的救世基督像高高俯瞰。沐浴在柔和皎色下,泛着难以言喻的圣洁。 她并无信仰。哼着白日里听来的赞美诗旋律,却忽地觉得,或许是收到了太多的承诺,而贪婪为全知全能的神所嫉恶。 于是,永远只有永远不能保全。 已经打了晚自习的上课铃,他们两个谁也没动。云亭松开压下毛衣高领的手指,廖簪星却还盯着那里看,回避他的视线。 她慢吞吞道:“我知道可能听起来很矫情,人们好像觉得只有最痛苦的那个人才有资格哭诉……我也不是为此不开心,只是有一点点感慨罢了。” 她是那个已经拥有了很多的人,于是被拿走什么似乎也变得合情合理。 假使她对别人说下去,对方多半会讲出更深重的苦难来衬托她的没什么。 所以,也不是非要怀念什么吧,只是遗失的岁月有一些感伤。 云亭没有安慰,也没有评价。双臂微张,悬停在她身侧。是个提供拥抱的姿势。 廖簪星顿了会儿,上前半步,恶狠狠箍住他的腰,以显得自己才没有特别感动。 他这件高领毛衣真的挺软的,热烘烘。 她埋了片刻,咽下倾诉更多的冲动。 家庭,孤单的宿命,平淡往复的故事。这些都不适合和别人说,更何况是被她用交易绑架的工具人。 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虽也不能说完全适应。总是如同滞涩的齿轮,无法自洽吻合,一圈一圈硬咬着,达到微妙的平衡。 摸索出了如何与这些不尽人意的事物和情绪相处,让它们不至于影响她运转机械重复的日常生活。 云亭在轻轻拍抚她的后背,而廖簪星埋着埋着手就从他衣襟底下伸进去,在少年窄劲的腰上摸来摸去揩油。 听到他越来越重的喘息,她抬起脸,眼睛亮晶晶的。 “跟我逃学吧。” “……” 云亭委婉道:“我的手机不在。” 住校生要交手机的,等放假才会发回来。他身上现金不多,大概不够住一晚酒店。 廖簪星收敛了情绪,直起身,又是坏心眼的猫猫。 “我请你。” “……我说过了,我不是你点的——” “网吧一小时才几块钱。” “……嗯?” “去网吧打游戏啊,你在想什么?” 知道上了她的套,云亭不吭声,默默把校服拉链拉上。也幸好校服够宽松,可以遮住他此刻已经勃起的部位。 “去不去?” “……好。我先去一趟卫生间。” 说逃学的口气挺大,然而在泊川二中还是得请假。 廖簪星轻手轻脚进了教室。老王有事不在,讲台上坐着替他盯晚自习的语文老师。 太好了,邹老师好说话,她也好歹算是个得意门生。 “邹老师。”她在讲台旁探头探脑,看起来乖极了,似乎他们之间完全没有背不过《滕王阁序》的旧账。 面带苦相的中年男人便缓缓从《菜根谭》里抬起头,透过金丝边眼镜打量她,等她开口说一些不可信的胡话。 “我今晚想请个假……突然好厌学哦。” “……”倒也不算不可信。 他扫了一眼底下表面在安静自习实际偷偷抬头暗中观察他们交流的学生们,刷刷签了张假条,理由写了“病假”,赶苍蝇似地冲廖簪星摆摆手。 廖簪星如获至宝,接过假条,万分诚恳道:“谢谢邹老师。” “明天来语文办公室背课文。” “……哦。” 廖簪星欢天喜地离开约十分钟,缺席晚自习的第二人也出现了。 “……邹老师,”他额角有隐约湿迹,像是冷汗,“我胃不舒服,想回宿舍休息一下。” “吃坏肚子了吗?要不我找个同学陪你去校医院——” “不用了,”云亭抿起唇,唇色显得更苍白,“我回去躺躺。如果好得快,争取第四节晚自习能回来。” 以退为进大奏效,老师自然是对勤奋好学的优等生抱有好感——特别是在前头某个让人操心的咸鱼衬托下。 “别勉强自己啊云亭,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跟你们班主任说一声哈,明天不上早自习也行。” 云亭乖巧应声,接过假条,完美地将声线把控在“有点气若游丝但不至于进医院”的程度。 他演技一向可以的,四十多双眼睛注视下也毫不怯场。 “谢谢邹老师。” 云亭抓着羽绒服,走出崇德楼。步伐越走越快,等脱离监控范围,便开始飞奔。 天色已经黑透,星辰和路灯都静悄悄。耳边只有自己剧烈的心跳,加速的呼吸,残雪被鞋子碾过的咯吱咯吱响。 在卫生间撸出来浪费了些时间,她还在等他吗? 她说她会在小树林东起五十米处围墙外等他。那里有几块凸出的砖石,可以踩着借力翻墙逃学。 砰砰,砰砰。 红拂夜奔时,在想什么? 还没出正月,冬寒料峭。自慰后的多巴胺在迅速减少,云亭愈发清醒,却越跑越快,校服在背后鼓猎起来。 他知道的,廖簪星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她如果抛下他自己回家,也很正常。 没关系,如果真是那样,他就随便找个不需要身份证的小旅馆凑合一夜。 肺里火烧火燎地灼痛,大脑缺氧般的空白。他仓促套上羽绒服,踩住突起的砖石,用力一跃,冻僵的手指把住围墙上沿。 他在墙沿上撑起身体,长腿一迈就骑在上面,又期待又害怕地往下望。 今夜十七岁的少女懒洋洋地团在电动车上,戴着围巾帽子手套。听到动静,抬眼睨他。 “冷死了……还不快点下来?” -- 018.晨时雾「Рo1⒏red」 廖簪星不理他了。 那晚的一切像一场绚烂的梦。她嫖完他,梦就碎了。留他独自在她家沙发上坐了一夜。 脖带红痕,肩头牙印,后背血迹,嘴角和乳尖也有伤。像个被玩烂了就丢掉的破布娃娃。 云亭敏锐善感,很快就察觉她在躲他。 升旗仪式轮到高二11班,形式主义的演讲环节通常交给班里成绩好的学生。 廖簪星被心知肚明地略过。她懒得应付这种琐事且不说,真要她上,平白送她个不写作业的借口。 老王点了乖孩子云亭。正好他高一也担过同样的任务。 又臭又长虚伪励志的国旗下演讲。他那时幼稚地以为廖簪星会注意到他。 演讲台高度需要以一个非常难受的姿势才能靠上。他站在料峭春寒里,读他挑了好几夜灯认真写的稿子。里面有他精心挑选的、经常出现在她作文里的某个作家的句子。 他站在上面,时不时瞥向高一24班的位置。 廖簪星站在第四排垂着头打瞌睡,睡累了就用校服袖子遮掩,捧着便利店包子吃早饭。她从没打开看过随手抓的书——泊川二中要求学生集合整队时也要争分夺秒学习,甚至会有老师巡视。 她偶尔视线掠过台上,好似也只是烦恼怎么还没结束。 这个外班长得挺帅的男生,在她眼里和秃顶啤酒肚校长一样,发言冗长,给个眼神都欠奉。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愚蠢至极,被架在火上翻来覆去地烤,如芒在背。 十七岁的廖簪星仍是这样,令人又爱又恨。 她在11班的第三排,困恹恹歪在方童身上。 即便无甚可消遣,她也从不抬头望。 他连消遣都算不上。 敷衍的念稿很快结束,云亭绕过大半广场回到自己班的队伍,缀在最后面。班上男生在老王冷飕飕的凝视中勾肩搭背,小声吹捧:“牛逼呀兄弟!” 在许多高中生眼里,能在众目睽睽下做点别人做不到的事,那是相当出风头了。 譬如运动会,竞赛奖彰,升旗仪式的演讲。 譬如课上睡觉,不写作业,咸鱼理直气壮没有梦想。 云亭心不在焉应了两句。视线从一水儿黑白校服间穿过去,隔着人群搜寻最熟悉的身影。 廖簪星正隔着班级间的过道冲李商羽打手势。半天传达不到意思,逗得对方捂嘴羞笑。 他忽然生起闷气。 她确实在躲着云亭。 鬼迷心窍了才会觉得工具人很有温暖的安全感。她是缺爱,也确实是没人养的野孩子,但不至于做爱做到一半吃男生的奶子还脑抽觉得对方像妈。 她其实也不知道被妈妈抱在怀里应该是什么感觉。 只是潜意识觉得好像应该是那样的。 不、不……她对什么可以持久的感情从来不抱什么期望。 所以,既尴尬,又生气。 在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工具人面前暴露脆弱的一面,令她觉得难堪。 廖簪星紧抿着唇,硬邦邦地将这周末的卷子丢到云亭桌子上。 她不说话,他也沉默不语。拿起卷子理了理。曾经插入搅弄她身体的白皙手指,在桌面上无声写了一横一竖。 『-1』。预支的次数减一。 这事貌似是她的错,但廖簪星决不可能生自己的气,所以错的一定是云亭。 他们好些天没有说话,在前后桌这样近得一伸手就碰到的距离。 “你和云亭吵架了吗?” 连满脑子臭美和看小说的方童都察觉到了。三月初的清晨,她抱着胳膊拄着扫帚,在浓雾里向廖簪星发问。 有“教育局的领导”要来视察——鬼知道一年要来多少次领导,领导又为什么这么闲。总之每回都要搞大扫除,校园里的广场花坛小树林也都分配了卫生区。 她们班负责打扫花坛,捡捡里头的枯枝烂叶。下来了一整个大组的学生,她们话题的中心就在花坛另一头,隔着暮冬萎靡的枝丛,也隔着重得拨不开的雾霭。 廖簪星只“嗯”了一声承认,没多解释。 她伸手用钳子扒拉一簇花骨朵,想钩出来底下掩在泥土里的烟头。结果被晨雾在枝桠上凝的朝露沁了一袖子的冰凉的水。 她懊恼地哼出一口气,听起来很不高兴。 方童的立场向来分明,绝不因事实对错而转移。她忿忿扬了下扫帚,将败叶垃圾像扫云亭一样扫了一下。 “他真是不行。男生就是这样,幼稚死了。” 幼稚的云亭隔着花坛,在做幼稚的事。 ——偷看廖簪星之类的。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茫茫的皑白,远处的人儿只有隐约的轮廓。他听不到廖簪星在和方童说什么,也看不见表情。很费力地去理解荒诞默剧,而他是不受欢迎的观众。 花坛和崇德楼之间夹着广场,平坦好扫,是23班的卫生区。 扛着大扫帚的人影从雾中浮现,很快走近,个高腿长,模糊不清的面目也一点点清晰。 是蒋冬凯。 云亭甚至可以想象他喜出望外的表情。 他自虐一般,浸在隐隐绰绰中旁观这场默剧女主角和男主角的相逢。 蒋冬凯上次最终还是送出去了礼物。廖簪星没拆就拉着云亭逃学了,而后和他如今这样僵持,他也无从得知她的反应。 但应该是不差的。蒋冬凯在QQ上热情感谢过他的建议,还春风得意透露每回生物竞赛补课他们都坐在一起,眉飞色舞的样子隔着网线呼之欲出。 今晨的雾浓得像流泻的牛乳,凝在路边停着的车前盖上,像泪一样沉沉淌出沟痕。 白色的雾霭颗粒缓缓流动,漫开一股柔和的冰冷。将人裹缠,拖入一种哀凉的忧伤中。 云亭转开视线。紧抿着唇,嘴角无法自抑地垮下去。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 017.嘬奶子 按照交易,好像确实是这样。 高二下学期了,再两个月就要一轮复习,繁琐累赘的作业只会更多。 廖簪星微微蹙眉,一时想不通哪里不对。腿还发软,虚浮地踩到湿滑的地板,被云亭扶了一把。 “有点不舒服。” 她坦诚地描述,润亮的眸子里带点困惑。 被撑开太久残留异物感,有气体慢慢地从甬道里排出。剧烈摩擦后发烫的感觉,在走路时尤其明显。两瓣微肿的花唇不太合得拢,阴蒂收不回去,而且黏糊糊的。 书上会不含感情色彩地叙述性交过程与注意事项。高潮时头脑空白的极乐难以形容,细碎而微妙的感受也同样不会赘言。 云亭垒起的诱捕陷阱一秒泄气。明显开始紧张,扣紧她的手肘,“怎、怎么不舒服……我没做好吗?” 他见廖簪星当真开始沉吟思考,又极小声说,“不要不睬我。” 他本来是确信她有高潮的,持续收绞吸咬的肉壁差点把他弄射,现在也拿不准了起来。 说到底,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年,获取性知识的途径少得可怜。除却书上的解剖结构与安全措施,便是在她提出交易后,紧急恶补的口交方法。至多技能树点歪,比她更懂欲擒故纵勾引色诱的把戏。 “是现在有点不适应,刚刚还是挺爽的。” 廖簪星从不委屈自己,直率给出反馈——有反馈下次才能进步。 “和自己用小玩具是不一样的舒服,那个适合贴着外面玩,在里面只是震动没什么感觉……啊好热,我冲一下。” “……哦,哦。”他干巴巴的应声被淋浴淅淅沥沥的水声盖过去。 心情好复杂,被拿来和小玩具比。 好像被夸了,又好像没有。 之前高潮时脚趾和足弓蜷绷得太紧,此刻踩在地上,被温热的水漫过去,有种近似抽筋的软绵感。 浑身烧灼一样的发热,但是舒服极了。连意识都融化成甜腻的奶油,混沌般上瘾。 水流带走了淋漓的汗,腿心却更黏湿稠腻,咕叽咕叽起了小泡。水珠在阴阜汇聚,分不清楚来自哪里。 她认真感受身体变化。意识出窍,俯瞰自己,如同幼时被母亲带着观察蚂蚁那般客观记录。 很想再体验一遍。 她靠在水淋淋的瓷墙上,想咬住什么的穴口嚅动着滴水。手指勾画对方急剧起伏的胸膛,块块分明形状漂亮的腹肌,握上几乎没有不应期就再次精神奕奕的肉棒。 “再来一次。” 廖簪星预支了很多次。 他们从浴室做到卧室——洗到热水器的热水耗光,手指都泡皱发白——云亭拿浴巾裹住她,只来得及抓上所剩无几的安全套,便被她勾着choker跌跌撞撞进了卧室,交迭着摔上床。 她的床单是粉紫色,还未多看一看卧室的细节,就被她按住胸口翻身骑上来。流水的嫩穴在勃胀的阴茎上厮磨,紧接着一口气坐到底。 湿答答的啪响,黏糊糊的脆亮,撞上肉眼可见已瘪下去一点的囊袋。 被浴室热气蒸过,又数度高潮,她连脚趾都透着诱人的甜红。跨坐在他性器上,手撑着滚烫的腹部,一对软乳在用力坐下时颤跳,乳房下的弧度美得令他心悸。 下体的毛发已经被她完全打湿成绺,肉茎从顶端到根部被她整根裹着咬着绞着,像要将他最后一滴精液也榨出来。 他像破风箱似的粗重地喘着,连魂都丢掉了。 “头发……”他哑着嗓子,“不吹、嗯啊…会感冒的。” 宛如第一次的复现。 他由她坐在腿上,揽住她吹头发。不同的是,这次她慢腾腾摆腰,吞吐湿淋淋的性器。 她更好躺着享受,之前一直是他在卖力。咸鱼体力一般,又生性惰懒,事后都要他来擦洗伺候,主动骑乘这几下已是破天荒。 短发干燥蓬软,她也动累了,摸索解下他的choker把玩。 约两指宽的黑色皮带,约两指宽的颈上红痕。 衬着皎雪般洁净的冷白皮,反差格外清晰。 她拈着皮带两端举起端详,透过中间的金属环朝他看去。懒散的眼眸眯着,酝酿不怀好意的游戏。 “张嘴。” 她推倒他,命令。穴肉因做坏事的兴奋而夹得更紧。 云亭忍下握住她的腰自己挺肏的冲动,低眉顺眼,张开口唇,露出鲜红诱人的舌和腔肉。 她将金属环塞进了他的嘴里,皮带顺着脸颊从两侧扣压下去。 口枷。 羔羊顺从地跪伏,信任地露出脆弱喉管。 想做什么都可以。 交易是驯兽的牵引绳。不会跑脱,不会走散,不会逃离。 她不再是没有爸爸妈妈的小孩子。 不会再孤身一人了。 被披着羊皮的魅魔的呼唤所诱惑的少女,缓缓俯下身,张开双臂环抱,陷入绵软羊毛织就的温柔乡。 拇指摩挲拨弄少年胸口的乳头,她垂首张口衔住,试着吮吸。 濡湿的,潮热的,像是安抚性质的奶嘴,还带着她的牛奶味沐浴露的香气。 几乎忘记在做爱,她晕眩般呓语。 “妈妈……” 嘬奶时虎牙刮过薄弱乳尖,云亭小腹一紧,加上她这奇怪发言,头皮发麻。 “星星……?” 是那个和她一起打游戏的男生叫她的方式。他一直挂念着,脱口就这样喊了。 廖簪星如梦初醒,甚至没注意到他失言逾矩的称呼。她从他身上下来,阴茎拔离时发出啵的腻响,长长的淫丝黏连着穴口和泡了水似的湿乎乎的套子。 她仍面色潮红,语气却冷硬无比。 “你去客厅睡。” -- 016.楔为一体 云亭吸取上次的教训,深知她只顾自己爽的尿性,没给她弄太多次。握举她的腰要把人放下来的时候,她还颇留恋地用大腿夹了他脖子一下。 姑且算某种无声表扬他技术进步的奖励。 他不由抿笑,垂着头,等开心过了才仰脸看她,又是清纯羞涩好学生模样。 “套在房间里么?”上次买的她带走了,“那我给你擦一下——” “就在这做。” 廖簪星绕过他去拿,走动时又一股湿热的黏液从腿心流出来,顺着大腿缓缓淌下去。她方才从卧室过来时就带了套,此刻抓着一把包装银亮的小方块钻回淋浴间,语气十分骄傲。 “我带了。” “……” 虽然知道她不是要今夜全用完的意思,还是忍不住遐想。 云亭擦了把脸上的不明液体,揉着跪久了刺痛的膝盖,接过套,侧过身去打算戴上——这样明亮的光线,不同于上次,有点令人羞耻。 廖簪星捋了把湿发,理直气壮跟着绕到他正面,观察新手戴套。 “……” 大剌剌的视线从翕张着小口流水的龟头落到底下沉甸甸的饱满囊袋,茎身在她注视下更加勃发,浮起偾张的血管。玩过那么多次,还是头一回看高清版。 云亭被她盯得吃不消,遮又不知道从哪个部位遮起。Beginner's luck,一捏一套一撸,戴得奇快。 她刚要开口抱怨,就被他推靠在凝满细密冰凉水珠的瓷墙上。力道很轻,他还伸手垫了一下。 呼吸交错的距离,头顶光线都被他遮住大半。他与她对视片刻,眼眸黑亮,蕴蓄着涌动的欲火,又埋下头,在她颈间吮咬般亲吻。 “干嘛……” 两具湿漉漉的赤裸身体紧密相贴,简直如同在相拥。她哼唧着嗔问,但想起黑暗楼道里的拥抱,又并非抗拒。 和穿衣服时是不一样的温暖。 云亭默不作声,压抑亲她的冲动。涎液拉丝又崩断。他盯着她颈间痣上的吻痕,忽然答非所问: “还够湿吗?” 不等她答,手便从肩膀滑下去,掠过凝脂肌肤,探向少女秘处。手指重回故地,轻柔地从微微合拢的嫩肉间挤进去。 高潮几次后,里面湿滑得不像话,穴肉层层迭迭裹上来,嘬吸他的手指。 他又咽了咽。喉结边缘已经磨出红痕。 洗热水澡毛细血管扩张,脖颈青筋暴起,被皮革紧紧勒缚。狭窄浴室缺氧,快感目眩神迷。 还没进去,就要死在她身上了。 他挽住她一侧大腿,阴茎无需扶,硬得上翘。顶住软成潮热烂泥的穴口,稍一挺腰便凿进去。 “嗯……” 没有上次那么谨小慎微,观察过她没有不适或抗拒,就直接肏到底。廖簪星被撞得猛地往上一滑。单脚脚尖立不住,她惊慌失措勾他脖子,在少年肌肉微鼓的结实后背上挠出长长血痕。 与她楔为一体的剧烈欢欣满足来袭,云亭甚至忘了借机卖可怜。 他觉不到痛,只有快乐。抱住她大腿,将人托起来压在墙上肏。 掩下弯弯绕绕的心机,咽下独自苦甘的暗恋。是否听得到我轰鸣的心跳?是否看得见眸中的悱恻缠绵? 云亭在性事上似乎话不多,廖簪星听过的只有“好”、“可以吗”、“哪里不舒服”一类。他埋头苦干,不发一言。 胳膊软得挂不住他肩膀,身体被一下下顶在墙上,又被重力拉着下坠。她急剧地喘息着,悬空状态快感翻倍,可总疑心他抱不住。 总在教室久坐,缺乏核心力量,大腿想夹紧他的腰也没什么力气。几次尝试,也只是底下咬得更紧了些。 云亭以为她又腻味,偷偷使诈夹他,好让他坐实“秒射”的污蔑。他眼眶潮红一片,病态的情欲翻腾扭曲。不被允许亲吻嘴唇,便含吮她发烫的耳垂。 他喘得比她还重,热气喷薄侵犯在皮肤上,犹如耳朵也在与他性交。 “……需要预支吗?”他问。 “什、嗯…什么?” 身体被反复顶抛,下落,被炙热坚挺的阴茎楔入,肏到最深处。 她几乎要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头晕目眩地想,男高中生确实比钻石硬,腰也很好,屁股撞上他髋骨有点疼,她刚刚是高潮还是尿了? 湿润而黏腻的水声里,云亭绷紧呼吸加快动作。choker在颈上留下鲜红勒痕,他彻底不顾了,水液拍击飞溅的声音密而糜,手臂与她的臀瓣全都潮津津,活脱脱在用她的淫水再洗一次澡。 交合处烫得惊人。云亭下巴抵在她颈窝,第一次在她身体里迸射。手指迷恋地缓慢抚摩高度敏感的穴口,感受被撑开的肉瓣呼吸般裹紧。 安全考虑,他很快就退出来,处理兜了精液的套,再次开口。 “有很多作业要写。” 他无害垂眼,并指顺着鼓突弹动的青筋,将小臂上她的体液抹匀。轻轻重复她拐他回家时说过的话,沙哑的声线里蓄着极其强烈的情欲。 “你想预支的话,只需要再多做几次。” -- 021.这算和好了吧? 成人礼结束还不到11点。等家长们陆续离开,老王提了个蛋糕来操场上找自己班的崽子们,大手一挥豪迈决定就在这吃,不必回班上自习。 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们有使不完的劲儿。蛋糕奶油足,自然不全是拿来吃的。 他们互相追逐着疯跑,大笑,誓不让任何一个人脸干干净净地走出操场。此刻连威严如老王也不能例外,几个男生合伙围上去糊了他一脸奶油,哄笑作鸟兽散。 越是吃得开的高中生,被“关照”得就越多。廖簪星狼狈地从人群缝隙钻出来,一屁股坐到云亭旁边。 他在擦眼镜上的奶油,见她坐下,将湿巾推过去。廖簪星抽了几张,开始擦脸擦头发。 能时时刻刻带着湿巾纸巾这些的男高中生也就云亭了。 “有点像那个。” 时不时有同学路过,廖簪星说得很隐晦。 云亭循着她的视线也落向镜片,上面还残存着乳白痕迹。 斯文白净的面庞,不出她意料地红透了。 廖簪星得意洋洋,在草坪上惬意躺下。她很喜欢搞这种暗搓搓调戏人的坏把戏,譬如蹭蹭腿什么的。云亭又是趁手好玩的猎物,无论是啃咬尝一口,还是团在爪间戏弄,都很有趣。 这些天被廖欣搞得一团糟的心情都稍好了些。 “这算和好了吧?” 云亭觑她确实高兴了一点,试探问道。 上回给她传了小纸条,她次日仍面无表情。他能察觉她的不开心,但直到今天才隐隐猜到是为什么。 他隔着人头攒动的学生和家长,看她孤孤单单坐着,和身边的女人像生拼硬凑的母女。 “哼。” 她意味不明,他已然都懂。 在老王眼皮子底下,云亭也不好跟着在她旁边躺下。他们一坐一躺,无声而默契地消磨放学铃响前的短暂时光。 风吹过被湿巾擦过的皮肤,泛起寥寥春夏之交令人享受的凉意。是如此清晰地感知到年少的一分一秒随风流逝,青春光阴被无忧无虑浪费过去。廖簪星手搭凉棚,遮在懒洋洋的瞳眸上。 气球已经飘得很远很远了。 中午校门口接孩子的家长明显比平日多,成人礼后很多没离开,就把车停在校门口顺便等着。廖簪星载着李商羽,汇入放学鱼贯而出的人流车流。 平时家里没人做饭,她上学期间不用手机也不点外卖,常在小区门口的餐馆吃。极偶尔接受热情同学邀请去做客蹭饭——一个她无法回答的必然话题是,“你要不要用我们家电话和爸妈说一声不回去吃了呀?” 但如今还不如去同学家里吃。 廖簪星紧抿着唇,想到回家要和妈妈共进午餐,就一丝胃口也无。 前几天两人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廖欣对她嘘寒问暖的句式还没有和同事打电话关心猴子的多。缺失的数据无法拼凑能运行下去的话题,她不知道廖簪星爱吃什么爱玩什么,不了解她如今有什么朋友,甚至连班级都是成人礼前一天才向她确认。 “曲珍是我四岁时的朋友了,妈妈,她在西藏我在泊川,很难有什么联系。” “我高二了,妈妈,在11班。而且我高一是24班,不是42班,我们一个年级只有三十个班。” 迟到的关怀令人反胃。她想。她对他们早就没有任何期望,正常的亲子关系对她来说已经有点恶心。 她十七岁了。假使她的爸爸妈妈也开始那样关怀备至,她只会毛骨悚然想逃离。 她羡慕那些和睦的亲密的家庭,但也不是很想要了。 廖簪星在第一个红灯前刹车,长腿支地,闷闷开口:“对不起,我今天不太想回家吃,不能送你回去了。” 话脱口才懊恼,其实也可以先送李商羽再折回来,反正是电动车。 李商羽已经从后座上跳下来,绕到她面前。美人严肃时也赏心悦目。鹅蛋脸白净丰满,秀气的柳眉担忧微蹙,澄澈漂亮的眼眸盛满她的倒影。 “你想去我们家吃吗?或者,我回去打包,我们去学校吃。” 李商羽其实从没和廖簪星同班过,只是从每次考后个人专栏似的范文印发中知道这个名字。 她很喜欢她写的东西,八股文也能写出带有个人风格的新意。语文老师们总是唠叨着让他们别学廖簪星容易把自己带跑偏,一边又很拧巴地每次都印她的作文。 正式认识她其实是在放学路上。 她家离学校近,步行也就一会儿的功夫。秋老虎热得人发昏,她瞧见前面那个奇怪的人影,还以为是中暑幻觉。 那个女孩子骑着电动车,但也算不上骑,只是坐在上面,两脚走路式前进。 “没电了吗?”她好奇问她。 她头也不抬,“我在学鸭子凫水。” “……为什么?” “因为电动车没电了。” “……” 鬼使神差地,她们并行了一段路。一个坐在电动车上旱地凫水,一个走在马路牙子上亭亭玉立。 她们自然而然聊些别的,交换班级姓名—— 哦,这就是廖簪星。 那时的李商羽讶然又恍然。她想,嗯,情理之中。 李商羽还在专注地望着她。或许是长久以来的孤独和不安,或许是想到和她也总有一日形同陌路,廖簪星一瞬间不知所措,不听话的眼睛突然成了坏掉的水龙头。 对方大概是被她吓到了。愣住几秒,试探着站近一点,抬手搂住她,让她埋在自己胸前。 她慢慢抚摸她的头发,轻轻拍着后背。任红灯转绿又变红,任她的泪水将她的校服外套打湿也浸透。 她甚至给她讲了个蹩脚的笑话哄她。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的名字是我妈妈取的?她弹古筝嘛,宫商角徵羽。如果要我爸爸来取,我可能叫李盐茶了。” 很久以后,她也确实和李商羽渐渐失去联系的多年以后,廖簪星已经记不清自己有没有因为那个名字的笑话而破涕为笑了。她只记得那时是十七岁的盛春,泊川的柳絮还在恼人地漫天乱飞,她难堪地向对方道歉,为弄湿的校服,为突然的脆弱。 而李商羽仍然温婉而柔和,“不要这么说。你愿意在我面前掉眼泪,我很感谢这份信任。” -- 020.成人礼 泊川的春天兵荒马乱,柳絮满天飞,吹得人鼻痒。春风冷一阵热一阵,刮在脸上,揉乱头发,没有什么柔和可言。 廖簪星顺路送李商羽,后半程骑车独自慢悠悠回家,嘴角不自知地上扬着。 她今天本来很开心的。 云亭莫名其妙欲言又止地问了她几天题之后,晚自习忽然给她传了小纸条示好——『别不理我』。 他的字平素端正大气。这几个却写得小心忐忑,像一种示弱。 这应当是会对那天的事守口如瓶的意思,她想。她对工具人的识相很满意。 放学后她和方童去逛文具店。开在学校对面的一家,主营高中生喜欢的小玩意儿和教辅书。 方童沉迷最新的《花火》《爱格》,廖簪星扒翻了一圈《必刷题》《试卷汇编》《试题调研》,巡睃能让她提起些兴致的题目。晚自习后店里的学生和学校墙根儿底下夜宵摊的一样多,大概人总会偏好见到熟面孔,接连打过招呼后,心情也一点点up起来。 等她俩心满意足出来,李商羽也结束拖堂,正娉娉婷婷立在门口等她们。 她们仨围坐在两辆电动车上,分享了李商羽自己烤的小饼干,说是家里人教的。廖簪星见过她爸爸,一见便知李商羽的古典美貌遗传自母亲。那个叔叔是胖乎乎弥勒佛似的大厨,身上带着好闻的庖厨烟火气。 比她那个在南美洲举着小铲子小刷子挖泥巴的爸爸好出去不知道多少。 女孩子之间,即便之前不怎么认识,多聊几句总能熟悉起来。方童眉飞色舞讲杂志上狗血的爱恨情仇,逗得李商羽捂唇莞尔。 待她终于想起来再不回家就要被妈妈骂,急急忙忙跳起来跨上车,揣着李商羽分装出来给她带走的饼干。她们拍拍手上甜蜜的细屑,招手,互道明天见。 廖簪星今天本来很开心的。 手指上还残留着饼干香气,脑子里转着题目解法,她步伐轻松地锁车上楼,一步迈两级。 她想,明天微机课要找机会骚扰云亭一下,寻点儿刺激的乐子。 门禁卡刷过,她进门,低头。目光盯在那双对于泊川的春天来说有些过分保暖的皮靴子上。 笑容是自由流淌的糖浆,被推进烘干定型的机器里面,凝成死板的面具。 她关上门,穿过寂静的客厅。后知后觉,今天她忘记戴围巾,春风很冷,吹在脸上又刺又痛。 她推开书房的门,见到那个已然陌生的女人。南极的狂风原来更冷一些,她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更多了些皱纹,苍老缓慢而无声地爬上她的面庞,挤走了那些她熟悉的部分。 廖簪星轻轻开口,“妈妈。” 廖簪星有时觉得,自己也不过是这位生态学家的观察对象。 智人,黄色人种,雌性,幼年生长期。栖息地是钢铁森林,可以家养,但野生也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她以前有过一只可以监控生命体征的腕带,总疑心是什么野外观测动物用剩下的。 或许她和它们也没有什么不同。被提着辗转世界各处塞进当地的学校,隔一段时间抓出来估量一下没大问题,就放心丢回去。 “我比你以为的更关心她!各项指标一直很健康!我都有注意!” 可是廖簪星早就把腕带送给别的小朋友了。 成人礼比廖簪星想象中更冗长无聊。 操场上摆满了椅子。最中间是丑丑的红毯和丑丑的拱门——他们俗气地管这个叫“成人门”。 庄重动人的BGM中,学生们会依次走过去,领取贺卡和一本红皮宪法,然后去自己班的区域,和家长坐在一起。 廖簪星和廖欣坐在各自的椅子上,沉默望着前方高台,俱不言语。一个安静看书,一个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运指如飞回邮件。胳膊挨胳膊的距离,宽得隔着银河。 前面的母女在亲昵地头挨头;后面有几个男生怪叫这红本本好像结婚证,和大人讨要手机想摆在一起拍下来,不出意料地被自己爹妈臭骂。 格格不入,有时候不啻于一种缓慢如凌迟的酷刑。 台上领导发完言,就到了学生代表家长代表。他们饱含深情,赞颂亲情,讲述动人温馨而普通美好的故事。 廖簪星完全无法共情。 她低头看摊在大腿上的《细胞生物学》,慢慢翻页。联赛迫近,拿个省一比和妈妈联络感情更重要。 这是触手可及的、她能把握的快乐,是她能掌控的、完全属于自己的生活。 不要再流浪了。 成人礼进行到煽情环节,演讲人哽着哭腔,提议大家拥抱身边的家人。 是计划好的节目。天上无人机在盘旋,要拍下这动人一幕。 廖簪星铁青着脸,瞥了一眼朝她飞来的机器,深吸一口气放下书,迎合上廖欣的拥抱。 好想死。 原来是这样的,怀抱。 她神游太虚,想到那夜和云亭。 妈妈的怀抱原来是这样的。 其实还不如云亭的更温暖。 ……还是他更像妈妈一点。 熬着秒,她们分开。总是理性至上的廖欣或许是被触动了尘封得年久失修的母爱,思索良久,低声问道,“这本书有什么不会的吗?” “没有。谢谢妈妈。” “嗯。是竞赛吧?加油。” “嗯。” 被翻来覆去煎到最后的放飞气球环节,一千五百名学生,一千五百只气球。色彩斑斓挤成无序的彩虹,像撬开盖子砰地滋滋冒泡的可乐瓶,带着酷夏凉丝丝的青春气息。 今天天气很好,确实是个适合做什么大事的好日子。 许多人在惊呼,在拍照,跑来跑去找朋友聊天,领着父母在校园里散步。这已经是压台的收尾,可以自由活动。廖簪星看见了云亭,他搀扶着一位颤颤巍巍但仍精神矍铄的老太太,估计是他姥姥。他弯下腰和对方交谈,一起往外走。 真好。 廖簪星合上书。廖欣正仰头望天,皱着眉头,颇不赞同道:“这个气球太影响环境了,学校怎么想的?” “嗯。” 真好,她的酷刑结束了。 -- 019.先低头 清晨六点多还是太冷了。廖簪星没心情去食堂吃早饭,托方童替她带个煎饼果子多加个蛋。 上楼时碰到高一的同学,被对方拉着聊了几句。等回到班里,云亭已经在了。 戴着眼镜,很安静地看书。这会儿是两节早自习的课间,寥寥几个没去吃早饭的学生都在补眠。 啧,优等生。 假正经。谈交易时那么惊慌抗拒,私底下明明放荡得很。 演的吧? 廖簪星撇撇嘴,快速回忆了一下预支的额度还有多少次,又能换多少作业代写。 她坐下来。浸了露水的校服袖子已经被吹得冰冷,手指也冻得发僵。她趴在桌子上,紧挨着暖气片烤手,发出舒服的叹息。 快要停暖了,暖气片已没有深冬时那么热,但聊胜于无。 前面的云亭微微侧了侧头。她都已经看见他镜片后卷翘的眼睫毛了,他又停住,转回去。 紧接着放下书,手心朝后托住她课桌抽屉的底部,略微抬起一点,将课桌往前拖了一大截。 课桌只有两只后脚着地,有消音垫脚,几乎没发出声音。 现在她可以整个挨上暖气片了。 一句“你干嘛”卡在嗓子里。廖簪星瞪着云亭的后脑勺,要把他盯出个洞来。 他依旧坐得如松笔挺。没有回头,没有吭声。竖起书,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桌沿紧顶着他后背,两张桌子之间的空隙仅剩一拃多一点。 只有两只耳朵,在如玉白净皮肤衬托下,慢慢、慢慢地红了。 * 高二下学期很重要也很老套的一项活动,是成人礼。 月考出成绩后,廖簪星被老王叫去数学办公室喝茶。他先礼后兵,提起这个。 “你爸妈来吗?去年家长会就没来,我还没跟他们聊过呢。” “有什么好聊的,还不如直接和我说。” 她懒洋洋抱胸站着,倚着窗台,歪头观察上面的绿苗苗。 老王办公区布置得很有情调,挨着窗户,便在窗台上摆了两盆绿植。每次有学生来就不经意提起说“是你们师母给买的,非要买没办法,护眼呢”。 “不过可能会来吧。”她的语气没什么波澜,并不期待,也无怨恨,平平叙述,“四月份的话,我妈妈大概从南极回来了。” 多么富有奉献精神的生态学家,一年能花六个月在南极。狂热,痴迷,家庭是无关紧要的可以舍弃。 老王刚要张嘴说些什么,忽然有学生打报告进来,是几个别班的数学课代表。 这会儿是下午最后一节自习前的课间,通常用来问作业,数出晚自习要做的卷子。正是月考后,他们被自己老师顺便差使,拆分各考场卷子。 “报告。” 云亭也来了。他们班惯例是抓取幸运儿担任薄弱科目的课代表,他数学一般,廖簪星的物理勉强算瘸腿。 老王迅速打发了他,把他也赶去拆分考卷,回到和廖簪星的谈心环节。 面露疲色的年轻班主任捏了捏眉间,第无数次对面前最让老师操心且不放心的学生感到棘手。 廖簪星安闲自得地看他几度欲言又止。 她习惯了知情的人可怜她,在面对她时字斟句酌。廉价的同情使她麻木,无法感同身受的安慰令她厌恶。 有时候,她甚至故意打碎他们的如履薄冰,坏心眼看他们因她不识抬举而怒不敢言。 当着别的学生的面不适合表现出对哪个孩子的偏爱,学生的家庭情况也需要保密。老王战术喝茶,选择换个话题。 “你们罗老师说你化学课又睡觉了?” “……啊。”没想到是这个走向。 云亭背对他们,站在办公室一侧的铁皮架子跟前。他握着剪刀裁开手里一本试卷的密封装订线,听到这话忍不住无声笑了。 他低头看手上第一考场的卷子,里面多数属于23班,只有他此刻抽出来的这张例外。 这也是他从高一开始就在考后更频繁来办公室的缘故。 暗恋总是让人做出些无法理喻也没有意义的事。连触碰到她做过的薄薄卷子,都会产生他们拥有联结的暧昧错觉。 云亭微微抿起唇,静静听了一会儿此刻数学办公室里的声音。下午最后一节课,不当班主任的老师无需坐班。除了老王正在思想教育廖簪星,就只有一个老教师茶盖碰茶杯的瓷器响动,一个年轻老师正在咔哒咔哒点鼠标看自己班成绩单。旁边三两个外班同学唰啦唰啦分卷子。 无人注意到他。 他端详片刻那张班级栏潇洒写了“11”的卷子,手指眷恋地描摹字迹。姓名栏没有写名字,只画了颗张扬不羁的五角星。 卷子的主人在和班主任顶嘴:“大家都困的嘛,我就是打个盹儿,下次不了。” “……” 老王显然已对她的保证麻木了,梅开二度,又换话题,“你们邹老师又找我了哈,说你月考又没做古诗词填空?早读那么长时间都干嘛去了?一句两句的总能背过吧?提高一分干掉千人,说不定就上清北了呢……” “就是背不过嘛。”早读都在睡觉的某人显然心虚,几近小声嘀咕,又理直气壮,“我不想上清北,又不是什么天才,进去了就得天天努力学习。我就想上个普通的学校,然后天天开心。” 云亭轻轻将那张卷子放到11班的区域,贪婪而雀跃地品咂她的话。 她很久没和他闲聊了,很想多听听她的声音。 一个月了。偶尔他问她数学题,或者试探聊点什么,她姑且勉强答话。 尝过那么多甜头,断无法接受她的冷落。他反复复盘,愈发迷茫。关系明明有更进一步,却似乎倒退得比最初还不如。 他低下头,心里既甜蜜又难过。 没来由的闷气他早就消了。她身边那些男男女女莺莺燕燕就那样吧,他又没有名分吃味。他深知自己如何自暴自弃,也深知廖簪星就是这样令人又爱又恨。 无法自拔,那就不拔了。 -- 024.是朋友就再给我弄一下 廖簪星被他整个圈在胸膛和臂膀之间,风被挡在外面,比浪潮更温柔的声音漫进耳朵。 “朋友”实在是个很美好的字眼。 如同浸入暖融融的羊水,回到最有安全感的子宫。令人身心皆迟钝,困倦般眩晕。 “那我不想回家的话,你能陪我在这睡吗?” 她除了车钥匙什么都没带。不回家妈妈甚至大概率也不会注意到,还不如和云亭待在一起自在。 “好。” 近五月了,泊川夜间也有十几度,注意防风的话,幕天席地露宿也不是不行。 “是朋友就再给我弄一下……” 她理直气壮向有交易的朋友提出要求。膝盖抵着身下垫着的他的衣服,骑在那根东西上前后晃了几下,舒服得直哼哼。 “……好。” 云亭被她骑得差点射了,手臂在她腰上收紧。手掌从两人汗津津紧贴的腹间探下去,摸索到勃立的敏感肉珠,手指熟练地拨弄。 她小腹立刻紧缩,夹着他的胳膊,猫叫春似地呻吟。野外还是怕被发现,垂头紧咬着他的肩膀,急剧地喘息着。 高潮后再刺激阴蒂总是泄得很快。廖簪星缓了缓,睡意不可遏制涌上来。 她得寸进尺提出要求,“那我们可以打友情价吗?这次就做到这也算一回?这样预支的加起来还有三回哦?” “……好。” 云亭确实还没射,但反正早在第一次就是被她爽完就扔,也习惯了。他握着她的腰,将她从硬胀的阴茎上提下来。 好像勃起的性器不是长在他身上似的。他从包里摸出湿巾,神情温和平静,替她擦下体黏糊糊到惨不忍睹的淫水和润滑,动作不紧不慢。 她的校裤下水时湿了裤管还没干,只裹上云亭的校服外套,光脚站在旁边看着。他开始处理自己和用过的套子,从沙砾里找回遗失的眼镜。 廖簪星其实很喜欢他这种沉静内敛的气质。说停就能停,很有契约精神,不愧是她挑中的交易对象,不愧是她的好眼光。 兴奋状态的阴茎被强硬地按下去。云亭身上总是热烘烘的,廖簪星见他收拾完,又爬上来拿他当人肉床垫。 “你这个朋友噢,确实不错的嘛……” 她的手贴在他胸口,虚伪奖赏式摸摸胸肌。犹不满足,又从衣摆伸进去捏捏。 睡意已经很浓了,她迷迷糊糊听见云亭问逃掉生物竞赛的补课有没有关系。 即将休眠的大脑没有思考他怎么知道有补习。语序错乱回道这样更开心,和他一起逃学。 他似乎是笑了,胸腔轻轻震动。 隐约听到云亭又问她什么“以后”什么“大学”什么“朋友”之类的。她实在困极了,隔着布料猛戳他奶子。 “闭嘴睡觉就让你当最好的朋友。” 他不说话了。和着浪潮缓缓拍岸哗啦哗啦的节奏,一下下地,轻轻哄睡似的,慢慢拍她后背。 月光落在她发顶,她睡得安稳恬静。 廖簪星香甜好梦,云亭则一夜未眠——等她裤子晾干帮人穿衣服,半夜涨潮连人带包抱着另换个干燥地方。 露宿实在容易着凉。他尽可能环住她,用衣服和怀抱砌成防风的堡垒。 早自习在六点。他没带手机没带表,盯着天色估量差不多,刚蒙蒙亮就拉着困成行尸走肉的廖簪星骑车回泊阴区。 一手握把,一手紧握她胳膊扣在腰间,免得她东倒西歪掉下去。 素来身体健康的云亭也架不住这一通操作。一语成谶,他当真感冒发烧了。 五一放假回来,他们座位轮换到教室中间的位置。云亭会挡到其他同学,老王便把他安排到廖簪星后面。 仍然是前后桌。五月第二个星期天的早自习,廖簪星靠上云亭桌上垒的书——换座之后开始堆的,方便她站着早读时倚着睡觉——略偏过头,小声问他。 “你好点了吗?” 云亭几天前就退烧了,就是嗓子发炎,偶尔还有点咳嗽。 他在写廖簪星的作业。最近她忙着准备联赛,作业基本都丢给他。为了衬得上她平日的正确率,云亭甚至成绩提高了不少,最近两次勉强挤进第一考场。 “嗯……好多了。” 话是这么说,但声音沙哑,面上浮着两团病态的红晕。 大概是因鼻子不舒服,刺激得眼中也总是隐约含泪,像水洗的黑曜石。睫毛湿黏在一起,显得楚楚可怜。 他没戴眼镜,在认真仿着她的字迹落笔,垂着眼睛。生病不适,下唇被微咬着,绽开一点鲜红欲滴的唇肉。 廖簪星心痒难挠。 道德上来讲,对病人起性欲不太礼貌,但好在她没有道德。 发烧时阴茎也是烫的。那天体育课他请假没下去,她自由活动的时候溜回来。本来是在讨论题,却情不自禁不由自主将手伸进了他的裤子里。 比以往都要热的一根,含进去的话也该温暖又舒服。她好奇那种加热的小玩具很久了,还一直没拔草买过。 他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任她挠着敏感的系带,又握着囊袋轻捏把玩。声音有种病中脆弱易欺的嘶哑,说套就在他口袋里,如果做的话,他们不接吻不会传染感冒。 她猛地抽回手。正如此刻猛地从美色诱惑中惊醒。 “那、那你多喝热水。” 她莫名慌乱,收拾书包,动静大得方童都侧目。 她最近像中了蛊一样,鬼使神差,怎么看怎么觉得云亭愈发有性吸引力。或许是春天有些躁动,或许是她的性欲和破坏欲在他身上不加掩饰,但即便有交易在先,欺负病人也确实不太合适。 更何况,他们是朋友,这是她最后的良心。不多,尚有一点。 “我去联赛了。” -- 023.不像发烧像发骚 世界好像静止了。 浪潮声和风声俱被骤然噤音。云亭一直没说话,不知道是在看硬币还是看她。 廖簪星忽然将那枚硬币拢入掌心。垂头,屏息,试探捏住云亭的眼镜,往上提。 他确实臂力耐力都算好。之前在浴室能抱着她顶在墙上猛肏很久,此刻也能一直托住她,毫不费力。 偏偏温顺地闭上眼睛,任她随意处置。 下垂的眼尾流露出顺从的神情,睫毛浓密挠得手心痒。唇微张着,不设防。如同无声讯号,欢迎她肆意侵犯。 廖簪星不是会克制欲望的人,她的拇指探进去,一颗颗按过他的牙齿。硬币隔着唇肉硌在牙床上,他不在乎,主动伸舌头,勾引似的,缓缓舔舐她的手指。 泊川江水的凉和腥,而后是她皮肤的热和咸。 他喘息愈重,或许是她也开始呼吸急促。衣物的摩擦,隐约的体温,少年身体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过来,他箍得更紧了。 她小声嘀咕,“我看你不像发烧,就是单纯发骚。” “……嗯。”他接受无端指控,又用潮湿无辜的眼眸脉脉望她,“如果你想……” 他们在江滩上做了一回。 廖簪星只穿着短袖校服,骑跨在热腾腾的男高身上,被他顶得身体上下乱晃。和在她家那次慢吞吞的骑乘不一样,顶肏速度大开大合,像素了很久闻到肉星的饿犬。 也确实素了很久。 他怕她着凉,手臂环在她腰背上,校服外套尽可能将她罩了个严严实实。 单薄外套底下,交合的年轻肉体已经沁了汗。最开始冰凉的润滑液被捣成滚烫的细沫,黏糊不堪地流淌飞溅。 云亭做这事不爱说话,只是很重地喘,哼出听得令人面红耳赤的呻吟。廖簪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无暇顾及说些什么。野战的悖德疯狂刺激肾上腺素,流淌的情欲在血管里烧成乱火。 江浪轻轻拍上岸,将她送上高潮。 她跪趴在他身上,脸埋在他颈窝,身体不断轻微抽搐。缓了良久,才撑着他的肩跪直。 有液体失禁般从穴缝间流出来,滴滴答答淋上刚摘掉套子的敏感龟头。云亭重重地咽了咽,鬼迷心窍,偷偷蘸着在整根肉茎上抹匀。 再次勃起了。这根总在发情的东西,好似已经被她的气息标记。 “……还做吗?” 廖簪星摇摇头,又点点头。捞过被丢开的盒子,很令云亭受宠若惊地替他戴了个新的。 她重新面对面坐进他怀里。彼此身体越做越契合,甬道被撑开他的形状,含在里面,有种饱胀的充实感。 云亭懂她的意思了。忍住没动,只是将外套的边边角角掖紧,免得她被晚风吹到。 “怎么套和润滑这么齐全啊?这么肯定还有下一次吗?” 她是指上回做爱后她单方面的冷战。此刻戏谑般提起,亦昭示那一页终于能掀过去。 逃学没有目的,云亭一开始就做了可能去当按摩棒的多手准备。书包里用得到的东西都装上了,甚至还有换洗衣物。 他垂着眼睫,又若有似无地抬眼看她,端的是我见犹怜。 “那我可以知道,你不理我的原因吗?” 他闷哼带喘地补充,“嗯……不想说也没关系…只是,我以为,我们也能算朋友的……” 哀哀戚戚的轻轻叹息,勾缠惑人的清纯眼波。 廖簪星呆呆看着没有眼镜遮挡的绿茶美色,底下不受控制地嘬吸对方粗硕火热的性器,流了一屁股水。 她细若蚊呐地嘟囔一句“哼不过如此朋友而已”,顺从本心抬抬屁股骑了几下。龟棱刮过软肉,她呻吟着又绷紧大腿坐回去。 “……就是想起了家里的事,不太开心。” 似乎是感觉到身上汗蒸发的冷,她往他怀里蜷缩。曲起双腿团得更紧,重心落在交合处。 “我高中以前跟着爸爸妈妈,换了很多地方很多学校……总之,和家里人不太合得来,就这样。” 中午在李商羽面前哭过后,她释然许多,提一提也无不可。 她又恶狠狠地隔着校服捏他胸肌,底下也用力绞紧,听到他疼得喘息才满意,“哼,反正你不懂。” 原来如此。 许多以前雾里看花的事都有了解释。支离破碎的信息被迅速捋出逻辑,云亭飞快斟酌措辞,将关怀控制在朋友范畴。 “我和家里人也合不来的。小时候我爸爸就去世了,姆妈和别人有了小孩,现在他们是一家三口。” 表明立场,强调共同点,让她觉得他可以理解她。 “……啊,我还以为你父母在南方打工。” 差点忘了“家境贫寒”的设定。云亭面不改色,“嗯,姆妈她们家在北京,打工的钱也有一部分汇给阿婆。” 公司高管怎么不算打工呢? “我明白的……很多父母不可靠。我也知道,很多朋友来来去去,明明曾在深夜推心置腹……我以前还把爸爸买给我护身的观音坠送给过一个朋友,后来也很久没再见。” 适当安慰,以朋友身份,让她慢慢接纳他踏进她舒适圈的半步。 他仍紧紧环抱,安抚般摩挲她敏感后腰。勃起的阴茎不容忽略地契合在她身体里,滚烫的唇似贴似吻,在她耳边轻声细语。 “从交易能看出来我信用很好,或许你可以相信我一下……我们是朋友的,不是吗?” -- 022.月下星 廖簪星本学期第二次翘晚自习了。 还是和云亭。 “所以,都要请假,是吧?” 成人礼后班主任都去开会了,替老王盯班的还是好脾气的邹老师。他从《小窗幽记》上抬起头,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扫视着班里前二。 云亭头皮发麻,维持乖巧而虚弱的微笑——他的理由是低烧。他本想和廖簪星隔开一刻钟再请假的,但给她传了小纸条之后,她猛戳了一下他的后背。 意思是,“赶快”。 中年男人了然地轻轻叹气,语文老师似乎都有这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气质。他推了推金丝边眼镜,签完甩出两张病假条,像赶两只苍蝇冲他们摆摆手。 逃学这种事,也是一回生二回熟。 云亭轻巧翻过围墙,尽量以一个帅气的姿势落地,摘下书包放进车筐,自觉接过车把,“要去哪玩?” 这般熟练,浑然不似最初的拘谨。 廖簪星恍惚了一下,又义正辞严怼他,“你约的我,你没想好?” 她语气凶巴巴的,像含混低吼恐吓对方的猫科动物。 声音却带点不易察觉的哑。云亭还记得下午她眼眶也是红的,大概中午哭过。 他好像总能撞上廖簪星难过的时刻,目睹她孤僻的瞬间。不由自主看向她方向,可总无合适身份能安慰。 说朋友太普通,太不甘。说情人太暧昧,太不配。 只能拐弯抹角问『逃学吗』。至少上回逃学她是开心的。 去打游戏也好,做爱也好,只是需要拥抱也好,什么都不干也好。 “我对泊川不熟的,平时也没什么朋友……” 他微垂着头,背影看起来落寞极了。说辞也与寒假那次吻合,加强可信度。 也不是没有私心。 色诱计划始终不足预期。她对他有性趣,但没有多了解的兴趣。他步步盘算,让她习惯他,甚至惯坏她,无法离开他。 而且,今晚有生物竞赛的补习课。蒋冬凯提给他拍过廖簪星借他的书,图片放大后能在角落找到补课课程表。他失言每次都和她坐在一起,云亭便把这个醋记下了。 她今夜跟他出来,是不是某种意义上代表她选择了他? “好吧——”廖簪星抻着胳膊伸了个懒腰,又软绵绵塌下来靠在他背上,环住云亭摸索腹肌,手感比冬天隔着羽绒服和毛衣更清晰,“那带你去见见世~面~” 云亭就知道,廖簪星疑似性暗示的话不能尽信,往往只是调戏他。 他们骑了快一个小时的车。在她的指挥下,驶离泊阴区,一路向北,到了泊川边。 山北水南为阴,泊川二中所在的泊阴区与其他地方被泊川截断。 这是条还算宽阔的大江,冲积出平原。细密的水流如同蛛网,与泥沙交汇纠葛。 廖簪星显然常来,指挥他在地势稍高的平坦江堤上锁车。云亭拎着车钥匙和书包一转身,她已经撒手没,发挥出八百米体测也罕见的速度跑没影了。 “……” 他放好钥匙背好包,认命跟上去。 金乌已完全被水面吞下,他们在路上便看过了烧橙色落日。天空此刻呈现出一种深邃静谧的深蓝,缓缓向黑色过渡。 地面上,大块石砾渐变为细碎干燥的沙土,而后是被潮水一遍遍洗刷沉积的软泥。廖簪星的鞋袜就在分界线上东倒西歪,云亭犹豫了一下,提起来往后放了放。 “没关系啦!现在是落潮。” 银钩悬空,她涉水旋身,冲他粲然一笑。遥遥隔着波浪拍沫的退潮,美得浑似月下精灵。 或许是他单方面的滤镜,云亭本是个严谨周密的人,连色诱要解几颗扣子都算计。但此刻廖簪星踏碎水中玉镜的姿态,连带身上最普通的校服都变得好看起来。 浅灰色校裤卷上了膝盖,雪白的T恤被晚风鼓吹,拂动如纯洁裙摆。察觉到云亭不打算下水后,她没有走得很远,弯腰去拨拉陷在泥沙里的石子和贝壳。 四下静极了,这片不是什么景区,也不近马路,头顶明月是唯一发光体。 云亭安静看着廖簪星走走停停,时不时涮一涮淤在趾缝的泥,悠然自得。 晚风缓缓吹送,好像有推得他离她的世界更近一点。 廖簪星从俯仰怀抱她的泊川中直起身,抬臂时扬起一串流银月光。 她朝云亭展示手中的特殊发现,“云亭!硬币!” 云亭还没反应过来,她便大有一定要他亲眼看看的架势——看一看沙砾和江水如何磨损凹凸花纹,如何使其成为沉在滩岸上的另一轮月亮。 她一路踏月奔来,水花与浮光轻盈飞溅在她足畔。 云亭后知后觉,“穿鞋!” 江滩上石子和其他硌脚的沉积物多得很,这样跑过来难保不会割伤。他甚至忘了退回去提她被遗忘的鞋,急得紧几步迎上去。 双臂下意识张开。 廖簪星顺势一个跳扑,炮弹似地冲进他怀里,撞得他倒退几步——动量定理从未如此清晰——云亭乱七八糟地想着,稳稳当当接住她,身体骤然紧紧相贴。 她跑得心脏砰砰直跳。或者是他的,被慌乱情绪扰动,失序乱跳。 廖簪星被他很踏实地托住,整个世界都落进他怀里。她肘撑着他的肩膀,展示拇指与食指间的圆硬币。 他仰脸看过去。望见无数闪闪发亮的星星在她眼里,月光涟漪。 -- 027.旧照片 高二的暑假比以往来得更晚一些。班主任们最常说,“6月8号他们高考完,你们就是高三生了”。 青春期总是这样,觉得未来还长。十几岁的时候每一年都记得清清楚楚。倏尔一晃神,就已站在高中的尾巴上。 云亭放假没几天,就和阿婆一起进京。探亲,也看病。 老人家上年纪,腿脚不利索,又一堆慢性病。姆妈很早就说过要接她到身边享福,提过几次,就被她用烟枪抽过几次。 只是如今要往心脏里放支架,旱烟袋不再抽,金属锅头也冷下去。 云心嘉的秘书接他们到一片阔气幽静的别墅区,停在修理整齐的草坪前。云亭搀着阿婆,慢慢拾级而上。 他们其实本就没说过几句话的。相处不到两年,他两周才放一次假,他沉默做饭,她也沉默地吃。去公园走走,也是他作拐杖,遇到她的老姐妹,拐杖就静静立在一边,要走时才想起来。 搀扶是他们的交流方式,自云心嘉再婚那天开始。他离开温柔包容他十五年的南方小城,被去北京开启新生活的姆妈丢在泊川。阿婆苍老皱如树皮的手臂被他托住,领他去办转学,住宿,见他的班主任。 他们不说话。他不了解她,她也不了解他。 有时云亭觉得他们之间或许也没什么亲情,阿婆只不过是在沉默地弥补云心嘉的错误。有时会有一些他也不确定是否算亲密的时刻,她叫他“兔崽子”“臭崽子”——或许也这样叫过云心嘉——掰正他的南方口音,或者像现在这样。 进门前,她抬起另一只手,枯瘦而干糙,拍了拍他的手背。如同一种无声的安抚。 云亭没什么特别的波动,装好孩子已经是他十几年的本能反应。他低垂眼睫,缓缓看向沙发上和谐的一家三口。局促的丈夫,神情复杂的姆妈,长相综合了他们俩的小姑娘。 他漾开礼貌得体无可挑剔的笑容,点头致意,“云女士。” 是很俗套的故事。既是联姻也算高攀的婚姻,她被家里嫁去南方水乡,那人对她一见钟情。讲话温声细语的男人,也体弱多病。第二年就有了云亭,他说她辛苦,孩子该跟她姓。 借着夫家的钱和人脉,她走得又顺又快。出差时再逢未曾婚娶的初恋,于是在婚姻之外又有新的家庭。 他们的女儿只比云亭小四岁。 云亭的耐心或许遗传自云心嘉。原配死后她没有立刻再婚,事业上的更进一步是她更看重。直到亡夫的家业无法满足她的野心,才有了“重组家庭互相扶持继续生活”的美言。 云亭曾经花了很长、很长时间,思考姆妈不喜欢他的原因。无论他怎样乖巧,懂事,无论拿多少奖项,高分。 压抑天性。他演好孩子,演优等生,演温顺的绵羊。 早逝的父亲曾温柔地告诉他,他姆妈会喜欢乖孩子。他怅然怀念说,他们恋爱时,她说她最喜他斯文体贴的样子。 直到见到云心嘉外头的丈夫孩子,云亭才终于明白他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她嫌他和他爸爸一个口音,让他不要再叫她“姆妈”。于是他微笑应好,叫她“云女士”。 云亭暂时在这栋房子里住下来。他与这个家的其他人错开作息,除了陪阿婆去医院检查,别的时间都安静得像空气,稀释在客房里。 极偶尔碰到云心嘉的丈夫,对方讨好一笑,继续上楼去叫赖床的女儿不要让家教老师久等。 他同母异父的妹妹刚上初一,成绩烂到他在二楼也能听清检查她作业的云心嘉气得大叫。 她从来没检查过他的作业,或者辅导功课。她说花了钱请了老师,她很放心。 阿婆的手术很顺利,有专业的护工在医院陪同。 云亭回到云心嘉的家,握着手机倒在床上,想以此为话题跟廖簪星聊聊天。 他没有办法分开性和爱。他想。孤单的时候,就躺在床上一边自慰一边想她。为能和她有肌肤之亲而心潮澎湃,也为苦涩难言的暗恋而心灰意冷。 他在她的照片上射精。无声喘息缓了许久,起身去用湿巾清理。 他清楚这种行为很变态。特别是这照片还是证件照,特别是这照片还是他偷来的。 泊川二中每月换一次光荣榜,张贴文理年级前十和单科第一。他偷偷摸摸捡回来废弃的旧榜,很光滑的塑封海报纸,裁下她的照片轻而易举。 他攒了一摞一模一样的照片。许许多多个廖簪星眼神懒散平淡,仿佛这世上没什么事值得引起她的兴趣。 眼皮遮瞳,既困倦,又慵懒。她静静地看着他脸色绯红呼吸急促无法自抑情动,看着他飞快而用力撸动坚硬的阴茎,濒临高潮时昂起头,尖尖喉结凸出来,失神喃喃她的名字,颤抖着射精。 而她的眼中毫无波澜,自始至终。 还未想出恰当的开场白,云心嘉敲门,说想跟他谈谈。 “你姥姥应该不会回泊川了,那边儿医疗水平不行。我想着你要不就转学过来,去你妹妹学校的高中部。高考也行,不过还是建议你去国际部把SAT那些考了,我看你成绩也够不上清北复交,出国好点儿。” 见他低头玩手机不说话,她皱了皱眉,“听见了没?” “……我再想想。” “你自个儿在那也没法过啊一个未成年。”她觉得好笑,插兜倚着桌边,“你要是介意妹妹和叔叔呢,他们反正不介意,你顶多就在家住一年。你跟你姥姥有感情吧?还能多陪陪她。” 云亭顺从“嗯”了一声,如常乖得不得了。 而后等云心嘉离开就买了回泊川的高铁票。背上来时的书包,趁月夜奔。 -- 026.纸条、护膝与树林 高中时代的倒数第二个夏天,云亭似乎遂愿,与廖簪星更近了些。 那天晚自习她回教室,云亭给她传小纸条,按计划解释自己的欲言又止。 『本来想提前告诉你他要告白的,又觉得不太好。我劝他了,他不听。你没有生他的气吧?』 语气纯善白莲。仿佛是最贴心的共同好友,在努力调和两位朋友之间的尴尬氛围。 廖簪星没正面回答她怎么和蒋冬凯说的,唰唰写了句『老王来了叫我』就托腮垂着脑袋开睡。 云亭攥着纸条看了许久,最后折好小心保存。 一轮复习巨细靡遗又枯燥无聊,但各科老师盯廖簪星又盯得紧。 她语数外都是140+的成绩,理综算是唯一的短板。也不是因为不会做,只是速度慢做不完。拆开能考280,合起来顶多250。 恨铁不成钢的化学老师甚至批评过她“眼高手低”。 廖簪星在“敷衍一下”和“继续躺平”之间挣扎。具体行为体现在,和云亭的交易更加频繁。 她说她妈妈只在家里待了一周就回了北京的研究所。为了庆祝恢复独居,周末放假把他拉回去,连上带玩榨了不知道几次才放他回家。 云亭踉跄出门的时候,虽然失去了相当一部分阳气,但得到了一书包廖簪星的作业,也算实现了某种物质守恒。 她似乎也日益对他的身体感兴趣。 体育课后,他们滚在器材室的垫子上。廖簪星很钟意他足球服和护膝间的绝对领域,跪坐在他腿间,爱不释手地摸他大腿。 常年握笔的手指从护膝边缘挤进去,带茧的指侧关节勾磨最柔软敏感的膝弯。云亭已经硬得在短裤上顶出明显的轮廓,紧咬着下唇喘着。 “哈啊…不行……” 廖簪星没理他的欲迎还拒,把无法掩饰勃起阴茎形状的裤管卷上去。 短裤宽松,已露出皮肤皙白的大腿根。今天是三角内裤,很容易就能握住阴茎,从两层布料底下怯怯伸出顶端一截,被她笼入掌心。 “怕什么?又没脱。你射快一点,不会有人发现的。” 她捏了捏软弹吐水的龟头,又去解他护膝。纯黑布料将瘦直长腿微勒出一点肉感,紧贴肌肉线条清晰的大腿,反衬一股禁欲的色情。 廖簪星询问得诚恳又礼貌,“请问可以射在护膝上吗?我想看。” 她甚至还说了请。 “我们是朋友,应该会让我看的吧?” 云亭闭了闭眼,“……好。” 他们也第一次尝试在学校里面做。 下晚自习她拉他去钻小树林。盛夏蚊子多,连谈情说爱拉手亲嘴的小情侣都大大减少,教导主任更常去宿舍楼下抓人。 但仍然存在一定风险。他们心知肚明万一被发现的严重后果,却更加激烈地交颈媾合。 廖簪星嫌弃杨树树干太硌,面对面被他抬起一条腿顶进去的体位又晃。他们第一次用后入的姿势,她转过去塌下腰,手从背后探下去,轻抚微肿的阴唇。那里被抽插时反复带入又翻出,有种错位的不舒服。 没有特意勾引人的动作,只是做爱途中普通地碰一下,却格外情色。 云亭垂着眼睛,补了点润滑。他其实不喜欢这个姿势,看不到她的脸,无法确定她的反应。 讨论做爱用什么姿势是心意相通的情侣才会做的事。他们只是用交易绑在一起上床的朋友。 月光从交驳的杨树叶间隙落,勾勒这场无声而猛烈的性事。 湿凉的润滑液被送进去,与阴茎的热烫反差分外清晰。树林里蝉鸣聒噪,也几乎盖不住肏弄时液体飞溅的咕叽咕叽水声。树林外隐约传来悠扬的第一遍晚休铃,晚自习后的喧哗在逐渐寂下去。风从裸露的交合处拂过,快感在成倍地迭加爆发。 撑在树干上的手用力抠紧,指节绷白。廖簪星身体颤抖,紧咬着屈起的手指,好险忍住没叫出声。 “冷吗?” 云亭以为她发抖是夜晚风凉。低头在后颈上亲吻安抚,尽量环住她挡风。 廖簪星摇摇头,抓住他拦在腰上的手,拽着往下,按在已突出勃立的阴蒂上。 她低声催促,“快点。” 打第二遍晚休铃之前,就得结束了。 工具人一向听话,两根手指一夹一揉,再用干净整齐的指甲轻轻磨。她被送上更剧烈而持久的高潮,险些不顾场合呻吟出声。 云亭还没射,被她绞得难受,缓慢地整根抽出,再整根肏入。 野战消耗体力,廖簪星爽过就犯困,背着他打了个哈欠。脑海里飘飘散散思忖,搞得好饿,待会儿要去7-11买点关东煮。 这个姿势观察不见她的脸色。云亭不是那种濒临射精就不顾女方感受的人,小心征询暗恋对象的体验感,“舒服吗?” “嗯嗯嗯。”心里敲定了魔芋丝脆骨丸和鱼籽福袋的菜单,她反问他,“你今晚写了六张卷子没错吧?” “……嗯。” 这样清晰分明的,扣款。 云亭忽然意识到,她不喜欢蒋冬凯,可也不喜欢他。 — “你没有生他的气吧?”的性转版“哥哥你不会生姐姐的气了吧都是我不好”是不是眼熟多了。 btw最近好多生病的朋友,大家注意身体!健康才是涩涩的本钱,多喝水正常吃饭多吃蔬果补充蛋白质 -- 025.“我喜欢你” 被冷落的一个月令云亭恐慌。 人总是贪心的。眼里没有自己的时候渴望和她搭得上话,等能聊几句又蠢蠢欲动想离她更近;暗中色诱时想和她上床,等被她睡了又眼热名分。 谋定后动,步步为营,美人计都快修满级,好歹让她松口承认是朋友。 他贪得无厌,冷宫时期不在意莺莺燕燕的大度如今统统不作数。 临近联赛补习密集,蒋冬凯几乎每天都有和廖簪星同桌的机会,还常常以此为由到班上来找她。云亭嫉妒得发烧没胃口也能尝出醋味,却还要每次打照面时礼貌微笑点头问好。 这人凭什么?不了解她也敢喜欢她,不会模仿她的字迹,爬她床的资格都没有,肤浅的男高中生罢了。 他耐心充足,能温水煮猫猫,也能长钩钓情敌。 蒋冬凯拿他当僚机,他背刺得毫不犹豫。被拐弯抹角问廖簪星的看法,他总是模棱两可地貌似积极反馈说她很欣赏他,又决计不给“应当是有好感”这种准话。 他从蒋冬凯字里行间读出重点班隐约对廖簪星这个异类的孤立。然而并不会提醒,她其实浑然不会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他冷眼旁观蒋冬凯自我攻略,以为胜利在即,用妹妹支的小说杂志上的恋爱招式追廖簪星。 云亭只是恰如其分添把火,让他误以为她会感动、会对他有好感。 他是幕后无形的推手,轻轻送了一把少男纯真慕艾之心走上绝路。 蒋冬凯打算表白。 联赛在泊川市别的区。二中包了辆中巴车,早上去,上午考试,中午吃完饭回。 廖簪星懒得临时抱佛脚,而且在车上看书容易头晕。难得能在早自习时间正大光明睡觉,座椅柔软舒适,她戴着蒸汽眼罩,外套垫着脑袋,睡得很香。 蒋冬凯也困,但带队老师就是自己生物老师,不敢像她这样肆无忌惮。 廖簪星是他无法成为的样子。 他喜欢她自由散漫,言行无状;喜欢她自信神气,笃定规划自己的未来;也喜欢她可爱的趾高气扬,完全不将什么重点班和清北放在眼里。 他坐在廖簪星旁边,维持了一个多小时的端正坐姿,时不时偷看她一眼。 他向往她。 联赛很顺利。考完出来的学生都在对答案,做作夸张惊呼做错了题,或者懊恼遗憾碰到了看过但忘记的考点。还有人凑在一起小声嘀嘀咕咕,说某某学校事先做过了真题。 廖簪星游离于话题之外。考点设在某重点小学,带队老师在等别的学生,她好奇地在这所学校里转悠。 为低年级设置的游乐区,秋千,滑梯;台阶也更低矮,彩色扶手圆滑,地面和墙壁都有卡通喷绘。 个别教室的黑板报没有字,得以幸存。稚嫩的画笔描出白云,嵌在高高的天空上,底部是草地,间杂花朵和小人儿都是五彩斑斓。 她好像也画过这些简陋的东西。 经历足够多会拉长感知到的时间长度。廖簪星换过许多许多不计其数的学校,因而恍惚觉得上小学已经像上辈子的事情。 但她还记得那些曾经非常要好的朋友。 邓巴数指的是人能维持人际关系的人数上限,一百五十。她时常觉得自己大概算是个例,并非稳定生活在一个可以产生联结的群体里。 所以,她记得她们,但被忘记,她都可以理解的。 同行里廖簪星只和蒋冬凯还算熟。午餐时间融入不进他们的话题,她也不打算融入,吃完就回车上拉车帘睡午觉。 实在是难得的快乐时间,没有各科老师怒其不争的死亡视线。她想着,就为了这个参加竞赛也值得。 她能察觉蒋冬凯回去路上几次吞吞吐吐,以为要没话找话聊考题,但直到晚自习课间才知道他是要说什么。 在教室外头吹风的云亭忽然进来——该说不说以他的性格在走廊上吹风本身就很奇怪——说蒋冬凯找她。 廖簪星思索着云亭那个欲言又止的神情是怎么回事,跟着蒋冬凯绕到没有教室在用所以相当僻静的一段走廊上。 “……廖簪星,”他深吸一口气,克制住结巴的冲动,“不好意思耽误你几分钟,我、就是想说,我……我喜欢你。” 廖簪星静静地看着他。 “高一的时候就……一直觉得你是很好、很好的女孩子,很可爱…你还记不记得高一刚开学的时候,有个姓骆的男的老是弹女生肩带?我不是故意提扫兴的事,就是觉得那次你上去直接踹裆特别帅。后来我拖着他去办公室你也跟着去了,还问我重不重……” 第一次表白的少年快要语无伦次,意识到偏题,又磕磕巴巴拐回去,“我特别特别高兴你能喜欢我编的那些东西,最近和你竞赛补课同桌是我分班以后最开心的事。” “就……你现在不回应也没关系。我知道早恋影响学习,我不会耽误你的……然后就是,想要一个可以追求你的时间。” 他紧攥着拳,胸膛急剧起伏。他看见了又不敢再看廖簪星过于无波的眼睛,紧张又执着地继续表白。 “我喜欢你。想问你……高考后的话,可不可以?” 另一边,吹风会让嗓子不舒服,云亭掩唇咳嗽着回教室。除了这点,他看起来和健康时没什么两样,毕竟廖簪星不在,装病也很麻烦。 病哑的嗓音需要尽力下压,湿漉漉的眼睛则得长时间不眨眼直到泌出眼泪。脸上绯色潮红则容易些,他本就容易红耳朵,只需要想想廖簪星骑在他身上主动吞吐的样子即可。 他心如明镜蒋冬凯会有怎样的结局,所以无需跟上去。 天真正直的男高中生不懂绿茶心思险恶,放在宫斗剧都活不过三集。 他低着头,克制嘴角不要咧到耳根去。 心中又没来由地,浮出一股兔死狐悲。 -- 030. 夏日漫长,但暑假例外。 廖簪星走在前面,低头认真踩人行道上的每一块砖,心里掰着指头数还剩几天好日子就要高三。六点多钟的夕阳仍然暖洋洋,将她的影子拉得好长。 云亭沿着她身后的轮廓紧走几步。手指一点一点上抬,两道瘦长影子便牵上了手。 “你今晚在这边睡吗?”他问。不动声色在廖簪星转身前收回手。 晚高峰的市中区喧闹而富烟火气,恰如其分将他多余的期待与谨慎掩饰。车辆鸣笛,单车拨铃,宠物店内猫猫狗狗喵喵嗷嗷,扑进父母怀里的小孩咯咯地笑。书店前有个不知是揽客还是分流的年轻男人,正握着麦克风卖唱抒情歌。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 『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云亭需得俯身,近到看清她唇角抿进阴影的淡痣,才能听清廖簪星心不在焉的回答。 “坐九点的末班车来得及。” 『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 『要怎么探寻/要多么幸运』 “好。” 『才敢让你发觉你并不孤寂』 云亭随廖簪星七绕八绕,去吃江边烧烤。撸串喝酒是这里最常见的宵夜,路边摊小马扎蜿蜒成另一条泊川。 羊肉的油脂滴下去,滋地一声。火星在烧红的碳上扑簌飞溅,青白烟雾与孜然香气便腾起来,缓缓融入夜色。 一把膻香的肉串码上盘,浸油了不锈钢盘上套的塑料袋。云亭挨个拿起来用纸巾擦了铁钎烤得焦黑的尖端,再递给她。 “穷讲究。”廖簪星嘀咕,还是接了。 沁凉的雪碧跟着冲下喉管,彻底驱散炎炎夏日最后一丝燠意。 温热的晚风缠绵拂过裸露的每一寸皮肤,如欢爱时温情的抚摸。隔壁桌食客身上浓烈的花露水气味飘过来,云亭别过头掩面打了个喷嚏。 廖簪星哧笑。眸子比木炭迸起的火花更闪烁,亦比天上的星子更明亮。 “十七岁对吧?生日快乐。” 云亭的脸红透了,耳廓也烧烫。幸而天色够暗,他慌乱垂眼,举起饮料罐,聊作遮挡。 “嗯,谢谢……说起来,我下个学期可能开始走读了,去北京前阿婆就给我签了字……你怎么了?” 廖簪星脸皱成一团。他还以为她是听了不高兴,心一下子高高提起。 “没,就是雪碧喝急了打个嗝搞得鼻子眼睛都好酸。” “……” 他张了张嘴,默默饮了口,却无法再提走读的事,之后的畅想与试探也都咽下。她没有问起,显然并不在意。 廖簪星并没有什么单独给朋友庆生的经验。若是执意如此,仿佛在昭彰关系更进一步亲密。 而她是不怎么经受得住这种程度的失去的。 她惊惶极了,又强作镇定。随便聊了聊下个月数学联赛物理复赛,高三的运动会还会不会开。在别桌刚酒过一巡时,就仓促撸完串说吃饱了,迫不及待拉着云亭去买蛋糕。 八点钟的甜品店几近打烊,现做不可能,只有橱窗里奶油都僵硬凝固的现成品。提子失去水润的色泽,憔悴地挤在一处。 “不一起吃吗?” 云亭毫无异议任她随手指了一个,只是轻声问。 店员打包完毕,推给他。蛋糕盒侧面挂着一兜盘子和蛋糕刀,蛋糕师傅下班了没法往蛋糕上写字,还附送了张空白贺卡。 “不了吧……我有点饱了。时间还早你是不是可以顺便去理个发?我得去赶车了。” 有来有往到这里就足够了。 “好。”他点点头,如同听不出她话中矛盾之处,“我先送你到车站。” 泊川流经市中区的江段,顶上跨桥,两侧也有人行道。风景佳游客多,连带桥头附近也衍生出夜市。 各色小吃,切块水果,T恤拖鞋,发光气球,批发的玉镯耳饰。 廖簪星仍走在前面。云亭跟得很紧,一手提蛋糕一手护住,被人流挤散还总能又找到她。 她在卖廉价饰品的小摊前稍稍站定。灰扑扑的黑布上摆满花里胡哨的小玩意儿。左上不起眼角落里躺的都是靛蓝色水晶玻璃,里面有絮状的、稀薄的、人类对星空最瑰丽的幻想在安静盘旋。 量产的氢氦与宇宙尘埃,像一文不值的黄金时代。 云亭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她又抬腿走人。沉重的挫败与无力几乎要淹没他,开始质疑自己从北京偷跑回来的意义。 他到底算什么啊? — 你们这些奶油蛋糕play的在想什么啊(指指点点 这章标题好像要完结啊() 歌是《水星记》 -- 029.生日蛋糕 为了方便廖簪星睡觉,屋里一直掩着窗帘。此刻她跨坐在他身上揉捏胸肌,想瞥一眼云亭的反应,却看不进他暗沉的眼睛。 他垂着眼睫,缄默不言。托着她柔软的两瓣臀肉,任她双手探上去扶撑肩膀。笔直勃立的阴茎抵着水润穴口,被她慢慢吞坐进去。 她低头,一个多月没见,才开始好好地看看他。半晌,不太确定地开口。 “你好像,头发长了点……” 柔荑藕臂顺着他精壮肩膊线条后滑,按到后脑勺,拽了拽和本人一样柔顺的头发。 猫猫脾气,总是好奇,对什么都要上手扒拉玩一下。好比第一次性骚扰他那回,快如闪电,精准抓住。 隐约记得他第一次口交弄得她不舒服,她气恼揪他头发,那时候还只有薄薄青茬。 现在肯定超过校规的三厘米了,说不定要挨老王一推子剃平。 “嗯,一直没时间去理。”云亭随她玩弄,握住她的腰又急又猛顶肏。手指深深陷进腰侧软肉,颠得她胸乳兔子似地轻跳。 不被允许接吻,出于一种隐秘的报复心,他几乎舔吮过她全身。他垂下头轻车熟路含住乳尖,比她只会嘬嘬咬咬的笨拙技术高超了不知多少。 廖簪星还想说什么,被他这下弄得全然忘记。蜷缩的脚趾紧抵在床单上,随着断断续续的吟咛无力蹬动。 “……休、休息一下。” 暑假宅了一个月的体育废没骑多久就累了,这还基本都是云亭在动。 云亭“嗯”了一声。等她高潮层层咬紧的穴肉放松下来,那阵最后一滴精液都要被榨出来的酥麻感缓过去,便拉起她的腿换成侧入。 更近的面对面。深深的渴望从他眸中流泻,纤密的浓睫也无法遮挡,眼角染上病态的潮红。 他一错不错地凝着她。身下还在大开大合地顶送,目光却固执地钉在她脸上。 有什么好看的?要高潮的时候不都一个样? 廖簪星也不甘示弱盯回去,湿热的呼吸几乎搅在一起。 他的脸颊更红了,也很烫。喘息沉重,喷洒在她触摸他面部的手指上。 昏暗的房间浮动着热烈的情欲。双双高潮时,他不顾阴茎被她绞得发疼,愈加用力地抱紧她,顶凿进她身体深处,像要把囊袋也挤进去。 廖簪星被他箍得快喘不过气,张嘴就在他肩膀上来了一口。她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念头,尖尖虎牙深深嵌进肉里。 云亭乖顺地松开她,退出来转过身去处理安全套。熟能生巧,廖簪星伸着脖子瞅他肩上牙印的工夫,他就又贴回来,歉疚而讨好地亲她高潮后敏感的身体。 “咬出血了吗?”云亭通常舔得很舒服,她不抗拒这个,还主动摊开胳膊方便他亲吻手臂内侧。 “不疼。” 好像有点答非所问,廖簪星迷迷糊糊地思考。双腿任他摆布地分开。唇从起如丘陵的髋骨,到伏如浅壑的腹股沟。 他亲吻她的大腿内侧,蒙着薄薄肌肤的膝盖,自然下垂软得像棉花的小腿肚。 云亭低眉垂眼,看了片刻被他托握后跟的脚。细瘦莹白,趾骨与青色血管清晰地在脚背上浮凸。脚趾头肉嘟嘟挨成一排,透着淡淡的红粉。 他的唇贴上去,含住了她的脚趾。 足尖被湿热的口腔严严实实包裹,廖簪星震惊地瞪大眼睛,一丝困意也无。 她慌慌张张抽撤回来。云亭没使劲握她的脚跟,她收得用力,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脚趾在他温软的脸颊上划过去。 廖簪星瞪了一会儿自己还残留着濡湿水润感的脚趾,涎液亮晶晶地挂在上面。她又瞪仍跪坐在她腿间的云亭,他垂首无辜乖巧得不像话,温顺至极。 她心跳慌如滔天巨浪,也顾不上再做下一次。匆匆忙忙跳下床,想提裤走人。内裤没法穿了,她摸出手机,叫了个最近的超市外卖。 “我订了好几天,如果你想,可以继续来写作业。” 云亭仍跪坐在床上,像被嫖到一半就丢下所以试图挽客的鸭。 廖簪星被自己不合时宜的比喻乐到,摆摆手,“太热了出门好累,作业就放你这吧。” 身后的男高中生静了好一会儿,忽然又道,“廖簪星,我今天生日。” “……啊。” 她转过来。巨浪尽数拍在礁石岸上,摔碎成绵软细腻的泡沫,缓缓飘荡。 她其实也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方童她们生日她早就知道,提前准备礼物就好。以往的朋友总是日抛月抛半年抛,至多过一次生日就失散掉。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下垂眼总是显得像湿了毛的狗,会吐出鲜红舌头舔她手心的那种。赤身裸体坐在那,肌肉块块分明,却丝毫不显什么攻击性。 她想到她生日时,那个十分温暖的拥抱。行为端正的好学生第一次逃学,陪她泡吧打游戏,还让她嘬他的奶。 好歹是朋友,也该有来有往。 “那……我请你吃饭?我饿了。”胡天胡地搞到了饭点,她饿得能吃十个不加葱的煎饼果子。 “还是我请你吧,上次吃烤鱼之后一直没机会。”云亭下床,从容穿衣,见她在思忖被请客算不算庆祝生日,便抿唇一笑,“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给我买一块蛋糕吗?我姆妈从没有给我买过。” 还是有的,在他刚出生的那两年。小辰光他看过泛黄老照片,生日帽歪在幼崽头上,旁边优雅大方的女人搂住他。大概是爸爸拍的。 照片在要来泊川前就撕掉了。 “可以可以。” 廖簪星胡乱地应,只想快点结束有来有往,待会速战速决随便买块蛋糕。她不自觉捂着酥麻发痒的胸口,觉得里面可能是要开始长良心。 -- 028.睡奸 廖簪星像吸血鬼戳在明晃晃大太阳底下,萎靡又困顿地等公交车,散发着半死不活的颓废气息。 临近开学,她正扒拉着暑假作业愁眉苦脸。那位预支了相当多报酬的工具人终于联系她,去开房,写作业。 她高三前的暑假充实又空虚。 写作业是不可能写作业的,每天先睡十个小时这样子;之后在家吹空调看书打游戏,极偶尔和方童她们在日落后相对不那么酷热的时间出去玩。 看书算是她持续多年的低成本消遣活动。无论身在南美洲还是东西欧,有本薄书就能进行。 看右半边时左侧卧,看左半边就右侧卧。有时双手交迭垫下巴趴着看,有时翻身举直了书仰着看。待幡然醒悟要爱护眼睛,再一骨碌爬坐起来。 她会顺便检查一下丢在枕边的手机。云亭时不时给她发消息,说在北京陪阿婆就医,进度如何,大概多久回去。 若非如此,她都要疑心他要赖账跑路。 从冷气森森的罐头里头被倒出,廖簪星站在太阳底下打了个喷嚏。盛夏黏腻燠闷的空气无缝衔接紧贴上来,将每个毛孔都堵上,稍一走动就在皮肤上摩擦出汗。 今天泊川有40度。虚假的七月流火,八月还是这么热。 从公交车站走到酒店建筑荫凉的距离,T恤腋下已经溻透,被牛仔裤包裹的后腰也感到汗湿。 敲开房门,云亭见到她明显眼睛一亮。嘴唇嚅动还未说什么,下意识接住她丢进怀的书包。 “喏,作业。你先写着,热死了我去洗个澡。” “……好。” 是要做的意思吗? 34天没见到她了。云亭一手提起书包肩带,一手缓缓按住胸口剧烈的心跳。 死寂的机器被重新点燃,轰隆隆的履带开始运作,生产出甜腻得发涩的情绪。 他本来想着,她不喜欢他,姆妈又要他转学,大不了、大不了就…… 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结束,隐约听到她在哼歌,无意义的欢快曲子。花洒被打开,密密的沙沙雨水冲刷在墙壁地面和少女胴体上,几乎盖过她舒服的叹息。 他的心被无数次猛然拽摔下去,又无数次轻飘飘捻托起来。 云亭紧抿着唇,身体诚实地在桌前坐下。拉开廖簪星的书包,开始代写作业。 大概是他误解了。出浴的廖簪星浴巾好端端地系着,无需他提醒就自己吹头发。水珠偶尔被吹落他身上,她便站远了些。 没有以往的性暗示,也没有捣乱摸他,或是在他手背上画星星。 如同春末夏初发情期似的那段日子已经结束。 她丢他一人奋笔疾书,自己则舒舒服服栽进被子里,在空调屋里美滋滋卷了个茧。 “加油写哦,暑假作业有点多,之前的次数应该都要抵掉了吧?” 这回她没敢撕太多。马上升高三,暑假又长容易懈怠,各科老师开学肯定第一个查她。 “……嗯。你睡吧。” 她就这样睡了。 一个多月没见,也无寒暄,虚情假意的问候都不曾有,更不会道甚么想念。 他清楚朋友是不必讲究这些客套的。 可他又从来都不想只做朋友。 仿她的字迹已成为肌肉本能。半个下午,云亭很快写完了选择题居多的英语。 廖簪星还在睡。她翻了几次身,头发乱糟糟蓬着,仍蜷成一团,被子被踢散。 云亭踌躇片刻,轻轻坐过去,伸手想替她拉上被子。 喉结随吞咽滚动着。清秀温朗的面庞上仍然谦恭平和,下垂眼使他像逆来顺受的无害角色。最终手改变轨迹,空调温度被打高。他小心握住廖簪星的脚踝,从被子里提出来。 足腕很细,薄透的皮肉与血管覆上鼓突的踝骨,一只手圈握也绰绰有余。 他想起寒假那次意外的三人约会。她用脚腕在桌下蹭磨他的小腿,被他握住摩挲。 云亭仍克制平静,只是目光专注地从裸足滑上长腿。她应该一整个夏天都没怎么出门,捂得比上次见时更白了。 没良心的小美人鱼被他拿捏脚腕,拉开腿屈成M型,露出肉感的腿根。纯棉内裤是粉紫色印花,令他想到她卧室的床单。 联觉自动带起浮现旖旎情色的记忆。他们在她的床上赤裸交合,肉欲纠缠。耳边幻听她的呻吟喘息,鼻尖也嗅到体液混合的腥咸膻气。 他埋下头,敛着长睫,屏住呼吸,将唇贴上少女温热的腿心。缓慢得堪称虔诚。 廖簪星是被舔醒的。 不断有一股一股蜜液从腿间泌流。云亭给她提供过无数次口交服务,她很熟悉这种感觉,只是有点恍惚刚刚春梦原来是真。 微微颤抖的大腿下意识夹紧,中间毛茸茸的脑袋抬起来。云亭垂眸看她,不知道口了多久,双唇和鼻梁乃至眼下颧骨都是湿亮的水痕。 “醒了?” 她刚睡醒,还有点懵,起床气还没读条就被高潮打断,“之前的次数用完了吗?” “嗯……”他忽然觉得这是个好理由,舔走唇上的淫液,耷拉眉眼,乖巧汇报工作进度,“我刚写完英语,的确还蛮多。” 他松开被他握住的脚腕,手指搭在她内裤边缘。发烫的掌心轻贴下腹部,源源不断的热意熨荡开。 “要脱掉吗?”他礼貌请示。 已经完全浸透的布料湿贴在阴部,很不舒服,自然要脱。 她配合抬了抬屁股。内裤湿透了,他拿在手上轻攥了一下,拧出水来。 -- 033.他讨厌她 第一次意识到她骗他,是童年那次在第二天就被推翻的预知。 他想,他不该怨怼或迁怒,她也是好心。 第二次意识到她骗他,是转学到泊川二中,在光荣榜上看到她的名字。她明明不叫廖曳月,照片底下写着廖簪星。 少女长开了的眉眼慵懒惑人,轻蔑的气场好似在嘲弄。 他想,他讨厌她。 那枚观音坠也不算特别值钱,至多礼物的来源使其有了附加价值。 只不过是在恼被诓走个玉坠而已。云亭试图这样说服自己,然而却做不到。 他就是在耿耿于怀真诚相待的一日朋友诓骗他。 那些沉没在回忆深渊里的对话被打捞上来,他惶惑发觉甚至能将她那时的字字句句都记得清清楚楚。 幼时的自己天真赤诚,没有后来的心眼弯绕。想和她做朋友,便一股脑儿地将有关自己的事都和盘托出;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不怎么暴露自己的信息。 热脸贴冷屁股。 念念不忘一个满嘴谎话的小骗子是件耻辱的事。 而被对方彻底忘记,更是耻上加耻。 他该讨厌她。 第无数次没题找题去四楼的地理办公室问题,云亭这样想。 她抱胸倚在女厕外的拐角墙壁上,单腿支地,潇洒姿态像骑着机车等女朋友的年轻帅哥。待同班妹子出来,便目不斜视地和他擦肩而过。 她怎么能这样? 心脏激烈狂跳,鼻息炙热发烫。那是因为怒火,他想。 云亭紧紧攥着月考后印发的范文,仿佛在攥紧某人的手,力道大得要将手骨也捏碎。 他咬着后槽牙看流畅的字迹。横竖折钩,提笔顿折的小细节也铭记在心。班级24,姓名栏画了颗五角星。大概语文老师觉得好气好笑,重重地落笔重新署名『廖簪星』。 廖簪星。廖簪星。她惯会欺负他,甚至不肯告诉他真名姓。 他并非本就擅长模仿别人字迹,只会仿她一人的落笔。 他对自己说,如果讨厌一个人,就要知己知彼。 他是那么地讨厌她。 所以要更多了解她。 云亭平静地路过她,熟练地窥视她,无害地接近她,肮脏地幻想她。 讨厌她,好讨厌她。不是那时候撒娇似的“侬老戳气个”,他早已长大了。无能狂怒的男性会通过性幻想来实现报复的欲望,他想,这是合理的。 想和她上床,想和她做爱,想和她交配。想被她握住阴茎抚摸,撸射出来他就考虑不生气了;想吃她的淫水,舔到她受不了哭出来,尝一尝心肠冷硬的人那里是否却是软热的? 遗精的春梦里,短发的女孩子膝顶他,姿态随意地按住他腿间顶起的鼓包。手好软,轻轻揉了一把,他就泄了。 她凑得更近,模糊不清的面目也逐渐清晰。她懒散垂眼,藐视看他,近得可以数清她的眼睫毛。 云亭惊坐起,摸到底裤上湿凉一片,眼前她无声张合的唇久久不散。 “好快啊”。 感到愤怒,感到耻辱。 想要放弃,无法割舍。 爱恨交织。他明知她令人又爱又恨,从经年以前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却还是无法克制主动凑上去,在她脚边俯首,露出洁白易折的脖颈。 她明明一个字都没和他说,他就已经自我攻略完了。 他讨厌她不喜欢他。 廖簪星跟在云亭后面,进了他租住处。 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狭窄简陋。卧室只有床和单扇衣柜,写作业要在客厅的矮茶几上。沙发蒙着新买的灰格子布套,背面就是油烟机都褪色的小厨房。卫生间逼仄,一个人还行,两个人就开始转身都费劲儿。 好在足够干净整洁。符合云亭勤俭朴素的清贫人设。 床勉强睡得下两个人。反正也非字面意义地睡过那么多次了,廖簪星不介意挤一挤。 她先洗漱完,躺在床上睡了会儿。被子上有云亭的气息——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汗味洗衣粉味或者什么,只是莫名地一闻就知道属于云亭——置身其间,很安心,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廖簪星。”不知过了多久,云亭立在床边,轻轻晃她的手臂,“这周末的作业要帮你写了吗?” 他想,姑且作为一种售后吧。下次放假他在参加物理复赛,之后就转学了。 对她好一点,甚至像这样让她亏欠,她就不会又忘记他了吧? “唔……”她迷迷糊糊摸索着拉他的手,以为是要PY交易,“有套的吧?” 睡得暖洋洋的柔软身体挨上来,手指挤进他的指缝,近乎十指相扣。云亭无法抗拒地被她拉上床,胸口被她睡意惺忪的脸埋蹭,勃起的阴茎被她隔着两层布料抓住。 更讨厌,她稍一勾手就再次主动贴上去的自己。 云亭自暴自弃,任她扒掉裤子,自觉戴上套,再去脱她的。 黑领的校服短袖,露出仍然没穿bra的馨软胸乳。他垂下头去含住亲了一会儿,满意看到她胸口急促地起伏,最下缘棱起的肋骨被他一手罩在掌中。 手沿着光洁细腻皮肤抚下。浅灰色校服长裤,而后是内裤—— “廖簪星,”他忽然顿住,无措地叫她的名字,“你来月经了。” -- 032.观音坠 云亭第一次见到廖簪星不是在泊川,而是家乡南方小城的幼儿园。 学校是每月学费不菲的私立,每年家长们都挤破头把孩子送进去。是以,在青黄不接的学期中,新面孔很罕见。 小朋友们上午都要上课。拼音识字,简单算术,唱歌画画……云亭透过宽阔明亮的窗玻璃,望见园长阿姨在和陌生家长说话,手搭在身边一个小豆丁肩上。 是个留短发的小女孩。她看起来不喜欢这么亲密的接触,缩着脖子躲园长阿姨的手。她跑开,然后从他教室的窗子望进来,好奇观察屋内的师生。 眼睛很大,双手托腮,撑在外面的窗台上。听到他们在唱的《让我们荡起双桨》,嘴巴惊讶地张成O型,脸颊上的软肉也嘟起来。 云亭忽然被莫名的羞耻感袭中,无论如何也唱不出声,在钢琴伴奏和其他小朋友的歌声中静音划水。 午饭的时候他又见到她一次。 园长阿姨大概是怕她不适应,吃饭时一直坐在她旁边。其他小朋友也好奇她是谁,但畏惧园长威严,又很容易被别的事转移注意力,很快就各玩各的了。 是新来的小朋友吗? 云亭坐得端正,一改之前数米粒式的用餐恶习,他们班的老师夸了他好几次。 漫长又痛苦的午休终于结束,下午是自由玩乐的游戏时间。一大群小鸟儿扑棱棱涌到外面的活动区,瞬间停满秋千滑梯和沙坑。 有好几个朋友过来拉云亭的手,喊他去滑滑梯,加入老鹰抓小鸡。云亭摇摇头,走开到无人处。 那个小女孩蹲在地上,用木棍儿戳爬来爬去的蚂蚁。 “侬勒组撒?” 廖簪星回头看了他一眼,丢掉木棍站起来。她不紧不慢调整了一下肩上印着某某考古研究所的布包,懒洋洋扫视这个陌生小男孩。 穿着白T恤和卡其色背带短裤,裤管下的两条细腿上还歪扭盖着创可贴。唇红齿白,肤色也白,漂亮得跟小姑娘似的,讲话是糯糯的奶声奶气。黑眸水润,眼尾下垂,好像随便欺负一下就会哭出来。 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说普通话。” “……对勿、对不起。”第一次做搭讪这种事,对方又有点凶,云亭藏在口袋里的手心都沁满了汗,“我是云亭……你叫什么呀?” 她说她叫廖曳月,爸爸来这边工作,她也跟着过来,被熟人塞进这家幼儿园。 下午的日头还很晒,老师会坐在不远处盯小朋友,时不时叫过去喝水。云亭也学着观察对方片刻,目光落到发白的嘴唇,又迅速转开。 “你想回屋里吗?我们今天上午画画了。” 廖簪星跟着新认识的小朋友,穿过墙绘鲜艳的空旷走廊,到了画画的教室。 他翻出自己的画笔,腼腆地推给她,踮脚在讲台上抽了几张空白画纸。又蹬蹬跑去角落饮水机,用一次性纸杯给她接水。 他们头碰头认真画了很久,大抵一起做些什么会让关系变得亲近。云亭和她说了自己的爸爸姆妈,眼巴巴等她也介绍家庭。 “嗯……我还有个妹妹,或者姐姐。”廖簪星眼珠一转,坏心眼上来,“我们是双胞胎哦,但我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把她吃掉了。” 她也没骗人。妈妈说最开始怀的双胞胎,名字也取好了簪星曳月。只是其中一个在早期慢慢被另一个和母体吸收掉了。 如果有另一个姊妹,是不是就不用流浪了? 云亭瞪大眼睛,绿色画笔从草地斜到蔚蓝天空上,刺破了一朵白色的云。 “你、你会吃小孩吗?”他用力吞了吞口水,眼睫颤抖得厉害。 “现在不饿呢,中午吃好饱了。” 她恶劣地答非所问。只是对面的小朋友很快反应过来,小声嘟囔“侬老戳气个”,埋头弥补绿色的云,不理她。 很快就要到放学时间,云亭拉着新朋友去坐冷清下来的秋千。 家长们一个个出现在校门口,经过查验核实,领走自己家的小朋友。他们俩眼巴巴地看着,像两只长在秋千上的蘑菇,随便聊些有的没的。 “其实我爸爸生病了,好严重。姆妈好忙好忙,大概要很晚来接我。” 小男孩脸挨着秋千绳索,落寞地慢慢荡着,为自己的无人问津找补。 “啊……”廖簪星摸摸鼻子,尚存的良心让她觉得该说点什么,“你爸爸明天就会好起来的哦。” “真的?” “真的,我预知到的。” 云亭认真地看着她,对会吃小孩的女巫深信不疑。 他低头,从T恤里捞出脖坠,解下来。是一尊红线悬的观音像。莹润透白的玉石,纯洁慈悲的低眉。 “谢谢你,给你报酬。我爸爸说这个可以护身。” 他看过很多故事的。小美人鱼付出了尾巴,魔笛手带走孩子们,赫耳墨斯与阿波罗用牛换琴。这样公平交易,她的预知就可以成真? 廖簪星握着还带有温热体温的观音坠,觉得交易似乎合理。小孩子不懂玉石价值,随意揣进口袋里。 他们聊到太阳下班,月亮爬上稠蓝色的天,连不远处的老师都打了个哈欠。终于等到风尘仆仆赶到的姆妈,云亭欢快地跳下秋千。他回头看了眼坐在秋千上晃脚的小伙伴,有些迟疑。 “那,我先回家啦,明天见?” 她眯起眼睛,百无聊赖打了个哈欠,“明天见。” 云亭第二天却没去幼儿园。爸爸忽然病重,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而后是繁复的肃穆的漫长葬礼,充斥整个世界的冰冷黑白。 他终于回去上学,既生气交易的失效,又为自己失约而内疚。打了无数不知该道歉还是算账的腹稿,收下了他观音坠的人却再没出现过。 -- 031.婚是女昏头「Рo1⒏red」 云亭租的房子很近,与学校就隔一个红绿灯路口对望。 租房前想的是取代李商羽坐上廖簪星的车后座,租房后想的是要不就算了吧反正她也不喜欢我。 姆妈还在催他转学,阿婆出院后也果真没有再回泊川。他也算体会到一星半点廖簪星的孤单,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像落幕后喜剧演员回到独居小屋,房间里静得只有自己和空调在呼吸。 明明恨她无情无义,又无法克制为她难过。 高一时就是这样。 那时候云亭在6班,靠近楼梯口的一楼。如果轮到他值日,负责扫拖教室外的走廊,就能见到预备铃前踩点一路猛冲上楼的廖簪星。 她为数不多的敏捷大概都点在一分钟狂奔到四楼的特殊技巧上。 短发因迅疾的风吹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她微咬着唇,书包反复拍打她单薄的背影。 也有翻车的时候。若已经打过铃,她便慢悠悠出现在他视野。有时吸着袋豆浆,有时只是提着早饭散步。 浑然一股破罐破摔。常常一只脚踩在上面台阶保持迈步的姿势,眼神飘茫,总是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宽旷的楼梯上只有她一人伶仃身影,贴着扶手慢吞吞走。与人群中耀眼瞩目的样子全然不同,她的孤单无需衬托,亦呼之欲出。 云亭猛然发觉,廖簪星在人群中其实也是这样孤独。 宽容的俯瞰,本质如一种水油相融的格格不入。 他打扫那片卫生区直到高一结束。 高三比其他年级早五分钟吃饭,这是与通过了各科老师检查暑假作业并列,廖簪星开学后唯二高兴的事。崇德楼离食堂最近,她最近喜欢3号餐厅的掉渣饼夹肠夹蛋,为此舍弃了旧爱7-11的早餐。 第二节早自习,为了避免学生犯困,也出于一种无聊的形式主义,他们被要求站着上早读。 她懒洋洋靠着云亭桌上的书堆,和方童继续刚才在食堂的话题。 “……所以,生孩子是件需要慎重的事,不过我很乐意给ta当干妈。” 高中女生的话题发散而奇怪,毕业多年仍来往联系是能想到最亲密的未来。 你承诺我大学也常常见面毕业要在一个城市工作,我答应你做你的伴娘各有家庭也要时时来往。 即便我们往往要很久以后,才意识到未来不尽是这样。 方童举着书,让教室监控下的自己看起来有在好好早读。实际迷茫地转向廖簪星,问她,“为什么呀?” 正常流程不是一起畅想一下可爱的人类幼崽吗? “啊……”廖簪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踌躇片刻要不要讲这个扫兴的话题,“你看的小说只到‘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就结束了对吧?不会描述怀孕生孩子什么的——” “有的哦。”方童扫她,嗔怨之前和李商羽聊小说剧情时她到底有没有好好听,“现在连早恋打胎都很多了哦。” 廖簪星干巴巴:“……哇。” 她换了个思路,“但电视剧里也会美化生育,对吧?我们生理课也不会讲怀孕的辛苦,身体的骤变;生产的风险,产后无穷无尽的后遗症。比如孕吐,子宫增大压迫神经的腰痛,羊水栓塞,产后漏尿,激素变化导致精神疲劳……身体不再完全属于自己,像器皿,也像哺乳的工具。” 她见方童明显开始紧张,知她感性又易共情,廖簪星挠挠脸,重心换到另一只脚上,离方童更近了点,“我也没有鼓吹说一定不生育要丁克之类的啦,只是先认知到生育风险再考虑这件事是对自己负责。你喜欢小孩子当然没问题,我也敬佩所有认清真相后依然选择生育后代的人的勇气。” “所以,”她垂下眼睛,看她们离得很近的衣摆,声音几乎湮灭在朗朗读书声里,“你想让我当你小孩的干妈,我很开心。” 即使我清楚知道我们之间不会有那么一天,也清楚地知道人与人的感情是那么容易逝去。 “那到时候还是要慎重考虑考虑。”方童小声嘟哝,记在小本本上,又偏头看廖簪星,“那你要丁克吗?” “不。”廖簪星微微一笑,有种十分中二的洋洋得意,“丁克是结婚但不生小孩,我婚也不打算结。” 方童震惊,和她肩挨肩,“为什么!那谈恋爱呢?那么多人喜欢你,没有看得上的吗?” 后面偷听的云亭也微微一震。前头她们聊孩子他还在暗暗打算结扎,但不婚的话肯定遍地是情敌? ……假如他有资格代入她伴侣身份的话。 “婚是女昏头嘛,感觉婚姻法对女性不是很友好,完全依赖于男方的人品像在赌博。” 她思考了一下恋爱的问题,慢吞吞回答,“目前好像确实没有看得上的,就那样嘛,哪有值得喜欢的?” 云亭心里狠狠地绞了一阵。方童忽然回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演技纯熟的男高中生自然地垂眼看手上的竞赛题册,笔尖在认真进行受力分析。 方童压低声音,“那云亭呢?他除了太安静不够man,其他方面还可以?你们之前吵架又和好,我还觉得你好在意他的。” 方童自小泊川长大,见惯了膀大腰圆的成年男人。二中又遍地接近一米九的傻大个,云亭这种斯文类型确实不够看。但要是廖簪星喜欢的话,也不是不行。 “?!”廖簪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震惊侧目看她,又扭过头去。 声音不知为何也跟着压得很低,“没有,就是抄抄他作业而已。” 云亭想,等月底物理复赛结束,就按姆妈要求转学好了。 目光追随她,思绪缠绕她。无论是安静陪伴,还是献祭身体,所做的一切都与她有关系。 以为这样就会在一起。 然后发现她的未来规划里从来没有自己。 愤怒又耻辱。为她的无动于衷,为被忽视的真心。 她总是这样,令人又爱又恨。 他也是会生气的。 然而周末她忽然问能不能去他家睡觉。她说她爸爸回家了,她和他也合不来,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不争气的嘴没过大脑就应好。 她总是这样,冷落他又找上他,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他还总是屁颠屁颠迎上去,任她揉扁搓圆,被她玩得团团转。 她总是这样。 十年前就是这样。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